《重生之我为崇祯》 正文 第一章 斯生何地?我为崇祯 崇祯二年,十月。 在离大明朝的新任皇帝亲政不过个把月的日子里,一个足以惹来满城风雨的消息却是传到了帝都。 后金之主皇太极裹挟蒙古喀尔喀、朵颜诸部,亲率十万大军,绕过宁远防线,兵出喜峰口,直逼大明重镇遵化,战端已开,十万火急! 却说此时的大明朝皇都。 紫禁城,乾清宫中。 夜色降临,宫墙之中,一盏盏灯火摇曳不止,伴随着脚步声的响起,似乎在下一秒就会随风熄灭一般,一切都显得这般诡异。 然而就在此刻。 突然间——一声有些刺耳却亦是有些略显急切的公鸭嗓声响起。 “你们这些庸医,陛下当真是白养你们了,三天了,陛下竟是还无半点好转!” 却见一房中,一白面无须的老太监正指着面前的一排正瑟瑟发抖的太医们呵斥着。 见到那些个只知不停摇头、头上渗汗不已的御医们,老太监却是也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 “好了,曹公公,你就不要责怪御医们了,想陛下来我大明中兴天子,上天定会庇佑陛下的。” 此时,龙床之上一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轻言道,要说此人容貌,却道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再看那眼角之处分明却是挂着泪痕。 “皇后所言极是,是奴才着了面相,陛下乃我大明圣明天子,上天定会庇佑我大明圣明天子的。” 那白面老太监却是细声道,说罢却是朝着那些个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御医们努了努眼。 太医们何等精明,一时间病房之塌却是一片声响。 “陛下洪福齐天,定当无恙,还请皇后宽心。” “尔等先行,陛下需要静养,若有需要,本宫自会传唤尔等。” “谢皇后,臣等这就告退。” 听闻皇后此言,一些个御医大臣赶紧谢恩退却,一个个却早已是汗流浃背。 “曹公公,你也先行下去吧,本宫想独自和皇上说说话。” “是,老奴这就告退。” 言罢,曹化淳却是拱手缓缓退去,关上了房门。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三天三夜了,你这是要吓死臣妾啊!” 说到此处,周皇后早已是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陛下,您可曾还记得,当年陛下还是信王的时候,那时臣妾第一眼见到陛下您,就知道陛下您是臣妾这一生唯一的依靠,陛下,要是您真出了什么问题,可教臣妾——臣妾该是如何——” 说道此处那周皇后竟是有些哽咽。 “陛下,你记不记得——” 然而就在周皇后悲戚念叨之时,却是不曾注意到那龙榻之上躺着着的一人却早已是睁开了眼,其实三天前他就早已醒来,只不过三天了,在人面前他却是一直未曾表露丝毫。 看着套在自家身上的一身赭黄衮服,还有那金灿灿的赭黄棉被,那人心中却是一阵哭叹。 他不属于这里,他叫朱建,京市最年轻的ceo,可三天前的一场车祸让他失去了一切,醒来时就躺在了这里。 这倒好,成了——皇帝。 而且还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崇祯帝,一个声名赫赫的亡国之君,宵衣旰食,夕惕朝乾,却最终换的个‘自挂东南枝’的悲剧的皇帝。 想到这里,他便是悲从心起。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眼下的重点是现在朱建愈发的觉得自己有些不自在,特别是身下那赭黄色的棉被竟是渐渐地鼓起了一个小帐篷,而且那势头似乎没有些许停下来的意思 其实这一切也不能怪朱建,身拥佳人,而且一看就是古典美女中的极品,话说这佳人梨花带雨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一阵阵迷人的体香,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的,更何况此刻的佳人更是将整个身子倚在朱建身前的被子之上,身前的那一对柔软纵使是隔着被子,却也是感同身受。 “咦,这是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异常,方才还在凝噎不止的周皇后却是抬起了身子,原来就在刚刚她伏在被子上的柔弱小手突然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就在周皇后疑惑不解,将目光投向那处‘异常’之处时,突然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本来粉透的面庞顿时愈加的红晕开来,竟是一副小女生的羞涩模样,但凡见之无不让人怜由心生。 “咳咳。” 就在一切陷入宁静,让二人无比尴尬之时,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却是响起,将之前还陷入无比羞赧中的周皇后惊醒。 “陛下,陛下,您醒了!” 听闻此处,刚刚还有些羞涩的周皇后却是立马惊呼道,似乎已将刚刚的羞涩抛掷于脑外。 “快,快传御医,陛下醒了!” 尽管心中有些激动,但周皇后并未因此忘记召唤御医前来。 “此女子处事却是不错!崇祯有此人为后还真是崇祯之福。” 见到周皇后遇事竟是这般顾及周全,心中却是感慨到。 “呵呵,不过现在这一切都是我朱建的了——” 感概的同时,朱建却是转念一想暗自道,三天了,除了适应这一新的环境之外,最为重要的还是整理脑中崇祯皇帝的一系列杂糅记忆,将这些头绪理清,而三天了,朱建也终于渐渐适应开来。 毕竟一梦千年,既来之,则安之,纵使不愿接受,但既然命运已是这般,反抗那也回不到那个曾经的世界,或许那般只能是加剧自己‘自挂东南枝’的悲剧而已。既然命运让自己重生,那么自己就该活出不一样的人生,要成为一个强者,立于这方天地,决不允许历史的厄运降到自己的头上! 前世的朱建崛起了商业帝国,靠的就是那强者的心,而现如今虽是重生成为大明亡国之君,不过那只是历史的演说,既然重生为帝,名曰崇祯。 那么以后的路便由我自己去改写! 朱建心中已是暗道。 “从此以后,这方天地,再无朱建,只有崇祯。” 却说打定了此般主意,朱建这才从假装昏迷中醒了过来。 “陛下!真是急煞老奴了!” 却说听闻周皇后的传唤声,曹化淳却是立即带着些个御医赶了进来。 “嗯,咳咳,来人啊,扶我朕起来。” 虽说已将崇祯的记忆融合的七七八八,但真正的面对时,朱建却是还有些不太习惯这些称谓。 “是,老奴这就扶陛下起身。” 就在曹化淳正准备上前之时,却是被周皇后给拦了下来。 “曹公公,你先下去,还是由本宫亲自来吧!” “陛下这。” 听闻周皇后此言,曹化淳却是立马将眼神投向一旁病榻之上的崇祯。 见此朱建却是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寜儿。” 见到周寜倾身上前,朱建也不好拒绝,却是小声道,而当那让人有些神魂颠倒的体香再次传入朱建口鼻之中时,朱建却是面色有些微微发红,而那刚刚好不容易扼住势头的小帐篷又渐渐的开始死灰复燃——“陛下,臣妾,我——” 见到朱建再次有些‘异常’,周寜儿却再次有些慌乱起来,心中竟是有些七上八下。 “呸,都是三年的夫妻了,整还会这般失了心魂。” 周寜儿却是暗自心中责怪自己道。 就在这时,周寜儿慌乱的眼神却是与朱建再次对了个正着,这眼神——好美。 这是朱建的想法。 陛下怎么变了个人似得,眼中充满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眉头也舒缓了许多。 周寜儿心中暗道。 而就在二人对上眼的那一刻,世界却仿佛静止了一般,静的朱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眼前家人的情迷。 至于那些个公公,御医们哪敢烦劳自己的主子在一旁的‘眉来眼去’。 静,一切恍若凝固在了这一刻,朱建心中不由得有些骂娘了,他娘的这些个狗奴才,平日里说有多么多么忠心耿耿,这个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帮老子排忧解难,难不曾都想等老子流鼻血看老子笑话不曾,因为就在刚刚朱建不经意之间竟是瞥到了皇后胸前的那份柔软,宛若凝脂——然而就在朱建准备骂娘之时,一阵‘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却是响了起来。 “陛下,陛下!袁督师六百里加急文书!” 正文 第二章 消息传来,后金来袭 伴随着一阵阵急促声。 一个中年宦官却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嘘,承恩,小点声,陛下刚刚——你先下去吧!” 面对满头大汗的王承恩,曹化淳却是做了个噤声状。 “可是曹大人,这可是。” 王承恩欲言又止,毕竟这是边关急报,作为司礼监太监,这是他的职责,而且在他看来当今陛下自登基以来,凡大小事皆亲自过问,何况如今这又是边关急加文书。 若是以后陛下问起此事,若是责怪怠慢之罪,他也是开罪不起,毕竟就在不久前对魏忠贤一党的大清洗,王承恩是清楚的很,他虽不喜魏忠贤所作为,不过他毕竟是个阉人,当今陛下的脾气他也清楚的很,猜忌、多疑、残忍和冷酷,在王承恩的心里,自家的主子就是这般的人,因而王承恩这些顾虑也是理所当然。 作为侍奉几朝的老宦官,曹化淳自然明白王承恩的苦衷,不过如今皇帝刚刚醒来,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天不亡老子啊!” 却说见到这番场景,朱建却是暗自舒缓了一口气,刚才的尴尬局面自然而然的也随之而解。 “咳咳!” 朱建却是故意一阵咳嗽道。 “陛下,您没事吧!” 闻言,曹化淳忙是惊慌到,更是使劲瞪了一旁的王承恩一眼。而这一瞪更是让本就有些慌乱的王承恩面色更加泛白,一股冷汗不自觉得冒了出来。 “曹公公,朕已是无恙了。” 朱建摆了摆手道,说完却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佳人。 “寜儿,朕见你眼中早已是血丝布满,只怕是这几日也没有怎么安睡好,真是辛苦你了。” 朱建眼中满是愧疚。 “陛下,自从陛下昏迷以来,娘娘每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陛下,总算是皇天庇佑,陛下终于苏醒了过来。” 一旁的曹化淳道。 “寜儿,果真如曹公公所言,朕却是心中不安啊,你还是下去休息方是,若是你因此闹出什么岔子,朕会愧疚一生的。” 朱建抚了抚周寜儿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心中却是再次泛起了涟漪,一股热浪再次袭来。 而一旁的周寜儿脸色却也是愈加的绯红,可谓是天见尤怜,何况是人,而当自己再次被朱建握着小手,除了感动,周寜儿更多的还是那份难以抑制的羞赧。 “陛下,臣妾就先行下去了。” “寜儿,稍晚些朕会去找你。” 见到周寜儿那般模样,朱建却是鬼使神差道。 闻此言,周寜儿却是近乎逃离般的离去,面色愈发的红晕开来。 “哎,妖精啊!” 见到周寜儿离开,朱建摸了摸鼻子,心中暗自道。 送走了周寜儿,朱建却是再次将头转向一旁的众人。 “曹公公,朕记得之前朕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只是不知缘何会躺在这床榻之上,而且刚刚听闻朕竟是已昏睡三日之久。” 尽管融合了崇祯的记忆,但是对于昏迷的原因这一段记忆似乎是空白的,因而朱建才会这般问来,而且他感觉一场暗云似乎正向他袭来,因而他必须弄清楚此事的前因后果。 对于自家主子醒来后这般问,曹化淳却是有些疑惑,不过面前的毕竟是皇帝,自己不过一个老宦官,皇帝问及,自己纵有疑惑,也必须先得解答皇帝所疑。 “陛下,三日前,您突然得到边关急报,之后便是一声闷哼,便是昏迷不醒——” 曹化淳的一言一语,朱建却是听得真切,此时此刻,朱建似乎心中明白了什么。 原来之前脑中似曾相识的记忆竟是后金联合蒙古科尔沁、喀尔喀、扎鲁特、敖汉、奈曼诸国,合师并举,数十万大军避开袁崇焕的防区,绕道蒙古,兵出喜峰口,直逼京师而来。 而崇祯帝也正是因为这突然到来的消息,大受打击,惊厥昏迷,更因平时劳累过度,导致猝死,这也才有了朱建的到来。 “原来是后金兵临城下,他娘的,老子刚来就不得安生,看来这皇帝的位子还真是不好做。后金虎狼之师直逼京师,看来所谓的北京保卫战即将就要打响,咦,对了袁崇焕好像也就是这一年下了大狱。” 朱建暗自揣测道。 不过那种自毁长城的事他朱建绝不会干,纵使这一战袁崇焕指挥却是错失战机,但其毕竟是大明辽东战场上的扛鼎之才。 他要保住袁崇焕此人! “承恩,将加急文书取给朕看看。” 朱建笑了笑看着面前那个略显有些不知所措的奴才道,历史上的此人正是一同陪着崇祯‘自挂东南枝’唯一的人,即使是后世而来,对于这般忠心不二的人,朱建自然是充满好感,哪怕他只是一个宦官。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王承恩明显有些震撼,手却是微微抖了抖。 所谓‘伴君如伴虎’。 王承恩不止一遍听着前辈向自己诉说,哪怕作为宦官权势再大,没有帝王的支持,那也只能是口中楼阁,算不得数。 而几年前的大太监魏忠贤便是最好的例子。 前朝之时,魏忠贤可谓权利炙手可热,一手足以擎天,身边更是‘五虎’、‘五彪’、‘十狗’之流,爪牙遍布朝野。 可是那又怎样,还不是被当朝主子一招就给灭了。 如今的陛下在王承恩的眼里,那就是猜忌、多疑的主,冷血的很,若不然也不会这般快平了阉祸。 自从即位以来,自家皇帝那是无时无刻不在忙乎国事,整天忧心忡忡,让人看不懂,摸不透,就是连侍奉四朝的曹大人那也是不明白,对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靠近都有些慎得慌。 但是就在近日,皇帝竟是对自己笑了,那笑意王承恩自从侍奉主子以来竟是从未看到过,因为在那笑脸之中王承恩恍若看到了的是一种宽慰。 难道自家主子转了性子不成? 此刻却是容不得王承恩有半点思索,自家主子可是还等着他将加急递上去。 “陛下,您请。” 上前一步,王承恩却是将手中的加急文书递了前去。 王承恩的举动朱建却是看在眼里,却是一笑置之。 历史上的崇祯本就猜忌、多疑,更是冷血残暴,而近日会心一笑引得内侍有这般反应那也是预料之中,只不过略微的细节还是让朱建有些揪心。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平常不过的笑意竟是引得一个亲近内侍这般惶恐,那么对于那些朝臣们,他们又会有怎般的反应,却是让人不敢想象。 “难怪崇祯一朝换相五十余人!” 朱建却是心中叹道。 区区十数载,换相竟达五十余人,却还叹无人可用,试问李标、钱龙锡、刘鸿训哪一个不是宰辅之才,孙传庭、卢象升、袁崇焕等等哪个不是良将之佐,可是杀的杀,贬的贬,本就是亡国之象,而又此般作为又谈何振兴大明! “合该此人亡国矣!” 朱建为之叹道,只不过既然如今执掌大明的是自己,那么崇祯的错误,在朱建自己看来,他定不愿意去重蹈覆辙。 何况他本就不是那般猜忌心过重之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他的准则。 前世那般,今生依旧如此。 接过信函,朱建并未急于打开,事情不急于这一时,有些事情相比之下更为重要,那就是召集阁部大臣,疏通疏通。 当然这其中原因,其一则是朱建明白,一人之力,不如众人之谋。连老祖宗都说过——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后金之事十万火急,朱建却是需要个人为他出谋划策,而阁部自然是最佳的选择,毕竟在朱建的记忆里那些个阁臣们虽说比不过诸葛亮,却也非等闲之辈。 这其二嘛,主要是朱建初来乍到,虽说融合了崇祯些许记忆,不过还是需要混个脸熟的,而想要和朝臣混个脸熟,这首当其中的自然是大明朝的‘宰辅们’——大明阁部诸臣。 想及此处,朱建却是吩咐下去。 “曹公公,你等先下去吧!这些日子也辛苦尔等了,另外宣朕口谕,宣诸内阁学士乾清宫议事,承恩,此事就你亲自去办。”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 王承恩一声应允,却是退下,而就在此时,朱建却是发现一旁的曹化淳似乎有些迟疑之色,看上去却是有甚难言之隐。 “曹公公却是身体不是否?” 朱建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问的那般直白,既然曹化淳难以出口,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小事,或者说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老奴我。” 看了看四周那些个还站在一旁的御医们,曹化淳似乎是有些顾虑。 “哦?” 朱建面色一紧,却是忽的提高了声调。 此话刚出,只听‘噗通’一声。 曹化淳已是跪倒在地。 “陛下,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曹公公,你这是为何?朕不过说说而已,公公多虑了。” 对于曹化淳这般举动,朱建却是立即好言宽慰道。 而对于之前朱建故意提升了语调,这一举动却早已是将一旁的曹化淳吓得半死,毕竟就是这个主子在一年多年前,一举端掉了声势巨大的魏忠贤集团,出手之狠,用心之深,闻之却是让人不寒而栗,作为一个实际参与者,曹化淳自然知道自家这个主子的脾性怪异,反复无常,稍有不慎只怕就是身首异处。 只不过他做梦也想不到,此刻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他那个刚愎自用、猜忌多疑的主子了,只不过朱建的举动并非是动了杀心,只不过有些时候作为领导者而言,威信是相当重要的。 前生如此,今生依旧,这一点对于朱建来说再明白不过了。 不过今日之事,却是到此再好不过。 “朕已无恙,尔等已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摆了摆手,朱建却是将一干御医散去,这些家伙站在这里,他看得也心烦,不是朱建排斥这些御医,只不过这些个家伙实干的功夫似乎还远远不如他们自个的吹嘘马屁。 “臣等先行告退。” 听闻朱建这番话,众御医那是如蒙大赦一般,忙是退了下去。 “曹公公,如此却是但说无妨矣。” 虽然朱建的话语平淡,但是言语之中那是一种不容置喙,绝由不得半点的迟疑,这一点曹化淳清楚万分。 “陛下,那老奴就说了,不知陛下可曾听闻什么朝臣的言论?” “哦,曹公公,你说与朕来听听。” 老宦官的欲迎还拒,朱建本是有些恼怒,不过初来此地,有些事情他必须去慢慢的适应,哪怕如今的他贵为一国之君。 “陛下,老奴。” 朱建的话一出,却是让曹化淳有些倍感意外。 “皇帝耳目众多,朝臣所言又怎会不知晓,难道说皇帝是有意要考一考自己,可是前朝魏党之患刚刚过去,皇帝对宦官本就不如前朝那般,更何况当今的皇帝那是多疑之人,自家若是落得个诽谤之罪,那可如何是好?” 想及这些,曹化淳顿时有些后悔了,自己为何偏要趟这趟浑水,本来再过几年就可以辞官回乡颐养天年了,可现如今倒好,那是箭在弦上,由不得自己。 “也罢,也罢,想来陛下也不会要了自家的性命。” 打定了主意,曹化淳却是开口道。 “陛下,朝臣们这些日子都在议论,说是袁督师他有引导后金兵进京之嫌。” 曹化淳虽是说的战战兢兢,不过朱建那也是听得心惊胆战,此事若是不听曹化淳说起,他还当真闻所未闻。 “看来这袁崇焕还真是腹背受敌啊,自家人都不信任他了,难怪崇祯皇帝会自毁于长安,敢情或多或少那是架不住三人成虎啊!” “都有那些人这般说来?” “陛下,老奴我。” 面对朱建的再次问及,曹化淳已是忍不住擦拭着头上渗出的点点汗珠,曹化淳的举动朱建却是看在眼里不觉好笑,本是寻常问及,却是引得宦官之首竟这般胆颤,朱建不得不感慨这皇宫之中还真是一深似海。 不过越是此般,对于朱建来说越是欢喜,对于他这个人来说,水越深越有挑战。 正文 第三章 对话宦官,朱建之思 朱建的欢喜哪曾想却是害苦了一旁的曹化淳,自从处理魏党一案以来,曹化淳那是无时无刻不是如履薄冰,哪曾想今日还真就栽了,至少此刻在他看来定是这般无疑。 因为当日处理魏忠贤之时,自家的主子就是这般性子。 “罢了,罢了,大不了落了诬陷朝臣之名,头若掉了,就随它去吧!” 一阵叹罢,曹化淳终究挡不住朱建那深邃眼神的压力。 “陛下,此事东林党、浙党以及阉党余孽都有人说起。” 还真他娘复杂! 曹化淳这一说倒是让朱建眉头不禁上扬,阉党还好说,在崇祯那小子手上基本给废了,不过这东林党、浙党可不是什么吃素的鸟。 怎样解决党锢之争,朱建却是万分苦恼。 如何除了这个祸国殃民的毒瘤,除非,除非——朱建心中似乎的是想到了什么——以毒攻毒,以党制党,方为上策,不过这些也只是个初步的想法而已,朱建明白,一切都还是任重而道远。 而另一旁,却说朱建的眉头紧蹙,看的曹化淳却是心惊胆战,而一旦遭遇此般情况,作为一个人而言那是愈发的言不由衷,更有种急不择言之感。 “陛下,这些个清流们都是这般议论,老奴不过,不过是听来的而已。” 对于曹化淳的这番急不择言,朱建的思绪又被给拉回了现实。 “这老太监倒是有些乐子!” 朱建心中暗自好笑。 看着面前这个略显有些惊恐的老宦官,朱建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狡黠。 “曹公公,此事朕自有计较,不过此处朕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听我?” 听闻朱建此言,曹化淳差点喷了朱建一脸唾沫。 “这可如何是好?” 心中纵有万般疑虑,曹化淳也是无可奈何,不过毕竟是四朝元老,大风大lang曹化淳也经历不少,而且更何况有些约定俗成的东西那是亘古不变的。 “陛下,老奴不过一阉人,怎敢随意议论朝事,不过陛下以为如何,老奴自然就是那般。” “哦,那朕若以为这些人都该死,曹公公以为如何?” 朱建笑道。 “这,陛下——” 曹化淳万万未曾想到自家主子竟会这般说,竟是只为袁督师一人,不过曹化淳本人素来与东林交好,且为人忠厚,一时间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哈哈,曹公公,朕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切勿要往心里去,不过公公真若如之前所言此般,朕倒是心甚慰之!” 曹化淳那般模样,朱建终究是忍不住笑了。 只不过作为一个掌权者,他的笑似乎并不那么的让人轻松。 “曹公公,你先下去,想来你也累了。” “是,老奴先行告退。” 听闻朱建的话,曹化淳那是如蒙天恩一般,可谓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且慢!” 就在曹化淳正欲退下的那一刻,朱建却是猛地叫住了他。 “陛下!” 被突然叫回,却又是意欲为何,对于这个自家印象中反复无常的主子,曹化淳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 “曹公公,朕突然发觉有些饿了,你去通知御膳房弄些饭菜,与朕端到这里,记着简单点甚好。” 一听此言,刚刚还提心吊胆的曹化淳却是舒缓了许多,原来是自家主子有些饿了。 “老奴明白,就按陛下以往的来。” 说罢,曹化淳却是转身匆匆离去。 “何为以往?” 朱建心中有些纳闷,虽说融合了崇祯部分记忆,然而这所谓的老规矩却当真是知者甚少,只不过对于曹化淳所言,朱建并未过多言语。 一是今日之事,到此也算是极好的了,其二,这崇祯皇帝的菜谱他还真亲自尝尝,当然最为关键的是,三天了,朱建真就是有些饿了。 “嘘。” 步出乾清宫的曹化淳长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老家伙早已是汗湿了衣襟,尽管时值深秋,那也是大汗不止。 乾清宫外,几人却是低声言语。 “李阁老,如今时值深夜,您说陛下此时乾清宫召见我等却是所谓何事?” 刚回京不久,就被任命为礼部侍郎、东阁大学士的钱龙锡对当今天子却是不甚了解,只是知道这天子即位之初,平定魏忠贤阉党之患,那是相当的老辣、干练。 “钱大人,说起来老夫也是不甚明了,以往陛下从未深夜召唤我等,不过想来只怕是只为后金入关之事啊!” 作为内阁首辅,李标可谓是‘每事持大体,以风节显’,只不过鹤立鸡群,朝中党派林立,相互倾轧、攻击,大臣们不思朝政,整日勾心斗角,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虽然他不止一次向当今圣上提出‘上下一团和气方能为国家培元气’,党派斗争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可是时局这般,加上圣上并未采纳。 如今面临外敌入侵,他也只能是悲叹罢了。 “诸位大人,陛下还在乾清宫等着众位大人,众位大人还是——” 见到众人皆是有些疑虑,王承恩却是开口道。 “李阁老,我看我们还是先行面见陛下才是。” 来道宗上前道。 “正是,我等切勿要让陛下等急。” ——“还真是勤俭持家啊!” 乾清宫中,看着面前的‘一清二白’,朱建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说崇祯皇帝穷,当今看来,还真是不假,只不过朱建就不明白了,这面前连块肉丝都看不到的饭菜,真就是说崇祯穷到那地步了。 可是前些年收缴魏忠贤的何止百万两,那可是十之**都入了崇祯的小内库,现如今抠成此般,难不曾真就留给李自成做买卖去。 “来人啊,叫御膳房为朕弄只ru——ru鸡过来,再多加几双碗筷。” 本还想叫一只烤ru猪什么的,可是话刚到嘴边,朱建却是咽了下去,毕竟之前自己所言简单点好,作为君王,说出去的话自然不能随意更改,所谓金口玉言正是于此。 “陛下,阁老们都到了。” 就当朱建刚刚吩咐下去,王承恩却是走了进来。 “哦,快与朕唤进来!” 听闻王承恩所言,朱建忙是吩咐道。 “臣等见过陛下!” 几人的出场,朱建却是不无打量,此间六人历史皆是堪称能臣,以刚正著称,其中又以大学士李标为首。 不过事实真就如何,朱建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诸位大人不必拘泥,朕深夜打扰,实属不便,想来此刻众位大人定也是有些饥饿,朕刚好用膳,诸位不如与朕一起用膳以为如何?” “陛下,您说。” 听闻朱建此言,众人明显却是一怔,显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们面前的皇上今天竟会破天荒的请他们一同用膳。 “这般上下离心,还谈何振兴大明。” 见众人表情,朱建立马明白了些许,心中却是暗自叹道。 正文 第四章 君臣交心,风雨同舟 面前的天子竟要与自己一同用膳,众人听闻却是多少有些疑虑。 难道说陛下是说的笑的不成? 这是李标等人心中最先自然而然冒出的困惑。 可是天子之言,岂有出尔反尔之说,所谓‘金口玉言’,就是这个理。 想到此处,众人明显却是怔了怔。 “陛下笑了?” 此刻的李标有些惊异,因为他刚刚在那一刹那之间竟然看到陛下笑了,想来自从天启七年陛下登基以来,他就从未见过陛下有什么笑脸。 国事忧愁,在皇帝的脸上那都是一直挂着的。 可是今天皇帝竟然笑了,尽管只是刹那间,可李标却是看得真切。 “难道说有什么大喜事不成?” “不,这绝不可能!如今后金袭破喜峰口,兵围遵化,直逼京师,这个关节眼上能有什么好消息?” 很快,李标便自己否决了之前的想法。 可是不是此般又是哪般,难道说自家老眼分花,难道说陛下转了性子不成? 李标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却是愈发的都觉得自个有些荒唐起来了。 “诸位大人,这却是那般,难道说朕的饭菜不太符合诸位的口味?” 就在众人还有些疑虑之时,朱建却是开口笑道。 “陛下相邀,臣等岂敢生出那般想法,只不过自古君臣之道,臣等也不好逾越丝毫。” 作为首辅,李标却是上前道,话语之间,却是执正不惧,风度极显。 “果真是遇事持大体,以显风节之人啊,不愧是国之宰辅!” 朱建由衷叹道,心中却是甚喜。 只不过一国之君,太过喜怒于形色之间却是一大忌讳,这一点朱建心中明了的很,但是今日之事断也不会仅仅欢喜这般简单。 众人不肯一道聚餐,那是因为封建礼教束缚,或者说是君王的权威所致,这也难怪为君者只可谓之‘孤家寡人’尔。 但是后世的经验告诉朱建,这样却是万万不可得,治国,必要君臣一心,尤其在这大厦将倾之际。 而君臣一心,则必要君臣之间相互袒露心迹,若是君臣之间还有此般束缚,连一同用膳都是不行,那又谈何说起君臣一心,既然君臣一心都无法做到,这扶大厦于将倾又谈何说起? 心中打定主意,朱建却是笑道。 “李阁老所言,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这。” 众人却是一阵迟疑,皆是面面相觑。 “陛下,李阁老所言极是,只不过若是陛下执意这般,臣等也只好行那逾越之事了。” 片刻的寂静之后,杨景晨却是道。 对于杨景晨此言,人群之中似乎有些异样的阳光投来,杨景晨也不恼,仅仅是往后退了回去。 “此人倒是有些意思,深谙进退之道,只不过这个时代,能活到现在,谁又说没有无奈。” 朱建暗道。 此人名叫杨景晨,朱建是知道的,同时他也明白为何人群中会有人投来所谓异样的眼光,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那句极尽圆滑的话,更为重要的还是前朝时其人三疏颂忠贤和参与阉党修编《三朝要典》之事,历史上也正是因为此事,杨景晨被罢官,以致忧郁而死。 不过杨景晨此人,对于国策、时弊的兴革有自己的一套独特见解,可以说也是一代贤才,随意罢黜实在有些可惜。 “谁又没有犯过一点错误了。” 朱建有些喃喃。 不过今日之事,最为重要并不在于此处,朱建明白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诸位。” 朱建说道此处却是顿了顿,一双有如鹰眼般的眼神将众人扫了个遍,此时的诸人无不是屏住了呼吸,他们想听一听今个主子会有怎般的看法。 “李阁老所言,朕以为大错特错!” “什么?这——” 朱建此话一出,却是犹如石破天惊一般,众人一时间皆是万分不解。 而李标却是似有所思一般,在一旁默不作声。 若是以往他定会直言圣上,只不过今日,他似乎觉得圣上的话并未有何不妥之处。 “诸位,或许尔等以为朕是说的笑的,不过朕告诉你们,朕是认真的!尔等皆是我大明肱骨之臣,是我大明的脊梁之臣,如今的时局想来诸位也是比朕清楚的多,陕地大旱,流民四起,后金入关,我大明的江山已是岌岌可危,而此时唯有我君臣齐心,方可共赴国难,可是今日之事,你我君臣之间,却是连同座用膳皆是此般拘泥,如此这般,又谈何君臣同心,再造我大明盛世乎!” 说道此处,朱建那藐视天下的气概已是彰显,稍有胆小者甚至连与朱建对眼的勇气都是没有。 此刻还敢与朱建直视之人,也不过李标几人,不过朱建话语铿锵有力,所指更是直透人心,一时间众人却是震撼无比。 “诸位,尔等皆是我大明肱骨,朕的左膀右臂,今日诸位竟是连给朕一个共同用膳的机会都是不给,说什么祖上规定吗,君臣之礼,想来我太祖皇帝开创帝业之初,也不是与众人同甘共食,而近日竟是这般,朕实在是心甚痛之!” 言罢,朱建却是摇了摇头,故作长叹道。 看着朱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众人却是一阵面面相觑。 “陛下,臣等万死不敢有此等念头。” 作为阁辅之首,李标忙是上前道,额头竟是渗出了些许汗珠。 “陛下,李阁老所言极是,陛下切莫有那般想法。” 闻李标所言,众人皆是上前道。 “哈哈,诸位切莫太往心里去,朕朕只不过想与诸位交心,共论国事而已,说句实话,想那太宗皇帝君臣论治,上下交欢,朕实在是羡慕得紧啊!” 见众人皆是有些紧张,朱建却是笑道,不过却也亦是真情流露,因为他明白不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个公司,要想做大做强,立于不败之地,这人心一致对外,上下齐心却是至关重要的。 尽管闹了些小插曲,但众人终究是围了上来,毕竟君命难为,何况圣上主动要求与臣下这般亲近,对于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就是好事。 而李标却是带头坐了前来。 “卿等这般,却是极好,来人啊,与朕将刚刚吩咐下来的乳鸡端上来,朕要与诸位卿家一同食之。” 众人刚刚坐下,朱建却是忙开了。 “陛下,这。” 看着自家碗中堆满的鸡块,再看着面前圣上碗中仅剩的一碗清汤,众人心中却是有些过意不去。 “陛下,老臣听闻陛下前些日子因朝事劳累过度而昏迷,这些陛下还是自己吃吧!” 说道此处,李标无不心酸,显然他是知道自己主子先前的‘一清二白’。 虽然皇帝有些时候固执得很,听不得劝,不过他不得不承让现在的皇帝远比前几任勤政的多。 “是啊,陛下,臣等还请陛下自己食之。” 钱龙锡等亦是上前说道。 “诸位爱卿,尔等心意,朕心已领,不过如今局势,朕实在难以下咽,何况诸卿家平日生活亦是节俭,朕也深感愧疚,诸位卿家就不要推辞了。” 抿完嘴中的鸡汤,朱建道。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众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今日圣上对他们的关心实在是让他们有些莫名的激动。 此等恩赐那可是鲜有为之,自从即位以来,圣上那是一直图谋恢复大明盛世,哪有什么时间在这为他们这些阁臣亲自分着鸡肉。 “陛下,不知今日深夜召见,却是所谓何事?” 好不容易将碗中的鸡肉食完,钱龙锡实在有些忍不住问道。 听闻钱龙锡此言,朱建却是并未急于回答,而是从衣襟之中掏出一封信函摆在了众阁臣面前。 “诸位,后金皇太极大举进犯我大明,现已兵围遵化,直逼京师,想来众位定是知晓,此乃蓟辽督师袁崇焕与朕的六百里加急,卿等可以细细看来。” 接过朱建手中的信函,众人却是相继接过手中细细看过。 而此时,一旁的朱建却是正在微笑的看着众人,他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有更好的办法,因为袁崇焕的那信函所言,他根本不满意。 因为历史已是证明,袁崇焕所谓的计划,却是错过了京师保卫的最佳时机,差点将就造成不可挽回的局势。 正文 第五章 君臣交心,风雨同舟(二) 乾清宫中。 诸阁臣却是争相传递着手中的信函,时不时更是小声议论着是与非。 朱建依旧静静的坐在一旁,他在倾听着众人的诉说,他想知道众人到底有何想法。 “陛下,袁督师所言,臣等已是知晓,只不过臣等乃文臣出身,却是不善于这用兵布防之道。” “哦。” 闻此言,或多或少朱建都有些失落之感,不过有些事那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些人中鲜有用兵者。 就在朱建有些失落之时,突然刘鸿训却是上了前来。 “陛下勿忧,臣推荐一人,想来定有良策。” “何人?” 可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刘鸿训的话却是让朱建眼前一亮。 “陕西督道参议洪承畴。” “竟是此人。” 朱建明显有些惊愕。 见圣上此般,刘鸿训却道。 “陛下识得此人?” “哦,此人朕有所耳闻,韩城一战功勋卓著,只是此人为陕西督道,此时怎会到了京师之中?”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朱建忙是说道。 对于洪承畴此人,历史上有名的贰臣,朱建怎会不知,不过此人才干卓越,那是不争之实,何况乎松州之败,也绝非洪承畴个人原因,至于后来降清之事,朱建倒是或多或少有些反感。 “或许此人可用。” 朱建暗道。 “陛下,洪承畴如今奉陕西督师杨鹤之命,回京详禀陕地之事,却是正好此刻在京师之中。” 对于朱建问及,刘鸿训道。 “既是这般,承恩,你速领朕的旨意,与洪府之中速唤洪承畴前来。”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 “陛下,有一事老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王承恩离去之后,李标却是起身道。 “李阁老客气了,你我君臣之间,有何不可说,只要有利于我大明社稷安危,卿所言,朕定当详听尔。” 朱建笑了笑道。 “陛下,不知陛下可曾听闻如今朝中所言之事否?” 李标并未开门见山,却也是一副痛心疾首。 此般模样,朱建自然是知晓李标所言为何。 擅杀大臣,引贼入室——这些个党人们除了这些还能干些什么实事,后人只知崇祯帝自毁长城,可是又有几人知道崇祯帝的难处。 此时此刻,朱建总算是体会到了些许无奈。 “只怕是以后朝事更多无奈矣!” 思及此处,朱建心中无不叹道。 “李阁老所言,朕只是知晓,擅杀大臣,袁督师却有失当之处,然则想来袁督师定会是也有自己的难处,此处朕想听听诸位卿家所想。” “闻陛下所言,老臣心感甚慰,老臣以为袁督师虽有矫诏之嫌,然则毕竟是我大明肱骨,为我大明抵御后金殚精竭虑,其心天地可鉴啊!” 李标叹道。 “陛下,毛文龙拥兵自擅,素有跋扈声,袁督师除之,方可用兵于辽东无阻,臣以为袁督师此举无甚不妥,至于朝中所言,袁督师又引后金之嫌,臣以为此等不过捕风作影之词,正如李阁老所言,袁督师为国之心,天地可鉴,岂又能做出此般不忠不义之事。” 钱龙锡言罢,却亦是痛心疾首之态,言之激烈却也振奋人心。 “不愧国之栋梁之才!有此等之臣,何忧大明不兴!” 朱建心中暗自称许。 就在众人无不言辞激烈之时,来宗道却是起身道。 “陛下,诸位阁老所言极是,只不过如今朝中党人势大,臣等只怕是——” 来宗道的话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却也是肺腑之言。 依他的性子,若是往常或许他不会此般说,不过今日之事,或许深受朱建以及众人言语感染,却是道出此言。 “哈哈哈!” 就在来道宗刚刚道出心中忧虑,却是忽闻朱建一阵爽朗大笑。 此般众人却是有些不解,皆有面面相觑之意。 “诸位卿家,来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不过朕身为一国之主,岂又不分功过是非,若是连我大明肱骨朕都无法保全,朕还谈何振兴我大明,朕这皇帝还不如让给那些党人去做吧!” 说道此处,朱建却是眼中杀气四起,众人看之却是有些胆颤。 “陛下当真是转了性子,看来我大明复兴有望哉!” 李标不知不觉早已是有些老泪众横。 “李阁老,你这是。” 见到李标的异样,众人却是关切道。 “眼中进了沙子,有些慎眼。” 李标忙是说道,却也不忘檫去眼角泪痕。 而这一切皆被朱建尽收眼底。 他笑了,他的心在笑,今日之事,他已是成功了大半,毕竟与朝中阁老交心,那是走向治国之道的第一大步,因为这些阁臣那都是大明王朝的中枢力量,仅此而已。 “陛下,洪承畴洪大人在宫外后旨。” “哦,快快有请!” “下官陕西督道参议洪承畴见过陛下!” 初见洪承畴,朱建却是印象不错,却说洪承畴此人那是器宇轩昂,其言其行皆是透着股儒雅之风。 “此人倒是不错!” 上下一番打量,朱建却是叹道。 而此刻,面对着当今圣上不停的打量,洪承畴却是有些微微额头渗汗。 自己刚回京师,就连夜被圣上召见,而且现如今这里之人无一不是朝中阁老,在洪承畴看来,以他一个小小的参议,那是没有资格与这些阁老一同议事的,何况乎此处主持的还是皇帝。 “陛下。” 见到圣上紧盯着洪承畴,却又是久久不成问起分毫,刘鸿训却是轻唤了声。 “哦,快来人啊,给洪爱卿赐座!!” 听闻刘鸿训此言,朱建自知有些失礼,却是忙让内侍为站在一旁被自己看的有些略显紧张的洪承畴看座。 “微臣谢过陛下!” 洪承畴暗自舒缓了口气,却是在刘鸿训身边坐下。 “洪爱卿,不必过于拘泥,朕听闻汝在陕西督师杨鹤手下功勋卓越,却是一直未曾谋面,若非刘阁老与朕提及,只怕朕却是难以见卿家真容,不过今日始见,当真是器宇轩昂,国之大器啊!” 朱建笑了笑道。 “哈哈!” 闻朱建此言,众阁臣亦是抚掌而笑,似有赞许之意。 而听闻朱建所言,洪承畴亦是向身边的刘鸿训投向感激之情,毕竟受人恩惠,投以桃李,何况乎这其中还是有提携之功。 刘鸿训似乎是明白了朱建的用意,却是道。 “洪大人,此皆乃陛下求贤若渴之心,洪大人却是不可辜负啊!” “臣当效犬马之劳,为我大明鞠躬尽瘁。” 洪承畴忙是起身道,幸福总是来的那般迅速,稍不留意却是砸中了自己,此刻洪承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的有些不可思议。 “洪爱卿严重了,今日相邀实在是有件事朕想听听爱卿的看法。” 言语既罢,朱建却是事宜将之前袁崇焕的六百里加急文书递了过去。 “这是。” 接过文书,洪承畴明显一怔,因为信函上面正是写着蓟辽督师袁崇焕几个大字,洪承畴自然看得真切。 “陛下,此等绝密,下官位轻言卑,岂敢在诸位阁老以及陛下面前做这等僭越之事。” 洪承畴忙是说道。 “事关乎社稷安危,天下安危,既然爱卿身为我大明之臣,想来此事当也不能置之度外吧!” 朱建微微一笑,却是道。 “洪大人,陛下所言极是,本官向陛下保举大人,想来还望洪大人勿要推辞才是啊!” 刘鸿训道。 “那下官却之不恭了。” “如此甚好啊,你我君臣本就该是此般!” 朱建笑道。 “不对,似有不对——” 却说看过信函,洪承畴却是嘴中喃喃道。 洪承畴的动作,朱建却是看到眼里。 “难道洪承畴此人真有什么见地不成?” 朱建暗道。 虽说洪承畴此人历史上有才名,然毕竟那是记载在史书上的东西,何况与袁崇焕相比,谋略之上到底谁又更甚一筹,朱建心中也是无甚底气,不明所以。 可以说之所以传洪承畴深夜进宫,实则也不抱多大希冀,只不过刘鸿训既是提及,朱建也不好拂了面子,另外洪承畴此人,朱建却是想要见上一见。 “洪爱卿,却是有何不妥之处?” “陛下,恕臣直言,袁督师若是此般做法,只怕是会误了保卫京师绝佳之机,弄不好对我大明而言,那将会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言语之间,洪承畴却是有些急切。 “洪大人,此事关乎社稷安危,却是不可胡言尔。” 李标面色有些不悦道。 在李标看来,毕竟起初,众人刚刚言及朝中对袁崇焕的议论之词,陛下也是力保袁崇焕,而现如今这洪承畴却是是袁崇焕加急文书将颠覆社稷安危,这又是作何道理?难道说此人也是朝中党人不成? “李阁老,勿要此般急躁,我等还是先听洪爱卿所言,再做定论方是。” 朱建笑了笑,却是事宜洪承畴继续下去。 有了圣上的旨意,洪承畴却是继续道。 “陛下,诸位阁老,下官并非有意诬陷袁督师,袁督师忠肝义胆,乃我大明肱骨,下官自然清楚,只不过若是按袁督师此般计划,却是实在有些缺失周到。” “臣虽是未曾在辽东之地领兵作战,却是也曾听闻袁督师在辽东的辉煌战绩,臣以为之所以如今皇太极率后金铁骑绕喜峰口而来,却是只因不想与袁督师关宁铁骑交锋,而现如今若是按袁督师此般部署,分别在遵化、蓟州、通州布下三道防线,要与后金决一死战,臣以为那是绝不可能的,后金一旦攻陷遵化,必会绕开蓟州、通州二地,直逼京师,到那时袁督师却已是贻误战机是小,不利于我大明社稷是大啊!不过袁督师轻率关宁铁骑九千前来京师护卫,此等壮举,臣以为却是忠肝义胆!” 此话话语之后,李标等人已是不在说些什么,或许有些东西真的触及了他们的心声,或许只是因为洪承畴此番话当真是找不到什么该去驳斥的地方。 “妙哉!妙哉!” 洪承畴此言刚一落地,朱建却是起身鼓掌称是。 “爱卿此言却是极是,袁督师虽是一代名将,且又功勋卓越,然则他却是犯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那便是洪爱卿所言,他皇太极断不会去与袁督师在蓟州、通州城下一决雌雄!” “陛下此般说来,却也是此般,只不过如今后金兵围遵化,却是该怎办是好?” 众人却是问道。 闻此言,朱建却是笑了笑,直接问及一旁的洪承畴道。 “洪卿家,汝以为如何?” “陛下,臣以为其一便是全军救援遵化,只不过此时只怕是心有力而不住,其二便是全力救援京师,在蓟州、通州设下疑兵之计,以防不测,这样只等后金直逼京师,这样方可以逸待劳,决死战于城下!” “诸位卿家尔等以为如何?” “臣付议。” “臣也付议。” “朕以为此般甚好,只不过如今之计朕却是缺一替朕传旨之人却是奈何?” 朱建看了看一旁的洪承畴却是故作有些忧心道。 洪承畴是聪明人,如今天赐机会,他自然不愿错过。 “陛下,若是陛下信得过下官,下官愿替陛下走上一遭。” “如此甚好,爱卿啊,你却是附耳过来,朕有话要与你说。” 面对着有些备显神秘的圣上,洪承畴却是有些不解,最终却是附耳过去。 ——“陛下,此般却是——” 听闻朱建所言,洪承畴有些不解道。 “卿家就此般行事便可,朕自有安排,另外朕给你拟上一道旨意,你就替朕问一问袁督师愿不愿与朕赌上一赌。” “臣领旨!” 正文 第六章 君臣交心,风雨同舟(三) 谢旨拜恩之后,洪承畴径直领旨离去,直奔蓟州大营而去。 刚刚皇帝的一番交代,他似乎是心有所悟。 却说后金逼关,形势紧迫,耽误不得分毫,这些众人心中皆是明秤一杆。 不过见到洪承畴此般离去的身影,朱建心中却也是有些少许忐忑。 “洪承畴此去蓟州大营,成败与否,却是——” 朱建心中喃喃道。 不过或多或少此事已是了了些许,朱建心中或多或少也放下了些许担子,只不过想及明日朝堂之中有怎般去面对众说纷纭的党人们,却还真就乃伤神之事。 “若是真有那般说得容易却是极好的了,可朝堂之上变故纷扰,时机瞬息万变,却是有些可恼。” 想及此处,朱建心中不无叹道。 “陛下,今日已晚,明日还需早朝,臣等就不打扰陛下安歇了。” 时辰渐深,众人却是皆有先行辞去之意。 “哦,朕有些疏忽了,今日已晚,诸位爱卿还请先行回府,明日朝堂之上想来定也不是那般风平lang静,诸位身为朕之心腹,大明脊梁之臣,这肩上的责任想来也不轻啊!” 朱建笑了笑,却是意味深长的道。 之前众人的话已将朱建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毕竟时间不早,今日之事基本已是合乎心意,虽是仍对明日朝堂之事有些顾忌。 然而将众人留于宫中侧夜长谈,那也绝非什么良策。 朱建心中暗自揣度。 “陛下宽心,我等极尽全力,定当为我大明保住忠良,纵是粉身碎骨,也绝不然陛下为难,不然我大明自毁长城。” 众人言辞凿凿,却是有些慷慨激昂。 闻此言,朱建却是笑道。 “诸位爱卿严重了,尔等皆是我大明忠良,朕岂能让诸位卿家粉身碎骨,若是那般,朕岂不是丧失左膀右臂,诸位卿家先行回去,明日朝堂之上朕自有安排。” “看来陛下明日当有大动作啊!” 对于朱建此般说来,李标却是暗自思忖。 其余诸人亦是似有所思一般。 皇帝要有所行动了! 诸人却是无不思及此处。 “陛下,臣等先行告退!” “诸臣工好走,朕就不送了!” 然而就在诸人皆欲离去之时,朱建似乎想到了什么。 “刘爱卿且慢,朕还有一事要与卿家所言。” 刘鸿训闻此言,却是有些不解,不过既然圣上所唤,他自然是义不容辞。 “陛下,不知留臣却是以为何事?” “也无甚大事,只不过刚刚朕却是想起卿家不久前朝堂之上,怒斥阉党余孽之事,回想起来却是无不感慨卿家义正言辞,以卫我大明之清气浩荡长存啊!” 朱建赞道。 “陛下过誉了,此乃臣职责所在。” 刘鸿训有些纳闷,前不久自己弹劾阉党余孽一事一直未得到圣上任何反应,今日却是突然提及,因而却是不知这圣上葫芦之中到底是装着什么药。 “卿家还是勿要怪罪朕才好,之前处事颇有偏颇,实在是登基伊始,百废待兴,朕也非完人,却也有未查明之事,然则这些日子以来,朕细细端倪,终知爱卿等忠心为国,却是惭愧万分啊!” 此事朱建本意是不愿替崇祯那老小子被这黑锅,只不过想及自己即将的谋划举措,朱建也不得不将此事重提,向刘鸿训道歉。 只不过身为帝王,虽不及‘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曹魏大帝,但那帝王的些许颜面是要有的,因而朱建却是极近委婉道。 然而虽是有些温婉所言,不过听闻圣上此言,刘鸿训早已是有些老泪众横。 “陛下勿要此般说来,老臣岂敢有怪罪陛下之心。” “爱卿,朕身为我大明的皇帝,若是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是没有,又岂能掌控这华夏大地,我大明又怎能再次振兴,爱卿就不要说了,爱卿此般,朕深感不安啊!” 一个六十有余的老者,在自己面前哭得此般,朱建心中却是有些不安起来。 “崇祯此人当真不为人子!” 朱建心中暗自唾了口。 在他看来,一个年近古稀,一生为大明帝国振兴鞠躬尽瘁,燃尽最后一丝光明的肱骨之臣,他崇祯竟然将一番正义之言置若罔闻,这又怎能为人子?此般作为又谈何振兴大明之举? 那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陛下,若是陛下有什么需要老臣的,臣定当义不容辞!” 久历官场,刘鸿训自然不会傻到去想圣上单独叫上自己只是为了一番自我批评,好言相慰。 “爱卿多虑了,不过朕却是还有一事还请爱卿帮忙,爱卿附耳过来,朕与你细说。 ——“陛下,此事微臣人单力薄,只怕是——” 听闻朱建所言,刘鸿训却是面色凝重。 “爱卿此言差矣,差矣!爱卿身后有朕为你做主,怎可说是人单力薄,不过朕也不瞒你,此事朕本想是托付李阁老去办的,不过李阁老年事已高,何况身为内阁首辅,举止之间多有不便,故而此事朕却是以为非爱卿不可。” 虽是一脸莞尔,但言语之中,朱建的话却是一种不容置疑。 见此刘鸿训却是不禁一个胆颤。 “陛下却是与往日大不一样了。” 刘鸿训暗道。 “陛下所托,臣当竭尽全力。” “好了,爱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细心留意,慢慢来即可,待到建奴之事一了,朕再与你细细决策,你先回府便是,李阁老他们可是还等着你了,哈哈!” 说罢朱建却是爽朗一笑。 而此刻在宫门之外,那些尚未离去的阁老听闻此生却是有种突如其来的寒意。 “李阁老,诸位当真还在此处啊!难怪陛下说诸位在此等着老夫。” 本来还有些疑虑的刘鸿训看着眼前众人却是诧异无比。 “刘大人,何事此般诧异,难不成不认得我等了。” 看着刘鸿训一脸诧异,钱龙锡不无调侃道。 不过当刘鸿训将之前朱建所言说与众人之后,寒风中却是一阵沉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由衷的叹息声才响起。 “陛下当真神人也!” 却说刘鸿训走后,朱建并未以此完事大吉,留下刘鸿训交代不过只是为了宽这些阁臣的心,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去做,后面有自己这个皇帝支持着,天垮下来也不要慌。 只不过还有一事,朱建却是还需去办。 “承恩,你过来,朕有话要与你说。” 一阵附耳之言,王承恩却是听着不停的点头称是,皇帝将在这般重大的事交予自己,说明皇帝对自己的信任,他又怎会不尽力做好。 “承恩,可成明白?” “陛下放心,老奴定当不负所托。” “找些可靠之人,此事办好朕重重有赏,不过若是此事泄露丝毫,到时别怪朕不叫丝毫情面。” 言辞即罢,此刻朱建眼中却是自然而然的流出些许凶光而来。 看的一旁的王承恩不禁有些寒气逼人,浑身战栗。 “是,老奴这就去办。” 正文 第七章 八方势力,风起云涌 入夜的北京城,街上除了偶尔传来几声更夫的梆子声,却也静的有些可怕,而自从清兵入关而来的消息传入京师,白天那都是人心浮动,自然这夜晚的北京城那更是愈发的凄清、诡异。 当然不排除一些人,身着锦衣,腰挎绣春刀,在这漆黑的夜晚穿梭自如,因为这里才是他们的舞台。 “千户大人。” 夜色中,一身材魁梧的男子朝胡同里一全身没入黑暗的男子拱手道。 “都准备好了吗?” 一句听不出丝毫表情的话语却是从胡同中传出。 “一切妥当。” “上方有令,立即行动!” 依旧是一声冷冰冰的言语,但却透着不容丝毫质疑。 “是,大人。” “行动!” 那大汉一招手,四周却是数道黑影一闪而过,向四方射去——北京城的西城,那是京中达官贵人聚集之地。 一处气势恢宏的府邸之中,正是华灯初上,热闹非凡。 细看之处,朱门两侧却是刻着一副门联,上面写道:篇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 那笔力雄浑矫健,一看却是出自大家之手笔,只不过门口那一对印着硕大的‘钱’字的灯笼更显得耀眼。 “钱大人,喜添贵子,恭喜啊,恭喜!” 府门外一个身宽体胖,却也是带着文雅之风老年男子从轿中下来,向府门处一身着一拢红衣,玄纹云袖的中年男子拱手道贺。 “刘大人哪里话,刘大人能光临寒舍,是小儿之幸,刘大人里面请。” 那中年男子也不多做托辞,却是径直向府中而来。 此人名唤刘一燝,东林党人,乃是四朝元老,曾为嘉靖一朝内阁首辅,可谓是党人中执牛耳者,《东林点将录中》人称天寿星混江龙是也。 “钱大人,恭喜,恭喜!” “恭喜了,钱大人!” ——不多时,钱府之中却是四方宾客云集,因为今日是东林党魁,礼部侍郎钱谦益喜添贵子的日子,自然是四方宾客丛集。 “周国丈到!” 就在众人杯觥交错之际,门口的小厮却是忽的唤道。 “周国丈?周奎,他怎么来了?!” 听闻周奎到来,府中前来道贺诸人面色却是一紧,明显有些不悦之色,特别是东林士人中的元老级人物刘一燝等人更是将不满写到了脸上,却是对着一旁的钱谦益有些不悦道。 “受之兄,此人怎会来了?” 对于此人的到来,众人缘何面色有些不悦,原来这周奎此人,虽是贵为国丈,皇亲国戚,但此人出身过于卑贱,对于这出身,古人有九等之说,老九者,读书人也,实则不然。 那是元朝哪些个目不识丁的粗俗人定的,想来大明朝朝读书人的身份那是高贵的紧,士农工商,他们可是第一位,要说这周奎何等出身,若说僧尼出生不高,那自然周奎就更低,因为他之前只是北京城里天桥下一看人相面的面师,说穿了也就一靠嘴巴混口饭吃的骗子、混混,这些个心比天高的东林士人又怎会看得上他,哪怕他现在是个国丈,这些人也不堪与他为伍。 “刘大人,此事绝非钱某之意,不过周国丈既是到了,我等身为东林士子,文人之表率,却是不应在他人面前失了礼数才是,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钱谦益何等人也,片刻的诧异之后却也是恢复常态,看了看周围诸人笑道。 此言一出,现场却是陷入一阵沉寂,众人皆是不再言语,顿时却是有些尴尬。 ”咳咳,诸位大人,在下以为钱谦益大人所言极是,我等身为文坛表率,断不可在外人面前丢了我东林士人的脸面才是。” 一阵咳嗽声打破了之前的沉寂,说话之人姓李,名邦华,东林之中也有名号,唤作地勇星病尉迟,此人素来与钱谦益深交,故而出言道。 “李大人所言甚是。” 此话一出,众人却是相继言道。毕竟东林之中两大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表了态,他们这些东林后起之秀自然不好出言驳斥,关键周奎此人毕竟是皇亲国戚,当朝皇后的亲身父亲,平白无故得罪此人却是为众人所不愿。 所谓文人骨气再硬,那也硬不过屠刀,何况前朝阉党之祸那是历历在目,当然这些个自称骨气硬得很的文人骨气是否真的硬的起来,一切都只能靠时间来酝酿。 “既然受之兄,李兄这般说来,老朽也不好说些什么,既是这般那就让我们见见这位国丈爷又何妨?!” 刘一燝虽说不喜与那周奎为伍,可今日毕竟是在钱府,他也不好拂了钱谦益的面子,毕竟能从‘东林点将录’的黑名册中活下来,证明他刘一燝也断不是一个不知变通之人。 “既然刘大人这般说,那我等就去迎迎这位国丈爷如何?” 钱谦益满脸笑意道。 “好,就依钱大人所言!” 众人皆是嚷嚷道。 “国丈爷,这些个臭读书人真是架子大,连国丈爷的脸都不给!” 却说钱家大门外,一台华丽的坐轿边,一小厮对着身旁一衣着华丽,略显清瘦的中年男子道。 “狗奴才,你懂什么!” 闻听身旁小厮所言,本就面色有些冰冷的中年男子忙是呵斥道。 “奴才不敢了。” 见身旁老者发怒,小厮却是有些胆颤。 那中年男子也再不管身旁小厮,却是盯着钱府大门出了神,神色之中透着旁人无法察觉的一丝清冷。 “好,很好。” 中年男子喃喃道。 就在中年男子老神在外之际,却是忽的传来一声言语。 “国丈爷,久等了,钱某在此向您谢罪了!” 此人正是钱谦益,此刻却是一脸的笑意。 “钱大人有礼了,在下听闻钱大人今日喜得麒麟子,冒昧叨扰,却是惭愧不已啊!” 见到钱谦益一行人前来,周奎刚刚还有些阴暗的面色却是立马来了个大转弯,满脸皆是笑意,极尽恭维道。 “国丈说的哪里话,钱某虽说喜添小儿,但怎敢叨扰国丈大人,国丈大人这般说却是折煞下官了。” 一阵谈论,二人言语之间却是滴水不漏。 “老狐狸。” 一旁的刘一燝却是暗自唾骂道,却是不知这骂的到底是谁,或是说这二人都是。 “哦,国丈大人,这外面风大,快快里面请!” “既然钱大人相邀,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国丈请!” ——“国丈大人,下官来给国丈大人介绍几位同仁。” 进入府邸,钱谦益却是将刘一燝几人向周奎开始介绍,他知道周奎此行的目的,作为一个没有底蕴的后起之秀,他所需要的就是这些朝中士人的‘关系’。 “那就烦劳钱大人了。” 周奎一脸笑意,极尽谦卑之色。 “国丈说笑了,老朽刘一燝,见过国丈。” 刘一燝不等钱谦益介绍,却是朝周奎拱了拱手道,却是转向一旁不再言语。 面对周奎、钱谦益二人的双簧,刘一燝其实早已是忍耐到了极限,若不是看在他与钱谦益多年同仁的份上,只怕是早就拂袖而去。 见到刘一燝这般模样,钱谦益、周奎二人却是明显一怔,不过很快便是恢复常态,至于二人心中作何想法,却是不为常人所知晓的了、“这位是李邦发李大人。” “久仰,久仰!李大人忠肝义胆,为我大明脊梁之臣,在下却是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未曾有机会谋面,今日一见,却是在下三生之幸啊!” “国丈谬赞了,老朽实在不敢担这脊梁之臣二字。” 尽管心中也有些不削之意,只不过李邦发与钱谦益关系过密,因而却是不像刘一燝那般冷淡。 ——“在下听闻国丈一手神机妙算名震紫禁城,不知是真是假,却是想向国丈叨扰一二。” 然而就在众人虚与委蛇之际,突然间一声声响却是让众人明显一震,不过瞬间众人表情却是凸显不一,有人忧愁,有人冷笑—— 正文 第八章 八方势力,风起云涌(二) 众人望去,说话之人却是一器宇轩昂的青年文士,三缕长须更带儒士风范。 此人姓张,名溥,初字乾度,后字天如,号西铭,直隶太仓(今属江苏)人。 前些年与同乡好友结成应社,欲与一己之力对抗阉党,同样应社人以东林党继承人自居,因而和东林士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特别是崇祯元年诛杀魏忠贤之后东林党人复出,这应社与东林党之间的关系那就更加的密切。 若不是这般,作为应社首领的张溥断也不会前来为东林魁首钱谦益添子前来祝贺。 “我道是谁,原来是乾度兄啊,大气魄,大气魄!” 张溥之名早已是名满文坛,此言一出,其中对钱谦益与周奎这般虚与委蛇不满的文人当即道。 “是啊,是啊,当今文坛除了乾度兄有这般大气魄,除此之外怕也是无人了!” 一层掀起千波浪,张溥的一句话顿时让整个宴会中议论纷纷。 而此刻,反观钱谦益、周奎二人面色却是一个比一个差,虽说是阴沉如水,但却是始终未曾有所爆发。 “张兄。” 一人见场面有些尴尬却是拉了拉张溥的衣襟轻声道。 此人名叫杨廷枢,也是应社领袖之一,和张溥算得上半个老乡,乃是南直隶苏州长州府人。 “杨兄。” 张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畅快无比的那番话,却不曾惹得这般大的麻烦,却是有些尴尬朝着杨廷枢摇了摇头小声言道。 看着张溥这般模样,杨廷枢却是心中一叹,不过同为应社好友,一起走过来的弟兄,他却是不想张溥的前程就坏在此处。 思想片刻之后,杨廷枢却是小声对张溥言道。 ”张兄,此事却不是没有半点转折之机,若是张兄信得过廷枢我,我愿试上一试。” “那就有劳杨兄了。” 张溥闻此言,却是无奈的笑了笑,在他看来此事那也是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不过杨廷枢此人家室不凡,张溥想来定是比他自己出面好上许多,毕竟此事肇事者就是他自个。 见张溥那犹如霜打茄子一般的模样,杨廷枢却是暗自有些忍俊不禁,只不过他知道张溥不是怕事的人,当年面对阉患的咄咄逼人,他可是连命都敢不要,只不过今日之事却是不同往昔,若是不然,他定也不会出面为张溥周旋一二。 “咳咳,诸位,请听在下一言。” 杨廷枢此言一出,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宴会上却是顿时安静了许多。 杨廷枢当年为党人周顺昌奔走呼告,却是在党人中名声及响,因而他的呼告,多少会有人卖他面子。 “钱大人、周国丈、刘大人、李大人以及各位在座的大人们、士林学子们,在下杨廷枢,乃是苏州人氏,今日见张溥兄一句话引得诸位议论纷纷,却是不知有一句话当讲不当讲。” 见众人皆是停了下来,杨廷枢莞尔一笑,却是朝着钱谦益等人行了个礼道。 “维斗乃先儒之后,况且维斗先祖父简国公乃前朝重臣,我等之楷模,维斗若是有何言论但说无妨,想来国丈爷以及诸位大人们断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才是。” 刚刚还有些略显阴沉的钱谦益此刻却是立马面带春风,一脸和煦道。 “钱公所言极是,周某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知从哪儿挤出来一丝笑意,周奎笑道,心中却是不禁暗骂道。 “老狐狸!” 见二人那有些不自然的笑意,特别是周奎那扭曲的笑,杨廷枢不觉有些好笑,不过钱谦益那满面的和煦之色,却是让他有些心生寒意。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他知道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帮张溥渡过这一关方是。 ”诸位大人,刚刚张兄所言相必诸位都听得真切,不过在下以为张兄此话却是谬赞了。” 说罢,杨廷枢却是笑了笑近观八方之色。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众人明显一怔,不过片刻之后却是面色迥异。尤其是那些向来与应社不和的文人士子,此刻却是正在等着看杨廷枢怎样收场。 “王兄,你说这杨廷枢是唱的哪门子戏,这不是找死吗?” “呵呵,那是他们找死!” 而此时的周奎,面色却是愈发的有些难堪,而钱谦益此刻却依旧是一脸和煦,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却是没人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 此刻一旁的张溥都是有些紧张的扯了扯杨廷枢的衣襟,他也被杨廷枢给弄糊涂了,不过同窗多载,他相信杨廷枢不会坑他,故而没有再多言语动作。 杨廷枢见张溥那番欲言又罢却是有些好笑,不过这一次他似乎并不准备急于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想要让张溥好好长长记性。 “诸位大人,在下想来诸位大人或许有些疑惑,不过想来诸位大人定是知道我大明开国功勋诚意伯刘伯温刘大人,相传刘伯温通天文,晓地理,一手八卦神乎其神,可是想当年,刘伯温尚不敢自称神机妙算名震皇城,想来张溥兄所言周国丈神机妙算名震皇城怕是谬赞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有些惊讶之色。 反观此时的周奎面色却是逐渐舒缓开来,刘伯温是谁,他自然知道,而杨廷枢将他与刘伯温并论,这意境明显就不同了。 “杨公子所学,周某佩服!” 周奎鞠了鞠身道,他明白杨廷枢这一席话不仅仅解了他今日之局,只怕是以后再难有人拿他算命的经历去嘲讽他了。 而此时的钱谦益同样是一脸的笑意,面色却是波澜不惊,似乎在这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一般。 “杨公有一好孙子啊!” “是啊,是啊!” 面对杨廷枢这番机智巧妙的话语,众人皆是忍不住称赞道,就是连之前对应社带有反感的文人们也不得不佩服杨廷枢此人应对此种局面的魄力与机智。 “杨兄,谢了。” 张溥看着身旁的杨廷枢似乎还沉寂在梦里,他没有想到自己因为一时痛快造成的恶果在这只言片语之间就这么被化解开了,万分感激融汇一句话中,虽说是简简单单的两根字,但是对于二人多年的同窗之意而言已是足够,再多了,就假了。 夜色渐深,参见宴会的众人已是陆陆续续的散去。 “杨兄,今日之事若不是有你相助,只怕是难以善解了,只不过今日本想,哎——” 张溥一脸苦笑道,却是重重叹了口气。 “哈哈,张兄,先不说这个,话说今日张兄回到家中,弟妹只怕几日都不用下厨了。” 看着张溥一张苦瓜脸,杨廷枢却是忍不住打趣道。 “哦,为何?” 面对杨廷枢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语,张溥有些不解道。 “咯。” 说罢,杨廷枢指了指张溥那张脸,一时间连同应社几位成员却是一起笑的有些起不了身。 “哈哈,你呀!” 等张溥明白过来,却是一笑置之,二人年纪相仿,这些年这些相互之间的玩笑早也都习惯了。 不过片刻之后,诸人皆是一脸严肃,毕竟之前张溥所言之事他们都心中明了。 “张兄啊,且勿忧,天下之大总有我等志同道合之辈,又何必为此担忧度日。” 杨廷枢出言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 伴随着一声长叹,众人却是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此刻的钱府之中,虽说宾客已然散尽,不过钱家内府依旧是灯火通亮,几个仆役打扮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却是有些坐卧不安。 就在此时钱谦益却是走了进来。 “钱大人!” 众人见状皆是起身道。 “你们老爷都有什么事,说吧!” 钱谦益却也不多做客套,却是直接道。 “老爷们听闻后金出兵直奔北京城,今日京城中传来消息,说是大臣们准备弃都南归,这南京城新修的摊派要算在江南商贾头上,老爷们想要知道这消息可不可靠。” 一中年男子忙道。 “哦,此事啊,子虚乌有,让你们老爷放心便是。” “如此这般,小人就放心了,另外老爷还想问大人,辽东之事,不知大人——” 说道此处那汉子却是欲言又止。 听闻此处,钱谦益面色却也是一紧,环顾了门窗四周再无他人之后,却是将那汉子拉近身来,小身低估道。 “此事一切尽在掌握中,还请转告你家老爷,叫他们稍安勿躁,免得出了什么事。” 说到此处,钱谦益却是面色愈发的阴冷。 听闻钱谦益所言,那中年男子也不做多言语,却是从身后取出一贴身布囊递与一旁的钱谦益道:“这是老爷们为钱大人打点所准备的一万两银票。” 见此钱谦益似乎早已是习以为常,摆了摆手叫身后的管家将那布囊收好。 “大人不需要清点么?” 见钱谦益这般随意收下,那中年男子却是问道。 “这般还是信得过你家老爷的。” 闻此言,钱谦益不过笑了笑,却是道。 “对了,你家老爷准备的东西准备的如何呢?” 突然间钱谦益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对一旁的中年汉子道。 “哦,钱大人,我家老爷说了以后年年的岁贡准时送到,另外老爷们将京城里最大的院子颐宁苑让给了诸位大人作为讲学之所。” “哦,谢了。” 钱谦益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老吴,你看今日杨廷枢此人如何?” “老爷为何这般说,不过要老奴来说,此人却是有些头脑,且为人有血气,够仗义。” “嗯,不错,不错。” 钱谦益在院中踱了几步,却是点了点头,随即嘴中喃喃道。 “可用,此人似乎——可用。” 正文 第九章 初入坤宁,事多波澜 京师,紫禁城中。 夜色已是愈发的深去。 “哎,差不多三更天了吧!还真是累!” 乾清宫中,忙活了一晚上的朱建舒缓了一个懒腰却是顿感无比的舒畅。 “也不知洪承畴事情办得怎样了?” 心中虽有担忧,但朱建知道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还得小火慢慢的煎。 “陛下,今日要翻那块牌子?” 就在朱建思前想后之时,一个太监总管模样的老年男子却是不知何时站在了朱建身旁。 “还真吓一跳。” 朱建暗自菲薄道。 “翻牌子?” 朱建有些迟疑,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是恍然大悟过来。翻牌子?不就是那什么什么吗?想到此处朱建却是心中不自觉的有些莫名的冲动,恍惚之间他似乎又闻到了那迷人的体香,以及那诱人的酮*体——“去皇后那。” “是,奴才这就让人给陛下送来。” 老太监唯唯诺诺道。 “送过来?” 朱建面色却是一变,嘴中反复念叨着,而一旁的管事太监却是被朱建这一小小举动给吓得不轻。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老奴不知何处冒犯,还请陛下恕老奴的罪!” 这管事太监叫王吉,是敬事房的总管太监,是王承恩的远方表亲,朱建,不,准确的讲应该是以前的崇祯听王承恩提及过,朱建因而识的。 “王吉啊,没你什么事,不过,这送过来就免了,朕,要自己亲自去!” “啊!” 听闻皇上竟要亲自前往,此等事王吉那是前所未闻,却是不由得张大了嘴,而此刻,朱建早已是大步走开。 哈哈,妖精,朕来了! “哦,对了,王吉,这皇后的寝殿怎么走啊——” 坤宁宫。 此刻依旧灯火通明,坤宁者,取自【道德经】中,所谓: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浴得一以盈,侯王得一而以为正。 又因古代皇后乃是天下女性中最为尊贵的,皇帝是天,皇后就是地,皇帝是乾,皇后是坤,皇后也是天下间之唯一,故而,皇后寝殿名为坤宁宫。 此刻的朱建正疾驰在前往坤宁宫的路上,因为皇帝的举动超乎前人,因而那一帮太监宫女们却是有些手忙脚乱。 “送进来?” 朱建却是还在回味着之前王吉所说的话,却是暗自有些好笑,准确来说那是苦笑。 “身为皇后,一国之母,夫妻之间的宠幸竟然还要送进来,可见什么母仪天下在皇权面前竟如牲畜一般,何况这天下的女子呢?这女权啊——难。” 朱建不由的摇了摇头,不过女权问题虽说是难了点,但同样此时谈及那也是稍微远了点,何况此等事情那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问题,也断非一道圣旨可以实行的,可能这事那得两代、三代,甚至更多的后人才能完完全全的解决。 不过此事并非朱建现在所忧心的,此刻最为重要的事情是朱建他想看一看这位有贤德之称的皇后到底会是怎般的性子,他想弄明白为何二人夫妻几年竟还会这般的羞赧? 当然一想到之前的那一缕的幽香,凝脂若霜,朱建那一股邪火就直往外冒。 “妖精啊!” 朱建暗自叹道。 “陛下!” 由于朱建走得匆忙,敬事房的太监却是来不及通知坤宁宫,因而见到朱建的到来,那些个宫女、太监们却是有些惊讶。 “都起来吧!” 朱建摆了摆手道。 “皇后可曾安睡?” 朱建问道。 “回陛下,娘娘,还未安寝,奴婢这就前去通报!” 回话的宫女乃是周寜儿的贴身侍女,叫秋兰,是从信王府带出来的丫头,自从融合了崇祯的记忆,朱建却是有些印象。 “哦,不必了,朕亲自去吧!你叫秋兰是吧,有些日子不见,却是愈发的水灵了。” 朱建摆了摆手,却是笑道。 “奴婢谢陛下褒奖!” 听闻朱建这话,秋兰忙是跪倒在地谢恩。 “哈哈,起身吧,都是朕府邸中出来的丫头,不必这般拘泥。” 朱建笑了笑,却是径直朝着周寜儿的寝宫而去。 片刻才回过神来的秋兰等缓过神来之时,朱建早已是潇洒离去,而想起皇上刚刚说的话,秋兰再次忍不住脸上泛起红晕。 “秋兰姐,你说陛下不会看上你了吧!” 等朱建走远之后,一旁的小宫女却是玩笑道。 “去去去!怎么说话的,小妮子!” “哈哈,秋兰姐,你的脸都变红了呢!” 一番打闹之后,秋兰望着朱建远去的方向却是有些发愣,嘴中有些喃喃道。 “陛下好像变了了。” ——“咦,果真还未安寝,难道这小妮子刚刚也思春了呢?” 寝宫之外的朱建见房中灯火通明,却是暗不住菲薄道。 然而就在朱建准备推门而入,给周寜儿一个惊喜之时,却是发现一些异样。 “不对,里面还有人?!” 人影攒动之间,朱建却是发现第二个人影。 “难道是?!” 这分明是一个男子的身影,这三更半夜,皇后寝宫之中竟有男子在里面,这不由不让朱建有些生疑。 “难道背着朕偷汉子不曾?若是荡妇,可为何与朕之间又会那般的羞赧呢?” 朱建心中矛盾重重,他不愿相信周寜儿是个**的女子,可是这深更半夜的又怎会有陌生男子出入呢? “哎,算了吧,反正也不是我的皇后,那是崇祯的,大不了以后重新立一个就是。” 思前想后,朱建还是准备离去,但就在朱建转身的瞬间,朱建迟疑了,他不知道何时周寜儿的身影早已是深深烙进了他的内心深处,或许是来到这个世上遇到的第一个女子,或许还是崇祯的记忆影响了他,朱建不知道,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决定了。 进去,问个明白。 不仅仅是为了早已烟消云散的崇祯,也是为了他自己。 “吱嘎!” “谁!” 随着房门重重的推开声,之后却是传来一声男子的惊呼声。 “你大爷!” 朱建终于是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深更半夜躲在自己媳妇房中,还问自己是谁,朱建所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这厮好生无礼,竟敢在皇后的寝殿中放肆!” 那人显然是不认识朱建,更重要是自从从病榻上起身,朱建还是穿着一身白色内服,并未穿上外面的龙袍,倘若此时的朱建身着那金灿灿的龙袍,那男子只要懂些常识,断也不会这般张狂。 不过朱建却是看清了那人的面庞,倒是生得一副好面孔,眉目清秀,倒也是一副小白脸模样,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哪家出来纨绔子弟。 “难道寜儿好这口?” 朱建暗自道。 而当朱建进来的那一刻,当周寜儿看到朱建时,却是有些倍感惊讶,明显一愣,以至于男子口出狂言时,都来不及阻止。 “周皇后,怎么,来的不是时候么?” 厌恶的看了那男子一眼之后,朱建却是将目光转到一旁的周寜儿身上,有些戏谑道。 “皇后,此人如此这般无礼,依在下看当拖出去杖责三十,不,一百!” 那男子见一旁的周皇后呆若木鸡,却是继续叫嚣道。 “咦,奇怪,此人怎看的嚣张跋扈胜过皇后。” 朱建虽是心中气愤,不过并未因愤怒丧失思考的能力,从男子的一连番话语之中,他倒是有些奇怪。 “够了!” 就在那俊俏后生继续口无遮拦之时,周寜儿竟是一记重重的巴掌打在了那男子脸上。 “你,你,你敢打我,我要告——告诉。” “哦。” 朱建愣了愣,却是有些不解。 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那男子明显有些超出意料之外,以至于一时间口齿竟是有些模糊不清,不过等他还未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周寜儿另外一记耳光又打了上去。 “臣妾管教弟弟不严,还望陛下看在臣妾这些年服侍陛下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 两记耳光之后,周寜儿目光却是从那青年后生身上转向一旁朱建,顺势跪倒在地。 “弟弟?!” 面对这一声突如起来的称呼,朱建却是愣了愣,忽然间他好像记起了些什么。 “周奎是好像还有一个儿子名叫周鑫,看来这记忆融合的不是那么彻底啊!” “还不给陛下跪下谢罪!” 就在朱建还在为周奎有没有这么个儿子纠结时,周寜儿却是对一旁的俊俏后生呵斥道。 “陛陛下。” 只听‘噗通’一声,那男子却是跪倒在地,面色早已如死灰一般,就在刚刚他还叫当今圣上出去杖责一百,这等忤逆的话都被他说出了口,作为一个重小娇生惯养的花花大少,又怎不心生胆怯。 “寜儿,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身,应该赔罪的是朕才是。” 朱建终于想起来了,周奎是有个儿子叫周鑫来着,以前这厮小时候,朱建在信王府中见过,长大后却是不曾遇见,再加上刚才难免有些愤慨之意,却是有些忽视了。 “姐——姐姐。” 见皇上原谅了周寜儿,周鑫却是忍不住道,言语中已是早无之前的那种跋扈之色。 被朱建扶起身后的周寜儿见到周鑫这般模样却是欲言又止,思绪顿时万分,周鑫和她并非一个亲身母亲所生,自己的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周奎有另外娶了一个小的填房,而这周鑫正是这小的所生,然而在家中,后母对自己就没有过好脸色,也正是因为这样周寜儿才在十五岁时入选信王府选秀,有幸成为信王妃,最终由王妃做到皇后。 在外人看来,周寜儿或许是最为幸运的女人,不过每每想起在家中的那些无数的痛苦的回忆,周寜儿都暗自心伤,而之前自己的丈夫又每日忧劳国事,更是无处话忧愁,这些年也只有一个人默默承受。 只不过周寜儿是个孝顺的人,尽管恨自己的后母,但她不愿自己的父亲受到伤害,何况周鑫又是父亲周奎的独子,因而这些年身居高位,周寜儿那也是忍辱心中,正是这般才有了今日这一幕的产生。 而这次后母又派周鑫前来,竟是为索要官职。 “陛下。” 不过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鑫,周寜儿还是忍不住一声低呼道,眼角处似乎闪过一道晶莹的泪珠。 而这一幕恰好被朱建看在心上,一时间他似乎记起来什么,他不是之前的崇祯,作为一个曾今的商界成功人士,他不仅仅懂商机,懂员工,也懂女人。 “寜儿,让你受苦了。” 简简单单的一声低吟,朱建便不再言语,重重的将周寜儿那柔弱无骨的身躯搂在怀里,深深的,搂着。 不过在这之前他并未忘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还要处理,那就是。 “来人啊,将此人与朕丢到北镇抚司,对了,顺便告诉骆养思,就说这人是朕寄在他这儿的!” 朱建一脸厌恶道。 正文 第十章 夫妻交心,且徐慢行 “陛下!” 闻听朱建此话,门外立马涌出两个身着麒麟服的校尉,朝着朱建拱手道。 “嗯,行了,与骆养思说清楚,对了,顺便告诉骆养思,就说朕叫他好好干!” 朱建摆了摆示意二人道。 “是。” 两校尉也不多言,径直上前朝着跪倒在地的周鑫而去。 “北——北镇抚司。” 听闻要将自己丢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周鑫面色如灰,早已是崩溃。 “姐——姐姐。” 他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一旁的周皇后,见此情况,周寜儿似有不忍。 “还不动手?!扔出去!” 不等周寜儿开口,朱建一声呵斥道,随即却是更加卖力将周寜儿搂在怀中不让她挣脱。 见朱建面色大变,两校尉忙是准备动手架人,他们知道皇帝的怒火绝非他们所能够承受的。 “扔——扔出去。” 闻此言,周鑫面色竟是由灰白转为死灰之色,身体开始疲软,竟如一堆烂泥般瘫倒在地。 “陛下,这。” 见到地上那锦衣男子瘫倒在地,两校尉却是不觉再次有些迟疑,此人他们认识,嘉定伯周国丈的儿子,说到底那是皇上的亲戚,如今皇帝虽说要扔他,可是在他们看来毕竟是一家人,若是以后那天皇上高兴了,那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俩。 “嗯。” 二人的迟疑朱建都看在眼里,二人的心思他或多或少的都清楚,若是不然,前世他也做不好什么董事长,因而面对二人的迟疑,朱建也不多言,眉头紧蹙,却是一声冷哼。 “扔,快扔!” 当朱建面色再次一紧,俩校尉再也不敢迟疑,直接动手开来。 “一、二、三——” “末将告退!” 见事情解决,朱建摆了摆手,却是示意二人退下,见皇帝挥手放行,二人忙是退了出来,直架起躺倒在地的周鑫向着北镇抚司的方向而去。 “老六啊,刚才真是吓死了。” “是啊,老孟,陛下手段非凡,那是杀伐果断,哎,这事竟然让怎们兄弟俩给摊上了,真不知是福是祸。” 出了门去,两校尉却是唠叨开了。 “哎,此事谁知道了,不过老六啊,刚刚皇上要我们带给指挥使大人带话,你说皇上是不是会再次重用我们锦衣卫啊!” “嗯,此事说不好,说不定我们真能将东厂那些番子给死死的踩下去了,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才是天子亲军。” “嘘,小点声,东厂虽说不如以往了,但实力还在,我们还是先将此人带到北镇抚司衙门再说,不过话说回来,这周公子还真是挺惨的。” 看了一眼犹如死猪一般架在自己两兄弟肩上的周鑫,那个名唤老孟的锦衣卫校尉却是不禁叹道。 “是啊,谁叫这厮偏偏得罪了陛下呢?” ——“陛下,你说臣妾是不是有些太狠心了呢?” 时间过去许久之后,周寜儿却是从朱建怀中探出了小脑袋道。 “寜儿,你没做错什么,只要是你受的苦,朕要让他们十倍,不,百倍来偿!”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有些面目狰狞,朱建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不过也不是一个好好先生,更不要提什么菩萨心肠,前世的他是董事长,今日的他是帝王! 既然手中都要权利,那就要有霹雳手段!顺之者,利之者,爱之者,用之,亲之,恤之;逆之者,碍之者,恨之者,废之,弃之,杀之。 这就是他的道,帝王之道! 就在刚刚在朱建的强烈要求下,周寜儿向他倾诉了许许多多,这些都是他闻所未闻的,一个帝国堂堂的皇后,竟然受到一个恶妇如此欺榨,竟还要如此的忍辱负重,朱建又如何不为之愤慨。 “陛下,陛下还请息怒,陛下刚刚好了身子,不要为臣妾的事伤了身子,若是陛下再次伤了身子,臣妾虽万死难辞其咎。” 见朱建动了肝火,周寜儿虽说心中充满了温馨,却依是有些紧张道,毕竟这些年夫妻,她对自己眼前的这位夫君还是了解的,虽说她发觉自己的夫君有些不同往昔了,不过在这之前她的夫君似乎从未为了她的事这般大动肝火,今日之事,还是头一朝。 “寜儿放心,朕自有分寸,朕发誓再也不会让朕的寜儿为朕这般担心了。” 望着怀中娇小的人儿,朱建眼中满是怜惜。 而就在这不知不觉之中,朱建身下不知何时那股邪火却是升了起来,下面一个不老实的东西慢慢的,慢慢的形成了一顶大帐篷——“陛下,你弄疼人家了。” 感受到来自身下的异样,周寜儿却是满面皆是绯红,让朱建看得愈发的一发不可收拾。 “寜儿,朕想要了你。” 既然是夫妻,朱建也不会顾忌什么,此刻却是顺势咬着周寜儿那柔软的耳垂轻声道。 “嗯,陛下,轻点。” 说到这里,周寜儿已是连耳根都通红通红,煞是迷人。 “嗯,朕来了。” 朱建再也忍受不住,却是一把抱起怀中娇柔的人儿直奔那绣满金凤床榻之上而去。 “陛下,嗯——轻点——嗯” 一时间二人一番颠龙倒凤。 有词云:旱久雨降,觑鲛绡腥红染妆,滴溜溜粉汗如珠,楚阳台梦魂飞上。千金难买此一场,喜杀梁鸿与孟光。鸳鸯解,整巽裳,开门观月上东墙。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那是几度春秋,翻云覆雨之间,朱建早已是酣畅淋漓。 “几回了,额,不行了,实在是不行了。” 朱建终于是消停了下来,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婚后二、三年的女子竟还那般的紧促,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陛下今年还是第二次来臣妾这儿了,前一次臣妾记得还是在刚刚杀魏忠贤的那会,不过那次陛下坐了回就走了。” 一番**之后,周寜儿极为满足道。 “什么?朕今年才来你这两回?” 听闻此言,朱建一脸的疑惑道。 “难怪这小妮子刚才这般生猛。” 朱建暗自道。 “是啊,陛下不会不记得了吧!陛下每日都呆在田贵妃哪儿,陛下这也不会不记得了吧!” 说到此处,朱建听得出周寜儿话中的一丝醋意,却是不觉露出一丝苦笑。 “原来是不受宠啊,难怪开发的这么少,看来以后还得加把力。” 想到这里朱建顿时有些心花怒放。 “崇祯总算做了件好事。” 朱建心中暗自道。 “陛下以后不会又不来臣妾这儿了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的周寜儿竟是翻身紧紧的抱着朱建道,话语中满是心殇。 闻此言,朱建亦是猛地一震,却是同样搂着周寜儿小声言道。 “寜儿乖,朕不会了,朕发誓,朕这一辈都对你好,宠着你。” “陛下。” 听闻此言,周寜儿早已是抑制不住,泪如雨下。 “乖,寜儿,别哭了,哭花了就不乖了。” 见到怀中佳人的抽泣,朱建也是无法,时常朱建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哭了,最恨的自然也是那些个惹女人哭的男人,可现如今倒好,自己倒是成了这样个男人。 “没办法,崇祯老弟,谁叫你的一切都由我接受了呢?” 朱建暗自叹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将怀中的人儿安抚了下来,朱建终于叹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周寜儿突如起来的一句话却是让朱建为之一震。 “陛下,臣妾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陛下,其实周鑫此次前来不仅是为求官。” “哦,是为何?” “他说臣妾的父亲托他向臣妾给陛下说几句话,不过臣妾的父亲为人一直小心谨慎,臣妾以为这些话绝非臣妾父亲所言,而是——而是另有她人。” “什么话?你说,朕恕嘉定伯无罪便是。” 朱建知道周寜儿孝顺,见她还有些迟疑却是知道她心有顾虑,却是出言免了她的后顾之忧。 “周鑫所言,说是蓟辽督师袁大人擅杀大臣,有居功自傲之嫌。”周寜儿的一席话让朱建想了很多,也没明白了许多。 “连朕的枕边风都开始吹了,袁崇焕啊,袁崇焕,你该是做了多少‘人神共愤’之事,让他们恨你入骨啊。” 朱建暗自苦笑。 这一刻朱建似乎明白了一点,这袁崇焕是生是死,那都不是自己一朝一夕所能决定,就是救得了一时,可是明天呢?后天呢?谁又可以预料,哪怕是手握身杀大权的皇帝也办不到。因为只有那些个厉害关系还在,这危机那就不可能消除。 想到此处,朱建亦是有些倍感无奈。 “看来事情却是急不得一时,得小火慢慢煎熬才行——” 朱建咬了咬牙,心中喃喃道。 与此同时朱建亦是更加坚定了之前的信念,同时也为将来一场随时可能到来的暴风雨暗自做好了心里准备。 “陛下。” 作为皇后,周寜儿是何等的天资聪慧,见到朱建面色凝重,她自然猜的出此刻自己的夫君所思是为何物。 虽然身居后宫,但是袁崇焕的鼎鼎大名她也是知道的,宁远一战,声名赫赫,这些她自然是了解的,可是这人一旦红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朝政这事周寜儿虽不好说,不过在她看来和这后宫之中那也差不多,所谓后宫佳丽三千,表面上风平lang静,暗地里又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谁又说的明白呢? 这归更到底,那都是一个‘利’字当头。 “或许袁督师正面临同样的状况,夫君才为此忧心吧!” 周寜儿暗思道。 “哦,无妨,寜儿,朕无恙。” 却是周皇后一声轻唤却是将朱建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见到怀中人儿的殷切眼神,朱建拍了拍周寜儿宛若凝脂的小脸轻言道。 “寜儿,你且宽心,嘉定伯朕不会为难他。” 朱建笑道,满脸皆是柔情似水,不过转眼的功夫面色却又是忽的一变。 “至于周鑫那小子嘛,先让骆养思好好招待招待也好。” 说道这里朱建脸上浮现一丝玩笑之意。 二人一夜缠绵自是不提,却说当朱建再次睁开睡眼。 “时间竟是已至响午了。” 坤宁宫中,望着射入宫门的冬日暖阳,朱建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有些喃喃道。 今日朱建并未早朝,这与以往的作息习惯却是有些不同,宫中的太监、宫女们明显有些不习惯。 不过看着朱建满脸的和煦,太监、宫女们似乎是明白了,当今的圣上性子似乎是转了。 早在清晨,朱建就派了通知阁臣们,说是今早的朝会暂时推辞了,其实按原定计划朱建是准备在早朝之际办一些人,从而暂时保住袁崇焕,只不过与周寜儿的谈论,朱建一时间想了很多。 事情要复杂许多,绝非那般轻易就能为之,哪怕现在他是顶着皇帝的‘光环’,可是大明朝的士大夫阶层盘根错杂,可不是皇帝的一把屠刀就能做到杀鸡儆猴的,相反过早的出手,必将会是打草惊蛇,而一旦暗中势力蜷缩之后,想要在动起手来,那必将是十分的麻烦,这样的结果不是朱建所愿意看到的。 因而正是有了这些顾虑,朱建才临时通知阁部要他们暂行处理,毕竟这些昏迷的日子里,也是阁部在处理每日朝政,皇帝一日不上朝,那也翻不起什么波澜。 一番思忖,朱建心中却是难得的一丝畅快,毕竟在朱建看来有困难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方向,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而现如今既然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自然那是心境畅快的。 “是该起床了。” 再次一个懒腰,朱建嘴中却是有些喃喃道。 “咦,啪!你这小懒虫!”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声音却是响起,看着自己怀中犹如婴儿一般还在酣睡的周寜儿,朱建却是轻声呵斥道。 “陛下,臣妾我。” 被朱建这翘臀上一拍,刚刚还在春梦了无痕的周寜儿却是从梦里醒来,看到朱建那扬起的大手,却是满脸羞涩。 眼见周寜儿这般模样,睡眼朦胧中的那一丝羞赧早已是将朱建本已卸去的邪火再次点燃。 “寜儿,朕想要了你。” 伴随一声怒吼,两人再次水ru交融的融合在了一起。 “陛下,温柔点——” 室内早已是一片春梦了无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邪火再次卸去,朱建终于是起了身,这样的生活虽说是很刺激,不过朱建还是有些隐隐约约的担心这副身体到底扛不扛得住。 “哎,以后还得慎重才是。” 朱建不由叹道。 可是一想到周寜儿那迷人的**,朱建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一片涟漪。 “这妖精!” 却言整顿衣襟,回到乾清宫中。 王承恩却是正低着头向朱建回禀。 “你是说逮到了一个操着江浙口音的外地人?” 闻听东厂昨日在皇城局子里逮到了人,而且还是江浙口音的外地人,朱建脸色却是浮现出一丝疑虑。 “回陛下,是的,下面的人说了,这人一开始还死不承认,之后厂子里的人动了点小手段就全招了。” 王承恩依旧低着头,却是始终不敢与朱建对视,王承恩明白即使是皇上对自己笑,可他那毕竟是皇帝,做人还是应该低调,奴才始终是奴才,不可越了礼份,切不可步了前朝魏忠贤的后尘。 “哦,怎么个招法?” “回陛下,厂子里的人说是江宁沈家的人。” “沈家?浙商集团?” 听闻王承恩所言,朱建心中却是已然有了计较,一提到江宁沈家,自然会令人想起江宁沈家老祖沈万三,那可是风云人物,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沈万三这个名字对于朱建而言都是如雷贯耳。 “浙商集团,东林党,嗯。” 朱建心中却是反复惦念着这两个词,他明白东林党人的后台就是江南巨商,自然这些来自后世近五百年后的记忆,可是他不明白的是这江南商贾为何会是这般忌恨袁崇焕,对于这一点朱建却是想的头破血流,那也是没有半点头绪。 “也罢,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江南财团,哼。” 念及此处,朱建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寒色。 “挖空了我大明的墙角,很好,很好。” 朱建嘴中喃喃道。 见到皇帝面色突如其来的寒色,一旁的王承恩却是已然有些胆寒,自从魏忠贤伏诛之后,当今皇上对于东厂那是愈发的冷淡,在王承恩看来定是皇上对于当年之事还心存顾忌。 “嗯,承恩,你先下去吧!” 见王承恩面皮之上隐隐约约有些汗渍,朱建却是有些好笑,不过前事已了,他也没必要将王承恩留在这继续受罪。 “是,奴才这就告退!” 闻听朱建此言,王承恩却是如蒙大赦一般,忙是转身却要离去。 就在这时朱建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 “承恩,你且慢行。” “陛下,传唤奴才不知何事?” 再次被传唤,王承恩却是有些战战兢兢道,身处宫中多年,他早就听闻这个主子的脾性,早些个时候在信王府时那是出了名的深不莫测,如今做了天子,那更是君深似海,虽然这些个日子宫中传言圣上转了性子,而且前日王承恩也是亲自经历,不过对于一个在宫中呆久了的老人,对于当今这位天子他依旧是忌惮得很。 “承恩,莫要此般紧张,朕又不是一只老虎,岂能撕了你不曾?” 见王承恩那般模样,朱建却是笑着宽慰道。 听闻朱建此言,王承恩却是吓得立马跪倒在地。 “圣上那是真龙,岂是猛虎所能比之,陛下切不可这般言及,真是折煞奴才了。” 见到王承恩这般模样,朱建反倒是一惊,不觉摸了摸鼻,心中暗自叹道。 “当个皇帝这玩笑也不好开啊!” “承恩,你这是作何,快快请来,不然朕可要亲自扶你起身了。” “奴才不敢!” 闻听朱建此言,王承恩忙是起身,显然被朱建一声‘要亲自扶他’吓得不轻。 “承恩啊,勿要如此,将你再次唤来却是朕心中突有所想,前不久曹公公多次向朕言及,说是身体有些不适,想要辞去一些职务,并且向朕多次提及你办事不错,朕思前想后,顾及曹公公年岁实在有些不忍他过多劳累,却是想将东厂提督一职让你先干着,不知你可否愿意?” “陛下,您是说。” 当被幸运砸中时,王承恩显然没有丝毫准备,那一脸的惊讶却是直接写在了脸上。 “好了,好了,承恩,朕已然半日没有用膳,要不一起。” 见王承恩还在哪儿一动不动的发着愣,朱建却是调侃道。 “奴才不敢,奴才谢过陛下恩典,奴才这就告退!” 说罢却是转身逃离般的离去。 “呵呵,朕真有这般恐怖么。” 摸了摸鼻朱建却是自嘲道。 用膳时分。 按照朱建的吩咐,‘一清二白’却是加了一份鸡汤,一份小炒牛肉。 等养好人体,不能亏待自己。 这是朱建的名言,关键是朱建明白,只能养好身子,身体杠杠的,这样才有精力和那些个混蛋去扯淡,不然一切就是扯自己的蛋。 不过这生活用度那得悠着点,问题的关键钱不够用啊!世人传言崇祯皇帝内库之中白银上千万两,可是得到朱建真正穿越了,他才知道世人那是得有多么忽悠人。 “打死了四百万两,几场仗下来就玩完了,辽东要钱,三边要钱,百官要工资,藩王还要讨赏银,这点钱怎么分?” 朱建常为此事烦恼。 “等后金入侵之事一了,东南商税,诸王圈地之事不得不抓紧了。” 朱建暗暗皱了皱眉头。 不过眼前似乎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件大事要办,那就是——用膳! “将这鸡汤送到坤宁宫去,给皇后好好补补身子。” 看着眼前鲜嫩欲滴的鸡汤,朱建尽管是极度吞咽口水,但始终没有下奢,因为坤宁宫哪儿生活比起这好不了多少。 “都是崇祯造的孽啊,苦了自己还要苦老婆!” 尽管心中骂骂咧咧,但朱建明白很多时候都不是那么事事如愿的,哪怕现在他是个皇帝。 正文 第十一章 君臣之约,五年为期 塞北的风格外的大,刮在人脸上有如刀割般生痛。 深夜。 位于京师以北的蓟州大营之中,袁崇焕还在盯着面前的地图死死地看着。 “皇太极这厮,简直是无耻之尤!” 突然间,袁崇焕嘴中却是猛地恨恨道了句。 就在这时,帐外却是走进一人。 “大帅,还没安睡啊!” “祖将军,你不是也还没睡么,快,快来与本帅看看,你说皇太极这厮会不会与本帅在这蓟州城下一决雌雄。” 听闻来人的声音,袁崇焕头也没抬,却忙是唤道。 进来的祖大寿满脸皆是有些疲态,不过今日此来,他并非是为了替袁崇焕看是不是要与后金在什么地方决死战。 而是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如今京师之中人人皆言袁崇焕引后金入关,此罪当诛,作为袁崇焕一手提拔的参将,他又怎能不将此事挂在心间,只不过让他不解的是袁督师竟是充耳不闻一般。 “督师,我。” 祖大寿的欲言又止却是让一直沉醉于地图之中的袁崇焕不觉抬起了头。 “大寿,你该不会又是劝本帅向遵化派兵支援吧!此事本帅已是安排,明日赵将军便亲率四千铁骑前往救援遵化,此事你就不要再提及了。” 对于袁崇焕此般说,却愈发是让祖大寿心中不安。 “难道说督师真不知如今朝中的议论声不成?还是说督师他——” 袁崇焕想什么他不知道,不过祖大寿心中却是愈发的不安起来。 “督师,末将此来绝非要与督师说起明日派兵一事,只不过如今京师之中,多是议论,督师可是。” 说道此处,祖大寿却是顿了顿,他想看看袁督师的反应却是那般。 “祖将军,时日不早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祖大寿很是诧异,袁督师似乎是在有些回避着什么,难道说他真的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么? 前些年,就是因为朝中声讨不断,蓟辽督师孙承宗才被迫卸甲而归,如今虽说是换了皇帝,可是祖大寿眼里,换不换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三人成虎,谁也挡不住。 “可是,督师。” “够了,大寿,朝中之事非我等所管,既然陛下以辽东之事托付于我,本帅就应当极尽权利,已报皇恩,至于朝中议论,本帅心中无愧,天地可鉴,又是何惧之有?” 祖大寿本还想继续说下去,却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咆哮声所打断。 “督师,我。” 此般情况,自从更随袁督师以来,祖大寿却是从未见过督师发过这般的脾气,一时间却是不知怎般是好。 “大寿啊,刚刚本帅有些失礼了,你还是勿要往心里去,明日还有部署,你还是先行回去休息吧!” 吼过之后,袁崇焕似乎亦是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礼之处,却是对祖大寿有些歉意。 “督师哪里话,末将刚刚鲁莽,还望督师勿怪。” 说罢,祖大寿却是转身离去,只不过带走的是无限的惆怅罢了。 等到祖大寿离营而去,袁崇焕亦是起身,径直走向大帐之外。 今夜的月却是异常的明亮,只不过寒意让人有些战栗。 “陛下,您当真会明白崇焕的心意么——” “大帅!” 就在袁崇焕还在反复踱着脚步,难以安睡之时,刚刚离去不久的祖大寿却是去而复返,而其后面却是跟着一身披重铠,相貌魁梧,却是又有着几分书生儒雅之气的大汉。 此人姓孙,名祖寿,字必之,因先祖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因而世居昌平。 “大寿,你这是——” 见祖大寿这会再次前来,袁崇焕却是不觉皱了皱眉。 “大帅勿要见怪,刚刚祖某那是思来想去,却是堵得慌,这不,恰好在帐外遇到了必之兄,却是一起相邀来大帅帐中喝上一杯,大帅却是勿要见怪才是!” 说罢,祖大寿却是扬了扬手中提着的两壶北京烧刀子,这酒烈,却是适合军中行伍,尤其是这常年戍守北国的宁远军。 听闻此话,袁崇焕不由得摇了摇头,却是有些哭笑不得道。 “你啊,这军中,也只有你祖大寿敢这么晚来我袁崇焕的中军大帐中喝酒,也好,本帅这腹中也有些饥渴,不如咱们就喝上几杯。” “哈哈,恭敬不如从命!” 却说酒过三巡,三人皆是有些微醺,祖大寿撕扯了手中的鸡腿,一口烈酒灌下之后却是道。 “大人,可是在担忧遵化之事?” “哦,大寿,此事你怎么看?” 闻听祖大寿此话,袁崇焕却是借机反问道。 “大帅真要听末将言论?” 见主帅反问起自己的看法,祖大寿似乎并无半点惊讶之处,反而目光一闪,却是立马从微醺中清醒过来一般。 “大帅,恕末将直言,遵化守不住,就是赵老将军到了,那也无济于事!” 借着酒力,祖大寿站起身来却是嚷嚷道。 “祖将军,你醉了。” 闻此言,一旁的孙祖寿忙是扯了扯祖大寿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而此时的袁崇焕面色如水,却是看不出丝毫表情,只不过刚刚微醺有些发红的面颊明显变白了些。 “必之,无妨,让大寿讲下去!” 见孙祖寿面色有些不安,袁崇焕却是示意他无妨,叫他安心。 “没醉,我没醉,大帅,末将不是质疑你的部署,而是抚台王元雅只知鱼肉百姓,哪知战事危急,只怕前些日子大帅的良言相告早就成了耳旁风,我大明臣子若是总如这般,只怕是亡——亡。” 祖大寿正说到兴头上,却是被身旁的孙祖寿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放肆!” 而听闻‘亡国’字眼,袁崇焕却是忽的拍案惊奇,连之前还在兴头上的祖大寿都是一惊,却是早就从微醺中清醒了过来。 “大帅,末将知罪!” 清醒过来的祖大寿忙是跪在地上请罪,祖大寿心中明白其实就在刚刚是袁崇焕救了他一命,他知道大明一朝特务尤甚,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之众,分布却是极为的广泛,就是军中那也是便插其中,之前若不是袁崇焕喝住他,若是真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只怕此话日后落到皇帝耳中,其后果那是不堪设想,因为据传言崇祯皇帝可不是什么善茬。 想到此处,祖大寿早已是一身冷汗,酒力早已散去。只不过有一点他不知道,其实就是他刚刚‘大逆不道’的话说了出来,就是穿到皇帝耳中,皇帝也断不会砍了他,因为他是名将,是个打仗好手,更重要的是以前的那个崇祯早就换成了现今的朱建,对于这样的人朱建喜欢还来不及,怎又会舍得去砍了他呢? “好了,孙将军,你先扶大寿下去休息,让本帅好好休息休息。” 见祖大寿这般惶恐,袁崇焕也不好责怪他什么,毕竟对于自己手下这员爱将他爱护都来不及,怎可能会去责怪他人,更何况祖大寿刚刚所言又何尝不是他袁崇焕心中所忧呢? “希龙,本帅是不是害了你呢?” 见二人离去,袁崇焕却是重重叹了口气,嘴中喃喃道。 “报!大帅,钦差到——” 就在袁崇焕还在踌躇不已之时,账外传令小兵却是疾驰而来。 “哦,击鼓聚将,快快迎接天使!” 三更你时分,京城之中竟是来人,袁崇焕不知是何变故,不过这一切都等不及袁崇焕细细思量,唯有立马聚将迎接钦差到来。 “咚!咚!咚!” 随着三声鼓响,还在被子里做着美梦的将军们却是不得不一个个从被子中起身,袁大帅军令是出了名的的严,连毛文龙都让大帅给砍了,他们又怎敢去丝毫懈怠。 “大帅这么一大清早就敲鼓聚将,还让不让兄弟们活的啊!” 曹文诏一手提靴,一手挠着蓬松的发髻,却是埋怨道。 “曹将军,你还算好的,你看看人家黑将军,大帅刚许可的小夫妻俩,咯。” 麻登云指着一旁忙的有些不亦乐乎的黑云龙指给曹云诏笑着道。 “哈哈,那是,那是。” 面对二人的一番戏谑,一旁的黑云龙只得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老勺,没办法,谁叫人家都是自己的前辈呢? “咦,这不是祖兄弟,孙兄弟吗?二位兄弟还真是积极啊,这般速度就穿戴整齐呢?” 就在这时曹文诏等人却是遇到了刚从帅帐中出来的祖大寿、孙祖寿二人。 “速度你妈啊!老子一夜没睡,这不刚刚还被大帅训了一顿。” 对于曹文诏这话,祖大寿却是没好气道,刚刚乃是惊魂未定,脾气自然好不到那里去。 “哈哈,老祖啊,你也有被骂的时候,哈哈,笑死我了!” 都是一个锅里的弟兄,平常粗话讲惯了,曹文诏也不在意。 面对曹文诏再次的讥笑,祖大寿也只得吹胡子瞪眼。 “咦,对了,你们刚从大帅帐中回来,可知大帅缘何此刻聚将?” 玩笑归玩笑,不过当听闻二人却是刚从袁督师帅帐中回来,却是不禁问道。 听闻曹文诏此言,祖大寿、孙祖寿二人却是不由得摇了摇头,看得出他们二人同样也是十分的疑惑。 正文 第十二章 君臣之约,五年为期(二) 时值已近寒冬,虽说已是关内,似乎巍峨的山海关,纵是虎踞龙盘,却也依旧无法阻挡朔北刮进来的寒风。 老营辕门之外,洪承畴刚毅的面庞上明显略带着些风尘仆仆。 从京城出来,连夜八百里疾行,这一路上显然不是那么的舒坦,不过情势危急,更何况皇命在身,洪承畴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袁督师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看着老营之中,营帐林立,却又不失整齐庄重之感,洪承畴一脸感慨道。 然而就在洪承畴感概不已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响起。 “蓟辽督师袁崇焕率麾下将士恭迎天使!” 洪承畴顺势望去,只见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色刚毅,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是人不自觉顿时心生一种威严却又不失亲切之感,让洪承畴一时间都有些为之迷失,不过虽说同是名将,二人惺惺相惜那也是常事,但有皇命在身,洪承畴很快便是恢复了常态,一脸笑道。 “袁督师礼重了,下官作为晚辈怎可受的这般,岂不是折煞下官了。” 洪承畴倒是说得大实话,若不是身兼皇命在身,他一个小小的陕西参议自然是无法与袁崇焕这等封疆大吏相比的,更何况袁崇焕镇守辽东数载,屡次挽救大明江山社稷,可以说是功勋之臣,那是大明朝臣之楷模,自然也是洪承畴心中的楷模,因而这番话却也是发自内心。 “洪大人过谦了,洪大人乃是杨督师手下得力干将,名震三边,袁某久仰大名,只不过这些年一直为朝廷戍边辽东,未有机会与洪大人谋面,今日一见却是袁某三生有幸啊!” 袁崇焕虽为重臣,却不古板,更何况从万历朝中进士开始步入官场,如今已有了十数个年头,这自然官场之中的俗套那是了如指掌,更何况洪承畴还是先他几年及第,这些年在陕西也做出了许多政绩,袁崇焕此话倒也不显得太过于俗套。 “非也,非也,督师这般说洪某实在是不敢当了。” 两人一番客套,已是半盏茶的功夫。 “袁督师,下官此次前来乃是有皇命在身,却是还请督师大人接旨。” 毕竟有皇命在身,一番客套之后洪承畴却是立马进入正题。 “接旨?难不曾宫中就要对大帅动手了不成?” 闻听此言,祖大寿心中却是一声咯吱作响。 而此时袁崇焕早已是率先跪倒在地恭候旨意。 却说见此状,洪承畴却是自袖中取出一呈七彩状,以黑犀牛角轴为边的圣旨。 随即一手将袁崇焕从地上扶起。 “袁督师,陛下在下官前来之时,亲自叮嘱,这道旨意由督师亲自宣读。” “哦。” 闻此言一旁的祖大寿却是有些不解,之后却是一惊,更是一喜,因为他看到了那七彩圣旨。 同样,闻听此言,袁崇焕亦是明显为之一颤,但瞬间之后便是恢复如初,他明白眼前的这七彩圣旨那可是大明朝最高的殊荣了。 当年老帅孙承宗督师蓟辽那可都没有享受这般待遇,今日万万没想到他自个竟是享受到了。 下面的那些个关宁军将士们见到这七彩圣旨,以及自家主帅那般激动无比的表情一个个心中亦是打心底的高兴,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七彩圣旨那不仅仅是对自家老帅的殊荣,更是对于整个辽东关宁军的肯定,作为关宁军中的一份子,这些个将军们又怎能不兴奋呢? “诏曰:时值后金虎狼之师兵犯我大明,江山危亡之际,兵部尚书、督蓟辽总督袁崇焕,亲率麾下关宁雄狮回师救驾,可见志虑忠纯,乃我大明社稷之臣,朕心甚慰,今特遣户部左侍郎洪承畴——” 听闻此处,洪承畴亦是面露异色,心中顿时一惊。 “户部左侍郎,陛下什么时候给我什么升官了?” 原来是这道旨意是在洪承畴领旨谢恩之后,朱建亲自口述,由刘鸿训亲自执笔,自然这其中的具体细节洪承畴自是不清楚了,不过圣恩眷顾,那是多少大明士子可望而不可求的,如今能够得到皇帝的信任,对于洪承畴而言在没有什么比这个还更为重要的了,只不过皇上为什么让他去当这个户部左侍郎,他就有点迷糊了,只不过圣恩难测,他也不好多想。 “特赏赐蜀锦十丈、牛羊百头——待我大明将士破敌之日,朕当亲自为诸位接风洗尘!”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一声谢恩,洪承畴却是从之前的迷糊中清醒了过来,心中亦是默默的念叨一声‘谢吾皇恩典!’洪承畴的一丝迟疑之色,却是被袁崇焕看到眼里,想他袁崇焕何等人也,自然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却是上前笑道。 “恭喜洪大人高升啊!” 闻此言,洪承畴却是一愣,不过随即面色如常,笑道。 “同喜!同喜!我等皆是仰赖陛下隆恩,不过袁督师破敌之日只日可待,到时全仰仗督师大人提携才是!” “洪大人所言极是,我等皆受天子隆恩,自当肝脑涂地,只不过这日后若真是有如洪大人所言,袁某岂有不效劳之理,洪大人,外面寒冷,还请诸位帅帐中一聚!” “正合心意,袁督师,请!” “请!” 二人携手入账,却是留下身后众将皆是有些面面相觑。 “喂,老祖啊,看懂没?” 曹文诏一脸的表情全部写在脸上,一脸疑惑道。 “哈哈!你没懂?” 祖大寿却是同样一阵大笑,反问道。 祖大寿此人虽是武将出身,却也是心思细腻,不然也不会为袁崇焕引为知己,相比之下曹文诏虽说勇猛无敌,这心思细腻方面却是要逊色许多。 “不懂。” 见祖大寿问及自己,曹文诏依旧是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 “不懂,不懂你问督师去,我呀——也不懂!” “你!哼!” 被祖大寿这般戏弄,曹文诏也值得吹胡子瞪眼。 “哈哈!老曹啊!” 见曹文诏被自己戏弄,想来总算是搬回一局,祖大寿却是笑着向帅帐而去。 “老麻,你懂吗?” 曹文诏见祖大寿笑着离去,牙虽是恨的痒痒的,但也没办法,却是转头向一旁的麻登云问道。 麻登云摇了摇头,曹文诏是他大哥,大哥都不懂,他又怎会懂。 见麻登云摇了摇头,曹文诏顿时却是哈哈大笑。 “这你都不懂啊!” 说罢亦是头也不回,极为潇洒的向帅帐而去,弄得一旁的麻登云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苦笑道。 “我得罪谁呢?我。” 见此情此景一旁的孙祖寿、何可纲、黑龙云等人却是笑了笑。 “麻将军,走吧!” 何可纲拍了拍麻登云的肩膀笑着道。 却说帅帐之中,却已是酒过三巡,众将皆有醉意,只不过袁崇焕、洪承畴二人却是依旧保持着清醒。 “洪大人,陛下可曾安好?” 袁崇焕问道。 “圣恭安,陛下前些日子虽是有些小恙,但此时已是无碍,到时下官此行之时,陛下要下官代陛下他向袁督师问好,陛下还说朝堂上的事陛下他为督师您担着。” 洪承畴抿了杯中一口酒后道。 “陛下真——真的这么说。” 说道此处袁崇焕似乎是有些激动,言语之间竟是有些哽咽。 此时的袁崇焕似乎又想到了之前祖大寿与他提及之事。 “陛下,他竟然说要为袁某担着么——” 袁崇焕有些喃喃道。 “袁督师,袁督师——” 见袁崇焕突然之间精神有些恍惚,洪承畴却是轻声提醒道。 闻听洪承畴几声呼唤之后,袁崇焕却是从之前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却是发现自己有些失礼了。 “微臣多谢陛下挂念。” 袁崇焕朝着北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 “洪大人,袁某刚刚失礼了,还请勿要见怪!” “督师日夜忧劳边事,为陛下分忧,下官怎敢怪督师怠慢。” 洪承畴笑了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洪大人,袁某敬洪大人一杯。” 袁崇焕举杯道。 “且慢,督师,陛下有密旨给督师。” 洪承畴并未接杯,而是看了看大帐四周,见众将醉意渐浓之后,却是道。 “哦。” 闻听此言,袁崇焕面色亦是一紧,他知道皇帝这般深夜遣使钱来,绝非为了赏赐几头牛羊那般简单,只不过之前洪承畴不说,袁崇焕他也不好开口问。 “洪大人请随我来。” 帅帐后面却是袁崇焕安睡之所,一般不会有人前来。 “袁督师,这是下官前来之时,陛下亲自对下官所言,并由下官按圣意所记录的。” 说罢,洪承畴取出一锦帛递给一旁的袁崇焕道。 结果洪承畴手中的锦帛,细细查看之后,袁崇焕却是面色有些沉重,之前的微微酒气哉那一刹那间似乎已是一扫而空。 “袁督师,陛下还说,若是此事真如陛下所言,他想与督师您定下一个五年之约,不知督师是否愿意?” “什么?陛下真如这般说?” 闻此言,袁崇焕面色愈发的阴沉,却是有些惊讶道。 “下官万死不敢假传圣旨。” 洪承畴却是厉色道。 “是啊,是啊,五年之约么——” 袁崇焕嘴中有些喃喃。 正文 第十三章 君臣之约,五年为期(三) 北的星空,格外的耀眼。 步出大帐,袁崇焕突然觉得此刻的时间竟是过的这般的缓慢。 “洪大人,可愿意与袁某出帐走走!” “乐意之至!” 洪承畴笑了笑拱手道。 “呵呵!” 见此状袁崇焕笑了笑,竟是那般的苦涩。 洪承畴知道此刻的袁崇焕定是内心深处做着艰难的抉择,若是换做他,想来也不敢说你会比袁崇焕舒坦许多,何况袁崇焕何许人也,他也略有耳闻。 何许人! 那自然是英雄,响当当的汉子!当日宁远城中,一炮将送努尔哈赤归了西,这可是不世之功,这些都是洪承畴所知道的,也正是洪承畴也敬重的地方。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这是每个男儿的梦想,对于洪承畴来说这个梦不止一次的出现过,不过此时的袁崇焕陷入两难的抉择,他或多或少的能够想得明白,袁崇焕这些年威震辽东,难免会生出些骄横之意,在他看来袁崇焕杀毛文龙,一定程度上那是两个都骄横的人遇到了一块,关键毛文龙比袁崇焕还桀骜不驯,而可悲的是,毛文龙恰巧却是袁崇焕的下属。 “陛下当时用心良苦!” 洪承畴忽的想起了朱建,想起了离开乾清宫时的那双令人有些着迷的深邃。 “陛下看来是想好好磨一磨袁督师的锐气啊!” 洪承畴却是心中暗自叹道。 “洪大人,洪大人——” 洪承畴的老神在外却是被袁崇焕看在眼里,却是轻声唤道。 “哦,袁督师,下官失礼了。” 见袁崇焕唤及,洪承畴忙是有些歉意道。 “洪大人多虑了,多虑了。” 袁崇焕摇了摇头,继续一言不搭一言的问道。 “洪大人是南方人吧!” “下官福建泉州人氏。” “呵呵,看样子咱们算是半个老乡吧,袁某乃广东东莞石碣人氏。” 二人却是继续你一言我一答的在军营之中结伴而行,此时此刻,二人头顶之上正是皓月当空,一抹银辉将整个老营照的通亮。 “皓月当空,繁星皆是黯然失色啊!” 突然间,袁崇焕似乎心有所悟,忍不住一声长叹道。 闻听此言,洪承畴却是笑了笑道。 “繁星皆为皓月而生,方是其本分所在,袁大人,此乃常理也,袁大人无需为此而忧心。” 洪承畴此言刚出,却是见袁崇焕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 “是啊,此乃常理,常理啊!” 言罢,袁崇焕却是不再言语,一时间二人皆是默默不言,场面却是静的有些可怕。 也不知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不过对于袁崇焕而言时间仿佛已经经历过一个生死轮回一般,从出生,到死亡,从成长,到衰老,花开花谢,潮起潮落——他想了很多。 五年之约?自己不是也同样给过陛下一个五年之约吗?五年平辽,是他平生夙愿,金戈铁马,乃是大丈夫所为! 可是现今,陛下又为什么要与他来个五年之约,难道是陛下已经等不及了吗?可是为什么又要五年之期去与后金何谈?这样不是养虎为患吗? 袁崇焕真的糊涂了。 “陛下,是老臣无能吗?” 袁崇焕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 见袁崇焕满脸的挣扎之色,洪承畴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上前轻言道。 “袁督师,下官前来之时,陛下亲自对下官曾言,‘朕相信袁督师,也希望袁督师能体谅朕才是啊!’” “陛下真就这般说。” 闻听洪承畴此言,袁崇焕一时竟是有些激动。 “当真。” “陛下啊!老臣对不住陛下啊!是老臣让陛下为难了!” 此时此刻的袁崇焕竟是猛地跪倒在地,竟如孩子一般哭的一塌糊涂。 “督师,这是何故,让旁人看到却是。” 面对突如起来的状况,洪承畴一时间竟是有些茫然失措,却是急忙将跪倒在地的袁崇焕扶起,他万万没有想到作为堂堂一介封疆大吏竟如孩童一般在他面前这般哭泣,还真是闻所未闻。 “是袁某唐突,让洪大人见笑了。” 似乎从之前的情绪中舒缓过来,袁崇焕忙是擦去眼角残余的泪滴,说道。 “袁督师哪里话,督师真性情人也,洪某自愧不如。” 面对此情此景,洪承畴心中却是感慨万分,一个沙场老将,披甲征战数十载,可以说那是流血不流泪,今日竟是哭的这般心酸,又怎不让人心痛。 “洪大人,麻烦此行还请转告陛下,就说无论此役孰对孰错,这赌约袁某都应下了。” “洪某一定转告。” 闻听此言,洪承畴笑了,他知道此次他已是不辱使命。 “洪大人,等下回营,烦劳大人替袁某将一份具体作战布局转呈陛下。” “那是当然。” 二人一阵言语之后,袁崇焕却是转身向大帐而去,空旷的营地中只剩下洪承畴独自一人。 “这月色真是不错!” 抬头望了一汪明月,洪承畴不由的叹道。 却说回到帐中,袁崇焕正在案桌上疾书,大有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之豪气万丈。 片刻功夫,一纸代为传递的奏折却是已然写好,之后袁崇焕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在一随身所带的贴身锦囊之中。 袁崇焕心中清楚,此物关系重大,切不可有丝毫马虎之意。 “洪大人。” 整理好奏折,袁崇焕上前将此物递给洪承畴,眼中满是殷切的期待。 “督师且宽心,此事洪某定当竭力为督师递呈陛下!” 洪承畴拱了拱手,话语中充满坚毅,他明白不仅仅是袁崇焕的前程,而且大明的江山的存亡的决定权一定程度上都决定于它。 收好信函,洪承畴突然间却是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在袁崇焕挥笔疾书的时候,偶然间听及酒桌上那些个将军谈及的。 事情是关于遵化最新战况的。 “督师,洪某听闻后金皇太极兵出喜峰口,已然直奔遵化,遵化城危在旦夕,不知。” 洪承畴看了看袁崇焕,却是欲言又止,看得出洪承畴明显有些顾虑,毕竟这是边关机密,他虽说是天子使臣,但这边关战事乃是督抚将军所辖,说到底他只是个外人。 袁崇焕自然看出了洪承畴顾虑所在,却是有心相与这位未来的天子‘红人’结交一番,何况在袁崇焕看来,洪承畴此人也都算得上是知己了,因而却是笑道。 “洪大人多虑了,洪大人乃是志虑忠纯之辈,袁某自然不会隐瞒,若是洪大人问及,自然是言无不尽。” 袁崇焕所言,洪承畴听在心里,却是知晓这袁崇焕定是将自己当成了天子‘红人’,想要结交一番,不过这天子‘红人’这事他自个都还有些云里雾里,从陕西任上回来很长一段日子了,一直在京闲赋,突然间深夜从府中被皇帝召集,虽说是有些毛遂自荐,但皇帝很是爽快的就让自己肩负这般使命,而且还升了官,这幸福来得太快,连洪承畴一想起此事却都是有些惊异万分。 不过袁崇焕既然将他当做天子‘红人’,有心结交,他也不好拒接,何况这袁督师的威名那是名扬四海,可不是一般达官贵人想结交就能结交的上的,更何况此次是袁崇焕主动的了。 “袁督师严重了,洪某在此先行谢过督师器重,不过督师,洪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袁崇焕笑了笑一脸大气道。 “督师,洪某以为遵化难以守住,只怕督师派将前去,那也是狼入虎口。” “噔!” 洪承畴此话刚出,身后却是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一阵吵闹声却是响起。 “老祖啊,你是干啥子嘛,尽干些丢人现眼的事,要是不能喝就让咱老曹替你喝便是,这下倒好,咱关宁军人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洪承畴望去,原来是一名关宁军总兵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引起众人一阵嚷嚷,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那名总兵为何会死死的盯着自己,目光有些呆滞 而此时的袁崇焕的脸上亦是由晴转阴,面色逐渐凝重开来。 此情此景被洪承畴尽收眼底,他却是有些迷糊了。 “这人怎会说变就变,难不曾说错什么呢?” 洪承畴暗自思忖,不过这其中因由却是始终捉摸不透,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哎,走一步算一步吧!” 洪承畴暗自叹了口气。 片刻的尴尬之后,袁崇焕却是开口了。 “洪大人真的这么以为?” “督师,下官的确以为如此,只因下官识的那遵化巡抚王元雅,王元雅虽是老臣,但为人好大喜功,且遵化久未历战事,故而城防必然松懈,若是皇太极挥师直取遵化,想那王巡抚是守不住的,倘若督师再遣将救援,然而城池既破,那援军岂不是羊入虎口,纵是良将想来也回天无力啊!” 向来话说到这个份上,洪承畴已不再有什么顾忌,却是一番慨慷激昂。 听闻此言,袁崇焕面色眼见却是愈发的沉重,盯着帐外久久不再发声,现场一片寂静。 时间就在这一片沉寂中‘滴滴答答’的流逝,袁崇焕不开口,谁也不敢多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是随着袁崇焕重重的一声叹息声,局面再次被打开。 “洪大人勿怪,袁某之前有些怠慢了,只不过洪大人刚才所言,袁某不久前也听祖总兵提及,却是。” 说到此处,袁崇焕再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希龙,袁某人怕是不该让你冒这个险啊!” 袁崇焕心中喃喃。 “督师严重了。” 洪承畴拱手道。 而听闻袁崇焕刚刚一席话,他似乎明白了一些,原来刚才那位死死盯着自己的总兵正是袁崇焕手下威名赫赫的战将——祖大寿,祖总兵。 正文 第十四章 背水一战,死里逃生 时值十月深秋,早已是瑟瑟寒风起。 而大明边关重镇遵化城此刻却是孤零零的在这瑟瑟秋风中摇曳。 却说此时遵化城外,一处狭长山谷。 后金贝勒阿济格率大军正将一群明军赶到了狭长地带,死死的围住,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那是连只鸟也别想飞过去。 “将军,鞑子已将我军团团围住,还请您率卫士突围吧!我等愿为将军拼杀一条血路!” 明军之中,只见一校尉跪在一身着白衣银甲的老将面前,只见那校尉残破的衣甲上早已是血迹斑斑,显然是刚刚经过一番苦斗。 而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辽东将军,袁崇焕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赵率教,赵希龙。 “突围?怎么突——” 面对这一番场景,赵率教却是一阵苦笑。 此次出兵遵化,赵率教已是感觉到了危机的迫近,不过袁崇焕对他有知遇之恩,只要是能为袁崇焕分忧之事,他是虽万死不能辞,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后金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等着他去跳。 “袁督师,希龙在此与大人诀别了!” 面对敌人重兵围困,赵率教已报死志。 “只是苦了四千宁远子弟兵了!” 赵率教暗中叹道,但也是回天无力。 “将士们,宁远的好儿郎们,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为了我们的父老乡亲,今天我赵希龙带着你们与鞑子们决一死战,你们可是愿意!” “我等愿随将军死战!” “愿随——愿随!” 一声声悲壮慷慨响彻山谷,久久不曾停歇——“杀!” 却说老将赵率教既抱有死志,带着余下的关宁精壮儿郎朝着包围圈外的后金大军冲杀而去。 而不远处的遵化城楼之上,巡抚王元雅带着一干老弱残卒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赵将军心怀死志矣!” 王元雅不由叹道。 “大人,是否出城相救?” 其下有府中官吏上前道。 闻此言,王元雅却是有些好笑。 “救,怎么救,就我们城中这三千老弱,只怕还未出门,就被鞑子包了饺子,此般遵化危矣,大明危矣,我王元雅又怎对得上皇上重托,只可惜悔不当初不听袁督师良言啊!晚矣,晚矣!” 此言既罢,之后竟是一片沉寂——“顶上!快顶上!他娘的,这群明军真是他娘的见鬼了!” 见这群衣衫破烂,之前意志低沉的明朝兵突然间竟是不要命的朝着自己包围的区域拼杀过来,一身披重铠牛录额真嘴中却是骂咧道。 “牛录大人,牛录大人,对方鸟铳火力过猛,弟兄们实在是扛不住了。” 话说这赵率教手下四千关宁铁骑,那都是配有掣电铳,此物乃是前朝万历年间火器大师赵士祯所发明的一种撞击式燧发枪,只不过此物造价颇贵,而且叩击扳机时非壮汉不能为,因而在关宁军中也只有作为袁崇焕手下头号战将的赵率教军中才有此配置。 掣电铳威力极大,虽说明军被团团包围,但是在赵率教领军冲锋的前面,后金军是倒了一批又一批,只奈何后金军多,倒下一批后来者又陆续将缺口给填充。 不过但凡是人都有趋利避害,眼见这火器厉害,故而明军冲到哪,却是哪就相继往后退点。 因而一时间以数万大军围困几千大军竟是丝毫没有半点优势,却是引为奇事一桩。 “他奶奶的,俺就不信这玩意这么厉害,让俺试试!” 见自己牛录之中死伤惨重,而且自家的大军更是有些缩头缩脑,之前的那牛录额真却是一时兴起,披上重铠,手持长刀翻身上马,准备上前砍上几个明军,以壮军威。 “乌雅穆粘,这件铠甲也借你。” 见那个名叫乌雅穆粘的牛录额真准备带头冲锋,另一旁的一个牛录却是将自己的一件重铠扔给了他。 “谢了,乌西勒德特。” “嗯嗯,你小子注意点,要不然你姐姐非拨了俺的皮不可!” 那个叫乌西勒的家伙摆了摆手,看得出这二人那是联姻亲家。 “行了,行了,看俺多砍几个敌军的脑袋过来!” 也不多言,那名叫乌雅穆粘的牛录早已是翻身上马,直奔赵率教中军而来,此时的他身上已然披了一层软甲,两层纯铁重甲,从头到脚那是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直咕噜的眼还在哪转啊转。 “兀那明军,纳命来!” 话说这叫乌雅穆粘的家伙这身装扮而来,一时间却是让那些个忙着方铳关宁健儿们有些发愣。 “这货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众人心中一阵鄙夷。 “将军,对面有一身披重铠的敌酋冲了过来。” 毕竟是在战场,就在众人零点零几秒的迟疑之后,一亲军小校却是将此事奏报给了在另外一旁还在冲杀的赵率教那里。 “哦,有此等事?” 听闻小校的报告,赵率教却也是一愣,战场之上枪林弹雨,这厮竟敢皮甲前来,显然是张狂到了极点。 思忖片刻,赵率教似乎想到什么,本来死气沉沉的面上竟是流露出一丝笑意。 “来人啊,取来袁大人赠与的那门小型红夷炮!” 此言一出,不多时军中却是推出一门缩小版的红衣大炮,却又有点不似红衣炮,此物乃是袁崇焕请西洋人设计,结合前朝戚继光虎蹲炮的优点,并由京城火器局头号招牌赵字门下锻造而成,此乃第一门试验品,宁远防线仅此一门,赵率教此行遵化,却是由袁崇焕亲自相赠,可见二人情谊非同一般。 此物虽说攻城威力比不上红夷炮,但却是克服红夷炮不擅长野战的缺陷,当然这一切只是设计者的预想,至于结果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因而可以说赵率教遵化此行带上此物却也是袁崇焕有试炮之意。 “炮口如何?” 见军士一阵捣鼓,赵率教眼见那牛录已是快冲到眼前却是有些急切。 “应该可行了吧!” 士兵以前是放三眼铳的,这玩意也是第一次用,因而有些不敢确定。 “放吧!” 本是忽然间觉得有一线生机,但此刻那也是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无法,眼见那敌酋冲了上来,也只得叫军士准备发炮。 而就在关宁军停止冲杀,捣鼓火炮的时候,对面的后金军却是叽咕开了。 “乌雅牛录果真我后金第一巴图鲁,你看那些个明军一个个大气不敢出,都被乌雅牛录的勇气吓尿了!” “是啊,乌雅牛录一定能带着弟兄们跑到明朝的皇宫里强那明朝皇帝的宝贝,听说明朝皇帝后宫有三千,那一个个是美貌如花,啧啧——” 言语之间,那后金士卒竟是垂涎三尺。 然而事情并非那军士想的那般完美,因为在接下来的一声巨响之后,所谓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乌雅大人!” “乌雅!” 一阵轰隆炮响,其后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一时间见自家牛录被炸得连渣都不剩,却是引起之前那伙牛录中一阵慌乱。 “不要乱,不要乱,快,快去禀告固山额真大人!” 眼见对面一阵慌乱,赵率教心中一阵欢喜,虽说只有一个小小的裂缝,但那也是生命的希望,虽说抱有死志,但也不代表有活路之时还不知道跑路,活着——那是本能。 “所有炮弹朝着缺口一起发射,弟兄们,随本将冲杀过去!” 一阵炮火之后,之前冲锋的缺口那块早已是哭爹喊娘,这些个后金士兵远远没有想到这群在他们看来本以为稳稳妥妥解决的明朝兵士竟然突然间爆发了,而且还隐藏有这般厉害的玩意,那东西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恶魔。 “不要将红夷炮遗弃,记得给本将军带回督师那!” 一旁带头冲锋,赵率教并未将那门助让他们打开一线生机的大炮遗忘,这家伙乃是均是绝密,赵率教知道自然是不能落在敌军手上。 “放箭!快放箭!” 眼见数千关宁精锐就要突出重围,后金军中一甲喇额真模样的后金军参领忙是呵斥道。 “你疯了,依尔觉罗·雅虎,营中传来消息反复强调要活捉这赵率教,你私自命人放箭,可是违了军令!” 见甲喇额真依尔觉罗不顾阿济格大帐中传来的口信私自要放箭,另一旁的一个甲喇额真却是劝道。 “都什么时候,还不准放箭,墨尔迪勒·沙克,你看咱们的弟兄们都死了多少,要是你怕责罚,那好,我来!” 说罢,那叫依尔觉罗·雅虎不顾身旁那名唤墨尔迪勒·沙克的劝阻,却是取出马上弓箭,弯弓对准了不远处正在带着宁远健儿拼死突围的赵率教。 “搜——” 一箭破空。 “将军!小心!” 就在箭羽离赵率教后心仅仅板寸的距离之时,一小校忙是提醒道。 察觉到身后异样的赵率教却是本能的用手一挡,身体朝旁边一侧,那箭镞虽是偏离后心却是深深的扎入赵率教手臂之中。 “将军!” 见赵率教中箭,一旁的亲军却是有些急切道。 “无妨,不打紧,看样子鞑子们不敢大规模放箭,定是希望活捉老夫!快,趁机会,冲杀出去!” 将箭镞折断,简单的包裹之后,赵率教心中却是稍作明白些许,却是继续带着众军冲杀出去,丝毫没有表现出中箭受伤之状。 “妈的!真是晦气!” 见赵率教依旧冲杀在前,加上隔得有些远了,那个叫依尔觉罗的甲喇额真却是有些愤慨,但此刻赵率教等人已是远远的超出射箭范围,他也只能是望洋兴叹,无可奈何了。 ——“十四弟,你看!都是你干的好事!” 就在赵率教率军死里逃生之后,后金前军贝勒阿济格大帐中却是传来一阵咆哮声。 正文 第十五章 围魏救赵,空城现! 却说后金前军贝勒阿济格军中大帐之中传来一阵阵咆哮声,而做咆哮者自然是那后金前军主帅贝勒爷——阿济格。 此刻眼见着自己这十二哥冲着自己咆哮,多尔衮也只得尴尬的在一旁苦笑。 他这个十二哥的脾气,多尔衮是清楚的,虽说此时的多尔衮刚满十七岁,但作为关外最为闪耀的一颗明珠,此刻的多尔衮早已表露出了他那非凡的睿智。 “让十二哥出出气就好了!” 多尔衮心中暗道,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早之前他就听闻明军平辽将军赵率教乃是蓟辽督师袁崇焕的左膀右臂,今日设计围困,他本想是借此活捉赵率教,在多尔衮看来,此人若是能够归降他们大金,那重要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当然这其中也有他多尔衮的私心。 “十四弟,此事如何善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阵咆哮声之后,阿济格终于恢复了些许平静,毕竟多尔衮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对于自己这个弟弟他还是相当疼爱的,特别是在他们的母妃阿巴亥为他们父汗殉葬之后。 若不为这般,当初多尔衮从莽古尔泰军中前来是他说叨此事时,他也断然不会同意。 因为皇太极给他下的令只有简单的几个字,速速攻占遵化! 虽然是个莽汉子,可这几个字的含义他还是清楚的,若不是他这个弟弟前来,只怕这一刻赵率教早就被他葬身箭海,而他已然站在了遵化城头。 “十二哥,臣弟这就整顿军马,准备攻城!以谢前罪!” 无法,多尔衮唯有自己亲自领命,去弥补自个的过失,若是不然贻误战机,他可不认为自个的八哥会给自己好脸色。 “嗯,十四弟啊,去吧!八哥那,我会为你解释的——”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闻听此言,多尔衮心中却是一暖。 “全军听令,速速整顿,本贝勒与尔等一同大破遵化城!” “必胜!必胜!” “呜——呜——” 一阵牛角声起,伴随鼓声阵阵,之前因为赵率教率军突围一事还有些颓废的后金军士顿时间再次振奋起来。 此情此景阿济格却是看在眼里,眼角处不觉露出一丝欣慰。 “母妃,十四弟长大了——” 却说就在赵率教率军突围的那一刻,遵化城头巡抚王元雅却是忽见后金军中一阵骚乱,紧接着却是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一白袍老将率军冲了出来,直奔遵化城而来。 “快!取望远筒来!” 不多时,有府吏却是取来一西洋望远筒,此物乃是王元雅当日在京师之中时,一外传教士所赠。 “是赵将军,快,快开城门!” 片刻之后,赵率教却已是登上遵化城头。 ”将军受伤了。” “无妨,谢过王巡抚关心。” 赵率教摆了摆手。 “王巡抚,本将遇事不周,身遭埋伏,更是损兵折将,本以全军遭厄,却是不想绝地逢生,只不过如今本将麾下将士只余二千不到,加上遵化城中这些老孺,眼看后金军势必恼怒,攻城就在眼下,不知王巡抚作何部署?想来三屯堡的情况王大人也是有所耳闻。” 说道此处,赵率教却是言语之间却是有些恼怒,当然赵率教并非是存心责怪自己身处重围时王元雅不出手相救,他也知道遵化城内的处境,他怪却是怪王元雅将袁崇焕的劝告置若罔闻,放松警惕,若不是这般,作为遵化城外的桥头堡——三屯堡也不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阿济格大军攻破,总兵朱国桢也不会惨死三屯堡,而三屯堡那数千户人家也不会被后金尽行屠戮、洗掠。 从山海关中出来疾驰遵化的途中,他经过三屯堡,那血淋林的场面就是他这个久历沙场的老将都是有些胆颤,他恨呐——恨那些个尽行屠戮大明子民的后金人! 赵率教言语之中的愤怒,王元雅自然听得出,三屯堡的事他也听说了,数千户的堡子中竟是鸡犬不留,可是惨状既是已然发生,他也是回天无力,后金十万大军兵出喜峰口,作为前锋的阿济格大军就有数万之众,小小的三屯堡又怎能守得住,不过若是事先早做准备,将数千户人家迁入大山之中,至少结果却是不如那般的惨状。 只可惜,错已铸就,惨状已然发生,王元雅明白再悔恨那也是无济于事,此刻当务之急是应该加紧遵化防务,以免三屯堡的惨状再次降临。 可是这数千人的军队怎又能抗衡?可是不抗衡又还有什么其他的路径?降金是万万不可能的,他王元雅生是大名人,死那也是大明鬼。 王元雅却是暗自叹息。 “赵将军,罪官自知罪孽深重,愿仅以残躯相助将军,以效犬马之劳。” 王元雅拱了拱手,一脸皆是内疚。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却是再也不能起那内讧,你我之间齐心协力方是。” 听闻王元雅此言,赵率教却也是平缓了心境下来,却是将往事暂且置之一旁,与王元雅宽心道。 “将军,依将军看,阿济格大军何时开始攻城?” 见赵率教不再问责自己,王元雅却是小声问道。 “最多半个时辰。” 赵率教一脸沉重道。 “那将军准备。” 闻听赵率教此言,王元雅虽是有些心理准备,但亲耳闻听之后依旧是震撼无比。 “加强城防,本将军亲自给袁督师写信告急!” ——却说蓟州城外,明军老营之中。 一快骑绝尘而来。 “赵将军六百里加急!” 那传信校尉大声吆喝,他一路之上却已是累死八匹好马,人早已是疲惫不堪,一见到老营处那赫大的‘袁’字,一声吆喝之后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径直跌下马来。 “快,快扶到后营休息!” 听闻这一声吆喝,何可纲早已是率先出了中军大帐,径直朝着那小校而去,见那小校晕倒在地,却是呼将一旁的军士道。 “督师,赵将军急报!” 将那小校怀中的信囊取出,何可纲却是急向中军大帐而去。 “希龙来信呢?” 听闻何可纲所言,袁崇焕之前本是有些阴沉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丝毫惊喜之色。 取过何可纲手中书信,袁崇焕却是急忙拆开。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袁崇焕的面色却是愈发的难堪起来,众人却是猜得出形势绝非乐观。 “希龙在信中言及,他身遭伏击,堪堪脱险,如今被阿济格数万大军围困遵化城中。” 片刻沉默之后,袁崇焕却是开口道,言辞之间皆是沉重之色。 “什么?!” 闻此言,众将皆是一惊。 正文 第十六章 围魏救赵,空城现!(二) 上回说到当赵率教的求援信送到蓟州明军老营时,众宁远军将士却是一惊,这不仅仅是因为赵率教乃是宁远军中的一员,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预料后金军的动作竟是这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一字讳言已成事实——祖大寿心中却是不禁叹道。 然而此时大帐之中一人反倒是舒缓了一口气。 “事情竟是还有些转机——” 洪承畴尚未辞行离去,而袁崇焕说明此事时他尚且还在大帐之中,听闻此言,故而心中叹道。 至于藏于心中叹息,洪承畴也有他的道理,毕竟前事之鉴,他可不想在这蓟州大营之中得罪太深。 试想,人家宁远的将军们都在为同僚安危而担忧,你反倒好,一个大家莫急,此事某家觉得不是太坏,这众人会怎么——弄不好,一个嘲讽国事,不替天子分忧解难,这个屎盆子若是扣上,纵使真就是天子‘红人’怕也是无济于事。 一想到此处,洪承畴却是不禁摆了摆头。 “此事非我所能及,既然圣上所托已然完成,何不就此离去?” 有了前事之鉴,洪承畴却是暗自思忖道。 “督师,既然遵化战局危机,下官自然不好再就耽搁,况且下官出来已久,怕是陛下急切,却是不得不向督师请辞。” 一番思忖过后,洪承畴却是向袁崇焕请辞道。 “洪大人这般匆匆,是怪袁某招呼不周么。” 听闻洪承畴此时欲要离去,袁崇焕却是出言道,袁崇焕却是明白之前自己面色忽的变化必然使得洪承畴心中有些芥蒂,只是他知道他并非有意如此,只不过洪承畴那一席话却是触到了他袁崇焕心中的痛处,赵希龙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失去这样一位挚友。 而现今赵率教书信前来,虽说是危机重重,但作为军中主将,大明督抚重臣,他自然清楚事情并未之前预料的那般坏,却是有一丝转机还在,毕竟此刻人还活着,因而袁崇焕紧紧绷着的心思却是些微放下了些,故而此刻见洪承畴欲要离去,却是出言婉劝道,毕竟洪承畴此人他有意结交,却是不想为之前的某些情绪而将其推到了相反的方向。 “督师哪里话,只不过洪某实在耽搁已久只怕是圣上殷切。” 袁崇焕言语之间的挽留之意,洪承畴自然听得真切,只不过此刻他却是不想再趟这一趟浑水。 “也罢,也罢,既然洪大人这般说,袁某也不好再挽留,只不过洪大人若是认为袁某可交的话,袁某却是有一不情之请。” 见洪承畴去意已决,袁崇焕却是知道洪承畴心中定是心生顾忌,却也是有些无可奈何,因而言道,却是出于真意。 “督师客气了,既然督师这般说,下官若是力所能及,定当竭力为之。” 见袁崇焕话说到这般份上,洪承畴也不好再次推脱,毕竟久历官场,面对身为蓟辽督师的袁崇焕这般恳求,他这个面子那是不卖也得卖了,不过他这话却是说的十分巧妙,力所能及,则为之,若是有些不那么力所能及,自然就当别论。 闻听洪承畴这般说,袁崇焕却是知道洪承畴算是应承了下来,至于洪承畴心中的顾忌他也是知道,因而却是笑道。 “洪大人放心,袁某自然不会让洪大人为难,洪大人相比已是知晓如今遵化城情势已是相当危急,当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袁某之前听闻洪大人对于遵化的些许见解,却是倍感兴趣,因而想听一听洪大人关于如今局势之见解,当然洪大人若是急于回京面见圣上,袁某以为洪大人不如写下,如今遵化事危,还请洪大人看在数万我大明百姓的份上不吝赐教。” 言语之间,袁崇焕已然面露沉重之色。 “我等还请洪大人不吝赐教。” 见自家主帅这般模样,众将却是相继拱手道。 “袁督师,诸位将军,汝等皆是那般,却是有些折煞洪某了,既然如此,那洪某当恭敬不如从命了。” “写好了?” 片刻之后,袁崇焕将洪承畴将一纸信函递与自己,却是问道。 “幸不辱使命,袁大人,时日已是不早,下官这就告辞了。” 洪承畴拱手道。 “袁某携宁远健儿谢过洪大人了!洪大人一路好走!” 一番言语,洪承畴转身却是准备大步离去,突然间却是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再次转过身去。 “袁大人,洪某不知有一句话当讲不当讲。” “洪大人请讲。” “袁大人,洪某以为此事宜早不宜迟,还希望袁大人当断则断。” 言语既罢,洪承畴再次转身却是从容而去。 “哦。” 闻听洪承畴此言,袁崇焕却是明显一愣,紧接着却是一阵爽朗大笑。 “亨九啊,亨九,你当我袁某是哪般货色了——” “大帅。” 见袁崇焕突然间一阵大笑,众将却是有些费解。 “无甚大碍,众将听令!随本帅派兵布阵!” “得令!” 众人齐声应朗道。 “亨九啊,亨九,你这小子还真是有些能耐,不错,不错,难怪陛下派你前来。” 洪承畴的文中所写,袁崇焕已是看了个大概,却是与袁崇焕自个之前的想法有些大同小异,但究根到底,也就八个字。 围魏救赵,一曲空城——“何可纲!” “末将在!” “附耳过来,本帅与你有话说。” 片刻过后,何可纲却是心领神会,却是拱了拱手径直领命而出。 “祖大寿、孙祖寿——” 不到半盏香的时间,袁崇焕已然布置完整,此刻的袁崇焕盯着自己面前的辽东战局图却是嘴中有些喃喃道。 “三屯堡,皇太极,你还真会寻地方。” 却说此刻的遵化城中。 城外清军的攻势已在半个时辰前便拉开了序幕,只不过有了赵率教二千多人的有生力量以及三屯堡的‘血案’淋淋,遵化城的老百姓协助官军守城那是格外的卖力,因而短时间清军攻城却是有些迟缓。 不过此时的赵率教依旧是忙的焦头烂额。 “报!袁督师快报!” 然而就在赵率教正忙的不可开交之际,袁崇焕的回信却是到了。 “快!取过来!” 赵率教忙是拆开信件。 “哈哈!有望矣!有望矣!遵化有望矣,吾辈命不该绝矣!” 信件既读,随后整个遵化城头却是传来赵率教一阵阵的爽朗笑声,众人皆是有些面面相觑,心中有些念叨。 “将军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却说赵率教收到袁崇焕的回信之后,却是异常的欢喜,惹得众人皆是以为他得了失心疯。 那么事情到底又是如何?原来在给赵率教的回信中,袁崇焕只是寥寥可数的八个字:围魏救赵,一曲空城。然而跟随袁崇焕多年且又互相引为知己的赵率教自然是明白袁崇焕的心思的,故而才会有了之前的那种场面的产生。 “赵将军,可是督师准备派兵增援?” 见赵率教那般欣喜若狂的模样,王元雅却是忍不住问道。 见王元雅问及此事,赵率教并未详细告知,却是一阵大笑道。 “王大人,你我皆有活路矣!” 接着却是拍了拍王元雅的肩膀,却又大笑而去。 “关宁健儿听令!稍后一旦后金鞑子退却,立即随本帅开城出击!” “这。” 王元雅本是有些疑惑,不过闻听赵率教刚才一番话语之后,却是更为的不解,只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此时本已是罪臣,不该他问的他绝不会去问。 “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见一个满头大汗的小校跑来,赵率教却是问道。 “回将军,石炸炮1已经大规模储备,只等老百姓疏散即可满城布置,另外巡抚衙门大小各处,凡是闲置之地,官亭炮1已然布置妥当!” “如此甚好,不过可曾做下标记?” 闻听小校所言,赵率教心中却也是舒坦了些许,抚摸着三寸髯须,脸色却是浮现一丝喜悦。 “回将军,将军放心,末将已以红布为号。” “如此为妙,咦,对了,你这臂膀却是,让我看看。” 就在小校准备离去之时,赵率教却是发现那小校又胳臂一直耷拉着,一滴滴殷红的血顺着滴淌了下来。 “哦,哦,将军,无甚大碍,只不过之前试炮时受了些小伤,无甚大碍。” 见将军要看看自己的臂膀,那小校忙是推脱,明显有些紧张。 “拿来。” 然而老将眼里却是透着一股子不容置喙。 “伤的这么重。” 赵率教一声叹息,接着竟是将自己身后有些残破的战袍取下。 只听‘吱嘎’一声,那白袍却是一分为二。 “将军,末将我。” 见将军将自己的战袍撕裂开来为自己亲自裹上,那小校早已是感激的竟是有些颤抖起来。 “将军。” 此情此景被城头之上一干子士兵们却是看在眼里,却是齐齐半跪下,皆是轻声齐呼道。 “将士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本将军对不起你们吶,好了,好了,诸位快快起来,都散了吧!鞑子的进攻要开始了。” 赵率教也有些动情了,言语之间不由的也有些颤栗。 “难怪将士效死力也,人心吶,人心。” 不远处的王元雅却是叹道。 “将军,鞑子又开始进攻了!” “快!准备投放‘万人敌’2!” “轰隆!轰隆!” 当近百斤的‘万人敌’推至城下,一时间火海顿起,城下陷入一片的恐慌。 “不要乱!继续攻城——” 正文 第十七章 围魏救赵,空城现!(三) 三屯堡外。 城外的营地已然搭建完毕,中军大帐之中,皇太极正一脸兴奋的望着眼前的战略形势图。 “主子,范先生来了!” “哦,快请!快请!” 言语既罢,却是只见范文程一脸兴奋的大步跨了进来。 “恭喜大汗!贺喜大汗!” 范文程一脸恭维道。 闻听此言,皇太极面上亦是一喜,不过却是瞬间之后却是恢复如初,却是故作问道。 “范先生何出此言啊!” 见皇太极这般问来,范文程却是继续作恭维状,笑了笑道。 “袁崇焕大军云集蓟州、通州一带,岂不是喜事一桩?” “哈哈,范先生,你啊——” 闻听范文程这一说,皇太极却是不再掩饰心中的激动之情,却是大笑道。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一阵轰鸣,却是地动山摇——“轰隆!” 闻听却是一阵巨响,接着——“哗啦!哗啦!” 些许瓦砾,砂石却是从帐顶不住的掉了下来,场面一片狼藉。 “大汗小心!” 见状,范文程立马将身旁的皇太极给护住。 “护驾!护驾!” 一时间大帐内外皇太极的正黄旗亲军护卫们却是将其团团护住。 “范先生,多谢——” 对于刚刚范文程舍身护主,皇太极还是十分满意的。 “此乃做奴才的应尽之责。” 说到此处,范文程忽然觉得自己的‘奴才’自称不知从何时起,竟已是这般的顺口。 “嗯嗯,范先生,先生博文,却是不知之前是为何物,竟有这般动静。” 皇太极也不多做客套,毕竟在他眼里和自个的奴才表示表示就可以了,不必那么当真,他尊重范文程,那是因为他还有价值,不过之前的那声轰隆巨响,却是让他有些心惊胆战,这声音他似乎似曾相识。 见自家主子问及,范文程片刻思索之后,却亦是眉头紧蹙,却是道。 “依奴才之见,怕是明军红衣大炮,只不过这三屯堡方圆之地已被被贝勒阿济格尽数清洗,据探子回报袁崇焕一直呆在蓟州老营之中,这明军又是从何而来?又怎知我大营所在?” 范文程却是有些不解。 “阿济格这个混账,怎么办事的!” 闻听范文程此言,皇太极却是忍不住一声呵斥道。 就在此时,一探子匆匆而来。 “报!回禀大汗,明军炮火尽数落在我大营五里之外的小树林之中,除去外出寻猎的部分兵士伤亡外,并无其他伤亡。” “大汗,想必此乃是明军一次试炮行动,奴才以为若是袁崇焕已然知晓大汗行营所在,只怕那数发炮火就不是落在五里之外的小树林之中。” 听闻探子回报,范文程似乎想到了什么,而现今这番话也是之前炮火事件最好的解释了。 “也只能是这般了,此物真乃神器也,只可惜——” 皇太极点了点头,面色阴鸷,却是一阵叹息,此物对他而言那是记忆深刻,当日他的父汗正是在这炮火中丧命,而他在不久前的宁远战役中,亦是败于此物的狂轰滥炸。只可惜此物明军视若珍宝,他却是始终无法得之,故而对于此物他是爱恨交加。 自己主子的烦恼,范文程自然知道,只不过这红衣大炮远非他所能企及,他也曾多次想从明军中窃出几门,可此物重若千斤,且袁崇焕视若掌上明珠,他又岂能窃取成功。 因而却也是一叹。 而此时离后金营地十里之外的一处山谷之中。 “何将军,这是红夷炮最远的射程了。” 一军中小校无可奈何的看着一旁的何可纲道。 “无妨,无妨,咱们再转移个地方多放他几炮!” ——却说遵化城外,阿济格中军大帐。 “什么?!有此等事,你说三屯堡处传来的巨响声是明军在进攻!” 听闻两个衣甲残破,自称是从皇太极大帐中前来求援的两个参领的话,阿济格却是震惊万分。 却说之前炮声震天时他就心存疑惑,哪曾想片刻的功夫求援的消息就传来了。 “你等先下去,禀告大汗,就说阿济格立马前去救驾!” 思忖片刻,阿济格不再犹豫,却是道。 却说三年前母亲的惨死之状,阿济格他那是历历在目,皇太极的阴毒他是知道的,在他看来,如今这消息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是关于皇太极的,他都不能无动于衷,何况他听得出之前的阵阵炮火声的确是从三屯堡传来的,而据消息称,此时的皇太极中军大帐正是位于此处。 “立即鸣金收兵!告诉多尔衮,叫他随军撤退!若是他不走绑也要绑走!” “什么?!收兵!不行,眼看明军就要坚持不住了,你与阿济格说,就说再给我多尔衮半柱香的时间,我立马攻破遵化城!” 当阿济格手下梅勒额真阿克占将命令传达时,多尔衮正值再次准备下轮冲锋,突闻撤军的命令又岂能同意。 “十四爷,十二爷说了,若是您不愿意,那小的只能是得罪了,来人啊,绑了!” 此时的多尔衮似乎忘了,此时他身处的那是阿济格的军营,指挥的那都是阿济格的正白旗旗军,如今旗主阿济格既然下令撤军,这些个正白旗旗军们自然要听旗主的命令。 “阿克占,你敢绑我,你反了不成!” 见那个叫阿克占的梅勒额真要绑自己,多尔衮却是叫嚣道,不过也仅仅是只能叫嚣,多尔衮明白,毕竟这是阿济格的地盘,而阿克占是阿济格手下两大梅勒额真之一,如今阿克占要绑自己,显然是奉了阿济格的命令。 只是多尔衮想不明白的是,明明遵化城都要破了,为何偏偏这个时候阿济格竟是要撤军? 在多尔衮被绑了之后,后金军却是开始缓缓退出战场。 “退了!鞑子退了!” 遵化城头,后金士卒的退却自然被明军看在眼里,此时的赵率教心中却是有些激动,他知道定是袁崇焕的计谋起效了。 “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赵率教心中暗自思忖道。 “王大人,你且准备全城百姓转移之事,待赵某冲杀一回,也好涨一涨我军士气!咱们遵化城外老三堡见!” 对王元雅一番交代之后,赵率教却是转身披挂,下城而去。 “赵老将军一路保重!” “王大人宽心。” “将士们,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为了死去的弟兄,为了三屯堡惨死的乡亲们,将士们,随本将杀将出去!封将拜侯,当为今日,杀啊!” 却说两千宁远精锐冲出城去,犹如那森林之中捕食的猛虎一般。 所谓是,饿虎寻食,退避三里! 不过眼前这只饿虎面对的却是一群同样饥渴难耐的饿狼。 “举铳!放!” 一阵阵火铳声从关宁铁骑的马队中响起,却是淋漓有致,密集的火力网瞬间形成,而另一端,急于退却的阿济格大军明显略处下风。 “他奶奶的,退个熊啊,俺富察哈出偏不信这个邪!” 眼见身边的一个个旗丁倒下,一个叫富察哈出的甲喇额真早已是急红了眼。 “弟兄们,关宁军欺人太甚,弟兄们,抄家伙!” 说罢,富察哈出便要调转马头,欲率麾下甲喇队朝正追赶的关宁军来一个反冲锋。 “富察哈出,你他娘的逞什么能?阿济格贝勒下了命令,全军后撤,你是想违抗贝勒爷的军令吗?!” 见富察哈出想要率领麾下上千人的甲喇队出击关宁军,梅勒额真阿克占忙是呵斥道。 富察甲喇队虽不隶属于他,但他却是不愿意看到正白旗有再有多的损失。 “阿克占大人!” 闻听梅勒额真阿克占此言,富察哈出虽说是万分不愿意,但也是无可奈何。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正是这理——就在此时,后军阿济格大营处忽的传来消息。 ‘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全军靠拢,盾甲之上蒙上熟牛皮,呈龟状收缩!’传令兵却是来来回回的在数万大军中奔驰。 “一定是十四爷的主意!” 之前本是还有些气愤的富察哈出顿时眼前却是一亮,自己的主帅阿济格他是知道的,勇猛没的说,智谋那也没的说,但却是暴躁无比,对于一个暴躁的人而言那是绝不可能想到用熟牛皮蒙盾甲挡对面火器的方法的。 “不愧是我们大金的‘墨尔根戴青’!” 富察哈出却是由衷的赞叹道。 而此时阿济格撤退的行进中,多尔衮正是满脸怒火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十二哥。 阿济格也不多言,任由这个弟弟对着自己几近咆哮的怒吼。 一阵咆哮之后,见自己的十二哥并不与自己责怪,却是很快恢复了心境,却是放慢了语气道。 “十二哥,到底为何撤军,你好歹得让小弟知道才是。” “明军突袭大汗营地。” 见自己这个十四弟终于是出够了气,阿济格却是简简单单一句话道。 “什么?!竟有此事,可是这怎么可能,方圆数十里怎可能有明军足迹,按理说此时明军正应布防蓟、通一线准备与我军决战才是,这三屯堡才被攻下不久,明军怎会可能突然出现?” 听闻阿济格这般说,多尔衮心中却是顿时多出了诸多不解。 “十二哥,四哥真的派请前来求援?” 多尔衮心中仍有些不甘的问道。 “派了两个甲喇额真。” 阿济格脸上仍是波澜不惊道。 “人呢?” “派回去了。” “什么?!派——派回去了。” 闻听此言,多尔衮嘴却是拉的长了半寸,他想不通他这个十二哥平时虽说是有些脾气暴躁,但打起仗来绝对是滴水不漏,今日怎么将大汗派来求援的人说放就放回去了呢?也不问问此事真假,若是敌人的计谋呢? “刚才三屯堡的确有明军红衣大炮的炮火声,此物我军中是不曾有的,你应该知道你四哥的大营就在那里。” 话说到此处,阿济格却是不再说些什么,任由多尔衮满脸的疑惑,却是纵马一跃,走上了前去。 闻听此言,多尔衮顿时恍若电击一般,立马顿了顿,一时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将军,鞑子用熟牛皮蒙住盾甲,弟兄们的铁弹却是难以击穿。” “全军停止追击,速速与王巡抚汇合!” 自打后金军中队形齐整之后,赵率教的关宁铁骑却是战果不加,毕竟对方人数是己方的数倍,冲进敌军阵中近战却是不占优势,因而当远距离射击不再奏效,关宁军却是停止了追逐。 “多尔衮此子定当为我大明之劲敌哉!” 望着远去的后金军,赵率教却是叹道。 关宁军暂退不说,却说此时的皇太极行军大帐之中。 “什么?阿济格回来呢?难道遵化城就被攻破了?咦,不对,既然遵化城已然攻破,他回来干什么?” 闻听阿济格回营,皇太极却是不觉皱了皱眉头。 “臣弟拜见大汗!” 阿济格一身戎装,却是风尘仆仆而来,其身后却是跟着多尔衮。 “十二弟、十四弟,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这般客套,快快请起!” 虽说心中疑惑,但皇太极脸上依旧的是春风满面。 “想必遵化城已在我大金之手,只是不知十二弟此时从前线回师却是所谓何事?” 皇太极看了看阿济格却是笑道。 闻听此言,阿济格面色却是忽的一阵难堪,其实回营之时,他已然察觉到不对劲,明明井然有序,哪有受到袭击的样子,可是明明听到炮火轰鸣,这又是怎么回事?他心中却也是万分不解。 不过此刻面对皇太极的询问他也不敢有丝毫隐瞒。 “回大汗,臣弟——臣弟尚不成攻下遵化,只是突然闻听三屯堡方向炮火轰鸣,又见大汗派遣甲喇额真二人前来军中求援,阿济格这才回师前来救驾。” “什么?!遵化不曾攻下。你回师救驾?!” 闻听阿济格一番言语,皇太极面色却是忽变,逐渐的阴沉起来。 “救驾?!你救什么驾!本汗不是好生生的呆在这里吗?要你救什么驾!你说!遵化攻了许久不曾攻下,你竟然率师回营,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本汗的大事!大事!” 皇太极几近咆哮道。 而此时的阿济格早已是满脸苍白的跪倒在地。 “八哥,你不要骂十二哥,此事臣弟,也——” 见阿济格被皇太极这般怒骂,一旁的多尔衮却是忍不住道。 “不要骂,本汗骂你们那是对你们好,哼哼,还有你,多尔衮,好好的在莽古尔泰的军中呆着不行,偏偏要去阿济格的军中,本汗听说由于你的缘故,竟是放走了赵率教,哼,此事稍后再与你说!” “八哥,我——” 多尔衮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以至于赵率教逃出生天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皇太极耳中,此刻的多尔衮心中却是一阵阵后怕。 “大汗,此事不怪十四弟,全是臣弟的错,大汗,要责怪就怪臣弟,臣弟愿负全责。” 见皇太极说起赵率教一事,阿济格忙是道。 闻听阿济格此言,皇太极却是一声冷哼。 “负全责?你怎么负的起!” “我——” 阿济格一时却是有些无言。 一时间整个场面却是尴尬万分,眼见此事闹得有些无法收场,一旁的范文程却是出言道。 “大汗,奴才以为此事并非全怪阿济格贝勒,贝勒爷率军回师那也是急于护驾,只可惜明军狡诈,贝勒爷这才中了明军的调虎离山计。” 二人的一番言语范文程早已是听得真切,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也是弄的有些眉目,故而当范文程此言一出,一时间整个场面才略显有些放松。 “今日有范先生为你们求情,且放过你们。” 闻听此言,阿济格与多尔衮却是相继向一旁的范文程投来感激之色。 不过皇太极的话并未就此说完,却是继续道。 “不过有罪必罚乃我大金立足之根本,阿济格盲目撤军,贻误战机,罚由贝勒降为贝子,多尔衮用兵失策,致使敌将走脱,罚牛羊百头,你二人可愿领罪?” 皇太极面色一脸刚毅道。 “臣弟愿领!” “不过念你二人护主心切,此罪暂且寄存,本汗要你们速速整军,再夺遵化,你二人可曾愿意?” 见二人甘愿领罪,皇太极却又是语气一转,忽的言道。 “谢过大汗!” 再次领旨出帐,多尔衮已然一身冷汗,今日他终于明白了,他这个四哥的手段,那是果真的厉害,恩威并施,翻云覆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想及此处,多尔衮心中却是一阵阵后怕。 “正白旗的将士们,今日我阿济格的错误让你们耻辱,你们是否愿意再次跟随本固山额真,再次征讨遵化城!以洗涮你们的耻辱!” “愿意!愿意!” 就在多尔衮还在暗暗后怕之时,阿济格却是早已在不远处整顿将士,一时间士气如虹。 正文 第十八章 贝勒身陨,风云起! 上回说到三屯堡外,正白旗的驻扎地中人声鼎沸,却是士气如虹,阿济格为了一雪前耻,正在做着最后的总动员。 “十二哥,臣弟——” 从帐中出来,再次见到阿济格时,多尔衮却是有些歉意,之前在大汗面前,十二哥为他顶罪,他是记得这份兄弟之情的。 “好了,好了,你我兄弟,不必如此。” 见多尔衮心存愧意,阿济格却是好言安慰道。 “对了,此次出发之后,你就不要随同我大军行动,去莽古尔泰那儿吧!” 突然阿济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与多尔衮言道。 “十二哥,可是。” 闻听阿济格此言,多尔衮却是有些倍感诧异,他不明白为何他的十二哥会突然阻止他一同前行。 “没有什么可是!就这样了,不要和老子啰啰嗦嗦,你知道你十二哥我的脾气一直不怎么好,到时别伤了你我兄弟感情!” 阿济格的话让多尔衮甚至是连多加的思考的时间都不成留下,多尔衮明白自己这个十二哥的脾气,除了对他自己、以及年幼的弟弟多铎外,有些时候就是连他们的八哥——大汗皇太极,他这个十二哥也不一定有这般温柔对待。 此时此刻,多尔衮明白,事情已然没有转机,他自己只能是再次回到莽古尔泰的军中。 “十二哥珍重,十四弟就此别去!” 道一声珍重之后,多尔衮却是头也不回的扬鞭而去。 作为一个男儿,头也不回的离去多尔衮并非是无情,只不过他不想让自己的哥哥在出发前看到自己眼角的泪滴。 所谓——长亭外,芳草萋,男儿泪,离别恨。 “驾!” 多尔衮策马扬鞭而去,身后一滴泪水却是从阿济格眼角滴淌了下来。 “他娘的,眼角又进沙子了!” 阿济格有些骂骂咧咧道。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阿济格大军却是再次向着遵化城而来。 “十四弟,哥哥也是为你好,不要怪你十二哥。” 阿济格嘴中喃喃道。 而此刻,当阿济格正白旗大军再次出发之时,中军大帐之中的皇太极阴鸷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诡笑——遵化城外十数里。 “什么?城门大开!” 当阿济格听闻探子回报,说是如今的遵化城大门洞开,却是寂静的有些诡异,故而有些诧异。 “莫非是给老子唱一曲空城计?” 阿济格领军打仗十数年,更是精读三国故事,故而三国之中空城计一说那是知之甚详,因而此刻当探子回报时,阿济格立马却是心有所想。 “快!城头火箭乱射半柱香的时间!” 阿济格思忖片刻,却是立马下令道。 “跟老子玩空城,先吃一通爷爷送你的大礼!” 阿济格一脸阴沉。 “报!城中已然火起,尚不见任何动静!” 半柱香时间一过,探子却是立马回报。 “十二爷,奴才以为此城当绝非明军故设空城,当是明军乘我大军离去之际,已然弃城而逃。” 闻听此言,一旁的梅勒额真阿克占却是道,作为阿济格手下,这些年随同阿济格四处征战,却也是经验颇丰。 “嗯,阿克占,明军狡诈,以防万一,将我们之前捕获的一些个阿哈1现行驱逐入城。” 前不久阿济格率先带兵血洗三屯堡,却是捉了许多大明的百姓,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哈出,此刻,见遵化此般景象,阿济格心中却是忽生一计。 “十二爷高明!” 闻听阿济格此言,阿克占满脸皆是笑意恭维道。 “全军暂缓行军,十四爷有令,驱阿哈入城,弓箭手上前,若是有阿哈逃亡者,杀无赦!” 随着一声令下,却是只见后金军中百余名汉人奴隶一个接着一个被麻绳环环相扣,脚戴脚镣,一个个衣衫褴褛,目光呆滞,却是犹如牲口一般被后金士兵朝着遵化城门处驱赶着。 “畜生,一群畜生!” 此番景象却是被不远处一处草堆之中的两人看在眼里。 “嘘,小声点,将军要我俩在此监视敌军一举一动,切不可坏了将军的吩咐。” “哎,明白。” 其中一人却是咬牙切齿道,却是有些无可奈何。 “轰隆!” 突然间一声巨响,却是连带整个遵化城都战栗了一番,而一阵阵呻吟声也随之响起。 “警戒!警戒!他娘的,差点着了道!” 城门口的爆炸声却是着实让阿济格吓了一跳。 “装神弄鬼,又是此物!可恨!可恨!赵率教这厮着实可恨!” 阿济格嘴中骂骂咧咧道。 当日在宁远城外他曾与赵率教大战过,而当时赵率教在宁远城外埋伏他时,用到的就是此物。 “倘若他日我大金定鼎中原,我阿济格定要废去此物!” 阿济格心中暗自发誓道。 “进城!” “贝勒爷有令!全军进城!” 不过阿济格欣慰的是,他正白旗旗丁不曾有所伤亡,至于损失的那些个阿哈,在他眼里那和牲畜没什么差别,死了再捉便是。 “救——救我。” 当阿济格大军进过城门口之时,一些个尚未死去,却也是缺胳膊断腿,血肉模糊的汉人奴隶正在哪呻吟着,就是连这些个屠汉人如屠狗的后金士卒也是有些不忍直视。 “阿克占,此事交予你处理了,你知道该怎么办——” 阿济格见此状却是吩咐阿克占道,眼中一抹阴冷之色却是一闪而过。 “奴才得令!” 闻听阿济格的吩咐之后,阿克占却是将富察哈出唤了来。 “富察哈出,贝勒爷爱清静,不要扰了他的兴。” “明白。” 甲喇额真富察哈出正为之前被关宁军追赶一事心有挂记,正愁没处泻火,本以为遵化再战可以好好的享受一回,哪曾想遵化城如今那是兵不血刃,本是还有些牢骚无处发,正好阿克占梅勒额真将此事交予了他,却是正和他意。 “来人啊,贝勒爷爱安静,将这些个阿哈塞住嘴,俺要慢慢玩。” 此刻富察哈出嘴角之处却是浮现一丝笑意,舌尖更是忍不住对着嘴角一番舔舐。 此番情景被那些个正白旗旗丁看在眼里却也是一阵阵心中发毛,却是因为富察哈出被他们称之为‘血屠夫’。 “阿克占,阿哈军中还有多少?” 进入遵化城中,阿济格却是传令下去大军停止行动,凭借多年与明军交战的经验,他不相信赵率教仅仅只在城门口布下埋伏。 “回十二爷的话,军中你哈出尽数驱逐,已然不曾剩下,不过军中牛羊却有不少,不知——” 见阿济格问及阿哈的事,阿克占却是多多少少猜出了阿济格的想法,却是道。因为在他眼里这些个阿哈那和牛羊没什么区别。 “无甚大碍,将牛羊赋予诸将士驱逐,全城搜索!” “奴才得令!” 却说阿济格驱牛羊作为先导,却是减少了不少伤亡,此刻的遵化城大小街道那也是差不多搜寻干净。 “十二爷,这就是遵化巡抚王元雅的巡抚衙门了,府中院落隐患已然排除。” “大明的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 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府邸,阿济格却是有些迷恋其中。 “走,进去看看!” 一阵赞誉之后,阿济格却是率领众人进入衙门之中。 “好一张白老虎皮!” 大堂之上一张精致的虎皮大椅却是让阿济格眼中闪烁不已,明显是万分欢喜。 “阿克占,俺说的没错吧!这虎皮凳椅贝勒一定喜欢!” 见阿济格一脸的兴奋,阿克占旁的完颜洪烈却是得意道,作为阿济格身旁的另一个梅勒额真,这些年他一直与阿克占暗自较劲,只不过明显阿济格器重阿克占一些,他却是愤愤不以,如今在这遵化巡抚衙门中他首先发现了这白虎皮大椅子,故而却是想借此好好打压阿克占一回。 “哼,你小子。” 闻听完颜洪烈这席话,阿克占也是一声冷哼,却是不再过多言语。 “真乃好东西啊!好东西!” 走上前去,阿济格却是不停地抚摸着那张白虎皮喃喃道。 “十二爷,这张白虎皮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此等神物,那也只有十二爷这般的人物才配的上!十二爷何不做上去,让我等做奴才的也好膜拜一番。” 见阿济格欢喜不已,完颜洪烈言语之中却是极尽恭维道。 “哈哈!好,本贝勒就坐上一坐!” ——“喂,大人交代的事你没什么差错吧!” “哪敢啊,那下面俺可是塞了足足十枚官亭炮,只要这一下去,那保管什么贝勒、贝子的,都叫他见阎王去!只可惜了那张白老虎皮,那可是赵大人的挚爱啊!” “呵呵,你小子!” 说话的二人俨然正是之前的那两个关宁军探子,然而就在两人言语之时。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轰鸣声却是响起,顿时地动山摇,声音似乎来自遵化府衙之中。 “十二爷!” 一声凄厉声顿时响彻整个府邸之中。 1阿哈:满语奴隶。 正文 第十九章 贝勒身陨,风云起!(二) 前回说到贝勒阿济格误坐白虎椅,却是引发一声轰鸣,只见整个巡抚衙门之间断木瓦砾铺满一地,到处皆是断垣残壁。 “十二爷,十二爷!” 阿克占从瓦砾中好不容易探出身子,却是发现之前阿济格所坐之处早已是被残破的木屑瓦砾所掩盖,至于阿济格人在何处,却是难寻踪迹。 “梅勒额真大人!出什么事情了!” 片刻之后,闻听府邸动静的阿济格亲军却是相继赶来。 “快!赶快寻找贝勒爷!” 顾不得自己满身的疼痛,阿克占忙是咆哮道。 “嗻!” 听闻自己的主子那是生死未知,这些个亲军们那是忙开了。 “哗啦!” 突然间一声响,一个黑乎乎的面孔却是从废墟中抬了起来,正是右梅勒额真完颜洪烈。 “他娘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非拔了他一层皮不可!” 完颜洪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骂咧道。 “完颜洪烈,你干的好事!” 一见完颜洪烈毫发无损的从废墟中爬了出来,阿克占就气不打一处来出,一个箭步上前却是一把揪住完颜洪烈的衣襟咆哮道。 “阿克占,你这是干什么!” 刚从死亡堆里爬出来就被这么一折腾,却是无名火起,何况这些年他与阿克占并不是那么的融洽。 “阿克占大人,贝勒爷在这里!” 就在二人矛盾一触即发之时,一个亲军小校忙是道。 “哼,完颜洪烈,若是贝勒爷无事还好,若是有事,哼——” 一连两声冷哼,却是将完颜洪烈从之前的劫后余生中惊醒了过来,因为他发现他将一个重要的人物贝勒阿济格竟是给忽略了,而当时发生爆炸时阿济格偏偏又处于中心位置,可问题的关键就是将阿济格引向那白虎座椅的正是他完颜洪烈。 “完了,完了。” 完颜洪烈心中却是将那放置官亭炮的家伙骂了无数面,可是事情已然铸就,再怎么后悔那也是无济于事。 “该怎么办才好?若是贝勒爷真出了什么事,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关键是那些贝勒爷的亲军、部族还不活吞了自己——” 心中浮现出无数个念头,完颜洪烈却已是面色苍白。 然而就在刹那间完颜洪烈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一紧,似乎已然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乘着众人皆是将目光全部转移到已是昏迷不醒的阿济格身上时,完颜洪烈却是转身离开府邸,朝着自己部族的方向而去。 “贝勒爷,贝勒爷!快!快取水来!” 见到一身血肉模糊的阿济格,阿克占心中却是焦急万分。 “阿——阿克占,我——我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济格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却是极度的虚弱。 “十二爷,您别这么说,奴才心中难受,对了十二爷,您会没事,来人啊,快唤大夫!” 闻听阿济格这话,阿克占却是悲从心来,忙是吆喝士卒将随军大夫唤来。 见阿克占这般说,阿济格却是伸出自己血肉模糊的手一把抓住阿克占,断断续续道。 “阿——阿克占,不——不必了,这——这是正白旗旗——旗主印玺,你——替我交——交予多尔衮,叫他——好——好生照看多——多铎。” 说罢,阿济格却是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一青色印玺递与阿克占。 “十二爷!奴才我定不负十二爷所托!” 说到此处,阿克占却是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不停地颤抖道。 “阿克占,不要伤心,哦,阿克占,你——你看到了么,那生我养我的白山黑水,还有——还有额娘,父汗,他们,他们,我,我恨——吶,老天不公——” “十二爷!” 一时间废墟之中悲鸣声阵阵。 却说蓟州老营之中。 “什么?阿济格死了!哈哈,竟有此等事,赵希龙啊,赵希龙,你要本帅怎么说你好,竟是给本帅,哦,不,是给皇上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当闻听赵率教的信使将阿济格命丧遵化城的消息传来蓟州老营时,袁崇焕却是欣喜若狂。 “来人啊!传令下去,今日营中大宴,为赵希龙接风!” 却说蓟州明军老营处正处于一片欢庆之时,遵化城中却是一片悲戚。 “富察哈出,速速封锁一切关于贝勒爷去世的消息,等我前去请十四爷前来主持大事,切记,不可走漏风声。” 阿克占从悲愤中逐渐平稳下来,却是吩咐甲喇额真富察哈出道。 “梅勒额真大人放心便是,富察定当竭力为之,还希望十四爷快快前来主事才是,对了,阿克占大人,完颜洪烈大人今日不知为何突率部族转移驻地。” 富察哈出却是道出心中疑惑。 “哦,此事下不要声张,等我从三贝勒军中来后再作计较。” 闻听此言,阿克占面色却是一变,对于完颜洪烈他虽有顾虑,不过在他看来完颜洪烈再折腾,也翻不起什么lang来,而今最为重要的还是先将多尔衮从莽古尔泰的军中请来才是重点。 汉儿庄,莽古尔泰大营处。 “十二哥——” 闻听阿济格身陨,多尔衮顿时犹如肝肠寸裂般痛苦。 他万万没有想到刚刚不久前的分别竟是成了他与自己十二哥的永别!恨吶,他恨,恨那些将他们兄弟逼到绝境的所有人! “十四弟啊,阿济格命丧遵化,兄亦是悲愤不已,然而此时绝非伤心之时,既然阿济格已然魂归故里,遵化城此刻群龙无首,倘若明军袭来,却是难以为继,你当是速速前往!” 莽尔古泰拍了拍多尔衮,却是叹息道。 闻听莽尔古泰此言,多尔衮却也是抹干了泪花,他明白阿济格对他的重托,他不能无所作为。 “谢过五哥!弟这就告退!” 说罢,多尔衮翻身上马却是直奔遵化城而来。 “哎,冤孽吶——” 见多尔衮离去,莽古尔泰却是重重一声叹息。 三屯堡,皇太极中军大帐。 “什么?!阿济格身陨遵化城——” 消息早已传到了皇太极耳中,不过闻听阿济格身亡,皇太极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十二弟,何苦呢?你这又是何苦走的这般早呢?” 皇太极却是重重叹息道。 而与此同时皇太极却是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急切问来人道。 “正白旗印玺何在?” “回主子的话,此事却是不知,不过梅勒额真阿克占却是向汉儿庄方向而去。” “汉儿庄么?” 听闻此言,皇太极嘴中有些喃喃道。 突然间却是见他眼色一亮,似乎是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快!笔墨伺候,本汗要写一道谕旨,另外将范先生唤来大帐见我。” “嗻。” “大汗。” 不多时范文程却是进了中军大帐,看上去脸色似乎有些似笑非笑,想来此时定然已是得到消息。 “范大人,这里有一件事非先生不可。” “哈哈,大汗,岂容奴才一猜,难道是为十四爷宣旨一事?” 范文程笑了笑道。 “哈哈,你啊!” 听闻范文程此言,皇太极明显一怔,忽的君臣二人之间却是一阵相视一笑。 “先生,此事紧急,烦劳先生立马动身!” 翌日,三屯堡。 后金皇太极中军大帐。 范文程已然从正白旗遵化驻地而来,皇太极忙是上前询问道。 “范大人,此行却是斩获如何?” “大汗,奴才从遵化而来,多尔衮似乎情绪很是激动,见到奴才一个劲的说要立马攻打蓟州城,替阿济格报仇,臣还听闻若不是正白旗手下众多额真拦着,此时多尔衮早就跑到蓟州和袁崇焕拼命去了——只是这是奴才却是觉得有些奇怪。” 范文程一脸沉重道,眼中似有所思。 “哦,真是这般,这般才好,才好,范先生啊!你可是立了一大功啊!” 听闻范文程这席话,脸色本还有些凝重的皇太极却是忽的面色大悦,值看得范文程有些摸不到头脑。 “大汗,您这——” “勿忧,勿忧,本汗这个十四弟,本汗那还是了解的,对了,传令下去,马上召集八旗将士,本汗要亲自为阿济格举办身后丧事!” “对了,大汗,此次前往奴才还在正白旗布下了一枚眼线——” “哦——” 皇太极微微眯了眯眼,似有所思。 遵化城,多尔衮大营。 “十四爷,此事真就可行?” 阿克占朝着一旁面色凝重的有些可怕的多尔衮轻声言道。 “嗯,无妨,这个八哥,我还是了解的,对了,想必范文程回去之后,大汗定会派人前来主持收殓仪式,你先行下去安排。” 多尔衮摆了摆手道。 “嗻,十四爷,不过奴才还有一事禀报。” “哦,说吧!” “十四爷,从昨日晚间起,右梅勒额真完颜洪烈率部族千余人不知去向。” “哦,有这等事。” 闻此言,闻此言多尔衮剑眉却是一挑。 “十四爷,十二爷就是因为这完颜洪烈而惨遭明军暗算,您说他会不会是。” 阿克占看了看四周却是小声言道。 “勿要多言,此事我心中已然清楚,阿克占,你先下去吧!” 多尔衮顺势却是将阿克占打住,转而道。 “嗻。” 见多尔衮对此事心生忌讳,阿克占却也是多言,径直转身离去。 “几千人的部族突然消失,我的好八哥,你还真苦心积虑啊!” 多尔衮一阵喃喃。 却说城外夜色渐晚,一支建奴打扮的军队却是在黑暗中潜行。 “完颜大人,一切安排妥当,不知大人,却是欲要前往何处?” “蓟州。” 一个冰冷的声音却是在黑暗中响起。 正文 第二十章 老将出山,再划前计 蓟州之事不提,却说此刻大明帝都。 紫禁城,乾清宫。 “陛下,洪大人求见!” 就在朱建肚子抗议无数回,准备大快朵颐时,太监却是传旨,洪承畴从蓟州前线回来了——“还要不要朕吃饭的!” 尽管满腹牢骚,但也是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是皇帝呢? “哦,快快有请!” “陛下!” 一路兼程,洪承畴却是连府上都顾不得落,却是直奔皇宫而来。 “洪爱卿一路辛苦,想必定是未曾用膳,若是不嫌弃快坐下与朕一同用膳,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朱建满脸和煦道。 “这,陛下,微臣不敢,微臣也——不饿。” 本来贸然打扰皇上用膳,洪承畴就心有愧疚,现如今圣上又叫上自己用膳,洪承畴自然是不敢为之,哪怕他现在早已是饥肠辘辘。 然而。 “咕咕!” “哈哈!爱卿啊,你的腹中声响可是出卖了你啊!” 闻此言洪承畴却是一阵尴尬。 “好了,洪爱卿,你就不要推脱,再若这般,朕可要不乐意了,来人啊,与洪爱卿添一双奢。” 入座之后,看着御桌之上孤零零的‘一清二白’,以及一小碟青椒牛肉,洪承畴面皮却是有些发紧。 “陛下每日就用些这个?!” 洪承畴心中暗暗道,士大夫之间的锦衣玉食洪承畴见多了,这些日子到京城闲置的时间里,北京城里士大夫的奢靡之风更是让他瞠目结舌,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今天子,坐拥天下,平日里的生活竟是连一个小小的七品官都是不如。 “洪爱卿,怎么,不合爱卿的口味?” 见洪承畴盯着眼前的‘一清二白’有些发呆,朱建却是知道此刻他洪承畴心中所思所想。 “来,洪爱卿,这饭菜虽是简单,却也饱肚,朕每每想到我大明有多少百姓食不果腹,朕却是难以下咽。” 便为洪承畴夹菜,朱建却是却是念叨着,言语间却是饱含深情。 “陛下,臣等惭愧。” 听着朱建的念叨,洪承畴心中却是五味繁杂。 “爱卿,你可知道朕为何这般省衣缩食。” 突然间朱建话语一转,却是突然问道。 “臣不知,或许。” 洪承畴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没有继续说出声。 “呵呵,爱卿,有甚难为情的,不就是一个‘穷’字嘛,或许众人听闻朕说自己穷,感觉不可思议,说什么朕坐拥四海,又如何,如何?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朕的难处,如今国库空虚,朕手中的银子那是为数百万的三边饥民,还有辽东的军饷准备的,可是这么多张嘴,几百万两银子又怎么够啊!爱卿,朕知道你在三边、辽东都去过,你说这么多张口,朕难道心中不急,可是一提到这些,那些个大臣只知道加税加税,依朕看,陕西那些个饥民起义,就是被这些个人给逼的!” 说到此处,朱建竟是有些激动开来,而洪承畴闻听此言,特别是言及陕西灾民一事,心中却是顿然一惊,忙是跪倒在地。 “陛下,臣有罪!” “爱卿,你这是那般,朕刚才失言,却是并未怪罪你啊,爱卿为人处事,朕是了解的,不然断也不会让你去户部履职啊!” 话说到这里,洪承畴终于明白了圣上为何要突然升自己的官?为何会让自己去户部?原来今日的这一席话才是重点。 皇帝要我去理财,而且还不能加百姓的赋税。 洪承畴心中倒是明白了,此事难啊!洪承畴突然觉得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徒然倍增,可是看着眼前皇帝对自己无比信任的眼神,什么比这个还重要呢? 士为知己者死。 今日洪承畴方是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 “臣为皇上,为我大明江山万统,万死不辞!” “哈哈,爱卿啊,此事不能太过急躁,欲速则不达啊!” 朱建笑了笑拍着洪承畴肩膀却是道,不过朱建却是明白洪承畴此人对他而言已然不可能有太多的私心,此人可用。 “陛下,这是袁督师要微臣转交陛下的亲笔信。” “哦。” 接过洪承畴怀中取出的亲笔信,朱建并未忙于打开,却是笑道。 “洪爱卿,今日晚间乾清宫中设宴,朕要为一位老臣接风,顺便也为你从蓟州归来洗尘!” “微臣谢过陛下天恩!” 领旨谢恩之后,洪承畴却是径直出了殿去。 却说当整个夕阳的余晖将整个乾清宫正笼罩在一片冬日最后一抹暖阳之中时,此刻的朱建正取出之前的那封袁崇焕的亲笔信死死的盯着,望着不远处的皇城却是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有小太监来报。 “陛下,孙太保到了!” “哦,快快有请!” 闻听此言,朱建忙是起身道。 孙承宗,字稚绳,号恺阳,太子太保,先帝时督师蓟辽,战功卓越,可以算得上是袁崇焕的老上司,只因得罪魏忠贤,因而被迫提前在自己的老家保定养老,而崇祯即为以来却是因为国事琐碎,将他遗忘了一段时间,不过却是恰好成全了朱建。 却是当孙承宗一接到朱建传来的旨意,却是马不停蹄的往京师而来。 “孙太保,辛苦了!” 见着孙承宗满脸的风尘仆仆,朱建却是有些心酸,不禁此时的老将已然春秋又六的高龄,一接到自己的旨意就这般匆匆上京,足以看得出此人心中一颗忠贞爱国之心。 “不辛苦,不辛苦,陛下还记得老臣,老臣真是三生有幸啊!” 此刻孙承宗握着朱建的手却是不停地颤抖着,明显有些激动。 自打天启五年辞官归故里之后,孙承宗那是日思夜想,无不希望再次出山报效朝廷,不过那个时候魏逆尚在,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生注定老死故里,无法再见天颜,不过魏忠贤被诛一事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希望有朝一日再次能够回到那片魂牵梦绕的土地,希望自己能够马革裹尸,那是将士最高的荣耀,可是一直等啊等啊二年已然过去,就在孙承宗以为自己贝新皇忘却的时候,旨意却是到了,如今得见圣上天颜,他孙承宗又怎能不激动。 “孙太保,切莫这般,却是折煞朕了,太保一生战功赫赫,多次挽救我大明江山于水火之中,朕又岂能忘记,只不过太保年近古稀,本该是含饴弄孙,安享晚景,朕本不愿打扰,只不过现如今国事危亡,却是不得已请太保出山,还请太保勿要怪朕才是!” 这席话朱建却是带不得假,孙承宗这个年纪到了后世早该是退休的年纪,更何况古人那是始终活不过后世人的,最为关键的是孙承宗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熹宗恩师,朱建明白岂有不知自个的便宜哥哥那是对孙承宗敬重万分,就是当初孙承宗被迫告老还乡时,熹宗那也是派锦衣卫护送归乡,蟒服、银币,可谓是极尽荣华。 物质上的熹宗已是做到了极致,朱建明白想要超越自己那个便宜哥哥,唯有动真情这一条路可走,毕竟老人家对于这个最为受用。 想到此处,朱建突然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双手忽然抱拳,拱手道。 “太保乃是朕之兄长,熹宗皇帝之恩师,那也就是朕之恩师,恩师在上请受朕一拜!” 说罢,朱建身体往前一趋,却是欲做跪拜状。 “陛下,使不得!使不得!” 见此状,孙承宗忙是一把将朱建扶住。 “陛下,陛下若是行此大礼,老臣只怕是死后也是无颜面见大明朝的各位圣贤前辈,还请陛下不要折煞老臣才是,陛下能顾及旧情想到老臣,老臣已然向先祖皇帝发誓,定当以此残躯为我大明江山万代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到此处,孙承宗却是一副慷慨激昂。 “有太保这席话,朕心甚慰,心甚慰!” 抚着老将的手,朱建却是有些兴奋,毕竟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明朝,像孙承宗这般一心为国,且有能力卓越,扶大厦于将倾的老臣那是不多了。 孙承宗算一个,阁部诸臣加起来算一个,袁崇焕算半个,其他的要么太年轻,要么能力还有待考察,要么就是朱建还没来得及想——就在朱建与孙承宗一阵唠叨时,忽的小太监却是进来传报。 “陛下,阁部刚送过来过得蓟州奏报。” “哦。” 闻言是蓟州送来的,朱建却是面有凝色,毕竟此时的局势那是变化莫测,若是不然他也不会请孙承宗出山替他排忧解难。 “哈哈,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 接过奏报,朱建本来还有些凝重的面色却是顿时舒展开来,却是一阵欢喜道。 “陛下,何事竟然陛下这般欣喜?” 在孙承宗的记忆里,这位年轻君王虽说为了大明江山那是殚精竭虑,也正是这样一直给外人,给臣子的印象那是始终板着一张脸,当然这些都是听门下诸生说的,孙承宗也不曾会面,不过今日见面,朱建却是给他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绝对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且有心思缜密的好君王,只是他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情能让眼前的这位君王竟是这般的欣喜若狂。 “太保,你看,袁爱卿急奏,平辽将军赵率教力毙后金贝勒阿济格,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阿济格的死是朱建万万没有想到的。 原本按照历史的发展,遵化一役死的是老将赵率教,可是现如今故事却是完全颠倒了过来,命丧的竟是阿济格! 朱建却是明白——这大明的历史,正随着他的到来,正一步步偏离着历史本来的轨迹——“阿济格死了?!” 闻听此言,孙承宗脸上明显却是有些惊讶之色。 “哦,太保有何不可么。” 见孙承宗面露异色,朱建却是有些不解道。 “哦,陛下,倒是无甚不可,只是此人乃是建奴正白旗旗主,努尔哈赤第十二子,老臣当年镇守辽东,却是知道此子凶猛异常,乃是建奴一员得力干将,当年在大凌河堡,此僚随同努尔哈赤出兵,却是屠杀过我数万人的堡子,不曾想今日竟是尚在了遵化城中,看来果真是报应不爽啊!只不过——陛下,一事却是——” 念及当年阿济格之凶残,孙承宗却是叹道,不过看着朱建一脸的兴奋,似乎却又是有什么话却又欲言又止。 “太保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 孙承宗的疑虑被朱建看在眼里,如今阿济格命丧的消息传来,孙承宗并未太过于兴奋,朱建自然不会就这般认为事情会这般简简单单,故而却是出言问道。 闻朱建此言,孙承宗却是重重叹了一口气道。 ”老臣本不想打搅陛下兴致,只不过有一句事关江山社稷,老臣却不得不向陛下提及。” “哦,太保请讲,朕洗耳恭听。” 对于孙承宗所言,朱建亦是相当的好奇,他想知道的是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不了解的,或者说是背后的秘密,“什么?!” 闻听孙承宗的一番言论,朱建却是面色大变。 “难道说赵率教诛杀阿济格反倒是帮了皇太极的大忙?” “陛下可以这般认为,但毕竟阿济格乃是我大明的劲敌,赵将军诛杀此人功在社稷。” 见朱建这般疑问,孙承宗忙是解释道。 “朕心中明白,赵将军功在社稷,朕岂会不知,只是这段奇闻若不是太保相告,朕还真就蒙在骨子里了,倘若朕事先知道,定是不会让阿济格这般轻易死去,他的作用可远不止此处啊!” 朱建心中不由的叹道。 想当初就该多看看秘史什么的,原来还真是有些门路。 朱建心中喃喃道。 见到朱建似乎是有些泄气,孙承宗却是再次说道。 “陛下勿忧,此事老臣以为还有转机。” 孙承宗此言一出,朱建眼前却是一亮,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是一种莫名的快感。 “陛下可曾听闻这阿济格还有两个同父同母的兄弟,一个叫多尔衮,一个叫多铎,多铎年幼不提,只不过这多尔衮老臣可是听闻他可是草原上的雄鹰,可不甘居人之下哦,而现如今他又死了兄长,只要我们——” 说着孙承宗却是做了个比划道。 朱建何许人也,自然是立马就明白过来,君臣之间却是相视一笑。 “老家伙!” 朱建却是暗自唾了句。 ——“太保,袁督师的密信太保可曾细看,不知太保作何感想?” 却说当递上袁崇焕的信函,朱建轻声问及。 “嗯,袁大人此计甚好,只不过老臣要加上一处。” 思忖片刻孙承宗却是道。 “哦,请讲。” “这,三河,陛下,守住三河一则可以阻敌西奔,二则防止敌人南下劫掠。” “可是太保可曾想到,皇太极若是孤注一掷,撇开我蓟州、通州防线,穿插而过,兵临城下呢?” 朱建终于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 面对朱建突然的一句话,孙承宗明显一怔,显然朱建的这席话他没有想到。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宫中夜宴,初次交锋 却说朱建的话却是让孙承宗一时间陷入深思之中。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宫中小太监一声。 “盏灯!” 朱建朝着乾清宫外望去,已然是金乌坠、皎兔升。 “好美的月色!” 冬日的月色更显一丝清冷,当然也正是因为清冷也才更显的出此时那汪银月的高傲般的华丽。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如今月依旧是月,可是故乡你又在何处? “爹妈,儿不孝,你们可好——” 每每望着乾清宫外的月色皎皎,朱建那来自心底的痛,隐隐约约总是伤人心痕。 “陛下,孙太保,宫中宴会已然准备停当,诸位朝臣们已然入列。” 就在这时曹化淳却是上前来报。 “哦,曹公公,告诉列位臣工,就说朕与太保稍后就到。” 曹化淳的话却是将朱建从思绪中惊醒,却是随之淡然一笑,随即朝一旁还对着挂在寝殿之中京师防务图死死盯着的孙承宗轻轻道了一声。 “太保,列为臣工已在乾清宫等候。” “哦,陛下,你看老臣糊涂了,糊涂了!” 闻听朱建此言,孙承宗这才发觉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过去,三、四个时辰,而现如今竟已是华灯初上之际。 “太保与朕分忧,切不可这般说。” 朱建依旧莞尔一笑。 “陛下,老臣心有所念,却是只怕有些耽搁陛下。” “哦,太保多虑,朕本就是为太保接风洗尘,让他们等等又何妨!” 朱建见孙承宗迟疑,想来定是心中对于京师战局有了新的看法,因而却是宽慰老将道,至于那些个整日里吃着皇粮,不干事的家伙,在朱建看来让他们等等又何妨!毕竟这皇帝还是他朱建! “陛下,老臣之前细细掂量,却是以为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老臣还是以为我军若是将三河、顺义、通州、蓟州防线连为一体,必然将建奴逼退!” “哦,太保依旧坚持么。” 见孙承宗还是固执己见,朱建心中却是有些不快,不过他也知道孙承宗坚持己论的缘由,毕竟为将者,其最先考虑的就是保证君王的安全,至于说什么建奴穿插直取京师什么的话,若是真是成为现实,那将注定会是为将者之耻辱。 念及此处,朱建心中已有所思,却是忽的出言道。 “太保,此事先不计较,哦,对了,皇城八大胡同里,到处都有一物叫卖,名为云吞,又叫抄手,太保可曾知晓?” 面对圣上突如其来的一个=句话,孙承宗明显有些不解。 “想必是圣上肚中有些饥饿,怕是才有此番疑问。” 孙承宗心中暗道。 心中有了这番计较,孙承宗却是道。 “云吞此物,乃北方普通人家之主食,老臣乃是北直隶人,从小就是吃这东西长大的,而且依老臣经验,这猪肉包韭菜的馅那是最好的。” 说到此处,孙承宗眼角之处却是流露出一丝略微的醉意,是人都看得出孙承宗那是对这饭食还有些讲究。 “吃货!” 朱建心中却是暗自唾了句,转而却是笑道。 “太保啊,云吞此物以后闲暇之日再与太保好好参详参详,今日朕不便讨论,只是朕想知道这云吞太保既然熟悉,那不知太保可曾知晓此物的做法?又是不知太保若是将这建奴入侵与那云吞做法相比,却是有何感想啊!”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孙承宗一眼。 “陛下是要——” 孙承宗何许人也,那是久历沙场之老将,可以说他大小经历的战事那可是要比朱建吃的饭恐怕都要多,自然朱建此言一出,他却是立马明白过来。 其实朱建的话,孙承宗在很久之前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只不过让建奴逼近京师,兵临城下,这是他万万不敢有的念头。 “陛下,此事是不是过于冒险。” 孙承宗却是想劝一劝朱建,虽说此计甚好,但是风险实在过大,若是让建奴十万余众兵临城下,甚至是说打破京师,这样的后果是他孙承宗万万不能接受的。 朱建知道孙承宗的顾虑,却是笑道。 “太保啊,人言常谓,富贵险中求,何况帝都城防坚固,想来建奴也不是那般容易请朕去辽东做客的!” 虽然嘴中说的玩笑,不过朱建心中也是没有那么绝对的底气,虽说按照历史的轨迹皇太极那是折戟而归,可是现如今这里是的轨迹已然偏转,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朱建他也不是神,翻手覆云,扭转乾坤说说而已,总当不得真,最为关键的是京师城防到底如何,他也是丝毫没有底气。 “是时候得去看看京师三大营摸一摸底气了!” 朱建心中暗自道。 “陛下,既然陛下已然决定,老臣唯有以此残躯,报效沙场了!” 朱建话说到这份上,孙承宗也不好说些什么,孙承宗明白毕竟这大明朝当家的还是面前的这位青年天子,既然天子都悍不畏死,他又何必多此一举,何况若是这般决断对于整个大明王朝而言,那是极好的。 “好了,好了,太保,言过了,言过了,宴席已开,朕看,我等还是先行赴宴吧!” 却说乾清宫中。 众人见到老臣孙承宗与朱建一同携手而出,一番客套自是不说。 不过此刻大殿之中早已华灯初上,虽说一片歌舞升平,可是后金入关的消息依旧是让气氛有些压抑。 当然最让那些个大臣有些犯迷糊的还是这眼前的——三菜一汤。 一碟青菜、一碟醋溜萝卜皮、一盘五花肉、外加一盏猪油萝卜汤,外面漂浮了几片屈指可数的香菜花。 “皇帝这是闹哪样?” 不过对于朱建而言,就是这些个简简单单的饭菜,也让他肉痛不已,上至阁部再到六部大臣,下到御史大夫,六科给事中,通政司 但凡是五品以上的京官朱建都请了,这几百号人下来,那也是数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这要是用到闹边荒的地儿,那可是成千上百条人命啊! 可是偏偏这些个吃着皇粮的家伙们竟还嫌弃,一想到这里朱建就是一肚子的气,不过今日是宴请孙承宗,他也不好破坏气氛。 “太保,国事危亡之际,略微有些简陋,还望太保勿要见怪!” 举杯之后,朱建却是朝着下首一旁的孙承宗笑了笑道。 “陛下严重了,老臣可是愧不敢当,不过陛下对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太苦了些,老臣以为这些宴席以后还是少办些好,倒不如给陛下好好调息。” 饮完杯中酒后,孙承宗却是有些发自肺腑。 “太保严重了,朕岂敢是亏待列为臣工,朕宁愿是自己苦点,也不愿我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受苦,当然也不愿列为臣工受委屈。” 说到这里,朱建却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另一边的东林士人。 就在这时,洪承畴却是起身道。 “陛下,您关心天下苍生乃是社稷之福,天下百姓之福,我等之福,不过陛下平日生活实在太苦,却是让我等愧不敢言啊!” 说到此处洪承畴却是愈发的有些激动,或是之前朱建对他那些话对他触动很大,或是这酒有些醉人。 见洪承畴这般,朱建也不劝住,却是举杯莞尔一笑,至于那些个大臣,见皇上都不言语,自然也不敢出来说些什么。 借着酒劲洪承畴那是越说越带劲。 “列位臣工,如今士林之中奢靡成风,一餐之食动则百两,而我大明百姓有些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列位可能久居京师,不知三边的情况,洪某跟随杨督师多年,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如今陕西大旱之年,一些个百姓卖儿鬻女,可是也只能是靠吃着草根勉强读度日啊——” 说到此处,洪承畴言语之中竟是有些凝噎,一个堂堂的汉子竟是一屁股坐在哪儿使劲的抽泣着,看的却是让人有些瘆的慌。 “刘大人,这——” 看到洪承畴这般模样,钱龙锡却是不觉推了推一旁的刘鸿训,毕竟洪承畴是他刘鸿训举荐的。 “无妨,无妨,洪大人那是发自内俯之言。” 刘鸿训也有些动了情,不过最为关键的还是他看到此时的皇帝,在那里似乎也是有些动了情。 此时的朱建其实也有些动情了,前世之时他的祖辈也是中国普普通通的农民,对于这样一个朴素的字眼,他有着不一般的感情。 “列位臣工,陛下每日缩衣节食,我等作为臣子的又怎能奢张lang费,故而洪某建议,以后这三菜一汤就是我大明士林官场之典范,列位臣工以为如何?” “好!洪爱卿此言正合朕心意!” 洪承畴此言刚一落地,却是一阵喝彩声,众人望去,却是见自家的皇帝在哪拍手称是,一些个以往大吃海喝惯了的官员们,见此,却是一个个搭拢着脑袋,不再言语,众人既是知道自己这个主子的脾性,当年除去魏忠贤时的雷厉风行,以及那霹雳手段,众人那都是历历在目。 “陛下圣明,臣乃户部郎中史可法,洪大人刚才所言,臣听得真切,皆是肺腑之言,不过臣以为这还远远不够,依臣看,既然现如今三边财政匮乏,陛下不若设一临时机构,募款钱粮,以解三边暂时之忧!”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宫中夜宴,初次交锋(二) 却说借着酒意,史可法毛遂自荐,提请朱建设立临时捐募机构,却是引起了一旁冷眼观之——之人朱建的注意。 “史可法么,人称忠义第一人,今日却是见了真容。” 朱建心中却是暗自揣度道。 不过此人理念似乎有差,攘外再安内,只可惜不太切合实际。 对于史可法的了解朱建同样是通过后世得来,毕竟现如今那是崇祯二年,此时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自然进不了崇祯的法眼。 “难怪要自报家门,不过此人似乎是可用在这民政要务,军政却是有些偏颇,而且这捐募机构的设立用以解决三边暂时危机也似乎——” 现如今,整个大明的格局朱建虽是有些逐渐理清了开来,知道了这振兴之路上都有哪些个拦路虎,虽说朱建现如今不准备打草惊蛇,但是并不意味着就是无动于衷,至少现如今这个机会倒是可以——思来想去,一时间朱建却是陷入深思,片刻并未言语。 眼见座上君王一时间面色有些凝重,且有不做任何言语,这在座众人之中却是有人率先发了难。 “史郎中说要设什么募捐机构,赈济三边,却是不知史郎中是怎么个募捐法啊!另外这捐来的许多钱粮,你们户部某些人不会是监守自盗吧!列为臣工,你们说是不是?” 说话的叫袁弘勋,官居大理寺少卿,乃是前朝魏阉余孽,只不过在一举铲除魏忠贤之后,崇祯不想牵扯太多,况且袁氏此人也非魏党核心人物,因而一直留用。 而之所以这个时候,袁弘勋出来当这个出头鸟,打这一头炮,其一在于在他眼里史可法那是后辈晚生,这个时候那由他说话的份,因而有些愤愤不已; 其二,则是因为若是真依照史可法这般建议,那么必将会损害大多数人的利益,如今魏党倒了,故而他需要有一个新东家,他心中明白现如今东林党人的势力那可是大的很,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而且他还知道对于那些个口似心非,满嘴都是仁义道德的东林党人,在袁弘勋看来,要拔毛那是比什么都困难。 故而他这么说来,却是想将那些个不论是东林,还是楚党,浙党的诸位朝臣都相结好。 “真是个蠢货!” 一旁的东林党党魁钱谦益却是心中暗自有些好笑。 然而这时,不等史可法与袁弘勋辩论,洪承畴却是率先开口了。 “袁少卿,岂可这般血口喷人!” 事情说到底是自己挑起来的,更何况洪承畴现自个如今被朱建任命为户部左侍郎,这自然户部的事必然与他有关,其实最为重要的还是袁弘勋乃是前朝魏党,这是为他所不齿的。 “哦,这位大人,这位大人好生面生,袁某不知此事与这位大人有何关联?” 洪承畴是个十足的新人,而且朱建的最新任命尚未经由阁部发文,故而不是为众人所了解,其实对于洪承畴,袁弘勋也是很早就不满了,本来这饭菜就不合口味,他倒好,使劲的坐着泪流满面,在袁弘勋看来那是十足的扫兴,至于那些个百姓不百姓什么的他可管不着。 “你!” 闻听此言,洪承畴却是正准备与之好好辩论一番时,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却是从他身后响起,而说话之人,赫然正是当今的圣上。 “不知这个问题朕来替洪侍郎解答解答,袁少卿可曾愿意?” 此刻朱建正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弘勋道。 “这,陛下——” 对于圣上亲自提起要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说到,听闻此言,袁弘勋第一时间有些大脑空白,竟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真是不知死活。” 朱建心中却是暗自有些好笑,此人已然在朱建心里被他给一票否决了。 “列位臣工可能不知,洪大人不久前已经被朕任命为户部左侍郎,对了,刘阁老,阁部的文件是否即将下达?”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看了看一旁的刘鸿训道。 “回陛下,及日任命即可下达。” “如此甚好。” 朱建点了点头,突然间却是再次将头偏转到一旁的户部尚书王永光身上,此时的王永光已然快古稀高龄,满头的银发,一副富态模样端在在一旁。 “王尚书,朕擅自做主给你安排个副手,尚书大人不会怪罪朕吧!” “陛下,老臣就这般岁数了,早该退了,如今天恩浩荡,让臣还待在户部尚书这位子,老臣已然倍谢天恩,岂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王永光忙是一副诚惶诚恐,言语之中早已是有些饱经沧桑之感,多了些圆滑,少了些凌厉。 “岁月弄人吶!” 朱建不觉叹道,毕竟王永光此人年轻时那可是他爷爷辈、父亲辈的头号谏臣。 “哦,对了,袁少卿袁大人,朕这个解释是否还满意呢?” 一阵感概之后,朱建却是再次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袁弘勋,一脸莞尔道。 “这——这,陛下。” 被朱建这莞尔一笑,袁弘勋有些慌乱了,其实早在朱建说出那番话时,他就已然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当这个出头鸟,只可惜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 “既然袁少卿袁大人不说话,那朕可就认为袁大人那是默许了,不过朕今日心情甚佳,就将少卿大人之前的那个问题一并解决了吧!那个,袁大人,朕若是愿意当这个担保人,不知袁大人以为朕够不够格啊!” 朱建满脸和煦道。 “噗通!” 闻听朱建的话,袁弘勋再也把持不住,却是径直瘫软在地,嘴中不停的念叨。 “陛下,臣有罪——有罪。” “哦,袁大人这是怎么了!” 见到这般模样,朱建却是故作惊讶道。 “看来袁大人是癫痫发作了,来人啊,快将袁大人送到骆养思那去,朕听说这骆养思那是最精通这个了。” “这。” 闻听此言,众臣心中皆是有些顿感拔凉拔凉的。 “这个皇帝好腹黑!” 不过有人忧愁有人欢喜,那些个一直看这些个阉逆不顺眼的官员们自然是心中欢喜。 “钱大人,这——” 见状,有东林党人却是不禁扯了扯钱谦益的衣袖。 “静而观之,勿要惹出事端。” 钱谦益有些微微皱了皱眉。 “皇帝到底想些什么?” 他心中亦是万分不解。 就在此时朱建却是再次开口了。 “袁少卿突患癫痫,大理寺不可一日没有主事之人,史大人,朕见你仪表堂堂,且又忠言直谏,不若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先由你替代,朕想诸位臣工断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朱建笑了笑道。 “皇上圣明!” 有了袁弘勋的前车之鉴,众人自然不敢再有什么言辞,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个皇帝那是杀人不见红的。 “陛下,这。” 当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命,史可法一时间竟是有些难以接受,短短的一席话,硬是从正五品提到了正四品的大理寺左少卿,这可谓是皇恩浩荡! “史大人,还不快快谢恩。” 一旁的洪承畴却是出言提及。 “臣谢陛下天恩。” “免了,不必这般客套,不过史可法啊,你可不能让朕失望就好!既然你提到赈灾一事,朕却是觉得听闻起来尚可,故而朕另外下一道旨意,从今日起,设立一募捐局,朕决定任命礼部尚书、大学士来宗道为总理尚书大臣,洪承畴为总理左侍郎,钱谦益为总理右侍郎,即日起,开始筹备为陕西灾民募捐钱粮一事!” 说到这里朱建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钱谦益一眼,从钱谦益的表情中他明显看到一丝不容易察觉的惊愕在里面,见此,朱建却是不由一阵莞尔。 “三位爱卿可曾有什么疑虑么,朕可为三位一一解答。” 闻听朱建这般说,三人之中除了洪承畴没什么太多的变化之外,朱建却是发觉另外二人面色都是有些微变,不过钱谦益也仅仅是微微皱了皱眉,也不再说些什么,而来宗道似乎是有些坐不住了。 “陛下,老臣已然快春秋之年,且又身体多病,陛下将此等重要事务托付于老臣,老臣会是辜负陛下天恩啊!” 来宗道的顾忌朱建心中清楚,朝中党争激烈,他不想趟这趟浑水,因而早在崇祯刚刚登临大宝的那会,他就上了折子,说要告老还乡,只不过作为顾命大臣,崇祯一时放不下,却是一直没有批准,而在不久前来宗道已然上了三次告老还乡的折子。 不过在朱建看来来宗道作为四朝老臣,可谓是德高望重,而且此人不属于任何朋党,且又是深谙官场之道,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也是不想得罪人,而就是这一点最为朱建所看重,因为作为朱建的一步棋子,设立的这个募捐局注定将会掀起一番波澜,而一个深谙进退之道且又德高望重的老好人无疑会是最好的调和剂。 不过来宗道的这番说辞显然已被朱建所预料,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差事,说不好一旦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那可是会死的连渣都不剩,前朝党人相互倾轧之事多余牛毛,而急于全身而退的来宗道显然不愿接这趟活。 然而朱建心中已然有了一番计较,毕竟既然知道病人的病症,自然就好对症下药。 “来爱卿哪里话,如今正是我大明江山危亡之际,朕曾听闻东林书院之中有这样一幅对联,朕若是记得不错的是,应该风声雨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钱卿家,不知朕说的事也不是啊!” 言及此处,朱建一脸和煦的看着钱谦益道。 “陛下圣明,陛下所言那是丝毫不差,这正是我东林书院之宗旨所在。” 面对朱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钱谦益也拿捏不准,却是只得如实道。 见钱谦益这般说来,朱建却是一笑置之。 “来爱卿,你听听,东林士人乃我朝士人之典范,钱大人作为党魁都同意朕所言,来爱卿又何必将家事与国事分的这般清楚,依朕看,此时乃我大明危亡之际,大人切不可推辞啊!”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再次朝着钱谦益等东林士人一笑。 “钱兄。” 见到朱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李邦发总感有些异样,却是不禁轻唤道。 “李兄,不打紧,不打紧——” 钱谦益虽是好言劝慰,不过此刻钱谦益心中亦是有些摸不准,不过此刻他却是不敢贸然行事,毕竟之前袁弘勋的例子那是摆在那里的。 “到底有什么异样呢?” 钱谦益心中却是一阵低估。 见钱谦益有些迷惑的眼神,朱建心中却是暗自一笑,却是不加理会,转而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来宗道。 “陛下,老臣我。” 闻听朱建此言,来宗道一时也有些拿捏不准,毕竟党争过于激烈,这些年他看得多了,明白的也多了,他其实并不是不想为大明朝尽最后一份力,他怕的还是自己到头来蜡炬成灰泪始干,引得蹉跎岁月,在悔恨中郁郁而终。 可是眼前朱建的话他又是无从拒绝开来,皇帝性子是转了,可是到底能不能力挽狂澜他实在是没底,最为重要的是伴君如伴虎,皇帝的性子多变得很,稍不留意就可能是袁弘勋的下场,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呆下去,这圣恩眷顾加深又能有多久呢? 就在这时一旁的李标却是开口了。 “路然啊,你我老兄共事那也是有些年头了,你老兄心中的顾忌不要说皇上,就是老夫也是知道的,你放心,皇上既然这般安排定是有他的计较,你老兄可不要辜负皇上的这一番苦心哟。” “文节公,皇上,来某惭愧啊!” 面对此情此景,已然是成为定居,来宗道自然是知道退无可退,却是只得拱手谢恩。 “来爱卿,你也勿要疑虑,你放心,只要朕一日还在这位置上,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吧!” 说到此处,朱建环视着四周,顿时感到自身皆是一种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王霸之气! “这种感觉还真是妙不可言!”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诸将齐聚,商战局 却说夜已深去,蓟州城外明军老营早已是灯火通明。 “什么?!有此等事!” “是的,督师,那人自称是是什么正白旗梅勒额——什么真的,要求见督师。” 正逢多事之秋,这个时候竟然有建奴正白旗一个梅勒早上门来,说要求见自己,袁崇焕自然是震惊无比。 “此人可曾说叫什么名字?” 赵率教早已是从遵化归来,闻听此言,却是急忙问道。 “他说他叫完颜洪烈。” “竟是此人!” 闻听此言,赵率教却是一声惊呼。 “希龙识的此人?” 袁崇焕却是眉头微蹙。 “大帅,此人乃是阿济格帐下右梅勒额真,遵化一役,末将曾与之几度交手,故而识的,只是不知如今此人出现在我蓟州大营外却是为何?” 赵率教同样是有些不解。 “大帅,要不末将先去摸摸底,大帅好以观后效。” “嗯,如此甚好,希龙啊,此时风声较紧,小心为妙,你我切不可让陛下为难才是啊!另外关于此事的一切消息暂行封锁,等袁某从京师回来之后再作计较!” 说到此处,袁崇焕却是又忽的想起之前洪承畴所来之时带来的当今圣上的一句话。 ‘朕相信袁督师,也希望督师能够体谅朕啊!’“希望一切皆无变故。” 看着赵率教离去的背影,袁崇焕却是重重叹道。 “传令下去!本帅暂离大营之时,由赵希龙随何可纲暂行营中大小一切军务!祖大寿等人与本帅一同进京面圣!” 崇祯二年,十月——初九。 乾清宫中。 议事房内,今日是朱建召集勤王诸将的日子,却说等的时间久了,朱建心中却是有些莫名的忐忑起来,却是不停在房中来回的踱着步子,一串檀香佛珠在手上却是抡了一圈又一圈。 “已经几更天?” 朱建有些焦急的问道。 “陛下,一更了,要不陛下您先找些休息,等袁督师他们来了,老奴再通知陛下。” 一旁的曹化淳却是轻言道,自从王承恩接了东厂的活,这些日子他也是轻松了许多。 “不必了,曹公公,将茶满上吧!” 说罢,朱建却是将杯中茶水轻抿了一口。 “怎么这般清淡。” 朱建眉头有些微皱。 “陛下,已经六杯水了。” 曹化淳忙是道。 “六杯了,难怪,难怪。” 盯着眼前的茶杯,朱建有些喃喃道。 就在这时殿外忽有小太监道。 “陛下,蓟辽督师袁崇焕,太子少师、大同总兵满桂,保定巡抚解经方,保定总兵杨国栋,殿外候旨。” “哦,终于来了。” 朱建心中却是一喜。 自从救援旨意传达下去已有些时日,虽说后金尚未兵临城下,但面临随时逼关而进的后金十万大军,朱建心中还是有些忐忑,要靠竟是三大营的兵力做好北京城防,说到底,朱建那还是真没把握,朱建明白三大营其实早已是**不堪。 朱建明白早在土木堡之变时,三大营已然腐朽,若不是当年于谦使用所谓‘团营’的手段,想来当年的北京保卫战那都是岌岌可危,而现如今距离当年那可又是过了百十年的光景,何况这‘团营’早已被裁撤,因而虽说没去过三大营,但朱建心里对那些老爷兵也猜得出个大概。 抓几个盗贼还可以,要是打仗,那还真不靠谱! 不过现如今不同了,袁崇焕来了,满桂来了,更有老将孙承宗,也正是有了这些人朱建那心里才踏实。 “快,曹公公,速速去北楹中请孙太保以及阁部诸位阁老们,另外将洪承畴、史可法顺便给朕也一块唤来!”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几位大人物上场了,还真是有些激动啊!” 朱建心中暗自道。 乾清宫外。 “太子少师大人,别来无恙!” 见到朝向自己走来的满桂,袁崇焕却是行了个礼,言语之间却是略微有些歉意。 “哼,袁大督师,在下可不敢当!” 满桂闻听此言却是一声冷哼道。 却是使得袁崇焕面搂少许尴尬之色,毕竟此时周围确实能还有保定总兵杨国栋、巡抚解经方等人在场。 “满总兵,我家大帅好言与你问候,你岂能这般无礼!” 袁崇焕身后的祖大寿早已是忍耐不住,却是上前道。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袁大督师手下的祖大将军,祖将军好大的威风啊,只是不知当年宁远城外,满某对将军您的恩德将军怕是早忘了吧!” “你!” 闻听此言,祖大寿一时间竟是有些语塞,原来当年宁远之战时,祖大寿守宁远城,当时的满桂乃是整个宁远之战的主要指挥将领之一,而当日若不是满桂相救,只怕祖大寿已然也是活不过今日,故而满桂此说,祖大寿却是有些无言以对。 “满桂,你不要欺人太甚!” “哦,有么。” 满桂摆手摆手,一脸戏谑道,之后却是径直向前而去。 “好了,好了,大寿,当年的确是本帅对不住他!” 就在祖大寿满脸怒气准备跟上去说理时,袁崇焕却是一把拉住了他。 “大人,大寿明白,只是这厮实在是有些——哎,我也只是有些愤慨而已。” 见到袁崇焕这般说,祖大寿却是也有些无可奈何道。 “好了,大寿,想来陛下定是等的有些着急,我等还是先去面见陛下方是。” 说完却是也径直朝着乾清宫而去。 “有趣,实在是有趣,看着袁督师难堪,这机会可不常有啊!” 见二人皆是相继离去之后,保定总兵杨国栋却是笑道,声音略带有些阴鸷。 “国栋兄啊,他们大人物的事,我们看看就好,虽说咱们也是出兵救驾,可是咱们这点兵力,那可是还不够他们看的,对了,你的事安排的怎样?” 保定巡抚解经方却是问道。 闻此言,杨国栋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加上本总兵那可是上下打点,想来皇上也不会计较了,何况今日兄弟我那可是带兵前来护驾的,你说是不是解巡抚。” “你啊,杨兄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解兄,言过了,走吧!咱要是让陛下等急了,那可是真是麻烦就大了!” ——却说看着迎面而来的大胡子,朱建还真是被震撼住了。 “明朝的男人就是活的彪悍!” 朱建心中却是暗自道。 “臣大同总兵满桂参见陛下!” 满桂朱建是识的,当然记忆是来自崇祯,前些年宁远之战之际,崇祯那是亲自接见过得这位宁远功臣的。 “满少师,快快请起,朕深夜传唤诸位,却是心中有愧啊!” 见满桂跪下,朱建忙是起身将他扶起。 “陛下严重了,此乃臣等本分,岂敢还有他念。” “来人啊,给满将军赐座!” “谢过陛下!” 满桂也不多言,却是径直坐下,他是知道面前的皇帝等的可不仅仅只有自己。 “袁督师,快快有请!” 见到袁崇焕进来,朱建忙是迎了上去。 见到皇上亲自上前相迎自己,袁崇焕却是立马跪在地上。 “罪臣袁崇焕万不敢受皇上这般重礼!” “哼,还算懂规矩。” 见到袁崇焕这般,不远处的满桂却是传来一声冷哼,暗自道。 不过这一声冷哼虽是不太明显,不过朱建察言观色甚于常人,那也是听得真切,却是心中顿时有些疑惑,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也是片刻的光景,不过他不明白的是这袁、满二人到底是有怎样的矛盾? 对于这一点,崇祯的记忆里没有,前世的记忆中又搜寻不到,故而对于此事朱建却是全然不知。 片刻的疑虑之后,朱建脸上却是充满了和煦。 “袁督师切不可这般说,督师镇守宁远,此乃我大明之福,朕之福,何况此次后金出兵喜峰口只因皇太极那厮拉拢漠南诸番,以至于我大明蓟门洞开,权且喜峰口并非督师防线,朕对于督师之前的上书也为引起足够重视,说起来朕也有过,岂能全赖督师?” “陛下,罪臣我。” 闻听朱建这一番话,袁崇焕竟是有些凝噎起来。 “陛下乃圣明天子,大寿代表我关宁十二万将士谢过陛下明察!” 朱建的这席话却是对袁崇焕身后的诸多关宁将士触动很深,一时间跟随袁崇焕前来以祖大寿为首的关宁将领却是相继跪下,以谢天恩。 “袁督师,你看这。” 面对这番景象,朱建却是有些倍感无奈,只得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袁崇焕。 “陛下,这都是您的兵,让他们沐浴天恩也好。” 袁崇焕早已是起身,却是一脸的凝重,他的意思很是明显,这些兵将那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性子野了点,也就是说尚未过多沐浴皇恩,可是他袁崇焕那毕竟是大明朝的臣子,这些关宁军将士他也不想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私家军,而是希望他们能够是大明的军队,是当今圣上的军队,故而却是这般说。 袁崇焕的好意,朱建自然明白,却是上前将祖大寿等人扶了起身道。 “诸位将军,你们都是我大明的肱骨,有你们在,辽东,朕放的下心!” 说到此处,言语之间却是铿锵有力,显然朱建也动了真情,说句实话,面对这些个常年驻守边地,为国戍边的将士,朱建身为一国的帝王,又怎么能不动情。 闻听朱建此言,一时间却是山呼海啸般的谢恩声响起。 “喂,解巡抚,要不我们也去凑凑!” 见到关宁军备受皇恩眷顾,杨国栋一时间也是有些眼红,毕竟那是圣眷啊,谁不想啊! “我说杨兄弟啊,人家关宁军,脖子粗,咱们这小胳膊小腿的你凑什么热闹啊!” “嘿嘿,解兄,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诸位大人,诸位将军,今日这要给你们介绍一个人,一个诸位的老熟人,你们看这是谁?” 安排诸将就坐之后,朱建却是将孙承宗一把推到了众人面前。 “孙督师。” “是,孙督师。” 宁远将士们一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孙承宗时眼睛都是有些发红,毕竟老督师孙承宗那可是为辽东战局力挽狂澜般的人物。 “恩师。” “老帅!” 随着一声‘恩师’以及‘老帅’,袁崇焕、满桂二人亦是眼眶有些泛红起来。 “二位这些年可还好么。” 孙承宗一手握着袁崇焕、一手握着满桂却亦是眼角不自觉的有些泪花滴淌了出来。 “太保,来日方长,不可坏了身子才是。” 见状,朱建却是将一块云丝手帕递了过去。 “陛下,您看,老臣又让您见笑了,哎,这人老了,就是容易动感情。” 孙承宗却是不由叹道。 “太保,您可是有廉颇之风才是啊!” 朱建此言一出,整个大堂之中一时间皆是欢笑声响起。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杨兄,你将我拉在这里干甚?” “解兄,那——那人可——可是前蓟辽督师孙——孙承宗不曾?”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诸将齐聚,商战局(二) 上回说到保定总兵杨国栋眼见孙承宗的出现,却是面色大变。 “解兄,你先帮兄弟遮挡一番,兄弟想要——想要出恭。” 杨国栋脸色大变,身子却是不自觉得朝着巡抚解经方身后移动,言语之间却是有些哆哆嗦嗦。 “杨兄,那你快去快回!” 解经方见杨国栋突如其来的这一番动作却是有些不解,不过杨国栋不说他也不好问,毕竟在保定那一亩三分地上,他还得倚仗他杨国栋。 “真是怪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见杨国栋捏起脚轻轻的往后退去,解经方有些喃喃道。 “三步、两步——哦,谢天谢地!” 杨国栋心中有些嘀咕,眼见就要退出堂去,心中却是一阵欢喜,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一声。 “砰!” 却是引得本来还在相互叙旧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去。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地上的小太监忙是跪下来谢罪,原来就在刚刚,杨国栋缓缓退出门的刹那间,却是与端着茶水进来的小太监撞了了正着。 “完了——” 当那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杨国栋一时间却是大脑一片空白,他明白今天他算是玩完了,因为他在那投过来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的犀利。 “是你!” 孙承宗竟是有些咬牙切齿。 “哦,太保与此人有旧?” 见到孙承宗面色忽变,朱建却是看得出些许端倪,不过对于具体的情况,他却不是十分了解,故而有些疑虑道。 然而就在这时,朱建却是见那人忽的跪倒在地,朝着孙承宗忙是磕头,嘴中不停的念叨。 “孙督师,孙督师,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末将吧!末将当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对了,这些事那都是魏忠贤要末将做的,冤有头,债有主,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人吧!” 对于眼前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朱建似乎是明白了一些,却是将头朝向一旁的袁崇焕问道。 “袁督师,此人可是与孙太保有旧怨?” 见朱建问起此事,袁崇焕却是道。 “陛下有所不知,此人乃是保定总兵杨国栋,当年魏忠贤得势之时可是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当年魏阉得势,这杨国栋所送之马鞍辔何其精美,每具何止百余金?皆乃是剥军饷、吸军血,而当年恩师督师辽东为魏阉所忌恨,正是通过此人栽账陷害,这才致使恩师被迫辞官归乡,而当年若不是天启皇帝对恩师信宠有佳,只怕恩师早已命丧魏阉之手,故而恩师每每念及此事,却是深恨此人!” 言及此处袁崇焕明显的有些愤慨之意。 “哦,竟有此事。” 听了袁崇焕这番话,朱建这才明白此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先朝时留下的旧账啊!看来还真是苦大仇深!” 朱建不由叹道。 “不过此人似乎——嗯,这头似乎是有用。” 朱建却是暗自揣测,不由的点了点头。 “太保,此人今日还能出现在这大堂之上,看来是朕的不是啊!” 看着一脸愤怒不已的老将,朱建却是道。 闻听朱建此言,孙承宗那张本是犹如‘愤怒的老鸟’一般的脸色却是缓和了下来,忙是道。 “陛下仁慈,只是诛杀魏党党首魏忠贤及其一干重要成员,没有大动干戈以动摇国本,却是我大明之福,陛下切不可这般妄自菲薄才是啊!” 虽说有些愤怒,不过孙承宗也明白,当年魏党成员那是朝中朝外何止数万,作为皇帝那是不可能全部追究的,若真是那般动摇的必将会是大明的国本,故而大多数魏党成员却是留了下来。 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不过眼前的此人,孙承宗却是有些气愤不过,不仅仅是因为当年杨国栋对他的栽赃陷害,更重要的是——想起那些陈年旧事,一时间孙承宗却是思绪万千,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岁月,当年建奴兵犯辽东,烧杀抢掠,不得已他组织百姓渡海前往山东避难,而当时山东登莱的总兵正是这杨国栋,让孙承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时的杨国栋为了讨好魏忠贤,竟是大肆勒索前来逃亡的辽东难民,逼死的百姓何止数万,直是堆得尸横遍野。 后来孙承宗上朝廷奏报此事,参杨国栋一本,可是哪曾想竟是被魏忠贤陷害,落了个罪名竟是。 纵容暴民造反,威胁临地治安! 孙承宗气不过,这才向天启皇帝告老还乡,而每每念及此事孙承宗心中都是难以抹去的伤痕。 “陛下,老臣并非与这杨国栋有私怨,只是陛下啊,当年那些个逃亡的辽东百姓啊,是臣对不起他们啊!” 说到此处,孙承宗竟是犹如孩子般伏在地上嗷嗷大哭起来,看着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竟是在哭的这般伤心,朱建一时间心中也是不好受,却忙是扶起孙承宗。 “太保,此事你还需慢慢说来,朕替你做主!” 闻听朱建此言,杨国栋更是一屁股瘫坐在地,面色竟是有些呆滞。 “竟有此等事?!” 当听闻孙承宗的诉说,朱建面色一紧,眼眸之中却是一道寒光闪过,让人不觉有些颤栗。 “陛下,此等祸国殃民之人,不杀不足以平天下人之愤!” 一时间一些个总兵们却是开始嚷嚷,誓要杀了杨国栋此人。 “众怒难犯啊!如今可是如何才好。” 随杨国栋一同前来的解经方一时间面色也是有些难堪,深怕是城池失火,殃及池鱼。 “诸位将军,且静一静,可否听朕一言。” 见一个不曾预料的小小插曲,竟是使得本应有的局面全然失控,朱建面色也是有些难堪。 众将见此,亦是立马停住了一阵嚷嚷。 见此,朱建这才面色缓和了下来,却是道。 “诸位,朕至登基以来,无时无刻那不是如履薄冰,朕听闻唐太宗皇帝所言,君为舟,百姓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故而每每思及天下苍生,朕那都是诚惶诚恐,深怕自己的言行不利于天下苍生,可如今,朕竟是听闻这般骇人听闻之事,有人竟是视百姓如草芥,那朕想知道这等人又将朕置于了怎样的地位!” 言及此处,朱建言语之间却是有些慷慨激昂。 而闻听朱建此言,一时间众人皆是低头似有所思,而不远之处,杨国栋面色早已是如死灰一般,却是早已失了魂。 然而就在这时,朱建话锋却是一转。 “然而是非过错,朕心中自会有计较,也不会无端祸及他人,今日之事,朕只拿问杨国栋,与保定诸位无关,对于诸位救驾前来,朕必将有赏!” 此言一出,却是掷地有声。 闻此言,解经方等一些个保定军官们心中确是暗暗放宽了心,至于杨国栋此人的死活,那也不关他们太多事,毕竟此人咎由自取,那也怪不得谁。 “臣等谢过陛下体谅!” 解经方等人却是跪下谢恩道。 “都起来吧!尔等无过,反倒有功,朕自是知晓。” 朱建摆了摆手道。 “钱大人!” 朱建却是转而对着一旁的钱龙锡道。 “臣在!” “立即替朕拟一道旨意,明日午时三刻,午门之外将此贼枭首示众,以谢天下,另外一同宣旨,给这些个救驾的总兵以上者每人赏赐白银百两,锦缎十匹,总兵以下者照此递减,朕大告天下,朕有功则赏,有过必罚,但凡视百姓犹如草芥者,朕,必诛之!” 此言既出,此时的朱建满眼皆是充斥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皇者霸气,而伴随着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建明白,对于通往成功的路,他已然踏上了第一步。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诸将齐聚,商战局(三) 北京城,钱府之中。 从宫中回来之后,钱谦益却是有些揪心,他实在是想不到这皇帝那是卖的哪葫芦的药。 “老爷,皇上要你做那个什么募捐什么总理侍郎是图个什么啊!” 看着自己的老爷眉目紧蹙,钱府老管事却是喃喃道。 “募捐,募捐——” 钱谦益嘴中亦是不停的念叨,仿佛是没有听到老仆的话一般。 就在一瞬间,钱谦益眼睛却是一亮。 “老吴啊,速速备下笔墨,我要给江宁沈家写一封亲笔信,你马上派人送往江宁!” 却言钱谦益去书一封,前往江宁沈家一事暂且不提。 “老爷,您看,江宁那边的吩咐,老爷是否?” 将钱谦益亲笔的书信吩咐下人八百里加急之后,吴姓管家却是朝一旁的钱谦益道。 “此事暂且不急,在书信之中我已交代清楚。” 钱谦益思忖片刻却是道。 昨日袁弘勋之事,钱谦益那是历历在目,如今的他早已是过了不惑的年纪,这岁数大了,胆自然也就小了,这些年对与钱谦益而言,虽是执着于官场之事,但是命始终还是最重要的,他可不愿这个时候去犯皇帝虎须,另外他还打听到,就在今夜袁崇焕已然进京 “对了,老吴,杨廷枢等人哪儿却是如何?” 钱谦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问及之前派吴姓管家前去杨廷枢等人居所之事情况如何。 闻听钱谦益这般问到,老吴脸色却是顿时拉长了许多。 “老爷,这帮子人太不识货了,尤其是那个叫张溥的,老爷,您是不知道这小子个张狂劲,说是老爷为人太过圆滑,他们不愿与老爷结交,还说什么之前误信人言什么的。” 说到此处,老吴满是埋怨。 闻听老吴此言,钱谦益面色却是一紧,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是不言。 见自家老爷这般模样,老吴心中也是没底,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之际,脑中忽的记起一事来,忙是道。 “老爷,老奴好像听说这帮小子要办什么复社之类,对了,他们还缺钱。” “哦,有这等事?” 闻听此言,钱谦益本是有些紧蹙的眉头却是忽的伸张开来。 “老吴,你过来,这般这般。你可记清楚了。” 附耳几句,老吴却是听得有些眉头紧蹙起来。 “老爷,这会不会太。” “无妨,去吧!” 闻听自家老爷这般说来,老吴亦是无法,却是只得朝着账房而去。 看着老吴离去的背影,钱谦益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之处却是露出一丝阴鸷。 “绝佳的饵料啊!” ——却说紫禁城,乾清宫中。 “哦,竟有此等事?” 当朱建闻听袁崇焕说起后金正白旗右梅勒额真前来蓟州大营归降一事,却是有些万分惊讶。 他不明白的是这个时候,正值皇太极兵犯大明,就有后金高级将领来降,朱建却是有些拿捏不准,而且最让朱建忌讳的还不仅仅于此,来自前世的记忆,他明白皇太极的反间计,他也明白朝中对于袁崇焕别有用心者那是大有人在,此事若是让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知晓,朱建怕的就是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这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谋划了这般久,他不希望自己将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袁督师,此事督师可是细细查看,皇太极此厮狡诈万分,朕怕是。” 见朱建有些面露疑色,且又是欲言又止,袁崇焕却是明白朱建的顾虑所在,却是道。 “陛下,此事臣已经安排希龙老将军亲自问之,不过据赵将军言,说是这完颜洪烈乃是正白旗旗籍,一向与皇太极的上三旗关系不大,而且此次叛逃皆是因为阿济格之死。” “哦。” 后金八旗的关系,朱建了解的不算太清楚,不过上次却是听闻孙承宗与他说起阿济格与那皇太极之间的矛盾,而结合眼前此事,朱建一时间脑海中似乎已然酝酿出一个绝佳的计策。 “陛下,老臣以为袁督师此言似乎。” 就在这时孙承宗却是言道,但并未言尽,却是被朱建打断。 “太保,你我二人不如写在手上如何?” 朱建却是笑道。 “陛下,既然如此,那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片刻的光景,二人却是相继停笔。 “太保,请。” “陛下,还是您还请。” 却见二人你推我让,一旁的满桂早已是看得满头雾水,却是道。 “陛下、大帅,你们就不要卖关子了,真是急煞我等啊!” “哈哈!” 见满桂等人已是有些急切,二人却是相视一笑,抚掌而开,只见二人手心之上赫然几个大字,正是。 离间! 二人掌心的字,袁崇焕却是看得真切,本来还有些心生疑惑的他,顿时却是明白了过来,却忙是道。 “陛下,恩师,此计却是甚妙,不过陛下,臣还有一计策,却是好再添上一把火,到时是隔岸观这把火,或是趁火打劫,此事那就全屏陛下决断了。” 闻听袁崇焕此言,朱建却是一笑,他想听一听这位名声显赫的袁督师有什么样的高招。 “陛下,臣以为多尔衮与皇太极必然心生沟壑,而如今建奴先锋阿济格已逝,皇太极必将先锋之责交予多尔衮,到时臣以为派上两支军队,假以建奴衣甲,分头袭之,却是——” 闻听袁崇焕所言,朱建心中却是不由暗喜,继而鼓掌称是。 “甚妙,甚妙!袁督师,此事朕就交予督师你了,此事关系重大,还望督师切莫马虎。” “臣虽万死不辞,必当竭力为之。” “由督师此言,朕心甚慰,只不过督师,现如今这朝中事多繁杂,也不甚太平,督师对于此事还需小心便是,不过督师放心,朕做出来的承诺,当为九鼎!” 闻听朱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袁崇焕当即却是怔了怔,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是明白了过来。 他忽的记起当日洪承畴与他说起皇上对他的那句话。 “朕相信你,也希望督师不要让朕为难!” 一时间袁崇焕却是明白朱建心有所指到底为何? “陛下,崇焕明白。” 见袁崇焕这般,朱建却是莞尔一笑道。 “袁督师莫若此般,督师义薄云天,心念国家,乃我大明之福,朕之福,朕为大人所做不过绵薄尔,对了,太保,今日既然诸将已然齐聚,太保不若与诸位说说朕的想法。” 深夜召集诸将,朱建明白此刻才是进入重点,之前的一系列不过都是小小的插曲。 “陛下,此事过于凶险,还请陛下三思,臣以为此计虽是甚妙,但切不可让建奴深入,兵临城下啊!” 闻听孙承宗一席话,诸将却是面色各异,袁崇焕更是拍案而起。 “恩师,怎不可劝劝陛下!” 见袁崇焕问及自己,孙承宗亦是苦笑道。 “老夫何曾不想劝住陛下,只不过——哎。” 孙承宗一阵叹息,朱建的想法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一杆子将建奴打痛了,伤了建奴的根基,建奴才会与你讲和,这样才能换的暂时的修养,以图日后再战辽东。 “好了,好了,袁督师,切莫责怪太保,此乃朕之心意,此事虽是有些凶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将建奴引入腹地之中,又怎可重创之,想来督师及诸位将军心中定是明朗的吧!” “这。” 一时间众将皆是无言,因为朱建的话的的确确是他们心中所想。 话说之前朱建的一番大义凛然,却是让诸将一阵哑然,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朱建自己的坚持,众人知道拗不过他,何况此计对于大明而言,权衡利弊,众人自是知晓其中利害。 见众人皆是默许,朱建却是莞尔一笑。 “曹公公,取过朕的‘龙泉’来!” 见状,众人皆是面色一紧,却是知道皇上已然做下决断。 “孙承宗上前接旨!” 接过曹化淳递来的‘龙泉’宝剑,刚刚还是嬉笑之色的朱建面色顿时略带威严。 “老臣接旨。” 年近古稀的孙承宗正准备跪下接旨,却是被朱建一把扶住。 “太保年事已高,跪下候旨却是免了,朕想来诸将以及诸位大人都会体谅的。” 说罢,朱建却是一双眸子一闪而过,见此诸将忙是称是。 “朕以孙承宗为御寇总理尚书,总理此次建奴兵犯所有要务,特赐尚方宝剑,诸将皆为其节制” 当接过朱建手中的‘龙泉’宝剑,孙承宗一双饱经战事的双手竟是有些颤栗起来,三年了,那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牵肠挂肚,今日终能如愿,孙承宗又如何不激动。 “赐蟒服,银带!” 随着一声打赏声响,众将皆是满眼的羡慕,蟒服、银带的殊荣,那可是这些个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以及那些个士大夫最高的荣誉,此等际遇那是可遇而不可求。 “老臣谢过陛下天恩。” 此时的孙承宗早已是感恩零涕,朱建知道这回老将该要拼命了,当然在朱建看来孙承宗还是活着的好,他还需要孙承宗好好替他经营几年辽东的营生。 “袁崇焕、满桂接旨!” 闻听朱建此言,二人虽说有些不对眼,有过节,尤其是大胡子满桂,不过面对眼前的皇帝,满桂也不敢太过放肆。 “袁崇焕为御寇左侍郎、满桂为右侍郎——来人,赐飞鱼服、银带!” 虽说比不上蟒服,但依旧是一种自高无上殊荣,飞鱼者,非天子近臣不可着,如今天子赏赐飞鱼服,无疑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朕以为此次建奴入侵,乃我大明自立国以来旷世之耻,朕深以为恨,天子守国门,忆往昔岁月太祖、成祖高皇帝,率军出征,威名赫赫,然朕唯恨朕之肤浅,不能与诸位沙场之上饱饮胡虏血,拼杀个痛快,御敌之事,就只能全仰仗诸位了!” 听闻朱建所言,却说众将皆是领旨谢恩之后,孙承宗却是忽的道。 “陛下,老臣还想向您要一个人!” “哦——”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有些倍感意外,主要缘由还是在于他不知道孙承宗所要的这人他是谁?而且这个即将登场的人又会不会影响到既定的策略,正是因为一切都是个未知数,故而朱建这才有些意外之色流露。 不过朱建明白一点,自己刚刚任命孙承宗节制中外诸将,赐尚方宝剑,具有临时决断之权,这个时候若是拒绝,只怕是于两方面皆是有损,一则,皇帝出尔反尔,威严不再;二则,将帅失信,君臣隔阂。 因而无论如何,此刻朱建都要听上一听,孙承宗索要此人到底会是谁? 思及此处,朱建却是满脸和煦道。 “太保但说无妨。” 虽见皇帝之前面色有些微变,但孙承宗也不客气,因为在他心里他觉得皇帝让他再次出山,于他而言,那是第二次生命,他要用自己的残生为了大明江山万代社稷,哪怕是马革裹尸,一切都是值了!只要是有利于大明江山的,他就毫无畏惧! “陛下,老臣向您索要之人乃是前右都督马世龙,马苍渊。” “竟是他!” 闻听孙承宗此言,一时间诸将却是小声议论起来。 而对于朱建来说,马世龙此人他是清楚的,此人乃是宁夏卫回回人,曾参与平定万历年间宁夏之乱,故而因军功历宣府游击、永平副总兵、三屯营总兵官,后来孙承宗出山之后,被起用为山海关总兵官,可以说是孙承宗手下第一得力干将,只不过后来因为‘柳河之役’误信奸细之言,加之被魏党攻讦,这才辞官归去。 不过此时孙承宗推荐此人,朱建却也清楚孙承宗的用意,毕竟袁、满二人早已是一方督抚,节制起来却是不如这马世龙好用,最为关键的是,马世龙此人的确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悍将! 想及此处,朱建却是笑道。 “太保所举之人,朕自然应允,太保,宣马世龙进京述职之事且要抓紧了,另外朕下一道旨意下去,马世龙仍为右都督、另萌本卫世千户,马世龙进京暂归太保麾下,太保依你之见却是如何?” 闻听朱建这般说来,孙承宗已然有些惊愕,再次起用已不是易事,竟还恢复官爵,更是萌及家族,此等恩典却是不可谓不重了。 “老臣替马世龙先行谢过陛下隆恩了!” “太保客气了,朕不过是因材施用而已,对了,有一事还烦劳太保传达马爱卿一声,就说,这功劳想要那是常理,不过急功冒进,误中敌人奸计,若是无事则好,有事朕可就不向皇兄那般好说话了。”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环顾四周,一双金睛一扫而过,却是看得众将头皮皆是有些发麻。 见此朱建暗自却是有些好笑,进而话锋一转道。 “诸位放心,是非对错朕分得清楚,朕说过,功必赏,过必罚!诸位,此次京师保卫之战全赖诸位,来日打破建奴之时,就是诸位封侯之日!朕之言,一言九鼎!” 听的朱建一席话,一些个老臣心中皆是忍不住叹道。 “翻手覆云,恩威并施,陛下正是老成了不少啊!” “今日议事,且到此处,诸位,拜托了!” 朱建朝着众人鞠了一个标准的后世礼仪,面色皆是诚恳。 “陛下,礼重了,臣等当效死力!” 就在众人陆续散去之时,朱建却是被袁崇焕忽的唤住。 “袁督师,可还有事奏报?” 朱建一脸和煦道。 “陛下,臣之前上的奏折陛下是否。” 说道这里袁崇焕竟是有些吱唔。 “哦,爱卿托亨九所带朕已然阅之,对了,朕还递与孙太保看之,他还直夸你这个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爱卿可有什么不对?” 朱建却是皱了皱眉。 面对朱建这番话,袁崇焕却是更加的有些尴尬起来。 “陛下,那臣——臣之所言,蒙古之事。”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遣使蒙古,纵横阖闾 闻听袁崇焕之言,朱建却是恍然大悟了过来,却也是明白了袁崇焕为何这般拘泥,原来是担心自己写的急奏陛下未曾理会,或者说是理会了之后被全盘给否决了。 作为臣子,君臣有别,袁崇焕自是不好当面质问,这才有了之前的忸怩之态。 “袁爱卿,你看朕这记性,若不是爱卿提及,朕还真就差点误了大事!曹公公,快,速速将史爱卿给请回来!” 走在回府的路上,史可法却是不住的摆了摆头,嘴中不停的念叨着。 “怪哉,真是怪哉!” 至于这怪哉何处?事情是这样的,在史可法看来,他不过本是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意外得蒙天恩,升了大理寺少卿,虽说是个四品的官,不过在那些个总兵、阁臣、督师、甚至说是太子太保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总之一万个没想到的结果,竟是自己被三更半夜喊去开了由陛下亲自主持的军事机密会议,本以为有什么重大的人事安排,可是自始至终陛下对他那是半个字都没提及。 对于这些光怪离奇之事,史可法又怎能不心生怪哉! 然而就在史可法一万个不明白之时,身后却是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史大人,且慢行,陛下有请!” “哦,是曹公公啊,公公,不知陛下有何事传唤微臣?” 见到一脸气喘吁吁的曹化淳,史可法忙是行礼道。 “史大人,洒家可是不知道,不过史大人,看皇上那高兴劲,史大人肯定是大喜事啊!” 大喜事?史可法也是一头雾水,却是稀里糊涂的跟着曹化淳而去。 “袁爱卿,你看,来了!” 见着史可法随同曹化淳而来,朱建却是笑着道。 “陛下,督师!” 史可法见二人果真是有说有笑,虽说依旧是云里雾里,但却是没有失了礼数,却是拱手行了个礼。 “陛下,这位是?” 对于袁崇焕而言,史可法算得上是后辈晚生,而且这些年袁崇焕一直督师辽东,对于一些个朝臣却是并不熟识。 “宪之啊,既然袁督师问及,宪之何不自报家门?” 见袁崇焕问及,朱建却是笑道。 闻听朱建这般说,史可法亦不做过多谦词,却是朝袁崇焕行了个礼道。 “回督师的话,下官乃是直隶大兴人,祖籍河南祥符,崇祯元年进士二榜十九名,幸蒙陛下天恩,暂居大理寺少卿。” 言语之间,史可法却也是井然有序,亦不带有什么丝毫谄媚之词。 “哦,难不成这位就是号称再世‘文信国公’的史宪之不成?” 对于史可法的一番陈述,袁崇焕显然有些激动之色。 “哦,袁督师识的宪之此人?” 见袁崇焕这般,朱建却是不禁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微臣早些年曾在直隶府游历一番,却是去过大兴,偶听乡人说起这大兴有个出了名的孝子,更是听闻此人老母梦入文天祥投怀生下此人,微臣一直引以为奇,只不过一直未成谋面,不成想今日却是在陛下引荐之下识的真容,却也是了却一桩憾事啊!” 说罢,袁崇焕却是不由叹道,满脸皆是赞许之色。 “袁大人谬赞了,下官早闻督师声名显赫,二战宁远,功撅振王,方是我辈之楷模才是,下官此等虚名怎可得督师谬赞,惭愧,惭愧。” “哈哈,二位卿家,却是勿要这般相互谦让了,汝等皆是我大明肱骨,朕的臂膀,对了,袁爱卿,你看,宪之出使却是如何?” “不错,不错,刚正不阿,凌厉傲骨,正是我大明上好人才之选啊!” 见上皇与袁崇焕袁督师对着自己一番品头论足,史可法却是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毕竟被两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男人盯上了,是个男人,而且是英俊的男人都会有些不是那么自在的,不知不觉之中似乎——后面的菊花——有点痒了。 “宪之啊,朕唤你不为他事,却是有一事想要托付与你!” “陛下请讲!微臣虽万死不辞。” 眼见朱建面色忽的严肃下来,史可法这才稍微有些安心。 “朕想让你去大漠察哈尔部林丹汗那去一趟。” “陛下,您——您说什么?” 对于眼前皇帝的话,史可法一时间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嘴中却是不住的喃喃。 “出使蒙古——不错,就是出使蒙古!” 史可法的脑海之中一个挥之不去的声音不断的回响起来,让史可法听得真切,明白的真切,可是为什么是他呢?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要去蒙古呢?那里可都是一群不服王化的野蛮之人!那里可都是大明王朝的世仇!那里都是敌人!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此刻史可法的脑海中竟是出现了一个慈祥的老妪,一头的银发,满脸的皱纹,颤巍巍的双手撑举着一根早已打磨的光溜光溜的竹杖,坐在门口,盼儿归来,盼儿功名利禄,盼儿报销国家,盼儿衣锦还乡,盼儿荣归故里! “娘亲。” 史可法似乎在梦中喃喃,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似又让史可法想到了一人,北海之上,在那茫茫白雪之中,一个皓首老者倚着早已残破的节杖,默默的仰望,这天,这地,早已将他遗忘在一个无声的角落。 十九年,十九年始得归,这是苏武的归宿。 史可法他明白,如今的他自己似乎摆在了和当年的苏武一样的境地,‘壮士一起兮不复返’的悲戚他倒是不怕,他知道那是为了国家,为了大明王朝的千秋伟业! 那本是一个男儿的归宿,可是史可法他又怕了,他怕自己此去,若是也有个十年不归,甚至更长,自己等的,可是那稽首盼儿归的老娘又还有几个春秋岁月能够等的 不知不觉,史可法眼角之处竟是留下一行清泪。 “宪之,宪之。” 朱建见史可法半天不作任何言语,眼角之处竟是还有少许清泪留下来,朱建眉头微蹙,似有不满。 “难不成历史又给老子开了一个玩笑不成?” 朱建心中却是暗自唾道。 对于史可法的印象,朱建皆是全凭前世的记忆,那是来自后世的演说,世人皆言史可法英勇忠烈,更有诗云:史岭红梅花沥血,芦沟晓月天飞鹤。 “难道就是这怂样不成?不过这出使蒙古一事虽是有些凶险,但也不至于一个大老爷们哭鼻子抹眼泪吧!” 朱建心中却是万分不解。 就在这时,史可法却是开口了。 “陛下,臣失态了,陛下知遇之恩,臣本该以死相报,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不过陛下要臣出使之事,臣却是——却是。” 言及此处,史可法竟是有些哽噎。 “果真是个怂包,世人误我!误我!” 此刻,朱建的心却是在呐喊,在彷徨,但却也是心有不甘,明明选好的绝佳人选,这个时候竟是撂挑子,扯呼——不干了,虽说这大明朝那是人才济济,忠勇之士那也是层出不穷,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要想寻上另外一人,却又是不易,毕竟现如今后金逼近,事态万分紧急,若是此时贻误片刻光景,那可能将会是难以预料的损失。 朱建,他心中不甘! 然而就在此时,自从史可法沉默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言的袁崇焕却是开口了,他看得出朱建此时的不满以及那来自内心深处的不甘,何尝他也不是,毕竟此计出自于他。 “陛下,依臣看,既然宪之勉强,还是另外寻得一人罢了!” “哦,爱卿,这是。” 闻听此言,朱建眉头一挑,却是暗自一喜,毕竟主意是袁崇焕提出来的,人却是他自个挑选的,这个时候袁崇焕说出此话,在朱建看来恐怕是之前袁崇焕早有人选。 然而等待朱建的却是一阵摇头。 失望,那是再次的失望。 朱建只差一声‘来人吶,拖出午门全部咔嚓了!’不过就在这时袁崇焕却是再次道。 “陛下可能心有疑惑,宪之这般忠孝之人怎会可能心生胆怯,微臣也不好说,不过据微臣所知,宪之家中还有一位年逾古稀之年的老母,陛下若是——” 言及此处,袁崇焕却是忽的顿了顿,却是弄的一旁的朱建一时间那是一愣一愣,不过那也是一时间而已。 “袁崇焕贼不厚道。” 等明白了过来的朱建心中却是暗自菲薄道。 不过面对袁崇焕丢过来的皮球,朱建却是笑了笑道。 “原来爱卿心中早有计较,朕可是洗耳恭听啊!” 见着朱建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袁崇焕本是还想试一试这皇上的本事到底是如何?这被朱建这么一诈,所有的心思那是一股脑全没了,却忙是道。 “陛下,臣以为宪之所忧皆乃乡中老母,陛下若是下一道旨,让州府好生赡养,另外此次宪之若是出使,陛下还当派出精锐以维护宪之周全,臣想来宪之定当会为陛下,为我大明——” “甚好,甚好,朕这马上就下旨,命大名府府衙好生赡养,另外朕还下一道旨意,叫骆养性选些个精壮校尉,随同宪之前往,袁爱卿,你看,朕这个安排可还妥当。” 说罢,朱建却是朝着袁崇焕挤了挤眼,一脸莞尔。 “陛下所言甚是,甚是。” 而此时面对将自己完全置之度外,说的一唱一和的皇上以及袁崇焕二人,史可法却是一阵无语。 “这分明就是挖了一个大坑,再将自己推进去啊!” 史可法不觉对天长叹,面对这两个人,他又有什么反抗之力呢?不过幸的朱建的话让他吃了颗定心丸,若是再要拒绝什么的,也就不是他史可法了。 忠孝不两全,娘,儿对不住您了! “陛下为微臣想得如此周全,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 “哈哈!爱卿,言重了,严重了。” 朱建一脸和煦道。 “陛下,宪之真乃人杰也!” 袁崇焕亦是赞许道。 而面对这样的一对君臣,史可法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怎么感觉自己被卖了呢——” 却说打发完所有的琐事,东方已然露出了鱼白。 “真是累啊!” 小憩片刻的朱建不觉伸了伸懒腰,虽说有些倦意,不过今日还有一件大事他要有所行动。 “曹公公,你等下陪朕去三大营走走!”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准备。” “哦,不必了,着便服即可,对了,亨九还在京中,你传他过来与朕一同随行!”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初入京营,路遇良将 三大营,号称明军主力中的精锐,始于明成祖永乐年间。 三大营者,又分五军营、神枢营(三千营)、神机营,五军营主营阵、神枢营主巡哨、神机营主火器。 以上这些个皮毛朱建是知晓的,不过三大营还是不是精锐朱建他不知道,但来自前世的记忆让他知道,崇祯后期那是无军可用,可见三大营是不怎么给力的。 而今日朱建欲要前往的则是紫金城外的神机营驻地,火器乃是国之重本,火器营自然是最为重要的看点,火器兴,则兵力胜,对于世界而言,这是个大航海的时代,火器是这个时代的弄潮的宠儿,朱建自然明白火器的重要性。 “曹公公,可曾妥当?” 换上一袭白衣,铜镜之中,朱建却是觉得自己那是有种玉树临风之态,身姿矫若游龙,宋玉潘安也不过如此吧! “还真是一副好皮囊,不枉费我替你遭一通罪!” 朱建心中却是暗自苦笑道。 “陛下——” 见到一袭白衣,一领大氅,恍若九天嫡仙的朱建,曹化淳却是正欲要一番恭维,却是被朱建止住。 “曹公公,你刚刚叫朕什么来着?” 看着朱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曹化淳心中却是一惊,却忙是改口道。 “少爷!” “对,此番才对嘛!” 朱建却是笑着点了点头,然而忽的朱建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却是再次道。 “曹公公,朕以为你这称呼,也当改改,不过改什么呢?让朕好生想想。” 见朱建这般,曹化淳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替朱建抚平那略显有些皱褶的氅子。 “对了,曹公公,你在家排名第几?” “回陛下,老奴排名第九。” “哦,就叫阿九如何?嗯,就阿九了。” 闻听阿九这一说,更是见眼前皇帝那满脸的自我陶醉,曹化淳却是满脸黑线,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这还是皇帝亲自赐名,那可是皇恩浩荡啊! “老奴——哦,不,阿九谢过陛下赐名。” 出了乾清宫,二人相伴随行。 “对了,阿九啊,亨九此时身在何处啊!” 半天不见洪承畴的身影,朱建却是问道。 “回少爷的话,洪大人在西华门外等候。” “哦,对了,阿九,朕要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回少爷的话,宫中连夜赶制,已然准备齐全。” “嗯。” 点了点头,朱建却是不再言语。 西华门外。 洪承畴已然等了约半个多时辰,而他身旁还立着位身着儒服,一脸刚毅的青年。 “亨九兄,今日带小弟前来所等到底所谓何人,亨九兄,就不要买小弟官子了吧!” 见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过来,那儒生模样的青年人却是有些不耐烦起来。 此人正是大名府知府卢象升,此次率军前来勤王,只不过路上有些当个,今日却是才到京师。 卢象升一到京师,就听闻当今皇上任命老将孙承宗为御寇总理尚书,故而却是将队伍临时安札城外,自个赶到皇城临时指挥衙门五军都督府中前来报个到,哪曾想竟是遇到了昔日兄长洪承畴,这才有了这一幕。 话说见此状,洪承畴却是笑了笑道。 “建斗切勿急躁,此人身份特殊,建斗,你我兄弟二人却是静静等候便是。” 闻听洪承畴此言,卢象升也不再言语,毕竟洪承畴为兄,他为弟。 “亨九!” 出了西华门,在一棵人烟稀少的老槐树下,朱建老远却是看见了洪承畴此人。 突闻此言,洪承畴面色却是一紧,忽的低声道。 “人来了,记住,建斗兄,切不可稍有冒犯。” “亨九兄放心,弟自有分寸。” “嗯。” 闻听卢象升这般说,洪承畴却是点了点头,转而面向迎面而来的朱建道了声。 “朱公子,洪某在此等候多时。” “朱公子?难道是为王爷不成?看这般锦衣貂裘,举止轻浮,想必也是位富lang皇室子弟,亨九兄怎会交上这般人?” 闻听洪承畴那一声恭敬的‘朱公子’,卢象升心中却是忍不住揣测道,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眼前的这人让他白白等了半个多时辰,而此时他在城外还有数千弟兄正等着他安置,若不是洪承畴相邀,他也不会前来赴这什么会。 却说朱建,却也是老早的见到了洪承畴身边之人,倒像个儒生,不过面色刚毅,似乎又是历经战事,带兵之人。 不过此次秘密出行,不是就三人行吗?难不曾曹化淳没有告知洪承畴? 思及此处,朱建却是朝着身后的曹化淳望了望,久登大宝,朱建这一望,那种无声的威严,却好似一把利刃袭面而来,直吓得曹化淳只是哆嗦。 “少——爷。老奴,我——” 曹化淳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只得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洪承畴。 见此状,洪承畴却是示意,忙是道。 “此事不怪曹曹兄,皆乃洪某善做主张,还望公子勿怪!” 唤及曹化淳此处,洪承畴明显却是有些疑虑,本是想叫‘曹公公’一声,那必将是有违皇帝便服出行的本意,可是若是叫老仆,这曹化淳却又是司礼秉笔太监,而且此人虽是宦官,却是从未有甚恶性,魏党案时更是平反昭雪二千余起,深的士林赞誉,故而想及此处洪承畴亦是觉得不妥,这才有了曹兄一词,做以称呼。 “哦,既是这般,却也无妨,亨九啊,本公子也无甚他意,勿要往心里去。” 朱建却是好言安慰道。 见洪承畴替自己解围,曹化淳却是立马投之以感激之色,却是道。 “大人称呼咱家阿九便是。” “这。” 一时间洪承畴却是面露异色,因为之前他刚刚听闻这阿九一词,那是皇帝的称谓,皇帝称可以,那是他家的奴才,而他若是这般说来,却是不合了礼数,不过曹化淳这般说他也不好直接拒接,却是只得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皇帝。 见此状,朱建却是并未言语,不过洪承畴看得出皇帝脸上那分明写着。 “你随意,此事不关我事。” 故而洪承畴却是拱了拱手道。 “阿九公,洪某那就却之不恭了。” 洪承畴在那阿九之后却是加了个‘公’字,拱了拱却是恭敬道。 而这一切却是被洪承畴身旁的卢象升看在眼里,面色之中皆是一种不削之色,他听得出,那貂皮大氅身旁的老者分明就是一个太监,在他看来洪承畴与一个太监这般客气,无疑是读书人的耻辱。 “兄长怎会变的这般模样?” 卢象升有些不解。 此时此刻,他却是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只手遮天的大太监,当年全国各地纷纷为这个大太监修生祠,偏偏他不修,落得个处处排挤,直到不久前新皇登基,除了那贼。 “还是当今天子圣明!” 卢象升心中却是感慨道。 就在这时洪承畴却是开口出言道。 “建斗,还不快过来见过朱公子!” 闻听洪承畴此言,卢象升也不好拒接,毕竟洪承畴是他兄长,这些年的情分还是在的。 “卢某见过朱公子!” 卢象升上千却是象征性的行了个礼,转而却是朝着洪承畴道。 “兄长,弟实在军务繁忙,还请现行告退!” “这。” 闻听这突如其来的请辞,洪承畴面色却是有些难堪起来,毕竟此事皆是因他而起,如今卢象升见了皇帝就要离开,分明就是驳了皇帝面子,虽说皇帝那是微服出行,但皇帝的威严依旧是不容违抗的。 想及此处,洪承畴竟是有些后悔了,本来自己那是一番好意,想引荐引荐自己这个兄弟,哪成想卢象升竟是这般不知进退。 而此时的朱建却又是另外一番思绪,本来当洪承畴唤及眼前之人为建斗他就有些疑虑,如今这人又是自称卢某,却是使得朱建更加的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亨九,难不成这位就是为官一方,素有清誉的大名府知府卢象升不成?” 说到此处朱建竟是有些激动,毕竟眼前之人那可是训练出了大明精锐之师‘天雄军’的名将,当然这些那是来自前世的记忆,此时的卢象升却是还在大名府知府的任上。 “正是,正是。” 见皇帝并未龙颜大怒,洪承畴忙是道。 闻听此言,卢象升亦是有些疑惑,却是道。 “朱公子识的卢某?” “当是自然,卢爱卿为政一方,清廉如水,那可是我大明官场之楷模啊!朕又怎会不知!” 话说朱建前往三大营之初,本就在思虑重组一支新的军队,只不过一直未有良将人选,况且大战在即,诸将那也是各有分工,脱不开身,如今这卢象升的出现却是使得朱建眼前一亮,不觉是龙颜大悦,故而也不再隐瞒身份。 “爱卿、朕???” 闻听朱建这番话,卢象升一时间却是并未反映过来,愣在了那里。 “建斗,还不快给陛下请罪!” 见朱建不在隐瞒身份,洪承畴忙是扯住卢象升道。 “您是陛——陛下,微臣多有冒犯,还请陛下惩处!” 卢象升明白过来,却是径直跪倒在地。 “爱卿,不必这般,朕此前微服此行,怪不得爱卿。” 朱建却是一把手将其扶住,一脸莞尔道。 “曹公公,唤个人替卢爱卿往五军都督府走上一遭,就说是朕的意思!”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欲振雄风,利刃在手 三海附近八大胡同里,是神机营左哨驻扎所在地。 却说朱建一行人约莫半个时辰,已然到了左哨驻扎地。 不过眼前的一幕,却是引出朱建身后一人一声不住的埋怨。 “怎生这般懒散?” 说话之人正是卢象升,不过此话刚出却是被洪承畴推了推肩膀,卢象升亦是不在说些什么。 而此时的朱建亦是不禁眉头皱了皱,因为眼前的情况远比他预料的还要差,作为皇帝直接掌控的战略机动部队,担负着‘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的神机营,左哨营地大门外竟然是连一个卫兵都没有! 若是建奴来袭,还倚靠这班人上阵杀敌,岂不是笑话一桩! 见皇帝面色有些微变,一旁的曹化淳却是不禁有些胆颤起来,毕竟不管怎么说,这负责京师三大营营务的都是他自个,也就是那什么总督京营戎政,哪怕他一天也没带过兵,不过这要是真出了什么麻烦事,这责任他也是要担的。 其实早在朱建说起要到三大营走走时,他就想提前先向三大营的那些个都督、指挥、把总们通个气,只不过朱建来的急,他没那个时间。 而如今这个场面被皇帝看在眼里,他自然是有些心急的。 “走!进去看看!” 随着朱建一声轻呵,众人却是随着朱建一同踏入营房之中。 “怎生这般清冷?” 朱建不觉皱了皱眉。 却说今日北京城中已然飘起了小雪,天气却是有些寒冷,纵使是穿着貂皮大氅的朱建也有些哆嗦,此时的神机营左哨之中,一排排营房之上俨然已是被皑皑白雪所覆盖,而营房之外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哪怕是一个伙夫。 “陛下,那里有炊烟!” 就在朱建心中不满之时,一旁的卢象升却是道。 “走,过去看看!” 外面寒冷,朱建也不想在外面久滞,见不远处果真有袅袅炊烟,却是径直向前而去。 “曹公公,此处乃军营何处营生?” 见皇帝大步向前而去,洪承畴却是忍不住小声问道。 “杂家也不知啊!” 闻此言,曹化淳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跟紧朱建的步伐。 “宦官掌兵,还真是糊涂事!” 见此,洪承畴却是不觉心中叹道。 然而就在洪承畴心中无比感慨,不得不跟上众人的步伐之时,却是见朱建在门口顿了顿,做噤声状。 “听!” 闻听朱建此言,几人却是相继将头侧过来,细细的听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竟是引得皇帝面色如此凝重。 “双天!哎,又输了,虎爷,今日您的运气那还真是不一般啊!” “是啊,是啊” 隐隐约约之间,众人却是听得骰子声、牌九声、溜须马屁声,那是绵绵不绝! “聚众赌博!而且还是军营中聚众赌博!” 众人一时间却是立马明白过来。 “神机营乃我大明精锐,竟是堕落此般,该杀!该杀!” 这是洪承畴与卢象升二人的想法。 “该死的!该死的!这般该天杀的,什么时候玩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玩,想是坑杀杂家啊!” 这是曹化淳心中所想,因为就在刚刚他又在不经意之间瞥见了皇帝那似笑非笑的面容。 至于此时朱建为何又是那般似笑非笑的面庞,却道是。 “有的好戏看了!” 这是朱建心中蹦跶出来的想法。 然而诸人的思绪却是随着‘吱嘎’一声烟消云散。 众人看去,却是朱建已然一手推门,大步跨了进去。 因为就在朱建踏入门中不久之后,众人却是听到一声。 “至尊宝!一千两!” “难道皇帝也好这一口!” 众人来不及细想却是紧跟了进去。 却说众人进去之后,却是发现这屋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洞天,屋中一角堆满了一些个铁箍木桶,码的有个八尺大汉那般高,而另外,一些个火箭、鸟铳却是随意扔在了一旁,另外几个角落之中却是云烟雾绕,却是几个抽着旱烟的老兵,而大堂中央,一张大桌椅里三层,外三层,却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让让!让让!” 洪承畴他们不明白的皇帝那身板又是怎样挤进去的。 “朱公子,朱公子!”“少爷!少爷!” 任是几人反复的呼喊以及拼命的挤压,几人好说歹说终究是占据了个勉强可以看清桌子的位置。 此时的朱建正端坐着正首位置之上,刚才那一声却是有些振聋发聩,一些个兵士们却是不自觉的让出了好位置,而他对面之人正是此前人称虎爷的那位。 只见那人一道寸把长的刀疤却从右边额头直穿鼻梁而下,直接贯穿到左边面颊,若是差之分毫,只怕是右眼不保。 “好一张凶煞面皮!” 看在这里,朱建也是不觉有些暗自吃惊,不过身为九五之尊,这些个凶煞之气却也是不足与皇者之气相抗衡。 “这位爷,您是?” 见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位华衣公子,且又出手这般阔错,那人面色却也是一凝。 “放心,本公子是你们掌号头官统领周大人推荐来的。” 朱建却是一脸的和煦,随口道。 闻听此言,那人面色却是一沉,不过片刻却是道。 “既然是这般,那就开始吧!” 听闻此言,朱建却是暗自有些好笑,也不做多言语,却是摸起手中牌九,嘴角不觉露出些许笑意。 牌九此物,作为一种汉族传承游戏,乃是前生朱建最为喜好之物,如今这厮明显有些小瞧自己,朱建又怎生不觉好笑。 “两天牌,双天!虎爷,好样的,虎爷威武!” 见那叫虎爷的摸出一双天,身旁一些个围观的小兵们却是齐齐喝彩。 “不可理喻。” 见状朱建却是不由叹道,径直却是将手中牌九翻开。 “丁三配二四──绝配,怎么样,猴王对,至尊宝!” “这!” 一见此状,那些个兵丁们面色却是一变,尤其是那叫虎爷的,更是连带那刀疤都动了一动。 “这位虎爷,您看本公子可是压的一千两,这可是。” 朱建却是面带玩味道。 “虎爷,这,这可咋办,兄弟们可是周协理那,咱们兄弟们” 见此状,一中年军士面色顿时大变,却是急忙朝着那虎爷附耳道。 听闻此语,那人称虎爷之人脸色已是一紧,忽的却是虎目一闭,大声呵斥道。 “弟兄们,此人擅闯军营,与本把总拿下!” 却说那人称虎爷的把总一声令下,一些个士卒们却是欲要上前动起手来。 “尓等休要放肆!” 见此状,洪承畴、卢象升二人却是立马护到朱建面前。 “胡闹!混账,你们这些混账!” 眼见此般,曹化淳却是差点背了气过去。 “他奶奶的,你这白面无须的老匹夫,还敢骂俺们,讨打!” 几个兵士间曹化淳在那怒骂,上前就是一个耳光,直打的曹化淳一个趔趄,满嘴的血,硬是崩坏了一口牙。 “哐当!” 只听一声响,就在曹化淳跌倒之际,一块令牌状的铜牌却是掉在一旁,一旁的士兵不识,却是拾起交予他们的把总。 临行前不忘继续给曹化淳再来了一脚,骂咧道。 “叫你还骂!” 而另一旁的朱建却是被洪承畴、卢象升二人护在中间,洪、卢二人虽说是文官,凭科举入仕途,但却是有些招式,尤其是卢象升已然撂倒了近身的十多个精壮士卒。 眼见卢象升那身手,朱建却是有些好奇,不禁问道。 “建斗好身手,不知师承何门!” 却是卢象升正打的兴起,突然听闻皇帝问起,却是有心好好表现一番,一招饿虎扑食,却是相当的华丽。 “少爷,此乃某家当年游学之时偶遇军中一老卒所学之戚家拳法,且看” 然而就在此时,卢象升的背后却是早已竖起了一杆硕大的棒子,朱建还没来得及告知,卢象升背后已然一声大喝。 “他娘的,看俺来!” “碰!” 就在卢象升猛地转身察觉不好之际,一棒子已然落在了脑门之上。 “建斗!” “陛陛” 一阵黑线,卢象升只觉头脑眩晕却是已然倒在了地上晕倒了过去。 “叫你嚣张,看爷的闷棍厉害,还是你小样厉害!” 当卢象升径直倒下之后,朱建才发现他身后那五大三粗的家伙,却是一黑炭莽汉,此刻正在那直咕噜。 “白嫩小子,现在看谁还护着你!” 见卢象升倒下,一时间一些个士卒却是相继围了过来,此时此刻,洪承畴却是有些紧张起来,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卢象升这样的狠人都吃了闷棍,他就跟不要说,可是现如今身后之人那是当今圣上,对他更是有知遇之恩,他却是不得不挺身而出,将朱建护在身后。 “陛下,勿忧。” 洪承畴小声言道。 “无妨,亨九。” 闻此言,朱建却是笑了笑,举止依旧淡定的很,却是一脸莞尔道。 虽说不明白陛下为何依旧这般淡定,不过此时的情况已然不得不让他万分小心,在洪承畴看来,最后关头一到,哪怕是违了之初的约定,他也好说出皇上的身份,以免这些个军士伤害皇帝半根毛发。 “嘿嘿,小子,快快束手就擒!” 眼见这些个兵士那是越逼越近,洪承畴额头之上已然是冒出了些许冷汗。 “兄弟们,动手!” 然而就在那些个军士欲要向前的那一刹那间,空气中却是响起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以及一声。 “住手!” “碰!” 一阵破门而入的声音顿时从四面响起,一些个身着斗鱼服,面带狰狞面具,手握绣春刀的大汉却是相继破墙而入。 “都拿下!” 随着一声令下,一些个神机营左哨士卒已然被那些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拿下。 “微臣锦衣卫千户魏大龙率锦衣卫北镇府司属下诸校尉前来见驾!” 为首一人却是半跪向朱建行礼道。 “起身吧,汝等救驾有功,回去之后朕自会有赏,另外将卢爱卿及曹公公扶到一旁休息。” “是,陛下!” 说罢,却是连忙唤人将一旁的卢象升以及曹化淳扶到了一旁休息,而自个却是自觉站到了一旁。 “带上来!” 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绑住的虎爷,朱建并未做任何嬉笑之色,却是正言道。 “最后一声住手是出自你之口?” “回陛下,是的,因为这个。” 说完,虎爷却是将手中的铜牌递了过去。 “原来如此。” 看了看那铜牌,朱建却是暗自点了点头,忽的却又是道。 “朕想听一听你的故事,以及你为何忽然要对朕出手,朕也相当感兴趣。” “这。” 闻听此言,虎爷却是一阵犹豫。 “你放心,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朕保证不难为你这些个兄弟。” 闻听朱建这话,那虎爷却是不再犹豫,开始了他的充满经历的一生大讲座。 听完虎爷的一番话,朱建却是收获颇丰,至少他知道虎爷叫李虎,以前参加过宁远城保卫战,脸上那道疤痕就是鞑子留下来的,后来因为立了功,被弄进神机营做了把总,本以为前途一片光明,从此可以实现报效国家的宏伟使命,哪曾想却是跳进了一个坑,一个爬不起来的深坑 “你说你们协理周谢奎不仅仅贪污尓等军费,更是要求尔等月月上供,否则就将尓等逐出军营,也就是你们对外赌博,是为了能月月上供不成?!” 闻听这番话,朱建却是无比惊讶,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天子亲军之中竟还有此等蛀虫,简直是祸国殃民之徒! “是谁!是谁给他的这般胆子!” 朱建愤怒了,想他自打接手了这堆乱摊子,那是无时无刻不节衣缩食,如履薄冰,如今这倒好自己亲军之中竟有人拿着国家养兵的银子养自个,弄得亲军之中那是乌烟瘴气,如今敌军入关,京师之危那是迫在眉睫,朱建又是如何不气愤! “陛下切莫气坏了身子。” 见朱建龙颜大怒,洪承畴却是上前道。 “无妨,亨九,此事你说朕如何不气愤!对了,既然这周谢奎此般恶劣,尔等何不奏报上峰!” 闻听朱建此言,李虎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陛下,此人背景极其深厚,末将听闻他的叔叔乃是礼部尚书大人,末将就是想上奏,怕也是心有力而不足啊!” “礼部尚书?他是周延儒的侄儿,周延儒么,一个周延儒朕难道就怕了他不成!” 言及此处,朱建已然几近咆哮。 周延儒那是崇祯的宠臣,当然不是他的,而来自前世的经历,使他知道周延儒这厮可不是什么贤臣良将,纯粹一祸国殃民的废物,他不明白崇祯为何为看上这般阴险小人,或许真的是无人可用了吧! 朱建不禁叹道。 “这厮现在何处?” “陛下,周协理此刻只怕呆在玉春楼头牌小凤仙房里。” “魏大龙!速速带人将这祸国殃民的废物给朕丢到北镇抚司衙门,告诉骆养性,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不得探监!” “是!” 看着魏大龙离去,朱建望着门外却是久久出神。 “前路艰辛啊!” ——“陛下!臣。” 片刻的功夫,卢象升已然从昏迷中醒来,听闻洪承畴与他谈及刚刚发生的一切,卢象升却是有些面带愧色,毕竟刚刚面子丢大了。 “建斗,无妨,你这般技艺却是不错,不过朕身边不乏高手,缺的却是一位替朕能够训练的一支精锐良将,不知建斗可否有此意?” 此言一出,卢象升却是愣了愣。 “建斗,还不谢谢陛下!” 见卢象升还有些发愣,洪承畴忙是道。 闻听洪承畴此言,卢象升这才从中清醒过来,却是立马跪倒在地,谢恩道。 “微臣愿替陛下效犬马之劳!” “建斗快快起身,朕遇建斗,不若汉王之遇韩信,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扶起卢象升,朱建却是转而朝着一旁的曹化淳道。 “曹公公。吩咐下去,叫手下人将东西抬上来!”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新法练军,龙虎军团 “陛下,此乃何物?” 眼见抬上来的百十个箩筐皆是用帷帐遮掩,卢象升却是有些疑惑。 “此乃朕为建斗重组新军所赠大礼,建斗何不揭开看看?” 朱建笑了笑道。 闻听朱建所言,卢象升也不客气,径直上前却是揭开其中一个箩筐,欲要一看究竟,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明显愣了愣。 眼前到底出现了什么?竟然堂堂一介大名知府这般惊讶,其实这箩筐之中也无甚他物,就是些衣物,只不过这些个衣物在卢象升看来却是从未见过之物。 原来这些衣物乃是朱建依照前生记忆制造的棉服军装大衣,此物没有采用明朝传统衣襟服饰,而是使用铜纽扣,腰间系有熟牛皮皮带,下身亦非明朝传统衣裙,而是棉质长裤。 而这些个衣物皆是被染成了土黄色,这是朱建考虑到新组建的军队主要是用于北方作战,而染成土黄之色却是恰好适合北方的地理环境。 “建斗,再揭开另外一筐看看!” 见卢象升还有些迟疑,朱建却是笑着继续说道。 “这是?!” 而等到卢象升揭开另外一个箩筐,眼前之物更是让他惊讶万分,一张嘴半天却是没有合拢过来。 “建斗啊,此物乃是朕偶然听闻西洋传教士所传之法,并与我大明诸多靴子想结合,取长补短,故而为之,此物乃是生牛皮所制,靴底乃是朕取之于西洋所献橡胶构造,却是经久耐用,且极其保暖,却是行军打仗首选之物,另外这些个头盔,朕也稍加改造” 朱建虽是一旁侃侃而谈,可他知道这些个东西那都是源自自己前生的记忆,至于那些个言语不过是些说辞罢了。 牛皮靴分为两种,一种是将领的长筒靴,另外一种则是普通士卒的短筒靴,外加绷带,当然这些个军靴并非完全采取后世军靴,至少对于军官而言并未采用后世的尖顶皮靴,而皆是采用大头样式,这是因为在朱建看来,那些个尖头高靴当个花瓶可以,打仗却是不行。 至于头盔,朱建则是一改大明锅盔的模式,而是采取后世德军0为蓝本,删繁为简,随之也去掉了头上本有的装饰小戟与红缨,而且钢盔的材质乃是采用百炼钢锻造,却是一等一的佳品,只不过在钢盔的一侧却是用遒劲有力的篆书篆刻道‘大明龙虎’四个大字。 “建斗,何不试试看!” 闻听朱建此言,卢象升却是拱手谢恩道。 “陛下,微臣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却是褪去身上衣襟,接过身旁士卒递过来的服饰却是直往身上套。 其实对于大明朝而言,举国上下风气较为活跃,不仅本国之中经商之举蔚然成风,而且自从隆庆开关以来,士大夫更是以与西洋传教士交往引为时尚,故而大明朝的骨子里风气并不桎梏,正因为如此,卢象升这才此般乐意接受新生的事物。 “错了,错了,建斗错了。” 却说卢象升将衣物直往身上套,半天却是不得其理,朱建却是笑道,径直上前为卢象升摆弄起来。 “陛下,使不得!” 见皇帝要亲自为自己着衣,卢象升却是吓了一跳,忙是道。 “无妨,无妨,建斗,你若真能为朕训练出一支敢战之士,朕为你亲自着衣又是何事?” 朱建笑了笑道。 听罢此言,卢象升却也不再推辞什么,眼中已然有少许泪花泛滥。 “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定当效死力,以报君恩。” “不错,不错,建斗吾弟,换上陛下亲自置办的这一套服饰,吾弟精气神却是俱佳啊!” 一旁的洪承畴却是笑道。 “亨九,要不朕也替你弄上一套。” “陛下这,臣看还是算了,此物乃军中作战只用,我辈用之只怕是暴殄天物了!” 就在朱建与洪承畴一番嬉笑之际,卢象升却是不禁疑惑的指了指肩上孤零零悬挂着一颗曜日的肩章,以及左胸之上袖着龙虎模样图案,龙飞凤舞,草书‘龙虎’两个大字。 “哦,建斗啊,此乃是军衔,建斗切勿疑惑,且听朕慢慢道来,我大明自开国以来有爵位制度、十八级官职、十八阶文官散职务、十二阶武散官、又有文勋十级、武勋十二阶,却是独缺个军衔制度,朕以为本朝” 朱建一席话下来,无非就是删繁就简,在军中设立军衔制度,却是便于军中统一管理,而朱建的军衔制度从上将一直到下尉,分别却是将有三阶,上、中、下,校有四阶,上、中、下、准,尉有两阶,上、下,分别对应一至九品朝官,且并无正从之分。 对于百战之将而言,上者,三颗曜日,余者,逐之递减; 为校者,上者,三颗皎月,余者,逐之递减; 为尉官者,上者,三颗金星,余者,亦是逐之递减; 另外对于普通士卒,又分卒、士两类,卒有三等,上、中、下三等,分有三到一个横杠;士者,亦有三阶,上、中、下三阶,上士者,六杠,余者,递减之。 闻听朱建一番话,卢象升虽说并未完全记全,但也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他这套衣物的配置,那是属于三品大员的服饰,换而言之,也就是相当于指挥使的官职,而他之前的大名府知府不过是个正四品的官。 想及此处,卢象升却是跪倒在地。 “微臣谢过陛下隆恩!” 见此状,朱建却是笑了笑,他明白卢象升此刻已然是将这些个军衔制度摸了个清楚,若是不然也不会这般。 “建斗啊,勿要此般,军衔制度尚且只在你组建新军中实行,你之身份现如今对外却是有些麻烦,故而朕加授予你都指挥使同知衔【从二品】,并初授你昭勇将军【武散官:正三品】,方便你训练新军之用。” 言及此处,朱建忽的却是转过身来与洪承畴道。 “亨九啊,先前你替朕办事,朕也不曾赏你什么,如今你又替朕推荐建斗,朕就一同赏了,授你资善大夫【文散官:正二品】不知如何?” 闻听朱建此言,卢、洪二人已然跪下谢恩。 “建斗,你可知这龙虎所谓何意?” “臣不知,愿听陛下所言之详。” “建斗过谦了,不过若真是听朕言,朕以为龙者,帝王也;虎者,爪牙也,龙武之意,不过朕之爪牙也,我大明帝国之爪牙也。” 言及此处,朱建已然目光如炬,抬望远处,久久有些出神。 “陛下,臣愿为陛下之爪牙,为大明之爪牙,此志,不渝!” 正文 第三十章 新法练军,龙虎军团(二) 上回说到朱建欲要组建新军,名曰:龙虎军团。 营地之外,天气已然有些放晴,朱建等人却是早已从营房之中出来。 “建斗,对于新军的组建方式如何,朕却是想听一听汝之所见?” 朱建一脸和煦道。 闻听朱建此言,卢象升面色一紧,却是道。 “陛下,我大明军队建制乃太祖皇帝所制,微臣却是不敢妄作评论。” 听闻卢象升所言,朱建却是苦笑道。 “建斗啊,朕听闻理无常是,是无常非,建斗无需这般拘谨,不过建斗啊,《周礼》所言,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建斗,如今我大明卫所制度早已是名存实亡,已然难以当担重任,振兴我大明江山,虽说募兵兴起,不管是戚家军,还是李家军,那是层出迭起,然朕手中却是缺乏一支天子亲军啊!”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重重叹了口气,目光深邃之处似是有些无奈。 “陛下,微臣。” 一时间卢象升却是无言。 皇帝所言,他听得真切,也明白的真切,如今这个世道,外有辽东建奴虎视端端,虽有袁崇焕督师在外,辽东铁骑那也是人强马壮,但那毕竟并非皇帝亲兵,可以说那是袁家的兵,虽说袁崇焕乃是大明忠臣,赤胆忠心,天地可鉴,但关宁军毕竟是私兵,和当年的戚家军、李成梁的李家军都是一般。 而这关内这些年亦是匪寇四起,各地卫所兵士早已不堪重用,各地用的多也是地方将领召集的部署,甚至还有些乃是地方绅贾的团练兵。 至于京师三大营,虽说上承皇命,乃是天子亲军,可是眼前的局面卢象升已然看在眼里,从内之外,却是早已腐朽不堪。 御敌于外,却是天荒夜谈! 卢象升明白,眼前的陛下需要的就是自己替他训练出的不仅仅是一支精兵,而且还是属于天子专属的亲军。 一支皇命所指,兵锋所向的敢战之士! “陛下,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皇帝对自己算得上是知遇之恩,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何况眼前赏识自己的还是当今圣上,卢象升不由自己不为之效死命。 “建斗严重了,快快起身。” 见卢象升此般,朱建却是笑了笑将其扶起。 “建斗啊,龙虎军团朕交予你训练,朕却是为之放心,不过关于军队建制问题,朕以为卫所制度不可行,三大营本有制度亦是过于繁琐,然朕却是心有所属,不知建斗可否听朕一言?” “陛下请讲,微臣洗耳恭听。” “建斗啊,朕曾听闻,《周礼·夏官·序官》有言,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又闻《周礼·小司徒》言,五旅为师,五师为军,故而朕以为龙虎军团之中,却是可有军、师、旅,另外朕选取军中常用营字,在旅之下,又取连、队为其后,每队二十人,五队为一连,每连百人,五连为一营,依次推之,一军之中则是有六万余众,而每军团由两军组建,却是十二万余众,建斗,依你之见,却是如何?” “陛下,这,臣怕是。” 一听朱建给自己新军团的人数竟是有十二万之多,一时间卢象升却是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十二万的大军,在大明朝可是十二个多营的数量加起来的总和,而现如今的三大营总兵力也不过六万余众。 这么多人,一下子却是从何处召集,这正是卢象升所担心的。 见卢象升有些顾虑,朱建却是笑了笑道。 “建斗,此事还需时日,现如今朕给你的也只能是五千兵马,一半骑兵,一半步兵,再多的,朕也是拿不出手啊!” 朱建说的却也是实在话,一来现如今建奴逼关,没有那么多剩余兵力,二则养兵需要大量费用,朱建穷啊,自然是无法一下子养那么多兵,如今这五千兵马已然是到了朱建的极限。 闻听朱建此言,卢象升却是笑了笑道。 “陛下严重了,所谓天子富拥四海,岂可言天子无兵,我等朝臣皆乃陛下之兵,何况乎这五千之数,微臣也是头一遭,若是再多些,只怕是有误皇恩浩荡。” 听罢卢象升此言,朱建却是笑了笑道。 “建斗,哎,你啊!” 忽的言语之间朱建却又是有些沉重道。 “建斗,虽说只有五千兵,但此关乎朕力挽狂澜之举,建斗,你前途多艰啊!好了,你之心意朕也知道,走,不说这个了,朕为你龙虎新军亲自选取火器!” 神机营中有专门存放火器的火器库。 却说一行人在神机营监枪内臣的带领却是到了位于三海外一处较为僻静的火器库。 “还真是个宝库!” 进入火器内库之中,朱建俨然是到了火器的百花园中。 火器种类纷杂,有什么标注着的神枪、大将军铁炮、二将军铁炮、大将军铜炮、小将军铜炮、神铳、大铜佛郎机、神炮、飞炮、铜铳、铁铳、马上佛郎机、神箭、铁宣风炮、缨子炮、铁佛郎机、铁三起炮、碗口炮、小神炮、铁蒺藜、新置的器械有九龙盘枪、铁鞭枪、火箭盘枪,子母炮、火箭等。 车有偏厢车、骡驾、望车、元戎车、鼓车。地雷有石头雷、陶瓷雷、生铁雷等数十种;水雷则是有水底雷、水底龙王炮和混江龙等。 “老祖宗的智慧还真不简单!” 朱建心中不禁暗自叹道。 就在众人皆是沉浸于一种惊讶之中时,一旁的监枪内臣却是指着另一旁的火器道。 “陛下,这些乃是我大明军队中最常使用的标准火器鸟铳、三眼铳、大小弗朗机,另外这十门是局子里最近又新添的十门红夷炮。” 闻听此言,朱建等人却是这才注意到一旁排的整整齐齐的枪械。 红衣大炮,朱建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那都是如雷贯耳,此物乃是十六、七世纪的巨无霸,射程可达19公里,朱建知道当年宁远之战,炸死努尔哈赤的就是这红夷炮,故而在宁远城、山海关等装备重炮的重镇,建奴一直不敢轻易攻取,这也正是皇太极穿插喜峰口入关的原因。 而弗郎机炮,作为一种传至西洋的大型后装火炮,自从嘉靖年间仿制成功以后,便是大规模在明军中使用,就三大营而言,以五千人为标准的一个营中就装有两百多门。 故而此二物作为龙虎军团的制式武器,朱建却是感觉尚可。 而作为明军单兵使用的鸟铳以及三眼铳,朱建却是心中有些疑虑,朱建明白当年的萨尔浒之战以及辽沈之战,明军惨败,一定程度上正是由于这两种单兵火器的使用,这主要是因为鸟铳在点火时易受风、雨影响以及点燃火绳时要保留火种和燃着的火绳不能维持较长时间等缺点,可以说在雨天是比不过弓箭的。 另外尤其是三眼铳,还是一种较为原始的火门枪,比起作为火绳枪的鸟铳更是稍有逊色,只不过南北差异,以及北人不擅长于鸟铳制作以及北人更为崇尚所谓的简单暴力,故而北方军中三眼铳是要远多于鸟铳的使用的。 因为有了这些顾虑,朱建却是不准备在新建的龙虎军团之中使用这两种作为制式武器,可是新建的军队使用什么样的火器呢?朱建却是有些倍感茫然,难不成用原始的弓箭不成?对于朱建而言,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因为朱建明白,火器的发展注定已成为潮流,那是世界前进的潮流,已落后取代先进,此种手法哪怕会是取得一定效果,但绝非长远之计! 在朱建的心里,他的对手绝非关外的建奴所能比,他知道,同时他也坚信,他所要面对的注定是整的大航海时代!是整个世界! 思忖良久,朱建却是问道。 “局子里最近可曾有什么新式鸟铳之类,而且不需火绳作为点火武器之用的枪械?” 闻听朱建这么一问,那监枪内官却也是一愣,不过片刻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道。 “陛下,小奴听闻最近局子里造出了一种掣电铳,像是不用火绳点火。” “难不成是燧发枪不成?” 闻此言朱建心中亦是一惊,虽说来自前世的记忆是他对枪械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但毕竟不是枪械专家,故而闻听内官所言,也是一怔。 “哦,此物朕倒是要去看看!”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十万白银,设校扩厂 大明朝的军械制造主要有工部虞衡清吏司的军器局以及内府的兵仗局,这其中尤以军器局规模最大。 而朱建要去的正是这虞衡清吏司的军器局子。 却是虞衡清吏司军器局子里。 一人正对着一干子小吏大声呵斥。 “说好的二十斤材料,东西!东西了!!!” 言及此处,却见那人暴跳如雷,而眼前的这一幕,却是恰好被朱建一行人看在眼里。 “此人是?” 朱建却是有些疑惑道。 眼前那人披头散发,朱建并不识的,只不过那身松散的三梁青袍,上绣着白鹇,朱建却是知道这是个五品的官,应该是这里的主事之人。 却说闻听朱建这般问起,一旁的内臣却是道。 “陛下有所不知,此人名唤毕懋康,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出身,只因前朝时得罪魏忠贤,被迫辞官,今个圣上您登基,这才再次出仕,做了这虞衡清吏司员外郎,负责这军器局子的事物。” 闻听小内官所言,朱建却是暗自有些惊讶。 “不曾想此处竟是遇到大明朝火器专家毕懋康!” 毕懋康,字孟侯,安徽歙人,明史中称此人。 懋康雅负器局,扬历中外,与族兄懋良并有清誉,称“二毕”。 故而此人可谓是大明第一火器专家也不遑多让,最为关键是此时大明火器鼻祖级的人物赵士祯已然仙逝。 对于这一点朱建是清楚的,为了大明火器研发,为了打造自己的一支火器大军,朱建心中清楚的很,此人那绝对是珍宝级的人物! “走,去瞧个明白!” 却说另外一旁毕懋康正骂那些个下属,那是酣畅淋漓,面对来自毕懋康的怒骂,那些个小吏似乎已然习惯了一般,站在一旁并不言语,任毕懋康骂好,骂到不想骂了,也就完事了,故而一直以来,这军器局中但凡是毕懋康开始骂人,就没人过来接话,哪怕是有事叫他之人,那也是要等他骂完再提。 然而今日却是有了个特例。 “毕大人,门外来了——” 一个小吏毕恭毕敬道。 “一边去,叫么子叫,没见——” 然而这小吏话还未说完,却是换来毕懋康一阵山洪般的咆哮声,一时间却是吼的那小吏不知所措,却是有些茫然。 其实这小吏那也是知道毕懋康的脾气,只不过门外来的几人在他看来似有大来头,关键其中一人他认识,那是神机营的管枪内官,平日里到他们军器局来那都是极其嚣张跋扈的主,今日前来竟是对他身后一个模样俊秀的青年那是毕恭毕敬,小吏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些许端倪,故而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话说眼前的一幕被朱建却是看在眼里,朱建心中却是不无感慨道。 “能力有之者,就是任性,怎破,怎破——” “陛下,是否让奴才前去。” 曹化淳却是站出来道,只因之前门牙掉了口,却是有些漏风。 闻听曹化淳此说,朱建却是摆了摆手,一脸和煦道。 “无妨,朕听闻能者,处事却是异于常人,想来这位毕大人定也是一位能者。” 言罢,朱建却是径直上前而去,一声唱和。 “毕大人好生雅兴,贵客临门竟还不忘整顿吏治,只不过此番动作却非待客之道。” 朱建这话却是说的有些讲究,一则,提前给毕懋康一个台阶下;二则,他听闻这毕懋康乃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可以说那是资历深厚,如今却是窝在这工部做了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员外郎,可见此人却是不善于为人处世,故而朱建却也是借机敲打,敲打一番。 却言一旁的毕懋康突闻此言,本来亦是欲要大发脾气一番,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竟是敢犯他的禁忌。 可是这不瞧那还不觉得,一看,毕懋康却是吓了一跳,作为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官虽不大,但不代表他就不上朝啊,眼前这人他可是每日上朝那都是时常见到的。 而且他还听闻这人脾气比他还要怪。 “微臣不知陛下驾临,万有得罪,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毕懋康已然跪倒在地,虽说毕懋康此人脾气有些怪,可是这并不代表这君臣之道他都不知道。 “哦,有罪么,不过这什么罪吗?毕大人自个说说。” 闻此言,跪倒在地的毕懋康却是心中一惊,却是不做言语。 见此状,朱建却是笑了笑,自个寻了个位子坐下,眉头略微有了皱了皱,声音顿时却是提高了许多,嘴中却是自顾自个的说叨了起来。 “既然毕大人不说,那朕就替你毕大人好好说叨说叨,毕懋康,字孟侯,安徽人氏,朕听闻还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前朝时以中书舍人授御史,从七品衔,后为顺天府丞,是个正四品的官,天启年间,又以右佥都御史治勋阳,也是个正四品,不过据朕所知这虞衡清吏司员外郎那可只是个——从五品的官,这熟话说得好,水往高处流,人往高处走,不知毕大人这是走的那一遭,朕可是——没看懂。” 闻听朱建的这一番嬉笑嘲讽之言,毕懋康却是听得真切,只不过眼前嘲讽自己的那是当今皇帝,而且说的吧——也是据情陈述,一时间毕懋康却是有些面皮发热。 而此时那些个小吏见自己大人被当今圣上这般嘲讽却又无言以对的模样,却是一阵小声嬉笑,毕竟这些个岁月,他们那是被毕懋康骂的却也是泥菩萨也有三分气,只不过一直不敢发,今日这却是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至于洪承畴、卢象升等人却是在一旁冷眼观之,心中想些个什么也只有他们知道。 不过眼前这一切却是被朱建看在眼里,突然间朱建却是话锋一转。 “朕还听闻毕大人万历年间曾上书言,言内阁不当专用词臣,边臣失律者宜重按。巡三边,又曾言疏陈边政十事,劾罢副总兵王学书等七人,请建宗学如郡县学制。不过这些皆是前朝旧事,而现如今,我大明百废待兴之际,却是窝在这小小的军器局,依朕看来,此事恐怕才是罪大恶极吧!” “臣死罪,死罪!” 闻听朱建所言,毕懋康已然面色有些土灰之色,却忙是磕头道。 见状,朱建却是笑了笑,一把将毕懋康扶起。 “孟侯,朕不过开一玩笑尔,切莫见怪,今日孟侯蜗居此处,定是朕用心不周,方使得孟侯这般老臣在此地埋没,此乃朕之过才是啊!” “陛下,老臣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毕懋康却是有些无法适应,一时间竟是有些哽咽。 毕竟已然是快花甲之年的老人了,人老了,容易动情。 “来人啊,替毕大人寻张舒适些的椅凳,扶毕大人坐下!另外亨九、建斗啊,你们就自个寻张椅凳围朕坐在一起,好和朕唠叨一番!曹公公你也先下去休息!” 吩咐完一切之后,朱建却是笑道。 “孟侯,朕却是有些喧宾夺主之嫌了。” “老臣不敢。” 却言几人一阵寒碜,突然间朱建却是问道。 “孟侯啊,朕期初进门之时,见你叱呵下属,却是为哪般啊!” 闻听朱建此言,毕懋康却是重重叹了一口道。 “陛下有所不知,臣这军器局只怕是要关门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十万白银,设校扩厂(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朱建却是一惊,好端端的一个军器局怎会突然间就要破产了呢?朱建亦是有些不解。 见朱建面带疑色,毕懋康却是道。 “陛下可曾记得前些年王恭厂之事?” “哦。” 闻此言,朱建却是点了点头。 王恭厂的事他自然知道,而且还知晓该起爆炸事件在后世与3600多年前发生在古印度的“死丘事件”、以及1908年6月30日发生在俄罗斯西伯利亚的“通古斯大爆炸”并称为世界三大自然之谜。 不过这些个迷不迷的不重要,在朱建看来说他是迷,就是迷,不是迷,连个屁都不算,朱建所关心的是王恭厂爆炸与军器局要垮台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 “陛下有所不知,臣所在的这工部虞衡清吏司军器局,除了戊字库、广积库外,这王恭厂却是另个一处仓库,而且还是最大的一处,本来局子这些年朝廷每年发放的经费已然是愈加的少,想来嘉靖年间已然只有一万三千两,到了万历年间就只剩七千两每年了,另外万历朝三大征,库存也用了不少,本来嘛,还能勉强维持,哪曾想王恭厂这一炸,却是将老底都快掏干净了。” 毕懋康却是不住的向朱建倒着苦水。 听闻此言,朱建亦是面色有些沉重,毕懋康的话很是清楚,局子里缺钱,没钱就得倒闭。 “又是一个要钱的!” 朱建不禁有些力不从心,训练龙虎新军已然拿出了五十万两银子,不过这些都是小数目,最为重要的还是辽东那个窟窿,战事已开,他还不知道要填多少银子进去,而现如今国库空虚,自然是指望不上,征老百姓的税,又无疑是杀鸡取卵,朱建自然不会这么办。 而作为两大税源的藩王们以及商贾的商业税,现在又还不是动的时候,可以说现如今朱建手中唯一可以动的就只有自己手上那五百万两银子,而这钱那可是用一笔就少一笔。 “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朱建心中不觉打趣道。 “孟侯,你之难处,朕也知晓,现如今国库空虚,此事亨九那是最清楚不过了的——” 闻及此处,洪承畴却是点了点头。 见此,朱建却是继续道。 “不过,孟侯,此事你且宽心,朕想办法也会为你解决此事,你看这样吧,朕且先从朕内库之中取出八万两与你度过难关,你看却是如何?” “陛下,臣谢过陛下了。” 本来闻听朱建说起国库空虚之事,本来却是对放款已不抱希望的毕懋康眼前一亮,忙是谢恩道。 见此状,一旁的洪承畴却是意味深长道。 “孟侯兄,陛下可是拿的内库中的钱财啊!” “这,臣糊涂,臣糊涂了,臣——” 听闻此言,毕懋康才忽的想起刚刚朱建所言,却是从皇帝内库中取出的银子,只不过之前太过激动却是将其忽略了,故而却是有些歉意。 “孟侯,莫要此般,内库中的钱财朕留着也是留着,却不若为我大明江山多做些贡献,何况这江山本就是朕的,内库不内库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朱建却是笑了笑道。 “陛下乃圣明天子,臣等惭愧。” 毕懋康拱手道。 “对了,孟侯,朕今日前来却是还有一重要之事,却是还想请孟侯帮忙。” 说叨了半天,朱建这才记起来军器局的目的,也就是为龙虎军挑选制式武器一事。 “陛下,但说无妨。” “朕听闻孟侯这军器局中有种新式火铳,名为掣电铳,却是使用燧石作为点火之用,朕今日前来,却是想要订上一批,不知孟侯意下如何?” 闻听朱建此言,毕懋康却是笑了笑道。 “陛下所谓却是此物,不瞒陛下,此物乃是老臣先师赵士祯所制,整个京师之中也就老臣以及老臣的师弟也就是赵成所在的赵氏器局可以锻制,不过此物虽说是摆除了火绳鸟铳的众多不利,却因为燧石点火设计的缺陷,使得一般人难以使用,却是一弊,然而之前老臣却已对此物进行改装,不久前已然成功,如今陛下更是资助军器局八万两白银,却是可以投入生产。” 谈及此处,毕懋康却是眉飞色舞。 闻听此言,朱建却也是心中甚喜,在他看来燧发枪若是克服使用者需要力大的缺陷,当真可为军中利器。 “孟侯,且带朕前去看看。” “陛下,请。” 说罢,众人却是随着毕懋康到了军器局制造厂房之中,却见厂房之中正有上千名工人正在同时运作,打铁的打铁,磨石的磨石,却也是分工明确。 就在此时,毕懋康却是取来衣物递给朱建道。 “陛下,此乃老臣改进的掣电短铳,陛下不如一试。” 见毕懋康递过来的新式掣电铳,朱建却是直接接在手中,一番玩味。 “倒也是精致!” 朱建心中不由叹道。 “陛下,出门去有射击场地——” 却说射击场外,朱建已然连发五枪,这掣电铳是带有子筒的,发一枪,换一个子筒,气密性用螺丝解决,到也还凑合,比起前装火绳枪却是不知先进了多少,当然比起后世步枪,那还差得远,不过但凡事情都有个过程,朱建知道,一步登天,那还需个时日。 “陛下,却是如何?” 见朱建放下掣电铳之后,毕懋康却是上前道,看那模样明显还是有些异样的紧张,毕竟此物才刚刚改进,而且这试铳的还是当今圣上。 “不错,却是不错,使用起来却是较为方便。” 朱建笑了笑道。 “谢过陛下赞誉,老臣却是荣幸之至,若是陛下喜欢,这两支掣电铳就赠与陛下了。” “那朕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哦,对了,此物如今却有多少?” 接过掣电铳,朱建却是再次询问道。 “回陛下,新改进的约有五十支,以往的库存三千余之。” “朕需要五千支,不知孟侯可以几日交货?” 闻听此言,思忖片刻之后,毕懋康却是正色道。 “三日即可。” “好,就依孟侯所言。” 朱建依旧一脸莞尔。 却说武器之时已然妥当,此刻朱建的心中却又是浮现出另外一个计划,计划其实很早以前已然在朱建脑海中定型,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实施,而今日却是个难得的机遇,故而朱建却是道。 “孟侯,朕还另外与你二万两银子,却是想托孟侯办件事。” 面对朱建这突如其来的话,毕懋康先是一愣,忽的却是跪倒在地,一脸严肃道。 “陛下所托,臣愿肝脑涂地!” “孟侯严重了,朕可舍不得你这火器专家肝脑涂地。” 拉着毕懋康的手,朱建却是一脸笑道,不过片刻之后却亦是满脸严肃。 “孟侯啊,朕之所托,却是只为火器之事,朕以为火器乃我大明立国之本,朕却是想学国子监一般,就在这火器局里建一座我大明火器制造学院,由你孟侯为首任山长,就以这二万两白银作为物资,不知孟侯以为如何?” “陛下,此事当——当真,老——老臣愿效死力。” 闻此言,毕懋康竟是有些颤抖起来,火器乃是他毕生挚爱,现如今他早已是年逾春秋之数,说不定哪天就命丧黄泉,而将自己一生所学传承下去则是毕懋康一直心中所愿,而且这些年仕途坎坷更是让毕懋康将些许是看穿了许多,看淡了许多,他只想用自己的余生好生研究火器,并且让自己的火器之法流传下来。 而现如今朱建的话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 却又是如何不激动。 “孟侯,切莫此般,办学之事与我大明而言皆是功在当秋,不过此事过于繁琐,孟侯啊,这担可是不清啊!” 拍了拍毕懋康有些消瘦的肩膀,朱建却是叹道。 “还请陛下为书院赐名!” 闻听朱建此言,毕懋康满眼皆是坚毅之色,却是道。 闻此言,朱建却是沉默了,半响之后,嘴中却是蹦出几个字。 “旭阳学院!” 取朝阳之意,如旭日东升,为帝国明日最为耀眼的太阳!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鏖战京师,大战降临 时令已值深秋,朔北的凛冽寒风呼啸而过,顿时卷起落叶纷纷,不觉让人心生一种凄凉。 此时的遵化城中,一种莫名的悲伤更是笼罩在这个曾经的大明边关重镇之中,整个正白旗的旗丁们脸上皆是一股子掩饰不了的悲伤,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愧疚。 主子死了,做奴才的还活着,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部落之中,活着的人耻辱那将会是一生注定的背负的,除非除非死的人活了过来。 或者说为主子手刃仇人,可是仇人又在何处,难道是那枚该死的官亭炮,这是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些个旗人至今也没弄明白。 自从范文程走后,多尔衮就一刻也没出过临时搭建起来的灵堂,一日一夜了,却是丝毫没有进一口茶水。 “十二哥,你放心,你的仇,阿母的仇,十四弟对着萨满神发誓,此生此世,若是不能报得此仇,弟,终身不娶!” 终身不娶!终身不娶! 在那一刹那,恍恍惚惚间多尔衮似乎又回到了那片美丽辽阔的科尔沁草原,那里有个美丽活泼的小女孩,而他策马扬鞭,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而在他身后小女孩不停的喊着。 ‘阿古【满语哥哥】,阿古,玉儿长大了要做你的义而汉【满语新娘】!’小女孩的天真lang漫,多尔衮心驰神往,在多尔衮心中,她早已是他的义而汉,可是就在那一刹念间,一个令多尔衮亲切有恐惧的身影的出现,她成了他的福晋 “多尔衮、多尔衮,玉儿想你!” 看着眼中人儿撕心裂肺的呼唤,多尔衮顿时心中一阵绞痛。 “不!玉儿!” “十四爷,十四爷,醒醒,醒醒。” 阿克占从帐外进来,却是恰好听到那一声‘玉儿’,脸色忽的变了变,转而却是恢复了常态。 被阿克占唤醒,多尔衮却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暗自道。 “原来是一场梦啊!” “十四爷,大汗的前帐距离遵化城不到十里,我们是否。” 阿克占问道,言语之间却是有些遮掩之词。 “阿克占,切不可变现此般模样,毕竟他是我们的大汗,你先下去安排,我随后就到。” 多尔衮摆了摆手示意道。 “嗻。” 闻听多尔衮此言,阿克占却是欲要转身离去,就在这时却是被多尔衮忽的唤住。 “阿克占啊,刚刚可否听到帐内有什么异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阿克占面色却是忽的一紧,不过那也仅仅只是忽的一紧,片刻的光景却是与往常一般。 “十四爷,奴才刚刚只是听闻十四爷的阵阵鼾声。” “哦,无事,我只是随便说说,阿克占,你先行下去吧!” 闻听此言,多尔衮剑眉一挑,却是满脸和煦。 “出来吧!” 就在阿克占离去约有片刻之后,多尔衮却是朝着帐外道。 “情况如何?” 话说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甲喇额真富察哈出。 “回十四爷的话,奴才已经打探清楚了,那日范文程前来时,约的就是他,而且奴才还探的消息,说是他的部众已然向上三旗方向靠拢。” 看着多尔衮,富察哈出却是满脸的崇拜之色,因为在他富察哈出心里,十四爷就是他心中的神。 “哦,一路辛苦,你且先行下去休息,我已然知晓,对了,富察,该让狼群出动了。” 言及此处,多尔衮那还略显稚嫩却饱经沧桑的眼眸中却是闪过一道寒光。 “嗻。” 说罢,富察一个转身,却是匆匆朝着一个秘密营地而去,那里有着多尔衮嘴中所说的‘狼群’,那是一支连皇太极都不曾知晓的武装力量,乃是经由阿济格亲自调教的百人队,其中成员皆是来自蒙古察哈尔部的死士。 而对于这样一支力量,多尔衮也是刚刚才得知,而这支‘狼群’的额真正是甲喇额真,人称‘血屠夫’的富察哈出。 “八哥,一切要开始了啊,不要怪臣弟,臣弟本来觉得已经渐渐淡忘,可是十二哥死了啊。” 望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行军大营,多尔衮有些喃喃道。 却说片刻的功夫,皇太极率领大军已然进了城来,与多尔衮一阵寒酸之后,却是教武场上,军马整顿,顺便为阿济格——发丧。 寒风瑟瑟,大雪早已是将这座大明朝曾经的边防重镇所覆盖,城外鲜有人处,厚重的积雪足以将人的小腿没入。 却说遵化城内,明军演武场处,却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放眼望去,却有数万之众。 此时的讲武台上,皇太极却是一身孝衣裹身,面荣极其的悲怆,不时的更是放声恸哭。 “十二弟,你建有这不世奇功,缘何又英年早逝啊!你叫八哥我如何对的起父汗吶!” 闻听此处,众军却亦是不觉戚戚然,尤其是正白旗的旗丁们,更是悲痛欲绝,毕竟死去的那是他们的主子。 而闻听皇太极那一声声‘发自内俯’的恸哭声,一旁的多尔衮不觉却也是悲从中来,眼角之处竟是滴淌下少许泪滴。 “大人。” 就在这时忽的身后却是有人轻轻的唤了多尔衮一声,回首望去,却正是富察哈出。 见状,多尔衮没有言语,却是用眼神示意富察先行离去。 然而就在富察离去不久,突然间整个讲武场上却是传来一阵揪人心痛的呼喊声。 “十二哥啊,阿姆走了,现在你怎么也就走了啊,你叫多尔衮这以后还有什么依靠啊!” 发出着一阵阵悲恸的正是多尔衮。 闻听这一声声呼喊,皇太极也顿时心中有些难受,虽说作为大汗,争夺权力之时那是心狠手辣,哪里顾及什么亲情,可以说阴险狡诈那是家常便饭,但现如今已然登上大汗之位,真正面对自己的弟兄们死去时,皇太极的心中也是说出的滋味。 “十二哥!” 然而就在皇太极为多尔衮这般悲恸却是有些揪心之际,多尔衮却是像发疯了一般朝着讲武场外跑去。 “贝勒爷!” “十四弟!” 见到这场面,一时间众人表现却是尽不相同,有人惊呼,有人诧异,有人则是幸灾乐祸 “大汗,这。” 见此状,皇太极一侧的范文程忙是道。 “无妨,无妨,十四弟与十二弟乃同胞兄弟,感情至深,如今十四弟这般失控,却是人之常情。” 皇太极摆了摆手,却是不再说些什么。 见皇太极不言,范文程却是暗自叹了口气,随即也走下了讲武台去,径直朝一处朝一处帐篷中走去。 “最近情况如何?” 面对着眼前一身黑衣斗篷的汉子,范文程却是冷声道。 “一切正常,并无异样。” 闻听此言,范文程却是眉头紧蹙,心中却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扑面而来。 事过反常必有妖孽! 这是范文程从自个汉人老祖宗那学来的东西。 “找些可靠之人,盯紧些,不——你亲自去办。” 皱了皱眉,范文程却是低声道。 却说遵化城中,一处人迹鲜至的小巷之中,此刻多尔衮正背对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那人正是狼群首领血屠夫——富察哈出。 “情况如何?” 多尔衮冷声道。 “回主子的话,狼群已然出动。” “其他人怎么说。” 闻听富察的回话,多尔衮依旧是面色冰冷的问道。 “回主子的话,下五旗中除了大贝勒的正红、镶红旗没有回话之后,其他三旗固山额真皆有此意,不过大贝勒之子,岳托、硕托二人似乎颇有不满。” 闻听此言,多尔衮却是点了点头。 “二哥为人敦厚,不过年事已高,军中事亦是交予岳托兄弟二人,此事还需添把火才是,对了,可否还有其他消息?” “哦,对了,三贝勒阿敏托人说,若是主子动了,他阿敏一定与主子站在一起。” “哦,是么,三贝勒——” 闻听富察此言,多尔衮眼前却是一亮,嘴中似有玩味道。 “簌簌——” 然而就在二人还在继续交谈之时,一阵荒草中的窸窣声却是传来。 “快走!” 多尔衮一阵低沉道。 却说阿克占一路追寻多尔衮的足迹,终于是在一处小巷中发现了多尔衮的身影。 “十二爷,原来您在这儿啊,兄弟们怕您出事,奴才这——这才来找十二爷。” 见到多尔衮一手扶在墙脚,以及那通红的眼圈,却是心中有些发虚。 “哦,是么。” “奴——奴才,不敢欺瞒。” 闻听朱建徒然提高声音,阿克占心中却是愈发的有些慌乱。 见此状,多尔衮却是暗自有些好笑,在多尔衮看来这样的角色在他眼中那也只是笑笑,就——而已了。 “走吧,大汗还在讲武场,稍后怕是会有安排,切不可让正白旗的弟兄与大汗生细。” “嗻,十四爷,您还请。” 看着多尔衮已然远去,阿克占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冷意。 “哼——” 却说多尔衮回到讲武场中,皇太极却是一脸悲恸的迎了过去。 “十四弟,十二弟马革裹尸,为我大金江山立下赫赫战功,却是我大金第一巴图鲁,不过十四弟放心,我大金,我皇太极绝不会忘记十二弟的功绩!” “臣弟代十二哥谢过大汗,想来十二哥泉下有知,定也不敢忘却大汗的恩德!” “十四弟,却是见外了,大战在即,如今在这遵化城已是耽误不少时日,今日大军即将出发,十四弟可不要埋怨八哥不能再为十二弟多守些灵才是啊!” 皇太极拍了拍多尔衮,语气却是有些沉重。 “另外,十二弟乃我大金前锋,怎奈天妒英才,命丧此处,八哥我只好将这重任托付给十四弟你了,十四弟,却是以为如何?” 闻听此言,多尔衮面色却是一紧,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却是道。 “臣弟愿效死力!” “哈哈,八哥在此祝十四弟马到成功,他日攻破大明皇城之日,就是你我兄弟把盏之时!” 皇太极却是一阵爽朗,一把手握住多尔衮的手,走到讲武场高台之前,却是高声道。 “弟兄们,阿济格贝勒为了我大金的丰功伟业,马革裹尸,正是尔等楷模,弟兄们,今日,本汗任命十四弟为正白旗新固山,他——将带着你们再续辉煌!为了阿济格贝勒的报仇雪恨!为了我大金的辉煌,拿起你们手中的利刃,去尽情的杀戮吧!哪怕伏尸百万,我大金也要让那些个汉人们为尔等手中利刃而胆寒,弟兄们!出发——通州!” 却说一场战争前的动员狂欢结束不久,夜幕已然降临。 皇太极大帐之中,却依旧灯火通明。 “大汗,这雪夜出兵,怕是——” 面对皇太极雪夜出兵的决定,范文程却是有些不解。 闻此言,皇太极却是笑了笑。 “范先生,本汗虽说学识不多,却是听闻你们汉人在唐朝时有位叫李愬的将军,范先生想来比本汗是要清楚吧!” 闻听皇太极此般说来,范文程却是不再多在言语,只不过在他心中却是有些不住的嘀咕。 “这袁崇焕只怕不是吴元济啊!” 就在此时,皇太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道。 “派人下去,盯紧正白旗一切动向!”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鏖战京师,大战降临(二) 上回说到多尔衮领皇太极军令,绕开重兵把守的蓟州城,却是直逼通州而来。 却说通州城中。 “什么?!” 闻听多尔衮三万前锋已然直逼通州城来,孙承宗面色却是一紧。 “大帅,看来这皇太极是想要学一学唐朝的李愬啊!” 一旁的马世龙亦是不禁皱了皱眉,从宁夏前来通州报道,马世龙也不过是一天的功夫,而现如今倒好,一切尚没有准备好,这后金的先头部队就打了过来。 “老帅,何不派人向袁督师求援,让他出兵捅这多尔衮一下,即使不能重创,也好为我通州城防争取些时间。” 就在这时,下首一人却是道。 此人正是榆林总兵尤世禄,奉旨听调于御寇总理尚书孙承宗。 闻听此言,大堂众将却是一阵沉默,不过这沉默在片刻之间却是被人打破,说话的正是孙承宗自己。 “定宇,若是后金已然全部兵临城下,定宇之策却是可行,只不过现如今皇太极还有数万虎狼之师屯兵其后,若是这个时候袁督师贸然出兵,怕是蓟州城防空虚,着了皇太极这厮的道了。” 孙承宗此言即罢,这场面却是更为的清冷起来,众将一个个耷拉着脸,现场却是有些尴尬。 此时孙承宗的心中亦是思绪万千,不久前自个刚刚被皇帝启用,予以重任,可是现如今刚刚出山,就面临这般处境,孙承宗亦是有些急切,在孙承宗看来,问题的关键在于通州不能丢,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如何让建奴自己钻进口袋去,这样之前的策略方能奏效,不过通州、蓟州那都是扎口袋的线缝,一旦松了口,不仅仅会是影响全局,而且也会为即将到来北京保卫战起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极作用。 正是因为明白这些利害关系,孙承宗这才有些倍感急切。 然而军情紧急,却也容不得孙承宗半点迟疑。 “定宇,你速速率你本部兵马前往三河协助宣府总兵侯世禄布防,切记,三河乃是重地,此地防务关乎陛下决策之成败,切不可轻视!” “大帅,这。” 闻听孙承宗这般说,尤世禄一时间却是有些不明所以,现如今建奴逼关,这个时候通州城正是用人之际,偏偏这个时候大帅派自个前去协助守三河,尤世禄自然是有些疑虑。 见尤世禄迟疑,孙承宗却是知道他心有所虑,却是道。 “定宇啊,三河乃是全局之重地,候总兵兵力不足,本帅心中甚忧,至于通州城防,本帅已速令天津总兵、密云总兵速速派兵增援,却是不打紧,不打紧。” “二弟啊,就依大帅所言行事吧!” 一旁的三关总兵尤世威亦是劝导。 一门三总兵,话说这尤世禄有三弟兄皆是位列总兵官衔,却是当是大明朝一趣事! “得令!” 见此状,尤世禄却是一叹,也是不在争辩,却是领了军令下去。 “大帅,尤总兵这一走,通州城防却是又少一助力啊!” 见尤世禄领命下去,马世龙却是不禁叹道。 闻听此言,孙承宗面色也是一紧,却是道。 “密云三千兵马几日就到,这通州城里还有三关三千精锐,以及通州城原本驻守的二千军马,守城却不是不可为,苍元,你我共事多年,你的能力本帅还是放得下心的!” 言及此处,孙承宗紧蹙的眉头间却是逐一舒缓开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哈哈,大帅,还是你了解我啊!”、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令兵忽的进来奏报。 “大帅,门外有天使到了!” 闻听此言,孙承宗却是立马起身道。 “诸位,随本帅快快相迎!” 却说缘何这个时候会有京师来人,原来朱建在巡视完军器局后,却是发现库中恰好有十数门刚刚完工的红衣大炮,朱建想来这堆在库房也是堆,好钢那得用到刀刃上,不过这京师城防已然布有数十门红夷炮,却是不缺,而且龙虎军尚在建制,却是也不用不上这般多的重炮。 而闻听孙承宗在通州督师,却是派洪承畴星夜运炮前来。 “袁大人,辛苦了,辛苦了!” 老早府门之外,孙承宗却是一眼就瞧见了洪承畴,却是上前迎了上去。 “老帅客气了!” 见孙承宗亲自率众将前来,洪承畴却忙是行礼道。 “洪大人客气了,请!” “请——” “洪大人,孙某来给大人介绍一下,这位是。” 却说众人进入府中,却是相继坐定,孙承宗却是准备将诸将介绍给洪承畴这个天子宠臣认识一番。 “哦,大帅且慢,让洪某自个来猜一猜可好。” 当孙承宗指向一旁的马世龙时,洪承畴却是止住了。 见此状,孙承宗也不多言,却是笑了笑站在一旁。 既承孙承宗美意,洪承畴却也不客气,却是上前道。 “观这位老将军,器宇轩昂,莫非是威震宁夏的马老将军不成?” “洪大人客气了,威震宁夏老朽可是算不上,不过洪大人跟随杨督师威震三边,马某却是闻名久矣啊!如今又得天子宠幸,老朽以后还得多仰仗洪大人才是啊!” “客气,客气——” 却说众人一阵寒酸之后,却是进入正题。 “洪大人,不知陛下此时派遣大人前来却是为何?” 孙承宗却是道。 闻听此言,洪承畴却是笑了笑。 “大帅啊,陛下前些日子整顿了军器局,却是弄来十数门红衣炮,陛下见大帅督师通州,却是叫下官给大帅您这送来了!” “十数门红夷炮?!大人,当真?” 对于洪承畴此言,孙承宗却是面带喜色,言语之间竟是有些战栗。 “老帅,何出此言啊!” 见孙承宗这般模样,洪承畴却是有些不解。 “洪大人,你是有所不知,现如今多尔衮兵出遵化,绕过袁督师的防线,却是直逼咱这通州城而来,孙督师一直为此事忧烦,如今陛下遣洪大人运来这十数门红夷炮,却是雪中送炭啊!” “哦,建奴出兵呢?这般迅速?” 闻听此言,洪承畴亦是一惊,这后金出兵的速度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洪大人不知么?” 马世龙却是不禁疑惑道。 洪承畴却是摇了摇头。 “宫中却是还未得到消息,此事事关重大,洪某不敢耽搁,大帅,各位将军,洪某这就回京禀告陛下!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鏖战京师,大战降临(三) 却说后金前锋多尔衮大军雪夜出军,直逼通州城下而来。 通州城外十里处。 灯火通明,一队队腰挎钢刀的后金军士,营帐之外却是来回的巡视着,而更多的后金士兵则是围坐在篝火旁说说笑笑,却是看不出半点大战来临前的景象。 多尔衮大帐之中,众多正白旗的甲喇、牛录们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新任固山贝勒爷多尔衮的到来。 大战即将到来,这些个后金的将领们却是不如外面的兵士们那般轻松,何况前不久主帅阿济格身死遵化城,却是让他们这些个将领们仍是心有余悸。 “固山大人到!” 就在众人皆是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拿捏不准之时,多尔衮却是出现在了大帐之中。 “固山大人!” 众额真俱是行礼道。 见此多尔衮却是环顾了四周,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嘴角之处却是流露出一丝不经意察觉的冷意。 “阿克占大人,你帐下十数牛录却是为何没有前来大帐议事?” 面对多尔衮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质问,阿克占顿时却是脸色有些惨白,不过片刻之后却亦是恢复如初。 “十四爷有所不知,军中突闻皇太极送来十数粮草,奴才却是派帐下前往接送,故而不曾参加前军会议,时间唐突,奴才却是未来得及向十四爷禀告,却是奴才罪过!” 面对阿克占这般言语,多尔衮却是莞尔一笑,却也不再多做言语,却是道。 “既是这般,却也不甚碍事,大战来临,今日有请诸位,却是商议这攻打通州城一事,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多尔衮此言刚一说完,帐下却是有一甲喇额真上前道。 “主子,听闻这通州城守城之将乃是前蓟辽总督孙承宗,此厮可是我们大金的老对头,是个硬茬,不知主子作何部署?” 这甲喇额真乃是员老将,曾跟随努尔哈赤征战辽东,识的孙承宗此人的厉害之处,却是这般说来。 闻听这甲喇额真这般说,多尔衮面色却也是一紧,老将孙承宗的赫赫声名他不是不知,当年若不是孙承宗被罢官,离职归故里,当年的宁远之战却也是不会打起。 “缘何这大明朝的皇帝这个时候竟是启用此人?” 多尔衮嘴中有些喃喃,却也是万分头疼。 不过虽是心中疑惑,但多尔衮明白自己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走错一步的,哪怕只是一步,那也会是万劫不复。 因为在他身后还有着皇太极的八万大军!只有他兵临大明朝北京城下,皇太极才会随之而来。 “这通州城却有多少人马守卫?” 多尔衮却是问道。 “据探子回报,这通州城守卫却是不足万人。” “可有那红衣大炮?” 红衣大炮的威名赫赫在后金军中那是闻之让人胆寒,同样多尔衮亦是心有所忧,毕竟当年他的父汗就是惨遭这红夷炮的轰击而身亡。 闻听多尔衮此言,帐下却是站出一甲喇额真道。 “主子有所不知,这红夷炮就是大明朝也不常有,据我等所知,唯有辽远城和大明朝皇城才有,这通州虽是重镇,却也不曾有。” “哦。” 多尔衮闻言却是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却是道。 “大军拔营,全军分为两队,后军压阵,明日一早准备进攻!” “嗻!” 连夜出军虽是有些悖于常理,不过对于这些个后金军士而言,汉人的套路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难以成为所谓的枷锁。 就在甲喇、牛录们相继离去之后,富察哈出却是有些疑色道。 “主子,星夜出兵,怕是。” “无妨,富察,你却是附耳过来,有些事却是要你去做!” 见此状,多尔衮却是笑了笑道。 闻听此言,富察哈出亦是不再多言,对于自己的主子,他是绝对的信任。 “回去之后,即可这般——” 闻听多尔衮附耳几声,富察哈出却是逐渐露出喜色。 “爷,高招!” “下去吧!哦,对了,顺便将阿克占换来,就说十四爷我邀他把酒言欢——” 多尔衮却是一脸莞尔道。 却说半柱香的时间已过,多尔衮大帐之中俨然已是摆满了一桌饭食,有美酒、有肉食,在军中这却也是佳肴。 “阿克占大人,请!” “十四爷,您请!” “阿克占大人,前些日子是多尔衮有些不是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阿克占大人勿要往心里去,您是十二哥的老人,多尔衮本该像十二哥那般器重大人,只不过前些日子听说阿克占大人是八哥的人,不知是不是——” 酒过三巡,多尔衮已然有些微醺。 “十四爷,切不可听闻小人之言,阿克占跟随阿济格贝勒出生入死,如今既然十二爷将正白旗托付给了十四爷您,阿克占自然就是十四爷您的人!” 闻听多尔衮此言,阿克占忙是道。 “阿克占大人勿要往心里去,多尔衮只不过说说而已,大人也是知道,若是多尔衮对阿克占大人您都不放心,那多尔衮怕是在这正白旗也是没得个信任的人了,阿克占大人是——不是,是——” 言及此处,多尔衮却是径直忽的倒在一旁,醉晕了过去。 “爷,爷——” 见此状,阿克占忙是上去唤道,可任由阿克占这摇来摇去,哪里能将多尔衮唤醒,却是一阵阵呼噜声响起。 “爷,奴才这就扶您前去休息。” 无法,阿克占却是扶起多尔衮朝着帐后而去。 “咦,这是。” 看着倒头熟睡的多尔衮,阿克占欲要起身离去,就在这时却是在多尔衮书案之上发现一物。 原来却是一封信件。 “这是?!二哥代善亲启——” 眼见于此,阿克占却是愈发的心惊胆战。 然而此刻的阿克占心中早已是打定了主意,他知道有些事情没有想的那般简简单单,心中却是暗自道。 “不好,得马上离开!” 想及此处,阿克占忙是起身,朝着帐外走去。 而就在这时,刚刚还烂醉如泥的多尔衮却是忽的起了身来,看着匆匆忙离去的阿克占嘴角却是漏出一丝笑意。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鏖战京师,大战降临(四) 遵化城中。 皇太极的大军尚未启程,却说这些个天皇太极却是一直在遵化城逗留,显然是为了等待多尔衮前锋好试一试明军的水,到底有多深。 “主子,范大人到了!” 帐外范文程却是有些风尘仆仆,手中持着一封信函,脸色却是有些焦急之色。 “范先生,不知此时前来却是所为何事?” 见范文程到来,皇太极却是一脸笑意迎了上去。 “大汗,奴才给您带来了一物。” 没有太多客气,范文程却是将手中的信函递了过去。 “哦。” 见范文程递过来的信函,皇太极却是面色一紧。 “大汗,这是奴才在正白旗中的人夤夜送过来的,奴才觉得事关紧急,却是不敢丝毫懈怠。” “二哥代善亲启?” 见到信函之外几个大字,皇太极面色却是一紧,眉头有些微皱开来。 “大汗,您看此事却是?” 眼见皇太极面色骤变,一旁的范文程却是有些忧心忡忡。 “大汗,依您看这会不会蒋干盗书——” 说到此处,范文程却也不再多做言语。 闻听范文程此言,皇太极却是思忖良久,片刻之后,却是道。 “那人现在何处?” “回禀大汗,此人现在奴才帐中,要不奴才这就叫人为大汗传来。” “嗯。” 皇太极却是点了点头。 ——“奴才正白旗梅勒额真阿克占见过大汗!” 片刻之后,阿克占一身甲胄却是齐整整的站在皇太极面前。 “哦,你就是阿克占?嗯,不错,仪表堂堂,不愧是赫舍里家族的英才!” 面对皇太极这番话,阿克占却是有些受宠若惊道。 “大汗言重了,阿克占为大汗效力,却是奴才的福分。” 见阿克占这般说,皇太极却是为之一笑,却是道。 “这信函却是从多尔衮帐中所得?” “回大汗的话,这信函却是奴才从多尔衮案桌之上取得,大汗有所不知,多尔衮今夜请奴才喝酒,却是酩酊大醉,是奴才扶着前去休息的,不曾想奴才却是在这案桌之上发现了这封信件,奴才觉得事情紧急,却是不得不夤夜前来。” “哦,此事可否还有他人知晓。” 闻听此言,皇太极却是皱了皱眉道。 “不曾。” “大汗,奴才始终却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当年大汗继承大位,奴才记得那可是大贝勒极力推荐的。” 闻听这番话后,范文程亦是皱了皱眉头。 “范先生,此事勿要再言及,不管此事是否属实,二哥手握正红、镶红却是这八旗旗主中举足轻重之人,你我不得不防,何况本汗也时常听闻二哥之子岳托、硕托可是颇有微词啊!” 对于皇太极这番话,范文程也不好说些什么,他明白皇太极说的没错,那都是事实,后金八旗之中除了作为大汗的皇太极,大贝勒代善的确是最有实力者。 “传令下去,命大贝勒率正红、镶红二旗为我大军前军,协助多尔衮攻破通州城。” 良久之后,皇太极却是道。 闻听皇太极这一说,范文程却是笑了笑道。 “大汗这招驱虎逐狼之计却是妙不可言!” 闻听范文程这般说,皇太极亦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另外一旁,却是说通州城外,黎明曙光已至,多尔衮大军已然做好了攻击准备。 通州城外,多尔衮军中大帐。 “十四爷,一切准备妥当,是否可以攻城。” 一甲喇额真却是上前奏道。 “开始!” 闻此言,多尔衮却是点了点头,毕竟是初生牛犊,哪怕孙承宗威名赫赫,在他多尔衮看来那也是廉颇老矣,何况此刻他手中的兵力那是远胜于通州守兵。 “预备!放!” 随着一声令下,却见城外后金军中一台台巨型投石机却是将一块块巨石炸向通州城墙而来。 “轰隆!” 一声声巨响之下,却是砂石四射,直炸的厚重的城墙一阵阵战栗起来,却是犹如地动山摇一般。 然而面对后金军的一轮轰炸,通州城中似乎并未有一丝动作,而这些却是被后金军看在眼里,这些年在后金军看来,明军也不过尔尔,虽说有过宁远之战的惨败,但是在后金看来,那不过是因为宁远城有红夷炮,而现如今这通州城在他们看来是不可能拥有此等利器的。 “全军准备!进攻!” 随着一声令下,一些个后金军中成千上万的步骑,抬云梯的抬云梯,用攻城车的推攻城车,杀喊声却是不觉让人震耳欲聋。 却说此刻的通州城里,俨然众将已然准备停当,只不过一直未有任何动静,似乎还在等着什么。 “大帅,建奴不过五里距离了,可否。” 见建奴冲锋已然直逼城下而来,马世龙却是有些急切。 “不急,再等等。” 孙承宗却是面色有些沉重。 ——“大帅,不足三里了!” “两里!” ——“放!”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门火炮却是一起发射,犹如石破天惊一般,而之前后金军的投石机比起此物却是有如大巫见小巫了。 “瞄准对方投石机阵地!” 随着火炮再次一阵轰鸣,一阵烟的功夫,后金投石机阵地却是一片狼藉,一些个投石机已然被炸成一片木屑,更多的则是一根根断木散落一旁,好不凄凉。 “红衣神炮!快!快!撤军!” 眼见通州城中突然火炮齐鸣,一些个后金士兵却是惊慌失措起来,一时间整个进攻方队开始溃不成军。 “不要退!不要退!” 一些个甲喇、牛录忙是呵斥,希望能够一缓这慌乱场面,可是这后金军士都是被这红衣大炮给炸怕了,如今这红夷炮突然出现,又怎能不为之肝胆俱裂。 不过后退的结果只能是更多的葬身这红衣巨炮的密集活力网下,本来孙承宗就是等到二里之外开的炮,而这红衣炮的有效距离却是三里之外,这一里的后撤距离自然处在了红夷炮的密集火力网之间。 “不要乱,不要乱!” 随着一声声火炮的轰鸣声,城下早已是尸横遍野,而那些个力图维持秩序的牛录、甲喇们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无力。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鏖战京师,大战降临(五) 从通州城中传来的轰鸣火炮声,却是不觉让多尔衮发指眦裂。 “不是说这通州城中没有红夷炮的吗?这,这是什么?!” 面对着帐下一个个恍若斗败公鸡一般的额真们,多尔衮却是暴跳如雷。 本来对于多尔衮而言,与皇太极之间的明争暗斗使得他不得不处处小心,以保存实力,虽说接过前锋之事,除了不得已而为之之外,多尔衮却有自己的心思在里面。 多尔衮希望的是自己率大军作为前导,一路兵临北京城下而来,同样亦是可以带着皇太极的大军一路跟进,而一旦皇太极的大军与明军主力进入鏖战状态,在多尔衮看来却是可获渔翁之利,到时候攻占大明京师,满载而归的是他多尔衮,这些对于多尔衮而言也不只是一次有过这般想法,最为重要的是,在多尔衮心中等有了钱,以后回到关外之后,他才有资本与皇太极一争高低。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现如今,多尔衮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正白旗大军竟是在这小小的通州城下受阻,更是损失惨重,多尔衮又是如何不怒火冲天。 “尼玛哈人在何处!” 见底下的人一个个低头不语,多尔衮更是火冒三丈,却是呵斥道。 尼玛哈此人,也正是当初回禀多尔衮说是这通州城里没有红夷炮的甲喇额真,这个时候问及此人,多尔衮自是欲要拿下此人,以谢那些个死去的正白旗军士。 闻听多尔衮此般问,一时间帐中却是更为的死寂,片刻之后下首一牛录却是小声道。 “回禀固山大人,尼玛哈大人已然——已然命丧红衣炮下,另外还有本甲喇五百个弟兄,奴才,奴才我——” 说及此处,那牛录竟是有些哽咽,刚刚好不容易从明军的红夷炮下逃生,而现如今却又要承受自家主子的雷霆之怒,可谓是雪上加霜。 “哦。” 闻听牛录所言,之前还处于暴怒之中的多尔衮却是明显一怔,显然刚刚牛录的话触动了他的内心深处。 “你个滚犊子的,哭什么哭,死了请爹,还是亲哥!” 见那牛录一阵哽咽,一旁的富察哈出早已是看不惯了,却是骂骂捏捏道。 哪曾想他这一声骂咧之后,那牛录也不怒,却是一阵阵哀嚎。 “你怎么知道的,俺的亲哥啊!俺的亲爹啊!” “这——” 闻听这一阵哀嚎,富察哈出却是一阵黑线。 ——“好了,都静一静!” 面对帐中的混乱,多尔衮却是一阵呵斥。 刚刚的一阵阵哀嚎声却是让多尔衮从怒火中清醒过来,他明白错误已然铸造,在怎么埋怨、愤怒那都无济于事。 为今之计,唯有静下心来,思考良策,尽可能的挽救这场失利所带来的严重影响。 “富察,军中伤亡如何?” “回禀主子,伤亡约四千余人,其中多数都是死在回撤的路上,主子,为今之计,却是如何?” 军中伤亡惨重,富察哈出亦是恼火,只不过他为人虽是有些鲁莽,不过现如今的局面事态严重,他却是知道的。 “全军暂且退兵十里之外,另外加强戒备,防止明军出城劫营。” 多尔衮却是冷声道。 “那大汗哪儿,主子这般撤兵,却是——” 闻听多尔衮此言,富察哈出却是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见富察哈出这般问及,多尔衮却是一阵苦笑,片刻之后却是突然想起之前之事,却是道。 “无妨,八哥尚且不敢进攻拥有红夷炮的宁远城,却是要绕道喜峰口,现如今这通州城中竟是拥有这红夷炮,我多尔衮撤军那也是常理之中,哦,对了,吩咐你的事办得如何?” “主子放心,此事已然妥当。” “哦,看来今日之败,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多尔衮却是嘴角一撇,不禁叹道。 “主子,您这是?” 闻听多尔衮此言,富察哈出却是有些不解。 “无事,今日是多尔衮有些失礼了,诸位,今日大战,诸位却是帐下牛录皆有损失,诸位先行下去,稍后多尔衮亲自祭拜长生天,以求为我正白旗将士亡灵得以安息!” 多尔衮摆了摆手,却是道。 见多尔衮这般说,那些个额真们也不多言,却是道了一声‘嗻’后相继离开大营。 眼见众人皆是离去,多尔衮却是面露喜色。 “八哥,看来这决战大明京师的一战定是不远了啊!” ——通州城中。 却说后金多尔衮退军之后,孙承宗并未派人追击,因为他知道自己眼前的对手是后金正白旗,也是阿济格曾经的队伍。 孙承宗记得,自己曾经给皇上说过建奴八旗之间的矛盾,也曾为阿济格命丧遵化而叹息过,不过现如今他闻听正白旗换了阿济格同胞弟兄多尔衮做了这正白旗新任固山,在孙承宗看来。 一切似乎却是更加的有趣了——当然不出兵追击,孙承宗明白,对于后金而言,通州的防务却是注定更加的扑朔迷离,或许在后金看来大明朝的部署一定是要与后金决战在蓟州、通州一带,而绝非是京师。 那么这样一来,皇帝的决策,一个大的战局定然将会形成。 “大帅,为何不出城追击?” 后金军兵败如山倒,孙承宗并未出兵追击,却是引得诸将有些不解。 面对诸将的疑惑,孙承宗却是笑了笑道。 “诸位,此乃后金前锋,何况建奴兵力远甚我等,却是需等待天津总兵率军会师方可。” 闻听孙承宗此言,诸将却是不再言语,唯有一旁的马世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在一旁笑道。 “大帅只怕是另有它意吧!” 闻听马世龙此言,孙承宗亦是笑了笑。 “苍元,你啊——不过后金军虽是后撤,不过只怕是建奴援军稍后就到,苍元啊,你我这肩上的担子可是不轻啊!” 对于孙承宗此言,马世龙面色亦是一沉,他明白,即将到来的攻击当绝非之前的那般轻松。 毕竟之前的伏击,却是后金军队有些轻敌。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鏖战京师,大战来临(六) 京师,紫禁城中。 乾清宫中,面朝着一块‘海内澄清’的匾额,朱建久久却是老神在外。 “海内澄清么?” 不知何时朱建嘴中竟是有些喃喃,紧接着露出一丝苦笑。 消息传来已经有些时间了,当洪承畴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师,朱建竟是有些感动,一直以来,虽说朱建给了洪承畴足够的恩宠,但自始至终那些来自前世的记忆始终对于朱建而言,都有些或多或少的困扰,故而一直没有让洪承畴回到军营,而是一直留在身旁帮忙处理财政政务。 “等些许日子后,或许该让他好好干干了。” 朱建嘴中有些喃喃。 不过相比对于洪承畴的安排而言,现如今摆在朱建面前的还是洪承畴星夜回京带来的消息。 后金出兵了。 后金前锋多尔衮三万大军已然直逼通州城下——“但愿孙太保无恙。” 通州的兵力或多或少朱建是了解的,最多那是不过万的数,而敌人却是足足三万大军。 通州城不能丢,朱建知道通州的战略重要性。 因为它不仅仅是京师的门户,而且还关系到整个战局的发展,因为朱建明白自己要包好这个‘饺子’,那么这饺子皮就不能有丝毫的损坏。 牵一发而动全身,通州城一旦攻破,注定将会造就难以估计的损失。 “陛下,是否出兵救援?” 这是不久前洪承畴的原话,当是闻听此言,朱建却是一笑置之,好言劝导洪承畴回去早早歇息。 而现如今,这乾清宫就剩下朱建他一人时,朱建却是一阵苦笑。 派兵? 这会哪有多的兵力增援通州,京师方是重头戏,因为皇太极还有七万大军还未出动,朱建自然明白皇太极迟迟未能全军出动的原因,却是为了一试他大明的深浅。 皇太极尚未全军出动,朱建自然不可能将京师军队派往通州救援,那样的结果只能是得不偿失。 现如今,这北方九边的重兵已然调集了榆林、蓟州、宣府、三关、辽东大同六镇总兵,除了蓟州、通州、三河外,现如今绝大多数那都是部署京师附近,却是动不得,至于南直隶的守军,朱建却是没有调来,三大营军力已然都是不堪一击,那些个常年泡在秦淮河畔,听着小曲长大的军队,朱建更加是不敢奢望其能起到什么作用,调过来还要花费一大笔军费,除非是吃饱了撑得,朱建断然不会从南方调兵勤王。 而蓟州袁崇焕处虽有七万关宁铁骑,但遵化城中皇太极大军迟迟未动,袁崇焕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贸然出兵救援,朱建却是知道袁崇焕的难处,自然也不再想蓟州城的救援了。 至于最新组建的龙虎新军,这才几日的功夫,朱建虽说是闻听卢象升训练的那是有板有眼,但毕竟时日尚浅,最为关键的这支军队,那是朱建手中的一支奇兵。 好钢,那得用在刀刃上——“但愿孙承宗不负朕之所望!” 为今之计,朱建也只得是暗自祈祷,好歹不久前自己给孙承宗送去了十数门红衣大炮,略微却是让他有些暗自宽心。 “回禀陛下!通州孙太保加急文书!” 然而就在朱建心中还是忐忑不已时,王承恩却是将一份加盖御寇总理大臣孙的信件摆在了朱建面前。 “好,好!” 拆开信件,朱建双手竟是有些战栗起来,嘴中不住的喃喃着。 “陛下——” 见到朱建此番模样,一旁的王承恩却是禁不住的小声唤道。 “大捷——大捷啊,承恩,哈哈——” 此刻朱建却是状若疯魔一般,毕竟从通州前线而来的消息实在是大快人心。 “陛下,这——” 朱建的言语之间表露的喜悦更是让王承恩有些犯迷糊,不过自己主子这般欢喜,王承恩却是亦在一旁跟着欢喜。 却说片刻欢喜之后,一切终归宁静。 通州城下歼敌四千余众,虽说是大快人心,但是这之后的一切却是又不得不让朱建静下心来,慢慢思考。 “这样一来,皇太极怕是会认为我所有防务定是聚集在蓟州、通州一线,这样一来想必皇太极的大军定是快要迫近北京城了,这样一来——” 朱建心有所思,他断定京师保卫战定是即将到来,虽说孙承宗主持全部工作事宜,但事情来的突然,后金雪夜进军,孙承宗此刻在通州城却是脱不开身,故而北京城的防务却还缺一个亲临负责之人。 这人该选谁呢? 朱建亦是心有疑惑。 “承恩,速速召集阁老们乾清宫议事——” 朱建心中一时也无甚人选,却是想问问阁部众臣,听听他们的意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时辰之后,首辅李标、次辅刘鸿训以及当值阁臣钱龙锡却是乾清宫外等候。 “速速宣进来——” “陛下!” 却说朱建一脸和煦,众人皆是上前行礼道。 “诸位大人无需这般,可曾用过早膳?” 见朱建这般问及,众阁臣皆是有些面面相觑,此刻正值冬日暖阳高照,怕是已有午时三刻,别说什么早膳,怕是中餐都已经快消化的差不多了。 见众人皆是异样,朱建却才恍然大悟,却是呵呵一笑道。 “见笑了,见笑了——” “陛下为国事殚精竭虑,臣等却是惭愧。” “你们吶——” 对于众人这般说,朱建却是一阵长叹,却是让众位阁臣有些略显紧张起来,虽说眼前的陛下为人不同以往了,可是这办起人来,那是一点也不含糊。 据众人所知,前不久,午门外已然是弄了三四回了,而且都还是天启年间的达官显贵,不过有一点众人却是知晓,当今皇上那是是非分明,决不乱杀忠良。 “陛下面容忧虑,是否是为后金兵临通州城下一事。” 李标却是道。 阁部处理日常事务,掌握票拟之权,自然后金兵临通州城一事却是知道的,只不过近些日子有些重要机密,朱建却是直接绕过阁部接手过来,毕竟此刻乃是关键时期,到处暗涌流动,朱建不是信不过阁部这些个大臣,只不过人多眼杂,若是出了什么事却不是朱建所希望看到的。 他可不想这些个日子的一切部署,如那滚滚长江挥之东流——故而李标这般问,却是因为不是那么十分的清楚皇帝近日的奏章内容,因为有些是绝密。 “正是此事,想来诸位也是知晓后金兵临通州一事,通州乃我京师门户,这里有一份孙太保的加急文书,朕已然明了,诸位却是可以一观。”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将手中的信函递了上前。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陛下社稷之福啊!” 三人相互借阅,通州大捷之事已然知晓,众人却是上前贺喜道。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并未露出喜色,却是一声叹息。 见皇帝这般表情,众人却是有些不解。 皇帝今个是怎么呢——不过三人终究非是泛泛之辈,若是不然也坐不上这阁臣的位置,要知道这个位置那可是有多少人眼红,若是无能之辈,怕是早被扯下了身,也做不到现如今。 “陛下可是担心京师一战?” 钱龙锡却是开了口。 “嗯。” 闻言,朱建却是点了点头。 “通州大捷,皇太极定是以为我全军布防皆是蓟、通一带,想来皇太极定是会绕过通州城直逼我京师而来,京师保卫之战迫在眉睫,现如今孙太保、袁督师皆是督师在外,朕这北京保卫战却是缺一得力人选,不知诸位阁老有何意见?” 闻听朱建所言,众人却是恍然大悟。 原来拐弯抹角,陛下却是为寻得一个守城之得力干将。 片刻之后,李标三人却是相视一笑,似乎已然达成意见,却是齐声道。 “陛下,右佥都御史杨嗣昌以知兵闻名朝野,如今巡抚山海关而归,不知此人陛下以为如何?”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夜访良臣,主持京师 夜色渐浓。 京师西城一座宅院之中,一中年儒生模样的男子正双手扣在身后,踱着步子,似有叹息之色。 此人正是右佥都御史,杨嗣昌。 自打巡抚山海关回京以来,杨嗣昌一直闲置在家,若是庸吏也罢,但是对于一个有着思想抱负,深受儒家治国平天下之道的贤才,那无疑是一种折磨,更何况现如今的大明朝已然到了烽火狼烟四起的境地! “老爷,时间已是不早,早些安歇,明日还要早朝呢!” 喊声来自一中年妇人,正是杨嗣昌正室刘氏,这刘氏虽未上过帝国学堂,当好歹也是大户出生,读过私塾,更兼蕙质兰心,这些年一直随在杨嗣昌左右,这些日子杨嗣昌的烦闷她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可是对于一介妇道人家,她又能怎么办,除了好生经营家中事,不让自家老爷因些琐事操心,剩下的也唯有夜夜祈祷了。 闻听夫人之言,杨嗣昌却也是重重叹了口气,忍不住吟道。 “胸中有事深如海,肯使神州竟陆沉,奈何!奈何!” 随之伴着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月色下,背影却是拉的老长,老长 “老爷,妾身灭灯了。” 回到房中,脱去长袍,等杨嗣昌躺下之后,夫人刘氏却是轻声道。 “嗯。” 应声之后,整个房中却是一片漆黑,剩下的也唯有难以入眠的两人。一人忧国忧民,心有所思,一人也是心有所忧,只不过忧的是正在忧的人。 “老爷,老爷!” 然而就在二人刚刚睡下不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是响起。 “谁啊!已经睡下了!” 闻听门外一阵阵敲门声,夫人刘氏却是有些恼怒不已,因为刘氏深知,自打这些日子建奴入侵的消息传入京师,自家老爷就是没有睡一个安稳觉,如今刚一躺下,府中就有家仆敲门来,又怎能不心生恼怒。 “老爷!夫人!家中有贵客来访,老奴却是不得已这才叨扰老爷、夫人!” 敲门的正是杨家老管事,杨福。 作为在杨家呆了近三十多年的老管事,又怎不知道自家老爷最近缺乏安睡,只不过夤夜有贵客造访,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虽说人家具体什么身份他不知道,不过对方手中拿块来自东厂的令牌他还是认识的。 前朝时期,自家老太爷杨鹤,杨修龄,因萨尔浒之败,魏忠贤为顶替自己的亲信,拿了杨鹤定罪一事,这拘捕的就是东厂之人,因而对于这东厂令牌,杨福那是熟悉的紧。 只不过今朝一事,他却是有些犯糊涂,倘若还是前朝天启年间,魏忠贤只手遮天的时候,这东厂来人,他一定早禀告老爷先行离去,只不过今朝当今圣上即位之初,既是除了魏阉**,使天下之人莫不举手称快,谓之当今圣上圣明,这一点杨福那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当今圣上登基,自家老太爷也才能再次委以重任,做了那三边总督。 另外,最为关键的还是今朝来的东厂鞑子似乎不似往昔那般飞扬跋扈,其中一个老者虽是白面无须,但也是慈祥满面,而另外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更是有一种器物轩昂在里面,这就更让杨福拿捏不准这几人的来历,这才来敲自家老爷的房门。 听出杨福的声音,杨嗣昌却是起身道。 “福叔,可知外头来的是哪些人?” “老爷,老奴也拿捏不准,他们塞给门房的是东厂的牌子。” “东厂?!” 闻听东厂二字,杨嗣昌心中却是不自觉一声咯吱。 东厂臭名远扬,那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如今虽说前朝魏阉**被清理干净,但这并不代表东厂的名头也漂白了,何况夤夜造访,却是又怎的不让人心惊! 然而就在杨嗣昌心中思绪万分之计,杨福却是又接着道。 “不过老爷,这些东厂人似乎与往日里的又不同,至于哪里不同老奴也是拿捏不准,因而这才前来向老爷禀告。” “哦。” 闻听这一番话,杨嗣昌却是不觉有些疑惑开来了,与东厂人打交道那也不是一日两日。当初巡抚三关,随同的监军那就是东厂的人,要说这东厂的人还有何与往常不同,杨嗣昌还真就有些好奇。 要说这东厂鞑子不就一个货色吗? 心有所思,杨嗣昌却是欲要起身着衣,毕竟于公于私,让人久等那都不是待客之道,何况这夤夜造访的东厂人他还真有些好奇。 “老爷。” 见杨嗣昌欲要起身,刘氏却是忍不住道,毕竟东厂来人他也听得真切。 “夫人勿忧,如今天子圣明,罢黜阉患,想来定也无甚大碍!” 话语虽然轻巧,但是杨嗣昌心中明白这句话的分量,也唯有此言方能安了自己夫人的心。 “福叔,人在何处?” 重新穿着衣裳,杨嗣昌却是问道一旁等候的杨福。 “老爷,老奴已经安排客人在了前厅。” “哦,你我快快前去当是,免得贻了人家口实。” 却说此时的杨家前厅之中,离杨福前去禀告已然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陛下,要不老奴前去催催,都等了一柱香了,这杨大人的架子似乎是大了点。” 尽管面前皇帝不曾说过分毫,但曹化淳看得出,皇帝那是有些急了。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曹化淳坐下。 其实说到底,等了这般就,朱建心中那也是有些异样,只不过作为一个君王,他明白君王就该有一个君王该有的气度,当初刘备三请诸葛孔明,虽说他不敢才能上自比强过刘备,但他相信气度上一定不会输。 而此时随着朱建前来的朱标三人亦是面色有些难堪,毕竟杨嗣昌乃是他们三人举荐,此刻让圣上就等,却是自然有些面色挂不住。 “陛下,要不臣亲自前去?” 三人之中,钱龙锡终究是年轻了些,却是忍不住起身道。 “稚文,莫要急切,我等夤夜造访,已是唐突,若是汝等有些无趣,朕倒是发现一件趣事,不知诸位可有心思?” 言罢,朱建却是笑着起了身。 “请陛下示下!” “这堂中对联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转过身来,朱建一指的正是这堂中一副对联。 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渐? “此乃王勃,王子安路过滕王阁所写滕王阁序所言,这正是王子安为抒发心中怀” 说话的乃是内阁次辅刘鸿训,然而正当他准备接着说下去之际,却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敢说出口的半截话却是晾在了半空中。 见刘鸿训这般,朱建却是笑了笑道。 “既然刘大人不愿意说,那朕就替刘大人说了,这杨嗣昌以王子安自比,怕是怪朕不用他这个大能之人吧!” 皇帝虽说改了性子,但并不意味着皇帝就没了逆鳞,龙有逆鳞,触之则死! 又有谁知道杨嗣昌这大堂上一副喊着怀才不遇的对联会不会是触了皇帝逆鳞,这又有谁知道呢?圣意难测,更何况乎是这样一位手段非凡、行事果断的青年君王! 哪怕朱建曾与众人释怀无数次,但是这君君臣臣之间那道鸿沟却并非一朝一夕即可跨越的。 “陛下,是臣等之过!” 内阁三人确实相继拱手谢罪,毕竟杨嗣昌乃是三人所力荐的。 闻听三人所言,朱建确实不觉有些好笑,三人却是太小看他朱建的气量,一个略带抱怨的对联岂可让他那般轻易动怒,何况杨嗣昌历史上本就大名鼎鼎,乃经纬之才,如今却被弃之一旁,这有点小埋怨那也是常事,又岂会有动怒一说。 念及此处,朱建却是爽朗大笑道。 “诸位卿家说笑了,这要说之国那也是朕之过,既然杨爱卿敢次般自喻,想来定是有不凡之才,朕可是期盼的紧啊!” 然而就在朱建话语刚落,庭外却是一阵爽朗声响起。 “我道是谁!原来是稚文兄到此啊!” 众人看将过去,不是那杨嗣昌又是何人。 正文 第四十章 夜访良臣,主持京师(二) 原来杨嗣昌一脚刚踏入前厅,却是恰好与正转身思索朱建之前一席话语的钱龙锡撞个正着。 二人虽不是同科进士,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二人却是早就相识,何况同为京官,二人交往却也不是一日两日。 “文弱兄,你可总算是来了!” 见杨嗣昌的到来,钱龙锡总算是舒缓了一口气。 此刻内阁其他二人也是向前来一一行礼,虽说这杨嗣昌现如今只是个佥都御史,正四品的官,但杨嗣昌素有文誉,以能事者著称,况乎这杨家一门父子二人同为进士出身,其父杨鹤更是三边总督,三朝重臣,因而这相互行个礼也是常事。 “首辅大人、次辅大人,下官却是愧不敢当了!” 对于朱标、刘鸿训二人的出现,杨嗣昌却是有些吃惊不小,一个当朝首辅,一个次辅,要说钱龙锡夤夜到访,说是叙叙情谊杨嗣昌到还能理解,毕竟二人相交,而且钱龙锡也刚刚从外官任上回京不久。 而对于这首辅、次辅大人夤夜前来,杨嗣昌却是有些犯了糊涂。 最为重要的是刚刚自家老仆杨福还说夤夜造访的乃是东厂的人,那不曾这些朝堂大员们都成了东厂的爪牙不成? 心中不解,杨嗣昌性也爽直,却是道。 “刚刚门房说是东厂有人造访,现如今见诸位阁老到来,杨某却是有些费解,不知诸位阁老可否。” 见杨嗣昌这般问及,三人却是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杨嗣昌却是有些面色发紧,思前想后却也捉摸不透,就在这时被三人遮挡在一旁的曹化淳却是缓缓走了出来。 “杨大人,可还识的某家啊!” “如家公,原来是您老,小侄疏忽,却是不见如家公到来,小侄惭愧,惭愧!” 曹化淳,单字一个如字,故而杨嗣昌谓之如家公,当然这里头还有另外一层因素,那就是当年杨嗣昌之父杨鹤萨尔浒大败,曾下过东厂大狱,这期间多蒙受曹化淳照顾,故而也才有了这么一段因缘。 “某家可不敢当杨大人这般称谓,只不过些许年不曾见,杨大人似乎这面子却是长了不少才是。” “如家公,此话却是从何说起啊!” 曹化淳言语之中的埋怨之意,杨嗣昌自然听得真切,只不过此话又从何说起,杨嗣昌却是有些一头雾水。 “好了,阿九,莫要责怪杨大人了,我等夤夜造访本就唐突,再这样下去却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就在杨嗣昌有些尴尬下不了台面之时,朱建却是开口了。 而闻听朱建这话,杨嗣昌突然间却是只觉如沐春风之感,这声音竟是这般熟悉,循声而来这背影同样也是这般熟悉,只不过一时间却是想不起到底是为何人? 只不过当朱建转过身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皇帝?!竟然是当今圣上崇祯皇帝! 一时间杨嗣昌却是愣在了一旁,今夜发生的似乎有些多了点,先是门外说起东厂来人,紧接着竟是看到阁老前来,接着又是恩家翁大太监曹化淳,现如今更是当今天子竟是出现在了自家府中。 又如何不惊! “杨兄,杨兄!” 见杨嗣昌在愣在一旁,毕竟是至交好友,钱龙锡却是忍不住道。 这一声轻唤,却是让杨嗣昌如梦初醒,紧接着却是跪倒在地。 “陛下前来,下官招呼不到,还请陛下责罚!” “文弱,这是那般,快快请起!朕夤夜到来,唐突造访,却是朕考虑不周才是,岂可有责罚文弱之说啊!” 一把扶起跪倒一旁的杨嗣昌,朱建却是一脸莞尔。 “当真是春风和煦,看来传言说是陛下性子转变却是真的了!” 当二人四目以对,面对朱建的一脸莞尔,杨嗣昌却是心中顿生一种春风和煦之感,心中对于这个青年君王更是有种莫名的感觉。 那是一种谈笑间,樯橹飞飞湮灭的淡然、洒脱,也是种翻手覆云、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 “陛下说是要让臣” 当说明此行来意,杨嗣昌却是惊讶万分,自己一个都御史的闲官,自打从三关回京那是一直闲赋在家,今个皇帝怎会将这般众人委托与自己。 要知道那可是关系着当今圣上、满朝文武以及京都上下三十多万父老乡亲身家性命的重担,扪心自问,这个担子自己接得下来么?何况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京官,虽有虚名,但京中又会有几人愿听他自个调度,然京师保卫至关重要,若是有了什么丝毫差池,只怕是 接来的却是杨嗣昌不敢想,也不愿想的。 “怎么?文弱觉得有甚不妥么。” 见杨嗣昌面有惑色,朱建却是笑了笑,他知道杨嗣昌定是心中有所顾忌,毕竟这副担子对于一个刚刚回京的朝官而言却是有些重了。 果不其然,思忖片刻之后,杨嗣昌面色沉重,却是出言道。 “臣谢过三位阁老联名推举,更谢过陛下委以重任,只不过京师安全这般重大的担子,委以臣一人,臣只怕是有负圣望!到那时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见杨嗣昌一脸凛然之相,朱建却是上了前去,轻轻拍了拍杨嗣昌肩膀,轻声道。 “朕听闻文弱以知兵著称,常以管仲乐毅自比,名满京师,难不曾文弱是觉得朕次来做的尚是不够,只不过如今时局紧张,只怕是朕也难以学那刘皇叔三顾茅庐想请文弱了。” 言语虽说是清描淡写,但话语之中所蕴含的远远不止于此。 “陛下,臣万死不敢有此想法!” 见此光景,内阁三人却是心有领会,朱标率先出言道。 “杨大人,老夫说起来与你父亲算是同辈,承情你乃老夫晚辈后生也,汝家父子名声老夫也是知晓的,如今天子圣明,何况国事危难,正是我等朝臣慨当报国之机,贤侄可勿要辜负了圣上的一片心意!” “是啊,是啊,文弱兄,我与李阁老、刘阁老三人圣上面前共推文弱你,可不要让我等为难才是。” 阁中三人却是你议言,我一语的劝导开了。 而面对三人的这轮番攻击,加之之前圣上的那句话,任是谁怕也是扛不住,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杨嗣昌终是出言道。 “臣杨嗣昌愿领圣命!” 字字坚定,却是慷慨激昂!只不过言语过后,朱建却是在杨嗣昌眼中看不到半点激动之色,更多的则是一种凝重之色。 或许是忽略了什么? 这是朱建此刻脑海之中反复思索的问题,然而就在一刹那间,朱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却是猛地拍了一下额头,不过这一举却是将周围一干臣子给下了一跳。 “陛下!” “哦,无妨,无妨,只不过朕刚刚想起一事,却是差点误了军国大计,文弱啊,你心中所思,朕心中明白,你也无忧,既然你愿意替朕接下这副担子,挽救帝国于危亡之中,朕就自然要为你解决掉一切阻碍,当着诸位阁老的面,今日朕就传下口谕,杨卿家世代忠臣,今有在此危亡之际,临危受命,朕心甚慰,特加封卿为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又加太子少保衔,在京诸京卫皆归杨嗣昌你节制!” “陛下,这。” 而闻听这席话,一旁的曹化淳不自觉却是道。 毕竟京中诸卫,多是皇家亲卫,就这般交给一个外臣,自打大明建国以来都是鲜有前例。 “哦,有问题么。” 闻听曹化淳这一声疑惑,朱建却是有些玩味道。而当看到圣上那张似有玩味的脸,曹化淳却是立马有些心慌起来,忙是言道不敢。 不过对于此事朱建也并未过多放在心上,毕竟曹化淳所言也不是没有他的道理,只不过朱建就认准一个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况乎在这个节骨眼上! “阿九啊,另外,朕以为京师防务乃重中之重,朕以为阿九你年岁已高,朕断不忍让你为京师战事奔波,朕以为这总提督京营戎政一事就让文弱替你担待几日,带来日文弱凯旋之日,再还你,却是不知如何啊!” “老奴谢过陛下体恤,老奴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只要是陛下做出的决断,老奴自当遵照便是。” “哈哈,阿九也勿要怪朕不近人情,好吧,待此间事了,朕即准许你回乡拜祖,也算是朕的一点心意吧!” 而面对圣上一系列的恩泽,此刻的杨嗣昌早已是谢主隆恩,因为杨嗣昌明白,今日这等恩泽就是自个父亲都是从未有过的。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对于当今圣上的重托,杨嗣昌早已是暗下决定,就是毁家纾难,当也不敢辜负当今圣上天恩! 只不过圣上离去时的那句话却是让他有些面色窘迫。 “对联是好对联,不过朕却是不喜欢。” “沽名钓誉,或许总有些瑕疵吧!” 想及此处,杨嗣昌却是不由心中一叹。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后金出兵,城下之战 却说朱建夤夜造访杨嗣昌,引得杨嗣昌出山,挂帅主持整个京师的防务工作。 撇开大明帝国的动作不说,却说此时遵化城中,后金之主,皇太极大营之中。 “什么?通州受挫?!” 当多尔衮前锋大军受挫于通州城外,皇太极却是有些倍感惊讶。 毕竟在他看来,多尔衮雪夜出兵,转袭通州城,按照之前推理,终是有些损失,但也也绝不可能此般受挫城下。 “大汗,范先生到了!” 就在皇太极为通州之事闹心之际,帐外侍卫却是前来奏报,说是范文程已然到了帐外等候。 “哦,快快有请!” “范先生,通州之事可曾知晓?” 见范文程进来,皇太极却是开门见山直接出言问道。 闻听皇太极所言,范文程面色却是一如往常般波澜不惊,却是看不出其心思到底如何。 妇人心,海底针!一介文人做到这个地步,却也是可怕至极。 “大汗,通州之事奴才早已是收到密报,今日前来当是恭喜大汗,贺喜大汗的!” 说罢,范文程还当真事拱了拱做恭喜状。 不过这一切被皇太极看在眼里,似乎就并不怎么那么美好了,只不过作为一代枭雄,皇太极这基本的涵养还是有的,若不是顾忌这范文程乃是他手中第一大智囊,此刻早已将他乱棍逐出! 在皇太极看来,这哪里是什么道喜,分明就是前来嘲弄一番,笑他皇太极学什么人家大唐名将李朔雪夜破蔡州,结果用人家汉人的话讲,那是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 一想到这些,皇太极虽说面上不发作,但那张略显有些铁青的脸,是个人都看的出大汗心中不悦,何况这范文程呢? 范文程何许人?文人!一个自诩管仲、乐毅之才的文人!一个在大明帝国潦倒不堪、备受冷漠的文人!一个为了报复对自己投之冷眼,不惜数宗忘典的文人! 虽说自称奴才,但作为文臣,一种傲骨却是难以磨灭的,尽管可以深深掩埋,但面对一种深深的不信任时,再好的埋藏,那也是无济于事。 却说此刻,面对皇太极的误解,范文程并未极力辩解,相反却是一阵大笑起来。 而眼见这一幕,皇太极却是并未暴怒起来,反而是一脸的铁青逐渐舒缓开来,毕竟是一代枭雄,事出反常必有因,他还是明白的。 片刻思忖之后,皇太极却是向范文程拱手以示歉意。 见皇太极这般,范文程也是恢复了平常性子,已然一副奴才相。 有张有弛,却正是他范文程的处世之道! “大汗,可否听奴才细细道来!” 皇太极点了点头,却是示意他坐下说。见此,范文程也不过多言谢,径自坐下却是说开了。 “大汗,奴才这般说却并非空穴来风,通州之战我前锋受挫,奴才以为于大汗当有三点值得奴才贺喜大汗。” “哦。” 对于这番话,皇太极却是面露惊异之色,只不过并未打断范文程,却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其一,奴才以为,通州一战,我军虽是受挫,但暴露了明军布防情况,奴才以为,明朝皇帝当是将赌注压在了蓟、通一线,此乃一喜;其二,通州一战,想必已是打草惊蛇,此般一来,明军定是以为大汗将全力进攻,北京防御定是有所削减,而且奴才还听闻这通州一战,明军使用了红衣大炮,奴才以为明军定是全力守护,若是此般,大汗若是此刻绕过通州,直插明朝帝都北京城,这逐鹿中原当是指日可待!可谓二喜;其三,此次进攻通州的正白旗受损,这岂不是第三喜!” 范文程此言既出,皇太极早已是眉笑颜开,却是拉住范文程的手笑道。 “先生真乃我大金之福啊!” 说罢,却是转过身来,吩咐下去道。 “去,将图奈与本汗唤来!” 不出片刻功夫,帐外却是进来了一个魁梧大汉,此人正是皇太极传唤来的图奈。 要说这图奈,却是皇太极帐下第一巴图鲁,乃是后金名臣佳尔瓜·费英东的第七子,隶属镶黄旗下,为左梅勒额真,却是皇太极的心腹爱将。 “奴才见过大汗,见过范先生!不知大汗唤及奴才,却是所为何事?” 面对一脸风尘仆仆的图奈,皇太极却是示意他坐下,接着却是问道。 “军中安排已然如何?” 闻听此言,图奈面色不觉有些激动之色,作为一个马背上的劫掠民族,战争那是天生的狂想曲! 然而自打兵出喜峰口一来,一直处于休养状态,早已是心中憋屈不已,恨不得立马率军马踏明军京师方好,而现如今听闻皇太极这话,显然是大战到来前的前奏,图奈虽是一介武夫,但大小征战数十场,又如何不能有所察觉,却是立马道。 “回禀大汗,我三万正黄、镶黄军士、三万汉八旗、一万朵颜骑兵准备停当,只等大汗一声令下,便可挥师直入!” “战备如何?” “兵甲修葺完善,另外数十门回回炮已然完工!” “嗯,好,很好,图奈,你跟谁本汗也有数个年头,大小战无数,然今日之战非比寻常,立刻传本汗令,全军开拔,绕过通州,直插明朝帝都!” “嗻!” 待图奈下去,皇太极却是转过身去,与范文程道。 “范先生,通州一事还麻烦先生亲自去上一趟,就说要多尔衮继续围城,本汗即日就到!” “嗻。” 领了旨,范文程却是马不停蹄的朝着通州而去,毕竟大战在即,他得稳住局势,对于通州的战况,他却是觉得有些蹊跷,只不过这一点他没有与皇太极讲明,因为蹊跷生于何处他也拿捏不准,一切都只能是个猜测罢了。 而就在范文程马不停蹄的赶往通州外,后金先锋正白旗驻扎营地的途中,此刻的正白旗驻扎地。 大帐之中,多尔衮正与诸将议事。 就在这时帐外忽的卫士来报。说是富察回来了。 “富察,情况如何?” 递上一碗马奶酒,多尔衮却是有些急切道。 一碗饮尽之后,连大气也来不及喘,却是回禀道。 “十四爷,据狼群消息,说是皇太极已然调兵出遵化,绕道自取明帝都,而留下我等作为这通州城外的诱饵!” 闻听此言,多尔衮却是一声冷哼,其实皇太极这般打算他已是猜的个**不离十,却也没太多意外,然而闻听富察此言,其帐下诸多将领、额真们却是一个个义愤填膺起来,纷纷叫骂皇太极不是个动心! 而这些正是多尔衮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对了,十四爷,据报范文程正向我大军而来。” “哦。” 闻此言,多尔衮却是突然面露一丝喜色。 “富察,附耳过来,我与你有话要说。” 片刻之后,当看着富察离去大帐,多尔衮嘴角却是不自觉微微翘起,不觉喃喃道。 “八哥,棋局可是才刚刚开始哦。”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后金出兵,城下之战(二 一路疾驰而来,范文程虽说心中有些略微不安,但毕竟这是皇太极的命令,当年他穷困潦倒,郁郁不得志,正是皇太极慧眼识珠,这才有了他范文程的今日,所以尽管二人之间有些磕磕碰碰,但是对于范文程而言,知遇之恩,当以涌泉想报! 纵使这正白旗营地那是龙潭虎穴,他也断然无惧,更何况依他看来多尔衮自幼随在皇太极身旁,让他反了皇太极,怕是也没这个胆。 “呶呶!” 就在思绪驰骋之时,却是看到十数人的兵士,看那打扮却是正白旗中的小队,只不过这些个军士明显是衣冠不整,面上更是有种神色慌张之感,见到范文程一行人到来,更是有意闪避,却是让范文程不觉心生疑惑。 “你们是何处队伍!大战在即,为何会出现此处!” 见来人问及,这行人见是难以遮掩过去,其中一队正模样的人却是站了出来道。 “这位爷,我等乃是正白旗喇哈番牛录麾下军士。” 见范文程几人穿着,这军士却也是极为客气。 “尔等派往何处?” “我我等被牛录额真大人派去巡逻。” “哦。” 闻听此人所言,范文程却是眉头微微有些紧蹙开来。 “这多尔衮到底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看着几人衣衫不整,而且回答的那是漏洞百出,分明是朝着离通州城相反的方向而去,却说是去巡逻,分明就是逃亡兵士,这多尔衮一向以治军之严而著称,今个为何管辖的正白旗会出现这般情况,难不成? 范文程心中却是万分难解。 而此时眼见的范文程等人不再理会自个,这行兵卒却是欲要借机溜走,就在这时范文程却是从思绪中醒来过来,随之一声叱呵道。 “尔等欺我范某无能乎,如今战事正酣,尔等却是欺瞒本官说是前去巡逻,左右,还不与本官拿下!” 随着范文程一声令下,其身后一干子正黄旗卫士早就下马上前将一干人等制服,要知道派给范文程的这些人那可都是皇太极亲自从自己亲军中挑选,个个是把好手,其实这些个正白旗的兵油条子能相提并论。 却说范文程拿下这干人后却是马不停蹄,直奔正白旗营地而去,他倒是想看看,这多尔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范文程一行人暂且不提,却说此时的北京城中。 夤夜造访杨嗣昌之后,翌日,天色还有些灰蒙。 此时,准备早朝的官员们早已是在宫门之外等候,当然,杨嗣昌也不例外,只不过今日上朝却是杨嗣昌自打为官以来最为兴奋的一天,甚至是连身后礼部郎中马懋才的轻唤声都给忽略了。 “杨兄,杨兄!” 片刻之后,杨嗣昌总算是醒过了神来,却是有些歉意道。 “刚刚有些怠慢,还望马贤弟勿要责怪为兄才是!” 这马懋才乃是天启五年的进士,如今混到这礼部精膳司郎中,正五品衔,却也是混得一般,而此人性子耿直,若不是吏治突出,只怕是这京官那也早就混不下去,而对于杨嗣昌而言,这马懋才虽是仕途晚辈,但二人关系却是极好。 闻听杨嗣昌这话,马懋才却是笑道。 “杨兄哪里话,你我弟兄何来这一说啊,不过小弟见杨兄今日早朝不同于往昔,隐隐约约眉头间却是有种马蹄春风之感,想来定是有什么大喜事。” 然而当马懋才话还未说完,却是被一声充满戏谑的声音所打断。 “哼,一个万历朝三十多年的进士及第,现如今只混得个右佥都御史,这么多年一直闲置,还想着有什么喜事临头,哼,当真是个弥天大谎!” 说话之人,面色略显阴鸷,却是有些獐头鼠目,尤其是那个性十足的八字细胡,却也是有些喜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马懋才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温体仁。 “你!” 虽说是自个的顶头上司,但所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说经历官场那也是有几年,但马懋才那耿直的脾性却是改不的,哪怕是面对自个顶头上司,那也是绝无二样。 就在马懋才欲要与自个这顶头上司一番驳斥之时,却是被一旁的杨嗣昌一把拦住。 “杨兄,这。” 见自个被杨嗣昌出手拦住,马懋才却是有些心有不甘,其实对于自个这个堪比唐朝‘人猫’李义府的顶头上司,马懋才打心眼那就是瞧不上,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当今圣上既然号称圣明天子,又怎会重用这般人。 眼见马懋才面带愤愤之色,杨嗣昌却是好言道。 “温大人说的那都是事实,杨某自愧万历三十八年进士。” 闻听杨嗣昌所言,温体仁却是一声冷哼,面露不屑之色,然而就在这时,杨嗣昌话锋却是陡然一转。 “杨某自愧的乃是闲置多年,愧对皇恩,而不似某些人,身居高位,却是整日里想的都是结党营私,谋权夺利,若杨某似这般,就是给上一个宰辅,杨某也是羞愧至死!” “你!” 杨嗣昌这番话一出,却是让温体仁险些口吐鲜血,只不过面对如此多的臣工,却也不好当堂发作,更何况杨嗣昌也没有指名道姓,若是就这般应承下来,那必是不打自招,混迹官场这么多年,温体仁这一点不可能不明白。 思及此处,温体仁却是陡然一笑。 “杨大人说什么居高位者,不思进取,辜负皇恩,如今当着这个多阁老的面,不知杨大人是有何指啊!” 此话一出,杨嗣昌却是不自觉有些心惊起来,心中暗自道。 “果真是只老狐狸,看来是小看他了!” 而此时,目睹这一切的内阁首辅朱标眼见杨嗣昌有些吃瘪,却是故意一阵哭诉,随之却是出言道。 “二位大人,此事本阁全是看在眼里,二位大人所说,本阁那也是听得真切,不过要说啊,本阁已经年逾古稀,却真是愈发觉得这把老骨头如今已是不中用了,二位都乃国之栋梁,为老朽,不值得伤了和气才是!” 尽管听起来李标此言似有对杨嗣昌心生埋怨之意,但是个人都就看得出,这李阁老啊,那是在为杨嗣昌寻个台阶下,在帮衬他杨嗣昌才是。 既有了李标出言,这一场小闹剧自然而然的就在此嘎然而止了,而紧接着随着宫中钟鼓声响起,宫门大开,已然是到了进宫的时辰。 面对着鱼贯而至的朝臣们,杨嗣昌却是好不容易挤到内阁首辅李标身旁,轻声道。 “承蒙首辅大人解围。” 闻听此言,李标却是笑道。 “杨大人不必此般,这乃是老朽应做之事,只不过杨大人以后还得注意。” 言及此处,李标却是将眼神投往不远处的温体仁,故意努了努嘴。 “下官明白。” 李标之意,杨嗣昌自是明白,一番道谢之后,却是缓缓退到之前的位置,毕竟尊卑有别,尽管昨夜陛下已然下了口谕,升了自个指挥同知,太子少保,但此刻却依旧只是个四品京官,自然不可与阁臣们并肩齐驱。 “吏部尚书、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李标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钱龙锡” 而随着一个熟悉的名字从纠察御史的口中传出,杨嗣昌明白,这朝会自然已是进入正题。 虽说杨嗣昌心中暗自揣测,今日之朝会当不同于往昔,然而当皇帝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不仅仅是杨嗣昌,满朝文武皆是一股惊异之色。 却是为何? 原来今日朝会,当今圣上竟是身作一身红艳艳的‘皮弁服‘,乃是大明天子的战服,而皮弁之礼,当是帝国仅次于皇帝登基祭祀社庙的大典!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后金出兵,城下之战(三) 皇帝身着‘皮弁服’,但是所谓何事?或许当只有几个阁臣心中明白,而至于杨嗣昌,虽说他隐隐约约猜得出圣上的用意,只不过面对此等殊荣,他宁愿选择不相信。 毕竟信任越大,责任越大,此时皇帝身着‘皮弁服’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皇帝所需要的断非是他杨嗣昌以身殉国,人在城外,人亡城亡这般容易,当今圣上所要的那是人在城在,人不在了城也得在的必胜的结局,绝不容任何质疑! 担子却是愈发的重了。 想及这些,杨嗣昌心中却是不觉将那更弦绷得愈发紧了些。 而对于朱建来说,这一身‘皮弁服’似乎也不似满朝文武眼中的那般舒坦,不仅是那金瓜圆盔让人不怎么舒服,更为重要的是缀满宝石的服饰看的朱建那是心疼无比。 所谓那是国难之秋,这等奢华,那得lang费多少银两,何况如今这国库空虚,虽说自己的内库之中有些个银两,但是如今要钱的地多了去了,而现如今后金来袭,税收之法却是尚未执行,一个字,缺钱呐! 如今看着这琳琅满目,极尽奢华的家伙,又如何能提得起一丝兴奋,只不过有一点朱建却是明白,现如今有些事情那是自个不愿意做那也得愿意。 朱建心中明白,这杨嗣昌不比袁崇焕,更比不上孙承忠,前者那都是封疆大吏,朝中声望极高,而杨嗣昌只不过是四品京官,而且多是闲职,终是升了他的职,短暂时间那也是难以服众,而现如今后金迫近近在眉睫之间,一个小小的疏忽,很可能就将酿成无法挽回的灾厄,因而朱建明白如今自己要想将守城之责托付给他,那就得借助于外力,将杨嗣昌的名望给提上去。 当然这最为直接、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朱建自个! 当年韩信起于兵弁之间,成为一方指挥千军万马的诸侯,辅助汉王夺得天下,靠的那都是汉王登台拜将,如今朱建虽说不敢自比当年汉王拜将韩信之举,却是也欲要效仿一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平身!” 算起来这是朱建来到这世上之后第一次朝会,之前停朝数日,却是只因朱建还不想过早与朝中势力交锋,而现如今却是也不得以为之,不过前些日子已是与袁崇焕有过约定,尽管其中具体情形不为诸朝臣所知,但是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何况朱建也是不想刻意隐瞒,相反却是想让满朝文武都是知晓,他朱建对袁崇焕那是绝对的信任,任何对袁崇焕的弹劾就是与他为敌。 至于为何这般说,赐飞鱼服当是最强为有力的声音! 果然今个朝会之上,关于前些日子弹劾袁崇焕的声音那是消停了许多,当然这其中最为关键的还是前些日子夜宴之上,朱建对于钱谦益的那一场杀鸡给猴看。 却说关于弹劾袁崇焕的声音在朝会上没有丝毫,不过并不代表着朱建那就宽心,因为今个朝会最为关的不在于袁崇焕,而是在于给杨嗣昌升职加薪,当然升职有风险,这风险啊,那就得朱建自个去扛! 不过朱建有自己的办法,只不过登台拜将的前戏那也是必不可少的,只见朱建却是清了清嗓子,故意朝着下首的李标等人努了努眼,李标等人当即却是心领神会。 只见李标一步上前,却是奏道。 “陛下,昨日阁部收到通州八百里传檄,说是后金前锋兵围通州城下!” 李标说了一半,却是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然而就是这半句,却是热的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有些个更是大惊失色,毕竟通州可谓是京师之门户,如今敌酋都打到京师了,又如何不为之震惊! 当然这面色惊讶的那多是些平日子多是那些个消息不那么灵通,或者说是也无从灵通的官员,当然也有特例,尤其是钱谦益,当李标刚一提起此话时,这钱谦益就像没是人似的,当然这也只是一刹那间。 而也正是这一刹那被台阁之上高坐的朱建那是看在了眼里,只不过他没有点穿,也不愿点穿,此时多事之秋,只要对于北京一战没有太多的影响,那就没必要多起波澜。 见满朝文武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朱建却是清了清嗓子,一阵咳嗽,这场让这一场混乱给安静了下来。 “诸位,且听李阁老继续说下去!” 有了皇帝的进一步指示,李标却是继续开口言道。 “陛下,恕老臣年岁大了,一时没有讲完,却是引起朝堂喧哗,却是老臣之过。” 见此朱建却是笑了笑摆了摆手,其实这一场本就是昨夜二人已经说好的,不过是场双簧戏,其目的自然是为了让朱建对朝中文武情况有那么一个初步的了解。 “陛下,阁部收到的消息除了说后金进军通州之外,另外一条则是昨日孙督师已率我大明将士力挫敌酋气势,歼敌于通州城外达四千余众,老臣以为此乃宁远大捷以来我大明又一场巨大胜利,当是大快人心啊!”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那皆是一番表情,刚刚还说到后金逼近,现在又来了一场大捷,这种跌宕起伏还真是让这些个整日里多是平淡无奇过活的朝员们这小心脏那还真是受不了,不过这四千人的战绩,当真还是少有! 而此时朱建更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下台去当这满朝文武的面大声道。 “孙太保通州一役,大快人心,乃朕之幸,大明朝之幸,也是尔等之幸,然太保位极人臣,不过朕以为,孙太保虽是督师在外,朕以为,这赏,一定得赏!故而传朕谕,赐孙太保特进,赠荣禄大夫,凡通州守城有功者,皆官升一级,军士每人酒一壶,肉一斤!” 闻听朱建这番话,诸臣却是心中有些震惊,为何,那是因为这散官、勋官那是很久都不曾授予了,先今个皇帝这一给还是大手笔,特进荣禄大夫那可是正一品的散官,虽说没有实权,但是那可谓这些靠着功名的京官们无上的荣耀! 而今日却也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因而那一阵阵‘陛下圣明’不仅仅是为了孙承宗,也是他们喊出了自个的心声。 不过事情远没有结束,就在众人以为关于通州一事就此了结之时,朱建却是唤来一旁的小太监,却是只见小太监手中却是端着几个上好的楠木盒子。 “皇帝这是要闹哪样?” 就在朝臣们满脑子皆是不解之时,朱建却是开口了。 “诸位,此乃朕关于通州大捷赐给通州将士的另外一物,诸位请看!” 就在朱建打开盒子,满朝文武却是目瞪口呆,因为此物那是闻所未闻。 原来此物正是当初朱建在设立军衔时,一同设定的另外一物。 勋章! 勋章者,有忠勇、云麾、宝鼎、嘉禾、丹书、惠商几种。 当然其中不都是军功勋章,其中嘉禾是表彰地方官吏执政一方,利农事、修水利所设,其中标识便是一株稻蕙,辅以帝国版图; 丹书,则是表彰帝国内,学有所成,在思想教育界内有突出贡献者,其中标识便是儒家孔圣手捧书卷; 至于惠商,则是朱建为以后发展远洋通商,奖励大商人所用; 而忠勇、云麾、宝鼎便是对军中将士有功者所授的。 忠勇者,国之勇士也,入行伍三年,表现优异,便可授予忠勇勋章,授予忠勇勋章者,其地位当与童生一般无异; 至于云麾者,凡军人建有功勋或‘震慑内乱’,皆可授予; 宝鼎者,那是国之宝鼎,非战功者,不可授予,其中又为九等之别,赤橙黄绿青蓝紫,这紫色宝鼎便是帝**人最为至高的荣誉。 闻听朱建这一般说,众人却是才有些恍然大悟,心中恐怕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感叹这功勋奖励竟还有此等妙用! 不过此刻,指挥通州一役的孙太保被授予的黄色宝鼎勋章却是被满朝文武看在眼里,此刻也不需要朱建多做宣传,因为此时满朝文武心中一定会是有这么一杆秤,那便是歼敌四千,其功勋不过也仅仅是黄色宝鼎,其上面可是还有着四道更高的荣耀!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后金出兵,城下之战(四) 通州之事不过只是抛砖引玉,朱建明白,这重头戏那不过是刚刚开始。 拜将杨嗣昌,方是今日重中之重,故而通州之事一了,朱建却是立马换了副面相,却是忽的面露忧色,叹道。 “通州一役,虽是大获全胜,但朕得密报,说是围困通州的不过后金前锋多尔衮的正白旗以及代善正红、镶红三旗,而后金之主皇太极纠合正黄、镶黄以及蒙古朵颜骑兵正准备绕过蓟、通一线,直逼我京师而来,诸位,此战当是迫在眉睫,列为臣工谁愿与朕分担一、二啊!” 当今圣上的话,满朝文武自然是不敢丝毫质疑,建奴逼近,此乃军国大事,这做皇帝的也没必要诓骗他们这些臣子,只不过刚刚还是说到后金兵围通州城,通州大捷!现如今就到了后金即将兵逼帝国京师,却是让满朝臣子都是有些难以接受。 当然被朱建事先通气的阁部阁老们以及内定的不二人员杨嗣昌却是除之在外,而闻听皇帝所言,不过片刻,满朝之中便是有人站出来道。 “陛下,如陛下所言,当是我帝国危亡之际,臣以为当是立即召回在外督师的孙太保以及袁督师回援才是!” 说话的乃是一老臣,此人姓许,名弘纲,字张之,素有清誉,历经三朝,现为户部尚书,虽说不入的内阁,但在朝中却是威严极高,当称得上是长者,因而可以说这许弘纲的话语,一定程度上便是代表着大多数朝中文武的想法,而对于这一点朱建却是了解的。 只不过在朱建看来,若是简简单单的为守住北京城,他也不用之前的那些个多费周章,那是因为诱敌深入,关门打狗,方是朱建意图所在! 故而调回孙承宗、袁崇焕那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前番计划乃是绝密,朱建自然不会说与满朝文武听,毕竟一旦将此事透露出去,试问有谁又敢保证这一切将不会功亏于溃。 那么为此朱建就不得不找上另外一个理由。 为此,朱建却是道。 “许大人所言,朕也未尝不曾思考,只不过现如今通州、蓟州战事正酣,断不可轻易调动前线主帅,况乎后金逼关在即,朕以为就是此时调回孙太保、袁督师,那也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这北京城中尚有五军、三千、神机诸营,几近二十万之众,难不成诸位大人以为我大明二十万健儿尚不如建奴七八万众,还是说这满朝文武都没人愿意替朕来分忧?” 朱建此言一出,却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那是一种帝王与生俱来的气质! 闻听此言,满朝文武面露惊异之色,尤其是老臣许弘纲更是有些颤巍巍,毕竟岁数大了,这大场面却是经不得折腾。 见此,朱建却是微微收回目光道。 “许卿家切莫惊慌,朕说过,卿家之意朕也曾思量,其实也并无甚不妥,只不过朕一想到我京都坐拥二十余万大军,竟然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替朕分忧,朕却是心中胆寒啊!” 皇帝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满朝文武自然也好说些什么,此时此刻,朱建见时机已到,却是示意身旁的钱龙锡,机会已到。 会意之后,钱龙锡却是一步上前道。 “微臣以为满朝之中有一人可当大任!” “哦,钱爱卿,说来听听。”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故作惊讶道。 “右佥都御使杨嗣昌!” 对于钱龙锡这话,虽说杨嗣昌心中早已是反复了数十面,但是当真正面对此话在朝会之上当众说出之时,杨嗣昌心中依旧是有些激动万分,心中跌宕起伏。 而对于钱龙锡这话,朝中一时间那是炸开了锅! 杨嗣昌是谁? 满朝文武自然识的,而且很大因素上还是在于他的父亲三边总督杨鹤,至于杨嗣昌自个,一个四品的京官,而且还是闲官,在这遍地都是大官的北京城那还真是不怎么起眼!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竟被阁部大臣向皇帝推荐,这其中那自然会是有人心生不满,果不其然,随着钱龙锡此话一出,那是立马有人站了出来反对。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宫外与杨嗣昌一番嘲讽的礼部尚书,温体仁。 “陛下,杨嗣昌不过一介无名之辈,纵使有些虚名,那都是靠着自家父亲的恩泽,现如今后金逼关这般大事,又怎可托付此人!钱阁老身为内阁大臣,竟是这般不顾大局,臣以为定是二人之间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见温体仁说的那是一副正气凛然,慨慷激昂。 “你!” 对于温体仁这番所指,钱龙锡却是怒火难遏,只不过看着朱建向自己投来的眼神,钱龙锡那是艰难的把嘴边的话给生生的咽了下去。 而随着温体仁这番话,一时间却也是附和声不断。 见此,朱建心中虽是极端不悦,但面皮却是并未露出分毫,那是因为,他另有打算,不为别的,就为眼前这个结党私营、玩弄权术,坑害忠良的头一号奸人! 其实对于温体仁此人,朱建之前却是还不太想过早的动手,而至于为何朱建有这般想法,却是还得从朱建刚来得到这个世上说起。 那时时值后金兵出喜峰口的消息传到京师,接着那便是铺天盖地弹劾袁崇焕的声音,说他袁崇焕引后金入关云云尔,这明里有,暗里也有。 虽说后来朱建后来为袁崇焕给压了下去,但是这并不代表朱建就不再惦记这事,而随着朱建密令锦衣卫对此事的调查,朱建发现这些个奏章除了多数来自东林党人外,还有一部分那都是指向一个人。 礼部尚书——温体仁! 只不过前些过日子,朱建那是忙上忙下,哪有这闲情理会这事,再加上温体仁前段日子倒也是安静,朱建便也没有过多计较,而现如今这事,对于朱建来说。 那简直是不做死,就不会死,既然他温体仁要往枪杆子上撞,那就可怪不得他朱建了! 想及此处,朱建却是一脸笑意。 “温卿家既然这般说,想来卿家当是有更好的人选,或是说卿家自己当愿毛遂自荐,去做个指挥大军的将军。” “这。” 朱建的话,温体仁似乎有些个出乎意料,在他温体仁看来,当今圣上那是个多疑的主,只要自己那般说,皇帝那顶会罢了钱龙锡的职,就是不罢职,那也免不了一顿训斥。 哪曾想今日这皇帝竟是连一句训斥的话也没说,反倒是直接就将一切丢给了他自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温体仁却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般看来,温卿家当是愿意为朕排忧解难,亲自上阵呢?” 朱建却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温体仁道。 而此刻,眼见得当今圣上那笑容,温体仁突然觉得身上那是直冒冷汗,似乎是觉察到今个自己那是闯祸了。 “陛下,臣。” 温体仁嘴中念叨,身体却是明显有些不自觉的战栗,眼见于此,朱建却是不觉有些好笑。 此时,却是只见朱建陡然大声道。 “温大人,是也不是,怎的如此拖延,难不成你是调侃与朕,还是说似你这般推脱,难不成是想等到后金攻破我京都,俘获朕北去,做了那亡国奴吗?!” “啊!” 闻听朱建这一声呵斥,温体仁当即那是吓得肝肠寸断,却是如一堆乱泥般瘫软在地。 “卫士何在!是这般无能之徒,简直是祸国殃民,以朕看来,还不如剥了这一身袍服,与朕丢出大殿!”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后金出兵,城下之战(五)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满朝上下那是同时噤声,当然那是有人高兴,有人兴叹。 高兴者,多是些个朝中正直之士,想哪温体仁平日里拉帮结派,打压异己,那早已是臭名昭著,只不过这温体仁掩饰的太好,尤其是在皇帝面前,因而新皇登基一来,很快就混到礼部尚书的位置,而且离阁部那也是一步之遥,因而平日里,很多人对他那是敢怒不敢言,因而朝中今日之事,自然那是大快人心! 至于那些好个心中不安者,那也多是这温体仁**,平日里那是唯温体仁马首是瞻,如今当头的倒了,自然而然这些个跟在身后的同党们那是不急也得急。 皇帝杀伐果断,今日他们倒是见了真章! 当然,在这之后朱建对于杨嗣昌的任命却也是水到渠成。 早朝过后,杨嗣昌立马走马上任,毕竟军情紧急,那是经不住片刻的耽搁。 午时,昌平城。 此处是京师外围重地,后金迫城,此处当是首当其冲,平时此处驻扎的那是五军营一部分,而现如今后金入关,却是又添了三千营右掖一部分。 此时的昌平城门口,两个身着赤色军服的士兵怀抱着长枪正倚靠在墙角处打着瞌睡。 而要说这大明军队服色多以赤色,却是有段因由,只因《明史·舆服志》中所言:武事尚威烈,故色纯用赤。那是大明太祖爷的规矩,自然而然就成了大明军队的定制,此处不多加赘述。 却说此时的昌平城外,却是缓缓行驶来一队人马,为首一人,一身大红朝袍,正是刚被朱建封为五军都督府同知,太子少保的杨嗣昌,而杨嗣昌身后骑着一匹枣红大马的不是朱建又会是谁。 原来,早朝之后,朱建却是心血来潮,拉上杨嗣昌说要亲自巡视一番,故而杨嗣昌这身上那是连朝袍也来不及换。 其实要说朱建是心血来潮那也是有些牵强,巡防京师整个城防部署对于朱建而言那是早有打算,之前虽说去过京师三大营驻地,但那不过冰山一角,而对于全局整体防务有个大概,对于朱建而言却是更加的至为重要!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有的放矢! 尽管对于敌人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了解,但是对于自己之得失其实更为重要,朱建自然明白这一点,虽说前世的记忆告诉他己巳之变,最终那是以后金退却而告终,可是现如今随着他的到来,朱建明白历史的轨迹似乎是发生了些许偏转,也就是说一定程度上前途未知!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建的抱负那也绝不是后金退却这般简单,他所要的,那是整个全局的计划,一个彻底扭转帝国历史的计划,一个盛世再造的神话! “这是怎么回事?” 却说远远的看着昌平城外防务竟是这般松散,朱建却是不觉得有些眉头紧蹙,其实此处出来,那算得上是绝对的突然检查,因为也唯有这样,方能看得出实打实的真底。 面对皇帝眉头紧蹙,虽说是新官上任伊始,但是杨嗣昌这面皮上却也是挂不住,忙是吩咐身后小校下去道。 “去,持本帅令,传驻军千总来见!” 然而就在小校接令欲要下去之时,却是被朱建给唤住了。 “陛下,这。” 对于朱建这个举动,杨嗣昌却是面露疑色,不过皇帝的决策他也不好多问,只是静静立于马上,等待皇帝的进一步指令。 杨嗣昌的心思,朱建自然明白,却是笑道。 “文弱啊,你我本是微服前来,沿途下来连县衙都是不曾惊扰,如今这刚到昌平城,你就要传唤千总,这岂不是有违你我二人之本意不成?” “是微臣唐突了。” 马上,杨嗣昌却是拱手道。 “无妨,文弱,今日算起来也是你新官上任,朕可要看看你这三把火烧的却是如何啊!” 说罢,朱建一阵大笑,策马扬鞭却是直奔这昌平城而去。 城门口。 “啪!” 一阵马鞭上扬起,却是尘土飞扬,看那马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建自个。 “谁!” 被这忽的一惊,两个兵士连头上戴歪的毡帽那都是来不及整理,却忙是端起怀中长枪,在空中一顿比划着,甚是有些混乱。 只不过朱建作为当朝皇帝,那是真龙天子!虽说朱建也是那么太在意,不过朱建身后那些个锦衣卫们又岂容的两个伍卒在天子面前这般猖獗! 只不过朱建想来教育他们,对敌人要狠,对自己人那得稍微和气些。 故而只听‘哐当’一声! 却是半截枪杆子断落在地,而不远处寒光闪烁的正是绣春刀的寒刃! “你,你们!要要造反不不成!” 眼见手中军械被人忽的砍做两段,两个伍卒眼中明显是充满了惊慌之色。 要知道在这个枪杆子硬就是道理的年代里,两个伍卒又如何不惊,何况听说这大战就要来了,这营中的军械那都是早就分好,不要说多余,就是他们手中这一杆那都是用了好些年头,如今这兵器断了,岂不是说这命也就意味着差不多没了,又如何不惊慌失措! 见二人闹出这般声响,朱建却是眉头有些微皱,却是忍不住一阵冷哼。 却见身后一队卫士那是立马上前去,将两个还在色厉内荏的伍卒捆绑了结实,临时也不忘往嘴中塞上一块破麻布。 绑下两个伍卒之后,朱建去似乎是发觉有些个异常,却是跳下马来,拾起这断在地上的半截枪杆。 “咦,这是?” 摸了摸这半截光滑无比的长枪杆子,朱建却是面露疑色。 “陛下,是否有些不妥?” 眼见皇帝手中杵着半截枪杆子在发愣,杨嗣昌亦是下了马来循声问道。 “哦,文弱,你来看看这长枪枪杆却是何物所制?” 见杨嗣昌问及,朱建却是将手中半截子枪杆递了上去。 “白松木!这?” 接过朱建递过来的半截枪杆,杨嗣昌不觉面色大变。 “不错,正是这白松木。”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有些面色凝重,至于为何,当然一切都还得从这木头讲起。 所谓白松木,那是松木中的一种,这松木在北方那是较为常见的,不过这松木之中又又有红松与白松两类,红松质地坚硬,算得上是良木,但白松质地疏松,当个寻常人家的柴火生个火,做个饭倒还可以,要说做军队中的制式武器,那是断不可行的! 而且大明整个北方军队系统,用的那都是榆木,如今在皇城要塞之重地,竟发现用此等劣质木材造的军械,二人又如何不惊! 虽说如今这大明的军队里,热兵器如那三眼铳、鸟铳、掣电铳等等五花八门的那是装备了不少,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冷兵器就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朱建明白,至少现如今自己的敌人那可是都用的冷兵器。 而且辽东战局,使用热兵器的明军常常是败在抡着大刀砍杀的后金人手里,当然这并不是说热兵器不如冷兵器,不过朱建明白在一定环境下,热兵器局限性还很多,尤其是现如今这军刺装备还远远没有普及,虽说龙虎军团已有装备,那也仅仅只是龙虎军团! 因而长枪什么的冷兵器一定程度上用处却还是极大的,故此见到这样的局面二人惊讶,那也是常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后金出兵,城下之战(六) 上回说到门口突现的白松木枪杆,却是让朱建不惊有些面色大变。 眼见于此,杨嗣昌却是上前问道。 “陛下!当今之计却是。” 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何况乎后金即将兵临于此,昌平城作为大明京师防御的第一道防线,自然是容不得半点马虎,可现如今倒好,竟是出了这档子事,杨嗣昌自然是心中万分急切,只不过圣上在此处,他却是得听一听圣上怎么个说法。 闻听杨嗣昌问及,朱建面色凝重,却是一阵无言,半响嘴中方是吐出几个字。 “文弱,朕只是旁观而已。” 朱建此言那是再清楚不过,他明白,很明显皇帝想考考他,同时也看他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那是如何。 “臣,领旨!” 杨嗣昌微微鞠躬,却是转身唤过身旁小校。 “去,问问此人!” 所谓探案,讲究的那是顺藤摸瓜,杨嗣昌虽不是刑臣出生,但是自幼随在父亲身边,这公堂之中断案之事那也是时常所闻,故而这些个探案之道却也是知晓的。 “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就在小校提审空档之际,杨嗣昌朝着朱建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说,只要利于我大明江山,文弱你但说无妨。” “既然陛下这般说,臣当也不好遮掩什么,臣以为今日之事,当是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哦。”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眉头有些微皱。 “陛下,臣所言并非无稽可谈,臣隐隐约约之间有种感觉,当是臣以为此事查下去,此事背后定当会有着一张弥天大网,这便是所谓的大,陛下乃圣明天子,自然明白微臣此言所指,要说这小,臣以为” 面对着杨嗣昌的肺腑之言,朱建心中却也是明堂的很,作为一个皇帝,一个带着后是记忆的皇帝,他又怎生不知道这大明官场之中那些个破事! 官官相护,结营党私,硕鼠肥,蛀虫生,整个大明帝国,一定程度便是毁于这些个祸国殃民的败类,对于这一点,朱建又岂能不明白! 可是明白又如何?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试问又有谁知道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么浑,没人知道!试问又有谁能够将这些个硕鼠一网打尽,皇帝,哪怕是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能! 对于这一点朱建比谁都清楚,何况现如今后金入关,外敌入侵,要想自上而下而一场大变革,不可能,环境不允许!尽管这些个日子,朱建处置了一些人,但是那都不是大张旗鼓打着大洗牌的旗帜。 当年万历年间,张居正改革,那是靠着万事俱备,可现如今面对着一堆烂摊子,哪有什么万事俱备,自然想要动某些东西,至少现如今时机不对。 心中揣着这个理,朱建却是笑道。 “文弱,此事当做如何,朕相信你明白!” 面对朱建这席话,杨嗣昌心中自然明白,他也知道皇帝那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至少现在那是不能。 明白这一层意思,杨嗣昌却是道。 “微臣明白,就请陛下一旁观赏即可。” 就在这时,身旁的卫士却是来报。 “回禀陛下、大人,此人已将一切都招了!” “哦,快快道来!” 面对对于小校的一番话,杨嗣昌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但随即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走!守备府!” 随着杨嗣昌一声令下,众人翻身上马,却是朝着这昌平城中守备府而来,只不过这一路行来,这路上的所见所闻当真却是让朱建一行人惊异无比! 偌大一个昌平城,这街道上竟是只有一些个零零散散的士卒来回巡视,而且对于这突然造访的一行人竟是熟视无睹! “难怪之前捆绑了这城门守卫,竟是半天没有动静!” 看眼眼前这番景象,朱建却是明白了许多,城中尚且这般,况乎城门乎? 只不过城中为何竟是这般情形,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明显不是大战前应有的氛围,朱建虽说是将一切交予杨嗣昌,面对这一状况,却是难掩心中的不解。 “文弱,你带些人先行,朕想先看看再说。” “可是,陛下,这。” 眼见杨嗣昌面露疑色,朱建却是一脸莞尔道。 “无妨,朕还是这大明天子!” 尽管声音不大,但却是透尽一股子皇者霸气,闻听圣上这般说,杨嗣昌自然也不再好说些什么,丢下一句‘好生照看’之后,却是带着一行人朝着守备府扬鞭策马而去。 见杨嗣昌一行人走远,朱建却是翻身下马,拦住一位看上去有些岁数的老兵,却是道。 “这位老丈,见礼了,小可初来贵地,却是不知这城中缘何此般情形?” 明朝兵役实行卫所制度,而嘉靖朝后,边关多事,却是兴起募兵制度,所谓的‘戚家军’、‘李家军’便是此类,这也是朱建新建新军的原因,而大明自成祖迁都北京以来,兴建都城防务,便是在这昌平屯下了卫所,因而这昌平城出现岁数有些大的军士那也不奇怪,因为这可能就是这昌平土生土长的卫所士卒。 面对眼前这个衣着算不上华丽,但天格饱满的年轻人,这老兵却是拱了拱,并未直接回答朱建的话,却是道。 “这位公子哥,看您这身打扮,当也是哪家富家公子,如今这昌平城却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哦!” 说到此处。老兵却是连连摆头。 “哦,老丈,此话怎讲?” 闻听老兵所言,朱建却是愈发有些好奇。 “当真不知?” 见眼前这位富家公子哥一副不明所以,老兵却是睁大了眼。 “还请老丈赐教!” “这里要打仗了,而且还是打仗!鞑子要打进来了!” 说到此处,老兵眼中仍是掩藏不住一丝恐惧在里头,毕竟后金鞑子这些年在关外的名头那是大了,什么萨尔浒之战、辽沈之战,那大明军队可都是败得一塌糊涂,丧权辱国不说,只可怜那关外沃土千里,早已是尽归后金之手! 思及此处,朱建却也是体会得到这老兵心中所思所想。 只不过有一点,他却是更加的迷惑,那便是既知后金迫近,缘何城池守备竟会是这般松懈,难不成这昌平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当然一切是不是秘密,接下来老兵的一句话,却是让朱建大惊失色。 “什么?兵变!” “嘘!这位公子还请小声些,不然要是让那些个外头的兵士们听到了,小老儿哪怕也是难逃干系。” 老兵的提醒,朱建却是发觉自个之前却是是有些过激之色,却是面带愧色。 “老丈,小生初来乍到,还想做些营生,却是不知这城中到底是缘何会起兵变,还请老丈相告!”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后金出兵,城下之战(七) 尽管老兵说的有些遮遮掩掩,但在这其中朱建却是听出了端倪,那便是这支所谓‘兵变’的军队不是三大营的,也不是昌平卫所的,而是天津卫来的一支军队! 只不过天津卫奉命支援通州城,缘何会来到这昌平,朱建却是有些难以理解。 而且老兵还说这支军队不过二、三千之数,显然不是整个天津卫支援大军! 那么这回到底是支怎样的军队?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会传出‘兵变’的消息?而且这昌平城中防务虽是有些惫懒,但为何城中竟是没有一丝因为所谓‘兵变’而带来的恐慌? 一切的一切都还只是一个迷,而要想真正弄明白这一切的因由,唯有自己探个究竟。 只不过‘兵变’之事那也非空穴来风,若是贸然前往,朱建明白稍有不测,自己跟随在侧的这数十名锦衣卫,哪怕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那也是无济于事! 想到这里,朱建却是将一小校唤来,附耳轻言几句之后,却是见那小校早已策马扬鞭,消失在了转角路口。 “上马!走!” 眼见小校离去,朱建翻身上马,却是一声令下,欲要前去所谓‘兵变’之地看个究竟。 而看着朱建翻身上马,老兵却是不住的摆头。 “哎,一看便是大家公子,没经过世面,这‘兵变’那是说看就看的啊!” 却说朱建等人一路疾驰而来,却是直奔这昌平守备府衙门而来,因为据老兵所言,这闹兵变的地,那就是在这守备府。 “这。” 守备府离城门进口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当朱建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却是有些犯迷糊了。 这哪是什么兵变!分明就是后世所谓的集体罢工嘛! 不过有一事朱建却是看出了些许端倪,那就是眼下正值深秋,而那一个个士卒却是身披薄裳,在这深秋之时竟是有些瑟瑟发抖,然而却并未踏入守备府一步! 反观此时的守备府门前,一个个挺着长枪的卫所士卒,尽管长枪在外,闪着寒光,但竟是有些战战兢兢,似乎是有些害怕这些个眼前的军士。 面对着眼前的这一切,朱建面色却是有些凝重,他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不过此时没有看到先行自己一步而来的杨嗣昌,朱建这心中却是有些略微不安。 然而是否要下一步动作,朱建心中却是有些没底,虽说能看出些个端倪,但是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如今局势不明朗,朱建断然不会这般轻易冒险。 而就在朱建进退两难,按兵不动之时,不远处却是马蹄声响起,一阵尘土飞扬。 “陛下,是三千营的骑兵!” 闻听身旁卫士所言,朱建嘴角却是露出一丝笑意。 时机已到,该出动了! 三千营的出动同样引起了不远处守备户外的一阵骚乱。 “千总大人,不是说三大营保持中立吗?这会怎么突然到来。” 乱兵营中,一把总模样的军官却是忍不住问及头前领头的千总,面色之中更是掠过一丝不安。 闻听此言,那千总模样的汉子虽说并未言语,但面色有些微变,眼角之处一道长约寸许的刀疤更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吩咐下去,若是时机不对,就不再等了,弟兄们立马冲进守备府,占据有利地形!” 说罢,那汉子却是重重舒叹了口气,紧接着却是一阵‘咯嘣咯嘣’的声响起,随之铁拳紧握,一条条青筋暴起,煞是有些吓人! 反观此时的守备府卫卒,一个个似乎是有些兴奋的过了头,见那尘土飞扬,简直是看到救星一般。 “喂,三儿,还是咱们守备大人有办法,什么三大营,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这不,只要钱管够,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那是,你也不看看咱守备大人那是谁?昌平城第一地头蛇,这群天津卫的杂碎还想在咱们这闹事,那也不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 然而,一切似乎出乎了守备府外两方人马的意料之外,三千营的骑兵并未直接朝着守备府而来,反倒是在不远处一行人面前停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守备府外的众人一个个已然拿捏不住,这个三千营出现本就事出反常,为何这出现之后,竟会是停了下来,对于众人而言,一切都是个迷糊!大迷糊! 当然眼前守备府外的这种僵持,是容不得两方人马稍有异样的,因为一旦风吹草动,事情可能将发生质变,可能永远无法回头,或者说这本就是不归路! 对于这一点,两方自然那是心知肚明,若是不然,断也不会形成这般僵持! 却说朱建那一边,三千营的骑兵正是此处奉命出守这昌平的一支,之前朱建命小校传令也正是要调来这支部队,只不过三大营不归属昌平卫所,自然这驻军地点那也是分开的,所以要调来三大营军马,那得需要时间,而现如今这个时间却是恰到好处。 “末将三千营右哨把总刘静叩见陛下!” 虽说这三千营乃是以三千多颜蒙古骑兵为骨干组建而成,但是自打从成祖皇帝那会,到如今那也是有了几百年的光景,至于现如今这三千营出现汉人,那也是在寻常不过了的。 “刘将军起身,朕不过微服私访,不必这般!只不过刘将军,还请。” 朱建并未直接挑明,却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两方人马,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 “得令!” 那刘姓把总也是个聪明人,见皇帝这般动作却是直接下令道。 “众军上前,全部包围,一个不漏!” 闻听这把总令下,朱建却是点了点头,笑道。 “刘将军,这把总之位却是有辱汝之才干,等朕回了宫里,叫曹公公与你统领通报一声,却是让你做个营官试试!” “末将谢过天恩!” 闻听朱建这话,那刘静早已是跪拜天恩。 却说面对眼前来势汹汹的几千骑兵,守备府外两方人马却是有些惊慌失措起来,毕竟没人知道这三千营是为何来? 而对于一个人而言,未知的往往是最为可怕的! “千总大人!骑兵来势汹汹,却是如何?” 眼见如lang潮一般奔涌而来的上千骑兵蜂拥而至,天津卫中却是有人坐不住了。 “勿要惊慌!呈防御阵型!” 眼见突如其来的骑兵那是转眼既至,却是严重打乱了之前抢占守备府的计划,那中年汉子虽说额头微微渗出些许汗珠,却也是镇静自若,立马传下令来排兵布阵,一时间,上千人的队伍却是在极短时间内龟缩成了防御大阵!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后金出兵,城下之战(八) 却说三千营兵围了这上千乱兵,此刻却是枪对枪,棒对棒,一时间竟是形成了一种僵持! 要说这上千兵卒在那千总一声令下,却是立即呈防御阵型展开,虽说有些凌乱,但层层间却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规律,看上去并非之前所见的那般乱糟糟,似乎其中暗藏着某一种玄机在这里面! 看到这里,朱建也是有些暗自称奇。 “数阵!竟然是数阵!” 就在朱建心中还有些惊讶之时,身旁却是传来三千营把总刘静的一声惊叹。 “哦。”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不自觉皱了皱眉,数阵是为何物,朱建却当真是闻所未闻,不过前世一些个什么诸葛神鬼八阵图倒是听说不少,不过朱建明白那些个相传当是戏说当多余真实,只不过阵法一说在这古代那还真是的的确确的存在,却是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神奇罢了! “刘将军识的此阵?” 面对身旁依旧是有些狂热于此的刘静,朱建却是问道。 面对皇帝的问话,此时的刘静似乎还未从之前的狂热中走出来,竟是依旧看着不远处眼冒金光,好似回答平常人道。 “哦,当然识的,此阵名唤‘数阵’,当是兵家祖师爷孙子所传下来,咱以前那是在孙督师麾下参军时,督师在军中训练这阵法,因而却是记得!” “哦。”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再一次不自觉地张了张嘴。 连孙太保都推崇的阵法,看来还真是有些能耐! 朱建心中暗暗道。 不过此时断不是感慨颇多的良机,如今琐事多如牛毛,后金即将迫近,如今竟是闹出这么多事情,朱建心中却是有些急切。 “刘将军,这大阵岂不是成了拦路虎了不成?” 面对着一声寒到骨子里的质问。那刘静那还顾得上什么狂热,至于为何?刘静那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皇帝心中不满,想自个不知走了什么运气,遇到皇帝金口玉言要加自己的官,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就不单单是加不加官的问题,而是脑袋问题。 帝王之怒,浮尸千里!这些个段子这是刘静大小就听着长大的,故而面对此时皇帝的不满,刘静那是不无惶恐道。 “末将失言!末将失言!末将这就下令弟兄们进攻!” 说罢,刘静却是欲要挥展手中令旗,下令手下的骑兵进攻之时,却是被朱建忽的唤住。 “谁叫你进攻的!” 而面对这一声质问,刘静的脸色那是愈发的有些泛白,在这深秋之际,额头上竟是微微渗出些许汗滴。 刘静的一切自然被朱建看在眼里,此刻朱建的心中却是不觉有些好笑。 自己果真这般可怕么?挺和气的嘛! 朱建暗自摆了摆头,心中不无调侃道。 “刘将军,莫要这般,朕所言并未有责怪汝之意,只不过古人有云:上者伐谋、中者伐交、下者伐战,朕虽不敢自比圣贤,但伐交之道,朕还是以为可行,何况乎这些毕竟都是我大明健儿,义勇勤王,方不远千里到来,此般草草处置,朕怕是会有人会说朕那是无道之君!” “陛下圣明天子!” 对于皇帝这番话,刘静刘把总此刻竟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便不再说起任何,他是个聪明人,他明白皇上讲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他那是不能,也没必要再说些什么,说多了反而会是惹祸上身。 “走!随朕前去看看!” 皇帝执意上千,刘静不过一个微末小官,自然不好说些什么,其实对于他而言,在这样一个时代,除了执行,那就是执行! 不过皇帝虽然这般说,但是他明白,皇帝的安危很大一部分那是系于他们这些三千营的卫士身上,毕竟他们本就是大明天子的随驾扈从! “安排下去,一定护住陛下安危,不然我的脑袋掉了,尔等也好不到哪里去!” 乘着朱建没有察觉,这刘静却早已是暗自吩咐了下去。 却说朱建一行人迎面而来,却是早被一群‘乱兵’所瞧见,只不过那个让三千营把总都战战兢兢的年轻人,他们却似乎是不识的! 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这些个‘乱兵’对这群突然到来的骑兵们的不满与愤慨! “刘把总,尔等三千营好歹也是作为戍守京师重地的精锐骑兵,为何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难道你们就不知道我家千总大人与你们营官曹变蛟曹大人的协定了嘛!” 说话的是一个黑脸汉子,正是之前那中年千总身后的那个把总。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忽的瞧见刘静面色那是忽的一变,只不过也不过片刻光景。 而此刻朱建脑海之中却是不停的回响着两个词。 曹变蛟!还有一个所谓的协定! 要说朱建闻听曹变蛟这名为何惊讶不止,却是因为在来自前世的记忆里,曹变蛟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不仅仅是因为这曹变蛟乃是大明第一悍将曹文诏的侄儿,而且自个那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 朱建惜才,面对这样的将才自然是有些欣喜若狂,只不过他不明白的是这曹变蛟不在辽东关宁军中,什么时候竟是来了这皇家卫率三大营做了个营官,按理说这边关方是男儿建功立业绝佳的选择才是! 而且在这之前朱建似乎也并未问起三大营在这昌平城的主帅是何人?而这一点也是当朱建闻听曹变蛟这个名字时有些惊讶的原因所在。 而至于另外一个所谓的协定,朱建心中却是万分好奇。 而此时,对于刘静而言,虽然那个所谓的‘协定’他是知道的,只不过此刻身后那是皇帝,大明的天子,在他面前这个什么没有司法保障的协定真就那么可靠吗?答案那是自然没有。 “靠上去!” 眼见三千营不退反进,那把总却是也有些动了肝火,不禁大骂道。 “刘静,你这败类!一定是收了这昌平守备的贿赂,而当真是无耻之极!” “你!” 面对着对方一阵阵无中生有的叫骂,刘静一时间竟是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此时此刻他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那也是不能说! “刘将军,你且退下!” 对于刘静所处的尴尬,朱建却是不觉笑了笑,上前道。 “这位兄弟,当真是骂得好生辛苦,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乎刘将军已然不与你计较!” “你是何人?别跟大爷扯犊子,看你白白净净,定然也是吸了不少。” “李默,住口!” 就在那名唤李默的把总对着朱建一阵骂咧尚未说完之时,却是被他身前那个中年汉子一把呵斥住了。 而面对这男子一声呵斥,那黑脸男子李默也只得低头不语,似乎是相当的忌惮不已。 “这位公子,左某在此给您赔个不是!” 却说那黑脸汉子对着朱建的一阵叫嚣,已是让朱建身后的卫士们倍感愤怒,要知道这样一个时代,君君臣臣已有定数,何况这些个还是皇帝的贴身卫率! 不过朱建对于之前那个汉子的叫嚣似乎并不以为意,却是朝着身旁卫士暗暗摆了摆手,示意不可莽撞。 而如今更是有了这中年刀疤男这般话,一定程度上那也是给一个朱建一个极好的台阶下。 “无妨,无妨,这位将军,若是信的过在下可否将此般种种相告否。” 朱建摆了摆手,极尽潇洒道,给人却是在一种如沐春风之感,隐约中更是透着股磅礴大气,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皇者霸气! 而对于朱建这番话,那中年男子起初却是似有犹豫,不过终是不再遮掩什么,却是与朱建托盘而出。 “哦,你是说昌平府拒绝尔等粮草供应,而且克扣朝廷下发的勤王银饷!当真是罪不容诛!” 在闻听那大汉所言,朱建早已是雷霆大怒。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后金出兵,城下之战(九) 听闻中年大汉的话,朱建虽是怒不可遏,但终究是平复了下来,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种上位者的气质是不允许朱建在众人面前太多的喜怒哀乐! 不过那大汉的话也让朱建明白了,不仅仅是昌平城克扣银两之事,而且不久之前杨嗣昌更是进了这守备府,已是有一炷香的时间。 杨嗣昌不能有失! 这是朱建闻听大汉所言后唯一的想法,尽管历史中的杨嗣昌并不是死在此处,然而朱建明白现如今的历史轨迹似乎已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发生了偏转,因而从另一方面而言,某些人的命运可能也将发生某种改变。 作为朱建京师守卫计划中的重要人物,朱建自然不希望杨嗣昌在此处出了问题,而且一个小小昌平守备,在天子眼皮底下竟然这般胆大妄为,到底是仗了谁的势? 想到此处,朱建心中竟是涌现出一股子莫名的兴奋感。 思忖片刻之后,朱建朝着那汉子却是莞尔一笑。 “不知可否相信与我。” 闻听朱建所言,那汉子虽说面色依旧凝重,却亦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某家自当信之。” 对于那刀疤汉子所言,朱建却是笑而置之,随之转过身去,淡然一声。 “走!进府!” 然而就在这一刻朱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忽的再次转过身来道。 “不知可否请教尊下名讳?” “某家左良玉!” 刀疤汉子却是沉声道。 左良玉? 闻听那汉子所言,朱建心中却是猛地一怔,此人竟是左良玉!尽管如今的左良玉名声不显,不过来自前世的记忆,朱建又怎会不知那左良玉的大名! 明末第一大军阀!佣兵几十万,坐镇武昌,听调不听宣,这些个种种的‘劣迹’朱建那都是耳熟能详!不过朱建对左良玉却也是相当佩服,此人起于行伍,混迹于行伍间,十数年就发迹为统兵一方的豪强,虽说一定程度上源于明末乱世的大背景,但左良玉的逆袭史依旧让人为之称道! 何况左良玉领兵有方,乱世之中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他朱建却是相信若是拿捏的好,此人当也是一位名留青史的绝世良将! 想及这些,朱建心中却已是有了一番计较,何况乎让天下之英雄如其彀中本就是朱建大愿! 只不过朱建明白现如今却是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想及这些,朱建却是也不再理会左良玉一行人。 唯是一笑,却是转身朝着守备府中而去。 “你!你们干什么!” 此刻,面对着本来包围‘乱兵’的三千营骑兵忽的调转枪头竟是朝着守备府而来,那些个门口守卫却是不觉腿脚有些颤栗开来,虽说是依旧异常嚣张,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些个卫卒们已是色厉内荏,银蜡枪头,不堪一击! “拿下!” 没等这些个家伙有所动作,朱建身后那些个锦衣卫士、三千营骑兵早已是上了千去,一块绑了。 “走!” 看着那些个在地上绑成一圈,嘴中塞着麻布支支吾吾的卫卒们,朱建却是有些好笑,却也是不再理会,挥手一甩,却是潇洒而入府门而去。 “大人,此人当真可信乎?” “此人气宇非凡,当人中之龙!” 远见朱建离去的背影,左良玉不禁叹道。 “人中之龙,那岂不是。” 对于自家老大的话,那黑脸汉子似乎是想到了,就在欲要脱口而出之时,却是被左良玉忽的打断。 “嘘!不可多言。” 左良玉一行却是不提,却说此时朱建步入守备府中,捉了个带路小兵,却是九曲回廊,好不容易是走到了守备府大堂。 “雕栏玉砌,当真是会过日子!” 一路走来,朱建却是不觉感叹道,一个小小守备,府衙修的好似皇家庭院,那该是吸了多少兵血所为! 不过与此同时朱建竟是发觉偌大一个庭院之中竟是安静的有些可怕,按理说府外剑拔弩张,这府中当也是气氛沉重,又缘何这般清静,而问及带路小兵,兵士直是摇头,却也不知。 “当真是怪乎!” 不过当朱建出现在府衙大堂之外,堂中的一切却是不禁让朱建大吃一惊! 为何? 原来此刻这守备府大堂之中,竟是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各色瓷器、珍玩、官银、黄金、美玉 当真是应有竟有,这一幕朱建也似曾相似,那便是在崇祯皇帝的小内库之中,当然那个内库可不是这里能比拟的。 毕竟那是抄了前朝大宦官魏忠贤府邸所得,而魏忠贤积攒的财物、珍藏又何止千万形容! 此刻,出了出现在眼前的这般多珍玩之外,朱建竟是惊奇的发现此刻杨嗣昌不仅毫发无损,而且正端坐公堂之上,身旁除了井然有序排列的卫士之外,还有一主簿模样的文士正马不停蹄的翻点着一堆账目,而堂下赫然跪着的却是一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 这是闹哪样? 朱建有些捉摸不透,却是上了前去,欲要看个究竟,而此刻,杨嗣昌亦是发现朱建的到来,却是立马走下堂来。 “臣杨嗣昌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嗣昌堂下所言,早已是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因为此刻大堂之中除了之前几人之外,还有一干子昌平卫所军官们,此刻他们听闻圣上之名,那自然是万分惊讶。 而此刻杨嗣昌言语之间竟是有些颤栗,朱建听得出那是难以掩饰心中的万分激动之色。 “文弱无需此般,只不过今日之事,朕却是有些万分不解,还请文弱与朕说叨一番。” 朱建笑了笑,却是欲要扶起一旁的杨嗣昌,就在这时堂中却是一阵山呼海啸声响起。 “末将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要知道这些昌平卫所的士卒们虽然就在皇城脚下,担负着拱卫京师之责,但是天子真容那是不可能那般轻易就能见到的,可以说他们的祖上,一辈子都可能没有这样的机会,而如今天子亲临此地,又如何不让这些人为之激动! 当然凡事皆是具有两面性,有人兴奋,那就自然有人忧愁! 比如说,此时跪倒在地的那胖子,闻听皇帝到来,那更是在地上哆嗦个不停。 “陛下还请堂上上坐,容臣慢慢禀告。” “此人便是那昌平守备?” 当杨嗣昌与朱建和盘托出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朱建才是恍然大悟过来,其实他早该想到这胖子便是这昌平守卫,若是不然为何只有他养的这般膘肥体壮。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吸的大明帝国膏脂、民血、兵血! “我倒以为什么大人物,皇城脚下这般肆意妄为,朕还以为长的什么三头六臂!” 闻听堂上朱建所言,那胖子早已是瘫若一团烂泥,只是不停的哆嗦着! “来人啊,将此人与朕绑至府衙门外,朕要用此人项上人头谢天地!正人心!另外将这些个财物一部分分给军士充为饷银、完善兵备,另外全部充归户部!”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环顾堂下诸人,却是道。 “至于尔等,如今大敌当前,朕以为有罪赎罪,无罪当立战功,此等危急存亡之际,朕不予追究!” 朱建此言一出,却是引起一阵不小骚动,接着便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谢恩。 而当众人散去,杨嗣昌却是一旁道。 “陛下当真天赐仁君!” 闻此言,朱建却是莞尔一笑,不过片刻之后面色却是忽的一凝。 “文弱,此事具体如何,朕想听个究竟?” 闻听朱建所言,杨嗣昌亦是收起之前那般笑意,面色同样有些凝重。 “陛下,非臣有意欺瞒,只不过此事重大,当时人多眼杂,微臣是担心。” “汝之心意朕自然明白,朕不怪你,如今众人散去,文弱但说便是,朕想听听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福王。” “哦,是他?!” 正文 第五十章 后金出兵,城下之战(十) 福王,朱常询,万历皇帝的三儿子,朱建便宜老爹的弟弟,当年最有资格当皇帝而没能当上皇帝的王爷,朱建又怎会不知? 藩王之祸,动摇国本!朱建本就打算此间事一了结,便对这藩王一事动刀。 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何尝不是个契机!只不过朱建明白现在还不到时候,打草惊蛇,可能反被蛇咬,到时便会是得不偿失,这其中利害,朱建自然分得清楚,理的明白。 想到这里,朱建却是忽的笑道。 “文弱,府衙之外尚有纷事,不若与朕一同前往!” 说罢,朱建对于之前福王之事宛若从未发生一般,却是大步流星,早已步出堂去。 唯留下杨嗣昌立在原地,有些呆滞开来。 至于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思所想也唯有他自个知道,不过杨嗣昌眼中一丝闪过的精光,那也看得明白,那是对于自家皇帝出事间隐忍的一种敬佩之情! 而就在杨嗣昌还呆在原地之时,朱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忽的转过身来。 “文弱啊,这以后行事切不可一根筋才是!” 对于皇帝这突如其来的话,本来就有些呆滞的杨嗣昌一时间却是一阵讪笑,有些摸不到头。 其实朱建之所以这般说,那也是有原因的。 朱建来自前世的记忆中,关于杨嗣昌一直有着这样一件事却是让朱建念念不忘,那便是历史上的杨嗣昌从崇祯十三年秋一直到十二月一直跟在农民军身后转圈,被耍的团团转,对于这一点,朱建就得出了一点,太一根筋! 而今日之事,朱建又再一次看到杨嗣昌的一根筋,忙于处理昌平守备,竟是将之前府外的一群‘乱兵’给忘记了,朱建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有出现,事情又会朝着一个怎样的方向发展,朱建实在是难以想象。 不过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杨嗣昌虽说有些一根筋,但是却是一位有才能的帅才,纵使难以总揽整个战局,但是指挥一城、一地之战那是绰绰有余,而且朱建相信,若是敲打的好,这杨嗣昌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是一颗耀眼的帝**事巨星! 当然这需要时间的沉淀。 却说朱建出了府中,此刻府外发生的一切却是让朱建有些倍感意外。 只见之前还曾防御阵型收缩的天津卫兵卒们正齐整整的站立在府门外,眼见朱建出现,竟是一个个仿佛之前约定好一般,齐全跪倒在地。 紧接着一阵山呼海啸声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千人齐呼唤,却当真是气势恢宏,那一刻久居上位者的朱建竟是一时间有些心血沸腾,气血澎拜! 只不过为何此刻自己的身份竟是被这些天津卫军士所识的?难不曾是。 想到这里,朱建却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三千营把总刘静,因为在朱建看来这是唯一的解释。 当朱建目光射来,刘静却是忽的背上冷汗骤起,尽管对于刘静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辜,然而当面对的人是皇帝,一切的委屈似乎那也只能是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没办法,人家是皇帝! 看着刘把总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状,朱建却是暗自有些好笑,却也不再理会,径直大步向前。 面对这上千的兵卒,山呼海啸拜帝王,朱建却是难以掩饰心中的那一份激动。 “诸位将士们,快快起身!尔等不远千里前来勤王,朕心甚慰,今日发生这般种种,朕实属心中难安,此乃朕之过!” “陛下,您。” 闻听朱建所言,一旁的杨嗣昌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眼见于此,朱建却是笑了笑示意一旁的杨嗣昌却是无妨,进而却是接着道。 “皇城之下,天子脚下,竟是出了这般硕鼠,国之蛀虫!此乃朕不查之过!诸位将士们,朕让诸位受委屈了!” 皇帝罪己,天下震动! 朱建来自前世记忆却是知道历史上的崇祯皇帝那也是屡下罪己诏,可是只罪己,不自省,而一遍遍的罪己,寒了的只能是天下人的心!这样罪己不如不罪己! 对于朱建而言,前事之鉴,后事之师!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发生自己的身上。 他要的罪己,那是得建立在实实在在的自我反省上,绝不是一张所谓的遮羞布! 却说朱建此言一出,守备府里里外外,不仅仅是天津卫军士,还有三千营骑兵、闻讯赶来却落在骑兵身后的五军营步卒,当然还有那些刚刚被皇帝赦免的昌平卫卒,一个个面颊之上竟是挂满泪滴,紧接着那是无比狂热的‘皇帝陛下万万岁的’的嘶喊! 这一刻,朱建也有些动情了,不过朱建心中更多的明白的是,今日,赢得是他! 大明皇帝,朱建! 而伴随着众军阵阵的欢呼声,朱建却是走到了之前‘乱兵’头子天津卫千总左良玉的面前,笑道。 “你早就识的朕之身份?” 闻听皇帝所言,左良玉忙是拱手谢罪。 “陛下,此乃末将一人之过,与弟兄们无关。” 对于左良玉这一番举动,朱建似乎早已是了然于心,却是挥手示意正在高呼的军士停了下来。 “就在刚才,朕问你们的左大人,问他是不是一早就识的朕之身份,诸位猜来,你们左大人怎般说?” 话说到此处,刚刚还异常狂呼的整个现场一时间竟是相当的静,静的就连每个人的呼吸声、心跳声都是彼此间听得出。 为何?因为没人猜得出圣意如何?也没人敢猜! 见此状,朱建却是继续道。 “你们左大人说,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不要朕责罚他手下的弟兄们!” 朱建此言一出,上千的天津卫士卒立马却是将目光转向左良玉,一个个眼中竟是含着泪滴。 而此刻的左良玉,面色亦是不怎么好看,作为一个一步步从军营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低级将领,这生存之道是最为重要的!当然兄弟更重要! 这个世道,没有关系,就得靠自己的实力,而实力除了自己的个人能力,除此之外那便是手下弟兄对自己的敬重,而正是熟知这一点,左良玉这样一个行事稳重之人这才会带着兵卒前来‘讨债!’而要说左良玉混迹这么多年,早就练就出了一身钢筋铁骨,只不过面前这人那是大明天子,左良玉那也是头一遭,其实自打朱建出现在这里,左良玉心中其中已然有了计较,要知道可以随意调动这三千营骑军的除了三大营统帅,那便也只有一个人,当今圣上! 而之前出现在左良玉面前朱建,一副书生打扮,虽是器宇轩昂,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不是带兵打仗的人,当然也不是提督太监,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皇帝。 虽说识的了朱建身份,但左良玉并未道出,那是因为他心中人有顾虑,而现如今圣上之作为,对于左良玉而言,那是名副其实的圣贤皇帝,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顾虑,可是当他向皇帝请罪时,皇帝的话,他竟是有些难以捉摸,又如何不会心中顿生紧张! 此时看着额头上微微渗出汗滴的左良玉,朱建却是继续道。 “左千总说他有过错,不过朕却是不知道是何过错?是带兵闹事?还是欺瞒朕早就知道朕的身份?不,都不是,朕要说有过错,那便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如今国事危急,后金迫近,尔等有事,一则可以向三大营统帅曹大人讲明,由他上报,纵使要自个解决,一个个堵在这里,又不作为,难不成你们以为这昌平守备会善心大发不成?” 说到此处,众军已然面面相觑,而就在这时,朱建却是故意拉成了话语。 “为此,朕决定,教练场,尔等诸军——一千个深蹲!开始!” 而此声刚一落,这些个军士那是一个个傻了眼,本来以为聚众闹事就这么完了,可谁想到这皇帝的惩罚那还真是,不一般吶!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 朱建的话,左良玉终于是心中落下了一块石头,他明白此间事已了。 “一、二” 一时间整个教练场上那是人声鼎沸,热闹的很,只不过眼下朱建并没有这个空闲看着这些个士卒训练场上洒汗,毕竟他不是教官,而是皇帝,帝国的掌舵者!作为皇帝,他还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丢下一句‘尔等将这些饷银分了之后’,朱建却是与之后赶来的五军营左哨营官曹变蛟交谈了几句,却也是知晓这曹变蛟是自个背着自家叔父来的这三大营,虽说三大营有些衰败,但毕竟是天子卫率,这响当当的名头还在,而曹变蛟也正是奔着这个名头而来,毕竟年轻人嘛! “此战之后有何打算?” “回禀陛下,臣恐怕是得回辽东去了。” “是觉得朕这三大营太过名不副实。” “陛下,非也,只不过辽东战局日益严峻,臣想为我帝国多尽一份力!” “哦,若是朕一定要留下你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后金出兵,城下之战(十二 上回说到皇太极连夜拔营,翌日清晨,却已是追赶上了由图奈率领的主力部队。 此时的后金大军主力部队八万余人已绕过大明通州、顺义防线,另有两路大军,一路是后金第一巴图鲁、镶黄旗护军统领鳌拜率领的五千镶黄旗丁奔袭明军防线昌平,另外一路则是由额驸李永芳率领二万汉八旗出兵顺义。 却说赶上大军,小憩片刻之后,皇太极却是将前军主帅图奈招来。 “前线形势却是如何?” “回禀大汗,据内线来报,如今明帝国京师驻军约为二十余万,奴才听闻此刻明帝国各路勤王军队正是陆续赶来。” 说到此处,这图奈言语之言充斥竟是一股子狂热。 不过皇太极闻听此言,面色不觉有些凝重,毕竟对方可是有着二十余万的大军,另外蓟州、通州都还有重兵屯驻,在皇太极看来绕过明军防线虽说是一奇招,但毕竟有些凶险。 作为全军统帅,他自然要比图奈看得要远。 “图奈,对方二十万之众,可有把握?” “大汗放心,弟兄们自打辽沈一战一来无时无刻不考虑着一雪前耻,就等大汗一声令下!这群南蛮子定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闻听此言,皇太极笑了笑却是拍了拍图奈那犹如黑熊般壮硕的身躯,眼中忽的闪过一道寒光,低声道。 “出发!” 就在后金出兵直逼北京城而来之际,而此时的大明帝都乾清宫中,朱建一人却在殿中踱着步子,似有忧虑。 却说朱建还在回京师的路上便是接到细作来报,说是后金皇太极大军已经开拔,绕开通州、顺义防线,直逼京师而来。 虽说朱建心中早有计较,不过当消息真正传来时,这朱建心中仍是免不了一惊,后金近十万大军压进,要说没有压力却是绝非可能。 因而一回到这京中,朱建便是急忙召集阁部诸臣商讨这具体战局该当如何,也好安排下一步具体分工。 然而这与此同时,有一事却是让朱建心中有些疙瘩吗,原来这一路之上从细作来报的消息中,朱建却是从中略微觉察到了一些异常,那便是后金大军为何能这般精确的插过顺义、通州防线,竟然不能被明军所察觉!虽说通州如今被多尔衮、代善大军围困,然而顺义竟是没有丝毫消息却是难以说的通的!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京戊地区遍布后金的探子,暗中调查明军布防,这样才有可能避开明军哨防! 正是思及此处,朱建却是忽的察觉自打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竟是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那便是训练一支真正的能够遍布整个大明,甚至漠北、关外、西域的情报、谍战系统! 而虽说如今这大明王朝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锦衣卫,但是朱建明白这却是远远不够,虽说锦衣卫在辽东战场、甚至万历年间的朝鲜战场上战功赫赫,但毕竟这锦衣卫存乎时间多达二百余年之久,弊端过多,若是做个民间或是官场稽查倒是不差,不过欲要专司谍报之职却是难以堪负。 只不过欲要组建一支谍报队伍,却是需要一个领头之人,不仅能力出众,而且极其忠诚,只不过在这一刻想要寻觅这样一个人,却是难上加难。 心急难吃热豆腐! 朱建心中明白,寻觅人才需要时间的陈酿! 而就在朱建心中暗自思忖之时,小太监却是忽的来禀。 “回禀陛下!诸位阁臣已在议事房中等候。” 小太监的回禀却是将朱建从思绪中唤醒了过来,闻其言,却是道。 “叫阁老们稍后,朕这就前去!” 却说此时的议事房中,李标等人已是到了已是有些时辰。 “李阁老,陛下此时传唤我等,却是不知所谓何事?” 钱龙锡皱了皱眉却是道。 闻听此言,李标却是不觉摇了摇头道。 “阁部尚未接到任何奏报,想来陛下此刻召集,怕是后金逼关这事吶!” 如今后金叩关,直逼京师而来,这些阁臣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阁中未有消息传来,就连阁部首辅李标李阁老也唯有揣测一番。 而就在阁部诸臣尚是有些心存疑惑之时,一阵爽朗声却是从门外传来。 众人看去,此人一身朱红朝袍,魁梧身材,不是杨嗣昌又是何人。 “诸位阁老,文弱来迟,还望勿要责怪!” “岂敢,岂敢。” 众人却是拱手相继道。 “文弱,听闻不久前你随陛下出宫,不知文弱贤弟可知陛下此时召见我等却是为何?” “咳咳” 然而就在钱龙锡此言刚一出口,身旁却是传来刘鸿训的一阵咳嗽声。 猛地听闻这一声咳嗽,钱龙锡忽的大梦初醒一般,只是朝一旁的杨嗣昌有些讪讪然。 见此状,杨嗣昌却亦是有些不解,正当准备开口之际,却是忽的传来一阵爽朗大笑。 “诸位大人好生雅致啊!” 不用多言,此人正是朱建。 见皇帝到来,众人皆是上前拱手拜见。 见此,朱建却是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道。 “刚刚朕在门口听闻议论声,说是朕微服私访之事,只不过此事朕却是。” 说道此处,朱建便是不再言语,却是笑着看着诸位阁臣。 闻听皇帝所言,此刻钱龙锡面色却是忽的一变,而其余几人亦是面色有些难堪,原来不久前通州送来奏报,阁部准备送到宫里请皇帝朱批,只不过那时恰好朱建微服在外,众人一时心中有些急切,这才私下问了宫中的小太监。 当然这也才有了之前钱龙锡所言,只不过私自询问皇帝行踪,却是大忌,故而几人早有协定,不可擅自说出去,哪成想钱龙锡口快,却是说了出来,而且竟是被皇帝听闻,又是如何心中不加以惶恐。 “陛下,此乃老臣之过,钱阁老入阁时日尚短,却是有些规矩尚是。” 虽说并未参与几人之事,不过事后李标却也是知道的,如今东窗事发,见几人面色皆是有些不好看,却是上前道。 然而李标话未说完,钱龙锡却忙是急声道。 “陛下,此事不怪首辅大人,皆是微臣等擅作主张。” 见钱龙锡出言,刘鸿训亦是上前请罪,而此刻虽说不是太明白此事前因后果,杨嗣昌亦是面露急切之色,却是准备,一旦事情有什么风向变化,便是立即上前求情。 而反观此刻阁部另外二人,杨景辰站在一旁却是默不作声,冷眼观之,而来宗道虽是有些面露疑色,只不过年纪稍长的缘故,却是看不出什么太多表情,不过自打被朱建任命为陕北赈灾总理尚书大臣以来却是精光了许多,而这一切朱建自然全部看在眼里。 “咳咳!” 眼见阁臣们争执的有些厉害,朱建却是故意一阵咳嗽,而闻听皇帝这一声咳,整个议事房中立马却是静下了许多。 “诸位身为阁辅,朝中表率,此等体统何在!” 朱建这一声呵斥,立马却是让这些个阁臣们噤若寒蝉,虽说陛下变了性子,但是阁臣们明白皇帝再怎么变,那也是皇帝,皇帝的威严是不可能改变的! 眼见阁臣们有些微微颤抖,朱建却是话锋一转,莞尔笑道。 “诸位,朕问及稚文刚刚之事,朕不过是想向诸位大人表示一下未曾招呼的歉意,哪想竟是惹出这般多事来,朕现在这里给诸位道个歉。” 面对着皇帝突如其来的大逆转,一时间钱龙锡等人却是不知从何说起,竟是有些语塞。 还是朱标三朝老臣,凡遇大事宠辱不惊,却是上前拱手道。 “陛下所言吗,臣等惭愧!” 闻听李标所言,余下几人皆是上前附和。 见此,朱建却是一笑,不再理会这事,毕竟今日之会当有更为重要之事。 “陛下是说皇太极已是大兵绕过通州,直逼我京师腹地而来!” 闻听朱建一番言语,众人面色一惊。 “嗯。” 朱建却是沉声道。 “今日召集诸位,便是为这即将到来的京师保卫战做好一切准备!” “我等还请陛下明示!” 阁臣们都是明白人,这个时候皇帝召集,定绝不是想听听他们意见那般简单。 “情势紧急,朕也不多做推脱之词,诸位想必知道蓟州、通州、京师三地乃动一发而关乎全身,故而蓟州、通州的大军暂时不能支援我京师防务,然朕以为京师尚有京营二十余万,另有满桂五千宣府骑兵驻守顺义、曹变蛟一万京营守昌平,各地勤王军队约为五日之后相继到来,只要我京师坚守五日,到时便可合围敌酋于京戊一带!朕以为文弱为京师防务总理大臣,负责全权守城之责,大学士钱龙锡为大军输运粮草、器械大学士李标负安抚百官之责” 当一切安排停当,已然金乌坠,皎兔起,而当众人散去,朱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的却是唤来曹化淳。 “曹公公,让那泄露朕踪迹的小宦官去守应天府陵寝吧!” 闻听朱建所言,曹化淳却是应了声欲要就此离去,就在此刻朱建却是将他再次唤住道。 “对了,曹公公,帮朕从东厂与锦衣卫中选百八十个身世清白,身手又好的青壮来,朕有用处!”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 翌日清晨,坤宁宫中。 此刻东方已是渐露鱼白,而此时坤宁宫那张金丝榻上,朱建却是睡的正香。 “陛下,陛下。” 周寕儿睁开朦胧睡眼,将朱建紧搂自己的大手轻轻放开,却是身披薄纱广袖琉璃,在朱建耳旁轻声唤道。 虽说此时的朱建睡得正酣,周寕儿本是不忍扰了自己夫君的清梦,而且她也知晓这些个日子,自己夫君忙于后金入关之事,那是劳于心神,不过作为大明皇后,一国之母,她明白此刻已然到了早朝时分,若是耽搁,难免于满朝文武之间必会落得个疏于政事的名声。 正是这些个缘故,周寕儿这才起身唤起朱建来。 “额” 一声长吁,一个懒腰伸展后,朱建却是睁开朦胧的双眼。 引入眼帘的却是周寕儿那张绝世秀美的面庞,随之而来的更是一种淡淡的百合花香,配上那件宛若薄纱的广袖琉璃,当真是九天仙子下凡尘! 自看的朱建浑身血液沸腾,全身上下更是一种难以抑制住的骚动! “寕儿,朕想要。” 一声近乎野兽般的低吼后,朱建却是一般将坐卧床榻之上的周寕儿一把搂至怀中,眼神之中,情意绵绵。 而面对朱建这一举动,周寕儿竟是面色有些羞红,配上那张绝美的面庞,更让人心生无尽怜爱,更是看的朱建兽血沸腾! “陛下,陛下,还还要,额额,早朝。” 面对朱建上下齐手,周寕儿同样亦是动了心火,娇滴声中更是多了一丝微微的颤栗,听得出,那是一种心神合一的愉悦之感! “寕儿,此刻寅时刚过,时辰尚早,另外今日朕已已是通知阁阁部,早朝取消,辰时议事,朕朕已是受不了了。” 随着一声低吼声,朱建已然挺身而入,一时间水ru交融,满床春色。 “呜呜,陛下,轻轻点。” 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已是到了卯时三刻,面朝着冬日的暖阳,朱建伸了伸懒腰,顿感身心清爽无比!却是早已洗去这些日子劳于政事的疲乏。 “看来这男女阴阳交合还真是上天恩赐啊!” 一番自嘲之后,朱建却是直奔御膳房而去,昨夜几度春宵加上今个早上的龙腾虎跃,朱建早已是饥肠辘辘,而每日计较于库存银两的朱建,除了给自家老婆每日炖上一碗老母鸡汤之外,自己那也是只得是‘一清二白’外加老婆剩下的鸡肉来一饱口福! “陛下,阁老们到了!” 却说御膳房中,就在朱建准备动奢之时,忽的小太监来报,阁臣们此时已是到了。 “哦,叫阁老们都进来吧!对了,添上几份碗筷吧!” “是,陛下!” 小太监出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阁部众人已是鱼贯而入,当然还有京师防务总理大臣杨嗣昌亦是一同前来。 “陛下!” 见朱建正在早膳,众人皆是上前拱手道。 “众卿无需多礼!此般时辰,想来诸位定是没有用过早膳,朕特为众卿添上碗筷,若是众卿不嫌弃朕这粗茶淡饭,还请边坐边谈!” 皇帝话都说在了这份上,众人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却是纷纷道了句‘臣等不敢!’后便是入了坐间! 而面对眼前这‘一清二白’外加一只煮的有些又老又木的老母鸡,众人面色却是各有异样,虽说这不是众人第一次见皇帝用膳,但这每一次与皇帝一起用膳,那无疑都是一场来自内心的折磨! “陛下,这些日子国事烦劳,老臣斗胆恳请陛下改善膳食,若是陛下不依,臣等宁愿自减俸禄!” 这些日子一来,皇帝勤于政事那是被众人看在眼里,李标身为各部首辅,每每看到皇帝这般膳食却是心中无不犹如绞痛一般,而今日再次这般,更是心痛疾首道。 “陛下,李阁老所言极是,臣等自愿减少俸禄,但请陛下勿要这般!” 一话引起千层lang,却说李标所言,却是让阁臣们纷纷起身,言语之间更显谏臣铮铮铁骨! 不过,闻听阁臣们所言,朱建却是不觉有些好笑,大明的俸禄他是知道的,不高,可以说历朝历代,鲜有大明朝官吏这般低的,当然这里的薪水单单是指帝国薪水标准,至于那些个贪官污吏,则是另有一番计较! 而朱建明白,自己这一任阁臣中那是基本上清清白白,可以说一年的薪水那也是没有多少,何况又要养活一家老小,那更是时常入不支出,而此时这些个阁臣们竟是主动提出减少俸禄之事,朱建又岂不觉得好笑。 不过众人那番心意,朱建听得出,那也丝毫不参杂什么虚情假意! “众卿说笑了,朕岂能让众卿减少俸禄,此事切不可在提,不过爱卿们所言,朕却是以为不妥,寻常百姓一箪事、一瓢水,便是这一世,如今正值帝国多事之秋,陕地多有饥荒,百姓更是连一箪食都成奢望,思及此处,朕多有愧疚!何况乎朕一餐,有荤腥、有果蔬,当是极好的!众卿却是以为如何?” “这?” 对于朱建这一说,众人却是有些面面相觑,本打算是上柬君王,哪曾想竟是被皇帝给上了一堂‘恤民’之课!又如何不是面面相觑,略显尴尬呢? 见众阁臣这般,杨嗣昌却是有些好笑,不禁却是想起昌平一行,那一顿大饼滚大葱,比起那,这简直就是绝世美味! 用餐不过小小插曲,此刻间朱标却是道出一事。 话说闻听此言,朱建却是有些欣喜异常。 “阁老是说宪之回到京中,而其还是带来了林丹汗的使者!” 对于皇帝的惊喜,李标却是重重点了点头。 “宪之现人在何处?另外林丹汗使臣何在?” “回陛下,史大人一路车马劳顿,老臣已是让史先行回去修养,至于蒙古林丹汗的使臣现今个已在京师馆驿中歇息,就等陛下召见!” “哦,李阁老,速速传朕旨意,午朝照旧,朕要立马接见蒙古林丹汗的使臣!” 说到这里,朱建已是难以掩饰心中那份激动,史可法不辱使命,短短半月不到,就说服蒙古林丹汗,带外使觐见,这些是朱建万万没有想到的! “陛下,是否时日有些紧促?” 蒙古使臣刚刚下榻,就这般急的召见,显然自太祖以来那还没有先例,李标身为三朝老臣,心中存有疑虑当也是自然。 李标的心思朱建自然明白,不过眼下多事之秋,战局那是瞬间万变,朱建却是明白早一刻与那蒙古使臣会面,可能便是对阵后金的绝佳机遇! “多事之秋,阁老不必守于旧制,特殊时期特殊手段,李阁老莫要顾虑太多,看众位阁老们中有哪位愿替朕走上一遭,前往馆驿与蒙古使臣会晤!” 此言一出,却是一人应声道。 “臣愿往!” 众人看去,不是旁人,正是大学士钱龙锡。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二) “陛下,这。” 望着钱龙锡远去的背影,李标有些浑浊的眼眸中隐藏着的却是深深的担忧。 李标的忧愁,朱建自然看在眼里,他也明白李标的担忧到底所谓何事,不过作为皇帝,朱建有着自己的决断。 “阁老是以为稚文难堪此任?” 朱建却是笑道。 闻听朱建所言,李标却是拱了拱手。 “非也,非也,钱大人久历官场,吏治娴熟,老臣自然是信的过,只不过钱大人性情刚毅,言语略微有些鲁莽,老臣却是担心。” 李标顿了顿却是不再继续言道。 而此刻,听罢李标这番话,朱建却是哈哈大笑,一时间众阁臣却是无不面面相觑。 见众人面露疑色,朱建却是接着道。 “阁老所言非虚,朕也曾考虑过稚文为人过于刚毅,缺乏圆滑之气,就是比起宪之来,那也是稍逊半些圆滑,不过正是此点考虑,朕这才决议用之!” “还请陛下明示。” “诸位想必也是知晓,这蒙古帝国向来以黄金家族而自傲,想当年蒙古成吉思汗,挥鞭西去,马蹄所到之处无不臣服,当是何等的叱咤风云!想如今虽说蒙古帝国势微,但朕以为蒙古人骨子里那种傲慢是绝不可能就这般轻易散去的,宪之此行虽说是引得蒙古使臣前来,但是诸位就敢说蒙古人一定看得起我大明帝国的皇帝,朕!以及还有这满朝的大臣么?试问若是不能,诸位当真以为这双方的协议真就能达成乎?” 朱建一席话,却是掷地有声,震耳发聩! “陛下圣明!” 阁臣们那是何等的精明,皇帝此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也自然无需朱建再继续说下去。 “哦,对了,昨日安排下去的事都办得如何?” 后金逼京方是当务之急,朱建自不会舍本逐末,忘了初衷。 “回禀陛下,老臣已经安排下去,粮草疏运、城防器械、民工运夫、京城治安皆以到位!” “如此甚好,此事容不得丝毫懈怠!对了,诸位大人,午朝在即,大人们想是都有些疲了,朕却是于心不忍,不如先下去休息吧!” 皇帝体恤下属,众人皆是道了声谢,却是陆续离去。 而此刻一直未成言语的杨嗣昌似乎是有些心思,迟迟有些驻足不前。 “文弱,还有何事要与朕说么?” 杨嗣昌驻足不前,朱建自然看得出杨嗣昌那是心中有事,若是不然也不会这般举动。 “陛下,有一事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杨嗣昌终究却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出言道。 “但说无妨!忠言逆耳,朕这些度量还是有的!不过若真是有些忤逆,朕就权当未曾听闻!” 说到此处,朱建却是一脸和煦。 听闻皇帝这席话,杨嗣昌拱了拱手,却是道。 “臣不敢!臣心中疑惑之事不过是刚刚听闻皇帝欲要与蒙古林丹汗联合一事,微臣心有疑惑,陛下,若当是约定,蒙古出兵,出袭后金后方,那又为何这般隆重招待蒙古使臣,若是这般,那秘密约定出兵一事,岂不是。” 言及此处,杨嗣昌便也不再言语,却是看着眼前的皇帝,眼中充满了疑惑之色。 而闻听杨嗣昌所言,朱建却是爽朗一笑。 “文弱当真以为蒙古军能出兵偷袭成功乎!用兵之道,不过一实一虚尔,文弱,你自幼熟读兵书,当是知晓其中奥妙吧!” 朱建一番话却是让杨嗣昌如梦初醒一般,脸色疑虑之色已然被满面惊愕所替代。 “陛下是要。” “嘘,你知我知!” 朱建拍了拍杨嗣昌肩膀,却是笑而不语,随后却是朝着乾清宫中而去。 “陛下大才!” 留下的却是杨嗣昌声声赞誉。 宫中之事暂不提及,却是此时京中馆驿,蒙古使团所在地。 “乌木,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东西是人吃的吗?!” 济舒公主,作为林丹汗的小女儿,蒙古阿喇克绰特部台吉(注:台吉,汗之子女),自幼受到林丹汗的宠爱,此次遣使大明,若不是以示诚意,林丹汗断也不会派出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前来。 “小公主殿下,此次我等奉大汗令前来觐见大明皇帝,乃是我蒙古大事,还望公主殿下暂且忍耐一番才是!” 乌木土蛮(注:土蛮,汉语‘万户’之意)乃是林丹汗作为得力的手下之一,此次却是使团副团,专司我大明官员接洽。 “哼,忍耐,就知道忍耐!就是因为你们口口声声的忍耐,我蒙古帝国才被女真蛮子屡次欺辱,丢失土地!” “殿下,此次大汗派遣我等正是因为此事。” 面对济舒公主一通脾气乱发,乌木始终是毕恭毕敬,直到济舒公主骂得有些累了,这才道。 “想来大明朝很快便会派人前来,还请公主到时不要失了我蒙古帝国的礼数!” “知道了,知道了!” 济舒摆了摆手,却是有些不耐烦道,之后更是一头栽进房中,不再理会乌木。 眼见自家公主这般性子,乌木却是不由的摇了摇头,却是有些叹息。 “哎,不知大汗遣来济舒公主,是福是祸,有谁可知?” 然而就在乌木还在叹息不已之时,门外馆驿中驿丞却是前来告说,大明帝国的使臣已在门外等候。 “这般快!” 虽说大明派人前来的速度有些超乎常理,不过一想及后金对大明攻势甚是急切,再加上这一路来所听所闻,这一结合起来,乌木便也不再觉得有甚异常。 却说闻及馆驿来报,大明派人已然到了馆驿,乌木却是一边通知公主济舒,一边带上随从前去相迎。 “蒙古使臣团团副土蛮乌木见过大明阁老!” 乌木是个大明通,虽说他不认识钱龙锡,不过钱龙锡这一身打扮已然将他的身份给暴露。 “乌木阁下竟是识的在下位居何职,当真是令在下称奇不已!在下乃大明朝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保钱龙锡!” “钱阁老严重了,钱阁老一品仙鹤补领,大红袍服,又被大明皇帝派遣至此,想必当为阁部亲近之臣,乌木不过一猜尔,却是让钱阁老见笑!” “乌木,本公主刚准备睡下,你这般急切唤本公主就为此事啊!” 而就在乌木话语刚落,一阵似乎不是那么和谐的声音却是从馆驿中传来,不是别人,正是济舒公主。 “公主殿下,还请。” 闻听济舒公主这番话,乌木正欲上前说些什么,却是被一旁的钱龙锡所打断。 “大明朝文渊阁大学士钱龙锡拜见公主殿下!事情有些突然,叨扰公主休息,钱某深感不安!” 蒙古使团来了个蛮不讲理的公主,钱龙锡一出宫殿便已是知晓,只不过当真正面对面这样一个公主,他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骄横。 虽然济舒的话让他心中有些不甚愉悦,不过作为大明的臣子,皇帝的使臣他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然而一切似乎远远不会这般简单,没等钱龙锡这话语说完,济舒公主已然发难。 “管你什么大学士不大学士的,见了本公主为何不下跪!” 闻听济舒公主所言,乌木心中却是暗叫一声‘不好’! 不过此刻的乌木并未做任何举动,一来他知道自家公主是什么性子,做了也等于白做,二来,那便是他很好奇,看看这大明朝的臣子到底会是个怎样的德性,若真是如公主口中的不堪,那所谓的什么合作便也是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作为草原上的民族,他们崇拜强者!对于强者他们愿意臣服,而弱者哪怕对自己有利,他们也不会正眼观之! 而他们前来,也正是因为大明朝派遣的使臣那铮铮铁骨,让他们看到了大明朝的那一丝希望,当然,那也仅仅只是一丝! 面对济舒公主的责难,钱龙锡早已是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忽的有一丝明了,为何陛下会答应自己的请缨,或许那是因为陛下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公主殿下请自重!钱某身为大明朝的臣子讲究上跪天恩,下跪父母!当是天理循环!汝不过异国公主,我钱某岂能跪之!若真是此般,那我钱龙锡此生怕是折了骨,再也站不起来堂堂正正做个人!” 钱龙锡字字有力,却是说的慷慨激昂! 面对钱龙锡这一声慷慨激昂,那济舒公主一时间竟是有些愣住了,虽说济舒有些刁蛮,但身为大蒙古的公主,平常在蒙古人家那都是宠着她,让着她,而现如今这里不是蒙古,而是大明帝国!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姑娘,面对着一个早已而立之年的大明铿锵大臣一番慨慷激昂的怒斥,发生这一切那也是常理! 此刻对于济舒而言却是在这一刻似乎又想起了当日蒙古大汗帐中,那个同样铁骨铮铮的汉子! “原来大明的男人当真都是这般有骨气,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这样的男人!” 就在济舒公主还在思绪中略显有些呆滞时,乌木却是上前,略显有些歉意道,因为这一刻乌木却是明白,大明人骨子里那股热血似乎从未逝去。 “公主殿下自幼深得大汗喜爱,性子却是玩闹了些,还请钱大人勿要见怪!” “无妨,乌木大人,钱某此刻前来乃是奉我大明天子谕令,今日午朝我大明天子将接见诸位使团成员!” 闻听乌木所言,钱龙锡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无妨,钱龙锡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什么,虽然说得有些热血沸腾,但他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该收那还得收。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三) 皇极殿中。 此刻已是到了午朝时分,朝臣们已然赫然在列,入了席间。 “陛下,蒙古时臣已到殿外等候!” 曹化淳上前拱了拱手道。 “宣!” 朱建点了点头,却是示意蒙古使臣觐见。 而伴随着一阵阵‘宣蒙古使臣觐见’声响起,片刻之后,在内阁大臣钱龙锡的牵引下,蒙古使臣却是相继进入这皇极殿中。 “稚文,辛苦了!还请入班!” 眼见钱龙锡不辱使命,朱建却是一脸莞尔道。 而此刻,却说蒙古使臣入殿,见大明皇帝高坐龙椅之上,却是相继单手弯腰行礼道。 “蒙古使臣团见过大明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却说着蒙古使团团副乌木,虽说熟练大明帝国礼节,不过到底文化差别,却亦只是单手扶肩,行了个拱手礼。 “使臣一路辛苦,还请入座!” 尽管蒙古人并未行什么跪拜之礼,朱建却是并未有何不满。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后世之人,朱建自然明白,习俗不同,当不予强求! 然而就在蒙古使臣入座的之时,一个不是那么和谐的声音却是响起。 “久闻大明礼仪之邦,能人义士多如牛毛。今日所见不过云云尔。”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蒙古使团团长济舒公主。 原来一路走来,济舒公主所见到的满朝文武,不是泯然众人,便是白发垂髫,作为蒙古帝国的公主,在那蒙古帝国之中所见,都是些魁梧彪悍之徒,如今来到这大明帝国,所见一些文弱书生自然是有些不削。 然而济舒公主此言刚一落地,乌木却是立马站出来,神情却是略微有些惶恐之意。 “济舒公主尚是年幼,口出狂言,还请皇帝陛下饶恕!” 作为一个大明通,乌木自然知晓这个大明皇帝,即位之初,隐忍一年有余,铲除魏忠贤**,那是雷厉风行,其手段却是果敢异常! 如今济舒公主不明事理,出言顶撞,乌木自然有些心慌,因为乌木明白,龙有逆鳞,触之则死!此前济舒公主挑衅大明使臣尚可,如今冒犯大明皇帝威严,其所带来的后果,乌木却是不敢想象! “乌木你!哼!” 闻听乌木所言,那济舒公主却是不觉努了努嘴,面色似有不满。 眼前的一切,朱建自然看在眼里,对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蒙古小姑娘,对于朱建个人而言自然不会多作计较,只不过此刻蒙古公主的话,已然挑衅到了整个大明帝国,那就不得不引起朱建的重视。 此刻朱建却是一脸莞尔道。 “使臣说笑了,朕听闻济舒公主乃是林丹汗宠爱的公主,林丹汗派公主前来,朕自然明白林丹汗的一片诚意,朕既是已决定与林丹汗皆为盟约,又岂能因为此等小事坏了我大明与蒙古帝国的盟约,若真是这般,岂不是违了林丹汗的一片心意乎!” 闻听朱建所言,那济舒公主却是不觉嘴角有些微微上翘,嘴中忍不住唾骂一声。 “虚伪!” 朱建何等的精明,济舒公主这一举动,自然是难逃朱建的火眼金睛,此刻朱建却是话锋一转。 “济舒公主远道而来,既然说是我大明无人,朕想来定是事出有因,只不过朕却是不知济舒公主眼中何所谓英才,还请公主与朕说个明白方是!”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一脸笑意。 而此刻,闻听朱建所言,那济舒公主却也不假言辞色,却是道。 “我蒙古子民素来以强者为尊,尔等大明向来多产文弱书生,本公主却是以为书生者,百无是处也!” 济舒公主此言刚一落地,却是立马引得朝堂之上人声鼎沸,却说要知晓这大明朝堂之上,几乎所有朝官那都是科举出生,也便是所谓的书生,如今这些个书生竟被一个异国公主这般轻视,却又是如何不义愤填膺! “公主。” 此时此刻,面对着大明朝满朝文武怒不可遏,乌木一时也是有些心慌起来。 乌木却是知道,汉人以科举入仕,那是延续千年的传承,如今自家公主的一番话,敌对的那将会是整个大明国的文武众臣,一想及此处,乌木又是如何不心生忧虑。 然而此刻的济舒公主似乎并未觉察到事情的严峻性,却是依旧那般我行我素,更是一脸挑衅的看着眼前的大明皇帝。 只不过面对这样一个刁蛮公主,此刻朱建却是生不出丝毫愤怒,相反却是有些好笑。 “济舒公主,既然你说我大明帝国那是满朝书生,百无是处,朕却是有些好奇,却是想要知道公主眼中的强者到底是为何物?” 闻听朱建所言,那济舒公主也不多谦让,却是侃侃道。 “弓马娴熟,方是英豪!” 济舒的话却是让朱建有些好笑,不过此刻朱建却是明白,这济舒公主的话当绝非一家之言,蒙古乃是马背上的民族,崇尚武力那是整个民族的传统,而弓马更是这个民族的象征! “诸位卿家,蒙古济舒公主想看看我大明满朝文武的能耐,不知哪位卿家愿意替朕走上一遭!” 朱建话语刚一落地,只见武臣一列名,一人却是站了出来,应声道。 “臣愿与蒙古使臣切磋一番!” 应声之人朱建却是识的,此人名唤孙元化,字初阳,乃是明末大科学家徐光启的爱徒,此刻任职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正五品衔。 “初阳请缨,朕甚是欣慰,只不过朕却是想听听徐詹事有何意见?” 孙元化乃是徐光启的徒弟,徒弟请缨,朱建自然得问问师傅的意见。 闻听朱建所言,徐光启却是出了朝班,拱手道。 “初阳能为陛下效力,当是初阳之幸!老臣岂敢有何异言。” 闻听徐光启所言,朱建却是莞尔笑道。 “既是此般,移驾校场!” 却说众人移驾校场,三通鼓响过后,大明、蒙古使臣已然分庭而坐,列于两侧之间。 “陛下!蒙古使臣远道而来,是为客,我大明礼仪之邦,讲究客先之,臣想请蒙古使团先请!” 闻听孙元化所言,朱建点了点头,却是莞尔一笑,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蒙古使臣。 那济舒公主乃是个争强好胜的主儿,闻听这一席话,那自然是不甘落后,却是道。 “有哪位愿意本公主走上一遭!” 此话刚一落地,却是只见一蒙古大汉走了上前,嗡声道。 “俺来!” 此人乃是蒙古多罗特部一高勒万户,号称‘蒙古第一勇士!’“巴图尔!” 见巴图尔出列,乌木却是有些不无担心,这校场比武是否会是有伤蒙古帝国与大明帝国即将缔结的盟约,毕竟此行前来,大明军队齐崭崭的军备,尤其是一支支曾让蒙古人望而生畏的杀神——大明火铳上竟然还插着明晃晃利刃的军队,更是给了乌木极为深刻的印象! 乌木他却是明白这大明军队绝对并非传说中的不堪一击,因而与他蒙古结盟当是天作之合! 想及这些,乌木这才出言道。 而闻听乌木这一声呼唤声,那巴图尔却是回过头来一阵憨笑,更是做了一个差点让乌木吐血的‘胜利’手势,只不过木已成舟,他乌木也是没有办法! “大明帝国与蒙古使臣比试现在开始,第一项,百步射靶!”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四) 却说弓马比武已是开始,那巴图尔却也不多言,径直朝着靶场中央而去,取过了挂在靶场一侧的一张弓,拿在手中,却是反复的拉扯后,却直是摇头。 此刻眼前的一切自然是被朱建看在眼里,却是有些不解,原来这明朝的弓箭与蒙古弓乃是同宗同脉,都是轻弓,讲究的那是效率与速度,这与后金所使用的重弓,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筋角反曲复合弓却是不同的!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朱建才会命人抬出明军汉弓即可,而如今那个蒙古大汉只是摇头,朱建自然是看得出,只是朱建不明白的是为何自幼使用与明弓相似弓箭的蒙古人巴图尔竟会是看不起这大明的弓箭! 朱建的疑虑却是被一旁的蒙古使团团副乌木看在眼里,本来比武之事,他乌木就不大赞许,现如今这巴图尔又当着这大明皇帝以及无数的大明朝臣在那挑三拣四,这乌木脸色自然不会好看。 故而只见这乌木却是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 “大明皇帝陛下有所不知,这巴图尔其实并非我蒙古察哈尔部部族!” “哦。” 闻听这一席话,朱建脸上却是面露惊讶之色。 “巴图尔乃是我蒙古多罗特部部族族人,只因多罗特部族常年受到女真人的袭扰,故而多罗特人却是善用女真人的重弓!” 闻听乌木这般说,朱建却是才明白过来这巴图尔之前的举措到底是为何。 “曹公公,传朕旨意,将朕的神臂弓取过来,与巴图尔!” “陛下,这。” 闻听朱建此言,曹化淳却是有些愣了愣,原来朱建口中的这神臂弓乃是一件自三国蜀汉丞相诸葛亮传承下来的一件宝物,相传这弓身乃是以百年铁木桑为身,檀为弰,铁为枪膛,钢为机,麻索系札,丝为弦,可以射三百步,透重札。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如传说中所言一般,朱建也没用过,何况对于这些个冷武器朱建兴趣也不大,若不是这般,朱建定也舍不得拿出。 只不过宝弓配英雄,对于朱建而言却是唯一的用处,哪怕这个时代注定是火器的盛世,宝弓那也依旧是猛士的代名词! “曹公公,若是让蒙古使臣苦等,朕却是面上无光。” 朱建却是一脸和煦道。 面对着皇帝这一声笑语,曹化淳面色却是有些微变,身在皇帝身边,曹化淳自然明白皇帝的性子,虽然皇帝自打醒过来之后,性子虽说是有些变化,没了之前的那般冷酷、无情、猜忌,但皇帝骨子里的那种威严却是不容质疑的。 何况曹化淳对于前不久那个侍奉皇帝起居多年的小太监就因为向阁臣们透露皇帝的行踪,便是被从宫中流放到南京去守皇陵之事那是历历在目,毕竟此事那是他亲手操办的。 不多时,一把由黄色锦帛包裹的大弓却是出现在了朱建手中。 “好沉!” 刚一落手,朱建却是忽觉一阵沉意,若不是一旁的杨嗣昌抬了支手,此刻怕是朱建那便得在这满朝文武以及蒙古使团面前丢了面皮! 有了这之前的前车之鉴,朱建却亦是学乖了,立马唤来两个大汉将军,顺势将这弓交予其手。 “果真是名不虚传!” 将宝弓脱手之后,朱建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这一切也只能用暗自来形容,毕竟作为帝国的皇帝,不可失了威严,此刻却见朱建已是一脸笑意,指了指身旁早已褪去锦帛的宝弓道。 “诸位,此乃朕所珍藏之宝弓——神臂弓,今日朕便将此物作为比赛之用,另外,今日两国比试,朕决定,胜利者!朕,以宝弓相赠!” 朱建此言一出,却是立马引发一阵不小的骚动,片刻之后,却见朝臣中一人却是出声道。 “陛下,神臂弓乃我大明之国宝,蒙古使臣与我大明比试,虽是盛事,然而仓促间请出此物,还请陛下三思!” 说话之人,朱建来自融合的记忆却也是识得,此人名唤傅冠,字元甫,乃通政司左通政,正四品衔,而在历史上此人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来自后世的记忆,朱建清楚的记得史书上曾有这么一段史料:清兵攻入,傅冠被村人出卖。清兵统帅李成栋欲劝降,傅冠义正词严,慷慨赴死。 此人算得上一号忠臣,朱建自然明白,只不过现如今关心的不是谁是不是忠臣这回事,而是后金迫近,蒙古结盟的大事! 故而面对傅冠此般说,朱建却是笑道。 “元甫所言却也是有理,只不过这弓虽宝弓,但若是无人识得,再好的弓没了用武之地,不过也一废物尔,如今天赐此等盛事壮举,朕岂能因为一宝弓而懈慢天下英雄乎!” 闻听朱建所言,傅冠虽是还欲再次争辩,只不过却是被一旁的朝臣给扯住,以为此刻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皇帝那是欲要以一宝弓来换取蒙古人的信任,以及天下英雄如其彀中也! 权衡之下,当也是利大于弊! 而此刻,校场之上那巴图尔见的这神臂宝弓早已是垂涎三尺,目光更是有些呆滞。 “哼!” 眼见巴图尔这般没出息,那济舒公主却是暗自跺了跺脚,小嘴一撇,却是有些不满。 “赐弓!” 此时,而紧随着一声响起,比赛却是正式拉开帷幕。 却说接过宝弓,那巴图尔面色虽是有些欣喜若狂,但是却并未完全失去分寸,举弓、搭箭、拉弓、弓如悬月,这一切倒是自然有序,眼见于此,就连不远处的朱建也是连连点头称是! “嗖~” 只听空气中一阵声响,唯见一支利箭已然破空而出! “正中靶心!” “好!” 见此,一时间蒙古使臣团中却是传过一片叫好声,尤其是那济舒公主,更是一脸欣喜。 却是朝着一旁的朱建努了努嘴,好似挑衅一般,只不过那小女孩摸样,朱建却是看的有些好笑。 “不错!果真林丹汗手下‘第一勇士’!” 却说巴图尔神射,却是引得朱建一声叫好,却是使得大明朝臣有些略显诧异,不过眼见皇帝那满脸的和煦,他们又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天子气度,容纳四海,方为雄主! 而那蒙古使臣团乌木眼见大明皇帝这般气度非凡,却亦是点了点头,心中却也是赞许不已。 唯独那小公主济舒面色有些费解,嘴中有些呢喃。 “神经病!” 却说蒙古巴图尔神射,朱建却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孙元化。 “初阳。” 一声轻唤,却是笑而不语,孙元化却是明白这是皇帝陛下绝对的信任,因为只有信任,方才不会需要千叮万嘱! “陛下宽心!” 却言,孙元化一步踏出,同样是弓如满月,只不过那奇特的马步,却是让朱建有些暗自称奇。 “双龙贯耳,两箭一心!” “好!” 然而就在朱建起身,大明朝臣一片叫好之时,一身作斗鱼服的卫士却是急匆匆向校场走来,附耳与朱建。 而闻听于此,朱建却是面色有些微变。 “文弱。”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五) 却说之前急匆匆而来的那锦衣卫正是当日朱建命曹化淳从锦衣卫以及东厂之中挑选的一些个身世清白、武艺高强的精兵强将。 而这些人被朱建组建在一起,取名为‘铁血’。 铁者,锐也!血者,谓之大明沸腾之血,铁血,便是于这乱世飘摇中他朱建的耳目! 这铁血队却是以十人为一队,百余人分成为若干小队,全部被派往京戊一带,收集后金情报,以及深入敌军后方,烧毁粮草,暗自破坏,这些都是‘铁血’的职责所在,只不过现如今的‘铁血’尚是处于形成阶段,最为重要的是还缺少一个灵魂人物去主事! 不过这就目前而言却是并不妨碍‘铁血’出动,而此时‘铁血’回报,却是后金大军前锋三万余人在梅勒图奈德亲率下,已然兵临京师外城永定门外十里处下了营寨。 闻听此言,作为皇帝,朱建面色之上虽说依旧谈笑大方,但毕竟军情紧急,他却是不得不下令进入战时状态,当然此刻在蒙古使团面前,也只得悄然行事! 毕竟若是这般消息突然放出,难免会引得全场惊慌,却势必会是失了帝国的威严! “陛下!” 自打那锦衣卫士突然到来,与皇帝附耳几句之后,皇帝虽说是依旧一脸莞尔笑意,但杨嗣昌隐隐约约却也是猜得到在这危亡之际,也唯有后金迫近的消息才能让皇帝动容。 眼见杨嗣昌拱手,朱建却是笑了笑示意杨嗣昌过来。 “陛下!臣这就去!” 附耳过去,闻听朱建在自个耳旁的话语之后,杨嗣昌面色却是一变,立马躬身辞去。。 见杨嗣昌离去之后,朱建却是转身将刘鸿训、钱龙锡二人唤来,同样是耳旁一阵吩咐后,二人亦是相继离去。 见几人离去,朱建这心中却亦是宽心了些,其实后金大军攻城在即,按朱建的性子,此刻怕是早已是亲自上去,查看城防如何,只不过蒙古使团正在与帝国比武,这盟约之时尚未完全定下来,对于朱建而言,却也是心中的一块疙瘩! 而此刻,大明皇帝匆匆召集几位重臣附耳相谈,几人之后更是匆匆离去,乌木却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而根据他这一路而来的听闻,他虽不是完全知道到底所为何事,但也猜得出这事当是与女真人逼迫大明京师有着极大的关联! 乌木是个明白人,在他看来比武之事本身而言本就无甚太多意义,唯一能够体现出的那就是大明帝国结盟的诚意所在,而这一切对于乌木而言显然已是有了计较! 然而就在乌木准备上前提出终止这比武之时,却见朱建起身走到比武场中,一把握住孙元化、巴图尔二人的手却是笑道。 “初阳、巴图尔,二位武艺绝伦,朕有赏!” “来人啊!各赐过肩云蟒服一件!” 却说这蟒服虽是比不得斗牛、飞鱼,但也是朝中赏赐三品官员所用,却也是珍贵的紧! 闻听皇帝所言,孙元化已是跪旨谢恩,那巴图尔输了比赛,虽是有些心中不甘,但草原汉子对于强者讲究的是崇拜二字,既然输了,那便是愿赌服输,如今见大明皇帝对自己这个输了的人竟也还有赏赐,这巴图尔却是单膝跪地谢恩! 而对于草原民族而言,无疑是为最为隆重的礼仪! “哼!” 此刻,眼见这一场面,济舒公主却是扭过头来禁不住一声冷哼,本来输了比赛,对于一向争强好胜的济舒来说,面子上就已是不好过了,如今在她看来大蒙古第一勇士竟是为了大明皇帝的一丝打赏,竟是行了他们大蒙古最为尊崇的半跪之礼! 而此刻,朱建的话却似乎并未讲完。 “初阳,朕之前所言,胜利者,宝弓赠之!朕身为天子,一言九鼎,想来诸位朝臣们定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才是!” 说到此处,朱建却是笑了笑扭过头去,朝着满朝文武道。 闻听朱建所言,那些个满朝文武之中果然不再有什么异样的声音响起,皇帝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何况皇帝赏赐臣子,那是皇帝自个的东西,皇帝既然愿意,他们自然也就没了理由再好说些什么。 “陛下!臣不知可否有事奏禀!” 面对皇帝赏赐神臂弓,孙元化似乎并不乐意急于接过,却是拱了拱手上前道。 “无妨,但说便是!” “臣却是想将陛下所赐转赠给这位蒙古巴图尔将军,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其实话说到此处,孙元化自个心中那也是没底。 要说这神臂弓,其实他孙元化其实那是压根就没多大兴趣,孙元化自幼喜欢西洋火器,自打拜在了徐光启门下,那更是沉迷于火器操练,而与此同时这孙元化却也是看出一旁的巴图尔对于那神臂弓早已是垂涎三尺! “初阳,休得放肆!” 孙元化此话刚一落地,却是引的徐光启面色大变,不觉一声厉色道。 眼见这一切,朱建却是笑了笑,朝着徐光启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之后却是一脸莞尔道。 “自然无妨!初阳,宝弓朕已是赏赐给你,至于你作何决定那便是你的决定,朕又何必多问呢?” 闻听皇帝此番话,孙元化这悬着的心却亦是落了下来,而此刻闻听大明将军要将大明皇帝所赐的宝弓转赠给自个,却是有些欣喜若狂,毕竟这神臂宝弓对他而言当真是为珍宝! “巴图尔谢过将军!此番大恩容巴图尔暂且记下了!容日后再报!” 见巴图尔欲要朝自个跪下,孙元化忙是将其扶住,却是笑道。 “孙某不过转承陛下恩赐!巴将军要谢就谢过陛下便是!” 闻听孙元化所言,果真这巴图尔便欲转身再次谢过朱建,却是被朱建一把拦住,笑道。 “巴将军切不可听初阳这般说,此事与朕却是无关,乃是尔等私下之谊!若巴将军还欲这般,不要说朕,就连巴将军在林丹汗面前却是也不好交差吧!” 面对朱建这一声爽朗大笑,另外一旁的乌木知道,时机已到,却是一步上前。 “大明皇帝陛下!贵国诚意在下已是看得真真切切,诚如之前史大人所言,大明皇帝陛下雄图大略,恩泽四海!既然皇帝陛下遣使不远千里,与我蒙古结盟,足显诚意!今日,此处,在下便行使我蒙古大汗赋予在下之权责,与大明国立下盟约!” 闻听蒙古使臣所言,朱建却是心中大喜,毕竟这心中的疙瘩却是落了下去。 “来人啊!取黑牛白马,朕要与蒙古使臣对天应盟!” 虽说是歃血誓约,只不过如今时局有些紧张,一切却是从简为之。 而就在这盟约刚一定下,乌木却已是上前道。 “陛下可否告知在下城外发生的一切?” 闻听这话,朱建沉吟片刻,却是沉声道。 “后金前锋兵临永定门!”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六) “这般迅速?” 尽管心中已是对于后金此刻进逼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但当亲耳从大明皇帝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乌木仍免不了一丝心惊。 那是因为这些年,后金重甲骑兵那一直就是蒙古轻骑兵的噩梦! 乌木面色惊愕却是被朱建所看在眼里,朱建却是沉声道。 “贵使放心!若是贵使急于赶回蒙古,朕自当派得力人手护的使团周全,何况乎朕以为后金虽是兵进永定门,然而我京师拥有九门,后金兵力不足,绝不可能短暂时间内围困我九门!” 闻听朱建所言,那乌木却是摇了摇头。 见此状,朱建却是有些不解。 “贵使,这是?” 见朱建问及,那乌木也不多做拖词,却是道。 “皇帝陛下,勿要见怪!如今女真人进犯贵国,可谓是军情十万火急,在下便是此刻赶回去,怕也是会耽搁了这瞬间万变的战局。” “哦,贵使可否有何高招?” 面对朱建再次问及,那乌木却也不急于回答,却是一声传呼下去,不多时,蒙古使团中便是抬过几个被蓝布遮盖的木制笼子。 “陛下请看!” “这是?!” 此刻出现在朱建眼前的竟是数只神骏非凡的鹰隼,看过去,那些个鹰隼却是目光如炬,煞是俊美! “陛下,此乃我蒙古高原之上所产的蒙古矛隼,虽是比不上女真人海东青那般凶狠,却是拥有海东青难以望其项背的速度!却是被我蒙古帝国向来奉为神鸟,一直作为皇室绝密书信传书的使者!” “林丹汗用心了!” 闻听乌木这一番话,朱建却是莞尔笑道。 林丹汗对于此次盟约,动用蒙古皇室的神物,朱建自然看得出蒙古国对于这次盟约的重视程度。 何况乎这鹰隼实在神武,却是让朱建眼中流露出一丝心仪! “陛下!我蒙古大汗在我等出发之时,却是嘱咐过在下,说是特意为皇帝陛下准备了一支鹰隼,希望皇帝陛下笑纳!” 朱建眼中流露出的丝毫精光却是被乌木看在眼里,他自然知道大明皇帝陛下的心意所谓是何。 而就在乌木此言过后,一支周身雪白,目光凶厉,却是收敛于内的鹰隼出现在了朱建面前。 “目光如炬,收敛自如,当是眸睨天下,有皇者之气!” 朱建心中却是无不叹息。 “朕那就委托贵使向林丹汗道一声谢了!” “乌木,你!这可是。” 就在乌木将那白隼欲要赠给朱建时,济舒公主却忙是拉扯了乌木那宽大的绣袍,只不过却是被乌木一把拦住,济舒公主却也是不在好说些什么。 眼前的一切却是被朱建看在眼里,虽说心中有些疑惑,面色之上却是并未有丝毫表露。 “曹公公,吩咐下去,让御马监将这神隼好生喂养,对了,与朕将上月间西藏噶举派大宝法王贡献的那只雪獒与朕牵来!” “老奴这就去!” 领了朱建的旨意,曹化淳却是立马派人下去,不多时,一头神采飞扬的雪獒却是被牵到了这校场之中。 “好一头神骏的獒!” 眼见这雪獒出现,济舒公主却是忍不住一声惊呼。 其实蒙古人也有獒,虽说蒙古獒也是体大、凶猛,但是比起常年生长在雪地高原的藏獒而言,相比之下却是相形见绌。 “济舒公主、乌木,我大明最讲究的便是礼尚往来,林丹汗赠隼,我大明定当是有所表示,而朕思来想去,雪隼神骏非凡,也唯有这雪獒方可配得上,乌木,这獒名为‘金刚’,乃朕心爱之物,今日就赠给贵使团,希望转赠与蒙古林丹汗陛下!” “在下替大汗先行谢过大明皇帝陛下厚赐!在下一定将皇帝陛下的美意转告于大汗!” “今日之事,想来诸位定也是困乏,还请诸位先行回馆驿休息,此间,朕本是因设晚宴招待诸位,只因如今情势有些紧急,还请诸位勿要见怪!” “皇帝陛下勿要这般,我蒙古人既是与大明帝国结为盟约,当为盟友,自当应是互相体谅方是,若是大明皇帝陛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蒙古使团当是义不容辞!” 乌木上前,却是道。 “诸位心意朕心领了,真若是有事需要诸位帮助,朕自当会派人于馆驿与诸位!” “告辞!” 拱了拱手,此刻蒙古使臣团已是全部离去,而此刻,朱建却是轻声将东厂提督王承恩给唤来附耳几句。 “承恩,可否明白。” 闻听朱建附耳所言,王承恩却是点了点头。 “陛下所言,一为保护,二为监视,奴才当是明白!” “下去吧!” “是。” 却说校场之事一了,朱建却是匆匆忙赶回乾清宫去。 此刻随行的除了内阁首辅李标外,还有刚回来不久的史宪之,史可法。 乾清宫中。 “宪之,此次你出使蒙古,功在千秋!你说,朕该是如何赏你呢?” 史可法出使功成,朱建之前忙于盟约之事,却是并未来得及赏赐,此刻盟约之事一了,对于这盟约促成的头号功臣,朱建自然得赏! 闻听皇帝这番话,史可法忙是拱手道。 “此乃臣分内之事,何况乎国事危难,臣岂敢讨要赏赐!” “不!一事归于一事,功必赏,过必罚!朕虽不曾亲自领兵,但朕身为一国之主,执掌整个帝国,若是连这也做不到,朕又谈何君临于天下乎!” “不过宪之,朕要赐你,却还真是有一物可为。”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一脸莞尔。 “来人啊!将勋章取过来!” “勋章?!” 闻听皇帝所言,史可法面色却是有些不解,毕竟史可法出使蒙古之时,这勋章在整个帝国还并未出现。 不多时,一枚纯金打造,鎏上赤铜宝鼎的圆形物便是出现在了史可法面前。 “陛下,这是?” 此刻,面对着史可法一脸的茫然,一旁的内阁首辅李标却是笑道。 “恭贺史大人!此物便是陛下日前所定下的帝国勋章,想来前不久孙太保通州大捷史大人定也是有所耳闻,那一役,孙太保便是获得了这样一枚绿翡翠宝鼎勋章,而如今史大人这枚赤铜宝鼎可谓是大明朝除了孙太保外唯一的一枚宝鼎勋章啊!” 李标的话,史可法虽听得不是太明白,不过言语间,李阁老那种倾羡他史可法还是听的出来的。 “臣谢过陛下!” “来!宪之,这枚勋章朕亲自替你带上!” 授勋一事一了,不多时,却见杨嗣昌、刘鸿训、钱龙锡几人匆匆而来。 “诸位,情况如何?” 闻听皇帝问及,杨嗣昌却是直接上了前去道。 “陛下!一切城防布局已是妥当,而据探子回报,说是后金之主皇太极已与前锋图奈合兵一处,明日清晨便要开始攻城!”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七) 上回说到乾清宫中议事,朱建闻听后金前锋已于皇太极大军合兵一处,却是沉吟片刻。 “稚文,城中民夫组织的如何?” 大明帝国没有专门的后勤力量,朱建却是不得不发动这京中百姓的力量,何况乎发动民夫组织后勤对于帝国而言并非首次,当年瓦剌兵临北京城下,当时的重臣于谦便是临时征调京师中大量的民众。 闻听朱建问及,钱龙锡却是取出随身携带的文薄,递与朱建道。 “陛下,一切这文薄之上已是详加叙述。” “稚文办事,朕自然信得过。简加叙述便可!” 朱建并未接过钱龙锡递过来的文薄,一来是对于钱龙锡的信任,二来,这文薄实在太厚,朱建却是也没这个心情去一页页翻看。 “陛下!臣已从京师各个坊区征调五千余木土、瓦匠、石匠等统一编成工程队,进行集中训练训练,另外臣征调城中一万精壮,以作备战之用!” “军中伤员医疗却是如何处理?” “回禀陛下,军中医官、医士却是由太医院派遣。” 伤兵完整的救护体系乃是后世军队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虽说朱建对于这古代军医制度有些了解,却不是太过熟识,故而却是问道。 “这。” 闻听朱建所言,钱龙锡一时间竟是有些语塞,军中军医派遣向来并没纳入计划,故而面对皇帝问及,一时间钱龙锡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哦。” 钱龙锡的支吾自然被朱建看在眼里。 “敌军叩关,将士们即将浴血奋战,而朕还有你们,只是居于这深宫之中,却不能与将士们一同杀敌,于朕而言,本已是愧对前方奋战的将士,而朕唯一能做的便是做我大明将士坚实的后盾,让他们没有任何顾虑,拼杀疆场之上!而现如今,汝竟是连军中派遣军医多少都是不知!那么面对那些即将拼杀战场的将士们,汝是否有丝毫愧疚之意!” 皇帝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一时间竟是让钱龙锡有些懵了,钱龙锡向来以忠义著称,而今竟是被皇帝骂成这不忠不义之徒! 何况刚刚皇帝还是一脸和煦,如今却是有些怒不可遏,这天壤之别的事态又如何不让人心中迷糊! “陛下,钱大人虽是有些过错,然而老臣受命全权负责京中守备后勤要务,若要是论及责任,老臣自当位居首位。” 眼见皇帝朝着钱龙锡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李标作为首辅,却是起身上前。 “陛下,臣也有责!” 面对着皇帝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一时间乾清宫中后旨之人除了当事者本人钱龙锡外皆是拱手上前,“尔等这是作何!作何!难不曾朕说上几句都说不得了吗?!朕告诉你们,你们是朕的子民,那些即将奋战的将士们也是朕的子民,朕不能厚此薄彼,不能!” 言及此处,朱建几近咆哮,本来后金即将攻城,朱建心中已是有些烦闷,而现如今问及军中军医配置如何,竟是一问三不知,又如何不恼怒。 面对着皇帝几近咆哮的声音,此刻有一人却是上前,厉声道。 “陛下心忧将士,乃将士们的幸事!然陛下将军中派遣军医如何,全部怪罪于钱阁老,当时有失偏颇,毕竟军医派遣前朝已有定数,陛下贤明君主,打破惯例自当为我等表率,然而陛下之前一言不发,并未问及,此刻却是全赖在钱阁老身上,何况这些日子钱阁老忙于国事,当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微臣不服!” 此人目光如炬,正是那内阁次辅刘鸿训。 “不服?!” 刘鸿训一番话却是让朱建从满腔怒火中烧中逐渐恢复过来。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重重叹息声。 “诸位,朕刚才有些失言了!” 朱建不是三国的曹孟德,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那般霸道!虽是身为君王,面子重要,但有些时候,承认过失,当更是一位君主所应有之! 宰相肚中能撑船,帝王者!更当如斯! “臣等不敢!” 朱建却是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再次坐下。 与此同时更是走到钱龙锡身旁,一把握着他的手道。 “稚文,是朕有些唐突了,在这里朕向你道个不是!” 面对着皇帝静在跟前的歉意,钱龙锡却是有些语,言语之间更是带着些凝噎。 为何? 试问,古往今来,能享受皇帝道歉者又有几人乎!有的那也是得遇到千古明君,而那所谓明君多是开国之主! 大明国立国已有数百年,帝国内部更是千疮百孔!帝国已是暮霭沉沉,而这个世道,帝国竟是能再出这样一位明君,身为大明帝国的朝臣,此刻钱龙锡感动的不仅仅是那来自于皇帝的歉意,更多的那是一位帝国臣子,对于帝国未来的一丝期盼! 乾清宫中小小的争吵不过一个小小插曲,然而对于军医之时,朱建却是再次做了安排。 那便是太医院出动医官十余人,医士百余人,另外京中各王府出良医二十余人,最后便是发帝国征集令!召集京师之中各个医馆之中大夫! 而医药器物,除一部分由宫中御药局、御药坊供给之外,朱建还下了一条谕令! 凡是京中药坊,捐赠药材供给五千余人者,赏男爵! 供应万人者,赐子爵! 至于为何下了这样的旨意,那是因为朱建心中明白,明朝商品经济发达,商人极为富裕,而大明帝国自立国以来,商人地位极低。 商人子弟,不得参加科举入仕,这是太祖爷下的规矩! 面对着富得流油,却是没有什么社会地位的商人,朱建却是明白,自己这即将下达的谕令将会是怎样的振聋发聩!他却是深信商人们定会是趋之若鹜! 大明宫中之事不提,却是此时的永定门外。 后金大营。 “城中我们的人是否已是准备妥当?” “大汗放心,就等明日大军攻城,我城中之人便会在城中各处放火,我大军便可乘机攻入永定门!” 帐中二人正是后金大汗皇太极以及后金前锋图奈。 然而就在二人为明日之战还做得种种美梦之时,大营之中忽的一阵阵锣鼓声起。 “不好了!粮草起火了,快救火啊!” 正文 第六十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八) 崇祯二年,十一月。 时日离已是离隆冬愈发的近了,此刻的通州城已是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 蓟州城外,明军老营。 此时袁崇焕的大帐之中几盆炭火却是烧的正旺,红艳的火光映照着每一个与会的将军面庞,让人却是觉得那一张张刚毅的面庞透露出的更多是一种沉闷。 “督师,已经有十余日了,末将听闻后金那班滚犊子的玩意都已经逼近京师了,京师之战即将打响,此间正是我等关宁健儿沙场拼杀的绝好时机!为何我等偏要在这蓟州大营之中窝着!” 抿了一口壶中刚温热的佳酿,祖大寿却是有些忍不住埋怨道。 “是啊!督师,何不向陛下请战,他们保定军战的,天津卫军战的,听说就连川贵之地的土司都率军勤王了!为何我等偏偏要呆在这蓟州城!” 祖大寿一阵埋怨声刚过,这底下曹文诏亦是起身道。 闻听二人所言,袁崇焕面色亦是有些凝重,如今后金直逼京师,作为蓟辽总督,袁崇焕心中那自然也是急切万分。 虽然前不久通州大捷,但是作为久经沙场之老将,袁崇焕却是明白,此役对于后金而言,根本就没有伤到根基,袁崇焕甚至也是明白,通州一役,后金大败,对于皇太极而言甚至是喜多于忧! 只不过京师虽说是面临着后金将近十数万大军的迫近,大战一触即发,可是当日皇帝与他袁崇焕的一番对话,对于他袁崇焕而言已是深深的烙进了脑海之中。 决不可因一时不忍,而破坏陛下的全盘计划! 对于此刻的袁崇焕而言,这便是根本之道!而也正因为约定关乎重要,故而知道的人那是越少越好,袁崇焕明白,纵是对于自己这些个朝夕相处的将军们,也是不可透露太多! 这也便是帐中为何将领们一个个心生埋怨的原因。 而作为主帅,心有所思,却是不能与人道出,忍受的那一种痛楚,唯有袁崇焕自个能够体会。 眼见袁崇焕一脸眉头紧蹙,一旁的平辽将军、左都督赵率教却是起身道。 “诸位!督师不派我等前去勤王,想来定是有督师的考虑,后金绕过我蓟州、通州防线,直逼帝国都城,袁督师这几日来已是心急如焚,若是赵某所言非虚的话,督师已是三天三夜没合拢个眼了!” “这?” 闻听老将赵率教所言,诸将这才忽的发现,自家的老帅此刻还真是满眼布满血丝,有些红肿不堪。 “大帅,您的煎熬弟兄们那都是看在眼里,可是大帅,您这什么也不说,如今我关宁数万健儿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弟兄们可都是心里憋得慌啊!” 说话的正是祖大寿,祖大寿虽说是性情豪爽,但却也心思细腻,更何况他早已是将督师袁崇焕看作亦师亦友。 如今这些个日子袁崇焕整日里眉头紧蹙,他祖大寿又如何看不出什么猫腻!可是作为部将,主帅不说,他也不好问,然而作为彼此间最为亲密的弟兄,他又不得不站出来! 因为对于祖大寿来说,这一切不仅仅是关于整个帝国之安危,而且在他祖大寿看来,袁督师之安危似乎更为的重要! “复宇,你这是。” 闻听祖大寿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坐在祖大寿不远处的孙祖寿却是忍不住劝道。 “必之,此事与你无关!” 还未等孙祖寿说完,祖大寿却是立马将其打断。 然而就在二人言语之际,帐外有一斥候模样的军士却是推帐而入,众人看去,皮袄之上却是雪迹斑斑,而更为让众人惊奇的是此人腰间竟是横挎一柄绣春刀! “锦衣卫!” 想到此处,众人心中却是一惊! “督师!” 见到袁崇焕,那军士却是拱了拱手道。 “十号!辛苦了,情况如何?” 面对这突如其来腰挎绣春刀的军士,袁崇焕似乎并未像军中其他人那般惊异,可以说言语之间,二人似乎是早已是互相熟知。 要说这军士不是别人,正是朱建前不久组建的‘铁血’中的一员,至于‘十号’不过只是一个代号,仅此而已。 而对于袁崇焕而言,此人到底出自何处,归谁管辖,一切都只是个迷,唯一让袁崇焕清楚的便只有此人出至京师,有大内锦衣卫令牌,当然其实那块令牌的后面还有另外几个大字。 天子爪牙,铁血! 当然这是袁崇焕看不到的,也不可能看得到的,而‘铁血’奉命前来,正是为了朱建当初所定计谋,成为这蓟州地区的明军耳目! “哦。” 闻听‘十号’窃耳几句,袁崇焕眼中竟是有丝毫精光流露!因为就在刚刚‘十号’来报遵化守兵不过五千余人,且多为近日所掠夺之辎重粮草! “皇太极啊!皇太极,当真是以为似你这般谋划不为外人知否?” 想到此处,袁崇焕却是忍不住心中有些笑意,不过与此同时,对于袁崇焕而言,当日皇帝所言,后金出兵,绕道蓟、通,自取京师! 现如今一切似乎都已是成为现实! “陛下神人也!” 袁崇焕心中却是不由叹道。 “大帅,到底有何喜事!” 袁崇焕满脸的惊喜之色却是被众将看在眼里,此刻赵率教却是笑道。 “希龙,大喜事!来人啊!传本帅督师令,擂鼓三通,半柱香后,校场点兵!” “校场点兵?!” 闻听袁崇焕此言,众人却是不觉面面相觑,刚刚众将还在为窝在蓟州大营发牢骚,这半柱香的时间,大帅竟然是要校场点兵! 尽管是有些不解,不过既然大帅决定出兵,这些个将军们却是也不好在说些什么,何况这憋屈久了,也该是动动筋骨了! “大寿,且慢!” 就在众将皆是转身离开大帐回去准备时,袁崇焕却是将祖大寿唤住。 “督师,之前是祖某有些过于激动了,还请督师勿怪!” “无妨,无妨,大寿啊,战事已开,当是如你所愿啊!” 此话说完,袁崇焕已然走出大帐,朝校场而来,唯留下还有目瞪口呆的祖大寿一阵发愣。 却说半柱香的时间转眼即到,此刻校场之上。 袁崇焕一身白袍重铠,头挽白巾,而场下将士莫如有如此般。 “弟兄们,关宁儿郎们!而今后金贼人袭扰我帝国京师,我等身为帝国臣民,是时候该我们笑傲沙场,上报皇恩,下报黎庶了!弟兄们,为了帝国,为了大明,我们在此立下誓言,不破建奴,终不归!” 伴随着袁崇焕一阵阵慨慷激昂,整个校场却是不停的响彻起‘不归’声二字! 荡气回肠,慨当以慷! “下面本帅将领,平辽将军赵率教、宁远总兵何可纲,二位即刻领铁骑一万,步卒一万,攻克遵化城,围堵喜峰口!” “孙祖寿、黑云龙,尔等领兵二万驻守蓟州老营,其余诸将随本督师一起,率军两万,支援通州!”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九) 京师,永定城外。 后金大营。 一场大火好不容易扑灭,已是烧了后金军中约有一万多石的粮草,却也是占了此来军中辎重一半以上,只因是后金仓促,约有十数万石掠来的粮草辎重却是丢在了遵化城中。 “何人放火?竟然还没有查到人,当真是一群废物!” 此刻,后金大帐之中,皇太极声音却是几近咆哮道。 本来二万石粮草供应八万军士,若是速战速决,倒也还是宽裕,然而这一把火一烧,仅剩下的一万石不到的粮草,只怕是只能撑的个二、三日。 二、三日的时间攻破拥有外、内、皇城三座城,九道门的大明京师却又是谈何容易! 皇太极虽说是有些狂妄,但是却没有到不切实际的地步! 要说这一场大火,却是‘铁血’的杰作,几十号帝都好手云集京戊地区,自然是让后金人防不胜防。 “大汗,为今之计再责怪下去那也是无济于事,奴才以为此刻最为关键的当是立即从遵化调集粮草之中,另外,大汗,奴才以为这段时日,蓟辽督师袁崇焕实在太过于安静,奴才以为却是不得不防!” 作为后金军中数一数二的智囊,范文程却是明白自己此刻的责任是为何,那便是提醒主子,采取最佳的弥补措施! “先生所言极是,图奈,你立即下去布置,派人速去遵化城中调集粮草,另外,若是有额驸与鳌拜攻占昌平、顺义的消息,除留守兵卒外,立刻传唤他们与大军汇合一处!” “遮!” 就在图奈下去之后,范文程却是似乎觉察到之前自家主子似乎是将自己所说的某些个细节给直接忽视掉了。 当然是故意而为之,或是是多忧烦,不经意而忘之,却是不得而知。 “大汗,袁崇焕此刻若是。” 只不过范文程似乎并不甘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范文程看来,既然自个已是选择投靠后金,那么他的一切便奉献给了这个他自认为当奉献给的国家,哪怕背弃祖宗! 然而范文程的话还未说完,却是被皇太极给打了断。 “先生当是多虑了!袁崇焕何许人,你我还不是一清二楚吗?如今我大军绕过蓟州、通州的消息想必已是传到袁崇焕的耳里,想来此刻定是长途奔袭,直朝京师而来,若是说起他袁崇焕偷袭我遵化留守大营,当真只能是一个玩笑罢了,先生,当真是多虑了!” 闻听皇太极这番话,范文程似乎还欲要争辩一番,只不过此刻从皇太极眼中流露出来的一丝不耐烦,却是让范文程活生生的将嘴给闭了下来。 见范文程不在说些什么,此刻皇太极是想到了什么,却是道。 “范先生,贼人烧我粮草之事不可小觑,先生当是多派人手,谨防贼人再次故技重施!” “遮,奴才这就去!” 虽是领旨出了大营,然而此刻对于范文程而言,流露出的竟是一丝丝落寞与无可奈何。 “哎” 此刻,范文程却是明白,臣子毕竟是臣子,就连真正的奴才都算不上,范文程那是深深的明白,哪怕自己做得再好,至始自终,那都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永定门外,后金大军暂不多提。 却说顺义城外,后金‘第一巴图鲁’瓜尔佳氏·鳌拜正在军帐之中暴跳如雷,指着一个个牛录们正破口大骂。 “汝等这些个蠢货!尔等说说,这是多少次进攻了?!” 闻听鳌拜这一声声怒吼,帐中一些个牛录却是噤若寒蝉,哪还敢出声。 “好!尔等没脸皮说是吧!那我鳌拜告诉尔等,八次,是八次!” 想当初被皇太极派来攻克这顺义城时,鳌拜那是信心满满,可谓是意气风发正当年!要知道这些年鳌拜作为镶黄旗固山额真,一直跟随在皇太极身旁征战。 天聪元年间,鳌拜随同皇太极远征林丹汗察哈尔部,可谓是战功赫赫!之后常年又在辽东战场与大明关宁军对抗,更是战功显赫! 可以说在鳌拜眼里,那就从未大明军队放在眼里,如今在这小小顺义城下屡屡受阻,却又如何不暴跳如雷! 然而就在这时,鳌拜身旁却是有一人站了出来。 “固山大人!大汗命我等速速攻占顺义城,以抢占有利先机,如今我大军屡屡受挫,全因我镶黄旗军众皆乃是重甲骑兵,而明军固守城池,不出城与我军交战!还请固山大人暂熄雷霆,从长计议!” 说话之人名为库尔禅,本是隶属镶红旗,只因有订立后金与朝鲜江华岛盟约,有功于皇太极,却是被改隶镶黄旗,属后金上三旗。 此次皇太极出兵喜峰口,这库尔禅却是随军而来,而只因攻克顺义城对于此次后金进军而言意义重大,这才被派到了鳌拜军中,作为军中参谋。 库尔禅对于鳌拜而言毕竟还是属于军中前辈,要知道这库尔禅成为镶红旗牛录的时候,鳌拜的娘那都还是尚未出嫁! 而库尔禅的话似乎是将鳌拜从怒火中点醒了一般,鳌拜却是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此时此刻,一条毒计已然在鳌拜脑海中形成! “库尔禅大人,你且过来!” 就在库尔禅附耳过来,鳌拜低声数语之后,那二人都是喜笑颜开! “固山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却说此时的顺义城中,满桂亲自率领顺义本就驻扎的八千兵卒却是死死地盯守在顺义城。 很显然鳌拜前八次进攻,已然顺义守军疲惫不堪! “将军,就让骑兵下马守城吧!要是后金军再来一次冲锋,只怕是。” 顺义参将面带凄色,胳膊处更是血迹斑斑,就在不久前,这参将还是手刃了几个登上城来的后金旗丁,而此刻眼见自个手下这几千兵卒死伤惨重,又如何不心生凄凉! 而闻听这参将所言,满桂顿时怒从心起。 “你个革老子的!你以为我满贵就不心疼这些个弟兄了么,你真以为我满贵是有意保存自己的宣府兵,要知道我满贵深受皇帝陛下恩宠,千里迢迢前来勤王事,岂可因个人之得失,而误了陛下之大事!若是不然,我满桂又何必亲来这城头杀敌!” 闻听满桂这一席话,那参将却是噤声不言,毕竟刚刚满桂的一席话的确是说的真真切切,且多慷慨之意! 而就在此刻,小校却是来报。 “总兵大人!鞑子们似乎有些骚动不安起来!” 闻听小校来报,满桂取过远望镜,城头一观。 “他娘的!就知道这些个鞑子扛不住了!” 此刻,满桂面色之上竟是流露出一丝喜悦之色。 “兵法有云,战之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刻时机已到,刘参将,你且守好这顺义城,战事稍瞬即便,当是此时!” “可将军。” “勿要多言!切记!若是我满桂遇有什么不测,你只管坚守城池便是!切不可出兵营救!” 说罢,满桂却是大步流星,下了城来,此刻城中等待他的还有那五千宣府骑兵。 “弟兄们!休的也差不多了,拿上你们的刀,装好你们的铳,与本将军杀出城去,以报皇恩!杀!” “杀!杀!” 一时间杀喊声震地,却是闻之让人无不心血沸腾! 此刻顺义城头,眼见满桂率五千骑兵杀出城去,那参将却是忍不住叹道。 “大丈夫当如是!满将军真男儿!”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十) 千骑出顺义,烈风卷残云! 上回说到满桂五千宣府轻骑趁着后金鳌拜大军混乱之际,出城迎战,一路之上马蹄奔腾,却是烟尘滚滚! “固山大人!他们来了!” 眼见明军从顺义城中席卷而来,那后金军中斥候却是一脸狂喜向鳌拜禀告。 此刻鳌拜亦是隐约间感到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不远处尘烟滚滚,军旅多年的鳌拜自然猜的出此刻这顺义城中的明军已然出城。 “众军听令!乱中有序,与本固山一起撤往前面的山谷!” 而此时,满桂席卷而来的队伍中,有一人似乎觉察到了后金军中的异常,此人名唤黄得功,官拜宣府参军,自幼行伍出身,只因貌伟胡髯,两颐倒竖,膂力绝伦,故而军中人送外号‘黄闯子’。 “将军,此刻鞑子撤退虽看似混乱,但似乎想要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是的,将军,您看这。” “闯儿,军中人人皆知你是黄闯子,难不成此刻却是有些胆怯不成?” 闻听黄得功此言,满桂却是爽朗一笑。 作为蒙古族汉子,满桂有的是豪气万丈! “将军,末将自诩为国效忠,万不敢心生胆怯,还望将军明察!只不过末将担心,实为将军之安危以及宣府这些个弟兄们!鞑子狡诈,还望将军三思!” 对于满桂的一番话,黄得功面色却是有些凝重,一词一句,却是掷地有声。 黄得功的言语表情满桂却是看在眼里,片刻的思绪之后,满桂却亦是收起之前的那份笑脸,沉声道。 “虎山,你之言也不无道理。” “那将军为何?” 闻听满桂这席话,黄得功却更是有些疑惑。 “你以为这一味坚守,顺义还真能守得住几次进攻么。” 说到这里,满桂却是一脸苦笑,顺义已是连续遭受后金重甲兵七、八次的进攻,士卒们早已是疲乏不堪,而若是让那些个向来马上作战的轻骑兵下马守城,对于满桂来说那无异于舍本逐末。 因为骑兵守城,那无异于舟师陆战! 闻听满桂所言,一时间二人皆是无言。 “虎山,你乃本帅最为得力的部下,也是本帅的弟兄,既然这游戏已经开始,本帅倒想看看这鞑子葫芦中卖的什么药!你速速带三千军士从左翼绕到鞑子身后,另外依本帅看来,鞑子们撤退之方向倒像是门夹谷方向,切记!遇敌耳目,当应避之!” “将军,末将领命,只不过若是末将带走三千人,那将军您这。” “无妨,此战之成败,全在你处!” 挥了挥手,满桂却是爽朗一笑。 “得令!事不宜迟,末将这就前往!” 而就在黄得功调转马头欲要领军而出之时,却是被满桂忽的唤住。 “将军。” 就在黄得功还有些疑惑之时,满桂却是转到一旁,对身旁之人轻声唤道。 “五号,为黄将军引路之事就拜托了!” “满将军客气了!同为陛下办事,你我职责不同罢了!” 却说黄得功引三千军绕道之后,看着身后仅剩的二千军马,满桂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片刻之后,却是传下来令来。 “不远处有一处灌木林,众军听令,待会下马砍伐灌木,拴于马尾之上,走!” 此刻后金鳌拜军中。 “固山大人!明军刚刚追追停停,可否有何变故?” 就在刚刚满桂军中的一些个变故却是被后金斥候有所察觉,只不过隔得有些距离,具体发生了什么,斥候也是不得而知。 “哦,如今追兵到了何处?” “刚过灌木林。” “来人啊,将大汗赏赐的那什么远望镜给本大人取来!” 不多时,军中小校却是将一做的有些古色古香的望远镜给鳌拜取了过来,要说这远望镜却也有一段历史,却说当年后金第一次征朝鲜,朝鲜与后金定下盟约,而当时朝鲜仁祖皇帝朝贡之时,便有这远望镜,却是西洋人自海外贸易而来。 只不过女真人向来不喜这些个舶来之物,认为这是奇yin之物,而鳌拜这远望镜也是皇太极一时高兴赏给鳌拜的玩意。 “尘土飞扬!怕是不下数万军队!探子何在!” 镜中出现的一切,却是吓了鳌拜一跳,久经战阵的他,面对这样一个场面,自觉便是自己被上当受骗了。 “大人!” 听闻鳌拜传唤,不多时一探子却是出现在了鳌拜面前。 “你之前说顺义城中不过五千宣府轻骑兵,如今这尘土飞扬,却是作何解释?!” “这。” 接过鳌拜手中望远镜,眼中出现的一切却是让探子有些倍感疑惑。 “大人!属下探查过了,顺义城中除了本身固守的八千卫卒,就只剩下宣府五千骑兵,而且那八千卫卒多是步卒,这,这绝不可能啊!” 说到这里探子却是有些急了,至于原因,一部分是探查结果与事实似乎是有些不符合,另外最为重要的一条还是因为自家主子,鳌拜,那是性格粗鲁,向来以鞭挞他人为乐,一想到这里,那探子却是忍不住有些胆颤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人一马却是朝着鳌拜疾驰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领鳌拜令离去的库尔禅。 “固山大人!固山大人!” 言语之间,那库尔禅却满是急切。 “库尔禅大人!你这是。” 眼见库尔禅这一阵慌乱,鳌拜却是有些疑惑道。 “固山大人!据昌平传来消息,李额驸兵败昌平城,损失惨重!” “什么?!” 闻听这话,对于本就是有些恼怒的恼怒的鳌拜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 “蛮奴当真是靠不住!大汗可否知道此事?” “暂不清楚,不过想来此事不出一日的功夫定也能传到大汗耳中,只不过固山大人!如今之计,我等却是如何?” “如何?库尔禅大人!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大汗正全力攻占大明京都,我等当全力攻破顺义城,为大汗分忧!去!一切照旧!” 本来明军突如其来增多的数量却是让鳌拜有些顾忌,只不过此刻闻听李永芳兵败昌平城,却是一股子无名怒火油然而生! 此战,他,决不退缩! 因为他要让自己的主子看看,那些个汉人不可靠,关键时刻还得靠着他们自己人!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十二) 上回说到谷中利箭射来,一箭正中鳌拜左眼,尽管是疼痛万分,但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鳌拜却是咬紧牙关,厉声道。 “不要慌!不要乱!杀出去!” 说罢,鳌拜竟是一手捂住脸颊,一手握住箭矢。 唯听‘嗖’的一声! 血溅开来! 却是只见鳌拜一把拔出射入左眼约有一寸的箭矢,连带着那只血淋淋的左眼。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轻易弃之!” 看着那血淋淋的左眼,鳌拜却是心中暗自叹道。 虽说是女真人,但后金自从立国以来,却是提倡兴汉学,在后金都城盛京甚至仿造明朝大学士建有汉学文馆,而鳌拜身为镶黄贵胄,自然也自小读过几本汉人的书,而在这其中,尤以《三国演义》最合他鳌拜的心意,而这书中又是恰恰记载着一段有关与夏侯惇的精彩描述! “个蹦!” 随之而来的一声响,却是鳌拜已将自己左眼吞了下去。 “哇,哗” 虽说这些个后金八旗将士,以往那都是过了些茹毛饮血的日子,甚至说对着这些个八旗人而言,生饮自己徒手猎捕的野兽鲜血,那是一种勇士才有的无上荣耀! 然而此刻,生食自己的眼珠子,对于这些个八旗士卒而言,那也是闻所未闻! 镶黄旗固山额真鳌拜当场吞噬自己的眼珠,却是被谷中另外一旁的曹变蛟等人看在眼里。 “当真是条汉子!” 虽说是敌人,但所谓英雄者,常有惺惺相惜。 曹变蛟是条汉子,当然也敬重汉子!只不过敬重归于敬重,战场之上,那是生死敌人,不是你死便是我死,这里,容不得半点仁慈! “将军!鞑子重甲骑兵正朝我们这边过来!” 镶黄旗那是自己的老对手,曹变蛟自幼随在在家叔父曹文诏身旁,不仅仅是弓马娴熟,那是文韬武略,外加实战都是相当的熟练。 毕竟五日一小战,十日一大战的日子,那是想不熟练,都是难上加难! “战车居中,火箭车上前,骑兵分作两翼,另外通知黄得功参军,叫他随时准备支援!” 要说这明军战车军却是自有一套体系,每一车队设队长一人,编制有二十五人,队下下分左右两什,每什11人,各立宜什长;什下分左两伍,伍设伍长,每伍编5人。 此外,队内设有奇役一人(勤务兵),火兵1人,合共25人。每队配属运载火炮的偏厢车一辆,队长任车正,执队旗,什长为车副,持刀牌。一伍用炮,一伍用枪,车队配属朗机2架,每架3人操作;鸟枪2支各一人操作,三眼枪6支,各1人操作,火箭手2人,弓箭手2人,长枪手2人。 而至于曹变蛟口中的火箭车,则是明帝国火器中较为强悍的一种火器,此物名唤百虎齐奔,可以连发100发。 后世之中赫赫有名的‘喀秋莎’火箭炮的原型便是这明朝火箭车,可以说此车使用过后,那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箭,而且箭上绑有火药,威力巨大! “将军,不足五里地了!” 眼见后金镶黄旗重甲骑兵有如烽烟一般急速而来,军中小校忙是禀告。 “放!” 随着曹变蛟一声令下,一时间铺天盖地火箭却是将整片狭长地带所覆盖,场面煞是有些蔚为大观! 然而集束火箭的威力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或者说是对于镶黄旗这种重甲骑兵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此时的镶黄旗重甲骑兵一个个从硝烟中冲了出来,尽管有些灰头土面,但是伤亡却并不是太大。 眼见于此,曹变蛟并未露出些许惊讶,反倒是表现得极为平常,似乎一切都已如计划中的一般。 “将军中所有抬枪抬过来,另外车队所有的弗朗机全部装弹,半柱香的时间内,将所有炮弹全部打出!” 抬枪者,乃是帝国火器中威力较大的一种重型火器,长约三米,重20多斤,人送外号‘九头鸟’! 要知道在这汉族的神话传说中‘九头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是代表着厄运的带来,而这抬枪人送外号‘九头鸟’,可以说它的出现对于敌人,那便是一场噩梦! 要说这抬枪威力到底如何,却道是明帝国军队中最常为使用的那有厚重装甲的偏厢车那都是难以抵挡,由此可见其威力之大! 至于弗朗机,是明帝国仿造西方国家所造的一种后膛炮,这种炮带有准星和照门,有效射程可以达到500米,45度仰角发射的时候射程1公里,而大型炮身250厘米,中型者156厘米,小型者93厘米,炮弹从后方装入,发射间隔短,发射散弹时一发炮弹带有500发子弹,可以封锁约为60米宽的正面,形成扇形封锁区,可以说威力惊人。 而至于此刻曹变蛟为何会命令军士短时间内急速发射,这究其原因,却是因为当初曹变蛟在京营之中遇一知己,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明帝国炮军鼻祖孙元化! 而这短时间形成密集火力网,便是曹变蛟在于孙元化谈论间偶然得知的一法门。 “放!” 当数二十门余抬枪以及弗朗机一起发射,再次形成巨大的火力包围点之后,镶黄旗重甲骑兵中响彻的那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毕竟这抬枪与弗朗机的威力那是要远胜于之前的集束火箭,而且现如今这镶黄旗的距离却是离火力覆盖点又进了一步。 尤其是这弗朗机采用的是一种开花弹,又名‘葡萄弹’,它是采用网兜将散弹装捆成一束,很像是一串葡萄,故名葡萄弹,射程虽比不过实心弹,但是近距离发射一炮可以瞬间撂倒几十个敌兵,足以让一个步兵中队溃散。 而此刻,眼见身旁的重甲骑兵那是死伤惨重,鳌拜那是心在滴血,虽说现如今那眼中是疼痛万分,但却依旧在咬牙坚持着。 因为此时此刻,对于鳌拜而言,疼痛不过是次要的,最为重要的那是满腔的愤怒,憋屈! “弟兄们,放箭!放箭!” 只不过当后金中阵阵箭矢扑向明军阵营而来之时,那些个放炮的兵士已然藏身在了偏厢车之后,而那偏厢车层层重甲,却是也不得不让镶黄旗士卒的强弓利箭望洋兴叹,而一旦后金士卒放箭速度停歇下来,这另一旁的弗朗机又开始大发神威! “撤!撤!” 而随着半柱香一到,车兵已然悄然后撤,随之而来的则是那两翼来自轻骑兵的狂呼声。 “杀!”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十三 随着杀喊声震天,却说早已准备多时的三千明军三大营之一的三千营骑兵已然从山谷两侧林地中扑杀过来。 三千营轻骑兵以逸待劳,一个个却是凶狠异常! 要说曹变蛟带出的这支轻骑兵,那是曹变蛟自打上任以来,以辽东铁骑的训练方法训练而成,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更何况作为皇家亲率,三千营骑兵所配套装备那是在整个帝国系统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杀!” 却说此时曹变蛟已然率先冲入后金军中,手持一把雁翎刀,已经连续砍杀数十个镶黄旗重甲军士! 要说这雁翎刀,乃是帝国骑兵的制式兵器,这种刀型结合了宋代直刀和元代弯刀的优点,可以说那是既能够切割重甲骑兵的盔甲,又可以马上作战,而这雁翎刀一般为单手持握、单刀重量不会超过15公斤,操作灵活、实战性能较强,刀背较厚、刀身后部平直、便于用力劈砍,刀身前端开始产生弧度,刺、割、挑的功能变强,刀背近刀尖处开反刃,可以轻易刺穿明中期以后流行的锁子甲和其他金属盔甲! 更为重要的是,这三千营的雁翎刀那都是百炼精钢锻造! 削铁如泥,当是极品! 而此时,反观后金统帅鳌拜,虽说此刻左眼之处仍是血泪汩汩,但简单包扎之后,鳌拜已然与冲入自家阵中的明军轻骑兵展开了厮杀。 “喝!” 随着一声大喝,已然一名三千营的骑兵被鳌拜斩于了马下,而之后接连又有数名明军轻骑成了他鳌拜的刀下亡魂。 只不过鳌拜的奋力厮杀似乎并不能挽救败局,因为就在刚刚,五千已经合兵一处的宣府骑兵已然加入了战斗之中。 这五千宣府骑兵乃是满桂一手打造,因为满桂蒙古人的身份,这五千骑兵之中更有不少蒙古后裔,而这军中所使用的制式武器却也是蒙古弯刀。 可以说这蒙古弯刀那是骑兵战的殿堂级武器,试问当年蒙古铁骑横扫欧亚战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这其中功劳最大的,当属这蒙古弯刀。 就在五千宣府骑兵加入之后,本来就处于劣势的镶黄旗重甲骑兵那更是损失惨重,可以说对于后金而言,此时的情况那是岌岌可危! 只不过此刻双方似乎都没有退兵的意思,虽说占据明显呈现一边倒,然而镶黄旗死战不退,外加镶黄旗那厚重的铠甲,战况一时间竟是呈现胶着状态! 然而随着时间一步步逝去,本就损失惨重的镶黄旗重甲兵终究是是有些挺不住了。 所谓人是铁,饭是钢,鏖战许久,饥饿不说,就是单凭那相比明军重上一倍不止的重型盔甲,就是足以让后金军士吃不消了。 “固山大人!固山大人!弟兄们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突围出去吧!” “突围?怎么突?!何况就是突围了出去,我们还能去哪?大汗命我等攻战顺义城,难不成你想叫本大人就这般前去向大汗交差不成!” 闻听军中一牛录所言,鳌拜却是不住咆哮道,而说话间,已然又一个明军被他砍入马下。 此时的鳌拜仅存的一只眼睛已然血红,身上更是鲜血淋漓,只是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在厮杀! 可以说此时的鳌拜已然状若疯魔,准确而言,那便是魔! 有人说,上帝要让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而此刻的鳌拜已然疯狂! 其实当初意识到自己已是受到埋伏之后,鳌拜的本意是欲要冲将出去,与皇太极合兵一处,只不过当那支利箭穿透鳌拜的左眼之时,一切已然发生了变化,更何况面对自己一向看不上眼的南朝蛮子一次次戏弄,鳌拜更是憋屈得慌,要知道这一但憋屈久了,要想短暂时间内将其完全释放出来,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对于鳌拜也是这般,而他的释放,唯有杀戮,不断的杀戮! “可是,固山大人。” 尽管被拒绝,但是那牛录仍是有些心有不甘,试图还想进一步劝说,只不过一切与他而言似乎已是戛然而止。 “呃大大人。” “再敢言突围者,杀无赦!” 看着自家主子提着自家弟兄的那可血淋淋的头颅,以及头颅上因为不可思议而死不瞑目的眼神,此刻一个个镶黄旗士卒们却是明白。 此刻,已经没有后路了! 然而,就在此时,大明帝国军队竟是开始后撤,一时间整个峡谷地带唯孤零零剩下早已精疲力竭的后金镶黄旗重甲骑兵。 明军的后撤对于此时的后金镶黄旗重甲骑兵而言,那简直就如同久旱逢甘霖! “撤了!撤了!” 而此刻,鳌拜似乎已是从杀戮中清醒了些许,眼见此刻明军后撤,却忙是道。 “全军奋力冲杀出去!” 尽管刚刚一前一后,主帅的命令那是迥然不同,甚至是就在刚刚,还有人为此事丢了性命。 但这一切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以服从为命令! 这是后金八旗军士打小就被告知的神圣准则。 然而,就在鳌拜率军准备冲出谷去,离谷口仅仅一里的距离上,一阵阵箭矢却是铺天盖地而来。 紧接着出现在镶黄旗重甲骑兵眼前的那是三座看起来有那些个眼熟的黑布隆冬的圆柱形大铁块。 这正是帝国军队的利器——红衣炮! 而此物正是当初朱建造访昌平防务时,特地答应拨给曹变蛟的三架大炮,之后更是由工部虞衡司亲自试点后,十万里加急,送到昌平城去的! 此物不仅仅是在伏击李永芳大军时派上用场,如今更是被曹变蛟带到了此处,只不过这红衣大炮过于沉重,运转下来需要时间,这就才有了之前曹变蛟一系列的举措。 “大大人,神神物!” 随着离得距离那是愈发近,后金重甲骑兵中已然有人认出了此物为何,当年的宁远之战,自家的大汗就是死在这神物之上,现如今这些个镶黄旗重甲骑兵多是参加过当年的征战,如今再次见到这一神物,又如何不是心惊胆战! “怕甚,与本大人冲将出去!” 眼见众军面对着红衣大炮却是有些胆颤,鳌拜却是出言一声大吼道。 其实鳌拜不是不知这红衣炮的威力,鳌拜跟随皇太极常年征战宁远,这红衣炮那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只不过身为军中主帅,任何人都可以胆怯,可他不能! 因为他一旦胆怯,造成的后果当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冲将出去,杀!” 而就在这一声吼之时,随着一声呼啸声响起,那是铁器急速与空气摩擦的火花声。 随着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响彻整个谷中的悲鸣声。 “大人!” 一代名将,功未成,名未就,已然殒身,天地变色,为之悲悯!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 (14) 随着一声炮响,鳌拜葬身于此。 门夹谷,成了埋骨地! 鳌拜一死,剩下的那些个镶黄旗重甲骑兵已然失去了中心骨,一时间群龙无首! 而对于一支群龙无首的军队而言,混乱则是意味着任人宰割,等待屠戮! 片刻光景,剩余不到一千的镶黄旗重甲骑兵已然全部放下武器,向帝国军队投诚。 “来人啊!将这鳌拜尸身选个地方掩埋了!” 见到被炸得已是面目全非的鳌拜,曹变蛟暗自摆了摆头,却是叹了口气道。 鳌拜是条汉子,至少在曹变蛟看来是这般的,生食眼珠,忍痛率先冲锋,这些那都是爷们做的事! 只怕当年关二爷刮骨疗毒也不过如此! “可是,曹将军,这可是。” 闻听曹变蛟此言,军中小校却是有些犹豫道。 毕竟此刻眼前的那是敌酋,如今自家将军竟是要将其埋葬此处,最为重要的是,皇帝陛下有旨意,凡是京师保卫战,但凡是斩获皇太极首级者,赏万两黄金,赐万户侯! 斩首八大贝勒者,赏千两黄金,赐子爵! 斩首八旗固山额真者,赏百两黄金,赐百户! 而眼前的这具尸身正是镶黄旗固山额真,那可是百两黄金,世袭的百户,试问,又有谁不眼馋! “怎么,没听见我的话,还要我再说一遍?!” 见小校迟疑,曹变蛟自然猜的出小校迟疑是为何事,只不过于他曹变蛟而言,百两黄金,赐百户又算得了什么,作为铁骨铮铮的汉子,有一种东西永远都是金钱无法去衡量的。 那便是英雄与英雄之间的那种惺惺相惜! “是,将军,我这就去准备!” 眼见曹变蛟话语之间言语有些变化,那小校忙是道。 曹变蛟在军中威严极高,何况这些个军卒那也多是他曹变蛟一手训练出来的,自然对他那是心存畏惧的。 而就在小校欲要离去之时,满桂与黄得功却是相约前来拜访。 “小曹将军,此战多亏你前来增援,若是不然,此战变故如何却真是难说!” 满桂上前拍了拍曹变蛟的肩膀,却是笑道。 满桂在宁远多年,与赵率教、曹文诏等关宁战将关系都是极好的,曹变蛟自幼随在曹文诏身边,可以说满桂与曹家叔侄那都是有些交情的! “叔父严重了,侄儿闻之后金第一勇士鳌拜统兵围困顺义,小侄在大挫李永芳后,这才急匆匆赶来,本想是援助叔父于城下,哪想叔父已然出兵与鳌拜大战,更是在这门夹谷这般好的方向事先派了黄参军前来,侄儿不过举手之劳,叔父还望勿要这般才是!” “你啊!” 闻听曹变蛟此般说,满桂却也是笑了笑道。 然而,片刻之后,满桂却是忽的问道。 “侄儿,刚刚听闻军中小校所言,说是你要下葬那鳌拜,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叔父以为侄儿是否做错了什么?” 闻听满桂问及,曹变蛟却也不遮遮掩掩,反倒是问向身旁的满桂。 对于曹变蛟这番话,满桂却也不恼,竟是呵呵笑道。 “侄儿啊,下葬敌军主帅当需大气魄!侄儿如此年纪就有此般气魄,你叔父我又岂能有什么异议,只不过侄儿,你可曾想过这鳌拜毕竟是后金的高级将帅,侄儿你这般草率将其埋葬,到时若是有好事者在这里面大做文章,到时那可是。” 说到此处,满桂却是不再言语,却是静静的看着一旁的曹变蛟,嘴角却是露出丝毫笑意。 “叔父,这。” 闻听满桂的话,曹变蛟却是有些犹豫了,毕竟他明白,他是帝国的臣子,何况乎皇帝对他还是那般的信任,如今自己若真是这般草草处理敌酋尸身,恐怕到时对于皇帝陛下而言,那也是颜面之上不好看。 “那依叔父所言,当是何如?” “你我联名向陛下上书,说明原委,待陛下圣裁!” “也唯有如此。” 闻听满桂所言,曹变蛟亦是点了点头。 满桂、曹变蛟二人联名上表自是不提,却说此刻,门夹谷外不远处,一队后金兵卒正缓缓前进。 看上去,一个个雪白胄铠,正是正白旗多尔衮的大军! 却说皇太极兵围大明京师以来,多尔衮便是一只在谋划如何从通州脱身,而就在不久前,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他得以名正言顺的离开通州。 而这个消息便是蓟辽督师袁崇焕亲率两万宁远铁骑出兵蓟州,直奔通州而来! 而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多尔衮自然明白,通州城兵强马壮,城中又有老帅孙承宗亲自督师,而现如今袁崇焕以来,若是他多尔衮不撤的话。 结局只能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而更为重要的原因,那便是这通州他多尔衮根本就不想呆下去! 离开通州时,多尔衮已然与代善有过沟通,只不过代善却是以后金内部当以和为贵与他搪塞过去,不过这对于多尔衮而言也不算太大的事。 那是因为他多尔衮与代善之子硕托、岳托二人早有约定,而此时执掌镶蓝、正蓝旗的正是这二人,而前不久因为一手蒋干盗书的好戏,使得本来对岳托兄弟俩心中有些不放心的皇太极,那对着二人更是越加的不放心。 而这其中的后果便只能是岳托兄弟二人对皇太极那是愈发的不满! 而不满的后果只能是背弃与背离! 故而尽管大贝勒代善不怎么同意多尔衮的说法,但岳托兄弟已然背着自家的父亲,尽起两旗大军直逼密云而去,只为抢占吉北口,而这正是岳托兄弟与多尔衮的约定! 而就在多尔衮大军离门夹谷方位不到十里地时,却是只见斥候来报。 “十四爷,前方谷中有大量明军活动迹象。” “哦。” 闻听斥候所言,多尔衮却是有些迟疑了少许。 而就在此时,多尔衮军中却是有一人立马跑上前来,厉声问道。 “鳌大人情况如何?”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门夹谷中死里逃生的库尔禅,本来从门夹谷中死里逃生之后,库尔禅是准备前去通知鳌拜的,怎奈何整个谷中已被明军团团围住,而就在库尔禅欲要前往皇太极军中的路途中却是遇到后撤的多尔衮大军。 而此刻的多尔衮兵锋所指恰恰又是顺义城。 至于为何是这顺义城,用多尔衮的话来讲。 虎视京师,以观天下之变! 于是二人那是一拍即合,这有才有了这眼前发生的一切。 “回禀大人,鳌大人他他。” “他怎么了?!” 此时此刻,对于库尔禅而言,一股不安已然袭来。 “鳌大人他他去见长生天了!” “什么?!大人,啊!噗!” 闻听斥候所言,库尔禅内心深处似乎是触到了什么一般,只觉一口逆血涌了上来,刹那间,对于库尔禅而言,世界,一片血红! “快!扶住库尔禅大人!” 眼见库尔禅口吐鲜血,晕倒在地,多尔衮忙是道。 其实闻听鳌拜兵败身死,对于他多尔衮来说,确实是有些惋惜,毕竟鳌拜号称后金第一巴图鲁,然而从另一方面而言,鳌拜身死,于他多尔衮而言却是一件幸事! 这不单单是因为他鳌拜属于镶黄旗的固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鳌拜出身瓜尔佳氏,乃是苏完部族长索尔果之孙,更是后金开国五大臣之一费英东之侄,在整个女真部落中可谓是身世显赫,而如今这鳌拜一死,无疑是去了皇太极的左膀右臂! “十四爷,我等是否按原定计划行事?” 就在多尔衮暗自窃喜之际,富察却是上前问道。 闻听此言,多尔衮嘴角却是微微一笑。 “富察,你说呢?” “这。” 闻听多尔衮所言,富察哈出亦是有些不解。 “呵呵。” 眼见富察这般表情,多尔衮却是不觉有些笑意,然片刻之后,面色忽的肃穆无比,却是厉声道。 “全军为我大金第一巴图鲁鳌拜鳌大人举丧,另外,调转大军方向,出发,昌平!”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 (十五) 夜已深去。 此时的乾清宫,灯火通明。 却说此刻书房之中,朱建却是正埋头看着一份信件,时不时嘴角却是微微露出丝毫笑意。 此信正是来自于满桂与曹变蛟的联名书信。 至于这封加急信怎般送到朱建手中,虽说此刻皇太极大军兵临永定城外,大战一促即发,然而京师有九门,后金虽有几万大军,但若想要同时围住这九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何况帝国之中,能者辈出,传给帝王一封加急信件,那也不是一件难事! 而至于信的内容,不过关于鳌拜尸身处理云云尔。 对于朱建而言,其中有一点却是引起了朱建的注意,那便是曹变蛟提出的厚葬鳌拜一事。 “当是可行。” 朱建心中暗自已然有了一番计较。 当然朱建的想法却是与曹变蛟不同,曹变蛟者,猛将也,猛将在乎的那是英雄与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 而朱建,作为一个帝王,帝王者,切不可因为感情之事,误了天下之事! 朱建之所以同意曹变蛟的意见,原因很简单。 所谓攻身为下,攻心为上! 帝王者,讲究的是权谋,而朱建的世界,那是整个天下,大一统,天下大同! 杀戮,只是一种手段,仅此而已。 “吱嘎!” 就在朱建欲要朱批同意二字之时,门忽的开了,进来的正是周寕儿。 “陛下,夜已深了,臣妾还请陛下多注意身体,另外这是臣妾吩咐御膳房为陛下准备的参汤。” 说罢,周寕儿却是将手中的参汤轻轻的放在桌案前,一脸温柔之色。 “寕儿,辛苦了。” 看着眼前的一碗参汤,朱建心中已然充满了感动。 所谓良妻如此,夫复何求! “哦,对了,寕儿,你看满少保与曹将军给朕的加急书信却是如何?” 饮啜一口碗中参汤之后,朱建却是笑着将手中刚批完朱批的书信递给了一旁的周寕儿。 而眼见于此,周寕儿却忙是摇了摇头,出言拒绝道。 “陛下,臣妾身处后宫之中,岂能随意看取国家大事!” 后宫不能参政,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周寕儿此般拒绝,当也是合乎常理。 而眼见于此,朱建却是笑道。 “寕儿,你我夫妻,这天下乃是朕的天下,当然也是你的天下!” “陛下,臣妾。” 闻听朱建所言,周寕儿言语之间已然有些哽咽,尽管周寕儿与崇祯已然大婚数年,只不过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传说中的那般融洽,不要说让周寕儿她看朝中奏章,就是侍寝,那一年也没几回。 如今自家夫君自打苏醒过来,转了性子,对自己那是恩爱有加,如今更是连朝中奏章都给自己看,周寕儿感动那是自然而然的事。 而此刻,眼见周寕儿的举动,朱建却是猜的出些许。 “寕儿,当年太祖皇帝有马皇后作为贤内助,朕却是希望你能有如当年马皇后那般,成为朕的贤内助!” “陛下。” 闻听朱建所言,周寕儿已然难以控制住自己情感所在,却是直接扑倒在朱建身上,让眼泪放肆的流淌。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建只是知道这香烛已然烧去了半截,而此刻的周寕儿已然是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却是接过朱建递过来的信函,一词一句的斟酌开来。 “陛下是想要收买人心么。” 周寕儿蕙质兰心,看着朱建的朱批的同意二字,自然是猜得出自家夫君的心思。 闻听周皇后所言,朱建却是一把搂过周寕儿,笑道。 “还是皇后懂朕的心意啊!” 而面对朱建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熊抱,周寕儿却是面色有些潮红起来,而对于周寕儿来说,却是不知从何时起,一旦与朱建有了亲密接触,这颗心那便是扑通扑通的开始跳个不停! 此时周寕儿的异样自然是引起了朱建的注意,面对怀中的佳人儿,身为一个男人,内心的狂热自然是无可避免的。 “夫君,这里是书房,唔唔,夫君,轻轻点。” 这满室的春色自是不提,却说此时永定门外,皇太极大军驻扎营地。 “什么?!” 当昌平传来,此时皇太极面色却是有些大变。 因为这不仅仅是额驸李永芳兵败昌平,更为重要的是昌平如今还在明军手中,这便是意味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深陷多处重围。 “却是不知鳌拜攻战情况如何?” 然而就在皇太极还抱有丝毫念想之际,帐外匆匆而来的斥候所带有的一封信,却是彻底的让皇太极心如死灰。 “什么?!鳌拜竟是战死顺义,这这怎么可能?!” 鳌拜乃是皇太极手下第一猛将,而且此行顺义,皇太极还让鳌拜带走了镶黄旗的大半精锐。 镶黄旗重甲骑兵! “镶黄旗重甲骑兵情况如何?” 此刻,皇太极已然有些面色苍白。 “回禀大汗,全全军。” 然而斥候话还未说完,却是被一人忽的打断。 “好了,你先行下去吧!” 此人正是范文程,其实这些消息他早已是探听的清楚,只不过面对自家的主子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大汗,事已至此,还请大汗节哀才是!另外,奴才刚得到一个从消息,可以说情况还不算那般坏。” “哦。” 闻听范文程所言,皇太极却是努力的打起精神,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一旁的范文程。 “大汗,多尔衮已率正白旗军士出兵昌平。” 尽管面对这这双犀利无比的眼神,范文程有些瘆的慌,但有些话当说的那还得说。 “什么?!他们不是在通州吗!!!” 闻听范文程所言,皇太极本已是苍白的面色忽的一丝红润闪过,却是差点跳了起来。 因为对于皇太极而言,这多尔衮似乎更为的凶恶! “大汗,奴才以为,多尔衮若是能占据昌平,于大汗而言却是一大喜事,毕竟多尔衮还是大汗的兄弟,是族人!” 面对范文程所言,皇太极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为今之计,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了,通知图奈,明日猛攻永定门,告诉他,时间留给他的已经不多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十六) 夜,一轮明月当空。 北方的夜,虽说有些清冷,但却有份难得的静谧。 此时的昌平城中,城中校场里已是燃起数对篝火,一个个士兵们皆是围坐在篝火旁,喝着酒,唱着家乡的歌,此刻的这份惬意,在整个京戊地区那都是极为难得的! 而这一切的缘由,只在于不久前那一场出色的伏击战! 不仅仅是守住了昌平,大败二万多李永芳的汉八旗军,更是俘虏敌人五千之数! 于帝国而言,这却是不亚于当年宁远之役,以及前不久的通州之役。 尽管将士们把酒言欢,然而此刻,有一人面色间却似乎带有些凝重,此人正是左良玉。 “左兄,来,喝一杯!” 眼见左良玉面色沉重,三千营把总刘静却是端过一杯酒来,塞到左良玉手中道。 “喝!” 对于刘静递上来的这杯酒,左良玉倒也没有拒绝,却是仰头一饮而尽。 “左兄,可否有什么心思,若是信的过兄弟我,不妨说说,兴许兄弟还能帮上一些忙!” 此时的刘静已然有些微醺,借着酒劲,却是拍了拍左良玉肩膀,爽朗道。 闻听刘静这般说,左良玉却是叹了口气道。 “刘把总,曹将军临行前将这昌平托付给你我,如今整个昌平城虽说表面上看起来那是风平lang尽,可可是某家总觉的。” 言及此处,左良玉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虽说刘静有些微醺,但闻听左良玉这般说来,却也是猜的出左良玉些许心思,却是大笑道。 “左兄多虑了,我等刚刚在城外伏击了后金大军,现如今哪还会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好了,好了,左兄,你也勿要太过紧张,走,和弟兄们喝酒去!” 对于刘静这般说,左良玉也不好多加反驳,毕竟左良玉心中担心,不过只是一种预感,何况按照常理而言,刘静所言那是一点都没有错。 后金入关兵力有限,此刻大部分已然围困帝都,现如今那还分得出更多的兵力前来对昌平再一次攻击! 只不过左良玉心中隐隐约约的担心,对于左良玉而言却是十分灵验的,毕竟作为一个从小没爹没妈,靠自己打拼的人而言,感知危险,趋利避害那是本能! “刘兄,某家却是有些困乏了,这酒就免了吧!” 闻听刘静所言,左良玉却是笑了笑婉拒道。 “也罢,也罢,左兄,那我就先去了啊!” “哎,但愿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 眼见刘静步入人群之中,左良玉却是暗自叹了口气道。 “千总大人,辕门外有一人说要见你!” 就在左良玉暗自有些叹息之际,不远处黑脸汉子李默却是踹着大气直奔他左良玉而来。 “哦,带某家去看看!” 闻听黑脸汉子所言,左良玉却是皱了皱眉,不过在他左良玉看来,此刻有人点名要见他,当必是重要之事! “可知来人是何身份?” 一路之上,左良玉却是问到一旁的李默。 “千总大人,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来人给我看了一块锦衣卫的令牌。” “哦。” 闻听此言,左良玉面色却是愈发的紧了,想他左良玉还从未与锦衣卫打过交道,而现如今锦衣卫突然至此,到底所谓何事,他左良玉心中却也是拿捏不准。 难不曾是因为当日‘乱兵’之事? 这是左良玉能给出的最好解释,然而当日皇帝陛下亲自下了旨意,此事那已是过去,所谓帝王之言,当为九鼎! 那么追究‘乱兵’之事,那也便就是绝无可能,可是那又为何锦衣卫突然造访,还点名要见自己,左良玉心中却是万分不解。 就在左良玉心中还有万分不解之时,却是已然到了辕门。 而此刻,左良玉已然见到一身着皮袄,典型北方老林子猎户打扮的人正立在辕门处。 “敢为阁下。” “左大人,在下锦衣卫出生,乃为陛下办事之人,左大人若要想问个称呼,叫我二十号便可,另外,事情紧急,我便长话短说,不过以下在下所言,还请左大人务必要记清楚!” 而就在左良玉正欲要出声问道之际,那人已然是拱了拱手,直接道。 “哦,你说。” 那人的话虽是让左良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那块明晃晃的令牌左良玉看得出,那绝非赝品,而且似乎在整个帝国,也没人敢仿造这个! “什么?!竟有此事!” 而当闻听那人所言之后,左良玉面色不觉大惊。 “竟是一语中的!” 左良玉不觉叹了口气,不过现如今却不是叹气的时候,作为帝国未来的一代名将,左良玉这点分寸还是知道的。 至于那人与左良玉说了什么。 那便是后金镶白旗旗主多尔衮率领二万多大军,正朝着昌平城而来,而此刻的是昌平城中仅仅只有八千兵马! 最为重要的是,原本城中的精锐,五千京营骑兵已由曹变蛟亲自率领支援顺义城,此刻在这昌平的人马,除了刘静的一千三千营骑兵,他左良玉自己的两千天津卫步卒还算敢战之士外,其余的五千人马,那都是这昌平的世袭卫卒,多是些久不经战阵的家伙! “快!通知刘静将军,另外,将李先生请到中军大帐中来!” 风雨欲来,左良玉已顾不得太多,却是当机立断。 “左将军,也无需这般紧张,我们已将此间的消息通知顺义城中的满、曹二位将军,另外,袁督师正派遣一支偏师前来支援!” 见左良玉面色之间隐隐约约有些忧容,那人却是好言宽慰。 “有劳了。” 闻听二十号所言,左良玉却是拱了拱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无妨,皆是为陛下效劳,左将军,在下先行告辞!” “左将军,可是有何情况?” 就在二十号刚走,一身着白袍,面容清秀的青年儒者却是匆匆赶来。 “咳咳!” 忽的一阵寒风吹过,那儒生却是长袍掩口,忍不住一阵咳嗽。 “李先生,这外面风大,您怎么来了。” 眼见那儒生至此,左良玉忙是上前,紧接着却是对白袍儒生旁的那黑脸大汉李默一阵责骂道。 面对自家大人这一阵阵呵斥,那黑脸汉子脸上竟也是被弄得白一块绿一块,面色表情那是极为的丰富。 “左将军,你就勿要再责怪李将军了,是小可自己想要来看看的。” “对啊,对啊,是先生自己说要来的!” 对于那儒生这席话,那黑脸汉子李默像忙是道。 而面对自家这样一个黑傻愣,左良玉心中却已是唯有一阵阵苦笑。 “滚!” 对于左良玉这样一个‘滚’字,黑脸大汉李默那是如蒙大赦一般,却是转身准备立马开溜。 “站住!干嘛去!” “大哥,你不是叫俺滚吗?” “那个某家虽说叫你滚了,这滚之前先将先生扶回大帐!” 中军大帐。 此时的帐中已然众将林立其间。 “什么?!多尔衮率大军两万而来!” 闻听多尔衮即将兵犯昌平的消息,一时间军中却是炸开了花。 “诸位,静静!静静!诸位都是帝国的军人,中军大帐如此喧嚣,成何体统!” 闻听帐中一阵喧嚣,做良玉却是眉头有些紧蹙,如今敌军犯关,这哪是大战前应有的气象! 然而就在左良玉话语刚一落地,帐中却是有一人厉声道。 “你不过天津卫的千总,凭什么对我等三千营的将士们指指点点!” 说话之人名叫李三,乃是三千营一坐司官。 正文 第七十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十八) “咳咳~~” 随着一阵阵咳嗽声渐行渐远,那白衣儒生已飘然离去。 唯留下李三一人,呆呆立在那里,然而这一切不过也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就在白衣儒生离去不久,那李三亦是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只不过面色略显有些阴鸷,却是似有所思。 此时的天津卫防地,左良玉大帐中。 “李先生。” 见那白衣儒生入帐,左良玉却是恭敬道。 “咳咳~~左将军,一切正常,将军勿忧。” 闻听那白衣儒生的这席话,左良玉点了点头,眼眸深处却似有所思,半响之后却是沉声道。 “先生,可以行动了。” “嗯。” 白衣儒生却也是点了点头,捧起手中香茗,却是轻轻叹道。 “茶水有些凉了,不知这冬日还有多久才能过去,咳咳~~” 言及此处却又是一阵咳嗽声响起。 “寒冬将会过去,暖春也将会到来,先生,这是世界的规律,不是么” 面对那白衣儒生的一阵叹息,左良玉却是弱弱一声。 而就在此时此刻,出现在左良玉心境中的,俨然却是一人,登临碣石,以观沧海,眸睨天下! 那人,不过是左良玉心中的一份感动。 “李默,速速将刘静将军唤到这里,就说某家请他喝酒!” “哐当!哐当!” 片刻之后,帐外却是一阵甲胄碰撞声响起,只见一人身披重甲推帐而入,不是别人,正是三千营把总刘静。 “刘兄,你这是?” 面对刘静这一身打扮,左良玉却是问道,而此刻同行的还有那黑脸大汉李默,左良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朝着一旁的的李默怒目而视。 眼见自家大人投向自个的眼神,李默忙是摆手,那颗黑头更是不停的摇晃。 “好了,左兄,此事与李默无关,在下这身打扮那都是在下的事,现如今多尔衮率大军前来,此前在中军大帐闻左兄一席话,那是心潮澎湃,在下更是感概左兄乃我大明的好男儿!可现如今呢?左兄你在干什么?!大战即将来临,在这风云变幻之际,左兄你竟然还喊刘某喝酒,请恕刘某无理,大战来临,军中还有要务,告辞!” 说罢,刘静却是一脸义愤,转身就欲要离去。 而面对刘静这突如其来的一席话,左良玉明显有些怔了怔,不过片刻之后,当他明白过来,却是一阵爽朗大笑。 “左兄,何故如此,难不成是嘲讽我三千营将士不行乎?!” 闻听左良玉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大笑,那刘静却是转过身来,脸上明显有些怒气。 “误会了,误会了!刘兄,来,快坐,快坐!来人啊,为刘将军卸甲!” “且慢,勿要诓我!” 面对左良玉这番话,刘静那是不禁摆了摆手道。 “刘兄,何来此言?若是刘兄你不信我,先生也在此处,你不会连先生也不信了吧!” 闻听左良玉所言,刘静这才发现帐中一处角落,一白衣儒生正闭目养神,更是时不时捧起案桌之上的香茗小酌几口。 “这。” 此刻刘静却是有些迟疑了,这白衣儒生他是自然信的过的,此人不仅仅是大明帝国前科举人,要知道这些个老爷,对于他们这些个行伍出身的中下层军官而言,那都是九天下凡尘的星君! 更为重要的还是在于前不久的那场出色的伏击战,明军幕后出谋划策之人便是这白衣儒生! 只不过这白衣儒生名唤什么,却是没人知道,而唯一知道的除了此人乃是举人身份外,那便只有此人姓李,云游至此,仅此而已。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众人心中明白,此人那是老天爷派给他们的救星! “刘将军,情势危急,还是且听左将军一言吧!” 就在皆是无言半响,那白衣儒生终究是出声劝道。 “哎,也罢,也罢!左兄,说什么就说吧!” “什么?!” 而当闻听左良玉言语过后,刘静却是异常惊讶。 “左兄,你是说之前中军帐中,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演一场戏而已!” “不,不能这么说,至少对于陛下,某家是发自内心的。” 言及此处,左良玉却是有些沉声。 而此时,那白衣儒生已是开口道。 “刘将军,其实我与左将军在辕门相遇之时,心中已然有计较,毕竟昌平城中守军不到万人,而精锐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这昌平城池狭小,且又年久失修,将军真以为当日伏击李永芳还能在多尔衮身上再次上演么?” “这。” 面对那白衣儒生所言,一时间却是再次陷入沉默中。 许久之后,刘静似乎已是接受了此般现实,只不过与他而言有一事依旧是让他有些放不开。 “那那为何是李三?难道只因冒犯了左将军。” “刘兄,难道某家在你心中就是这般不堪么。” 对于刘静那席话,此时的左良玉面色却是有些凝重。 “不,不,左兄误会了。” “此事还是由我来说吧!” 而就在刘静意识在自己的话已然触痛到左良玉,而向左良玉不停表示歉意之时,那白衣儒生却是再次出言道。 “其实李三此人,我早已是有了观察,包括在上次的昌平伏击战之中,而对于此人我更是得出了八个字,狂妄自大,阴险狡诈!当然更为重要的还是是。” 言及此处,那白衣儒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竟是有些停顿,而半响之后,那最后几个字终究是说了出来。 “阉党残余!” “这?!” 闻听那白衣儒生所言,不仅仅是刘静,就是连左良玉都是微微一怔。 所谓阉党余逆,臭名昭著! 尤其是前朝阉党头子魏忠贤伏诛之后,皇帝虽然昭告天下,前朝之祸,只在于魏阉一人,但在整个帝国,阉党无疑都成为了过街老鼠! 现如今天子卫率之中竟是混入此等角色,刘、左二人惊讶那也不以为奇。 而就在刘静理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却是再次上前,朝着左良玉上前抱拳道。 “左兄,有何吩咐,兄弟奉命便是!” “如此甚好,刘兄,你且将昌平城中所有官亭炮、官署炮全部散于城中埋藏,辅以竹标小旗作为标记,虚而实之,实而虚之” 当左良玉交代完一切,时间却是已过了约有两、三个时辰。 仰望着这清冷的明月,左良玉却是有些喃喃。 “先生,这空城,多尔衮真会来么?” “我,也不知道。” 而与此同时,多尔衮大军临时驻扎营地中,一小校忙是推帐而入。 “十四爷,辕门外有一明军军官模样的人求见,说是有关于昌平的重要情报!” “哦。” 闻听此言,多尔衮面色之上却是略显一丝惑色,不过转眼之间,却已是浮现出一丝笑意。 “让他进来!”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大战来临,鏖战京师(十九) 翌日,拂晓时分。 天际刚刚露出鱼肚,四周还有些灰蒙蒙,此时的昌平城外,已然是黑压压的一片。 很是显然,多尔衮大军。 已然压境。 “报!” 此刻,骑着快马,身着皮袄子的斥候却是飞身来报。 “讲!” 高头大马之上,饮了一口热酒,却是哈出一丝寒气的多尔衮,神情有些漠然。 “是,十四爷,小的刚刚探知这昌平城城门大开,城中似乎也没有动静,小的本欲进一步探知,只恐中了南蛮子的诡计,这才来向十四爷回禀!” “哦,竟有这回事。” 闻听斥候所言,多尔衮却是有些眉头微皱。 “空城计么?还是说故弄玄虚,引君入瓮。” 多尔衮暗自思忖道。 “你且先行下去,继续探查,一有情况,立即来报,另外传本旗主的令,大军原地驻扎,构建防御阵地,将岗哨遍布周围十里!” “是,十四爷!” 却说这两万大军正忙于构建营地之时,此时的昌平城中。 “左将军,李先生!” “诸位,城中布置却是如何?” “左兄,一切按照吩咐,城中已是布满官亭炮、官署炮,并辅以小旗作为真假标识,另外,城中通往后山的道路已然扫清障碍,大军随时可以撤人后山!” 刘静上前一步,却是道。 闻听此言,左良玉却是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 而就在此时,帐外一人正急匆匆赶来,不是别人,正是那黑脸大汉李默。 “李默,情况如何?” 见李默到来,左良玉忙是上前问道。 之前除了城中布置之外,左良玉却是将李默派到城外随时探查有关多尔衮大军的情报,如今这李默归来,左良玉自然而然的心中那是有些急切。 “大人,多尔衮大军已然在五里之外驻扎下来,停滞不前,似有观望!” 此刻,李默却是连一口茶水都未来得及饮用,却是将之前所探得的消息和盘托出。 “什么?!” 闻听多尔衮大军并未前来,左良玉虽说是早有思想准备,但是闻听这个消息心中依旧是有些波澜。 虽说多尔衮大军驻足不前,听闻起来对于昌平是件好事,但是左良玉却是明白,多尔衮此来,那绝非是来炫耀武力的,也就是说进攻那是迟早的事! 而现如今,城门大开,城中布满地雷,就是为等多尔衮上钩,进入城中,好一顿狂轰滥炸! 然而凡事有利则必有弊!这么多官亭炮、官署炮埋在城中,对于自己这一方而言那也是一个莫大的隐患,毕竟这些个官亭炮那可是不认人的,虽说辅以小旗标示,但时间久了,这意外也将会是难免的。 而一旦城中闹出什么动静,则必定会是让多尔衮心生疑虑,而到那时,多尔衮若是将这整个昌平围住,到时再从四里八乡抓些个百姓充当炮灰,那到时一切都将会是一场极大的灾厄! 这,却不是左良玉希望看到的! 半响之后,左良玉却是将头转向一旁的那白衣儒生道。 “先生,此事当是作何处理?” “左将军,多尔衮比你心急。” 闻听左良玉所言,那白衣儒生却是微微叹道。 “哦。” 对于那白衣儒生所言,左良玉却是面露疑色。 “左将军,不妨想想,那多尔衮从通州而来,行军多日,士卒定是已显疲态,而多尔衮在这拂晓之时,便准备发动攻城,而驻足不前,想来定也是知晓了这昌平大门洞开,、心生疑虑,这才临时构建大营,试想,若不是心中急切,这多尔衮又何必这般匆匆行军而来呢?” 闻听白衣儒生这席话,左良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道。 “先生,你这一说左某还真想起了一些事,当日那人与某家告知,说是袁督师派遣一支军队而来,想来这多尔衮匆忙行军的原因却是因为袁督师的这支军队。” “也只能是这种解释,不过左将军,如今后金之主皇太极率军与我军鏖战京师,袁督师此时出兵,定当是全力。” 言及此处,那白衣儒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中不停念叨着‘此时’二字,却似乎似有所思。 “险招也,奇招也,后金必败,后金必败啊!” 就在反复参详自个之前的话语之后,那白衣儒生却是宛若癫狂一般。 “这。” 眼见这一幕,不仅仅是左良玉,大帐之中几乎所有的将领那都是有些费解。 “无妨,无妨,是在下唐突了,你先让众将军们都先行下去吧,左将军,你我再来商讨这敌我双方之战局。” “先生,刚刚你之所言,却是。” 而就在众人皆是散去之后,左良玉却是有些疑虑道。 “左将军,怎么,难不曾你不认同在下之前那番话么。” 那白衣儒生却是笑道。 “非也,非也,先生说我大明必胜,后金必败!某家高兴都来不及,怎又会质疑先生,只不过现如今强敌来犯,先生此言,却是。” 面对那白衣儒生的笑言,左良玉忙是摇了摇头道。 “怎么,左将军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在下所言,也罢,也罢,只不过在下虽说身具功名,但毕竟不入朝堂之中,有些事却是不能多说,不过左将军,依在下看来将军虽是起身行伍间,但那是天生帅才,更兼得到皇帝陛下青睐,有朝一日定会是帝国一颗耀眼的新星,难道说将军真看不出如今我帝国应对后金入侵的门道所在乎?” 闻听那白衣儒生的这席话,左良玉却是不再言语,陷入一种沉思之中,片刻之后,却是道。 “先生之言过重了,先生大才,却是当世奇人!某家以为待有一日,先生定当成为了不起的人物,而某家比起先生不过萤辉之比皓月,不过先生之前所言,某家却是以为先生说的极是,然朝堂之言,当慎之又慎!” “不,是不在其位,不言其事!” “先生,既然这多尔衮心中还有疑虑,我等是不是。” 而此言既出,眼见那白衣儒生点了点头,左良玉却是一阵大喝。 “来人啊,将李默与本将军唤来!” 昌平城中之事不提,却说此时多尔衮中军临时大帐之中。 “富察,你是说当日遵化之事,与今日那是如出一辙?” 闻听富察哈出将当日遵化城中所发生的情形告知之后,多尔衮面色却是有些微微紧蹙。 “十四爷,可是当静观其变!” “不,不行,我们等得起,袁崇焕的追兵可是不会等,到时若是这些南蛮子里外夹攻,到时可就不妙了,因此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言及此处,多尔衮那双眼眸之中满是坚定之色。 “可是若真是这昌平城如同当日的遵化那般,岂不是。” “无妨,富察,大军这几日接连急行军,想来你也是有些劳顿,先下去休息吧!先让本贝勒再考虑考虑。” “嗻!” 闻听多尔衮所言,富察却是欲要转身离去,而就在此时,富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再次转身道。 “十四爷,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是一切停当,就等十四爷回去!” “哦,知道了,对了,叫弟兄们谨慎些行事,另外,在盛京城外本贝勒还有几处宅子,老管家钮咕噜弘烈乃是本贝勒的贴身管家,弟兄们若是经费不足,前去找他便是!” “那奴才就先行替兄弟们谢过十四爷了!” 而就在富察转身欲要离去之时,忽的只见帐外火光四起,紧接着锣鼓声大震。 自是听见帐外一阵阵呼喊声。 “救火啊!救火啊!”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火势却是已然被控制下去,而面对这眼前一片漆黑,多尔衮的脸色却是难堪到了极致。 “白日放火,当是欺人太甚!富察,不用再等了,你速速带人抓些个附近的百姓过来,让那李三叫他先行探路!另外告诉李三,本贝勒答应他只要他替本贝勒好好做事,本贝勒保他一生富贵无忧!”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鏖战京师,大战来临 车辚辚,马辘辘。 通往关外的一条官道上,因为接连几天的大雪,天虽说已然放晴,但是刚刚融化的雪水,还未来及的渗透进泥地,已然被过往的车队所碾压,泥泞不堪。 “咳咳!” 当皇太极从昏迷中醒来,却是发现自个早已是不在中军大帐,而是裹着貂皮大氅躺在车驾之中。 宽敞的车驾中,此时此刻却正是点起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而围绕炭火边坐着的一人正打着盹,此人正是范文程。 “大汗,您感觉如何?” 闻听一阵咳嗽,范文程却是一个激灵,立马从打盹中清醒过来,忙是起身问道。 “先生,来,扶本汗起来!” 而当范文程将皇太极扶起身子,此时此刻皇太极的表情却是极为的淡然。 “先生,此行通往何处?” 此刻反倒是范文程闻听皇太极这般问来,面色却是有些惶恐道。 “大汗,奴才擅自做主,将大军后撤,还请大汗治罪!” 闻听范文程此言,皇太极却是有些苦笑道。 “先生何罪之有?若不是先生临危决断,想来此时本汗只怕不知落魄到了何处境地!” 言及此处,皇太极却是种种叹息道。 原来之前斥候所报,正是袁崇焕派大军攻破遵化城,围堵喜峰口,而袁崇焕本人更是会同通州的孙承宗,兵出通州,前锋大将祖大寿更是离皇太极大军不到十里路程! 可以说明军的计划,那是有如铁桶一般,也正是领悟到了此处,皇太极这才一口逆血猛的袭来,逆血攻心,却是才晕倒在地。 “先生,你说这是通往密云去的路?” 当闻听范文程所言,皇太极眉头却是有些微蹙。 只不过皇太极此刻却是明白,大军调头前往密云,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此时的遵化城、喜峰口已然被明军夺回,而从山海关返回那更是难上加难,至于一路挥师进入明帝国的腹地,北直隶地区,那更是无异于自寻死路,毕竟此刻这数万大军一旦进入明军腹地,那结果只能是一个。 活活围困而死! 那么这样一来兵出密云,绕道吉北口,却是最佳的选择,只不过对此,皇太极心中仍是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那便是他后撤大军若是要从蒙古大汗林丹汗的的领地经过。 虽然不久前,皇太极亲率大军,两征林丹汗,尽取察哈尔部的锡尔哈锡伯图、英汤图等地,大获而归,从而使得林丹汗不得不暂时退却,甚至与其联姻,但是有一点皇太极却是始终都明白的,那便是林丹汗绝不如表面那般平静,至少当你经过人家地盘的时候! 不过这一切也仅仅只是皇太极的小小忧虑而已,毕竟前两次远程蒙古诸部落,在他皇太极看来这些个蒙古人早已没了当年他们祖先那般强势、甚至说血性! “先生,如今大军后撤,是谁殿后?” 一个军事集团的集体运动,往往一头一尾最为重要,尤其是后金大军此时的身后,那还有数万的明帝国勤王军队,外加无数的京城卫戊部队。 皇太极明白,若是换做以前,这些个军队在他皇太极眼里那都不是事,毕竟他是战争的进攻方,他也便是这场战争中的狼,而明帝国那些军人不过是他眼里等待宰割的羊。 所以说羊再多,在狼看来,只不过是食物多了一些罢了。 而现如今,一切却是完全颠倒了过来,后金大军为了避免陷入铁筒围困,全线后撤,那便不在是只凶横的狼,一只嗷嗷叫的狼! 而狼一旦丧失了斗志,即使是一只羊,那也可能对它形成致命的威胁。 也正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皇太极这才十分重视,是谁来做这个殿后? “大汗,是图奈梅勒。” 闻听范文程所言,皇太极却是暗自舒缓了一口气。 虽说不久前的进攻,图奈屡屡失手,皇太极心中清楚却也不能全怪图奈,一则在于此次兵出喜峰口,围困大明帝都,实则是对于大明帝国数百年的底蕴估计不足,这其二,当是因为一系列的变故,从而导致图奈被迫短时间内采取强攻。 所谓欲速则不达! 可以想象得出,此时的皇太极已然尝到了其中的恶果。 也正是基于这些考虑,故而在皇太极看来,使用图奈却是最好的选择,这不单单是因为图奈这些年跟随在皇太极身旁,战功赫赫,最为重要的还在于图奈那种高傲绝不容玷污的性子,所谓知耻而近乎勇! 皇太极可以断定的是,图奈定将会出色的完成这一次大军后卫工作。 然而与此同时,明帝都,乾清宫中。 朱建面色有些凝重,却是正听着‘铁血’禀告前线各地战场的情况,只不过有一事却是让朱建不得不心生感慨。 那便是皇太极在一夜间尽行撤离大军! “壮士有断腕之志!也不过如此,皇太极真枭雄尔!” 朱建心中却是不无叹道。 “对了,‘龙虎’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卢将军要属下转告陛下,卢将军说,他的五千精锐早已蓄势待发,就等陛下令下!” 龙虎营算得上是朱建来到这个世上,亲手打造的第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部队,可以说视若珍宝,然而朱建明白,这块宝断不可以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坏了,那得是靠着战场上的厮杀去不断成长,也唯有此般。 这支军队才能真正的成为国之利器,天子爪牙! “让卢将军出发吧!” 乾清宫中之事暂不提及,却说此时的后金大军后卫部队,梅勒图奈已是记不清这是多少次阻击明军了。 唯一还让图奈所记得的那便是自己的三重玄甲重铠已是被硬生生的砍破了两层,而那残破的重甲之上更是血迹斑斑,当然这血那多都是死在图奈大刀之下明军的血。 “杨大人,敌将骁勇,我军伤亡有些惨重!” 此时的明军大营,自打后金军开始后撤开始,杨嗣昌便奉命展开追击。 尽管皇帝的旨意那是围堵多余拼杀,不过杨嗣昌明白,若是无法真正的将敌人打痛,那么即便是围堵上了,那困在其中敌人很可能会再次从包围圈中脱困而出。 围堵便不存在任何的意义! 尽管明白这个理,然而连番的几次攻击,那都是被敌将化解,再加上自己手中的这些个兵那也是久不历沙场野战,尽管一切形势极好,但连番几次攻击失利,难免军中却是有些阴云。 此时此刻的杨嗣昌一时间也是有头痛,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的就是这个理! 而就在此时,帐外小校却是忽的来报。 “大帅,门外有都指挥使同知、昭勇将军、龙虎军团统领卢大人求见!”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以战促和,水到渠成 “这,这是?!” 眼前的一切却是让图奈有些傻眼了。 要说这般齐整的军队,在他图奈从军十数年间,大小征战何止百十数场,此等军队,却是闻所未闻。 此刻,初冬的暖阳下,一排排齐整整的步卒林立,而步卒两翼,不远处的山坡之上,一列列骑兵更是蓄势待发,至于行伍之间隐隐约约还隐藏着什么。图奈却是看不清,也摸不着。 而就在此时,龙虎军中,却是一声有些别扭的中文声响起。 “炮队注意,预备!放!1” 一时间龙虎军团中十数门弗朗机,外加两尊红衣炮一起发射,那场面却是不觉让人叹为观止。 而就在图奈对着这样一支军队还有些愣神之时,此刻漫天黑压压的炮弹却是铺天盖地而来! “梅勒大人!小心!” “轰隆!” 眼见一枚炮弹袭来,图奈身旁一巴牙喇还来不及唤及身旁的图奈,只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一枚‘葡萄弹’已然在离图奈不远处爆炸开来!强烈的冲击波顿时泛起一阵阵气lang开来,更是引得尘土飞扬! “大人!” 当那巴牙喇好不容易抹开一脸的尘土,睁开眼却是发现,之前刚刚强大的气lang已是将自己主子给掀翻到了一旁。 一个二百来斤的大汉竟是被气lang掀翻一旁,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却是可知这炮弹的厉害之处。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龙虎军团的炮火已是来过一轮,此刻,龙虎军团数千骑兵已如漫卷残云之势,席卷而来! “杀!” 一时间,杀喊声震天! 龙虎军团骑兵的制式武器同样是掣电铳,只不过相比步卒的掣电铳而言,骑兵的掣电铳稍微要短,这也是为了便于骑兵在马上好随时使用。 另外,龙虎军团的骑兵所使用的马刀也不是明朝制式的军刀雁翎刀,而是一种类似于后世的65式骑兵刀,是朱建亲自设计,由内府兵仗局锻造,卢象升亲自监工而成。 而这种后世的骑兵军刺不论是相比明朝刀具,还是后金刀而言,这种刀直不是很直,弯不是很弯,却是兼顾了二者的特点,即是可以拖带杀伤,又可以刺杀,而且这刀还有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 明刀! 这也正是朱建心中多年的一个夙愿,锻造属于帝国的名刀,让明刀流芳百世! 却说此时的后金军虽说主帅图奈中炮倒地,昏迷不醒,不过面对着明帝国轻骑兵冲锋,那些个在炮击中幸存下来的重甲骑兵却是自发形成一次反冲锋。 “放!” 而就在后金重甲骑兵发起反冲锋之际,在两军距离约莫一百来步时,龙虎军团的骑兵们却是将马刀挂扣在一旁,纷纷取过一旁的掣电铳,对着迎面而来的后金重骑兵一阵点射。 “兹兹~”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黑火药的气味,以及弹珠与空气摩擦的嘶嘶声响。 掣电铳是撞击式燧发枪,装有六个子铳,故而约莫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一轮的点射已是完成。 而经过这一轮点射,尽管身披重铠,但百十步的距离,掣电铳的威力依旧足以是射穿后金重甲骑兵的盔甲。 片刻不到的功夫,已近约上千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与此同时,后金骑兵的射出的利箭同样是招呼在了龙虎军团轻骑兵的身上,只不过龙虎军团轻骑兵相比后金重甲骑兵而言更为灵活,伤亡虽有百余人,但却是远低于后金重甲骑兵的伤亡。 两方的对射过后,却是展开了白刃战! 龙虎军团为首一人,横刀立马,却是率先冲入敌阵,片刻间已是砍翻数个后金重甲骑兵。 此人名唤张同敞,字别山,乃是前朝首辅张居正之曾孙,天启二年,明帝国给张居正平反之后,却是以荫补了个中书舍人的闲职。 只不过这张同敞向来以“执殳荷戈,效死疆场”的祖训为勉,故而在京中闲置之时,闻听京中新建一龙虎军团,却是毅然投笔从戎,在这龙虎军团中做了骑兵统帅。 却说数千龙虎军团轻骑兵闯入后金重甲骑兵阵型之中,有如搅屎棍一般来回搅动,却是来去自如! 再加上明刀无论是从设计还是从材质以及锻造工艺而言,都要强于后金所使用的刀具,两刀交锋之间,更是有不少后金刀具折在明刀之下,而没了刀具的重甲骑兵,那无疑是没牙的老虎,等待宰割的命运! 只不过龙虎军团骑兵数量终究是有限了些,尽管轻骑兵来回厮杀有如风驰雷掣般!但面对上万的后金重甲骑兵明显还是有些吃力。 就在龙虎骑兵来回厮杀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随着一声声悠扬的鸣金声响起。 “撤!撤!” 此时的龙虎军团却是井然有序从后金重甲骑兵中撤回,之后更是从两翼交替撤出战斗! 面对这龙虎军团有序撤出,后金重骑兵忙是一番骑射,只不过因为龙虎轻骑兵交叉撤退,且速度明显快于重骑兵,就是用上弓箭那也是有些望洋兴叹! 而此刻,明军骑兵后撤,暴露在后金重甲骑兵面前的自然而然的便是那龙虎军团的步卒,以及还有后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红衣神炮! “冲!” “乌拉,乌拉~~~~” 随着后金军中一暂时掌管军队的固山下令,此时的后金重甲骑兵已然忘却之前重重噩梦,却是疯了般朝着明军步卒冲杀过来,或许在他们眼中,此时失去骑兵保护的这群步卒那便是待宰的羔羊! 可是等待后金重甲骑兵到来的似乎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般。 此刻只见龙虎军团步卒营地前无数的马钉被抛了出来,覆盖范围约莫百十来步,与此同时,龙虎军团步卒呈环形防御阵势展开,另外一面面约莫一人高度的由浑铁打造的钢盾被挡在了龙虎军团步卒方阵面前。 而在这些个钢盾之间,却是有一个个浑然天成的圆洞,从里面却是伸出一片黑压压的洞口。 “放!” 掣电铳带有六个子铳,步卒方队由五排组成,每排约有二百余人,在这一千掣电铳手身旁却是另有五百重甲唐刀手,和后金重甲骑兵一般,这些个重甲步卒也是披着三层重甲,只不过与后金兵卒明显不同的那便是在那重甲一侧,镌刻着龙虎二字,另有着一杠至六杠不等的标示,却是不同身份的象征。 而就在一排排掣电铳外加着无数虎蹲炮、十数门弗朗机的猛烈轰击下,一时间冲锋在前的无数后金重甲骑兵却是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撤!快撤!” 就在后金重甲骑兵意识到情况不妙,欲要转身后撤之时,一切已晚,尽管多数人已是勒紧缰绳,然而那股惯性却是让大多数骑兵陷在了马钉之中,而更有甚者则是直接冲到了铁盾之上,被从里面伸出来的长矛直接连人带马给刺穿了开来!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以战促和,水到渠成(二) 无边落木萧萧下,瑟瑟寒风惹人怜! 此时的后金大军因为之前一系列惨败的缘故,士气却是有些低落。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虽是有过宁远之战的败绩,但是除此之外,这些年后金铁骑一路东征西讨,打蒙古、侵朝鲜,战大明,那一场那不是战功赫赫,而现如今,对于这些后金八旗子弟而言,一直以来笼罩他们头上的光环就这般突然散去。 那种心中的落差便也是自然而然了的! 而此刻,皇太极的銮驾之中,皇太极与范文程端坐围桌两头。 执手,落子。 “大汗迟迟不落,却是心有所忧。” 见皇太极迟迟不曾落子,范文程却是暗自叹道。 “大汗还是有些担心后撤之事?” “隐隐约约间却是有些不安,或许巫吉格说得对。” “是萨满大人” 闻听此言,范文程眉头却是有些皱了皱,巫吉格那是后金的大萨满,然而范文程却是与此人之间有些摩擦。 那是因为当年初到后金之时,范文程便是主动谒见努尔哈赤,劝其曰。 宗教之道,可惑于民,但不可使之治国! 这席话在当年那是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要知道后金女真人信奉萨满教,这是数千年来不争的事实,然而一个汉人初到此处,就拿女真人的信仰开刀,自然引起了当时许多权贵的不满,当然也包括萨满教的神职们。 只不过后来的故事却是让所有**跌眼镜,因为努尔哈赤不仅仅是重用了范文程,而且还是颁布指令。 教不干政,教归于政! 而此刻眼见范文程突然间面色有些不好,皇太极却是想到了缘由。 “先生,本汗本无怪罪先生之意!” “奴才不敢!” “先生,落子了。” 闻听范文程所言,皇太极却是笑道。 然而就在此时,车外有军士传言道。 “回禀大汗!侍卫索尼求见!” “哦,让他进来吧!” 话刚落地,却是见一身材生得有些魁梧,却是带有些书生之气的年轻男子一跃而上。 赫舍里·索尼,正黄旗人氏,在努尔哈赤的时候,索尼父子就因皆通晓国书(满语)及蒙、汉文字,特命为文馆之官,并被赐号“巴克什”,授一等侍卫。 不久前皇太极兵发喜峰口,这索尼却是随军同行。 “索尼,有何事要奏?” “大汗,刚刚奴才得到消息,说是说是。” 言及此处,此刻的索尼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眼见于此,范文程却忙是使眼色让索尼下去,只不过皇太极那是何许人,车中的一切那又是岂能逃过他的眼神。 然而此刻,皇太极却也是猜的出个大概,那便是一定是个坏消息! 因为只有是坏消息,而且是很坏很坏的消息,索尼才会此般吱吱呜呜,而也正是于此,范文程才会使眼色让索尼下去。 “索尼说吧!本汗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若是连这些个事也受不了,那本汗又有何面目,成为尔等的大汗!” 闻听皇太极所言,索尼与范文程也不再好推辞什么。 “什么?!图奈昏迷不醒,明军步步紧逼。” 当闻听索尼将一切告知的那一刻,空气似乎就在那一刻凝滞了一般。 “哐当!” 一声清脆。 那是棋子落在金属地板上的声响。 这一刻,皇太极却是有些失神了,嘴中有些呢喃。 而对于范文程而言,此刻同样的眉头紧蹙,面色有些阴沉。 然而厄运似乎并不仅仅限于此,此刻,帐外忽的又有侍卫来报。 “回禀大汗!前方发现明军斥候!” “回禀大汗!前方斥候来报,说是我大军五里处左右翼有明军左右包抄而来,数量不明!” 此刻,当一个个坏消息接踵而至,本是有些失神在外的皇太极这一切竟是出乎异常的平静。 “传本汗令!大军停止前进,今夜就在此处安营扎寨!” “可是,大汗,这。” 闻听皇太极此言,那索尼面色却是不觉一变,在他看来,此时大军面临明军步步逼近,若是还在此逗留,势必会被明军围成铁桶一块! 只不过就在索尼欲要说下去之际,却是被一旁的范文程给拉住。 “范先生,您这。” 看着索尼一脸的惑色,范文程却是将他带到一旁,轻声道。 “以静制动,大汗深谋远虑。” 闻听范文程所言,索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却是不再继续争辩,而此刻皇太极已然下了第二道命令。 所有随行的固山额真以上,包括旗主、贝勒们都来帐中议事! 夜色已是到来,此时的中军大帐之中已然点起了一盆篝火,将整个油布大帐照得通亮。 “莽古尔泰率着正蓝旗擅自离去?” 当闻听此等消息之时,皇太极面色却是微微一变,忽的却是转过身去,将索尼唤到一旁道。 “速速给济尔哈朗传信,叫他好生看守盛京!” “嗻!” 眼见索尼转身离去之后,皇太极面对在场众人却是道。 “诸位,对于明军此次动作,诸位有何见解?” 闻听皇太极所言,一时间帐中却是一片静谧,片刻之后,范文程却是起身率先出言道。 “大汗,据斥候来报,说是我大军驻扎下来以后,明军包抄过来之后却并未发起攻击,而是层层拉起防御工事,似乎并不想向我军发起攻击,故而在奴才看来,似乎只是单纯的想将我大军围堵,至于明军此意为何,奴才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闻听范文程所言,皇太极却是点了点头道。 “先生所言,本汗早有此想,只不过本汗与明军大小战也不下数百场,要说明军此般动作,本汗当也是费解万分啊!” 而就在后金皇太极大帐之中众人解释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大明,乾清宫中。 “陛下!前方来报,龙虎军团大破后金图奈后卫部队,杨大人已然对后金后卫部队展开包围,另外袁督师汇合孙太保已在通州外对皇太极前锋部队形成围堵!” 闻听此言,朱建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传朕的命令,让袁督师、孙太保,杨大人他们将所有的重炮对准皇太极营地,与朕狠狠的揍他丫的!另外与朕将史可法史大人传来,就说朕有要事交代于他!”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以战促和,水到渠成(三) “他奶奶的,狗娘养的!这些南蛮子只会躲在这些西洋玩意下猫腻着,等爷爷出去,一定要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在明帝国一阵阵猛烈的炮火下,一后金牛录摸了一把脸上的尘土,却是嘴中骂咧个不停。 然而话语刚一落地,一发炮弹已然落在了这牛录头顶,爆炸开来。 一时间脑浆、血迹蹦出了一地! “大人!” 一些个八旗步卒却是还未来得及呼喊自己主子,此刻一切都却已是被恐惧所笼罩! 一个活生生的大汉就在自己眼前被炸得体无完肤,又如何不恐惧,毕竟恐惧是人的本能,哪怕这些个八旗子弟在屠戮时一个个都是魔鬼,可是当一个人真正面对死亡的威胁时,魔鬼也会退化为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帐中的皇太极面色亦是铁青无比,尽管侍卫一再要求皇太极离开,可是皇太极却是死活也不肯离开。 因为皇太极他明白,若是自己自身逃命,那么失去的便不仅仅是这场战争,那会是整个梦想与希望! 饮马中原那将注定再也没有希望! 可是此时此刻在明军重炮的连续轰炸之下,皇太极似乎却是发现,自个或许其实早就错了! 那一声声惨烈的呼喊声,深深的刺痛着这样一位崛起于白水黑山的汉子,毕竟死去的那都是他的子民们! 若是时间能够回到过去,皇太极相信自己一定不会挥师入关,去趟这一趟浑水!只不过对于皇太极而言,他却是有些不甘,为什么自己设好的一个圈,反倒会是入了别人的圈?! 为什么离间袁崇焕,袁崇焕竟会是愈发得到大明皇帝的信任?! 为什么早就闲置在家的孙承宗,竟会被再次启用?! 又为什么,这个时候自己的爱将们竟是一个个惨死此处?! 太多的为什么缠绕着皇太极,若不是一代枭雄意志够坚,恐怕此时的皇太极早已奔溃,更为甚者,已是长眠这片他皇太极千思万想的土地! 明军的炮火足足是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当炮火声终于是停歇了下来,皇太极走出大帐时,面对着无处不在的凌乱,以及那随处可见的断肢残臂,那景象当真是个修罗杀场! “扑通!” 对于眼前的这一切,皇太极却是猛地跪倒在地,而那些个刚刚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的八旗子弟们见到自家大汗这般动作,一个个却是有些麻木的看着这一切,竟是有些无动于衷! 而此刻,皇太极内心深处却是泛起一阵阵苦涩。 “以静制动,当真是以静制动么。” 皇太极嘴中却是有些呢喃。 而此时眼见皇太极这般,范文程在一旁却也是默不作声,其实对于他范文程而言,其实也不过一个失败者,自打进入这关中以来,范文程却是才忽的有些明白过来,自己竟是这般的废物! “长生天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皇太极,为什么?!真正我做错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啊!!!!” 面对着皇太极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声,此刻那一个个本还是还是相互搀扶着的八旗子弟们却是相继一个跪倒在地。 一时间,哀鸿遍野! 响彻寒风中的,那是一声声的‘为什么’、‘为什么’!!! “嗖。嗖~~~” 而就在此时,划破时空中的是一阵阵的破弦声。 “大汗,小心!” 眼见一支利箭朝着皇太极袭面而来,一旁的范文程见皇太极竟还是在那悲鸣不已,却忙是将皇太极扑倒在地。 “噗!” 随着一口血箭飙出,唯间一支利箭已然透穿了范文程那一身灰袍,血迹斑斑! “先生!” 面对这突然起来的变故,皇太极却是恍若从梦中初醒一般,一声‘先生’倒也是发自内心! 虽然范文程说到底只是一介奴才,但奴才也有贵贱之分,在皇太极眼里,范文程那便是左右手,又怎能离得开! “快!叫御医!” 当军中御医匆匆而来,好不容易就地将范文程安置下来,拔出箭矢,并止住了汩汩鲜血之际,一旁的索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看!大汗,箭上有一份纸条!” “哦,念!” 其实这纸条皇太极早已是发现,只不过之前范文程中箭倒地,他却是无暇顾及。 “大汗,大汗!他们要议和!!!” 当看到纸条上的那几个字,索尼差点是喜极而泣,毕竟之前铺天盖地而来的炮火,那是一场难以忘却的噩梦! 只不过闻听索尼所言,皇太极本是悲愤异常的面色却是陡然大变,直接从索尼手中抢过那纸条。 而那纸上赫然写着。 皇太极,敢于朕议和乎! 而面对这这白纸黑字,皇太极却是有些咬牙切齿,虽然现如今这和谈之路于他而言那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在兵出喜峰口之前,他也想过与袁崇焕议和,只不过袁崇焕不予罢了。 故而这才在愤怒之余,引军来战! 只不过现如今的这封议和信在他皇太极看来,那是什么议和?!分明就是胜利者的嘲讽! 人争一口气,何况皇太极还是一代国主,世之枭雄! “哗啦!” 一声响,却是漫天白纸飞扬。 “议和个屁!打了老子就想要议和,哪有这般道理!索尼,速速传下本汗口谕,整军再战!本汗要与大明皇帝决一死战!” 此刻皇太极却是几近咆哮道。 而面对这皇太极这席话,一旁的索尼明显是有些犹豫,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那还能整军再战? “呸!你个奴才,还在此处作甚,还不快快下去传本汗谕旨!” “大汗,奴才以以为,还是议和吧!” 面对皇太极的咆哮,索尼终究是低下头,而当此话说出,却是再也不敢直视皇太极的眼神。 “哐当!” 闻听一声响,皇太极却是拔出腰刀,一刀架在索尼脖子上。 “狗奴才!你说什么?!信不信本汗活劈了你!” 而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声音却是响起。 “大大汗,索索尼说的对,和和了吧!将士们已已经无无力再战了。” 说话的正是范文程,由于失血过多,此时的范文程言语之间却是有些微微战栗。 “先生,你刚刚拔出箭矢,御医说你还要多加休息,切不可多言,不可多言!” 一把握住范文程的手,皇太极却是道。 “大大汗,奴才无碍,还还请大汗听奴才一言,和和了吧!” 闻听范文程所言,皇太极却是良久默不作声。 此刻,出现在皇太极面前的那都是伤痕累累,面目有些呆滞的八旗兵卒们,毕竟之前铺天盖地而来的炮火,那是他们这一辈从未见过的场面! 血雨腥风!不,那是人间屠戮! 这战,还能么。 皇太极问自己,他,却是摇了摇头。 一战,那只能是希望的破碎! “和吧!” 皇太极终究是地下了高傲的头颅,嘴中有些呢喃。 而此时不远处的明军大帐。 袁崇焕与孙承宗二人相约立于山头,此刻,正值旭阳初升,照射万丈光芒! “元素,他**言五年定辽,如今为何又同意陛下和议?” 闻听孙承宗所言,袁崇焕却是笑道。 “还望老帅莫提当年之事,此前却是袁某思忖过于简单,如今历经种种,却是方觉陛下思虑,方是长远之计啊!” “是啊,陛下大才,当有圣贤之风啊!” “是啊!” 此时此刻,袁崇焕脑海中回放过的那都是当日朱建夤夜与其交心之言,五年之约,今日竟会是一语中的! 因为就在刚刚后金传信而来。 同意议和!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明金议和,边事暂宁 “二位大人倒是好兴致啊!旭阳初升,霞光四射,当也是美不胜收啊!” 就在袁崇焕与孙承宗齐齐眺望远处时,一阵令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 “陛下!” 转过身来,见朱建一身便服,二人却忙是跪倒在地。 “孙太保、袁督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朱建一脸和煦,却是忙将二人扶起,而此时跟在朱建身后之人俨然正是大理寺少卿史可法。 “二位大人,朕此行来得匆忙,还请二位大人不要见怪才是啊!” 闻听朱建此言,二人忙是道。 “不敢,不敢!” “对了,宪之,还不见过二位大人!”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史可法。 “晚辈见过二位大人!晚辈对二位大人却是敬仰的紧,却是一直未有机会登门拜访二位大人,聆听二位大人教诲,当是晚辈一大憾事!” 闻听史可法此言,孙承宗却是笑道。 “宪之严重了,老朽与袁督师不过只是虚长你些许岁数罢了,教诲当真是不敢当,反倒是听闻不久前宪之出使蒙古,言语铿锵,不辱使命,却是有汉之苏武之风啊!” “太保,说笑了。” 而就在史可法欲要再一番说辞之时,却是被朱建一把大手同时将双方给握住道。 “好了,好了,就不要再互相吹捧了,你们都乃朕之重臣,朕谁也缺不了!” “臣等全赖天恩!” 此刻,见众人拱手行礼,朱建笑了笑,将话锋一转却是道。 “对了,二位,前线情况如何?” “陛下,刚刚臣等接到消息,后金已经同意议和。” 面对朱建问及,袁崇焕朝着孙承宗点了点头,却是上前道。 “哦,袁督师,可否与朕细加详谈乎?对了,来人啊!与朕将茶案摆上来,旭日东升,正是大好时光,朕要与几位大人边品边谈!” 不多时,茶案已是摆好,三人皆是寻个**坐下。 “陛下,皇太极。” 而就在袁崇焕刚一坐下,却是欲要与朱建将议和之事详加细谈之时,却是被朱建一言打断。 “袁督师,莫急,先饮一杯如何?” 闻听朱建所言,袁崇焕却是也不好说些什么,却是接过朱建递过来的一杯茶,轻轻抿了一抿。 却是眉头忽的有些紧蹙开来。 “味道如何?” “有些苦涩。” 袁崇焕却也是实话实说。 闻听袁崇焕所言,朱建却是笑了笑,将目光投向另外二人道。 “太保与宪之不妨也品一品却是如何?” 面对朱建这席话,二人却也是相继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如何?” “诚如袁督师所言。” 吐了吐有些苦涩的舌头,史可法却是道。 “哈哈!” 闻听这一番话,朱建却是一阵大笑,却是让三人皆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不过朱建不说,众人却也是不敢问及此事。 “诸位,再饮上这一杯以为如何?” 就这样,在众人皆是不理解中,一壶茶已是被朱建来回折腾了三、四回,当然三人那也是喝上了三、四杯。 “嗯,有点甜。” 就在第四杯时,史可法忽的却是道。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将手中的茶壶放下。 “诸位大人,可知这茶为何名?” 面对朱建这话,三人皆是齐齐摆了摆头,虽说帝国之中饮茶成风,不过要说这般苦涩的茶水,三人那还真是头一回品到。 见三人皆是摇头,朱建却是笑道。 “此茶名为‘苦茶’,乃是湖广省今年来的贡茶,其实初次品到此茶,朕也是有些不习惯,不过久而久之,朕却是从中感到了一种甘甜,也便是诸位卿家所感受到的,朕就想啊,原来老祖宗常说的这苦尽甘来,竟是说的此物,却真是有些妙不可言啊!” 闻听朱建所言,众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此刻孙承宗却是道。 “陛下所言极是,苦尽甘来,我帝国当是苦尽甘来啊!” 闻听孙承宗所言,朱建面色却是忽的一沉。 “太保所言极是,只不过朕却是以为这甘虽是已然到来,不过这苦却是依旧存在,长途漫漫,帝国依旧风雨飘摇,不过朕相信,只要心中希望不灭,待来日,定会有霞光万丈之日!而这就全仰仗诸位了!”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目光深邃,要深黑的眸子,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不过有一点众人却是相信,帝国有这样以为帝王在,帝国那便有复兴之日! 以茶水明志,试问汉武、唐皇,也不过此般尔! “好了,元素啊,与朕说说具体情况吧!” 片刻之后,当袁崇焕与朱建将一切言明,朱建面色却是有些凝重,半响之后,却是道。 “宪之,国书之事,关系此次合议地点,款项以及朕的谋略,此事重大,朕可就托付与你了!” “臣定当不辱使命!不成功便成仁!” 其实出使之事,朱建一早就与史可法说了,因为在朱建看来,就目前帝国而言,除了他再无更好的人选! “不,宪之,朕不要你成仁,只要你成功!你之安危,朕会为之周全,记住!朕不要成仁,但求成功!” “臣,谢过陛下!” 而当史可法离去,朱建却是朝着孙、袁二人道。 “二位卿家,朕此行,一来看看这前线情况,二来,朕也给二位带来了一点小玩意,以表朕之心意!” 此声刚一落地,朱建身旁的侍卫却是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给端了上来。 “陛下,这是?” 眼前出现的两套红黑相间服饰模样的物事,却是让孙、袁二人有些费解。 “二位卿家何不试上一试。” 见二人皆是有些疑惑,朱建却是笑道。 要说这服饰,那是朱建亲自设计的将帅服,也就是唯有少将级别的将军们才有资格穿,这套服装,朱建借鉴的却是民国大帅服,只不过左胸间绣有大明帝国几个龙篆凤舞的大字。 而在肩臂之上,则是带有帝国军队独有的等级标志。 此刻孙、袁二人穿在身上的这两套礼服,赫然正是三颗耀耀生辉的旭日骄阳! 帝国上将!正一品衔! 正文 第八十章 明金议和,边事暂宁(二)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皇太极那略显疲惫至极的面庞上之时,此时的皇太极正打的盹,毕竟已是连续几日没有一个安稳的觉。 而这即使是个钢铁汉子,那也扛不住,何况皇太极虽说是戎马倥偬半生,但毕竟还远不及钢铁汉子,这疲惫那自然也是常事。 而就在这时,帐外却是有一人匆匆而来,正是侍卫索尼。 进到帐中,见皇太极正在小憩,索尼本是不愿打扰,只不过眼前的事却是容不得他在一旁静静等候。 “大汗,辕门外大明使臣前来。” 索尼却是轻声言道。 此言一出,皇太极却是从梦中醒来。 闻听此言,面色却是微微一紧,片刻之后却是道。 “此时本应是先生所为,然而先生重伤未愈,罢了,罢了,索尼,你为本汗之亲信,此事就交予你来办吧!对了,派人通知诸位梅勒以上将军,前来帐中!” “嗻!” 眼见着索尼离去,皇太极此刻的心中竟是有些期许,他倒是想要看看大明朝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 而此时,史可法在‘铁血’的护卫下,在这后金营寨外已是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虽说史可法涵养极好,不说什么,却并不代表随行的使官们中没人发牢骚。 “摆什么臭架子!打了败仗还这般目中无人,想当年这些个鞑子还不是我大明朝的贱奴!” “是啊,是啊!” 面对着人群中的你一言,我一语,史可法眉头却是有些微蹙,尽管某些话的确是说出了他自个的心思,只不过身负皇命,史可法却是明白此次议和的重要性! 决不可因小而失大! 当然这不是一种妥协,更不是一种奴颜婢膝,而是作为使臣对于对手最基本的尊重。 因为只有站在最基本尊重的位置上,这样才能据理力争,才能浩气荡存,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此便为史可法的信仰所在!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到时若是误了陛下大事,尔等担当得起!” 闻听史可法所言,身后随行的一些个使臣们却是立刻噤若寒蝉一般,毕竟刚刚史可法所言,背后之人那是大明天子! 而此时,后金营寨之中正一路而来的索尼却是早已看见了早已在营寨外等候的大明使臣们。 尤其是为首那一人,身材伟岸,器宇轩昂,三尺须髯迎风舞动,却是极尽儒雅之风! “当是奇男子也!” 见此,索尼却是不由暗自叹道。 之后,却是加紧步伐,迎上前去,毕竟让客人等急,那也将会失了主人的面子。 “大金国一等带刀侍卫赫舍里·索尼奉我汗旨意,前来恭迎大明使臣!” 索尼上前拱了拱手,却也是举止言语较为得体。 见后金迎接之人前来,史可法却是拱了拱手道。 “有劳了!” “请!” 却言随着索尼一路前行,这一路上在史可法看来,后金营寨中虽说表面看上去依旧是军容齐整,看不出什么劫后余生的表象,不过史可法却是明白,后金不过已是到了穷途末路! 一切的一切只不过都是做一做样子,徒有其表罢了。 因为在那一双双眼神中,史可法看到了冷淡、疲惫,甚至说麻木! 一派死气沉沉,焉敢言战乎! 看及这些,史可法心中却是暗自有了一番计较。 而对于眼前的这人,索尼却是有些看不透,此人之前不过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已是做到井然有序,不失风度,而这一进营寨,却又是一语不发,一双眼眸环顾四周,却又好似心有所思。 “此人性情内敛,当是一把好手!想来只怕是相比于库尔禅大人那也是不遑多让,只可惜,现如今库尔禅大人却是生死未明啊!” 想及此处,索尼却是心中暗自叹道。 不多时,一行人已然是到了大帐之外,此时的皇太极大帐却是大敞四开! 而就在史可法步入大帐却是才发现,此时的皇太极帐中两侧,俨然坐满了两排做贝勒、梅勒打扮的后金贵族! 一个个,却是神气十足,傲慢无比,那把他这个大明的使臣放在眼里! 而眼见于此,史可法却是暗自有些好笑。 一群故作声势的家伙! “大明帝国特使大理寺少卿史可法,奉我大明皇帝陛下旨意,特前来向后金之主爱新觉罗·皇太极进献我大明国书!” 而就在史可法此话刚一落地,那人群中却是有一人站出来大声呵斥道。 “你那南蛮子,我家父汗岂是你能随便称呼姓名的!” 此人正是皇太极长子爱新觉罗·豪格。 面对豪格的一番咄咄逼人,史可法却是面色不改。 “史某却是不知之前所言有何不可?难不成贝勒阁下认为史某所言,后金之主当不是爱新觉罗·皇太极乎?” “你!” 面对史可法所言,豪格却是有些语塞,一时间却是面色有些燥红。 “好了,豪格!休要失了礼数!” 史可法一番举动,皇太极却是看在眼里,却是呵斥豪格不要再行多言。 “南朝果真多风流人物!” 此时皇太极心中却是不觉叹道。 “先生,本汗却是想知道你明朝皇帝比之本汗却是如何?” 呵斥完豪格之后,皇太极却是并未急着接过递上前来的大明皇帝的国书,反倒却是问到下首的史可法道。 面对皇太极一脸笑意,史可法却是拱了拱手。 “回禀大汗,皓月之比萤辉,无可相比!” “哦,那何谓皓月?何谓萤辉?” “大汗,国书之上有我大明皇帝陛下一封写给大汗的亲笔书信,大汗看过便是!” 闻听史可法此言,皇太极却是也不再好继续说下,唯有翻开手中的国书,细细翻来。 而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众人却是忽的发现那皇太极的面色那是愈发的铁青起来。 至于信中内容 “后金之主皇太极亲启,朕大明皇帝朱由检,早是闻听汝皇太极大名,只可惜一直无缘相会朕知晓你皇太极心有饮马中原的壮志豪情,不过与朕看来,不过云云尔,朕之所想,那是海内澄清,天下大同!汝,不懂!” “大汗,可是否还要史某再细加详说一番?” “你,难道真就不怕死吗?” 而当再次闻听史可法所言,皇太极面色却是有些阴沉,嘴角处却是蹦出几个字来。 “哐当!” 闻听皇太极所言,两旁的贝勒爷们却是一个个亮出了腰间亮堂堂的宝刀! “哼!当日齐侯鼎烹俪食其不过云云尔,史某若是惧怕诸位雪亮的刀子又岂会到这来?!不过史某要奉劝大汗一句,议和于我大明有利,于你后金更有力!另外史某还转告我家陛下一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不想杀戮的太多!”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明金议和,边事暂宁(三) 史可法的一番慨慷激昂,皇太极终究是妥协了。 因为就在刚才,史可法那番却是让皇太极想到了太多太多 重伤的范文程、至今昏迷不醒的图奈、拼死沙场的鳌拜,以及那一个个从修罗杀场中走过来的部众们。 当然,身为一代枭雄,于这乱世之中,那是不可能考虑什么友情不友情的,也不可能有什么怜悯可言。 之所以脑中浮现这些,那是因为这些都是他皇太极的左右手,现如今左右手不存,焉能再战乎! “本汗应允便是!” “大汗!” 闻听此言,一个个梅勒、贝勒却是面色大变。 不是为何,却是在于那大明递交之国书所写,那便是关宁地区,双方以大小凌河为界,东江地区,则是恢复天启五年以前东江军所占据之势力范围! “好了,勿要多说!本汗心意已定,谁若还是多言,休怪本汗不讲情面!” 闻听皇太极所言,一时间那些个贝勒、梅勒们却是噤若寒蝉,毕竟自己大汗的脾性他们还是了解的! 其实对于他皇太极而言,大明朝的这些个条件与他皇太极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屈辱,自打先汗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大小征伐何止数百场! 那一切都是凭着一刀一枪,凭借着龌蹉的手段给得到的,虽说大凌河如今那是控制在关宁军手中,不过在他皇太极看来那早就是自家的私产,如今就这般放弃,又岂能甘心! 可是皇太极却是也明白,如今这一切不甘心又能如何? 血拼一场! 那绝非他皇太极的作为,一向那都是只有他皇太极占人家便宜的,如今要他与大明在一旁血拼,然后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那是绝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些年一直征伐,北有蒙古林丹汗,东有朝鲜,宁远却是有袁崇焕坐镇,那是固若金汤,皇太极那是早有议和之意,只不过之前一直被袁崇焕所拒绝,而现如今,到了这般境地,议和,只要能在他皇太极容忍范围之内,他皇太极都愿意承受! 哪怕是在大明国书最后一条,后金无故侵犯,使我大明朝百姓生灵涂炭,更是使我大明朝成千上万的儿郎浴血沙场,故而尔等需要赔偿我大明帝国白银十万两,所掳掠之物当是悉数归还。 对于这一条,皇太极虽是有些欲哭无泪,不过现如今这格局那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最为重要的还是皇太极不久前刚得到消息,多尔衮率正白旗大军,连同正红、镶红的岳托兄弟已经开始从密云向吉北口撤离! “回去转告你家大明皇帝,就说我后金国主皇太极同意与他讲和!明日午时,通州城外,我皇太极准时到场!” “多谢!史某一定向我家陛下如实奏报!” 金乌坠,皎兔升。 时间倒也过得飞逝,不过对于皇太极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那却都是一种煎熬。 一日之后,通州城外。 短短半日功夫,一座土台已然修葺完毕。 “陛下!他们来了!” 闻听身旁太监的奏报,朱建却是笑了笑起身,迎了上去。 此时的皇太极在数十后金勇士的护卫下,身披重铠,走起路来却也是龙盘虎踞。 相比之下,此刻的朱建,一身玄色燕弁,却是极尽洒脱之意!要说这燕弁其实算起来那也只能是皇帝的休闲服,其冠框如皮弁用黑纱装裱,又分成十二瓣,各以金线压之,前饰五彩玉云各一,后列四山,朱绦为组缨,双玉簪。其衣如古代玄端之制,玄色,镶青色缘,两肩绣日月,前胸绣团龙,后绣方龙,此般云云尔。 要说朱建燕弁出场,一同随行的大臣们心中那也是不解,按理说此时皇帝身穿皮弁是最为合适的,再不济冕服也不差,可偏偏皇帝选了个家常的燕弁。 这要是放在往常,那些个张口闭口都是谨遵礼制的谏臣们那早已是一个个争先跳出来了。 只不过今日非比往日,大臣们却是明白,那便是一定不能出自家皇帝的丑,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这关乎的还是自家的皇帝,那是国威! 话说,此时,身穿便衣的朱建与身着重铠的皇太极站来一起,一人那是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一纸白纸扇,飘摇之间,江河万里,弹指间! 一人虽也是生有龙像,但相比之,明显孔武之力过盛,那种天下我有的的皇者霸气,以及心怀天下的达济之心却是明显不足。 “尊驾就是皇太极,朕与你却是神交已久,只是不曾相会,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啊!” 此刻,朱建却是率先出口道,用的却是女真语。 面对这样一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话语竟是从敌国皇帝的口中说出,皇太极一时间竟是有些惊愕无比! 半响,却是有些发愣。 “怎么?国主以为朕所言却是有何不妥之处么?” 此刻,朱建用的却是实打实的汉话。 而朱建此言一出,皇太极却是醒了过神来,却也是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有些失态。 “大明皇帝竟是熟悉我女真语,本汗却是敬佩的很吶!” 此刻,皇太极一口流利的汉语,却是将话语拖得老长老长。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笑道。 “国主此话差矣,国主汉话那才是让朕倾佩的很,不过朕想来这汉人与女真人那本都是一家兄弟,也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一家人竟是说起了两家话,朕每每思及此处,那都是肝肠寸断啊!” 此刻,朱建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而眼见此般,一时间皇太极竟是才发现自个却是无话可说。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给完结了,事情的结果不仅让那些个大明朝的官员们,将士们大跌眼镜,因为就在不久前,皇帝还喊着杀建奴,报血海深仇!而几天的功夫,在皇帝陛下的嘴中,怎么那女真人就又成了兄弟了呢? 或许此刻唯一能够理解朱建的那也就只有那些个朝夕相处的阁臣们,以及孙承宗、袁崇焕等等。 因为他们明白,自家皇帝的眼中,所看到的不仅仅只是两个民族的杀戮,而是真正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那也便是朱建常常挂在嘴边的天下大同! 而想要做到这些,需要的那是无比宽容的胸襟与勇气! 而在后金看来,大明皇帝明显怪异的言论,却是在他们心底最为深处泛起了一丝波澜,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建州女真,也不是所有建州女真一开始都是跟随在他爱新觉罗家族身旁的。 而将一切聚集在一切的那是无止境的杀戮、杀戮! 而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他们都曾是过着男耕女织,没有战乱的日子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明金议和,边事暂宁(四) 明金议和,却也是水到渠成。 而就在议和的当日,皇太极便是亲率大军,并在明军的‘护送’下绕开遵化城,走喜峰口,从哪里来,自然是回哪里去。 至于协议中所提到的十万两白银赔款,却是以良马千匹、貂皮数万作为抵押。 而皇太极匆匆忙赶回大本营的同时,多尔衮也正率领大军朝着吉北口开拔而来。 要说当日进攻昌平城,在一番人肉试探之后,多尔衮正准备发动进攻之时,却是突闻大明京师所传来的变故,却是知晓明军已然开始封锁延边各个关口。 另外,明军援兵也即将到达,最为重要的,那是在于岳托兄弟俩派人告急,叫他速速撤往密云! 因为蒙古林丹汗正集结兵力,若是稍有迟疑,这吉北口定会被林丹汗给堵个结实! 故而闻听这条讯息之后,多尔衮却是果断放弃进攻昌平计划,全军后撤,长途奔向密云而去。 而当多尔衮刚赶回密云,却是忽的听闻大明帝国竟是要与皇太极议和! 并且大明皇帝更是答应,一旦议和,便让皇太极大军从喜峰口返回盛京! 面对这样的消息,多尔衮自然是心急如焚,却是与岳托兄弟等连夜起兵,过吉北口,星夜奔盛京而来。 沿途之上,虽是与蒙古林丹汗小股骑兵有接触,但一路而来,却并未遇到林丹汗大军。 故而多尔衮大军却是横穿多颜部,准备经过义州、广宁,直奔后金新都盛京。 与此同时,在快速通过喜峰口之后,尽管多颜部落盛情款待,但皇太极却是匆匆谢过之后,马不停蹄朝着自家老巢盛京奔去! 而就在这两支大军相继通过关外一个名为大凌河堡的地方时,却是相继受到一支不明身份的部队的袭击。 只不过多尔衮大军一路虽是有些匆忙行军,却是缘于队伍中多是骑兵部队,机动性较佳,故而损失极小。 而对于皇太极而言,运气却不是那般的好,因为军中辎重拖累,加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军中早已是缺乏防范,故而面对突如其来的敌袭,尽管伤不到筋骨,然而皇太极大军损失却是有些惨重。 此刻,关外一个名叫西平堡的地方。 由于连日急行军,皇太极却是将大军驻扎于此,以作休养,最为关键,此处那已是到了后金的地盘,而且此地距离新都盛京那也不远了。 尽管堡中有住处,不过皇太极并未住在堡之中,而是在附近选了块开阔地,原地安营扎寨。 这一来,堡子难以同时容纳着数万大军,是为安民,二来这堡子中以汉人居住为主,要是放在以往,皇太极那也不介意入住,这现如今,这打了败仗,而且是败在汉人的手中,那就不得不容他皇太极多留一个心眼了。 此时,皇太极大帐,却是灯火通明。 “尔等真乃饭桶是也!打了半天,连对方是谁也弄不明白,本汗要尔等何用!” 对于袭击一事,皇太极却是有些上火。 要说这本就是憋了一肚子气,现如今倒好,这回了自家地盘了,竟然还受到袭击,最为重要的是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此时面对着皇太极的怒火,那些个牛录们一个个却是有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头,任凭着皇太极在那一番怒斥。 而就在这时,索尼却是推帐而入。 “大汗,这是刚刚在林子中发现的!” 当接过索尼手中那一物,皇太极面色却是大变。 “正白旗,多尔衮!” 原来此间之物,却正是正白旗一块残破的服饰角料,却是恰好挂在了林间,被皇太极的兵士所拾得。 “快!马上通知济尔哈朗,叫他严防八门,不见本汗的到来,不得放一兵一卒进入城中,违者重处!对了,另外通知大军,今夜好生休养,卯时正点,全军出发!” 后金之事却是不提,却说自打明金议和之后,朱建却是亲自送蒙古林丹汗使臣团归国。 皇极殿上。 一旁的小太监正在宣读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古语有云,四海之内皆为兄弟,今我大明与蒙古结盟,约为兄弟之邦,为表我大明诚意,朕特赐蒙古济舒公主为我大明永宁公主,随赐农用铁器百件” 对于大明皇帝的赏赐,济舒公主虽是有些不情愿,至于缘由那也只有她自个知晓,不过不久前,这个千疮百孔的帝国竟是在这样一位年轻的皇帝的带领下,战胜了强大的后金铁骑。 这些却是在这位有些刁蛮,甚至说任性的公主心底深处埋下了一颗种子。对此,这位小公主却是也不好在这庄严的场面中使小性子,去公然拒绝来自大明皇帝的赏赐,或者说那个她心中英雄的恩赐! 而对于使团真正的负责人乌木而言,大明皇帝的这番赏赐,他却是深深的知晓其中大明皇帝的用意。 “两国盟约,当是一泯恩仇,世为弟兄,共抗后金!” 这是朱建送行前与他亲口说的,要他代为转呈林丹汗。 而对于此话,若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蒙古人自当是无比动容,而对于蒙古大汗的谋臣、心腹,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那还是需要一份理智。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乌木自小学习汉、蒙文化,对于这一点却是深深的明白。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明皇帝的这句话,有一句那当是真真切切,那便是共抗后金!虽说大明帝国在此役中大获全胜,然而后金实力尚存,最为重要的是这个民族,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本来早在闻听大明突然与后金议和,身居大明帝都的乌木本是有些隐隐约约的担心,不过当闻听大明天子所言,思前想后,一番思忖,那乌木却是最终放下心来,毕竟有着共同的利益,这才是所谓的最为牢靠的盟友关系! 签订和约,送走蒙古使团,朱建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些微放了下来。 毕竟对于他朱建而言,前途虽是坎坷依旧,不过万里征途已是踏上了第一步! 朕之天下,四海归一,天下大同! 乾清宫外,遥望着这夜色星空。 朱建微微闭眼,心中却已是豪情万丈!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落幕,新的征程! 从崇祯二年十月算起来,到如今大战已是一月有余。 而这场迫使后金人不得不低头签订和约的战事,很快被写进了史书,史官们称其为‘乙巳之战’。 而民间口口相传,则是将此战称之为大明帝国的‘复兴之战’! 扶大厦于将倾,是为复兴! 当然,这大战之后该赏的当赏,该罚的那也得罚。 崇祯二年,十二月,冬至节。 在朱建率众臣于天坛祭祀之后,众臣却是早早的齐聚太和殿中,这不仅仅是为了庆祝冬至,更为重要的是不久前天子颁布诏书。 冬至日,论功行赏! “孙太保!袁督师!” 当孙承宗与袁崇焕二人携手而来,众人莫不上前道贺。 一来,此二人那都是位高权重,在朝中威望甚高,二来,此一战,那二人皆是功不可没。 袁崇焕,位居蓟辽总督,多年征伐宁远一线,是为大明抗金第一人,在闻听皇太极兵出喜峰口后,起数万关宁健儿京师勤王,更在遵化、通州等地大败后金军队! 孙承宗,年逾春秋之数,却是老当益壮,危亡关头,临危受命,通州一役,大获全胜!却是鼓舞人心! 面对朝臣们的祝贺,孙、袁二人却是笑了笑相继回礼过后,在殿中自个的位置前坐了下来。 “杨大人,恭喜!恭喜啊!” 跟随孙、袁二人到来的却是京师防御战的主帅,太子少保杨嗣昌。 作为帝国的后起之秀,家世显赫不说,杨嗣昌京师保卫战展现的却是实打实的才干,而且杨嗣昌身后皇帝恩宠,在整个帝国官场之中那已是早就传遍! 现如今,见杨嗣昌到来,那些个早已习惯了趋炎附势的官吏们自然是蜂拥而至! “哼。” 见此,袁崇焕嘴角此处却是微微露出一丝不削。 “元素,你啊!” 袁崇焕的举动却是被孙承宗看在眼里,摸了摸自己那花白的胡须,却是笑道。 毕竟年长了些许岁数,这官场之中经历的那也是多得多。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其实看得多了,经历的多了,有些事情也就不会再那般执着,也就是所谓的保持一颗平常心,这样才能看得更明白,当然出手时,那也才会是一击毙命! “太保!哎,当真是世道人心啊!” 闻听孙承宗所言,袁崇焕却是摇了摇头,叹道。 要说袁崇焕此人,却也是个直爽汉子,只不过这些年宦海沉沦,相比当年口口声声喊着‘五年平辽’的毛头小子却是成熟了不少。 不过袁崇焕此人那种高傲到骨子里的傲气却是始终改不了的。 “元素是在叹息大臣们的趋炎附势。” “非也,非也。” 袁崇焕摇了摇头道。 “那元素就是在说杨贤侄了。” 说到这里,孙承宗却是笑了笑道。 “京师保卫战虽是事关全局,重中之重,然而毕竟只是经历不过三日围城,何况北京城固若金汤,杨兄虽是以知兵号称,袁某却是只怕如今的杨兄就如昔日的袁某啊!” “哈哈!元素啊,元素,你啊!” 闻听袁崇焕所言,孙承宗却是哈哈大笑道。 “元素啊,你终究还是文人多于将军啊!” “哦,还请大帅明示。” 闻听孙承宗所言,袁崇焕却是不觉皱了皱眉头。 “自古文人皆是相轻,元素,是也不是啊!” “哈哈,大帅,玩笑了!” 而就在孙、袁二人相互之间打趣之时,门外忽的听到太监传到。 “昌平城曹变蛟、左良玉龙虎军卢象升、张同敞” 原来今年的朝会却是不同往昔,为了表彰在京师大战中立有功勋的军官们,朱建下旨,却是特意在这太和殿中为这些个里有战功的军官们专门安置了一片区域。 若是不然,像曹变蛟这样的营官,那是不可能有机会进入这太和殿的。 “听闻昌平一战,却是以万余人,大败李永芳二万余人,却是战绩斐然啊!” 孙承宗却是叹道。 “是啊,老帅,不曾想曹变蛟这只小老虎崽子还真是有些能耐啊!” 袁崇焕抚了抚须髯,亦是忍不住称赞道,毕竟曹变蛟好歹也是从关宁军出来的,怎么说也给他袁崇焕长脸。 “听闻此一战,这小曹将军还与满总兵一道,斩杀了后金那什么第一‘巴图鲁’鳌拜!” “督师,您还别夸,俺家那小子可是经不起夸!” 就在孙、袁二人细谈之际,冷不丁从袁崇焕身后却是传来一阵声响。 不是别人,正是那关宁参将曹文诏。 “文诏,你啊!” 袁崇焕却是抚掌笑道。 “陛下到!” 而就在此时,忽的却是闻听太监一声唱喝。 满殿众臣却皆是起身,齐声行那跪拜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平身!” “诸位!诸位!今日乃是庆功宴会,诸位无需这般循规蹈矩,坐!” 朱建此言一出,众人却是起身坐下,而此刻从两侧鱼涌而出的却是一个个粉黛毓秀宫女,手中却是端着檀木做成的盘子,上面以大红的绸缎覆盖。 “这是?” 眼见于此,一些个朝臣却是有些面面相觑。 眼见于此,朱建却是笑了笑,继而却是朝着一旁的曹化淳挥了挥手,曹化淳会意之后,却是用他那有如公鸭般的嗓音道。 “陛下有旨,授勋仪式开始!” 初闻此言,那满朝众人皆是有些不解,不过片刻之后,众人却也是相继恍然大悟。 这所谓的授勋,不就是不久前,皇帝所颁布的新的勋章制度吗?! “宝鼎勋章六等,授予者,太子太保孙承宗,老将出山通州大捷,赏六等宝鼎勋章” “蓟辽督师、太子太保袁崇焕,忠心护国,天地可鉴,京师之战,守蓟州,战通州,收遵化,功在社稷,赏六等宝鼎勋章” “太子少保、五军都督府指挥同知杨嗣昌,临危受命,固守京师,功在社稷赏六等宝鼎勋章” 而就在众臣心中还犯着嘀咕之时,授勋已然开始。 宝鼎勋章六等授予者,孙承宗、袁崇焕、杨嗣昌,三人皆是一方统帅,此一战,那也皆是功在社稷,三人受此等勋章,那也自当是无可厚非。 宝鼎五等授予者,为首一**理寺少卿史可法,史可法虽是为文臣,不曾直接参与京师一役,然而史可法出使蒙古,与林丹汗约为盟友,引蒙古使团入京,后金和议,以一己之身,舌战后金虎狼之徒,种种观之,受此勋章,当也是不以为过! 昌平守将曹变蛟,以万余人击败叛贼李永芳,功在社稷,又出兵顺义,协同宣府总兵满桂,大败后金精锐正黄旗铁甲骑兵,击杀后金第一巴图鲁鳌拜 太子少保、宣府总兵满桂,引兵勤王,鏖战顺义,力挫鳌拜,并与昌平守将曹变蛟共同斩杀鳌拜,功在社稷,特授宝鼎五等勋章! 龙虎军总兵官卢象升,京师鏖战,力挫后金后卫图奈大军,功在社稷,授五等宝鼎! 而宝鼎四等授予者,三等宝鼎及其以下,凡是此次参与勤王者,皆是授予殊荣,其中左良玉被授予四等勋章,而关宁诸将,以及通州守将,阁部诸臣,朝中文武则是按功劳大小,以此得以赏赐。 同一日,朱建更是做了一件大事! 当日所言,功成之日,定是拜将封侯之时! 一日间,四侯连封!六伯出世! 四侯者,忠义侯袁崇焕,二等奉天靖难推诚,靖边侯孙承宗,二等奉天靖难,武陵侯杨嗣昌,三等奉天翊运,安边侯太子少保满桂,三等奉天翊运! 六伯者,宁远伯平辽将军赵率教,二等奉天靖难,宁夏伯都督佥事马世龙,二等奉天靖难,冠军伯曹变蛟,三等奉天翊运,宜兴伯都指挥使同知、昭勇将军卢象升,三等奉天翊运,扬威伯大理寺少卿史可法,忠义伯捐募局总理左侍郎、资善大夫洪承畴! 正文 第一章 辽东事后,陕边惊噩 太和殿大宴过后,当群臣散去,朱建却是将阁部诸臣以及辽东众人留了下来。 京师一战,虽说是斩获颇丰,但作为帝国的掌舵人,朱建心中自然明白辽东之事,那绝非是签订一个所谓的和约就能解决的。 所谓和约,那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它就如同一张遮羞布,当你觉得你还需要它时,遮羞布那还能被称之为遮羞布,但一旦你不需要它时,那自然也就荡然不存! 至于国与国之间所谓的什么道义,那也不过是表面文章,没有永恒的利益,又岂能有永恒的道义! 若是不然,中国历史上在出现了楚汉鸿沟之后,再会来个垓下之围! 朱建作为一个拥有两世记忆,且又是成功商业人士,商场如战场,也当是如政场!一切都是相通的,朱建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那便是唯有强大己身,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此时大明整个关外之地,仅存之地也唯有两大区域,其一便是以关——锦——宁防线为主体的山海关、锦州、关宁狭长地带。 而一块则是东江军控制的以皮岛镇为中心,北达长白山,南至登莱,西及旅顺,东抵朝鲜的广袤地区。 只不过不久之前,毛文龙被袁崇焕斩杀,如今这东江该是如何处理却是成为朱建一块心病。 “袁督师,东江之地,如今却是何人执掌?” 思忖良久,朱建终究是出了声。 “诛杀毛文龙之后,臣以东江镇为两协,分由东江副将陈继盛、刘兴祚统领。” 闻听皇帝所言,袁崇焕却是直言道。 对于袁崇焕嘴中所言二人,朱建却也是知晓。 而这其中刘兴祚最为知名,此人被后世史家誉为“兴祚逋亡之余,百计脱归,有宋李显忠之风”,却是忠贞之辈! 与此同时,朱建却也是明白袁崇焕词句的用意。 相互制衡,以谋掌控! 至于其中门道却是在于刘兴祚此人乃是降人归来,然不受前东江总兵毛文龙所用,却是深受前登莱巡抚袁可立、以及前蓟辽督师、太子太保孙承宗以及蓟辽督师袁崇焕的重用。 而陈继盛此人,却是毛文龙之心腹,且在东江军中声望甚高,可以说是东江诸将中的毛文龙嫡系一脉。 只不过陈继盛此人对于大明王朝却是忠心耿耿,故而闻听文龙之死,虽是夜夜啼哭,却并无叛离之心。 而对于这一点,朱建却也是相当满意。 只不过对于袁崇焕用制衡之术,安排此二人镇守东江之地,朱建却是觉得当是误了东将整个大好局面。 权分二人,虽是维持制衡,却是不利于牵制后金,更是不利于开辟东江。 更为重要的是朱建明白,此二人如今还能共同出事,当时因为还有袁崇焕在上头压着,然而历史的教训却是告诉朱建,这种制衡,那绝非是长久之策! 想及此处,朱建却是眉头微微皱了皱。 “朕听闻陈、刘二人向来不和,忠义侯可曾知晓?” 面对着皇帝突然的改口,以及此般问来,袁崇焕心中却是微微一怔。 二人不和,他又岂会不知,而他此般安排也正是利用二人之间的矛盾,以求制衡东江军。 “臣知晓。” 尽管不是太清楚皇帝为何突然此般问来,但作为帝国的侯爷,且深受皇帝的恩宠,袁崇焕却是直言道。 面对袁崇焕此般爽快之言,朱建却是暗自点了点头。 “袁督师,朕不过随意问问,督师也莫要往心里去,朕是相信督师的,只不过宁锦防线与东江地区同是我大明关外的山河,一寸山河一寸血,同是重要万分,锦宁防线有督师你坐镇,朕自是放心,只不过东江要地,有牵制后金之功效,陈、刘二人虽是沙场宿将,但终究资历尚浅,故而朕欲要另择一人,督师东江,督师以为如何?” 朱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袁崇焕心中自然明白皇帝的用意。 其实之前对于东江的一系列安排,那也不过是他袁崇焕督师蓟辽,兼督登莱的职责所在,而这职责当时大明天子所赋予的,现如今皇帝想要对东江,或者说是登莱地区加以任命,他袁崇焕自然是不会有何异议。 “陛下所言极是,东江之地虽多有忠勇之士,但偏安一隅,且又久不服王化,陛下恩泽,当是东江将士之幸!” 袁崇焕此言也是真切,却是一大明忠臣之拳拳赤子之心! “此般甚好,不过诸位,朕欲择一大臣督师东江要地,不知诸位爱卿有何人选?” 闻听朱建所言,众人皆是一阵沉默,毕竟皇帝甄选督师东江之人非同小可。 “陛下,老臣推荐一人当是可为陛下所托!” 不多时,孙承宗却是上前道。 “何人?” “前登莱巡抚,太子少保袁可立!” “哦。” 闻听孙承宗所言,朱建眉头却是有些微皱,袁可立此人乃是大明朝绝世帅才,他朱建又岂能不知,只不过袁可立此人已是于天启七年辞官而去,再加上袁可立此人向来反对与后金和谈,朱建却是担心若是此时启用此人,却是不利于整个大局。 皇帝面色疑容却是被孙承宗看在眼里。 作为一个四朝老臣,且又是袁可立的知己朋友,孙承宗却是知晓皇帝心中的疑虑所在。 “陛下,袁礼卿与老臣相交甚好,老臣与之亦是多私信往来,且老臣被陛下委以重任之时,恰逢后金入关,袁礼卿多是与老臣有方略数条,以作咨备,不久前陛下议和的消息已是传遍整个帝国,老臣将陛下的宏图大志说与袁礼卿,袁礼卿亦是多陛下一展宏图之大志多有赞誉,老臣以为袁礼卿虽说是辞官归去,但却是心中依旧有再次出仕之念想,故而臣保举袁公可立,当是这最佳人选!” 孙承宗此言一出,阁部众臣却已是上前点头称是。 “袁督师以为如何?” 世人皆言袁可立与袁崇焕意见相左,朱建欲要任命袁可立,却是也想来听听袁崇焕的意见,毕竟若二人真是如传说中的那般关系紧张,这任命之事,朱建却也还需多加考虑。 只不过闻听朱建问及,袁崇焕却似乎并未表现出所谓的不满。 “袁公乃是盖世英才,又是微臣之前辈,袁某当是敬仰的紧,要说微臣与袁公之前的一些个误会,不过是我二人对与后金是战是和政见不一,如今陛下与后金已是暂时达成和约,既然陛下此时启用袁公,微臣又岂有什么异言!” 对于袁崇焕这番言语,朱建自当是十分满意。 “诸位,既然诸位都推举袁公出山,朕自当应允,稚文,你立刻替朕拟一道旨意,由阁部发文,速速调袁公出山!” “另外,传朕旨意,拟任袁可立为登莱巡抚,授光禄大夫太子少保,坐镇登州,督东江军事要务,拟任陈继盛为皮岛总兵,授怀远将军【武散官,从三品】,拟任刘兴祚为双岛总兵,授亚中大夫【文散官,从三品】,另拟靖边侯孙承宗为关外总理大臣,忠义侯蓟辽督师袁崇焕为关外总理左侍郎,袁可立为右侍郎。” “二位,这关外朕可就托付给你们了!” 正文 第二章 辽东事后,陕边惊噩(二) “干!为了帝国明日关外之辉煌盛世,这杯酒,朕在这里敬诸位爱卿了!” 端起手中的葡萄美酒,朱建却是一饮而尽。 要说这葡萄美酒以及这精致的玻璃器皿,那都是西洋舶来品,乃是前些年荷兰人一支商团上贡给大明皇帝陛下的。 却说送走阁部诸臣以及辽东一干人等之后,夜色却是已有些深了。 伸了一个懒腰,朱建却是准备到坤宁宫周寕儿那歇息,而就在此时,忽的门外有一小太监来报。 “回禀陛下!冠军伯在门外等候多时,不知陛下是见也不见。” “变蛟?” 闻听小太监所言,朱建心中却是泛起一些嘀咕,这个时候曹变蛟还在宫外等候,想来定时有事情相商。 “让他进来吧!” 其实对于朱建而言,即使曹变蛟此时不来,他朱建也是欲择日唤及有要事交代。 至于具体情况如何,则是缘于当日蒙古使团离去之时,朱建所承诺的,派遣一支精锐军队,乔装打扮为蒙古军队,从而协助蒙古军队行动。 而曹变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是因为当日昌平时,朱建所言,欲要这曹变蛟为大明帝国训练一支骑兵精锐,而蒙古草原,无疑是骑兵的天堂圣地! “陛下,臣夤夜造访,还请陛下恕罪!” 进了门来,曹变蛟却是跪倒在地。 “冠军伯言重了,快快起身!若是朕猜得不错的话,冠军伯当是有什么紧急军务要面见朕。”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一脸笑意。 “非也,陛下,臣此来却是只为一人!” “哦,是何人让冠军伯这般为之急切,难不曾是冠军伯看上了哪家大户小姐,要朕与你做这个媒不成?” 面对着皇帝的调侃之言,曹变蛟略显稚嫩的脸颊之上竟是泛起丝丝红晕,一个边关将军历经百战,竟是当不起此般玩笑,朱建心中却是有些诧异。 “陛下说笑了,微臣私事岂敢烦劳陛下,只不过今日臣要说的这人,却是昌平一战居功甚伟之人!” 言及此处,曹变蛟眼中竟是流露出些许赞誉之色。 而对于朱建而言,这句话却同样是引起了他相当大的兴趣。 要说自打昌平大捷以来,他朱建还真没认真考虑过昌平之事,而今闻听曹变蛟所言,加之对之前种种加以分析,朱建同样已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要说这昌平之战,对手那可是后金额驸李永芳,李永芳此人那算得上一介沙场名将,素有胆识谋略,何况当日这李永芳当日所率领的那是两万大军,从数量上而言当是多于明朝守军。 而且李永芳的这两万大军论战斗力也是要强于当日昌平城中守军,因为除了三千营、五军营外加天津来的一些部队还有些许战力之外,至于昌平城中原有的那些个卫军的战斗力那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所谓将熊熊一窝,将孬孬一坨! 那便是这个理,一个整日鱼肉部下的守备,又能带出什么样的兵! 可就是此般,昌平守军不仅仅成功的守住了昌平,而且几乎全歼了两万李永芳大军,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而对于昌平城年轻的统帅而言,要赢得这样一场胜利,若是再往后些许年,朱建倒是相信,不过此刻的曹变蛟要说有此般能耐,现在想起来,朱建自个都有些不相信。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之前曹变蛟所言,还有背后以出谋划策之人! “此人是谁?现居何处?” “回陛下,此人自称自个名叫李山石,乃是北直隶人士,且为天启年间举人,只因云游昌平访客,一时后金来袭,城门紧闭,被困城中,这李先生才来到微臣军中,替微臣谋划,微臣这才率军大败李永芳!至于陛下问及此人居所,臣却是不知,只因臣从顺义往返昌平之时,李先生已是离开,至于云游至所,臣却是不知,故而特此前来向陛下领罪!” “哦,冠军伯有何罪?” “末将让此等人才在臣之辖区走失,从而不能为陛下效力,是为末将失责!” “哦,若是依照冠军伯所言,这率土之滨,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如此说来朕岂不是当为首罪之人?” 面对朱建所言,那曹变蛟忙是有些急切道。 “末将嘴拙,却是万不敢由此念想!” 见曹变蛟此般,朱建却是一把将其扶起,笑道。 “冠军伯,朕不过开了玩笑,切莫当真,快快请起!不过话又说回来,若真是依冠军伯所言,此李先生当真是一位奇才!所谓士者国之宝,儒为席上珍,此等贤才不入朕之彀中,却当真是朕之过!不过朕相信,只要朕求贤若渴,此等人才定会为朕效力!” 此言一出,曹变蛟却一旁有些默不作声,虽然陛下没有责怪于他,不过于他而言,心中却还是有些内疚。 而就在此时,朱建忽的话锋一转,却是道。 “变蛟,可曾记得当日朕与你所言之事?” 对于皇帝突然换了称谓,曹变蛟却是听得出这言语之中的真切感。 “末将不敢忘!” “那朕有一事欲要交付与你,你可愿意?” 闻听皇帝所言,曹变蛟面色凝重,却是正色道。 “陛下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万死难报,陛下有何吩咐说与末将便是!” “你且附耳过来。” “陛下是要臣。” 当闻听朱建一阵附耳窃语,曹变蛟面色却是一惊。 “怎么,变蛟是有什么疑惑么。” “臣不敢,只不过陛下要臣去为蒙古人打仗,臣却是担心弟兄们心中有些不解。” 对于曹变蛟所言,朱建嘴角却是微微露出些许笑意。 “变蛟此言差矣,朕派尔等前往蒙古,可不单单是为蒙古人,更为重要的是要为朕训练一支真正驰骋沙场的铁骑劲旅,朕可是听闻,蒙古轻骑,天下无双!” 闻听朱建所言,曹变蛟却是良久皆不言语,片刻之后,竟是忽的跪倒在地。 “若是陛下信的过臣,两年之内,臣定当为我大明练就一支铿锵铁骑!” “好,好,朕自然信的过朕之冠军伯,对了,此行蒙古,变蛟你可往三千营甄选三千将士,另外左良玉可为汝之副将,与你同行,为此,朕特意为你从内府支出十万两白银!” 送走曹变蛟之后,却是已然亥时约过,就在朱建准备回去休息之时,忽的又闻小太监来报。 “陛下,阁部加急文书!” 闻听小太监所言,朱建面色却是忽的一变,却是因为之前朱建明文规定,戊时过后阁部当是不许送来票拟! 而现如今阁部却是此刻送来,想来那定当是十万火急之事! 而就在朱建打开阁部呈上的文书,朱建面色却是忽的大变。 因为这文书之上,赫然写着。 流贼神一魁等降而复反,三边总督杨鹤阵亡太平原! 正文 第三章 攻身为下,攻心为上 流贼造反,当是在朱建意料之中。 而杨鹤身死! 却是朱建万万没有想到的,若是按照历史的发展而言,三边总督杨鹤当是因为绥靖政策失败,被崇祯皇帝给下了大狱。 可现如今,朱建却是愈发的感觉到,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的轨迹已然发生了转变,一切都显得那般诡异难测! 或许上天是公平的,有得当有失。 蓟辽总督袁崇焕躲过了历史那销魂的一刀,三边总督杨鹤却是惨死在流贼手中。 想及此处,朱建却是不由叹道。 “传下朕旨意,明日邀阁主诸臣乾清宫中议事!对了,将武陵侯一起通知前来。” 这一夜,朱建却是有些失眠了。 京师之围虽解,辽东之事虽是暂时缓解,然而对于帝国内部而言,早已是千疮百孔。 而现如今摆在朱建面前最为重要的便是两点,一则,陕西民变四起,二来,帝国税赋当是如何解决。 当然,这有了钱,陕西的事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只不过现如今这‘根’那还不好整治,可这‘果’已是开始闹腾! 那么,避无可避,陕西民变已然成为摆在朱建面前的一块拦路石! 那么主战,还是绥靖? 绥靖?一味的退让,将所谓的‘抚恤金’发给那些流盗手中,若真是被形势所逼不得不揭竿而起的庄稼人还好,若是面对那些将此事作为杠码,实则欲要填饱私囊的大盗,那么绥靖无疑是饮鸩止渴! 而若是一味主战,需要大量消耗钱财不说,杀戮也只能作为手段,而不是目的,何况杀来杀去,死伤的那都是大明朝的百姓,归根到底,那是整个帝国的损失! 那么面对如今流寇肆掠的陕西,该当是作何决策?对于此时的朱建来说,心中却已是有了一番计较。 大棒加胡萝卜,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翌日,寅时刚过,此时的内阁诸臣以及武陵侯杨嗣昌,已是在乾清宫中等候。 “文弱,还请节哀!” 此时的杨嗣昌一身素缟,面容悲戚,却是全被朱建看在眼里。 原来杨鹤战死太平原的消息早已是由杨鹤身旁的小厮将消息给传到了京师中的杨府,杨嗣昌自然是得到了消息。 自古而言,忠孝二道是为中国古代儒家子弟最为崇高的信仰! 现如今,自家父亲惨死在流盗手中,这杨嗣昌又如何不心中悲恸万分。 “陛下,臣父突然惨死,臣此来还请陛下准许臣为父亲守孝三年!” 为父守孝,当时天经地义之事,闻听杨嗣昌这般请求,朱建一时间却是有些为难,若是放在往常,守孝三年又有何妨? 只不过现如今,陕西之地,群盗四起,一时间除了杨嗣昌外,朱建心中一时半会却是没有更好的人选,可现如今杨嗣昌竟是要请辞替父守孝,这又如何不让朱建为之两难! “文弱兄,杨老督师意外身陨,我等心中亦是悲恸,想来帝国损失像杨老督师这般帅才,当也是帝国之不幸,陛下之不幸,不过陛下此间找我等前来,还请文弱兄暂且放下心中悲恸,好听一听陛下所言。” 见到皇帝面露疑色,钱龙锡却是上前,拍了拍杨嗣昌肩膀沉声道。 对于钱龙锡所言,杨嗣昌却是亦觉自己有些失态。 “陛下,微臣只因老父丧命,心中有些混混沌沌,言语之间若有失当,还请陛下恕罪!” “文弱,何来此言,突闻丧父,心存悲恸乃是世之长情,真若是连这也要责罚,岂不是要与这世之人情作对,那朕岂不是那无情无义之徒!” 朱建却是沉声道。 “微臣万死不敢由此念想!” 闻听此言,杨嗣昌忙是道。 “文弱,朕不曾有责怪你之意,快请起!” 对杨嗣昌一阵安抚之后,朱建朝向众人却是痛声道。 “诸位,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想必朕之用意,诸位定也是知晓,如今陕地灾荒年年,流贼四起,百姓更是苦不堪言,诸位,依尔等之见却是如何?” 对于朱建此言,李标却是应声而道。 “陛下,老臣以为这乱世首要之道,在与人心之乱,当日阳明先生所言,治山中贼易,平心中贼难,故而臣以为,陕地流贼四起,首要在于治人心!” 闻听李标所言,朱建却是暗自点了点头,山贼易治,心贼难平却是御人、御国之道所在之根本,只不过现如今陕西流贼四起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在于天灾人祸所为! 那便是老百姓没了活路,一箪食,一瓢水都成了问题。 没了活路,横竖都是死,那自然流民也就变成了流盗! 而这个时候,要与这些连温饱都成问题的百姓去讲什么人心大道理,一切那岂不都是空谈! 书生误国,或许就是这个理。 想及此处,朱建却是道。 “李阁老所言,却是治国良言,只不过为今之计怕是有些不妥,朕倒是以为陕地首要之道,在于解决老百姓的口粮问题。” 闻听朱建所言,阁部诸臣一番小声言语之后,却是默不作声,直等待皇帝接下来要说的一切。 而此时的朱建在环顾这殿中的一切之后,却是继续道。 “诸位,朕以为当前要务,当时解决陕地百姓口粮问题,陕北大旱,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故而陕地流贼四起!” 朱建其实话只说到了一半,至于另外一半,那也唯有吏治腐化,卫所负担沉重以及那些个横征暴敛的王爷、豪绅饕餮之嘴,贪得无厌! “诸位!朕决定,免除陕地税赋一年,朕从库中取出五十万两白银,以作休养生息之用,诸位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皇帝从自己内库之中取出银两以为赈灾之用,这在历朝历代那都是鲜有之事,而能为之者,无疑被称之为明君! “陛下为天下生计,取内库银两,老臣为阁部首辅,自当为陛下分忧,老臣愿意捐献白银一万两!” “李阁老,这。” 闻听此言,朱建嘴上虽说是有些歉意,不过心中确实感慨万分。 却道是,大明官吏俸禄虽是不多,但地方官生财多有道,京官,尤其是位高权重的京官,每每有地方大吏入京时,那所供奉的礼钱又何止千数?! 而前世所言,大明财富,很大一部分都流进了这些个官吏囊中,所谓是富了自己,穷个帝国,国家又岂能不被人颠覆哉! 当然,朱建这里却不是指自己的这一内阁诸臣,因为前世今生的记忆,朱建却是明白,以李标为首的这一内阁,算起来却是较为廉洁了的,而且论说办事能力,当也是谓之能臣之数! 正文 第四章 谋划陕西,剿与抚 对于短短时间内,阁部诸臣捐出的三万两白银朱建还是相当满意的,虽说对于偌大的三边而言,三万两白银那不过是杯水车薪。 不过对于朱建而言,这主动捐出三万两白银至少还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便是皇帝对于群臣而言,那种威慑力、控制力当是存在的。 而且阁部捐出三万两白银之后,阁臣们却是向朱建提出一整套朝臣捐款方案,更是让朱建心中欢喜。 当然对于朱建而言,欢喜的不一定是捐赠的多寡,反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对于帝国官吏系统来摸一摸深浅。 “稚文,京中大小官吏捐款之事可有阁部与朕联名发出,切记!文书中告诫官员们只需量力而行便可。” “是,陛下!” 而就在朱建将银两一事交代清楚之后,众人中却是有一人无不悲痛道。 “陛下!臣听闻,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故而臣斗胆恳请这银两却是不可就这般轻易发放下去啊!” 闻声而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武陵侯杨嗣昌。 只因之前一直处于悲痛之中难以自拔,如今闻听皇帝要将银两救济陕西等地,心中却是大骇,忙是道。 “哦,文弱何出此言?” 对与杨嗣昌所言,朱建思忖片刻,却是亦能猜出个大概。 那便无非是个‘剿’与‘抚’的一个论证关系! 只不过朱建却是还想听听杨嗣昌的一番言语。 “陛下,臣以为此般草率将朝廷银饷下发,当是不可,微臣先父便是一味沉迷于安抚这些流盗,却是忽略了这些人那都是养不熟的狼崽子,所谓有奶便是娘!朝廷有钱给这些人的时候,这些人便会接受招安,而一旦失去喂养这些吃不饱的狼崽子所需要的银钱,这些个狼崽子很可能便会反咬一口,先父正是栽于此事之上啊!” 闻听杨嗣昌所言,朱建却是笑道。 “文弱,你却是误解朕了,饮鸩止渴的道理,朕又如何不懂?那些个流贼多是养不熟的狼崽子朕又岂能不知?只不过朕内库银饷一急满朝文武将要捐献的银饷朕可不是为了招安那些个反复无常的流盗头子用的,朕之银钱那是给我帝国那些生活维艰的百姓用的。” 朱建的话说的很是明确,钱不是用来招安的,而是救济大明帝国子民用的,至于那些个流盗们,若是放下武器,做回帝国的百姓,这钱自然会有,而至于那些个烧杀抢掠之辈,冥顽不宁之徒,朱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杀无赦! 闻听皇帝所言,杨嗣昌却是半响无语。 片刻之后,却是躬身道。 “陛下,是臣误解了!” 而面对杨嗣昌此言举动,朱建却是一把握住杨嗣昌的手沉声道。 “文弱,朕想听一听,关于陕西流寇之事,汝有何见解?” 面对这皇帝那般殷殷希冀的眼神,杨嗣昌面色却是有些凝重。 事关天下社稷,当容不得半点马虎! 杨嗣昌深深明白其中的道理,故而面对皇帝此般问来,对于他杨嗣昌而言,那定当是慎之又慎。 半响之后,杨嗣昌却是开了口。 “陛下,微臣以为,现如今陕西流寇四起,乃是苗头,陛下当是乘此机会,杀一当此敬百!以雷霆手段,扑灭这股苗头,之后,陛下便是可恩泽天下,加以抚恤,从而使得天下人皆是知晓叛离当诛,归服王化当是正道!” 对与杨嗣昌此言,朱建却也是听得明白这其中的要点。 简而言之,那便是胡萝卜加大棒的另外一种说法,只不过朱建所求之法,乃是胡萝卜与大棒一同用之,而杨嗣昌之法则是先大棒,打痛了之后再给胡萝卜。 不过此法在朱建看来,却是有些不妥。 若真是一阵大棒胖揍,这大棒的效果不但没有,若还是给人一种窒息感,让人看不到任何一点希望,从而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那便将会是得不偿失。 思及此处,朱建却是道。 “文弱,朕以为汝刚刚所言,却是有一弊端,所谓顺天者存,逆天者亡,若果真是先一顿打压,让本就是绝望中的人看不到存与亡之间何谓顺天,何为逆天?那岂不是违了天和,故而朕看来,这打压之中,当是应给与其一丝希望,让他们在绝望中战栗中感到整个帝国、还有朕并没有抛弃他们,却是岂不善哉?” 对于朱建这席话,杨嗣昌初次听闻却是愣了愣,不过想他杨某人那也是一代大才,自然听得明白皇帝这番话中的寓意所在,故而却是道。 “微臣惭愧,今日闻听陛下所言,方知何为治世良言。” 对与杨嗣昌这一不动声色的马屁,朱建却是笑了笑,忽的面色却是有些凝重道。 “文弱,若朕欲要让你为朕去执掌这征伐之杖,你可愿意?” 皇帝的话在明确不过,那便是让自己出镇三边,对于这一点杨嗣昌又如何不心知肚明。 只不过父亲刚过世,这三年守孝那是人之纲常,何况乎杨鹤对杨嗣昌而言,那种亦兄亦父亦友的特殊情感,可断非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当然,杨嗣昌心中却是也还有另外的顾虑所在,那便是父子二人接连督师三边,尽管是皇帝任命,但一旦久不见成效,却是难免贻人口实。 说这父子二人久镇三边,迟迟没有半点功绩,久居此处,怕是早有不臣之心。 要说这闲言碎语,杨嗣昌倒也不惧。 不过这样一来,他人污蔑他死去的父亲,他却无能为力,却便是不孝。 若真是久不见成效,有负圣托,却是不忠。 杨嗣昌不是担心自己的能力,却是担心那份托付身后的沉淀,他杨嗣昌到底能不等承受。 而另外,父亲身殒此处,杨嗣昌却也是担心,自己被情绪所控制,而掌控不了之前朱建所说的那个‘度’。 也便是大棒与胡萝卜的使用当是如何的‘度’! 想到这些,杨嗣昌心中亦是有了计较。 “陛下所托,臣本该是肝脑涂地,何况臣父命丧此处,臣也想替父报仇,一雪前耻,然而臣父刚刚去世,三年守孝之礼乃是圣人所言,臣却是不得不暂避朝堂,不能接受陛下所托,还请陛下恕臣有违圣意!” 正文 第五章 榆林新军,登州海师 对杨嗣昌的这番话,朱建算是听明白了,人家那是压根不愿意。 而对于杨嗣昌为何不愿前去督师三边,朱建心中却是也猜得出些许因由,一来替父守孝确确实实乃是天经地义,二来,朱建却也是明白,杨嗣昌不愿督师,定是有些顾虑。 而这顾虑,无疑是杨鹤不久前身殒陕地! 一旦杨嗣昌在督师此地,一旦久无功绩,承受的压力当是空前绝后的。 也正是顾及到这些,朱建这才没有再继续强制要杨嗣昌督师陕地。那是因为朱建明白,作为老板,当要体恤员工,这样员工才会为你卖命。 而对于君王而言,只有对于臣子多加体察,施以恩惠,臣子也才会肯为君王效死力! 故而,却是当钱龙锡欲要上前劝说杨嗣昌改变主意之时,朱建却是道了句。 “稚文,勿要再为难文弱了,文弱心思朕却是知晓,对了,阁部立刻发下文书,武陵侯回原籍丁忧三载,所需费用皆由地方供给,另外,停朝三日,举国为杨督师举丧!待文弱扶梓南归之日,朕亲自为杨督师送行!” 其实杨嗣昌丁忧三载,朱建却是也不舍,毕竟现如今这三边之事大局虽定,但派遣何人前往,除开杨嗣昌,一时间朱建心中却是还没有更好之人选。 而此刻,闻听皇帝所言,此时的杨嗣昌早已感动的热泪盈眶。 作为一个败军之臣,却能享受三日国丧之礼,待扶梓南归之日竟还亲自相送,这该是何等的殊荣? “臣替先父谢过陛下恩典!” “文弱,快快起身!乃父杨鹤杨督师为帝国效力多年,现如今马革裹尸于疆场!这些不过都是杨督师该得的,只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文弱勿要太过悲恸才是!” “那微臣先行告退!” 杨嗣昌辞官丁忧一事得到皇帝批准,只因事务繁忙,却是自然要匆匆离去。 而就在朱建眼见杨嗣昌离去之背影,暗自神伤陕西之地,到底该派何人前往之时? 却是突闻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刚刚离去的杨嗣昌。 “陛下,臣刚才一心思忖家父善后事宜,却是差点忘了关于社稷之大事,却是罪过,罪过!” 面对着杨嗣昌转身而来的这句话,朱建此刻的心当真是有些略显激动。 “文弱改变了主意?” “非也,非也。陛下,臣辞去之意已定,绝不悔改,只不过陛下欲要计定陕西,臣以为缺一人不可。” “哦,文弱速速道来!” “此人姓孙,名唤传庭,字伯雅,乃是代州武卫人氏,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此人素有才干,且祖籍乃三边之地,臣斗胆推荐此人,却是可堪重用。” “是他?!” 闻听杨嗣昌此言,朱建却是心中一惊,要说孙传庭此人那可是名声赫赫,那可是一代名将! 后世史书中所记载:传庭死,而明亡矣。 对于朱建而言,此言或许有些夸张,不过孙传庭作为一代名将,当是战功赫赫,黑水峪击败高迎祥,潼关之下打的李自成溃不成军,仅以十八骑脱身。 只不过命运作弄,在粮草、兵员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被迫草率出兵,马革裹尸,战死在了潼关之下。 而对于朱建而言,既然今生已然重生,历史的脚步发展如何,他不敢保证,不过有一点他却是能够确保,那便是他朱建绝不像崇祯皇帝那般刻薄、寡义。 “前世崇祯欠你的,今世绝不可能发生!” 这是朱建对于孙传庭的承诺,哪怕此时二人尚未谋面。 “此人朕倒是有所耳闻,若朕记得不错的话,此人乃是天启初年进入北京任职,为吏部验封主事,后升至稽勋郎中,两年后因不满魏忠贤专政,弃官回乡。” 闻听朱建所言,杨嗣昌却是拱手道。 “想不到陛下竟对此人这般熟识,微臣却是有些佩服。” 此刻,朱建却是笑着摆了摆手。 “朕当年尚为信王,乃是皇兄在位,那时的朕喜好结交天下之士,有所耳闻却是实属常事,不过文弱啊,若是朕记得不错的话,你乃是万历三十八年进士,而这孙传庭乃是四十七年进士,你二人却是如何相识?” 闻听皇帝所言,杨嗣昌面色却是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陛下却是有所不知,当年先父受命督师三边,先父主张对流寇多用绥靖政策,说来惭愧,当年微臣却也是极力主张以和为贵,而当时孙传庭尚在吏部稽勋郎中任上,听闻家父呈给当时天启皇帝对陕地采取之决策,却是上奏皇帝,弹劾家父,说是家父误国误民,故而微臣却是对这孙传庭有些了解。” 闻听杨嗣昌所言,此时的朱建却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阁部诸人,却是笑道。 “诸位以为如何?” 朱建此言刚一落地,刘鸿训却是上前道。 “陛下,此人臣却是有些交情,臣却是知晓这孙传庭此人,那当是有如杨侯爷所言,素有胆识谋略、且嫉恶如仇,此番若是出镇陕西,却是极佳人选!” “臣复议!” “臣也复议!” “诸位,既然此般,传朕旨意,阁部发下文书,速速调此人进京!” 却说一日之后,乾清宫中。 有一人身材伟岸,却是白发皓首,当然此人不可能是孙传庭,由山西入京却也需要时日,要说此人是谁?却是前日,朱建刚刚任命的登州巡抚、东江总督、光禄大夫太子少保兼关外总理右侍郎袁可立。 “袁爱卿乃四朝老臣,多次临危受命,挽救危亡,本来爱卿辞官归于故里,朕不应打扰爱卿安享天伦,然时局危机,且又有孙太保力荐,朕这才敢扰了卿家的安日,说起来,却是朕之过也!” 闻听朱建此言,袁可立竟是有些老泪纵横。 要说一代名将,功未成、名未就,若就是这般草草离开,又岂能不心留遗憾! 只不过前朝魏阉当国,却是让这些个老臣有国难报,这才不得不含恨隐退,现如今闻天子圣明,辞官多年后竟又被委以重任,如何又不老泪纵横! “爱卿,此般却是。” 面对着一个四朝老臣,在自己面前哭的竟是如同一个孩子般,一时间朱建却是也有些不知所措。 心中却已是将自己那个便宜哥哥给骂了无数遍。 “陛下,是老臣刚刚有些情不自禁,却是在陛下面前死了颜面,还请陛下恕罪!” 正文 第六章 榆林新军,登州海师(二) 闻听袁可立此言,朱建却是忙将一旁的袁可立扶起,却是道。 “爱卿若依旧此般,朕却是愧疚难当,还望爱卿再勿要有此般念想。” “是老臣糊涂。” 二人一番寒酸之后,朱建却是话锋一转。 “袁卿家,朕曾听闻关于登州海防、以及东江防务,汝却是有独特见解,朕倒是想听听卿家到底有何良言?” 其实朱建任命袁可立巡抚登莱、督师东江,除了节制刘兴祚、陈继盛,当还有另外一点,那便是朱建闻听袁可立于海防政策有独特见解。 却说闻听朱建所言,沉吟片刻之后,袁可立却是道。 “陛下,臣对海防之略虽有一番见解,然而帝国久以陆上防线为首要,臣却是担心。” 言及此处,袁可立却是欲言又止。 却是让朱建有些犯迷糊。 “袁卿家,心中有何顾虑,但说无妨,此处朕却是可为你做主!” 闻听朱建此言,那袁可立却是也不再遮掩。 “陛下且听臣言,想来陛下定是听闻,我大明向来关外防线是以锦——宁防线为首要,不论是帝国蓟辽督师,还是说满朝文武那都是向来重视山——宁——锦防线,而轻视东江一线,陛下问臣海防之计,臣却是担心满朝文武皆是不满。” 对于袁可立所言,朱建却是听懂了。 一切无非‘利益’二字,这大明帝国向来重视锦——宁防线,这自然对于锦——宁一线投入的资源也就多些,而如今谈及海防,势必会减少锦——宁防线的投入,故而袁可立担心的便是这锦——宁防线奶酪一动,势必会引起有人群起而攻! “袁卿家是担心袁崇焕袁督师么?” “老臣不敢,忠义侯赤胆忠心,为我大明栋梁之才,老臣岂敢归责于袁督师。” “不过朕可是听闻袁督师向来以山——宁——锦防线为首要,却是轻视东江防务,前不久只因那毛文龙过于桀骜不顺,袁督师更是将其杀之,朕以为这毛文龙之死是小,不过却是将卿家多年苦心经营的海上长城毁于一旦,难道说朕再次启用爱卿,爱卿却真是不担心,此等事情会是再次重演?” 看着一旁的老臣袁可立,朱建却是有些意味深长道。 “这。” 面对皇帝突如其来的这番话,一时间袁可立竟是有些语塞。 眼见于此,朱建却是笑道。 “此处就朕与你二人,爱卿勿要顾虑。” “陛下,老臣惭愧!” “哦,爱卿何出此言?” 闻听袁可立此言,朱建却是故作惊讶道。 “臣有欺君之罪。” “何来此言?” “臣之前却是只为试探陛下,实属大不逆之罪!” “如今看来,爱卿却是以为如何?” 对于此言,朱建却是笑道。 “陛下以孙太保为总理大臣之时,老臣便应该想到,如今老臣与陛下寥寥数语,老臣却是明白陛下的用心,陛下且宽心,既然老臣奉旨巡抚登莱,定然不负陛下重托!” 此刻,袁可立面色凝重,拱了拱手,却是欲要跪下行礼。 “爱卿,勿要此般,朕不过想听听卿家的意见而已,并无责怪爱卿之意。” 一把将袁可立扶起,朱建却是沉声道。 却说朱建询问海防之事虽是有些小波澜,不过关于这海防设想,袁可立却是拿出了一整套既定计划。 而其宗旨便是,倚皇城岛和旅顺一线为基点,向东向北拓地筑城数百公里,招集安置逃难流民,屯兵各岛间,步步向前推进海上防御,从而使后金就地蜷缩无以西窥! 另外,关于海防之策,还有一个要点,那便是加强对朝鲜之控制,那是因为只有朝鲜在大明帝国归属之下,整个东江方能确保不腹背受敌,义州等地,才能确保为驻扎皮岛之军队提供粮草供应! 然而海防之重点,却是需要一支强大的海上实力。 登州水师乃是袁可立一手打造,战力非凡,而且袁可立练兵更是以戚继光‘水军先习陆战之法’,造就了一支强大的‘海军陆战队’! 只不过袁可立辞官四载有余,如今的登州水师却是再也不复当年盛况,故而对于朱建而言,任命袁可立巡抚登莱的同时,却是希望袁可立能为帝国训练出一支驰骋黄海之上的威武海师! “袁爱卿,朕若是想你半年之内,恢复当年登州海师之盛况,卿家可有把握?” 对于皇帝让自己督造一支海师,袁可立自然是十分愿意的,只不过想要打造一支能征善战之海上长城,银两的需求那是必不可少的。 故而,袁可立却是道。 “陛下,练兵绝非难事,只不过打造新式战舰、购买火炮、招募水卒,却是开支巨大。” 对于袁可立此言,朱建却是有些头大,自打后金入关以来,朱建那已是花费了近百万两白银,如今的户部库中也不过剩余三、四百万两银子。 而他朱建的自家内库之中,因为近些日大量支出,却是也只剩下三百万两不到。 朱建却是明白,此时的国库以及自家内库看上去库存还有些,然而朱建却是明白,照此下去,以后的费用当是越来越多。 而大明帝国国库之来源,大多是皆是来自农民的税赋,也便是皇粮国税,而商业税在此时的大明帝国,可以说占得比例那是少之又少。 而随着国库开支的日益增大,若是再没有其他的税赋来源,全要依靠老百姓的皇粮国税,那后果只能是百姓苦不堪言,群盗四起,必然会形成一个死亡陷阱! 而这却是朱建最不愿看到的。 只不过此时打造登州海师的启动资金,朱建却还是拿的出来的。 “袁爱卿,朕先与你二十万两白银,以作准备资金,爱卿却是以为如何?” “老臣先行替登州水师的弟兄们谢过陛下!只不过老臣却是想要知道,往后登州海师建设费用却是。” 二十万两白银对于一个小康之家那当时一笔巨大的财富,然而对一支军队而言,要想练就一支常备军,这二十万那是杯水车薪,可以说那是远远不够的。 袁可立明白这个理,朱建又何尝不明白! 而就在此时,朱建脑海中却是灵光一闪。 登州?那不正是朝鲜、日本、琉球等等国家与大明帝国朝贡的港口岸吗?而朱建更是联想到此时的整个世界大局,新航路已然开辟。 而驰骋在新世界航路上的几个大国,正是新航路开辟者——西班牙、葡萄牙,以及号称‘海上马车夫’的荷兰! 朱建更是知晓,这西洋人做生意那都是做到了朝鲜,那么既然此般,这登州何不开辟出商业港,征收来往商贾的税赋呢? 正文 第七章 榆林新军,登州海师(三) 思及此处,朱建却是道。 “袁卿家,朕听闻这登州那可是京师贸易之口岸,为何不设立税务官卡,征收来往税赋,一来为朝廷创收,二则,则是可用于登州还是建设所需要,袁卿家以为如何?” 闻听皇帝此言,那袁可立却是不觉面色有些微变。 “难不曾陛下不知晓这登州乃是朝贡贸易的初始港口,这朝贡贸易要是征收税赋,那岂不是受万夫所指?” 这是袁可立最为真实的想法,只不过却是并未当着皇帝的面说明。 要说这大明王朝自打隆庆开关以来,虽是允许东西洋贸易,但是那也仅仅是局限在福建泉州府月港。 而这登州可不比月港,它乃是朝鲜、琉球等国贸易的上岸港口,简而言之,这里那是专门相对于朝贡贸易而言的。 若是向这些藩属国征收税赋,这岂不是有损天朝大国之威严! 当然换一个角度而言,若真是在登州能够开办口岸,设立‘督饷馆’,这对于建立登州海防、以及皮岛等防御建设,那必都将会是十分有利的! 这是因为,袁可立曾是听闻这月港那可是被称为‘天子之南库’,一年流进来的白银却是有三十多万两,对于帝国而言,这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登州若能如此,不要说三十万,就是每年十数万两,对于登州海防以及登州还是筹建,那都是绰绰有余。 故而,此刻对于朱建的一席话,袁可立心中却是矛盾万分。 而眼见袁可立久久不曾言语,且面目之间似有愁色,朱建却是道。 “袁卿家可是心中有什么疑惑不成?” 对于皇帝问及,此时袁可立却是也不好再加以回避,却是有些苦涩道。 “陛下所言,却是一本万利之事,只不过登州乃是藩属国进京朝贡之首站,陛下若是在此设立‘督饷馆’,老臣却是担心。” 袁可立话虽是只说了一半,不过此刻的朱建却是也猜到了些许。 那便是登州乃是朝贡贸易之要道,若是设立‘督饷馆’,必定会是有损天朝大国威严! 想及此处,朱建暗自却是有些好笑,如今的帝国那都已是风雨飘摇,竟然还以天朝大国自诩,又焉能不让后金入关,统治二百多年之久。 当然此处,朱建却并非责怪袁可立迂腐,只不过朱建却还真是想听一听此时,袁可立的真实想法。 思及此处,朱建却是道。 “袁爱卿,朕若果真是设立‘督饷馆’,征收来往税赋,爱卿却是怎般看朕?” “陛下不计个人名利,是为天下着想,是为圣君!” 对于皇帝这般问及,那袁可立咬了咬牙,却是沉声道。 面对此言,朱建却是一阵莞尔。 “那袁爱卿可是不同意朕之所举。” “督饷馆设立,功在社稷,既然陛下都愿意,臣又岂有反对之理,只不过陛下当真此般,却是。” “却是担心群臣反对!” 袁可立话还未说完,却是被朱建直接打断。 对此,那袁可立一时间却是愣了愣,而此刻,朱建却是厉声道。 “爱卿此事勿要忧心,朕决断之事,但凡利于国家、利于百姓,就是办不成,朕也要想方设法去办成,若是有人执意冥顽不宁,朕,杀无赦!” 言及此处,朱建眼中流露出的寒光却是有些咄咄逼人,就是连四朝老臣袁可立都是看得有些心惊。 “陛下行事果断,当真是中兴之主啊!” 此刻,袁可立心中却是不由叹道。 而此时,朱建却已是面容已改,却是笑道。 “袁爱卿,登州海师筹备一事,朕可就托付你了!至于登州设立‘督饷馆’一事,即日便会有音信,至于这督饷馆派遣事宜,朕就全权委托与你,至于这税赋一事,嗯,依朕看来,就四六之数,你六,朕四,却是如何?” “” 闻听皇帝所言,一时间袁可立却是有些无言以对,刚刚还是皇者霸气,如今却是成了商贾之徒,这落差大的却是让袁可立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片刻之后,当理清皇帝的一言一行,袁可立自然是应允的,皇帝不仅不派宦官作为‘税监’,更是给了登莱六成收入,此等好事,试问有谁又会拒绝? “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 当袁可立离去之后约莫一日之后,孙传庭已然奉旨入京。 夜色正浓,此时的乾清宫中灯火通明。 此间却是朱建专门为孙传庭所摆宴席,陪同之人乃是阁部诸臣。 “伯雅久负盛名,朕今日却才有缘相见,实乃朕之大幸啊!” 举起酒杯,朱建却是笑道。 而闻听朱建此言,那孙传庭忙是起身道。 “陛下所言,罪臣不敢当!” 孙传庭自称罪臣却也是有原因的,当年不满魏忠贤一手遮天,孙传庭从吏部郎中任上弃官归故里。 简而言之,便是不办任何手续,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如今这重见天颜,重新回到帝国官僚队伍中来,这孙传庭故此却是自称为罪臣。 而闻听孙传庭所言,朱建却是一脸笑道。 “当年魏阉祸国,伯雅离去,如今朕当国,伯雅愿意归来,却是说明朕这个皇帝却是要强于兄长,此来看来,朕又岂有缘由责怪伯雅?” “不过伯雅此来,可是知晓朕之用意?” 三巡过后,朱建却是直接开门见山,直插主题所在。 “回禀陛下,此行前来之时,刘阁老已于臣告知!” “哦,既然此般,那朕却是不知伯雅是否愿意替朕走上这一遭?” “微臣誓死为陛下、为大明效劳!” 言及此处,却见那孙传庭已然上前,跪倒在地。 而闻听此处,朱建却是立马上了前去,将孙传庭扶起。 “伯雅勿要此般,汝之心意,朕已然明了。” “对了,伯雅此去,若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但说无妨!” 此刻,闻听皇帝所言,孙传庭却是道。 “陛下要臣督师三边,臣以为这三边卫卒早已是腐朽不堪重任,故而臣斗胆恳请陛下,让臣亲自训练出一支敢战之士,替陛下将流寇一概绞杀!” 孙传庭此言虽说是有些狂妄,不过却是甚合朱建心意。 “伯雅,新军训练可以,不过切不可忘记朕与武陵侯以及阁部诸臣们所定下的三边之策,你却是当记住,杀戮只是手段,绝非目的,何况这些人多数都是朕之子民,当挽救却需挽救,至于那些个冥顽不宁,或者说鱼肉百姓者,伯雅啊,却是单凭你之所愿!对了,训练新军,汝却是准备择取何处?” “榆林!陛下,新军筹备在即,还请陛下为之赐名!” 闻听孙传庭此言,朱建思忖片刻之后,却是道。 “陕地乃秦川之所,朕以为这支新军就以‘秦’为名,皇威赫赫,谓之‘秦威军’何如?对了,秦威军训练所需银饷,却是可从朕救济三边的银饷中抽取五万之数,另外,伯雅啊,这剩下的几十万两白银那可都是朕之心血,朕却是希望伯雅你妥善处理!” 正文 第八章 舌战群臣,登州开港 三日停朝已过,却说朱建欲要在登州开设‘督饷馆’,在送走孙传庭之后,却是将阁主诸臣聚集,欲要听一听他们的意见。 当然这也只能是听一听,因为登州开港,对于朱建而言,却是事关重大,可以说事关社稷安危那也是丝毫不为过。 “什么?陛下要在登州设立督饷馆?!” 当朱建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众人听时,钱龙锡却是跳将出来,言语之间有些急切。 而此刻,李标、刘鸿训等人面色亦是有些凝重。 只不过却是不如钱龙锡那般,而是集体选择了沉默。 眼见于此,朱建脸色亦是有些难看,自打回到大明朝以来,面对阁部诸臣议事,此般集体沉默却还是第一遭。 而对于朱建而言,有人反对他不怕,怕的就是此般沉默,却是让人心中瘆的慌。 “稚文,却是有何不可么?” 面对皇帝此般言语,钱龙锡却是道。 “陛下,您有没有想过,登州若是一旦开设口岸,那番邦进贡当是如何?若要征税,岂不是辱了帝国的威望,何况现如今倭寇虽说已是平息有些年头,然而登州距离倭人实在过于靠近,若是平常也罢,一旦设立口岸,商贸活动频繁,从而致使贸易大盛,一旦倭人眼红,那岂不是又有一场无妄之灾!” 倭乱与大明帝国而言,几乎却是贯穿帝国的整段海防史,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虽说自打隆庆开关以及日本幕府锁国政策以来,倭患渐轻,但依旧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只不过钱龙锡所言,却也只是一部分,要说倭寇是航海贸易的隐患,却是不若说是那些海航兴起的欧洲人才是最为致命的伤害。 而当钱龙锡提起倭寇之时,朱建却是顺势一道将那忙着开辟新航路的欧洲给联想到了一块。 只不过朱建开设登州港口决心已下,岂又因为一些宵小而去改变。 何况朱建心中明白,帝国要发展,航海贸易必将是避无可避,那么迟早就要与那些欧洲人发生利益冲突,逃避不是办法,唯有建立一支强有力的海军方是重中之重。 而登州海师的设立不仅仅是应对后金,而且这也是朱建新建海军建设的第一步。 也只有跨出这一步,一切才可能有希望! 所以对于朱建而言,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稚文,你说当年太祖、成祖皇帝晚年下了海禁,而到了隆庆年间,穆宗皇帝开了海禁,稚文当是应该知晓这二者之间的利与弊,堵不如疏,至于什么天朝之威望,要之何用,那不过是我等固步自封而已!” “朕以为,要说天朝威望靠那所谓的恩赐实在是来的太虚,依朕看来,恩赐对于那些藩属国而言,只怕是一次生财有道的绝佳机会,若是不然前朝嘉靖年间也断不会发生什么‘争贡之战’,在我堂堂帝国的土地上,竟然日本撮尔小国打来打去,岂不是笑话!何况如今的帝国早已是风雨飘摇,还说什么天朝大国,国贫,民弱,焉能谓之大国乎!”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有些慷慨激昂之色。 而接下来朱建的一句话,则是让阁臣们一个个不觉大惊失色! “朕以为所谓天朝大国,要么,拳头硬,那便是不威自怒,方可恩泽四海!要么,便是拳头更硬,劫掠四方,让人闻之色变!只不过朕不太喜欢杀戮,却是愿意选择前者。” 而当朱建道出那一句。 “诸卿以为何如?” 众人不再是眉头紧蹙,而是热血沸腾。 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而在这里,那却是听君王一席话,恍惚间,慨慷激昂,谈笑间,笑看风云,樯橹飞灰湮灭! “陛下思虑周全,是臣等糊涂了!” 片刻之后,李标却是起身率先道。 作为阁部首辅之臣,自打后金入关算起,皇帝的每每举动有时虽是看起来有些荒诞,李标却是感受得到一切都是为了挽救这个危亡的帝国! 而今日,当皇帝说起要在登州设立口岸之时,李标一开始也是觉得荒诞不经,故而选择了沉默,然而皇帝的一番慨慷激昂,李标内心深处曾几何时曾是有过的那份激情似乎也被点燃。 是啊!天朝大国的威望,那不过只是块遮羞布,皇帝说得对,拳头不硬,一切那都只是笑话,天大的笑话而已! 何况乎,早在与后金大战之后,朱建已然成了这些阁臣们心中的圣人。 “明日早朝,朕会当众廷议,进而昭告天下!” 却说朱建与阁臣们通气之际,此时的京师,钱府之中。 钱谦益正踱着步子,表情之间有些急切。 而此刻,门外,老管家却是匆匆而来。 “怎么?事情已经办妥。” 眼见管家到来,钱谦益忙是上前问道。 “大人,人来了,就在前厅等候!” “哦,快快请到此间!” 不多时,却是见一白衣公子飘然而至,身后俨然跟着一位彪壮大汗。 “沈公子,老夫在此有礼了,公子快请上座!” 见那白衣公子到来,钱谦益忙是迎了上前。 “钱伯父客气了,家父让小侄代他老人家向伯父问好,对了,黑三,将那玉盒取过来!” 面对钱谦益的说辞,却见那白衣公子亦是上前行了个回礼,之后却是唤人取过一个玉盒过来,看那质地,这玉盒却是西域软玉打造,当是珍贵的紧。 而当那白衣公子揭开玉盒,出现在里面的却是由黄布绸缎包裹着的一只小巧精致的鼻烟壶。 “伯父,此鼻烟壶乃是缅甸国所产翡翠,经由番人打造,当是佳品!却是家父托小侄送与叔父的一点小心意!” 眼见这玲珑有致的鼻烟壶,钱谦益却是有些欣喜之色。 要说这鼻烟壶乃是明末清初由西洋人传到中国来的,而且这之初也仅仅局限在广东一带,对于帝国其他地方而言却是稀有货。 何况帝国上层官吏多奢靡之风,对于西洋玩意更是乐不释手,作为东林党党魁,钱谦益自然也不例外。 “沈公子,客气了,客气了,此般贵重之物,钱某怎敢收下!” 虽然口中千般推辞,然而此刻那鼻烟壶早已是在钱谦益手中把玩多时。 眼见于此,那白衣公子却是笑道。 “伯父言重,家父临行前曾是与小侄说起与伯父的情谊,像此般小玩意,又岂能与这般情谊相提并论,还请伯父勿要推辞才是。” 却说二人一阵寒碜之后。 那白衣公子却是道。 “伯父可知朝廷派出什么捐饷局到江南像富商征收税赋一事?” 闻听此言,钱谦益却是正色的点了点头。 “嗯,自是知晓,当今皇帝却是以钱某做了这个总理右侍郎,不过也就做做样子。” “那伯父可是知道皇帝派谁去的江南?” “洪承畴。” “不错,伯父可又知道这洪承畴在江南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闻听这话,钱谦益却是有些眉头紧蹙,半响之后,却是道。 “此次书信往来,全是在于此事,钱某与你家父亲同根相连,贤侄,有话就勿要再遮遮掩掩!” 正文 第九章 舌战群臣,登州开港(二) 对于钱谦益面色忽的凝重,那白衣公子却是忽的一声轻笑。 “伯父言重了,小侄岂敢在伯父面前遮遮掩掩,只不过前些日子这洪承畴在江浙一带闹的动静实在有些大,小侄却是一想起此人,那便是有些不快,若是因此让伯父不快,还请伯父勿要见怪才是!” “沈公子说笑了,钱某哪敢责怪沈公子,只不过这洪承畴到底在江浙一带闹出了那般动静,竟是让沈兄派沈公子亲自到来,钱某却是有些好奇而已。” 而当那白衣公子将一切原委说与钱谦益之时,那钱谦益却是面色有些凝重开来。 原来当初一到江南江浙一带,洪承畴便以皇帝的名义召集江浙十数位富豪大贾。 请客、吃饭,赏园。 虽然一老早这些个江浙商人已然得到消息,说是皇帝准备在江南一带为陕西等地征集银两,以为捐募之用。 面对这样一位前来讨钱的钦差,大商人们本是不愿前往,只不过洪承畴是天子派下来的钦差重臣,背后之人那是皇帝,那些个富商大贾自然不好折了这位捐募局总理左侍郎的薄面。 而这其中自然包括名震南直隶的沈家! 本来这些个富商那是约定好了的,面对钦差时那是同时哭穷,就是要交,那也是意思意思就行了。 然而让这些个富商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们先后到达钦差下榻的苏州沧lang亭之后,却是一个个被单独招待。 本来对于这些富商而言,单独招待也并无什么不妥,只不过时间长了,这些个富商却是发现出了问题。 连续数日,竟是连钦差大人一面也没有见到,而等他们说起要出去走走,竟也是被直接拒绝。 而等到第六天,这沈家家主,也便是这白衣公子的父亲这才见到了钦差大人洪承畴,而当这沈家家主问起为何要被囚禁于此时。 洪承畴却是呵呵笑道,只是说这几日那都是亲自陪着贵客喝酒,一直到了第六日这才有时间来见这沈家家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于洪承畴此言,那沈家家主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只不过洪承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沈家家主差点吐血。 白衣公子告诉钱谦益说,当时的洪承畴那是一脸笑意,自是不停的夸赞一些大富豪响应皇帝的号召,慷慨解囊,就是连最穷的那也是捐了百八十万两。 尽管对于洪承畴的话不大相信,但是那个时候可谓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就这样沈家人硬是生生的被洪承畴挖去了一百万两白银。 只不过一百万两也不是白拿在,至少洪承畴给那沈家人带去了皇帝临行前亲自颁授的帝国勋位龙旗勋章。 而这款勋章说穿了,那是专门为富人们准备的。 龙旗勋章有分九等,说穿了,那就是谁捐的钱多,谁的勋章等级就高,而因为捐了一百万两,这沈家家主却是获得了一枚八转勋位龙旗勋章。 “你是说沈兄病倒了!” 当闻听那白衣公子说起沈家家主病倒的消息,钱谦益却是有些诧异。 “谁说不是呢?百万白银竟是换了个不知何名的勋章,试问有谁又能噎的下这口气。” 言及此处,那白衣公子却是无不叹道。 而此时,钱谦益却是一反常态的摇了摇头道。 “沈公子此言差矣,勋章并非没有用处,前不久京师授勋仪式钱某是知晓的,奋战前线的几位督师不过也只是获得了宝鼎六级勋章,足可见此物象征意义之重要,虽说钱某对于什么龙旗勋章不是太明白,不过八转听起来,却也是一份殊荣啊!” 对钱谦益的话,那白衣公子面色却是微微一变。 作为商人世家出身,他们在乎的只是钱的多少,至于什么殊荣、清誉什么的他们却是不怎么在乎,不过若是官职爵位倒是另外计较。 毕竟大明朝商人地位不高,而一旦有了一官半职,或者说是混个爵位啥的,那对于富可敌国的大商人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只可惜,勋章再怎么荣耀,在他们眼里却还真是不值钱。 而钱谦益则是不同,虽说东林党人是商人集团的代表人物,代表的是商人们的利益,但是他们毕竟是官,是‘士农工商’里面的‘士’,尽管他们中有人本即是商人出生,或者说是早已腐朽不堪的士阶层,与大商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那种来自‘士’阶层中的好清誉、重名声却是无法改变的! 作为东林党党魁的钱谦益自然无法例外。 “伯父,父亲在小侄此行前来之前,却是带有一封书信交付与伯父,另外家父还说,此事就只有伯父才能为他老人家报仇了!” 说罢,那白衣公子却是再次朝身后挥了挥手,不多时,两个大汉却是抬过一个大箱子。 “伯父,这里面是黄金一千两,还请伯父笑纳!” “另外,家父说了,只要伯父为家父出了这口恶气,那家父在苏州的那园子便就是伯父闲情之所了!” 言及此处,那白衣公子却是再次拱了拱手道。 “伯父,小侄就此告辞!” “老吴,替我送送沈公子!” 而当老管家老吴再次折回厅中之时,却是见钱谦益正是一脸眉头紧蹙。 “老爷,您这是?” “哦,无妨,对了,之前那二人还不愿投入我门下么?” “回禀老爷,张溥此人依旧不愿意,不过杨廷枢此人似乎有意为老爷门徒。” “哦,甚好,你速速将此人唤到府中!” 闻听此言,那钱谦益面色却是一喜。 “哼,想就这般拉我下水,沈兄啊,沈兄,你还真是太小看我钱某了啊!” 眼见老吴离去,此时钱谦益却是将那之前的信件紧紧的捏在手心之中,嘴中有些喃喃。 而此刻,京师之中,一处宅院。 “恩师,刚刚那钱谦益派管家来了!可否。” “嗯,你去吧!切记,不要泄露我半个字。” “是,恩师,学生这就前去准备!” 此人不用说,正是那杨廷枢。 至于另外那一人,眼见这杨挺枢离去的背影,却是露出一丝冷笑。 “钱谦益啊,钱谦益,你这东林党魁怕是也该挪一挪位置了吧!” 正文 第十章 舌战群臣,登州开港(三) 翌日,朝堂之上。 却说昨日与阁臣们一番交谈之后,朱建心情却是极好。 故而当朱建向朝臣们宣布自己要在登州开设商港,设立‘督饷馆’时,一直脸上那都是挂着笑意的。 只不过,当朱建当着满朝文武说起自己要在登州开设海港,征收税赋之时,于那满朝大臣却无疑是犹如晴天霹雳。 当然这里面之情形错综复杂,就是连朱建自个那也是拿捏不好。 不过对于朱建而言,只要他认准的,那就不可能改变,哪怕阻力再大那也不可改变。 只见此时朝臣中已然有一人挺身而出。 “陛下,此时万万不可,登州自古乃是番邦朝贡我天朝之户港,陛下若要征收税赋,岂不是折了我天朝的面子,陛下若是觉得折了自己的面子不足畏,只怕是祖宗的面子陛下却是也折不起的!” 言语之间,却是咄咄逼人。 此人名唤王应熊,字非熊,重庆府巴县人,神宗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入翰林。 此时却是正在礼部右侍郎的任上,要说对于这王应熊的了解,朱建却是知晓此人那是博学多才,熟谙典故,而性强很,人多畏之。 只不过这性子过刚,且性子爽直,却是被奸相周延儒、温体仁当了枪使,却也浑然不知。 当然,这只是朱建后世史书中所见闻,而近日所见,却是让朱建不得不感概万分。 所谓古人诚不欺人也! 这王应熊性子何止是刚,那得叫做刚烈! 却说闻听王应熊此言,朱建却是眯着眼睛不作言语,依旧看着众臣。 而此刻,却是又有一人出言道。 “陛下,王侍郎所言虽是有些鲁莽,却也是金石良言,陛下若果真要在登州建港,只怕却是污了陛下的圣明!” 出言之人名叫陈演,对于此人,朱建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误国误君,却又胸无点墨的废材! 历史上的大明朝,若不是他陈演一再拒绝调集山海关吴三桂进京,以及不愿承担帝国南迁之责任,却是终让北京城破,崇祯殉国。 而此人更是在天子殉国之后,恬不知耻的投向李自成,只可惜在捐出四百多万两的买命钱之后,依旧被刮了性命。 可谓说是可恨、可笑、可悲! 陈演此人以左右逢迎为手段,此刻经由这番话,朱建却已然能听出些许端倪。 而此刻,对于钱谦益而言,突闻皇帝竟是要在登州开设商港,设立‘督饷馆’,一时间却是让钱谦益吃惊了一场。 只不过皇帝要在登州开设口岸,与他却是利益关系不大,而且皇帝果真若是在登州设立商港,或许对于他们江浙商人更为的有利,毕竟当日江南闹出‘袁崇焕卖国’的消息,却也是因为袁崇焕与后金多年战乱,却是极大的损害了江浙商人在东北以及朝鲜之间的贸易。 故而对于皇帝要设立商港一事,钱谦益却是不打算趟这一趟浑水。 当然更为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江南沈家之事,他钱谦益却是不想在这里惹上那无妄之灾,要知道,当日那大理寺少卿袁弘勋以及被当堂扔出殿外去的礼部尚书——温体仁! 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却是告诫钱谦益,切不可当众与皇帝对峙,特别是某些皇帝本就不喜欢的人! 因为钱谦益却是感受得到,皇帝对他那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可以说那是一种厌恶,只不过却是并不那么直接而已。 而就在陈演话刚一落地,却是有一人立马出来驳斥道。 “王大人、陈大人,二位大人所言却是差矣!所谓天变不足惧,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如今帝国早已是一日不如一日,而朝贡贸易本就是损耗极大,动摇的那都是我大明朝的国本,就是当年我大明成祖皇帝时七下西洋,那也是应耗损之大而罢休,如今陛下登州设立商港,一来为帝国增加税收,二来与藩属国贸易并未中断,此等一举两得之事,却为何不可呢?” 不用说,有此等言论之人除了钱龙锡却也是不再有第二人。 却说闻听王、陈二人一番言论之后,朱建却是朝钱龙锡使了个眼色,故而才会有钱龙锡之前的一席话。 而面对内阁次辅、礼部尚书钱龙锡此言,一时间那二人竟是有些无言,就是连一向以刚烈著称的王应熊一时间却也是不知该是从何说起。 而就在这时,朝臣中却是有一人上前道。 “钱大人,这王荆公却也是敌不过司马相公啊!” 闻听此人所言,钱龙锡却是上前拱了拱手道了句。 “韩公。” 而就在钱龙锡欲要再说下去之时,却是突闻皇帝所言。 “稚文,你且先行下去!” 故而钱龙锡却是再次退回朝臣之列。 而此刻,满朝之中,却是唯二人四目相对。 韩爌,四朝老臣,前朝光宗托孤重臣,东林党元老级的人物。 后世对于此人有这样一段评说:韩爌早年能够以大局为重,可见东林气象,原本也不局促。但是最后也深涉党争,不能自拔,可见党争之身不由己。 前世之时,对于韩爌此人,朱建那是印象极其深刻,不仅仅是因为此人以正直著称,而且此人还是袁崇焕之座师。 此人留之当有大用! 要说自打十月间朱建来到大明,到此时不过二月有余,而后金入关,且诸事繁杂,更兼那是韩爌已然不在阁部之列,故而一时间朱建却也是顾不上寻得此人。 而现如今韩爌自己给冒了出来在,朱建自然不愿意放弃此等机会! “少傅为何不愿朕在登州设立商港,难不成也是因为有损天朝大国颜面此等凡俗之见?” 片刻对视之后,朱建却是一脸莞尔道。 “老臣不敢,只是给钱阁老讲一讲宋朝故事。” “哦,少傅此言极是,只不过朕若不是那大宋熙宁皇帝呢?” “这。” 闻听皇帝所言,韩爌一时间竟是也有些愣了愣神,其实韩爌之所以站出来说话,那却并不是为了王、陈二人,只不过闻听钱龙锡所言,却是觉得这钱龙锡太过张扬了些。 而在他看来安分才是作为臣子的本分。 只不过他万万想不到的是,钱龙锡的话那不过也正是皇帝所想要说的。 而就在韩爌还有些愣神之际,此刻朱建已然下旨。 “翰林院掌院陈演才疏学浅、不堪所用,发配原籍,永不录用!礼部右侍郎王应熊虽是出言谤君,朕以为此乃出于职权所在,朕不予追究,然礼部之事,当是多谦谦君子,贤达之人,王应熊虽是忠义,然过于刚烈,有辱文道,即日起,为左副都御使,都察院任职!” 面对皇帝的圣旨,满朝文武皆是有些大惊失色,本都是劝谏皇帝勿要登州开设港口,缘何会有这般大的差距! 一人永不录用,一人却是换了更为炙手可热的衙门! 一时间满朝大臣们似乎意识到了一点,那便是皇帝不喜阿谀奉承,两面迎合的小人。 正文 第十一章 谣言四起,朱建之思 朝会以朱建雷厉风行般的手段而结束,登州也顺利开设商港。 不过对于朱建而言,朝堂上过于宁静,于他而言却并不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这只能是说明,朝堂之敌,已是隐于暗处,就拿钱谦益来说,整整一个时辰的朝会,他竟是一句话也没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到底会有怎样的事发生,朱建不敢确定,或许他们是有更深的打算,或者说登州开港于他们而言无伤大雅。 然而,不幸终究是发生了! 该来的还得来,当朱建回到乾清宫中,王承恩却是匆匆忙而来。 “陛下,出大事了!如今京中流言四起,说是洪承畴大人在江南大肆收刮,惹得民怨沸腾!如今御史们准备集体上书,要陛下严惩洪承畴!” “哦。”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眉头紧蹙。 当然绝不是因为闻听洪承畴大肆收刮一事,而是这流言是何而起,为何直接攻讦的又会是洪承畴! 原来前些日子洪承畴的密报已然传到了京师。 在信中,洪承畴将此行所获取的八百万两白银是怎般收取的过程全部做了介绍,何况与洪承畴同行的那是‘铁血’的人,不是朱建对于洪承畴不放心,只不过作为君王,而且是乱世君王,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洪承畴此行所用之计,那却也是朱建在其临行前已然吩咐好了的,可以说洪承畴只不过是扮演了一个执行者的角色而已。 那么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散布了这些谣言?他们的目的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对此朱建唯一能够想象到了,也便只有那些刚被洪承畴痛宰一场的江南富豪们,以及他们在京师、在整个大明朝堂中的代言人——东林党! “看来大风将起啊!” 思及此处,朱建却是不觉叹道。 “承恩,去阁部查一查塘报,看洪承畴到哪儿了!” 闻听朱建所言,王承恩却是疾步退去。 不多时,王承恩却是匆匆而来。 “回禀陛下,刚刚阁部奏报,说是洪大人已是过了保定府,今日稍晚些当是可以抵京!”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眉头渐渐舒缓了些,毕竟当事人一到,一切都好说得明白。 “承恩,你先下去,待洪承畴回京,立即带他来乾清宫!”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此刻,眼见王承恩下去,朱建心中却是五味繁杂。 是不是该动手了? 这是朱建心中一直的疑问,问谁?自然是问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算起来也是有约莫二个月有余了。 别看守卫京师、遣使蒙古、金明议和、经营辽东等等,朱建做了许许多多,可是朱建自个心中却是明白,这些对于挽救这样一个危亡的朝代,无疑是杯水车薪,可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无伤大雅! 为何这般说? 却是因为大明朝吏治紊乱、贪官污吏横生、百姓民不聊生,而对此,朱建根本就没有动这些个大明官吏的奶酪。 卫所破败、逃亡军士难以遏制,卫所制度名存实亡,然而朱建根本就还没着手准备卫所一事。 财政缺乏、耗费却是极大,朱建虽是设立了什么捐募局,又在登州新建商港,设立‘督饷馆’,可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本,捐募,那也不是长久之计! 至于藩王圈地、天灾连连 朱建那是根本就没时间顾及。 改革动摇国体,当是徐徐展开,这是当初朱建不曾一次思及的念头!的确,改革,无疑是要动这个帝国绝大多数人的奶酪。 奶酪一动,那就自然有人闹,若一个人还好,百十来个人还行,而一旦是牵扯到了整个大明的官场,朱建哪怕自己是皇帝,却也不敢保证能扛得住压力! 所以这便是朱建一直只是小打小闹,迟迟不肯来场翻天覆地改革的原因。 然而,今日突闻这个消息,却是让朱建有些恍若隔世惊醒一般,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今的局势,却是让朱建忽的明白一个道理。 那便是变法,又动摇国本之嫌;而不变,却又是坐以待毙!所谓变也死,不变亦是死,只不过是个时间长短问题。 那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思及此处,朱建却已是下定了决心。 天下之事,当是瞬息万变,若真是等到徐徐改革,试问有谁能够确保一定能够完成!反倒不若,来个措手不及,说不定当能一举扭转乾坤! 或许人们皆言,世间已无张居正! 而朱建誓言,自己当是顶起这大明朝的一片天,任它前路维艰,也决不后退半步! “铁血何在!速速调集龙虎军,告诉卢象升,京师戒严!” “通知刑部、大理寺以及骆养性,所有大牢闲杂人等一律清除,给朕留足足够的空位!” “稍晚些召集阁部诸臣,乾清宫议事!” “传旨给袁崇焕、孙承宗、袁可立速速进京!对了,告诉武陵侯,他回乡守孝三年朕暂时不允,就由其子暂代其回乡守孝!” “今夜,乾清宫,一切戒严!” 当吩咐完一切,朱建竟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坐在龙椅之上,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该来的!都来吧!” 夜色渐深,当洪承畴马不停滴的赶回京师,连口水都还未来的急喝,便是被早已等候多时的王承恩给匆匆的往宫里拉。 而一路而来,京师城中全城戒严,更是只能进、不能出,却是让洪承畴有些不解,不过对于久历官场的他而言,却是能够感觉的到一场暴风雨似乎要降临了! “忠义伯,许久不见啊!” 一进宫门,洪承畴却是与正欲进宫的内阁大臣李标撞个正着。 “李阁老,久违了!” 洪承畴亦是回了个礼。 “你我结伴如何?” “甚好!对了,阁老,洪某刚刚回京,却见京师之中突然戒备,却是不知为何?” 闻听此言,李标却是亦将笑脸收回,轻声道。 “具体所谓何事我也不知,不过忠义伯,如今这京师说你大肆收取钱财一事,却是闹得沸沸扬扬,依我看来,却是脱不了关系啊!” 而对于李标所言,洪承畴却是面色大变。 “在下前不久已向陛下禀明,在下绝不可能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啊!” 见此,李标却是摇了摇头。 “此事由你而起,针对之人怕却不是你忠义伯啊!” 正文 第一章 谋变法,皇党立! 保定城外。 车辚辚,扶梓南归的队伍却是拉的老长老长,当然这队伍中除了杨家人,也有那一直送出城来的保定府大小官吏。 皇帝都亲自为杨督师送行,又何况乎他们。 却说此时站在队伍中,杨嗣昌却是一脸凝重,而不远处站立之人赫然乃是‘铁血’。 “这位大人,可知陛下突然召回杨某却是为何?” 面对着来自杨嗣昌的询问,那‘铁血’侍卫却是拱了拱手道。 “武陵侯爷客气,至于陛下为何召见,却不是我等作为臣子的当是知晓的。” 言及此处,那‘铁血’便是不再言语。 而此时的杨嗣昌亦是察觉自己刚刚失言,却是一阵哂笑。 有些无言。 “父亲,真的要去么。” “儿啊,陛下急召,为父身为臣子,享君恩,食君禄,当是不得不为陛下分忧!儿啊,为父可就全托付于你了!” 交代完后事,杨嗣昌却是随同那‘铁血’卫士一道,策马扬鞭而去 “想来京中定是有大动作啊!” 酉时刚过,此时的乾清宫中显然气氛有些压抑。 除了那一个个身着土灰色军服的龙虎军卫士,整个乾清宫内竟是连一个太监也不见个影子。 当然要除了这曹化淳与那东厂提督王承恩之外。 杨嗣昌算是来的最晚的了,此时的议事房中,左侧大臣除了内阁大臣外,还有大理寺少卿扬威伯史可法、忠义伯洪承畴等等,而右侧赫然立着蓟辽总督、关外总理左侍郎、忠义侯袁崇焕,总理大臣、靖边侯孙承宗,登莱巡抚、总理右侍郎袁可立等人。 “杨大人!” “杨大人!” 见杨嗣昌到来,众人皆是行了个礼仪,之后却是再也没有下文,杨嗣昌却是也明白,此番景象太过压抑,试问有谁能够平复的下心境来。 何况皇帝迟迟不到,更是让诸人有些疑虑。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却正是那大明皇帝朱建。 “陛下!” 见皇帝到来,众人皆忙是行礼。 “诸位,免了,坐!” 此时的皇帝面色凝重,众人那皆是看在眼里,只不过天意难测,皇帝到底心有何想,众人身为臣子,却也是不好擅自揣度。 而就在众人皆是不解时,朱建却是开口了。 “诸位,如今时局诸位当是怎般看?” 面对皇帝突然抛出的这席话,众人皆是有些面面相觑。 陛下今个是怎么呢? 前不久庆功宴上,陛下那可还是精神抖擞,大有豪气冲天,大干一场的气势! 如今为何深夜召见,竟是首先问及这般问题。 尽管众人不解,不过并不代表这议事房中没人出来说话。 “陛下,臣以为帝国外表看起来依旧天朝大国,然而举国上下,依然千疮百孔,外有强敌,内有忧患,当是帝国存亡之秋也!” 说话之人却正是扬威伯史可法。 闻听史可法此言,朱建面色却是愈发的沉重开来,而此时,闻听史可法此言,那些个老臣们莫不是点了点头,只不过久历官场的他们,却是不如史可法这般充满热血激情! “陛下,史大人所言皆是在理,不过陛下乃中兴之主,想来我大明朝定能平安度过这段多事之秋!” 见皇帝面色有些难看,那内阁首辅李标却是上前道。 而此时,对于李标这席话,朱建却是沉声道。 “李阁老,却是以为这大明朝当是有如老子所言‘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当果真此般能安然度过耶?” “这,老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闻听皇帝这番话,那李标面色亦是微微一变,却是立马谢罪道。 “不,李阁老,你并不愚钝,只不过有些话你想说,却是不敢说,不过不打紧,今日朕就替你,不,是替你们,替整个大明朝把这话说出来!” “那便是天下理之最明而势所必至者,如今日大明不变法则必亡是已!唯有变法,帝国才有一线希望!” 皇帝要变法?! 闻听此言,众人面色皆是大变,变法一词,却也不新鲜,古有商鞅、李悝、王安石等等,今有前朝张居正变法改革,对于从科举之路一路爬上来的大臣们,这些事自然是耳熟能详。 只不过变法之事虽说不新鲜,然而古往今来,但凡是变法者吗,那就没有几人成功! 何况乎,一旦变法,那必然会打破旧有制度,也就是说当会触及大多数人的利益,结局只能是动摇国本! 思及此处,李标却是大声劝谏道。 “陛下,还请三思啊!历代变法,无不动摇国本,如今大明朝可是经不起这般折腾了啊!” “是啊,陛下,李阁老所言极是,还请陛下三思啊!” 一时间,整个议事房中一片声响。 闻听这左一句‘三思’,右一句‘三思’,朱建面色却是阴沉到了极点。 而此刻的议事房中,却有几人却是例外。 辽东三杰、户部尚书徐光启、内阁大臣杨景辰、扬威伯史可法以及刚从外地赶回来的武陵侯杨嗣昌、忠义伯洪承畴。 眼见于此,朱建却是应声道。 “世变小,则治世法因之小变;世变大,则治世法因之大变。夏之尚忠始于禹,殷之尚质始于汤,周之尚文始于文、武、周公。阅数百则弊极而变,或近至百数十年间,治法不能无异同。 故有以圣人继圣人,而形迹不能不变者;有以一圣人临天下,而先后不能不变者。是故惟圣人能法圣人,亦惟圣人能变圣人之法。彼其所以变者,非好变也,时势为之也。 今天下之变亟矣。窃谓不变之疲乏,宜变今以复古;迭变之法,宜变古以就今。不审于古今之势,斟酌之宜,何以救其敝?且我国家集百王之成法,其行之而无敝者,虽万世不变可也。至如官俸之俭也,部例之繁也,取士之未尽得实学也。 此皆积数百年末流之敝,而久失立法之初意,稍变败弊去而法存,不变弊存而法亡。是数者,虽无敌国之环伺,犹宜汲汲焉早为之所。苟不不知变,则粉饰多而实政少,拘挛甚而百务弛矣。” 朱建所言,其实很简单,这变法那是应与时势,天下之大势也!变,有风险,可不变,那无疑是坐以待毙,只不过差别在于早死晚死而已! 特别是那一句‘彼其所以变者,非好变也,时势为之也。’更是喊出了他朱建说的心声! 而当朱建这一席话说完,现场的苦劝声似乎却是停歇了许多。 而此刻,朱建却是当着众人的面,取出一黄绸布缎。 “诸位,变法之事,朕心意已决!世人皆言,大明朝再无张居正,今朕发誓,无他张居正,朕就当顶起这片天,今有血书为证,愿与朕共进退者,血书留名!诸位皆是朕之肱骨,是留是去,全凭诸位心愿,朕绝不勉强,不过朕话又说回来,今日之事乃是绝密,若有泄密者,朕绝不手软!” 说罢,朱建却是一口咬开中指,一个鲜红的血印却是摁在在绸缎之上。 对于皇帝那眼色中寒光闪过,诸人却亦是明白,今日之事已然没了退路。 正文 第二章 谋变法,皇党立!(二) 对于皇帝这一番动作,整个议事房却是沉寂了片刻。 然而随着杨嗣昌的上前,一切的沉寂终究是被击的支离破碎。 随着上前的却是辽东三杰、徐光启、史可法等人,眼见众人皆是上前,阁部诸人却亦是不再继续坚持,却也是纷纷向前。 只不过唯有内阁首辅李标,在劝谏无望之后,一阵重重叹息后,却是径直转身而去。 唯留下‘也罢,也罢,也罢!’三声长叹。 李标的不辞而别,却是被朱建看在眼里。 此时的朱建却是面色有些愈发的阴沉开来。 李标的道,朱建却是明白,中庸之道,也便是维持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故而李标一生不曾入任何党派之争,求得那是各方制衡! 故而,闻听皇帝要改革,要变法!对于一向崇尚中庸之道的李标而言,那无疑是晴天霹雳! 那是因为变法所面对的不仅仅是相互倾轧的党争,更是整个帝国的利益之争!那是动摇国本的! 因而,要变法,李标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只不过皇帝要改革,要变法,他李标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是一走了之,这样对于双方而言,以不至于两方都不好看,而对于这一点,朱建却也是能够体会得到的。 只可惜,李标的道却是行不通的,朱建自是明白明末的党争靠着什么中庸之道,制衡之术那是无济于事的,若是不然历史上的李标终究一生也只能望着日渐倾轧严重的党争,却是抱恨终身! 若要应对党争,那还得靠以毒攻毒! 而且还是以烈毒攻之,一击毙命! “陛下,李阁老他。” 眼见李标突然离去,皇帝面色阴沉,刘鸿训却忙是上前欲要为李标说上几句话。 只不过话还未说完,却是被朱建给直接打断。 “默承放心,朕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闻听皇帝所言,那刘鸿训以及在场的那些个大臣们本为李标悬掉着的一颗心却是放了下来,只不过朱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众人有些略显惊讶。 “不过李阁老他年事已高,内阁之事太过劳累,朕决定罢去李阁老首辅内阁之职,同时罢去户部尚书,然李标为官清正,性耿直,敦大礼,顾大局,明辨是非曲直,且又敢于直言谏君,遇事持大体,故而朕决议赠其柱国【文勋:从一品】,去往国子监做祭酒吧!” 闻听皇帝所言,众人却皆是拱手道。 “陛下此举大善!” 要说这议事房中的众人,那皆非等闲之辈,李标触怒圣颜,轻则罢官,重则那是要掉脑袋的事! 然而皇帝不仅仅没加以责怪,反倒是给李标加了勋官,柱国虽无甚实权,但那也是位极人臣的品衔,众人自然是看得出,皇帝对于李标那还是蛮讲情谊的。 至于罢去李标内阁首辅以及户部尚书,那却也是常理之中,李标反对变法,而皇帝又要变法,而内阁首辅关系之重大,皇帝欲要变法自然不可能要一个反对自己的人去做这一官职。 却说面对朝臣们拱手称善,朱建却是道。 “诸位,李阁老此去,阁部空虚,而阁部乃我大明重要机构,乃朕之爪牙所在,朕变法在即,阁部之责当是重中之重,故而朕决议重组内阁!” 闻听皇帝要重新组阁,众大臣却是无不惊讶万分,这却是因为此刻的内阁距离成立也不过几个月的功夫! “文弱!” 当闻听皇帝唤及自己时,杨嗣昌却是不觉心中一紧。 “臣在!” “文弱,不必拘谨,京师一战,你之才干朕已然知晓,想来在场的诸位大人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朕决议变法,此间种种,却是不亚于一场守卫京师的大战,故而朕决定,以你为东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替补李阁老之位!” 对于皇帝的任命,尽管之前已有预感,不过当一切真就发生之时,杨嗣昌却是有些如醉梦中。 “陛下,臣有孝事在身,首辅之职,怕是。” 当清醒过来,杨嗣昌却也是说出心中疑虑。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摆了摆手道。 “无妨,变法之事本就千夫所指,只要你杨嗣昌愿意,此等事皆是无妨!” 皇帝的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杨嗣昌已然没了拒绝的理由,正如他之前所说,享君恩,食君禄,他也当是义不容辞,何况乎,内阁首辅,自打儿时起,那便是他杨嗣昌的夙愿! “稚文,你办事,朕放心,故而朕决议罢去你礼部尚书之职,为法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内阁次辅!” “法部?陛下,此乃。” 闻听皇帝任命自己为法部尚书,钱龙锡却是有些费解。 “无甚,此乃朕拟定的帝国新官制,待会再与诸位细说!” 对于皇帝这番说法,钱龙锡却是不再言语。 “默承,你为人持正,秉性忠良,朕拟定你为监察部尚书,文渊殿大学士,内阁次辅!” “孙太保,你乃四朝老臣,帝国之模范,久历沙场,虽镇守辽东,然朕决议任你为华盖殿大学士,内阁次辅!” “杨景辰,你为建极殿大学士,内阁大臣!” “来宗道,朕以你为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少傅,内阁大臣!” 文华殿大学士,那是专为东宫所设,来宗道学识渊博,且又性格质朴,为人正直,却是文华极佳之人选。 阁部六人,却说朱建已然安排停当,支只不过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此刻朱建却是接着道。 “阁部直辖诸部,是为执行要务!然变法之道,尚且缺一谋划机构,替朕分忧,故而,朕决议设立一变法政务局,秩比三品,以下为朕之具体安排!” “变法政务局设立一总理大臣,六决议大臣!” 说罢,朱建却是将手中的任命递给一旁的王承恩。 “以下由承恩替朕宣读!” “政务局总理大臣一人,忠义伯洪承畴,六大决议大臣,太子少保徐光启、少傅韩爌、左副都御使王应熊、扬威伯史可法、宜兴伯卢象升、詹事府少詹事黄道周!” “哦,是他!” 当闻听王承恩念及黄道周之时,那袁可立面色却是忽的一惊。 “怎么?爱卿不识的此人乎?” 闻听此言,那袁可立却忙是道。 “识的,老臣当然识的此人!陛下知人善用,老臣却是佩服的很啊!” 对于袁可立所言,朱建却是一阵爽朗大笑。 “袁卿家,莫不是因为这黄道周是你得意门生乎?” 正文 第三章 谋变法,皇党立!(三) 对于袁可立一番调侃之后,朱建却是面色再次凝重起来。 “诸位卿家,可曾记得刚刚诸位签下印记的黄色锦缎之上,可是写着是何二字?” 闻听皇帝此言,片刻的沉寂之后,却是一人站出来道。 “陛下,如若臣记得不错的话,当是皇党二字。” 此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新任内阁首辅大臣杨嗣昌。 之前早在签下血印之前,这杨嗣昌已然留下心眼,皇帝要朝臣签字画押,本就是千古奇谭,在杨嗣昌看来事情绝非画个押这般简单。 只不过,那锦缎之上的‘皇党’二字的确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对于杨嗣昌所答,朱建却是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正是这‘皇党’二字,只是诸位可是知晓,这二字是为何意?” 其实对于锦缎之上所书写的这皇党二字,在场的诸位臣工们那都是看见了,只不过面对此般词眼,一时间诸人却是有些面面相觑。 众人眼中的疑惑,却是被朱建全看在眼里,此刻,朱建却也不再沉默却是道。 “诸位卿家,所谓‘党’字,诸位定是不陌生吧!诸位勿要拘泥,此处尽管畅所欲言,朕却是想听一听诸位卿家的高论!来人啊,替诸位大人们添茶,诸位,坐着说,慢慢的说!”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一脸莞尔。 皇帝话说到此般份上,做臣子的自然不好作何托词,却见那杨嗣昌率先出言道。 “陛下,列为大人!杨某感于陛下信任,既然陛下提及何为‘党’字一说,杨某当是来个抛砖引玉,还望诸位大人畅所欲言!” 闻听杨嗣昌此般说,场上众人皆是出声赞道。 “大善!杨阁老请!” “<广雅>所言,党者,善也,美也。<荀子>有言,元而致实,博而党正,是士君子之辩者也。” 闻听杨嗣昌所言,朱建心中却是不无叹道这杨嗣昌那是七窍玲珑心。 所言其‘党’不过其先秦来源,就是汉以后的意思已然都是发生了变化。 要说这杨嗣昌一言既出,这在场的诸人,那皆是会其心意,说什么‘法先王,顺礼义,党学者。【党:知晓、解悟】、‘五族为党。’【乡党】、‘辨说得其党。’【朋辈】 面对众人此般云云,朱建虽说犯不上恼怒,却是也心平气和,只不过此时的朱建却是期待着异样的声音响起。 就在此时,有一人高声唱道。 “吾闻君子不党!【偏袒之意】况乎小人者,个于其党!” 此人却正是武英殿大学士,钱龙锡。 “稚文,你。” 闻听钱龙锡所言,一旁的杨嗣昌忙是拉了拉他的衣袍。 而迎来的却是钱龙锡的怒目而视。 此刻,这发生的一切已然被朱建全部尽收眼底,此时的朱建却是一脸凝重道。 “稚文,你也欲要学李阁老乎?” 闻听皇帝所言,那钱龙锡却是猛地起了身。 “陛下在稚文心中,当是圣君,陛下感于时势,心忧天下黎民,欲要行变法之事,臣也是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只不过党者,国之祸患,陛下在那锦缎之上书写此二字时,臣已然准备劝谏,如今这满堂的大臣们竟是争先称赞此‘党群’所在,微臣实在不敢苟同,若是陛下觉得臣有违圣意,臣宁愿去了这冠冕!” 面对钱龙锡此番举动,朱建却是暗自有些好笑,不过钱龙锡的耿直与忠心,朱建自然是明白的,只不过他却是也明白,当年处理阉党之事,于那群党一说,这钱龙锡心中已然有些后怕。 “哈哈哈~~~” 心中思及此处,朱建却是一阵爽朗大笑,进而起身,拍了拍钱龙锡道。 “君子不党?!稚文,此言差矣!” “稚文,你要辞官,可否听朕一言,再做决断乎?” 对于皇帝此言,尽管心中有些愤慨,当面对皇帝此般,钱龙锡自然不好推脱。 见钱龙锡回到座位之上,朱建却是再次出声道。 “党者,本是真善真美之意,之前文弱已然说的清楚,只不过后世一来,朋党之说兴起,什么阉、后之党,层出不穷,历朝历代皆有,不过却尽是些祸国殃民之辈,却是因为朋党好利!脱不了一个利字,天下熙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当今天下,东林党、浙党、楚党,皆是号称朋党,岂不是皆是由一个‘利’字而起!” 闻听皇帝此言,一时间整个议事房皆是一片沉寂。 朋党之道,皆是一个‘利’字当头! 众人却是不得不感慨皇帝的这番一针见血之言。 眼见众人沉默,朱建却是继续道。 “东林党起于东林书院,乃是前朝阉党祸患,东林党人倒也是铁骨铮铮之良臣,左光斗、杨涟之辈,皆是忠良,只不过诸位,这东林党之后,难道真就只为反对阉党而起,若只为此般,如今阉党已被朕尽数除去,缘何这东林党人势力却是日渐庞大,这手伸的也越来越长了!” 说道此处,朱建却是将手中茶盏直接给掷碎一地。 “陛下,还望熄雷霆之怒!” 面对皇帝这般,朝臣们皆是上前道。 “无妨,一时有些愤慨,让诸位见笑了!不过诸位,朕之所言绝非空穴来潮,洪大人此番江南之行,替朕为陕西百姓捐募,一切朕那都是知道的,可是如今满朝风雨,说什么洪大人横征暴敛,欺压百姓,此等流言四起吗,当真是以为朕不知道是谁干的么!亨九,去,将你此行所募捐而来的银两都给抬上来,让诸位大人们见见!” 不多时,在几位身强力壮的龙虎军大汉的一番搬运过后,几大箱银两已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八百万两,都是从那些大商人手里来的!何来欺压百姓之说,朕不轻易出手,但朕也绝非软弱可欺之辈!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人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就当朕是个仍人揉捏的傻子不成?!你们都是朕之心腹,朕之肱骨,朕明人不说暗话,不要说整个帝国,就是这京中一些个苟且之事,能瞒的过锦衣卫,可是能瞒得过他们否?!” 看着那一箱箱银两,再联想到之前的那些个谣言,朱建却是几近咆哮道。 而闻听皇帝所言,众人心中却是五味繁杂,而当皇帝指向身旁的那一个个黑衣人时,但凡是接触过的大臣们,此刻的心中无不是浮现一丝寒意。 “陛下,是臣等失责!” “诸位,快快起身,朕何曾埋怨过诸位!朕只想告诉诸位,那谣言四起的背后是谁?” “来人啊!将人给带上来!” 正文 第四章 谋变法,皇党立!(四) 当龙虎军将人带上来的时候,洪承畴却是愣了愣,进而却是忍不住惊呼道。 “是他!” “怎么?洪大人识的此人?” 对与洪承畴异于常人的表情,众人却是上前问道。 对于同僚的问及,洪承畴略微平复心境之后,却是道。 “此乃江南沈家公子,沈英容。” “哦,这。” 闻听洪承畴的话,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江南巨富沈家的嫡系公子沈英容为何会出现在京师?又为何会被龙虎军给五花大绑? 面对着一个个疑惑,众人却是有些犯迷糊。 而此刻,对于洪承畴所言,朱建却是一阵哂笑。 “亨九所言丝毫不差,此人正是那沈家公子,想来诸位卿家心中定是心存疑惑,这堂堂富家公子又为何会出现此处?不过这个问题,诸位还是来问一问这沈家公子才是。” 说罢,朱建却是吩咐下去道。 “来人啊,给朕弄醒了在带进来!” 不多时,被浑身淋了湿透的沈家公子却是被再次拖进议事房中。 此刻正值数九寒冬,这一瓢冷水下去,此时的沈英容却是宛若掉进了冰窟窿中一般,嘴巴冻得却是直打哆嗦。 “哎,怎能此般对待人家堂堂江南首富的公子爷,来,沈公子,别冻着了,披好。” 见被冷水淋了个透的沈英容在那直打哆嗦,朱建心中却是暗自有些好笑。 而此时朱建上前将自己的虎皮大氅为沈家公子给披上的动作,在这众大臣看来,怎么说都是一种无言的嘲弄。 “谢谢,谢谢。” 沈英容是悲剧的,自打从钱府中出来,本想是在这帝都好好逛上一圈,去这京师第一花楼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哪曾想这刚一踏出大门就被人给打昏。 而这一醒来,便是如同堕入冰窟窿一般,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只不过实在是太冷,这沈英容却是也顾不上对四周进行观察,而当朱建那件大氅披上去的时候,终于是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哦,对了,前往不要说‘谢谢’,这大氅是朕卖给你的,也不贵,白银十万两。” 然而沈英容那句‘谢谢’还未落音,朱建接下来的这一句话,却是差点让他吐血。 只不过,这沈英容终究是豪门出身,崇祯元年中过举,算起来,也是半吊子官场中人,故而,面对朱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并未暴怒,何况当意识逐渐恢复过来,这满屋子的梁冠,赤罗衣,更为甚者,这梁冠多是七道【注:大明官制,七道为侯伯以及一品大员】,最低者那都是配有五道梁冠,也就是最低的那都是三品大员! 而刚刚给自个披大氅之人,盘领窄袖、黄袍、玉带、皮靴,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此人那是谁? 思及此处,那沈家公子却是暗自到了声‘不妙!’可是现如今,那已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走,是不可能的,那么为今之计,在看来最妙不过,卖傻装疯! “啊!” 随着一声怪叫,却见那沈英容忽的白眼突起,径直倒在地上,却是口吐白沫,不能言语。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幕,众人皆是面色大惊。 不过在朱建看在,却是不觉叹道。 “果真装的一手好逼!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好莱坞让他驰骋一番!” 只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萧何梯! 却见此刻朱建却是做出一阵无可奈何状,叹息道。 “本还想给公子一个表现的机会,哪曾想竟是这般英年早逝,万幸的事,这白字黑字沈公子已是签字画押,既然这般,却是无妨,对了,前些日子骠国敬献的那头狮子好像最近有点厌食,听说是要人血供养,不过我大明都是朕的子民,岂可为这畜生!只不过如今这沈公子既然已是这般,不妨却是为朕做一做贡献可好”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一脸可惜,忽的面色却是一紧。 “来人啊,给朕丢到御马监,喂狮子去!” “喂狮子?” 闻听此言,本已是倒地装疯卖傻的沈英容心中却是一阵恐慌,而此刻,随着不远处‘咚咚~’的脚步声响起,沈英容的心理防线却是彻底崩溃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对于此时,这戏剧性的一幕,众人却是也看出了门道,却是心中不觉为皇帝那份睿智所钦佩。 “哦,沈公子,刚刚还以为你已经不行了,哎,只可惜那头骠国来的畜生了!对了,沈公子,你要朕饶恕你,不知是要饶恕你什么呢?” 此刻的朱建似乎还未进行一般,却是依旧有如猫捉老鼠般戏谑道。 “这。” 闻听皇帝此言,那沈英容却是一阵迟疑。 而就是这一阵迟疑,却是引来一阵雷霆咆哮。 “当真是将朕当傻子不成,此般遮遮掩掩,你以为你那般勾当,朕真就一无所知吗?朕实话告诉你,有些事你瞒的过任何人,也瞒不过朕!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此时此刻,对于这般雷霆咆哮,那沈英容哪还敢有其它念想,虽说此人精于商道,但来自帝王的愤怒,可绝非商场之中的那种尔虑我诈可以比拟的。 君王一怒,伏尸百万! 因为那是至高的权利! “说,我说,我都说” 沈英容交代的一切,全然被众人听的真切,而闻听此言之后,众人无不皆是愤慨万分,尤其是洪承畴,却是恨不得立刻将这沈家公子剥皮敲髓。 “好了,亨九,先歇歇火,建斗啊,你亲自去,将这沈公子带回转交给骆养性,与他说,他自个丢了不要紧,要是这沈公子丢了,叫他提头来见!” 沈家公子带走之后,朱建却是将心境平复一番后道。 “诸位卿家,朕却是说的有些远了,一来是为证明亨九之清白,另外,则是要与诸位说,这东林党的‘利’之所在,不错,东林党人的‘利’便是这江南的大商人阶层!” 言及此处,朱建却也是掷地有声,闻听皇帝此言,众人虽是有些交头接耳,却是也无可置疑。 而接下来朱建的话,却是让钱龙锡为之一怔。 “稚文,你言君子不党,东林人多有君子,却结而为党,为的多是利,便是‘私利’!朕自诩成不了君子,却也欲结党,为的也是一个‘利’字,当这‘利’不是私利,是天下之利,百姓之利,大明江山之利!” “朕欲变法,拯救危亡,不求拯救我大明万世基业,却是只为我大明帝国那千千万万在苦难中苦苦挣扎的黎庶!然朕,纵有凌云志,奈何一人尔,朕欲借尔等之臂膀,与朕共举大事,成其党,行其事,只愿一日天下大同,黎庶安康!” 言及此处,朱建眼眸深处却是流露出丝丝期许,那是遥远的未来,天下大同,世间再无战乱! 正文 第五章 党规立,定官制! “朕之党,谓之皇党。皇者,朕也!党者,当是朕与诸位齐心协力,拯救黎庶,挽救危亡,成就我大明盛世皇朝哉!” 这是朱建说的最为慨慷激昂的一句话,至少朱建自己是这般认为的。 “陛下之志,堪比天高!是臣糊涂!” 闻听朱建这席话,钱龙锡却是上前,面有愧色道。 此刻,杨嗣昌却是同样上前道。 “陛下,臣惭愧,惭愧也,今日闻听陛下此言,却是方知其中真意,臣愧不敢当也。” 杨嗣昌的话,朱建却是明白。 之前朱建提出建立皇党,而杨嗣昌不做否辞,很大一部分原因不是同意朱建的观点,却是在于皇帝于他有知遇之恩。 “诸位,即是此般,你我君臣定当齐心协力,共筑盛世辉煌!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立皇党于世。当是需有当是需有党法,便是朕有违背之处,定是也当遭受责罚!” 开党派,自然当需立党规。 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于前世的年轻总裁而言,这一点朱建那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我等谨遵陛下旨意!” 闻听皇帝所言,众人却皆是上前道,毕竟这立党乃是新鲜玩意,没人知道这党规却是何玩意,自然得唯朱建马首之瞻。 对于大臣们的说辞,朱建也不含糊,却是正色道。 “此第一点,当凡是皇党成员者,需忠君爱国,若有违之,天必诛之!”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顿了顿,环顾四周。 所谓忠君爱国为其首要,在朱建看来这是必要的前提,组建皇党就连朱建自己都说了,皇者,朕也。 当然这不是朱建太过zhuanzhi,只不过此等危亡之际,若是连一个绝对的核心都无法保证,那变法却是从何谈起,也即是说,不以忠君为首要,那皇党立与不立便也没了两样。 虽然这是封建王朝,忠君是为是大夫之首要,这是伦理纲常,当时适逢乱世,朱建却是不敢保证,当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这些个士大夫还会不会记得这些。 因为来自前世的记忆,朱建却是清楚的知道,当年崇祯皇帝自挂东南枝,是何等的凄凉,唯有一个老太监为其作伴,而那些个口口声声喊着忠君爱国的大臣们,要不是投入满清人的怀抱,要不是迎接新的主子李闯王,又有谁还记着这个西山末路的崇祯皇帝! 故而,将忠君爱国写入党纲,却是首要! 而面对皇帝所言,这些个大臣们自然是应允的,毕竟此刻议事房中的,那基本上都为国为民的忠臣。 对于众臣应允,朱建却是道。 “诸位,忠君爱国绝非愚忠,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故而朕准备在党内开设一个监察处,设御史大夫三人,朕若是有何对不起这大明江山社稷之事,或者诸位若是有何差池,皆可由监察处弹劾并加以指正,当然御史们若是有过失,党内讨论,举手表决,凡是票数超过三分之二者,罢去其御史之职务。” 闻听皇帝所言,众人虽说能听的个七七八八,只不过有些话却是让这些个大臣们费解。 “陛下在党内设立监察部门,以御史监察党内大小事务是否有差池,却是极好的,只不过这党内讨论,举手表决,却是。” 此刻,内阁大臣刘鸿训却是道。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一阵莞尔道。 “默承,举手者,将右手自然竖直,便谓之举手,至于党内讨论,朕以为,皇党者,乃是朕之党,天下之党,凡是欲入吾之彀中者,皆为吾党人,到时朕便可在这乾清宫中,择取一大殿,以为吾党人会所,但凡有大事,皆入其中,共商议之,以作决断,此便是为党内讨论,举手表决。” 闻听朱建所言,众人却是齐声赞道。 “大善!” 当然皇党党规,朱建大大小小列数了约莫十多来条,除了最为至关重要的忠君爱国为首要外,党内廉政问题却是另外一大事。 对此,朱建在皇党内部专门设立一廉政处,专为党内廉政事宜。 成立皇党已定居,而当朱建将党纲和盘托出之后,另外一重要事宜却是摆在了面前。 那便是新官制的设立! “诸位,变法之首要,在于吏治,而吏治之首要,在乎官制,如今帝国上下官制,却是皆有不合理之处,朕常听闻,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帝国官制已然不符合世界之潮流,诸位或许不知,不过朕相信其中有一人定是知晓的,徐大人,您说呢?” 朱建此言一出,那徐光启却是上前道。 “陛下所言极是,老臣曾与西洋人多有接触,却是对西洋制度有所耳闻。” “哦,即是此般,徐大人,不妨与诸位大人开开眼界!” 对于徐光启此般言论,朱建却是十分欣喜的,毕竟让一个本属于这个时代,且又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亲口说出,总要强于他朱建一家之言。 “是,陛下!” 朝着朱建拱手之后,徐光启却是讲开了。 “臣曾与西洋神父历窦玛有过深交,曾是听闻历窦玛说起,在这西洋有一国,名唤大英帝国,他们也有皇帝,而且更为让人称奇的是他们有被称为议会的机构,这个机构里面贵族、僧侣、骑士以及被他们称之为市民的百姓参加的会议,另外他们的皇帝大力发展水师,不是用作防御,而是去海外开疆扩土” 对于徐光启所言,众人却是听的玄之又玄,此等事件对于他们却是闻所未闻。 “好了,诸位,徐大人所言,有些虽是有失偏颇,却也是西洋人真实的写照,朕要徐大人为诸位讲解,不过是想诸位了解整个世界的大势,好了,诸位,关于新的官制拟定,朕已经拟定完成,若是还有需要修缮之处,之后再做商议!老九啊,你替朕将拟定的旨意念一念!” 说罢,朱建却是朝着一旁的曹化淳摆了摆手道。 “且要记住,务必要精简些念!” 最后,当曹化淳欲要宣读之时,朱建却是再次叮嘱道。 正文 第六章 党规立,定官制!(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帝国吏治腐败,机构臃肿,办事效率低下,难当其任!朕为兴祖业,再造帝国辉煌,决心改官制,变法图强!” “” “今改官制如下,六部乃帝国枢纽,至关重要,改制具体如下,吏部,掌管天下官吏考核,之下有文选、验封、考功、稽勋四司,文选者,掌考文职官之品级与其选补升调之事,以及月选之政令,今改文选清吏司为考核司,职责不变。考功司,罢之,其考察官员政绩,并入考核司。验封司,司职不变,稽勋司,改为官籍司,掌百官出继、入籍、更名、复姓等事项。” “户部,掌天下财粮统计与支调,今改其为度支部,其下设立办事厅,管日常事物处理。设税务司,管理税收调度。设关税司,管理广州、登州、泉州等地督饷处,负责海关税收。设预算司,为帝国财政预算负责。设国库司,掌国库出入。设监察处,实行内部监察。” “兵部,其又分为二,改兵部为陆军部、海军部,其分别设办事厅,处理两部日常事务,其下有分别设立总参谋本部,负责各部之参谋事务,设总政治部,负责帝国军队思想工作,设总后勤部,负责各部后勤保障事宜,又设一征兵部,罢去卫所制度,实行征兵制度,帝国但凡满十八岁者,皆可入伍,设军事监察部,负责军队违纪事宜处理。” “刑部,改为法部,负责帝国法度制定,改都察院为监察部,负责帝国监察事宜,改大理寺为大理院,此三部,为三法司,为帝国法律最高执行部门。” “改礼部为学部,掌天下学子考试事宜,改国子监为帝国大学堂,为学部直属最高学府。” “改工部为帝国基建部,负责帝国重要工程修筑工作,其下设立办事厅,负责日常事宜。设法规部,负责城建法规制定。设城建司,负责城市建设规划。设基建司,负责帝国基础建设工程。设监察司,负责内部监察。另外,将原隶属工部的虞衡清吏司掌管的军工制造,全部并入总后勤部。” “增设外交部,原属礼部主客司职责全部归属外交部。” “增设农部,掌管天下农事,下设办事厅,为日常事务处理。设劝课农桑部,负责帝国上下农事宣传。设水利司,负责兴修水利。设科技推广司,负责新作物培养、推广工作。设立垦荒局,负责帝国垦荒工作。设立渔业局,负责帝国水产养殖事宜。设立畜牧局,负责帝国畜牧业发展工作。设立农业机械局,负责新式农、林、牧、渔型式机械制造以及推广。设立农业救济司,负责灾荒地区,农业救济。” “增设商业部,掌管帝国商业管理职权,下设办公厅、商业政策法规司、远洋贸易局、帝国贸易局、食品常平局、食品运输局、商业营运司、监察司。” “改太医院为理疗部,下设办事厅、卫生政策法规司、理疗政策救济司、理疗器具科技司。另在各省设立理疗厅,各县、府设立理疗院。” “设帝国银行,以白银四百万两为暂行储备金,负责帝国纸币发行,调控帝国金融利率变化” “设帝国卫生大学堂,专司理疗卫生人才培养。设帝国军事大学堂,培养帝国军事精英。设帝国金融学院,为帝国金融人才培养。设军事机械研究院,负责军备研究,下设军事机械学堂,负责军事器具人才培养。设立帝国农业大学堂设立帝国商业学堂” 当一长串官制改革的名单念完的时候,众人却是有些云里雾里,毕竟这些来自约莫一、两百余年后的事物,在大臣们听来有些迷糊那也是正常事。 不过对于朱建有自己的解决之道,那便是为每人发放一张标注清清楚楚的改革官制具体实施方法。 当然对此,朱建却是提出为大臣们每日在这议事房中讲课一个时辰,且由他朱建亲自把关。 却是因为此时整个帝国上下,也唯有他朱建一人明白这些官制的由来,当然朱建相信,只要自己讲上一段时间,这些第一批心腹大臣总有明白的时候,而到那时,一切水到渠成,到时他朱建也就清闲一些了。 “陛下,我等告辞!” 当一切商议妥当之时,时辰已是约莫到了戌时,众人却是相继欲要准备离去。 “诸位,今日之事,当属绝密,还望诸位不要声张!”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面带凝重之色,毕竟变法之事事关重大,他却是不想出什么丝毫差错。 “陛下放心,臣等定会严守!” 而就在众人欲要辞去之时,朱建却是忽的将辽东三杰给唤住。 待众人都散去,朱建却是上前道。 “三位,朕听闻皇太极已经与多尔衮闹翻,此刻正对峙伪京盛京城,三位,却是如何看?” 前些日子当铁血将辽东的消息传来时,朱建着实是高兴了些许日子,毕竟这辽东二虎相争,得利的还是他们大明朝。 不过此等机会摆在面前,朱建心中却是有了另外一番计较。 却说闻听皇帝此言,三人一阵目视之后,孙承宗却是道。 “臣等皆以为当是坐山观虎斗,待到时机成熟,便可一举拿下!” 闻听此话,朱建却是大笑道。 “不错,不错!为今之计,当是坐山观虎斗,我等即便是零星派兵骚扰也可免去,要为这二虎相争留下足够的机会,另外,辽东之地,朕以为可以拉开边境封锁线,以铁丝网辅以水泥钢筋碉堡,并可设下标识雷区,防止敌军小股骑兵骚扰。” 对于皇帝此言,众人却是道。 “大善!” 只不过这铁丝、钢丝还能理解,至于这水泥以及这什么碉堡对于三人而言却是闻所未闻。 故而袁崇焕却是问道。 “陛下,臣却是不知这水泥与这碉堡是为何物?”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哈哈大笑道。 “元素,勿要心急,水泥朕自会派人送往辽东,至于这碉堡嘛,你自己可以琢磨。” 说罢,朱建却是将早已备好的碉堡图送与一旁的袁崇焕。 正文 第七章 皇庄何路,朱建之忧 接过朱建手中的图纸,袁崇焕硬是愣了愣神,直到翻开那轴卷,上面图文并茂的解说却是深深的将袁崇焕吸引。 片刻之后,却是大喝道。 “奇哉!妙也,若是果真如陛下所言,我关外百姓却是又少受他后金人的祸害啊!” 闻听袁崇焕所言,对于朱建而言更不是不是沾沾自喜,而是一种沉重感,深深的历史沉重感。 “是啊!果真若有此等防线,关外的百姓却是要少遭受多少罪责啊!” 思及此处,朱建却是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却是吩咐下去,取过文房四宝。 就在辽东三杰的一片惊愕之中,朱建却是龙飞凤舞一番,将水泥具体制作工艺全部写于纸上。 片刻之后,朱建已然停笔。 却是沉声道。 “袁督师,此间便是你需要的水泥秘法,另外也有水泥钢筋锻造之术,待会你便是可从朕这宫中挑选一些能工巧匠与你随行,不过袁督师,切记,此物乃是绝密,还望督师小心保管才是!” 接过朱建递过来的所谓秘法,袁崇焕却是视作珍宝,小小翼翼,生怕将其损坏,好不容易塞入怀中之后却是拱手道。 “陛下放心,就是拼了微臣这条性命,却是也不敢丝毫怠慢!” 眼见袁崇焕此般,朱建却是莞尔笑道。 “督师言重了,汝之性命对于朕而言就是这十个秘法却也是不及,督师切不可这般妄自菲薄!对了,可立啊,这一份你却是拿着,登州新建海港,却是还需要此物,另外修建登州外港炮台,此物更是意义重大!故而朕亲自为你择取一些工匠,与你随行!” “老臣谢过陛下!” “诸位,辽东之事,关乎社稷,然关外土地肥沃,朕以为加强军事训练之时,却是可从关内遇到灾荒的百姓中适当引入一些,此处朕却是还有一言,三位卿家却是当可考虑之。”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顿了顿。 而此刻,面对皇帝此言,三人却是道。 “陛下但说无妨,臣等当效死力!” 对于三人此般言语,朱建却是沉声道。 “民进汝进,民拓汝随!切记!” 朱建的意思很是明确,步步为营,逐渐蚕食,而此关乎的却也不再是一时之得失,而是最终笑看风云! 也便是说,即是不久出兵失败,有此等作为基础,便不再是以一场胜利论之成败,那是因为民在,基础在,耗得起! 对于皇帝所言,三人一番面面相觑之后,却是似有所思。 “陛下放心,臣等当谨遵陛下所言!” 送走辽东三人,夜却是愈发的深了,而今夜,朱建却是注定难以入眠。 此刻,仰望寒冬的夜空,朱建却是心潮久久难以平息。 “终于是踏出第一步了,这暴风雨该来的都尽管来吧!” 那一刻朱建的心在咆哮,那是一种激动,真正的激动!历史不可以改变,但是可以创造,明朝士大夫阶层糜烂不堪,早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因而朱建逐渐了皇党,在朱建看来,既然无法改变,那么一切就从新的开始! 以新党挽救危亡,以新党拯救天下! 只不过官制虽然有了一个初步的模型,但只不过只是开始,朱建却也是明白,还有一件关乎改革的根本大事,他还为着手开始 “呵呵,摊丁入亩么,朕却真实期待啊!只不过那三大皇庄,当是。” 以未央、清宁、仁寿三大皇庄为主要,占据北直隶顺天八府的大量皇家土地,朱建自是明白其乃是一块诟病,可是这么大一块土地,又该何去何从? 当是直接分给农民耕种乎?朱建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这样的意义真就大么,毕竟这里不是其他地方,乃是天子脚下,在朱建看来,若是利用的好的话,当是一块巨大的财富。 于他也是于国,而一旦就这般草率分给百姓,真的就能有更好的效果吗?或者说,分给了百姓,土地兼并就不会发生了吗? 更何况,此时的帝国资本主义萌芽已经开始,原始资本积累,土地大量聚集已然注定成为大势所趋,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注定难以持久,京师皇庄的去留,路在何方? 朱建苦苦思寻,却是始终难的其中滋味 就在朱建眉目紧蹙,难以入眠之际,却是忽感身后一暖。 径直转身,却是发现此时的皇后周寕儿已然将一大氅盖在他的肩上,随后更是将身躯靠了上前,那沁人心脾的女儿香,却是让朱建有些心迷。 “你这小妖精!” 朱建与周寕儿一同赏月自是不提,却说此时的李府。 却说李标刚一满是幽怨的回到府中,这前脚刚进,后脚传旨的人就来了。 “李标李大人接旨!” 闻听小太监连夜传旨,加上之前对皇帝的忤逆,李标虽说自己不惧,可是这一想到自己李府上上下下百八十口人,尤其是自己那刚刚六岁的小孙儿,李标竟是有些后悔。 然而圣旨就在外头,任他李标再怎么后悔,那也是无济于事。 “罢了,罢了,自己种下的罪孽,怨不得他人!想来陛下思及老朽往日的功劳,定也不会牵连他人,嗳杀老朽一人足矣!” “罪臣李标接旨!” 有此般念想,李标却是出门前来接旨,而面对李标此般动作,那传旨的小太监却是有些纳闷。 “明明曹公公要咱家和气些,说是陛下要给李大人封赏,为何这李大人却是要自称罪臣,当是怪哉,怪哉!” 虽说心中有些不解,但是圣旨在前,却是容不得这小太监半点马虎。 “陛下口谕,李阁老他年事已高,内阁之事太过劳累,朕决定罢去李阁老首辅内阁之职,同时罢去户部尚书,然李标为官清正,性耿直,敦大礼,顾大局,明辨是非曲直,且又敢于直言谏君,遇事持大体,故而朕决议赠其柱国,去往国子监做祭酒去吧!” 闻听此言,李标却是愣了愣神。 陛下不仅不杀他,还与其柱国的勋位,那可是从一品的官,虽说比不得内阁首辅的实权,但是俸禄、威望却是不可同年而语,毕竟一个是勋位,一个只是可以随意替换的内阁大臣!而且皇帝口谕‘李标为官清正,性耿直,敦大礼,顾大局,明辨是非曲直,且又敢于直言谏君,遇事持大体’,这该是何等的殊荣! 何况乎,李标是个明白人,皇帝要变法,他李标反对,皇帝自然不可能会让他再当这个首辅。 “陛下大仁,老臣愧不敢当啊!” 将一切前因后果理顺之后,李标却是倒在地上,竟是嚎啕大哭起来,却是让整个李府上下皆是倍感不解,至于那传旨的小太监,更是因为不知所措,早就开溜,毕竟皇帝是要打赏人家李大人,可是在自己念完旨意之后,李大人竟是此般,面对此般从未遇到的情况,这小太监自然是有些惊慌也是常事。 而京师之中,还有一处,却也是灯火通明。 京师,钱府。 钱谦益将京中所有党人却是召集一处,此时的钱谦益却是面色凝重。 “诸位,今夜京师突然戒备,而且是陛下心腹精锐龙虎军,诸位当是作何感想?” 正文 第八章 校场阅兵,帝王之威 “龙虎军一战成名,听闻又是天子一手组建,此刻京师戒严,由龙虎军掌控九门要道,怕是会有大事发生啊!” 闻听钱谦益所言,那东林党人李邦发却是不禁叹道。 京师一战,龙虎军有如天将雄师,却是出尽了风头!故而一夜之间,整个京师之中,却是传遍了这支神秘,且又与大明原有军队风格完全不一样的队伍! 虽说龙虎军名头极响,然而坊间流传下的也不过只有‘龙虎军团隶属皇帝’寥寥数语。 如今京师突然戒严,那支神龙见首不见的龙虎军团全体出动,掌控京师城防要道,对于这些东林大人而言,却不是什么幸事,那是因为京师戒严,而他们竟是没有得到来自宫中的丝毫消息,至于此刻集结于此,那也全凭对于京师之中的动作,所推断而已。 对于李邦发所言,钱谦益面色却是愈发的有些阴沉开来。 京师戒严与他却是不打紧,打紧的那是偏偏此刻沈家公子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弄丢了! “诸位,沈家公子进京之事,诸位想必已是不要钱某再行告知了吧!” 思忖片刻之后,钱谦益却是沉声道。 闻听钱谦益此言,众人却是相继点了点头。 要说江南沈家与京中东林党人来往密切,何况乎此刻到来的那多是东林党中在京师的要人,钱谦益没理由不相信,这沈家公子不去依次拜访。 见众人点头称是,钱谦益却是继续道。 “诸位可知,就在昨日,沈公子却是突然失了踪迹。” “什么?!” 闻听钱谦益此般说,众人皆是面色大变,江南沈家公子在京师丢了,对于这些东林党人而言,那无疑是一件大事! 不要说沈家公子身份珍贵,且沈家与他们这些东林党人相交甚厚,更为重要的是党人们背后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也多是与这江南沈家脱不了干系。 “钱兄,沈公子丢失一事,钱兄却是如何得之?” 而就在众人一阵议论纷纷之际,却是有一人出言道。 此人正是东林元老刘一燝。 闻听刘一燝所言,钱谦益却是朝身边的管事招了招手,不多时,那管事却是将一大汉带到,此人却正是当初沈家公子身后所跟随的那个大汉。 如今自己公子丢了,他却是无颜回到江南,这才求助于东林党魁钱谦益。 “你与诸位大人将详情说说吧!” “是。”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当那大汉将沈家公子失踪的过程全部交代之后,此时的众人面色却都是有些不好看。 要说堂堂帝都,朝廷大员的府前,竟是丢了一大活人,而且还是没有一丝蛛丝马迹,让人无从查起,由此众人却是不得不掂量这京中到底有谁会有此般能耐。 而此刻,众人将此前京师戒严一联想一块,众人面色你却是陡然一变。 “钱兄,难道说是。” 此时的李邦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却是大变,只不过还未等他说及,却是被钱谦益一句‘嘘声’所打断。 “钱兄,若真是此般,却是你这府中怕是。” 对于李邦发这番话,钱谦益却是道。 “无妨,此间乃是我府中秘处,哪怕是前朝是东厂鞑子们都是无从发觉。” 闻听此言,那众人却是舒缓了一口气。 “诸位,时辰已是不早,诸位还望记住之前我等约定,当是以不变应万变。” 却说当众人一番商议之后,终究是拿出了一条妥善之法,那便是静而观之,以不变应万变。 “李兄,且慢!” 就在众人皆是相继散去之际,钱谦益却是将李邦发给留住。 “钱兄是要与在下说起洪承畴贪污之事么。” 而就在钱谦益尚未开口,李邦发却是一语中的。 “知吾者,李兄也。” 闻听此言,钱谦益却是叹道。 “李兄,想必你也知道,沈公子前来京师,却是只为洪承畴此人在江南对豪门富商们痛下杀手,此事钱某本也不愿参合其中,怎奈何我与那沈兄有大交情,如今他有事,钱某自然不好推脱,怎奈何此事竟是。” 言及此处,钱谦益却是有些痛心疾首道。 闻听钱谦益此言,李邦发亦是面色有些阴沉。 “钱兄,此事却是有些蹊跷,钱兄难道不曾觉察到,这杨廷枢似乎是有意将此事闹大,而且矛头处处指向似乎说明他背后之人便是你钱谦益,而他不过只是替人办事。” “李兄所言极是,只不过此人来历弟已是调查清楚,当绝不是上头的人。” 闻听李邦发所言,钱谦益却是点头称是道。 “难道就不可能说是有人想将钱兄您给挤下去,自打皇帝灭了魏阉,咱东林的势力那可是逐日增强,要说你这东林党魁的位置,可是有许多人眼红得很吶!” 对于李邦发此言,钱谦益却是眉头皱了皱道。 “李兄难道说的是。” “钱兄,且住,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对于李邦发此言,钱谦益却亦是笑而不语,显然已是会意。 “对了,钱兄,若果真沈家公子落入那人之手,那人你却是当如何处置?” 李邦发指了指之前出了门去的那沈家仆人却是道。 闻听此言,钱谦益面色阴沉,却是微微做抹手状,眼角露出一丝厉色。 眼见于此,那李邦发却也是摇了摇头,终究不再言语些什么,毕竟要是他,他也没准会这般做。 “老吴,你且过来,速速带些人,去往杨府,与我这般这般。” 送走李邦发后,钱谦益却是将管事老吴交来,一阵吩咐。 “对了,那大汉你找些人处理了,记住,无必要干净些!” “是,老爷。” 面对着老吴离去的背影,此刻钱谦益面色却是露出一丝狰狞。 “想玩我,周延儒啊,周延儒,当真以为我钱谦益是软柿子不成?” 钱府之事不提,却说翌日,夜色还有些朦胧,早朝的大臣们已然在宫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在等候。 不多时,左右掖门一开,众大臣却是鱼贯而入,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片肃杀之气,金水桥两侧,那是赫然立着龙虎军的军士们,平常那些个锦衣卫的大汉将军、力士们竟是一个也没见着。 而就在众大臣皆是有些倍感疑惑,甚至说是诡异之时,却是见司礼太监曹化淳匆匆而来。 “陛下口谕,今日早朝罢免,众位大臣可往太和殿,陛下已经命御膳房准备早膳,诸位大人可前去用餐,另外,陛下有旨,辰时一过,诸大臣午门外等候,随陛下三大营校场阅兵!” 正文 第九章 校场阅兵,帝王之威(二) 三海附近,景山西侧。 此间却是朱建专门为组建龙虎军团而划给卢象升的一大片营地。 却说自打京师一役之后,龙虎军团虽说有些损伤,但是在皇帝的亲自关照下,如今的龙虎军团已然扩建到了一万多人,按照朱建之前的规定的建制而言,却是足足有四个旅的队伍。【龙虎军团建制:二十人为一队,五队为一连,五连为一营,五营为一旅,五旅为一师,五师为一军】而龙虎军团补给的这些军士,除了三大营中挑选出来的军士之外,卢象升却是在顺天八府广为募兵,但凡是愿为大明帝国征伐,且又无甚不良嗜好者,皆可入伍。 当然这一切自然是经过朱建应允的,而龙虎军团的日常训练手则,同样是朱建根据前世德国军队训练抄手制定,毕竟纵观论之,德国的军队操典乃是相当完美的典范。 却说此刻,朱建自午门亲率满朝文武前来阅兵,穿的却是一套类似于龙虎军团服饰的装扮。 只不过衣服颜色换成了深黑色,而帽子则是用的德式大檐帽,饰以黄色绸带,而这套衣服肩章之上刻着的却是一颗曜日周边围着四颗小星,曜日象征着皇权,至于四颗小星却是代表着帝国士农工商四大阶层,紧紧围绕帝国皇帝周边,这却是整个大明帝国最高的军衔。 帝国军队总统帅! 当然随行而来的除了朱建此般装扮之外,另外武陵侯杨嗣昌、忠义伯洪承畴、扬威伯史可法等但凡是参与那日议事的大臣们皆是饰以此等装扮,只不过相比朱建而言,他们的服饰之上虽是挽有领花、胸花、肩章、胸章、袖章,但肩章之上却是四星环绕。 此等却不是大明帝国军队制式军服,而是帝国军队的礼服! 朱建与众人此等装扮,一来是不让自己立于孤立的处境,二来则是与他们的一种殊荣,说穿了,也就说朱建将他们视为自己的核心圈中人。 此种礼服对于钱龙锡而言,却是第一次穿,虽说钱龙锡并不排斥这等新鲜事物,但是穿着大明衣冠长袍久矣,此等看似胡服,却又不怎么类似的衣着穿在身上,却总是有些不自在。 而且这一身打扮的钱龙锡在众朝臣眼中,更是成了议论纷纷的对象,只因杨嗣昌等人靠着皇帝些微近了些,而钱龙锡落在了后面,也自然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 只不过在众朝臣的嘴中,这褒义却是多于排斥,毕竟皇帝都穿着这样的服饰,这些个朝臣对于这套衣服那是羡慕都来不及,最为重要的是,这套衣服一穿上,再加以皮带瘦身,这腰杆一挺直,那人的的确确是精神了不少。 “钱兄,今日此等打扮,却是让我等羡慕啊!” “是啊,钱兄,此等服饰可否也与我等弄来一些。” 面对着众人的议论纷纷,钱龙锡却是有些面色尴尬,只不过对于朝臣们询问何处有此等服饰买卖之时,钱龙锡却是面色大变。 “诸位,且不可做此念想,陛下有旨,此物乃是帝国赏赐之用,有如斗牛、飞鱼一般,若有人私制,当是杀无赦。” 闻听钱龙锡此言,众人皆是忍不住伸回了脖子,毕竟钱龙锡作为内阁大臣,却也是没必要骗他们。 其实钱龙锡也真没骗他们,军需用品关乎帝国安危,岂可轻易仿制,若是不然岂不是乱了章纪! 而面对众人眼中那股子黯然神伤,钱龙锡却是出言道。 “诸位也勿要此般,此物即是与飞鱼、斗牛一类,我等但凡利于国家,陛下想来也不会吝啬的。” 而再次闻听此言,那些个刚刚还有些略显失望的大臣们,眼中却又是冒出了精光。 却说朱建率着诸位大臣一路而来,不多时却是已然到了龙虎军驻地。 此刻,宜兴伯、昭勇将军卢象升已然率龙虎军大小军官在辕门外等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见皇帝到来,卢象升却是带着众人行叩拜之礼。 此刻,朱建却是上前,将之扶起。 “建斗啊,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军中行那军礼便可,切不要再行这叩拜之礼,你说说,朕这都是多少次与你说了。” 虽说是批评,然而此话在众大臣耳中,那分明就是无比的爱护。 “建斗啊,准备的如何?” “回陛下,一切准备停当,高台已是搭建,就等陛下开始检阅!” “哦,前头引路!” 却说卢象升将朱建一行带进校场,而一路走来,齐整整列队在前的龙虎军士兵们那昂首挺胸的气势,却是让朝臣们一个个称赞不已。 “开始!” 登上高台,随着朱建事宜,一旁的卢象升却是将帅旗一挥舞,随着而来的是一阵阵气势恢宏的号角声,而接下来则是一旁早已准备多时的龙虎军乐队部队开始演唱龙虎军团军团歌《龙虎行》! 龙虎军团拥有军乐队却是朱建提出来的,要说军乐队的历史,其实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早在十三世纪初就已经存在,虽说中国古代军队征战时有击鼓助威这一传统,但是此般系统的军乐队,对于帝国而言却是头一遭。 风云起,山河动,龙虎建军声势雄,大明壮士矢尽忠。 金戈铁马,百战沙场,安内攘外作先锋。 纵横沙场,复兴中华,所向无敌,立大功。 旌旗耀,金鼓响,龙腾虎跃军威壮,忠诚精实军纪扬。 肝胆相照,团结自强,灭敌寇,报皇恩,卫家国! 伴随着一阵阵气势雄浑、慨慷激昂的龙虎军团军团歌,一些个常年蹉跎岁月的大臣们内心深处竟是泛起一丝波澜。 曾何时起,他们也曾有过救国、救民的雄心壮志! 而随着军团乐队演唱的结束,阅兵却是正式开始。此间阅兵却是采取的方队行进模式,参加阅兵的有三千余人,却是囊括龙虎军团三大兵种。 步兵、骑兵、炮兵。 当然三大主战兵种之外,却是也有战车、盾牌、布雷等等兵种。 而迎头而来的,正是有龙虎军团骑军旅旅长张同敞,龙虎军团一万余人,却是约有一个旅的骑兵部队。 “举刀,敬礼!” 此时随着张同敞一声令下,众骑兵皆是拔出腰间骑兵刀,竖在胸前,行那骑兵礼。 面对着一排排齐整整有力,铿锵步伐的骑兵部队,一些个大臣们更是无比惊讶,毕竟这等威武之师,对于他们亦是多年未曾见过,就是当年的戚家军、李家军也摆不出这般阵势!何况这些还是凭着实战向世人证实过他们非凡战力的铁血军队! “龙虎军团骑兵旅旅长张同敞率龙虎军团骑兵部队,请陛下检阅!”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道。 “帝国的将士们,你们辛苦了,朕为你们而骄傲,帝国为你们而骄傲!” “我等愿为陛下誓死效忠!” 随之而言的却是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就是连朱建都有些备受感染。 正文 第十章 武力为盾,迫之变法 骑兵过后,紧随而来的是步伐一致的步兵方阵。 “哒哒~~” 响彻整个校场的却是那马靴与地面激烈的碰撞声,再伴随着一阵阵声势浩大的‘龙虎军团,誓死效忠!’的口号声,整个场面却是震撼无比! 给人的,那多是那是来自心底的战栗。 当然如果说步兵方阵给人的是一种心底的震撼的话,那接下来由骡马拉着的将近十数门红衣大炮以及上百门的弗朗机,黑压压的一片,给人的却是死神来临般的绝望! 京师一战,龙虎军团一战出名,坊间却是流传其仰仗的便是火器之利,如今面对着这般多的‘战地死神’,众朝臣却是不得不庆幸,自己是大明的臣子,炮口对的不是自己。 此时此刻,也不知是谁喊了句‘大明万岁,皇帝万岁!’一时间,整个校场却是人声鼎沸,闻之莫不然心潮澎湃。 而面对这一切,朱建却是暗自点头称是,毕竟声势闹得越大,激情越是旺盛,对于他朱建来说便是愈发的有利。 因为校场点兵,他要的便是这种狂热,这种让人无法为之拒绝的狂热! 而后他才有必胜的信念,向朝臣,向整个帝国宣布。 他朱建,要变法!那是人心所向,若有谁不从,那便是龙虎军铁蹄下的冤魂! 至于世人谤他、恨他、污蔑他,于他而言,一切皆是浮云! 武力炫耀,绝对忠心,他要的是铁拳之下,力挽狂澜,去挽救这个千疮百孔,遍体鳞伤的大帝国。 哪管生前名誉事,一心只图救危亡! 这便是他朱建的道。 一场阅兵带动了整个校场的氛围,当然也包括那些随行而来的大臣们,然而这满朝文武,至于要说这内心深处到底在嘀咕着什么,试问又有谁知道? 如同此刻的钱谦益一般,面色虽是一如往常般,心中却是不停的犯着嘀咕。 “京师戒严尚未解除,陛下竟是突然召集所有大臣前来阅兵,此间却是作何?” 若是放在往常,钱谦益倒是准备叫上些言官,打打头阵,摸摸皇帝的底,可现如今这般局面谁也是不愿往枪口上撞的,何况那火铳上面还插着明晃晃的钢刃。 而就在钱谦益还犯着迷糊之际,朱建已然在杨嗣昌、卢象升等人的陪同下,走下台去。 虽说不久前京师一役,对于参战的将士们朱建已是予以了表彰以及一系列奖励,但是对于自己视若珍宝的龙虎军团,朱建却是将表彰的时日给推到了今日。 至于是何缘故,却是只有朱建自己心中明白。 “将士们!不久前你们浴血京师,实现了为国为朕的誓言!今日朕当是朕兑现诺言的时间了!” “传朕旨意,龙虎军团每队赏御酒十坛,白馍馍五十个,熟肉二十斤!” 闻听朱建此言,一时间整个龙虎军团却是人声鼎沸。 毕竟这个时代,对于这些个行伍之间混迹的下层士卒而言,酒肉之类无疑是最好的赏赐,而朱建自然深知这其中的奥妙所在。 眼见此间种种,朱建却是继续道。 “军中凡是参与京师一役者,皆是授予三等云麾勋章!营长以上者,授予二等云麾勋章,旅长及其以上者授予一等云麾勋章!” 云麾勋章,又分三等,却是表彰帝国之内,立有战功或是戡平内乱者,现如今朱建予以参见京师一役的所有龙虎军团皆是授予三等以上云麾勋章,却是可以从中看出,朱建对自己浙一亲手打造的军队之心爱。 表彰还在继续,就在朱建宣布凡是参与京师一战者,皆是官升两级之后,整个校场却是彻底沸腾了。 “皇帝万岁!皇帝万岁!” 狂热的怒吼声已然将整个校场给淹没。 “时机已到!” 面对此情此景,朱建心中却是暗暗道。 此刻,朱建却是直接在原地将呼喊声给止住后,朝着满朝大臣却是道。 “诸位可知龙虎军团为何不同于我帝国往日之军队,为何首战一举名声在外,在场的诸爱卿皆是大明之精锐,可否有人告诉朕这是为什么?” 闻听皇帝此言,一时间大臣们却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却是集体选择了沉默。 至于为何,一来,杨嗣昌等人明白皇帝要说什么,却是知道这话是皇帝选择留给自己说的,也就自然不会再出声,而另外些人,有些是不知道皇帝心中卖着什么关子,不言语,那是静观其变,至于还有些人,那却是实属的草包一个,勾心斗角尚可,国之大事,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面对众人集体选择的沉默,朱建却是沉声道。 “诸位,既然大家都不说,那朕便告诉尔等,却是为何!那是因为龙虎军团乃是朕练出来的新军,一切都是新的,因为只有新的,才能挽救我帝国之衰亡,而要做到新,唯有变革旧的!军队如斯,帝国也是如斯,故而朕今日却是当众宣布,朕决心变法,矢志不渝!” 当朱建此言落地,本来还是一片寂静的朝臣们却是立马炸开了锅。 皇帝要变法? 这还了得,这样一来,那饭碗岂不是要丢了?! 此时的钱谦益却是明白了皇帝这一路而来的目的,想来皇帝变法绝非是今日临时起意,当是早就算计好了的,或许是昨日戒严开始,或许还要早些。 只不过皇帝说要变法,对于他钱谦益而言实在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生于江南,民风开放的环境中长大的钱谦益对于变法这个词却是也不反感。 而真正让他关心,却是这变法到底该怎么变吗,是否是动了他钱谦益的奶酪? 而就在钱谦益还在一番揣摩之际,这满朝的大臣中却是立马有人出言道。 “陛下,变法乃是动摇国本之事,还望陛下三思啊!” “是啊,还望陛下三思!” 这些出言的大臣多是或多或少对于前朝张居正改革有些了解,也正是因为了解,却才出言劝谏。 那是因为张居正变法,虽说是为了挽救帝国危亡,但在其死后,一切却是不了了之,不得不说,他张居正动了太多人的奶酪。 而闻听这些劝言,朱建却是发雷霆大怒道。 “动摇国本!整日里动摇国本!尔等可知国本已然动摇,若是还抱守旧制,国之将亡,由谁负责!尔等整日中饱私囊,可曾想过帝国半分,尔等满口仁义道德,可背地里到底做了多少泯灭天良之事,尔等心中自个明白!” “变法之事,朕心意已决!绝不后退,若是有违,当如有此物!”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接过一旁卢象升的利刃砍在一旁的鹿角之上。 眼见于此,那些个本还是准备继续劝谏的大臣们却是噤声了,或多或少,之前皇帝的话却是触动到了他们的痛处。 正文 第十一章 宣传变法,京营兵变 上回说到朱建削木立誓,朝臣皆是为之震惊! 却说面对着朝臣们集体噤声,朱建却是又将自己欲要重新组阁,设立变法政务局以及组建皇党之事公之于众! 然而此刻闻听此言,之前还有些畏惧皇帝威严以及龙虎军团气势的大臣们却是彻底的炸开了锅! 皇帝组建党派,这还了得?!这完全就是坏了祖宗的规矩! 当然这是面子话,最为重要的原因却还是在于党派在满朝大臣看来,那无疑是共同利益的结合体,无论是东林党、楚党、浙党都是如此,而皇帝如若成立属于自己的党派,那他们这些所谓的党人又该是处于何等地位? 大臣们心知肚明,但凡世人,那都是喜欢用自己圈子里的人,门生、朋党便是此类,而如今天子成立皇党,很显然这皇党之人便是天子门生,他们若是不入皇党,这以后宦海沉沦却是何日才是个头? 然而一旦入了这皇党,那必定是要受到诸多限制,若是没有党派之人也罢,但是这大明朝堂之上的东林党人、浙党、楚党甚至说是阉党余逆,却是万万不愿入这皇党的,因为一旦入了那个圈子,注定要与以前的圈子脱离,而那些息息相关的利益,这些个党人又岂能就此罢手?! 故而当朱建此言一出,却是立马有人站出来道。 “陛下!所谓君子群而不党,陛下自己组建党派,却是有违天和啊!” 说话之人名唤张凤翔,官居工部尚书,也是东林点将录中的一号人物,人称‘地丑星石将军’。 而这一绰号,在朱建看来却也是名副其实,此人在明朝亡后,归降满清,做了吏部左侍郎,此等奴颜婢膝之徒,朱建是最为看不起的。 “张大人,依你所言,朕组建党派便是有违天和,那尔等东林党人便是执孔孟之言,行那圣者之事乎?” 此言一出,但凡是东林党人皆是面色大变。 因为就在刚刚皇帝所言,以儒家道德,行天下之事,正是他东林党人的一大利器,同样也是死穴所在! 此时此刻,对于东林党魁钱谦益而言,他已到了不得不开口的地步。 “陛下,我东林人都是饱读四书五经之辈,儒家经典本乃是我辈要义!陛下何来言及我东林党人乃是窃道之小人乎?何况乎,我东林之人,一向推崇‘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之格言,禀行的那都是气节标榜,崇尚实学!还请陛下不要听信小人之言!” 钱谦益所言,却是一石激起千层lang,一时间东林党人莫不群起而攻! 大有以压倒性优势,使得皇帝不得不为之妥协的气势! 面对这一局势,朱建却是微微一笑,朝着一旁的卢象升招手示意。 “砰砰砰~~~” “轰隆~~~” 随着一阵阵火铳声、震耳欲聋的红衣大炮声以及龙虎军团的喊杀声,本来还有些群情激奋的东林党人一时间却是冷了场。 “诸位,这是何故?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诸位,这些火炮乃是最近添置的,朕却是想知道威力如何,贸然打搅诸位大人的雅兴,还真是抱歉!” 皇帝突如其来的这席话,却是让众东林党人皆是有些面面相觑,却是不明白眼前的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只不过隐隐约约间,皇帝那股子暗藏着的危险,众人却是可以觉察的到的。 “诸位,既然诸位说朕乃是诬陷诸位,说朕是不明是非的昏君,那好,朕就与诸位好生唠叨唠叨一番!” “熹宗皇帝实录监修朱纯臣何在!” “臣在!” 朱纯臣乃是成国公朱能之后,此刻却是京师替熹宗皇帝编实录。 “将三朝实录与朕搬来,朕要与诸位大人好生算一算这什么叫做大公无私,什么叫做仁义道德!” 此刻闻听皇帝所言,那钱谦益面色已然大变,特别是皇帝那略显有些诡异的笑容,更是让他有些不安。 不多时,朱纯臣已是将万历、光宗、熹宗三朝的实录全部取来。 “诸位,下面朕就与你们好生来算一算,熹宗三年,首辅叶向高以京察,罢齐党亓诗教、楚党官应震,熹宗四年” 随着朱建一件件事逐一揭露,不仅仅是东林党人,却是连同齐、楚、浙党人皆是一个个面色愈发的难堪起来。 却说每年的京察成为党派之间相互倾轧最好的工具,即是可以名正言顺,站在道德的高度,又可借机罢黜他人,却是这些年党争不争的事实。 只不过这个事实一直以来都是被双方所默许,而京察之权的争夺便是成为了主战场,而如今皇帝将此事已经揭露,那些个向来站在道德最高点的党人们自然面色不好看。 “帝国存亡关头,尔等却是斗得个你死我活,拿着国家考察官员之权,反倒是成为尔等行那龌蹉勾当的工具,尔等还好说是为国为民乎?” 面对着皇帝的无情揭露,那些个自诩秉持圣人之言的党人们却是一个个面色羞红,毕竟这些事怎么说都是不光彩的。 而至于钱谦益等人,面色却是有如死灰一般。 本来想站在道德高度,斥责皇帝一番,哪想竟被皇帝以不争之史诗驳的体无完肤,更何况此刻还在校场,无论是从道德高度,还是说绝对的权利而言,皇帝那绝对是无可驳斥的权威! 只不过让钱谦益始料未及的还在后头。 “诸位,朕立皇党,绝非尔等朋党,乃是天下之党,为挽救万民社稷之党!乃是有理想、有抱负之政党!朋党者,万事之害!政党者,方是政兴所在!” “传朕旨意,自今日起,罢免一切私营结党,汝等畅谈学术之类,当是言论自由,朕绝不如前朝一般实行文字狱!但若是结成朋党之属,妄自左右朝政,当是北镇抚司伺候!” 随着此言一出,大臣们却是不知是忧是喜,开放言论,是党人们多年努力却难以实现的目标,今朝皇帝一言,便梦想成真,而然皇帝罢黜朋党,却是说明无论是东林党,亦或是浙党之类,从今往后,至少在大明王朝明面上那已是非法存在。 何况锦衣卫北镇抚司那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 “骆养性!” “臣在!” “纠察之事朕就交付与你了,你当尽心尽责,若是又朝一日朕听闻你乱用职权,谋取私利,朕决不轻饶!” 闻听皇帝此言,骆养性忙是点头直呼‘不敢!’见此,朱建却是笑道。 “不过你放心,若是此事办的不错,朕绝不会亏待与你,另外即日起,朕在你这锦衣卫中设立一监察司,以便行监察之责,对朕直接负责。对了,朕要你带的人带了吗?” “回陛下,人已带到!” 摸了摸额头上汗珠,骆养性忙是道。 正文 第十二章 宣传变法,京营兵变(二) 不多时,在龙虎军的押解下,一头上被黑布包裹着的年轻男子被带了上来。 此人却正是之前被朱建收押在锦衣卫的那沈家公子,尽管是被黑布包裹着面容,但举步之间那股子无力,朱建却是看得出的。 “看来骆养性照顾的还是挺周到的。” 见此,朱建心中却是一阵哂笑,忽的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骆养性,却是吓得一旁的骆养性忙是低头,不敢直视。 “带下去转一圈再回来!” 人虽是带了上来,朱建却似乎并未急着揭开那沈家公子的面纱,却是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将其带下去在校场转上一圈。 “万岁!万岁!万岁!!!” 此时龙虎军团呼喊声正盛,那沈家公子本就在锦衣卫饱受‘厚待’,如今哪又受得了此般刺激。 却是忽的闻听一声‘饶命’! 只见那沈家公子已然直接如一滩烂泥,软在了地上。 而此刻,对于不远处的钱谦益而言,本来这沈家公子被带上来时,他已是有些眼熟,但不敢确定,但现如今,这一声咋呼,他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本来皇帝一番斥责,下令解散一切朋党,与他而言已是莫大的打击,现如今倒好,却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这样一来,皇帝又岂能饶过自己?! 想及此处,那钱谦益却是面色莫不大变。 “弄醒了,扶上来!” 却说眼见这一场面,朱建却是有些好笑,十足一个怂蛋,竟敢来京师叫板他这个皇帝,却也不好好思量自己有没有这番能耐。 “诸位,此人想来诸位当是不陌生吧!” 当揭开沈家公子头上的黑布,众人莫不大惊,江南沈家那时名声在外,而沈家公子更是当代沈家家主唯一的儿子,更兼乃是举人出身,这满朝文武自然是熟悉的紧。 何况乎,特别是对于东林党人而言,每年来自江南的例钱却也是大多出自这沈家之手。 所谓‘吃人手短’,如今江南沈家唯一的继承人竟是这般狼狈,却是立马有人站出来道。 “陛下,这沈家公子乃是江南豪族出生,更兼有功名在身,此间怕是有些误会吧!”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不觉大笑,继而却是道。 “亨九,此事你与这位大人说吧!” 闻听此言,洪承畴已然上前,面色之间隐隐约约有些怒不可遏,却是道。 “在下奉旨前往江南为朝廷募捐陕西救灾银两,却是尽职尽责,而且所募捐之八百万银两那都是诸位富商们为帝国慷慨解囊,在下也奉旨予以表彰,一切当是合乎情理,哪曾想这一回到京师,竟是满城风雨,说是洪某人欺君罔上,欺压百姓,若不是陛下明察,想来洪某必是受了那不白之冤!所幸天理昭昭,让洪某找到了这罪魁祸首!” 说罢,洪承畴却是将之前沈家公子签字画押的招供给亮了出来。 却是闻听洪承畴此言,一时间这满朝大臣皆是议论纷纷,而一些个叫嚣着要弹劾洪承畴的御史们更是有些皮面上挂不住。 而此时此刻,于那钱谦益而言,却是度日如年,尤其是他已然感受到了来自洪承畴投来的怒火。 就在钱谦益内心煎熬之际,一声雷霆巨吼却是差点让他一屁股瘫倒在了地上。 却是朱建一声怒吼。 “尔等大臣之中,竟是有人公然收受贿赂,诬陷同僚,更让人愤慨不已却是此等祸国殃民之徒竟是恬不知耻,公然站在道德制高点,行的却是那肮脏无比的勾当!朕以为,此等人当是罪不容诛,钱谦益钱大人,您说呢?” 闻听此言,钱谦益却是强忍着胆怯,却是欲要做那最后的挣扎。 “陛下,切不可因为红口白牙,一张什么招供状,就诬陷了臣下,臣被诬陷也罢,只怕是到时让天下士人寒心,到时怕就是陛下所不愿看到的了!” “是啊,钱大人乃是我士林前辈,还请陛下拿出十足的证据来!” 钱谦益好歹是东林党魁,故而此刻为其辩驳之人却也是大有人在。 而对于钱谦益做这般垂死之挣扎,朱建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钱大人,难道真以为朕治不了你么?” “曹公公,吩咐你之事却是如何?” 此刻,却见朱建忽的转身朝向一旁的曹化淳道。 “回陛下,人证俱获,千两受贿黄金就在辕门外,这是老奴从钱大人府上搜到的一份书信,还请陛下过目!” “你,你!” 当钱谦益闻听此言,更是发觉此刻皇帝手中的那份书信,一时间竟是有些惊慌失措,竟是指着皇帝接连几声道。 “大胆钱谦益,公然冒犯皇上,该当何罪!” 钱谦益的失措却是被一旁的王承恩看在眼里,身为东厂提督,有人冒犯皇帝,却是他万万无法忍受的。 “承恩,勿要此般,朕这点雅量还是有的,是也不是,钱大人?”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然没有人再愿意站出来说话,一则,人赃俱获,论理那是皇帝占绝对优势,二则,虽说是身为东林党魁,但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东林党人都是钱谦益的死党,何况除了这档子事,对于东林党人来说,这却是最为难以接受的事实。 因为对于标榜正义的东林党人来说,这将是一块永远难以抹去的污垢! 此刻,面对这一人赃俱获,却是有许多东林党人已然对那钱谦益有些不屑,此等道貌岸然,当是他们的耻辱! 本以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在众人看来这钱谦益即使不被砍头,那也会被收监。 但是皇帝的处置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今礼部侍郎钱谦益私受贿赂,诬陷朝臣,本是罪不容诛,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朕念其为三朝元老,且又士林领袖,故而免其一死,即今日起,罢去其礼部侍郎之职,留京待命!” 尽管皇帝的决定让人出乎意料,但既然皇帝下了旨意,朝臣们却也不好反驳,何况皇帝不杀钱谦益已然是仁至义尽。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诸卿都散了吧!” 当诸臣散去,已然到了午时,朱建却是唤下杨嗣昌、洪承畴、钱龙锡、刘鸿训四人准备在卢象升军中打点牙祭。 “建斗,朕欲要在你军中讨一饭食,建斗当是不会嫌弃吧!” “陛下何出此言,陛下能在末将军营用膳,乃是末将之幸,龙虎将士之幸!陛下,几位大人,卢某这就下去吩咐,让伙房多加几个菜!” 言罢,卢象升却是欲要转身离去,却是被朱建一把给拉住。 “建斗,勿要麻烦,平常那般就那般,朕也想看看将士们平日里这伙食却是如何?” “这。” 闻听皇帝此言,卢象升却是有些迟疑。 此刻洪承畴却是道。 “建斗,陛下心意你还不明白吗?却是勿要再做推脱,否则到时只怕陛下就连军中伙食却也不会让我们吃了!” 对于洪承畴此番打趣,朱建却是笑道。 “亨九啊,还是你懂朕啊!” 却说卢象升下去伙房吩咐离去不久,洪承畴却是问道。 “陛下,为何今日放了这钱谦益,却是不怕有放虎归山之祸么?”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笑道。 “放虎归山?亨九啊,这钱谦益经过此般打压,已然名声扫地,还能称之为虎么?只不过亨九啊,要杀钱谦益,却是谈何容易啊!”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不觉叹道。 而面对朱建之叹,一旁的刘鸿训亦是道。 “是啊,钱谦益虽说在京中名声扫地,但毕竟乃是士林前辈,名望极高,此间若是匆匆将其杀之,怕是会寒了天下士人之心啊!” 正文 第十三章 宣传变法,京营兵变(三) 京师,钱府。 一路而来,钱谦益却是不知怎般回到的府中,因为失势,昔日那般春风得意早已是成为过去时,除了几个东林老友,此刻的钱谦益身旁已然再也没了随从而来的官员们。 “树倒猢狲散吶!” 昔日的门可罗雀,今夕的人还未走,茶却已是凉去。 此间的落差,任谁那也是悲从心来。 “钱兄,勿要多想,所谓患难见真情,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散了也是好事。” 此刻,一旁的李邦发却是好言劝道。 闻听此言,钱谦益有些浑浊的眸子里却是忽的精光一闪。 “李兄,走,此处不便说话!”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钱谦益却是拉着李邦发等人径直朝着院落深处走去。 却说钱谦益回到府中,竟是发现府中竟是完好无恙,根本丝毫看不出被锦衣卫抄过家的痕迹,而且更让钱谦益称奇的是,此刻的钱府之中,竟是一个下人都没收拾行李,各奔东西,而且家眷、小妾那是俱在。 本来对于此间种种钱谦益只是有些好奇,或许是沉浸于悲伤太深的缘故,一时间也没多想,而李邦发那句‘散了也好’却是突然间提醒了钱谦益。 既然朋党皆是散了,那为何锦衣卫奉旨抄家,他府中的一切竟又是如同往常一般呢? 思及此处,这才有了钱谦益匆匆拉着李邦发等人离去的一幕。 不多时,钱府后宅。 “阿三,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钱谦益正一脸愤怒的朝着身旁的一个小厮问道,却说这叫阿三的小厮却是钱谦益最为信任的奴才。 而面对来自老爷的质问,那小厮却是有些哽咽道。 “老爷,您是不知道,那群人冲进来的时候,一下子就将府中上上下下的人给控制住了,紧接着就。” 然而小厮的话还未说话,却是被一旁的钱谦益给打断。 “说重点的,吴管家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封信不是让老吴一起连带这些天的一起销毁了吗?” 对于钱谦益这番质问,那小厮竟是有些哽咽起来。 “回老爷的话,吴管家他他死了。” 那小厮乃是这吴管家一手带大,却是有如亲孙儿一般,故而这小厮与那吴管家的关系是极好的,如今一想到老管家身首异处,那小厮便是心中不觉一丝悲凉。 “死死了。” 闻听小厮言道吴管家已然身死,钱谦益却是猛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嘴中竟是有些呢喃,要说这吴管家打小就随在钱谦益身旁,虽说是仆人身份,但是这些年经历的多了,这感情也自然是有的。 “老吴是怎么死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钱谦益却是问道。 此时的钱谦益,不察觉间竟是陡然老去了十多岁。 “吴管家当是按照老爷的话准备将那人给处理了,哪想这个时候突然跳出两个黑衣人,那功夫煞是了得,吴管家本想抵抗一二,哪想哪想竟被一刀削去半边肩。” “哐当!” 闻听这席话,钱谦益本想端过茶杯的手这么一抖,唯听一声清脆,整个紫砂茶杯已然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哎,去了,去了!” 此刻,钱谦益却是一叹,他却是明白那些黑衣人的来历,或者说是个明白人都知道,黑衣人刚出手,锦衣卫便奉旨抄家,难道这里面真就会没有必然联系? 而且一番思量,那信件缘何落在皇帝手中,钱谦益已然猜出了其中缘由。 “老吴啊,你这又是何必呢?” 面对着有些失神的钱谦益,此刻,一旁的李邦发却是问道。 “钱兄,此后你当该做如何打算?” 闻听李邦发此言,钱谦益却是不禁叹道。 “钱某此间已是有如那囚笼之鸟,又能去哪里呢?” 对于钱谦益此言,李邦发却也是默不作声,毕竟钱谦益所言,那也断非虚言,自打从皇帝放钱谦益回来的那一刻起,他钱谦益注定已然没了自由。 “钱兄,我与刘兄等商议,就此辞官归去,回那南直隶老家。” 对于李邦发此言,钱谦益已然是早已有所预料,片刻之后却是道。 “李兄,如今东林党人不复当日荣光,李兄此刻回到南直隶却也是好事,另外,还请务必将沈家公子之事,与那沈家速速告知!” “钱兄些许宽心,此时李某自当为之,李某就此告辞,钱兄,还需多加保重!” 然而就在李邦发等人走后不久,一小厮却是将一书信递上。 “老爷,门外刚刚有人递上,说是河南府来人,说有要事与老爷相商。” 本来小厮递上书信,钱谦益本不欲接过,如今的钱府早已不是当初的钱府,就是钱谦益也不敢确定这府中明哨暗哨到底又有多少,此间有人递上书信,这趟浑水,他钱谦益本是不想再趟的。 但是那一句陕府来人,却是让钱谦益不觉有些好奇。 河南府此间怎会有书信来此? 正是因为心中好奇,当钱谦益打开手中书信,竟是忽的面色大变,转而却是有些难以遏制的喜色流露。 “刚刚传信之人现在何处?” “回老爷,那人说老爷若是应允,今日亥时,三海胡同。” “哦,这些拿着,记住,此事切不可与他人讲起,若是不然休怪本老爷不客气!” 闻听那小厮所言,钱谦益却是从身上取过十两纹银,递给小厮道。 接过钱谦益递过的十两银子,那小厮却是一脸欣喜,忙是道。 “老爷尽管放心,小的打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而就在钱谦益因为一封来自河南府的欣喜若狂之际,却说此时的龙虎军膳堂。 因为皇帝与自己一般用餐,一些个士卒们却是有些异常激动,毕竟自打大明朝开国以来,除了两代开国之主太祖皇帝与成祖皇帝之外,那剩下的皇帝多是养在深宫之中。 不要说这些普通士卒,就是连一些中高级军官那也难以见上皇帝一面,而今日皇帝竟是与他们龙虎军一起用餐,又怎能不称之为大事。 却说与一些士卒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朱建却是停歇了下来,朝一旁的杨嗣昌等人道。 “诸位,变法之事已然开始,朕以为首要之道当是加大宣传力度,朕决定在京中设一皇家书局,专门出版一些关于改革变法的书籍,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闻听朱建此言,众人皆是道。 “大善!” 毕竟变法非同小事,其实施程度如何吗,当也需看其在士林以及民间的宣传力度如何,这些杨嗣昌等人自然也是明白的。 故而,此刻杨嗣昌却是道。 “陛下还可下一道旨意,鼓励帝国之中所有书商,若是发行此类关于新政改革变法书籍多的,不仅可以减少税赋,而且予以一定奖励!” “文弱此言大善,此事就由文弱你一手抄办,对了,春闱在即,此间却是还有两月有余,朕以为是否可将这春闱日期稍稍提前,另外,朕欲要废除八股取士,设实务、历史、四书五经要义以及理财经济特科,诸位以为如何?” 正文 第十四章 宣传变法,京营之变(四) “陛下,变更科举,是否当是再思虑一番?” 闻听皇帝所言,杨嗣昌却是道。 毕竟大明朝自打开国二百余年以来,皆是实行八股取士,可以说八股的模式已然深入到了每一个大明士人的骨子里面。 而杨嗣昌他们无疑都是通过八股取士,熬过三榜的帝国精英。 对于杨嗣昌所言,朱建又何尝不明白贸然废除八股的利害所在,只不过八股取士,钳制士人的思维太过严重,却是不利于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那是因为朱建深知科学技术是社会进步的动力所在。 若是人人受制于八股形势流毒,创新又谈何而来!后世中国创新落后世界,或许在大明朝就已然烙下了社会的病根,当然这只是朱建一人之见。 只不过八股取士害人不浅,哪怕将之废除,阻力再大,他也要拼上一把! “诸位,朕知晓诸位都是熬过三榜的帝国之精英,八股对于诸位而言那也是相当的熟悉,可以说也是有感情的,但是诸位,朕却是想听一听,这八股取士难道真是利于我大明朝么?可是朕时常听闻,这帝国之中,多有人醉心八股格式,满口的之乎者也,有的茕茕老矣,竟是连这地里的庄稼都不识的,这样的人便是通过八股取士,为政一方,难道真能造福一方百姓乎?” 面对着皇帝一番掏心窝子的话,一时间几人皆是有些沉默了。 却是因为朱建刚刚所言,那也是无不在理,他们都是经历过八股的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弊害,虽然嘴里说八股取士那是太祖爷留下来的,但是他们都心中明白这八股不过那都是太祖爷为了皇朝统治,钳制思想用的。 “陛下当真要革除之?” 片刻之后杨嗣昌却是问道。 “朕一言九鼎!八股之害,莫若如秦皇焚书坑儒,朕定当摒除之!” 朱建却是一脸坚毅道。 “陛下为天下士人举大事,臣等自当随行!” 面对着皇帝一脸的真诚,杨嗣昌等人亦是称是。 却说龙虎军膳堂用餐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在面前是个白面馍馍,一盆稀饭外加一碟大葱、一碟肉片被席卷一空之后,朱建等人却是欲要离去。 而就在此时,膳堂外忽的有一‘铁血’卫士匆匆而来,却是寻到朱建在其耳旁窃窃一番。 闻听‘铁血’一番言语,本是满脸喜色的朱建却是忽的面色大变。 而此刻面对皇帝面色陡然一变,几人却是守在一旁相继无言,因为皇帝思考问题时不喜他人叨扰,这些他们都是知晓的。 而片刻之后,当朱建理清头绪,却是沉声道。 “诸位,时辰已是不早了,看来今夜你我君臣却是难得消停了,建斗啊,借你帅府一用,诸位,速速随朕前来!” 却说龙虎军营中朱建闻听铁血来报暂不提及,而此时的另外一旁。 三海大胡同,。 要说这烟花之地,虽是招摇,却也是那风雅之所。 古人**,却是又分三等货色,三等之数,当是谓之‘巷’,却是一般走卒贩夫寻求释放的地方,而这二等便是这‘院’,为一般殷实之家消遣之地,这最好的便是‘楼’,那是风雅公子、富贾大商以及朝廷大员们贻弄风雅之所在! 而这便是这所谓的‘院’流之数,虽是小资,上不得大台面,却是有着独到的优势,那便是落得清静,却是因为此处出入的既不是卑微的走卒贩夫之流,也不是那些高官显贵! 钱谦益一身黑衣斗篷,有些惊慌失措的朝着四周一番查看之后,却是很快消失在了这中。 而此时的天字楼,已然有一人等候多时。 “吱嘎!” 随着推门声响起,出现在钱谦益面前的却是一中年汉子,身材略显有些臃肿。 “李某恭候先生多时了!” 不等钱谦益上前打招呼,那汉子已然起身道。 “钱某却是见过李大官人!” 初次见面一番言语之后,那汉子却是道。 “在下乃是福王爷府中仪卫司仪卫正李道峙,奉我家王爷之命,特来拜会钱先生!” 闻听此言,钱谦益却是笑道。 “李大人当不会仅此拜会而已吧!钱某如今已被圣上罢官,李大人有事但说无妨!” 闻听此言,那汉子却是一阵爽朗大笑道。 “钱大人果真是豪爽之人!也罢,李某也不多做遮掩,今日前来却是有求与先生。” 说罢,却是俯过身去,在钱谦益耳旁窃窃私语一番。 闻听那汉子所言,钱谦益面色却是有些凝重。 “李兄,此等做的那可是欺君的大罪!” 面对钱谦益此言,那汉子却是笑道。 “钱兄,到时我家王爷做了这天下之主,钱兄还怎能说是欺君呢?” 闻听此言,钱谦益思忖片刻之后,却是点了点头。 “李兄,能与钱某透露一些王爷起兵的口号是何么?” “哈哈,此又何妨,钱兄此等大才既然愿意投入王爷帐下,那便是自家人,与自家人说是却是理所当然,钱兄,王爷出兵,不过三个字。” “还请李兄说与钱某一听。” “清君侧!” 闻听此言,钱谦益先是一愣,忽的却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却是一阵大笑道。 “果真是妙不可言啊!” 对于钱谦益所言,那大汉亦是笑道。 “那是自然,当今陛下启用孙传庭治理陕地,却是将代王、肃王、庆王的王庄大肆收归地方,惹得三位王爷极是不满,皆是到我家王爷处告状,希望他这位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好生管一管,再加上如今京中因为变法之事,闹得人心惶惶,就连钱先生这般大才也被罢去官职,我家王爷实在不忍心我大明的江山就败在朱由检这小儿手中,这才希望到时一旦举兵成功,先生能为王爷招揽贤才!” “钱某当效犬马之劳!只不过京营**之事,李兄可是有些仓促?” “无妨,无妨,京营之中,这些年多有王爷栽培亲信,一旦有王爷号令,当无不随从!钱兄,此事你无需多虑,但静候佳音便是!” 正文 第十五章 宣传变法,京营之变(五) 当众人闻听朱建和龙虎军营,卢象升帅帐之中。 盘托出的消息之后,皆是面色大变。 “伯雅为人处事向来稳妥,为何却是此般草率?” 杨嗣昌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孙传庭督师三边,乃是他一手举荐,如今孙传庭在三边大肆收回王庄,引得诸多王爷们不满,进而间接导致这京营即将发生的变故。 对此,杨嗣昌却是有些隐隐约约为那孙传庭忧心。 “文弱,此言差矣,伯雅做的不错!当赏!” 闻听杨嗣昌一席话,朱建却是笑道。 而面对皇帝此般言语,不仅仅是杨嗣昌,就连其余几人那也是面上有些惑色。 对此,朱建却是笑而不语,片刻之后,却是话锋一转。 “诸位,唯今要紧之事,还是当需谨防这京营之变,建斗,一切可曾安排停当?” “回陛下,微臣已命五千龙虎军将士暗自接管城防,另外微臣已是派人联络定远将军黄得功、怀远将军金国凤二位将军,想来即可便可到达!”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道。 “建斗,此战由你全权指挥!” 此言即罢,朱建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却是将一旁的‘铁血’唤到跟前。 “传朕旨意,尔等速速与锦衣卫汇合,负责皇宫纠察,另外,通知东厂王承恩,叫他速速安排人手,一定要确保在京的重臣不受此波及!” 命令一下,朱建却是暗自舒缓了一口气,而就在这时,帐外忽的来报,说是黄、金二位将军已然率军前来。 “快快有请!” 不多时,黄得功、金国凤二人已然一身甲胄结伴而来。 “臣等见过陛下!” “二位将军勿要多礼,赐座!” 面对二人的到来,朱建却是一脸莞尔。 要说这二人,朱建都是识的的,黄得功,军中外号‘黄疯子’,却是京营之中头一号战将,此人在京师一战颇有所获,却是受了定远将军,至于金国凤,此人以守城著称,京师一役,作为杨嗣昌的副将,于守城一役却也是战功赫赫,故而战后得封怀远将军。 如今这二人却是分别居于京营之中,各司其职,如今闻听皇帝调令,自然连夜调兵前来。 “二位,京营之事二位可是知晓?” 军事紧急,朱建却也是开门见山直接道。 “陛下,那得贼子承蒙皇恩,竟是不思考回报,末将愿为前锋,替陛下清理门户!” 黄得功乃是性情中人,京师一役,得蒙皇恩,升为从三品的将军,对于自幼起于行伍的黄得功而言,这却是莫大的荣耀! 如今突闻京师之变,那自然是义愤填膺。 闻听黄得功此言,朱建却是笑道。 “军中盛言,黄将军乃是黄疯子,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所见,果真如斯,不过此等真男儿性情,朕却是喜欢,来人啊,与黄将军取件军服过来!” 接过皇帝赐予的军服,黄得功却是高兴的紧,此前看过老帅们身穿此服的威风彬彬,黄得功那一直是羡慕得紧,只不过此等军装除了龙虎军团外加几位老帅外,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资格! 而现如今竟是得蒙恩赐,那自然是高兴的紧! “金将军,此次出行有些急促,故而只剩下这一件,如今就先赐予虎山,待此间事了,朕在亲自派人给将军送到府上!” 见黄得功一脸的兴奋,朱建却是朝向一旁的金国凤道。 闻听皇帝此言,金国凤忙是道。 “末将不敢!” 闻听于此,此刻,一旁的杨嗣昌却是笑道。 “国风啊,陛下恩赐,你当是谢恩才是啊!” 闻听杨嗣昌所言,朱建却是笑了笑,继续道。 “二位,今夜前来,可是带了多少人马?” “回禀陛下,我与金将军各带五千精锐,皆是精挑细选的忠勇之辈,陛下但请宽心!” 面对此言,朱建却是沉思片刻后道。 “待朕取得名单,二位将军便可在卢将军的指挥下,进行突袭,一举扑灭叛逆的火种!” 却说一边的,当李司仪与钱谦益一番谈话之后,却是率先辞别钱谦益,先行离去。 此刻,这外早有一轿子等候多时。 却说这李司仪与钱谦益一番交谈,却是相谈亦欢,要说此次他离开王府前往京师,尽管有些事早已预料,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竟是此般的顺利,故而有些欣喜那也是常理。 进了轿子,一声‘起轿’,竟是唱起了秦腔。 只不过,所谓福兮祸所依,往往有些乐极容易生悲。 却说轿子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却是陡然停了下来,此刻,坐在轿子中的李司仪却是忽然感到一阵不妙。 却是壮了胆子唤了声道。 “怎么就停了?” 只不过接下里的一声却是让那李司仪面色一变。 “远方来的客人,地方已是到了!” 然而就在那李司仪暗道不妙之际,却是忽的只觉脑袋一阵迷糊,却是被突如起来的一根大棒直接给反倒在地。 “陛下要的紧,都麻利点!”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龙虎军营帐之中,一铁血匆匆而来,却是将一份名单直接交到朱建手中。 接过递过来的名单,看着上面足足有百十余人,朱建面色却是愈发的有些难堪起来,却是不禁让他想到了之前的昌平守备,那同样是福王的人。 他却是不得不惊叹,自己这叔叔之用心良苦,竟是在这京师腹地埋下这般多的棋子,不过转念一想,朱建却是觉得此事但也是一大幸事! 明末王府圈地,使得本就水深火热的大明百姓那更是苦不堪言,同样也使得帝国国库逐年空虚,朱建却是明白,这罪魁祸首,一则明末低的可怜的商业税,二则,便是这明末大范围的王府圈地,当然也包括其他大小地主的土地兼并! 然而如今这样一来,朱建却是正好有此良机,将那些个圈地祸国的王爷们的土地给名正言顺的重新进行洗牌。 “诸位,叛逆名单就在此处,开始吧!” 而随着朱建一声令下,一场以捕捉隐藏在京营中毒瘤的战斗已然打响! 正文 第十六章 宣传变法,京营之变(六) (兄弟们,上架啦,啥也不想多说,虽然书的成绩很坑爹,但是还是决定上架,毕竟这是每本书迟早都要走的路,兄弟们,感谢一路支持!) 京师,三大营五军下营右掖驻地。 此刻,营官刘良佐正焦急的等待着来自上头的指令。 就在此时,帐外却是有一个略显有些醉熏的大汉推帐而入,见此,刘良佐却是迎上去道。 “二弟,你那边情况却是如何?” “大哥,且需宽宽心,那那高监军已被兄弟我搞定。” 进来之人却正是刘良佐的二弟刘良臣,此刻正是这右掖的把总官,而他嘴中所言的那卢监军却正是这下营的提督内臣官,太监高起潜。 闻听此言,刘良佐却是暗自舒缓了一口气,却是道。 “如此正好。” “我说大哥,你也是不嫌麻烦,依照某之言,早就一刀刮了这个吸兵血的败类!” 尽管有些醉熏,但闻听自家哥哥所言,那刘良臣却是不无愤慨道。 却说自打这高起潜来到五军营做了这监军,每每克扣军士军饷,这些个五军营的军士们早已是怨恨已久,怎奈这高起潜一直深受皇帝信任,故而却是一直安坐高位。 闻听自家弟弟所言,那刘良佐却是有些阴鸷道。 “二弟,以你这心性怎可堪称大任,高起潜在五军营中权势极大,若是贸然行动,岂不是将会坏了王爷的大势,更何况若不是那高起潜惹得人怨沸腾,你我兄弟岂能在这天子脚下拉起这样一帮心腹。” 对于自己哥哥所言,刘良臣耷弄着脑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却也是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见自家弟弟这般模样,刘良佐却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怎奈何是自家亲兄弟,若是不然刘良佐也懒得理会,不过话说回来,自家弟弟虽说性子有些莽撞了点,但是却是孔武有力,打起仗来不要命的性子,却是唯一让刘良佐心存一些欣慰。 “哥哥,李大人怎么还不放号箭,若不然你我兄弟先行发难,说不定这首难之功便是你我兄弟的!” “噔!” 刘良臣此话刚一说出口,却是被刘良佐来了个清脆无比的蹦噔。 “哥,你这是。” 刘良臣正要埋怨自己哥哥为何无缘无故敲打自己,只不过当面对着自己哥哥那张阴霾的面庞,一时间这刘良臣却是哑口无言。 因为打小,父母死得早,刘良臣就是在哥哥刘良佐的淫威中成长,即使现在做了这军中的把总,但哥哥刘良佐的威严依旧是存在的。 “聒噪,首难,首难!这首难可是这般容易做的,王爷在京营中亲信何止上百人,更何况这京营之中忠于崇祯皇帝的大有人在,又兼陛下亲军龙虎军气势正旺,那一个个都是百战是死士,更何况那武器精良,是你我兄弟这点兵力能够硬抗的!” 面对哥哥的话,刘良臣却是再次闭上了嘴,虽说他性子鲁莽,但是并不代表不谙世事,京师一战,龙虎军一战成名,这些他自然是知晓的。 一时间二人却是陷入了一阵无言。 片刻之后,对于刘良臣而言,实在是有些憋着慌,却是道。 “大哥,这李大人一直未发号箭,不会是忘记你我兄弟了吧!” 对于自家弟弟的一阵埋怨,刘良佐却也是有些心急如焚,只不过他担心的不是这李司仪将他们忘记,而是这久久没有丝毫消息,会不会是事情有变! 想及这一点,那刘良佐却是陡然道。 “二弟,命令弟兄们做好准备,在等半柱香的时间,若是再无消息,你我弟兄便自己发号箭,首先发难!” “得嘞!” 闻听自家哥哥突然改变主意,刘良臣虽是有些不解,但是依照他的性子,只要有事干,他绝对不会多问为什么。 说罢,刘良臣却是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刘良佐忽然闻听一声‘闷哼’,之后却是再也没了声响,却是不觉有些奇怪。 却见他转过身来,取过架在架上的宝剑,一手擎在手里,却是缓缓的朝着帐外走去。 而就在刘良佐扒开帐幕的那一瞬间,眼前的一切让他顿时大惊失色。 “将军有令!反抗者杀无赦!” 面对着一排排闪烁着银光的利刃正对准自己,一时间刘良佐却是突然明白,一切已经完了! 而此刻,拿着刺刀对准着左良玉的正是龙虎军团步兵一营一连的兵士们,而他们也正是龙虎军军团长卢象升的亲军部队。 不多时,在诸军的拥处下,卢象升一身黑色戎装却是出现在了刘良佐面前。 “刘营官,大势已去,难道还想要你的这些个弟兄们做这无谓的抵抗,去做那无头之鬼,到头来在背上个叛军的名头吗?” 眼见被龙虎军团紧紧包围的自家弟兄们,手中紧握钢刀的手都有些微颤,刘良佐却是明白,在这么下去,就是连他恐怕也会被当即斩杀于此。 “弟兄们,都放下吧!” 与此同时,卢象升亦是大声道。 “五军营右掖的弟兄们,陛下有旨,今夜只诛罪首,其他人但凡放下武器,皆恕罪责!” 当兵的,之所以不愿放下武器,那是因为手中握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份安全感,如今闻听卢象升所言,皇帝赦免他们,更加上自己将军欲要他们放下武器,这自然他们也不会再做什么无谓的抵抗。 毕竟龙虎军团这些个家伙事,那是让他们这些个老爷兵为之胆寒的! 眼见五军营右掖放下兵器,卢象升却也是舒缓了一口气,毕竟五军营若是要拼死一搏,于他而言,龙虎军也定要承受不小的损失,这却是他往往不愿意看到的。 何况若是厮杀的双方,那都是帝国的军人,损耗的还是帝国的力量,故而能劝降就劝降,这是卢象升的宗旨所在,何况皇帝一再下令,尽量避免伤亡! 眼见对方放下武器,卢象升却是道。 “尔等原地围成一个个圈坐下,等待皇帝陛下具体安排!” “梁甫!” “末将在!” 闻听卢象升召集,只见军中一略显得壮硕的大汉却是道。 此人名叫梁甫,乃是卢象升的旧属,为人甚是勇猛,此刻正是龙虎军步兵一营的营长。 “与本帅将这些人给看好了,若是有甚差池,拿你是问!” “来人啊,与本帅将这党首几人绑了,交予陛下治罪!” 而就在卢象升欲要离去之际,这五军营中有老兵却是哭泣道。 “将军,我等知道叛逆乃是死罪,可是刘将军待我等有如亲人一般,自打陛下派了个什么监军来之后,月月扣我等军饷,将军你也是带兵之人,知道我等当兵的不容易,每月也没有几个钱,若不是刘将军为我等时不时接济一些,只怕我等早已是饿死在这军营之中,我等罪人还请将军大老爷,为我们刘将军在皇帝面前说说话啊,若是不然也可以让我等替刘将军死也成啊!” 一时间,随着那老兵此言,众军却是泣不成声。 眼见于此,卢象升却是也有些动容,毕竟他也是带兵的,知道当兵的不容易,只不过就是有再多的理由,这刘良佐犯的那也是叛逆的大罪! 何况体恤下属,也与叛逆似乎也扯不上什么必然联系,故而卢象升只能道了句。 “尔等且先静静,此事本帅自会与陛下讲明,陛下乃圣明君主,想来定也会公道处理!” 正文 第十七章 裁撤监军,国营农场 中,钱谦益总觉得心中不是那么踏实,一来因为约定时间已到,整个京师竟是毫无动静,二来,他却是听闻今日皇帝前往龙虎军阅兵 “如若果真出现意外,当是何如?” 钱谦益心中却是反复念叨着这席话。 而就在此时,钱谦益突然间却是灵光一闪,反手翻出一件饰物,却是一枚鎏金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 这却是不久前李王府司仪正留下的,说是有此令牌,但凡京中王爷人马皆可调动。 “若是事情有变,我当自行前去召集人马起事!” 钱谦益之所以有此念想却因之前听闻那李司仪说起,这五军营中的营官刘氏兄弟乃是王爷的人,而此人钱谦益却是识的的,那是源于数年前一次东林讲会,二人却是偶然相遇,虽说身份有别,但是二人去也是因此结缘。 故而念及此处,钱谦益却是匆匆忙换好行头,从这后门小心离去,却是直奔的五军营右掖而来。 只不过当钱谦益心急如焚的赶到五军营右掖驻地时,一排排整齐有致,身着与大明传统衣着完全不一样的军队却是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龙虎军!” 这是钱谦益脑中唯一的念想,整个帝国之中除了皇帝的‘龙虎军’,试问有谁有此打扮!对于这一点,钱谦益自然是明白的。 而不多时,隐隐约约看着一群被押出大营的军官,那一刻,钱谦益是彻底的绝望了。 唯听‘噗通!’一声,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真的完了。” 嘴中反复念叨着这么一句话,一代大儒这一刻竟是如此的落寞。 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刻钱谦益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眼中竟是流露出一丝的决然。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径直离去。 而那方向正是大明皇宫! 钱谦益径直离去,却是不提。却说此间数万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的一场突然抓捕行动,很快便以彻底平复一场即将发动的叛乱而告终! 当数百个福王安插在京中的军官们被押到龙虎军校场之时,那一个个平时耀武扬威,欺压士卒的军官们却是显得有些颓废。 毕竟此时,他们面临的那将是皇帝的怒火! “陛下,所有人犯全部带到!” 当闻听卢象升奏报此事时,朱建却是有些沉重,透过远望镜看着校场中一排排蹲着的将校们,朱建竟是有些莫名的悸动,却是有些呢喃道。 “难道在这些人眼中福王真就要强于朕么?” 突然闻听皇帝此言,那些个大臣们却是有些面面相觑,不觉心中有些疑惑。 “陛下今日为何此般消沉?” 就在片刻的沉寂之后,作为内阁首辅大臣,杨嗣昌却是沉声道。 “臣听闻,福王此人贪得无厌,更兼这些年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却是使得民不聊生,臣更是听闻这河南府洛阳附近,上万顷的田地,那都是归福王府所有!陛下宏图大志,这福王又岂能与陛下相提并论,此间都不过是我大明的败类而已!” 言及此处,杨嗣昌却是有些痛心疾首。 “混账!” 而杨嗣昌此言一出,朱建却是厉声道。 “陛下,杨阁老直言冒犯,皆是为了帝国万代基业,还望陛下恕罪!” 闻听皇帝所言,一时间余下几人皆是上前道。 而面对众人此般言语,朱建先是一愣,忽的却是明白过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爽朗大笑。 “诸位爱卿,朕所言不过说的是朕这个蛮横的叔叔,诸位此般却是为何?” 闻听皇帝这番言语,众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有些略显尴尬。 “文弱,你之所言,朕却是知晓,怎奈何这福王乃是朕的亲叔叔,前又深受皇爷爷的恩宠,一时间朕也无法动他,只不过如今看来,却是。” 朱建的话没有说完,只不过众人从朱建眼角流露出的丝丝寒光中似乎已是读懂了什么。 却是杨嗣昌一番言语,朱建这心中却已是豁朗了许多,却是下令道。 “此间人犯按其所犯罪责程度,轻者暂且押解刑部大牢,重者押回锦衣卫北镇抚司,告诉骆养性,要他好生看管,在罪责确定之前,切不可擅自动刑!” “建斗,此事由你亲自去交接!” “臣遵旨!” 就在卢象升转身欲要离去之时,却是忽然想起之前在五军营右掖之时,那些个老兵们说的话。 而对于监军祸乱之事,卢象升虽是有些忌惮,但是如今深受天子重用,他却是也顾不得那许多。 “哦,建斗,还有事要与朕说吗?” 见卢象升忽的转过身来,朱建却是问道。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 “哦,建斗,与朕你还需这般忸怩不堪么,只要是不有损社稷安危之事,但说无妨!” 有了皇帝这番话,卢象升却是将之前在五军营右掖之中,所闻听之事全部讲了出来。 而闻听卢象升所言,一时间朱建却是有些沉默了。 对于明朝太监监军,朱建自然是知道的,同时朱建也明白自家那些个祖宗们的心思所在,为防止诸将在外,不受节制,老祖宗们这才会选择自己的‘亲信’太监们去做监军。 朱建不否认老祖宗的先见之明,可以说太监监军有利又有弊,然而那不过是对于早期的太监监军而言,而此刻,太监作为军中的监军已然是百害而无一利! 私扣军饷,左右军事指挥,胡搅蛮缠,恶意诬告! 这便是大多数太监监军所做的日常事,如此这般,朱建岂能再用?只不过此前事务繁琐,一时间朱建却是忘了这茬子事。 而今日,卢象升当面提及,朱建自然会好生利用此次机会,来进行大的变革,而且对于太监监军的那点所谓的用处,朱建已然是找到了更好的方法去替代。 那便是以党治军,军队听党指挥!他要在军队中设立皇党支部,用以掌控大明的每一支军队! 想及此处,朱建却是厉声道。 “铁血何在!去与朕将此等祸国殃民的贼人立马拿来,朕要当堂审问!” 铁血奉旨离开之后,朱建继而却是道。 “建斗,刘家兄弟你先行留在此处,另外你速速派人在五军营右掖中选些个德高望重的老兵,朕有用处!” 当卢象升奉旨下去,此刻杨嗣昌却是上前道。 “陛下,此间时辰已晚,陛下万金之躯留宿军营怕是。” 闻听杨嗣昌所言,朱建却是笑道。 “文弱啊,想当年太祖皇帝起于行伍之间,终造就我大明帝国,今朕不过在军营留宿,却又有何道哉!只是让你们夜深陪朕于此,朕却是有些于心不忍啊!” 正文 第十八章 裁撤监军,国营农场(二) 当铁血赶到五军营时,大太监高起潜正睡得正酣 看着这肥矮胖子,趴在大床上,有如死猪一般,鼾声四起不说,竟还留着一长串哈喇子,对于前来搜捕的铁血军士而言,却是有股子难以言语的恶心。 或许在以前,皇帝还没组建‘铁血’,这些人也还在锦衣卫,或者说是东厂埋头苦干,寻求有一日出人头地时,对于这样的大太监,那自然是畏而远之。 但是如今,奉旨擒拿,对于这样的大太监,自然再也不会一如往日那般顾忌太多。 “哗啦!” 唯听一声响,只见一盆冷水已然泼到了这大太监监军高起潜的身上。 “哎呀,谁啊,那个不长眼的!” 这水一刚泼出去,只见那高起潜却是一哆嗦,要说这数九寒天的日子,虽说是在室内,但是一瓢冷水上身,那也是足以让一个酣睡不起的人从梦中惊醒。 而就在高起潜一句刚骂完,已然两把绣春刀架在了高起潜的脖子上。 却说铁血执行秘密任务,使用的是类似于尼泊尔军刺的匕首,名为‘雁翎’,而一般用于追捕任务,则是与锦衣卫一般都是绣春刀,只不过二者唯一的区别,那便是这‘铁血’所使用的绣春刀,那上面有朱建的亲笔题字。 赤胆忠心,杀身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故而成为‘铁血’一条钢铁般的纪律。 “高公公,请吧!” 说话的乃是一个大汉,却是‘铁血’第一护卫队一分队队正,等同百户。 面对着眼前的这一切,高起潜终于是清醒了过来。 “你们是,是” 当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刃上刻着那八个大字,一时间高起潜却是明白了这群人身份,作为内官,无论是从坊间听的,还是从宫中了解,身居五军营监军的高起潜自然是明白这群人是什么身份。 故而竟是一阵哆嗦,因为他高起潜明白,这些人的到来,那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来的是东厂的人,或者说锦衣卫,高起潜自诩凭借着自家这些年的摸爬滚打,可以说能逃过一二,然而今日这些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后果只能是一个。 跟着走! ‘铁血’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冷血,至少在捉拿高起潜归案之前,到底是让他高起潜换了身衣裳。 而等高起潜被带到龙虎军营时,眼前的一切差地让他晕倒了过去。 只见此刻的校场之上,灯火通明,一座高台高高筑起,上面却是绑了个十字型大木架,而高台的下首已然被一群当兵的给井然有序的围上。 看那军装,高起潜却也是看得出,这些个军士们却是有些鱼龙混杂,至少他看到了他五军营的人。 而眼见着高起潜被押到,哪些个来自五军营的老兵们竟是有些群情激奋,一个个恨不得上前将这高起潜给生吞活剥了,若不是龙虎军在一旁维持,恐怕这高起潜早已是被‘万人骑’了。 “诸位!都安静下来,所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陛下今日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眼见军中有些群情激奋,卢象升却是大声道。 而此刻,眼见这朱建的到来,高起潜本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恍若却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虽然他明白‘铁血’是谁的人,但是在他心中,皇帝依旧是他唯一的依靠,毕竟这些年皇帝对他还是很恩宠的,若是不然,断也不会让他去那五军营中去做那什么监军。 “陛下,陛下,奴才是高起潜啊,陛下!” 对于来自高起潜的鬼哭狼嚎,朱建却是微微皱了些许眉头。毕竟来自崇祯皇帝的记忆,却是让他知道,这高起潜可是他崇祯的心腹太监。 只不过如今做主大明的已然不再是那个志大才疏的崇祯皇帝,而是他朱建,故而面对来自高起潜的哀嚎声,他朱建也不过是略微皱了皱眉头。 之后却是示意一旁的‘铁血’将这高起潜的嘴给直接堵上,继而却是道。 “来人啊,与朕将这万恶的奴才绑了上去,朕今日要公审此贼!” 虽说此刻被堵住了嘴,但是闻听皇帝这番话,那高起潜却是听得真切,这一刻他忽的觉得自己是被皇帝给直接抛弃了,若是不然皇帝为什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了! 无助过后便是无尽的愤怒,可是对于高起潜而言,他却是始终不会去思考,自己为何会落得个今日这般下场?因为那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不够都是皇权之下的理所应当。 只不过绝对的皇权之下,一个本就是依附皇权而存在的异类,在怎么挣扎,那也不过是枉然! “尔等五军营来的将士们,今夜公审此人,诸位只管诉说冤情!” 对于皇帝此言,那些个本就是饱受压榨的军士们却是说开了,一时间有人声泪俱下,有人却是义愤填膺 当士卒们诉说完高起潜的累累罪行之后,朱建却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刘家兄弟道。 “二位,朕今夜审讯高起潜,一部分是因为你们而起,难道说二位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面对皇帝所言,刘良佐却是沉默了,他心中却是清楚自己这些年到底是干了什么,或许默不作声,这样也不至于过多激怒被绑在十字大架上的高起潜。 而至于另外一人,则是因为醒来之后一直在那骂骂咧咧,却是直接给封住了嘴,到现在也只能在那不停的‘嗡嗡嗡’。 面对着刘良佐的沉默,朱建却是笑道。 “既然刘营官你不说,那便让高公公来说一说吧!” “揭开!” 当高起潜的嘴再次得以吸入新鲜空气之时,此刻的高起潜却是愤怒了,而此刻的愤怒对象已然不再是皇帝,而是同样被捆绑在地的刘良佐。 “你个挨千刀的!背着杂家竟是做起了反叛的勾当,如今倒好,害的杂家也随你一般,陛下,奴才冤枉啊,陛下,当初奴才都是受了这五次小人的挑拨,这才私扣军饷,陛下,此事当真是事实啊!” 面对着高起潜的一阵阵哀嚎声,朱建自然是明白其中猫腻的。 为何这刘良佐能在军中结起这样一股力量,一定程度上来说那是因为刘良佐的四处周济,而最容易让一个人名声大显的还不仅仅于此,那却是在于人与人之间的对比,也就是说一个黑脸,一个白脸,自然唱白脸的那要比唱黑脸的受欢迎。 哪怕这二人那本就是一路的人! 高起潜在台上一阵骂咧咧,朱建却也不制止,任由其一阵骂咧。 而闻听来自高起潜那一阵阵骂咧声,台下的士卒们却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尤其是那些来自于五军营的老兵们,当他们回想起高起潜来到五军营以后,以及自家营官的一系列行为举措,可以说此刻在他们心中已然是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哪怕此时还未开花结果,但是对于朱建而言已是足够了。 “高起潜私扣军饷,乱施yin威,罪莫大焉,故而削去一切官职,查抄家私,发配原籍!” 这是最后朱建对于高起潜的判决,而之所以没杀他高起潜,一部分原因却是因为他高起潜有受人蛊惑之嫌,而另外一方面则是他高起潜对于皇帝至少还是忠心的,当然这一点只要朱建一人明白便可。 而就在对高起潜进行宣判之后,朱建继而却是宣布了另外一条大快人心的消息。 自此以后,大明军队再也不设太监监军,而此刻至于在外地的太监将军当逐一召回! 当然随着这条消息的公布,朱建还另外命令阁部起草一份关于军队设立党支部的决定,也即是说即今日起,大明军队当是以皇党支部去取代太监监军制度! “高公公,这一百两白银是陛下交予你的,说是作为你的安置费!” 当接过来人递与的白两白银的那一刻,高起潜却是跪倒在地,一脸的悔恨已然写在了他那肥硕的面庞。 “陛下,是奴才对不住您啊!” 只可惜,再怎么悔恨,一切都已是晚了,何况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后悔药! 高起潜被下放回家,而至于那些个反叛的主要将校,包括刘家兄弟都被送进了大牢之中,用他朱建的话来讲,没有当场格杀已然是莫大的恩赐! “文弱,朕决定全面改革京营,而且这些个附逆的士卒们已然不适合在呆在京营之中了。” “那陛下的意思是?” “朕在直隶还有许多庄地,朕却是想将这些军士集体组织起来,进行耕种,当然不同于帝国卫所制度,这些军士虽是保留军籍,但是将隶属于不久将设立的陆军部总后勤部,他们为朕耕地,朕给他们发薪俸!” 正文 第十九章 裁撤监军,国营农场(三) “陛下,微臣乃是松江华亭人,在臣的老家,臣却是时常听闻,有大户经营机房,采取的经营方式便称之为‘机主出资,机户出力’,不知陛下要说的这经营庄田一事,可否与之类似?” 当闻听皇帝所言,一旁的钱龙锡却是道。 “稚文所言正是,只不过朕经营田庄,乃是并入帝国之产业,并非这些私人大户所能比,朕决定要在这皇庄之中,统一修建营房,用作这些耕作的军卒使用,而且军卒不用备于战事,却是可以专心经营。” 其实对于朱建而言,闲置的大量农庄一直是他的心头之患,而如今,突然出现的灵感,却是让他寻的了一条出路。 军队进行改革势在必行,何况又出了这档子事,对于朱建来说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以说裁撤军队那就是连理由都省去了,而一旦裁撤军队,那么剩下的大量人力物力,便可转入这顺天八府的皇庄之中,此却是一举两得之事。 闻听皇帝一番言论,众人皆是面容露出丝毫喜色,却是相继称道。 “大善!” “文弱,阁部即刻拟出一份草案,关于散遣军士,去往顺天八府的皇庄待命,另外朕明日早朝便即刻下旨,罢黜皇庄管事太监,这些人也不必回宫,原地安置即可,另外擢派户部大臣,前往顺天八府,清查皇庄田地,绘制成册!” 要说这皇庄的土地,向来是有这些个皇宫里派出去的太监们管理,这些太监中饱私囊何止千数,而且这些仗着皇权的家伙,对农民进行残酷剥削,已然引起京畿地区农民的不断反抗。 这些日子,朱建遍观史书,这前朝正德年间,便是发生过保定诸府有人妄指民田献为皇庄,致农民冤声撼野,甚至殴州县吏不得行的恶性事件。 虽然嘉靖年间,世宗皇帝派内阁首辅大臣夏言查勘皇庄,将一部分皇庄改称官地,同时还撤回自行管业的皇庄管庄人员,由户部派州县官取代,即“有司代管”。但实际上由太监征收皇庄子粒或皇庄子粒银的办法,一直维持至明末,未见改变,故而朱建却是有心来一番彻底的改动。 而就在朱建下旨不久,在一旁始终未曾一言的卢象升此刻却是开口了。 “陛下,臣之前曾做过数年的大名府知府,皇庄之事也是略有耳闻,陛下如今要将这皇庄改为什么如那江南机户一般的场子,臣以为当是极好,只不过陛下,如今这皇庄之中,原有的那些个庄户人家,却是该做如何处理?”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一阵爽朗大笑。 “建斗,若是你,此事当是如何?” 面对着皇帝反问自己,卢象升却是直接道。 “庄客之中,身强力壮者予以招募为军,至于一些个老弱者,与其一些田地自行耕种,便是可行。” 对于卢象升所言,朱建却是笑道。 “建斗既然有此等良言何来问朕乎?不过建斗啊,还有一点朕要加上去,那便是皇庄改制,若是形成一条粮食产业链,那么到时不仅仅可以供应军需,到时余粮还可进行买卖,那么到时便会形成一系列的产业链,而到时,绝对是不用担心人满为患的问题,反倒是人手不够才是,另外皇庄改制,朕会派遣专门之官员管理,而至于一些小吏,除了派遣的军士中筛选一些外,便可在这原有的庄户中甄选有用之才!” “另外,皇庄取之于民,朕以为当不愧于民,不伤于民,皇庄田地一经过核查,便不可再占据百姓田地,而原有之庄户或者裁撤诸军,实在是丧失劳力者,擢皇庄管理处每年予以基本保障!” “陛下此般关心天下之黎庶安危,实乃百姓之幸,天下之幸!” 面对诸人一番赞誉,朱建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继而却是道。 “明日早朝,朕当当众宣布此事,对了,诸位,这皇庄土地测量一事事关重大,诸位可否有合适之人选?” 对于皇帝问及,诸人皆是一番思虑,片刻之后,内阁次辅刘鸿训却是道。 “陛下,臣以为一人当可担当此事!” “何人?” “户部主事傅宗龙!” “哦,是他!” 闻听刘鸿训所言,朱建却是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头,此人朱建是知晓的,傅宗龙此人为人质朴忠诚,且多谋略,却是因为性子过于耿直,这些年才一直在户部主事的位置上裹足不前。 当然朱建是朱建,绝不是朱由检那般小家子气,却不会因为大臣直言几句,就心中生出疙瘩之辈! 何况乎,此刻任用这傅宗龙下查皇庄田地、人口,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故而朱建却是道。 “刘阁老此言大善,待明日早朝之上,朕自有安排!诸位卿家,今日时辰已是有些晚了,诸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军营之中安歇一夜,待明日与朕一同早朝以为如何?” 皇帝要在此间留宿,众人自然也不好多做言语,却是齐声应允,却道是皇帝与士卒同吃同睡,却也是贤君之范! 却说一夜无事,毕竟皇帝夜宿此间,卢象升那是绷紧了一根绳,却是在这帅帐之外明哨暗哨布下了不少,毕竟刚刚发生兵变,虽说是被及时扑灭,但是难保没有漏网之鱼。 翌日,天还有些灰蒙。 朱建却已是醒来,此刻,帐中几位大人却都是睡得个东倒西歪,朱建却是看得出一夜这众人那都是有些提心吊胆,毕竟身为皇帝的他夜宿此处,若是稍有差池,那便会是万劫不复! 这一点朱建自然是明白的,而他之所以还能夜宿此处,一方面是在于稳定军心,毕竟刚刚发生过一场叛乱,虽说朱建对于那些士卒一概不予追究,但是难保其中仍有些人心不稳,而皇帝夜宿军营,却是可以使得那些个士卒们感受到一种祥和。 另外则是,对于夜宿此处,朱建自个已是暗自命令‘铁血’做了十足的准备,以确保真正的万无一失。 “来人啊!去到膳房为几位大人熬点热粥过来!” 对于皇帝的旨意,不多时一盆热气腾腾的白米粥已然端了上来。 “门口站岗的军士却是辛苦了,为他们一人也端上一碗吧!” 而面对皇帝还能惦记着他们,门口守卫的士卒却是有些受宠若惊,而朱建却也是投之微微一笑。 “陛下,怎生起着这般早?” 就在朱建还在为众人分粥的时候,洪承畴却是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小声道。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微微笑道。 “此间怕是已到了卯时,想来大臣们已然在待漏吧!” 对于皇帝所言,本还有些睡眼朦胧的洪承畴却是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嘴中却是直念叨着。 “坏了,坏了,此间若是迟了早朝,那还不被那群御史弹劾不止?!” “诸位,诸位,快起身,快起身,要早朝了!” 而随着洪承畴一阵嚷嚷,一时间众人却是齐齐醒了过来,紧接着却是一阵手忙脚乱。 “哎,诸位卿家,诸位卿家!且听朕言,且听朕言,这早朝再急,这碗粥还是要喝的!” 正文 第二十章 废苛税,罢王田 离开龙虎军军营,却说一行人赶往宫中之际,却是发现无门之外,待漏(群臣上早朝等待又称之为‘待漏’)的群臣与往日整理排列不同,竟是相继围成一圈,似乎是在看着什么新鲜的玩意一般! “此间却是成何体统!” 眼见于此,内阁大臣刘鸿训却是有些怒不可遏。 而此刻,眼见此般,朱建却并未表现出太多的不满,反倒是煞是有些好奇,好奇到底是什么能具有此般的吸引力,可以将一干待漏的大臣们吸引过来。 故而念及此处,朱建却是将一旁欲要前往呵斥一番的刘鸿训给拦住。 “刘阁老,且慢,此间我等却是可以上前看看。” 说罢,却是径直向前而去,而眼见皇帝此般,众人也自然是跟随着上去一看究竟。 “让让,让让!” 就在皇帝欲要接近人群之时,卢象升已然唤来几个卫士去将挡在前面的众人给传唤开来,好给皇帝开出一条道。 而眼见着身着皇城之中值守的侍卫前来,那些朝臣们自是知趣,却是纷纷让开。 要说此间围在外圈的那都是些位不高权不重的下官,宫中值守士卒清理道路,他们自然是不敢有什么丝毫怨言的,因为久历朝事,他们也明白在这宫中还能指挥的动侍卫的,那绝不是一般的人,而紧接着,当他们忽的发现来人竟是当今陛下时,一个个却是欲要口呼‘圣上万岁、万万岁!’,却是被朱建一个眼神给生生的止住了。 进了人群,朱建终于是看清了里面的情况,而眼前的一切,却是让他有些倍感意外。 “想不到此人还真是有壮士割腕之志啊!”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被朱建当庭贬为白衣的东林党魁钱谦益,此时的钱谦益正匍匐跪倒在地,却是看不出表情模样,不过这数九寒冬的日子,看着钱谦益那略显有些瑟瑟发抖的身姿,朱建却是也能猜得出,这钱谦益当是跪了整整一宿! “早知今日,有何必当初呢!” 朱建却是暗自摆了摆头,既然却是吩咐下去,将这钱谦益带到南楹先下去休息,之后再带到乾清宫。 却说对于朱建而言,钱谦益身为臣子虽是不忠,但毕竟是大明的臣子,他朱建也不会做到太绝,若果真是那般,不说在朝臣中人心丧失,却也是人人心寒! “罪罪臣谢过陛陛下。” 当钱谦益被扶下去之时,嘴已然有些哆嗦,尽管如此,钱谦益却是颤巍巍的从怀中取过一封信件递与朱建道。 “罪臣该该死,这这是福王与罪臣的信信。” 话刚说完,钱谦益已然昏厥过去,而面对钱谦益掏出来的那份信件,朱建先是一愣,继而却是努了努嘴,一时间却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却是微微露出丝毫笑意。 “诸位臣工,朕先行回宫!” 不多时,乾清宫大殿之中。 “诸位,今日早朝,想来有一事诸位怕是有所耳闻了吧!”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笑了笑。 却说昨夜京营兵变之事,虽说是被朱建得到消息,抢先一步得以平息,但是朱建却是相信这满朝大臣之中,那定是也有与福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大臣。 于此同时,为了让昨夜兵变之事,形成一股舆论,朱建已然派出‘铁血’暗中将消息传播,故而当大臣们一大早上朝来时,一路上那却都是基本上有所耳闻。 “陛下,福王乃是陛下叔父,坊间传言福王谋划兵变,怕是尚需核实清楚。” 说话之人,乃是礼部右侍郎张四知,虽说帝师,但是朱建却是明白此人乃是一代庸才,而且来自后世的记忆,此人身为帝师,委身事清,却是为朱建所不齿的。 而就在张四知话语刚一落地,这大臣之中却是立马有一人站出列来,朱建定睛望去,却是一白发皓首的老臣。 此人却是四朝老臣,詹事府詹事孙慎言。 “张大人所言,难不成是质疑陛下,要为福王开脱乎?只不过张大人,还有列位臣工,想来前朝‘国本之争’,诸位怕是忘不吧!” 孙慎言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却是有些议论纷纷,前朝国本之争,乃是关乎社稷的大事,一些个年轻的大臣虽是不曾经历,但是却是知晓一二,而这孙慎言,却正是当年亲历者之一。 对于孙慎言此言,朱建却是不作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嘴角露出丝丝笑意。 却说面对孙慎言这一席话,那张四知一时却是无言,毕竟是庸才,又怎能说得过这出生世代书香门第的孙慎言,何况乎,孙慎言此言,那还是关乎前朝的旧事,若是稍有差池,那后果却不是张四知能够想象得到的。 而眼见张四知无言以对,孙慎言却也不咄咄逼人,却是上奏道。 “老臣早闻福王在洛阳鱼肉百姓,使得河南府大批百姓流离失所,如今这福王竟然是犯下此等大案,还请陛下勿要顾念亲情!” 对于孙慎言来说,前朝之事,却是如哏在喉,这些年那是一直有些愤愤不平,如今好不容易抓到这福王的把柄,这孙慎言又岂会放手! 此刻,面对孙慎言此言,朱建却是开了口。 “孙大人为国为民,朕实感欣慰,只不过若是就这般轻易下旨下了福王的大狱,怕是这朝中定也会有人不满,孙大人,您说是也,非也?” “这。” 对于朱建所言,孙慎言却是有些犹豫,毕竟这听闻福王造反,那都是听闻的,要拿下一个王爷,要堵住天下悠悠诸口,这还是远远不够的。 就在孙慎言还有些疑虑之事,朱建却已然道。 “杨大人,将昨夜之口供,都念与诸位大人们听一听吧!” “臣遵旨。” 此刻,在满朝大臣一片诧异之中,杨嗣昌已然出列,从长袖之中取出一个轴卷,而这上面正是昨夜,连夜对于那王府李司仪正以及那些个京营叛将的口供。 而随着从杨嗣昌嘴中念出关于福王这些年如何收买京营将校,如何谋划反叛之事被揭露之时,满朝的大臣却是表现各不相同。 有人诧异、有人愤慨、有人则是心虚 而就在杨嗣昌当众宣读福王之罪责以后,朱建却已是收起了之前的笑脸,一脸沉闷道。 “诸位大人,此事想来诸位已是清楚,当然朕也知道这些年朕这个叔叔在你们这些个大臣之中,也花费了不少,东西都在这此处。” 说罢,朱建却是从袖中掏出另外一个卷轴道。 闻听朱建所言,一些个大臣已然有些面色难堪,更有甚者,有些胆小怕事者,已然腿脚却也是有些微微战栗开来。 眼见这一切,朱建却是微微一笑,紧接着却是做了让满朝大臣无比惊讶之事。 竟是将那写满满朝大臣之中,与福王有染者的名单当众撕碎! “诸位,朕却是想告诉大家,那些个背地里的勾当,朕不稀罕,过去之事,权且让它过去!朕不予追究,不过诸位,若是以后再有此等事发生,当是——” “哐当!” “有如此案!” 看着面前被削去一角的龙案,众人却是为之一震! “朕意已决,福王犯上作乱,蓄谋反叛,当是罪不容诛!即日起,将其在河南府上下数万倾田地全部收归国有,即可将其逮捕,收归宗人府!另外,庆王、秦王有附逆嫌,撤去外藩,回京待罪!”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废苛税,罢王田(二) “诸位,不知哪位愿意替朕走一遭,去洛阳替朕抄办此事?” 当朱建此言一出,四下大臣们解释沉默了,毕竟在众人看来,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事,皇帝虽然下旨查抄福王,但是这毕竟是皇家内部的事,而且这里面牵涉的还不仅仅是一个福王这般简单。 大臣们都是见风使舵惯了的,多数自然不会毛遂自荐,去讨要这份差事。 就连之前说的义愤填膺的孙慎言,却也退入列中,不作言语,眼见着一切,朱建却是暗自有些好笑,不过换个思维来想,朱建却也是能明白大臣们的难言之隐。 好在对于此事,朱建心中早已是有了人选,若是不然,当也会强制点将。 毕竟作为帝王,不如心意之事太多,不可能事事都是顺你的心意,水到渠成,那么此刻一个帝王是否能拥有雷厉风行的手段便尤为重要,此点朱建自然了熟于心。 “诸位,既然诸位都互相谦让,那朕倒是有个人选,不知这致仕在家的钱谦益钱大人如何?” 闻听皇帝这席话,众大臣自然是无不应允,毕竟有人替代他们接了这活! “诸位,即是此般,那朕便委任钱谦益为赴洛阳查抄福王府钦差大臣,赐尚方宝剑,圣旨即可下达!” 遣人查抄福王之事,却是暂时落下帷幕,此刻朱建却是接着道。 “诸位,昨夜经京营兵变一事,朕决心整顿军营,对于那些准备参与谋反士卒,朕虽已是下旨不予追究,然而此等人众却是不再适合呆在京营,故而朕与阁部几位大人商议,准备遣派这些士卒前往这顺义八府的皇庄替朕耕种,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闻听朱建所言,这下首众人却是议论纷纷,不多久却是有大臣道。 “陛下疏散军士前往皇庄耕种,可否是与我大明卫所类似?” 对于此言,朱建却是笑道。 “非也,卫所者,乃是构建于唐朝时府兵制度,士卒闲时为农,战时为伍,朕派遣士卒耕种皇庄,士卒虽不脱离军籍,但是专于耕作,其生产之粮食,并未满足士卒需要,而是保证整个京戊地区,甚至是河南、陕西等地,另外士卒耕种皇庄,乃是替国家耕种,自然也不收取任何税赋,不承担任何徭役,至于耕种所获,悉数归于朝廷国库,而朕为耕种士卒建立集体膳堂,供应这些士卒每日的需要,并且但凡为皇庄耕种之士卒,每月皆有一定俸禄,其多寡全凭其贡献而定!” 闻听朱建所言,大臣们虽是不甚明白,但也是听的稀奇。 不过朝中也只有晓事之人,不多时朝臣中已然有人出列道。 “陛下所言,可是有如江南赋税之地,所谓手工作坊一般。” “然也。”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笑道。 “陛下此言甚妙!” “是啊,是啊,皇庄侵占土地何止万数,多为那些个阉人侵占其利,而且皇庄每每扩张,多是逼得百姓卖儿鬻女” “” 当闻听有人拿出南方手工场之事为之比拟,大臣们一时间却也是明白这皇庄到底是什么个运营模式,故而一时间却是议论纷纷,赞誉声不决。 对于朝中大臣的一片赞誉声,朱建自然是心中欢喜,不过皇庄之事仅仅是刚刚提出,却还有许多事尚未处理。 故而朱建却是道。 “诸位,皇庄之事,颇多繁杂,朕欲要选派一得力大臣,前往顺义八府替朕丈量土地,清查户口,先前刘阁老向朕推荐一人,朕也心以为然,只是不知这位大人可否愿意替朕走上这一遭。” 当朱建此言一出,满朝大臣却是相继翘首以待,毕竟这事比起之前查抄福王府之事,那可要是‘肥缺’的多! “户部主事傅宗龙!” 然而当朱建说出这人名时,诸人莫不有些失落。 户部主事?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吏,何来竟是同受内阁次辅以及皇帝的青睐,不要说大臣们不信,就连傅宗龙自个也不信。 就在皇帝念出‘傅宗龙’几个字时,傅宗龙一时间失神了,若不是旁有好友推了他一把,此刻怕早已是失了礼数。 “臣在!” 却说好不容易平复心境,傅宗龙却是出列道。 “户部主事傅宗龙,嗯,不错,一表人才!若是朕记得不错的话,爱卿当是云南人,万历三十八年的进士,除铜梁知县,调巴县,行取,入为户部主事,天启年间有讨贼之功,然受魏阉祸患,被罢去官职,朕始登基,除魏阉,爱卿才起复官,如今是为这户部主事任上,却是朕之疏忽啊!” 当闻听皇帝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全部一字不差的说出,一时间傅宗龙竟是有些哽咽,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心怀大志,却又郁郁不得志的大臣来说,赏识,无疑是莫大的殊荣,尤其是帝国的主宰,皇帝的赏识! “仲纶,此间替朕巡抚顺义八府,可是愿意?”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皇帝对自己竟是这般赏识,傅宗龙又岂能不用命,何况乎,这还是利于天下之大善之事! “好!仲纶,朕加授你为太子少师,即日起,替朕清查皇庄,丈量土地,编成名册。另外朕专门为你组建一支卫队,并赐你尚方宝剑,但凡遇到阻碍你清查土地、户口者,可便宜行事!” 对于皇帝此般用心,傅宗龙却是明白这肩上的却也是不轻,皇庄存乎百余年,里面却是盘根错节,皇帝派出卫队归他节制,其缘由却也是在此。 明白这一点,傅宗龙却是上前拱手谢恩道。 “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旬月之间,定当彻查之!” “好,有爱卿此言,朕却是放心,待来日爱卿归来之时,朕在为你接风洗尘!” 当安排大臣清查皇庄一事一了,此刻,下首阁部之中,却是有内阁大臣杨景辰出列道。 “启奏陛下,前些日子陛下要阁部整理我大明官制名单,臣等已是整理在册,还请陛下过目,另外按照陛下旨意,帝国新官制以及各部官吏安排皆是完稿!” 闻听杨景辰所言,朱建点了点头,却是道。 “当众宣读吧!” 却说前些日子,虽说朱建以武力为盾,宣布变法,但是仅仅只是公布了新的阁部名单,其他各部门却因为时间问题未来得及公布。 而闻听帝国官制将要变化,满朝的大臣们皆是有些不安,毕竟这是关乎他们自身利益的大事,只不过这一刻却是无一人敢站出来说些什么。 一来,皇帝要变法,却是在于帝国的千疮百孔,变则存,不变则亡,可以说皇帝那是站在帝国制高点的,而且自打京师一役一来,皇帝威严日益增重,不仅仅是成立皇党这一以皇帝为绝对中心的党派,而且还有‘龙虎军’这一支颇有战力的新军,而且这些日子,满皇城都是关于变法的书籍宣传。 不仅仅有书,而且还有一种被称之为报刊的新鲜事物,大臣们从坊间得知发行这报刊的那是新设立的皇家报务局,并有阁部直接主管,除了阁部大臣在上面撰稿写文宣传变法之外,就是连皇帝都亲自操刀,写了好几篇关于‘变法图存’的文章! 故而,可以说,皇帝要变法不仅自己已然具备硬实力,而且这满城的宣传,甚至说是举国上下的大力宣传,变法之说已然开始深入人心,但凡是试图挽救危亡的大明朝士子,那心中都有这么一份变法图存之心! 而另外一点则是前不久龙虎军校场之事,东林党魁钱谦益反对变法,被直接削去官职,对于那些个胆小怕事,只图得过且过之徒而言,此刻要他们出言反对,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 因而,这一刻满朝上下竟是异常的安静! 大臣们都在等待着,那张写有新官制以及最新任命的文稿上,似乎会有自己的名字出现。 “户部改为度支部,尚书杨嗣昌,其下左右侍郎,其下又设办事厅、关税司、国库司” “吏部,称谓照旧,尚书来道宗” “兵部改陆军部、海军部,下设总参谋部、总后勤部、帝国征兵部、总监察部,陆军部尚书忠义伯洪承畴,海军部尚书暂缺” “工部改帝国基建部,尚书陈奇瑜” “都察院改监察部,尚书刘鸿训” “刑部改法部,尚书钱龙锡” “增设农工商部,尚书韩爌增设科技部,尚书徐光启,特聘洋籍顾问汤若望等十人。”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废苛税,罢王田(三) 却说京师之中,正热议变法事宜之时,却是另一旁的河南府,洛阳。 福王府邸。 此刻的洛阳城中,福王谋叛,皇帝将派大臣查抄福王府一事已是闹得沸沸扬扬。 尽管福王府中,一切看起来都一如往日般宁静,但这外表平静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一切都写在老福王朱常洵那张肥硕的面庞之上。 “各位王爷这都到了庄子?” 眼见府中老管事匆匆而来,朱常洵却是急着迎上前去,奔走之间,那肥肉却是打着节奏,十来米的路,却直累的朱常洵有些喘不过气来。 “回王爷的话,除了庆王爷、秦王爷、周王爷、赵王爷几人到了之外,其他的王爷都来信推辞了,蜀王爷更是从成都来信,说是王爷莫要误了大家伙的前程!” 闻听老管事所言,一时间福王朱常洵那张面庞之上的肥肉却都是有些战栗开来。 “竖子尔!竖子尔!不足与谋!” 一阵愤愤不已之后,朱常洵却是平静了下来。 “也罢,也罢,想我大明宗室自成祖皇帝以来,虽有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又不可参合四民之业!诸王爷推脱前来,却也是有难言之隐,只是这些蠢货,如今这般局势,还岂能平安无事!” 思及此处,朱常洵却是暗自唾骂了句。 “王管事,这城外的遗韵山庄,你且多派些得力人手,严加提防,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是,王爷!” 就在那王姓管家欲要离去之际,却是被朱常洵再次唤及。 “对了,可知福八现身在何处?” 福八乃是朱常洵的嫡长子,大名朱由崧,也便是后世南明首任皇帝,要说这朱福八,却也是继承了他朱常洵的一系列优点。 肥胖、贪婪,而且还好色。 当然青出于蓝,当是胜于蓝。这朱福八不仅好采家花,尤为甚者,却是对那野花更感兴趣! 而当面对老管家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朱常洵却是叹了口气道。 “也罢,也罢,王管家,你先下去吧!” “时耶,民耶!朱常洛啊,朱常洛,当年我不及你,如今难不成我这儿子又不及你这儿子么?” 王管家离去,朱常洵却是有些暗自神伤。 午夜刚刚降临,此刻洛阳城郊外,一处园子里却是灯火通明。 “诸位王爷,请!” 此刻,却正是福王朱常洵正招待着前来聚会的众王爷们。 “福王叔客气,小王但闻京中消息,故而特来为王叔鸣那不平之事!” 说话之人乃是周王朱绍,算起来其父与福王同辈,故而唤福王为叔。 “周王殿下实在是客气了,本王却是感激不尽,不过话又说回来,京中传来消息,我等不难看出当今圣上的用意之所在,却不过是惦记我等做王爷的这点家当,诸位,唇亡齿寒的道理想来诸位都明白,本王就开门见山了,今日召集诸位,无非是商议个对头,想来诸位定也不会愿意坐以待毙才是!” 福王此话一出,这庆王朱帅锌却是愤愤不已道。 “福王,当今天子昏暗无知,竟是听信外人传言,对自己人动起手来,福王爷只要一声令下,我朱帅锌第一个愿效犬马之劳!” “庆王兄所言极是,福王爷只要一声令下,我朱存机但是义不容辞!” 庆王话一说完,秦王朱存机已然起身附和道。 却说这二人之所以此般卖力,却是全在于这二人闻听京中传来消息,却是知晓谋逆之事败露,而他二人亦是将受到牵连。而对于像他们这样养尊处优的王爷而言,若是一旦没收其家财,将其带回京中收押,那却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故而此二人便是此间最为卖力宣传之人。 而面对庆王等人一番言论,这一旁的周王和赵王却是有些面面相觑。 其实他们此行前来,更多是只不过是探探口风,可是万万没想到,竟是直接被拉上了这样一条贼船,这哪是什么商议,分明就是造反总动员! 只不过面对着父王那双眼眸里深深的寒光,二人却是不好当众反驳,故而此刻,那周王却是起身道。 “福王叔,刚刚本王闻听庆王爷、秦王爷二位所言,亦是有些愤慨不已,想来福王叔好歹也算是陛下的亲叔叔,做侄儿的这般对待自己的叔叔,却是有些过了,只不过福王叔,如今我等毕竟不如以前了,若果真有如二位王爷所言,只怕是。” 而周王的话并未说完,却是被庆王直接打断道。 “周王爷,依你所言,我等当是坐以待毙不成,难不成周王叔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劝我等好生安分,等着锦衣卫押解上京不成?!” “你!哼!” 闻听庆王之言,周王却是有些恼怒,只不过却是被一旁的赵王给拉住。 “诸位王爷,勿要争论了,庆王殿下所言也是在理,只不过周王所言却也是不无道理,我等封王,早已是不如当年太祖爷时封的众王爷了,自打成祖皇帝靖难之役之后,我等王爷之地位便是愈发的低了,所谓是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又不可参合四民之业!不要说起兵,只怕还未出我等王府,已然就被当地巡抚大臣给就地正法了!” 闻听赵王所言,福王朱常洵却是稍稍点了点头。 而此刻,整个宴会却是显得极为的静谧,可以说是诡异! 就在此时,福王朱常洵却是开口言道。 “诸位王爷所言皆是在理,虽说我等现如今不裂土封王,不掌管民事,但是诸位王爷可是不要忘了,咱们的口袋里可不缺家伙,京中传言当是确有其事,要说坐以待毙绝非本王之意愿,若是诸位王爷愿与本王齐进退,待有功成之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绝不忘今日之誓!” 福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周王、赵王自然不好在说些什么,更兼此刻,福王将一件惊天大事说与这诸人听时,诸人更是不好再有任何异议! 至于福王与诸王都说了些什么,却是要与不久前那一场京师大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废苛税,罢王田(四) 上回说到福王朱常洵在几位王爷耳旁轻声嘀咕几句,却是让众王爷喜笑颜开。 要说到底所谓何事,却是得从不久前的己巳之变,后金入关说起。 当日,后金入关,朱建召集各地驻军前来勤王,这其中就包括山西巡抚耿如杞率抚标营和太原营的三千军士、山西总兵张鸿功的五千晋军。 另外前三边总督杨鹤、延绥巡抚张梦鲸,也应召抽调沿边五大镇精兵一万五千余人在延绥总兵吴自勉、甘镇总兵杨嘉谟等人的率领下进京勤王。 而也正是因为各地精兵被抽调进京,三边总兵杨鹤这才在遭受降而复叛的农民军的突袭下,猝不及防,这才殒命于此。 此事却是不多加累述,却说这事情一部分出就出在这进京勤王的山西军以及三边军队的身上。 却说这山西兵在总兵张鸿功的率领下到达畿辅地区,兵部传令驻守通州,第二日又转到昌平,第三日却又换到良乡。按照大明朝的规定,军队到达讯地的当日是不允许开粮的,因此连续三天换防,这山西兵那就没有领到口粮。 当兵的没粮吃,那自然是军心不稳,所以山西兵就直接干了件大事,就地抢粮! 要说这当兵的抢老百姓家的粮食,那自然是件大事,因而兵部下文,将这山西巡抚、山西总兵一块下了大狱,这样一来这当兵的没了领头的那自然是一哄而散。 与此同时,则是三边的一干军队,因为总兵吴自勉私自吞了军饷,从而导致军士极大的不满,一时间也造成大量军士哗变,而在这一场哗变之中,延绥巡抚张自鲸一来觉得愧对皇恩,二来担心皇帝责罚,却是自个在军中忧愤而终。 而另外则是甘镇总兵杨嘉谟率领的一支勤王军队,因为军士没有发放安家粮食,外加统兵官迫于压力,一个劲的逼着士卒前行,士卒们苦不堪言,故而在军卒王进才的率领下杀死参将孙怀忠等人,哗了变。 此般算起来,此间哗变的士卒已然约束数万人,而且这些士卒也多属于当地之精锐,这些哗变的士卒部分回到原驻地,而还有很大一部分,因为担心朝廷追究责任,所以一时间居无定所,成了‘流兵’! 而这些‘流兵’则正是令庆王等闻之兴奋不已原因,因为此间约莫有万余士卒,已然全部被福王暗中收入彀中! “王兄,若是有此般,你我便是多一份胸有成竹!” 庆王拱了拱手却是道。 “庆王兄所言极是,到时我等若在聚集些家丁、庄户,稍加训练,只怕也有数万之众,到时何惧霸业不成!” 庆王话刚说完,秦王却是相继道。 而闻听这二人所言,福王朱常洵却是笑了笑道。 “本王不久前听闻当今圣上要谋效当年张居正变法之事,寻求变法,已然在京中闹起轩然大波,满朝大臣那是不满的很啊!” “福王爷所言极是,本王也是有所耳闻,只是不知王爷到底有何打算?” 此刻,一旁的赵王却是道。 闻听赵王所言,福王朱常洵却是顿了顿,继而沉声道。 “固守割据,无疑是自寻死路,本王以为当务之急,一则是加速训练军队,二则便是打出‘清君侧’的口号,多方联络,再一举攻陷京师,如此一来,则是大功必成!” 对于福王所言,那赵王却是点了点头,继而却再次道。 “如此一来,我等当需充足的时间,不过本王闻听京中消息传来,说是皇帝派遣的钦差大臣几日便到,我等却是怕时间过于仓促,不知福王爷有何打算?” “杀之!” 对于赵王此言,福王朱常洵那深凹的眼神之中却是流露出一股厉色。 朱常洵此般决定,一来,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拖延时间,二来,则是他从京中得来消息,说是皇帝派来的钦差不是别人,正是告了密的东林党魁钱谦益! 却说此刻的京师之中。 乾清宫中的朱建正一脸愁容。 “怎么,韩爌还是不愿意么?” 却说朱建改官制,新设政务处,然而韩爌虽说是接受了农工商部尚书的职务,但是这政务处大臣,韩爌那是频频推脱! 故而,做了半宿说客,却是无半点起色的政务处首席大臣洪承畴只得愁眉苦脸的来向皇帝交差。 “哎,也罢,也罢,亨九,此事不怪你,是朕思虑不周,既然韩大人不肯就职政务处,那权且将这位置空着,稍晚些你召集政务处所有大臣,朕决定开个短会!” “臣领旨!” 而就在洪承畴领旨欲要下去之际,有小太监忽的进来奏报。 “陛下,‘铁血’有事急奏陛下!” “哦,传他进来!” 不多时一身黑色劲装的‘铁血’却是匆匆忙而来。 眼见于此,洪承畴却是朝着朱建告辞,欲要转身回避。 而就在朱建闻听那‘铁血’所言,突然间面色大变,却是将欲要离去的洪承畴给唤住。 “亨九,你且慢行!” “陛下,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洪承畴很少看到朱建脸色此般难堪,就是当日后金入侵也不曾这般,故而洪承畴却是心中嘀咕,此间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三边、山西兵变,你可曾知晓?” 面对洪承畴问及,朱建却是不做理睬,径直问向洪承畴道。 而面对洪承畴这般模样,朱建却是转向另外一旁伺候在侧的曹化淳道。 “曹公公,速速派人去传旨,召集阁部大臣、政务处军机房议事!” “亨九,你随朕来!” 不等洪承畴反应过你来朱建已然转身朝着军机房中而去。 要说这军机房,乃是朱建为了解整个帝国战局而设立,其中除了帝国的战局地图之外,同时却又有朱建命令皇家军工厂(即是朱建出资任命毕懋康组建,归属总装备部管辖,人事安排直属于阁部)为其建的十数个沙盘,以作实战演练。 “快!取来三边以及山西、畿辅一带的地图!” 到了军机房,朱建却是要一旁值守太监,打开地图,挂在墙上,好作细细查看。 “亨九,你来看,这良乡、洛阳” 一时间,指着墙上的地图,朱建却是眉目紧蹙,而此刻,洪承畴亦是明白了,皇帝缘何这般的缘故,却是不久前三边、山西约莫万余士卒哗变,刚刚铁血来报,此间万余人已被福王朱常洵悉数收归! 而这些那都是三边、山西一带的精锐士卒,山西等地离畿辅太近,若是福王借助此等力量反叛,对于朱建而言虽是不惧,但是变法现在关键时期,却是再也容不得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不多时,阁部诸人以及政务处的大臣却是相继到来,而一旁的洪承畴却是将此前的传闻与众人全部告知。 “诸位,一旦交起战来,必定会造成极大的损失,何况这些损失的那都是我大明之生力军,不知诸位对此有何见地?” “陛下,臣以为唯今之计,当是通知河南巡抚范景文,让其早作防备,另外传令三边总督孙传庭、郧阳抚治梁应泽以及沿边各地总兵早作准备,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杨嗣昌却是率先道。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点了点头。 “文弱,此事由你来操办,另外朕听闻这山西巡抚耿如杞、山西总兵张鸿功此间还关在刑部大牢,等待来年问斩,不知可否有其事。” 闻听皇帝所言,一时间诸人却是有些无言。 而片刻之后,阁部之中却是有一人道。 “陛下,臣却是有所耳闻,不久前后金入关,山西巡抚及山西总兵奉旨勤王,只因部下肆掠百姓,故而兵部下文将其下狱!” 说之人却正是阁部大臣,次辅钱龙锡。 对于钱龙锡所言,朱建却是转向一旁的洪承畴道。 “亨九,你为陆军部大臣,此事你可曾知晓?” 闻听此言,那洪承畴却是拱手道。 “回陛下,臣刚刚接管兵部事宜,却是有些事尚未知晓,此乃臣失责之处,还请陛下责罚!” 对于洪承畴所言,朱建却是摆了摆手示意道。 “无妨,朕不过问问,只不过亨九啊,陆军部新设,却是关乎帝国军事之命脉,你当尽快熟悉一切要务!”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转身继续道。 “诸位,之前杨阁老所言极是,不过朕以为这万余哗变士卒,能化解当需化解之,毕竟这都是我帝国之精锐!” “来人啊,传朕旨意!速速前往大理院牢房提取山西巡抚耿如杞、山西总兵张鸿功二人!(刑部改为法部,却是专司律法一路,而案情审理全部归属由大理寺改为的大理院,故而刑部大牢,改为大理院大牢)” 随着朱建旨意一下,不多时,山西巡抚耿如杞、总兵张鸿功二人已然被带到了这军机房中。 “罪臣耿如杞(张鸿功)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请起!来人啊,给二位大人赐座!” “罪臣谢过陛下恩典!” 对于皇帝赐座,此刻一身囚服加身的耿、张二人竟是有些激动不已,毕竟自打进了牢里,这二人就没想过还能从这里面出来,毕竟部下肆掠百姓那是大罪!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废苛税,罢王田(五) “耿爱卿,若是朕所记不错的话,爱卿当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吧!” 闻听朱建此言,刚刚坐下的耿如杞却是起身有些忐忑道。 “罪臣正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及第。” 面对耿如杞这番举动,朱建却是笑道。 “耿爱卿,朕记得当年遵化巡抚刘诏悬忠贤画像于喜峰行署,率文武将吏五拜三稽首,呼九千岁,爱卿见其像,冕旒也,半揖而出。魏阉令诏劾之,逮下诏狱,爱卿可不是今日这般模样才是啊!” 面对皇帝一席话,那耿如杞却是叹了口气道。 “罪臣当真是惭愧得紧啊!” 见此,朱建却也不再继续拿耿如杞开刷,耿如杞的心思他也猜得透一些,一来此间下了大狱,却是在于手下兵变,二来,但凡是做了大牢的一般这心境都是要谨小慎微些了的。 故而,朱建却是道。 “耿爱卿此话差矣,朕对于当年爱卿这般铮铮铁骨可是佩服的紧,如今爱卿岂可因为某些外事纷扰,而去了本心了,何况乎,当日之事,朕已然有了些了解,三日连番调动,粮草未能及时补给,军士生变,当是常理之中,岂能怪罪二位爱卿乎?” 闻听朱建这一番话,一时间那耿如杞与张鸿功二人先是一阵面面相觑,继而却是径直起身跪倒在地。 “陛下大恩!陛下大恩啊!” 对于皇帝的恩典,二人自然是感激涕零。 此刻,朱建却是上前将二人扶起道。 “二位爱卿受苦了才是!此间之事,多是朕思虑不周,不过朕保证以后当再也不会有此等事发生!二位切不要埋怨朕才是!” 闻听朱建所言,那耿如杞却是道。 “罪臣承蒙陛下恩典,罢去我等罪责!我等岂敢有怨恨之心,只是罪臣不知,我与张总兵所率之军士,如今却是?” 此刻,对于耿如杞问及,朱建却是叹了口气,沉声道。 “此间,朕却是正为此事犯愁!” “陛下若有需要我等之处,我等当是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大恩!” 而当朱建与二人将军士被福王收归,即将可能反叛之事道出时,二人一时间却亦是陷入沉默。 不多时,却见那张鸿功起身道。 “陛下,当日兵变多是罪臣所率的山西镇兵,与巡抚大人所率之巡标营兵、太原营兵关系不大,故而臣愿意替陛下走上一遭,与陛下分忧!” 面对张鸿功所言,朱建却亦是沉声道。 “张总兵当有几分把握?” “这罪臣当是不成功便成仁!” 面对皇帝问及,这张鸿功先是一愣,继而却是道。 “不,朕不需要你张总兵的成仁,朕要的是成功!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间事由你张总兵出马朕是放心的,另外朕还给你一道旨意,所有哗变之士卒但凡愿为我帝国效力者,所犯前事一概不究,并且朕予你千两白银,粮食千石,以作安抚之用!如此一来,张总兵当是可否告诉朕,却是有几分把握?” “若不成功,当提头来见!” “好,此事你却是与耿大人一同前去,此间去时,一但收拢离散士卒,当需重新整顿士卒,当裁撤的,需要裁撤,当安置的,应予以安置!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朕自会予以周济,另外,朕有一言相赠,为官之道,当需为民之安生!” 当安排耿、张二人离去之后,朱建却是转向一旁的众人道。 “延绥总兵吴自勉私扣军饷,惹得军士哗变,从而使得延绥巡抚张梦鲸忧愤而亡,朕以为此人罪责大矣!既然孙传庭此间在榆林【延绥即是榆林】练兵,朕看此事当是由他去做最为妥当,杨阁老,你立即以阁部名义下文,告诉孙传庭,叫他将这吴自勉就地正法,以正军纪!” “另外通知甘肃巡抚梅之焕,王进才等率军哗变,可先安抚,若是继续冥顽不宁,对于贼首,格杀勿论!” 就在杨嗣昌领旨下去欲要拟出文书之时,朱建却是将其再次唤住。 “文弱,你与稚文、默承等稍后去往皇家出版局,大量印出邸报,汝等可在其之上撰文揭露福王等欺压百姓、图谋不轨之事,务必要大肆宣传!” “不仅仅是京师重地,士大夫之间,凡是乡里,有社学之所在,皆可与之传阅、宣讲!” “遵旨!” 杨嗣昌等阁部众人领旨下去,朱建却是将政务处众人聚集一处道。 “诸位大人,政务处成立之初衷,当是与朕出谋划策,尔等之中不乏能臣、谏臣,当是知晓大明之山河,今已风雨飘摇,变法之路势在必行,朕却是希望往后的日子,你们能与朕一路随行!” “臣等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闻听皇帝一番话,此刻政务局六人皆是起身道。 对此,朱建却是示意其坐下。 “诸位,先前朕设立皇党,定党规,当作为组织机构的存在,当是需要一系列组织机构,朕以为除了之前设立的监察、廉政部门之外,当还需设立总务、党务、军务、财务四大部门,总务处理党内日常事宜,朕以为幼玄【黄道周】可担当此任!” 闻听皇帝此言,那黄道周却是起身谢恩,毕竟当幸福来得太快,他黄道周也唯有全力以赴,以报皇恩。 “党务主事,则是管理党内成员之户籍、升迁等事宜,此间人选朕却是尚未拟定,不知诸位有何人推荐?” 不多时,史可法却是起身道。 “微臣以为河南巡按御史吴甡此人可用。”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暗自思忖,一时不曾言语,故而,此刻,却见那新任科技部尚书徐光启颤巍巍起身道。 “吴甡此人老臣是知道的,为人刚正不阿,只是老臣听闻此人与东林有些瓜葛,不知陛下可否愿意用之。” 当徐光启说出自己的疑虑,此刻朱建却是沉声道。 “吴甡此人既有才干,但是可与用之,至于此人与东林有旧,却是也无甚大碍,朕之前所言,但凡忠于帝国者,无论出身,皆可用之!” “陛下大善!” 闻听此言,众人皆是赞道。 对此朱建却是微微一笑,继续道。 “军务主事,建斗,由你暂且兼之,朕却是知晓你练兵之劳累,且又为政务局大臣,此间军务关系重大,却是不同于党务,朕一时间无甚人选,建斗当也唯有多操份心才是!至于党内财务主事,此间由朕亲自为之!” ps:稍晚些还有一章~~~~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废苛税,罢王田(六) 直隶通往河南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缓慢地行驶着,身后却是紧跟着十数个锦衣卫士,外加数百京营兵士。此间坐着的正是奉旨前往洛阳查抄福王府的钱谦益。 一路行来,钱谦益却是五味繁杂,若不是身后有皇帝派来的这锦衣卫士跟随,钱谦益却是早已有了弃官南归的打算。 这些天来,对于钱谦益而言,实在是发生的太多太多。 “若不是临时决断,只怕此时定是魂断京师!” 一想到不久前,自己在宫门外跪了一宿,钱谦益就暗自欣慰。 只不过对于曾经叱咤朝野,声显于东林的钱谦益而言,虽说是逃得性命,但是那丢尽的颜面,对于钱谦益而言却是永恒的伤痛。 “既然不能南归,那就只能一路前行,不过要我查抄福王,陛下还真是思虑的周全!” 想及此处,钱谦益却是暗自发出一丝冷笑。 “如今我连番受此羞辱,看来若想报仇,福王倒是一大助力!” 而然就在钱谦益暗自打着算盘之时,车外锦衣卫千户却是道。 “钱大人,不远处是片小树林,如今天色已晚,弟兄们人困马乏,可否就在前面安营一宿!” 闻听此言,钱谦益却是道。 “一切全凭将军安排!” 要说能拖则拖,因为他钱谦益明白,现如今最需要拖延时间的人,却正是那福王朱常洵。 “待夜色昏暗,便可放出信鸽!” 看着车间镂空处藏着的一只信鸽,钱谦益却是暗自思忖道。 “前方安营!” 却说时间一分分过去,夜色已是渐浓,此刻,随行前来的卫士们却是早已搭好了营帐。 三三两两坐在篝火旁,驱逐着寒气。 “钱大人,若是不嫌弃,坐过来和弟兄们喝完酒吧!” 此刻,见钱谦益从帐中出来,一锦衣卫百户举起一碗酒,却是朝着钱谦益吆喝道。 眼见此处,钱谦益眉头却是微微皱了皱,不过那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继而却是一脸笑意道。 “这位将军实属客气了,钱某不胜酒力,还望这位将军能够体谅。” 说罢拱了拱手,却是转身朝向一旁人烟稀少之处而去。 “哼,摆什么架子,还不是照样被陛下罢了官,来来来,弟兄们,咱们接着喝!” 眼见钱谦益离去,那百户却是有些撇撇嘴。 此刻,随着钱谦益转至士卒们视野的尽头,却是从怀中掏出一物,俨然是那只早已准备好了的信鸽。 要说这鸽子,那是当日那李王府司仪正所留下来的,不曾想对于钱谦益而言此间却是派上了用场。 “哗啦啦!” 随着一阵扑腾声,却是信鸽已然放飞。 “谁?!” 就在这一瞬间,鸽子噗呲的声响却是将不远处的暗哨给惊动。 见此,那钱谦益却是故意咳嗽了声道。 “是我,钱谦益,刚刚在此处出恭,不曾想惊动了一只山鸡。” 闻听钱谦益的声音,那军士却是冷声道。 “原来是钱大人啊,大人,此间夜色正浓,还望大人不要离的太远,这里不是皇宫,夜里不安全。” 对于这军士所言,钱谦益却是有些无名火气,此前在皇宫外跪了一宿,竟是在京师传开了,钱谦益却是不知暗自骂了这多事人多少次。 只不过如今还真是虎落平阳,故而面对军士的冷嘲热讽,钱谦益却是陪着笑脸道。 “钱某当是记着这位小哥的好意了!” 而就在钱谦益此言一出,夜色之中隐隐约约竟是传来一声冷哼之时,这一声响不曾想对于钱谦益而言已然成为生命之中的绝响。 不,这一刻,钱谦益却是还感受到了一支利箭插入咽喉中,射入骨头的‘咯吱’声! “不好!有刺客!” 黑夜之中,也不知是谁喊了声,顿时间却是在整个营地炸开了花。 一时间,本还在喝酒的士卒们已然呈防御姿态,布下战阵。 “嗖嗖!!” 随着林间一阵阵利箭袭来,却是径直都射在了那一面面包着铁皮的盾牌之上。 要说这一百军士虽不是龙虎军团的士卒,却是朱建从黄得功的京营中抽取而来,虽比不上龙虎军那般精锐,但是有黄得功这员虎将训练,再加上采取的那都是来自‘龙虎军’的新式操典,以及训练法,战斗力却也是极强的。 最为重要的是黄得功的这支部队,用的不是鸟铳、三眼铳之类,而是统一使用由皇家军械制造局供应的强弩。 这种弩乃是由上等的铁木、钢铁、牛筋锻造,这种弩既继承了明弓的效率、距离,而且一定程度上相比于清弓的穿透力却也是不遑多让。 “放!放!” 随着士卒百户长的一声令下,一时间这百余名士卒已然开始发起反攻,紧接而来的,黑暗之中,却是响起一阵阵哀嚎声。 双方约莫射了半柱香的时间,此刻,只听明军士卒们响起‘以扇形搜索队形向前推进!’就在这时,那黑暗之中,却也是喊出一阵阵喊杀声。 “杀!” 此刻,明军京营士卒们却亦是拔出腰间的雁翎刀,一时间杀喊声铺天盖地。 终究是明军占了上风,一来,明军人数多于那些来路不明的黑衣刺客,二来,此前明军一阵强弩射击,黑衣人却大多数都带有伤。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场交战很快便有了结果。 “禀告大人,我军士死伤十六人,现场有敌军尸体八十四具,没有一个活口!” 当军士将现场伤亡告知那锦衣卫千户之后,那千户却是有些欣喜,毕竟仅以十数人的伤亡,歼敌八十有四,那却是相当不错的战绩。 只不过,那千户还未来得及高兴,那士卒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什么,你说钱大人死在了不远处的林子中?!” “回禀大人,钱大人乃是咽喉处中了一箭,直接死亡,看那样式,当是敌人所为。” 而此刻,对于这样的结果,那锦衣卫千户却是始料未及的,虽说钱谦益乃是待罪之身,但毕竟是钦差大臣。 更是奉旨前去洛阳查抄福王府邸,可现如今竟是命丧此间,而且对方因为没留下一个活口,现如今那更是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就在那千户有些心急如焚之际,忽的又有小校来报,说是京师之中有人要见他。 “快请!” 此间有人造访,那千户却是也唯有死马当活马医。 而就在见到来人亮出身份,那千户却是忽的一惊,竟是屈身行了个礼,道了声。 “大人!”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废苛税, 罢王田(七) 洛阳,福王府邸。 “什么?!就你一人逃得性命?” 此刻,看着身下满身血迹的黑衣人,福王朱常洵却是有些眉目微蹙。 眼见自家主子这般神情,那下首之人却是身子有些微微战栗,或许是死里逃生,再加上之前的战斗失血过多所导致,但究其缘由,却也唯有那黑衣人自己心中明白。 那便是自家王爷为人心狠手辣!何况现如今出去的弟兄就只有他一人逃归升天。 若不是王府‘铁卫’有规定,凡是出去执行任务的兄弟,必须将自家家人置于王府,美其名为,保护周全。 但这些铁卫们心中都明白,那不过是担心他们叛变,而采取的变相软禁。 也正是顾忌这一点,这下首的黑衣人这才宁愿冒着被杀的风险也要回来,一则却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以及那些死去的弟兄们的家人,二则,却是此人心中还有仅存的念想。 “钱谦益此人怎么样了?” 此刻,福王朱常洵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家属下的异常,却是径直问道。 “回王爷,此人弟兄们已经将其杀死!” “哦,确定?” “王爷,小的愿意性命担保,此事千真万确!” 面对自家王爷的质疑,那黑衣人却忙是道,生怕这一巨大功劳为自家王爷所不相信。 见那下首之人这般言语,福王朱常洵却也是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之后却是道。 “好了,你且先行下去,此般你等立下大功,待会去账房领取你该的吧!” “小的谢过王爷!” 闻听自家王爷所言,那黑衣人却是如蒙大赦一般,忙是叩首拜恩。 “行了,先下去吧!” 而此刻就在那黑衣人转身离去之际,唯听‘嗖~~’的一声,一支飞镖已然穿透那黑衣人的背心,来了个透心凉! “王爷,你” 却说此刻,那黑衣人却是连一声像样的话都未曾说出,已然是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这大堂布帷之后,却是一神情冷峻的紫衣男子负手而出,看那模样,却也不过而立之年。 “你又弄脏了本王的大堂!” 见到此般,福王朱常洵却是摇了摇头,似有埋怨,挥了挥手却是示意一旁的下人将那黑衣人抬出。而此刻,这不久前死去的那黑衣人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一只可随意捏死的蚂蚁一般的存在。 闻听福王所言,那紫衣男子却是并未回答,只是取过一把匕首,似有玩味般的在一旁擦拭着。 见此,福王朱常洵却也不恼,似乎一切都已是习以为常一般,却是道。 “本王与几位王爷商议,准备派你前去京师之中潜伏,探取情报,必要时可行刺朱由检。” 闻听福王所言,那人却是眉目微微一皱,很快却是恢复如初,也不多言,径直转身离去。 见此,福王朱常洵却是眉头微微皱了皱,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与往日已然不同。 而就在这时,却见那紫衣男子忽的转身,却是道。 “还望王爷记得当初承诺给在下的话!” 说罢,却是大步流星,快速离去。 “哼。” 见此,朱常洵却是有些面露阴鸷之色,至于其心中所思所想,却也唯有他自家心中明白。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王府王管家匆匆忙而来。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何事此般惊慌。” 见此,福王朱常洵却是微微有些不悦。 “回王爷,都跑了,都跑了!” 而此刻,福王的不悦却是直接被那王管家忽略,而此刻那王管家嘴中却是说出了一连串在朱常洵听来却是不着边际的话。 “啪!” 突然一声清脆,却见那王姓管家已然住口,捂着一边火辣辣的脸庞,而此刻,福王朱常洵明显有些愤色。 “什么跑了?!说清楚!” 眼看着自家王爷几近咆哮,王管家那一哆嗦,竟是昏厥了过去。 “废物!” 眼见这王管家竟是陡然昏厥,福王朱常洵却是恨恨的踹了一脚。 “王爷,王爷,李大人来信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有小厮却是匆匆而来,只不过见这王管家倒在一旁,顿时却是安静了许多。 “什么信?拿与本王来看!” 闻听此言,那小厮却颤巍巍的将手中刚刚得到的飞鸽传书递了上前。 “李道峙不是被朱由检下了大狱,怎会此时有信鸽传书?” 看着手中信鸽,朱常洵却是有些万分不解。 然而当他打开信条,当一览其中的文字时,面色却是忽的大变,竟是大叫一声道。 “不好!” 嘴中竟是一口逆血喷出! “朱由检,当真是好算计啊!” 此刻的福王朱常洵却是有些恨色道。 信自然不可能是来自李道峙的,而是临死之前钱谦益放出来的,信中所言不过是钱谦益欲要投奔他福王朱常洵的一番推心置腹,只可惜朱建派他前来洛阳,其目的不过也是借刀杀人,以福王之手将其杀之! 因为钱谦益如今虽说是声名有些狼藉,但好歹也是曾经的东林党魁,士人之楷模,擅自将其杀死,却是难堵天下悠悠之口,故而朱建这才有了这一条借刀杀人计。 朱建自然明白这福王心性多疑,故而加以反复宣传,从而制造出京营之事失败,那都是全在于钱谦益告密,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钱谦益为了保命,自己更是拿出一份所谓与福王的密信,当然信里面内容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二人那真就有点什么,而这一切公之于众,效果那也就自然达到,这样一来,再派钱谦益前去传旨查抄福王府,朱建却是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这个叔父不杀钱谦益。 果不其然,一处不知名的树林之中,一代文豪钱谦益命丧此间! 而就在福王朱常洵为前事有些懊恼之际,昏厥一旁的王管家再接了许久的地气之后,却也是悠悠然的醒了过来。 而当闻听王管家将一切说明,本就是有些急火攻心的福王朱常洵却是再也控不住自己的情绪,却再次一口逆血奔涌而出。 “啊!苍天绝我!” 随着一声咆哮,却是昏倒了过去。 原来这王管家奏报所谓何事,却是之前收归的山西兵约有五千余人在被大狱中放出来的山西巡抚耿如杞、山西总兵张鸿功给劝了回去,所有人众皆是各回原地辖区。 王管家从中却是谈得了缘由,一来,皇帝下旨免去罪责,二来,皇帝下发了一定安抚金,要说单凭这第一条,那便是胜过福王给的千万金,何况福王极其吝啬,所给钱财甚至还比不了山西巡抚带来的安抚资金,试问这样一来又有谁愿意冒着造反砍头的危险,去他福王卖命! 另外则是三边总督孙传庭奉旨杀了延绥总兵吴自勉,并且颁布皇帝下达旨意,前些日子因为延绥总兵克扣军饷而发生哗变的兵士,但凡归队着一概不究!这样一来,福王聚集的原三边的部队却又是去了一部分。 可以说这样一来福王朱常洵原本想借此兵变聚集起来的力量,一时间却是土崩瓦解! 当然,最让朱常洵感到心中胆寒的却是三边总督孙传庭已然奉旨查抄了庆王府、秦王府,并且率领榆林新军以剿匪之名,已然开拔,随时应对一切所谓的突发事件!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废苛税,罢王田(八) 当福王朱常洵从昏厥之中醒来,却已是感受到了弥漫在整个王府之中的一种大难临头前的绝望。 “王爷,我们该当如何是好?” 此刻,病榻之前站着的正是应邀前来的庆王等人,一个个却是一脸愁容,尤其是庆王与那秦王,毕竟孙传庭奉旨查抄的消息已是传到他们的耳中,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朝廷下发的海捕文书已然下发。 若不是此人到了洛阳福王府的消息一直是绝密,恐怕此二人已然被河南巡抚李仙凤奉旨捉拿。 闻听庆王所言,福王朱常洵亦是一脸愁容,毕竟此刻他最大的倚仗,那数万边军已然被彻底瓦解。 而且自从成祖皇帝一来,各个王府基本上都被罢去王府府兵,若不是福王这些年暗地收拢一些江湖人士以及精壮庄丁组建的一支人数不超过三百的‘铁卫’,只怕此刻他福王朱常洵手中已无一人可用。 而就在福王朱常洵暗自神伤之时,周王朱绍却是出言道。 “王叔,有一事小侄却是欲要禀明王叔,昨日家中却是来信,说是母亲大人有恙,还望王叔能够体谅小侄这一片孝心。” 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其实本来这周王朱绍应邀前来,一则是因为年轻气盛,闻听皇帝对自己亲叔叔这般无情,却是来助助兴,二来,则是开封与那洛阳乃是一衣带水的邻居,周王此来,却也是为了探探口风。 而现如今,皇帝下旨查抄庆王、秦王府,这福王府被查抄那也是指日可待之事,之前周王与福王等人共同谋划,却也是被福王所描绘的那花花世界所诱惑,可现如今福王最为倚重的数万大军一夜间顷刻瓦解,没了依靠,那自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在他周王看来,皇帝下旨查抄的也仅仅只是福王、庆王、秦王三家。 尽管之前几人有过约定,但对于周王朱绍而言,这心中的些许侥幸,却要是远大于这跟着福王继续一条黑路走到底。 而就在朱绍此言一出,却是有一人跳出来大声呵斥道。 “朱绍小儿,此间这般离去,是要违背起初之誓言乎!”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庆王爷朱帅锌。本来王府被抄,这庆王就是一肚子气没处撒,如今这紧要关头,周王又要开溜,自然这庆王却是极度不满。 而对于庆王的这一声怒斥,周王却是立马针锋相对。 “朱帅锌,你且勿要倚老卖老,本王不是看在福王叔的面上,不与你计较,哼,一个落魄之人,也敢跟本王叫板!” 毕竟一来周王年轻气盛,二来,相比于庆王而言,至少在开封他还有王府。 “你!” 而闻听周王一番言语,庆王却是差点气的背气过去。 而此刻,话已然说开,周王朱绍再次拱了拱手,却是欲要转身离去。 “朱绍!这般你就想走吗?来人啊,与本王拿下!” 眼见朱绍欲要离开,那庆王却是一声大喝,立马身旁跟随而来的庆王府侍卫却是一个个拔出腰刀。 “哼,莫以为就你带着家兵,一个破落之徒,嚣张个甚!左右,还等着作甚!” 闻听周王言语,周王身后的家将同样是拔出腰刀,一时间双方已然势成水火! 而就在双方欲要火拼之际,另外一旁的秦王亦是率着家将加入争斗,矛头直指周王朱绍!而眼见形势不利于自己,这朱绍也是聪明人,却是大呼道。 “赵王爷,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 对于朱绍一声吼,赵王朱常臾却是一眼撇过一旁的朱常洵,与此同时,福王朱常洵亦是投过些许余光,就在这目光交接的一瞬间,赵王却是忽的心中一寒。 眼见此此刻自己身旁不过十数个侍卫以及周王的十多人,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此间若真是如那周王所言,只怕先死的却是他们。 故而一番思虑,片刻之后,赵王却是摆了摆手,叫停一旁的周王朱绍道。 “福王爷为主,我等为客,周王爷还需给老王爷颜面才是!” 对于赵王的这一席话,周王朱绍一时间却也是领会了其中深意,客人要在主人家里折腾,那还不是死翘翘的节奏!何况福王凶狠好杀,那也是出了名的! 若不是赵王提及,周王朱绍却是一时间差点将此事忘却。 故而此刻,周王朱绍却是上前再次拱了拱手道。 “小侄之前多有冒昧,还望王叔见谅!” 见此,福王朱常洵却是点了点头。 “庆王兄、秦王兄,都是自己人,且先放下兵器,否则休怪本王不顾及兄弟情义!” 闻听福王朱常洵所言,这庆、秦二王却亦是放下兵器,毕竟此刻二人却已然如那落水之犬,唯有依附于这福王,自然唯福王马首是瞻。 “福王,你就那个决定吧!本王与秦王自当紧随您其后!” 言及此处,庆王却是恨恨的瞪了一旁的周王一眼,这周王却也不示弱,亦是回瞪了一眼。 而这二人的一番动作,福王朱常洵自然看在眼里,却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此刻他最大的倚仗已是荡然无存! 而闻听庆王所言,片刻的沉默之后,福王朱常洵却是从嘴中吐出几个生涩的字。 尽管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稀之间,众人却是听的明白,却正是‘盛京’二字! 福王爷要去投靠后金,要去当汉奸! 闻听这话,不要说一旁的周王、赵王,就是连庆王、秦王那都是面色不觉大变! 毕竟他们都是太祖爷的子孙,那是龙子龙孙,而后金是什么?当初不过是大明统治下的一个种族而已,一个奴才的存在! 尽管这些年后金强势崛起,但是在他们眼里,称呼一直从未更改。 建奴! 而如今尽管落魄,尽管受到朝廷的通缉,但是要他们去投靠过去被自己称之为奴才的后金,这些王爷们那是从未想过的! 毕竟死后,那是要戳脊梁骨的事! 尽管王爷们昏庸、贪婪,但是这一点,他们却还是明白的。 尤其是周王朱绍,闻听此言,本就是有些恼火的心境却是一时间彻底爆发。 “福王,本王仗你为长辈,称呼你一声叔,不过此等泯灭祖宗的事,朱某做不出,朱某这就告辞!” 说罢,朱绍转过身去,却是准备离去。 而此刻,之前与之火拼的庆王、秦王却是同一时间选择了沉默,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要他们去投靠女真人,做汉奸,这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 此间的尴尬全被朱常洵看在眼里,眼见这朱绍欲要离去,此刻朱常洵的面色却是愈加的阴沉开来。 “铁卫何在!与本王拿下!” 就在周王朱绍已然踏出门槛的那一刻,福王朱常洵却是彻底的爆发开来。 “哐当!” 唯听一声响,周王的卫士已然与铁卫交上了手,而此刻,眼见这周王处了劣势,一旁的赵王却是沉声道。 “福王爷,果真要此般行事乎?” 对于赵王这么一问,此刻的福王朱常洵却是一脸狰狞。 “今日踏出王府者,杀无赦!” 对于福王所言,一时间赵王却是一脸阴沉,而眼见周王侍卫已然支撑不住,终究是下了决心。 毕竟要他去投靠后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对于他而言,那是血脉之中的耻辱! “黄大人,该出来了吧!”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废苛税,罢王田(九) 却说赵王一声略带有些许急切的呼喊声过后,福王府邸外唯听三声炮响,一时间却是有如地动山摇一般 “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他们他们用大炮轰开了府门,打进来了!” 不多时,却见一浑身是血的铁卫瘸着腿,匆匆而来。 “什么打进来了?!与本王说清楚!” 闻听那铁卫所言,一时间福王朱常洵却是面色有些狰狞的可怕。 而对于自家王爷问及,那铁卫自然是说不清楚,因为他们的人还未见来者,已然被大炮轰了个七零八落。 对于铁卫的一脸愁容,此刻的福王却是嘴中不停的有些念叨着。 “不!这不可能!河南巡抚的巡标营兵中有本王的人,何况福王却是明白这河南巡抚李仙凤那是向来忌惮自己,在没有皇帝的旨意下达之前,绝不敢擅自查抄他,何况对于福王朱常洵而言,他可是真真切切的听人回报。 前来传旨的钦差钱谦益已然被自己派人暗杀! “难道说朱由检那小儿乃是用的声东击西之术,还另外派有人马,这明面上派来的钱谦益不过只是借自己之手除之!” 念及此处,再加上不久前钱谦益临死前飞鸽传书的那封信,一时间对于福王朱常洵而言,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崇祯小儿!” 当将事情理顺开来,福王朱常洵却是已然有些癫狂。 而对于福王这一异样举动,不单一旁的赵王有些眉头微皱,就连其下属的铁卫亦是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家王爷。 而此刻平复下来的福王,却是一双血红的眸子盯着一旁的赵王道。 “赵王,当真要此般乎?” 闻听福王所言,赵王却也不做多言语,唯有沉声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而就在这时,府门之外,一身穿斗鱼服的中年男子在一群服饰异于往常明军服饰的军士的护送下,步步紧逼而来。 而那暖阳下,那些个士卒装在火铳前面闪烁着寒光的利刃却是看的让人无不胆战心惊! “陛下有旨,顽固反抗者,以叛逆罪论处,杀无赦!” 而随着为首一人,一声义正言辞的说辞,一时间,那些个手中还拿着钢刀试图反抗的铁卫们此刻间,却是犹豫了。 而眼见这些个叛军明显意志消沉,就在这一刻,唯听那中年男子一声大喝。 “拿下!” 却是立马涌出百余个精壮大汉,上前将一干人等给控制住了。 “黄大人!” 见来人到来,赵王却是再次拱了拱手,言语之间却是极尽恭维之色。 却说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政务局大臣,皇帝新任命的总督河南、山西大臣,黄道周。 而此刻,见那赵王行礼,黄道周却是微微一笑,继而从袖中取出皇帝下发的圣旨。 “福王朱常洵接旨!” 此刻,眼见着大势已去,福王朱常洵一时间却是恍若失去了什么一般,却是有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眼见于此,黄道周却是冷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王朱常洵,乃帝国藩王,朕之皇叔,敕封洛阳,赐地万顷,为之天恩浩荡,然其人居于藩地,不仅不思报于天子鱼肉百姓,欺压良善,其罪大恶极!更兼其人狼子野心,图谋犯上,行那忤逆之事” 对于福王之罪,却是朱建钦定,名曰:十宗罪。 其一,贪婪;其二,去礼;其三,谋逆;其四,薄情;其五,寡义;其六,好内;其七,离德;其八,虐民;其九,好杀;其十,逆天! 当黄道周宣完旨意,此刻的福王朱常洵却是有如痴痴傻傻一般,一直不曾言语分毫,见此,黄道周却是一声令下,将其拿下。 “陛下有旨,福王罪孽滔天,不日押解上京!” 随同福王一起拿下的自然还有庆王、秦王,至于赵王与那周王,只因皇帝并未下旨查抄,故而黄道周亦仅仅只是命人卸去其家将人等所带兵械。 “赵王爷,周王爷,此间事已了,二位王爷却是有何打算?” 此刻,黄道周却是笑着看着一旁的赵王、周王二人道。 闻听此言,那赵王亦是叹了口气道。 “此间以为砧上鱼肉,又能奈何?就按你我之前约定即可,黄大人,请吧!” 说罢此言,却见那赵王伸出双手,并作一处,等待着上了刑夹。 而眼见这一场面,周王朱绍却是有些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却是道了声。 “赵王兄。” 对于周王所言,那赵王却是叹道。 “周王兄,难不曾还看不出,今日之事,你我岂能脱得了干系。” 闻听赵王所言,那周王朱绍先是不决咬紧唇间,不过终究是威慑于那些明晃晃的寒刃之下,却终究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眼见于此,那黄道周却是笑道。 “二位王爷勿要担心,陛下已然在京师之中为王爷们备好了宅子,二位王爷却是不必担心有如福王等一般,何况乎,赵王爷那是答应在下的万顷田地,若是不然,在下却是也不好向陛下交差。” 对于黄道周所言,赵王却如同早已是预料一般,竟是显得异常平静。 “我等田地本就是天子恩赐,如今天子收回,却是常理,本王又有何异议。” “那就好,等到王爷交还地契,在下却是立即安排王爷进京,想来彰德府离京师更近,只怕到时王爷家眷已然在京中等候王爷久矣!” 而此刻,对于此般‘赤裸裸’的收回土地,一旁的周王虽是年轻气盛,但是不代表此事他就看不明白,何况赵王已然交出地契,他又岂能抗之? 而就在赵王、周王不得不交出地契之时,却见士卒匆匆忙前来禀告。 “大人,河南巡抚李大人前来拜访!” “哦,快快有请!” 不多时,却见一身着红色官袍的中年人步履轻盈,匆匆忙而来。 “下官河南巡抚李仙凤拜见黄大人!” 见到黄道周,却是立马躬身行礼。 见此,黄道周却是笑道。 “李大人多礼了,哦,对了,此乃是赵王爷,周王爷!” 闻听此言,那李仙凤再次拱手道。 “见过二位王爷!” 至于其中语气,已然不如之前见黄道周时那般恭敬。 不过赵王亦是晓事之人,却是也回了个礼,而一旁的周王若不是赵王暗自拉了下他的衣襟,此刻怕是早就耍起了王爷脾性,至于那样做的后果嘛,却是只怕不比下了牢狱的庆王等人好到那里去。 “二位大人,本王与周王却是先行告辞!” 而见到李仙凤到来,赵王却是拱手道。 “哦,即是这般,本官却是安排二位王爷先行下去安歇才是!”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废苛税,罢王田(十) 待赵、周二王离开,黄道周却是擎开双臂,与那李仙凤来了一个拥抱。 “李兄,天启二年一别,已是数载,不曾想你我弟兄竟是在此处再次相遇!” 言及此处,黄道周明显有些激动。 要说这二人乃是同科进士,当年黄道周多承蒙李仙凤照顾,故而这二人的交情却是极深的。 二人却是一番寒暄,而之后,李凤仙却是小心翼翼的道了句。 “幼玄吾弟,不知此次前来河南,却是只为福王一事乎?” 而此刻,闻听此言,黄道周先是一愣,进而却是笑道。 “李兄此言,却是担心弟抢了兄之饭碗乎?” 闻听黄道周此番戏言,那李仙凤却忙是道。 “幼玄,误会了,误会了,幼玄乃是蒙天子差遣,就是顶替兄这位置,兄又岂能有什么怨言,只不过为兄闻听幼玄在京中颇受陛下赏识,哎,幼玄啊,你也知道为兄在这河南之地已有数年哉!” 对于李仙凤这一番话,对于黄道周而言,心中却是有些个不是那么顺畅。 虽说当年李仙凤与他有恩,但是以他黄道周的性子而言,那是绝不可能为了这份自己的私人恩情,而去谋取国之利益的! 故而,此刻黄道周却是面色有些微变道。 “李兄,有道是,巡抚者,古之州牧也,乃是替天子牧养一方之民!不可不谓之权重一方,李兄此言,弟却是不敢苟同也!” 面对黄道周这说变就变的脸,李仙凤一时间却也是有些尴尬,只不过对于自己这个当年的同窗好友,他却也是有些了解的。 要用他的话来说。 学贯古今,直谏清德! 若不是实在是在河南呆的久了,而且这些年地方治理,却是愈发的艰辛,对于李仙凤而言,早已是倍感力不能及! 就比如之前这福王一事,就其一人在洛阳等地占地竟有二万余顷,还不包括周王之数,而这些王爷们不仅不用交赋税,而且因为土地匮乏,王爷们的赏赐田地多是‘闲田’,多以税饷抵之,而这全部都加到了百姓的身上,沉重的赋税、徭役,早已是闹得民生沸腾。 前些年陕地有人举起反旗,而对于李仙凤而言,河南之地,他却是不知道这样的灾祸却是何时将会降临自己头上,故而,李仙凤这才想要自己这个当年的同窗好友,在皇帝面前,好举荐自己去做了京官,却也好远离这是非之地! “幼玄,却是为兄唐突了,只不过这些年为兄为官一方,却也是不容易啊!” 言及此处,李仙凤却是重重叹道。 而眼见于此,黄道宗却是也收起之前那副面孔,却亦是沉声道。 “兄长之困境,弟自是知晓,故而弟今奉命前来,却正是为兄以解此间之困厄!” 闻听黄道周此言,那李仙凤一时间却是来了兴趣。 “为兄却愿闻其详!” 原来此间,黄道周奉命前来,一则是处理福王之事,二则,当是封朱建旨意,对河南、山西进行全面整顿。 若是不然,朱建也不会让黄道周带来两个营的龙虎军兵士前来,至于朱建此般用意,一来却是因为黄道周初来乍到,手中没有使得顺手的队伍,二来,也是为训练新的巡防营,以全面接管河南、山西的防务工作。 “李兄,接旨吧!” 而就在李仙凤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时,黄道周却是从袖中掏出另外圣旨。 见此状,李仙凤忙是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然,苛捐杂税横行,百姓卖儿鬻女,逃亡遍野,故使肥硕之地,今成不毛之所,朕思及此处,倍感心伤,故而派遣政务局大臣黄道周,为河南、山西总督” “陛下果真是要大动作乎?” 当闻听黄道宗宣旨,此刻的李仙凤竟是流露出一丝的疑惑之色。 闻听此言,黄道宗却是一脸坚毅道。 “陛下为国、为民,劳心劳力,此间哪怕是刀山火海,我等也当随之同行,无所畏惧!” “陛下当真是一代圣君也!” 在闻听黄道周无比肯定的言语之后,李仙凤却是重重叹了口气道,此言却是发自肺腑。 “兄长,另外瞿大人不日即到,你我当亲自迎之!” “那是自然!” 此间,黄道周嘴中所言之瞿大人,却正是农工商部左侍郎瞿式耜,而之所以朱建派遣这瞿式耜前来为河南、山西新政辅助大臣,一部分是因为其在崇祯元年,户部给事中任上所上言之《清苛政疏》,二来,这瞿式耜的才能,通过朱建来自前世的记忆,却是清清楚楚。 却说黄道周与这李仙凤一番交谈之际,这福王府府库之中的钱财,经由军士亲点,已然全部理清。 “白银八百万两,金银器皿无数,当真是大手笔啊!” 闻听兵士所言,黄道周对于福王这些年积累之财富却是有些瞠目结舌,此般简直难以想象! “是啊!当真是苦了洛阳的百姓了!” 此刻,河南巡抚李仙凤亦是叹道。 “来人啊,将此间查封之五百万两白银全部封存,待瞿大人前来,运回京师,以备后用!其余三百万两留为河南、山西两地整改之用,余者金银器物,不日在洛阳悉数全部拍卖!” 不多日,在河南、山西多个县城同时出现这样两分告示。 一份是关于河南、山西两地王田之事。 一则,告知百姓,全部王庄收归国有,可予以百姓耕种,凡是愿意前往耕种者,当年免除赋税,政府予以耕牛、良种补助,次年则是收取每亩三厘之税,再一年,则是收取每亩六厘田赋,此后永不予以加赋税,灾年则是可以不交田赋,并且罢去所谓之带征、预征! 二则,如同京师设立农场一般,在河南、山西等地同时设立大小八个农场,百姓但凡愿意前往耕种者,予以薪俸补助,为国家种粮自然免除赋税,其间设立公共膳堂、学馆、医馆,凡是农场工人子弟,入其间只需少许费用,其中学堂更是全部免除费用,而对于为帝国耕种粮食产量之大户,则是除了予你大量物质奖励之外,更可由河南、山西都督代皇帝为其颁发荣誉勋章! 而另外一条则是关于招募新军的。 河南、山西总督招募两省巡防新兵,但凡是帝国子民者,若无作奸犯科以及不良嗜好者,只要身体合乎标准,一概用之,对于新兵者,予以每年五石之薪俸,且军属之家,免除徭役!军人因公事伤残,将一次性予以三十两白银补助,并免除其终身赋税!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废苛税,罢王田(十二) 瞿式耜虽不是农家出身,但是自幼在南直隶游学,何况曾在江西永丰担任县令七载有余,任上体恤百姓,深入乡间,却是对这些个百姓多有了解。 故而这老汉称其为秀才,他却也是不恼,因为在这些个穷苦人家看来,出一个秀才,那都是老爷级的人物,都是文曲星下凡! 而对于瞿式耜要自己继续,这老汉虽不识的瞿式耜的身份,但是多年的经验,在他看来此人那绝非等闲之人,而且此人为人谦逊,却是可以畅谈之。 “您是说这村子里的人,都去逃荒去了?” 当闻听老汉一番言语,瞿式耜却是有些眉头微皱。 “是啊,这些年朝廷的税赋重,衙门的又催促的紧,青壮们但凡是走的动路的都是拖家带口逃荒去了,而只留下我们这些年老体衰的,只得在这等死,哪想官府竟是将那些个逃荒之人的税赋摊到我们这些要死不活的老家伙头上,每年为地主耕种的田地,本来一部分就出了佃租,而这摊派一下来,一年的收成就全没了,乡亲们没法,只得上山采些野菜,只因村子中的山林多是被地主大户承包下来,我等只能在山下采摘,而这些年这野菜却也是快没的采了!” 言及此次,老汉竟是有些麻木,眼角处竟是有些干涩,或许这些年浑浊的泪水都被流干了。 闻听此言,瞿式耜却是有些眉头紧锁,片刻之后却是问道。 “老人家,如今这洛阳城里发出消息,说是将福王等王爷的庄田一律收归国家,其中有部分分给百姓耕种,您老可是听说?” 对于瞿式耜所言,那老者却是摆了摆头。 “我等这地儿,那是偏远的很,再说小老儿又不识的字,却是有告示,那也是不清楚啊!” 对于老汉所言,瞿式耜却是记在心间,回味片刻之后,瞿式耜却是再次道。 “老人家,听闻这次朝廷派遣大员,实行变法改革,这由国家租给的土地,那是头一年不要税赋,第二年交三里每亩,第三年六厘每亩,这以后都不再加税,而且衙门还负责给租地的农民提供耕牛、良种,不知老人家对此却是有何看法?” 洛阳颁发之政策,瞿式耜是知道一部分的,在京师时,由皇帝领头,共同制定关于河南、山西土地改革事宜,瞿式耜却是在场的。 而另外,这一路走来,满处贴着的那都是洛阳发出的告示,瞿式耜自然是知晓的。 而至于问及老农的看法,却是因为在瞿式耜看来,变法好不好,关键那得看百姓适不适合,而关于百姓适不适合的关键却是在于这些乡野之民所见。 却说闻听瞿式耜所言,老汉眼角处竟是闪过一道喜色,瞿式耜自然看得真切。 “秀才,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此刻,老汉满脸流露出的那都是一股子不可思议,头年不收税,次年三厘每亩,再次年六厘每亩,而且永不加赋,期间衙门更是提供耕牛之属,对于老汉而言,这些个说道,那可是闻所未闻。 要是知道,此间那可是每亩征收的九厘的税,而且因为这些年的摊派,每亩又何止九厘的税收,若是不然,也不会沦落到每日仅以野菜度日! 只不过片刻的欢喜之后,老汉却是有些眉目紧锁。 见此状,瞿式耜却是不无有些好奇道。 “老汉难不曾有何难言之隐?” 对于瞿式耜再次问及,那老汉却是叹了口气道。 “秀才,您是不知道啊,这衙门给的政策好是好,可是我们这些穷乡僻壤的地方,怎般去寻得此等好事,何况乎,老汉岁数也大了,家中老妇的身体又不好,若是不然也断不会在此间等死啊!” 老汉所言,瞿式耜却也是听的明白。 改革虽好,但毕竟有限,却是难以普及,尤其是对于那些偏远地区,或是那些年老体衰之人,更是不可能背井离乡。 那么此间该是怎般处置,一时间瞿式耜却也是陷入深深思索。 午夜。 破旧的松油灯,熏出的黑色烟雾却是让瞿式耜有些睁不开眼,而此刻,瞿式耜却依旧是伏在残破不堪的案桌之上,奋笔疾书。 却是见日间所见闻的一切,细细斟酌,全部列陈条目,以作为后备之用。 “官吏贪婪,民多离散,所加赋税,摊派佃户,故而又使佃户为流民,此等循环往复,却是弊端之根源所在,此般看来,当是首先整顿两地官吏不法行为,之后方能召回流民,用以耕种才是” 油灯之下,瞿式耜却是反复念叨。 停笔,执笔,再停笔,再执笔 循环往复,直到过于昏沉,这才收拾好笔墨,欲要安歇。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撞击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犬吠。 “老爷,这是?”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小厮却是也被从酣睡之中惊醒,却是问道一旁的瞿式耜。 “嘘,小声些,待听听!” 此刻,瞿式耜却是做精神状,见此,那小厮却也不再言语,竖起耳朵,开始倾听。 而就在这时,老汉却是有些慌张的闯了进来,言语之中有些急切道。 “秀才,此间却是衙门的衙役前来催缴税赋了,秀才还是避开些好!” 闻听此言,瞿式耜却是有些眉头紧蹙,却是小声道。 “不知此间却是叫什么税赋,而且我等夜宿老汉家中,老汉为何此般惊慌。” 当面对瞿式耜所言,那老汉却是道。 “秀才却是不知,这乡里,那是衙门说交税就交税,至于为何小老儿担心秀才在此处,却是因为这衙门有旅人税之规定,若是让衙役们发觉秀才在小老儿这里,不仅小老爷难逃税赋,就是秀才您那都是怕有无妄之灾啊!” “哪有这般黑了良心的,天理何在!” 却是闻听老汉所言,不等瞿式耜反应,那小厮却是拍案而起。 只不过见到自家主人随之而来的怒视,却是立马闭上了嘴。 “老汉勿要心急,看看却又是何妨!” 说罢,瞿式耜却是披上衣裳,欲要出门去看个究竟,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吱嘎’声响起,紧接着却是‘扑通’一声,本就残破的木门已然经不起这般磕碰,却是轰然倒地,折腾起一阵灰尘! “咳咳,李老儿,听说你家里来了客人不是。”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废苛税,罢王田(十三) 进来之人,却是一满脸横肉的衙役班头,而其身后却是紧跟着几个跟班衙役,一个个手握棍棒,面向凶恶,分明就是一群恶奴模样! 而见老汉有些畏畏缩缩的模样,这班头身旁的里长却是立马呵斥道。 “你这李老儿,好不晓事,前些日子,吴班头见你可怜,暂缓了你家的征粮,今日竟是私自留客人,乡里乡亲的,不是里长我不保你,实在是你太不识抬举!” 闻听里长所言,那老汉一张老脸确实憋得通红,随是有心辩解,但是却是力不从心。 “你这贱民!你这是找死!” 见老汉在一旁默不作声,那一旁的衙役竟是挥起手中的木棒欲要打将上来。 “你!” 见此状,瞿式耜身旁的小厮却是欲要上前将那棒子被拦下,却是被一旁的瞿式耜一个眼神给生生止住。 而就在棍棒欲要上身的一瞬间,却见那老汉竟是径直跪倒在地。 “吴大人啊,前些日子才征了一回粮,如今老汉家那是一贫如洗,老妇更是患病在榻,那有什么东西来孝敬您啊!” 面对着老汉跪在一旁的声嘶力竭,那班头却是无动于衷,却是盯着一旁的瞿式耜似有所思。 而此刻,从这些个闲言片语之中,瞿式耜却也是听得明白,毕竟当年瞿式耜曾是做过几年知县。 “这位官爷,可否容小可说句话?” 却说此刻,闻听瞿式耜所言,那班头却是点了点头,对于吴班头来说,毕竟也是在官场中混了几十年,虽说算不得官,但是进了那个圈子几十年,察言观色的能力却还是有些的。 此间,瞿式耜面对这一番情况,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在吴班头看来,此人这般分明那是见的多了,才表现出来的神情。 故而,吴班头却是可以肯定,面前这人毕竟是混过官场之人! 因而,面对瞿式耜所言,却也是态度较好。 “这位官爷,若是小可记得不错的话,本朝税赋向来是征收两税,待到了前朝万历年间,张居正变法,实行一条鞭制,将之一省丁银徭役合并征收,摊入田亩之中,不过要说此间那是数九寒冬,田地荒寂,此间征税,小可却是敢问这位官爷,却之何故?” 然而当瞿式耜此言一出,那衙役班头却是立马面色大变,虽说混迹了些许官场,但终究登不得大雅之堂,故而面对瞿式耜这一番发难,此刻,在那班头心中唯有一股子怒火,那还顾得上什么过多的猜忌。 何况,此间在这荒野之地,就是将此人就地斩杀,再安上个匪寇之名,却也是未尝不可? 念及此处,却见那衙役大声呵斥道。 “此等妖言惑众,依我看,怕是三边来的贼人也说不定,本班头奉县令大人钧旨,维护地方治安,来人啊!与我将这贼人拿下!” 此言一出,却是见那些个跟班衙役早已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而见此情形,瞿式耜却是暗自一笑,忽的上前,一个扫堂腿,将一衙役径直打倒在地,却是疼的那衙役嗷嗷直叫。 此间还哪有什么之前的那种穷凶极恶! 见此,那衙役班头却是有些气急,却是大声呵斥道。 “贼人凶恶!大家一起上,拿下贼人者,本班头向县令大人为他报功!” 闻听那吴班头这番言语,本来见瞿式耜还有胆怯的衙役们忽的却是眼冒精光,一个个擎着木棒,却是恨不得立马将瞿式耜打趴在地。 只不过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往往是很残酷的!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一行六个衙役已然全数被瞿式耜一人打倒在地。 此时此刻,见瞿式耜大显神威,那吴班头并那里长一时间竟是有些哆嗦起来,嘴中忙是念叨。 “别过来,再过来就是殴打朝廷官吏了!” 闻听此言,瞿式耜却是不觉有些好笑,此等微末之人竟是敢在他面前自称朝廷之人,那他又算什么? “啪!” 随着一声清脆,那吴班头却是被瞿式耜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倒在地。 “别,别”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瞿式耜,那班头那还有之前的嚣张跋扈,却是不停的哀嚎着。 见此状,瞿式耜却是起了身,取过干净的手绢擦了擦手,此等渣滓,打了却真是弄脏了他瞿式耜的手。 “老人家,来,您来!” 此间,扶起之前惊魂未定的老汉,瞿式耜却是将一根木棍递了上前。 “不,不行” 眼见瞿式耜递过木棍,老汉忙是摆手,在他看来吴班头那是衙门的人,他一介草民打衙门的人那还不是诛杀九族的大事! “秀才,你虽有功名在身,但是此间的县老爷听说是这吴班头的表姨夫,你还是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本来是想让老汉解解气,不曾想竟是被老汉劝说速速离开此地,此时此刻,瞿式耜竟是有些五味繁杂。 “哼,县太爷,不要说县太爷,就是府台老爷、巡抚老爷见了我家老爷,那也得毕恭毕敬的!” 却说闻听那老汉所言,一旁的小厮却是忍不住撇了撇嘴道。 “要你聒噪!” 闻听小厮之言,瞿式耜却是一番斥责道。 见此状,那小厮却也是立马闭嘴,老爷的脾性他却是知道的。 而老汉不欲动手,瞿式耜自然不会勉强,却是有些厌恶道。 “尔等从何处来,就到那里去,这次绕过尔等,若是还有下次定不轻饶!” 对于瞿式耜这番话,那些个衙役那是如蒙大赦一般,一个个却是慌不择路,连手中的木棒却也来不仅捡,便是匆匆离去。 然而就在那些个衙门刚刚离去之际,瞿式耜却是将小厮唤到一旁,轻声数语。 闻听此言,那小厮却是拍了拍胸道。 “老爷尽管放心,小的这就去!” 然而就在小厮转身欲要离去之时,瞿式耜却是将其唤到。 “难不成你就这般步行前去?/” 见自家老爷问及,那小厮却是挠了挠头道。 “老爷,可是这里不要说马,就是驴子也不见一匹啊!” 对于小厮此言,瞿式耜却是忽的对着房梁之上,一声大喝道。 “梁上之人,此处却是该见面了吧!” 而就在瞿式耜此言一出,梁上竟是有一人忽的跳转下来,拱了拱道。 “下官锦衣卫千户、铁血营队正魏大龙奉旨前来保护大人!”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废苛税,罢王田(十四) 来人一身斗牛服,腰间挎着绣春刀,身份已然不言而明。 “魏大人却是客气!” 面对着眼前之人,瞿式耜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原来陛下果真是有一支神秘力量的存在,铁血营,帝国当真是需要铁血方能图存啊! 与此同时,魏大龙自报自己铁血营身份,对于瞿式耜而言无疑是感动的,因为这代表着皇帝对他的绝对信任! 其实作为铁血执行任务,一般是用代号的,而今日魏大龙自报身份,的确也是朱建反复交代,其目的也正是为了让瞿式耜心存感动。 “大人,魏某率铁血营二十位弟兄,全听大人安排!” “嗯,魏大人,却是可否安排弟兄们为我这不争气的书童安排一匹快马!” “但凭大人吩咐!” 魏大龙拱了拱手,却是道。 “贪狼,你速速带着两个弟兄护送这位小兄弟前去!” “得令!” 随着门外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之后却是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见此状,瞿式耜却是道。 “魏大人,时间紧迫,你当是召集弟兄,你我房中议事!” 而随着一声‘进来吧!’此刻本就不大的房中,却是明显有些拥挤,而此时此刻,从未见过大场面的老汉更是张大了嘴,却是以为自己此刻却在梦里。 直到瞿式耜一声‘老人家’,这才将其从痴迷中惊醒,而清醒过来的老汉显然吓得不轻,不仅仅是因为闻听到了话语之中的‘锦衣卫’,更是因为此刻房中那一个个身着黑色锦袍,背负闪着寒光的十字弓弩,腰间挎着利刃,挂着短铳的汉子,显然比起之前的那些衙役而言,更是让人畏惧,毕竟这些都是常年在血雨腥风中走过来的人! 透露出的自然是股子血煞之气! “大人,小老儿不不打扰大人们了!” “却是叨扰了。” 瞿式耜笑了笑却是道。 “诸位,此番事态紧急,瞿某也不客气了!” 待老汉离去,瞿式耜却是沉声道。 “我等全凭大人差遣!” 闻听此言,瞿式耜却是立马做出一系列安排,十八名铁血卫士,三人为一小组,奉命在村庄四周分别布下三道防线,以待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却说此间瞿式耜之所以有些眉目紧蹙,自然不是担心那班头回去告知知县,知县派人前来缉拿自己,却是因为之前老汉与之说起这些日子衙门已是先后征过三次税,其目的则是为了供养驻扎当地的一只驻军。 军队随意征收粮饷,在晚明已然形成一个风潮,要说放在以前,瞿式耜却也不会有什么疑问,然而此间却是不同。 一来,按照军队驻防,此间是没有军队驻扎的,二来,则是瞿式耜之前得到过消息,说是福王曾是买通过一些叛军,虽然接到洛阳的消息,说是大部分叛军已被瓦解,而且福王朱常洵已然下了大狱,但是并不代表所有的叛军全部瓦解。 就比如说此间的一支军队,却正是来自三边溃散的一支叛军,根据老汉提及,瞿式耜却是大概估计了一下,当是少说也有八百之众。 而此间由县衙为其征收粮食,却是也只有两个可能性,一则,县令蒙在鼓里,不知此为叛军,当然偌大的一个县若是连叛军也分不清楚,却是不可能的,毕竟叛军前来,那是不可能有任何兵部换防文书的。 那么这样一来,却是只剩下唯一一个解释,那便是说此间县令已然与这叛军有所勾结,至于其目的到底为何? 瞿式耜一时间却是不甚清楚,但是此间情势危急,他却是心中明白。 “大人,兄弟们刚刚得一情报,说是此间县令曾是在洛阳福王府中做一个账房先生,前朝魏阉时,福王为其捐募银两,打通有司,捐了这么一个县太爷,末将却是不知此事是否有利于大人。” 就在瞿式耜遣散众人,暗自思忖之际,铁血队正魏大龙离去间,却是道了句。 “哦,竟有此等事?” 其实要说捐纳之事,对于瞿式耜来说,虽是不削,但是却并不感到有什么过多惊讶之处,毕竟捐纳之风却是始于秦汉,所谓‘秦得天下,始令民纳粟,赐以爵之’,说的便是此事。 然而对于瞿式耜而言,真正让其感到惊讶却是在于此间县令曾是福王府账房先生,乃是由福王为其捐纳为官! 此刻,对于瞿式耜而来,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魏大人,此事可能关系重大,还望弟兄们勿要掉以轻心!” 明白了前因后果,瞿式耜却是道。 见瞿式耜一脸沉重,那魏大龙亦是拱了拱手。 “大人放心,弟兄们绝不敢松懈分毫,对了,大人,这支火铳乃是临行前陛下托下官交予大人用以防身之用!” 说罢,魏大人却是翻手取过一支精巧的火铳递与瞿式耜,此物却是皇家兵工厂制造的新式燧发短铳,但因为制作工艺繁琐,却是仅仅只是制造了不到二十支。 “微臣谢过陛下厚赐!” 接过火铳,瞿式耜却是有些唏嘘不已,多年不受重用,今朝却是多蒙圣恩,又岂能不感恩戴谢。 夜愈发的有些深了,这数九寒冬里,此刻的瞿式耜却是感受不到一丝寒意,心中却是热血澎湃不已。 而此刻,不远处的荒野之中,已然出现了数百只火把,将整个荒野却是照的灯火通明。 “来了!” 见到此处,瞿式耜面色一沉,心中却是有些隐隐约约的担心,毕竟对方人数要远多于自己数倍。 而此刻,眼见着火光离村子愈发的有些近了,瞿式耜却是惊奇的发现,此间竟是只有十数根火把进了村庄中来。 见此处,瞿式耜却是面色有些大喜。 “想来此间县令不想闹得太大,先让衙役前来试试水。” 其实对于瞿式耜来说,怎样拖延时间,却是他根本的目的,他自然明白铁血虽强,但毕竟人数太少,而此间只有十数人进来,却正是与他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当对方真正出现在瞿式耜面前时,瞿式耜也终于看清了那个县令的模样,此人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膘肥体胖,却是一精瘦的中年人,只不过那翘起的小胡子却煞是有些性感,至于那双眼睛却是轱辘轱辘转个不停。 “此人当是一个厉害角色!” 这是瞿式耜最初的想法,不过想来福王那等贪婪吝啬之人竟是会舍得为一个账房买官,不难想象此人却是也有些能耐的。 “兀那书生,公然殴打衙役催粮,却是该当何罪!”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废苛税,罢王田(十五) 面对这县令所言,瞿式耜却是不觉有些好笑。 “想我大明立国数百年,何曾听闻数九寒冬,还有征收税赋之理,至于所谓殴打衙役,在下却是不知,夜闯民宅,擅动私刑,却是不知此等与狼犬无异之恶行,当真出自于我帝国之辖下,还是说此处早已是背弃大明,背叛了陛下,欲要行那预谋反叛之事?” 对于瞿式耜一番义正言辞,那知县一时间却是面色有些红晕,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无言。 不过好歹是见过世面之人,片刻情绪稍缓之后,那知县却是道。 “本官不过奉命征集粮饷,以备匪患,似汝这般大放阙词,公然污蔑朝廷命官,左右还不与我拿下!” 对于那知县而言,面对着瞿式耜一番说辞,却是也知晓自己呈口舌之辩绝不是其对手,何况筹备粮草之事紧急,对于这知县而言,此间事还是尽快了结的好。 却说闻听那知县言语,身后几十个衙役大汉却是上了前来,一个个手中擎着腰刀,却是步步逼了上前。 眼见于此,瞿式耜却是一声冷哼。 “动手!” 而随着一声令下,一时间却是弩箭却是从四面八方袭来,那一个个衙役大汉却是还来不及呻吟,已是轰然倒地! “撤!发信号,给吴将军发号箭,速速支援!” 只不过对于那知县而言,这一句话很快却是成了他的遗言,随着一支精准的弩箭袭来,却是正中其面门,一时间血流如注,眼看已是不活了。 至于那准备发放号箭的衙役,已是被魏大龙带着铁血卫士一刀给搠倒在地。 而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一行而来的数十个衙役已然全部屠戮干净。 对于铁血此般杀伐果断,瞿式耜却也是有些望而生畏,本想是留下个活口问个明白,这下倒好,竟是片甲不留! 无法,瞿式耜却只能是上了前去,在那已然死去多时的县令身上一番摸索,不多时却是从中搜出一份书信。 “洛阳府亲启?” 眼看着信件之上几个大字,瞿式耜却是不觉眉头微皱,而在打开信件之后,却是叹了口气。 “魏大人,此间你我当是为陛下去除一大隐患啊!” 说罢,却是将信件递与一旁的魏大龙道。 原来,根据这信中所说,以及瞿式耜之前自己的揣测,已然将此事却是彻底的给弄清楚了开来。 此人聚集乱兵,却正是为了中途劫持福王朱常洵,与洛阳城中一些官员私信来往,好以确定福王押解上京的具体时间。 “此等洛阳官吏,当是罪不容诛!” 眼见着书信之上的名单,魏大龙却是有些咬牙切齿道。 只不过这会功夫,瞿式耜片刻欣喜之后,却是再次眉目紧蹙起来,毕竟此刻外围那可是还有着数百叛军。 “但愿黄将军及时赶到!” 而此刻,眼见着这一地的尸体,瞿式耜脑海之中却是一个计划正悄然形成 却说此刻村头外,一行数百军士见县令进去约莫一个时辰,竟是没有丝毫动静,一个个兵士却是有些骚动起来。 毕竟此刻正值数九寒冬,虽说穿着棉布军服,但在这旷野之中,冷却是一方面,饿才是最真要的。 “军头,你说这县令还有那般衙役,该不会是在这村中好吃好喝,将我等弟兄们撇在此处了吧!” 对手下军士所言,那被称为军头的中年汉子,眼角一道疤痕却是微微颤抖了一番,思虑片刻之后,却是道。 “县令急需我等为之效力,以全力营救福王爷,此间若是撇下我等花天酒地,却是不可能,只不过此间就不闻消息传出,又不见号箭传令,却是有些蹊跷的很啊!” “那军头,若是这县令一宿不至,我等兄弟岂不是要等上一宿!” 闻听自家军头所言,那军士却是有些怨言。 而对于自己手下一干人等表现出来的不耐烦,那中年汉子自然看在眼里,却是道。 “再等上一炷香的时辰,若是还不至,你我可将此处劫掠一番,再一把火烧的干净!之后回去向吴大人回禀!” “此言正和弟兄们心意!” 却说那中年汉子此言一出,那手下的军士已然开始准备火把,就等一声令下,好去一番劫掠! 而就在这时,黑暗之中,一个衙役打扮的人却是匆匆忙跑了过来。 “诸位,诸位!刚刚老爷已经捉下贼人,此刻正在里长家里摆下宴席,老爷要小的向各位军爷回禀,说是多有怠慢之处,还望军爷们不要见怪!”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衙役,本来还在准备劫掠一番的军卒们却是暗自唾骂了几句,不过听闻有酒有肉招待,这些个早已是在寒风中饥肠辘辘的军士们那一个个是喜从中来。 而众军士急于随着这衙役进村之时,却是被那军头给打住。 “且慢,你家县令老爷为何不亲自前来,莫非是看不起我等兵痞出身?” 闻听这军头所言,那衙役打扮之人却是嬉笑道。 “军爷哪里话,只不过县令老爷正在亲自审讯之前那个贼人,只好叫小人前来,还望这位军爷体谅才是!” 对于这衙役所言,那中年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手下军士忽的打断道。 “军头,不是弟兄们说您,您吶,就是想得太多,您看看,这衙役还能有假,走走,村中备下酒宴,弟兄们在寒风中吹了许久了,闻听这有酒吶,馋虫子那都快爬出来了!”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军士一说完,那些个本就是有些困乏的军士自然也是急着想去这村中好大吃大喝一番! 而面对着众人众口一言,这中年人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却是只得应允下来,却是道。 “你这衙役,头前带路!” “好嘞,军爷们请!” 说罢,那衙役模样的汉子却是卑躬屈膝着在前面引路,带着众人直奔村中里长家而来。 而就在夜色之中,一行军士上百人浩浩荡荡的开进,浑然不知,此刻的队伍正在悄然减少。 “军爷,就是此处了!” 在一户大院门前,那衙役却是停了下来,而此刻眼见着大门紧闭的院门,院中虽说是隐隐约约听得见座椅声响,但那中年却是有些狐疑。 “缘何此处大门紧闭?” “回军爷,这可是北方,这数九寒冬的,不关院门,难道要敞开了给北方吹啊!” 而面对的这衙役一番嬉笑之色,虽说是有些狐疑,但中年人却是也无甚根据,全凭的是自个主观意愿而已。 而此刻,对于这衙役所言,那些个军士却也是随声喝道,一个个骂骂咧咧,却是欲要争先进去一番吃喝。 面对手下人这般,那中年人也无法,却是道。 “你先带头进去!” 闻听此言,那衙役模样的汉子却是笑了笑,推开院门却是径直而入,此间透过门缝,院中灯火通明却是全被那些个军士看在眼里。 “走走!” 而面对着众人吵闹的要进去,那中年军头却也只得随着众人进入这院落之中。 正文 第三十五 废苛税,罢王田(十六) 就在诸军推开院门,争先进来,欲要进去一番胡吃海喝之际,却是发现此刻的院中竟是一片沉寂。 对面的房屋之中虽说是灯火通明,却是房门紧闭。 眼见这一幕,那中年军头却是眉头紧蹙,不觉呵斥道。 “那衙役何在?!” 而对于这中年军头所言,众军皆是面面相觑,此刻那还有那先前衙役半分踪迹。 “不好!我们中计了!快撤!” 就在此刻,却见那中年军头一声大喝,却是欲要转身离去,而就在此事,突然闻听‘吱嘎’一声,本是开着的院门竟是被猛地关上。 “他娘的!踹开!” 眼见这局面,那中年汉子却是一阵骂咧,继而欲要撞开这大门,好掩杀出去。 可是,这门一旦关上,哪有那般轻易就能打开,却说这门已然早就动了手脚,此刻间这大门那不是那般容易就能踹开的。 眼见大门一时紧闭,难以打开,这中年军头却是有些性起,猛地发现院中竟有一根水桶粗壮的圆木,抱起就欲朝着大门撞去之际,忽的院落四周高墙之上竟是火光四起。 与此同时,漫天黑压压的‘异物’竟是朝着众人袭来! “盾牌手上前!盾牌手上前!” 眼见这个状况,那军头忙是呼喊着军中的盾牌手上前,可是面对着一阵阵‘砰砰声’作响,军头却是发现,投掷下来竟不是箭矢,而是一些木头把柄,上面好似混铁铸造的新鲜玩意,最为奇怪的是此物竟还在冒着一阵阵烟气! 对于这个局面,众军中却是有好事者,竟是从地上拾掇起此物,递到那军头面前道。 “头,你看这玩意倒是新鲜,竟然还冒着烟气了!” 而此刻,眼见这军士手中拿捏着的这玩意,那军头心中竟是一股子莫名的悸动,却是因为这军头发现此物后面拖拽着的竟是一根火药绳,而且已然烧到了底。 就在这时,这军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忽的却是大声呵斥道。 “快扔下!都趴倒,趴倒!” 而闻听军头这突如其来的话,那些个军士却是有些迷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刻,一阵阵轰鸣声响起。 本是人头攒动的一伙叛军之中,一时间却是血肉模糊,那场面却是惨不忍睹! 而就在一伙叛军被那‘异物’炸得溃不成军之际,随着一声‘放箭!’铺天盖地的箭矢却是迎面袭来,一时间躲过刚刚一劫的叛军在这一刻却又是成了箭下之魂! “大人!留下个活口!” 就在箭矢铺天盖地袭向院落之中时,却是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不是别人,却正是瞿式耜。 而那些放箭的黑衣人自然是铁血卫士! 却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场以九人对阵约莫百人的战斗已然结束(参战的九人,另外九人分布村落之中,对叛军实施突袭),而这场战斗的结果竟是以差不多零伤亡对比百余人伤亡,此等战绩却是可堪称奇迹! “魏大人,恭喜,恭喜!此等战绩魏大人足以一战成名,想来今后魏大人却当是步步高升啊!” 闻听瞿式耜所言,那魏大龙却是道。 “同喜,同喜!若不是瞿大人此等谋划,魏某想要全部消灭这股叛军怕也断不可能这般容易!” 魏大龙说的却也是实在话,一百多人若不是如此集中起来,若想来在空旷地带歼灭,就凭这几个人,却又谈何容易! “哦,对了,魏大人,不知之前汝等所投掷之物却是。” 闻听瞿式耜所言,魏大龙却是从身后的装备盒中取出一物,递了上前笑道。 “瞿大人有所不知,此物乃是皇家兵工厂最新制造的火器,陛下赐名为‘神威弹’,兵工厂又编号为‘01型手榴弹’,而我等因为其简单好用,且威力巨大,用起来那是铺天盖地,所以私底下又叫它‘一窝蜂’!” 而接过魏大人手中的这‘一窝蜂’,瞿式耜却是端倪许久,叹道。 “果真神威无敌啊!” 而就在这时,卫士打扫战场之时,却是发现几个活口,只不过多已是有的气进,没得气出,只不过其中有一人却因身体壮硕,且又因及时趴下,从而避开了‘一窝蜂’的直接伤害,而又因被倒下的军士压在身下,却是再次躲过了箭矢的攻击。 只不过因为巨大的冲击波,却是被震晕了过去! “魏大人,此事却是交予你了!依本官看来,此间定还有叛军藏匿,若是不然定也不会突然间征集此般多的粮饷!” 对于瞿式耜的交代,魏大龙却是笑道。 “末将乃是锦衣卫出身,此事大人尽管放心就是!” “如此便有劳了!” 说罢,瞿式耜却是指挥着几个卫士,并要之前那老汉在村中寻些个还能做事的劳力,将这些个尸体处理了。 却说夜色中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却是让村中老少莫不胆颤心惊,只不过在老汉在劝说下,村中老少一个个却是奋勇前来帮衬。 本来瞿式耜还欲要许之以工钱,却被村中老少给拒绝了,按他们的话说,大人为民除害,他们已是感恩涕零,那还想着收取大人的钱! 而此刻,瞿式耜却是无不叹道。 民本淳朴,怎奈何贪官污吏横行,税法苛刻,故而使的民无活路,这才民怨沸腾,匪患四起! 而他瞿式耜深受皇恩,此间奉旨来这河南、山西行那改革大计,却是要裁撤弊端,澄清官场,锐意改制,定要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一夜忙碌,瞿式耜却是不敢有半分松懈,毕竟此间所解除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从那军头口中却是探知,此刻在县衙附近的一处庄子里,却是还驻扎的有约莫七、八百的叛军! 而令瞿式耜担心的正是于此,此间黄得功尚未到来,若是叛军觉察到什么异样,倾巢出动,后果当是不敢想象,故而瞿式耜命令铁血卫士三人一组,形成四个小组在村中巡查,一旦发现什么异样,立刻转移! 所幸的是一夜无事,第二日约莫酉时一到,天已是朦朦胧有些光亮,此刻黄得功却是轻率两个营的军士连夜兼程,终于是赶到了! “怀远将军、虎威军军团长黄得功见过瞿大人!” 此刻的黄得功却是满身风尘,所辖兵士连夜兼程,却也是有些疲惫。 却说朱建设立皇庄,重新改组京营,除了卢象升的龙虎军团之外,却是任命怀远将军黄得功组建‘虎威军’,乃是一个军的建制,也就是六万人的建制,其中军长为少将军衔,‘虎威军’同样也是采取新法练兵,同样也是步兵野战部队。 与此同时朱建还任命金国凤组建一支‘工程营’,乃是一支专业工程部队,虽被称之为营,但其却是有五千人的建制,因为不同于野战部队,所以营官却也是有少将军衔。 另外朱建还任命了孙元化组建‘重炮兵团’,拥有两个师的建制,乃是专业化的炮兵部队,约有二万多人的建制。 朱建京营改制暂且不提,却说此间黄得功匆匆忙赶来之际,瞿式耜正在为村民们煮着粥食,至于粮食从何处来,自然是从此间大户里长中搜出来的。 “黄大人,一路辛苦,此间瞿某已是熬了些粥食,还是让虎威军的弟兄们暂且休息休息!”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大刀阔斧,豫晋革新 却说黄得功亲率一千虎威兵团军士连夜飞奔而来,在片刻的休息之后,黄得功却也是将此间的情况做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十数人对战百余人,却乃世间一大奇事也!瞿大人,真乃帅才!” 而对于这发生在不久前的一战,黄得功更是忍不住称赞道。 闻听此言,瞿式耜却是笑了笑道。 “能得到黄将军这样的帝国将军赞誉,瞿某实属荣幸之至,只不过这此间却全靠魏大人以及弟兄们用力才是!” “瞿大人,谦虚了,谦虚了!” 二人一番言语自是不详加累述,此间瞿式耜已然将敌情全部与黄得功细说。 闻听此言,黄得功却是眉头微微皱了一皱,片刻之后却是拱手道。 “瞿大人放心,此等乱兵,黄某定当并数拿下!只不过有一事还烦劳魏大人了。” 言及此处,黄得功却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魏大龙道。 魏大龙何许人也,那是皇帝的‘铁血’队正,专司情报、侦查,黄得功虽说未直接言语,这魏大龙又岂能不知。 “黄将军说的哪里话,我等都是为陛下效力罢了,岂能有烦劳二字!黄将军放心,此间一早,魏某已是派出弟兄前去侦查,想来不需片刻,定能将敌情探知!” “哈哈!魏大人不愧乃是陛下帐下奇兵也!” 闻听此言,黄得功却是大笑道。 果不其然,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村外哨兵来报,有三骑绝尘而来,却正是那一早魏大龙派出的贪狼、七杀、破军! “大人!” “情况却是如何?与诸位大人细细说来!” “是,回禀诸位大人,属下探知此间一伙叛军就驻守在离县城不远的一处小山之上,此山虽不高,却是地势易守难攻,叛军在出山的一条必经之路上设有强弩,若是强攻,怕有所损失!” 对于斥候来报,三人却是都有些眉头微蹙。 “你是说进山的只有一条道路?” 瞿式耜却是有些疑惑道。 “回禀大人,属下探知,的确如此,此间三面环山,一面邻水,唯有一条通径小道方可同行之间。” 对于此言,瞿式耜却是再次沉默。 “强行攻击,必有损失,然三面环山,一面邻水,却是。” 思及此处,瞿式耜却是不觉摇了摇头。 就在此刻,黄得功却是笑道。 “瞿大人勿忧,既然斥候回报,说是此山不高,以黄某看,必有破解之法!” 闻听此言,瞿式耜却是眼前一亮。 “黄将军还请速速道来!” “来人啊,取图纸过来!” 接过兵士递过来的图纸,黄得功却是凭借刚刚斥候所报,将一副简易地图很快呈现在了纸上。 “瞿大人,你看,此处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只有一条小路可通往山间,可谓是易守难攻,同样,对于叛军而言,他们想来也不是那般容易从这山中随意进出,即是此般,我们若是以三个连的兵力守在这通往山间小道的必经之路,以三个连之兵力驻守这临水一面,而这对面便是敌人驻守之营地所在,之后以重炮轰击,此间叛军必乱!而此间叛军驻守之前营定会前去救援,我大军便可乘机攻战这山间之要塞!” 闻听黄得功此言,瞿式耜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黄将军此言甚是,只不过此山虽不是太高,然环水一面却也是地势险要,依瞿某看来,若非红衣炮断无法形成有效攻击,而瞿某若是所料不错的话,黄将军此行却是并未携带此物。” 对于瞿式耜的担心,黄得功却是笑道。 “瞿大人,您所言不虚,此行黄某却是未曾携带那红衣巨炮,一来此炮过于沉重,一路若是携带必是耽搁时间,二来此物乃是国之利器,就是我虎威军也不过只有五门红衣炮,不过瞿大人放心,此行黄某虽是未曾携带红衣炮,不过有一物却是足够!” 说完,黄得功却是换人推过一物,却是一黄铜锻造的短膛炮。 “瞿大人,此物乃是皇家兵工厂最新设计的一款火炮,因为形似米臼,却是谓之臼炮,此物虽不及红衣炮那般射程,但是也强于弗朗机炮,而且弗朗机多用于战舰袍,这种角度却是远不如此臼炮,更为重要此物轻便,易于携带,而且炮口大,所发炮弹更是威力惊人!” 闻听此言,瞿式耜却是不觉大喜。 “如此一来,那我等便当立刻采取行动!” 而就在此刻,一旁的魏大龙却是问道。 “瞿大人,此间可否通知此处知府?” 对于魏大龙此言,瞿式耜却是不觉摇了摇头。 “此间有叛军驻扎,此间知府竟是不闻不问,以本官看来,当是不要惊动的好!” 却说一千虎威军精兵在黄得功亲率下已然开拔,不多时却已是到了叛军驻扎的小山不足三里的地。 而此刻,透过望远镜,瞿式耜却是不得不感慨此间果真那是易守难攻之地! “上!” 而随着黄得功一声令下,其军中已然有数十健儿嘴中衔着利刃,匍匐向前,因为就在这山下却是有叛军临时搭建的一处哨卡! 只不过这哨卡之中,除了一个来回巡逻的士卒,剩余几人明显还在闹着瞌睡。 就在健儿们准备妥当,随着军中令旗挥下,说时迟,那时快,一跃而起的虎威军健儿却是一刀结果了那个来回巡逻的叛军,而剩下几人更是在睡梦之中见了阎王。 眼见前哨得手,黄得功却是立马下令,迅速抢占哨卡,用军士随身携带的麻布袋就地掘取泥土,构建环形防御带。 而这些,都是虎威军从龙虎兵团学来的,至于龙虎军团,其所有训练典章规范,以及新式训练法自然全部来自于朱建。 因为这虎威军中那是人人携带由兵工厂制造的新式工兵铲,不多时约莫一百来米长,高半米的防御地带已然构建完毕。 与此同时,另一侧,由三个连构建的炮兵防御工事同样是构建完毕,五门新式臼炮全部就位! 而当黄得功确定一切妥当,随着旗语兵令旗一挥,一时间五门臼炮朝着山涧对面高地的叛军驻扎地齐齐开火,那场面却是有些惊天动地! 而此时此刻,叛军大帐之中,身为叛军首领的吴六一却还正在那张虎皮大椅上搂着一年轻的女子睡得真香。 突如其来的炮响却是让他差点从大椅上滚了下来。 “哪里**,哪里**!” 面对着一阵阵轰鸣声,吴六一却是来不及穿好衣裳,便蹦下床来,大声吆喝道。 “回禀大人,是山下山下打的炮!” 面对着一阵阵轰鸣声,那小兵显然是有些惊慌失措。 “没用的东西!” 眼见小兵那慌张模样,吴六一却是猛地一脚踹了过去,直摔得那小兵一个趔趄。 “滚下去!” “山下打的炮?难道说是官军打的炮不成?可是我与那知县约定,此间却是不可能被官军发现才是啊!” 这吴六一做过延绥总兵挥下的千户,当日三边增援京师,因为总兵吴自勉私吞兵饷,惹得兵变产生,吴六一便是从那时起脱离官军建制,成了叛军。 而自然,对于这官军中的一些个情况,他却是清楚的很。 “听这炮声,怕是几十门弗朗机也造不出这般声响,难不曾说是河南总兵自己率军围剿不成?”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大刀阔斧,豫晋革新(二) “难道说是老三出事了?” 昨日这知县派人前来请一些援手下山帮忙,这吴六一本是想以暂不便露面的借口拒绝之,哪想这老三竟是应承下来了。 无法,吴六一只能是派老三前去。 而此刻,有官军攻山,这也是吴六一唯一能够想象得到的缘由了。 “老三昨夜可曾回来?” 思及此处,吴六一却是呼及帐外军士道。 “回将军,三爷昨日带着百十个弟兄随着那知县下山,却是至今未归。” 闻听此言,吴六一这面色却是愈发的难堪起来。而且此刻这山下的炮声那是愈发的轰鸣,更是有些直接落在这军中,一时间却是一片狼藉,所幸的是伤亡却不是太大。 只不过此刻面对着这火炮袭击不断,这叛军中早已是人心不稳,更是有人叫喊着。 “官军前来围剿了!快逃啊!” 对于这一幕,吴六一那是恼火得很,本来他手底下的这支军队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只不过自打成为叛军以来,人心思归,若不是他吴六一手段非凡,只怕此刻这支军队已然作鸟兽之散。 “再有言逃跑者,杀无赦!” 面对着一片混乱,吴六一取过一支鸟铳,对天放了一铳后,却是咆哮道。 而对于吴六一这一举动,这本是有些慌乱的士卒却是安稳了许多。 眼见于此,吴六一却是继续道。 “弟兄们,我等本就是叛军,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朝廷是不会原谅我等的,如今即使逃下山去,也难逃一死,不如拧成一股绳,或许还能逃出升天!” 吴六一的这番话却是极尽蛊惑,闻其言,这手下的士卒一时间大多是沉默了,而求生的欲望很快则是转化成为一种狂暴。 “吴将军,您说好怎么办!我等弟兄们跟着您干!” “好!弟兄们,听本将军一言,此刻官军以重炮轰击我大营,想来是顾忌我山中险要,故而只要我等坚守不出,一时间却也是无恙,待到天色昏暗,官军疲惫至极,你我再杀出山去,定能成功!” 然而现实往往是美好的,就在吴六一正准备派人将强山道防御之时,却是见一汉子率着大队人马直奔而来。 却正是吴六一安排在山间要道防守的百户长,吴六一的结拜老二。 “老大,我率弟兄们前来” 然而那百户还未说完,却是被吴六一飞起一脚,直摔得个趔趄。 “蠢货!谁叫你救援的!快!快带着你的人火速回去支援!” 此刻一手捂住自己被踢得火辣辣的腰间,那百户却是万分委屈,原来就在山上忽的传来炮声之时,那百户本还在山间工事中休息,却是胡坚一小校从奔来,说是赶紧回山上救援,故而这百户这才带人前来! “老大,您不是叫。” “叫什么!蠢货,闪一边去,来人啊,随我来!” 对于那百户还于狡辩,吴六一却是丝毫不留情面,一把将其推开,径直带着人马欲要前去弥补防缺。 而就在这时,忽的山下却是传来一阵轰鸣声!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官军打上来了!” 原来就在那百户率人众前来支援之际,黄得功已然亲率五个连的虎威军士夺下山前设有强弩的要塞。 而此刻闻听山下传来的噩耗,吴六一霎时间却是面色有些苍白。 只不过作为拼杀战场的老手,片刻的迟疑之后,这吴六一却也是恢复了过来。 “来人啊,速速将军中的那五门弗朗机取来,另外凡属火器全部与我对准山前防御工事,形成密集火力点!” 面对着此间情况,吴六一此般安排显然是非常正确的,只不过此刻他已是没有了机会。 因为就在他还在下命令之时,黄得功已然将军中剩下的五门臼炮,外加二十多门虎蹲炮已然就位,一时间密集的黑色弹丸却是铺天盖地般的袭来。 一炷香的时间,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密集的炮弹却是将整个山寨炸得一片狼藉,木屑横飞,那些个叛军更是一阵鬼哭狼嚎,许多人更是当场丧命此间! “杀!” 一炷香的密集炮火之后,迎来的却是虎威军五个连队的冲锋,冬日暖阳下的军刺闪着寒光,更有那扑倒在地的士兵扔出的‘手榴弹’! 一时间却又是一阵狂轰烂炸! 此刻的吴六一绝望了,他从军数载却是从未听闻拥有这般强大火力,且又由此善战的军队! 而一切都随着他被扑上来的虎威军活捉而宣告结束 洛阳城外。 此刻,迎接瞿式耜的队伍却是排的老长,老长。 “瞿大人,可是叫黄某好等啊!” 眼见瞿式耜到来,黄道周却是迎了上去道。 “总督大人客气了,瞿某奉命不过是给总督大人搭个副手,岂敢有劳总督大人在此等候,瞿某当真是惭愧的很啊!” 却说二人一番客气之后,却也是相互介绍了一番。 要说黄道周此来虽是总督,瞿式耜不过是个辅助大臣,但是黄道周却是明白自己身为政务局大臣,又身兼皇党内部总务大臣,此间却是呆不长的,而瞿式耜则是不同,虽说名义上只是辅助大臣,但是黄道周却是明白,皇帝此举不过只是个过渡,无非是担心瞿式耜资历不够。 而时机一到,此间事宜当是全部委托于他的。 “竟有此等事?” 而当黄道周闻听瞿式耜将此行前来之事一一道来之后,却是有些大惊。 “李大人,此事你却是如何看?” 面对着来自黄道宗带有强烈质疑的眼神,李仙凤却是有些无言,而此刻若不是一旁的瞿式耜为之解围,李仙凤一时间却还真是有些尴尬。 原来此事当真是怪不得李仙凤,因为他就任这河南巡抚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而前河南巡抚范景文则是在半月前已然奉旨入京,做了京官。 而这叛军出现此间,却正是在这一段权力真空期所发生的,何况叛军藏于隐蔽之处,又有县令刻意隐瞒,若不是瞿式耜恰好遇到,怕也是将任其逍遥。 “瞿大人立此大功,却是可喜可贺啊!” 而闻听此言,瞿式耜却是露出一丝忧愁之色,引得一旁的黄道周万分不解。 直到瞿式耜取出那份来自吶县令身上的一份信件递与黄道周之时,此刻黄道周却是摒去一干人等后言道。 “此事重大,瞿大人可曾想好?” 闻听其言,沉寂片刻之后,瞿式耜却是道。 “陛下临行前交代,吏治为首要之道,铁腕治吏却是陛下临行托付,瞿某时刻却是不敢忘,而此信依照瞿某看来却是绝佳机会!” 而对于瞿式耜所言,黄道周亦是沉声道。 “瞿兄,实不相瞒,黄某此行却是干不长久的,毕竟京中还有许多琐事,不过瞿兄,有一句话,黄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黄大人,你我皆是陛下臣子,为陛下办事,有何话但说无妨!” “瞿大人,你有铁腕治吏的意愿与手段,这些黄某都是相信的,不过此间官场盘根错节,欲要铁腕治吏,却是需要强有力的后盾,虽有皇帝陛下支持,但此间毕竟远离京师,大人若真要行此般事,当是需要一支治吏之爪牙,故而训练一支巡防新军,却是当务之急!”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大刀阔斧,豫晋革新(三) 黄道周的话却是给瞿式耜触动很大,同样瞿式耜也明白,哪怕此刻他欲要革新有皇帝鼎力支持,然而毕竟山高皇帝远,若是此间没有自己的一点底牌的话,革新胎死腹中是小,然而破坏皇帝整个计划却是为大。 而同样作为皇帝的亲信,黄道周若不是有这番思虑,定也不会与瞿式耜说上这些话,毕竟他明白自己在这豫晋总督的任上那是呆不长久的。 但与此同时,他却是也明白,皇帝派自己前来的缘由,除了担心瞿式耜资历尚浅,最为重要的还是担心瞿式耜改革操之过急。 对于黄道周一席话,瞿式耜却是思虑了许久。 “黄大人,此事却是瞿某有些心急了。” 闻听此言,黄道周却是笑道。 “瞿大人为陛下分忧本是好事,但切不可操之过急,另外训练一支新式巡防军也需些许时日,但并不代表此间我等不能采取任何行动。” “哦,还请黄大人教我。” 闻听黄道周所言,瞿式耜却是一脸疑虑道。 “瞿大人可曾挖过老树?” 对于瞿式耜的疑惑,黄道周却也不急于回答,却是反问了一句道。 而对于黄道周所言,瞿式耜却是有些不解,但瞿式耜此人向来谦逊,却是有不懂就问的习惯,而这些在黄道周看来却是极为欣慰的。 毕竟相比于黄道周而言,瞿式耜进入官场混迹的时间却是远不如他,也就是说,此刻的瞿式耜却是还有极大的上升空间,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便是能够虚心学习,很显然,瞿式耜这一点做的却是极好的。 “瞿大人,要说这挖树却是有学问的,尤其是挖老树,你想这老树生长多年,那是盘根错节,若要是就想直接将其挖出,岂是那般容易的,弄不好树没挖出来,泥倒是带出来不少!” 对于黄道周这番话,瞿式耜却是在一旁静静听之,毕竟天资聪慧,却是似有所悟。 而此刻,黄道周却是继续道。 “在老家,农户们挖树啊,那是有诀窍的,他们可不会直接去挖树干,而是从四周挖起,去其根系,最终留下了光秃秃的树干,不容这老树不被挖起。” 言及此间,黄道周却是笑着看着一旁的瞿式耜。 而此刻,瞿式耜却也是明白了黄道周与自己说这番话的缘由,挖树如此,挖人何尝不是此般? 豫晋官场,就如这棵老树,你是盘根错节,可以说稍有不慎,那将会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很可能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若是以后再想动手,怕是再也没有此般的机会! 而若是采取挖树的办法,先去其羽翼,将‘背后之人’给孤立,最后再连根拔起,不由这豫晋官场不被连根拔起。 思及此处,瞿式耜却是拱手谢道。 “多谢黄大人提点!” “你我都乃为陛下办事,谈何谢与不谢,只不过瞿大人天资聪慧,假以时日,却是我帝国之栋梁之才啊!” 对于黄道周的一番赞誉,瞿式耜却是道。 “黄大人谬赞了,对了,黄大人,瞿某临行之前,皇帝陛下与在下说起,说是监察部派遣的驻豫晋巡回小组不日便可到达,依照瞿某看在,这豫晋大小诸县之挖掘工作,却是可以交付巡查小组操办,不知黄大人以为如何?” 对于瞿式耜所言,黄道周却是笑道。 “瞿大人,此事黄某也曾有所耳闻,此事若是交予巡查组当可为之,只是这巡查组大臣,却是不知瞿大人可是知晓是为何人?” “乃是监察部左侍郎傅冠,傅大人!” 闻听瞿式耜所言,黄道周却是面色欣喜道。 “傅元甫为人刚正不阿,若是此人到来,豫晋官场当真是一番地动山摇啊!” “是啊,不过若不一番地动山摇,这革新却又是从何说起!” “对了,黄大人,此行前来,瞿某却是有一事欲要向黄大人告知。” 就在二人一番言谈之际,瞿式耜却是想到了之前的一些见闻,故而却是道。 “但说无妨!” 摆了摆手,黄道周却是示意道,二人本都是皇帝派下来的大臣,更兼都是为人正直之辈,故而却是谈的开的。 对于黄道周的所言,瞿式耜却也是不做多掩饰,却是开门见山道。 “黄大人,瞿某这一路而来,所见各处均是贴有总督府下发的文书,对于设立国有农场以及改革税赋,分发王田之事,瞿某却是以为极好的,只不过黄大人,这文书虽说是下发下去了,但是乡民多是目不识丁,而且有些地方过于偏僻,对于改革之事,乡民却多有闻所未闻,故而瞿某却是恳请黄大人,何不在府学之中多选派些品行优良之生员或是直接从军中选取些敏而好学的贫苦士卒予以一定学习之后,在放到各地多做宣传,却是也好让乡民们对于革新之事多做了解啊!” 闻听瞿式耜所言,黄道周却是笑道。 “此处却是黄某失算了,所谓行万里路,方知民间疾苦,这却也是陛下常常所念叨之事,这一点黄某却是不如瞿大人啊,既然瞿大人有所请,那此事自然是交付瞿大人去吧!对了,瞿大人,京师之中有陛下设立的皇家报务局,出版京师时报,多使京中大小官吏以及寻常百姓了解帝国最新实况,黄某以为,既然陛下派遣我等前来革新豫晋之政,我等何不就在这豫晋设立一豫晋官报,提供关于豫晋最新革新之动态呢?” “哈哈,黄大人此言大善!黄大人何不与瞿某写下一封文书,递交陛下,说明此意呢?” 二人一番交谈,夜间更是一场家宴自是不提。 翌日,黄得功却是押解着二千万两白银(其中一千五百万两来自于王府宝物拍卖)以及福王一行人准备回京交差。 与此同时,黄得功却是奉命留下二个连的兵马用于瞿式耜侍卫之用,当然随同留下的却还有一车车从京师水泥厂运来的十数车水泥以及十数个工匠。 京师水泥厂,却正是当日朱建与辽东之配方后,在京师设立的一家出资白银三十万两构建的厂房。 该厂虽是官方投资,其内部却并不曾采用官制,除了管事大臣由朝廷任命之外,其余人等皆是采用明末商人经营之模式,也就是说这水泥厂设立那是以挣钱为目的性的。 “瞿大人,这是?” 水泥厂试行阶段,却是鲜有人知,而这五车水泥那也是最近出的第一批货,自然黄道周对于此事却是不甚知晓。 闻听此言,瞿式耜却是笑道。 “黄大人,陛下所言,要致富先修路,此物便是修路绝佳之物!”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大刀阔斧,豫晋革新(四) 其实对于朱建而言,修路与致富之间虽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是就朱建的本意而言,有句话他却是说不穿的。 那便是整个中华帝国幅员辽阔,就帝国而言真正能够彻底管理的也就只有以京戊地区为中心的广袤区域,以及以南京为中心的长江中下游地区。 至于贵州、云南、四川以及西北地区,有些时候帝国却是鞭长莫及,而真正形成阻碍的便就是这交通不便。 朱建提倡修路,其目的也正是为了加强对于整个帝国的管理。 而对于豫晋地区而言,打通一条道路,朱建却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山西乃是煤都,尽管明朝末年对于煤矿已经开始小规模开采,主要用于炼钢需求以及城市中市民日常使用。 而且在京师附近就有这样一座小型煤矿——门头沟煤矿。 但是对于朱建而言,这些还远远不够,明朝末年离世界第一次工业革命那是愈发的近了,而作为后世重生而来的朱建,他却是相信,资本主义工业革命的第一缕曙光将会因为他的到来,在这一片古老的土地上绽放! 到那个时候,煤矿必然成为发展生产的资源所在,而作为中华煤矿之都的山西,将会拥有无与伦比的重要地位! 另外,修建豫晋公路,则是在于河南作为中原大省,可以说关系非常之重大,唯有牢牢将其掌控,方能避免国之动荡的产生,而且河南更是当时帝国内最大的农业省份! 也即是说掌握好河南,便就意味着掌控着整个帝国之劳动力输出以及粮食命脉所在。 而掌控的最佳手段,那便是修路! 很快,在黄道周与瞿式耜二人的推动下,一座投资约有十万两白银的豫晋水泥厂诞生了! 因为不断改进技术,整个豫晋水泥厂已经能够在短期内形成规模,不仅能够满足豫晋公路的修建需求,而且还能够远销临近的陕西、湖北、安徽等地。 对于修建豫晋公路,瞿式耜却是采用民众修路的办法,也就是说,以大明朝最基本的构建单位里作为对象,鼓励乡民修路,水泥乃是由豫晋水泥厂提供,另外但凡是参与修筑公路者,一年之内免除任何苛捐杂税,并且由豫晋总督府组建一支巡查队。 对于各地修建的公路进行抽查,若是发现偷工减料者,则是严惩不贷! 而因为有了一年之内免除苛捐杂税的规定,以及修建公路者,还能每日领取由政府发放的一定口粮,故而一时间乡民修路的热情却是极高的。 不多久,一条联通洛阳、开封、安阳、郑州、商丘、南阳、濮阳、许昌的河南公路以及联通大同、朔州、太原、临汾、运城的山西公路却是即将全面竣工! 与此同时,因为宣传工作到位,一时间许多散至各地的流民却是纷纷涌回豫晋,其中尤以豫省为多。 而大多数返回的流民当初多是领了土地之后,成为自耕农,却是极少愿意入豫晋农场的,只不过随着豫晋农场办的如火如荼,更兼吃住都不用自己掏钱,更能够每月领到俸禄,尽管不多,但是这对于世代耕种的农民而言,简直是不敢奢求的意愿! 故而在豫晋农场成立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里,却是有大量的自耕农舍弃耕种自家土地,前来农场做工。 而因为响应朱建大力发展农业的口号,豫晋农场却是效仿京师农业大学堂成立了豫晋农业学堂。 其所采用的教材却是历朝历代的农书以及科技部大臣徐光启最新编撰的一本农书——农政全书。 并且豫晋农场更是从福建等地引进了一种高产、耐旱的新作物——番薯! 而随着公路、农场的建设逐步发展,黄道周与瞿式耜亲手组建的一支新式巡防营却是初步形成规模。 要说这新式的巡防营,日常训练操守却是来自京师龙虎营,其教官便是当初随黄道周入豫晋的龙虎军官兵以及留下来的虎威军官兵。 除了日常操守与龙虎军一般外,其所穿着的服饰却也与龙虎军团相似,乃是黄道周特地向朱建申请,由京师被服厂特批的几千套军服,只不过相比于龙虎军而言,巡防营毕竟是地方维持安稳的队伍,故而巡防营所使用的钢盔却是类似于后世英国部队的‘托尼’锅盖钢盔,而且服饰采用的是天蓝色,左肩上绣着豫晋巡防营几个篆书。 而天蓝色服饰,也正是诸位为所有的巡防营所规定统一使用的服色。 至于武备方面,豫晋除了设立小型兵工厂用于日常装备整修之外,其武备全部来自于京师皇家兵工厂。 可以说,尽管此刻的豫晋巡防营只有区区四千兵马(山西一千五,驻扎太原;河南两千五,驻扎洛阳),但是其战斗力却是相当惊人的! 就是这四千兵马硬是将被榆林军打的溃散不堪的几千流寇,硬生生的使其止步于豫晋与陕西边界。 而此刻,对于帝国监察部派往豫晋巡查的巡查组而言,几个月的功夫下来,却是到一地,查一地,可以说豫晋大小几十个县却是让傅冠查了个遍。 而也正是因为傅冠将一些个地方清查干净,也才使得黄道周与瞿式耜的工作减少了许多的阻力。 直到某一日,洛阳总督府中。 “黄大人,如今傅大人已是基本将外围势力彻底铲除,依大人所见,不知这树却是该不该挖了?” 对于瞿式耜所言,黄道周沉吟片刻之后却是点了点头。 “瞿大人,你我当立即戒严,务必一举拿下!” 而就在豫晋改革正是如火如荼之际,对于身处京师之中的朱建来说,却正是面临这一件大事。 春闱在即! 而今年的春闱虽说并未提前,但是就考察而言,已然做了极大的改观。 八股,这一帝国实行百余年的方案,虽说并未废除,但是却仅仅只是作为一种文体,对于文体考生则是可以恣意发挥。 而且今年的春闱,朱建所设立的几大科目却分别是时政、经文、史学考据、金融四大科目。 并且鼓励落榜的举人,可以入翻译、医学、农务、商学、路、矿、茶务、蚕桑等速成学堂,但凡是学成者,经过考试合格之后,则是可以入各个部门为官,或是成为各个领域的专业人才! 正文 第四十章 春闱取才,因材施教 京师,乾清宫。 此刻学部大臣李标会并阁部诸大臣却是齐聚一处,等待着来自皇帝的训诫。 “李大人,春闱在即,一切是否却是准备停当?” “陛下,老臣会同学部、监察部、吏部诸位同僚已于昨日进行锁院,春闱事宜却是已然准备停当,还请陛下放心!” 却说当日李标被罢内阁首辅大臣,却是被朱建下放到国子监任教,而随着新政改革,礼部被改为学部,李标却是被朱建从国子监再次启用为学部大臣。 当然这其中除了李标此人可堪任用之外,则是因为李标此人对于新政的态度却也是日益发生着变化,而这才是朱建再次启用李标的关键所在。 而对于李标陈述锁院已是完成,朱建却是点了点头。 要说这锁院制度,在中晚唐五代礼部贡院锁院制度已经初步确立,而在宋朝却是与弥封、誊卷而齐名,成为北宋初年教育制度改革的三大方案之一。 而锁院制度的而诞生,更是为消除科举舞弊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诸位,春闱乃是关系国计民生之大事,今年春闱更是不同于往昔,诸位务必要同心协力,以求此次春闱顺利完成!” 京师,崇文门外。 此处却是整个京师最为繁华的闹市,买卖声,杂耍声,吆喝声那是此起彼伏,却是好不热闹。 更为重要的是此间春闱在即,来自四方的举人们却是相继云集此处,那更是热闹非凡! 一绝酒楼,一处位于崇文门外不远的酒家,却是百年老店,坊间甚至传言,当年正德皇帝微服出访,吃了这家店的东西后,那是连道三声。 不错,不错,不错! 更是挥笔疾书——皇城一绝几个大字,故而这一绝酒楼因此而得名,而此间,这一绝酒楼更是早就住满了从各地赶来的举人们。 一来嘛,此间乃是离皇城最近的一家酒楼,考生们离考试场地近,自然多会偏好此家,二来,则是此家酒楼的老板,乃是河南商会会馆的主人,可谓是财大气粗,为了巴结这些个帝国未来的政治新星,这家主人更是在春闱期间,打出凡是举人前来住店,那是一律优惠! 却是此间,一绝酒楼一楼大通铺的一个小角落间,一白衣儒生,叫了壶小酒,一碟牛肉,一碗白饭却是在一旁享用。 此刻,窗外却是忽的闻听一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闻听此言,那白衣儒生却是朝着窗外忘去,说话之人却正是一个道人装扮的中年人。 而此刻,面对着那白衣儒生的细细端倪,那灰袍道人似乎是早有预谋一般,竟是盯着那儒生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对此,那白衣儒生却是顿感有些尴尬之色,却是起身微微拱了拱手道。 “刚刚听闻仙道一言,却是顿感仙道之大才,仙道若是不弃,不若坐下来与小生一道酌酒一杯!” 闻听那白衣儒生所言,这道人却也是不客气,稽首道。 “那道人却是恭敬不如从命!” “小二!再添一双奢,另外再备上一壶好酒,切上。” 言及此处,那白衣儒生却是忽的看了那道人一眼,正欲出声询问,却是被那道人抢先言道。 “贫道荤素不忌!” 闻听此言,那白衣儒生却是笑道。 “仙道却是不像个出家的道人。” 对于那白衣儒生所言,道人却也是不恼。 “所谓酒肉穿肠过,道在心中留!我辈岂能在乎凡俗之中,那些个条条框框!” “好!好一个不顾及这世俗之中的条条框框!” 而就在那道士此言刚一落地,酒楼之外却是一番叫好,二人看去,却见一人一身锦缎丝绸,虽是富贵华丽,却不显得低俗,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洒脱,也可以说是一种天生的气度非凡! 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微服出访的帝国皇帝——朱建。 “二位,不知在下可是打搅了二位一番小酌?” 闻听朱建所言,还未等那道人出言,只见那白衣儒生已然起身道。 “这位公子却是哪里话,李某平身素来交好志同道合之辈,之前仙道所言,李某已是有些佩服,如今又有同道之人,岂能说是打搅,若是公子不嫌弃此间鄙陋,何不坐上来一块畅饮乎?” 对于那白衣儒生相邀,朱建却是欣然应允。 “尔等在这门外守候,切不可让旁人打搅朕我与这位公子以及道人饮酒!” 此刻,朱建却是吩咐身后的四个随护锦衣卫道,接着却是带着与之一同前来的内阁大臣杨嗣昌一同入座。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落座之后,那白衣儒生却是问道。 “在下姓牛,名八,字日月,这位乃是在下的好友,姓杨,名文弱。” 而就在朱建向众人介绍杨嗣昌之际,杨嗣昌却是明显微微一怔,皇帝虽然因为微服出访,使用假名,但是称自己为友,作为臣子,对与杨嗣昌而言却是莫大的殊荣。 尽管这一切显得有微妙,却是被那道人看在眼里,微微却是有些眉目紧蹙。 “原来是牛兄与杨兄,在下姓李,名岩,河南开封府杞县人氏,乃是天启年间进士,这位仙道是。” 而当李岩介绍旁边的道人之时,却是忽的才发觉自己与这道人那不过也只是萍水相逢,就是连姓名那也还未来得及问。 而对于李岩的尴尬,那道人却是稽首道。 “贫道乃是四方云游道人,俗名不提也罢,若是诸位觉得不便称呼的话,叫我一声康年道人即可!” 当这二位相继做了介绍之后,此刻的朱建却还是沉浸于一种震撼之中。 李岩?康年道人? 这不正就是李自成手下两大谋士李岩、宋献策吗? 李岩,正是河南杞县人氏,天启年间的进士,而宋献策,早年乃是以占扑为生,四方云游,自称康年道人。 而于此间,竟是遇到此二人,朱建又岂能不惊讶,只不过久居上位者,朱建早已养成了行不外漏的习惯,故而在外人看来,却也是没太多异样。 “三位,李某能在此处与三位相逢,却是李某之幸,李某却是先干为敬!” 眼见李岩端杯一饮而尽,朱建却也是端起酒杯效仿之,却是被一旁的杨嗣昌所拦住。 尽管杨嗣昌也是相当谨慎,却也是被一旁的宋献策所捕捉到这一举动。 而面对杨嗣昌的阻拦,朱建却也是明白杨嗣昌的用意所在,却是举起酒杯,做饮酒状,继而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以作试探,在确保无误之后,这才一饮而尽。 其实这一切不能怪朱建,朱建改革,尽管用铁腕手段在推行,但是并不代表没有反对力量的存在,因而凡是谨慎一些总是要好的。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春闱取才,因材施教(二) 却说酒过三巡,席间几人却是相谈甚欢。 而就在此时,朱建却是出言道。 “听闻当今圣上改革变法,今年的春闱更是罢黜八股一家独大,乃是举世创举,却是不知几位以为如何啊!” 闻听朱建所言,李岩一脸醉熏,却是道。 “牛兄所言甚是,当今陛下行新政,整顿吏治,改革机制,编练新军,此间种种都是前无古人之盛世旷举!今年春闱听闻兴起的有时政、经文、考据、金融之属,所谓天下之大事,浩浩汤汤,李某不才,却也是多方游历,颇有些知晓这世界之奇闻,更是听闻洋人将其欧罗巴政治、经济之学,故而在李某看来当今圣上之举却是我帝国放眼看世界之开端啊!” 对于李岩一番言论,朱建却是不觉暗自有些称奇,原来李岩此人,不仅仅是谋略过人,那更是颇有见识,此等人才,那却正是当今革新所急需的。 然而就在李岩此话刚一落地,一旁的道士宋献策却是一声冷哼,引起了一旁朱建的好奇。 “康年仙道为何此般啊!” 面对朱建一脸笑意,那宋献策却是故意咳嗽了声,正襟危坐道。 “二位所言,虽是在理,却是表面之像。” “哦,那敢问康年先生,这何为表面之像?” 对于宋献策这席话,朱建却是愈发的有些好奇。 “这表面之像却是只看到取士的表面因素,而看不到更深层面,所谓取士,不过是为帝国,为掌权者服务,而既然是为掌权者服务,这才就不单单是能尽其用,而是知孝悌,效忠义!” 宋献策的话,虽说说的有些露骨,但却也是大实话,所谓取士,不够是为统治者所服务的。 过去是,今天是,将来也是! “还请先生不腻赐教!” 对于朱建一脸诚恳,老道却是道。 “也罢,今日把酒言欢,却是好不快意!即是此般,老道也不多做遮掩,却道是纵观中华历史数千年来,为官者,每逢改朝换代,为帝王殉葬者却是少数,多数则是改头换面,成为新的王朝的臣子,何以国家有事,报效之人不能多见也,却是为何?老道却是以为,自古国政,误在重制科,循资格。 是以国破君亡,鲜见忠义。满朝公卿谁不享朝廷高爵厚禄?一旦君父有难,皆各思自保。其新进者盖日:‘我功名实非容易,二十年灯窗辛苦,才博得一纱帽上头。一事未成,焉有即死之理?’此制科之不得人也。 其旧任老臣又日:‘我官居极品,亦非容易。二十年仕途小心,方得到这地位,大臣非止一人,我即独死无益。’此资格之不得人也。 二者皆谓功名是自家挣来的,所以全无感戴朝廷之意,无怪其弃旧事新,而漫不相关也。可见如此用人,原不显朝廷待士之恩,乃欲责其报效,不亦愚哉!其间更有权势之家,循情而进者,养成骄慢,一味贪痴,不知孝弟,焉能忠烈?又有富豪之族,从夤缘而进者,既费白镪,思权子母,未习文章,焉知忠义?” 而就在闻听宋献策一番言论之后,朱建顿时却是不觉一阵大笑。 反倒是引得宋献策有些费解。 而见众人此刻皆是面带惑色,朱建却是笑道。 “刚刚却是有些失礼了!只不过突闻康年先生一席话,却是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啊!不知几位却是以为如何?” 对于朱建问及,一旁的李岩却是道。 “康年仙道虽是方外之人,却是一语中的,颇有入木三分之力啊!” “文弱,你以为如何?” “针砭时政,却是一针见血,康年先生此般大才,若是不入庙堂之中,却是帝国的损失啊!” 杨嗣昌说这话,却是也明白,此刻皇帝言语之中隐约的一种批评。 身为内阁首辅,竟是不能将此等人才收为大用,却也是一份失责! 杨嗣昌的话,朱建闻之却是笑道。 “文弱所言,当非虚言,康年先生若是有心入那庙堂之中,在下到时可以为先生写一份推荐信,先生可持此封信件前去吏部,想来定会谋上一份好差事!” 对于朱建所言,宋献策却是起身拱了拱手道。 “贫道久居方外,闲散惯了,怕是这庙堂之事颇有些力不从心,公子的好意贫道却是心领了!” 宋献策的拒绝,却是有些出乎朱建的意料之外,不过一向来但凡是有些能耐之人,那多绝非是那般轻易出山之人,至少请的那人应表现出让蛰伏之人动心的资本才是。 至少这价码应该标出! 思量此间,朱建却也不恼。 “康年先生,即是这般,在下也不好勉强,对了之前先生所言一席话,虽是入木三分,但在下却是觉得有些偏颇之意。” “哦!” 对于朱建所言,宋献策明显是有了兴趣。 “康年先生以为士人之所以国家有事,报效之人不能多见,却是因为士人多是以为功名自在自己奋斗所得,每逢国家更替,私心之存在乃是病因所在,不过在下以为,士人之所以改朝换代之际,投靠新主,却是因为士人心中根本就没有国家之概念,他们所需要效忠的不过只是一个皇帝,所谓到哪不是吃上一碗饭,便是这个道理,故而在下却是以为要想士人忠于国家,那必须得首先确立国家之定义,何所谓国家,想来宋先生一时间却是也难以说的明吧!” 对于朱建这席话,宋献策却是没有言语,显然刚刚朱建所问的何谓国家,他一时间却真是难以回答。 至于另外二人,却同样是处于沉思之中。 “诸位,何所谓国家,在下却是有一个结论,所谓国家,乃是拥有共同的语言、文化、种族、血统、领土、政府或者历史的社会群体,而我们则是属于汉文化的一个大圈,同属于汉民族,同属于大明王朝,这就是国家,它是一种信仰,一种精神,更是一种追求!” 朱建的话掷地有声,却是让人感触颇多,尤其是李岩,此刻竟是掏出随身携带之笔墨,缓缓将其记录了下来。 而见到李岩拿笔记下皇帝所讲的话,一时间一旁的杨嗣昌却是有些心急了。 “李贤弟,不知可否与在下也写上一份?” 闻听于此,朱建却是有些好笑。 只不过这一刻,他更多关心的却还是宋献策的去留,宋献策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绝不可能就此轻易放弃。 然而就在此刻,宋献策似乎是认定了什么一般,却是突然起身径直跪倒在地。 “陛下大才,草民佩服,若是陛下不嫌弃草民出身,草民愿意侍奉陛下之左右!” 而面对宋献策这一举动,朱建却是有了愣了愣,却是立马唤及一旁的杨嗣昌将其扶起。 至于此家所发生的一切,一来此处僻静,而来有锦衣卫把守,却是也没有闲杂人等打扰,最为重要的是此间正是热闹时分,自然是没人会顾忌的到此间所发生的一切。 “先生此般却是何意?” 扶起宋献策之后,朱建忙是一种惊讶状。 见到朱建不愿承认自己身份,宋献策却是立马明白过来,皇帝此刻却是不愿表露出来。 不过这一声称呼,以及之后眼前之人所表现出来的惊讶而不是惊恐,宋献策依照多年给人看相的经历,却是更加的肯定,这眼前之人那便是当今圣上无疑。 只不过皇帝此刻不愿承认,宋献策却是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草率,忙是道。 “老道糊涂,老道糊涂!” 之后却是不再言语其他,而见此状,朱建却是事宜一旁的杨嗣昌与其一番安抚。 而有了皇帝的保证,此间的宋献策明显的淡定了许多。 因为皇帝已是决定任命其为帝国宣传部大臣!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春闱取才,因材施教(三) “李兄,李兄!” 当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小变故,朱建猛地却是发觉此刻一旁的李岩竟是醉熏一旁,隐隐约约更是‘呼噜’声不断。 “李兄生性坦荡,陛额,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见此状,宋献策却是不无叹道。 毕竟之前他的一番举动,旁人那是看不见,但是同桌饮酒的李岩却是不可能看不到,如今李岩此般突然醉熏,唯一的解释便是李岩此人生性过于坦荡,却是不喜所谓的这般‘走后门’,他要凭借的却是自己在科举场上展现实力。 同时,宋献策所叹却也不仅仅是为李岩,更是为了自己,其实他又何尝不想科举入仕,可是家境中落,吃饭都是问题,那里有钱供他读书,何况这当了道士,要在走上这条路,那更是难上加难。 所幸的是,他遇到了当今圣上,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帝王! 而宋献策所叹,朱建却是自然看在眼里。 “先生却是莫要此般,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先生大才,若是埋没却是帝国的损失,只不过先生,帝国宣传部乃是帝国之咽喉,掌控国内之舆论走向,可谓是重担子,而且宣传部成立不久,机构空虚,却是还需先生费一番周折才是!” 对于朱建所言,宋献策却是道。 “宋某当是竭力为之!” “好!喝酒,对了,文弱稍后你却是带着康年先生先去道录司先去了道籍,之后再去吏部来道宗那儿,对了,文弱,想来康年先生此间却是没有居处,此处却是有银票一百两,你却是与康年先生寻得一个好院落,买些个丫鬟什么的,也好让朕宽心!” 对于朱建此言,宋献策却是有些哽咽,多少年了,宋献策那是四方游走,居无定所,如今当今天子不仅仅是委以重任,更是与之一切方便,宋献策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却又是如何不心生感激。 若不是朱建不许他跪谢,此刻宋献策恐早就是跪地谢恩。 而就在杨嗣昌带着宋献策离去之后,朱建却是吩咐卫士将这李岩送到楼上的客房休息,且是放下五十两纹银,并暗指吩咐京中锦衣卫暗中保护其安危。 而就在桌席之上,饮完最后一壶酒之后,朱建起身欲要离去。 就在这时,酒楼外却是忽的闪进来一个贼眉鼠脸的汉子,手中篮子中更是揣着一些个诸如文房四宝以及经文之类的书籍。 此刻,朱建却是起了好奇之心,静静的坐下,唤来小二再弄了壶酒。 “客官,您的酒!” 当小二将酒端上来的时候,朱建却是将其唤住道。 “小二哥,可知此人却是?” 眼见这那汉子瞅着一个个正开怀饮酒的士子,便是凑过去似乎兜售着什么,朱建却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闻听朱建所言,那小二似乎是习以为常,却是道。 “想来客官却是第一次来京师吧!” “额是,是的。” 朱建却是故作愧色道。 “哦,那就难怪了,要说此人吶,那是这一带有名的混混,道上人称‘三爷’,哎,说穿了不过是个每年春闱、秋闱兜售一些所谓科举考试要点的小贩!” “哦,原来是这般,却是谢谢小二哥了!” 要说春闱在即,这有些个卖所谓‘考题’的却也是正常,毕竟自古以来,那是有利益的地方,却是有江湖。 后世所谓的什么‘押题卷’,其实也是大同小异。 不过此刻,朱建却是另外有了一番顾虑,虽说如今新政改革,但是帝国官场毕竟是鱼蛇混杂,变革尚且时间短暂,却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今年春闱关系重大,却是希望勿要出什么岔子才是!” 就在朱建暗自叹息之时,酒楼外却是有巡警部的巡警数十人涌了进来。 巡警部乃是朱建新政设立的部门,其职责类似于后世公安部门,也就是以治安为主。巡警部的组建乃是以五城兵马司以及巡捕营为主体,另外在京营改革中,也选取了些士卒充入巡警部。 巡警部在京师设立有巡警营,京师各个坊间设有巡捕所,巡警部有尚书一人,左右侍郎二人,另有警政司、警法司、警保司、警务司,并设有警务学堂,而在各省,如今却是仅仅只在南直隶诸省、四川、三边、京师附近、豫晋、山东等地设立有巡警厅。 大檐帽,黑军装,巡警棍却是京师巡警最为显著的标识物! 不过此刻,当巡警们全部涌入进来,朱建却是有些惊讶,因为此间竟是监察部尚书刘鸿训。 “但凡所有购买舞弊器具者,一律带回巡警衙门!” 眼见这监察部大臣竟是带着巡警们亲自前来整顿,朱建却是不由的有些欣喜。 “去,把刘大人请到这里来!” 此刻,朱建却是吩咐一旁的卫士,将刘鸿训请到此间来。 毕竟春闱在即,他却是也想听一听刘鸿训汇报情况。 “刘大人,我家公子有请!” ‘公子’却是朱建出门在外统一规范的称呼,而此刻正为京师之中每年那些个作弊事件头痛不已之时,忽闻有人相邀,本是欲要拒绝,可是突然间发现不远处,对着自己正一脸笑意的朱建,却是不觉面色一变。 “尔等将这些个作奸犯科之辈先行押解回去,交予吴尚书审理!” “是,大人!” 吩咐下去之后,刘鸿训欲要转身朝着朱建那便边过去,忽的却是觉察到有些不妥,却是又吩咐下去道。 “回去叫吴尚书多派些巡警过来!” 而交待完这一切,刘鸿训这才转身离去。 “陛下!” 刘鸿训正欲跪下,却是被朱建给拦了下来。 “默承,可不是忘了当日朕定下的规矩?” 对于朱建一脸笑意,刘鸿训却是忽的拍了一下脑门道。 “哎,看臣这记性!” 继而却是改口道。 “公子!” “对了,默承,此间春闱却是辛苦你了,要你这个监察部大尚书,亲自带人上街抓捕,却真是大材小用啊!对了,吴襄他这个巡警部尚书怎么没与你一同前来!” “回公子的话,吴大人今日夫人生产,却是在家中了!”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笑道。 “看来我等却又是有喜酒喝了啊!对了,默承,春闱情况却是如何?” 面对着皇帝问及,此刻刘鸿训却是一脸沉重道。 “陛下,有一事不知臣当讲不当讲?”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春闱取才,因材施教(四) “竟有此等事?” 当闻听刘鸿训所言,朱建却是有些眉目紧蹙 “是的,此间若不是在京中一处庵子里活捉了正在暗中交易的士子以及一个管事,臣也断不敢相信竟有此事!” 言及此处,刘鸿训却是有些愤愤不已。 原来刘鸿训向朱建所说之事,却正是今年春闱主考官学部左侍郎周延儒的管家与那些个士人暗自商谈那‘拜帖’之事,说穿了也就是考官受贿,予以考生暗箱操作。 “可若是朕记得不错的话,今年春闱的主考官朕却是要学部李标李大人亲自担任,另外助理大臣却是你刘鸿训刘大人以及科技部尚书兼京师大学堂祭酒徐光启徐大人,怎生会有这学部左侍郎周延儒?” 面对朱建这般问,刘鸿训却是道。 “昨夜臣听闻学部李大人偶感风寒,想来却是岁数有些大了,为了不耽搁春闱取士此等帝国大事,李标大人这才句折阁部,想来此间尚未到陛下手中。”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点了点头。 “今日出来的有些早,怕也是误了此事,不过默承啊,此事事关重大,朕限你十二个时辰之内,会同大理院、巡警部、学部彻底查察此事!” “臣遵旨!” 说罢,刘鸿训却是转身离去。 见刘鸿训离去,朱建起身却是不觉露出一丝喜色,心中暗自道。 “周延儒此人,朕却是早想罢之,怎奈何一直却是未曾让朕拿捏住把柄,看来今日当真是天助我也!” “走吧!” 此间事了,朱建却是唤及身边的便衣卫士,转身离开此间酒楼。 而与此同时,这酒楼之上一间不胜起眼的客房之中,李岩此间却是面对着眼前一百两纹银有些发呆。 当然自幼出自官宦之家的李岩自然不会是因为这区区百两纹银而不知所措,而是因为当今圣上对士人的那种敬重。 “当今圣上竟是此般礼贤下士,却是何愁天下英才不入其彀中啊!” 东市。 乃是京师一处热闹之所,贸易却是极为兴旺。 此刻朱建却是带着卫士们在东市中闲逛,一来体察民情,二来,却是也好对整个京师的贸易来摸摸底。 “韩爌韩大人可是就在前来茶楼等候。” “回公子的话,韩大人已在茶楼等候多时!” 原来此间朱建却是早已约好了帝国农工商部大臣韩爌。 “哦,当是不可让韩大人等的急了,我等当是速速前去!” 不多时,朱建已然到了这间名为‘雅斋’的茶楼,此间韩爌一身灰色长袍打扮,在一僻静处正细细品着杯中香茗。 “韩大人!” 当朱建过去轻声唤及之时,韩爌却忙是起身,道了声。 “陛下!”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微微笑道,示意其坐下再谈。 却是道,韩爌自从经历过东林党被罢除事件以及当今圣上立志革新等诸多事宜以来,韩爌对于朱建的看法却也是由不理解,到认同,再到如今的鼎力支持等一系列的转变。 如今被朱建任命为农工商部大臣,任上更是殚精竭虑,任劳任怨,现如今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农工商部却是由无到有,机构已然构造形成。 “韩大人,近日部里政事如何,却是讲讲吧!” “陛下,那臣就先从农业讲起。” 闻听言,朱建点了点头,却是示意其接下来继续说。 “从元月以来,农工商部按照陛下制定的策略,已然从福建等地,将番薯推广到了陕、甘、豫、晋、京师、鲁、湘、鄂、云南、贵州、四川、广东、广西、安徽、苏浙等十五个省,另外将玉米推广豫晋等十数个省份。” 对于韩爌这番介绍,朱建却是点了点头。 “另外,农工商部在豫晋等省份,多设立有农局,专门宣传京师制定的农业政策,以及给予各地加以农业指导,并多是劝课农桑。” “水利之事却是如何?” 当听完韩爌此番介绍之后,朱建却是问道。 “回陛下,农工商部下属水利司已然组建完备,只不过各地水利那是年久失修,臣一时间却是有些无能为力。” 韩爌却也是实话实说,帝国水利失修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要短暂时间内修缮,那必将是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 对于韩爌此言,朱建却也是早有思量,故而却是道。 “韩大人,水利之事关系重大,却是耽误不得,朕先与你二百万两白银,用以修缮三边以等黄河以北之水利工程,另外宋朝王荆公所实行的农田水利之法,却是也可借鉴一二,不过切记,断不可强制地方百姓修缮水利工程,以免加重百姓之负担,另外水利修缮,乃由水利司专门在各地设立的水利局负责,地方州府不得干涉!” 对于朱建所言,韩爌却是点头称是。 而在此刻,朱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韩大人,水利司考核之事当是直属于政务局,对朕直接负责,不日朕会颁布一道旨意,水利之事当可愈快愈好!” 其实朱建将水利局的考核收归政务局却也是有原因的,政务局乃是皇帝的秘书机构,将考核权收归政务局也就是说由皇帝直接对全国水利负责。 其目的当是不言而喻,却是为了避免贪腐! “韩大人,矿业之事,却是情况如何?” “回陛下,遵化铁厂修缮工程已经几近尾声,想来月底当是可以重新锻造,另外在太原府新设了太原铁厂、天津设立天津钢厂以及山东设立莱芜铁厂等大小十数国营铁厂。” 对于此言,朱建却是道。 “钢铁关系国之命脉,此间却是远远不够,另外朕再与你五十万两白银,当是用于改善炼钢技术所用,务必要形成高产、高质!对了,对于钢厂之工人的待遇,却是应适当提高,决不可随意对工人用私刑,这一点,当需牢记之!” “另外,煤矿、铜矿、银矿、以及金矿、盐业等都要抓紧去办,除了官办之外,适当的可以鼓励商人兴办,朕已然设立税务总局,税务之事却是由税务总局办理,不过税收多少,工业司当是需要多加就地调查,好尽快得出结论,另外商业司应该派遣人员,前往各地,对于商税实施,好做一个前期的调查!”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市井之间,初闻郑家 雅斋之上,朱建正与韩爌一番言谈,却在此刻,窗口大街旁却是传来一阵喧闹声 “陛下,此间却是有些抱歉了!”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喧闹声,韩爌却是有些歉意道。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笑道。 “却是无妨,韩大人不必往心里去!” 说罢,却是挥挥手示意一旁的韩爌且静下来,因为此刻街道上的吵闹声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刻,从楼上望下去,街道之上,却是一行身着锦缎服饰的汉子,其中有一人正揪起街道口卖豆花的小贩的衣襟,在那里一阵骂咧。 听那口音,朱建却是辨得出,乃是闽浙一带的官话。 “你个汉子,卖个豆花却也是看不起人,难不曾爷会少你这几个钱!” “” 隐隐约约之间,朱建却似乎是听出了明堂,原来是这行人中的小公子,一个钟灵毓秀的小家伙要吃豆花,怎奈何那汉子因为闽浙口音,说起话来却是不好让人明白,你想一个世代居住京师的小贩,哪里听得明白他那闽浙话,因而却是闹出了一点点摩擦,只不过那汉子却是脾气暴烈之人。 故而这才有了这接下来的一幕。 而就在这时,一阵铜口哨声却是响起,原来却是此处巡警所的巡警闻讯赶来。 而这巡警一来,之前围观的老百姓却是陆陆续续散开,却是因为巡警部出过这样的告示,但凡巡警出动,所有围观百姓一律带回所里做目证,只不过在老百姓看来,这巡警部那是和大理寺的衙门差不多,这没事进‘局子’,可不是老百姓愿意的事。 所以这巡警往往一出动,围观的老百姓那就是往往自动散去,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巡警办事倒是少了不少的麻烦。 “喂喂,这是干什么!干什么!京师重地,尔等聚众斗殴,却是还有王法没有!” 面对着黑色制服的巡警到来,这伙外地人似乎并不感到什么太过惊奇,显然这伙人对于京师最新的一些情况却是非常了解。 “哦,这位官爷,我们都是福建会馆的行商,因为初来咋到,闹了些小矛盾,还望官爷不要见怪才是!” 此刻这行人中一个老者模样的人却是走出来,陪着一脸笑意,更是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看来样式,却是也有足足五两纹银。 “倒是好大的手笔!” 此刻在楼上的朱建却是将这全都看在眼里,要说五两纹银对于一个普通的十二级巡警而言,就是一年那也赚不到这么多。 而在大明帝国,朱建命令吏部会同度支部为帝国官员定薪俸,就是各部尚书也不过没人每年三百两白银,不过若是算上每年寒暑供奉,各部尚书却是一年却也只能有四百两白银的薪俸。 不过贪腐之风,在朱建看来却是万万不能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小巡警而置之不理,如今的官场新政虽然开始实行,但是贪腐之风想要遏制却还是一条漫长的路,故而对于每一件小事,朱建却是不愿弃之一旁。 此刻,朱建却是朝着一旁的韩爌笑道。 “韩大人,朕这些日子闲来无事看了看帝国皇家报,却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大臣们多是顾忌大事走向,却似乎是忽视了有些看似不起眼,却是依旧很是重要的东西,韩大人,你看这现有的题材,不知韩大人可否有意愿近日为皇家报社写上一篇社论?” 闻听朱建所言,韩爌却是心领神会。 “陛下所言极是,帝国之中贪腐、奢靡之风盛行,皇家报社乃是帝国议论之走向,却是当要就此敲打一番才是!” 对于韩爌所言吗,朱建却是笑着点了点头,却是不再言语,继续将头转向楼下,听闻一番说辞。 此刻,却说那巡警接过那人递过来的五两纹银,掂量了一番,却是道。 “嗯,谅你等是初犯,下不为例!” 故而,此刻一伙巡警却是准备收队,而眼见着洒满一地的豆花,毕竟都是街坊邻居,故而临走前那为首的巡警却是道了句。 “人家都是小本经营,不要过多为难!” “那是,那是,这该赔偿的一定陪!” 对于那巡警交代的,那中年忙是道。 而就在此时,对于这一切,之前那揪着小贩衣襟的大汉却是一脸不削,继而小声骂了句。 “他娘的,狗腿子!什么德行!” 而就在那汉子此言一出,本是欲要离去的三个巡警却是立马转过身来,面色大变。 “刚才你说什么?” 面对着巡警这一问,那汉子本是憋着一股子无名之火,此刻一旁的中年汉子正欲要劝说,可哪劝的住。 只见此刻,那大汉却是嚷嚷着。 “大爷说你这狗德行!” 此刻,说来也奇怪,这汉子竟是操起一口京腔。 “找死!” 面对着来自那汉子的此番羞辱,那巡警早已是怒不可遏,却是操起手中的警棍,朝着那汉子迎面而去。 此刻,面对着朝着自己迎面打过来的棒子,那大汉却是露出一股子不屑之色,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棍子欲要打上来之际,那大汉一个侧身,紧接着反手抓住那巡警,一个转身,却是生生的将那巡警丢出了二米多远! 而眼见自家所长被这大汉竟是扔了出去,这还了得,那是袭警! 帝国巡警法规定,袭警者,轻则杖二十,重则杖毙! 只可惜这两巡警还未来得及吹响嘴中的紧急口哨,却是被那汉子一拳一个,打翻在地。 “哎,祸事了,祸事了!二爷,要是让大爷知道您在京师中惹得此等祸事,怕是会大发雷霆的!” “哼,德叔,俺就是看不惯这伙人的德行,好了,好了,德叔,有事我郑芝虎顶着!来,森儿,叔叔带你吃好吃的去!” 说完,却是一把抱起一旁的小孩,好似没发生什么一般,大步流星而去。 而此刻,楼上的朱建忽的闻听那人自报姓名,却是有些惊讶万分。 原来此间人等乃是福建郑家的! “难怪此般霸气,果真是明末第一海商集团啊!” 而就在朱建暗自叹道之时,一旁的韩爌却是有些奇怪道。 “陛下知晓此间人等?” “哦,福建郑家,又名的大海商、大海盗,前些年被熊文灿招降后,诏授海防游击,任“五虎游击将军”,坐镇闽海。有部众三万余人,船只千余艘,朕又岂会不知。” 对于皇帝所言,韩爌却是似有所思,不过终究是朝堂正直官员,对于任何羞辱朝堂的事,他韩爌不管是谁,都是不惧的! 只不过当韩爌正欲开口之际,朱建已然下令,命卫士将这一行人等全部捉拿归案!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首次交锋,合伙经营 朱建的护卫亲军可不是巡警那般货色! 明面上四人,选自锦衣卫之精锐,不仅懂得冷兵器,火器更是精炼,而且每一人皆是有一门真功夫!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 乃是此间四人的代号,青龙出自崆峒派,善用奇兵,腰间四口飞刀,百步穿杨;白虎出自少林,精通五虎拳;玄武出身锦衣卫军户,精通太祖三十二式长拳;朱雀同样出自锦衣卫军户,却是擅长六合拳法 此间四人出马,不多时,之前离去的一干人等已然全部被带到这雅斋之上,而这一路之上,面对着青龙四人咄咄逼人的寒光,那些个好事者避之还来不及,哪还敢过来看这热闹。 而此刻,眼见这四个大汉竟是将之前打倒自己的一行人等打晕后拖进雅斋茶楼,那些个巡警却是有些惊愕万分。 “大哥,要不我们也上去瞅瞅!” 哪想这巡警话语刚一落音,却是被那巡警所长一个‘叮咚’直接敲在了脑门子上。 “你个蠢才,刚刚那些人是何等的狂妄,一看就是南方来的大家伙!现今个这另外一路人更是牛气哄哄的不行,竟是将此前那一行人全部打晕后带回,此等人能是我们这些小巡警能够管的!” 面对着自己所长的一阵训斥,那小巡警却似乎是有些不情愿,嘴中嘟噜着。 “局长常常教导说,要不畏强权,不畏强权,要秉公执法” 对于自己小弟的念叨,那所长却是气不打一处出。 正欲破口大骂之际,雅斋之上却是有声音响起。 “楼下的巡警弟兄,我家公子相邀!” 雅斋。 此刻面对着这眼前不明身份,却又是让人有些不威自怒的一伙人,那巡警所长一时间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见状,朱建却是笑道。 “无妨,勿要这般拘泥,身为帝国执法人员当是有股浩然正气,不畏惧权、财,方可秉公执法,维持一方秩序!” 对于朱建所言,那巡警所长却是不自觉得忙是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在嘀咕,此人到底是谁?为何竟有这般强大的气场,却是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臣服。 要说朱建身为帝王,久居高位,那是眸睨天下,自然会是带着一股子王者霸气! “什么?!您您要将这些人交予巡警所!” 而当闻听眼见的华服公子竟是要将之前的那伙人交予自己时,那所长却是有万分惊讶。 原来此刻,这巡警所长在之前郑芝虎与那管家谈论之间却是已然知晓这伙人的身份,那是福建郑家的人! 虽说郑家家主郑芝龙只是个从三品的海防游击,在大员如云的京师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但是郑芝龙作为起家***商兼大海盗的‘官盗’,手下那是拥有二万多兵力以及拥有超过三千艘大、小船的船队,成为华东与华南海洋世界的唯一强权!而这一点,就是连他这个小小的巡警所长却也是知晓的。 故而当朱建要将这样一伙人交予自己时,这巡警所长又怎能不惊讶万分!最为重要的还是因为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面对巡警的窘态,朱建却是猜的出一些因由,却是笑道。 “街头闹事,殴打巡警,按照帝国最新颁布的《帝国巡警法》,已然构成犯罪,此般即是有法可依,身为帝国警务人员,当是秉公处理!” 说罢,朱建却是示意身旁的侍卫上前,而当侍卫露出皇家锦衣卫的令牌之后,那巡警却是一惊,若不是侍卫将其搀扶,恐怕此刻却是早已瘫软在地。 眼见于此,朱建却是也只得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走吧!我等当是前去陪审一番!” 永和坊巡警所。 按照帝国的规定,巡警所中一般除了日常办公地方外吗,还设有临时拘禁室与审讯室。 当隐隐约约得知眼前这青年的身份之后,那所长自个却都不知怎生回到所里,此间此人还要前来旁听,那巡警所长更是叫苦不迭。 没办法,眼前的这人那是皇帝,大明朝的皇帝,帝国执掌船舵之人!人家要听审案,能不审? 无奈,巡警所长却是只得硬着头皮而上。 “姓名?” “去你娘的!” “籍贯?” “” 此刻,郑芝虎已然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眼见自己竟被五花大绑的捆绑在一张实木大椅上,却是一阵骂咧。 直看的那审讯的所长摇头不已。 而另外一旁,抱着五岁的郑大木,朱建却是一脸和颜悦色。 “几岁啦。” “五岁了。” “知道叔叔是什么人吗?” “阿叔是好人。” “为什么叔叔是好人呢?” “二叔打了人,阿叔将二叔抓起来” “可是叔叔抓的那是你的二叔啊!” “阿叔所言差矣,荀子言,是谓是,非谓非,曰直。大木虽小,但是这点道理大木却是懂得的!” 此刻面对着小家伙一脸正色,朱建心中却是不无叹道。 “此子不愧后世之民族英雄也!” 崇文门外,郑芝龙与郑芝虎等人约定的聚头地点,郑芝龙却是久等不至,心中却是暗自有些焦急。 毕竟此间乃是京师,不是他的福建,如今帝国实行新政,百废待兴,他却是知道自己这二弟的脾性,若是不然也不会让你老管家李德跟着。 若不是他要去前任福建巡抚熊文灿府邸之中拜访,他却是也不会让郑芝虎等人单独在这京师之中溜达。 “大爷,不好了,二爷惹了事,却是被巡警拿到巡警所里面去了!” 就在这时,郑芝龙派出去打探的手下却是探得消息前来回禀。 闻听此言,郑芝龙却是面色大惊。 “小小一个巡警所长,怎敢拿我郑家的人?!” 虽说此刻进京,听闻京师已是非同往昔,而且这一切在新任的民族事务管理部尚书熊文灿处得到证实,但是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巡警竟敢逮捕他堂堂福建海防游击的郑芝龙的家人,却是有些难以忍受。 “公子可还安好?” “回大爷的话,这小的却是不知道了。” 对于奴仆的回答,此时的郑芝龙早已是一脸愠色,要知道郑大木乃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走!召集在京所有人手,随本将军前去看看,是哪个巡警竟有这般通天手段!”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首次交锋,合伙经营(二) 尽管此刻做了大明朝的海防游击,但是毕竟时日尚浅,多年来身兼海盗与海商的身份,作为闽人,骨子里却是有种敢于竞争、勇于冒险的热血精神! 故而当闻听自家的一行人被巡警拿进巡警所,这才纠集在京的人手,欲要讨回自家人 而此刻,却说巡警所中。 一巡警却是突然慌慌张张的从屋外推门而入。 “不好了,不好了,所长。” “慌什么慌!身为帝都警务人员,何事这般慌张!” 而当那巡警一句话尚未说完,却是被那巡警所长一番呵斥,毕竟在那巡警所长的心中却已是认定此前的屋中的那位青年公子爷却正是当今圣上,在皇帝面前表现的太慌张,却是实在有损他们巡警的颜面。 若是以后传到他们尚书吴襄耳中,有些事怕是不好交代。 只不过面对自己所长的一番斥责,那巡警却是立马噤声,见此那巡警所长却是不觉点了点头。 只不过在这之后,那之前慌慌张张进来的巡警竟是没了声,却是让那所长恼羞不已,只不过皇帝身在此间,他却是也不好太过发作。 “说,到底什么事情这般慌张。” “所长,打打进来了!” 言及此处,那巡警面色之间却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什么?!打打进来了!” 闻听此事,那所长亦是一脸的惊愕,想这京师之中竟有人敢擅自打进巡警所,那还不是翻天了不成?! 而此刻,闻听此言,朱建却也是面色一沉,继而唤及身旁卫士潜出去一番打探。 “陛下,这。” 此时,韩爌亦是面色一变,却是小声唤道。 对于韩爌的担心,朱建却是淡然一笑。 “无妨。” 对于皇帝所言,韩爌却也是不好说些什么,毕竟皇帝那都是胸有成竹,他又何必过多忧虑。 “是是什么人打过来了!” 此刻间,那巡警所长说起话来却都是有些结结巴巴,而当闻听下属说是有几十号人,拿着腰刀而来时,这脸色那更是刹那间有些苍白。 不过此间,所长却是明白更为重要的是不在于此,却是皇帝还在此处,若是皇帝在他管辖区内受到什么意外,那后果他却是不敢想象。 “快!快去局里,不,去巡警营找救兵去!” 恢复过神智,那所长却忙是吩咐道。 而他之所以不去巡警局寻找救兵,却是因为他明白局子里那也就只有二十几号人,来了那也不济于是,何况皇帝也在此处,唯有巡警营方能有用! 却说大明巡警部,在每个坊间设有一个巡警所,而每一个片区设有一个巡警局,至于所谓的巡警营乃是京师巡警之中维持治安的精英,约有五百号人,所进行的那也是军队训练法,所使用的制式武器却也是皇家兵工厂制造的制式兵器。 警——01式燧发枪,这种枪相对于野战部队的却是要短上一些,而且不配备军刺。 却说面对自己所长所下达的命令,那巡警却是半天移不开脚步,却是有些奔溃道。 “所长,走走不了。” “什么?!” 闻听此言,那所长竟是一屁股瘫软在地,心中唯一的一个念头便是‘完了!’此刻,对于那巡警的颓废样,那郑之虎却是一阵大笑道。 “哈哈!小子,你也有今天,想来定是大哥到了,等下看爷爷怎么弄死你个鳖孙!” 而对于郑芝虎的一阵嚷嚷,朱建却是有些面色阴沉,其实此间有人闹事,他也猜的出来人是谁?除了寻子而来的郑芝龙,却也没人敢有这个胆子! “够肥的胆!” 思及此处,朱建心中却是暗自唾骂道,不过郑芝龙此般前来,却也是朱建意料之中的事,反倒若是郑芝龙不来,朱建那到反是有些奇怪。 只不过此刻郑芝龙带着几十号人前来,朱建心中虽说是不惧,不过要说没有一丝疑虑,却也是不可能的。 而就在此刻,巡警所外,却是传来一阵呵斥。 “本将福建海防游击郑芝龙前来拜会,只是不知我家小儿何事冒犯,还请巡警兄弟给个话!” 对于郑芝龙隔屋喊话,朱建却是暗自有些好笑。 只道是威名赫赫、雄霸一方的郑芝龙却也心思这般细腻,要说巡警所虽不是什么大衙门,但毕竟那是帝国的衙门,若是擅闯衙门,其罪则大焉! 而且这意味的后果便是与朝廷为敌,行反叛之事,朱建相信郑芝龙前来京师,那无非便是打点一番,好谋个好差事,那么这样一来,要郑芝龙反叛,却是不大可能。 也就是说此间,郑芝龙带着几十号人前来,无非是吓唬吓唬巡警一番,最后在不动用武力的情况下,将此事圆满解决,却是极好的,当然这也并不能排除他郑芝龙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想到这一点,朱建却是一招手,将一个巡警招呼过来,吩咐其向屋外喊话,其目的也正是为了稳住屋外的郑芝龙一伙人。 “大哥,大哥,我是芝虎啊,救救呜呜呜。” 此刻,屋中的郑芝虎却是有些不安静了,朱建却是叫人取过破碎布,将他的嘴给直接堵上。 “芝虎,芝虎!是你吗?芝虎!” 闻听屋中郑芝虎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又戛然而止,一时间郑芝龙却是有些心急了。 而此刻,屋中的巡警却是按照朱建的吩咐开始喊话道。 “郑将军,令弟街头闹事,当众殴打巡警,公然藐视帝国律法,郑将军身为朝廷大员,想来定也不会徇私吧!” 此间,闻听屋中这席话,郑芝龙却是狠狠的一拳砸向一旁老树,嘴中忍不住骂道。 “又是这个混小子,整天给老子惹事!” 片刻之后,郑芝龙却是道。 “本将二弟有罪!责罚本将军自然是没有怨言,只不过本将军长子只有五岁,当也不至于触犯帝国律令吧!还请巡警兄弟将我家儿好放出来,也好解本将思子心切!” 对于此刻郑芝龙喊着要郑大木,朱建却是眉头微皱,而此间被朱建抱在怀中的郑大木却是道。 “阿叔放心,阿爹此般行事乃是违背国之常理的,大木定会劝阿爹不要一错再错!” 面对着郑大木的信誓旦旦,朱建却是有些好笑。 “好好,大木,阿叔听你的!” 而此刻,闻听皇帝要放郑芝龙的儿子出去,一旁的韩爌却是呆不住了。 “陛下,三思啊!” 却说韩爌虽未到过福建督师,但是郑芝龙的大名却是听到过的,虽说一年前福建巡抚熊文灿将其诏安,但是在韩爌看来,那种骨子里的狡诈却是不可能抹去的掉的。 而对于韩爌的疑虑,朱建又何尝不知,只不过朱建是朱建,他有着自己的看法与果断,在他看来此刻放出郑大木,绝对是利大于弊。 “朕坐拥四海,岂可以一幼童为饵乎?何况幼童本无罪责!” 闻听朱建此言,韩爌却也是知道此刻自己那是多说无益,因为皇帝的一席话,本就是合乎礼,尊乎道。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首次交锋,合伙经营(三) “大哥,要不我率着弟兄们冲进去吧!谅他一个小小的巡警也不敢阻拦我等!” 眼见巡警所依旧是房门紧闭,此刻,随同郑芝龙前来的海防军千户郑彩却是嚷嚷道 对于郑彩所言,郑芝龙却是有些眉目紧蹙,当是对于郑芝龙而言,他自个心中却是明白,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与朝廷翻脸,何况乎这里还是京师。 就在郑彩一阵嚷嚷之后,这其后却是有一人出声言道。 “郑彩大人此言差矣,这巡警虽小,但是乃是大明朝的衙门,将军如今身为大明朝的海防游击,若是此刻贸然冲进去,却是无异与朝廷开战,孰轻孰重,将军自然是明白的!” 说话之人,名唤施福,其十八岁时投笔从戎参加了郑芝龙的部队,由于作战勇敢,又有谋略,深得郑芝龙的赏识和信任,如今却是暂居福建海防军中军都司之职,乃为郑芝龙的心腹。 “施福,你这话却是什么意思?!难不曾就要大哥这般忍气吞声不成!还是说你施福压根就不和大哥是一条心的!” 郑彩乃是郑芝龙做海盗时的一帮弟兄,虽说如今的郑芝龙已然接受朝廷的招安,但并不代表他的这些小兄弟过惯了海盗日子,也是归福了王化。 而此刻对于郑彩的一番话,施福就是脾性再好,那也是泥菩萨有三分火气。 “郑彩,你此言却是何意?想我施福自从投笔从戎以来,随将军大小数十战,不敢说居功甚伟,但却是尽心尽力,你郑彩又有何德何能,此般诬赖我!” 面对着手下二人闹起的内讧,本就是心中烦闷无比的郑芝龙却是不觉眉头一皱,转而呵斥道。 “都给本将军住口,身为军人,你们如此吵吵闹闹却又是成何体统!” 对于来自郑芝龙的一番呵斥,这众人却是立马安静了许多,而眼见着众人安静下来,郑芝龙却是道。 “好了,诸位,且再等等看,昆玉(施福字昆玉),你是文化人,替本将军再喊喊话!” “是,将军!” 然而就在施福欲要再次向里面喊话之际,这巡警所的门却是吱嘎一声打开了。 随后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一钟灵毓秀的小男儿,不是郑大木却又是谁? “大木!” 眼见这郑大木被放出来,郑芝龙却是一个上前,将其抱了起来。 “爹爹!” 此刻,见到自家的父亲,五岁的郑大木却也是十分高兴,不过此间郑大木却也没有忘记之前的承诺。 “爹爹,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伦理之道,爹爹身为朝廷的官,又带人包围朝廷的衙门,却是大不逆的,爹爹,大木在这恳请爹爹勿要一错再错才是!” 而对于自己儿子此刻的这一番,郑芝龙先是一番诧异吗,紧接着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自己五岁儿子讲出来的话吗? 郑芝龙却是不敢相信自己五岁的儿子竟有这般思虑,故而此刻,抱着郑大木,郑芝龙却是对着一旁的众人笑道。 “诸位,大木只有五岁,但是刚刚他的话想来诸位也是听到了,你们说我们该是怎么办?” “大人,公子虽然只有五岁,但是见识非凡,依施某看来,此间还是回到福建公馆的好,若是再惹出些什么麻烦,怕是得不偿失!” “哼,公子虽说已然无恙,可是里面的可还有大哥的弟弟,郑二哥他们,难道就不管他们了吗?!” 闻听施福的话,郑彩却是有些愤愤不已道。 “好了,不要再争吵了,刚才大木不是说了嘛,芝虎他们无甚大恙,更何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让他们吃吃苦头也是好的!我们走,对了,昆玉,你与本将军向他们道声谢!” 说罢,郑芝龙抱着郑大木却是欲要转身离去。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枪声响起,随后却是百十个身穿黑色军服,头戴弹头形钢盔,手持火铳的军士赶到。 “吴大人有令,立马包围叛逆!” 此间前来的却正是京师巡警部直属巡警营的巡警,原来当初刘鸿训在酒楼恰遇朱建,却是暗自吩咐下去,叫巡警部尚书吴襄多派些人来保护皇帝。 而一闻听此事,吴襄本是连在家候产,却是立马从家中出来,赶往巡警营,命令巡警营营长吴三桂抽调一百警力,立马随同自己前去护驾。 只不过当赶到酒楼时朱建早已离开,而这一路打探这才探知皇帝的下落,而又闻听有一行人拿着武器朝着巡警所而来,那更是心急如焚。 却说吴家父子一人为巡警部尚书,一人为巡警营首任营官【巡警营乃是武装巡警,巡警营营官,中校军衔,六等警衔】,执掌京师治安,却也是一门显赫,故而面对皇帝的危机,二人又岂能不拼死效力! “围起来!围起来!” 此刻手持一把雁翎刀的吴三桂却是一马当先,矛头直指对面的郑芝龙等人。 “他奶奶的!” 此刻,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郑芝龙身旁的郑彩却是擒着刀,欲要上前剁番那吴三桂,却是被郑芝龙一手拉住。 继而上前,拱了拱手却是道。 “本将并非叛逆,想来诸位大人却是弄错了,本将郑芝龙,乃是福建海防游击。” 只不过面对一番恭敬有礼的郑芝龙,吴家父子却是将其直接给忽略掉了,却是弄得一旁的郑芝龙有些尴尬。 与此同时,吴家父子却是下了马来,径直走到那巡警所门前,之后却是径直跪下,磕头道。 “下官巡警部尚书吴襄,末将巡警部巡警营营官吴三桂,参见陛下!臣等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此间,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却是让郑芝龙整个人一时间都傻了眼。 “陛下?!” 郑芝龙却是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继而在明白过来之后,却是唤及众人学着那吴家父子的模样也是相继跪下。 “末将福建水师海防参军郑芝龙不知陛下在此,冒犯陛下天威,却是罪该万死!” “好了,诸位,都起来吧!” 就在这时,门忽的打开,在众人的拥簇下,朱建却是走了出来。 “两位吴卿家,朕微服出访,却是叨扰二位公干了!” “陛下,臣等不敢,看到陛下无恙,臣这心里的疙瘩却终于是落下去了!” 此刻,吴襄却是舒缓了口气道。 闻此言,朱建却是笑道。 “吴大人言重了,之前听闻默承说起卿家今日却是添喜,朕却是要为卿家准备一份大礼才是啊!”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首次交锋,合伙经营(四) 与吴家父子一番交谈之后,朱建却是径直朝着另外一旁跪倒在地的郑芝龙一行人走去 “陛下!” 见此,韩爌以及吴家父子却是忍不住轻声唤道,毕竟在他们看来这郑芝龙却是匪性十足。 对此,朱建却是转过身来,笑了笑示意无妨。 走到包围圈时,巡警营的巡警却是纷纷让出道来,而此刻,朱建却是顺势将被郑芝龙强行要求跪倒在地的郑大木轻轻抱起。 “阿叔!” 此刻,眼见朱建将自己抱起,郑大木却是轻声的唤到。 闻此,朱建却是一脸莞尔,而此刻,对于自家儿子竟是喊当今圣上为‘阿叔’,郑芝龙却是有些惊慌失措起来,忙是呵斥自家儿子道。 “大木,休得放肆!”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笑着,有如轻描淡写一般道了句。 “无妨。” “阿叔是当今天子?” 此刻,郑大木却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哈哈大笑道。 “怎么?大木看阿叔不像是皇帝?” 闻听此言,郑大木耷弄着脑袋思忖许久之后,方才是道。 “嗯大木心中的皇帝那都是高高在上,却是不似阿叔这般平易近人。” 对于郑大木此言,朱建却是一阵大笑道。 “大木,非也,非也,天子虽集万民信仰应运而生,但是人不是神,民一旦厌恶,君王也会被民众所抛弃,而君王即是人,又为何不能深入民,与民其乐融融乎?何况唐太宗皇帝曾是有言,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覆舟,亦能载舟!朕身为大明朝的皇帝,岂有不明舟水本就为一体的道乎?为君者,何况本就是以天下万民为己事,高高在上,岂能为之?” 对于朱建所言,郑大木点了点头,却是有些似懂非懂模样。 而此刻,朱建的这席话却是听的在场的诸人莫不有些惊讶万分,要知道自古以来,帝王宣传的无不是君权神授。 自从汉朝董仲舒提出了“天意”、“天志”的概念,并且提出了“天人相与”的理论,认为天和人间是相通的,天是有意志的,是最高的人格神,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最高主宰,天按照自己的面目创造了人,人应按天的意志来行动。 从“天人相与”的神学目的论出发,董仲舒提出“君权神授”的命题。认为皇帝是天的儿子,是奉天之命来统治人世的,人民应该绝对服从他们,凡是君主喜欢的事,老百姓应该无条件去做。君权神授的理论,强调君权的天然合理性和神圣不可侵犯性。 作为拥有后世记忆的朱建,这种思想在他看来虽然在短暂时间内有利于维护所谓的君王权威,但是凡事有利皆有弊,何况这‘君权神授’自身本就是一把双刃剑。 那是因为不仅仅是历代帝王,而且造反的农民领袖,也可以假托天命,自称“奉天承运”,或者说“替天行道”,喊出一句“赤天已死,黄天当立!”把自己的活动说成是受上天的指使,从而达到神化自己。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朱建这才借此机会阐述了一番‘民本’思想,其实要说民本思想,中国自古那也是有之。 民本民本,以万民为本,这江山那才坐得稳,这改革才能行得通,这整顿才能赢得天下民心! 而就在众人皆是沉浸于皇帝之前的那番话之时,朱建已然上前,却是将郑大木放下,双手扶起郑芝龙道。 “郑大人,朕与你却是终于见面了啊!” “啊!” 闻听皇帝所言,一时间郑芝龙却是不由的张大了嘴,却是有些惊讶不已,而二人的这一见面,在众人看来,却似乎是久别之老友重逢。 见郑芝龙有些惊讶之色,朱建却是笑道。 “郑大人不必此般,郑大人出身海商,纵横大海多年,曾是让帝国的军队闻风丧胆,朕却是久闻大名啊!” 对于朱建所言,一时间郑芝龙却是有些面色羞红之意,毕竟作为曾经的海盗,这是他一段不愿揭开的过往,若是不然他郑芝龙也不会一心想要归附明朝为官。 见此状,朱建却是笑道。 “郑大人,朕不过是赞誉郑大人的手段非凡,若是有些失言,朕却是在这里给郑大人赔个不是!” 对于朱建这话,郑芝龙忙是道。 “罪臣不敢,陛下所言皆是罪臣当年一些过错之事,幸蒙天恩,罪臣却是才有将功赎罪之机会!” “哈哈,非也,非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与尔等皆非圣人,何况乎圣人都并非没有过错,你我又何必纠结,此事一如过眼云烟,如今郑大人也不是做了我帝国的将军了吗?对了,郑大人,若是朕所料非差的话,郑大人此来,怕是为了大人自己的前途事吧!” 对于朱建所言,郑芝龙一时间却是再次显得有些心中慌乱不已,要说拼搏这么多年,那种场面没见过,可偏偏今日,遇到大明朝的皇帝,他却是有些摸不到底,此刻他却是终于体会到了君王之心海底深。 “郑大人,不如这样,你让你这些伙计先回去,朕与你前面的酒楼之中边吃边聊如何?” 对于皇帝所言,郑芝龙却是不好拒绝,便应允了此事。 此刻,朱建见郑芝龙应允下来,却是转身道。 “吴大人,关于郑芝虎之事,由你加以审讯,当严加依照帝国刑法!”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沉声道,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臣遵旨!” “郑大人,令弟在京师犯法,朕交予吴大人亲自审讯,郑大人想来不会心有疑虑吧!” “陛下哪里话,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舍弟犯法在先,定是当要接受惩罚才是!” 对于郑芝龙表态,朱建却是点了点头,继而却是朝着一旁的韩爌道。 “韩大人,今日朕请郑大人喝酒,韩大人何不相陪?” 闻听此言,韩爌却是点头称是。 而就在朱建转身欲要离去之时,却是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一般,朝着恭候自己离去的吴襄父子道。 “吴大人,今日令府添喜,朕本应是亲自前往道贺,此间看来怕是有些不便,故而稍晚些会派内府前去代表朕之心意!” “微臣谢过圣恩!” 而此刻,将一切目睹之的郑芝龙却是心中不禁叹道。 “果真是帝王之姿!”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首次交锋,合伙经营(五) 茶楼之上,茶香四溢,却是上好的六安‘瓜片’ 要说这‘六安瓜片’,明人却是有诗云:七碗清风自六安,每随佳兴入诗坛。纤芽出土春雷动,活火当炉夜雪残。陆羽旧经遗上品,高阳醉客避清欢。何日一酌中霖水?重试君谟小凤团! 却说四人围绕而坐,正是朱建、韩爌、郑芝龙以及施福,其实按理说施福是要离去的,只不过在闻听施福的大名之后,朱建却是出言将其留下,一起品茶,至于其他人等,则是在郑彩的带领下回到福建商馆去了。 “味道如何?” 此刻,朱建却是笑道。 “茶香四溢,口齿留香,却是茶中极品!” “哈哈,怕是比不上郑大人家乡所产的闽地大红袍吧!” 闻听此言,郑芝龙忙是道。 “此茶自然平展,叶缘微翘,色泽宝绿,大小匀整,且清香高爽,滋味鲜醇回甘,汤色清澈透亮,叶底绿嫩明亮,却是不似大红袍那般条索紧结壮实,稍扭曲,色泽油润带宝色,回味浓,似甘甜,不过二者皆乃贡品,皆是天下无双!” 对于郑芝龙所言,朱建却是笑了笑道。 “不曾想郑大人却也是品茶之能手,不过一想来郑大人在海上经营多年,却也不足为奇,朕曾听闻,自从我大明隆庆开关以来,这活跃在福建、台湾以及东南沿海的船队那是数不胜数,却是不知可否真如此般啊!” 对于朱建这一问,郑芝龙先是愣了愣,却也是想不到皇帝这到底是要问什么,却也只能是硬着头皮道。 “却也是事实。” 闻听郑芝龙所言,朱建却是点了点头,继而却是岔开话题道。 “郑大人此行前来京师,却是收获如何啊!” 而当面对皇帝对着自己一脸笑意言及此处,郑芝龙心中竟是有些七上八下,要说此行来京,郑芝龙自然不可能是奉旨前来,而按照律令,这外官一般没有朝廷的旨意。 帝国有京察与外察,外察每三年一次,洪武二十九年定以辰、戌、丑、未年为外官入京朝觐之年,察典随之,故又作朝觐考察,后沿为定制。也就是说除此之外,在任之外官是不能随便入京的。 而在朱建改革变法以来,更是对于这外察改为一年一次,由吏部与监察部以及皇党监察部同时考察。 对于郑芝龙来说,此间本就是属于私自进京,而当面对皇帝此般问来,却是有些心中慌乱不已,毕竟此处乃是京师之中,面对的人还是皇帝。 面对着郑芝龙一脸惊慌之色,朱建却也是猜得出其心中顾虑所在,却是笑道。 “京师繁华,郑大人久居海外,今始为帝国效力,带大木来京师看看,却是也无不可!” 对于皇帝为自己解围,郑芝龙却是投之以感激的神色。 此刻,朱建却是朝向一旁的韩爌道。 “韩大人,你且先与施福将军先行下去,朕却是要与郑大人有些话要当面论之!” 就在将韩爌以及施福安排走之后,此刻的茶楼之上俨然只剩下朱建与郑芝龙二人,当然朱建暗中布置的侍卫当是不提。 而就在此刻,朱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郑芝龙有些大惊失色! “郑大人,朕想与你做一笔交易如何?” 皇帝要与自己做交易,郑芝龙一时间却是不知当从何说起,但是作为商人,天性使然,郑芝龙却是道。 “却是不知陛下要与臣做的是何等交易?” “海上贸易!” 此间朱建却也不多做掩饰,却是开门见山道。 皇帝要与自己经商?!对于郑芝龙而言却是破天荒的,那是第一次听闻竟有此等事! 稍微抚平心绪之后,郑芝龙却是道。 “不知陛下说的是什么海上生意?” 对于郑芝龙绕着圈子,朱建却是一阵爽朗大笑道。 “当是海上经商贸易,朕与你合资,收益五五分,另外郑大人不是来京师谋个好差事吗?只要是郑大人愿意,朕立马可以给你个靖海侯!” 皇帝竟是当面说是给自己一个靖海侯,那可是侯爷!他们老郑家几辈子可都是没出个侯爷! 只不过朱建的话并未说完,此刻,见郑芝龙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却是沉声道。 “朕欲成立帝国贸易集团,使之与南洋、西洋、日本贸易,朕愿与大人合伙经营,其中由帝国专门经营西洋一线,台海以及闽浙沿岸、南洋则有大人经营,至于日本,则是交由帝国登州贸易集团与大人一同经营,却是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皇帝给予的恩惠却是已然远超乎郑芝龙的想象,不仅高官与之,更是让其与之合伙经营,并且兼管南洋等海路之贸易,有钱赚,有官当,这是奋斗了一辈子的郑芝龙做梦都想得到的,而如今,一切都是已然成为现实! 那么,对于他郑芝龙而言,又有何不答应的呢? 念及此处,郑芝龙忽的起身,却是跪倒在地。 “罪臣承蒙天恩,又受陛下此等恩泽,当是肝脑涂地!另外陛下所言五五分臣实在是羞愧难当,情愿是让出两分,与陛下三七分!” 对于郑芝龙这句话真真假假有多少,朱建不知道,但是朱建却是明白,这合伙经营之事,那是已然可行。 “靖海侯,快快请起!” 夜色渐深,乾清宫灯火通明。 此刻议事房中,朱建却是紧急召集阁部众人以及在京的政务局大臣前来商讨关于筹备帝国贸易集团之事。 所谓打铁要趁热,这与郑芝龙一达成协议,朱建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诸位,远洋贸易之事,想来诸位也是知晓了吧!” “诸位,远洋贸易乃是当今世界的潮流所向,帝国财政日益枯竭,若是再加重百姓之负担,怕是要涸泽而渔,依朕看来商业之利,方是上策!西洋诸国自从新航路开辟以来,国力日盛,就全在于开辟航海之路,经商、贸易、掠夺,挣得那许多银子,难道汝等就不可行之乎?而朕当是欲效仿之!以图挽救帝国之危亡!” “荷兰、英吉利、弗朗机诸国,纷纷海上踏来,横行一时!我帝国岂能落后之!当是奋起直追,成我大明帝国之海上霸业!” “朕决定在泉州、福州、宁波、潮州、广州、雷州、镇海、漳州、杭州、松江(上海)、海州(连云港)、靖海卫、威海卫、登州、天津等十五处沿海口岸设立海关,并有税务总局在其设立海关海关税务局。” “另外,扩建松江府,广州府,福州府,设立贸易区,并组建帝国东海海师(驻松江)、南海海师(雷州),连同之前的登州海师(威海卫),为我帝国三大海师!其经费由十五处海关每年拨取其十分之二税收!” 正文 第五十章 科场布局,新式机械 当夜渐渐深去,众人议事之后,皆是散去,此刻朱建却是将监察部大臣刘鸿训以及皇党内党务监察大臣何腾蛟。 要说何腾蛟此人,乃是崇祯元年进士,之前在河南南阳县令任上,因为瞿式耜与黄道周在河南、山西整顿吏治,进行一系列革新,却是由朝廷巡检组大臣监察部左侍郎傅冠慧眼识英才,举荐给了皇帝,何腾蛟这才被朱建直接从南阳县令任上调至京师,充任皇党党务监察大臣兼皇党廉政署大臣。 其实要说这皇党党务监察大臣虽是天子近臣,但却是仅仅只有正六品,在这高官云集的京师,一个六品官却真是算不了什么,但是朱建这般做法,自是有他的道理。 因为朱建明白位卑权重之人,方能更好的在监察部这个任上呆着,因为也只有这样的人,方才敢举起反腐的屠刀! 帝国之中,不单单是皇党内务监察部如此,帝国监察部同样这般,监察部内除了尚书、侍郎之外,其余的御史都只有正六品官,而就是这些正六品官,每每下到地方为巡查组大臣,就是一方巡抚,那也受其监督!不可谓权不重! “默承,情况如何?” 此刻的朱建却是面色有些凝重,毕竟明日春闱便要开始,留给他朱建的时间不多了。 “回禀陛下,微臣已然将一切查实,学部侍郎周延儒科场贪腐之事,却是证据确凿!” 此时此刻,对于刘鸿训而言,肩上的这担子那也同样的沉重,科举一事,毕竟关乎国运。 “陛下,这些都是周延儒此次科举舞弊案的罪责,还请陛下过目!” 说罢,刘鸿训却是将早已整理好的奏章递了上前。 接过刘鸿训递过来的折子,朱建并未急于打开,却是沉声道。 “周延儒此人现在何处?” “回陛下,今日锁院,周延儒已然入了贡院之中,不知陛下是否是要派人将其缉拿。” 闻听刘鸿训所言,朱建思忖片刻之后,却是道。 “此事暂且不交由巡警部以及大理院处理,权且由你监察部以及政务局负责,另外涉案人等将由锦衣卫暂且暗自收押,以待此间春闱结束!” “臣领旨!” 却说朱建之所以不将此事先行交由大理院审理以及巡警部羁押犯案人等,却是也有其原由的。 一来,大明春闱在即,此间若是处理此事难免会是影响士子考试;二来,科举舞弊乃是大案,可以说是顶风作案,朱建却是不相信此间就他周延儒一个人胆敢做此等事,那么其背后必然是存在大量的显贵,而朱建将此事暂且压下去,为的就是避免打草惊蛇! “对了,云从(何腾蛟),此间春闱一过,你需为皇党内务监察部亲自选些了正直的年轻人,用以健全如今的皇党内务监察工作!” 却说打发走刘鸿训一行人之后,朱建却是连夜将帝国宣传部大臣宋献策召集乾清宫。 “宋先生,一切可还习惯乎?” 对于宋献策的到来,朱建却是嘘寒问暖道。 “臣谢过陛下关心,杨阁老却是对臣安排的极是周到!” 此时的宋献策却是已然换了一身红色朝服,不过相比之前的一身道袍,却是俗气了许多。 “宋先生,可知此间夤夜朕传旨唤先生前来,是为何事?” 面对着皇帝这一问,那宋献策却是笑而不语,要说来的路上宋献策却是遇到了帝国两位重量级监察人物,以宋献策多年飘荡的经验,自然猜得出皇帝召集这两人的缘由,至于为何笑而不语,却是因为他宋献策熟知三国时期杨修与曹某人的故事。 眼见于此,朱建却也是笑了笑。 “宋先生,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朕也不卖关子,此间召集宋先生前来,却是只为一事!” 说完,朱建却是对着宋献策几声窃窃私语。 而面对皇帝的一番交代,宋献策却是拱了拱手,道了句。 “臣定当竭尽全力!” 要说宋献策本就是半路出家为官,何况乎其出身于道士,与帝国的官僚系统却是有些格格不入,只是凭借皇帝的慧眼识英才,这才一路高升,而宋献策同样明白,如今皇帝交代他的事,那是他最好向整个帝国官员展现自己的时候,也是为报朱建的知遇之恩。 “宋先生,另外朕设立的皇党党务报归你宣传部执掌,为汝之臂膀!” “臣多谢陛下厚恩,臣定当为陛下,为帝国摇旗呐喊,在所不惜!” 却说朱建口中的皇党党务报却是不久前设立的一份党内官方报纸,其作用乃是专司党内事务,制造党内舆论,为皇党服务,它的发声同样也即是皇党的发声,是皇帝的发声! 翌日。 贡院之外,已是人头攒动,因为皇帝科举改革,前来参加科举的士子却是要多于往年。却是因为今年科举设立的科目多,在士子们看来,却也是代表这中进士的机会那也是要大上一些。 而今年春闱,设立有时政、经文、考据、金融四大科目,却是分为四个考区,当考生进入贡院之后,却也是意味着今年的春闱拉开帷幕。 要说这四大科目,却是都要考经文(范围为四书五经)、帝国律法(帝国法部最新颁布之法律)、最后就是四大科目所考察的专业科目。 而作为帝国的皇帝,朱建却是很早便到贡院来亲自为考生们送行。 “张将军,吴大人,今年春闱意义重大,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 “请陛下放心!臣与吴将军定不辱使命!” 却说为了今年的春闱,朱建更是从龙虎军抽调五百军士由张同敞亲自率领,并且调取巡警营三百巡警,加以严密封锁! “陛下,此间离考生们下考却是还有两日的时间,不知陛下接下来是要去?” 杨嗣昌却是知道皇帝那是闲不住的,在考生们进入考场之后,却是问道一旁的皇帝。 “走,皇家机械制造厂!” 却说皇家机械制造厂乃是科技部下属工业研究局的一处新式厂房,其中雇佣有来自荷兰以及弗朗机(葡萄牙、西班牙)的熟练机械技师,另外有来自京师的大量熟练工匠,可以说是一支中外结合的研发队伍。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科场布局,新式机械(二) 皇家机械厂靠近皇城,却是为了安全保密,对此朱建还为这皇家机械厂特地安排了一个连的‘龙虎军团’卫士为皇家机械厂提供安保服务。 眼见皇帝率着一行人到来,那执行日常巡逻任务的队正却是立马迎了过去,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见此,朱建却是笑了笑道。 “弟兄们辛苦了,朕今日来得匆忙,却是不曾给守卫的弟兄们带些东西,待来日顺天那儿的牛奶来了,朕多给你皇家机械厂巡防连弄点过来!” 却说朱建在京师附近设立国营农场,其中这顺天府却是主要以畜牧业养殖为主,而这顺天府的花白奶牛则是朱建通过设在泉州的海关从荷兰人那里弄来的。 另外顺天畜牧场同时还通过此刻在蒙古替林丹汗抵御后金的曹变蛟,从蒙古草原弄来了一些优秀的牛羊品种。 至于朱建为何会要养殖奶牛,其一方面是促进养殖多元化,增加经济产值,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加强帝国军人的营养,所以说这顺天畜牧场的牛奶除了少部分供应皇室以及大臣之外,绝大多数都是运往了此间驻扎京师的‘龙虎’、‘虎威’、炮兵、工兵营。 朱建规定,凡军士每日供应半升牛奶或者其他替代的奶制品。 只不过军士们一时间不习惯这奶制品的骚腥味,若不是皇帝亲自下旨,由军中军法处宪兵每餐亲自监督,他们也不会去喝,故而当皇帝要赏驻军牛奶时,那队正心中却是直摇头,只不过面对皇帝的赏赐,却也是只能感恩涕零。 “宋大人如今却在何处?” 当工厂负责外联的主事闻讯而来的时候,朱建却是问道。 朱建口中的宋大人,乃是明末科学家宋应星,却说这宋应星应屡屡落第,却是对科举早已失望,在家著书立说。 但是朱建设立科技部,需要的正是像他这样的人才,故而通过皇帝直接启用,任命其为科技部左侍郎,兼工业研究局局长、皇家机械厂厂长。 闻听皇帝问及,那主事却是道。 “宋大人此间当是在工厂试验,听工人们说,这‘大块头’已然完工了!” 说到这里,那主事却是难掩自身的激动之色。 对于那主事所言,朱建亦是有些惊讶之色,忙是道。 “前面带路!” 皇家机械厂厂房。 此刻的宋应星却是一脸大汗淋漓,不停的指挥着工人们朝着一个黑漆漆的大家伙里面抛洒着黑色的原煤。 “咕咕,咕咕~~~” 随着不断的燃煤注入,眼前的这个大家伙终于是动了起来,此刻,也不知是谁喊了句。 “成功了!成功了!” 一时间整个厂房之中却是人声鼎沸,欢呼声一片。 而眼前的这一幕,却是被匆匆而来的朱建看在眼里,他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东西是为何物。 后世叫他瓦特蒸汽机,乃是改进了纽可门大气式蒸汽机而来,相比纽可门蒸汽机而言,却是增加了装设了抽气泵,并且在汽缸外壁加装夹层,用蒸汽加热汽缸壁,以减少冷凝损失。 只不过此时的这家伙却是有了新的名字,当初朱建将图纸以及设计方案交予皇家机械厂时,这东西已经有了一个崭新的名字。 【启明】号蒸汽机! 所谓启明,是为开启大明崭新的未来,开启中华民族崭新的未来! 此刻的朱建竟是有些泪眼婆娑,那是身为一个华夏人的激动,后世百年的屈辱朱建那是铭记在心,国家落后,便要挨打!这是最为真实的丛林法则! 而此刻,朱建却是有理由相信,自己踏上的这条路,不仅仅是为挽救大明朝的衰亡,更是影响着历史发展的进程,华夏,定当在整个大海航时代绽放光彩! 国富民强,当走向盛世!引领世界! “长庚,却是恭喜了啊!” 当面对皇帝突如其来,宋应星一时间却是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被朱建直接启用为京官,却是一直未能有机会面见圣上,一早却是投入到了紧张的蒸汽机研发工作中去了。 “陛下!” 故而,此刻面对皇帝,宋应星却是跪倒在地,哭的竟是像个孩子一般,或许这是成功后的喜悦,或许是多年郁郁不得志,一朝得以翻身的感恩涕零。 “好了,好了,长庚,快快请起!朕要谢你才是!【启明】号试验成功乃是帝国开天辟地之大事!当是举国同庆!”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将头转向一旁的杨嗣昌道。 “文弱啊,传朕旨意,度支部从府库之中支取白银一万两,用作【启明】号研发奖赏,技术人员每人一百两,熟练工人每人五十两,其他人等一律五两每人,另外再支取五万两白银用作后续研发!” “臣遵旨!” 却说如今度支部的国库中那是充盈的很,不仅仅有上次查抄福王来的一千万两白银,而且自从率先开始贸易的登州港口海关(前登州督饷馆)已经每月能为国库输入白银一万两,若是不然这杨嗣昌又岂能这般畅快的应承下来。 “臣替机械厂所有人等谢过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 一时间却是‘万岁’声此起彼伏! 却说工匠们现如今完成任务还有奖励,对于京师里这些坐班的工匠而言,那可是破天荒的事,要说这普通工人每人都有五两银子,这在往常,那一年可都挣不了这么多。 而对于朱建而言,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要想让工人们干活,那就得让工人们有甜头,有归属感,这样才能挣更多的钱! 这便是朱建的法则。 “长庚,朕另外从内库中取出一百两黄金,用作给你的单独奖励!” 这是朱建单独给宋应星所说的,在朱建看来对于真正的人才,度支部的一万两白银奖励却是远远不够的,唯有来自内库的,那才是真正的恩赐。 “臣愧不敢当!” 宋应星欲要再次跪地谢恩,却是被朱建一把扶住。 “不,你自然担的起!因为【启明】号开启的那将是一个崭新的时代!” 朱建说的没错,那是因为【启明】号的诞生,将是从此宣布蒸汽时代的降临!而这片古老的东方土地,注定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新时代的号角已然吹响! 朱建在期许这一天的到来。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科场布局,新式机械(三) 观看【启明】号试验之后,朱建等人却是在宋应星的带领下,对整个机械厂进行了一个全方位的了解。 作为帝国第一家机械厂,皇家机械厂中却是有十数名来自澳门地区的葡萄牙、荷兰以及英国技师。 因而欧洲的一些厂房器械在皇家机械厂之中却也存在。 车床、镗床、螺纹加工机床和磨床,这些在欧洲同时期已然存在,而且中国本土对于磨床同样也有独到见解。 只不过相比传统的机械而言,皇家机械厂所使用的机床乃是运用创制成的车床由丝杠传动刀架,能实现机动进给和车削螺纹,而这项技术在欧洲推迟到了18世纪末期才发明成功。 另外,因为研发【启明】号的需要,镗床采用的是精密度较高的炮筒镗床等等。 总之,此时的皇家机械厂已经形成集车床、镗床、螺纹加工机床、磨床、刨床、钻床为一整套流程工厂,可以为早期生产机械化和半自动化创造条件。 而在参观了皇家机械厂之后,朱建却也是萌发了为皇家兵工局同样弄上这样一套设备的想法,因为这样一来,那便是意味着从此以后军械工业将会是踏上一个新的台阶。 “长庚啊!【启明】号虽说已是完成,但是却是任重而道远,采矿业、运输业、纺织业的一系列设备,朕可是翘首以盼啊,尤其是运输业,机车图纸当初朕已是悉数交予了你,如今【启明】号完成,当是需趁热打铁,一举拿下!” 火车头的研发对于朱建而言,却是当务之急,大明帝国虽然称之为大一统的帝国,但是帝国的法令却是并不能完全的在整个帝国之内实行。 其原因却是因为帝国幅员辽阔,因为交通问题,很多事那都是鞭长莫及,虽说帝国之中修筑公路之风盛行,但是这个时代公路毕竟远远比不上火车的作用。 要知道这个时代那是没有内燃机的,汽车更是无从谈起!修筑公路若是应用于一般的商业运输倒还可以,但是一旦发生大规模战争,帝国要想将军队快速布置完成,凭着公路上跑马,亦或马车,这些都是远不如火车的。 岂不闻,战争年代,交通线那就是生命线!而这个时代,若是有贯穿整个帝国之大动脉——铁路,那么帝国政令的全面实行,却是要容易许多。 而这其中尤其是辽东、云贵、福建、陕甘等交通线的修筑,更显得尤为重要! 面对皇帝的话,宋应星却是明白皇帝已然给自己下了死命令,机车头务必得尽快拿下! “陛下,一个月之内,臣定当为帝国献上第一台机车!” 对于宋应星的保证,朱建却是笑了笑道。 “不,朕给你一个半月,长庚啊,你乃帝国之良才,当是切记勿要操劳过度,等机车之事一了,朕给你放半个月的假!” “臣谢过天恩!” 而当宋应星再次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帝国机车头研制任务中去的时候,朱建却是领着众人离去。 下一站——皇家兵工厂。 因为大规模制造兵器的原因,皇家兵工厂已然在原有基础上扩大了一倍不止,其中前院作为军械所学堂,后堂则是兵工厂制造厂。 当朱建赶到兵工厂的时候,此刻学员们却是正在上洋文课,因为西洋的火器此时已然要强于大明,故而此时的皇家兵工厂同样从澳门等地引进了许多的机械师。 而要学习西方的机械技术,这洋人那自然是极为重要的。 学堂开设有荷兰语、葡萄牙语、西班牙语,却是因为机械厂的大部分洋工人那都是来自于这些个国家。 此时教授学员的是来自于荷兰的一个牧师,同时也是个军械师,看着用荷兰话讲授着专业器械知识的牧师,有些时候,朱建却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怪异。 一手圣经,一手却是杀人的枪械! 或许这就是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吧! 朱建心中却是不觉一番苦笑,不过圣经也好,枪械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个洋人能够将这些个大明未来的希望交好,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当然学习专业知识的同时,朱建却是不敢忘却政治教育的重要性,对于机械所学堂,朱建却是设立有皇党支部,每个星期却是有专门的皇党党务人员上党课。 宣讲的除了大一统,忠君之外,更为重要的还有树立学员们对于一个国家的认识观,让他们知道忠君之外,还应该去爱国家!爱民族! 朱建并没有去贸然打扰学员们上课,却是转身前往后堂,此刻闻听皇帝突然造访,兵工厂负责外联的主事却是急匆匆的赶来迎接皇帝。 “毕大人现在何处?” “回陛下的话,毕大人正与科技部来的汤若望大人在实验室研发军械,已经有两日两夜了,却是禁止一切人打扰,陛下,要不臣去。” 对于主事欲言又止,朱建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毕懋康的脾气朱建却是知道的,若是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典型的工科男。 “那要不陛下先去所里的招待站休息。” “也罢。” 军械所的招待站却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建筑,其目的是为招待前来军械所支取军械的军中后勤人员的。 当然皇帝到来,自然是贵宾待遇。 “陛下,请用茶!” 面对着茶盏中漂浮着的几片大叶茶,平时喝惯了好茶的大员们大多是有些眉头紧蹙,而面对着朝廷大员们此般表情,那主事却是面色有些难堪。 作为军械所的外联主事,可以说对外大大小小的事物那都得由他负责,可是这巧妇也难为无比之炊,一来,国库拨给的银两那基本上都被毕懋康用在军械研究上了,二来,自从皇帝改革一来,监察部那是在帝国各个部门都设有监察处,并且皇党支部同时也起到一定监督作用,更为重要的是,皇党支部允许工人们成立工会,对于机械所各处开支予以监督,甚至可以直接向监察部举报! “各位大人!这大叶茶虽是苦涩,但是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面对着皇帝此言,自然所有人都不可能再有什么怨言。 而就在此刻,工厂之中突然一声响动。 “砰!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科举布局,新式机械(四) “快!快!速速通知兵工厂医疗所!” 面对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朱建却是冷静异常,忙是唤及主事将兵工厂的医疗所召集前来。 却说朱建改帝国太医院为帝国第一医院,设立医药学堂,并且在京中要害部门皆是设立有医疗所,并且在龙虎、虎威、炮兵、工兵等京营新军中同样也设立有医疗部队,只不过军队里面的医疗兵虽然由帝国第一医院派遣,但是建制却是属于陆军部。 做了一系列安排之后,朱建却是领着众人朝着爆炸源的方向而去。 此刻,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爆炸点却是已然聚集了大量的人,其中不仅仅有工人,却也包括前堂的学生。 见此,朱建却是眉头微皱,情况不明,这么多人围在一处,势必会是影响到救援工作,甚至还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来人啊,速速将无关人等散去!” 对于皇帝的命令,随行而来的锦衣卫连同兵工厂保卫营的兵士却是将那些个围观的人等散去,之后围绕爆炸点形成了一个防护圈。 当朱建走进之时,却是才发现此刻的眼前竟是早已成为一片废墟。 “此处是何处?” 朱建眉头微皱,却是问道。 “此处乃是兵工厂化工实验室。” “什么?快!快快拨开废墟救人!”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一惊,因为此前主事所言,兵工厂厂长毕懋康就在实验室! 而就在朱建心中有些焦急万分之时,却见废墟之中竟是有些松动,紧接着两个布满飞尘的大块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救驾!救驾!” 面对这‘大块头’,随同朱建前来的内阁首辅杨嗣昌忙是道。 对于内阁首辅大人的这一声吆喝,卫士们却是立马井然有序的将朱建给护卫在圈子里面,火铳朝外,闪着寒光的利刃随时准备应对着来自废墟之中的任何威胁! 见此,朱建却是眉头微皱。 “禁止开火,以待观之!” “哗啦,哗啦~~~” 而就在此刻,却见那两个钢铁大块头崩塌之间,竟是有两个灰头土脸的人。 “老汤啊,此次真乃死里逃生啊!” “那是,那是,老毕,这玩意的没想到威力竟是这般大!” 二人不是别人,却正是毕懋康与汤若望。 要说二人身上所穿着的这‘大块头’却正是汤若望设立的使用棉布以及生铁铸造的防护服,此物却是有四五十斤重,穿在身上虽说不是很便利,但是此间若是没有这玩意,只怕二人已然去了天堂,见了耶稣! 却说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对于汤若望而言始才发现身上竟是一阵疼痛,原来是之前的爆炸却是震得腿骨有些脱臼,之前不觉察,这一脱下防护服,却是倍感一阵阵疼痛。 “快!医疗队上去!” 此刻,军械所医疗队已然上前,对二人一番查看,因为汤若望腿脚有些折了,却是立马被抬起来,运到医疗所救治,至于毕懋康,却只是受了点擦伤,故而在使用高度酒精杀毒之后,却是也无甚大恙。 而此刻,毕懋康才是发现皇帝竟是早已等候多时,褪去防护服却是立马上前欲要行礼,却是被朱建一把拦住。 “孟侯,可是无恙乎?” 面对着来自皇帝的关切,毕懋康却是摇了摇头道。 “臣多谢陛下关心,托陛下洪福,臣却是无恙,哎,只是可惜这新建的化工研究实验室!” 对于毕懋康的一阵叹息,朱建却是笑道。 “孟侯与汤先生无恙却是幸事,一间实验室何足道哉!孟侯,朕与你白银一万两,用以重建实验室!” 面对着皇帝的慷慨,毕懋康忙是道。 “陛下,多了,多了!五千两足矣!” 对于毕懋康这番话,却是引来一阵大笑。 “对了,孟侯,此间忽然爆炸,却是为何?” 面对着皇帝这般问来,此间的毕懋康却是眼中闪烁着精光,竟是有些激动道。 “陛下,陛下您之前给的方子,臣却是与汤先生给弄出来了!” 对于这个结果,朱建亦是有些激动。 “孟侯,你是说雷汞已经弄出来呢?!” 雷汞,一直是雷管装药和火帽击发药的重要组分。朱建将雷汞的设想以及配方的部分猜想与毕懋康交代之时,却是万万没想到,此间刚好一个月的时间,这毕懋康竟是将这雷汞研发了出来。 而雷汞一旦研发,则是意味着使用雷汞击发药的击发点火装置,加以火帽套在带火门的集砧上,打击火帽即可引燃膛内的火药的新式枪械——击发枪,将会成为帝国新型的制式兵器! “孟侯,朕与你二十万两白银,进一步研发刻不容缓,另外朕从皇家机械局给你定制了一整套车间工具,你这兵工厂却是需要进一步的扩建!” 却说雷汞的发明给朱建看到了希望,或许不远的将来,什么‘汉阳造’、‘王八盒子’等一系列后装击发枪将装备大明整个部队,毕竟有了雷汞,底火的问题自然而然的也能随之解决,至于弹壳技术,随着车间技术的发展,一切都将成为可能,需要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从兵工厂回到宫里,时辰却已是不早,然而对于朱建而言,一日的辛劳并未结束,因为此刻登州来人却是已然等候多时。 “微臣奉旨进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起身吧!李大人!” 此刻,朱建正注视着眼前的这一人,此人名叫李和义,字乾元,正史上乃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说他是小人物,却是只能说是这个时代的悲剧,李和义乃是登州人氏,祖上那都是登州造船厂的领军人物,当年郑和七下西洋,这李家的先祖那就是曾经参与那‘宝船’的制造,只不过自从海禁以来,这制造手艺自然是逐渐没落。 纵使后来的隆庆开关,这大明的船,那也是比不上往日的辉煌。 但是朱建却是知道这李和义那是能人,不仅仅有祖传的手艺,更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当年日本桃土时代织田信长曾是在战舰上披上一层铁甲,偶尔闻听此事,这李和义却是极为赞许此事。 而随着火炮在海战中日益兴盛,战舰的防护功能也就显得日益重要,于是这李和义也提出建造铁甲战舰的主张。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自然不会被时人所理解,毕竟要让一个钢铁大块头能在海上浮起来,在时人看来那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但是对于朱建而言,没有什么不可能,在偶然闻听此事之后,朱建却是任命这李和义为登州造船厂的厂长,并且吩咐他将设计图纸全部绘制之后,在来京商议下一步行动。 而如今这李和义正是带着设计图纸而来。 “乾元,铁甲战舰体积庞大,却是不知欲要用什么作为动力?” 动力对于战舰而言,却是极为重要的,而人力一直是唯一的动力源,踏船、车船,那都摆脱不了一个人字! 当然对于李和义而言,亦是不能脱俗,但是朱建心中却是有更好的选择。 蒸汽机! 【启明】号蒸汽机研发成功,这意味着新式的铁甲战舰将会引领一个新的航海时代的降临!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科举收网,帝都换血 当然新式战舰尽管有【启明】号蒸汽机作为新型动力,但是要打造全新的纯钢铁甲战舰对于此时的大明王朝而言,那简直是天荒夜谈! 一来,三大海军筹备在即,没有那造钢铁战舰的时间;二来,则是要打造全身铁甲战舰,那无疑需要大量的钢材,如今的帝国虽然新建了十数座大小不一的钢铁厂,但是毕竟几乎有限,何况朱建也不能将全部的钢材都用于铁甲战舰上来。 蒸汽机车头的诞生,可谓是近在眼前,那么铁轨的大规模生产则是迫在眉睫,而这便是意味着对于钢铁的大量需求! 当然若要打造钢壳钢骨的铁甲战舰,那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帝国百废待兴,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国库之中虽然充盈了许多,但是也并意味着可以随意乱用,况且这新式战舰本就是一个大窟窿! 因而,考虑到一系列的因素,朱建却是与李和义交代了两条。 第一,先行打造两艘铁甲战舰。 第二,新式战舰采取钢骨(钢制龙骨)木壳结构,并且在木壳之上蒙上铁皮装甲,新式战舰采取蒸汽机与船帆两套动力系统。 另外,新式战舰结构则是采取后世所谓的铁甲舰船体模型,每船造四层甲班,每层甲板火力配置为十门红衣大炮,十门弗朗机,共计每船八十门火炮! 当然,仅仅只有铁甲战舰是远远不够的,朱建却是再从国库拨取一百万两白银,用以船厂扩建,引进荷兰造船技师,再加以设计一系列风帆战舰,其参考西洋风帆战列舰,只不过每船规模偏小,因此则是可以较大规模生产。 当然登州船厂的所造战舰一部分除了供应登州水师之外,大部分朱建却是准备用来装备南海海师。 一来,朱建新开广州商港,需要扩充帝国海军实力,至于之前广州水师,实在是难堪重用。 却是因为仁宣之后,明朝开始收缩海防线,远洋船队被召回,大型舰只停止建造,岛屿基地被放弃,撤退政策使水师受到重创,海防线被从远海甚至外洋压回海岸。 蓝海卫士成为了近海警卫队! 其沿海卫所空虚,水师士气低落;舰队减少,舰船破损;海防战略退步,海防线内缩。面对着这些岌岌可危的状况,主要要发展远洋贸易,必定要革除弊端,打造一支新式海军! 当然究其根源,最为重要的还是当塑造海权概念,应该将整个帝国从农耕文明中解放出来,走向开阔的蓝海征途! 而原动力则是海洋所带来的大量财富! 其二,朱建若是要先行打造东海海师,无疑会与郑芝龙的势力有所冲突,或是给郑氏一种刺激,哪怕郑芝龙没有意见,却也不代表他手下人没有意见。对于朱建而言,好不容易于郑芝龙达成协议,以封侯的代价来换取合伙经营,在实力有限的条件下,朱建自然不愿意去打破这一种微妙的状态。 何况控制广州,走的那是东南亚、西洋路线,与郑芝龙的日本生意比起来,其利润却是不可等量齐观的。 却说海防一事暂且放置一边,毕竟造船最快那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整顿海防虽是重要,但是眼前却有着更为重要的一件事要朱建去处理,后日就是放榜的日子,尽管此刻锦衣卫以对周延儒进行密码关押,但是对于周延儒其幕后的那只手,朱建却是不敢怠慢。 此间乃是绝密,为了不打草惊蛇,朱建任命刘鸿训亲自把关,与政务局一道,夤夜查访。 另外,朱建更是动用‘铁血’,对于科举案幕后黑手,进行进一步取证。 而当铁血将一份名单交予朱建时,眼前的那个名字却是让朱建有些犯难了,不过作为帝国皇帝,朱建在舍与得之间,孰轻孰重,却是理的清楚的。 若无霹雳之的手段,帝国必将毁于一旦! 对于这些朱建自然是清楚万分。 “来人啊!通知卢象升,叫他亲自带队,名单上的这些人,叫他务必以重兵把守,没有朕的旨意,勿要放一人进出!” “另外,告知王承恩,宫中的名单,由他处理!” 说罢,朱建却是转身朝着坤宁宫而去,步履之间,却是分外有些沉重。 京师,嘉定伯府。 本是出身于京师城墙角下算师的周奎算到了自己有成为皇亲国戚的一天,却是没能算到自己也将陷入牢狱的一日。 此时的嘉定伯府,已然被龙虎军一个营的部队团团围住,带队者俨然是龙虎军军团长、宜兴伯卢象升! 龙虎军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周奎自然知道,新式训练,专备精良,血战京师,帝国鹰犬! 简而言之,这是一支皇帝的亲军!除了皇帝,没人能够指挥的动! 面对着府门外那一支支插在掣电铳上的利刃,月光之下,更是一股子寒意逼人,却是使得此间的嘉定伯府,人人皆危。 “但愿夫人前去,能够保的我嘉定伯府。” 大堂之中的周奎,却是黯然神伤,而若不是早有预感,派自己的夫人进宫去见自家女儿,恐怕此刻的周奎早已是奔溃。 与此同时,被龙虎军‘保护’的不仅仅是嘉定伯周奎,还有田贵妃之父,左都督田弘遇等等,另外则是被朱建从各地安排回京师的王爷们,多也参与此事。 至于原来各部大臣,参与者那是大有人在,就是连农工商部大臣韩爌,却也因为弟子的关系有所牵连,只不过因为韩爌为国事操劳,且又有不知情的缘故,故而朱建却是并未将其牵连。 可以说,一场改革以来的第一场春闱,其所掀起无疑是一场大明官场之地震! 却说朱建径直朝着坤宁宫而来,一来,这些日子忙于国事,却是来的有些少了,二来,则是因为周寕儿之父嘉定伯周奎之事。 然而就在朱建欲要踏入坤宁之时,房中一番谈话却是引起了朱建的注意。 隐隐约约,朱建却是听到。 “寕儿啊,以前都是我不对,不过你父亲养你不容易,如今你父有难,你做女儿的不帮谁帮啊!” 对于这般嘤嘤声响,朱建却是不觉有些迟疑,心中不觉叹道。 “这周奎当真是好色不要命啊!” 原来当初周鑫之事,朱建虽说未把事情挑明,本想着周奎会把这小老婆休了,哪想这以敲山震虎那是根本不管用,此间竟是还派到此间! 思及此处,朱建却是将宫中侍卫唤来,对于朱建而言,有些个恶毒的女人,他连看都不想看! “丢出去!”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科举收网,帝国换血(二) 当两个身材魁梧的卫士闯入坤宁宫中,并将周奎的续接夫人王氏架起来,丢出宫门的这一举动,不仅仅是让王氏有些措手不及,加之惊慌失措,就是连周皇后却也是有些花颜失色 只不过当朱建出现在周寕儿面前时,本就是天资聪慧的周寕儿自然是明白了这一缘由。 “寕儿,你还是太过仁慈了。” 面对着眼前的人儿,朱建却是长吁了一口气,叹道。 对于皇帝这席话,周寕儿紧咬着嘴唇,却是有些默默无言。 于是乎,二人竟是这般相继无言,终究周寕儿不过女儿家,自然拗不过朱建,却是首先开口道。 “陛下,妾身父亲有罪于国,然年事已高,臣妾知道陛下以国事为重,臣妾身为皇后,本当也已天下为重,但是陛下,还请念在臣妾父亲年岁已高的份上,绕过臣妾父亲一命,臣妾愿替父恕罪!” 言及此处,周寕儿却已是泪眼斑斓,直看的朱建有些心痛不已,本想是过去抱抱,怎奈何周寕儿那般替父恕罪的模样却是让朱建心中有些隐隐约约的阵痛。 周奎是你的父亲,那也是朕的岳父!然而朕之天下,绝非是朕所能恣意妄为,朕要对得起这整个天下黎庶!更要对的起那些为了挽救帝国之危亡而不懈努力的大臣们!何况乎,如今的天下外表看来波澜不惊,实则早已是水深火热,又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朕!朕的苦楚又会有谁知道! 寕儿,你是朕的妻子,本以为你了解朕的心思,可是现如今呢?你真的了解朕吗? 朱建的心在滴血,这是来到这个世上之后的第一次,哪怕当日后金入关形势岌岌可危之时,朱建都未有过,而如今却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来到这个世上之后的第一个女人! 内心的咆哮过去,总归是要安宁。 有些时候,身为帝王,不想为却不得不为之事,往往多得身不由己! “王吉,传朕旨意,即日起废除周皇后,改其为皇贵妃!” 闻听皇帝要废皇后为皇贵妃,大太监王吉本想说些什么,只不过面对皇帝那眼神,王吉到嘴边的话却是被生生挤了回去。 “另外,朕在下一道谕旨,朕之一生,不再立后!” 言及此处,望着早已是泪人一般周寕儿,朱建带着满腔的愁绪却是转身离去,一步一步,却是步履沉重。 而此刻,面对着皇帝的离去,周寕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却是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声的哭泣起来。 朱建离去之时,满眼的无奈与孤寂却是深深的刺痛着她的心田,她恨自己,恨自己作为皇后,不能体恤自己丈夫那种深深的无奈,不能陪伴着自己的夫君一起度过这一场变革的暴风雨! 可是一旁是夫君,一旁是自己的父亲,她一个柔弱女子,又能怎样? 也不知哭晕了多少次,直到再也流不出泪水,当再次苏醒过来时,隐隐约约之间,周寕儿却是感到一股温暖环绕其身。 那一丝的温暖触动着心扉,却是那般的真实! “陛下!” 当清醒过,周寕儿却才发现原来一切都不是梦,此刻自己竟被自己的夫君护在胸间,而此时的朱建正是一脸温柔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寕儿,都是朕的不是,别哭了!” 这一句台词,却是多像当初二人温存时的话语,周寕儿却是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寕儿,朕废了你的皇后,你不会记恨朕吧!” “夫君,都是寕儿的错,是寕儿的任性,让夫君为难了,寕儿不该让夫君一人在漫漫黑夜之中独自孤寂,夫君废了寕儿的皇后,寕儿,寕儿” 说到这里,周寕儿却是再次心中泛酸,这一刻,朱建却是大嘴早已迎了上去。 “寕儿,什么也别说,朕明白。” 翌日。 春闱刚刚结束,而在士子们走出贡院的那一刻,一个惊人的消息却是已然传的满城风雨。 《帝国日报》、《皇党党报》以及一些在报务局注册的各种报社之上都纷纷刊登一场有关对于春闱舞弊案的处理。 就连贡院大门口,那都是贴着由阁部、政务局、监察部、法部、大理院五个衙门联名发表的来自皇帝的处置谕旨! “皇帝陛下真乃圣君也!不仅在短暂时间内查察科举舞弊案,还我等士子一个公道,更是抓了好些个大臣了!” “何止啊!听说皇帝这次就连自己的岳丈,国丈嘉义伯周奎、左都督田弘遇那都处置了,周国丈被打回原籍为民,田国丈发配充军!还真是动真格了!” “这有什么,你们可是知道皇帝将皇后都废为了贵妃!田贵妃被废为了贵人!不过皇帝当真是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听宫里传言,说是皇帝下了旨,这辈子那都不立皇后了呢!” 面对着城里士人们以及老百姓们的议论纷纷,此刻一身算命师傅打扮混迹在人群之中的宋献策却是长吁了一口气。 作为此事的幕后推手,如今看来一切当是不负圣望了! “皇帝这般雷霆手段,且不顾私情,却正是天下之明君!看来大明朝复兴有望啊!只是以后咱这爱钱的毛病,诶” 却说在春闱结束的当日,朱建将科举一案凡是参与者,按照罪责大小交予大理院、阁部会审,全程由帝国监察部,皇党党内监察部监督进行判决,却是连带京中七品以上官员包括宫中二十四监太监在内共是查抄四百余人,不可谓不是京师官场的一场大地震! 另外借此机会,朱建裁撤宫中二十四太监衙门,改为内务府,选皇族中有清廉能干之名的朱聿键为内务府大臣。 要说这朱聿键当年被困囚笼,被朱建给放出来后继任唐王,可以说那都是朱建的恩泽,另外皇帝自从大败后金于北京城下以来,锐意改革,可以说对于皇帝,朱聿键乃是敬仰的很。 因而福王之事以后,在朱建号召藩王去藩来京的旨意下达之后,这唐王却是最早响应朱建号召的王爷,最为重要的是朱建任用其为内务府大臣,一来,看重这唐王的能力。 二来,对于那些有才能的藩王宗室,对于朱建而言掌控在手底下,那是最为放心的!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变法!长路漫漫 两日后的殿试,李岩虽然是会试第一,成为今年春闱的会元,却是没有成为金科状元,就是连三甲都没有进,仅仅是成为二甲第一,赐进士出身,也就是所谓的第四名。 其实并非李岩才疏学浅,亦或者说是还有能者辈出,因为但凡能成为会元者,可想而知其能力都是相当出色的。 但是对于朱建而言,却是有着自己的顾虑,他之所以没有将李岩定位金科状元,实则是因为这状元太过显眼,朱建想要让李岩成为自己重要的智囊,却是不需要一个太过于显眼的公众人物。 而二甲第一,则是位于一个极为被人忽视的角落,而且二甲第一,却也不埋没李岩的真才实干,可以说也算是朱建给他的肯定。 二则,李岩毕竟年轻,过早的殊荣,整日的颂声围绕,难免会有所懈怠,而适当的打压无疑是朱建对于李岩最好的培养。 尽管说没有成为金科状元,甚至说是连一甲都没有进,李岩虽说有些不快,但是一份来自于皇帝的亲笔书信却是让李岩舒畅了许多。 他却是才明白,那个看上去同样年轻的皇帝对自己是多么的重视与期待。 随后,李岩被朱建放到了豫晋总督黄道周那里,为豫晋新政做调研工作,这却也是为日后成为朱建锐意改革的智囊做准备。 与此同时,今年春闱共计录用二百余名进士,其中大多数被朱建直接替补因为科举案所造成的大量中下层京官空缺,而一部分有专门才干者则是进了帝国大学堂,作为帝国大学堂的职业教谕(大学堂讲师,相当于七品官制)。 另外对于今科落榜的举人们,大多数经过考核都进入了京师大学堂、帝国科技学院、帝国商学院、帝国农学院等等新设立的新式大学堂,除了京师大学堂学制为三年之外,其他的学堂学制皆为两年。 帝国学部规定,凡是进入帝国学堂学习者,由帝国供养日常起居,并且学习优异者,每年予以一定薪俸奖励,毕业之后,则是推举帝国各个部门进行试用。 其实对于帝国学制改革,朱建是准备废除科举制度的,但是科举制度存乎千年,若是一朝陡然废除,势必会是引起帝国读书人的不满,可能还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么对于朱建而言,为今之计便是并行两种教育制度,科举与大学制度。其后就是大力兴办高等教育,同是有意薄弱科举应试,待到帝国之中的士子对于新式教育有了系统的认识,人人不愿科举入仕,到时再实行帝国义务制九年教育,实行升学制度,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半月之后。 京营,军中第一次皇党党务会议正是如火如荼。 这是自军中成立皇党委员会以来,第一次会议,同时也是由帝国皇帝,皇党主席朱建所主持的第一次会议。 军中凡属连级党委成员以上者,悉数参加。 对于这次会议的召开,朱建却是筹备了许久,此次会议不仅有京中诸军,同时辽东、登州、三边等军队也相继派来党内代表前来参加会议。 会议上,朱建提请组建帝国皇党军事委员会,直属皇帝,军事委员会设总理大臣三人,同时将原归属于帝国陆军部的总参谋部、总后勤部、总装备部、总监察部等职能悉数归于军事委员会之下。 而帝国陆军部则是归属于阁部,也就是说陆军部明为帝国陆军最高指挥机关,实则没有指挥权,权限全部统归于军事委员会,只不过海军部是为特例,帝国海军部直接隶属于帝国军事委员会,同样却也是说明朱建对于帝国海军的重视程度。 而陆军部大臣孙承宗则是被任命为军事委员会总理大臣,与此同时蓟辽督师袁崇焕改隶为陆军部大臣,继续坐镇宁远前线,至于陆军部日常管理,朱建则是任命新科状元钱肃乐为陆军部侍郎,全权负责。 另外则是以政务局大臣洪承畴以及三边都督孙传庭兼任军事委员会总理大臣。 朱建此般安排却还有他的道理,至于是何道理,却是也只有他自己明白,而在军事制度改革之时,朱建并未将在福建势力极大的郑芝龙给忘记,直接给了他一个帝国海军部左侍郎,坐镇闽海,也算是把郑芝龙摆在了一个名正言顺的位置上。 其目的,一来,自然是为了笼络这样一位大人物,毕竟之前的海防游击统帅这样的大军那是名不正言不顺,哪怕这是他郑芝龙自个的队伍,但是一旦归降,这名分上就有些过不去,至于朱建给了郑芝龙一个靖海侯的爵位,但是爵位毕竟是爵位,不是帝国的正规官制。 而现如今朱建给了郑芝龙一个海军部左侍郎的官衔,那么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何况在帝国的海军建制里,这郑芝龙的队伍压根就没有进编制! 当然,给郑芝龙海军部侍郎的官,朱建也是有条件的,那便是向他郑芝龙要了一个人。 施福! 对于要人这事,朱建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反复考虑之后,他却是有理由相信,他郑芝龙绝对愿意做这笔买卖。 果然郑芝龙爽快的答应下来,而施福则是被朱建任命为东海海军统帅,坐镇松江,哪怕此刻的东海舰队仅有几艘小木船! 朱建的目的很简单,施福本就出自于郑氏家族,此刻将他安排在郑芝龙身旁,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而此刻东海舰队的扩建并未成为朱建迫在眉睫的事,其重心依旧是摆在南海与登州的海军建设上。 至于让施福坐镇,只不过是占个位置,当然也是对于施福的历练,毕竟东海舰队也承担起沿海肃清海寇之责,当然朱建让施福在松江,也是为日后对于东海舰队的扩建做准备! 却说军队党务会议上,在京营(龙虎、虎威等军)、辽东、三边以及各地巡防营代表相继为这些日子建设情况做了总结之后。 朱建仅仅是作出以下几点要求。 以忠君爱国护民为宗旨! 以仁礼忠信作为治军之本! 军官当应勤以治事,恕以待人,廉以服众,明以应务,士兵当是绝对服从! 而关于关于整个帝国军纪朱建则是总结为三大纪律七项注意,所谓三大纪律,其一,一切行动听指挥;其二,禁止扰民;其三,一切缴获悉数归于国库再论功行赏! 而七项注意连起来则是,一、禁止上级军官对下级粗暴,老兵对新兵粗暴;二、军队应秉持买卖公平;三、借东西要还;四、损坏东西要赔偿;五、不损坏庄稼;六、禁止奸淫妇女;七、禁止虐待俘虏。 其实对于第七条朱建曾是想过很多,也在大臣亦或军中询问过多次,尽管有人反对优待俘虏,但是朱建终究是下定决心制定禁止虐杀俘虏这一条。 在朱建看来,虐杀尽管能逞一时之快,但毕竟绝非长久之计,一支军队若是一虐杀俘虏而闻名,那么他将不配称之为一支军队,而是魔鬼! 杀戮,只是手段,绝非目的! 对于这一点,朱建心中那是亮堂的很。 仁义之师,行仁义之事,方可长久,国家方能安定!不是说不杀戮,杀也有道,方是上道! 比如说对于俘虏。 崇祯三年,改革之时依旧在进行中,只不过很少能够掀起朱建这颗波澜不惊的心。 而直到当机械局传来消息,【大明】号火车头研发成功,朱建彻底的激动了! 只不过激情过后的平静,朱建却是明白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铁轨的铸造在一个月以前,朱建已然命令帝国遵化铁厂、辽东铁厂、太原钢铁厂、直隶凤凰城铁厂(唐山)、天津卫铁厂、山东济南铁厂、湖广铁厂等多家大型铁厂进行铁轨锻造工作。 与此同时,朱建设立铁道交通部,任命原户部主事方岳贡此人为铁道部大臣。 却说方岳贡此人以经世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以正直为人,一清廉为政,其之初在松江任上,修筑石塘,颇有政绩,却是为朱建所知,故而才委以重任。 为帝国铁道部第一任大臣。 而关于修筑铁路,朱建有自己的想法,其分为三期,沿路修筑兵站与车站,实行军用与民用双轨制度。 除了辽东与三边地区又朝廷出资修筑之外,其余地区则是采用朝廷出资与地方出资双向制度,并向富商募集资金,由帝国银行发行铁路股票,而铁路一旦修成,则是将富商出资的部分折算每年运营费,与其分成,当然由帝国全资的铁路,其所产生的经济效益则是悉数归于国库。 而对于三期工程,第一期,是构建京师到辽东一线,打穿京师——蓟州——山海关——宁远——松山一线;构建京师——豫晋——三边,打通京师——太原——开封——长安——榆林一线。 二期,则是围绕整个江南地区以及黄河以北的山东修建。 三期,则是川贵、湖广、甘肃等地。 对此朱建却是相信,一旦铁路运输能够贯穿整个帝国,到那时,帝国必定能打造出一番新的局面! 只不过朱建明白的是改革之路,依旧是漫漫如长夜,决不可松懈丝毫! (此卷完) 正文 第一章 陕西大旱,辽东行 崇祯四年,三月间 北方的天依旧有些灰蒙,冰雪刚刚融化,而对于李自成而言,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叔,走吧!” 一旁的侄儿李过提醒一旁还有些留念的李自成,对于年轻的李过而言,即将到来的一切却都是充满着新鲜感。 却说自打崇祯二年一来,陕北一直旱着,虽然朝廷免了陕西全省的税赋,并予以一定救济,但终究是有些力不从心。 对于大队数青壮年而言,唯有离开这片土生土长的地方,方能迎来更好的生活,李自成显然是这其中的一员。 崇祯元年,驿站改革,李自成失了业,后来又在甘州投了军,哪想这军中腐败盛行,因而酿就了兵变,恰逢这个时候,陕西王嘉胤起兵,李自成本想率着人马投奔。 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帝派来了孙传庭督师三边,练就一支战斗力极为强悍的军队——秦威军! 而且与此同时,大明朝皇帝下旨免去陕西一年赋税,并且增派救济银两,而孙传庭更是喊出口号。 为良民者,予以救济;甘心为贼者,杀无赦! 免了赋税,又有救济银,这自然没人愿意造反,而且不多久皇帝又将秦王、庆王等王爷的王田收归国有,除了一部分设立国有农场之外,另外一部分则是予你百姓耕作,并且官府还为百姓免费提供良种与耕牛。 有田种,又不用交税,自然也就没人再愿意跟着王嘉胤等反叛,而不久之后榆林一战,王嘉胤的农民军被秦威军所大败之! 叛首王嘉胤被斩杀,陕地就此安宁。 自然李自成投靠义军的梦想破灭,就在李自成上天无门,走投无路之时,朝廷下了旨意,但凡放下武器者,以往过错一概不究,而恰逢此时,陕西农场招工,李自成却是带着自家侄儿李过一起投了陕西农场。 因为李自成此人有干劲,不到一年的时间却是升为了陕西农场汉中分场的场长。 只不过大旱持续进行,因而李自成却是奉命率领整个汉中农场职工并携带数千陕西青壮响应朝廷号召,移民关外,大垦荒! “嘟嘟” 汉中车站,火车声长鸣,却是让从未见过这玩意的人无不有些好奇。 却说仅仅一年的时间,这汉中到西安,经由西安到太原,再到京师,入蓟州,最后通往关外的铁轨便是修筑完毕,当然这也是现如今帝国唯一修通的一条铁路线。 而为了修筑这条贯穿整个陕西的铁路,陕西那是出了数十万青壮,朝廷则是拨了不下百万的银两。 “叔,快看!快看!这大家伙事儿咕噜咕噜的,还冒着烟了!” 李过毕竟年岁不大,第一次见到这玩意自然是好奇的很。 “哼,瞧你那出息,这叫火车,是帝国机械厂设计发明的,小子,以后多学着点!” 其实李自成也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只是这些年身为汉中分场的场长,每月手中那都是有几份《帝国日报》、《陕西事务报》之类的报纸,因为李自成自小读过几年私塾,这报纸勉强却是读的懂的,故而也就知道关于这火车的事。 当然李自成此般说,无疑是要在李过这个晚辈面前维护他这个长辈的尊严,毕竟好歹也是汉中分场的场长,此次数千人的带队民政官,若是连这都不懂,对于李自成而言是在有些丢脸。 搭上火车,尽管有些颠簸,但是对于第一次搭乘这一新鲜玩意的李自成而言,心中还是有些激动不止。 而当火车路过繁华的京师,远远望去,此时此刻,李自成不觉有些发愣。 “也不知何时,我李自成能在这京师之中买上一套房,再娶个老婆过小日子!” 火车驶过京师,却是在不远处京师不远处的顺义车站停了下来。 顺义车站,作为京戊地区最大的中转站,却是人潮涌动,来往的商人、平民,如今又再加上这些从陕地来的拓荒农民,若不是当初建造顺义站时有一定考虑,扩建的极大的话,只怕此时的车站已然是连站脚的地都没有。 “叔,不是要去辽东吗?怎会在这就停了下来?” 对于火车在中途停车,李过却是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个混小子,让停就让停,哪有这般多的废话,让你叔我歇会!” 对于李过的话,李自成朦胧着眼,却是哆嗦了句,便靠在一旁的跺草上眯着眼睛眼神去了。 却说李自成他们此行所坐的火车,却是一种拖车,两个车头,一前一后,中间则是挂着一系列的铁箱子,座椅当然也不会有,尽管身为这数千人的民政长官,但是李自成所享受的待遇不过也只是一堆草垛前的‘特殊享受’。 当然对于这些多数凭着两条腿走路的人而言,这简直就是天堂! “谁是此间的管事的!谁是此间的管事的!” 就在这时,车外一人却是拿着大喇叭在不停的叫唤着,要说这喇叭,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做成喇叭状的铁皮壳子,不过这玩意在这车站之中却是常规配置。 “叔!叔,叫你了,叫你了!” 对于车外的喊话,李过忙是推了推一旁的李自成。 “慌个啥!” 李自成拍了拍李过的头,却是伸了个懒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稻草灰,跳下车来,拱了拱手道。 “在下陕西农场汉中分场管事李自成,不知这位大人有何事传唤!” 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人,却是身材魁梧,且又是朝廷的官职(省国有国有农场为五品官职,各个分场管事为正七品衔),那喊话之人却是收起来之前的那种轻视,却是恭敬道。毕竟这眼前的那是个七品的官。 “原来是李大人,小的乃是这顺义车站宣传司干事,却是奉移民部关外移民司杨主事的命令,向各位管事大人传个信,说是让各位大人前往车站议事厅去抽个签!” 对于这干事所言,李自成却是撇了撇嘴,继而从袖中掏出一块银元递了上前。 “些许东西,不成敬意!” 却说李自成递上去的这银元乃是大明帝国所发行的国有货币,名为大明银元。 自从崇祯三年六月间开始,大明朝皇帝朱建却是下令。 废两为元!铸币权归帝国银行所有。 帝国银行成立,以五百万两白银为本金,铸造银元,却是废除重量本位制,帝国度支部同时下令,规定所有公私款项收付、契约票据及一切交易、一律改用银元,不得再用银两。原定以银两收付者,以银两7钱1分5厘折合银币1元的标准以银币收付。 加之帝国之内有大量鹰洋流通,故而朱建实行废两改元却是有一定基础的,虽然在废两改元过程中有一定阻碍,但是随着帝国权威的不断提升,以及皇帝朱建大有派兵镇压的举措,与此同时,与郑芝龙合伙经营的帝国海洋商贸集团禁止国内一切银两在其流通,故而半年之内,这银元也就流通了下来。 “大人,客气了,客气了!” 却说面对李自成递过来的一块银元,那干事忙是收了起来,却是一脸笑意,要知道他一个月也不过五块银元的工资钱。 “这位大人,能再向您打听个事吗?” “李大人,哪里话,哪里话,李大人尽管说,小的知无不言,知无不言!” “大人可是知道移民部关外移民司召集我等却是。” “李大人,这啊,小的还真知道,听说此间关外司派往关外移民的这许多人,是准备分别派往辽东与东江去的。” “哦。” 闻听此言,李自成却是似有所思。 “李大人,听说这东江虽是土地肥沃,但治安却是比不得宁远,李大人,您还是早点去吧!要是迟了,这去宁远的机会可就渺茫了!” 对于此言,李自成却是拱手道。 “谢过大人提醒了!” 正文 第二章 陕西大旱,辽东行(二) “叔,您又塞银元了!” 当看到李自成过来,李过却是努了努嘴道 “你个娃子,懂个啥!” 对于李过所言,李自成却是骂咧了一句道。 “哼,我不懂,我不懂!我可是常听顾先生说起,说是当今陛下锐意革新,大力反腐,前些年科举案发,可是连皇亲国戚都杀了不少!” 李过嘴里的顾先生名叫顾君恩,乃是崇祯二年的三甲进士,科举案后,却是在皇党政治培训学堂上了三个月的党内政治培训之后,却是由吏部发文,连同五十个一起结业的进士被三边总督孙传庭给要到了陕西。 而因为没有关系,且顾君恩为人较为不起眼,却是被安排到了汉中农场做了汉中农场皇党政治部主任,主管汉中农场大小政治思想工作,成为了李自成的副手。 而对于这个进士出身的副手,李自成本是有些抵触,不过随着一段时间的交往,这二人却是关系极为融洽,也就是合得来。 只不过此间汉中农场大部分转移关外,顾君恩本应是随同前来的,但是因为吏部的文书到了,顾君恩却是被启用为陕西参议,故而也不能随行。 “哼,就知道顾先生,顾先生!你怎么不念叨你叔对你讲的话!” 对于李过的话,李自成虽是一番斥责,但此刻对于李自成而言,与顾君恩相别,却也是有些挂记。 “但愿一切都好吧!” 思及此处,李自成却是带着李过,朝着顺义车站议事厅而去。 然而在离议事厅不远处,李自成却是听到一阵嚷嚷声从议事厅中传来,而进了议事厅,李自成却才发现宽敞的大厅中早已是围满了人。 “这位兄弟,不知此间却是发生了何事?” 挤往人群,李自成却是问道一旁围观之人道。 “哦,你也是陕西来的?” 那人憋了李自成一样,却是道。 “下官正是汉中农场管事,不知这位?” 对于李自成自报家门,那人却是拱了拱手道。 “原来是李管事,下官乃是凤翔府农场农事处监正【朱建新定官制,正九品】杨二河。” 却说大明农场建制,各省设立农场令【正五品】,副场令【从五品】,其下各处设立监正【七品】、监副【从七品】,各府分场设立管事【正七品】、副管事【从七品】以及各处监正【九品】、监副【从九品】。 而这杨二河只不过是个凤翔府农事处监正,尽管不相互归属,但毕竟李自成那是七品的官,是上官,自然这杨二河也就客气了许多。 “哦,原来是杨大人,杨大人,不知此间却是。” “李大人,您刚到的吧!” 对于李自成点头称是,那杨二河却是道。 “大人想必是知道,此次我陕西移民关外垦荒,主要有汉中府、凤翔府、西安府、宁夏府【宁夏府乃是由宁夏卫改制而来,朱建改革卫所制度,却是将卫所全部改为普通府制,原有卫所士卒就地耕种,或者迁移出去,不再承担军事任务,而边地防务则是交由新组建的各省巡防军,此乃采取豫晋模式,而孙传庭的秦威军则是作为帝国的机动野战部队】、兆州府等大小十个州府放分场外加移民,而此间尤以李大人您的汉中府与我家凤翔府所迁出的人数最多。 而朝廷此间要分流分别派往东江与宁远,我家管事张献忠大人因为抽签之事,却是和关外司的人给闹上了!” 说道这里,那杨二河却是叹了口气。 “张大人,你所说的张大人可是当年号称过‘八大王’的张献忠!” 面对李自成这番话,那杨二河却是流露出一丝惑色,却是小声道。 “‘八大王’是当初我家管事招安之前的称呼,后来秦威军榆林一战,大破王嘉胤,后来又逢朝廷不计前嫌,大举安抚,我家大人这才归顺朝廷,后来又累官至凤翔府分场管事,只不过这事知道人已经不多了,不知道李大人却是。” 面对着杨二河的疑惑,李自成却是笑了笑,也不做言语。 原来当初李自成扯起旗帜造反的时候,二人那是有过一段交际的,只是后来秦威军榆林一战,农民军一败涂地,二人也就至此没了联系。 虽说二人都是在陕西农场待过,但是偌大的一个陕西农场,二人要想碰头却也是不容易的。 而现如今听闻这张献忠也在此间,李自成却是有些高兴,毕竟那是有些日子没见过面的老友了。 而就在李自成欲要挤进去之时,却是突然闻听一阵嚷嚷。 “快散开些,散开些,兵站的人来了!” 不多时,李自成却是发现,一队身穿黑色军装,手中端着火铳的军人以及一队拿着巡警棒的车站巡警却是朝着议事大厅而来。 “好一队威武之师!” 却说这兵站虽然与铁路交通部相关联,起到维护铁路沿线治安之责,却是在建制上归属于帝国军事委员会管辖,因而这护路军不仅从选拔,还是说从装备上而言都是较为优良的。 而面对这兵站的人与车站巡警到来,围观的人群却是立马散开。 待近了些,李自成却是才发现此间兵站带队为首一人,却是一书生模样打扮之人。 此人却正是朱建皇党监察部大臣何腾蛟,因为移民关外之事关系重大,此间何腾蛟却是被朱建派到这顺义车站,代天子巡守! 而见到兵站的人到来,那关外司的杨主事忙是撇开一旁正与之理论的张献忠,却是匆匆忙上前道。 “下官杨赫见过何大人!” 虽说都是正六品的官,但是对于移民部关外司主事杨赫而言,这两个六品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人家何腾蛟虽说只是个六品官,但是职卑权重,乃是天子近臣,担负着整个帝国中皇党成员的监察职责,而皇党对于帝国而言,又有多大的权利,杨赫虽说不大清楚,但是他却是知晓皇党那是以皇帝为首的! 至于他这个六品主事,那是一抓一大把! “杨主事,此间出了何事?为何聚集这么多人!” 正文 第三章 陕西大旱,辽东行(三) 面对何腾蛟问及,那主事却忙是道 “何大人,这山西凤翔府的闹事,在下却正在处理。” 对于那主事所言,何腾蛟却是有些眉头紧蹙。 “哦,当真只是闹事这般简单。” 当初离开京师之时,皇帝反复叮嘱,说是移民之事关系重大,且容不得半点马虎,何腾蛟代替天子巡守,自然是不敢有丝毫马虎。 “何大人,您是不知道这些陕西的流民,本就是匪寇出身,一个个是一身匪气,大人,还好您来了,要不然在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对于在场的所有陕西来的管事,这杨主事的话说的却是相当的刺耳,要知道这些个管事之中本就有许多是从贼寇归降而来。 而这些个贼寇经历对于这些人而言无疑是忌讳得很,如今这杨主事当众这般侮辱,一时间在场的许多陕府来的管事们却是有些怒不可谒,尤其是张献忠,本就是火爆脾气,如今哪又受的此般侮辱。 若不是身旁有人拦住,恐怕张献忠早已是铁拳递了上前。 而此刻对于何腾蛟而言,却是心中厌恶这移民部关外司的杨主事,皇帝反复强调对于陕西归顺的起义军那要一视同仁,其中何腾蛟被派来巡守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而现如今这杨主事倒好,简直是给他惹足了麻烦。 “杨主事,陛下在今年的帝国御前会议上反复提到,但凡认同自己是我大明帝国子民者,一律不计前嫌,不与另眼相待,似杨主事这般,难不成是要置陛下所言为虚妄尔!” 面对着何腾蛟这突如起来的一句话,本还有些洋洋得意的杨主事一时间却是面色煞白。 嘴中只是喃喃。 “何大人,下官这,这。” 对于这杨主事的呢喃,何腾蛟却是置若惘然,一声冷哼之后却是径直上前,大声宣布道。 “诸位,诸位,在下乃是皇党监察部大臣何腾蛟,今奉陛下圣谕,巡查此间,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对于何腾蛟此番话,本是有些群情激奋的人群却是稍稍安定了下来,毕竟皇党官吏办事素有清誉,虽说他们一直身在陕地,但是每个分场那都是有皇党政治部存在,故而却是有些了解的。 “我等谨遵大人所言!” 对于来自众多管事们的保证,何腾蛟却是点了点头,继而唤及一干人等了解当是所发生的事情。 而当闻听这杨主事私自受贿,何腾蛟却是一股无名火起。 “打开来!” 当按照举报人所供给的消息,打开杨主事在议事厅休息的室内一个大实木箱子时,里面的金银珠宝着实让何腾蛟有些诧异万分。 “一个主事凭借手中的权利竟是私自收取这般多的财物,难怪前些年陕地民怨沸腾,陛下好不容易用大手段才将陕地治理,若照此般下去,迟早会再出乱子!” 眼见于此,何腾蛟却是不觉触景兴叹。 “来人啊!与本官拿下!” 当随行何腾蛟而来的执法队一拥而上将杨主事捉拿时,本是有些吓得腿软的杨主事却是突然大声的呼喊着。 “何腾蛟!你不能拿我,你会后悔的!” 面对着杨主事看似不着边际的喊话,何腾蛟却是眉头微微皱了皱。 此时的何腾蛟心中自然清楚,眼前这许多的钱财,自然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主事所能为的,或者说背后是京师大员,亦或者又是辽东的大吏。 念及此处,何腾蛟却是有些眉目紧蹙,京官还好,而一旦涉及到辽东大员,这里面的浑水那就不是他能够趟的了。 那么现如今对于何腾蛟而言,当务之急便是将这杨主事秘密押回京师,待圣上裁定。 当然在这之前,对于何腾蛟而言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 “来人啊,将这些金银打理清楚,按照登记薄上的依次发还给各处农场度支处,另外传本大人的令,以后若再有此般贿赂行为当是也一律查办!” 吩咐下去之后,何腾蛟却是再次将众人聚集一处,重新抓阄,分配去向。 “哎,他娘的,真是晦气!” 当张献忠再次摸到东江时,却是忍不住唾骂了句。 而此刻,李自成却是走上前,唤了句。 “秉忠!” 此刻正还有些抱怨的张献忠闻听有人唤及,抬头一看,竟是自从榆林一战失败后便不曾谋面的李自成,本是有些晦气的情绪却是立马散去,却是上前直接张开双臂拥抱道。 “鸿基,原来是你啊!俺还以为榆林一战,你李闯将给死在那里了!” “哈哈!你‘八大王’都还活着,我哪敢先走一步啊!对了,听说现如今你已经是凤翔府农场的管事了,没想到啊,你八大王也能吃皇粮啊!” “你还别说,要不是当今圣上予以恩泽,俺还指不定在哪疙瘩里呆着。对了,差点忘了件事,兔崽子们,快来见过你们李叔!” 说话间,四个少年却是从张献忠身后探出身子,一个个却是生的虎头虎脑。 “李叔!李叔!” 却是叫个不停。 “哎呀,老张啊,什么时候娃子都有这般大了!” “老李啊,你就甭拿俺开玩笑了,俺这媳妇都还没娶,哪有娃子!本来是想等日子安稳些了娶个几房媳妇,哪想这不陕西那疙瘩连连干旱,陛下免了税,救济了许久,却也养活不得这许多人,这不,媳妇没娶成,咱就得响应朝廷号召去辽东垦荒去了,你说嘛,这垦荒就垦荒,这运气还忒衰,竟是摸到东江那鸟不拉蛋的地,哎!” 对于张献忠此言,李自成却是笑道。 “老张啊,东江有袁巡抚坐镇,虽说治安比不上关宁一线,但是听闻有登州海师随时策应,听说那可是帝国新建的铁甲巨舰,后金鞑子们那也是不敢随意大股侵犯,何况这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一起嘛!” “哈哈!原来你老李也是这般好运气啊!” “你啊,对了,李过,快来见过你家张叔!” “张叔!” “李过啊!哈哈,你个小崽子长这般壮硕了,都成小伙子了!要是你叔那怠慢了你,就来你张叔这,保管比你叔那强!” 李自成与张献忠的一番谈话,却是被不远处的何腾蛟看在眼里。原来此次巡守,除了查察风纪之外,还有一点则是受皇帝所托,为帝国寻找可造之材。 “你便是李自成?” 而此刻,望着眼前这个有些面色枯黄的中年汉子,何腾蛟却是有些疑惑了,李自成这个名字他已不是第一次听说了,近些日子以来的政务局会议上,这个名字那是被皇帝提到频率最高的名字。 尽管不明白一个归降的义军头领他有什么惊人本事,让皇帝这般挂记,但是当真正面对时,何腾蛟却似乎是有所发现。 “回大人的话,下官正是李自成!不知大人。” 何腾蛟刚刚的手段却是被李自成看在眼里,对于他李自成而言,很显然这何腾蛟在他眼里形象还不错。 “哦,只是刚刚但凡抽到东江去的,都有些牢骚,不过本官见你却是没什么抱怨,故而却是有些好奇,若是不介意的话,不知可否与本官说一说却是为何?” 面对何腾蛟此言,李自成却是道。 “大人言重了,只不过在下官看来,东江与宁远那都是我帝国的版图,皇帝陛下都是以二位袁大人分别镇守两地,可见皇帝都是不曾偏薄,我等本是罪人,幸得天恩,恨不能报的圣恩,如今陛下号召我等垦荒,正是我等报效朝廷最好的时机,又岂能抱怨之。” 勿等,周末再更。 正文 第四章 陕西大旱,辽东行(四) 面对着眼前这个出生草莽的精壮汉子,何腾蛟有些诧异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起身草莽,后凭借天子恩赐得以为官一方的人,竟是有此等见解。 此刻,何腾蛟却也是明白了圣上为何对于这样一个出生草莽之人竟是如此重视的因由了。 “你可否愿意跟本官回京师为官?” 然而当何腾蛟对李自成发出邀请之时,那一刻李自成犹豫了,不过在片刻之后,李自成却是拒绝了。 面对着李自成的婉拒,何腾蛟却也并未勉强,只是笑道。 “当真不后悔?” “身为帝国臣民,为帝国开荒拓地,无怨无悔!” “哈哈!好一个无怨无悔,待来日若到京师,寻我何腾蛟便是,定当与尔一番畅饮!” “那就谢过大人了!” 离开顺义车站,火车却是转向天津卫,一路驶来,因为凡是要前往东江的,都要从这天津卫出海,乘船驶离。 却说自从崇祯二年,帝国皇家机械局研发出【启明】号蒸汽机以来,除了火车头,使用燃煤的轮船经由天津造船厂、登州造船厂却也是研发出来。 故而帝国在天津港开辟商业港,设立天津轮船局,主要营运从内地到东江、朝鲜一带的航运业务。 与此同时,天津港虽说只是作为商港,同样却也是登州海军一处停泊点,故而天津卫却是修建有大沽炮台,其中更是拥有红衣大炮十余门,并且有天津卫巡防军一个营的兵力驻守。 “叔,之前那位大人请您去朝廷做官,为何叔不愿意去呢?” 天津卫渡口,正在等待轮渡的李自成对于侄儿的话却是沉默了,片刻之后,也只是寥寥几句。 “你叔有你叔的想法,你个娃子懂啥!” 尽管嘴中带些骂咧,但至于真正的原因,却也是只有李自成一个人心中明白。 自己不过只是个读过几天私塾的驿卒出生,何况还有兵变的污点,尽管当今圣上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但是在李自成看来,若是真到了京师,自己身上的这些是不可能让他在读书人林立的京师立足的。 尽管他有听闻,说是当今帝国皇家宣传部的大臣宋献策也是起身于民间,之前不过是个算命先生,但是李自成却是明白,人家宋献策那可是有真学问在身,何况乎又是皇帝一手提拔,而他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何腾蛟虽然看重他,然而在李自成看来,何腾蛟再怎么显赫,那也比不得皇帝。 因此,对于李自成来说,要想真正的在京师立足,唯有一条路可走。 名震关外!哪怕只是种粮,也要种的让天下人知道! “船来了!船来了!” 也不知是谁一声喊,却是将李自成从思绪中惊醒,此刻,站在码头上维持着一堆人治安的李自成却是发现,不远处的一个黑影却是愈发的近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在李自成面前的却是一个冒着黑烟的庞然大物。 天津号! 帝国天津港最大的一艘轮船,整体采用钢骨铁皮的大型蒸汽轮船,船长六十米,宽二十米,排水量达到2000吨,可以容纳一千多人。 尽管是民用轮船,但是天津号上仍是装载有十数门弗朗机炮,却是可作为轻型护卫铁甲舰使用。 而紧随天津号而来的,乃是几艘大型木质风力帆船,采用的三层甲板结构,却是与中国传统船只有着较大的区别。 而当面临着天津号驶来之时,那一刻对于大小长在陕西的李自成而言,却是惊呆了。 “当真是神物啊!” 而随着由天津号领航的船队驶离港口,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天一夜的航行。 尽管有些颠簸,但一路而来,却也风平浪尽,没有出太大的乱子,当然这一切都在于登州海师的设立。 自从袁可立督师登州以及东江以来,却是大力肃清渤海一带的海寇,而随着‘靖海’号铁甲战舰交付登州海师以来,登州的海防力量却是愈发的强大。 与此同时,为了肃清海盗,袁可立更是组建了一支直属于登州海师的渤海巡防队,尽管都是些小船,但是因为速度敏捷,且适当配备轻重火力,这些小船不出则已,一出那便是惊人的数量。 故而在渤海一带的海寇们嘴中,这支巡防队却是赢取了‘狼群’的称号! 而这‘狼巢’正是登州海师三大基地之一的旅顺港。 却说天津号最终在双岛附近停泊了下来,双岛因为距离旅顺基地最近,且附近有亚中大夫刘兴祚坐镇,故而却是作为帝国轮船航线东江段的终点。 而随着帝国与后金暂且议和,且秉持皇帝移民政策,作为帝国口岸,本来只是个小渔村的双岛贸易发展迅速。 不仅仅是每年有大量移民在这里靠港,而且有大量的皮货商人以及药材商人在这里汇聚,故而在短时间内,小小的渔村那是飞速发展,已然成了这辽东半岛上的一颗明珠! 却说下了天津号之后,李自成一方面带着人前去皮岛的帝国开垦局东江分局报道,另一方面则是吩咐副管事袁宗第带着原汉中分场财务处一伙人去城中买些垦荒所用的工具以及食物,毕竟初来乍到,食物有着其无可替代的作用。 而此间对于李自成而言,除了之前汉中农场存留的五万银元,再加上响应垦荒补给的一万银元,此时握在李自成手上的却也有六万银元,不过要养活迁移而来的整整三千人的农场,六万银元却也有些捉襟见肘,为今之计,那便是尽快重新组建新的农场。 却说大明帝国设立农场,却是有一套独特的体系,与地方并无直接隶属关系,而是直属于帝国农业开垦部,而此间东江开垦分局便是帝国农垦部设立在东江的直属分部之一,而在这东江除了东江开垦局之外,则是还有一处位于属国朝鲜义州的皮岛开垦局。 因为同属于农业开垦系统,再加上李自成本就是朝廷官吏,且有着陕西农场与帝国开垦部联合开发的凭证,故而前往开垦局办理相关手续却是极为方便的,当然有些官场的俗套那是在所难免的。 只不过当李自成拿着手中那份析木城的开荒地图,却是有些欲哭无泪,析木城什么地方,李自成不是太清楚,但是地图上标示那一块红色危险区域,李自成却是看得明白。 其实也不是这开荒局官吏故意刁难,只是东江地区实在也就这么大,自打辽沈之战一来,帝国已然龟缩一隅,而若不是崇祯二年朱建那一场京师保卫战,只怕这仅剩的一点地那也无法保留下来。 当然随着朱建在关外实行‘碉堡政策’,即在农垦区附近,使用水泥钢铁铸造碉堡,内部设有火炮,并且拉建铁丝网,埋下地雷(明朝有地雷存在,且帝国兵工厂对于铁制地雷进行了进一步改进),设立标示雷区。 自打前年后金劫掠遭遇,几百人的骑兵强冲碉堡全军覆没以后,这后金人却是安稳了许多。 再加上崇祯二年京师之战以后,后金分裂为三部分,一部以皇太极为首,据有盛京一带,一部以多尔衮的正白旗以及正红、镶红两旗占据义州一带,控制着蒙古插汉、朵颜部落,而第三股势力,则是以贝勒阿敏为首,占据赫图阿拉(兴京)。 正文 第五章 关外建场,农垦生涯 却说李自成从开垦局出来,尽管有些郁闷,不过一想来那些岁月里,顾君恩与他所言,凡事随遇则安,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这世道又有谁能够说到好好事与坏事 明白这一点,李自成却是也舒坦了许多,只不过作为一场管事,要如何安抚自己手下这几千人的情绪,对于李自成而言却是一件头疼的事,不过值得庆幸的事,开垦部最近下发文书,凡是边远地区垦荒农场多予以一万银元的补助。 对于李自成而言,这一万银元或许就是最大的倚仗去说服手下的工人们。 当然从开垦局出来,李自成却是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是去做,那便是前往这位于双岛的边防军申请军械。 东江边防军的设立却是与关内巡防军同出一辙,只不过相比于关内较为集中的巡防军而言,东江边防军更为分散。 这也是为了执行当年大明皇帝朱建所定下的,兵随民走! 虽然名为边防军,但是这位于双岛的边防军不过只有一个处理日常事务的边防局以及一个兵械所。 而李自成前往边防军领取兵械,却是与以往的兵随民走不同,国营农场作为帝国机构,却是与一般开荒的民众不同,它本就是有维持内部治安的机构存在。 一般三千人的国营农场将近有五十人的巡警队,当然这是关内的标准,而且巡警队没有火器,只有冷兵器以及巡警棒。 而这关外则是不同,面对着时刻威胁垦荒的后金,则必须要一支武装存在,毕竟关外的军队不可能兼顾到那许多。 因而帝国开垦部与陆军部联系,并征得皇帝同意,准予关外沿边农场设立农场巡防队,用以替代边防军。 而沿边农场巡防队则是以三千人配置二百人为标准,按照帝国军队训练,由边防军派出将领进行操守训练,若在战时则是由所派出将领进行指挥,当然巡防队明面上则是直属农场管事管辖。 双岛兵械所,供应着整个双岛布防区域的武器供应。 但是双岛军械所并不自己生产军械,而是通过登州海师,固定从登州兵工分厂运输,其目的自然也是为了防范火器制造的机密遭到泄露。 毕竟辽东这地,那后金的探子却是多如牛毛。 却说李自成领着工人们,拿着边防局所开的凭证前来领取军械,哪想这军械所的门都没进,就被军械所外的卫士直接给拦在了军械所外。 “这位兄弟,在下陕西汉中农场管事李自成,是领了边防局的凭证前来领取军械的!” 说着李自成却是掏出了一块银元递了上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来人还递过了些许心意,只不过卫士却并未接过银元,不过这言语之间却是放平和了许多。 “银元你就收着,咱这规矩,要是让督察处的人发现了不得了,算了,看你们也是关内来垦荒的,都不容易,不妨告诉你们,今个啊,你们这军械还真是领不到了。” 对于卫士所言,李自成却是听得出这卫士说的那是实话,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一个偌大的军械所为了连二百人的军械那也发不出来。 “这位兄弟,在下初来乍到,却是烦问一声,缘何今日却是领不到这军械?” 对于李自成问及,那卫兵却是努了努嘴,而随着卫士的示意,李自成这才注意到此间铁栏里面一些个身穿土黄色军装,戴着大檐帽的士兵,足足有百十人却是正往马车里面运着军械。 却是足足有十辆大车。 “这些是?” “这些啊,那可不是你们这些移民官能够惹得起的,这是东江靖海军的人!” 却说卫士嘴中所言的东江靖海军,乃是由登莱巡抚袁可立在金山卫组建的一支新军,尽管是由袁可立组建,但是靖海军的军费来源则是金山盐税局十分之三的经费以及天津轮船局十分之一的收入。 而金山盐税局直属帝国税务总局,天津轮船局则是隶属帝国农工商局,也就说靖海军的经费来源直接受到帝国掌控,故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支仅有一万人的军队到底归属于谁? 因为有着两大财力雄厚的帝国机构支持,所以说靖海军是相当‘金贵’的一支军队,而且这支军队多招募辽东失去家园的流民以及前来垦荒的关内饥民,可以说这支军队的战斗力那是相当强悍的。 崇祯三年,十月。 就在这支军队组建三个月后,在帝国与后金争夺盖州的战斗中,就是靖海军凭借三千兵力,拿下后金驻守的盖州城,而当时城中驻扎的后金兵力多达六千人之众。当然这也不能排除靖海军火器先进的因素,毕竟靖海军中那是有单独的一个炮兵营的存在,也就是有足足五百人的炮兵兵力,配备有红衣炮十门,臼炮二十门,以及大小诸炮共计一百余门。 因而靖海军也便是成为东江诸军中执牛耳者。 当然对于靖海军,初来咋到的李自成自然是不了解的,但是从那卫士的言语之中,李自成却是能听得出,这靖海军在这东江有着怎样的地位。 其实东江靖海军并不是传说中的那般不可一世,在老百姓中靖海军有着极好的口碑,可以说是帝国‘三大纪律七项主张’忠实的执行者。 而今日之所以表现此般,却是因为登州新来的一批军械,那是皇帝特批给东江靖海军的,此批军械更是由京师兵工厂直接生产,登州兵工厂全然没有这样的技术。 五百杆撞针式后膛击发枪,帝国编号【明】式零零一火铳。 却是自从崇祯三年二月,雷汞发明以来,经过兵工厂毕懋康等人的努力之下,帝国研发了最早的用纸筒作弹壳,将弹丸,发射药和底火集于一身的子弹,到崇祯三年年底,更是研发了出了使用铜皮包裹的子弹。 可以说帝国军械史上从此拉开了新的一页! 但是因为制作工艺等原因,这种步枪却是只能在机床较为完善的帝国兵工厂生产,而且产量也不是太高。 首批生产三千余支【明】式步枪,却是有五百被运到了这辽东,用以装备东江靖海军,却是可以看出朱建对于这支军队的重视程度。 正文 第六章 关外建场,农垦生涯(二) 面对此间吃了闭门羹,李自成心中却是明白,今日那是领不到军械了,不过好歹前往析木城的时间不是那么急迫,而且对于那些分配到了较远地区的农场,当地衙门却是设有临时休息的营帐,以备不时之需 故而,李自成却是准备转身离去,待到明日再来,而就在李自成领着众人准备离去之际,迎面而来却是张献忠一伙人。 “李兄,还真是巧啊,这是领了军械?” 面对李自成一伙人空手而归,张献忠却是有些疑色。 “哪能啊,张兄,今日不巧,地给人家占了,明日再来吧!” 面对着李自成一番话,张献忠却是立马骂咧道。 “什么?!明日再来,俺可是坐今日的火车要去旋城!” 说罢,不等李自成等人反映过来,张献忠已是骂咧着朝着兵械所而来。 却说东江地区,却是有一条贯穿旅顺、金州、旋城,一直到朝鲜义州的铁路,铁路沿线不仅修筑有兵站以及碉堡,整个东江地区的边防军那多也是驻扎在这铁路沿线。 却说张献忠朝着兵械所而来,却是同样被那卫士拦住。 “喂,都说了今日不行,明日再来!” 对于卫士这番话,张献忠却是有些牙根痒痒的,毕竟火车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开了,若是误了这一趟,耽搁时间不说,就是今夜住在哪里都是问题,要知道双岛府并未给这些铁路沿线的农场准备住宿安排。 “俺有急事,能不能通融一番!” “急事也不行,明日再来,明日再来!” 毕竟靖海军占了地儿,那卫士却是有些不耐烦的将张献忠往外面推搡,而这一推可不得了,本就是心急如焚的张献忠本就是个火爆脾气。 这卫士不让进也就罢了,竟还动手动脚,一时间张献忠那火爆脾气一上来,却是反身一个巴掌,只打的那卫士一个趔趄。 而眼见这一幕的发生,李自成心中却是暗自叫道一声。 “不好!坏事了!” 就在李自成暗道一声不好之际,却是闻听一声划破时空的哨子声响。 “快!快!有人闹事!戒严!戒严!”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军械所外却是有大量荷枪实弹的士卒涌来,却是兵械所警备队。 作为帝国在辽东的最为重要的机构,双岛军械所却是有着一支约有百余人的警备队存在,其目的自然是为了维护军械所的安全。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作为当事人的张献忠却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对于向来鲁莽惯了的张献忠而言,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竟是给自己惹来这么一个麻烦。 对于此情此景,李自成心一横,却是欲要上前为之说情,只不过这里不是陕西,而且惹事在先还是张献忠。 其实对于李自成而言,已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那便是通过开垦局活动,毕竟他们都是帝国农垦系统的人,何况此事说大不大,说小那也不小,关键就得看怎么一个处理法。 而就在李自成上前欲要一番说辞之际,几个军官模样的人骑着军马却是朝着这军械所而来,只不过他们身上很是显眼的土黄色军装却是与军械所警备队那是明显的不同。 “吴队正,此间却是何事,这般兴师动众。” 而眼见着这一行人到来,那警备队正吴六一却是立马上前道。 “黄将军亲自莅临,末将却是荣幸之至,此等芥末小事,却是不足道也。” 那吴六一说道此间,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的人将张献忠带走。 这吴六一口中的黄将军正是东江靖海军指挥官少将军长黄龙。黄龙,字显忠,辽东人,崇祯初以小校从复锦州,积功至参将。崇祯三年初,随大军收复滦州,功第一,迁副总兵,进都督佥事,复受命往镇东江,为总兵官,后组建东江靖海军,为靖海军首任军长,被朱建授予少将军衔,赠护军【武勋,从二品】。 要说这军械所警备队与东江靖海军虽不同属一个系统【警备队归属军械所与东江巡警厅双向领导】,但是东江靖海军在东江那是赫赫有名,就是连分统东江边防军的双岛总兵刘兴祚、皮岛总兵陈继盛都是难以与之比拟的。 “哦,是吗?” 对于队正所言,黄龙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却是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毕竟此间他还赶着回复州,因为这些日子,听闻风声,却是耀州的皇太极部队有出兵盖州的迹象。 作为东江地区唯一的一支机动部队,靖海军却是承担起了‘救火队长’的角色。 而此时此刻,对于李自成而言,却是不可能错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为了避免张献忠有牢狱之灾,他却是准备上前拦住黄龙,希望他能为张献忠网开一面。 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黄龙却是再次停了下来,对着眼前的李自成却是上下打量了一番。 “听闻袁大人讲起,说是关内有移民与国营农场前来垦荒,若是黄某所料不错的话,你当是关内来的人吧!” “回禀将军,下官乃是汉中农场七品管事李自成,只因好友凤翔管事急于赶火车前去旋城,故而鲁莽之下,误打军械所巡警,却是希望将军明察!” 对于李自成一番不卑不亢之言,黄龙却是有些似有所思,半响之后却是转向一旁的吴六一道。 “吴队正,果真是此般?” “这,却是如此。” 对于黄龙所问,吴六一似有迟疑,但终是说了实情,毕竟就在刚刚他却是也才得知,这大人的汉子竟是农垦系统的,而且还是朝廷的官,对于他这个不入流的队正而言,贸然与农垦系统的人交恶,却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何况此间黄龙明显偏袒于对方。 “吴队正,人家千里迢迢垦荒前来,却也是辛苦,打了巡警却也是事出有因,依本将军看来,不若大事化小,此事就此揭过,至于这位凤翔农场管事殴打这位巡警弟兄的伤,不若赔些损失也就罢了,诸位却是以为如何?” 对于黄龙的这番话,对于三方而言,却是无所异议,尤其是张献忠,更是表示为自己的莽撞赔礼道歉,更是为那被自己打倒在地,掉了几颗大牙的巡警赔了三块银元,以示补偿。 “兄弟好生气力,用在此间为农场管事却是实属lang费了!若是兄弟有意,不若跟着本将上阵杀敌以报皇恩如何?” 此刻,眼见地上那几颗碎牙,黄龙却是一旁笑道。 而面对黄龙所言,张献忠却是摆了摆手道。 “俺谢过黄将军好意了,只是张某身为一场管事,带着家乡子弟千里迢迢前来垦荒,却是实在是不忍将他们弃之一旁。” 尽管嘴中所言是如此般,但真正让张献忠拒绝的原因却是在于当年那场农民起义,在那场战争中,张献忠最为心爱的女人因为四处奔波,终因难产而死。 后来张献忠归降朝廷,却是发誓再也不再参与战争,一生只求安安稳稳的耕种,将战争中收养的四个孤儿【义子】养大成人,成为国家栋梁之才,此生却是足以。 正文 第七章 关外建场,农垦生涯(三) 却说因为张献忠前往的偏属于内地农场【沿铁路构建,沿路都有兵站、堡垒以及边防军,故而称之为内地农场,实属较为安全的农场】,故而张献忠所领取的不过五十人的巡警棒、头盔以及五十套巡警服。 而李自成则是不同,在靖海军领取完军械之后,李自成却是带着众人领取了二百支全新的掣电铳以及维修配件一箱,另外有01式手榴弹五箱,弗朗机三门,钢盔二百。 当然李自成能与张献忠一同领到军械,一定程度上却都是靖海军黄龙的面子。 “李兄,就此告辞!” “前途保重!” 军械所之事已了,自然也到了二人话别的归期。 尽管离别之时,话语不多,但是对于这两个同样来自于陕西的汉子而言,一句珍重已是足以跨越千山万水。 而另外一旁,对于靖海军随行而来的将领而言,自家军长黄龙竟会管一个来自陕西的小小管事的事,却是着实让他们费解。 对于自家人的不解,黄龙却是淡淡道了句。 “此间一则为公,一则为私,公者,都是我大明百姓,同朝官吏,都是为陛下分忧,况且千里迢迢而来,当是帮之。” “那将军,何为私?” “私么,呵呵。” 此间黄龙却是笑而不语,对于黄龙来说,不久前的辽东联合军事会上,辽东总理大臣孙承宗秉承皇帝的旨意,制定了步步蚕食的战略。 而对于他黄龙而言,攻占耀州、海州,以确保帝国在辽东的垦荒,便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件大事。 析木城临近后金皇太极所盘踞的海州一线,可以说是帝国在辽东最为靠近后金的一线农场,这一点黄龙心中那是明白的。 而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一旦要出兵攻打海州等后金盘踞的城池的话,那么粮草问题则是必然要解决的问题,而现如今,整个辽东地区虽然有铁路贯通双岛至皮岛一线,但是从金州到复州、盖州一线,却是只修建有一条水泥官道,若要从金州等地运粮用以战备,显然是有些急促的。 那么要想在第一时间准备战时充足的粮草,唯一的办法便是就近取粮,而设在析木城的国营农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这也便是黄龙所谓的私。 “对了,先锋营之事准备如何?” “回禀将军,末将从各营之中挑选精干,先锋营却是组建完成。” “嗯,如此甚好,这五百支【明】式火铳全部下发给先锋营,另外务必加强山地战训练!” “待回到复州,末将立马就去安排!” 却是黄龙等人归复州之事暂且不提,却说李自成领完军械,却是派人暂回营地,将军械安置妥当,而自个却是带着两个侍从,到这双岛城逛一逛,顺便与李过等一行人汇合。 却说双岛虽然属于帝国的军事口岸,比不得旅顺商港,但因为此间乃是天津轮船局的停靠点,且又有双岛总兵府位于此间,来往的客商却也不少,故而不算太大的岛上却也是繁华的很。 走在这双岛的商业街上,一番打探,李自成却是问清楚了关于这双岛水泥厂的位置。 却说这这位于双岛的水泥厂却是并不生产水泥,只是负责对外水泥销售,而真正的水泥制造厂却是位于离此间不算太远的旅顺府。而就是这么一个水泥厂一年却也能盈利百、八十万银元,毕竟水泥业此间那基本还是垄断行业,要说这双岛的水泥那更是远销朝鲜、日本。 待李自成赶到双岛水泥厂,此刻水泥厂外那是排满了队伍,毕竟今日来东江的农场可不单单只有他汉中农场。 “听闻这水泥乃是帝国买卖最为火热的器物,今日一见当真是名副其实啊!” “是啊,李大人,听闻咱们那陕西水泥厂专门负责为咱陕西提供水泥,以供应修筑官道以及新建农场所用,那一年挣得可是要比咱们农场多出的不止多少!” 却说一旁百无聊赖的李自成正与自己几个侍从闲聊,借以打发时间好待李过他们买的水泥归来。 而就在这时,眼神敏锐的李自成却是发现从不远处走来三四个身穿黄色军装,高筒牛皮军靴是军官模样打扮的人走了过来,身后却是跟着几个抬着座椅的士卒,这样一伙人却是在水泥厂外的门牌前停了下来。 不大一会功夫,座椅却是摆放停当,之后却是见那为首一人取出一个喇叭,直接站在座椅上高声喧喝道。 “帝国军事学院招生!凡我帝国百姓愿意报效沙场者,皆可报名,一旦录取,三年军校学习之后,直接定为中尉军衔!”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吆喝,本还是排着队买卖水泥的百姓或是农场工人却是相继围了过来。 原来此间乃是帝国军事学院报名招生考试,帝国军事学院,设立于帝国二年,也就是崇祯三年元月。 乃是朱建改革所设立的三大军事院校之一(另外两大院校分别为帝国海军学院,帝国炮兵学院),帝国军事学校自帝国元年招生以来,却是招了第一届约三十名正式学员,分别在步、骑、工、辎重四科,学习如地形学、筑城学、兵器学、军制学、卫生学等,并学习兵科教程,如本兵科的典、范、令等。另有五十人的预备班则是先学习普通学科及军事学基本教程,如国文、伦理、器械画、算术、史地、外文、步兵操典、射击教范、阵中勤务令、工作教范、野外演习等。 而今年的招生,却是帝国军事学院第二届招生,也是在东江地区的第一次招生。 因为帝国军事学院直接隶属于帝国军事委员会,乃是与帝国阁部直辖的诸部级别一样的帝国机构,故而帝国军事学院在东江地区招生,双岛总兵刘兴祚与皮岛总兵陈继盛那是相当热忱的。 尤其是双岛总兵刘兴祚更是将自己的儿子给送到了帝国军事学院,以期其能学成归来,为帝国大计出一份力。 而此间,尽管百姓们对于何为军校不是太了解,但是面对着军官们热血沸腾的演说,那些个本就是怀着赤子之心的人却是动心了。 就在这时,李过好不容易买完水泥却是第一眼就发现了李自成。 “叔!” “哦,怎样,水泥呢?” “全在了,说来也怪,本来还有好些人的,咋一眨眼全跑了,不过说起来要不是这样,大家伙也不知要排多久的队。” 当李过这话刚一落音,却才发现不远处,已然是被看热闹的人群所吸引。 而就在此刻,前来招生的军官们却是唱起了帝国军事学院的校歌。 于斯万年,煌煌明帝国! 山岳纵横独立帜,江河漫延文明波; 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产博。 扬我黄龙旗,唱我帝国歌! 内统一,外独立,壮哉我大明英雄男儿汉。 旌旗展展,长使耀晴空。 发轫云程钦此日,一鼓作气,先后从戎,看军旗遥指,箪指融融。 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产博。 扬我黄龙旗,唱我帝国歌!(注:大明帝国二年,朱建使用五色底红色蟠龙长方旗作为帝国国旗,以黄底红色蟠龙旗作为陆军旗,以蓝底红色蟠龙旗作为海军旗帜,其中炮兵、骑兵都使用陆军军旗)而这首帝国军事学院的《龙旗颂》却正是出于帝国军事学院首任院长,帝国政务局大臣、忠义伯洪承畴(洪承畴曾做过一段时间陆军部大臣,后袁崇焕替补其位,而洪承畴则是被任命为新建的军事学院院长)。 正文 第八章 关外建场,农场生涯(四) 军歌气势雄浑,听的却是让人热血澎湃。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河五十州! 李自成又何尝不怀念那戎马岁月,只是李自成他明白,尽管帝国赦免了他们这些曾经叛乱过的人的罪责,但是那是一块污点,永远无法洗去。 若是老老实实为民或是为官,那都无伤大雅,但是从军,那便是大忌。 何况从军那也没有门路,而要让李自成从一个小兵干起,他宁愿是呆在这七品管事的任上。 而且这盖着帝国军事委员会、帝国陆军部以及大明朝崇祯皇帝的宝印的招生文书上清楚的写着,招生年龄15~20! 而这其缘由却是这个年龄段的人,更容易接受新式军事系统学习,也更容易接受皇党的理念,成为帝国皇党狂热的支持者!朱建最为的忠实臣民! 而此时此刻,对于这则招生宣传,李过虽说是听的热血沸腾,但是当李过将目光转向自己叔叔时,李过却是沉默了。 对于李过而言,自己自幼双亲早故,自小跟在叔叔身旁长大,叔叔对于他而言,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 当李过忽的觉察自己叔叔眼神由狂热忽的转变为黯然时,李过却是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选择。 “叔,走吧!农场的弟兄们想来是等着叔去安排今夜的住宿。” 对于李过此言,李自成本是想要开的口说的话却是被生生的给咽进了咽喉。 “哦,走吧!” 李自成一行人前往析木城自是不提,却说此时的宁远城中。 蓟辽总督府。 袁崇焕踱着步子,却是有些眉目紧蹙。 “督师!” 而就在这时,何可纲急匆匆的从府门外赶来,蓟辽总督府下设立督察处,何可纲正是被朱建钦点的首任蓟辽督察。 “何督察,你且看看这个。” 见何可纲到来,袁崇焕却是将手中的一份密信递了过去。 而接过袁崇焕手中密信之后,当观之一二时,何可纲亦是面色有些大变。 “督师,此间督师当是作何处置?” 片刻之后,何可纲却是出言问道。 对于何可纲所问,袁崇焕却是面色有些凝重,半响之后,终究是开了口。 “何督察,本官却是想听一听你所言为何?” “督师,依照下官看来,于公,当是秉公处理;于私,却是全凭督师决断!” 何可纲虽是朱建亲自下旨任命的督察官,名义上直属于帝国监察部,但是何可纲跟随袁崇焕多年镇守关外,故而说出此话那却也是正常。 对于何可纲所言,袁崇焕却是摇了摇头。 “可纲,你我皆为陛下臣子,岂可因私废公,可纲啊,以后此等言语当是需要慎言才是!” “督师教训的是,下官谨记便是,只是督师,此事却是。” “一律严办!有什么事,我袁崇焕顶着!” 言及此处,袁崇焕面色却是有些微愠。 对于袁崇焕所言,何可纲拱了拱手,就此辞去,而就在此刻,府中衙役却是匆匆前来。 “大人,孙相爷正在前厅等候!” 衙役嘴中的孙相正是孙承宗,身为帝国辽东总理大臣身兼帝国皇党军事委员会大臣,故而一般人称其为孙相爷。 对于衙役所言,袁崇焕忙是道。 “哦,快快,老帅想必刚从京师回来,我等当需参拜之,可纲,汝当与本帅一同前去。” 说罢,袁崇焕却是有些神情激动的朝着前厅大步流星而去。 “老帅!” 一见孙承宗,袁崇焕却是立马迎了上去,却是如同那老友久别重逢一般。 只不过面对袁崇焕一脸的热情,孙承宗却是面色有些焦虑道。 “元素,事情有了紧急,老朽却是不得不来啊!” 对于孙承宗所言,袁崇焕却是有些不解道。 “不知老帅所谓何事?” 对于袁崇焕所问,孙承宗却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元素,前不久陛下给你的密信可否见过?” “哦,老帅是指陛下关于。” 袁崇焕的话还未说完却是被孙承宗眼神给止住,面对自家老帅这一番动作,袁崇焕却也是似有所思。 “今日我与老帅畅谈,没有本督师的吩咐,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对于袁崇焕所言,在场的衙役、小厮以及丫鬟们却是相继离去,何可纲拱了拱,同样欲要辞去,却是被袁崇焕一把将衣袖拉住。 “可纲,在老帅面前,都是一家人,你就不必离去了。” 面对袁崇焕所言,孙承宗却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毕竟何可纲再怎么说那也是陛下任命的蓟辽督查,何况袁崇焕将话都说到了此处,他孙承宗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元素啊,对于此事,你当是如何处置?” 对于孙承宗问及,袁崇焕却是面色凝重道。 “我等身为帝国臣子,深受皇恩浩荡,如今蓟辽竟是出了这等事,当是有愧皇恩,有愧帝国之百姓,故而袁某当是秉公处理,绝不徇私情!” 对于袁崇焕所言,孙承宗捋了捋白须,却是点了点头。 “元素啊,你若能这般想却是极好的,也不枉陛下对你的信任,只不过元素啊,你可是想过为何陛下要将此事与你相商,有你处理,而不是直接从帝国监察部派人或者是从皇党监察部派人前来,此事元素可是曾想过?” 闻听孙承宗所言,袁崇焕却是为之一怔,半天合不拢嘴。 “老帅,您是说。” 面对着袁崇焕的欲言又止,孙承宗却是点了点头道。 “元素啊,心中明白就好,此事你我还需再起一道奏折,并将你的处理办法一同呈递上去,以待陛下圣裁!毕竟你我都是帝国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 “老帅所言极是,袁某这就连夜具折上奏,恭听圣裁。” 对于袁崇焕的这席话,孙承宗却是笑道。 “元素啊,陛下对你当是非常器重的,老朽此言你也勿要过多顾忌,对了,闻听东江镇海军最近要有行动,你我当是需要时刻提防多尔衮与皇太极的异样才是,必要时务必协助袁可立的行动。” 正文 第九章 摊丁入亩,皇帝集资 崇祯四年,五月 南方的天,温尔而雅,气候适宜,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然而对于整个北方而言,冰雪融化刚刚不久,却是迎来一场罕见的干旱,其波及范围却是包括山西、陕西、山东、河南等省。 面对这一场天灾,若不是前些年朱建实行新政,减低税赋,并且罢黜王田,除了部分用来招揽流民之外,最为重要的举措便是设立了皇家农场。 由于农场不用纳税,且帝国予以农场工人一定工资,并修建房舍、医院、勾栏瓦肆等等一系列公共设施,故而相比一般自给自足的自耕农而言,农场的抗灾能力却是要远远要强些的。 当然自从崇祯三年以来,帝国颁布移民辽东开垦,三年内免交税赋的法令,一时间陕西、山西、河南、山东、京师等地大量的流民在官府的集中安置下,前往辽东垦荒,这在一定程度上却也为此刻的大旱减缓了压力。 另外,则是皇帝加大对于全国各地的水利工程新修,尤其是三边地区,多年拥堵的水利工程重新焕然一新,自然当干旱来临之时,抵御能力自然也要强上那许多。 与此同时,北方大旱,除了安排各地粮仓放粮之外,朱建更是派遣农工商部大臣韩爌,携一百万银元,由度支部支出,以代表天子前往各地受灾地区进行救灾。 而随同庞大的救灾队伍一同前行的,却是还有帝国监察部、皇党监察委员会联名派出的一百名御史(帝国监察部、皇党监察委员会官员统称为‘御史’),而这些派出的御史所肩负的使命则是肃清救灾过程的一切贪腐行为,不论官职大小,但凡有贪腐行为,置帝国利益于不顾者,御史有先斩后奏职权。 五月,十五日。 京师,帝国会议上。 所谓帝国会议,乃是朱建新政之后的日常会议,由阁部成员、各部大臣以及皇党内部大臣、政务局大臣参加。朱建改革上朝制度,非重要大事,一概不用早朝,官员各司其职,并且将前朝考成法改制为帝国监察部负责各省、诸部、阁部负责帝国监察部、皇党监察委员会负责阁部,而皇党监察委员会由皇帝直接负责。 而由于平日非重大事务不用朝会,故而却是有了帝国会议的召开,帝国会议平时由阁部负责,凡有重大事务,则是由皇帝亲自主持。 乾清宫,议事房,帝国会议上。 此间却是有朱建亲自主持,此刻长方形的檀木桌子两旁已然坐满了前来参加帝国日常会议的大臣们,而为首一人却正是当今皇帝朱建。 “诸位,北方大旱,朕已派遣韩爌大人替朕巡守诸地,此间乃是多是之秋,还望诸位大人们能精诚合作,替朕,替帝国分担一二。” 对于皇帝所言,场上诸人却是一片静肃,等待着来自于皇帝的进一步指示。 “诸位,此次由朕亲自召开会议,其目的想来诸位心中已然清楚。”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环顾了四周一圈,此间众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尽收眼底。 片刻之后,朱建却是继续道。 “前朝时张居正实行新政,有‘一条鞭法’之实行,乃是将丁税均与力役之中,并将部分力役摊入田亩之中,徭役与田税一概征银,朕以为是极好的,但当今世界,贸易盛行,我帝国自从帝国贸易集团成立,所取得的辉煌成就,想来诸位是清楚的吧!” 对于皇帝此言,大臣们却是纷纷点头称是。 毕竟要说是在以前,就是大明朝最为辉煌的时候,一年所收取的税赋,加上那几千石粮食折算起来,那也不过几千万两白银。 而自打崇祯三年六月,帝国贸易集团正式运营以来,那半年的所赚取的就有大明朝以往一年的税赋之多,因为有了钱,这有些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最重要的是,皇帝给帝国之内所有的官吏都加了三倍的薪俸,但前提是在不久前的反腐风暴中,能够存活下来。 “诸位,且安静下来,听朕一言!” 面对大臣们的交头接耳,朱建却是咳嗽了声,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诸位,朕之所言,不过是告诉诸位,当今世界,乃是航海贸易的盛世,我帝国虽然久居中土,以农耕为本,但所谓世界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朕听闻这荷兰本是一西洋小国,竟能驰骋海上,国富民强,故而朕以为我大明帝国要想摆脱此前的困境,当是也需踏上以贸易为主的道路,当然农耕是为国之根本,同样极为重要,朕今日所言,当是解决帝国税赋来源一事。 农业固然为本,但帝国若是仅以农业作为帝国税务来源,当是不符合整个世界之大势的,故而朕决定以商税作为帝国主要税收来源,农业税赋为辅,从而减免百姓之负担,更好的让百姓从土地依附关系中走出,更好的投入到城镇手工业、工业、矿业以及帝国商业之中去,诸位,却是以为如何?” 朱建的这番话,若是放在以前,定也会掀起一番不小的地震。 但是自打帝国新政以来,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帝国国库已然挣得盆钵盈满,何况乎,明末本就风起开放,故而此间面对皇帝这一番话,大臣们却是无不表示赞同。 “陛下所言极是,只不过关于土地税赋当是如何决断,还请陛下言明。” 此间,杨嗣昌却是起身道。 对于杨嗣昌所言,朱建却是笑道。 “阁老顾虑周全,此来朕便是为具体事宜召开会议,朕以为前朝一条鞭法,虽好,但是仍有不足,与朕看来,丁税、徭役等等当需一概并入田亩之中,每亩征收暂定征收五厘,除此之外,不得向百姓征收一切税负!” 对于皇帝这一斩钉截铁之言,众人却皆是起身。 “陛下所言大善,此举当是利国利民!” “对了,诸位,半年前朕派农工商部左侍郎傅宗龙前往各地丈量土地,想来不久当是能够回京,摊丁入亩之事,杨阁老,此事朕就交付你阁部了。” “臣定当率阁部诸人不辱使命!” 而就在会议结束,众人就要散去之时,朱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却是道。 “诸位,不久前朕所言,集资之事,诸位考虑的却是如何?” 正文 第十章 整顿商业,惩治商奸 朱建的这席话,却是由来已久 帝国商业贸易国家化却是刚刚兴起,尽管一年的时间,已经挣得钵盆盈满,但是对于整个帝国而言,却是远远不够。 朱建已然明白,如今已是快到了十七世纪中叶,尽管第一次工业革命还未到来,但是整个世界航海贸易却是已然如火如荼。 欧洲新航路的开辟使欧洲涌现出了许多著名的航海家,伴随着新航路的开辟,东西方之间的文化、贸易交流开始大量增加,殖**义与自由贸易主义也开始出现,而也正是这个欧洲完成的血腥积累,使之奠定了其超过亚洲繁荣的基础。 而对于此时的大明帝国而言,尽管这些年,朱建进行一系列变革运动,无论是推崇工商皆本,设立农工商部,设立海关税务局等等一系列措施,但是朱建明白这其中绝大一部分那都是他一人在竭力的运作。 但是偌大的一个帝国,仅仅是靠他人,那是远远不够的,朱建深谙其中的道理,那么怎样才能在朝堂之上,在整个帝国之中,形成一股贸易之风气,那么唯一的一条路便是让朝中士人阶层、本土商人阶层有利可图。 殊不知,欧洲新航路的开辟,欧洲商人前赴后继的奔向海上贸易,皆是为东方世界那满地的黄金、白银所吸引。 财富,却是最大的动力! 朱建想要彻底变革农耕社会的一系列关系,那么也必须让满朝的权利阶层们受到来自财富的刺激,而也只有这样,真正的社会变革才会开始。 而朱建所提出的‘股份’制经营,不过是要将这些个大臣们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一同发展资本主义商业贸易路上不再孤寂一人。 对于所谓的‘股份’制,朱建却是将整个帝国贸易集团(南方)分为五千干股,其中每股一万银元,也就是投入资金五千万银元。 而朱建将其中一般的股份归于帝国所有,而将另外的一般股份向帝国上下所有阶层认股,最低股份额度为一股,也就是一万银元,其中年利率为1%。 在这剩下的一半股份之中,就朱建自身而言,却是认了一百股,也就是一百万银元,另外,帝国贸易集团(南方)规定,凡是认一股者,为帝国贸易集团股东,可参加帝国贸易集团每一年举行一次的股东大会,每年可以参与分红,但前提是帝国贸易集团盈利,也就是说股东与集团的利益却是一荣俱荣,一损具损。 至于认领股份百股以上者,则是为集团大股东,帝国贸易集团由大股东组成董事会,可以对帝国贸易日常的经营活动进行指挥与管理,并且对股东大会负责并报告工作,另外股东会所作的决定,董事会进行商议后,必须执行。 却说此刻对于皇帝所言,大臣们却是一阵交流之后,有一人却是起身道。 “陛下,若是没有这般多的银元,却是不知是否可以凭借器具兑为相应之银元,用作股份。” 说话之人,正是学部大臣文震孟。 却说帝国学部成立于崇祯四年年初,与学部设立一同颁布的却是《大明帝国学堂设立章程》。 在帝国学堂章程中规定,凡是一省之书院,改为帝国大学堂,凡府、州之书院改制为中学堂,而县中书院,更改为小学堂。其中小学堂学子四年,中学堂两年,大学堂三年,而帝国任何之大学堂毕业者,却是按照学习成绩,授予帝国翰林、进士、举人、贡生等身份。 当然从中学堂入大学堂的考试,若非从小学堂升中学堂流程者,却是需要秀才身份者,方可报名参加。 却说这学部大臣文震孟乃是前朝大文人文征明的曾孙,虽说是年逾五十方中进士,却是一代文豪,兼书法大家。 而也只有他这样的文人世家,却也才会问出这样的话题,毕竟想他这样的文人世家,最不缺的却是书法真迹,尤其是他曾祖的。 对于文震孟所言,朱建却是笑道。 “湘南先生之所言,朕却是仔细思量过一番,朕以为但凡是能够在帝国贸易集团能够抵押的一概器物,皆是可以用作抵押,只不过湘南先生乃是出自书香之大家,若是将贞献先生的真迹就此般处理掉,朕却是觉得过于可惜了。” 然而就在朱建此话刚一出口,却见那学部大臣文震孟已然起身跪倒在地。 “老臣谢过陛下为先祖恩赐谥号。”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幕,朱建先是一惊,之后却是一愣,再接着却是已将前因后果想了个明白。 原来这贞献先生乃是私谥,也就是亲朋好友赠送的,并不是谥号,因为只有皇帝下旨的方可称之为谥号。 故而此时的朱建却是略微有些尴尬,不过这话已然说出了口,这岂有收回的道理。 因而此时的朱建也只能应承下来,却是也为朱建以后这言语间留了个教训。 “贞献先生名至实归,贞献却也是当得起!” 虽然是借坡下驴,但是朱建商人本性,却是从不做亏本买卖,故而硬是从文震孟那儿套取了这文徵明的几幅字画,当然在文震孟眼里,一个谥号那可是要比几幅字画远远值钱的多。 而就在文震孟之事后,朱建却是开口言道。 “诸位卿家,尔等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为此朕却是出资,一五支干股赠送给诸位大人!” 皇帝此言一出,却是满场皆惊,要说这五支干股那可是五万银元,皇帝自个掏腰包给他们这些大臣发福利,那却是前所未有之事。 故而在一片谢恩声中,那些个素以清廉著称的贫困大臣更是感恩代谢。 而就在此时,忽的门外有传事小太监前来。 本来朱建规定凡是帝国会议,规避一切内务府人员(其中以太监为主体),当然也有例外,那便是有紧急事奏报。 而就在小太监在朱建耳旁嘀咕几声之后,朱建却是陡然起身。 “诸位,今日内务府已然为诸位备下饭食,诸位散会之后却是可前去用餐,朕此间有事,却是先行离去了!” 乾清宫,朱建书房。 此刻朱建下首却是跪着一黑衣蒙面之人。 “怎么样?” “回陛下,一切都如陛下所料,尽在掌握之中。”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眉头微皱。片刻之后,却是喃喃道。 “该到收网的时候了。” “立刻传朕旨意,对八大晋商严密监控,另外吩咐监察部、巡警部、大理院,对京中所有与八大晋商有瓜葛者,立即实行逮捕!对了,速速与朕将宣传部大臣宋献策唤来!” 正文 第十一章 八大皇商,民族败类 御膳房,政务局餐厅外 此刻,宋献策却是正一脸愉悦的与皇党党务大臣李岩谈论起之前会议上,皇帝所提及之事。 却说自打李岩被皇帝下放到豫晋调研半年之后,却是被朱建调回京师,做了这皇党党务大臣,而在这半年时间里,李岩却是细细整理了半年来关于豫晋改革的一系列得失,深的皇帝赏识,更是以此书稿整理成册,交付皇家书局印册成书,传召天下。 “陛下待人仁厚,却是深知我等后进之人,没什么家当啊!” 面对着宋献策此言,李岩却是笑了笑道。 “宋大人,陛下仁厚,只不过关于钱这事,依照李某看来多则却是不祥之物啊!” 就在李岩此言一出,宋献策却是略微瞪了他一言,八字胡翘了翘道。 “我的党务大臣啊,你看你,咱这又不是鱼肉百姓所得,陛下都说了,我等这叫叫促进啥。” “促进商业贸易繁荣,你看你这组织部大臣怎生做的!” 言及此处,李岩却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 “对对,就是繁荣市场!哎,李大人您可别嘲弄我宋某,虽说对于这些个词,我不太清楚,但是身为皇党组织大臣,我宋献策那可是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对了,李大人,您也快二十老几了吧,这老婆是不是也该娶了啊,要是钱不够,跟老哥说,虽说老哥也不怎么富裕,老弟要真需要,老哥还是拿的出来的。” 对于李岩这一举动,宋献策却也不恼,毕竟二人那都是老交情了,何况都是同时被皇帝所启用的大臣,这二人之间的玩笑却是时常开的。 “去你娘的” “李兄,咱以前可是说好了的,不骂娘,不动粗好歹你也是中过进士的人啊!” “” 二人一番戏言,就在此刻,传旨的小太监却是领了旨意前来宣召宋献策。 “宋大人,陛下急着召你!” 对于小太监传召,宋献策却是立马收起之前的嬉笑之色。 “李兄,陛下召唤,宋某就先行告辞!” “不送!” “对了,你那是真得好好考虑了!” 就在宋献策转身之际,却又是不忘叮嘱李岩一句,却是惹得本是有些郁闷的李岩愈发的郁闷,却是因为有传旨太监在场,有些话却是被生生的给憋了进去。 “公公,可是知晓陛下此刻何事召唤?” 一路之上,宋献策却是忍不住问道,毕竟刚刚才散了会,此刻却是被立马召集,任谁那心中也有疑惑。 面对宋献策所言,那小太监却是笑道。 “宋大人,陛下吩咐内侍不得参政,还请宋大人勿怪才是。” 对于小太监所言,宋献策却是有些讪讪然,忽的却是记起当初皇帝下谕,当谨遵太祖皇帝旨意,宦官不得干政。 当然随之这条谕旨颁布而行的另一条谕旨则是,帝国成立安全部,将锦衣卫、东厂悉数并入帝国安全部,原东厂所有人马用以掌民,锦衣卫则是负责军事安全,而帝国安全部更是直属于皇党党务委员会,受皇帝直接管辖。 却说宋献策一路走来,直到进了御书房中,此刻的朱建却正是读着书稿。 “陛下。” 见皇帝读着着迷,宋献策却是出声唤到。 闻此言,朱建却是抬头,见宋献策到来,却是起身道。 “宋卿家,来得正好,朕却是有话与你说。” 说罢,朱建却是宋献策安排坐下,继而道。 “张家口的晋商大族,卿家可是以为朕准备妥当。” 对于皇帝此言,宋献策却是点了点头。 “陛下吩咐,臣不敢有丝毫懈怠。” 原来早在半年前,宋献策已然受命对于八大晋商进行一系列调查,进而为以后一系列舆论战做准备。 而说到此处,却是不得不提到这所谓的八大晋商。 所谓八大晋商,也便是所谓的后世八大满清皇商人,依次为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其中又是以范永斗为首。 这八大晋商在明朝末年,不仅仅是正常贸易,更是暗中为满洲人输送军需物资,提供关内各种情报,搞起政治买卖,后来满清入关,特意封之为皇商。 对于这段记载,史料有评:明亡于清,究其原因,根子还在于政事疏漏,与士人过宽,与庶民过严,商贾借士人崛起,无利不起早,心中无国家民族之所义,唯图方寸之所得,范奸永斗者,明国之人,汉之苗裔,却在国战之时,不图利国与一毛,却重清人之一信?不重汉人之存亡,只顾一家之私,图小利忘大义者,莫过于此,清人如无铁器之利还至于如此迅速的崛起?真正是送利刃与仇寇,嘉定三屠扬州十日之始,正是始于这类汉奸商人之手也,虽万世难消此恨。 而对于朱建而言,这些个汉奸商人,那自然是耳熟能详,故而在站稳脚跟之后,朱建却是准备向这些奸商开刀。 只不过凭借朱建的性子,那是不打无准备的仗,何况这奸商之首范永斗,那是早在明朝初年,范氏就在张家口和蒙古地区做生意,历经七代,传至范永斗成为张家口地区对满蒙贸易的汉族大富商,而且这范永斗此人那是时人称之“贾于边城,以信义著”。 对于这样的大商人,朱建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贸然动手,阻力是小事,最为重要的是这些年朱建一直倡导发展商业贸易,而若是贸然将这么一大商贾抓捕,那天下的商人们该有怎般看来,若是不好,却是有可能让这些年来好不容易树立的重商政策毁于一旦。 但是不动此般的奸商,却是不可能的,那么要将这些人一举清除,唯一的办法的取另外的罪责,变被动为主动,让其永无翻身之日。 自然,其曰:使之成为千古罪人,民族败类,臭名昭著! 而此刻,对于宋献策点头称是,朱建却是道。 “宋卿,此事关系重大,朕以为卿家当是多树以宋时文天祥、陆秀夫之属为榜样,大力树立国家、民族之概念,却也是应了当年朕与卿家所言的那席话。” 宋献策是聪明人,若是不然朱建断也不会让他做自己的宣传大臣,而此刻,对于朱建所言,宋献策却是一脸凝重。 “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正文 第十二章 口诛笔伐,声名狼藉 在朱建召集宋献策商议晋商之事,一日之后。 却是京师日报、皇党党务报以及京师之中大大小小的报纸之上,却是刊出了一篇作者署名‘为商之道’的文章。 名曰:商者于国。 在这篇文章中,开篇却是提到,商人者,盈利百万,试问当倚于谁,其曰:国也。 商人于国,不私于报国,不重汉人之存亡,竟只顾一家之私,图小利忘大义者,是之为国蟲,汉人之奸也。 却说一篇文章,短短百余字却是一篇上好之檄文。 期间将商人对于国家应该尽到的责任与义务详加论述,对于商人卖国者严加斥责,却是极尽正义之声,兴民族之望。 也正是这样一篇檄文,却是惹得京师上下,一时间议论纷纷,朝野上下却也是群情愤慨。 却是就在这篇文章刊出的同时,此时的北方贸易口岸,张家口。 嘉靖八年,守备张珍在北城墙下开一小门,曰‘小北门’,因为门小入口,却又是因为守备张珍所开,故而其名为张家口。 却说张家口,范府外,车辚辚,马辘辘,却是极尽热闹之景象。 范家乃是晋商之中,可堪执牛耳者,范家自打明朝太祖开始,就在这北地口岸张家口与蒙古人做生意,而如今历经七代,传至当今族长范永斗时已然成为张家口地区对满蒙贸易的汉族大富商,而且这范永斗此人那是时人称之“贾于边城,以信义著”。 然而对于范府而言,今日之景象却是非同与往日。 因为范永斗一早发出信鸽,但凡所有在外的范家子弟,一律放下手中生意,期数返回府中,违者,开除族籍。 本来这一不是过年,二不是族中盛世,族人们本还有些观望之意,但是在看到范永斗将自己四叔的独子给开出族籍之后,一些个本还有些观望的族人们无论身处何地,却是连忙将手中的活计暂且放下,火速赶回老宅。 却是为何,要知道这范永斗的父亲与他四叔的关系那是最好的,自然打小这范永斗也要与他四叔要比其他叔叔、伯伯们要好上许多,而他四叔就一个独子,范永斗却是将他开除族籍,可见此时的范永斗绝非戏言。 因为范家主要贸易都在北方,故而一日的功夫,范家人却是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 范年乃是范永斗三叔的长子,算起来也和范永斗同岁,因为商业头脑灵活,却是被家族放在天津打理家族生意。 “三哥,今个可是怪事了,年年你都要比兄弟们晚些回来,今日却是缘何回来的这般快。” 说话之人名叫范进,乃是范永斗四叔的儿子,却是在这张家口打理部分生意。 对于自家兄弟问及,这范年却是笑道。 “这得多亏了皇帝新修的这铁路,从天津到京师,过顺天府,这火车黑咕哝咕哝的跑,还真是便利快捷,若非此般,你三哥我哪能这般快就赶了回来,只不过六弟啊,大哥今日是为何事将我等这般迅速的召集而来,却是白白耽搁了生意。” 言及此处,范年脸上却是有些惑色。 闻听范年所言,那范进却是摆了摆头道。 “三哥,你真是看得起小弟了,像你三哥这般能手,也只能充为天津卫负责生意,六弟啊虽说在这张家口,可是这族长的事能够让弟弟我知晓吗?” 而就在二人一番言论之际,府中大管家范明却是走了出来。 见范明走了出来,这范年、范进却忙是行了个礼道。 “范叔!” 虽说这范明只是个管家,却也是范家旁系子弟,算起来是范年他们爷爷的堂弟辈,就连范家族长范永斗对于范明那都是极为恭敬,又何况乎他们。 见范年、范进行了个礼,范明却是点了点头道。 “老二,老六,族长他们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二位却是进去吧!” 却说范进二人与范明辞谢一番之后,进了家族议事堂,此时的大堂之上,范永斗已然等待多时,范年二人却是寻得自己的位置坐下。 此时的范年却是才发现,今夕的会议之上,竟是连多年不曾见过面的太叔祖公那都请了出来,一旁的叔叔、伯伯辈更是林立两盘。 而就在范年入座不久,范永斗在示意一旁的太叔祖公之后,却是起了身,本来有些奸猾的面颊之上竟是多了一份沉闷。 “诸位,想来这京师之中传来的这份报纸大家都有所耳闻吧!” 说罢,范永斗却是突然扬起手中的一份京师日报,一脸阴沉道。 见到范永斗此般说道,一时间本就有些沉闷的议事堂中却是有些议论纷纷起来。 不多时,一人却是起身道。 “大哥,不过大明皇帝弄出来一点小玩意,却是有何不妥?” 说话之人,名为范永制,乃是范永斗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为人彪悍,且素有语言天赋,故而负责家族与后金的商业贸易。 或许是因为和后金人打交道久了,故而这范永制却是极为轻视大明朝的皇帝以及这皇城之中的满朝官员,甚至说是汉人,更有甚者,传言这范永制早已是成了后金正黄旗的包衣奴才,这头上皮帽之下乃是早已留了一条‘野猪尾巴’。 而此刻面对范永制这般说,一向不予评说,甚至说是纵容的范永斗却是面色愈发的阴沉下来。 “二弟,你这厮好大的胆子!” 而面对自己大哥这一番斥责,一向我行我素的范永制竟是有些愣了愣神,但回过神来之后,终究是没有再行任何言语,眼中却是一丝阴鸷。 见范永制坐下之后,范永斗却是叹了口气道。 “诸位,想来此份报纸大家都曾见过,那这商者于国,大家也定是度过,却是不知大家对于此篇文章有何感想?” 对于范永斗这一问,众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是没有一人发声。 其实也不怪诸人,这范家上下平时也就范永斗兄弟二人说一不二,如今这老二都不曾说话了,何况乎他们。 而此刻面对此番景象,范永斗却也只得心中暗自叫苦不已,只不过恶果已然吞下,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诸位,不妨告诉诸位,前些日子,我范家在京中的所有机关耳目,以及一切联系都给断了。” “什么?!” “不可能,我范家京营数百年,岂是说断就给断了的!” 当闻听此言,本来还保持沉默的范家人却是再也坐不住了,一时间却是有些群情激奋不已。 只不过当范永斗接下下一句话之后,一切再次变为了沉默。 “诸位,这封来自京师报纸的檄文,以及我范家近日来所遭受的一切,大家真就不知道是谁要对我范家动手了吗?还是说大家都不愿意去想?!” 当范永斗的话再次响起,众人面色却是愈发有些阴沉下来,这些人都是商人,商人不仅以精明著称,更是要凭借敏锐的观察能力,所有的风吹草动都是一清二楚,但是今日这般大的事,范家人竟是这般被动,那这一切说明什么,范家人心中自然明白。 文章之中清清楚楚的写道:明国之人,汉之苗裔,却在国战之时,不图利国与一毛,却重金人之一信?不重汉人之存亡,只顾一家之私,图小利忘大义者,莫过于此,金人如无铁器之利还至于如此迅速的崛起? 不是说的他们,又会是谁? 正文 第十三章 铤而走险,聚众叛离 却说范永斗一席话之后,历经片刻沉寂的范家人中却是有一人起身道。 “大哥,即是这般,不若我等离去便好,大汗早就言明,只要我范家人开口,盛京的大门永远向我等敞开!”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范永制。 此刻的范永制却正是一脸傲然的眸视四周一圈,身为后金正黄旗的包衣奴才,在他范永制心中那是一种别人无与能比的自豪感。 一想到自家主子那煌煌武功,范永制心中那便是莫名的涌现出一股子兴奋感。 却说对于范永制所言,在场的范家人那却是面色迥异,毕竟不是每一个范家人那都是如同范永制这般与后金人之间关系非同,当然众人却也是明白,范永制所言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旦离去,注定成为一条不归路,无论是从道义,或者情感而言。 范家人心中明白,若是后金能够入主中原还罢,到时最多忍受别人背后的骂名,就利益而言,那绝对是令人无比诱惑的。 但是后金一旦不能入主中原,那么对于范家人而言,他们注定会成为家族的罪人,死后还不能落叶归根,孤悬塞外而终老。 而现实对于大多数范家人而言,却是心中明朗的很,自打崇祯二年十月以来,后金入关,后明帝国打破后金于京师城下,之后两国虽是签订了和约,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在这其中,明帝国绝对是占据着有利的地位。 而在这之后,大明帝国更是经过一系列改革,国力蒸蒸日上,不说其他的,就单说帝国贸易而言,因为开通了旅顺与天津卫、登州港的海上航运,这些对于他们北地商人而言却是极大的打压,更不要说帝国贸易集团所兴起的海上贸易,远走南洋,甚至西洋,所赚取的财富更是让他们这些传统商人所眼红不已。 当然更让他们忌惮不已的是,大明帝国所新建的几支新建军队。 龙虎、虎威、靖海、龙翔! 四大军团,尤其是以龙虎军团与靖海军团为首,那是凶名在外,龙虎军,京师一战成名,乃是京师新军之中执牛耳者。 靖海军,鏖战塞外,却是与蓟辽督师辽东铁骑齐名的百战之师! 却说就在范家人心中各怀鬼胎之时,范永斗却是开口了。 “诸位,刚刚永制的话,想必诸位也是听清了,却是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而对于范家族长这一问,换来的却是整个范家人更为的沉寂,范家人心中明白,范永斗兄弟二人执掌范家多年,却是早已没了他们的话语权。 哪怕此刻范永斗征询众人的意见,众人心中却也是亮堂的很。 而面对范家众人一片的沉寂,范永斗却是面色微微有些阴鸷开来。 “三弟,此事你却是怎般看?” 面对众人的无言,范永斗却是主动点将,而面对范永斗这突如起来的问及,范年先是一愣,继而却是起身无比恭敬道。 “一切全凭族长决断!” 对于范年这席话,范永斗却是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不过那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此间的范永斗却是故作有些愠色。 “三弟,你这是何意,我等皆是兄弟,为兄虽执掌范家多年,但这范家始终还是我等范家才是,如今面临此般关系家族存亡的大事,岂可全凭永斗一人决断!” 话虽这般说,只不过此刻范永斗话语之中已然却是看不出丝毫退让之意。 而就在范永斗此言一出,一干范家诸人却是齐齐出声道。 “全凭族长决断!” 闻听此言,范永斗却是一改起初的沉默态势,却是道。 “即是此般,永斗身为范家族长,定不负诸人所托,依照如今的态势,大明朝定是要对我等家族动手,此间怕是再也难以有我等容身之地,诸位回去,准备妥当,听从统一信号才是。” 尽管说的平淡,但言语之间却是一种不容质疑的独断。 故而在范永斗所言之后,众人皆是起身告辞离去。 “太叔祖公,不知永斗此举却是还堪可行乎?” 而就在众人起身离去之际,范永斗却亦是起身朝着一旁的太叔祖公恭敬道。 对于范永斗所言,那老汉似乎却是从迷糊中醒来。 “哦,吃饭了,好,好哇!” 对于老汉这般前言不搭后语,那范永斗却是再次恭敬道。 “老叔祖公,理会错了,永斗是说” 而这一次,范永斗话还未说完,那老汉却是颤抖抖的在一旁小厮的扶乘下,起了身,嘴中更是喃喃道。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不中用了,这么快就要吃饭了” 对于老汉这般颤巍巍的离去,却是让一旁的范永斗有些面色铁青。 “大哥,你也是,不就是一个老不死的家伙嘛,你何必这般对他客气,若是依照我的性子,早就将这老家伙乱棍赶出去了!” 当老汉刚一离去,一旁的范永制却是埋怨自家哥哥道。 “休得胡言乱语,好歹老叔祖公也是你我的长辈,岂可这般放肆,对了,永制,大汗那边可是安排妥当?” “大哥放心,主子爷说了,我范家对于大金那是有功的,只要大哥前去,盛京的大门随时敞开!” “那就好,永制啊,你速速与大汗联络,速派人接应,我等着张家口却是与多尔衮的领地接壤,还需谨慎些好。” 对于范永斗的这席话,范永制却是笑道。 “大哥无需担心,主子身为大金之主,坐拥正黄、镶黄、镶白、正蓝四旗,岂是叛贼多尔衮与阿敏能够比拟的,这一点大哥放心便是,弟弟我这就与主子飞鸽传书!” 说罢,范永制却是转身离去。 独留下范永斗一人,眼中闪烁不定,却是无人知道此间的范永斗此人心中所思所想。 范府别院,却是范家一干旁系子弟安家立户之所。 “三哥,我等难道真就这般随着范永斗兄弟俩去投靠后金不成?” 此间,范进却是拉着范年背后的衣襟道。 “六弟,勿要多想,只管做便是!” 此间的范年却是头也不回的在马车上来回摆弄着家当。 “可是,可是三哥,这可是背弃祖宗的大事啊!他范永斗兄弟要当汉奸,难道三哥你也要” 啪! 然而范进的话还未说完,却是一阵清脆,紧接着却是范进双手捂着通红的面庞。 “三哥,你!” “好了,够了,你先回去!” 面对着范年的咆哮,范进本欲发作,而就在这时范年衣襟中露出的手势却是被范进看的分明。 “哼!” 一声冷哼之后,范进已然是甩袖愤然离去。 正文 第十四章 张家覆灭,重新洗牌 夜色渐渐深去 张家口外,一处过往行商歇脚的酒肆依旧人流涌动。 “三哥,为何要来此等地方?”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却正是范进,而他对面一身风尘打扮,头戴斗笠的汉子却正是他口中的三哥,范家天津卫主事范年。 此刻的范进瞥了四周一眼,却是略微有些惑色。 却说这范进虽是不图上进,在外人眼里可以说是lang浮弟子,但是像张家口外这等三教九流聚集的地,范进扪心自问,却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的。 对于范进的满腹牢骚,范年恍若却是置若罔闻一般,依旧端着面前的大碗,自顾自个的饮着碗中的烈酒,嚼着茴香豆。 “三哥!” 面对着自家三哥对自个那是不闻不问,本来对于夤夜乔装打扮出来就有些狐疑的范进却是愈加的心中不解,却是不知自家三哥这葫芦之中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而就在这时,酒肆台前却是传来一阵声响。 “各位走南闯北的老少爷们,今个我这小店有幸请来京中昆曲名社流云社,却是小店荣幸之至,下面有请流云社有名正旦花小楼。” 闻听这一声吆喝,一时间却是人声鼎沸,原来这正旦花小楼却是京中有名的角。 此间说到此处,却是不得不提这昆剧,昆曲,原名“昆山腔”、“昆腔”,是中国古老的戏曲声腔、剧种,在元朝末期(14世纪中叶)即产生于苏州昆山一带,它与起源于浙江的海盐腔、余姚腔和起源于江西的弋阳腔,被称为明代四大声腔,同属南戏系统,昆山腔开始只是民间的清曲、小唱。其流布区域,开始只限于苏州一带,到了万历年间,便以苏州为中心扩展到长江以南和钱塘江以北各地,万历末年还流入京师,成为当时最为著名的戏曲。 却说突闻这一场面,那范进却是面色一喜。 “三哥,原来你是约兄弟来此间听戏,嗯,不错,花小楼的戏,就是在京师中也不常听闻。” 这范进乃是老戏骨,此间这花小楼一出现此间,却似乎是将初衷给忘却了。 “六弟,客人到了!” 而就在范进转身欲要前去看那昆曲之时,此间一直未有言语的范年却是出声道。 闻此言,这范进却是一怔,一时间似乎却是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范进却是猛地发现一黑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时起却是出现在了自己身旁,径直坐下。 “这位是?” 就在范进还有些疑惑不解之时,那黑袍男子却是径直将其撇开在一旁道。 “范兄,京师一别却是数载,不知范兄却是安好,弟这些年没思及未能报兄当日之恩,却是每每心如绞痛。” 闻听此言,范年却是出声道。 “张大人能挂念为兄,为兄却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你我兄弟,若是这般说道,怕是兄弟也做不长了。” “哈哈!范兄还是依旧不改当年本色!” 对于范年所言,那黑袍人却是一阵爽朗大笑。 “对了,范兄此间约弟前来,该不会是想让弟赏一出这昆曲的吧!” 当瞥了一眼不远处云集的昆曲舞台,那黑袍人却是继续道。 “不敢!兄闻弟以清廉著称,自然不敢这般公然私贿于贤弟,无事不登三宝殿,此间约弟前来,为兄当真是有要事要与弟言。” 说道此间,这范年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是朝着一旁有些愣神的范进道。 “六弟,与你介绍一下,你眼前这人却正是顺天府府丞张采张受先大人!” 闻听自家哥哥所言,这范进却是拱手行了一个礼道。 “原来是张大人,久闻大名!” “客气!” 却说这范年口中之人,姓张,名采,字受先,号南郭,乃是崇祯元年进士,自从崇祯三年科举案之后,张采却是经由吏部考核,由临川知县起调为顺天府府丞。 要说这顺天府,不同于帝国其他府,因为乃是帝都的最高行政机关,其府尹却是正三品的堂官,却是高出一般的知府二、三级,正三品衙门用铜印,惟顺天府用银印,位同封疆大吏的总督、巡抚。而顺天府所领二十四县虽然在直隶总督辖区内,但府尹和总督却不存在隶属关系。 而自从崇祯二年帝国新政以来,顺天府除了设立府尹、府丞为正副长官之外,却是又设立吏、度支、农工商等等大小十数厅,作为处理顺天地区具体事宜之机构,而这顺天府丞却正是正四品的地方官。 却说一番寒碜之后,范年却是将之前范府之中商议之事一概与这张采说明。 而当闻听范年所言,张采却并未出现范年心中所猜想之局面,反倒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张贤弟,却是为何?” 而当范年满腹疑惑之时,张采却是开口了。 “范兄,你却是自己救了你自己啊!” 闻听这突如起来的一句话,这范年兄弟二人却是愈发的有些不解起来。 “范兄,你可知贤弟为何夤夜应了你的书信这般匆匆而来。” 说道此处,张采却是重重叹了口气道。 “这” 闻此言,范年却是摇了摇头。 而此刻,张采似乎并未理会范家兄弟一般,却是自顾自个的说开了。 “说到底,弟却是对不起帝国,对不起陛下啊!此事本是帝国之机密要事,整个顺天府知情的也不过一手之数,陛下下令泄密者,杀无赦!但是范兄当年对弟之恩,弟岂能不报” 随着张采逐渐说开了,这范年却是听明白了,不觉然之间竟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当年张采进京,曾是一贫如洗,却是偶的范年宴请以及赠银之恩,而若不是这点恩情在里面,只怕此间他范年却也是难逃一厄。 “算了,此事却是也了了弟多年的心愿,待此事一了,弟自会向陛下请罪。” “贤弟,你这是何苦呢?” 闻听此言,范年却是不觉叹了口气,此间他却是终于想明白了,一向以清廉著称的张大人为何竟会是夤夜应邀前来,原来竟是为这般,枉他之前竟还是对他有所埋怨。 “为兄惭愧啊!” 而对于二人所言,这范进却是有些不解道。 “张大人夤夜前来,却是天不知地不知,缘何大人会是这般” 范进的话并未讲完,张采却是摇了摇头道。 “不,这天底下没人能够瞒得住陛下,何况陛下之圣明绝非你们能够明白的!” 说道这里,张采本是灰暗的目光之中竟是冒出一丝精光出来。 “范兄,算起来此间你们范家怕也是完了,因为此间出动的是帝国的精锐,虎威军吶!” 正文 第十五章 张家覆灭,重新洗牌(二) 虎威军?! 虎威军是什么军队,范年没听说过,但是担得起帝国精锐一说,却是让范年不得不惊起一身冷汗 “范府有死士五百,可是大明出动的那军队啊!还是帝国军队之中的精锐。” 范年有些喃喃。 对于范年而言,其实之前一系列种种原因,包括在范府偏院之中突然扇范进一耳光皆是因为范年知晓这范府之中存在一支死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具体多少范年不清楚,但是范年却是知晓这些死士平常负责对于范府生意进行暗中处理,其中自然也就包括对于那些让族长所不放心之人的监视,也正是明白这些,范年这才会拉上范进潜出城来,寻这么一个大隐隐之所,约见张采。 至于范年为何知道这般多的辛秘,其中缘由却也只有他自个知晓。 而现如今帝国亲自派遣精锐大军前来镇压,这些个以一当十的死士能够挡得住帝国大军,这一刻,对于范年而言却是有些五味繁杂。 因为于他而言叛出大明,背弃祖宗,绝非是他所愿,可是现如今朝廷大军即将到来,覆巢之下无完卵乎? 对于这一点他范年自然明白,可是又能如何? 为今之计,对于范年而言,却是恐怕只有眼前之人能够解此危局,然而张受先已然不顾自己性命安危前来与自己通报,以求报当年之恩。 范年也是知晓大义之人,再要他寄求于眼前之人,他却又是怎能开得了口?但是不求于眼前之人,对于范年而言,他一人安危不要紧,但是哪一家四十余口人,却是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范年心中无比纠结之际,张采却是开口了。 “范兄,汝之心意,贤弟自是知晓,贤弟今日前来,已然是犯了十恶不赦之大罪,故而此事贤弟当是竭尽所能!” 闻听张采所言,那范年却是一愣,继而却是跪倒在地。 “贤弟大恩大德,愚兄唯有以死相报!” 对于范年这一举动,张采忙是将其扶起。 “兄长言过了,当日若不是兄长资助,断也没有张采今日,范兄且听弟一言,弟此间连夜与范进兄弟一同前往顺天府,告发这范府族长一伙背弃帝国,甘当汉奸一事,这是弟的府衙令牌,兄且收好,有此令牌,兄当长驱直入!此外,弟以为二位备好骏马!” 闻听张采所言,范年连是点头,只不过并未转身疾驰而去,却也是似有心思未了。 见此状,张采却是立马明白过来。 “范兄且宽下心来,若是范兄信的过小弟,兄之家眷就交予小弟办就是了。” 有了张采这一说,范年这心中的一块石头却是落了下来。 “多谢!” 说完带着范进转身,不多时已然消失在了夜色茫茫中。 范年兄弟离开之后,张采却是重重叹了口气,不多时,张采身旁却是另外闪出一人。 却见此人一袭黑衣,腰间赫然绣着一道银色利箭标识。 若是有人识得这一标识,定是知晓此人之身份。 铁血! 帝国最为精锐的谍报组织,皇帝的鹰爪所在。 “首领大人!” 却说铁血之中,秩序森严,为首设立大首领三人,直接听命于皇帝,之下设有首领,首领之下则为管事,管事之下便是伍官,再下便是铁血探子,其中按照功绩大小,又分五等探子。 却说闻听此言,那张采面色却是立马有些阴沉下来。 “说过多少次了,记住,以后叫我‘夜鹰’。” “是,夜鹰。” 对于张采的话,那卫士却是立马改口,不时摸了摸额头渗出的冷汗。 “回去,告诉大人,起风了!” “得令!” 宣化城外。 旌旗展展,一队身穿大红色军服的军队,正在徐徐而动,却正是虎威军。虎威军的军服设计来自于朱建,乃是仿制后世英国皇家卫队服饰,只不过头上所戴着的并非后世英帝国的熊皮高帽,而是和龙虎军团类似的大檐帽,而战斗服则是采取英式托尼钢盔。 而一片鲜红的一侧,则是一靓蓝色的骑兵群,却正是协助虎威军行动的宣府骑兵,带队的正是安边侯太子少保满桂。 却说帝国军制改革,其中除了废除卫所制度,设立巡防军与京营直属军团,以及实行新法练兵之外,这军队服饰改革却也是一大亮点。 其中京营直属兵团,包括龙虎,虎威,神威军(炮兵),都是改为红色军服,为皇家禁卫。 而其余新改制的巡防营以及先前各位总兵所领之兵马,包括袁崇焕的宁远军、满桂的宣府兵那都是采用靓蓝色与黄绿色军装,至于辽东的靖海军团虽是事实归属京营,却因为在外围作战的缘故,却也是与一般巡防军无二。 此间却见红色大军之中,有二骑并肩而立,为首二人却正是满桂与那虎威军军团长黄得功。 “这夤夜出兵匆匆,却是连累侯爷受累了。” 望着不远处鱼贯而出的大军,黄得功却是笑道。 闻此言,满桂却是道。 “哪里,哪里,老夫与黄将军皆是为帝国效力,为陛下效力,岂敢言受累之辞?” 对于满桂所言,黄得功却也不再言语,满脸之间却尽是刚毅之色。 而对于满桂而言,此刻皇帝不忘派他协同出征,却是心中激动万分,其中缘由只因去年皇帝下旨,准他回山东兖州认祖归宗。 而此事那是彻底的让满桂对于朱建感激涕零,其原因却是因为满桂因为出身问题一直招人质疑,尽管那个时候华夷之辨已然不是那么显眼,但是能作为一个汉族人,却是他满桂梦寐以求的。 张家口外。 却说宣府之外,朝廷大军开拔,而此刻的张家口似乎已然进入了梦乡。 夜,静的有些可怕。 此时的范府,却是有些忙碌。 “大哥,各房已经准备停当,就等大哥一声令下,便可连夜开拔!” 此刻范永制已然一身兵马行头,却正是当日皇太极所赐。 “嗯,对了,各房可都齐全?” 闻听范永制所言,范永斗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却是再次问道。 “一切正常,只不过三房和六房却是少了范年,范进两人。” “什么?!有这等事?却是何时发现二人不在府中?” 正文 第十六章 张家覆灭,重新洗牌(三) 当突然面对大兄竟是这般表情,这范永制先是一愣,继而却是‘哈哈’大笑道 “兄长,何必这般紧张,不过庶出子弟,我范家何必在乎?” 面对范永制这席话,范永斗虽是脸色阴沉,却是并未怒斥一番。 “此事非你所想这般简单,老二,你速速安排手下的弟兄,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 “是,大哥!” 对于自家大哥这般谨慎言辞,范永制却是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虽说有些粗鲁蛮横,但是并不意味着这莽汉真就不懂人情世故,若是不然,又岂能成为皇太极的包衣奴才。 就在范永制转身欲要离开之际,忽的却是被范永斗再次唤住。 “另外去府中各处,挑选一些精壮僮仆,发放军械器具,以备不时之需!” 对于自家兄长这番话,范永制却是微微皱了皱眉,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明白,纵使范家蓄养奴仆何止千数,但是若非万不得已,兄长绝不会想到要用这些‘贱民’。 因为在他范永制看来,当奴仆的永远那都是贱民,低人一等。只不过他似乎忘了,他身为后金人包衣奴才的事,或许那样的奴才在他看来定会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范府,偏厅。 虽说是偏厅,却也能够同时容得下的至少二千人,由此可见张家口范府可谓是家大业大。 此间偏厅之中却是已然集中了数千僮仆,却都是范府之中各处使唤的仆役。 而这些个僮仆四周俨然却是手持军械,穷凶极恶的范府死士,至少在这些僮仆眼里,这些人绝非善类,多少年来死在这些个爪牙手中的僮仆绝非一个小数。 “三哥,范家人今日将我等聚集,却是不知所谓何事?” 此刻,人群之中,一黑瘦汉子却是朝向一旁另外一精瘦汉子道,而那精瘦汉子也便是其人口中的三哥。 却说这黑瘦汉子口中的三哥,乃是宣府人,姓李,名叫李黑娃,要说庄户人家出生,自然起名也没什么讲究,因为在家排行老三,加之生的魁梧,却为人豪爽仗义,故而又被一干僮仆们唤之为三哥。 要说这李黑娃本是小农出生,家中有几亩薄田,还不至于沦为卖身的奴仆,然而天启年间,因为一场大旱,地中那是颗粒无收,加之政治黑暗,剥削严重,其父母双亲外加两个兄长却是接连逝去,这李黑娃不得不卖了田地,替双亲安葬。 哪想却是被半卖半骗,最后一纸索契,硬是成了这范府的仆役,从此成为了所谓的‘贱民’。 一日为奴,岂有尊严可言? 可是身为一介之贱奴,他又有何办法,那些个血淋淋的例子却是让他成为了一个‘温驯’的称职的仆役。 “哪那般多话,难不成还嫌昨日的棍棒没有招呼好?!” 闻听这席话,那黑瘦汉子却是立马噤声,想来昨日对于他而言,却是一场挥之难去的噩梦。 黑瘦男子不再言语,李三同样不再理会,却是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高台,有如一栋雕塑一般,死死的盯着,一动不动。 就在李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高台之上,忽然间李三瞳孔却是微微一阵伸缩,此刻,眼前出现的一人那身打扮竟不是汉人的装扮! 前些年,后金曾是入关劫掠,李三却是亲眼所见这后金人的装扮,很明显眼前那人便是后金人的装扮,而且那人竟会是范家的二爷! “范家人要干什么?!” 不仅仅是李三,许许多多的僮仆们皆是心中惊骇万分,在大明的国土上,出现后金打扮,这意味着什么,哪怕他是只是帝国所谓的贱民,这其中的代表着什么他们却是不可能不知晓。 只不过一张索契在身,他们便是意味着是主人的物什,主人要干什么,他们只能是无条件的服从,一想到此处,之前本还有些疑虑的仆人们,却是一个个低下了头颅,他们不过是主人的物件罢了,一张卖身契,他们早已不在属于自己。 但是对于李三而言,却似乎是陷入了一种沉思之中。 没错!一纸索契,他们的确是没了人生自由,但是这种权利的保障是谁赋予的?那是大明帝国,若是放在以前,主人的话自然不敢违抗,可是现在呢?主人背弃了大明,那么这索契背后的权利链锁还存在吗? 何况背弃祖宗的事,能做?哪怕自己只是个僮仆! 但是纵使明白这些,又该怎般做?眼前那一个个穷凶极恶的黑衣人不得不让李三心中权衡一二。 于是,李三终归还是沉默了,但眼眸中所透露出的却是一股子对命运的不甘,可是又能怎样? “贱民们,今天本主子给你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此刻,范永制在台前的趾高气扬,对于李三而言,不过只是早已不值一提的尊严上的一道伤痕。 伤疤多了,多一道少一道有区别吗? 范家军械库。 一个个早已丧失灵魂的仆役们排着队,却是开始领取军械。 一人一把早已锈蚀的朴刀,这哪里是要打仗,分明就是炮灰,可就是明白又能如何? 当领到属于自己的武器,一把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朴刀之后,李三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如果真正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你会努力争取吗?” 就在李三幽幽叹气之际,身旁却是一声略显有些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闻听这突如起来的声音,李三先是一愣,继而开始寻找说话的人。 “别找了,如果你真的不甘心命运如斯的话,我想你自己心中定有决断,拿着,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拿着这东西来京师!” 话一说完,李三手中竟是赫然出现一块令牌。 “锦锦衣卫!” 李三读过几天书,却是识的些字,但眼前令牌上的几个字映入眼帘之时,李三差点有些拿不稳。 继而却是快速收在怀中。 “记住,生而平等。” 这是那人最后的一句话,却是被李三牢牢记在心里,而这一刻,李三心中似乎已然有了决断。 此时此刻,百里之遥的京师之中,紫禁城里,乾清宫中。 朱建一身衮服,遥望着整个夜空,却是心中思绪万千。 “那何止数万的僮仆,还真是发展生产力的一大阻碍啊,或许嗯,该再次举刀了。” 正文 第十七章 议平等,解放奴仆 乾清宫外,银凤台 此间,北方的风已然带有些许暖意。 “李大人,朕曾听闻,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已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李大人以为何意?” 高台之上,朱建负手而立,身后却正是站着一身大红官袍的皇党党务大臣李岩。 对于皇帝的这席话,李岩先是一愣,片刻之间似乎却是想到了什么。 “陛下所言,乃圣君之道,只不过臣以为,忠恕之道,至于黔首之徒,怕是大人们不乐意啊!” 闻听李岩所言,那一刻朱建却是沉默了。 不过他朱建绝非一蹴而就之人,他有他的执念。 “朕坐拥四海,且为天下黎庶,何惧之有。” 此时的朱建满脸的坚毅之色。 “这” 这时的李岩竟是有些无言以对,皇帝并非一个冲动之人,为何今日竟敢如此冒天下权贵之大不韪? 面对着李岩的沉默,朱建似乎早已心知肚明。 “李大人是以为朕要一个面对天下之权贵乎?不,朕绝非是一个人在战斗,朕决议废除蓄养僮仆之事,废索契,还贱民以自由之身,李大人真就以为这只是朕一人的心思?” 当面对皇帝这一说,李岩却是再次沉默。 片刻之后,朱建却是开口了。 “前些日子,南、北方各大局里都有奏折,说是各处可雇佣之人口不足,要知道,南方少曾是有‘机工出力,机户出资’之说,如今大量可以用来出工的‘机工’们皆是入了权贵的府中,李大人真就以为只是影响了朕一人么?” 说道此处,朱建却是笑了。 那一刻,李岩似乎是明白过来,前些日子,皇帝陛下与大臣们融资一事,原来真正的厉害全在此处。 “皇帝陛下当真是算无遗策。” 这一刻,李岩却是有些感慨万分。 而这一刻,朱建嘴中却是有些呢喃。 “何况乎昔先圣王之治天下,必先公,公则天下平矣,平得于公。尝试观于上志,有得天下者众矣,其得之以公,其失之必以偏,此乃朕之夙愿,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闻听此处,李岩先是一愣,忽之竟是一颤,却是一股寒气扑面袭来,北方的天,或许还有些凛冽吧! “来人啊,召集大臣们,准备会议!” 乾清宫,帝国会议上。 此间气氛却是有些沉重,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皇帝面色有些凝重。 片刻之后,朱建的开口却是打破了这一场沉寂。 “诸位,前些日子,南方贸易集团所递上来的折子,想来诸位当是有所耳闻吧!” 闻听此言,众人却是一阵眼神交流,并没有人感到诧异,很显然,此事他们都是有所耳闻的,毕竟这些事那可都牵扯着他们自身的利益。 面对着白花花的银子,试问有谁不用心呢? “诸位有何意见,但说无妨,朕也想听听诸位爱卿的意见。” “陛下,臣以为不久前陛下全面实行‘一条鞭法’,更是摊丁入亩,此一举措使得帝国的百姓可以更好的流入商业城市,从事相关事宜,故而臣以为此事不足为虑!” 朱建话刚说完,却是有一人起身言道,此人却正是阁部大臣钱龙锡。 对于钱龙锡所言,朱建却是笑了笑。 “看来钱大人对于赚钱之事,却是并无多寡之分啊!” “啊” 面对皇帝陛下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钱龙锡却是有些愣了愣神。 而对于在一旁有些愣神的钱龙锡,朱建却似乎并未察觉一般,却是依旧自顾自的说开了。 “钱大人所言有理,但却又似乎忽视了一些,帝国实行‘鞭法’,虽使帝国农民流动性增大,但帝国如今,诸位以为还能够用的农民有多少?亦或是这些有限的农民若都是去了手工场,那这地、这粮、这税怎般才好?” 就在朱建这席话说完,众人似乎已然明白皇帝陛下所指,而下一刻,皇帝的话却是将他们心中的种种思虑所证实开来。 那便是——废除蓄奴!还给那些所谓的贱民以自由身。 可是在这在场的大臣们眼里,这些丑秽不堪,辱贱已极,人皆贱之的贱民,岂可释放之! 但是这一刻,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们从皇帝的眼中看到了不容置喙,因为当日科举案发,皇帝处置嘉定伯时便也是这样的眼神。 “诸位大人,心有所思,朕明白,此间朕不过有三问要问诸位。” 面对着众臣的沉默,朱建却是开了口,很显然他不喜欢这种冷场,或许回到大明的日子长了,久居高位有些长了,一旦位子稳了,自然所流露出来的也与之前不大一样了。 若是要问这是什么,那自然是高位者那种无声的气场。 皇者霸气! 而面对皇帝所言,众人依旧不作言语之声,等待着皇帝的接下来的话。 接下里,朱建的话却是让满座大臣更加的沉默了 “一问,诸位!诸位皆以为奴仆皆为贱民,乃是天纲伦常之道,然而古人所言,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是为何? 今天下无大小国,皆天之邑也;人无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又是为何? 子夏曰∶‘三王之德叁于天地,敢问何如斯可谓叁于天地矣。’孔子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子夏曰∶‘敢问何谓三无私。’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此之谓三无私。’又是为何?” “二问,古之君主,如光武之流,皆有释放私婢之举措,更甚者,世之伪君子王莽之徒,皆是释放奴婢,以养国家,诸位!今日之世,蓄奴之风难不成还不如数千年前的东汉王朝乎?我大明帝国,蓄奴成风,百姓多以破产,沦为私奴,试问若是长此以往,这帝国之上,还有多少小民乃我帝国之臣民哉!” “三问,朕知道诸位大人心中反对朕颁布禁奴之说,是担心贱民之乱,然而诸位视那些所谓之‘贱民’乃是洪水猛兽,朕之举措不若自毁长堤,但是朕想知道,熟读经典的诸位,大禹王治水之术,可是清楚乎?” 朱建三问,犹如九天惊雷,却是掷地有声! 自从崇祯三年实行新政以来,今朝对于大臣们而言,才真正意义上称得上震撼二字。 正文 第十八章 步步为营,辽东战起 朱建三问,帝国会议终究是以妥协而结束 这不仅仅是满朝臣子的妥协,同样也是朱建的妥协。 因为内阁首辅大臣杨嗣昌的一句话。 “帝国百废待兴,陛下若是一步登天,怕是狼烟再起,帝国风雨飘摇啊!” 对于这句话,朱建最终是沉默了,虽然他是帝国的皇帝,但是若要全面废止僮仆制度,那得牵扯到多少人的利益。 朱建不畏惧阻拦,他也曾思索过这背后巨大的利益关系,说到底也绝非杀几个人能够真正去解决的。 而要真正去解决,唯有僮仆制度已然触犯了大多数的人的利益,而这些人无疑是帝国新兴的商人阶层们。 远洋贸易、手工工场这些远远不够。 但真正属于大明帝国的工业革命到来,那个时候,废除僮仆制度当真正是一条康庄大道。 但是妥协并不意味着朱建的放弃,他有着他的底线。 一日之后,《京师日报》、《皇党党报》刊发来自帝国最后会议的一篇文章。 题名,《帝国僮仆制度革新》。 文章中有朱建关于先行阶段,僮仆制度的所有底线。 其一,皇宫之中裁撤宫女、太监一半以上,给予户籍,发还原地,予以安抚金; 其二,帝国之内,郡王以上者宗亲,裁撤府中十分之七的奴仆,地方予以户籍,入籍之后,可自由流动; 其三,其余大小官吏者,一品大吏许百员仆从,二品,递减十人,余者,逐一递减; 其四,地方豪绅有功名者,进士五人之数,其余着三人; 其五,地方豪绅无功名者以及商贾,不得蓄奴,违者,当以重罪,然其可以凭借租金雇佣仆人,但二者之间不得签订索契。 (以上人数规定皆为签订索契的僮仆,帝国臣民但有资金者,皆可雇佣仆从,但二者之间不可签订索契。) 随着这一纸报纸的发行,一时间整个帝国之内,却是人声鼎沸,有人兴奋,有人悲戚 另外,帝国为了应对新的僮仆政策,以各省皇党党务委员(帝国崇祯三年十月,朱建在各省巡抚之下设立皇党党务委员,为各省党务最高执行官,由帝国中央直辖,与巡抚无上下关系)为帝国新政执行大臣,另从监察部或者党内监察部甄选得力要员,与各省按察使为执行督查,协助新政大臣办理新政事宜。 并组建执法队,由新解放的僮仆中挑选,凡是阻碍新政者,皆有执法队处置。 却说帝国奴仆新政颁布的头一天,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顺天府地区,张家口自然也不例外。 尽管范家人百般遮掩,但是关于帝国僮仆制度改革的消息已然在整个范府的大小院落传遍开来。 或许是因为奴仆们大多不识字的缘故,或者说是范府严密的控制,早已武装完备的僮仆们似乎并未出现**。 此间,范府内院。 尽管一切已然就绪,但是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范永斗却是心中有些凉意。 “好一个釜底抽薪啊!” 范永斗一想到在这个时间点上来自京师的这么一份报纸,却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大哥,你叫我!” 就在范永斗心中还有丝丝凉意之时,范永制却是到了跟前。 面对着弟弟的到来,范永斗却是皱了皱眉道。 “事情有变,看来这些奴仆们用不得了,永制,你立刻组织得力人手,你我速速携带家眷离开此地!” 对于大兄这一说,范永制却是愣了愣神。 “哥哥何故此般说来,弟弟我可是准备了良久?” 面对着来自自家弟弟的质疑之词,范永斗却是将身旁的一份报纸递了过去。 而对于自家大兄突然递给自己的一份报纸,范永制先是愣了愣神,继而却是有些讪讪然道。 “大哥,小弟不识字,您却是知晓的。” 对于自家弟弟这一说,范永斗却是有些歉意道。 “最近烦事颇多,却是忘了此事,这报纸乃是京师最具威势的报纸,上面有一则来自大明朝堂的文章。” “怎么说?” “废索契,还贱民以自由身。” “什么?!” 对于这一条消息,范永制很是震惊,那一刻他隐隐约约间似乎感觉到了,这一切似乎都已然被一张无形的手所掌控着,而他们似乎只是玩物而已。 “大哥,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这一刻,兄弟二人相继沉默。 而就在范家兄弟相约无言之际,范府用来组织僮仆军的厢院之中,三千僮仆已然成军,其实说是成军,不过是一人一把朴刀而已。 而这些僮仆的四周却尽是全副武装的黑衣人,范府死士。 此间,僮仆们四个一群,五个一伙却是围坐在一起,而此刻,对于李三而言,却是显得无比的激动,因为一份报纸。 皇帝将释放部分僮仆,而他们作为商人的僮仆将会被全部释放奴籍,废了索契,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 只不过这一切都还得需要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那么,为今之计,便只有让这一消息让在场的所有僮仆们知晓,于是,一场关于帝国僮仆新政的消息在整个偏院悄然传播开来。 “三哥,如今朝廷还了我等自由,我等该是怎么办?” “等,等到时机一到,我等便好临阵倒戈一击!” “好!兄弟们听三哥的。” 却说此间张家口外,虎威大军与宣府骑兵已然到来。 “满太保,皇帝要我等率军前来,定当早需回师,以奏捷报!” “全凭黄将军决断!” 作为帝国的精英部队,虎威军有着自己的骄傲,同样黄得功也有着自己的骄傲,面对着一群叛商,战术上需要重视,战略上却是需要藐视! 而这是皇帝陛下交给他的。 “全军听令,炮手向前,发射空弹,一炷香之后,装填实弹!” 随着黄得功一声令下,虎威军中却是推出十二门火炮。 这些火炮却并非红衣大炮,只因红衣大炮拙于野战,故而作为野战部队,虎威军却是并未配备较多的红衣炮,此行张家口更是没有带上一门红衣炮。 而眼前的这十二门火炮确是帝国军械所制造的仿制后来拿破仑炮,而制造的十二磅野战炮,乃由熟铁打造,故而要比青铜炮轻上许多。 而且它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明·神威将军12磅炮! “放!” 随着令旗摆下,一时间十二门火炮齐发,却是好不壮观! “躲开!快躲开!” 帝国军队的速度之快,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在范府手忙脚乱准备所谓的‘迎战’之际,漫天的炮弹已然扑面袭来,哪怕只是空弹,砸在人身上依旧是要鼻青脸肿。 “三哥,快看,弹丸之中有字!” 而当李三接过这一纸传书,面色却是陡然一变。 “三哥,到底是怎么了!” “没时间了,我等兄弟要想活命,唯有立马倒戈一击,或许才有生存之计机。” 此间,李三的手中却是仅仅拽着那张纸条,因为上面赫然写着,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城外的帝国军队将会使用实弹。 实弹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眼前的空弹都有这般威力,实弹威力又是如何,他却是不敢想象,而此刻,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一炷香了! “弟兄们,帝国的军队就在外面,我们拼杀出去!” 正文 第十九章 步步为营,辽东战起(二) 崇祯四年,一场记载于史书,却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一场所谓的‘奴变’中悄然落幕 奴变之事时有发生,且多在于南方,但是这么一场响应帝国军队的‘奴变’却是头一遭的,虎威军停下了进军的步伐。 因为张家口以无战事,上膛的火枪尚未发出致命的枪弹,战事已是戛然而止。 屠城,以泄不满,自然是不可能的。 城门失火,何故殃及池鱼? 何况这些都是帝国的子民,奸商犯事,百姓却是无辜。 尽管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失落,但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这是帝国军队纲领,作为帝国精锐,他们自然知晓。 而对于黄得功而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事就这般结束,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是他却是明白皇帝派他前来的目的所在。 在旁人看来,以帝国精锐‘虎威军’前来镇压小小的商团叛逆,本就是杀鸡用牛刀,但是这把‘牛刀’却是并非杀鸡那般简单。 那是一种震慑,无声的震慑,杀鸡用牛刀,那是给所有的‘鸡们’看的! 那是一把时刻悬在那些‘鸡们’头上的达摩克里斯利剑,反叛者,杀! 此间,尽管战事已然结束,但是事务并未结束,摆在黄得功面前的却是一摊子烂事。 数千投诚的僮仆军如何安置? 范府作何处置? 勾结范府的张家口守备府又作何处置? 最为关键的是,范家跑了两个人。 范永斗以及范永制。 尽管已然派出了追捕斥候,但是怎么向皇帝解释,却是此间黄得功面临的第一件大事。 此时,满桂已然率先回到宣府,仅仅象征性的留下一支骑兵协以驻防,而这支骑兵也与虎威军一般城外扎营,而城内则是黄得功派遣的执法队,用以维持治安。 城外,军营。 主帅黄得功却正是一脸愁容,尽管城中之事已然安排虎威军皇党委员黄宗羲去安排,但是面对着范永斗二人逃跑的事实,却是头疼的很。 而就在黄得功心思该是如何向皇帝解释此事之时,门外却是忽有卫士匆匆而来。 “范家人已然抓捕归案?!” 面对着明显有些匆忙的卫士,黄得功却是急忙问道。 “将军,并非此事,却是黄大人有急事要与大人相商!” “哦,黄大人现在何处?” 对于卫士的回话,黄得功明显有些失落,只不过此间黄宗羲派人传唤自己,黄得功却是有些费解。 只不过此间黄宗羲即是已然派人前来,却也不由黄得功不前去一番,毕竟军中规矩,主帅管理军政,党务委员管理内政、后勤以及党务工作,也就是说,一定程度上,党务委员甚至是要权利大于主帅,因为主帅在党内只不过是党务副委员。 这是帝国的规定,也是皇帝陛下的规定,黄得功乃是皇帝提拔而来,自然为皇帝马首是瞻,因为他明白他的一切那都是皇帝赐予的。 “回将军,黄大人此间正在县衙之中。” “走,去看看!” 张家口守备府中,当黄得功匆匆而来之际,竟是发现让人有些惊骇的一幕。 堂上黄宗羲一脸凝重,堂下竟是几个被执法队五花大绑捆在地上的军士,为首之人赫然乃是宣化府留住此间的骑兵统帅,一员参将,姓王。 而当黄得功出现在衙门的那一刻,那王姓参将仿若是见到救命恩人一般,竟是有些哭啼,见到这一场面,黄得功却是心中生出些许厌恶之意。 “哪像个男人!真是丢了太保的脸!” 此刻,黄得功心中却是暗自唾骂了句。 之后,却是理也不理这王姓参军,径直走向台前。 “德斌,此间却是何事?” 见黄得功到来,本来还是一脸怒气的黄宗羲却是稍微缓和了脸面,毕竟都是虎威军中人,虽说黄得功在党内比不上自己,但是黄得功毕竟那是军中主帅,何况此事也无他关系不大。 “将军,德斌正待将军到来,以解此事。” 说罢,黄宗羲却是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与黄得功一番悉数相告。 原来,此间大军驻扎城外,留下的一支宣府骑兵同样也不例外,而就在大军在城外驻扎下来之后,这王姓参军竟是不顾军纪,擅自带着手下几个亲信,前来城中闲逛,更有甚者,竟是私闯他人宅院,更是要侮辱人家女儿。 只不过尚未行动,便是被执法队当街捕获。 起初这家伙还有些蛮横,倚仗自己乃是三品的参军,但是执法队何许队伍? 那是军中的执法者,手持‘三项纪律,七项主张’的尚方宝剑! 直隶属于帝国军事委员会,最高军事法庭!岂又是他一介三品参军所能比拟。 而面对执法甚严的执法队,王参军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不该犯的事,这里不是宣府,更不是在满太保的庇佑下,这里是张家口,执掌此处的乃是虎威军! 只不过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当被五花大绑捆到这守备府来的时候,这王参军知道,自己今天绝不能善了,而他唯一的希望只能是既希于虎威军统帅黄得功能够看在自己太保的面上饶过自己一条性命。 只不过当黄得功出现在他面前,却又是那般转身的一刻,王参军已然心如死灰。 而面对黄宗羲所言,黄得功却是沉默了。 帝国军纪他的明白的,私闯民宅本就是大罪,更何况还是侮辱民女,哪怕只是未遂。 可是这王参军毕竟乃是满太保的人,不是他虎威军的军士,如果就这般按照军令处置,怕是让满太保脸上有些难堪,毕竟同朝为臣,这以后却是怕结下梁子也不好说。 黄得功的沉默却是被黄宗羲看在眼里,他哪有不明白此刻黄得功心中顾虑所在,但是身为帝国的臣子,食君禄,当需报君恩。 皇帝陛下颁布帝国军令,那就必须执行,不然威严何在,更为甚者,甚至会导致皇帝陛下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失民心者,失天下啊! 他黄宗羲若真是造就了帝国军队这般名声,那他将会是帝国的罪人。 “黄将军,帝国军令,乃皇帝陛下亲自制定,关乎国祚,失民心者,当失天下,黄将军身负皇恩,此间孰轻孰重,想来将军定是清楚,若是将军怕太保责怪,那此事便交由某一并处置!” 黄宗羲的话已然说道这个份上,黄得功却是明白,此间已然断无回转余地,何况黄宗羲说得对,此事关系到了可不单单是违背军纪一说,那是关系到皇帝陛下的权威,那是关系到整个帝国的国祚啊! “德斌,此事岂能由你一人担当,该怎么办的就怎么般,至于太保那儿,由本官去说吧!想来太保会理解的!” 正文 第二十章 步步为营,辽东战起(三) 宣府,满桂军营 一连几日,这已是满桂接到了第八封信了。 从黄得功的第一封信时的愤慨,再到皇帝紧接着而来信件的震惊 这一切对于满桂而言,却是恍若置身梦幻一般。 “陛下,难道说真的是我错了吗?” 几日以来,满桂有些失眠了,要说他满桂在军中以勇猛著称,敢打敢杀,带的兵那自然在战场上也是‘嗷嗷’叫。 可是满桂军中向来以混乱著称,军队劫掠,杀戮百姓那是家常便饭。 因为在满桂看来,军队效命沙场,就应该得到充分是释放,不然谁还愿意拼死打仗,因而即使是朱建早些年颁布了军队整顿的‘三大纪律,七项规定’,以及一系列的帝国军律,对于宣府兵而言,却是一直置若罔闻。 而这一切问题的关键,却是还在于满桂一人。 黄得功那封情真意切的书信,如果只能稍微掀起满桂心中的波澜的话,那么朱建的那封信却可以说是让满桂的心中波澜起伏。 民者,国之本也。兵者,国之重器也。此二者相辅相成,当应兵民一家,如此方能有如鱼水之欢而若使民惧于兵,此乃大忌也 皇帝的信不长,似也看不出责备之意,但就是这娓娓道来的百十字,却是让满桂读之心惊不已。 此间他似乎是想起了不久前,来自辽东的一个故事。 那是关于镇海军的,却说镇海军自从成军一来,以军纪严明著称,其经略辽东,更是无不体现皇帝所倡导的兵民一家之理念。 一日,镇海军派出一支斥候部队在外刺探后金军情,路经一小村庄,被地方斥候所发现,后金出动多于数十倍人欲要将其一网打尽之时,这支斥候部队竟是逃出升天,原因却是小村庄的民户冒死将消息及时传出,这才避免了一场灾祸。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事件,在刚刚听闻之时,满桂不过以为一则笑料,在他看来,兵民怎可做到这般,那些个刁民们不是最恨他们这些兵丁吗? 而时至今日,满桂似乎有些明白了。 或许你真的是有可能的。 只有当兵卒成为了百姓的守护神,那自然百姓便会更好的将其作为神。 这是满桂所悟到的。 “或许我该上一道折子,向皇帝去请罪。” 翌日,当满桂早早起来,准备将昨晚夤夜赶其的折子递交上去,而就在这时,门房忽然来报,京中有天使到来。 闻此言,满桂忙是准备迎接朝中来客。 此间虽是不知具体朝中此间来人是为何故,但是隐隐约约之间,满桂却是猜得出怕是要与这连日来的书信脱不了干系。 “李大人!” 就在满桂心有疑虑之际,竟是发现此间前来的竟会是皇党大臣李岩,那可是天子眼前的红人。 “少保大人,可喜可贺啊!” 闻听此言,满桂却是有些愣神,见此李岩却是笑了笑道。 “满太保还不接旨吗?” 这一声却是将满桂从梦中惊醒过来,却是立马跪地接旨。 “皇帝诏曰,满桂平贼有功,功在社稷其长子特荫飞骑尉【武勋:从五品】,次子荫受授云骑尉【正六品】” 本想上奏皇帝,以为张家口之事请罪,然而此间皇帝竟是派人前来为自己表功。 可是这功也未免有些太过牵强?! 满桂心中万分疑惑,而此刻李岩在一旁却是笑道。 “少保,皇恩浩荡啊,太保当要谢恩了!” 李岩的话却是让满桂一时间愣了愣,皇恩浩荡,皇恩的确是浩荡,他满桂自从崇祯二年进京勤王以来,那更是连的圣恩,可是面对着着接连而来的圣恩,满桂一时间竟是有些茫然了。 一时间他似乎却是明白,皇帝似乎有着另外的用意。 自打崇祯三年以来,帝国军队改制,京师三大营重新组建为龙虎、虎威诸军,地方废除卫所制度,改练巡防军,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曾是手握总兵的各重镇总兵们,皇帝似乎并未有所行动。 而这一刻,满桂似乎明白,皇帝陛下真要有所行动了。 明白这一点,满桂却是朝着李岩拱了拱手道。 “李大人,满某本一粗人,有一事先行失陪,还请李大人稍作休息,失陪之处,还请海涵。” 说罢,满桂却是转身朝着书房而去,此间手中紧拽着的却是那份早已拟定好了的奏折,上面是向皇帝的请罪以及对于以后加紧军纪的保证。 而此间先前的一切明显已然不行,摆在满桂面前的唯有一条。 将宣府骑兵之权,予以皇帝陛下,纳入帝国正式编制! 三日后,二则消息犹如重磅炸弹一般,一时间遍及帝国上下! 一则,晋商范氏家族勾结后金,甘为走狗,祸国殃民,其罪天理难容,故而将范家充公,范永斗直系家属悉数收押,待大理院、监察部、法部连同会审之后,再做处置。 又因范年兄弟二人举报有功,且未参与谋逆之事,特将范府部分外地产业归属范年兄弟。 另外,与范永斗一般与后金有勾结者,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等七人收押,家产以充国库! 以儆效尤,但凡勾结后金,有损帝国利益者,杀无赦! 与此同时,晋商八府僮仆悉数解除奴籍,废索契,就地予以籍贯,发放一定路费以安家立业! 而另外一则消息同样让人震撼。 宣府总兵,太子少保、安边侯满桂递交奏折,请求将宣府骑兵收归帝国建制,由帝国陆军部、总参谋部予以整顿! 如果说前面一则消息是在帝国民众心中掀起波澜的话,那么后面一则消息无疑是在帝国所有的将领们心中掀起一阵狂潮! 因为太子少保满桂的奏章递上去之后,皇帝予以恩准,同时加授满桂太傅,仍执掌宣府军队,并再授五等宝鼎勋章! 皇帝的意思已然很明显了,就连满桂这样的沙场名宿都将军权收归帝国了,那么他们这些势利还远不如满桂的总兵们呢?自然最好的办法便是效仿之! 但是一切总有例外,皇帝下旨,辽东蓟辽一线,所有军队仍归蓟辽督师府节制。 辽东,耀州。 五月天,尽管身处塞外,那也早已是莺飞草长。 此时的耀州乃是由汉八旗正蓝旗旗主佟图奈镇守,佟图奈此人乃是有名的汉奸佟养真之子,而其女则是历史上有名的孝康皇后,康熙的亲娘。 佟氏家族暂不提及,却是今日的旗主府上却是迎来了两位贵客。 却正是一路逃命而来的范永斗、范永制两兄弟!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步步为营,辽东战起(四) 闻听范氏兄弟此间到来,本是为连日紧张局势焦头烂额的佟图奈却是也不得不放心手中的活,前来府外亲自迎接这范氏兄弟。 当然除了这私人关系之外,最为重要的还是因为范氏兄弟与大汗非比寻常的关系,尤其是范永制其人,乃是深的大汗器重的包衣。当然一介包衣还远不足以让佟图奈这般重视,毕竟比起一介包衣,他佟氏家族那可是响当当的汉八旗旗主(此时汉八旗仅有一旗,旗色青,为便于写小说,此处用汉八旗称谓)。 比起旗主,一介包衣真算不了什么,其关键却还是在于范氏这些年与大汗之间的生意线,而这才是命脉所在。 说到底,后金不过源自于奴隶制部落,比起拥有上千年封建制文化的大明帝国而言,其各个生产关系那都是落后的,尤其是冶炼业。 若是炼不出好农具,作为以畜牧业为主的后金社会影响还不大的话,那要是炼不出好的兵器,这仗打不好那就是最让人头疼的,毕竟种不出,还可以抢,可是没有兵器,哪又拿什么抢?! 而范氏家族所起的作用,便是将大明的先进铁器、粮食以及布匹运入后金,作为后金响当当的汉奸家族,对于这一点佟图奈自然是清楚地很,故而这才放下手中的事,前来亲自迎接。 只是让佟图奈有一点不明白的却是,范氏兄弟为何此间来到这耀州,难道只是单纯的看望自己,一探老友乎? 带着心中的疑惑,当佟图奈走出府门,遥遥的望见二人时,佟图奈一时间却是有些惊呆了,他却是明白为何门房竟是不放范家兄弟进入这府中了。 为何? 面对着衣衫褴褛的二人,若是没有当初佟图奈送给范永制的信物,怕是这范家兄弟连门都还没靠近,就已然被赶走了。 只是为何富甲一方的范家兄弟,为何竟是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尽管心中愈发的疑惑,佟图奈却是依旧笑脸迎了上去。 “二位兄弟千里迢迢而来,却是为何不事先告诉小弟一声!” 而此间范氏兄弟同样是看到了前来相迎的佟图奈,闻听佟图奈所言,二人却是相继望了对方一眼,随即却是一脸的苦涩。 “佟大人,我等兄弟岂可烦劳佟大人这般客气,只不过我兄弟二人却是遭遇大难,却是前来投靠佟大人您的啊!” 却说要是以前,范氏兄弟遇到佟图奈那会这般低三下四,可是现如今却不一样了,那是虎落平阳,何况眼前的可不是一只犬,那同样是一只老虎。 要说范家兄弟自僮仆之变前,却是预料到将有大事发生,却是顾不上带家眷,便在贴身护卫的保护下,化妆逃脱。 而面对沿路的通缉以及追捕,范家兄弟那是慌不择路,却是误入一处匪窝,在随行的几十死士死战之下,却是侥幸逃脱,终于是出了关。 但是失去资源的范氏兄弟并没有就这般急匆匆前去盛京,因为他们明白如今的他们没了家族这块后盾,却是再也不如以前那般在皇太极心中的分量。 思来想去,范家兄弟这才决定起来耀州,一来耀州驻守的汉八旗正蓝旗旗主佟图奈却是与他们范氏兄弟有旧,二来,这范永制的长子范敦却是在这佟图奈的军中效力。 却是面对着范家兄弟的这席话,佟图奈虽说有些不解,却是并未太多表现出来,而是将兄弟俩迎入了府中。 而临行前,佟图奈却是吩咐一旁的军士,将在自己军中的甲喇额真范敦给唤来。 而在安排范氏兄弟香汤沐浴,换洗衣衫之后,府中谈话之间,佟图奈却是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一切都是汉奸惹的祸!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向来大明王朝对于这些个走私的商人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何今日竟会是一网打击?! 而更让佟图奈隐隐约约有些后怕的却是他自个,如今的耀州已然是不再太平,自打天聪三年自家主子与大明皇帝议和一来,这辽东的局势那更是每况愈下。 大明朝在辽东大量招募流民,修筑什么‘壁垒’、‘堡垒’,展开什么‘囚笼政策’、‘步步蚕食’,更是修通了一条他佟图奈至今都没有见过的‘铁路’,更让他佟图奈震撼的还是一支闻名在外的大明镇海军! 佟图奈可是和大明镇海军交过手的。 那是一年前的盖州,那个时候镇海军刚刚组建成军,还是无名之辈,可就是这样一支默默无闻的军队。 盖州之战,巨炮轰鸣,厮杀血战,俨然恶魔! 直杀的八旗军队肝胆俱裂,盖州再次易主,镇海军一战成名! 而近日以来,耀州早有传闻,镇海军兵锋所指,正是这佟图奈所驻扎的耀州,或许此前佟图奈内心深处曾是有过幻想,即使兵败被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大不了再换个主子,可是眼前范家兄弟的遭遇,佟图奈却是再也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被俘,遭遇又会是那般。 “还是寻个机会要叔父大人与大汗说叨一番,好早日离开这鬼地方!” 佟图奈心中暗自道。 却说就在佟图奈心中暗自一番计较之际,范家父子已然抱头痛哭流涕,却说如今的张家口范氏家族就剩下这三人,又怎能不相见泪千行。 “父亲大人且宽心,此仇儿早晚要找那些个南蛮子讨要回来的!” 此间范敦却是咬牙切齿,有些狠狠道。 却说这范敦妻儿都在张家口,这耀州只有一个小妾随行,另外就连自家的母亲大人都被明帝国给一锅端了,他又怎能不怒火从生! 只不过他似乎忘了,在后金女真人眼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他自个口中的‘南蛮子’! 却是面的范氏三人的抱头痛哭,佟图奈本是欲要上前好言安慰几句,而就在这时,佟图奈脑中却是灵关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此三人报仇心切,何况这范永制又是大汗的包衣奴才,这耀州何不嗯,当是如此!” 佟图奈打定主意,却是欲要祸水东引,一番思量之后,佟图奈却是上前道。 “范兄,那些南蛮子实属可恨,既然范兄报仇心切,此间有一大买卖却是不知范兄是否愿意?”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惨烈!耀州之战 商人对于‘买卖’一说,远比其他的要来得起兴趣的多。 所以当佟图奈说起要有一笔大买卖与自己做时,范氏兄弟明显是从之前的悲戚中回过了神。 “却是愿听佟大人所言!” 作为族长,范永斗却是出言道。 而此间,见范氏三人态度转变之大,却是不得不让佟图奈心中暗自惊讶一番,心中却是暗自道。 “商人还真是无利不图啊!” 只不过面对早已是‘孤家寡人’的范家兄弟这番商人嘴脸,对于自己之前的算计,佟图奈却是暗自有些忧心开来,只不过佟图奈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因为当佟图奈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时,在片刻的沉寂之后,范家兄弟竟是答应了下来,而这显然是出乎了佟图奈的期待,不过片刻之后,他似乎明白了过来,商人出生的范家兄弟为何会答应自己这个看似毫无甜头的建议,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 除了报大明朝那些南蛮子对于范家的大清洗之外,最为重要的却是所谓的‘觐升’之功! 要知道如今的范氏兄弟失去了家族,失去了那条对于皇太极至关重要的交通运输线,哪怕范永制是作为皇太极的包衣奴才,这身价明显是要打上许多折扣的,而如今对于范家兄弟而言,佟图奈的提议无疑是最好的‘觐见’之功。 那便是守住耀州城! 而对于范氏兄弟而言,不仅仅是要守住,更是要挫败这些大明的南蛮子,以报灭门之仇,毁家之恨! “只不过佟大人,这耀州乃是大人驻守之地,我等兄弟若是此般,是否会有越俎代庖之嫌?” 就在佟图奈还在暗自有些惊讶之际,范永斗却是再次问道。 而面对范永制这番话,佟图奈却是先是一愣,片刻之后却是笑了笑道。 “范兄哪里话,如今小弟正为耀州之事焦头烂额,范兄此间到来却是天助小弟才是,范兄勿要忧心,此事交予弟办就可。” 对于佟图奈所言,范永斗却是拱了拱手,一脸真挚道。 “范某却谢过佟大人了!” “范兄客气了!哦,范兄与阿敦父子重逢,小弟却是不多加打扰,范兄若是有甚需要,告诉黄老便是。” 说着,佟图奈却是将一旁的佟府管家介绍给范永斗。 闻此状,那范永斗却是再次拱了拱手,出言以表谢意道了句。 “多谢!佟大人有心了!” “哈哈!范兄客气,客气了!” 说罢,佟图奈却是转身离去,因为此间却是还有着更为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那便是写信给叔父,以好早日调离这是非之地。 而当佟图奈走后,范家父子却是在佟府老管事的带领下,前往厢房休息。 “范先生,若是有何吩咐,告诉老朽便是,此间老朽却是不打扰范先生休息了。” 当带着范永斗几人到达厢房之后,那黄姓管家却是拱了拱手道,尽管言语卑恭有礼,但是个人都听得出这话语之中的一丝不屑之意。 但此间早已是虎落平阳的范家人,那是人在屋檐下,这里可不是他范家的张家口,而是佟府! 身为商人,尤其是大商人,范永斗拥有着远比他人更强的忍耐。 “却是谢过黄老了,范某兄弟二人叨扰之处,已然心有愧疚,岂可再麻烦老先生。” 对于范永斗这番话,那黄姓管事却是笑了笑,不再说些什么,却是转身离去,但是是个人都看出的刚才范永斗的那席话,却是很受用。 “父亲大人,这。” 待到黄姓管事走后,范敦却是有些不解的看着父亲,言语之间明显有些怒气。 反倒是一向以莽撞著称的范永制却是表现的非常的克制。 面对自己儿子的愤怒,范永斗却是摇了摇头。 “人在屋檐下啊,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些。” 说罢,却是转向一旁的范永制道。 “二弟,想问就问吧,一直这么憋着,却是有些怪异了些。” 面对着自家大兄所问,一直未曾开口的范永制终究是开了口。 “兄长为何要答应佟图奈,替他镇守此间?” 此话一出,换来的却是一阵沉默,尽管脑中已然是想了无数遍,但真正说出来之时,范永斗却是有些迟疑了。 片刻之后。 “二弟啊,如今你我兄弟还有别的选择吗?” 大明帝国,京师。 对于朱建而言,摆在眼前的却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去做,那便是组建新军! 如今的帝国虽有了龙虎、虎威、镇海几支直属军团,但是对于整个帝国而言却还是远远不够,尤其是辽东战场,后金之事却是拖不得了。 以前是因为缺钱,关内更是民变四起,而现如今国库有了钱,而且关内大事几乎平定,那么辽东之事便到了彻底解决的时机,时不我待,若是长久下去,变故实在是太大,到时朱建心中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 而此间对于组建新的军队,朱建心中却是已然有了一番计较。 新军规模,一个军,满额六万人的配置;新军的军费,不论是这些年海洋贸易所得,还是国内的常规商税、江南的金花银、北方的田赋,亦或说是此间灭了叛逆晋商十数大家所获取的近乎千万两的白银,一支六万人的军队,军费那是绰绰有余。 至于军队来源,很简单,那自然是刚刚得到户籍的僮仆们,这些人此间那可是对于帝国感恩涕零,何况帝国新军改革,便不再有军户这一单独的军籍! “曹公公,速速传召陆军部大臣洪承畴、总参大臣周遇吉,连同皇党党务大臣李岩,就说朕要去新军营看看!” “老奴这就去!” 乾清宫中,朱建负手而立,此间闻听旨意,曹化淳却是立刻转身离去。 不多时,新军营地外,朱建几人已然便衣而至。 “陛下,是否需要先行告知曹将军一番?” 洪承畴拱了拱手,却是问道。 “不必了,都是帝国子民,无恙。” 闻听洪承畴所言,朱建却是淡然道。 而面对皇帝这番说来,洪承畴却也不再说些什么,却是随着朱建一同朝着新军大营而去。 “站住!什么人,京营重地不得擅闯!” 就在众人离新军营地不过咫尺间时,却是被营地外的军士所呵斥了一番,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一旁的曹化淳却是欲要上前去呵斥一番。 要知道这小兵吼得那是当今的圣上,是他的主子,作为主子的奴才,这主人被人吼了,这做奴才的自然需要去维护主子的颜面。 而此间,就待曹化淳欲要上前呵斥一番之际,朱建却是笑了笑示意曹化淳退下,继而道了句。 “诸公以为今日之景比之往昔却是如何?”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惨烈!耀州之战(二) 面对皇帝突如其来的话,身后几人皆是有些不解,不过一人却是例外,那便是政务局大臣兼陆军部大臣洪承畴。 众人不解却也可以理解,因为当年探访京营之时,他们都不在现场。 那是因为崇祯三年,周遇吉起于京营中下级军官,为京营游击,得前右都御史御史张凤翼推荐,更兼朱建慧眼识英才,故而直接启用为帝国军事委员会总参谋部大臣,位列帝国大员。 至于李岩,当年不过还为一举人,京营之事,自然是不知情的。 却说面对皇帝的感概,洪承畴心中那是知晓的。 短短两年,军纪焕然一新,却是帝国之幸!也难怪乎,皇帝会是此般感概。 思及此处,洪承畴却是上前道。 “帝国今日之幸,全赖陛下手段!” 闻此言,朱建却是笑了笑道。 “亨九啊,此乃诸位臣工用心,朕不过慧眼识的汝等英才罢了!” 说罢,却是转身吩咐一旁的侍卫,取过一块令牌递了过去,吩咐几句之后,却是对几位大臣道。 “诸位,今日朕当与诸位一阅这新军雄风,看看我们曹将军与揭将军的帅才!” 此刻朱建嘴中的曹将军,乃是号称明末第一良将的曹文诏,此间却是被朱建从辽东调出,用以训练新军,被授予少将军衔,并授定国将军【从二品,武散阶】。 至于揭将军,此人名唤揭重熙,字祝万、又字万年,号蒿庵,江西临川湖南乡揭家坊人,崇祯三年入帝国皇党政治学院,一年后,以优异成绩提前毕业,因成绩突出,被朱建启用为陆军部主事,后组建新军,被任命为新军皇党政务委员。 却说对于皇帝所言,众人皆是笑而不语。 当日皇帝要以僮仆为军,他们已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曹文诏竟会主动请缨,至少在皇党党务内刊上面是这些写的。 而此间,皇帝要他们陪同前来,他们却正是要看看这僮仆为军,曹文诏却是一个怎样的训练法。 但事情似乎并不像想象的那般简单,就在众人等待之际,事情竟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那侍卫手持令牌,竟是连递出令牌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推搡回来了。 “陛下,他们他们” 当被卫士拿着火铳硬生生的给挡回来之后,那侍卫竟是有些哆嗦,想来作为皇帝的侍卫,那曾有过这般羞辱。 要不是皇帝再三叮嘱,不得用强,只怕侍卫早就打将进去了。 面对着仿佛受了奇耻大辱的侍卫,此间的朱建却是一脸凝重。 “怎么说?” “回陛下,他们说,说是军中规定,此间训练时刻,军营一概不接外客!” “哦。” 对于侍卫这一说,朱建先是一愣,忽的却是哈哈大笑。 “来,再持此物去试试!” 原来之前朱建给侍卫的不过是陆军部颁发的通行令,很明显此间这通行令是行不通的,但是通行令行不通,并不意味着朱建真就没有更具有权威性的东西。 尚方宝剑! 宝剑或许没有太多的象征性意义,但一旦被赭黄色的布包裹起来,其意义便大不一样,因为象征着的那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很是明显,当接过尚方宝剑之时,那侍卫都是手心微微一颤,毕竟尚方宝剑这等物件那不是经常能够见到的。 后面的事情自然随着尚方宝剑的使用而水到渠成,当经过军营之时,朱建却是忍不住看了这门口的卫卒一眼。 玄色春秋常服,大檐帽,肩上标示金星,很明显这是帝国军校的毕业生,因为帝国规定,玄色服饰为军校生特有,而新军则是一律采用红色军服,象征帝国的权威,很明显这门口的卫卒还是刚来新军不久的军官,以至于连新军的红色军服都还来不及领取。 而且那明显还是一张很是年轻的脸! “臣,新军督管曹文诏(新军党务委员揭重熙)见过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此间突然造访,很明显曹、揭二人却是显得有些慌促,毕竟眼前的那是皇帝。 “二位卿家起身说话!” “谢陛下!” 而起身之后,曹文诏却是接着道。 “陛下,军中兵卒怠慢陛下,却乃臣之罪过,还请陛下责罚!” 而此间,闻听自家将军所言,那一旁跪倒在地的年轻军官面色一变,他们心中清楚,明显这是将军在替自己揽去罪责,可是之前刚到军营,将军明显就没给自己好脸色,还要他们俩去守大营,此间为何会是此般? 故而,其中一人却是欲要起身,在他看来,这事却是与将军无关,他不需要这般求情,只不过就在那年轻军官刚欲起身之际,却是被身旁另一年轻军官给拼死的压下了。 这一幕虽是作为极为隐秘,却是依旧未能逃出朱建的眼眸。 此间,朱建却是一阵爽朗大笑。 “曹将军说笑了,将军却是何罪之有?当年细柳之事,文帝尚能宽乎,朕虽自比不如圣王,但此等胸怀却还是有的!” 对于皇帝这一说,曹文诏虽说是行伍出身,但细柳之事却也是知晓的。 此间曹文诏心中却是有些犯迷糊了,皇帝自比文帝,那自己是谁?周亚夫?! 曹文诏虽然自负,但也还没到这个地步,而就在曹文诏一时发愣之际,朱建却是继续说开了。 “当初朕新订军规,就是朕也不能违背,军营重地,关系重大,本就不能随意踏入,之前未能提前通知将军,说到底却是朕之过才是啊!” “臣不敢!” 皇帝向臣子道歉,那是皇帝的开明,但是臣子万万不可将皇帝的认错当真事,哪怕他本就是件真事。 对于曹文诏的话,朱建却是笑了笑,其实对于这样一员猛将,朱建是很欣赏的,若是不然也不会让他担任新军统帅。 “哦,对了,曹将军,大明军制,我帝国禁卫军皆是红色军服,若是朕所记非差的话,将军你这二位军卒,当是我帝国军事学院的学生吧!” 闻听皇帝所言,曹文诏却是回答道。 “陛下所言甚是,此二人却是今早帝国军事学院刚分到我新军的军事学院学生。” 说到此间,曹文诏却是有些讪讪然。 目睹这一切,朱建却是明白了什么,却是笑了笑道。 “年轻人磨练磨练总是好的!” “陛下圣明!” 对于皇帝此言,曹文诏却是立刻道。 “哈哈,曹大人,你啊!对了,这二位小将可否与朕报之姓名?” 此间,面对着皇帝这席话,那二人心中皆是一喜,很明显皇帝对他们感兴趣,而这意味着什么,却是不言而喻的。 “小将龙武班上尉张定国,小将龙武班上尉张文秀!” 却说帝国军校学制虽是三年,但这只是定制,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的,对于那些天赋突出的少年学员,帝国军事学院却是设立有龙虎班,也便是所谓的精英班,而对于龙虎班,同样也有上中下之分,下者学制一年,中者学制半年,上者,只要通过考核,时间没有限制,而能够刚一毕业,就能成为上尉军衔者,很明显那得至少是龙虎中班出生。 而对于二人的话,朱建却是明显一愣,然而却并不是因为二人出自帝国军校龙虎班,而是因为二人的名字。 定国?!文秀?! 关键二人都姓张! “汝等可都是陕西榆林府人?可又认识当年的‘八大王’张献忠?” 闻听皇帝突然问起此事,二人不免有些惊慌。 ‘八大王’那是自家义父当年的称号,皇帝陛下难道是要清算旧账,可是义父不是已然归顺朝廷了吗?而且还是皇帝当年亲自赦免的罪责。 面对二人的脸色突变,朱建一时间却是意识到了什么,却是笑道。 “汝等乃是帝国军事学院的学生,学院由朕亲自组建,汝等便都是朕的门生,故而却是勿要心生他念,何况朕乃天子,一言九鼎,当年既然说是既往不咎,那便绝不再有任何变卦,只不过朕问及此事,却是想确认一番。” 对于皇帝此言,二人却是舒缓了一口气。 “陛下,小将惭愧,张献忠正乃我等义父!” “哦。” 如今身份确认,毫无疑问,眼前二人,一人便是历史上赫然有名,两厥名王的晋王李定国,而另一人便是出师未捷的蜀王刘文秀。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惨烈!耀州之战(三) 此刻面对着曾是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赫赫声名的晋王李定国、蜀王刘文秀,朱建心中已然有了一份计较。 尽管李、刘二人在历史上声名赫赫,但是朱建却是明白这个世界似乎已然开始偏离了历史发展的轨道,更重要的是,此间的刘、李二人不过还只是热血报国的青年而已,离那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却还是天壤之别。 他也不可能立刻委以重任,一来众将心中难免心生疙瘩,二则,尽管二人拥有无限的潜力,但是缺乏那个必要的过程,他们,也仅仅只能说是比一般的兵士强上一些罢了。 而此间,朱建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历史上将会发生的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既然戛然而止,李定国与刘文秀成长的土壤已然不复存在,那么他朱建就要为这二人创造这样一个土壤,一个足以让他们成长的土壤。 “曹将军,这二人是否已然有了安排?” 将目光从刘文秀,李定国二人身上转过,朱建却是问向一旁的曹文诏道。 闻听皇帝问及两个军校刚刚毕业的新生,曹文诏却是愣了愣神,在他曹文诏看来,即使是帝国学院的精英,那也不值得皇帝亲自过问才是,毕竟眼前的不过是俩半大的孩子。 至于李定国、刘文秀二人,此间面对着皇帝亲自过问自己的差事,那同样是有些惊讶不已。 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出生贫贱,即使是从帝国军事学院毕业,成为天子的门生,但是天子门生那般多,又何时能轮的到他们。 却说此间一阵迟疑之后,曹文诏却是出声道。 “陛下,二位小将不过刚刚前来点卯,故而” 曹文诏的迟疑却是有他的缘由。 要说年轻人一般都有股子不服输的傲气,何况他们乃是从帝国最高军事学院毕业的学生,本就是称得上人中龙凤,傲气自然是要有的,尽管李定国身形沉稳,言语得体,多不外漏,但是刘文秀比之却是明显有些心浮气躁。 而曹文诏行伍出身,历经大小数战,功至总兵,要知晓他们这些将军最为看重的那是真才实干,而在他们看来最为体现一个军人真才实干的无非是战场上功勋的积累,所以他对袁崇焕很尊敬,因为辽沈一战,在大明朝士气最为衰败的时刻,他袁崇焕一炮轰死了努尔哈赤。 但是对于两个刚从军校出来娃娃,在他堂堂帝国将军的面前露出一丝傲气,凭什么?! 想他曹文诏打早辽东从军,历经熊延弼,孙承宗,再到袁崇焕,官至总兵的位置,那是无数次血战所搏来的,而这些小子那都是靠着功名,当兵打仗?! 他们经历过?! 所以面对着刘文秀所表现出来的那一丝傲气,很不幸的事发生了。 二人还未领到任何交接,便被直接发配到了军营大门,执行从军以来第一项使命。 看门! 当然也就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而此间,对于曹文诏的吱吱呜呜,朱建已然从一旁的周遇吉嘴中所了解前因后果,却是拍了拍曹文诏厚实的肩臂,示意无事之后,却是道了一句让众人皆是有些大跌眼镜的话语。 “让二人去军中后勤处当个伙夫兵吧!” 伙夫兵,顾名思义,伙夫,做饭的,军中地位最差的兵,尽管新军制改革,规定军中所有军中地位一律平等,不得有上官任意体罚下官,老兵欺辱新兵之事,但是数千来所形成的某些陋习在短暂时间内是不可能改变的,比如说对于伙夫兵的歧视。 在众人看来,这二人那都是帝国军校的高足,就连陛下都承认乃是自家的门生,按照帝国军制,上尉军校那可是相当于帝国七品官吏,也就说相当于帝国一个县令。 而让一个县令去当伙夫兵,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此间闻听皇帝要让自家兄弟二人去当伙夫兵,刘文秀已然面色有些发绿,若面前的不是皇帝,怕早已是公然咆哮起来,就连一向以稳重著称的李定国,此间面色都是有些隐隐沉重。 “哦,怎么?陛下所言,尔等还有异议不成?” 眼看着李定国,刘文秀二人面色愈发的难堪,曹文诏却是皱了皱眉道。 此间皇帝让二人去担任伙夫,在曹文诏看来,同样是震惊不已,但是作为老江湖,他却是知道事出反常必有问题。 此二人出生帝国军校,按常理一般那都是军中充任参谋之类,最差连长之属(统领百人,为百夫长),可是偏偏这两个帝国军校的精英竟是当了不入流的伙夫! 那么在他曹文诏看来,事情只可能有两种解释,第一种,皇帝不喜二人,想要刻意打压,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对二人那是相当的欣赏,言语之间,更是流露出一股欣喜。 那么既然打压不可能,就只有另外一种解释,皇帝想要磨练二人,用以好生培养。 虽然圣意难测,但是并不意味着不能测,当明白到这层意思,曹文诏继而却是又道了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军中当也有军法!圣上曰: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二位出自学院,想来不要本将军说叨一二了吧!” 闻此言,刘文秀本还有些许怒气,却是被一旁的李定国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而就在李定国、刘文秀二兄弟憋着一股子怨气,朝着后勤处报道之时,朱建却是开口了。 “朕向来功必赏,过必罚!二位小将值守有功,各赏银元五十块,授予二等云麾勋章!” 戴着二等云麾勋章的伙夫兵?! 二人彻底的凌乱了,但是对于李定国而言,他似乎明白皇帝很是看好自家兄弟,而对于他们一场未知的考验似乎才刚刚开始 “曹将军,待军备齐全,训练就绪开赴辽东之后,让二人做个连长吧!” 后金,盛京城。 佟府。 此刻,佟养性手中正握着从耀州来的信件,信是佟图赖写的。 “大哥就这么点骨肉,正想找个机会将图赖调回那是非之地,看来此间却是了去一件心事来人啊,摆轿,范大人府上!”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惨烈!耀州之战(四) 耀州,佟府。 当飞鸽传书回到盛京三日之后,他却是终于等到了自家叔父的来信以及一纸来自盛京宫中的调令。 “终于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嘴中一阵骂咧,很是显然对于来信佟图奈却是十分满意的。 因为大汗要将他调往连山关一线,对抗叛贼阿敏,而对于佟图奈而言,虽说阿敏曾是四大贝勒之一,更是出兵朝鲜之地,威名在外。 若是放在以往,佟图奈是不愿舍弃驻守耀州,去与阿敏对抗了,但是自打前些年盖州之战之后,那一场炮火的盛宴,对于佟图奈而言,那就是一场噩梦,对于明军,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竟能是爆发那般的力量。 而就在佟图奈正一人暗自有些欢喜之时,门外小厮却是忽的来报,说是范家兄弟此间前来拜会。 “哦,快快有请!” 此间对于佟图奈而言,他却是明白的很,范氏兄弟的到来对他而言却也是一个契机,若是不然,这调令怕也等不到如今才是。 “佟大人!” 却说进了门来,几人却是一番客套之后,便也直接开门见山。 “大人高就,却是可喜可贺,只是大人,我家兄弟二人却是。” 闻听佟图奈将要去往连山关驻守,这范家兄弟一时间却是有些心急了,当然不关乎这佟图奈前往何处驻防的安危,而是他们自己,却该是何去何从。 要说他们好不容易逃出关来,投奔这耀州,为的就是好在这佟图奈手下奔些军功,也好以此作为见面礼拜见皇太极,本来佟图奈还说要举荐他们兄弟二人在这耀州为官,以好博取战功,可现如今这倒好,自家兄弟不仅没了前程,连靠山这时也转眼没了。 就在范家兄弟二人一脸难色之际,佟图奈却是猛地一震大笑,却是让范家兄弟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位兄弟,哥哥我既然是答应二位兄弟,那必当是放在心上的!而且二位兄弟却也是运气不差,我汉旗两位牛录额真,却是大汗的厚恩了啊!” 佟图奈此言一出,范家兄弟先是一惊,接着却是有些喜极。 “我两兄弟却是谢过佟兄之大恩大德了!” 牛录之职虽小,却大小也是官职,乃是后金军政一体化,执掌三百人的百夫长,而这样的实官,那可是最好立下功勋的。 范家兄弟自然却是欢喜的紧的。 只不过片刻的欢喜之后,范永斗却是有了些疑虑,毕竟那是商人出生,对于商人而言,一切的承诺那都比不过实实在在的东西,唯有拿到手里的那才叫人安心。 故而,片刻之后范永斗却是轻声道了句。 “只是佟大人,不知这任命的文书会是。” 范永斗说的很是谨慎,毕竟人家帮过自己天大的忙,若是太过直接这脸面上却是挂不住的。 而对于范永斗的疑惑,佟图奈心中却是暗自骂咧了句。 “真他娘奸商!” 之后却是一脸笑意道。 “范兄此事范文程范大人以及在下的叔父佟大人那可都是在书信之中详加说过了,范兄却是勿要多过迟疑,在佟某看来,想来范文程范大人却还是不至于骗过我等才是。” “范某不敢!佟大人多虑了,多虑了!” 见到范文程有些惶恐之色,佟图奈却是笑了笑摆着手道。 “此乃人之常情,不足为怪!对了,范兄,还有一事却是差点忘了告诉二位,这耀州城却是将有一位新的驻守将军到来,闻听却是三等总兵官,扈尔汉之子塔袭亲率正蓝旗一部到来啊!” 塔袭是谁,范家兄弟可能不多曾耳闻,但是扈尔汉,那却是声名赫赫,乃是后金努尔哈赤的五大臣之一,可堪良将! “多谢佟大人相告,对了,佟大人不知这何时。” 范永斗却似乎还想问些什么,此间佟图奈却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范兄,此间乃是喜事,当是庆祝一番才是,今日城中翠云楼,我做东,今日不醉不归!” 对于佟图奈所言,范永斗本还有些言语支吾,却是已然在一阵推嚷之下,被直接强行架去城中喝酒。 午夜时分,作为此间耀州城中唯一一家尚在开业的酒肆,翠云楼却依旧热闹非凡,似乎城外的肃杀之气尚不能将它左右。 “喝。喝!佟大人,好酒,好酒啊!我可是好酒没有喝过这般好的酒了!” 此刻,范永斗明显已然被灌倒在地,不省人事,而范永制虽是一阵嚷嚷,却也明显是喝高了些。 “哼!” 面对着早已是醉的不轻的范氏兄弟,佟图奈嘴角却是微微露出一丝冷笑,想他自幼军旅生活,这喝酒那尤岂是这范家兄弟能够比拟的。 “来人啊!” “大人,有何吩咐?” 闻听佟图奈一声招呼,那亲信却是上前。 “传本将令,大军连夜整顿,待到明日塔袭大人到来之后,交接完毕,我大军即刻启程前往连山关换防!” 闻听佟图奈所言,那亲信却是心有所惑。 “大人是说大军全部整顿?” 对于亲信军士所言,佟图奈明显有些不喜,却是道。 “难不成还有本将亲自教你听话不是?” “小的不敢!” 面对佟图奈的怒火,这亲信却是不敢直接承受的,哪怕他曾是或多或少受过范家兄弟的好处。 而就在亲信欲要转身离去之时,佟图奈却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又将亲信给唤住,在其耳旁窃窃私语一番,这才再次将他打发走。 “哼,想要打我的主意,门都没有!” 看着亲信离去,又望了望倒在一旁一醉不起的范家兄弟,佟图奈却是一阵骂咧,之后却是转身离去,对他而言,范永斗的话他是明白的很。 可是要他的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此去连山关,那对抗曾经的贝勒爷阿敏,可是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多一个兵,那就是多一份力量。 两个牛录,那可是六百人啊,他佟图奈可是舍不得! 翌日,已然是初日高升,范家兄弟终究是在醉梦中醒了过来。 “来人啊,来人啊!” 因为昨日实在是喝得有些多了,醒过来的范家兄弟却都是有些干渴难耐,而就在此间,城中却是一阵锣鼓声嚣,那范永斗却是问过送水进来的小厮道。 “今日这城中可是有何要事?” “哦,回爷的话,您是不知啊,今日那可是塔袭大人和佟大人换防的日子,城中好些日子没这般热闹了!” 换防?! 闻听此言,范永斗心中却是不觉一阵咯吱不已。 而就在此间,范永斗之子范敦却是匆匆忙走了进来。 “敦儿,你该不是此间要与佟大人迎接塔袭大人不是,为何?” 面对自家儿子的到来,对于范永斗而言,更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到来。 “父亲,佟大人临行前却是吩咐儿留下来帮助父亲大人报的大仇,故而儿却是没有与佟大人一同前往连山关。” 范敦能留下来,对于范永斗而言却是一件好事,不过此间最让他关心却是另外一件事。 “敦儿,此间你能够留下来,却是有多少兵马?” 对于自家父亲突然问起此事,范敦却是明显有些尴尬,却是不自然的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千兵马?” 当说出这个数字之时,就连范永斗自己都觉得那是不能的,果然对于父亲所言,范敦却是摇了摇头。 “五百。” 对于范敦所言,范永斗仿佛早已预料一般,微微叹了口气。 “五百精壮也好,总要比没有要好啊!” 而此时此刻,对于自己父亲独自所叹,这范敦一张脸却是愈发的有些黑沉了。 “父亲,并非五百精壮,却却都是五百老弱病残。”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惨烈!耀州之战(五) “父亲大人,您终于醒了!” 眼见这自家父亲从昏迷中醒来,范敦明显有些面带兴奋。 却说当范永斗闻听范敦所言,佟图奈从耀州离去,竟是竟给自己留下五百老弱病残,却是一口急火攻心,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昏厥在地。 若是放在以往,范永斗断不会因为此事急火攻心,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如今的范家兄弟自从从关内狼狈逃出,却早已不是当日的晋商大佬,却是不得不依靠耀州守将佟图奈,可是佟图奈仅仅留给自家五百老弱,却是怎可建功立业? 故而范永斗一口逆血,昏厥了。 醒来之后,明显却是有些迷惘不堪。 “大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我兄弟能够逃得性命,便总有机会去向那大明皇帝讨还昔日血债,既然此间不留你我兄弟,大不了,我与大哥一同前往盛京,想来主子定也赏口饭吃!” “也罢,也罢。” 对于范永制所言,范永斗却是不觉连连叹了几口粗气。 商场如战场,范永斗心里明白,投的越多,那获得利才能越多,可是现如今这五百老弱病残,又能够收获多少军功?! 故而在范永斗看来,却是还真不若范永制所言,就此离去也罢。 然而,就在此间,门房之外却是有小厮忽的来报。 “先生,塔袭大人正在府址之中,要见大人!” “塔袭大人?!” 对于门外忽来的消息,范氏兄弟却皆是有些疑惑不解,塔袭却是与范家兄弟日常并无往来,最为关键的是此间塔袭刚刚充任这耀州职守,缘何竟会是匆匆召集他们? 是福?亦或是祸? 但是无论如何,现如今已然是寄人篱下,对于范家兄弟而言,面对着新任耀州职守的召唤,却是岂有选择之道理? “大哥。” 面对范永制的欲言又止,范永斗却是摇了摇头。 “走吧!” 耀州,佟府,也便是此间新任耀州职守塔袭的府址。 “汉军牛录范永斗、范永制拜见塔袭大人!” 不多时,范家兄弟已然到来,既至门第,见一身披重穿重铠,身披蓝色锦袍的壮汉,却是倒头便拜。 闻听范家兄弟到来,塔袭竟是一脸悦色迎了上去。 “范公久仰了,久仰了!” 对于塔袭这突如其来的一番举措,范家兄弟二人却是有些不解其意,毕竟之前兄弟二人却是与这塔袭毫无什么瓜葛。 那么为何塔袭这初次见面竟会对于自己兄弟这般热情? 若是放在以往,还是那般富甲一方的巨商,能有此等待遇他范永斗就是连皇太极都能接受,可是如今他们有什么,什么有没有! 那是寄人篱下! 作为商人,范永斗有着敏锐的商业头脑,他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因果,也就是所谓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塔袭那是‘登三宝殿’来了! 却说一番客套之后,范永斗却是明白了,他塔袭还真是有事求他。 “大人是要在下前去盖州一趟?可是大人,据在下所知,这盖州那可是明军的地盘,大人要此间去盖州,只怕是。” 原来,塔袭是要范永斗此间乔装打扮,前去盖州去替他塔袭运回几样拾物,至于是什么,塔袭没说,他范永斗也不好问起,可是盖州如今早已是明军所重新占领,此间要去,却是有些凶多吉少。 面对范永斗的异色,那塔袭却是看在眼里。 “先生,塔某自是知晓此去盖州之艰难,但是塔某之前却是闻听先生那是名震一方的大商人,塔袭奉旨前来镇守这耀州,却是不得不为之烦劳先生,另外塔袭闻听先生之遭遇,先生放心,若是此事先生能为塔袭解忧,塔袭将定会助先生一臂之力,大汗面前少不了对先生褒奖!” 塔袭的话,对于范永斗而言却是很让他动心,此间他却是已然决定,此间盖州他却是非去不可。 盖州城外,一处芦苇荡口,几只小木船在芦苇中隐隐约约。 而那小船之上,却是明显有几人有些急躁不安。 “大人,您说对面那些人怎般还不到来?” “急什么?来来来,喝酒,喝酒!” 船上之人一番嚷嚷之后,很快却是又举杯喝起了酒来,就在此间岸上却是忽的传来几声鹧鸪声。 声音清脆,且是悠长。 “快快,有响动,别喝了,别喝了!” 闻听这来自岸上的鹧鸪声,那船身几人立马行动起来,因为事先约好,这几声鹧鸪声,那便是最好的接头暗号。 “鹧鸪——鹧鸪——” “鹧鸪——鹧——鹧鸪” 几声反复验证之后,那船身之人却是大声道。 “快快开支小船过去,是自己人,快去接到船上来!” 不多时,芦苇荡深处,却是一支小船疾驰而出,朝着岸上而来。 “列为可是耀州来人?” 当看清了岸上之人,那船上之人却是问道。 “我等正是从耀州而来,奉命要与你家大人接取货物!” 此刻,在那掌船人眼里,这岸上不过五、六人,皆是商人打扮,一时间却是放松了警惕,何况这暗号那都是早就对上了。 “上船吧!都等你们好久了,怎生来的竟会是这般缓慢!” 船上之人责骂几声之后,却忙是呼唤几人上船。 不多时,小船驶入芦苇荡中,却是很快与听在泊中的另外几只大船汇合一处。 “大哥,人带来了!” “好,有请!” 这船队主事之人却忙是请之前那岸上几人上船一叙。 “东西呢?” 却说一到船上,那岸上之人却是开门见山道。 本来还想客套几句的船队主事之人却是有些似笑非笑道。 “果真是商人出生,信上的事李大人都给我等兄弟细说了,那么贵客,我们的东西那可都是准备停当了,你们的呢?” “打开!” 却见那岸上为首一人朝后挥了挥手,那身后一人却是取过随行带来的一个箱子,打开之后竟是一片银灿灿的,有些刺眼。 “银元十万两,这是一部分,先让我们看看货!” “好好好,诸位贵宾你们请!” 见到眼前那银晃晃的玩意事,那船队主事忙是吩咐手下带人前去验货。 “大人,不错,正好五门,是今日登州府库遗失之物,乃是登州军械局所造,大人,您看。” 见过眼前几门火炮之后,那岸上一人朝着身旁的管事之人附耳一番。 闻听此言,那管事之人却是点了点头。 “吩咐下去,行动!”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惨烈!耀州之战(六) “哗啦~~哗啦~~” 却说随着那商人首领模样之人一声令下,芦苇荡中大小船停泊四周,竟是忽的一阵阵咕噜声不断。 继而一阵水花溅起,这湖中竟是出现十多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大汉。 “杀!” 只见那一个大汉嘴中衔着尖刀,腰间挂着精致小弩,却是朝着那船上一个个有些略显惊慌失措的船工而去。 “杀!” 与此同时,那船上几个商人模样之人亦是同时发难,从褂袍之下竟是取出几支短铳,很是明显,这些个短铳乃是帝国军械局最新研制,乃是和当日镇海军所领取的撞针式【明式】步铳一般,同样采用铜皮包裹并以雷汞为发射药的子弹。 帝国命名【明000式】,乃是帝国四品以上武官所标准配置,而目前仅仅只有龙虎、虎威、帝国新建炮兵才能享受此等待遇,靖海军中更是只有军长黄龙才有配置,更是被其视为珍藏。 然而此间,这船上五六人竟是同时都哗啦啦的掏出几把手铳,几人却到底是怎样的身份? 而此刻,那船上管事已然顾不上猜测此间这几人到底是何身份,因为不到半响的时间里,自己身旁的几十个弟兄已然倒在了血泊之间,那场面对于那管事而言,却是人间地狱。 这一刻,逃出去,成了船上主事唯一的信念! 然而那还有什么机会,呼吸间,那管事就已是被几个黑衣绑了个囫囵。 “大人!” 待到船上所有人都被解决之后,一黑衣人却是上前朝着那商人模样之人恭敬道,却是等待接下来的进一步指示。 “压下去,严加审问,另外把现场清理干净,把血迹冲洗一遍!” “得令!” 对于来自那商人模样的指示,那黑衣大汉却忙是招呼一帮人前去清理现场。 见手下忙弄开来,那商人模样的主事却是转身独自一人利于船头,嘴中有些呢喃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啊!” 原来此人姓王,名来咸,字征南,早年从军,以七矢破的,补临山把总,由于屡立战功,官至于都督佥事副总兵。 而现如今却是被朱建所赏识,充任整个东江地区帝国最高情报部门——铁血分部的管事,与东江军一明一暗,为帝国东江之地之耳目也。 至于之前几人所使用的短铳,却是可以看出,帝国对于这样一支存在的重视程度。 而因为之前在东江之地各处所潜伏的密探所报,所说东江镇海军中,有都司李梅与外人做生意,欲要将帝国不传之秘——火炮走私,王征南奉命彻查此事,虽说‘铁血’权利极大,但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出这隐藏在军中更大的蛀虫,更兼有拿人捉赃之意,这也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大人,人来了。” 就在王征南有些思绪万千之时,忽的有手下来报,说是正主来了。 闻听此言,那王征南却是面色一喜,传令下去,勿要露出丝毫破绽,违令者,以罪论处! “这位大人,我家主子要小的替您家大人问安!” 主子爷?后金人? 闻此言,王征南心中却是不觉一声咯吱,因为就在见面的那一刻,王征南明显嗅到了那股来自鞑子的味道,不是眼前行礼问安之人,而是他身后的几个仆随。 原来这几个人仆随却是塔袭派给范永斗兄弟的,毕竟范永斗乃是汉人,而且还是汉人之中的败类,至少作为塔袭,压根他是这般认为的,何况这红衣炮之事乃是出行之前,皇太极反复给交代的。 体系是关乎重大,却是不由得不引起塔袭足够上心,而要前往盖州之地接取此物,却是又不得不让塔袭用他范永斗,所以塔袭很是客气,但是一味的客气并不是意味着彻底的放心,这一点塔袭明白,范永斗同样明白。 所以此行前来,在范永斗的强烈要求下,塔袭‘很是不情愿’的派来了随从。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若是寻常赶路,就是出现几个后金人在盖州那也是无关乎紧要,毕竟明面上,在崇祯二年,帝国却是已于后金皇太极议和。 但是,让范永斗万万没有想到的,此间那可不是寻常赶路,他面前的那是大明帝国最为精锐的情报机构,而且就是范永斗此人自己的身份却都是已然被曝光在王征南面前。 却是因为张家口之事,范家兄弟逃脱,已然在帝国内部画榜缉拿,故而这范永斗的面相,王征南看过那是不止一次,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间范永斗兄弟竟还是同时出现在此间。 是就地捉拿?还是继续等待大鱼? 这一刻王征南有些迟疑了。 “大人。” 面对着自己大人的呆滞之色,一旁范永斗却是轻声提醒道,言语之间却是略微有些迟疑之色。 对于范永斗所言,本还有些迟疑之色的王征南却是从中惊醒过来,接着却是立马陪着笑脸道。 “诸位大人,抱歉了,抱歉了,昨夜提心吊胆一夜,却是有些疲倦,对了,不知你们这。” 说道此处,王征南却是故意流露出一丝贪婪之色,而面对此番情景,本还有些疑惑之色的范永斗却是略微安心了许多。 “或许是多心了。” 心中暗自思忖一番之后,范永斗却是笑道。 “我家主子塔袭大人为您家大人准备的东西都在此处。” 说罢,转过身来吩咐身后一人取过一个小箱子。 “打开!” 此间,出现在王征南面前的却是无数的珍珠玛瑙,端的是让人心动,若不是王征南深受皇帝器重,只怕也要动心。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箱珠宝却也不至于让‘铁血’背叛帝国,就一方面而言,‘铁血’的规矩,行动之中所缴获财物,百金之下,留为己用;百金之上,三分留存,三分总部,三分国库。 至于‘铁血’的规矩,凡是私自扣押一金者,杀! 恩威并施,试问有谁愿意背叛帝国?! “大人,大人。” 当看到眼前之人一脸‘贪婪’之色,范永斗却是暗自笑了笑,又另外取过一个包裹递给王征南道。 “大人,我家主子一点小心意,小心意。”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惨烈!耀州之战(七) 对于来自范永斗递上来的‘小心意’,那王征南却是故作一笑,表现的极为满意,而见此情形,范永斗亦是感到愈发的心安。 “大人,那东西。” “哦,好,好,这就去,这就去,来人啊,快,带着这几位大人去验验货!” 对于范永斗的要求,王征南忙是吩咐下去道。 “咦,怎么,大人,您不去。” “哦,这些狗仔子们见钱眼开,若是都去了,怕是在下开罪不起,怎么?大人你不相信在下,还是说不相信我家大人?” 此刻,王征南却是故作腔调,表现的有些气愤之辞。 面对着来自王征南的发难,范永斗却忙是赔笑道。 “不敢,不敢,大人既然又要事,在下岂敢叨扰之。” 说罢,却是在一旁的黑衣人的带领着朝着船舱之中走去。 而就在范永斗一行人转身离去之后,船外一人却是朝着王征南疾驰而来,与其附耳几句。 “这么说没人呢?” “回禀大人,属下已然在这周围十里打探过了,却是未曾发现半点迹象。” 对于斥候所报,王征南却是眉头微微皱了皱。 片刻之后,却是传下令来。 “吩咐下去,收网!”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尽管心中存过疑虑,但是当真正发生的时候,对于范氏兄弟而言却是还有些措手不及。 尤其是范永斗,作为曾经的晋商第一大家的族长,论肉搏之术那是还远远比不上范永制的,而面对来自帝国情报精英的‘铁血’突然袭击,就连范永制那都是刹那间的功夫被缚之地下,何况范永斗呢? “大哥,大哥。” 而此刻,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被两个大汉强行死死按在地上的范永制,口中血沫横飞,却是心有的不甘的咆哮。 反观另一旁的范永斗,却亦是一脸死灰,只不过表现的却是平静许多。 或许对与范永斗而言,他却是明白,这出来混,那是迟早要还的道理。 “范先生,别来无恙啊!” 另一旁,在结束这一切之后,王征南却是来到了范永斗身旁,一脸哂笑道,脸上皆是一种不屑。 “你们不是我们要等的人?” 当再次看到王征南出现在面前,本是一脸死灰之色的范永斗却是从嘴角出生生的咬出几个字来。 而面对来自范永斗的疑惑,那王征南却是笑了笑,不做置否,却是开口道。 “尔等背弃祖宗,何敢有颜面存乎世间?但凡我大明儿郎那都是恨不得食尔肉,寝尔皮!” 面对王征南的这席话,范永斗却是不再言语,彻底的沉默了,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什么。 “带走!” 却说自打张家口之事过后,朱建下旨,凡帝国臣民寻得踪迹着,赏万金,生擒者,封男爵! 其实做出此般决定,朱建的用意也很是明显。 杀一儆百,以震国威! 然而就在王征南率着下属将范氏兄弟以及之前所缴获的火器全都押解回盖州之后,此间的芦苇荡深处竟是又泛出一阵阵水波。 一只只小船竟是缓缓了相继从芦荡深处划了出来。 “大人,果然不出您的所料!” 此间,却见吶船头赫然立着一人,走近看去,竟是那后金耀州新任职守塔袭! 此时,对于塔袭来说,嘴里虽未说些什么,脸上却是一股子兴奋。 “大人暗度陈仓之计实在是妙!” 见自家大人面露喜色,那身旁之人却是接着恭维道。 “好了,好了!就你嘴甜,赫琅,本将自不会忘了提携你的,对了,船上那人可是宝贝,一定要与本将安全带回耀州去!” “嗻!” 当身旁的赫琅转身离去之后,那塔袭却是一阵冷笑,心中暗暗道。 “若不是大汗之威,范先生之谋,还真差点栽了这群南蛮子的跟!” 原来,此事一开始就是谋划已久的,其目的自然是后金为获取红衣火炮这等利器,自从己巳之变以来,皇太极无不暗自对那红衣炮垂涎三尺,在经过长时间的谋划之后,皇太极终究是在大明军中搭上了线。 依靠那人从登州军械所中绑去了一名熟练的火炮工人,而至于之前所谓的接取红衣火炮,那不过只是掩人耳目,当然这些火炮若真是能够运到耀州,那对于塔袭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而若是除了岔子,那也无关乎大局,毕竟重点还在于这造炮的工匠。 盖州城中。 此刻,王征南却是一脸抑郁之色,因为来自内线的情报,是说登州军械所有一火器设计师傅被人绑架到了辽东之地,随之失窃的还有几门红衣炮,另外军中出现内鬼。 而现如今,丢失的火炮是找到了,军中内奸也差不多揪出来了,但是那所谓的丢失工匠却是没有丝毫消息。 而军中丢弃火炮制造工匠之事,却是关系重大,王征南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 “大人,黄龙大人已在前厅等候大人!” “哦,我这就去。” 就在王征南还有些大感伤脑筋之时,有人来报,却是镇海军军长黄龙到了。 却说,对于王征南而言,虽说他是帝国‘铁血’在东江地区最高负责人,但是其在明面上的身份却是东江军情报处长官,故而黄龙却是他的直属上司。 “王大人,情况如何?” 一见王征南,黄龙却是略显有些急切道。 作为帝国东江地区,最为重要的指挥官,可以说黄龙深受国恩,对于皇帝,黄龙那是忠心耿耿,于此同时,对于这样一支直属于皇家的军队,朱建表现的那也是极为大度,甚至将‘铁血’在东江的部分调度权让与黄龙。 当然作为臣子,黄龙在知晓皇恩浩荡的同时,却是也明白,皇帝虽说让自己可以指挥调度‘铁血’,但是到底该是如何,他黄龙心中却是自有分寸。 “黄大人,情况有些不妙,末将总是觉得似乎是少了些什么。” 说道此处,王征南却是不再言语,眼睛却是转向一旁的黄龙。 “王大人若有需要,黄某定当竭力为之!” 黄龙知晓王征南的地位,这面子那自然是要给的,何况在黄龙看来,给王征南面子,那便是上报了皇恩。 对于黄龙所言,王征南却是笑了笑道。 “那就多谢黄将军了,王某也不多做推辞,我等都是为了帝国效力,为了陛下之圣恩!王某想来贼人此去最近的就是耀州,还请黄龙将军能够派出一队斥候沿途查巡。” “王大人所言甚是,黄某这就前去安排!” 说罢,黄龙便欲转身离去,而就在此刻,王征南却是将其唤住。 “王大人,这是?” 此刻,摆在黄龙面前的竟是些金灿灿的饰物,珍珠玛瑙足足几大箱。 “黄大人,您可能知道我们的规矩,三分留存,七分上缴,以供上面运营和国库开支,不过皇帝陛下由旨,此间四分却是留给镇海军开支,黄大人,陛下却是对我镇海军看重得很啊!”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惨烈!耀州之战(八) 京师。 乾清宫书房之内,此间,朱建却是微微有些眉头紧蹙。 当日登州来报,说是登州军械所丢失一名熟练造炮技师,虽说并不似京中军械所这般掌握核心火器研制的专家,但是火器乃是国之重本,若是让后金人掌握了红衣大炮,虽然对于如今的大明帝国够不上太多的威胁,但是仍然却是一处不稳定的因素。 或多或少,那都会为帝国战局起到一定影响,至少会为帝国军士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但是此间东江来报,虽说查获了丢失的火炮,并彻底瓦解了一起阴谋,但是对于丢失的那名技师,却是丝毫没有消息,这却是让朱建有些恼火。 不过东江捕获不久前潜逃的范永斗兄弟,却是稍微让朱建心中有些欢喜,另外拿人捉赃,加上贼人的口中,一条隐藏于帝国军队之中的‘暗线’却是也才是逐渐浮现水面。 潜藏军中的叛逆,正是以前东江总兵毛文龙手下耿忠民、孔友德为首,而此间二人却正在东江督师兼登州巡抚袁可立麾下任职! “袁督师此事却是失于察觉啊,不过这毛文龙之事怕是也应该有个说法了,毕竟东江之地,毛文龙还是有些声望的!” 想及此间,朱建却是微微叹了口气道。 “来人,传旨内阁首辅杨嗣昌杨大人、政务局大臣洪承畴、皇党党务大臣李岩等三位大人速速进宫,朕在这乾清宫等他们!” 在内侍传旨不久之后,杨嗣昌等人却是相继而来。 “诸位爱卿一路辛苦,赐座!” “诸位,可知朕为何此间召集尔等?” 当诸臣到来,朱建却也不多做客套,却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而此间,面对皇帝突如其来的这番话,那杨嗣昌等人却是有些倍感疑惑,就是连以智囊著称的李岩,却都是有些不明所以,也只能诺诺道了句。 “陛下莫非又要事相商?” 而见众人一脸惑色,朱建却是接着道。 “不瞒诸位,朕今日召集诸位相商,却是心有疑虑,还望诸位能够替朕解开这心中的疑惑。” “臣等当尽力为之。” 闻听皇帝所言,三人皆是拱手道。 “此般甚好,诸位可是知晓前不久登州走失以为火炮技师?” “臣有所耳闻,听闻乃是登州军械所一位年长的老工,却是极为擅长红衣火炮的铸造。” 对于皇帝的问话,洪承畴却是率先开口道,要说洪承畴在军部多日,而登州军械所归陆军部管辖,故而对于此事洪承畴自然那是要消息灵通一些。 “洪大人所言甚是,只是列为臣工可是知道,这丢失一案背后所隐藏着的一起巨大叛逆乎?” “这。” 对于皇帝这席话,三人莫不有些惊讶,要知道登州乃是皇帝亲自任命老臣袁可立督师,那可是前朝响当当的老臣,在他的治下又怎会有谋叛之事而不觉呢? “不知陛下所指何人?” 一番惊讶之后,杨嗣昌却是问道。 “都是些小人物,不过却都是东江毛文龙的亲兵旧属。” “这。” 尽管朱建一席话说的那是轻描淡写,但是牵扯到毛文龙,众人却是比之先前更为的惊讶,因为一关乎毛文龙,必将会是提到袁崇焕。 如今这登州一事,竟会是同时牵扯到现如今帝国两大老臣,袁崇焕与那袁可立,闻听此言三人又岂是不惊讶万分。 皇帝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时此刻,三人却是有些不解。 “自打毛文龙死后,袁督师虽说多做打算,但是这些年来,其旧属却是多有离去之意,背弃大明,投奔后金人,诸位,此事却是作何感想?对了,另外有一事却是要告知诸位,当日后金围城,袁督师千里奔袭,护卫京师,朕曾与之盟誓,毛文龙之事,当是朕一力担承,当年却是时间紧急,此事朕却全力压制,但是时至今日,朕怕是该有个了断了。” “陛下,臣以为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亦是不难。” 就在朱建话一刚落音,一旁的李岩却是开口了。 “哦,李大人此话何意?” “陛下,臣以为此事全凭陛下心意,臣听闻陛下当日与袁督师盟誓,对于袁督师擅杀毛文龙一事一力担承,虽有事情缓急之意,但微臣以为,陛下定是心中有了定断。” 对于李岩所言,朱建不作言语,却是点了点头要李岩继续。 “陛下,那臣就直言其事了!” “但说无妨!” “陛下,臣以为毛文龙虽有功绩,然实在是有些桀骜不驯,此般之人虽可用,但难以驾驭,若是让此等之人做大,怕是不仅不为国效力,更是会有拥兵自重之嫌,袁督师杀文龙,虽属擅杀,但却有被迫之意,另外毛文龙已是死去多年,而袁督师如今却是帝国肱骨之臣,故而臣以为,陛下若要以毛文龙之事,用以安稳人心,却是当需考虑袁督师的周全。” 李岩所言,不可谓不一针见血,朱建心中又何尝不明白。 思忖片刻之后,朱建却是道。 “诸位,今日之言,朕心中已有定断,对于毛文龙之事,朕还是以为该有个定论了,李岩,待会你立刻起草一片文章,就以论毛文龙功过一事为主体,当然文章之轻重,朕想来你等会知晓,文章待成之后,先给朕递上来,明日交予帝国日报广为重之,做好舆论宣传。” “今日之事,就到此间,散吧!” 而等到三人离去之后,朱建却是转身朝着书案而去,却是接连写了三封书信,分别八百里加急,递与袁崇焕、袁可立以及孙承宗三人。 几日之后,辽东,蓟辽督师府。 此时的袁崇焕已然是接到了来自京都的信件,在信里,皇帝的心意,袁崇焕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对于毛文龙之事,袁崇焕其实心中却也有些颇为遗憾,但是杀毛文龙,他袁崇焕绝不后悔。 毛文龙桀骜不驯,若让其做大,势必将会是尾大不掉,作为帝国的臣子,袁崇焕是万万不想看到此般的结局,所以他便杀了毛文龙。 那一日,皇帝与他彻夜之谈,让他袁崇焕感动,因为他矫诏杀人,哪怕是为帝国千秋大业,但是矫诏却是大忌,但是皇帝为他顶住了压力。 而今日,因为毛文龙被杀,其旧部却是多有离心者,究其根本,却是因为朝廷一直没有对毛文龙一事给个说法。 袁崇焕心中清楚,此间皇帝必然是要用兵后金,东江那是一大战略要地,尽管这些年皇帝亲自操刀东江,以老将袁可立督师东江之地,但是那许许多多的毛文龙旧属仍是一大隐患,而皇帝若要用兵,那就不得不先彻底解决内部之事。 所以皇帝给他袁崇焕写信了,所谓解铃还许系铃人。 当日种下的因,今日得到的果,一切都需要一个说法,袁崇焕心中明白,皇帝是器重自己的,若是不然断也不会亲笔写下这一份书信。 “督师,孙太保到了!” 而就在袁崇焕心中思绪万千之际,门外忽的来报,却是孙承宗来了。 正文 第三十章 惨烈!耀州之战(九) “太保大人,何事匆忙?” 见孙承宗一身风尘,袁崇焕却是笑道。 而此刻,见袁崇焕一脸笑意,那孙承宗却是有些眉头微皱。 “我的袁督师啊,此间你却还真是有这份心情!” 对于孙承宗所言,袁崇焕却是故作惊讶道。 “哦,难不成后金此刻入关,打了进来不成?” “哎,我的袁督师啊,你当真是真不知,还是要与老夫装糊涂啊!” 说罢,却是将手中一份报纸递了上前。 “帝国皇党党报?” “不错。” 见到那标志性的黄色报纸,袁崇焕那是一言就认了出来,毕竟帝国之中这最为标示性的皇党党报,那可是鲜有人不知。 “怎么,太保大人这般匆忙,就为给下官送来这一份报纸?” “你啊,自己好生看看吧!” 此刻,孙承宗却是有些烦闷不已。 “下官谢过太保大人惦记,只不过这最新的报纸下官却是已经看过了。” “什么?!你既然已经看过,那你怎会。” “太保大人是想说,我袁崇焕怎会这般悠闲?” 面对孙承宗的惊讶之色,袁崇焕却是淡然道。 而此时此刻,经过片刻的惊讶之色之后,孙承宗却亦是冷静了下来,作为老将,这种处大事而临危不乱的气度却还是有的。 只不过对于老将孙承宗而言,一些有这报纸引发的议论声却是让他有些无名之火顿生。 袁崇焕那是他孙承宗所看好的帝国督师,肩负起辽东战局,可谓是劳苦功高,这那些个京师之中整日除了妄自非议他人便无事可为的士人们,竟是对他指指点点,孙承宗却是有些愤慨的。 “太保大人勿要往心里去,何况乎,他们说的只是下官而已,另外这些人所言,不过也只是他们部分人的意见而已,大千世界,众生芸芸,若是我等在乎所有人的口舌之论,那岂能活在今日?” 对于袁崇焕所言,孙承宗却是叹了口气道。 “看来是老夫着了面相了,不过,元素啊,此事看来你当需有心理准备啊!” 同样,孙承宗也收到了来自皇帝的一封信,只不过是要孙承宗写上一封关于如何看待毛文龙事件的信。 但因为皇帝在信中强调,此事可以与袁崇焕商议,故而在孙承宗看来,皇帝对于袁崇焕却是信的过的才是。 故而,孙承宗这才匆匆忙而来。 “太保放心,元素心中却是明白,皇帝对元素有恩,此间陛下有了难处,这做臣子的自然要替陛下排忧解难。” “那元素却是准备如何去做?” “上奏请罪,这是唯一能够做的。” 闻听袁崇焕所言,孙承宗却是重重叹了口气。 “哎,也只能这般了。” 帝都。 乾清宫中,此时的朱建正手握着一封来自蓟辽督师袁崇焕的谢罪书,心中却是有些不由的感慨万分。 在信中,袁崇焕却是提到欲要上京,在朝会之上当面向皇帝谢罪,只不过却是被朱建回信给驳回了,作为皇帝,朱建明白却是不能将自家的臣子给弄得过了,何况乎,对于朱建而言,一纸谢罪书却是足矣。 “来人啊,通知李岩李大人,告诉他,将这份文书与那文章一同递与出版局,明日一同付梓!” 翌日,一则消息却是传遍整个帝都,让帝都更是陷入一片纷纷议论。 文章是关于帝国对于毛文龙之事的定论,而随同定论而出的则是一则来自蓟辽督师袁崇焕的谢罪书。 文章中写道,毛文龙有功于朝堂,有功大明,故而朝廷欲要对其进行追封,然而其人桀骜不驯,与朝堂离心离德,却是罪莫大焉。 功不抵过,故而袁崇焕杀之,则为其过之责罚,至于其部下,按其功过,议定功绩。 前罪不究,当同心同德,皆可为帝国子民! 与此同时,当来自帝国心脏的这一份报纸传遍整个帝国之际,登州之地,却是正孕育着另外一件大事。 耿府。 耿仲明本是毛文龙旧部,后毛文龙被杀,因为耿仲明其人不为袁崇焕所喜,故而投奔登州而来,当时袁可立尚未来到登州节制,登州巡抚乃是现如今的京营火炮专家孙元化,因为与耿仲明相交,故而耿仲明却是在登州谋了个参将之职。 后孙元化调离登州,袁可立接任登州巡抚之职,虽说袁可立不甚喜耿仲明其人,但是因为耿乃是毛文龙旧部的缘故,这耿仲明却是也一直在这登州参将的位置上呆着。 原来,对于毛文龙,袁可立却是相当器重,有史云:公(袁可立)故奇其(毛文龙)胆智。 而对于节制毛文龙,朝中更是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牵制奴酋者,朝鲜也;联属朝鲜者,毛镇也;驾驭毛镇者,登抚也。’ 可以说,毛文龙取得的一系列成就,多有袁可立的扶持,因而对于袁崇焕擅杀毛文龙之事,袁可立心中却是有些愤慨之意。 不为私,却为辽东之地缺一肱骨尔! 同时,袁可立却也是明白,毛文龙尾大不掉,已是骑虎难下,故而在天启年间,袁可立督师登州,却是以沈有容制衡毛文龙。 只不过闻听毛文龙被杀,或多或少,对于袁可立而言心中却是有些惋惜不已,最为重要的还是在于袁崇焕竟是矫诏而为之! 在袁可立看来,却是忌讳莫测的。 袁可立之事暂不提及,却说此时的耿府之中,耿仲明却是约了辽东旧人孔文德等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耿仲明却是开口道。 “诸位,大明京师之中那份什么报纸,诸位可是看过?” 闻此言,席中却是有人嚷嚷道。 “大哥,说笑了,俺们兄弟几斤几两大哥心中还不清楚啊,这斗大的字那都是识不得几个,哪还会看什么报纸啊!” “是啊,是啊,大哥,这不是难为弟兄们嘛!” 对于席间众人三言两语,耿仲明却是笑而不语,自家这些个弟兄们几斤几两他自是知道。 而他之所以这般问,却是并非是问众人,而且只单单问一人而已。 “孔兄,此事你却是怎般看?”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惨烈!耀州之战(十) 孔友德和耿仲明却是老乡,都是盖州卫人。 此前一起在毛文龙帐下,后毛文龙被杀,与耿仲明更是率兵一同投靠登州孙元化,如今亦是登州一名管事参将。 孔友德少有俠气,虽是矿工家庭出身,但因其父在矿工之中颇有声威,故而孔友德却是读过几日书的,更兼天资聪慧,故而却是被耿仲明等人倚为智囊。 “耿将军,孔某以为皇帝此举,怕是准备收拢人心,以谋大战啊!” 闻听此言,片刻思忖之后,耿仲明却是道。 “那关于那辽东之事?” “不可,不可!孔某早就劝过将军,这袁可立可不是孙元化,虽说他心中是为毛帅之死心有不满,但是若要挑起对于东江黄龙等人,甚至说是袁崇焕的攻讦,几乎却是不可能的,将军若真是那般做了,只怕反倒不美。” “你是说打草惊蛇?” 对于孔文德所言,耿仲明却是眉头微皱。 “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依孔兄之意,我等却是当为之如何?” “等,一个字,等!” “哎,我等等的起,只怕大汗那里却是,哎” 耿府之事暂且不提,却说与此同时,登州巡抚衙门,此时的袁可立却是有些犯难了。 为何? 却是因为皇帝之前来信,说是让他做好东江旧部的工作,以安稳人心,可是此间东江镇海军黄龙却是传来消息,说是登州大案有些眉目。 镇海军的人在盖州逮捕一伙企图买卖帝国红衣火炮的贼人,而根据所捕获歹人招供,登州军械所失窃之事,正是与登州参将耿仲明有关,而耿仲明赫然正是东江旧部之中的核心人物,此刻若是法办,却是有些与这皇帝打出的招揽东江旧部之事有悖。 “大人,沈大人到了。” “哦,快快有请!” 就在袁可立有些倍感棘手之际,门外忽报,说是登莱参将沈寿崇到来。 却说袁可立奉旨督师登州之地,却是节制登莱、东江两地,东江之地,由皇帝亲自任命大小官吏,以袁可立辖制,而这登莱镇,则是由袁可立自己保举,而前登莱总兵沈有容却是袁可立至交好友,而自打天启七年沈有容病逝之后,袁可立则是将沈有容几个儿子视为己出,更是将沈寿崇带到身旁,却是因为此子最为其父之风。 “伯父!” “贤侄此去京师多日,何不先回去看看母亲。” 却说帝国军事学院成立军队高级军官培训班,却是参将级别,也便是少将军衔的少壮军官方可参加,沈寿崇承其父职,又为登莱参军,加上袁可立推荐,却是参加了这长达三个月之久的军事培训。 闻听袁可立所言,那沈寿崇却是道。 “侄儿奉命参加培训,学习归来,自当先来府衙报道,另外多日未曾相间伯父,却也甚为牵挂!” “哈哈,贤侄客气了!对了,此去学习,却是如何?” “幸不辱使命!” “哈哈,不错,不错!” 对于沈寿崇所取出的优秀学员帝国紫金勋章,袁可立却是一阵大笑,却也是为故友能够有这般子嗣而欣慰不已。 “对了,伯父,京中有一伯父故人托侄儿给伯父带来一封书信。” “何人?” “帝国学部大臣,京师大学堂首席祭酒徐光启徐大人!” “哦,快与伯父一观!” 闻听此言,袁可立却是微微有些惊讶,徐光启与他袁可立却是旧相识,并且二人对于辽东海防那都是有着相似的见解,故而却是互相引为知己。 只不过现如今二人一人在朝堂之上,一人守卫边陲重地,却是来往的少些了,袁可立却是不知此刻徐光启来信却是所谓何事。 “伯父,那小侄先行告退!” 递过书信,沈寿崇却是准备告辞,他却是明白,虽说袁可立对他视若己出,但有些事情却是不知晓的才好,比如说现在。 “哦,贤侄啊,回去代老夫多向你家老夫人问好,等过些日子,老夫再去拜访一二。” “伯父实在是客气,小侄一定如实转告!” 说罢,沈寿崇却是转身离去。 而待到沈寿崇离去之后,袁可立却是才取过书信,打了开来。 见信如见人,虽说是久未谋面,但是字里行间这老友之情,却是溢于字里行间。 “子先(徐光启字子先,号玄扈)是要我好生体会圣意,却是不应一味执着于表皮之相,可是,哎,难吶,难吶!” “大人,大人,盖州传来消息,说是黄龙大人今日当众处决了私自勾结贼人的部将李梅!” 就在袁可立连连道出几声‘难吶,难吶’之时,此间门外却是有兵士来报,说是镇海军黄龙为振军纪,当众斩杀部将李梅! 李梅本是个小人物,且本就是罪劣深重,可是偏偏他是耿仲明的人,而这耿仲明又是毛文龙旧属之中较有威望之人! 在这节骨眼上,黄龙怎就把这人给杀了呢?! 此时此刻,袁可立却只能是心中暗自叫苦不已。 “耿仲明等人可否是有何反应?” 一阵叫苦之后,袁可立却忙是问道。 “回禀大人,据探报,耿府之中有宴会,却是无甚异样。” 闻听此言,袁可立却是眉头紧蹙。 “怪哉,怪哉,耿仲明此人最为睚眦必报,李梅乃是他的亲信故交,按理说当不会这般寻欢作乐,来人啊,立马通知焦总兵,叫他准备人马,随时提防有变!另外,登州水师立刻封锁港口沿岸,所有过往船只一律登船检查!” “另外,本帅写封书信,立马递与陈总兵、刘总兵以及黄龙黄大人,你当速速传递!” “得令!” 耿府。 此时的酒宴依旧是在继续,而此间有一侍卫却是匆匆忙而来,朝耿仲明耳旁低声几语。 哐当! “当真是欺人太甚!” 随着一声巨响,耿仲明却是拍案而起,却是惊得一旁的众人有些纷纷不解。 “耿兄,何出此言?” 一旁的孔文德却是眉头微蹙。 “李梅被黄龙杀了!” 这几个却是耿仲明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李梅乃是耿仲明的故人,乃是同交好友,李梅更是对耿仲明有恩,当日毛文龙死后,耿仲明却是准备劝说李梅一同投奔登州而来,却是被李梅婉拒,其后李梅一直呆在辽东,后来镇海军组建,却是在黄龙手下谋了个都司之职,但这些年与耿仲明之间却是一直联系紧密。 “草他娘的!他黄龙算个什么玩意,怎可将李梅兄弟斩杀,想当年大帅还在的时候,我等兄弟岂是他黄龙能够比的!” “是啊,是啊!” 一语激起千石浪! 耿仲明此言一出,却是立马引起群情激奋,这些人那都是唯耿仲明马首是瞻,且都是东江毛文龙旧属,一听李梅竟是被黄龙所斩杀,那一个个却是恨不得食了黄龙的肉,寝了他的皮!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惨烈!耀州之战(十二) 当来自镇海舰的炮弹划过夜空之际,此时的耿军营地却是灯火通明,因为耿仲明下令。 寅时一过,大军开拔登州城! “喂,你看,那是什么?” 值守的年轻士兵不觉然之间却是陡然发现漫天似有星光点点。 “难不成是星陨!” “星陨划空,是为灾厄!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军中稍有年长者,望见这漫天‘星陨’,却忙是跪倒在地祈求上苍,然而老兵的祈祷注定灾厄不能避免。 “轰!” 随着一声巨响,顿时却是炸得人肉碎离,军营之中一时间支离破碎,好不狼藉! “敌袭!敌袭!” 也不知是谁喊了声‘敌袭’,面对着漫天而来的炮弹,一时间整个军营之中大乱开来。 “怎么回事?!” 还在军中营帐召集诸将商议的耿仲明忽闻军中一片混乱,又听得火炮声不断,本来就有些焦躁不安的耿仲明却是愈发的咆哮开来。 “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耿仲明还在咆哮之际,一枚炮弹不偏不倚却是直朝着耿仲明的中军大帐而来。 “将军小心!” 与此同时,眼看那炮弹就要在耿仲明身前炮炸开来,一亲军小将却是立马起身将顾不得逃离的耿仲明仆将在地。 “砰!” 而随着炮弹爆炸开来,一时间中军大帐却是被炸得粉碎! 所幸,因为那侍卫的一个扑倒,耿仲明却是活了下来。 “混蛋!他娘的混蛋,这是哪里打的炮!” 从废墟之中好不容易爬了出来的耿仲明,此间却是一脸狰狞道。 “耿兄,此处危险,我等还是先撤离再说!” 此间,孔友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却是有些焦急道。 闻听孔友德此言,那耿仲明亦是吆喝道。 “撤!撤!先撤人安全地带,真他娘的晦气!” 夜色之中,耿仲明等人聚集残兵却是朝着附近的一处山林而去,因为那里却是有他们的一处秘密老营。 然而就在耿仲明等人撤进山中老营,不多时,来自镇海舰上的炮声却亦是停了下来。要知道现如今帝国这炮弹可是金贵得很,虽说镇海舰上有八门新式的长管加农炮,但是这弹型铜炮弹却是仅仅库存五十多发,而就在刚刚一瞬间,镇海舰就已是挥霍了将近一半的存货。 至于镇海舰平时应敌,却是一般不用这弹型开花弹的,因为开花弹金贵,故而镇海舰上却是还有三十门红衣大炮,用的那也都是球形弹药。 而也正是因为镇海舰上弹型开花弹金贵,这炮击却也在一炷香的时间后逐渐停歇了下来,因为红衣大炮相比于新式加农炮射程不够,故而镇海舰却是也不再炮击。 “他娘的!这是什么玩意,威力竟是这般大!” 此间,回到山中老营的对于刚刚之事,众人却依旧是心有余悸。 而此时此刻耿仲明却是一脸阴沉,因为刚刚清点人数,万余军马竟是足足伤了三分之一,将军之中,那也是当场炸死一人,重伤二人,其余诸人基本上那都是人人带伤。 “瑞图,此时轰炸我军营的想来定是那镇海舰无疑了!” 耿仲明作为登莱参将,那也是朝廷的大员,虽说不入袁可立核心,但是关乎帝国有一支新式军舰镇海舰却还是知晓的。 “然也,此间炮声逐渐偃旗息鼓,想来定是这新式船舰上炮弹不足了!” 对于耿仲明所言,孔友德却是表示赞同。 “那大哥,此间遭遇炮袭,看来登州那是早有打算,之前攻城之事却是。” “是啊,大哥,若是对方早有防范,我等这些许人马却是怕。” 对于耿仲明与孔文德所言,下首却是立马炸开了锅。 “哼,尔等是怕死么。” 对于众人的纷纷议论,期间却是有一人出声斥责道,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耿仲明之子,耿继茂。 而就在耿继茂所言之后,众人却是相继沉默,这其中除了耿继茂乃是耿仲明唯一的儿子之外,最为重要的还是在于这耿茂继其人,那是打小在军中长大,却是养成了极为彪悍的作风,这些年更是历经大小数十战,在耿家军中声誉极高。 “你这黄毛小儿,此间都是些叔叔伯伯,哪有你说话的分!” 而对于耿继茂所言,这众人之中却是有一人敢出言与之驳斥一番,而此人却正是耿仲明的兄弟,耿继茂的叔父耿仲裕。 “哼,你!” “我,我怎么了,小侄,你得叫叔父!” 对于这对耿家叔侄,那可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而就在二人准备扯开膀子大干一场之时,耿仲明阴沉着脸,却是开口呵斥道。 “好了,你们这般,却是成何体统!” 而面对来自耿仲明的呵斥,二人却是相继罢手,而对于这对叔侄之间的矛盾,耿仲明却只能是摇摇头,却也是无可奈何。 “瑞图,依你之见,我等却是该如何才好?” 而面对这耿仲明所言,孔友德思忖片刻,却是道。 “耿兄,看来事情有变,登州城必是有了十足的防备,此间虽说焦琏尚不在城中,但是一旦我们攻城受阻,势必将会受到腹背夹击,到时怕是追悔莫及!” “嗯,此事我也想过,那依瑞图来看,此间我等却是。” “攻击登州港,杀出一条血路,觅得船只出海!” 这一刻,孔友德不再犹豫,却是斩钉截铁道。 “好,就这么办!裕弟、茂继,你等率三千兵马先行,速速抢占登州海港!” “得令!” “宋国辅、石明雄、潘啸你等为中军,领军两千,以备接应!” “得令!” “我自领后军,为汝等解后顾之忧,诸位,成败在此一举,诸位当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却说就在耿仲明排兵布阵之际,此时奉命支援登州海港的镇海舰五百陆战队已然全副武装,在队长戚显宗的率领下,协助登州港口守备队守卫登州海港,以备不测。 却说这戚显宗并非出自一般人家,乃是大名鼎鼎的抗倭英雄戚继光的孙儿,其父戚昌国,字文明,戚继光三子,沈氏所生,乙未年中武举,荫锦衣卫指挥、都督府都督同知,赠骠骑将军,赠蟒玉佩绣春刀。 而这戚显宗便是这戚昌国第二子,荫锦衣卫指挥,后入帝国军事学院海战科,毕业之后,为镇海舰陆战队队正。 却说这登州海港,乃是帝国最为重要的港口岸,此处的港口守备队,满额三千人,却是由登州巡抚衙门与帝国海军局共同管理(因为海军部规模较小,故而改帝国海军部为海军局,以郑芝龙为海军局局长,施福、张名振(南海水师提督)为副职)。 而此间的港口守备队大队长,乃是白贵,却是袁可立旧将,甚是勇猛,且有谋略。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惨烈!耀州之战(十三) 帝国,京师。 月夜当空,将整个乾清宫笼罩在一片皎白之中。 “来了。” “陛下,不出您所料,果真是动了。” “动了就好,省的麻烦,另外,你的人是否安排妥当?” “回陛下,就等一声令下,便可倒戈相向!” “嗯,如此甚好,记住,要把握最佳时机方妙吶!” 登州城外,耿仲明中军大营。 此刻的中军大营却是灯火通明。 “大哥,干还是不干,就等大哥一句话了!” 却说奉耿仲明令,宋国辅等人为中军,随时准备支援前军先锋耿仲裕等人,但是对于耿家兄弟,宋国辅等人却是早已心中颇为不满,耿家兄弟把持军中,且又是贪得无厌,最为重要的是为朝廷所不喜,故而却是阻了宋国辅等人的仕进之路。 更何况这些年官军与后金在辽东角力,那是形势巨变,官军步步紧逼不说,更是一举收复盖州,而盖州正是宋国辅等人的故土,若是放在以往,耿仲明要投靠后金人,他们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是现如今,形势已是不如往昔,再要他们投靠后金人,他们却是万万不乐意的。 却说此刻,面对来自石明雄的催促之言,宋国辅思忖片刻,却是点了点头。 “干!” 而就在这时,帐外忽报有人从登州城来,却是欲要相见。 “哦,快快有请!” 此间来人,宋国辅却是猜的出些许端倪。 不多时,却见一身着耿军军服的男子出现在了宋国辅等人面前。 “李先生,你可总算来了!” 一见来人,那宋国辅却是立马迎了上去。 宋国辅只是知道此人姓李,却是他搭上线的人,至于具体是哪方面的人,他宋国辅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那便是这李先生绝对是来自京中的大人物,甚至还和当今圣上有关。 “宋先生,事情紧急,我却是长话短说,上头有令,伺机而动。” 耿军后军,此时的耿军先锋已在耿仲裕等人的带领下直奔登州海港而来,与此同时坐镇后军的耿仲明部却是不得不调出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带上军中仅有的五门火炮(耿仲明自东江所携五门红衣大炮),前去登州城外以作佯攻,好配合耿仲裕前锋行事。 “耿兄,你将宋国辅等人安排在中军,怕却是。” 此间,对于耿仲明的决策,孔文德心中却是有些不解。 “哈哈!无妨,都是弟兄,不过若真是他们敢擅动,嘿嘿。” 那一刻,孔友德只觉心中忽然升起丝丝寒意。 另一边,却说此时的耿军前锋,在耿仲裕、耿茂继的率领下,三千兵马已然绕开登州军在登州城外与登州港之间的岗哨,到达登州港外五里处。 此时此刻,登州港外的铁网、鹿角已然清晰可见,最让耿仲裕奇怪的还是那铁丝网之后一个个拱出地面的堡垒,却是大大小小,十数不等。 “难道这就是明军谓之‘碉堡’的东西!” 却说东江以及辽东拉铁网、修碉堡的时候,耿仲明已然率军渡海,来到登州,而登州核心防御耿仲明的部下却是不可能接触的到的,故而关于这帝国新式防御的‘碉堡’战术,耿仲裕也只能是听人传闻,一直未曾谋面。 就在耿仲裕还在感概‘碉堡阵’之时,手下却是有军士来报。 “大人,我斥候来报,说是前方一处林地,里面尽是布满了一些小旗,斥候不敢妄自行动,还请大人明示!” “哦。” 闻听此言,那耿仲裕却是眉头微蹙。 “绕过此间,可是还有他路可寻?” 毕竟是跟在耿仲明身旁征战数十年,帝国新军战术虽说他不是很熟悉,但是面前突然出现的旗阵却是让他心中有些摸不到底,何况这一路而来,虽说是小心翼翼,但似乎对于登州港的防守却是薄弱了些。 事出反常必有问题,这是耿仲裕这些年自个总结出来的道理。 “回禀大人,此去却是还有一条小道,不过绕过去怕是要多走一个时辰的路。” “什么?!一个时辰!怕到时一切都玩完了,我说耿仲裕,你到底有没有胆气,要是不行,小爷带人先上!” 此刻闻听绕过此间,却是要多走上一个时辰的路,耿茂继却是忍不住了,虽说临行之前,自家父亲反复交代,一切那都得要听自家叔叔的决断,可是要多走上一个小时,却是他耿茂继无法接受的。 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何况乎,那是足足一个时辰,只怕到时焦琏率军到来,他们将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哼,小侄,你!” 对于耿茂继的当众咆哮,耿仲裕却也是无名之火陡然而起,只不过此间却不是闹矛盾的时候,何况要真是多走上一个时辰,却也是他无法接受的! “即使如此,要走你先带上你的人上,不怪叔父没有提醒你,到时着了道,或是丢了小命,黄泉路上别怪你叔父!” “哼!” 闻听耿仲裕所言,耿茂继却是一声冷哼,随即带着自己的麾下人马离开,直奔前方山林而来。 “该死!这小子要真是死了,大哥那还真是不好交代。” 本是一句激将话,想要耿茂继这小子知难而退,可是哪想这倔脾气的小子还真是二话不说,就带人上去了,一时间耿仲裕却是有些恼怒不已。 耿仲裕此话刚一出口,身旁却是有一谋士模样之人一脸嬉笑道。 “大人何故生气,少将军若真是此去有什么不测,却是少将军他咎由自取,何关乎将军?另外这少将军向来与将军不对付,若真是他出了什么事,对于大人,那也是。” “啪!” 那身旁的谋士话还未说话,却是一声清脆,下一秒,却见那谋士双手正捂着通红的面颊,一脸的痛苦之色。 “混账!耿小子虽是混账了些,但好歹是我家的混账,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罢,耿仲裕却是转身,安排人马接应耿茂继去了,而就在耿仲裕转身的那一刻,他却似乎是忘了来自身后的一双阴毒。 而就在耿仲裕刚刚安排下去,就在下一秒。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山林却是被映照的一片通红。 “呜呜呜~~~~~敌袭,敌袭!!!” 而另一旁,港口之中,牛角声不断,却是一阵阵敌袭声响起,延绵不绝。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惨烈!耀州之战(十四) 却说耿继茂率军误入雷区,一时间爆炸声不断,夜色之中,却是哀嚎声不止,现场残肢断臂,却是惨不忍睹! 而另一旁,雷区触动,铁网之内,立马却是为之警觉。 却见在登州海港守备队长白贵的率领下,数千守备军按照之前按东西走向修筑的防御工事进入战备状态。 与此同时,分布在防区之中的大大小小堡垒却亦是各就各位,而戚显宗的五百陆战队则是充任整个守备队的预备队。 要说此间的工事构建,却是白贵在帝国军事学院的课程要求,射击工事兼具掩体、斩壕、火器座而布局,另外这交通工事以及掩蔽工事那是一应俱全。 虽说耿军火器不足,主要依靠的那还是骑兵冲锋,铁网之下的铁蒺藜、暗沟足以让他的骑兵报废,但是地方毕竟有着将近万人的军队,而守备队不过区区三千人之数,就是加上陆战队,那也还是耿军半数不到。 当然白贵如此小心翼翼,却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其身后那庞大的登州舰队! 却说另一旁,随着一声声巨响,帝国新式地雷那是大显神威,耿继茂所带部下数百精壮骑兵,一时间却是消失在了这滚滚浓烟之中。 “他娘的混小子!要老子怎么向大哥交代!” 面对眼前的一切,耿仲裕却是不觉捶胸顿足,这一刻,他竟是心生悲凉之感,他却是在问自己这一趟浑水到底是值,还是说不值? 只不过片刻的悲凉之后,耿仲裕却是心头逐渐亮堂开来。 “派出搜寻小队,立刻营救生者!” 而就在命令下达不久,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形却是出现在了耿仲裕面前,那是被两个军士架在肩上抬过来的,却不是耿继茂还能是谁? 尽管血肉模糊,但是那刻在胸口的斑斓猛虎却是依稀可见,而这便是他耿家的标识。 要说此刻的耿继茂却是捡回了半条命,因为就在爆炸的瞬间,他的亲军护卫却是将他扑了开来,用身体替他挡下了致命的碎片,而他耿继茂随行的数百弟兄,此间能够回来的不过也只有一半之数。 却是因为他们还算是小心,若是不然,损失的定是不止这个数。 “来人啊,将少将军以及受伤的诸位弟兄送到后军休养!” 安排完这一切,摆在耿仲裕面前的依旧是这地雷阵的问题,要说地雷在明朝那却是由来已久,什么官亭炮之属,他耿仲裕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像眼前这般威力的地雷,他却还是头一遭碰到。 怎么办? 这一刻耿仲裕犯难了,时间越发的急切,可是作为前军竟是连眼前的雷区尽都是无法度过。 “想来之前的小旗定是雷区标示,哎,若不是少将军急切,此间怕是还能挽回余地!” 面对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耿军之中却是有人叹道。 然而就在众人对于雷区之事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耿仲裕动了。 “来人啊,将军中那十门弗朗机小炮推来!” 耿军之中,火器虽说是稀罕了点,但是却依旧是有五门红衣炮以及数十门弗朗机,以及大小鸟铳一两千具。 而此间耿仲裕的前军之中,却是恰好有十门弗朗机。 面对着主将的吩咐,众将却是有些不解,难道说是主将想要用弗朗机炮轰对方,可是很明显这弗朗机没有那般射程,何况这弗朗机却是炮管短小,远不及红衣炮那般射程。 但是主将的命令,众人却也是不敢违背,何况现如今对于众人而言却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 “放!” 随着耿仲裕一声令下,数十门弗朗机却是一起发射,喷射出数十道火色,黎明时分,依旧是十分耀眼! 而随着弗朗机不断喷出火舌,一颗颗实弹砸在不远处的小树林之后,紧接着却是来自小树林的一阵阵爆炸声响。 这一刻,众人似乎是明白了耿仲裕的手段,一个个却是面露喜色。 “大人高明!” 而此间,通过望远镜,铁网之内,白贵与戚显宗亦是看到了这一举措,亦是不觉感慨道。 “却是高人!” 因为扫雷之术,他们多是从军校所得,而明显这以火炮扫雷,乃是军校之中都没有接触到了,故而他们这也才有此般感慨。 “来人啊!将此法传抄之后,给帝国军校传递过去!”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在一阵轰鸣声中,却是硬生生的给耿仲裕砸出了一条道来。 “来人啊,牵两头黄牛过来,让贱民们驱赶,大军跟在后面!” 眼看砸出了条道,耿仲裕却是不敢丝毫耽搁,连忙吩咐下去,而他嘴里的牛以及贱民不过是一路上,在附近村寨得来的战利品。 要说自打渡海而来,他们受到的压抑实在是太多,如今要反出大明朝,自然也天性那也就暴露了开来。 却说在老黄牛的带路下,本就是清理的差不多的现场却说安分了许多,穿越整片小树林,除了一个因为尿急跑到一旁踩到一个雷,连带炸死十数个人之外,整体来说,这二千多人马却是安然度过。 “将军,他们来了!” 望远镜中,戚显宗等人已然察觉对方的行动。 “吩咐下去,所有火炮进行填装,只待敌军进入炮击点,立刻开炮射击!” 随着白贵一声令下,整个守备队却是忙开了。 而白贵嘴上的射击点,却正是那铁栅栏之下的护栏沟渠。 却说整个守备队因为肩负起整个登州海港的防务安全,却是拥有活动野战火炮三十门(仿拿破仑炮设计),另外遍布整个防区的十数座碉堡之内,更是有大小十数门重炮,这些重型加农炮威力甚至要远大过于红衣大炮,因为这些家伙,那可是连整个登州海港都能够覆盖在内! 虽说登州海港没有修筑任何城墙内工事,但是因为有这些的存在,可以说就是连登州城都比不上这里的防御。 贼寇此间竟是率先进攻登州海港,白贵一开始却还是纳闷儿着了! “看来这群家伙那是想出海想疯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惨烈!耀州之战(十五) 原本以为破开雷区,那便是胜利在望。可是眼前这扎的严严实实的铁栅栏,铁栅栏后面不知摆了多少的鹿角,还有,还有鹿角与铁栅栏之间那条足足有一人深度的沟渠 那一刻,耿仲裕欲哭无泪。 “叛军距离射程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叛军已在射程之内,请将军示下!” 铁栅栏的那一头,守备队炮兵正努力计算着炮火设计范围,而另一头。 “将军,铁栅栏已被剪开一段,足够大军行进!” “将军,浮桥已经搭建,大军足以开进” “将军,鹿角、铁蒺藜已被清除部分,通道已然打开,大军可以前进!” 当手下来报,说是通路已然打开,尽管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此时此刻,耿仲裕那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全军听令,火速开进!” 就在耿军数千人陆续通过开通的几条小道之时,另一旁,此时此刻守备队队长白贵正一脸凝重的通过望远镜看着对面正奔涌而来的叛军。嘴角之处却是露出一丝笑意。 “来人吶!传令炮兵,待到叛军度过一般,即行开炮!” 随着白贵一声令下,不多时,本是静寂的守备队防线上一时间火炮声阵阵,密集的炮弹划过黎明前的天际,却是铺天盖地的砸向正鱼贯而出的耿军。 “轰隆!” 当划过天际的火花擦过黎明前的夜空,那一道道光亮在耿仲裕看来却是那般的似曾相识。 “不好!退回来!快退回来!” 当耿仲裕明白过来,划过天际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催人性命的弹药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将近五十门火炮,其中更有二十门重型加农炮!一起发射,却是蔚然大观! 而白贵的要求很简单,连续不断的轰炸半个时辰!一刻也不停歇! 面对着铺天而来的炮弹,耿军之中却是哭天叫地,后退已然没了可能,因为炮火已然将退路全部封锁,而要逃命,唯有向前。 “弟兄们,时至今日,我等已然没了退路,弟兄们不若随本将一同杀将前去,只要突破前面一里的距离,我等便可还有一线生机!” 此时此刻,炮火之中,耿仲裕似乎却是清醒了不少,因为他明白,若是能够再推进一里的路程,他们便能够摆脱炮火的袭击,因为那里是官军的防线。 “杀!” 对于耿仲裕一番话,那些个叛军不知何时起竟是鼓足了勇气,似乎他们已是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进绝无生路,而前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炮火之中,随着一阵阵喊杀声,耿军剩下的残军却是相继上马,朝着前面的帝国军队阵线冲锋而来,全然不顾撒满在地的铁蒺藜。 就这样,一匹马倒下,另外一匹马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那场面却是相当的震撼! “果真是悍不畏死啊!” 望远镜下,白贵眼看这一幕却是不由的叹道。 “传令下去,盾牌手上前,刀斧手随后,火铳手选择有利地形准备射击!” 守备队的火铳乃是帝国最新研发的击发枪,所使用的是铜火帽引爆弹,尽管技术不是十分完备,但是相比于鸟铳、三眼铳,甚至说是燧发枪,不论是射速,还是说‘瞎火’率,那都绝对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东西。 而此时此刻,炮火之中的叛军已然是十不存三、四,除了被炮火直接命中的之外,却都是因为铁蒺藜而摔倒,被自家的骑兵所践踏而死。 当叛军中好不容易冲出炮火带,还没来得及一口喘息,迎接他们的却是那来自于守备队密集的弹丸。 “卧在一侧!卧在一侧!” 面对着来自守备队的枪弹,耿军骑兵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是在片刻之中又倒下了一批,若不是耿军骑兵多是来自东江旧部,久经杀阵,此刻怕是已然全军覆没。 “放箭!放箭!” 而趁着守备队停歇的片刻,耿仲裕确实呢下令开始放箭。 因为马背之上不利于鸟铳以及三眼铳的使用,故而耿军之中骑兵们却多是用弓箭的,因为来自辽东,耿军所使用的却是如同后金人一般的复合弓。 憋屈,实在是憋屈,要说这一路而来,损失惨重也就罢了,那还是被对方一个劲的猛打,竟是连与对手短兵相接都还没有,队伍便损失大半,又如何不憋屈。 故而,此间的耿军骑兵放起箭来,却是异常的卖力。 “盾牌手上前!” 面对着来自叛军的弓箭手,早已准备的盾牌手却是举盾上前,其后却是一个个身披重铠的刀斧手以为压阵。 “哐当!哐当!” 因为盾牌乃是上好的铁木外加钢皮制成,故而来自耿军骑兵的弓箭却是只能与之摩擦起一丝丝火花,竟是入不得盾牌分毫。 “杀!” 眼见弓箭不起作用,此时的耿军骑兵却是一个个抽出马刀,欲要纵马前去,与守备队展开肉搏。 而就在此时,一件让耿军骑兵有些倍感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却是本应举起的盾牌,竟会是二十步露出一个空缺,而在那空缺之后,却是出现了一件黑乎乎的物件。 虽说心中不解,但是势态已然到了这个地步,那还有顾忌的时间。 “兄弟们,杀将上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随着耿仲裕的嘶吼声,耿军骑兵冲锋上前却是愈发的血气十足! 而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啪啪啪’连续不断的声响,那些个本还在冲锋向前的耿军骑兵仿佛是看到了地狱一般。 却是只见那一条条火舌自开口澎涌而出,紧接着便是无数的骑兵倒地,不起。 噩梦似乎还远未结束,那盾牌之后同时却是有无数的木柄状物件铺天盖地而来,落在地上却又是一阵阵爆炸声响起。 “是手雷!是手雷!天啊,老天爷啊!” 这一刻,耿仲裕绝望了,帝国的手雷他是知道的,但是耿军之中却是没有配置,因为他们不是帝国直属的部队。 至于此时此刻,喷射出火舌的东西,名叫机炮,皇帝赐名:武威将军。这是在帝国发明雷汞、撞针、火帽之后,设计出来的新玩意,对付骑兵这些东西要好过火炮。 机炮乃是仿制后世的格林炮而出,炮后有一个手摇式的物事,只不过因为撞针工艺不是十分完善,在加上长久的摇动易产生热量,虽然有冷水降温,但是依旧却是只能在一炷香的射击之后,必须要更换撞针,以及充分散热。 因为此物研发出来属于军事高度机密,且数量有限,故而此时的登州守备队不过也只有五具,而且还是皇帝所特批下来的。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惨烈!耀州之战(十六) 登州海港前沿遭遇战,耿军前军却是几尽损失殆尽,耿仲裕生死不明,余者多是在守备队的刀斧之下做了俘虏。 与此同时,耿军后军。 此时的耿仲明却正是满脸的怒气。 却见此刻,耿仲明之下跪倒之人却是血迹斑斑,浑身衣襟破碎不堪,尽管满是疲态,此间却是战战巍巍。 “宋国辅他们好大的贼胆!” 这一刻,耿仲明睚眦尽裂,下首之人却是从耿仲明的中军大营逃回来的,原来他们乃是奉耿仲裕军令将受伤的士卒送往后方的兵卒,但是就在他们经过中军之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被自己人给拦截了。 而这报信之人若不是机灵,恐怕此时此刻,耿仲明还蒙在鼓里。 “耿兄勿忧,弟却是早有打算。” 闻听耿军中军出事,孔友德却是匆匆而来,推开大帐,却是正碰巧遇到耿仲明一脸怒气。 “哦,瑞图有何见地?” 见孔友德此般说来,耿仲明却忙是问道。 闻听耿仲明所言,孔友德却是并未直接言语,而是凑到耿仲明跟前,附耳几语。 片刻之后,当闻听孔友德所言,那耿仲明面色这才舒缓下来,这一刻,却是紧紧握住孔友德的手道。 “瑞图,此间却是多亏了你啊!” “耿兄客气了,你我本就是同乡,理当相互帮衬,对了,耿兄可是有前军的消息?” 闻听此言,耿仲明却是摇了摇头,很是明显,前方炮声震地,后方竟是没有一丝消息传来,他耿仲明却是明白,前锋那定是凶多吉少,此刻,他却是只盼着自家兄弟以及儿子能够平安归来。 “耿兄,不知有一句话,小弟当讲不当讲。” 对于耿仲明摇头不止,孔友德亦是眉头紧蹙。 “此等危亡关头,瑞图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好!” “那小弟就不客气了,大哥,此前小弟劝说大哥转向攻取登州海港,以好迅速离开登莱之地,但是此间的情况却是出乎我等意外,似乎这登州港口守备军队乃是大明朝中的精锐,二爷他们此间怕是凶多吉少,何况此间中军出事,贤侄落入宋国辅等人之手,故而小弟却是斗胆劝大哥一句,在解决完中军之事后,当需当机立断,别走莱州,再寻出路!” 孔友德所言却是发自内心,此间的状况耿仲明自然心中一清二楚,他也想另走他路,只是说到底却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兄弟与儿子。 “大哥,当断则断啊,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哥只有留的有用之躯,却是才能为二爷他们报仇啊!” 当孔文德的话再次响起,那一刻耿仲明却是有些心如刀绞一般,儿子沦陷自家叛军之手,到时好救,但是自家弟弟却是已然生死不明,又怎么救? 不过这耿仲明却是枭雄一般的人物,有些时候却是懂得取舍。 “贤弟,就依你之见,待到我砍了宋国辅那贼厮的狗头,再往莱州也不迟!” 面对耿仲明所言,孔友德却是出言劝阻道。 “大哥,此事却是再缓不得了,大哥关系我数千儿郎性命,当需立刻带着他们前往莱州,否则到时若被焦琏围堵,怕是追悔莫及,大哥若是信的过小弟,弟定当不辱使命!” “这却是有劳贤弟了。” 片刻的沉寂之后,耿仲明终是点了点头。 “我当助弟一千骑兵,以好护弟周全!” 对于来自耿仲明的好意,孔文德却是谢绝了。 “大哥此去莱州,虽说莱州总兵俞咨皋乃是废物加蠢才一个,但是莱州毕竟是登州防线的一角,想来防备定是较为森严,这些兵大哥还是带上去吧,至于弟这里,麾下五百军士足以。” “那即是如此,也罢,贤弟当多加小心,到时我等莱州城外见!” “保重!” “保重!” 耿军中军大帐,自从交战以来,除了打探必要的消息外,宋国辅几人面对来自前方的紧急求援,那是能推则推。 “什么?你是说耿仲裕所率前军已然全军覆没?!我的乖乖,这般快?” 此刻,闻听斥候所报来自前方的消息,闻听耿军前锋已然全军覆没,这一刻就是连宋国辅却也不相信,毕竟那是三千人的兵马,且多精锐,可是这才多久的功夫,包括行军,最多一个时辰。 而就在这一会功夫,三千大军竟是全军覆没?!岂又不是骇人听闻哉! “当真是看清楚呢?” 不仅是宋国辅,一旁的石明德等人却也是不信,耿仲裕好歹也是一员猛将,且多谋略,怎会这般就玩完了。 而就在宋国辅等人为耿仲裕惨败来的此般迅速有些措手不及之时,帐中一人却是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多时。 “宋国辅,你这老王八,我父帅待你如何?你竟是这般恬不知耻!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面对着来自耿继茂的一阵骂咧,宋国辅却也不恼,却是笑道。 “小侄勿要动气,气坏了可就不好了,不值钱了,对了,小侄刚刚说你家父帅,嗯,不对,他只是帝国的叛徒,大明朝的败类而已!你家伯父弃暗投明,岂可说是恬不知耻,我看,恬不知耻的当是你家父子才是,深受国恩,起于草莽而受以高官厚禄,不思还报也就罢了,竟还背弃祖宗,要知道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你,你!” 宋国辅所言似乎是说到了耿继茂的心头,本就带伤的他一时间却是一口热血涌出,却是再次昏厥在地。 “哼,废物!” 见此状,那石明德却是朝着地面上的耿继茂狠狠踹上一脚,嘴中骂咧咧道。 “好了,石老弟,可不要踢坏了,耿公子却是还有大用。” “那是,那是。” 说到此处,那石明德忙是附和称是,嘴角却是露出那一丝丝的笑意。 借着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此刻的耿军中军大帐一处僻静的小地。 “人现在何处?” “就在大帐,此刻怕是还在议事。” “那好,前面带路!” 不多时,宋国辅中军大帐外。 “李百户,这么快就回来了?哦,这些人是?” 眼见不久前出去的侍卫官长李百户长此刻就回到大帐,那门口的侍卫却是问道,若是以往自然他们不会问的,试问有谁没事会问及自家的亲军队长,但是如今却是不同往昔,因为宋国辅有令,没有他的令牌,中军大帐一律不许人进出,违令者,杀! 本来不久前李百户持着宋国辅令牌出来,他们就有些疑惑,但毕竟是有令牌在手,他们也不好多问,何况这李百户毕竟那也是他们的直接官长,但是片刻之后,李百户竟又是匆匆而来,而且身后还是带着几十个陌生的面孔,这些侍卫却是不得不问了。 “哦,是这么一回事,你附耳过来,此事乃是绝密,不可为他人知晓。” 闻听这李百户所言,这侍卫还真是凑了过来,而就在下一秒,对于这侍卫而言,世界的美好都已然和他没了关系。 “你你!” 话未说完,侍卫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无声无息。 于此同时,另外一旁的侍卫同时也被孔友德的人所解决。 “快,处理现场,立刻换上我们的人!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惨烈!耀州之战(十八) 耿仲明一路前来,如入无人之地。 此时此刻,莱州城中,总兵府上,自打来到莱州述职三月有余,这俞咨皋那就三个月硬是没有踏出府上半步。 整日里啊,却是借酒浇愁,愁啊! 这莱州怎比的上福建任上逍遥快活,钱无法比,这位置那也是无法比。莱州什么地方,登莱防线的关键,那是刀兵之地!俞咨皋虽然是个草包,但好歹有个能征善战的爹,这大小啊,俞咨皋熏陶也给熏陶会这点见识了。何况这莱州,那可是距离天子脚下近的很啊,沐浴天子恩德,靠近大树好乘凉,那他娘的都是扯淡!天高皇帝远,那才自在! 要说这俞咨皋也是郁闷,这好生生的在福建呆着,那是风平浪尽,自打前些年郑芝龙归顺后,这福建沿海,那根本就没人敢闹事,他俞咨皋身为福建总兵,不过也只是象征性的管理管理,最关键吶!这每年的油水那好真不少! 可是皇帝这是发哪门子疯啊,竟是将自个从那么一块逍遥地调到了这战争前线,那可是海防重地啊,难道说是皇帝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军事才能? 谁信呐!他俞咨皋自个都不信! 但是毕竟身为臣子,俞咨皋这些话当然不能随便说,虽说是个草包,但并不意味着草包连杀头都不怕了,可是这毕竟郁闷,故而三个月以来,俞咨皋那每日都是借酒解千愁。 至于莱州防务,却是哪里顾得上! 而若不是他父亲有好友在朝中替他帮衬,只怕这三个月不理政务的俞咨皋早已被罢官回家凉快去了! 就在俞咨皋依旧醉生梦死之际,此刻的耿仲明的数千骑兵已然准备停当,就等自家主帅一声令下,便可开始攻城占地。 “大人,一切准备停当,就等大人一声令下了!” 面对此间副官的话,耿仲明透过远望镜后的景象,却是道。 “再等等,等到这出入莱州城的人流量再大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随着一声令下,数千骑兵却是蜂拥而出,直奔此刻没有丝毫防备的莱州城而来。 一骑当先,千骑卷平冈! 数千人马卷起的尘埃,却似狼烟滚滚,好不壮观! 就在数千耿军骑兵冲锋之际,此时的莱州城外,守卫的士卒却是已然发现了这奔袭而来的狼烟滚滚。 “把总大人,是敌袭,敌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守卫城池的士卒忙是向负责城防的一个正七品把总禀告此事。 闻听这小卒所言,那把总一脸通红,明显是刚刚喝过了几杯,见那小卒慌张,却是一脚将他踢开,嘴中骂咧道。 “敌袭!敌袭!你见过穿着自家军服的敌袭嘛!” 要说这把总虽是酒醉,却是将此间卷起烟尘的骑兵衣着看的真切,那明显就是登州军的制式服饰嘛! 对于这把总所言,其身后几个同样刚刚喝过酒的军校却是一同大笑,好似嘲笑那小卒没有见识。 “可是,可是大人,没没。” “没没什么没,你喝多了吧!滚开,定是有上官到了,你我前去看看,看看。” 一脸醉熏的把总却是一把推开那城门小卒,之后竟是大摇大摆的朝着城门口而去。因为他要看看,是哪个上官到了。 被推开的小卒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一旁从城门老卒一把拉开,伴随而来的还有那些个军校们无尽的嘲讽。 “五爷,你老拉我干嘛!” 被老卒拉走,那小卒却是一脸的不解。 “你个傻娃子,你家五爷我经历过的东西比你这小娃子吃过的饭还要多,当年吶,倭寇们来的时候,你家五爷就是现如今这般感觉,傻娃子啊,听你五爷的,快回去带着你家那老母出城躲一阵子吧!祸事,祸事吶!” 说罢,那老卒却是转过城角,立马消失在了人群中,小卒子虽然不明白,但是他却是知晓五爷这人,那可是混了一辈子兵营了,人老都成精吶! 跟着他走,准没错! 却说小卒子跟着老卒跑了,而那醉醺醺的把总却是带着几个军校却迎接‘贵客’官长了。 可是就在下一秒,把总终于是看清了,那是那是明晃晃的利刃,那么近,那么 “敌” 一个字还未落音,刀起头落,血溅三尺!或许就是在那一刹那间,把总定会感慨好一把快刀! 一颗骨碌碌的头颅坠地,下一秒,那些本还带着少许嬉笑的军校们却是清醒了过来,想要转身跑回城中,关闭大门,可是这人哪能比得上马的速度。 而随着手起刀落,一个个斗大的头颅却好似削菜一般,被斩落在地,那场面好不血腥! “杀!”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守卫城池的兵卒竟是有如鱼溃鸟散一般,放任耿军骑兵进了城门,如入无人之地一般。 “将军有令!时间紧迫,兵分两路,一路速速攻占总兵府,擒拿俞咨皋,另一路一个时辰之内,务必寻得足够的船只!” 随着传令兵下达来自耿仲明的指令,数千骑兵却是井然有序的分为两股洪流,涌入这莱城城大小街巷。 却说这莱州城乃是海防重镇,莱州总兵辖有五千兵卒驻守此间,但此间却是多不在城中,留在城中的只有区区五百兵卒,而剩下的多在沿海布防,以防止后金渡海来袭! 虽说帝国设有登州海师,但是力量毕竟还是薄弱,不可能实时完全完全控制住来自海面的动向,而一旦有异样,这路上的防线却是还起到主导作用,纵使不济,却也可以拖延时间,等待登州海师来自海面的救援。 却说耿仲明带人直奔这莱州总兵府而来,此刻的总兵府上。 却见一军卒匆匆忙而来。 “总兵大人,总兵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也不知哪来的一股贼人,打打进城来了!” 军卒的话,却是让本来还有些微醺的俞咨皋立马清醒了过来,却是一把抓住那军卒的衣领,忙是道。 “你说什么?!打将进来了!城门把总呢?他去死了嘛!” 面对着来自总兵大人的咆哮,那军卒却是战战栗栗道。 “大人,把总把总他。” “他怎么了!你到说啊!” “他他死了!” 闻听此言,俞咨皋却是面如死灰。 “大人,贼人来势汹汹,却是直奔您府上而来,大人还是立马走吧!” “走!” 毕竟是出自将门,虽说是个草包,但是这生死关头,俞咨皋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来人啊!聚集城中五百俞家军,随本大人冲出城去,引大军前来解围!” 正文 第四十章 惨烈!耀州之战(十九) 这俞咨皋嘴里的俞家军,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家底,虽说此间的俞家军已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赫赫有名的俞家军了,但是这名号还在,根底多少还是有点的。 这五百俞家军乃是俞咨皋从福建任上带来的二千军马的一部分,作为自己的亲军,乃是从他爹那辈就传下来的宝贝,这自然俞咨皋得留下一部分在莱州城里充充门面,哪想今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危机,这五百骑兵却是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大人,车马已然准备停当,如今贼人已然占据西、南二门,还请大人速速随同末将冲杀出去!” 此间说话之人,名唤郭平,此人乃是前四川总兵郭成之子,只因播州之乱,郭成剿匪无功,抑郁而终,这郭平年幼无依,因郭成乃是俞大猷旧属,关系非同一般吗,故而这郭平后入俞府,与俞咨皋为伴。 后俞咨皋出任莱州总兵,这郭平则是以都司充任俞咨皋亲军统领,此间却是以五百俞家军护卫俞咨皋周全。 “郭平,你我自幼相交,亲于弟兄,此间为兄却是将姓名全都托付与你了!你我当速速出城,以解莱州之危!” “弟敢不用命!” 随后却见这郭平缰绳一转,策马而至众数骑兵之前,大声呵斥道。 “弟兄们,总兵大人有令!莱州之危,我等当护送大人火速出城,以请援军,待莱州光复之日,赏百金!” 却说俞家军五百精锐骑兵在郭平的率领下,护送着莱州总兵俞咨皋从府中后门冲杀出来,直奔着东门而去。 虽说一路而来多有零星贼军,却多是奉命寻找船只的队伍,两人一对,三人一群,对于数百俞家军而言,却是构不成威胁,刀光剑影之间,早已是血雨腥风! “报!大帅,刚刚有兵士来报,说是有一股数百人的敌方骑兵朝东门逃窜而去!” 就在俞家军正全力出城之际,却是有耿军斥候向耿仲明前来奏报军情。 闻听此言,耿仲明先是一愣,片刻之后却是哈哈大笑道。 “不用管他!想来定是这莱州城中的溃军,还真是窝囊,竟是不战而败,哈哈!看来当年的俞家军已然早已不堪其名了!” “大帅所言甚是,想当日这贼寇一闻俞家军声威,那是不战而败,如今大帅之威,却是让俞家军这般仓皇逃之,大帅却是一战名誉天下之!” 对于耿仲明所言,众人却是相继恭维之。 “哈哈!好了,好了,诸位,但与本帅一同攻占总兵府,擒拿俞咨皋,待来日荣华富贵,定不与诸公想忘之!” “我等谨遵大帅之命!” 却说耿仲明对于斥候所报却是不以为意,继续率军直奔总兵府而来,而与此同时,俞咨皋却是在五百俞家军护送下,沿路更是收拢溃散的城防军士数百人,一同出了莱州城,直奔莱州海防要地而去。 俞咨皋在诸军的护卫下,出的城池,而逃出升天自是不提,却说耿仲明领军围攻总兵府,面对府门紧闭的俞府,不出半柱香的时辰,这大门便已是破碎开来。 “弟兄们,冲将进去!擒获俞咨皋者,赏银百两!” 却说府门一破,叛军们却是蜂拥而入,除了耿仲明所说的擒获俞咨皋,得银百两之外,更多是却是这府中无尽的财物,因为莱州总兵俞咨皋性贪婪,且为福建总兵多年,他府上要是没有银两,谁信! 可是 一切似乎都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此时的俞府之中,竟已然是人去府空,瓦砾遍地,好一片狼藉! 而此间涌入府中,为寻求财物已然是挖地三尺的叛军们,除了是得到一些中看不中用的青花瓷器之外,仅仅是从账库之中搜寻出了数百两纹银。 难道说传闻都是假的不曾?叛军自然不信。可是这钱都去了哪里? “大人,没有发现俞咨皋踪迹!” “大人,府中没有发现家眷踪迹,连柴房之中,都不见一个人影!” 随着一个个消息传来,此时从耿仲明已然是面皮有些发青。 此时距离破城不过三、四柱香的时辰,他绝不相信这点功夫这俞咨皋能平地消失了一般。 “找!继续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这一刻,耿仲明却是有些恼怒。 为何?你想一向被他瞧不上眼的俞咨皋,竟会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不说,整个府院之中更是人去楼空一般,区区百两白银,打发一个叫花子不成? “大人,大人,刚抓到了一个老家伙!” 就在耿仲明还有些恼怒不已之时,此刻却是有兵士来报,说是抓住了一个老头。 此刻,面对着被五花大绑推搡而至的那老头所表现出来的一种淡然,耿仲明却是来了兴趣。 “快,快给这位老汉松绑!” 面对着耿仲明一脸的热情,那老汉似乎却是不为所动,见此,这耿仲明却也是不恼,却是继续笑呵呵的问道。 “老汉贵庚?” “啊你问老汉是哪里人,哦,老汉就是这莱州人氏,在这府上啊,足足四十个年头了!” 说道此间,那老汉还颤巍巍的竖起四根指头,生怕耿仲明听不明白。 闻听此言,耿仲明却是一头黑线,不过却是并未表现出来。 “老汉啊,你可知你家大人去了何处啊!” “哦我家大人啊,大人早不在了!” 闻听此言,耿仲明却是立马来了精神,忙是问道。 “老汉啊,你家大人可是什么时候去的,又去了何处?” “三个月前,三个月前早就走了,怎么这位大人,你还不知啊!” 三个月前? 这一刻,耿仲明却是明白了,敢情这老头子是在耍自己开心啊! “他娘的,滚,都给老子滚!” 而就在耿仲明明白过来,却是火冒三丈之时,却是有士卒来报。 “大人,刚才小的在附近打听了,说是之前走的那些骑兵中那俞咨皋就在其中!” “什么!?都他妈是群废物,废物!” 此时此刻,对于耿仲明而言无疑是痛苦的,因为就在刚刚对于那伙狼狈逃窜的骑兵他还嗤之以鼻,不以为意,这分明不就是自个打自个的脸吗? 但这耿仲明终究是沙场之中走过来的老将,此刻俞咨皋逃出城去,那定是前去寻求援军,身为参将,有些事情他却是明白的。 自打袁可立受命出任登州巡抚以来,便着手整顿登莱防务,本来这登莱只有一个登州总兵,莱州营不过设参将、守御官、游击、都司等,兵马不过三千,而袁可立奉命革新登州防务,重新设立登州、莱州两个防区,皆置总兵,即墨改为巡防营,设立参将督管,直辖于登州巡抚,其中登州总兵下辖兵马六千,而莱州总兵下辖五千兵马,即墨兵马二千,另外,原登州卫,莱州卫,灵山卫,鳌山卫,大嵩卫,靖海卫,威海卫,则是改为七个防务区,彼此之间修建防线,五里一站,每站驻兵五十。 而如今俞咨皋此间逃出升天,定是去了城外搬取兵马,前来围城!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终战,耀州之殇 随军医院设盖州西城胡同。 此间隐蔽,却是盖州城里最为安全之所。 黄龙闻听来人所报,却是匆匆赶往这随军医院,一探丘名仰的伤情。 原来早在耀州城一把大火不久,塔袭在打探清楚城外明军具体情况之后,却是派出三千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南门,直扑丘名仰临时构建的阵地。 虽说以孤军犯险,丘名仰早做准备,但是面对此前一直龟缩城中迟迟不肯出来后金骑兵,竟是发动突然袭击,更是以大军压境,犯其后路,故而却是让亲军营措手不及。 若不是之前丘名仰布置在高处的几座速射机炮【手摇式仿马克沁式重机枪】,采取定点设计,使得后金前锋骑兵多有损伤,怕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五百亲兵营要损失殆尽。 然虽有重机枪压阵,然而终究扛不住这上千骑兵的连番冲锋。 在遗留下一地尸体之后,后金骑兵终究是突破了明军阵地,丘名仰被迫撤离,然而就在丘名仰组织残军准备撤离之际,一支利箭划破天空,却是刚好射在了丘名仰胸膛。 主将中箭,三军皆惊! 好在这五百亲卫营乃是黄龙靖海军中最为精锐的一支队伍,在营官马维新的指挥下,剩下的亲军营将士终是突围而出。 但此一战,五百军士损伤之数却是三分有其二。 此外,丢弃二百余杆最为先进的明式击发枪,三座速射机炮被遗弃,至于十余门轻型迫击炮更是全部遗弃于战场之上。 对于大明朝而言,此种大规模的火器丢失事件却还是头一遭! 而当黄龙赶到随军医院,此间医士们却还在全力抢救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丘名仰。 虽说朱建引入西方传教士中精通医学者,作为帝国医疗体系的组成部分,不论是外科治疗还是内科,西医此时却是远不如中国传统医学。 所以一般军中随行的医院,还多是偏重传统医学。 此刻的手术室之内。 刚替丘名仰拔出箭头,又以针线替其缝补上创口的李一鹤却是满头大汗。 眼见做完这一切,李一鹤却是重重的舒缓了一口气,嘴里不觉叹道。 “万幸!万幸!若是再深一寸,伤了肺腑,此间怕是也回天无力了啊!” 李一鹤乃是京师大医院首席专家,大明皇室太医院院判吴有性的弟子,吴有性乃是明末名医,瘟疫学家,著有《瘟疫论》。 不过在此间吴又可被朱建启用为京师医院首席专家之前,却还并未著作《瘟疫论》,却还是一介无名的游方郎中。 只因对于明末那场大瘟疫的恐惧,朱建率先找到了吴有性,虽然让他挂职京师医院,但却并不限制其自由,反而朱建让他云游各地,寻查病因,以求早日良方现世! 而李一鹤作为吴又可的高徒,自然有其得天独厚的条件,却因其擅长外科治疗,尤其是刀剑创伤,故而到了靖海军军医院充任院官之职。 “李御医,此间丘将军却是情况如何?” 帝国凡属有名的医官皆是挂名太医院御医,所以此间黄龙称呼李一鹤为御医却也不假。 却说一见李一鹤走出手术室,黄龙却是立马迎上去,一脸急切道。 面对黄龙所言,李一鹤却是笑了笑道。 “黄将军勿要心急,丘将军福大命大,却是已然无恙,只不过此间失血过多,然有形之血不能速生,无形之气所当急固,这血气想通,丘将军却还需补些气血之物调养一二!” 对于李一鹤所言,黄龙心中却是慢慢放下心来。 “李御医,不知此间本官可是可见一见丘将军否?” 对于黄龙所言,那李一鹤先是有些眉头微蹙,片刻之后却是道。 “丘将军此刻正虚,黄将军还是莫要太过即可。” “那就多谢李御医了!” 拱了拱手,黄龙却是推开眼前的白色帘布,踏入了病房之中。 “丘兄!” 当见到丘名仰的那一刻,黄龙却是忍不住有些眼色发酸,涩硬。 但身为主将,多年征战沙场,他终究却是没有落下眼泪,毕竟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乎将军耶! “黄黄将军。” 此刻丘名仰已然苏醒了过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麻沸散的药力却是慢慢散去,此间伤口缝合之处,丘名仰每做一声,却是隐隐约约有些疼痛难忍。 当因为术后的疼痛,那额头上慢慢渗出的汗珠却是被黄龙看在眼里,却又是不觉一阵隐隐间心痛。 毕竟都是同生入死过的兄弟! “好了,丘兄勿要多言,此间看到丘兄无恙,本官却也心中稍安些许,丘兄只管好生休养便是!” 闻听黄龙所言,那丘名仰却似乎还有些许言语,只不过黄龙不忍其再因言语,引发不必要的痛苦,却是将原本想要问的话又给憋了回去,却是转身离去。 丘名仰已然醒了过来,却是省去了黄龙一件心事,不过此间耀州粮仓虽是被焚毁,但是耀州城外一战,亲军营损失惨重,更是遗弃了大量火器。 其中更有帝国最新研发的明式击发枪以及手摇式机炮、小炮等等,这些的丢弃,却是黄龙心中不觉有些堵得慌了。 火器乃是国之重本,虽是不免战争之中有所丢弃,但是此间尚未遭遇大战,却是已然遗失这般多的火器,对于黄龙而言却不能不谓之一大心事! “陷阵军不日便可到达,看来攻取耀州之事已然迫在眉睫之间,另外,藐山先生即将回辽,看来此事还需早日与之商议,再做打算才是啊!” 而就在黄龙心中有所盘算之时,忽的却是有斥候来报。 “什么?!” 闻听斥候奏报,黄龙却是面色一怔。 原来斥候所报,却是此间不久前在耀州东门发生了一场激战,后又有四、五人带伤逃出,恰好被此间探寻消息的斥候小队所救。 据悉这些人却都是东江靖海军情报处的人! “王征南大人可在此间?” “回禀大人,据悉,此间王征南大人以及被营救出来的火器专家毕先生不见踪迹,而除了逃出来的四、五人之外,其余情报处的弟兄却是全都惨死其中!” 对于斥候此刻所言,黄龙却是面色愈发的有些难堪起来。 王征南具体何许人,他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黄龙却还是清楚的。 那便是在这东家靖海军主明,而王征南所率人等主暗! 可是此间,作为帝国在东江地区最大情报机构的主管王征南王大人竟是下落不明,他黄龙却是隐隐约约觉得,此间自己的对手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终战!耀州之殇(二) 耀州职守府。 当琳琅满目的明军火器出现在塔袭面前时,塔袭却是有些欣喜不已。 枪械还好说,大明朝的火铳他多曾见过,而在他看来明军的这些火铳却是远不如他们的硬弓。 当然若是放在以往,这明军的火铳比起后金的复合式强弓却是还不如之,毕竟以往这使用火绳点火的火绳枪,不仅仅是使用麻烦,而且一旦潮湿,便不可再使用,另外,当敌军骑兵发起冲锋之时,这些火铳手却是无任何反抗之力。 故而此间最让塔袭感兴趣的还是那十四门还算完好的小炮。 明军炮火的威力他塔袭是见过的,不过算起来那也是多年前的辽沈之战了,袁崇焕一炮炸死先汗努尔哈赤,塔袭那是亲眼所见。 “可惜不是红衣大炮吶!” 虽说有些耿耿于怀,不过这些个小炮,却也让塔袭为之兴奋不已。 “大人,这些火器当做何处置?” 当手下问起该是如何处理这些缴获而来的火器之时,塔袭却是吩咐下去道。 “火铳无甚用处,全部封存库中,这些火炮挑选一些汉军,让他们好生操练!” “可是,大人,此间这等火炮却是没了弹药,怕是。” 当闻听塔袭要组建一支火器部队,而当面临没有弹药的困境,帐下一负责器械的固山却是有些为难。 “无妨,明军能造,咱们也能造,召集全城工匠,限半个月之内全力打造,若是怠期,杀无赦!” 言及此处,塔袭却是目露凶光。 “嗻!” 对于塔袭的吩咐,那固山却是欲要下去,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憋见错乱摆在一旁铳不似铳,炮不似炮的玩意事。 虽说这固山只是负责军中器械,但是根据征杀骑兵所讲,冲锋之时,给予骑兵们最大杀伤力的却正是这些物事,在后金士卒眼里,这简直就是杀人狂魔! 而当思及此事,那固山却是忽的转身问道。 “大人,这些东西却是。” 顺着这固山所指,塔袭却是也看到了散乱摆在地上的那些个火器。 这一刻,塔袭竟是有些沉默。 片刻之后,却是道。 “此物不祥,想来南蛮子定是从西洋人手中购得,下令,全部熔炼回炉,铸造箭矢所用!” 盖州火车站。 此间对于东江地区而言,却是历史性的时刻。 当两双大手仅仅握在一处,却是意味着同样直属于帝国的两大禁军正式开始汇合,而面对他们,即将是一场惨烈的战争! “黄将军,本将奉命前来,却是为将军军令而从!” “曹将军客气,客气了!本将久闻将军在袁督师帐下之威名,只是一直未曾谋面,将军乃是杀伐老将,黄龙岂敢妄自尊大!” 对于黄龙这番话,曹文诏却是摇了摇头。 他与黄龙本无交情,故而不需客套,何况乎,曹文诏本就资历不比黄龙差。但如今,曹文诏乃是奉命前来,临行之前更是在皇帝面前保证此行当谨遵黄龙将令,故而此间曹文诏却是开口道。 “非也,非也。黄将军,你我莫要客套,本将向来不喜虚假之言,此间本将却是与黄将军说清楚,本将此行却是奉皇命而来,本将临行之前更是向皇帝陛下承诺,当唯黄将军将令而行,听从将军指挥,还请将军莫要与曹某这般客套才是!” 对于曹文诏这席话,黄龙却也是预料之中,不过作为东道主,他却是需要表现出应有的客套。 “哈哈!曹将军,此事先不多说,此间大军前来,想来定是旅途劳累,黄某已然吩咐下去准备膳食,还请曹将军与诸位将士先行前往营地休整,本将再为诸位接风洗尘!” 闻听此言,曹文诏却也不再好说些什么,却是拱手道。 “那就多谢黄将军了!” 一路前行,曹文诏却是不时眉头有些紧蹙。 “这位小将,却是不知这城中最近可是发生什么大战?” 终究曹文诏却是有些忍不住问到一旁带路的一上尉小将道。 闻听此言,那小将却是道。 “回禀将军,此间却并未发生什么大战!” “那这一路而来,这些个伤兵却是怎般回事?” “哦,将军是说这些伤兵啊,听闻军府之中所言,这些却多是靖海军亲卫营的兄弟,此间执行任务,五百人的亲军营,却是损伤惨重吶!” 说道此间,那小将却也是不由的叹道。 “亲卫营?!” 对于小将所言,曹文诏明显是一怔,他来辽东之前,却是闻听这靖海军中战力最强的几个部分,其中就有这亲卫营。 如今这靖海军亲卫营竟是损失惨重,那他面临的对手该又会是谁?! 曹文诏却是心中没了底。 靖海军征战此间多年,而陷阵军不过刚刚组建,却是能否经历这沙场之狂风骤雨曹文诏实属心中没底。 欢迎晚宴很快开始,此间尽管心事重重,但曹文诏却并未表现出来,而直到酒过三巡,此间曹文诏却是终究忍不住问到一旁的黄龙。 “黄将军,此间一路而来,曹某却是见到不少受伤的弟兄,闻听却是黄将军亲卫营的弟兄,曹某却是有些好奇,不知是何许人,竟能使我大明靖海军之精锐遭受此等打击?” 言语之间,曹文诏却忙是诚挚之言,黄龙却是听的出来。 其实黄龙本不愿说起此事,只不过既然曹文诏问起,况且此事却是迟早需要上奏朝廷,到时定会为京师知晓,故而此间黄龙却也不打算瞒住曹文诏,却是尽数和盘托出。 “黄将军是说丘名仰,丘长白重伤未愈?” “哦,曹将军识的长白兄?” 对于曹文诏的表情,黄龙却是一愣,继而道。 “何止认识,长白兄曾在辽东与曹某共过事,只不过据曹某所知,长白兄乃是文官,怎会重伤未愈?” 言及此处,曹文诏的眼里却是明显露出一些惑色,明显是对于黄龙的一丝质疑。 眼见于此,黄龙却是不由叹了口气,却也并未多做解释,却是在于丘名仰此间重伤,却是让他心有愧疚。 “曹大人,待明日黄某陪曹大人前去看望长白兄也好!”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终战,耀州之殇(三) 翌日,晨曦初上。∈♀頂點小說,www23 军营之中用过早饭之后,在黄龙的陪伴之下,曹文诏等人却是前往盖州军医院,去探望重伤未愈的丘名仰。 此间,经过李一鹤的悉心医治,丘名仰那本因失血过多而泛白的脸色之上却是多了些许血色。 而因为曹文诏的到来,清冷的病房之中更是多了些许生气。 “曹兄,怎会是你?!” 曹文诏的突然到来,丘名仰却是有些惊讶。 “怎么?丘兄不喜曹某到来。” 面对丘名仰的诧异之色,曹文诏却是笑着反问道。 “非也,非也。丘某岂敢,岂敢。” 虽是文官出生,但丘名仰此人却是有些口拙,加上之前大伤未痊愈,此间的丘名仰却是愈发的有些拙词。 面对此间情况,一旁的黄龙却是笑了笑道。 “丘大人,曹将军却是此间奉旨前来,督率陷阵军与我靖海军一同作战!” 对于此间黄龙的解围之言,丘名仰却是投之一笑,继而却是道。 “曹兄此间前来,却是大善!想当年,曹兄跟随袁督师身旁,一路杀伐,却是战功赫赫,谓之为大明第一良将是也,此间曹将军能来,想来攻占耀州,却是愈发的水到渠成啊!” “丘兄,这许久不见,却是生分了,什么大明第一良将,曹某岂敢居之” 却说众人一番客套之后,却是进入正题。 当闻听丘名仰细细道来之前之事,曹文诏却是微微有些眉目紧蹙。 “以此道来,这耀州守将塔袭却是一人物了!” “何尝不是,想来此间攻取耀州之战必是一场恶战啊!” 黄龙却是感慨道。 而此间曹文诏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片刻无言,一时间整个房中静的有些可怕。 片刻之后,却是黄龙打破了这一场沉寂。 “曹将军却是有一番思虑否?” “然也。” 闻听此言,曹文诏却是点头称是。 “曹某却是突然想起,这塔袭所属那都是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的部族,曹某来之时,却是闻听京中时有传言,说是这莽古尔泰为后金之主皇太极所忌,已然被皇太极软禁于盛京伪都,如此看来,却是。” 曹文诏的话并未说完,却是再次引起了一阵沉默。 “曹将军所意,却是。” 不多时,当丘名仰似有所思,欲要开口言及之时,却是被曹、黄二人一同打断。 “不可说,不可说。” 面对二人异口同声之言,三人却是相继一笑。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是善加利用,却是一大助力哉!” “黄将军此言大善,我等还需好好筹划之事,攻取耀州迫在眉睫之间,当需尽早决断。” 曹文诏却是出言附和道,随即又道。 “丘大人此间重伤未愈,我等却也不多打扰,此物乃是曹某在辽东时,得一友人所赠千年人参,此物大补,丘兄重伤失血过多,此物却是养血之大物也!” “这,曹兄,此物实在贵重,丘某却是万万不敢收受之。” 面对曹文诏递过来的这千年人参,丘名仰却是连忙摆手。 眼见于此,那黄龙却是笑道。 “丘大人,你也莫要在如此,此乃曹将军一番心意,何况丘大人本就需要此物,二位莫要此般推脱,若是不然黄某取过便是。” 对于自家主帅所言,丘名仰却是也不再推脱此般,毕竟再推脱下去,却是让人家也会有些难堪,何况曹文诏前来看自己,却也是一番真心实意,要知道但凡这些血气武将,那是最为重情义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丘名仰不再推脱,曹文诏却是笑道。 “如此甚好,丘兄,此间就不多做打扰,你当好些养病才是,曹某与黄将军这就告辞了!” 离开军医院,一路走来,黄龙却是有些忧心道。 “不久前,黄某派遣亲卫营前去焚烧耀州粮仓,虽是烧了西城仓库大半粮草,却是折损二、三百的精锐,更是丢了那许多火器,尤其是这京中发与我靖海军的五百杆新式枪械,此战中更是丢了二百余枝,黄某却是罪莫大焉啊!” 靖海军亲军营损失一事,曹文诏却是早就闻听,只不过这火器丢失竟会是如此之多,自打崇祯二年己巳之变以来,此等之事,曹文诏却是闻所未闻。 只不过此间黄龙竟是与之说起此事,曹文诏却是明白,黄龙并未将自家见外。 而与此,对于协同作战的队伍而言,主帅之间的坦诚相待,却是至为重要的! “火器丢失如此之多,将军可是向朝廷禀明?” “此事黄某已然据表上书圣上,火器丢失如此之重,却是帝国耻辱,黄某罪莫大焉啊!” 言及此处,黄龙却是不觉叹了口气。 面对此情此景,曹文诏亦是叹息道。 “此事事出有因,何况焚烧耀州西城粮仓之事,将军可谓是功过相抵!当今圣上乃是圣明天子,你我都深受皇恩,起于行伍,担当重任,此事想来陛下心中定有计较,黄将军却是莫要过多忧心,耀州大战在即,却是需抓紧谋划才是!” 对于曹文诏所言,黄龙却是点头称是。 “此事黄某定当知晓轻重缓急,只是还有一事,却是要告知曹将军。” “黄将军但说无妨。” 当黄龙将粮草焚烧一事道与曹文诏之时,曹文诏却是不觉大惊。要说焚烧耀州西城粮仓的并未自己亲卫营一事,黄龙却也不久才得知,哪怕亲卫营在此事之上居功甚大,但黄龙也不敢擅自报功,何况此间王征南一行生死未仆。 “什么?!” “曹将军可曾是闻听过‘铁血’?” 对于曹文诏的诧异,黄龙却似乎早有预料,却是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是说?!” 尽管曹文诏并未说出那两个字但是那一切却是已然写在了曹文诏的面庞之上。 ‘铁血’乃是帝国之中最为隐秘的力量,虽说未曾见过,但是在京中许久,曹文诏却是有过耳闻,却也是知晓这支力量的神鬼莫测。 “曹将军,你我并非外人,此间烧毁西城粮库的正是铁血人众,我靖海军亲卫不过外围策应,而此间负责此事的王将军却是音信全无。” “这” 闻听此言,曹文诏却是沉默许久,此事已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 毕竟铁血乃是皇帝亲率,涉及皇家,身为臣子,他岂敢逾越! “相信陛下定有决断,我等且需做好分内之事。” “也只能此般行事已。” 而就在二人皆是叹息不已之时,忽的有府中军尉来报。 “禀告黄将军,耀州城中有消息传来!” 说罢,将一密信递上。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终战,耀州之殇(四) 来自盖州的折子就摆在朱建的面前,因为盖着靖海军的宝印,故而在接到折子后,阁部却是立马将这折子递进了宫里。 要说这折子是一天前就由盖州发往京中,经由海路邮递,再转陆路运输,要说这大明帝国虽说裁撤了驿站,却是设立邮传部。 新设立的邮传部却是与这旧驿站大不相同,却是废除了以往驿站作为官员升迁之途以及官员家属胡吃海喝之用途,专司帝国之内军政、民用之信件传递,其中包括海陆两套。 而因为帝国邮传部的设立,故而帝国之境,这往来消息却是便利了许多。 至于之前驿站所属,那些官员住宿之职能,却是全部转由地方,由百姓、商人经营,帝国予以开办之证件,缴纳一定费用,即可照常经营,并受帝国法律保护。 而此间来自盖州的折子能够这般迅速到达京中,却也得益于这新设邮传部良好的规章制度,当然也包括这新式运输器械,蒸汽船、火车。 “陛下,杨阁老与李大人已等候多时!” “哦,快传他们进来。” 闻听传事的小太监言语,朱建却是堪堪合拢面前的折子,出声唤到。 不多时,李岩与杨嗣昌却是一同而入这奉天殿中。 “臣等见过陛下!” “哦,让二位爱卿久等了,来人啊,给二位爱卿赐座!” “臣等谢过陛下!” 待二人坐定之后,却见杨嗣昌出声道。 “陛下,莫要怪臣多嘴,这些日子,臣闻听陛下每日里那都是子时都尚未安寝,臣斗胆上言,帝国能有今日,全赖陛下英明决断之,若陛下因为劳累成疾,此乃帝国之不幸,大明千家万户百姓之不幸,还请陛下保重龙体方妙!” 杨嗣昌字字珠玑,却是发自肺腑,一旁的李岩亦是与杨嗣昌同声言及此事。 而此间的朱建闻听这番言语,却是不觉心中苦笑不已。 虽说帝国官制改革,中央枢纽,有阁部负责执行具体事宜,考核官员业绩;又有政务局谋划大小事宜,替天子分忧,但是对于朱建而言,这甩手掌柜岂可做的? 手握大权,欲要事必躬亲,一来是为人之常情。 二则,帝国之内,暗流涌动,若是稍有疏忽,这些年改革所取得一系列成就,就有可能付之东流! 何况乎,如今的帝国四周尚有虎狼环视,帝国之内虽说暂时安歇,但谁敢保重这一把颠覆帝国政权的大火不会烧起?! 更为重要,朱建欲变千百年之未变之格局,所需谋划之巨,岂容他袖手旁观,安享太平乎? 难!难!难!!! 这是朱建来到大明王朝第三个年头里面的刻骨铭心。 人定胜天,何其难也!但大丈夫立于世间,又岂可轻易放弃之! 思及此处,朱建却又是心中一番长叹。 只不过这一切都在朱建心里,作为帝王,他是整个帝国的支柱,切不可流出那丝毫的悲戚,唯有笑看风云,方可给帝国臣民带来美好的明日蓝图! “二位爱卿所言,朕心领了,只不过朝事颇多,朕又岂能不为之操劳?想当年,太祖皇帝创业艰辛,亦是事必躬亲,朕欲效仿之,却是还需诸位臣工与朕同心同德!” 闻听皇帝所言,杨嗣昌二人却是点头称是,忙呼该是此般。 “对了,二位爱卿,这是阁部刚刚递来的折子,二位爱卿却是可一观之!” 虽说是阁部递来,但是因为盖着靖海军宝印,杨嗣昌身为阁部首辅,却是也不能票拟。帝国官僚法度规定,这阁部虽有票拟之权,但是这涉及边防重大事宜的折子,却是无权过问,故而这来自靖海军的折子,杨嗣昌那也是头一回看。 “火器乃是国之重器,黄龙此役虽是有所收获,却是丢失如此多是火器,落入金人之手,罪莫大焉。只不过陛下,此间耀州大战在即,而此间战事向来是由黄龙主导,此间若是若是。” 言及此间,杨嗣昌却是有些支吾。 这一切朱建自然看在眼里,只不过他也明白,这杨嗣昌自幼出自官宦之家,混迹官场多年,自然是懂得圆滑之道。 话不能说满,黄龙乃是朱建一手提拔,委以重任,这一点杨嗣昌明白,李岩也明白,朱建更是明白。 何况乎,此间唤来二人,他却是断然不会因为火器之事,而临时换将,何况东江交给黄龙,朱建却也是放心的。 只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火器之事,本就是写进了帝**事法规之中。 违法者,必追责! 城门立木,商君之法得以实施,弱秦得以强大!如今,帝国百废待兴,法规更是当违者必究! 故而,此间朱建却是笑道。 “爱卿所言,朕却是几番思虑,临阵换将实乃大忌,朕自是不会为之。只不过帝国之内,已有法度,朕却是不可擅自破坏,若是如此,法规当何以存在乎?故而朕想听听二位爱卿的意见,却是可畅而言之。” 当皇帝的话都已然说到了这个份上,二人自然不好打马虎眼。 此间一直不曾言语的李岩却是上前道。 “陛下,大战在即,却是不宜临时换将,陛下一心振兴法度,却是立于我帝国千秋百世之大业,故而臣以为,当是依据法度予以惩治,只不过顾于时势变化,却是可暂行记下,待到此间战事结束,再行决断!” 对于李岩所言,朱建却是点了点头。 “杨爱卿,李大人所言,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当面对皇帝再次问及,杨嗣昌却是摇了摇头道。 “李大人所言甚是,只是臣担心此间大战在即,若是惩治之法拖延下去,臣却是担心军心不稳。” 对于杨嗣昌此刻这番话,朱建却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却是道。 “二位爱卿所言,朕心中已有定论,李大人,政务局立刻以朕的名义拟一道旨意发往东江,告诉黄龙,叫他好好领军,并传告皇党事务局,先行予以黄龙党内警告处分,并罚俸禄三月,大战之后,再观后效!” “杨大人,你阁部速速连同皇党军事委员会、陆军部、海军部、司法部、监察部等诸部联名发表一则通告,告知此间对于黄龙之事处置情况,告诫三军,但凡违背军规者,绝不姑息!” 来自京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帝国之内大小军队,其中尤以辽东军团、东江军、秦威军、登州海师那更是极为的震惊! 法规执行,令行禁止,赏罚有序! 这是帝**事法规出台后第一次展现在帝国将士们面前的。 官长追责,所谓法不容情,违法必究! 而这也正是朱建一步步所谋求的,‘法治’替代‘人治’,一切似乎才刚刚起步。 正文 第七十章 终战,耀州之殇(五) 京中的消息早已传遍帝国大小角落,身为此次事件的主角,黄龙又岂能不知晓,毕竟那份折子是由他亲自递上去的。 夜色渐浓,此间因为大战在即,此刻的军中营地却还是篝火通明。 粮草运输、器械整顿 整个靖海军中却是将士们却似乎是憋着一股子劲,似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黄龙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是甚为欣慰。 京中来的一纸罪责,他早已是预料,只不过传令大小三军,多少却是让黄龙心中有些疙瘩。 人要脸,树要皮! 这是人之常情,不过作为靖海军主帅,深受皇恩,这一点气度他黄龙却还是有的。 只是不过通报三军,难免有些 “嘘” 思及这些,黄龙却是不觉重重一声叹息,而就在此刻,身后忽的却是有声音响起。 “将军。” 当回过头,黄龙却是发现来人竟是之前在病榻之上休养安歇的丘名仰,此时的丘名仰因为伤势尚未完全愈全,却是坐在轮椅车上,身后则是由军医院军医护官推着行进。 “丘大人,你怎生到此,不是重伤未愈吗?快,送丘大人回军医院休养!” 当看到丘名仰出现此间,黄龙先是一愣,继而却是眉头紧蹙,呵斥一旁的军士道。 面对自己主帅所言,那身后推进的军士却是有些愣了愣,两旁皆是大人,又岂是他一个下士护疗军医士所能违逆的。 而就在那军士左右为难之际,此间丘名仰却是笑着言道。 “将军,是丘某要来的,此事与何医护官无关,好了,何医护,你且先行下去,丘某还有些话要与将军说。” 对于丘名仰所言为自己解困,那何姓医护却是向丘名仰投以感激之色。而对于丘名仰所言,黄龙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却是示意这医护先行下去。 “将军可否愿意推丘某一把。” 当那何姓医护离去,此间丘名仰却是望向一旁的黄龙笑道。 “你啊!” 闻听此言,那黄龙却是摇了摇头,却也无可奈何的走上前。 推车,而行。 夜色正浓,时而溅起的火光将二人面庞映照的若隐若现,一路走来,二人皆是无言。 终于,丘名仰率先打破了此间的沉默。 “让将军无辜受此责罚,丘某心中却是惭愧。” 闻听此言,黄龙却是明显有了怔了怔,继而却是故作洒脱道。 “长白何故有此想法,此事皆因黄某而起,行事匆忙,以致谋划不周,更是连累长白受创,我数百亲卫将儿捐躯,某实在是是。” 然而说道此间,本是洒脱言辞的黄龙一时间竟是有些凝噎。 身为靖海军主帅,大小征战十数场,他黄龙何时有此此般儿女之状,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乎是这百战之将。 但是此间他黄龙心里憋屈啊! 一则,身为靖海军主帅,帝国东江地区有头有脸的人物,军事处罚传令帝国境内大小三军吶! 二来,五百亲卫营乃是他黄龙悉心**而来,那都是他黄龙在以前旧部的基础上精心挑选的班底,个个那都是身经百战,如今竟是在耀州城外损失如此严重,对于黄龙而言,却是有如刀割一般,心头滴血啊! “将军吶,丘某有愧啊,有愧啊,这些日子每每想起弟兄们一个个倒下,却是心如绞痛,痛不欲生啊!” 此时此刻,丘名仰却是捶胸顿足,一行清泪缓缓流出。 “莫要此般,丘兄,这仇迟早要让鞑子血债血偿!” 当胸中的愤慨之气澎涌而出,此时此刻对于黄龙而言却是心中似乎舒缓了一些。 而就在此间,却是有军尉来报。 “将军,张大人回来了!” 闻听此言,黄龙却是一惊,继而面露喜色,却是急切问道。 “先生现在何处?” 黄龙这话一刚落,却是一阵爽朗声响起。 “黄将军,好雅致,此间却是还在这秉烛夜游啊!” 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靖海军皇党党务委员,张慎言。此前张慎言奉旨入京,得圣上面授机宜,后在京中蒙友人相邀,停歇了几日,期间耀州之事传入京师,张慎言却是才匆匆赶回东江。 “先生吶,您回来了,学生这心里却是才有底啊!” 张慎言乃是三朝老臣,且又是博学刚正之人,其以天命之年前来靖海军中,却是深的将士爱戴,而主将黄龙更是对其推崇之至,故而唤其为‘先生’,以示尊崇。 “幸甚,幸甚哉!” 此间张慎言却是好生安慰道。 “黄将军,前世老朽在京中已然闻听,对于此事黄将军却也莫要太多心生责备,老朽此间回到辽东之时,陛下却是夤夜召见,却是托老朽给将军你带来一封亲笔书信。” “书信?!” 闻此言,黄龙却是一愣,而此刻,张慎言却是从袖中取出一用黄色绸缎包裹之物,唱和道。 “靖海军军帅黄龙接旨!” “臣黄龙接旨!” 当接过旨意,捧在手中,黄龙却是迟迟未曾打开,皇帝通令三军,予以惩处,而此刻又由张慎言带回一封信件,其中到底是为何道理? 黄龙有些不解。 “黄将军,陛下口谕,即可拆开便是,且需细细研读。” 闻听张慎言所言,黄龙却是层层剥开那绸缎,取过其中的一纸信件,缓缓拆开,而就在下一秒,黄龙却是怔住了。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好生备战,勿要他想。汝乃朕之爱将,朕等你凯旋!’ 不多时,只闻得‘扑通’一声,却是黄龙早已是双膝跪倒在地,双眼通红。 “陛下吶!末将有愧啊!” 眼见这一幕,一旁的丘名仰却是不觉出声道。 “将军。” 话未说完却是被一旁的张慎言所止住,此刻的张慎言却是一脸凝重道。 “莫要管他,让他独处一会。对了,长白啊,你重伤尚未痊愈,且需好生休养,来人啊,带丘大人回军医院疗养。” 面对张慎言所言,丘名仰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却是由军士推着,在数名军士的护送至下,朝着军医院的方向而去,缓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当丘名仰离去,此刻张慎言望了望还沉浸在自我思绪之中的黄龙,却是吩咐军士好生照料,之后却是朝着自己府邸而去。 翌日,东方初白。 人上了年纪,往往不像年轻人那般嗜睡,此间张慎言早已醒来,准备一天的事宜安排,就在此刻,却是有府中小厮前来禀告。 “老爷,黄将军已在前院等候老爷多时。” “哦,何不早早禀报。” 闻此言,张慎言却是故作嗔怒道,此刻他却是明白,黄龙定是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若是不然,断也不会这般清早便来自家府上。 而面对自己老爷所言,那小厮却是道。 “回禀老爷,黄将军说,他不便叨扰老爷您的休息。” “好了,好了,快去告诉黄将军,叫他稍待片刻,老朽这就前去。” 不多时,张慎言洗漱完毕,却是出现在了前院之中。 “黄将军一夜可曾安睡好?” 当看到黄龙那略显臃肿的眼袋,张慎言却是笑了笑道。 “先生说笑了,学生可是一夜未眠吶!” 面对张慎言的一番打趣,黄龙却也不恼,却是无奈道。 二人一番客套自是不提,此间张慎言抿了抿一杯热茶,却是轻声道了句。 “想通了?” “是的,先生,学生之前却是有些小家子气了,让先生见笑了。” “非也,非也。黄将军吶,你还年轻,却是可堪大造啊,切不可心生瑕疵才是。” “先生教育的是,学生记下了,以后还望先生教导学生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老朽老矣,老矣啊。不过黄将军啊,此前临行之时,陛下金口玉言,耀州之战,迫在眉睫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终战,耀州之殇(六) 清晨时分,却说黄龙一夜未眠,直奔张慎言府上,却是与张慎言推心置腹一番。 而面对张慎言所带来的皇帝期许,黄龙却是明白,此时此刻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份责任却是愈发的重了。 “先生宽心且是,此番黄某心中已然有了一番计较,何况陛下派遣陷阵军军帅曹文诏将军至此,此战更是如虎添翼,不过先生,此处学生却还有一事相托。” “黄将军客气,你我本就同僚,岂有相托之理?” 闻听张慎言所言,黄龙却是笑了笑,不做推辞,却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此间大军调度,粮草一事就托付先生周旋了。” “此事本就老朽职责之内,当是义不容辞!” “如此这般,学生却是放心了,今日午时,诸军议事盖州军府衙门,还望先生到时多多帮衬学生。” 说道此间,黄龙却是拱了拱手。 “将军客气,你我共事多年,当是你主外,老朽主内,军政大事,皆有主帅全权处置,老朽岂可越俎代庖。” 闻此言,黄龙却是笑了笑,不作多辩,拱了拱手就此告辞。 “将军慢走,老朽就不送了!” 出了张府,此间阳光明媚,太阳的光辉却正洒在黄龙面庞之上。此时此刻,黄龙大步流星,却是一扫之前的阴霾,倍感温馨。 尽管对于张慎言,他黄龙是相当的尊重,但是大战来临,有些事情那便不是尊重不尊重所能够解决的了的。 每逢大战,主帅若要破釜一战,必要无甚掣肘,方可挥洒自如,而这一刻,与张慎言的一番话语,黄龙却是明白。 耀州之战,注定会是他洗去耻辱的一战! 而此时此刻,面对着黄龙离去之时的洒脱自如,张慎言却是抚掌而笑,他却是明白,这一战,黄龙定会再造辉煌与奇迹。 盖州军府外。 此间黄龙正从李府回来,刚一到府门外却是有军尉来报,说是府中有一人求见他黄龙,已等候多时。 闻听此言,黄龙先是一愣,继而却是问道。 “来人可是说何处前来?” “回禀将军,听此人说是从耀州前来。” “耀州?!” 闻听此言,黄龙却是不觉有些惊讶万分,此间是谁从耀州来,还要见自己,对于黄龙而言,心中却是一个大大的问好。 “走,去看看。” 不多时,当出现在前院之时,眼前的那人却是让黄龙一惊。 “白文选?!是你!” “是的,将军,正是末将。” 见黄龙到来,白文选却是拱了拱手行礼道。 话说这白文选虽是铁血中人,却是在靖海军情报处充任中尉联络官,故而黄龙却是识的此人的。 而当白文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下一秒,黄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于白文选此人虽是靖海军中的中尉联络官,但是他却是明白此人直属于王征南,而此前王征南率部失踪在耀州城中,杳无音讯,此间白文选此人竟会是出现此处,其中意味着什么,却是不言而喻。 那便是王征南还活着,而且就在耀州城里。 只不过斥候来报,说是耀州城自从不久前经历西城粮仓被焚烧之事以后,却是全城戒严,此间这白文选却是为何出现在了此处,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难道说是降了贼人? 一想到此间,黄龙的话语却是有些骤然变化。 “白中尉,闻听此前你与王大人出去执行任务,此间又为何会出现我府上?” 对于黄龙突如起来的这番话,白文选却是明显一愣。 此时此刻,他白文选又如何听不出这话语之中的含义,他白文选并未不通事理之辈,若是不然也入不得军校,进不的铁血。 此间对于黄龙的质疑,他白文选闻之虽是有些恼怒,但是他白文选毕竟是个熟知大体之人,此间大战在即,不久前又出现那般突发状况将谁置于这样一个位置上都会心生疑虑,更不要说一个全军主帅。 因为作为主帅,凡是的疏忽,所断送的不单单是自己的前程,更有可能是整支军队,更有可能会是帝国的兴衰与转折。 故而此刻白文选却是一脸正色道。 “将军,可否一旁讲话?” 闻此言,黄龙先是一愣,继而却是有些眉头微蹙,不过白文选一脸的赤诚之意,他却是摆了摆手,吩咐一旁的军尉道。 “你且先行下去,本将有事再行传唤。” “是,将军。” 当那军尉下去之后,白文选却是笑了笑道。 “将军不担心自个的安危?” 面对白文选所言,黄龙却是摇了摇头道。 “没有必要。” “为何?” “这点我还是相信你的。” “这不是理由。” “第二嘛你没有这个机会。” 说罢,黄龙却是指了指一旁墙上的一个黑色物事,而此间望着此物的白文选却是沉默了,不再言语,因为此物他是识的。 西洋有一物名为自鸣钟,而经由帝国科技局改进,却是发明了五百米之内可以传达讯号的军队自鸣器。 而此物,正是触发自鸣器的开关。 望着自鸣器许久,白文选却是终究是叹了口气,却是缓缓褪去上身的衣衫,背上露出一个巨大的血色狼头。 “你这是?!” 面对白文选这一举动,黄龙先是一惊,而当看到那个巨大的血色狼头之时,却是不觉一愣。 传说中,有着血色狼头标示的战士,是皇朝最为精锐,最为忠心的将士,黄龙虽未到过帝都,却是亦曾有所耳闻。 “你你们是。” “不错,将军,我乃铁血众,直属皇帝陛下管辖,于我铁血而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知将军可否打消之前的疑虑否。” 白文选的话却是让黄龙沉默许久,片刻之后,黄龙终究是开了口。 “说罢,此间前来可是带来王大人的消息。” “不错,将军,此前王大人率我等出去执行来自皇朝的绝密任务,只因王大人不停末将劝阻,入了鞑子彀中,幸得之前王大人命末将留守,闻听大人被困,末将带着弟兄们将王大人等人拼死抢出,只因出城被封,这才重新回到城中据点,潜伏下来,以待时机。此后,待到城中戒备稍缓,王大人命末将出城,末将乔装打扮,夤夜出城,却是来见将军,以报平安,另外此间有王大人亲笔书信一封,以呈递将军。”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终战,耀州之殇(七) 王征南的信,黄龙是一字一句读的,生怕漏过半点来自耀州城的消息。√∟頂點小說,23 信中,王征南将之前的前因后果却是与黄龙详加介绍,当然因为自己的轻敌而误入后金人的圈套一事,却是被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只是说这鞑子狡猾。 片刻之后,当黄龙读过信件,却是舒缓了一口气。 一来,王征南却还活着,毕懋良也被营救了出来,哪怕此间正陷入耀州城中,但至少是相对安全的,比起之前的杳无音讯,这无疑是莫大的安心丸。 二来,关于此间耀州城防情况,心中却是详加阐述,其中更是有一张精准的最新布防图。 “王大人此间功劳甚大,黄某定当禀告圣上,为王大人与尔等表功!” 对于黄龙这席话,白文选却是面露一丝尴尬。 “将军,我等已然与宫里联系上了。” 对于白文选这么一句话,黄龙先是一愣,继而却是笑了笑。 “只因王大人书信所写,让本将着实有些惊喜,却是有些失言,失言。” 对于黄龙一手持信,双目紧盯着信件不放,一手做摆手状,白文选却是不觉摇了摇头,至少对于他而言,一向面色严肃的黄大将军竟还有此般状态,他却是头一遭看到。 “对了,将军,末将还有一事禀告。” “哦,何事?” 对于白文选此刻言语,黄龙却是抬起头来,双眼盯着白文选,那眼神仿佛是等待着让他更为出乎意料的消息一般。 黄龙那**裸的眼神虽是让白文选有些头皮发麻,但是此事却是事关重大,容不得丝毫懈怠。 “回禀将军,末将此前却是探听的城中消息,闻听此前我大军被弃的所有火炮被后金人视为珍藏。” 白文选话说到此处,黄龙却是沉默了。 而面对黄龙的沉默,白文选却是继续道。 “只因当日靖海军的弟兄们将那炮火悉数用尽,故而这些火炮并无一发炮弹留给鞑子,也便是说此间鞑子们得到的不过是一蹲蹲空炮。” 当闻听到此处,黄龙那张肃重的脸,这才舒缓了一些,略微露出一丝喜色,而黄龙的表情似乎并未影响到白文选。 “将军,这些天来,城中各处收缴铁器、铜器,就连耀州城中一处古刹的铜钟都被搬到了耀州职守衙门,另外鞑子们四处收集火药,末将更是探得消息,说是塔袭下了军令,限城中军匠半月之内,务必造出炮弹。另外还有一事,此前军中被迫丢弃的几百支新式枪械悉数被鞑子回了炉,说是要” “暴殄天物!他奶奶的一群混球!” 白文选话未说完,此间黄龙已然是暴怒而起,一掌直接拍在了面前的茶椅之上,只震的面前茶碗中的茶水四溅开来。 要说黄龙暴怒开来,却是也说得过去,这遗弃的火器中,要说就属这新式枪械与那连环火铳最为珍贵。 如今他这盖州军府之中也不过库存十余座连环火铳,至于那针击火铳,也区区不过前后领了一千支,而先前在耀州城外却是遗弃了二百余支。 说起这些,本就是黄龙的心痛所在,而因为这些更是受到来自朝廷的责罚,如今这些个后金人竟是将这些个东西回炉炼铁,岂又不是暴殄天物! 黄龙突如其来的举动却是让白文选诧异不已,要说鞑子们愚昧,将这些大明朝的宝贝给遗弃一旁,对于明军而言无疑是欢喜一件,可是主帅所表现的,明明就是很是不喜嘛! 当然主帅再怎么不喜,他白文选却也不好多问,而当黄龙平复心境下来,此刻白文选却是道。 “末将此行之前,王大人曾是托付末将,想要问的将军,按照信中约定可好?” “就依王大人所言,此事宜早不宜迟,回去之后,你需告诉王大人务必注意,且不可再上鞑子的奸计!你且先行下去,好生休养,待天色稍晚,本将派人送你!” “多谢将军照顾,末将告退!” 当白文选离去,黄龙却是脸色之上泛起一丝笑意。 信上王征南写道,待到三日后子时时分,他率残部将在耀州城中放上一把大火,制造混乱,而那时无疑是大军攻取耀州城最佳的时机! “来人啊!召集诸位将军,午时,堂中开会!” 耀州城,职守府。 塔袭正来回在府院之中踱着步子,看那表情,却是心中似有烦闷。不为何,却是因为这些个日子,城中那些个传言却是在他心中有如梦魇,迟迟挥之不去。 更为重要,军心已然愈发的不稳。 几日前,虽说歼灭一伙明军,缴获颇丰,本想借此宽慰军心,哪想西城仓库被烧,却是断了守军的念想,没了粮食,却还怎生坚守? 更为重要之前那股不知从哪里刮来的歪风,似乎是愈发的猖獗开来,这些个日子,竟是开始出现中下层牛录军官们私自逃离。 “长生天啊!难道我塔袭真的被长生天遗弃此间了吗?不,不可能!” 每每思及此处,塔袭却是有些状若疯魔一般,身为大汗的臣子,身经百战无数场,为两代大汗立国赫赫功劳,难道大汗真的要舍弃自己吗? 不,不会的!可是为什么城中所传言的,又似乎是那般真实呢?! “大人,甲剌大人到了!” 当看到顾纳岱一头大汗,满身风尘状,塔袭却是一脸疑虑,上前道。 “甲剌却是何往?” 闻听塔袭所言,那顾纳岱却是顾不上言语,先是接过侍卫递上来的水壶,一番朵颐,片刻稍息之后却是道。 “今早又有一骁骑校带着部下马甲十几人出南门而去,下官率着执法队追赶,这才在城外五里处将其全部拦截,这才误了大人的召唤!” 说道此间,此刻那顾纳岱却是依旧有些气喘吁吁。 对于顾纳岱所言,塔袭却是一反往日的暴跳如雷,反倒是一脸平静道。 “人现在何处?” 面对自己主帅一脸的波澜不惊,却是让顾纳岱有些倍感不适,要知道就在二日前,一逃跑的领催,若不是有人求情,只怕此间早已被塔袭斩首示众。 毕竟这塔袭当年那可是有着‘小人屠’的美誉,对敌人狠,对自己人那也是下得了手的! 可是为何此间为何自己主帅一反常态,难道说是因为这些日子逃跑的事多了,自家主帅转了性子不成? 而就在顾纳岱还来不及思忖此事,此刻塔袭却是与他开口问道。 “此间人在何处?” “东城大营。” “哦,本帅要去看看,对了顾纳岱,顺便召集城中分得拨什库(骁骑校)以上所有武官,本帅有事要讲。”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终战,耀州之殇(八) 东城大营。 此间本是耀州军中一处草料场,负责南四卫草料供应,只不过此间的南四卫徒剩下一个海州城,自然这供应四周草料的职能便是丧失。 而塔袭自打接管耀州防务之后,却是将此处作为一处训练场,却也包括对于军中违法之事惩戒所在。 当城中骁骑校以上大小军官来到东城大营之时,此间塔袭却是已然早早到来,而让众人尤为吃惊的是,此间那因为逃跑而被抓捕回来的骁骑校乌鲁阿瓦不仅仅没有被上枷候斩,就是连捆缚受刑却也不见。 走近些一看,自家梅勒额真塔袭大人竟是好酒好肉在招待!而一个个马甲们更是一人赏了一碗肉羹,蹲在墙角在大快朵颐。 难道说是断头饭,可是这也不见有刀斧手啊!大人这是闹哪样! 面对眼前出现的这一幕,众多牛录那多是面面相觑,几日前,牛录乌鲁特带着帐下十多个亲兵侍卫逃离之事,众人那可是心里清楚的很。 若不是因为牛录乌鲁特家族与大汗之子豪格有亲,再加上众牛录拼死劝说,只怕此间牛录乌鲁特的脑袋早已风干在了辕门之上。 但是死罪虽勉,但是那一顿鞭子下来,此间的乌鲁特那都是躺在床上,下不得地。 可是这时间才过多久,为何自己大人突然改了性子,诸人心中多是疑惑不解,但是却没一人敢上前去询问。 毕竟自家大人这口碑嘛,却是有些不那么的和谐。 “难道说这乌鲁家族是和自家大人家族有亲,可是乌鲁阿瓦家不是一根独苗吗?” 诸人的疑惑自是不提,却说此间见到众人皆是到来,塔袭却是拍了拍正在一旁狼吞虎咽乌鲁,继而起了身,转过身躯朝着众人道。 “诸位,此间大战在即,此刻召集诸位,塔袭心中不安!” 说罢,塔袭竟是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而此间塔袭的这一举动更是让众人不觉面面相觑,大人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塔袭不说,众人也自然不敢问,哪怕此间的塔袭看似转了性子一般。 众人的表情,塔袭自然是看在眼里。 “诸位,此间召集大家前来,想必有些事情大家已是了解,不错,是关于今早甲剌顾纳岱捉拿逃兵乌鲁一事!” 塔袭话说到此处,本是在狼吞虎咽的乌鲁却是差点没被噎死。 乌鲁不明白的是,刚刚塔袭大人不是说不惩治自己吗?可是此处为何又说是逃兵了呢?对于老林子里的男人来说,逃兵是耻辱的! 男人不能认怂,这是老辈们时常教导乌鲁的,可是自打被派往耀州来之后,乌鲁那是日日做着噩梦,在梦中,他被明军捉了去,他乌鲁不怕死,可是可是明军送他进了宫,做了公公。 公公是什么,那是一辈子的事,所以乌鲁逃了,因为他不想做公公。 因为对于乌鲁而言,除了逃兵,公公是最耻辱的事,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但是乌鲁失败了,他被顾纳岱捉了回来,死不可怕,他乌鲁也不怕,可是就怕背上一个逃兵的罪名去死,可是梅勒大人说答应不杀他,而且不以逃兵论处,可是这才多久的功夫,大人为何又改口了呢? 但对于乌鲁而言,身为骁骑校却是带着部下逃离,他知道他是理亏的,所以哪怕听到逃兵一词,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而就在此刻,就在乌鲁以及众人等待着塔袭接下来的话语之时,塔袭开了口,继续道。 “诸位,逃兵啊!多么悲哀的一个词,对于我大金勇士而言,怎么可能用到这样一个窝囊的词去形容,所以我要说乌鲁他不是逃兵!” 这句话一出,却是立马炸开了锅,之前本是默不作声的牛录们却是忍不住纷纷窃语起来,他们不明白的是,自己大人到底会有如何的意图。 但是此间对于骁骑校乌鲁阿瓦而言却是泪流满面,因为感动,他是连着泪水将面前的饭食吞咽,只不过那哽咽的声音明显有些刺耳。 “职守大人不愧是扈尔汉大人的子嗣,当真是文武大才啊!” 此时此刻,顾纳岱却是由衷的叹道。 面对着众人议论纷纷,塔袭却是大喝一声,继续言道。 “诸位,你们一定会感到非常的怪异,非常的不解,那么这就对了!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乌鲁阿瓦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耀州,但是我知道!就在刚刚,我问乌鲁,他为什么要离开,乌鲁他告诉我,他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被明军抓了,送进明朝皇帝的宫里,当了公公!” “哈哈!” 塔袭话刚一落地,却是立马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笑的就是连当事人乌鲁阿瓦都是有些羞羞的羞红了脸,但是塔袭没笑,不仅仅是没有一丝笑容,更是一脸的严肃。 是的,一脸的严肃。 “诸位都笑好了吗?” 当塔袭此话一出,那些个本还是笑的前俯后仰的牛录们、骁骑校们却是立马闭上了嘴,静静的等待着来自自己梅勒大人的下一步动作。 “诸位,或许你们觉得好笑,可是本大人一点都不好笑,因为本大人觉得乌鲁为了不屈辱的活着,哪怕只是一个梦,他都选择了离开,为了我大金的勇士不沦为他南蛮子的笑料,所以本梅勒觉得,乌鲁他是个英雄,我大金真正的勇士!” “诸位大人,如今大战在即,南蛮子们马上就要朝向我耀州城进攻了,我们临危受命,受大汗所托,离开我们的故土,来到这百里之外的耀州,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争一口气,我大金的勇士,不能在南蛮子面前认怂,更不能屈辱的去活着!至于城中流言,说是大汗抛弃了我们,怎么可能?!出征之时,大汗的殷殷希冀你们难道都已忘却不成!” “诸位大人,乌鲁虽然是擅自离开,但是他那种不想成为南蛮子笑料的初衷却是对的,公公那是何等的耻辱!我等大金勇士叱咤在白山黑水之间,何曾受过此等羞辱!所以弟兄们,你们要走本梅勒不留,但是要留下来的,我塔袭在此以长生天的名义立下誓言,此生绝不辜负诸位所托!” 塔袭的一番话,却也是有几番效果,一时间那些个牛录、领催、骁骑校们早已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上前去要与这南蛮子决一死战。 尤其是那乌鲁阿瓦,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却是向塔袭请缨当与南蛮子交战之时,要做那首战之人! 而当众人皆行离去,顾纳岱却是上前,笑道。 “梅勒大人好计较啊!不过大人,若是以后还有逃亡,可是依照。” 然而当顾纳岱话还未说完,此刻一道寒光闪过,却是从塔袭双眼中而来。 “若有再犯,就地斩杀!”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终战,耀州之殇(九) 盖州,靖海军衙门。←頂點小說,www23 此间却是正值午时,停留盖州诸将皆是闻听黄龙传讯,前来与会,共商攻取耀州一事。 不多时,诸将聚齐,却是堂前,黄龙起身朝着两旁诸将道。 “诸位同僚,诸军将士,本将奉旨督率诸军,攻取耀州,如今圣恩希切,望我等早奏凯歌,今日升帐议事,只为安排诸军攻取耀州安排,如有不周,还望诸位多多体谅黄某!” 闻听此言,下首曹文诏却是起身,要说此间曹文诏虽与黄龙同为一军之帅,但是此间攻取耀州,主次有别,故而却也得下首而坐。 “黄将军下令便是,我陷阵军所有儿郎此役为将军马首之瞻!” 对于曹文诏所言,黄龙却是投之一笑,而此间对于曹文诏这番话,本还有些不忿黄龙指挥的东江其他诸将却也只得起身,拱手称是。 要知晓的是,这些个东江诸将有些并非归黄龙统领,东江之大,由朝鲜义州之地直至盖州之地,沿海岸线上漫延何止数千里。 而黄龙所统帅的靖海军不过东江之地的野战部队,而这东江之地虽为登莱巡抚袁可立负责督管,当袁可立毕竟督师登莱,至于东江的民政、军政却是由双岛总兵陈继盛、皮岛总兵刘爱塔具体负责。至于东江诸地民政官长,自然是由朝廷派遣。 此间陈继盛、刘爱塔二人归于黄龙节制,却也看得出对于此役,朱建的良苦用心。 “有诸位此番话,黄某却是感激万分,不过此役事关重大,决不允许有何闪失,所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此间本帅立下几条军规,来人吶!请尚方宝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尚方宝剑有如圣驾恭临,故而堂中诸将皆是跪地叩拜,而此间对于那些个本对于黄龙掌军稍有不忿的辽东诸将却是心中庆幸万分,毕竟没有造成那一丝的矛盾。 尚方宝剑乃是此前张慎言回京之时,朱建所赐予的,却是以便黄龙所节制诸军所考虑。 “此间攻城,立下三条军令,不听本帅将令,擅自行动,影响大局者,杀!” “临阵逃脱者,杀!” “有违军中三项规定七大纪律者,按帝**令处置!诸位,可是明白!” “我等谨遵将军号令!” 面对诸将所言,黄龙却是微微点了点头,而此间对于黄龙这番令行禁止,曹文诏却也不觉暗自称赞一番。 靖海军血战盖州而一战成名,传说靖海军军纪严明,今日看来却是所言非虚吶! “诸位,此战我靖海军、陷阵军为主要攻城部队,东江诸多巡防军需紧守各地防务,尤其要确保东江各地农场的安全,以防小股金人骑兵渗透我内部防务!” “此间,袁督师已然与信于我,辽东铁骑当确保我等左翼安全,另巡抚袁可立大人派遣登州海师一支舰队沿着三岔河北上,谨防后金沿水路来救,本帅担心登州海师派遣军士薄弱,故而作此命令,邓启亨何在!” “末将在!” 闻听黄龙传唤,下首一人却是起身上前,看那人模样,却甚是魁梧。 此人名唤邓启亨,乃是明末抗倭老将邓子龙之孙,先荫官从六品骑都尉,天启年间武举人,曾为军中参将,后靖海军成立,其调入靖海军中,为少将旅长,加授宣威将军。 “邓将军,你率部下近卫一旅,连同我靖海军军部直属两个团随登州海师开赴三岔河,务必保证我大军免收水面之敌袭扰,另外,登州水师本是海战擅长,你等且需顾其周全。” “得令!” “沈寿峣,马忠!” “末将在!” “你等各率麾下所部,随同刘、陈二位总兵之巡防营,开赴连山关一线,谨防阿敏出兵袭扰!” “三日后,大军开拔!” 待到众军陆续散去,此间曹文诏却是拱了拱,亦是向黄龙告辞。 “黄将军,曹某这就回去整军,以备三日后大战!” 闻此言,黄龙亦是拱了拱,以示回礼。 “曹将军,此战某家以陷阵军的将士们充当后军策应,却并非黄某有意抢工,却是。” “黄将军何出此言,曹某并非那般小鸡肚肠之辈,陷阵军组建时日尚短,此间耀州之战陛下又是相当重视,我陷阵军若是当此主攻任务,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此间安排,陷阵军却是只被安排后军压阵,以及左翼安全,黄龙此般安排自然是有道理,毕竟陷阵军不比靖海军。 一来镇海军成军已达二年之久,经历过盖州之战等大小战争十数场,可以说是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一支帝国精锐,而靖海军多以因受后金迫害而逃到东江的青壮为主,可以说这些人对于后金鞑子那是刻骨的仇恨,故而打起仗来,这靖海军那是如狼似虎。 但是陷阵军成立不过数月时间,且是朱建以被解放出来的奴仆为军,这些人虽然是粗活出生,且因为废除奴籍,对于皇帝,对于帝国那是感恩涕零,但是这些人毕竟没有上过战场,而且对于后金鞑子的仇恨却也不似靖海军那般,故而此间以靖海军为主,陷阵军为次,黄龙却是有这番考虑的。 当然身为靖海军主帅,以自家队伍充当主攻,或多或少,黄龙私心却也是有的。 “有曹将军此言,黄某却是放心了,对了,今日从海路来的军粮已经运抵,曹将军,今日宰杀牲畜,你我两军一夜狂欢!” 蒙古察哈尔部,察汗浩特王城,林丹汗汗宫。 林丹汗,孛儿只斤氏,名林丹巴图尔,汗号为呼图克图汗,是蒙古帝国第35任大汗。林丹汗是为较为作为的蒙古大汗,只可惜自打其继位以来,蒙古内部纷乱,更兼后金崛起,更是让他焦头烂额。 后崇祯二年,后金败于北京城下,后金诸部分裂,而林丹汗因与大明结盟,却是一举夺取被后金所侵占的不少土地。 这些年与投靠后金的科尔沁部,以及背叛他林丹汗的内喀尔喀部交战,却是收获颇丰,直逼得科尔沁人向后金地界迁徙。 此间,面对明朝皇帝遣使前来,商讨夹攻后金一事,林丹汗却是召集手下八鄂尔托共议此事。 “诸位,大明朝皇帝遣使前来,说是约我大蒙古部共同夹击皇太极于镇北关,不知诸位以为此事如何?”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终战,耀州之殇(十) 鄂托克,蒙古语,汉译为部落、疆城、屯营地。←頂點小說,www23它是明代北方蒙古中后期军政合一的社会基本单位。 此前,虽然林丹汗帐下鄂托克奈曼部、敖汉部迫于林丹汗的猜忌,投靠后金皇太极,其后林丹汗西迁,留守的鄂托克多罗特部被西征的皇太极收编,八个鄂托克仅仅存下五个。 但是随着大明朝崇祯二年那一场被称之为大明朝复兴一战的‘己巳之变’后,局势骤变,后金兵败,内部纷扰,林丹汗整合蒙古右翼势力,连同之前察哈尔五部鄂托克,出精兵数万,却是一举夺回就地。 迁回王城察汗浩特,并整合之前散落的察哈尔旧部,重新组建八部鄂托克,也便是此间议事的八部鄂托克大臣。 此间却说林丹汗征询众人意见,阿喇克卓特鄂托克乌木却是起身率先道。 “大汗,如今后金势力衰弱,正是我蒙古儿郎报仇的最佳时机,既然大明皇帝相邀,大汗何不应承下,共同讨之!” 自打出使蒙古回来,乌木这地位那是水涨船高,尤其是林丹汗与明军联手,再度夺回汗城察汗浩特之后,却是愈发的得到林丹汗的信任。 阿喇克卓特部得到察哈尔之主林丹汗的器重,自然也会引发其他诸部的不满与妒忌,故而此间乌木话一刚落地,却是立马有一人起身。 此人却正是克什克腾鄂托克。 克什克腾鄂托克是黄金家族达延汗六子斡齐尔博罗特的子嗣,也是林丹汗的亲信部落,与阿喇克特卓分属察哈尔部左右翼,此间对于乌木所言,克什克腾鄂托克却是起身,单手抱礼。 “大汗,乌木所言差矣,如今后金虽然实力衰弱,却是并未伤及筋骨,此间大明皇帝约我察哈尔部夹击后金于镇北关,明显是为驱狼吞虎之计,臣以为大不可!” “大汗,臣以为克什克腾鄂托克所极是,另外大汗向来是以‘安外必先安内’为我察哈尔方略,这些年不过也多是与科尔沁部、内喀尔喀部为战,如今与大明朝约定夹击后金,怕是不是时机。” 说话之人乃是苏尼特部鄂托克,察哈尔部属蒙古左翼三万户之一,由达延汗亲领,其又分为左右两翼,其中这苏尼特部与克什克腾部同属右翼察哈尔,又称阿鲁察哈尔。 右翼四部时常与左部意见相左,对于察哈尔部对外策略,右翼察哈尔主张先行处理蒙古内部纷乱,统一诸部蒙古,再行对抗后金。 而左翼则是认为当应先行与大明朝联盟,共同对抗崛起的后金女真民族,再行处理蒙古内部事宜。 而对于察哈尔林丹汗而言,左右两翼的意见他并未肯定谁,也从未否定过谁。 自打林丹汗继承汗位以来,既是联明对抗过后金,又是在受挫之后,实行攘外安内之策,不过自从大明朝己巳之变一来,这些年林丹汗所执行的对外策略却是以联明对抗后金为主。 当然察哈尔部左右两翼之间的分歧对于林丹汗而言,却是他希望看到的,二者矛盾出现制衡,作为掌权者,无疑不希望出现这些的状况。 故而此间面对自己帐下八大鄂托克之间的僵持,林丹汗却是笑了笑道。 “诸位,且静一静,听本汗所言,诸位相争莫过于我大蒙古的长久发展,我察哈尔部自从大明朝皇帝崇祯二年起,派遣使臣与之结盟一来,国事却是蒸蒸日上,这一点却是有目共睹的,故而此间大明朝皇帝约我大蒙古部共同夹击后金于镇北关一事,却也是未尝不可。” 对于林丹汗这番话,左翼鄂托克们却是额手称是,皆是赞誉自家大汗乃是草原上的雄鹰,是蒙古部落复兴之主。 不可左翼蒙古的高兴劲尚未过去,林丹汗却是继续说道。 “只不过阿鲁鄂托克所言却也在理,我察哈尔部乃是黄金后裔,乃是大蒙古真正的主人,此间却是内忧外患,右翼蒙古诸部虽然迫我兵锋,然其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却是暗怀鬼胎,另外内外喀尔喀部却是一直独立在外,科尔沁人更是投降后金女真人,汗国之内,纷争如此,本汗也想举全国之力,与大明朝皇帝会猎于镇北关上,怎奈何却是力不从心啊!” 对于林丹汗突如其来的转折话语,乌木本还想在说些什么,却是被林丹汗挥手示意止住。 “诸位,此事本汗心中已有计较,大明皇帝约本汗会猎于镇北关上,本汗本当应许,当国内纷争不断,却是力不从心,然大明皇帝颜面不得不给,乌珠穆沁鄂托克,你率所部整顿军马,不日开赴镇北关外,等待明军一同进发,乌木,此间你与大明使臣一道入大明朝,与大明朝皇帝表达本汗心意!” 自家大汗的脾性乌木自是知道,故而此间尽管心中有些不愿,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对了,大汗,此间大明朝皇帝既然约定我大蒙古部与之一同行动,却是不知大明朝皇帝在草原上的那支力量却是不知。” 此间就在林丹汗交代完一切,却是有一人起身道,却正是克什克腾部鄂托克。 而他嘴中的力量,却正是当初朱建派遣来到草原的曹变蛟与左良玉大军,这些年这支来自大明北疆的骑兵与察哈尔人一道南北征讨,一直出现在察哈尔人对抗科尔沁部、内喀尔喀的前线,为察哈尔部对抗后金势力,以及蒙古中的敌对势力,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同时这样一支被朱建放养在草原上的明朝骑兵已然达到了一万人的规模,成为了一支马背上冠战的力量! “克什克腾你!” 而此间,面对着克什克腾拿曹变蛟大军与林丹汗说事,乌木却是有些急了,一来这支大军这些年与察哈尔部征战,可谓是劳苦功高,二来,这支驰骋在蒙古草原上的大明骑兵却也是大明朝与察哈尔部联盟友谊的结晶。 何况乎,当日大明皇帝以此军相托,他乌木可是历历在目。 “我什么我,乌木,我说你这般偏袒这伙明军,难不曾是你已然背叛了大汗陛下不成?!” “你,你血口喷人!” “乌木啊,你不要这么激动啊,明人有句话,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你乌木心里没鬼,何必这般火气。” 对于再起的风波,林丹汗却是眉头有些微皱,他却是明白此间尺度已到,却是不可再次逾越分毫,一则是他林丹汗的权威,二来,却是察哈尔与大明朝的那份盟约。 “好了,曹将军那儿本就是大明朝皇帝管辖,何况这些年却也为我察哈尔部出生入死,诸位当是有目共睹之,此事就说到这了,诸位且都回去,好生准备!”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终战,耀州之殇(十二) 盛京。±頂點小說,www23 时值六月间,此刻的盛京城却还是有些森森然,比起往日的繁华,此间的盛京城却是萧条了许多。 自打皇太极与大明王朝缔结和约以来的这几年,皇太极在政局虽说是基本站住了脚,但是在这通商贸易方面却是一年不如一年。 一来,后金本就属于落后的渔猎文明,这些年生活物资以及战略物资的获取,一来是靠着与大明朝某些商人集团暗中走私,二来却是靠着每年的边境劫掠所得。 然而一年前,大明帝国一举摧毁了以范氏家族为首的‘卖国’商人集团,切断了后金私底下的贸易途经,二来大明朝这些年过时蒸蒸日上,不要说侵入辽东劫掠,就是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东江地区,如今在大明帝国移民垦荒,以及靖海军连战皆捷的情况下。 却是龟缩在几个小城,那还谈得上什么大规模劫掠,即使有小规模后金骑兵骚扰,但是面对着帝国在辽东地区的‘壁垒政策’,却也是后金小股骑兵的噩梦。 南部与大明帝国贸易堵塞,而东西方位对于后金而言却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由于内部纷争,加上大明朝与林丹汗之间的结盟,这些年后金在蒙古草原上所取得的大部分领地以及投靠自己的部落,面对林丹汗的攻势,却是连连退避,可以说,来自草原的道路基本也被堵截。 至于朝鲜国,虽然后金第一次征讨朝鲜,与朝鲜签订了平壤誓约,但是此刻的朝鲜对于后金却是相当的记恨,试想朝鲜久归于王化,是为汉文化圈的一员。 而后金在朝鲜眼里,不过一鞑虏罢了。 至于平壤誓约,那也不过是城下之约,这也难怪乎,崇祯元年,朝鲜仁祖见后金的使臣,对其言:“明国犹吾父也。助人攻吾父之国,可乎?船殆不可藉也。” 试想,明朝势弱,朝鲜尚且如此,更何况乎,此间大明帝国国威昌盛,且不提那陆上雄师,就是那坚船利炮的登州海师,却也要让朝鲜俯首臣服,更何况,在朝鲜心里,这大明本就是宗主之国。 故而此间,对于后金而言,朝鲜之路作为贸易之所,却是几近不通。 另外,后金贝勒阿敏占据通往朝鲜要道,与皇太极更是时有交战,要说这阿敏自从第一次征讨朝鲜以来,却是一直有称王朝鲜的谋算。 后来趁着皇太极兵败北京城下,阿敏却是与多尔衮取得联系,并迅速割据后金老寨(赫图阿拉),且分兵据守抚顺光、鸦鹘关、连山关,自成一国。 崇祯三年,其又企图再次侵入朝鲜,从而实现其朝鲜国王的美梦。 时值朱建派遣使团入汉城,借以抚慰属国,而使团大臣却正是登莱巡抚袁可立,却说当日闻听此讯,袁可立一方立马上奏朝廷,一方则是责成朝鲜整兵备战,并将其随行所带一团军马先行开拔前线,皆以鼓舞朝人士气。 后又调集东江兵马,命陈继盛出义州,包抄阿敏后路,刘爱塔出兵连山关,围剿阿敏老巢,时阿敏率军已至朝鲜昌城,先头部队已于明军接触,突闻明军出兵自家老巢,却是急于甩开明军,援救老巢。 此一战,明军凭借赠送火力优势,大获全胜,斩首颇多,本可一举将阿敏剿灭,但考虑对于皇太极的牵制,却是让阿敏逃回老营,至此现今的辽东局势基本形成,直到如今。 却说对于皇太极而言,三路贸易皆是不通,但身为一个政权,且物资多不能自给自足,如今商路皆是切断,故而对于皇太极而言,却是需要寻求另外一条商路。 于是蒙古外喀尔喀部与俄罗斯人成为了皇太极的首选。 蒙古外喀尔喀部,蒙古达延汗时为左翼三部之一的喀尔喀部中的外七部,其属有车臣汗、土谢图汗、三音诺颜、札萨克图汗等部,分布地区东至黑龙江呼伦贝尔城(今内蒙古自治区境),南至瀚海,西至阿尔台山 (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境),北至俄罗斯。 至于此时的俄罗斯帝国,却是在罗曼诺夫王朝统治时期,自从伊凡雷帝起,俄罗斯帝国的军队就已经开始。在阿达谢夫、西尔维斯特的辅助下,他颁布了新的法典,改组了行政机构,改革了军制,加强了军事力量,攻灭东面的喀山汗国、阿斯特拉罕汗国,并迫使西伯利亚汗国臣服。 其后沙俄征服了西伯利亚汗国以后,派遣重兵,兴建城堡,把持军事据点,以巩固新占领的地区。并以这些据点为大本营进一步染指巴拉宾大草原。 灭掉西伯利亚汗国后,为彻底征服鄂毕河下游地区铺平了道路。公元1593年,战胜了治特人以后,沙俄在汉特人苏格穆特瓦什城的旧址上,建立了别列佐夫城,并以此为根据地继续向塔扎河流进军,于1601年在塔轧河下流建立了曼加结亚城,这标志着俄国已基本上占领了鄂毕河下游地区。与此同时,沙俄又加紧了向鄂毕河上游的推进,于托木河口建立了托木斯克城。 到17世纪30~40年代,沙皇俄国的侵略势力已经跨越了叶尼塞河,到达勒拿河、楚科奇半岛和鄂霍次克海,也便是说此间俄罗斯帝国的势力在地缘上早已与后金有了接触,明帝国崇祯五年,沙俄扩张至西伯利亚东部的勒拿河流域后,建立雅库茨克城,作为南下侵略中国的主要基地。 皇太极本是不愿与俄罗斯人打交道,他也知道俄罗斯人的野心,但是后金商路多被切断,皇太极这才与俄罗斯人取得了联系,答应通商,而这也是野心勃勃的俄罗斯人所愿意看到的结果。 而今日的盛京城,一扫往日的清冷,却正是蒙古外喀尔喀部与俄罗斯帝国使团相约进盛京城的日子。 “范先生,使团们可是安顿好了?” 此间,盛京,汗王宫。 皇太极负手而立,却是正向范文程询问关于蒙古与俄罗斯帝国使团来盛京之事。 “回禀大汗,一切都已是妥当,蒙古外喀尔喀部已有尼雅哈大人负责,俄罗斯那边却是有索尼大人在!” 闻听此言,皇太极却是点了点头。 只不过面对此间范文程几次欲言又止,却似乎是心有所思,而这却是被皇太极看在眼里。 “先生跟在本汗身边久矣。” 虽是短短一句话,但是此间的含义对于范文程而言却是足够了。 而皇太极话已然说到了这个份上,范文程自然不好再推脱什么,却是道出了心中的疑虑。 “大汗,此间外喀尔喀蒙古也就罢了,可是那俄罗斯人,甚是野蛮,何况乎,他那俄罗斯对我满洲虎视端端久矣,臣是担心。” 对于范文程所言,皇太极却是沉默了。 他又何尝不知,只不过现如今,那已是危亡之时,何况乎,镇北关之战在即。 “俄罗斯人可是还答应给本汗的三百火枪兵” 皇太极嘴中有些呢喃。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终战,耀州之殇(十三) 大凌河以东,辽河以西,这片以大明广宁卫为中心的区域,却正是努尔哈赤·多尔衮的地盘,自打崇祯二年,多尔衮兵出吉北口,穿插朵颜、察哈尔部占据义州以来。∈♀頂點小說,www23 这多尔衮与皇太极大小战却是没少打,其实按照当时多尔衮的打算,是欲要乘皇太极陷入与大明朝战争的泥淖时,乘机夺取盛京城。 再挟持当时在盛京城诸位王公大臣,召开八大臣会议,加以伪造先汗努尔哈赤遗照,废除皇太极汗位。 但是多尔衮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是皇太极竟然与大明朝廷讲和,而且大明朝廷竟会同意皇太极的讲和,并礼送其出山海关,这才使得多尔衮与岳托兄弟的计谋失算。 故而只得退而求其次,占据义州、关宁一线。 不过多尔衮是幸运的,因为遵照朱建的策略,袁崇焕乃是重新制定对后金政策,却是以防御为主,辅以小规模骚扰,并积蓄力量,为以后大战准备。 故而袁崇焕却是与多尔衮之间签订和约,避开双方大战,而这对于多尔衮而言,无疑是一件庆幸的事,因为只有这样他多尔衮方可避开两线作战。 不过义州之地,颇为贫瘠,何况汉人多是逃入锦州、宁远一线,而女真人本就是渔猎出生,不善于耕种,故而要解决粮食问题,多尔衮依旧是采取劫掠的方式。 只不过此间的锦州、宁远一线,自打己巳之变以来,却是采取朱建的‘碉堡政策’。 所谓‘碉堡政策“,乃是每五十里之地,修筑一小城,每城之间,修筑五个碉堡,这些碉堡乃是水泥、钢筋打造,却是牢不可摧。 而每个碉堡之内,驻扎一队人马(二十人),半月轮换一次,每半年一休整。碉堡之外,挖一护城河,护城河内,则是修建铁栅栏,辅以鹿角等障碍物,另外划定区域,设立雷区。 护城河内,乃是良田,招募流民耕种,每年耕种只取耕种所得十分之一的粮食,已被军需,除此之外,不再收取任何税赋。 而每一小城多则驻扎两营军马(一千人),少则一营人马,每城构筑烽火台,以便各城相互接应。 却说面对大明朝的‘碉堡囚笼’,多尔衮劫掠军马多是损失惨重,故而却是向朵颜三卫的蒙古部落以及察哈尔部劫掠,只不过随着林丹汗整合蒙古右翼,结盟大明帝国之后转土重来,故而对于多尔衮而言,这打劫蒙古却也是难上加难。 此间广宁城中。 年岁不过二十出头的多尔衮脸上早已写满了风霜。 “大哥,此前皇太极约我谋划林丹汗与明军一事,大哥以为如何?” 此间,坐在多尔衮身旁之人,却正是正红旗旗主代善,义州军中三巨头之一。 当此刻闻听多尔衮所言,代善却是摇了摇头。 “此乃大事,为兄不敢擅自评说。” 代善话刚一落地,立马却是有一人起身道。 “父亲何必这般闪烁其词,难不成父亲还念着你那个八弟的好,父亲莫要糊涂,五叔当初就是不愿随着十四叔,如今有落得个怎样的处境,父亲,依照儿看来,那个正红旗旗主的位,我那好八叔是留给您的一副好棺材!” “你你,孽子,孽子啊!” 说话之人却正是代善之子岳托,而此间对于岳托所言,代善却是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其实当初正、镶红两旗背离皇太极,代善并非自己的心意,而是被掌握二旗的岳托兄弟俩给架起走的。 其实对于代善而言,他又何尝不明白自己身为努尔哈赤长子,对于自己那个继承汗位的八弟而言是何等的威胁,但是为了后金的一统与兴盛,他代善选择了忍辱负重,但是代善的忍辱负重并不意味着岳托、硕托两兄弟同样愿意。 而对于自家大哥的心思,多尔衮自然是明白的,此间面对此景,却是道。 “岳托贤侄,切莫此般言语,大哥毕竟是你等的父亲!” 岳托兄弟虽说要比多尔衮大,但是这辈分却也不好逾越,面对多尔衮所言,岳托却也不再好说些什么。 见一旁的岳托不再言语,多尔衮却是上前,与代善亲自地上一碗茶。 “大哥,切莫生气坏了身子,毕竟都是一家人,岳托贤侄话语虽然不中听了一些,但依照十四弟我看来却是实话,皇太极生性刻薄,即位之初害死我家大母不说,更是害死了阿济格,如今闻听五哥更是被其囚禁盛京城,难道这些对于大哥而言真就是无动于衷吗?” 面对多尔衮这席话,代善却是不觉叹了口气。 起身之后,却是直接朝着院外走去,嘴中有些呢喃道。 “孽缘,都是孽缘啊!” 面对着代善的离去,多尔衮身旁一固山却是出言,有些愤愤然道。 “主子爷,大贝勒爷这些年那可是越发的不将主子爷放在眼里了” 那固山话还未说完,却是响起一记闪亮的耳光,在看过去,却是见那固山早已一手捂住火辣辣的脸,不再言语。 “你个混账,我大哥岂是你这奴才该说的!” 面对着自家主子的训斥,哪怕他身为固山额真,却也只能默默承受,不好言语顶撞,岂是多尔衮这一记巴掌,一来确确实实是给奴才长个记性,二来却也是给岳托兄弟看的。 哪怕岳托兄弟在不怎么尊敬自己的父亲,但是代善毕竟是他们父亲,多尔衮给他们父亲的脸,那即是给他们脸,反之,亦然。 而此间,面对着多尔衮对于自家奴才的掌故,岳托兄弟二人却是相顾一视,却也不作言语。 “岳托、硕托二位贤侄,既然大哥不便言语,不知二位以为此事如何?” “十四叔想来早有计谋,何必为难侄儿才是。” “哈哈,贤侄谋略你十四叔那是早有耳闻,不过此事你十四叔却是有些看法。” “哦,十四叔还请道来,侄儿洗耳恭听。” 对于此前皇太极暗中遣人,欲要与他多尔衮先行罢兵,再以开展镇北关为借口,设伏林丹汗以及大明军队一事,多尔衮心中却是早有计较。 故而此间却也无需客套,毕竟几人都是一条线上的蚱蜢。 “诸位,本贝勒以为皇太极此间欲要设伏蒙古林丹汗以及明军之事,无疑是天方夜谭,不要说镇北关偏远,明军与林丹汗是否会上当” “故而本贝勒以为,莫不如假意答应皇太极,趁着皇太极北上镇北关,盛京城中空虚,之后挥师盛京,一举拿下!” 闻听此言,岳托却是拍案叫绝。 “十四叔所言甚妙,那侄儿这就下去准备!” “好,诸位,此事多尔衮就倚仗诸位了!” 盛京城,汗宫。 “豪格吾儿,此间父汗率兵北上,加以布局,你当率领正白、镶白、正蓝三旗儿郎,暗度西宁堡,兵围广宁,直取义州!”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终战,耀州之殇(十四) 夜色弥漫,黑色的苍穹之上布满了点点星辉。○ 此间距离黄龙召开全军动员大会已然到了第三日,按照之前的约定,今夜却是大军开拔,奔赴耀州。 子时时分,空旷的夜色下,偶尔一阵夜枭声响,却是不觉让人心中倍感恐慌。 此时此刻,却说耀州城外。 这城外十里处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林子,过了林子,有几条岔道,一条可通海州,沿官道通往盛京城。 一条则是转崎岖山路,通往连山关。 至于这最后一条道,则是过娘娘宫,过三岔河,转西平堡。 却说此间,这小林子深处,却是忽的几个黑影闪过,看那模样,却是锦衣夜行,要说此处不是别人,却正是靖海军派出的斥候部队。 靖海军情报处的人! “嘘,停下,各寻得林间隐蔽。” 却说在一上尉军官的指挥下,一个个先遣斥候却是立马停下脚步,就近寻求庇护所,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了这黑夜之中。 “大人,有什么情况?” 待到众人皆是相继隐蔽之后,一上士却是小声问道一旁的上尉军官。 闻听属下所言,那上尉却是眉目紧蹙道。 “前方五里处,有一队铁骑正朝此处而来!” 对于自己大人所言,那上士情报官却是躬下身子,将右耳俯于地面,细细的听来,果不其然,六点钟方向有阵阵声响。 “大人,我等该是如何?” 面对来自属下的请示,那上尉情报官看了看不远处自家的十数人,却是摇了摇头。 “吩咐下去,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趁着星空点缀,自己大人的表情,那下士情报官却是看的真切。 “大人是担心这伙新兵蛋子?” “是啊,王征南大人不久前潜入耀州,几乎带走了情报处所有精锐,此间黄龙大人派遣我的做为斥候,却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对了,吩咐下去,立刻对表,今日丑时务必潜入城中” 却说另外一旁,耀州方向却是出现几十个黑影,不多时,离这小树林却是愈发的近了,人群之中,却是有声音响起。 “大人,我等私自出城,要是被顾纳岱固山大人给活捉了去,怕是会” “怕什么怕,要是不跑难不成你还要给这耀州城陪葬不成,本牛录可是听说了,我们旗主莽古尔泰大人那都是被大汗给囚禁了,大汗派我等正蓝旗来这耀州抵御明军,明显就是要把我们当弃子。” “牛录大人,果真有此事,那为何塔袭大人还要来这耀州城啊!” 原来此间一行人马却正是塔袭帐下一正蓝旗的牛录,带着自己帐下亲兵马甲私自逃离耀州城,要说当日塔袭的那一番举动,虽是让正蓝旗上下为之感动,但是当生死面临抉择,有些时候,却不是感动能够所解决的了的。 而此间面对自己的属下所问,那牛录却是有些不甚耐烦。 “你这厮,哪有这般多的废话,想活命的话就给本牛录住嘴,本牛录的八大姨是大贝勒阿敏的侧福晋,等过了前面那片林子,绕道连山关,到了老营,跟着本牛录保证你们有肉吃,有酒喝,有姑娘耍,走!” 要说问他塔袭为何这个节骨眼上跑来耀州,要知道塔袭那可是扈尔汉的儿子,后金的豪门大族,却是偏偏跑到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送死地儿,谁明白呢? 既然不明白,那也没必要想,对于牛录乌扎库·希尔韩而言,能够逃离耀州这块是非之地,跑到老营去投靠大贝勒阿敏那才是王道。 谁不知道如今后金三大势力,就大贝勒阿敏那最是舒坦。 “前方小林子就在眼前,弟兄们加把力!” 然而就在牛录乌扎库死命的盯着不远处的小林子时,就在这时,异象陡生! “嗖~~” 夜空之中,一支利箭划破宁静,却是直朝着牛录乌扎库的面庞而去。 绕幸这乌扎库乃是正蓝旗中矫健勇士,就在这生死之际,却是猛地将头一扭,那利箭却是嚓的一声,划过他的面庞而过。 而紧随乌扎库身后的亲卫马甲却是没这般好的运气,却是被那利箭直接命中咽喉,直挺挺的栽倒马下。 “不好!有埋伏!快,射箭,射箭!” 不愧是后金正蓝旗的牛录,这乌扎库并未因为此间的埋伏而乱了阵脚,却是立马招呼剩下的马甲们拉弓射箭,借以反击。 一时间,双方箭里来,箭里去,几个回合下来,这乌扎库手下却是损失了七八人。 不过此间,对方却也是不好受,看那架势,却也是有所损失。 待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此间乌扎库率着剩下的十来个马甲却是冲到了那些个设伏之人的跟前,却是厉声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此间设伏本牛录!” “乌扎库,你好大的威风,带着手下的马甲私自逃离,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而就在乌扎库话刚一落地,却是立马传来一阵大小声,言语之间带着些许嘲讽。 “武聂阿瓦,是你!” 眼前此人,乌扎库却是识的,武聂阿瓦和他一样同样是正蓝旗的牛录,乃是武聂家族的长子,只不过这武聂虽说也是牛录,但是却是属于正蓝旗固山顾乃岱麾下的执法队,军中但凡有违反军规者,皆由执法队处置。 而此间,武聂率人在此设伏,那说明 乌扎库不是粗人,哪怕他生的五大四粗,但却心思细腻,此间武聂率领执法队在此,若是反抗,那无疑是以卵击石,但是束手就擒,那绝不可能,要知道前方不远处就是小林子,过了那片林子,那便是天高任鸟飞。 于是乎,当大脑做了无数次假设之后,却是见那乌扎库一脸嬉笑道。 “武聂牛录,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乌扎库,等见了固山大人之后,你在和他去解释吧!” 闻听武聂这般说,乌扎库却是心中着实有些慌乱起来,但并未乱了阵脚,反是高声呵斥道。 “武聂,本牛录与你好言说,你不要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再说你少在本牛录面前提起什么固山大人,要知道我们都是贝勒莽古尔泰帐下正蓝旗的将士,他顾纳岱什么人,那是正黄旗,那是皇太极的狗!如今皇太极囚禁主子,你们不救也就罢了,反倒在这助纣为虐,你们不救主子爷,好,本牛录带着弟兄们去救!让开!” 对于乌扎库这番话,武聂却是有些始料未及,一时间整个执法队却还真是让乌扎库给唬住了,毕竟对于主子莽古尔泰他们这些正蓝旗的将士们心中还是有感情的。 而自盛京城传来的消息,说是自家主子爷莽古尔泰为皇太极所忌,被囚禁盛京城,此间他们被派往耀州,那也是皇太极借明军之手清除异己的。 却说此间乌扎库说出这番话后,那也是暗自捏了把汗,要清楚刚刚就他这番话,那是够他诛灭九族了的,但是乌扎库却是赌了一把,只要武聂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对莽古尔泰的恩情,那么今日他乌扎库便能够逃出升天! 果不其然,对于乌扎库这番大义凛然,武聂却是有些迟疑了,连带着他身后的那些正蓝旗执法队,却也是一个个不觉停下手中的杀戮之器,暗自低下了头。 眼见如此,那乌扎库却是心中暗自庆幸。 不知置于死地何以而生?这说话呀,有些时候也不能太多的顾忌出路! “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乌扎库却是连忙吆喝帐下剩下的马甲们乘此机会,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过俗话说,乐极而生悲,太多的惊喜,那也容易让人忘行,而一旦忘行,等待自己的很有可能是万丈深渊! 就在乌扎库带着帐下数人欲要离去之际,异象再起。 “嗖~嗖~” 随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声,紧接着传入耳旁的却是一阵阵凄厉。 “大人,不要啊,我我是武聂” “杀!一个不留!” 夜空之中,响起的却是顾纳岱那略显寒意的声音,寒的让人恍如堕入冰雪天一般,而这却是七月天。 杀戮直到丑时方才结束,当后金人离去,留下的却是满地的尸身,弥漫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有些作呕。 这是一场杀戮的狂欢! “下士,带人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正文 第八十章 终战,耀州之殇(十五) 耀州城中,风谲云诡。》頂點小說,www23 战争一促即发! 城中,一处不起眼的酒肆。蛛网密布,木门残破,风一吹,却是‘吱嘎’、‘吱嘎’声不断。 摇曳之中,给人一种随时都要塌陷的感觉。 耀州属于小城,即是常日,人口那也不过二、三万,如今大战在即,虽说塔袭自打来耀州之日便是下了封城令,但是城中时常有逃离百姓。 要知道就是这正蓝旗守军,那都是人心思归,何况乎,那些个百姓。 毕竟耀州建城尚短,要说什么打小土生土长的百姓,那是少数,绝大多数却都是关内逃荒而来的百姓。 想当初,三边之地,灾荒四起,加之苛政猛于虎。 卖儿鬻女,路有冻死骨,那是常事。 老百姓逃出关内,那都是为了活命,而当初后金南四卫总兵刘爱塔,素有仁政,故而当年的南四卫成为关内百姓逃荒而来的首选之地。 但如今却是不同于往昔。 帝国之内,自从崇祯新政以来,国内政局逐渐稳定,且苛税多是废除,除了关内之中设立大量国营农场以外,这东江之地,亦是大量招抚流民,且三年免赋的政策,更是吸引着大量南四卫的百姓到来。 故而此间的耀州城中,多是人烟稀少。 而就在此间,却是忽的见一披着破布麻衣,头戴破烂斗笠的邋遢男子从一胡同中闪过,不多时却是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酒肆。 “咚咚咚” 忽的却是有敲门声响起,细看过去,却正是之前消失在街道之上的邋遢男子。 不多时,酒肆之中,却是有人头攒动。 “关门了,去别处吧!” 酒肆之内却是有一沧桑声响起,听那声音,却似乎是一年近花甲的老头。 “不喝酒,住店!” “住什么店?” “天字一号。” 一番对话之后,酒肆之内却是闪出几人,粗布衣裳,看模样却是精壮之人,不用说此间人等却正是当日逃出升天之后的‘铁血’卫士。 “白参谋回来了,快,快开门!” “大人,一路可曾安全。” 见白文选到来之后,其中一军尉却是立马问道。 闻听那军尉所言,白文选却是摇了摇头,此间是非常时期,军尉小心谨慎一些自然是必要的,更何况乎,不久前遭遇的那一场伏击战。 铁血惨遭塔袭埋伏,损失惨重,可谓是死里逃生! “王大人现在何处?” “白参谋,王大人此刻正在里面商议,就等参谋到来。” “哦,快,前面带路。” 却说此间酒肆,乃是铁血耀州城中的一处联络点,之前因为遭遇伏击,茶肆暴露,故而王征南只得另寻联络点。 而这酒肆,因为城中行商渐少,无人打理,却是逐渐荒芜。这样一来,却也便于‘铁血人众’在此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不多时,地下酒窖之中。 此间王征南正安排人手,召开会议,而见白文选的到来,明显却是一喜,却是立马起身上前。 “白参谋,一路辛苦!” 闻听此言,白文选却是笑了笑道。 “托大人的福,一路顺利!” “白参谋,此间可是带来盖州的消息?” 因为之前惨遭埋伏,死里逃生仅是逃得一条性命,却是断绝了与盖州城的联系,若是不然王征南却也不会派遣白文选冒着巨大的风险,前去盖州城与靖海军取得联系。 而此间白文选平安归来,对于王征南而言,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般,而另一半却是白文选是否又取得怎样的联系。 王征南的心思白文选自是明白,却是从贴身出掏出一份信件递与王征南道。 “大人,末将此行却是与黄龙将军取得联系,对于大人的谋划,黄龙将军以为甚是,此乃黄将军托末将递送大人的一封信。” 闻听白文选所言,王征南明显面色一喜,却是接过信件,细细读了起来。 约莫片刻,却是愈发的面露喜色。 “信中所言,盖州大军已然开拔,我等前夕损失惨重,今日定当报的当日之仇!” 对于王征南所言,众人皆是面露喜色,毕竟此前遭遇伏击,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奇耻大辱,不仅仅是对于东江同僚,铁血内部更是有失颜面。 更为重要,此间损失却是让他们对于皇恩浩荡,实在有愧。 故而众人却是齐声唱和道。 “我等谨听大人安排!” “如此甚好,诸位,且都过来,今夜之事,与本官细细商讨。” 耀州城,西城校场,此前面对斥候来报,却说是靖海军已然开拔,紧逼耀州而来,此间距离城池不过五十里路。 此言一出,校场之中满座皆惊。 就连耀州职守塔袭亦是有些面露惊讶之色,不过却是仅仅一瞬间的事。 “大人,此间南蛮子来的正好,我等当要让这些南蛮子知道我正蓝旗的厉害!” 不过惊讶归于惊讶,此间当明军大军压境,这些个正蓝旗旗丁们却是纷纷叫战,毕竟当年随同努尔哈赤征战四方,他们可是令明军闻风丧胆。 萨尔浒之战,大明四路来袭,努尔哈赤以少胜多,那是何等的荣耀! 一石激起千层浪! 面对着人群中的一声吼,却似乎是激起了沉寂已久的八旗旗丁的热血。 “梅勒大人,下令战吧!我等愿誓死追寻大人!” 面对着群情激奋,塔袭却是暗自庆幸,这一切却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敌人不可怕,怕的就是内部的分裂,比如说如今的后金,一分为三,岂是能与当日先汗在世能够比拟。 至于敌人,在塔袭看来,先汗能够做的,他塔袭也能够做到! “召集牛录以上所有大小官吏,府中议事!” 耀州职守府。 在塔袭西城校场宣布召集会议以后,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诸人却是相聚职守府衙门,共商遇敌之事。 而对于耀州防务,塔袭却是做了进一步安排,与此同时,却也派出轻骑派遣附近的海州求援。 当安排完一切,塔袭却是独自留下来固山顾纳岱。 “固山大人,可是知晓本梅勒为何独自将你留下?” 面对塔袭问及,固山顾纳岱却是笑了笑。 “梅勒大人安排自是有其道理,末将又何必多问。” 对于顾纳岱这番回复,塔袭却是置之一笑。 “此间明军四路围攻,却是数万大军,如今我这小小耀州城不过七千军马,这城,固山大人真就以为能够守得住?” 对于塔袭所言,顾纳岱却是沉默了,他又何尝不明白,以七千对阵明军数万大军,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哪怕当年先汗努尔哈赤曾是以七万大军对抗过几十万明军的四面围困,并大获胜利,但是当日萨尔浒之战的情形却是与当日不同。 当日虽是以少胜多,但明军深入,且努尔哈赤手上仍有七万多大军,且明军来源杂乱,各军入敌太深,故而能被努尔哈赤各个击破。 可是如今的耀州城又岂能与当日的萨尔浒相比?! “难,难也。” 顾纳岱没有隐瞒,毕竟这就是事实。 “不,不是难,七千人守城,抵御数万大军,那是死路,必死之路!” “不过本梅勒却另有打算。” “哦,梅勒大人何意?” 闻此言,顾纳岱却是一喜。 “固山大人,你且附耳过来,本梅勒与你细说。”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终战,耀州之殇(十六) 耀州城中,风谲云诡。 战争一促即发! 城中,一处不起眼的酒肆。蛛网密布,木门残破,风一吹,却是‘吱嘎’、‘吱嘎’声不断。 摇曳之中,给人一种随时都要塌陷的感觉。 耀州属于小城,即是常日,人口那也不过二、三万,如今大战在即,虽说塔袭自打来耀州之日便是下了封城令,但是城中时常有逃离百姓。 要知道就是这正蓝旗守军,那都是人心思归,何况乎,那些个百姓。 毕竟耀州建城尚短,要说什么打小土生土长的百姓,那是少数,绝大多数却都是关内逃荒而来的百姓。 想当初,三边之地,灾荒四起,加之苛政猛于虎。 卖儿鬻女,路有冻死骨,那是常事。 老百姓逃出关内,那都是为了活命,而当初后金南四卫总兵刘爱塔,素有仁政,故而当年的南四卫成为关内百姓逃荒而来的首选之地。 但如今却是不同于往昔。 帝国之内,自从崇祯新政以来,国内政局逐渐稳定,且苛税多是废除,除了关内之中设立大量国营农场以外,这东江之地,亦是大量招抚流民,且三年免赋的政策,更是吸引着大量南四卫的百姓到来。 故而此间的耀州城中,多是人烟稀少。 而就在此间,却是忽的见一披着破布麻衣,头戴破烂斗笠的邋遢男子从一胡同中闪过,不多时却是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酒肆。 “咚咚咚” 忽的却是有敲门声响起,细看过去,却正是之前消失在街道之上的邋遢男子。 不多时,酒肆之中,却是有人头攒动。 “关门了,去别处吧!” 酒肆之内却是有一沧桑声响起,听那声音,却似乎是一年近花甲的老头。 “不喝酒,住店!” “住什么店?” “天字一号。” 一番对话之后,酒肆之内却是闪出几人,粗布衣裳,看模样却是精壮之人,不用说此间人等却正是当日逃出升天之后的‘铁血’卫士。 “白参谋回来了,快,快开门!” “大人,一路可曾安全。” 见白文选到来之后,其中一军尉却是立马问道。 闻听那军尉所言,白文选却是摇了摇头,此间是非常时期,军尉小心谨慎一些自然是必要的,更何况乎,不久前遭遇的那一场伏击战。 铁血惨遭塔袭埋伏,损失惨重,可谓是死里逃生! “王大人现在何处?” “白参谋,王大人此刻正在里面商议,就等参谋到来。” “哦,快,前面带路。” 却说此间酒肆,乃是铁血耀州城中的一处联络点,之前因为遭遇伏击,茶肆暴露,故而王征南只得另寻联络点。 而这酒肆,因为城中行商渐少,无人打理,却是逐渐荒芜。这样一来,却也便于‘铁血人众’在此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不多时,地下酒窖之中。 此间王征南正安排人手,召开会议,而见白文选的到来,明显却是一喜,却是立马起身上前。 “白参谋,一路辛苦!” 闻听此言,白文选却是笑了笑道。 “托大人的福,一路顺利!” “白参谋,此间可是带来盖州的消息?” 因为之前惨遭埋伏,死里逃生仅是逃得一条性命,却是断绝了与盖州城的联系,若是不然王征南却也不会派遣白文选冒着巨大的风险,前去盖州城与靖海军取得联系。 而此间白文选平安归来,对于王征南而言,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般,而另一半却是白文选是否又取得怎样的联系。 王征南的心思白文选自是明白,却是从贴身出掏出一份信件递与王征南道。 “大人,末将此行却是与黄龙将军取得联系,对于大人的谋划,黄龙将军以为甚是,此乃黄将军托末将递送大人的一封信。” 闻听白文选所言,王征南明显面色一喜,却是接过信件,细细读了起来。 约莫片刻,却是愈发的面露喜色。 “信中所言,盖州大军已然开拔,我等前夕损失惨重,今日定当报的当日之仇!” 对于王征南所言,众人皆是面露喜色,毕竟此前遭遇伏击,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奇耻大辱,不仅仅是对于东江同僚,铁血内部更是有失颜面。 更为重要,此间损失却是让他们对于皇恩浩荡,实在有愧。 故而众人却是齐声唱和道。 “我等谨听大人安排!” “如此甚好,诸位,且都过来,今夜之事,与本官细细商讨。” 耀州城,西城校场,此前面对斥候来报,却说是靖海军已然开拔,紧逼耀州而来,此间距离城池不过五十里路。 此言一出,校场之中满座皆惊。 就连耀州职守塔袭亦是有些面露惊讶之色,不过却是仅仅一瞬间的事。 “大人,此间南蛮子来的正好,我等当要让这些南蛮子知道我正蓝旗的厉害!” 不过惊讶归于惊讶,此间当明军大军压境,这些个正蓝旗旗丁们却是纷纷叫战,毕竟当年随同努尔哈赤征战四方,他们可是令明军闻风丧胆。 萨尔浒之战,大明四路来袭,努尔哈赤以少胜多,那是何等的荣耀! 一石激起千层浪! 面对着人群中的一声吼,却似乎是激起了沉寂已久的八旗旗丁的热血。 “梅勒大人,下令战吧!我等愿誓死追寻大人!” 面对着群情激奋,塔袭却是暗自庆幸,这一切却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敌人不可怕,怕的就是内部的分裂,比如说如今的后金,一分为三,岂是能与当日先汗在世能够比拟。 至于敌人,在塔袭看来,先汗能够做的,他塔袭也能够做到! “召集牛录以上所有大小官吏,府中议事!” 耀州职守府。 在塔袭西城校场宣布召集会议以后,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诸人却是相聚职守府衙门,共商遇敌之事。 而对于耀州防务,塔袭却是做了进一步安排,与此同时,却也派出轻骑派遣附近的海州求援。 当安排完一切,塔袭却是独自留下来固山顾纳岱。 “固山大人,可是知晓本梅勒为何独自将你留下?” 面对塔袭问及,固山顾纳岱却是笑了笑。 “梅勒大人安排自是有其道理,末将又何必多问。” 对于顾纳岱这番回复,塔袭却是置之一笑。 “此间明军四路围攻,却是数万大军,如今我这小小耀州城不过七千军马,这城,固山大人真就以为能够守得住?” 对于塔袭所言,顾纳岱却是沉默了,他又何尝不明白,以七千对阵明军数万大军,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哪怕当年先汗努尔哈赤曾是以七万大军对抗过几十万明军的四面围困,并大获胜利,但是当日萨尔浒之战的情形却是与当日不同。 当日虽是以少胜多,但明军深入,且努尔哈赤手上仍有七万多大军,且明军来源杂乱,各军入敌太深,故而能被努尔哈赤各个击破。 可是如今的耀州城又岂能与当日的萨尔浒相比?! “难,难也。” 顾纳岱没有隐瞒,毕竟这就是事实。 “不,不是难,七千人守城,抵御数万大军,那是死路,必死之路!” “不过本梅勒却另有打算。” “哦,梅勒大人何意?” 闻此言,顾纳岱却是一喜。 “固山大人,你且附耳过来,本梅勒与你细说。”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终战,耀州之殇撸 靖海军汇同陷阵军一部,却是数万大军浩浩汤汤,朝着耀州城开来。 却是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距离耀州城五十里处,是一开阔地带,再往耀州方向而去,却是一处峡谷,出了峡谷,距离耀州城不过二三十里的距离,却是一马平川。 也便是说,过了此处峡谷,耀州城外便是无险可守! “传令下去,大军就地休息!” 距离峡谷不远处,黄龙大军却是停下行军的脚步。 此间情况尚不明朗,此刻黄龙却是正焦急的等待着斥候回报探查的消息,毕竟不远处就是山间峡谷,若是塔袭再次设下埋伏,却是势必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所以,此刻黄龙必须得等下去,身为主帅,他要为手下的军士性命负责。 最为关键,无故损失惨烈,对于帝国而言注定是一场巨大的损失! “回禀将军,斥候回报!” “让他进来!” 不多时,中军大帐外却是走进来一精壮汉子,却正是当日那上尉斥候官。 “情况如何?” “回禀主帅,末将已经探查清楚,此间耀州敌军皆是聚集于城内,约有七八千之众。” “前方峡谷处可是有敌军迹象?” 此间大军停顿此间,黄龙最急切的还是不远处峡谷敌军布防如何。 “回禀主帅,前方峡谷无敌军迹象。” “当真?!” 闻听斥候所言,黄龙明显是面色一喜。 “千真万确,若是主帅有何疑虑,末将愿以顶上人头担保!” 对于眼前这上尉斥候所言,黄龙自然是信的过的,因为这是靖海军情报处的斥候官,隶属于王征南,效忠的是当今圣上。 “高杰何在!” “末将在!” 随着黄龙一声军令,下首却是一黑瘦汉子走了上前。 高杰,字英吾,陕西米脂人,与李自成同邑,同起为盗,绰号翻山鹞。榆林大战之后,农民军多是归降朝廷,高杰则是随李自成在凤翔一同投诚,其后离开李自成,复为良民。 崇祯三年初,关外招揽流民,高杰孑然一身,离开陕西前往东江谋生,后黄龙东江招兵,奉旨组建靖海军,高杰便是此时投军,后因战功,由一小兵升至靖海军连长、营官,如今却是靖海军山地特战旅旅长,上校军衔,飞骑尉。 此间要说这靖海军山地特战旅,要说帝国新军制,却是由队、连、营、团、师以及军六个部分组成,而旅则是作为部队中特殊力量存在。 比如说重炮旅,步兵特战旅,海师陆战旅等等,旅一般直属于军,一般却是由两个团的兵力组成,也便是说一个旅约有五千人的战力,而此间高杰所属的山地特战旅便是直属于靖海军军部,仅仅只有三千人的兵力。 靖海军山地特战旅的组成是为了应对东江地区山地环境,其中军队成员多是打小生活在山区,除了东江山地原住民外,却也有云贵地区部分土兵组成,可以说山地特战旅战力非凡,乃是靖海军中的一支强有力的力量。 “高将军,你速速抢占峡谷两侧高地,于山间林地就地布防!” “得令!” 接过指令,高杰却是转身大步流星朝着帐外而去,径直率军奔往峡谷而去。 “陈潜夫何在!” “下官在。” “你率所部就地构筑阵地,为我大军后续接应。” 做好一切安排,黄龙却是起大军拔营,直逼峡谷而去。 不多时,大军却是顺利通过峡谷,果不其然,却是没有遭遇一丝埋伏,就是连一个鞑子的身影却都是不见。 “黄将军,此间却是有些奇怪。” 此刻,曹文诏骑着一青色骏马,却是与黄龙齐驱并进。 “然也。” 闻听曹文诏所言,黄龙却是点了点头,按理说此间峡谷乃是最佳设伏地带,但是敌军竟没有在此处埋下一兵一卒?! 难道说鞑子领兵之将乃是废材不成? 但是塔袭乃是后金名将扈尔汉之子,可谓是将门虎子,其幼跟随在扈尔汉身旁征战,可谓是沙场历练中长大,其后更是战功赫赫,为后金立国可谓是居功甚伟! 既然塔袭乃是将佐之才,那么这其中必是有什么蹊跷? 可是到底又是有何蹊跷呢? 黄龙不知,曹文诏亦是面色有些沉重。 然而片刻之后,曹文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问向一旁的黄龙道。 “黄将军,东江之地你要比曹某熟稔些,将军可是知晓此间可是还有通往盖州的通道?” 面对曹文诏这么一问,黄龙却是一怔。 “曹将军是担心鞑子偷袭?” 此事关系重大,却是由不得丝毫闪失,曹文诏奉命前来,可谓是身负皇恩浩荡,他必须得为皇帝负责,故而哪怕他只是一丝疑虑,却也不会放过。 “黄将军,曹某曾在袁督师帐下为总兵官,却是与这塔袭打过交道,此人甚为阴险,且为人手段毒辣,用兵则多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要说此间塔袭会以七千兵马去守一座注定会被攻破的城池,曹某却是有些不信。” 对于曹文诏所言,黄龙却是听的真切。 要说他黄龙虽是征战数十年,但是作为主帅节制整个东江军马,却是头一遭,所以对于黄龙而言,却也是容不得他丝毫懈怠,故而曹文诏的话不得不让他细细思量一番。 “盖州城外,是由帝国基建部监工打造的一条防线,由五个碉堡群组成,另外此刻城中亦有两个团的兵马驻守,要说以鞑子这点兵马要是攻袭盖州,却也是不大容易。” 面对曹文诏的疑虑,黄龙却也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看来却是曹某多心了,不过曹某却还是有句话不得不说。” “将军请讲。” “若是鞑子乔装打扮,以小股部队渗透进城,该是如何?另外城外铁路交通线,乃是我东江诸军命脉所在,铁路沿线虽是有铁栅栏外加雷区,但若是曹某所记不错的话,此间铁路出站口却是仅仅只有五十人的铁路巡警” 闻听曹文诏所言,黄龙却是再次沉默。 片刻之后,却是道。 “将军,黄某此间兵力却是捉襟见拙,却是不知将军可是愿意助黄某一臂之力?” 对于黄龙所言,曹文诏却是笑了笑道。 “黄将军哪里话,你我本都是陛下的臣子,皆是为陛下效力,哪有彼此之分,黄将军放心,曹某亲自率领我陷阵军第一师回防盖州城,我陷阵军其他部队则有将军统帅,攻袭耀州,曹某此行若是与敌军遭遇定然以全歼之!” “有将军此番话,黄某感激不尽,不过陷阵军毕竟成军尚浅,黄某另外派遣一支精锐骑兵相助将军如何?” “那曹某恭敬不如从命!” “米喇印何在!你速速率麾下黑风骑兵团的兄弟与曹将军一路同行,当需谨遵曹将军指令!” “末将得令!”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终战,耀州之殇(十八) 米喇印,回族人,原本是大明朝驻守甘州的总旗官。 后来,孙传庭榆林整军,米喇印便拉上一帮弟兄投靠到秦威军,因其作战勇猛,且素有谋略,在秦威军中屡立战功,后累升至秦威军千总,孙传庭亲军营官,掌管孙传庭亲卫营。 其后,秦威军一战榆林,三边慑服,陕地边事暂歇,再加上朝廷新政,对于三边地区减免税赋,并组建国营农场,兴修水利,以工代赈等等。 故而三边渐无较大战事,后朝廷筹备帝**事学院,以培养帝国中层以上军官,米喇印便凭借孙传庭的介绍信去往帝**事学院中层军官速成班学习。 毕业后,因为其骑战闻名京师,且当时正逢东江靖海军组建,朱建出于考虑,却是亲自去信与孙传庭向他要了米喇印。 在之后,米喇印回甘州回地招兵,回东江组建黑风骑兵团,而米喇印升任上校团长,皇帝赐勋骁骑尉,自然黑风骑兵团也成为靖海军之中一支强有力的骑兵。 黑风席卷,百草不生! 却是黑风骑兵团征战时最为真实的写照,却是给以骑兵擅长的后金八旗留下了赫赫凶名。 只不过此间攻取耀州城乃是攻城战,黑风骑兵团善于野战,长于机动,其装备的帝国【明式】骑兵铳以及精钢弯刀却是野战利刃,故而此间黄龙却是让米喇印随同曹文诏一道,回援盖州一线,谨防后金奔袭后方。 “米将军,烦劳!” 见米喇印接过黄龙将领,曹文诏立于马上却是拱了拱手道。 “曹将军客气,闻听曹将军跟随袁督师身旁,战功赫赫,更是有我大明第一良将之称,米某今日能在将军身旁听候调令,却是当真要与大人好生学学!” 米喇印虽是言语客气,但是话语间的傲气却是显而易见。 闻听此话,曹文诏却是笑了笑道了句‘不敢!’。 之后却是转身,大声疾呼道。 “陷阵军第一师听令,随本帅调转马头,回援盖州城!” 要说身为百战之将,他却是明白这但凡是有些能耐的人,那都有些傲气,却也是常事,想他曹文诏当年却也不是一样,后来随着年岁渐长,且跟在袁督师身旁久矣,故而整个人却是少了些锐气,多了份稳重。 “聿~聿~” “驾!”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 这是朱建在帝**事会议上宣布的第一条戒律,所以此间陷阵军一师的将士心中虽说有些不解,但是闻听命令,却也是不置一词。 转身,紧随曹文诏的步伐。 曹文诏率部回援盖州之事自是不说,却说此间统领余下靖海军步兵一师、靖海军军部直属重炮旅、军部直属工兵营、陷阵军二师、三师以及辎重部队却是继续朝着耀州城进发。 直行至距离耀州城二十里外扎下营寨。 之后直属工兵营连带各部步卒在距离十五里出修挖战壕,设置障碍,搭建工事,一时间整个耀州城外却是忙的热火朝天。 此间,耀州城内,职守府。 此时的耀州城中,却是仅仅剩下三千不到的兵马,至于其余人众,则是在固山顾纳岱的率领下,奔袭小路,朝盖州而去。 “报!塔袭大人,明军距离我耀州城二十里处扎下营寨,十五里处有明军正在构建工事!” 此间,对于斥候来报,塔袭却是有些眉目紧蹙。 而面对自家主帅这番表情,下首却是有人坐不住了,却正是牛录温都。 “梅勒大人,还犹豫什么,此间南蛮子扎营未稳,却是冲杀过去的最佳时机,俺愿率本部骑兵为梅勒大人打这个头阵!” 温都乃是塔袭帐下猛将,生的那是五大十粗,可谓是天生神力,一柄大锤舞的是风生水起,只可惜这个年代斗将已经逐渐走向没落。 此刻,面对温都所言,塔袭却是心有一番疑虑。 一来此间城中兵力不足,因为大部分精锐骑兵已是随同顾纳岱奔袭盖州而去。其实以四千精锐骑兵要攻破明军盖州城,塔袭心里却也没有底气,但是此间若不采取行动,将这四千人留在城里,那也无疑是困兽犹斗,故而在塔袭看来,哪怕这四千精骑不能奇袭成功,却也能给远在耀州的明军形成心里震撼,即使不能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却也能够缓解耀州的压力,以此等待援军的到来。 二则却是因为在塔袭看来,此间明军胆敢这般无视他们,那定是有所依托,说不定此事本就是明军的谋划,等待他们上钩。 基于上面的原因,所以塔袭选择了沉默。 面对着自家主帅异于往常的举措,帐下牛录们却亦是面面相觑,多有不解,而那温都更是大声言道。 “梅勒大人,此时不出,怕是贻误战机啊,大人这般踌躇不前,莫不是因为不久前被南蛮子的大火给烧没了胆不成?!” 温都此话一出,却是举座皆惊。 要知道塔袭以前那可是被称之为‘小人屠’,那可是绝对的狠角色,此间温都竟然说塔袭被吓破了胆,那岂不是作死的节奏。 故而此刻众人皆是对着温都露出一股子怜悯状,而温都说完这番话之后,却似乎也是想到了不妥,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但是下一刻,塔袭的举动却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温都的一席话而大发雷霆之怒,却只是淡淡道了句。 “诸位且都回去,好生把守自家岗位!” 虽说是淡淡的一句话,但对于诸人而言,却是不敢丝毫懈怠,因为这话却是出在塔袭之口。 “哎!” 当众人皆是散去,温都却是叹了口气,亦是转身离去。 “报!大人,不好了,温都牛录回到校场,点起帐下五百骑兵,开了城门朝明军阵地冲杀了过去!” 然而就在众人散去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却是有小校来报,说是就在刚刚牛录温都率部下骑兵出城迎战去了。 闻听此言,塔袭却是猛地拍案而起。 “除了温都帐下五百骑兵,可是还有其他牛录跟随?” “回禀大人,暂暂时没有。” “传令下去,紧闭四周大门,没有本帅军令,任何人擅自出城者,杀!” “那大人,温都牛录那。” “擅自出兵,已是死罪。”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终战,耀州之殇(十九) 温都率队出城,却是如急卷的旋风一般,朝着靖海军阵地冲杀过去。 而跟在骑兵身后的却是四辆又重又笨的楯车。 楯车,乃是后金仿制明朝战车所制,楯车前高大的木板蒙着生牛皮乃是最好的防御用具,在努尔哈赤时代,就连明军火器一般也难以破开其防御,当然红衣炮除外,不过红衣炮一般用以攻城,却是拙于野战,也便是说野战之时,红衣炮很难发挥其作用。 后来以至于后金军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遇敌若无楯车,切勿出战! 然而就是这样的神话,在后来的盖州之战时被打破了,当是的后金并非一开始就呈现守势,曾是一度进攻当时为明军所占据的永宁城外,并与明军展开一场遭遇战。 当时后金以楯车为前导,辅助步卒前进,后面以骑兵压阵。 这样的阵势,若是放在以往,凭借明军的鸟铳、三眼铳等一系列火器,是难以奈何起分毫的。 但是那时的东江靖海军已然组建,大明朝廷对之十分重视,自然大明军械制造局所制造的军备优先让其使用,而那时的帝**械局已然研制出了十二磅、十六磅铜制野战炮,这些火炮射程虽说是不如红衣炮,但是采取后膛推进式发射,其中更有部分火炮使用弹式开花炮弹。 那一战,后金楯车惨遭明军火炮蹂躏,后金大军损失惨重! 但楯车之事似乎并未在后金军中引发争议,楯车依旧是后金军的利器,或许是因为努尔哈赤对于楯车的评价,让努尔哈赤这些后继之人不敢多加质疑,不过此战之后,后金军中却是对于楯车进行了一系列改良。 不仅是将楯车挡板加高、加宽,更是以精铁代替木板,再以熟牛皮缠绕,改良后的楯车防御当然是较之以前更高,但是后金本就是从游牧民族而来,冶炼技术远落后于大明帝国。 更兼当是明帝国打压走私集团,对后金进行封锁,故而此间能够用上改良的楯车却是少之又少,比如说,此间温都帐下的五辆楯车就是尚未能经过改良的。 其实此间温都以三百骑兵冲锋,身后以二百步卒借以楯车推进,却是也不失为良策。 以骑兵冲锋,当是考虑骑兵的机动性,在温都看来,此间明军尚在构建军事防御,自家骑兵若是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冲锋,说不定能够冲乱明军阵脚。 而楯车兵布置其后,则是考虑若骑兵受阻,则是以楯车推进,稳扎稳打,待到一定距离,骑兵再发动冲锋,一旦距离适合,那无疑会对明军造成极大的伤害,之后城中塔袭大人若能抓住机会,定能一举解了耀州之围,说不定到时还能像当初萨尔浒之战一般,以少胜多,再造辉煌! 那到时他温都就是后金的英雄,赐官封爵那是何等荣耀! 一想到此间,正在马背上疾驰的温都却都是忍不住‘咯咯’直笑,只不过理想是美好的,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此间明军战地之上早已发现了这一小股骑兵正出城朝着阵地而来。 “将军,可是要末将派遣我一师骑兵团发动冲锋!” 面对后金的冲锋,此间靖海军步兵一师师长姜镶却是向黄龙请命出战。 姜镶,陕西榆林人,姜家世代皆明将,长兄姜让曾是陕西榆林总兵,后入秦威军,为秦威军副帅,姜镶则是先入秦威军,后入东江,为靖海军第一师师长,少将军衔。 对于姜镶所言,黄龙却是笑了笑道。 “姜将军,不急,你我都是观摩过京师禁军龙虎军实战演练的将领了,如今既然塔袭派出这样一支骑兵冲锋,何不就此检验我靖海军阵地防御战训练的战果如何?” “甚妙,就依将军所言。” “鞑子来袭,进入战壕,快!快!” “炮兵阵地准备,对准冲锋敌骑,炮弹上膛!” “连环铳布置” “十四里。” “八里。” “放!” 随着炮军阵地指挥官一声令下,红色小旗所指方位一时间三十余座掷弹筒,二十门野战炮齐放。 一时间火炮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战场之上。 密集的炮弹将整个后金骑兵所掩盖,炸裂开来的炮弹落在温都所部骑兵的四周,不多时却是已然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要说此间明军的炮兵阵地上所使用的仅仅只是靖海军一师的火器,至于军属重炮旅,那都是些大家伙,新制的长管加农炮所使用的炮弹更是填装了将近十多斤的火药,一炮下去,再硬的城墙,那也是一个窟窿。 “牛录大人,南蛮子火力太猛,可否让楯车上前!” 在明军强有力的火炮声中,温都所部骑兵损失惨重,三百骑兵在不到一呼吸间内,却是已然报销了将近百十来人。 故而却是有骁骑校上前,劝说温都暂且停下冲锋。 而此间,面对着明军强大的火力,眼看着身旁的弟兄们一个个倒下,温都却是睚眦尽裂,而当回头望着那高墙之上,虽是人头攒动,却是城门之中竟是没有一骑出来相助。 仿佛间,温都看到了那来自城墙上无尽的嘲讽。 “恨吶!” “都是一群胆小鬼!我大金要亡就亡在你们这些人身上!” 心中虽说是愤慨不已,但是温都却并未丧失理性,面对部下所言,虽说是有些不甘心,但是巨大的伤亡却是深深刺痛着他的神经。 “楯车手上前!” 温都帐下五辆楯车,在五十壮汉的推动下,却是迅速上前补缺空位。紧接着剩下一百五十步卒上前,拉弓待射。 “五里!” “继续推进!” 却说温都换上楯车上前,这一举动却是差点让对面的明军笑掉大牙,陷阵军那伙新兵不提,但是作为经历过盖州之战的靖海军而言。 楯车啊!那可是老朋友啊! “填装燃烧弹!” 铝热剂燃烧弹是帝国发明发射药之后,帝**械制造局所研发的新式炮弹,这种新式炮弹乃是以铝粉和三氧化二铁粉末按1:295的比例配成的呈粉红色的混合物,当炮弹暴烈时点燃,其反应猛烈进行,得到氧化铝和单质铁并放出大量的热,温度可到3000c,能使生成的铁熔化。 只不过这种炮弹却是制造量不如普通弹药,毕竟这种燃烧弹制造的代价要远高于普通弹药。 “放!”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却见后金楯车上闪过一道巨大的白光,之后却是一阵惨绝人寰的嘶吼声。 三千度高温,楯车下的步卒粘上这燃烧剂,铁甲顿时却是融化开来,融进皮肤,渗透进骨子里。 “这。” 耀州城头,塔袭密切的注视着这一切,温都擅自出战,他本想借此看看明军底细,可是从始至终,明军除了发射火器,就未出一兵一卒。 而就在刚刚,透过西洋望远镜,那一道刺眼的白光让他打心底里战栗。 这该是怎样的魔鬼武器,短短时间,五辆楯车报销不说,依靠楯车前行的二百军士更是基本全军覆没,那惨嚎就是相隔着十数里也能听的到。 “军械局出来的东西还真是不人道啊!” 对于几发燃烧弹打出来的效果,此刻黄龙看来却也不觉摇头。 “将军,这些鞑子无故犯我疆土,杀人放火,辱我妇孺,岂可谓之于人!” “诚如此也。”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终战,耀州之殇 一个呼吸间,二百儿郎皆是湮灭在那数道白光之中。 临死前的嘶吼声,惨烈,无助,凄惨 “牛录大人,救救救” “救救命!” “” “啊!” 这一刻,看着被明军燃烧弹包裹其中的二百儿郎嘴中发出的凄厉,那因为剧烈温度融化所撕裂的块块血肉。 温都却是朝天发出一阵阵咆哮声。 那一刻,他温都有些绝望了,绝望的忘记了痛苦,回去绝无可能,只有冲杀前去,为弟兄们报仇。 “弟兄们!杀啊!” 此时此刻的温都就如同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狂飙着战马,手舞着腰刀朝着明军阵地而去,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一百多骑兵。 这一刻,没人退缩,似乎同族的惨死,燃发了他们的血性,又亦或是,他们明白除了向前,再向前,他们绝无退路可走。 面对着仅剩的百余后金骑兵,明军阵地却是停止了炮击。 “三里!” “二里半两里。” “一里半” “” “进入射程!连环铳准备,掷弹手准备,打!” 随着一声令下,机枪喷发出了火舌,随着而来的还有那明军战壕里奋力扔出的手雷、手榴弹。 当面对明军铺天盖地袭来的玩意事,那巨大的轰鸣声以及四处溅起的弹丸,温都帐下的骑兵却是一个个倒下。 然而此时此刻,温都似乎已然是状若疯魔一般,嘴中不住的嘶吼着。 “放箭!放箭!” 余下的后金骑兵却是在枪林弹雨中,拉开强弓,一支支羽箭朝着明军阵地而去。 见这一阵仗,明军阵地之前,那些本还在射击的军士却是纷纷低头,躲入之前挖好的工事之中。 二百步的距离,对于后金的强弓而言,当箭雨落入明军战壕,无疑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什么有效杀伤力。 但是对于还在拼命点射的连环火铳而言,二百步,那可是最佳的射程范围。 “突突突~~~” 阵地之上,明军的连环铳独特而有节奏的点射着,百步之内,后金骑兵却是纷纷落马,而不适从壕沟之中扔出的手雷无疑是那些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后金士卒的噩梦。 “敌军进入五十步,上刺刀!” “盾牌手上前,抛洒铁蒺藜!” “” “长枪手准备!” 而就在明军有条不紊的做着每一步动作时,此刻对于温都而言,冲进明军阵地,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在温都看来,只要越过壕沟,那些孱弱的南蛮子,是禁不住他们大金士兵的冲击的。 “冲进去!” 当距离越来越近,几个呼吸间,有陆陆续续有后金骑兵倒在连环铳的弹雨之中,此时此刻,跟随在温都身旁的骑兵数量已然不足二十来人。 但是对于已经杀红了眼的温都而言,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只要冲进去,那些没有战马的步卒,再多那也是摆设。 “二十步。” “十步。”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而就在这时,明军阵地忽的竖起一人多高的盾牌,盾牌内更是抛洒出无数黑不溜秋的玩意事。 起初温都尚未注意这些玩意,而在他看来南蛮子那不足一人高的盾牌根本就是摆设。 “跃马过去,冲散明军,我等就是大金的功臣,杀!” 然而就在下一秒。 “嘶~~~” 随着战马一声声嘶鸣,仅剩的数十后金骑兵已被战马掀翻在地,此时此刻,温都却才醒悟过来,原来那黑乎乎的玩意竟是铁蒺藜。 落在地上的后金骑兵立马给战壕中的火器报了销,而此刻,半个时辰前出城的五百骑兵,包括温都,仅仅只是剩下三人。 “大大人,撤撤吧。” 此时此刻,终于是有胆怯了,面对着同伴悉数死去,面对着这完全一边倒的战况,任人再好的心理承受能力,那也注定会要奔溃。 短短半个时辰,五百骑兵,本是要突袭明军,可是明明就在咫尺之间,明明就能清楚的望见那些南蛮子的嘴脸,可是这一刻,对于那还活着的骑兵而言,竟是有一种立马扔掉武器,早点离开这人间地狱的冲动。 “什么?!撤,怎么撤,身为我大金勇士,竟敢在此扰乱军心,该当何罪!” 面对着部下的战栗,温都却是不住的咆哮着。 对于来自自己牛录的咆哮,这军士也不知从何处来的胆量,竟是顶了一句。 “大人,就就剩下咱们三三个人,还有何扰乱军。” “混账!老子要砍了你!” 这一刻,温都似乎已然将自己就置身在明军不足五步的处境给忘却,这一刻,他要亲手砍了这个胆小如鼠之辈,这简直是他们大金的耻辱! “呀呸!” 然而就在温都大喝一声,欲要举刀剁番那个声明要撤离的骑士时。 “砰~” 一个来自明军阵地的弹丸结束了温都伸出的罪恶之手,以及他罪恶的一生。 “南国花花世界,还有那么多漂亮的女子,想不尽的荣华富贵,我我不甘心啊!” “到是一条汉子,只可惜跟错了主子!” 温都这些年跟随努尔哈赤、皇太极两代大汗,为后金立国立下赫赫战功,同时其手上也沾满了无数汉人的血,如今他战死此间,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毕竟杀了人,迟早是要还的。 只不过单从身为一个兵而言,死战不退,却也是值得让人佩服! 温都一死,随着明军喊出的缴械不杀,那些个早已被明军强大的火力吓破了胆的后金士兵却是乖乖缴了械,做了俘虏。 耀州城头,透过西洋望远镜,当看到温都欲要砍翻身旁骑士,却被来自明军阵地的火器射杀时的场景,塔袭多半是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嘴中却是忍不住骂了一声。 “蠢货!”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塔袭却是有些懊恼,只不过一切成为事实,现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却是耀州城被数万明军围困的困境。 如今对于塔袭而言,能拖则拖,一来等待顾纳岱那边能够有所收获,二来则是希冀于自己派人发给大汗的信函,请求速速增援。 可这一刻,塔袭突然间似乎心中有些没了底气。 或许是天要亡我塔袭吧! “黄将军,此间我大军一举挫败鞑子锐气,何不趁此机会一举破城!” 战场的硝烟尚未散去,此间姜镶却是劝说黄龙一举破城。 闻此言,黄龙却是摇了摇头。 “不,再等等,给苏副帅再多些时间!”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终战,耀州之殇 黄龙嘴里的苏副帅,却正是靖海军副帅,靖海军第二师师长苏观生。 原名时泽,字宇霖(一作汝临),乳名初七(其母生其与农历8八月初七),东莞人。三十岁时还是县学生员。 后入帝国大学堂,一年后肄业,入帝国直隶某县为县官,因为在职期间为官清廉,为朱建所赏识,入监察部为御史官,时值辽东风云际会,靖海军招募帝国英才。 苏观生常以投笔从戎的班超为楷模,故而请命赴辽,为帝国开疆扩土。 得朱建允诺,以帝国监察部御史官的身份入东江,朱建授其亚中大夫,可以说苏观生以文官身份进入靖海军统兵,却是与其余人不同。 不过帝国之内,上马掌兵,下马掌民,那是常事,也并不值得什么奇怪。 更何况在靖海军中,这苏观生展现出了非凡的指挥才能,盖州一役,就是他苏观生率靖海军一部与后金军一战,断其后路,迫使后金溃败。 所以很快,苏观生得以升任靖海军副帅,第二师师长,只不过没有军衔,仍是以文官身份掌兵,但是他苏观生的才能,军中大小军校对其却是相当的敬重,就连那些个平常瞧文官不上眼的武将们,对于苏观生那也是敬重的很。 “苏副帅此行,设防海州一线,不是为我大军攻取耀州,赢得时间大人,这是。” 面对黄龙围而不攻,姜镶却是有些疑虑。 面对姜镶的疑虑,黄龙却是笑了笑道。 “姜将军,莫不成你真以为破一个小小耀州城需要这般大的声势?” “那将军的意思是” “围点打援。” 当这几个字缓缓从黄龙嘴里说出之时,姜镶却是恍然大悟,嘴中却是不住道。 “妙计哉!妙计哉!” 海州,城主府。 此间城主固山额真英俄尔岱来回踱着步子,却是心中焦虑不已。 要说这英俄尔岱,本是他塔喇氏,满洲正白旗人。 英俄尔岱祖上世居扎库木(今辽宁抚顺东南),其祖父岱图库哈理归顺努尔哈赤后,隶正白旗,系内牛录。英俄尔岱早在青年时期,因作战勇敢,被提升牛录额真,掌管伯父拖博的牛录,天命年间,英俄尔岱参加了一系列重大战役。 其后又长期出使朝鲜,要说这英俄尔岱却也是能人,乃是后金开国时的八旗著名将领,以长于理财和外交著称,朝鲜称其为“龙骨大”。 只不过崇祯二年己巳之变以来,本就是被后金城下之盟的朝鲜愈发的排斥后金,在大明帝国登莱巡抚袁可立出使朝鲜之后,后金人更是没了立足之地。 作为派驻朝鲜的后金使臣英俄尔岱若不是先前探得消息,只怕已是埋尸在了平壤。 只不过当英俄尔岱回到盛京之后,此间盛京城的局势已然与往日不同,正白旗在多尔衮的率领下叛出盛京,占据广宁、义州称霸一方。 尽管英俄尔岱与多尔衮叛逃一事没有什么关联,但是毕竟是隶属正白旗,其亲族中难免会有与多尔衮附逆的。 庆幸的是,皇太极并未因此拿英俄尔岱开刀,毕竟这一来,他英俄尔岱实则与多尔衮一事无关,二则,这些年身居朝鲜,对于后金却也是劳苦功高。 尽管没有受到多尔衮一事株连,但是在后金皇太极的圈子里,英俄尔岱无疑是成为了一个边缘人物,只得离开盛京城,成为海州城城主,替皇太极看守这荒野之地。 “城主还在为是否出兵一事忧烦?” 就在英俄尔岱愁眉不展之际,其身后却是有一人上前道。 此人乃是海州城主府管事,英俄尔岱的一包衣奴才,姓李名堪,朝鲜人,其父因为参见李适之乱而被镇压,故而李堪此人一直梦想干翻朝鲜仁祖,后金丁卯之乱给他带来曙光,所以他投靠了后金,成为了当是负责朝鲜外交事宜官英俄尔岱的包衣奴才。 只不过恰逢朝鲜驱逐后金,李堪的美梦泡汤,再加上朝鲜对其的通缉令,却是不得不与英俄尔岱同行前往盛京,之后再来到这海州城。 只因其长于办事,却是以府中包衣的身份做了这海州城主府的管事。 却说此间,面对李堪所言,英俄尔岱却是叹了口气。 “塔袭此间派人前来求援,要说我这海州与那耀州却是唇亡齿寒,只不过此间明军来势汹汹,闻听斥候所报,说是此间耀州被明军围成铁桶一般,更何况乎,此间大汗尚未有军令至此,要我出兵援助,一旦擅自出兵,只怕是。” 说到此间,英俄尔岱却是再次忍不住摇了摇头。 对于英俄尔岱所言,李堪却是眼咕噜咕噜直转,忽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一脸卑恭道。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哦,何喜之有?” 对于李堪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英俄尔岱却是一愣,进而眉目微蹙,却是疑惑道。 “主子,此间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怎么说?” “主子受到十四贝勒一事影响,来到这海州,若是主子能够乘此机会,出兵耀州,以解耀州之围,主子爷岂不是能早日回到京中,奴才又听闻这耀州职守梅勒大人塔袭乃是大金名臣扈尔汉的子嗣,乃是先汗信任的人,主子爷若是能够替塔袭解围,到时塔袭却不是能助主子一臂之力乎?” 闻此言,英俄尔岱却是点了点头。 只不过眉目依旧紧蹙,看似依旧心中充满疑虑。 “此言甚是,只不过此间大汗尚未下令,且明军来势汹汹,我这海州只有五千精骑兵,再加上些许汉人、朝鲜人,那也不过七千之数,又如何能够解的这耀州之围吶!” “主子爷,别怪奴才多嘴,奴才以为此间大汗不下令主子出兵增援,那定是在考验主子爷嘞!至于那些明军,依奴才之间,那多是酒囊饭袋之徒,当年闻听朝鲜抗倭之际,这明军虽是出兵,但若不是倚仗朝鲜老臣李舜臣,哪能将倭人赶走,所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奴才闻听当日萨尔浒之战,先汗面对明军四路围攻,尚能大获全胜,主子爷英明如斯,定能一解耀州之围!” 要说这李堪全力劝说英俄尔岱出兵援助耀州,却是有缘由的。 此间英俄尔岱失宠于皇太极,作为英俄尔岱的包衣,自然他要想杀回朝鲜,取代仁祖的地位那是愈发的渺茫,而唯有让英俄尔岱再次得宠,亦或是他李堪能够入得皇太极法眼,成为皇太极的包衣,那么攻取朝鲜,便不再是梦想。 而实现梦想的路就摆在面前,出兵耀州,以解耀州之围!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终战,耀州之殇 英俄尔岱绝不是个安分之人。 来到海州两年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对于他英俄尔岱而言无疑是种煎熬,想当年,作为大金的使臣出使朝鲜撮尔小国,那是何等的风光! 可是如今呢? 僻尔小城,简直是苟延残喘!不要说风光不再,只怕是那些盛京城里的高官显贵早把他英俄尔岱给忘记在了那个疙瘩里面。 简直不能容忍! 故而,李堪的一席话对于英俄尔岱而言何尝不是一剂催化剂,出兵耀州,以解耀州之围,那到时他英俄尔岱势必声名远扬,他塔喇氏势必一雪耻辱! “传令下去,出兵备战,被将军亲自带队增援塔袭将军!” “嗻,奴才愿鞍前马后追随主子爷!” 辽东半岛,地多丘陵。 海州与耀州之间相隔虽不足百里,之间却是山岭沟壑,极其难走,而在耀州与海州必由的一条官道上,此间苏观生已然依靠山间林地,将大军埋伏期间。 那处唯一的出山口上,对准期间的却是靖海军二师几十门火炮。 “苏先生,鞑子会走这条路吗?” 称呼苏观生为先生之人,姓陈,名邦彦,字令斌,号岩野,广东顺德龙山人,与苏观生虽不同乡,却是同属广东省。 陈邦彦此人名声极大,早年在南粤设立学馆,为南粤硕学鸿儒。 其人虽是博学之才,但科场屡屡不中,然其人素以国事为己任,崇尚经世致用之学,为人绝非酸腐儒生,后逢己巳之变,明军大胜,陈邦彦为之振奋。 后又逢帝**事学院招生,陈邦彦入步兵军事指挥科特训班,毕业后一年,入靖海军参谋处,后逢广东老乡苏观生执掌第二师,故由参谋处转第二师,为二师副师长,二师一团上校团长。 却说对于来自陈邦彦的疑虑,苏观生却是笑了笑。 “令斌,这丘陵之间,就此处一处官道,想必耀州已被将军围的急切,若是海州出兵,此处乃是必由之地。” 苏观生的从容,陈邦彦却是看在眼里,投足之间,谈笑风生,这是一种气度,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度。 而这正是苏观生所最让部下所佩服! 就在此时,斥候来报。 “回禀大人,据探报,海州城城主英俄尔岱亲率五千精骑,往耀州而来,距离此地不足十里之遥!” 闻听此言,苏观生却是微微点头,继而问道。 “海州城情况如何?” “据报,此间英俄尔岱尽起城中精锐,此刻驻守海州城的却只有二千杂军,且多是步卒。” 而对海州城的情况,听到这里,苏观生却是面上微微露出少许喜色。 “邝露何在!” “末将在!” 闻听苏观生传唤,却是有一人上前道,看过去,那人却是一脸书生模样,不过对于此时的大明帝国而言,领兵之人并非要四肢发达便可,要知晓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之也,故上将以伐谋。 邝露便是一儒生,投笔从戎以来,从靖海军参谋一直到二师三团上校团长,靠的就是这沙场之上,运筹帷幄,屡立战功。 “邝露,待到鞑子过了此处山梁,汝立刻率三团将士,绕过其后,另外本帅将我二师师属骑兵营交付与你,待到此间战事结束,立刻奔赴海州,可是明白?” “先生是要。” 邝露正要言语,却是被苏观生止住。 “先下去准备吧!” “得令!” 待到邝露离去,苏观生却是吩咐余下一团、二团、四团、五团以及师直属炮兵营、工兵营做好一切准备,只待鞑子进入包围圈,一网打尽。 却说英俄尔岱率着五千精兵,一路朝着耀州而来。 “大人,前方出了山口,便是通往耀州去的大道。” 对于这一路而来,太过于平静,英俄尔岱似乎是有些不太适应,要说不远处的耀州已然是打的热火朝天,而这里相聚不过几十里,竟是这般安静,却也是诡异的很。 所以,英俄尔岱事先派出几路斥候骑兵,以打探消息。 尽管此间,几路斥候皆是来报,说是前方无恙,但对于英俄尔岱而言,仍是心中有些不放心,却是吩咐道。 “吉拉喇尔泰,你速速率帐下骑兵,为我部开路先锋!” “得令!” 接过口令,吉拉喇尔泰却是立马吆喝帐下三百精兵,率先奔着前方山口而去。 “先生,前方山道口出现鞑子骑兵已然进入伏击圈,可是下令开火!” “不急,此间定是鞑子先遣骑兵,以试探用,吩咐下去,擅自行动者,杀!让诸军隐秘好,让他过去。” 此间,透过西洋望远镜,不远处出现的后金骑兵却是被苏观生看得真切。 为首一人,左顾右盼,且骑兵行进速度极其缓慢,这分明就是探路所用,何况这伙骑兵不过二三百人之数。 而此间,当吉拉喇尔泰越过山道口,一路巡查下来,却是没有发现半点敌军的影子,而且山道之上,却也并未马蹄印记,故而这牛录吉拉喇尔泰却是吩咐下去,告知英俄尔岱,前方无恙。 “回禀城主大人,牛录大人探知前方并未明军出没,大军可以前行!” 闻此言,一旁的李堪却是笑道。 “主子爷却是多虑了,一主子爷的英明神武,怕是那些明军听到都是吓得屁股尿流,哪还敢出来,再说这明军那可都是在围困耀州城,那可是天大的功劳,明人性贪,还不都被耀州城那块肥肉所吸引!” 面对李堪所言,英俄尔岱却是笑了笑。 “吩咐大军,快速通过前面山口,速速增援耀州城!” 却说随着英俄尔岱一声令下,几千精骑却是朝着山口鱼贯而入,马蹄声阵阵,身后却是掀起阵阵烟尘。 “先生,鞑子已经进入伏击圈!” 此处,苏观生却是一脸凝重,透过西洋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后金士卒的动向。 “再等等,等邝将军扎进口子!” 片刻之后,此间英俄尔岱率部已然基本进入伏击圈,此刻,却见苏观生一声令下。 “开始!” 随着令旗挥下,一时间聚集在山间的几十门火炮却是朝着那道山口一起发射,一时间,火炮声轰鸣,那场面却煞是壮观! “大人,有埋” 当第一发炮弹落下的那一刻,一牛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却是欲要告知英俄尔岱,而就在那一刻,一发炮弹正中那颗硕大的头颅。 “哗~~~” 一声炸开,却是**四溢开来,一双还死死的睁着,却是死不瞑目。 “快撤,快撤!” 这一幕却是被英俄尔岱看得真切,当毕竟是经过阵仗的将军,一番迟疑之后,却是立马明白过来,忙是呼喊着撤退。 可是一切似乎已经是晚了。 当炮弹打来,巨大的威力不说,这炮弹的轰鸣声,却是让那些个从未经过此等阵仗的马匹受惊,不大的山道口,一时间却是纷乱至极。 更有许多骑士逃过火炮的危机,却是被自家的马给颠翻一处,却是惨死在混乱的马蹄之下。 炮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五千骑兵经过这等包饺子式的轰炸,一眨眼时间,却是报销了四分之三,其中却多是被马蹄践踏而死,那死状简直是惨不忍睹! 而此刻剩下约莫四分之一的兵马,却是朝着来的路上,拼死狂奔。 “今日逃得性命,定要将那该死的李堪碎尸万段!” 此刻,英俄尔岱却是嘴中不住的骂咧。 而他嘴中的李堪,这番待遇却是难以再享受的到,因为就在刚刚一片混乱之中,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蹦哒,刚好撞到明军的枪口上。 光荣的成为了一名俘虏! “令斌,你速速率领你麾下一团兵马接管邝露扎下的口子,告诉邝露一切按原定计划行事。” “得令!” 陈邦彦领了军令却是欲要下去,忽的却是再次被苏观生给唤住。 “对了,将此人带去,说不定还有用处!” 说着,苏观生却是指了指刚刚被带上来的李堪,那个浑身发抖,尿了一地的包衣奴才。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终战,耀州之殇 突遭埋伏,连对方是谁,都还没弄明白,却是已然损失了四分之三的兵力,英俄尔岱率着残兵败将一路朝着来时的路狂奔,那是心惊胆战,鼠窜狼奔一般。 风声鹤唳,却是草木皆兵。 然而就在英俄尔岱率着残兵们正要奔逃出山口的那一刹那,忽的对面道上不知何时起,竟是给两棵参天古木给拦下,其后则是垒的约莫一人高的麻袋。 一支支黑乎乎的长管从那身后伸出,上面却是埕亮的利刃! “汝等何人,竟敢在此处打劫我大金勇士!” 海州的后金骑兵从未与明军交过锋,更不要说是大明新军靖海军了,此间,靖海军那声土黄色的军装,在后金骑兵的眼里,那不过就是打劫的山匪。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拦路的买卖,也只有山匪才会这般勾当! 而敢打劫他们大金勇士的匪徒,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哪怕此刻他们正在亡命奔逃。 “将军,鞑子在骂俺们是土匪。” 两旁山路之上,当闻听后金骑兵这番骂咧,一来自陕北的营官却是凑到陈邦彦身旁,小声嘀咕道。 闻此言,陈邦彦却是笑了笑道。 “怎么?不服气。” 对于陈邦彦所言,那陕北汉子却是挠了挠头道。 “哪能啊,将军都承认,俺们哪有什么气。” “滚犊子,闪一边去,对了告诉下面的马营官,动手!” “得嘞!” 当后金骑兵一阵嚷嚷过后,对面的明军却是没有丝毫反应,见状,那喊话的骁骑校却是飞奔着跑去向城主英俄尔岱禀告此事。 与此同时,对面工事后面,却是有几人在窃窃私语。 “老蒋啊,听闻你赵家堡的太极拳厉害,却是不知这射击的功夫如何?” “喂,老倪头,你可别小看了老蒋,他们赵家堡的太极拳那是真功夫,要是不然,怎么老蒋怎么成为我们二师的武术教师,至于射击嘛,老倪头啊,嗯你看看就晓得了。” “” 却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终究是引得其中一个英雄汉准备出手,此人却正是那几人嘴里的老蒋,蒋庭,赵家堡太极拳的三代传人,靖海军二师武术教师。 “怎么个赌法,说吧!” “嗯啰看到没有,二百步以内,射击人数谁多,谁最有能耐,如何?” “甚好。” “就那头戴银盔的鞑子如何?” 英俄尔岱做梦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他的脑袋却正是被不远处一场小赌斗所决定的。 其实对于不远处的明军而言,哪会晓得这英俄尔岱便是这伙后金骑兵的主帅,却是之前那问话的牛录,骑着马屁颠屁颠的跑去汇报,任谁都看得出,此间谁是头。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取一支击发铳来,给我一份爆破弹!” 击发铳乃是明帝国最新研发的针撞式火铳,使用开花弹,当撞针击发发射药,子弹发射出去,相比以往的鸟铳,甚至燧发铳而言,针撞式火铳无疑是最棒的,而因为机床的不断改进,以及炼钢技术的更新,针撞式火铳已经日益走上帝**备的舞台,只不过现阶段对于靖海军而言却依旧是少量装备。 接过他人递过来的一支击发铳,上好弹药,此时此刻,等待蒋庭的就只有来自上方的一声令下。 就在这时 红旗招展! “将军下令,攻击!” 而随着攻击命令落音,与此同时,一颗早已压进膛中的子弹已然如破弦之箭,朝着敌方最高指挥官的头颅而去。 只不过相比破弦之箭,击发铳因为气密性不断改善,射程却是远超复合弓,且威力更大。 而与此同时,英俄尔岱似乎是预料到了死亡即将到来一般,他突然发现,就在离他不足咫尺间,一颗浑身燃烧着火焰的东西直奔他而来。 他本能的想要躲避,可是那一刻身体似乎不能动弹一般。 实在是太快了,太美了。 死亡之舞,绚烂多姿! 或许这就是英俄尔岱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场景,一生中,仅有一次。 “砰------” 随着一声声响,那颗闪着火焰光辉的子弹,从英俄尔岱这端到另一端,完成了一次跃迁。紧接着‘啪’的一声响起,却是英俄尔岱硬生生的栽下马来。 一个呼吸间,气息全无。 “城主大人!”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后金骑兵似乎是疯癫了一般,他们超出明军的期许,却是愈发的疯狂,朝着明军设立在路口的工事发起疯狂攻击。 一时间,箭如雨下,反倒是压的工事之中的明军抬不起头来。 原来却是因为,皇太极曾经下诏,凡大金国内,因为奴才看护主子不力,导致主子身亡者,轻者,发配宁古塔;重者,杀! 而这也正是后金骑兵疯狂的原因所在。 “他娘的,惹了马蜂窝!” 本还沉浸于射杀后金贼首的狂喜之中的明军,却是忍不住骂咧道。 不过后金骑兵疯狂的反扑,很快便被压了下来,此时此刻,两侧山体之上的明军纷纷占据有利地点,进行射击。 而出道口的工事上,早已架起的几架连环铳也如同发了疯一般,拼命的喷出火舌,射向对面的后金骑兵。 而以密集火力,对抗骑兵部队,无疑是最佳的策略! 果不其然,几个呼吸间,本是处于癫狂状态的后金残兵却是被来自明军疯狂的火力给压制了下来,后金骑兵开始停止进攻。 因为此间被明军疯狂火力射杀的战马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那不足二百多米的狭长地带,俨然已经成为一处屠杀场。 血色弥漫,殷红的血已经将这片大地染红 此时此刻,后金骑兵已然仅存三四百匹战马,存活的军士不过四五百。 “放下兵械,饶尔等不死!” “缴械不杀!” 朱建立国,讲究仁道与霸道夹杂,而对于后金问题,在朱建看来,杀戮是无法彻底解除的,一味的杀戮,只会将民族与民族之间隔阂拉的越来越大。 一味的战争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 何况乎,朱建明白,女真三部,海西、建州、野人,并非部族都是死心塌地追寻爱新觉罗家族。 譬如海西叶赫部落,与爱新觉罗家族那便是血海深仇,且海西叶赫部落对于明朝一向亲近,只不过努尔哈赤时期,努尔哈赤为防止叶赫东山再起,杀了叶赫首领布扬古,叶赫部遂告灭亡,努尔哈赤并将叶赫的平民迁到建州,入籍编旗,变成了自己的臣民。 尽管叶赫作为单独的势力不复存在,但是有一点朱建却是明白,后金内部绝非铁板一块,仇恨的种子依旧存在。 只要采取适当的手法,必当星火燎原! 所以,经由帝**事委员会,帝国陆军部、参谋本部联合下达一条指令。 缴械者,不杀!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终战,耀州之殇模 人,作为一种生物,自然有脆弱的时候。 哪怕是从小生活在皇道帝国,万世一系的日本,面对真正死亡的时候,也不是所有的兵士都喊着‘天皇陛下万岁’,而选择玉碎。 更何况乎,此间尚还处于奴隶制社会转型之中的后金女真人。 此时此刻,面对来自明军漫山遍野的呼喊声,仅存的后金骑兵心理防线基本是奔溃殆尽,而也正是此时此刻,对于这些残兵败将而言,却也是才明白,自己眼前的对手是谁。 不是什么山匪,说是山匪,那简直是笑话! 试问天下间,哪有什么山匪有这么强劲的力量,不到一个时辰内,数千骑兵,损失殆尽,更为重要,自己的敌人至始自终,尚未谋面,更不要说短兵相接。 可以说明军强大的火力,所形成的巨大震撼力已经彻底摧毁了后金骑兵来自血脉中的那份骄傲。 如果是当日李堪与英俄尔岱的那席话被此刻后金残兵听到的话,只怕骂娘的口水会将李堪给活活淹死。 “铛-------” 一声清脆,同时也是一个信号。 然而就在这时,忽的在残军之中,有一人擒刀在手,大声疾呼道。 “有谁擅自投降南蛮子,杀!” 说话之人,却正是当初作为先遣的牛录吉拉喇尔泰,要说这吉拉喇尔泰却也是幸运之人,作为探路先锋,竟还能活到现在。 而此间,面对着来自牛录吉拉喇尔泰的呵斥声,众军先是一阵沉默,继而终究是有人开了口。 “大人,此间城主一死,我等再做反抗,无疑是自绝于活路,还是降了吧!” 说话之人却是一军中马甲,闻此言,吉拉喇尔泰却是面色大变。 “降了?!我大金勇士岂可这么降了,你怕死在南蛮子手里,那好,老子先成全你!” 说罢,举起钢刀对着那马甲的头颅顺势麾下。 “兹--兹兹------” 一时间却是血溅三尺,而这一举动,着实是让那些本欲放下兵刃选择投降的军士们吓了一跳。 “如再有言降者,有如此” 然而,就在此时,当牛录吉拉喇尔泰砍下那马甲头颅,正耀武扬威之际,随着一声。 “砰------” 一颗子弹射出,正中眉心。 很是显然,这一刻吉拉喇尔泰已然死的不能再死。 “贼酋已死,尔等放下兵刃,可免一死,如若不然,本将数到三,再不投降者,杀!” “一” “” “降了,我们降了。” 终于,这一刻后金残军彻底是奔溃了,当有一个降了,接二连三,一时间,场上的数百人皆是放下兵刃,等待着来自他们所谓南蛮子的处置。 夜色朦胧,此间海州城外。 一支骑兵朝着大门正疾驰而来。 “快开城门!” “城下何人!” 夜色弥漫,当闻听此间城下突如其来的一支骑兵出现在城门口,借助昏暗的火把,城楼之上守城的军士却是唤到。 要说此间,城主英俄尔岱率领大军援助耀州城不过三四个时辰,此刻城内空虚,虽有二千多守军,但多是召集的汉人流民以及朝鲜人组成,而对于这些人,英俄尔岱自然是不放心的,却是命令牛录安克章率帐下三百马甲主持此间大局。 而如今,没有任何征兆,却是有这样一支骑兵突然出现,而且借着火光,依稀却也看得出那些个骑兵所着铠甲却正是正白旗的装束。 面对来自城上的喊话,城下却是传来一阵骂咧。 “他娘的,你他娘眼瞎啊!不认识我们是城主大人的亲军啊!”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快开城门!” “” 对于城下的一阵嚷嚷,城上那些个守军一时间却是有些不知所措,却因此间城上的守备多是一些汉、朝杂牌军,至于牛录安克章的大金守军们此时此刻不知却是躲在那一个疙瘩里,搂着女人在快活着。 而对于这些杂牌军而言,本就是没有地位,何况此间城下在叫嚣的还是自称城主亲军的家伙,闻听这些家伙那可是比城里那些货色凶狠何止百倍! “快,快开城门!” 对于这些个活爷爷们,杂牌军自然是招惹不起,故而一汉军把总却忙是唤着手下准备给城下的大爷们打开城门。 然而就在这时,城中巡逻的骁骑校却是恰好到来。 “什么情况?” 此刻见到那些个杂牌奴才正欲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忙是呵斥道。 一见那骁骑校到来,那正指挥着众军士的汉军把总却是立马上前,前倨后恭,一脸谄媚道。 “原来是库什而波大人,大人,奴才正欲寻你,报告此间大事。” “何事要报告本大人吶!” 闻听那把总所言,骁骑校库什而波却是努了努嘴,却是伸出手来,比划着什么。 一见这一举动,那把总似乎是将之前的事立马就给忘却,却是露出一张苦瓜脸道。 “库什大人啊,这这能不能宽限些许时日,等等下次,一定一定奉上!” 对于这汉军把总这般模样,那骁骑校却是立马换了嘴脸,却是一脸淫笑道。 “好,就宽限你些许日子,若是下次再不还,嘿嘿,你家那” 对于那骁骑校的一脸淫笑,那汉军把总却是不住点头称是,额头之上竟是渗出一滴滴汗珠。 原来这汉军把总家里有一黄花闺女,却是生的水灵的很,这骁骑校库什而波一直垂涎不已,只不过这汉军把总却是一牛录家的包衣,尽管是奴才,但打狗也得看主人,不过这库什而波也有自己的办法,既然明抢不行,所以他便经常要那汉军把总赌场赌钱 因此也便有了之前的这一幕。 “对了,你之前说有要事禀报,说,是何事啊!” “啊,回禀大人啊,如今城外却是有一队自称说是城主大人亲军的骑兵正在城外” “啪------” 随着一记清脆的耳光,却是那汉军把总尚未说完,却是给那骁骑校一个巴掌,扇了个趔趄。 “他娘的,为什么不早说,快!上城楼!” “对了,快去通知牛录大人,在在翠红楼!” 当闻听那汉军把总所言,一时间,那骁骑校却是有些慌了,却是立马率人欲要上楼而去,并派人告知此间留守的牛录安克章。 此刻,城楼之下,见城中尽是久久没有回应,那为首一人却是有些眉目紧蹙。 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靖海军二师直属骑兵营营官郝永忠。 这郝永忠本名郝摇旗,本是李自成麾下旗手,生的那是五大三粗,后来榆林之战后,农民军溃败,多是接受朝廷的招安,郝永忠便是投靠了孙传庭的秦威军,做了一个队正。 再后来,辽东战局动荡,郝永忠便是请命前往辽东,入靖海军,因为其人孔武有力,且多有谋略,故而为苏观生所赏识,成为其帐下直属骑兵营少校营官,苏观生并为其改为现在这名字,意为永远忠于帝国,忠于皇帝。 “大人,此处城中还没有动静,是不是他们已然察觉到了什么?” 对于此刻城中迟迟没有动静,却是有一小校问道。 对于那小校所言,郝永忠亦是眉目间闪烁不定,毕竟此刻城中定数如何,他心中却也没有底气。 “再等等,对了,把那厮带上来!” “得令!” 正文 第九十章 终战,耀州之殇澹 对于朝鲜人李堪而言,这几个时辰似乎恍若梦幻般一样,直到现在,他还沉浸在这个梦里。 一切似乎太过突然! 对于这个一直梦想着取代仁祖,成为朝鲜王的男人而言,从海州城高高在上的城主管家,再到如今的阶下囚,短短不过几个时辰,已是天翻地覆。 不过对于李堪而言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明军的手段他是见到了,几个时辰前,他那种井底之蛙的观点对于此刻而言,那是借个胆子他也不敢想象。 而明军的刑罚手段,却也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要累。 “该说的,不该说的,不用我说,想来你也明白吧!” 当李堪被推到郝永忠面前,郝永忠却是淡淡一笑道。 闻此言,那李堪忙是道。 “明白,小的都明白,上官放心,上官放心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岁幼儿,还有” “好了,够了,明白就好。” 面对李堪的唠叨,郝永忠却是呵斥道,不过对于这帮小人,郝永忠却是朝着旁边一个小校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一旦发现异样,立刻杀之! 而就在此间,当骁骑校库什而波登到城门之上,果真发现此间城门下有数百骑兵,接着微弱的火光,看那着装却是正白旗打扮。 “城下的可是城主府亲军兄弟!” 英俄尔岱有一支亲军,乃是他塔喇氏部族精锐组成,对英俄尔岱可谓是忠心不二,同时这支军队向来那是神龙见尾不见首。 就连驻扎在海州城里的其他后金军队,却也不多见,但是每逢遇大事,跟在英俄尔岱周围的便是这支部队,相传他们一个个锦衣夜行,皆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而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邝露也才命郝永忠他们自称为城主府亲军,当然这个消息自然出自于那个刚刚背叛自己死去不久主子的李堪。 尽管是传闻,但是此间这支军队自报家门,乃是城主府亲军,却是不由这骁骑校不上心,何况此间城主率队救援耀州不过几个时辰,这个时候城主府亲军回来,却是为何? 而面对来自城门上的问话,这下子城门下却是再次炸开了锅。 “他娘的,什么眼神,我们城主府亲军都不认识!” “是啊,真是不抽这群小子,还让他们上天了不成!” “” 却说靖海军每周都有专门的满语培训课堂,故而对于每一位靖海军的士兵而言,粗浅的几句满语那是基本都会的。 所以此间,面对着来自城下的一阵骂咧声,骁骑校库什而波却是有些头大。 这些个爷,那可不是他一个小小骁骑校能够惹得! 但是,就此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不成?! 那却是自然不行,没有经过验证,一切不过都是他们一面之词,怎么可以相信,但是要去验证这群人的身份,那可是城主府的亲军,哪怕只是一个名号,借他库什而波也没这个胆子! 而就在这骁骑校库什而波有些两难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传来。 当看到来人之时,这一刻骁骑校库什而波似乎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就差直接扑过去,给来人一个拥抱。 来人却正是此间海州留守的牛录安克章。 此刻的安克章穿着一身内衣,连铠甲都来不及换上,却是匆匆奔来城楼而来,而就在不久之前,当马甲前去寻他之时,他却还是翠红楼中搂着头牌小翠准备游戏一番。 这倒好,刚到了一半,这门外一喊,自然------- 所以,安克章很是恼火,若不是听闻此间城外有城主府亲军突然回城,那会这般匆忙赶来。 “大人,可还------” 当看到安克章到来,骁骑校库什而波却是一脸谄媚的拥上前去。 “滚-----” 可这脸还没凑上去,却是被安克章一番臭骂。 “城主亲军在哪?” “大人,就在城下。” 闻听守军所言,安克章取过火把,挥了挥,却是这才发现这城下还真是有一队骑兵,只不过对于城主府亲军,他安乐章虽是有几次谋面,却也交集不深。 “来人可是城主府亲军弟兄!” 当同一件事被问过了三遍,是个人心里都有些厌烦。 “大人,他们是对咱们身份不能确信。” 闻此言,郝永忠却是点了点头。 “到你了,该说些什么,应该知道吧!” 闻听郝永忠所言,李堪忙是点头称是,继而却是骑着马上前,朝着城头之上喊话道。 “我乃城主府管事李堪,今奉主子爷命令,率亲卫营回城,捉拿奸细,快开城门!” 李堪乃是城主府的管事,虽说是个奴才,但是却是城主英俄尔岱的包衣,在这海州城,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刻,面对城下传来李堪的声音,那安克章却是听得真切,对于李堪这个城主红人,他安克章自然是晓得的。 因为就在昨日,他安克章还求李堪,给城主说些好话,给他侄儿在海州城安排一个好位置! “快,快,是李管事,快开城门!他娘的,是聋子啊,快给开啊!” 李堪的话果然奏效,只不过对于城外的明军而言,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的奏效。 “吱嘎,吱嘎-----” 随着一阵声响,城门吊楼却是缓缓拉伸开来。 “大人,城中不会有诈吧!” “不管了,等进了城门,砍断锁链,谅他也没有什么幺蛾子,待到我等先行进去,你速速前去接应邝大人!” “得令!” “对了,派人看好这个李堪。” 此刻,海州城里,当传令打开城门之后,牛录安克章却是吩咐下去,欲要前去为城主府亲军们接风洗尘。 可是 “哗啦-------” 随着一声清脆,映入牛录安克章眼前的却是自己的身躯,原来这个肥胖子就是自个啊! “不好-------敌袭!” 可是,一切似乎都已是迟了,当五百生猛大明骑兵入了这海州城,那简直就是虎入羊圈,那些个还傻呆傻呆准备迎接‘城主府亲卫营’的家伙,在梦里,就做了明军的刀下亡魂。 “大明帝国天军所至,尔等若是弃暗投明,免死,否者,死!”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终战,耀州之殇 耀州城外,大军围城已有一天一夜。 城里的等待救援,不肯出来,城外的,围而不攻,这样一种僵局持续的却是有些诡异。 “将军,若是明日苏先生那里尚没有消息,可是发起总攻?” 夜色正浓,此间靖海军设在城外的中军大帐里,除了因为执行军务,此刻不在军中的将军们外,所有团级以上的军官们皆是聚集在中军大帐商讨战局。 此间,对于迟迟围而不攻,军中自然有些疑问。 对于军中的疑虑,黄龙思虑片刻之后,却是道。 “今夜一过,若是再无消息传来,明日寅时三刻,见城中火起,发起进攻!” 其实此时此刻,对于黄龙而言内心深处是有些矛盾的,他之所以派出苏观生布防海州,虽有围点打援之意,但更多是却是希望借助此事,智取耀州城。 毕竟强攻耀州的话,虽说打破城池那是必然的,但是其损耗注定也是极为大的,毕竟打的不是阵地遭遇战,而是攻下一座坚城! “今日时间已是不早,诸位且先各回营地,好生休养,明日以备大战!” 然而就在众人皆是欲要散去之际,帐外忽的有一小校匆匆忙而来。 “何事如此匆忙?” “回禀大帅,斥候已经回营,另外,苏先生所派遣军尉已是随行而至!” 闻听此言,黄龙却是一喜。 “哦,快快让他们进来!” “是,大帅。” 当小校出了大帐,本是欲要离去的诸人皆是被黄龙给唤住,毕竟此刻苏观生那里有了消息,则是意味着计划有变。 不多时,斥候与苏观生派来的军尉却是一同而至。 “说说吧,情况如何?” “回禀大帅,苏先生大获全胜,却是斩获颇丰!” “敌酋如何?” “敌酋英俄尔岱当场身亡,除了投降的几百骑兵外,其余鞑子皆被斩杀!” “好!” 闻听这一消息,黄龙却是拍案而起,连声叫好,这帐下的将军们更是一个个喜上眉梢,对于苏观生的指挥,那是连连称赞不已。 “对了,苏先生可有什么话要带给本帅?” “回禀大帅,苏大人特地派遣末将通知大帅,一切计划不变。” “如此甚好,你且先行回去,告诉苏观生苏大人,计划开始!” 耀州城里,灯火通明。 靖海军大军压进,却是犹如人黑云压城一般,呈摧枯拉朽之势。 特别是之前牛录温都率帐下骑兵突袭,竟是落得全军覆没,那场面简直是有如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故而此间,耀州城里,那是人心惶惶。 耀州职守府邸之中,塔袭却是心事重重,来回踱着步子,不时的叹息着,一切却又是无可奈何一般。 想他塔袭跟随先汗,那是南征北战十数年,又何时这般窝囊过。 可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命运就是这般神奇,它能让你****,也能让你痛不欲生! 此时此刻,对于塔袭而言,坚守待援却是他最后的希望,至于派出顾纳岱突袭盖州,那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为耀州城的坚守争取点时间罢了。 尽管派往盛京的求援信杳无音信,但是值得让他塔袭倍感欣慰的是,海州城主英俄尔岱答应出兵救援! 塔袭心中估摸着,这明军围城已是整整一天,算起来,海州援军也该到了,可是缘何这城外竟是丝毫没有动静? 难道说海州援军遭遇明军全军覆没了不成?! 仅仅是一个念头在塔袭脑海中忽的闪过,却是立马给塔袭否定了,在他看来英俄尔岱乃是大金的名将,其统帅的正白旗乃是精锐,而如今明军基本都围在城外,若真是发生战斗,岂能是这般平静如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塔袭却是久久未眠,大军压进,作为主帅,他哪能安心的入睡。 而对于盛京城为何迟迟没有消息,塔袭心中却是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难道说此间的传言都是真的,他塔袭真的被大汗给当了弃子,他所率的正蓝旗军士,只不过大汗借明军之手消除的异己罢了。 难道真是这般? 塔袭不敢继续想下去,想他自其父扈尔汉开始,便是追随爱新觉罗家族打天下,可谓立下过汗马功劳,竟会是被一朝弃之,试问是谁却也无法想象。 “再拿酒来!” 面对着愈发紊乱的心境,塔袭却是选择了麻醉自己,这耀州城的烧刀子是出了名的烈,此间一斤白酒已然下肚,塔袭却是唤来下人再次取酒。 一醉解千愁-------- 几斤酒下肚,任由塔袭酒量再好,却也扛不过酒精上头。 塔袭,醉了。 醉了的塔袭,做了个梦,梦里,他听到金戈铁马声,饮马南下,大军攻破大明山海关,大金帝国占据南人的花花世界,南人都成为他们大金勇士的奴仆,女的任由他们大金勇士享受。 在梦里,他深受大汗的恩宠,带兵一方,攻城略地,铁蹄声阵阵,到处都是明人的哭爹喊娘,那感觉,真的太过真实。 “大人,大人” “他娘的,谁啊,谁------” 朦胧间,塔袭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唤他,只不过似醉非醉之间,他塔袭也分不清孰是孰非。 “哗啦------” 就在一瞬间,塔袭清醒了过来,一瓢冷水让他淋了个透,而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亲卫马甲乌察喇戴蒙一脸憨笑。 “何事啊!” 按理说,往常若是有人敢在塔袭头上泼冷水,除了这傻汉乌察喇,却是再也没有其他人。 而见梅勒大人酒醒过来,一旁的甲剌额真乌拉拉尔汉却是一脸凝重道。 “梅勒大人,据报,就在刚刚明军南营之中一片混乱,似有喊杀声从中传出!” 说到此处,那甲剌额真乌拉拉尔汉竟是有些激动。 “可是当真?” 闻听此言,塔袭顿时却是酒意全无,立马精神抖擞。 “回禀大人,千真万确,末将万死不敢谎报!” “定是英俄尔岱大人率人到了,定是定是。” 此刻,塔袭嘴中有些碎碎念,却是急忙起身,朝着城楼而去。 “召集城中诸将,城楼议事!” “嗻!” 却说此间,塔袭连脸都顾不上洗,却是直奔着城楼而去,不出片刻,却是到了城楼下,继而匆匆下马,往城楼上而去。 “梅勒大人!” 此间,见塔袭到来,一些个八旗军士却是连连行礼。 “情况如何?” 一路匆忙而至的塔袭连气都没来得及踹上一口,却忙是问道。 “回禀大人,明军南营方向丑时三刻之际,开始动乱,如今北营,乃至中营同时都有些许骚乱开来。” 此刻一边闻听军士汇报情况,塔袭却是取过西洋望远镜,朝着明军驻地方位看去,此刻虽是卯时时分,但大雾尚未升起,接着朦胧月色,不远处明军营地却也看的些许真切。 火光四起,营地杂乱,不时有喊杀声响起,这分明就是明军遭遇劫营! “快,快,乌拉,你速速整军一千,带队出城,接应英俄尔岱大人!不-------本帅亲自去!”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终战,耀州之殇撸 面对着明军营地引发的骚乱,塔袭却是欲要亲自领兵,前去接应他所期盼的英俄尔岱,要说与这英俄尔岱,两人却也是旧相识。 之前英俄尔岱出兵耀州,除了唇亡齿寒的考虑以及希冀于一战成名,洗刷家族耻辱之外,要说这二人早年在盛京之时,有过一些交集,却也是英俄尔岱出兵的缘由。 然而此间,面对着塔袭欲要亲自出城去,一旁的众多牛录却皆是上前劝说。 “梅勒大人,此间情况尚不明了,大人作为城中之主,切不可亲身涉险吶!” 对于众人的劝阻,塔袭却是眉目有些紧蹙,众人的话他却是明白,但是他塔袭何许人也。 大金的勇士!扈尔汉的子嗣! 当年追随先汗四处征伐之时,那是每逢战,必身先士卒,纵使身受百创,也死战不退,故而在塔袭看来,大金勇士是凭着这份气势,打下大金的疆土,让南蛮子为之色变! 但是有一句话,一直埋在塔袭心里,那便是自从先汗去世之后,更进一步,是在大明帝国崇祯二年的那一场战争,大金失利,其后更是内部四分五裂,从这之后,大金勇士的那份无谓气概似乎便是荡然无存。 然而塔袭也只能将这种感受埋在心底,因为一旦表达出来,所指的对象无疑是如今的大汗皇太极。 因为只有上梁不正,下梁才会歪。 故而只有当权者颓废,这底下的人才会丧失锐气! 这是塔袭的看法,所以此时此刻面对众人的劝阻,他绝对放开一搏,在他看来,作为大金勇士,一味的退缩,只会愈加的使人胆怯,最终退化成如同明朝人那般的无用。 “诸位,不要劝了,本帅主意已定,乌拉,你速速整合一千不,两千精骑,随同本帅出城接应!” 面对自家主帅的毅然决然,众人却是也不再言语,因为他们明白自家主帅的脾性,那是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那都是拉不回来。 城门大开,塔袭率着城中仅有的一千精锐骑兵出了南门,却并没有直奔明军南营而去,反倒是朝着明军北营穿插。 因为在他塔袭看来,英俄尔岱既然已经率军前来袭扰明军南营,那么经过短暂时间的混乱之后,此间势必明军已然开始向南营集结大军。 而此刻,选择北营,无疑是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来一个四面开花。 一路之上,风驰电掣,空气中还弥漫着昨日,那场人间屠杀一般的战斗残留下的血腥 “呸------此仇早晚要报!” 暗自唾骂了一句,塔袭却是继续带着精骑朝着明军北营阵地而去。 “律律” 当一路疾驰,面对着不远处出现眼帘的明军使用泥土构建的临时工事之时,塔袭却是叫人停了下来。 因为白天的一幕那是历历在目,那场屠杀所制造的恐惧,已经深入了骨子里。 对于塔袭而言,他明白,一切当需慎重行事。 距离战线五里之外,借着尚未被驱散的夜色,塔袭命令所有军士马蹄裹布,口中衔枚,他要做的,是悄无声息。 与此同时,另外一旁,一支二千多人,身着正白旗装束的队伍却是正朝着耀州城门而去。 看那队伍之中,军士铠甲之上多是血迹斑斑,铠甲虽说是有些残破,但是看那每个骑士,却是精神依旧抖擞。 “什么人?!” 当接近耀州城门之际,城楼之上奉命主持城中大局的甲剌乌拉却是立马呵斥道。 面对来自城上的一声质问,立马在城下那支部队之中却是炸开了锅。 “他娘的,你们是瞎了眼不是,难道不认识我们正白旗弟兄了,还是说你们正蓝旗的在这耀州城待了几日,就看不起咱们这群弟兄了!” “是啊,贼他娘,爷爷们辛辛苦苦从海州赶过来,好不容易突破明军营地,来到这耀州城下,你们这群混蛋竟还问爷爷们是谁?” “” 此时此刻,面对来自城下的一阵阵骂咧,甲剌乌拉这脸却是一阵红一阵白。 因为就在他不由自主的喊出那一句话之后,他却是清楚的看出这群人身上的装束,那正是豪格的正白旗装扮,而此间离耀州城最近的一支正白旗部队,无疑是来自海州城里英俄尔岱的部属。 可是就在刚刚,自家梅勒额真塔袭大人不是刚去接应海州来的援军了吗?那这个时候出现在城门外的正白旗大军,又算怎么一回事? 乌拉心中不解,所以他不能放这伙骑兵入城。 “诸位正白旗的弟兄们,此间我家梅勒大人已经率军出城,接应尔等去了,相比却是相互错过,尔等却是还需等到梅勒大人到来,我这城门方可开启,此间乃是多事之秋,却是还需各位正白旗的弟兄们谅解才是!” 对于来自城上的这番话,城下的骑兵们却是愈发激烈的嚷嚷着,可似乎是一点也不管用,因为此刻城上的守军压根就不再搭理他们。 “将军,怎么办?” “不要急,以待时变,见机行事!” 而与此同时,城内某个小小酒肆之中。 “我等与黄将军联络,今日卯时一刻,趁着鞑子皆是倦怠,放火为号,一举攻陷耀州城!” “王大人,我等准备多时,就等大人一声令下!” “好,通知弟兄们,行动!” 随着发射的信号弹升空,却是有如一支利箭一般,直冲云霄扶摇直上。 “甲剌大人,那是何物?” 当看到一支利箭冲天而起,那耀州城楼上的八旗军士却是忍不住问到甲剌乌拉。 而此刻,这一支冲天的利箭亦是引起了乌拉的注意,因为据他所知,这城中他们大金人根本就没有这玩意,而此间城中出现此物,只能是一种解释。 明军在城里还有细作! “不好!” 想到这里,乌拉却是暗自叫了声不妙,而就在与此同时,城中突然火光四起,而且竟还不止一处。 “报!乌拉大人,城南粮库失火!” “报!乌拉大人,城北军械库失火!” “报” 不出片刻功夫,一时间火警四起,整个城中已然烧成了一片火海,乌拉想到要率军救火,可是就在刚刚梅勒塔袭带出了两千精锐,城中若要是救火,却是兵力严重不足,何况此间城中多处同时起火,明显不是自然失火,乃是明军细作所为,此间若是用仅剩的兵力救火,此刻明军细作若是乘机打开城门,使得明军入城。 那倒是便是悔之晚矣! 可是若不救火,那烧成废墟的耀州城与被明军占据的耀州城又有何区别呢? 就在乌拉两难之际,忽的城下却是再次响起。 “喂,兄弟,城中是不是起了大火,要不要我等弟兄前去帮忙啊!”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终战,耀州之殇耍 城中大火四起,到处浓烟滚滚,不时的竟还有喊杀声传来。 这一刻,对于甲剌乌拉而言,无疑是煎熬的,梅勒塔袭率二千精锐刚刚出城,城中兵力明显不足,怎么办才是? 很快,乌拉便是将目光投向了城下的正白旗骑兵,虽说塔袭出城之时反复交代,没有他的指令不得擅自打开城门,但是危急时刻,得采取非常办法。 这乌拉不是一个死板之人。 “想来此事梅勒大人当是不会怪罪才是。” 此刻,乌拉却是心中暗自宽慰了一句。 “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对了,安排下去,若是发现问题,立马关闭城门!” “嗻!” “吱嘎-------吱嘎--------” 伴随着‘吱嘎’声响起,耀州城门却是缓缓打开,城中忽的闪出一个骁骑校朝着城外的骑兵道。 “正白旗的弟兄们,我家甲剌大人有请!” 闻听此言,城外的骑兵队伍之中却是再次传来一阵阵骂咧声。 而伴随着这一阵阵骂咧声中,有二人却是在一旁窃窃私语。 “将军,此间鞑子突然开城,可是有诈?” “管不了那么多了,进了城,乘机斩断链索,放大军入城” 一会功夫,当城门大开,这城外的上千骑兵却是蜂拥而入,不多时,上千人的队伍却是已然全部入城,不经意间却是按照方位分别占据城门四处。 “正白旗的弟兄们,此前多有得罪,只不过特殊时期,还是需谨慎才是,还望兄弟们包含才是。” 此间,甲剌乌拉却是早已下了城楼,前来见过那些正白旗的弟兄们,却是一脸卑恭,毕竟他们正白旗的旗主豪格那可是大汗皇太极的长子。 “他娘的,谁跟你是兄弟,刚刚干嘛去了,这会功夫一遇到事,就想到是兄弟 ,我呸!” 对于甲剌乌拉所言,那伙正白旗骑兵之中,却是有一牛录模样的大汉出声言道,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先前靖海军二师直属骑兵营营官郝永忠,只不过此间他的身份却是一牛录。 “好了,安克章,怎么说话的,虽说正蓝旗的弟兄们不让我们进城是有些过火,但是你没听到刚刚这位甲剌大人说起,这是非常时期,懂吗?!非常时期,快,向这位甲剌大人道歉!” 面对着郝永忠的一声叫骂,此间带队的靖海军二师一团团官陈邦彦却是故作一脸怒气,做教训状。 闻此言,郝永忠却是‘哼哼’两声,至于道歉,哪能啊! 而面对这一番对话,那甲剌乌拉却是一脸笑意道。 “都是弟兄一般,哪能让这位兄弟道歉啊!再说却是我们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对了,却是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然而就在甲剌乌拉正欲询问来人名讳之时,城楼之上忽的却是有一马甲飞奔而至。 “甲甲剌大人。” 当看到那马甲这般慌乱,以致半天支吾不出一句话来,乌拉却是一记耳光甩了过去。 “没见有客人吗?!说,何事!” 而就是这一记耳光,却是将那马甲打醒了过来。 “甲剌大人,不好了,城外突然有大量明军出现!” “什么?!” 闻听此言,甲剌乌拉忽的却是面色大惊,在他看来正白旗的骑兵们刚刚才入了城门,此间怎会又突然有大量明军出现在城外。 唯一的一种解释,那便是 “不好!” 想到这里,甲剌额真乌拉却是暗自叫道。 而就在这时,就在咫尺间的那伙正白旗骑兵之中,有一响亮声音响起。 “尔等鞑子,不是要问爷爷的姓名嘛!你家爷爷正是大明帝国靖海军二师直属骑兵营营官郝永忠!” 只不过甲剌乌拉却是听不到最后那个响当当的名字,因为就在一瞬间,一把利刃已是挥下,却见一颗斗大的头颅飞起,血溅三尺! “砍下链索,放大军进城!” “杀!”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城中的正蓝旗守军们却是有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开来,面对着靖海军上前的骑兵,却是不堪一击! 而当城中的骑兵砍下锁链,随着苏观生率领的二师剩余部队入城,转眼间,却已是宣告耀州城,易主! 与此同时,城外欲要偷袭明军北营驻地的塔袭,却是猛地注意到身后十数里外的耀州城竟是火光四起,忽然间又是闻到喊杀声一片。 心中却是不觉一惊! “不好,中计了!” “梅勒大人,此间耀州城中大火,想必明军已然破城,我等该当如何是好?” 闻听下属一牛录所言,塔袭忙是吩咐下去道。 “快撤,此间势必早有埋伏,撤,回援耀州城!”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塔袭突然预料到一切不过是明军上演的一场好戏之时,忽的四周却是火光四起,整整两千骑兵被将近万人的大军围困中间。 而包围圈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收拢 “大人,我们被包围,怎么办!” “走,向北走,快!快!” “大人,我们不是要回援耀州城吗?” “蠢蛋,此间城池不保,我等当务之急,当是” 然而塔袭的话尚未说完,却是见有人呵斥道。 “大人,不过是面对南蛮子而已,我大金勇士岂可临阵退缩,大人若是需要逃命,逃便是,我等当斩杀南蛮,为我部落荣耀!杀!” 一时间,却是有七八百人的骑兵队伍冲向耀州城方位,而那里明显是明军最为密集的地方。 “哎” 面对这伙骑兵的离去,塔袭却是暗自叹了口气,不过在他看来,这也并非坏事,至少可以为他逃命争取时间,吸引火力。 “想要逃命的,随同本梅勒向正北方向冲杀过去!” 而随着塔袭这一声令下,却也是有七八百骑兵跟随,朝着正北方向而去。 却说塔袭部下分为两股力量,一股奔袭耀州城方向而去,只不过片刻间,面对明军早已布置好的防线,密集的火力下,七八百骑兵一个冲锋下来,却是损失大半。 再一个冲锋,面临着却是来自明军集束手榴弹的狂轰烂炸。 仅仅只有一个呼吸间,七八百骑兵所剩下的,只是满地的残肢断臂,渗出的血迹,将这片不足一千个平方的土地,染得通红,通红 红的都有些发黑。 而另一边,塔袭率着八百多骑兵朝着北方而去,正如塔袭预料的一般,这正北方位却是并没有明军构建的壕沟防线。 但是,他们多面对的却是黑压压的一片。 那是靖海军另一个王牌骑兵团,靖海军直属飓风骑兵团! 骑兵团长,马爌。 大明朝由奴隶到将军的著名将军马芳的孙子,而他的这支骑兵团则是融合马家军精锐,外加杂糅陕甘回汉健儿后的一支马背上的利刃!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终战,耀州之殇牛 卯时已过,此时此刻,整个战场上已经开始弥漫着薄雾,但对于仅仅隔着二里不到距离的两队骑兵而言,大雾却似乎是不能阻隔住一场战争的热情。 “乌拉拉-------” 此刻,双方进行短暂的对峙之后,飓风骑兵团却是率先发动攻击。 骏马奔驰,迎着晨风,却是响起回人军团响亮的号子声。 “杀!” 与此同时,塔袭亦是下令骑兵开始冲锋。 此时此地,一队是来自久居陕甘地区的大汉,他们的血脉中流淌着的是回鹘人的血液,他们世代久居甘陕,却也有古羌人之风,汉胡融合的他们,世居边塞,习武之风盛行,却是马背上的好手。 而另一队,则是白山黑水上崛起的渔猎民族,他们的祖先也曾辉煌过,创造过时至今日仍令汉人倍感羞耻的靖康之难! 时至今日,他们又再创了一个大金帝国,他们是大金的勇士,南人的万里河山,是他们的围场,千万人口,不过是他们榨取的牲畜! 一个是略带传统,采用新式锻造法的马刀! 一个是类似蒙古解手刀的制式军刀-----顺刀! “哐当-------” 短兵相接,却是顿时擦出火花四起。 “乌拉拉-------” 刀刀见血,似乎是激起了来自祖先血脉中的荣耀,飓风骑兵团的回族将士们却是越杀越欢。 仿佛只有战场,才是他们驰骋的江湖!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间,双方都已是出现一定伤亡,只不过飓风骑兵团乃是以逸待劳,而塔袭的八百骑兵却是有些落荒而逃,在气势上,可以说飓风骑兵团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与此同时,飓风骑兵团那可是整整一个团的编制,满额足足是三千人,参战的骑兵却也有二千五百之众,故而在人数上,飓风骑兵团可以说是塔袭残部的四倍之众。 “梅勒大人,这就是群疯子,弟兄们损失过于惨过,还是边打边撤吧!” “也好!” 抹去贱在脸上的鲜血,塔袭却是一脸凝重道。 因为依照之前的计划,他们本就是逃出包围圈,根本就无心恋战。 只不过此间,明军这伙骑兵缠的紧,他们根本无法脱身。 “你这鞑子,纳命来!” 就在这时,飓风骑兵团一个魁梧大汉却是举刀朝着塔袭的正面,一刀劈了过去。 “哐当!” 却见塔袭一个横挡,短兵相接,却是擦起一片火花! “梅勒大人,你带人先撤,让末将来会会此人!” 见自家梅勒大人遭遇强敌,塔袭身旁的一骁骑校西林觉罗巴尔却是一刀剁翻与自己纠缠的明军骑兵,转而朝着塔袭身旁而来。 “如此也好,巴尔,此一战若是你我能逃得性命,本大人给你一牛录!” 说罢,闪过来自对面明军将领的攻击,塔袭却是转身拔马就走。 “哪里走!” 眼见与自己交手的鞑子将军欲要离去,那大汉却是一声呵斥,却是急欲追赶,而就在这时,猛地一侧却是有一利刃劈了过来,那大汉却是侧身一躲。 “呸,你这莽汉,休的追我家大人,俺巴尔与你一战!” 对于这不知从那个疙瘩中蹦跶出来的鞑子,那大汉却是心中烦闷无比,因为他却是知晓,就在刚刚逃离的,绝对是条大鱼! 白白丢了条大鱼,如何不气恼! 而此刻,面对来自对面鞑子的叫嚣,那大汉却是一时兴起,突然一声暴喝道。 “爷爷乃是靖海军飓风骑兵团中校团副丁国栋,鞑子找死!” 这一声,却是有如当日长坂坡前张飞一声吼,却是让那骁骑校巴林觉罗巴尔愣了愣神,然而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那容得半点分神,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巴尔回过神来的那一刻,一把利刃已是顺势劈了下来。 巴尔先用刀去格挡,但是已经迟了。 一个呼吸间,血溅三尺!却见骁骑校巴尔头一歪,栽倒在了马下。 此处要说的这飓风骑兵团团副丁国栋,却也是甘肃回人,与米喇印却是旧识,此人与米喇印经历极为相似,后入靖海军飓风骑兵团充任团副,做了马爌的副手。 “他奶奶的,这孙子还真是溜得贼快!” 一刀结果了那骁骑校,此刻,塔袭却是早没了身影,丁国栋却是一阵骂咧,而与此同时,山间晨雾愈发的浓厚,与此同时,后金扔下了数百具尸体,却是惶惶而逃,只不过再要追赶却已是不便。 “兄弟们,收拾好战利品,回营交差!” 飓风骑兵团自回营地交差自是不提,却说此间塔袭一路狂奔,好不容易甩开骑兵逃得性命,清点周围,却是不过剩下二三十骑。 “也罢,也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好不容易舒缓了一口气,当看到此刻眼前跟随自己的二三十骑,而且几乎是人人带伤,塔袭却是暗自叹了口气。 “大人,此间我等该是往何处去?” 在察觉四周没有明军出没以后,却是有一骁骑校上前询问塔袭,这下一步该是如何去走。 而此时此刻,面对着不远处那唯一的一道出山口,塔袭却是沉默了。 对于那道通往盛京放下的唯一一条官道,塔袭自然是明白的,但是此间明军出动数万大军来攻,毋庸置疑,这山道必有明军重兵把守,那么该当如何是好? 思忖片刻之后,塔袭终究是拿定了主意。 “所有人下马,弃去不必要之物,只留随身之物,上山!” 山道出口两侧小山之上,却是道路崎岖,因为荒芜,却是荆棘丛生,此间二队巡山猎捕的明军小队逢山开路,斩荆棘而行,却是行动缓慢。 “他娘的,别逼老子骂人了,什么玩意,我说我俩好歹是帝**事学院龙虎班出来的精锐,不让我们上战场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我们去打猎!” “” “啊喂,我说云靖云靖,你给我站住,到底听我说没有!” “好了,好了。我说温甫,这一路来,你都念叨多少遍了,能不能消停些。” 此二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陷阵军队正,帝**校精英李定国、刘文秀。 要说这二人缘何身在此处,却是因为作为帝**校毕业生的特殊待遇,自打皇帝对二人特别照顾之后,曹文诏却是严格执行皇帝的指令,沙场征伐,但二人毕竟年轻,且又是军事学院的精英学员,党天才也得历练,所以二人就被曹文诏随手丢给了靖海军山地特战旅的高杰。 美其名曰,历练历练。 结果就历练到了山间巡逻打猎,改善军中伙食,尽管说靖海军的军需品根本就不用就地征集。 “哎,原来云靖你不是聋子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 面对刘文秀这番话,李定国纵使是再好的脾性,却是也有些恼火不已。 “温甫,若不是你在高将军面前嘀咕,说什么好事都没他的份,若是不然我们能被打发在地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吗?” “咦,你怎么还” “嘘,有情况。” 然而刘文秀本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李定国所打断,因为就在刚才,他却是听到附近荆棘丛中隐隐约约有窸窣声响起。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终战,耀州之殇 当闻到不远处传来的声响,李定国却是立马吩咐下去,叫两队军士皆是匍匐山间灌木丛中,勿要做出声响。 “温甫,你且带人先行如此,我带几个人前去看看。” “诸事小心为上。” 闻听李定国所言,这一刻之前本是满口抱怨的刘文秀却是一脸严肃。 “且要宽心,我可没那么容易就为国捐躯,不过若真是我等遇到什么麻烦事,你且当速速派人与高将军联络。” 面对刘文秀一改画风,突如其来的严肃,李定国却是露出鲜有的笑容。 “一切放心。” 当李定国带着三四人离去,循迹之前发出声响的地方而去。 “队正大人,前方有水流声,似乎是有溪流流经此处。” 不多时,当闻听到一阵‘哗啦----’声响起,身旁却是有小兵向其报说此事。 “嘘,小声些,过去看看。” 然而就在几人悄悄摸过去之时,才发现此间竟是一个山坳,其间有一条小溪缓缓流过,但再进一步凑过去,几人却是大惊失色。 原来那山坳之间,竟是出现许多马匹在饮水,而马匹附近竟是有二三十人皆是席地而坐,啃着干粮,看那打扮,这分明就是鞑子! “大人,这。”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却是有一小兵差点惊叫出来,亏得李定国手快,却是将其一把捂住,继而却是小声道。 “嘘,勿要这般紧张,此间闻听耀州城已然被我大军所占,这些鞑子相比定是逃出来,此间却也是老天爷眷顾,注定你我兄弟当有此功。” 对于李定国这番话,几人却是从之前的慌乱中给平复了下来,毕竟这些个兵士基本上都是新兵蛋子,曹文诏奉旨组建陷阵军不过数月,这些个新兵蛋子要说以往多是大家豪族的奴仆,基本上除了杀只鸡鸭啥的以外,那是不可能见血的。 更不要说此间第一次这般静距离的面对后金骑兵,这要是不打哆嗦那才叫奇怪。 其实李定国虽是表现镇定,但此刻手心之上亦是早已渗出了些许汗滴,毕竟从军校毕业以来,他这也是第一次面对鞑子,只不过早些年跟随在张献忠身旁,当过娃娃叛军,曾与帝**队战斗过,杀人这事,却是不那么紧张。 “李四,你带个人先在此看住这伙鞑子,我过去与刘队正商议一番。” 李四乃是老兵,按照陷阵军组建的依据,却是一个队二十名军士中,分配两名老兵,这些老兵要么是京营中待过,要么就是朱建裁剪地方部队后,择取的有经验军事,而这李四在来陷阵军之前,却是在前五军营待过,后入虎威军,再后来折入陷阵军,成为李定国所带这一队的队副。 而此刻,对于李定国所言,李四却是点头称是。 “队长大人放心便是,这伙鞑子休想逃出我这双眼睛。” 对于来自李四的这番话,李定国却是点了点头,继而领着余下几人,缓缓朝着之前来的方位退去。 而另一旁,却说塔袭率着仅存的二三十人,进了山来,因为山间荆棘丛生,开道却是十分的缓慢。 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诸人已是有些倦怠,幸得寻找到了这一处峡谷,地势颇为平坦,却又有溪水流经。 一来,解决饮水问题,二则,这淙淙流水声不断,却也为塔袭他们在此停留起到了一个保护作用。 所以塔袭这才答应停下来安歇片刻。 毕竟在他塔袭看来,此处已然是山间深处,明军怕也是难以想象自己会率人藏入大山之中,所以此处安歇,对于塔袭而言却是可以宽的下心的。 “梅勒大人,弟兄们随行所带皆是一些干粮,虽有这溪水甘甜,却也是难以下咽,不知大人,可否是让末将带上一两个马甲前去狩猎,也好为大人补补。” 后金女真人本是渔猎民族,那可是吃着肉长大的,此间让他们啃着干窝窝,那自然是难以下咽,幸得此间乃是山间林地,多有野味,故而一骁骑校却是自告奋勇前去向塔袭请缨,要为弟兄们打些野味。 一则,胜过干窝窝,二来,却也有打探之意。 对于这骁骑校所言,塔袭却是点了点头。 “一切皆应好生注意,一旦遇到情况,立刻发出信号!” “嗻。” 征得塔袭的同意,那骁骑校却是立马招手唤来二人,与他一同取过弓箭,一头扎入了老林子深处。 却正是朝着之前李定国他们的方位探索前进 “什么?!是鞑子!” 当李定国与刘文秀等人汇合之后,闻听此间竟是出现一伙后金人,刘文秀却是不觉面色一惊,毕竟对于后金人,他们却也是第一次打交道。 闻其名,却从未谋其面。 不过片刻的惊讶之后,此刻出现在刘文秀脸上的却是一阵狂喜。 进而却是眼露精光! 而这一切自然是被李定国看在眼里,李定国却是笑道。 “温甫前后表情如何此等差异。” 对于李定国所言,此时此刻刘文秀依旧是难掩心中的那份狂喜,却是道。 “此前素闻鞑子善战凶悍之名,初闻自然是有些诧异,不过此间正愁你我弟兄没有机会大显身手,此处却是天赐良机才是!” 对于刘文秀这番话,李定国却是点了点头,对于这一股出现在山间的鞑子,在他看来定是耀州大战的漏网之鱼。 本来无法直接参加耀州攻城之战,他李定国心中却也非常郁闷,只不过向来稳重的他却是不如刘文秀那般溢于言表。 而此间事态紧急,他却也顾不上多做言辞,却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温甫,以及诸位弟兄,此间据在下所知,此处不过二三十个鞑子,而我两队人马却是有四十人,人数上我们占据优势,另外,根据之前情况,想来这伙鞑子在溪边安下营地,定是耀州溃逃之敌,此间逃入山里,必定是人马困顿,故而本官以为此战,可以为!” “当是如此!” 对于李定国所言,刘文秀自然是同意的,而面对两位队官这般,这余下士卒自然是无甚质疑,虽说是新兵,但所谓新生牛犊不怕虎,何况这些年,鞑子在辽东屡屡受挫,早已不复当年的威名! “打!” “下面进行具体安排” 虽说是进山打猎来了,但是按照帝国新军制,新军之中每队有两门掷弹筒,每人一支燧发枪,另外每人配备手榴弹四枚,军刺一把的规矩并未因为是打猎就发生改变,而且因为山路荆棘丛生,每人还外加一把大砍刀,以作开山之用。 只不过因为是打猎巡山之用,这原本每队配备的两箱弹药(每箱十枚),来之前因为担心山路难走,不便携带,却是留下了一半寄存在黄杰军中。 “温甫,你带着十数个弟兄循着这山坳,绕道这溪流的下游去,堵住他们的退路,此去你却是需多带些手榴弹!” “放心便是,你多保重。” 领了命令,刘文秀却是带着十数人离去,而对于此间剩余的二十多人,李定国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杨队副,你带上个人按原路返回,速速前去通知高杰将军,要他立刻封锁此间山道!” “得令!” “其余人等分为三部分,李队副,你率人埋伏在右翼其余几人择取一高地,将所有掷弹筒全部集中起来,由我亲自指挥!” 而就在李定国刚刚下达完作战指令之后,却是忽见之前监视鞑子的李四带人捆绑了一个人过来,待走近些,却发现竟是一个鞑子。 “李队副,这是?” “哦,大人,刚刚一伙仨鞑子在林间打猎,却是被弟兄们敲了闷棍,当即宰了两个,已经处理干净,这个看样子却是个当官的,所以给大人绑了来,问问情况。” 对于李老四这一说,李定国却是笑道。 “等我等回归陷阵军,一定给你表功!继续监视敌军,勿要生变!” “那就多谢大人!俺这就去。” 所谓想什么,来什么。对于李定国而言,正好缺一个问话的人,这不,李老四还真就给自己塞来了一个,而看这一身打扮,至少也是个鞑子中当官的。 “噗!” 随着一瓢冷水泼过去,骁骑校吴瓦理本想喊出声来,却是被一块破布立马给塞住了嘴。 “呜呜-------” 吴瓦理想叫出声来,因为就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那土黄色的军装下,明显就是一个明朝士兵! 可是就在下一秒,吴瓦理停止了挣扎,因为此时此刻,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就在自己脖子下,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正死死的抵住他的咽喉。 “我们是大明帝国陷阵军,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那便是好生配合,问你一句,答一句,不得丝毫隐瞒,若是稍有差池,便是你生不如死!” “至于另一条,嘿嘿-------” “我大明帝国的凌迟之刑,不晓得你可是尝过,不过没尝过也没有关系,因为你要是愿意,到时--------” “一刀,一刀定要让你****!好了,若是选择第一条路,点个头,若是不然,也容易,那便直接开始!” 吴瓦理并非塔袭的铁杆粉丝,也并非愿意为皇太极效死命之人,若是不然,他也不会随着塔袭逃命,只不过这厮运气有些好,因为塔袭的二千骑兵,仅存的二三十人中就有他一个。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似乎已是觉得他的好运气似乎已经是用完了,因为这一刻,他被明军给俘虏了。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跟随他的两个马甲此间已经去陪努尔哈赤去了。 而此时此刻,面对着明军的威逼利诱,吴瓦理那是早就心理防线直接奔溃掉了,明帝国的凌迟酷刑,他可是听说过的,几千刀啊,活活割死 故而面对明军给出的两条路,吴瓦理却是拼命着点着头。 而见此,一旁的明军却是露出些许鄙夷的面容,尽管他们是新兵,尽管在他们的记忆中,后金曾是无畏的敌人,但是今日眼前的这个后金骁骑校让他们以往的种种观念那是彻底的消失。 原来后金骑兵那也是人啊! “好了,大人,可以了。” 当简单的审讯之后,士卒却是向李定国招手。 “下面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贼首伏诛,东江新局 尽管出现面前的是一个看似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对于吴瓦理而言,青年眼里闪烁的那份精光却是让他有些心悸。 哪怕他跟在塔袭身旁多年,即使面对号称‘小人屠’的塔袭,他也从未有过今日这种感受。 那种下位者对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恐惧,哪怕眼前的只是一个青年。 “何许人?” “正蓝旗骁骑校吴吴瓦理。” “” 片刻的审问,结果却是让李定国有些倍感大惊失色。 因为此刻山坳之中的鞑子将军,竟然是正蓝旗梅勒,耀州职守塔袭! “还真是条大鱼!” 这一刻,李定国心中却是倍感命运捉弄,所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靖海军围攻耀州城,试问有谁想到在这荒山野岭,却是能他们这伙打猎巡山的小队遇到塔袭。 “待到鞑子松懈,立刻展开行动!” “那大人,这鞑子该是作何处置?” 对于队副问及,李定国却是看了一眼此刻在一旁正瑟瑟发抖的后金骁骑校吴瓦理,却是挥了挥手示意道。 “弄晕之后,绑了,别忘了堵上嘴!” 却说就在李定国等人策划如何攻击之时,此刻塔袭一伙却正在那谷中就地休养,毕竟从卯时开始,历经一场血战,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这自然人是有些困顿的。 但是对于梅勒塔袭而言,尽管双眼布满血丝,却也是难以安睡,一来,荒山野岭,虽派出探哨,但塔袭向来多疑,二则,此处表面上看起来是风平浪静,但是没人敢确定这里就一定是安全的。 此时此刻,约莫骁骑校吴瓦理离去也有一个时辰,却是未见任何消息,此刻塔袭心中却是有些莫名的悸动。 却是立马唤来一马甲道。 “吴瓦理出去打猎,可是有何消息?” “梅勒大人,尚无消息,不过想来是吴瓦理大人追捕野兽深入了些。” 对于那马甲所言,塔袭却是点了点头,继而吩咐下去道。 “你先下去休息,待半个时辰之后,若是再无消息,通知所有人立刻离开!” 然而就在塔袭下达命令之时,此间不远处的一处高地之上,李定国率着炮手已然架起来四蹲掷弹筒。 “我等所带弹药有限,务必给我瞄准了打!” “大人放心。” “听我口令,待到闻听对面信号弹响起,立刻开炮!” “哔------” 片刻之后,就在耀州残敌睡得正安稳之际,突然空旷的山间突闻一声响,紧接着却是一束红色的耀眼光芒直奔云霄而去。 这一幕,自然是被山谷之中巡视警戒的后金马甲所发现。 “梅勒大人,这是。” 然而话还未落音,此刻天际之上却是飞来无数黑点,朝着他们安营之地砸了过来。 “不好!快躲开!” 然而就在塔袭似乎明白过来之时,一切似乎已经晚了。 “轰隆-------” 随着爆炸声不断,除了四处散开的弹片,更多是却是被炸开的碎石,而在陷阵军这一小队四门掷弹筒的攻击下。 几个呼吸间,却是有近二十枚炮弹悉数扔进了狭小的山谷之中。 而也正是这短短的片刻,却是有十数人直接在睡梦中见了阎王,有几个接着命中着,更是头颅裂开,**迸发一地! 至于伤者,那几乎是人人带伤,**声不断,就连塔袭自个也被一块飞来的弹片刺穿了铠甲,没入大腿之中,一时间血流如注。 “梅勒大人!” 眼见梅勒塔袭受伤,一旁的亲卫马甲忙是急于上前,将其搀扶,然而就在这时,一块飞来的弹片直接将其震晕了过去。 而这一切,却是被塔袭看来眼里,眼看着随同自己一路亡命而来的二三十骑,一时间却是在这突如其来的炮火中损失殆尽,塔袭却是睚眦尽裂。 “天亡我塔袭也,非战之过!” 这一刻,拖着一条伤腿,任由殷红的血液汩汩涌出,塔袭绝望了,真的绝望了。 自从十三岁来跟随父亲扈尔汉随同先汗四处征战,曾是无数次陷入绝地,可是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的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趁着来自山间的炮火声停顿下来,忽的有几个幸存的亲兵扒过尸体,快速到了塔袭身旁。 “梅勒大人,勿要这般,汉人常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塔袭大人快随我等速速离去!” 对于眼前幸存是三、四人,塔袭却是摇了摇头。 “你们能走的都走吧!若是长生天庇佑,尔等能够回到盛京,与大汗说一声,我塔袭尽力了” “尔等若有可能,去一趟我府上,告诉我额娘,我塔袭没有给佟佳氏一族丢脸!” “” “大人!” “快走啊!” 此时此刻,面对着塔袭毅然决然,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众人却是横下心来,趁着此间明军尚未下一步举动,分开而去,却是消失在了四周的密林之中。 与此同时,山间却是传来李定国一声令下。 “冲下去!捉活的------” 距离盖州城外二十里处,一条小道之上,一队约莫四五百人的残兵却是朝着耀州城方向溃败。 领头之人赫然正是当日耀州城中的固山额真爱新觉罗·顾纳岱。 原来当日曹文诏与黄龙请辞之后,却是由官道疾驰盖州城布防,因为顾乃岱走的乃是山间小道,故而却是慢了曹文诏一日。 而待到顾乃岱率数千骑兵而至之时,面对着却是早已构建防线的曹文诏的陷阵军。 尽管顾纳岱数千骑兵乃是塔袭的精锐,哪怕陷阵军都是些新兵蛋子,但是当见到鲜血的那一刻,陷阵军每一位军人血脉中激起的血气也足以让顾纳岱的骑兵当头棒喝! 陷阵之至,有死无生! 那一战,曹文诏亲自上阵,打响第一枪! 那一战,来自陷阵军前沿阵地的数千火器,喷射出的火舌形成的密集火力阵网,将那些个冲锋上前的后金骑兵几乎打成了筛子。 那一战,陷阵军尽管愈战愈勇,但是毕竟缺乏实战经验,当面对后金铁骑射出的密集箭矢,却不能第一时间躲进战壕,一个回合下来,却是有数百陷阵军将士带伤。 那一战,双方鏖战许久,曹文诏所构筑的三条防线,被后金骑兵突破一道,而当步卒被骑兵近身,却也意味着死亡,但突破也意味着巨大的牺牲,数千后金骑兵在突破一道防线之后,却是十不存二三。 面对着巨大的损失,顾乃岱终究是选择了撤离。 而当后金骑兵转身撤离之际,来自明军炮兵阵地的野战炮,却是又让后金骑兵丢下数百尸身,惶惶撤离。 “固山大人,我等可是要回援耀州城!” 当溃败下来,却是有一骁骑校近身问道。 而面对来自骁骑校的疑问,顾乃岱却是表情沉重,此间偷袭失败,且是损失惨重,再回到耀州城也没有必要,何况他也无脸再见塔袭,毕竟有负重托。 最为重要,在他看来,此间回到耀州,那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诸位,来之前塔袭大人有令,若是偷袭不利,速速返回盛京城!若有迟疑者,杀!” 速速返回盛京,对于这样的指令,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但是顾纳岱后面那句话却是让众人噤若寒蝉。 “走-------” 见众人不多言语,顾纳岱却是率先跃马上前。 “出了前面的山道口,就是通往盛京的路,快!” 几个呼吸间,数百残兵已然奔赴山道口而去,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一阵炮响,山后却是涌出黑压压的一片。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高声唱和道。 “尔等鞑子,你家爷爷等候多时!” 此人赫然正是镇海军黑风骑兵团上校团官米喇印。 突如其来的伏兵,却是让刚刚从死亡线上下来的后金骑兵无不为之胆颤心惊! 那闪烁寒光的弯刀,以及那黑压压的人群,却是让这些刚经历过死亡地狱的后金骑兵压的有些踹不过气来。 “固固山大人,当是是如何?” 面对着身旁一马甲战战兢兢,顾纳岱却是眉头紧蹙,此间乃是前往盛京的唯一道路,既然被明军堵死,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而此间后退,无疑是死路一条! “弟兄们,明军残暴,降之绝无生路,不如随本将冲杀过去,尚需有一条生机!杀!” 对于后金残兵抢先冲锋,米喇印却是眉头一皱,继而吆喝道。 “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眼前,杀!”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贼首伏诛,东江新局(二) 大战之后,整个耀州城内外,到处皆是弥漫着硝烟。 血液开始凝固,土地有些发黑,四周到处都是残破的旗帜、以及支离破碎的尸身,尚有一口气的战马在大地上嘶鸣,与此同时,城外的大军正忙碌着帮运尸体。 天气愈发的闷热,若是不能及早处理,这些腐烂的尸身很有可能引发一场的瘟疫。 而此间耀州城里,靖海军会同陷阵军以位于耀州城中央的耀州职守府为据点,以两队为一组,分散城中各处清剿残敌。 耀州职守府,如今联合指挥部。 黄龙正与姜镶、苏观生等人正在统筹战果,清点死伤,以好上报帝国军事委员会。 而就在这时,忽的有小校来报,说是王征南求见,闻听此言黄龙忙是吩咐下去,准备亲自迎接。 “王大人,可是想煞兄弟我了!” 当黄龙步出庭落,远远的望见王征南等人,却是迎了上前。 而黄龙亲自出迎,却亦是被王征南看在眼里,尽管王征南乃是铁血之人,圣上的爪牙,但是此间毕竟黄龙身为主帅,何况乎此间耀州之功,于他而言,无疑是愈发的得蒙圣恩。 “大帅客气,王某此间得见天日,却是有蒙大帅恩德啊!” 其实王征南所言却也是事实,毕竟若非靖海军攻破耀州城,他们在城中迟早会被塔袭给发现。 “王大人客气,你我都为帝国效劳,何谈恩德!若真要是说恩德的话,你王大人一烧耀州粮仓,二则此间制造城中混乱,让我大军兵不刃血,得以入城,此般说来,却是你王大人于黄某恩德才是啊!” “大帅” “哎,黄大人与王大人切勿要再这般,今日我等打破耀州城,当是可喜可贺,这功劳皆是主帅用心,同僚团结,将士拼命,何谈谁大谁小啊!” 王征南本是还欲说些什么,却是被姜镶一把拉住。 而对于姜镶这席话,众人却是相视一笑,打了个哈哈。 “此战多亏了曹将军,若非他临时起意,只怕是盖州城有闪啊!” 待到此间众人坐定,黄龙却是叹道。 “闻听盖州城外阻击战,陷阵军的弟兄打的那是相当惨烈,却是让人不由想起当年的盖州之役啊!” “诸位也莫要兴叹,所谓不经历风雨,又怎能成长?陷阵军的弟兄经过此间大战,想来日后定当为我帝国独当一面啊!” “” 面对诸人你一言,我一语,黄龙却似乎是心有所思。 “将军缘何这般闷闷不乐?” 苏观生本就是儒生出身,察言观色却是要强于那些武人,此间黄龙尽管掩饰的很好,但依旧逃不过苏观生的眼神。 对于苏观生所言,黄龙却是无奈的苦笑道。 “苏先生啊,还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不过此间也并非什么大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说道此间,黄龙却是摆了摆手欲要就此打住,因为此间攻破耀州,本是喜事一件,身为主帅,他却是并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对于黄龙这般举动,苏观生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大人是因为耀州职守塔袭之事烦忧否?” 苏观生的一句话,却是让本有些烦杂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的确,对于所有人而言,耀州城虽是攻破,但是耀州职守塔袭到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哪怕城外的清理工作尚在继续,但是对于众人而言,却是心知肚明,工作尚未结束,不过是最后的一丝慰藉。 沉默了片刻之后,黄龙却是开口打破了这一场略显有些尴尬的局面。 “诸位,塔袭失踪,却是此间攻取耀州城的一大憾事,不过诸位,此间攻取耀州,连带一举拿下海州城,我靖海军联合兄弟部队的作战任务却也是完满完成,此事诸位勿要做多挂记于心!另外,本帅刚刚收到消息,说是我黑风骑兵团一举歼灭后金残兵,斩获敌酋爱新觉罗·顾纳岱!” 联军指挥部里依旧是在忙碌,对于此战的伤亡比,缴获成果以及各方的战功统计。 而另一旁黄龙已经吩咐军中后勤处为此次作战取得的辉煌功绩而摆设宴席,与此同时并拟合一封战役详略准备八百里加急寄往山海关-------皇帝行辕。 就在黄龙还在为详略可圈可点之际,忽的有小校来报。 “大人,府外有一身着陷阵军服饰的上尉军官,说是有一大礼送与大人!” “陷阵军?上尉?” 闻此言,黄龙却是眉头微皱,虽是此间曹文诏正在率部前往耀州的路上,不在这耀州城,也虽是说此间他黄龙乃是联合军的统帅。 但是陷阵军毕竟是陷阵军,何况此间战事基本已是结束,此刻有陷阵军军尉到来,若是挑起不必要的麻烦事,却是他黄龙不愿意看到的。 故而思忖片刻之后,黄龙却是道。 “就说本帅琐事缠身,不便打扰,若有什么要事,待到曹将军到来。” 就在黄龙心中有所思虑,准备拒绝来人之时,此刻府门之外,刘文秀等人却是正在府门外踱着步子,明显有些焦虑。 却是因为此间刘文秀造访黄龙,乃是他自个的主意,要说在山间那场意外的遭遇战之后,因为生性沉稳,李定国却是主张将此事先交予黄杰,毕竟此间他们名义上暂时归属于黄杰麾下,更何况,因为对于战事估料不足,李定国在大战前已是派人通知黄杰大军。 但是对于刘文秀而言,他却是极力不赞同李定国的看法。 在他看来,他们乃是陷阵军,虽说名义上暂时归属黄杰山地旅麾下,但是毕竟番号不同,何况乎,在刘文秀看来,此战本就是他们陷阵军小队打的,与黄杰有何关系?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却是因为对于黄杰安排自己等人山间寻猎,若不是天赐良机,只怕是此间他们连鞑子的面那也会见不了。 所以当李定国前去与黄杰通报此事之时,刘文秀选择直接面见黄龙。 一来,黄龙毕竟乃是联军主帅,且是黄杰的直接上官,二来,则是因为刘文秀不想他们兄弟冒死拼来的功劳分他人一羹。 而就在刘文秀还在府外苦苦等候消息之时,却是见之前通报消息的小校匆匆而至,见状,刘文秀忙是上前道。 “这位兄弟,大帅可是。” 然而刘文秀话还未说完,却是被那小校打断。 “大帅正忙,没时间见你们,都回去吧!” “什么?!” 对于小校所言,刘文秀却是面色忽的大变,究其缘由,却是因为此间他乃是瞒着李定国偷跑出来的,若是见了黄龙,将此事奏报还好,若是没有见到,一旦回了军营,那那黑脸大汉黄杰,岂不是 “队长,怎么办?” 面对这一情况,旁边的军士却是问道。 而此刻面对吃了闭门羹,刘文秀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是帝国的军人,帝国军人有军人的纪律,哪怕他是陷阵军的人,哪怕他是帝国军事学院的优秀学员,但是一旦辱骂上官,那可是大罪。 所以,此刻刘文秀选择默默离开。 见到自家队正离开,身旁的几个军士却也只能紧随其后,但毕竟是年轻人,有些血气方刚,更何况对于从未真枪实弹面对敌人的他们,就在刚刚那可是与鞑子实打实的干了一仗,而且收获颇丰。 故而这般灰头灰脸的离去,却是难免有人骂咧。 “他娘的,弟兄们好不容易出生入死,抓住一个大家伙,竟然连面都不给见!” 恰巧就在此间,却是有一人正好路过,却正是靖海军苏观生。 对于传入耳际的这句话,苏观生却是忽的一愣,继而猛地回过头去。 “这位小兄弟,且慢行!” 面对着眼前这一儒生模样的中年人,那小兵本是一肚子窝囊气没有地方去,正欲发上一通,却是被一旁的刘文秀一把拉住。 因为眼前这人小兵不认识,但是刘文秀知道。 靖海军二师师长苏观生,儒生报国,投笔从戎的典范!帝国军校曾经的宣传人物! “苏先生,属下不识的先生,还望先生勿怪!” 刘文秀虽说性子急躁,但绝非一个愣头青,何况乎,对于苏观生,他可是敬仰的很。 “哦,你是?” “小将陷阵军一师二团一营一连一队队长,上尉刘文秀向您致敬!” 一个标准的军礼,却是帝国军校独一无二的象征。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贼首伏诛,东江新局(三) 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迸发出的那一种激情,苏观生却是愣了一愣。⊥頂點小說,www23 “你是帝**事学院毕业的?” “如先生所言,小将是帝**事学院第二届龙虎班毕业生。” 说道此间,刘文秀嘴角之处却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骄傲,毕竟能从帝**事学院毕业都是帝国的英才,何况乎还是龙虎班的精英。 刘文秀的骄傲,苏观生自然是看在眼里,他却是笑了笑道。 “上尉,刚刚闻听你的属下说是” 而面对苏观生这番话,本是还沉浸于对偶像崇拜之中的刘文秀却是从沉醉之中醒了过来,而面对眼前之人,在刘文秀看来,却无疑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什么?!竟有此事!可当真?” “小将愿在军旗下发誓,绝无虚言!” 当面对刘文秀将之前的前因后果细细讲了一遍之后,苏观生那张脸却是完成了有波澜不惊到万分惊讶的一个过程。 他又怎能想到,这伙被派往山中寻猎的小队竟然能够遇到溃逃的耀州城最高官吏,正蓝旗梅勒额真塔袭呢? 而且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伙小队竟然全歼了塔袭一伙,而且无一人损伤! 此时此刻,对于苏观生而言,要么是塔袭太弱,要么是这伙小队之中有人临危不乱,可堪大将之才! 苏观生宁愿相信前者,要知晓若真是有大将之才混迹其中,是因为不得赏识的话,可是这小队的指挥者那可是帝国最顶尖的人才汇聚之地帝**校毕业的,没理由会被埋没。 但是要说塔袭太弱,又有谁会相信?! 作为后金开国大臣扈尔汉长子的塔袭,可谓是后金赫赫有名的悍将,其临危受命,以数千兵力守护耀州孤城,在这般境况下更是差点让靖海军配有顶尖火器的亲卫营全军覆没,更是让帝国之中威名赫赫的‘铁血’损失惨重,这样的人岂会又是庸才? 经历过片刻的震惊之后,苏观生却是稍许平复了心境。 天才不天才的此事有容后议,不过塔袭身亡,却是一件大事。 “尔等稍后片刻,某这就去见大帅,说明原委。” “有劳先生。” “什么?!当真?” 当苏观生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与黄龙道清之后,与苏观生一般,黄龙同样是惊讶万分。 “现在人在何处?” “就在府门外候着。” “来人啊,快去传唤不,本帅亲自去!” 黄龙决定亲自前往,一则对于之前的轻慢以表歉意,二来却是因为他们斩杀塔袭,却是居功甚伟,另外,那便是从苏观生的话中,黄龙嗅出了一丝信息,来人乃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黄龙亲自出府相迎,刘文秀虽是因为之前被拒之门外有些恼火,当毕竟黄龙乃是上官,另外他也明白之前他并没有说出来意。 “小将陷阵军上尉刘文秀参见大帅!” “不必多礼!” 见刘文秀上前行礼,黄龙却是摆了摆手,一脸笑容道。 “小将军果真是年少有为啊,刚刚却是琐事烦身,还望小将军莫往心里去,若非苏先生到来,某当是差点误了大事啊!” 对于黄龙所言,刘文秀忙是道了几声‘不敢’。 “刚刚苏先生与本帅所言,闻听尔等斩获塔袭,却是不知塔袭尸身现在何处?” “回禀大帅,此刻就在城外停顿。” “如此甚好,速速带我等前去!” 城门外,此刻塔袭的尸身就如同死猪一般,被丢弃在一辆残破的独轮车上,风中,那略显残破的独轮车却是‘吱嘎、吱嘎’声作响。 一代后金名将这般草草结局,却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也是条汉子!” 待走上前去,见到这一局面,黄龙却也是忍不住叹道,或许是英雄相惜,只可惜道不同,不与为谋。 生命的最后一刻,塔袭连呼三声。 “天不容之,怎奈何!” 却是刎颈而亡,尽管只是听的只言片语,但是当时的场面,黄龙却也能够想到,英雄不过末路,岂不悲哉! “大帅,如今这尸身该是作何处置?” 此间,苏观生却是上前道。 “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王征南随行而至,见到塔袭的尸身,却是狠狠道,毕竟不久前的那场伏击战,可是让他铁血兄弟损失惨重。 对于塔袭,他王征南恨不起食其肉,寝其皮。 此刻,黄龙却是一脸沉重,对于塔袭,说到底他也充满仇恨,哪怕是英雄相惜,但是耀州城外之前的那一战,他的亲卫营差点毁于一旦,更是差点让他名声扫地,若不是皇帝陛下一力担承,他又哪能在联军主帅的位置上坐的安稳。 但是身为主帅,黄龙并非一个只顾蝇头小利,被仇恨所迷住双眼的人。 对于后金,对于女真人乃至于整个关外局势,皇帝的政策是怀柔四海,天下归心! 战争不过只是手段,战争绝不能成为目的,为战而战,只会是穷兵黩武,下场只能是耗尽国力,国本动摇。 所以对于女真人,皇帝的意思是分而瓦解,笼络之,让这些塞外之人归附王化,主动融入整个帝国,融入中华文化。 和而不同,并非简单的羁縻,而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归属感。 对于皇帝的宏图大志,黄龙身为东江靖海军最高指挥官,他自然是明白的,而此间塔袭便是让帝国恩德恩泽四方的最好突破口。 故而黄龙却是道。 “陛下曾多是与臣下所言,攻心为上,攻战为下,鞑子虽然可恨,但是一味的战争绝不能使我塞外安宁,只能是将仇恨拉的越深,若果真如此,只怕陛下恩泽四海的宏图大略却是遥遥不可期也!” “那大帅的意思是?” “厚葬之,并让东江军报、东江民政报大肆宣传!” “大善。” 对于黄龙此般决定,一旁的苏观生却是额手称是,至于王征南,虽是有些不悦,但是刚刚黄龙的一句话却也是将他点醒,身为皇帝的爪牙,绝不能意气用事,辜负皇帝的重托。 而就在黄龙命令刚下,不远处却是传来一阵爽朗声音。 “好一个厚葬之,黄将军果真帝国之楷模!” 来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陷阵军主帅曹文诏。 见曹文诏到来,黄龙却是迎了上前道。 “此间击杀塔袭,皆乃陷阵军弟兄的功劳,某定当为曹将军所部记上这功!” 对于黄龙所言,曹文诏却是面色忽的一变。 “黄将军以为曹某是为请功而来,若是此般曹某就此告退!” 对于曹文诏欲要转身离去,黄龙却是有些尴尬,在他看来,这击杀贼首塔袭乃是大功一件,虽说他是联军主帅,但是毕竟两军各有所属,这功劳该是谁的,那还得是谁的。 对于主帅的尴尬,苏观生却是看在眼里,忙是上前道。 “曹将军且慢,我家主帅并无此意,只不过击杀塔袭却是大功一件,曹将军高风亮节,不愿要这功劳,但身为主帅,当是需要赏罚分明的,所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若是不然,这以后统领三军,却是不能言随令止了,还望曹将军多多担待才是!”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贼首伏诛,东江新局(四) 苏观生的一席话,却是让曹文诏止步,见此,黄龙却亦是上前。 “曹将军,正如苏先生所言,黄某执掌此间,当是需奖罚分明,若不竟如此,当是有负圣恩,言语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曹将军体谅。” 面对黄龙这般言语,曹文诏却也不好说些什么,亦是拱了拱手。 “曹某唐突,却是让将军见笑!” “岂敢,岂敢!今日府中设宴,却为大破鞑子,众将士用力!” “如此甚妙,那今夜便是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 一日之后,深夜,山海关外,皇帝行辕。 此间朱建已在行辕外停顿一日有余,却是正待蒙古之主林丹汗的到来,与此同时山海关外,除了随护而来的皇家禁卫军龙虎军团之外,关宁集团、宣府满桂麾下等人皆是奉旨派军前来,以龙虎军团为中心,诸军呈诸星拱月之势。 这一日,朱建正在行辕之中批阅来自京中奏折,却是见曹化淳匆匆而至。 “陛下,该就寝了。” 见朱建正在案头细细批阅,昏暗的烛光下,皇帝那张略显消瘦的面颊,曹化淳却是忍不住轻声唤道。 而此间对于曹化淳的到来,朱建却是停下手中的朱笔,一脸期盼道。 “东江可是来了消息!” 要说东江之战,盖州乃是东江四战之地,绝佳的中转站,当日后金南四卫唯一剩下的一处,故而夺取盖州,朱建却是相当的上心,时刻关注着来自东江的消息。 而如今曹化淳夤夜前来,在朱建看来势必是东江来了消息,因为在东江之战开始之后,朱建便是下旨,凡是东江来的消息,无论何时,必须第一时间送至行辕! 时至今日,帝国之中却是不同往日内阁‘票拟’,皇帝‘批红’,而是各地奏折凡是涉及重要事宜,皆是直接面递圣颜。 由御揽之后,召集政务局大臣会议,最后再交由阁部执行。 至于一般事宜,则是交由阁部会同政务局协商处理,并有帝国皇党监察委员会、帝国监察部审核,再下发具体实行。 只不过面对帝国诸多事宜,虽有政令如斯,但是改革之中,事无巨细,朱建哪敢丝毫懈怠,故而多是事事劳心,而事事劳心的结果却是心里多有憔悴。 却说此刻,面对着皇帝问及,曹化淳却忙是上前道。 “陛下,刚刚东江递来折子,只不过陛下,这。” 曹化淳还欲说些什么,却是被朱建所打断。 “好了,阿九,休要再说什么,你先下去休息,有事朕再传唤与你。” 闻听皇帝所言,曹化淳却也只是无奈的将折子地上,退至一边,便转身离去,皇帝日夜劳顿,身为奴才又能如何,皇帝改革新政,坚决杜绝宦官涉政,分担自是不再可能。 见曹化淳离去,朱建却也是不由的叹了口气。 当皇帝不易,何况乎,要振兴河山的帝王! 而当取过面前的折子,缓缓拆开之后,当细细读来,朱建那张本满是疲惫的面颊忽的舒缓了开来,继而眼中喜色狂露。 “妙哉!妙哉!黄龙果真不负朕之所望,不负朕之所望啊!” 面对着折子之中所写,联军不仅攻破耀州城,斩首敌将正蓝旗梅勒塔袭,更是连带攻取海州城。 这一战可谓是大获全胜! 而对于如今即将与林丹汗会面狩猎之举,耀州大捷对于此次会面无疑是锦上添花,不仅仅是战争本身所带来的震撼,更是向盟友宣誓,大明帝国,战无不胜,无所畏惧! “阿九,速速传唤随扈大臣,帐中议事!” 对于刚刚离帐不远的曹化淳而言,突然闻听皇帝这一声传唤,却也是一喜,因为皇帝话语之间明明是相当的兴奋,这也说明东江有大捷! 不多时,对于皇帝的传唤,诸人却是相继赶到。 “陛下夤夜召集臣等,想来定是有大喜事!” 此间帝国皇党宣传部大臣宋献策随行辕左右前来这山海关,作为帝国的咽喉掌舵人,皇帝脸上的喜色,他自然是看在眼里。 对于宋献策所言,朱建却是笑了笑道。 “宋卿所言极是,此间召集卿等,却是有一大喜事,只不过在这之前,朕想让诸卿猜猜看,此间却是何等喜事?” 对于皇帝所言,诸人皆是面面相觑,此间夜色已深,面对皇帝召集,那多是从被子中艰难爬起来的。 本就是困顿之至,哪有这功夫去揣度圣意,更何况,圣意岂能是那般好揣度的,难不曾诸君且不问当日三国之时杨修之事乎? 诸人多是饱学之士,虽以天下兴亡为己任,但是这种几乎与兴亡天下扯不上多大关系的揣度,却也并非诸人所长,要晓得像温体仁那般专门靠着圣意揣度升迁的官员,多是被朱建弃之一旁。 故而此间诸人多是不多言语。 而面对这一切,朱建却也是猜的出些许,却是笑了笑道。 “诸位爱卿随朕多年,当是朕亲近之臣,此间本来帝国幸事,即是诸位不愿猜测,那朕也不打哑语与诸位,今夜召集诸位实则只为一事。” 说到此处,朱建却是顿了顿,而这一刻,诸人皆是屏气凝神,似乎等待着来自皇帝口中的佳音,不容片刻有失。 “那便是东江大捷!” 此话刚一落地,在场诸人皆是面露喜色,更是有如山呼海啸一般,大呼皇帝圣明,帝国永! “诸位,东江大捷,此事已然进入下一个阶段,此间召集诸位,却只为朝廷如何予你东江诸多大小臣工奖罚,以及守护土地之安置,今夜,却是还需诸位与朕一同商议,却也好早日发往东江,以宽在外将领之心。” “” 盛京。 盖州失守,塔袭丧命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盛京城,一时间整个盛京城却是无不人心惶惶,要知道作为佟佳氏的长子,扈尔汉的儿子,塔袭可谓是后金不可多得的猛将。 如今塔袭丧命于明人之手,对于这些向来看不上那些南蛮子的后金贵族而言,却又是如何不心中顿生寒意。 在他们看来,连塔袭都阻挡不了的明军,他们真的又能正面抗衡?这只是一个问号,仅此而已。 更为重要的是,盖州传来消息,说是明军特地厚葬塔袭,不仅由大明帝国靖海军主帅黄龙主持,大明帝国皇家礼仪局更是派出专人主持,以表彰塔袭的悍勇与忠贞。 而这一举动,对于那些盛京城里的贵族而言,更是一杯毒药,因为大明朝廷的这一举动,所带来的后果,那必将会是使后金八旗人心浮动。 因为大明朝厚葬塔袭,所宣誓的无疑是大明朝乃上朝大国,所行之事,皆是以德报还,作为敌手事后尚有此等待遇,更不要说那些底层的部族,何况乎,这后金内部本就非铁板一块。 而此时此刻,盛京汗王宫中。 “啪------” 闻听传来塔袭的消息,皇太极却是一掌重重的拍在一旁的茶桌之上,却是溅的茶水四起。 “范先生,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对于皇太极所言,范文程却是眉头紧蹙。 “大汗,奴才以为此前当务之急却是先解决多尔衮之流,整合我八旗人心,至于明军,此间却是不宜多面为敌,既然明军尚未公开撕破和约,那大汗当需忍耐一时,待到内部稳定,再与明军一决高下。” 正文 蒙古来使,煌煌帝国 耀州大战过去不过一日的功夫,朝廷的使者便是秉承圣意而至。 除了对于此战所有三军将士予以表彰及慰问之外,便是重新派遣官吏,安排人手接管耀州、海州城,并构筑新的防线。 此战主要将领视情况而定,多半是官升一级,赐宝鼎勋章,譬如靖海军主帅黄龙、陷阵军主帅曹文诏、靖海军二十师长苏观生等人皆是授予四等宝鼎,其余人等依律军功大赏赐。 盖州城外狙击耀州后金骑兵的陷阵军一个步兵团因为打的十分顽强,与后金骑兵血战到底,整个团面对后金骑兵突破第一道防线时,全团损失高达三分之二以上,但仍坚守阵线不下,却是铸写了一首慷慨激昂的乐章,是为帝国新军的楷模。 因此朱建御笔所写,赐名-------忠勇团! 忠勇之心,天地可鉴! 而因为击杀佟佳·塔袭,李定国与刘文秀二人被提升为陷阵军营官,升少校,授昭信校尉。 与此同时,招募民工,开始修筑由盖州通往耀州的铁路线,并且靖海军驻地也有盖州移至耀州一线。 至于陷阵军,则是经过整顿之后,移驻凤凰城一带,至于其目的,自然是作为一把利剑,随时准备插入阿敏老营。 ...... 山海关外,负责外围安全的乃是关宁军赵率教所部,因为皇帝行辕在此,故而赵率教却是命人将前沿阵线先前推进十里,以备不时之需。 虽如今山海关外,多尔衮被关宁军打的有些伤了元气,但是谁也不敢拿皇帝的性命去打这个赌。 此时此刻,就在赵率教所部前沿阵地,却见不远处忽的黄沙滚滚,紧接着却是马蹄声阵阵。 按理蒙古约定,乃是明日方到,此间这突然出现的骑兵到底是何人? 难道是多尔衮的后金骑兵,闻听大明皇帝行辕在此,准备偷袭不成? “快!快!进入战壕,全体戒备!” “速速通知赵将军,就此□□□□,m.▽.co□m间有情况!” “......” 一时间,整个前线阵地立马却是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毕竟皇帝就在他们身后,哪怕有帝国精锐龙虎军团互为左右,但是敌军若是从他们防线突破,惊扰了圣驾,于他们而言不仅仅是万死莫属赎,更是军人的一种耻辱! 不多时,当闻听有情况,赵率教却是立刻赶往前沿阵地,此间奉命驻守此间,他却是手下有两个团的弟兄,且都是骑兵,只不过因为承担起随扈任务,骑兵却是下了马,今日战壕,成了步卒。 “什么情况?” 一进入战壕,取过望远镜,赵率教却是问道。 “回禀将军,就在不久前,据我十里处出现烟尘,更有马蹄声不断,而根据指挥部的消息,蒙古人明日方能到达,故而我等不能辨认来人,这才禀告将军。” 而此时此刻,通过望远镜,赵率教亦是察觉到了些许,对于校所言,却是转过身去道。 “来人啊,立马前去联合指挥部,面见陆军部洪大人,问问今日可否有什么人到来!” “得令!” 此令一出,赵率教却是立马吩咐下去道。 “全军戒备,火炮上膛,一有情况,格杀勿论!” ...... 却不远处一队骑兵奔驰,不是别人,却正是曹变蛟这支早年被朱建派遣到草原上的那支草原雄鹰。 闻听皇帝陛下行辕设在山海关外,曹变蛟却是与左良玉一道,率所部前来面见圣恩。 只不过离开帝国久矣,一闻听皇帝到来,曹变蛟却是命左良玉慢行,自己则是率轻骑先来面圣,而这样一来,距离之前所书到达的时间却是有些错开,故而这才引起赵率教所部的警觉。 “曹将军,前面就是陛下的行辕所在了!” 离家已是快有三载,如今圣上就在咫尺之间,一军尉却是忍不住兴奋道。 “是啊,陛下命我等前往草原训练骑兵,如今三载已过,骑兵已成,却是需要陛下给个名号了,驾.......走!” 然而当骏马跑出不过三四里,眼前的情况却似乎是让曹变蛟察觉到了一丝诡异,毕竟这三年以来,他曹变蛟那可是无时无刻不在草原上厮杀,因此对于战争的那种火药味、厮杀之气,他曹变蛟却是相当的敏感。 “律......律.....” 故而曹变蛟却是立马勒住马缰,命众人停了下来。 “将军,前方似有问题。” “不错,前方不远应该就到了帝国的防区,如今陛下出巡,自然是不容有失,看来是我等先行返回,这些驻军未得到消息,误以为我等乃是鞑子也不定。” 到此处,曹变蛟却是面色一沉。 “那.......将军,我等。” “无妨,虽我部奉旨出京多年,尚未名号,但是想来我曹变蛟的名头却也是有人识得的!” 道此间,曹变蛟却是一脸傲气,毕竟少年将军,年少成名,有傲气却也是常事,而这也是朱建把左良玉放在曹变蛟身旁的原因所在。 “你等先在此间等候,容本将军前去喊话!” 罢,曹变蛟却是一马当先,在距离赵率教前沿不过十里之处停了下来,张口喊话道。 “帝**队的兄弟们,某乃冠军伯曹变蛟,今日特地前来觐见陛下,还望弟兄们让开一条道,让我等过去!” 曹变蛟的举动自然是被不远处壕沟之中的赵率教所部看在眼里。 “将军,他他是什么冠军......伯,将军我大明可是有这号人?” 问话之人乃是己巳之变后方入关宁铁骑的,对于大明这所谓的冠军伯自然是不熟,一则,曹变蛟被朱建派往草原时日已久,二则,当年皇帝一连就是侯爷都封了几个,何况乎伯爵,且当年曹变蛟名气尚,哪怕是封了爵位也不一定为他人所记得。 不过这校不识的冠军伯,却是并不意味着赵率教也不识的,对于赵率教而言,曹变蛟着实是晚辈后生,当年虽是大败李永芳,协助剿灭鳌拜,但毕竟是晚辈后生,那日封的伯爵,却是让无数人不解,当然不解的背后拥有无数多的解释。 当此间对于赵率教而言,他所关心的绝不是什么冠军伯的身份,虽他没有爵位,但却是朝廷的太傅,那可是一品的大员,冠军伯的称谓于他可有可无。 他所关心只有一,那便是他没有从联合指挥部得到任何消息,是今日曹变蛟会到来,而虽他知道曹变蛟此人,但是那也只是他年少之时见过,这些年过去,他赵率教却也不再识的。 故而,赵率教却是吩咐下去。 “问他可否有联合指挥部颁给的过关条例,若没有,即是袁督师到了,那也不行!” 正文 第二章 蒙古来使,煌煌帝国(二) 曹变蛟何许人也,少年英杰,更何况乎,这些年纵横草原,剿灭贼匪,犹如摧枯拉朽,何等骄傲的人也! 如今却是被挡在自家门口,不得进退,依照他的脾性,当会是直接率队冲将进去,但是尽管年轻气盛,但是却也懂得分寸。頂點說,.. 冒犯天威者,格杀勿论! 是他曹变蛟处在那个位置,也会如此,但是要让他曹变蛟就这般折转回去,却不符合他的性格。 一来,路途有些距离,二则,他率轻骑先行到来,那可是全军都晓得的,若是就这般折了回去,那他以后还怎么领兵?这脸面都丢尽了。 何况乎,刚刚他已是报出自己的名号,可是竟然被直接驳回,难不曾这冠军伯的称号竟还比不上一纸通行证。 “将军,我等当是如何?” 面对着部下问及,曹变蛟却是脸上有些阴晴不定,片刻之后似乎是拿定了主意一般,却是道。 “尔等先行在此等候,待本将再试上一试,若是不行,就地驻扎,等待左将军大军到来!” 言及此处,曹变蛟却是一马上前,再次喊话道。 “友军弟兄们,某乃陷阵军统帅曹文诏之侄曹变蛟是也,因大军再后,某率轻骑先行到来,这通行证却是留在大军之中,还望友军兄弟们宽容一二,若友军兄弟中有话是之人,还望与曹某见上一面!” 这一次,曹变蛟却是连自己的爵号都没有提及,而是报了自己叔叔的名号,虽曹变蛟久居塞外征伐,但是京中的大事,却也可通过帝国的报纸知晓一二,何况乎,尽管是孤军,每月也有帝国大事递送。 要知晓如今帝国的报社产业不仅仅是遍及帝国上下,就是连蒙古、朝鲜、后金甚至倭国那都有涉及。 而此间曹变蛟用自家叔叔的名号,曹变蛟却是无奈之举,毕竟自己久居塞外征伐,即使当年离开京都之时,却也是名不见经传,承蒙圣恩,方才得以受封伯爵。 这样一来,在曹变蛟看来,帝国之中识的他的人自然不多,不过他叔叔却是不同,一则乃是辽东名将,二来,深受圣恩,成为帝国新组建的陷阵军统帅,前些日子更是随同闻名已久的靖海军一举攻陷耀州,可谓是风云人物! 故而,曹变蛟才出此下策。 毕竟身为一支军队的统帅,却是没有一个让帝国认可的名号,对于军人,尤其是这支军队的统帅而言,无疑是一种耻辱,深深的耻辱! 这也是缘何皇帝驾巡此间,曹变蛟上书前来的原因。 面对曹变蛟所言,赵率教前沿阵地却是听的真切,至于曹变蛟是谁的侄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直呼要此间的主事之人话。 此间主事之人是谁? 那可是宁远伯、平辽将军赵率教,岂是见就能见的。 故而防线中却是有一校厉声呵斥道。 “管你是谁的侄儿,我家将军岂是你见就能见的,若是没有通行条例,劝你还是早早离去,免得我们差枪走火!” “什么?!你!” 好歹,此刻竟是这般接过,一时间曹变蛟却是无名之火顿起,要晓得他可是帝国的伯爵,代表的圣上征伐,今日蒙受此等屈辱,那还能忍气吞声。 可是眼前这十多号人,那也是无济于事。 “走!回去!” 与此同时,赵率教对于那校所言,却是有些气恼。 “混账!谁给你权利让你的这番话!” 对于自家将军突如其来的这一巴掌,那校却是一脸的委屈。 “将军,不是您......您的要通行证。” 面对着校的诉,赵率教却是叹了口气,既然此间曹变蛟负气离去,他也没有办法,却是起身道。 “尔等好生看守此间,切勿懈怠!” 罢,赵率教却是起身离去,直奔着联合指挥部大营而去,却因派出斥候迟迟没有回来报信。 而就在赵率教起身离去,那之前被赵率教掌故的校嘴角之处不觉流露出一丝笑意...... 却赵率教起身奔着联合指挥部大营而去,不多时,在大营门口却是正与政务局大臣李岩碰了个正着。 “宁远伯,且慢!” 李岩却是先行打了招呼,而一见来人,赵率教却是回了个礼。 “李大人不知有何事唤住老夫。” “哦,此事当是凑巧,陛下正在行辕召集宁远伯,不曾想李某却在此间遇到伯爵,却是省了些许事啊!” 面对着李岩一脸笑意,赵率教却是有些不解,却是不知陛下此间召集却为何事,只不过陛下召集,赵率教却也顾不上前来询问曹变蛟之事,便随同李岩奔着皇帝行辕而去。 不多时,进了大帐,此间皇帝一边还在用膳,一边却是正在读着案桌之上堆积如山的折子。 “陛下,宁远伯到了!” 见到此间情况,李岩却是上前,声言道。 “哦,赵老将军到了,快,赐座!李岩啊,你也寻个地自己坐吧!” “多谢陛下!” 待到二人坐定,赵率教却是开口言道。 “陛下贵为四海之主,当需注重身体才是!” 闻赵率教所言,朱建却是笑了笑道。 “老将军所言极是,只不过这四海之中多有纷乱,朕又岂能安享盛世太平,待到一日真就海内澄清,再无战事,那时朕也好于诸位爱卿一同安享之啊!” 对于皇帝所言,却是刺激了赵率教的心田。 “陛下,是臣等无用,让陛下忧劳如斯。” “过了,过了。赵老将军,过了!朕所言,却并无责怪诸位卿家之意,帝国之内若非诸位卿家,只怕朕那是更加的寝食难安啊!还哪能有这时间,吃些汤食。” 罢,朱建却是拿过手中的汤饼,笑了笑道。 “对了,老将军,近日你军中可是有何异样否?” “这......” 面对皇帝不经意之间的这句话,赵率教却是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要异样,却也有一件,那便是刚刚曹变蛟愤然离去之事。 而当赵率教之前曹变蛟突然出现在防线外,又因为没有通行条例之事全盘告知朱建之后,朱建却是一阵爽朗大笑。 面对着皇帝这一举动,赵率教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于赵率教的疑惑,朱建却是笑道。 “老将军恪尽职守,当是帝**人之表率,冠军伯年轻气盛,让他吃吃苦头也是好的,好了,老将军,待到明日冠军伯大军到来,你告诉他,是朕昨日让你这般做的便是,今日时日也是不早,朕也不留你等用膳,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蒙古使团当是应当到了!” “臣等告退!” ...... 待到赵率教等人离去,就在此间朱建身后却是闪过一道黑影。 “去,查查那校,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藐视我大明皇威!” “陛下,那赵率教此人。” “不用,关宁伯绝对可靠,记住,一定要隐秘,切不可让隐藏在暗地的敌人发现分毫!” 正文 第三章 蒙古来使,煌煌帝国(三) 夜色渐浓,左良玉率领大军却是在离皇帝行辕约莫三十里外扎下营寨,待到明日再行前往觐见圣上。 而此间因为遭遇莫名的羞辱,曹变蛟自打回营,却是一直躲在营帐中喝着闷酒,并传下令来,不见任何人。 “混账!混账!” 营帐之中,一杯烈酒下肚,想起白天的种种,此间憋了一肚子气的曹变蛟却是忍不住骂咧道。 酒能解千愁,话虽是如此,当也只是而已,因为几杯烈酒下肚,对于曹变蛟而言却是愈发的有些郁闷不已。 “谁叫你进来的!阿武,你他娘的是听不懂本将的话还是......” 就在几杯烈酒下肚,恍惚之间,曹变蛟却是忽的见大帐敞开,一个魁梧大汉却是一脚踏了进来,接着酒性,曹变蛟却是大声呵斥道。 进帐之人不是他人,却正是左良玉。 对于来自曹变蛟的这一声呵斥,左良玉不打紧,一旁随同他进来的亲军侍卫,曹变蛟嘴里的阿武却是一脸愁容。 “左将军,冠军伯他。” 对于来自亲军侍卫的惶恐,左良玉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卫士阿武下去。 之后,却是径直上前,盘腿坐下,一把取过曹变蛟身旁的酒壶,倒入杯中,一口下去。 “冠军伯,此间月色当空,独自酌饮可是有些浪费。” “哦,是左将军哦,来,陪我喝一杯!” 依稀之间,曹变蛟却是辨出了来人,对于左良玉所言,曹变蛟却是没有搭理,反倒是将手中的一壶烈酒递了上前,吆喝道。 对于曹变蛟递过来的酒,左良玉却也不拒绝,有多少,喝多少。 几个来回下去,两人却是不觉间已然将帐中一坛子烈酒饮了个干净,两人皆是醉意颇深。 “好酒量!左将军,来.......喝,喝。” 话尚未落音,曹变蛟却是一头栽倒在地,接着一个翻身,睡了个结实。 “▼▼▼▼,m.↑.co≥m冠军伯,你......你,不行,真的。” 不多时,帐中却是呼噜声响起,此起彼伏间,煞是热闹。 ......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入大帐,曹变蛟却是醒来,一手抚摸着脑袋半天,隐隐约约却是有些疼痛难耐。 “冠军伯,你可算是醒了,行辕信使已经等了足足四、五个时辰!” 闻听此言,曹变蛟却是一惊,一个轱辘,忙是翻转起身。 “信使现在何处?” “已安排一旁营帐休息,就等冠军伯你接旨了!” 对于左良玉所言,曹变蛟简单整理之后,却是忙往帐外走,而就在推开帐幕的那一刻,曹变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却是转过身去问道。 “左将军,昨夜,你......” “哦,不过将军多喝了些酒而已,信使还在等待,冠军伯还是当早些去才好。” 对于左良玉这般回答,曹变蛟却是没再言语,转身奔着一旁安排信使的大营而去。 不多时,出现在曹变蛟面前的却是一无须白面的太监,名为方正化,以前随军中做过监军,当过司礼监秉笔太监。 只不过自打皇帝改革以来,废除二十四监,统归内务府,与此同时废除太监监军制度,改由帝国皇党党务委员会制度后,这些个内侍们大部分皆是释放归乡里,少部分多是留在新设立的内官司,虽有秉笔、掌印之职,当朱批之权早已收归皇帝。 内官们除了协助管理宫廷之外,多是充当皇帝信使,下达皇帝旨意。 这方正化也不例外。 “冠军伯,还真是让人就等啊!” 此间方正化正在营中用早,一见曹变蛟到来,却忙是放下手中的奢筷,起身道。 “让公公就等,将却是愧不敢当啊!” 方正化曾经当过曹文诏军中的监军,其虽是一介宦官,人品却是相当靠谱,曹文诏领军在外也多承蒙其照顾,故而曹变蛟一见来人正是方正化,却是一脸敬重道。 “好了,好了。冠军伯,某家与你叔也是老相识了,自然不会这般歪腻的,好了,接旨吧!” ...... 接过圣旨,方正化因为急着回去复旨,却是没有停留,因为与方正化相识,算起来也算是曹变蛟的长辈,故而曹变蛟却是一直送方正化出营。 “方公公,不知有一事,侄可否能问公公。” “哦,请讲。” “公公,既然陛下圣旨之中,没有具体到我军中何许人接旨,为何公公昨夜不将圣旨颁给左良玉将军?” 对于曹变蛟所言,方正化却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你子,你以为某家不想啊,可是哪想你这军中能主事的正副帅二人皆是在你帐中酩酊大醉,某家又能如何?” 面对方正化所言,曹变蛟却是愣了愣神,继而却是笑道。 “公公,这是一心意,还请收下!” 着,曹变蛟却是将一包东西塞给了方正化。 对于曹变蛟这一举动,方正化却是一脸笑意,毕竟此间朝廷改革,他们这些做内官的油水一时间那是少了许多。 一则内务府交由皇亲贵族管辖,二则,内官不涉政务、军务,油水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好了,冠军伯,就此别过,对了,今日陛下从内务府纺织局带来的绣工似乎正紧锣打鼓绣着一面大旗,不知是否与冠军伯有关啊!” 罢,方正化却是起身上马,一路朝着行辕而去。 “绣着大旗?” 对于方正化投桃报李的一句话,曹变蛟似乎是嗅到了些许什么,却是面色一喜,与此同时,浮现在曹变蛟脑海之中的却是之前方正化一番抱怨的言语。 “你军中主事二人,皆是酩酊大醉.......” 反复揣度之间,曹变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这一刻对于左良玉,曹变蛟更多是充满了些许感激。 “全军开拔,行辕十里外扎下营地!” ...... 几炷香的时辰,曹变蛟草原大军离开驻扎地,却是浩浩汤汤朝着皇帝行辕靠近,十里之外,行辕联合指挥部已经给他们圈下足够的地方,用以驻扎军队。 在他的旁边,一边驻扎着宣府满桂的部队,一旁则是直接与皇家禁军龙虎军相接。 而就在曹变蛟扎下营地不久,帐外忽的有礼炮响起,接着却是一阵刺眼的声音划破天际。 “圣驾到!” 正文 第四章 蒙古来使,煌煌帝国(四) 朱建此行曹变蛟军营,除了一干随扈大臣之外,蒙古时臣也速却是一同随行。 至于此间蒙古林丹汗却是移汗庭距离山海关外约莫五十里处,此间派遣时臣也速先行,一则以牛车拖动大帐速度极慢,二则却也是派也速前来先行探探大明帝国的底气。 毕竟这些年林丹汗纵马草原,四处征伐,铁血手段早已不是几年前被后金欺凌被迫西迁的察哈尔大汗。 而至于派遣也速到来,却也是林丹汗出于多重考虑。 察哈尔部之内八大部族,左右两翼对峙,作为大汗,若是此间派遣哪一方在他看来却都是弊大于利,而也速则是不同,一来,也速对于林丹汗可谓是忠心耿耿,二来,便是这也速并非漠南蒙古部族,而是卫拉特部落之人,也便是所谓的瓦剌人,因为内部遭到准噶尔部落领主迫害,却是投奔到林丹汗麾下。 ...... “臣冠军伯曹变蛟(奉国将军左良玉)率将士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朱建步入辕门之中,迎来的却是有如山呼海啸一般的叩拜。 三年了,整整三年,对于这些草原上征杀的儿郎而言,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帝国的皇帝,他们统帅嘴中帝国振兴天子! 这一刻,竟是离得这般近。 一时间,大军彻底的沸腾了。 对于朱建而言,何尝又不是这般,三年前,他授权曹变蛟,让他率部远走草原,替帝国训练出一支精锐骑兵。 三年后,当这样一支铁骨铮铮的骑兵出现在朱建面前之时,又何尝不让朱建欣喜若狂,要帝国之中虽有几大军团坐镇,其中拥有数支骑兵部队,但是这样一支打就树立忠君爱国思想,忠于大明,忠于他朱建的骑兵集团,这才是一个开始。 “二位将军,诸位将士们,快快起身!” “谢陛下!” ...... “全军上马,列队!” 当朱建在诸人的拥∝∝∝∝,m.¢.co◎m簇下步入曹变蛟大营时,两旁却是高举马刀,山呼海啸般的狂欢。 “万岁!万岁!” 营地一处开阔地带,这里略高于四周地面,看向四周却是一览无余,此刻的营地四周除了随扈而来的大臣以及担任警戒任务的龙虎军禁卫营之外,便是那征杀在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帝国骑兵健儿。 “将士们,将士们!静静,静静!且听朕言!” 此间,朱建摆了摆手,却是示意陷入狂欢的骑兵健儿们停下此间的欢呼。 “将士们,我帝国的儿郎们,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朕无时无刻不想着你们......指天为证,赤胆悬日月,你们拼取微躯,只为马革裹尸!” “儿郎们,帝国的将士们,你们为国征战,造就铁血雄军!你们抛洒热血,只为铸就我大明军魂!朕心甚慰!” “三年了,儿郎们,将士们!是朕对不住你们,让你们有如离家的孩子一般无依无靠,甚至连个军队的番号都没有,是朕对不住你们!今日,苍天为证,朕为尔等立名,让尔等名号传遍帝国,声名赫赫!” ...... 皇帝的三言两语,一时间却是让场上几近万人的骑兵将士唏嘘不已,尽管就这些话,但是却是让他们心中倍感温馨。 原来皇帝没有忘记他们,帝国没有他们! 这便是足够。 此时此刻,对于朱建而言,却也是感慨颇多,这番话却也是触动了他的心扉,指天为证,赤胆悬日月,拼取微躯,只为马革裹尸!何尝又不是这些帝国儿郎的真实写照! “帝国的将士们,随朕高呼,日月为明,煌煌帝国!” “日月为明,煌煌帝国!” “......” 皇帝带头高呼,一时间却是群情奋起,场面极其壮观! “曹将军!接旗帜!” 当朱建高声唱和之际,此时此刻,曹变蛟却还是沉浸于之前的那种狂热之中,幸福来得太快,往往让人有些觉得无法适应,哪怕这是曹变蛟至始自终的梦想。 为军正名,扬威塞外! “这是?!赤......胆军团!” 眼前的几个大字却是让曹变蛟一哆嗦,赤胆骑兵军团! 日月为明,帝国煌煌!指天为证,日月悬天忠赤胆,马革裹尸,忠心为明无愧于天!好一个纵横塞北的赤胆军团,孤悬在外,此心足以昭日月,煌煌大明哉! 兴哉,赤胆军团!兴哉!大明帝国! “扬旗!敬礼!” 面对着崭新的大旗,随着曹变蛟一声令下,旗帜下**致敬,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对亲人,对皇帝,对帝国...... “也速将军,朕这赤胆骑兵军团比之你蒙古骑兵却是如何?” 此间,朱建却是笑着对一旁的也速道。 要此刻林丹汗派遣也速作为特使前来,先行与其会面,朱建嘴里不,心中却也是有些不喜,一则是为林丹汗窥觑大明实力之意,二来,派来也速,却没有让亲明的乌木前来,虽身为帝王,朱建明白林丹汗的顾虑,但是对于林丹汗这种首鼠两端之意,心中却是有些不悦。 也速身为林丹汗的宠臣,自然绝非一般碌碌之辈,故而大明皇帝嘴中露出的一丝不满的情绪,他却是听的出来。 要这也速,心中却也有着自己的计较,那便是打败卫拉特部族准噶尔部领主,夺回原属于他的一切。 故而虽他并非察哈尔左翼部族,但是却有心促使大明与林丹汗永结秦晋之好,因为只有这样,察哈尔部才能战胜皇太极,才能与准噶尔一决雌雄! “皇帝陛下,臣居于塞北之地,却是见识浅薄,此等雄师却是难以相见,今日承蒙大明皇帝陛下恩德,才有缘一见,哪敢妄自评头论足,还望皇帝陛下恕罪!” 对于也速这般回答,朱建却也不再强求,却是笑道。 “也速大人客气,朕闻蒙古骑兵向来骁勇,我大明先王屡屡为患,幸得上天体恤朕之艰辛,让朕能与大汗结下盟约,共抗后金,此间兄弟情义,朕可是看重的很吶!” “大明皇帝陛下,臣定当将陛下所言转告大汗,想来对于大明帝国与我蒙古之约,我蒙古大汗也当百倍珍重!” “如此却就有劳贵使了!今日朕已安排一场练兵演练,还望贵使随朕一同观之!” ....... 一日后,四十里外,林丹汗驻地。 “也速大人,大汗正在帐中等候大人多时!” 正文 第五章 乌牛白马,塞外之盟 阅兵是宣示国家实力,增强民族凝聚力的方式,同样也是扩大国家影响力的重要手段,身为皇帝,朱建深深明白其中的道理。↖頂↖↖↖,.. 尽管大规模阅兵,有铺张浪费之嫌,但是权衡一二,却是利大于弊,何况乎,大明帝国阅兵已有先例。 永乐十九年三月。 阅兵在北京北边的怀来正式开始,共调军队10万人,当时的明成祖朱棣精心挑选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精锐相继表演了明军骑兵包抄、步兵突击、步骑合击等项目,并且从广西、云南、四川调来的当地土司的土狼兵、白杆兵演练了步兵劲弩齐射、长枪步兵刺杀训练等, 大规模的阅兵行动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史载,其军容齐整,步调如一,兵甲鲜艳,列国使节俱惊。 当然朱建展现给林丹汗使臣也速的不可能有当年那般气势,一则经济不允许,二来却也没有那般必要,毕竟这只是一段前戏。 待到三日后,与察哈尔部林丹汗会盟,届时朱建相邀的朝鲜使团、蒙古使团、倭国德川幕府使臣、琉球使团、安南国、真腊国、暹罗国、占城国、苏门答腊国...... 以及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甚至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英国斯图亚特王朝等等。 到时四海聚集,那才真正是欢聚一堂,一展大明帝国雄风的最好时机! 当然,除开大明藩属国,那些西洋国家是否能够到来,却也是个未知数,虽大航海时代已经降临,但是欧洲本土距离大明帝国毕竟路途遥远。 至于为何朱建还要派出信使,其目的却也有三,其一,彰显东方帝国并非那般任人宰割,从而一定程度上遏制西洋诸国对于大明帝国周边的殖民行为,其二则是欧洲文艺复兴已经兴起,朱建与之想通,则是想引入一股西风将帝国之中沉寂的腐朽之气吹上一吹。 其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大明帝国通商海外,这些年海航贸易兴盛,难免会与这些殖民国家产生冲突。递交国书,朱建一为帝国臣民的利益,二来则是相互通气,便于航海贸易的进一步发展。 不过尽管是打闹,但是朱建仍是动用了宣府骑兵与关宁铁骑联合包抄、赤胆军团轻骑冲锋、马上火铳表演、龙虎军步兵射击演练等等诸如此类。 但是这一切足以让看惯了冷兵器厮杀的也速震撼不已,故而待到与朱建告辞,也速却是连夜赶回林丹汗驻地。 “大汗!” 当推开营帐,也速却是躬身行礼。 此间的营帐之中,却是仅仅只有林丹汗一人,而见也速到来,林丹汗忙是问道。 “也速,此去可是见过大明皇帝?” 面对林丹汗这般问,也速却也猜得出缘由,毕竟也速跟在林丹汗身边久矣,也速却是知道林丹汗这些年虽是在草原之上混的那是风生水起,但是当年毕竟是靠着与大明帝国缔结盟约,方能恢复汗城,重新成为草原霸主。 若不是这般,只怕林丹汗早已客死异乡,哪有今日辉煌,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林丹汗对于大明帝国的强大却还是有些顾忌的,尤其是那位被称之为大明中兴天子的崇祯皇帝。 而正是因为明白这一,也速却是心中已有思量。 “大汗,也速不辱使命,却是见到了大明朝皇帝。” “那大明皇帝形貌何如?” 尽管曾与大明缔结过盟约,但是当日却是大明帝国外交部大臣史可法与蒙古鄂克托乌木签订,故而林丹汗却是从未与朱建谋过面。 “大汗,大明皇帝天纵之才,有王者之气,不过比之大汗却是多了些青涩,少了些稳重。” 也速这话讲得却是有些打马虎眼,世人皆是明白崇祯皇帝要远于林丹汗,不过也速这话却也有失偏颇。 朱建从未来来,经历的是数百年的沧桑,怎又会比林丹汗显得青涩,若要细,那也是春风和煦之中的不威自怒。 但是也速的话林丹汗喜欢,那便是足够。 “他一介宫闱之中长大的皇帝,虽是天纵之才,但是这要轮经历,哪有本汗这般能耐,好了,也速,大明皇帝可有什么东西要你转呈本汗!” 对于林丹汗所言,也速却是摇了摇头。 “临行之前大明皇帝只是要臣转告大汗,是三日后,木兰围场,还望大汗准时赴约!” “哦。” 闻听此言,林丹汗却是有些眉目微蹙。 要草原人有草原人的劣性,要知道林丹汗的祖先,那可是纵横草原无数载,数百年来,时常南下劫掠,成为大明的边患,而大明也因此设立九边。 故而大明朝的财物对于蒙古人有着极强的吸引力,而与大明朝的茶马互市也可以是蒙古诸部争夺的一大关键。 此间林丹汗嘴里的东西,却也正是那来自大明朝的真金白银、瓷器真丝等等诸如此类。 三年前,林丹汗在被皇太极逼得远走右翼,在此般落魄的环境下,大明朝与你盟约,尚且予以汉白玉壁两斗,黄金十斤,瓷器无数。 时至今日,大明朝再次与之缔结盟约,共同商讨围攻后金于山海关外一事,大明皇帝竟是没有丝毫表示。 不过尽管林丹汗此间心中不悦,却是没有当即发作。 “好了,也速,一路奔波,先行下去休息。” 对于自家大汗所言,也速却是并未告辞,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哦,也速,可是还有疑虑?” “大汗,有一物,臣却是不得不递呈大汗。” 在林丹汗满腹疑虑之中,也速却是从袖袍之中掏出一轴画卷递了上前。 “这是?!” 当铺张开来,映入眼帘的一切却是让林丹汗有些目瞪口呆,此物却正是当日阅兵场上,也速命画师将阅兵场景快速绘下的场景。 画面上,明军个个精神抖擞,看那眉目间却是器宇轩昂,尤其是大明帝国所展现的那些巨大火器,更是让林丹汗不自觉间陡生冷汗。 明军竟是强大如斯! 这一刻,林丹汗却是为之深深震撼,老辈人口口相传,是数百年前明军也曾有四夷来朝的局面,不曾想今日竟也能从这画卷中管中窥豹。 明军不可敌! “大明使臣到!” 然而就在林丹汗还处在无止境的惊讶之中时,帐外忽的来报,是大明朝派遣使臣到来。 正文 第六章 乌牛白马,塞外之盟(二) 虽然身为外务部侍郎,主管对蒙、朝事宜,但是身为皇帝使臣去见蒙古大汗,黄道周却还是头一遭。…頂點小說,www23 此行前来,三厢大车,满载的多是铁器、粮食、茶叶,这些对于草原民族急需的物件,当然这不是交易。 用朱建的话说,这是对盟友远道而来会盟的一点表示,心意而已。 此间对于大明朝皇帝突然派遣使臣到来,林丹汗却是有些惊讶不已,毕竟刚刚也速提供他的画卷让他太过震撼,很是显然给他的心中已是产生这样一种感觉。 大明帝国,很强大。 强大的大明帝国,邀请也速参观阅兵,并且还能还也速带回这般物事,林丹汗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去想这不过是偶然,要知道这世间种种哪有那么多的偶然。 偶然不过只是必然的一次不经意体现。 本来对于大明皇帝没有给自己送来些许见面礼,林丹汗还有些不快,但是当阅览也速带回来的画卷之后,那种希冀于会盟而来,从大明得到些东西作为酬劳的想法却是在林丹汗脑海中淡去。 但是为何就在此间,大明皇帝竟然派遣使臣到来,而且满载的还有三厢货物。 这一刻,却是不由不让林丹汗心中颇感不安。 然而此间大明朝使臣在外,林丹汗却是明白自个没有太多时间去思量一番,毕竟若是怠慢了些,对他的蒙古帝国绝对是弊大于利。 毕竟此间对于大明帝国,他是有所依仗,更何况,在看过那画轴之后,那种滋生出的傲慢却是逐渐被消磨开来。 “快请明使入帐哦,不,本汗亲自去!” 五十里外,朱建行辕。 此间朝鲜、琉球等等距离帝国相对较近的使臣却是陆续赶到,相继被安置在了为各国使臣划出的使臣区,其使臣安全乃是由龙虎军团警卫营与帝国安全部联合维持。 此间,皇帝行辕之中,朱建刚刚接待过李氏朝鲜使臣的朝拜,却是欲要小憩片刻。 而就在此间,其一旁却是忽的闪过一道人影。 “哦,情况如何?” “陛下,一切皆是问清楚了,这些人多是来自南方。” “南方?” 对于来自铁血的声音,朱建却是眉目紧蹙,这些人来自南方,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但是对于朱建而言,心中却是有些犯着迷糊。 要说当年帝国复兴之初,为了筹集银两,朱建曾是派遣洪承畴三下江南,组建帝国招募局,筹备银钱,可以说皇帝与南方商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但是后来大明开关,设立各处通商口岸以及海关税务司,允许帝国商人出海经营,并且组建海师,为帝国航海贸易保驾护航,可以说朱建的一系列举措,对于南方商人那是天赐的恩惠,可是现如今为何会有南方商人行这等悖逆之事呢? 朱建却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可是要一网打尽。” 当面对铁血所言,要将这些蓄意挑拨帝**队关系的奸诈之徒一网打尽之时,朱建却是摇了摇头。 “勿要及早下手,慢慢查下去,看看是哪个南方豪族与帝国对抗。” “是,陛下。” “对了,安排一下人手,这些日子,外国使臣相继到来,尔等铁血务必要在暗处做好应对一切突发事件的准备!” 盛京城。 大明皇帝山海关外盛大阅兵的消息,很快在整个盛京城传遍。 盛京皇宫之中,此间皇太极正召开八大臣会议,会议的中心便是镇北关之战,至于此刻大明朝皇帝会师于山海关外,对于皇太极而言,却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大明朝屯兵山海关外,对于多尔衮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压力,义州等地乃是多尔衮的老巢,此间镇北关决战,必定不能尽全力。 另外,此间大明朝与蒙古会盟于山海关外,其对象无疑镇北关,而能使明军与林丹汗联军移驻镇北关外,却是皇太极最乐意看到的,因为除了与沙俄、外喀尔喀部取得联系之外,因为大明与察哈尔部的进一步关系,皇太极却又是进一步与卫特拉部中的最强者,准噶尔部大汗达成了协议。 一旦明帝国与林丹汗联军出兵,届时准噶尔部便出兵漠南蒙古,并与皇太极里应外合,给明军与林丹汗联军来一个内外开花。 而这一切的关键,便是在于皇太极能够一举击溃多尔衮,很是显然,在皇太极看来,此间大明帝国阅兵山海关外,便是上天对于他皇太极最大的恩赐。 “诸位,镇北关大战在即,尔等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随着盛京城中,八大臣会议召开的如火如荼,此间义州多尔衮大营之中,同样是为此间明军山海关外阅兵一事展开了一系列争论。 三日后,山海关外。 距离关外三十里地,有一处围场,名唤木兰围场。而这木兰围场却正是此间会盟的主场地。 为了表示对大明朝皇帝的感谢,林丹汗却是先行大明皇帝一步到来,于木兰围城外围等候。 而随着不远处,火炮声阵阵,很是显然,朱建一行人却是到来。 “大汗,朕梦中曾多次与你相会,不曾想今日才能见大汗真容啊!” 对于林丹汗先行在木兰围场等候,朱建却是上前,一脸和煦春风。 对于这位大明皇帝,林丹汗却是头一遭见。 “当真是圣明天子,言语之间,却是不威自怒,颇有上位者之风!” 对于与朱建的第一次谋面,林丹汗却是做了这般的评价。而对于朱建所言,林丹汗亦是上前道。 “大明皇帝陛下,本汗对于皇帝陛下威名却是如雷贯耳,今日幸得一见,却是本汗之幸,大明与我蒙古之幸啊!” “大汗所言甚是,蒙古与我大明渊源颇深,如今化干戈为玉帛,若是祖先泉下有知,当也幸甚矣。” 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尽管只有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但在在帝国长达数百年的统治中,却是开天辟地的一件大事,更是享誉后世。 史称“壬申会盟”。 宰杀乌牛白马以祭天,乃是中国古代最为盛大的仪式,此间高台之上,早已是摆满了祭祀所用的物品。 这一刻,朱建与林丹汗握手一处,高举手中被鲜血渲染的酒杯。 “皇天后土在上,今有各国使臣见证,朕大明帝国皇帝朱由检(大蒙古国汗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立誓,大明帝国与蒙古国共结友好,约为兄弟之国,以国书约,若有违背,天以鉴之!” 誓言已定,共饮血酒,交换国书之后,盟约便是已定。 此时此刻,高台之下却是犹如山呼海啸一般的朝拜,直呼‘陛下万岁!’、‘帝国万岁!’ “阅兵开始!” 随着牛角声‘呜呜~~~’响起,紧随其后却是二十四门礼炮齐鸣三十六响,意味着大明与蒙古察哈尔部第一次结盟已有三十六个月。 其后,大明帝**乐团却是奏响帝国国歌--------煌煌大明哉。 于斯万年,煌煌明帝国! 山岳纵横独立帜,江河漫延文明波; 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产博。 扬我黄龙旗,唱我帝国歌! 内统一,外独立,壮哉我大明英雄男儿汉。 旌旗展展,长使耀晴空。 发轫云程钦此日,一鼓作气,先后从戎, 看军旗遥指,箪指融融。 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产博。 扬我黄龙旗,唱我帝国歌! 之后,黄底蟠龙旗飘扬,却是再次引起一阵狂呼,带着蟠龙旗,唱着帝国歌,帝国的勇士们,披荆斩棘,抛头颅撒热血,只为帝国的振兴! 朱建常常教导他们,这面蟠龙旗是帝国的军魂,帝国臣民的国魂,只要蟠龙旗在,哪怕山河破碎风飘絮,国便没有亡! 蒙古察哈尔部没有国歌这一说,要知道准确来说林丹汗的蒙古帝国到现在为止那还是四分五裂,外喀尔喀部、科尔沁部、准格尔部,这些都尚未臣服,尤其是准格尔部,乃是卫拉特部落中的雄主,不仅与察哈尔部乃是世仇,更是实力强劲,为察哈尔部西北方一大劲敌。 尽管没有国歌一说,但是蒙古毕竟曾经辉煌过,建立过曾经横跨欧亚大陆的蒙古帝国,故而一首经由蒙古大汉演奏的《长生天》。 却是是让人对于草原文化的那种粗犷,蒙古大军曾经的所向披靡而心有体会。 “臣张同敞率龙虎军团骑兵部队,请陛下检阅!” 奏罢帝**歌,此间龙虎军团骑兵近卫师少将师长、龙虎将军【武散阶,正二品】张同敞率所部骑兵却是先行步入。 一时间,雄赳赳,气昂昂,上千精锐骑兵却是将整个阅兵场映衬成一片红色的海洋。 正文 第七章 八方风雨,战事起 帝国的阅兵还在继续,除了张同敞所率龙虎军团近卫骑兵精锐之外,还有帝国轻装步卒,身为帝国禁军,那一袭红衣,映衬着那闪耀着寒光的利刃,却是让人闻之胆寒。 最为让人震撼的却还是帝国随驾而来的帝国重炮军团,那由骡马牵引的二十余门精钢锻造的野战炮,不仅仅是让大明的藩属之国,更是让应邀而来的西洋人为之惊叹不已。 他们不同于大明帝国还处于冷兵器时代的藩属国,这些荷兰人、葡萄牙人,那都是大航海时代的骄子,坚船利炮乃是他们征服海洋的重器! 大明帝国的红衣炮以及弗朗机源自于这些西洋人,当是今日大明帝国所展现的火器却是更要胜他们一筹,尤其是那由骡马牵引的舰载榴弹炮,更是让他们自愧不如。 “帝国应当向大明皇帝请求,引入这些更为先进的火器,这样那些该死的尼德兰人就能让他们去见上帝了!” 此间观礼团中却是有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菲律宾总督所派遣来的使臣安奎子爵,要说此时的西班牙帝国虽说依旧是庞然大物,但是当西班牙借以制霸海权的“无敌舰队”被英国歼灭,西班牙的海上优势一落千丈。 但是海上霸权的失落,并不意味着西班牙帝国就此一蹶不振,在对于尼德兰问题上,腓力四世继位以来,以奥利瓦雷斯伯爵为首相,伯爵相信西班牙一切的困扰都来自尼德兰,任以“摧毁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列为首要之事。 与此同时,西班牙帝国海上贸易开始衰落,荷兰人(尼德兰)趁势而起,相继与西班牙争夺海上贸易殖民地,故而此间当面对大明帝国先进的舰载榴弹炮时,子爵安奎却是不由叹道。 只不过面对安奎的惊叹,一旁却是有人戏谑道。 “当年闻听不知是谁说起,只要六十名优良的士兵,便足以征服整个中国。” 说话之人却正是尼德兰联省共和国派驻巴达维亚总督科恩,所派遣前来观礼的荷兰使臣巴塞诺亚。 “你,你!哦,不,仁慈的上帝也会惩罚你的!巴塞!” 面对荷兰使臣巴塞所言,子爵安奎却是被气的有些面色泛红,原来当初西班牙殖民者雷克尔曾上书当是的西班牙帝国皇帝腓力二世,说是只要六十名精锐士兵,就能征服整个大明帝国。 但是就在同一年,活跃于福建的明朝海寇林凤差点攻破当时西班牙人在菲律宾的据点马尼拉,更是杀死西班牙帝国驻扎菲律宾总督戈伊特,从而使得当是的哈布斯堡西班牙帝国大为惊讶中华之声威! 自然而然,当日雷克尔要以六十名精锐征服整个大明王朝便是成为一大笑料,尽管后来西班牙帝国为此百般遮掩,但是哪有不透风的墙,故而此事在整个航海时代却是广为流传。 如今巴塞当众揭丑,安奎又怎能不气恼,按照欧洲骑士的风范,安奎本想要巴塞当众决斗,以维护帝国的声誉,但是此间乃是大明皇帝与蒙古帝国林丹汗结盟的日子,面对着四周齐整的大明军队,安奎却也只能诅咒巴塞。 “哈哈,安奎子爵,上帝,仁慈的主啊!你们这些该死的才是亵渎神的人,哈布斯堡一群肮脏的**!不过安奎子爵,听闻大明帝国有三大舰队,闻听还有钢甲铁船,那还真是神奇啊,比起三桅帆船不知是厉害了多少,不知道你们当年屠杀大明朝海外之人多达数万,这大明朝会不会出兵马尼拉呀!” “不,不会的,大明朝皇帝多么仁慈的主啊!怎会你们尼德兰人这般龌蹉,大明万历皇帝曾经颁布《谕吕宋檄》,可是宽恕了总督阿库尼亚伯爵的罪过,你们这些该死的尼德兰人!上帝啊!你们重提此事,简直是魔鬼!” 但说到此间,安奎子爵明显有些紧张,当年大规模的屠杀海外华人案发生之后,西班牙帝国马尼拉殖民者心中是煎熬的,一方面担心华人势力过大,影响西班牙帝国在菲律宾的殖民统治,更有传言说是大明万历皇帝准备派遣一支舰队到来,与当地华人里应外合。 但是另外一方面,西班牙殖民者却是担心强大的明帝国会报复,因为历经林凤一事,西班牙殖民者已经认识到大明帝国乃是庞然大物,根本就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毕竟马尼拉距离西班牙哈布斯堡帝国太过遥远,若是明军来袭,他们是没有机会向大本营求援的,而就在煎熬之中,万历皇帝托人送来了《谕吕宋檄》。 此事就此揭过,用万历皇帝的话来讲,便是“当思皇帝浩荡之恩,中国仁义之大”,通俗一点而言,便是我大明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而当年万历皇帝此等做法,却也有其缘由,一来作为中华天子,对于那些擅自离开帝国开赴蛮夷者,那是自甘堕落的贱民,二则却是因为当时经过万历朝三大征,整个大明王朝已然是精疲力竭,那还有时间管那些自甘堕落的‘贱民’死活! 但是对于西班牙马尼拉的殖民者而言,却是不那般看,在他们看来当年定是大明朝忙于边事才不会与他们计较,而如今巴塞重提此事,更是在大明帝国展现强大实力的情况下,子爵安奎却是有些心虚开来。 “哈哈!子爵不要这么激动嘛!你们哈布斯堡家族可不是你这样啊,不提了,我们巴达维亚可是要和大明朝做笔大买卖啊!” 在场诸多使臣们对于此间大明朝盛大的阅兵仪式态度繁杂自是不提,却说趁着阅兵间隙,朱建却是先行离场。 寻一安静之所,此间身后却是一人恭敬的立在一旁。 “怎么样?” “回禀陛下,准噶尔部落派遣使者,混入外喀尔喀使团,一同参加帝国阅兵。” 闻听铁血所言,朱建却是一脸沉重。 片刻之后,却是道。 “卫特拉蒙古之中就属准噶尔部最为嚣张跋扈,如今更是一家做大,此间朕因为林丹汗的缘故,没有邀请卫特拉部族前来,但是此家准噶尔这般行径,看来事情颇有变故,之前只是闻听准噶尔老汗哈拉忽剌年岁已高,其部族多是仰仗其子巴图尔,听闻这巴图尔野心极大,看来此事当是需好生计较才是。” “那陛下,可是要将这准噶尔使者。” 说道此间,那铁血卫士却是抹了抹脖子,做斩首状。 “不,静而观之,不可打草惊蛇!传令下去,若是朕的旨意,擅自行动者,杀!对了,多派些人手,与朕钉牢这些准噶尔人!” “遵旨!” 正文 第八章 八方风雨,战事起(二) 阅兵结束,天色却已是有些渐晚。☆→頂☆→点☆→小☆→说,www23 时值盛夏时节,北方的夜色之中,星河璀璨,却是极尽绚丽。 此间,明帝国安排了午夜宴会,草原上,升起了堆堆篝火,觥筹交错间,很是显然一场狂欢正在上演。 马头琴声悠扬,马奶酒浓香,一切都上演着一曲异域风情! 烤羊肉、扬淮菜、鲁菜、京菜、西洋菜 美食的交错,不仅仅是一次味蕾的享受,更是一场文化的碰撞,在这里,仿佛所有人都忘却仇恨,忘却战争,忘记那些一切的血腥与杀戮。 在这里,来自不同地域的人们享受着这一切,和平与良善 天下大同,莫不如斯。 但是一切繁华的背后,朱建却是明白,一切外表下的和平,若是缺乏一种相应的对等,和平不过只是一种虚妄。 若是没有强权,没有强大的武力作为支撑,那么一切都只是笑谈,犹如过眼云烟。留下的只能是无尽的屈辱。 没有强大的国,哪有幸福的家,和平只能成为一种奢望。 而弥漫的夜色中,外表平和之下,却是总是有些不和谐的因素出现。 柳生十兵卫,日本德川幕府时代最为著名的剑客,柳生十兵卫与祖父柳生石舟斋宗严,父亲柳生但马守宗矩被合称为“柳生三天狗”,在日本,天狗是一种极凶猛又极受人敬畏的神化动物,能被冠名以‘天狗’的称谓,可以想象这柳生十兵卫绝非善类。 作为日本日本新阴流当代家主,柳生十兵卫在日本国内可谓是享誉极高,此间更是受命德川幕府将军德川家光所托,为德川家光派遣大明使臣,日本江户前期大名,武藏国忍藩藩主兼任川越藩的初代藩主,幕府三代将军将军德川家光的老中松平信纲担任护卫长。 只不过尽管这柳生十兵卫在日本国内乃是剑术大家,但是要论剑术修养却是与他高超的剑术有些相差甚远。 因为柳生十兵卫此人性情乖张,且为人暴戾,最为重要这柳生十兵卫乃是一只独眼。 而这只独眼,也成为柳生十兵卫的禁忌所在。 没有人知道柳生十兵卫这只独眼是怎么来的,也没有人敢问,或许问了的人,都惨死在柳生十兵卫的快刀之下。 尽管知道柳生十兵卫的性情如此,但是作为德川幕府的掌舵人,日本国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仍然是将柳生十兵卫派给老中松平信纲专司护卫之职。 原因却是有二,一来,老中松平信纲善于谋划,顾全大局,故而却是完全可以节制柳生,其二则是因为此间德川家光想借此探一探大明的底,而向来冲动且艺高人胆大的柳生十兵卫自然成为德川家光最好的人选。 果不其然,一场冲突很快便是开始 此间,柳生十兵卫一把揪住一个朝鲜侍从官的衣襟,嘴中恶狠狠的骂咧着,仿佛之间却是准备一语不合,便要拔刀相见,血染十步! 这一幕,却是首先引来了朝鲜国王李倧派遣此间朝贺大明全权使臣议政府左赞成【从一品,朝鲜议政府相当于大明内阁】罗德宪。 身为朝鲜国王使臣,罗德宪可以说是一个很有原则之人,且为人刚毅正直,向来以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对宗主国大明帝国那是相当的仰慕,在他看来大明帝国才是文化之乡,中华之源! 相反,对于倭国,不单单是罗德宪,便是整个朝鲜王国那都是讳莫太深,毕竟当年壬辰倭乱那是历历在目,在所有朝鲜人眼里,日本绝非善类,但同样也是蛮夷,因为倭国流传的儒家文化都经过本土神道的扭曲,而他们才是真正的‘小中华’! 所以,此间一闻听此事,罗德宪却是率先赶到,问清来龙去脉。 与此同时,身为此间直接维持治安的大明帝国官员,龙虎军宪兵营营官刘体纯与治安部锦衣卫领千户魏大龙相继到来。 此间,大明帝国将锦衣卫与东厂合并为帝国治安部,帝国治安部分为两领,锦衣卫负责帝国之内以及帝国周边情报刺探,东厂领则是负责京中内卫。 而随后,外务部大臣史可法协同右侍郎左懋第一同前来。 渐渐的随着聚集来的人群越来越多,此前揪着朝鲜侍从官衣襟的柳生十兵卫脸上却也是有些挂不住了。 嘴中不住的骂咧道。 “你这该死的贱奴,怎可侮辱我柳生家族当代家主,此事若是不能解决,那便是我柳生家族的耻辱!” 日本人以武士道著称,极为注重自己的声誉,其表现与欧洲中世纪的骑士精神有相似之处,只不过除了公平决斗维持声誉以外,日本人为了避免玷污自家声誉,可以采取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要么让别人,要么让自己,也即是所谓的破腹自尽。 当然此间柳生十兵卫是绝不可能采取自杀的手段的,因为自杀,那不过是当自家的声誉遭受玷污,却是无能为力,只能一死亡为代价去抗争。 但是此间在柳生十兵卫看来却是不同,一则,他乃是日本国当家将军德川家光最为看重的剑客,二来,他日本国那可是雄霸一方,当年若不是丰臣秀吉突然逝世,那一战谁胜谁负,那还不好说。 至于这朝鲜王国,那根本就是笑话,不过是大明帝国的一条狗,若不是明朝出兵相助,只怕此间朝鲜早已是沦为他们大日本国的藩属之地。 只不过此时此刻,柳生十兵卫却似乎是忘记了一条铁律。 打狗那还得看主人! 不过这话,一旁的松平信纲却是明白,只不过此间隐匿于人群之间的松平信纲却是并未采取任何动作,仿佛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只不过此间面对聚集而来的人群,松平信纲却是支使随行的地方奉行前去做调解状,而他依旧在人群中隐匿。 因为来之前,德川家光曾是吩咐,该让柳生十兵卫闹的当是要让他闹上一闹 而此刻,面对着来自倭国新阴流当代家主,倭国使臣团护卫官柳生十兵卫的一番叫嚷,罗德宪却是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做了一番了解。 原来事情很简单,就在不久前,柳生十兵卫独自一人在此处喝着自带的家乡清酒,就在这时忽的听到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臂,嘴中更是戏谑的称道。 “倭国小矮子,独眼龙,听闻你是你们什么狗屁剑客,可是能为我们耍上一耍!” 闻此言,那还了得! 一则,柳生十兵卫最忌讳别人称呼其为‘独眼龙’,二来,称呼其倭国小矮子,那是对于他们整个太阳神国的侮辱,是对将军德川家光的侮辱,而当众要他柳生以剑术耍上一耍,那简直是对于柳生家族莫大的侮辱! 所以,当即柳生十兵卫怒了,他要揪出此人,一剑剁了他! 而就在柳生十兵卫回头准备拿住此人时,那位倒霉的朝鲜侍从官恰好路过,而因为对于倭人的忌惮,以及柳生十兵卫的凶悍,那侍从官老兄一时间有些口舌生茧。 故而此前这一幕便是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正文 第九章 八方风雨,战事起(三) 柳生十兵卫乃是柳生家族当代家主,新阴流‘免许皆传’高手,幕府将军德川家光座上客,那些个被松平信纲派来的地方奉行面对着柳生十兵卫赌上整个柳生家族的荣誉,哪还敢上前劝说。 至于罗德宪却也是一脸的沉重,不过此人向来以刚硬著称,虽说面对着柳生十兵卫咄咄逼人,但是他却是相信自家侍卫官的人品,是绝不可能对倭人这般羞辱的! 就在罗德宪欲要上前与之一番理论之际,有一人却是率先上前道。 “今日乃我大明帝国与蒙古帝国会盟之日,陛下有旨,当是举国共庆之时,尔等此般作为,却是要置我大明帝国于何处,置我大明皇帝于何处!” 说话之人,义正言辞,却是字字带刀,直诛人心! 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大明帝国龙虎军团近卫军直属宪兵营营官刘体纯,此间刘体纯奉命督管此间秩序,如今这倭人当着诸多使臣的面,公然殴打藩属国侍从官,这简直就是**裸的打着大明帝国的脸,打着皇帝的脸! 刘体纯本是出生草莽,当年跟着李自成造过反,后来李自成归降朝廷得以招安,刘体纯却是从了军,从秦威军一直到龙虎军团,若非朱建慧眼识之,恐怕刘体纯到现在还是一介军中小卒,哪能如同今日一般,成为禁军之中少校营官,所以对于皇帝刘体纯是感激的,这是中国农民的本色。 如今倭人这般嚣张跋扈,刘体纯自然是挺身而出,加以叱呵,若这倭人果真是不识好歹,此刻将其拿下,在众多使臣之中让他们共同见证却也是无不可。 而此刻,面对着一明军将官的叱呵,柳生十兵卫却是愈发的恼怒开来,他却是一把甩开之前一直被其抓在手间的朝鲜侍从官,转身朝着刘体纯道。 “尔等不公,明明是这朝鲜鼠辈污蔑我柳生家族在先,不但如此,更是污蔑我天朝皇国,尔等明人不思分辨是非也就罢了,竟然这般袒护,却是一丘之貉,让天下人耻寒,还是说难不成真以为你们大明是天朝上国,举世无敌不成!” “贼子胆敢!” 刘体纯毕竟草莽出身,对于柳生十兵卫所言却是有些气恼,欲要拔出腰刀,与这柳生好看。 而就在此间,刘体纯欲要拔出刀的手却是被人被按了下去,刘体纯看去,却正是大明帝国外务部大臣史可法公。 “刘将军,稍安勿躁,此事由本官来。” “是,大人。” 见史可法出面,刘体纯却是拱手之后,退至一旁,毕竟史可法只身赴蒙古,后又只身与后金议和,此间种种却是让整个帝国上下为之敬重。 对于刘体纯躬身退至一旁,史可法却是上前笑了笑道。 “这位想必是倭国德川将军座下柳生家族族长柳生十兵卫先生吧!” “正是在下,不知汝乃何许人是也!” 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中年儒生,柳生十兵卫却是放缓了语气,稍微平和了下来,毕竟此间日本国内推崇儒生,此乃德川幕府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既定下来的国策,是为德川幕府长治久安而考虑。 而中国乃是儒学起源之地,可以称之为整个东亚地区文化圈的鼻祖,故而此间面对大明帝国的儒生,柳生十兵卫所表现的却是不同于之前与刘体纯那般。 “本官乃是大明帝国外务部大臣史可法是也!” “哦,你你就是史可法?!” 对于史可法所言,柳生十兵卫明显是有些惊讶,对于史可法之名,柳生却是早已有所耳闻,虽说德川幕府实行闭关锁国政策,但是长崎仍作为对外贸易口岸,尤其是此间口岸对于中国商船不加以限制,故而此间来自大明帝国之内一些较为重大的消息却是可经由这些商船达到日本国。 再加上帝国这些年大力发展印刷产业,故而大量帝国报纸、杂志、书刊得以进入日本国内,这也便是史可法被柳生所知晓的缘由。 何况乎,史可法只身入敌营的这一种勇气,却是暗合武士道精神,故而在日本国上层社会极为推崇,更是得到德川家族三代将军德川家光的极力称赞,这也就能解释为何闻听史可法之名,柳生十兵卫所表现出的这般神态。 而对于柳生十兵卫这一举动,史可法却是笑了笑道。 “然也,不过此间闻听柳生家主所言,本官却是有话不得不说,不知柳生家主可是愿意听上一听。” 尽管柳生此人对于史可法是极为敬重,但是此间毕竟不是日本国内,二者现如今的处境很是显然,敌对之人而已。 但是面对史可法这番话,柳生尽管极不愿意听其巧言一番,但是若直接拒绝,一则是与武士道精神不合,另外此家这般多的时臣都在,若果真那般,定会是有损德川将军的荣耀。 其二,柳生却是明白,此间史可法既然自报了身份,那么这接下来的话,他柳生十兵卫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史先生请讲!” “柳生门主之前所言,本官以为却是谬哉!柳生门主以为朝鲜侍从污蔑门主,但是似乎这一切都不过是门主的片面之词吧!我等到来,皆是见门主对于朝鲜国侍从一番穷凶模样,这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晓得可是还有人闻听此言乎!” 史可法道出此言,一连问了三声,人群中却是一片寂静,不见半个人出来为柳生十兵卫作证。 “你!” 面对这般状况,柳生却是有些气急,而此刻,史可法却是继续道。 “柳生门主刚刚所言我大明国处事不公,此言更是谬矣!世人皆知,你柳生门主乃是尔等倭国新阴流剑道第一高手,这朝鲜侍从不过一寻常人是也,门主这般举动,可是倚强凌弱之举动,想来当着此间诸多使臣面,这公道当是自在人心! 刘将军身为我大明国禁军执法,秉承圣意,维护此间秩序,像柳生门主这般倚强凌弱之举,想来但凡是有正义道德之流,当是予以制止,故而本官以为此不可为之不公,反倒是天下大公之举!松平信纲藩主,不知以为何如?” 说罢,史可法却是朝着人群之中笑道。 “史大人不愧大明第一能辩之才,信纲深表信服。” 此时此刻,松平信纲却是缓缓步出人群,同样一脸笑意,与此同时,却是不经意给柳生十兵卫使了个眼色。 “尔等巧言令色,我柳生十兵卫不服,身为剑士,我柳生要与尔等污蔑之徒一决胜负,赌上我柳生家族的荣耀,尔等谁敢与我一战!” 面对一个来自日本剑道高手的挑战,一时间举座皆惊,就连史可法都有些愣了愣神,而就在这时,身后却是有一人应道。 “尔等倭人,不过蝼蚁尔,岂能小瞧我大明无人哉!” 正文 第十章 八方风云,战事起(四) 对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发现说人之人乃是一皓首老朽。 此人姓程,名唤宗猷,明南直隶省徽州府休宁县人氏,此间为龙虎军团武术训练总教头,别看此人已是年逾古稀之年,但是在禁军之中,寻常七八个大汉那是难以近其身。 因其擅长枪棍之术,故而号称京中第一枪棒教头。 其人因为在武术上造诣极高,更是编撰有《国术四书》、《射史》,故而被朱建所称道,朱建曾亲自于乾清宫招待之,并誉之为国术大家。 而此间,对于倭人柳生十兵卫逞凶,程宗猷身为帝国国术大家,自然有当之无愧的责任,何况乎,皇帝派人传唤与他,扬帝国国术之威,在此一举! 虽说如今已经步入火器时代,但是国术所涉及的绝非是简单的厮杀道理,国术那是一种文化,如今倭人挑衅,若是输了则是无疑证明大明朝文化早已衰败,中华之重心开始转向日本。 所以这一战,程宗猷肩负的不仅仅是皇帝的使命与荣辱,更是关系到数千年来中华文化无法悍然的地位之争! “程师傅!” 见到程宗猷出面,史可法却是有些不无担心,毕竟此间看来这柳生十兵卫却要年轻程宗猷四十多岁,一个是正值青壮的小伙,一个则是古稀老人,何况乎,柳生十兵卫也非泛泛之辈,乃是日本剑道新阴流当代门主,一手剑道却是练得出神入化,早已到了至高境界。 故而史可法的担心却也是不无道理,而反观此间的柳生十兵卫当看到大明朝竟是派出一介老朽与之对战,顿时却是觉得那是对自家剑道的羞辱,是对他柳生家族的羞辱。 “尔等大明难道无人乎!竟是派出一皓首匹夫,我柳生家族乃是皇国名门大家,你!还是滚吧!” 而面对柳生十兵卫的这一番极尽嘲讽,程宗猷却也不恼,却是摇了摇头笑道。 “我大明帝国能人异士多矣,只不过我皓首匹夫也当要为我大明朝做些事,至于对付你这倭国小子,老朽却是足以。” 言语之间,此刻程宗猷依旧是满面春风。 对于这一幕,柳生十兵卫毕竟是年轻气盛,尤其是来人竟是嘲弄他天朝皇国,言语之间以一老朽足以对抗他皇国名流,对于大小受武士道精神熏陶的柳生十兵卫而言,这简直是对于‘情义’【1】的侮辱! 此时此刻,柳生十兵卫眼中杀气渐起,却是已然决定下手,斩了这个皓首匹夫,让大明朝当众丢尽颜面,以彰显他们幕府将军之威,天道皇国之胜,柳生家族之强! “老匹夫!即使如此,那就休怪我出手了!刀剑无眼,我柳生十兵卫这角罗之下从不斩杀无名之辈!某乃日本国德川幕府将军座下柳生家族族长,剑道新阴流当代门主柳生十兵卫!你这老匹夫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说着柳生十兵卫却是拔出大快刀角罗丸,指着程宗猷一片叫嚣。 面对着来自柳生十兵卫的猖獗,程宗猷却是再次摇了摇头道。 “老朽老矣,这名不提也罢,你只记住老朽不过大明朝一普通老朽而已,便是足以!” “老匹夫!简直欺人太甚,看吾斩了你,奥义!柳生·虎杀剑!” 柳生虎杀剑乃是新阴流剑术中杀伐极致,一出手,柳生十兵卫便是使出大杀招,可以想象此间的柳生十兵卫已然到了何等的愤怒境地。 “来的好!” 面对着柳生十兵卫这一来袭汹汹之剑,程宗猷却是面带微笑,一声唱和道。 “太极剑--------------无根!” 有道是,太极本是无极出,有根乃是无根生。程宗猷这一看似平凡的一剑,却是暗合太极创始人张三丰的太极无根要义,却乃是太极剑之精髓所在。 二人之间的龙虎相斗却是不提,却说此间在这演武场不远处的一间帐篷之内,却是聚集了四五人。 “珲台吉,此间乃是大明腹地,我等这般行动,可是会引来明军?” “放心吧!瓦西卡拉,明人这会肯定被那倭人给吸引去了,要不真说来,我等能这般悠闲聚集此间,却是全凭那倭人举动,要说这倭人也够傻的,竟然能在大明朝营地之中弄出这般大的动静,不就是随便骂了一句嘛!” 言语至此,若是有人识得这说话之人,一定会是大惊失色,这个装扮为仆役的男人,竟然是准噶尔部珲台吉巴图尔,如今准噶尔部落首领哈拉忽剌的长子,未来的继承人! 而通过这片言碎语,却是得出一个重大消息,原来此前挑逗倭人柳生十兵卫的却正是这准噶尔部巴图尔珲台吉。 至于那可怜的朝鲜侍从官不过只是一只可怜的替罪羊罢了! “珲台吉,此间毕竟是明人地盘,何况有明军无数,珲台吉若是有些许闪失,瓦西无法向首领交代!” “好了,瓦西,你怎总是改不了你这小心谨慎的毛病,身为草原男儿理应像雄鹰一般翱翔天际,这明人地盘怎地就来不得!” “可是” 瓦西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是被巴图尔所打断。 “瓦西,不要再说了,你的话也不无道理,此间我等已是看过明人的底细,当是可以返回部落,另外来之前,父汗的病却是也有些日子,若再不回去,只怕本台吉那几个不老实的兄弟又会有什么异样!” “珲台吉所言极是!” “好了,瓦西,既然明人已然与林丹汗这家伙公然结盟,那我准噶尔部便只能视明人为敌人!” 言及此处,巴图尔却是眼中露出些许凶光。 而对于自家主子的这番话,那西瓦却是讪讪然道。 “珲台吉,我准噶尔先辈本就是与明人有世仇!” 要说卫拉特部落本是与明朝对峙的蒙古瓦剌部人,后来瓦剌部在崛起的蒙古鞑靼部打击下向西迁移并发生分裂,史称卫拉特部。 而当年俘获大明皇帝的土木堡之变,便是瓦剌人的杰作。故而此间这瓦西所言,却也是事实。 对于瓦西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巴图尔却是大笑道。 “如此,那便更好!既然我先祖可以俘获大明皇帝,那我巴图尔也可以,对了,那个什么蛮子皇太极啥的,要与我准噶尔部结盟,我看简直是狗屁!” 对于自家台吉这性子,瓦西却也只能是暗自苦笑不已。 “珲台吉,这皇太极也曾是一只雄鹰,只不过已经坠落在地,此间既然与我准噶尔部联盟,瓦西觉得也无不可,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牵制明军行动,而我准噶尔部便是可乘此机会与林丹汗争夺草原霸主之权,看看谁才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嗯,如此说来,却也有道理就依你之见,不过要说争一争谁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按道理来说,林丹汗他们血脉要比我们近些吧” “珲台吉,这” 【1】 日本社会的情义包括两种,一种是对社会的情义,一种则是对于自己的情义,其类似于中世纪欧洲的骑士荣誉。 正文 第十一章 八方风云,战事起(五) 夜色愈发的深去,山海关外,皇帝行辕被四周星罗密布的营帐拱卫其间,有如众星拱月之势。 “陛下,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此间,朱建一边看着折子,一边时不时的等候来人按时汇报比武场上的事宜,与此同时,却还兼顾第三件事。 “哦,哪般说来?” “回禀陛下,末将探知,此间混入喀尔喀部落的准噶尔一伙,为首之人却是准噶尔首领哈拉忽剌之子,他们都称其为巴图尔珲台吉,而此间倭人之事,便是由此人引起!” “珲台吉?” 对于铁血所言,朱建却是眉目之间微微有些紧蹙,此间对于朱建而言,令其倍感惊讶的却并不是柳生事件,因为‘柳生事件’在朱建看来,无论是准噶尔人的怂恿,还是朝鲜人的挑衅,那其实都是一样。 那不过是只是必然事件之中的偶然因素,因为倭人不服中华久矣,什么‘华夷可变’,唯有他们万世一系的天朝皇国才可谓之中华,他们才是中华的继承人! 此等谬论,盛行德川幕府! 所以说,‘柳生事件’的背后也只不过是柳生十兵卫借此事件发泄心中的不满,也可以说是对于大明帝国阅兵之后,为大明帝国强大的势力所生出的妒火所致! 更深层面来讲,或许本就是德川幕府三代将军德川家光有意而为之,其目的不过是为探一探大明的底蕴,若是不然像柳生十兵卫这般的莽汉,是绝不可能被外派作为使臣的侍卫官的,至少他朱建不会。 所以说此间朱建的惊讶,并不在此,而是在于此间准噶尔使臣之中为首之人竟会是哈拉忽剌之子,巴图尔珲台吉! 身为准噶尔部不久之后的首领,对于此人朱建却也是有所了解。 其为人放荡不羁,且素有野心,乃是枭雄一般的人物! 之前对于这位准噶尔储君的了解,朱建只不过是通过大明帝国派往四周各国、各部落的商团、使节团以及锦衣卫、铁血而了解,而今日闻听巴图尔混入喀尔喀使臣团,亲自到来,故而对于这巴图尔的印象,朱建却是愈发的深有领会。 “陛下,可否是秘密缉拿之,以绝后患!” 这一刻,一旁的铁血首领却是上言道。 “不,不必,不但不必缉拿,尔等相应当是需要保证其安全返回准噶尔部落。” 对于铁血首领所言,朱建却是摇了摇头,因为此间对于此事,朱建却是有着自己的看法,或许此间缉拿巴图尔,能够解决所谓的后患,但是就之后较长一段时间而言却是弊大于利,其具体有三。 其一,若是此间大明王朝捉拿巴图尔,哪怕是做的相当密不透风,但是这天下注定没有不透风的墙,到那时起,准噶尔势必会受到刺激,与大明成生死之敌! 因为至少目前为止,准噶尔部落尚未直接与大明帝国发生冲突。 其二,在朱建看来,虽与林丹汗盟约在身,但是那毕竟也只是一纸盟约,此间察哈尔部逐渐做大,朱建若要实现其中华大一统之格局,却是自然不愿意看到察哈尔部在蒙古草原一家独大的,那么准噶尔崛起,势必会是最佳制约察哈尔部的强有力的力量! 其三,则是因为俄罗斯帝国自雷帝伊凡以来,侵入西伯利亚地区,而准噶尔的崛起,注定是对俄罗斯帝国在西北地区最好的制约因素。 而也正是因为出于这几点考虑,朱建这才决定放巴图尔离去,至于巴图尔所谓要重现祖先的荣耀,征服大明,此间在朱建看来不过笑料尔! 当然朱建自会支持林丹汗,好生去抵御这正在崛起之中的准噶尔部落。而当时机成熟,出兵蒙古,一统中华,那也是未尝不可为的。 练武场上,柳生十兵卫与程宗猷的较量还在继续,此时此刻,年仅二十多岁的柳生十兵卫似乎是有些力渐匮乏,反观之,尽管是年逾古稀的老爷子,程宗猷却似乎是越战越勇。 其实这也好理解,程宗猷兼修内外家功夫,以太极为根本,太极出于无极,本是暗合天地之道应运而生的功夫,讲究炼形、保精、调神、运气、归真。 有道是,吐老庄之秘密,续钟吕之心传。程宗猷练就的这套太极剑法乃是取张真人《无根歌》之精髓练就,自然是气息极其绵长。 反观柳生十兵卫的新阴流剑道,却是落于下乘,剑道虽讲究修身,以及所谓的天人合一之境界,但是柳生十兵卫毕竟年轻气盛,哪能修到这等功夫,若是不然,也断不会有这场争斗产生。 眼看着自家气力不济,而对手却仿佛无尽的气力一般,柳生十兵卫却是准备做最后的一搏。 “奥义!柳生 角罗刀·天罗!” “奥义!柳生 天月刀·相破!” “” “终极奥义!八相发破·斩连击!” 柳生十兵卫本是双刀流,只不过其另外一把刀天月丸却是一直隐藏于角罗丸刀鞘之中,而平常却是极少有人见到柳生十兵卫使用双刀,却是因为能够逼迫柳生十兵卫使用双刀流的人基本上都是被其斩于刀下,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替人保守秘密。 而这一刻,柳生十兵卫使出双刀流这一大杀招,很是显然,他准备一击必杀! 此时此刻,面对着来自柳生十兵卫的大杀招,双刀流下,刀舞生辉,程宗猷却是一脸的凝重。 就在柳生十兵卫的刀离他不过一寸左右,程宗猷终于出手了。 “太极!云手升云梯!破!” 无极生太极,一招云手,升云梯乃是借力打力,化力道于无形之术。 “砰!” 一声巨响,却又忽闻‘扑通’一声,却见柳生双膝跪地,双手之间虎口之上皆是血迹斑斑。 “你败了!” 一招胜负间,程宗猷转身落定,却是依旧满面春风。 “对了,你之前所说我大明之国可是以敌诸国哉!此间,老朽想要说的便是,我大明乃仁义之邦,从不倚强凌弱,不过若是有些宵小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大明势必诛之!却也绝不手软!” 正文 第十二章 八方风云,战事起(六) 刀起剑落,不过刹那间的功夫,当听到程宗猷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之时,柳生十兵卫却是依旧跪在地上,久久不能从失败的阴影中舒缓过来。 嘴中有些呢喃。 “怎么可能?!这.......这不可能!” 摇晃着被震的发麻的手臂,从柳生十兵卫那张狰狞的面孔上,可以看出柳生从这场比武的结果中尚未清醒过来。 “啊!我不甘心!” 然而就在一瞬间,柳生十兵卫却是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却见他猛地扯开右眼上的眼罩,露出一张略显狰狞的面孔。 一条丑陋的伤痕斜跨过右眼之上,果不其然,柳生十兵卫的的确确是个独眼龙! 对于柳生十兵卫的举动,却是让松平信纲倍感惊讶,要知道柳生十兵卫最为忌讳的便是自己的这只蒙着眼罩的右眼,有人他是独眼龙,但是从未有人得以证实,而今日在异国他乡,柳生竟然公开露出自己眼罩下那只神秘的右眼。 “难道是柳生这家伙放弃了作为武士的荣耀!” 想到这里,松平信纲却是不禁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他自然是无能为力。 “大师,且慢!” 而就在这时,柳生十兵卫忽的朝着欲要远去的程宗猷喊道。 对于柳生十兵卫的叫唤声,程宗猷却是转过了身,一脸和煦道。 “柳生先生,这是在叫老朽吗?” “是的,大师。” 道此间,却见柳生十兵卫双膝跪地,两手抚于膝间,将整个身体弯曲,头则是深深的埋在双腿之间,尽管此间话语之中有些颤抖,却仍是充满了诚恳。 对于柳生十兵卫前后间这般大的差距,哪怕程宗猷年逾古稀,阅人无数,但这般情况却是鲜而见之。 “倭国还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地儿!” 想到这程宗猷却是暗自摇了摇头道。 “大师不敢当,老朽一介皓首匹夫罢了,若是无事,老≥∟≥∟≥∟≥∟,m.⊥.c¤om朽还需军中训练,先走一步。” 罢,程宗猷却是欲要转身离去,毕竟对于倭人他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向他程宗猷曾是跟随在俞大猷身旁随他一同抗击过倭寇,更是曾师从俞大猷学习拳法,并得浙人刘云峰所传,习得倭刀真传。 当年倭寇横行江浙沿海,大明百姓苦不堪言,这些往事打就记在程宗猷心里头,可以对于倭寇的恨,程宗猷那也不是一两日,若不是这般,当面对柳生十兵卫叫嚣之时,他也断不会表现的那般愤怒。 如今柳生十兵卫被其击败之后,这般举动,更是让程宗猷打心底里瞧不上,故而却是欲要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大师且慢,是柳生浅薄,不该冒犯大明帝国!千错,万错皆在柳生。今日柳生败在大师面前,却是心服口服,柳生斗胆,还请大师能收下柳生,多谢了!” 罢,柳生十兵卫却又是一个深鞠躬。 “嘘.......没趣,真是个没趣之人!” 拜于他人之人,在多数人看来,那该是找个门缝里躲起来,以免丢人现眼,然而这个柳生十兵卫前后变化竟是如此之大也就罢了,还这般恬不知耻的要拜人家为师。 故而众人皆是一番嘲弄,过后却是相继离去。 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起舞的起舞....... 有道是该干嘛的干嘛,继续将这场因为闹剧而暂停下来的晚宴继续进行。 “十兵卫大人!” 此间围观的人群尚未完全离去,其中就有随行而来的日本使臣团,面对着柳生十兵卫败于一老朽之后,这些所谓的日本武士本就颜面尽失,而如今他们的首领,新阴流门主,也便是使团护卫长官竟然要拜那老朽为师,这些个武士却是有些慌乱。 只不过此间,拜师的**似乎已然充斥着柳生十兵卫整个身躯,又岂能是几个武士所能劝阻的了的。 “藩主大人,可是要劝劝十兵卫大人!” 面对着自家门主对于他们的无动于衷,这些个新阴流门徒,使臣团护卫却是只能求助于一旁的使臣团大人川越藩藩主松平信纲。 “没用的,柳生君主意已定,我们是劝不回他的,都走吧!散了吧!” 看着不远处跪倒在大明一老朽面前的柳生十兵卫,松平信纲却是暗自叹了口气,此间柳生十兵卫比武失败,已然是有损了德川幕府的荣耀,毕竟他柳生十兵卫乃是将军德川家光的家臣。 但是武士的荣耀松平信纲却是明白的,如今柳生十兵卫明显放弃了作为武士的荣耀,很明显,除了那份心中的执着追求,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武士的荣耀,也就是柳生十兵卫心中有道坎,除了拜师,没有什么能让他越过那道坎,仅此而已。 而当松平信纲转身离去,那些个新阴流的门徒们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离去,而随着松平信纲的离去,队伍之中隐隐约约却是有奉行议论着。 “什么狗屁剑道大宗师,简直是丢尽了将军家的脸!” “是啊,是啊,这次回去之后,看来柳生家族是要遭殃了啊!” ...... 倭国使团的离去,却是似乎是一个信号,本是还未散去的人群却也是相继离去,因为在他们看来,此间的事却也没有什么看头。 史可法离去之时,却也是摇了摇头。 “程先生,此事依您之见,可是......” 对于柳生十兵卫这种放弃了武士道荣耀的执着,史可法本是还想劝程宗猷就此收下这个倭人弟子。 只不过史可法的话尚未完,程宗猷却是直接拒绝道。 “史大人,老朽奉旨而来,此间事了,老朽却是先行告辞!” 罢,却是不等史可法反应过来,已然是大步流星而去。 “哎,这老头......” 见状,史可法却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大人,这倭人却是该如何处置?” 面对着始终埋头跪倒在地的柳生十兵卫,一旁的刘体纯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普天之下,在他看来这般无耻之人,那还真是少见。 对于刘体纯所言,史可法却是摇了摇头。 “派些人手,只要柳生先生不随意乱跑,便可。” ...... 夜色弥漫,已然到了午夜时分,整个军营之中除了巡逻的禁军之外,却是鲜有人出没期间。 此间,一处不甚起眼的帐篷之中,却是有三四人紧张忙碌的来回走动,其一旁一人负手而立,俨然乃是大明帝国皇帝朱建。 几炷香的时辰已过,一位满头大汗淋漓的老者却是上前,朝着一旁的皇帝行礼道。 “陛下,此间用刀相当成功,不出三日,便可下床行走!” 老者姓陈,乃是帝国最负盛名的外科医师陈实功长子,尽的其父真传。如今的大明帝国医术界虽是引入了西方外科医师,但是帝国之内仍有较为出众的外科本土医师,这陈实功便是其中佼佼者。 “有劳了,今日之事还需诸位严守,勿要透露风声才是!” “臣等不敢!” “如此甚好,今日时辰已然不早,诸位还是下去休息才是。” “臣等告退!” 而当众多帝国皇家医院随行而来的诸多医师相接离去,此间看着床榻之上被棉布裹得结实的柳生十兵卫,朱建却是不觉叹道。 “倭人,难,难,难......” 正文 第十三章 镇北关外,虎踞龙盘 天下没有密不通风的墙,何况有些事朱建本来就没想要过隐瞒。 翌日,军中有消息传出,是倭国使臣团护卫长柳生十兵卫因为不能拜师成功,以为武士荣耀受损,切腹自杀以维护作为武士的荣耀! 所幸为明军所救,不死,当应其有悖于大明帝国皇帝的权威,故而被大明帝国下达逐境令,终其一生不得踏入大明帝国半步! 三日后,柳生十兵卫已然能够下床行走,此间松平信纲一行已然准备启程回国。 “柳生君,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对于柳生十兵卫坚决留在大明,在没有拜师学艺之前绝不会日本去,松平信纲虽是知晓自己的劝可能起不到效果。 但是作为曾经的挚友,他却是仍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不回了,信纲君!此行汝等回到日本,将军那里就靠信纲君了!” “也罢,柳生君一生追逐的,乃是属于你们武道的荣耀,不过既然如今大明皇帝与你柳生君下了逐境令,这以后柳生君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啊!” “无妨,有此足以。” 着,柳生十兵卫却是扬了扬手中的一壶清酒,一脸洒脱道。 对于柳生十兵卫这番模样,松平信纲却是长吁了口气道。 “也罢,也罢!柳生君,就此别过!多多保重!” “信纲君,保重!” ...... 待到松平信纲一行人离去,此间对于柳生十兵卫而言,却是心中有些少许惆怅不已,只不过一想到之前被程宗猷一剑劈的跪倒在地的场景,尤其是那永远留在自己右眼上的刀疤,此刻柳生十兵卫的眼里,却又充满了坚毅。 “那是对父亲大人的承诺!” 柳生十兵卫却是暗自下定决心。 “怎么?有些舍不得。” 不知何时起,柳生十兵卫的身旁却是出现一个身着黑衣斗篷之人,看那身形,明显是个魁梧汉子。 “就此别过,家国难回,自是有些忧伤。” “哼,想不到你们倭人也有情感!” 对于柳生十兵卫所言,那黑衣人却是一声冷哼。 而面对黑衣人的话,柳生十兵卫却是并未言语,那一双有如阴骘一般的眼神却是死死的盯着远方,却是似有所思。 “好了,之前与你的可曾记下!” “那是当然,只不过那事......” “你放心,对你承诺之人,这普天之下,却能一言九鼎!” “那便好!” ...... 当大明帝国与蒙古林丹汗会盟结束之后,朱建的行辕并未急着起身回京,而是改道去往山西,看一看这山西巡抚吴甡治理情况如何,毕竟这山西曾是晋商的老巢,期间龙虎军团与重炮旅随行护卫。 要明代晋商祸国,虽朱建灭了以范氏为首的晋商大家,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难免还会有人奔范氏后尘。 吴甡是朱建在一举收拾晋商之后,派遣到这三晋之地上来的父母官,吴甡是个难得的人才,且为人刚正不阿,而这正是朱建对于三晋大地这块曾经的重灾区所需要的角色。 对于吴甡的评价,史书有载:抑时势实难,非命世才,固罔知攸济也。 这样的人才,缺的只是一个时代,而朱建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都是为了造出一个物尽所用,人尽其才的辉煌盛世! 当然仅仅靠着对于勾结后金的商贾惩治却是并不能彻底解决山西的问题,在以前,晋商崛起,靠的多是以张家口为基地往返关内外,从事贩贸活动,为后金政权输送物资,甚至传递文书情报起家。 而在剿灭以范氏集团为首的叛国晋商之后,朱建却是借助帝国在南方成立的帝国航海贸易集团,让一些归降朝廷的晋商们以整个晋商会馆的名义驻入帝国航海贸易集团,争取做到从根源上杜绝晋商所行出卖祖宗的勾当。 另外帝国与蒙古林丹汗汗修好,这北方与蒙古的贸易同样也是晋商的一大出路,可以相比之前晋商扩展贸易的路经是更加的广阔,当然此事并未一日便能完成好的,朱建派遣吴甡前来晋地,一则肃清余孽,为三晋百姓办实事,二来却也是有监督帝国新的贸易政策在山西实行的情况却是如何。 朱建行辕去往山西自是不提,却当日朱建与林丹汗相约会盟,其后却是与林丹汗道出瓦剌人准噶尔部欲要乘机对林丹汗所部展开突袭。 于此同时,朱建并劝林丹汗勿要与明军一同行动,以谨防准噶尔部偷袭其腹地。 对于大明皇帝的告诫,林丹汗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不知大明皇帝的消息是从何处得来,但是对于准噶尔部一直以来的虎视端端,他林丹汗却是心有体会。 漠西蒙古卫拉特部向来与他们察哈尔部有世仇,故而闻听大明皇帝所言,却是立马应允下来,并即刻启程回汗城,以防西北边境突发变故。 而赤胆骑兵军团则依旧在察哈尔部与内喀尔喀部以及科尔沁部周围征战。 作为帝国的一支常备机动力量,此间山海关一行,朱建却是给赤胆骑兵军团配备了野战炮三十门,新式骑兵铳三千枝,并弹药三万余发,全部由帝**械局下属京师军械工厂定制。 尽管没有被分配新的任务,但是朱建仍然是对曹变蛟言,若是帝国需要,赤胆兵团当随时出现帝国所需要之所在! 至于镇北关外,努尔哈赤喊着要与多尔衮一决胜负,朱建却并未有实质性反应,并且严令辽东诸将,若无皇帝旨意,擅自出战者,斩! ...... 盛京通往镇北关的官道之上,此间却正有大队人马徐徐前进。 “报!大汗,斥候来报!” “呈上!” “嗻!” 此间,马车之内皇太极正与范文程商讨着关于镇北关一事,忽的却是闻听打探情报的斥候回报,却是立马叫人将这探听文书呈递上来。 “这。” 片刻之后,当读过斥候所记录关于大明山海关外一事,以及大明朝的动向,皇太极却是面色有些凝重。 “大汗,难不成明军没有任何行动?” 对于范文程所言,皇太极却是了头。 “却是此般。” “大汗,奴才素闻这大明皇帝狡诈,此间坐山观虎斗却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既然明军犹豫不决,那大汗当是快刀斩乱麻,一举拿下多尔衮,待到明军反应过来,相必届时豪格贝勒定是已然攻取多尔衮老巢,大事成矣,若明军再想有所动作,恐怕也只能是望洋兴叹!” 正文 第十四章 镇北关外,虎踞龙盘(二) 明军的行动,到底如何,皇太极却是知道并非自己所能左右,而就如今看来,却也只能如范文程所言。 既然明军踌躇之间,那便尽快结束与多尔衮一战,到时再一举攻破贝勒阿敏所僭越的老寨赫图阿拉,再创当日辉煌! “告诉豪格,一旦发现多尔衮大军出广宁、义州,他即可率军屯兵辽阳城,待到本汗率军与多尔衮贼军短兵相接,便即刻出兵奔袭广宁诸城,给多尔衮来一个釜底抽薪!” 待到命令传达下去,皇太极此刻心中却是有种莫名的悸动。 很玄妙,却又无法言语的悸动感...... “但愿长生天庇佑!” “大汗,刚刚斥候来报,是俄国皇帝的使臣斯特洛甘洛夫伯爵已于昨日到达镇北关。” 此间,就在皇太极尚且有些茫然之际,范文程却是将一条刚刚传到的消息及时与皇太极禀报。 “哦,这群长毛子来的还真是快啊,看来他们比我们是要心急啊!” 对于范文程所言,俄国皇帝使臣已经在镇北关等候自己一事,皇太极嘴角却是露出些许冷笑。 若不是因为战事紧张,他们大金处于危急存亡之际,想他皇太极也不会与这些俄国人打交道的,虽后金是出自渔猎民族,其文明程度还远不如沙俄,但是毕竟是中华文化的一份子。 所谓,天朝者,大国也。 哪怕如今他皇太极尚未入主中原,但却早已是将自己的身份等同于天朝大国,至少对于那些翻山越岭而来,在冰天雪地里求生的俄国而言,皇太极却是有着一股得天独厚的优越感。 “大汗,这些长毛子以入驻我大金国贸易为条件,愿意与我大金以他们的火器,并且还愿意出动什么他们的精锐,哥......对,哥萨克骑兵会同作战,奴才闻听这老毛子那是贪婪的魔鬼,当初成吉思汗西征以来,这些老毛子不过是蒙古人的附属,如今却是跨越千山万水而来,其野心不可谓不,大汗要是与他们接触,怕是还需谨慎才是。” 对于范文程所言,皇太极自然是明白这话语之中的道理,但是眼前对于他皇太极而言,打败多尔衮,再次统一整个后金才是重中之重,如今那还能顾忌的那么多,毕竟那些老毛子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 至于老毛子开出的什么贸易互市权利、准许俄国公民往来自由这些,甚至是让那些老毛子开设教堂,传播他们的东正教。 这些在皇太极看来,那都是事,只要能借助这些俄国人的力量,一统大金,甚至是能够饮马中原,这些那又算得了什么,进一步,在皇太极看来,这些什么权利,那还不是他皇太极的算。 也正是有这些个考虑,皇太极这才答应与俄国人的合作。 “范先生,放心便是,本汗自有打算!对了,立马给镇北关守将德尔格勒去一封旨,是本汗二日后便到,叫他好生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叶赫那拉·德尔格勒,乃是叶赫部末代贝勒金台吉长子,后建州女真灭海西叶赫氏,金台吉**而死,然作为金台吉长子,努尔哈赤并未将其诛杀,毕竟努尔哈赤乃是叶赫女子所生,并取叶赫女子为妃,且当时德尔格勒以及其弟尼雅哈尚幼。 何况乎,叶赫虽灭,但是部族尚在,努尔哈赤虽是出自落后部族,但是自幼熟读汉族兵书,《三国》之流更是烂熟于心。 所谓攻战为下,攻心为上! 努尔哈赤一举攻灭叶赫,便是攻战,若是一味杀戮,那便是落了下成,故而努尔哈赤将德尔格勒与尼雅哈收为义子,养于老寨赫图阿拉。 后来待到年长些,便是以德尔格勒为正白旗牛录,予三等男爵,出镇抚顺关,后移驻镇北关,直至今日。 ...... 而就在皇太极兵发镇北关准备与皇太极相约一战定胜负之际,此间,多尔衮也正在聚集大军,出广宁,借道内喀尔喀诸部,给皇太极造成一种全力以赴的假象,虚晃一枪后,除股兵力继续迷惑对手之外,其正白旗精锐骑兵,则是立刻折回,渡辽河,而另外一路则有岳托率领,出西平堡,之后两路汇合直取盛京城。 “岳托、硕托二位侄儿,此间就此别过,回去之后,还望二位贤侄早些准备!” “十四叔且宽心,我等这就回去!” 此间广宁城外,多尔衮却是正与以岳托、硕托为首的正、镶红旗将领送行。 要多尔衮所占据之地,以义州与广宁互为犄角,其中广宁则是驻扎多尔衮的正白旗,而义州则是由硕托的镶红旗驻守,至于作为领地桥头堡的西平堡则是由岳托的正红旗驻守,而代善则是随多尔衮一道在这广宁城中。 此次出兵作战,关系巨大,可谓是关系到后金汗位之得失,故而多尔衮却是从义州、西平堡召集诸多将领商议此间具体的行动。 先前制定分两路出兵,其中虚虚实实,给皇太极形成一种错觉,之后直取皇太极老巢的战术便很快定了下来,但大军出动,多尔衮却是不得不考虑到来自四周的威胁,尤其是大明帝国与林丹汗不久前的会盟。 尽管多尔衮不可能受邀参见,但是却是也派出沿线,探查其中的消息。 要蒙古察哈尔部,他多尔衮却还不甚担心,一来闻听的林丹汗回汗城之后,排兵布将谨防准噶尔人的偷袭,却是应顾不暇,二来,对于那些曾被后金军撵着走的蒙古人,他多尔衮还真是有些瞧不上眼。 故而此间要最让多尔衮有些不放心的却还是大明帝国的军队,一来,多尔衮探知此次阅兵,大明帝国所展现的武力却是惊世骇俗,其不可敌,二则,尽管曾与袁崇焕关宁铁骑签订过和约,但是这种一张纸的东西,一想捅破,那是随时能办的事! 因此,多尔衮留下硕托的镶红旗一万约众的大军,驻守义州,防范来自明军的突袭。 正文 第十五章 镇北关外,虎踞龙盘(三) 锦州一线,袁崇焕行营。 镇北关外,皇太极将与多尔衮展开大战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辽东防区,正当袁崇焕帐下那些个将军们挥拳霍霍,准备大干一场时,来自山海关外,皇帝行辕的旨意却是帝国之内,所有军队,但凡擅自行动者,斩! 虽圣命难违,但是却并不能妨碍辽东将领的纷纷请战的热情,故而此间行营大帐之中早已是将领云集。 “督师,此间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此刻不战,却是错失良机啊!” 祖大寿乃是袁崇焕亲近之人,此间却是被诸人推上前来,为众人请战。 “是啊,督师,还请督师上书陛下,以表达我关宁将士奋勇杀敌之心!” 对于祖大寿所言之后,袁崇焕迟迟不作言语,这时一旁的何可纲亦是上前道。 何可纲此人,乃是关宁军中的智囊型人物,此间添为关宁军一旅少将旅官,赠从三品轻车都尉,可谓是关宁军中袁崇焕的左膀右臂,此人有勇有谋,那是将帅之才,却是与祖大寿不同。 故而袁崇焕曾是赞其曰:可纲仁而有勇,廉而能勤,事至善谋,其才不在臣下。 而此间要这关宁军编制,却是与帝国其他新军稍有不同,关宁军中并未有师级单位,而是以旅作为最高级别编制,其中以两个团为一个旅,也就是一个旅的编制约为五千人,而在整个关宁军中则是有四个步战旅,两个骑兵旅,外加一个炮团、一个辎重团、一个工兵营以及山地营,还有一个医护连的编制。 此间何可纲所执掌的一旅便是一个步兵旅,这个旅是以当初守卫宁远城的骨干而重新组建,在关宁军中可谓是声名赫赫,为此帝国更是赐名其为。 磐石旅! 意为守城之功,坚若磐石。 而面对此间何可纲的进言,袁崇焕却是有些动容了。 “可纲,你也真是这般认为?” 面对着袁崇焕问及,何可纲却是了头道。 “大帅,此间若果真如传言一般,却是我大明一举收复辽地的绝佳之机,想来大帅五年复辽的计划便可一举实现!” 言及此处,何可纲明显有些激动,当年崇祯皇帝继位之初,袁崇焕曾许下五年平辽的大愿,可谓是举朝皆知。 只不过自从己巳之变以来,自从皇帝与袁崇焕深夜交谈之后,袁崇焕在军中却是逐渐不提这五年复辽大计,转而以巩固辽东之地为主,募民耕种的同时,设碉堡、架铁网、埋地雷,从而构建起了新的宁远-------锦州防线。 而如今却也刚好到了第五个年头,虽袁崇焕不再提起当年五年复辽的计划,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在袁崇焕心里便是彻底放弃这个曾经的执念。 五年复辽,难,难,难!何其难也! 这也是当年皇帝与他彻夜而谈,希望其放弃这急功近利之举,转而安心经营,步步为营,逐步蚕食。 然而到了这第五个年头,关外之地基本已是维持在了大凌河堡、石屯以南狭长地带,向西则是引朵颜归降,在其故地设立羁縻府,然其内政归属朵颜兀良哈人自治,军政则是交由大明帝国,有军事委员会讨论,皇帝批准,帝国陆军部下文。 乃由帝国皇家禁军虎威军下属一个师的军队开赴其间,以其师长毕拱辰为帝国驻朵颜兵备使,而朵颜原属部卒多则是编入兵备使麾下,重新组建为一支新的骑兵团,为大明帝国征伐,享受与帝国臣民同等待遇。 故而这样一来,此间山海关外向西则是与察哈尔人相接,西北与内喀尔喀五部相连,北部则是多尔衮的地盘,而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因为这些年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故而经济发展却是较为迅速,尤其是从关内募民耕种,更是可以直接供应这些关外军队的粮草。 而此时此刻面对着何可纲再次提起五年征辽的计划,袁崇焕却是再次沉默了。 片刻之后,而袁崇焕却是道。 “诸位,今日便到这里,诸位纷纷请战,是为帝国百年大计,本帅心中甚慰,汝等所求本帅自会向陛下请求,诸位,还请先行下去吧!” 面对着袁崇焕这般,众将自然也不好再下去,却是纷纷告辞。 “咦,希龙有事否?” 本以为众人皆是离去,然而当袁崇焕起身之际,却是发现此间还有一人正静静的坐在一处,并未离去,却正是赵率教。 如今的赵率教虽自领一师,但仍归属于袁崇焕麾下,只不过却并非关宁军编制。 “元素可是愿意与老夫一起走走。” 抿了杯中一口酒,赵率教却是起身,朝着袁崇焕道。 “哦。” 对于赵率教这么一句话,袁崇焕先是一愣,要袁崇焕与赵率教虽未挚友,但毕竟有上下之分,而向来在军中赵率教却也一直称呼袁崇焕为大帅亦或督师,故而今日称其‘元素’,袁崇焕有些愣神却是正常。 对于此刻赵率教所言,片刻之后,袁崇焕却是一脸笑意。 “希龙能有此等雅兴,元素自当随行!” ...... 锦州城里,有一处军人俱乐部,闻听却是仿造西洋军队设立,其中有雅间,却也有大众消费区域,主要为驻地的军人提供一系列服务。 茶饮区、酒饮区、活动区....... 雅间,片刻间,茶香四溢,闻其味,却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 “希龙,你我之间本是挚友,有话却是直言便是。” 闻其言,赵率教却是叹了口气。 “诸军请战,元素以为何如?” “当是谨遵陛下旨意,希龙何来也这般问?” “无他,不过只是想起当年元素你曾与某过,陛下与你有过五年之约,如今却正好是第五个年头矣。” 闻此言,袁崇焕却是似有所思一般。 “希龙之意却是。” “此战在所难免,陛下绝非信口之人,却是一言九鼎,如今五年之期已到,大战在所难免,何况乎,此间我关宁儿郎蛰伏已久,早就是憋了一股子气力,可谓是士气正旺,反观此间后金之中,四分五裂,接连征战,却是疲惫至极!” “那缘何陛下此间禁止帝国之内一切军队的行动?” “哈哈,元素久在行伍,却如何又不知这军中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之道理乎!” “此间本帅却也想过,不过镇北关远矣,若是不早做准备,只怕是......” 而此刻,面对着袁崇焕的疑虑,赵率教却是似有所思。 “关宁军只怕另有重任,大帅当需提早有心理准备才是,只不过灭辽之事,乃是时间问题,待到灭辽,元素可有何打算?” 正文 第十六章 铁壁!平辽之战 历史告诉我们,向来是狡兔死,走狗烹。△頂點小說,www23 赵率教深谙其中的道理,虽说朱建并非刻薄寡恩之人,但是有此想法,赵率教却也是未雨绸缪。 毕竟袁崇焕待在辽东久矣,当日皇帝与其言五年之约,虽是让其屯兵之故,却也有保护其考虑。 五年的时间足够长了,如今还好,尚有建奴未灭,袁崇焕统帅关宁铁骑,乃是帝国栋梁之才,然而一旦辽地平复,纵使皇帝仁慈,但是也难免朝中有他人弹劾。 故而在赵率教看来,五年之约何尝又不是一个为官的期限。 五年过后,辽东若平,袁崇焕是不可能留在这宁远一线的,至于天涯何处,却也是赵率教这般问来的缘由。 “哦。” 茶香入口 ,面对着赵率教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话,袁崇焕先是微微愣了愣神,继而却是笑道。 “希龙啊,你是从山海关外回来的,此间本帅虽是未能出行,但对于此间盛况却是有所耳闻,如今的帝国不同于往日,辽东不过只是帝国的一个小小插曲,闻听京中那些个洋人所言,如今的世界早已是进入了什么对,大航海时代!想本帅出生于广东石碣,希龙啊,你长于陕地,可能不晓这大海的波澜与壮阔啊! 如今帝国设立三大舟师,更是于广东设立南海水师,钢铁巨舰,本帅镇辽,虽未亲赴之,以观盛状,然而却是应袁巡抚之邀,观看过登州海师,其‘靖海’号、‘镇远’号铁甲战舰可真谓是洪荒巨器,海上霸主啊! 若真是辽地平复,本帅却是愿意回到故土,为帝国海上征伐贡献绵薄之力,哪怕为帝国海师一小卒,却也足矣!但愿海波平,壮哉我大明帝国啊!” 言及此处,对于袁崇焕而言,眼中却是多了一份坚毅,更多的是一种希冀。的确,如今的帝国已然不同于往昔,所谓人往高处走,这眼界也越来越宽,后金之祸若是放在以往,的确是帝国的心腹大患,但是自打崇祯二年,那一场复兴帝国之战以来,皇帝朝事独纲,以铁腕手段,力行改革之壮举。 五年即将过去,如今的大明帝国虽然谈不上辉煌,但是整个帝国上下却也是一片欣喜之相,所谓复兴有望矣! 既然辽东之事本就并非帝国之最终目标,那何所谓狡兔死,走狗烹,却也自然无从谈起。 帝国的征程是星辰大海,是整个航海大时代!何况乎,天子虽铁腕治吏,但并非暴戾之人,相反其有着一颗包容天下的胸襟! 五年之约,袁崇焕早已心中明了,故而此间面对赵率教所言,袁崇焕却也流露自己心意,为帝国海上征伐,是为夙愿,何况乎,袁崇焕本就是个充满不屈意志之人,且不甘寂寞,若不是如此,缘何先帝之时,福建县令任上的袁崇焕又为何多次与老兵谈及辽东防务,后入京中供职,又独自一人前往辽地实际探查,而原因只有一个,辽东问题乃是帝国所面临的大事! 而以上种种,足以表明袁崇焕此人,辽东若平,面对当今整个世界大事---------航海大时代的格局! 他袁崇焕定是一把好手! 而此间,对于袁崇焕的一番慷慨激昂,赵率教却是笑了笑道。 “元素老当益壮,为帝国千秋大计!希龙惭愧,惭愧也。不过这辽东若平,老朽却是只愿回到故地,替故乡建上一所学堂,为一塾师,此生便也心满意足矣。” 身为老帅,孙承宗坐镇辽东已是久矣。 然朱建念其年事已高,屡次将其调往京中为皇党军事委员会首辅大臣兼任帝**事学院首席院长,但是每当回到京中不过旬月,孙承宗便以辽事紧张,上书皇帝重新坐镇山海关,替皇帝镇守这天下第一雄关! 然而毕竟年逾古稀,且为帝国重臣,故而朱建特许其一专列,自南向北,来往京师、通州、蓟州、玉田、丰和、永平,至山海关,其后入前屯、宁远、锦州,却是一路无阻,一如一马平川。 却说此间,皇帝在山海关外阅兵,孙承宗为其阅兵保驾护航,山海关外,星罗密布的军队防御,却是只有皇帝此行的安全。 而阅兵结束,皇帝并未回京师,而是折转山西,巡查民情,不过临行之前,孙承宗却是接到皇帝的一份密旨。 火速调令京中火炮兵团秘密屯驻山海关,并与孙承宗以节制大权! 对于这样的一则密令,久居军旅,孙承宗却是明白,皇帝即将要有大动作!何况乎,火炮乃是国之重器,京中火炮兵团更是帝国重器之中的重器! 火炮兵团由三个旅、两个直属团、一个后勤团组成,依次为野战炮旅、山炮旅、榴弹炮旅,外加一个掷弹筒团、一个连环机炮团和骡马后勤团。 这些个火器的力量,足以覆灭无数个城池,而如今皇帝密令将这些个深藏在皇城中的国之重器秘密调往山海关,孙承宗却是明白,皇帝此前所言帝国之内,诸将若是擅自出兵者!斩! 不过都是给外人看的,相反暗中云集重兵于山海关,那么只能有一个目的,荡平后金! 至少在孙承宗看来是这般的,那么身为总理辽东事务大臣,孙承宗却是明白,此间自己肩上责任之重大,一则,秉承皇帝旨意,暗中操练,二来,还需安抚诸将心中情绪,且不可对外露出丝毫举兵的迹象。 所以,自打皇帝的命令下达之后,孙承宗便是启程,先出关外,奔赴宁远,再转由锦州,之后由海路,奔赴登莱,接着与袁可立一道前往东江。 除了安抚诸将人人思战的心理之外,便是劝解诸军加紧操练,勿要松弛,随时准备大战的准备! 要说东江还好,毕竟不久前靖海军与陷阵军联合曾是一举攻占耀州、海州,这些个日子全军整顿,对于皇帝的旨意,却也正好满足众将休整的意愿。 但是宁远-------锦州一线却是让孙承宗有些头疼,一来,宁远一线多是孙承宗旧将,对于老帅,那自然是有抱怨说抱怨,有不满说不满,二来,关宁军这些年来,虽是时常有小规模的战斗,但是大军就不闻战鼓声,却是早就憋了一股子劲,尤其是闻听东江不久前的大阵仗,这些个家伙那是一个个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出兵,攻取义州、广宁,再一举捣毁建州老巢盛京城! 而偏偏就在此刻,皇帝竟是下了旨意,但凡诸军若有擅自出兵者!斩! 故而刚刚一踏入宁远城,这请战的旧将那是一批接着一批,所幸的是,这些年帝**队改革,所有军中基层队、连之中设立皇党组织,选由帝国政治学院毕业的人才为基层皇党委员,故而面对皇帝的旨意,下层军官以及士兵之中却是基本没闹出什么岔子。 而至于那些请战的宿将们,孙承宗却也只能好言慰藉,至于皇帝将有大举动则是万万不能透露的,毕竟人多口杂,难免会有消息流出,若是误了皇帝的大事,孙承宗却是万死难辞其咎! 所幸的是,孙承宗毕竟乃是元老宿将,辽东军中颇有威望,更是为帝**事委员会大臣,他的一番慰藉却也或多或少能够安抚这些战将的焦急的情绪。 其实说到底,诸将请战并非是对战争的狂热,当然也不排除少数将领,但是大多数的请战将士,却更多是为了一份荣耀,是为帝国对他们的承认! 所以孙承宗以帝**事委员会大臣的名义视察,却也一定程度上予以他们宽慰,何况此间孙承宗此行第一站,却是他们宁远城! 正文 第十七章 铁壁!平辽之战(二) 后金,镇北关。 作为后金北部的一座雄关,本是为抵御索伦诸部袭扰所设,而因为这些年来,林丹汗自漠南蒙古转土重来,声势浩大,镇北关故而担负着后金抵御蒙古林丹汗的重任。 此间,德尔格勒坐镇这镇北关,却也可以看出爱新觉罗家族对其的信任,只不过若折转回去十多年前,此处却还是海西女真霸主叶赫人的土地。 尽管叶赫那拉·德尔格勒乃是叶赫末代贝勒金台吉之子,但是这镇北关却是早已不是叶赫族人的天下,到底德尔格勒不过也只是他皇太极的奴才罢了。 而镇守此间,德尔格勒麾下却也不可能是自己叶赫族人,明万历四十六年,努尔哈赤征叶赫,金台吉与布扬古殁,叶赫部民皆是贬为奴籍,迁入建州,重新混编入女真八旗,也就是此间德尔格勒所属,皆是混编后的旗丁。 镇北关,德尔格勒府邸。 此间德尔格勒帐下一骁骑校却是匆匆忙进入府中,朝着德尔格勒的书房而去。 要德尔格勒此人,虽是出自叶赫,但幼时长在盛京宫中,因为与爱新觉罗家族有着姻亲关系,故而在盛京之中,德尔格勒与弟弟尼雅哈却是从受到与爱新觉罗家族诸宗族幼子同等待遇,更是有汉人侍讲平日里教导他们汉族文化,故而德尔格勒却是形成了较好的学习习惯。 尽管出镇后金雄关镇北关,但是每有闲暇,必是于书房读书,这一更是得到皇太极的称赞。 “牛录大人,牛录大人!” “何事这般惊慌?!” 当骁骑校连门都不敲,都急匆匆闯入自家书房的举动,德尔格勒明显却是有些不悦,但并未暴怒,却是因为他从受汉人文化熏陶,却也是让他养成了较好的涵养与修为。 “牛录大人,此事紧急,末将却是不得不打扰大人!” 此刻,面对着来自自家牛录的不悦,那骁骑校却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不过此间事情似乎有些急迫,他却是也顾不上那许多¤≈¤≈¤≈¤≈,m.□.co≧m。 “无妨,吧,何事?” “牛录大人,不久前乌拉城传来消息,是那伙俄国骑兵将整个乌拉城劫掠一空,更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更有甚者,他......他们竟......竟。” 到此间,那骁骑校却是言语之间有些颤抖开来。 “竟然何事?!!” 面对着来自骁骑校的支吾,德尔格勒却是皱紧了眉头,俄国人劫掠乌拉城一空,本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乌拉城虽是海西女真乌拉部族的聚集地,美其名曰乃是一座城池,但这后金北地,除了镇北关,其他的都不过是土城罢了。 而早在叶赫部落尚未被建州降服之时,乌拉部落便是臣服于叶赫人,后来叶赫归于建州,乌拉部落多数部民也自然随着迁入建州,而留下的少数部民聚集之处,便是土城乌拉城,归属于镇北关节制,也自然由镇北关保护。 德尔格勒贵为镇北关守将,自然也便是乌拉人的监护者,俄国人在乌拉城烧杀劫掠,德尔格勒自然愤恨不已,但是俄国人受命而来,与皇太极会盟于镇北关,且不久前皇太极亲自传下旨意,要好生厚待这些俄国人。 故而德尔格勒心中虽是不满,但是在这关键时刻,他却是也只能隐忍住心中的怒火。 而此刻面对着来自自家牛录的咆哮,那骁骑校竟是带着些许哭腔道。 “这群俄国人简直是魔鬼,不是人,他们杀人以充饥,如今乌拉城已是一片狼藉,牛录大人,乌拉城主已在末将邑所之中,其腹部中了俄国人的铅弹,血流如注,却是凄惨之极啊!” ‘“什么?!一群畜生!简直是畜生!” 杀人以食,岂非人类所为!简直是畜生行径!德尔格勒自幼通读中华史实,却也知晓在中华大地上曾经上演的五胡乱华,羯人杀汉人以充饥,却是被定在历史的屈辱柱上,打上野蛮人的标签。 而一千多年过去了,这些来自冰寒地带的俄国人,竟然也干着这样的勾当,在德尔格勒看来却是为不久后自家大汗与这群野蛮人的结盟而深深担忧,只不过此刻,德尔格勒却是为俄国人野蛮的行径而彻底动怒了。 “走,你且先带上乌拉城城主,待本爵召集亲军,之后随本爵一同前去俄国人那里评评礼!” “嗻!” ...... 镇北关内驿馆之中,此间俄国使团却是停驻在内。 “尊敬的斯特洛甘洛夫伯爵,那群该死的哥萨克人又出去劫掠了,此间我们与大金国汗商议会盟此间,这些该死的哥萨克人不会又闹出什么茬子来吧!” “哦,我亲爱的戈洛文侯爵,就让这群该死的哥萨克人去疯狂吧!对于大金汗来,他眼里不是只有大明帝国的花花世界嘛,这塞外之地就让它来感受一下我们俄罗斯帝国的尽情蹂躏吧!” 对于戈洛文的担心,此刻俄罗斯帝国西伯利亚总督伯爵斯特洛甘洛夫伯爵却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有如血色一般的葡萄酒,反复嘲笑着侯爵的题大做。 “可是,伯爵.......” “好了,我的侯爵大人,来,喝一杯,这可是从波旁王朝来的美酒,这该死的蛮荒之地,简直是冷的让人受不了,真的,侯爵!” 侯爵戈洛文本还想些什么,却是被斯特洛甘洛夫伯爵递上一杯葡萄酒,直接给打住。 然而就在此刻,却是有侍从匆匆忙走了进来。 “伯爵大人、侯爵大人,大事不好了!” “哦,身为优雅的俄罗斯人,应该懂得最起码的气度,我的孩子,看来你不应该随我们一同来到这蛮荒之地,传播主的荣耀!沙皇陛下的荣耀!” 面对来自伯爵的责备,那侍从明显是有些愈发的慌乱,一时间竟似乎是忘却了此间前来的目的,竟是有些支吾起来。 “好了,伯爵大人宽宏大量,怎会与你一般计较,吧,何事这般惊慌?” 对于那侍从的支吾不断,戈洛文侯爵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哦,上帝啊!二位尊敬的大人,那些该死的金国人率军将驿馆包围了!” “什么?!该死的,这些该死的哥萨克人现在去哪了!” 一闻听驿馆此刻被金国人包围,伯爵斯特洛甘洛夫却是犹如被人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嘴中开始不住的骂咧那些随行护卫的哥萨克骑兵来。 “伯爵大人,那.......那些该死的哥萨克人去附近的庄子去了。” 对于伯爵的不住碎碎念叨,那侍从却是声的回答道。 “我知道,该死的!我知道!” ...... 对于伯爵斯特洛甘洛夫的举动,戈洛文侯爵突然却是觉得有些好笑,不禁感慨为什么斯特甘洛夫家族为什么竟会出这样的蠢才,更是为沙皇选择这样的蠢才充当使臣而感到莫名的悲哀。 尽管心中对于伯爵斯特洛甘洛夫充满了鄙夷,但是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故而待到伯爵冷静些后,戈洛文侯爵却是道。 “伯爵大人,此刻当务之急当是需要弄明白这些金国人为何突然包围驿馆,据我所知,此刻大金国汗皇太极当应该还在前往此地的路上才是!” “哦,是的,戈洛文侯爵,你是沙皇身边最为干练的贵族,也是怪了,这些该死的金国人怎么突然包围了这里,侯爵大人,这事就交予你去办了!” 对于侯爵戈洛文所言,伯爵斯特洛甘洛夫却是连忙应声道。 “这是我的荣幸,伯爵大人!” 罢,戈洛文弯腰行了个礼,之后却是带着侍从出了门去,留着背后的却是伯爵不住的骂咧。 “哦,简直是太可怕了,这些个该死的金国人!你们违背了上帝的旨意!” 正文 第十八章 铁壁!平辽之战(三) 对于俄罗斯帝国侯爵戈洛文而言,眼前的这个蛮夷他不止是一次谋面,但却是从未如同今日这般,剑眉横竖,面色之中隐隐约约带着些许杀戮之气。●⌒頂點小說,www23 帝国侯爵戈洛文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身为俄罗斯帝国皇帝米哈伊尔一世宫廷中的贵族,戈洛文涉猎广泛,更是曾周游欧洲诸国,期间对于各国秘辛多有耳闻。 虽然从未到过大明,但是对于这个充满着神秘色彩的中华帝国,侯爵戈洛文却是也有所了解,而眼前的这位大金国的蛮夷,在侯爵戈洛文第一次与之谋面之时,却是发现其有着一种不同于其他蛮夷的气质。 若是用中原人的话来说,这德尔格勒拥有着乃是一股儒家文人的气质。 而对于中华儒学文化,戈洛文虽不是了解太深,但是在西欧游历之时,在罗马他却是曾遇到过去往东方传教的耶稣会教士。 要知道这些耶稣会教士为了能在中华帝国传教顺利,其所采取的策略那都是以中华文化为外衣,加以宣传耶稣教义,连带着带给中国人以西方的科技文明。 所以侯爵戈洛文却是明白,这些儒生最讲究的便是心性。 而此间,眼前之人明显是杀气外泄,与戈洛文所了解的那些接受过中华儒学文化是相悖的,何况乎,此间大金国汗尚在路途之中,此间会盟于大金国乃是大事。德尔格勒受命镇守此间,乃是奉的大金国汗皇太极的旨意。 以上种种,若是能有一个理由去解释为何眼前之人这般愤怒,戈洛文侯爵也只是能猜到一点。 “他娘的!这群该死的哥萨克人!” 咒骂归于咒骂,眼前的事却是要去摆平这群愤怒的蛮夷,一番思虑之后,帝国侯爵戈洛文却是在随行侍从的指引下,一脸笑意的朝着正是怒火冲天德尔格勒而去。 “哦,我尊贵的大金国将军阁下!这是怎么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德尔格勒是满怀着怒气而来,哪怕是带着兵,他也没打算真就将这伙俄国人怎么办。 毕竟这是大汗的客人,而且大汗更是下达过旨意,要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 故而此行,德尔格勒所求的无非是这伙俄国人给自己一个交代,给那些乌拉族人一个交代,若是不然这以后,他德尔格勒便也无脸再呆在这镇北关,至于带兵前来,无疑是给这些个俄国人以震撼,以免他们无所顾忌。 “哼,怎么了!该问问你们俄国人是怎么了!抬上来!” 此间对于俄国人的一脸笑意,德尔格勒却也不愿与之过多言语,一来,听闻这俄国人向来狡诈,二则,却也是因为此刻德尔格勒正在气头上,不愿与之多言,却是直接命人将受重伤的乌拉城城主抬了上前。 看着眼前这一嘴唇泛白,腹间裹着白纱布,却已是早已染红了多半的中年男子,在帝国侯爵戈洛文心里却是已然可以断定,这伙金人为何这般来势汹汹的缘由了。 既然找到了缘由,那就好对症下药。 侯爵戈洛文是聪明人,很快在他心中便是拿定了主意。 “哦,上帝保佑!这可怜的人吶,应该送到医院去救治,而不是停放在这里,这会要了他的命的!” 说道此间,只见侯爵戈洛文却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若是不了解实情之人,还以为他真就是上帝的化身。 “哼,少在这虚情假意,乌拉那拉·绰齐奈,你好好跟大伙说说,让我们来看看这群该死的俄国人的嘴脸!” 乌拉那拉·绰齐奈,乌拉部落末代国主布占泰之子,乌拉被建州所灭,布占泰逃亡叶赫病亡之后,其部落人众皆是被编入正白旗,至于布占泰子嗣,努尔哈赤皆以恩待,绰齐奈成年之后便是做了这乌拉城的城主,建州借以安抚乌拉遗民。 此间,绰齐奈死里逃生,幸得被镇北关中一走方郎中所救,只不过流血过多,却是身体极度虚弱,若不是为指证俄罗斯人,德尔格勒也不会将养病的绰齐奈请出来。 “德尔格勒大大人,就就是与他们一般,一群长毛子,咳咳杀人放火”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尽管不是直接劫掠自己部族的那伙长毛子,但是眼前之人却是与之前那帮人形貌之上,极其的相似,而本就因为身体极度虚弱,故而一阵言语之后,绰齐奈竟是又昏迷了过去。 “绰齐奈来人吶,将乌拉城主抬下去,好生休养!” 对于绰齐奈再度昏迷,德尔格勒却是只等吩咐下去,将其送往城中医馆,由郎中好生调理。 “侯爵大人,你无需抵赖,你若是觉得绰齐奈口说无凭的话,那也无妨,来人啊,将那顶头盔取过来!” 绰齐奈再度昏迷,德尔格勒却是担心这些狡诈的俄罗斯人死不承认,不过却幸亏绰齐奈拼死逃回镇北关之时,夺取了那些俄国人的一顶头盔,而这便是物证,板上钉钉的事! 而此间,对于来自绰齐奈的指证,以及那些该死的哥萨克人遗留下来的罪证,侯爵戈洛文心中却是有着另外一番计较,既然装作无知已然不大可能,那么就只能是撇开二者之间的关系。 “哦,亲爱的将军大人,对于此事,我戈洛文侯爵代表我帝国深表歉意,不过有一事将军可能不知,如今我俄罗斯帝国使团皆是在这城中驿馆,若是不信,将军可以搜查,不过将军阁下,我等代表的乃是俄罗斯帝国沙皇阁下米哈伊尔一世,若没有贵国大汗的手令,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吧!” 对于这些俄国人的狡诈,德尔格勒简直是有些气炸。 “侯爵大人,难道这些还不能够说明你们俄罗斯人的罪孽嘛!” “哦,这样啊,尊贵的将军阁下,这些肯定都是那些该死的哥萨克人干的,他们只不过是我们俄罗斯帝国的雇佣兵,此次我们奉沙皇陛下的旨意前来,这些人只不过是被我们出钱雇佣来保护我们使团安全的,至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却不是我们使团能够干涉的!” 此刻,侯爵戈洛文的话却并非全属谎言,要说这些哥萨克人的确乃是俄罗斯人用以扩张的雇佣军,但是这些哥萨克骑兵因为其上层与沙皇之间的某种协议,故而使臣团是无法撇开二者之间的联系的。 而当闻听戈洛文此言,德尔格勒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却是知道此间若是再这般下去,必定会是一场战争,而大汗即将到来,此间他德尔格勒必须得冷静下来! “好了,戈洛文侯爵,今日之事,暂且到此,待到我大汗到来,本爵在再在大汗面前与尔等理论,走!” 说罢,德尔格勒却是转身便走,绝不拖泥带水。 “可是,牛录大人。” 面对着自家牛录气势汹汹而来,却还不见动手,便是这般匆匆而去,一旁的骁骑校却是有些不解。 “没有可是,走!难道你想坏了大汗的事嘛!” 待到德尔格勒撤了围困,离去之后,侯爵戈洛文却是暗自舒缓了一口气。 “果真是经过汉人教育的蛮夷,若是那些个尚未文明开化之人,今日哪能这般容易。” “对了,那些该死的哥萨克人!来人啊,暗自派些个人告诉百夫长昆图斯,这些个日子就不要回镇北关了,让他们在附近的地方就地驻扎,以待时机!” 而与此同时,通往镇北关的官道之上,皇太极却也接到了来自镇北关的加急文书。 对于俄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烧杀劫掠,而俄罗斯使团却是撇开关系,皇太极这脸上却也是阴晴不定。 “范先生,此事依你之见,却是如何?” “大汗,奴才以为此事当需忍耐才是,既然大汗欲要与这些俄罗斯人接触,再尚未取得利益之前,若是翻脸,怕是不利于大汗的谋划,大汗啊,毕竟这饮马中原,方是您的千秋大业啊!” 范文程本就不是女真人,他的本来目的便是帮助后金夺得大明的天下,而自己也因此闻名天下,而此间何况这些俄罗斯人屠戮的只不过是不愿徙往建州的乌拉遗民,权衡之间,利益之下,范文程却是说出了这般话。 而对于皇太极而言,却又何尝不是这般心思。 只不过毕竟身为大汗,乌拉遗民也是自己的子民,自己的子民若是被人屠戮,自己却不能为之伸冤,却是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因而在皇太极看来,却是还需寻得一个办法,即是不影响与俄国人的关系,又能堵住悠悠之口。 而就在此间,一旁的范文程却是幽幽道。 “大汗,此间德尔格勒来信,却是说此事仅有他亲卫营知晓,而他因为担心事情闹大,却是下达了封口令!” “哦。” 闻此言,此时此刻对于皇太极而言,却似乎是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正文 第十九章 铁壁!平辽之战(四) 这一夜,夜黑风高。 对于镇北关守将,后金世袭三等男爵德尔格勒而言,一场噩梦才刚刚开始。 “咚咚~~~~~” “谁呀,这般晚了,来了,来了” 夜色下,伴随着府门外敲门声直响,老门房掌起灯,唤起一旁熟睡的小门房子,颤巍巍却是朝着府门而去。 这若是放在以往,老门房打死也不可能这般晚了还会替人开门的,但是今早不同,大汗即将到达这镇北关,若是此家有使者到来,误了事那可就大不妙,故而这时辰再晚些,老门房也得起来开府门。 果不其然,当老门房子打开府门,还真是大汗的使者到了。 老门房子也是旗人,而且还是正白旗的旗人,只不过年岁已高,便是随着德尔格勒到了这镇北关,充任其门房,故而不曾参与当日围攻大明帝都之战,自然也就不可能随着多尔衮另起门户。 因而来人的装扮,这老门房是熟悉的,镶蓝旗爱新觉罗·济尔哈朗的人! 老门房看的却是真切,此间夤夜造访之人却正是镶蓝旗军士,而老门房所不知道的却是,此间带队者赫然正是镶蓝旗旗主,和硕庄亲王济尔哈朗。 其实济尔哈朗是不愿意领取这个差事的,但是身为皇太极最铁杆的支持者,此事交由他皇太极自然最是放心,何况乎,德尔格勒身为世袭三等男爵,也是后金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除了济尔哈朗,皇太极还真是不放心交由其他人去办。 “诸位老爷想必是京中来的吧!我家主子爷此间已然入睡,要不诸位爷稍待片刻,老奴去通知管家,为各位爷安排住宿!” 还没等一些镶蓝旗军士开口,那老门房子却是主动讨好道。 只不过换来的却是一阵推搡,若不是一旁的小门房眼疾手快,这老门房此间只怕已然是跌了个趔趄。 “大汗有旨!叶赫那拉·德尔格勒还不快快出来接旨!” 那宣旨的侍卫一连几声吼,却是被济尔哈朗一把给拽住,此刻济尔哈朗却是眉头有些紧蹙,低声怒斥道。 “你想让整个府中都知晓不成?!” 对于来自济尔哈朗的呵斥,那侍卫忙是退至一旁,不自觉的擦着头上冒出的冷汗。 对此,济尔哈朗却也不再计较,率着大队人马却是径直朝着内院走去。 “他娘的,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当镶蓝旗军士朝着内院而去,那之前差点被摔倒在地的老门房子的暗自唾了一口。 “二爷,这些个人夤夜到此,这般来势汹汹,您说会不会。” “啪!” 此间,看着那些个镶蓝旗军士离去的背影,那小门房本还想说些什么,却是直接被那老门房一个巴掌给扇了过去。 “他娘的!什么会不会,回去睡觉去!” 当德尔格勒正还搂着娇妻睡得舒坦,却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本想要发作一番,但是一念及‘君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却也是平复了心境。 “何事?” “主子爷,镶蓝旗前来传旨,如今已是到了内院!” 原来此间镶蓝旗夤夜前来,早被府中管家得知,这才匆匆忙跑来给德尔格勒报信。 “什么?!” 对于府内管家所言,此间本还有些睡眼朦胧的德尔格勒却是立马来了精神,只不过此间夜色正酣,镶蓝旗到来作甚,而且传旨素来也是盛京城里的公公该干的事,即使此间大汗出行没有宦官随行,但是那也是正黄旗的事,这镶蓝旗却是凑什么热闹! 尽管心中疑虑,但是却也容不得德尔格勒多加思量,却是匆匆忙起身,换好衣裳出来迎接天使到来。 片刻之后,当德尔格勒出现在府中堂屋之中时,为首那一人却是让德尔格勒有些略感惊讶。 “和硕亲王怎生到来?” 尽管心存疑虑,但毕竟面前之人乃是努尔哈赤时期共柄国政的八大和硕贝勒之一,也是如今后金的四大亲王之一,可谓是位高权重,绝非他一介小小三等男爵可以比拟的。 故而,德尔格勒却是上前行礼道。 “末将三等男爵、正白旗牛录额真叶赫那拉·德尔格勒见过和硕亲王!” 对于德尔格勒的觐见之礼,济尔哈朗却是微微点了点头,却也不做言语,直接命人开始宣读旨意。 “大汗有旨,德尔格勒镇守镇北关有功,特晋升为三等子爵,吏部侍郎,即刻回京述职!旨意传达,立刻生效!” “子爵大人,请吧!” 还没等德尔格勒反应过来,却是有镶蓝旗军士一拥上前,而面对这一阵仗,本还沉浸于不可思议之中的德尔格勒却是立马清醒了过来,尽管不甚清楚为何大汗这般安排,但毕竟久历人事,德尔格勒心中却是暗自觉得有些不妙。 “和硕亲王,此间夜色正酣,是不是稍作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也不迟啊!” 对于德尔格勒所言,济尔哈朗却是依旧面无表情,而一旁的军士早已上前,一镶蓝旗牛录上前道。 “子爵大人,大汗旨意里面说的很是清楚,还望子爵不要让我等兄弟为难才是!” 这一刻,德尔格勒终于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知道此刻济尔哈朗是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的,但是他却绝不甘心就这般莫名其妙的回到盛京城去。 “亲王大人,末将却是想知道,可是大汗的旨意,要末将连夜回京去!” “给他。” 对于德尔格勒最后的抗争,济尔哈朗却是让军士将大汗的手令递与一旁的德尔格勒,这死也要让他死的明白才是。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当面对写有皇太极旨意的手令之时,那血红色的宝印却是让德尔格勒捧着手令的双手不足的颤抖起来,嘴中更是有些呢喃,这一刻,德尔格勒却是彻底的有些绝望了。 “带走!” “伊库鲁·库什,你带着人先走,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该怎么办,却是不要本王多说些什么了吧!” 当镶蓝旗夤夜到来,将镇北关守将德尔格勒带出府门,送进马车之后,济尔哈朗却是吩咐一旁的牛录库什道。 “和硕亲王且需宽心,末将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正文 第二十章 铁壁!平辽之战(五) 在大明皇帝朱建的字典里,没有不能用的人,至于那些不能用的人,那也不过是摆错了地方罢了。+◆頂+◆+◆+◆,.. 阮大钺是个人,实实在在的人。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虽是被崇祯皇帝罢了官,但却是被朱建所启用,当然也只能用于暗处,予其为帝国治安部锦衣卫千户,安插在辽东,以刺探后金动向。 对于这样一个人帝国上下,几乎是人人唾骂之人,朱建启用之,却自然有用他的道理。 一则,阮大钺此人以进士居官后,先依东林党,后依魏忠贤阉党,且在东林之时,身处东林干将,东林将录中绰号‘没遮拦’,入了阉党,却也是魏忠贤身旁的红人,若不是魏忠贤被朱由检所诛杀,他阮大钺也不至于落得个罢官为民。 而且这般为满朝文武所深恨之人,竟然还能逃脱死亡的命运,只不过是罢官而已,却是足以能够明两问题,此人能屈能伸,且为人处事应变能力极强。 二则,阮大钺明亡后在福王朱由崧的南明朝廷中能够东山再起,且官至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更是对东林、复社人员大加报复,却是更加足以明几个问题。 一来,阮大钺东山再起,在于其早年与马士英相交,明其善于观人,而再起东山再起之后,除了明其睚眦必报之外,更是能够明其善于隐忍,若是不然在崇祯年间,他又何能安然的活到东山再起之日,要知道那些个东林党人也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以上种种,却是很明显符合一个间谍的一切特征,而阮大钺此人本身更是多才多艺,身为帝国间谍,这些个才艺在身更是能够然其更好的大隐隐于市。 当然,至于阮大钺的忠诚与否,朱建更是不用担心,因为和这种人根本就不用谈什么忠诚。 其人历史上在清兵兵临南京之后,再选择投降清兵,尽管是个十足的汉奸,但是此人却并非如同范文程一般,在帝国山河依在时便选择投靠努尔哈赤,却是可以明其人并非完全的不知廉耻。 二来,其人先依东林党,后依魏忠贤阉党,最后南京城下投靠满清,却是能够明此人乃是利字当头,谁强大,谁有利于自己,那就选择谁。 而如今大明帝国蒸蒸日上,帝国上下一派复兴之象,这也是朱建能够用阮大钺的原因之所在。 至于予其锦衣卫千户,并赠其中顺大夫,不过是出于对其笼络,哪怕不能让他正大光明,那也要让他尝甜头,若是不然,似他这般人,又怎可全心全意替朱建去卖命! ....... 夜色正酣,此间镶蓝旗牛录库什正带着十数个马甲押解德尔格勒回京。 行进至镇北关外,一处针叶林间,马车却是停了下来。 “吁~~~~~何事!” 见到马车忽的停了下来,牛录库什忙是停下马来,转过身来道。 “牛录大人,这车好像是坏了。” 面对牛录库什问及,一旁赶着马车的一骁骑校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什么?!可是能够修好!” 此间夜色正浓,何况乎此间所走的并非大道,而是秉承皇太极旨意,将德尔格勒一行缉押之所在的道。 回盛京复职自然是幌子,但是皇太极却也没有想到要至德尔格勒于死地,毕竟这叶赫那拉乃是曾经的海西一霸,如今尽管并入建州部落,却也是拥有一支不容觑的力量存在,何况乎,德尔格勒本就无甚罪过,若不是因为‘乌拉城一事’,让皇太极有些为难,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只不过能够拥有如同大明一般的火器,却是已然让皇太极有些疯魔! “大人,这车轱辘似乎是跌断了,怕是。” “怕是什么?一群废物,让本牛录来看看!” 闻听那骁骑校所言,牛录库什却是有些烦闷,此间毕竟偏僻,且时常还有野兽出没,在这种地方出了岔子,若是坏了亲王的事,那可不是他库什所能够承担的了的。 然而就在牛录库什一阵骂咧,下了马来,准备亲自过目之时,就在一个呼吸间,时迟,那事快。 却是突闻一声“动手!” 一把利刃却是穿透过牛录库什的心脏,顺着寒刃,一滴滴殷红色的血液却是‘滴答答’的洒落在这片冰寒的土地之上....... “你.......你。” 让牛录库什万万无法想到的是,寒刃的那一头,那张脸竟是自己朝夕相处的部众,自己的亲军骁骑校。 只不过还没有知晓这一切的缘由,牛录库什却是因为贯穿心脏而陨落此间。 与此同时,那些个跟随库什身旁的马甲们,面对着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尚未回过神来,却已是被身旁穿插而来的利刃斩落马下。 可谓是死的糊涂,死不瞑目! ...... 车外发生的一切,德尔格勒虽是不甚清楚,但是人临死之前的那种惨叫,他却是听的真切,这一刻,对于德尔格勒来,却是煎熬的。 生死系于一线之间! 到底是敌人,还是救自己的人! 德尔格勒此间被绑负车中,塞住了口舌,却也只能心中暗自祈祷长生天,祈祷自己未知的命运。 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得罪了,德尔格勒爵爷,本来您是可以不必要去见长生天的,皇太极也不过只是想囚禁于你,不过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只有你死了,我家主子才能挑起祸端,完成霸业!” 原来此间人等却是多尔衮的人,多尔衮军中有所属‘狼营’,本是阿济格在世之时暗中训练的一支精锐,后来多尔衮执掌正白旗,自立一方,却是将这‘狼营’大力发展为一支暗中的力量,四处渗透。 到义州麾下诸军,大到皇太极盛京八旗、阿敏的老营,甚至是大明帝国的一些地方军中也有‘狼营’的渗入,但是帝国新军之中却是绝无这种可能,那是因为帝国新军之中基层采取的乃是皇党基层委员制度,这些皇党基层委员日常除了对于士卒乃至下层军官予以忠君爱国的思想教育以及士卒的日常问题协调处理之外,对于每一个军官乃至于士卒的生平简历却是逐一整理在册,故而帝国新军之中要想渗入奸细,却是难上加难。 而此刻,闻听车外之人的一席话,德尔格勒却是心如死灰一般,在他看来,此处已是在劫难逃。 他恨吶! 他不住的问自己,为什么大汗要抛弃自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去与乌拉城的部族们讨回一个公道! 他更是不解,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杀他一个的男爵,哪怕此间他已上一个三等子爵的爵位,但是德尔格勒却是明白,那个所谓的子爵,不过只是一个噱头。 “若有来世,我叶赫那拉·德尔格勒在此立誓,定当为自己而活!” ...... “射箭!” “嗖--------------” 那是利箭划破夜空的声响。 依稀间,德尔格勒却是已然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那死相简直是惨不忍睹! 片刻之后。 “这是到了长生天吗?为何四周依旧是漆黑一片!” 当睁开眼后的一刹那,德尔格勒却是有些呢喃,眼前漆黑的一切让他看不清未来。 然而就在此时,忽的却是有声音再次划破夜空。 “德尔格勒爵爷,您可好啊!”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铁壁!平辽之战(六) 当漆黑一片之中,突闻此声,却是有如鬼魅,继而却是有些失落。 “难道没能回到长生天,反倒是进了地狱之门!” 德尔格勒却是有些呢喃。 “难道这声音是阎君在唤我不成?可是地府阎君又怎会知晓我一男爵的名讳。” 就在德尔格勒心中踌躇不已之时,忽的眼前却是火光四射进入眼帘,黑暗之中呆得久些却是有些略显得刺眼,随之而来的却又是一声话语。 “爵爷勿要惊扰,此间歹人尽数已然就地正法!” 闻听此言,突然间德尔格勒却是犹如新生一般,如释重负。 “原来我还活着。” 然而当德尔格勒被解开绳索,出了马车门,眼前的一切却是让他吃惊不已,不大的地方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尸体。 殷红的血,汩汩而流,接着火光,却是显得有些格外的阴深可怕。 “爵爷可还记得在下否。” 就在德尔格勒感慨不已之时,出现在他眼前戴着黑色斗篷之人,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隔着斗篷尽管看不清来人面容,但那声音,对于德尔格勒而言却似乎是似曾相识。 “难道是故人?” 德尔格勒来不及去想,此间来人却是摘下斗篷,露出面容。 “你......你是戏园子的阮班主!” 眼前之人,德尔格勒却是识的,要这德尔格勒打就受到汉人文化熏陶,又在盛京城里接受汉人侍讲儒学教育,故而这汉人的东西,德尔格勒多是欢喜,尤其是这汉人的戏曲,德尔格勒更是喜欢。 而镇北关中,便是有一戏班子,名曰:纯阳阁。 尽管是汉人的戏班子,但是因为德尔格勒的关系,旗人们却也不敢随便在这阁中闹事,而又因为德尔格勒旬月但凡无事便会来这纯阳阁中听上一曲,久而久之,德尔格勒却是与这戏班班主熟识,更是多次向其讨教关于戏曲的曲目,也可以二人因此而结缘。 …≥…≥…≥…≥,m.≮.co±m 当德尔格勒认出自己,阮大钺却是笑道。 “爵爷果真好眼力,不过爵爷,此间非久留之地,还请爵爷随我来!” 罢,阮大钺却是招呼众人撤离此间。 “也罢。” 看着此间满地的尸体,德尔格勒却是也无可奈何,了头。 “大人,此间尸体作何处置?” 就在阮大钺欲要招呼众人离去之时,忽的却是有一旗道。而闻此言,阮大钺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差误了大事!还请爵爷将这身衣物脱下,换上些干净的衣裳。” 尽管对于阮大钺所言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此间自家性命都是他人所救,他却也不做言语,直接将身上的衣甲换下,穿了身普通汉人的衣裳。 而接过德尔格勒递过来的衣甲,阮大钺却是交给一旁的旗,并与之附耳几句,接着却是率领众人朝着密林深处迅速撤离开来。 原来阮大钺吩咐下去,却是在死者之中,寻得一与德尔格勒体格相似之人,换上德尔格勒的衣甲,继而划破面容,却是以做到万无一失。 若是不然死者之中独剩下德尔格勒消失不见,那么对于何人都是一大隐患。 ...... “阮先生该不会是因为你我相识而救下我吧!” 当随着阮大钺等人撤离,待寻得一安身之所之后,德尔格勒却是朝着阮大钺一番打趣,更多的却是一份自嘲。 “那爵爷是想哪一般呢?” 面对德尔格勒所言,阮大钺却是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道。 “我不知道。” 望着浩瀚夜空,这一刻德尔格勒却是有些倍感无力,对他而言,一切变数似乎让他难以接受,不过几个时辰,他,堂堂的三等男爵,镇北关守将竟是落魄如斯,若不是被人救下,此间早已是成了孤魂野鬼。 命运如斯,却又如何不心生一种无助。 “以后爵爷有何打算?” “天下之大,只怕早已没了我叶赫那拉·德尔格勒的去往之处了吧!” 面对阮大钺的询问,德尔格勒却是不觉叹道。 “那爵爷何不遁入山林,远离这朝野纷争,以此度过余生。” “你要我遁入山林,了却余生,不,这不可能!那样活着,我德尔格勒还不如刚刚死去,却也好比遁入山林了却此生要好!” 到此处,德尔格勒却是有些激动。 “那.......爵爷似乎是怕玷污叶赫那拉家的声誉?” “我叶赫那拉氏乃是这大地之上的太阳,身为叶赫子嗣怎可遁入山林终老,了却残生乎!” 对于德尔格勒所言,阮大钺却是笑了笑。 “爵爷,若是老夫所料不错的话,自打叶赫被建州灭亡之后,你们叶赫的太阳似乎已经被爱新觉罗家族给捅破了窟窿,你们叶赫族人不过是成为了爱新觉罗家族的奴才吧!” “你.......你!你敢蔑视我叶赫那拉氏!” 此时此刻,德尔格勒几近咆哮。 而对于德尔格勒的举动,阮大钺却是不问所动,继续笑道。 “难不曾爵爷认为老夫是在撒谎?” 当阮大钺此言一出,这一刻,德尔格勒却是沉默了,久久不曾丝毫言语,似乎是此前阮大钺所言深深的触动了他的心扉。 痛,痛如刀绞,痛入心扉...... 那是父汗之死,叶赫覆灭!此事他德尔格勒本是愿此生不再提起,但是就在刚刚,阮大钺的一番话,一层层的揭开了他久封的心,一步步诱导,诱导.......直至深渊。 “阮先生,你是大明朝廷的人吧!” 就在片刻沉默之后,突然间,德尔格勒却是冷不丁的道了一句,却是头也没抬。 “爵爷,这重要吗?爵爷只要知道,老夫绝对不会害了爵爷!” “是吗.......” 德尔格勒依旧沉默。 “爵爷,老夫给爵爷讲一个故事......大明朝万历四十七年,也就是后金天命四年,努尔哈赤‘萨尔浒之战’,大败明军,其后乘胜一举攻破叶赫,叶赫金台吉、布扬古惨死,后大明朝神宗皇帝闻叶赫之厄,特命给事中姚宗文亲至塞外寻找叶赫子孙,后闻宗室有二女嫁至蒙古,各赐白金二千......大明朝臣还奏请为金台石、布扬古立庙,又以哈达余脉王世忠为金台吉妻侄,授游击之职......” 面对着阮大钺又一番言语,德尔格勒却又是一阵沉默。 ...... 过了良久,德尔格勒终究是下定决心。 “多谢阮先生一番良苦用心,大恩不言谢,德尔格勒心中自是明白,这路还得由自己走下去,就此告辞!若有机会,他日再拜谢大恩!” “爵爷可是能透露些许与老夫,这接下里的路,该是如何?” “回到故地,召集尚未归附之族人,誓与那建奴不共戴天!”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洪流!平辽之战 翌日,镇北关中,一则消息传出,镇北关守将、后金三等男爵叶赫那拉·德尔格勒升任盛京六部任职,因盛京城中要事繁多,故而连夜进京。 而此间坐镇镇北关者,乃是大金和硕亲王济尔哈朗! 大汗旨意,由和硕亲王全权接管镇北关中大事宜,其所部镶蓝旗已然驻扎这镇北关下,而之前德尔格勒正白旗部属,则皆是散遣回京,分属如今辖管正白旗的贝勒豪格。 对于这样一则消息,对于整个镇北关而言,却是并未引起一些骚动。对于那些个镇北关下,普通旗众而言,他们都是大金的子民,守将德尔格勒荣升,那是喜事,何况乎此间大汗以和硕亲王坐镇此间,却是要远比一男爵的分量重上许多,在这些普通旗人看来,却也是认为是大汗对于他们镇北关的恩宠更要强于往昔。 至于那些个德尔格勒的亲信,连德尔格勒都难逃厄运,何况乎他们这些知情者,昨日,济尔哈朗要牛录库什先行之后,自己却是立刻着手对于所有知情者的清除。 一夜之间。 在为众人所不知的黑夜之中,展开的却是一场血雨腥风! 德尔格勒所有亲信,一律灭口,对外则是声称,这些人随扈男爵德尔格勒一同进京! 但是,翌日清晨,闻听帐下来报,是关外不远处发现随扈侍从的尸身之时,济尔哈朗心中却是倍感不妙。 尽管斥候来报,是发现一身着德尔格勒尸身的男子,就是德尔格勒无疑,但是那尸身面容被毁的是面目全非。 对于济尔哈朗而言,却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但是,若真是德尔格勒用的瞒天过海之计,逃出升天,那么又会是什么人将其救走?而此间散落在地的尸身更是给人一种诡异感。 以牛录库什为首的十多人,皆是被利刃所杀,而且多是背面上,一击必杀! 要知道,背人朝人,那必将是让自己不设防之人,不要行伍之人,就是普通庄户却也明白这个道理,①↗①↗①↗①↗,m.♂.c↙om可是偏偏库什等十多人却正好是背部中刀,而且那尸身的眼神之中,给人的更多是一种诧异,所谓死不瞑目,便是形容的这般惨状! 而至于另外十数人,则又是另外一番死状,一个个背部中箭,却是被乱箭射成了刺猬一般,这分明就是中了他人的埋伏! 济尔哈朗是久经杀阵的老人,面对斥候所报,以及自个闻听此事,率人轻骑赶到事故发生地。 一切的一切似乎是充满了诡异,让人捉摸不透。 然而终究是让济尔哈朗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是一个骁骑校的腰间所发现的,乃是一块令牌。 阳面刻着一个血色狼头,阴面则是用女真文篆刻着死者的姓名,以及汉文篆写的正白旗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多尔衮的人!” 这是济尔哈朗的第一直觉,因为相传,阿济格在世之时,暗中蓄养一批死士。后为皇太极所得知之,只不过苦于一时找不到证据,而这也是皇太极对阿济格一直怀有戒心的原因。 后来阿济格陨落在征明的路上,多尔衮接收手正白旗,这批死士便投入多尔衮的帐下,相传这些人,左臂之上皆是刻着一只血色狼头,号称‘血狼’! 此事,济尔哈朗不过也只是有所耳闻,却是从为有所谋面,今日陡然见到这血狼令牌,再联想此事,济尔哈朗却是才敢断定此人乃是多尔衮的人,而揭开尸身的衣物,左臂之上那引人注目的血色狼头更是坚定了济尔哈朗的猜想。 “此事还需早些向大汗禀报才是!” 眼前出现的一切已经是让济尔哈朗心生疑惑,而随着渐渐浮出水面的‘血狼’,济尔哈朗更是觉察到了事件的严重性。 如今镇北关外大战一触即发,眼前发生的此事,却是容不得济尔哈朗半马虎,只不过此间坐镇镇北关尤为重要,权衡利弊之下,济尔哈朗却是派出帐下一固山飞驰官道,持上自己一封亲笔书信与皇太极,相告此间所发生的一切。 当然,关于德尔格勒之事到底如何,却是因为担心大战在即,此事扰了皇太极的心思,济尔哈朗却是以德尔格勒被歹人杀死以告知,毕竟此间有一身着德尔格勒衣甲的男子,虽是面目全非,但是看那身形却是与德尔格勒分明一致。 至于济尔哈朗的想法,不过只是猜测,再没有下定结论之前,他也不好告知皇太极,当然最为重要的却是,此间大战在即,他若是将德尔格勒可能没死的猜测上报,到时很有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 而在他看来,曾经叱咤一方的叶赫那拉·德尔格勒落得此般下场,又何尝不是有人在作祟了! ...... 通往镇北关的官道之上,皇太极的车架正在官道之上缓缓而行,而还有不到一日的功夫,整个行辕便是可以到达镇北关。 只不过此间,当接到来自镇北关济尔哈朗的加急文书之后,皇太极却是有些面色大变。 “德尔格勒死了?” 关于信中所言,德尔格勒在被送往羁押之地的半道之上,遭遇不测,此时此刻,当信件揣在手间,皇太极的手掌之间竟是微微渗出些许汗滴。 德尔格勒死了,却不是皇太极所愿意看到的,尽管因为是担心‘乌拉城事件’,从而影响与俄罗斯帝国之间的军火贸易,但是对于德尔格勒,皇太极却是并不愿意去下死手。 其中的很大一方面因素却是因为当初努尔哈赤尚在之时,在盛京城里,德尔格勒却是与皇太极有这一段交往,是为好兄弟,好安达。 只不过斯人已去,尽管是略带有些伤感,但是身为一代枭雄,皇太极却注定不是一个容易为感情所左右之人。 济尔哈朗的来信,片刻之后,对于皇太极而言,却是全然了解,此刻,在皇太极的脑海之中却已然是有了所有的筹划。 一则,他要将发生在昨夜的惨案公之于众,他要为德尔格勒办一场轰轰烈烈,位同贝勒的丧事,以此告诫所有臣民,控诉多尔衮的暴虐之举,以彰显自己的仁义之师!爱民如子! 二来,便是针对军中有多尔衮间谍渗透之事,他要借此机会将多尔衮的人全部剔除在外! “回去告诉济尔哈朗,一切皆按此行事!” “嗻!” ...... 镇北关中,驿馆。 俄罗斯帝国使臣团停驻之所在。 德尔格勒身死在外,镇北关内为其以贝勒之礼安葬之事,却是闹得满城风雨,这自然俄罗斯使臣团也有所耳闻。 其中,使臣团伯爵斯特洛甘洛夫与侯爵戈洛文却也收到来自和硕亲王济尔哈朗的请柬,共同出席大金子爵德尔格勒的葬礼! “哦,上帝啊!还真是命运捉弄啊,这蛮子前些日子还要包围我们使臣团,这才几天就遭受厄运,看来亵渎上帝的人终究是难逃罪恶的惩罚!哦,上帝啊,万能的上帝!” 当闻听德尔格勒丧命于升迁的路上之时,斯特洛甘洛夫伯爵却是不住的抱怨道。 “哦,那该是感谢伯爵大人向上帝诚挚的祈祷,这才让那蛮子受到应有的责罚!” 尽管表面迎合伯爵所言,此刻在戈洛文心中却是不觉感到那么一丝不安。 “德尔格勒久镇此间,为何此刻升迁,又为何此刻命丧,看来此事却是有诸多猫腻啊!” “还是,皇太极此人实属深不可测,难不成是为乌拉城之事?”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洪流!平辽之战(二) 广宁城外,多尔衮大军已然集结,按照之前的计划,多尔衮正白旗大军却是出广宁,转西平堡,之后溯辽河而上,直至镇北关。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给皇太极以假象,大军与岳托正红旗汇合之后,便是以偏师北上辽河,主力则是隐忍待发,一路直取盛京城,另一路则是围攻辽阳,从而使得此间皇太极两大重镇首尾不得相顾。 车辚辚,马萧萧。 而就在多尔衮大军行进在去往西平堡的路上,忽的官道之上,却是有一飞骑而至。 “回禀贝勒爷,镇北关外传来消息!” “哦,怎么?” “回禀贝勒爷,所有在外执行任务的‘血狼’悉数阵亡,不过据镇北关内传来消息,是正为德尔格勒举办丧事,以贝勒礼葬之!” “什么?!” 闻听此言,多尔衮却是面色忽变,此前关于德尔格勒欲要被皇太极羁押之事,他却也是闻听皇太极帐中细作飞鸽传书。 而对于此事,多尔衮既定的计划却是半路袭杀,之后嫁祸皇太极,将其为掩盖某些事实而杀害大金男爵的消息传出,从而在整个后金之内形成一定的舆论攻势,以部分达到瓦解皇太极所部或是普通部众的目的。 而现如今的结果却是派出执行任务的‘血狼’悉数死亡,皇太极更是为德尔格勒举行葬礼,以贝勒葬之,很是明显,在一定程度上,皇太极已然占据绝对的主动,很有可能他多尔衮会是捉鸡不成反蚀把米。 不仅没有弄得皇太极声名狼藉,反而可能会使得自己逮不到狐狸反惹一身骚。 “贝勒爷,此事当需如何收场?” 面对多尔衮的暴怒,一旁的梅勒却是有些如履薄冰一般,自打接管正白旗以来,多尔衮的性子却是改变了许多,所谓言行必果、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不过如此。 “既然木已成舟,不用管他,大军继续前行,待我攻陷盛京城,任他皇太极再巧舌如簧,那也不济于是,传令下去!大军加快~∞~∞~∞~∞,m.↗.c★om速度,务必天黑之前,赶至西平堡!” ...... 盛京城内,贝勒豪格已然聚齐诸军,就等多尔衮大军出发,便可兵出盛京城,先袭西平堡,再一举广宁城,围困义州,然后调转兵锋,沿辽河北上,袭扰多尔衮后方,至此大事成矣。 当然此时此刻,这一切不过都是一种存乎于脑海之中的假设,仅此而已。 盛京城中,牛录尼雅哈府上,此间作为正白旗牛录的叶赫那拉·尼雅哈所属,却是归于豪格节制,随豪格此行出战,突袭西平堡。 故而尼雅哈今日之后,却是得返回军中,随时待命。 “主子爷,镇北关有家书送到!” “哦,阿哥此间镇守镇北关,乃是多事之秋,此般为何会寄来家书与我?” 这一日,尼雅哈本是要与福晋一同前去庙中许愿,不曾想这还未成行,便是闻听管事来报,是镇北关中有家书一封。 “哦,快快呈来!” ...... 接过管事递过来的家信,尼雅哈端倪了许久,却是发现这寄信之人竟然不是自己的阿哥德尔格勒,而是阿哥府中的老管事,济鲁特。 济鲁特乃是叶赫的老人,先是随在叶赫贝勒金台吉身旁,后来叶赫被建州所灭,这济鲁特便是随着众多叶赫部族编入旗籍,一直伺候两位叶赫旧主。 后来德尔格勒出镇镇北关,这济鲁特却是随行,而因为这层关系,尽管济鲁特是作为叶赫家的奴才,但是德尔格勒兄弟二人却是从未将这老奴济鲁特当做奴才看待。 所以此间老奴济鲁特来信,尼雅哈却也当是相当重视。 只不过,当尼雅哈打开信件,当那一个个文字呈现在尼雅哈眼帘之时,下一秒过后,尼雅哈却是突然一声咆哮,继而昏厥在地。 ...... 也不知过了许久,当尼雅哈悠悠醒来,却恍若是掉了魂一般,嘴中不住的呢喃着。 “阿哥,阿哥......” 而眼见着自己的夫婿这般,格格安吉谷却是心中心酸无比,一把将自己的夫婿搂在怀里,眼中却是噙满了泪花。 格格安吉谷乃是莽古尔泰的女儿,盛京城中相传莽古尔泰已然被皇太极羁押在宗人府中,安吉谷虽是不愿相信,但是正蓝旗换了主人,自己的哥哥们多是被派往极北之地戍边,这些个种种迹象却是让安吉谷心中不得不思量自己的阿玛到底是不是真的被皇太极所暗中羁押,至于此间还没有动她,那不过是因为在皇太极眼里,她一介女流之辈也翻不起波浪,更为重要,她已嫁作**。 故而,在与阿玛失去联系之后,自己的夫婿成为了安吉谷最为重要的人,那是她的依靠,如今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封家信,自己的夫婿竟是突然如同失了魂一般。 安吉谷又如何不心中焦急无比,若是再没了夫婿,她又该何去何从。 或许是安吉谷的虔诚感动了上天,尼雅哈却是从失魂落魄之中渐渐舒缓过来,而面对眼前充满憔悴的福晋,尼雅哈却是忍不住将安吉谷抱住,相拥而泣。 “安吉谷,你知道吗?阿哥死了,是被多尔衮的人杀死的,你知道吗?安吉谷......” 此时此刻,面对着自己夫婿的这一番言语,安吉谷终于是明白发生了何事,这才使得自己的夫婿这般失神模样,要知道作为后金的勇士,尼雅哈却是一个刚强之人,这一却是继承了他父亲金台吉的性格。 但就是这般刚强的汉子,闻听德尔格勒命丧镇北关外一事,他却是表现的如此脆弱,由此可见兄弟二人的感情深厚。 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安吉谷,你知道吗?哥哥打与我交好,父亲命丧之后,更是与我相依为命,你可知道这大汗的宫廷之中,那绝非你阿玛府上这般宁静,若是稍有失误,那可能就是杀身之祸!” “是阿哥,阿哥一直在庇佑着我,若不是阿哥,早些年我恐怕早已是死在了大汗的宫廷之中,可是......可是阿哥就......就这么死了.....不!阿哥不能白死,安吉谷,我要禀报大汗,起兵为阿哥报仇,我要报仇!” “啊!” 道此间,尼雅哈却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 “尼雅哈,尼雅哈!冷静,你要冷静!” 面对自己夫婿的这般咆哮,安吉谷却是再次将尼雅哈抱入自己的怀中,嘴中不住的劝着自己的丈夫。 只不过却似乎是无济于事,而就在此间,安吉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尼雅哈,你个混蛋,你简直不是男人!人死不能复生,大哥若是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这般,何况,你如今这般嘶吼,不为我考虑,也要为了我腹中的孩儿,难道你想你的孩儿一出生就没有阿玛不成?!” 面对着安吉谷的这一声咆哮,尼雅哈却是陡然静了下来,或许是有些东西触动了他心底的脆弱。 那便是尚未出生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安吉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可是,可是阿哥死了,真的死了啊!” 当再次清醒过来,尼雅哈却是抱着安吉谷哭的像个孩子一般,久久不能停下。 ...... “尼雅哈,阿哥此间惨死在镇北关外,难道你觉得这其中有何不妥吗?” 当尼雅哈从悲痛中舒缓过来,此刻安吉谷却是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要德尔格勒坐镇镇北关,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可缘何又会突然惨死在镇北关外呢? 这信中只是简单起,是大汗升任德尔格勒为子爵,让其回盛京复职,途中遭遇不测,而这更是让安吉谷心中疑惑,按理这升官也从未见过连夜升迁的,何况乎,德尔格勒坐镇镇北关久矣,交接定是需要时日,可是偏偏此间竟是连夜回京。 “福晋的意思是.......大哥之死,有猫腻。”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洪流!平辽之战(三) 如果说坚不可摧的堡垒,软肋在哪里,那么壁垒的内部或许是唯一的答案。⊥頂點小說,www23而此时此刻的后金,似乎正上演着一场来自于内部的变乱。 当闻听自己的福晋对于来自镇北关的家信分析的头头是道,此时此刻,本是沉浸于悲恸之中的尼雅哈亦是察觉到了一丝怪异。 阿兄镇守塞北雄关多年,恪尽职守,为何深夜一纸调令将其调回京中? 镇北关乃是后金塞外雄关,阿兄坐镇多年,为何没有任何交接,便是连夜启程,去往盛京?又为何多尔衮会派人暗杀自己的阿兄? 一切种种,却是让尼雅哈不得不开始重视起自己阿兄死亡之事的一系列的细节,而似乎每一个环节却又经不起丝毫的推敲。 阿兄到底是怎么死的?阿兄是为何人所杀? 一切的一切都犹如谜团一般,萦绕在尼雅哈的头脑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格格,此刻豪格贝勒正在聚集大军,今日一过,明日我便要赴往军营,如今阿哥一事,却是如何才好?” 尼雅哈在这京中乃是属于外来户,自然比不得上安吉谷的身份,虽说如今关于莽古尔泰之事众说纷纭,但哪怕莽古尔泰被秘密羁押,但这努尔哈赤子孙的血脉却是无法改变,爱新觉罗家族的姓氏自然也无法改变。 故而自打与这安吉谷联姻以来,这家中,尼雅哈事事便是以安吉谷马首是瞻。 简而言之,便是惧内。 哪怕这安吉谷时常表现的小鸟依人,更是时常为小女人状,但是每逢大事,这尼雅哈必然与安吉谷商议。 此刻,对于来自尼雅哈的顾虑,安吉谷却是笑道。 “此事又何难之有?既然镇北关已然来信,想必不久阿哥命丧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盛京城,所谓长兄如父,夫婿自幼随阿兄长大,如今阿兄身殒,夫婿自然是要为阿兄守丧的,想爷爷在世之时,常是倡导这天地之间,唯孝道第一。如今夫婿若是以此缘由,怕是大汗也不可辨驳,何况乎豪格贝勒!” “格格所言甚是,如今正好以此为缘由,阿兄与我自小相依为命,阿兄又无子嗣,自然阿兄的仇,便由我尼雅哈替他讨还公道!” 言及此处,尼雅哈却是满脸的坚毅。 “即使此事与大汗有关,夫婿也要一查到底么。” 面对自家夫婿所言吗,一旁的安吉谷却是幽幽道,然而尽管话语如丝,却是被一旁的尼雅哈听的真切。 “格格,你不该对大汗有这般敌意,毕竟他是你的亲叔叔,我后金之主。” 说道此处,尼雅哈却是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福晋对皇太极怨恨极深,他却是知道的,这盛京城中早就传言说是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被皇太极秘密羁押,身为女儿,当面对自己的父亲被人无辜羁押,又如何不心生恨意。 而安吉谷的心思尼雅哈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他劝说安吉谷并非是多么的对皇太极敬仰,而是因为皇太极上位本就充满太多的不定性因素,且皇太极此人心狠手辣,尼雅哈劝说妻子,不过也只是希望更好的保护其而已。 面对自己夫婿说起皇太极,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卑微,格格安吉谷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安吉谷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又何尝不明白自己丈夫的心思,她生气也只不过是发泄自己心中的那份苦闷罢了。 却说面对镇北关突如其来的这封家信,尼雅哈府上却是折腾了许久,因为尼雅哈乃是德尔格勒唯一在世的亲人,故而这盛京城里,尼雅哈却也必定要张罗开,为自家阿兄守灵。 按照叶赫古老的仪式,应长生天的要求,为阿兄招揽亡魂兮。 时间稍纵即逝,夜色很快到来,此刻尼雅哈府上却是依旧紧张而忙碌着。 后院。 府中的几个奴才正在忙着杀鸡宰羊,既然德尔格勒殉国一事已然为盛京城所知晓,待到镇北关送丧的队伍到来盛京城,那么必定城中前来吊念丧事的达官显贵极多,这准备流水席乃是祖制,故而提前的杀鸡宰羊在所难免。 “喂,喂,哪来的乞丐,一边去,一边去!” 就在府中奴才抬着一筐子杂碎准备倒掉之时,却是忽的见一蓬头垢面,满身散着恶臭的乞丐走了过来。 此时此刻,当那乞丐尚有十来米的距离,那俩奴才却是一把捏住鼻息,一脸的厌恶,只不过他们可曾又是想过,在乞丐眼里,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条只会摇头乞食的狗呢? 此时此刻,面对着来自僮仆的鄙夷,那乞丐脸上尽是浮现出一丝暴怒,只不过蓬松的乱发下,却是不曾让人察觉这一微妙。 “这位爷,行行好,老头子我好些天不曾吃些饭食了,可是可怜可怜” 尽管面对奴仆们的叫骂,那乞丐却是并未离去,反倒是迎了上去,伸出袖中那略显脏兮兮的手臂。 或许是不胜其烦,奴仆们却是将这老乞丐放了进去,又或者是因为府中恰有丧事,做些慈善活,却也让这些终日里做多了亏心事的奴才心安。 夜色弥漫,尼雅哈府中的下人们却是渐渐散去,回到各处休息,偶尔却是闻梆子声响起,却是府中打更的守夜人。 至于巡逻的家丁,夜色之下却是不见一个身影,此间多战事之秋,盛京城内各个大家僮仆或是家丁多是被抽去充当马军,故而不见巡逻家丁的身形却也是常事。 就在此时,夜色之间,忽的却是闪过一个黑影,细看过去却正是之前那蓬头垢面的老乞丐。 偌大的园子,老乞丐行走期间,却似乎是轻车熟路一般,不多时却是到了尼雅哈的书房之外,此间因为要请辞随贝勒豪格出战西平堡,故而尼雅哈正在连夜赶造奏折,一式两份,一份准备翌日上奏盛京留守大臣,一份则是直接递给贝勒豪格。 而就在这时,书房外忽的却是一阵窸窣声引起了尼雅哈的注意,紧接着,一声轻唤却是差点让尼雅哈胆寒。 “二弟,二弟。” “是阿哥的声音,不对,信中不是说阿哥已然身殒在外,那此间会是。” 而就在尼雅哈心中惊讶万分之际,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散着恶臭的老乞丐。 “阿哥,果真是你,你没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洪流!平辽之战(四) 曾经骄傲无比的部落王子,天上最为耀眼的太阳,哪怕太阳曾经坠落凡尘,但依旧有着祖辈的光辉,谁能想象,堕落如斯,需要忍受的是多么大的屈辱,荣耀与身俱在! 舍弃了荣耀,若只是为了生存,叶赫那拉的姓氏,那也不配! 尼雅哈知道自己兄长的为人,视荣耀为生命,可是如今改头换面,夤夜出现在此间,尼雅哈却是难以想象自己兄长所承受之重,重的让人有些压抑。 却自从被阮大钺所救之后,德尔格勒立誓要给那些伤害过的人以报复,更是阮大钺几句话,激起了德尔格勒掩盖在七尺身躯下的不屈与血性。 他要恢复祖辈曾有过的荣光,而镇北关是不可能回得去了的,他可以想象自己的部属在自己被秘密羁押之后的下场,或许当场格杀,血溅三尺,死不瞑目也是极大的可能! 而更让德尔格勒尤为不耻的却是皇太极将其羁押的缘由,只因俄国人残暴,他仗义执言,为部众还一个公道,却是因为皇太极担心破坏与俄国人的关系,亦然将其弃之一旁。 视部众为草芥,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利,这样的做法却是让德尔格勒心寒不已,哪怕多尔衮派人想要半路截杀于他,相比之下,对于皇太极的所作所为,他德尔格勒却是更加的愤怒! 而镇北关回不去,德尔格勒一时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去处,那么盛京城,便是成了他唯一的归宿。 不过因为担心一路之上被人认出,德尔格勒却是只能乔装打扮,以一乞丐身份行走,而因为担心自己的出现给弟弟尼雅哈以灭之灾,故而却也只能于夜间造访。 “阿兄所言当真!” 当听完关于德尔格勒的一番叙述,尼雅哈却是诧异无比,他哪能想象一贯以贤明著称,满汉一家的大汗竟是会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难道为兄所言,你却是不信?” 面对着尼雅哈一脸的不可思议,德尔格勒却是微微皱了皱眉,言语之间似有不快。 “阿兄哪里话,只不过这一切太过突兀,弟虽是猜到此间关于阿兄身殒一事有些蹊跷,但是闻听阿兄这般来,却是太过惊世骇俗。” 到此处,尼雅哈却是摇了摇头,却又好似自言自语一般。 自言自语过后,紧接着而来的却是一阵沉默,夜,静的有些可怕...... “二弟,兄长此行却也没有太多要求与你,毕竟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不像兄长一般依旧孑然一身,这一来,是为你报个平安,免得你意气用事,二来,却是看看兄弟你也好,为兄此一去,却也是前途难料,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兄弟你!” 道此间,德尔格勒却是一阵叹息,继而转身欲要离去,到底,此间他也不想将尼雅哈拉进这一潭泥淖之中。 面对着兄长匆匆离去的背影,尼雅哈一时却是还有些愣了愣神,见兄长就这般离去,却是轻唤了句。 “阿兄,此行有何打算?” “恢复叶赫,壮我族威!” 到此间,这一刻德尔格勒却是心情沉重无比,虽他没有过多希冀于自己的弟弟能给自己多大的帮助,也不想打破他宁静的生活,但是当真转身,此刻德尔格勒的心里却是依旧充满了深深的沉重与苦闷。 “阿兄!等等!” 然而就在德尔格勒转身踏出门槛之际,背后却是一阵清脆的女声响起。 “弟妹!” “格格!” ...... 当安吉谷的出现,却是让兄弟二人皆是有些吃惊不已,在德尔格勒看来,安吉谷虽是自己的弟妹,但是却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后裔,哪怕其阿玛莽古尔泰京中有传言,是被皇太极秘密羁押,但是此间安吉谷的出现却是依旧给德尔格勒一些惶恐不安。 若不是顾及这安吉谷乃是尼雅哈的妻子,只怕此刻安吉谷已然血溅三尺! “阿兄勿要担心,安吉谷虽是爱新觉罗家族出身,但是已然嫁给了尼雅哈,生便是叶赫的人,死也是叶赫的鬼!” “格格,你!” 对于自己福晋这般,尼雅哈却是有些急切,本来此间安吉谷突然出现,已然给他以震撼,要一旁是自己从一同长大的亲哥,一旁乃是自己挚爱的妻子,若真是发生什么取舍,他尼雅哈还真是难以取舍。 “好!好!果然不愧是莽古尔泰的子嗣,敞快!不过阿妹,此间之事为兄却是不愿牵扯到你等,阿妹为人,兄自然是放心,以后尼雅哈就拜托阿妹多多照顾了!” 罢,德尔格勒却是毅然决然再次转身,欲要离去,而就在这时,忽的背后却是传来安吉谷的一阵冷笑。 “阿哥不想牵扯到我们,难道阿哥真以为皇太极会因为尼雅哈的忠诚而不因为阿哥的谋反而株连我等,阿哥是不是想的太过简单了!” “阿哥或许听闻京中关于我阿玛的谣传,是阿玛被皇太极秘密羁押,尽管是谣传,但是阿哥可是知道我阿玛早已没了当日的权势,正蓝旗给了豪格不,我一些兄长被遣散塞北,阿哥你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当安吉谷此言即罢,换来的却是德尔格勒的无言与沉重。 “弟妹,依你之见,却是如何?” “如阿哥所言,恢复叶赫,壮我族威!不过妹却还需加上一条。” “你。” “待到大事成矣,当以我阿玛为建州新汗,俩家盟约,以示永好!” ...... 盛京城外,十里之处,设有一处兵营,却是豪格驻军之所在,因为隐秘,且不为人所知,故而此间豪格却是将正白、镶白以及正蓝旗所部精锐集结此间,却是有四万之众。 “报!贝勒爷,据探子回报,是此间叛贼多尔衮已于今晨到达西平堡,正欲与岳托汇合,沿辽河北上!” “大妙,真是天助我也!传令下去,大军速速整顿,待到逆贼兵渡辽河中段,诸军便可随本贝勒出击,给他来一个拦腰截断!” “可是贝勒爷,大汗有旨,却是让贝勒爷率兵袭扰西平堡,一举攻陷广宁、义州!” 面对着豪格的狂热,一旁的正白旗巴牙喇纛额真瓜尔佳·图赖却是上前劝阻,毕竟身为护军,掌一旗之军营政令,受命于大汗,图赖却也是有这责任去提醒豪格。 “好了,图赖,本贝勒没不安父汗的旨意,只不过既然贼子倾巢出动,攻其老巢,不过摧枯拉朽尔,有何乐趣,不若直接给贼子来个下马威,也好让贼子胆寒!至于父汗的命令,图赖,本贝勒与你正白旗两个固山人马,想来你定会不辜负本贝勒的期望吧!”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洪流!平辽之战(五) 西平堡外,当多尔衮与岳托合兵一处,却是以满达海为前部先锋,率部凭借大大征用的船只一百余艘,以军士五千先行。 而为了迷惑皇太极,此间大船之上除了满载的军士,更是以泥土压底,给人制造一种满载的错觉。要后金长于骑兵野战,却是拙于水战,原本不可能短期之内聚集这般多的船只,要此间百余艘大船却是当日,后金征朝鲜之时,所获取当年露梁海战之后的一些老古董。 尽管是些老古董,对于多尔衮而言却也是足以,更兼这些年对于三岔河、辽河甚至是沿渤海湾附近一些汉人渔民的收缴,却也是勉勉强强的凑足了这些家当。 “贤侄,此间汝先行率五千先行,于全局当是重中之重,却是切不可丝毫马虎大意!” “叔父宽心,侄儿此行定当紧记叔父所言。” 满达海乃是代善第七子,如今却是为其兄岳托正红旗军中的一固山,多尔衮封其为辅国公,主管义州朝廷之中的都察院。 “如此甚好,不过贤侄啊!闻听此间皇太极以豪格留守盛京城,豪格此人向来大胆,故而舟师若是到达盛京附近,却是当需谨防豪格偷袭才是!” “侄儿记下了!叔父,诸位哥哥,弟就此告辞!” ...... 却满达海以舟师溯辽河而上,借以迷惑皇太极,而后多尔衮与岳托则是率兵急速出城南下,过辽河,其后秘密屯兵距离辽阳城外二十里处。 此间却是恰好过海州一线,尽管是隔着辽河观望,但是却也看的分明,自打靖海军收复耀州、海州之后,却是将防线沿着三岔河一直修到海州城外,偌大的土地之上铁网纵横交错,碉堡星罗密布期间,那黑压压的一片,给人却是一种极大的震撼! 庄户耕种期间,却是恍如一片净土。 “贤侄,依你看来这大明朝的实力却是如何?” 眼前所呈现出的这一切,却是让多尔衮不由得惊叹不已,若是放在几年前,对于这些个南人,他可是压根就看不上。 “实力强劲,远非我八旗子弟能够比拟。只不过叔父,明人这些年实力陡增,却始终是我等心腹之患吶!” 闻此言,多尔衮却是面色凝重,他又何尝不知明人与其才是真正的祸患,只不过这些年与明人之间所维持的一种平衡,再攻灭皇太极之前,他却是不想打破,哪怕此中明人有坐山观虎斗的用意,但是后金再次一统,方是摆在多尔衮面前最为重要的一件大事。 “贤侄,明人与我迟早还有大战,只不过眼前之事却是攻占盛为关键,这些年明人与我们讲和,却是相安无事,叔父也是知道其中的猫腻,无非是借机休养生息,只不过攘外需先安内,我大金一日不一统,皇太极一日不灭,我等才真正是骑虎难下。” “叔父所言甚是,不过此间辽阳城乃是爷爷尚在之时所筑造的一座雄关,以为盛京城南之屏障,如今又有马光远统帅所部汉军镇守,以阿什达尔汉为参谋,若要速速攻克,却也并非易事啊!” 明人之事撇至一旁,岳托却是话锋一转,问起攻占辽阳之事来。 而对于岳托所言,多尔衮却是不觉大笑道。 “贤侄勿忧,辽阳虽是一座坚城,但是这普天之下没有攻不破的壁垒,对于此事叔父我早有思量,至于贤侄所言的马光远,那不过是一介奴才罢了,这奴才见了主人,岂有用武之地!不过卑躬屈膝而已,皇太极以一奴才坐镇,却是笑话,至于那个阿什达尔汉,不过一旧部尔,更是不用提,手无缚鸡之力,本就是叶赫降人,岂有守城之谋哉!” 面对多尔衮一番谈笑风生,岳托却是有些眉头紧闭。 “叔父,我等还当是谨慎为妙,若是久攻不下,怕是会负面受敌啊!” “哦,那不正是中了我等下怀!” “哦,叔父之意却是.......哈哈,当是妙哉,妙哉!” “你知我知便可,当是不可,不可。” ...... 就在多尔衮等人筹划着如何攻取辽阳之时,此刻辽阳城中,乌真超哈昂邦章京马光远却是正与正白旗牛录阿什达尔汉一同商议如何抗拒明军的进攻。 尽管此刻靖海军已然开始休整,但是不久前明军以雷霆之势,一举攻占后金南四镇中的要地耀州城,并连带攻取海州,从而使得后金在辽南多年的心血毁之一旦。 更是让海州城以北的后金城池惶惶不可终日,尽管在海州被明军攻破之后,皇太极以阿巴泰为镇南大将军,统帅所部正蓝旗部属镇守辽阳州与海州之间的鞍山,但是对于辽阳城中的守将马光远与阿什达尔汉而言依旧是不敢丝毫松懈。 “马大人,此间大汗出兵镇北关与多尔衮一决胜负,我等作为奴才的,这以后却是何去何从,马大人可是有甚打算?” “哦,这......阿什达尔汉大人,今日你我却不是商议关于如何防范明人暗中渗透我辽阳城一事吗?” “哈哈,马大人,自从明人攻取耀州一来,你我便是日日夜夜商讨关于如何防范明军之事,如今这鞍山已然有多罗贝勒阿巴泰大人自领重兵把守,你我又何必每日里这般杞人忧天呢?不过大汗即将与多尔衮决战镇北关,其后必有胜负之分,却也决定这后金之主由谁来承继,那么马大人真就无甚打算?” 到此间,阿什达尔汉一双眼睛之中却是充满了狡黠,直视盯着马光远不放。 只不过这马光远也绝非善类,自从投靠皇太极以来,却是混的风生水起,若是不然,以他一介汉人却是能镇守后金重镇辽阳,却是几乎不大可能的。 故而此间面对阿什达尔汉一再诘问,马光远却是笑道。 “我本汉人,自归降以来,便是断绝汉统,而承大汗恩德,以我一降将执掌汉旗,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马某深受大汗恩德,自当至死追随,到是阿什达尔汉大人您,闻听您可是叶赫人,这叶赫贝勒金台吉虽死,却是留有子嗣,如今更是身居高位,不知阿什达尔汉大人可是作何种打算才是?” 将军不成反被将,这是此刻阿什达尔汉的唯一感受。 “哦,马大人言重了,达尔汉虽是叶赫人,但是叶赫与建州具为一家,何有门户之分,达尔汉同样深受大汗恩德,自然是对大汗忠心耿耿才是。”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铁幕!平辽之战 朱建自山海关外阅兵而归,折往山西省,却是看一看近些年吴甡在这山西的政绩却是如何。 当初豫晋革新,朱建一来凭借帝王强硬手段,赫赫君威,二来却是瞿式耜与黄道周之功。 后三年,朱建以瞿式耜为河南巡抚,专司中原之事,而又从京中将皇党党务主事吴甡调往山西,却以黄道周回京述职。 要说帝国之中自有关于官吏管理的成文法,其中外官于京官每两年基本一调换,却是写在帝国的官吏升迁条例上的。 尽管豫晋毗邻,但是二者之间却是具有较大的差异。 中原大地自古以农为本,其气候适宜,河流纵横,水力资源丰富,其中平原、盆地所占比例极大,且农耕文化深远,更兼崇祯三年,朱建派出水利专家治理豫晋两省水利工程,并以以工代赈的手段短期之内却是取得了转好的成绩。 与此同时,以工代赈在一定程度上却是缓和了阶级矛盾,从而使得中原地区较为稳定。 但是山西之地不同于中原,三晋大地高原内部起伏不平,河谷纵横,地貌类型复杂多样,有山地、丘陵、台地、平原,山多川少,却是不适宜农耕产业,但是三晋大地上矿产资源丰富,尤其是煤矿蕴含丰富。 对于煤炭的使用,中国历史悠久,在我国古典奇书《山海经》中,便是称煤为石涅,魏、晋时称煤为石墨或石炭,而到了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首次使用煤这一名称。 对于煤炭的使用,前人多是用来作为生活燃料,同时也有炼铁所需,但是总体而言,其使用的频率与数量却是相当有限的。 但是自从崇祯三年,帝国第一台蒸汽机被研发出来以后,这煤矿的价值便是不可无往日相比。 蒸汽火车、蒸汽铁甲战舰、轮船以及帝国新法炼铁厂,以上诸多皆是仰仗煤炭的供应,而山西朔州安太堡露天煤矿,对于采矿技术限制的大明朝而言,却无疑是帝国的福音所在。 矿业所孕育的巨大财富,已然为世人所知晓,三晋大地上本就盛产商人,尽管以范氏家族为首的卖国晋商集团被一网打尽,但是晋商的根是不可能连根拔起的,何况帝国要发展,在于商业,朱建自然不会干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只要这些晋商不干出遗弃祖宗的事,只要在帝国商部登记在册,按时交纳税金,那么其经商自然得到帝国保护。 但是阳光下,难免会有阴影。 自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除了那些在帝国商部登基在册的商人以外,很多隐藏的非法商人自然存在,他们就如苍蝇一般,无处不在,依附着煤炭这一巨大的资源,私自招募工人,下矿挖煤,压榨工人的血汗,借以满足自己的私欲,却不愿出一分税金。 朱建派出吴甡督晋,所看重的便是吴甡的刚正不阿,对于那些不能奉公守法的商人,吴甡无疑是朱建派往晋地的利刃。 巡查三晋大地,一路由铁路南下,直至太原府,其中除了巡阅大同边关防务之外,更多的却是一路闻听山西巡抚以下诸多官吏汇报关于山西这些年治理情况。 三日后,太原府。 朱建行辕。 “吴爱卿,三晋之地,乃帝国实业命脉之所系,此间前来,却是依旧问题严峻,三晋官吏多有作奸犯科者,与奸商沆瀣一气,掠取帝国资源不说,更是视工人有如草芥一般,此事关系重大,若是因此寒了人心,于朕于帝国而言却是得不偿失!” “陛下所言,臣当句句牢记!” “爱卿,有一事你务必紧记于心,矿业者,关系帝国命脉也,商业者,亦是关系帝国之盛衰,汝所牢记的便是,我大明帝国倡导合法商业,但对于无视我帝国法度,肆意而为者,绝不姑息!” “臣记下了!” “对了,有一事你且附耳过来。” 突然间,朱建却是将吴甡唤到耳旁,与其附耳几句后,吴甡忙是点头,继而却是转身离去。 镇北关。 皇太极率部已然于昨日到达关外,翌日,和硕亲王济尔哈朗率关中大小官吏出城迎接。 “济尔哈朗,关于德尔格勒的丧事情况如何?” 待到稍作安歇,皇太极却是问起关于给德尔格勒举办丧事一事。 “大汗,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以贝勒之礼葬之,并传召诸部首领以及各旗将士,外带那些俄罗斯人也一同在列。” “如此甚好,多尔衮那厮想借此毁我声誉,本汗却是让他白日做梦!” “大汗所言极是,多尔衮叛国逆贼,当是人人得而诛之!” 说道此间,济尔哈朗却是有些口是心非,只不过极力掩饰之下,一般人却也察觉不了,在他济尔哈朗看来,多尔衮杀害德尔格勒嫁祸皇太极虽是有辱身份。 但是身为后金之主,为了与外人之间的交易,却是不惜关押重臣,杀害知情将士,所作所为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济尔哈朗自从打算跟随皇太极以来,却也根本回不了头,因为在他脸上已然赫赫烙上皇太极的印记。 皇太极能为后金之主,自然也非常人,面对着济尔哈朗脸上一闪而过的怪异,他却是并未过多在意,皇太极明白,哪怕济尔哈朗对自己的行为再怎么异议,却是绝对忠心不二的。 “对了,俄罗斯使臣如今可还好?” “一切安好,昨日丧事之后,那俄罗斯使臣团团副侯爵戈洛文却还借奴才的口,已向大汗表达无上的敬意!” “哦,戈洛文侯爵?好了,济尔哈朗,吩咐下去,今夜于府中召开宴会,邀俄罗斯使臣团前来参加。” 夜色弥漫,塞北的夜,显得格外清冷。 此间镇北关内,皇太极正举办宴会,邀请来自俄罗斯帝国的客人。 “来!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干杯!” “感谢无上的大金国大汗陛下,受到您的邀请,我们非常的荣幸,希望借着这杯酒,让我们的友谊之花长存!” 伯爵斯特洛甘洛夫虽是使臣团团长,但是并不会满语,而戈洛文则是不同,其早年游学欧洲之时便以博学著称。 后来俄罗斯帝国开辟远东领地,戈洛文却是开始接触蒙文、汉文以及满语,故而此间俄罗斯使臣团代表讲话的却是侯爵戈洛文。 “干杯!” “” 酒过三巡,宴会之上的气氛已然到达了顶峰,要说这些打小喝着烈酒在寒冬中度过无数个夜晚的俄罗斯人,相比后金人似乎是酒量更胜一筹。 本来还想趁着俄罗斯使臣有些微醺之时再谈关于火器之事,以获得最大利益,但是眼前所发生的,却是让皇太极不得不改变之初的想法,而是开门见山道。 “侯爵大人,闻听俄罗斯帝国盛产火器,如今这镇北关外大战在即,不知侯爵大人答应的东西可是带来了啊!”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铁幕!平辽之战(二) 俄罗斯帝国如同一头笨重且又贪婪的北极熊,自东欧平原而来,翻过乌拉尔山脉之后,对着广袤的西伯利亚张开了血腥大口。 血腥,镇压与杀戮。 如果说一个国家的象征物是整个民族的象征,是一个国家的“脸谱”,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它能反映出一个民族的性格及其国家价值取向,那么沙皇俄国的象征,“恐怖的伊凡”伊凡雷帝时代的双头鹰,一头望着东方,一头望着西方。 西方即是欧洲诸公国,东方便是亚洲广袤的土地,遍地的黄金,而鹰作为一种凶残而机敏的动物,它警惕环顾四周,在对猎物下手之前不声不响,伺机而动,随时出击,何尝又不是沙皇俄国最为真实的写照。 俄国人最为贪婪,讲究的是实在,所谓的实在唯有这脚底下每一寸的土地,哪怕充斥鲜血与暴力。 若是不然,后世大清国所被侵占的约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去了何方? 不是最早自海上而来的英国,也不是西方殖民后起之秀的美国,而是一直虎视端端一旁的俄国,这是因为俄国人最为实在,当然除了土地,其他的同样也是来者不拒。 他们一旁警惕,伺机而动,一旦发现破绽,便是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雷霆出击,一口咬住,绝不松口,这就是俄国人。 要说此间罗曼诺夫王朝,派使东来,其目的除了所谓的友好通商之外,远东这块肥沃的土地可以说才是这群贪婪者最终的目的。 而与后金的联系,不过只是实现这一目标的第一步。 此时此刻,尽管灌入了几大口烈酒,但侯戈洛文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绅士风度,毕竟他自幼宫廷中长大,又游历过欧洲诸国,甚至到过罗马,见过教皇,哪怕东正大牧首与罗马教皇老死不相往来,却也可说明侯爵的阅历之广泛,性格之大胆。 面对着皇太极此刻所言,侯爵戈洛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毕竟之前却也说好,俄罗斯帝国给皇太极提供火器,而后金则是允许俄国人免税自由通商,甚至说是设立东正教堂。 只不过酒后谈交易,对于他们俄国人而言却是不合规矩,这谈判的具体事宜那要在谈判桌上一条一条的比划清楚。 但是皇太极此人心狠手辣,为了与俄国人的交易,甚至是连自己的将军都可以舍弃,尽管是猜测,但是对于侯爵戈洛文而言,这样的人无疑是可怕的,戈洛文却是明白此间若真是没了一个交代,他们绝不可能就这般轻易离开。 但若是就此谈判,那对于侯爵戈洛文而言,无疑是城下之盟一般,而且此刻若是交出全部贸易来的火器,戈洛文也不敢担保自己使团可否还能够安全离开这后金人的地盘。 “哦,我尊贵的可汗陛下!以上帝的名义,我们俄罗斯人是值得信赖的!不过可汗陛下,我们的火器此刻却是不在这里,不过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这把火枪却是赠给可汗陛下!” “哦。” 闻听侯爵戈洛文所言,皇太极却是眉头微皱,不过此间俄国人没有第一时间将火器带来,却也在其意料之中。 而见戈洛文递过来的一支短铳,皇太极却是吩咐一旁的侍卫取过,拿捏在了手里把玩开来。 戈洛文递上来的乃是一支短筒燧发枪,这种火器乃是十六世纪中叶法国人马汉所改进西班牙人的针撞式燧发枪,这种枪是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取掉了发条钢轮,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 只不过因为工艺有限,且因为俄罗斯帝国落后于同时期的欧洲诸国,故而这种燧发枪在俄罗斯帝国却也只有中上层军官方能使用。 此间戈洛文赠送皇太极燧发枪,却也是慷慨之举。 而一番把玩之后,皇太极却是并无多大的快感,他所需要的是明朝人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炮,而不是这些袖珍玲珑的把玩意。 只不过他却也是明白今日之事,戈洛文已然表达了诚意,再继续下去,可能会不欢而散,故而皇太极却是笑道。 “侯爵大人割舍挚爱之物,却是让本汗深为感动,只不过本汗所需要的火器却是那些个重炮,还望侯爵大人早些兑现之前的承诺,这样一来,本汗许诺你俄罗斯帝国的却也好早些实现,如此一来,却是大家方便!” “哦,可汗陛下所言极是,可汗陛下所需要的青铜炮却是太过笨重,此间却是难以翻越这该死的西伯利亚,不过可汗放心,此行沙皇陛下却是恩准带来了一个铸炮师,若是可汗陛下能早日与我俄罗斯帝国签订协议,那么这火炮铸造便可即可开始!” 闻听侯爵戈洛文这般说,皇太极却是眼前陡然一亮,尽管没有火炮,但是有铸炮师火炮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准确而言这一个铸炮师的价值是远远高过几门火炮的。 “侯爵大人不愧是我大金的朋友,好,就依侯爵所言,明日我大金便和你俄罗斯帝国签订协议,侯爵以为如何?” 本想着签订协约之事还要费些口水,可是让戈洛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只是凭着一个中级铸炮师就这般答应下来。 “哦,感谢万能的主啊!感谢可汗陛下的慷慨!上帝会保佑可汗陛下早日一统万里河山,饮马中原的!明日我俄罗斯使臣团便于贵使者定约,以好早日开工,为大汗铸炮!” 说罢,侯爵戈洛文却是再次举起酒杯,与皇太极表示感谢。 “还希望侯爵勿要忘了‘乌拉城’便是啊!” 然而就在侯爵戈洛文一杯酒刚下肚,耳旁却是响起一阵阴测测的声音,而当他抬起头,露出稍带惊恐的眼神,却是发现不远处的皇太极正一脸笑意的凝视着他。 让人不自觉的有些瘆的慌。 翌日,却是个大好晴天,但是对于侯爵戈洛文而言,心情却是不如这阳光般灿烂,因为在于后金签订的协议里面。 俄国人尽管被许诺在盛京城里开设东正教教堂,但是牧师却不能离开教堂,随意在女真人或是汉人聚集地出现,若有违背,当立即被遣散回国。 与此同时,来后金通商的商旅们,也并不能每年自由出行,唯有一年两次的春秋季,方能前来贸易。 侯爵戈洛文本还想争论一番,可是后金议事大臣索尼巧舌如簧不说,而每每一想到皇太极的那句话,戈洛文就有些寒意陡生。 “这该死的哥萨克!” “不过可恶的皇太极,你要铸炮哪能这般成功,不过通商一事看来还需另有一番打算!”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铁幕!平辽之战(三) 镇北关。 当与俄国人缔结了协议,皇太极却是从俄国人那里获取了三百支火绳枪,外加一个铸炮师。 三百火枪是皇太极从俄国人手里用熟牛皮五十张买的,而铸炮师才是协议中双方达成的意愿,尽管是个金发碧眼的老毛子,但是对于这个老毛子,皇太极却是视若珍藏,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只为早日造出火炮,也好达成爱新觉罗家族多年的夙愿。 这些年,面对明军的火炮轰鸣,皇太极甚是都有种面对火炮时的胆怯,火炮成为了他的魔障,所以他心中极度的渴求后金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火炮。 而只有这样,饮马中原方才可能实现! “大汗,据报如今多尔衮大军已沿辽河溯江而上,怕是不日便可到达这镇北关外了,只不过大汗,奴才却是有一事甚是蹊跷。” 此间范文程一脸的惑色,却是道。 “先生但说无妨!” “大汗,不久前大明朝皇帝在山海关外阅兵,此事当是让世人为之侧目之举,但是阅兵之后,这明朝皇帝竟是有如人间蒸发一般销声匿迹,却是有些事出反常啊!” 闻听范文程所言,皇太极却是不觉笑道。 “先生多虑了,此前本汗却也有所顾虑,不过据消息传来,说是如今这大明皇帝正是在他那太原府里摆驾巡视,哪有什么蹊跷可言,要说明朝皇帝小儿虽是这些年对我大金颇有胜绩,然而不过仰仗着火炮之利,其人不过志大才疏之辈,待到我大金也铸成了炮,待到打碎了山海关,定当让南人们再次感受我后金铁骑的恐惧!” 山海关,一处拱卫大明京师的雄关,尽管锦州-----宁远防线构建完成,但是山海关的意义对于大明而言依旧是不言而喻的。 “咳咳!” 此时此刻,孙承宗府邸,面对着一青年掩面咳嗽,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弦却是绷的老紧。 此人却正是大明皇帝,朱建。 要说朱建以李代桃僵之法,以御驾摆在太原城,却带着近卫营以及诸心腹大臣连夜悄然回到山海关,却是路途匆忙,朱建本是因事多操劳,身体大不如前,这才偶感风寒。 “陛下,当需保重龙体要紧啊!” 面对着圣体有恙,此间老臣孙承宗却是上言道。 “无妨,且休息几日便可。”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无甚大碍,要说来到大明朝这几年,虽说朱建已然预料到任务唯艰,但真正的接手这样一个曾是满目苍夷的大国,由平乱,到维稳,再到如今的日渐恢复,这里面却是付出了朱建无数的心血。 要做甩手掌柜自然是不可能的,改革唯艰,哪能稍有疏忽,若是不然定然要跌入万丈深渊,可以这么说,如今帝国之内,虽有一揽子行政班子,阁部、皇党委员会、政务局、帝**事委员会等等诸如此类,但是这其中很多都是靠着朱建凭借一手之力,只手补天而来。 要说这大千世界,但凡事必躬亲者,多是劳累而死,其中诸葛武侯便是其中的典型,此时此刻的皇帝朱建又何尝不是这般,只不过若不事必躬亲,有些事如何又能让人放得下心。 朱建常说,历史的长河之中,他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是这希望的火种,给所有黑暗中踽踽独行的人以光明,他却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就是点亮这火种,费心劳力结果如何,难,难,难! 难如上青天! 就譬如数月以前,朱建曾在乾清宫中召集大臣,商讨关于这朝代更替的死结何在,尽管后世有所谓人家当家做主便是走出这样一个历史怪圈的良剂,可是在这样一个封建鼎盛时期,又哪能这般简单? 何况乎,政治本就是贵族的玩物,是精英的一手遮天! 朱建常常问自己,为何这大明百姓没有家国观念,在思忖过无数夜晚,遍历多少朝事之后,朱建终于明白,贵族们一手遮天,百姓安之若素,所需求的不过只是一份安稳罢了。 而王朝归属落于何方,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百姓根本没有任何归属感所言,他们感受不到任何关于他们应得的权利,他们只不过是贵族们圈养的羊羔,随时宰割。 那么对于他们而言,王朝与国家还有何区别,反正一切都不属于他们,只要能苟延残喘,谁做皇帝,那都是一样,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唯一的改变只是这高高在上的皇位之上,换了一个人去坐罢了! 朱建明白,问题的根源在于百姓身处这样一个王朝没有权利可言,有的只是无尽的剥削,要改变现状,唯一所需要做的便是给百姓制造归属感。 文化、习惯、饰物这些都不缺,缺的只是一部法,一部让所有大明子民感受自己身处帝国,是帝国公民,拥有帝国公民所享受权利的一部法! 荣耀属于皇室,帝国属于臣民! 这是朱建梦寐以求的希冀,可是一切的一切又谈何容易,予以大多数人权利,势必会触碰少数人的权利,而整个偌大的帝国能维系数百年,靠着却是这少数人的拥护与加持。 一旦将这些人的蛋糕动了,哪怕只有一丝一毫,说产生的也必将会是一场地震! 帝国势必动荡,而如今帝国依旧是处于前敌环视之中,若是贸然行事,势必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所以朱建选择了抛砖引玉,至于结果如何,一切都要等到彻底的海内澄清方可实行。 “却是不知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看着被自己轻掩过去的一团鲜红,朱建却是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不过此间摆在面前最为重要却还是关于镇北关的局势发展到底如何。 “太保啊!朕在你这府中之事务必保密,另外朕这几日休养,镇北关的局势如何,却是全靠太保你了!” “陛下放心,老臣定当竭尽全力!” 对于孙承宗所言,朱建却是笑了笑,都快古稀之年的老臣了,还这般意气风发,朱建却是陡然觉得自己是过于老成了些。 “杨大人、李大人,太保毕竟年岁已高,朕有些于心不忍,汝等一人掌管阁部、一人为政务局大臣,此间当需竭力帮衬太保才是。” “臣等自当如此!” 正文 第三十章 铁幕!平辽之战(四)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话虽不错,但是实际上更为重要的还有一条,那便是战事未开,舆论为先! 天下之大,但讲究的是一个理字,所谓理直则为气壮,哪怕只是造出的一个理,那也是一种内心的依托。 自古以来,讨伐叛逆多有檄文,这便是造势,也是为的一个理。 武王伐纣,是为纣王无道,却是代天罚之,是为周代商之理;成祖起兵于北平,是为清君侧,匡扶社稷,是为成祖起兵代建文之理。 历史上,诸如此类,数不胜数,而这个理字却也并不因为时代的变迁,而发生实质性的变化,最多是换汤不换药,其精髓亦在于造势,于每一个人追求心安,对于大多数人或者说是一种煽动。 朱建亲自坐镇山海关,暗中注视着辽东地区所发生的一切,他更是懂得造势的势在必行,大明要战,就要战的理直气壮,让自己站在道义的制高点! 去让敌人胆寒,让国人狂热! 这就是舆论。 宋献策乃是帝国皇党宣传部大臣,秉承圣意,执掌着整个帝国的舆论走势,此间朱建欲要出兵伐后金,自然是离不开宋献策这一手舆论的神来之笔。 山海关内,临时指挥衙门。 宋献策受皇帝所托,却是召集帝国皇党事务报主笔刘若宰,帝国宣传报主笔陈玉泰,大明书刊主编陈子龙等等数十人聚集一堂,共商这如何造势一事。 要说此间这几人,那都绝非等闲之辈,皇党事务报主笔刘若宰,乃是崇祯元年的状元,其人刘若宰出生于书香门第,文思敏捷,出口成章,是为一奇人,故而朱建以其为帝国宣传部主事兼任党务报主笔,却是直接操盘着帝国的舆论制造走向。 而另外几人,譬如这帝国宣传部主笔陈玉泰乃是崇祯四年的状元,如今帝国之内学堂教育与科举制并举而行,只不过科举考试的方式却是不再拘泥于四书五经要义,时事、贤良方正、直言劝谏等等诸如此类,却也是帝国之内士人之福音所在,与此同时,也为大明帝国注入了无数新鲜的血液。 山海关内,大明帝国的舆论尚在酝酿之中,而此时此刻辽东之地,一战大战已然迫在眉睫之间。 辽阳城外,一支大军已然就绪,就待一声令下,便是直取这辽阳城。 “贝勒爷,何时开始展开攻势?” 眼看辽阳城就在咫尺之间,一旁的甲剌额真查木昆明显有些激动,三年了,这是他们离开此地之后,再次回到这里。 这里的每一片山,每一片水,都是那么值得让人怀念,多尔衮曾是许诺终有一日会带着他们打回来的,而今天真的回来了。 “此事不急,待到城中消息传来,便知分晓!对了,传令下去,告诉岳托让他的兵马一定要严密监视阿巴泰的行动!” “嗻!” 夜色来临,此时此刻辽阳城里,牛录阿什达尔汉府邸。 “阿什达尔汉大人,我家主子爷说了,此事事成之后,大人所需要的叶赫旧地,悉数归大人所有,我家主子爷并以大人为叶赫新主人,共结盟好!” “哦,贝勒爷实在是客气了,我达尔汉何德何能,岂敢擅据叶赫之地为一家主人,叶赫早已归降建州久矣,我达尔汉此间相助贝勒爷,却是只需的一块地养老罢了,至于叶赫之主却是不敢奢求,达尔汉只愿为贝勒爷永远的奴才,替贝勒爷看守这块地足矣。” 面对着来说所言,阿什达尔汉忙是一脸惶恐,却是道。 “对了,回去之后告诉贝勒爷,城中之事让他放心即可,到时火光为号,我城门大开,贝勒爷便可长驱而入!” 午夜降临,辽阳城被夜幕所笼罩,却是依旧有如往日一般宁静。 城中汉旗驻扎之地,与女真人不同,却是偏安于西城一隅,虽说马光远为这辽阳守将,但是毕竟是汉人,面对女真人依旧是低上一等,他且如此,又何况乎他的这些兵。 “今日星空之上,勾陈有白虎犯边,却是有兵事将起,当是不吉之相啊!” 西城军营,此刻马光远负手而立,仰望星空,却是不觉大惊失色。 “大人,末将早年在大明京师之时,曾是遇到一洋人,听闻其关于这天文学说谈论,这星河之中,日月走向自有规律,大人却也没必要如此吧!” 说话之人,乃是这汉旗梅勒张存仁,早年曾在辽东军中为一副将,后来投奔皇太极,受其重用,先后曾为工部承政,都察院承政,如今随马光远一道坐镇辽阳城,为汉旗梅勒。 “张大人啊,这祖宗传下来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今日城中可是有何异样否?” 闻听马光远嘴里提到祖宗二字,张存仁却是不觉嗤之以鼻,投靠了后金,可谓是早就丢掉了祖宗,这个时候马光远还和他提祖宗二字,这不是贻笑大方嘛! 不过这笑归笑,如今他们坐镇辽阳,当也容不得半点马虎。 “大人,我西城之中,一切安好,别无异样,至于东城那块,哎” 说到此处,张存孝却是不觉一阵叹息,要说这东城乃是满洲旗人的驻地,不要说他张存孝管不了,就连身为辽阳守将,名义上负责整个辽阳防务的马光远那也是没这个权利。 对于张存孝的一番叹息,马光远自然是明白,却是道。 “也罢,也罢。东城之事不去管它,不过告诉弟兄们,今日全军戒备,以防城中事变!” 子时时分,是鼠辈们出动的时辰,往往也是人最感到困顿的时候。 “不好了,起火了!起火了!” 马光远刚睡不过片刻功夫,却是忽的惊醒过来,猛地睁眼,却是忙向帐外跑去。 此刻,呈现在马光远面前的却是火光四起! 噼里啪啦声四作,掺杂着呼喊声,却是异常混乱不堪。 “张大人!张将军!” 面对着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马光远却忙是呼喊着张存孝,却是因为在自己睡下之前,乃是张存孝主动换的岗。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灰头土脸的汉子却是朝着马光远大帐直奔而来,却正是汉旗梅勒张存孝。 “张大人!发生了何事,为何此间突然起火,而且隐隐约约有喊杀声传来!” “回禀大人,就在刚刚,多多尔衮攻进东门,直奔这里杀杀过来了,大人快上马,随随末将冲杀出去吧!” “什么?!多尔衮东门而入!他不是应该在去往镇北关的路上吗?!对了,达尔汉他人呢!”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马光远却是不觉大惊失色,忙是询问关于达尔汉的消息。 “大人,多尔衮此间为何出现,末将也是不知,至于达尔汉,就就是这达尔汉打开东门迎多尔衮入城的!大人时间来不及了,快随末将走吧!” “也罢,也罢!聚集残军,一起冲杀出去!”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铁幕!平辽之战(五) 黎明时分,浓雾渐起。 在通往盛京城的官道之上,一队残兵却是狼狈逃窜而来,一口气连续跑出了十余里外,眼见城池渐行渐远,后面没了追兵,这才寻一密林停歇了下来。 此处却正是辽阳城中从多尔衮大军围困下逃窜出来的马光远一行,而若不是西城稍偏,多尔衮大军偏重东城,只怕这马光远一行也难以逃离这城中。 “张大人,情况如何?” 待到安歇下来,马光远却是顾不上左臂带伤,忙是问到一旁的张存孝。 闻此言,刚清点完残余的张存孝却是面上无不带有戚容。 “大人,十不存一二矣。” “唉,只是可怜那些无辜的将士了!” 虽说已然预料到结果如此,但是当真正闻听此事,却依旧是难掩心中的震惊,看着剩下的三四百人马,皆是人人带伤,面容悲戚,更是悲由心来。 “大人,接下来该往何处去?” 尽管损失惨重,但是这逃出升天之后,该何去何从,自然摆在当前最为首要的地位,是去往盛京,还是去往鞍山汇同阿巴泰,再一举重新夺回辽阳城,当真正意义上面对这个问题,张存孝却是不得不征求马光远的意见,毕竟他才是主将。 闻听张存孝所言,马光远却是眉目有些紧蹙,片刻之后,却是毅然道。 “走!回鞍山,与阿巴泰大人汇合一处!” 对于马光远这般决定,张存孝却也猜的出缘由,毕竟一来此去盛京路途要远多于鞍山,若是这样一来,多尔衮势必已在辽阳城站住了脚跟,要想再夺回却是难上加难。 二来,辽阳乃是盛京的南大门,辽阳城失守,罪责大矣,此时若是回京必然会是严加惩处,故而权衡之下,去往鞍山,对于马光远而言无疑是要好的多的。 而就在多尔衮夜袭辽阳城之时,沿辽河北上的满达海大军已然到达辽河中段,也便是距离盛京城最为靠近的距离。 那一日,豪格早已是率领所部正白、镶白骑兵兵发满达海必由之路,与此同时另一路则由瓜尔佳·图赖所率正白旗两个甲剌的人马奔袭西平堡而去,而盛京城中则是留守镶蓝旗以及重新组建的正红、镶红二旗。 “报!回禀贝勒爷,据前线探子回报,说是多尔衮船队距离此处不过十余里!” “本贝勒已是知晓,下去之后,继续监视敌人动向!” “嗻!” 待到来人下去,豪格却是面露一丝喜色,继而吩咐下去,召集此间两旗所有牛录以上军官帐中议事。 “诸位!此间据斥候来报,多尔衮北上大军,已然沿辽河溯江北上,距离此间不过十里,诸位!父汗已然北上镇北关,我等若是能于此间一举击溃之,定是我等的荣耀!牲口、财富与女人当是享之不尽!诸位!一战吧!” 豪格几句话,却是引得群情激奋,欲要与多尔衮叛军此间一决胜负。 “兄长,投石器准备的如何呢?” 此刻,豪格却是问道一旁的萨哈廉道,要说这爱新觉罗·萨哈廉,却是代善第三子,当年皇太极上位之时,有拥立之功,且对于皇太极那是忠心耿耿,己巳之变以来,多尔衮协岳托兄弟二人自立,闻此事,萨哈廉却是于大政殿前痛骂岳托、硕托兄弟失德,陷自己的父亲不仁不义不忠的地步,并誓约与岳托兄弟划清界限,誓死追随皇太极荡平叛逆。 而皇太极封萨哈廉为多罗郡王,以其为镶红旗固山,却也可以看出皇太极对其信任有加,而此间尽管镶红旗是留守盛京城的,但是闻听多尔衮与岳托叛军北上,故而这萨哈廉却是主动请缨,前来助战,对此豪格自然是欣然应允的。 “贤弟放心,此事愚兄已然准备停当,就等贤弟一声令下,定要让叛军饱受打击!” 要说这后金没有火器,重炮自然是没有的,故而攻城之时,所选用的却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投掷军械---------投石机。 而后金远征蒙古林丹汗时,却是早已从蒙古人手里得到了这门军械的完备制作工艺,故而此间后金军中却是有较多的投石机存在。 此行豪格定计欲要与多尔衮拦腰截断,强力一击!却是随行带来了二十架大小投石机,欲要大显一番神威。 “如此甚好,诸位,成败在此一举!出发!” 辽河之上,却是风平浪静,一路而来,却是未曾有丝毫敌情。 故而满达海却是有些意气风发,骄横之气却也溢于言表,不过毕竟出发之前有多尔衮劝诫,故而对于船队的队形,满达海却是做了一系列调整。 两头予以重兵,中间则是多以土石,说防备的便是突然袭击。 “回禀大人,前方不远处有盛京所设一处河口,有皇太极守兵驻扎,可是暂缓行程?” 辽河之地,有一处渡口,乃是从盛京城出发渡过辽河的一条捷径,却是有一个正黄旗的牛录驻守,故而此间行至此处,却是有一骁骑校上前询问。 “敌方有多少人马?” “回禀大人,约有一个牛录。” “啪啦!” 那骁骑校话刚一说完,却是被满达海一个耳光差点直接扇到地上,之后更是一阵咆哮。 “一个牛录的敌军有何惧哉!传令下去,船上火铳一齐对着岸上营地开火!” 虽说后金没有红衣大炮,但是一些个老式火铳却还是有的,不过多是征讨朝鲜以及多次战败明军所获取而来,只不过哪怕是些老式火铳,后金之中却是也并不多见,而且因为战争缴获,多是损坏,不能使用,不过多尔衮船队之中却是有当年露梁海战所保留下来的二十多门火铳,却是可以使用。 “嗻,奴才这就去!” 面对满达海的命令,那骁骑校却是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命令船上炮手立即对岸上营地展开炮击。 “轰隆!” 一时间,炮声震天。 “多尔衮军中怎会有火器!” 尽管早就预料多尔衮船队会对岸上营地发动进攻,但是当闻听火炮声震天之时,豪格依旧是有些震惊,他却是不明白那些明人的神器怎会落到多尔衮手里,难道还是说多尔衮与明朝皇帝早有勾结? “贤弟勿要这般,闻听这声音,虽是铺天盖地而来,但却并不是明人那些红衣大炮所发出来的,闻听多尔衮此行与阿敏有所联络,想必这船定是从阿敏手中换取的当日万历年间明人遗留下来的火器才是!” 闻听萨哈廉所言,豪格这眉目却才舒缓了一些,却是道。 “依大哥所言,却是如何?” “这些火器老旧,当是不能持久,闻听多尔衮狡诈,不曾想竟会这般愚蠢,在此间就用上了火器,不过这样也好,待到多尔衮火器用尽,贤弟便可展开攻势!”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铁幕!平辽之战(六) 辽河之上,一阵猛烈的炮击过后,离岸不远的营地却是被夷为一旁废墟,火光四起,隐隐约约之中传来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嘶鸣声。 “大人,岸上营地已被夷平,可否停止射击!” “停?!停什么停,传令下去,再给本爵放上一个时辰,本爵倒是要看看这盛京城如今能把本爵如何!” 当帐下牛录前来复旨之时,满达海却是一脸傲气,恨不得欲要一举摧毁盛京城,方能遂了心愿。 只不过这满达海虽是骄横,但是却并非愚蠢,他却是明白此间奉命前往镇北关,给其造成多尔衮大军北上的错觉,方是此行的目的所在。 至于此间再传令下去,轰炸附近营地一个时辰,满达海却也有着自己的见地,在他看来,若是闹得不凶,却是根本不符合一支数万大军的作风。 而闹得越凶,反而才会越真实,越带有迷惑性。 这是满达海的想法,何尝又不会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只可惜他遇到了一个疯子,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疯子! ...... “贝勒爷,贼人前锋已然驶来,可是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准备投石!” “不急,再等等,待到多尔衮船队前锋驶过,我等再给他来一个拦腰截断,让其收尾不能呼应!” 面对帐下一甲剌来报,豪格摆了摆手,脸上却是一脸的激动之色。 大战在即,身为战争狂人的豪格,热血已然沸腾! 他要战,不仅仅是为后金一统,是为父汗,更是为了让他豪格一战成名!毕竟自从己巳之变一来,战争的失败,对于战争狂人豪格而言是一堵堵在心坎的墙! 他要通过这一战来洗刷阴霾,去飞跃,去告诉世人,他豪格乃是大金帝国第一人! ....... “大人,我等炮轰敌人营地,如今敌方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可是有埋伏于此间。” 面对着帐下甲剌的疑虑,此时此刻满达海却是露出一脸≧→≧→≧→≧→,m.∷.c∧om的鄙夷之色。 “如今皇太极大军皆是在镇北关严阵以待,此间我等出行乃是打着贝勒爷的旗号,就凭留守盛京城的一些虾兵蟹将也敢与贝勒爷作对,他们哪有这个胆,再盛京城距此有多远,董鄂,你是不是离开盛京久了,这地有多远都不记得了!” 对于辅国公满达海对于自己的一番嘲讽,甲剌董鄂却是脸色有些泛红,但对于满达海所言却是无可辩驳。 一来,满达海乃是主帅,且其人向来骄横,二来,刚刚满达海所言却也是并不无道理。 然而就在甲剌董鄂刚一从满达海房中离开,猛地间,却是有些心血来潮。 “快!看天上是什么?” 就在这时,忽的有军士叫唤,董鄂猛地一抬头,却是发现此时此刻,却是有无数黑从天际而来。 一秒,两秒...... 随着时间缓慢过去,那黑却是越来越清晰,直到————— 一声划破晴空的厉声。 “不好!敌袭!” 当董鄂终于看清了这黑到底是何物,但一切似乎都有些迟了,此刻铺天盖地而来的巨石却是纷纷砸在了浩浩荡荡前行的船队之上。 惨叫声,轰鸣声...... 噼里啪啦混为一团,一时间由一百余艘大船只组成的船队面对着一突如其来的状况,却是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不要慌!不要慌!传令下去,若有无故慌乱者,就地处决,以儆效尤!” 当面对这一情况,尽管满达海一再重申,但是这混乱似乎还在继续,所幸的是,这些巨石似乎对准的多是船队中间部分,而因为之前有所防备,故而损失相对而言却是较的,不过片刻的功夫,这百来艘大船只却也是损失十之二三。 半个时辰过去,来自空中巨石的威胁却是逐渐减少,除了清损失的船只,营救落水的军士之外,满达海却是吩咐下去重整船只队形,继续前行。 毕竟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敌情,身处辽河之上的满达海却是不愿太过纠结此事,尽管为人骄横,但却并不愚昧,之前之所以敢炮轰皇太极所设辽河漕运营地,却是欺皇太极身处镇北关,而盛京城无人敢捋其虎须。 但是如今这般情况看来,能这般规模的使用投石器,已然绝非股兵力所能为之,那么这附近必定是有一支大军存在,到底是何人,满达海不敢揣度,故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上上之策。 然而就在满达海整顿船队,重新不久,忽的前方船队却是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前方河段被人使用沉船、巨木所拦截,船队无法通行! “大人,该是如何决断?” 闻听这一状况,几个甲剌却是相继上前,等待着来自满达海的决断。 “走!弃船,上岸!” 面对着这一情况,满达海却是立刻下令,欲要众军弃船上岸,所谓壮士有割腕之志,所谓断腕,不过是为了求生! 如今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格局,很是明显,对方压根就是有备而来,没有想过要放自己离开,若是继续留在这船上,无疑是坐以待毙,待到敌方石头再次准备完成,那么对于船队而言无疑是一场噩梦。 所以此刻弃船无疑是一种最好的退路。 “大人,是往东还是往西?” 然而当闻听一甲剌所言,满达海却是微微一怔。 往东,还是往西,这地是哪儿,身为百战之将,满达海自然明白,这往西乃是内喀尔喀五部之众,明天启六年,五部喀尔喀在皇太极与林丹汗的联合攻击下仅剩巴林部与扎鲁特部,后内喀尔喀部归降,然而崇祯二年,己巳之变以来,后金兵败北京城下,多尔衮、阿敏公然自立,后金之内却是四分五裂,故而内附的喀尔喀人却是乘机起兵,驱逐后金扶持的札萨克。 而这些满达海却是知晓的,若是此间往西,势必会陷入喀尔喀部落的围攻,对于全局而言,却是百害而无一利,而往东,乃是皇太极的地盘,而从先前铺天盖地石头的方向来看,这往东,注定是一场恶战! 但再三权衡之下,满达海却是已然下定了决心。 “传本爵令下去,所有舰船之上一切火器全部搬离,集中一处,对准岸边!所有兵马待靠近东岸后,速速抢占河岸!” ...... “贝勒爷!叛军已然靠近河岸,正在人马输送上岸!” “好!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尾声!平辽之战 一声令下,千骑奔袭,有如狂风骤起! 这数千骑兵乃是豪格麾下精锐,重甲骑兵,这种骑兵,多是手持长枪一把,腰挎一把腰刀,背上背着弓箭,而全身混铁打造的精甲却是普通的箭矢难以没入其间。 而这些骑兵所用的反曲弓,‘稳’且是‘准’。 所使用重箭,百步之内,就是连明军早期鸟铳也无法比拟。 却此间豪格下令冲锋,数千早已磨刀赫赫的精锐骑兵却是奋勇向前,欲要与多尔衮叛军一决生死,而重甲骑兵之后,却是豪格布下的楯车兵,而以步卒协同,两翼轻骑兵则是左右巡视,来回策应,以防袭扰。 “大人,敌方骑兵出现了!” 而就在豪格所部朝着正忙着转移岸上的满达海所部疾驰而来之际,透过西洋镜,甲剌董鄂却是向辅国公满达海急忙报告此事。 “快!盾牌手,盾牌手上前!所有火铳一起开火!” 闻听消息传来,满达海忙是传令下去,要多尔衮与皇太极本就出于一家,故而对于双方的战斗模式,却是都有一定了解。 此间敌方骑兵冲锋,则必定是意味着一场箭雨即将到来! “嗖-------” 果不其然,随着一阵阵划破空旷原野箭矢声响起,铺盖天地而来的箭雨却是云集满达海所部上空。 “哗啦啦---------” 当箭雨落下之际,却是宛若绚烂无比罂粟,美艳却又充满致命毒素! “啊!” 伴随着一阵阵凄厉声响起,尽管满达海传令下去盾牌手上前,却是又有无数的士卒倒在利箭之下。 “轰隆隆!” 面对第一轮敌袭的同时,舰船之上的火铳同时已是展开了反击,尽管是些老旧的火器,但是依旧表现非俗,只不过先前的炮击却是让满达海军中弹药所剩不多。 但仅仅是一轮的炮火下去,那些冲锋向前的重甲骑兵也难逃厄运降临! ③⑩③⑩③⑩③⑩,m.⊕.co∞m “快!楯车手上前,楯车手上前!” 重甲骑兵乃是豪格手里的精锐,此间面对来自对方的反击,豪格却是立马让楯车手了上前。 而就在这个空隙之间,满达海已然安排所部铸就第一条防御线,这些年多尔衮与明军交战亦多,虽无较大冲突,却是学到了明军一些战阵,比如构建防线。 只不满达海军中除了少数老旧火铳之外,却是没有其他火器,以至于防线之内只能以弓箭充为火力,却是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在构建简易防线之后,这满达海的弓箭兵依旧给豪格的楯车手造成了巨大的阻碍。 ...... 夜色渐黑,双方的战斗似乎已然进入了一种胶着状态,尽管只有不到五千的士卒,但是满达海此行却是携带大量的弓箭以及多船的弹丸,在数次打退来自豪格的攻势之后。 在丢下无数尸体后,豪格选择了后退,而为此,对于豪格军中的投石机的威胁,满达海所构建的前线阵地上却也是以千余人的死伤为代价。 十里之外,豪格大军临时所搭建的营帐之内。 此刻,面对着来自贝勒豪格的雷霆之怒,一些个牛录、甲剌却是在这狂风骤雨一般的怒吼中显得有些瑟瑟发抖。 “好了,贤弟,此间也不能全属责怪将士怠慢,我等出兵仓促,准备器械却也不足,更兼此间多尔衮大军来到,若是那般容易攻下,却也不大可能。” 面对萨哈廉所言,豪格这面色却是才舒缓了一些。 “也罢,也罢!即是兄长为尔等求情,本贝勒就暂且饶过尔等!今日一战,却也是辛苦,都回去好些休养,以待明日之战,不过本贝勒有话在先,若是明日再不能有所进展,尔等定当军法处置!” 对于豪格所言,众多牛录们却是面色难堪的很,不过今日这般惨惨收场,对于他们这些曾以骁勇著称的大金勇士而言,无疑是一种耻辱,深深的耻辱! 明日一战,他们也定当奋力厮杀,以彰显自己身为大金勇士的荣耀! 豪格并非蠢才,相反对于自己部下的心理当是极度的了解,所谓张弛有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故而豪格却又是道。 “诸位!明日大破叛军之日,本贝勒任尔等肆掠一日,所获之物任尔等所有!” “我等当誓死效力,明日定当大破叛军于辽河之上!” 果不其然,当豪格话刚一出口,却是唤来众人的一片喝彩,那仗势,恨不得立刻一决雌雄,对多尔衮所部彻底碾压! 此时此刻,对于众人的这番群情激奋,豪格却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然而就在这时,忽的有斥候来报。 而对于接下来斥候所报,豪格却是有些始料未及! “什么?!多尔衮大军攻陷辽阳城!这怎么可能!” 此时此刻,帐中的牛录、甲剌皆是有些大惊失色,毕竟此刻辽阳城破,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晴中霹雳,旱地惊雷! 不过众人在些微的震惊之余,却是不得不有些质疑,斥候来报,是多尔衮攻陷辽阳城,可是这怎么可能,如今在这辽河之畔与其对峙的不正是多尔衮的大军吗? 不单单是众人不解,在闻听之后陷入无比震惊的豪格亦是万般不敢相信事实会是如此。 故而此时此刻,豪格却是发出一阵阵的咆哮。 “此般怎会可能?!多尔衮攻陷辽阳城,那此时此刻与我等对峙的又会是何人,还是多尔衮拥有百万大军,在这满载数百大船后,还能分兵取我辽阳城,难道辽阳城里马光远与达尔汉是废物不成!” 对于豪格的一番咆哮,那传令前来的斥候却是有些瑟瑟发抖,他不过一介兵,哪能直面贝勒的雷霆之怒。 片刻之后,待到豪格逐渐平复下心境开来,一旁的萨哈廉却是进言道。 “贝勒爷,军中斥候皆是心腹,断不可能无中生有,谎报军情,刚刚愚兄亦是询问了这斥候关于这份信件由来,却是辽阳城汉军乌真超哈昂邦章京马光远派人送至盛京城的,其后兵部不能决,交由议政王大臣,男爵阿拜这才派遣斥候与贝勒爷禀报此事!” 萨哈廉的话,却是换的豪格的一番沉默,却见他缓缓退至坐席之上,独自坐了下来,斟上一壶酒,自饮自斟起来。 见此情况,萨哈廉却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先行下去。 之后却是也随着豪格一道,盘腿坐到了一旁,而刚一落地,却是换来豪格的一阵询问。 “兄长以我大金智囊著称,依你之见,此事但是如何看待!” “嘘......” 闻听此言,萨哈廉却是重重叹了口气。 “贝勒真想听愚兄之所见?” “你我弟兄,当是直无妨!” “那好,愚兄便直言其事,此间京中递来消息,贤弟之所以这般,一来怕是为稳定军心所用,二则却也有所怀疑,毕竟辽阳城乃是我盛京屏障,其城池高耸,又有大军驻守,若非数万大军借助利器再用上个四五日,怕也不能有所成效,何况鞍山有七叔阿巴泰镇守,若是有人攻城,必将会引得七叔救援,而此间辽阳城破,单凭一张来自马光远的文书,兄亦是有些不解,不过今日之事,愚兄却也是发现一丝疑所在。” “有何疑?” “难道贝勒爷真就不好奇,我们那以骁勇著称的十四叔率大军到来,竟然被我等一味的挨打而仅是采取被动防御?”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尾声,平辽之战(二) 萨哈廉的一番话,对于豪格而言却是一种极为的触动。身为久经沙场之人,又岂会不知这攻守之理。 按理,强势一方面对弱势一方,一味的挨打几近不大可能,纵使仓促应战,被迫采取防御阵势,但是在局势稍微缓和之后,强势一方必定会发起反冲锋,可是如今的局面却是,对面的多尔衮大军竟然采取守势,而且一守便是整整一日。 而关于多尔衮为人,豪格自然清楚,自己的这个十四叔,乃是天纵之才,草原上的雄鹰,是何等骄傲之辈! 若是不然,己巳之变后,也不会公然扯开反旗,与皇太极对峙。 然而尽管这些豪格都曾有所思量,但是由他口中去承认,要多尔衮是个骄傲之人,豪格又何尝不是! 一则,此间定计本就是违背皇太极以正白、镶白、镶蓝旗大军一举攻破多尔衮义州老巢,尽管豪格派出了图赖所部两个甲剌的兵马,但毕竟是偏师,用以偏师,胜负自然是有些难料。 而若是承认此间擅自出兵,对多尔衮船队拦腰截断,一切不过都是多尔衮的障眼法,他豪格所谓的定计,一切不过都是笑料,那无疑是对一颗骄傲的心的玷污!那是一种屈辱! 何况,皇太极素以赏罚分明,豪格难以去想象,自己的失误,可否会是成为他豪格进入宗人府契机,而他的一些个兄弟更无一个善类,毕竟那大汗之位,人人渴望得之。 二则,对于这来自盛京城的传书,豪格却是仍然心存疑虑,毕竟如今的辽河之上,那是明摆着有数百大船只,且从那船只没水程度看来,这分明就是满载的士卒。 “贝勒爷,事不宜迟,若是有所疑虑,但是立刻派出探子,打探清楚!” “嗯,为今之计却也只能如此。” 闻此言,豪格却是了头。 ...... 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夜色渐浓,豪格中军大帐。 “混账!简直是欺人太甚!” 当闻听派◎◎◎◎,m.▼.c∞om出的探子回报,是叛军船只之中发现大量沙土之时,豪格是彻底的愤怒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父汗想要给多尔衮来一个釜底抽薪,却是中了人家的移花接木,瞒天过海。 “贝勒爷,既然此事已然打探清楚,贝勒爷可是作何安排?” “那兄长以为如何?” 愤怒终归愤怒,豪格身为一代名将,终归是个理性的人,闻听萨哈廉问及自己打算,豪格却是反倒朝一旁的萨哈廉问及,毕竟萨哈廉在后金之中有智囊之称。 “贝勒爷,愚兄以为,多尔衮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却是歹毒至极!如今大汗移驾镇北关,盛京城中除了贝勒爷的正白、镶白以及镶蓝旗乃是骁勇兵将之外,这留守盛京的镶红、正红两旗皆是后来所组建的,多是些从未征战的半大孩子,相比多尔衮的虎狼之师,却是不堪一击! 故而愚兄以为,当务之急,先是当与大汗传书,将此间发生的一切全盘告知,请大汗速速回銮盛京,与此同时,贝勒爷当是立刻发兵,汇同七叔阿巴泰一道,将多尔衮围在这辽阳城里,待大汗到来!” 对于萨哈廉所言,豪格却是额手称是。 “兄长所言甚是,弟这就写信给父汗,禀告此间之事,不过兄长,此间辽河之敌,兄长以为却是该作为处理?” “贝勒爷可是信的过愚兄?” “你我兄弟,何出此言!” “如此便好,贝勒爷若是信的过,那便与愚兄镶蓝旗两甲剌兵马,贝勒爷只管围困多尔衮便是!” 对于萨哈廉所言,豪格却是拱了拱手道。 “等兄长此话久矣,兄长坐镇此间,当必是万无一失,另外,弟再与兄长五百重甲骑兵,务必火速拿下这伙叛逆!” ...... 趁着夜色弥漫。 辽阳城通往盛京的一条崎岖山道之上,一支由将近五十个女真牛录以及三十个科尔沁蒙古牛录所组成的大军正沿着山道缓缓前进。 火把绵延,何止数千里。 要科尔沁蒙古部落,被林丹汗所再次驱逐,其后来分裂为南北两部,一部北上,投靠皇太极,而另外一部则是南下迁居义州附近,归降多尔衮。 而多尔衮以其所部为三十个牛录,此间全部带来,由此可见,此战乃是多尔衮亡命一战,此战之后,后金必当一统! 因为此战之前,多尔衮已与阿敏取得联系,双方约定,待到剿灭皇太极,阿敏奉多尔衮为汗,以盛京为都,而多尔衮则是许诺阿敏为朝鲜国王,待到后金一统,便出兵朝鲜,助阿敏称王! 只不过因为东江明军虎视端端,阿敏却也只能派出偏师协助多尔衮,与其汇合盛京下,随其攻城之战。 “贝勒爷,您盛京城里,可是知晓我等已是攻下这辽阳城?” 当闻听一旁甲剌所言,多尔衮却是笑了笑道。 “汝等放心便是,这消息是本贝勒第一时间传出去的,想来这盛京中已是正在准备征讨大军!” “可是贝勒爷,岳托固山以正红旗二十牛录驻守这辽阳城,是不是......” 原来在攻克辽阳城后,多尔衮便是与岳托定计,由岳托来驻守辽阳城,而由多尔衮亲自率部突袭盛京城。 此刻对于那一心腹甲剌的疑惑,多尔衮却依旧是笑了笑道。 “汝等却不该看岳托固山,当日林丹汗攻科尔沁人,岳托率兵三千助科尔沁人守城,面对林丹汗数万大军,却是一直坚持到父汗大军救援,固山岳托可谓是我大金少有的守城良才,不过在本贝勒看来,盛京援军与阿巴泰未必会展开攻城!” “哦......贝勒爷何出此言?” 对于心腹甲剌再次问及,多尔衮却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阿巴泰虽有一两万大军坐镇鞍山,却是因为明军在东江之地步步蚕食,不久前攻陷耀州、海州已是让皇太极倍感压力,如今明人虽无动静,但绝非置身事外之相,要知晓,不久前山海关外,大明皇帝阅兵,那可绝对不是单纯只为炫耀武力而为之。 故而明人越是短期之内没有动静,阿巴泰越是心中没有底气,依此看来,阿巴泰纵使出兵,那也绝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至于盛京城中,如今皇太极率兵北上,还有何人敢与我多尔衮对峙!故而本贝勒以为,此间他们定当围而不攻,以待皇太极班师,而到那时,盛京城势必已入我多尔衮彀中矣!” “贝勒爷所言,贝勒爷英明神武,这满盛京的奴才哪敢与贝勒爷为敌!” “好了,吩咐下去,加快行军脚步,务必在一日之内,赶到盛京外围!” 面对帐下的溜须马屁,多尔衮却是一番呵斥,下令大军加快行军步伐。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尾声,平辽之战(三) 盛京城中,一如往日般宁静。 但一切不过都是表象,暗地下已然暗流涌动,风云诡异。虽说多尔衮攻破辽阳城的消息被大人们给压了下来,但所谓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一切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盛京城,宗人府。 后金宗人府乃是仿制明朝设立,后金宗人府除了管理皇室宗族的谱牒、爵禄、赏罚、祭祀等项事务之外,则是专司皇室宗亲犯法之事,可以说它既管人丁户籍,也管祭祀礼仪,还包揽皇室后勤事宜。 而虽说此间后金无宗人府之名,却设一机构专司其职。 此前代善为其宗令,不过自大明崇祯二年,己巳之变以后,代善被其子岳托、硕托所挟,随同多尔衮自据一方以来,这宗令的位置却是交由了宗室阿拜。 “宗令大人,这天字号里的,已经是两日都不曾吃些饭食,长此以往,怕是铁打的身子也会扛不住啊!” 左宗人镇国将军聂克塞此刻正一脸愁容的与宗令阿拜念叨起此事。 这镇国将军聂克塞乃是努尔哈赤第四子爱新觉罗·汤古代长子,算起来却要称呼阿拜一声三叔。 而这宗人府天字号所羁押之人,却正是由左宗人聂克塞直接负责。 此刻,闻听聂克塞所言,阿拜却是面色不觉一变,宗人府天字号中所羁押之人,旁人不知,他却是清清楚楚。 爱新觉罗·莽古尔泰! 正是那盛京城中曾是传的满城风雨的后金正蓝旗固山额真,努尔哈赤第五子,皇太极的五哥,阿拜的五弟。 “走咳咳,不!聂克塞,你且先行下去,此事本将军已是知晓。” 初闻莽古尔泰狱中绝食,阿拜第一反应却是欲要立马前去,但是这嘴边的话刚一落地,只不过恍惚间,阿拜却似乎是想起了当日送莽古尔泰来这宗人府秘密羁押之时,皇太极给他阿拜的一封亲笔书信。 尽管书信当日已被阿拜焚为灰烬,但是言辞之间的所流露出来的意思,阿拜每每思虑却是不觉额头上直冒冷汗。 故而这嘴边的话却是被阿拜生生给咽了下去,却是叫聂克塞先行下去。 “阿拜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就在聂克塞离开后不久,一主事却是匆匆忙而来。 “不见!就说本将军有要事处理。” 闻听主事所言,阿拜却是直接拒绝,因为莽古尔泰之事却是让他有些闹心,宗人府宗令这位置本就不是什么好差事,虽说位高权重,但是说到底不过是皇太极翻手覆云,覆手为雨的地儿。 最为关键,那还得罪人! 虽说在羁押莽古尔泰时,皇太极曾暗中有所指示,但毕竟这是私下里的话,若是莽古尔泰真就在这宗人府中闹出什么事来,若是引得宗室不满,这到时顶罪的还不是他阿拜,到那时,他阿拜那可就是百口莫辩,成为皇族的罪人矣! 故而此间,阿拜心中烦闷却也正常。 “嗻!” 面对自家宗令一脸的不悦,那主事自然是晓事的,却是急忙退了出去。 “你这奴才,怎么又进来了!” 然而不出半柱香的时辰,之前被阿拜轰了出去的主事却是又匆匆忙而来。 面对来自自家宗令的再次责骂,那主事却也不多做言语,径直上前,将一物事递到阿拜身前。 “大人,这是门外托奴才递过来的,奴才本也不愿,说了大人正忙,可是门外的人说了,大人一见这物事,就会明白的,奴才拗不过他们,只得再次求见大人!”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对了,没有本官的吩咐,今日谁也不见!” 对于此刻出现在自家面前的那一方小小印章,阿拜面色却是忽的一变,继而却又恢复了常态,却是一脸不耐烦的直接将那主事给轰了出去。 “嗻!” 那主事也是个识趣的人,本就得了好处,自然是取道一旁自个乐去了。 而当主事离去,阿拜这才起身,蹑手蹑脚的将大门紧闭,确保无虞之后却是才小心翼翼的将那块小方印捧在手里,用茶水洗去覆盖其上的污渍,当看到露出来的青色小印,此刻阿拜却是一脸的虔诚。 正蓝旗印! 阿拜自个本就是正蓝旗将军,怎又会不晓得这正蓝旗印的式样,只不过相传当初羁押莽古尔泰之时,这正蓝旗印却是销声匿迹,谁也不知晓其踪迹,后来皇太极以阿巴泰掌正蓝旗,不过用的是后来翻刻的一枚印信。 可是为何这印信此刻会出现在自己手中?这通过主事递上印信的又会是何人? 阿拜心中有些犯糊涂,他想问个明白,可是如今的处境却是让他不得不选择暂时抑制心中的**。 因为阿拜他明白,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何况南有多尔衮自立一方,北有阿敏僭越称雄,故而对于他们这些努尔哈赤的子嗣,皇太极那是压根就信任不过,若是不然也不会让他从正蓝旗甲剌的位置,一升就直接给升到了宗令。 戌时刚到,这盛京城里却是热闹非凡。 夜市、茶楼、妓院 一切都显得一派繁华之象,就是南国繁华之乡,却也莫不过如此。 内城,东顺城街,繁华之地,一处当街茶楼。 “二位,这里乃是正红旗当值街道,如今这盛京城里,就属正红旗势力最大,二位选择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妥?” 面对着眼前以黑色斗篷遮掩的二人,阿拜却是有些眉目紧蹙,此间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却是因为当时随着那印信一同递上来的纸条。 此间茶楼却是约定之所在。 “将军多虑了,如今这正红旗虽是看似庞大,不过只是些临时凑成的乌合之众罢了,自顾且是不暇,哪有精力巡查这街道治安,再说将军,你我又并非作奸犯科者,何故这般紧张?” 说话之人乃是一男性,只不过听其话语,一时间阿拜却是无法辨别来人的身份,只不过是隐隐约约有些耳熟,却一时也记不起是谁。 “既然本爵到了,二位可是能够与本爵坦诚相见否?” “那是自然,大人到来,却是足以说明大人心中已有决断。” 说罢,那盖着黑色斗篷的两人却是缓缓去掉斗篷,露出了真身。 “是你?!” 而当看到二人真实面容之时,阿拜却是不觉面色大惊,要说这两人却也不是旁人,正是德尔格勒与尼雅哈兄弟二人。 “阿拜大人感到很是惊讶!” 德尔格勒却是笑了笑道。 尽管确认眼前之人正是德尔格勒,但阿拜就如同见了鬼一般,始终难以相信这一事实,毕竟德尔格勒被杀之时,盛京城里已是人人皆知。 “贤弟所言当真?” 而当闻听德尔格勒的遭遇之后,阿拜却是不觉面色有些苍白,呼吸明显更是有些急促。 “阿拜大人自个处境如何,大人真会是不知,莽古尔泰固山被暗中羁押,此事想来阿拜大人当是要比我等知晓的要清楚的吧!如今阿拜大人虽是位居宗令的位置,可是阿拜大人真就这般高枕无忧否?大人可不要忘了,大人您可是先汗的第三子,而他皇太极只不过是老八而已,如今先汗子嗣,除了阿巴泰暂时手握重兵之外,其余之人要么无故被羁,要么闲置一旁,要知道当日先汗所立八大臣制度那可是名存实亡矣,大人身为先汗子嗣,真就无动于衷否?” “这” 片刻的沉默之后,阿拜却是道。 “说吧,需要我阿拜做些什么?” “不,大人意会错了,应该是我们一起做些什么。”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尾声,平辽之战(四) 通往辽阳城的官道之上,豪格率正白、镶白以及镶蓝余部正火速朝着辽阳城奔驰而去。而此前他却已是派人与阿巴泰取得联系,并从盛京城中调出正红旗精锐,与其汇合一处,共同设防,借以围困辽阳城,只待皇太极从镇北关回援。 而另外一旁,因为担心明军靖海军借机犯关,故而阿巴泰却是只派出五个牛录的人马以及此前投奔自己的马光远汉旗残部。 一日之后,以辽阳城为中心的包围圈却是形成。 两军对峙,围而不攻,哪怕是最小的摩擦都不曾发生,除了每日里互相喊话之外,似乎战场外却是格外的清净。 就在豪格率军围困辽阳城之际,与此同时,盛京城外,多尔衮所部大军已然就位,只待命令一到,便是展开攻城之战,只不过这盛京城经两代人修缮,却是后金第一坚城,却是远非辽阳城可以比拟之。 何况乎,此间盛京城更有镶红旗以及正蓝旗十个牛录的人马驻扎,若是算上其他王府仆从,却也是有一万多的大军。 且内城八门各有粮仓,却是足够整个盛京城半年的军需所用,至于兵械箭弩更是数不胜数。 故而多尔衮明白,哪怕如今他手上有将近八十个牛录的兵马,可是要想就这般打破盛京城,却是难上加难,几近不大可能,更有甚者,当援军到来,更有可能被两面包抄,直至全军覆没。 所以,多尔衮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子时时分,万物肃静,林子里偶然有野物叫唤,却是愈发的显得整个山野格外空旷。 “贝勒爷,冷大人到了!” “哦,快快有请!” 此刻多尔衮伏在案桌之上,仔细思量起这摆在面前的盛京城防图,而一闻听帐下亲信侍卫所言,却是连忙起身道。 “冷大人,许久不见,却是无恙否!” 不多时,当看到面前出现的一披着黑衣斗篷的男子,多尔衮却是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前。 “多谢贝勒爷挂念,托您的福,却是无甚变故,只不过每每思量贝勒爷远在义州城里,这做奴才的心里却是万分的挂念!”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冷大人,此间简陋,浊酒一杯,还望见谅!” “奴才不敢!” 要说这多尔衮嘴里的冷大人,本名冷僧机,纳喇氏,正黄旗人,本是叶赫部长金台石之族,叶赫亡,来归,投奔努尔哈赤,后天聪元年,敖汉部长索诺木来归,尚公主为额驸,以冷僧机隶之。 其后因冷僧机暗地举报莽古尔泰有功,却是被皇太极所看重,授其内大臣,进二等阿思哈尼哈番(清爵位,男爵)。 “冷大人,如今皇太极以大人为内大臣,掌管盛京城中侍卫,可谓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本贝勒此间却是想听一听冷大人关于这攻城方略。” “贝勒爷,既然贝勒爷将奴才当做一家人,奴才便是将身家性命全都托付于贝勒爷您了,自然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贝勒爷起义军伐残暴之师,乃是顺天应民之举 此刻奴才以为攻取盛京城当是绝佳之机,皇太极北上镇北关久矣,如今豪格领兵去往辽阳城,不但是带走了正白、镶白、镶蓝三旗,更是临时调走了镶红旗,如今这盛京城里除了三十个牛录的正红旗外,就只有正蓝旗十个牛录外加奴才手里的三个牛录的正黄旗侍卫弟兄,只待是贝勒爷大军一至,弟兄们便会是临阵倒戈,打开我正黄旗大门,迎接贝勒爷!” 对于冷僧机的一番言语,多尔衮却是笑了笑道。 “就依冷大人所言,事不宜迟,今日我等就动手!” “贝勒爷放心,此间奴才出城之时,已然交代心腹,只待奴才发出信号,这正黄旗大门便随时敞开!” “好!冷大人,此间若能助我多尔衮成就大事,我多尔衮当对着长生天起誓,此生当与冷大人结为异性兄弟,共享富贵!” 盛京城,宗人府一处秘密羁押地。 “就是这儿了!” 此刻,阿拜带着化装成侍卫的德尔格勒兄弟二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天字一号房,却是轻声道。 “哦,宗令大人,此间何来?” 就在这时,左宗人镇国将军聂克塞却是从一旁走了过来,与阿拜一声招呼。 对此,阿拜脸色却是明显一白,不过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毕竟是的经过大仗势的人,转而却是迎了上前道。 “聂克塞,此间你与本宗令所言天字号之事,本宗令亦是不能决,故而报之宫里,宫里却是派出两名一等侍卫,命本宗令随同调查。” 对于阿拜所言,聂克塞明显却是一愣,要知道当初天字一号进来时,那是大汗亲自命自己全权负责此事,就是宗令也不得随意干涉,又何来宫中另外派出两名一等侍卫的说法。 只不过疑虑归疑虑,聂克塞明白此间乃是多事之秋,何况大汗北上,这宫里的事如何,又岂是他能掺和的了的,何况对于自己这个五叔,打小也为聂克塞敬仰,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他聂克塞却也暗自悲叹,如今莽古尔泰绝食,他正是一筹莫愁,这才禀告阿拜。 而如今既然阿拜到来,且还是带了两名宫中侍卫,他聂克塞纵有疑虑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却是道。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先行下去了,有宗令在此,下官却也放心。” 说罢,却是转身就此离去。 见此,一旁的德尔格勒却是冲着阿拜做抹手状,要说历经一场生与死,背叛与救赎之后,德尔格勒的性子却是变了许多,至少懂得杀伐之道,是为求生。 面对着德尔格勒这一举动,阿拜却是摇了摇头,对此德尔格勒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而与此同时,当离开监门的那一刻,聂克塞却是重重舒缓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就在刚刚,若是德尔格勒冲他下手,他已然决定鱼死网破,乃是因为德尔格勒他认识,哪怕换了行头。 而也正是因为认出了德尔格勒,他聂克塞却是才选择了回避,镇北关传来消息,曾经的叶赫嗣子,大金的男爵,镇北关守将惨死关外,而如今这活生生的人竟会是出现在了他聂克塞的眼中。 此事让聂克塞虽是不解,但却是明白,这里面绝非自己所能掺和的,主动回避方是保生之道。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尾声,平辽之战(五) 镇北关。 皇太极向来自诩都是个精明之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向来算无遗策的他,竟会被多尔衮一个移花接木,给瞒天过海! “哐当!” 满屋的零碎,却是散落一地。 这已不是皇太极这两日一来头一遭摔东西了,自打有消息从盛京传来,说是多尔衮大军并未北上,而是径直攻取辽阳之后,皇太极这脾气却是一天比一天大。 “大汗!” 范文程乃是皇太极所仰仗的奴才,尤为信任,更兼之前赴这镇北关前曾对于此事心存疑虑,故而面对皇太极这几日的雷霆之怒,众人却是只能将范文程推上前去。 见范文程到来,皇太极却是道。 “范先生,你来做甚,朕说了,此间任何人也不见!” 见此状,范文程却也不争不辩,转身缓缓退出,面对着府外众人却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诸位,都散了吧!大汗不过有些气恼,想来过了今日,定会与诸位一个交代!” 闻听范文程此言,府外众人皆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接连散去,而见此情形,范文程的嘴角却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是因为,他却是明白,在盛京城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里,皇太极已然命令驻扎在外的济尔哈朗夤夜率领镶蓝、镶黄两旗赶回盛京城去。 而之所以唱上这样一曲双簧,却是皇太极所定下的。 毕竟当日德尔格勒夤夜遇袭,却是不由得不让皇太极多长上个心眼,故而这才弄出之前这样一幕。 另外一旁,却说盛京城外。 “嗖!” 随着一支点满油脂的火箭升空而去,却是给漆黑的夜色带来一丝绚烂的光辉。 “看!是大人发的信号!” 此刻,当信号升空,盛京城正黄旗门处,那些个等待着自己大人信号的侍卫们却是奔走相告。 要说此间冷僧机所掌控的正黄旗三个牛录约莫千来号人,却是当年努尔哈赤剿灭海西各部之后,混编组合而成的,而后冷僧机受到皇太极信任,为内大臣,这几年里却是暗中四下串联各个牛录,邀其共事。 而这三个牛录的侍卫却多是当年冷僧机所率归降的叶赫旧属,随着冷僧机一步登天,这些人却也由普通的马甲充任侍卫,故而这些人对于冷僧机可谓是忠心耿耿。 “开城门!开城门!” 随着冷僧机一亲信甲剌一声令下,守卫正黄旗大门的侍卫们却是蓄势以待,一齐上前打开城门。 “吱嘎吱嘎” 随着大门逐渐打开,随后响彻整个夜空的却是一阵喊杀声。 “儿郎们,冲进城去,一举夺下盛京城!” 正蓝旗门外,尼雅哈府中。 “这是什么声音?!” 随着喊杀声不断入耳,此间刚刚逃出牢笼的莽古尔泰却是不觉心神不宁。要说此间阿拜带着德尔格勒两兄弟,进入宗人府牢狱之中,以李代桃僵之计,将莽古尔泰救了出来。 可是这刚一到尼雅哈府中,却是闻喊杀声四起,很是明显,这夜色之中这喊杀之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报!大人,不好了,正黄旗贼人引多尔衮入城,此间多尔衮亲率大军正在城中四处劫掠!” “什么?!” 就在此时斥候来报,却是让众人皆是倍感太过突然。 尤其是德尔格勒兄弟二人,本是想借着皇太极大军在外,好乘机起事,哪想竟是让他人占了先机。 而当德尔格勒兄弟二人将目光放在一旁的莽古尔泰身上之时,此刻,略微沉思片刻之后,莽古尔泰却是已然有了决断。 既然要反,就绝不能丝毫犹豫,而此间多尔衮入城,虽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但福祸相依,何尝多尔衮的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正好能够给莽古尔泰一行人绝佳的机会,去逃离盛京城,以图大事哉! 虽说莽古尔泰与多尔衮乃是亲兄弟,而且二人关系曾是极好,但是自从遭到囚禁一来,莽古尔泰却是性格变化很大,此间他绝不会轻易的去相信多尔衮,与之取得联系,所以此刻莽古尔泰却是道。 “诸位,速速回去集结家眷、部属,半个时辰后,正蓝旗大门汇合!速速出城去!” 济尔哈朗奉皇太极旨意,夤夜带着镶黄、镶蓝两旗大军朝着盛京而来,第三日夜,却是离着盛京城不过十数里。 “王爷,不好了,盛京城中大火!” 当斥候来报盛京城中大火之时,透过夜色,城中的火光将整个天际映照的通红,济尔哈朗不是瞎子,自然看的真切。 “不好!恐怕此间城中有失!” 此刻,济尔哈朗心中却是暗自一番叹息。 只不过此间夜色正浓,何况连续奔袭而来,帐下士卒多是疲惫不堪,此间若是城中无甚动静还罢,但是明显城中有失,若是贸然行事,济尔哈朗却是担心全军陷入危局之中。 “去,再探再报!一定要将城中之事弄得一清二楚!” 故而此刻,再派斥候打探对于济尔哈朗而言却是再合适不过了的。 而当派出多路斥候的那一刻,对于济尔哈朗而言,无疑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此间,济尔哈朗受命于皇太极,受其重托率镶黄、镶蓝两旗约莫六十个牛录的兵马回援盛京,而若是盛京依旧有失,纵使皇太极不责备于他,但是对于济尔哈朗而言,无疑是会是一种强烈的深深自责。 身为后金的勇士,受其命,然却失其职,无疑是一种耻辱!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派出的五路斥候却是只有一路回报,却也是浑身带伤。 “禀告王爷,大事不不好了,多多尔衮打破盛京城,攻进去了!” 刚一说完,那斥候却是恍若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一般,头一歪,直接倒在了一旁,死了。 “什么?!” 闻听斥候以死探的情报,却是多尔衮率军攻破盛京城,济尔哈朗却是不觉大惊失色,虽说对于一切的种种他济尔哈朗心中早已一番预料,但是多尔衮攻破盛京城的消息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在人群之中爆炸开来。 而且根据京中消息多尔衮此刻不是在辽阳城吗?另外这盛京城中不是依旧有数万大军坚守吗?何况乎盛京城乃是一座坚城,岂是说攻破就能攻破的呢? 一切的一切,济尔哈朗虽是不解,但是木已成舟,他必须去面对这样一个现实,那便是此间盛京已经易主。 大明,山海关。 朱建休养几日,却是已然去了风寒,且身体舒缓了些许。 而关于这几日后金的大小消息,经由大明帝国各种渠道,却是源源不断的落在朱建面前的桌案之上。 “妙哉!终于是开始了!” 当得知多尔衮与皇太极之间的战事已是开始,朱建却是连声叫好,因为对于朱建而言,等待这一刻,已然太久太久。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覆灭,四面楚歌 天命三年,公元1618年,正月。 努尔哈赤与诸贝勒言:“吾意已决,今岁必征大明国!” 是为后金之主努尔哈赤对大明征讨之檄文,史称,大金国主努尔哈赤以‘七大恨’起兵,宣布不再承认明附属关系,祭天以伐明。 ‘七大恨’的颁布,尽管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但是至此之后,凭借于此努尔哈赤便是占据道义之上的制高点。 不过以家仇为口号,借此以煽动民族之间更深的矛盾,以图自家之利益,损害的却是两地百姓之安定,却是只顾私利之徒,然其利用舆论为矛,狠狠的刺向早已腐朽不堪却依旧是庞然大物的大明王朝,却无疑是一大正确决策。 故而此间朱建伐金,舆论不可或缺! 而这几日,以大明皇党宣传部大臣宋献策为首的帝国宣传骨干,经过连续几日的准备,却是为朱建起草了一份伐金檄文。 大明皇帝奉天讨金北伐建酋檄! 其中围绕着后金本是大明藩属,辽东广袤土地本是明朝疆土,建酋努尔哈赤枉顾天意,不思回报天恩,公然反叛,攻城略地,侵害大明其他归属部落,屠戮生灵为核心,列七条伐金檄文。 一、所谓是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建酋努尔哈赤本是大明属臣,罔顾人伦大道,公然背弃,取辽东七十余城,是为大不逆! 二、辽东诸部,依附大明,本是安乐,建酋努尔哈赤为一己私利,起兵肆掠,涂炭生灵,海西、野人诸部相继沦陷,大明为其宗主,当有为其恢复之理。 三、建酋俘获辽东汉民,多是劫掠一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圈其田地,断其生路,收之以为奴隶,易其衣冠,辱华夏太甚。 四、建奴之臣子,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有如大德废长立幼,泰定以臣弑君,以弟鸠兄,至于弟收兄妻,子征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 七、大明朝体恤上苍,皇恩浩荡,为百姓之安宁,忍负重耻辱,与建酋皇太极盟誓,互不再侵犯,然建酋皇太极枉顾誓约,多次出兵袭扰东江诸地,攻破帝国农场多起,烧杀劫掠,当是天怒人怨! 当讨金檄文一出,朱建一览之后,却是拍手称是,并立刻通知帝国各处报纸、刊物立刻付梓,借以传遍帝国上下。 欲加之罪,当是何患无辞! 然而以仁义伐残暴,所掀起的一场舆论风暴,势必会使得帝国上下同心协力,齐心讨贼! 当檄文经由帝国皇党事务报、帝国宣传报、帝**事报等等诸如此类付梓发行之后,第三日,整个辽东、直隶、三边、中原,乃至南边云贵皆是与闻。 一时间,帝国上下,群情激奋,尤其是以京师、辽东、山东等地,人人思而报国,纷纷帝都请愿,上阵杀贼! 而帝国新军,更是纷纷请战,欲与建奴决战与盛京城下,以彰显帝国声威,报积年之耻辱! 山海关,朱建临时行辕。 “洪卿家,汝乃帝国陆军部大臣,此间由你来宣读帝国出兵征讨后金之策略,随后传达作战指令吧!” 三日前,朱建却是在山海关秘密召集辽东军、靖海军、陷阵军、登莱海师等等大小军队三品武官以上者与会,召开帝国攻取辽东军事会议,商讨出兵的具体策略。 三日后,经过激烈的讨论,一份具体的作战指令却是摆在了朱建的案头,经由朱建御批,帝**事委员会绝密备案,却是正式下达。 “此次出兵,分兵三路,其中路,由蓟辽督师袁崇焕为主帅,平辽将军赵率教、锦州总兵孙祖寿为副帅,宣府总兵满桂为联络大臣,率所部辽东军、宣府骑兵出大凌河堡,攻取义州、西平堡 西路大军,由登莱巡抚、东江总督袁可立为主帅,靖海军主帅黄龙、陷阵军主帅曹文诏为副帅,皮岛总兵刘兴祚为联络,率麾下靖海军、陷阵军以及登莱水师,一路转由海州紧逼鞍山,一路直取连山关,联合登莱水师、朝鲜军队攻略鸭绿江以北。 东路大军” 待到命令下达,此刻朱建却是起身,朝着众人道。 “诸位,此战关乎帝国百年兴衰,成败在此一举,诸位,朕与你们同在!愿我帝国将士早奏凯歌,朕翘首之待胜利之师!” “臣等当竭尽所能,为帝国百年基业,拼杀疆场,高奏凯歌,不负陛下所托!” “好!诸位,不过此战之前,朕要约法三章,何腾蛟何在!” “下官在!” 此间一人出列,却正是帝**事委员会直属军队执法部大臣,兼军事法院院事何腾蛟,要说这些年何腾蛟执掌皇党监察部多有功劳,却是被朱建委以重任,负责军中督管违法之事。 而帝**事法院乃是由皇帝授意,再由帝国之内四十余位三品以上有实权的武将联名向皇帝申请,又由皇帝交由帝**事委员会、陆军部、海军部、参谋本部共同议定,最后由皇帝批准而设立,可以说权势极大。 此刻,闻听皇帝所言,何腾蛟却是起身出列,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条例开始宣读。 “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尔等满人,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当以华夏之人抚养,不得随意斩杀” 除了重新宣读帝**中三大纪律、七项规定,谕令诸军不得随意劫掠、扰民之外,更是阐述了皇帝对于满人的处置办法。 归降者,以汉民待之,其部族内部不予干涉,除大明在要地诸军之外,其民政、经济一概交由部落自行处置,若有随意欺压者,杀! “诸位,今日朕备下薄酒,为诸位送行,愿诸位早日凯旋回来,朕定当在驻跸京师十里外,筑台郊劳,百官咸会,为诸位庆功!” 待到诸人皆是赴宴而去,此刻,朱建却是将杨嗣昌与李岩拉至一旁。 “阁老,赤胆军身处塞北,此间却是烦劳你走上一遭了!” “陛下放心,臣定当不辱使命!” 闻听皇帝让自己去往赤胆军中传旨,杨嗣昌却是拱了拱手道。 “文弱啊,你办事,朕向来放心,不过此间途经塞北凶恶之地,却是还需万分小心才是,为了你此行无虞,朕特地吩咐卢象升派出一营精兵与你随行!” “臣多谢陛下圣恩。” 而待杨嗣昌领旨离去,朱建却是与随扈一旁的李岩吩咐下去道。 “李岩啊,此行大军出动,朕颁布禁令,不得随意杀害满洲妇孺老幼,怕是军中有些不解,如今朕以你为皇党大臣,这士卒的思想工作,可就是看你的了!” 正文 第四十章 覆灭,四面楚歌(二) 盛京城外,当夜色逐渐散去,黎明降临之后,战争随即展开! “轰隆!” 随着‘轰隆声’声不断,来自济尔哈朗大军的投石器所投射的巨石,狠狠的抛在盛京城墙之上,一时间却是激起尘土飞扬,碎石四溅开来! “攻城!” 高台之上,随着旌旗一展,城外的镶黄旗与镶蓝旗大军约有六十个牛录的大军,如同发疯了一般,却是朝着盛京城的方向疯狂发起攻击。 因为此刻不单单是皇家沦陷,就连他们的亲人也都陷在城里,何况面对着主帅发狂了一般的命令,他们又怎能不奋勇向前。 只不过多尔衮素有良将之称,乃绝世将佐之才。 夤夜攻占盛京城后,他除了以三十个牛录的兵力在冷僧机所部三个牛录的侍卫们带领下,攻占皇城,控制皇太极家眷,并展开对皇城之中残敌的清剿之外,便是以剩下约五十个牛录的后金、蒙古牛录并十余个投靠他的镶红旗牛录守城备战。 面对着济尔哈朗六十个牛录的兵力攻城,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却依靠盛京城的绝佳防御工事,瓮城之外,箭楼之上几十架强弩却是连番扫射。 一时间护城河外却是死尸堆积成片,血流如注,将整个护城河染成一片血红! 与此同时,闸楼、箭楼之上,面对有如流星一般的巨石,多尔衮帐下军士却也死伤颇重,瓮城之内,则更是有巨石堆积如山,挡住了这入城的门洞。 可以说,一旦济尔哈朗率军迫近,那么瓮城外所安置的一个牛录的士卒注定是要背水一战,因为已无退路。 “王爷,叛军太占优势,我军却是损失惨重啊!” 面对着巨大的损失,却是有一镶蓝旗牛录近乎哭喊着跑到济尔哈朗面前禀报,因为他的一个牛录几百号人,就在刚刚第一轮冲锋后,基本损失殆尽。 然而那牛录话尚未说完,眼前却是忽的一道寒光闪过。 “好快的刀!” 这是那牛录最后的想法,之后便是斗大的一颗头颅‘咕噜噜’的在地上几个翻滚,散落到了一边,被马蹄踏的粉碎。 “若还有擅言撤离者,当有如此!” 这一刻,济尔哈朗已然有些癫狂,手中刚砍过人的顺刀闪烁着寒光,让人无不胆寒。 “杀!” 战争有如巨大的绞肉机一般,疯狂的运转着,盛京城被破,一想到皇太极以及诸王、诸贝勒家眷都在城里,济尔哈朗心头却是愈发的烦闷。 自家亲眷都在城里,他很难想象多尔衮会干出些什么,哪怕他们是同根同源。 “混蛋!告诉务达海,让他率镶蓝旗左翼再次发起冲锋,若是还拿不下箭楼,让他提头来见!” 此间,济尔哈朗已是亲自披上三重重甲厮杀了一个来回,面对着城上箭楼里依旧疯狂射出的弩箭,济尔哈朗浑身扎得像个刺猬,若不是三层重甲,此刻怕是早就交代在了瓮城下。 但是那些个随同一起发动冲锋的普通军士却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面对来自箭楼上的箭矢,仅仅一层棉甲的两旗战兵们多是直接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故而面对这般情况,济尔哈朗却是有些恼怒不已。 这才叫一直充当左翼防护的务达海率领楯车营,展开攻势,务必拿下已然背水一战的箭楼敌军。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面对着来自济尔哈朗疯了一般的攻势,外城大南边门瓮城的箭楼已然被务达海率楯车营给拿下,守卫在箭楼的一个牛录战兵皆是损失殆尽,同样,对于务达海的左翼而言,尽管有楯车掩护,但依旧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损失惨重! “贝勒爷,济尔哈朗所部已然攻下大南门瓮城,南门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当闻听斥候来报之时,多尔衮却正眉目紧蹙,手上的笔在图纸上画画点点,却也不知几个来回。 片刻之后,多尔衮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告诉雅西禅,外城大南门让他放弃死守,立刻率所部节节抵抗,退守德胜门、天佑门!另外告诉北、东、西顺街所有守军,逐渐向南顺城靠拢,只待济尔哈朗入城,立刻展开包围!” “嗻!” 而待到斥候下去,多尔衮却是唤到一旁的正白旗甲剌石尔泰道。 “石尔泰,此间南门洞开,济尔哈朗所部必然蜂拥而入,汝立刻率所部,出大西门,攻其左翼,务必一举击溃!” 原来此间城外的一举一动皆被多尔衮看来眼里,济尔哈朗为了一举攻破大南门,与南顺路城里镶蓝旗旧属汇合一处,却是将本担任左翼警戒的务达海所部用在了攻城之上。 哪怕济尔哈朗做的很是隐秘,但这一切却是逃不过多尔衮的视线。 “破城了!杀啊!” 而在济尔哈朗大军不懈的努力之下,大南门终于给惨惨攻破,也不知是谁喊了声,城门已破,刹那间,围攻四处的济尔哈朗大军却是朝着大南门蜂拥而至,被打的破烂不堪的城门口一时间挤满了人和马。 可以说整个现场极度混乱,而这一场面却是让济尔哈朗有些始料未及,按他的推断,这攻破城门至少也还要至少多需半个时辰。 然而此间提前破城而入,从而的引发的一片混乱却是让济尔哈朗一时间难以控制,毕竟这南顺城路多是他帐下镶蓝旗家属,打破城门后,自然个个是思家心切。 而当初济尔哈朗选择此处,却也有他的考虑,毕竟多尔衮已然占据盛京城,而攻破大南门则是意味着里面都是自家人,以此为据点,当好面对多尔衮的反扑。 但凡事有利则有弊,此间的混乱却是让济尔哈朗心中暗自有些不安,他所期待的也只能是大军快速进城,再整合所部。 “快!入城去!” 故而此刻,济尔哈朗也只得随着大军跟进,同时则以镶黄旗所部继续城外屯扎,一来作为镶蓝旗城外接应,二来则是为皇太极到来做准备。 然而就在济尔哈朗策马扬鞭,欲要随大军入城之时,忽的却见自家镶蓝旗左翼处,有烟尘滚滚而来。 “杀!” 却正是奉了多尔衮命令冲击镶蓝旗左翼的石尔泰率所部五个牛录的精锐骑兵冲杀而来。 “王爷,不好了!多尔衮的骑兵冲入了我大军左翼!” “他娘的,我知道!务达海了,他的楯车营了!” 此刻,济尔哈朗却是一阵咆哮道。 “回禀王爷,务达海将军奉王爷的命令冲击箭楼,此间已经率部突入城中去了!” 闻听此言,济尔哈朗却是才有些清醒过来。 只不过面对着来自多尔衮派兵冲击镶蓝旗左翼,而镶黄旗一时间难以支援,故而济尔哈朗却是厉声道。 “我镶蓝旗的勇士们,随本王斩了这些狗日的叛军!杀!” 说罢,济尔哈朗却是轻率自己所部亲军两个牛录朝着正向左翼冲锋而来的多尔衮大军掩杀过去,却是为了此刻混乱的镶蓝旗大军入城争取时间。 镇北关通往盛京的官道之上,皇太极所率正黄旗大军正急速朝着盛京而来。 “报!大汗,多尔衮已于昨日攻入盛京,此刻和硕亲王正率部与之鏖战!” “什么?!这该死的多尔衮!对了,豪格与阿巴泰何在!” 当闻听盛京被破,一时间皇太极却是勃然大怒。 “回禀大汗,豪格贝勒与阿巴泰将军正在围困辽阳城。” “蠢货!简直蠢货!盛京有失,他们围困辽阳有何作用,前几日还说多尔衮攻入辽阳,如今才过几日多尔衮就攻入盛京,他们分明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告诉豪格与阿巴泰,立刻回援盛京城,支援济尔哈朗,若是盛京有失,朕要他们提头来见!” 盛京乃是后金根本,也是皇太极为后金之正统之根本,所以盛京不能有失。 而就在皇太极命令刚下,一旁的范文程却是不无忧心道。 “大汗,奴才以为贝勒豪格回援盛京也罢,只不过阿巴泰大人以数万精兵坐镇鞍山,却是防备明人来袭,如今大汗命阿巴泰大人回援,却是还请大汗三思啊!” 闻听此言,皇太极却是摇了摇头。 “先生所言,朕也有思量,不过盛京乃是朕之根本所在,绝不容许有失!” 皇太极这般说来,却也是有些无可奈何,另外他也是有些侥幸,毕竟这明人不久前才攻取耀州、海州,此间短期之内怕也会不会在继续出兵,毕竟海州与鞍山之间却是崇山峻岭,路途坎坷难行。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覆灭,四面楚歌(三) 山海关外,旌旗展展。 此间汇聚于此的却是帝国第一近卫军团龙虎军团,帝国重炮军团,宣府骑兵师以及辽东军团。 至于其他部队,却是时间紧迫,已然踏上征程,临行前却也有皇帝送上去的祝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是一份帝国荣耀随声的誓言! 数万禁卫军汇聚成一片鲜红色的汪洋,所有将士正翘首以待,等待着来自皇帝的训诫,自打崇祯二年鞑子入关,近逼京师城下。 虽然那一战,堪称大明复兴之战,但是贼人入关,那是一种耻辱!是所有帝国将士的耻辱! 三年多了,将士们无日不思洗刷掉这曾加在他们身上的屈辱,而今日,他们将为帝国的荣耀去征战,去洗刷曾经一切的屈辱! 重炮声三响,待奏定帝国黄龙曲,煌煌帝国哉!朱建却是出现在城楼之上,俯视着他的臣民们,将士们。 “帝国的将士们,今日你们将带着帝国的荣耀,踏上征程,去吧!阻碍帝国荣耀的一切,注定将在帝国的铁蹄之下颤抖!帝国的荣耀与你们常在!” “万岁!万岁!” 一时间,山海关下,人声鼎沸,却是气势如虹! “出征!” 蒙古,内喀尔喀,巴林部落。 此间,曹变蛟率所部赤胆军团正是驻扎此间,要说当年朱建命曹变蛟组建骑兵新军,后入蒙古,随林丹汗征伐蒙古诸部。 在征讨内喀尔喀残留的巴林与扎鲁特部时,暗中曹变蛟却是与两部台吉先后取得联系,而这也正是奉了朱建的旨意而为之。 要知道当年内喀尔喀部多少心系明朝,只不过夹在察哈尔与努尔哈赤中间,地位极其尴尬,故而天启六年,在察尔哈部与后金的两面夹击之下,五部内喀尔喀只剩下巴林与扎鲁特部。 面对五部内喀尔喀的土崩瓦解,巴林与扎鲁特残部这才投靠了后金,以苟延残喘之,然而帝国崇祯二年,己巳之变后,后金皇太极兵败北平城下,内部更是变乱,故而之前依附后金的巴林与扎鲁特部乘机驱逐后金派遣章京,再次独立。 只不过此刻蒙古林丹汗与大明结盟,卷土重来,对于这些个曾经叛逆的部落予以打击,好在此刻内喀尔喀已然没落,名声不显,故而林丹汗却是派出曹变蛟所部予以征讨。 却是正合了朱建的意,在朱建的旨意下,曹变蛟与两部台吉开始接触,而曹变蛟的到来无疑是给饥寒交迫中的内喀尔喀人送来了温暖。 此后,皇帝敕封两部台吉为大明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正一品官衔,此间大明革新,五军都督府职能丧失,其官位位同勋官,无实职),并派出使臣为两部在林丹汗面前周旋,而换来两部在察哈尔部羽翼下庇佑的却是明面上,巴林与扎鲁特部对林丹汗的宣誓效忠。 “色特尔兄弟,战争已然开始了,陛下有旨,命你部与扎鲁特部各除精兵,随本将直取镇北关!” 当接到杨嗣昌亲自送达的旨意,曹变蛟却是心中狂热不止。 想他赤胆军,今日扬名立万的机会终于到了! “皇帝陛下派来阁老亲自传旨,却是让我们倍感荣幸,何况这些年皇帝陛下多是予以我巴林与扎鲁特部恩惠,且为我两部争取在察哈尔部羽翼下生存,大恩大德,正愁没法去报,想我蒙古儿郎最讲究的就是有恩必报,今日正是报恩皇帝陛下最好的时机!了却我等夙愿!” “唉非也,非也!色特尔兄弟,弟曾有幸闻听陛下教诲,陛下常言,我华夏立国数千载,璀璨文明并非我汉家一家独创之,而蒙、汉本为同种,理为一家” 曹变蛟为人豪爽,与色特尔情投意合,约为兄弟,而此间闻听兄弟这番推心置腹,色特尔却是感慨颇多。 “大皇帝陛下以华戎同轨,一概视之,却是堪比唐时太宗皇帝哉!色特尔虽是蒙古人,又岂能不识礼数、好歹,既然陛下有旨,本台吉愿亲率五千骑兵随将军左右!” “如此甚好,色特尔兄弟,大战在即,待本将军传旨扎鲁特部,明日点兵,直取镇北关!” 鞍山,阿巴泰驻地。 当皇太极的口谕传达之时,阿巴泰却是有些眉目紧锁,身为百战之将,他却是不明白为何此刻会调用他帐下大军,哪怕盛京有失,但是在他看来多尔衮却是不足为虑。 最让他心中惶恐的却是此刻虎视端端的明人。 “这八弟向来英明决断,今日哪怕盛京有失,但多尔衮不过乌合之众,如今本贝勒奉命镇守此间,若是调离,明军倘若来袭,岂不是因小失大!” 阿巴泰向来心直口快,为人直爽,面对皇太极的旨意,却是不觉满腹牢骚。 而也正是因为阿巴泰这性子,皇太极也才会对其信任有加,然其率正蓝旗一部驻守此间,防范明人。 “贝勒爷还是小声的好,难不曾将军不见五爷的下场?” 闻听阿巴泰一阵牢骚,一旁的总兵官李永芳却是劝阻道,这李永芳乃是阿巴泰的女婿,努尔哈赤以宗室女嫁之,却也是后金的额驸,崇祯二年,己巳之变以来,李永芳兵败昌平城下,后皇太极念及其以前的功勋,以及其特殊身份(李永芳乃是第一个投降后金的明将,努尔哈赤对其爱护有加却也是为招揽更多汉人降将所用),故而却是让其在盛京闲复几年,后阿巴泰出镇鞍山,这才随同其谋个差事。 “是啊,大舅哥所言极是,阿玛可不能步了五伯父的后尘啊!” 李永芳刚一说完,一旁的长子固山贤悫贝子尚建却也是如是道。 “唉” 面对自己女婿与长子所言,阿巴泰却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家五哥莽古尔泰的事他自然清楚,若是不然正蓝旗却也轮不到他一人掌管。 “也罢,也罢!即是大汗旨意,本贝勒执行便是。” “传令下去,博和托、博乐整肃兵马!尚建,为父留给你一个甲剌的兵马,好生看守城池,不得有失!” “嗻!” “额驸,你随本贝勒左右,支援盛京城!”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覆灭,四面楚歌(四) 盛京城下,大南门。 对于一片混乱之时,城中多尔衮派出数千骑兵奔袭自己左翼而来,济尔哈朗顾不上一旁的镶黄旗救援,却是亲率麾下两个亲卫牛录前去迎敌。 却见济尔哈朗身披三层重甲,冲锋在前。 “杀!” 就在石尔泰所部骑兵正要一头扎进济尔哈朗空虚的左翼,趁着混乱拦腰截断之时,济尔哈朗所部已然与其短兵相接。 “杀!杀!” 连续挥出十多刀,砍翻四五个穿着白色棉甲的多尔衮所部正白旗骑兵之后,济尔哈朗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癫狂状态。 一入疯魔,势不可挡! 何况此刻他济尔哈朗还穿着三层重甲,寻常兵械根本就不能砍进他的身躯之中,可以此刻的济尔哈朗就犹如一个人形杀器一般,疯狂收割,所至之处,正白旗骑兵多是喋血当场! “啊呸!贼子休狂!” 面对着济尔哈朗的杀戮,使得本是冲锋在前的正白旗骑兵有些迟疑开来,却是恼怒了石尔泰帐下一牛录。 对于济尔哈朗有如切菜一般的来去自如,那牛录提起一把窝刀却是迎面而去。 “啊呸!贼子看刀!” 两马迎面而上,只不过当那牛录顺势一刀直劈了过来之时,济尔哈朗却是有些始料未及,然而生死之际,往往人的求生**是最强的。 故而当那一刀朝着自己脖颈位置顺势劈过来之时,济尔哈朗却是习惯性的朝着右边微微一偏,那刀却是重重的砍在了三层重甲之上,直是将第一层锁子甲砍穿,却是引得‘哗啦啦’直响。 “混蛋!” 一刀砍空,却是引得那牛录不觉骂咧一声。 而趁着这功夫,济尔哈朗亦是立刻调转马头,与这正白旗牛录拉开一定距离,这一切不过刹那间的功夫。 当这一切做完,济尔哈朗却是立刻展开反击,趁着那牛录还为之前砍空的一刀懊悔之际,济尔哈朗一手擒住缰绳,↗↗↗↗,m.↗.c≤om一手握刀,却是凭借快马速度,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挥来。 准!快!狠! 然而时迟,那时快,就在济尔哈朗一刀即将挥出,在那牛录脖颈之上划出一条绚烂的弧线之时,一支利箭划破战场,朝着济尔哈朗迎面而来。 “不好!” 当看到直面自己而来的利箭,济尔哈朗本能的想要躲过,可是一刀挥去惯力太大,却又岂能是立马能够收回自如的。 然而面对近在咫尺的箭头,济尔哈朗出于对生命的本能,就在箭头离自己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济尔哈朗终究是躲了过去。 “好险!” 然而还未等济尔哈朗暗自庆幸一番,另外一旁,死亡似乎正在悄然逼近。 “哗啦----------” 只听得见一声清脆,几朵美艳的血花却是将整个天空渲染,那一刻,济尔哈朗看见了,那是长生天的呼唤...... “王爷.......去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声,一时间整个战场似乎凝固了一般,所有人,在这一刻停住了厮杀与疯狂。 但这一切不过只是刹那间,战争依旧在持续。 “夺回王爷的尸身,杀!” 济尔哈朗身为后金的和硕亲王,可谓是位高权重,且又极其得到皇太极信任,如今命丧此间,自然是足以让人疯狂。 “务达海将军,王爷殁了!” 此刻,正指挥着部众朝着大南门蜂拥而入的务达海突然闻听这一消息,却是一愣,这刚刚还活着好生生的,怎会突然间殁了呢? 务达海有些不信,但是来人那一脸的真诚明显不像在开玩笑,而且也似乎没人敢开这样的玩笑。 而此时,对于济尔哈朗殁于阵中的消息传出,在所部两旗之中却是有如瘟疫散播一般,一传十,十传百,继而军中人心惶惶。 “王爷殁了,逃吧!” 也不知是谁起的哄,一时间本就是有些混乱的镶蓝旗战兵却是愈发的混乱开来,有人朝着城里跑,而也有人闻听主帅殁于阵中却是早已慌了阵脚,拼命的又想出城。 两股洪流交错开来,这大南门处却是愈加的混乱。 嘶喊声,叫骂声,甚至是砍杀声交汇一处...... “将军,我等该是如何?” 本还想带着队伍继续攻城的务达海面对来自帐下亲兵的询问却是也不觉摇了摇头,因为就在刚刚他已是连续砍翻了三四个溃逃的散兵,可是混乱依旧在持续。 “没用了,没用了.......王爷已去,主心骨倒了,此间唯有出得城去,与大汗汇合才是!” 务达海话到此处,此间整个战场之上,镶蓝旗、镶黄旗已然是兵败如山倒,任凭着石尔泰一个甲剌的骑兵来回厮杀,如入无人之地。 “传令下去!出击!” 面对着城外的剧变,此刻多尔衮早已是一声令下,命令除了继续城中警戒以及围剿残余的三十个牛录外,其余人马悉数出击。 战争的天平因为济尔哈朗的意外身亡而发生了倾斜,此刻镶黄、镶蓝两旗几十个牛录人马,狼狈逃窜,却是惨不忍睹! ...... 盛京城外十里处,豪格除了留下十个牛录继续围困辽阳城外,却是亲率所部正白、镶白、镶红火速支援盛京城来。 此间盛京有失,他豪格却是难辞其咎。 然而当盛京城的轮廓已然出现在眼前之时,斥候却是来报,是前面发现镶黄旗、镶蓝旗的溃兵一路奔往此地而来。 闻听斥候所报,此刻豪格心中却是暗暗有些不妙。 要这镶蓝旗乃是济尔哈朗所属,而镶黄旗更是其父汗直属,如今镶蓝、镶黄溃败,难道是父汗已然遭遇惨败不成? “快!加快脚步,火速进发!” 这一刻,豪格也顾不上太多,却是吩咐大军继续前进,若是此间自家父汗真的惨败盛京城下,他的出现无疑是最大的亮,若是能助自家父汗转败为胜,一举夺回盛京城,那皇太极百年之后,汗位注定是他豪格的。 “务达海!” 而在行军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后,迎面而来之人,却正是镶蓝旗甲剌务达海。 “贝勒爷!终于等到你了!” 此刻的务达海一身血迹斑斑,衣甲残破,却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此前本是欲要投奔大汗而去,如今豪格的出现无疑是一剂镇心剂! “务达海,前方发生了何事?” “贝勒爷,和硕亲王他.......他,殁了!” “什么?!王叔他,殁了!” 和硕亲王是谁,豪格自然清楚,要济尔哈朗身为皇太极的左膀右臂,此间竟是命丧此处,却是让人不觉有些大惊失色。 ...... 而就在听完务达海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与豪格叨一番,豪格却也是明白此事的由来,不过此间济尔哈朗命丧已成定局,为今之计收拢残部,重整旗鼓方是重中之重。 “务达海,本贝勒命你此处就地收拢两旗残兵!” “嗻!” “另外派出人手,寻找镶黄旗梅勒彻尔格,告诉他本贝勒位置所在,命其速速携王叔尸身到来!”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覆灭,四面楚歌(五) 济尔哈朗的死,有如瘟疫一般在豪格军中弥漫开来,镶蓝与镶黄旗的溃兵自不用说,主帅殁于阵前,是他们的耻辱,何况城下一战,他们竟是败得那般彻底。 六十个牛录的兵马,能够聚集起来的竟然不到一半。 而对于正白、镶白、镶红三旗战兵而言,一路奔波,只因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连老巢都给丢了,而无疑他们的家眷此刻又尽在城中,而此刻济尔哈朗的死,更是让他们心生一种绝望感。 压抑,有些让人难以呼吸。 “贝勒爷,如今军中气势不稳,将士们皆是显得有些颓废不堪” 此前,围困满达海的萨哈廉已是率所部战兵归队,至于被萨哈廉说围困的满达海所部,在火器用尽之后,却是不得不惨惨后撤至西岸,却是因为战船在投石器的覆盖之下,几无完整。 故而萨哈廉却是率部与豪格汇合一处,只不过盛京被陷,和硕亲王济尔哈朗命丧盛京城下的消息却是让这位后金‘智将’却也有些始料未及。 “萨哈廉,你可有何良策否?” 此间的情况,豪格自然一清二楚,全军上下此刻所弥漫的无疑是一种极度的悲观,老巢被占,亲王身殒,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值得让人悲伤? “唉” 对于豪格所言,萨哈廉却是不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萨哈廉明白,这提升士气的方法很多,可是身为主帅豪格又何尝不晓得这些。 只不过金钱、女人、财富 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合时宜,因为一切不切实际的许诺,往往根本就没有效果,可能还会事半功倍。 金钱、女人、财富以及荣耀,它们都在盛京城里,盛京丢了,一切还能继续存在吗? “贝勒爷,如果要说办法,却也不是没有” 忽然间,萨哈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道。 “哦,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对于此刻萨哈廉的一番话,无疑是给豪格久旱送甘霖,故而此刻豪格却是明显的有些激动,恨不得立刻得知这良策为何。 “贝勒爷,如今军中士气低落,若要单靠对士卒的物质激励却是无甚效果,却是盛京城都在多尔衮手里,盛京一失,任何许诺都显得无甚底气,何况盛京乃我两代大汗经营所在,却也不可随意许诺,毕竟不是贼人城池,可以劫掠。” “这一点本贝勒自然晓得,盛京乃是根本,自然不能和那些南人的城池相比。” 闻听萨哈廉所言,豪格却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贝勒爷,可是想过,这物质奖励不行,可是否换一种方式却又无尝不可呢?” “换一种方式?还望细说。” “仇恨。” 于此,萨哈廉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 “仇恨?” 闻听此言,豪格嘴中却是不觉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不过,就是仇恨!仇恨使人蒙住双眼,失去理智,同样也可以让人忘记恐惧,重新振作。” “那大哥所言,却是。” “妙哉,妙哉!大哥果然不愧是我后金‘智将’的存在,无怪乎父汗时常称道大哥的才干,今日弟却是佩服很吶!” 此间,豪格这一番脸色忽变,却是因为萨哈廉附耳几声,使其忽然有些柳暗花明的感觉,原来萨哈廉告诉多尔衮,可以从那些盛京城里逃出来的人身上做文章,这些人往往亲历了多尔衮破城的过程。 而若是能让这些人保持腔调一致,从而借助他们的口大肆宣传多尔衮的残暴不仁,以及其进入盛京城后的大肆捕杀,其行为更是让人发指。而所宣传多尔衮的暴行越是令人发指,则越是能够激起士卒的仇恨感。 毕竟此刻他们的亲族多是身在城中,朝不保夕,若是多尔衮有如当日汉高祖入咸阳颁布约法三章也罢,而一旦臭名远扬,势必会让这些城外本是被悲伤所感染的士卒们化悲伤为悲愤,再由悲愤转化为仇恨。 而一旦为仇恨所蒙蔽双眼,不论多么的士气低落,那都是浮云! “不过此事虽是可行,却是此间我军中虽有盛京城里逃出来的溃兵,却多是无足轻重之人,分量不够,另外和硕亲王的尸身尚不知下落,却也是难以为之。” 而就在豪格正为萨哈廉所出计谋暗自兴奋不已之时,萨哈廉的一句话却又是将其从幻想拉回了现实。 “嘘” 此刻,却见豪格长吁了一口气,却是摇了摇头道。 “也罢,也罢!暂行安顿下来,乘机收拢溃兵,以待父汗到来!” 夜色弥漫,豪格中军大营。 此刻,营中依旧灯火通亮,豪格伏在案桌之上,望着摆在面前的盛京城防图,却是有些苦涩不已。 盛京明明就在眼前,却是竟无能为力,身为曾经的天之骄子,豪格自幼马上征伐,可谓是战功赫赫,而如今,正值风华正茂,却是在此处进退两难,却又是如何能够睡得下。 “贝勒爷,牛录尼雅哈求见!” “不见,不是说好了,今夜,本贝勒谁也不见!” 闻听亲兵所言,豪格连想都没想,却是摆了摆手,直接拒绝。 “嗻!” “唉且慢,你刚刚说是谁来着?” 然而就在侍卫亲兵转身欲要离去之时,豪格忽的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又将本欲离去的侍卫给再次唤住。 “回禀贝勒爷,奴才是说牛录尼雅哈大人。” “尼雅哈?!” 这一刻,豪格终于是记起了这样一个人来,却正是他正白旗牛录,只不过此前豪格率部离开盛京之前,这尼雅哈却是与其告假,说是其兄德尔格勒男爵命丧镇北关,其身为幼弟当为之举丧。 “哦,让他进来!” “嗻!” 不多时,尼雅哈却是出现在了豪格面前,只不过对于这位叶赫末代台吉的直系后裔,这样的身份在豪格的眼中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分量,而之所以让尼雅哈进来,却是因为尼雅哈乃是此间军中从盛京城里逃出来的最高官衔之人。 只不过分量却似乎是依旧有些不够。 “盛京城中情况如何?” 面对着豪格的轻视以及开门见山,若是摆在以往尼雅哈自然是顺其自然,或者反倒是因为豪格的一番趾高气扬而为之感到高兴,因为豪格是将其作为奴才看待的,而奴才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享受的美誉。 但是现如今却是不同了,自从闻听自家兄长之事后,乃至营救莽古尔泰后,他尼雅哈却是不再如往日般,身为奴才,唯唯诺诺,屈辱一生。 “哦,先下去吧!” 而就在尼雅哈将城中之事,半真半假的一番说道之后,豪格却是挥了挥手,示意其下去,却也不再理会。 但此刻尼雅哈却似乎是并未有离去之意。 “贝勒爷,此间有笔交易要与贝勒爷,不知贝勒爷可否是有兴趣?” “哦。” 尼雅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似乎并未使得豪格太过于惊讶,只不过却是抬起头来,朝着尼雅哈望去,眼中似乎充满了不屑一顾。 “说。” 面对豪格的这一表情,尼雅哈虽是有些恼怒,却是因为此间关系重大,他却也不好发作,却是陪着笑脸道。 “闻听贝勒爷军中士气低落,奴才偶闻萨哈廉大人以仇恨之法刺激军中士气,奴才却是为此事而来,不知贝勒爷可否?” 闻听这番话,豪格面色却是微微一变,继而却是满脸的戏谑道。 “你不配!” “你!” 对于豪格此言,尼雅哈却是心中顿感怒火难遏,欲要就是发作,却是被一旁随行而来一骁骑校模样的汉子给拦了下来。 “贝勒爷,依你看,那我如何?” “是你?!” 陡然见来人面容,豪格却是面色大变,更是不觉喊出声来。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覆灭,四面楚歌(六) 当莽古尔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刹那,豪格很是显然有些倍感惊讶,对于自己这个五叔,豪格虽是不多曾有交集,但是对于自己父汗秘密羁押莽古尔泰,豪格却是有所耳闻。 密谋汗位,有不臣之心! 这便是皇太极所传递给豪格的关于莽古尔泰的印象。 但是豪格并非一介庸人,绝非唯命是从之辈,哪怕是他的父汗,若是不然,此间豪格断也不可能出现这盛京城外,怕是早已率兵南下,直捣义州! 故而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豪格却是微微笑道。 “五叔此间出现此处,怕是有些不合时宜吧!难不曾五叔就不担心侄儿绑了您去献给父汗?” 对于豪格所言,莽古尔泰依旧面不改色,却是道。 “豪格贤侄,若是你五叔我乃是贪生怕死之徒,豪格贤侄还认为我能出现在你这中军大帐?” “哦,那五叔的意思是” 说到此间,豪格却是故意拉长了声调。 “无甚,只不过豪格侄儿啊,在你五叔看来,贤侄你可谓是天之骄子,天上的太阳,只不过啊,可惜,可惜啊!” 豪格本就是性格直爽之辈,此前与莽古尔泰一番言语,却多是有故作老道的嫌疑,可是真正面对那些个政治老手,他就明显有些败下阵来。 故而此间对于莽古尔泰的欲擒故纵,他豪格却是已然完全被莽古尔泰给直接绕了进去。 “有何可惜?本贝勒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又岂是你这一阶下之囚所能随意评头论足的!” 说道此间,话语之间,豪格明显带有些怒气。 而一旦动怒,则是注定此间灵台方寸已然有些松乱,而不能紧守自己灵台方寸,那后果只能一个,跟着别人的思路来。 很是显然,如今的豪格正是这般。 “哈哈!差矣,贤侄所言差矣!贤侄虽是大权在握,可是这大权却不是你豪格所拥有的,那是皇太极,你的父汗给你的,尽管贤侄你此间看似风光,可是试问谁能料到这风云际会,你五叔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世上,除非是真正自己拥有的,不然一切都是虚妄贤侄这般理直气壮,还是说这汗位已然板上钉钉否?” “这” 这一刻,豪格竟是有些语塞起来,片刻之后,却才缓缓道。 “五叔此来,当不会就为替侄儿做个证人,指责多尔衮城中多行残暴之事吧!” “当然不是仅为此事而来,这以后若是贤侄信的过,我莽古尔泰定当鼎力助贝勒爷登上大汗之位!” “那条件是。” “洗脱罪名,还一个自由之身,图一个逍遥自在!” “就这些?” 此前豪格眼中心中一直是充满了疑惑与不解,既然莽古尔泰逃出升天,又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自己面前,并要鼎力帮助自己。 而此刻,他豪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出生的正统,仅此而已,至少豪格是这么认为的。 “好,成交!” 通往盛京的官道之上,当闻听济尔哈朗身殒的消息之后,皇太极却是久久失声不言,仿佛是失了灵魂一般,整个身子直接塌在楠木塌上。 济尔哈朗乃是他皇太极的左膀右臂,这些年四处征伐,对他皇太极可谓是忠心耿耿,如今济尔哈朗的突然逝去,自然而然对于皇太极的打击是为沉重的。 几日之内,盛京易手,将帅命陨,一系列的灾厄传来,对于早已不惑之年的皇太极而言无疑是一次又一次的沉重打击。 何况这些年四处征伐,总有创伤,且为后金内部纠纷劳心劳力,又因崇祯二年败于北京城下的积郁,皇太极的身子早已是不如往昔。 “噗!” 此刻,济尔哈朗的死无疑是一剂催化剂,陡然间,却见皇太极一口逆血喷出,随着嘴中充满无比怨恨的一句。 “长生天吶!” 尚未说完,却是随即晕倒在了车中。 “大汗!大汗!快,传御医!” 车中陡然传出来一阵响声,车外的侍卫却是听的真切,当侍卫们涌入车内之时,却是发现吐了一地鲜血的皇太极此刻正瘫倒在塌上,唤之没了半点声响,这才急呼御医前来。 “咳咳!”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皇太极悠悠醒来,伴随而来的却是一口逆血喷出。 “大汗!” 见此一旁的侍卫却是明显有些紧张,更有甚者,却是死盯着一旁的御医,眼色之中流露出一丝的怒火。 “无妨,无妨!喷出这口逆血,大汗只需稍微调养,便是几无大碍。” 直到闻听御医这番话,众人这才舒缓下来。 “对了,这几日大汗养病切不可再生肝火,若是不然怕是怕是。”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大汗若是再有恙,再传呼与你!” 还没等御医说完,一旁的一等侍卫马佳·朔尔岱却是一阵吆喝,直接将御医给轰出了帐外。 “大汗还请节哀顺变!” 济尔哈朗的死,已然在军中传遍,尽管得知此事之后,范文程等人一再努力试图阻止这一消息的传播,但是始终是功亏一篑。 而济尔哈朗的死讯传来,同样是给行进中的正黄旗带来了稍许的悲观情绪。 “范先生,朕没那么脆弱,这偌大的大金乃是我满人先祖好不容易拼出来的一块基业,朕不能让它就这么毁了朕的手上!” “传令下去,大军继续向盛京城开拔!” “可是,大汗,刚刚” 范文程本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皇太极直接打断。 “无妨,朕的身体朕知道,不过盛京之事万分火急,如今济尔哈朗命丧此地,朕更应该立刻赶回范先生,朕就靠你了!” 面对着来自皇太极的殷殷希冀,范文程内心竟是少许有些感动。 “大汗放心,奴才定当竭尽所能,为大汗分忧解难!” 盛京城里,此间的大捷却是让多尔衮所部为之振奋不已,因为就在不久前,大南门外,他们斩杀了一介和硕亲王。 更是力挫镶黄、镶蓝的合力围剿! “贝勒爷,此间我等大捷,奴才们以为贝勒爷当是乘此机会,于盛京祭拜祖祀,告诫上苍,早日登上大宝!” 此刻面对帐下众人的劝谏,多尔衮却是不由的摇了摇头,奴才们的心思多尔衮自然明白,若是多尔衮称汗,甚至说是称帝,那么这些个做奴才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故而在多尔衮称汗的问题上,他们多是极力的劝说。 不过多尔衮并非鼠目寸光之辈,他有着他自己的打算,何况乎,此间不论是称汗还是称帝,那都是显得有些名不正而言不顺。 毕竟他多尔衮打着旗号向来是皇太极谋其权利与一身,破坏祖制议事制度,放肆打压努尔哈赤嫡系子嗣,其汗位得来更有僭主之嫌。 至于当日代善以汗位当贤能者居之的理由,在己巳之变,皇太极兵败北平城下之后,声誉扫地,对于后金而言更是耻辱,故而这条理由此刻恐怕皇太极比多尔衮更不愿提及。 当然,此刻即位这种明显贼喊捉贼的勾当,他多尔衮是不可能会去做的,故而多尔衮却是道。 “诸位,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如今贼人虽败,但实力犹存,当今之计,却是还需共同应敌方为上策!” 就在多尔衮此话一出,忽的又是记起另外一事,却是关于围困汗宫之事。 “对了,围困汗宫之事情况如何?” “禀贝勒爷,查木昆大人所率甲剌,已然攻破正阳街正红旗驻地,攻破汗宫却是指日可待!” “好!让查木昆再加把力,破了汗宫,本贝勒重重有赏!” 原来此前多尔衮虽是破城而入,却并未扫除所有残敌,其中以多罗贝勒得格类所率五个牛录的新正红旗战兵却是退守汗宫最后一道防线。 而此前与济尔哈朗鏖战之时,多尔衮派出两个甲剌的兵力,其主要目的却也是为了铲除这最后的抵抗,攻取汗宫。 因为汗宫一旦攻破,则是意味着多尔衮手中的筹码却又多了一份,毕竟汗宫里的多是皇太极的至亲。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覆灭,四面楚歌(七) 是夜,月色清冷。 当众人议事已定,已是夜色渐深,这一刻,多尔衮却是没有丝毫睡意,独自一人步出大帐,遥望夜空,月色挥洒,整个盛京城若隐若现隐于这夜色之中,这一刻身为一方枭雄的多尔衮竟是有股淡淡的忧伤。 具体是什么,多尔衮自个也说不好。 几年来,实力与日剧增,更是与皇太极、阿敏成三足鼎立之势,但是或许就连多尔衮都不明白,得到的一切,或许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再想停下来,或许决定权并不在自己,面对那些早已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反叛的宗室、甲剌、牛录们,身不由己,或许正是最为真实的写照。 但是,随着权利的增长,初衷何尝又不是时时发生着变化,复仇,也会被日益膨胀膨胀的野心所吞噬 或许还有那颗曾经一同悸动过的心。 “贝勒爷,汗宫里来人,说要见你!” 就在这时,一侍卫上前,却是道。 “哦,汗宫来人?不见!此前不是给过最后通牒,告诉查木昆,若是明日再不能攻陷汗宫,他这甲剌的位置也该换换了!” “嗻!不过贝勒爷,来人自称本布泰,说是贝勒爷听闻这个称呼,会见她的!” “本布泰?!” 当从侍卫嘴里陡然闻听这个即是有些陌生,同样却也有些熟识的名字,这一刻,多尔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那是,十几年前 蒙古科尔沁大草原。 “阿哈(蒙古语,哥哥),阿哈,你说什么时候让大玉儿做你的新娘!” “等明年冰河瓦解,阿哈一定向父汗请旨,向玉儿求婚,让玉儿成为这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 “阿哈,阿哈,说话一定要算数啊!” 那一年,多尔衮十二岁,而本布泰刚刚十一。 本布泰,博尔吉古特氏,蒙古科尔沁部贝勒博尔吉古特·布和次女,孝端文皇后侄女,敏慧和元妃之妹,史称,孝庄文皇后,野史中名讳,大玉儿。 曾经的海誓山盟,却是敌不过宿命的安排。 后金天命十年二月,年仅十三岁的本布泰嫁给努尔哈赤第八子皇太极为侧福晋,那时多尔衮也曾抗争过,可是终究拗不过这命运的使然。 从此以后,虽然都在一座城里,但名分有别,一切都已是成为过去式。 但一切真就过去了,或许只有多尔衮自己心里清楚 “大玉儿现在何处?” “回回贝勒爷,就在您的帐中。” 这一刻,多尔衮竟是有些癫狂一般,或许为等到这一日,已经将近十年矣。 “大玉儿,真的是你么?!” 多尔衮大帐之中,当眼前的人儿真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多尔衮竟是有些不敢相信,仿佛一切都是梦中一般。 那眼前的人儿,依旧是那般的美丽,修长的身段下,似乎多了一份成熟,却又是别显一番风味。 “大玉儿给贝勒爷请安了!” 依旧是甜甜的声音,已然酥到了多尔衮的骨子里面。 “大玉儿,真的是你!” 当多尔衮有些迷离的走上前去,欲要就势抱住一旁的梦中人儿之时,大玉儿却是一个后退,让多尔衮扑了个空。 “贝勒爷还请自重,毕竟你我尊卑有别。” 大玉儿的这一举动,却是使得本有些恍惚的多尔衮逐渐清醒了过来,但似乎又是在自欺欺人一般。 “大玉儿,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多尔衮啊!我知道,你是被迫的,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立你为我的大福晋,以后就会是我大金的皇后!” 面对多尔衮**裸的表白,在某一刻,大玉儿的心中却也有过一丝颤动,的确,他喜欢过多尔衮,而且是非他不嫁的那一种。 可是,如今不同了,他是皇太极的妻子,哪怕面对着的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她也绝不能背叛他的丈夫。 “贝勒爷,还请自重,大玉儿已是有夫之人,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大玉儿了!” 多尔衮还想说些什么,试图去做最后的努力,可是眼前的人儿,那明显冷冰冰的眼神,哪怕多尔衮不愿承认,可是现实就是如此。 这一刻,多尔衮已然放弃了自己身为一军主帅的荣耀,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似乎充满了痛苦一般。 对于这一切,大玉儿自然看在眼里,只不过闪烁泪花的那一瞬间,却是被她生生的给止住了。 “你是来做说客的!” “是的,贝勒爷,迷途知返吧!不要一错再错了,你与大汗乃是亲弟兄,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哈哈哈” 闻听大玉儿所言,多尔衮仰天闭目,一番长啸,仿佛刚刚大玉儿所言是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的确,它也只是一个笑话。 “亲兄弟?!你竟然跟我提亲兄弟!本贝勒从没有这样的兄弟,没有了,早就没有了,自从北平一战,阿济格惨死的那一刻,就没有了!” 其实多尔衮本是想说从天命十年,大玉儿嫁给皇太极的那一刻,已然不存在了的,可是这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本贝勒会要他的原谅!我呸,本贝勒堂堂七尺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岂能希冀与他的怜悯与施舍,何况此刻该要施舍的也是他,皇太极吧!” “唉” 对于多尔衮一番言语,大玉儿却是不觉暗自叹了口气,她却是明白,此间一切已然没了回转的余地,再也没有。 “大玉儿,本贝勒最后再给你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若是就此跟在本贝勒身旁,此前你所言,本贝勒一概不究!” 当面对多尔衮再次抛出的橄榄枝,大玉儿却是摇了摇头。 “多尔衮,你我今生有缘无分,不要再苦苦相逼,若是你依旧如此,那玉儿只能死在你的面前!” “能告诉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吗?” “因为因为我怀了他的骨肉。” “啪!” 随着话语落地,一声清脆,却是洒满一地的酒水以及破碎不堪的酒碗,四分五裂,再也没有可能去弥补。 “贝勒爷,真的要放她离去吗?她可是皇太极的女人!” 当看着大玉儿逐渐消失的身影,一旁的甲剌查木昆却是有些费解自己贝勒的这一举动,要知道多尔衮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以杀伐果断而著称。 “本贝勒的决定难道还要与你说不成?” 面对查木昆所言,多尔衮却是眉目紧蹙道。 “奴才不敢!” “查木昆,明日一战,汗宫不破,提头来见!” “奴才明白,这就去准备!” 义州城外,十余里处,一支精锐骑兵借着夜色弥漫,却是悄然行军,而此刻,作为多尔衮的老巢,义州不过千把人驻守。 却是因为豪格所部图赖围困西平堡,硕托亲率所部二十余牛录救援。 “督师,何时攻城?” “传令下去,黎明时分,通知重炮团,所有重炮对准城头开始开火!告诉祖大寿、孙祖寿,待城池打破缺口,立刻出动!”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覆灭,四面楚歌(八) 丑时刚过,却正是夜与日的交替之时。 代善却是已然从睡梦中醒来,要说自打己巳之变以来,他代善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故而这几年来,本就是上了年纪的代善却是逾显有些苍老。 步出房门,在院中踱着步子,来回几圈,这步伐之中明显透露出一丝的憔悴之感。 要说代善在这义州城里名义上乃是最高主帅,但是实则却是被软禁在了这城主府中的院落之中,平时也罢,尚能在前后院走走,然而此刻,多尔衮与岳托出兵盛京,而硕托又是增兵救援西平堡,故而此间代善的活动范围却是被局限在了他脚底下这片土地。 一间屋肆,一处小院,外加几垄菜地。 “唉” 来回不过三四圈,却已是不晓得是代善多少次叹息声了,前不久传来消息,说是多尔衮率部已然攻取盛京、辽阳城。 消息传来,义州城里那是无不欢呼雀跃! 但一人除外,那便是代善,甚至传言,当闻听多尔衮率部夺取盛京的消息之后,代善竟是哑口失言整整两天,而两天后当他苏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痛哭流涕,跪地不起。 直呼对不起祖宗! 可是一切木已成舟,何况他身陷此地,又能作何,故而只能整日叹息度日。 “那是什么?” 突然间,代善却是察觉东南方有一丝异样,却见一颗闪亮的红色星光直冲云霄而去,对于此景,代善却是似曾相识,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何处曾经见过。 再加上这几日叹息过渡,人也是显得有些恍惚,故而当代善将此事告知院外的侍卫之时,换来的却是一阵不屑。 “到底何时曾经见过?” 就在代善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切似乎已然明朗。 尽管夜色尚未褪去,但依稀间天际上空的一切却也能看的清楚。 “那是?” 当漫天弥漫着黑乎乎的东西直冲义州方向而来之时,代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是一场噩梦 “不好!敌袭!” 然而话语尚未落地,无数炮火已然轰炸了城墙之上,却也有些直接抛进了义州城中。 “轰隆!” 随着一声声巨响,整个义州城都在火炮声中颤抖开来,无数人在睡梦之中就此长眠不醒,甚至支离破碎。 此间却正是袁崇焕亲率辽东兵团所部三万余众攻取义州的战斗,而随着火炮发威,战斗正式打响! 要说袁崇焕所部辽东铁骑乃以骑兵为主,军中虽有火炮,却多是小型野战炮为主,而此间这近一吨的重型榴弹炮却是直属帝国的重炮兵团所有。 这些重型榴弹炮炮管越长十余米,乃是遵化铁厂最新锻造的钢铁合金铸就,所使用的乃是帝国新式开花弹,其射程范围约有七、八里,这一炮下去,山崩地裂。 此间朱建亲自坐镇山海关,以重炮兵团随行,而辽东兵团所部却是配有重炮军团一个直属团部,拥有重炮五门,小型野战炮几十门,掷弹筒无数。 片刻功夫,随着明军强大的火力,义州西城城墙却是被直接轰出了一个大窟窿。 “攻城!杀!” 此刻,祖大寿横刀在手,一声令下,所部数千骑兵却是朝着缺口方向鱼贯而入。 “大贝勒爷,明军已然攻入城中,快随奴才一起走吧!” 明军破城,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更可况此间城中兵力匮乏,却又是黎明时分突袭而来,这城中守军压根就是没有防备。 故而祖大寿率军破城而入,却是有如无人之境,一路厮杀过来,镶红旗守军那是一路的溃败而逃。 故而,此刻却是有一牛录急奔代善所在之地,欲要带其离去。 “也罢,也罢!老夫就随你们一起!” 当年这义州城的攻陷,虽说是族人用生命去填补,但是此刻对于义州城的再次易手,代善却似乎并没有丝毫的留念。 或许世间万物的运转,本就是一个轮回,没有什么值的叹息,值得流连。 但是对于代善而言,或许更多的不在于此,几年近乎囚笼一般的生涯,却是早已让他对于这里充满着无尽的厌恶,甚至憎恨。 当经历过近乎亡命一般的狂奔,在牛录富察·熬贝率领下,一队牛录裹挟代善终于是拼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升天! “大贝勒!” 当稍稍安定下来,此刻富察·熬贝却是领着残部,齐整整的跪倒在了代善面前。 “富察牛录,你这是?” 此刻,对于这一情况,代善明显有些惊讶。 或许是羁押几年,他代善已然忘记,他曾是这镶红旗的主子,努尔哈赤的长子,曾经后金的四大贝勒之首! “大贝勒爷,奴才们别无他意,只是眼见贝勒爷被囚禁多年,奴才们早就是心中不忿,想当年贝勒爷带着我们攻城略地,是何等意气风发,可如今呢?不说那多尔衮有什么能耐僭越我镶红旗,就说这些年吧!面对明人的布防,弟兄们那是吃亏不小,这多尔衮更是与那些该死的南人们签订了什么君子协定,这下倒好,他多尔衮带人攻下盛京了,可这义州偏偏让明人攻下了,大贝勒爷,当年这可是弟兄们拼死拿下的城池啊!” 说道此间,却见富察·熬贝竟是声泪俱下,失声痛哭起来。 “富察牛录,快快请起,你这是” 面对富察的这一举动,代善却是倒吸了口气,几年的羁押,却是让他不由得不对发生在身旁的任何事情去留个心眼。 而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老贝勒,弟兄们都是发自肺腑,若是老贝勒不相信弟兄们,那弟兄们只能断臂以为誓!” 当此话说完,富察转身却是抽出窝刀,对准自己的左臂,就势欲要劈下。 “且慢!” 而就在富察那一刀正欲劈下之时,代善终究是出言道。 “唉也罢,也罢!老朽老矣,本不愿在事多波澜,可是如今这势态却是容不得老朽懈怠,若是弟兄们真的愿意,老朽愿意领着弟兄们逃离这苦海!” “贝勒爷,就等您一句话,弟兄们愿意跟着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贝勒爷,如今我大金国事纷扰,贝勒爷却是欲带着弟兄们去往何处?” “去镇北关,投奔大汗!” 思忖片刻之后,代善却是已然下定决心,如今在他代善看来,唯有皇太极方能够真正的力挽这大金于狂澜之中。 镇北关。 皇太极离开此间时,以一正黄旗牛录驻守,并原地招募守兵,拱卫雄关。 而此刻,距离镇北关外十余里之处,烟尘滚滚而来,却正是赤胆军前部先锋三千精锐骑兵。 先锋却正是曹变蛟帐下虎将,赤胆军团官刘芳亮!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覆灭,四面楚歌(九) 历经三日的艰难行军,在充满焦虑的气氛中,皇太极所率正黄旗却是在三日后,日落黄昏前赶到了豪格军营。 因为事多仓促,故而当皇太极步入豪格大帐之时,豪格恰好聚集军中牛录以上武将在营中议事。 “父汗!” 面对皇太极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此间,豪格明显有些惊讶。 却是因为在豪格看来,皇太极赶回此地,最早那也需要等到明日,当一看到此间皇太极满身的风尘仆仆,豪格却也是明白过来。 盛京丢失,关乎国本,皇太极这才心急如焚,彻夜赶路! “大汗!” 当众多牛录大臣们见皇太极的到来,皆是上前行礼,而此时此刻,皇太极脸上明显是一片阴霾。 “三日已过,城中可是有何消息?” 径直上前,带坐定之后,皇太极却是缓缓道。 “回禀父汗,这几日,儿臣都与将军们商讨” 闻听皇太极问及,豪格却是上前,准备一番言辞,然而话还说道一半,却是被生生的给止住了,原来随着豪格的说辞继续下去,皇太极本就是充满阴晴不定的面庞上,却是更加的被阴霾所充斥,眼看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暴风雨终究是没有降临。 深深吸了口气之后,皇太极却是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意道。 “今日盛京有失,乃朕之过也,然盛京乃我大金之根本,却是不容有失,还望诸位同心协力,与朕早日夺回盛京城,剿灭叛贼多尔衮!” 出兵镇北关本是皇太极既定的策略,本是欲要吸引明人,亦或者蒙古察哈尔部入其彀中,再不济也可借此将多尔衮调虎离山,偷袭其老巢义州诸地。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朝着一个让皇太极始料未及的方向去发展。 而盛京城破,更是让你万万没有预料,故而此间皇太极的态度这般,一来,实则是为之前自己的决定而以表歉意,身为男儿,能伸能屈,却也大丈夫也,但对于帝王,尤其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帝王,却似乎是有些欠了火候。 但是此间,盛京易主,皇太极却也顾不上那些,而济尔哈朗的命丧,更是让他倍感无力。 “父汗放心,父汗此来,将士但是欢呼雀跃,就待父汗旌旗一挥,当是无不奋力向前!” “好,豪格,不愧是朕的子嗣!” “儿臣有失城之责,愧不敢当,只望早日随父汗夺回盛京城!” 豪格本是奉旨攻取义州,去抄多尔衮的老巢,此间又是中了多尔衮调虎离山之计,故而此刻皇太极不加以丝毫责骂,却是愈发的让豪格心中有些不安。 只不过此间,盛京在望,皇太极似乎也没有责罚豪格的举动,毕竟济尔哈朗身殒,此间豪格乃是他皇太极必不可少的助力! “传令下去!所有甲剌以上额真,与会此间!” “嗻!” 盛京城。 当皇太极率部赶到豪格营帐之际,多尔衮所派出的细作却是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城中的多尔衮。 对于这一消息,多尔衮却是不由的面色一紧,多尔衮绝非蠢才,他却是明白此间这盛京城下至少已然齐聚了约有一百二十个牛录的兵马,相比于多尔衮已然不足六十个牛录的人马,无疑是庞然大物。 盛京城,城池坚固,城中亦有上万大军驻守,依多尔衮的才华,自是不惧,但是怕就怕在当日攻取盛京之事,故事重演。 毕竟盛京城易主不过数日,城中难免有忠于皇太极之人,何况乎,八大臣会议严重缺额,尽管攻取了盛京,打出了恢复祖制的口号,但多尔衮明白,此刻的他依旧是有些名不正而言不顺。 所以为今之计,却是在乎名分二字! 然后借此煽动盛京旗人,以拥护之,这样不单单是守城无恙,就是一举攻破皇太极却也不无可能! “只可惜大兄不在身旁啊!” 这一刻,多尔衮却是想起了代善,当年皇太极得以上位,靠的就是代善的全力拥护,但是多尔衮却是不可能将代善带在身旁。 因为代善居于义州,便是一杆大旗! 而若是离了,那便是放虎归山,其患无穷! “告诉查木昆,让他抓紧些,本贝勒那些个兄弟若还是不松口,让他们统统去见长生天!” 却说,查木昆一举攻陷汗宫,俘获了一大批贝勒、贝子,将军更是不计其数,只不过这些人面对着多尔衮的条件,却是一直不松口,多尔衮好话说尽,且设宴为其压惊,但依旧无甚成效,故而多尔衮这才让查木昆好生**。 而另一旁,多尔衮则是好生布防,并招揽城中正白、正红、镶红旧部,发布告令,今日但凡参与守城有功者,待来日加官进爵,以厚赏之! 与此同时,并大赦天下,放出狱中囚徒,组建囚徒营,许之以杀一人,勉其责罚,杀两人,脱其奴籍,杀三人以上者,赐官进爵! 而做完这一切,多尔衮却是只待皇太极攻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盛京城外,豪格大营。 待战事议定之后,皇太极却是下了谕令,同样以杀敌而论功,而斩杀酋首多尔衮、岳托者,赏世袭牛录,赐万金! 翌日,黎明时分,天际刚泛起一丝光亮,皇太极大军已然准备妥当,开始攻城! 其中皇太极据中军,统御四方,豪格所率正白、镶白两旗为右翼,萨哈廉统帅镶红、镶蓝为左翼。 而不久前,由俄国人提供工艺所铸造的两门百余斤重的火炮,被摆在阵前,充当攻城利器,只不过这两门炮乃是仓促间铸造,还不及试炮,却是被抬上了战场。 至于俄国人制造火炮工艺有限,以及铸炮材料多是取自寺庙佛像,甚至说是锅碗瓢盆,这些个种种弊端却是被皇太极直接给忽略掉了。 或许在他看来,这天下的火炮那都是一般的威猛! “点炮!攻城!” 随着一声令下,两门重约百余斤的火炮已然被点上了引线,而就在皇太极以及诸多后金大臣们等待着火炮大显神威之际,奇迹还真是出现了!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城池到时没有打破,当这百余斤的火炮却是原地炸开了膛,一时间几丈距离以内的旗人皆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尚未受到炸膛影响的旗人却也一个个呆滞在了一旁,更是有人在呼喊着。 “厄运,是厄运降临了!厄运降临了!长生天不佑啊!” 刹那间,好不容易聚拢而来的士气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更有甚者,距离炸膛较近的左翼更是出现不小的骚动!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是借着黎明给多尔衮来个突袭,哪想这火炮炸膛,响声震天,几个呼吸间,就在城外诸军尚且没能从爆炸声回神来之际。 随着一声‘敌袭!’ 无数箭矢却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快!快!盾牌手上前!”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覆灭,四面楚歌(十) 临阵火炮的炸膛,无疑是皇太极所没能预料到了,尽管面对此刻的慌乱,对于那些个老毛子心中是万分的痛骂,但一切却也无可奈何。 为今之计,当是迅速安稳所部,以防备多尔衮冲杀! 而面对城中射出的千万支箭矢,以及或多或少受到来自临阵炸膛的影响,毕竟对于信奉原始萨满教的满人而言,这些无疑是不祥的征兆,故而在来自城楼上第一番弓箭的洗礼下,皇太极攻城大军却是损失十有一二。 “左右翼上前,掩护中军后撤!” 面对着中军明显的混乱,受波及较小的左右翼在皇太极军令下,皆是上前,出动楯车,掩护受挫严重的中军缓缓后撤。 加以整顿,以求再战! “混账!这些该死的俄罗斯人!” 当大军撤离下来之后,此刻中军大帐之中,皇太极却是忍不住痛骂起那些俄罗斯人来,在他看来一定是俄罗斯人做了手脚,若是不然又怎会使得造出来的炮临阵炸膛呢? “父汗,这下一步该是如何?” 为了掩护受到炸膛影响的中军安全撤离,豪格却是左臂之上中了箭矢,只不过其所披重甲,却也不过稍许皮肉伤。 此刻闻听豪格所言,皇太极却也是有些恼火不已,毕竟这头一仗,竟是败得这般干脆,而且还是尚未与敌短兵接,而溃之,岂不羞煞人也! “大汗,奴才以为这胜败乃兵家之长事,何况此间不过暂时撤离而已,大汗无需过多自责。” 面对着皇太极久久不语,一旁的萨哈廉却是上前道。 闻听此言,皇太极却是摇了摇头,继而将头偏向一旁一直默默不言的范文程道。 “范先生有何良策否?” 对于皇太极所言,范文程却是上前,微微拱手道。 “奴才以为大汗何不学学当年战国时魏攻赵,孙膑之谋乎?” “先生是说围魏救赵否?” 皇太极与其父努尔哈赤一般,酷爱汉人史书、兵法,也深知上将伐谋之道,这围魏救赵的典故自然也是知晓的。 “然也,大汗,奴才以为,当前之败,却是小事尔,然多尔衮并岳托占据我盛京、辽阳,却是互为犄角,此间格局本当是我若攻盛京,岳托必当是出兵攻我背后,其必将是使我大军腹背受敌,从而造成我大军之不利局面,然此间据奴才探知,我大军围攻盛京之时,辽阳城中竟是无半点消息。” “哦,先生之意是说辽阳空虚,岳托兵少不成?” 闻听范文程所言,一旁的豪格却是道。 “贝勒爷所言极是!” “也对,早该想到这一茬,多尔衮占据义州,不过三旗兵马,如今当是倾巢而出,都聚在了这盛京城里!” 此刻,豪格猛地一拍额头,却是无不叹息道。 “先生,不过据你所言,既然多尔衮将大军汇聚城里,那辽阳不过是引得豪格出兵诱饵,如今怕是我大军转而攻取辽阳,怕是多尔衮也不一定会出兵营救岳托,怕是这围魏救赵实难成也!” 一番沉默之后,皇太极却是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大汗,奴才却是并非所言仅为辽阳。” “那先生之意是。” “想必大汗心中已有思量。” “哈哈,妙哉,妙哉!多亏先生提点,豪格、萨哈廉!” “儿臣(奴才)在!” “你们回去,整顿兵马继续围城!” “可是,父汗” 闻听皇太极的旨意,豪格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准备问清这来龙去脉,却是被一旁的萨哈廉直接给拉了下去。 帐外。 “萨哈廉,为何拉本贝勒出了大帐,此事若是不给本贝勒一个合理的解释,本贝勒定要到大汗面前与讨个说法!” 对于萨哈廉将自己直接拉出帐外之事,豪格却是有些不无恼怒。 “哈哈,我的贝勒爷,大汗所言自有道理,到时你就知道了,你我还是按照大汗吩咐,继续围城吧!” 说罢,萨哈廉却是笑了笑,转身离去,只留下依旧一团雾水的豪格立在一旁,片刻之后,豪格却也只能是叹了口气,径直朝军营而去。 盛京城里。 皇太极派出两路大军,一路奔袭义州,一路则是由阿巴泰所部直接围困辽阳的消息却是经由密探传至多尔衮的耳朵里。 “三面之敌,却是为之奈何?” 当闻听此般消息,对于多尔衮而言,无疑是让其焦虑的,虽说不日前打退皇太极,并予以其重大损失,但是皇太极主力依旧存在,且远多于他多尔衮,而这也正是焦虑所在的缘由。 而整整一天过去,一直在屋内面对整个辽东舆图冥思苦想的多尔衮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来人啊,召集所有牛录以上官吏与会!” 此刻已然到了不得不战的地步,尽管盛京城高粮饷充裕,但是这每日城里的消耗却也是个巨大的数字,死守下去,终究是有粮草用尽的一日。 何况义州乃是老巢所在,他多尔衮经营久矣,绝不能有失,所以多尔衮却是下定决心,一旦义州、辽阳与皇太极短兵相接,那他便集合所有部众,打开城门,冲进皇太极军营,给其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尽管此举太过冒险,但是他多尔衮却也愿意赌上一把! 因为此战的胜利,诱惑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而另一方面,他却是给迟迟不见发兵的阿敏去一封信函,与其分析唇亡齿寒的道理,劝其勿要坐收渔翁之利,否则一切都是竹篮打水。 盛京城外,皇太极大帐。 “大汗,镇北关有八百里加急文书!” 当范文程一脸焦虑的出现在皇太极中军大帐之时,这一切皇太极的内心里已然是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只是此间镇北关传来消息,他皇太极却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此间离开镇北关不过五、六日的功夫,而离开之时,为了防止镇北关出现变故,却是留下了一个正黄旗的牛录据守此间,统帅德尔格勒所部。 “难道是德尔格勒所部发生叛乱?” 随着心中‘咯吱’声一响,却是心头一紧,这也是皇太极唯一能够猜想的到了的。 只不过下一秒,皇太极却是彻底的愣在了一旁。 因为,信上说,就在两天前,也正是皇太极所部到达盛京外的那一个夜里,明军攻占镇北关,镇北关易主! 而那支军队,有如天神降临。 却正是大明赤胆军!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覆灭,四面楚歌 伴随着明军出动攻取镇北关的消息,一同到来的却是那份足足迟了三日的檄文。 大明皇帝奉天讨金北伐建酋檄! 面对着这一连串的打击,皇太极本就是心力憔悴的身躯,终于是被这最后一根致命的稻草所压倒。 明帝国举国之力,以吊罪讨伐之,这样一股洪流奔涌而来,若是放在以往自然不足以为俱,萨尔浒之战毕竟有以少胜多的先例。 但是今朝已是不同往昔,一来,明帝国国力强盛,二来,此刻的大金已然四分五裂,又岂能再是明人的敌手。 “噗!” 随着一口逆血喷出,皇太极却是有如当日一般,再次昏厥在地。 却是因为在皇太极既定的谋划中,明军当是不可能这般快就撕毁协议,发动全面对大金作战的,若不是这般,皇太极却也不会这般急着与多尔衮决战,收拢其部,再重现当年之盛况。 但是如今明军的突然出击,却是彻底的打乱了皇太极的计划,而且此间盛京、辽阳接连失陷,而四周又有明军步步紧逼,可谓是生死存亡之际。 尽管皇太极素有临大事而不惧,但是此间情况的复杂程度,却是不论是谁,那都是难以接受这般的局面。 故而,本就身体虚弱的皇太极,一时急火攻心,却是昏厥在地。 “大汗!” 面对着皇太极突如起来的这一幕,众侍卫却是立马拥上前来,而一旁的范文程拾起书信之后,却也是急忙传唤道。 “快!传御医!” 当皇太极醒来之时,却也到来戌时时分,而一干大臣们、贝勒、贝子们却是围在帐中,焦急的等待着。 “咳咳!” “大汗醒来!” 也不知是谁唤了声,众人却是相继围了过来。 “父汗,您觉得身子如何?” 面对着来自豪格的问候,皇太极似乎是闻听一般,嘴角呢喃间,却是呼唤着范文程。 “范范先生。” 对于皇太极的言语,豪格却是听的真切,却是立刻调转身来,在身后的人群之中呼唤起范文程来。 “范先生!范先生!” 闻听豪格的呼唤,已然被那些个贝勒、贝子、将军挤到一旁的范文程却是好不容易这才挤出身来。 “贝勒爷!” 此刻,范文程却是一脸的卑恭道。 见此,豪格却是起身道。 “先生,父汗醒来之后,却是一直呼唤先生之名。” 对于豪格所言,范文程却是三步并作两步,忙是拥上病榻之上,径直奔向皇太极一侧而来。 “大汗,奴才在这了。” “先生,朕自感体力衰竭,怕是一病不起,咳咳然我大金事业正值存亡之秋,还望先生不不辞劳苦,辅佐豪豪格,兴我祖业,若若是朕。”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说皇太极此间不至于立刻死去,但连番遭受打击,这身躯却是已然再也不堪任何风吹草动。 闻听皇太极所言,范文程却是上前,径直跪在皇太极塌前道。 “大汗切不可这般说,奴才承蒙先汗以及大汗两代君**任,自当是为我大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岂敢有丝毫推辞” “有先生这句话,朕朕就放心了,豪格,你你一定要好生待先生如待朕。” “儿臣记下了。” 闻听皇太极所言,豪格却是跪倒在皇太极面前。 “好,好汝等先行下去,朕朕要休息会,范先生,你你且留下来。” “嗻!” 夤夜时分,一消息自城外皇太极军营之中传出。 “大汗薨了!” 尽管再三遮掩,但消息依旧不胫而走,一时间整个城外军营之中皆是弥漫着一股无尽的悲凉之感。 盛京城里,明军出兵的消息多尔衮却也知晓,义州、广宁被陷,硕托所率残部奔辽阳而来,而大贝勒代善下落不明。 一个个消息传来,却是有如旱地惊雷,无不振聋发聩! 只不过此间,被陷在这盛京城里,多尔衮那还能顾得上那些,虽说明军大军压境,但是毕竟还有距离,而皇太极围城,却是近在咫尺。 “此话当真?” 然而当闻听斥候所报,城外秘密筹备丧事,却是皇太极殁于此间的消息,多尔衮却是万万不敢相信。 自家的八哥,多尔衮向来是了解的,在他看来眼前却是绝不可能有什么事,能够将自家的那八哥给逼到命丧黄泉的地步。 “贝勒爷,此事当是千真万确,根据密探所报,就在昨日午时时分,皇太极接到一份密函,之后就是倒地不起,再后来却是殁了。” “密函?什么密函?” “回贝勒爷的话,据报,是关于明军攻占镇北关之事的!” “什么?!明人攻占了镇北关!” 闻听此言,多尔衮明显有些大惊失色,要说明人攻占义州,却还是情理之中,毕竟义州背靠明帝国关宁铁骑,尽管这些年明人据守要地,不成主动举兵与战,但是多尔衮却还没有愚蠢到认为明军已然不堪一击。 故而出征之前,他留下了硕托所部镶红旗驻守义州城,但是事情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那便是豪格所部图赖率部围攻西平堡,硕托出兵救援,这才使得明军有机可乘。 而镇北关身处塞外极北之地,多尔衮却是猜不到这明军又是如何攻陷这镇北关的。 不过闻听镇北关被明人攻陷之事,多尔衮结合之前所报皇太极于昨夜殁于军中一事,却也是有些个眉目。 “或许此事不假!” 再三思虑一番之后,多尔衮却是心中暗自道。 “如今明人全面出击,怕是谋划已久,如今皇太极殁于两军阵前,却是本贝勒执掌我大金最佳时机!” “如今皇太极军中何人掌军?” “回禀贝勒爷,是皇太极长子豪格。” “哈哈,如此甚好,豪格不过一匹夫尔,又怎能担当此番大任,来人啊,召集城中所有牛录以上大小人等,军中与会!” 寅时刚过,城外渐起薄雾,加上天色依旧昏暗,整个城外的营帐,一眼望去,却是若隐若现。 “传本甲剌令,所有步卒口衔枚,军马缚口,快速前进!” “嗻!”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覆灭,四面楚歌(十三) 镇北关内,当赤胆军攻陷之时,这座昔日后金耸立塞北的一座雄关,已然几乎一座空城,一闻明军攻城,这城中的部族百姓却多是已然是作鱼鸟散。 “刘将军,阮大人!你俩速速带人贴下告示,其一约法三章于民,凡军士不得扰民,违者重处,不论汉、满,其二告知百姓,陛下讨伐皇太极檄文,若不与帝国为敌者,皆视作帝国良民,帝国予以保护,农工商依旧!” 待到清理残敌,此间曹变蛟却是吩咐下去,唤来刘芳亮与一直潜伏在这镇北关的帝国安全部锦衣卫所主事阮大钺,以做好这攻城后续工作,并派人在降人的带领下前往附近村落,招揽各部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若是还不然,尚有抵抗者,则是昭而告之,以谋逆罪论处,大军清剿,片甲不留。 而做完这一切安排,曹变蛟却是起身,欲往西城左良玉处,此间攻取镇北关后,两人却是分工不同,钱粮、安抚、人事、军纪则是由曹变蛟所管,而刑狱、治安诸如此类却是左良玉管辖。 西城乃是镇北关刑狱所在,因为镇北关乃是后金塞北一处雄关,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应对关外的蒙古察哈尔部以及索伦诸部。 与此同时,这镇北关曾是叶赫人的地盘,后来努尔哈赤灭海西霸主叶赫,横扫海西诸部,这镇北关牢狱之中却是也有许多海西女真人,只不过这些人不服努尔哈赤的统治,故而却是被羁押于此。 “哦,左大人,当是辛苦,辛苦!” 西城牢狱之外,却是布置着重兵把守,而一旁则又是取自牢狱之中的簿子,这簿子上多有记载这每个牢房之中囚徒的信息。 满人这样做的目的,却是为了对这些囚徒加以分辨,毕竟这些许许多多那都曾是各部落的贵族,乃至于精英。 对于曹变蛟的到来,一旁监督复查囚徒身份的左良玉却是迎了上前道。 “冠军伯至此,左某却是有失远迎啊!” “哈哈,昆山兄这一日不见,却是当刮目相看啊!要说这溜须拍马屁的功夫,那可是逐日渐长啊!弟可是要多请教请教才好啊!” “客气,客气!” 二人一番打趣之后,却是进入正题。 “昆山兄,你这刑狱复审看上去却是相当顺利啊!” 闻听曹变蛟所言,左良玉却是笑道。 “某不过一粗汉,率军厮杀尚可,那还会这些典刑之事,若不是顾先生,我这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理清头绪!” “哦,早听闻听顾先生大名,只可惜一直忙于军务,一直不得向先生讨教,今日难得闲暇,当是择日不如撞日!” 二人嘴里的顾先生,名唤顾绛,字忠清,别名继坤。 这顾绛绝非无名之辈,后世大名鼎鼎的顾炎武,便正是此人,只不过顾炎武之名,却是在南都败后所改。 要说这顾绛本是南直隶昆山人,顾氏乃是江东望族,其曾祖顾章志曾中过进士,顾绛自幼过继给堂伯,由寡母抚养成人,因其寡母有岳母之风,故而顾绛自幼深知忠义道理。 在其十四岁取得诸生后,曾往南直隶游学,后入京师,与复社诸人相伴为伍,只因其个性独特,屡屡不中,后逢朱建设立帝国大学堂,广招四方贤能之士,顾绛得以入学,后三年,顾绛投笔从戎,闻听塞外有帝国雄军赤胆军,故而往而投之。 又因顾绛在京师久负盛名,更曾得到皇帝御前召见,尽管京师大学堂毕业之后,顾绛未能在京中谋取一官半职,但名声在外,故而一入赤胆军,却是被曹变蛟委任为赤胆军掌军书记官。 因其长于典籍、掌故、刑狱、兵农之法,故而此间却是随同左良玉一道,复审这西城刑狱之事。 “下一个” 当曹变蛟偕同左良玉一同到来之时,顾绛正是忙活着对于这西城刑狱中要犯核查身份与罪责,因为这西城刑狱错综复杂,故而顾绛却是不敢有丝毫半点马虎之意。 “顾先生,辛苦,辛苦!” 见到曹变蛟到来,顾绛却是一边吩咐手下的人继续核实,一旁却是起了身,朝着曹、左二人的方向而来。 “冠军伯客气,顾某如今不过爵爷帐下一书记官,还望爵爷以后还是勿要再称呼先生!” 闻听顾绛所言,曹变蛟却是笑道。 “先生便是先生,哪有这般讲究,曹某起于行伍,幸得陛下赏识,将士用力,方获此殊荣,爵爷之称先生却是不必如此,反倒是对于像先生这般名誉京师之人,投笔从戎,曹某却是敬重的很吶!” 曹变蛟虽是一员猛将,当毕竟年轻,且出身行伍,言语之间自然也不会那般多的酸腐之气。 对于曹变蛟这番话,顾绛却是笑了笑,不再多做言语,却因这顾绛却也是性情之人。 “爵爷,闻听大军即将开拔,围剿皇太极于盛京城?” “倒是有此事,不知先生何来此言?” “爵位无需多做猜想,顾某只因这些日子清理这些囚徒名册,得知这些囚徒多是蒙古内喀尔喀部、海西四部以及索伦诸部的俘虏,只因一直不肯屈服于皇太极,故而久被囚禁此间,顾某以为这些人虽是囚徒,但士气足以用之,若是自成一军,当是爵位一大助力!” 闻听顾绛所言,曹变蛟却是一番沉默。 虽说陛下下诏,只要不予反抗,汉、满当是平等对待之,当是此间以这些降人为兵,一时间曹变蛟却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要说此间这些人身份尚有待确定,便是果真能用之,但在曹变蛟看来,以蛮夷为军,显然是有辱他赤胆军的威名。 对于曹变蛟的迟疑,顾绛却是看在眼里。 “爵爷可曾闻听先朝之时,朵颜三卫以及三千营乎,这些不过都是塞外降人,然成祖皇帝摒弃成见,一来用于靖难,二来用于对外,这些军队于我大明可谓是战功赫赫,建立下煌煌武功!” 而此刻,对于顾绛所言,曹变蛟却是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片刻之后,曹变蛟却是开了口。 “先生所言,曹某自是知晓,只不过。” 说道此间,曹变蛟却是叹了口气。 “爵爷是担心这些人不服王化,有辱赤胆军声威?还是担心这支囚徒若是为军,当是无人节制乎?” 此话一出,见曹变蛟依旧沉默,顾绛却是道。 “若是爵爷尚有疑虑,此事交由顾某,某定当不负将军所托!” 对于顾绛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曹变蛟却也不好拒绝,却是道。 “也罢,也罢。先生此般,却也为帝国大业,只不过大军出征就在几日间,先生的担子可是不轻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