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我成了双姐妹亲爹》 正文 第一章 争执 白雾顺着希尔科的鼻孔喷出，落在门上，他短暂的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敲响了房门。 “谁？” “林恩是我，希尔科，我听说你醒了，来看看你。” “进来吧。” 希尔科顺势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惨白的脸上没有分毫血色，头上更是被纱布紧紧的裹成一团。 “你的事情我很难过……”希尔科走到近前叹了一声，愤怒的说道，“那枚炮弹怎么就恰好落在了那里？该死的执法官们！” “我们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结果，不是吗？这一切都是为了祖安的儿女们。”林恩淡淡的说着，颇有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 希尔科的嘴唇微微颤动，心中挤压的大石隐约的放下。 林恩应该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需要好好静养，原本我不应该这个时候来打扰你的。”希尔科望着病床上林恩的双眸，恳切的说道。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林恩开门见山。 希尔科的双目中充斥着怒火，他压抑着声音，像是野兽的嘶吼一般：“范德尔要谈和！” “谈和？”林恩拉长了语调，显得有些讶异，眉心皱起又放下之间，缓缓吐了一口气，“嗯。” 希尔科对林恩的态度有些不解，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发泄内心的不满。 只见希尔科用力的站起，将身后的椅子往后推出一个刺耳的摩擦声，握紧拳头，挥舞双手：“我们团结一心在进化日这天突袭大桥，就是为了重振祖安的荣光，让祖安的儿女重新生活在阳光之下！ 我们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那么多的牺牲，现在，范德尔他想要投降！他要跟皮城和谈，他要把我们的人交出去！他背叛了我们！” 希尔科狰狞的面容好似恶鬼一般，他低头俯瞰着林恩，大声道：“林恩！我们必须阻止范德尔！” 林恩心底叹了口气。 这希尔科还没被毁容呢，可面前的面目却比那副毁容之时还要狞恶几分。 你生气又有什么用？就眼下而言，皮城与祖安之间的差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一边是冷兵器，一边是热武器，范德尔一个人在桥上开无双杀了这么多都没被迷了心窍，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希尔科对林恩的沉默有些不解，他急迫的说道：“林恩，你说话啊！” 林恩闭目：“范德尔是对的。” 范德尔是对的？！ 希尔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称为祖安之光的、这个打响冲击大桥第一枪的、这个妻子在这次行动中遇难的林恩·奥莱，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希尔科猛地暴起，双手用力的按在林恩的床沿边，寻求着一个解释。 望着希尔科这幅择人而噬的模样，林恩心里还是没底，虽然他对希尔科现在的表现有些预案，但预演跟实操完全是两码事。 只是，为了让掌控住这条毒蛇，这事先的“失望、误会”却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林恩只能寄希望于还没有被范德尔背刺的希尔科，还是愿意那个为理想而战的热血青年，而不是日后那个迷失本心的大du枭。 “祖安已经经不起一次战争了。”林恩用最平静的语气揭开了祖安冲击大桥失利后的残酷现状，“醒醒吧，我们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就连那座桥都没有冲过去，那群执法官们只是扣动了扳机，我们的兄弟姐妹们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就算我支持你又怎么样？难道这就能改变我们已经被皮城远远抛在了身后的事实吗？ 现在去报仇，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我们的仇就不报了是吗？！”希尔科愤怒的打断了林恩，“我们受到的屈辱，我们的牺牲，你都能当做没发生过！ 所以你也跟范德尔一样，害怕自己成为下一具尸体，迫切的想要去舔那些上城议员的腚眼是吗！” 林恩闭上双眼，面容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为什么不说话！” “如果你能心平气和一点，理智一点，我还有跟你谈下去的欲望。” “懦夫！”希尔科的眼中满是怒其不争，他的右手高高扬起又轻轻放下，“我们不再是兄弟了！” 没有丝毫犹豫，希尔科转身就走，他对林恩的懦夫行为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耐心，这个该死的胆小鬼甚至还不如范德尔！ 说什么为了祖安的儿女，说什么宁死不屈，都是假的！只是直面了一次执法官们的枪口，就害怕的瑟瑟发抖，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心思，懦夫！ “幸好，我提前看清楚了这家伙的本性！”希尔科重重把门关上，安慰着自己，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蔓延上他的全身上下。 摔门声极其刺耳。 “真吵。” 希尔科的愤怒在林恩的眼中也就换来了这样的一个评价。 他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 意气用事，喜欢讲道义、谈感情，这是黑道出生的人的通病。 不，其实也不能说是病，毕竟，这才是能够在黑巷中混出头的生存法则。 只是希尔科啊希尔科，时代……变了啊！ 林恩猛地睁开双眼，平静的双眸下蕴藏着暗涌的激流，在他的面前，金色的面板熠熠生辉： 【姓名：林恩·奥莱】 【等级：1】 【职业：领主】 【领地：无】 【职业技能：领袖：您是天选！也是唯一！领袖将获得手下所有领民能力值的加成，其加成比例依据民众认可度的变化而变化。】 【目前愿意无条件信赖您、追随您的领民数量：2】（转换比例：1/1） 【目前狂热的追随着您的领民数量：0】（转换比例：1/10） 【目前乐意追随您的领民数量：0】（转换比例：1/100） 【目前信任您的领民数量：27418】（转换比例：1/1000） …… 【领地繁荣度（未开启）】 …… 【科技树（未开启）】 …… 【主线目标：封地！】 【任务介绍：您现在急需一块封地，我是说……是的，祖安就是您最好的选择，我知道这有些困难，但对于您这样天生的野心家来说，这样的困难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任务奖励：科技树开启、领地繁荣度开启、领主礼包一份。】 林恩的意识无限的拔高，很快一片暗淡不堪的大陆图案出现在了他的眼帘之中，从上到下： 弗雷尔卓德、诺克萨斯、德玛西亚、艾欧尼亚、皮尔特沃夫、祖安…… 林恩的目光在代表着祖安的版图上停滞，此刻，原本暗淡的版图之上，斑驳的光点稀疏的点缀其间。 在这当中，绝大部分的光点都暗淡的好像随时要熄灭，可当林恩的视线投注过来时，其中有两道星星点点的光辉猛然绽放，朝着高空的他飞驰而去。 只是霎时，他只感觉什么东西投入了自己的双眼，在眸光闪动之间，林恩的精气神霎时大变，强盛的全然不似一个重伤之人。 张合着右手手掌实验着这股突然涌现出来的力量，林恩勾起嘴角： “有意思……” “爸爸。” 门外怯生生的呼唤打破了林恩对力量的沉醉，这声音稚嫩、彷徨。 紧绷的肌肉瞬间舒缓了下来，林恩轻轻的躺在病床上，温和的说道：“爆爆，进来吧。” 咯吱一声，红蓝发色，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鱼贯而入。 “这是……我的女儿们。”林恩心道，眼中闪过从前。 正文 第二章 林恩·奥莱 林恩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穿越到《双城之战》的世界中来，但这并不妨碍他接受自己全新的身份——一个与他同名的叫做林恩·奥莱的祖安人。 这个名字自然令人陌生，哪怕是把双城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的粉丝也是一样，因为在原著中，从来都没有这个名字的出现。 可这并不代表着这就是一个无中生有的身份，林恩·奥莱的确在动画第一集开场时候出现过： 他躺在地上，被一个蓝发女人压在身下，失去了声息。 他，林恩·奥莱，祖安之光，进化日荣光行动的策划者，也是黑巷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以及……蔚和爆爆的父亲。 一个在故事开头就死去的家伙。 两段记忆融合苏醒的林恩无暇去体味那种宿命意味，他只知道，今天的自己已然焕然一新！ 被折磨到发疯的金克斯，被迫与爆爆决裂的蔚，无论是哪一个，如今的林恩都不允许它们再度发生！ 林恩冰冷的眼神让走近的蔚心中为之一跳，那个从前斯文的父亲如今显得有些陌生。 但她身边的爆爆却管不了这么多，这个刚刚还哭的很大声的小女孩晃动着自己蓝色的头发，嗖的一下就埋到了林恩的床边： “爸爸……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 泪珠串成一串在女儿的脸上流淌，林恩只感觉自己那颗心都要融化了，他笨拙的哄着：“爆爆，我的爆爆呦，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那个小猴子玩偶吗，等我好了我就带你去买好嘛？” 可爆爆非但没有消停，反而哭的更大声了，她用力的抱着林恩的手臂，不肯放开。 无论是之前的林恩还是现在的林恩，面对这样的情况都着实有些手足无措。 对爆爆与蔚的教育工作一只都是以她们的母亲为主的，林恩以往只需要宠着她们就行了，哪里懂得孩子哭了要怎么去哄？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朝着年长的姐姐投去。 蔚看到林恩这幅苦恼的模样，嘴角猛地勾起。 那个平日里在外面备受尊敬，在家里却笨的让母亲经常吐槽的男人再现眼前。 想到母亲，蔚不禁红了眼眶，只是父亲此刻也是重伤在床，爆爆年纪又还小，作为奥莱家的长女，她不能让自己垮掉。 蔚全然忘却了自己同样年幼的身份，在林恩幼稚的哄人声中，从后面把妹妹抱了起来：“爆爆，你别哭了，爸爸现在很需要休息，你别任性了。” 蔚着实拿出了姐姐的派头，声音难免就大了几分，林恩听的有些吃味： “你凶她干嘛？” 我？我凶她？ 蔚抬起一脸懵逼的脑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父亲，说不出的委屈。 “我，我不是在怪你，我就是觉得你应该温柔一点。”林恩笨拙的解释着。 “哼！不会！”蔚把爆爆抱在怀里，给林恩一个背影，“你好好养伤，不用担心我们，我会照顾好爆爆的，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爆爆下巴夹在蔚的左肩上，眼泪汪汪的朝着林恩挥手道别。 林恩只能露出一口大白牙。 “蔚，你怎么哭啦？”哭了一阵的爆爆忽然发现身边的姐姐也在流泪。 “闭嘴，你才哭了！” “我没哭！” “那你脸上的是什么？你个爱哭包！” “你才是爱哭包，反正我就是没哭！” “爱哭包爱哭包爱哭包！” “哇！蔚！我不理你了！” “别哭了，别哭了，好好好，你不是爱哭包行了吧。” 躺在床上的林恩表情逐渐冷峻：“祖安必须朝着我心目中的方向前进，无论是范德尔、希尔科还是什么炼金男爵，我决不允许你们伤害到我的女儿！” …… 漆黑的夜幕遮掩掉了绵密的雨线，坐在窗边的林恩只能听到外面传来的沙沙声。 一边倾听着这别样的音乐，林恩一边整理着自己掌控祖安的计划。 祖安其实并不存在一个统一的政府，大大小小的帮派势力互相划分着地盘，一起掌控着这座城市，而在这些帮派势力之中，最为庞大、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黑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掌控了黑巷，就掌控了祖安。 黑巷的政治格局是非常典型的三元结构，或者说，表面上是三元结构： 由范德尔所代表的拳头，他手上掌握着祖安最强大的暴力机构，他是秩序的裁定者，祖安真正的无冕之王。 希尔科代表的大脑，计划制定、商业运作、后勤管理，黑巷在他的管辖之下井井有条。 最后，便是林恩自己所代表的“旗帜”。 反抗上城欺压，重铸祖安荣光！ 回想起自己曾经高喊的口号，林恩控制不住自己勾起的嘴角，那是一种讥讽自己的笑容。 就在前几天，他用满腔的热忱带领着那些与他拥有着共同理想的热血青年们一齐冲上了连接着皮城与祖安的大桥，成为了这场错误行动的第一批牺牲品。 信仰越是纯粹，死的就越快。 “从祖安所孕育的帮派文化中，除了实力至上之外，威望、资历也是评判一个人的重要指标，论资历我的确是够了，但在威望方面，我是不可能比得上范德尔跟希尔科的，即便我现在能够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自从那些孩子们的死亡开始，我其实已经一只脚被清扫出了黑巷的政治顶层。 这二人的光芒太过耀眼，提起黑巷，势必就会有人提到范德尔，随后扯出希尔科，至于我？谁管我是哪根葱？ 当然，现在两人之间的分歧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大的程度，只是范德尔一直躲着不见希尔科，再加之‘我’还没有死，在二者中间达成了一个缓冲带的效果，所以矛盾才没有达到顶峰。 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就已经很清楚了。 首先必须激化范德尔跟希尔科之间的矛盾，逼迫着范德尔不得不见希尔科；其次，改变自己身为缓冲带的身份，明确支持范德尔的和平理念，在‘众目睽睽’之下……” 林恩忽的一顿，闭眼吐出一口气，无奈道，“可我现在手头已经无人可用了啊。” 在祖安办事，很多事情并不适合林恩自己动手，更何况他的计划环环相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该怎么办？ 正文 第三章 共同进退 “爸爸，你怎么在这坐着？” 林恩身上缠着的那层绷带看上去依然骇人，刚刚回到家里的爆爆担心的跑了过来，“你的伤势……” 女儿回来了。 “我没事，那些伤只是看上去吓人，实际上没什么。”林恩提起一个微笑，轻轻抚摸着爆爆的头顶，看着女儿清澈的眸子，问道，“你姐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爆爆这才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双手提起一个饭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爸爸吃饭，蔚说她还有点事，让我先把饭给你带回来。” 林恩这才注意到爆爆头上浸出的那层汗珠，赶忙接过沉甸甸的饭盒，用有些埋怨的语气说道：“你姐姐也真是，让你一个人在街上跑，也不怕不安全。” 听到爸爸有些责怪姐姐的意思，爆爆涨红着小脸，焦急解释道：“爸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不会走丢的，蔚她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话音刚落，一只缠着白色绷带的手便鬼鬼祟祟的推开了房门。 脸颊上、手背上布满伤痕的蔚像是做贼一样探出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随后就跟坐在窗边的林恩撞了个正着。 “爸……爸。”蔚的脸上露出一模局促与委屈，慌乱的把双手藏在了自己的背后。 打架，是祖安的一种生态，不论大人小孩。 林恩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只是看着还杵在原地跟个木头一样的蔚，好没气说道：“还愣在那里干嘛？过来啊。” 蔚这才小心谨慎一点一点的往这边挪动着。 这一幕看的林恩有些好笑，他朝着爆爆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去把家里的伤药拿过来。” 这句话让姐姐打架被发现的爆爆心底一暖，赶忙跑了过去。 爸爸跟爆爆的悄悄话蔚自然是听不到的，这反倒更给她添了心底的几分紧张，他一向很反对自己出去跟别人打架斗殴。 虽然已经在控制自己的速度了，可家里就这么大，再慢又能慢到哪里去？ 眼见着到了林恩的面前，蔚看到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她的头愈发的低了。 他会骂我吧？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圈圈，蔚一直都觉得自己足够坚强，刚刚被一个小瘪三一拳砸在脸上，她也只是吐出一口唾沫打了回去，可此刻面对林恩的目光，她只感觉到委屈。 爸爸，他们都说是你害死了他们的爸爸、妈妈，你是个怕死的胆小鬼！ 蔚不能容忍这样的污蔑，爸爸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她很想跟林恩解释，很想把自己的惶恐与害怕统统告诉面前的父亲，可她……不能。 【不能】 蔚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时候突然升起了这样一个概念，可现在，它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她宁愿被林恩痛斥，也不想让林恩再听到那些难听的话了。 接下来就是要骂我了吧。 蔚这样想着，闭着眼睛准备承受林恩的斥责。 “打赢了没有？” 蔚一时间还没有晃过神，直到林恩问出第二遍。 “蔚，打赢没有？” 蔚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泪痕在她的伤口处划出一道晶莹，通红的眼睛让她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打赢了！”蔚笨拙的点着头，“左勾拳，右勾拳！我把那些家伙揍得满地找牙！” “打赢了就好。”林恩从兜里掏出一把金币，随意的挑出几颗，“诺，奖励你的，一会带爆爆出去吃个夜宵。” 蔚不敢置信的从林恩的手中接过这笔“巨款”，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爸爸没有骂我，反而还给我奖励？ 如果这里站着的是爆爆，林恩会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耐心的哄她，但蔚不一样，她是个坚强的孩子。 林恩没有回答蔚的疑虑，自顾自的说着：“对了，帮我去杰利克那里弄条烧烤蛙腿回来，多来点酱料。” 蔚懵懵懂懂的握紧了林恩给自己的钱，一句话也没说就要出门。 这奶爸当的，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林恩摇摇头，催促着爆爆：“跟你姐姐去吃点好吃的？” 直到目送这两姐妹都出了门，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揉着额头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是故意把爆爆跟蔚支出去的，林恩现在非常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思考第一步应该怎么做，而且要尽快。 缺人啊…… “爸爸……” 林恩回头，是爆爆。 “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没带吗？” 爆爆看着林恩慈爱的目光，心底鼓足了勇气：“爸爸，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我们应该一起面对，您不用什么事情都藏在心底的。” 瘦小的身体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看上去不伦不类，可爆爆的眼睛却出奇的坚决、勇敢。 林恩先是一愣，随后点头，平视着爆爆认真说道：“你是看出来爸爸故意把你们支开的？” “我听到您说的话了，缺人什么的，所以我让蔚一个人去买了。” “你比你姐姐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聪明多了。”林恩摸着爆爆的头，挤眉弄眼的说着蔚的坏话。 爆爆一下没绷住，噗一下笑出了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愤不平的解释道： “爸爸，其实蔚不是故意跟那些人打架的，蔚这么做，都是因为他们在背后说您的坏话！” “说我坏话？说我什么了？”林恩感兴趣的问道。 爆爆犹豫了一下，声音越来越小：“他们说……您是个胆小鬼，就是您害死了他们的爸爸妈妈们……但是我知道，爸爸您不是这样的人！” 机会似乎来了。 林恩的神色有些复杂，在普通民众中散布消息并不是不在他的计划备选之内，但让爆爆去做，他的确从来没有想过。 “呼~”林恩吐出一口气。 爆爆说的没错，他们是一家人啊，这里是祖安，一味的保护才是一种隐性的伤害，既然爆爆自己都有这样的觉悟，他又怎么能够犹豫不决？ 眼下，既然孩子们都收到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信息，说明范德尔跟希尔科所谓的封锁战败信息，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么大的事情，是能够封锁的了的吗？ “爆爆，帮爸爸一个忙吧。”林恩认真的看着爆爆，“光荣行动毫无疑问是一场错误的行动，爸爸必须承认，那些为了祖安的未来拼命兄弟姐妹们、包括你们的妈妈的牺牲，我都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爸爸才需要赎罪，我不能眼睁睁的看到祖安在范德尔的手中一步步的落后，也无法忍受在希尔科的手中真的堕落成肮脏与腐烂的粪池！ 帮帮我吧，爆爆，告诉他们，告诉祖安的民众们，光荣行动的真相！” 【警告！继续下去，您的声望势必要遭到巨大的打击，那些原本愿意信任您的人，大概率也会失去您的信任，牺牲掉强大的力量，值得吗？】 值得吗？林恩内心冷笑一声。 不置之死地，如何能够后生？ 我可是很贪婪、很贪婪的！那么几万人的信任，可远远无法满足我，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能给予他们丢失的尊严与光荣，谁才能带领他们走向繁荣与富强！ 正文 第四章 流言 “你听说了吗？” “什么？” “那个‘祖安之光’林恩·奥莱组织的光荣行动失败了，这次的黑巷元气大伤，好多人都被皮城的执法官们射杀在了那座大桥上。” “怎么会这样？！难怪……这两天祖安街头上的熟面孔都变少了。” “听说那孬种见势不妙，马上就开溜了，就这样的人也配被称为祖安之光？我呸！” “呸！真是个孬种！嗯……对了，这件事情范德尔那边难道就没有给出一个说法吗？” “这谁知道呢？” 一连几天完全没有收到任何与自己父母、丈夫、儿女有关消息的祖安民众内心自然是焦躁、惶恐的，而就在此时，一则流言的出现，为他们的紧张情绪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宣泄口。 诸如此类的声音在祖安的街头巷尾飞快的发酵，它们都指向一个目标——林恩·奥莱！ …… “到底是谁造的谣！林恩当时就冲在大桥的最前头。范德尔，要不是你发现的及时，他恐怕就跟他的妻子一起死在大桥上了。 人家现在身受重伤躺在家里还没有痊愈，手头还有两个女儿要照顾，这样的人怎么就成了孬种了？” 本索涨红着脸，对如今流传在祖安的流言发表着极大的不满。 一阵烟雾从他身旁的柜台中升腾而起，黑暗中，炽热的烟丝亮了又灭，倒映出了一个满脸胡茬、眼中布满血丝的憔悴身影。 范德尔，黑巷的王，祖安的地下皇帝。 看得出来，他这两天并不好过。 “相比起流言，我更关心是谁把这样的消息泄露出去的。”范德尔顿了顿，“任何一个知情人都明白，这次的失利跟林恩一点关系都没有，可现在就是有人拿他当了靶子。 他不是在攻击林恩，他是在攻击我。” 范德尔虽然没有明说，但心底已经确定了一个名字——希尔科。 自从那天面谈不欢而散以后，范德尔的心中就充斥着忧虑，他实在无法明白，为什么面对那样惨重的失利，希尔科还觉得祖安这边会有胜率。 枪炮，真的是一腔孤勇的血肉之躯所能够抵挡的吗？还是说，为了能够在上城面前重拾尊严，你甚至要枉顾底城无数祖安兄弟姐妹们的鲜血？ 那天的战况实在是太惨烈了……惨烈到范德尔甚至不愿意回忆起那个硝烟弥漫的傍晚。 “我们在那天不欢而散之后，他立马就去找了林恩，据眼线所说，希尔科当天愤怒的摔门离去了，显然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范德尔闭眼思索着，心中也有些安慰。 林恩没有被妻子死亡的愤怒冲昏头脑，这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祖安的兄弟姐妹们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这些日子我一直躲着不见希尔科，就是想拖延时间，等到祖安民众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他们就不会再冲动的去跟皮城拼命，但希尔科显然也看穿了我的计划，选择把矛头对准林恩，逼着我跟他一起出来还林恩一个清白……” 沉默半响，范德尔开口说道：“本索，你带点人去林恩家里，保护一下他们父女，实在不行就给他们换个安全点的地方住，跟他说，我会很快澄清他身上的污蔑的。” “嗯。” …… “蔚，你轻点行吗。”林恩龇牙咧嘴的，感觉自己的头被箍小了一圈。 “就这么大劲，没你家爆爆温柔！”蔚闷哼一声，用力把手中的白色绷带一扯，那一圈绷带就牢牢的固定在了林恩的头上。 她确实是在公报私仇。 从前天开始就看到老爹跟爆爆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在商量什么东西，问他们也不说，只是让她以后要是听到什么流言不要生气，当做没听见就好了。 这第二天就听到林恩的流言传的整个祖安都是了。 她好不容易忍住没对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讨厌鬼出手，今天早上又被抓来帮老爹伪装成重伤未愈的模样。 你们两个就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就爆爆是你女儿是吧？ 生气！ 爆爆在一旁偷笑，手里拿着红色的颜料，轻轻的涂抹在绷带上。 祖安如今的流言，自然是她在林恩的授意下流传出去的，虽然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头上，甚至编出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来污蔑自己，但爸爸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爆爆的心里坚信着。 在伪装工作完成不久，本索就找上了门来。 本索不是第一次来到林恩的家了，只是上次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个温柔的女人，嘴里带着寒暄，厨房里还能闻到温暖且美味的晚饭香气。 如今，冰冷没有人气的房屋，躺在病床上的主人，惊慌恐惧的少女，都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脏。 本索咬着牙，勉强着朝爆爆挤出一个微笑。 “林恩兄弟……” 一颗石头突然从外飞来，撞碎了林恩家的玻璃发出一声巨响。 本索被这突入起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可随后他便看见一旁的爆爆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紧紧的抓着林恩床边的手，颤抖不已。 激荡的愤怒让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窗边，大声的朝外怒斥着：“哪个没长卵子的小混蛋砸的玻璃！不要让我抓住你！不然一定让你尝尝你本索爷爷的厉害！” 伴随着惊慌孩童的尖叫，外面的街区很快恢复了安静。 本索红着脸，羞惭的不知如何面对病床上的主人。 “本索，这不是你的错。”林恩倒是笑的很坦然。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流言！”本索恨恨的说道，“林恩，我已经跟范德尔说了这件事情，接下来我会留下几个人保护你跟孩子们的安全。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给你换个隐蔽的地方居住。 范德尔说了，他会跟快澄清你身上的污蔑的。” “很周到的安排，替我谢谢范德尔。”林恩转过头，轻轻的安慰着身旁的孩子，“爆爆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本索……” 外面的人怎么搞得，怎么放人进来了。 本索神色不悦的扭过头，却看到一个完全不想看到的身影。 正文 第五章 前奏 此刻，站在林恩家门口的人不是希尔科，又是何人？ 他一张脸阴沉的好像能够滴出水来，饶是如此，却还是维持着最基本的体面，朝着房间内的众人：“下午好。” 希尔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本索的神色有些僵硬，尬笑着打了个招呼：“希尔科，下午好。” 这段日子，他们这些人在范德尔的指示下，深居简出，就是为了避免与希尔科正面对上，可眼下…… “这些日子东躲XZ的滋味不好受吧。”希尔科凝视着本索勾起一个嘲讽笑容，那股子狂躁的气势让本索有一种要被生吞活剥的感觉。 就在他手脚冰凉，不知所措之际，林恩为本索解了围： “这里是我家，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私下里解决。” 希尔科脸上的笑容隐没下去，望着林恩冰冷的神色，陷入了沉默之中。 将林恩树立成整个靶子的事，他当时知道的时候也是大发雷霆，抛开林恩现在跟范德尔一样被上城的那些执法官们打怕了不谈，对于过往的林恩，希尔科还是十分敬重的。 以身作则贯彻复兴祖安的目标，冲击大桥的时候与自己的妻子身先士卒，最后落得这么个结果。 这样的林恩被称一声祖安的英雄也毫不为过，可现在，就是有一些藏在背后的臭虫，流传出这样的谣言，现在最大的问题更是将一把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范德尔这次故意躲着不见他的用意他自己也明白，他也的确想了很多办法去逼迫范德尔见自己，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会使用污蔑林恩这种卑劣的手段。 所以范德尔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他派本索来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林恩，还是跟林恩交流一下他们之间的分歧呢？ “本索你先回去吧，替我谢谢范德尔。” 本索感激的望了林恩一眼，也没废话，就要越过希尔科回去，就在二人擦肩而过之时，希尔科沉声道： “本索，告诉范德尔，明天我会去福根酒馆，我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如果我明天不能见到他，后果自负。” 本索身形一震，没有说话，沉默着离去。 范德尔、希尔科，这两人之间的分歧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好。 “爆爆，回自己的房间去，我跟你希尔科叔叔有点话要说。” 希尔科微微咬牙，心情很不愉快。 将自己的女儿支开，已经充分表明了林恩对自己的不信任，他也在怀疑外面的流言是他传开的。 等到视线中再也看不到那个女孩，希尔科这才艰难的开口问道：“你也在怀疑，外面的事情是我干的？” “照这么说，不是你干的了？”林恩意义不明笑了一声。 “当然不是我干的！我要见范德尔，我就堂堂正正的去找他！真正参与过行动的人都知道，这次的失利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希尔科咬牙切齿的大喊。 “声音小点，别吓到我女儿。”林恩平静的阐述着，“其实，无论是你干的还是你指使的，区别都不大，反正你达成了你的目的不是吗？” “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相不相信重要吗？” “重要！”希尔科死死的盯着林恩，“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那我这些年为了祖安的未来所付出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林恩怒极反笑，奋力的支起身体大吼道，“我还是那句话，祖安再经不起一场战争了，这就是我的态度！” 说完，林恩仿佛承受了重大的痛苦一般，剧烈的朝床边咳嗽着。 “爸爸你怎么样！”爆爆猛地闯进房间里，焦急的照顾着过于激动的林恩。 希尔科怔怔望着这一幕，抬起的手又轻轻放下，深吸一口气：“如果这就是你跟范德尔商议的结果……林恩，以后的事情你就不用参与了，这是我跟范德尔之间的事情。 我会让你知道，谁才能真正的拯救祖安，和平是永远也换不来尊重的！” 这次的希尔科没有摔门而出，而是轻轻合上房门，带着满腔的怒火与自己的理想，如一把蓄势的利刃，对准着明日的福根酒馆。 范德尔，我们之间，该有个了断！ “老爹，爆爆，别装了，人走了。” 蔚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看着这两个戏精，气不打一处来。 居然使着自己去砸自己家玻璃，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林恩跟爆爆这才抬起头，对视一眼，望着蔚哈哈大笑起来。 真烦…… “小公主们干得不错，明天继续保持。”看着一脸不爽的蔚，林恩无奈的摇摇头，“行了行了，这件事结束以后，带你去你范德尔叔叔那里，让他教教你拳击。” “真的？！”蔚的脸上多少有点喜出望外。 能打是个在祖安混得开很重要的因素，而非常能打的范德尔自然成为了诸多祖安孩童的偶像。 “假的。” 蔚咧嘴一笑：“来，老爹，我来给你拆绷带。” “别，爆爆帮我就行了。” “没事，谁让是我给你系上的呢。” “你不要过来啊！” …… “信任我的领民掉的有点多啊，不过这都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内。这次将自己当做靶子摆在了台面上，范德尔跟希尔科现在应该在互相猜忌吧。 当然，不排除会有聪明人猜测这件事情会不会是我自己弄出来的，但只要希尔科与范德尔之间的矛盾得不到解决，我挑动民意便是大势所趋，祖安与皮城之间是和平还是战争，大家的心中都想要一个答案。 明天就到了彻底为范德尔站台的时候了，希尔科，我很期待你们之间的决裂，到时候，就到我收网的时候了。” 林恩仰头，望着天上的月光，喃喃自语。 而在这一刻，祖安的其他地方，也正有人睡不着觉。 范德尔愁肠百结，内心还是犹豫不定。 希尔科磨刀霍霍，做好了必胜的打算。 当然，睡不着觉的还有祖安的其他民众，他们抬头望着月亮，思念着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忧虑着往后的未来。 谁能带给他们希望？ 正文 第六章 步步紧逼的希尔科 福根酒馆在黑巷之中是个很特殊的地方，无论你是想了解祖安最新的一手情报、找个安全的谈判场所，还是单纯的想找个地方喝上两杯消遣一二，这里都是极好的去处。 没有人会在这里闹事，人们总是要给范德尔一个面子的。 不过，随着光荣行动召开以来，福根酒馆的大门也随之关闭，一直到……今天。 久违的灯光从半掩的门内投射出来，路过这里的有着通红啤酒鼻的老人犹豫于最近耳边听到的风声，还是按捺不住肚子里的那点酒虫，朝着福根酒馆的方向走去，只是刚走到近前，路就被拦住了。 “今天福根酒馆不接待客人。” 一道刀疤从说话人的眉心斜着穿过下颚，宽大的衣袍内，腰带上闪烁着几点寒芒。 酒虫一下被吓得清醒了几分，他赶忙摆手朝后退去，表明自己没有惹麻烦的想法，随后如一只老鼠般熟练的溜进了最近的一个肮脏小巷。 只是刚刚冲进去，就跟一个扬着耳朵躲在墙后的小孩撞了个满怀。 一时间，十几双眸子从黑暗中齐齐亮起，老人、小孩、成年女性，这些人都是出来看动静的。 酒虫联想到最近耳边的流言，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也跟着加入了这个队伍。 他们都在等待。 …… 此时，福根酒馆之内，两帮人马已经泾渭分明的将地盘分成了两块： 规整的酒桌被粗暴的扫到一边，希尔科随手找了条椅子坐下，双脚岔开，身体前倾，他的下巴抵在他并拢的大拇指下，整个表情被合拢的双手阻挡，锐利的眸子凝视着面前的本索，一言不发。 无论是谁被希尔科这样盯着，心态都好不到哪里去。 本索抄着自己粗壮的手臂，在自己的兜里摸索，好像这样就能找到那根并不存在的香烟。 而他身后吧台里的调酒师，更是吓得低头默默调酒。 “范德尔呢！让他出来！” 簇拥在希尔科身边的赛维卡抬起自己的右脚狠狠的踏在身旁的椅子上，她仰着自己桀骜的脖子，大声的嚷嚷着。 本索是不敢跟希尔科有着太大的冲突，可这并不代表着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在自己的头上拉屎。 “这里是福根酒馆，你这个该死的小表子，也配在这里狗吠？” 本索魁梧的身材投下大片阴影，他不屑的望着面前这个柔弱的女人，全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赛维卡微眯双眼，右手已然摸上了腰间的匕首。 “够了！”希尔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踏前一步走在了自己人的前面，他凝视着本索，一字一顿，“让范德尔出来，我们需要谈谈！” 本索双目下移注视着自己的鼻梁，瓮声道：“范德尔今天不在，你们可以明天再来。” 希尔科又踏前一步，面朝本索，此刻双方的距离已经微若咫尺，相较于体型庞大的本索，瘦弱的希尔科多少显得有些不够看。 可就是如此悬殊的体型差下，本索的眼神却不自然的在飘忽，好像他才是弱势的那一方。 “我昨天就跟你说过……已经没有明天了！”希尔科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范德尔今天可以躲着不见我，明天可以躲着不见我，可后天！再后天呢！ 祖安的民众们已经开始讨论了，他们都在问，他们的丈夫、儿子、爸爸到哪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难道能对这样的场面视若无睹？他难道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讨一个说法来的，本索！你挡不住我！” 希尔科每说一句，本索便后退一步，一直到砰的一声撞上了身后的吧台，本索这才发现自己退无可退了，额头上的冷汗不自觉的划入了眼眶，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希尔科说的句句属实，以范德尔为首的黑巷上层为了能够彻底解放祖安，带着几乎绝大部分祖安青壮一齐去冲击大桥，结果死伤惨重。 虽然外面都在传这一切都是林恩的过错，可知情者根本不会把那个重伤在家的男人牵扯进来。 作为那场“战争”的幸存者，这几天本索甚至都不敢在祖安闲逛——一个年轻的孔武有力的男性在现在的祖安大街上已经比较罕见了。 “所以我们更不应该再开战了！”本索硬着头皮说道。 “那祖安儿女的血债应该怎么偿还？我们在那座大桥上流的鲜血，难道海浪一打就彻底的洗刷干净了吗？” 希尔科双手重重的拍打着吧台，而在他身后，被其煽动的祖安激进派们更是鼓噪，一个个的恨不得把酒馆的房顶掀翻。 深吸一口气，希尔科后退一步，算是给了双目有些失神的本索一点喘息的机会，随语气开始软化了起来： “本索，我知道的，你跟范德尔只是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惨案再次发生了。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就算我们肯和平，可上城那帮该死的吸血鬼议员就会善罢甘休吗？ 皮城死了这么多执法官，民众更是一片哗然，议会需要有人为这件事情负责，到时候谁来为这件事情负责？ 是我？还是你？” 说到这里，希尔科摊开双手耸耸肩膀，讥讽的笑了一下，而后低下头把被汗水打湿的额发捋到脑后：“呵呵，我倒是不介意为了祖安的和平去为这件事情负责，但是今天是我，明天会不会是你们？ 为了虚假的和平，就把自己人拱手送给敌人，这样的行为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希尔科眸光一闪，再次逼近本索：“本索，听我说，我们不需要和平，祖安的儿女们需要的是抗争！我们需要用鲜血来告诉那帮该死的上城人们，祖安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对象！ 哪怕死的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我们也绝不屈服！” 本索的大脑一片轰鸣，他的内心忍不住在说，希尔科才是对的，和平救不了祖安人。 希尔科在一旁喘着粗气，这样的“演讲”着实让人心潮澎湃，没有什么是把自己的理念塞进别人脑子里让别人认同更有成就感的了。 看到已经明显动摇的本索，希尔科得意的心想：“林恩，要是你在这里，应该也会认同我的吧。 说实话，我还真的要感谢你，要不是你让我冷静的思考，我还真不一定能够清楚的认识到，和平才是死路一条。” 希尔科的得意没有持续太久。 “你就是用这些话哄着这帮没上过战场的小混混的跟你来一起闹事的？”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让希尔科猛地转过头来。 正文 第七章 我缺个办事的人 扎堆在一块的希尔科手下们齐刷刷让出一条道，在两道阴影的中间，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被左右两个小孩搀扶着，逆着光走了进来。 爆爆望着那黑压压的满脸凶相的大片人，有些害怕的抓紧了林恩的左手，脑袋偷偷的往林恩的手臂后缩了缩。 “爆爆别怕，爸爸在这。”林恩宠溺般的安慰着，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至于右手边的蔚就胆大的多了，面对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跃跃欲试的回瞪的过去，噘着嘴，大有一种不服来干的模样。 “林恩……”希尔科的表情满是严肃，他拉长着尾音，凝视着林恩，心底隐约有些疑惑。 他来干什么？ “本索敬佩你对祖安做出的贡献，所以让你几分，你总不能期盼着这一招对我有效吧？”林恩微抬眼皮，嗤出一丝鼻音。 林恩显然没给希尔科多大面子，而他的确也有这样的本钱。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较量，场面也愈发的剑拔弩张起来。 老爹好帅啊…… 明明是对方人多势众，可看他们的眼神却跟待宰羔羊没什么两样，这样的气度着实让人钦佩。 有人撑腰的蔚目光愈发的大胆，望向四周这帮暴徒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的跃跃欲试，脑子里已经幻想着一会这帮人冲过来，她要怎么把他们统统揍翻，然后带着老爹、爆爆冲出重围了。 孩子的心里总是幻想着自己是那个拯救世界的英雄，真是美好。 林恩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左手一空，他心中惊了一下，赶忙望去： 只见爆爆怯生生的小跑到前面，双手搬着那条原本属于希尔科的凳子，联系到林恩此刻的一瘸一拐，用意自然不用多言。 就在她抱着凳子小心翼翼的朝着林恩这边跑来时，一条腿猛地从一旁伸出，重重的踏在了凳子的上面。 爆爆被带着摔了个屁股蹲，而板凳也是强硬的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动手的人是赛维卡。 她戏谑的俯视着地上的爆爆，双手别在兜里。 爆爆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圈圈，却还是抿着嘴巴没有哭泣，她没有站起来，只是倔强的用力拽着小凳子，想把它从这个坏女人的脚下救出来。 “爆爆！”蔚愤怒的大吼一声，松开身边的林恩就要冲过去救自己的妹妹，只是被林恩不动声色的带住了。 蔚猛地回过头，却见老爹平和的面容上带着刺骨的凉意。 “爆爆，别要那条凳子了，到爸爸这边来。”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林恩的双脚结结实实的踏在福根酒馆的地板上，冰冷的眸子里闪烁着一抹金光。 “没上过战场的小混混”这句话，算得上林恩随手下的一步闲棋。 说实话，真的跟范德尔一样冲上过大桥，最后平安归来的人，十有八九会支持范德尔寻求和平的想法，火器的力量实在不是肉体凡胎所能硬抗的。 支持希尔科的那些激进份子大多是些什么人呢？ 三五成群混迹在一块，靠着人多去欺负那些老实本分的弱者之后，便自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怀着一番对上城优越生活的嫉恨，幻想着皮城的执法官们也想他们欺负过的那些弱者一样好欺负的家伙。 这样的人，称一声“小混混”倒算是抬举他们了。 可他们不会这么想。 在跟着希尔科这个老大以后，在整个祖安都耀武扬威的穿街过巷，好不威风！ 现在被一句小混混折了面子，冲动一下，也是显而易见。 只要有人忍不住，便是群起而攻之的场面。 而这一幕落在范德尔的眼中，他会怎么想？ 希尔科已经约束不住自己的手下了，一大帮人联合起来朝着一个正遭受污蔑的祖安英雄出手，连他的两个女儿都不放过。 啧啧啧，要是联想更深一些呢？如果这一切都是希尔科指示的呢？ 至于林恩与女儿们的安全？这里可是福根酒馆，敢在这里动手，真当范德尔是泥捏的？更何况，希尔科就能容忍自己的手下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事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现在的林恩，可不是这帮小混混们能够拿得下来的。 计划之所以被称为计划，就是因为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 比如，林恩没有料到，爆爆会去给自己搬椅子，导致原本针对的是他，现在却换了目标；其次，动手的那个人，居然是赛维卡。 对于这个原著中，一直对希尔科忠心耿耿、不离不弃，最后身处背叛的分岔路口，却能秉持着最初光复祖安理想猛然回头的女人，林恩还是颇为欣赏的。 像她这样的人，其实不应该跟着希尔科…… “赛维卡！如果你觉得你的翅膀已经硬了，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希尔科呵斥着这个不讲规矩的手下，注意力却全然放在林恩的身上。 他昨天思考了一晚上谁是流言的传播者，思来想去，却指向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目标。 但他为什么这么做？希尔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赛维卡颤抖着自己丰满的嘴唇，乌黑的眼皮之下满是不解。 她不明白，林恩难道跟范德尔那帮投降派不是一伙的吗？他不是光荣行动失败的元凶吗？为什么希尔科准许她对本索的所作所为，却对林恩这个态度。 希尔科看了半响，也无法从林恩那双冷冽的眸子里看出什么东西，只是…… 你的脚为什么还踩在那条该死的凳子上！ 希尔科暴戾的目光猛地投了过来，赛维卡只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怏怏放下自己的脚，在内心狠狠的给林恩记上了一笔。 希尔科眉间微微放松，却见林恩的表情没有半分的缓和。 他不满意我的处理方式？想来也是…… “是我没有教育好自己的手下，林恩，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希尔科狠辣的说道。 赛维卡心底一惊，咬着牙，朝着腰间的匕首摸去。 爆爆见着那条可恶的腿终于放开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抱着凳子悄悄的往林恩这里跑了过来，放到了他的身后。 只是看着板凳上巨大的鞋印，她很不高兴的抬起头等了赛维卡一眼。 一直很关注这边的赛维卡怎么会放过爆爆的小动作？她也恶狠狠的回瞪了一下爆爆，脸上的笑容很是不屑的样子。 爆爆与赛维卡的互动，希尔科的询问，在这几个信息的冲击之下，林恩眼神微微闪烁，一个想法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你也知道外面的风声，我跟孩子们现在缺个办事的人。”林恩低着头，用大拇指轻轻擦去爆爆脸上的泪珠，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希尔科问道。 “我能保护好我妹妹！”蔚用力的扯了一下林恩的手臂，不满的说道。 只是在林恩的眼神示意中，蔚还是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正文 第八章 站队 虽然看不穿林恩的用意，希尔科还是爽快的答应了林恩的要求： “赛维卡，从今天开始，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林恩包括她两个女儿的安全，我不希望看到他们有任何的闪失。” 希尔科没有给赛维卡拒绝的机会，他也不喜欢别人拒绝他。 不提赛维卡自作主张，希尔科心里其实从来都没有把自己身边这帮小混混看做是自己人。 在他的眼中，只有林恩、范德尔这样能够把祖安的未来放在心上的，才能够称得上一声祖安的兄弟姐妹。 即便赛维卡办事很得力，但也仅此而已。 能够平息林恩的怒火，这就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至于林恩会怎么对待赛维卡？希尔科才没工夫关心这种事情。 我这就落到眼前这个逃兵手里了？ 赛维卡皱着眉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回头一看，希尔科神色冰冷，同伴们满是嘲弄，蓝发小女孩有些害怕，红发小女孩愤怒不堪，至于那个所谓的祖安之光？面无表情。 我被抛弃了？ 赛维卡一时间有些接收不了这样的荒唐，可随后更大的愤怒却涌上了心头，你这个该死的逃兵，林恩·奥莱，你凭什么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过来把凳子擦一下。”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帮你把凳子擦干净？ 屈辱，赛维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屈辱过，赛维卡甚至有一种先把林恩杀了再自杀的冲动感。 但旺盛的求生欲望还是驱使着她朝着那条被她自己踩脏的凳子挪了过去，俯下身子，胡乱的用手掌在污渍上摸了两下。 “如果你还是这幅态度，我不介意用你的脸去把凳子擦干净。” 蔚望着林恩，微张着嘴巴，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爆爆低着头，无人看到的嘴角流露出一抹最纯真的欢愉。 妥协这种东西，有了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 赛维卡浑浑噩噩的蹲下，抬起自己的袖子用力的擦拭着座椅，一遍又一遍。 勉强能用，就是需要多加调校。 林恩的表情逐渐缓和，轻轻坐在了那条已经变得干净的椅子上。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好似都落下了一块大石，心神都安宁了不少。 从这一刻开始，不管林恩的名声如何，在场的众人至少知道一点，他不好惹。 希尔科算是给足了林恩面子，林恩坐下这一举动，也表明了揭过此事的态度，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那么…… “林恩，这是我跟范德尔之间的事情，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就让赛维卡送你回去吧。” “这是希尔科、范德尔跟上城之间的事，还是祖安跟上城之间的事？”林恩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语气，一如他第一次醒来跟希尔科之间的谈话，平静却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的关键。 “选择和平，是每一个祖安民众与上城的和平，选择战争，也是每一个祖安民众与上城的战争。你们今天的选择，关乎着祖安的未来，你觉得我能置之不理？” 林恩，你不该参与进来的，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把伤养好才是最好的选择。 希尔科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下一刻，凶狠、残暴，赤裸裸的侵吞欲望从他的身上倾泻而出。 他没有了往日的体面与容忍，剩下的只有敌视：“你想好这么做的后果了吗？” 只要林恩选择为范德尔站台，他与林恩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敌人。 祖安这辆列车现在已经驶向了一个关键性的节点，战争？和平？不管选择如何，列车都只需要一个列车长。 你可以躲在车厢后面默不作声，可一旦选择踏进驾驶室，妄图引导这辆列车的走向，那就要承担这么做的后果！ 双方是不可能把手言和的，那只会让这辆列车分崩离析。 望着林恩坚定的眸子，希尔科的内心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是啊，这才是林恩，若是他真的默不作声，对祖安的未来不闻不问，那就不是那个令人敬佩的祖安之光了。 “祖安已经再承受不起一场战争了……” 众人的注意力齐齐集中在面前这个重伤未愈的男人身上，而随着他态度的表露，威胁像是探出水面的鲨鱼鳍，令人心中不由得弥漫上一层恐慌。 希尔科耸抬着双肩，像是狼群最高处的狼王，它已经瞄准了猎物，即将发动攻击！ “别在我的地盘上闹事！” 重拳砸击着墙面，瞬间便扩散出几道裂纹。 范德尔先声夺人，从酒馆侧边的小门里探出了身影。 林恩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黑巷之王，与自己记忆里的那个身影不断对比。 一件洗的发白的背心被雄壮如公牛一般的身材撑的鼓鼓囊囊，双拳紧握，伤痕、老茧犹如一个黑洞，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吞入其中。 面对众人的凝视，他轻咬自己的烟嘴，吐出一片白雾，露出一个粗粝的笑容。 “范德尔，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希尔科微抬眉毛，也露出一个微笑。 范德尔没有立即回应希尔科的挑衅，他目光穿透人群，望着坐在那里老神自在的林恩，点头道：“林恩，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这件事情我并不希望你参与进来，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站在一个兄弟的角度。” 不希望我参与进来……范德尔，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啊。 林恩心头大定，却没有回应。 希尔科流露出一抹满意之色，他真的不希望林恩参与进这件事情来，但这种事情，他来劝阻跟范德尔来劝阻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这边解决完林恩的事情，范德尔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希尔科、范德尔，双方的目光在半空相对，整个福根酒馆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王对王，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聊聊吧。”希尔科勾起嘴角。 “聊聊。”范德尔爽快的点头，“不过，你也说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目光划过，犹如利刃一般，有些心志不坚的小混混甚至被吓得接连后退几步。 “那我让他们先回去。”希尔科的内心急切不堪。 “明天，老地方，我等你。” “又是明天？！”希尔科咬着牙，有些失态，“就不能是今天？” “我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范德尔耸耸肩膀，“那边私密性比较好，况且，外面现在这么多眼睛看着呢。” “那就明天！”希尔科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疯狂。 范德尔明白，要是明天自己不去，这疯子指不定要在祖安闹出什么动静，这已经是最后的通牒了。 希尔科，我会来的。 明天，明天一切应该就能结束了。 别怪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祖安。 正文 第九章 秀肌肉 “爆爆，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 “老爹你刚才干嘛拉着我？我要揍扁那群家伙！”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 “看不起谁呢你！” “哈哈哈……” 前方一片父慈女孝的温馨场面，可落在赛维卡的眼中，却跟噪音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该死的逃兵给了我这么大的屈辱，现在却跟个没事的人一样说说笑笑…… 前方的道路愈发的偏僻了，除了她们四个，完全看不到任何人的踪影。 赛维卡咬牙沉默的跟在林恩一行人的身后，死死的望着林恩的后脑勺。 十分钟了，整整十分钟了，面前这个该死的家伙一次也没有回过头，像是已经把她完全遗忘了似的。 幽深的巷道、锈蚀的钢架，乌黑生霉的墙角。 赛维卡的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她不想在眼前这个逃兵的手下做事，也不能逃跑，否则希尔科是不会放过她的，更何况，被林恩硬逼着擦椅子这种事情很快就会在祖安传的人尽皆知，她已经完了。 “这种屈辱……这种屈辱……” 赛维卡咬着牙，死死的盯着林恩的脖颈。 那样脆弱的地方，只需要一刀就能轻松的划开。 喷溅的鲜血，两个小屁孩的尖叫，在这样偏僻的角落根本就无人在意。 “是的，我还有机会，只要能把他杀死，我的那些屈辱都会被洗刷，就算是死也没什么关系啊……” 赛维卡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悄悄的接近着林恩。 赛维卡才幻想着自己挥刀以后的美好景象，一只快到看不清楚的大手却已经点在了她的手腕上。 吃痛之下匕首被击落，随即一股无法言喻的巨大力量已经按上了她的喉咙，将她的整个身体都嵌进了一旁的墙壁之中。 喉咙好像被压碎一般的刺痛感，赛维卡整个视线都是黑色的，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本能的求生欲望还是驱使着她抓挠着、踢打着。 “咳！哈！啊！” 林恩面无表情的看着赛维卡垂死的挣扎，直到她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像是丢破布偶一般随手把赛维卡丢在一边。 “草！老爹你！”蔚不敢相信的望着林恩。 刚才她就一直很担心身后那个女人会不会突然袭击，可老爹只是说有办法，让她别担心，她可真没想到办法是这个啊。 “别说脏话。”林恩斜着眼睛往蔚那边看了一眼，吓得她当即闭上了嘴巴。 只是，眼睛里都快有小星星溢出来了。 帅！ 见地上的赛维卡还没有醒来的征兆，林恩挑挑眉，俯身蹲下：“我控制了力道，如果你喜欢装死，我可以成全你。” 赛维卡毫不犹豫眼前的这个男人会真的杀死自己。 她睁开眼，看到林恩的瞬间眼神不自觉的飘忽到一边，好像这样就不用直面林恩的压力一般。 该死该死该死！ 他不是重伤在身吗，他不是不能打吗？这样强大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会出手更早一点，我可是陪着你在这种狗都不来的地方逛了半天了。”林恩嗤笑一声。 他在故意引诱我攻击他，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赛维卡心底一凉，只感到恐惧。 “哑巴了？” 赛维卡猛地一个激灵，张开嘴巴想要说话，可喉咙如撕裂一样的剧痛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落在地上留下斑斑血迹。 嗯…… 林恩起身，确认了一下自身位置以后：“走吧，我们回家。” …… 虽然蔚对于林恩目前的变化有着满腔的疑惑，但在林恩一句“下次告诉你”的敷衍之后，还是被打发走了。 至于爆爆，爆爆省心的根本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彼时，夜色已经遮蔽了天空，客厅的灯光摇曳又明亮。 林恩与赛维卡分别坐落在餐桌的两头，在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招待不周。”林恩微笑着，好像赛维卡是家里的客人一般。 赛维卡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连带着椅子磨蹭地面，发出窸窣的声响。 “不用那么害怕，我总不会在自己的家里见血，家里还有孩子呢。”林恩吹了吹升腾的水雾，整张脸隐没在了重重雾气之中，“我也知道你现在说不了话，那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对、同意你就‘嗯’一声，错、反对你就‘啊’一声。” 其实，赛维卡是可以用点头跟摇头来回答林恩的问题的，但他不想这么安排。 喉部受损，虽然说不了完整的话，但吱一声还是能够做到的，这会有点疼，林恩需要赛维卡记住这种疼痛。 逃……林恩的目光隐没在雾气之下，赛维卡总算找回了一点理智，并决定好好配合。 臣服强者，这在祖安并不是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 “你对我发难，是觉得我是个软柿子，想以此而扬名。” 哪个疯子会觉得你是个软柿子？ 赛维卡立马“啊”了一声，可随后又“嗯”了一声。 “想清楚再回答。” “嗯。” 喉部隐隐作痛，赛维卡感觉湿润在自己的喉咙里流淌，鼻腔里充斥着一股铁锈味。 “后悔吗？” “嗯。” 赛维卡明显能够听到面前男人的嗤笑，但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愿意给自己换个新老板吗？” 赛维卡刚要回答，随后她便愣住了，林恩是要招揽她？为什么？ 一时间，重重复杂的情绪在萨维卡的心底交织，突然招徕的惊讶、被人认可的惊喜、被有求于己的得意，饱受屈辱的报复…… “啊！我……不会，背叛……希尔科的。” 赛维卡强忍着疼痛说道。 “就因为他能带你们穿街过巷？欺凌一下弱小？” “啊！咳咳！” “那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跟着希尔科混不可，他根本就没拿你当回事。” 听着林恩嘲弄的语气，即便赛维卡现在完全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却还是愤怒的开口道： “那我也不会背叛他！” 林恩突然从雾气中探出头来，眼神暧昧，声音揶揄：“你爱希尔科。” “啊！啊！啊！咳咳！”鲜红的血渍洒落在桌面上，星星点点的落入赛维卡面前的茶水中。 “我劝你少说点话，不然你可能会哑掉。”林恩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接下来的话你仔细听着，不需要你回答。” 还是少刺激她了，林恩可不希望自己未来的手下是个哑巴。 “还记得希尔科把你交出去的时候，你的‘同伴’们是怎么看你的吗？那是一种幸灾乐祸，那是一种庆幸自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的目光。 看得出来，你平时办事很得力。” 你就因为这个想招揽我？ 没有解释，林恩继续道：“如果你有注意，会发现，希尔科手下那群人这么看你的并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部。 加入了黑巷，却根本不考虑祖安的兄弟姐妹，一心想着欺凌弱小，在祖安的穷人身上捞油水，这些人，我叫一句小混混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说道这里，林恩猛地转过头，逼视着赛维卡：“赛维卡，但你不一样，我能够从你的眼中看到更大的野心。 希尔科给不了你想要的！” 赛维卡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从对他出手的动机变成了她自己的理想，但沉浸在思考中的她已经将恐惧抛之脑后了。 林恩的大言不惭让她有些好笑，就凭你一个没势力、没手下，表面上是祖安时光，在外面名声已经变成祖安之虫的林恩·奥莱又凭什么说能给我想要的？ 林恩没有被赛维卡眼神激怒，他只是说：“我给你时间考虑，在此之间，先让我们看一场大戏吧。” 大戏？ “一场兄弟相残的大戏。” 正文 第十章 决裂 祖安的水网曾经也是清澈的。 范德尔坐在一截露出水面的管道上，双脚浸没在黄绿色的水中。 那时候，眼前的这片河滩上爬满了海星、贝类，他与希尔科经常会偷溜出家，两人一块在眼前的沙滩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巨大的轰鸣声惊醒了范德尔的追忆，顺着眼前的水脉一路往上，一个巨大的水管口醒目的伫立在了石壁上，此刻它正不断的往外排放黄绿色的废水。 这样的管道在整个祖安遍地都是，作为皮城的“杰作”，他们每天会将不用的废物垃圾统统排放进祖安。 “等了多久了。” 希尔科今天穿的很随意，行动之间也松松垮垮的，没有往日的紧张感。 这里没有外人，能够卸下老大这个身份，以兄弟的身份来赴约让希尔科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放松。 跨过一节节穿破地面的管道，希尔科熟稔的坐在范德尔的身边，从侧身掏出一瓶烈酒：“还好我早有准备。” 今天的范德尔有一种超出寻常的拘谨，与往日的爽朗大相径庭。 “先喝酒吧，事情一会再谈，也不差这一刻半刻的。”希尔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们那天晚上的谈话差不多已经把双方的想法都交代清楚了，再多讨论也没有什么意义，今天的谈判也只是捅破那层窗户纸。 所以，在开战之前再喝最后一杯吧。 希尔科端起酒杯，失神的看着范德尔。 可迎接希尔科的不是范德尔的碰杯，而是势大力沉的拳头。 希尔科一下子跌入恶臭与肮脏的废水中，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范德尔已经毫不留情的伸出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有毒的废水灌入喉咙、灌入血液、入侵神经。 希尔科透过浑浊的水面，拼命睁大眼睛，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面容，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范德尔要杀他…… 他屏退了所有的手下，带来了一瓶在上城宴会中也拿得出手的美酒，以一个兄弟的身份来到这里赴约，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种结果？ 冰冷、疼痛、死神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希尔科突然觉得那双如铁箍一般的双手松开了少许。 活！我要活着！ 希尔科精准的一把掏出了范德尔大腿右侧别着的那把匕首，朝着他的肚子用力的插了进去。 范德尔吃痛后退两步，希尔科猛地一蹬，如游鱼一般划入了祖安的水网之中。 “范德尔，你心软了！你总是这么懦弱！你应该杀死我，这样我也能够放心的把祖安交给你……等着吧，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 轰鸣的雷声招来了大片的乌云，阴沉的天色倒映在了赛维卡的那张脸上。 “你不是说有大戏看吗？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个小时了，怎么什么都没有？这都要下雨了，到底还看不看？” 林恩没有马上回答赛维卡的疑问，直至豆大的雨点变成绵密的雨线，林恩这才张开双手拥抱天空般的大笑道： “好像是决定好了似的，这样的大雨正好照应了一位枭雄的退场！” 赛维卡自然是不明白这种浪漫的，她只是觉得林恩是个疯子，喜欢被雨淋。 “来了。” 赛维卡心中一惊，顺着林恩的目光望去。 暴雨击打着面前的河面，激荡的浪花拍打着两岸，在这样的激荡之中，一个细小的黑点从上游飘来，一路往下。 “去把人捞上来。”林恩招呼道。 “那是谁？”赛维卡厌恶的看了一眼肮脏的河水。 林恩瞥了赛维卡一眼，嘲弄的笑了笑：“谁？希尔科啊！” 希尔科？希尔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还愣着他就飘过去了，下不下去？不下去我踹你下去。” 赛维卡咬咬牙，她知道林恩下得去这样的手，望着面前弥漫着恶臭的河水她的脸颊抽了抽，还是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甚至在没有摸到希尔科之前，赛维卡还怀疑林恩的话，可当她真正看到这个生死不知的身影的时候，一种莫大的责任感涌上了赛维卡的心头。 不管希尔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祖安的希望就此死去。 在暴雨中带人与河流斗争是个力气活，好在赛维卡还有几分本事，当她喝饱了废水艰难的托着希尔科上岸之时，却见她过水的时候恨不得托在自己头顶的希尔科被林恩随意的拖到一边，然后就是啪啪两耳光。 “你干什么？！”赛维卡不顾自己的狼狈，愤怒的就要跟林恩拼了。 林恩一脚就把她踢翻了：“我不希望你以后在我手里做事的时候，还是这么一副无能狂怒的样子，愤怒可以，埋在心里。 仔细思考一下，你的愤怒从何而来，而要排解这种愤怒，你需要干嘛。 长点脑子，等以后祖安在我手里，光靠拳头就混不开了。 我都带你来了，肯定是要救他，刚刚两耳光是要确定他还有没有意识。 你还打扰我，他就真的要嗝屁了。” 林恩嘴上不饶，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先是把希尔科的嘴巴张开，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物阻塞，随后便将人放平，精准的按压起胸部来。 立竿见影的吐水总算是让赛维卡放下了一颗心。 直到…… “过来。” 赛维卡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走到了林恩身边。 林恩指着希尔科，满脸正经的说道：“过来给希尔科做人工呼吸。” 我？人工呼吸？ 赛维卡猛地后退一步，惊恐的说道：“不不不。” 不做？ 林恩挑挑眉：“那就让他去死吧，你随意，我回家了。” “你怎么不做？！”赛维卡拦在林恩身前。 “我嫌他身上臭。”林恩直白的说道，上下打量了一下赛维卡，“至于你嘛，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点呗。” 终于，在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斗争以后，赛维卡还是俯下身子，给了希尔科一个“香吻”。 “还是得攀科技树啊，要是现在手头有台相机，光靠这张照片，希尔科以后就得给我打一辈子工。”林恩砸吧着嘴，心道。 “咳咳！” 在林恩与赛维卡的不懈努力之下，希尔科终于睁开了眼睛。 正文 第十一章 大势 这个在不停朝我嘴里吹气的是谁？哦，是赛维卡。 嗯？ 希尔科的双目猛地聚焦，仿佛要杀人的目光死死的顶着赛维卡的眼睛，其中的森冷让人不寒而栗。 赛维卡被吓得后退两步，心底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快。 被恩将仇报是个很有意思的心情。 林恩平淡的望着这两个刚刚还有着亲密举动的男女，调整着自己的思绪。 这段时间他所有谋划的重点就在眼前了，能否说服希尔科决定着一切。 林恩挺直了腰杆，用一种绝对的俯视视角望着躺在地上的希尔科：“希尔科，真狼狈啊。” “林恩……你的腿……”希尔科的思绪连续转折多次，可伤痛还是遏制了他的思考，他艰难的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想要掌握一切的主动权。 林恩蹲了下来，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还是比希尔科的要高：“跟条丧家之犬一样还想拿出那副大佬的派头，认清形式啊，希尔科。” 希尔科又挣扎了几次，直到确定自己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他才放弃了这一举动，平静的躺在地面上：“你策划这一切多久了？” 不愧是你，希尔科。 林恩脸上露出一副笑容，盘腿坐在地上，朝着一旁的赛维卡招招手：“过来，把他扶起来。” 如果希尔科不能明白现在的局势，还是坚持着自己虚假的骄傲，他会一步一步的打击甚至践踏他的尊严，直到他能理智的思考。 欺骗、压迫这样的行为是永远无法收服希尔科这样的人的，只有让他彻彻底底的心悦诚服，他才会交出自己的忠心。 赛维卡没有说话，不光是刚刚被希尔科伤透了心，还有一种恐惧。 如果不是希尔科点破，她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林恩这几天做了多么恐怖的事情。 赛维卡撑住希尔科的右臂，心底有些惴惴不安，她怕希尔科再用那样的眼神让她走开。 希尔科没有，刚才的旖旎不能在他的心中留下任何的痕迹，从他被搀扶起与林恩平等对话的那一刹那开始，他的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面前的这个人——林恩·奥莱。 “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想，到底是谁把光荣行动失利的消息传出去，并将你污蔑成一切的罪魁祸首的。 说真的，要不是我真的没做过，我都要怀疑这件事情是我干的了。 煽动祖安民众的怒火，逼迫我跟范德尔的争论尽快出一个结果，引导范德尔最终对我下手……”希尔科越说声音越高，到最后猛地接住赛维卡的手臂发力，窜高三分朝着林恩怒吼道， “林恩，你策划这一切，到底有多久了！” 赛维卡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如果这一切真的如希尔科所说，都是林恩的谋划，那听到这个大秘密的自己，还有活路吗？ 跑？怎么跑？林恩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停停停。”林恩右手食指点着左手掌心，“希尔科，你这是把所有的责任都算到了我的头上啊。” 希尔科死死的盯着林恩，那副表情分明在说“难道不是吗”。 林恩勾起嘴角，看向赛维卡扬扬下巴：“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 赛维卡脸色惨白，低着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林恩！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林恩从地上站起，指着天上的乌云：“希尔科，从我发动谋划的第一刻开始，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使用阴谋诡计！ 阴谋诡计是永远也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不屑于用这样低级的手段。 我操纵的，是大势啊！ 光荣行动失败，祖安民众家中的顶梁柱死伤惨重，他们需不需要一个公道？ 上城群情激奋，议会需要一个交代，如何平息？ 和平还是战争，你跟范德尔之间势如水火，谁能妥协？ 就如这满天的乌云，你眼睁睁的看着它聚拢在一块，你能够将它们一把驱散吗？不！你不能，你所能做的就是提前为自己撑一把伞，最多奔走呼号让很多人都撑上一把伞。 这，就是大势！” 希尔科的脑海中似乎划过了一道闪电，他抬头仰望着林恩的怒容，好像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到熊熊燃烧的火焰。 林恩摇着头，一步步逼近希尔科：“希尔科啊，希尔科，你一直嘲讽范德尔软弱，可到最后，你才是最软弱的那一个。 你宁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我的头上，也不愿意相信你被范德尔背叛了，你还是拿他当做兄弟！” 希尔科高傲的头颅缓缓垂下，他知道，林恩说的没有错，可是…… 他沙哑着开口道：“范德尔不至于要置我于死地。” “哈哈哈哈哈……”林恩笑的很肆意，“希尔科，你还不明白吗？你仔细想想，你从那座桥上回来以后，你都在干些什么？ 扩张势力，毫无保留的扩张势力！无论什么人，只要能为你所用，你就将他们收拢在你的手下！对于他们的某些出格举动，你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败迷了心智，一心想着招兵买马，再找回丢掉的场子……” 林恩一桩一桩细数着希尔科的行径，冷笑一声： “你想过没有，这可是上城与下城之间的战争，不是祖安的内部冲突。 那些因为这场错误的行动而失去父母妻儿的祖安民众，你有想过去慰问一下吗？你有想过去照顾一下吗？没有！你甚至连告诉他们这个消息都没有！ 你这段日子招兵买马的时候，你知道范德尔在干什么吗？他让本索一家一家的去找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帮助、补偿！ 他被折磨的整日整日睡不着觉，你还想在上城那里拿回尊严？你在祖安都快没尊严了！ 我真不知道你那虚假的、可怜的自尊心到底是哪来的，希尔科！ 你到现在还觉得是我影响了范德尔？ 就算我什么也不做，你跟范德尔之间最终依然会走到如今的这个局面，我的谋划只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一点罢了！” 林恩没有掏出任何武器，却血淋淋的将面前的希尔科肢解的四分五裂。 正文 第十二章 生产力 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理由能够继续欺骗自己呢？ 林恩说的没错，就算他什么也没做，范德尔也还是会对他动手，这只黑猎狗虽然妇人之仁了一点，但真的到了抉择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没有想明白，他觉得自己能够说服范德尔，他觉得大不了就是黑巷彻底拆成两份，范德尔要当缩头乌龟就当吧，他一个人带着人去争回祖安的尊严。 还是范德尔跟林恩看得明白，皮城可不会管动手的是谁，它只会把账算到所有祖安人的头上。 雨水在希尔科的脸上滑落，这一刻，他却感觉如获新生。 “谢谢你，林恩。”希尔科诚恳的望着这个策划了一切的男人，“我明白了，我欠你一条命，回去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回去？”林恩戏谑的笑着，“希尔科啊，你明白了什么？居然能让你说出回去两个字？ 你难道还没有死心吗？” “死心？”希尔科坚定的摇着头，“我不会死心的，我依然坚持我的观点，范德尔一味的妥协与退让，只能让上城人更看不起祖安，想要洗刷底城的屈辱，唯有用上城的鲜血来完成！ 但……我已经知道了我的错误，我会约束我的手下，我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他们，而不是让他们承受苦难。 我会开诚布公的告诉祖安的兄弟姐妹们，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祖安的伟大复兴，他们会认同我、支持我的。 我们的苦难全部来源于上城，只要能够将他们打倒……” “错！大错特错！”林恩粗暴的打断了希尔科的激昂，脸上的厌弃一览无余。 你们姓希的路子都这么野吗？一言不合就要弄这么反人类的东西？ 可真要这么搞，最后说不定还真让他搞成了。 皮城的议会跟个商会一样，真要被希尔克的自杀式冲击弄得害怕了，说不定真就妥协了。 不能这么干啊……符文之地又不止你们两个城邦，真想举世皆敌？ 但明说却又不太合适，毕竟希尔科现在脑子里的东西只是一个雏形，得慢慢引导把他的思路转过来了。 深吸一口气，林恩缓缓道：“希尔科，现在，我们好好的谈一谈，抛开我们的个人立场，以一个绝对公正的、理智的思路去谈一谈。 你觉得，现在的皮城跟祖安，谁的力量更为强大？”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大桥上一面倒的屠杀还是给希尔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是皮尔特沃夫。” “可当年不是这样的！”林恩声色俱厉，“我们还小的时候，祖安就只是祖安，而不是底城！那个时候，皮城与祖安之间还经常来往，那时候，我们之间的差距还没有这么大！ 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皮城的生产力远远超过了我们。”林恩图穷匕见。 “生产力？”希尔科拼命理解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随便点说，就是我们创造新财富的能力。”林恩随手捡起一块石子，在泥泞的地上划出一个枪械的涂鸦， “像这样的武器，在皮城的大工厂里，如果全力制造，每天都能生产成千上万把。 想想把，希尔科，我们的人拼命锻炼，提升武力，可人家只需要握着枪练习三个月，就能够精准的把我们手下的精锐变成一具尸体。” “创造枪械的能力……”希尔科喃喃。 “狭隘了。”林恩继续说着，“除了枪械、还有药品、食物、护甲等等。” 画到这里，他把手上的石子随手一扔：“说真的，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的我那么蠢，跟你们自以为是的提了一个计划，想着在进化日这个绝佳的机会冲击大桥。” 林恩嘲笑着自己：“就在那座桥上，肚子饿了，我们没有食物，冷风吹来，我们没有大衣、枪声响起，我们没有护甲，受伤了，我们也没有药品！ 满脑子想着一天之内拿下议会，狠狠的把过去的屈辱都找回场子。 这不是战争，这是自杀！一帮傻子在另一帮傻子带领下的自杀！ 你知道吗，希尔科，那颗炮弹袭来的时候，我跟我的夫人紧紧的抱在一起，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当时我想着这样也好，我死了就不用承担那些良心的谴责！可老天留了我一条性命！ 你知道当我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是你跟范德尔在争权夺势的时候，我的心里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 那时候我真想一刀划开你们的喉咙，带你们去冥府见见那帮死在最前头的年轻人们，你们这帮该死的家伙到底在干些什么！他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们这样的家伙能够带领他们结束祖安天空上的黑暗！” 赛维卡瞪大双眼，怔怔的望着面前这个正为了无数祖安儿女的苦难感同身受，并发泄着愤怒、自责的林恩。 她实在无法将面前这个人跟前几天看到的联系起来。 可现在的他，真的很高大。 希尔科一阵哑然。 其实……他才是推动这次行动最热衷的那人，即便林恩最后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对不起……” “没必要跟一帮已经死去的人忏悔，至少我不喜欢看到这一幕。有这样的功夫，不如想想，自己能够为他们的亲人做些什么。” 心情沉重的希尔科不太想触林恩的霉头，眼前的他正在气头上，于是他顺着林恩的话往下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应该学着上城，发展我们的生产力？” “是必须。”林恩冷漠的说道，“不发展生产力，祖安永远也无法击败皮城。” 说到这里，林恩扫了一眼希尔科：“不管皮城做了多大的错事，只有有一点，它们做的还是没错的。 只要是愿意学习，即便是出生祖安、家境贫寒，皮城也愿意给那些人接受教育的机会。 这是我们的机会，但，我们也需要时间，需要一个和平的社会环境来一步步完成祖安的生产力进步。” “这就是你选择范德尔的原因吗？”希尔科终于明白了什么，放下了这些天一直横亘在心中的疑问。 “选择范德尔？”林恩微微摇头，“范德尔可当不好这个家。” 正文 第十三章 臣服的希尔科 “你？！”希尔科的瞳孔一缩，他惊骇的望着林恩，好像第一次认识他。 一直以来，他认识的林恩都是一个对祖安充满着无限热爱、唯一的理想便是光复祖安的英雄。 可他没想到，在英雄的外表下，竟潜藏着一颗勃勃的野心。 林恩深吸一口气：“希尔科，范德尔是个怎样的人，你比我更加的清楚。豪爽、正义、讲义气！ 这样的他在眼下这个强大欺凌弱小、坑门拐骗横行的祖安就像是一展明灯，折服了无数的祖安人民。 这是他个人魅力与威望的根源，但与此同时，也是他致命的弱点！ 你真以为他是因为害怕皮城的枪炮才想要跟上城谈和吗？笑话，像范德尔那样的人，就算是那群该死的执法官把枪指在他的脸上，他也只会一口唾沫吐到执法官的脸上，慷慨赴死。 真正让他害怕的，是无数祖安民众内心的期盼啊……” “英雄在享受崇拜的同时，他们的肩膀上也相应的承担着那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林恩长叹一口气，追忆的目光中带着无尽的痛苦， “那群有理想有抱负的棒小伙原本可以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可随着他们的死去，便代表着一个个家庭的崩塌。 希尔科，你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可是范德尔在意，他不光在意，他还把那些责任都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你真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想拖时间？他整天被这沉重的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晚上连安然入睡都做不到，这个时候你还在逼他……呵，你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说到这里，希尔科在惆怅的同时，也对林恩更加的忌惮了。 对形势的把控、对人心的洞察，他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力量”？ “范德尔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与上城停止开战，不再多添一具尸体已经成为了他的底线，为了这场和平，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满足上城的要求。 而这，也是他当不好这个家的根本原因。 在他的心中，已经无形的将开战与死人划上了等号，这让他天生在面对上城的时候，就多了一种无形的畏惧感。 这样的人，你幻想祖安在他的手中生长壮大？无非是守着那点老本，故步自封罢了。 祖安需要的，是一个暂时蛰伏的时间，而不是一个被内心道德束缚的枷锁。” 林恩平静的阐述着。 他这一推测并不是无的放矢，在原著中，一切都得到了展示。 从光荣行动结束到爆爆四人组去皮城偷水晶开始，底城的生活水平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于为了达成与格雷森警长的上下城和平，黑巷的势力都有所收缩——居然有人敢在福根酒馆里不给尾款。 这要是现在，不用范德尔动手，他的手下就能把那帮不讲诚信的家伙沉到河里喂鱼。 但在范德尔时代落幕，由希尔科开始掌管祖安一直到蔚从监牢中被放出来这段时间内，底城的生产力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福根酒馆都用上唱片机了，赛维卡那只能够伸出利刃的机关手更是能跟皮城最高精尖的海克斯科技战的难解难分。 当然，这并不是说希尔科来掌控祖安就一定比范德尔好。 如果没有范德尔创造的和平窗口，希尔科的政策只会将祖安拉入无底的深渊。 况且，最后祖安变成了那副瘾君子遍地，炼金男爵瓜分祖安的模样，跟希尔科这狗杂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两个人一个太过激进，一个太过保守，都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大人选。 “范德尔当不好这个家，那你能？”希尔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能！”林恩回答的斩钉截铁。 “凭什么？”希尔科咬着牙，目光炽热的望着林恩，“林恩，你还不够格！别忘了，你自己给自己泼的脏水还没有洗干净呢！祖安人民不会信任你的，他们只信任我还有范德尔。” 林恩知道，希尔科并不是嫉恨、愤怒，他是在问，问自己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让祖安通往光明未来的答案。 微抬下巴，林恩眨着眼睛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没多久，他开口道： “希尔科已经死了，阻拦在范德尔和平计划面前最大的阻碍已经消失，不光如此，它还为范德尔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光荣计划让上城震怒，议会需要底城给出一个交代，而失去希尔科统领的那些激进份子便是绝佳的交代。 这些人谁来抓？范德尔自己做当然可以，但他要考虑一个后果，如果黑巷以后真的让他一人独大了，他也会管不住自己的手下的，这一点范德尔在希尔科那里已经得到了印证。 所以，他需要在黑巷扶持出第二个势力，与他分庭抗礼，以此来维持黑巷的平衡。 林恩·奥莱便是摆在范德尔面前最佳的人选，他会以想要保下希尔科前手下赛维卡为由，介入到这一场清除异己的活动之中来。 为此，范德尔会帮助林恩恢复名誉。 林恩会选择一边清除希尔科手下那些没什么作用的废物给上城交差，一边将希尔科手下有一定作用的人才吸纳进自己的阵营之中……” 希尔科神色复杂，忍不住打断道：“你当初算计我的时候也是跟现在这样条理清楚吗？” “大方向上是没错的，借势而行的好处就在这里，计划通常不会出现什么波折，即便有意外，也无伤大雅。”林恩淡淡微笑道。 “我……明白了。”希尔科看着林恩许久，忽然一笑，垂下了自己的头颅，“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说吧。” 【恭喜宿主获得希尔科的臣服，当您获得一个地区掌控者的臣服时，将会更上一级的兼容臣服于掌控者的领民。】 【姓名：林恩·奥莱】 【等级：1】 【职业：领主】 【领地：祖安（43%）】 …… 【目前愿意无条件信赖您、追随您的领民数量：2】（转换比例：1/1） 【目前狂热的追随着您的领民数量：2】（转换比例：1/10） 【目前乐意追随您的领民数量：113217】（转换比例：1/100） 【目前信任您的领民数量：205349】（转换比例：1/1000） …… 【在征服祖安的道路上，您已经完成了强而有力的一步！】 力量！暴涨的力量！ 正文 第十四章 安排 林恩没有被突然暴涨的力量迷失了心智，他很清楚他力量的来源，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希尔科，从现在开始，你得去适应如何当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了。”林恩打趣了一句。 以希尔科现在这幅狼狈重伤的样子，让他重新掌控局面无疑是痴人说梦，如果他真要强撑着露面，只会面对范德尔不遗余力的打击。 既然已经对希尔科出手了，一条路走到黑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我会适应的。”希尔科也想明白了着中间的关键，问道，“如果我从台前转移到幕后，我能做的事情势必会变少，我能为你的谋划做些什么？” “是我们的谋划。”林恩眯着眼睛，“无论如何，希尔科，我的目的始终没有任何的变化，那就是复兴祖安。” 顿了顿，林恩开口道：“希尔科，去找辛吉德吧。” “博士？”希尔科有些不解，“他能干什么？” 林恩呼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祖安名义上是独立的，实际上却跟皮城深深的捆绑在了一起，以一种附庸的地位。 一般人只会看到祖安是皮城的‘垃圾场’，但希尔科、赛维卡，我希望你们能够看的更深入一些，祖安不只是皮城的垃圾场。 现在的祖安，是上层转移矛盾的一个媒介，是鄙视链的底层、是商品倾销的市场、是人才的挖掘基地等等。 二城之间，水火不容又紧密结合，双方无论是政治、经济、文化都存在极强的统一性。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祖安民众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是皮城大工业生产中的一部分；每一个祖安民众都幻想着皮城那光鲜靓丽的生活。 他们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关系，达成了对祖安的殖民。” 赛维卡在旁边听的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之前扯到了辛吉德，现在却又开始讨论皮城与祖安那么大的东西了。 希尔科倒是津津有味的听着，在林恩的讲述中，他的眼睛愈发明亮，一个更加广阔的视野在他的面前浮现。 “所以，如果皮城最先遭到重创，祖安也势必会发生一场巨大的地震。以最简单的地方来说，如果现在那些管道每天没有垃圾被丢下来了，你觉得现在的祖安会有多少家庭维持不住现在的生活？” 林恩的神情异常的严肃，即便他已经尽量的想站在一个最客观的角度给希尔科上课，可那惨淡的现状还是让他的心情沉重不已。 “所以，当我逐渐取代你的地位以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建立一套属于祖安自己的工业体系，从而摆脱上城对底城的隐性控制。 从无到有这自然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有皮城珠玉在前，这个过程可以快上不少。” 有选择性的复刻皮城的工业体系是林恩未来要完成的工作中，优先度相当高的事情，就算不能一比一复刻，也要像个七八成吧。 说到这里，林恩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前世那只大企鹅来，祖安必胜客是不是有必要组建一下？ “单纯的学习是无法超过皮城的，他们也在不断的进步，我们需要比他们进步的更快。”希尔科也理清了林恩想要表达的东西，抬头疑问道，“博士能够帮到我们？” “对，技术的突破能够极大的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而博士的手里恰好有这样的技术。”说到这里，林恩笑望着希尔科，给出了自己的期许， “从今以后，希尔科，你的任务就是帮助我在暗地里完成一些，范德尔不会让我去做的事情。 这些事情会损害到上城，这些事情会引发一些动荡，但必须要有人去做，祖安未来飞越的道路上，障碍才会越来越少。” “我明白了。”希尔科郑重的点着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恩轻松一笑：“倒也不用这么严肃，你虽然是到了暗处，但也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彻底跟你这边断了联系。 世界瞬息万变，我总得把能够握住的东西都紧紧的握在手里，你那边我也会时常跟进的，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还要打很久的交道。” “现在的话……以你的能力，应该能够找到足够信任的人，我这边得赶快带着赛维卡去范德尔那里。 祖安现在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们之间的谈判呢，范德尔一回到福根酒馆，马上就会动手，我得尽快去介入这件事情。” 林恩说着就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希尔科，把你手里能用的、信得过的人手的名单给我一份。” 希尔科心情沉重的点点头。 这一次，祖安的势力结构将会发生一场极大的洗牌，就算有林恩的暗箱操作，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拿到自己想要东西的林恩随口招呼了一声赛维卡“走”。 赛维卡没有半分的犹豫，理所当然的跟在了他的后头，自然到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改变。 …… 本索急切的引范德尔进了酒馆，探出头看了一眼那些在外窥探的一双双眼睛，闷哼了一声，重重关上了酒馆的大门。 “范德尔我去给你倒杯水。” 本索刚撸起袖子，就被范德尔叫住了：“倒杯酒吧。” 冰凉又炽热的液体划入他的喉咙，那种刺激的感觉直冲他的大脑，范德尔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就在刚才，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好的兄弟，这是一场背叛，无声的背叛。 他在动手之前甚至不敢接希尔科的酒。 “啊！”他坐在椅子上俯下身子，痛苦的低吼着，激烈的动作也崩裂了腹部的伤口，在范德尔的腹部晕开一朵血花。 这可把本索吓的不轻，疑神疑鬼的开始怀疑起来，谁干的？希尔科？他怎么能对范德尔动手？ “范德尔，我去给你拿药。” 忽然，轻微的响声在门口响起。 本索心中一怒，操着自己的大嗓门嘶吼起来：“我不是说了，谁都不允许进来吗！” “本索，是我。” 是林恩…… 本索有些语塞，向范德尔投过一个确认的目光。 范德尔紧闭双眼，说道：“让林恩进来吧。” 正文 第十五章 让我来吧 林恩并非自己一个人独自前来。 本索站在门口，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唯一的入口。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跟在林恩身后的赛维卡，再看了林恩一眼，其用意很明显。 “赛维卡，你站在门口等着。”林恩说话间就要进去，可一瘸一拐的迈了两下步子，回头望着赛维卡的脸颊，沉声说道，“记住我说的话。” 赛维卡轻咬着牙齿，点着头。 本索望着这桀骜不驯的疯女人一夜之间就被林恩训的老老实实的，忍不住朝林恩投过一个讶异的目光。 而后，为了报复她昨天对自己的出言不逊，本索像是猫戏老鼠一般朝着赛维卡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可令本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先前在林恩面前乖巧的像是鹌鹑一样的赛维卡，一瞬间眼神就变了，挥手拔刀，一瞬间赛维卡就从乖巧的鹌鹑变成了一条张着大口的毒蛇，手中利刃直冲本索的面门而去。 在两旁看门的打手连忙想要阻挠，这时候又怎么来得及？本索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刃距离自己的眼珠子越来越近。 “赛维卡！” 刀刃在本索的鼻尖停住，他的后背紧贴大门，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 只差一点啊，这个该死的家伙就要在自己的脸上开个孔了！ 啪！ 清脆的一记响声，赛维卡的右脸被抽到一边，连带着她手中的匕首也落在了地上。 “记住我说的话，我不想再复述第二遍。” 赛维卡低着头，沉默不语。 本索望着这也算给自己报仇的一幕，心底却没有多少快意，反倒是莫名的寒意在身上不断蔓延。 眼前的林恩如此的陌生，却又如此的充满压迫感。 他屏住呼吸站在门边，生怕把火引到自己的身上。 林恩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子，一瘸一拐的走进福根酒馆的大门。 就当本索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要这样结束之时，林恩开口了：“我不希望下次还看到这样的小动作。” 我不会了……我不会了…… 本索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就当他快要被自己憋死的时候，抬起头，林恩一步也没有停留的已经快走到了范德尔的身边。 他这才如梦方醒的走出室外，关上大门，将谈话交给了范德尔跟林恩。 …… 林恩也不拘谨，拿起桌上的酒水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看着有些颓丧的范德尔，林恩嗤笑一声，饮了一口，开门见山的说道：“应该没谈拢吧，其实我根本就不看好你们之间的谈判。 希尔科太骄傲了，他一心想要跟上城那帮人证明祖安不是任他们拿捏的对象，哪怕事实就是如此。” “我们谈拢了。” 范德尔轻飘飘一席话，让林恩猛地将口中的烈酒吐到了地板上。 放你吗的屁！ 看着林恩惊疑不定的眼神，范德尔猛地哈哈大笑起来，这声音越来越大，还渐渐有停不下来的架势，到最后，范德尔甚至抱着头，笑出了眼泪。 真的是笑出来的吗？ 林恩的心底有些默然，脸上却满是懵逼。 “咳咳！”范德尔胡乱的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得意的望着林恩，“逗你玩的，被我骗到了吧。”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林恩黑着一张脸。 “好笑！怎么不好笑！”范德尔激动的嚷嚷着，直到某一刻，他脸上原本激昂的表情渐渐的平息，那平淡的脸上夹杂着说不出的低沉，“我太激动了。” 长舒一口气，范德尔左顾右盼了一下，直到看到自己桌上的烈酒，猛地端起来一饮而尽。 摇头晃脑，眼神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林恩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就这样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 “希尔科被我杀了，我亲手杀的。”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却让林恩杯中的酒水洒落一地。 你杀了希尔科？！你知道这样会在祖安引起多大的动荡，这样会出多大的乱子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恩一边给自己补充着心理活动，一边扭曲着自己那张可怜的脸。 震惊、疑惑、激动、愤怒、又重归理智。 深吸一口气，林恩张开嘴巴发出两声清晰的合齿声，猛地抓住范德尔的双手，理智到极点的问道：“你确定你真的把希尔科杀死了？” 狂风暴雨、有毒的废水…… 范德尔沉声道：“确定。” 宁愿相信希尔科已经死了啊，也难怪，毕竟希尔科还活着的话，对于你来说真是一场梦魇，不知道怎么面对啊…… “只要今天没人看见希尔科，明天，他的手下就一定会闹事。”林恩冷静的分析着目前的局势，给出了自己的结论，“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范德尔的语气虽然有些消沉，意志还是非常坚定：“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要先下手为强，迅速瓦解掉希尔科手里的那些有生力量。” 望着这样的范德尔，林恩的心里也有些不忍。 承受了这么多的压力，思想斗争过千百回，范德尔已经很累很累了，可现在还要冷静的处理希尔科埋下的暗雷。 谁让你是英雄呢，这就是英雄的宿命啊…… 林恩迅速调整了自己那点不忍，有条不紊的推进着自己的计划。 “让我来吧。”林恩看着范德尔的眼睛，坚定的说着。 “你？”范德尔猛地摇摇头，“不合适，你是个有家庭的人，无论我们清扫的再干净，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老鼠都抓干净。 你只要出面做这个事情，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会把所有的责任都算到你的头上，要是因此伤害到了你的家人，我无论怎样也无法弥补。” “但我是最好的选择！”林恩寸步不让，“范德尔，赛维卡现在答应臣服于我，她曾经在希尔科的手下干过，她知道怎么去跟希尔科的人打交道，也知道怎么把他们的人揪出来。 同时，她也需要用这件事情把原本身上希尔科的烙印洗刷。 有了她的帮助，我能够把这次行动的风险降到最低。 更何况，范德尔，我们的目光不应该停留在瓦解希尔科残存的势力上，我们还应该看到以后更危险的东西。” “更危险的东西？”范德尔皱紧了眉头。 正文 第十六章 失衡的黑巷 “范德尔，你还记得在我们三个一起创建黑巷之前，祖安的帮派势力是个怎样的场景吗？”林恩饮酒问道。 范德尔有些得意的说道：“当然记得，当时的祖安是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地方，或者说，拳头大就是最大的道理。 街头巷尾，到处能够见到火拼的混混，大家为了地盘、面子大打出手。 是我们给大家带来了秩序。” “是啊，我们给大家带来了秩序。”林恩的语气有些痛苦，“但带来秩序的最大功臣们，永远的留在了那座桥上。” 光荣行动可不是林恩、希尔科和范德尔三个人一拍脑袋就能发动的，真正支持这场行动的，恰巧是林恩当时手里最大的力量——那帮拥有崇高理想的祖安青壮年们。 他们既是祖安未来的希望，也是当初黑巷秩序的重要支柱，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以身作则，一个相较公平的秩序才能够在祖安立下。 “我很抱歉，林恩。” 林恩摇头：“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跟我道歉的。那些孩子们死后，我才发现黑巷的格局已经失衡了，而与之伴随的，便是我们花费心力构建的那套秩序的摇摇欲坠。 我知道你平时不关心这些东西，所以我现在告诉你。 希尔科是已经发现了，但是他急着复仇，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呵，也许，这家伙是想着秩序能够建立第一次，就能建立第二次。 但这个该死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情况跟如今可不相同了……” 范德尔一时间还没有理清楚林恩跳脱的思路，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识到祖安万一回到从前的混乱是一种怎样的糟糕局面。 “失衡？为什么会这样？” “人之常情罢了。”林恩平静的阐述着，“当年我们都是些被大帮派逼到活不下去的年轻人，这人啊，走投无路了才会忍人所不忍，能人所不能。 可是现在不行了，我们身居高位了，努努力甚至能够享受到皮城贵族才有的待遇。 上行下效，社会风气早就发生了变化。 从前年轻人混黑巷是为了吃饱饭，现在大家混黑巷是因为在黑巷混威风，能够欺负弱小。 如果我手里头那些小伙子们还活着，咱们三个老大互相牵制，这秩序崩溃的还没这么快，但现在我失势了，你平日里也不太管事，整个黑巷不就希尔科一家独大？ 他招人通常只在乎能力，至于其他的他一概不关心。 这么看，希尔科或许不会膨胀，但你不能保证他手下人不会这么想。” 范德尔眼中满是追忆，追忆那过去的二十几年，许久许久，自嘲一笑：“我怎么有一种被你说的老了的感觉。” 林恩有些好笑：“我们老没老我不知道，反正下面肯定有人是嫌我们已经老了。” “我可还没准备好退休。”范德尔哈哈大笑。 说了句玩笑话调整一下心情，林恩继续说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重点，如果把希尔科手头的那些顽固分子清扫干净，接下来的黑巷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了。” 林恩望着范德尔的眼睛，结合之前的铺垫，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能保证本索绝对不会起什么不该有的小心思。”范德尔拍着胸脯。 林恩颇为无奈：“能不能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祖安一代新人换旧人，你管得住本索还能管得住谁？ 我们早就变了，当年黑巷成立的时候就二三十号人，我还记得最困难的那个雨夜，手头实在是没钱了，旅店开个房间，一个房间二三十号大汉睡在一块。 当时我们这帮兄弟亲的好像一个人似的，你说现在还行吗？这些年死的死伤的伤，真正相互扶持走到现在的也不超过十个。 希尔科更是……” 林恩闭口停住了往下延伸，叹了口气：“起小心思这个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住的。” 范德尔有些默然，他用力的捏了捏鼻梁，叹气道：“你知道我不擅长这种东西，你就说有什么办法吧。” 跟范德尔聊天可比跟希尔科聊天累多了，林恩得什么东西都掰碎了掰碎了讲他才能听得明白。 眼下说到了正经事，林恩也不再卖关子了：“两个办法。” 范德尔点头，示意自己听着。 “第一个办法，什么都不做。” 范德尔微微一愣，不明白林恩是什么意思，他赶忙重复了一遍：“你确定是什么都不做？” 林恩微微一笑：“我说的什么都不做跟你理解的应该存在一定的出入。 我说的什么都不做，是指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你要彻底的蛰伏起来，收缩所有的势力，剪除掉那些心思不纯的手下，把黑巷的影响范围圈定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 总而言之就是跟那些心思不纯的人彻底划清界限，让他们不要打着你的旗号在外面干坏事。” 范德尔面色一沉：“你的意思是外面的事情黑巷都不再过问？可没有我们的管束，黑巷岂不是又会恢复到几十年前的样子？” “不至于。”林恩摇摇头，“我说过，时代已经不同了，黑巷秩序在祖安这么多年，差不多已经深入到了民众们的心里。 在黑巷收缩势力范围之后，外面应该会恢复到几十年前的那种局面，但不会像之前那么过分，明面上大家还是会依照黑巷秩序办事的。 况且，也不是说黑巷完全就不管事了，小事不管大事管，让黑巷保持一种超然的地位。 这么干一方面能够遏制住那种不受控制的团体的产生，另一方面……” 范德尔被林恩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问道：“另一个方面是什么？” “那就是比较省事，不用你花心思去管。”林恩打趣道。 范德尔有些语塞，他虽然不喜欢干管理工作，可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啊 他连忙道：“这么干不太好，另一个方法呢？” 还不太好呢，原著你就是这么干的。 收缩祖安的实力范围，跟那些动机不纯的家伙全部划清界限，这帮家伙在外面自立门户，也就是未来炼金男爵的雏形。 在故事开始的时候，黑巷的影响力远远没有像现在这样说一不二差不多也是这个原因，整个黑巷彻底陷入一种类似的无政府主义。 希尔科在外面暗地里能够顺利的发展这么久也有一定的原因在里头。 也不清楚当你知道这么干相当于变向的帮了希尔科一把是什么感觉。 正文 第十七章 夺权的开始 林恩也不磨蹭，道：“第二个办法，让我来干这件事情。” 范德尔眉头一皱，这才有些为难的对林恩说道：“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刚才他就制止了林恩这个想法，没想到绕过来绕过去又绕回来了。 “林恩，你不像我，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牵挂，你真的得为你们的女儿想一想。”范德尔脸上的表情都快抑郁了，“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大女儿……那个叫蔚·奥莱的小姑娘，她拉着你的小女儿来到战场的时候我是个什么感觉吗？ 我当时以为你死了，我见到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的时候，我巴不得这一场行动根本那就没有发生。” 范德尔的酒一口一口的干。 “我已经让她们失去她们的妈妈了，我不能再让她们再失去她们的爸爸，林恩……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林恩有些默然，呼了口气：“范德尔，你知道吗，如果她们的妈妈在这里，一定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我们是祖安的儿女，明知道有更好的办法让祖安变得更好，却为了自己的小家而弃祖安的大家不顾，我不能这样。” “你为祖安做的已经够多了……” 林恩一甩脸色：“够了！范德尔，我不想跟你再讨论这个话题。” 见到范德尔没说什么，他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深吸一口气，说道：“第二个办法，让我来干这件事情。 其实这也并非单纯是为了祖安，也有我的一定私心在里头。 清理希尔科残余势力这件事不可能瞒住任何人，所有人的目光到时候都会聚集到这件事情上来，正好我需要这样一个机会，重新把我的威望树立起来，我需要在祖安重新树立我的话语权。 如果秩序已经摇摇欲坠，那就不用勉强维持了，不如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新秩序？” “对，一个范德尔与林恩相互对立的新秩序。” “等等等等。”范德尔不解的眨着眼睛：“我们之间并不对立啊，你不也期待我们与皮城之间的和平吗？” “在这件事情之上我们当然是统一的。”林恩认真的解释着，“我说的新秩序的建立，一定是要放在我们与皮城之间的事情彻底解决了以后。” “以后？”范德尔更迷惑了，“以后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们之间一定会对立？” 林恩叹了口气，毕竟是习惯了之前那种黑巷兄弟联合起来，力往一处使，这时候居然还没反应过来呢。 范德尔的政治敏感度还是太低了，这一点上远远不如希尔科。 不过也难怪，不然他怎么会绥靖到底呢？ “就算没有对立，也要创造对立。”林恩冷冷的说道，“以后的祖安，需要的是两个针锋相对的声音，而不是一个。 比如说，当一件事情发生以后，不可能所有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都是截然一致的，看法不一致就会有争端，就会产生矛盾，就会爆发冲突。 而此时，如此拥有威望的你明确表示自己支持其中的一方，那么另一方就会被打压、唾弃。 所以另一方也需要一个地位足够高的存在支持他们的声音，那个声音可以是我、可以是本索、也可以是别人，但它一定要存在。 这样能够把大范围的冲突缩小到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解决，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同时，有我的牵制与监督，你手头的人就不会太过分。 当然，暗地里我们可以相互讨论，给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这……有点像是皮城的议会。”范德尔有些抵触，“真是有够恶心的，非要唱反调。” “是有够恶心的。”林恩脸上也表现出肉眼可见的排斥，“但眼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若非万不得已，林恩也不想开党争这条路，可眼下既然是为了快速的夺权，那也只能选择一些有副作用的办法。 时间紧迫，管不了这么多，只能在这个过程中，尽量的约束自己手头的那些人，教导自己手头的那些人，让他们的思维更高更广，不要被权力腐化。 至于范德尔的手下嘛……反正以后总是要替换的，就让那些心智不坚定的家伙先蹦跶一会吧。 “这个办法真的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吗？”范德尔有些忧心忡忡。 “七八成的把握吧，构想与实行之间总是存在一定的差距的。” “七八成……那就去做吧。” 范德尔最终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只是不太关心政治，但那份坚定的决断还是让人为之侧目。 林恩能够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他又怎么能够在这里退缩？ 一切都如自己的计划一般顺利的进行着： 激化希尔科与范德尔之间的矛盾——收服希尔科——掌权。 林恩从酒桌上起身，给了范德尔一个坚定的眼神。 一场针对希尔科残余势力的腥风血雨，即将在祖安拉开帷幕。 …… “班克是个怎样的人？” 林恩跟在赛维卡的身后，雷厉风行的在黑烟区的街头巷尾里穿行着。 虽然名义上说是林恩组织这次的清扫活动，但以他那条伤腿来看，真要冲在最前面当先锋显然不太现实，所以，林恩特意选择了几个希尔科手头最富盛名的赌场、酒吧，打算在这里好好的作作秀。 现在范德尔的手下们已经在暗地里包围了这几个地方了，只等林恩一声令下，整个祖安都会发生一场大地震。 然而就是如此紧迫的时刻，林恩却还是与赛维卡孤身两人来到黑烟区，足以说明那位“班克”的重要性。 毕竟他可是希尔科一再强调让林恩迅速联系的人。 “大腹便便，喜欢赌博、飞刀、喝酒，在罗林赌场看场子。”赛维卡皱着眉头，“说实话，要不是希尔科亲自说这人是他最信任的亲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相信的。” 希尔科那种人真的会有最信任的亲信吗？林恩突然有些怀疑。 “等下，我在想什么呢？这个班克是希尔科被背叛之前发掘的，不能说完全信任应该是希尔科非常重要的手下了……” 林恩揉揉额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必为了这种事情纠结， “谋划太多都疑神疑鬼了。说真的，我还是喜欢那种堂堂正正用硬实力碾死的感觉，这些事弄完之后赶快开始种田啊……” 正文 第十八章 小偷 罗林赌场。 稍作装扮的林恩抬眼看了一下头顶书写异常朋克的招牌，刚要进去，突然就被一个半大的小子撞了个满怀。 小偷…… 林恩刚想一把攥住那伸进自己怀里的手，心念一转又改变了主意，任由他顺走自己胸口的那一把纸币。 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胸口，林恩伸手就去搀扶已经倒在地上的小偷，关切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偷慌乱的从林恩的双手中解放出来，头也不回的朝着路旁的一条巷子里钻。 赛维卡死死的盯着离去小子的背影，在底层混过许久的她自然明白赌场门口撞人的小孩是个什么路数：“老板，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丢钱。” 说着，做好了随时跑上去拿人的架势。 “你偷偷摸过去，别着急动手，钓大鱼。”林恩不动声色，朝着赌场里走了进去。 眼前这种还没有现代化计算赔率的赌场，一般来说老板作为庄家而存在，这种自负盈亏的“商业”想要开办的成功，必须要把握好公平跟不公平中间的这条线。 针对那些输红了眼的穷鬼，一定要用尽一切手段抽骨吸髓的吸干他们的最后一滴血，而对于那些想要找乐子的贵客，就要尽量的营造一个公平公正、宾至如归的环境，老老实实的挣那点抽水。 在这中间，小偷是一个很好用的工具。 用雷霆手段打击单干的小偷，以免那些人不开眼的惹到贵客，破坏人家的好心情。 规范化的管理小偷，一方面挣一笔外快，一方面也能让那些穷鬼们陷得更深。 而在小偷收益被一层层抽水的这个过程中，看场子的班克都是绝对不会漏过的一环。 …… “完了……这次惹到大麻烦了。” 本杰明如一只老鼠般钻进了下一个巷口，在阴暗中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色，“该死！我为什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体力差不多见底了。 “这个距离也不会马上被人找到吧。”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颓丧的坐在墙边拍打着自己的大脑。 很明显，本杰明的职业是老鼠，也就是小偷，作为徘徊在罗林赌场周边庞大小偷集团的一员，他也有自己的特殊之处——他的手特别的块。 凭借着这异禀的天赋，他在老鼠这个小圈子里也闯出了一些威名，有时候上头甚至会被特定指派去偷某个人，而他也借此让自己的母亲、弟弟过上了不至于饿死的生活。 夜深人静的时候，本杰明时长也会思考，自己要是被抓住了怎么办。 断手、断脚，只为了给暴怒的客人一个交代，同伴的遭遇历历在目，那帮该死的黑帮可不会管他是不是个小孩子。 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害怕的睡不着，心里总是升起退出这个行当的想法。 但本杰明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该死的赌狗父亲败光了所有的家产，更是让母亲与加起来还没有二十岁的弟弟跟他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利滚利之下，那是一辈子都无法还清的欠款。 “也许我的未来就是有一天失手，然后被砍断双手像个废物一样的被丢在某条小巷子里吧。” 本杰明常这么想，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就在刚才，他如往常一样瞄准了一个衣着朴素，像个第一次来赌场的雏鸟的男人，这样的人通常没什么经验，鼓鼓囊囊的把钱藏在自己的胸口，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轻车熟路的假装没看路，想着从他胸口的钱袋里掏出几个大子。 “这种雏鸟的口袋里通常会比较富裕。” 本杰明兴奋的想着自己或许能够从里面掏出几个银币，甚至是……金币？！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摸到那些东西，并已经走出很远的时候，手中并非金属事物的手感让他心底顿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闲着没事在自己的胸口藏这么多纸巾干嘛？”本杰明没有说话，但那一刻他的思维似乎都带上了颤音。 这种粗糙又光滑的感觉，他只在一种东西上见到过——金券！ 当然，金券是他们的叫法，它的叫法很多，纸币，钱上钱，大人钱等等。 至于最官方的叫法——“皮城银行大额存款凭证”。 只要有一张这样的金券，就可以在皮城银行的任意分支行换到与面值等额的皮城金币！ 这种鬼东西，本杰明活了十几年也就见过一次，还是面值最低的百元，而他现在手头的这把金券，最低都是千元型，其中更是有几张让人看了就热血上涌的万元型！ 几万面额的金券在祖安能够干嘛？ 能够轻松的还清本杰明所有的欠款，能够在祖安最繁华的黑烟区买下好几栋别墅，能够……让那个丢钱的大人物将他撕成碎片！ 本杰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这双快手，你说你就不能等我的脑子反应过来了再动手吗？ 瘫坐在原地，本杰明疯一般的捶打着自己的头颅。 还回去？那些大人物们是一副怎样的心肠本杰明早就不报任何希望了。 交给上头？肯定会被丢出来平息大人物的怒火，最后还是没有好下场。 摆在本杰明面前的，横竖都是死亡，这一刻，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要不……反正都是死，先花个痛快？” 当这个想法占据本杰明大脑的那一刹那，他松开了自己攥紧的右手，在他的手心里，被攥的皱皱巴巴的丑东西似乎也变得美妙了起来。 “诶！” 飞来的小石子击中了本杰明的额头，他痛苦的哀嚎一声，下意识把双手紧紧的压在了身下。 “断手！在那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有收获了赶快交上来！”不远处，两个小混混优哉游哉的朝着本杰明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是这片区的头目，负责统一收缴那些老鼠们的收获。 “不能交给你们！这可是好几万金券！我舍不得！”本杰明激动的把金券往自己的衣服里塞。 这可是他用命换来的钱！ 正文 第十九章 名字 “吗的，这小子在下面藏什么东西呢？” 本杰明的动作自然瞒不过这两个经验丰富的抽水人员，其中一人戏谑的看着这只不知死活的臭老鼠，一脚就把本杰明提到了一边。 霎时间，本杰明藏在自己身下的金券四处散落，在地面上反射着诱人的光泽。 “金券！” 两个抽水人员一瞬间被眼前的壮观景象迷了双眼。 你争我抢的迅速将地上的金券一张张的捡了起来，其中一人没有另一个手快，眼睁睁见到自己手上的没有另一个这么厚，黑着一张脸跑到本杰明的面前，狠狠的在他肚子上踢了一脚。 “还有呢！统统交出来！” 本杰明差点没把自己的胆汁吐出来，可他还是倔强的紧紧的抓着自己手上那两张万额大钞，死活不肯撒手。 “吗的，怪不得你小子不回来，原来是抓到大鱼了啊！”抽水人嘟囔着，手段愈发的粗暴，一脚一脚，踢在缩成一团的本杰明背上，“给不给！给不给！” 不想给，本杰明真的不想给，这可是他的买命钱啊。 可面对两个已经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狂徒，他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这……这是大人物的钱，你们完蛋了……咳咳！”本杰明捂着肚子，口中的涎水散落嘴边，扭曲着脸笑道。 “大人物……”其中一人被这话刺激的收回了些许的理智，望着手中的金券，脸色难看，只感觉这钱是如此的烫手。 “不想要就给我！” 一只手猛地朝他手中的钱抢去，有所顾虑的那人赶忙握紧，愤怒的说道：“干什么？！” “你不是怕了吗？不想要就把钱给我！好多钱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你说像我们这样的小喽啰，要抽多少年的水才能抽够这么多钱？一辈子也不够！” 男人激将着那个有所顾忌的家伙，眼里有疯狂，有害怕。 他想拿钱，也不想一个人承担这个责任。 来吧，一起把这钱昧下来。 有所顾忌的那人还在天人交战，男人咬着牙：“没时间犹豫了！这小子这次看走了眼，惹到了不该惹的大人物。 就算把钱交上去，我们就没一点责任了？而且，这么一大笔钱，谁忍得住？你就能保证上面的人不会……刻！” 男人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眼神凶戾。 犹豫那人咬咬牙，双方交换了一个眼神，下定了决心。 本杰明刚才还在不甘的望着自己的买命钱被这两个该死的家伙夺走，但现在，当他看到这两个家伙疯狂的眼神的时候，他才明白他之前的贪婪是多么的可笑。 这两个人要昧下这个钱，他难逃一死！ “别杀我！别杀我！我一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本杰明艰难的在地上爬行着。 可这两个抽水的人又怎么会相信本杰明的鬼话？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身后的跑步声越来越进，本杰明知道的，那帮心狠手辣的家伙根本就不会说多余的废话，在那些金券的催动下，他们会化身最冷酷的刽子手！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来人啊！来人啊！金券！几万金券！” 就在本杰明绝望的悲鸣之中，两双鞋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太好了！有人来了！ 本杰明兴奋的抬起头，可当他望见来人的正脸时，彻骨的寒意迅速蔓延到全身。 是失主……失主找来了！ 落到这样的大人物手里，说不定爽快的死去才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呜哇……呜哇……” 本杰明抱着自己的头，恐惧的哭嚎了起来。 “哭什么，明明是偷了我的东西搞得好像自己很委屈一样。”林恩的语气很平和，“不过也算小小的利用了你一下，刚刚的事情就当让你吃吃苦头吧，现在开始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你是谁？” 男人望着这两个突然出现在巷子里的家伙，眼神里充满着忌惮。 该死的，这两个人从哪冒出来的，一定要想办法一起做掉！ “时间紧迫，没功夫跟你打太极了，赛维卡，把这两人的手脚打断，拖着他们，我们去罗林赌场砸砸场子。” 林恩一把将地上的本杰明拉起：“还能走吗？” 赛维卡刚刚把本杰明发现自己拿了不该拿的钱以后的反应没有半分隐瞒的统统告诉了林恩，这让他对本杰明稍微起了点兴趣。 这样一个身居底层的家伙能够忍住那么多钱的诱惑，不是单纯的害怕能够解释的，身后有牵挂、有羁绊？ 算是一颗暗棋，在将来祖安孩童的集中教育、上城求学这些地方总是能够用得上的。 费不了多少多大心力。 “打断手脚？看不起谁呢？”男人紧张的看着赛维卡，掏出了腰间的匕首。 两把利刃呈对角之势，包围了赛维卡，饶是如此，她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林恩的命令已经下达，她只需要完成就行，其他的都不需要考虑。 没有任何顾虑的，赛维卡随意挑了个目标，面朝他们手中的锋尖冲了过去。 “能走！”本杰明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虽然不明白面前这个大人物的善意从哪里来，本杰明还是用力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得让别人觉得自己有用！ 赛维卡微微侧头，刀刃从她的脸颊旁划过，朴实无华的一拳砸在男人的关节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 总不能人人都是老板那样的变态吧！ 林恩面无表情的看着赛维卡在那刀尖上跳舞，觉得这种行为很蠢：“叫什么名字？” 本杰明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目光已经牢牢被赛维卡所吸引，这样的强大，让人迷醉！而拥有这样的人充当护卫的林恩，又是怎样的存在？ 本杰明心中有些炽热，这或许……是个机会！ “叫什么名字？”林恩又问了一嘴。 本杰明低着头：“断手。” “我问的是名字。” “祖安的大人物才有名字，我们这样的人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林恩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外之色，可随后这种意外就被玩味取代：“你怎么知道你以后不会成为大人物呢？” 正文 第二十章 班克 “大！大！大！” “小！小！小！” 狂热的人们将赌桌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目光死死的聚集在桌面上的筛盅里。 激动，担忧，狂热，祈求，人世间的一切情绪都在这小小的一张桌子上起起伏伏。 荷官面无表情的扫过桌面上筹码的大致分部，心里对一会要开出什么点数已经有了想法，左手轻轻的在筛盅的边缘一挥，就在他即将开盅的瞬间，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前而降，将赌桌上堆积的钱币砸了个七零八落。 “谁啊！” “我的钱！”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之中，大家在慌乱中开始争抢摆在桌面上的筹码，毫无秩序可言。 谁敢来罗林赌场闹事？！ 荷官的脸上流露出一模煞气。 可他这边还没来得及呼唤赌场的打手，一柄嵌入赌桌的匕首就让他把到了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赛维卡随手将剩下那个半死不活的抽水人丢到赌桌上，跟之前那个凑了一对：“把班克叫出来，我知道这里是他在管事。” 荷官把头从桌子下钻了出来，朝着赛维卡哂笑两声，刚要动身，正主就已经到了。 过于肥胖的肚腩与瘦小的脖颈，这样的三角形组合颇为滑稽，鼻梁上醒目的挂着一个金属U型架，不难看出这里曾经遭受过重创，裤子松松垮垮的系在臀上，露出半个屁沟。 赛维卡平时也只是听说过班克的名头，见面却是第一次。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来我的地盘闹事，原来是个臭表子。”班克右手伸进裤裆里掏了掏，凑到鼻尖一脸享受的闻了两下。 “罗林赌场就是这么欢迎客人的？今天刚好想进来玩一玩，可刚到门口就发现自己的钱被偷了，找了一大圈，才抓到这两个人。 本来还挺嘴硬的，断手断脚之后嘛，他们说他们是你的手下……”赛维卡冷笑的望着面前的班克，“你说这事怎么办？” “你说是就是？臭表子，在我的地盘闹事，我看你是找错了对象！”班克也不废话，张开双臂像是一只怒熊一般朝着赛维卡冲了过去。 赌客们看着这悬殊的实力差距，心想着很快这个闹事的女人就会落到班克的手里，可结果自然要让她们失望了。 赛维卡只是轻轻躬身便如灵猫一般轻松避开了班克的攻势，快如残影的右手更是在班克的左臂上带出一道血痕。 赛维卡轻甩匕首，讥讽道：“班克，你就这点本事？” “该死的臭表子！” 班克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块，右手猛地抓住一旁的庞大赌桌，脸色涨红之下，那沉重的大家伙居然硬生生的被他举了起来！ 瞄准赛维卡的方向用力一掷，赛维卡没有砸到，但躲在一边看戏的赌客却遭了殃，一个个的哀嚎起来。 “蠢猪。”赛维卡冷笑一声，猛地朝着赌场外窜去。 埋伏在两边的其他赌场打手想要拦住赛维卡，却被她轻松避过。 “我要宰了你！”班克愤怒的追去。 “大哥我们来帮你。” 班克的小弟急着出来表忠心，却别他一脚踢出老远：“滚！” …… 班克撞过巷口，在围墙上撞出一个凹槽，赛维卡站在一堵没有出口的墙边，看来是走进了死胡同。 班克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兴奋，即便他此刻灰头土脸，但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这个该死的女人，自寻死路了！ 他看着面前的赛维卡脸上露出残忍之色：“跑啊！怎么不跑了！” 脸上带着猫戏老鼠一般的戏谑表情，班克一步步的接近着赛维卡。 赛维卡神情严肃，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二人的距离愈发的接近。 “赛维卡，希尔科呢。” 班克的身影猛地在赛维卡的面前停住，脸上流露出的哪有半分暴虐？刚刚所有的表现，都只是一种伪装罢了。 为了能够不让别人追过来，他还特地故意弄伤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还有自己的手下。 “你认识我？那你……”赛维卡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实在是班克的反差太大了。 班克迅速的扫视了周身一眼，直至确认了这里不可能藏人，又问道：“希尔科身边的所有人我都认识。 他现在不方便吗？口信？他有什么吩咐？” 身后的墙壁给了赛维卡心里一点安定，她回忆着林恩的交代，递出手里的名单，说道：“是有希尔科的口信，他说，今天范德尔会对他手里的那些势力下手，他让你尽快想办法通知名单上的人，让他们快速撤离。” “范德尔会动手？！那他为什么不反抗？”班克眉头一皱，迅速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赛维卡，“他现在情况如何？” 赛维卡的眼神微动，摇摇头：“希尔科没有让我告诉你这些。” 班克细小的眼睛猛地扩大，明明是这样一副身躯，却散发出如阴影中毒蛇一般的感觉：“我得了解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林恩、希尔科也就算了，什么人都可以爬在我的头上？！ 一开始被班克巨大反差弄得有些气虚的赛维卡一下被激起了心中的傲气，她毫无惧色的看着班克，厉声道：“那你自己去问他！” 班克冰冷的脸色渐渐平复，微微颔首：“失礼了。他还有什么交代？” “不要抵抗，速度要快。”赛维卡吐字如金。 “好。”班克点头，“那撤离以后呢？这些人怎么安排？” “希尔科没说你这么多的问题！”赛维卡杨起手中的匕首，看着班克的眼神充满着危险。 班克没有再废话，转身就走。 一边走，一边看名单，一边记。 出了巷子，这张名单就会被彻底销毁。 “秃鹫、毒蛙这些人的名字都不在名单上，脏港、烟囱矿那边的地盘都要放弃掉……这次老大的情况恐怕真的不容乐观……范德尔！”班克咬着牙，把名单压成了小团。 怒视着班克离开自己的视线后，赛维卡突然感觉自己全身都有些发软。 紧紧的靠着身后的墙壁长舒了一口气，她好不容易才把到嗓子眼的心脏给咽下去。 “感觉如何。” 赛维卡呼吸一滞，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形，在她旁边，林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敲打 感觉？ 赛维卡仔细回忆着刚刚跟班克的交锋，确认自己没有遗漏林恩任何的吩咐以后，放平了心态。 “我……我没什么感觉。” “嘿。” 林恩的嗤笑让赛维卡心中一紧。 “刚刚你表现的很差啊，说实话，我对你有些失望。”林恩摇摇头，脸上有些嫌弃。 赛维卡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想说的就说，别憋在心里，我像那种接受不了下属意见的人吗？” “我……我想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赛维卡鼓起勇气。 “还敢问就行，要是问都不敢问，这次的考验我就真的没办法放你过了。”林恩赞许的点点头。 “考验？”赛维卡有些惊异的抬起头。 “先说说你哪里做的不好吧，主次要分明，无论是说话做事都是如此，你要注意这一点。”林恩随口提了一句，开始说起赛维卡这次考核的失分项： “第一，没摆正自己的心态。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我林恩的手下，班克是什么身份？他是希尔科的手下，希尔科呢？他跟你一样也是我的手下。你为什么要怕他？ 我刚刚就站在墙后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代表着我的面子？你也太不按我当回事了吧？” 看着赛维卡有些难看的脸色，林恩冷着脸：“我知道，虽然你觉得明面上你跟希尔科都是我的手下，但在你心里希尔科还是要高你一等对吧。 你还有这种心态我不怪你，但你以后不能有这样的心态。” 赛维卡的心里划过一道暖流，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个，你现在心态太安逸了。”林恩说到这里也有些无奈，“我的谋划太大，你不敢有自己的想法，只想全部按照我的吩咐来，这也不怪你。 但是，不做不代表不想，在我目前的规划中，你做不了什么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一定要多看多想，仔细思考一下我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你就甘心这辈子在我身边当个干杂事的喽啰？只能依照我的吩咐去做事，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实在是想不明白，你可以来问我，能回答的我一定会回答你。” “嗯。”赛维卡先是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支支吾吾的问道：“那……那考验是什么？” “虽然问的问题很敷衍，但也当你有个态度吧。”林恩斜视了一下赛维卡，“这次清扫希尔科手里那些残余势力的目的知道吗？” 林恩跟希尔科谈这件事的时候赛维卡也在现场，她还记得个大概，照瓢画葫的说道：“额，希尔科不见了，他手底下人要闹事，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你要借助这个机会在祖安重新掌权，顺便借着这次机会吸收希尔科手里那些有用的人手……” “记性不错。”林恩点头，突然朝着赛维卡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你真觉得我能够把希尔科手下那些桀骜不驯的家伙收归己用？” “啊？”赛维卡有些不解。 连希尔科都臣服你了，他的手下为什么不能？ 林恩看出了赛维卡心里想的，摇头道：“希尔科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透漏给那些家伙的，从今天开始，希尔科到底是死还是活着，将成为祖安人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但……绝不会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即便他们是希尔科名单上的人，也不能说。” “不能说？”赛维卡一时间有些语塞，“那怎么收服他们？” 那些人只会服希尔科的，别人不行，被污名化的林恩更不行。 赛维卡突然觉得林恩的目光有些玩味，似乎他在期待着什么。 “我当然收服不了他们……”林恩的脸上挂着让然看不懂的微笑，“但是你可以。” “我……”赛维卡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范德尔的人已经彻底包围了希尔科最赚钱的几只金鸡，那些人统统跑不掉。 这场战争会结束的很快很快，当然，我们不可能把所有人一锅端，最多抓几个首恶拿来广而告之。 而那些身上贴着希尔科的标签漏网之鱼，在往后的祖安环境之中，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们需要庇护，他们想要活着，这需要一个像希尔科一样的参天大树来为他们遮风挡雨。 范德尔是这样的参天大树，可他是希尔科失踪的最大凶手；我是未来的参天大树，但我是磨刀的人。 他们的未来一片黑暗，这时候，你出现了。” 林恩指着赛维卡，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心中仍然怀着希尔科的伟大理想，委曲求全的投入林恩的门下，暗中吸纳希尔科的手下，为他们提供庇护。 这很伟大，你说呢？” 赛维卡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 她突然掏出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捅去，却被林恩面无表情的击落。 赛维卡单膝跪在林恩面前：“我不会背叛您的！只有您才能拯救祖安，只有您才是祖安的希望。” “我更希望你能够坚定的接下这个任务。”林恩的声音很冷，“你刚刚的行为你知道代表着什么吗？你渴望着这种权力，又害怕这是我的试探，所以想用这样的方法让我相信你。 赛维卡，你用错了对象！” “没有！我没有！”赛维卡惊恐的想要为自己辩解。 “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更坦陈一点，赛维卡，我选择你来当这个计划的关键一环，正是因为我看中了你的野心。 我不在乎你掌管多大的权力，我在乎的只有祖安，你，明白吗！” “我，明白！”赛维卡低着头，牙龈都快咬出血来了。 “我真的希望你能够把格局打开，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并非只有祖安、皮城，德玛西亚、诺克萨斯、弗雷尔卓德、恕瑞玛。 这个世界很广，很大，所谓的权力、所谓的面子，在这些风景面前不值一提。 赛维卡，不要让我失望。”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林恩点点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你以后还会跟班克，还有希尔科名单上那些人经常打交道的，你明白以后是个什么态度吧。” 赛维卡咬咬牙：“是他们有求于我，他们的态度不重要，我的态度才重要！” “很好！”林恩赞许的点点头，“那班克要是疑问你今天的表现，或者煽动人闹事一定要见希尔科呢？” “杀！”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身份暴露 人流来来往往，眼见着赌场内部的人数差不多接近饱和以后，林恩点点头，吩咐本索道：“开始吧。” “要不再等一会？”本索有些犹豫的说道。 作为范德尔最信任的亲近，本索在临时得知希尔科将来再也不会出现这个消息后先是震惊，随后便在接下来包围希尔科旗下势力的吩咐声中兴奋了起来。 希尔科作为整个黑巷的钱袋子，他手里的产业可是一只只下金蛋的母鸡，突然要落到自家手里了，他能不高兴吗？ 就在他想要撑着刚刚开业不久速战速决，将影响降到最低的时候，被交付大权的林恩却下令等待，直到面前这个尴尬的境地。 林恩微抬眉毛，不经意的在本索的身上一扫而过。 “我这就去！”本索忙不迭说道，立马带着人手朝着赌场包围了过去。 林恩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整理着自己的着装与发型，赛维卡寸步不离的跟在林恩身边，面容恭敬。 本索不想把事情闹大，他当然清楚，可他就是要把事情闹大。 这次行动的核心目的是打压希尔科的残余势力？呵，本质其实就是他个人的政治作秀罢了。 不闹大怎么让他的名字重新响彻祖安，不闹大怎么让别人知道一个新的王在祖安诞生了？ 说实话，闹希尔科的这些娱乐场所还是有些小家子气，按照林恩最开始的设想，要动手就对祖安那几处最关键的海港动手。 这些交织着黑巷、皮城贵族、祖安富人多重利益的集合体，才是合格的大炮仗。 到时候一封港，一压货，那帮利益遭到了损失的大人物们会联合起来，舆论发酵之下整个祖安乃至上城的都会将他推到风口浪尖，那才是真正的“威名远扬”。 可惜……范德尔没那个胆子。 本索色厉内荏的执行着林恩的吩咐，人手排成一排，挡住了赌场通往外界的全部出口，让出不让进。 而这样的行为也很快招致了大量的反对声音。 这些双眼赤红，幻想着自己等会就能在赌场里大杀四方的赌狗们望着这些拦住他们的家伙跟看杀父仇人没什么两样，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嘛。 “让开！让开！” 他们大声吵嚷着，有的还捡起地上的垃圾朝着范德尔的手下们丢了过去。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范德尔为了确保这次行动的顺利进行，可是将自己手里那些精锐都调出来了，这些人可不是那帮在祖安接头浪荡、帮别人看看场子的那种小混混比得了的。 轻松就抓住了出头鸟，揍成猪头随便丢在路边，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杀鸡儆猴之下，股噪声也小了不少，只是本索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因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林恩要是一声令下让他们杀进去抓人，本索完全可以理解，可就这么堵在门口，这算什么事？ 林恩站在路边，也没有动作，耐心的等待着。 作为超级炸药桶港口之下的选择，赌场有个很关键的优势在于，这种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这不就来了。” 望着气势汹汹从赌场内冲出来的家伙，林恩望着赛维卡笑道。 杰罗姆是一个人来兴师问罪的，至于围绕在他身边的嘛，那些是狗腿子，不算人。 被同桌的赌客不经意间提示了两句以后，他认出了那个挡在门口的家伙——本索，范德尔的亲信。 “这么挡在门口不是扫了您的信？他会不给你这个面子？” 杰罗姆觉得别人说的有道理，作为祖安目前最大的芬恩矿场的场主阿诺德·芬恩的亲儿子，平日里走到那里不是追星捧月？ 即便本索是黑巷的人，也应该给他几分面子，这是很涨面子的事情。 “本索大哥，你带人来挡在门口干什么？走，我们进去玩玩啊。 对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跟我说，我认识这里的老板，一定让他好好的来给你赔罪。” 杰罗姆相当的客气，而本索自然也认出了面前的这个小少爷，这让他愈发骑虎难下起来。 要他真是对这里的老板有意见来堵门那就好了，能够买杰罗姆一个面子，然后好好的进去喝两杯交个朋友，岂不美哉？ 可问题是，林恩那家伙还在一边看着呢…… 本索挤出一个笑容：“芬恩老弟，不太方便。” 杰罗姆脸色一僵，特别是看到对面那人山人海的吃瓜群众时，心中的不满瞬间爆发了出来。 你老大范德尔都要给我爹面子，你凭什么不给我面子？ 杰罗姆咬着牙，面露威胁道：“本索，如果我一定要你让开呢？” 本索大大方方的摊开手：“我没说不让啊，芬恩老弟，你想出去随时都可以出去，我又不拦着你。” “我的意思是，让你带着你的人让开。” 杰罗姆眼中的威胁溢于言表，本索脸上很不好看。 不提芬恩矿主每年给黑巷的直接孝敬，就说那些护矿的工作岗位就解决了很多黑巷兄弟们的吃饭问题。 本索实在不想得罪杰罗姆，也不想背这口破坏关系的大锅。 “要是我说不让呢？” 林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从暗处走了出来。 本索见到林恩出来抗事，心里也是大松一口气。 “你是谁？”杰罗姆疑惑的望着面前这个与眼下的场面有些格格不入的男人，又把视线投到了本索的身上。 林恩无视了杰罗姆的问话，低声跟一旁的赛维卡说道： “让下属不情愿的出来顶雷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应该做的事情，你得把事情承担起来。” 杰罗姆涨红着脸，看着这个装的不行的男人，大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是谁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即便没有林恩的授意，赛维卡还是朝着杰罗姆冲了过去。 本索心中一惊暗道不好，伸手就要去拦住赛维卡，可赛维卡是他能够拦得住的？ “林恩，别！” 与本索劝阻一同落下的，还有清脆的巴掌声。 杰罗姆一脸惊恐的捂着自己的脸颊倒在地上，赛维卡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前，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恩？！他就是那个林恩？！” “罪魁祸首！逃兵！” 本索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了林恩的身份。 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喧嚣了起来，不久前的流言还没有失去自己的生命力，在这样一种局面下再度爆发。 “本索，干得不错。”林恩心道。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被煽动的人群 “林恩，我……” 本索一脸歉意的看着林恩，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眼下范德尔还没有当众为林恩澄清名誉，他是背着污名在祖安生活着。 “逃兵林恩！胆小鬼林恩！” “你还敢出来？你这个该死的逃兵！” “罪魁祸首，你还我爸爸！” 对祖安在光荣行动中的失利迷茫痛苦，对皮城的自卑畏惧，对面前封路的极度不满，这样多重情绪的淤积就像一个随时要爆炸的火药桶。 而林恩的出现，便成了那关键的火星。 “交出林恩！交出林恩！交出林恩！” 群众如同洪流一般往前推进，本索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极度难看的下令道：“拦住他们！” 是他祸从口出，先不管林恩是污蔑的，就算林恩不是被污蔑的，他也不允许这帮人伤害到他。 本索带来的人墙与愤怒的群众激烈的对抗着，靠着装备与身体素质的优势，奋力之下还是勉强拦住了人群。 林恩的眼中露出一抹失望，心道：“人还不够多！还不够多！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林恩？你就是林恩？”躺在地上的杰罗姆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就被抽了个大嘴巴子，我爸爸都没这么打过我！ 他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伸出指头在林恩的身上点来点去。 “我要告诉我爸爸，我要让他杀了你！” “赛维卡，把他吊起来。”林恩无情的吩咐道。 杰罗姆本来还不太配合，可在两个大嘴巴子之下，还是让脚上被乖乖系上了绳索，整个人被强行吊在了路边的高杆上。 “林恩！我要杀了你！” 杰罗姆不停的咒骂着，声音传出老远。 这样的行为也算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原本还在不停往前涌的群众纷纷停下了脚步，一个个趋利避害的开始看起戏来。 这林恩怎么这么能惹事呢？ 这边本索刚刚逼退一波进攻，刚松了口气呢，身后就出这么大个事了。 林恩平日里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这个时候如此不智？ 本索脸色有些难看，林恩刚刚自作主张的震慑行为表面上是吓退了那帮怒火上涌的群众，可他看的真切，一个个低着头牙痒痒呢。 他赶忙走到林恩身边，低声说道：“林恩要不你先走吧，现在情况不太对。” 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消息正在祖安的街头巷尾疯传，眼下的场面人数越来越多，本索没有信心能够控制得住了。 “林恩你还想走？又要当逃兵吗！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等我爸爸来了，你就死定了！” 杰罗姆右脚被绳子倒吊在高空，血液的堆积让他的脸色一片通红，难受的身体让他对林恩的恨意愈发浓烈。 眼见着林恩就要逃走？他可不答应！ 本索愤恨的看了一眼杰罗姆，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缝上。 场外人一听林恩要逃走，原本平息的气氛又开始变得躁动了起来。 “本索，我现在走不了了。”林恩摇摇头，“别慌，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这还在你计划之中？ 本索一时间有些语塞，但眼下这种局面，也的确如林恩所说，他暂时走不掉了。 叹了一口气，本索心道：“不管能不能挡住，反正我得尽最大的努力！” 没再多说什么，本索又站到了人墙的最前面，维持着秩序。 外围的人越来越多了，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正在暴涨。 不管是街边游荡的小混混，还是专门过来看热闹的孩童，大家都对这里为什么能够聚集这么多人充满了好奇。 而很快“逃兵林恩”、“罪魁祸首林恩”出现在这里横行霸道的消息，也如同病毒一般飞速的传播着。 “交出林恩！交出林恩！交出林恩！” 在短短十分钟之内，口号从零星散乱变得整齐划一。 本索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海，吞了口唾沫。 拦不住的，眼下这种局面，谁都拦不住的…… “来了。” 赛维卡的紧张被林恩这两个字冲落，她转头凝望着林恩的表情，却只看到一丝笑意。 “希尔科的那帮手下动手了，也许他们还通知了老芬恩，总之，这些人煽动了一大批人来找我的麻烦。”林恩微笑着，“我真要好好的感谢他们。” 感谢？ 赛维卡叹了口气，她实在是跟不上林恩的思维，这让她的心中有一种莫大的挫败感。 林恩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淡淡说道：“之后会给你解释的，我现在交给你一件事情，一会混入人堆里，等局面被我控制下来的一瞬间，朝我丢东西。” 赛维卡点点头，迅速的执行着林恩的命令。 …… “交出林恩！” “把他吊起来！” “杀了他！” 口号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愈发的暴戾，本索脸色凝重严阵以待，握紧手中的武器，他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 终于，在大家的愤怒积蓄到巅峰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人群中猛地响了起来： “兄弟们怕什么！他们人这么少，我们还不动手，林恩就跑了！” 如同发令枪一般的声音彻底引爆了愤怒的人群，他们如洪流一般朝着本索那些人组成的人墙挺近，并轻而易举的把这道防线撕开了一个口子。 他们涌上台阶，像一群愤怒的行尸走肉，不将林恩撕碎，谁也平息不了他们心中的怒火。 可就在他们涌上高点以后，却发现眼中失去了林恩的踪迹。 “林恩呢？” “不知道，又跑了？” “该死的！” 刺耳的铿锵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拉向上方，站在高杆之上的，手握着两片金属镲，刚刚刺耳的声音便是从他手中的物体中散发出来的。 所有人抬头仰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上去的林恩，场面一时间倒陷入一种离奇的安静。 “就是现在了吧。” 赛维卡深吸一口气，不带任何犹豫将手中的扳手猛地朝林恩的方向投掷而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扳手精准的集中了林恩的额头，斑斑血迹浮现。 “砸他！” 强烈的从众性让所有人下意识的拿起身边的一切物体，朝着半空中的林恩砸去。 他瞬间就被淹没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开诚布公 被无数的谩骂、杂物淹没，从好几米的高台从天而降，身体结结实实的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鲜血在他的身下流淌而出，四分五裂的朝着四周蔓延。 这样的场面令祖安民众的心里升起几分快意的同时，也不免会有几分的恻隐之心。 “你瞧瞧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林恩他根本就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 本索愤怒张开双臂扒拉开拦在自己身前的人群，迫切的想要去看看林恩现在的情况。 “不是这样的是什么样的？” 有人在人群里嘟囔了一声，可令他奇怪的是，这次应和他的人却寥寥无几，场面陷入了一种出乎寻常的寂静当中。 对活着的对象宣泄，对死去的对象惋惜，莫过如是。 本索朝着出声那人怒目而视：“你们这些家伙，绝大部分都没上过那座桥，无论结果如何，我们至少是为了祖安的未来在战斗。 你们呢？除了听信一些野心家的流言在这里冤枉一个祖安的英雄还会干什么？” 本索的声音在人潮之中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只有冲在最前头的几排人清晰的听到了，但这已经足够。 最前面的人停止了前进，自然会带动身后的人停下步伐。 这给本索提供了方便，当他费劲浑身解数，总算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刚想上前察看一些林恩的近况之时，却发现林恩已经满身伤痕的从地上爬起。 他没有愤怒，没有害怕，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甚至于都没有说话。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是伸出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以一种及不体面的姿势再次爬上高杆。 没有任何人出声，也没有任何人有所行动。 大家专注的凝望着这个举止异常的、身上充满着谜题的男人，等待着一个最终的答案。 林恩又一次爬上了高杆，他俯视着低下的祖安民众，再次取出了腰后别着的金属镲。 在两片金属碰撞的刺耳声中，林恩和蔼的目光如祖安头顶终年不见的阳光一般洒向地面，他说：“各位祖安的兄弟姐妹们，我是林恩·奥莱，你们口中的逃兵、罪魁祸首。 我能够理解你们的愤怒，也能够理解你们的爱，如果不是热爱脚下的这片土地，如果不是热爱着祖安的每一个同胞，你们断然不会愤怒的，你们只会想，失利了就失利了，这关我什么事？ 正是因为你们深爱着祖安，才有今天的行为，所以我不怪你们。 当然，愤怒是一定要得到宣泄的，如果能够在我的身上宣泄你们的愤怒，我深感荣幸，只是在此之前，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安静的坐下来，听我说一些东西。” 明明身上满是泥泞与污秽，可当他面不改色的站在高处之时，其身上所蕴含的气度便如同太阳一般耀眼。 赛维卡心悦诚服的坐在地上，仰望着这个在暴雨之中握紧拳头，用力的宣告着自己一定会带领祖安走向希望与荣光的男人，心无杂念。 赛维卡的坐下像是启动了连锁反应，人群像山风吹过的麦浪一般，齐齐倒下。 其实，赛维卡比作连锁反应的开关并不准确，她只是最早坐下的人罢了，更准确的说法，她是最先接受真理与光明的开悟者。 “感谢大家能给我一个出声的机会。”林恩的声音不疾不徐，清晰洪亮， “今天的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打消你们的疑虑、驱散你们的恐惧、保障你们的未来而站在这里的。 所以，让我们聊聊吧，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我不是什么光荣行动的策划者，也不是什么黑巷的老大，我只是一个跟你们一样的祖安人，白天为了更好的生活努力工作，晚上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看到两个可爱女儿微笑就会觉得一切都值得的父亲。 让我们来聊聊，你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林恩顿了顿，说道：“关于光荣行动的始末。” 下面的民众们自然而然的相信了林恩的话语，并为之深深动容，因为他们在林恩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之前所有大人物身上都没有看到的东西——真诚。 “这场行动起源于一船黑磷矿，一船由祖安运往皮城的黑磷矿。”林恩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讥讽，“一船黑磷矿为什么会引发这么大的冲突？大家肯定都很想问这个问题吧？” 黑磷矿是什么东西？简单来说这玩意就是一种高品质的煤，因为表面上有着秘密层叠如鳞片一般的图案，所以才得到这样一个名字。 作为祖安底部存量最大的几种常见矿石之一，它的价格其实并不算高昂。 只是因其巨大的产量与主要能源的身份这才成为了祖安核心的几种经济支柱之一。 一船黑磷矿，说实话，在场的众人都没想到这么大冲突的爆发是因为这么小的原因。 “那是发生在大概半个月事前的事情，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在白天，一个皮城的海关人员在没有任何公示的前提之下，向我们宣布，以后任何运往皮城的黑磷矿都要多征收百分之十三的关税。”林恩的语气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大家可能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这多征收的百分之十三，意味着我们的矿工需要每天多干几个小时、我们的海运人员需要每天背起更多的东西才能拥有跟平时一样的收入。 而这些由我们祖安人民辛勤创造的财富，全部被皮城以一纸条文白白掠夺了！ 这种事情，我们能够答应吗？” “不能！不能！不能！” 一时间，群情激奋！ 财富的损失跳动着每一个祖安民众脆弱的神经，也为这场战争赋予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正义性。 “我们不能答应！”林恩大手一挥，握紧右拳，忽的，紧绷的右拳又松开，他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挑起一场战争。” “为什么？就该打他们！这群该死的吸血鬼，小偷！” 一人的激愤引得一片叫好。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塑金身 “打，当然可以打。”林恩立刻回应了出声的民众，“可是，战争不是用嘴皮子就能打的，战争是我们的人真刀真枪的去跟皮城的人去干。 这不是祖安内部，我们街头为了那点地盘的小混混干架，这是血腥的，这是存在伤亡的，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有人会失去自己的丈夫妻子，有人会失去自己的儿子女儿，有人会失去自己的父亲母亲。 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林恩肃穆的话语勾起了每一个痛失亲人的祖安民众的悲痛。 人群中时不时的传来啜泣的声音。 “我最初的想法是与皮城协商这件事情，战争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能够和平的解决这件事情，我相信是我们双方都愿意看到的结果。”林恩娓娓道来，坚决的说道，“我们不主动挑事，但也绝对不怕事！ 如果皮城不能对这次突增关税的事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我们宁愿放弃对皮城进口黑磷矿！” “好！” “就这么干！我们决不怕他们！” 我们不主动挑事，但也绝对不怕事，这句话显然是挠到了那些祖安民众心里的痒处。 林恩以大局为重的稳重形象一下子便树立了起来。 “我当时决定亲自前往皮城海关，去询问这次黑磷矿关税增加的原因，范德尔也同意了我的决定。 我们发出了信件，友好的表明了我们的来意，期待皮城有道德的绅士能够给我们解答。可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见到的只有一个倨傲的皮城贵族。” 林恩漆黑的脸色清晰可见，众人的心都有些揪了起来。 “他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倨傲的看着我们，说道：‘以后不仅是黑磷矿，你们底城运往上城的每一种东西，都要加税！就是你们这帮该死的底城人，把我们上城的钱都赚走了！’ 这是侮辱，是皮城对祖安的侮辱。” 林恩捏着拳头，额上青筋暴露，在底下的义愤填膺之中，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在希尔科的提议下，我们最终决定，在皮城进化日，发动光荣行动，而结果…… 我们成功了，我们也失败了。” 林恩的大喘气让下面好些人心都漏了一拍，一用转折词大家还以为要接受失败的结果了呢，没想到成功了？ 像是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似的，林恩解释道：“之所以说我们成功了，是因为我们的确靠武力赢得了属于我们底城的尊严。 皮城对海关的有关人员进行了处置，并排出了人与我们进行协商，以后绝不会发生这种突然更改关税的情况。 但说我们失败了，是因为，这是一场完完全全失败的行动！” 林恩的激愤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没有药品，没有后援，我们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带着我们祖安的棒小伙像是送死一样的冲上了那座大桥！ 我们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大家骂我、打我都是应该的，如果当时我能够更加理智的策划这场行动，或许我们的伤亡就能够小一点。” 林恩朝下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每个人。但请你们相信，我绝对没有做逃兵。” “林恩！我们相信你！” “对！林恩我们相信你！” “我早就说了，林恩怎么可能是逃兵？你们当时还不信。” “林恩的妻子都死在了大桥上，要不是被范德尔发现，恐怕他也回不来了，这不是他的责任。” 在流言被洗刷的瞬间，林恩之前的负面形象被瞬间扭转。 一些真相也从知情人的口中被流传了出来。 大家感动的望着高台上那个污泥满身的英雄，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悔恨。 他们都干了什么啊？居然就这么相信了那些鬼话，把这样一个祖安英雄给污蔑成一个逃兵，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吧。 可林恩还是一力承担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对祖安人民的牺牲充满着悲痛与自责。 “我们不怪你！” 祖安民众泪声一片，感动的望着高处的活圣人，好像要把他的身影印入心间。 “大家还记得刚才我说的，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吗？”林恩淡笑道。 别人或许不记得，但赛维卡肯定是记得的，她十分捧场的大喊道：“打消我们的疑虑、驱散我们的恐惧、保障我们的未来！” “对！”林恩赞许点头，“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的疑虑打消了吗？你们的恐惧驱散了吗？” 我们是为了保障祖安人民的利益而发动的战争，我们的亲人们是为了正义而死！ “打消了！驱散了！” “现在是该保障你们的未来了！”林恩挥手，指着身后的赌场，“我们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发动了一场战争，我们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伤亡，我们也让那些轻视我们的人付出了代价，这场战争理应到此为止。 可有的人，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不惜与皮城再次开战，他不是为了祖安人民，他是为了自己！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希尔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林恩眼眸低垂，发动了最后的绝杀！ 希尔科，虽然你当初答应背锅背的很爽快，可没想到我会把这么大屎盆子扣上来吧。 别怪我啊，我可提醒过你的。 场下，一片哗然！ 计划进行到这个程度已然是接近完美的落幕了，希尔科自然是不会出来的。 望着台下激愤的群众，林恩微微一叹。 人这种生物，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非常盲目的，这种与懒惰相互交织的习惯不通过教育养成习惯很难被拔除。 当然，与这种盲目紧密相随的，还有一种“中庸”的精明。 在只有一个声音时，无数人都会跟从声音的指引，而当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意见探头，绝大部分人都会偃旗息鼓，等待两种意见最终变成一个意见之后，再进行站队。 谁赢他们帮谁。 罪己诏赢得民心，杀权贵以平息民怨，先抑后扬给自己塑造金身。 这三步环环相扣，只待今日的事情发酵，从今以后的祖安，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压制林恩的名望。 但林恩的内心并没有太多的高兴情绪，只是心道： “全民教育势在必行！”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兼顾 “我说了我不会打架，教不了你什么东西。” 与林恩无奈叹气伴随的，还有蔚那个小家伙吁吁的喘息声。 就在刚才，他微微侧身躲过了蔚一记直击他肚腩的直拳，随后俯身一把拉住蔚的小腿，整个把她倒栽了过来。 “老爹你骗人！还说你不会打架！” 蔚一记记直拳轻微的打在林恩的小腿上，嘟囔着。 “你出生也这么些年了，你什么时候见到我去跟人家打架？不会就是不会。”林恩拉住蔚的小手，微微用力，她又倒转了回来。 “那你这个是什么？”蔚说着，一拳又朝林恩的面门而来。 林恩侧头避过，道：“我就是歪了一下头而已。” “那我要学这个歪头的！教给我！”蔚双手环抱在胸前，俏皮的带点威胁。 “嗯……”林恩搓了搓自己的下巴，摸着并不存在的胡须，郑重了神色：“那好吧，那我就交给你。” 老爹终于松口了，蔚一下子那是惊喜莫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望着林恩，等待着强大的窍门。 见到蔚的态度，林恩满意的点点头，微微弯腰，随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其实躲开攻击这件事情并不是爸爸独有的，而是我们奥莱家族的天赋。” “天赋？”蔚先是一愣，随后惊喜的说道：“也就是说，我也有这个东西咯！” “是的。”林恩点点头，郑重的说道，“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因为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作为祖安的守护者，一旦我们奥莱家族的人激活了这个天赋，就要承担起保卫祖安的重任！ 蔚，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蔚半是激动，半是慌张的哆嗦了一下嘴唇。 原来……原来还有这样的秘密！我原来生来就是要成为拯救祖安的大英雄的！ “我……我做好准备了！” “很好！”林恩对此表示赞许，随即把目光挪到了自己的手指上，“看着我的手指。” 手指！ 蔚一丝不苟的按照林恩的吩咐进行。 “看着它……依照自己的本能，遵从自己内心的感觉。”林恩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蛊惑，如地狱中传来的霏霏之音，“渐渐的，你看到它慢了下来，慢了下来……很快，身边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蔚深沉的呼吸着，她所有的注意力此刻都放在了林恩的手指上，而伴随着她的专注，那正在挥舞着的手指竟然真的慢了下来。 我做到了！ 蔚很想激动的大喊，可当那根手指的摆动速度又重新快起来的时候，她瞬间意识到自己应该静气凝神。 蔚马上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心无旁骛的将所有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手指上。 在她的注视之下，手指又一次开始变得缓慢了起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它慢下来了吗？”林恩问道。 “它已经慢下来了。”蔚平静的回答道。 “记住这种感觉，感受着此刻的缓慢，在看到我发动攻击的瞬间，躲开它，一切都变得缓慢了，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感觉……简单的事情。”蔚自言自语着。 下一刻，她望见那根手指动了。 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正缓缓朝着她的额头逼近。 “这样的速度，我随随便便就能躲开！这样的天赋，太强大了！”蔚的心中一阵激动，正当她扭转身躯，想要像老爹一样帅气的躲开这一计攻击的时候…… “砰！” 清脆无比的响声从蔚的额头上传了出来。 那原本蔚觉得自己轻轻松松就能够避开的攻击，在她最激动的那一刻突然快出了残影，并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的额头上。 好痛！老爹你骗我！ 蔚的眼泪控制不住的翻涌而出，可还没等她哭出声，林恩严厉的声音就从身前传了出来：“蔚，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在最后分神了？看来你还不够静心啊。” 难道真的是我最后没有静心？貌似我最后的确有那么一丢丢的激动啊…… 蔚的心交织在心神不静的羞愧与被打之后的委屈里，哭吧又怕丢了面子，不哭又委屈极了。 终于，在一番天人交战过后，委屈小人成功被面子小人打死。 蔚顶着有些通红肿胀的额头，眼皮兜着满当当的泪珠，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才没有不精心呢……唔……肯定是我刚刚才开启这个天赋，运用的有些不熟练！” “是吗？”林恩怀疑的问道。 “是！下……”蔚本来想指责一声臭老爹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打得我好痛，但为了面子，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理你了！我走了！”蔚反身夺路而逃，临走前隐约听见一句，从一旁安静坐在地上的爆爆牙缝里挤出轻微的笑声。 听着蔚轻微的啜泣声一路跑远，林恩终于按捺不住笑意，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忍了许久的爆爆也被带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爸爸……要是蔚发现这都是你骗她的……你就完蛋了！”爆爆上气不接下气的。 “谁让她蠢蠢笨笨什么都相信的？”林恩得逞的笑着，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爆爆的面前点了过去。 “啊！”爆爆害怕的抱住了自己的额头，直到感受到那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温柔触感，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林恩耍了。 爆爆放下手，撅起嘴巴：“坏爸爸！” “是是是，坏爸爸，坏爸爸行了吧。”林恩得意的承认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一大一小嬉闹过后，林恩也如往常一样的安分了下来，怔怔的望着远方的景色出神。 爆爆顺着林恩的目光看看景色，又看看林恩失神的脸，嘟了嘟嘴巴，还是抓着林恩的臂膀摇了摇：“爸爸，你今天怎么有空陪我们？你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林恩回过神，听到爆爆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摸了摸她的额头，自然的说道：“还没有做完，但已经顺利的推进了很大一步了。 况且……就算我没有做完事情，难道就不能陪陪你们吗？” 林恩望着爆爆笑了，笑的很慈爱，“虽然事业很重要，但也不能把你们放着不管啊，爸爸可不是那种工作狂，家庭跟事业我都要。 以后，像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很多很多的。” 爆爆用力的点点头，望着林恩的那一双大眼珠里，扑闪扑闪的，好像点缀着无数的星星。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总结 关于清除希尔科残余势力的那一场政治作秀，在林恩完成了自己金身塑造的任务以后，也是很快落下了帷幕。 大概抓了二三十人，这些人平日里在祖安都是有响当当名号的人物，他们管束着自己手下的小弟，打理着希尔科的产业，在希尔科疯狂招兵买马的鼎盛气象之中，也如流星一般的坠落。 甚至当他们被范德尔的手下们强行按在地上的时候，还在疑惑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这次的清除行动中，也不乏那种对希尔科忠心耿耿的死硬分子，对这样的人不用讲什么情面，杀鸡儆猴纯当为祖安最后发挥点余热。 反正真正有价值的人已经在班克的通知下提前撤离了。 林恩的名声彻底在祖安响彻，一时间在祖安风头无两；希尔科算是彻底接过了林恩扣上来的屎盆子，在祖安成了人人喊打的家伙，自此销声匿迹；光荣行动失利的影响被最大程度的消弭，只要后续的补偿工作到位，应该不会再有人通过此事借题发挥；赛维卡也在尝试着学习如何去做一个老大，从收服班克开始，在暗中发展着自己的势力…… 总的来说，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就是有一点副作用，祖安民众对皮城的恨意更加的深刻了。 嗯……这或许也算不上什么副作用，只要皮城一天不停止对祖安的吸血行为，即使没有林恩的演讲，双城之间的矛盾也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深刻。 至于接下来的行动嘛，其主动权并非掌握在林恩的手上。 祖安这边的影响已经差不多平息，但皮城那边需要的交代，才刚刚开始。 一年一度的进化日作为皮城最盛大的节日，其用意在于立足脚下，展望未来。 在庆典大会上，当那个带着小眼睛有着一头蓬松黄发的白胡子小矮人整理好了自己的领结，走上舞台的那一刻，科技之神的目光随着灯光垂落在他的头顶，一场盛会就此开始。 在这一天，无论在哪个地方，你似乎都能看到这样一副场面——皮城人民享受着科技日新月异进步所带来的美好生活，并为此深感骄傲。 不同的人看待不同的事物自然是不一样的。 皮城民众在进化日中看出了进步与繁荣，而希尔科、林恩这些黑巷上层，自然也看中了这一天守备的空虚。 光荣行动在这样的时机中轰然爆发，并在最开始依靠着执法官们的松懈，收获了巨大的战果。 林恩一度冲到了大桥的最远端，只差一步就能步入皮尔特沃夫的城区！ 虽然最后皮城稳住了阵线，并依托于强大的火力将黑巷驱逐出了大桥，但执法官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能够在皮城就读警察学院，并通过层层选拔成为一名合格的执法官的人，很少有孤家寡人的，他们跟那些死在大桥上的小伙子一样，也是父母的儿女、儿女的爸妈、丈夫的妻子、妻子的丈夫。 而现在，他们死了。 这并非是一场正义的战争，只是一场因上层利益受损而引爆的肮脏的利益再划分！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拿出来讨论，只有谈条件一个目的。 将这些抛开不谈，总而言之，现在皮尔特沃夫内部的民众对祖安发动的这场暴乱产生了强烈的布满，他们罢工、游行，希望议会能够出手让祖安给那些无辜逝去的执法官们一个交代，给因这场暴乱而担惊受怕的民众一个交代。 其实不光是皮城老百姓要一个交代，进化日这天可不光有皮城民众参加，还有其他国家、地区被皮城进步之城的名头吸引过来学习、从商的客人们，他们也被这场突然爆发暴动吓到了，并表示如果这类的事情再度发生，他们将不会再选择在皮城进行贸易——这极大的损害了皮城贵族的利益。 贵族老爷们的利益受到了损伤，他们自然也不会让底城好过，双城之间的正常经济往来已经停滞好些天了，现在祖安的那些大矿主、大港主们急的像是锅上的蚂蚱，贸易一天不恢复，他们的损失都将是海量的。 范德尔对希尔科出手是多方面施压共同作用的结果，在金钱面前，任何事物都要让步！ 即便如今这档子事就是他们这些有钱人弄出来的。 所以，作为明面上祖安首领的范德尔，因为向往和平这样朴素的愿望，被这些力量裹挟的身不由己，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为双方贸易重新的建立构筑桥梁。 林恩很感激有范德尔的存在，如果是他坐在那个位子上，在还没有完成一些前置工作之时，一言一行必定束手束脚。 不过，从今以后，林恩也算是落入那帮人的目光里了。 范德尔那边在忙着跟皮城签订协议、给出交代，而林恩正好也乐得清闲，抽空陪了陪女儿们，调整了一下自己心态，放松放松。 他知道这种放松不会长久的，范德尔很快就会找来了。 事态如林恩预料的那样，林恩这才休息了两天，范德尔就派人过来邀约了。 他没有多问，立马在手下的带领下赶往了范德尔在祖安的一处私产。 刚到巷口林恩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带着面具的执法官们与范德尔的手下并排将这条巷子分成了两边。 执法官们握紧了枪支，眼神冷峻，黑巷打手们也不甘示弱的比划着手中的武器，充满了戒备。 林恩深吸一口气，面如往常的从两方人马中穿过，走到门前轻轻敲击了两下。 “是我，林恩。” “进来吧。”范德尔门口的声音有些疲惫。 林恩推门而入，一眼便被那个坐在范德尔对面的女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一头蓬松的短发，宽大的下颚，只是坐在那里，便有一种稳定的感觉——这是个跟范德尔很像的女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身材。 “执法官女士，你好，我是林恩·奥莱。”林恩微微颔首。 “格雷森，现任皮城执法局局长，你可以叫我格雷森警长。”格雷森目视着林恩，如是说道。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谈判（上） “原来是格雷森警长，欢迎来到祖安。”林恩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 格雷森眼珠一横，摇摇头：“欢迎？这里的人可不太欢迎我们。” 搬开椅子落了座，林恩摇摇头，斟酌着语气说道：“执法官们很少深入到底城来，你知道的。别人我管不着，至少，我个人还是很欢迎你们到来的。” 格雷森深深的看了林恩一眼，这是个没那么祖安的祖安人。 “为什么会这么想？” 林恩露出一脸的哀伤：“对于双城之间爆发的冲突，我深表歉意，但已经逝去的不可挽回，眼下我们还是应该更多的为活着的人考虑。 结束冲突，寻求和平，这是我们双方共同的愿景，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欢迎你们的到来呢？” 林恩话音刚落，格雷森就用一种极其不耐烦的语气“呵”了一声：“你就打算这么轻松揭过你们对我们所犯下的罪孽？” “并不是打算揭过，我们做过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承认，并且愿意为此付出代价。”林恩明确表明了态度，话锋一转，“但格雷森警长，请注意我所说的，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让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尽快落下帷幕。 我们之所以一同坐在这张桌子上，都是为了‘和平’这个共同的愿景。 我们代表着不是我们个人，而是身后的这个城市，夹杂着自己的主观愤怒来进行这场谈判，本身就是对双城所有人民的不尊重。” 冷静、理智、就事论事，这个男人目前的一切所作所为的确都是为了和平而努力。 可格雷森的心中却忽的升起一阵火气。 无论是她还是范德尔，在这场谈判中都或多或少夹杂着一些个人情绪，这种情绪来源于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热爱，来源于一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人民的热爱。 面前的林恩完全看不出这一点，他不是为了他人而寻求和平，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和平而寻求和平。 格雷森愤怒的拍桌而起：“所以呢！你们打算怎么补偿？又补偿的了吗？你们补偿的再多，那些死去的执法官们也不会回来！” 范德尔也终于是有了动作，他面沉如水的站起，目光死死的盯住了格雷森，表明了对林恩最大限度的支持。 格雷森是什么人物？作为皮城的警长，她的权势已经可以说是议会之下万人之上。别看后继者马可斯在杰斯面前唯唯诺诺，可包庇走私、调运军火布防这种事情，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办的下来的。 而范德尔呢？黑巷黑猎狗，目前祖安绝对意义上的王，只要他愿意，任何一个他看不爽的人，在祖安都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被这二者夹在中间，所面临的压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下来的。 可林恩依旧神色如常，甚至还挥挥手，示意两人坐下：“不用把气氛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警长，如果真要掰扯这场错误的战争，我们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远的就先不提了，就近的，单说说对黑磷矿无理由加征关税一事吧，从始至终，你们皮城都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解释。” 格雷森没有接过林恩的台阶，依旧坚决的站在那里，严肃道：“我并不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皮城需要给你们一个答复。 既然是运往皮城的商品，那我们就有权利决定对其增收关税的多寡。” “啪！啪！啪！” 清脆的拍手声回荡在整个屋内，林恩脸上终于没有了那种淡然，一种原始的恶意在他的讥笑中展现的淋漓尽致：“好！很好！” 微微点头：“范德尔，你先坐下，警长要站着，那就让她站着好了。” “林恩……”范德尔也不想看到这两个人彻底闹掰，为了今天的这场谈判，无数人在背后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不能达到和平的结果，这是两城之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的。 林恩摇摇头：“放心吧，范德尔，和平一定会达成。 只是，我现在想在这里，跟格雷森警长好好聊聊，并不是站在一个谈判人员的立场上，而是站在我林恩·奥莱，一个祖安人的立场上。” 范德尔沉默着点头，说真的，刚刚格雷森那些话，他听着心里很不好受。 这边让范德尔放下了心，林恩看着格雷森微微一笑：“格雷森警长，刚刚你说，‘既然是运往皮城的商品，你们就有权利决定关税的多寡’，我没记错吧。” “我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格雷森眯着眼，质问道。 林恩大幅度的摇着头，以示对她观点的肯定：“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那格雷森警长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只有祖安运到皮城的黑磷矿需要加征关税，而那船横跨遥远的征服者之海，从德玛西亚运到皮城的黑磷矿就不需要增收关税？ 二者同样都是黑磷矿，只是因为前者的名头上加了祖安两个字，后者的名头上加了德玛西亚四个字，关税就拥有这么大的差别。 甚至于，那艘来自德玛西亚的船只刚一进港，就遭到了你们海关部门的热烈接待。 请问一下，格雷森警长，这是否就是你们皮城人民引以为傲的……进步？” “这就是你们发动暴乱冲击皮城的理由？你们这群不可理喻的疯子，谁会为了那么一点点关税就引发一场战争？” “这可不是什么一点点关税。”林恩也没有戳穿格雷森避重就轻的行为，只是语气沉重的说道，“因为这个，祖安会有很多很多人活不下去的。” “多少人？你们祖安的那些大矿主每年都能从皮城的土地上卷走大量的金券，这么一点关税，可饿不死他们！”格雷森不以为意的冷笑道。 林恩嗤笑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格雷森：“警长，你觉得是我蠢，还是你自己蠢。你凭什么会觉得那些人会把关税算到自己的头上？ 既然关税增加了，自然就是采矿、贩卖的成本增加了，那些有钱人可不会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子，他们只会逼迫那些矿工更加卖力的干活，只会以不景气为借口，给他们更少的工资！ 你心里明白的，在这些事情上，祖安跟皮城，并没有什么区别。”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谈判（下） 见到格雷森陷入了沉默，林恩也没有咄咄逼人，反而是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黑磷矿的关税增加，我们也不至于挑起这场战争。”林恩啧了一下嘴巴，“既然黑磷矿不好卖了，大不了不当矿工了嘛，只要肯卖力，饿肯定不至于饿死。 最多就是在经济转型的过程中，会出现一些牺牲品罢了。” 格雷森的头垂的愈发的低了，林恩的语气虽然轻松，但背后所蕴含的血泪却让人心情沉重。 “不用那个表情，我们早就习惯了。”林恩满不在乎的说着，“你们总是有办法来折腾祖安，代价都由祖安的民众来承担，而我们这些更有话语权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你们谈谈。 没信心让你们回心转意，但可以商议一下价格。” 林恩挑挑眼皮：“警长，说真的，我还记得那一天，记得那个海关人员脸上的那种轻蔑与贪婪。 面对我们的控诉，他非但没有给出一个解释，反而倨傲的告诉我们能接受就做生意，不能接受就不做生意，从今往后，不只是黑磷矿，任何从祖安运往皮城的商品都需要增加关税。 我明白他的眼神，那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他把祖安看座自己的盘中餐，看做是待宰的羔羊。 很生气，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如果要是有人在祖安敢对我露出这样的眼神，我敢保证他活不过明天。 但我当时还是没有对他动手，我不想打草惊蛇，因为从那一刻起，这场战争就已经必然爆发了。” 林恩握紧的右拳猛地松开：“警长，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为我们的行为做辩诉，并不是强调我们发动这场战争的正义性，这里不是法庭，没有那个必要。 这场战争是毫无疑问错误的行为，是不理智的行为，是需要悔过的行为，但这场战争也是一场必然的行为。 我们承认认错，但我们绝不后悔，这就是我林恩的态度。 想要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卸到我们的头上，我绝不承认。” 承认错误……绝不后悔…… 格雷森惊讶于林恩的坦诚也恐惧与林恩的表现，她愣了许久，说道：“那个海关人员，我会让他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而我也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林恩一脸惊奇的砸吧了好几下嘴，“我还没想过你们皮城能给我们一个交代呢。” 刚才才说了，要理智的讨论问题，现在我这么严肃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阴阳怪气？ 格雷森涨红着脸，觉得林恩在嘲讽自己之前的不理智行为。 林恩看出了格雷森的恼怒，心底有些不解。 原来你没再跟我开玩笑？那你凭什么把人抓来给我们一个交代？等等…… 林恩想明白了一切，赶忙摆手：“警长别误会，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你说的交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嗯？” “很多事情我还是建议你调查一下再发表看法，比如关于我刚刚的那些话，虽然我没有必要骗你，但谨慎一点还是有必要的。”林恩先是委婉的挖苦了一下，随后说道， “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要我在议会，也不会把这件事情的内幕完完整整的告诉你，毕竟你的任务只是让底城给皮城人民一个交代嘛。” 林恩特意在皮城人民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格雷森眉头一皱。 给皮城人民一个交代？ “你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警长你查起来的确不太方便，不过嘛……我们这边倒是还有一些手段。”林恩古怪的笑了两声，“马库里·席塔，席塔议员的儿子，席塔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格雷森的瞳孔一缩，心底顿时掀起了大地震。 怪不得议会催促她尽快推进和平，其他事情一概不论，想必席塔议员在暗中已经与诸位议员达成了交易，只为了将这件事情快速平息。 在皮城当了这么多年警长，那帮贵族是个什么货色格雷森心里有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手中所沾皮城民众的鲜血，比祖安要多得多。 “看来你明白了。”林恩也不废话，“我没指望过皮城会给祖安什么交代，皮城也别指望祖安会给出多大的赔偿。 我们跟议会心里都很明白，就是你，警长，还有点被蒙在鼓里。” “谢谢……”格雷森的骨头似乎都被抽出去不少，身躯都显得有些佝偻了起来。 “我早就说了，真要掰扯这些破事，讲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林恩耸耸肩膀，“还是来谈谈赔偿问题吧，金额方面你们可以多要一点，动手的人我们也可以提供给你们，至于其他的……” 他还是说的保守了，就双城之间这档子破事，真要掰扯清出，别说三天三夜，三个月都说不完。 这的确是个很特别的人，林恩？林恩·奥莱，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格雷森咬咬牙，这种将那些英勇牺牲的执法官们摆在桌面上称斤轮两谈价的方式，她实在是很不喜欢。 沉默良久，格雷森终于妥协了，结合议会给出的价码，提出了一个她自认为足够大的价格。 可令她没料到的是…… “太少了，多要点吧。”林恩说道。 “你疯了？”格雷森皱紧眉头，心底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林恩的陷阱。 你跟我说这么多，想尽一切办法把罪责同时推到两座城市头上，不就是为了谈价格吗？ 范德尔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林恩，可看着林恩坚定的目光后，他还是默默的选择了相信，林恩这么做总是有他的道理，他不会害祖安的。 “多要点吧，相信我，这是场双赢。”林恩诚恳的劝道。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恩刚想回答，转念一想，一个想法涌上心头：“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目的的话，在停战协议签订以后，让议会发邀请函，以官方的身份邀请我去皮城做客。 多出来的钱，就当我出的门票。” “去皮城？为什么？”格雷森心中升起一股极大的警惕。 “咱们伟大的警长女士，这个点了，也该饿了吧，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别看祖安脏，可有的美食的确是你们上城体验不到的，干净又卫生哦。”林恩笑了笑， “要是你决定不了，可以跟议会反应一下。” 正文 第三十章 慰问 “希尔科，成独眼龙了？” 林恩把带来的方便餐盒放在床头柜上，随性的拉了条凳子坐在了床边。 希尔科左半边脸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尤其是左眼的位置，有被特殊处理过的痕迹。 “污水入侵视神经，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两人都开诚布公到这种地步了，希尔科也不跟林恩客气，正好肚子也饿了，伸手就去拿林恩带来的午餐。 打开以后，希尔科愣住了：“你就给一个病患带这种东西？” 一条被黄色酱汁包裹均匀的蛙腿横铺在面包上，升腾的香气看上去颇为诱人。 “我又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上次来可什么都没给我带。”林恩直接就是一个素质三连，“尝尝吧，味道还是不错的。” “不用了，我不饿。”希尔科一脸嫌弃摆摆手。 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猎奇的食物，特别是看到这条蛙腿尖端的蛙蹼时，他的胃部还一阵翻腾。 “没品味，爱吃不吃。” 正好来的时候匆匆忙忙没吃饱，希尔科不吃，林恩自己就笑纳了。 杰利克那家伙做魔沼蛙还是有一手的，林恩曾经亲自见过这头鱼人处理食材的样子，手中剁骨刀轻松两下，就能完美的把蛙妃双鳃的毒囊给取下来，老字号了，值得信赖。 空气中飘荡的香味分外诱人，希尔科强忍着腹部的饥饿感，绷着一张脸看着林恩在那大快朵颐，恨不得这家伙没来看自己。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林恩神情也严肃了不少：“我领着本索把你的场子平了一遍，算是在祖安重新站稳了脚跟，昨天才跟范德尔与皮城一位叫格雷森的警长交涉过，算是初步达成了和平协议。” 平了一遍…… 希尔科闭上了眼睛，心里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这么些年来的心血一朝便烟消云散，其中的滋味不足外人道也。 “这场行动进行的顺利吗？” 希尔科看起不经意的询问，却让林恩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还是不甘心啊？” 希尔科呼了口气：“是有点，所以想问问。” “那份名单我让赛维卡交给班克了，那帮人都走了，你还指望剩下的人会有什么抵抗？”林恩摇摇头，“谁赢他们帮谁。” “是啊……谁赢他们帮谁。”希尔科有些悲凉。 想来也是，就连范德尔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他身后捅刀子，更不用说他的手下了。 人终归是肉体凡胎，受伤了、生病了，各种各样的情绪难免会跑出来，希尔科也不会例外。 林恩对此表示理解，也出声安慰了一句：“还是有顽强抵抗的人存在的，你这些年也并不止招了一些酒囊饭袋。” “那……” “杀了。”林恩平静的说道。 希尔科揉了揉太阳穴：“我就不该问你这个。” “自作自受，不问又不甘心，问了听了又不爽。”林恩嗤笑道。 “那你就不能留他们一命？肯反抗的不比那些投降的酒囊饭袋强多了？”希尔科不服气的顶了一句。 “别抬杠，抬杠就没意思了。”林恩比了个打住的手势。 希尔科干脆的就躺下了，表明了对林恩极大的不满。 但他心里也清楚，这场清除活动要的就是快准狠，林恩能够提前给班克一个信息让他尽可能的捞一些人出来已经是极大的为他手里那些能用的人考虑了。 至于名单上没有的人？要怪就怪他没有及时把那些人发掘出来吧。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杀鸡儆猴还是有必要的。 “等一下……”躺下闭目养神的希尔科忽然发觉了一个让他很在意的东西。 他疑惑的看着林恩：“你是让赛维卡去见的班克，你没有见到他？” “我见了他，但他没有看见我。” “为什么？”希尔科有些不解，林恩的行为不同于那天所说的“收拢他手下的势力”。 “我当时手里没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要借范德尔的人，那我在你手下的眼里，自然就跟范德尔绑在一块了，他们不会效忠我……” “我当然知道，可我不是问这个！”希尔科突然有些激动，“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让赛维卡来做这个事情？” “因为班克不能胜任这个位置。”林恩平静的望着希尔科，“我知道，他的能力、地位、忠心都能够满足整合你那些被打散的手下的要求，但有一点他绝对不合格。 他效忠的只是你，而并非祖安。”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既然效忠的是你个人，他就会有私心，一切以你的利益为重。”林恩摇着头，“我可不想最后一帮人被他煽动着来造我的反，把你推到那个位置上去。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你下不来台的，希尔科。 况且……对祖安的规则太过如鱼得水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已经把那些规则活成了自己的习惯，这让他在祖安风生水起的同时，也为日后的变革埋下了钉子。 他不会坐视一个更美好的祖安出现不管的，他会觉得这让他离开了熟悉的水，他会淹死的。” “那你凭什么认为赛维卡就能胜任这个位置？”希尔科闭上眼睛，虽然默许了林恩的选择，但还是要问个明白。 “赛维卡还年轻啊，她不是班克那种老油条，她的世界观还没有彻底成型，她拥有着极大的可塑性。” 林恩幽幽的望着希尔科，“我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绝对意义的忠心耿耿，无论是什么人，最爱的始终是自己，真的到了触及到你核心利益的时候，什么誓言、忠诚都不会管用的。 所以，我其实不需要任何人的忠心，我只需要改变你们，让我们的利益、诉求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这就够了。” “复兴祖安。”希尔科的右眼闪烁着火焰。 “复兴祖安！”林恩从牙缝里喷出来的声音斩钉截铁。 真正志同道合的人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忠诚这个概念，因为双方根本就不会存在核心的利益矛盾！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定心丸 天天把复兴祖安挂在嘴边也挺羞耻的，说实话，说一百遍也不如去做一件实事。 林恩摇摇头：“其实主要原因还是我不太想管你手底下那群渣滓，让我每天跟你之前一样天天关心哪个赌场、哪个酒吧的业绩，好吃好喝的供着那帮绝大部分情况下对祖安都没什么益处的家伙，那还不如杀了我。 干脆一股脑丢给赛维卡，正好借此锻炼一下她的能力。” 希尔科突然有些沉默：“祖安的未来容不下这帮人吗？” 林恩知道希尔科并不是犯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如今如他手下一样的那种混混现在在祖安太多了。 “未来的祖安容得下任何人，前提是他们需要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林恩呼了口气，“不过现如今你是不用担心这些人的问题的。 祖安的社会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敏感的东西我不会去碰它，即便要碰，也要相当的克制。 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之内，它都只会维持现有的规则运行。” 希尔科一方面对更美好的祖安未来有种急切感，希望那一天尽快到来，另一方面也庆幸与祖安现在不会变化，至少给了他一个准备的时间。 “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生产力发展到足够高的水平以后，简单来说，我至少要让祖安勉强做到，即便彻底脱离了皮尔特沃夫，祖安也要能够平稳、顺利的持续发展下去。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才能大刀阔斧的真正对祖安动刀子。” “彻底脱离皮尔特沃夫……”希尔科听到这句话的希尔科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脑一阵轰鸣，“我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局面。” “独立自主是个很美好的东西，你会喜欢它的，每一个祖安人都会喜欢它的。”林恩双目炯炯，眼中蕴藏着耀眼的光辉。 “真令人心情激动，我恨不得现在伤势就彻底好转，然后来帮你。”希尔科感慨的说道。 “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吧，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林恩微笑着摇摇头，“总之，一切等我先从皮城回来以后再说。 “你要去皮城？”希尔科心中一惊，皱眉问道。 “哦！”林恩一拍脑袋，“说着说着都忘了，关于这次的和平协定，皮城提出的条件有两条条，一笔一千万金券赔款，交出冲上大桥的凶手。 而我这边提出的条件是，让我去皮城参观一下。” “一千万！”听到这个数字的希尔科有些瞠目结舌，“皮城议会的人疯了吧！你怎么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你慌什么？这钱又不是黑巷出。”林恩一下笑出了声，“贸易短时间内能不能恢复我倒没关系，可老芬恩、斯坦、菲尔德那帮人可是急疯了。 当时开战的时候他们可没少给我们加油打气，希望我们能给皮城一点颜色瞧瞧，只是我们没打过而已。” 没打过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林恩也算是独一份了。 希尔科有些语塞，自言自语着：“可一千万也太多了……” “准确的来说，这钱只有八百万是给皮城的，剩下的两百万是给我跟范德尔的好处费。”林恩纠正了一下。 “两百万……他们也愿意给啊。” “最好别给。”林恩冷笑了一句，“这帮在正常的商业领域之内无法与皮城的大资本家竞争，只能依靠于祖安特殊的社会环境的……买办，我可是巴不得他们不给呢。 杀富济贫虽然不是得救之道，但至少可以给祖安人民改善点生活。” 林恩的话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味，希尔科本能的有点不舒服，毕竟那帮人每年给好处费的时候还是相当的爽快的。 “那你这笔钱打算用来干什么？” “这就是我去皮城的目的。”林恩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我这次不是以个人身份去的，而是让议会以皮城官方的身份，跟祖安发一个邀请函，邀请我这个祖安的代表去参观皮城。 这意味着我能够方便的参观一些我平时很难参观到的地方。 最先进的科技不一定能看到，但一些被淘汰了的技术他们不会放在心上，我会试着去采购一些被淘汰的生产线、挖一些不受重视的技术人员。 要想赶上皮城，工业化是极其重要的一环，虽然刚开始很难，但总得踏出第一步。” 希尔科沉默了一阵，笑道：“两百万够用吗？我还有点存款。” 林恩摇摇头：“不用了，我想要搞钱总是有办法的，倒是你现在完全丧失了明面上的活动的权利，生财来源更是被我扫的一干二净，完全就靠着手头这点存款做事了。 说真的，希尔科，你这边其实比我那边更需要用钱。 我现在所作的一切，都只是在打基础罢了，我只是在拼命的追赶皮城。 但你跟辛吉德博士，才是我们超越皮城的底牌，我们需要新技术。” 林恩这次来看望希尔科，一个是来慰问一下他身上的伤势，另一个就是为了给希尔科吃颗定心丸。 他这次去祖安不是三五天能够下得来的，为了避免这边的事态失去控制，跟希尔科完完整整讲述一下对祖安未来的规划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 等林恩忙完了白天的事，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非常昏暗了。 挂在身上的污名被澄清，林恩也从范德尔安排的那个住所搬回了自己的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住了这么多年，还是这边比较舒适。 可刚到家门口，就发现门口熙熙攘攘堆了一大批人。 守在门口的赛维卡眼尖的见着了林恩的归来，一路小跑赶了过来，把头凑到林恩的耳边：“来送礼的。” 送礼？ 林恩微微一愣，反应了过来，这帮人是代表祖安的那些有钱人来搞好关系的。 早不来送礼？谁不会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懂不懂啊？ “奥莱先生！” 赛维卡的动作自然也暴露了林恩的行踪，那些在门口苦等已久的“使者”们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蛋糕大战 不喜欢祖安那帮买办是一回事，收不收他们的礼物却是另一回事。 林恩满脸笑容的把他们送来的好处费全部照单全收，很快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目送着林恩进了门，赛维卡就要离去。 “先进来，我还有点东西要跟你交代一下。”林恩招呼了一句，随手礼物丢在一边，“这段时间我会去皮城一趟，我手头的一些事情需要全部交给你来打理。 对你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把班克那帮人看好别让他们闹事就行。 嗯……要是能平平稳稳的把希尔科原来那些产业接收就更好了。” “我会努力去做的。”赛维卡点点头。 说是努力，赛维卡其实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劲头，心中暗想着势必要在林恩回来之前把班克那帮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去找范德尔，不要逞强、心里不要有什么小情绪，对于我们的大业来说，义气、脸皮什么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林恩像个老妈子一样在那里絮絮叨叨，而赛维卡也认真的听着，知道林恩彻底认为自己没有什么遗漏以后，他猛地灌了一大口茶。 “最后，谢谢你能相信我。”林恩朝着赛维卡伸出了右手，“合作愉快。” 赛维卡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又很快隐没下去，轻轻握住了林恩的右手：“是祖安选择了你。” “再见。” “再见。” 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良久，林恩吐出一口气，换了副表情，抬头朝着楼上大喊道：“爆爆，蔚，下来了。” 话音还没彻底落下，楼梯上就传来一阵响声，这两个小家伙刚刚一直都在偷听。 “累死了，蔚，来给爸爸锤锤肩膀。”林恩招着手，使唤着自己的大女儿。 可两个小家伙早已被地上琳琅满目的礼品吸引了全部的视线，完全将林恩的话视作了耳旁风。 “好大的布娃娃！”爆爆猛地跳起来就朝着地上的巨大布偶熊扑了过去。 “这盒子里是什么？”蔚粗暴的想要解开某个礼盒上繁复的彩带，可扯过来扯过去，原本包装的漂漂亮亮的彩带结乱成了一团。 她脸色一红，双手扯住彩带最宽的一截，咬咬牙用力一把，彩带直接就被她拽断了。 蔚得意洋洋的，好像在说：“就你还想跟我斗？” 等到把礼盒从上面打开，一声惊呼从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小女孩嘴里喷吐而出。 “哇！” 爆爆这边跟大布偶玩的正开心呢，听到姐姐的惊呼，转过头一看： “哇！” 不就是个蛋糕吗，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奶油多了一点，颜色繁复了一点，花纹好看了一点吗？至于这么大反应？ 看着蔚手里这个一看就是从皮城十万火急做出来运到祖安的高档蛋糕，林恩腹诽不已，与此同时心里难免升起几分愧疚。 这么多年了，似乎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给姐妹两过一个生日， 也难为那帮送礼的家伙了。 林恩这家伙烟酒不沾、赌博女色更是一个不好，也从来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传出来。 这颗愁坏了这些想跟林恩“交个朋友”的人，思来想去，最后一合计，不知道林恩喜欢什么，就给他女儿们送点喜欢的东西过去吧。 “腐败啊，太腐败了，这是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啊。”林恩一边批判着，一边帮两个小家伙把蛋糕搬上了桌。 在灯光下，站在蛋糕平面上正在翩翩起舞的舞者像是跃动的精灵，让人只是一眼便不禁赞叹道：“真是一件卓绝的艺术品。” 下一秒，林恩一刀就把精灵半个身子削了下来。 “这块谁要吃？”林恩恶趣味的等待着女儿们的抗议与尖叫。 “我要那边那块有红色水果的。”爆爆指着精灵的另外半边身子。 “这么小一点够谁吃啊？我自己来切。”蔚说着就伸手跟林恩要小刀。 事实证明，小孩子才不管什么艺术不艺术呢，再好看也不如一口吃掉。 林恩只能恶狠狠的自己把自己切下来的那些奶油吃掉，一边吃一边吐槽了一下自己切的真丑。 这奶油真是齁得慌。 桌面上的蛋糕还剩一大半，两个小家伙此刻也失去了战斗力，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椅子上打着饱嗝。 “还剩这么多，不能浪费啊？” 林恩一边用舌头舔着牙缝里的蛋糕渣，一个绝妙的主意忽然涌上心头。 “蔚。” “叫我干嘛？”毫无防备的蔚刚回头，就被飞来的奶油糊了一脸。 “啊！”蔚不受控制的尖叫着，那些油腻腻的东西抹到脸上的感觉丝毫不亚于一只虫子。 “哈哈嗝！”爆爆在一旁笑出了猪叫，可下一秒另一团打在脑门上的蛋糕让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林恩毫无父亲形象的抱着肚子，嘲笑着两个女儿现在的窘态，这可彻底激怒了两个小家伙。 “爸爸！” “老爹！” 蔚一把将脸上的奶油抹开，眼中洋溢着火光，虽然没有任何人教导，但她还是本能的领会到了什么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精神。 “爆爆抓住他！” 蔚一声令下，小姐妹便一把掏入了剩下的蛋糕里，武器装填完毕，一场追逐战即刻爆发。 虽然身强体壮，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林恩在左冲右突身上还是挂彩无数之后，及时转变战略，选择抓着蔚一个人丢。 爆爆成功坐收渔翁之利，却在林恩“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攻心计之下，被蔚偷袭，自此，两姐妹的同盟彻底破裂，三足鼎立的时代就此来临。 “这个游戏就是要这么玩才有意思啊，两个打一个有什么好玩的。” 蔚咬着牙，看着这个一切的始作俑者在恬不知耻的振振有词，可看着看着，她猛地笑出了声。 林恩现在的形象是在太逗了，衣服上全是奶油手掌印，头顶、脸上更是被姐妹俩照顾的重灾区，整个头发黏在一起像是一个鸟窝。 蔚也没好到哪去，林恩下手极其狠辣，招招朝着蔚的衣领里丢，她现在脖子上跟脸上完全是两个肤色。 至于爆爆？她在一边当渔翁的时候被蔚一奶油径直砸在脸上，整个脸都花了。 三个人你笑我我笑你，最后累的瘫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与自己的懒癌艰难的斗争了五分钟以后，林恩还是拿出了一个做父亲的威严：“你们两个先去洗澡睡觉。” “累死了，再休息一会就去。” “是啊，累死了。” “快去！”林恩眼睛一横，威严满满。 姐妹俩像是两团史莱姆一样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一边嘟囔着，一边摇摇晃晃的洗澡去了。 看着孩子们的背影，林恩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随后默默的开始打扫起了卫生。 “当奶爸，难哦……呵呵，你们真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送别 “格雷森警长？居然让您亲自来接我，受宠若惊啊。” 林恩一开口，就让负手威风凛凛站在甲板上的格雷森瞬间失去了自己的风度。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恩，取下了脸上的空气过滤器：“受宠若惊？奥莱先生可真会开玩笑，不过我可不是来接你的，我是来监视你的。” “在讨论跟钱有关的事情的时候，议会的工作效率甚至比席塔议员穿裤子的速度还快”，这句在祖安上层流传甚广的段子来源于祖安某个制药的家族，据说，席塔议员每年都要向他们订购大量的男用药物，当然席塔议员本人肯定是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的。 在格雷森警长向上提交那份，林恩希望以官方身份来皮城参观的申请以后，只是一天之内，议会就给出了结果。 议会七席，除了吉拉曼恩议员以“现在这个时间我们邀请一个祖安人来参观皮城是否会引发民众的不满”为理由提出了反对票；黑默丁格跟席塔议员弃权外，剩下的四席都同意了林恩来祖安参观的请求。 不过，目前的议会首席米达尔达议员提出了待林恩参观完整个皮城以后，需要单独与她见上一面的要求。 “至少从结果上来看，都是一样的。”林恩微笑着，“同行的至少是一位讲道理的熟人，这趟旅程也让我安心了不少。” 你不安心？放屁！真正不安心的应该是我们吧。 格雷森也懒得跟林恩在这里多费口舌，这个男人的身上隐藏了太多的谜团，真要说他单纯的是来皮城参观旅游的，打死格雷森也不会相信。 不过，只要林恩这一路上不做出危害皮尔特沃夫的事情，格雷森也不会找林恩的麻烦，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够了。 “最后跟那些送你的人道别一下吧，我们的船要开了。”留下这么一句话，格雷森返回了船上，一副跟林恩不熟的模样。 “一路顺风。” 范德尔咬着嘴上的烟斗，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怎样去看待林恩去皮城参观这回事，那是他从来都没有触及过的领域。 林恩的踏入，意味着他完全无法在这件事情中提供任何的帮助，这让他的心里有一种无力感，但与此同时，范德尔的心中也存在着些许的期待。 光荣行动的失败，带给范德尔的除了失败、痛苦、背叛之外，还有说不清的迷茫。 在皮城的热武器下，黑巷的人脆弱的好像是穿着开裆裤的孩童，这样的祖安如何抗衡皮城？如何拿回失去的尊严？ 希尔科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他的那些话，范德尔认真听进去了。 或许，林恩的这次“参观”，会给包裹在层层黑暗中的祖安透过一层光亮吧…… 范德尔衷心的期待着。 “不用担心，我会平安归来的。”林恩朝着范德尔微笑了一下，“这段时间，祖安就全部交给你了。” “搞的好像哪次不是在我手里一样。”范德尔白了林恩一眼。 “哈哈哈。”林恩爽朗的笑了两声，目光转向一旁的赛维卡。 “回去吧回去吧，别让我失望。” 赛维卡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脚步却纹丝不动，显然是想目送林恩的离开。 她曾经是个话很多的人，桀骜、冲动，满腔热血的觉得自己能够为祖安做些什么，能够给脚下的这片土地带来一些改变。 可当她遇见林恩以后，当从他口中认识到这个世界有多高多广，祖安的未来又在何方以后，她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她成熟了很多，也稳重了很多，赛维卡衷心感谢着上天，能够赐予祖安这样的一个人。 没有争勇斗狠，没有争名夺利，赛维卡只需要做好他交代给自己的所有事情，为他们共同复兴祖安的这个伟大理想出一份力量，这就足够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不要跟爸爸去皮城看看？”林恩笑望着蔚。 他昨天晚上去检查两姐妹杯子有没有盖严实的时候，发现这两个小家伙还没有入睡。 他干脆把自己明早要去皮城的始末跟两姐妹交代了一下，并询问她们要不要跟着自己去。 祖安还是太小了，如果可以，林恩想乘着这个机会带姐妹俩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说能收获什么，至少能够拓宽一下眼界。 林恩是能够明显感觉到蔚的动摇的，一方面她很想亲眼见识一下被无数祖安民众整日挂在嘴边的“上城”，另一方面，被妖魔化的上城也带给蔚一种难言的恐惧感。 至于爆爆，只要那里有爸爸，有蔚，她去哪都无所谓。 如果蔚去她就去，如果蔚不去，她就在家里陪着她。 林恩也不想去劝慰什么，干脆把选择交给了蔚自己。 蔚思考了很久，还是没做好去上城亲眼看看的准备，只是林恩现在在岸边，又在蔚的眼中看到了强烈的动摇，所以他又问了一遍。 要不要去？那可是皮尔特沃夫？流着黄金的城市！那里的每个人生来富裕，他们不用为生计困扰，他们整洁干净，他们走在大街上都是昂首挺胸的！ 但是他们看不起祖安人，他们觉得祖安人是阴沟里的臭老鼠…… 在小伙伴一言一语的拼凑中，形成了蔚对皮城的初步印象。 但很明显，蔚还没有下定决心，她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林恩露出一个笑脸：“算了老爹，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支持你的选择。”林恩眨着眼睛，“不过现在也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那就再等等吧，等到爸爸让祖安人民真正的抬起头来，让皮城人不得不承认我们是跟他们一样，是聪明、勤劳、勇敢、朴实的人以后。 我们昂首挺胸的，去皮城看看。” 蔚的眼底闪过一丝晶莹，她红着鼻子，用力的点着头。 林恩温柔的笑了笑，摸了摸爆爆的额头：“在家里要听姐姐的话，要乖乖的。” 爆爆嘟着嘴巴，一把把头埋进林恩的胸膛低声的啜泣着：“爸爸，你要快点回来，我跟蔚会在家里等你的。” “会的，会的。”林恩温柔的说着。 “奥莱先生，你好了吗？”格雷森警长在甲板上开始催促了。 爆爆轻轻放开抱住林恩的手，走到蔚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再见。” “再见。” …… 游船缓缓驶离港口，林恩望着逐渐远去的祖安，缓缓挥了挥手。 “这又是在跟谁道别呢？”格雷森站在林恩的身旁，好奇问道。 “跟祖安道别。”林恩微微一笑，在他视线的尽头，一个头戴兜帽的消瘦身影，也缓缓挥动着右手。 皮尔特沃夫，我来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有意思的祖安 船员，对于生活在地下城区的祖安人民来说，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职业。 除开它高出地下城区其他工种一截的工资之外，出海这件事情本身就算得上一件难得的享受。 想想吧，当你乘着满载货物的船只，缓缓驶离港口，顺着两岸夹紧的山势，逆流而上直逼入海口而去。 在这个过程中，地势逐渐升高，你的身畔由地下城区变成了中层的广场区域，在这里，你看不到那些整日扛着锄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在矿洞里的枯瘦矿工、看不到那些整日在地沟里捕捞的脏老鼠们。 出现在你身边的，是倚在悬崖边看风景的酒客，是冷酷保护他人的保镖，是来往的行商，是在暗地里进行着不知名研究的被通缉学者，他们看起来可比地下城区那帮人文明多了，这些人也是海员们渴望奔向的未来。 而要是再往上一点，你甚至能够远远的瞥见流传在祖安市景当中的传说之地——舞步走廊。 作为祖安的最上层，这里的面积最小，也最为华贵。 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们用巨大的玻璃罩子将自己的领地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隔绝了空气中弥漫的毒气、在里面种上了各式各样的花卉、林木，其中的生活是那些生活在地下城区并且不出意外会一辈子生活在地下城区的普通人想也无法想象的天堂。 从这些角度来分析，海员的确是一个非常优质的工作了。 即便整日无趣的飘荡在船上，即便干的都是些搬运货物的活计，可这种眼界的开阔，却让每一个见识过的地下城区人都欲罢不能。 当然，那些大人物或许也想到了自己住所会被窥视的可能性，他们在舞步走廊靠海的那一头填出了一道巨大的凸起，并将其命名为“海角”。 船只在这里不得不面临转向问题。而那天堂一般的舞步走廊也彻底的消失在了海员的眼中，留在了他们的梦里。 越过海角，前方便是真正的入海口，地势在这里不再向上，而是向下而去。 夹在两边崎岖山脉中间的一线天中央，陌生的金光汹涌的顺着空隙朝内拥挤，将入开口照耀的如一片圣域。 每一位海员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张开手臂站在甲板上，享受着阳光的直接照射，享受着那种光明与温暖。 这在皮城人民眼中再普通不过的情况，在祖安最大部分人眼中，却如此奢侈。 越过入海口，豁然开朗，船只就算是正是进入了守望者之海。 当你还被广阔的天穹与一望无际的海岸线震惊之际，在船只的侧面，一架横跨瓦罗兰大陆跟恕瑞玛大陆的巨大桥梁横亘其间，征服着每一个第一次见到它的智慧生命。 “很壮观吧。”格雷森的语气里蕴藏着浓浓的自豪感。 林恩神色古怪的看了看格雷森，很想说我差点打到对面去，但鉴于此行的目的，还是顺着格雷森的话说了下去：“是挺壮观的。” “从这里穿过日之门到皮城还要一两个小时，要不要去那边船舱里喝一个下午茶？”格雷森发出了邀请。 说起来肚子的确有点饿了，林恩也就没有拒绝：“那就多谢款待了，警长。” “私下里叫我格雷森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船舱，在侍从摆放刀叉杯盘之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看你在甲板上也站了一路了，什么东西这么有趣？”格雷森疑惑的问道。 林恩笑望着格雷森：“格雷森，你怎么知道我在甲板上站了一路的？” 知道林恩站了一路，自然是格雷森跟着看了一路，虽然的确是奉命一路看着他，可这样被明晃晃的戳穿还是让格雷森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跟你聊天可真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她低下了喝了一杯水来掩饰此刻的尴尬。 “跟你聊天可真是件愉快的事情。”林恩打趣了一句，正了正神色：“刚刚我在看祖安。” “祖安？”格雷森有些疑惑。 林恩一个彻头彻尾的祖安人，居然会看了祖安一路，这实在是让人费解。 “你是第一次出来吗？” 格雷森觉得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 林恩摇摇头，脸上流露出一抹微笑：“格雷森，祖安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城市，它堂而皇之的将整个世界分成了三层。 最下层的，是祖安绝大部分的贫苦大众，这是帮没有掌握任何生产资料，终日为了生存而努力奔波着的群体，这里充斥着苦难、丑恶，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也最单纯。 而到了中层的广场区域，这里是祖安版图最大的一块，也是最混乱的一块。 在皮城混不下去去的，依靠力量或者贵人从地下城区爬上来的，从外界逃过来的……各类人等五花八门的聚集在一块。有人经商、有人盗窃、有人创造……大家在这里费尽心机的想成为一个足够大的人物，以避免被潜藏在祖安暗地里的野兽吃的渣都不剩。 至于最上层的舞步走廊，呵呵……” 格雷森不明白林恩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沉默了一会，她问道：“那你呢？你属于那一层？” “我？”林恩挑了挑眉毛，“我哪一层都不属于，我要真的属于哪一层，我就不会觉得祖安有趣了。” 哪一层都不属于…… 格雷森突然被林恩勾起一点情绪，摇摇头：“林恩，说真的，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刻起，我就觉得你不像是一个祖安人。” “可我就是个祖安人，土生土长的祖安人，如假包换的祖安人。” 侍者端来餐车，将两份香气腾腾的牛排摆放到了格雷森与林恩的面前。 “多谢款待。” 林恩抽动着鼻子，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也是在这一刻，格雷森忽然发现面前的林恩身上涌现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牛排看起来不错。”林恩随口说道。 侍者有些自豪的介绍道：“这可是产自皮城北部的皮尔特河畔的皮尔特牛。” “哦？是吗？” 左手拿着叉子，右手握着小刀，林恩一刀快准狠的将牛排切断，而后轻描淡写的塞进了自己的口腔里。 若隐若现的牙齿、鲜红的牙龈、被无情嚼碎的牛肉。 格雷森的心中一片冰凉，她觉得或许同意林恩来皮城参观，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贱不贱啊 “升帆！靠岸！”在领航员的吆喝声中，载着林恩与格雷森的这艘商船缓缓驶入了港口之中。 原本来接林恩的应该是豪华游轮“进步号”，但在吉拉曼恩议员的强烈要求下，这艘豪华游轮被换成了一架普通的商船。 林恩对这样的安排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甚至乐的低调。 船只刚刚靠岸，一帮身着皮城海关官员制服的精壮小伙们就快步跑上了船，他们迅速的找到了货仓，娴熟的把活物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抗，迅捷且有序的进行着运货的工作。 在他们的努力之下，货仓里的货物很快就清扫一空，船长高兴的与官员撞了个满怀。 “多谢您的帮助，您真是位可敬的绅士。” “没有没有，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人客套着，一方要给一方金钱当做补偿，一方却坚定的拒绝，端的是一副廉洁奉公的形象。 而这样的场面不只是在林恩所处的这艘船上发生着，此刻停留在港口的所有船只，都享受到了相同的待遇。 林恩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直到看到这帮“官员”手上的老茧、衣服上新沾的灰尘时，由衷露出一个笑容。 他望着格雷森，锦里藏针的说道：“警长，你们皮城官员的服务态度确实优秀，怪不得商贸这么繁荣呢，真是值得我们祖安学习啊。” 格雷森黑着一张脸，只是点头应是。 林恩故作疑惑：“怎么了？警长，有什么问题吗？” 格雷森转头就走：“没有，我们走吧。” 林恩老实的跟在格雷森的紧张身后，直到走出一些距离，确认那两个躲在底仓的执法官们离开后，这才走到格雷森的身边笑道：“格雷森，议会的人是真觉得我是傻子呢？” 格雷森也意识到被林恩看出来了，闷哼一声，一言不发。 “格雷森，皮城我又不是没来过，虽然是十多年前了，可这港口边是个什么情况，我可是亲眼见过的。 海运贸易作为皮城兴旺发达的根源，海关的职位可是肥差中的肥差，整个符文之地做生意的，谁不知道办事处一三五没人、二四六不一定有人的情况？ 这帮养的白白胖胖的家伙，手上会有老茧？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林恩叹着气，“你说你们议会啊，花花肠子还真的多，最开始想借着这个机会开搜豪华游轮来祖安装一装，被吉拉曼恩议员制止以后也不死心，想在海关这一块做做文章，让我们祖安被刁难的‘谣言’不攻自破，这恐怕是席塔那个老杨委的手笔吧。 可议会也低估了海关的废物程度，一个个的怎么也不愿意出来装装样子，没办法，只能让普通的搬运工换上海关的衣服，来配合他们演这出戏。” 事关皮城的颜面，格雷森虽然知道林恩说的都是对的，却也只能黑着脸强调了一句： “奥莱先生，这里是皮尔特沃夫，而并非在你们的祖安，请你以后说话谨慎一点。” “警长，我也想请你搞清楚一件事情，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的。”林恩耸耸肩膀。 “现在议会里那帮议员是个怎样的心态？ 又想在我面前秀秀肌肉彰显一下谁才是强者，又想假惺惺的表现一下自己的宽厚仁慈。 对我太好自己又不甘心，要搞点小动作让我们吃吃亏，真要让我们吃亏了又觉得这样有辱你们贵族的颜面，最后舔着脸过来给点补偿好让我们感恩戴德。 你说你们那帮议员这么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贱不贱啊……” 皮城的议会就是群彻头彻尾的贱人，这句话林恩还真没说错，格雷森甚至觉得林恩说的太有道理了，但这话她能说吗？她不能说啊。 格雷森有些崩溃，右手抚在额头上低声说道：“奥莱先生！你先别说了！这件事情我会跟米达尔达议员反应的，以确保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在你身边了，可以吗？” “警长您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林恩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说真的，才看到港口上发生的那些破事，结合到这场换船的风波，林恩心里就明白议会的这帮贵族老爷是个什么尿性了。 林恩真要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估计就会出现如下这种情况： 参观——在某位议员的示意下，有人刁难林恩——另一位议员出手帮助林恩——宴会——握手言和——参观。 真要这么循环往复下去，林恩来皮城就不用干实事了，这段时间直接就叫林恩的皮城大冒险得了，一关一关的闯，BOSS就是那帮议员。 除此之外，林恩还有另一种解决办法，那就是直接溜了，自己一个人在皮城逛。 罗马假日里不就这么演的吗？ 公主（林恩）走失，找到了男友（认识了人才），获得了真爱（购得生产线）。 一桩美谈啊！ 不过嘛……公主毕竟是无害的，林恩就不一定了，皮城祖安之间的强弱对比也还是皮城比较强，真要跑了，皮城说不定得用过激手段。 被逼无奈林恩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确保自己看到的东西不是被议会加工、美化过的东西。 只有确保自己这双眼睛看到的东西是真的，才能更好的实施计划。 “所以格雷森警长，让我们先去黄道地库看看吧，正好兑现跟议会的承诺。”林恩笑道。 “今天就算了，航行了一天，你肯定也累了，我们在恒星大道给你安排了一个住所，你今天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也好。”林恩点点头，“那我就期待着米达尔达议员的好消息了。” 格雷森眯着眼，缓缓点头。 望着在前面带路的格雷森，林恩的心中很平静。 他之前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这在他与格雷森交流以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皮城人看不起祖安是真的，可皮城人也并非完全排斥着祖安，用更准确的话来说便是，皮城人在某种程度上认为祖安是皮城的所有物，嗯……一个垃圾桶？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皮城一览 议会二楼某处回廊，格雷森警长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位身着洁白礼服、步履婆娑的女人身后，低声汇报着什么。 这女人从外表上看年龄不大，约莫二十出头，可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雍容与镇定，却赋予了她一种令人望之生畏的威严感。 “上午好，米达尔达议员。”迎面走来的某位工作人员一语道破了这位大人物的身份。 格雷森适时闭上了嘴巴，颔首立在一旁。 梅尔·米达尔达，这个目前皮城的议会首席，朝着这位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早上好，纳雷。” 这样的笑容让她身上的威严都为之冲淡了不少，换来的是一种非同一般的亲和力。 纳雷缩了缩脖子，颇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那我就不打扰您的工作了，再见。” 梅尔微笑着目送纳雷从自己的身畔走过，继续往前走去：“警长，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林恩·奥莱希望议会能够做出一些干预，制止那种无意义的作秀行为，以免破坏两城之间的和平，他在参观完毕之后马上就会回到祖安，绝不会破坏皮城的一草一木……” 格雷森的话让梅尔闲适的神色微微一愣，她驻足在原地，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不是个讲规矩的人，警长，你怎么看这个叫林恩的家伙？” 格雷森眨了眨眼睛，回忆着这一路见到林恩的点点滴滴，点头道：“我跟您的想法一致，这的确是个不讲规矩的人。” 梅尔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前走，直到来到档案室的门口，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一把推开门扉，回头朝着格雷森说道：“警长，请你去回复他，我们会制止这种无聊的作秀行为，但也请他在皮城之内遵纪守法，一切按规矩办事。” 顿了顿，梅尔意味深长的说道：“只要能够遵守皮城的法律法规，我们议会欢迎每一位来到皮城的客人。” “是。”格雷森颔首，打算马上回去复命之时，又被梅尔叫住了。 “警长，顺便请你帮忙调查一下有关这个林恩·奥莱的所有信息，有结果以后送到我办公室来。” “是。” …… “遵纪守法……”林恩琢磨着这位米达尔达议员的态度，从里头读出了两层含义。 一者，梅尔保证了不会有议员使用一些皮城潜规则来对付林恩，但如果使用正当手段，也让他自己处理。 二来嘛，林恩只能在规则的允许范围之内进行还击。 这相当于梅尔与林恩单方面的君子协定，别以为这很公平，林恩毕竟是个祖安人，他在皮城可以说是毫无根基的，真要跟皮城那些有权有势的家族碰起来，跟以卵击石也没什么两样。 而这也是范德尔在林恩临行前内心最为担忧的事情。 “搞半天还是躲不开这种无聊的斗争。”林恩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也可以理解，那帮整天挣的盆满钵满的议员们闲得没事干了，总归要给自己找点乐子，这时候林恩一个祖安人不低调着偷偷摸摸就算了，还提出来要光明正大的来皮城参观，二方之间还刚刚打过仗，我不搞你搞谁？ “奥莱先生，怎么样，还是按照昨天的安排，先去黄道地库吗？”格雷森看着林恩，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作为整个皮城最大的银行，黄道地库拥有最充足的存款准备金与最严密的保密设施，祖安那笔八百万的“赔款”也只能在这里才能取的到了。 “不去了。”林恩摇摇头，“我现在掀不了桌子，又不想按照你们的规则来，干脆先恶心你们一下吧，这尾款不着急给了，等我要走了再说。” 虽然八百万的确是比巨款，但对于坐拥金山银山的议会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林恩的这个行为在格雷森眼里也就跟小孩子安慰自己差不多。 面前这个男人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但他依旧直白的说出来了…… 格雷森被噎的有些说不出话，卡了一会，疑惑的问道：“你总是这么……诚实吗？” 诚实，格雷森憋了很久才憋出这个词来。 “我不喜欢骗人。”林恩微笑着，“警长，能劳烦你给我一张皮城的地图吗？” 能够伫立在恒星大道旁，卡什尔酒店的实力自然不用多问，很快，酒店的服务人员就取来了一副高精度的地图，交到了林恩的手中。 皮城的地形与祖安自然是大相径庭，作为被包裹在山峦间的盆地，中部平缓的地势给皮城的交通运输提供了便利的条件，也形成了与祖安完全迥异的区块划分。 东部、东南部因靠近内海，这里兴修港口闸门，是皮城与外界交流的绝佳门户，皮城的议会也坐落于此，这具备一切繁华条件的地方也成了整个皮城最靓丽的一张对外名片，各大商业中心林立，相当于皮城必来之所。 在皮城的最中部，坐落着整个皮城的精神信仰之地，皮尔特沃夫学院，这个日后会更名为海克斯学院的地方还没有打出日后“符文之地科技圣地”的偌大名头，饶是如此，这座顶尖学府每年依然给皮城源源不绝的输送着科技人才、形式科技。 皮城的西边则是大工业区，各类厂房鳞次栉比的坐落在这里，依托于皮城各类形式发明，在皮城各大商业家族的支持下生产着产品销往全世界。 至于皮城的北部……地图上语焉不详，空白一大片，好像什么都没有。 可依照林恩的信息网，皮城的北部是皮尔特沃夫各大商业家族的驻地，也是最顶级的住宅区，大名鼎鼎的蓝熏庄园便坐落于此，这些端庄优雅地融合了光滑的大理石、青铜栅格呵闪亮亮的玻璃的形式建筑，反应了皮城贵族们特殊的品味。 “先去这里逛逛吧。”林恩一根手指点在了地图的正北方，望着格雷森的脸上满是笑意。 “为什么选择这里？” “既然是参观，无论选哪里都是可以的吧。”林恩耸耸肩膀。 “可参观总要有个顺序，总不能先去北边，再去南边，再去西边这样漫无目的闲逛吧，这样太没有效率了。”格雷森竭力的劝说着。 “如果我非要去着呢？”林恩挑挑眉毛，神色有些玩味。 “去不了。”格雷森言简意赅的给出了回答。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黑默丁格议员 “那就不去了。”林恩的退让让格雷森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好奇林恩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以退为进罢了，林恩心里自然清楚皮城各大家族的驻地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去的，干脆提了个肯定会被拒绝的要求，以提高格雷森对自己忍让的阈值。 什么？这地方不让我去？那好吧，我们去北边逛逛吧。 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那就去这里，总不能这里也不让去了吧？” 格雷森心里一提，生怕眼前这个麻烦的男人再给自己提出什么为难的要求，可当他看到林恩手指第二次点中的地方，竟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那不是别处，而是坐落于整个皮尔特沃夫最中心的学院。 以海运发家，以科技作为立身之本的皮城，在对专利问题有着锱铢必较的态度的同时，却有这样一个代表着皮城科技最高水准的区域是向整个世界开放的。 这让每一个知晓这个地方的人都为之叹服，即便是与皮城势同水火的祖安也不例外。 “奥莱先生，所以你是现在去吗？” 明明刚才还在嫌弃我，现在少添点麻烦态度都好了不少，人啊……啧啧。 “就现在吧，虽然酒店的大床睡的很舒服，但我这个习惯了硬板床的老鼠多多少少睡起来还是有些不适应。”林恩把手中地图一合，“走吧？” …… 不得不说，议会的反应还是相当快的。 格雷森才刚带着林恩坐上代步的蒸汽汽车，他接下来行程是学院的消息就已经被酒店透漏了出去，等到林恩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一队执法官已经在学院的门口就位了。 他们先是跑到格雷森的面前敬了个礼，而后拱卫在了两人身边。 这队执法官的出现自然吸引了无数视线，虽然学院内部日常会有执法官巡逻，可这样大张旗鼓的毕竟是第一次。 无论是往来的行人还是学院内部的学子，都在好奇被执法官们拱卫在中间，甚至有格雷森警长作陪的男人到底是谁。 “这是谁啊？居然能够被这么多执法官围住？” “不知道，不过红色的头发，不像是皮城人，反倒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别的国家的大使吗？这种发色好像是艾欧尼亚那边的……” 人们窃窃私语的议论着，窥视着，林恩一下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神色却没什么波动。 格雷森有些摸不准林恩的态度，低声解释了一句。 他们将作为林恩的护卫，以保证林恩在参观过程中的安全。 很好的借口，不是吗？ 既起到了监视林恩的作用，也在提醒学院内部的学生教授们不要离这个人太近。 “愣着干什么？走啊。”林恩可没有被当成猴子看的习惯。 来之前他就做好了会被刁难的一切准备，身边跟几个人而已，打乱不了他的计划。 就在这帮赶来的执法官们与门口的同事交涉完毕，准备进入学院之时，一个老气横秋的童音从学院内部飘了出来：“哦！你们想带着这么多执法官进我的学校吗？想都别想！” 顺着声音追寻，却没有看到来人的踪迹，直至把目光放低，林恩这才看到那一丛旺盛的明黄毛发。 一个小矮人身上松松垮垮的套着一件白大褂，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从学院的内部冲了出来。 他来的匆忙，身上的大褂只是随便的披了一下，好不容易一个急刹在林恩等人的面前停下，低着头捂着自己的两个膝盖低声喘起气来。 “黑默丁格议员。”格雷森带着众位执法官行了一礼。 林恩也听闻过约德尔人的大名，可真正见到今天却是第一次，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既小的可爱又老的可爱的家伙，只感叹符文之地造物的神奇。 黑默丁格好不容易缓过劲，扶着自己的膝盖起身，绕过执法官来到林恩面前：“你就是林恩·奥莱？” “以科学的严谨角度来说，任何人都可以叫林恩·奥莱，你可以叫这个名字，我也可以叫这个名字。 但如果你要找出生于祖安的、这次受皮城议会邀请、来到皮城参观的那个祖安人、林恩·奥莱，那的确是我。” 林恩微微一笑，说了一大段绕口的话。 黑默丁格晶莹的大眼睛猛地放大，抖了抖自己两撇洁白的大胡须，认真的点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 但下次记得尊敬老人，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是有三百岁了！” “这当然可以，黑默丁格议员，请原谅我的冒犯。”林恩低下头，以表明自己的歉意。 黑默丁格满意的点点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可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看向身旁这帮执法官们以后，便摆起了脸色：“你们干什么？你们是想这么多人一起闯进我的学校吗？ 你们会打扰到这里的学生们读书，也会打扰到这里的教授们做研究的。” 格雷森走近了些，俯下身子悄悄说道：“黑默丁格议员，是议会让我们保护奥莱先生的安全的。” “我也是议会的议员，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黑默丁格疑惑的晃了晃脑袋，很直白的说道。 格雷森警长有些无话可说。 反正总是有个议员下令的，到底是谁她也不知道。 见到格雷森没有给自己回应，黑默丁格很随便的说道：“学院里不会有危险的事情的，你们就不要进来了，我带着林恩在学院里参观一下。” 林恩严谨思维跟刚刚对自己的态度都让黑默丁格很满意，加上他对林恩也很好奇，干脆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格雷森纠结了一会，还是咬咬牙：“收队！” 林恩脸上的笑意更盛，这遇到大头倒是意外之喜，不过从刚刚的表现上来看，这位皮城的首席科学家还真是不谙世事，或者说，他只在乎科学。 这是个纯粹的学者，不是个很好的政客。 “黑默丁格议员，多谢您能抽出时间带我参观学院。”林恩感谢道。 “我对你们祖安也很好奇呢，那天逛夜市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产自你们祖安的零部件，我跟你说，那真是天才一般的设计，可惜貌似是纯手工制作的缘故，导致这些部件的精密度有很大的问题……” 黑默丁格滔滔不绝的跟林恩说着，丝毫没有在意身边的眼光。 林恩抖动着额头的神经，内心突然觉得大头来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嗯……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维克托 “皮城是典型的学院派研究风格，每一个刚刚开始学习科学的学生都会依照学力来划分年级，并跟从相应的老师学习基础知识。 等到学力达到某个水平，就能够进入更高的年级学习知识，直至他们拥有独立研究能力以后，就会从学院毕业。 但祖安皮城不太一样，那里并没有成体系的科学派别，每一位身在祖安的科研人员都有一套自己的研究方法与研究标准。” 林恩耐心的跟在黑默丁格的身旁，解释着两座城市科研方面的不同。 “怪不得你们那里总是有一些奇思妙想出现。”黑默丁格转着自己的大眼珠子，思考着要不要从祖安的情况中汲取一点经验。 林恩看出了他心思似的，摇摇头：“您可千万别这么想，说好听点处在祖安的那些科研人员是思维天马行空，说难听点就是百无禁忌。 一些完全违背伦理道德，甚至是反人类的研究，才是那帮科研人员逃往祖安的原因。 总的来说，我觉得还是皮城对科学人才的培养更加的科学，这也是我来这里参观的主要原因，我希望能在这里汲取一点经验，以方便回到祖安以后进行推广。 科技是一把双刃剑，我们必须时刻铭记这个道理。” “哦，是的，林恩，你说得对。”黑默丁格惊喜的点着头，“科学的确是个好东西，可它就如同一朵玫瑰，在艳丽的同时也充满着无穷的危险。” 黑默丁格口中那些最前沿的科技，林恩自然是听不明白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两人的交谈中占据主导地位。 这只需要一些避重就轻、话术引导以及投其所好。 长生种与短生种看待事物的眼光是完全不同的，在黑默丁格的眼中，他拥有大把的时间去消化一切的新发现、新发明，可短生种会因为时不我待、急于变现、贪图名利等等环境因素，变得急功近利。 两人边走边聊，从科学未来的发展方向聊到科技应该如何更好的造福人民，也算是相谈甚欢。 “如果可以，我真想请您去祖安参观一下，”林恩笑呵呵的发出了邀请。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的，只是我现在手头有不少的科研项目，实在脱不开身。”黑默丁格很是意动，他的确有在认真思考林恩邀请的可行性。 这边走边聊，林恩的确给了他很大的惊喜，这是和跟议会那帮议员相处截然不同的感觉，说真的，他觉得林恩更应该去做一位科学家。 “没事，只要我还在祖安，就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没有把大头骗上贼船，林恩也有些可惜，但眼下结下的善缘，日后指不定就能发挥出别样的作用。 “咕~” 一声奇异的响声忽然从黑默丁格的肚子里飘了出来。 这个小老头脸色微红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天上午有个新发现，搞得我饭都没有吃，有些失礼了。” “不碍事，只是身体是科研的本钱，议员还是需要多加注意才是。” “在学院里我还是更喜欢别人叫我教授。”黑默丁格微笑着，向林恩发出了邀请，“要不要来学院食堂一起吃个午饭，这里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万分荣幸，教授。”林恩从善如流。 到了饭店，食堂里熙熙攘攘已经有不少人在了，过往的学子老师凡是路过这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都会停下脚步微笑着打个招呼“教授”，随后好奇的看林恩几眼。 大头也不制止，只是偷偷的窃笑。 林恩当然知道这老小孩在笑什么东西，故意装作郁闷的说道：“我现在知道冒犯的盯着别人看是怎样的心情了。” 黑默丁格抖了抖自己的胡子，傲娇的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林恩的这个郁闷可算是挠到了他的痒处。 学院食堂里的伙食可以称得上相当不错，带两人酒足饭饱，林恩望着人来人往的学子们，终于图穷匕见。 “对了教授，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胡子上还沾着汤水的黑默丁格抬起头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可以。” “我这次来学院参观除了见识一下这里的氛围外，还受人之托想在学院里找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维克托，目前应该在学院里学习。”林恩漫不经心的随口提道。 “维克托？”黑默丁格语气有些奇怪， “您认识他？” 黑默丁格点点头，他的确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高年级、瘸腿、对研究饱含热情、瘦弱…… 这是个具备很多特异点的学生。 林恩没有去问维克托具体的情况，只是惊喜一笑：“您认识他真是太好了，我想要跟他见上一面。 当然，他可能不认识我，但只需要对他说，是辛吉德博士让我来的，他应该就知道我是谁了。” 虽然林恩甚至还没见过辛吉德博士，但这并不妨碍他扯着人家的虎皮做大旗。 黑默丁格没有对维克托升起太多的疑问，反倒是对林恩口中的“辛吉德博士”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辛吉德博士？我好像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这是一位身在祖安的科研人员，我跟他关系不错，所以来帮他找找这个他以前的弟子。怎么？教授您认识他？”林恩微笑着解释了一句。 “有点印象又想不起来。”黑默丁格眨了眨眼睛，“那这位辛吉德博士的研究方向主要是什么呢？”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林恩无奈的摇摇头。 黑默丁格脸上肉眼可见的流露出一丝可惜，如果林恩知道些什么，说不定能给他带来点启发呢。 结束了愉快的午饭，很快，林恩就在大头的帮助下找到了此刻正在学院内求学的维克托。 他显然对黑默丁格教授与陌生男人的来到充满着疑惑，拄着拐杖的左手局促不安的在拐杖上抚摸着。 此刻的维克托看上去年轻的有些过分，那带着书卷气面庞让林恩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来的是不是太早了，可按照林恩对时间线的推测，目前的维克托应该二十出头了才对。 莫非是日后一直在学院当助教，郁郁不得志之下让他看上去比现在显老吗？ 沉默了一会，林恩看着黑默丁格：“教授，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我跟维克托聊聊吗？” “当然可以。”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脚踏实地 开门见山是很好打消他人疑虑的方式。 “你好维克托，我叫林恩·奥莱，来自祖安。”林恩朝维克托伸出右手，表露着自己的善意。 维克托被林恩的直白吓了一大跳，他慌乱的握住了林恩的手：“您好，奥莱先生，我……” 大概是太久没有回到底下那座城市的缘故，他的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抖，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事情想问，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祖安还好吗？” “不太好，祖安没什么长进，还是那副鬼样子，帮派势力们鼠目寸光，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在下面打生打死，丝毫不在乎祖安民众的死活。 殊不知，早已经被皮城远远的抛在脑后啦。”林恩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皮城发展的很快，大家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维克托有些迷茫的望着地面，喃喃道。 忽的，维克托抬起头，半是疑惑半是惊慌的看着林恩：“所以，奥莱先生，今天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辛吉德博士让我来的。”林恩严肃的往看着维克托：“他说，你可以帮我。” “老师？！”维克托张合着嘴唇，似乎没想到会从林恩嘴里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林恩指着自己，“林恩·奥莱，目前祖安黑巷话事人，相较于那帮鼠目寸光的祖安老财，我觉得任由祖安按照如今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妄想像皮城那样通过引入更发达的技术来改变祖安民众的生活的我，这次来到皮城，想引入几条生产线，干点实事来造福一下祖安的贫苦大众。” 对于现在的维克托来说，林恩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够了。 林恩的一番话的确让维克托有些侧目。 黑巷的话事人想要引进生产线？这要是放在祖安说出去多少有点天方夜谭的意味。 但不管如何，林恩这种行为对祖安肯定是充满着好处的。 越是在皮城待的越久，你就越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繁华，也越能体会到科技带给人民的便利与繁荣。 “那……我能怎么帮你？” “这两天我先会去皮城的集市逛一逛，你就跟在我身边，挑选一些适合能在祖安生存的产品，做个汇总。 之后我们去皮城西部的大工业区，看能不能从它们手里收购一些我们能够用得上的，即将被淘汰的生产线。 维克托，你出生于祖安，明白那座城市需要什么，你也在皮城求学，你明白这座城市有什么能够为祖安提供帮助，你是最佳的人选。 当然，在事后我会给你一笔相当的资金，资助你目前在皮城的求学与日后的研究。” 林恩没有考虑维克托会拒绝这个问题，他要是拒绝了，他就不是那个拖着病腿依然要排除万难来到皮城求学的那个维克托。 “奥莱先生……” “叫我林恩就好。” 维克托有些不适应林恩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善意与亲近，他从小就是个很孤僻的人，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冲林恩说道： “林恩，为什么你要购买一些即将被淘汰的生产线呢？恕我直言，在那些生产线上生产出来的产品，在市场上不具备任何的竞争能力。 祖安现在需要的是一种超越以往任何科技革新的大变革，而不是几条生产线。” “哦？”林恩眼眸低垂，“那维克托，你觉得，想要拯救现在的祖安民众，需要满足那些条件？” “我们需要一种全新的技术，净化掉祖安污水里的废物与弥漫在祖安空气之中的毒气我们还要有具备强大竞争力的全新产品，让祖安在对外贸易上产生巨大优势；我们还要建造如日之门一样的庞大海闸……” 维克托如数家政的描绘着已经在他脑海里存在许久的美好未来。 “啪！啪！啪！” 林恩鼓掌而叹：“非常好的构想。” 维克托微红了脸颊，摇摇头：“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罢了。” “可是维克托，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啊。”林恩忽然一言，让维克托有些心塞。 “我们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让祖安变回以往的山清水秀，也不可能瞬间就建造出整洁明亮的厂房，制造出有足够竞争力的产品，让祖安民众得到解救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这是一个很漫长，需要很多年很多年努力的过程。 我能够理解你急切的心理，但我们在新技术的发现过程中，就什么也不做了吗？” 要是别人在这里说出这么假大空的话，林恩非得喷他狗血淋头。 可维克托毕竟是生活在学院这个象牙塔里，他也就多了几分宽容。 说真的，原著里维克托的态度林恩就很是不解，海克斯科技固然蕴藏着莫大的潜力不错，但一味在皮城里想要一下子憋出能够完美解决祖安沉疴的技术是不是太过理想化了？ 你离开祖安这么久有去实际考察过吗？你明白如今的祖安最需要什么吗？你就这么能够确保自己发明的技术就一定能够在整个祖安推广开来吗？ “那我们也不至于去购买那些被淘汰的产品啊，我们可以去购买更优秀的产品……” “祖安没有皮城的条件。”林恩摇摇头，“皮城已经正是步入了工业化这个阶段，而祖安还只是个呱呱坠地的婴儿。 我们需要从头培养工人，过于复杂的工艺并不适应如今祖安的现状。 维克托，日前的祖安我觉得还是要脚踏实地一点，无论如何，即便我只是在祖安建设一个微不足道的口罩厂，低成本的口罩也能够大大缓解部分祖安民众经济上的压力。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维克托，林恩心里也是有些不爽，但他还是得出声安慰：“或许你可以换个思路，你们这帮科学家在皮城潜心研究新技术，我们这帮人在祖安为你们打基础。 无论如何，总有人得先做第一步。 皮城当初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谢谢您，奥莱先生，你是个伟大的人。”维克托心悦诚服的说道。 正文 第四十章 购物 “欢迎光……”老板的声音被碾碎在喉咙里。 与客人一同进入的，还有一队执法官，他们熙熙攘攘的把整个店面围堵的水泄不通，却沉默的一言不发。 “额……执法官们，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老板赶忙从柜台里走出来，有些紧张的说道。 无论是在祖安还是在皮城，都没多少人喜欢这帮身着制服的家伙，他们找上门来，多半都意味着麻烦事。 格雷森看着紧张的氛围，叹了口气，摊开手朝着所有人说道：“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可以照常购物，不用在意我们。” 购物的客人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十分知趣的鱼贯而出，倒是老板的脸上流露出想挽留又不敢挽留的表情，让人看上去十分好笑。 维克托捏着拐杖的脸色有些发白，配合上他原本的肤色让人看上去有一种随时会摔倒的感觉。 林恩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朝身后摆摆手：“走吧维克托，下一家。”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引发这样的骚乱了。 格雷森强行压下额头上的青筋，有些勉强的朝着林恩笑了笑：“奥莱先生，非要这么做不可吗？” 她还不出声制止，等林恩把这条街面逛完，第二天这条街所有店老板的投诉信就能堆满执法局的信箱。 林恩停下脚步，十分疑惑的看着格雷森：“警长这是说的什么话？皮城的法律有哪一条制止了一我在皮城的购物行为吗？” “但……” 格雷森还想说点什么，就被林恩无情的打断了：“警长，造成现在这一切的不是我吧，我只是在正常的购物仅此而已。” 在学院里还有大头的庇护，可出了学院，那帮阴魂不散的执法官们又跟了上来。 跟林恩一同出来的，还有被黑默丁格特批放假一段时间的维克托，虽然早就在林恩的口中收到了会遭受一些意外情况的预警，可真见到那一队面容严肃、全副武装的执法官时，平日里一向遵纪守法的维克托还是感受到心里一阵发憷。 最让他难受的还不是有执法官跟在身边，毕竟他从来没有违反过任何皮城的法律，真正让维克托感到难受的，是他们给这些正常运营店铺造成的麻烦，这让他感觉到很尴尬也很愧疚。 眼见着林恩推开门就要赶往下一家，格雷森当机立断的叫住了林恩：“奥莱先生，我可以让我手下的执法官们不跟您那么近，也请您不要再做出这样的过激行为了。” “警长……” 名义上属于格雷森手下，但实质上是接受了某位议员命令的某位执法官抬起头想要跟格雷森说点什么。 “我才是皮城的警长！”格雷森声色俱厉，“你们直接解散吧，事后我会跟议会解释的。” 执法官们低下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敢违抗格雷森的威严，离开了这里。 格雷森强忍着怒气，看着林恩：“我跟在身边没什么问题吧，奥莱先生。” “当然没问题。”林恩微微一笑，张开双臂，“欢迎，欢迎。” 格雷森甚至都不想搭理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满脑子里思索着怎么该跟议会去解释这个问题。 “讨厌的家伙们终于走了，你说是吧，维克托。” 维克托低着头，脑子里有点混乱。 白天的林恩给他的印象是个对祖安充满爱与行动力的有识之士，但现在……整个一无赖嘛。 “觉得很不好意思？觉得给人家添了麻烦？”林恩笑着问道。 维克托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恩眼中流露着一丝了然，维克托这种嘛，象牙塔里出来的通病，总认为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就跟学校里一样的简单，再加上本身就属于那种科研人员，接人待物方面就更欠缺了点。 不过林恩也不需要维克托明白这些东西，他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害的店老板没生意的不是我们，我们又不是长得奇模怪样的，别人见到我们就怕。讲老实话，像我们这样的帅哥，走到店里给老板招徕生意的还差不多。”说到这里，林恩颇为自恋的朝着店老板扬了扬下巴，不太正经的问道，“你说是吧，老板。” 老板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不反驳也不承认，只是陪着笑。 “再说了，就算是我把执法官们引进来的，也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尴尬什么？”林恩轻轻的拍了拍维克托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维克托啊，你要是待人跟做研究一样严谨分明就好了。” 维克托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至于把林恩的话听进去多少就不一定了。 林恩也没兴趣给维克托做心灵导师，简单的提了两句以后，就带着两人开始了今天正式购物的环节。 他也知道把议会带来的麻烦转嫁给这些无辜的店主与格雷森并不光彩，可这里毕竟是皮城而不是祖安，他所能使用的手段有限，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我不在乎使用怎样的手段，只要能够达到我的目的就好……” 掏出维克托制作的“探店攻略”，他们率先走进了一家“成衣店”。 “请问一下，这件衣服大概多少钱呢？” “先生您真有眼光，这可是今年的最新款，议会上层舞会也出现过这个款式呢，只需要10银。” “这衣服的针脚真不错。” “这当然，这其中可是蕴含了科技的力量，还专门注册过专利呢。” “那这一件呢？” 格雷森冷眼看着林恩在那里挑选起了衣物，心中也不禁疑惑，难道他真的是来购物的。 “格雷森？格雷森？” 发呆的格雷森被林恩惊醒，看着手中提了几件衣服的他，格雷森不耐烦的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有看上的吗？送你个礼物，维克托，你也看看，你身上这件衣服也够旧的了。” 看着果断拒绝的格雷森跟不好意思的维克托，林恩的脸上带着笑意，心里默默计算着： “衣服的主要面料为棉、麻两种，祖安与皮城都不具备独立种植这两种作物的条件，如果单纯依赖进口，目前平均一船麻的价格为20金券左右，平均一船棉的价格在22金券左右。 结合工人工资、产房等一系列生产成本来看，只有为衣物附加诸如‘宴会使用’这样的属性，再结合皮城的新技术、大规模生产的因素在内，才拥有赚钱的空间。 大批量便宜衣物的制作在祖安无法生存……PASS。”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新计划 林恩这一个晚上什么类型的店铺都逛了个遍，身上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大堆东西，甚至自已一个人还拿不下，让身边的格雷森和维克托给自己还分担了不少。 格雷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堂堂皮城警长，怎么就成了一个祖安人的提包小弟？ 更让她觉得离谱的是，你怎么比那些皮城的贵妇们还能逛啊！你不体谅我也得体谅一下这个瘸腿的家伙吧。 “谢谢谢谢。”到达酒店门口的林恩对着格雷森那是千恩万谢，态度好的不得了，“家里那两个小家伙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一下子就买多了。” 这样的态度居然让格雷森有点受宠若惊，但她还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职责所在。”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店。 至于维克托，林恩给他在自己旁边开了一间房，也算是跟着林恩享受了一下资本主义的腐败生活。 他的城府还是差了不少，格雷森刚走，就朝林恩投过探究的目光，对眼下这间酒店丝毫防备都没有。 林恩不动声色，只是笑着摸出两瓶美酒，挽住维克托的肩膀：“走吧，维克托，为了庆祝我们之间的合作，去我房间喝两杯。” 维克托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带着满头疑虑，跟着林恩上了楼。 这房门才刚刚关上，他就急不可耐的问道：“林恩先生，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我们要去皮城的市场调研一下，有哪些东西产品适合祖安民众吗？” “我们难道不是在这么干吗？”林恩微弹手指，就把瓶盖弹飞了出去。 咕噜咕噜的为两人倒上一杯，林恩率先抿了一口。 “我见到不少祖安民众很需要的东西啊，比如那种尘肺治愈喷雾，能够轻易打破坚硬石块的伸缩钻头，活塞型空气过滤面罩……” 维克托的确用了心，这一路上凡是对祖安有用的东西，他都记在了心里。 “可为什么你路过它们的时候，有一些甚至看也不去看一眼？” 林恩微笑着摇摇头：“所以我应该怎么办？上去问一下这东西的造价，你的老板是谁，我们能不能合作，卖我一条生产线？” “难道不应该吗？”维克托脸上洋溢着不解。 “维克托，我打个比方。”林恩耐心的看着这个还远远不够成熟的“孩子”，“比如，你现在正在经营一个店铺，忽然有个人走过来说，他很有实力，他觉得你现在的生意很有前景，让你把你的专利什么的全部与他分享，扶持着他日后成为你的竞争对手。 你会同意吗？” 维克托有些词穷，摇摇头：“我不愿意。” 林恩眨了眨眼睛：“讲老实话，其实我刚刚说的也不是什么很难解决的问题。 他不信任我，我就给他看看我的实力，他不愿意把专利、生产线卖给我，世间万物都有一个价格，只要我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他总是会被打动。 真正让我不去看的核心原因，是因为那些东西不适合现在的祖安。” 维克托瞳孔一缩，急忙道：“为什么不适合？那些东西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只要稍加培训，祖安人民就能够学会的。” “那最普通的祖安民众他们买得起吗？”林恩反问道。 “买？为什么要买？你……” 这时候轮到林恩满脸疑惑了，他怔怔的看着维克托，忽然换上一副奇怪的表情：“维克托，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免费赠送吧？” “不至于免费赠送，但成本价过分吗？” “不过分，如果条件允许，我真的想这么干。”林恩的眼里有些憧憬，也有些揶揄，“但维克托，我可以断定，即便是成本价，那些产品的价格也不是一般的祖安民众能够负担的起的。 而且，以我的资金量，按你说的那些产品去构建生产线，最多能够维持几千祖安人的日常使用。” “只是几千人就不去做了吗？你不是说要脚踏实地吗？” “那我就永远只惠及这几千人就行了吗？就永远停滞不前了吗？”林恩粗暴的打断了维克托的问话，咬着牙，“维克托，我不知道你这种‘施舍’的心态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我很想问你一句，在你眼中，祖安人民就不堪到需要别人的施舍才能像如今的皮城人一样生活吗？ 他们难道就不能像如今的皮城一样，依靠自己的双手创造美好的未来？他们就不能像你一样，也努力的研究科技，自强不息？ 施舍只能养出米虫！ 更何况，你知道想要施舍整个祖安需要多大的一笔资源？你计算过没有，那是把在你眼中富庶到无以复加的皮城整个填进去，都无法填平的欲壑！” 一口一个光荣进化，光荣进化就是得救之道？不提它对人类这个群体伦理道德的破坏，你变成半机械人就能不用吃饭睡觉了？只要是个生物，它的生存就势必需要能量。 脱离了血肉的限制，势必要面临机械的限制，你只是暂时避开了祖安的毒气，谁知道以后还有什么东西等着你？ 林恩要狠狠的打醒维克托，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味依靠别人的施舍，永远也无法得到真正的未来！ “好好想想吧，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 林恩闭上了双眼。 他原本来到祖安，是想引进一批生产线回到祖安，以此奠定祖安的工业化基础。 可在今天实际考察了皮城商业区并结合了他所了解的运往祖安的原材料市场价格以后，之前的一些计划在他的脑子里都被推翻了。 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有把整个祖安的力量整合到手里，才能给这个苟延残喘的城市续一口气。 林恩看上了那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 它造价便宜，原材料大部分都能在祖安找得到，泛用性强。 他要引进这个东西，他要动用所有的资金在祖安建设一个又一个的工厂，专门生产这玩意。 他要宣传，他要给大家实利，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林恩·奥莱，才是真正想为祖安做一些实事的，他要民意，他要彻底把祖安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又是一场作秀，但并非是一场虚头巴脑的作秀。 团结可用力量、虚与委蛇、微光、系统！ 特别是系统，林恩有预感，那个科技树模块应该会给他带来不小的惊喜。 “林恩……我。” 维克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林恩猛地把食指放在了嘴前示意他安静。 走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林恩只是眨眼之间就从沙发上来到了门口，随后窜了出去。 “偷听？” “啊！” 一阵令人心悸的惨叫从走廊外传了出来。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傲慢 当维克托赶忙跑到房间外时，林恩已经将一个侍者模样的男人按在了地毯上。 “维克托，你去把酒店的经理叫来。” “啊！哦，好！”维克托拄着拐杖刚要下楼，就撞见了匆忙上楼的大堂经理。 银质的小链条在他的胸口处撞的哗哗作响，甚至没有多留意站在楼梯口的维克托，急迫的从他的身边窜了过去。 “奥莱先生，你为什么要把酒店的侍应生按在地板上？” 刚刚来到走廊上的大堂经理，还没看清楚现场的情况，马上就冷着一张脸开启了恶人先告状的行为。 在后面的维克托表情一阵费解，他真没想到这个在他们入住酒店时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笑容的经理会睁眼说瞎话，按理来说你这样体面的绅士不应该先问清楚现场的情况再做判断吗？ 听到经理到来的侍应生立马停下了挣扎与哀嚎，哭丧着脸说道：“经理，我是来给奥莱先生送晚餐的，可在我敲门以后，奥莱先生好像是疯了一样的开始攻击我。” “奥莱先生，我需要一个解释，即便你是酒店尊贵的客人，但我们卡什尔酒店也不是泥捏的！”经理冷着脸，与地上的侍应生一唱一和，眼看就要把无理取闹的帽子扣在林恩的头顶上。 维克托在背后气的浑身发抖，一直在象牙塔里潜心学习的他哪里哪里见到过这样的龌龊？这是不同于祖安地下的直接欺压，这是一种卑鄙的、阴暗的构陷！ 并且当这样的构陷发生在他一直心存美好幻想的上城皮城，构陷者还是一名衣着体面的绅士之时，他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你们这是在说谎！”维克托气氛的敲打着自己的拐杖，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维克托软弱的辩诉没有任何的意义，这样的行为甚至加重了这位经理对林恩的轻视。 也难怪，毕竟是底城爬出来的低贱的老鼠，吃着皮城的垃圾，整天在黑暗中窥伺上城的繁华美好，这样的垃圾难道值得皮城人去正眼看待吗？ “既然这样的话，林恩·奥莱，还有这个叫维克托的家伙，我会把你们列入我们卡什尔酒店的黑名单，你们今后在整个皮城，都无法在任何的酒店下榻。” 大堂经理扯着自己衣领袖口的银质锁链，从中拉出一条精巧的怀表，瞥了怀表一眼，脸上流露出止不住的倨傲，“我给你半分钟的时间，如果你还不把我们的侍应生放开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我会向教授控诉你们酒店的罪行的！”维克托急躁的敲击着地面，脸上被剧烈的愤怒憋得通红，这样激动的情绪甚至让他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世界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维克托，不用这么激动。”林恩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表情很玩味，语气带着止不住的嘲弄，“说真的，我让你去叫人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我没想过这位大堂经理会蠢成这个样子。 在我的预想中，他应该是急匆匆的冲上来，跟我赔礼道歉，然后大声斥责这位偷听的侍应生，随后坚定的表明这是员工的个人行为，与卡什尔酒店无关…… 嘿！诬陷？真是无聊的手段。” 大堂经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只感觉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这让他脸色有些发白。 “咔吧！” 在一声清脆的响声中，原本只是被按在地上的侍应生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大堂经理脸色发白的看着这一幕： 侍应生的手掌向后弯折，手臂紧紧的贴在了他的手腕上。 狠辣、残忍，这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让大堂经理浑身都在颤抖，他尖叫一声，就想朝后逃去。 “你还跑一个试试？” 林恩轻飘飘一声，大堂经理的双腿一软，猛地跪在了地上。 维克托怔怔的望着这极富视觉冲击力的一幕，也许是出生祖安的缘故，他对面前残忍景象的接受度要比林恩预料的高上不少。 “维克托，你知道吗，我从来不会把任何人想象的太蠢。”林恩面不改色的卸下了哀嚎侍应生的下巴，“你觉得那个大堂经理很蠢吗？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他应该是很有能力的人吧。” 维克托一言不发，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林恩索性也没有期待维克托的回答，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他当然不蠢，他只是傲慢，那是皮城对祖安的傲慢。 他觉得这是里是皮城，他能够用皮城的规矩把我们祖安人玩死，但他没想到的是，我们其实根本就不用遵守皮城的规则。” “嘿嘿。”林恩朝着大堂经理投过一个视线，“你说是吧？” 大堂经理忙不迭的点着头，生怕林恩也想对侍应生那样对付他。 “我知道你现在除了怕，还很恨我，你想着我已经违反了皮城的法律，执法官会为你报仇的，就算执法官不会替你报仇，你身后的老板也会给你报仇的。”林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转头看向维克托，“维克托，你相不相信，我们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而这两个人会像垃圾一样，被这家酒店的老板丢掉。” 维克托勉强抬起头，看着林恩，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复杂难明。 “卡什尔酒店是一家高定位的酒店，他面向的客户不可能是皮城最普通的群众，他面向的一定是代表着权贵的家族势力。 这样的人入住酒店，总不是盼望着自己跟某个小姐、小哥趴体的事情被宣传的人尽皆知，私密性一定是这个酒店的最大卖点之一。 而现在，它的私密性被打破了，这样的违规行为对这家酒店来说是致命的。 不要觉得那些有钱人会体量我们祖安人的身份，他们要的，是‘绝对’的私密。 只要今天这件事宣扬出去，卡什尔先生会失去这只下金蛋的母鸡，而且，他在贵族圈层里，会颜面尽失。” 林恩不紧不慢的把内情娓娓道来，随后看向走廊内的某处房门，“你说是吧，卡什尔先生？”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立场 罗伯·卡什尔是纳特·卡什尔的大儿子，也是卡什尔家族未来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这跟他作为卡什尔酒店的幕后老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间靠近恒星大道、比邻皮尔特沃夫国库的酒店每天都会接待大量来皮城贸易的富商以及皮城内部的权贵们，这为他提供了大量的信息与机会。 虽然明面上罗伯秉承着守口如瓶的职业操守，可实际上，利用店内客人的信息牟利是他一直在干的事情，只是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曾被任何人发现。 这样的行为在某一天甚至为他搭上了议会的关系，他遭到了某位议员的亲自接见，这是难得的殊荣，整个卡什尔家族都为他感到骄傲。 直到现在。 两天前，那位尊贵的议员向他发布了一个命令，让他去监视一位即将入住酒店的，名为林恩·奥莱的祖安人。 祖安人？罗伯在刚刚收到这条命令的时候很是疑惑，一个祖安臭虫有什么好监视的？ 可毕竟是议员先生亲口吩咐下来的事情，他还是郑重的吩咐的大堂经理，让他安排酒店最得力的窃听员去做这件事情。 精湛的技术、特殊处理过的墙面、打起十二分的谨慎。 这在罗伯的眼中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可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窃听员被发现了，不愿意放弃窃听员的大堂经理出了个昏招——当然，这是在听到林恩的解决办法之前。 罗伯在听到林恩给出的解决办法之时，只感觉这个祖安臭虫真是个天才，员工的个人行为跟酒店有什么关系？ 其实这个员工就是被你的竞争对手收买了，我们酒店还帮你调查呢，这无疑给日后窃听被发现了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可随着这个祖安臭虫一步步的分析其中的利害，罗伯在心惊肉跳的同时，逐渐升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这条走廊里的所有人都要死！ 这种杀意的翻腾一直持续到他的位置被一语道破。 他发现我了？这不可能！ 罗伯·卡什尔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这间走廊两个房间中间的夹层里，这里使用了最优致的隔音材料，再大的声音也不会泄露到外界半分，这个男人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还不出来？不出来的话我就顺着楼梯去惊扰楼上楼下的那些贵客了。”这个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的男人走到了与罗伯只有一墙之隔的位置，在墙壁上上下摸索着，“我相信他们很愿意联合起来保护自己的秘密。” 该死！他真的知道。 罗伯面色一沉，摸了摸自己的衣兜，下定了某个决心。 “林恩先生，这一切都是个误会。”罗伯陪着笑，居然从维克托那间客房里走了出来。 他有意控制着跟林恩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卡什尔先生！”大堂经理像是见到救星一般，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就朝着罗伯奔去。 罗伯神色不变，只是在兜里稍加摸索，一把小巧的手枪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伴随着一声枪响，在大堂经理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的眉心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孔洞。噗通一声，他跪倒在了林恩跟罗伯身前，失去了声息。 “啊！啊！” 侍应生在地上无助的大喊着，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聒噪是取死之道，在下一秒，他也步了大堂经理的后尘。 “他们都不太识趣，您说是吧，林恩先生。”罗伯勾起嘴角，把枪口对准林恩，玩味的看着他， “林恩先生？我们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吧？”林恩不屑的摇摇头，丝毫没有被他手中的枪械所吓到。 罗伯脸上堆积的笑脸耸拉下来，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能不知死活到这种地步？难道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还不能告诉他现在这里是谁说了算吗？ 难道是拖延时间？那可真要让你失望了，卡什尔酒店的隔音效果绝对万无一失，他再开几枪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听得见的。 “维克托。” 罗伯顺着林恩的目光瞥了一眼身后那个瘸了一条腿的家伙，立刻回转视线，这次是双手紧握住手枪，死死的瞄准着林恩，但面前的林恩并没有任何的异动。 不是转移我的注意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一个科学家、一个学者是很纯粹很简单的事情，你们不需要考虑与人打交代，只需要专注于自己的研究。 等到你在这条路上走了有足够远，你的发现、你的研究所能带来的巨大利润，就会自然而然的吸引那些手握权势的人，他们会来跟你交朋友，会帮你解决你遇到的所有麻烦。 但维克托，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享受研究乐趣的人，你努力学习的根本目的，在于创造出能够让祖安脱离目前泥潭的发明。 你是有倾向、有立场的，这意味着你需要学习更多的东西，与科研无关的东西。” 你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尊重一下我手里的枪行不行！ 罗伯咬着牙：“臭虫！你想死吗！” “聒噪。” 一个物体如闪电般的在林恩的手中被发射出来，罗伯甚至没来得及口中自己手头的扳机，那个物体便切断了枪管，嵌入了他的手腕当中。 罗伯疼的软倒在地上哀嚎不已，头顶豆大的汗珠滑落，他模糊着视线看见了这枚暗器的真容——一枚朴实无华的银币。 “看到了这些，听到了这些，维克托，这样的情况下，你还维持着一颗初心吗？”林恩笑望着维克托。 “嗯！”维克托用力的点着头。 “过来。”林恩招呼着维克托。 他住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却一步步脚踏实地。 林恩看的挺满意的。 为什么以后要做幕后英雄？海克斯科技有你一半功劳，别扯什么不慕名利，你研究科技的目的本身就不纯粹，跟我在这扯什么不慕名利？ 以后的海克斯科技，我祖安也要分一杯羹！ “乘着这段时间我还在皮城，你少说多看，我尽量多交给你一点东西。”林恩拍着维克托的肩膀，“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那他呢？”维克托瞥了一眼地上的罗伯。 “差点忘了，在皮城倒是不好亲手弄出人命……”林恩嘟囔了一声，“去找格雷森过来收个尾吧。”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礼物 该来的还是来了！ 格雷森在夜色中一边奔跑，一边纠正着头顶的警帽，眉宇间流露出的居然是一抹解脱的情绪。 在林恩·奥莱提出想来祖安参观并得到议会许可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预感到了如今的局面，这个疯子本身就是一颗巨大的炸弹，他会在皮城留下一个惊天的窟窿！ 可她人微言轻，左右不了议会的决定，只能尽可能的迁就着林恩，以确保这段参观时光能够平稳的度过。 这几日的提心吊胆让她有些心力交瘁，正当她今天晚上把林恩送回酒店之余，还在庆幸又平安度过一天之时，噩耗还是发生了。 “林恩他希望您一个人去酒店。” 格雷森看着这个冒雨赶来的学院高年级学生，甚至没多问两句，就急匆匆的跑进了夜幕之中。 到了…… 卡什尔酒店外墙上的霓虹缤纷夺目，格雷森只感觉今天的红色霓虹灯格外刺眼，在简单跟门童核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后，急匆匆赶往了林恩房间所在的那个楼层。 “林恩！你疯了！你知道在皮城犯下这样的血案是个什么样的后果吗！” 当格雷森望见走廊上发生的血案时，剧烈的愤怒让她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对准了把座椅搬到走廊外，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在那品茗香茗的林恩。 他一定是疯了！在皮城公然杀害皮城的民众，在这其中，还有一位身价不菲的贵族！ 此时的林恩周身笼罩着一层宽大的浴袍，半个身子嵌入了柔软的座椅之中，半湿润的头发不断的往上飘散着水汽——看得出来，他还抽空洗了个热水澡。 “制怒。”林恩隔空冲着格雷森点了两下食指，“我们俩也认识这么断时间了，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饶是如此，格雷森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手枪，她为林恩的残忍与身处血案现场还能如此不当回事的态度感到愤慨与恐惧。 “啧。”林恩摇摇头，也没有卖关子，“那两个人不是我杀的，罗伯·卡什尔还有气呢。” 还有气？ 格雷森眼神一凝，待她看见胸口还在轻微耸动着的罗伯时，一颗大石猛地在她的心头卸下。 还好……还好…… 只要罗伯·卡什尔没有死去，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格雷森猛地把手枪揣进自己的兜里，怒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而是派那个瘸腿的学员过来？你知道这要浪费多少时间吗？ 万一他死在这里了！一位贵族被一个祖安人杀死在自己的产业里，你知道这个消息传出去会引发多大的动荡吗？ 这比……” 格雷森咬咬牙，还是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口，只是赶忙冲上去，说着就要把罗伯背到背上，送他去医院。 “这比祖安冲击大桥死几个执法官可要严重多了。”林恩将格雷森口中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口中发出了嗤嗤的笑声。 见着格雷森就要走，林恩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格雷森，先别走，我可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我没空收你什么礼物！我得先保证这个家伙活着！” “这位卡什尔先生一直在利用卡什尔酒店为他窃取那些来他酒店下榻的达官贵人的秘密，而这背后，似乎有着议会的授意……” 林恩的话音刚落，刚走到走廊转角的格雷森硬生生停住了步伐，折返了回来。 “你想说什么？”格雷森面沉如水，看着林恩。 “我说了，这是一份礼物。”林恩着重的在礼物两个字上强调了一下。 “有话直说！”这四个字几乎是从格雷森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恩挑了挑眉毛：“应该是某位议员示的意，他让这位卡什尔先生在背后窃听我，好巧不巧的是，我这个人警觉性比较高，恰好把他的手下抓了个正着。 这位卡什尔先生为了掩盖他丑恶的行径，决定亲自把所有的知情人杀人灭口。 谁知我恰好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运气，于是造成了眼下两死一伤的局面。” 张口运气闭口运气，可格雷森几乎能够百分之百确定，眼前的林恩完全预料到这一切。 那手腕上的巨大豁口让每个看到的人心底直发毛，格雷森咬着牙吐出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恩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他冰冷着一张面庞，一字一顿：“我说了，这只是一份礼物，一份我送给米达尔达议员的见面礼。” 这是格雷森第一次直面林恩·奥莱不加掩饰的恶意与威势，这般庞大的压迫感，眼前的男人好像已经并非是什么人间的生物，她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大海中央的一艘破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格雷森猛地后退两步，惨白着脸色看着面前重归平静的林恩，死死的咬着牙。 她当然知道林恩口中的礼物是什么。 卡什尔酒店每年都会接待这么多的达官贵人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富商，如果他们发现自己的秘密一直都被人悄无声息的窃听、泄露，这些人的怒火将会掀起滔天的巨浪。 这股火焰会烧到卡什尔家族，会烧到背后的那位议员，会烧到整个议会。 所以林恩会说这是一份礼物，一份分量不轻的礼物。 皮城警长的职责、皮城法律的神圣、作为人不能见死不救的良知…… 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在格雷森的心头闪烁，但最终，这些东西都被更现实的东西所击溃了。 罗伯像是垃圾一般被随意的抛弃在了地上，格雷森强行把自己的眼睛扭开不去看地上昏迷垂危的他，后退两步用力的依靠在了墙壁上。 林恩毫不意外的品着酒，好似眼前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就是你让维克托来告诉我消息的原因是吗？你早就知道我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来得早来得迟都是一样的。”格雷森摇晃着混沌的大脑，脚步虚晃的走到林恩面前。 “格雷森，你没必要这样，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皮城的民众不是吗？富足、平静、美好，他们的生活不应该被这样的渣滓所影响。”林恩的脸上带着止不住的讥讽，可说出的却是安慰人心的话语。 “林恩！你这个该死的疯子！”格雷森猛地一拳朝着林恩的脸上砸了过来，被林恩轻松躲开。 她发疯似的追打着林恩：“你没来皮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混蛋！厄运！（JINX）” “金克斯？”林恩垂着眼眸，咀嚼着这个词汇，咧嘴一笑，“警长，我喜欢你对我的称呼。 不过，也请你搞清楚，皮城这谭浑浊的水只是某个程度达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而并非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我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催化剂罢了。” “砰！” 格雷森体面的结束了罗伯的痛苦。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初见杰斯 “格雷森警长，今天怎么脸色这么憔悴？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啊。” 格雷森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哈欠，事到如今，林恩这种级别的言语攻击她已经对此免疫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林恩就是那种性格特别恶劣的人，你越是被他话语所影响，他就越是开心、越是变本加厉。 昨夜连忙叫醒了熟睡的米达尔达议员，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番以后，她就退下了。 至于之后米达尔达议员是不是连夜做了什么布置，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天塌下来有个高个子顶着，她已经完全摆烂了——至少对这档子窃听的破事摆烂了。 不过从今天皮城平静的局面来看，想来事情已经被议会完全压了下去。 “啊……” 跟格雷森警长一样没睡好的还有林恩隔壁房间的维克托。 虽然有出生祖安这个buff加成，可毕竟是第一次直面惨状，加上对皮城昔日美好幻想的破碎，三观正在重塑的关系，他也辗转了一整晚。 没睡好精神憔悴不堪，加之本来就病恹恹的，林恩今天敲响这家伙房门的时候还以为他光荣进化到亡灵那边去了。 “维克托，今天我们还有哪些地方没逛？”林恩随口问了一句。 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基本战略虽然已经定下，可其他东西对祖安有用处的产品也不能完全忽略不管，不论要不要搬到祖安来，至少对那些东西心里要有个数。 “我看看……”维克托揉了揉眼睛，“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塔利斯工坊’。” “塔利斯工坊？” 林恩咀嚼着这个名字，记忆里不差的他很快就记起了原著中相当有名的那句台词：“叫我塔利斯议员！” “是，这是一家专门制作锤子的工坊，在锤子的打制工艺、外形、机括等方面都存在着独特的专利技术。 但因为造价与本身定位的缘故，在市场中的竞争力较弱，不过因其背后有着吉拉曼恩家族的扶持，也算是在市场中占据了一定的地位。” 维克托纤细的手指翻动着笔记本，在他正式进入状态以后，脸上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困意。 他对塔利斯工坊那些锤子的评价并不高，这也难怪，对于现在的祖安来说，即便锤子再经久耐用、再省力，可相较于它的价格来说，这便是件无用的废铁。 “进去看看吧。”林恩脸上带着些微的笑意。 能遇见那位大名鼎鼎的未来守护者吗？林恩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彼时的杰斯现在正应该接受着吉拉曼恩家族的资助，在皮尔特沃夫学院之中求学吧。 在未来，没有大家族资助的维克托为了能够继续在科学的道路上探索，选择加入学院成为了一名助教，而背靠大树的杰斯，则是选择成为了一名独立研究员。 这两者同样出生贫寒，同样天赋异禀，在阴差阳错之下踏上了同一条道路，情同兄弟，却在最后又硬生生决裂。 只能说……令人感叹。 维克托认识的林恩是个目标清晰，绝不会对细枝末节浪费任何心力的人，可他却对面前的“塔利斯工坊”流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难道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内情吗？ 维克托把笔别在了自己的耳朵上，精神集中的对准了这个其貌不扬的锤子工坊，他期待能在这里有所发现。 刚刚靠近工坊的门前，澎湃的热浪就已经整个从屋内喷吐出来了。 维克托有些不适应这陡增的温度，微微拉了拉衣领。 挺巧的…… 林恩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而后清了清嗓子，大喊道：“有人在吗？” “客人请稍等。” 室内传来一声招呼，一个面容有些沧桑的女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转头看了看三位来访的客人，捂着嘴巴：“哦，格雷森警长，请问您来工坊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格雷森在皮城也算个不小的人物，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认出她来的。 格雷森摇头微笑着解释了一句：“我是陪着这位先生参观一下皮城的，你们就把我们当做正常的顾客就行了。” 不等这位女士开口，林恩率先微笑着问了声好：“想必这位就是塔利斯夫人吧，我叫林恩·奥莱，从小就对锤子、斧头这样的武器特别的感兴趣。 这次是受到格雷森警长的推荐，专程来塔利斯工坊参观一下的。” 受到我的推荐？我来之前压根就不知道这座工坊啊！ 格雷森黑着一张脸在旁边陪着笑，内心指不定又在怎么编排林恩。 “没想到格雷森警长还知道我们这间小小的工坊……”塔利斯夫人有些自豪的笑着，对格雷森充满着感激。 正当林恩与塔利斯夫人闲聊之际，一个身形壮硕的身影从昏暗的室内走了出来。 他身高在一米八三左右，头顶干练的黑发，面容坚毅，密匝的汗珠连在他的脖颈上。 “妈妈，有客人吗？” 除了林恩，在场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突然出来的男人身上。 塔利斯夫人的脸上有骄傲有自豪，维克托的目光只是在杰斯的身上稍作停留，随后便失去了所有的兴致，格雷森打量的则更加仔细，这是一种职业的习惯。 至于林恩？杰斯现在的层次实在太低，加之已经抱上了吉曼恩家族的大腿，想要在他身上投资只能引发警觉与敌视，没必要了。 他之所以进来一趟，也是心血来潮，想看看提前让维克托跟杰斯见上一面，看能不能擦出点宿敌的火花。 没想到盯着维克托看了半天，发现他直接就把杰斯定位成打铁的莽夫，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反而一个劲的在观察两边那些挂在墙上的锤子。 你看个锤子啊你看，看杰斯啊！ “这是我儿子，现在就读于皮尔特沃夫学院。”塔利斯夫人脸上洋溢着自豪，朝着几人介绍自己的儿子。 看来无论在哪个地方，母亲炫耀儿子这件事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林恩果断夸赞了几句诸如“大帝之资”、“生子当如塔利斯”之类的场面话，买了点锤子就跑路了。 留下一脸疑惑的杰斯摸着头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格雷森警长，这些锤子就当我捐给警队了，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林恩大义凛然的说道。 “你不想拿可以别买，捐给警队干嘛？我们也不用这些锤子啊。”格雷森硬了，拳头硬了。 “这些锤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维克托还在沉思着。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购厂 皮城西部的工业区厂房林立，行走其间，耳畔回荡的是轮轴转动，身边行走的是精赤的搬运工。 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工厂在这中间是极不起眼的一间，一个两百来平米的小厂房坐落在工业区及其偏僻的角落，相较于工业区正门附近那些热火朝天、料来货往的繁盛景象，它多多少少有点日薄西山的既视感。 这也难怪，这种空气过滤器在皮城的市场其实不大，之所以还能勉力维持下去，只是因为有着学院与执法局等一些专门需要利用到这种面罩的机构的定期采购。 空气过滤器工厂的老板德利得知林恩想要收购这间工厂的消息后，也是分外热情的带林恩、维克托、格雷森三人好好的在工厂里参观了一番。 等到谈生意的时候，林恩与德利单独的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内。 “我当初一手创办这个厂子，本意其实不是为了在皮城内部销售的，我当时觉得底城应该很需要这个玩意。”工厂的老板德利先生在嘴边叼起一根香烟，毫不避讳的递给了面前的林恩一根。 林恩顺手接下，抿住烟嘴，凑过头让德利为自己点燃烟头，装模作样的吸了一口浓烟，却没有入肺。 见时机差不多了，林恩才把烟雾吐出来，笑道：“这玩意在底城可没有市场，他们那的绝大部分人都买不起这种面罩。” 德利看着林恩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笑意，他拍了拍林恩的肩膀：“不抽烟不用强迫自己，生意就是生意，我不会因为这个心里就有什么不快，该是什么价钱，就是什么价钱。” 这老板……有点意思。 林恩微笑着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很明显吗？” “那当然，抽的看不抽的，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德利得意洋洋的撅起嘴，把口中烟杆翘高四十五度。 “别扯那些没用的废话了，还是先来谈谈价钱吧。”德利摊开手指掰着手指头，“我当初在创办这间工厂的时候，林林总总大概花了十三万金券，这两年的使用折旧一下，给个友情价，八万金券这厂房我就出手给你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您是个天才，底城的确很需要这个东西，要不是造价的问题，它绝对能够挣大钱。”林恩没有对价格发表任何的看法，反而是夸赞了德利一句。 德利眼中精光一闪，他知道林恩要压价了。 “但是，也正是因为造价的缘故，这玩意在皮城之外的其他地方几乎都销不出去，工业区的土地我可租赁不起，厂房搬迁、重新投入生产、租用人力，培训。 想要再次产出产品创造利润，中间需要的时间跟金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除非德利先生还愿意把这块土地出让给我，不然八万金券的价格我是无法接受的。” “非常合理的还价，可这片土地对于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实在是不能割爱了。”德利点点头，“那林恩先生能够出到一个怎样的价钱呢？” 特殊意义？切，商人的嘴，骗人的鬼。 “四万。” 饶是德利见过了大风大浪，也不禁被林恩见面砍一半的架势给惊住了。 “啧。”德利脸上的笑容显得很是为难，“林恩先生，您这可不是做生意的态度，不过……我答应了。” 已经做好德利会还价准备的林恩一瞬间也微微失神，这就答应了？ 虽然眼前的工厂每年都能创造的利润始终有限，但这也只是建立在他脚下地皮的租赁成本上来考虑的。 但实际上来说，这片地皮太小，也开不了大厂房，眼下的这个空气过滤器厂子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利润稳定，还能搭上学院跟执法局的关系，虽然不能赚得盆满钵满，但只要技术不更新…… 林恩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不过他还是摆足了疑惑的样子，试探性的问道：“难道德利先生现在手头不便，周转不开？” 德利脸上流露出些许的不快：“林恩先生这可不是谈生意的态度，您提出了价钱，而我同意了您的报价，您这是要反悔吗？” 林恩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这厂子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但他还是淡定的说道：“当然没有。” 家里遇上了什么变故急于套现吗？可这无法解释他不卖地皮的事情。 新技术会让这种活塞式空气过滤器丧失全部的市场？这对于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相当于捡漏了，可真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这德利言辞谈吐之间，老油条一个了，即便知道这样的消息，也没必要摆出这样一副急着脱手的模样让我压价，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来多赚几万。 到底有怎样的大雷？ “既然没有的话，林恩先生，我的秘书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起草好合同了。”德利满意一笑，引手道，“那我们就去签订了吧。” 太急了…… 这间工厂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个雷我要不要接手？ 只是稍加犹豫，林恩便下定了决心。 套路我？呵，看着吧。 “德利先生这么有诚意，我又怎么有拒绝的道理呢？”林恩乐呵呵的跟德利从办公室中走出，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上去相谈甚欢。 秘书、维克托、格雷森三人都等候已久了。 “把合同给林恩先生，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再进行商榷。”德利吩咐了一句，有些感慨的看了看厂房的天花板，“林恩先生，您先看着。” “好。”林恩点头接过这起草的快的不像话的合同，仔细的开始阅读起来。 除了价格、签订时间、签订人名字这几栏是空白的之外，其他的条款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对这间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厂的权责关系划定的非常明白。 只要双方在这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林恩再交付金券以后，这间厂房除了地皮之外的一切，便都属于林恩所有了。 林恩瞥了一眼那个其貌不扬的秘书，在规制化模板还没有出来的今天，能够把这种东西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没有考虑太多，林恩信手一挥就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专利 “林恩先生真是爽快。” 德利叹服了一声，甚至没有在金额那一栏看一眼，随即也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自此，林恩的购厂合同便算是正式生效了，而他也成为了头顶这座工厂正式的主人。 维克托对眼前的一幕表现得很高兴，他知道面前这座生产线在日后将会被运往祖安，在那里生产着一个又一个的过滤器，帮助那里的祖安人民极大程度的隔绝毒气的侵害。 这是林恩挽救祖安的第一步，他与有荣焉。 格雷森无聊的看着天花板，对于她来说，只要林恩不闹事，她才不管这人干什么呢，开摆！ “一式两份，林恩先生，请收好。”德利把手中的另一份合同递给林恩，林恩却没有伸手接下。 “德利先生，这合同也签下了，您就没必要对我隐瞒了吧，这间工厂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能够让您不惜以四万金券的价格就对我全部脱手。”林恩异常直白的问道，“如果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我恐怕今天睡觉都不安生了。” 德利抬起手掌，食指中指在自己的额头上反复摩挲着，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笑意：“原来林恩先生是在担心这个事情啊，不过这对您来说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才对。” 说话间，德利放下了右手，直面林恩的面庞双目上，迸射出道道精光：“毕竟，对于一个能将这些空气过滤器销往祖安的人，任何麻烦都不足以成为您面前的阻碍吧？” 如此庞大的利润，法律来了都只能成为脚下的台阶！ 听到这句话的维克托脸色瞬间大变，而一旁开摆的格雷森也流露出八卦的神情。 怪不得林恩这家伙闲着没事干跑这边来买一个惨淡工厂，原来是想把产品销往祖安啊，合理，非常合理。 在德利眼中被揭穿老底的林恩神色却毫无波动，甚至于脸上的笑容还更加的温和了，这让德利微微有些侧目。 林恩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他只是无奈的抱怨道：“德利先生这算是什么话，您这样有能力的人都无法打开这些过滤器在底城的市场，我又怎么能够做到呢？” “你总是有办法的，不然林恩先生买我这个不挣钱的工厂干嘛？”德利耸耸肩膀，一副我认定了的表情。 “德利先生，您还没有告诉我，这间工厂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见林恩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德利在内心嗤笑了一下，可当他看到林恩脸上疑惑到近乎纯真的表情时，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猛然在他的心中绽放。 手中的合同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分外的烫手，一种绝无仅有的压迫感好像要将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击穿。 他有预感，只要他还废话一句，他的下场绝不会太好。 吞了口唾沫，他不着声色的朝着格雷森的方向靠近了些，而后如连珠炮一般快速说道：“也不是什么陷阱，只是一份专利罢了。” “专利？” 林恩倒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他最开始只是觉得入手这个工厂可能会卷入到某些贵族之间的阴谋漩涡。 “是的，活塞式空气过滤器这个东西的关键部分不在于后面的空气过滤器，而在于之前的活塞。这种特制活塞是私人专利……” 德利的话还没有彻底说完就被激动的维克托给打断了：“不可能！我查过专利协会的资料，这个活塞专利一直是公开的！” “它是公开的没错，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个专利没有主人。”德利挪动着步子，一边放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这个活塞的专利，属于米达尔达家族！” 米达尔达…… 林恩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就已经放弃了随时撕毁合同的想法。 维克托也是被这突兀的消息惊在了原地，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不多时，林恩缓缓吐出一口气：“维克托，这个活塞结构能够取缔吗？” 维克托回过神，咬了咬牙，摇头道：“不能，这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之所以在造价优良的同时还能保证效果，就是因为这个特别的活塞结构既保证的气密性的同时，也方便了空气在其中的流通效果。 如果没有这个活塞，这个产品将毫无价值。” 林恩有些沉默。 这是一场专门针对林恩陷阱吗？是也不是。 之所以说是，是因为这个陷阱针对的就是那些有办法将这件商品销往祖安的祖安人，之所以不是，却是因为林恩恰巧撞到了枪口上罢了。 要拿下这条生产线，要把它搬到祖安，活塞专利是一个根本绕不开的问题。 当然，林恩可以选择让盗版在整个祖安泛滥，只要他不承认，米达尔达也管不到祖安的头上，可林恩拿下这条生产线不光是为了祖安人民谋福祉的，他的根本目的还是在于拉拢民意，这意味着他势必要在公众场合为自己的企业站台、为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站台。 站台了，林恩就卖不了盗版，林恩的身份决定了他的一言一行都不止代表个人，这是会再次诱发两个城市战争的事情，林恩真要这么干，范德尔第一个就不答应！ 可一旦按照专利来，林恩绝不相信米达尔达家族会放弃如此庞大的利益，依旧选择开放专利！ 这是阳谋，也是林恩最喜欢用的大势，却没想到有一天被人拍到了自己的脸上。 更令人细思恐极的是，米达尔达家族真的就活塞这一个专利是开源的吗？这些站在皮城顶端的家族势力，到底还隐藏着多少底蕴呢？ 到底是不在自己的地盘上。 林恩忽然有些烦躁，一下子被摆了这么一道，任凭谁的心情恐怕都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很快就释然了。 不就是我这条强龙还不够强吗？等着吧！ 林恩的沉默在德利的眼中则是一种妥协，对米达尔达家族的妥协，他微微一笑，眼中蕴藏着高高在上的骄傲：“看来您想清楚了，林恩先生。” 怪不得这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市场这么小还能在市面上流通呢，我早该想明白的。 林恩回过神，看着这能力不俗的德利先生与他非同一般的秘书，笑道：“能有幸知道德利先生的全名吗？” “德利·米达尔达。”德利轻轻一笑，微躬着身子，对自己的姓氏表现出了绝对的敬意。 “你很好。” 如果说林恩前面的夸赞还让德利洋洋得意的话，那林恩接下来的话便让德利的脸色彻底大变起来。 “我会跟梅尔好好谈谈这件事情的。” 看着林恩三人离去的背影，德利的心中一片惊诧。 居然敢直呼家主的大名，眼前的这个底层人，究竟是谁？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法律 老实说，林恩在两天之前都没有把临走前跟梅尔·米达尔达见一面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阅读过原著的上帝视角之下，无论是面对范德尔还是希尔克，林恩貌似都很好的解决了当时祖安的部分矛盾，让事态的发展朝着一个他满意的方向前进。 这样的顺利让他对原著中，这个老牛吃嫩草的诺克萨斯军阀之女，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轻视。 可在收购那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工厂这件事后，林恩发现自己错的很离谱。 原著中的那些内容永远都只能作为一个参考，真正让林恩在祖安如鱼得水的，还在于他本身的身份以及对祖安的熟悉。 而这样的优势，在皮城是荡然无存的。 这让他在痛定思痛的同时，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今天的这场会面。 会议室的香茶氤氲着热气，在林恩甚至做好会被人晾上一整天的心理准备之时，目前的皮城首席，梅尔小姐身着一身庄重的工作服饰踩着点推门而入。 这的确称得上一位美人，婀娜的身段娉婷而立，一双美眸之下蕴含着坚定、自信，嘴角那无时无刻不带着的温和笑意能够无形的拉进你与她之间的距离。 “林恩先生，仰慕已久了。”梅尔淡笑着，好似一缕和煦的春风。 “很荣幸能够得到您的接见，米达尔达议员，诚然，这让我有些惶恐。” 梅尔的眉梢微动。 面前的林恩在遣词琢句上好似大贵族庄园里古板的礼仪管家，可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没有透露出丝毫的谦卑之情。 的确是个离经叛道的家伙。 梅尔遮住嘴巴轻笑道：“林恩先生，叫我梅尔就好，这只是一个私下的会面，您不需要这么严肃。” “那就却之不恭了……梅尔女士。”林恩顺水推舟的说道。 梅尔微笑颔首，以表示对林恩的肯定。 这女人小动作真多啊，怪不得杰斯扛不住呢。 林恩暗暗的想着，眼中不自觉带上了些许的戏谑与笑意。 梅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有些搞不清林恩情绪变动意味着什么，但她本能的感觉到是很失礼的事情。 这样的情绪让她心底升起一丝的烦躁，可很快就被她掩饰了下去：“林恩先生，当初我听说有一位黑巷的话事人想要来皮城参观的时候，我可是很惊讶的。 我当时还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够摒弃前嫌，好好的观察皮城、了解皮城。 今天看见你，我内心的疑惑好像有了解答，你的确与我以前见到的祖安人，都有所不同。” 要是有人在祖安谈生意喜欢说这么多废话，他肯定被被人乱刀砍死。 “是吗？那我跟梅尔女士以前见到的祖安人，都有哪些不同呢？”林恩流露出感兴趣的模样，认真的问道。 梅尔一时间有些语塞。 说你不同是夸你，表现得你这人不错，你非要抬杠是吧？还哪不同？你这人比一般祖安人人麻烦多了！ 饶是以梅尔的涵养，不免也有些吃不住，好在她脸变得够快：“林恩先生喜欢开玩笑这一点，就跟其他的祖安人有很大的区别嘛。” 简单搪塞了一句，梅尔松开了不自觉握紧的右手，很自然的开始转移话题：“不知道林恩先生在皮城参观这几天，感觉可好？ 就当是为我们皮城提提意见，有不好的地方我们也好及时改正不是吗？” 林恩微眯双眼，敏锐的察觉到了梅尔的小动作。 握拳这个姿势是很有意思的，它代表着一种攻击性。 而作为商人的梅尔，笑的如此和煦的梅尔是不应该表现出这样的攻击性的…… 年幼时的铁血诺克萨斯生活的影响吗？ 联想到梅尔的身世与最大渴望，林恩当即转变了策略。 以文明人的方式来谈，林恩是很被动的，可要是以野蛮人的方式来谈，他还比较擅长。 “感觉？”林恩摇摇头，“感觉束手束脚的，没有在祖安的时候自在。” 自在…… 梅尔咀嚼着这个词，脑海里不自觉的开始浮现出林恩几天前送自己的那份礼物。 罗伯·卡什尔的死亡，议会的干系，窃听事件的平息，这两天皮城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可暗地里的汹涌澎湃几乎都是她一手在平息。 当然，她也凭借这件事在某些地方拿到了足够的好处，可这种秩序崩溃的感觉，还是让梅尔很不喜欢。 无名的怒火从心头升腾而起，她脸上丧失了往日的和煦：“这说明，林恩先生的确很好的遵从了皮城的法律。” 被迫遵守法律的人，才会感觉束手束脚。 林恩感慨于梅尔阴阳怪气的高水平，脸上却流露出些许的恭维：“这还多亏了米达尔达议员的指示呢，‘只要遵守皮城的法律，皮城欢迎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客人’，我铭记于心。” 林恩这几天遵守了皮城的法律吗？ 带着执法官招摇过市，在商铺里恐吓顾客；亲自动手，制造了罗伯·卡什尔死亡的直接伤口；引诱一个公正善良的执法官对皮城市民见死不救…… 这样的人几乎是走到哪就把麻烦带到哪，之所以没有惹出更大的乱子，只是因为梅尔特地在议会通知了一声，让某些人收敛了不少罢了。 他根本就不是梅尔预想中的离经叛道，林恩骨子里就是一个祖安人，彻彻底底的祖安人！ 这样的一个法外狂徒现在居然敢舔着脸在梅尔面前说，自己是按照了她的意思一直在遵纪守法，这和赤裸裸的挑衅有任何的区别吗？ 梅尔一张俏脸此刻犹如弗雷尔卓德的寒冬一般冰冷，她讥笑着：“我不知道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妄谈皮城的法律。” 破功了啊，呵呵。 林恩心中窃喜，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杀人犯？既然我是杀人犯，那米达尔达议员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召集执法官，把我这个杀人犯关入皮城的大牢。 而不是在这里跟一个杀人犯谈论法律的问题。” 望着林恩眼中的戏谑，梅尔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去。 皮城的法律如果真的公正严明，最先被抓紧去的应该是议会的绝大部分议员。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马屁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梅尔女士。”林恩又换回了称呼，“您知道的，我是有苦衷的。” “在商铺里，我只是正常的购物行为，是那帮执法官非要跟在我的身后，被吓走的顾客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卡什尔酒店，难道我就合该被那个小子窃听吗？谁知道罗伯先生发觉秘密暴露以后，非要对我动手，当时他就拿着这么长的一支枪指着我啊。” 林恩伸出双手，用食指比了个夸张的像是一杆步枪的长度，梅尔差点没被气笑，掐了两把大腿才憋住。 “难道我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就该被人拿枪指着？这是什么狗屁的道理？ 我当时害怕极了，为了保护我跟我身边那位前途无量的学院学生的安全，迫不得已之下的应激反应罢了，谁知道就好巧不巧的打中了他的手。 梅尔女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皮城的法律中，如果这样在自身安全收到侵害的前提下的一切防卫行为，都是合理合法的吧。” 看着林恩极尽浮夸的表演，梅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还真不知道，林恩先生居然对我们皮城的法律有所研究。” “诶~这不都是响应梅尔女士您的号召吗？我初来乍到，生怕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方不明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影响到两个城市之间的关系。 我们废了好大劲才签订的和平协议，万一又被我破坏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祖安的兄弟姐妹们了。” 梅尔见着林恩这幅卑微的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表情就来气：“好，既然林恩先生说你伤到罗伯·卡什尔是无心之失，那在伤到他之后，为什么没有将他及时送医，反而是让格雷森警长来帮您收拾残局呢？ 格雷森警长到那的时候，罗伯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死，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林恩先生还是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的。” 到那的时候就已经失血过多死了…… 是格雷森刻意隐瞒了自己见死不救的实情，还是梅尔特意在为格雷森遮掩？ 算了……本来还想拿这件事做做文章的。 林恩对格雷森警长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种懂得为大局考虑的人真是太好了，有私心的反倒没这么好利用。 “冤枉啊！”林恩捶打着自己的心口，“梅尔女士你是不知道，我这人从小就晕血，当时一见到罗伯先生流出来的那些血迹，我当场就要晕过去了。 多亏我最后一丝理智在呼唤我，让我身边那个学院的学生去帮忙叫格雷森警长过来。已经做出这样努力的我，您难道还要追究我的责任吗？” 见着林恩这幅就差没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模样，梅尔只感觉自己脑子里某根叫理智的弦彻底崩裂了。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双目间蕴藏的是满腔的怒火，右手握拳用力的锤击着桌面道：“林恩，收起你那拙劣的表演！” 林恩躬着腰，右手手肘顶在桌面上，用手背托着自己的半边脸：“拙劣？我觉得我的演技还挺好的啊，梅尔女士。” “我以一个剧院忠实戏迷的身份告诉你，林恩，你的演技非常拙劣！”梅尔的食指在桌面上点出“咚咚”声强调着。 “那就拙劣吧。”林恩摊开手耸耸肩膀，无奈道，“那梅尔女士还要追究我的责任吗？” “你都能逼着一位正直的执法官背弃公正，我又怎么追究你的责任。”梅尔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这种话是能够摆到台面上来说的？ 林恩一方面确定了格雷森对梅尔和盘托出这回事，一方面也对梅尔此刻的情绪化有些感慨。 因为软弱被母亲抛弃，想要在皮城干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以此来得到真正的米达尔达家族的承认，但梅尔终究发觉即便自己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的首席，也没有自信到得到家族的承认。 因为脚下这座城市似乎并没有那么优秀，它也像诺克萨斯征服的无数城邦一样，陷入了那个贵族高高在上欺压民众的怪圈里，无法自拔。 这样的城市梅尔见过很多，它们在诺克萨斯的铁骑之下软弱的好似待宰的羔羊，被欺压的民众感受着那个伟大帝国的号召，只需要喊出那个帝国的名字，他们就会被赋予无边的勇气与力量。 揭竿而起，杀上王宫，落得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梅尔不想看到这一幕也发生在自己脚下的这个地方。 她无法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好，只能尽力阻止这个城市变得更糟，好在科技的不断进步让她看到了些许的希望，这或许也是她未来会选择杰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无欲则刚哦，这人呐，一旦被人抓到了小辫子，再厉害的人也得束手束脚咯。 想到这份上，林恩也没了打趣的想法，他神情严肃的站起身，摇摇头：“梅尔女士，我在发现自己被窃听这件事情开始，我就想好了这件事情会引发的后果，也规划好了我能做的每一件事。 如果我没有介入到这件事情，提前的把这个炸弹引爆，并把事态控制在一个合适的范围，在日后，这将会是场灾难。 罗伯·卡什尔这个人不能留，与他相关的所有人都不能留，窃听事件带来的风波，会让这座城市陷入一种极大的恐慌与混乱之中，这是你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我说了，这是一件礼物，一件祖安送给皮城的见面礼，目前，对于我们两座城邦之间，没有比和平更重要的事情。 你身边那些愚蠢的商人是不会明白这一点的，他们的脑子里只有挣钱、挣更多的钱，全然没有考虑，是什么让他们挣了这么多的钱。” 林恩说到这里，脸上洋溢着的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梅尔女士，只有你才能拯救皮城，只有在你的带领之下，皮城这艘大船才能平稳顺利的一直运行下去。” 梅尔怔怔的望着林恩，微张着嘴巴，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绝不敢相信眼前的这番话居然是从面前这个祖安人的口中讲出来的，那么鞭辟入里、那么的合人心意。 “花花轿子人人抬，这种级别的马屁我也就拍过希尔科了，没有哪个有抱负的人能够承受得住这种‘天选救世主’的感召的。” 林恩内心慨叹不已。 正文 第五十章 菲罗斯家族 从诺克萨斯到如今的皮尔特沃夫，梅尔经受过几乎能让人崩溃的打击，也听过谄媚到令人恶心的奉承。 但以上种种，似乎都没有面前这个祖安人的口中的话来的动听与诱人。 带领着脚下的这艘大船避开重重危机，迎接一个更美好的明天，这样的未来就像是果园里高高挂在最强壮、最高大果树顶上的那颗色泽最诱人的苹果。 只是看到它的刹那间，就能勾起人内心无穷的欲望。 梅尔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无法抑制住自己旺盛的情感，她想要冲上去握住林恩的双手，向他倾诉，可残酷的现实却让她不得不把这种心绪压抑，沉默了下来。 梅尔的沉默有些出乎林恩的预料，这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在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可当他看到梅尔颤抖的身躯时，他同样选择了沉默。 双方的沉默让这场会谈陷入了停滞，在一片寂静中，也开始孕育出某些新的东西。 良久，梅尔微微张开嘴唇，很大幅度的甩了甩头，她闭上眼睛：“林恩，你高看我了，我只是议会的一员，跟我一样的人还有六个，我决定不了这座城市的存亡。” 决定不了这座城市的存亡？作为目前皮城的首富、议会的首席，那些议员都要仰你鼻息的存在，从梅尔口中说出这番话似乎更像是一种不耐的搪塞。 可无论从此番会谈的角度来说，还是原著的印证，梅尔都不像是这样的人。 皮城……皮城…… 林恩压榨着自己的大脑，思索着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杰斯、女警、大头、发条、小黄毛…… 卡密尔！ “世界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两条凌厉的剪刀腿破空而来，彻底划开了林恩脑中的迷雾。 联系到卡密尔的背景故事，林恩深吸一口气，试探性的问道：“菲罗斯家族吗？” 梅尔的眼中闪过一道不可思议，她微微后退一步，又猛地用力在地板上踩实。 沉默有时候比回答更加的有力！ 林恩的脑海里一阵波澜，他怎么把卡密尔忘了！ 菲罗斯家族在表面只是皮城诸多家族势力中的一个，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它足够老牌。 在皮城，一个老牌的家族意味着数不清的专利，这些深入到皮城民众生活之中，与他们使用的产品息息相关的专利每分每秒都在为家族赚取着大量的金钱。 不过菲罗斯家族不太一样，它平日里低调不显，甚至于很多皮城民众都不清楚皮城有这样一个家族的存在，但这并非代表菲罗斯家族籍籍无名。 在皮城的顶尖家族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你可以触犯法律，但绝对不要触怒到菲罗斯家族”，这种训诫来源于菲罗斯家族繁盛背后的阴影——密探。 养一帮密探在皮城的家族里不算什么秘密，这种行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形式大于实际，更像是一种潮流。 可如菲罗斯家族一般，系统性、改造性，甚至以家族核心成员来充当密探首领的行为，前所未有！ 符文炼金，化工科技，菲罗斯家族从来不吝啬于在任何能够提升实力的地方投入金钱，由此也造就了一支凌驾于皮城乃至祖安之上的极端暴力组织。 为了菲罗斯家族的繁盛，这支极端的暴力组织会通过间谍活动、威逼恐吓、谋害暗杀等一系列手段来维护家族的权益，不死不休！ 如果用林恩的话来说，这是帮领先了皮城一次科技革命的高科技兵团的降维打击。 梅尔一个来自诺卡萨斯的米达尔达家族的弃子凭什么能够在皮城白手起家成为首富？菲罗斯家族在背后有着无法掩盖的痕迹。 而这也意味着此时的梅尔深陷泥潭。 菲罗斯家族支持不是那么好拿的，即便梅尔的手段足够出色，即便她也有在培育独属于自己的势力，可这些努力在那片笼罩在整个皮尔特沃夫头顶的阴影面前，似乎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正如梅尔所说，她只是议会的一员，仅此而已。 “所以我跟菲罗斯家族是敌是友呢？”林恩暗想着，很快就在心里得出了一个答案。 当然是敌人！ 菲罗斯家族最核心的产业是什么？那是以恕瑞玛壳人族为原料的海克斯水晶，这种杰斯海克斯科技的前身其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也是菲罗斯家族主要财富的来源。 因为壳人族的有限性，菲罗斯家族投入重金最终开发出了可供量产合成的海克斯水晶，这是菲罗斯家族的一大突破，菲罗斯家族的鼎盛即将来临。 但有利又有弊，水晶的合成会产生一种极难净化，只能依靠时间自然分解的灰霾。 菲罗斯家族当然不愿意花费大量的资源给自己擦屁股，所以它们把目光投向了祖安，只要灰霾不在皮城，就足够了。 它们联合了祖安的那些富人，许以蝇头小利，便堂而皇之的利用他们的名声在祖安建设工厂。 最终，大肉被菲罗斯家族吃下，祖安那帮富豪舔了舔骨头上的肉渣，至于那浓烈之时能将人的喉咙搅碎的灰霾毒气，被所有的祖安民众承受了。 菲罗斯家族不光掌控着皮城，他们同样的也掌控着祖安！ 这片阴影不光横在皮城的头顶，也遮蔽了祖安的天空。 它们与林恩之间，存在着根本的利益矛盾，不可弱化，不可转移，不可调和！ 二者之间的斗争，只有一方被另一方彻底赶尽杀绝，才能停息！ 林恩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这个问题只是瞬间就有了答案，他朝着梅尔伸出了右手： “梅尔女士，菲罗斯家族已经鼎盛的太久了，他们高高在上的也太久了，这遮蔽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危机的到来！” 如果说之前梅尔的态度是被林恩描绘的美好未来感到动摇，那现在的梅尔则是一种完全的理智。 她双眸平静，脸上重新带上了如之前一样的温和笑意：“林恩先生，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很感激您对皮城未来的关注，但这是皮城内部的事情。 您今天能够赴约，主要目的还是那个活塞专利吧，下面的人已经跟我说过了。 很感激您前几天送我的那份礼物，我很喜欢，投桃报李，这个专利可以授权给您，就当做我对您的答谢。” 梅尔对林恩的称呼从你变成了您，她也很清楚今天林恩来此的原因，十分爽快的把专利授权给了林恩。 这是在下逐客令，这是自保，这是……动摇到了极点！ “菲罗斯家族比你想象中的更可怕，你根本不明白它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力量，我不认为我们有对抗菲罗斯家族的可能性。” 林恩目视着梅尔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在她硬化凸出的咀嚼肌中，林恩灿烂的笑了：“梅尔女士，看来我需要证明一下自己。”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证明 “证明？” 梅尔撇开头，有些不敢去看林恩热切的双目。 “证明我拥有掀翻菲罗斯家族的实力。” 掀翻菲罗斯家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梅尔心情烦躁，可耳畔响起的脚步声让她心中一惊，抬头之间，林恩已经绕过尝尝的会议桌朝着她走了过来。 下一刻，林恩朝着梅尔伸出了右拳。 梅尔投过目光，右拳展开，一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硬币出现在了林恩的手心里。 “这是？” 林恩没有正面回答梅尔的问题，只是笑着说道：“还请梅尔女士一会跟赶来的执法官们解释一下稍后会产生的动静。” 动静？ 在梅尔疑惑的目光中，林恩面朝着对面的墙壁，跃跃欲试的抛起硬币，把它接在了自己的食指侧面。 下一秒，硬币消失了，在梅尔视线中取而代之的先是一道闪电，紧接着闪电又变成了一团燃着的火星，直至它投入到对面的那扇墙壁之中。 “轰！” 以火星的落点为中心这由大理石、钢质框架组合而成的厚实墙壁竟然如镜面一般的开始皲裂，在梅尔的眼睛还没有将这一幕完全传递到她大脑的刹那，剧烈的轰鸣声也随之爆发。 如一颗小当量的炸弹在室内引爆，整个会议室都开始了剧烈的震颤！ 梅尔一阵脚步不稳，却被林恩用一根食指死死的按在地上。 梅尔转过头，看着林恩的目光一阵骇然，整个房间再动荡，也不及她心灵的动荡。 面前这个一直好似人畜无害的男人，仅仅只用一枚硬币，便爆发出了这么大的威力，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梅尔颤抖着问道。 “咻！咻！” 刺耳的吹哨声此起彼伏的在上下楼之间响彻，执法官们神情紧张的聚集到一起，朝着爆炸声的中心前进。 到底是谁，不声不响的就入侵了皮城议会？ 梅尔的首席秘书依罗拉更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朝着执法官们大喊道：“梅尔议员还在里面！快去救她！” “这个问题我稍后会为您解释，梅尔女士，但在此之前，您需要构思一个合理的借口。”林恩耸耸肩膀，好像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一般。 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梅尔也意识到眼前究竟是个怎样的处境，她右手扶着额头，显得很头疼的模样：“林恩，你可给我惹了个大麻烦！” “有的麻烦是眼前的、很好解决，而有的麻烦是未来的，比较棘手。”林恩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朝梅尔挥了挥手，“一会见。” 该死的家伙！ 梅尔在心中暗骂一句，阴沉着脸出去解释爆炸发生的原因了，林恩目视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走路的脚步都雀跃了不少。 “我做了个小实验，咳咳……有些操作上的失误。”梅尔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这可是会议室，您在做什么实验啊！况且，您真的会实验吗？我记得您不是科研人员吧！ 依罗拉强忍着开口询问的冲动，默默的地下了头。 至于那些赶来的执法官们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刷刷的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有人突袭议会，那责任就算不到他们的头上，总归是件好事。 “米达尔达议员，您没事就好，就是下次还要注意一下，不要在一会里进行实验了。”为首的执法官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陪着笑，“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梅尔脸上洋溢着歉意：“对不起，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这样诚恳的态度加上梅尔的身份，执法官纷纷感激涕零的点头，离开了这里。 眼见着空荡荡的长廊就剩下梅尔与依罗拉两人，依罗拉的眼睛眨呀眨，还是没忍住凑近到梅尔身边问道：“米达尔达议员……” 梅尔抬起右手，有些无奈的说道：“依罗拉，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你先给我再安排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然后派人把这里清理一下，这件事情秘密进行。” 依罗拉讷讷的称了声是，目光淌进半毁的会议室，似乎是想从里头看见某个男人的身影，可最终，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 “梅尔女士，好久不见。”林恩坐在座位上热情的朝梅尔挥了挥手。 梅尔叹了口气，随意的在林恩的面前落了座：“我们才十分钟没见而已。” 一举一动虽然显得有些随意，可浸入骨子里的优雅，还是让面前的梅尔像个完美的贵族淑女。 更加商务的大会议室显然不适合当前两人谈话的场景，此刻两人所处的，是一个更私密、更小型的房间，不高不矮的放桌上，摆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茶。 “这茶比刚刚的好。”林恩暗想。 端起香茶喝了一口，梅尔微抬眼皮：“林恩先生，我们刚刚聊到哪了。” 梅尔这边茶都还没有咽下去，立马就被林恩的举动逼得吐了出来，她激烈的咳嗽着，下意识的把手挡在面前，俯下身子以桌子为遮挡，以避免让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无他，林恩又掏出一枚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硬币，在手中如杂耍一般的上下翻飞着。 “林恩你疯了！”梅尔微红着眼睛，右手撑在面前的小方桌上，抬起半张脸怒道。 怎么什么人都喜欢说我疯了，我不一直很正常吗？ 林恩腹诽一句，摊开手无辜的说道：“梅尔女士，我可什么都没干。” “你现在的行为就足够的危险！” “我这不是帮您回忆一下我们刚刚聊到了哪吗？我觉得效果立竿见影啊。”林恩颇为自得的说道。 我那是客套话，当做话题的切口，切口你懂吗！ 梅尔咬咬牙，强压下怒气，问道：“这种力量是什么？奥术吗？” “奥术？”林恩摇摇头，戏谑道，“您见过没有魔法元素波动的奥术吗？您见过施放放这么稳定的奥术吗？” 梅尔郑重的摇摇头，她并非不知道奥术施放的特征，林恩刚刚引发的爆炸的确不像是奥术。 望着梅尔探求的眼神，林恩脸上流露出奸商一般的市侩：“梅尔小姐，下面就让我来给您介绍一下，来自祖安的全新科技——微光。”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画饼 “微光？”梅尔重复着这个从未听闻的词汇，朝林恩投过一个疑问的目光。 林恩卖了个关子，反问一句：“梅尔女士觉得我刚才能够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这其中是个怎样的作用机理？” 作用机理…… 梅尔听到这四个字，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的确，她能够理解火药、能够理解奥术、甚至能够理解自然魔法，但对于林恩刚刚展示的那一幕，她实在是有点无法理解。 为什么只是弹了一下手指，就能引发那样的后果？ “我猜不出来。”梅尔坦然的摇了摇头，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梅尔女士被惯性思维束缚住了啊。”林恩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头，叹了口气正色道，“纯粹的肉体力量罢了。” “这不可能。”梅尔下意识便论断道。 梅尔并非不能接受凭借单纯的肉体力量就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力这回事，符文之地其实很大很大，光梅尔知道的，在极北以北的弗雷尔卓德，就有名为熊人族的特殊族群。 它们的族长是一头名为沃利贝尔的巨熊，据传，足足有山岳那般宽广，举手投足之间就能震慑天地，吐故纳新便能激荡风雷。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远超一般个体的庞大体型之上的，而林恩呢？ 他虽然算不上瘦弱，可随便从诺克萨斯这个庞大帝国里挑出一人，比他壮硕的都大有人在。 就凭这么弱不禁风的肉体能够爆发出如此庞大的力量？梅尔的常识让她很难接受林恩的话。 “我便是最好的例子。”林恩指着自己，笑道，“况且，这不正好证明了微光的价值嘛。” “您的意思是，您是依靠微光才变得如此强大的？” 梅尔直勾勾的盯着林恩的脸庞，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正是如此。”林恩也是颇为光棍，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犹豫。 微光以后能带动祖安的生产力，祖安生产力提升了民众的生活水平就好，生活水平好了就会生娃，大家都觉得我干得不错，我这实力不就提升了吗？ 所以是微光给了我力量没毛病啊！ “空口无凭，林恩先生能把微光拿给我看看吗？”梅尔摊开手，朝林恩伸了过来。 林恩神色无异，反问道：“为什么梅尔女士觉得，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 “呵。”梅尔突兀的笑声让林恩心底有些发毛，她右手托起下巴，学着之前林恩的样子，戏谑的说道，“既然如此，林恩先生，我觉得你压根就没有必要跟我合作。 我也不夸大，如你一样能造成如此破坏力的人就算只有十个，菲罗斯家族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不说菲罗斯家族，整个皮城绑起来也不会是你们的对手，你们只需要如之前一样，再跳动一起暴乱，整个皮城还不是予取予求？” 早年在诺克萨斯的经验告诉梅尔，只有强者之间，才会存在合作关系，强者与弱者之间，只有吞并与被吞并的关系。 对于微光的存在，梅尔觉得还是可以相信的，但能否如林恩口中所说有这么大的作用，梅尔一个字也不信。 “哈哈……”林恩干笑两声。 微光现在做了吗？连个影子都没有呢，林恩把这玩意抛出来骗梅尔纯粹属于空手套白狼， 果然，一牵涉到利益，人的智商瞬间就上升了。 之前是梅尔想摆脱菲罗斯家族，想把皮城握在手里，有办法的林恩则占据了主导地位；现在是林恩想空手套白狼，拿一个没影的东西想骗梅尔给好处，所以是梅尔占据了主导地位。 双方态度上的强势弱势，只由话语权跟诉求来决定，林恩除非现在就能掏出微光证明一下自己，不然这种弱势很难改变。 “林恩先生还是开诚布公一点吧，我对您口中的那个微光还是很感兴趣的。”梅尔低头吹了吹茶碗的热气，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样。 话说到这份上，林恩也决定说点实话，他眨了眨眼睛，娓娓道来：“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们的祖先就在利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狩猎猛兽的经验越发科学就成了武技，探求天地利用客观规律造就了科技，探索自然感知元素便有了魔法。 依靠这些东西，我们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站稳了脚跟，建造了一座座城邦，创造了一个个灿烂的文明。 而微光的作用机理不属于上面三种途径中的任何一种。” 梅尔颔首，示意自己有在听。 “微光的创造原理来源于生物的进化，大自然是如此的神奇，在生命传承的过程中，总会出现那些得天独厚的幸运儿，他们自出生起就掌握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天赋。 或是力大无穷，或是智慧过人……”林恩慷慨的演说着、铺垫着，而后诱惑着……“如果我们能够诱导生物体也发生进化呢？ 普通人在接受了微光的力量以后，也能如那些天才一样，身负异禀，你能否想象这是一件怎样的事情？” 梅尔脸色紧张的有些可怕，她望着林恩，似乎没有想到微光是这样的东西，她斟酌的开口说道：“你们是要挑战造物主的权威？” “梅尔女士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一些，微光远远够不到造物主这种级别，它最多算是定向选择进化的方向罢了。”林恩摇摇头。 其实别说定向选择进化的方向了，按照原著中的微光来看，这玩意的初始版本最多能算个强化版的兴奋剂，还是有强大副作用的那种。 林恩现在行为跟诈骗没啥区别，他一边哄梅尔的时候，脑海里甚至还在整活。 什么？你问什么是微光？微光不就是巴拉巴拉， 你问微光在哪？微光在祖安啊。 微光做的怎么样了？哦，已经有这么个概念了。 你说这这是诈骗？这可是高端的互联网思维，怎么能是诈骗呢？ 啥？你要撤资？上了贼船还想跑！ 当然，玩笑归玩笑，林恩对微光的未来还是非常看好的，后续不是也开发出了赛维卡的微光义手那种用法嘛，也算微光的高端应用了。 炼金科技，未来可期。 嗯……在抓好道德底线的情况下。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合作……愉快！ 见着梅尔的脸上仍有异色，林恩虽然心急却也沉得住气：“梅尔女士还有什么疑惑吗？” “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技术，我恐怕还得跟黑默丁格议员商讨一二。”梅尔试探着林恩，偷偷的观察他的脸色。 “当然可以，不过我对我们祖安的微光有信心，它的未来不会比菲罗斯家族的密探要差。”林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正色道，“毕竟，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梅尔不答，只是嗤笑了一下。 “当然，我个人的情况比较特殊，一般的微光还是无法到达我这种水平的。” 梅尔歪了歪头，脸上笑靥如花。 “咳咳……微光量产工艺的研制的确需要时间，您作为行内人您应该是清楚的，一个新产品的诞生与量产是两个概念。” 梅尔用力的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很认真的听。 林恩深吸了一大口气：“微光的确是真的，坦白的说，短时间之内我这边拿不出第二份成品了。” 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林恩死死的盯着梅尔，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噗！”梅尔笑出了声，而后又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很不淑女，很快用手遮了一下。 等到看着林恩的苦瓜脸笑够了，梅尔这才恢复了往日的那份雍容：“坦诚相待才是双方合作的基础，林恩先生之前很不老实。” “现在呢，你想怎么办？”林恩摊开手，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既然说清楚了，那就可以谈了。”梅尔一脸在商言商的认真模样，“我对微光这个全新科技还是相当看好的，尽管它现在还有诸多的不足，但这可以成为我们之间合作的基础。 米达尔达家族可以为林恩先生在皮城的商业活动提供一些便利，而在日后，米达尔达家族也希望能够在您的身上得到令人满意的报酬。” 终于搞定了啊…… 林恩在心里头松了口气，也不禁有些得意。 刚刚发现梅尔这小黑马死不松口以后，他当即决定转换一下思路。 之前一通嘴炮都是骑在这位皮城首富的头顶输出，牢牢把控着主动权，爽的确是爽，可梅尔这种在皮城身居高位这么久的女人能受这种气？ 好不容易双方要谈合作，处于弱势方的林恩还想占据主导地位，梅尔第一个不答应。 凭什么一直都是你骑在我头上？把你的头给我低下来！ 一位的强硬只能激起这女人的逆反心理，林恩干脆来个以柔克刚，果断遂了这女人的意，故意装作无奈的把微光的缺点通通爆了出来，形成了我弱你强的局面，破罐子破摔的交出了定价权。 到这份上，梅尔爽是爽了，一时间也有点担心林恩接收不了，假惺惺的开始分出好处来弥补双方的关系。 至于林恩的坦诚？看似句句是真，可实际上，微光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概念，距离第一分成品的问世还是遥遥无期。 梅尔错误的忽略了这一现实，她以为第一分成品已经产生，第二份的降世只是时间问题。 嘿，这你可就上了贼船了啊。 等到梅尔日后跟林恩要微光，先拖着呗？你还能来祖安抢不成？ 拖他个两三年，拖到不能再拖了，祖安估计也就发展起来了，林恩对自己有信心，要这么久都不能把祖安发展起来，他拿块豆腐撞死自己得了。 这两三年稳坐钓鱼台，还能顺带白嫖一下米达尔达家族的关系，在皮城大开绿灯，简直美滋滋。 形式一片大好。 对于梅尔，林恩只能说……人性的弱点吧，商业是最忌讳情绪化的，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有人拿爆爆跟蔚来胁迫林恩，林恩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如往日一般冷静的处理所有的问题。 幸好我是利用的人。 想到这里，林恩忽然有点怀念祖安的那两个小家伙了。 摇了摇头，林恩把纷乱的思绪驱散自己的大脑，开始专心处理眼前的谈判。 “我希望梅尔女士能够免去五年内，有关活塞专利使用的费用，微光的研发需要大量的资金，我一个人在祖安还是有些孤掌难鸣。” “五年？林恩你疯了吧？这个空气过滤器在祖安会有多大的市场你比我要明白的多！我绝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这是对米达尔达家族的背叛！” “作为必需品，这个产品在祖安的确存在大量的市场，可祖安民众的购买力您也是知道的，完全无法与皮城人民相提并论，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把成本压缩到极致，才能打开祖安的市场。 这不是我作为黑巷话事人就能决定的事情，就算我是祖安的皇帝，也不能按着他们的头去买空气过滤器啊，呼吸毒气是慢性死亡，可没钱吃饭、喝水直接就会死！ 我手上的资金不够，前期肯定只能以低于成本价的方式亏本销售，并把赚取的资金不断的投入到生产规模的扩大之中，才有希望在未来达到盈利！ 而只有在未来达到盈利了，我才能有足够的资金投入到微光的研发工作当中。” “你在威胁我！” “我说的是事实！” “一年！最多一年！” “四年！一年时间根本不够！” “三年！林恩，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我不相信你在三年之内都无法盈利，如果这样，我不认为跟你有合作的必要。 而且在你盈利以后，我需要更多的分成来堵住家族成员的嘴巴。 在此期间，你也不能放弃微光的研究，我需要尽快见到微光的成品！” “好，三年就三年。 不过，近期，我需要梅尔女士帮我引荐一下生产线定制的厂家，一条生产线肯定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更多的生产线。 除此之外，关于其中涉及到一切有关皮城律法、税务、运输等一系列问题与手续，还希望梅尔女士多多费心。” “林恩！你太过分了！” “米达尔达议员！我这都是正常的诉求！” “……”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拍桌而起、据理力争…… 在林恩、梅尔双方友好的交流之下，最终，双方完成了合作的初步意向。 梅尔咬牙切齿，愤怒的看着这个分毫不让的家伙：“该死……” “梅尔小姐你说什么？” “该死的蚊子。”梅尔冷着脸，用手在面前扇了扇风。 “是啊，这蚊子真是讨厌。”林恩伸出右手，笑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归家 熟悉的那艘游船已经在港口码头准备完毕，林恩的皮城之旅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 幸运的是，这一行的目的基本上都已经达到，他本人对这一趟旅途还是相当满意的。 梅尔很讲信用，在与林恩初步达成协议之后，就开始筹备过滤器生产线的订制工作，皮城工业区那条并没有动迁，学院的订单不能荒废，不然黑默丁格那小老头就要找麻烦了。 等到林恩回到祖安一段时间后，梅尔会安排人把生产线给他送过来。 码头上，为林恩送行的只有三人。 维克托、梅尔的代表德利先生，以及要一路将林恩送到祖安的格雷森警长。 “帮我向梅尔女士问好，期待我们的下次再会。” 德利点头哈腰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当时售厂的精明。 林恩点点头，扭头看向维克托，随后就被他松松垮垮的衣服逗笑了，伸手正了正他的衣领，认真的说道：“好好学习，好好研究，实在混不下去了，作为祖安的儿女，那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谢谢您……林恩先生。”维克托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走吧。”林恩笑道。 格雷森用力的把警帽往头上一戴：“出发！” …… “收帆！” 在领航员的吆喝声中，不远处的祖安码头已经随处可见。 格雷森站在林恩的肩侧，显得十分沉默。 林恩瞥了情绪低沉的这位皮城警长一眼，打趣道：“怎么？格雷森女士是舍不得我吗？” 格雷森皱紧眉头，不屑的呵了一声：“林恩先生，我只是在感谢上天，终于不用再胆战心惊了，你这段时间，可是给我惹了不少的麻烦。” “哈哈，这段日子让您费了不少心，我先在这里赔个不是了。”林恩望着远方的海港，笑的很洒脱。 格雷森叹了口气，眼里多少有些惆怅。 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行事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目标明确却又会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斤斤计较、践踏规则却也严守底线…… 这是一段难忘的经历，她会铭记终生。 “我知道格雷森女士很舍不得我，放心，以后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的。” 格雷森脸色一黑，斩钉截铁的说道：“最好不见，我还想活到退休呢。” “搞得好像我给您惹了很多麻烦一样……”在林恩嘟囔的时候，游船已经缓缓的在港口靠岸了。 “那格雷森警长，再会了。” 林恩说着就抱起了甲板上的巨大布偶熊，把它背在了自己的背上，手里头抱着一个巨大的板条箱，里面满当当都是他亲手给女儿们挑的礼物。 留下一句话，没有半分留念的就朝船下跑去了。 再会…… 格雷森站在船头，目送着林恩的背影，慨叹一声。 但很快，她惆怅的心情就被打破了。 在游轮正式驶入港口之际，一队队人马训练有素的在装卸货物的船工中鱼贯而出，朝着游轮的方向奔来。 什么也不知道的船工们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大跳，急忙放下手中的货物，给这帮来势汹汹的家伙们让了一条道。 “谁啊？” “闭嘴！这是黑巷的人！” 话音还没落地，这队黑巷人马就完成了对眼前港口的接管，并用身体硬生生在码头最繁忙的路段中央打开了一条笔直的通路。 港口管事焦急的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马上安排了一个亲信去禀告自己的老板。 这帮黑巷的人要干什么？！ 船头的格雷森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头一阵凝重。 一时间，权利斗争、斩首行动等一系列词汇在她的心头回荡，看着刚刚下船的林恩，她有些埋怨。 米达尔达议员原本想以皮城官方的名义跟祖安发一封林恩平安归来的信件，并预祝两座城邦重归于好的。 可林恩却强烈的制止了这一行为，给出的理由是想给两个女儿一个惊喜。 当事人都这么要求了，皮城这边也不好说什么，可看眼前的局面，显然是消息被泄露了！ 你要是早让范德尔派人来接你，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格雷森急的火上眉梢，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林恩这边，他也有点懵。 本来高高兴兴的回个家，甚至在闻到祖安那股熟悉的臭气的时候，他还满心欢喜，谁曾想，这刚下船就被堵了？ 我，名义上的黑巷二把手，实际上的黑巷一把手，民意万众所归，祖安英雄，为祖安探索出路荣耀归来的林恩·奥莱，我被人堵了！ 这跟拿大嘴巴子抽他脸有啥区别？林恩心里那个气啊！在议会跟小黑马谈生意被压一头都没这么气过。 在生气之余，林恩也不免疑惑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 黑巷的人？难道是赛维卡压服不了班克？他们现在开始搞事情了？ 他早就说了，让赛维卡不要在乎脸面这种东西，该去找范德尔就去找范德尔，真有不服的刺头直接杀鸡儆猴就完了。 除非班克是傻子，不然不可能真的闹翻的，现在希尔科在祖安名声都臭大街了，这些希尔科的残部不依托于林恩名声的庇护，在祖安行走跟过街老鼠没啥区别。 赛维卡，你可太让我失望了！ 恨铁不成钢的同时，林恩也有些担心两个女儿和赛维卡的安危。 用的还算顺手，虽然菜了点，也不能放着不管…… 班克是吧，我才出去这么几天你就敢闹这么大动静，你看我不打得你残废把你丢希尔科面前让他抽你大嘴巴子！ 正当林恩火气上涌之际，正前方被两道笔直的人墙开辟的道路中央，一个被簇拥在最前方的身影出现在了林恩的视线中。 皮质硬夹克被海风往身后杨去，被血迹沾染的牛仔裤上破洞肆意点缀，腰间轻晃的匕首闪烁着点点寒光。 赛维卡左后方是低头的班克，右后方站着一个陌生的面孔，大踏步的朝着林恩这边走来。 “欢迎林恩老大回到祖安！” 赛维卡单膝跪地，落地有声！ “欢迎林恩老大回到祖安！” 人群如麦子一般单膝跪下，呐喊声震耳欲聋！ 林恩微微扣动着自己的大脚趾，看着自己领口那双毛茸茸的玩偶手，彻底的沉默了。 怎么可以这么尴尬！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时代的狂风 在完成了对班克的收编工作，提拔了一个有能力的新人充当自己的右副手，顺便打了几场立威之后，希尔科的残部至少在表面上算是掌握在了赛维卡的手中。 “其实你不用把班克放在心上，人这种生物都是有惰性的，在没有外部环境的刺激之下，只要希尔科的残部们习惯了跟在你手底下做事，他们就不会起小心思。” 赛维卡牢记着林恩的教诲，在与范德尔通气后，顺利的接手了希尔科留下来的那些产业，除了那些主管被杀鸡儆猴的产业外，其他的全都是交给原来的人去干。 大家心里都没什么怨言，只有一种稳定下来的安心感。 除了少部分怪胎，绝大部分的人总是需要一个“家”的，希尔科的失势让他们失去了家，而赛维卡又帮他们把家找了回来。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拉拢绝大部分人——真正忠心的，永远只是少数。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林恩启发的缘故，赛维卡联合范德尔演了一场戏。 在祖安如日中天的范德尔势力眼馋希尔科的那些产业，在一番打压之后，赛维卡强势出手，丝毫没有给范德尔任何面子，狠辣的冲杀在了最前线，维护了自己的利益，维护了自己的手下。 虽然手段什么的粗糙了点，有心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什么道道，但效果确实很好。 班克并非不想反抗，可在明面上不能闹翻，暗地里范德尔还在打黑枪的多重压迫之下，什么浪花都没有掀起来。 而今天，赛维卡自豪且得意的来到港口，自信满满的决定让林恩检阅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 她老远就看到了那个睿智、高大的身影，对重聚的激动、对表扬的期盼，一时间纷纷涌上心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面前林恩的影子在地上拉的格外的长。 船头的皮城警长下巴微抬，赛维卡看在眼里。 林恩为了两城大局能够忍受这种倨傲，但当小弟的不能容忍！ 赛维卡脑袋一热，立马单膝跪地，一句恭迎，山呼海啸！ 被如此拱卫在中间的林恩，是你能够轻视的？ 赛维卡微微抬头，脸上还带着邀功般的笑意，可当她看到林恩此刻的状态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背上的巨大布偶玩具，怀里抱着的巨大板条箱，面前的林恩说什么也跟黑巷大佬这个身份扯不上任何的关系，甚至她刚刚看见的拉长身影，只是因为林恩身后巨大布偶的头罢了。 这种巨大的反差冲击的赛维卡大脑一片空白，她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嗯……”林恩好不容易才僵住了自己的表情，平静的朝着周围一圈说道，“做的不错，你们先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单膝跪在两旁的众人不为所动。 赛维卡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的从地上站起，大声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 一言既出，这帮人才纷纷从地上站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跪在赛维卡身后的班克与另一个人还没有任何的动作，林恩抬了抬下巴，赛维卡呼了口气，面色凝重的说道：“你们两个也先回去。” “是。”陌生男人点了个头，转身就走。 班克也应了一声，只是动作有些缓慢，他深深的看了林恩与赛维卡一眼，也悄然离开了码头。 林恩明白那个眼神，那是一种看戏的眼神。 手下只听赛维卡的命令而不听他的命令，这是任何一个当老大的人都无法忍受的，班克是这么想的吧。 井底之蛙…… 林恩讥讽的笑了笑，回过神才看见身旁的赛维卡头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豆大的汗珠。 “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的。” 赛维卡现在可谓是肠子都悔青了，林恩没有提前通知她们他回来的消息，肯定有她的道理，她非要自作主张的搞一些惊喜干嘛呢。 林恩脸色一僵，他现在只想把这个话题赶快过去，不动声色的说道：“没事，反正抬高你，轻视我本来就在我们的规划之内。 这次的效果不是挺好的吗？我越‘无能’，他们对你就会有越大的期待，也就越听话。” 看来林恩他没怪我…… 赛维卡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笑容：“我还以为……” 林恩的死亡凝视飘了过来，赛维卡讷讷闭上嘴巴。 给你个台阶下你接着就行了，还觉得自己干得不错想邀功？非抓着这个话题不放是吧，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手下啊！ 船头的格雷森把这场闹剧看在眼里，毫不在意形象的大笑道：“林恩先生，您可真是太威风了！” 气的林恩把板条箱往地上一方，指着格雷森大骂道：“别狂，老子明天就去皮城找你！” “有本事你就来。” 林恩这几天的行动都是她在陪同，他在祖安有大事做，抛下一切就为了来皮城报复她，她才不信呢。 赛维卡在旁边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都是什么破事啊…… 林恩叹了口气，干脆不理格雷森这个看戏的家伙了，就她开心一下吧，当做这几天惹麻烦的补偿。 “赛维卡，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祖安的？” “额……我安排了人在祖安看着，您的船比较慢，我们就提前在这里等着了。” 坐什么船啊，升降梯它不香吗？皮城议会真是一群傻X，非要搞这种形象工程！ “对了，把这段时间在祖安发生的事情给我说一下。” 一谈到正事，林恩也进入了状态，内心的尴尬烦躁一扫而空。 赛维卡详细的复述了一下这段时间她在祖安的所作所为，伴随着希尔科残部的归顺，祖安算是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林恩一边听一边点头，感慨于赛维卡的超额完成任务，也出声表扬了一下：“就身先士卒而言，你比我强，虽然这种行为有点蠢，却也不失为一种收买人心的好办法。” “等会。”林恩神色一凝，转头看着刚刚路过自己身畔的身影，“祖安的生面孔怎么这么多？” 赛维卡精神一振，赶忙说道：“您刚从皮城回来还不知道吧，今天刚传来的消息，诺克萨斯正式跟艾欧尼亚开战了！” 赛维卡一边走，一边还想说点什么，可当她用余光看到自己走到林恩的身前时，她猛地滞住了自己的呼吸。 此刻的林恩双脚牢牢的扎根在大地之上，眉间紧锁，双目之间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开战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间，林恩只感觉一股狂风直吹自己的面部，让人睁不开眼睛，狂风的名字，叫时代！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马不停蹄 如果非要林恩对现在的诺克萨斯做一个定义的话，他会回答“一个不断依靠对外战争转移内部矛盾的JG主义国家”。 不论诺克萨斯第一次发动对外侵略是从何时开始，但发展到现在，在那些被灭亡国家的居民、各个种族民族的混居，不同种文化之间的交融与碰撞之中，巨大的社会问题也紧随而至。 依托于相对公平的功勋体系，唯才是举、任贤举能，这些社会矛盾在铁与血之下被熔炼、打铸，成为了这个伟大帝国立足的基石。 诺克萨斯以一种超乎之前所有文明所能想象的速度强大的同时，这种进步也在逼迫着这个宏伟的帝国一刻不停的向外扩张着。 对外扩张，战场上诞生的新贵，奖励新贵所需的土地需要对外扩张来获取。 在这种循环之下，诺克萨斯不会停下，诺克萨斯也不能停下！ 在它们拿下了瓦罗兰大陆东部的绝大部分土地之后，目前诺克萨斯帝国的皇帝陛下博朗·达克威尔将他贪婪的目光投向了东部的跨海大陆，初生之土“艾欧尼亚”。 时代的大潮汹涌而至，林恩很清楚，作为北方瓦罗兰大陆与南方恕瑞玛大陆链接隘口的皮城与祖安，在这场战争中受到的影响会很少。 可他心里也很清楚，符文之地的局势息息相关，如果不乘上这股浪头，未来的祖安将会丧失最宝贵的机会。 “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之间的战争在未来将会是整个符文之地最万众瞩目的事件，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科技的进步、外贸的发展、人才的吸收亦或是……领土的扩张，祖安都不会吸引太多的视线。 要是还晚上几年，等到斯维因下克上，在内部清理诺克萨斯军阀，这帮败亡者世界各地乱窜以后，很多东西就不好展开了。 这是个绝无仅有的机会，我得抓紧时间，让祖安发展成一个足以令诺克萨斯投鼠忌器的势力……” 林恩斟酌着祖安的未来将要何去何从，深吸一口气，吩咐着身旁的赛维卡， “我这边先回家一趟，你帮我去约一下范德尔，在福根酒馆见面。” “现在？”赛维卡确认了一下。 现在已经接近入夜，等林恩回家安顿好两个女儿，再收拾一下自己，恐怕就到凌晨时分了。 “现在。” 在林恩不容置喙的吩咐声中，赛维卡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头也不回的去做林恩吩咐下来的事情。 林恩用脖子夹住了挂在身后的大布偶，不顾身边人怪异的目光，大踏步的往家里赶去。 时间上当然可以不用这么赶，但林恩不允许在自己得知大势将起以后，还如此懈怠，太过舒适是会消磨人的意志的。 “你们两个就先睡吧，我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了，明天爸爸带你们出去玩。” 彼时的林恩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爽的服装，伸出双手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顶，歉疚的说道。 蔚跟爆爆搂着林恩给她们带的礼物，虽然眼睛里充满着不舍，还是懂事的没有挽留。 “爸爸，早点回来。”爆爆给了林恩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定。” “臭老爹……”蔚嘟囔着把爆爆从林恩的身上抱下来。 “蔚，辛苦你了。”林恩望着这个懂事的大女儿，感慨良多。 “走吧，你可是有大事要做的人。”蔚扬扬下巴，显得很有大局观的样子。 林恩抑制住鼻头的些微酸涩，出门这么久，还没来得及好好的跟这帮小家伙聊聊皮城的见闻，就又要开始奔波了，不舍、愧疚齐齐涌上心头。 林恩强行背过身，抬起手朝身后招了招：“走了。” …… 林恩的出现在福根酒馆里吸引了大片的视线，老早就在门口迎着的本索小心的把林恩请了进去，带着他走进了酒馆里侧边那扇小门。 顺着笔直的楼梯向下，刚刚听到动静的范德尔恰巧推开房门，抬头看着林恩咧嘴一笑：“欢迎回来。” “嗯，回来了。” 林恩应了一声，走进了范德尔的地下小房间， 便携式的微型能源灯摆在桌上点亮了昏暗的房间，除此之外，还有一瓶熟悉的好酒。 “先说说你的事吧。”范德尔给林恩倒了一小杯酒，推在他面前。 这么急匆匆让赛维卡来找自己，林恩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情。 林恩也不推辞，一饮而尽之后，沉声道：“呼……范德尔，我在皮城谈了一笔生意。” “生意？” “嗯。”林恩点点头，扯下挂在自己腰上的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成品，摆在了桌面上，“看看这个。” 范德尔看着这个熟悉的外形，眉头一紧：“这不是执法官们带在脸上的那个东西吗？” “它的名字叫‘活塞式空气过滤器’，能够隔绝绝大部分存在于祖安空气中的那些对人体有害的毒气，我在皮城看中了这个东西，并且购买了一条生产线。 过几天以后，这条生产线就会被运往祖安，我会以我的名义创建这个工厂，生产它卖给祖安的民众。” 范德尔眼前一亮：“这是好事啊。” 可他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点点头：“就是这玩意的造型还要改一改，祖安民众怕是不乐意带执法官的面具。” “外形什么的可以随便改。”林恩认真的看着范德尔，“现在的问题在于土地、以及工人的招募，我想让你帮我通知一下老芬恩、斯坦、菲尔德那帮人，我想跟他们谈谈。” “你要在他们的手上拿地？”范德尔眉头微皱。 “嗯，尤其是老芬恩跟菲尔德，制造这个空气过滤器所用的相当一部分原料可以直接从他们的矿场里产出，我需要那些土地。” “他们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范。”范德尔语气有些为难。 林恩挑挑眉毛，冷酷的说道：“范德尔，我不是在跟他们商量，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这帮人依靠祖安吃了个满脑肥肠，现在是该让他们为祖安做点贡献的时候了。 这个空气过滤器很重要，灰霾在一天天加重，有这个，我们会少死很多人。”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宴会邀请 “嗯，在这件事情上，我支持你。”范德尔明确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林恩点头，迅速转移到下一个问题：“然后就是工人，梅尔答应我，会在生产线到来之际，给我配备一位专业人士，他会教导我们的人如何去操作那些机器、如何去制造产品。 所以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招募一批员工。 我的意见是……让那些参与过光荣之战的，存在伤亡的家庭去这个工厂，那些人我们知根知底，也算是我们对他们的补偿。” 林恩的话说的很慎重，他望着有些呆滞的范德尔，等待着他的回应。 老实讲，那帮棒小伙的家庭现在生活的并不好，即便范德尔也有慰问跟补偿，但那么多的家庭，即便范德尔掏出所有的积蓄，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孱弱的孩子、年迈的老人，这样的人在祖安能有什么竞争力？ 这些家庭，在祖安，最近也过的很苦。 “谢谢你，林恩……真的谢谢。”范德尔眼眶微红，把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林恩眼前的举动，毫无疑问为他解开了折磨他许久的一道心结。 “不必如此，范德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林恩垂目，不想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上引申太多，“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派人去跟他们说，我们得亲自一家一家的去请，这是他们应有的回报。 范德尔，一起加油吧。” “一起加油！” 生产线的事情安排完了，林恩松了口气，这算是当前最要紧的事情，关系到未来一系列布局的基础，既然已经跟范德尔达成了统一的意见，在祖安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这件事情的推行。 “范德尔，今天诺克萨斯跟艾欧尼亚开战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林恩沉声道。 “嗯？”范德尔显然有些不明白林恩为什么要把话题扯到这个地方，“啊，是听说了。” 范德尔显然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在他眼中看来，诺克萨斯山高皇帝远，艾欧尼亚就更远了，这件事情跟祖安没有任何的关系。 林恩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也熄了跟范德尔在这个问题上探讨太多的意思，这种事情跟希尔科会更有共同语言。 沉默了一会，林恩点头说道：“我的意思是，最近祖安会有不少生面孔，你让你的人注意一下这帮人，别让他们在祖安闹事。” 范德尔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点点头：“我会让人注意这么个事的。” 接下来，林恩就关于自己以后还会在祖安引入更多的生产线，致力于通过压缩成本，改善祖安人民的生活水平方面又提出了一些规范，范德尔对此表示支持。 两人一路聊到深夜，林恩这次皮城之行在范德尔那算是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做一件事情，要在每一个重要的人那里画个句号，这很重要。 …… 翌日上午，林恩信守承诺，好好的带着姐妹俩疯了一个早上。 而在午饭过后，范德尔派人过来送了一份邀请函，它来自祖安顶上的舞会走廊。 祖安的这些富人自林恩重新得势后，想见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刚送礼上门，就得知了林恩要去皮城参观的消息。 这可真是不巧，关系到上城，这帮老财也无法挽留，只能压抑内心的急躁，重新等待一个更好的机会去好好的结识这位黑巷的“新皇帝”。 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便在林恩离开祖安的这段时光中，他的手下赛维卡也在祖安展现了惊人的事迹。 这令祖安顶层的那些老财纷纷为之侧目，在心里对林恩的重要性更是上升了一个档次。 研究林恩的喜好、性格、习惯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成为了最时兴的热点问题，他们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这位林恩·奥莱了。 而在今天上午，当范德尔派人把林恩想见他们一面的消息告知以后，很快，一场以“欢迎林恩”为主题的宏大宴会在祖安最顶层、最奢华的舞会走廊被召开。 烫金色的名帖尽显华贵，就连信封的扉页上都镶嵌着一排闪闪发亮的宝石。 “尊敬的林恩先生，我们诚挚的邀请您，还有您家中可爱的两位小天使来到舞会走廊参加这场宴会……” “真是有钱烧的。” 林恩看着这花里胡哨的邀请函有些无言，祖安贵族的财富远超一般人的想象，而黑巷，则是这些贵族剥削民众的帮凶。 抑制住自己的不满，林恩知道，现在还远远没有到与这帮人翻脸的程度。 “老爹，这是什么啊？”蔚看着林恩手上亮晶晶的邀请函，跳起来想要瞧瞧邀请函上写的是什么。 “有人请我去上面吃大餐”林恩微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头顶，“还让我带你们一起去。” “大餐？！”蔚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林恩捉弄般的笑笑，故意拉着一旁爆爆的手：“走吧爆爆，你姐姐今天早上吃这么多，现在肯定还不饿，我们就不带她去了。” 爆爆很懂的点点头，大声嚷嚷着：“好啊，老爹，我们就去上面吃蛋糕、冰激凌、牛排、巧克力……” 这小家伙真是坏透了，哈哈哈。 眼看这两个家伙真的没有带自己的意思，蔚一下就急了，不满的抓着林恩的衣服不让他走：“我饿了！我饿了！老爹你们欺负人！” “你的意思是你还能吃？”林恩问道。 “能！”蔚斩钉截铁的说着，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还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爆爆还津津有味看自己的姐姐在那犯傻呢，忽然就发现爸爸抓着自己的手松开了。 “嘿嘿，你们两个我谁也不带。”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爆爆一下子也慌了，抱着林恩的脚死活不松手，就这一点来看，她比蔚这家伙有行动力多了。 “爸爸欺负人！” “老爹欺负人！” 两个小家伙一下就闹开了，孩子的声音本来就尖细，一下子整个屋里头闹哄哄的，林恩被吵得有些脑仁疼。 林恩一边暗骂自己非要逗这俩倒霉孩子干嘛，一边低声下气的哄着： “行了行了，会给你们带回来的，真的不太方便带你们去，能带你们去我还不带你们去吗？这一趟真的不太方便……” 在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以后，林恩终于为自己逗两个女儿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奶奶滴，等会要地的时候谁敢说个不字，嘿！ 祖安上下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彼时的祖安老财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迁怒，正思考着怎么才能让林恩这位新晋黑巷话事人满意而归呢……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热烈的欢迎 通往舞会走廊的女士升降梯极富童话色彩，正六边形的设计，包括前后的精巧小门与另外四个方向的巨大透明玻璃，繁复精密的花纹设计点缀其身，让它看上去像是一架华贵的马车。 在升降机底部精巧的孔洞之中，绿色的藤蔓从内钻出，把整个底盘衬托的郁郁葱葱，顺着这些藤蔓向上望去，透过那些透明玻璃，淡蓝色的幽光正从一种花苞如同铃铛一样的植物中央传递出来…… 异常精巧的设计，林恩似乎没想到，粗狂的祖安能够孕育出这样独特的审美。 但当他看到面前那座男士升降梯后，他一阵哑然。 极致粗狂的金银、宝石像是不要钱一样的疯狂点缀在这座升降梯上，好像不这么做就不足以彰显出那帮祖安富豪的财力一般。 就这么看来，刚刚的女士升降梯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误会，这帮祖安老财这么多年了，没有丝毫的变化。 固步自封的守着祖安的那点老本，贪婪的如葛朗台一般将所有的财富都抓在手里不肯花出去一分一毫，彰显财富的手段也只是粗暴到不能再粗暴的“直接把钱穿在自己的身上”。 当然，这对林恩来说是件好事。 资本的时代已经到来，有了这帮老财手里的老本，祖安就不需要去进行那充满血泪的原始积累了。 不过枪还是不能明抢的，一会忽悠着他们跟我谈谈生意如何？ 在林恩思虑之间，升降梯已经停在了一个平面上，站在他身旁的老人引手问道：“林恩先生，请跟我来。” 与直达地表的普通升降梯不同，从林恩居住的祖安中层广场区到舞会走廊一共需要换乘三次，这都是为了确保安全性，毕竟那些“穿金戴银”的豪华升降梯实在是太重了。 为了防止林恩迷路，舞会走廊那边特意派出了一位长袖善舞的老管家。 他生的慈眉善目，光是面容就能给人以一种极大的亲和力，一言一行也极有分寸，不会给人丝毫的不快。 管家将林恩这一路神情状态看在眼里，有些感慨。 能够乘坐这些电梯来到舞会走廊的，多半是赚取到足够财富之后，想要通过财富来换取地位的祖安新贵，亦或者是来自外界，想要与那些祖安老财们谈生意的过江猛龙。 当他们还在为自己身上拥有的那些财富沾沾自喜之时，只要看到这些造价不菲的升降梯，便会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心中的傲慢也被削去了三分。 除此之外，还能登上这升降梯去往舞会走廊的，就是在祖安掌握着武力的各种帮派代言人。 数遍所有来过这里的人，黑巷的三位首领，无疑是最特殊的。 “黑猎狗”对金钱显然不是非常看中，只要这帮有钱人能够给出足够“赡养”黑巷人员所需的资源，他也会秉承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公平原则，为他们在祖安的所有产业提供庇护。 希尔科很傲慢，他从来没有把这些祖安有钱人放在眼里过，要不是范德尔收了钱，他根本就不屑于收取这帮老财们的“保护费”，也因此，他选择了自己开设赌场、酒吧，自力更生。 至于最后的这位…… 老实说，这位管家也看不太明白。 一路见到的场面无法动摇他的心智，平静的眼眸古井无波，可时不时嘴角的翘起，快节奏的步伐，又在印证着他很高兴来参加这一场宴会，以至于到了有些迫不及待的地步。 一个不爱钱的人，乐于见到一帮最有钱的祖安富豪，那他所求的，究竟是什么呢？ 管家的心里忽然有些紧张。 当升降梯从地底一路运送到最上层的刹那，透过头顶玻璃罩最耀眼的阳光也毫无保留的倾撒在了升降梯出口正面的那条大理石路上。 两旁开满的艳丽花朵，翩翩起舞的美丽蝴蝶，甜蜜的空气。 以上种种，都在给初来此地的祖安人心底一个深深的疑惑——这里真的是祖安吗？ “砰！” 晴空灿烂忽然炸响一道熹微的雷声，那是烟花，林恩抬头眺望远方的天际，在笼罩在舞会走廊巨大的透明罩外，一片片因灿烂阳光而显得模糊不清的瑰丽在空中绽放。 既然不够明亮，那就数量来凑。 接二连三，连续不断的烟花在远方的天际炸响，而与此同时，一面巨大的旌旗也从不远处的建筑顶上迎风展开： “欢迎林恩先生，来到舞会走廊！” 训练有素的音乐剧团不知从哪个角落探出了头，伴随着第一个音符的响动，舞装极度热辣大胆的女士从天而降，右脚脚尖精准的落在了四块大理石交界处的原点上。 旋转，跃动，好像在音符上翩翩起舞，在一记热辣的眼眸中，海浪在舞者的身后翻涌而起。 背负着海浪背景板的仆人头上大滴滑落着汗珠，他们匍匐着跃起、前进、后退。 林恩面色沉静的欣赏着这场别开生面的歌剧惊喜，在钢琴师的最后一个强音中，紧随而至的，是仿佛能把整个舞会走廊都掀翻的巨大掌声。 “欢迎您，林恩先生！” 身着考究走廊主人们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齐刷刷的从暗处走出，鼓掌而叹。 声势、震撼人心的声势。 林恩被这前所未有的重视、尊敬拱卫在了最中央，此刻的，宛若整个世界唯一的主宰！ 吹捧？也许吧，谁在乎那个？这可是主宰！ 权势、财富、金钱、美色，这些外表包裹着精致糖衣的毒药，在这一刻被齐刷刷的送到了林恩的嘴边。 只要他微微张开嘴巴，就能品尝汇集了无数人穷尽一生也在苦苦追求事物美妙口感。 “商人这种生物，真的天生好像就会跟掌权者打交道……想来也是，不会跟掌权者打交道的商人，早就死了。” 林恩脸上冷漠的好像弗雷尔卓德的寒霜，他目视着这帮脸上带着谄媚笑容的巨贾，像是凝固的雕塑。 虚假、喧闹的谄媚与欢迎如同被握住了喉咙的公鸡，整个花圃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商人们无法自制的惶恐着、猜忌着、迁怒着。 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会引得面前的这位，如此愤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有人即将要被这泼天的压力绷断理智的弦时，林恩笑了。 笑的很温和，又有点端着。 清脆的拍掌声单调的在全场回荡，林恩意味深长的说道：“谢谢诸位的欢迎。”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温和对待 即便时至今日，作为曾经伟大恕瑞玛帝国北部一个小港口的祖安，依然残留着某些独特的文化特征在里头。 野蛮、独立、争勇好斗。 作为与皮城一样的海港城市，这里原本应该在航海时代来临之际，与皮城一同催生资本主义的萌芽，肆无忌惮的野蛮生长。 而原本祖安那些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诸如讲义气、争强好胜的文化属性也应该随着资本主义的浪潮兴起，逐渐落寞之际，范德尔、希尔科、林恩三人的应运而生，黑巷的存在，硬生生把祖安从群魔乱舞的未来中拽了回来。 黑巷秩序是个什么样的秩序？在帮派林立的祖安，黑巷就是最大的王者，拥有统御祖安一切帮派的法理性，而其下的帮派，被划定了独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 帮派内部想要上位，靠战绩、靠资历，帮派想要扩张，先礼后兵，先跟黑巷报备，然后通过类似角斗的方式，来重新划分地盘。 这源自古恕瑞玛帝国的分封制度，在几年年后的新祖安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被继承了下来。 而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呢？ 以未来祖安被皮城一直压在脚下的视角来看，黑巷强行结束那段群魔乱舞的时期当然是错误的，资本主义的萌芽被打压，代表着一般等价物的金钱并没有成为一个社会衡量一个祖安人是否成功的标尺，封建相对于资本，这是一种落后，而失去了进步性的祖安毫无疑问的开始一步步落后于人。 但对于群魔乱舞时期的祖安民众来说，黑巷是他们的英雄，是他们终结了那个动乱的时代，给了所有人一个和平安定的社会环境。 而这样独特的社会背景也早就了祖安商人尴尬的社会地位。 他们虽然依托于祖安的矿产、海港汲取了大量的财富，但其本身并不具备强大的力量，在没有迈入资本主义时代的祖安人民眼中，他们的生活虽然富裕，但并不值得被敬仰。 真正值得敬仰的，是范德尔这样黑巷皇帝。 资本的力量或许无穷无尽，可一旦它失去了人这个载体，它也就变得软弱无力起来。 那些祖安商人或许可以收买祖安想要改善自己生活的人为自己做事，但想要收买他们对付范德尔、林恩这些帮派头头，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对底层民众重拳出击，对帮派头头摇尾乞怜，这就是目前的祖安商人。 他们是黑巷秩序中，专门为帮派的运行赚钱的那一部分。 但林恩心里清楚，黑巷秩序不会一直维持下去的，资本主义的兴起是大势所趋，无人能够阻拦。 这在原著中也得到了体现，即便只是黑巷的势力收缩就让祖安的门户大开，商业的春风不断的吹进祖安的土地，各种各样的生意在祖安蓬勃发展。 等到范德尔死后，黑巷秩序彻底崩塌，希尔科上台后，这种态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祖安的年轻人心里再也没有了信仰，金钱便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根源，本身就拥有巨量原始资本的黑巷商人在与希尔科的合作下，借助微光的力量，摇身一变成了尊贵的“炼金男爵”。 微光或许是一种足够强大的生产力，但没有社会秩序的变革，微光也无法将日后的祖安推动到能够与上城掰掰腕子的程度！ 时代的潮流除非有更高维度力量的降维打击，不然很难扭转，即便是现在的林恩也无法做到。 可资本的兴起势必伴随着对普通民众的剥削与压迫，而这种行为也势必会导致民众对祖安的失望，这对于以民众的信任值为基本盘的林恩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思来想去，他只能选择折中。 如果资本的发展一定要在祖安大行其道，就一定要有一条鞭子死死的束缚住它，不要让它为了利润触碰到最基本的底线。 而林恩在发展与底线之间所选择的平衡点，则是未来的科技树系统。 如果这个科技树对祖安生产力的推动够大，资本恐怕很难在祖安翻的起天来，可要是科技树并不能尽如人意，祖安得先能保证自己在日后更加危险的符文之地局势下能够存活下来。 当然，以上种种的前提，还是林恩要能彻底的把祖安握在手里，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看着面前这帮被自己的态度吓的不轻的大矿主、大港主们，林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对他们更宽容一点。 毕竟，杀鸡儆猴可能会对以后祖安的从商积极性造成一定的影响嘛。 资本虽然生来便带着原罪，但只要利用的好，他们能为祖安的进步速度带来一个质的飞越。 嗯……在他们心甘情愿的情况下，不过，这就要考验林恩的口才了。 幸好，他是专门干这个的。 林恩刚刚的架势实在太吓人了一点，即便有着后来的微笑圆场，这帮人还是愣在原地一动也没敢动。 “歌剧挺精彩的，有劳大家费心了。”林恩笑的更温和了些。 儿子与林恩有过过节的老芬恩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当仁不让的上前一步，像是一个门童一样伸手去搀扶林恩的手臂，抬起自己堆满谄媚的脸颊：“您能够喜欢真是太好了，这是他们的荣幸，也是我们的荣幸。” 对于林恩的异军突起，老芬恩恐怕是最心惊胆战的那一个，那被他惯坏了的儿子要是惹到一个普通的帮派首领，凭他每年对范德尔的那些孝敬，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谁能想到这位家底在光荣行动里都拼光了的黑巷二把手，能够在希尔科出事后一跃而上呢？ 林恩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位大矿主，有些无奈。 眼前这帮人，目光短浅，重视短期利益，总是在出事以后才想办法补救。 这样的人，还远远称不上“资本家”三个字，林恩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帮帮他们。 “老芬恩，你儿子最近在家乖不乖？” 老芬恩也没想到跟林恩见面的第一句就会牵涉到自己的儿子，他的心中一片冰凉，似乎已经感受到了身后那些同行眼里贪婪的目光。 正文 第六十章 要地 “林恩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杰罗姆冒犯了您，我愿意为他的行为承担任何的代价……” “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看到杰罗姆，我好像想起了我曾经在黑巷的那段奋斗的日子，真是让人怀念啊。”林恩热情的拍了拍老芬恩的肩膀，感慨的说道。 板子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林恩不太清楚，但他身旁的老芬恩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原本因惶恐而硬挤出来的笑容都真挚了不少。 烧冷灶是一门学问，祖安的富人对于这个学问可能不太明白，但锦上添花的事情，还是谁都会做的。 不论如何，在杰罗姆冒犯的事情上都轻松放过了老芬恩的林恩，已经充分的向他们展示出了自己的善意，即便只是对金钱的善意。 “林恩先生，您当年与范德尔一齐终结那个纷乱时代的故事，每每听到，我都为之心驰神往……”长着八字胡的中年人绘声绘色的描绘着，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心驰神往个屁，当年为了能够在祖安活下去，什么阴狠的事我们没干过？ “林恩先生，听说您这次在皮城逛了一圈，大大展示了我们祖安的威名，您才是真正的英雄人物啊……” 除了我接触的那几个人，谁认识我啊？这一趟水花都没掀起来。 “早就听说我们祖安出了一个这样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嗯……这还像点真话。 各种花团锦簇的吹捧将林恩给高高举起，他神色如常的一一接下。 刚刚还谈到祖安目前的帮派局势，下一秒可能就在扯某位议员的花边绯闻，这边可能还谈到某样原料的价格暴涨，转头就聊到了某些颜色笑话。 香槟、扑克、歌剧、交际舞。 这个人比这些玩了差不多一辈子的舞会走廊富豪更适应这样的环境。 林恩俨然成为了这个“欢迎林恩”宴会的绝对掌控者，牢牢把持着话题的主动权。 而与此同时，在某个并不引人注目的暗处，也有几人端着香槟，对眼前的一幕冷眼旁观。 舞会走廊其实大体上分为两个圈子，以贩卖矿产来汲取财富的老芬恩、菲尔德这样的矿主和以航运来获利的斯坦、巴顿、西蒙这样的港主。 这两个群体一直不太对付，前者认为后者赚走了那些属于自己的财富，而后者根本看不起座山吃空的前者。 “瞅瞅老芬恩这个样子，被人家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斯坦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脸上充斥着不屑。 “换你在老芬恩那个处境下，你比他好不了多少。”巴顿看不惯斯坦这幅模样，讥讽的出声呛了一句。 “你！” 二人的对峙被从后方伸出的酒杯打断，一个穿衣风格更类皮城的中年男人显露了身形：“好了，不要再吵了。” 西蒙看了这两人一眼，摇摇头：“内讧有什么用？你们两个现在还不如老芬恩那些人，人家至少还知道巴结林恩，以期许得到更多的好处。 至于你们？呵……” 西蒙摇摇头，神情有些凝重：“林恩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你们等着看吧，这个人有点难缠的。” …… 玩乐的时间总是短暂，很快，宴会就来到了尾声。 剧团与乐队被一齐遣散，此刻还留在宴会的，只有那些祖安最顶层的大人物们，他们将在这里，荣幸的与林恩共进晚餐。 在这间恢弘的宴厅之中，密密麻麻的烛火将整个室内映照的一片透亮，每一个走进大门的老财们，一眼就能看到长桌的对面，那张空置的椅子。 人们有序而坐，拿出了全部的优雅。 当头顶的金色挂钟敲响十二次，宴会的主人早已换上了一身符合地位的衣服，与主位落座。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只等林恩举起刀叉，这场宴会即将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之际，林恩开口了：“怎么就你们这几个人？” 人们面面相觑，很快就发现了左右两旁那些空置的桌子，那些位置属于祖安的大港主。 老芬恩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的眼眸里看出些许的喜色。 而恰在此时，西蒙、巴顿、斯坦三人迈着急躁的步伐，闯进了室内。 西蒙恭敬的朝林恩行了一礼，表露了自己的歉意：“不好意思林恩先生，我来晚了。” “不碍事。”林恩摆摆手，很大度的原谅了这几位的迟到。 而随着这几位的亲自落座，这场晚宴也就正式开始了。 林恩耸动了一下后背，缓解着这名贵衣物带给自己的瘙痒，炯炯有神的环顾了一圈，在确定了没有落下任何一人的时候，他用力拍了一下手掌。 “啪！” 清脆的响声让因有人迟到而略微有些走神的家伙们心中一惊，当他们抬头往上时，却只看见一个亲切的笑容。 “人既然到齐，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林恩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这次去皮城引进了一批生产线，想要在祖安做点小生意。 可生产线运回来，我又不知道放在哪，诸位都是我们祖安经商的头面人物了，能不能给我出谋划策一下？” 虽然与林恩结识一直是这帮祖安老财们的诉求，可他们也知道，今天的见面其实是林恩自己提出来的。 为此，他们做好了在宴会的最后，每家出点钱给林恩当好处费的心理准备，可……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如果只是要钱，他们给了也就给了，可林恩要的是土地啊，给金蛋还是给下金蛋的母鸡？这其中的意义截然不动。 而且这位黑巷新的统治者貌似有在祖安兴修工厂，与他们争夺市场的打算，联想到这样的后果，大家迟疑了。 在巨额的利润面前，恐惧似乎也变成了一种可以买卖的商品。 即便小命都握在别人手里，也在权衡自己的利益得失，这就是商人。 面对此刻的寂静，林恩只是冷眼旁观，他早就猜到了眼前的一幕。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家伙还真是贪婪啊……” 饶是对林恩开口有所准备的西蒙，听到这朴实无华的要地要求，不免也有些咂舌。 要地可以，可你要多少？要哪块？ 你什么都没说，把祖安最有钱的一批人聚集到一起，其中所代表的含义是不是，你全都要呢？ 这人要比希尔科，贪婪的多得多！ 林恩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没有人愿意开口的，这不光是失去土地的问题，这会招至其他人敌视的。 西蒙看着桌面上有些冷却的高级牛排脸上有些可惜，可心绪在转念之间，一个想法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这或许是个机会……” “怎么，大家给不出一个对策吗？” 等的有些瞌睡的林恩打了个哈欠，戏谑的看着这帮祖安老财们。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倒是那边的西蒙……眼睛还比较坚定，好像心里有主意了似的。 林恩正巧也对这帮大港主有很大的兴趣，毕竟，这其中就隐藏着菲罗斯家族的白手套呢。 “西蒙先生，看您的样子，想必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倒不如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一下如何？”林恩邀请道。 西蒙微微一愣，耸耸肩膀，起身行了一礼，认真说道：“既然林恩先生盛情相邀，我也就不推辞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西蒙的身上，包括与他同盟的斯坦与巴顿，他们怒目而视，显然对西蒙的自作主张分外的不满。 西蒙眼观鼻，鼻观心，完全忽略了大家的目光，他只是用一种谦恭的眼神望着林恩，诚恳的说道：“林恩先生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 您是想要一块能够安置您产业的土地是吧。” “你很懂我。”林恩赞许的点点头。 你懂个屁！谁不懂林恩是什么意思？他要的你给得起吗？就算你给得起，我们也不想给啊！ 斯坦跟巴顿更是难堪，西蒙刚才还在讽刺他们两个呢，现在就舔上了，还舔的这么不要脸。 呸！恶心！ “多谢林恩先生的夸赞。”西蒙老老实实的点头，很是受用，“其实林恩先生，并不是大家不明白您的意思，只是您的表述有些不清楚，这让我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哦？”林恩表情异常认真的思考着西蒙的话，随后道，“是哪里不清楚呢？” “是关于要哪块地，要多少地的问题。”西蒙丝毫没有把两边警告的眼神放在眼里，如同林恩最坚定的簇拥一般，“您都开口了，我们能不给吗？ 可是我们这些人手里这么多的土地，你只是说要，我们怎么知道该给哪些土地给您呢？” “有道理，有道理啊。”林恩万分满意的赞叹道，“所以西蒙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呢？” 来了。 西蒙微微颔首，勾起的嘴角被高耸的鼻梁隐藏：“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共同给您凑一笔钱出来，拿着这笔钱，您看上哪块地，就去买哪块地，这样可好？” 全场凝重的气氛如同一块被握紧的海绵，当西蒙图穷匕见之际，也轰然膨胀！ “我觉得西蒙的办法不错啊！林恩先生，我们给您一笔钱嘛，您看上哪块土地就买哪块土地，省时省力，多好啊。” “西蒙的办法真不错，还方便了您。” “我怎么就没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啊！西蒙真是个天才。” 祖安富豪们的情绪一下就高昂了起来，他们望着西蒙的脸上满是赞叹。 给钱无所谓的啊，反正之前就决定给钱了，给再多都无所谓，反正你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钱，大不了大家凑凑给你几千万！ 有钱能够买到土地不假，可你能够买几块？我故意拖着不卖给你，你还能一家一家的找过来不成？ 等到买土地买到没钱了，你还能再把我们召集起来要不成？ 你一个黑巷老大，总得要点脸吧？一整天跟我们这边只是有点小钱的家伙过不去干嘛？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你要是真的不要脸，有了这次的教训，大不了去皮城躲两天嘛。 大家都对西蒙的主意感到异常满意，而西蒙也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微笑着展现自己虚假的谦逊。 “忽然一下就想出来了，运气，运气而已。” “这不都是为了方便林恩先生吗？” “这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起了点微不足道的作用罢了。” 这帮祖安老财兴致勃勃，以为就此逃过一劫，可他们似乎没有想到，现场那个唯一能拍板的人，还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笃笃笃。” 三声清脆的敲桌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林恩双手交叉托住自己的下巴，戏谑的说道：“诸位，我想你们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 西蒙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妙，可风头这种东西嘛，你在享受荣耀的同时，也得忍受那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 或许是身后的祖安富豪，亦或者是某些特殊的原因，西蒙有着比身边人更上一层的底气。 “搞错了事情？”西蒙的表情一如往常，希望能快速的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是林恩先生有什么指示我们还没有领会吗？” “哈……”林恩怪笑一声。 伴随着一声猛烈的拍桌，长桌靠近林恩那头的两条桌腿硬生生下降了三存，失去平衡的桌面让桌上的所有人吓了一大跳，一个个慌乱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林恩伸脚把椅子往后踢了踢，优雅的缓缓起身。 双手撑着桌面，背部弯曲如同一匹即将发动攻击的猛兽，那眼中的贪婪威胁着每一个敢于直视这双眸子的人类，好似再说，下一刻，就把你生吞活剥！ “谁跟你们筛选土地？谁跟你们讨价还价啊？”林恩笑的既张狂又肆意，“我全都要！” 众人惊惧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喜怒无常四个大字，突然浮现在了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这是个疯子！ 之前所有的文明、谦和都只是一种伪装，这头怪兽彻底的不想装下去了。 “西蒙，你以为你是谁？真以为搭上了上城的那条线就能肆无忌惮了？”林恩粗暴的挤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所有人，一把揪住西蒙的衣领高高举起。 “这里可是祖安！黑巷的祖安！我的祖安！” 我没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已经够宽容了，为什么你们还觉得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那就先上车，再补票吧……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未来的利润分配 “林恩先生，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西蒙双目赤红，用力握着林恩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慌乱的解释着。 秘密为上城办事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可这件事情林恩是怎么知道的？ 来不及多想了，领口的布料愈发缩紧，进入肺里的空气也愈发的少了。 西蒙不得已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在场的其他人，可他们只是惊惧的跑到一边，谁也不愿意触怒到此刻的林恩。 我死了你们就能讨得好吗？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就当西蒙以为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之际，他背后一疼，紧锁的喉咙被彻底打开。 西蒙趴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着。 “你们不给，我就自己拿。”林恩丢出一张已经做好标记的祖安地图，沉声道，“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的人都要从这里撤出，并在接下来无条件配合我的一切行动。” 全场及若寒蝉，林恩扫视一圈，问道：“还有不同意见的吗？” 无人应答。 “那我就当你们答应了。”林恩满意一笑，瞥了一眼还在地上微微喘息的西蒙，单手将他提起，随后把他安在了倾斜的桌面上。 “没有卓绝的眼界、没有直面风险的勇气、没有开拓进取的精神，这些！都不妨碍你们在祖安做一个合格的商人！”林恩是直面着惊慌的西蒙说的，也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 “这是黑巷的恩泽，他保护了你们这帮不敢与其他后进者在正常市场规则下竞争的弱者，它对你们几乎别无所求，它要的只有你们的尊敬！ 可你们呢？依靠着黑巷的恩泽赚到了那些仅凭你们的能力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巨大财富以后，你们盲目了、膨胀了！ 高居在祖安的天顶，修建了华美的宫殿，到现在更是这样敷衍我。” 林恩嘴角满是讥讽：“可那是谁的钱？那是祖安的钱！黑巷的钱！你们拿着我的钱来讨好我，还要我感谢你们吗！” 林恩的这番话像是一根尖刺，牢牢的扎根在了这帮祖安老财的心中。 “真的是我们太贪婪了吗？” 见着全场的气氛也差不多了，林恩一转话题：“跟你们这帮完全看不清形式的蠢材讲述我修建这些工厂对祖安的意义完全是浪费我的时间……” 林恩的语气稍稍软化：“但，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跟你们这帮眼睛里只能看到钱的废物还是有所区别的。 这地不算给我的，我会把他们算作你们对商会的投资，折合市价换算成干股。 等到盈利后，按比例给你们进行分红。” 好好的宴会彻底变作了林恩的独角戏，可在场没有任何一人敢于表达任何的不满。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等待了三秒以后，林恩勾起嘴角，“散了吧！” …… 这么久没见，希尔科的气色好了不少，林恩热情的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后，顺势问起博士来。 “博士的研究进度？你这也太心急了……一会安排你跟博士见一面，自己去问吧。” 刚见面就被询问新技术的进展，希尔科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中间间隔的时间是在太短，怎么林恩突然就变得比他还要急躁了起来？ “还是说说你这次上城的见闻吧，都有哪些收获？”希尔科开门见山，直接问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 “收获谈不上，倒是养成了不少坏习惯。”林恩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在皮城的掣肘太多，遵守规则遵守的把脑子都禁锢了，我居然也想着跟给你们上课一样去好好的跟舞会走廊的那帮蠢材聊聊未来…… 我脸色稍微和煦一点，他们就觉得我好欺负了一样，居然还跟我谈条件？” 希尔科先是一愣，脸上扭曲了好一阵以后，还是没有忍住，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谈条件！哈哈哈，林恩，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由不得希尔科不好笑，在他看来，林恩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 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希尔科感兴趣的问道：“之后呢？” “我让他们认清楚了自己的身份。”林恩好没气的说道。 “就该如此。”希尔科认真的点点头，而后也有些疑惑，“你到底跟他们要多少钱？居然还讨价还价起来，这帮家伙给钱还是挺爽快的。” 林恩没有隐瞒，干脆顺着这个由头，把自己去上城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部给希尔科简单的交代了一下，除了梅尔那条线一口带过，剩下的几乎没有保留。 希尔科对林恩引进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倒是没有什么看法，只是问道：“折算成干股给那帮人？为什么？名声上好听一点吗？ 通过这件事，他们已经对你有所不满了，你不该做这么没意义的事情。” 看着希尔科脸上的疑惑，林恩勾起嘴角：“我不光要折算成干股给那帮家伙，等到过滤器的产能彻底铺开，完全能够覆盖祖安全境之后。 所有的利润我全部都要分发给他们！” “理由呢？” “希尔科，祖安或许很小，可这也是个数百万人的大市场，过滤器会赚取到一笔可观的财富。 但这些钱用在祖安身上够了吗？杯水车薪罢了，这笔钱我不会动一分一毫，而是全部分发给老芬恩那帮人。 这些地虽然我明面上说是拿，但在他们的心里，我就是抢走的，怀着这样心情的他们当见到我每个月兑现给他们的庞大财富之时，你觉得他们会心动吗？” 降低心理预期，是个很好的手段。 一只下金蛋的金鸡被人抢走了，不甘心吧又打不过，任凭谁心里都不太好受的。 可几个月以后，你忽然发现这只鸡又回来了，还摇身一变成了一只闪闪发光的钻石鸡，虽然名义上这鸡不是你的吧，可每个月下的钻石蛋还是会一分不少的给你，这要是换了你会怎么想？ 惊喜啊！ 惊喜过后呢？难道不该生出一些别样的小心思吗？ 希尔科算是读懂了其中的逻辑，暗暗点头，等待着林恩的下文。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南部计划 “只要见到了实际利益，等到我再次提出要在祖安建一些什么的时候，就不再是我上门去找老芬恩他们了。 他们会全然忘记昨天我对他们的羞辱，舔着脸像是一条狗一样的找上门来。” 林恩平静的叙述着对未来的看法，这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对资本逐利性的一种断定。 “这一次我选中的土地，重点关照了一下老芬恩那样的矿主，等以后收益一出来，最先眼红后悔的，反倒是昨天宴会上庆幸自己手里土地没被我选上的家伙。 不患寡而患不均，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的生物，只这一点，他们在我第二次限定名额的‘招商’计划中，便能成为老芬恩那帮人的绝佳竞争者。 可老芬恩他们肯定也不会一次性把所有的钱都投进来，这不现实。”林恩摇摇头，“把钱放在我的手里，更像是一种预料之外的惊喜。 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也无所谓，毕竟他们的主业还是采矿与海运。 但市场可不是什么平静的死水，市场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市场是惨烈的拼杀！ 我特意选择老芬恩，除了对原材料成本的考量之外，还有一个原因，相较于细水长流的海港码头，采矿其实是一件坐吃山空的事情。 只要稍微的使一点小小的手段，老芬恩那帮人就必须开辟新的赚钱手段。 这帮人……会打的头破血流的，市场竞争越是激烈，那些埋在地里藏的快发臭了的钱才能重现天日，祖安的经济才能迎来一个腾飞！” 林恩呼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暴戾：“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暴力无法解决的事情，但是市场能够做到。 想要开启祖安的工业化，我手上的资金不够、人力也不够。 如果直接杀鸡取卵，我也没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去处理那笔庞大的财富，这将会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那就让商人去做吧，打开束缚着他们的那道枷锁，让他们放手的去干，即便在这个过程中会有浪费，但还是烂在了祖安里。” 赚钱从来都不是林恩的目的，他的目的只有祖安的强盛！ 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林恩分析未来，可再次听到，还是会让希尔科有些心驰神往。 这种笃定未来事物一定会发生的坚定，鼓舞着每一个跟从他的人。 “嗯，林恩，辛苦你了。”希尔科叹了一声。 博士的研究不知何事才能有个结果，连带着他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那是一种自己没做什么事的羞愧感。 林恩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道：“希尔科，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开战的消息你知道了吗？” “听说了，你提这个干什么？” 天高皇帝远，希尔科有些不明白林恩突然谈到这件事情的意义。 林恩斟酌了一下，其实这才是他今天赶忙来找希尔科的真正含义。 顿了顿，他有些严肃：“有些东西我不太适合跟范德尔讲，但或许，这是个机会。” “机会？” “希尔科，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祖安太小了。”林恩有些无奈，“我们位于恕瑞玛大陆的最北端，最开始的祖安，只是一个古恕瑞玛帝国的一个港口。 这样的祖安或许能够成长为一个强盛的城镇，但绝对成不了一个伟大的……国家。” 国家两个字一开口，希尔科惊得踢倒了屁股下的椅子，猛地站了起来。 “林恩！你……”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 “很吃惊吗？”林恩看着希尔科，有些好笑。 希尔科从未想过，面前的林恩竟然有如此的野望，可一联想到祖安之国，这样的野望又让他眼前似乎有些迷失了。 从无到有成立一个繁荣的国度，这对于希尔科这样的野心家来说，像是掺杂了蜜糖的毒药，即便明知道危险，可还是忍不住想去触碰。 林恩好像听到了希尔科吞咽口水的声音，这让他抬起手，在希尔科的眼前挥了挥，强行打断了他的畅想。 “回神了，怎么你这个听的比我这个提的还要激动。”林恩无奈的耸耸肩膀，“这个东西你心里有数就行了，距离现在还太远太远，脚踏实地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希尔科缓慢的点点头，他望着林恩的眼中满是探求。 “足够多的土地才能承载足够多的人口，而且……祖安这种地形也完全限制了农业的发展，为了让祖安不在任何地方受制于人，扩张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如今的符文之地局势是一个机会，是一个我们往南部丛林扩张的机会，这是一块无主之地，难得的无主之地。” 林恩眼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野心，“这很危险，但我们必须试试。” 希尔科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林恩，现在的条件还不太成熟……” “是不太成熟，我也只是先跟你提一下。”林恩很理智的说道，“但信息的收集必须从现在就开始了，黑巷之前的情报收集工作基本上都是你在干。 这方面你有经验，我们得对未来即将到来的事情做好一切准备。” “所以你就这么当甩手掌柜了？你不该跟我提这个的，林恩。”希尔科咬牙切齿的看着林恩，“南边……南边，我忘不掉了。” “有目标是好事。”林恩有些好笑，“总比你一天无所事事要来得好。 我可是把最重要的工作都交给你了，这难道不是对你工作的一种肯定吗？” “南边……南边……” 希尔科眨着眼睛，完全的把林恩给晾在了一边。 “没见过世面……”林恩嘟囔一声，也不管这家伙了。 还是去看看博士吧，他第二阶段所有的谋划都串联在了一个关键的节点——微光的出世。 然而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林恩到现在都还没有跟辛吉德见过一面。 去见见吧。 他可是拿着人家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很久了，跟维克托接头，在梅尔那里“上市”路演。 话说，就这么空着手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要不给整条蛙腿？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熟人 “它就是里奥？”林恩的语气不乏惊叹。 这只悬浮在透明玻璃罩的培养液内，全身上下插满了管道像是蝾螈一样的动物，就是未来繁盛炼金科技书最下面的那块基石。 除了能够感慨造物主的神奇，林恩也没什么好说的。 辛吉德放下右手的试管，抬起自己有些阴翳的目光回头一望，问道：“林恩·奥莱？” “是我。” “感谢你能支持我的研究。”说是感谢，但辛吉德脸上并没有什么热切的情绪。 从操作台上走下，辛吉德走到了一个与林恩并肩的位置，与他一同目视着前方的里奥，一言不发。 “怎么样？研究还顺利吗？” 辛吉德摇摇头：“不能说顺不顺利，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尝试配置，但始终都没有找到那唯一的一种解法……不过，现在这个过程会加快很多。” 科研是个烧钱的东西，辛吉德很乐意有人能够资助他的研究，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林恩陪着辛吉德站了一会，问道：“需要给你配一个助手吗？有什么需要的、不方便的事情，全都可以跟我们转达。” “不用了。” 林恩点点头，转头离开了博士的实验室。 辛吉德跟维克托都是天才，势必要享受孤独的那种天才，可二者在研究理念上又有所不同。 辛吉德更加纯粹，他研究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喜欢科学，嘘寒问暖的示好并不适用在这种人身上，他只对科学忠诚，谁给他研究的条件，他就为谁办事。 那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给他吧，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 眨眼间又过去了几天，在梅尔的运作下，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第一条生产线顺利的在皮城的码头装船完毕，带着梅尔专门指派的技术人员，于今天下午顺利出发。 除了过滤器各个部件的冲压、安装装置外，梅尔还专门附赠了一批与矿石的熔炼、提纯有关的装置。 当然，只有第一批是免费，后续的采购还是需要林恩付钱的，也相当于梅尔给皮城创收了。 而林恩这几天也没闲着，在一番考量之后，将企业的第一间厂房设立在了老芬恩的矿石粗加工厂房附近。 一方面是靠近原料产地，另一方面老芬恩在那边闲置了不少仓库，只要稍微改造一下就能拿来充当一个合适的工厂了，省了林恩不少事。 至于员工通勤之类的问题，林恩也有考虑在附近修建员工宿舍。 总之，万事俱备，只待投产。 值得一提的是，林恩在舞会走廊的野蛮霸道深深的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虽然不敢当着林恩当面去说，还是偷偷摸摸的找范德尔狠狠的哭诉了一下。 什么不讲规矩啊，什么贪得无厌啊。 与林恩通过气的范德尔深切的表明了对他们遭受的不公待遇的同情，严肃的谴责了林恩无法无天的行为。 然后呢？ 范德尔表示，我都谴责了你们还想要我干嘛？ 这件事也算不了了之了。 翌日凌晨，黑船港。 早已接管这里的黑巷成员把紧要关口围的水泄不通，以确保这次收货的绝对安全。 码头前，林恩侧过头，跟一旁的赛维卡低声吩咐着什么。 忽的，一阵低沉的呜声从头顶不断在港内回荡。 每当码头上空的海号响起，便象征着船只的入港，只是这一次，号手却犯了难。 顺着望远镜看去，远方的那艘巨大货船飘荡的印记，他此前完全没有见过。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消息层层上报，很快就传到了林恩的耳中。 “这是米达尔达的家徽，我的东西到了。”林恩跟赛维卡随口提了一句，摇摇头有些无奈。 两城之间一直在进行商业往来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无论是皮城的船来祖安，还是祖安的船去皮城，都会很默契的遮掩自己的身份。 梅尔特意明目张胆的把家徽给打在船头，其用意不言而喻。 “我还能赖账不给吗？还不相信我。”林恩一脸不忿。 在港口的全力配合之下，这艘超大型货船算是进了港，正当林恩打算热烈欢迎一下梅尔派过来的技术指导时，那从甲板上探出头的人影让他微微一愣。 “呦，还是个熟人。” 林恩的声音不算大，却还是清晰的传到了来人的耳里。 赛维卡顺着林恩的目光，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这是个样貌英俊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西服，看上去很是稳重。 德利·米达尔达带着一副有些尴尬、有些讨好的笑容快步下了船，低下头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林恩先生。” “德利先生，梅尔怎么把您派来了？我们这小小的祖安真是蓬荜生辉啊。”林恩热情的拍了拍德利的肩膀，戏谑道。 当初的购厂合同林恩的确是吃了个不大不小的暗亏，虽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梅尔都特意把人送来了，不吓一吓不是浪费了人家的一番好意吗？ “林恩先生，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能够来到祖安，我深感荣幸。”德利的右手手指掐着裤兜里的那块白色丝巾，内心的求生欲驱使着他智商占领高地， “特别是一想到能够帮助您把活塞式空气过滤器普及到祖安的千家万户，我就与有荣焉，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些生产线全部铺设完毕，立马投入生产啊！” “倒是不用这么急切，德利先生大老远的从皮城赶过来，还没吃饭吧？”林恩连连摇头，“我这还没好好的尽地主之谊呢，就赶着你去工作，万一让梅尔知道了，她怕是得怪罪我啊。” “林恩先生，您叫我德利就好。”德利就差没给林恩跪下来了，眼中饱含热泪，用力的抓着林恩的双手，“家主从我出来就告诫我，皮城祖安本是一体，祖安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够贪图享乐呢？ 一想到祖安的普通民众还饱受灰霾毒气的折磨，我就心如刀割，恨不得让我们皮城跟祖安一同承受，这时候让我去享受？我做不到啊！” 赛维卡在一旁看着嘴巴都合不上了，这位来自皮城的有钱人算是好好的给她上了一课。 什么叫合格商人的基本素养。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舆论发酵中 德利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这种聪明不仅仅只表现在他的智商，更体现在他审时度势的敏感性。 当时林恩在购厂时一再逼问这背后隐藏的陷阱，尽管合同已经签署，尽管他身为米达尔达家族的一员，尽管林恩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 可德利还是本能的嗅到了危险，选择将专利的事情和盘托出。 而即便被梅尔派来祖安与林恩接洽，他也没有自暴自弃，而是积极的想尽一切办法取悦林恩，一再强调自己身份的重要性，表现了对工人培训工作的极力配合。 话都说到这份上，林恩还真能为难他不成？人家好歹也算梅尔的特使了，林恩至少得保证人家在祖安的安全。 现在又表现的这么……舔，搞得你想给点苦头吃都不好意思了，可以说，只要德利不作死，现在在祖安横着走都没啥问题。 “德利，我这么喊你没问题吧。”林恩笑笑。 “这是我的荣幸。”德利忙不迭的点头，生怕回答的慢了。 “德利啊，我能体会你对厂子的满腔热血，我很感动。”林恩义正言辞，“不过现在厂房也才新修起来，你带来的这些设备也需要装载，工人们也还没开始招募。 所以，你就先安安心心的在祖安住着，我会找人带你熟悉祖安的情况，以后少不得你的帮助。” 德利内心狂松一口气，正当他打算应承下来的时候，一旁女人空洞如死神一般的目光又让他心凉了半截。 林恩的话，是不是第二重试探呢？ 德利硬生生把自己要点下的头往右边挪了半寸，而后摇的像个拨浪鼓：“您的说的这些事情还没有准备好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休息了吗？ 正是因为这些事情还没有办好，我才应该去尽一份力，让我身后的这些设备能够尽快的投入使用。” 说到这里，德利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林恩阁下，这些事情我有经验，您只要留下人告诉我这些东西该往哪送就行了，我一定会妥妥当当的把这些东西安排好的。” 说到这里，德利转头朝着甲板上的船员怒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知不知道船在这里停了这么久会影响到别人码头做生意啊！赶快卸货！” 德利好像还不解气似的，艰难的撸起自己那宽大的袖子，冲上船去开始身先士卒的搬货起来。 林恩颇为感慨的看着这一幕，喃喃道：“这德利就是太怕死了，差点。” 嗯？小捧眼怎么一点反应不给？ 林恩挥手在赛维卡眼前晃了晃：“怎么了？看呆了？” 赛维卡这时候才回过神，呆呆的看着甲板上那个忙上忙下的身影：“他……” “他什么他？”林恩好没气的说了赛维卡一句，“也就是你没有内政天赋，不然我一定让你好好的跟他学习学习。” 学习？学习贪生怕死吗？ 赛维卡实在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好学的，可对林恩一贯的信任又让他觉得这玩意恐怕是有点用的。 就很茅盾……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林恩忽的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声问道，“对了，赌场、酒馆的人手安插了吗？” “嗯。”赛维卡点点头，“都安排了。” “那就行。”林恩呼了口气，“这两天我要跟范德尔亲自登门去聘请那些光荣行动中伤残的家属来我们工厂工作，这个事情你们要传播出去，我要让祖安的每个角落都能得知这个消息。 在这个过程中，要把我的重要性凸显出来，另外，关于工厂的福利待遇问题，要着重说明。 如果碰到有反对意见的人，不要跟他们争辩，时间会证明一切。 但要是碰上那种唱反调唱个不停的，就调查一下看看他身后是不是藏着什么人……” 舆论阵地嘛，你不占领敌人就要占领。 先把情报网铺开，等时机成熟了把报纸这玩意弄出来。 嗯……还得普及义务教育，把祖安民众的识字率也提上来。 林恩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忽然发现要做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了。 任重而道远啊…… …… “你们听说了吗？林恩·奥莱在地沟那片建了个工厂，貌似是生产什么空气过滤器的……” “生产什么关我屁事？还能免费送给我不成？” “林恩？他不是接管了希尔科手头的这些赌场、酒吧吗？他一个黑巷的老大建这种工厂干嘛？很赚钱吗？” “他赚不赚钱我不知道，反正在那上班挺赚钱的，你们知道那些在他手下做事的工人，他给多少工资吗？” “多少？” “一天一银！还可以现结！不过你要是月结能给三十五银。” “靠！一天一银？你没说错吧？” “货真价实！而且不光给钱，而且包吃包住，听说只要在那干满几年，还能送房子……” “我忽然不想下矿了……” “我也不想啊，但那里人招满了？” “招满了？！为什么我一点消息没收到？” “人家内部招人，据说招的全是跟林恩一起参加过光荣行动出现伤亡的家庭。” “……” “林恩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怪不得人家能成为黑巷的首领呢。” “可惜了，我要是当时也跟着一起去就好了，就算死在那桥上，我家人说不定也能去。” “听说以后还有机会，我听说他们那个厂以后还会扩张的。” “真的吗？” “真的，内部消息。” “那有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对了，林恩这个厂到底是生产什么的？” “嘿，你刚才不是还说关你屁事吗？” “我现在不是关心了吗？” “行吧，那玩意叫活塞式空气过滤器，据说是林恩去上城引进过来的，能有效隔绝灰霾毒气，听说他为了这个活塞专利给上城某个家族付了一大笔钱呢！” “一大笔钱？那过滤器应该很贵吧？哎……” “听说不贵，大家都用得起的。” “那他不挣钱了？” “谁知道呢？到时候去看看价钱，要是不贵的话就买一个呗。” “你说的也是……” 舆论在祖安悄然发酵。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半年（工厂篇·上） 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大名算是传遍了整个祖安，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男女老少口头的谈资之一。 不过人们的关注点更多的还是放在林恩工厂待遇之上，他们好奇又羡慕，尽管有人拍着胸脯煞有介事的保证着，但一天一银，还有那么多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福利待遇，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工厂应该有的薪资水准。 至于关于活塞式空气过滤器本身？成品都还没出来呢，还想有多大的讨论？又不是白送，人家生产出来是拿来卖的，万一价格太高呢？ 残酷的生存环境迫使着祖安的这些居民们更多的考虑短期的利益，有思虑未来的功夫，倒不如去某个逼仄的小酒馆来一杯劣质的酒精麻痹一下自己的负面情绪。 祖安里大街小巷的热烈讨论也传到了厂房里。 这间刚由老芬恩储存矿石的仓库改造而来的厂房，已经初步完成了各类机械装置的装载工作，德利·米达尔达暂任工厂的厂长、财务、技术骨干、心理辅导员、物料科长、安保…… 哦，安保还是没有，德利这个平日里精致的要在每个清晨来上一杯咖啡的皮城人相对于民风彪悍的祖安，他还没有在车间里工作的劳作妇女能打。 这一块主要由赛维卡的手下负责，也开出了较高水准的工资。 总之，该干的德利要干，不该干的德利也要干。 虽然林恩不知道德利心里是怎么想的，但看到他脸上欢快的笑容，林恩觉得他一定打心眼里热爱这份工作。 被莫名其妙安排了一大堆工作的德利既悲愤又无奈，他在皮城多多少少也算个老板，平日里只有他压榨别人，哪有别人压榨他啊？谁知道一到祖安莫名其妙的反过来了！ 好在林恩也答应他，只要他能发掘并培养能够胜任他众多头衔之一的人顶替他，他就能拜托一项工作，算是一种不大不小的安慰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德利这两天在祖安也没少担惊受怕。 走大路还好，一走小路，那残暴血腥的画面差点让他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战场！ 祖安完全都没有秩序的吗？ 好在黑巷的面子够大，也没什么敢难为他这个皮城人，不过一番恐吓还是少不了的。 时候林恩甚至还亲自过来给他赔罪，还请他吃了顿大餐。 不过……无论是恐吓，还是赔罪，恐怕都是林恩的意思。 德利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也明白，只要能把林恩交代的事情漂漂亮亮的完成，迎接他的就一直是尊敬与好酒好菜的招待。 而正当外界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热度空前，德利摩拳擦掌想要做出一番业绩之时，他就碰上了一个难题——工厂的工人渐渐的开始不听话起来。 开工前几天还好，可最近几日，每次德利路过生产区查漏补缺时，总是觉得那些工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样。 特别是今天，当他看到某个工人操作失误，上去说了两句之后，这片区域的所有工人都朝着他怒目而视，纷纷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原本运转的好好的生产线也就此停滞。 德利被那一双双充满恶意的眸子吓坏了，他慌不择路的逃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惊恐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我做错了什么？”德利坐在椅子上很是不解。 可另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这件事情我该怎么解决？ 去找林恩，多多少少显得自己能力有点问题，怕他怪罪。 不去找林恩，眼前的麻烦又不是两三天能够解决的…… 思来想去，德利还是决定去搬救兵。 “我知道了。”林恩的眉宇间洋溢着一种认真的情绪，他郑重的朝德利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下次还有这样的问题，你依然可以第一时间来找我。 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把这个麻烦解决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德利问出了自己的不解，“我的意思是，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因为你是个皮城人。”林恩沉着脸，也有些无奈，“招聘这些人来工厂做第一批员工，是一种补偿，他们的亲人在与我们冲击皮城的过程中出现了死伤，这算是我的一点私心。 在得知了你的身份以后，所以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德利脸色一白，显然他也知道前段日子在大桥上发现的事情，但不是说，动手的人是范德尔跟希尔科吗？怎么突然就跟面前的林恩扯上关系了？ 林恩让德利先用广播把所有人召集到厂房之前的空旷大坪，自己则是藏在暗处，静静等待着。 “去看看那个皮城人把我们喊一块要干嘛！” “走！还让我们一起去集合？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招！” “皮城的吸血鬼想命令我们！想都别想！” 鼓噪的人群像是奔涌的洪流，从工厂内鱼贯而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仇恨，高举着手中随处拿的金属物品。 德利站在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上，颤抖的脚都有点站不稳。 忽的，一块过滤器半成品被愤怒的抛出，朝着台上的德利砸去。 德利双手抱头，正当自己要被淹没之时，一个有些愤怒的声音却在他的前面传了出来。 “闹事？！” 林恩压抑的低吼在全场所有人的耳畔炸响。 正是他的出现，那些原本被愤怒裹挟的工人们这下也放下了抬起的手，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他。 “谁是带头的，站出来！祖安没有缩头乌龟，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德利在背后听得有些疑惑，挑事这么大罪名，谁会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就站出来啊？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林恩……” 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站在了林恩正下方，低头不言。 林恩脸色铁青，抬起手颤抖的指着面前的身影，又慢慢放下。 这是他曾经的追随者，也是位数不多在光荣行动中存活下来的人。 因为身体的伤残，一直在自我放逐，林恩这次也是亲自出马，带着些许的胁迫，才说服他来工厂上班。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半年（工厂篇·下） “林恩，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曾经的下属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恩粗暴的打断。 “闭嘴！” 林恩目光炯炯，凝视着在场的所有人，虽然身影单薄，但气势上却仿佛能把在场的几百人全部压倒。 “我是林恩，你们这些人里，有的是我亲自去请来的，有的是范德尔请来的，不管是谁请来的，都证明了一点，大家或者大家的亲人，都是光荣行动的亲历者，大家在这场行动里，失去了很多东西。 我知道，你们痛恨皮城，它们或是带走了你们的亲人，或是给你们自己带来了伤残，这是伤害、这是屈辱…… 我现在站在这里，也不是跟你们说什么要放下仇恨，别说你们，我自己都做不到。 但在此之前，我们是否应该好好的想一想，如果我们要复仇，我们要报复皮城的那些吸血鬼，我们应该做什么？ 是站在这里，朝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皮城人挥舞自己的拳头表现的好像自己很厉害吗？” 林恩面朝在场的所有工人，右手朝后指着德利，大声说道， “那有什么用？皮城能够损伤一分一毫吗？你们心里就很舒服吗？” “当！然！不！能！”林恩压榨着自己的声带，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理想，所有的鼓励统统给灌注进这四个字中。 林恩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身后的德利拽到自己的肩旁：“德利，大声介绍一下自己，告诉他们，你是来干什么的！” 林恩先生，这可没有彩排啊！ 德利心里怕得要死，但林恩知道，这种聪明人一定能够说出自己让自己满意的话，让这些人满意的话。 德利吞咽着唾沫，旺盛的求生欲刺激着自己大声开口道：“我叫德利，一名皮城的普通商人，这次受邀来到祖安，是为了教大家生产活塞式空气过滤器来的，我没有坏心思！” “德利先生是一名可敬的商人，面对日渐严重的祖安灰霾毒气，他对生活在这种境遇之下的祖安民众表示深深的同情与担忧。 为此，在得知我要在祖安投资建设一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企业之时，提出了不要任何酬劳，也要来教导大家如何生产这种过滤器。 我在来的时候，就劝告他说，祖安的民众对皮城的人充满着敌意，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为了他的安全，我还是拒绝了他。 谁知道德利先生表示自己不怕困难，只要能够帮到大家，他宁愿承受这些伤害。” 林恩低声的诉说着，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 德利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赶忙低下头生怕露出一点破绽。 这林恩先生……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太厉害了吧。 “德利先生是一个心怀大爱的人，他不受两座城邦之间仇恨的影响，他也不应该承受这种仇恨！” 林恩斩钉截铁的给德利的身份定了性，郑重说道，“所以我们应该怎样的去复仇皮城？” 见着在场所有人眼中的求索，眼中的期盼，林恩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们要与皮城正面对抗，我们要堂堂正正的打败皮城！ 我在努力，范德尔在努力，黑巷的所有人都在努力，而你们也可以为这个过程尽一份力！ 祖安想要打败皮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这势必是一个长久的，需要不断积蓄力量才能完成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我们祖安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后继的努力，我们会遇上无数的困难，我们也会击败无数的困难！ 而在眼前，我们祖安所面临的最大的困难便是灰霾毒气！” 说到这里，林恩随手在人群一指，便轻松叫出了那人的名字：“雨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我亲自邀请的你，在此之前，你应该是在老芬恩的黑磷矿洞中担任一名矿工。 告诉大家，地沟的灰霾毒气有多严重！” 雨果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突然被林恩这样的大人物叫出名字，他多多少少有些喜出望外。 众人的目光齐齐而来，他有有些羞涩，想了半天开口道：“我……我不知道有多严重，但地沟的空气明显是越来越差了，我身边的矿友有不少都是因为肺部出了问题，干不了重活了，最后被辞退，家里也没了来源。” “灰霾毒气不会消散，未来，它只会在祖安越来越严重！”林恩精准的给出了判断，“现在只是地沟，以后就会蔓延到中层的广场区域，越是往后，问题就会越严重。” 深吸一口气：“我们黑巷正在积极努力的解决这个问题，但这需要时间，而我们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这个空气过滤器来保证祖安人民的生命安全。 只有保证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们才能有一代又一代的人积蓄力量，朝皮城复仇！” 林恩吞了口口水，高强度的喊话让他的喉咙有些吃不住，但他高昂的情绪，却没有半分的消退：“还记得我在邀请大家来这里工作时，我都是怎么跟大家说的吗？ 大家是祖安英雄、是祖安英雄的家眷，你们是最铁杆的祖安人！大家的肩膀上肩负着重担，肩负着祖安的未来。 我们得为祖安负责，我们得群策群力。 就算是皮城人又怎么样？只要能帮助我们祖安强大起来，就算是地狱里的恶魔，我们也得先把他伺候的好好的！ 忍受屈辱，才能赢得未来，大家，祖安需要各位！” 林恩泪洒当场，也深深的感动到了现场的每一个人。 那位林恩之前的追随着也弯曲着双膝，用力的跪在地上哽咽着。 没变啊！林恩他一直都没变！ 他还是那个满腔热血的反抗者，他一直都在为祖安考虑，他才是祖安真正的救星！ “忍受屈辱！赢得未来！” “忍受屈辱！赢得未来！” “忍受屈辱！赢得未来！” 【目前狂热的追随着您的领民数量：384】（转换比例：1/10） 自此，工厂的内部，再无任何阻碍！ 林恩真觉得要好好感谢一下德利，他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又一个巩固自己名声的机会。 在微光降生的这段空挡之内，林恩要不断的让自己的名声、自己的信誉在祖安成为一张金字招牌！ 毕竟，信誉才是政府立足的基石！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半年（售卖篇·上） “老大，这是昨天的销量统计。”约瑟夫低着头，把手中刚刚做好的报表递给面前的林恩。 林恩不甚在意的接过报表，随意的把目光定格在最后的销量上——五百二十七个。 这个数量实在是难以让人满意，毕竟这可是整个祖安几百万人口市场的销量！ 还不等林恩开口，约瑟夫就开始检讨起自己的失误来：“林恩先生，我很抱歉，出现这样的成绩，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 林恩放下报表，瞥了一眼颇为自责的约瑟夫，摇摇头：“这不关你的事，我对此早有预料。” 约瑟夫是希尔科名单上留给林恩的帮手之一，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但因为天生就对数字足够的敏感，加之以前在希尔科手下担任财务工作的经验，林恩放心的把空气过滤器的经营工作交付到了他的手上。 “我一定会……” 约瑟夫正想立下些军令状，来挽回自己在林恩心目中的印象，却意外听到早有预料这几个字，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林恩笑了笑：“一个新事物从出现到被祖安大众接受，这中间需要一个过程。而且就你戴，别人不戴，会让你成为大众眼中的异类，民众接受这样的东西是存在一定难度的。 我知道你的能力，我对你也很放心，你大可不必使用一些自己出钱购买的方式来打造一个好看的报表来搪塞我。” 约瑟夫脸上神情有些尴尬，低下头心里满是惊恐。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说，自己那点小心思就被林恩给完完全全的看穿了。 顿了顿，林恩摇头说道：“如果单纯的在营销方面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或许可以转换一下思路。 让购买并佩戴空气过滤器与一些摆在眼前的利益挂钩，让民众自发的去接受新事物，才是更好的办法。 我已经在别的地方开始使力了，你就看着吧。 我个人还是很宽容的，一个人又不是十全十美的永远不会犯错，不断在失败中吸取教训，才能提高嘛。” 约瑟夫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自己铭记于心。 同时在心中也有些疑惑，空气过滤器该如何与摆在眼前的利益挂钩呢？ …… 鲁伯特是沃铜矿区的一名矿工，也是那里的劳模。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随着祖安灰霾毒气的日益严重，他的肺部在日积月累之下也经受了一些侵害，这让他的手臂变得酸软无力，也难以长时间的干活起来。 他已经连续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完成既定的工作量了，如果还依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等待着鲁伯特的，只有丢掉工作这一条路。 鲁伯特不会去用自己的悲惨赌矿场主的良心，如他这样因毒气而丧失工作能力的人，在地沟不算少数，没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我该怎么办？一旦丢掉工作，他的家庭，他的妻儿，好像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如果在这个悲惨的世界挣扎这么多年，最后换来的是这样一个结局，那他一直忍受生活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那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听说了没有？” “听说了，怎么了？听说那里生意挺惨淡的，没什么人买。” “一个过滤器要十银币，这谁买得起？林恩真是想赚钱想疯了。” “话不能这么说，这玩意一个在皮城卖十个金币呢！听说林恩在亏本卖这些面具。” “那又怎么样？谁会为了这么个面具花十银币啊？这都快赶得上一个月的开销了，况且，这玩意只能预防毒气，又不是什么救命的神药。 肺部已经生病的人买了没用，肺部没有生病的人没必要买，我看啊，林恩还是停手好了，这么多钱，拿来给我们不好吗？哈哈哈！” 在另一张桌子上喝闷酒的鲁伯特觉得最后那人说的简直太有道理了，已经被毒气侵入的人买了也没用，没被侵入的根本舍不得这个钱。 可在认同之余，鲁伯特的心里却又升起一丝绝望，要是这个过滤器能够早点出现就好了，不……真要早点出现，我恐怕也舍不得这个钱吧。 哎…… 隔壁的对话仍在继续： “你被毒害了是毒害了，可你的孩子呢？你难道不想让你的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 “谁不想？没钱啊！” “就是就是，有钱谁不想买这个东西？” “嗯……我这有个小道消息，从别处听来的，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什么小道消息，说来听听？” “小道消息”这四个字仿佛拥有巨大的魔力一般，一瞬间整个逼仄的小酒馆都安静了几分，无论是何时何地，八卦总是人类乐此不疲的话题。 “我听人说，林恩特地勒令那帮地沟的矿主，让他们优待那种带了空气过滤器的矿工……” “真的假的？还特地优待？” “而且，听说林恩还专程从黑巷里抽调了人手，专门驻扎在各个矿区，监视那里的人呢。 我觉得还是有点可信度的，黑巷的人都比较讲义气，你买了他的产品，他帮你行个方便，挺合理的吧。” “我觉得还是不太靠谱……就买一个十银的面具就给你优待，太扯了吧？” “都说了是小道消息……” 有些话落在不同的耳中是有不同效果的，其他人只是一笑而过认为完全不可能的消息，落在此刻的鲁伯特耳中，却成了他的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购买那个空气过滤器真的能够得到矿场的优待的话，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毕竟，十硬币跟一份稳定的工作之间，任凭谁都知道如何选择。 匆忙结账的鲁伯特摸了摸自己腰包里仅剩的那十几个银币，跑到门可罗雀的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门店前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定。 当那十个银币被一个一个的排在柜台上时，售货员小姐脸上亲切的笑容似乎都不重要了，那个样子有些丑陋的奇怪面具，最终落在了他的手中。 你要有用啊，你真的要有用啊。 鲁伯特颤抖着双手捧着这个金属制品，期盼着。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半年（售卖篇·下） 平时总是来的很早的鲁伯特今天这个点了还没到，工友们在疑惑的同时，也有人发出了某些不和谐的声音。 “干的活少了，这还迟到，鲁伯特怕是真的不想干了。” “就算来的早又怎么样？我可听主管说了，也就是一直没招到合适的人，不然早就把鲁伯特开除了。” “切，谁让他干不了呢？没有价值的人是这样的。” “来了就去干活！一个个的蹲在这里干什么呢？” 忽的，矿区主管铁青着一张脸，从远方一路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厉声斥责着这帮蹲在地上无所事事的矿工们。 “哦~”人群发出甬长的敷衍声，刚想拿好装备下地，就被主管叫住了。 “等下！”这个匆忙从床上爬起来，眼屎都没擦干净的主管疑惑的看了一眼这批矿工，“是不是少人了？” “主管，是鲁伯特，鲁伯特还没来呢！” 有人大声的在人堆里嚷嚷着，谄媚的朝主管表示着自己的忠心。 “鲁伯特？”主管重复了一下，很快就想起这个最近几个星期都没有达标的矿工，一时间怒火有些上涌，“居然比我还来得晚，我看他是不想干了！” “什么想不想干了的！” 混不吝的一声疑问让原本还怒气冲冲的主管脸上顿时变换了一个颜色，他微微弯腰，撅起自己的屁股转过身来，谄媚的朝着身后来人说道： “约塔兄弟，您怎么出来了？是有什么需要的吗？有什么尽管跟我说。” 能够让这平日里嘴巴都能翘到额头的主管这么低眉顺目的，这人什么来历？ 慌乱的矿工们悄悄的抬头，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贴身的背心套在身上，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纹满了各式各样的纹身，这人一看就不好惹。 而最让人惊奇的是，是带在这人脸上的那个奇怪面罩。 面罩是金属材质，在灯光下反射着些微的光泽。 “谁是你兄弟？”约塔对主管的示好明显的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情绪，“让你戴的东西怎么不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的话放在眼里？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跟我说！” 约塔抠着自己的指关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主管瞬间脸色都吓白了，赶忙陪着笑说道：“哪能啊，我这就是忘了，约塔大哥，您等着，我这就去拿。” 主管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再过了一会后，很快，这帮矿工们就看到主管带着一个与约塔脸上面罩如出一辙的东西赶到了现场。 “我就是忘了，绝对没有对您有什么不满的情况，嘿……哈……”主管点头哈腰的。 约塔这才把叉在胸口的双手放下，满意的点点头：“记住咯，从今以后，只要我还在矿区一秒钟，你脸上的过滤器就不能拿下来，不然？嘿嘿！” 处理完了主管带过滤器的事，约塔又把目光转向了在场所有的矿工。 “他吗的，怎么一个都没有。”约塔不满的嘀咕了一声。 上头的命令真他吗的奇怪，他这种监管人员跟主管脸上的过滤器强制要戴，不带的万一被抓到上头有惩罚。 但眼前这帮矿工却反过来了，有戴过滤器的还能给奖励，一个人头5银呢！ 可偏偏不能强制，要强行按着头让人家戴的，被抓到要重罚！打断条腿都是轻的。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削尖了耳朵的主管瞬间有了反应：“约塔大哥，您有什么吩咐！” “关你屁事！”约塔不屑的在地上啐了一口，“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好的，好的。”主管陪着笑，转头就变了一副脸色，“愣着干嘛？去干活啊！” “主管！鲁伯特来了！”眼尖的矿工猛地一指。 来了？ 主管转过头，正愁满腔的怒火没处发泄呢，你就送上门来了！ “鲁伯特！你不想干了是吧！不想干了就给我滚蛋！” 主管这边的谩骂才开了个头呢，猛地就发现前边的约塔大哥激动的冲上去了！ 鲁伯特昨天一晚没睡着，拿出自己所有的钱孤注一掷看似英勇，可刚买了这个过滤器他就后悔了。 就这么个面具就能让他得到优待？骗谁呢！真是急病乱投医，事后回想起来才觉得这种行为的可笑。 你说这十个银币，留给家里不好吗？ 鲁伯特慌慌张张的回了家，甚至都不敢告诉妻子这个事，今天早上也是磨磨蹭蹭的出了门，好像这样就能让末日来的更晚一点似的。 可走路再慢，终究还是有个尽头的，死死的握着手里的过滤器，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熟悉的矿场。 正当他浑浑噩噩被主管愤怒的谩骂惊醒，只感觉一切崩塌之际，一个眼神激动的男人猛地跑了过来，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 “你！你！你！你叫什么名字？这个过滤器是你自己买的不？你是不是要准备带上了？” 鲁伯特对男人的激动有些不明所以，但浑噩的他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吗的！开张了！”男人激动的手舞足蹈，而后想到了什么，激动的握着鲁伯特的手，“来来来，兄弟，别犹豫了，这空气毒！戴上，快戴上啊！” 戴上？戴什么？哦，这个男人脸上也带了这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 主管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约塔大哥……” 鲁伯特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颤抖着低下了头：“主管大人……” 他很想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很想乞求主管的原谅。 “滚一边去！”约塔随手就把脚步虚浮的主管推倒了，而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单手又把这小子提了起来，“这兄弟是你们矿区的不？” “啊？兄弟？”主管慌乱的抬起头，刚想骂这个该死的矿工，可当他看到鲁伯特手上的活塞式空气过滤器以后，联想到矿主大人前几日给的指示，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对！对！”主管猛地点点头，“约塔大哥，鲁伯特兄弟就是我们矿区的人啊！” “奶奶滴！爽！”约塔豪爽一笑，也不管这狗屁主管，转身热切的望着鲁伯特，“鲁伯特兄弟是吧，这里空气不好，你快把这个过滤器戴上吧。 这空气毒！太毒了！闻的难受嗷！” 主管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亲切与温柔：“鲁伯特兄弟啊，你说你，最近身体不好我不是批准了让你在家休息几天吗？ 矿区里还有个采购的活，你也在这里干了这么久了，我相信你能把这个活干好的。” 一下被两双热切的眸子盯着，其中有一双还是平日里掌管了自己生杀大权的主观，鲁伯特一时间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境。 可最终，他激动的目光还是投向了那捧在手中的空气过滤器。 酒馆里的话都是真的……他赌对了…… 鲁伯特很想哭，他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的妻子。 戴上过滤器的鲁伯特，眼底流淌着泪花，内心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林恩·奥莱。 谢谢您，林恩先生，您救了我，救了我们一家。 而眼下的一幕，还在地沟的各个角落发生着…… …… “老大，过滤器的销量爆了！”约瑟夫激动的推门而入，“您的计策真是太好用了，把使用空气过滤器与实利、尊严挂钩，大家都在纷纷抢购。” 林恩接过约瑟夫手中的报表，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安静的看着。 在朝着林恩汇报了一番自己在这件事上学到了什么东西之后，约瑟夫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老大，但矿区的那些好位置名额都是有限的，不可能惠及到所有人，现在也流传出了许多对您不好的流言。” “我知道。”林恩淡淡的说着，“空气过滤器的消息我早已传遍整个祖安的千家万户，在这其中，无论是信任我的，还是敏锐的感知到了时代变化的人，都喝上了第一口的肉汤。 至于其他人，我管不了，至少现在管不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林恩在给这件事情下了定论之后，露出了笑容：“过滤器可是不能退换的，冲动消费之后，抱着至少挽回损失的想法，他们也会去使用这些过滤器。 而大家都在用，使用过滤器就将成为祖安的一种风潮。 至于以后……空气过滤器的确对缓解灰霾毒气带来的危害有着极大的作用，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祖安人，很难再去接受那种污浊的空气。” “呼……”林恩在约瑟夫无限敬仰的目光之中，长呼了一口气，“时间，终会证明一切……” 正文 第七十章 半年（招商篇·上） “这两天把本月的销售额清点一下，全部提出来给我，嗯……销售报表也顺便给我吧。” 正在处理账务的约瑟夫先是一愣，疑惑问道：“老大，这些钱不持续投入经营吗？即便生产销售一手抓，可我们还是在亏本运营，加上发给黑巷兄弟的补贴，我们的账面上已经出现比较大的亏空了。” “亏空你不用管，这笔钱我会持续补上，你只要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就行。”林恩摇摇头，“至于亏本经营的问题，等日后设备不断的运往祖安，生产线持续扩大，总是会盈利的。 我们现在把口碑做起来就好，这也是我创建这个产业的初衷。” “额……好的。”约瑟夫虽然总感觉林恩的话有的地方不对劲，但掩盖在“造福祖安”的名头之下，他倒也没有察觉出什么问题，“在今天之内我会把您需要的东西亲自叫到您的手上。” “嗯。” …… 舞会走廊的豪华宴厅之中，多半祖安的顶级富豪都汇聚在了这里。 “林恩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真把我们当肥猪一样的宰杀了是吧？！”希尔德愤愤不平的拍着桌子，转头咬了一口侍女托盘上的葡萄。 “上次他要地我们也乖乖的给他了，他让我们配合他卖他那个什么空气过滤器我们也配合了，他还想怎样？他要真的这么贪得无厌，我宁愿鱼死网破也不想便宜了他！” 老芬恩的语气中充斥着怨气。 说来也是，任凭谁被三番两次的“借钱”，心里恐怕都不好受。 更何况林恩那是借吗？那他吗是赤裸裸的抢啊！ “但我们有什么办法？祖安是黑巷的祖安，林恩真要对你不满了，振臂一挥，你还能落得好？”西蒙无比惆怅的叹了口气，“老芬恩啊，要不算了吧，林恩不直接抢说明他还是有点底线的。 抢就抢了呗，最起码你还在挣钱不是吗？” 菲尔德眼睛一撇，气不打一处来：“西蒙，林恩这钱没借到你们这帮‘过水’的臭虫身上，你们倒说起了风凉话？不就是害怕真要动起手来，怕波及到舞会走廊吗？ 你现在还在偷偷给皮城办事这瞒得住谁？林恩真要动手你就能讨得好？” 西蒙脸色一青，咬牙不言。 的确，菲尔德的话算是揭开了他最大的一块伤疤。 作为被上城扶植起来的祖安海港主，他唯一的作用便是为某些货物提供隐蔽，那天被林恩一语点破之后，他惶惶不可终日，一路缓了大半个月见没人上门找麻烦，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所以，见他还是躲着，总要有个章程。”巴顿作为从父辈那里继承海港发家的人，身上倒没有什么掣肘，也没被林恩借钱，说话最为硬气。 “得见，不然林恩不会善罢甘休的。”西蒙咬着牙，从那天林恩展现贪婪的那一面开始，他就已经明白了这是个怎样的人，他的内心已经不敢再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见吧……”老芬恩的语气有些惆怅，林恩在他手上拿走的土地是最多的，这些日子还在他的诸多矿区搞什么优待，他损失惨重。 想了想，老芬恩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把所有人都拉上，我们一起见。” “老芬恩你！” 一时间，在场众多的指责蜂拥而至，大家都看出来这老货是什么意思。 把所有人都拉进来，就算被林恩扒皮吃肉，也不能就吃他一个人！ …… 这次的集会点倒是没有安排在舞会走廊的宴厅了，而是安排在祖安中层广场区的某个巨大集会厅中。 这里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是一处神龛，只是随着神龛的废弃，慢慢的才发展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来的人不少。”林恩脸上带着活塞式空气过滤器朝身旁的同样带着过滤器的赛维卡说了一句。 “那帮人几乎把整个祖安的有钱人都叫上了。”赛维卡皱紧眉头，有些担忧。 “好事。” 林恩也不多说什么，带着赛维卡轻松的混进了这帮蜂拥而至的人群里，挺自来熟就拉着身边一个人攀谈道：“兄弟，你们这是来干嘛的？” 来人把手头的请柬往手心缩了缩，有些警觉的看了一眼林恩：“你是？” “我们是黑巷的人，今天被请来维护现场的秩序。”林恩引着这人看了一眼身边的赛维卡。 说真的，林恩全身穿的松松垮垮，衣服上还打着几个补丁，完全不像是个黑巷人，不过身旁的赛维卡各种小武器随身携带，还挺有那个范的。 “黑巷……”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而后露出一个笑容，“原来是黑巷的兄弟啊，叫我鬣狗就好，二位怎么称呼？” “在黑巷，叫鬣狗的家伙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赛维卡冷冰冰的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鬣狗尴尬一笑：“垃圾站的鬣狗，平日里就干些挑挑拣拣的活，让两位见笑了。” “垃圾站？”林恩恰到好处的微微抬头，显得很惊讶的样子，“上城每天都会倒下来这么多东西，看来鬣狗兄弟弄得是大买卖啊，失敬失敬。” 鬣狗脸色一变，连忙赔笑：“也就挣个辛苦钱，毕竟是上城倒下来的垃圾，好东西也不多，真要有好东西，人家能倒下来吗？” 说罢，鬣狗赶忙转移话题，连两人的名字也来不及问了：“对了，两位黑巷的兄弟，这时间也快到了，我就不跟两位多聊了。” 林恩甩了个颜色，赛维卡心领神会的掏出匕首，拦住了这位鬣狗先生的去路。 此举一出，身旁的行人顿时化作鸟兽四散，生怕被眼前的一幕波及到。 “两位，两位黑巷的兄弟，有话好好说！”鬣狗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了，这两人找谁不好偏偏找上自己了？而且明显对自己的垃圾场有点小心思，他怎么就这么嘴贱呢！ “别紧张。”林恩微笑着看着这位鬣狗先生，“我就是很好奇你们这些人跑这里来干嘛。” 鬣狗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口，吞了口唾沫：“是班恩先生邀请我来的，他说今天舞会走廊的所有富豪都要在这里举办一场宴会，他给了我一个名额，我就是来这里认识一下大人物的……” “班恩先生？”林恩朝赛维卡投过一个询问的目光。 “貌似是斯坦手底下一个管家，专门帮他搭理工作。”赛维卡的回答言简意赅， 鬣狗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这两个人竟然敢直呼斯坦先生的名字，到底是何来历？ 林恩点点头，轻轻拨开鬣狗脖子上的小刀：“好了，垃圾站的鬣狗，你可以走了。” 鬣狗有些晕乎乎的，呆呆的看着这两个人，心里有很多想问的话，却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怎么，不想走吗？”林恩温和的笑了。 “不打扰了！不打扰了！”鬣狗用力的鞠躬两下，一溜烟的跑了。 林恩玩味的看着这位逃走的背影，笑道：“这帮家伙还真是没良心啊，拉着所有人一起来顶雷。 不过这回他们可要想岔了，我可不是打秋风来的，我是来送钱的……”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半年（招商篇·下） 那些还抱着来这里结识权贵目的的普通富豪刚刚走进昏暗的室内，就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大跳。 凶狠、残暴的帮派份子占据了整个楼道，维持着在场的秩序。 好在某个几乎象征着舞会走廊门面的老管家正慈眉善目的站在门口迎客，这才打消了众人的些许疑虑。 “保持安静，依照我们的安排进入室内，破坏秩序的人，后果自负。” 形势比人强，这帮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有钱人也没敢闹事，拿着请柬有序入场。 来此的所有宾客依照资产的多寡，按照次序落座在巨大的集会厅内，不多时，整个集会厅就变得满满当当的。 而来此的有钱人也顺利的看到了自己的“举荐人”，在某个没有忍住的家伙爆发之下，全场都喧闹了起来。 “班恩先生，你什么意思啊，把我们大家弄到这里来，是想干嘛？” “对啊，我们来这里是想谈生意的，而不是坐在这种逼仄的地方浪费时间！”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你们这么干，就不怕我们捅到黑巷去？” “我跟范德尔可是亲戚！” 喧闹的集会厅群魔乱舞，各式各样的行为言论都冒了出来。 “你们不怕林恩怪罪的话，最好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西蒙蹙着眉。 他一向喜欢安静，这要是在他的私人宅邸有人敢这么吵闹，早就被他打断了腿脚扔进祖安水网里去了。 这帮坐在最前面的家伙你看我，我看看你，在还没有拿定主意之时，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玩意从二楼被丢到了大厅的最前方。 “那是什么？” 西蒙的心底刚刚升起这个疑问，下一秒，那玩意就爆了。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巨响，火光升腾而起，众人纷纷起身，惊恐的就要逃跑。 可脸色凶狠的帮派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门口彻底堵住，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西蒙很想大骂是谁放的炸弹，虽然这玩意只是很响没什么威力，可刚刚还是差点没把他的魂吓出来。 话到嘴边，西蒙又强迫着自己把喉咙里的东西给咽了回去，眼前： 一个熟悉的身影迈着随意的脚步，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大厅的最前方，毫无疑问，刚刚的“炸弹”是他放的。 虽然林恩的脸上带着他那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但林恩化成灰西蒙也能把他认出来。 真是个疯子！炸弹！不愧是这家伙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西蒙低着头，死死的咬着牙，不敢让自己的愤怒被这人看见。 “啧啧……”林恩拉着长音，戏谑的看着最前排这帮偷偷摸摸瞒着他把所有人拉下水的祖安顶层富豪们。 为什么他们就不明白？没有力量的他们永远都只是待宰羔羊，那些他们花了大价钱在其他帮派请来的打手，在赛维卡亮明身份的瞬间就完成了“弃暗投明”。 “我是林恩·奥莱。” 林恩取下自己脸上的面罩，平淡至极的自我介绍，却强行抹平了在场所有人的惊恐。 人们用惊异、奇怪、害怕、激动的目光盯着这个最近在祖安风头无两的黑巷主宰，爆发出了更热烈的情绪。 只是这次的不再是惧怕，而是激动。 “林恩？真的是他？他来这里干什么？” “我一直都想见林恩一面，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这就是林恩？看起来也就平平无奇啊！” 不过，在这当中，最激动的，还要数那位垃圾站的鬣狗。 “林恩·奥莱！他是林恩·奥莱！” 鬣狗抓着身旁一位他完全不认识的女人的手腕，“哈哈哈！他今天还找我搭话了，还叫我鬣狗兄弟呢！” 全场的气氛推至高潮！ “下面，请大家安静、有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有点话想对在场的诸位说。”林恩洪亮的声音清晰的传递到了现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大家对此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积极性，你谦我让，彬彬有礼，差点创下祖安文明的最高峰。 见到众人的有序落座，林恩满意的点点头，顿了顿，开口道： “其实今天我邀请的人，只有坐在第一排的这几位先生，因为他们的资金量最大，在某些项目上最不容易出现差错。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些先生竟然如此的高风亮节，愿意把赚钱的机会分享给在场的所有人，请让我们对坐在前面的这些舞会走廊先生们，表示最热烈的感谢。” 林恩带头鼓掌之下，整个大厅都掀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人们好奇的盯着台上的林恩，对他口中的赚钱机会无比的好奇。 赚钱的机会？被你吸血的机会吧！ 台下的老财们嗤之以鼻，但他们似乎没有想过，给黑巷送钱，其实是也一种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殊荣，而这背后所蕴含的隐形红利，更是能够让他们在祖安大开绿灯。 只能说，人们总会忽略自己拥有的东西。 “大家都知道，我最近弄了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目前来说，在祖安也是比较风靡的，在场有用过这款过滤器的客人吗？”林恩热情的与众人互动着。 “我用过！” “我用过！” 一双双手高高的举起，有的人甚至还随身掏出一个过滤器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大家觉得这个过滤器的效果如何？”林恩再次发问。 “非常好！我十几年都没有在祖安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 林恩微微颔首，随后便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各位：“既然大家觉得我们的东西好，那为什么我进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带着我们的产品呢？” 这……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到了一种深深的沉默之中。 东西好用为什么不用？肯定是有理由的啊！ 舞会走廊里那帮老财，愤恨林恩的巧取豪夺，已经多次在公开场合表明自己永远不会佩戴这种愚蠢的空气过滤器。 “你们住舞会走廊还有玻璃罩过滤空气的肯定不需要这玩意啊！” 虽然很多人都在心里骂着，但转头便陪着笑附和起了这帮祖安的老财们。 普通民众有普通民众的圈子，有钱人自然也有有钱人的圈子。 最顶部的那群人的所作所为，很多时候就代表着一个圈子的总体风气，为了不被圈子排斥，不戴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甚至成为了一种高贵的象征，好像有钱人能够借此来跟祖安的普通民众划清界限一样。 至于林恩？黑巷距离他们这种中层富豪实在是太远，他们的生意范围一般只笼罩某个小区域，与他们打交道的一般是附庸于黑巷的那些小帮派。 但活塞式空气过滤器是真的好用，这怎么办？在家里偷偷摸摸的躲着用呗。 林恩当然明白这背后的原因，他也不期待有人的回答，只是调笑的看着最前排的那些老财们：“多多少少也算你们的产业，也不知道帮我宣传一下。 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你们的分红我可就吞了啊。” “你们的产业”、“分红”，林恩短短一句话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活塞式空气过滤器还跟老芬恩那帮人有关系？那为什么他们不用自己的东西？ 前排的老芬恩一干人此刻正不断在内心谩骂着林恩虚伪呢，明明对他们是那样一副蛮不讲理的嘴脸，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却又“亲民”了起来，你这幅样子装给谁看呢？ 西蒙更是激动的朝老芬恩比着大拇指，觉得多亏了他的办法，才把林恩这疯子给治住了。 可而后的分红，产业，却又将他们思绪拉入了一团迷雾当中。 林恩真要给他们分红？不会把？ “大家可能还不太了解吧。”林恩微笑着解释道，“我现在安置工厂的土地都是老芬恩他们友情赞助的，虽然我一再推辞，可还是拗不过他们想为祖安未来的发展尽一份心意的决心。 干脆就把那些土地按照市价给折算成了这个产业的干股，今天我把他们叫到这里来，除了有新的产业需要找他们拉投资以外，还有就是第一个月的销售额已经统计完毕，我是来给他们发派分红的。” “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林恩微微一笑，让开半个身子，好让在场的所有人能够更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后。 “啪！”清脆的一声拍掌。 “哗啦……” 如同水银泄地一般的清脆声响，在现场的所有人的耳畔清晰回荡。 “钱！是钱！” 一条闪闪发光的金色硬币组成的涓涓细流，从赛维卡手中的管道中喷涌而出，在林恩身后落下。 越积越高、越积越高，与钱山被一同堆高的，还有众人的激动与贪念！ 就连最前排的这帮祖安老财也纷纷为之侧目，那孔洞的管道口仿佛没有尽头，无穷无尽的金币似乎都能从中喷吐而出，眼前的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撼了。 众人炽热的视线汇聚在一块，几百双眸子的渴望，仿佛要将这座钱山给熔炼了。 而与这种热切相对的，还有林恩那平静的叙述： “本企业全称，黑巷控股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厂，除了黑巷出资的一千万金币的现金之外。 老芬恩以‘清水区’、‘大湾区’等六处地产、菲尔德以‘伽马区’、‘塔菲区’等三处地产，还有瑞德、匹朋等共计五份地产，折合本金一同创立……” “本月净利润，一十三万九千六百七十五金七十四银六十二铜。 在这其中，老芬恩、菲尔德、瑞德、匹朋等分别分得17%、8%、2%、3%。” 伴随着林恩口中最后一个字的落下，他身后的那座钱山也彻底成型。 这快要堆积到二楼的巨大钱山还有不少漏到了宴会厅不少人的脚边，可无人敢捡。 大家都被这种透明的、公正的分红方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还愣着干什么，上来领钱吧。”林恩微笑着看着老芬恩一干人，引手示意。 老芬恩张张嘴巴，半响吐不出一个字。 在所有人里，他受到的震撼是最大的，因为他分到的钱是最多的。 他是真没想到，当初以为林恩为巧取豪夺而专门找的一个借口，如今却真的变作了现实！ 林恩不是巧取豪夺，他是真的言出必行！ “哦……”林恩故意皱着眉头看了身后的钱山一眼，“这钱似乎不太好拿，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应该换成金券来的。”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林恩是故意换成金币来展示的，可还是被这壮观的景象震惊心头难以平静。 “那分红的事就过会再说吧，来说说我这次叫他们……嗯……叫大家来的主要原因，关于新的项目。”说到这里，林恩朝最前排的几位先生询问了一下，“几位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哪里还敢有？ 身后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老芬恩这帮人要是敢说个不字，在场的所有人都饶不了他们。 只是一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在一个月之内就创造了十几万金币的利润，那别的项目呢？ 其实十几万金币对于老芬恩这帮人来说，还远远不能让他们眼红，又不是全部给他们，分到他们手中的加起来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罢了，他们每年所赚的利润基本上都有好几百万，这点钱只能说是“外快”。 但这十几万对于低他们一档，甚至低他们很多的商人来说，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机会。 一条崭新的财路就摆在眼前，还是有黑巷背书的，公平公正公开的林恩背书的财路，这怎么能让他们不动心？ 其实林恩也不在乎这帮老财到底有没有意见，他甚至都没有停顿一秒，便手掌下按，微笑着说道：“大家都不要着急，我手里的项目并非只有一条，而是有很多，赚钱的机会大家都有，我们慢慢来。” “首先是第一个项目，关于废旧衣物的再加工。”林恩说话间，赛维卡从头顶丢下一件临时从某个倒霉的帮派份子身上扒下来的旧衣服，林恩指着衣服上的大破洞，淡淡的说道， “大家看我手上的这件衣服，这是一件很明显产自上城达菲林家族成衣产业流水线中的一件普通服装，你们看，这里还能明显的看到达菲林家族的品牌纹饰。 这样的衣服每个月或多或少的都会从那些垃圾管子里被上城人丢下来，而你们中的有些人，便是占据了这些垃圾管道，通过倒卖的方式来赚取的第一桶金。” 人群里不少人都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一件衣服的价格，一般是多少钱，有行内的人能给我说一说吗？”林恩开口大声询问着。 垃圾站的鬣狗顾盼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想引起林恩注意的心态，高高的举起手：“根据衣服品相，大概在30-70铜币之间！” 林恩自然也看到了这个一面之缘的有缘人，微笑着投桃报李道：“感谢你的回答，垃圾站的鬣狗。” 鬣狗一时间有些激动的不能自盛，看着两旁惊异、友好的目光，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 林恩抬起头，赛维卡又将一件完好无损的全新衣物丢了下来，举起手中的衣服，林恩问道：“这件衣服，大概能卖多少钱，现场有人知道吗？” “2-4银币不等！”有鬣狗的带头作用，很快就有行内人响应了起来。 “很好！”林恩鼓励一声，“现在大家告诉我，如果我们把垃圾站里的那些不能破损的衣物、清洗、修补，把破损的十分严重的那些拆解、归类，再加工，着中间蕴藏着多大的利润。” 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行外人都觉得这是个莫大的商机，眼前一亮，可行内人却面露难色。 如果单纯依靠人工来完成林恩口中的再加工工作，成本上可能压制不住。 林恩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心里话一样：“大家大可不必担心人工成本的问题，皮城现在已经拥有那样的技术，只有引进到祖安，我们就能以更低的成本去完成衣服再加工的工作。” 讨论的声音更加热烈了一些。 看到此举的林恩决定再加一层的砝码：“如果有合作意向的，我会安排诸位安全的前往皮城进行考察，并帮助大家解决在皮城有可能遇到的一切在商业领域内的麻烦。 除此之外，包括这个衣服在技工项目在内的，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个项目，都将受到黑巷的庇护！” 林恩一言激起千层浪。 即便没有之前所有的条件，但只要加上最后一条，依然愿意有无数的商人加入到这些项目中来。 这可是黑巷的庇护！在祖安就是横行无忌的最强底牌！ 人声鼎沸，好像要将聚会厅的房顶掀翻。 林恩示意大家安静，而后说道：“专业的事情我还是更希望专业的人来做。比如第一个‘衣物再加工’这个项目，有在垃圾站行业跟制衣行业有关经验的人，我会优先考虑。” “我！” “林恩先生！你看我！我家就是专门从事这个的！” 就在众人你争我抢的火热十分，斯坦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林恩先生，我的产业也有部分跟您说的这个重合嘛，我能不能做啊。 您也说了吧，最开始就是为了找我们，因为我们的实力最强，更能够对抗在经营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斯坦在一旁看着眼热半天了。 当初林恩拿地的时候特意绕过了他，他当时还为此沾沾自喜的，谁知道转头之间，空气过滤器卖的万分火爆，林恩二话不说就来分钱来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凭什么老芬恩那帮人都有，就他没有？ 这衣物再生产的项目肯定也是只大金鸡，他说什么也要分一杯羹再说。 一边举荐自己，一边斯坦还站起来，用威胁的目光看着身后的所有人，好像在记住每一个与自己竞争的家伙。 有竞争资格的商人吓得脸色有点发白，对于他们来说，斯坦就是庞然大物，万一真的得罪了，以后的日子绝对好过不到哪去。 正当他们想要退却之时，台上的林恩却开口说话了。 “斯坦，我觉得，像这样的蚊子腿，你就别掺和了。” 斯坦皱着眉头，回过身，却看到林恩微咪的双目，这种熟悉的眼神让他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就坐了下去。 林恩环顾了一眼四周，坚决的说着：“本次的所有项目，是我一手引领，我不希望看到诸如威胁、逼迫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真的有……” 林恩咧嘴一笑：“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冒犯黑巷的后果！” 斯坦脸色煞白，低着头一言不发。 全场的商人此刻却仿佛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握拳在内心激动大喊。 “斯坦，接下来的每一个项目。包括你在内的所有舞会走廊人，就都不要参加了。”林恩平静的开口道，“不要扰乱这里的秩序，违者后果自负。” 不管斯坦这家伙被舞会走廊那帮老财杀人一样目光的盯着，林恩继续开始了第二个项目。 …… 包括衣食住行等于祖安民众生活息息相关的各类项目，凡是能够与皮城新科技结合焕发出更强生命力的行业，林恩一共介绍了十三种，从白天一直介绍到深夜，却没有一人表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大家都在林恩详实、认真的互动式介绍中，认可了他提出那些规划的含金量，这的确是一条能够细水长流的康庄大道。 在招标的最后，林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其实我上面说的东西只是冰山一角，也还有许许多多没有涉及到的行业，如果你觉得你所在的行业也能够通过皮城的全新科技焕发出全新的生命力，你也可以来找我。 最后，有意向的人请于明天前往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总部，我会在那里等着诸位。 散会！” 众人依依不舍，似乎还想跟林恩交谈一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流，他们已经从心里认可了这位异军突起的黑巷王者。 但林恩毫不犹豫的从后门离开了现场，大家也只能略带失望的离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西蒙牙齿都要咬碎了。 林恩的十三条规划中，有好几条他都觉得自己完全能够分一杯羹，都怪斯坦，你他吗非要威胁别人干嘛？难道你凭正常的实力竞争不过人家吗？ 废物！ 这帮祖安老财都被黑巷的关照惯坏了。 西蒙黑着脸，即将离去之际，却被赛维卡拦住了。 “林恩想跟你们聊聊……更大的项目。” …… “我并不是故意不让你们参与那些东西。”林恩摇摇头，表情很诚恳，“无论是活塞式空气过滤器，还是那些项目，对于你们来说就是蚊子腿一样的东西，不值一提。 对于你们这样的体量来说，应该把目光放到更挣钱的地方上。” “更赚钱的地方？” “对。”林恩点点头，面对这些老财的疑问，“空气过滤器的赚钱虽然细水长流，但毕竟也只能周期性的爆发一波，因为买一个过滤器就能用很久，下个月甚至好几个月之内，这个产品的销量都不可能再有很大的涨幅了。 但通过这件事情我们也可以明白，最赚钱的行业是什么。” “最赚钱的行业？” “最赚钱的行业就是赚所有人的钱。”林恩微眯双眼，“毒气是无数地沟人的燃眉之急，所以空气过滤器能赚所有人的钱。 那还有没有什么能赚所有人钱的行业呢？” “细说。” “照明、供水、邮政、交通……”林恩喃喃，仿佛要交织出一张能够网住一切的网来。 在林恩的娓娓道来中，老芬恩几人眼睛赤红，他们已经看到了在这背后蕴藏的巨额利润，那是能让他们甘愿把脑袋放在绞刑架之上的利润！ “你不会坑我们吧？” “怎么可能，我这人一向诚实，说一不二，我的人品，你们今天难道还不能相信吗？”林恩耸耸肩膀，“这样吧，你们再回去考虑考虑，我也是思考到只有你们才能拿得出手这样巨额的资金，才让你们干这些的，不然……没有我的点头，整个祖安没有人能做这些买卖！” …… 寒冷的晚风微微吹醒了林恩的困乏，今天一天可真够累的。 “林恩……”赛维卡犹豫着，“你真的要把那些东西交给老芬恩那帮人？” 林恩一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有些好笑的看着赛维卡：“你觉得我会交给他们吗？” 那些东西都关系着祖安的命脉，林恩是绝对不会放任那些东西掌控在别人手里的。 想到这里，赛维卡摇了摇头。 “嘿。”林恩勾起一个微笑。 “我没有资金啊，那就给你们开个条子，让你们野蛮的生长吧，能够适应生产力发展需要的就留下，不能适应生产力发展的就淘汰，非常简单的道理。” 林恩的喃喃好像无足轻重，但背后的血腥让人闻之欲呕， “至于老芬恩……什么时候这些东西在祖安铺开了，他们也就光荣的能成为祖安的烈士咯~”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半年（内斗篇·上） 虽然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贩卖已经过了第一波热潮，但每日来到门店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一方面，一条生产线的产能始终有限，无法很快惠及到整个祖安；另一方面，随着林恩那些庞大项目在祖安的逐渐落实，原本无人问津的地沟也重新缓发了第二春。 面对空气浑浊的地沟环境，人手一个空气过滤器是必须的条件，这极大的扩张了空气过滤器的客户群体。 “这是您的空气过滤器，请拿好。”店员小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把过滤器递给了面前的客人，脸上闪烁着清澈的笑容。 对面的顾客似乎也被少女这充满希望的笑容所感染，微笑着点点头，抓着空气过滤器转身离去。 这就是少女的工作。 父亲的死亡带给了家庭无尽的阴霾，但林恩的出现让如她一样的失去家中顶梁柱的家庭的未来，重新绽放出了鲜艳的色彩。 这里的工资不低，完全在祖安的平均水准之上，也不是很辛苦，来来往往的人也都很给面子，没有什么闹事的情况。 因为这份工作，少女收获了非同一般的羡慕与关注，甚至还有不少曾经的邻居，想要给她介绍一个靠谱的男人呢。 未来会越来越好的，祖安的未来也会越来越好的，少女衷心的期待着。 “让开！让开！” 不远处聒噪的大喊让沉浸在工作中的少女有些不满，她抬起头，只见一帮脸上、肩上印满纹身的混混正手持凶器，粗暴的驱赶着排队的顾客。 少女有些急迫，即便上班的时间不长，但她早已将这里看作是如家一般的地方，现如今居然有人敢驱赶自己的客人，这怎么能让她答应？ 左手在柜台下一摸，一把锋锐的砍刀就出现在了手中，右臂用力一撑，整个人就从柜台后翻了出来。 少女把砍刀从左手换到右手，隔空一指，眼里满是戾气的吼道： “这可是黑巷的产业！你们哪里来的小混混，想明白这么干的后果没有！” 为首的闹事者头顶削着鸡冠样式的黄发，伴随着他的回头，鼻子上的金属环微微颤动着。 蓝色牛仔夹克之下是古铜色的精壮肌肉，若隐若现的伤疤似乎在告诉众人，这绝不是什么银样镴枪头，而是一个真正的狠角色。 “呦……还是个小妹妹。”鸡冠头轻蔑的看了一眼手持利刃对准自己的少女，朝着自己的手下故作姿态的害怕着，“她拿刀指着我诶，我好怕怕！” “哈哈哈！” 鸡冠头与手下一同爆发出刺耳的笑声。 “这是黑巷的产业！你们想明白后果没有！”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刀刃，倔强又大声的再度强调了一遍。 鸡冠头眼里闪烁着一抹不快，那收在颈后的金属棒也被他掏了出来，随意的垂在手边：“黑巷的人？真巧，我也是啊！” 少女一步一步的看着鸡冠头接近着自己，她眼睛微咪，腰部下弯微微蓄力。 祖安的女人绝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姐，若是你敢轻视，等待你的必然是毫不留情的打击！ 鸡冠头更近了，少女踏前一步，刀刃直接朝着鸡冠头的脖颈上砍去。 她的确足够勇敢，就是完全不会打架。 鸡冠头对这样的攻击嗤之以鼻，只是微微侧身，他便精准的躲过了少女的攻击，右手棍棒毫不犹豫的挥出，狠辣的击打在少女的手背上。 少女吃痛之下，刀刃猛地脱手，整个人也被这巨力一带，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不会玩刀就别玩刀了。”鸡冠头蹲在少女面前，轻蔑一笑。 “薇拉！” 在后巷嘘嘘了一下的维吉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场面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作为赛维卡派遣在这处门店的“安保”人员，维吉尔如今的行为毫无疑问可以称得上失职了，事后被赛维卡怎么惩罚都不为过。 但更让他愤怒的，还是躺在地上的少女薇拉。 她的右手此时俨然红肿不堪，像极了一个怪模怪样的胡萝卜。 尽管只是相处了一个多月一点，可维吉尔还是深深的被这个热情、开朗、落落大方的少女吸引，只是碍于自己目前的状态，也一直没敢跟少女薇拉表露心迹。 维吉尔眼睛的都红了，甚至没有考虑到自己手上没有那武器这一事实，就暴怒的冲了上去。 “兄弟们，一起动手！”鸡冠头倒是很冷静的给出了指挥。 一场并不公平的战斗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想来也是，一边手无寸铁，愤怒的失去了理智；另一边头脑清晰，还人多欺负人少。 维吉尔才刚刚冲到鸡冠头的面前，就被他一旁的小弟给一棍子抽在了膝盖上，整个人倒在地上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这不是狗熊维吉尔吗？怎么躺在这里。” 鸡冠头毫不留情的嘲笑着，身后的小弟也发出了真真讥笑：“真是废物一个，只是走到老大你的面前，就被打趴下了。” 维吉尔挣扎着抬起眼皮，待他看清了鸡冠头的真容，愤怒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怒骂： “疯鸡！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为什么！” “谁特么跟你是自己人？”疯鸡丝毫不给面子，一口唾沫啐在维吉尔的脸上，“他吗的你们赚得盆满钵满，我们连个喝酒的钱都没有，你们也好意思跟我说我们是自己人？ 既然你说是自己人了，那自己人跟你们借点钱花花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疯鸡张狂一笑，振臂一挥手中铁棒直指对面的空气过滤器门店：“兄弟们，多谢维吉尔兄弟借我们钱去喝酒！” “谢谢了！哈哈哈！” “借钱喝酒！” 维吉尔愤怒的想从地上爬起，却被疯鸡一脚踩在肩膀上把他整个人又压了下去。 “你们敢！赛维卡不会放过你们的！” 眼睁睁看着疯鸡的小弟冲进门店内打砸抢，将里头的财货洗劫一空，维吉尔双目泣血： “疯鸡！你等着，赛维卡不会放过你们的！” “赛维卡？”疯鸡满不在乎的冷笑一声，“那就让赛维卡来找我们啊！让林恩来找我们啊！你们这帮希尔科手下的废物跟着林恩也还是废物一个！ 黑巷的老大始终都是范德尔，你们给我好好的记住了！我呸！” 疯鸡带着自己的手下扬长而去，只留下受尽屈辱的维吉尔用力的从地上爬起，艰难的朝着倒在地上的薇拉奔去。 “薇拉！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半年（内斗篇·下） “范德尔到底是什么意思！曾经他跟希尔科都没有开战，现如今就要跟我开战了吗！” 桌面被林恩拍的发出“咯吱”的响声，由此可以看出，他此刻是多么的暴怒。 在室外微微听到点动静的空气过滤器总部员工们，纷纷远离了林恩所在的办公室，联系到刚刚才穿到耳朵里的那些消息，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牵连到。 范德尔的手下瘸鸡居然派人大闹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门店，打伤了一位店长不说，更是狠狠的羞辱了林恩手下的人。 这完全就是在打林恩的脸！ 赛维卡虽然也被林恩的表现有些吓住，但她还是肩负起了一个二把手应尽的职责，低声劝慰道：“应该不是范德尔本人的意思，林恩……我觉得我们还是要理智一些，从长计议。 您在项目招标会上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整个祖安都知道我们的空气过滤器大赚了一笔。 应该是范德尔手下的那些人很眼热，故意打着他的旗号来闹事。 只要您跟范德尔商议一下，把那个疯鸡拉出来给维吉尔真诚的道个歉，这件事应该还是很好解决的。 如今的情况，我们不宜跟范德尔那边闹得太僵。” 但令赛维卡万万没有想到的事，眼前的林恩脸上虽然还是有愤怒，但占比很小，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奈。 林恩看着早已今非昔比的这个手下，无不感慨的说了一句：“其实我在当初预料到现在这个场面的时候应该是反过来的。 你才是愤怒的那一个，我才是宽慰的那一个，嘿。” 赛维卡有些懵，她不解的看着林恩，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在确认到不会有外人听到自己跟赛维卡的对话后，林恩淡淡的开口说道：“在创办活塞式空气过滤器这个产业的时候，我就差不多料到了今天的事情。 希尔科的落幕，势必会导致黑巷的政治生态失衡，尽管范德尔在我的建议下推举我上位，但之后我的一系列行动，都只是在祖安民众的心中巩固了位置。 我并没有如一个常规的帮派头头一样，拜访各个码头，树立自己的威信，这就导致了范德尔手下的那帮人，对我的敬畏不够高。 而随着我们赚的第一桶金被公之于众，在那些人看来，这些钱应该属于黑巷，他们也应该分一杯羹，但这帮不劳而获的家伙，凭什么分这一杯羹？ 财帛动人心……现在的情况是范德尔被自己手下那帮人给架起来了，被一双双靠他吃饭的手给架起来了，架的高高的，一动也动不了，头上顶着个黑巷第一人的大帽子，被送来跟我打擂台。 擂台的顶上绣着黑巷第一武道大会几个大字，生死擂！” 赛维卡听的喉咙有些发干，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林恩。 既然林恩早已预料到了现如今的场面，却没有加以制止，这就说明，与范德尔打擂台是林恩乐意见到的结果。 联想到希尔科当时的情况，赛维卡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您……您要对范德尔出手了吗？” 林恩看着赛维卡，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好没气的说道：“我教你的那些东西都被狗吃了？ 范德尔是怎么想的？他也希望祖安的未来更加的光明，他也希望我们能够堂堂正正的打败皮城。 这种跟我们的根本诉求一致的人，我为什么要对他出手？” 脑海里的迷雾一扫而空，赛维卡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刚刚居然还想着诸如狡兔死走狗烹一类的东西，着实不应该。 “博士那边发来消息。微光已经有了长足的进展。”林恩淡淡的说道，“一个统一的政府，才能更好的引导祖安走向未来，在这个过程中，黑巷便是最大的阻力。 范德尔的初衷是好的，但他只能约束本索，再往下的人，他已经管不了了。 所以我们要帮他一把，帮他把那些心思不纯的家伙给剔除出去。” “好！我会让手下那帮人准备好的。”赛维卡轻咬着牙齿，眼睛里杀气腾腾的。 “还不是时候。”林恩摆摆手，“两方之间的矛盾还远不够大，我们还要等待，等矛盾积蓄到整个祖安都能看得见，积蓄到整个祖安都人心惶惶，积蓄到有我没你的时候……” 林恩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那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顿了顿，林恩呼了口气：“关于薇拉那边，你要做好补偿工作，而且要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成立一个典型，任何对我们产业员工出手的人，我们将绝不姑息！ 至于维吉尔那边……拿出你二把手的派头出来，他没有很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你要依照规矩惩罚他，至少在大家的眼中你要表现的这样。 不过……能够对范德尔那边的人动手，也足以证明他是个可以用的人，是个好苗子。” 林恩的安排让赛维卡心悦诚服，她严肃的点点头：“是！” …… “范德尔！你疯了！你要把我们自己人交给林恩处置！” “就是！他林恩算什么东西？他有一点黑巷首领的派头吗？整天正事不干，跟一帮商人打成一片，我看他就是个商人！” “这种人跟皮城的那些吸血鬼有什么区别？用着皮城的那些机械，生产着皮城的东西，卖给祖安的人民吸他们的血！我呸！林恩就是个卑鄙小人！” 范德尔坐在首座上，听着眼前这些依附在黑巷的各大帮派首领的讨论，额头青筋不断的暴起，内心陷入了一种极度的焦躁与烦闷之中。 这些首领都是他的人，至少名义上是他的人，大家都是从那个混乱的时代一路走来，逐渐汇集到一块共同终结无序的英雄。 可为什么现在大家都变成了如此面目可憎的模样？ 这样的集会有多久没有开过了？范德尔的印象也不是很深，他只是依稀记得，那还是他、希尔科、林恩等几位最亲密的兄弟在终结祖安混乱时代的前沿，即将发动最后的总攻的时候。 可眼下，大家在这里讨论的东西居然是怎么对付林恩，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对于这帮满口对林恩不屑的人，范德尔很想一巴掌抽在这帮人的脸上，大声的告诉他们： “你们懂什么！林恩只是一直不太喜欢帮派的那一套罢了！他唯一的追求只是祖安的强盛！这才潜藏于幕后名声不显。 他真要如希尔科一样的充满着野心，你们这帮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但范德尔知道，自己还不能跟这帮人翻脸，相较于个人的荣辱，范德尔更需要的是一种稳定，黑巷的稳定。 黑巷内部绝对不能乱起来，这会引起整个祖安的动荡！ “难道不是我们的人做错了吗？”范德尔强忍着怒火，瓮声说道，“是我们的人去打扰别人做生意，影响了人家的正常经营不说，甚至还打伤了同属于黑巷的兄弟。 这样的行为是能够被容忍的吗？！” 本索坐在一旁死死的拽着范德尔的袖子，这才没让他整个人跳起来。 “什么叫别人的生意？林恩难道不是黑巷的一员吗？那他的产业就是我们黑巷的产业咯，我们去看看自己的产业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怎么就是疯鸡的错了？是那个看店的小妞先对疯鸡出言不逊的，在场的所有兄弟都能够证明！” “就是啊，是那个小妞先出言不逊的，我们只是在维护黑巷的尊严罢了。” 那里发生的事情范德尔早就打听清楚了，分明就是疯鸡带人先去影响现场的生意，可到了这帮人的嘴里，竟然变成了店员出言不逊？ 甚至还恬不知耻的提出了让自己人作证，简直是无法无天！ 林恩说的没错，希尔科死后，黑巷的天已经变了，大家的心也散了。 我的确只管得了本索，其他的人联合了起来，就为了对付我。 我真后悔，平日里怎么就当了一个甩手掌柜，对这帮家伙不管不顾的，导致他们现在这么的无法无天！ 范德尔咬着牙，气极反笑：“那你们想怎么办？” “不怎么样，就是林恩他那个空气过滤器的产业貌似是打着黑巷的旗号在办的吧？大家都是黑巷的一员，挣的钱应该是属于大家的，他全部落进自己口袋是什么意思？” “对啊！” 这帮人平日里也嚣张惯了，没什么城府，眼见着可以谈了，果断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一个个眼睛绿的像是头狼一样，死死的盯着林恩口袋里的金币，眼睛都合不上了。 “我知道了。”范德尔冷冰冰的说道，“我会跟林恩谈谈的。” 没有多说什么，范德尔毫不留恋的带着范德尔离开了自己的席位。 见着气氛不太好，有人问道：“我们这么逼迫范德尔，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能有什么事？我们是范德尔的忠实簇拥，我们才是一起的！而不是林恩！拿到钱了不也有他一份吗？装什么装啊。” “范德尔也真是的，都有人要威胁到他的地位了他还浑然不知，我们这是在帮他！林恩那个杂毛也相当黑巷的王？门都没有！” “还在舞会走廊那帮老财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祖安是他的，他的配？” …… “范德尔别冲动！范德尔！” 本索在后面一路小跑，一边喊，一边追。 因巨大愤怒而需要发泄的范德尔在街道上狂奔着，身影快的有些看不清楚。 一路跑到福根酒馆的门口，门卫焦急的跑了过来，低声说道：“林恩来了。” 范德尔暴怒的面容猛地一滞，随后尽数化作一抹颓唐：“我……我知道了。” “范德尔……”本索终于追了上来，看着范德尔此刻的脸色，也沉默了。 顿了顿，范德尔低沉的说道：“林恩来了。” “林恩……”本索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的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只是叹息。 这是林恩跟范德尔之间的事情，他完全插不了手。 范德尔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沉默良久说道：“本索，你去稳住赛维卡，让她不要冲动，我去跟林恩谈谈。” “好！”本索没有犹豫，转头就走了。 范德尔深吸一口气，看着头顶巨大的福根酒馆招牌，不知为何，眼前这个明明是他自己大本营的地方，在现在的他眼中，却跟龙潭虎穴没什么区别。 在原地驻足良久，抖了抖有些酸涩的发汗后颈，范德尔走进了福根酒馆。 …… 地下室。 “来了？”林恩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望了一眼。 随手拿起早已放在桌上的玻璃杯，往前一推，精准的滑到了桌子的边缘。 “林恩……”范德尔盯着倾倒而下的酒液，死死的盯着，竭力的想要从里面看出什么。 “他们开了什么条件？” 林恩倒是直接。 “他们拒绝交人，并想要你交出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利润……” 范德尔的话还没有说话，林恩口中的酒瓶就用力的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们也配！” 林恩的声音压抑着无可言说的戾气，范德尔沉默着，他知道面前的兄弟已经动了真火。 “皮城是我一个人去的，条件是我一个人谈的，生产线是我一个人从皮城搬回来的。”林恩讥讽一笑，抬起自己的眼皮，怒视着面前的范德尔，“凭！什！么！” 范德尔一阵语塞，是啊，凭什么呢？ 林恩粗重的喘息回荡在整个地下室，展现着他现在心情的极不平静。 “范德尔，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也明白你的顾虑。”林恩低沉的叙说着，“但，我不能。” “林恩……” 范德尔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恩粗暴的打断：“范德尔，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吗？希尔科的失踪，你手下的人已经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制约。 所以我让你扶持了我，希望我的存在能够让他们有所忌惮。 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空气过滤器的事情，没有时间在你的手下面前树立威信。 这是我的疏忽，可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不可能跟他们妥协的。” 看着有些疑惑的范德尔，林恩沉声道：“并非是我拉不下这个面子，为了祖安的未来，我个人的颜面无关轻重。 但你想过没有，我要是真的答应他们的条件，那你扶持我的意义又在哪里？你觉得他们会乖乖收手还是变本加厉？” 范德尔的确是一头猛兽，他是一头狮子，天生便具有领袖气质的王者。 但……这位王者也被套上了笼头，稳定、和平，范德尔一厢情愿的选择着他认为有利于整个祖安的决定。 绥靖！妥协！ 他只是在逃避！他害怕承担改变所带来的后果！宁愿什么也不做，也不愿意犯错！ 他不明白，越是在乎，就越是会失去，唯有秉持着破釜沉舟的精神，方能展翅高飞！ “他们会……变本加厉。”范德尔深深的低着头。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林恩说的话，是对的。 “所以，让他们去斗吧！”林恩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两个不要插手，让赛维卡，跟你手下那帮人，按照黑巷的规矩去斗！ 我们的插手只能适得其反，我们唯一的作用只有维持这场斗争的底线！” “斗。”范德尔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就斗！” …… 翌日。 赛维卡兴冲冲推门而入，激动的说道：“林恩，今天上午疯鸡被人打断了双腿双脚，丢到了薇拉的病床边！” 吗的，眼睛那么贼的看着我干嘛？我会那么无聊去干这种事情嘛？我整天日理万机的哪有闲工夫去教训一个小混混？ 林恩把自己微微颤动的右手藏在办公桌下，平静的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日后的斗争即将开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人要对祖安人民秋毫无犯，这是铁则，如有违背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自今日始，黑巷之中，林恩派、范德尔派的争端，拉开了帷幕！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半年（教育篇） 《第一节古恕瑞玛帝国的分崩离析与祖安的独立》 “在很久很久以前，祖安还被称为欧什拉?瓦祖安的时候，它还是隶属于古恕瑞玛帝国的一个控制着瓦罗兰大陆与恕瑞玛大陆通路的港口。 这里的人民善良又正直，依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不断的发展壮大，正当我们的祖先会认为这样的情况会持续不断的发展下去的时候，一场席卷整个恕瑞玛帝国的宏伟战争就此爆发……” 林恩慎重的察看着手中，未来几年之内祖安小学的历史教材，直到确认卡恩教授的确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将这部教材编撰完毕之后，合上书本放在了桌上。 虽然有的地方跟真实情况有所不符，但也是因为如今的学者对过去那段历史的认知本身也有限，真要切实详实的了解，非得去找那种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不可。 加之有些东西也不太适合孩子们了解，林恩还对祖安过去的某些历史做出了一定的隐瞒工作，这导致很多东西在教材上都语焉不详。 但这算不得什么大事，真的对历史感兴趣的，等以后升学了就选这个专业嘛，专门南下去挖古恕瑞玛的遗迹不就完了，说不定还能拐个卡莎或者小黄毛回来。 不过，这已经是卡恩教授被林恩打回的第六版教材了，要是还不能让林恩满意，这老头非得得气的连夜逃回皮城不可。 抬起头，林恩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看着恭敬的立在自己身前的赛维卡、德利、约瑟夫三人，沉声道：“接下来，大家的工作也算是迈入正轨了，你们的工作在这里会相互交叉、相互影响。 为了你们相互之间的统筹协调工作的顺利进行，大家汇报一下各自的任务吧。” 最先开口的是赛维卡，她当仁不让的上前一步，展现出了自己林恩之下第一人的地位： “祖安第一小学已经修建完毕，相应的师资力量也完成了配置，都是在皮城因为承担不起庞大的研究开支而被我们说动，决定愿意来到祖安为我们工作的皮尔特沃夫学院的毕业生。 您所交代的黑板、讲台、课桌等一系列教学用具也完成了置办，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开学了。” 林恩本来不想把祖安小学这个工作交给赛维卡的，毕竟她实在是太忙了，又要管理希尔科留下来的那些人手，又要负责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安保工作，再加上这个，多多少少有点不拿人当人用的既视感。 不过赛维卡倒是甘之若饴的将一切都承担了下来，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的怨言。 林恩又将目光挪到了剩下两人。 德利偷偷的瞥了一眼约瑟夫，想等他先说，约瑟夫单纯的有些忐忑，他的脚往前伸又往后缩，直到看到德利没有先开口的想法，还是走了上来。 “老大，您提出的门店扩张我们已经落实了下去，只等过滤器那边的产能更上了，就是这个开支问题……” “开支问题你不用考虑。”林恩抬手打断了约瑟夫继续说下去，随即把目光看向德利。 约瑟夫苦着一张脸，活像个大冤种。 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内部的账务算的他脑壳疼，这边老大还一副完全不拿钱当钱的状态。 老大，我们财政赤字很久了你知道不？啥时候才能扭亏为盈啊！ 见到林恩的目光头来，德利打了个哆嗦，陪着笑说道： “林恩先生，随着渔湾区、滑石区两地的工厂正式落地，那些运往祖安很久的设备也装载上了，现在只等招募人手，在进行简单的培训工作以后，那多出来的两条生产线也能全力开工……” 林恩点点头，看着几人：“大家现在对各自最近的工作都有了一个最基础的了解，我在这里提出一个最基本的短期战略。” 手指尖轻轻扣击着桌面，林恩沉声道：“大家现在的工作重心，都要以全力配合祖安小学的落成与投入运营为主。 对此，我提出以下几点要求。 第一，德利、约瑟夫，目前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厂的员工身份在祖安已经彻底打响了名声，这是众人趋之若鹜的金饭碗，你们这段时间的招人绝不是问题。 我把这个招聘的权利交给你们，要求你们在这个过程中，除了对应聘者的能力、背景的考察之外，还要把是否愿意安排子女进入祖安第一小学学习作为重要的参考指标。 并且这个指标，你们要没有任何隐瞒的告诉所有来应聘的人，选拔过程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公开。” 三人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林恩颔首，继续道： “第二，关于已经在我们企业上班的那些员工，尽量说服他们，让他们安心的把子女放到祖安第一小学学习。 不过不强制，这一点你们一定要说出来，不能有任何的隐瞒。 我们在待遇上如何，所有员工心里都有目共睹，这不是很难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差错。” 说到这里，林恩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我们也是第一次干这个事情，在这个过程中，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无论出现任何情况，你们都要予以重视，无论是什么问题，只要牵涉到孩子就不是小事，我希望你们万分留心。 相互之间互相帮助、互相协调的把事情妥善的解决，实在有拿不定主意的…… 一切有我。” 最后四个字，虽然林恩说的云淡风轻，但众人还是能够感受到内里浓浓的自信，这种自信也感染到了在场的几人。 “保证完成任务！” “嗯……”林恩抬起眼皮，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约瑟夫跟德利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下，一会跟赛维卡一起去找卡恩教授，跟他好好的商量一下。 在学习上的事情，以他的意见为主，但涉及到与学习无关的地方，你们得自己拿主意。” 听到林恩这么说，两人也意识到了他有些话要单独的对赛维卡说，没有一句废话，两人识趣的退出门外。 两人一走，赛维卡的脸上有些没绷住，嗤笑一声，突然说道： “祖安的孩子们可能不太喜欢学习。” “是啊……”林恩无奈的吐出一口气，“祖安的文化毕竟如此，大家习惯了百无禁忌，忽然把那些孩子们关起来，让他们认认真真的学习，恐怕不会起到什么好效果。 说不定在学校里会引发大规模的打架斗殴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对于学校内部的安保工作，你要给我钉死了，孩子们出现摩擦，口角，斗殴都是正常的情况，不用管。 可一旦出现群架行为，孩子们下手又没个轻重的，有了伤亡，我无法跟家长们交代，我们的基本盘也会随即跟着垮掉。” 说到这里，林恩神情严肃的盯着赛维卡：“出了事，我拿你是问！” “交到我的手上，绝对万无一失！”赛维卡果断的跟林恩立了军令状。 “也不用那么紧张，只是让你负责孩子们的安全问题，况且，我也有点主意了。”说到这里，林恩的脸上流露出一模幸灾乐祸的笑容：“能管得住孩子的只有家长啊。 先让他们疯十天半个月的，再进行一次摸底考试，考试成绩直接与他们父母的绩效比例挂钩，我相信，家长们会愿意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管教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好好学习的。” 林恩这个主意真是坏的没边了，家长们都是在空气过滤器相关产业上班的员工，也算是同事了，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就算不为了钱，可一到发工资的时候，发现你工资比我少一大截，顿时就明白了是你孩子学习不好。 既抓看得着的利益工资，又抓看不见的利益尊严，双管齐下，赛维卡突然有点为祖安的孩子们默哀起来。 在好笑之余，林恩也有些无奈。 这条政策一旦实施，整个祖安的孩子们都将会被打入唯成绩论的怪圈之中。 扼杀了创新？伤害了孩子？ 也许是有些急功近利吧，但顾不上了，祖安需要发展，等到将来打通南部的库莽古森林，祖安急需一批新鲜血液来推动这个城邦的未来。 祖安没有时间了！ “除了家长的管束作用，祖安的孩子们也需要一位新时代的精神偶像，这个人在学校里，既要成绩好，也要能打。 他得充当模范带头作用，在同等的层面压服那些孩子扪，为他们树立一个标杆。” 一味照搬前世的情况也不太好使，这里毕竟是祖安，还是应该因地制宜的发展。 “您的意思是……”赛维卡突然想到曾经一个被林恩随意安排的孩子，“本杰明？” 那个曾经在林恩衣兜里摸走金券的小家伙，从那以后，就被扔到适合他的地方锻炼了。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明白怎么做的。” 阅历比普通孩子要多得多的本杰明其实与那些即将进入学校学习的孩子们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祖安小学里接受教育，努力学习。 赛维卡点点头，表示知道。 思考了一下，林恩想到了什么：“那些从皮城请来的‘老师’们可能也不太接受得了这些跳脱的孩子们，如果有人受到了委屈，那就叫家长吧。 家长和老师之间，应当是天生的盟友，毕竟大家都想让那些孩子成材啊。 另外，老师如果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只要不难办到，我们都应该尽量满足……” 林恩絮絮叨叨了好一阵，终于松了口气：“行了，让我们的‘宣传部’出动吧，三天之内，我要让这些消息传遍祖安的大街小巷！”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半年（家长会） “题目上问，古恕瑞玛最后一任皇帝是谁？你居然答的是瑟塔卡！人家是古恕瑞玛第一任飞升者！战争女皇！跟最后一任皇帝隔了好千百年呢！” 林恩激动的用右手食指戳着左手的试卷，哐哐哐的发出响声：“还有这个！三乘九等于二十九！二十九！你怎么算出来的？！ 看图写话！你为什么一个字也没动？你好得写一两个字老师也能给点分给你啊！ 最后这个最离谱！什么样的人是你的好朋友？ A.喊你打架的人 B.邀请你偷东西的人 C.带你好好学习的人 这不是闭着眼睛都能选出来吗？你怎么就选A了！” 林恩的咆哮外面大街上都听得见，他实在是太生气了。 目前祖安第一小学总共就开设了四门学科，语文、数学、历史、政……哦，思想品德。 为了限制蔚还出去跟人家打架，林恩先是摆出了一副严父的派头，随后也是好说歹说许下诸多不平等条约以后，才把蔚骗进了学校。 谁知道这第一次摸底考试的成绩一出来，蔚四门加起来都没有六十分的成绩让林恩看到的第一眼顿时眼前一黑，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老师打错了分数。 直到真的确认了蔚的答案以后，他心塞了，这才有了上述发生的一幕。 蔚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脸不爽的看着自家老爹，等到他好不容易的吼完了，这才把双手叉在自己的胸前，振振有词的说道： “我哪知道恕瑞玛帝国最后一个皇帝是谁啊？我就记得瑟塔卡了，居然统治了这么大的一个帝国，太帅了！ 至于三乘九为什么做错了，这个要怪爆爆！” 爆爆在一旁吃瓜看戏乐个不停，突然一把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也有点懵：“蔚，关我什么事啊？” “我不知道你就不能给我看一下吗？明明都给你使眼色了，你居然当做没看见，还有你那个七写的实在是太丑了，太像九了，我也就是看错了，不然我能写对的！” 爆爆嘟着嘴巴：“老师说不能抄袭！” “我又没让你给我抄，我只是让你别遮的那么死，我偶尔看见了而已。”蔚嘴硬的说道。 “还有那个看图写话，我本来应该能拿满分的，就是很多字不会写而已，干脆就不写了。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肯定是喊你打架的才是你的好朋友啊，不是好朋友谁喊你打架？” 蔚越说越激动，就差拍着桌子来证明自己没错了。 可一旁的爆爆却低着头，拉了拉蔚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蔚一脸迷惑的抬起头，这才看见自家老爹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色。 “蔚！奥！莱！” …… 一大清早林恩就出门了，孤零零的走在祖安的大街上，他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 昨天他还是没对蔚动手，在学习上有问题打骂孩子没有任何意义，这只能助长他们对学习的厌恶，可要怎样才能劝说蔚努力学习呢？你要是在原著里多读了几年书，也不至于在最后蠢的跟爆爆分道扬镳啊。 头疼！ 教育子女真的太难了，比一统祖安还难！ 至于林恩今天一大清早起来干什么…… 想到这里林恩就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他为什么要把家长会这个东西在祖安弄出来呢？ 想他堂堂祖安教父，黑巷之王，这样一个在祖安横着走的人，现在却要因为女儿的差劲成绩去学校里，被老师一通乱训，天理难容啊！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来到学校，校门口已经拉起了长队了。 来的都是有些迷茫的家长，对于他们来说，家长会是个非常陌生的东西。 只是，为了这件事，整个与活塞式空气过滤器有关的所有员工，统统放了一天的假。 这样的大阵仗让他们本能的觉得，这个所谓的家长会有点非同小可。 进到学校内部，拥挤的人群便进行了分流，林恩顺着校园中心的指示牌，很快就找到了爆爆跟蔚所在的班级。 此刻，已经有不少家长等在走廊上了。 大家的脸上都戴着面罩，也看不清谁是谁，也算是给了林恩一点安慰。 也许是他稳重的表现吸引了一旁男人的主意，他悄悄走过来，低声问道：“兄弟，你也是来参加这个所谓的家长会的？” “是啊，我女儿在这个班级学习。”林恩非常轻松就融入了现场的气氛当中。 “在哪工作啊？我是在滑石区那边的工厂上班的。”男人自来熟的攀谈着，对自己的岗位显得十分满意。 这也难怪，相对于门店的人员来说，负责大体力工作的工人们工资更高。 “我啊，我在总部那边工作。”林恩随意的笑道。 老板也算在总部那边工作吧。 “总部啊！”男人的语气有些羡慕，“听说你们那的待遇是最好的。” 说着无心，听者却有意。 林恩眉头一动，忽然觉得有事没事来参加家长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能够有个渠道了解到在自家企业上班最基层的工人的态度与对公司的看法，平日里想还没这个机会呢。 他正想高高兴兴的再跟男人聊聊，可老师已经来了。 “家长们进来吧。” 老师是个身材有些消瘦的年轻男人，气质看上去跟维克托差不多，不过带着一副眼睛，神情要慵懒很多。 在依照学校临时编写的关于家长会、与学习成绩的介绍以后，这位老师按照规章流程，询问家长意见、询问看法，随后便一对一的开始了对家长孩子学习状况的讨论。 看得出来，这位还是比较认真负责的，虽然不热情，但也不敷衍了事。 很快，老师就来到了林恩的面前。 推了推自己鼻尖上的眼睛，老师喃喃道：“您是爆爆跟蔚的父亲是吧……” 先是看了一眼手上的名录，随后抬头有些诧异的望了林恩一眼，似乎再说，两个孩子都是你的，怎么两个人成绩差距这么大？ 林恩只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死孩子不爱学习，那就只能家长来丢人了呗。 “家长啊，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蔚她在学校里……好几个孩子都被她……” 在经历了漫长的半个小时后，林恩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学校的大门，谁也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只能依稀从林恩的家里听到几声惨叫。 …… 蔚把右手杵在下巴上，满眼失神的望着面前的黑板，魂游天外。 为什么要学习啊，学习好无聊啊。 爆爆回过头，看着姐姐现在的状态，恶作剧的做出了一个脑瓜崩的手势。 蔚瞬间就被惊醒，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额头，泪水都应激的在眼睛里跑出来了。 爆爆威胁般的看了姐姐两眼，似乎再说，好好的给我学习！ 蔚无奈的拿起书本，好像看阶级敌人一般的盯着它，牙齿被咬的吱吱作响。 而在耳畔，老师的声音也在不断的回荡着： “风之精灵的仁爱庇护着欧什拉?瓦祖安的民众，只是不知何时起，祂的身影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祖安……”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半年（三封信·上） 工人的下班让偌大的厂房变得极为寂静，呼啸而过的微风似乎也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此时的德利却没有心思害怕，办公室顶上的微型照明能源将他的脸部照耀的一片明亮，投射到以后的墙面，形成了一个伏案的巨大黑影。 他眼神认真，时而满带回忆，灵动的羽毛笔在德利的手中上下翻飞着： “家主亲启： 追逐骄阳、无限进步，德利·米达尔达，您最忠诚的属下在这里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祝您早安、午安、晚安。 很抱歉，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有时间给您写一封长信，希望您能够原谅我的失职，德利在这里深表愧疚。 而之所以直到现在才给您回这样一封长信的缘由，是因为我实在是太繁忙了。 林恩……” 德利写到这里，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羽毛笔，脸上纠结了一会，还是在林恩的名字后补充了“先生”这个称呼。 “林恩先生并不像您猜测的那样，对我有诸多防备，相反，他甚至可以说将整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厂的一切权利交给了我。 人事、财务、管理等等，等等。 这并不符合我在皮城一贯的工作经验，但考虑到您对我的教诲，为了维护米达尔达家族与林恩先生之间的亲密合作关系，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繁重的工作实在是很锻炼人，很高兴家主您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够在将来更好的为米达尔达奉献自己的一切。” 德利在此停笔，杵着自己的右脸，琢磨着表功与诉苦之间的微妙平衡。 终于，在删删改改了不少之后，德利满意的完成了信筏的前半部分工作，俯身开始书写后半部分，也是梅尔真正交代给他的任务。 “当我第一次来到祖安这座城市的时候，这座城市带给我的印象跟传闻当中没有任何的区别，充满着暴力与不和谐因素，随处都可以看到有人打架斗殴，大家也对这样的暴力行径习以为常。 我甚至亲自遭遇了危险，但我知道那是林恩的安排，有您的庇护，他不敢拿我怎么样，我一直都维持的很镇定，不卑不亢的，一切都是为了米达尔达家族的尊严。 这里的生活环境非常的差，跟皮尔特沃夫完全无法比较，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体，让人感到窒息。 这里的人民对我的工作非常的不配合，在得知我是皮城人之后，甚至针对我展开了一场暴动。 ……” 笔下的墨迹忽然断裂，德利微笑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追忆，又把笔沾入了墨水筒： “但在祖安生活了差不多半年时间，我对这座城市也有了长足的改观。 欠缺的发展与匮乏的资源在这里形成了一种与皮城的建筑风格大相径庭的特殊风貌，我很难想象那么几根细小的钢条能够支撑起那样庞大的房舍而不倒塌，真是奇迹，我觉得那些很美。 祖安的食谱当然是很猎奇的，各种鱼类的大乱炖，不知名的昆虫，还有各式各样用各种材料酿造而成的酒，我觉得在祖安卖酒会是个绝佳的主意，真的能办起来绝对能够挣很多的钱。 值得一提的是，林恩先生特别喜欢吃一种名叫魔沼蛙的蛙腿，我实在接受不了那样的食物，但林恩先生吃的津津有味的，令人费解。 …… 最后，便是祖安的人民。 这里的人民并不是皮城人民口中那种肮脏、阴暗的老鼠，他们只是穷困，他们也跟我们皮城人民一样，是可以沟通、可以交流的人民。 他们勇敢又充满正义，在路上如果看到有罪恶的事情发生，即便是个还未成年的小孩子，也会冲上去维护正义。 他们也懂得感恩，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工作繁忙的午后，有人偷偷的在我的办公桌上放了一把咖啡豆，我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我能明白这其中的心意。 虽然咖啡豆有些发霉受潮，也没有专用的机器碾压它，我还是小心的把它们用我的手帕包裹了起来，我会好好的珍藏它，这是一份绝好的礼物。 工厂的工作是很辛苦的，大家的薪资水平相对于皮城来说并不高，但我能够从大家的眼中看得出来，大家也都是热爱和平、崇敬未来的好人……” 德利其实很想写写关于祖安的服饰，不同于皮城严实、老派、固执的风格，祖安的服饰其实是较为热情大胆的。 如果这封信是寄给自己的某个损友的，德利非得好好的在这方面大书特书不可，可惜收信人是梅尔家主。 “呼……”德利吐了口气。 下面的部分是这封信最难写的部分，也是这封信最重要的部分了，关于林恩。 德利很难界定林恩先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对此，他只能尽量从客观的角度描述自己认识的林恩，以防止自己的主观态度对家主的判断有所干扰。 “关于林恩先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很难给出一个答案，疯子？野心家？黑道头目？商人？政客？ 这些身份似乎都可以安插在那个男人的头上，每每回忆起他，我的脑海里总有不真实的感觉，但毫无疑问，林恩先生是一个强大的人。 这种强大体现在他的自信、他的坚定、他的狡诈、他的……” 德利微微咬牙，虽然已经做好了客观的心理准备，可当笔墨落下之际，他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会涌现出恐惧，以及……一种深深的折服。 德利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皮城拥有这样的一位议员，那现在的皮尔特沃夫，又将是怎样的一种风貌呢？ 墨水在纸面上用力的划出一道道粗线条，仿佛涂抹掉林恩的名字就能消除德利心中那些增生的恐惧，缓缓吐了口气，德利重新写道： “关于林恩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恕我给不了家主您一个准确的定义，因为我生怕我的主观因素会影响到您对他的判断，所以，我就不定义了，让我说说林恩先生在这半年时间里，带给祖安的改变吧。 写到这里，刚刚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恐怕就是关于祖安全新的邮政系统了。 这是林恩先生带头成立的关于祖安信件投递的产业，名叫‘祖安邮政’，它以祖安目前拥有的那些升降梯为基础，在这些升降梯的附近设立了一个个邮局。 邮局分为两级，总、分，目前修建于祖安中层广场区运载量最大的升降机旁的那栋建筑，便是祖安邮政的总部。 听说等到未来扩张以后，还会出现更下一级的支部。 他们在祖安的各个区域内部招聘邮递员，日前的祖安人民只需要购买一张邮票，就能将自己的信件投入区域内的邮筒，每天邮递员都会将邮筒内的信件，送往邮局的分部。 而分部又会将这些信件依照地址发往整个祖安。 听说，在邮局的总部，还能办理将信件送往皮城的业务，如果这封信能够到您的手中，恐怕就是通过这个渠道，这是皮城都没有的创举，它深深的改变了祖安民众们的生活，值得我们学习。 只是目前祖安内的邮筒还太少，每个分区只有一个，有的分区甚至没有邮筒，需要与隔壁的区域共享一个邮筒，但我相信，未来的祖安邮政，一定会越来越好。” 看着墨水瓶旁边那张边框泛着微微金色的邮票，德利有些咂舌，光是这张邮票就花了他十金币的天价，他也只能腹诽林恩是真他吗的会赚钱。 “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在祖安蒸蒸日上，这的确稳定的为祖安人民的生活带来了强而有力的保障，虽然未来过滤器可能不会卖的还像刚刚推出来那般供不应求，但这毫无疑问是一条持续稳定的赚钱之路…… 有关祖安的学制我或许要重点的跟您讨论一番，林恩推动的小学教育让我大为震撼，他吸纳了他所有员工的孩子们，并无偿的为他们提供教育支持，甚至将孩子成绩与家长工资相结合的方式，我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创举…… 祖安的经济增长速度飞快，各式各样的店铺在祖安之中林立而起，原本荒凉的地方变成了夜市，甚至到了深夜都能见到在大街上叫卖的祖安商人…… 劳动力在整个祖安供不应求，连带着我们工厂的工资又涨了一次，林恩吩咐说，我们工厂的薪资水准，一定要维持在整个祖安的最前列……” 德利洋洋洒洒，将这几个月的见闻一一书写，只是越写他便越是心惊，越写他的手指就越是颤抖。 思虑良久之后，德利最终还是在信件的末尾留下了一句话： “家主，林恩是个非常危险的人，在他的统领之下，祖安的将来会迈向何方我不得而知，但如若皮城还像如今这样发展下去，在将来的某一天里，皮城或许会被整个祖安远远的抛在身后。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选择与林恩合作，但在我看来，这样的决定无异于与虎谋皮。 祖安的人民的确不坏，但整座城邦对皮城都蕴含着一种极大的恨意与愤怒，我无法想象，当日后这种愤怒爆发，皮城会何去何从。 在这里，我仅代表我个人，向您表达我最恳切的意见。 从即刻起，立即终止与林恩之间的一切合作，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终止他在祖安的一切筹划！ 德利，敬上！” 深吸一口气，德利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手稿拿起，工工整整的撰抄了一遍。 随即，德利点燃一盆大火，将那些文稿全都丢进了火堆里。 火光倒映在德利的眼中，在他的瞳孔里张牙舞爪，看了看手心里那张十金币的邮票，他随手抛了进去。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半年（三封信·下） “米达尔达议员，您的来信。” 作为梅尔的首席秘书，依罗拉负责着与梅尔在议会当中的一切饮食起居有关的问题，在这其中，就包括信件的接受与投递。 但如今天这般，把整个信封都填充的满满当当的信件，可是从未有过，更何况，上面还印有米达尔达家族的族辉。 光凭这些，就足以断定，眼前的这封信是多么的重要了。 依罗拉在接收到它的时候，甚至连涌现出的尿意都憋了回去，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梅尔的办公室。 “嗯，我知道了，你放下吧。” 身着一袭白色礼服的梅尔端庄的坐在自家产的柔软办公椅上，搭在左大腿椅子上的右腿之间相互交叉，形成一个隐秘的沟壑，因重心下移而被凸显出来半拉臀部，圆润的像个蜜桃。 她并未将依罗拉带来的这封信放在心上。 相对于不知从哪来的信件，还是眼前菲罗斯家族送来的账单让她劳心劳神，虽然名义上她才是皮城的议长，可你见过被人疯狂催账的议长吗？ 这所谓的议长，当的真不是个滋味。 “米达尔达议员，您还是看看吧，这封信好像不太一样。”依罗拉低声的提醒着。 不太一样？ 梅尔抬起略微有些困倦的脸颊，眼角的余光在见到那鼓鼓囊囊的厚度时，顿时来了兴致。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依罗拉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大门，而梅尔也拿起这份古怪的信函，在凝望了一下家辉图案的红封，确认了这封信并没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之后，扯开了信函。 一把卷起来的纸页、两个漆黑的正方形盒子。 梅尔没有急着去打开那两个正方形盒子，那个东西，信上应该会有所解释的。 “家主亲启，德利·米达尔达敬上。” 居然是德利送来的长信？ 梅尔心中一惊，这才回想起来德利已经在祖安待了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在这个过程中，并非没有受到德利的来信，但一般都是些描述自己现在状况的短信，而没有长信。 如眼前这般的长信，这还是第一封。 压抑住自己急切的心情，梅尔优雅的看了下去。 一开始见到德利吐槽祖安环境之差，梅尔淡笑着摇摇头，并不在意。 等看到德利开始转变对祖安的印象后，梅尔微微颔首。 在德利笔下那些栩栩如生的祖安风貌，似乎也映入了梅尔的眼帘，让她对皮尔特沃夫脚下的这座城市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梅尔手中的信纸一页又落一页，这种均匀的观看速度一直持续到与林恩有关的部分，梅尔脸上温和的笑意顿时戛然而止。 社会风貌、经济状况、居民神态…… 林恩的决策深入到了祖安的方方面面，这座城市在他的手中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飞速进步着，而这种进步在对比德利先前所描绘的祖安的落后，似乎更显得可怕。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竟然只是那个并没有被米达尔达家族看中的活塞式空气过滤器？！ 林恩到底是怎么办到这一切的？他在祖安的这小半年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如果没有德利的回报，梅尔现在绝对还被蒙在鼓里，可有了德利的回报，那看似已经清晰明了的祖安，在此时此刻似乎更加的迷蒙了起来。 它的头顶被蒙上了一层面纱，那层面纱的名字，叫林恩。 梅尔的眉头皱紧，相较于虽然能力出众却见识不广的德利，站在整个皮城权利中心的她，更能明白林恩要完成德利口中的那些事情，要面临多大的阻力，也更能明白，林恩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不容易。 一座城市，任何改变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各个势力之间的诉求要平衡，各种政策从上到下落实的不易，这种注定要触犯到无数人利益的事情一旦出了差错，整个社会都会陷入到一种巨大的动荡中来。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动手这么快的？他……又是怎么办到的？！ 梅尔深吸一口气，在鼻尖嗅到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这股气息好像顺着她的鼻腔进入肺部，通过肺部进入血液，又从血液运输到了她的心脏。 她惴惴不安，似乎已经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她的后颈，随时都能撕开她的喉咙！ “从即刻起，立即终止与林恩之间的一切合作，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终止他在祖安的一切筹划！” 梅尔手中的信纸飘落在了地上，她失神的凝望着空中，耳边似乎还能回荡着德利的劝诫。 一方是笼罩整个皮城天空的乌云菲罗斯家族，另一方是野心勃勃的林恩，在这二者之间，似乎必须要做出一个抉择…… 思虑良久，梅尔回过神，如果真的要做一个选择，她似乎更偏向菲罗斯家族。 至少大家同属于皮城，而并非祖安…… 正当梅尔这样想着的时候，那掉在地上的信纸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是……这背面还有字？ 梅尔俯身捡起信纸，在她看见文字的第一行时，瞳孔一缩，精神巨震。 “尊敬的梅尔女士，祝您早安、午安、晚安，我是林恩。” 这封信居然已经被林恩提前截住了！他是怎么做到不破坏红封的前提下把信取出来的？ 林恩完整的把德利的信看完了，那为什么他还要把德利的信送到我这来？现在德利在祖安还好吗？ 可那个男人好像预判到了梅尔的预判，顺着他的自我介绍，林恩娓娓道来： “尊敬的梅尔女士，祝您早安、午安、晚安，我是林恩。 或许您现在在担忧德利先生的安全问题，但相信我，我并没有拿德利先生怎么样，正如他对您陈述的肺腑之言，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删改。 您现在肯定在疑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但请先别着急，信封里还有我给您捎的两个礼物，如果您还没有打开的话，我希望您打开看一下。” 相较于德利那堆砌辞藻的臭抹布，林恩明显要干练许多，写的东西也更加的口语化。 这符合梅尔对他性格的判断——一个效率至上的人。 但不得不说，林恩的表述的确在很短时间内就抚平了梅尔内心的焦躁，让她愿意沉下心来，耐心的听听林恩的想法。 伴随着两个小盒子的开启，淡蓝色的光晕正从盒子里不断的朝外扩散，两颗表面沟壑纵横的蓝色水晶，正乖乖的躺在其中。 “海克斯水晶……” 梅尔喃喃，粗暴的提起林恩写给他的那封信。 “或许梅尔女士已经看到了，盒子里躺着的，正是菲罗斯家族最大的摇钱树，也是一直被她们所垄断的，海克斯水晶。 这并非来自于皮城的市场、祖安的黑市，亦或是别的什么地方。 它的来历，源于隐藏在祖安地沟之中，某个隐秘的工厂。” 祖安？！ 梅尔惊愕的抬起头，呆愣的看着手中的纸张，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菲罗斯家族收买了祖安的一些有钱人，让他们帮菲罗斯家族在祖安大批量的制造海克斯水晶，再偷偷运往皮城，最后再销往全世界。 或许你不知道的是，祖安目前灰霾毒气的源头，便是合成海克斯水晶的副产物。 关于灰霾毒气每年要掠夺多少祖安人的生命，德利先生在信件中已经描述的很清楚了，我相信，他的话要比我的更有说服力。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整个皮尔特沃夫，对祖安是携带着原罪的，没有你们，我们祖安不可能是今天这个样子。” 梅尔有些沉默，她天生便是个正义感很强的姑娘，不然她也不会被家族抛弃，被流放到皮尔特沃夫。 对于祖安人民所经受的苦难，她深感抱歉又有些无力。 “梅尔，我说这些，并非是为日后祖安入侵皮尔特沃夫找一个借口，而是想跟你说，我们双方之间，存在着一个共同的敌人。 为此，我甚至可以向你发誓，只要我还执掌祖安一天，祖安就永远不会主动跟皮尔特沃夫发动战争。” 永不发动战争吗？ “梅尔小姐，我的态度相信你在这里也看的很明白了，您要做出任何选择，我都对此接受。 但我想先说明一点，我们两座城邦之间，其实是存在一定的合作基础的。 祖安，古称欧什拉?瓦祖安，在很多很多年前，祖安还没有从地表陷下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皮尔特沃夫，你们皮尔特沃夫是从我们祖安当中独立出去的，两座城邦本就是一体。 我们有着共同的祖先，我们有着共同的信仰，我们的体内流淌着同源的血脉。 这个知识，现在在我们祖安，是孩子们都知道的东西， 等到未来的很多很多年以后，当这批孩子们成长起来，他们会不同于他们的父辈那样，带着仇恨去看待皮城，这些孩子们将带着更理智的思维去思考两座城邦之间的关系。 孩子们是祖安的未来，我也希望你能够更多的考虑未来。 纸张的篇幅有限，话就写到这里，希望能够及时得到米达尔达议员的答复，这里，林恩·奥莱敬上。” 梅尔双手的大拇指在这页纸张上不断的摩挲着，直到它变得皱皱巴巴的，梅尔这才回过神，小心的又将它熨平。 这上面可是蕴藏着一个承诺，而林恩那样的人，从不轻易给人承诺。 这个东西，梅尔要好好的，将它保存起来。 “好不容易写封信过来，答应我的微光却一个字也不提，这就是你合作的态度吗？”梅尔冷哼一声。 俯身翻箱倒柜的寻找信纸，梅尔将它铺平在桌面上，没有半分理智，满满的都是情绪： “林恩先生，或许我应该考虑一下关于活塞专利的收费与在皮城限制淘汰生产线的出口问题……” …… “他吗的！这小黑马！威胁到老子头上来了！”林恩愤怒的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张口闭口就是收费、限制出口的，你吓唬谁呢？ 活塞专利我们可是签过合同的！祖安不帮你们接收淘汰的设备你们给谁啊？我还不知道你们米达尔达家族在这个中间挣了多少钱吗？ 张口闭口就是微光左，微光右的，我他吗都没见到个影子呢，我上哪给你去弄微光去？ 怀着满腔的怨气，林恩还是非常老实的准备去找一趟博士： “辛吉德，别摸鱼了！你这微光啥时候才能做出来啊？在线等，很急！”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南部前瞻 “希尔科，好久不见。”林恩微笑着给了希尔科一个拥抱，“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忙的有点焦头烂额的，也没抽个空来看看你。” “你有自己的使命。”希尔科嘴唇隐隐勾起一个弧度，又很快隐没下去，“祖安的改变我都看在了眼里，你是对的。 祖安在我跟范德尔的手中，没有任何的进步与改变，我很庆幸当初选择了你，感谢你为祖安所作的一切。” 希尔科深吸一口气，把头偏往一边。 林恩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还说这些干嘛？有沉湎在过去的时间，倒不如想想我们今后该怎么做。” “你说得对。”希尔科微微点头，像是被林恩的丰硕成果刺激到了一般，为了跟林恩证明自己没有荒废时间，他迈着自己修长的大腿，三两步就走到了身后的桌子旁，迫不及待的开始汇报起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主要工作。 “这段时间我做了很多工作，关于祖安南部的情况，差不多都已经摸清楚了。 南边的丛林名叫库莽古丛林，这里的确如你所说是一片无主之地，但我们想要占领这里，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希尔科从桌面上抄起一张手绘地图铺开，林恩跟着来到桌前，认真的望着。 这幅地图相较于市面上粗略的海图来说，在祖安附近区域要显得细致的多。 在祖安这个标红的城邦之下，粗大的黑线勾勒出了一片山区的粗描，希尔科将自己的手指点在了山区之上，说道： “首先是地形方面的制约，祖安南部是一片山地，库莽古山脉的主干途径这里，虽然那片地方算不得地势最高，但即便是最优秀的探险家想要翻阅这里，也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多变的环境、凶残的野兽，甚至于山林本身，随时能够把我们的人吞没掉。 我们的人多半是没有山林生存的经验的，这需要专业的训练…… 所以，综合以上种种原因考虑，翻越山林并不在我的预料计划之内。 我们只能走海路。” 希尔科的手指以祖安为中心，往左滑动，通过皮城与祖安之间的隘口，之后便一路往下。 恕瑞玛大陆的中西部与东部在这里巧妙的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状的内海。 “只需要顺着这里一路向下，顺风而行，只需要两三天，就能进入那条几乎横跨整个库莽古平原地区的中部河流。” 林恩对此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但他没有立马打断希尔科的诉说，只是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等到我们的人登上这片地域，可以先在这个河流的交汇口处建造一个小型的据点，算是完成了我的第一步计划。” 希尔科讲到这里，眉宇间也有些得意，为了能够探索出这样一条道路，他为此付出了相当多的时间、金钱、精力。 “当我们登录上这片地域之后，我们会面临第二重麻烦。”希尔科的眉头微皱，手指用力的按在库莽古丛林的最中心区域， “我查阅过资料，这片地域过去似乎经受了一场超乎寻常的战争，即便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月，但残留的魔力、影响依旧存在于这片密林当中，有不少寻宝者都在这里无功而返，甚至落得一身的伤残。 对此，我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解决办法。” 林恩明白希尔科口中的战争指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场旷日持久的符文战争给脚下的这片世界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毁灭了一个又一个的王国，如果不是瑞兹的出现，恐怕…… 摇摇头，把无用的思在脑海里驱散，林恩伸出一根手指：“走海路是绝对行不通的。” “为什么？”希尔科有些不解，那只因污水污染眼白一片漆黑的眸子顺着林恩的手指看去。 “看这里。”林恩的手指点在了恕瑞玛大陆中部地区的最北端，那个叫卑尔居恩的港口城市，并在这里圈了一圈， “这片领地属于诺克萨斯，属于诺克萨斯在未来进攻恕瑞玛大陆的桥头堡，库莽古地区固然属于无主之地，但诺克萨斯人恐怕早已经将目光盯向了这里，只是他们前进的步伐，恐怕被你口中所说的残余影响所拖住了。 如果我们要选择在入海口处登录并修建驻地，最先要面临的敌人就是他们。 或许他们暂时还拿不下库莽古森林，但他们不介意在这个过程中，处理一下不长眼睛的祖安人。” 祖安太小，这个曾经隶属于古恕瑞玛的港口城市因其体量，并没有赋予这里的居民一个站在整个符文之地角度上看问题的视野。 希尔科或许适合当一个合格的黑帮老大，但开拓版图，他还差了点火候。 希尔科并没有因为林恩的否定而感到生气，早在从脏水中被林恩救起狠狠点醒之后，他早就把个人的荣辱那点事情看开了。 “你的意思是走陆路吗？可翻越山岭……” “我们为什么要翻越山岭？”林恩斩钉截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暴的打断了希尔科的疑问。 一根手指垂直而下，一条全新的线路直接穿过横亘在祖安与库莽古地区的山脉中心。 “既然不好翻越，我们就打穿它！每个人都喜欢简单这个东西，所以他们都会选择在入海口平原附近驻扎，我们先不跟他们争抢。 我们只需要一块小小的地方，那就足够了。”林恩的语气异常坚决。 先发展，再宣告，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祖安需要一块这样的平原来承载独立的农业，先不说出口，至少要能够满足全体祖安人民的生活需求。 等以后祖安强大起来了，库莽古地区自古以来就是祖安的领土，谁赞成，谁反对？ 希尔科凝望着那条横穿山脉的指甲划痕，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让自己的指肚顺着林恩划过的地方掠过，眼底那层赤红的光晕似乎明亮了几分。 “算了，还是先不想这些东西了，想了也白想，我们得先把祖安稳定下来，再考虑扩张的事情。”林恩伸手在希尔科的眼前晃了晃，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今天来找你，可是有真正要紧的事情的。” “什么事？”希尔科微眯双眼，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林恩挑了挑眉毛：“博士啊！不是你找人来告诉我，博士的研究已经有阶段性的进展了吗？” 希尔科也不废话，转过身：“我这就带你去找博士。”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微光出世 “都来了啊。” 急促的脚步声将沉湎在实验中的辛吉德唤醒，他扭扭脖子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离开了试验台。 在林恩跟希尔科还没有到达实验室之前，他便自然的在一旁的机械夹上取下了一瓶通体紫色的试剂。 娴熟的操作着身前的钢制玻璃罩，直到它内部的指示灯全部亮起，将整个钢质玻璃罩照耀成一片青色。 既然接受了人家的资助，那就得跟人家展示实验的成果，辛吉德一向很有职业道德。 “博士，听说您的实验有了阶段性的进展。” 此刻的林恩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沉稳，甚至在刚刚抵达实验室的门口，看到博士手中紫色管状试剂的瞬间，他便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身旁的希尔科，朝着博士的身旁奔去。 “就快要成了。”博士用力的将试剂插入玻璃罩顶上的凹槽。 林恩此刻也来到了近前，面前的玻璃罩中，正有一只望着他们惶恐不安的灰色老鼠，这样的老鼠在整个祖安都非常常见，它们穿行在祖安交错复杂的管道之中，是祖安地下的“无冕之王”。 许是两个人类的迫近，老鼠显得有些激动，慌乱的在玻璃罩内走来走去。 “有什么副作用吗？” 希尔科适时走到身边，凝望着那抹深邃的紫色，问道。 “它还不够稳定……” 辛吉德说着，随手抱起那只，在他实验室里不知道养了多久的猫咪。 右手轻轻抚摸着猫咪的下巴，口中呢喃着：“来，吃饭了。” 猫咪在辛吉德的抚摸下舒适的闭上了双眼，对即将来临的危机没有半分的警觉。 正当它打算好好的舒展一下自己的身子，一种莫名的失重感却席卷而来，猫咪慌乱的睁开眼睛，剧烈的挣扎着，可很快它就落到了结实的平面上。 与之伴随的，还有被压紧的柜门与上锁的声音。 猫咪激动的跳起来，口中喵喵喵的叫着，伸着爪子挠着玻璃，企图以这样的方式让它从被困住的玻璃罩中被解放出来，但这注定是无用功。 辛吉德冷着一张脸，轻轻的在老鼠那边敲击了几下。 外界的刺激引发了老鼠的逃窜，而猫咪也终于看见了这头主人为它精心准备的大餐。 它一下便忘却了被关住的恐慌，拱起身子，口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对食物表现出了本能的贪婪。 三双人类的眼睛牢牢的盯着眼前的“角斗”，猫和老鼠，毫无疑问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或许只是在下一个瞬间，那只可怜的小老鼠就会被它的天敌瞬间拍碎头颅，彻底的失去自己的生命。 但脑海里的常识并没有打扰到这三位的性质，他们都知道，常识的打破，才是眼前这场角斗最有意思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博士也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那原本装载在顶部凹槽当中的试剂底部被金属针刺穿，紫色的液体顺着金属针下方的漏孔，涌入金属铜管，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老鼠的身边。 怪异的味道在整个玻璃罩内弥漫着，那股气息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只是瞬间，躁动、惶恐的老鼠所有的慌乱都被平息了。 它抽动着自己的鼻子，摇晃着自己的胡须，本能驱使着它寻找着味道的来历。 终于，在它的鼻子顶住距离它头顶不远的铜管时，那细小的双腿在此刻猛然暴发出了惊人的潜力！ 小鼠一跃而起，它以一种撕裂的幅度张开自己的嘴巴，死死的咬住了光滑的铜管！ 漆黑的小猫咪被天敌这陌生至极的行为吓了一大跳，在它从远古时期便一路传承到现在的遗传物质中，似乎也完全没有对这种场面的适应性进化。 它慌张的踱着步伐，色厉内荏的朝着疯狂的老鼠龇牙咧嘴着。 紫色的试剂一点一滴的灌注进小鼠的肚子里，只是刚刚划入胃部的瞬间，它便好似蒸发的一干二净了。 而与此同时，诡异的紫光透过老鼠的眼睛，折射而出！ 在好似婴儿啼哭的嘶叫当中，原本体型微小的老鼠正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开始剧烈的膨胀！ 肌肉被撕裂，流淌着紫色试剂的血管清晰的暴露在了空气当中，体型膨胀数倍的老鼠，浑噩的抬起眼眸，牢牢盯住了眼前的瑟瑟发抖的猫儿。 “嘶！” 只是刹那之间，血光乍现！硬度极佳的玻璃上炸开鲜明的网状裂纹！ 当希尔科还沉浸在这种全新试剂强大的威力当中时，林恩神情凝重的开口问道： “博士，您应该已经做过不只一次实验了吧，更给我更加详细的讲讲这种全新试剂的公用跟副作用吗？” 辛吉德微抬阴翳的双眸，缓缓摇摇头：“这个问题，我暂时给不了你答案。 这段时间使用的实验体一直都是老鼠、猫科这样的小生物，对于它能够在人类这个群体当中，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我暂时还不得而知。 这也是我要找你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给我提供相应的实验材料。” 辛吉德不加掩饰的对林恩提出了，希望得到一些人类实验体的要求，希尔科本想立马答应下来，可当他看到林恩凝重的神色时，还是闭上了嘴。 “如果没有人类实验体，您的实验还能否继续下去？” 辛吉德微微一愣，缓缓点头，无所谓的说道：“当然可以，不过，临床试验总是必须经过的一环，想要试剂快速的投入使用，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明白了，博士，我会尽快的给您一个答复的。”林恩微微一笑，转身就要离去。 “给它起个名字吧。”博士忽然开口说道。 林恩转头看向希尔科，面带笑容，伸出了邀请的手。 希尔科眨了眨眼睛，又把目光投向了玻璃罩里那抹深邃的紫色，直到一颗气泡顺着试管的底部升腾到表面，他这才喃喃说道： “那就叫它……微光吧。” 说罢，希尔科转过头看向林恩：“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错。”林恩微笑着摇摇头，“那就叫它微光吧。” …… “林恩，为什么我感觉，你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也难怪希尔科不解，林恩在刚刚来到实验室跟离开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态度。 林恩眨了眨有些疲惫的眼睛：“并不是不高兴，只是目前的微光还很不成熟，那只老鼠，你也看到了，要是我们人的人民注射微光以后，也变成那个样子，我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真要满祖安变成那种变异怪物的模样，林恩可不答应，不单单是颜值的问题，而是祖安人民不能自绝于人类这个群体。 更不用说，微光还可能存在成瘾性问题。 他所能接受的底线是像原著中赛维卡的微光义肢那样的，不会改版外貌，也不存在成瘾性的问题，单纯的在力量上的强大增幅。 所以在此之前，微光还是好好的在实验室里待着吧。 希尔科斟酌了一阵，还是开口说道：“我可以偷偷的弄几个人渣过来……” 林恩锐利的眸子将希尔科口中的话给逼了回去。 林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低下头：“希尔科，人口买卖、人体实验这个口子不能开，道德这种东西一旦出现问题，其后果绝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 我得好好的想想，好好的考虑考虑，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正文 第八十章 埋伏 人未到，声已至。 “老板，老样子。” 可当来人看清楚店内情况时，愣了一下：“老板，今天怎么收摊收这么早。” 正准备收拾东西的店老板抬起了头，见着这位老主顾露出一抹笑容：“是你啊。”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滞，老板抵擦了把头上的汗珠：“这两天你还是别来了，今天晚上赛维卡跟范德尔的人要在这里决斗。” “决斗？”老主顾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赶忙帮着上去收拾东西，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里平时不是林恩的底盘吗？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他的底盘找事？” “我哪知道是什么人。”店老板脸上流露出一抹晦气，“不过我听说，两方人马最近闹掰了。 林恩在祖安建设了这么大的产业，挣了这么多钱，那边的人眼红了，而林恩又不想把钱吐出来。” “肯定不能吐出来啊。”老主顾嫉恶如仇的说道，“做生意的，要是人人都想分一杯羹，那不乱套了？” “可不是吗？”老板叹了口气，“最近范德尔手下那批人都在没事找事，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明明已经交了一次保护费了，可他们硬是要来再收一遍。 自己收自己辖区的钱，到别人辖区收钱是什么道理？黑巷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我们这批人也跟林恩手底下那帮人商量了一下，他们答应会给我们出头的。” 老板朝着门外扬了扬自己的下巴：“诺，他们就约定在外面那条街，我可要避两天风头。” 说话之间，老板的东西也收拾完毕，正当两人打算再见之时，一根铁棍猛地从外面的街道上丢出，径直砸在店老板的脸上。 在一声惨叫中，十几个全身印满纹身的祖安混混鱼贯而入，并飞快的关上了餐馆的大门。 主顾一脸惊慌的推着地上的老板，只听见领头的混混狠辣的问道：“谁是这间店铺的老板？” 老板的脸上肿起老高，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我……我是。” “还真打对了！”混混头子得意一笑，朝着自己的手下们摊开了手掌。 手下脸上洋溢着浓烈的不满，在抓出一把硬币放在头领手中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走过了一脚就揣在了店老板的肚子上。 “他吗的，还敢让老子猜错了。” 老板捂着肚子身体躬的如同一只虾米，混混却还不解恨的走到店老板身前蹲下，右手抓起老板的头发，猛地提溜起来：“就是你去告状的？他吗的真是帮贱种，收你两次钱怎么了？他们是黑巷的我们就不是黑巷的了？你这人就是欠打。” 伴随着两声清脆的巴掌，店老板的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牙齿也伴随着鲜血被吐出来几颗。 “你们要干嘛！”老主顾是在无法忍受这帮混混对老板的的欺凌，“他又不是没给钱！” “有你什么事？” 混混愠怒的一巴掌扇了过去，却被早有准备的老主顾侧过身躲开了。 “呦？他是不是想跟我们打架？”混混头领玩味一笑，指着老主顾讥讽的说道。 老板躺在地上虚弱的拉着老主顾的裤腿，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你们总要讲规矩吧！”老主顾气不过。 “规矩？”混混头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跟我们说规矩？” 店内发出一阵讥笑：“什么规矩，在祖安，我们黑巷就是规矩！” “黑巷不是范德尔一个人的！”老主顾话还没说完，一根铁棒就朝着他的脸颊袭来。 他如法炮制的想要躲避，可在双拳难敌四手之下，他的反抗跟婴儿没有什么区别，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黑巷不是范德尔的还能是谁的？”混混头领一口啐在老主顾的脸上，满脸阴笑之下，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发黄的尿液从天而降，溅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 被绳索捆住的老板与老主顾一同被丢在了平时堆积货物的小房间中，嘴巴里被塞了毛巾，舌头下被硬物顶住。 直到听到门外的声音逐渐远去，店老板这才悄悄的挪到库房内某个尖锐物品处，切割着捆住自己的绳索。 门外的混混完全没有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很顺利的，老板就割断了自己的绳索，取出口中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转头看望起老主顾的状态来。 他很沉默，呆呆的望着眼前，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老板迅速将捆住老主顾的绳索割开，取下他口中的杂物。 而后，老主顾就失控的喊了起来：“以前的黑巷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大家都很讲规矩的。” 店老板慌张的捂住老主顾的嘴巴，用警告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直到确认老主顾闭上了嘴巴。 老板这才叹了口气，拍了拍老主顾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那帮人肯定是范德尔的人，提前埋伏在这里，恐怕是想把林恩那边的人一网打尽。 我们得有个人跑出去，去告诉林恩那边的人。” “有什么区别，就让他们打呗，一样的烂。”老主顾把身体蜷缩在地板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林恩还是不同的。”老板认真的说道，“他们的人很讲规矩，只有在每个月月初的时候收一份钱，况且，他们是真的会给你摆平麻烦。 我很信任林恩，他才会给我们带来希望。” 老主顾的眼角流淌出两行清泪，他哽咽着：“祖安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范德尔为什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老板摇摇头，“我们现在得想办法跑出去。” 说着，老板抬起头，望向了头顶的小窗户，“他们的人随时会回来，你踩着我爬上去，然后去找林恩的人。” “还是你出去吧，要不是我来吃这顿饭，恐怕你早就收拾摊子走人了。”老主顾坚决的摇了摇头。 “是我跟林恩那边的人反应的，还是你出去。” 老主顾还想说些什么，可在老板郑重的目光当中，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在小房间头顶的窗户没有上锁，老主顾很轻松就推开了那扇窗户，在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从楼顶一跃而下。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选择救人 最近，黑巷内部矛盾而引发的争斗倒是越来越多了。 为了引诱某些人野心的不断膨胀，林恩让赛维卡在每次角斗之中都比较克制，轻易不伤人姓名。 这在祖安民众心中获得了不小口碑的同时，赛维卡的退让在那些人的眼中变成了畏惧范德尔的影响，范德尔手下那帮人的形式也越来越放肆了。 打输了也不会有事，答应了扬名立万的事情，谁不想干呢？ 尽管自己手下人颇有微词，但赛维卡统领手下依靠的是自己敢打敢拼、身先士卒，除了有些人隐晦的跟赛维卡提出了不能一位妥协的看法之外，大家还是对赛维卡颇为信任的。 赛维卡没有理会自家手下的困惑，掌控着近乎整个祖安酒馆、赌场眼线的她，早就在祖安民众口中听到了他们对范德尔的微词。 这种微词来自于对林恩辖区居民的嫉妒，以及对某些越来越不讲规矩的人呢的愤恨。 随着这种留言的日益强盛，林恩也在逐渐占据法理上的正义性，将来一统祖安的法理性。 她知道，彻底清算的时间，不远了。 微风的拂过让眼前的街道有些萧瑟，这里平日里并非如此，即便到了半夜也能看到辛勤劳作的祖安居民，在林恩大力推动商业化的前提下，祖安人民的生活有了极大的拓宽。 忽的，一个从小巷里艰难窜出来的身影吸引了赛维卡的注意，他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没有挂彩的。 这里今天晚上要决斗的消息早就在这条街道传遍了，赛维克不解的望着这个有些反常的家伙，内心的谨慎让她吩咐了一声自己的手下：“你们去把那个人带过来问一下情况。” 手下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这人身上充斥着难闻的味道，衣服上沾满灰尘，斑斑血迹更是点缀在了他的皮肤表面。 赛维卡的手下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不知道今天这里要角斗吗？你这个时间了还在这里干嘛？走吧。” 赛维卡手下意想不到的是，来人猛地激动的扑了上来，激动的就想要去拉他的手：“你们是林恩的人吗？那个人是赛维卡吗？” 手下下意识就避开了这个陌生男人的亲近，见他扑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手下点头：“我们的确是林恩的手下，那人也是赛维卡，怎么，你找我们有事？” “范德尔的人在街道附近步下了埋伏，他们要坏黑巷的规矩！” 手下眼底一惊，立即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人的脏乱了，用力的将他扶起，支到了赛维卡的身旁。 “赛维卡，他说今天那边的人要坏规矩，提前派人在那里偷袭。”手下开门见山，直接讲出了问题的重点。 赛维卡没有直接表明意见，只是狐疑的看着这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人咳嗽了两声，目光有些急切：“我朋友是在这条巷子里开餐馆的，这次我们两个正准备关门，可范德尔那边的人闯了进来，他们打伤了我们，还把我们关了起来。 我朋友预测到他么可能要埋伏你们，让我逃出来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来人扑通一声就在赛维卡的面前跪下了：“求求你们救救我的朋友，我一个人跑了出来，他们看到我不见了，说不定会对他下杀手的！” 来人的神色不似作伪，赛维卡想不出来这人有什么理由骗自己。 “该死的家伙！这帮人完全不讲规矩！”赛维卡压抑着喉咙怒吼道。 而在他身后，赛维卡的手下们也义愤填膺的说道： “脸都不要了！这帮家伙！帮派的事情帮派自己解决，伤害无辜的民众是什么意思？” “角斗公平公正比试三场，他们居然暗中安排了人偷袭！” 众人的心里都压着一团火，恨不得马上就把那些不讲规矩的混混给打个半死！ “走！”赛维卡当机立断，急切的望着这个通风报信的家伙，“你带路，我们去救你朋友。” 此刻，较为理智的赛维卡副手低声说道：“我们这次带的人太少，要不回去带点人过来再从长计议吧。” “没时间了。”赛维卡摇摇头，“那个人我想救。” 范德尔那些手下是否已经发现了这人的逃跑，是否正打算对他的朋友下手，赛维卡不得而知。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加快步伐。 这两个人很重要，这次范德尔的手下是在赤裸裸的挑战黑巷秩序，这件事情传扬出去，赛维卡有把握让范德尔的威名从最底部崩溃！ 如此良机，赛维卡不可能错过，越是尽早的扳倒范德尔，祖安人民所经受的苦难就越小。 “你去搬救兵，动作要快，我们去救人。” 赛维卡拉出了自己队伍里年龄最小的那一个，他的外表大概十五六岁，这样的人在皮城还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说真的，她也没有把握在那帮人的伏击之下全身而退，但她必须试试。 “大姐头，我想跟你一起去救人！”年龄最小的那位摇摇头，眼睛里满是坚定。 除了年龄最小的这个以外，其他人也坚定者目光，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 赛维卡突然有些欣慰，她看着这帮家伙们，突然有些理解林恩的某些想法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赛维卡摇摇头，“我们会直接去那个餐馆救人，然后以餐馆为堡垒，尽量防守。 如果你不想给我们收尸的话，最好现在就动身，我们没有时间了！” 少年眼中含泪，点点头毫不犹豫的朝身后跑去。 他跑得很快，他知道自己的肩膀上肩负着怎样的希望，他越是早把救兵搬来，大姐头就越安全。“走这边，这里有一条小路。”老主顾的眼底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知道，老板有救了。 他没有辜负老板的期望，他把救兵给搬来了。 赛维卡有些嫌弃他跑得太慢，吩咐自己的副手道：“把他背起来。” 昏暗的街道没有什么灯光，深邃的黑暗像极了巨兽的血盆大口，吞吃着每一个踏入这里的生物。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时代变了 “人呢！我问你人呢！” 被小弟惊呼引来的混混头领状若疯魔，一脚一脚的踹在店老板的肚子上。 在角斗中安排人手偷袭并非没有先例，但大家无不心知肚明的是，这件事情你可以干，但决不能走漏风声。 胆敢破坏黑巷秩序，就要有被整个祖安帮派群起而攻之的心理准备！ 只是，谁能够想得到，这个被一通痛打还一声不吭的怂炮老板，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把人放走了？ 老板捂着自己的肚子，疼的整个面部肌肉都在抽搐，但勾起的嘴角，无不在说明他此时的得意：“林恩……会给我报仇的，你们等着吧。” “吗的！还敢嘴硬！” 小弟冷着一张脸还想给这老板一点苦头吃，却被头领不声不响的拉住，“出去，把所有人都叫到房间里来。” 小弟愣了一下，乖乖照办。 很快，十几个人就从店铺的各个地方挤进了这个逼仄的小房间。 “老大，上面的人都已经到了，只等赛维卡的人一来我们就要动手，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干嘛？” 某个一直蹲在二楼偷看着街道情况，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的小弟问道。 “赛维卡的人不一定会来了。”混混头领冷着一张脸，“有人跑了，我们在这里埋伏的消息随时都会走漏！” “啊！那怎么办？” 看着这帮毫无主见的小弟，头领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废物”的同时，神色更加的冷冽： “虽然消息已经走漏了，但实际上我们还没有对赛维卡她们动手，没发生过的事情，那便不存在。 只要我们偷偷摸摸的撤走，事后赛维卡带一大帮人过来找麻烦，那就不是我们坏规矩了！” “高啊！老大！” 这种无意义的吹捧在混混头领的耳朵里分外聒噪，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慢慢逼近着倒在地上的店老板，口中警告道： “你们也都知道干这种事情是个怎样的后果，我希望大家守口如瓶一点，不然……你们的结果就跟他一样！” 混混头领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径直朝着店老板的心口扎去。 这个人是绝对不能留的，不光是他，那个逃走的家伙也绝对要斩草除根，眼下，就拿你发泄一下我内心的怒火吧！ “砰！” 墙那边剧烈的碰撞声让混混头领眼皮一跳，他放下匕首正想招呼自己的小弟爬上去看一眼，可下一秒，一个人影便从头顶的窗户中滚了进来。 赛维卡伏在地上，左手按地，右手紧握匕首，在迅速观察了现场的环境之后，立马就确定了敌友关系。 救人！ 赛维卡用力一蹬，身体化作离弦之箭朝着混混头领冲去。 “赛维卡！” 混混头领当然认识这条最近在祖安新崛起的“黑寡妇”，能够迅速瞄准这里，说明赛维卡显然是收到了消息，可收到了消息还敢来，这无疑让他又惊又怒。 险之又险的避开赛维卡划向他喉咙的利刃，头领气急败坏的说道： “一起上！弄死她！” 一声令下，他的小弟们也反应了过来，纷纷从身上掏出武器。 赛维卡将店老板护在身后，握紧匕首，警觉的看向众人。 人的名，树的影。 在这段时间林恩势力与范德尔势力之间的角斗当中，赛维卡表现出了惊人的统治力，手中匕首挥舞之间如同一条银蛇，一刀缴械，两刀挂彩，三刀就能搭上你的喉咙。 也就是赛维卡从来都不下死手，不然她的名头可能要更盛一些。 这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 “废物！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混混头领咬咬牙。 但他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一时间现场似乎有些僵住了。 忽的，第二道身影猛地从窗户上滚落，他警觉的望了众人一眼，一边握刀警示，缓慢退步与赛维卡会和。 “还不动手，他们的人会越来越多的！你们真想被黑巷内部清算吗！” 清算这个词一出，在场不少人眼中都弥漫出了一道恐惧的情绪，众人借此拥有了一定的勇气，互相对视一眼，举起武器朝着赛维卡冲了过来。 赛维卡深吸一口气，快速的瞥了身后一眼，低声说道：“你保护好他。” 霎时间，刀刃已经从头顶劈了下来。 赛维卡面不改色的举起左臂，伴随着一阵金铁交击之声，赛维卡右手的匕首犹如一条吐信的毒蛇，精准的插进了面前一人的喉管。 一击建功！ 斑斑血迹泼洒在赛维卡的脸颊上，她压抑住自己脸上的痛苦，没有恋战，飞速往后退去。 虽然借由左臂的铁板挡住了直接攻击，但巨大的反震力量还是震的她右手一阵发麻。 同伴的死亡反倒激起了这帮人的凶性，他们高举手中的武器，像是疯了一般朝着赛维卡冲了过来。 赛维卡冷静的看着现场的局面，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等到自己的人陆续进来，一切都不成问题。 思虑之间，又有一人从窗户上跳了下来，是她的副手。 赛维卡的耳畔似乎还能听到自家手下在墙壁那头焦急的吼叫声：“快点！快点！” “下死手！”赛维卡下令道。 她们入侵这里的消息是瞒不过外面准备角斗的人的，此刻多杀一个，等下面临的压力就要少上一分。 可正当赛维卡打算好好的跟这帮混混周旋一二之时，副手却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物。 “砰！” 那冲在最前头的混混眉心顿时炸开一个血洞，眨眼间便扑倒在了地上，死的透透的了。 烟雾在副手手中的短管孔洞中升腾而起，随即便是一阵惊恐的吼叫。 “枪！他们有枪！” 光荣行动之后，这皮城的全新科技在祖安可谓是如雷贯耳。 那因畏惧黑巷清算而生出的勇气，在如此高效的杀人武器之下，顿时荡然无存。 人群如鸟兽而散，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门外挤去。 混混头领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整个人都被推倒在了地上，几十双脚在头顶踩过，连个声音都吭不出来就晕了过去。 赛维卡回过身，疑惑的盯着自己的副手：“这枪……你哪来的？” 副手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林恩大人嘱咐我带着的，他说你……不爱带这个，所以就让我带着。” “林恩大人说我什么？”赛维卡咬牙追问道。 “他说你……蠢。”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守 突兀的枪响在此时一片死寂的街道中，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一枚石子，激起了无数的涟漪。 早已赶到此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决斗的瓦努克正等的心焦，那原本应该埋伏着自己人的小店却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 他当即下令，让自己的手下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瓦努克的手下进去，你争我抢挤出门外的家伙们让瓦努克脸色一变，他当即上前一步，牵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不是让你们好好的待在里面等我们下令吗？拉什都是怎么交代你们的！” “枪！枪！赛维卡！” 混混惊恐的胡言乱语让瓦努克脸色一变，他用力的扇了两巴掌过去，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说！” 疼痛终于让他缓过了神：“消息走漏了，赛维卡现在就在店里，他们手里有枪！” 越说，瓦努克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阴翳。 他知道，消息一旦走漏，整个祖安将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等等……”瓦努克忽然眼中神光一闪，“你是说，赛维卡现在在里面？！” “是的……”混混慌张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瓦努克张狂一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赛维卡你这个蠢货，在知道我们埋伏你的情况下还敢回来，真不知道你是太自信了，还是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赛维卡的手下都是哪些人？那些都是曾经希尔科的残部！因为希尔科的莫名失踪与罪恶，这帮残部们在祖安都变得人人喊打起来，要不是依靠着林恩这棵大树，根本就无法在祖安立足。 可他们服从的是林恩吗？未必吧！林恩可是将希尔科棺材板钉死，还要在上面撒两泡尿的刽子手，要不是为了生存，谁愿意在他的手下办事？ 他们服从的是赛维卡啊！这个有小道消息说，这位也只是暂时依附于林恩，暗地里却在坚持希尔科的核心理念。 现在，只要能将赛维卡诛杀在这里，林恩的手下势力瞬间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手下无人的林恩又能够翻得起什么风浪？ 到时候那些挣钱的产业，还不是任由他们予取予求？ 可……枪这个东西。 瓦努克拉过最信任的一名手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们的消息暴露了，但赛维卡还是到了，只不过她们手里有枪，你让他们想点办法。” “是！” 手下也不犹豫，转身就走。 说话间，瓦努克又召集另外几个小弟，让他们将埋伏在这条街另外几个地方的人手全部叫出来。 很快，熙熙攘攘大概一百多号人就将整条街道塞的满满当当的了。 瓦努克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小店，振臂一挥：“兄弟们，冲进去，格杀勿论！” …… “大姐头，他们要进攻了。” 看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头，观察情况的赛维卡手下脸色有些难看。 彼时的他们已经在赛维卡的吩咐下转到了二楼，这里只有一处能够上来的楼梯，易守难攻。 “你们不应该回来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咳咳……”正被老主顾照顾着的老板无不担忧的说道。” 赛维卡眼睛一眯，认真的说道：“收了你们的保护费，我们自然就有义务保证你们的安全！” 老主顾眼眶一湿，差点又落下泪来。 黑巷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呢？ 许是感觉大家的情绪有些低沉，赛维卡安慰了一句：“我们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够了，帕克现在应该已经到林恩老大那的了吧，我们的支援很快就就会到的。” 话音刚落，小店大门就被粗暴的撞破了。 赛维卡手持长棍，坚决的守在了楼梯口处，手下们也握紧了武器，拱卫在了她的身旁。 “赛维卡那表子在楼上！兄弟们做了她！” 被瓦努克允诺的奖励冲昏头脑的小弟们一阵狂热，在见到赛维卡身影的瞬间，便迫不及待的冲上了楼梯。 赛维卡的眼底一片冷静，在啪塔啪塔的踩踏声中，为首者神情狞恶，很快就冲过了楼梯过半的距离。 也正在此时，赛维卡动了，手中长棍如同飞驰的银龙，一记横扫抽在了那人的脸上，在他的惨叫之中，整个身子从楼梯上跌落了下去。 一人的失利显然无法阻止这帮人对奖赏的贪婪，可在赛维卡如法炮制的又将几人从楼底上抽了下来以后，他们终于开始冷静的思考起对策来。 强拆的大门被顶在身前，在大盾牌的加持之下，赛维卡手中的长棍似乎也失去了原有的作用，点在大门之上的力道落在身后，只能说是不痛不痒。 赛维卡脸色不变，示意身后的副手上前。 副手点点头，摸出手枪对准门板中央扣动了扳机。 在近距离下，手枪如同串葫芦一般的恐怖杀伤让躲在门口的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倒在地上彻底的失去了战斗力。 “还有多少发子弹？”赛维卡问道。 副手得意的抖了抖自己的的口袋：“还有三四十发呢。” 赛维卡微微一笑，摇摇头，觉得自己是该反思一下为什么固执的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问题了。 以前老是觉得自己身在祖安，身边也没有用枪的，应该讲一讲武德。 现在看来…… 令赛维卡有些惊异的是，只是一发子弹而已，这帮人就再也没有敢于直接冲上楼梯的勇气了。 他们只敢远远的在楼下网上丢一些锅碗瓢盆之内的东西，看上去十分可笑。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焦灼。 瓦努克最信任的手下匆匆赶来，让内心一阵急躁的瓦努克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 这帮人真是太废物了，不就是枪吗？就把你们下成这个样子？ 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听到枪响时，甚至不敢踏入小店的大门半步。 “怎么样？那帮人怎么说？”瓦努克焦急的拉过小弟的衣领，质问道。 小弟慌张的举起一个东西，说道：“老大，这是他们让我送来的，说这玩意叫炸弹，只要把这个引线点燃，丢进去，整个小店没一个人能活。” “炸弹？！” …… 门板大队二度来袭，赛维卡眼中流露出些许的不解。 只需要一枚子弹就能击穿的防线，为什么他们会再试一次？ 副手的食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可以扣动扳机。 而就在此时，一枚升腾着白烟的黑乎乎的物品，被猛地从门板后丢了过来。 赛维卡瞳孔一缩：“跑！” “轰！” 炸弹轰然爆发！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泵动的心脏 在一阵地动山摇之后，面前的逼仄小店轰然垮塌了下来。 乱石颓圮，灰尘四起。 瓦努特惊愕与那个其貌不扬小东西威力如此庞大的同时，喜悦之情直上眉梢。 “赛维卡死了！” 瓦努特张狂的大笑着。 在这样的伟力面前，他不相信有任何人能够存活的下来。 而与此同时，因为离门口比较近，在爆炸的第一波冲击下，因为前方有人墙阻难而只是被推出来的少数幸运儿们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站起。 爆炸巨响所带来的轰鸣让他们的大脑一片混乱，弥漫的灰尘遮蔽了他们的双眼。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瓦努特极其嘲讽的笑容让他们的眼神彻底暗淡了下去。 彼时的他们很想问一句，为什么瓦努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里面点燃炸弹，难道他完全没有将他们的死亡放在心上吗？ 只是一贯对老大的服从让它们把心里这种愤怒与迷茫给咽了下去，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瓦努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随意的指示着自己的小弟：“去，你们去里头挖一挖，赛维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惬意的转过身，真想休息一会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可耳边干活的动静却没有传来，他诧异的回头一看。 除了那位为他传信的忠实小弟往前走了两步之外，剩下的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动的。 “你们想干什么？”瓦努特由衷的涌起一股愤怒。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只是抬起眉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有些心虚的垂了下去，但除此之外，他们还是没有遵循瓦努特的命令去干。 “你们是打算造反吗！”瓦努特的眼睛瞪的像两个大铜铃，色厉内荏的强调着，“我早在黑巷刚刚成立的时候，我就加入黑巷了，我是范德尔最忠诚的簇拥！我是黑巷资历最老的人！” 范德尔？黑巷？谁在乎这个啊？ 还是无人肯动。 正当瓦努特气急败坏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身影却快步朝着废墟走了过去，不声不响的在地上挖了起来。 瓦努特脸上的怒容瞬间转喜，刚刚这帮该死的家伙一副要背叛的模样，实在是把他吓得不轻，好在还是有人肯听他的话的嘛。 他故意提着嗓子，看着身边最忠心的那位手下，大声的嚷嚷着：“副手，那是谁？一会回去以后，我要好好的奖赏他！” 令他熟悉的，三秒之内就能出来的答案的副官此刻却好像宕机了一样似的，他额头不断有冷汗滑落，双脚更是抖得跟筛子似的。 “老……老大，他他他，他是林恩。” “林恩什么林恩？”瓦努特寒毛一炸，他整个背脊好像被电流划过一般，整个身子都抖了一抖，“林恩！” 他下意识的就要跑路。 “老大，他好像是一个人来的。”小弟小声说道。 “一个人？”瓦努特只是一愣，随即眼中就被无尽的贪婪所占据。 要是今天能把林恩的尸体带回去，这将是多么庞大的一件功劳啊！林恩手中的那些产业，财产，岂不是他可以拿大头？！ …… 听声音应该是这边…… 林恩目光平静，双手不断在地上刨着，碎裂的石块不断的在他的手中飞出，他离被掩埋的赛维卡她们越来越进了。 “瓦努特你干什么！” 身后的怒斥没有干扰到林恩的心神，他有条不紊的继续挖掘着。 彼时，瓦努特正抄着砍刀，目光赤红的朝着林恩的背后袭来。 亲手杀死林恩的功劳，只配他一人拥有！ 被这一声惊扰的瓦努特顾不得回头怒视，只要能杀死林恩，有的是机会好好跟出声的叛徒算账。 瓦努特的行为彻底的让大家心寒了。 这边的老大为了能够炸死赛维卡，不惜背叛黑巷的规矩，不惜拿自己人当诱饵。 那边的老大单刀赴会，不顾危险也要救出自己的手下，甚至是亲手挖掘。 各中高下立判。 虽然各为其主，但人们心中的基本道义，却不因追随的目标而移动。 “瓦努特你敢！” 一人抄起石头，径直砸向瓦努特的后背，而这一行为，很快便引发了连锁反应！ 有人大声呼喊，告诉林恩身后有人偷袭，让他快跑。 有人抄起了自己的武器，强忍自己的伤势，也要奔过去阻止瓦努特的暴行。 一时间，原本带着上百号人包围赛维卡的瓦努特，这位黑巷的元老，此刻竟然变得众叛亲离了起来。 可瓦努特没有停下，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林恩了，只要能将林恩诛杀在这里，他一切都不在乎！ 近了！近了！ 瓦努特高举利刃，张狂笑着，斜刃从林恩的脖颈那里砍了下去。 “挖到了。” 两个血肉模糊，鲜红与白色石灰纠缠的惨烈背部出现在了林恩的视线之中。 在这两具身体之下，一对对林恩的自己人，用他们的背部组成的一层覆盖一层的人网，为最下方的那两个陌生人提供了无死角的防护。 而于此同时，瓦努特的利刃也从身后袭来。 真当他以为能够借此机会，一刀砍下林恩头颅之时，巨大的反震力却让瓦努特手中的刀都没有握稳，咣当几声落在了地上。 不可能的……明明是砍肉一样的手感，为什么会这么硬？ 瓦努特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恩的脖颈，不明白林恩是如何挡下这一刀的。 “这完全是不必要的牺牲……希望还有救吧。”林恩微微一叹，完全无视了身后的瓦努特，拿出了一支晃荡着诱惑紫色光辉的试剂。 “砍死你！砍死你！” 利刃一刀一刀的落在林恩身后的各个部位。 微光试剂像是一道瀑布般从试管口坠落，均匀的铺洒在了那两具烂肉的身上。 “噗通！” “噗通！” 立竿见影的，一先一后，两道激烈如鼓的沉闷声响猛地在地上被激发了出来。 只是在接触到血液、肌肉的瞬间，原本如同一摊死物的微光此刻竟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它们化作一条条紫色的管路，化作一块块紫色的肌肤。 慢慢的，这种瑰丽的紫色逐渐占据了林恩的整个视野，微光重新搭载了破碎人体的循环系统，并且正在以一种超乎任何人预料之外的速度，开始压榨人体的潜能！ 废物、毒素不断的排出！碎肉、溢散的鲜血被疯狂笑话，很快，两具几乎全部变成紫色的干净肉体，出现在了林恩的面前。 在胸腔的附近，一颗紫色的心脏，正在强而有力的跳动着！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倒戈 海克斯科技的能源，来源于菲罗斯家族所生产的海克斯水晶，而海克斯科技的基石，则是杰斯与维克托共同研发的，利用科技手段驱动奥术能量的全新技术。 而与海克斯科技齐名的炼金科技呢？ 它的能源，来自于微光！他的基石，在于微光药剂与血肉、细胞、基因之间的反应！ 炼金科技在稳定性、在下限上，远不如稳定、可复制的海克斯科技，但它的上限！在生命体这蕴含着无穷可能性的宝库的催化之下，举世无双！ 林恩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位是微光的第一批志愿者。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在现在这个关口，使用微光这个手段。 微光好是好，造价便宜、上限也高，如果在祖安大量普及，在自然选择之下，冒出个半神级别的变异战士林恩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可微光最大的隐患，其实不在于它的毒性，而是在于它对相貌的改变。 直接服用微光的人十有八九都会变丑，身体畸形什么的都算是最低的影响，这种异变一旦在祖安普及，这意味着祖安人类这个群体，根本无法在人类社会中立足。 “借用恶魔的力量，势必迎来恶魔的诅咒”、“异类”、“变异人”。 林恩已经可以预料的到将来祖安的国际声誉会变成怎样一种局面，祖安将被符文之地放逐，彻底的偏安于地下。 他也很难去筹划什么，诸如加入诺克萨斯，然后借助于整个变异战士强大群体的力量掌握话语权，然后在诺克萨斯玩什么政治正确。 更重要的是，真让大家变丑了，民心这玩意会掉。 倒不如再等一段时间，等微光的副作用改良到林恩足够满意的地步，再让它面世。 但现在看来……得加快一下进度。 “这是什么东西？” 瓦努克看着这打破常识的一幕，吞咽着口水。 林恩依旧没有理会他，在完成了对人体循环的搭建之后，那抹瑰丽的紫色此刻也暗淡了不少，而身体伤势的快速修补，也迅速将这两人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又是几个呼吸之间，他们双开了双眼。 “尤金、艾萨克，欢迎回来。”林恩一把将这两个人从地上拉起，拍了拍他们身上的尘土。 尤金，也就是赛维卡的副官，刚刚清醒的他意识还有些不大清楚，只是在见到林恩的时候，下意识的喊了一句：“林恩大人” 林恩微微点头。 不知道是因为尤金的体质特殊，还是为他修补身体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微光那种让人失去理智的副作用并没有在尤金的身上看到。 “林恩大人，我们不是……”艾萨克似乎还记得刚刚爆炸时候的景象。 “这件事情可以以后再说。”林恩微微一笑，站起来朝着身后的瓦努克摊开了手，“感受到那股力量了吗？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只诛首恶，如果投降并愿意为我们作证的，可以网开一面，送去我们的底盘劳动改造。” “力量？”尤金有些疑惑的抬起自己的右手，那迟钝的脑袋这时候才开机一般，“我！我怎么变成紫色的了！” “别惊讶了，人都要跑了。”林恩微微抬起下巴，“还想不想报仇了？” 瓦努克刚跑出没多远就被跑过来的自家小弟堵了个正着。 此刻他正色厉内荏的表明等自己回去以后，要怎么怎么样，可现在，大家似乎都不买账了。 “想！”艾萨克就是在二楼观察街道人数的那位，他早就看领头的瓦努克不爽了。 林恩这边的话音刚落，他就冲了过去。 只是刚走出去没两步，他就发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怎么……这么快？！” 艾萨克感觉此刻自己就像行走的狂风，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人着迷！ 瓦努克只是眼前一花，伴随着喉部一种巨大的紧缚感，他整个人就被这两米多高的紫色巨人提起，高悬在了半空中。 “咳！嘎！” 人群如鸟兽而散，大家惊恐的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东西，眼中满是敬畏。 “还有一个。”林恩拍了拍尤金的肩膀，指着那边正准备偷偷溜走的瓦努克最信任的小弟。 “是，林恩老大！” 看到艾萨克这么威风的尤金早就忍不住了，这一下得到林恩老大的首肯，立即也想一阵风一样的奔了出去，像是一条欢脱的二哈。 林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点无奈。 原来还以为变异会降好感，看来这帮人是真的为了力量不要颜值。 懂不懂什么叫帅不帅是一辈子的事，强不强只是一个版本的事啊？ 不过……估计也跟没感受到多少原著里那种失控感觉有关系，不能完全掌控的力量，有的选择的人都不会要的。 很快，两位主恶都已经伏诛，两位“变异战士”显然还不能很好的掌控自己的力量。 艾萨克是抓太久忘了松直接把人憋死的，尤金那边是用力太大一下子脖子都扭断了，死状极其的凄惨。 看着紧张、恐慌的全场，林恩神色平静： “大家不用害怕，虽然如今我与范德尔之间的确存在着一些隔阂，但我林恩的为人，你们也是知道的。 你们只是听命行事，我不会太过为难你们，但我需你们为我作证，的确是范德尔手下的人先不讲道义，派人在角斗地点事先埋伏。 如果肯为我作证的，可以走到我的左手边，不肯的，可以走到我的右手边。” 不需要有任何之外的保证了，只是林恩站在这里，他的脸面向这帮范德尔手下的时候，他们就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无论范德尔手下中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对林恩有怎样的诋毁，但有一点却是不争的事实——林恩的信誉早就已经在整个祖安，变成了一块金字招牌！ 除了少数死硬分子，绝大部分人都站到他的左手边。 而恰在此刻，林恩的大部队也到了。 尤金跟艾萨克还想跟自己人装一装自己现在的“新皮肤”呢，谁知几个呼吸之间，原本跟充了气一样的高达身体瞬间就萎了下来。 脑袋一晕，就朝后倒了过去。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宣战 “林……林恩。” 处于人网倒数第二层的赛维卡相较于尤金跟艾萨克来说，算不上重伤，饶是如此，也不是一两天能够痊愈的伤势。 可她在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匆匆忙忙的扯掉身上的那些绷带，不顾身上的伤痛赶忙跑到了林恩这里。 看到低着头，倚在门边的赛维卡，林恩放下手中的报告，冷笑一声： “赛维卡，你还敢来见我啊。” “林恩，我错了……” 赛维卡道歉的话还没说完，纷乱的文件从天而降，摔了她一个劈头盖脸。 “赛维卡你真是个蠢货！你以为你是个英雄？你以为这样做能够让我表扬你？狗屁都不是！”林恩暴怒的吼叫着，“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都被你拿去喂狗了！” 赛维卡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默默捡拾着地上的文件。 “我怎么跟你说的？做事三思而后行，三思而后行！ 你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一定要想明白，这么做将会引发的后果，这样的后果你能不能承担！ 就昨天的事情而言，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你跟尤金他们全军覆没在那条街，我们连范德尔手下那帮人的把柄都抓不到！ 现在希尔科手下那帮人你是彻底消化了，可他们服我吗？你要是死在那里，你觉得班克会不起小心思？我这半年来夙兴夜寐，苦心营造的大好局面，瞬间毁于一旦！ 这样的后果你承担不起，真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就是祖安的罪人！” 林恩长吁一大口气，喝了口茶，进入第二阶段： “我告诉你告诉你，做人不能太意气用事，你总是不听，让你带把枪防身也不带，尤金劝你先回去带人也不听。 满脑子就是自己心里那点想法，刚愎自用，一意孤行！ 你就真觉得就那两个人不可替代？” 望着脸色苍白的赛维卡，林恩脸上的讥讽之意更盛：“所谓的节点、所谓的机会根本不重要，赛维卡，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我在将来能够带领祖安的名义，彻底将腐朽、落后的黑巷秩序彻底击垮，绝不会是因为范德尔手下有人破坏了黑巷的规矩。 而是祖安人民在这样秩序的欺压之下，痛苦、绝望、无法生存！ 真的到了我对那些人出手的时候，任何事情都可以成为我动手的导火索，哪怕是莫须有的罪名！” 林恩微抬眼皮，嗤笑一声：“你知道那个孩子心急如焚，差点没把自己跑死，过来告诉我，你拉着手下去‘单刀赴会’的时候，我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吗？ 我在想，既然你这么做英雄，这么想让大家看看范德尔手下那帮人现在的嘴脸…… 那我就成全你！ 我也不着急来救你，我干脆把这消息传的满大街都是，拉起一个长长的队伍，干脆跑过来给你收尸！ 你不是相当英雄吗？求仁得仁，那就当你的英雄好了！ 被整个祖安都铭记的英雄，倒在黎明前的黑暗当中的英雄！ 每个祖安人都会记得你的，你会给你立一个铜像，还把你写进孩子们的教科书，怎么样，心动吗？” 赛维卡默不作声的把所有的文件全部整理完毕，轻轻的放在林恩的桌子上，见着林恩的茶杯里没水了，又拿过一旁的热水壶给林恩续上一杯。 林恩气极反笑：“要点脸行吗？这么骂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赛维卡低头立在一旁，只是瓮声说道：“我没有听到您在骂我，我只能感觉到您对我的希望与鞭策。” 林恩眉头一跳，一脸疑惑的看着赛维卡，浑身不得劲：“你这从哪学来的拍马屁。” “不是马屁，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滚吧，滚吧。”林恩皱着眉头，“你先回去养伤，这段时间，你手头那些人的工作我会处理好的。” “您不是说？”赛维卡有些疑惑。 林恩微咪双眼：“真要离了你，我就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了，我这老大给你干得了。” 赛维卡猛地给林恩鞠了一躬，脸上由衷的露出一抹喜悦：“谢谢您，我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不愧是林恩，居然已经不声不响的将我手下的所有部门都真正握在了手里。 “滚！” “是！” …… “昨天晚上发生一件大事！” “有事说事，卖关子就是讨打！你想尝尝我的拳头？” “诶诶，我说，我说。近段时间林恩跟范德尔的冲突你们都知道吧？” “这谁不知道？吗的，黑巷大人物打架，我们遭殃，他们都角斗好多次了，也一直没分出个胜负。” “难道是这次角斗有什么非同凡响的地方？” “范德尔手下的人，这次坏规矩了，他们居然找人在暗地里埋伏赛维卡她们，听说还用了炸弹，要不是他们占店的那个老板……如此这般……”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那可是范德尔的人，不可能吧！” “还范德尔的人呢！林恩手下人比范德尔手下那些人规矩多了！收了钱绝对办事！” “你什么意思？那可是范德尔！” “什么范德尔不范德尔的？实话实说罢了，你问一下在座的，哪个心里没芥蒂？只不过我说出来了而已。”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现在的问题难道不应该是，范德尔跟林恩那边应该怎么发展吗？” “还怎么发展？这么破坏黑巷的规矩，把主犯抓起来枭首示众啊！”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林恩今天已经放出来消息，希望范德尔能够在今天午夜之前，去他的活塞式空气过滤器总部办公室找他谈一谈。 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范德尔的消息。” “嘶！真的假的？”范德尔该不会…… “说不定范德尔只是有事耽搁了而已，你们在这瞎猜什么呢，嗯……” 午夜来临，时间已过十二点。 林恩不动声色的从自己的座椅上站起，勾起嘴无声一笑：“派出那么多人聚集在大桥边就把你拿捏住了啊，范德尔，如果没有我，你迟早得被那些利令智昏的蠢货害死。 让我来帮帮你吧，范德尔，他们这些阻碍祖安前进的障碍，也该被清理掉了。” “乌鸦！”林恩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老大！”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人立在门旁，恭敬的应道。 “把消息传出去，一个星期之内，范德尔一定要把这次破坏规则的人统统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亲自去拿！” “是！” 林恩微眯双眼，好似能穿过层层阻碍看到自困于福根酒馆之下的范德尔。 堂皇正道，协大势而来，秉承民愿，倒戈来降。 是为——王道之师！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底线 “林恩，祖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希尔科一把揪住了匆忙赶到这里的林恩，神情严肃的询问着。 范德尔手下与林恩手下的争端希尔科知晓，但什么时候，这两个人亲自下场了？ 来的这么突然，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曾经希尔科与范德尔互相对峙的那股火药味，好像再一次在整个祖安的大街小巷弥漫。 “我已经接近有一个月没有看到范德尔了。” 林恩不紧不慢的一句话，让希尔科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他拍打着衣领上被希尔科抓出来的些许褶皱，面色如常：“范德尔被他手下那帮人架住了，现在不论是选择哪边，他似乎都不太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所以，他把麻烦全部丢给了我，他知道我会为了大局考虑，我会给这场争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希尔科咬着牙，吐出一口气。 林恩有些诧异的忘了希尔科一眼，有些哑然： “还记得当初，我离开皮城的前夕过来找你聊天那次吗？我说了，我不能让班克来掌握你的那些残部，你会被架住的，你下不来台的。 这牵涉到权利的本质问题。” 希尔科瞳孔一缩，林恩的话勾起了他对过往的回忆，而有了过去的事情作为参考，原本因担忧而冲昏的头脑此刻也变得清明了起来。 他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这一仗……必须要打。” “是啊……”林恩的语气有些感慨，他背过身去，“什么光荣行动，什么黑巷权力之争，其实都不是这些年来祖安动荡不安的根源。 黑巷秩序在祖安已经持续的太久太久了，它已经不再适应祖安生产力发展的需要，它已经不再适应祖安人民内心对于更美好生活的渴望与追求了。 可像班克那样的，承蒙着黑巷秩序而混的风生水起的‘老家伙’们，还不甘心看着那些权利在自己的手中溜走，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新时代的到来。 我已经，为他们挖好了棺材！随时可以把他们葬在里面！” “那……范德尔呢？”希尔科问的有些模棱两可。 “这件事情我打算交给你去办。” 林恩的话音刚落，希尔科猛地转过头：“我去？” “嗯。”林恩点点头，“一个新的政治格局很快将要在祖安成型，你、范德尔，都需要在这当中充当基石的作用。 你得半重见天日了，还不出来见见光，我很难把你推向前台。” “半重见天日？”希尔科对此有些不解。 林恩的神色有些古怪，轻轻咳嗽了两声：“你现在名声在祖安有多臭你也知道，黑巷给出的解释也一直都是你失踪，而并非死亡。 你现在这么出去，恐怕……所以，暂时来说，你需要隐藏一下自己的身份，来处理祖安的事情。” “所以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希尔科微眯着眼睛斜视林恩。 “我当时也是没办法，要向宣泄祖安民众心中的怒火，总是需要找一个靶子。”林恩苦笑道，“但现在不一样，在这件事情做完之后，经济发展将会进入快车道。 大家都想着赚钱改善生活呢，没有多少不长眼的人会来翻你的旧账的。 以后你有的是机会把自己的形象扭转过来。 到日后，新政府是新政府，希尔科就是希尔科，而不是什么希尔科就是新政府。” 恐怕，即便扭转形象，也无法与你相提并论吧……林恩。 范德尔的名声被自己的手下连累的一落千丈，我？我早就没什么名声了。 这一切恐怕也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吧林恩。 希尔科并没有在这种问题上纠结太多，成王败寇，本来就是祖安的铁则。 最起码，林恩现在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在让脚下的这座城市朝着一个更光明、更美好的明天前进着。 那便，够了。 “一个星期以后再来吧，这阴沟里的老鼠当的太久了，我也需要好好的适应适应。”希尔科伸了个懒腰，算是给林恩下了逐客令。 林恩眼底有些许的无奈：“那么着急赶我走干嘛？虽然外面的风声是一个星期，可实际上，我们的人已经在收缩包围圈了。 这个过程会很快的，那帮愚蠢的家伙自以为是他们控制了那半边祖安，殊不知，已经有很多热爱和平的祖安人民已经暗中联系了我们。 除此之外……” 希尔科明显的在林恩的口中听出了颤抖、犹豫。 这在他眼中本应是完全不肯能出现的情绪，却结结实实的发生在了眼前。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迫不及待的问道：“除此之外什么？” “关于博士所需要的微光临床试验‘材料’。”林恩轻轻扣着牙齿。 “你做好决定了？”希尔科眨了两下眼睛，没有半分犹豫的，“我现在就安排人去。” 林恩眉头一皱，声色俱厉的劝慰道：“希尔科，你能不能不要把问题想的这么简单？我承认，今日的祖安，做个人体实验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在无数个阴暗的小巷里，比人体实验要危险、阴暗的多的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 可在日后的祖安，这样的事情，是要被坚决禁止、并打击的！ 我是人，你也是人，无数散布在祖安的大大小小的男女老少们，也是人，或许因为出身、天赋等等原因，我们做不到完全的平等。 或许因为善恶贫贱，我们会有上下分别。 但在拥有生命这一层面，我们是绝对平等的！ 你今天能够漠视一个人渣的生命，明天呢？后天呢？ 一旦人的生命被标上的价格，一旦我的生命贵重、你的生命轻贱这种思维在祖安生根发芽，这种道德上的巨大缺口，会引发的巨大灾难撕裂的不光是祖安的社会，这将是人类的灾难！ 我们并肩站在这里，拯救祖安，让它重新找回过去的荣光，让这座城市繁荣富强，让这里的居民每一个都能幸福、富足。 其根本目的在于，我们单纯的想要帮助祖安那些人格与我们平等的人民，而并非高高在上的施舍，而并非为了内心的成就感！ 希尔科，有很多底线，是不能触碰的……” 希尔科怔怔的望着林恩，那日一向果决，好像万事万物都成竹在胸的他罕见的有了妇人之仁，他还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听着林恩的肺腑之言，还有听不太明白但不无道理的话语，他不禁有些失神。 正当希尔科这样思考着的时候，一道闪电忽然划过他的大脑。 如果人体实验真的有这么大的破坏力，林恩是一定会坚决抵制的，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这样详细的跟自己解释。 而林恩解释了，还特意强调在“如今”、“日后”，这两个词上做强调。 林恩死死的咬着牙，凝视着希尔科的双眼：“我得赶在中间这个窗口期，独自一人去做这件事情。 希尔科，这是我留给你的把柄，也是我留给你的警示。 我知道这中间的很多东西你都还没有想明白，但你可以慢慢的想。 不过你要记住，既然是我宁愿留下把柄也要让你放在心上的事情，它在将来所引发的后果，又将是有多么深刻！”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乞者 “兄弟，看那边？” 倚在墙边无所事事的街溜子兄弟的其中一人扬了扬下巴， “那个一身斗篷鬼鬼祟祟的家伙看见了没？我们要不要……” 那人话没有说全，但从他不怀好意的眼睛里，已经可以看出来他要干什么勾当了。 “算了吧，最近林恩跟范德尔开战呢，好多店铺都关门了，大部分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这个时候还敢跑出来，要么是扮猪吃老虎想抓人去做什么恐怖的实验的危险人物，要么是是在穷得没办法了想出来碰碰运气，有没有好心人能给个铜板的乞丐。 这两种人，你想碰上哪一种？” “晦气！怎么这突然就打起来了呢？” “那不就打起来了呗？你能有什么办法？” “说来也怪，范德尔那边的人在疯狂的招兵买马，甚至放出来风声，要能把林恩杀了，赏钱百万，林恩手里头那些产业也全部赠送。 林恩这边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说七天就七天，还挺讲规矩，嘿。” “可惜咯，讲规矩的人在现在的黑巷可活不长。” “那你是想要一个讲规矩的人在头上，还是不讲规矩的人在头上？” “嘿！” …… “有没有人啊……赏点吃的吧……” 佝偻的身躯上披着一件破败不堪的衣物，他举起自己干枯的像是皮包骨一样的右手刚想拍击眼前的房门，又担忧敲门的声音不够礼貌，以影响到主人的心情。 于是，他只有竭力的让自己敲门的动作如同一位绅士，以减轻屋主人对自己的恶感，以期待能够得到幸运的垂怜。 门扉微微的露出一道缝隙，从中折射出的那道光辉是如此的温暖。 男人多想也能进去暖和暖和，可下一秒，紧闭的房门却将他的心也冰封住了。 关门的动作是如此之快，他甚至来不及说两句好话，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他不甘心的想要再次敲响门扉，可腹部如同闷雷一般的响亮却让他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太饿了……饿的连敲门的力气都没有。 “一口吃的也不给，那我就死在你门前，晦气晦气你也好！”男人咬着牙，愤愤不平的想着。 临海的环境总是给祖安带来多变的风，站在舞会走廊顶上的诗人免不了对此多加修饰赞美。 “多么怡人啊~带来海洋的咸湿~” 男人体会不到这种意境，他只感觉寒冷，而且越来越冷了。 “我不会死在这里了吧？家里的她呢？她也差不多吧，没有讨到食物，回去也是死。”男人浑噩的想着，“那就回去吧，跟她死在一起……” …… 林恩穿着斗篷在旁边看了很久。 亦或者说，他跟了这个乞讨的男人一路。 世代矿工，出身卑贱，灰霾入肺，无药可救，除了家里有个与之相互扶持的瞎眼女人，再无其他的社会关系。 因为林恩与范德尔的宣战，他丧失了生存的权利。 他是……最好的目标。 林恩看的真切，这户屋的屋主，那个匆忙关上房门的绝情女人，其实一直都在门缝那头偷偷的看着乞讨的男人。 只是她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可家里还有另外两个孩子需要喂养。 她很善良，但她没办法。 林恩的改革吹不遍祖安的方方面面，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上车，在这其中，更是会有不少人因承受不了新经济转型所带来的阵痛，从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将目光投放到这些人身上是极具意义的，但却不是如今的林恩应该做的。 身为领导者，只有先求生存，才能谋发展，等到彻彻底底的站稳了脚跟，才能考虑更多的事情，也就是所谓的“大局观”。 林恩悄无声息的在男人的面前蹲下，杨起手中的面包，让它美妙的麦香飘荡在男人的鼻尖之上： “如果还能走得动的话，这片面包，就是你的了。” 男人如回光返照一般的睁开双眼，看着头顶那片不断转动的面包，眼珠子都在随着它不断的转动着。 “……能……能走！” 男人艰难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在尝试了一次、两次之后，他想哭。 没有眼泪在脸颊上流淌，也没有呜咽从喉咙中涌出，有的，只是干枯的、嘶哑的哈气声。 林恩意识到男人的身体已经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赶忙将他放平，卸开藏在手心的微光药剂，滴落了一点在他的口中。 低剂量的微光拥有一定的药物作用，其本质在于促进人体潜能，这一点在原著中也有所展示。 只是刚刚划入喉咙，男人眼中便闪过一道神光，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他们的起身，激动的按住了被丢在他脸上的面包，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别吃了！别吃了！给她留一半啊！” 男人在心中疯狂的告诫着自己，可腹部那看不到底坑陷，那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饥饿感，迫使着他无法停下自己的动作。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将口中的面包吞吃殆尽，灵活的运动着舌头，就连一点点指缝里的碎屑都不放过。 吃着、吃着，两滴清泪在他的眼中滑过。 林恩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只是机械化的一片片掏着面包，直到一个正常男性半饱的食量，他停下了提供。 食物突然被断，男人像是一头怒兽，颤抖着从底衫站起，朝着林恩嘶吼着： “给我！” 在愤怒之后，紧随而至的，是羞愧、是害怕、是悲凉。 男人扑通一声跪在了林恩的身前：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啪！” 男人用力的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脸上，一巴掌，接着又是一巴掌。 “跟我走。”林恩平淡的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 男人浑浑噩噩的从地上站起，他现在像什么？怪物？野兽？虫子？管他像什么东西呢，反正就是不像个人！ …… 一直偷看的女人悄悄打开房门，在大门的正前方，两大包食物正妥妥当当的摆在那里，散发出诱人的气味。 女人左右顾盼了一下，赶忙将食物藏进屋内，关上大门，猛地跪下。 朝着男人与斗篷人离去的背影，默默的祈福着。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微光改良1型 “你忙活了一大晚上就弄来这几个人？” 希尔科的双手抓在铁栏杆上，身体前倾，朝下方的牢笼眺望着。 “这三个人还是有所不同的，一者身家清白、社会关系简单、还心有牵挂。 一个就是简简单单的社会残渣。 还有一个是从舞会走廊弄来的米虫。 我都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力，虽然目的不同，但他们都是自愿来此。 在整件事情只有我亲力亲为而不涉及到其他人的情况下，能有这个效率不错了。” 林恩背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这算什么？公平？”希尔科嘲讽一笑，“让我评价，倒不如全部选择社会残渣，或者米虫。” 林恩摇摇头，神色平静：“倒不是这个原因，只是我觉得，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绝。 如果都是为了实验，在实验素材有限的情况下，倒可以设置一下对照组，看看求生意志对微光承受能力的影响。 责任、狠辣、贪婪，谁会赢？亦或者，都会赢呢？ 算是我的一点小私心吧……我觉得，第一个可能会给我带来一点小小的惊喜。” “你比我狠多了，林恩……”希尔科微眯着双眼。 “不需要在一件绝对错误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评论。 让博士爱惜一点，我会把两位已经接受过微光洗礼的人留在这，两两相互对照之下，对实验应该是个不小的突破。 但这窗口期也只有一次，等到过几天行动正式开始，新政府成立，我会把禁止人体实验列入祖安的法律当中，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希望，博士能够在这几天之内，拿出让我满意的实验成果。” “我需要跟他们隐藏我的身份吗？”希尔科看着下面问道。 林恩睁开眼睛，摇摇头：“下面那几个，已经把命卖给我了，我不希望他们还能看到地上的世界。 至于我手下的人……他们本就是微光的受益人，看到你也没关系。” …… “林恩老大，这是什么地方？”相较于尤金稳重的性格，艾萨克则要跳脱的多。 “这是我的秘密实验室，也是微光诞生的地方。”林恩简单的回答了一下，带着两人转进一条幽深的巷子，随即跳进了某个升降机平台。 伴随着升降机的慢慢降落，林恩淡淡的说道： “等到了以后，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也不要说，你们只需要配合实验人员的一切指令就行，你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尤金眼神坚定。 “嗯？” 林恩口中的惊疑让尤金跟艾萨克都为之侧目，此刻，在升降梯平台的衔接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阴翳老者，正耐心的等待着。 “博士，我真没想到你会亲自出来见我。”林恩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辛吉德没有理会林恩，而是用惊喜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站在林恩左右的尤金跟艾萨克，口中喃喃着：“就是他们吗？” 在得到林恩肯定答复的片刻间，辛吉德就兴冲冲的跑到了尤金的身边，捏捏他的小臂，摸摸他的肚子。 饶是尤金眼中流露出了仿佛要杀人的目光，辛吉德也依然没放在眼里，反而变本加厉的把头凑到尤金的肩旁，挺着鼻子去嗅他脖子上的气味。 “你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服用微光以后你感觉怎么样？现在的身体是否出现了异变的征兆？” 辛吉德接连三个问题问出，还不过瘾的想要去扯尤金的衣服。 饶是尤金再稳重，面对此时此刻又有谁能够忍得住的，他动起手就要把辛吉德推开，却被辛吉德灵活的避开了。 林恩抬起自己的右手，示意尤金制怒。 “博士，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开解你内心的愤怒。” 听到林恩的话，辛吉德眼中的恳求这才压制下去了不少，微微颔首：“我们先进去吧。” 话语之间，压抑不住的是喜气。 “你们两个先走前面，我有事情要跟博士商量一下”林恩吩咐了一声。 艾萨克在一旁看的毛骨悚然，还想问些什么，可尤金一把扯住了他的手，只往前走去。 并非尤金不关心此时，他只是单纯的相信林恩。 “你是怎么找到两个如此完美的实验目标的？完美！完美！”辛吉德的声音都有些压抑不住，他眼睛激动的像是灯泡一般，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能让冷静、理智、对希尔科跟林恩这两个赞助者从来不假辞色的博士露出这样的表情，足以证明尤金跟艾萨克带给博士的冲击力是多么的大。 林恩面无表情的抬起右手往下按了按，那股沉稳的气度很快感染了博士。 “博士，这两个人是我的手下，他们跟之前落在你手里的那些实验品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我可以让他们协助你的研究，但希望你能够克制一二，不要做出一些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 除了他们之外，我也给你准备了一批实验目标，你有什么疑问、或者大危险性的实验，都可以用在他们的身上。 相信我，这一批实验目标，也是我精心挑选过，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目标，微光的稳定性。” 博士对林恩的安排显然有些不满，这是林恩第一次插手他的研究。 “你的确是为了微光的稳定性，但更多的，还是夹杂着你的私心。”林恩目光灼灼的望着辛吉德，那双眼睛好像能够直视人心。 辛吉德快速的眨了一下眼睛，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林恩的条件。 双方都是聪明人，不会在这种根本就讨论不出结果的地方浪费时间。 “现在怎么说，有了尤金跟艾萨克、以及我给你那些实验素材的加入，你能够在最近几天之内就给我一份比较满意的答案吗？” 林恩随意的问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实验素材恐怕不能，但现在，有了这两个完美的实验对象的加入，我很有信心。 但，这也势必会面临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博士眼珠上移，脸上扯出一个有些嫌弃的表情：“新的微光，我就叫它改良微光1型吧，他是依照那两个完美变异体的变异情况而做出的稳定性定向选择。 稳定的改良一型我几天之内就能给你做出来，但所有服用这种微光的人，他们的变异方向都会与那两位相同，并且，力量上限不会超过那两位。” 林恩清楚博士的意思，微光最强大的地方就是在于那种不确定性的无限异变，现在这种做出的改良，毫无疑问是自断手脚。 也难怪博士会嫌弃了。 可林恩…… “那就朝着这个方向去做吧。”林恩笑的很开心，“不知道这几天在你的全力生产之下，能够生产出多少改良1型？” “几百支吧……” “那就拜托你了，博士。” 正文 第九十章 动员大会？分赃大会？ “狗屁的林恩，真以为自己接收了希尔科手下那群残部就觉得自己能够在祖安吆五喝六的了？他算个什么东西啊？” “宣战？还敢跟我们宣战？恰巧我还正愁找不到机会去找他麻烦呢，这次他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我不把他的头挂在我们帮会的旗杆上！” “还七天之后？恐怕是留七天给自己逃跑吧！不如我们现在就打上门去，直接把林恩一杀，他手里头那些产业还不任我们瓜分？” “话不能这么说，林恩好歹也算祖安的老人了，虽然他跟大家一直都不对付，可人家自己的产业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黑巷不能内乱，真打起来对谁都没好处，还是算了吧，瓦努克这种小人物引出来的事端，我们随随便便交点人出来给林恩平息一下事端算了。” “林恩敢跟我们开战肯定有他的底气，有小道消息声称他已经勾搭上的皮城的大家族，说不定就偷偷摸摸的从皮城运回来一大批的枪支弹药。 那些新式武器这么猛？我们怎么挡得住？” “林恩现在在祖安如日中天，他切切实实为祖安做了不少实事的，现在祖安民众都很爱戴他，我们人又不是很讲规矩，现在声望已经没人家高了。 这个时候跟林恩开战，不是个好主意。” 小小的集会厅里，此刻却吵得面红耳赤，本索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帮所谓的“范德尔势力”，打了个哈欠之余，内心满是讥讽。 范德尔现在自囚在福根酒馆的地下室，酒馆的人也早就被眼前这帮家伙里里外外替换了一遍。 而他，则作为代表，来替范德尔参加这场战前动员。 刚来的时候他还忧心忡忡的，满以为这帮家伙联合起来，万一打的两败俱伤，无论是对黑巷，还是对整个祖安来说，都是元气大伤的事情，可现在…… 整一帮乌合之众嘛，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能看的出来。 现在所谓的范德尔势力依照想法，大体上可以分为三块：激进派、和平派、悲观派。 激进派认为，林恩自己就是个只会经商的废物，带着的也是希尔科的那帮废物手下，两两结合，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毕竟，当初希尔科在的时候他们都没放在眼里，更何况此刻的林恩呢？ 满脑子做着一天就把林恩手里的人击溃，然后接手林恩手里的金钱、产业、土地的美梦。 这样的想法几乎占据了整个战前动员在场人的七成，一个个盲目乐观，依旧活在几十年前跟着范德尔一统祖安的美梦当中。 和平派跟激进派的想法也差不多，他们同样觉得自己这边必胜，但相较于那帮见钱眼开的激进派，他们的思维更加的古板、封建。 他们依旧惦记着黑巷兄弟之间的热血感情，他们依然想维护黑巷那延绵几十年的黑巷规则。 他们觉得这场战争自己这边固然能够胜利，但对那本已经摇摇欲坠的黑巷秩序来说，却是一种致命的破坏！ 为了维护这样的秩序，他们认可林恩依靠自己的双手在祖安的土地上创造的种种奇迹，希望能够以一种更“黑巷”的方式来解决这场争端。 这样的人在场下，大概有两成左右。 多是些黑巷老人，平日里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是风光无限，享受着新入帮派的年轻小弟的跪拜与诚服。 至于最后一种…… 悲观派或许才是这场动员大会当中，看待事物最清楚的那批人。 他们都曾亲自到林恩所管辖的领地范围之内参观过、生活过，深刻的明白了这半年以来，林恩到底带给了脚下这片土地多大的改变。 商人失去了脖子上的枷锁，狂热的追逐着金钱，民众的工资提高，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辉。 整个社会都以一种欣欣向荣的方式，在不断的进步着。 悲观派不愿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是，林恩领下的那些地盘，已经远远的将祖安的其他地方甩在了身后！ 更何况，林恩还搭上的皮城那条线，他要是运来皮城的枪支弹药，你们真的挡得住吗？ 范德尔势力，是绝对没有一丁点的胜利可能的！ 这些人所占据的话语权，是最小的，只占据了一成不到而已。 可偏偏这种人却又是看的最明白的，正应了那句话：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本索本人，其实就是坚定的悲观派的一员。 这帮利令智昏的家伙，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傲慢之下，而这一天，似乎已经近在咫尺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林恩那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厂，我要了！” “凭什么？你一开口就要拿走林恩手里最赚钱的产业？” “凭什么？呵！就凭我是戈弗雷！当初，要不是我亲自背着范德尔跑到医院，他早就死了！” “我还给范德尔挡过刀呢！” “挡过刀算什么？我给范德尔挡过枪！” “滚！那时候有枪吗？” “我打死你！” “谁怕谁啊！我打死你！” 整个动员大会乱作一团，本索无声的冷笑了一下。 甚至还没有跟林恩分出一个结果，就在这里先要讨论出战胜后林恩财富的分配问题。 指望这样一帮人能够战胜林恩？开什么玩笑！ 死吧！你们都死吧！ …… “范德尔！你不能再喝了！” 本索生气的一把夺过范德尔手中的酒杯，问着他浑身令人闻之欲呕的气味，眉头紧皱。 “再让我喝！”范德尔高高举起右手，又“啪”的一声，清脆的打在桌面上。 伴随着一阵浓重的呼噜声，范德尔就这样醉倒在了桌面上。 本索神情复杂的叹了口气，随手拿过一旁的毛毯，轻轻的盖在范德尔的身上，无言的走了。 在房门被关上的微微“咯吱”声中，两点水珠悄悄的低落在地板上，随即慢慢的汇聚成一滩湿润。 “林恩……帮帮我吧，帮我把他们都清扫干净，帮我把那个已经腐朽的、堕落的黑巷给清扫干净，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也只有你能做到……”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不用枪炮 “你们听说了吗？林恩跟上城的人串通到一块了，听说上城的人给他提供了一大批的枪械。” “我也听说了，林恩不光跟上城的人串通到一块了，还成了上城某个家族的走狗！” “太恐怖了！林恩在一统黑巷之后，要把整个祖安放开给皮城的人去杀！” 这帮人聚集在酒馆内，好像是在讨论，可相互之间一个声音比一个声音大。 酒馆的老板作为林恩的忠实簇拥，听到这么离谱的谣言，脸上终于是绷不住了，愤怒的抄起自己把台下的武器，大声嚷嚷着： “出去！造谣到这来了！你们是范德尔手下的人吧！” 令老板没想到的是，他一开口，半个酒馆都开始响应起来，大家纷纷举起拳头，朝着那几个造谣的人怒目而视。 “出去！” “出去！” “出去！” 被这么多双愤怒的眼睛盯着，那几个人只感觉心里发毛，匆忙留下酒钱之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依稀之间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哄笑声。 “林恩会勾结上城？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他妻子就死在上城那帮执法官的炮弹之下？” “还一统黑巷就把祖安打开让上城的人杀？真要一统黑巷，说不定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工厂也能开到我们辖区附近了，我可真想在林恩管辖范围内生啊！” “范德尔手下的人真是太卑鄙了！” 这场发生在某个不知名酒馆当中的小插曲，在林恩遍布祖安强大的消息系统之下，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打着一身绷带的赛维卡，在匆匆得到消息之后，立马把好好养伤的命令抛到了脑后，兴冲冲的跑到林恩这里“报祥瑞”来了。 “您的名望在祖安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了了！” 林恩看着自己这个“乌鸦”前脚刚走，后脚就匆匆忙忙跑过来的头号手下，也没说自己已经知道消息了来打击她，干脆装出一副自己刚刚才知道的样子。 沉吟片刻，摇头一笑：“那帮范德尔的手下们，也并非都是酒囊饭袋，还是有聪明人的。 居然想借着舆论的力量来让我不使用枪炮。” “所以我们要不要……”赛维卡在喉咙那里抹了一下，各种意味不言而喻。 林恩摇摇头：“不用了，反正我们手里头也没有多少枪炮，不用就不用吧，你等会把这件事情在整个祖安通报一下。 一来放松范德尔那帮人的警惕之心；二来，也安抚一下支持我们的祖安民众的情绪。” 真有枪炮谁不用枪炮啊？林恩又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只要能快速的、准确的把范德尔手下那帮人按死，就算谣言在整个祖安满天飞也得用。 问题是，别的淘汰的生产线好跟梅尔商量，可枪炮及其有关生产线，是根本不可能商量的。 别说梅尔不肯了，就算她肯，议会那关就过不去，真以为皮尔特沃夫是梅尔家里开的了？ 你少量搞几只枪自己用用也就的了，真想给手下所有人都安装一套，两城之间的关系局势恐怕顷刻间又要紧张起来。 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又在祖安人民心里刷波形象，稳赚不赔的买卖。 “安抚一下情绪？”赛维卡有些不解，“有必要吗？我觉得大家都很支持您啊……” 赛维卡话还没说完呢，林恩骤然变化的脸色就猛地把她的疑惑按了回去。 上下起伏的食指不断的隔空点在赛维卡的头上，林恩皱紧眉头，万分郑重的说道： “舆论的阵地，你不去占领，自然敌人会占领！ 是，我是这么长年累月累计的名望压下了这次的舆论攻击，也凭借着早早布局的信息系统在祖安占据了先机。 可这就意味着我们高枕无忧了吗？这就意味着我身上的就是不败金身了吗？ 不是这样的啊！三人成虎，一次污蔑别人可能不会放在心上，可两次呢？三次能？成千上万次呢？ 即便我表现的再好，可真要有这么多对我不利的谣言流传出来，别人会不会想，我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情况呢？ 舆论上的事情，一定要万分重视，有任何不对劲的苗头，你都必须万分重视。 民众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们要跟他们解释；民众有被蒙蔽的地方，我们要告诉他们真相。 并且，这个过程还不能慢，要快！你犹豫了，民众就会怀疑，我们的公信力就会收到打击，这是我们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公信力的构建是很难很难的事情，可它的崩溃，往往发生在一个根本就不起眼的角落！ 赛维卡，这是我对你这条线的最高要求，你要给我好好的记住咯，铭记于心！” “是！”赛维卡的头上汗涔涔的，低着头颤抖不已。 林恩颇有些无奈的抓了抓后脑勺：“让你好好的养伤，非得一刻也不闲下来……” “能够接受到您的教诲，我万分荣幸！” 一言不合就玩尬的，林恩是在很难给赛维卡好脸色看，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既然能关心这么多事情了，说明你好的差不多了。 那这几天我替你干的活你继续接回去吧……” …… “林恩公然宣城，他跟他的手下，不会使用一枪一炮。” “太好了！萨诺，你真是个天才！居然能够想到这种主意！” “林恩这该死的家伙手里果然有枪有炮！可多亏萨诺你，不然我们非得吃个大亏不可，这下可好了，高枕无忧了。” 被众人的喜悦拱卫在正中心的萨诺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的情绪，他低垂着眼眸，发自肺腑的叹了一口气。 林恩是一位真正的王者，即便还没有与他真正的见过一面，但仅凭这种隔空的交锋，他已经深深的被他那种气度所蛰伏了。 或许，或许没有枪炮，他们这帮人的结局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化，败局……已定！ 林恩就如同祖安头顶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太阳，他的降生、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在告诉所有的祖安人： 太阳，降临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战前动员 “林恩先生！” “快看，是林恩先生来了！” 集会在此的林恩所属范围之内的黑巷成员不复方才的整肃，在见到林恩迈入会场的那一刻，发出一阵不小的纷乱。 说实话，先发出“开战宣言”，再进行战前动员，毫无疑问是非常错误的做法，但在当时，范德尔手下一再挑衅黑巷秩序，引得祖安舆论爆炸的时候，充分的准备也变成了第二件需要考虑的事情。 所有林恩管辖范围内的，不光是在地沟里昏天黑地的矿工、早出晚归的小商贩，还是林恩手里头，这帮平日里几乎享受着整个祖安最高待遇的帮派分子。 他们的心中都积蓄着一股怒火，这是要讨回一个公道，要将范德尔手里头那帮违背秩序的人撕个粉碎的怒火。 他们在林恩的管辖地内，享受着公平与尊严，这是之前的黑巷秩序从来没有带给他们的东西，他们是林恩最忠诚的簇拥！ 林恩看着台下，远远不够“令行禁止”的这帮手下，面容沉静。 他们在新政府成立之后，将会面临一次转型。 一部分人将会并入祖安全新的执法部门，在接受了专业化的教育之后，成为维护祖安新秩序的一份子。 另一部分人则会并入祖安的军事部门，成为维护祖安的全新力量。 不过，这需要筛选跟磨炼。 摇摇头，林恩着眼于眼下，看着台下这七千三百六十九名或稚嫩、或壮年的身影。 他们身着，由林恩本人部分控股的“祖安衣料再生产公司”所统一制造的黑灰色制服，显得干练、精神，一双双眼睛炽热、坚定的望着台上的林恩，坚决而充满战意。 相较于范德尔那边的六万多人，林恩手里头这些人显得好像有些不够看。 可当开战消息在祖安漫天飞舞之时，这帮人中间却少有微词。 林恩知道，他们已经足够面临眼下这场大战。 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林恩低头吹了吹面前的话筒： “诸位祖安的兄弟姐妹们，我是林恩！” 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在露天大坪回荡，人们用嘶吼、嚎叫，直呼林恩名字的方式，来表明对他的支持。 用手拍了拍话筒，全场的气氛渐渐积蓄下沉。 林恩神情严肃： “就在前两天，乌金区水笛街道发生了一件大事，范德尔手下不顾祖安规矩，公然入侵我们的底盘，并在那里威胁我们保护的民众，妄图从他们身上掏出第二份保护费。 黑巷秩序，大家心知肚明，谁的地盘谁做主！ 他们胆敢这么做，我们知道，他们不是利欲熏心，他们是在挑衅！对我们赤裸裸的挑衅！” “干死他们！” “让它们舔我们的几把！” 群情激奋，大家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眼睛里充满着戾气。 林恩右手指关节用力的敲击在桌面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我们是讲规矩的人，我们在场的人，每一个人都遵循着黑巷的规矩，本本分分，勤勤恳恳的做事。 即便他们对我们这样的挑衅，可念及大家都是黑巷的一份子，我们同属于祖安的兄弟姐妹，我们愿意跟他们谈一谈。 为了祖安，我们宁愿忍受这样的挑衅！我们按照规矩，提出角斗，用黑巷的方式来解决这次的争端！” 人们咬着牙，将心中的愤怒不断的沉积着，他们抬头认真的看着林恩，好像能看到他肩负着的沉重的责任。 那是一种背负着自己管辖范围内所有居民的责任，那是对祖安这座城市的无限热爱与担当！ 林恩的眼睛微咪，透射出一股无可言说的愤怒：“可他们是怎么做的？ 在角斗过程中，公然将祖安的普通民众牵扯进来，即便他们已经完整的上交了他们的那份保护费。 除此之外，更是在角斗的现场，暗中埋伏上百人，想要借此机会将我们的人一网打尽。 这样的行为令人发指！这样的行为，我们绝对无法原谅！ 如果范德尔不能将在这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交出来，我们的愤怒就绝不会平息，我们就决不罢休！” “决不罢休！” “决不罢休！” 林恩的右手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所有人的心神都沉入其中。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吗？我们难道不都是黑巷的一员吗？” 说到这里，林恩讥讽的“呵”了一声： “外界都在传闻，是我们黑巷内部利益分配不均，我们只是在狗咬狗！ 我想问一句，我们依靠自己的双手创造的财富，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在祖安营造的这么好的局面，我们在每一个管辖范围之内民众脸上创造的那些灿烂的、幸福的笑容…… 这一切！跟那群该死的畜生，到底有什么关系！ 难道只是因为我们同属于黑巷的一员，我们就该把手头的东西，无偿的交给那些平日里就在那坐着，什么也不干！在大家努力的时候，就只会对我们冷嘲热讽！等到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成绩，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分一杯羹的家伙吗？ 大家大声的告诉我！我们能不能拱手让人！” “不能！” “让它们见鬼去吧！” “那些都属于我们！” “我们当然不能将这一切拱手让人！”林恩斩钉截铁的断定道，“所以，我们要拒绝，我们要抗争，我们要告诉那些该死的家伙，想要凭借那副高高在上的老资历就逼迫我们交出我们的财产，那是痴心妄想！” 将全场的愤怒囊括于胸中，林恩好似也与这种愤怒融为了一体：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我们不得不打的战争！ 敌方六万人！我方只有七千三百六十九人，这势必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 一旦失败，我们所创造的辉煌成就将会被他们统统掠夺占尽，我们的妻子儿女也将成为他们的战利品，我们所有人更是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即便如此，我问你们，你们怕吗？” “不怕！” “我们不怕！我们要跟他们斗争到底！” 林恩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点头： “见到大家现在的状态，我就知道，这是一场必胜的战斗。 关于这场战争的走向，我有三胜三负！ 第一，范德尔手下公然破坏黑巷秩序，天怨人怒，我们秉承正义，饱含无数祖安民众内心的期盼，此为民心之胜，民心之负。 第二，这场战争的发起，全都是来源于黑巷里一小部分不思进取，贪婪成性的所谓的老资格，老资历，打这样的一场战争，我们万众一心，他们人心涣散。 此为军心之胜，军心之负！ 第三，范德尔手下，腐朽堕落，不思进取，我们坚定勇敢，积极进取。 此为进步之胜，落后之负！ 概而言之，我们必胜！” “必胜！” “必胜！” “必胜！”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巨人”的力量 通过这场站前动员。 林恩清晰阐述了这场战争发生的公正性、法理性、必然性、必胜性。 鼓舞了手下们的战争热情，坚定了他们的必胜信念！ 如果将这场战前动员比作是大战的前奏，那林恩已然大获全胜了一回。 一场战争的胜利有很多的原因，战略、战术、军心、后勤……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林恩眼下已经解决了军心的工作，那接下来应该着重安排的，便是这场战争的具体安排。 祖安是一座城邦，而且是一座拥有上中下三层划分的奇特地形的城邦，发生在这样一座城邦之内的内战，林恩前世脑海里的诸多战役并没有太多的指导作用。 不过战争的本质还是一样的，都是以胜利为最终目标的学问。 林恩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参谋部中，看着自己管辖范围之内各个分区的负责人，摊开了手中的祖安立体地图。 绘制这张地图的人是个高手，祖安的各个分区与其关键的标的物，在这张地图上分毫毕现，极具参考价值。 相较于那些普通手下内心的激动与旺盛的战斗欲望，他们的脸上倒是凝重万分。 黑巷独特的地理条件以及在这种地理条件下一贯延续的战斗理念便是，人多几乎是必然战胜人少。 冷兵器战争，还是巷战，人少的被人多的前后夹击，完完全全就是屠杀，但处于对林恩的信任，他们耐心的等待着林恩给出一个相对较好的解决方案。 “这些地方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这些地方属于范德尔的管辖范围。”林恩用手指围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无论是范德尔的势力范围，还是林恩的势力范围，相互之间交叉并行，并没有各占一方的情况。 这也是当时黑巷秩序刚刚确立之时，为了维护黑巷内部平衡所做出的考量，只是当矛盾来到一个临界点，任何的平衡都没有用处，该战还是得战。 “敌人的人数比我们多，我们又并非偷袭，所以他们并不需要兵合一处来跟我们打一场，祖安也没有那么大的街道让我们打一场。 所以，如果我是他们的统领，我一定会分兵采用逐个击破的方式，来入侵我们的领地。” 根据以往一直的打架规律，通过开启大批量小规模团战的方式，对于范德尔那边来说，几乎是必胜的局面。 通过相互接壤的各个区域，通过一场场小规模的战争，逐步的将林恩手下的所有人瓦解。 而事实也如林恩预料的那样，范德尔地盘那边的探子，早就把消息送到了林恩的桌面上。 “所以我们应该合力逐个击破吗？”有人脸色不佳的问道。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办法，祖安内部的战争是巷战，地形限制了大兵团在此处的发力，而林恩……又当中表明不会使用枪炮。 林恩摇摇头：“先不说狭窄的地形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只要我们形成大兵团，范德尔那边的人完全可以暂避锋芒，他们可以绕过我们，不跟我们直接打，而是去接管我们手下的土地、资产。 兄弟们的家都失守了，哪里还有信心战斗？我们不能放弃我们管辖范围内的一草一木，我们的人要驻守在自己的地盘上，等他们送上门来，然后防守反击。” “您的意思是分兵吗？”有人眼中满是担忧，“人数相差巨大，即便我们的人个体素质更强，装备也更加的精良，可如此巨大的人数差之下，我觉得我们的胜算也还是微小。” 大家的担忧不无道理，而林恩也没有卖关子的想法，伴随着清脆的掌声，一个全身被黑袍笼罩其中的身影闯入了屋内。 “他是？” 大家看着这个藏头露尾的身影，眼中满是戒备。 黑袍人在进入临时参谋部后，先是恭恭敬敬的冲着林恩行了一礼，随后从内兜里掏出一只圆柱形，内部氤氲着紫色光辉的炼金试剂，摆在了桌面上。 “诸位……”黑袍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抑扬顿挫之间似乎又让人无比熟悉，“下面，请容我跟大家介绍一下，即将带给祖安划时代意义的全新生产力，微光改良1型。 当然，你们也可以叫它，巨人。” “划时代意义”、“微光改良1型”、“巨人”。 这几个名词让在场的众人的心中弥漫上浓烈的好奇，他们凝望着试管里瑰丽的紫色，思索着它内部所蕴含的巨大力量。 “下面，请柯西先生为我们演示一下，巨人的神奇效果。”林恩淡笑着引手。 早已对现场这一幕有所预案的赛维卡，在出门之后，很快就带着面容沉稳的尤金走进了室内，眼神惊鸿一瞥之间，“巨人”的那抹紫色映入眼帘。 尤金眼底闪烁着一抹惊叹与渴望，脸上也随之洋溢出一层激动的跃跃欲试起来。 “开始吧。” 伴随着柯西“呵”的一声，全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尤金的身上。 尤金也不怯场，目光炽热的一把抄起桌上的试剂，没有半分犹豫的，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颈部动脉上。 伴随着“啵”的清脆声响，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玻璃注射器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嗬嗬嗬！” 尤金的双眸被极度耀眼的白色所彻底占据，而随后，可怖的异变在尤金的身上开始浮现！ 全身肌肉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膨化隆起，神秘的紫色在尤金的身上浮现出一个个规则的纹路，很快的，一个放大版的紫色尤金，便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身高接近三米，浑身隆起的庞大肌肉更是无形的宣告着所有人，其下蕴含的庞大力量。 狂乱的发须，健美到极点的体魄，带给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下的人以一种本能的心灵震颤。 “尤金，说一下你现在的感觉。”林恩淡笑道。 “强大！我感觉我的身体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尤金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 相较于强大体魄所带来的震撼，此刻尤金理智、恭敬的面部表情，带给这帮林恩手下各区域负责人的震撼更大。 这代表着“巨人”所赋予的力量，是完全安全，可控的！ “有人想上来试试‘巨人’的力量吗？”林恩邀请道。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完美的“巨人” “我！” 很快便有人自告奋勇的举起了手。 或许，尤金此刻的“巨人”之躯看上去颇为可怕，但他们可是祖安人！遇到无法战胜的困难也要用尽全力去咬两口的祖安人！ 仅仅想要凭借可怕的外表就将他们吓住，那还不够！ “我也要来！” “让我先吧！” 对于这个大家伙，大家心里顿时燃起了不服输的劲头，竟然开始你争我抢起来。 尤金豪迈一笑：“你们一起上吧！” 林恩在旁边勾起嘴角：“你们可以用武器，正好试试尤金的抗击打能力。” 很快，一场一对十三的战斗，就在这个小小的临时参谋部，拉开了序幕。 正当尤金郑重的摆开架势，打算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帮分区负责人时，却发现，这时候，他们却开始谦让起来。 “你刚刚不是说你先吗？上啊！” “你怎么不上？” 大家都心知肚明，第一个上的人，势必要面临尤金最凶猛的攻势，要是第一个就被打趴下了，面子上真的过不去，说不定得被身边的人笑一年。 出头鸟这种蠢事，谁爱干谁干。 这边正为了自己的脸面勾心斗角，站在原地的尤金却有点不耐烦了。 你们不过来，那我就过去呗！ 尤金满脸狞笑着，眼睛扫视一圈，找了个看着最不顺眼的目标，猛地奔了过去。 “好快！” 看着尤金只是三步之间，就已经跨越这么长一段距离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在场众人无不眼露惊骇。 原本以为只是力量强大，此刻却发现，“巨人”的速度也绝不可小觑。 此刻被尤金当做目标的那人心里却暗暗叫苦，心中暗骂着这该死的尤金怎么就瞄准自己了之余，头一缩，果断的朝着自己人身边躲去。 在祖安打架的精髓，很大一部分在于合理利用身边的环境。 每一个祖安接头打架的高手，都可以类比一下家具城的成龙，什么东西都能用，他们能够将打架演化成一种美学。 就在尤金的目标匆忙躲避之际，这帮区域负责人中的其他人，也瞅准了尤金的小腿，膝盖、腰部弯曲成一个最适合发力的角度，抄起最顺手的铁棍，狠狠的在最脆弱的地方用力一敲！ 钢棍、小腿，在祖安是非常完美的一个搭配。 每一个深谙此道的祖安人都明白，谁的小腿要是被这样敲一下，那剧烈的疼痛完全可以让人彻底的失去抵抗能力，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小腿哀嚎不已。 可眼前的场景注定要让这帮街头打架大师失望了。 那钢棍落到尤金的腿上，不光没能让他抱腿哀嚎，反而他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帮，只是稍微一伸手，那只紫色的爪子像是抓娃娃机中失败一百次的抓钩，如铁箍一般狠狠的抓住了那个试图躲到桌子下面的负责人。 轻描淡写的将负责人像是抓娃娃一般的一捞，负责人便毫无抵抗之力的落到了尤金的手里，整个身子距离底面起码有半米的距离。 这个负责人口中还在骂骂咧咧的： “尤金你不厚道！我上次还请你喝酒来着呢！你凭什么第一个就抓我啊！” 尤金满脸狞笑：“那我下次请回来不就行了。” 手下动作没有半分犹豫，只是轻轻一抛，这个与他很熟悉的负责人就屁股落地，狠狠的摔了一下。 揉了揉屁股，他满脸不爽的挪到一边，愤愤不平观战起来。 现场的战斗仍在继续。 众人在见识到尤金的速度、抗击打能力以后，心里对尤金此刻的强大也有了一个初步的定义。 所以，原本较为温和的铁棍，鸟枪换炮的成了钢刀。 “娘的，你们这帮人还真不客气。” 说是这么说，尤金脸上却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 在跟辛吉德博士的测试中，普通的金属利刃早就不能威胁到巨人化的他了，就算是皮城的蒸汽手枪，只要不落在眼皮、菊花这些脆弱部位，他也能够用强健的肌肉硬生生把弹头夹住。 他可牢记着自己的使命，他眼下是来跟这帮区域负责人确认“巨人”的能力极限的。 眼见大家掏出刀子，显然是要掏出压箱底的功夫了，尤金也就不再留手了。 大手一扇，像是一个巨大的蒲扇一般，光是近距离那巨大的风压，就能够让人的耳膜一阵轰鸣。 一个负责人才刚刚举起刀呢，立马就眼前一黑，被尤金狠狠的丢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尤金紫色的皮肤上也留下了几道白痕，但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白痕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在场众人脸色无不骇然。 卓绝的速度，压迫的力量，固若金汤的防御力。 眼前的“巨人”是如此的完美，放在如今依旧是以冷兵器为主的祖安，这样的存在一个人就足以对一个千人小队的首脑产生莫大的威胁。 若是在偷袭的情况下，所能够发挥的效果更为恐怖。 没有任何意外的，很快，林恩挥下十三位区域负责人很快被一个个屁股落地的丢在了地上。 而尤金，脸不红气不喘的，显然刚刚的战斗完全没有让他尽兴。 “林恩大人，这种巨人药剂有什么副作用吗？” “林恩大人，这种巨人药剂您现在手里还有吗？能不能给我用一下试试？” 负责人们一个个眼睛通红，到了现在，哪里还有刚才的不安与惊慌？ 如尤金这样的“巨人”只要有一百个……不！甚至只要十三个，每个区域都有一个，在斩首行动之下，范德尔手下那帮人只会有瞬间溃败这一条路可走！ 林恩还是嘀咕了微光对这帮人的吸引程度，这种划时代的全新生产力的问世，是一种巨大的变革！ 微光之于祖安，亦如海克斯科技之于皮尔特沃夫！ 在这种全新的变革力量之下，一个全新的未来被摆到了这帮负责人的眼前！一个属于林恩的、属于微光的、属于他们的未来！ “我能把东西拿出来，肯定是不会少的，大家不用着急。”林恩微微一笑，“下面来给大家说一说我们这场战争的战术部分。 在完成放手反击这一环节以后，我们的第一目标就是就近的升降井……” 众人听的无比认真，只因，胜利就在眼前！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开战 “吗的……时间到了没有？” 升腾的烟雾之下，是明灭的火星。 黑巷附属帮派，鬼火帮的老大随手把口中的烟屁股丢在地上，用脚微微的碾碎了。 此刻的时间是午夜十一点五十七分，距离林恩口中的“要回个公道”的一星期时限，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林恩的广而告之，的确大大宣扬了自己的威名，提振了己方士气，但这一行为，也为范德尔势力光明正大入侵林恩地盘，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每一个隶属于范德尔手下，无论是黑巷的分区负责人，还是各个依附于黑巷的帮派，无论怎么嘲弄林恩的愚蠢之余，他们每一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热切的火焰，以期盼在这次的分赃大会当中，好好的分一杯羹。 太肥了，太富了。 林恩这半年在祖安所展现出来的财力，让每一个没有从中丰润到利润的帮派人员打心眼里眼红。 在动员大会上，经过一番狗脑子都打出来的分赃之后，最原始的、最能够让人服众的分配方法被提了出来： 打下多少地盘，就有多少是你自己的！ 鬼火帮老大也是黑巷的老人了，当初跟着范德尔在平定祖安的时候，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他不想屈居人下，干脆跟范德尔求了块小地方，在那边也算是作威作福，过的极其自在。 在祖安如鬼火帮一般的帮派不在少数，他们各自抓取着手头的一部分地盘，如古代被分封的领主一般，在自己的地盘上拥有绝对的自治权利。 “到了没有？” 这短短的三分钟平日里在女人肚皮上明明这么短，可摆在现在，却又让这位鬼火帮老大如此的心痒难耐。 盯上眼前烟港的帮派势力不在少数，大家都想从这个肥得流油的地区上狠狠的啃下一块肉来！ “咔嚓……咔嚓……” 伴随着一阵熟悉的机械声响，鬼火帮老大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眼珠的不断颤抖中，孕育着无穷的兴奋：“兄弟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老大！我们准备好了！” “滴！” 巨大的机械钟发出悦耳的声响，十二点已过，此刻出手，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鬼火帮老大张狂一笑：“那就给我冲！打下多少地盘，就有多少地盘属于我们！明天，我带兄弟们去逛桃色霓虹！” “老大万岁！” “冲！” 激动的鬣狗在头领的带领之下，激动的迈入了狮子的领地！ 他们双目充血，他们抽动鼻腔，空气中似乎已经围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是一场围猎！盛大的围猎！ 这头年幼的狮子在还远远没有成长起来之际，即将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如果能够在祖安的上空俯瞰，会发现，林恩所属的一切势力范围，此刻都被黑压压的蚂蚁所围困住了，他们呈圆形，一拥而上！ 他们发誓要将林恩，啃食殆尽！ …… 萨诺，出生于某个赌场外头的肮脏小巷。 他的母亲在诞下他之后，就残忍无情的将他遗弃，他本应该死在那座小巷里，却因缘际会之下，被赌场的负责人捡到，并抚养成人。 他天资聪颖、行事果决、还拥有在皮尔特沃夫留学的履历。 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他并没有完全完成自己的学业，就从皮城回到了祖安。 饶是如此，拥有更广阔眼界的他，只是在接手了养父的赌场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内，就让场子内的生意翻了几番。 大家惊叹于他的头脑，在他所创造的庞大利益的感召之下，很快就闯出了自己的名头。 “黑狐”，便是萨诺的外号。 作为黑巷当中的新生力量，他原本应该是作为希尔科或者范德尔那样首脑的接班人而存在的。 这个过程不会太久，五年？十年？ 如果黑巷没有任何风浪的继续发展下去，成功将黑巷秩序摸清摸透，并攒够了足够多资历的萨诺，真的能够接手祖安的这座地下王国也说不定。 可随着林恩的异军突起，在他手头的一系列改革给黑巷这个早已腐朽堕落的秩序，带来的全新风貌之下，萨诺发觉自己早已经站在了一座十字路口处。 聪颖如他自然能够看明白，这半年来林恩的所作所为带给这座城市的莫大改变。 林恩没有开空头支票，那日他高高的站在桅杆之上，朝着地下的无数祖安民众所宣告、所允诺的事情，正在祖安不断的发生着。 复兴祖安，带给人民繁荣富强，带给他们失去的尊严与荣光！ 但与此同时，这种改革也在飞速动摇着黑巷的秩序，林恩的所作所为与平日里粗暴、酷烈统御地盘的各大帮派人员之间所形成的鲜明对比，让无数祖安人民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满情绪。 “我之所以可以忍受黑暗，是因为我没有见过光明！” 林恩将光明带给了祖安民众，也将一切依托于黑巷旧秩序所获利的帮派分子，给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萨诺站在交叉路口处。 他的左边是自己的亲人兄弟，他们看似威风凛凛，实则早已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惊险景象！ 他的右边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陌生道路——顺应时代，跟从林恩一同为即将迎来光明未来的祖安添砖加瓦。 这只平日里一向智珠在握的黑狐，彻底的迷茫了。 他也曾跟自己的养父，目前祖安除黑巷之外最大势力夜狼帮的帮主戈弗雷说过目前祖安的局势，这个曾经背着范德尔杀出重围的男人已经利令智昏。 他看不清祖安未来的局势，也不愿看清楚！ 年少时手握钢刀在祖安站他个天翻地覆，怎么到老了，还不能享受享受？ 现在你林恩一句话就要让我们重头再来，那要问他们手里的刀答应不答应！ 戈弗雷对这个养子实在是宠爱的紧，为了开解萨诺的疑惑，他不惜把自己手里的小弟分给萨诺一半，让他直接进攻林恩的老巢——驻扎在复兴区中心的“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股份有限公司”的总部。 死人是不会给人带来困扰的，这就是戈弗雷内心简单且实用的黑巷法则。 而萨诺，也由此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偶像——林恩·奥莱！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以卵击石？ 微风吹拂着萧瑟的街道。 伴随着时钟的整点报时，萨特在跨过边界进入林恩地盘的下一刻，他一眼便瞥见了这条街道对面，站在自己手下最前方的林恩·奥莱。 只是一眼，萨诺便认出了自己的偶像。 他神色如常，即便这头已经大军压境，成片的利刃闪烁的寒芒，好像要将这条街道都给照耀个通透。 林恩也只是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整个祖安，有且只有林恩拥有这样的气度！ 萨诺微眯双眼，举起右手示意自己人停下。 相较于祖安底层帮派那分秒必争生怕自己少占一丝一毫的猴急混混，夜狼帮的人或许更担的上职业军人四个大字。 光是这种从容不迫，令行禁止的气势，就足以吓得任何敢跟他们对抗的对手心惊胆战。 当然……这也只是在萨诺眼中这样认为而已。 所谓的从容不迫，无非是夜狼帮已经占据了最大的一块肥肉，无人跟他们争夺而已，真要到了你争我抢的时候，他们估计比谁都疯狂。 祖安目前所有的帮派、势力，没有一个当得起军人两个字的，林恩手里那些人，现在也不行。 “林恩先生，我在祖安听你的名字，已经很久了！” 萨诺隔空遥望，率先跟林恩打起了招呼。 “萨诺。” 林恩准确的叫出了对面这个青年的名字。 尽管伴随着微光改良1型巨人的出世，林恩要对付这帮人已经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虽然已经是必胜之局，可林恩还是将这些“对手”的信息，都放到了自己的桌面上。 在这其中，最厚的那份资料，当属面前的“黑狐”萨诺。 “很荣幸您能够认识我。”萨诺恭敬的朝着林恩行了一个皮城贵族的利益，这是他表达最大尊重时的习惯动作， “能够在祖安见到您的横空出世，老实说，我感觉我原本枯燥的人生似乎都有了意义。 在见到你跟你的那些改革之前，我一直以为祖安已经是一潭死水了，祖安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越皮城。 可事实证明，我错了，哪怕如祖安这样的地方，依旧可以变得更好，只是看在谁的手中罢了。 您毫无疑问，是具有化腐朽为神奇力量的伟大人物！ 只可惜……你最终选择了与我们为敌。” 萨诺的语气不乏叹惋。 他觉得，如果还给林恩几年，不……就算只是再给林恩半年的时间。 等到林恩的所带来的改变惠及整个祖安的方方面面，到了那个时候，整个祖安就是林恩的祖安，而非黑巷的祖安。 只要他振臂一呼，整个祖安民众都要在他的意志下，所向披靡！ 到了那时，他在祖安才能够算得上彻彻底底的无敌，再没有任何帮派能够威胁到他的地位。 哪怕是范德尔也是一样！ 可惜！林恩的自大让他满盘皆输！他居然选择了公然与他们这边为敌，是他的自大给了他们这边，入侵林恩势力范围的借口！ 林恩的眼神很深邃，听着萨诺口中的大言不惭，林恩微微的勾起嘴角： “年轻人的心都充满野性，他们桀骜不驯，他们是推动这个世界进步的绝佳力量。 你自以为胜券在握，可究竟是你们大军压境，还是我的手掌已经横在了你们这帮人的头顶，有有谁能够说的清楚呢？” 被林恩用这样完完全全长辈的视角随意点评，饶是林恩是萨诺的偶像，他的心里也还是忍不住升起了强烈的不满。 “所以呢？林恩，你凭什么跟我们斗？就凭你身后这几百人？”萨诺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他们不会是逃跑了吧？” 整个夜狼帮总人数一万出头，光是一个帮派，就比林恩手底下所有人还要多。 此刻分出五千人给萨诺，此刻站在他身后的，早已经密密麻麻将附近的街道、小巷堵了个水泄不通。 而林恩呢？身后人与人之间似乎还能看得到空隙。 目测之下，不会超过五百！ 这么大的人数差距之下，别说是拿刀砍了，就算是冲过去，也能把包括林恩在内的这五百人活活踩死！ “我的人去保护更重要的地方去了，学校、商铺、工厂……”林恩摇摇头，微笑道，“我需要什么保护？祖安民众把保护费交到我们的手上。 这是一种简单的社会契约，他把他们辛苦赚取的金钱给我们一部分，我就尽最大努力的为他们提供保护，直到我们全部死绝为止！” 林恩这是在说保护不保护的问题吗？林恩这是再打整个祖安除林恩之外一切帮派势力的脸！ 他们将收费当做是理所当然，保护费、保护费，是保护你不受我们侵害的保护费！ “自身难保了都还想着保护别人，你能够保护的了谁？”萨诺咬牙冷笑着，“明天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放心，你的那些产业，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祖安的改革我会帮你传承下去！你就安心的去死吧！” “传承？”林恩摇头，脸上满是讥讽，“无法超越自己阶级的局限性。 所谓的传承，无非就是用更科学、更高效的办法去剥削祖安的劳苦大众罢了！从今天开始，祖安的上空，将不再遮蔽着你们这些阴影！” 在两人剑拔弩张的争论声中，萨诺右手一挥，全军出击！ 他神情严肃的站在夜狼帮五千帮众的中心，稳若泰山。 “林恩，我倒要看看，五百人对五千人，你要怎么打赢这场战争！” 林恩面无表情的看着飞速迫近的对手，勾起嘴角。 不知道你们这些，祖安帮派中有数的精锐，在战损率达到多少以后才会溃败呢？ 是百分之二十的一千人，还是百分之三十的一千五百人？ 我对这个数据可是很感兴趣呢。 在林恩的示意之下，尤金与艾萨克相视一笑，从林恩的身后走出，他们的右手握着一只闪烁着紫色光辉的瑰丽试剂，说着就要往自己的脖颈上扎去。 可就在此时，风起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暴风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诡异大风好像无根而起，在街巷的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它便已经彻底成型！ 夜狼帮的人刚争先恐后的走进街道的正中央，就感觉自己的身前出现了一面无形的壁障。 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可落在前方，却是泥牛入海，不见半分涟漪！ 后面的人还在连续不断的往前挤，可前方的人却寸进不得。 这两两相撞之下，前方的人口中顿时暴发出了声声惨叫。 “别挤了！前面过不去了！” “我艹尼吗的，你要挤死你爷爷吗？” “还挤？屎都要给你挤出来了！” 这番哭爹喊娘的样子，哪里还有刚刚一个个凶威阵阵的样子？ 林恩这边的手下看着对手这幅模样，一个个笑的直不起腰来，搞不明白这帮人到底搞的什么名堂。 萨诺那边则是脸色一片漆黑，疑惑的看着街道的中央，好像这里有什么魔鬼一般。 在场众人，唯有林恩一人，若有所思。 惨叫也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很快那被挤在无形障壁最前方的夜狼帮帮众，在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感觉前方的障壁传来一股很大的反震之力。 这股无名巨力虽然宏大，但动作却轻柔无比。 在所有人都被弹开以后，很快就重新在地上站稳了脚跟，只是一个个有点摇摇晃晃的。 哪怕受伤最重的人，也只是被多踩了几脚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 “那条街道太古怪了，我们还要不要上？” 夜狼帮众议论纷纷，虽然一个个有惊无险，但看这架势，短时间之内已经是不敢上了。 相较于一脸惊慌的手下，萨诺倒只是脸色一片漆黑。 作为在皮城进修过的娇子，其眼界自然不是身边这帮从来没有出过祖安的帮众可比的。 “我倒没想到，林恩先生居然还会奥术。”萨诺沉声说道，“多谢您的手下留情，可既然你没有对我这边的人下杀手，那就说明我们双方应该还是存在和谈的可能性的。 只要林恩先生能够保证我们夜狼帮在祖安的利益，我们依旧可以跟您和平共处。 我宁愿拜在您的膝下，认您为师，只要您把女儿许配给我，还能同修通家之好，您看这样可以吗？” 萨诺的智慧，不单单体现在他的算计，或许更多，要体现在他的审时度势。 奥术的恐怖，虽然只是在古籍上惊鸿一瞥，却也给萨特留下了鲜明的影响。 这种强大的，能够改变天时的恐怖力量，足以让每一个对它有所了解的人心生忌惮。 祖安作为曾经古恕瑞玛帝国的桥头堡，说不定林恩就从某个犄角旮旯捡到了古恕瑞玛人留下来的宝物。 而现在，既然林恩没有下杀手，那就说明，一切还是可以谈的嘛。 林恩面对萨特突然的“结盟”，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萨特，我想你大概误会了什么，刚刚的事情并非是我所为。”林恩摇摇头，大大方方的没有扯起虎皮， “至于通家之好？我们奥莱家一向崇尚自由恋爱，我不是那种对孩子的选择事事插手的封建大家长。 只是，我要劝你一句，你的人不要再走进了，刚刚那只是一次警告……” 林恩的语气看似诚恳，其实当中暗藏诱导之意。 对于刚才的意象他心里有所猜测，但不能完全的确定，索性拿萨特这帮人来试一试心之所想。 “林恩！你别太狂妄了！”萨特声音冰冷，“奥术的力量是强大无匹不假，可你一个人，又能够掀起多大的浪涛？ 你能够暂时在我们的手头苟活，那整个祖安呢？你救得了你辖区之内的全部祖安民众吗？ 说到底还是虚伪！” “我能不能庇护自己辖区内的祖安民众，这一点似乎不需要你来关心。”林恩摇摇头，“只是，若是还有人敢上前一步，后果自负。”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奥术厉害，还是我们厉害！” 萨诺当即下令，全军出击！ 夜狼帮众整军待发，只是这次行动之间，颇有些小心谨慎，他们也有些生怕再碰到刚刚那种被自己人挤死的景象。 尤金跟艾萨克给了自家老大一个眼神，询问是否需要注射试剂，却被林恩用眼神制止。 他的目光牢牢的盯着界面的中线，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就在夜狼帮众小心谨慎的安全走过，大家心里齐刷刷松了一口气时，伴随着最前方一人脚部刚刚踏过界面的瞬间，异变突生！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一股足以看清行迹的庞大龙卷从无到有，硬生生在街面的中央拔地而起！ 只是瞬间，龙卷便将夜狼帮最前面的几人吞噬了进去，在他们的惨叫中，身影消失无踪。 又是几个呼吸，龙卷越来越大，很快就将半个街道囊括其中。 巨大的牵扯之力让人无所抵抗，在萨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夜狼帮半数帮众便已经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即便有人情急之下抱住了身边的铁栏杆，可最多也只是坚持了一个呼吸。 尤金跟艾萨克如临大敌，一个个挡在了林恩的身前，想为自家老大遮住这莫名其妙的狂风。 可真的站到前头，他们这才惊讶的发现，别说是吸力了，前方的风似乎还吹不动他们的头发，好似前方的狂风只是一场幻觉。 那为什么夜狼帮的人却好像遭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尤金跟艾萨克再看清楚些，很快，发现的细节就让这两人头皮发麻。 那狂风好像是活物一样，拥有自己的意识。 它针对的目标，只有夜狼帮的帮众，至于林恩这边的人，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别说是林恩这边的人了，就连一旁的建筑物，受到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这究竟是什么离奇的怪风？ 众人望向林恩的眼中闪过一缕骇然，难道真的如萨诺所说，林恩掌握了如此强大的奥术吗？ 林恩没有理会众人的好奇与惊讶。 他的目光紧紧的随着风暴，一眨也不眨的。 终于，林恩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口中喃喃的说道：“看到了……” 在他眼眸之底，浮现出一抹明艳的天蓝！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赌 狂躁的暴风渐渐平息，夜狼帮众像是下雨一般不断的从天上掉落，或是直接跌落在地面上，或是吊在旁边某栋建筑的阳台上。 天蓝消失于眼底，林恩知道迦娜并没有跟自己见上一面的想法，也就没有强求。 “走吧，去收拾一下残局。” 或许是因为林恩轻描淡写的态度，这场离奇的风暴被尤金等人理所当然的套在了林恩的头上。 自家老大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弱不禁风好像没什么实力，谁知道暗地里居然隐藏着这样强大的奥术呢？ 众人不敢多问，只是跟着上前。 刚刚还隔得太远看不太真切，等到真的站在眼前，看着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堆，尤金等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眨眼之间就能够将这么多人放倒，恐怕那些“巨人”在自家老大面前，也不够看吧。 怪不得老大对这次的战况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情绪… “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够制造出这么大的破坏力，符文之地的那些半神们还真是拥有着不可思议的伟力啊……”林恩站在街道的中线前，颇为感慨， “好在迦娜最为重视祖安的民众，我的一系列改革的的确确是让底层民众的生活有了巨大的改观，将风之精灵放进教科书的举动也算是结了个善缘。 哪怕我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在娜迦的庇护下，我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些人，限制一下它们的行动能力就好。”林恩指示了一句，很快便在人堆里找到了“黑狐”萨诺的身影。 他的待遇还不算差，虽然被风暴卷的晕了过去，可下落的时候剩下垫着好几个人，也没摔伤什么。 林恩走上前给了他几个耳光，强行把他弄醒了。 萨诺慢慢悠悠的睁开双眼，瞳孔在刹那间还有些失焦。 直到看见林恩那张平静的脸，这才回过神，看着周边自家兄弟们的惨状，也算是明白了攻守转换的身影。 他抬起的头又猛地往后仰去，脸上流露出的没有愤恨，反倒是一丝轻松。 “我就知道你能赢的。”萨诺平静的说着，“要是连这点准备都没有，你又怎么配当我萨诺的偶像呢？” 林恩挑挑眉毛：“拙劣的马屁，不过，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用摆出这样一副我早就料到了的表情，即便看到了时代的潮流，但没有顺应潮流的勇气，没有挣脱藩篱的信念，你跟那些迷茫的绝大多数庸人，也没有任何的分别。” “你！”萨诺愤怒的支起身，看着林恩平静的眸子，又愤愤不平的躺了下去。 “看样子你还很不服气。”林恩勾起嘴角。 “我当然不服气！”萨诺一脸的理所当然，“我料想中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是的，你的奥术是很强大，但祖安的其他地方呢？你同样的能照顾到吗？ 到现在，除非你麾下所有人都拥有你这样的奥术能力，不然，你的大后方应该已经彻底沦陷了吧。” 萨诺当然很不满，林恩个人的强大，根本就不代表什么。 他宁愿是林恩这五百人，掏出什么威力强大的杀伤性武器，将他们五千人杀的节节败退。 因为武器是可以大批量制造的，而奥术师不行。 娜迦的帮助看来让萨诺错误的判断了如今的形式…… 林恩神色如常，伸出右手示意萨诺握住：“那就打个赌吧。” 萨诺顺水推舟的拉住林恩的右手，猛地从地上站起。 他实在很好奇林恩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东西。 “赌什么？”萨诺问道。 林恩举起右手，那里有一个在皮城商店里购买的机械钟表：“现在的时间是十二点半，大概六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在早上七点之前，我的人会发动反攻，而你们的人将会节节败退。 赌注嘛……由你出面，去劝说你的养父他们，让他们乖乖投降如何？” “六个小时你就想打得我的人节节败退？就凭你手下的那几千人？”萨诺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 他这边可是六万人，还是零零散散的分布在祖安的各个分区，就算林恩手上有扭转战局的王牌，也不可能在六个小时之内打的这边节节败退！ “等等……你分兵了？”萨诺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既然林恩在此处能够将自己手下的绝大部分人拉去保护工厂、学校、商铺，那他将自己手里的人全部打散，也是很有可能的。 “到底是什么力量，居然能够让你们的人以一当十？”萨诺伸手就要来抓林恩的衣服，急切的询问道。 “不是说了，这是个赌约吗。”林恩稍稍一推，就让萨诺脚下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一个夜狼帮众的身上， “拭目以待吧，这个过程不会太久的。” 范德尔手下的这些顽固势力对于林恩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威胁。 这样松散的组织架构，这样一个利益分配如此不均，单纯依靠兄弟情义、排资论辈来维系的架构，只需要展现出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顺便抓住首脑，所有的人都会溃败的。 而巨人，便是这样一股存在的力量。 讲真，跟萨诺的赌约也没被林恩放在心上。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在原地焦急的等待远方即将传来的捷报，在兴趣使然的打了个赌以后，干脆的转身回去思考祖安政府未来宪法等一系列有关的问题了。 思考这个东西可比打赢这场战争困难的多，这几天林恩的头发都快要愁白了，关于未来的政治体制、法律的推行、政策与祖安文化之间可能造成的冲突，未来祖安社会发展的基调问题等等。 在根本的问题上，林恩不打算找任何人帮忙，在某些地方，没有人比他这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家伙看的更远。 其他人所能负责的，最多的就是一些查漏补缺的工作。 迷蒙的雾气逐渐的开始在祖安沿海的地段升腾而起，对于围困在地底暗无天日的祖安，清晨的雾气便是最好的报时手段。 当皮城的天际迎来今天的曙光，好似有那么一缕光辉，能透过重重阴影，照射到深不见底的这座城邦深处……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碾压 “老大，怎么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看见啊，这不太对劲吧。” 这已经是鬼火帮二把手在自己搜索的第三间屋内一无所获了，虽然房间里也能够看得到一些闲置的家具，但贵重物品统统都是一无所获。 找着找着，他的心情也急迫起来。 鬼火帮帮主把叼在自己嘴角的烟屁股随口一吐，露出一副狞恶的表情。 原本以为今天会有一场大收获，谁能想到兴致勃勃冲进来，看到的居然是一座空城？ 深吸两口气，鬼火帮帮主不甘的说道：“这么多人？他们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我们就往前找！等找到人以后，腿都给他们打断！” 帮主的权威压下了这帮一无所获“强盗”内心的急躁，他们继续地毯式的照着烟港的边线，不断的往前推进着。 粗暴的踢开民众家的房门、砸开他家的玻璃，犹如蝗虫过境。 你不能指望这样素质的人能够有什么耐心，在五分钟后，诸多帮众的情绪都烦躁了起来。 “人躲哪去了啊？该不会都躲到别的几条街去了吧！” “早就说了，我们不该从这里进来！现在倒好，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都是一些狗屁的家具，家具能值他吗几个钱！” 鬼火帮帮主额头青筋跳动，当他想利用一些暴力手段来维护自己权威的时候，眼见的二把手在一片黑暗当中，发现了远方潜藏的家伙们。 “老大你看！” 仅仅凭借那统一的制服，鬼火帮的人在一瞬间就确认了双方之间的敌我关系。 除了林恩那家伙手里的人，祖安其他地方可没有使用这种统一制服的。 一百多个人零零星星的站在对面的街道上，虽然也把街面堵的满满当当，但相较于鬼火帮来说，这点人完全不太够看。 “林恩手里真是无人可用了，居然妄想派出一百人来挡住我们！” 鬼火帮帮主大声的叫嚣着，一边转移这帮一无所获的强盗们的注意力，一边内心也火热无比。 不光是他的帮众们，他自己的心情也在渐渐的一无所获中逐渐烦躁，本来以为闯入这富庶的烟港，等待他们的应该是一笔横财。 谁能够想到会面临这样的情景？ 眼下，代表着财富的林恩手下居然显露了身形，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群肥羊在自己的面前跑掉！ 鬼火帮众齐齐发出哄笑声，看着对面林恩的人，他们一双双眼睛在黑夜中仿佛都泛着绿色的光芒。 对财富、对金钱的渴望让他们化身成了一条条嗷嗷待哺的狼，朝着“富得流油”的林恩手下们，张开了自己充满涎液的烂口。 甚至还不等鬼火帮帮主下令，他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手下人的掌控。 “兄弟们冲啊！” “抢了林恩的人！”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钢管、钢刀，贪婪的往前奔去，那密集的脚步声震的整个街道都在颤抖。 在并不宽阔的街道上，这四五百人的队伍如同洪流一般，浩浩荡荡的往前冲去。 没有任何意外的，原本站在对面的林恩手下们，开始了溃逃！ 他们一个个慌不择路的往后跑去，根本不愿意跟鬼火帮的帮众们展开哪怕一波的交锋。 这样的景象毫无疑问更加刺激到了鬼火帮帮众内心的贪婪之情。 上头的人说的都是对的！如此孱弱、胆小的对手，有什么资格占据如此庞大的财富？ 林恩，跟他手下的那些废物们，还是把所有的财富全都交出来吧！ “钱都是我的！” 一声声怪叫在街头响彻，所有人都被巨大的财富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是时候了吧。” 看着自己人已经诱敌深入了好长一段距离，躲在街道两旁居民二楼的巨人小队成员对视一眼，目光狂热的从身上掏出了一只闪烁着瑰丽紫色光芒的“巨人”试剂。 在没有丝毫犹豫的扎入颈部动脉后，紫色的光辉猛地在居民二楼的阳台处绽放开来！ “那是……什么？” 在鬼火帮的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之际，两个身高三米，全身肌肉虬结的怪物从居民楼的二楼一跃而下，带着势不可挡的勇武，朝着鬼火帮中心那个发号施令的头领冲去！ “怪物！” 鬼火帮帮主眼中瞳孔一缩，眼前这个浑身紫色的巨人显然打破了他的固有认识，但从那狞恶的表情，一往无前的气势来看，这两个怪物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保护我！” 鬼火帮帮主粗暴的拉过自己的二把手，挡在自己的身前，他本人则是毫不犹豫的，往身后退去。 许是黑巷文化中，保护兄弟、保护老大这样的思想发挥了些许的效用。 的确有那种不怕死的家伙，大吼一声，紧张的挡在了两个紫色巨人的身前。 “螳臂当车！” 巨人小队的成员勾起嘴角讥讽一笑，如同长臂猿一般的巨大臂膀如同长鞭一样往两侧一甩，瞬间就有七八人倒飞了出去！ 前者的踉跄后退更是压倒了在他身后的同伴，只是眨眼的功夫，两位巨人就打开了挡在前方的一切障碍。 鬼火帮帮主眼睛都看直了，这样的、无法理解的力量，这两个怪物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该死的家伙们！别当我的道！” 鬼火帮帮主疯狂的拉过自己的小弟，妄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多阻拦巨人一秒，可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杀！ “你要我们的命！我们先要你的命！” 在反应过来的小弟用力的在背后一推之后，鬼火帮帮主彻底的失去了平衡，而两位巨人小队的成员也成功的让上百人失去了战斗能力，轻描淡写的走到了鬼火帮帮助的身前。 “跑啊！你再跑啊！” 一人单手捏住帮主的脖子，狠狠的抽了他两个耳光。 而与此同时，那原本诱敌深入的林恩手下的其他人，也纷纷赶了上来。 为首的街道负责人心情激动的看了属于自己这边的巨人战力一眼，激动的举起右手： “兄弟们，我们，反攻！” “反攻！” 霎时间，攻守互换！ 而这样的情况，也在祖安各个分区、各个街头，不断的发生着！ 正文 上架感言 这本书写到这里，也写了一个多月了，如果还能有涨一波收藏的机会，我当然也想让这免费期更长一点。 但因为书名啊，内容等等方面的原因，目前的收藏3200，已经是极限状态了。 首先感谢我的编辑武行老大，对我的支持，虽然成绩很差，还是让我在游戏区的推荐吃满了。 然后感谢一路看到这里的读者老爷们，如果没有你们的评论、打赏、票票，我坚持不到这里。 再然后感谢大嘤嘤《双城之我在皮城造机甲》、还有风起航帆《逃生游戏：我觉醒了求生模拟器》，这两位大佬的章推支持。 是我太菜了，辜负了两位大佬的期待，PY了一下，也没啥起色，呜呜呜┭┮﹏┭┮。 感谢的话说到这里，下面来说说这本书的成绩吧。 一般来说，收藏跟首订比，是验证一本书是否优秀的重要指标。 首订，也就是上架之后第一章（换到这本书就是第一百章）的二十四小时内的订阅人数。 如果能够在10:1以内，这本书就算是十分优秀了、 错字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只要首订能够有两百个以上（15:1），我就心满意足了，在这里还是希望读者老爷们能够多多支持一下。 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说老实话，我这本书……在双城同人里不能算差的吧，咳咳（是不是太自信了？） 如果以后，均订不能达到500以上，这本书就这样了，我尽我所能，花力气写，写到500均订，之后还能来推荐。（如果有书友有书单的，觉得我写的还不错的，可以加一下。能帮我推荐给别人，那我真是感激不尽了。） 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到时候应该是七更，我会把存稿都放出来。 然后我尽量去写，有多少发多少。 上架之后的更新，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我尽量多更（不低于三章） 最后，征集一下书名。（有书友说书名太烂了，我想了几个，大家来投投票？） 《双城：大时代》 《从光荣行动开始的双城之战》 《双城：种田在祖安》 《双城：从祖安开始的领主》 大家如果还有合适的，也可以在下面回复。 那么，明天中午十二点，我们不见不散。 正文 第一百章 战报（求首订！） “大家不要担心，我们的人绝对能把那帮入侵我们地盘的狗杂种的头都敲碎！” 约瑟夫站在酒馆里，大声的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此刻的酒馆内部，已经是一副人挤人的水泄不通景象。 为了预防突入自家地盘的范德尔手下有可能对自己领地内居民的威胁，林恩早早的就把自己领地内的绝大部分甘愿配合的居民，转移到了足够安全的地方。 不过，颇令林恩意想不到的是, 这些在林恩辖区范围内的绝大部分男性与相当一部分的女性，都对林恩的“宣战”行为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他们非常愿意加入林恩的手下，为帮助林恩打败那些不讲规矩的范德尔手下出一份力。 如果林恩同意下来，恐怕他手头的人数瞬间就能扩充到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十万？二十万？那远远不能展现林恩此刻在自己辖区之内的威望！ 林恩婉言谢绝了这帮人的好意，同时，为了避免这些热血上涌的男人、女人聚集起来对后方产生不必要的秩序问题，他特地在自家辖区的各个辖区之内，征用了数不清的酒馆、民房，把酒液统统运来。 好让这帮在这个时间段无所事事的酒鬼们，有个消遣的地方。 反正就六个小时，只要能让这帮精力无处发泄的居民们不要碍事，就是最大的胜利。 酒精数量有限，平均分配，大家也都别有怨气。 这男人聚集到一块，手里头还有酒，这牛逼自然就吹上了。 “林恩为什么不让我加入他的队伍呢！我敢保证，要是我上战场，保证少说也能杀这个数！”长着络腮胡的粗野男人举起了自己张开的手掌，满脸得意的说道。 “你就吹把你！老凯特！我昨天才看见，你被你老婆罚着跪在地上抽自己的耳光！你这样的软蛋还能杀五个？放屁！” “哈哈哈！” 人群传来一阵哄笑，就连平日里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来，脸上满是灰暗的那些矿工们，此时也都加入了这个哄笑的队伍。 老凯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牙齿，脸上涨的通红，他颤抖着手指指着戳穿自己老底的矮瘦男人：“梅林, 你个该死的家伙又能够好到哪里去, 我昨天才看到你偷了你老婆的钱。 被你那个手臂比我大腿还粗的女人，用棒子狠狠的敲你的头！”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无论在哪个地方，怕老婆恐怕都是男人永恒的话题。 大家灼着小酒，吹着牛逼，一个个桌子拍的震天响，口中发出着刺耳的噪音。 但无一例外的，大家都对前线的战况充满着忧虑。 不乏有人拍着胸脯说，要是林恩打输了，他就抄起家里的武器去跟范德尔那帮该死的手下拼了。 虽然出声附和的人不多，但眼神坚定的人，却不在少数。 谁对大家好，谁真心拿大家当兄弟，谁说得多，谁做得多，大家的心里都有一杆秤。 眼看着场面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一个人影匆匆在夜色下赶来，将手中的纸张给递到这里的负责人约瑟夫手中以后，又匆匆离去。 约瑟夫匆匆在纸业上一瞥，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喜色。 他挤开蹲在酒馆门口玩尿尿的无聊男人们, 手中挥舞着刚刚到手的纸张，口中大声嚷嚷着： “前线有情况了！” 酒馆一颗颗头颅齐刷刷的转过来，盯着匆忙闯入的约瑟夫。 “让开！别挡着人家约瑟夫的路！” “大家让一让，大家让一让了！”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盯着，约瑟夫心里不由得也紧张了一下，好在他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很快就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走过那条众人齐心协力让出的道路，走到了酒馆的最中心。 “大家，前线有消息了！” 众人没想到约瑟夫说出的第一句居然是这个，立马就有人喝了倒彩。 “你说啊！是什么消息！” “你快说啊！” 众人眼神炽热的盯着约瑟夫手中的那张纸业，好像要把它给烧穿了一样。 约瑟夫吞了吞口水，也不太敢卖关子，摊开战报，一字一顿的大声朗诵着： “十二点整，烟港区，范德尔手下所属，包括鬼火帮、丧彪帮等六大帮派，一齐对烟港发动了攻击！ 我们的人提前探听到了这一消息，提前在包括白沙街、十字固街、铁锈街等地，对敌人展开了埋伏……” 人群中时不时还能够听到有人在低声惊呼着诸如： “那是我家！”、“六个帮派！”、“鬼火帮的老大是个该死的杂种！”之类的话。 大家心里在为林恩的人抹了一把汗的同时，也激动的等待着战况的结果。 约瑟夫也没有辜负大家的希望，或者说，写战报的人很清楚大家想听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的核心战略为，诱敌深入，伺机偷袭！ 十二点三十六分，白沙街道。 在我们埋伏在各个分区的大部队的勾引之下，躲在暗处的‘巨人’小队成员，悍然袭击，仅用了一分钟，就在正面击溃鬼火帮百余人众，生擒鬼火帮帮主卢德曼！ 鬼火帮四散而逃，我们的人当即选择乘胜追击，目前仍在追捕过程中……” “卧槽！正面击溃百余人？真的假的？” “巨人小队是什么东西？” “卢德曼那狗杂种被生擒了？” 大家的激动情绪仿佛要将房顶给掀翻，如果战报上说的是真的，那这真是一场鼓舞人心的大胜！ 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的，伴随着一人大声欢呼着林恩的名字，全场的情绪轰然炸裂！ “林恩！” “林恩！” “林恩！” 巨大的欢呼声从酒馆而起，却远远没有到达最高潮！ 在这间酒馆的欢呼声中，隔壁那间同样被改造成酒馆的民居里，此刻也呼应般的响起了林恩的名字。 一间、两间，如病毒一般，林恩的名字好像在整个安置区内沸腾！ 他，林恩，黑巷旗帜，祖安之光，祖安未来！ 约瑟夫颤抖着手握着手中的战报，他在此刻，终于明白了林恩大人宁愿分出宝贵的人手，也要专门让人负责战报的撰写、宣传的真正意义！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等待救赎 豆大的汗珠在亚历克斯的额头滴滴落下。 尽管身边拥挤的像是沙丁鱼罐头，周边散发出来的热气与臭气是如此的让人难以忍受，但这个曾经掌握了六百人的中型帮派的首脑，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待着，等待着眼前那个快速升降梯子。 这要是放在以前，别说是等待了，他要坐升降梯, 非得把那一趟想坐升降梯的所有人都给赶下来，他一个人舒舒服服的坐。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被那些该死的、恐怖的紫色巨人所击溃的逃兵，失去了小弟的帮派首脑，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他们或多或少的身上带有某些养尊处优的坏毛病。 “该死！怎么这么慢！” 前方的队伍忽然停滞住了，亚历克斯咬着牙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也只是骂了一声。 相较于那些没什么文化的同行，亚历克斯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一个值得称道的优点, 那就是懂得形势。 如果老老实实排队，维护秩序，他迟早能够成功的乘着升降梯上去，但要是大家你争我抢，谁都上不去。 亚历克斯就这仰着头，吞着口水，擦着在脸颊上留下湿痕的汗珠，焦急的在心里等待着。 老天爷仿佛听到了他的期盼，伴随着升降梯的不断升降，他前方的队伍也在不断的缩减，终于，他已经能够近距离的看到那座该死的升降梯了！ 顺着他的视线，一个个已经踏上升降梯的人，脸上流露着轻松的笑容。 那紫色的巨人如同梦魇一般，只是在进入战场的瞬间，便展现出了无可比拟的统治能力！ 他们的双臂如同长鞭，他们的拳头像是炮弹，他们引以为豪的手下在这样的战争兵器之下，跟废物没有任何的两样。 现在, 他们终于能够乘坐升降梯, 逃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有些许喘息的机会了。 升降梯缓缓的上升着，那已经站在上面的人，不少还一脸轻松的夹起一根香烟，长长的吸了一口。 甚至还有人蹲在升降梯的边沿，得意的望着台下的所有人。 他们当然有这样的资格，因为，他们逃出来了！ 逃出了这个该死的，有着恐怖怪物的地沟！ 亚历克斯很想一口痰吐在那个笑的很该死的杂种的嘴里。 你有什么很得意的？ 与这种愤怒紧随而至的，还有一点急迫，一点轻松。 就在他等的心都要焦了的时候，那代表着救赎的升降梯，终于缓缓从头顶的升降井缓缓降落，如同诺亚方舟一般，落在了亚历克斯的眼前。 我终于要上去了！ 亚历克斯激动的想着，他很想抽烟，很想跳舞，很想也学着刚刚那个站在边沿往下微笑的杂种一样, 也用同样的笑容看着那些还没有上升降梯的家伙。 他, 逃出来了！ 队伍有序的继续前进着，越是这个时候，队伍却愈发的有序起来。 这一队即将逃出苦海的祖安混混们，瞬间化身成为了最懂礼数的绅士，你谦我让，脸上带着谦谦君子的笑容。 “慢慢走，别跌倒了。” “升降梯刚刚上升的时候可能有些颠簸，大家可要注意。” “这座升降梯我可熟悉了，它在上升到一半的时候会微微的停一下，大家万一遇到这样的情况，别担心。” 如此的文明，如此的和谐。 大家仿佛不是来逃难的，而是来地沟参观这座美轮美奂的升降梯一般。 当亚历克斯的右脚一半踏在升降梯的平面上的时候，他由衷的露出一个笑容。 我，逃出来了。 他甚至抬起右手，想整理整理自己纷乱的额发。 掏出已经被挤的皱皱巴巴的烟盒，亚历克斯面朝那甬长的队列，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他看到了，一双双急切的目光，那是与刚刚的他如出一辙的目光，渴望解脱，渴望救赎的目光。 亚历克斯得意一笑，高昂的仰起头，逃兵这样两个机会似乎全然无法在这样骄傲的脸颊上落户。 他侧过头，优雅的朝着身边的同伴说着： “兄弟，有火柴吗？借个火？” 在烟雾缭绕当中，升降梯缓缓的启动着，亚历克斯突发奇想，很想仿照刚刚那个站在升降梯平台边沿，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一般的，他走到了升降梯的边沿。 那个笑容是怎样的来着？亚历克斯挤弄着自己的脸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是一种大获全胜的微笑。 勾起嘴角，加入一点得意，好的，这个笑容非常的完美。 亚历克斯微笑着朝着下方望去，可正在此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远方原本还和谐排列着的长龙，其尾部忽然分出几股，争先恐后的朝着前方前进！ 整个场面如同一根被剥皮的香蕉，乱起来了！全都乱起来了！ 空气中似乎还能听到后方传来的惊恐大叫： “他们追上来了！” 谁追上来了？那些紫色的怪物追上来了！ 那横亘在心中的巨大阴影，在此刻拥挤、紧张的环境的催化下，化身成为了切实可寻的恐惧，在整条长龙之中，轰然爆发！ 你争我抢，谁也不愿意成为被升降梯留下的人，谁也不愿意面对那些非人的存在！ 数千的人潮朝着一个方向涌了过来是怎样一种场景？ 那种疯狂！那种人性最原始的竞争！足以让每一个见到这一幕的正常人头皮发麻！ “别挤了！别抢了！别踩了！” 人间惨剧莫过于此！ 亚历克斯猛地打了个寒颤，抽了半截的香烟顺着两指飘然坠落。 “好在我上来了！” 亚历克斯捂着自己的心脏，猛地退到了升降梯的最中心位置，不敢再往下看哪怕一眼。 “咯吱……” 忽然的停滞让每个人心中都漏了一拍。 有人脸上露出了勉强的笑容：“这台升降梯就这样，在半空中就会突然这样停一下的……” 他话还没说完，在升降梯平台剧烈的颤抖中，它再也没有了上升的动力，依照自由落体，轰然下落！ 亚历克斯用力的抱着升降梯上的扶手，透出半个身子。 在他的目光往下，一双双疯狂的眼睛怨毒的凝望着从天而降的他们。 在这其中，有人用铁棒猛地插入了维持升降梯运转的齿轮结构，在巨大的阻力与齿轮的扭曲变形当中，彻底报废！ “我们上不去！谁也别想上去！”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终幕前奏 “四点二十八，也就是十二分钟之前。 包括一号、二号、等六座升降井在内，我们的人在地沟与中层广场区的里应外合之下，成功将在这里排队等着逃跑的两万四千六百八十五名逃兵，一一抓获。 目前，除了少数顽固分子之外，所有的逃兵纷纷认罪伏法。 在这当中, 二号升降井因为某些原因，被愤怒的逃兵们破坏……” 林恩盘腿坐在地上，神情玩味的给对面的萨诺念着手头的战报。 直到念完最后一行的最后一个字，洁白的战报顺着林恩的手心滑落，与之前所有的战报一同散落在地上。 彼时的萨诺面无表情，面对这些战报, 他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压根不相信，到后来的将信将疑，直到现在的由他去吧。 各中的情绪变换很有意思。 “小萨诺, 看来不用到七点，我的人就能打到戈弗雷的大本营了。”林恩从地上起身，“如何，你是履行赌约去劝降，还是怎么说？” 萨诺摇摇头，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的哀伤：“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你让我去劝服我养父，以他骄傲的性格，他一定是死路一条。” 沉默了一会，萨诺抬起头，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俯视着他的林恩，俯下身子朝林恩磕了个头： “能不能求您，饶他一命。” “未来的祖安容得下任何人，只要他能够调整自己的心态。”林恩不假思索的说道，“如果还是觉得，祖安是黑巷的祖安,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帮派老大。 那我还是奉劝他一句，有时候，或者比死了要难。” 日前，祖安发生的这场战争虽然属于政治斗争，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封建社会，非要搞赶尽杀绝那套。 祖安的人本来就少，每一个生产力都是不可或缺的。 能劳动改造的，为啥要赶尽杀绝呢？ 让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罪人，好好的为祖安的建设添砖加瓦不好吗？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们乖乖配合，不然林恩不介意公审大会之下，多出几个亡魂。 抬起右手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四点五十七分”。 “我特地开了个口子，让一些幸运儿去戈弗雷那边通风报信了，祖安民众也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我就提前下个班，让大家好好的睡个觉吧。” 伴随着林恩的一声令下，这场到目前为止, 持续了五个小时的内战，即将展开最后的终结。 …… 灯红酒绿的宽阔包房之内，戈弗雷左手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右手夹着一根香烟吞云吐雾。 整个室内被衬托的如同“仙境”一般。 女人有些忍受不了这入侵肺腑的烟雾，眼底流露出些许的嫌恶。 可她一个字都不敢说，毕竟身边这人，可是夜狼帮的帮主，整个祖安除黑巷之外最大势力的头目。 据说，在当初范德尔建立黑巷的时候，就是他背着范德尔躲过了一场致命的伏杀，不然说不定，黑巷在那天晚上就终结了。 这样有权有势的家伙，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对抗的了的？ 她只能无奈的忍受着。 戈弗雷讥讽的瞥了一眼怀里的女人，眼中流露出的满是不屑。 他就是喜欢别人忍受不了，却又不得不忍受的样子，这能够让他感受到一种服从的感觉。 将烟头在身前的茶几上用力掐灭，戈弗雷放松肩膀，将全身都压在女人的身上，闲适的说道： “我们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拿下大半个祖安了吧。” “这还用说？”副手勾起嘴角，恭维的说道，“也就是您为了锻炼萨诺那小子，没有把所有的人都派给他，要不然，他现在恐怕已经提着林恩的头来这里见您了。” “哼！”戈弗雷从鼻腔里嗤出一股气，“萨诺他年龄小，又学了很多外面的东西，这心思就很乱。 祖安的生态哪有他想的这么复杂？他居然认为林恩才是决定祖安未来的人，林恩算什么东西？无非就是范德尔手下的一条狗！ 他的一切都是黑巷赋予的，他现在能有这么多的财富，全都是沾了黑巷的光。 现在让他掏出来一点分给黑巷的大伙，他居然不愿意？ 他不愿意，我们就自己去拿！ 哼！” “就是就是。”副手应和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之间也有些犹豫，“那……范德尔那边？” 戈弗雷猛地睁开眼睛，神色也从刚刚的张狂变为了现在的阴沉。 思考了一阵，戈弗雷嘟着嘴巴，极不耐烦的自言自语道： “战争都已经发生了，他还要怎么样？等我把林恩的头砍下来，生米煮成熟饭，他还能说什么？ 当初可是我背着他从尸山血海里淌过来的！要没有我，他早就死了！ 范德尔这家伙，得学会报恩！” 戈弗雷都这样说了，副手还能说什么？ 只能脸上带着笑容，不断的应和着，至于心里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戈弗雷又抽了一口，神色间依旧阴晴不定。 “吗的，好好的说这个事情干嘛。”戈弗雷不满的看了自己的副手一眼，“搞得我心情都变差了。” 像是使唤奴隶一样的把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女人骂了出去以后，戈弗雷跟副手下达了一个命令：“你现在带上我们剩下的五千人，去萨诺那里看看情况。 林恩这胆小鬼，说不定其他地盘都不要了，就专门让所有的人聚集在他地盘那里，保护他呢。 你赶快过去，帮萨诺把他杀了，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就算是范德尔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好。”副手点头，连连称是。 戈弗雷用力一拍桌面：“是什么是？快去啊！” 正当副手打算赶忙出去调派人手之时，匆匆赶来惊慌失措的身影，却带来了一个戈弗雷绝对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林恩带人杀过来了！” 如果说，当第一个人如此汇报，引得戈弗雷震怒，以为别人在拿他开涮的时候，剩下连续不断的消息，却让戈弗雷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六万人打一万人，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谁能做主？ 他这边堂堂六万人手，在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被林恩反攻了过来。 如果不是跑到他这来避难的有不少在战前会议上跟他争夺利益的老朋友，恐怕戈弗雷真的以为有人在拿他开涮。 但摆在眼前更大的问题还是，他们该怎么办？ 手下传来的消息零散而纷乱，诸如什么“紫色”、“怪物”。 戈弗雷很难在脑子里形成画面感。 “萨诺呢！”戈弗雷紧张的按着一个汇报消息的小弟，“我儿子到哪去了！” 小弟狠狠的咽了两下口水：“老大, 我不知道啊，萨诺少帮主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 “废物！还不快去找！” 戈弗雷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这没有任何的意义。 相反的，前来投靠的人反倒是越来越多了。 若是以往，能够看到这么多在祖安有名有姓的家伙能够跑过来加入自己的麾下，戈弗雷一定是喜不自胜的，但现在…… 一开始是几个人, 然后是几百，直至一个一千五百人的大队伍也央求着想要得到戈弗雷的庇护之时, 夜狼帮中的聪明人，也看出不对劲的地方来。 “老大，这些人应该是林恩特意放过来的，他们的人现在应该已经聚集到一块，打算进行总攻了！” 总攻…… 六万人的队伍都没能奈何的了林恩，这加起来一万人都不到的队伍，又能够对林恩造成什么威胁？ 戈弗雷虽然之前被贪婪蒙蔽了双眼，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根据一波波涌来的人口中的情报，戈弗雷总算是提炼出了林恩战胜他们的关键。 林恩的手下出现了一种怪物，它们浑身紫色，它们力大无穷，它们不可战胜。 即便是在上千人的包围中，也能来去自如的直取队伍首脑的生命！ 所以，这意味着，林恩是否也能绕过这里的所有人，取走自己的生命呢？ 这个发现让戈弗雷不寒而栗的同时，也逼迫着他寻求自救的办法。 “驻地肯定是不能待了, 林恩既然能够在反攻的时候就掏出那些怪物，没道理现在总攻的时候不能掏出那些怪物。 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手头突然就出现这么一股力量了！ 我说他明明手下只有这么一点人，却敢跟我们叫板……这个该死的杂种，还假惺惺的说什么自己不使用枪炮，骗子！” 戈弗雷无能狂怒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用力的砸着自己的东西来泄愤。 而深知自己已经深深与戈弗雷绑在一根绳上的副手，在深思熟虑之后，恳切的跟戈弗雷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老大……不如我们去找范德尔吧，林恩多多少少还是要念及他的面子的。 况且，事情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范德尔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一直以来也都是打着范德尔的旗号在办事，现在，恐怕只有他能救我们了。 到时候我们跟林恩服个软，表示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打他那些产业的主意，他应该会放我们一马的。” 面子重要还是生命重要？ 这个问题在二十年前，戈弗雷的选择毫无疑问的将会是前者，可放到二十年后的今天，在众人的恭维、服从与日日夜夜的享受当中, 答案又变成了后者。 戈弗雷嘟囔着：“我可是救了范德尔一命的, 他必须要报恩。” …… “老大，戈弗雷他们带着一大票人, 浩浩荡荡的在祖安穿街过巷的，去福根酒馆了。” 赛维卡恭敬的立在身旁，低声汇报道。 “预料之内。”林恩冷笑一声。 “那我们……” 林恩微眯双眼：“现在的局势已经由不得他们做主了，戈弗雷本来以为自己能做主，结果发现他做不了主！ 现在他觉得范德尔能够做主，事实上范德尔也做不了主。 现在在祖安能够做主的，只有我，只有我林恩·奥莱！” 整整半年的谋划都汇聚到今朝，是你想停就能停，想当做无事发生就能当做无事发生的？ 黑巷秩序已经活的太久了，它现在腐朽的让人恶心。 这片阴影已经飘荡在祖安上空太久太久，祖安需要一缕阳光投射进来，祖安需要一个崭新的、一个更加公平的秩序！ “况且，如果戈弗雷真的想和谈，又怎么会带这么多人一块去？”林恩摇摇头，“无非是又想要和平，又不愿意放弃自己手头的利益。 又蠢又坏！真到了最后一步，恐怕会拿范德尔当做人质来逼迫我就范。 看着吧……看着这场好戏，看看咱们这位祖安的王者，能够做出怎样的决定！” …… 福根酒馆的大门依旧敞开，但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客人。 这种情况大概是从戈弗雷这帮人用自己的人替换了酒馆的正常员工以后发生的。 气氛这种东西，大家都读的出来。 范德尔的名声变差，福根酒馆发生的异变恐怕也要占据主要的原因。 不过今天，这里倒是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而且不是一般的热闹。 戈弗雷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大马金刀的推门而入。 一直为范德尔备酒的本索临时充当起了酒保的工作，在见到戈弗雷进来之后，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只是低头继续擦着自己手头的酒杯。 那股专注的模样，好像手里的不是什么酒杯，而是他心爱的人。 戈弗雷许是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咳嗽了两声，问道：“本索，范德尔呢，叫他出来一下。” 他吗当初希尔科找我要见范德尔的时候，我都没搭理他，你算个什么东西？ 本索嗤出一丝鼻音，仍旧没有理会。 戈弗雷脸色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他用力的拍着桌子：“本索，现在是跟我斗气的时候吗？ 我告诉你，林恩他现在疯了！他手里头掌握着一批怪物，很快就要一统整个祖安了，到时候，我们都要死在他手上！” “很好啊。”本索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戈弗雷气不打一处来，却也奈何不了本索，只能无奈作罢。 “算了，你不叫范德尔出来，我自己去找他。” 说着，戈弗雷就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背锅 本索宽大的身影彻底将通往地下室的小门遮蔽。 戈弗雷咬着牙：“本索，你不要以为我动不了你。” “那你就动啊！”本索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戈弗雷，“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是你生的！ 福根酒馆是范德尔的底盘，你这些日子在这里安插人手，扰乱正常经营, 范德尔不管你，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 福根酒馆地下室是范德尔的家，你闯进去一个试试！” 这些日子，本索实在是受够了。 戈弗雷带着一帮祖安的老人来这里逼宫，完全视黑巷秩序于无物, 他们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就能够在整个祖安为所欲为，可这样跟二十年前, 那混乱的时代又有什么两样？ 范德尔带领这么多兄弟, 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最后就是换一批人作威作福吗？ 戈弗雷带人在福根酒馆为所欲为，范德尔默许了，本索也只能低着头咽下这口恶气。 可范德尔也交代了，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任何人去地下室，本索现在站在这里，他倒要看看，谁能够从自己的尸体上踩过去！ 戈弗雷明白本索眼里的是怎样的一种神色，那是一种已经在他的心中消弭很久的，名为“匹夫”的心志。 就连戈弗雷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看着这样的本索，他的内心由衷的升起了一种畏惧的心理。 没道理的，本索也只是范德尔的一个手下罢了，他手头的人手满打满算也没有超过两千人，为什么自己会畏惧呢？ “我没必要跟这家伙斗，他不过就是范德尔养的一条狗而已，跟这样的人硬碰硬干嘛？赢了也很光荣吗？” 戈弗雷面无表情的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脸上的笑容反而谦和了不少， “本索，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我这不也是为了黑巷的大家吗？ 现在林恩打上门来了，无论怎么说，你得帮我引荐一下范德尔，我有话想对他说。 你总不能连帮我通传一下，都要拒绝吧。” 本索的咀嚼肌鲜明的在脸颊上突起，他撇过头，露出满脸的不屑，生冷的吐出一句：“等着！” 戈弗雷怕了，这家伙居然怕了…… 本索突然很想放声狂笑，这该死的家伙，手里握着这么多人手，平日里在祖安作威作福，现在居然惧怕我的愤怒与不顾一切。 可笑！太可笑了！ 林恩，是啊, 就该这样, 狠狠的打在这些人的脸上, 他们高高在上惯了, 早就忘了黑巷秩序是怎么写的了。 即便只是推开了一道门缝，那股刺鼻的酒精味还是让本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忍不住叹了口气，本索走到范德尔身前，内心跳动了一下，俯下身子用很轻微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范德尔，戈弗雷来了，他想见你一面。” 范德尔醉倒了，应该听不到吧…… 本索面无表情，脸上流露出些许报复的快感。 就当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打算带上房门离开的时候，原本应该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的范德尔却猛地一按桌面，直起半个身子。 “本索……咳咳……给我点水。” 本索不敢怠慢，赶忙从一旁端过水来，想喂此刻有些神志不清的范德尔，却被他接过水杯，用力的从自己的脑袋上浇下。 水液从范德尔的脑门上流淌而下，他晃了晃头颅，缓缓睁开了双眼。 本索又赶忙从一边拿来毛巾，范德尔接过，粗暴的在头上擦了几下之后，随手把毛巾丢到一边： “走吧，去见见戈弗雷，林恩应该已经把他逼的走投无路了。” 本索一时间有些呆愣。 范德尔此刻的果决、坚定，哪里还有这几日醉生梦死的迷茫？ 那双即便在昏暗地下室内，也完全无法遮蔽其光辉的眼眸，像极了某种凶残的野兽。 那条在黑巷上空，迷蒙了十几年的眸子，在此刻好像又重新鲜亮了起来。 “是！” …… 戈弗雷看着“狼狈”从地下室里出来的范德尔，脸上流露出些许的喜色与轻松。 连带着，那原本在充满攻击性的本索面前的消失的倨傲，此刻也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可是戈弗雷，夜狼帮帮主，范德尔最紧密的铁杆，曾经救过范德尔一命的人！ “范德尔，林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帮古怪的怪物，明明大家都是黑巷的人，他却不讲规矩的狠狠的偷袭了我们，这个该死的家伙。 你快出来主持一下大局吧，还不加以制止，恐怕这家伙就要一统整个祖安了！” 戈弗雷声嘶力竭的控诉着。 本索的眉间紧锁。 戈弗雷这帮人这几天打着范德尔的旗号，加上招兵买马，最少最少来算，也有五万人左右。 而林恩手里头，绝对不会超过一万。 这么大的人数差距之下，你说林恩偷袭了你？ 呵，如果你真的这么废物的话，那你活该被林恩偷袭！ 范德尔没有接过戈弗雷的问题，他只是低垂着头：“怎么就你一个人？巴林、阿莱克、德普、席瑞金…… 他们人呢？” 这些名字，都是在二十年前，跟着范德尔一起创建了黑巷的兄弟，也是与戈弗雷，在前段时间，联袂而来，一同上来逼宫的人的帮派首脑。 这一个个的名字，范德尔如数家珍。 “谁知道？兴许是被林恩那该死的家伙杀了吧。”戈弗雷不以为意，随后又化作一抹焦急， “范德尔，别管他们了，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林恩他打上门来了！ 现在他个人势大，手里掌控者这么强的力量，显然已经不把你这个黑巷老大放在眼里。 你还不想出点办法来，恐怕，我们都要死在他的手里。 到了那个时候，黑巷就要彻底姓奥莱了！” 戈弗雷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本索脸上的快意，与范德尔愈发痛苦的眼神。 “总之，我这里凑一凑大概还能有八千人左右，这八千人都给你管，我给你做先锋，只要有你，林恩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然后背下你们所有的锅，是吗？” 范德尔这从喉咙里压出来的话，让戈弗雷猛地打了个激灵。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劝降 “范德尔，你说什么呢！” 戈弗雷扭曲的神色中，完全藏不住什么秘密。 祖安特殊的社会环境养出了这样一帮废物，他们所占据的财富、权力，与个人所拥有的素质完全不能够画上等号。 一个个看似高高在上，却已然危如累卵。 “我说的有错吗？”范德尔的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的掩饰，他目光冰冷, 一步步逼近着身前的戈弗雷。 戈弗雷一步步后退，很快便撞倒了身后的一张板凳，吓了个趔趄。 “没用的时候，就把我一脚踢开，巴不得我当个甩手掌柜，等到大祸临头了, 有把我推出来，期望我能够救你们一命。” 范德尔一字一顿, 重重的砸在了戈弗雷的心里，他咬着牙，在狰狞的面容当中，红了眼眶， “戈弗雷，你回答我，我有没有劝告过你们！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让你们不要一意孤行！你们听了我的吗？ 这些年，打着我的旗号，在祖安作威作福，你们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是我念及这么多年我们的兄弟情谊，我早就把你们一个个都抓起来了！” 范德尔的肺腑之言，并没有让戈弗雷回头是岸，相反，他内心的不满，对范德尔这些年来权利的妒忌，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全都一股脑宣泄了出来： “你既然念及我们的兄弟情谊，就应该帮我们不是吗！ 我们陪着你，辛辛苦苦把祖安打下来，没有我们的帮助，你怎么能够成为黑巷的王？ 现在我们老了，我们没用了，你觉得我们挡你的路了是吧！所以让林恩来清算我们，好！好得很！” 两个面容狰狞的人呈对角而峙，双方都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 这张扭曲的脸是如此的陌生，或许，那些个跟自己一同终结混乱时代的热血青年们，早就死在了二十年前。 或许……或许我就应该当做没听见，我为什么非要上来问他呢？ “老大！老大！林恩的人已经在街道口集结了！” 匆忙冲进来的副手焦急的报告了一个十足的坏消息。 当他看见颇有些不修边幅，站在原地闭目的范德尔时，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人的名、树的影。 范德尔的威名虽然这段时间在祖安颇有损耗，但依然是每个帮派分子内心挪不开的大山。 一听林恩已经在街道口集结，颇有将己方一网打尽之势，戈弗雷急的火上眉梢。 他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打败林恩的。 “范德尔，你帮不帮我！” 戈弗雷神色狞恶的看着自己这个兄弟。 “本索，我们走吧。” 范德尔甚至不想多给他一个脸色, 带着一脸快意的本索就要往地下室走去。 “来人！” 早已被里里外外替换了一遍的福根酒馆，只是在戈弗雷的一声令下，便有十几个人冲了进来。 “范德尔，我还问一遍，你愿不愿意帮我。” 戈弗雷的脸上隐约带着些许的威胁。 “呵……”范德尔讽刺的笑了一下，“你这是要对我动手？” “这是你逼我的！” 本索脸色难看的从某条桌子下抽出一把砍刀，挡在了范德尔的身前。 “本索，把刀放下。”范德尔命令道。 本索犹豫了一会，在范德尔眼神的逼视之下，怏怏把刀丢在一边。 范德尔张开双臂，看着戈弗雷：“要绑我，那就来吧。” …… “里面，无论是黑巷的，还是别的什么帮派的兄弟们。 跟着戈弗雷混是没有前途的，他人长得又丑，打架也老是喜欢冲在最后一个，跟这样的老大混有什么前途啊。 我们老大林恩，大家都是知道的，说话一言九鼎，人也长得帅，又有能力，赚钱打架都是一流的。 林恩来了！祖安就太平了！林恩来了！青天就有了！ 跟着这样的老大混，才有前途，才有光明的未来。 赶快来弃暗投明，加入我们的队伍，工资高、待遇好，走在大街上还能得到祖安民众的尊敬。 这些东西加起来，不比跟着戈弗雷那个王八蛋香吗？” 有一人，福根酒馆临时用桌子椅子堆砌成的阵地之前，腰杆笔直，嗓门洪亮，即便在两方这么多双眼睛面前，依然神色如常，坚定的开展着自己的劝降工作。 林恩站在自家队伍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拉着旁边的赛维卡问道： “这人谁啊？是个人才。” “人送外号，大嘴巴的爱德华。”赛维卡的脸上噙着笑，估计是被爱德华吹捧林恩的那些话逗笑了，“在加入我们之前，是个小混混。 本来也没把他放在心上，但这个人在战报的汇报工作中，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秉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就把他安排到这来了。” “把他放宣传口去历练一下吧……” 被自家老大跟二把手在后面议论，爱德华自然是不知道的。 别看他现在表现的好像很轻松惬意，可实际上，爱德华的双腿现在都在抖。 支撑着他继续下去的，除了林恩本人就在身后看着、以及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之外，更要紧的地方在于，在林恩的手下做事，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尊重”。 这种尊重并非是别人所赋予，这种尊重的由来来自于那些林恩管辖范围之内的祖安民众。 林恩手下的人，都是很讲规矩的。 收了钱，就一定会办事，这种办事不局限于保护这个层面，而是有任何你无法解决的难题，只要跟那些游荡在街上的林恩手下们说一句，他们就会很认真负责的想办法帮你解决难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帮助祖安的民众，在林恩手下那里，这是一份工作。 因此，他们每个月都能领到一份不菲的薪水。 这种和谐的正向循环，依托于林恩本人贵重于黄金的信誉，在这半年时间，早就在林恩辖区内的祖安民众心中生根发芽了。 连带着，爱德华这种“编外人员”也受到了好处。 这种自我实现的感觉，是除林恩之外，任何祖安帮派都不能带给他的。 那是一种荣誉、那是一种归属、那是一种被爱的感觉。 在林恩手下做事，会被祖安的人民打心里爱戴着。 林恩无愧于他的承诺，他在用他的方式，带给祖安人民以繁荣、富足以及荣誉。 他将誓死捍卫！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兑现！ 彼时的戈弗雷，一张脸已经黑的如同锅底一般了。 林恩真是个小人，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挖他的根基。 一个手底下都没有小弟的帮派老大，这算什么老大？光杆老大？ 被逼无奈之下，戈弗雷只能愤怒的从“桌椅阵地”后探出头，大声的叫嚣着： “林恩的鬼话也能信吗？你们不要忘了, 你们就是被他一路赶到我这里来的，现在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的戈弗雷手下顿时没了动静。 那紫色巨人大杀四方的恐怖画面依旧历历在目，怎么可能真的投降就让他们投降呢？ 见到此举，戈弗雷神色稍霁，继续大喊道： “林恩！你这个卑鄙小人！伪君子！你把我儿子弄到哪去了！” 林恩神色古怪的转过头, 看着既没有被捆住, 也没有被堵住嘴巴的“黑狐”萨诺。 “你爹找你呢，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萨诺神色焦急，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他现在要真的出去劝降，戈弗雷恐怕就真的骑虎难下了，可不劝降，再愚蠢的抵抗下去，那也是死路一条。 为此，他只能把期盼的目光看向林恩，以希冀他能够对自己的父亲网开一面。 “你是不是用错了对象？”林恩摇摇头，“好的好像我是侵略者，你跟你那个蠢爹是什么受害者一样。” 没有过多理会萨诺，林恩低声跟赛维卡吩咐了一句： “动手吧。” 赛维卡心领神会的退下，萨诺的脸上闪过几道焦急。 林恩放任着对面的戈弗雷叫骂，他也就这么大气象了。 林恩转头斜视身后，不多时, 在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的带领之下，以尤金、艾萨克为首的巨人小队全部成员, 悉数来到了战场。 整个巨人小队总人数一百二十七人, 这些人全部都是由赛维卡一手发掘, 并在赛维卡半年的言传身教与林恩麾下高标准的肉食供应之下。 无论是在体魄、精神、追求方面，都完完全全要比日前祖安的那些混混要强上不止一个台阶。 用林恩的话来说，这些都是些超级混混。 他们依照分区大小，被安排配合各个行动队的动作，在日前的保卫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现在，他们将在这位巨人药剂的提供者，柯西先生的领导之下，依照林恩老大的意志，用无可匹敌的力量，将眼前这些意图瓜分林恩财富的帮派团伙的最后残余势力，彻底凿穿！ 一来兑现林恩亲自来要人的承诺；二来告诉整个祖安的民众，从今天开始，祖安的天彻底变了！ “这些是……巨人小队？” “这不是裘克吗？我认识他，他没想到也变成巨人小队的一员了。” “我什么时候也能够加入这个行列啊。” 林恩麾下，看着这帮神气无双巨人小队成员，大家的眼中都不乏羡慕。 任凭眼光再差的人，都能认识到, 祖安的未来, 在日后即将被眼前这帮巨人小队成员所彻底接管。 他们将作为林恩最忠诚的下属，屹立在祖安的天上。 戈弗雷也看出了形势的不对劲，但他本人毕竟没有真正见识过巨人的真正威力，倒也只是疑惑大于恐惧。 “许久都没有见到阳光了啊……” 希尔科把自己的手从黑袍下伸了出来，任凭两边街道的微弱照明物将光束照射在自己的手上。 自从被范德尔刺了那一刀，他就彻底变成了一个影子，一个幽灵，一个潜藏在祖安暗面的幽灵。 而今天，他终于见光了！虽然依旧没有显露出自己真正的面目，但各中滋味，依旧让人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希尔科的右手缓缓举起，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完毕的巨人小队齐齐握住巨人试剂，猛地扎进了自己的颈部动脉之中。 在惊恐、惊叹、渴求、畏惧等等的情绪之中，一个个紫色的巨人闪亮登场！ “虽然说颈部动脉的确是让微光生效最快的，可你们这扎人也太瘆得慌了，让别人看得到了怎么想啊？我们可是代表正义的一方啊！ 得改！让博士研发一个隐蔽注射的装置。” 林恩摇头叹气，显然有些不太满意。 战局可不会因为林恩的嘀咕而有丝毫的改变。 一两个微光巨人都能够在上千人当中来去自如，如今摆在眼前的，足足有上百个！ 仅仅只是他们出现在戈弗雷手下面前的瞬间，除了夜狼帮那五千个没有见识过如此阵仗的手下只是惊疑不定之外，那感受过巨人威力的逃兵们已然维持不了自己的战意。 一个个纷纷的丢下自己的武器，抱头趴在地上以期望得到巨人们的宽恕。 “别杀我！我投降了！我们投降了！” 噼里啪啦的铁器掉落声在地上啪啪作响，而且如瘟疫一般快速的扩散。 “你们这帮该死的！给我拿起武器，给我战斗！像你们这样的懦夫，也想出人头地吗？” 戈弗雷大声的暗骂着，可这没有任何的用处。 巨人小队们甚至还没有出手，他的人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意。 也在这方寸之间，巨人小队们已然与颤颤巍巍的夜狼帮众正面接上了。 “我这可是五千夜狼帮精锐！至少可以挡一挡吧。” 戈弗雷这样安慰着自己，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让他瞳孔失焦的一幕。 溃败！难以想象的巨大溃败！ 那些紫色的，被称为巨人的怪物，此刻仿佛成了真正的巨人一般。 他们只是伸出手抓住一人的衣领，就能把他们像大摆锤一样上下挥舞，只是用力投掷出去，便如同古代的投石机一般一扫一大片。 仅仅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巨人小队就清扫出了一片隔离地带。 “怪不得……怪不得我们的人会输得这么惨。”萨诺一阵失神，喃喃自语。 而见识到这一刻的戈弗雷，也不得不承认，他，一败涂地！ 恰在此时，巨人们突然停下了自己的攻势，而林恩手下的其他人也挪向两边，正式让开一条通道。 在这当中，走出一个略带消瘦的身影。 他看上去平平无奇，可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不打心底里感到心悦诚服。 在一双双敬仰的目光中，即便身上没有任何的神异之处，此刻，林恩也变得神异了起来。 林恩高举右手，握掌成拳，代表着己方的所有人，代表着这些年，在腐朽黑巷秩序下被欺压的民众们，发动了最后的总攻。 “我说过，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那我就亲自来取！”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穷途末路 一场早已确定好的结局的战争，远远无法让林恩的心绪产生较大的波动。 眼前的这场胜利，就是十足的生产力的碾压，一如皮城的执法官们在光荣行动时对祖安青壮的屠杀一般，不会有第二种走向。 但他没有粗暴的将戈弗雷以及他所有的手下全部击溃收监，而是开出了一个口子让他们聚集到一块。 除了有一网打尽的考量之外，他也在等。 等待着代表黑巷两极中另外一极, 自封于福根酒馆地下室当中的范德尔，他的态度。 范德尔的威望在祖安有多高？ 那是一代终结混乱，带领祖安民众继往开来的领袖，是黑暗当中的一缕光明。 尽管这么多年范德尔那么多手下打着他的旗号在祖安作威作福，但毕竟不是范德尔本人所为，即便他的默许与迁就才是造成那些人飞扬跋扈的根本原因, 也是如此。 范德尔是个好兄弟, 但并不是一个好领袖, 祖安的绝大部分人都意识不到这一点。 所以，林恩需要自己站在一个绝对正义的立场之上，在所有祖安人民的面前，击溃范德尔的不败金身，仰清扫浊。 他才有资格站在所有人的头顶，重新建立祖安的秩序。 站在时代潮流的顶端，利用利益、人性、惯性，将所有在祖安有名有姓的人全部牵扯进来，并引导事态最终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这就是林恩，这半年，最大的工作！ 所以，范德尔，你的选择呢？ 我知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逃避，喜欢绥靖。 这是你性格的弱点，这是你行为的惯性。 但戈弗雷已经穷途末路了，他会逼着你，做出最后的抉择的。 届时, 无论是你逃避的将一切选择的权利都交给我，还是直面一切，承担你过往兄弟的一切罪孽，范德尔都不将再是祖安的王了。 人们对英雄有多敬重，就越是不能容忍他的身上存在污点！ 戈弗雷已经疯了，他也是该疯了。 原本以为的大获全胜，原本以为的瓜分林恩，到头来，却是一步步的给自己掘了个坟墓。 站在这穷途末路的档口，他甚至在想，要是自己本本分分的当夜狼帮的帮主，他是不是还是能在自己的地盘上乖乖的当一个土皇帝。 票子、女人、奉承…… 该有的都有了，他为什么要这么的不知足，非要去觊觎林恩的东西呢？ 范德尔也不是没有劝告他，他为什么就没有听进去呢？ 人呐，就是这样一种永远都不会知足的生物啊！ “范德尔一定有办法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帮我也得帮我，我可是救了他一命！” 林恩每前进一步，他身后的所有手下便排着整齐的方队, 一齐前进一步。 动员大会上的操练虽然效果有限, 但装装样子已然是足够了。 戈弗雷的所有手下溃不成军的往福根酒馆里挤，早就丢下武器投降的那些趴在两边，一动也不敢动。 赛维卡快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尽管林恩已经教了她不少东西，让她的眼界开阔了不少，但毕竟出生祖安，这种御统，这种服从，还是让她那颗混混的心暗爽不已。 “林恩！你让你的人给我站住！” 瑟缩在门口的夜狼帮众被挤到两旁，从门中迎面被粗暴推出来的，首先是本索那张狰狞的脸，而后，一脸落寞的范德尔也被推了出来。 “范德尔……” 一旁黑袍下的希尔科低吼了一句，看着被绑缚住的范德尔，还有他身后拿刀抵住他脖子的那个红眼瘪三，他的瞳孔一阵收缩。 范德尔！你这个该死的懦夫！你看看你的妥协与忍让都换来了什么？你居然被这样一个家伙给拿刀抵着脖子！ 希尔科狂怒之下，按捺不住的就想要冲上去。 就连当初范德尔背叛他，把他丢到祖安水网的仇恨似乎也被他抛到了一边。 林恩不动声色的伸手挡在了希尔科的身前： “理智一点，你真觉得范德尔会被这种货色胁迫吗？” “所以我才说他是个懦夫！”希尔科的喉咙里夹杂着数不清的愤怒。 那种怒其不争，那种痛苦，让一旁的赛维卡有些心惊肉跳。 “范德尔，好久不见了……” 林恩张开嘴巴，好似还有话说，一双眼睛里蕴含着数不清的复杂情绪，可是最终却还是化作一声叹息，闭目不言。 在林恩精湛的演技之下，范德尔只感觉惭愧。 如果当初他就能狠下心来，将自己那帮老兄弟彻底清算，事态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林恩当初甚至还出声提醒过他，却被他抛在了脑后。 “林恩，我……” “我带你出来，不是让你们两个叙旧的！” 戈弗雷轻轻把刃口往内送了一点，范德尔微眯双眼，头颅往后仰去。 饶是如此，锋利的刃口上也浮现出了斑斑的血迹。 “林恩，现在，让你所有的人都撤走！不然，我活不了，谁也别想活着！” 戈弗雷状若疯魔，可无论是林恩还是刀口下的范德尔，脸色都毫无波动，甚至于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只有一旁黑抛下的希尔科有些激动，却也被赛维卡死死的拽住。 “范德尔，很多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逃避能够解决问题的了。”林恩冷漠的看着眼前的范德尔，“你不想对自己的兄弟们动手，所以当初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我。 我做出了我的选择，将事情推进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我把选择的权利重新交还给你，你想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表面上看，所谓的选择，只是如何处置戈弗雷的问题，但林恩跟范德尔都心知肚明。 戈弗雷只是范德尔那些破坏规则的当初祖安“从龙功臣”的一份子，林恩的口中，是要范德尔选择，是否要终结黑巷秩序的问题。 旧有的黑巷秩序一天不终结，如今天这样的事情，便会再次发生！ 范德尔也很清楚林恩的意思，他自封与福根酒馆地下，难道真的只是在喝酒吗？ 他也在思考，思考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根本原因。 可思考来思考过去，他发现，问题出在黑巷秩序上，问题出现在他这个祖安英雄的身上。 他的纵容，他的妥协，便是黑巷秩序彻底脱离他们最开始预想发展的关键！ “爹！停手吧！现在投降，还有机会活命啊！” 萨诺连滚带爬的从林恩身后跑了出来，他双目通红，猛地一个前扑就倒在了林恩的身边。 林恩心念一动，知道时机到了。 萨诺在看到戈弗雷用刀把范德尔逼出来了以后，他心里就隐隐明白，父亲这次怕是难逃一劫了。 原本盯着范德尔的名号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还有个高个子顶着，可现在，整个祖安哪里还能容的下你？ “萨诺……”戈弗雷微微一怔。 却也正是这一怔，这条在祖安沉寂了十几年的，一直到之前跟希尔科的争端中才睁开半张眼睛的黑猎狗，在生死危机之下，彻底清醒了过来。 一双铁拳只是用力一握，那虬结的筋肉便将缚住他的绳索彻底崩碎。 后脑勺用力的往后一顶，戈弗雷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眼前一黑，手中的刀刃便被瞬间夺下。 戈弗雷只是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底牌。 唯一还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那个在一旁哭泣的萨诺。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祖安（100%） 范德尔没有让林恩失望，这也不枉林恩没有直接把萨诺抓起来，而是跟他打了个小小的赌。 以萨诺的聪敏，当然知晓，戈弗雷对范德尔出手，已然是取死之道。 他俩父子情深，势必会跳出来阻拦戈弗雷的作死行为。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机会, 被范德尔精准的把握住了。 或许范德尔是已经不复二十年前的勇武，可行事的果决与老辣，却远胜当年。 林恩从来就不相信范德尔是个真正的莽夫，范德尔要是个莽夫，他就不可能在当初对希尔科不见，熟练的运用拖字诀。 他要是个莽夫，也不可能精准的把握住相约希尔科的空挡, 发出雷霆一击，一举将祖安从分裂的悬崖边逼了回来。 他只是性格上有缺陷罢了…… 这也是林恩在很久以前就对希尔科说的，范德尔或许是个合适的英雄，却不是个合格的领袖。 希尔科黑袍下的右拳紧握，指甲仿佛都要扎进肉里。 眼前的范德尔像是一头苏醒的雄狮，这样的范德尔才是他认识的范德尔，才是那个二十年前的黑巷领袖！ 范德尔只是一个眼神，那用刀威胁着本索的副手就怏怏放下手中的刀刃，乖乖的把刀丢在一旁，随后被本索一脚踢倒在了地上。 希尔科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去，好好的跟他做过一场，看看到底谁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你做好决定了吗？” 一个声音突然的插入，让希尔科那颗沸腾的心瞬间冷却了下去。 他的目光在黑袍下透出，望向了此刻，一脸平静看着范德尔的林恩，心中浮现出一股无力的感觉。 祖安的天已经彻底变了，此时此刻，唯一能够做决定的，只有面前的林恩。 他才是能够带领祖安走向繁荣于光明未来的最大希望。 相较而言, 他跟范德尔之间的意气之争，显得是多么的可笑。 希尔科只是顷刻之间，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这让一直防备着他的赛维卡微微有些侧目。 范德尔看着林恩，看着他坚定的眸子，他知道，逃避再没有任何的用处，眼前的林恩，也绝对不会容忍他继续逃避下去。 这半年来，林恩辖区内的腾飞被他看在了眼里。 而这种腾飞也不仅仅只是局限在林恩的辖区之内，全新的生产力带动着经济的发展，而同属于祖安的其他领地，也在暴增的经济面前，有了改头换面一般的变化。 更优质的商品，更方便的生活，更欣欣向荣的社会环境。 整个祖安在林恩这只带头羊的作用下，大踏步的往前推进着。 林恩不会，也绝对不允许, 有任何事物阻拦在这股时代的大潮面前, 即便是范德尔, 还是皮城的什么家伙。 现在, 范德尔要么跟从林恩，一同为这种时代潮流贡献自己的力量，亲手将创建的黑巷旧秩序撕裂。 要么接过戈弗雷的旗帜，冥顽不化的继续抵抗，将整个祖安撕裂成两块！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曾经为了祖安的和平，范德尔能够亲手背刺自己最好的兄弟希尔科，现在，范德尔自然也可以为了祖安的和平，亲手将那个他一手建立的黑巷秩序，彻底撕碎！ “林恩，你去做吧！整个祖安以后以你为主，你的任何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 范德尔说的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这种果决，来源于林恩这半年来的辉煌成就！ 本索在一旁睁大了双目，不明白各种道道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戈弗雷作乱，整个祖安就换了个姓了！ 只是，现场无论是林恩，亦或是范德尔，甚至于赛维卡、黑衣人，他都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很惹得起。 本能的警觉让他放弃了多嘴的想法，乖乖把头低下。 林恩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 范德尔的臣服与希尔科的不同，希尔科那时候更多的还是一种畏惧，一种对形势的妥协。 可范德尔的不一样，他的臣服，代表着他已经彻底认同了林恩在祖安的辉煌成就，他确定了，林恩能够带领祖安的民众，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不同于黑巷秩序的辉煌未来！ 【恭喜宿主获得范德尔的臣服，当您获得一个地区掌控者的臣服时，将会更上一级的兼容臣服于掌控者的领民。】 【姓名：林恩·奥莱】 【等级：2（1→2）】 【职业：领主】 【领地：祖安（100%）】 【职业技能： 领袖：您是天选！也是唯一！领袖将获得手下所有领民能力值的加成，其加成比例依据民众认可度的变化而变化。 天心：领袖的意志，便是领地的天命！领主对领地内一切事物，拥有绝对的洞察能力与支配能力！并能够利用领地繁荣度，移山填海，更改天时！（注：此能力仅在居民认可度50%以上可使用）】 …… 【目前愿意无条件信赖您、追随您的领民数量：324】（转换比例：1/1） 【目前狂热的追随着您的领民数量：176547】（转换比例：1/10） 【目前乐意追随您的领民数量：1438216】（转换比例：1/100） 【目前信任您的领民数量：2978421】（转换比例：1/1000） …… 【领地繁荣度：★☆（资本主义萌芽开始兴起）】 【科技：203】 【经济：1379】 【教育：56】 【环境：0】 【皿煮：0】 【居民满意度：121】 【每日繁荣度提供：1.5】 …… 【科技树】（可展开） …… 【主线目标：封地（已完成！）】 【任务介绍：成为一个地方的领袖有很多种办法，威逼、利诱、购买，您毫无疑问，选择了最难达成的那一条，通过人民的拥护！ 通过改革，通过清扫腐败势力，祖安在您的手下已然焕然一新。 彼时的祖安，您已经得到了超高的居民认可度，他们都坚信您是他们的希望，他们愿意在您的带领之下，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恭喜您超额完成任务！即便此刻无冠，您也是祖安真正意义上的无冕之王！】 【任务奖励：科技树已开启、领地繁荣度已开启、领主礼包发放成功！】 …… 【主线目标第二环开启：开拓！】 【人物介绍：领土狭小、资源不足，是遏制祖安成为一个如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一般伟大城邦的核心原因！ 睿智的您早已发现了这一幕，并提前确定好了往南部开拓的计划！ 您的高瞻远瞩令人叹服，您将带领您的人民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任务奖励：？？？】 …… 此时此刻，林恩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跟这个世界宣布： 这里是我的祖安！我是祖安的领主！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落幕 “林恩，能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范德尔的神情有些怅然，但他还是跟林恩开口了。 意识被突然打断的林恩下意识的问一句：“什么事？” “包括戈弗雷，还有巴林、阿莱克、德普等等那些人，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吗。”范德尔诚恳的看着林恩，“我知道，帮派在今后, 势必会被一个全新的东西所取缔，或者是议会，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们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如果可以，我想……我可以养着他们也好。” 帮派被彻底取缔，范德尔一开口可让一旁的本索大惊失色。 帮派制度在祖安可不是什么从黑巷秩序开始才开始的, 早在更久远，久远到林恩还没有出声的时候, 这套制度就已经在祖安根深蒂固。 现在范德尔居然说林恩要取缔这个制度, 怎能让这他不惊讶呢？ 也就是范德尔的声音不大，不然非要引起一番轩然大波不可。 本索收拢自己纷乱的思绪，他发现，无论是赛维卡，还是林恩，脸上都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他就明白，取缔帮派恐怕不是林恩的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了。 就连跪在地上的萨诺，也只是微微一愣，便反映了过来。 取缔帮派这件事，只要真的深入了解过林恩在自己辖区内的所作所为，并不难看出来。 他手下那帮人跟祖安居民相处，根本就不是正常帮派势力应该与之相处的模样。 希尔科侧过头，嗤出一丝鼻音。 赛维卡突然很想笑，同样都是范德尔的兄弟，希尔科可能还要比戈弗雷这帮家伙更亲近一些, 可前者是低声下气的求林恩饶他们一命，后者则是亲手捅刀子。 范德尔猛地抬起头，凝视着那个黑袍之下的声音，神色阴晴不定。 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伸出手，就要朝着希尔科的斗篷掀去。 希尔科猛地后退一步，范德尔却依旧不依不饶。 “范德尔，你干什么？” 林恩不由得伸出手拦住了范德尔的去路，这才让希尔科有了喘息的机会。 “林恩，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像……”范德尔皱着眉头，还是没有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不用林恩开口，希尔科自己便出声了。 “林恩先生，如果范德尔先生对我这个态度的话，我想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合作问题。” 声音尖利，像是夜枭一般难听，范德尔情不自禁的抖动了两下耳朵。 林恩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摊开手介绍道：“范德尔，这是柯西先生，也是巨人药剂的提供者, 目前我最信任的合作伙伴。 他的脸部毁于一次实验, 从此以后便不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你刚刚的行为，很不理智。” 林恩的语气中颇有埋怨，好像范德尔此举会破坏双方的合作基础一般。 巨人药剂的提供商？ 范德尔刚刚在窗边也算把那群紫色的巨人看了个清楚，这样的力量，怪不得戈弗雷这帮人会输得一败涂地。 虽然内心依旧存在着数不清的疑惑，可思虑再三，他还是把这种困惑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柯西先生，在这里我跟你道个歉，实在是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范德尔的道歉很诚恳，他低着头，一双眼睛能够传达出自己的情真意切。 这是范德尔的天赋，他人格魅力的组成部分之一。 “哦？朋友？什么朋友？” 柯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林恩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这两个家伙真是太有意思了。 “没什么，他已经失踪很久了，所以我见到柯西先生才会有些情不自禁……”范德尔摇摇头，故作洒脱的把这事抛到了一边，再次跟柯西诚恳道歉道， “这次是我不对，没有考虑到您，在这里我给您赔罪了，下次有空，我请您喝酒。” 喝酒…… 希尔科死死的握紧拳头，黑袍之下，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行了。”林恩的适时开口打断了这场闹剧，他不动声色的瞥了希尔科一眼，原本希尔科还想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何，林恩的一举一动仿佛带着神秘的力量，他瞬间就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林恩认真的看着范德尔：“你想绕他们一命，这种行为，我能够理解。 不过，范德尔，这次的行为，祖安民众需要一个罪魁祸首，来为这次的战争负责。 民众的思维很简单，他们很难理解这些复杂的利益纠纷，他们只会简单的去将这个世界分为黑白两面。 从前你是正义，希尔科是邪恶，现在我是正义，那谁是邪恶？ 总是要有一个人来为这次的事情负责的。” “我来负责。”范德尔神色如常，好像背锅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他们都是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做事的。 我既然没有制止，那便是我的默许造就了这一切，我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场纷争的一切罪责，全部在我，就让我来承担着一切的罪孽吧。” 不愧是范德尔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啊…… 林恩或许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可真的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不禁有些黯然。 范德尔是个豪杰。 黯然之余，林恩也有些愤怒。 范德尔，你自以为自己能够承担这些罪孽，也是因为你自诩对祖安的贡献无人能及，你的肩膀能够抗的下来。 可你真的能抗的下来吗？攻是攻，过是过，功过从来都不能相抵！ 你受惩罚了，那些饱受黑巷腐朽、堕落秩序欺压，从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普通祖安民众们，你们之间的账就能一笔勾销吗？ 你要赎罪，你们所有人都要赎罪，从今往后，你们将不再有自己，你们的余生，都要在全心全意的为祖安人民谋幸福的道路上前进！ 萨诺握紧了那只不断颤抖的左手，他眼中含泪，却死死的抓住了那只手，自欺欺人的不让任何人发现戈弗雷已经清醒过来的痕迹。 只是，那个紧闭的双目，已然老泪纵横。 戈弗雷多想从地上站起来，掏出一把利刃，自载在此。 这样他就不用承受良心的谴责了。 可他……还是不敢。 上不去也下不来，困顿在中间，这就是这种人，最为可悲的地方。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科技树模块（求首订！） 林恩手下的人顺利的完成了对投降者的收编工作。 而赛维卡，则带着林恩胜利的好消息，领着在林恩意志下一手建立的宣传口，将这个消息传遍祖安的千家万户。 希尔科在林恩的示意下，开始研究林恩专门撰写的，新政府的运转规则。 范德尔则带着本索，开始收拾残局。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站在福根酒馆顶层的阳台, 林恩俯视着下方交错纵横的街道，虽然破败，却也是一片百废待兴之景，令人心情开阔。 “下面就是新政府的成立，跟税制的推行了。”林恩喃喃自语，“在这其中, 税制的推行尤为关键，保护费这种东西势必要取缔，也就是乘着这大获全胜的大势，我得走出这艰难的一步。 从今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祖安的发展便再也不需要受制于那些商人，而我也能够集中力量，控制金钱流向基础建设行业了。 老芬恩那帮家伙，一个个目光短浅的要命，投入了几百万水花都没打出来，就干脆不来了，奶奶的…… 还有西蒙那帮港主，每年过船这么多抽水，最好老老实实的给我吐出来一部分！ 至于菲罗斯家族在祖安的违法工厂……这个还是需要从长计议一下，现在祖安的商品经济才刚刚起步，真要被皮城这么制裁一下，发展速度怕是要大大放缓。 这口气怕还是要咽下去了……”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林恩摇头一笑：“急功近利也不能超越客观现实，但是外挂可以啊！ 还是来看看咱的外挂吧，嘿嘿！” 伴随着林恩的眸光一闪, 小系统的面板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首先，便是林恩最心心念念的科技树板块！ 【科技树】（已展开） 【炼金科技（发源地：祖安）】 在林恩的意识当中，伴随着科技树板块的展开，一个闪烁着深邃紫色光晕的光点，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轻轻用自己的意识勾连，霎时间，那颗代表着炼金科技的种子，瞬间生根发芽！ 一个个细小的网格一路排列向上，在这当中，无数网格全都是一片灰黑，它们构成了炼金科技树的虚影部分，而在炼金科技树的最下方，一个金色的方框闪烁着熠熠光芒。 【微光原体（基石）】 【介绍：微光原体与其说是辛吉德的发明，倒不如说是大自然的奇迹。大自然在里奥的身上展现了生物进化的奥秘，而辛吉德将这种进化与他的疯狂，融入了微光当中！ 微光原体，作为炼金科技的基石，代表着无限可能的进化之路。 极不稳定, 极异突变，无限可能！】 林恩的目光有些迷醉，他有些沉浸在炼金科技的美丽之下无法自拔。 顺着炼金科技的基石微光原体一路往上，这株科技树的主体分出了三条枝干。 只是一眼，林恩就明白了这三条枝干所代表着真正含义。 左边那条，代表着稳定！微光原体千变万化，无限可能，但在这其中，绝大部分异变可能都不是人类所需要的。 所以，在一次次的试错当中，将微光无限可能的异变当中，对人类有益处的那些异变确定出来，并依照这种异变，不断的强化。 这条枝干上，代表着【微光改良1型】的蓝色小方框，熠熠生辉。 而与此同时，林恩也明白了繁荣点数的另一种妙用。 只需要在科技树的下一模块上提供不等量的繁荣点数，科技模块便能够自动进阶下一代。 例如，只需要在【微光改良1型】这个模块之下，投入1点繁荣点数，【微光改良2型】便能以一种坐火箭般的速度，被研发出来。 祖安的紫色巨人，也将迎来更强大的二代巨人。 枝干的右边，代表着异变！作为炼金科技最极端，也是最强大的一面存在着。 摒弃一切的稳定、注入无限的疯狂，物种在注射之后，究竟是基因崩溃而自我消亡，亦或者陷入疯狂毁灭一切，结果都不得而知。 但无一例外，在摒弃了稳定性的情况下，异变枝干之下的一切模块，全都是最为强大的个体。 与稳定的逐代进阶不同，异变科技树，点亮哪一个，是完全随机的。 非要林恩形容一下的话，异变这边像是一个抽卡游戏，只需要林恩投入繁荣度点数，右边枝干上就会随即点亮一个模块。 它有可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也有可能是科技树顶端极其强大的异变！ 当然，即便抽到了这种异变，也都是一次性的、不可复制的东西，而这，也就是异变这条途径的魅力所在。 欧皇专属。 最后，便是最中间的融合枝干了。 不同种类的科技之间，也是能够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 如果林恩在日后能够掌控皮尔特沃夫，恐怕海克斯科技的科技树，也会在自己这个科技树模块当中出现。 届时，既拥有炼金科技对肉体的强化，又有海克斯科技对装备强化的超级战士，恐怕就能够在符文之地现世了。 当然，这也只是林恩对未来的畅想，到底会如何，只有以后清楚。 “所以……要不要抽一发？” 林恩有些纠结的看着炼金科技树右边的变异枝干。 伴随着领地繁荣度模块的解锁，今天的1.5点繁荣度也算彻底到账了，万一就有个开门红呢？你说是吧。 想到这里，林恩便不再犹豫，在他的意识之下，1点繁荣度，被投入了炼金科技树右边的异变枝干当中。 而与此同时，一个紫色的方框，也在异变枝干的中部，随之点亮。 【生化魔人·扎克】 “？？？” …… “喵！” 祖安地下，辛吉德的研究所。 原本在他手中死死捏住的黑猫，不知怎么的竟然挣脱了他的束缚。 虽然博士最后还是抓住了它，但它也把实验室弄得鸡飞狗跳的。 一瓶微光原体也随之打碎，顺着管道流入了下水道当中，直至接触到了一摊遗漏在下水道当中的绿色毒液……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未来发展一览 【始动的秒表（金）】 【道具介绍：蕴含伟大时间之力的秒表，在时空扰动的关键节点能够吸收力量充能，当充能完毕，具有撬动时间，回到过去的力量。】 “这玩意……” 林恩看着手中这个小巧的怀表，它的指针滴答滴答，并不特异之处。 如果不是有系统的介绍, 林恩也不会相信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居然能够拥有逆转时间的力量。 林恩一直觉得，从领主礼包中开出来的东西，多多少少应该跟领地的建设有关系，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 “系统给这个东西给我，他想让我回到过去，去参与那些已经发生过的大事件？” 林恩暗暗思忖, 摇头将这些困扰清除出了自己的脑海。 无论如何，还是要有没有必要的，如果以后有回到过去的必要, 却也并无不可，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还是来看看领地繁荣度这个东西吧。 【领地繁荣度：★☆（资本主义萌芽开始兴起）】 【科技：203】 【经济：1379】 【教育：56】 【环境：0】 【皿煮：0】 【居民满意度：121】 【每日繁荣度提供：1.5】 目前系统对祖安的定义是“资本主义的萌芽”，系统评级则为一星半，这也跟林恩的预期大致相符。 而决定每日繁荣度这项战略性资源提供的，恐怕就是那些子列项的数值。 所有的数值都比较低，这也从侧面印证了祖安百废待兴的大致环境。 首先来说说科技，作为新时代的第一生产力，祖安一开始的科技水平是非常低下的，甚至连如皮城那样的蒸汽驱动都没有研发出来。 炼金科技帮祖安完成了弯道超车，可因为基础科技的确实，也只能说是个瘸了腿的巨人。 对此，林恩在未来的发展需要定下的基调是，一方面大力推进基础科技的发展，让祖安的科研不至于变成辛吉德那帮家伙的经验科学。 而是以一种更理性、更客观的研究方法，来补全祖安的缺陷，这个可以通过花大价钱引进皮城的导师来进行，林恩其实已经在这么做了。 另一方面, 大力支持博士以及扶持同样对炼金科技有兴趣的祖安其他科学家在这个领域的实验, 以获得如巨人药剂一般的，微光原体的稳定型衍生品。 那位炼金男爵·烈娜塔·戈拉斯克的炼金香水，便是一条非常不错的途径。 虽然她没有在双城的背景故事中出现，但背景故事中，这些炼金香水为烈娜塔创造的巨额利润，使她成为了祖安炼金男爵当中的首府，光这一条，便足以证明这种药剂的光明未来。 届时，只需要有人研制出最基础的炼金试剂，林恩就能利用繁荣点数，迅速的完成技术的大爆炸！ 说完了科技，接下来要说的，便是经济方面。 可以说，要不是依靠特殊的地理环境，将经济拉升到了上千的高度，祖安现在能不能评分为一星半还是两说着呢。 但祖安的经济就能够依照现在的发展趋势放任自流了吗？ 也不尽然，港主、矿主这些年对祖安经济命脉的垄断，早就让这两条行业都变成了一摊死水。 矿业, 因为林恩所创建的“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股份有限公司”对采矿行业的侧面影响, 林恩现在已经一只手插了进去，他完全可以利用安全管理等有关条例让矿业在自己的意志下进行改变，这一点不足为虑。 可港口…… 林恩是不可能放任西蒙那些家伙还像现在这样发展祖安的海运的。 混混与大商人进行勾结，腐败、盗窃、扣押…… 如果不是祖安海港的独特地位，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商人愿意来淌祖安海港这趟浑水， 皮城的、外国的大资本家与海港港主进行勾结，收买管理那些地方的祖安帮派分子，汲取了大量的财富。 但那些是谁的钱？那都是祖安的钱！林恩的钱！ 以前大局未定，林恩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嘿嘿。 利用祖安航运的优势，将成为林恩在日后大力发展祖安商品经济的决定性的一环，祖安海运的高压、公正时代，即将到来。 届时，林恩要重新树立祖安的商业招牌，他要让这座城邦，成为无数商人趋之若鹜的最佳港口！ 矿业、海运还有一个基础设施的建设，便是林恩，也就是新政府在未来需要竭力管控的行业。 至于民间的自发性商业行为，林恩当初的招商已经埋下了一个种子。 等到招商局的成立，就让祖安有野心的那帮家伙去自由的闯荡吧，自由市场，谁能活下来，谁就是最大的赢家！ 至于货币改革……这个还需要从长计议。 虽然现在还是资本主义的萌芽，但可以预见的是，在新政府成立的大力推进之下，资本主义一定能够在祖安兴旺的发展起来。 再然后就是教育的问题。 教育是百年大计，也是祖安日后发展不亚于科技的重要决定性因素。 祖安的人口还是太少了，大家受教育程度也不高，劳动力的素质低下。 除了祖安小学，成人夜校这样的设施也要兴旺的办起来。 就目前来看，以后势必要约束帮派，管理民间的个人斗争。 可祖安民风彪悍，不让人们在大街上打架了，自然就需要一些业余活动来消磨一下大家内心的躁动，那就让大家学习吧。 学习可以开智，以后想要在祖安混，单凭拳头可不行。 环境嘛……要不是这个数值不可能为负，林恩觉得光是这一项就能把祖安的经济成就给彻底抵消。 祖安现在的环境可太差了，遍及祖安的灰霾毒气不说，祖安水网当中的那些污水、毒物，也是极大的影响了祖安民众的生活。 只是目前林恩还没有好的办法，也只能暂时搁置。 关于皿煮方面，林恩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作为祖安的领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他存在一天，这个数值就很难提高。 除非林恩愿意弄出什么议会制度，让别人来限制自己的权利。 可是……他费劲千辛万苦走到今天，就是为了跟别人分润祖安吗？别搞笑了。 祖安只能是我林恩的祖安，也只有他能够带领祖安走向光明的未来，林恩不光是这么对祖安民众说的，他也是这么坚信着的。 最后便是居民满意度的问题，随着经济的繁荣，这个数值势必会随之提升的，至于以后会出现的种种问题，那就以后再说吧。 通过繁荣度面板，林恩大体将自己日后要做的事情过了一遍，揉了揉疲倦的眼睛，林恩扯过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到： “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研讨会（上） “祖安光复政府”。 一份份鲜明的提案，被摆在了这间会议室的桌面之上。 此刻，参加这次会议的人有林恩、范德尔、赛维卡、约瑟夫、以及，藏在密室里的希尔科。 人数不多，却也隐隐代表着目前整个祖安身份最高的几人。 “目前，祖安需要一个全新的政治核心，来取缔过往的黑巷秩序, 祖安光复政府，便是作为替代品使用的一个临时政府。 我们要更改的东西很多，有的东西甚至是第一次在祖安出现。 我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的看一下眼前的这份文件，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林恩当之无愧的坐在了首座之上，平静的望着在场的几人。 希尔科在目前的会议中, 充当着一个倾听者的地位, 等会议结束，林恩会单独解答他的疑问。 眼前的这个会议，或许可以叫做“祖安光复政府成立研讨会”。 现场的气氛很郑重，会议室内一度只能听见大家翻阅手中文件的唰唰声。 赛维卡是最先翻阅完手中的文件的，在翻阅完毕之后，她就把文件放到了自己面前的右上角，没有任何问题。 跟着林恩耳濡目染这么久，恐怕没有谁比她更能够明白林恩的意思，有这个速度，自然不足为奇。 范德尔神情专注，逐字逐句的读着，异常用心。 约瑟夫作为林恩的大秘，主管的就是林恩手里的财务与经济工作。 他虽然也看的认真，但一双眼睛更多的还是在观察全场的反应，显然，对于他来说，文件里的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恩的态度。 不多时，范德尔率先开口。 他指着文件的其中一页, 神色凝重，问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林恩，你说，要将祖安目前大部分帮派都撤裁，只留下一小部分填充进入军队与执法局。 那这些失去工作的帮派分子们，你打算安排他们去什么地方呢？ 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原本混帮派就是他们的工作，现在他们失业了。 如果你不能妥善的安置他们，这帮无所事事的人，会给祖安的秩序带来一种极大的冲击，如果你没有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这一条我不能答应。” 只能说，不愧是范德尔，虽然文件中的很多东西他都看不太明白，但在自己熟悉的领域，还是鲜明的表露了自己的意见。 暗处的希尔科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专心的听着林恩的解释。 他对这个答案，也非常的好奇。 林恩早就知道范德尔他们会询问这个问题，内心早已打好了腹稿。 “撤裁祖安帮派势力并不是个一蹴而就的事情，我没打算心急火燎的就要一步到位，这势必是个缓慢消磨, 顺其自然的过程。” 林恩抢先立下了这项工作的基调，随后娓娓道来， “撤裁祖安帮派势力这关系到对祖安影响深远的一件大事，那就是祖安的税收问题。 以往，祖安是不存在赋税这个东西的，帮派在过去作为祖安的政府，它定期向祖安人民索取着一定数额的保护费，这种保护费被作为维护帮派正常运营的基本资金来源而存在，也是帮派权利的体现。” 说到这里，林恩一顿，神情转向严肃： “权利的产生势必伴随着义务，在黑巷秩序当中，帮派被作为祖安民众的保护伞而存在，一旦祖安民众受到了什么不公，他们上交了保护费的帮派就要出手，帮他们解决问题。 这一点，大家应该都没有什么异议吧。” 范德尔摇摇头。 这原本就是他们当初的设想。 “可是，这个设想真的落到实处了吗？”林恩凝望着范德尔，叹了口气，“当然没有。 黑巷地位超然，作为核心政府管理着祖安的大小帮派，在黑巷的地盘上，这种简单的社会契约的确存在。 可是，那些被分出去的，小帮派的领地，却全然不是这种情况。 如果你想要在他们的地盘上生存，保护费是一定要上交的东西，如果不交，就会有人来找你麻烦，这就是那些小帮派中的混混的日常工作。 至于在地盘上受到了什么麻烦？帮派是完全管不着的，即便你交了保护费也是一样。 甚至于，你交了保护费，也可能因为惹到了某个街头混混，就被人堵在家里痛打一顿。 残酷的社会环境迫使着祖安民众自己保护自己，而这，也是如今祖安民风彪悍，接头混乱的根本原因之一。 绝大部分帮派，只享受权利，而并不拥有义务！” 范德尔神色灰暗，叹了口气。 赛维卡倒是不以为意，因为，随着这半年的发展，在林恩的辖区之内，在她的一手管束之下，这种情况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了。 享有权利的赛维卡手下们，身上也承担着相应的义务。 如果有缴纳保护费的民众上前求助，却没有得到回应，一旦被举报，下场会很惨。 说完了帮派这个政府本身存在的问题，林恩又将目光着眼于帮派内部，说起了那些帮派分子存在的问题。 “一个帮派辖区之内，所有的保护费都上缴了以后，是否这个钱就全部被用在帮派运营上面了呢？ 答案是否定的。 按照资历，大家排资论辈，在帮派当中更有权利的人，自然而然的享有了绝大部分的保护费。 而那些辛辛苦苦的去收取保护费的基层人员，只能捡一些边边角角的肉渣吃。 如果一个地方足够富庶，那基层的帮派分子还能够得到满足自己日常生活所需要的金钱，可一旦一个地方很贫瘠，基层的帮派分子可能连饭都吃不起。” 说到这里，林恩冷笑的看着在场的诸位， “大家说说，钱都是你辛辛苦苦的收上去的，那些整天坐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老大，却拿走了全部的钱，一分都不给你，你说你干吗？ 可是不干又怎么样？帮派势大，能够反的了自己的帮派，那更大的帮派呢？黑巷呢？ 所以，基层帮派分子上面的得罪不起，恶向胆边生，把目光瞄准了祖安底层的人民群众。 民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基层暴乱之下，也有所死伤。 唯有那些帮派老大，吃的满嘴流油，乐不思蜀。 更不用说，人性贪婪，层层盘剥。 想要上位，就要给那些大哥、大佬们足够的好处。 这黑巷秩序，早就腐败的不成样子了。” 林恩认真的看了赛维卡一眼，赛维卡神色微动，点起头来。 她知道，刚刚这番话，就是林恩曾经教她的，内因外因一起作用的结果。 任何事物的变化，都不是单方面力量作用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研讨会（下） 将黑巷秩序的腐败本质说了个通透，也便是林恩要彻底取缔这个秩序的根本理由。 或可以称之为，大义，正义。 “保护费这条路子，在祖安已经彻底玩不开了，但祖安需要发展，这种发展不是一个人就能够做到的, 这种发展需要千千万万祖安人民共同的努力才能做到。 我们需要祖安民众提供给政府一定的资源。 这便是赋税制度势必取代保护费制度的大势所趋，这也是祖安的帮派势必要被撤裁的根本原因。” 想要做任何事，你都需要去抓住这件事物的最根本、最核心的东西。 这便是林恩的行事法则。 只有告诉范德尔、赛维卡这些人，黑巷秩序的确切情况，他们才会全心全意的认为，黑巷秩序的确是该完了，他们才会全心全意的迎接新秩序的到来。 而这种认识，也可以推广到所有祖安人民的身上。 不过……早已保守保护费制度毒害的祖安民众，恐怕巴不得这个制度被取缔了。 “既然我们认识到了帮派在祖安运转的大致流程, 也就能够差不多能够反推出，想要顺利的解决帮派分子失业，对祖安平稳秩序的冲击的可行办法了。 第一个，我们不能直接就提出，我们要取缔祖安的帮派。 这样的动作太酷烈，那好几万帮派的直接分子，以及与之牵连与帮派有关系的人加起来恐怕有十几万之巨，我们要直接取缔他们，带来的影响太大，反弹太过剧烈。 所以我们不直接取消帮派，我们可以直接以祖安政府的名义，取消祖安的保护费制度，在拿走帮派分子权利的同时，顺便告诉他们，他们以后可以不用负责祖安民众的保护工作了。 关于这一点……反正绝大部分帮派分子都没有履行过自己的义务，对我们根本就没有影响。” 林恩摊开双手微微一笑，在场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一丝笑意。 “可是, 这样还是会引起反弹的吧。”范德尔疑惑道。 “没错。”林恩点点头，“虽然不是直接取缔帮派，可还是抽走了帮派在祖安立足的根基，他们思来想去，也还是会把这笔账记到我们的头上。 这，就需要我们政府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为那些事业的帮派分子，提供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 比如……基础设施建设。 祖安最近不是有很多商人来这里做生意吗？他们有的抱怨自己的厂房修建太慢，有的埋怨祖安的路况太差，我们政府可以出资，聘请他们来修建这些对祖安功在千秋的基础设施。 或许工资不是很高，但吃饱完全没有问题。 而有了‘失去权利的同时也失去了义务’这一层缓冲，我相信，除非有人刻意闹事，不然我们只要协调的好，这大几万无所事事的帮派分子，瞬间就能变成推动祖安不断前进的劳动力。 至于具体怎么做，老办法, 拉拢大多数，中立小部分，打击极少数。” 林恩图穷匕见, 也算暴露了另一个取缔帮派的根本原因。 他奶奶的，大几万青壮整天闲着没事干在祖安当该溜子？谁允许你们这么干的？你们怎么敢的啊？ 快点，给我来找个班上，当该溜子是没有前途滴！ 有了这些劳动力的加入，恐怕能够极大的缓解目前祖安存在的用工荒的问题，商人的成本也能够降下去，形成更为良性的发展。 从大环境上看，这对祖安日后的经济发展，是有着极大好处的。 “嗯……”范德尔一阵沉吟，虽然有的关窍还是没彻底想明白，但大体上已经能够理解林恩的所作所谓。 这条路，的确是有益于祖安的发展的。 约瑟夫则是仰着头，心底在默默测算。 这基础建设一旦铺下去，几千万金币恐怕都只能溅起一个水花，好在日后祖安税制一旦顺利落实，恐怕每年的资金也是一笔极大的数字。 还有劳动力的大批投入带来的生产成本下降问题等等。 约瑟夫一下有些算不过来，脑袋都陷入了有些宕机的状态。 至于赛维卡……她并不是很关心钱财的问题，以往无论是宣传部的发展，还是自家那些人手的训练，只要跟林恩开口，在合理的要求内，林恩都会满足资金问题。 不过，很快，赛维卡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每年祖安的税收就这么多，什么地方都要花钱，她以后可能也得学习学习怎么用钱了。 “大家都还有什么问题，可以一一的提出来，我们大家集思广益嘛。” 林恩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 他也有些奇怪，这帮人怎么问的都是政策具体实施方面的小问题，关于最核心的“祖安光复政府”的大体框架，还有各部门的组成，却是没一个人开口询问。 范德尔脑子里现在还沉浸在帮派的事项上，云里雾里的。 捂着头，那小字密密麻麻的计划书，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既然你心里都有主意了，你放手去做就行，我们全力配合你就是。” 原本还觉得林恩可能会出现疏漏，谁知道人家都想好了。 显然范德尔的提议得到了赛维卡跟约瑟夫的一致好评。 一个是觉得林恩无所不能，自己要想那些破事干嘛，一个是觉得林恩积威甚重，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就行。 这下子所谓的会议瞬间就变成了林恩的一言堂。 哦，或许忘了一个躲在暗处的希尔科。 “这可不行啊。”林恩挑着眉头。 说到底还是够资格参与这个会议的人太少了，其中两个更是林恩的铁杆，才搞成这个样子。 “改组问题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重点。”林恩神色很严肃，“这关系到，以后我们内部人员的晋升问题。 像教育、外交、国防、发改、科技等等这些部门，现在都是存在大量的人员缺口的。 有才能的人，需要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就需要站在更高的位置上，这种晋升机制是维持组织活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还有关于任免、监督、权利的划分……” 林恩啰里啰嗦说了一大通，却只看到范德尔一片失神的表情，显然是神游天外了。 “算了……”林恩摆摆手，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再回去好好想想，反正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份文件就别带走了，等确定好了再说。” 范德尔脸上由衷的闪过一丝轻松，头也不回的就开溜了。 赛维卡跟约瑟夫也先后告退，他们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 那么…… “希尔科，出来吧。”林恩无奈的背靠椅子，“说说你的看法吧，你应该是有些想法的。” 希尔科眼睛布满血丝，手中的文件也皱皱巴巴的，看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随手把文件往桌上一拍，希尔科注视着林恩：“我就一个问题。” 林恩摊开手：“你说。” 希尔科一指点在代表着“祖安光复政府”组织构架顶端的，代表着最高领导人的“主席”的头衔上。 “你打算退位让贤吗？” 尴了个尬的……这希尔科，这不诚心拆我老底嘛，不愧是你，一眼就看穿了最重要的地方。 不过，原本林恩也就没想掩饰自己的想法，被戳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恩微微一笑：“我干不动了，不就退位让贤了。” “呵。”希尔科只是笑而不语。 根据这份“祖安光复政府”的构架，一把手几乎掌控了一切的权利，如果切实的按照这份文件落实下去，林恩跟古代的那些皇帝，没有任何的区别。 希尔科只是看着林恩，无声一笑：“如你所说的，林恩。 等到你以后不能再带领祖安连续不断的向前开拓，向前发展了，等到你也成为了祖安前进路上最大阻碍的一天。 到那时，也会有新的如你一样的人冒出来，将你取而代之。” 林恩微眯双眼，勾起嘴角：“求之不得。”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逃学的姐妹俩 “嘿！蔚！你不能逃学，老师要是告诉爸爸，你就死定了！” 爆爆插着腰，站在这面上方破了一个大洞的墙壁的面前，劝告着已经站在墙上的姐姐。 这里是祖安第一小学某个隐蔽的角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面高耸的水泥墙壁上破开了一个大洞, 于是这里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很多成绩不好的小孩逃学的绝佳通路。 “管他呢。”蔚不屑的耸耸肩膀，“那些该死的数学题我实在是一个也看不懂，与其在教室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 “可是，可是爸爸说，我们小孩子现在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努力学习。”爆爆依旧苦口婆心的劝告着自己的姐姐，时不时抬头看向右边, 警戒着有没有人过来。 “所以，你要来嘛。”蔚冲着爆爆挑了挑眉毛, 嘴巴向上吹了口气，撩起了自己红色的额发。 “我可不想被爸爸骂。”爆爆把手叉在胸前，明确的表明了拒绝。 可跟她生活了这么久的蔚，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爆爆眼里的心动。 “哎呀，反正你成就这么好，只是逃课一天没事的，反正你都已经自学到了更高年级的内容了不是吗？” 蔚朝着墙壁下伸出了手，爆爆只需要踮起脚尖就能够到它，然后就能被蔚一把拉出去。 爆爆明显的犹豫了，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角，脸上表情满是挣扎。 蔚微微一笑，立马称热打铁的说道： “老爹这么心疼你，他才舍不得骂你呢，我们就出去玩一天，一天而已，能有什么事？” 爆爆终归还是受不了出去玩的诱惑, 其实学校里也不差，就是太无聊了，老师每天讲述的内容她一下就能明白，坐在教室里也挺没意思的。 爆爆吃力的踮起脚尖，去够蔚伸出来的手。 蔚毫不犹豫，用力一挥便精准的勾住了爆爆，伴随着小臂肌肉的鼓起，她低喝一声，立马就把爆爆从墙下给拉了上来。 “谁家的小孩！太危险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奔跑声，来人慌乱的喊着，想要制止爆爆跟蔚的翻墙行为。 东窗事发之下，爆爆瞬间吓得脸色煞白，她扭过头看着蔚，似乎想跳下去跟她乖乖受罚。 可蔚脸上却流露出一丝的不以为意，拉着爆爆的手怪叫一声：“走咯！” 二话不说就往下跳去。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失重感，爆爆尖叫一声猛地闭紧了双目。 就当她要摔倒在地上时，左手传来的巨大力量又将她稳定了下来。 “太笨了你！” 蔚好没气的数落着爆爆，“跳下来的时候怎么能闭眼睛呢？” 爆爆一下子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有些慌张的拉着蔚的手：“蔚, 要不我们回去吧，我们被抓到了。” “就是因为我们被抓到了, 我们才更应该出去玩了啊。”蔚认真的看着爆爆，“反正现在回去也是要被骂一顿，我们出去玩了回来也是要被骂一顿。 那我们为什么不出去先玩个痛快再说？” 好像蔚说的……有点道理啊。 爆爆晕乎乎的，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走了走啦，还不走，我们就真的要被抓住了。” 跑到校外的蔚，整个人精气神都有了巨大的改变，那种在学校里的死气沉沉消失的无影无踪，颇有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学校周边的路况早就被她摸了个通透，只是瞬间她就瞅准了方向，拉着爆爆头也不回的扎了进去。 “人呢？” “跑到哪去了？” 匆忙从校内跑出来的安保人员们一个个在原地慌张的不行。 对于他们来说，学校里的孩子就是最珍贵的瑰宝，走丢了一个都是天大的事情，现在更何况是两个？ “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先联系老师看看哪个班的孩子丢了，然后再联系家长，发动全部的人，势必要把这两个孩子找回来！” …… “芜湖！哈哈哈！”蔚拉着爆爆走街串巷，感受着祖安的弄堂风吹过鬓边的感觉，好不自在。 爆爆则是内心暗暗后悔：“蔚，停一下，我们离学校越来越远了，这附近我们都没有来过，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蔚可全指望着爆爆能够帮她分担一下老爹的怒火呢，怎么可能就这样放爆爆走？ “哎呀，没事的，我不都说了吗，回去也要挨骂，这不出来玩一会，不就亏本了？”蔚低声下气的祈求道，“就是因为这地方我们没来过，所以才好玩啊。” “不是这么算的。”爆爆一把甩开蔚的右手，气鼓鼓的说道，“我们跑掉了，老师、爸爸他们都会很担心的。 况且我现在也有点害怕，一点也不好玩，我们还是回去吧。” 看着爆爆认真的目光，蔚微微一愣，突然笑着拉住爆爆的手：“好啦好啦，是姐姐错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回去吧。” 本来出来玩就是来开心的，现在爆爆这么担心，玩起来也不开心，那还出来玩干嘛？ 爆爆的心里顿时落下一块大石，嘟着嘴巴说道：“那还差不多……”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并肩走着，蔚忽然一把把爆爆拉到了跟自己平齐的位置：“爆爆，跟你商量个事情好不好？” “啊？” “等会老爹生气了，你可要帮我说说好话，不然我就死定了！”蔚低声下气的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了！”爆爆一时间有些气结。 “好嘛~好嘛~”蔚不断的用自己的头发去拱爆爆的脖颈，双手还摸上了她的痒痒肉。 “哈哈哈！好啦好啦，我帮你说说好话就是了。”但爆爆说话也不敢说的太死，纠结了一会，还是说道，“但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哦，爸爸生气的时候很可怕的。” “额……”蔚神色一僵，故作镇定招招手，“没事，我们不是早回去了吗？又没出什么事。” 只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她心里不像她的话那么无所畏惧。 就在蔚话音刚落时…… “哈哈哈！” 一阵古怪的笑声忽然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父亲的责任 在古怪笑声从阴暗角落传出来的刹那，蔚下意识的就把爆爆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一脸紧张的望着笑声传出的角落，大喝道： “谁在那里！快给我出来！” 被粗暴拉到身后的爆爆脸色先是一白，等到在原地站稳，果断的翻手往兜里摸去，只是乌光一闪, 一个小型的信号弹便出现在了手中。 爆爆的右手紧张的握在引线上，同样目光灼灼的望着那个阴暗角落，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她立马就会启动这颗信号弹。 一时间，姐妹俩其力同心，倒是已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在那……出来！” 又是刚刚那种古怪的声响, 但说话的频率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反倒是一种机械般的模仿。 蔚脸上又急又气, 在她看来，这个躲在暗处的卑鄙小人真是太可恶了，居然学自己说话。 她二话不说举起拳头，就要朝着这个缩头乌龟般的敌人冲过去。 可爆爆却用力的拉住了蔚的衣角，那大力带着爆爆整个人都往前倒去，不过也很顺利的挡住了蔚的前进。 “你干什么啊，爆爆。” 蔚一个趔趄之下，首先是有些生气的，但脸部却没有转过来，依旧在时刻防备着那个还没有冒头的敌人。 这是蔚的天赋，在祖安打遍几条街的小孩的天赋。 其实，蔚原本是可以靠着这个天赋在一条街的小孩堆里称王称霸的。 可她的老父亲林恩一手创立的祖安小学，让大部分幻想着以后成为一个出色帮派分子的祖安孩子们，在父母的威逼之下，无奈的选择了学习这条道路。 蔚的天赋自此失去了土壤。 不过，蔚可不是那种愿意接受摆布的小孩，学习？她才不学！蔚充满骨气的想着。 嗯……在林恩不在家的时候。 “这里面，不像是有人……”爆爆睁大着自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像有人？”蔚下意识的就要否认，可随着爆爆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 蔚也放下了自己的拳头，小心的跟了上去。 将覆盖在角落里的垃圾尽数拨开，展现在爆爆眼前的，是一个还在不断往外低落着绿色脏水的水管。 “啊！这是什么！” 在爆爆的一声惊呼之下，蔚赶忙冲上来挡在了她的前面，可很快，她也被眼前的东西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 …… “奥莱先生，这次的事情非常的恶劣，你知道，学校的规章管理制度是严厉制止学生的逃学行为的！” 罗琳老师黑着一张脸，将眼前这个祖安一把手训的狗血淋头。 当然，她并不知道林恩的身份，毕竟，姓奥莱的人，在祖安多了去了。 林恩在外，主要还是以自己的名字代表自己。 被如此痛骂，林恩的脸上的也只能带着尴尬的笑容, 点头称是。 谁让他理亏呢？ 孩子丢了老师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联系家长，可林恩一直到爆爆跟蔚两个孩子先回到学校以后这才匆匆赶到，这怎么能够让眼前这个认真负责的老师不生气呢？ 作为爆爆跟蔚这学期新的班主任，罗林老师是位极其认真负责，落落大方的温婉女性。 她厌倦了皮尔特沃夫学院里学阀倾轧的残酷竞争，在卡恩教授的邀请之下，来到祖安任教。 虽然来的时候对未来充满迷茫，但很快，林恩管辖范围内对老师极度尊重的社会风气与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很快就让罗琳老师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在皮城是很难看到这种孩子们扎堆在一块学习的盛景的。 虽然皮城的教育也很发达，也非常的关照对科学充满热情的年轻人，但这种关照，仅限于那人是天才的基础上的。 也就是说，你必须通过自己独立完成皮尔特沃夫学院的入学考试，这样的人，才配称之为“对科学充满热情”。 皮城的绝大部分普通孩子，如果父母想要他们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势必要花大价钱去聘请那些古板、倨傲的家庭教师，就算是次一档，也需要花钱聘请如维克托这般家境贫寒的皮城学生。 如祖安这种完全负担了孩子们义务教育的小学制度，在皮城是绝无仅有的。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罗琳才明白了为什么一向固执、骄傲的卡恩教授，会答应祖安这个皮城绝大多数人都看不起的地方抛出来的橄榄枝。 她能够看清楚祖安的未来，那是比皮尔特沃夫更加先进，更加发达的未来。 对于自家班上，这两个发色迥异的小姐妹，罗琳老师还是颇为关照的。 爆爆跟蔚是单亲家庭，两个这么可怜又可爱的小女孩，一下子就激起了罗琳的保护欲。 爆爆上课非常认真，学习在整个年纪也都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孩子恐怕没有那个老师会不喜欢。 而蔚虽然在成绩方面有所欠缺，但她热心班级，团结集体，每次班级里有哪个小伙伴受欺负了，蔚总是不会袖手旁观。 虽然老师们对打架斗殴这个行为并不支持，但毕竟是自己的班级，谁愿意看到自家小孩被别人家小孩欺负？ 成绩不好不要紧，总是会赶上来的，蔚是个善良的孩子，这一点弥足珍贵。 所以罗琳老师一度把自己在这一届最大的愿望，确定为把蔚的成绩赶上来。 蔚虽然桀骜不驯，讨厌学习，但对于罗琳老师，她还真的没有太大的办法，只能是惹不起就躲得起。 但现如今……貌似是躲不过去了。 蔚悄咪咪的抬起头，紧张的看着老爹赔笑的场面，内心一阵哀嚎。 完了！回去以后，指不定会被老爹怎样呢！ 她又忍不住撇过视线去看爆爆，却看到她眼睛时不时的往自己身后的背包里看。 都什么时候了，还看呢！回去以后一大把的时间可以看啊！ 蔚一阵气结，此刻她跟爆爆并肩站在原地，放学过后，已经有很长的有段时间了。 罗琳老师一直留在这里，等待着林恩的到来，直到现在。 她真的生气极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自己的女儿们走丢了，却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来到学校，你这么做，对得起她们的妈妈吗？ “老师，我知道了，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她们，不让她们再逃学了。” 林恩说罢，回头狠狠的瞪了蔚一眼。 不用说就能知道，是谁带的头。 蔚浑身打了个激灵，头更低了几分。 罗琳眯着眼，心情有些烦躁，她摇摇头：“奥莱先生，其实蔚跟爆爆这两个孩子逃学，虽然触犯了学校的规章制度，但这也只是她们贪玩而已，她们本意肯定也是不想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的。 请你回去以后，不要过于责怪她们。 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浪费我的课余时间，并不是为了向你告她们两个的状的，我是为了你，奥莱先生。” “为了我？”林恩一阵疑惑。 “是的。”罗琳老师严肃的点点头，“作为爆爆跟蔚的父亲，在两个孩子丢了的情况下，为什么我无法马上联系到你？又是为什么，在联系到你之后，你来的会这么慢？ 你就是这样关心你的女儿的吗？ 其他学生的家长，一个个的都非常关心自己的孩子，哪怕孩子们的成绩稍微有了一点波动，他们也会紧张的抽空来问我。 我真的很喜欢祖安的这个氛围，这也是我喜欢这个城市的几项根本原因之一。 可是你呢？奥莱先生，您的行为恕我不能苟同，你对孩子的忽视程度，甚至还不如我们皮城的有些人，跟其他学生的家长，更是没法比。 恕我直言，蔚这样的好孩子，讨厌学习，逃离学校，我觉得你要承担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罗琳老师生气极了，以至于她说话之间甚至带了很多的个人因素在里头，她……也有过一个不太幸福的家庭。 只是话说出口了，罗琳老师也有点不好意思。 有的东西的确不是她应该说的，但碍于一个老师的面子，加之她觉得说的话都是为了蔚跟爆爆好，也就没有解释。 林恩倒是听得一阵古怪。 这位罗琳老师到底在脑补些什么啊？ 他今天来晚了，是突发有事，最近才刚刚把祖安的帮派势力平定，林恩还要忙着祖安新政府的确立问题，整天忙的头都不沾枕头了。 以至于他这个月还特地跟姐妹两个提前解释了一下，这个月不陪她们玩了。 放在往常，林恩一周至少都会抽一天时间，把所有的工作都抛下，就专门在家当个好爸爸的。 要不然蔚这臭姑娘，怎么敢逃学的？还不是仗着林恩这个月很忙，基本上不回家的缘故？ 还有祖安的其他家长都非常关心自己孩子的成绩，这不是废话吗？ 孩子们的成绩跟他们的工资挂钩，他们不关心那就有鬼了！ 只是这些东西也不太好对罗琳老师说……那咋办？认错呗。 林恩还没张口呢，蔚就赶忙开口了：“老师，老爹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平时都是很关心我们的，他就是最近太忙了。” 爆爆也赶忙解释道：“是啊是啊，爸爸他平时对我们可好了。” 两个小姐妹急乎乎的跟老师解释着。 爆爆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林恩被老师污蔑，而蔚…… 罗琳老师刚刚的那些话那是在关心她吗？那根把她架在火上烤有什么区别？ 就因为自己贪玩，结果老爹被老师骂了个狗血喷头，连“忽视”孩子这么大帽子都扣上来了。 回去以后，她怕不是要被打死！ 老师，求求你了，可别说了，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啊！ 蔚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师，恨不得把她的嘴巴用胶水粘住了。 看着爆爆跟蔚两个人还在给自己的爸爸说话，罗琳老师的心都要化了，她要是有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怕不是要捧在手心里爱护，可就是有这么些人，哼！ “我知道你们心疼自己的爸爸，可知错就要改啊，这可是课本上教你们的东西！总不能孩子们都明白的道理，家长不明白吧！” 罗琳老师表面上是在对蔚跟爆爆说话，但一双眼睛却瞥向了林恩，这含沙射影的功夫，林恩着实有些架招不住。 还能咋办？认错呗？人家老师也是一片好心，更何况这次的确是自己来晚了没错，还让人家老师浪费自己的课余时间在这里等。 “罗琳老师，我在这里跟您道个歉，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林恩虽然不觉得自己真的有什么错误，但奈何他这个人演技比较好，平日里演讲煽动情绪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在这样一双诚恳的眸子之下，罗琳老师也大半相信了这个男人的确会改正。 知错能改，就是好事。 罗琳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刚刚也是我情绪太激动了，奥莱先生，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老师您不也是对我孩子们关心嘛，我真是很荣幸孩子们能够遇上您这样的好老师，我相信孩子们在您的管教之下，一定能够成长成优秀的人才的。”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教书匠罢了……”罗琳老师的虚荣心瞬间就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连连摆手谦虚不已。 商业互吹谁不会啊，一个老师最喜欢的，不就是尊重跟认同嘛？ 林恩不动声色就化解了这位罗琳老师的敌意，并以最快的效率，让他从老师的手下成功脱身。 而老师也达成了自己引导两姐妹父亲“改写归正”的愿望。 可谓是，皆大欢喜。 嗯……当然，在这群人中，只有一个人不太高兴。 蔚耸拉着一张脸，内心已经充满绝望了。 老师，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走吧，小公主们，回家。”林恩招呼着。 “爸爸！” 爆爆嗖的一下就跳了上来，林恩单手就把她举起，故作疑问道：“你是不是胖了？” “哪有！” 蔚垂头丧气的跟在身后，声音拉的老长：“来啦~” “跟老师说再见。”林恩微笑着回头招了招手。 “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罗琳老师也高兴的招了招手，顿觉功德无量啊。 倚在门边，目送着林恩父女三人一路离开校门口，她倒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班的班主任夏尔老师。 他跟林恩显然一副很熟稔的样子，在原地聊了很长时间，这才分别。 罗琳老师对夏尔老师很有好感，虽然他平时懒懒散散的，好像也没什么上进心的样子，但他长得帅啊！ 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她还是不动声色的走了上去，装作一副偶遇的样子。 “夏尔老师，好巧啊！”罗琳惊喜的招了招手。 “罗琳老师啊。”夏尔微微一笑，露出两个腼腆的酒窝，“这么晚了还没走？” “忙两个学生的事，一直到现在。”罗琳不动声色的把鬓发撩到耳后，不经意的暴露了自己认真负责的优秀品格。 “罗琳老师还真是认真负责。”夏尔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相较而言，他本人就要倦怠不少。 你会不会聊天啊！ 罗琳内心有些气结，但又舍不得夏尔那张好看的脸，只能主动找着话题：“夏尔老师认识奥莱先生吗？” 夏尔先是一愣：“你是说林恩先生吗？” “林恩……先生？”罗琳先是一愣，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奥莱先生的名字。 可下一秒。 “林恩……奥莱？！”罗琳捂着嘴巴，瞳孔一缩。 在祖安有几个叫林恩·奥莱的？除了那位目前的祖安传说，还能有谁？ 夏尔把食指竖在嘴巴前，慌乱的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点声！林恩先生他不想被打扰。” 叹了口气，夏尔苦笑了一下：“跟他打招呼都有些迷糊了，怎么把人家的名字叫出来了。” “他他他……他真的就是那个林恩·奥莱？”罗琳慌慌张张的小声问到，内心有些焦躁不安。 完了，要真是那个林恩，她今天这个态度，失业还是小事，在祖安，万一…… “是啊。”夏尔的表情有些感慨，“林恩先生是我见过最不一样，也是最优秀的人。 即便每天的事物繁忙，他也会时常抽空来学校了解一下两个孩子的情况，特别是蔚，可让他操碎了心。” 说到这里，夏尔有些忍俊不禁的勾起了嘴巴：“就是我教学能力有限，没能把那个孩子掰回来。 不过最近祖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恐怕都需要他来做决策吧，这样还能抽空来学校，他真的很爱他的女儿们呢。” 看着夏尔感慨的神色，罗琳突然感觉某个冒失父亲的形象突然在自己的心目中破碎了，一团迷雾狠狠的缠绕在了某个脸上半是尴尬，半是平和的脸颊之上，让人看不真切。 哎……她都说了什么啊。 人家这么忙的人，都能抽空出来陪女儿，她还这么说。 罗琳当即羞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夏尔，能给我讲讲林恩先生吗？”罗琳开口询问道，“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夏尔摇摇头，我们去那边说吧。 罗琳跟夏尔肩并肩走在空旷的校园之内，逆着萧瑟的过堂风，踩着头顶照明物质投射下来的斑驳光点。 夏尔温和的音色娓娓道来： “如果要我说对林恩的第一印象啊，他是个对教育、对老师非常尊重的人……” …… “老爹，老爹，老爹，老爹~” 林恩走到哪，蔚就跟到哪。 不断的在他耳畔跟只小猫一样的喊着，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让林恩理她一下，以得到他的原谅。 可林恩就是不买账，冷着一张脸，在灶台上给姐妹两个做一顿迟来的晚餐。 开玩笑，我堂堂祖安一把手，因为你个倒霉催的被老师一通狠训，我不要面子的嘛？ 不原谅！坚决不原谅！ 看着林恩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蔚的嘴巴撅起老高。 虽然林恩没有如预料中的那般打她，可老爹的不搭理，比打她一顿还让她难受。 终于，在林恩完成料理，冷着脸把三份晚餐摆在桌面上，打算自己去叫爆爆的时候，蔚的那张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 “老爹，我错了，我不该带着爆爆溜到学校外面去的，我也不该害得你被老师骂的，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蔚红着眼睛，冲上来抱着林恩的脚，噘着嘴吧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实在不行你打我一顿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哇！” 这才开口第一句，林恩瞬间就心软了，可为了父亲的尊严，林恩还是板着一张脸，蹲下来，恶狠狠的看着蔚：“那你说，以后还逃不逃学了？” “唔，不逃了。”蔚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还拉着爆爆帮你顶锅不？” “不顶了，不顶了。” “还不好好学习吗？” “……” 看着蔚一阵沉默，林恩就气不打一处来，只能吹胡子瞪眼的狠狠的“嗯”了一声。 蔚可怜巴巴的摇着头：“我不敢不好好学习了。” 你自己信吗？反正你爹我是不信。 不过这道歉也道了，还要怎样？当然是放过她咯。 林恩无奈的揉了揉蔚的头：“去叫你妹妹下来吃饭吧，记得把眼泪擦干净。” “好！” 被林恩原谅的蔚瞬间就满血满蓝复活了，一蹦三尺高的匆匆跑上了楼。 林恩无奈的摇摇头，反手脱下了围在自己腰间的厨裙。 当奶爸，难啊！ 楼梯被蔚踩得砰砰作响，只是刚到她跟爆爆的卧室门口，本想推门进去的蔚猛地停住了自己的手，胡乱的把自己脸上的那些湿痕擦了个干干净净。 她可是蔚！怎么能够在妹妹面前哭哭啼啼的！ 哼！臭老爹！想让我学习，门都没有！ 蔚恶狠狠的推门而入，却猛然看到爆爆像是做贼一样的把手中的东西往书桌下一藏，脸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只是见到是蔚，爆爆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埋怨的说道： “蔚，你上来都没声的嘛？” 蔚高高的仰起下巴，一脸的不爽：“爆爆，你这个没义气的家伙，我在下面被老爹骂死了，你还在上面玩你这个小宠物！” 顺着蔚的目光往爆爆的手心看去。 一团果冻大小的，绿色的像是史莱姆一样的东西，在爆爆的手心轻微的抖动着。 “我能干什么嘛，我都提醒过你了，要是爸爸知道，你就死定了。” 爆爆嘟着嘴巴，虽然回复了蔚，可绝大部分注意力还是被手中的这团小东西所吸引。 却见她伸出右手手指，往左手手心的小宠物轻轻戳去。 在她即将戳中那团史莱姆的瞬间，在果冻的表面突然形成一个小凸起，这团史莱姆也像是伸出了一根手指一样，跟爆爆的手指来了个正面接触。 “蔚！你看它！”爆爆激动的大喊道。 “好啦好啦，我看到了。”蔚真不明白，为什么爆爆会喜欢这种古古怪怪的东西，她态度敷衍的哦了一声。 “在上面干嘛呢？小公主们，晚饭都要凉了？是不是想让我上来抓你们吃饭？” 林恩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爆爆猛地把手中的史莱姆往桌前的小盒子里一藏，催促着蔚：“走吧，爸爸要上来了。” “是谁耽误了时间啊……”蔚嘟囔着。 …… 深夜，林恩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狠狠的伸了个懒腰。 担心两个小家伙半夜又踢被子，林恩便悄悄潜入了姐妹两个的闺房，见到她们都睡的很安稳，脸上便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个微笑。 只是…… 林恩的目光凝视着桌面上某个不起眼的盒子，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干涉。 “扎克不动声色的就跑我家来了，这是系统的操作，还是偶然呢？ 只是，如果按照原著的介绍，扎克会收到身边人行事的感染……那么，在爆爆的身边，你又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就当给你们两个找个保镖吧。” 林恩摇头一笑。 总是，不会是什么坏事。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成立前的准备 “怎么最近夜狼区这边多了这么多生面孔？” 酒馆当中，有人开口询问在一旁喝酒的“鼹鼠”。 作为整个酒馆消息最灵通的人，无论你有什么问题问他，一准没错。 鼹鼠真的像一只老鼠，贼眉鼠眼的，就连要说什么事情，那双贼眼睛也要左顾右盼一下。 “几天前, 范德尔跟林恩的争斗，林恩不是赢了吗？” “是啊，我还以为夜狼帮这么多人，绝对不会输的，谁知道林恩仅用了六个小时，就把戈弗雷杀了个屁滚尿流。” 鼹鼠点点头：“这还不算完，按照黑巷规矩, 既然起了争端，胜利的一方就能全面接管失败者的底盘……” 虽然鼹鼠的话没说完，可其中蕴含的意思却已经非常明显了。 有人顿时惊叹一声：“不至于吧，林恩这次可是跟范德尔开战，难道他想拿下整个祖安不成？” “谁说不至于？我听到小道消息，范德尔已经跟林恩低头了，从今以后，这祖安就改姓了！”另有消息灵通之人也忍不住插话道。 这可引得那鼹鼠不爽了，他眼神一横，不满的看着那个突然插嘴的家伙：“你说还是我说？” “你说，你说。”插嘴那人也就是多听了点消息，一时没忍住想在大家伙面前装个哔罢了，你真要让他说，他哪知道全部的内情？ 鼹鼠见他服软，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打算接着说下去。 可嘴巴刚张开，眉头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他俯下身子，有些犹豫不定。 “哎呀，你说啊！” “就是就是, 卖什么关子？” 鼹鼠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东西，你们千万别害怕。” “你说啊，天塌下来了不还有个高个子顶着？怕什么怕。” 这关子也算卖足了，而整个酒馆绝大部分人的耳朵也高高的竖起，就连酒馆的老板也不例外。 大家都想知道，林恩在击败范德尔之后，要干什么。 “我听说，林恩想要彻底的取缔黑巷，重新创建一个势力。” 鼹鼠一石激起千层浪。 取缔黑巷？这是什么道理？无数祖安人民在黑巷秩序之下，生活了二十几年了，这是说改变就要改变的？ “为什么啊？林恩他赢了他就当黑巷的老大呗？” “就是啊，他当老大不就完了？取消黑巷干嘛？” “话也不能这么说，黑巷真的就有多好吗？也不尽然吧，那帮该死的帮派分子，整天就知道来伸手要钱，我们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哪还有钱给他们？” “别的我倒不关心, 我就关心以后会怎么样。 听说现在林恩把自己地盘管的不错，那边的人活的都挺好的，感觉上比我们这边舒服多了。” “我也听说了，现在在林恩地盘那边确实是不错，说每个月就交一次保护费，还真就每个月就交一次保护费。 说真的，就算这次范德尔跟林恩不开战，我也打算搬去那边讨生活了。” “那可是黑巷！要不是黑巷秩序，哪有我们今天？做人要懂得感恩！” “谁他吗管感恩不感恩的？谁能让老子生活的更好，老子就听谁的！” “你他吗找打！” “来啊！我怕你？” …… 尤金身穿整洁的、代表着林恩麾下的统一制服，器宇轩昂的站在夜狼区尖牙街道的大街上。 看着来往匆匆，慌乱不敢与他对视的夜狼区民众们，脑海里不由得又回想起赛维卡大姐昨天晚上教导他的话来： “尤金，你不会真的以为换防到夜狼帮那边驻守是个苦差事吧？” 尤金心直口快，脸色有些不满：“难道不是吗？夜狼帮那边都是些冥顽不灵的顽固分子，虽然我们打赢了，可在他们的心里，还是以夜狼帮为主。 这里的居民对我们的人极为敌视，管理起来费劲不说，我们的好心还会被当做驴肝肺。” 在林恩辖区干活，可比去夜狼区那边舒服多了。 这边的居民对他们都很尊敬，相互之间也很讲道理，打架斗殴的事件也越来越少。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在已经开始进行城市道路规划的林恩辖区，路上的屎尿之类的东西，也开始渐渐绝迹。 谁他吗想自己干干净净的鞋子突然就粘上一脚的屎啊？ 所以在尤金的眼中，被派到夜狼区那边，就跟发配了差不多。 想他尤金也是堂堂祖安二把手，赛维卡的副手，平日里不说位高权重，也算是引得一路尊敬了。 这次还作为巨人小队先锋，立下汗马功劳，怎么一些平时啥事不干的混子能够在林恩辖区内待着，他们就跑来夜狼区这种穷乡僻壤了？ “蠢材。”赛维卡一拍脑门，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副手。 她跟在林恩身边耳濡目染之下，能力眼界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怎么自己这个副手就没有受到自己哪怕一点点的影响？ “那你说，你现在是在林恩主席辖区之内，立功的机会多，还是在夜狼区里，立功的机会多？”赛维卡解释道，“肯定是那边啊！ 你们去那边是有任务去的，不是让你们去捞好处吃喝玩乐的！这一点你需要尤为明白。 帮助那里的民众摆脱帮派的倾轧，制约现在依旧身在夜狼区的帮派分子，让那里的民众认识到，只有林恩主席才能带领他们走向繁荣与富强。 这里桩桩件件，都是天大的功劳，你以后没有这些功劳，怎么能够在未来这么多的兄弟中脱颖而出？ 你难道就想一辈子给我当个副手，干那些谁都能干的事情？ 拿出点野心来好不好，尤金，能够被林恩主席下派到夜狼区那边的，都是他看好的人。 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所以……我是去立功的？” 尤金脸上带着激动的笑容，却偏偏要装作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还装的不像。 赛维卡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可警告你，到了那边以后就好好干，干得好我们都会记得你的功劳，要是干得不好……” “谢谢林恩老大，谢谢赛维卡大姐头，我尤金保证完成任务！” “叫主席！叫部长！” “好嘞，好嘞。” 回忆收束，尤金的意识重新回到脑海，机会都已经提供给他了，要是这都把握不住，那他干脆拿块豆腐撞死自己得了！ 尤金一挥手，那在他身后集结的，与他穿着同一制服的队伍便齐刷刷的踏步而来。 “兄弟们，走！” 上午。 “兄弟你好，我们是林恩身手下派来接管夜狼区的人手，别害怕别害怕，我们不想对你怎么样，恰恰相反，我们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哎呀，不用不用，我们上头说了，你们这个月既然已经给夜狼帮交了保护费，我们这边就不收了。 什么？请我喝酒？嘿嘿，有机会的，有机会的，我叫尤金，你叫我这个就好。 我们来干嘛的？我们就是来告诉你，从今往后，除了我们的人，其他任何人不得向你们收取保护费，以后还有不开眼的混混来跟你们要钱，看到没，那就是我们的临时驻地。 我们每天都会有人在这里驻守的，害，你们不用认识我们，只要认识我们身上的这身衣服就行了。 有不长眼的来跟你们收费，直接过来说一声，我保证帮你打的他们吗都不认识。 收多少？不多，这个要看你每个月挣多少，挣得多交的多，挣得少交的少嘛。 这个小册子您收好，以后就依照这个收费。 太少了？我们是不是就交一次钱？是的，我们每个月就收一次钱。 诶诶诶，兄弟你别拉着我啊，我们还要一家一家的把这个消息给告诉大家呢，喝酒嘛，下次一定啊。” 中午。 尤金高高的昂起头，嘴巴里叼着一根牙签，看着前面这帮色厉内荏的小瘪三，不屑的一吐。 “他娘的，你们让老子等你们等这么久，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混混们互相对视一眼，为首者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我们好像没惹你们灰狼的人吧，黑巷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你们要堵着我们干嘛？” 灰狼，因林恩这帮手下身上统一的灰黑制服而得名。 他们战斗力极强，而且几乎全都是群体行动，这段时间打的祖安其他各帮派各位是闻风丧胆。 “没惹我们灰狼的人？”尤金勾起嘴角，哈哈大笑，而后歪着头，看向身后这帮兄弟，“兄弟们，他说他没惹我们？你们说惹没惹？” 为首者神情不忿：“你们这么干，就不怕堕了林恩的威名吗？” “草！”尤金皱起眉头，“你这废物也配提我们老大？我就问你，今天尖牙街那边，是不是你收的保护费？” “是又怎么样？”为首者头上汗涔涔的，坦然的应了下来。 这种事情瞒不过别人。 “还是又怎么样？”尤金龇牙咧嘴，露出一口的尖牙，“夜狼帮败了！这夜狼区以后就是我们的领地，我们的领地，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们这群小瘪三来收保护费？ 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打！然后送这帮家伙去地沟里挖煤！” 尤金身后这帮兄弟早就摩拳擦掌已久，他们这种经常训练，事物供应充足的“正规军”，又是这几个瘪三能够挡得住的？ 只是几分钟不到，战斗便迅速的得到了解决。 尤金他们拖着这帮瘪三像是拖着几条死狗，在尖牙区走街过巷，他们凝望着街头巷尾里的那些肮脏老鼠，杀鸡儆猴！ 晚上。 “那边那个撬锁的！说的就是你，别藏了，我都看见你了！” “就你他吗的抢劫啊？你也配？现在这条街，除了我们，谁都不允许抢劫！谁敢抢，就打断谁的狗腿！” “开门！扫……哦，这个好像不归我们管，你们随意，你们随意。” 在这帮身着灰黑色制服的林恩手下入驻夜狼区的一周之内，整个夜狼区内的帮派势力，遭受了雷霆一般的打击！ …… “老大，要取缔黑巷，成立新政府的事情，已经全部宣传下去了，现在几乎整个祖安都已经知道了这回事。 现在祖安议论纷纷，大体上可以分为两派。 一派是觉得黑巷秩序存在这么久，已经对他有感情了；还有一派认为黑巷秩序已经腐朽，没必要存在了。 这两派的支持人数差不太多，支持我们的，基本上都是您最开始掌管辖区内的民众，而反对我们的，基本上都是对帮派藕断丝连的那些家伙。” 赛维卡恭敬的站在一旁，跟林恩汇报着手头的工作。 “嗯，不算什么大事，尤金那帮家伙最近的工作还算得力，依靠胜利者获得败者所有地盘这条黑巷旧秩序，压得其他各个地区的帮派势力喘不过气起来。 明面上保护费制度还是存在，但暗地里已经是名存实亡，被我们的税制取代了。 在那些地方的祖安民众也感受到了我们的人入驻那里的好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对我们的抵触情绪会越来越低的……” 林恩简单梳理了一下自己在那些旧帮派地区的规划，跟赛维卡提出了一些新的要求： “成人学校的开班，你要加快进度了，尤金那帮人办事虽然是得力的，可一个个做事就跟泼皮混混一样， 我们的人是文明、先进的代表，不要整的好像比那帮帮派分子还要凶恶，他们的思想道德建设，也要推进一下。” 林恩说到这里也是颇为无奈，以恶制恶，以暴制暴，这么干表面上的确效率很高，但实际上是遗祸无穷的。 现在干一干也就行了，以后的手段还是要温和一点。 大家都是文明人，对外再重拳出击嘛。 “是。”赛维卡点头应下。 “另一个，公审大会也要开始造势了，有了这么多的准备，新政府的成立受到的阻碍会很小……”林恩顿了顿，朝着赛维卡微微一笑， “准备迎接新时代的到来吧。” “是！” 正当赛维卡转身就要离去之时。 “还有一件事。” 赛维卡疑惑转头。 “以后叫我主席，别叫老大了。” “好的，林恩老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代表（万字大章） 今天，对于无数祖安民众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 在半个月前，结束了那场让整个祖安都陷入一阵紧张气氛的，黑巷上层，范德尔与林恩之间的交锋，彻底落下帷幕。 战况在以一种超乎众人想象的速度结束的同时，也在无数的祖安民众内心留下了一抹神秘色彩。 林恩到底是如何以少胜多, 战胜比自己强大那么多的范德尔手下的？ 对于这件事情，林恩这边，一直都没有明确给出一个确切的解释。 大家只知道，林恩在击败范德尔手下的势力之后，便迅速的以雷霆手段接管了那些原本属于范德尔的辖区。 无数身着灰黑色统一制服的林恩手下，在这些辖区之内，推行着一套完全可以说的是严苛的社会秩序。 宵禁、在通路隘口设置关卡、严厉打击辖区内一切斗争行为。 关于这一点, 祖安内部众说纷纭。 有人觉得, 林恩的手段太过酷烈，这样压迫祖安民众的自由，他是要当祖安的大皇帝不成？ 也有人认为，在林恩的人接管原属于范德尔的那些辖区之后，辖区内的居民也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别的不用说，至少在保护费方面，大家交的钱的确是少了，这可是摆在眼前的，看得见摸得着的直接利益。 还有随之而来的社会秩序变化，遇到了麻烦能够很快得到解决等等。 总体而言，这些辖区里的居民对林恩的入驻，更多的还是乐观态度。 能不乐观吗？林恩辖区那边的繁荣与富庶，他们可是早有耳闻了。 而与这种行动上的雷厉风行大相径庭的，是黑巷上层对于这场战争结论的缄默。 上面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好像双方之间压根就没有发生过这样一场战争。 这显然是不符合道理与逻辑的，毕竟，战胜了这么强大的对手，在祖安是一件荣耀满身的事情, 是势必要得到无数祖安人民敬仰的。 对战局的关注得不到一个答案，这就导致了各种小道消息在祖安疯传。 什么林恩获得了恶魔的力量，什么林恩的手下有一群战无不胜的怪物，什么林恩得到了皮城的支持，是用枪炮强势镇压了范德尔的手下…… 对此，林恩这边并没有给出直接解释，只是依托强大的情报体系，抓了几个造谣的太离谱的家伙，以儆效尤。 防民之口犹如防川，谣言这种东西，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屡禁不绝的。 它代表着广大人民群众对一件对这个社会有着深远影响的事件的看法，想要解决谣言，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开诚布公的将祖安民众内心的困惑一一点明。 但林恩这边并没有选择解释，而是选择了直接抓人。 舆论瞬间被点燃，妖魔鬼怪们争先恐后的从暗地里探出头来，大肆宣扬着“林恩就是皮城养的一条统治祖安的狗”，诸如此类的谣言不胜枚举。 而随着事态的发酵，民众的心里也开始出现动摇。 难道林恩真的是这样的人？ 在这些被接管辖区舆论动摇之际, 也不乏有有心人能够透过那些极具迷惑性的谣言，一眼就能看出, 眼前的一幕, 毫无疑问是在曙光到来之前，那些妖魔鬼怪最后的狂乱。 林恩这边，很快就要出手了！ 而情况也确实如这些明眼人所想，就在前两天，一则“林恩将在中心广场区召开针对与范德尔争端的有关解释与万民公审大会”的消息，彻底在祖安传播开来。 他们将从祖安各个区域的各个街道当中，选择出能够代表这个地区的负责人，前往祖安的最中心位置，参加这次会议。 在林恩原辖区之内，早已与林恩构建起和谐稳定的信任体系的这一部分祖安民众，自然不用多说，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选择出了他们的代表。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多为活塞式空气制造厂的工人、在林恩手下干活维持帮派秩序的灰衣人以及将皮城新技术与旧产业进行有机结合的商人。 他们互相都与林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依托于林恩在祖安构建的经济新态势的影响下，不仅获得了更高的经济收入，也得到了非同一般的社会地位。 而在被接管半个月的新辖区内，虽然民众对林恩的信任程度并没有如林恩原辖区那么高，但在赛维卡的统筹之下，这帮在辖区内工作的灰衣人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清查他们的户籍。 虽然效率不高，但在上头的高压之下，还是压着线勉强把能够代表这些地方的人给选了出来。 这些人多是些带领祖安民众抗击帮派倾轧的非帮派份子，敢打敢拼，在当地一般享有巨大的声望。 不同的社会的生态诞生了不同的居民，这一点，在林恩接管半年与刚开始接管的祖安两面，有着鲜明的诠释。 …… 灰岩区一听名字，好像是祖安地沟的某个区域，但实际上，它位于祖安中层的广场区域。 只因靠近祖安身后的涯壁，而因为特殊的地质构成，灰岩区的头顶是一大片灰色，故此得名。 罗素，作为灰岩区铁锈街道被推举出来的负责人，他虽然身材不够高大，但在这条街道上拥有极高的社会声望。 一切只因他，曾经带领铁锈街道的所有居民，与横亘在这里的脏鼠帮分庭抗礼，坚决的捍卫了自己脚下这块土地所有居民的利益。 罗素神情冷峻，头发半灰半黑，明明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却像个四五十岁的老人，他热爱学习，热爱自己身后的街坊邻居。 在又一次，见到一位关系很好的老邻居被那帮该死的帮派分子逼得走投无路选择自杀之后，他彻底的醒悟了。 如果不能制止帮派的这种行为，下一个被逼死的，就是自己。 他当即联合了不少对脏鼠帮行为看不过眼的青壮，在当晚就伏杀了脏鼠帮的几个混混，在残忍的将他们的头割下来之后，挂在了街区的借口之上。 这一行为自然引得脏鼠帮的帮主勃然大怒，在下发死亡通知之后，他召集帮众打算将铁锈街区屠戮一遍，以挽回威名。 死亡通知一下发，整条铁锈街道惶惶不可终日，人心浮动之下，更是有人叫嚣着要把罗素交出去，以化解这场无妄之灾。 那时候，不光是铁锈街道的普通人，甚至跟罗素一起犯案的同伴当中，都有人出现了动摇。 罗素很清楚，如果自己这边再这么内讧下去，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当即痛斥了那帮委曲求安懦夫，并明确提出了“如果不能一起团结起来挫一挫脏鼠帮的锐气，迎接整个铁锈街道的，唯有死路一条”。 他当即悍然出手，杀死了好几个投降份子，点醒了跟自己一块动手的青壮，让他们坚定信念。 在罗素的钢铁手腕之下，整个铁锈街道陷入哀兵必胜的局面，最后在付出重大牺牲之后，守护了自己脚下的家园！ 脏鼠帮帮主原本还想让自己的上级帮派出手给自己出一份恶气，但罗素在抗争之余，也不忘找人去跟黑巷通风报信。 作为祖安唯一的官方势力，黑巷的入场无疑将整个局势拉向了一种相对的公平之下。 而当时负责铁锈街区民众与脏鼠帮冲突的黑巷负责人，正是本索。 在了解到事态发生的起因经过之后，本索当即就一刀捅死了脏鼠帮的帮主，并代表脏鼠帮跟铁锈街道的所有民众郑重的道了个歉。 此后，更是给罗素抛出了橄榄枝，毕竟如这样有勇有谋的人，在整个祖安都是凤毛麟角的。 罗素感激于本索的“讲道理”，也郑重的朝他道谢，但他也坚定的拒绝了本索的招揽，选择与铁锈街道的所有街坊站在一起。 罗素发誓，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帮派分子再来欺压这条街道的所有居民！ 祖安当中，唯一一例帮派与居民分庭抗礼的奇葩景象，也由此产生。 罗素的行为鼓舞了当时无数备受帮派压迫的普通人，他们也学着罗素的办法，去团结一心，对抗帮派。 有的地方成功了，虽然没有得到如铁锈街道一般的自治权，但也能够庇护街道内的民众，不至于走到被逼死那条绝路之上。 有的地方失败了，整条街道都被屠戮一空，以彰显帮派的威严。 但毫无疑问的，以上种种行为，都代表着祖安那些备受欺压的民众，对日渐腐败的黑巷旧秩序的英勇抗争！ 林恩手下的那帮灰狼，在刚刚接手灰岩区，准备入驻铁锈区的时候，甚至遭受了不小的麻烦。 他们这一路上，在林恩“团结广大祖安人民群众”纲领的指导之下，打压帮派，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一路走来也算是无往不利。 所以行事之间，也难免骄纵、急于求成了不少。 他们不具体形势具体分析，还想依照之前的办法去接管铁锈街道，毫无疑问在这里碰了个软钉子。 铁锈帮如铁板一块，这里的民众民风即便在祖安，也称得上极为彪悍，对外人不假辞色，内部极度抱团。 相较于高高在上的黑巷秩序，他们更拥护铁锈街唯一的首领——罗素。 双方之间在闹出很大的不愉快，甚至还见血了之后，很快，罗素的一切信息就被摆放在了林恩的书桌上。 这是一起非常严肃的，因为个别人物急于求成而造成的，不必要的冲突。 林恩当即就下达了指示，让赛维卡勒令那些在原范德尔辖区之内的灰衣人，行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实事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再闹出这样的流血事件了。 他们是来解放那些辖区的民众的，而不是来跟他们冲突的！ 而在了解到罗素的履历之后，林恩心里很快就有了办法。 对于罗素这样的人，你去跟他协商，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这种人意志坚定，性格固执，不撞南墙绝不回头，他们只会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 若是别人，恐怕还真拿罗素这个土皇帝没办法，恐怕只能选择使用暴力手段来让他就范。 别看罗素好像让铁锈街道自治了，可那是大家给黑巷一个面子，给本索一个面子。 不然大势之下，几千人、上万人要共同维护帮派的尊严，区区一个铁锈街道，怎么可能挡得住那么多人的进攻？ 但林恩不同。 他深知自己是代表着正义、文明、先进生产力的，是势必要带领整个祖安地区民众，走向繁荣与富强的。 罗素热爱着自己的街坊邻居，热爱着祖安。 这样的人，怎么能够用暴力的手段让他就范？ 林恩需要做的，是拉着他的手，让他挑出铁锈街道这个小地方，看看现在的祖安，看看林恩管辖范围内的祖安。 告诉他，这个时代变了，黑巷旧秩序一去不返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让本索去吧，过段时间的公审大会，让他也参加。” 在林恩的指令下达之后，本索倒是松了口气。 为什么松了口气呢？主要原因还是他这段时间太闲了。 范德尔刚选择投诚，马上就被林恩抓着干活去了，可作为范德尔铁杆的本索就很尴尬啊。 也没有人安排他做什么工作，他也不是那群穿灰衣服的，整天闲在家里屁事不干，整天都没什么心气。 说真的，当林恩命令下达下来的时候，本索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终于！终于是有点事情做了！ 而且，这次工作，还是让他去说服一个老朋友——罗素。 这个有勇有谋的男人，当初给本索可是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让他一度给罗素抛出了橄榄枝，想让他暂时接管脏鼠帮，等到日后崭露头角，再提拔到黑巷来。 只可惜，被罗素坚定的拒绝了。 深知自己走后，罗素跟他的铁锈街道会面临怎么境遇的本索，也是十分爱财的放出了自己的声音，让大家不要太过为难罗素。 这才有了目前，铁锈街道的自治情况。 林恩这边的办事效率远不是黑巷可比，流血事件才在上午发生，下午本索匆匆忙忙吃了个午饭，就赶到了铁锈街道。 在通传之后，很快就见到了这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相较于几年前，罗素脸上的冷峻与意气风发，眼前的罗素倒是老了不少。 那半白的头发，一度让本索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那个可敬的男人，不过当本索看到他坚定不移的，像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的眼神之时，他还是确认了这个老朋友的身份。 “罗素，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坐在临时搭建的谈判桌上，两人却像个老朋友一般的，在那里叙旧聊天。 罗素眼中带着难得的笑意，他这个人不太爱笑，但面对许久未见的本索，他还是勾起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是啊，我们可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本索神色坦然，平静的说道：“范德尔已经臣服了林恩，我现在也跟着范德尔一起，在林恩的手底下做事。” 罗素大概是没想到，本索会如此坦然的跟自己说一个如此劲爆的消息。 他在神色有些微变的同时，也意识到了本索这次突然来访的真正含义，他为了白天，铁锈街道与那帮灰狼的冲突而来。 但是啊，本索，即便是你来了，想让我们交出武器，乖乖投降，帮派依然要坐在我们街坊邻居的头上，作威作福，我也绝不答应！ 罗素冷着一张脸：“如果你是为了林恩的人，入驻我们铁锈街道而来，那就不用多说了！ 今天，我当你是朋友，朋友与朋友之间，喝点酒，叙叙旧也就行了！” 这番话一开口，原本平和的饭桌之上，顿时浮现出了几分肃杀。 本索微眯着双眼，打量着这个寸步不让的倔强男人，猛地把酒杯按在桌面上。 “罗素，酒我可以陪你喝，但今天这个事，我们也必须得谈。”本索的声音很冷冽，“你真当现在的局势还是几年前一样吗？ 当时祖安的实际掌控者是黑巷，黑巷帮派林立，也不是铁板一块，你惹了脏鼠帮，自然就会有想要脏鼠帮地盘的其他帮派支持你。 更何况，当时要不是有我、有黑巷在从中斡旋，你真以为自己能够安安稳稳的把你的铁锈街道经营下去？ 白日做梦！ 现在的祖安是什么局势？林恩势不可挡的扫平了整个黑巷，此刻正是借此机会，君临天下的时候。 到时候整个祖安都拧成一股绳，要动你这个小小铁锈街，呵，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罗素越听，脸色便越是煞白。 他知道，本索说的一点都没错，罗素当时能够成功的带领铁锈街道自治，那是天时地利人和共同作用的结果。 现在林恩一扫祖安，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地盘上出现这种不受管束的个人势力？ “那就来吧！我们铁锈帮宁愿死绝，也不会低头！”罗素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用力一拍桌面，从座位上站起！ 门外的铁锈街青壮听到了罗素的大喊，一脚就将房门推开，一个个面带煞气的推门而入。 “罗素大哥！” “罗素叔叔！动手吧！” 本索心中一惊，可他也不是吓大的，宽大的身材投下大片的阴影，手中更是不自觉的摆出了放手的架势。 “出去！”罗素神色冷峻，看着门口这帮愤慨不已的青壮们，怒斥道，“你们想干什么！本索是我们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们铁锈街的今天。 就算我们今天谈的不愉快，我也会平平安安的放他回去！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已经不打算把我放在眼里了？” 门口的青壮们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只能怏怏的退后。 朝着本索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那些家伙，太冲动了。” 本索摇摇头，露出一抹笑意：“毕竟我是个恶客，大家有这个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能够理解。” 两人当即重新落座，正当双方打算揭过此事，重新谈判的时候，那扇被踹烂的大门又被推开了。 本索脸上闪过一抹不快，可当他看到来人时，这点不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大门的下方位置，探出一个远远的小脑袋。 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手里提着一个好像比她人还大上不少的容器，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罗素脸上闪过一丝宠溺，赶忙迎了上去：“小露莎，你怎么来了？” 小露莎瞪着自己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紧张的看了一眼体型庞大的本索，还是吃力的把手中的容器举了起来： “呼……呼……爸爸说，罗素爷爷跟朋友在这里聊天，让我帮你们拿点酒过来。” 那清亮的童音让原本脸上有些绷着的本索瞬间就舒缓了下来，谁能对这样可爱的孩子摆着一张臭脸呢？ 本索脸上流露出了一个他认为最和善的笑容，蹲下来，招了招手：“你好。” 同时心里也在暗骂，该死的罗素，居然派一个小孩来博取我的同情心，真是太卑劣了！ 罗素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本索，一把接过小露莎手中的酒壶，用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好了，你回去吧，等会爷爷过来找你玩。” “哦。”小露莎偷偷摸摸的又看了本索一眼，一溜烟的就逃走了。 罗素握着手中的酒壶，目送着小露莎离去的背影，半响没回过神。 本所不由得小心的提示了两句，却见转头过来的罗素，眼眶一阵通红。 如他这样的铁血硬汉居然会流泪……虽然本索心知他是装的，内心也不免有几分怅然。 形势比人强就是如此，哎。 “罗素，你这又是何必呢？”本索叹了口气，脸上颇为无奈。 “本索兄弟，实不相瞒，我们铁锈街这几年在这里平平稳稳的发展，大家伙也安居乐业的，从来都没有给黑巷找过什么麻烦。 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人，我们也不想跟任何人作对。 只要有饭吃，有地住，谁想拿着刀去跟别人拼死拼活呢？” 罗素擦了擦自己的眼眶，“我们当时跟脏鼠帮闹成那个样子，难道是我们的过错吗？只是因为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祖安怎么能跟那帮帮派分子一样的搞法？三天两头过来要钱，不给就是一通痛打……” 这罗素，虽然这体魄看上去是不如当年了，可这行事却是越来越老辣了。 本索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的同时，也正好顺着罗素的话，依照林恩下达的“先威后恩”的指示，语气软化了下来。 “谁说不是呢？”本索摇摇头，脸上多有无奈，“依照范德尔最初的设想，黑巷原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可祖安太大了，范德尔也管不了那么大的地方，有的人就乘这个机会，打着他的名号，在祖安作威作福，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 我其实也早就看不过眼了，只是那些人，都是当初跟着范德尔一同建立的黑巷秩序的功臣，范德尔也拿不了他们怎么样啊。” 本索先是表达了一下自己同样对黑巷没有按照预想前进的痛心，很快话锋一转。 “但现在不一样了。”本索认真的看着罗素，神色严肃，语气郑重，“林恩这个人，不一样，他手里的人也不一样、 虽然有贬低范德尔的嫌疑，但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从我记事以来，这几十年间，我亲眼见证了祖安一步一步的被皮城甩在了脑后。 我一点一点看着它们逐渐强盛，进步之城的称号在整个符文之地都随之传唱。 无数祖安民众不解、愤怒，很多人都高举自己要光复祖安，要重振祖安过去的荣光。 但是，就目前我看到的，有且只有林恩一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现在，林恩将整个祖安的帮派全部扫清，他真要撸起袖子，大干特干，整个祖安，即将在他的意志之下，去追逐那个我们追逐了几十年，我们一直在原地踏步的目标。 罗素，你挡不住他，也没必要挡他。 你想让铁锈街的居民们，能过上安稳、幸福、快乐的日子，林恩是想让整个祖安的民众都过上安稳、幸福、快乐的日子。 林恩不会忘记每一个祖安人，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本索的神情万分复杂，他对范德尔的敬仰以及那种虽然不想却又不得不承认林恩的复杂情绪，让他唯有无言。 更改税制、提振商业、基础建设、空气过滤器…… 桩桩件件，都不是什么打喊口号的空谈，他正在逐步逐步的，用自己的方式，带领祖安的民众，走向繁荣与富强。 罗素似乎没有想到，能够从本索的口中，听到对林恩的这般赞誉。 听着本索口中那些宏大的目标，那挤压在无数祖安民众心中的不甘与对未来的渴望，似乎在这一刻也随之苏醒了。 罗素从来都不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所以他才拒绝了当年本索的招揽，经营着自己脚下的这一亩三分地。 可本索如今的话，却好像重新唤醒了罗素十六七岁时，那种热血沸腾的青年时光！ 沉默良久。罗素咬着牙，挣扎着摇头。 “我不信！” 祖安沉沉浮浮这么多年，罗素曾经亲眼见过，那个最混乱的时代。 每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都高喊着要光复祖安的旗号，拉着一大批人，填入了那场内斗当中。 最终，范德尔胜利了，他的黑巷一统祖安，给祖安带来了二十年的珍贵和平。 可范德尔当初承诺无数祖安民众的，光复祖安的承诺，他做到了吗？ 那些没有见到祖安统一，就死在半道的祖安青壮们，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了吗？ 没有！统统没有！ 什么光复祖安，这么烂的借口，就不要拿来喊了！ 嘴里说的是主意，心里全都是生意！ 本索能够看得出来，罗素虽然排斥，但一双眼眸却满是动摇。 不动摇又怎么样？难道真的跟林恩去真刀真枪的拼？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罗素看得清楚局势，这是他痛苦的根源。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跟几年前一样，坚定，盲目，看着一个目标就坚持不懈的去做。 但在经营这个，虽然成立，却不断被打压的铁锈街这几年里，他渐渐的被磨去了棱角。 他思虑问题更加的周到了，他也开始瞻前顾后了。 “罗素，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林恩绝不像你想的那个样子，实不相瞒，今天的这场交谈，就是他亲自指派我来的。” 本索恳切的说道， “你能够相信吗？你们今天上午才爆发的冲突，只是十几分钟，消息就传到了林恩的耳中，半个小时之后，你与铁锈街所有的事情，全都被放在了林恩的书桌上。 十分钟，或许是更短的时间，他就把我叫去了，让我来负责跟你的接洽。” 本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叹服：“我很难形容他的睿智，那我就跟你说说他的原话吧。” 本索沉吟一会，装作林恩的语气，脸上带着三分笑意，说道： “罗素是个不错的人，我很欣赏他能够为自己的同胞，那些饱受欺压的祖安民众出头。 从这一点我们就能看出，我们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罗素想让铁锈街的街坊邻居们，安稳、幸福、快乐的在祖安生活着。 而我林恩，想要整个祖安的民众都能够安稳、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我们的目标是完全一致的，我们不是敌人，我们应该做朋友。 但罗素也是个很固执的人，单凭空口白牙，我们是打动不了这样的人的，我们要有实际行动。 那就让他去看看吧，看看祖安如今的模样。 还过几天公审大会就要在祖安召开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就让他过来亲眼看看。 我坚信，他会信任我们，信任我们能够带领祖安的民众，走的更高更远。” “我们的不是敌人，我们应该做朋友”、“我们要有实际行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些话落在罗素的耳中，尽管没有见到林恩本人，但罗素似乎已经能够从本索的神态中，一窥那个坚定、自信、昂扬向上的身影。 他就站在那里，对每一个质疑他的家伙发出邀请，以公开、鲜明的态度，欢迎每一个人来看看他的理念。 这是怎样的一种自信啊？ 罗素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内心已然是无限的叹服。 本索说的没错，林恩不一样，林恩跟之前的所有人，全都截然不同！ 我能相信他吗？ 当这个问题出现在罗素脑海的瞬间，他便下定了决心。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既然林恩如此自信，如此盛情相邀，那就去看！看看他是否言行合一！ 如果他真的如他话中那般，那让他的人来管理铁锈街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还能比那帮帮派的杂种，更差吗？ “什么时候！” 下定了决心，罗素便不再犹豫。 他原本因日夜操劳而有些浑浊的双眼此刻又重新锐利起来，凝视着本索，跃跃欲试。 “时间还没有彻底确定下来，不过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本索达成了林恩交给自己的任务，也斗志昂扬，他在此刻，在跟罗素以心换心的过程当中，似乎也明白了范德尔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就臣服于林恩了。 光复祖安是无数祖安仁人志士的目标，只要能够达成这个夙愿，跟随谁，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有什么能够比看到脚下这座城市一天一天变得更好来的重要吗？ “罗素，你好好准备，到时候，我亲自过来接你。” “好！” 两人的双手在空中握紧，目光相接之下，一切尽在眼中。 其实，站在上帝视角之下。 双方的这场交流与其说是谈判，倒不如说是一场双向奔赴。 两个家伙费尽心机，软硬皆施，就是为了能够达成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局面，到最后，皆大欢喜。 …… 清晨，早已得到消息的罗素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站在铁锈街的路口，等待着本索的到来。 今天上午，据说就是林恩对他半月前与范德尔那场战争的结论，盖棺定论的日子。 但罗素知道，林恩要做的远不止于此。 他这次掀起这么大的阵仗，在祖安几百万人口当中，选出了大几千人来参加这次的集会，肯定不是交代一下战况这么简单的。 从本索交代的一鳞半爪当中，罗素隐约知道了林恩今天要做的事情。 他要宣布、要宣告，他要以这些代表为传声筒，告诉整个祖安的民众，从今往后，林恩的时代到来了！ 一个公平公正，没有帮派欺压，一个繁荣富强的新时代，即将到来！ 这几天罗素焦躁不堪，光是想想这些，就让他无法入睡。 他并不怀疑本索那日那番话的真实性，也正是如此，他才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林恩手中祖安未来的完美画卷。 “罗素大哥，你要是回不来了，我们就反了他吗的！” 开口的是铁锈街的年轻领袖，他义愤填膺的看着罗素，心知他是为了铁锈街这才去淌林恩那个龙潭虎穴的，兔死狐悲之下，说话非常极端。 这位年轻领袖一开口，便引得铁锈街青壮一阵叫嚷。 “对！要是罗素叔叔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恩他不想让我们活，我们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罗素看着自己身后这帮热血上头，完全看不清形势的孩子们，暴喝道： “住口！我这次去，绝对是万无一失的，林恩他是什么人？他是目前的祖安领袖！他犯的找对我一个普通的祖安民众如此大动干戈吗？动动你们的脑子好不好？ 还有你！” 罗素看着那个年轻领袖，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总是这样，冲动，易怒，做事不经过脑子，我向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够明白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带领大家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众人被罗素骂的一阵哑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倒是小露莎上来抱住了罗素的小腿，带着哭腔说道：“罗素爷爷，你一定要回来啊。” 其实罗素的年纪远远不到被称为爷爷的程度，但他太显老了。 罗素俯下身子，捏了捏小露莎的脸蛋：“好的，爷爷跟你保证，爷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本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街道的对面，他就这样平静的看着这场离别，充分的给了罗素一个私人空间。 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以后，罗素没有再拖泥带水，快步走到本索的身旁： “走吧。” 本索微微一笑：“那就走！” …… 林恩的集会地点，位于整个祖安广场区最中心的位置，也是上层舞会走廊那帮老财上下来往的升降梯所在地。 他们在这个地方围绕升降梯，修建了一大批的娱乐设施，也算是祖安的地标建筑之一了。 不过最近…… “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应该是去舞会走廊的升降梯吧，怎么不见了？那个凸出来的建筑是什么东西？” 罗素一脸疑惑的抬起头，问道。 本索笑而不语，只是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等到迈入祖安的中心区，罗素身边，那群迷茫的，跟他一样只顾埋头往前走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罗素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是如自己一样，被各个地区推举出来的代表。 不过与他不同的是，他们身边都没有如本索一般的人引导。 可即便如此，也没人丢失方向。 因为此刻的整个广场中心区，已经被身着灰黑色制服的林恩手下彻底接管，街面上彻底清空，各个路口都有人把守。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林恩对这场集会的重视了。 而那中心区两边的居民房，时不时的还能有孩子探出头来，他们惊愕的看着前进的陌生人们，低声讨论着。 “这是……” 当众人顺着大道，一路走到正前方，那被无数照明光源所拱卫的巨大建筑，终于端倪！ 林恩他居然在这里，凭空起了一座如此宏伟的建筑？！ 众人一阵哗然！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参会见闻 脚下这栋，通体由钢制结构制造的、镂空、简约、符合祖安审美的大楼，是林恩为新政府专门修建的总部。 关于它的名字暂时还没有确定下来，因为距离它立项到落成，总共也不过接近一个月的功夫。 它依托于原本还在不断扩建的，舞会走廊那帮老财们的销金窟。 在林恩挟着一举拿下夜狼帮的恢弘大势，并隐晦的表露了自己对这个地方的喜爱之下。 那帮老财们“十分乐意”的把这个地方交了出来。 不交？呵, 林恩可知道，自己跟戈弗雷的战争，这帮人不少都有从中下注的，甚至于，戈弗雷那帮人能够明确的得知林恩赚了多少钱，在舞会走廊有多么“嚣张跋扈”，在这其中，不乏有这帮人的影子。 他们这么做, 为的就是帮助戈弗雷把林恩打败。 一方面, 林恩扶持的那些新商业集团在祖安已经发展的有声有色了，他们有点担心这帮新型势力对舞会走廊的结构产生冲击。 另一方面，林恩拿了他们这么多地，他们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报仇雪恨。 本来要是戈弗雷赢了，那肯定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谁能想得到，那家伙这么废物啊？ 现在闹到这个地步，林恩的威势在整个祖安都如日中天了，还能咋办？老老实实的破财免灾呗。 祖安的这帮老财算是看出来了，现在林恩上升的势头已经不可阻挡，他们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咯。 以这座伫立在祖安最中心位置的升降梯井作为核心，在半个多月的时间之内，一座恢弘的建筑就此成型。 它饱含后面的办公建筑主体，与一片空旷的集会广场。 这里在日后应该会进行一定的建筑、景物填充，不过眼下，却是用来开办这场盛大“公审大会”的绝佳之处。 当然, 用正常手段肯定是不够在这么短时间之内让这座巨大建筑成立的，所以林恩也简单的花了一些繁荣点数。 很难形容使用使用“天心”这个天赋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立足于祖安的大地之上，却好像天地万物都是自己手足、意志的延伸，只要一念之间，就能改天换地，再造乾坤！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林恩愿意，他甚至能够立马让祖安脚下的地质上升，让无数祖安人民，重新站在阳光之下！ 正当林恩打算摩拳擦掌，大干特干的时候……嗯，繁荣店貌似不太够。 天心是个很好用的天赋，就是用不起。 在祖安在系统的评级还没有上去之前，那些奇观建筑，显然是搞不了了，但也并非一无是处。 眼前的这栋政府大楼，便是林恩在半个多月之内创造出来的奇迹。 其实林恩原本可以干的更快，但这么多祖安人民看着呢, 也要讲讲基本法是吧。 而眼下, 这场筹备了许久的，足以在整个祖安历史之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点的公审大会，即将拉开帷幕。 明面上的灰衣人井然有序的接待着来自祖安各地的“代表”入场，而在暗地里，更多的灰衣人正忙的焦头烂额。 “演讲台没问题吗？灯光再给我检查几遍，一定不能出问题！厨房那边的原材料，燃料什么东西赶快运过去！” 赛维卡扯着嗓子大声指挥着全场的工作人员，虽然今天的情况早有预料，也经过了几次演练。 但实战跟排练毕竟是两码事，这场公审大会还没有正式召开呢，就已经出现了不少的错漏。 好在林恩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派人来跟赛维卡说，让她稳定心态。 眼前这个即将成立的祖安政府，现在看起来倒有点像是个草台班子。 但林恩的心态很好，祖安百废待兴，这么多的人手原本都是祖安街头的混混，没有上过学，也没有系统的学过管理，现在能干成这个样子，也算不错了。 在将来，大家一定能够干的越来越好的。 …… 上午九点整，赶到此处的祖安各位代表，依照区域划分安排的通道，在集会广场之前进行了分流，一共十三条通道，在这其中两个分区共用一条通道。 每条通道的门口，都有手持名单，统计赶来此处的代表的所在地的工作人员，确认代表的属地之后，就在那人的名字后面划上一个记号。 虽然人数众多，却也算得上井然有序。 在这当中，林恩原属地的居民代表们，与新属地的居民代表们之间的差距，基本上是一眼就能够分辨的出来的。 那些在林恩麾下半年的居民代表，行动安静，表情平和，显然，他们对林恩都有着充分的信任，对这些工作人员也有着相当程度的配合。 而那些被临时推举出来，参加这次机会的新属地代表，脸上大多带着一丝的紧张，他们的到来是因为畏惧林恩的权威，却又不得不来。 罗素算得上这帮人里的异类，相较于这两拨人马，一方是好奇、一方是畏惧。 他倒是带着一种批判的目光，来看待这一场公审大会。 恢弘的新建筑，认真负责的基层工作者，井井有条的管理…… 如果将这场公审大会比作是盛大的交响曲，那光是听到前奏，就已经让罗素眼前一亮了。 本索早在门口就跟罗素分别，他热情的招呼着自己的某位同伴，在他的手中接过那身初看奇怪，看久了却越来越顺眼的灰衣服，似乎也加入了“干杂活的队伍”。 这样的工作貌似不应该由本索来做，可他却还是去做了。 是本索失势？怕不是然。 桩桩件件，让罗素对这场公审大会接下来的情景，愈发期待。 工作人员脸上不乏疲态，但见到每一个来这里的代表，那空气过滤器之后的眼神却也不乏善意。 “您好，是来自灰岩区铁锈街道的代表罗素先生吧，好的，让我找找……” 工作人员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通过特殊的办法确定了罗素所在的位置，在他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勾。 “这就好了，罗素先生，欢迎您的到来，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随时跟两边我们的人说，只要您有需要，我们都会第一时间的予以回复跟帮助。” 这些人真的跟前些日子，在铁锈街道跟我们冲突的帮派份子们是一伙的？ 罗素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僵着一张脸，也挤出一个“谢谢”。 身后，工作人员热情认真的服务仍在继续，罗素摇摇头，顺着前方的人流，前往下一个地点。 “库里先生是吧，您的位置在十二区第七排第五座，请您拿好这张纸条，不要丢了，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指引你去往属于您的位置。” 站在罗素前方的库里似懂非懂的接过手中的纸条，照着自己身前那人一样，往前方的黑帘内走去。 罗素赶忙上前，在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这里的工作人员倒是伸手在一个看不见的大箱子里掏了起来。 不多时，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有着一串数字。 工作人员娴熟的翻开了自己的花名册，在迅速找到罗素的名字之后，完成了手头的登记，随后迅速将纸条递给罗素，像先前那样说着： “罗素先生，您的位置在十二区第二排第七座，妥善保管您的纸条，往那边走，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指引您去往属于您的位置。” 看着工作人员手指指向的黑帘，罗素本想立马过去，可走了两步，又转过身，询问道： “请问一下，这道黑帘之后，应该就是第十二区了吧。” 工作人员手中的动作一滞，倒是立在路旁维持秩序的某个工作人员走了上来，微笑着： “先生，您身后还有这么多人呢，有什么问题，你问我就好。” 大家各干各的事情，将效率维持在了一个极高的水准，罗素心中叹服之下，又问了一遍。 听到罗素的疑问，那人微微点头： “是啊，帘子后面就是十二区了，那个箱子里的纸条，就是十二区所有座位的汇总，大家随机分配位置。 毕竟，不可能这几千人全都在一块啊，不然这不乱套了？” 听到工作人员的玩笑，罗素点点头“谢谢”了一声。 “请问一下，厕所在什么地方？” “请您跟我来……” 听着耳畔那不断被提出来的问题，与被迅速解决的问题，罗素叹了口气，脸上也不见了往日的骄傲。 不一样啊，林恩手下的这些人，跟那些帮派分子比起来，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 穿过黑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前方一马平川的宽广广场。 从左至右，井然有序的座椅被特殊颜色的线条划分出规则的小块，临时搭建的护栏、封条将一个个小块之间隔开，形成了中间宽广的走道。 此刻，一个个细小的人头在小块的内部在攒动着，看上去异常震撼。 能够容纳数千人的广场在整个祖安，可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气象，这种大气与豪迈，简直能戳到无数祖安人民的心里。 顺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座位一路向前，在目光的最前方，一座宽阔的巨大演讲台已然搭建完毕。 在演讲台的身后，一块巨大的白色巨幕轰然屹立着，那片纯白，那种巨大的视觉冲击，身后宏伟的政府新办公楼似乎也成为了一种陪衬。 “先生。” 灰衣人的招呼打断了罗素的失神，掏出手中的纸条，很快就在灰衣人的帮助下，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罗素的运气还不错，居然抽中了第二排。 顺着那条笔直的甬道一路向前，罗素距离那个令人震撼的演讲台也越来越近，等到走到第二排的时候，它已经近在咫尺了。 “真壮观……”罗素感叹道。 “可不是吗。”有人在罗素的耳畔突然出声，他转过头，看到自己身旁已经坐在位置上的那人。 “你好，罗素，灰岩区铁锈街区的代表。”罗素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就是罗素？！”那人大惊失色，显然是听过罗素的大名，赶忙握住了他的手，热情的打着招呼，“我可是久仰大名了，我是烟港区六六街道的代表，叫朱迪。 罗素兄弟，你可是我的偶像啊，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你带领铁锈街跟脏鼠帮抗争的大名了！ 不过想来也是，除了你，还有谁能够代表铁锈街道参加这次的大会呢？倒是我能够荣幸的坐在你身边。”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罗素有些尴尬的摆摆手。 两人依次落座，顺着这个由头也开始攀谈跟互换信息起来。 烟港作为希尔科的原始辖区，也是林恩手头掌握的最重要的几个辖区之一，朱迪自然是知道不少这场公审大会的内幕。 罗素本人则是威名在外，大家平日里都想认识认识这个传奇人物。 这两人相互交流之下，互相都大有收获，聊着聊着，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整个广场也愈发的喧闹起来。 “时间快到了吧。”朱迪估算着时间，忽然有些兴奋的说道。 “什么快到了？”罗素好奇的询问。 “这场会议正式召开的时间应该是上午九点半，快了，马上我就能够见到林恩大人了！”朱迪神色无不激动的说道。 林恩…… 罗素忽然也有些期待起来，凝视着演讲台，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朱迪的话一般，忽的，那些分布在整个广场的无数灯光在瞬间熄灭，只是刹那之间，整个会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还不等有人反应过来的大叫，一书灯光猛地从天而降，打在了演讲台的正中央位置。 “来了来了！据说林恩大人当初在招商的时候，就是这么出场的！”朱迪狂热的大喊着。 下一秒，一个漆黑的身影从演讲台的侧面，缓缓走上台去。 他的身材并不能说魁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势，让人心中忍不住升起郑重；一举一动，不疾不徐，给人带来一种无穷的信任感。 走上台前，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满是坚定与无穷的自信。 这就是林恩？果然非同一般！ 罗素心中一动，用上了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 那么，林恩，你该怎样证明你自己，说服我，说服如我一般的祖安代表呢？ “林恩！林恩！” “看这里！林恩大人！” 人声鼎沸，众人向着台上那个男人，致意无穷的热情与支持。 这种狂热自然也包括罗素的身边，朱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便携的照明设备，高举挥舞，成为了这片区域最靓的仔。 罗素本人倒是没有被这种狂热所影响，相反，他在用一种更理智，更批判性的目光去看待台上的那个男人。 或者说……挑刺？ 只是一瞬间不到的功夫，罗素就成功的挑出了一个毛病。 林恩将全城祖安人聚集到一块来，跟他们展示自己的“肌肉”，这个想法固然很好，这一路上的组织、管理也可以称得上井井有条。 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林恩将所有人聚集到一块展示，肯定是为了效率考虑，但这可是几千人的盛大集会，这么多人聚集在一块，前方与后方之间的距离相隔这么远。 就算林恩用随即抽签的方式彰显了最大的公平，但他一个人的声音毕竟太小，位置位于最后方的祖安代表们，又怎么能够听得清楚他的讲话？怎么能够看得清楚他本人？ 这一点若是都不能保证，整场机会跟笑话没什么分别。 难道祖安只有前几排位置的代表吗？ “大家好，我是林恩奥莱，非常感谢大家能够在百忙当中抽出空闲，来参加我本人召开的这场公审大会。” 清晰、洪亮的声音传递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没有借助任何道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林恩就这样的站在台上说话，但实际效果却像是在整个祖安民众的耳畔说话一般。 那声音，在全场回荡。 罗素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置信。 而与此同时，原本因为座位被安排到后排，而看不清林恩的脸，同样以为听不到林恩声音的后方祖安代表，一片哗然！ 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让它们发出了最洪亮的支持。 “林恩！林恩！林恩！” 后方的狂热令前方同样也不甘示弱，整个集会广场陷入了激动的海洋当中。 “安静，大家安静一下。” 林恩稳重的声音如同压舱石一般，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又稳定了全场的秩序，将主动再一次牢牢的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罗素微微点头，心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声音传到每一个祖安民众耳中的，但听得到，大家也看不到……” 下一秒。 “大家请看我身后的大屏幕……” 伴随一道奇异的光线的社畜，那原本在演讲台背后，只是被这些祖安代表认定为背景板的巨大白色巨幕，突然出现了图像！ 林恩本人的特写，清晰的呈现在了在场全部祖安代表的眼中，分毫毕现！ “哇！” 全场再次沸腾！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会 投影仪这样的科技，林恩当然是没有搓出来的。 但这个世界可是存在奥术这玩意的，用镜像魔法代替投影仪，这原本便是古代恕瑞玛、如今诺克萨斯在战争中会使用到的迅速传递情报的手段。 只是没有一个人，如林恩这般，将镜像魔法给用在“演讲”这回事上罢了。 而这，也是林恩敢于召集整个祖安的代表, 在今天这个时间里，跟他们阐述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最大底气！ 看着台下的人头攒动，看着众人眼中期待、热切的目光，林恩闭紧双眼，却又猛地睁开，无穷的自信在他的身上洋溢而出！ “大家估计也都听了最近在祖安流传的那些谣言了吧。”林恩没有趾高气扬的拿出一位黑帮大佬的派头, 而是像一个朋友一样的，用着跟大家聊家常的语气, 侃侃而谈, “在我打败以戈弗雷为代表的一干人以后，我依照黑巷的规矩，将他们所有的地盘全都收拢在了我的麾下，我派出了我的手下，接收了那些地盘，并且，在这些土地上，干着一些与之前帮派势力截然不同的事情。 而与这一行为相对的，是我本人，并没有在任何地方，谈论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我相信，大家对这次的战况，对我胜利的原因，对我本人的看法，对我以后要怎么做，等等等等。 心里一定充满着好奇。” 大家静静的倾听着林恩的“家常”，沉浸在现场的气氛当中, 时不时的微微点头。 “不过嘛，从今天开始，大家都不用再好奇了，因为我现在在这里，要跟大家一五一十的，把以上这些问题的答案，统统的告诉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够带着我的这些答案，去告诉那些你们代表着的祖安民众。 这，也是你们来的目的，对吗！” “对！” 享受着这些代表们的回应，林恩脸上流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 他也曾思考了很久，自己应当用一种怎样的方式，来宣告“祖安光复政府”的成立。 是庄重的、严肃的、还是如今天这般……亲民的？ 祖安终归不是天朝，祖安文化也并非是儒家文化，这里的居民没有被管束的经历与习惯，他们有的是与帮派在艰难的斗争当中，被培养出来的桀骜不驯与对权威的质疑。 庄重的、严肃的, 立马就让每一个祖安民众对新政府产生敬畏吗？ 做不到的, 文化底子就完全不同，一味的想让大家的思路靠近天朝，是违背了实事求是的客观规律的！ 更何况林恩是怎么得到目前祖安的实际控制权的？他是依靠内战，依靠黑巷秩序当中，帮派内战的胜利者能够得到失败者的地盘。 这与在那屈辱、黑暗的近代历史当中的无数仁人志士的流血牺牲与奋起反抗，截然不同。 可以说，林恩统治祖安的根基，其实并不稳固。 换种说法，他是个能够得到大家认可的，能够连任的总统，但评价为“领袖”他还不够资格。 政府的威严可以依靠在以后，在不断帮助祖安人民走向美好未来的行动当中树立，但想要依靠威吓，在如今的祖安，最后得到的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那么，既然暂时当不了祖安的大家长，那大家就做朋友吧。 你们没有管理祖安的经验，没有带领祖安强盛的办法，我有！ 祖安人民将祖安交到我的手中，因为你们对我林恩的信任，而我也绝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期待，我会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属于我们的未来。 “先从哪里开始呢？”林恩打了个响指，“就从这场，自范德尔结束祖安混乱时代一直到如今，可能是发生在祖安最大的一场战争，我与范德尔的战争，从这里讲起。 半年前，因为希尔科的意外失踪，我接管了希尔科手下的地盘与势力，并在这里，开启了改革行为。 大家现在脸上戴着的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大家现在身上穿着的那些衣服，祖安的邮政系统等等，都是我为了能够提振祖安的经济，让大家能够生活的更好的一次尝试。” 在场半数林恩辖区内的居民代表，脸上会心一笑。 林恩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改变？可能一下子还觉得没什么，真要深入去想，却发现早已深入到了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事实证明，我成功了，现在已经实施了半年改革的那些辖区，居民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的腰包富起来了，脸上的气色也好起来了。 我不奢求大家对我的感激，因为我本人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带领祖安走向繁荣富强。 可就是有那么一小撮人，他们没有看到我为祖安带来的改变，却只看到了改革之下，我辖区内居民所创造的巨大财富。 他们眼红了，他们心热了，他们觉得他们也是黑巷的一份子，这些财富，理应有他们的一半。” 林恩冷笑着，讥讽着那些妄图不劳而获的小人。 “凭什么！”激愤的一声呐喊，却带动了全场的情绪。 “自己不去创造财富，就想着去掠夺他人的财富，他们都是强盗，都是畜生！” “该死的夜狼帮！” “那帮该死的帮派杂种，就该全家死绝！” 林恩与范德尔手下因为什么原因而起的战争，大家心里差不多都有数。 大家怒吼着宣泄着，不仅仅是因为林恩所遇到的不公，还有那压迫在无数祖安居民头上，那有腐朽堕落的黑巷，所带来的不公！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说到这里，我就要不得不来说说，祖安的帮派制度，也就是黑巷秩序。” 林恩一开口，便镇压了全场的怒吼，他们都死死的看着林恩，满怀期待，他们心里都明白，林恩今天站在这里，是已经为自己讨回了一个公道，而他现在，也要给所有的祖安人民，一齐讨回一个公道！ “自范德尔成立黑巷一举结束祖安混乱时代到现在，黑巷秩序已经在祖安的上空存在了二十年。 黑巷秩序，以各大帮派统领着祖安的大大小小的一切区域，而黑巷则统领着祖安的各大帮派。 范德尔成立这个秩序的出发点，就是希望为祖安带来秩序与和平，我们必须承认的一件事情是，黑巷的确做到了它的承诺，它为祖安带来了二十年的和平。” 不少在场的祖安老资历，眼中噙满了泪水，是啊，和平是多么宝贵。 “可黑巷做到了它承诺的和平，却没有做到承诺我们的另一件事，富强！”林恩最后两个字，像是绝望之人最为不甘的嘶吼，像是一把小刀，一刀一刀的刻在现在每一个代表的心中。 他没有丝毫的停顿，带着满腔的愤怒，连珠炮一般的说道， “为什么我们祖安明明和平了，为什么我们的人安居乐业一天也没有停止过努力向上，整个祖安却日益穷困，大家的生活根本就没有得到切实的改善？ 帮派！” 如雷鸣一般的沉吟落在每个人的脑海里，振聋发聩！ “作为帮助范德尔成立黑巷，一统祖安的老人，我理所应当的得到了一块地盘。 在那里，我召集人手，成立帮派，并且依照黑巷的秩序，通过向那里的居民收取保护费的方式，来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不让他们收到别人的欺压。” 林恩目光冷峻，微微摇头，“黑巷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但某些人心中的贪婪，却将这种好，变成了名正言顺压迫大家的工具！” 说到这里，林恩猛然变化了一种音色，用那种尖利的、如小丑一般的声音低吟着： “我可是帮助范德尔一统祖安的功臣，我打了这么多战争，我一次次从生死线上归来，现在祖安平定了，我难道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我成立了一个帮派，大家都很敬重我，一个个把我举得高高的，我想让他们干嘛就干嘛，因为我是老大。 这么这次才收这么一点钱上来？我要住大房子，我要买皮城名贵的衣服，我要喝最好的酒，吃最嫩的牛排，我要睡最漂亮的女人！这点钱怎么够？怎么够？ 我的，都是我的，我的地盘里所有的钱都是我的，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去给我弄钱来！” “呵！”林恩的冷笑让全场一惊， “老大贪婪无度，拿走了绝大部分的保护费，次一级的副手又拿走了老大剩下的绝大部分，层层盘剥，最后分到那些收取保护费最底层的小弟头上，一个铜币都没有！ 他们也是人啊，他们也要生活啊？可让他们去对抗自己的老大，去对抗整个帮派，他们不敢！ 那怎么办？那就去找你们要吧！以多欺少，玩阴的、玩赖的，只要能够从你们手里弄到钱，干什么都行！” 咀嚼牙齿的声音明明这么轻微，可此刻在这个数千人的集会场上，却无限的放大！ 大家的愤怒聚集在一块，仿佛要将祖安上空的灰霾给彻底烧穿！ “艹！” “他吗的！” 罗素在下面看着林恩，两行热泪不自觉的在脸上滑落。 挑刺的那些想法，早就在心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如何，能够说出这一番话的林恩，他就跟那些该死的帮派份子，截然不同！ “帮派头目的贪婪无度，便是黑巷秩序腐朽成这个地步的根源！也是祖安人民安居了二十年，生活却没有一丝改变的根本原因！ 这帮帮派头目，曾经在为祖安和平的事业上立下汗马功劳，我们要尊敬过去的他们。 但这，不是他们骑在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的理由！这不是他对我们予取予求的理由！ 谁不让我们活！我就不让他活！” 在林恩的怒吼声的最后，大家隐约只听到一句“带上来！”。 在沉重枷锁的禁锢之下，神色灰败、全身肮脏不堪的戈弗雷等人，被一齐带上了演讲台。 被控制的影像魔法，依照林恩的意思，一路顺着这帮帮派老大的脸上划过，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特写。 “这是戈弗雷！夜狼帮的帮主！” “还有巴林，野蛮帮的帮主！” “这是德普，亡流帮的帮主！”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当中，很快，台上的所有人的身份全都被指认了出来。 他们都是祖安各大帮派的头面人物，他们是范德尔之下，祖安威势最深的几个人。 “他们这几个人，手上血债累累，害的无数祖安人民，家破人亡！” 影像魔法照射在林恩手中的供词之上，那斑斑血债，让所有看到这份供词的祖安代表如坠冰窖。 “杀了他们！” “宰了他们！” “把他们的头挂在街道上！” 群情激奋！ 大家从座位上站起，一个个高举自己的右臂，向这帮该死的畜生们，发出了最终的审判！ 那一双双眼睛，如果能化作利箭，那要将戈弗雷等人万箭穿心！ 诸位代表张着自己的血盆大口，恨不得把戈弗雷等人生吞活剥！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之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原地站住的，双腿一软之下，一个个跪在了演讲台上，跪在了祖安代表的面前，也跪在了无数祖安人民的面前！ 好！ 林恩眼神微咪，已然是动了杀心。 就在林恩准备动手的刹那，一个同样浑身穿戴者镣铐的男人，却冲上了演讲台。 即便被满身镣铐困住，他依旧行动自如，整张脸上也看不到囚徒的颓唐。 大家纷纷被这个突入现场的家伙吸引，当镜像魔法的特写打在这人的脸上时，整个现场沸腾了。 “范德尔！这是范德尔！” “他为什么会带着镣铐上台？他要干什么？” 在祖安，没有人会不认识范德尔，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此刻携带着镣铐上台，这才带给了大家巨大的冲击力。 林恩微微一愣，心情有些复杂。 他这几天给范德尔交代了一大堆的工作，基本上把他当驴使，就是为了让他暂时忘了自己那帮兄弟，不要在最后坏他的事。 是的，林恩打算违背对范德尔的承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把戈弗雷那帮家伙给击毙了，怎么对得起这些年这帮畜生在祖安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 民愤一起，大势之下，这些家伙，必须死！ 可范德尔，终归还是舍不得自己那帮老兄弟啊…… 看着台下这么多祖安的代表，范德尔脸色沉重，但他对眼前的一幕也算是早有准备，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林恩，帮个忙吧，让大家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已经隐约能够猜到范德尔要干嘛的林恩微咪双眼：“范德尔，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范德尔露出一个笑容，“来吧。” 林恩微微点头，把头转到一边。 范德尔也知道林恩很讨厌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也没有多话，而是转过头，将自己的正面看向了无数的祖安民众，伴随着一声闷响，范德尔的膝盖落在了地面上。 “这……范德尔到底要干什么？” 大家不解的看着这个黑巷旧时代的王者，互相对视着，内心有些慌乱。 “黑巷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责任，是我监督不严，甚至放任这帮老兄弟在自己地盘上的为所欲为，这才导致了如今这种局面的发生。 在这里，我要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 扑通一声重响，范德尔的头磕在地上，当他再次抬起头来之时，已是斑斑血迹。 “任何罪责，我范德尔愿意一力承担，要杀要剐，我全都坦然接受。 只希望大家能够放我这些老兄弟一条生路，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他们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任何欺负你们，压迫你们的事情了。” 范德尔的头一个个的在地上磕着，每一下都用了十足力气，很快，范德尔的额头就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了起来。 戈弗雷一干人在范德尔身后痛哭流涕，范德尔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他们一条命的行为，似乎让他们这帮早就利益蒙心的家伙，回想起了往日的兄弟情义，一个个纷纷劝阻起范德尔来。 “范德尔，我们咎由自取罢了，你不用为了我们这样的啊。” 全场的代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人心生恻隐之心，想要放戈弗雷这帮家伙一条生路。 但碍于周围人对自己的看法，还是没有开口。 一时间，全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唯一留下的，唯有范德尔磕头赎罪的声音与戈弗雷一干人劝阻的哭喊。 林恩的目光很冰冷。 妄图以个人威望去颠倒黑白，范德尔过线了！ 这个口子不能开，祖安任何人都不能在明面上享有特权，即便是范德尔，也是一样。 可一旦没有结论，范德尔非得活生生磕死在这里不可，林恩相信范德尔绝对能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杀？范德尔的巨大威望已经给他争取到部分人的恻隐之心了，一旦动手，林恩很难收场。 不杀？法理性、公正性会被瞬间破坏！ 范德尔，你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就在林恩即将动手之际…… “砰！” 伴随着清脆的一声枪响，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男人在台下举起了手中的手枪。 一枪一枪，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戈弗雷等人统统击毙在了演讲台上！ “范德尔！你这个该死的懦夫！我们之间的账，迟早要有一个清算的，眼下，就当我先收一点利息吧！” 希尔科在内心疯狂的咆哮着！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成立！（万字大章） 希尔科？！ 林恩眉头一皱，大脑飞速运转之下，迅速下达了命令。 “拿下！” 骤然回过神来的赛维卡，早已将回应命令印在了本能之中，她招呼着身边的两位灰衣，迅速从暗地里走出，谨慎的看着希尔科手中的枪械, 朝着希尔科合围而去。 “呵。” 希尔科随手将手枪抛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张开双臂，坦然的束手就擒。 此刻，终于在大脑被剧烈的碰撞弄得一阵嗡鸣的范德尔，彻底回过了神。 在众目睽睽之下, 戈弗雷等人被击毙在了演讲台上, 这熟悉的一幕, 似乎让范德尔又回忆起了光荣行动那个白昼。 皮城的执法官们挥舞着手中的枪械，残忍无情的将范德尔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击毙…… “啊！” 发须尽散，额头血肉模糊的范德尔像是一头怒狮般从演讲台上站起，朝着希尔科疯狂的咆哮着。 而后，他动了。 即便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铁镣所困住，但范德尔还是没有辱没了他曾经黑巷最强者的名头。 怒击之下，范德尔踏步之间便在演讲台上踩出道道脚印，只是刹那间便来到了希尔科的面前。 含怒荡起铁链，在空气划过铁链中间的空隙之时，发出道道破空声。 那铁链的尖端好似有万钧神力，原本站在赛维卡身边的两位灰衣下意识的就要躲避，可面对此情此景，希尔科没有任何的动作。 藏在黑袍下的面容只是冷笑, 他冰冷的看着范德尔, 好像在说“又是这样”。 明明是最亲密的兄弟, 却阴差阳错的站到了完全的对立面, 并不止一次的想要致对方于死地。 这种宿命的流转感觉，让所有的知情人心中感叹。 “拦住他！” 林恩第二道命令迅速下达。 赛维卡看着那飞荡而来的链条，神色一凝, 只是在心中犹豫了万分之一秒，便冲了上去。 即便这一鞭，她很大概率也挡不住。 不仅仅是因为林恩的命令，赛维卡心知肚明，希尔科在林恩未来的布局当中，是相当重要的人物，能够在祖安未来的进步当中，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 仅如此，那便够了！ 甚至来不及掏出腰间的匕首，赛维卡横着自己的小臂挡在脸前，脚步一踏之间，便冲了过去。 就在极怒的范德尔要与赛维卡来个正面对碰之时，一股细微到毫厘的气墙却无根而生，硬生生将赛维卡的小臂与飞荡而来的铁链强硬分隔！ 直面这一切的赛维卡是感受最深刻的，想象中能够抽断自己小臂的力量并没有出现，与之替换的，反而是一阵细微的清风。 那种微风吹拂脸颊的温暖触感，让从未感受过这种感觉的赛维卡脖子后面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盛怒之下一击挥出，却好像抽到了一块钢铁之上, 那巨大的反震力引得铁链倒飞而出，径直砸在范德尔的胸口。 鲜血喷洒之间，那原本就因为用力磕头导致的伤势，含怒出击未尽全力的反噬，加上这新生的攻势。 三重力量的夹击之下，范德尔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呼，整个身子就向后倒去。 惊变来的太过突然，任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万籁俱静之时，戈弗雷等人会被活生生射杀，范德尔怒极出手，却被赛维卡挡下，也倒在了地上。 当这一切尘埃落定，全场的代表在此刻被迅速的分为了三块。 心中顿觉痛快，从头到尾就没有对戈弗雷等人抱有过一丝同情的人；被范德尔的“罪己诏”打动，决定看在范德尔的面子上，对戈弗雷等人网开一面的人；以及最后的，心情摇摆不定，无论是杀还是放都能够接受的人。 在这当中，最后一种，是最多的。 他们自己很难做出决定，于是希望林恩能够替他们做出决定，眼下既然戈弗雷等人已经被击毙，无论是通过何种手段，他们的心中倒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林恩迅速的掌握了全场的情绪变动，发出了自己的第三道命令： “清理一下现场，把凶手关押，带着范德尔去寻求救治。” 无论如何，这在眼前已经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赛维卡只是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林恩，便招呼着手下将台上死去的戈弗雷等人尽数拖下场。 原来刚刚林恩的“拦下”并不是对她说的…… 赛维卡心中一松，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个仁慈的人。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唯一站在台面的林恩身上，大家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睛望着他。 作为这场大会的召开人，临时突然发生这样的惊变，大家都在等着林恩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看似不妙的一幕，在林恩的眼中，心却放下了大半截。 既然大家没有喧闹，那只说明，这里的绝大部分人已经与林恩之间，构筑出了一个初步的信任。 他们相信林恩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他们没有催促，没有愤怒，没有纷乱。 希尔科刚刚的开枪行为，不能推测出，当时站在台下的他，已经明白了台上林恩的处境。 然后，很快的，即便在林恩没有任何命令的前提之下，他果断的射杀了台上的戈弗雷等人，给了当时站在台上的林恩一个台阶下，也确保了这次的G审大会能够顺利的推行下去。 林恩对此感到欣慰。 当然，希尔科是否对范德尔对他却毫不犹豫的重拳出击，对这帮该死的囊虫却即便牺牲自己也要死保的行为是否有什么不满才导致了他的开枪，这一点，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看着台下一双双期待的眸子，林恩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之后，再度掌握了全场的节奏。 “刚刚，发生了一点预料之外的小插曲，虽然结果很波折，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今天的G审大会，一位与诸位一般，同样来自祖安某个地区的代表，愤然击毙了戈弗雷等帮派首领。 对于他自作主张，我并不认同，G审大会，代表着诸位的共同态度，唯有我们万众一心的对这些帮派首领因他们不可饶恕的罪行展开审判，这场G审大会，才能够称得上完美。 可对于他因愤怒而击毙戈弗雷等人的行为，我万分赞同，并为他感到骄傲。 能够在这帮该死的帮派分子的压迫之下，敢于并善于对抗，这是一种勇气，这是一种美德，这是我们应当赞扬与推崇的！ 这代表着，以后一旦有诸如戈弗雷一样的帮派分子，妄图骑到我们的头上，妄图搜刮我们的财富，妄图伤害我们的生命的家伙，我们一定会团结起来，勇敢的反抗，让他们不得好死！ 范德尔想要保下他们，我们能够理解一个心存道义的祖安人民对自己兄弟的爱护，但不能容忍，他利用自己身份的特殊，功劳的广大，就想要颠倒黑白，就想要破坏秩序！ 祖安，不应该存在这种不公正的事情！” 绝大部分代表摇摆、部分代表愤怒、部分代表同情的态度被林恩迅速捕捉，这也促使着他坚定的发出了自己的态度。 戈弗雷等人，一定要杀！即便挡在面前的人是范德尔！ 林恩态度鲜明的“暴论”让台下因为这场临时插曲而感到精神有些涣散的祖安代表精神瞬间为之一振！ 就连那些原本因范德尔而对戈弗雷等人产生同情的部分祖安代表，此刻也重新将愤怒捡回，重新的坚定起来。 是啊，戈弗雷这帮人在祖安所制造的苦难罄竹难书，那是让他们死上一百倍都无法偿还的罪行，而仅仅是因为范德尔的求饶，他们就能够对那些家伙网开一面吗？ 那些因戈弗雷等人的贪婪，被害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最后只能用自杀来逃避这个腐烂的黑巷的那些祖安民众，他们在冥府能够瞑目吗？ 当然不能！ 当这种想法开始在整个祖安的代表身上蔓延，与之相对的，大家原本对范德尔的敬重，也转换成了一种恼羞成怒的质疑。 “范德尔的确是个英雄，我们应该尊敬他，但他的身上也有重大的过错！” “黑巷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跟范德尔对自己那些老兄弟的纵容，也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范德尔早已经不是过去的范德尔了！” 或许很残酷，但在范德尔没有听从林恩的劝告，固执的选择着那黑巷的道义，违抗祖安民众的名义，违抗祖安前进的大势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他时代的彻底落幕。 林恩没有任何犹豫的，残忍无情的踩着范德尔的尸骨，踩着他最后的威名，将这场G审大会的浪潮，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林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大家的愤怒得到了宣泄，大家的情绪达到了最高C，林恩像是一个有条不紊的音乐家，闲庭信步的掀开了乐谱的第二篇章——发展！ 我们割掉了黑巷上的烂疮，我们推翻了范德尔，我们将黑巷彻底的埋葬。 那现在的祖安，又该何去何从？ 林恩翻开手中的数据图表，给了所有人一个答案！ 演讲台之下的小型升降装置，缓缓带动着一块“黑板”在演讲台上探出了头，伴随着镜像魔法的转动，一页页依照顺序被黏贴起来的数据图表，被呈现在了祖安代表的视线当中。 “G审大会结束，我完成了对你们的承诺，将压迫在你们头上的帮派分子，一扫而空！接下来，这场大会将进入第二个阶段，请大家看向屏幕。” 林恩从黑板下的小凹槽里，抽出一只教鞭，精准的点在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的第一页上。 “啪！” 在一声清脆的响声当中，一种全新的模式在祖安正式亮相！ PPT。 祖安是祖安人民的祖安，而并非林恩的祖安，要让大家把祖安交到林恩的手中，自然需要向大家证明，林恩有能力带领着大家，走向一个更好的未来。 那么，还有比PPT这样的降维打击，能更清楚、更直观的展现，林恩这段时间给祖安带来的变化吗？ “黑矿区自今年3月份至9月份发展状况一览表。” 此刻呈现在祖安民众眼前的，便是这样的一排漆黑大字。 教鞭在PPT上匀速的捋过，与之伴随的，是林恩极富魅力、吸引力的讲解： “自今年三月份我接手黑矿区以来，黑矿区居民的生活水准，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其中，最为清楚，也是最为直观的呈现，便是黑矿区居民的人均月收入的变化。” 伴随着“啪嗒”一声的轻响，一个用精细尺规绘制的以月份为横坐标、以收入为纵坐标的图例出现在了所有祖安代表的眼中。 “黑矿区！那是我们那！哈哈！”黑矿区的代表高呼着，因能够被林恩介绍，而与有荣焉。 没有人理会这些激动的黑矿区代表，只因那些直线、那些黑点、那些数据，那条漂亮的抖升的直线，无不跳动着无数祖安代表的心神。 这……是真的吗？！ “黑矿区位于祖安地沟，平时一直被祖安矿主佳诺·芬恩掌控，经营着他的采矿事业。 这里环境很差，土地荒凉，一片破败，在这里生活的居民平日里最常见到的景象，便是那这遮天蔽日的灰霾毒气。 在这里生活的祖安民众，多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因为缺乏教育、缺乏机会，而没有办法能够逃出这里，只能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挣扎求生的人。 一个在黑矿区长大的孩童，待他十二三岁的时候，他便要面临两条路。 要么加入就近帮派，用自己的生命去赌一个出头，要么加入佳诺·芬恩的矿场，成为那里的矿工。 除此之外，别无任何路可走！” 重叠图例的第一页被林恩用力扯下，接下来，是第二页！ “首先是帮派！黑矿区最大的帮派，名叫沙犬！因为黑矿区恶劣的环境，这个地方的帮派老大，多是些在黑巷没有靠山，头上也没有什么好兄弟的家伙。 相较于那些驻扎在附属地区的帮派，沙犬帮更加的贪婪，也更加的残忍！ 为了能够拥有与附属地区相同的享受，而不在于自己一样的帮派头目面前丢了面子，沙犬帮的帮主对黑矿区的民众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勒索！ 根据我们统计的最高数据，曾经有一位黑矿区的祖安民众，一天之内被来自不同小帮派共计七人在内，先后索要保护费。 当然，他手头自然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钱的，在被索要的第三次，他的口袋已经空了。 第四次、第五次，帮派分子更是逼着他前往他的家中，在那里进行了刮地三尺的洗劫！ 等到第六次，第七次，他再也拿不出任何钱财而被不甘心的混混痛打一顿之后，悲惨的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在图例的第二页，画师用自己细腻的笔触，完美的还原了那被洗劫一空的逼仄小屋，不需要任何的修饰与技法，仅仅只是最完美的还原，可那仿佛能够从纸张内部渗透出来的绝望与悲凉，却深深的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祖安代表。 大家的眼中噙着泪水，低声的啜泣着，那是血泪！无数祖安人民的血泪！ “这些贪得无厌的小混混残忍吗？当然残忍！”林恩一下一下的拍打着黑板，凸显出了内心的极不平静，“但他们的残忍又是谁造成的呢？层层盘剥的沙犬帮与那个贪得无厌的沙犬帮头目。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头目的贪婪早就了那些混混的残忍，可他们的日子也绝对好过不到哪里去！ 据我们的了解，每一个在帮派混迹的小混混，每天身上都存在着任务指标。 他们需要在一天之内，成功收取到规定数量的保护费，才能不被帮派所排斥，才能被上面高看一眼，才能拥有出头的机会。 而无法完成任务的混混，痛打、切手指，各式各样残忍的手段，帮派都会在他们的身上实施。 所以，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黑矿区的民众，不会选择加入帮派！” 纸业再次落下，白底黑字，像是沾染着罪孽的雪片，纷纷扬扬…… “那么，加入芬恩的矿区，成为一名矿工呢？” 一个个身材枯瘦、神色灰白，杂乱的头发中满是砂石灰土，身后背着比他们手臂还粗上不少的劣质镐头的祖安矿工形象，跃入纸上。 这张巨大的特写占据了第三张图例的全部面板，也将矿工的生活状态、精神面貌印入了在场所有祖安代表的心里。 那位原本早该被矿区抛弃，悲哀的咳死在家里的，矿工鲁伯特，今天也作为黑矿区的代表，也在众人的推举之下，来到了现场。 看着图例上的那些矿工，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些工友，还有无数深埋在祖安矿区里面的亡魂！ 泪水将他的眼眶全部沾湿，让他看不清巨幕上的画面，他一遍遍的擦拭着眼眶，又一遍遍的湿润，直到林恩的开口，他彻底泪崩，嚎啕大哭！ “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手中举着劣质的的稿子与提灯，深入那黝黑缺氧的地下矿洞中，攒着血汗敲击着那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的矿脉。 飞溅的砂石尘土，与终日飘散在祖安上空的灰霾毒气，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战友，它们没有任何阻碍的钻入着矿工们的鼻孔，深入他们的肺部。 无数祖安矿工从最开始的痛苦，到最后的麻木，或许在某个清晨，他们再也承受不了终日的疲惫与有害物质的侵蚀，他们便永远的倒在了矿区之中。 即便没有当场死去，他也会立刻失去自己的工作，被无情的丢弃在矿区之外，静静的等死。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需要去干，拼了命的干。 不干就没有收入，不干就没有饭吃！ 据我们的统计，任何一个进入祖安矿区工作的矿工，最高活不过十一年，最低的只坚持了三个月，而他们的平均寿命，只有两年半！ 每个月从祖安矿区都能拖出几十具尸体！” 最高十一年，最低三个月，可平均数却是两年半！ 这意味着，绝大多数的黑矿区居民，一旦选择进入祖安矿区，他们的寿命就只有三四年了。 三四年……狗的寿命，也有十几年啊！ 第三页被用力揭下，那一个个冰冷无情的数字，整个浮现在这张图例的最中央！ 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深深的动容。 “是选择加入帮派，在某个夜晚就被人套上麻袋惨死街头，还是痛苦的、悲哀的压榨自己的身体三四年，最后痛苦的死在床榻之上？” 林恩微眯着双眼，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语气不重，却如暮鼓晨钟一般，响彻在所有人的心间！ “所以，我来了！在那颗炮弹之下，我没有死去，我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而我之所以爬出来，来到黑矿区，就是为了告诉所有黑矿区的居民，你们两条路都不用选！” 好似划破黑暗的闪电！ 一幕揭下！ “沙犬被我连根拔起！老芬恩被我拿匕首抵在咽喉之上！我要什么？我要一个公道，我要祖安的未来！ 解决帮派的威胁，提升矿工待遇，这够了吗？这还不够！” 在林恩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中，教鞭脆响！ “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的黑矿区，我摩拳擦掌，这是我的起点，却不会是我的终点！ 为了解决飘荡在祖安天空灰霾毒气的威胁，我深入皮城，在那里找到了一种不被皮城人重视的‘活塞式空气过滤器’，也就是在那一天，黑矿区的历史是必要迎来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林恩激昂的诉说着，高高扬起自己的双臂， “那一天，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厂在祖安落成，所有人都不看好我，所有人都觉得我会失败，所有人都觉得我一切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在无数的冷眼与无数的质疑当中，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在祖安一炮而红，大家都切实感受到了它隔绝毒气的作用，都明白了这个东西能够带给大家的好处！ 同样的，也证明着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厂在祖安存活了下来！ 工厂的存活，保证着工人们的就业，我利用售卖过滤器得到的财富，又快马加辫，一座座厂房在黑矿区拔地而起。 自此，黑矿区的居民除了加入帮派与进入矿场，他们有了第三种选择！”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鼓起了掌，很快，雷鸣般的掌声便在整个集会场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经久不散。 林恩缓缓吐了口气，脸上带着微笑，缓缓揭开了下一幕： “沙犬帮被我彻底的取缔，我约束着手下，与黑矿区的居民约法三章，依照黑巷旧秩序，每月每个居民只收取一次保护费。 针对不同的群体，挣得多就收的多、挣得少就收的少。 现在我手里这幅，就是这半年来，黑矿区居民的储蓄统计表。 从图上我们可以看到，从今年三月份开始，黑矿区居民储蓄数额，从最开始的不足7铜币，到现在的29银币，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许多挣到了钱就迅速的在酒馆、娱乐场所开销出去的家伙，这个数据可能还要更大一点。 可能是他们都不相信我们会一直这样‘讲理’下去，想着与其在以后被我们一把夺走，不如先花个痛快。 对于这一点，我完全能够理解大家，但，我也想用实际行动向这些人证明一点。 你们的钱，谁也不会夺走，这是我说的，这是我……林恩·奥莱的，承诺！” 储蓄之后，便是矿工的生存环境。 林恩马不停蹄，继续讲述： “之前老芬恩这帮畜生的压迫行为，是惨无人道的，是贪婪无度的！鉴于他愿意好好配合，我今天就没有把他拉到G审的台上了。” 现场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声，只是在暗处，那帮被林恩邀请到这里之后，就一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祖安老财，一个个脸色煞白。 去舞会走廊的升降梯被林恩拆了，他们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上面不下来了吧？ 索性呆在了下面，然后就被林恩“请”来了。 整场G审大会，这些祖安的代表们是听得热泪盈眶，可他们却一个个如坠冰窖。 眼前更是就差把他们一个个点出来了。 大家瑟瑟发抖，互相对视一眼，内心都有了一个共识——绝对不能跟林恩作对！ 这家伙也太黑了！比黑巷还黑！ “从那以后，我们划定了矿工在下地之前，必须要有的几项安全措施，名为‘下矿安全保护法’。 我们在里面，明确的规定了，每一个祖安的矿工在下矿之前，必须要配备充足的防护设备，诸如安全绳、安全帽、品质优良的矿灯、攀登靴等等。 一个祖安矿工，每天工作的时间不能超过八个小时，超过六个小时的部分，矿场主必须要补偿三倍工资。 矿区需要定期负担每一个矿工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使用消耗。 一旦工人觉得自己的身体可能存在问题，就必须将他送往就近的医院进行检查，不得延误，一旦查出问题，不得随意开除，矿区需要负担一定比例的医疗费用。 一旦遇上存在垮塌可能的地质区，不得让矿工冒危工作等等等等！” 林恩每说一条，祖安代表们的心情便激昂一分，而老芬恩那帮矿主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这些该死的安全条例，极大的压榨了他们的利润空间！林恩这个该死的家伙，他的到来，让这帮祖安老财们一个个损失惨重！ 看着台下一个个眼神发亮的祖安代表，林恩轻松一笑，如果是其他行业，为了祖安整体经济的发展，林恩会选择更多的补贴商人的利润，来刺激他们的积极性。 但矿业不同，老芬恩这帮人做的是无本买卖，那些矿脉都是祖安的财产，而不是他们个人的财产。 以前的祖安没有政府，让它们占了就占了，现在嘛……给我一分不少的全部吐出来！ 只用了半年时间，林恩便软刀子割肉的让下矿安全条例在自己辖区之内一条条落实，直到现在。 老芬恩等人不会翻脸，也不敢翻脸，或者说，戈弗雷就是他们最后一搏！ 曾经袭杀赛维卡的那些火药，恐怕就是这帮人给戈弗雷弄来的，要不是“巨人”实在太过神勇，林恩恐怕还真要吃个暗亏。 “在我们的努力之下，从今年三月份到九月份，祖安矿区无一人死亡，大家的收入，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与图例上鲜明的“死亡率0”相对的，是矿工那高到天上去的工资——月薪48银币！ 这是毫无疑问的高工资！即便在整个祖安都屈指可数的高工资！ 在场没有那个人脸上流露出不忿或者嫉妒的神色。 只因这种高工资，并非无中生有，那是矿工们冒着矿脉垮塌的风险，在稀薄的地下，挥舞着自己的双臂，一下一下的砸出来的！ “这张图，大家刚刚都已经看过了吧。” 图例的下一页，是大家在第一页便看到的那张图，也就是“黑矿区居民3月至9月的居民月收入变化”。 相较于最先出现的先声夺人，与带给他们内心的不敢置信，眼下的祖安代表们，看着眼前的这张收入图，内心只有坦然与一种正应如此的叹服。 “从今年3月开始，我们可以看到，祖安黑矿区居民的人均收入是27个铜币，但到了今年9月，也就是今天，黑矿区居民的人均收入已经达到了17个银币。 虽然这个数据在很大程度上，有着超高工资的矿工们的拉升，但在这个数字当中，起到决定性作用，也就是作为基石存在的工资中位数，由咱们的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厂的普通员工工资所提供。 现在，位于黑矿区的那几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厂，已经为黑矿区的居民提供了两千多个工作岗位，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字还会不断的增加。” 如此详细的数据，还有那些栩栩如生的手绘画面，在场没有一个人会质疑林恩话语的真实性。 在林恩的娓娓道来当中，一个最最贫穷落后的、一个被帮派与老财死命压榨的黑矿区，在他的手中，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 在场不少人，甚至已经在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身旁的黑矿区代表了。 那些黑矿区代表面对众人的视线，骄傲的昂起头来，展示着自己。 他们足以骄傲，为林恩感到骄傲。 拔除帮派、打击老财、兴修工厂，这就是林恩在黑矿区做的最主要的三件事。 但除此之外，林恩的脚步依然不停： “除了上述这些东西，我们还在我先前管辖的十多个辖区之内，因地制宜的发展着当地的经济。 比如这个‘衣物再加工制造厂’，比如这个‘玩具制造厂’，比如咱们的‘祖安邮局’……” 一页一页精美的绘画在林恩的手中剥落，直到最后的一副：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明黄色，在一栋被图画最中央的蜡烛散发出来的光明照耀的房间里，一个插着蜡烛的硕大的精美的生日蛋糕摆放在了桌面之上。 房间的四周摆放着玩具，各个美丽，精巧，有熊玩偶、有小火车、有积木。 父亲模样的男人勾着妻子的肩膀，看向桌前的男孩，虽然疲惫，脸上却满是幸福。 妻子整理着男人的衣领，脸上带着嗔怪。 桌前，身着新衣服的男孩闭上双眼，双手合握在一起，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很好的愿望。 画家用极尽温暖的笔触，描绘了一副在无数祖安家庭家中都看不到的温暖景象，这是一种畅想，是一种魔幻现实主义，却也是无数祖安人民内心最深切的期盼。 而与此同时，林恩的叙述为整个画面留下了最好的画外音： “我们不光要做到，让祖安人民的收入提升，我们还应该做到，让祖安人民的生活水平提升。 皮城很高，皮城也很好，但我们不需要羡慕他们，因为我们坚信着，在我们勤劳的双手之下，我们也能够像他们一样，富足、美好。 就像……画里那样。 黑矿区只是林恩改革在祖安的一面，只是我在祖安改革的一个缩影。 除了黑巷区，还有烟港区、海潮区等等，我们都坚定着践行着我们的目的，我们不是要如黑巷一般高高的骑在所有祖安人民的头上，我们要做的，是改造祖安，是为了整个祖安的繁荣富强，是为了祖安人民的尊严与光荣。” 林恩扫视着全场，看着诸位祖安代表眼中的期盼，他高声道： “现在，我已经成功了一半，因为，整个祖安，现在还只有一半在我的管理之下，让我们这一半的代表都站起来！” 刷拉拉！ 全场两千多人齐刷刷的从座位上站起，那种悸动、那种迫不及待，那种荣耀！ 他们脸上满是笑容，满是骄傲，他们是林恩救赎的第一批祖安民众，他们是在林恩的祖安改革当中，获利的第一批民众，这值得骄傲，值得自豪！ “这些，已经感受过改革带来好处的代表们，在这里，我要跟你们说一声，不是我选择了你们，而是你们选择了我！ 现在，那其他十三个区域的代表们，如果你们愿意信任我，愿意将你们、将你们所代表的民众的未来，交付到我的手中，那就牵起你身边那些已经与我建立起信任的代表的手，从座位上站起！” 早已下定决心，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让林恩的改革也惠及到自己所代表的土地的，那原本属于范德尔麾下的各大区域代表，坚定的握住了身旁这帮先行者的右手！ 罗素紧紧的握着朱迪的右手，目光无限的坚定。 林恩是一个合格的领袖，一个远比范德尔、希尔科乃至之前统治祖安的无数人都要合格的领袖。 在他的手中，祖安不是每天挂在嘴边的、空泛的、假大空的繁荣，而是大家能够切实体会到，真切感受得到的繁荣！ 他们受够了这种盘剥，受够了这种贫穷！ 他们也想要搭上这趟时代的列车，他们也想要变得富足起来！ 一刹那间，全场的祖安代表，纷纷站起，他们坚定、他们守望，他们目视着台上的林恩，敬仰着！崇拜着！ 看着这众志成城的一幕，林恩高举双手，扬天大喊： “让变革之风！在祖安吹拂起来吧！” 风！突如起来的大风，在会场的上空吹拂着，鼓动着！ 它吹散阴霾、吹散灰霾毒气、吹散了众人的疲惫！ 此刻，若是有眼尖的人能够看到会场的头顶，一定能够看到，暴风在此刻居然有了行迹，并且组成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它长发飘飘，衣袂翩跹，带着灵动与神秘，以祖安新政府大楼，这个位于祖安最中心的地方为起点，吹向祖安的四面八方！ 这一日，祖安民众神奇的发现，灰霾毒气在这一天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家激动的脱去脸上的面罩，激动的呼吸着此刻祖安的天空，感受着那从未有过的洁净。 “林恩……我就再相信祖安一次吧……” 在幽幽的叹息当中，系统上线！ 【恭喜宿主获得英雄级单位，迦恩-阿蕾姆（迦娜）的信任！】 【迦娜（半神）】 【介绍：古老的风之精灵早已销声匿迹，但一向坚定站在卑贱地位、逆来顺受一方的祂，似乎被您的行为所感染，愿意信任您一次，再信任祖安一次。 “不要畏惧变革之风——它永远都会助你前行。”——迦娜】 在系统提声音升起的刹那，林恩似乎能够感受到，空中的风儿似乎成了指尖的精灵，灵活且调皮的跃动在这个世界当中。 也正是于此，他抬头眺望，在那遥远的天际之上，一位有着细长耳朵，目光澄澈如同碧波，长发飘逸的圣女，高居云端，手持法杖，操纵着整个祖安的天象。 “自今日始，祖安光复政府，正式成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重见天日的希尔科 作为祖安光复政府正式成立后的第一次会议，现场的气氛应该满足且平和的，但此时此刻，在这间小小的会议室里，寂静、冷凝的气氛，却经久不散。 林恩上首位于主位，他的左右手边分别是希尔科、范德尔, 以及坐落在最后面的赛维卡与约瑟夫。 是的，是希尔科与范德尔。 他不复身上那身黑袍，以一种堂堂正正的架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眼前的范德尔，眼中有冰冷、有讥讽、有满足。 虽然在当日的集会上当中射杀了戈弗雷等人，但希尔科本人其实没有受到太大的刁难。 在事后与林恩单独会面之后，他提出了想要重新站在阳光之下的请求。 若是以前，在这方面即为敏感的希尔科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挑动林恩的神经，对于当时的祖安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统一要更重要的。 但现在，祖安光复政府已然成立，林恩本人的威势踩着范德尔，一举登上整个祖安的最巅峰，并且，这种影响力正不断的随着返回原属地的祖安代表们，日益强势。 这样的林恩，足以压下一切的不稳定因素。 希尔科的时间挑选的很好，林恩也明白，他的意思，在简单沉吟之后, 同意了他的请求。 据说，在希尔科脱下自己身上那身黑袍, 从林恩的办公室里堂堂正正的走出之时，路上的所有灰衣人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前任老大, 怀疑着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希尔科没有理会那些质疑、惊诧、排斥、威胁。 这些人早已不是自己的手下，他们在林恩的管理之下生活的很好，好到他们本能的排斥着过去的朝不保夕。 他的内心被滔天的怒焰填满，他在这个节点选择揭开自己的身份，选择堂堂正正的站在光明之中，只为了一个人——范德尔！ 低调的穿街过巷，路上走动的行人很难将眼前这个瞎了一只眼睛、面色惨白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光的男人，与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黑巷首脑希尔科联系在一块。 希尔科的目标异常明确的来到了范德尔临时修养的医院。 当他被紧张、惊诧的灰衣门卫拦下，他淡然的掏出了林恩交由自己的手令，顺利的来到范德尔的病床前坐下的时候。 看着脸色惨白，时不时还在冰床上抽搐的身影，看着范德尔乱糟糟的胡须，嗅着他那仿佛浸出味的那种劣质酒精的味道。 希尔科突然发现，自己内心的愤怒没由来的一扫而空了。 与之相对的，一种怒其不争的埋怨，一种洞察时代的高高在上，出现在了希尔科的眼睛当中。 有什么好责备这个家伙的，他只是在用自己的办法保护祖安罢了，他同样的热爱着脚下的这片土地，这一点，无论是从他们十几岁意气风发的组建黑巷, 还是到现在的反目成仇，这根本的目标，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只是没读什么书，办事又不喜欢动脑子，仁慈、讲义气，容易被人家骗…… 我能要求他什么？期盼他能够像二十年前那样，单纯的依靠拳头就能砸开面前的一切困境，带领大家走向一个光明的未来吗？ 呵……林恩说的没错，时代变了。 个人的武力、拳头，渺小的无法在这片时代的浪潮当中掀起半点的涟漪，只有拧成一股绳，只有发展生产力，才能抵抗四面八方的威胁，坚强的屹立与存活。 顺手搬过一条椅子，希尔科就这样坐在范德尔的床边，顺手拿过床头柜上的苹果与水果刀，慢条斯理的落下一条长长的果皮卷。 …… 强健的身体素质赋予了范德尔非同一般的恢复能力，而在梦中，戈弗雷这帮老兄弟胸口爆开的血花又如同梦魇，折磨着他脆弱不堪的精神。 在那场噩梦当中，他孤寂的坐在一片黑暗的世界当中，而他的四面八方，都是那一张张熟悉的老兄弟的脸庞。 黑暗像是翻腾的潮水，那激荡的浪涛死死的纠缠着戈弗雷等人，他们在黑暗中挣扎，朝着范德尔艰难的伸出着自己的手： “范德尔！救我！你难道忘了吗？我曾经背着你跑了祖安的半条街区！” “范德尔！当初我们两个最饿的时候，我们手里只有一个苹果，我吃苹果皮，你吃果肉，我们两个就这样艰难扶持着，才活下来！你都忘了吗？救救我！” “范德尔，我头上的刀伤就是为你挡的，你怎么能不救我呢？” 范德尔在黑暗中痛苦的嘶吼着，他无力的想要冲进黑暗，将自己这帮老兄弟一个个的给拉出来，可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奔跑，他与那帮老兄弟总是搁着一层无形的障壁。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窒息，最后，范德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戈弗雷这帮人，一个个的被黑色的浪潮吞没，彻底的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嗬！啊！” 范德尔粗粝的手掌覆盖着自己的面部，他痛苦不堪，他无法忍受如今的境地。 可突然出现在远方的一束亮光，却刺痛了手掌缝隙当中的双眼。 范德尔放下双手，睁着满是泪水的双目，望向前方。 浩浩汤汤的污水顺着眼前的宽广水道顺流而下，不远处的岩壁之上，硕大的水管口发出刺耳的呜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这样背对着范德尔，坐在地面凸出的某截水管上。 那人身材极其壮硕，膨胀的肌肉将他那身洗的泛白的小背心撑的满满当当，纷乱的短发垂在耳畔，目视远方。 忽的，一个轻快的步伐从身后响起，范德尔怔怔转过头去，可当他看到来人的脸部之时，他如遭雷击。 来人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外套，右手晃荡着一瓶一看就异常名贵的美酒，左手咯吱窝处夹着两个透亮的酒杯。 闲庭信步一般越过一根根水管障碍，他轻松的坐在了白色背心壮汉的身边。 “等了多久了？”男人笑问道。 “额啊！” 范德尔抱头蹲下，巨大的恐惧让他无所适从。 时刻摆在眼前的，正是他对自己最好的兄弟，希尔科出手的那一天！ 范德尔还记得那一天自己的心情，紧张、焦躁，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今天要让希尔科悄无声息的牺牲在这里，不然整个祖安都将面临一场不必要的内战。 希尔科脸上的轻松，他手中的美酒，他特地换的那身新衣裳。 范德尔没有注意，他通通没有注意，可当他现在在梦境中重新回顾这一幕，那巨大的冲击力，简直要将他的精神彻底摧垮！ 当面前的希尔科理解着他的不言语，没有任何防备的为他倒酒的时候，范德尔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整个世界在他的眼前骤然破碎！ 光明再一次降临在了范德尔的眼前，他被吓醒了！ 陌生的房顶让范德尔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些恐怖只是一场梦境，额头上不断传来的疼痛感，又在提醒着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迷蒙而又清醒的精神状态，让他的大脑都成了一团浆糊，他本能的从床上支起身子，察看着此刻的情况。 可当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床边时，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让他的呼吸都停滞住了。 希尔科冷漠的注视着自己这个曾经最好的兄弟，没有任何的过激举动，只是从床头柜上用刀挑起了已经被氧化的有些发黄的苹果，递到范德尔的面前： “醒了。” “这一定还是梦境对吧。”范德尔胡乱的搓了一把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的说着，妄图从这纠缠不放的梦魇当中清醒过来。 额头上被触碰到的伤口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疼的……不是梦境？ 范德尔以一种快到看不清的速度转过头去，当他看到身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颊时，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原本纷乱的，随意贴在脑门上的乱发，被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变成了一个发亮的背头。 希尔科瘦了很多，此刻他的眼脸看不到多少的圆润，脸皮紧紧的贴着骨头，凸显出一种锋锐。 最让人瞩目的，还是那只眼白漆黑，瞳仁泛金的左眼，以这只眼睛为中心，四周的皮肤下的肌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啃噬掉了一层，那层皮肤都塌陷了下去。 “范德尔，你还是这么懦弱，你居然会认为这只是一场梦境，呵！”希尔科毫不留情的讥笑着眼前的范德尔， “真不愧是你啊，用梦境来欺骗自己，来麻醉自己，但是啊，这一切都是真的啊！” 显然，希尔科对范德尔的表现并不满意。 连带着，那原本要送给伤病员的那片苹果，也被希尔科手腕轻转，将刃尖对准自己，吃了下去。 身子朝后倾倒，希尔科的皮鞋勾在病床的边缘，双手插在胸前，希尔科以一种绝对的轻蔑，看着眼前的这个前祖安王者。 “希尔科，你……” 范德尔激动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想要去触摸眼前的这个希尔科到底是真是假，想要问问他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可随着他右手的举起，双方的距离贴近到某一个程度的时候，范德尔如同触电一般，迅速的把手缩了回去。 他能所什么？他又该说什么？ 希尔科变成如今的这个模样，就是他一手造成。 那柄插在范德尔肚子上的匕首，好像永远都没有拔出来，在每一个深夜，早已愈合的伤口总会隐隐作痛。 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惺惺作态的询问希尔科最近过得好不好？他才是那个背叛者！ 范德尔垂着头，陷入自己的世界当中，一言不发。 希尔科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好兄弟”在想些什么，整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人比他更明白，范德尔的懦弱，这种懦弱，是希尔科最讨厌的东西！ “范德尔。” 希尔科的招呼让范德尔颤抖的举起了头颅，但占据他视线的，却是一柄“手枪”。 希尔科将自己的右手弯曲成一柄手枪的形状，对准范德尔的脑门，勾起嘴角： “砰！” 演讲台上的血案似乎在范德尔的眼前再次上演！ 熟悉的声音、黑袍、手枪…… 这一个个的特质，一个个的身影…… 柯西先生、希尔科、柯西先生！ 这些元素在范德尔的面前组合完成，也构成了眼前这个，嘴角带着冷笑的，全新的、从地狱里爬上来的！ 希尔科！ 范德尔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他愤怒的挥舞着自己的臂膀，猛地掐住了希尔科的脖颈，手掌不断的收紧。 就在这致命的威胁当中，希尔科没有反抗，没有嚎叫，他只是冷笑。 右手那柄，好像是宿命一般的水果刀，被希尔科任性的松开，落在地上发出几声轻响。 他只是笑着，笑着，即便从喉咙里被挤出跳动的口水，他也没有半分动摇。 那冰冷的、讥讽的眼神，好像在跟范德尔说： “既然你上次没有杀死我，那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再杀我一次！” 范德尔很绝望。 他曾卑微的祈求着林恩，跪在地上一个又一个头磕着，祈求着那些祖安的代表能够对自己那帮老兄弟网开一面。 但台下，柯西先生冰冷决绝的射击，让那些老兄弟，一个又一个的倒在血泊当中。 当他愤怒的挥舞着铁链，想要让这个该死的柯西先生为自己的兄弟们偿命的时候，峰回路转之下，这个神秘的柯西先生，居然变成了被他亲手背叛，落入祖安水网当中的希尔科…… 他最好的兄弟，杀死了他所有的老兄弟。 那缠在喉咙右手被猛地松开，希尔科重新坐在椅子上，躬着身子，因充血而导致赤红的脸色如同地狱里的恶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范德尔，眼也不眨。 “咳咳！” 范德尔，没错，就是这样，掐着我的脖子，像是你曾经对我做的那样。 我必须要说的是，至少，你在背叛我的时候，不是个懦夫！ 哈哈哈！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改组与发展会议（上） 说真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希尔科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连林恩也不太清楚了。 这两个人之间的账，到了现在，早就彻底糊涂了，根本就理不清楚。 不过, 最后没有流血，倒是件好事。 “咳咳。” 林恩的提示将全场的气氛拉回来了那么一点，希尔科与范德尔停下了目前的针锋相对，一起把目光望向林恩。 大家总要给目前光复政府的头目，林恩主席一个面子的。 “你们之间的矛盾，你们可以私下里解决，但不要把个人矛盾带到工作当中, 影响了工作的正常进行。” 林恩给两人的争端划出了一道界线。 希尔科勾起嘴角, 没有反对, 范德尔皱紧眉头，一言不发。 “那我就当你们答应了。”林恩没有废话，郑重了神色，“那么，接下来，光复政府成立的第一次核心会议，正式开始。 请大家把注意力放到手中的文件上，我们将来的工作重心，对大家未来的规划，都已经清楚的明白的写在上面了。 首先，政府初成，为了工作能够井然有序的进行下去, 接下来，我将就我手中的一些工作, 对你们进行分配。 类似于，赛维卡同志之前那样, 将所有的工作全部揽在肩上，一手抓的行为，不仅没有工作效率，也极大的损害了赛维卡同志的身心健康。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度出现，合理的将目前祖安的工作进行拆分，是非常有必要的。” 赛维卡在下方有些不满的抬起了头，却被林恩用眼神狠狠的怼了回去。 不要觉得你很能干，就猛干硬干，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觉得你年轻，身体扛得住，到老了有你后悔的！ 林恩威势在此，赛维卡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生着闷气的低下了头。 大家顺势打开手中的文件，认真的看了起来。 林恩一边翻动，一边给大家解释： “今天的这个会议，我们主要探讨的，是关于我们这个新的政府，应该怎样合理、健康、持续的在祖安发展下去。 应该怎么兑现我们对祖安民众的承诺，将繁荣、富强、尊严, 带给他们。 对此，我在军事、政治、经济建设、教育等方面，都对你们提出了相应的要求，接下来我会一一阐明。 首先是最主要的，也是迫在眉睫的任务，就是我们手中的那些，原本属于帮派势力的部分，应该怎样处理的问题。 就目前而言，掌握在我们手中的，原本隶属于希尔科同志手下，现在隶属于赛维卡同志麾下的那些帮派分子，目前的总人数，是八千六百多人。 除此之外，零零散散分布在整个祖安的，平日里依托于帮派谋生的帮派分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人之巨。 关于后面这一种，我们在上次的会议当中已经展开了探讨，釜底抽薪，彻底瓦解他们的收入来源，让他们自己不得不脱离帮派。 另外通过我们政府出资的，基础设施建设类项目，为他们提供就业机会的同时，也能够在这个过程当中，培养他们的谋生手段，让他们能够更好的适应在新政府治理之下的祖安，用自己的双手谋生的能力。 而关于前者，目前隶属于赛维卡同志手中的那些帮派分子，我们需要对这些人进行改组。” “改组？”赛维卡眉头一皱，直接开口问道。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去问林恩，这算是跟在林恩身边许久养成的习惯。 但希尔科、范德尔与约瑟夫显然是没见过这种阵势，一个个惊疑的看着赛维卡，一言不发。 林恩的数次“演讲”都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们的想象中，打断普通人的话都是一种让人非常不快的行为，更何况在演讲方面有如此统治能力的林恩呢？ 所以，林恩会大发雷霆吗？ 当然……没有。 不要不懂装懂，实事求是，是林恩早在当初赛维卡去见班克的时候，就在她心中埋下的种子。 真要因为礼貌、生怕触怒到上级、畏惧犯错就畏首畏尾的一言不发，那样的组织，是没有活力的，那样的人，是没有价值的。 赛维卡做得很好，这是值得表扬的事情。 “对，改组。”林恩点着头，满意的对赛维卡询问的行为表示肯定，“这八千多位群众，在我的预计当中，只有两千多名会通过层层选拔，纳入祖安的常备武装。 他们全都要时常配备‘巨人’药剂，一日不辍的锻炼武艺，除此之外，还有枪械的训练，枪械的配备等等，这是一支要武装到牙齿的部队。 他们平日里在祖安不会显露，我对他们的定义在于，在日后祖安与符文之地的其他城邦势力发生冲突之时，能够护卫我们祖安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他们是祖安的国防力量。 除了国防的两千多人之外，剩下的六千多人，也要经过层层选拔，并依照他们的个人意愿，填充进入祖安的执法官体系，用以维护祖安内部的正常社会秩序，化解各个居民之间产生的矛盾摩擦。 对于那些无法达到我们要求的，我们也要为他们安排合适的工作，以当做这些日子为新政府成立立下卓绝功勋的补偿。” 林恩清楚明白的讲述了，自己对于原本隶属于赛维卡手下那些帮派分子的安排，但赛维卡对这个，好像有些不同的意见： “有这个必要吗？我们的人在您的思想的指导之下，早就已经跟祖安其他的帮派分子截然不同了，这一点，不光是我们用嘴说的，是我们辖区内的祖安居民们心知肚明的。 改组，是否会让他们的心里产生不必要的联想呢？” “当然有必要。”林恩摇摇头，“我们必须明白的是，即使到了现在，在所有祖安人民的心中，这些身着我们统一灰黑制服的群众们，依旧属于帮派分子。 为了能够将他们头上的这个头衔彻底拿开，同时，也为了更加明确的划定国防与内务之间的界限，改组是有着充足的必要性的。” 全场众人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一方面他们认同了林恩对于那八千多人的安排，另一方面，希尔科三人也对赛维卡“顶撞”林恩的行为，心里有些明悟。 林恩并不是个搞一言堂的家伙，只要你有不懂的地方，他会耐心的给你解释，只要你的意见足够中肯，他也会采纳。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赛维卡与林恩用自己的行动，将实事求是的种子，依然悄然播下。 “那么……关于国防的那一部分，我想让你，范德尔同志来统领这支队伍。” 林恩看着身前这个手上满是老茧的老兄弟，认真说道。 范德尔抬起头，一时间还没回过神，可当他真的想明白林恩口中的意思的时候，他疑惑道： “为什么是我呢？” 对啊？为什么是范德尔？ 祖安国防的重要性可见一斑，两千多人的编制，每个人手中都要时常配备巨人药剂，要知道，即便是林恩对决戈弗雷那帮人，也只有百人的巨人小队罢了。 让一个祖安的前王者，一个因妄图用个人威望来保下罪犯的人来说，这样的行为好像不太合适。 “因为你最适合。”林恩平静的阐述着，眼中没有任何的猜忌。 或许范德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点，他其实是个合格的将才，只是祖安的战争太过渺小，以至于大家都误会他仅仅是个人很能打。 但事实上，范德尔的指挥能力，也是首屈一指的。 “作为整个黑巷最能打的人，你的武力值、你的战争天赋，我毫不怀疑，让你来统领祖安的国防力量，我非常放心。 那么，范德尔，你愿意接过这个重担吗？” 看着林恩那人口的眼眸，范德尔还是微微点头，表明自己愿意接过这个重担。 “那么，接下来就是祖安执法官们的归属。”林恩将目光转向左边，“希尔科。” 范德尔面色一沉，希尔科的脸色则是露出些许的微笑。 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双方之间的矛盾、摩擦，尽显方寸之间。 “交给我好了。”希尔科大胆的要下了这个担子。 作为曾经黑巷的内政第一，管理那些个执法官，还不是手到擒来。 赛维卡在下面苦着脸，看着自己手下的人瞬间被林恩分了精光，也只有无可奈何。 好在，林恩肯定是不会忘了赛维卡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赛维卡才是自己真正的铁杆。 “然后就是祖安的宣传部，以及信息搜集部门，统称情报部，赛维卡，这个责任就交给你了。”林恩看着赛维卡。 “是！” 看着一脸激动的赛维卡，林恩摇摇头，“别这么激动，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完呢。 情报部门同样的，也是分对内与对外两方面。 对内的宣传部，包括舆论阵地的占领，政府意志的宣传等等，祖安的基石是祖安广大的人民群众，只有在他们的信任与帮助之下，我们的一切工作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所以，让祖安民众能够随时知晓政策的改变，知道我们的想法，这是非常重要的。 这就奠定了宣传部的核心地位，这一点，大家都要牢记于心。 对外的信息搜集部门，包括探查符文之地局势，帮助祖安了解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有着非同一般的作用，祖安不可能永远都只是偏安一隅，我们有时候也需要进行一定的外部扩张。 这一点，赛维卡，你要尤为注意。 对外的情报工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个很漫长，需要深耕的工作，切不可操之过急。” 正当赛维卡正襟危坐的坚定信念时，却发现眼前的林恩露出了一个笑容，看向身旁的希尔科： “你手里那些对外的情报部门，就移交给赛维卡吧，方便她以后的工作嘛。” 对此，希尔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在地下呆了半年，除了无条件支持博士对微光的研发工作，他一门心思全都扑在“开拓南部”这个林恩给他画的大饼上了，也培养除了一些能用的班底。 原来早在半年之前，林恩就已经想到了今天的局面了吗？真是可怕…… 赛维卡心中一动，也明白了林恩的良苦用心。 “那么接下来，就是教育的问题了。” 说到这里，林恩的语气本能的严肃起来，在场的众人也意识到了眼下的气氛，一个个正襟危坐。 “祖安的教育事业目前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依托于在皮城聘请的那些老师，我们修筑起了祖安第一小学，这是一间三年学制的小学。 但三年很快就会过去的，三年之后，这些对这个世界有着最基本认识的小学毕业生，这时候就要面临两条道路，一条是直接进入社会工作，另一条，则是深造。 就目前来看，一个小学毕业生，已经能够承担目前祖安工业生产的需要，但我们祖安的工业生产，不可能永远都是这个水平。 我们也会进步，我们也需要更加优秀、更加优质的高端人才。 能够从皮尔特沃夫学院毕业的，便是高端人才。 但仅仅凭借我们编制的小学教材，还不足以让他们通过皮尔特沃夫学院的入学考试。 所以，为了能够在这当中接轨，祖安中学的成立，我们也要提上日程。 约瑟夫，这个的重任，我就交到你的头上了，你尽快的从赛维卡手里，把这些事项统统都交接过来，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账，就不用你算了。” 说到最后，林恩哑然一笑。 这段时间，约瑟夫确实也有够难的。 主要是林恩自己太乱来了。 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第一次分红的时候，林恩就自己做假Z，恶意拉升利润，就为了吸引那帮祖安老财入局。 赛维卡的宣传部那边缺钱了，一声不吭，直接拨钱。 诸如此类的违规操作不胜枚举。 约瑟夫被弄得实在是焦头烂额，整天浑浑噩噩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眼下林恩良心发现，总算是把他从苦海里解脱了出来，教育好啊，整天看着那帮可可爱爱的孩子们，不比他吗算那个该死的账强多了？ 自觉步入养老生活的约瑟夫，脸上带着相当满意的笑容，却全然没有发现一旁的赛维卡，脸上也同样舒服的不行。 教育这一块好吗？好啊！看到孩子们脸上的笑容治愈吗？治愈啊！ 那为啥赛维卡脸上还要露出这样的笑容？ 一个原因，压力大！ 作为祖安未来的人才培育基地，林恩对祖安第一小学的重视程度是超乎想象的。 老师有什么要求了，你要尽量的满足，学校里的学生们有什么问题了，要尽快的解决，教学课本的编撰存在问题，你要与编写人员尽量的沟通，教学用具的采购中间的猫腻，你要心里有数。 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压下来，你头都要晕掉。 其实这原本应该是校长、学校内部自己的工作，但因为咱们的卡恩教授一门心思铺在研究之上，这个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被叫到了祖安的教育负责人的手上。 繁杂的事项还只是这个工作难做的一方面。 作为与无数祖安工人、未来的军人、执法官的孩子们的学习场所，这些孩子们才是整个祖安最宝贵的资源，你想想，一旦某个孩子出了什么事…… 嘶！ 有一说一，赛维卡是巴不得把跟祖安第一小学有关的工作通通交出去的，现在约瑟夫高高兴兴的想要接盘，赛维卡那是求之不得啊。 “收到，孩子们就交给我了。”约瑟夫高高兴兴的把责任揽了下来，对自己日后的劳逸生涯，还浑然不觉。 “然后……”林恩沉吟片刻，“接下来说的这项工作，应该是目前，在祖安要贯穿始终的，最重要的工作，关于思想的建设。 这项工作，我会全权负责。” 众人神色一凝，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在目前，无论是整个祖安，还是我们的人当中，其实脑子里，还是黑巷秩序那套，弱肉强食，自私自利这样的丛林法则。 不用着急否认，现在，包括赛维卡、包括希尔科、包括范德尔、包括约瑟夫，你们几个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而这，也是我要进行思想建设的根源所在。” 林恩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平静的阐述着， “什么叫弱肉强食，自私自利的丛林法则呢？强者就理应享有一切，我强我有理，你弱你被吃，如果我们再深想一下，就会发现，这样的思想，其实也是戈弗雷等人，会腐朽堕落的根源。 在他们看来，他们跟着范德尔你当初创造黑巷，一路经过那么多的努力，最后成功，理所应当的应该享受到更好的待遇。 他们贪婪、他们盘剥，一开始因为帮派内部的成员有限，大家吃也只能吃这么一点，所以祖安民众的生活还能勉强的过得去。 随着帮派势力的不断扩大，帮派人数的不断扩张，不事生产的人也越来越多，也就相当于，越来越少的努力工作的祖安人，要养活越来越多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 这个结构是不可能长久的存在的，这就是有限的资源与无限的物质需求当中，最根本的矛盾。” 众人微微点头。 是啊，祖安民众创造出来的财富是有限的，而随着无所事事的人越来越多，创造财富的人越来越少，这个结构的崩溃也是自然而然的。 “除非资源无穷无尽，不然上述的矛盾是根本不可能解决的，所以，我们只能缓和矛盾。”林恩伸出两根手指，“一个，把蛋糕做大。 所谓把蛋糕做大，打个比方，如果我是夜狼帮的帮主，随着加入我们夜狼帮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管辖区域内的居民越来越少，我渐渐的发现我保护费收不到那么多了。 那怎么办？我可以挑起跟其他帮派之间的争斗，胜利之后夺取他们的区域，这样，我的居民又重新多了起来，我又能被养得起了。 但之所以说是缓和，就是因为，一旦在夜狼帮活着比当祖安民众活着要更舒服，这样的现实就是迫使着越来越多的人不去当创造财富的祖安民众，而是选择加入夜狼帮。 而一旦这种事态再度发展到某个临界点，夜狼帮的扩大势必将要再度增加。 那么问题来了，假设夜狼帮最后扩张到整个祖安那么大，它打败了黑巷，成为了整个祖安的王，在那之后，资源还是不够分呢？” 林恩冷笑着，“夜狼帮可打不过皮城。 等到最后无数的祖安民众生活不下去了，他们唯有选择跟夜狼帮拼死一搏，玉石俱焚。 那接下来，是第二个办法，上层让利。 假设某一天，我，作为夜狼帮的帮主，我清楚的认识到了再按照这个发展速度进行下去，整个夜狼帮只有死路一条，我开始想办法，我要怎么才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首先。我的办法是，阻止祖安民众加入夜狼帮。 你们都给我去创造财富啊，谁让你们加入我们的？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夜狼帮不是我一个人的夜狼帮，帮派内部山头林立，你想压倒我、我想压倒你，最后拼的不就是谁的人多吗？ 我要禁止别人加入夜狼帮，然后别的比我弱一点的帮派首领暗地里疯狂招人，最后他人比我多了，把我咔嚓了，我就啥也没有了。 我很快思考到这个办法不行，那就下一个办法吧。 我先摆明态度，我觉得现在大家伙过的太苦了，整个祖安民众的保护费减半。 我能看到夜狼帮扩张下去的危机，但别人看不到啊，所以别人不太愿意少收钱，没办法，为了我能够活下去，我只能忍痛把他杀了，杀鸡儆猴，这下大家都愿意少收一半的保护费了。 祖安民众生活突然就变好了，很快就有不少帮派分子重新去当祖安民众了，我很高兴啊。 但问题在于，很快，那些少收钱的帮派山头又不爽了，这次他们居然暗地里联合起来，多收。 我想打他们，可我一个人也打不过所有人啊，渐渐地，不患寡而患不均，所有人又开始多收了。 我知道，我要是不多收，最后结果就是被他们都杀了，重新换个帮主做，因为我坏规矩了。 没办法，为了不被杀，我也只能多收。 然后重复上面的扩大蛋糕，直到蛋糕扩大不下去了，夜狼帮再次失败。” 林恩举了两个例子，阐述了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夜狼帮最后都会失败的情况。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聚集到，这一切罪孽的根源，也就是戈弗雷弱肉强食的思想上，他觉得自己理所应当占据更多的出发点在于，他帮助范德尔一统了祖安，那么，这是他的功劳吗？ 他拿不下祖安，范德尔你也拿不下祖安，是那千千万万被你们忽视的，祖安青壮们，为了共同解放祖安的理想，团结起来而产生的伟大力量，这才解放了祖安。 戈弗雷的确是有功劳的，但这就意味着他起到了决定性因素？” 林恩摇摇头。 “这就是我要说的，祖安的民众怎么想的，我们先放到一边，但作为秩序维护者的我们，我希望各位能够记住一件事情。 我们或许帮助祖安民众创造了一个更美好的生活，让他们的未来更加的繁荣了、富强了。 但真正的，起到决定性因素的，还是他们的勤劳、他们的汗水。 没有我们，他们也能活得很好，没有他们，我们屁都不是。 我们没有特权，我们并不高高在上。 我希望诸位，都能够清楚的，明白的记住这一点。 也不要忘记，我们最初的理想。 不忘初心是很难的事情，我希望诸位能够好好的记住自己的初心。 组织内部，有关思想道德建设的学习工作，我会承担下来，请大家相互监督，不要出现像戈弗雷这样的心理。” 将人性的自私，将资本的原罪，用“弱肉强食”来概括，的确是存在不妥的，林恩也没有传授赛维卡她们具体的那些思想，也没有限制商人、祖安普罗大众对金钱的渴求。 但目前的祖安，做到这个地步就够了，先约束自己吧。 你不可能渴求人人都是圣人，但可以要求分蛋糕的那群家伙，至少要做到公平。 更何况……起决定性因素的还是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大家追求更美好生活的愿望还是没有错的。 总而言之，只要林恩还在，祖安光复政府便不会重蹈黑巷的覆辙！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改组与发展会议（下） 在这批人当中，能够保持初心不改的，范德尔与希尔科还是能够信任的。 范德尔在黑巷当老大当了这么多年，出行之间极为简朴，对于物欲他并没有太大的欲望，只要能喝点小酒就能够满足。 希尔科这个人……他的确有欲望，而且这欲望还不低。 不过, 相较于那些庸俗的世俗欲望，他本人更看重荣誉，他希望以祖安为基石，来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与理想。 至于赛维卡跟约瑟夫这两个，赛维卡暂且不谈，约瑟夫还是要好好考察一二的。 以及在日后, 也有能力、势必要加入到目前祖安光复政府顶层架构, 参与一部分工作的人，也要进行严格的选拔。 林恩能够保证这帮人获得很好，获得充足的物资供应，但不允许这帮人拥有过分的物欲渴望。 “目前政府初成，我们还是非常缺人的，这种缺人不但体现在目前政府的顶层架构，也展现在祖安基层的方方面面。 在遴选、招聘工作还没有一个章程的挡下，如果你们觉得有足以胜任某些工作的人，可以不用避讳的推举上来，在经过考察之后，就能立即投入工作。 不用觉得这个会触犯到我的某些忌讳，现在祖安在发展过程中堆积的工作量之大，光靠你我，那只会把我们活活累死。 这一点，你们自由的去分配，去考量，我只承担最后的拍板工作。” 林恩暂定了人事方面的决议之后, 望着诸位： “眼下这场会议开了一半, 关于人事与改组方面的事情, 我们已经完成了讨论，并初步的产生了一个结果，那么，关于今天这次会议的另一半内容，发展。” 发展…… 听到这一点，范德尔、希尔科、赛维卡都坚定了神色。 相较于之前对权利、义务的分配，对争权夺利并不热衷的范德尔倒是本着无所谓的态度，但眼前的发展，却让他眼前一亮。 黑巷终结了祖安的混乱，让祖安迎来了一个和平，但它并没有做到让祖安迎来发展，这一直是范德尔的一块心病。 但林恩给出了答案，无论是黑矿区，还是烟港那些地方都让他照顾的很好。 现在他更是要将这种模式正式的在整个祖安推进，这怎能让范德尔不认真呢？ 希尔科的热衷更多是抱着一种学习的态度的。 以目前祖安光复政府的政治架构来看，所有的权利基本上被林恩一手握死，他显然是死心了。 为了获得他心心念念的荣耀与成就感，貌似带领祖安人民走向繁荣富强, 倒成了一条可行性非常高的路径。 赛维卡……赛维卡一向都很专注。 约瑟夫大概是觉得自己只要管好教育这一面的事情就得了，反正是国家发钱不关他事，他倒没这几位这么认真。 “首先我要立下一个大前提，祖安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重心，都是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任何事情，都要在经济建设的面前让步。” 斩钉截铁的，林恩没有任何弯弯绕绕揭开了发展在未来祖安诸多事项中的决定性地位。 “目前，祖安的绝大部分地区，都处在极度贫困的状态之下，他们朝不保夕，没有工作。他们饱受灰霾毒气的威胁，甚至连活塞式空气过滤器都买不起。 为了能够以目前黑矿区等一系列地方的成功范例复刻到祖安，经济建设工作任重道远。 这条路子，我们一方面要依托于适合的政策指引、另一方面，也要积极的调动当地商人的主管能动性。 另外，辅以与皮城的经济交流，以及我们自己内部的科技研发的推动。 只有在这四重因素的配合之下，结合不同地域的具体情况，实事求是的去创造出，适合当地的特色产业，才能健康、可持续的带动祖安的经济产生发展。 大的方向基本上就在这里，具体的细节还需要诸位，以及在未来加入我们祖安政府，下放到各个区域、街道的基层工作人员去自己把控。 譬如，如果当地有矿产，可以大大方方的开展采矿行业。 如果临近海域港口，可以与目前祖安的那些大港主签订独特的合约，在帮派势必要被取缔的当下，团结临近海港的海员，成立工会，我们派人与那些大港主协商海员的待遇。 如果当地有特殊药材的生长、有制药的习惯，也可以帮助他们成立相应的企业。 等等等等。” 林恩也只能提出大方向上面的建议了。 祖安虽然不大，林恩暂时却也无法独自一人去深入到祖安的方方面面，针对每一个不同区域的情况分别拿出一条条行之有效的意见。 这需要有人能够深入到基层去调查，去调研，是一项极其费时费力的工作。 “不过有一条还是不会有变化的，我们可以去有选择性的复制皮城的工业体系，这会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 赛维卡跟希尔科拿着纸笔不断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他们最为关心这些东西。 “除此之外，我们在目光聚集在祖安，聚集在发展的同时，也一定要看到，祖安在未来的发展过程中，势必要面对的敌人，在这当中，首当其冲的，便是皮尔特沃夫。” 林恩微咪着双眼，自己掏出了一份图例。 PPT这玩意还是相当好用的。 就是之前的，有关改组的东西，在整个符文之地都没有任何先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恩零零散散做了几份PPT，也无法让自己满意，干脆就做成文件干说了。 但在发展层面，在针对皮城的具体威胁方面，还是能够说道说道的。 “大家请看我身后的这块白板。” 有些模糊跟晃荡的投影被投射在了林恩身后的屏幕上，好在得到迦娜信任的林恩，也借由领袖能力，成功的收获了迦娜对奥术的控制水准。 只是很短的功夫，他就将身后的画面顺利的稳定了下来。 第一页是一副两块大陆，一者上升，一者下降的图例。 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上升的是皮城，下降的是祖安。 一方面代指两个城邦的地理位置差异，另一方面也象征发展水平的巨大差距。 “皮尔特沃夫，作为当初因那场惊天动地的地陷中，从祖安当中脱离出去的一部分，他们借由对科技人才的重视，在资本主义刺激的长足发展之下，很快的，就将祖安远远的甩在了脑后。 那么，皮城是如何通过资本主义，来实现城邦的富强的？ 大家请看这里。” 在林恩的图例之下，一个圆圆的金币被一个一看就是皮城富豪的人，交到了一个带黄帽子的皮城工人手中，皮城工人把一个金币放进了自己的腰包，然后拿着皮城富豪花了一金币购买来的棉花，最后生产出了一件手工棉衣。 “现在，这件棉衣，在市面上，能够卖出三个金币，这位皮城的商人，在这个过程当中，赚取了一个金币的利润，我想问一下诸位，这个利润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一个金币的棉花，在变成棉衣之后，就能够卖三个金币了呢？ 难道，钱还能够真的无中生有的生出钱来不成？” 眼下，这场原本在现在的祖安，都能够称为最高的会议，竟然好像变成了林恩的课堂。 希尔科看着林恩的图例若有所思，开口说道： “棉花并不具备穿的价值，但棉衣拥有这个价值，所以棉衣能够卖三个金币。” 林恩微眯双眼，明快的出声道：“可棉衣也是棉花啊，这一点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凭什么棉衣就要贵？” 范德尔摇摇头，沉吟道：“林恩，你的说法不对，虽然棉衣也是棉花，但棉花在纺棉工人的手中，变成了棉衣，这两个不再是一种东西了。” 希尔科瞳孔一缩，从范德尔的话中，他敏锐的察觉出了某种让他心惊肉跳的客观规律。 “对！”林恩的肯定像是静谧室内的一颗惊雷，吓了所有人一跳。 大家惊诧的看着此刻，眼神都有些发光的林恩，不明所以。 “一金币的棉花，在工人的手中，变成了三金币的棉衣，也就是说，纺棉工人，用自己的努力，让棉花的价值增值了两个金币。 可工人只收到了一金币的报酬，那剩下的一金币，到哪去了？” 林恩冷笑着，扫视着在场的诸位。 希尔科用力的瞪大着自己的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林恩，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一块钱，被那个皮城商人赚走了！ 这原本属于这个纺棉工人的，一块钱，变成了皮城商人的利润！” 林恩勾起嘴角，平静的看着陷入死寂的会议室：“是啊，商人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创造出任何的财富，真正创造出财富的，是那个纺棉工人。 商人只是用一金币的资本，就骗取了纺棉工人两金币的价值，这多出来的一金币，就是纺棉工人的剩余价值。 这，就是资本主义崛起的秘诀，资本本身并不生产财富，但它可以通过剥削、偷取劳动者创造的财富，来进行自我的增值。”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林恩口中的这套理论是真的，那商人这个群体，他们存在的根基是什么？他们岂不是就是一群小偷？偷盗了这个世界的财富？ 林恩清楚的察觉到了这帮人在想什么，用力的叩了一下桌面，将大家惊醒： “资本跟资本家之间，还是有所不同的，资本本身的确不产生任何财富，但资本家，在生产力发展水平还没有达到一定高度之前，他们最起码，承担着资源的调配作用。 我跟你们说这一切，不是让你们盲目的，去反对资本。 而是思考，如何去利用资本的力量，更加合理的分配社会资源，以此来促进社会、促进生产力的发展。 祖安资本主义的兴起，是势在必行的，我们需要乘上这股东风。 但资本在祖安兴起，并不代表着，我们要被资本影响。 资本的贪婪永无止境，我们政府的作用，就是扼制住资本的贪婪，让它能够依照我们的想法，去促进社会的发展，而是不是肆无忌惮的无限扩张下去。” 在场众人相互对视，朝着林恩微微点头。 至于具体能够听得进去几分？林恩不知道，也不关心。 作为目前，整个祖安所有权力的集中体，作为整个祖安力量作为强大的个体。 他便是那个最大的独裁者！只要他的思想不滑坡，整个祖安就乱不了。 作为以居民信任度为基本盘的他来说，资本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现在，大家已经简单的了解到了，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一个过程，那么，请看这里。” 林恩挥动着手中的笔锋，将金币、棉花、纺棉工人这三种东西都圈了起来。 并在这个圆圈的旁边，分别标上了“资本”、“原料”、“劳动力”这几个大字。 “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核心要素，便是这四种，资本、原材料、劳动力、以及，能够将劳动力与原料有机结合，生成的产品销售出去的，市场。 只要这几个要素能够充分的被满足，一个资本家，就能够不断的复制上述这个过程，持续不断的让自己的资本无限制的增值下去。” “可即便没有资本家的存在，劳动力也能够将棉花纺织成棉布售卖出去，这个过程从古至今也在持续不断的发生着，那为什么你要说，资本主义能够刺激社会的发展？” 希尔科迅速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效率。”林恩点着头，“因为人本身能力以及其他很多方面的因素，人在日常的生产与生活当中，原本的很多的一部分劳动，全部都被浪费掉了。 而资本的介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起到了资源合理配置的作用。 比如，你开了一个制作棉衣的工厂，经过层层选拔，你选择出了最善于纺棉的劳动力，你把他们聚集到一起，让他们不要胡思乱想，就专心致志的，一心一意的给你纺棉。 这样，他们的工作效率是不是就高得多了？ 所谓资源的合理配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将那些被闲置、被浪费的生产力，投入到最适合他们发挥的地方去。” 希尔科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大家对资本主义已经它的发展规律，现在心中差不多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聚集到皮尔特沃夫。 在皮尔特沃夫，因为其出色的地理环境，在几个世纪疯狂的搜刮着过往来自于符文之地各个地区的商船之下，早已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 在图例当中，一位腰缠万贯的皮城富豪坐落于金碧辉煌好似皇宫一般的庭院当中，仰天狂笑。 “而又因其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皮尔特沃夫能够联系到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商人，只要它们有需要，任何这座城市所需要的原材料，都会被源源不绝的投入到皮城中来。” 图画中，千帆竟过日之门，一艘艘货轮之上，堆砌如山的板条箱，在半空的骄阳之下，凸显出无尽的繁荣昌盛。 “可能因为皮尔特沃夫的人口有限，劳动力限制了皮尔特沃夫资本主义的进一步发展，但随着皮尔特沃夫不断的发展着科技，通过人与科技有机结合的方式，皮城的劳动力的短板也被慢慢的补上。” 炸药开山、蒸汽巨轮、孱弱的人类肉体在科技的帮助下，正完成着之前人类无法想象的伟业。 “以及……最后的市场。” 伴随着林恩手中的最后一张手绘被揭开，整个祖安从上至下的俯视图，被摆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希尔科长舒了一口气，在这些人当中，他的思路是最清晰的，也是最能理解林恩口中的那些东西的。 “祖安，就是皮尔特沃夫商品倾销，最大的市场，没有之一。” 众人看着林恩竖起的那根食指，心中一惊。 “市场，在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过程中，是极其重要的一个因素，它代表着商品的售卖与资金的回拢。 皮尔特沃夫的经济蓬勃发展，无论是资本、原料还是劳动力，皮城都能够通过皮城自己来解决，但唯有一点，市场是皮尔特沃夫绝对无法解决的问题。 使用商品的永远是人，皮城的人数虽然我没有掌握绝对准确的信息，但绝对不会超过五百万。 五百万的人口，每天能够消化多少商品？这与皮尔特沃夫目前高速发展的经济，显然是不相匹配的。 那么，看到这一点的皮城议会，他们能够限制皮城所有工厂的生产吗？做不到的，资本逐利是它的天性，这样贪婪的东西，只要打开了一个缝隙，就再也无法停止了。 所以，皮城将商品销往了祖安、销往了德玛西亚、销往了诺克萨斯…… 如果不是北边的弗雷尔卓德实在是太过苦寒，一来一回之间得不偿失，说不定，皮城资本的触角也能触及到那个地方。 但无论如何，在考虑到运费、商品匹配度等因素之下，祖安，成了皮尔特沃夫除了本土之外，最大的商品倾销市场。” 林恩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润了润自己的嗓子： “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我们要发展祖安的经济，要让祖安繁荣起来，这个过程，一方面要增加祖安民众的收入，另一方面，要降低他们生活的成本。 所以，依旧选择，上面附加了远超其本身所具有价值之外的额外附加价格的皮城商品，是我们需要摒弃的对象。 我们祖安民众要建立自己的工业体系，要建立祖安自己的企业，要让祖安民众购买到便宜、好用的商品。 在这个过程中，无形的就将皮尔特沃夫的商品排挤出了祖安的市场当中。” 林恩一步步的推演着未来有可能遇到的情况，而在场的所有人，神色也愈发的凝重起来。 “失去了祖安的市场，就代表这皮城会有一大批已经生产出来的商品卖不出去，商人无法收拢资金，他手里所有的商品就要砸在手里，在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对价格的调节作用之下，变得一文不值。 商人受到亏损就需要置卖产业来还清欠款，置卖了产业就会有皮城的劳动力失去自己的工作，失去了工作工作的劳动力在无法获得金钱维持自己的生活所需的时候，他们就成了这个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商人亏损，这样的情况皮城完全有能力消化下来，可一旦当这种亏损不是个例，是整个皮城都在发生着的事情的时候。” 林恩合拢成花苞的右手轰然炸开， “砰！整个皮城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就是经济危机！ 希尔科微微张大着自己的嘴巴，他从未想过，不费一兵一卒，只是祖安祖安独立的发展自己的经济，整个皮城就能不攻自破的粉身碎骨。 这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吗？在林恩的口中，那个未来是如此的真实，也是如此的令人，血脉喷张！ 他从未想过，金钱、资本，能够产生如此庞大的力量，那些废物的不行的祖安老财，一个个在黑巷的屠刀之下像是温顺的小狗。 但在林恩的描述当中，资本的屠刀高高举起，轻轻挥下，杀人不见血，就能屠戮万物。 资本！资本！ 希尔科的心情激动不已，可当他抬起头来，见到林恩眼中冰冷的视线的时候，他所有的小心思全部消散的无影无踪。 “不忘初心”的劝慰，似乎依旧在耳边传颂。 更何况，能够资本的运转规律了解的这么明白的林恩，会没有按死资本的能力吗？ 希尔科收敛了自己心中的疯狂，重新以一种更理性的目光，是审视着，那股势必要改变世界的力量。 “所以，皮城在这个过程当中，会坐以待毙吗？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祖安这个商品倾销的市场脱离他们的掌控，会眼睁睁的看着本邦的那些商品无数售卖砸在手里吗？” 林恩摇摇头， “当然不会。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皮城的经济开始动摇，这就意味着议会的统治地位开始动摇。 皮城不会容忍祖安的独立与繁荣，在最开始，他们可能会试探性的选择外交这样的温和手段，希望我们的政府能够出面限制祖安民众排斥皮城商品的行为。 再然后，可能会使用欺骗的手段，欺骗我们说，祖安生产的产品质量不够好，皮城的商品才好。 等到最后，等到皮城气急败坏，却发现他们依旧无法夺回祖安的市场的时候……战争就会爆发。 这场战争，是皮城与祖安，针对于城邦的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对市场的争夺。 这样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根本矛盾！ 是代表着两座城邦之间，国运的争夺！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我们没有选择，皮城也没有选择！ 这场双城之间的战争，在我的眼中，从我们祖安人民开始追求自己自由、幸福的未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只是，我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会开花结果而已。” 林恩说着，目光集中在范德尔的身上，希尔科的目光也集中在范德尔的身上。 他们两个都想看看，这个一直在妥协，抗拒流血牺牲的男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如果……这是祖安追求自由与幸福当中，一定会出现的局面。”范德尔看着林恩与希尔科的目光，咬着牙，露出一个微笑， “那就战吧，我唯一的职责，就是训练好祖安的国防力量，带领祖安人民，打赢这一场国运之战！” “好！”林恩不吝余力的赞赏着。 希尔科的嘴角微微勾起，却又很快放下，如果不仔细注意，或许会觉得这只是一个错觉。 见识到了祖安未来的矛盾，看到了横亘在祖安头顶的最大敌人。 所有人在此刻的意志重新坚定起来。 正应了那句老话“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祖安光复政府的成立，已经让这帮家伙找不着北了。 不让大家看到未来的敌人，他们怎么能够燃起斗志，投入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到工作上呢？ 看着斗志昂扬的诸位，林恩微微一笑： “今天，之所以把皮城威胁摆在明面上，一方面是我希望大家能够居安思危，另一方，也希望大家能够加快脚步。 目前，因为祖安百废待兴，加之祖安因为深入地底，虽然有着卓绝的地理环境，但祖安的对外交流，还是相对于比较闭塞的。 外界对祖安的认知，更多的还是黑市、脏乱、争勇斗狠等固有印象。 虽然我们目前成立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政府，但消息的传播是有延后性的。 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挑战，因为外面的人依旧会采取之前的那一条，比如收买等方式，来腐蚀我们的成员。 他们还会依照老态度，在某些时候就会触犯到祖安的法律。 这些旧观念，会让我们与外界来到祖安追寻财富的人们，产生经济、甚至是政治上的冲突。 以上种种，会我们祖安的经济发展，产生一定的影响。 但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机遇。 一个松散的帮派联盟来掌管祖安，与一个强而有力的统合政府来掌管祖安，这代表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大家可以放心的与之做生意，倾销商品，购买原料，因为这样的祖安，无法对他们产生任何的威胁。 但后者，意味着祖安势必要走向蒸蒸日上的未来，这意味着或许在某一天，祖安就会成为他们的对手。 我们会被打压，会被制裁。 但也就是在这个窗口期当中，如果我们能够抓住机遇，快速借用它们的疏忽大意，迅速的完成祖安的工业化，最大程度的做到自给自足而不需要被别人扼住脖子。 祖安的未来，才会一片宽广！ 诸位，好好的抓住这个窗口期吧，让我们排除万难，不畏艰险，为祖安的人民群众，开出一条前路！” 林恩的手指点在桌面上，也点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间。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窗口期（灰狼改组 ） 阿甘不是条聪明的灰狼，这是石鳞街道的每位居民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每周的周一、周三跟周五，石鳞街道的居民总能看见这个将衣扣、裤袋给弄的严严实实的傻大个，在祖安晨钟还没开始报时的时候，就从自己的家里走了出来。 迎着一片黑暗的石鳞街道，开始一天的巡逻工作。 他动作呆板，神色木讷, 要不是看见他身上的那身制服，人们很难将这个人与那些精明能干的灰狼联系在一块。 在阿甘第一次入驻这条街道执勤的那天，对灰狼能力充满信任的祖安民众，一位老太太便找了上来，告诉阿甘，自己的小宠物丢了，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尽管阿甘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但他身上的那身制服还是给了这位老奶奶充分的信心。 她确信阿甘, 能像之前那些非常能干的灰狼一样，迅速的帮助自己找到自己的小宠物。 “哦，太太，你的那只猫，我是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它丢了的呢？”阿甘认真的、仔细的询问着。 焦急的老太太的嘴像是开了保险的机关枪一样，嘭嘭嘭的喊道： “我也不知道小黑是什么时候丢的，我只知道，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他呢，可是一溜烟的功夫，它就消失不见了，它平时可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的。 它总是很乖，身上有一从好看的黑毛，我真是太喜欢它了。 灰狼先生，你能帮我找到它吗，我真的不能没有它。” 见到老太太的焦急无数, 那从他披上这身制服, 被分到这个地方开始上班之前，“灰狼手册”上, “对民众的求助，要热情的予以回应，并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的条例，顿时浮现在了阿甘的脑海当中。 “当然，没问题，太太。”阿甘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沉着的问着，“您最后一次，看到它，是什么时候，呢？” “它怎么就走丢了呢？它该不会是被别人抓走了，杀了吃掉了吧？小黑，呜呜呜，我的小黑。” 老太太整个显然是沉浸在与她相依为命的小家伙走丢的悲伤之中，暂时无法回应阿甘的问题。 “要理解祖安民众的困难，积极的开动脑筋，寻求解决的办法”，灰狼手册上的条例再次浮现在阿甘的脑海当中。 阿甘微微的点头，看着难过不已的老太太：“太太, 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帮您找到您的，猫的。” 承载着老太太希望的阿甘先是来到了她的家里，在仔细的勘察了一番现场的环境之后，阿甘一无所获。 “很多时候，你自己认为的一无所获，或许只是因为你不够仔细”。 阿甘微微点头，他俯下身子，趴在老太太家里肮脏的地板上，将自己的视线与地面平行，用一种地毯式的方式来搜寻老太太的家。 终于，在一个多小时之后，阿甘顺利的在窗台下角落的夹缝当中，找到了一根猫咪的毛发。 “找到了。”阿甘十分满足，看着那半打开的窗户，他确认了，小黑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看着半开的窗户，阿甘又看了看自己的腰，在确认了自己能够从这里钻出去以后，他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的头探出了窗户，整个人从房间里直接滚了出来。 四仰八叉的阿甘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身旁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甘，你怎么在这？” 这是他的上级，罗德先生。 阿甘匆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泥土，起身敬了个礼： “您好，罗德先生，我正在帮助房间的主人，那位老太太，找寻她的黑猫，我现在的进度是，找到了小黑在窗户那里，遗留下来的猫毛。”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阿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久久趴在地上，让他的身上沾满了污渍，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罗德先生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阿甘，不用了，小黑我已经帮助米卡拉太太找到了，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还是回去洗个澡，再出来执勤吧。” 在罗德先生的身后，面带笑容抱着小黑猫的米卡拉先生与自己的小宠物亲昵着，走到罗德先生的面前一阵千恩万谢：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罗德先生，要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我要怎么办才好。 我没有小黑，我都感觉我活不下去了。” 罗德有些尴尬的看了阿甘一眼，可能是因为阿甘本身的缘故，米卡拉太太对这条呆呆的灰狼显然不够信任。 在阿甘积极的帮助米卡拉找寻她的小黑猫的途中，她要死要活的来到灰狼在石鳞街道的总办事处，央求着罗德先生帮她寻找她的那只小黑猫。 罗德拗不过她，在仔细的询问了一番小黑最后出现的地点之后，很快就在附近的某个露天的下水管道口中，找到了那只被卡在中间的小黑猫。 至于阿甘在米卡拉太太房间里找到的那根猫毛，估计是米卡拉太太清扫房间的漏网之鱼罢了。 费尽千幸万苦，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最后却罗德这么一个结果。 这无论放到谁的身上，都近乎一种羞辱的事情，但令罗德先生啧啧称奇的是，阿甘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羞愤情绪。 他只是微笑着，用那张脏脏的脸，朝着米卡拉太太露出一口大白牙：“恭喜你，米卡拉太太，你找到了你的小黑。” 米卡拉太太不满的白了这个有些呆愣的灰狼一眼，转头就走了。 怎么会有这么呆的灰狼啊！ “要听从上级的吩咐”。 阿甘朝着罗德先生敬了个礼，正色道：“罗德先生，那我先回去清洗自己了。” 罗德先生摆了摆手，苦笑道：“去吧去吧。” 这条新来的灰狼，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你说它呆吧，他能发现这样细微的线索；你说他不呆吧，这一举一动却又透漏着一股呆气。 哎，罗德先生摇摇头，决定不去管他。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灰狼里处了这么一条呆狼，这在整个石鳞街道，都算得上是一个重磅消息了。 大家争先恐后的围在灰狼办事处的门口，一个个兴奋的看着一丝不苟立在门口执勤的阿甘，一个个交头接耳。 “他就是那条呆狼？” “听说他为了找卡米拉太太的小黑，趴在地上找了很久，却只找到了卡米拉太太忘了清理的毛发。” “你说他怎么不看我们呢？他是不是真的呆啊？” 阿甘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与交头接耳，浑然不觉。 灰狼手册当中记载着： “认真、专注的进行你的工作，不要让其他任何事物，打扰到它。” 众人见到自己的嘀咕没有换来阿甘的回应，为了证明阿甘是不是真的如传闻当中的那么“呆”，他们决定上来试上一试。 调皮的小孩掏出不知从哪拿来的石子，藏在人堆里往前一抛，瞬间，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打在了阿甘的衣服上，印出一个白点。 阿甘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他只是目视前方，不为所动。 “他好像真的是呆的诶。” “不可能吧，我们再试试？” 阿甘的不反抗反倒激起了这帮小屁孩的逆反心理。 胆大的孩子们逼近着阿甘，胆小的伸出手去，猛地拉住了阿甘身上那身灰黑色的制服，用力一扯。 预想中，阿甘摔个踉跄，气急败坏的驱赶他们的局面并没有发生。 阿甘的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好像真的是呆的啊！” “大家快来试试啊，他好像真的是呆的，一匹呆狼！” 孩子们跃跃欲试，就在他们即将对阿甘做出更过分的事情的时候，愤怒的从门内走出的罗德先生朝着那帮该死的狗孩子大喊道： “你们这帮没卵子的小混蛋！你们是想让我把你们抓回家里去，让你们的家长狠狠的打你们一顿吗！” 小屁孩们顿时化作鸟兽而散。 罗德先生转过身，却只看到一个坚定的，好似木人一般的阿甘。 他叹了口气，敬了个礼：“阿甘，现在，你执勤的工作结束了！” “是！” 阿甘回以一礼，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的动作，回到了办事处内。 见到他的进来，同事们没有打招呼，他们都觉得，阿甘堕了他们灰狼的威名，他们都不太想理会阿甘这个与大家格格不入的家伙。 阿甘对此甘之若素，看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全部心神都投入了进去。 石鳞街道真的出了一匹呆狼。 伴随着这条消息在整个石鳞街道的传播，阿甘的存在，也成了大家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大家对这个呆愣的家伙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他们觉得阿甘的办事效率太差，远远不如他的那些同伴。 还有一些，原本就对这些身披灰黑制服的灰狼心生嫉妒的，整日在接头游荡的街头混混，也看阿甘不爽，时不时的就会给他找点小麻烦，一次来发泄内心的不满。 面对质疑，他坦然处之，面临针对，他也默默忍受。 但阿甘也绝对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木头人，在某个混混在巷子里将要威胁到他的生命的时候，他坚决的将那个混混格杀在了现场。 “如果有威胁到你生命的情况出现，不要留情，自己的生命健康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自那以后，再没有什么人敢光明正大找阿甘的麻烦了。 但是，对于这个好像脑子与正常人不太一样的呆狼，众人还是采取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们尽量找灰狼办事处的其他人。 而阿甘的那些同事，除了他的上级罗德先生，其他人都不太喜欢他，将他摆在一种被孤立的状态下。 面对这样的情景，罗德先生也只叹气。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那天。 一位贪玩的，石鳞街道的熊孩子，与自己的同伴们打赌，相互试胆比拼。 看谁敢踏入下水道中，在水道源头开闸放水的时候，从中央汹涌水道上方的那条水管上面走过去。 为了自己在小伙伴们心目中的面子，米勒故作坚强的踏上了水道中央的那根水管。 伴随着水道当中传来的嗡鸣，在小伙伴们的起哄声中，汹涌的污水浊流从上流奔腾而来，米勒被这铺天盖地的场面惊吓到了，脚下一滑，在伙伴们的惊呼声中眼看就要被浊流卷走。 好在他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水管上的某个铁链，可他自己也在汹涌的水势之下，开始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起来。 惊恐的小伙伴们奔走呼号，企图能够得到大人们的帮助，但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平日里根本不会有大人来这里的。 正当大伙一筹莫展，觉得要给自己的小伙伴们收尸之时。 阿甘，这个在上午五点半准时出门，一步步的走遍石鳞街道每一个角落的男人，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甚至来不及了解现场的情况，只是听到呼救的瞬间，身体就替阿甘做出了抉择。 “如果听到祖安民众的呼救，不要犹豫！” 他坚定的迈着步子，爬到了那根摇晃不堪的水管之上，顺利的抓住了这个试胆熊孩子的右手，即便这个人，曾经在他站岗的时候，挑衅过他。 “来，不要动，我拉你上来！”阿甘坚定的说着。 可这天的水量，不知为何又来了一波巅峰。 那汹涌澎湃的水量，居然从下水道的最底下顶到了最上面。 见着着恐怖的，足以让任何人都腿软的景象。 阿甘没有任何犹豫的踩住水管，将手中的孩子像是大风车一般的用力投掷了出去。 而后……阿甘整个被卷入了水道之中。 “找！用尽一切办法，也要给我找到阿甘！” 暴怒的罗德先生愤怒的摔打着自己办公桌前的文件，朝着自己的手下们下达着命令。 “还找干嘛，被污水卷走，就算当时不死，在水里又能活多久？” 一个嫌麻烦，觉得阿甘死定了的灰狼不满的嘟囔着，他早就看不合群的阿甘不爽了。 “你说什么？！” 清脆的巴掌在那人的脸上响彻，罗德先生愤怒的指着在场的所有人， “不论如何！只要阿甘还穿着我们灰狼的衣服，他就是我们灰狼的一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罗德先生发怒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在石鳞街道违背他的威严。 很快，罗德先生便亲自带队，正当他们整顿旗鼓打算出门寻找阿甘之时，却发现整个石鳞街道的男男女女，一齐围住了灰狼办事处的大门。 为首的，正是阿甘救下的孩子的父亲。 “请让我们一齐出力，找到阿甘。” 大家眼中充斥着决绝与万众一心。 不提灰狼这段日子在石鳞街道做出的那些贡献，仅凭阿甘救下了他的孩子，他就责无旁贷。 很快，在石鳞街道，与被罗德先生联系了就近一些地区的共同努力之下，早已被污水侵蚀的奄奄一息的阿甘被送往了附近最优秀的医院， 众人的焦急等待在抢救室外，可神色灰败的医生却让众人的心情彻底跌入谷底。 阿甘成了植物人。 罗德先生只能含泪将这个消息，连同阿甘的事迹一同上报，以当做大家对阿甘的留念。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罗德先生只是在当天，就受到了上级传来的消息： “保护好阿甘的生命，巨人小队正在赶往石鳞街道！” 罗德还来不及消化这突入起来的消息，仅在他收到消息的当天晚上，一队训练有素的，身着墨绿制服的小队马不停蹄的奔赴了阿甘所在的医院。 “就是他吗？这小子居然能得到林恩老大的关注，运气真好。” “人家这个思想高度，运气？你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嘿嘿，队长，是是是，我错了，赶快给他注射了巨人药剂吧，不然人就挂了。” 伴随着那支紫色试剂扎入阿甘的脖颈，巨人试剂伴随着阿甘的呼吸迅速进入着他的身体。 阿甘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当他醒来的时候，视线却被一帮身着墨绿色制服的男人所彻底占据。 “小子，叫阿甘是吧，我是你的上级，目前隶属于祖安护卫队第三分队的艾萨克，这是我的身份证件。” 艾萨克摇晃着自己特制的证件，在阿甘的面前晃了晃， “不用问，问了你也不认识，我们是奉了林恩主席的命令，来到这里，特招你加入我们祖安护卫队的。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跟我们走吧。” “林恩……主席。” 阿甘咀嚼着这个名字，这是灰狼手册的编纂者，也是如今的祖安光复政府的最高领导人，是大家的领袖。 “我，同意。”阿甘用力的点点头。 见到阿甘同意下来，艾萨克的脸上也流露出满意之色： “你小子运气真好，灰狼改组的消息目前也只是仅限于林恩主席他们的讨论，也只是在小规模的试点。 没想到你现在就能入他的法眼，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艾萨克的语气不乏羡慕，可眼前的阿甘，神色中却没有半分的喜出望外，依旧坚定，依旧云淡风轻。 “你这思想觉悟，怪不得……” 艾萨克摇头一笑，心里那点羡慕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咱们走吧，阿甘，跟我们去驻地报道。” 阿甘被前巨人小队，现在的祖安护卫队收编的消息也有一些流到了罗德的耳中，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刹那，他真是打心眼里高兴。 可随即，上面改组的消息传下来之后，罗德也陷入了沉思。 从今天开始，目前的灰狼办事处正式改组为祖安执法局，他们不再归于曾经的赛维卡大姐头直系管理，而是重归与目前的祖安总警长，希尔科统领。 而他们，现在这些依旧驻扎在祖安各个街区的灰狼，摇身一变，也变成了祖安的执法官。 罗德因为在石鳞街区的工作表现出色，也被正式任命为，祖安执法局石鳞街道分局的局长。 那从上面下达的一封封文件，也对他们的工作态度、权责范围，提出了新的要求。 在将这个消息告诉整个执法分局的同事之后，罗德在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是将那位，曾经对找寻阿甘有着怨言的同事，直接开除。 尽管他十分不满，但因为他低劣的人品，在无人支持之下，还是放弃了抵抗。 在交出了自己所有的装备，武器之后，他更是叫嚷着要去上面的区级上级，提出上诉。 罗德知道，他不会有结果的。 为了庆祝执法分局的成立，罗德等一干同事美滋滋的聚在一块搓了一顿。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喝的最醉醺醺不省人事之际。 罗德局长端着手中的酒杯，睁着醉眼朝阿甘走的那个方向，具备示意。 “阿甘，给我高高的飞起来啊！” …… “立正！稍息！齐步走！” “报数！1！2！3！……” “你打报告了吗！” 走在驻地的主路上，阿甘凝望着身边，正在坚持不懈训练着的，身着与艾萨克等人一样的墨绿制服的“战友”们，眼神坚定！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窗口期（监察使篇） “这就是铁锈街道了吧……” “黑狐”萨诺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被密密麻麻的铁丝网、木质栅栏所围困的好似堡垒一般的街区，联系到铁锈街道在祖安的传闻，确认自己终于来对了地方。 为了对付帮派不断往外延伸的触角，在罗素的带领之下，铁锈街区只能以这样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最大限度的放弃与外界交流的渠道, 来换取铁锈帮的独立地位。 就像一只蜷缩在最角落里的刺猬，让全身长满尖刺，长满青苔。 被人遗忘，让人无从下嘴，这是罗素在当时帮派势大的形势之下，不得已的做法。 站在街口一直向内望去，这里没有萨诺见到的祖安繁荣区域那般的川流不息与繁华，黑暗、空旷像是无人荒地。 过堂风吹过这条街巷，内部都能听到像是鬼魅一般的“呜咽”声, 这里绝非善地，本能的排斥着任何妄图进入这里的存在。 萨诺紧了紧自己的背包，神色坚定。 他现在已经不叫“黑狐”了，自从养父戈弗雷被那位愤怒的祖安代表在G审大会上被强杀，自从祖安光复政府的成立，他早就从那个高高在上的夜狼帮少主，变成了现在的无业游民。 一时间，萨诺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空荡了起来，因为他的背景，注定现如今的祖安，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那他又能去哪里呢？皮城吗？ 离了祖安的祖安人，就像被吹散的蒲公英一般再也没有归期了。 至于让他轮到到这个境地的祖安光复政府，以及身后的首领林恩。 感激他没有杀了自己？谈不上，毕竟双方之间前不久还是仇人，林恩本人还是他养父死去的背后推手。 那憎恨？ 萨诺的心里没有憎恨，早在父亲一意孤行的只看到了林恩的财富，却没有看到他辖区内井然有序的秩序，蒸蒸日上的发展情形的时候, 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最后会败亡的后果。 正当萨诺像个孤魂野鬼的游荡在祖安大街上的时候，赛维卡找上门来。 萨诺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六点。 他透过某家祖安特色餐馆的门框，见到里面热腾腾菜肴升腾而起的热气的时候，口腔里不自觉的分泌出唾沫，连带着肚子也咕咕直叫起来。 餐馆内的顾客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相互之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萨诺看在眼里，摸着兜里仅剩的几枚金币，艰难的转过头去。 若是放在以前，别所是进去吃饭了，他非得让自己的手下将餐馆内的所有其他顾客统统赶走，让自己一个人好好享受不可。 只是现在，从来没有因为金钱考虑，也不习惯带钱在身上的萨诺，终于尝到了那种生活的重压。 手头的这些钱，一定要省着花，至少要坚持到，他找到工作之前。 萨诺并非没有朋友, 那些是他养父戈弗雷曾经帮助过的人, 萨诺要喊一声叔叔的人，每次萨诺上门，他都热烈欢迎，把他当做亲儿子看待。 当他走投无路，最后找上门去，换来的却是大门紧闭，曾经的叔叔现在看他像是个瘟神，不想跟他扯上一点关系。 萨诺愤怒的拍打着房门，却没有任何动静，只能在左邻右舍奇怪的目光与指指点点当中，屈辱的离开。 没有朋友，也没有钱，萨诺只能选择典当自己脖子上那条珍贵的兽齿项链。 萨诺依旧还记得，那天他饥肠辘辘，脸上带着尴尬、窘迫的样子进入那家典当行的时候，那长得像是肥鲶鱼一般的店老板只是眼睛一撇，就敏锐的抓到了他急需用钱的心理。 在装作对他脖子上兽齿项链不屑一顾的不识货表现之后，更是放出“爱当当，不当滚，你看看附近还有哪家典当行”的尖锐挤兑之后。 萨诺摸着自己的肚子，咽着满腔的怒火，终于接受了店老板给出的低价。 而这，还只是萨诺脱离养尊处优生活之后，面临社会毒打、人情冷暖一个微不足道的方面。 欺骗、抢夺、偷窃。 萨诺有一次，甚至不得不求助那些本来应该是自己仇人的，那些属于祖安光复政府，现在叫做祖安执法局的，林恩所属的势力。 他们非常热情的接待了萨诺，在了解到他面临的情况之后，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帮他拿回被夺走的金钱。 那执法局里的一杯热茶，甚至让流落街头许久的萨诺，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温暖。 也仅仅只是一个下午的功夫，萨诺被偷走的钱就被顺利的拿了回来，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偷，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垂着头，祈求着他原谅的时候，萨诺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爽感，与此同时，一种莫大的悲凉也涌上了萨诺的心头。 在此时此刻，当你彻底失势的时候，帮助你的不是你过去的朋友，而是你最大的仇人。 萨诺是真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失态的炎凉，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曾经在夜狼帮的庇护下，所面临的那些他以为的挫折，是多么的可笑。 还有什么能比，这些贫苦祖安民众的生活，更令人难过的呢？ 萨诺发出了由衷的一声长叹。 却也足够幸运的是，萨诺本身有着一个聪明的脑子。 从那以后，他很快适应了如今的，身为萨诺，而并非黑狐的身份，坚强的寻找着未来的出路。 只是，目前的祖安，对他一没身份，二没关系的人，并不是很能接纳。 “林恩的政策是有问题的，我只是一个个体，但无数曾经依附于我父亲他们的，那些分布在祖安各个地方的帮派分子，却是一个数不清的数字。 这些人在现有的条件下，无法被祖安社会接纳，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萨诺在又一次找寻工作失败之后，站在街边愤懑的想着，可随后，他也失落的释然了。 愤懑有什么用呢？就凭他，现在还想见到如日中天的林恩吗？ 街边的祖安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勾的人的喉咙都上升了几分，正当萨诺决定转头离去之际，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赛维卡，林恩手下的头号大将。 或者，现在应该叫她，祖安宣传部部长。 但她来干什么？萨诺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可联想到现在自己干瘪的腰包，他一下腰杆突然就硬了起来。 他吗的，老子现在要钱没有，烂命一条的，我谁都不怕！ “赛维卡部长，你找我有事吗？”萨诺微微的弯着腰，谦卑的说着。 显然，萨诺的身体可比他的大脑要诚实的多。 赛维卡上下打量着如今的萨诺，原本那身皮城限量款的衣服，早已被典当，换成了如今的“祖安衣物再加工股份有限公司”所生产的，适应于整个祖安的大路货色。 右手时刻摆在自己干瘪的裤兜附近，显然已经认识到了目前祖安那些猖獗的小偷的厉害。 虽然穿着打扮之间，说不上多么精神，但依旧保持着一个相对干净的状态，以让自己在寻求工作的过程中，尽量的不要失分。 眼前的萨诺，身上早已被生活抹平了棱角，身上的少爷气质荡然无存。 赛维卡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股笑容之间，竟然带上了些许林恩的感觉。 看着这样的笑容，萨诺心中一动，心底竟然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几分畏惧。 “走吧，请你吃个饭。”赛维卡招招手，大大方方示意萨诺跟自己进去。 “不了，赛维卡部长，我不饿。”萨诺异常有骨气的拒绝了赛维卡的邀请，可随后…… “咕~” 赛维卡勾起嘴角，看着脸上浮现出一抹绯色的萨诺，打趣的说道：“看来你的肚子不如你的嘴有骨气。” 看着举手投足之间，酷似那个将自己的一切剥夺，让自己一无所有的男人的赛维卡，萨诺微微咬住了自己的后槽牙，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心道： “不就是吃个饭吗！反正老子烂命一条，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 吃就吃，老子不光要吃，还要狠狠的吃，要把你给吃穷了！” “赛维卡部长，能换成黄金酒店吗？这里我吃不太习惯。”萨诺高高的仰着自己的下巴，愤懑的说道。 就当是吃最后一顿了，这不得挑个好的？ 以赛维卡目前的身份，别说黄金酒店了，带他去皮城最好的酒店吃一顿都没有问题。 但，赛维卡的反应，却注定要让萨诺失望了。 “爱吃吃，不吃滚。” 赛维卡从鼻孔里嗤出一股气，瞳孔微微上挑，用自己的眼白斜视了萨诺一眼，头也不回的往面前的路边小馆里走了进去。 什么时候了？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少爷呢？在我面前拿乔？我是你爹我要惯着你？笑话！ 林恩老大平日里都不去什么黄金酒店吃饭，就自己一个人炒点家常小菜吃，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吃黄金酒店？ 爱吃吃，不吃滚！祖安这么大，也不缺你这么一个人。 萨诺看着这个半是随性又半是强硬的女人，咬了咬牙，还是老实的跟在赛维卡背后，在身旁人奇奇怪怪的目光中，走进了馆子里。 他现在是失势了，但他可不傻！ 赛维卡目前作为整个祖安光复政府的宣传部部长，位高权重、日理万机，这样的人今天特地来找他，说明林恩那边一直都没有真的放他走，而是一直在背后监视着他。 今天找上门来，一定是有事情要交给他办。 这是机会！是萨诺这段日子在整个祖安寻找工作机会的时候，根本就不敢奢望的机会！ 他是黑狐，他有自己的脑子，他有自己的学识。 他在目前的祖安是个难得的人才，他……有用！ 如果不想还像这段日子一样，跟个无业游民的在祖安游荡，在祖安碰壁，过着有上顿没下顿，一顿饱一顿饥的苦日子，他就必须像是溺水的人一样，牢牢的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 哪怕，是林恩。 “那男的怎么跟在一个女的背后？” “小白脸吧这是？哈哈哈，长见识了。” 听到两边的流言，萨诺脸色一白，头垂的更低了，快步走了进去。 “老板，开个包房。” 赛维卡倒是一脸平静，她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 如果今天萨诺没有跟上来，她就自己一个人好好的吃一顿，这家街边小馆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好嘞，客人，请往这边走。” 店老板乐乐呵呵的给赛维卡指着路，至于后面跟着的萨诺，以及能够牵扯出来的八卦，他全然不感兴趣。 关他屁事，给钱就是大爷，能订包房，今天又能卖出去几个大菜了。 “我去给您倒茶过来，桌子上有菜单，您点完了叫我一声就行。”老板站在门口为赛维卡拉开了房门，恭敬的说了一声，快步走开。 赛维卡走进这间包厢内，下意识的把门往身后一带，就在这扇房门要被关上的瞬间，一只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按住了门扉。 萨诺长舒了一口气，赛维卡刚刚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原本他还因为面子的缘故，吊在了后面一个比较远的距离，可当他看到赛维卡关门的刹那，他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体面。 那关上的不仅是包房的门，还是他萨诺的前途之门，他敢保证，只要这扇门彻底的关上了，就算他时候推开，也会被赛维卡无情的赶走。 三步并作两步，赛诺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都爆发到了一个极限，这才在最后那微不足道的一刹那间，终于按上了房门。 “哈！哈！”萨诺脸色通红，低着脖颈，劫后余生的喘息着。 没喘两声，萨诺就把胸口升上来的那股气压了下去，抬起头，请示般的看了赛维卡一眼。 既然赶上了，赶上了一点也是赶上。 赛维卡微眯双眼，微微点头：“进来吧。” 萨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刚想跳脱的如坐，可走了两步，又强行支配着自己的身体规矩了下来，以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慢慢的挪到了与赛维卡相对的那边座位上，轻轻的放下了半个屁股。 赛维卡也被萨诺这样的小心翼翼逗笑了，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却又慢慢的放下。 看来萨诺真的是被生活教育的不轻啊，虽然已经从手下的报告中，对他目前的处境有了一个最基本的了解。 但看到他如此谨小慎微的面对着自己，艰难的想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的时候，还是让她一阵感叹。 店老板乐呵呵的端着茶水走进了房间，放到了桌面上： “两位客人，点好菜了吗？” “你先出去吧，我们点好菜了，会叫你的。”赛维卡朝着店老板微笑着点点头。 “好嘞，好嘞，您随时叫我。” 店老板知道这两个客人先要谈事，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顺带给这对奇怪的男女，关上了房门。 房门被关上之后，包厢内瞬间陷入了一个寂静的尴尬当中。 谁也不愿意想开口，倒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尴尬愈发的浓重，唯有餐桌上，那从水壶中不断氤氲升腾的白雾，彰显着动态。 看着这团熟悉的白雾，赛维卡的眼神一阵飘忽，她似乎又想起了当年林恩老大第一次把自己“请”到家中的场面。 只是当时，一主一客，主人是林恩，客人是她赛维卡。 而现在，主人变成了她赛维卡，客人却变成了面前的黑狐萨诺。 不知道当时林恩老大，在这样的境遇之下，是怎样的心情。 赛维卡心中一动，倒是生气了几分模仿的念头。 她从座位上轻轻起身，却只是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却引得对面的萨诺如临大敌般的，嗖的一下，从座位上窜了起来。 萨诺紧张的望着眼前的赛维卡，面色纠结万分，他不想放着机会在自己的面前溜走，也不想卑躬屈膝的跪在赛维卡面前，祈求她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 父亲戈弗雷的死亡，虽然是咎由自取，但眼前的赛维卡在这中间，肯定是出了力的。 他不会选择报仇，因为林恩能给祖安带来光明的未来，但他也不想认贼作父。 前途，尊严；尊严，前途。 萨诺的心中天人交战，这的确很难抉择。 忽的，在萨诺突然发现，自己的膝盖正微微的向下弯曲着，以一种非常小非常小的弧度。 但这种弯曲，的的确确是在发生。 “不要……我真的要……” 赛维卡自然不知道眼前萨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不关心。 她只是随性的拿起那个茶壶，先是给萨诺的杯子里冲了一杯。 热腾腾的茶水顺着壶嘴顺流而下，好像一道晶莹的瀑布一般，它顺着杯壁滑入杯子的底部，又在方寸之间激荡回旋，扬起一点潋滟。 萨诺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赛维卡，对她此刻的行为颇有不解。 但赛维卡没有义务要回答他的疑问，她依法炮制给自己冲了一杯，望着那晶莹剔透的茶汤，赛维卡微微一笑，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这场激烈的，不见声色的交锋当中，终归是萨诺露出了破绽。 “赛维卡部长，您……” 赛维卡没有回答萨诺此刻的疑问，只是随着杯子里热气的上升，一层迷蒙的雾气化作障壁，隔在了赛维卡的面前。 这水雾也没有当时林恩老大那么浓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赛维卡有些疑惑。 听到萨诺的开口，赛维卡抬起眼眸，却发现他还没有重新做下去。 双腿微微的抖动着，却肉眼可见，脸上带着些微的惶恐，原本眼底的最后一点傲气，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赛维卡微挣双眼，捕捉着空气中，萨诺那种微妙的情绪，心底一叹。 不愧是林恩老大，我仅仅只是学了三分相似，就已经将眼前这条傲气的黑狐，彻底的压服了。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萨维卡也再没有了装模作样的心思，顺手拿起桌上的菜单，赛维卡抬起左手手指，在一个个菜名上捋了过去： “萨诺，今天我来找你，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我相信你也清楚。 如果你选择加入我们，我们可以暂时吸纳你成为我们组织的外围成员。 具体工作是，我们会安排你深入到祖安某个偏僻地区，跟那里的居民同吃同住，并辅助当地管理者，帮助他们开发当地，促进当地的经济发展，让那里变得富裕起来。 如果你干得不错，我们可以特别批准你转正。 对于你这样的罪人之子，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外围成员”、“偏僻地区”、“特别批准”、“罪人之子”。 这四个词语，无论哪个掏出来，都足以让心高气傲的萨诺大发雷霆了，现在更是一起被抛出来，萨诺只感觉自己被耍了。 他之所以选择抛弃尊严，加入林恩那边，就是希望能够在富裕繁荣的地方，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干出一番事业，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 可现在呢？ 不光进去之后只是个外围成员不谈，还要去那种经济特别发达的偏僻地区，同吃同住不说，干的好了才能转正？ 开什么国际玩笑！ 萨诺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他抬起自己那张因气愤而变得有些发白的面孔，虽然畏惧，却也愤然开口： “萨维卡部长，我知道，你们的人应该监视我挺久了，之所以到现在才来找我，就是希望我能够在残酷的现实中，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才能帮你们办事。 说不定，我在找工作的过程中屡屡碰壁，丢失的钱被一个下午就找回来了，也有你在中间操作的功劳。 说真的，我并不在乎这些，因为如果换做是我，我一样的会这么做。 想要收服一个人才，磨去他的傲气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可我萨诺，被誉为黑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我这颗脑子了。 我天资聪颖，我还乐于学习，曾经还在皮城进修过，我这样的人，在现如今的祖安，毫无疑问的是高级人才，你们看中我，也正是看中了我这颗脑子。 可你现在要我干嘛？你让我去一个祖安的偏远地区，请问，那种地方能够发挥我的聪明才智吗？ 这是对我能力的侮辱！这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萨诺激动的眼泪都从眼眶里被挤出来了，他举起手指，指在包厢的地上，不断颤抖。 他在此刻，全然忘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把这段日子遭受的不公、委屈，朝着眼前的赛维卡，统统抒发了出来！ 赛维卡微眯双眼，神色间已然挂上了浓烈的不满，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动怒，不能使用暴力。 她应该学习林恩，要全方位的把萨诺辩驳的体无完肤，才能让萨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去偏远的地区，怎么就不能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了？倒不如说，只有在那样的地方，才能完美的体现你的聪明才智！” “那为什么是辅佐？！”萨诺厉声打断了赛维卡的话，“既然要让我证明自己，那只要应该把当地所有的权力交给我！ 又让我把当地的经济拉起来，又不让我掌握权力，反而派出一个人掣肘，你们这是考察我吗？你们这是在为难我！” “那就让你去，激进的，满脑子出成绩的，饮鸩止渴吗！” 赛维卡的一声怒喝，让原本满腔怒火的萨诺如坠冰窖。 萨诺是个聪明人，也正因为他是个聪明人，才能清楚的知道，赛维卡口中的饮鸩止渴，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刚刚加入赛维卡麾下，以一个外围成员的身份被“发配”到偏远地区。 萨诺很了解自己，他明白，这种行径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所以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拉动当地的经济，来保证自己能够尽快的做出成绩，从而获取转正的机会，平步青云。 饮鸩止渴……饮鸩止渴…… 赛维卡的这四个字，像是尖刀一般的插进了萨诺的心里。 他是个骄傲的人，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愿意说谎，他无法对赛维卡说出那句“我不是这样的人”。 萨诺的沉默，让赛维卡对林恩的由衷叹服起来。 一切都跟林恩大人说的，分毫不差，这种对人性、人心的把控，让她的心里都为之战栗。 看着面前的萨诺，赛维卡端起眼前的茶杯，平静的抿了一口： “现在，祖安光复政府成立，百废待兴，我们需要大量的人才，来填补政府职务的空缺。 我们的政府，是在否定了黑巷秩序的基础上成立的，这就势必导致了，我们不可能全盘吸纳原本属于帮派的那些人才。 我们会将帮派彻底的取缔。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面向整个祖安，寻求真正的人才。 能够贯彻林恩主席的思想，将祖安的未来看做自己的未来，将祖安的繁荣看做自己的繁荣，将祖安的伟大看做自己的伟大的，真正的人才！ 这是个机会，绝无仅有的机会，哪怕是你这样的罪人之子，也有可能做出一番成就。 所谓的外围成员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实际上，这是一条闪闪发光的登天之梯。 你要想，等到三年后、五年后，祖安政府的机构日益完善，我们的遴选机制也足够规范的时候，还想像你现在这样晋升，是不可能的事情。” 萨诺越听，心神就越是激荡。 赛维卡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机会，绝无仅有的机会！ 只是一直以来，萨诺的立场，都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新政府初成，百废待兴，现在估计有不少聪明人削尖了脑袋想早早的入局。 可笑的是，他居然还催三阻四，觉得自己的外围成员身份，觉得去偏远地方是一种蔑视。 别说是偏远地方了！这样的黄金大道，就是去地沟里挖煤，也会有人抢着去的！ 萨诺猛地垂下了头，恭敬的朝着赛维卡鞠了一躬： “赛维卡部长，我就我之前的不当言论，向您道歉，我向您保证，等到我去往那个偏僻地区，一定会夙兴夜寐，开动脑筋，帮助当地的居民把经济迅速的发展起来。 在这期间，绝对不起什么小心思，绝对依照林恩主席思想的指示，绝对依照目前祖安法律法规的需求，对当地的资源进行合理的开发，帮助当地的居民顺利的富裕。 还请您能够批准，让我能够掌握当地全部的权力，我一定会干的漂漂亮亮的！” 不掌握名正言顺的全部权力，怎么能够顺利的把经济发展起来呢？ 万一当地的居民不能看到我政策的好处，反对我，那我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一步步的跟人协商，谋求发展，实在是太慢太慢，萨诺等不了。 “如果我没有达成我的目标，我保证，我自刎谢罪！” 为了能够得到赛维卡的特别批准，萨诺也是拼了，他咬着牙，用自己的生命给赛维卡立了军令状。 “不可能的。” 赛维卡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给萨诺的心里猛地泼了一盆冷水。 “为什么？”萨诺不解的抬起头。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可随后，他很快想到了什么似的，赶忙看着赛维卡，激动的说着： “赛维卡部长，我是有能力的，我是绝对有能力的，其实目前在我们的工作中，存在这样一个天大的漏洞，如果不讲这个漏洞解决，会引发难以想象的灾难！” “哦？” 听到这里，赛维卡微微抬头，倒是认真了起来，天大的漏洞？难道真的有林恩老大都没发现，但萨诺发现的问题？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实事求是，这四个字，早就刻在了赛维卡的心中，她从不认为林恩老大就无所不能，只是他总是谦逊，面对合理的建议，面对有理有据的职责。 他都积极采纳，勇于改正。 “目前，如果我们要将帮派取缔，那十几万原本依靠帮派吃饭的帮派分子，因为本身的身份，难以被祖安接纳，他们找不到工作，就会去偷、就会去抢。 这样的人存在，将会引发整个祖安社会的动荡。” 萨诺挥舞着双手，像是个交响乐团指挥手一般，兴致勃勃的说着。 他希望自己的重大发现，能够换来赛维卡对自己能力的肯定，破格将那个偏僻地方的所有权力，全部分配给自己。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赛维卡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对于这一点，我们早有预案，失去谋生手段的那些帮派分子，很快就会在我们的帮助下，找到自己的归属，并通过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在祖安生活下去。 多谢你的关心，只是更多的，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萨诺微微睁大嘴巴，低下头，颓唐的说道：“您为什么就不肯呢……我绝对能干好的……” “我们不可能将祖安民众的幸福，寄托在个人的道德水平上，特别是‘保证’这种，没有任何效力的东西。” 赛维卡平静的，说出了林恩曾在会议上斩钉截铁的强调。 看着一脸不甘的萨诺，她勾起嘴角：“萨诺，可能是有的地方我还没有说明的缘故。 就目前而言，我们的这个外围成员，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在走马上任之前，你至少还要经过我们这边包括思想、办事守则、专业知识技能等方面的有关培训。 如果最后不能让我们满意，那只能说明你无法达到我们的要求。” “选……选拔？” 萨诺的眼神彻底的灰暗了下去，他猛地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佝偻的背部显得有些颓唐。 到头来，还要经过选拔，这只能说明，他不是那个不可替代的。 萨诺只感觉自己的幼小心灵，遭受了一百万点的暴击。 还有什么能够比，你觉得自己很有价值，却在被人眼中也就那样，更令人难受的呢？ “你再想想，要不要参加我们的培训。” 赛维卡简单的吩咐了一下，高声唤来了早已有些迫不及待的老板： “这个，仰望星空、这个巧克力裹香蕉、这个油炸灯笼鱼……”赛维卡刷刷刷的就点了好几个菜。 萨诺坐在一边，耳朵微微的动着，心底更难受了。 感情他斗志昂扬的表现，完全没有被赛维卡放在眼里，她刚刚一边再听，一边还能仔细的看菜单。 这不是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吗？ 萨诺的心被伤到了，彻彻底底的被伤到了。 看着手中的菜单，赛维卡忽然抬起头，凝视着面前的老板：“对了，你们这做不做魔沼蛙？” “魔沼蛙？这……”老板也迫有些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喜欢吃这种猎奇的食物，不过顾客就是上帝嘛，老板连连点头，“能做的，能做的，不过客人你可能要稍微久等一点。” “这没关系。”赛维卡摇摇头，“有就行。” 老板拿着菜单，恭敬的出门催菜了。 “怎样，决定好了吗？” 萨诺咬咬牙：“我干！” …… “黑巷秩序败亡的根本原因，就是他们忽略了，祖安是广大人民群众的祖安，而并非是范德尔、还是别的什么人的祖安。 妄想压迫祖安人民，来满足自己的骄奢淫逸，唯有死路一条。 我选择出任监察使，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我是为了切实改善那些贫困地区，祖安人民的生活水平，是为了让他们的家庭能够繁荣起来，才去那里的。 如果是为了一己私欲，不过不能以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为中心，等待我的，只有被祖安人民抛弃、唾弃！” 萨诺手中的羽毛笔划出最后一道，在完成了最后的“大作文”之后，他颤抖着右手放下了羽毛笔。 看着这张答完的试卷，他微微松了口气。 本来想立即起身交卷，可萨诺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悸动，认认真真的，将整张试卷又重新检查了两遍。 在这个过程中，身旁不断有神色坚毅的考生从座位上站起，走上前台，看着前方那个目前在祖安如日中天的男人，微微躬身： “林恩老师。” 林恩只是面带微笑，微微颔首，接过他们手中的试卷说道： “加油。” 考生激动点头，迈着坚定的步伐，安静的离开了考场。 终于，交卷的人，轮到了萨诺，而他也是最后交卷的人。 即便已经在这间“学校”见过林恩很多次了，但他一次也不敢上去跟他说话。 而林恩也像没有认出他来一般，每次都只是上完课便坐在讲台上，留出半个小时，来解答大家的问题。 所有人都异常踊跃，根本就轮不到萨诺上去问问题。 他也乐得不去见林恩，自己一个人钻研着，林恩传授的那些知识。 看着这些如瑰宝一般，对人民、对祖安乃至能够适用于整个符文之地的伟大知识，萨诺刚一接触，便如获至宝，废寝忘食的苦苦钻研着。 直到今天，一月期满，课业结束，最后的摸底考试也随时而来。 依照成绩，这批人当中会选择出目前祖安的第一批监察使，他们会独自一人，前往整个祖安最荒凉、最偏僻的地方。 通过这一个月以来，学习到的这些知识，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助那里的人民，让他们的生活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便是监察使的工作，也是他们将来升迁考核的唯一指标。 但眼下考试结束，上台交卷以后，面前的林恩，好像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林恩老师……”萨诺低着头，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面对眼前这个，让他崇敬，又让他畏惧的男人，萨诺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 “萨诺啊。” 林恩一语道破了萨诺的名字，看起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萨诺。 他直接把手中的试卷翻到了最后一页，看着萨诺最后的“大作文”，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怎么样，你觉的你能及格吗？” “我……我不知道。”萨诺紧张的嘟囔着。 “那就是及不了格了。”林恩随手把萨诺的试卷往右边一放，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萨诺猛地拉住了林恩的右臂，见林恩回头，又像触电一般的放开。 看着林恩眼中的考究，萨诺咬着牙： “我能及格，我能领会您的意思，我能带领祖安的人民，走向繁荣与富强！” “好。” 林恩微微一笑，平静的点点头，继续转身就走。 “您……”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着林恩如一个老师一般，耐心、敦促的眸子，萨诺心中的迫切最终化作一抹微笑，他摇摇头： “我没事了，谢谢您，林恩老师，感谢您能教我们这一个月，这些知识我会铭记于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即便他这一个月废寝忘食，即便他对权力的渴望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即便他是真心很想去到祖安那些最偏僻的地方，帮助那里的人民走向繁荣与富强。 但现在，看着老师关怀的眸子，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今天学到的知识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没有监察使的机会，他以后也能通过别的地方，去帮助祖安的广大人民群众。 “那就走吧。”林恩微微颔首。 “谢谢您！” 萨诺猛地鞠了一躬，快步离开了教室。 …… 晚上，赛维卡收拢着一把厚厚的试卷，来到林恩的办公室。 她的脸上有些忧虑，在见到林恩的时候，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们怎样才能分辨出来，他们是真心认可这些知识，还是仅仅只是装模作样的，把它们摆在脸上呢？” 林恩低头，依旧沉浸在书桌上的文件中： “装不装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会怎样去做。 能够看到成效，能够依照我们想要的去改变祖安，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装不装的问题，如果真能装一辈子，那他们又跟真心认可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我知道了。”赛维卡点点头，从繁多的试卷里抽出下面那叠，大概占到整个试卷的一半左右，“这是及格的人数。” “嗯，按照我们最开始的规划，把他们分出去吧。” “那萨诺呢？”赛维卡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恩微微抬起眼睛，思考了一阵，微笑道： “把他分到铁锈街道那边去吧，没有资源，居民顽固，与周边关系处理的也不好，路况也差。 这样的地狱难度，正适合这样有决心改变这个世界的勇敢者。” “那他能行吗？”赛维卡皱起眉头，她始终记得，选拔不是最重要的，改变当地才是最重要的。 “罗素是个各个的代表，有他的帮助，倒也不是那么地域，让他放手去干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窗口期（铁锈街·上） “铁锈街所属，闲人免入，违者后果自负。” 风儿吹着街口的指示牌，让它一阵晃动。 萨诺本能的就皱起了眉头，目前，整个祖安，全都归属于祖安光复政府的统领之下, 眼前的“铁锈街所属”让他心中本能的充斥着一种不适。 压下心中的不适，林恩的教导犹在耳畔，他是作为监察使来到铁锈街道帮助这里的，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一切等见到了这里的实际掌控者，罗素再说。 铁丝阻隔了前进的道路，在密密匝匝的阻碍当中, 一扇表面锈迹斑斑的大门紧闭, 四周空寂无人，看上去无从下手。 走到近前，他这才看到，那丛密密麻麻的铁丝网上，随处可见锋利的倒钩，若是有人强闯，只能是自讨苦吃。 “在铁锈街道的内部，成年青壮相互轮换，每月至少要有两天来到街道入口处执勤……” 提前做好的充分准备让萨诺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站在那丛生的铁丝网之前，萨诺背着包的孱弱身躯，多少显得有些羊入虎口的意味，但他就是扯着嗓子朝着门内大喊道： “请问，有人在吗？我是目前隶属于祖安光复政府，受命来到铁锈街道进行工作的萨诺，里面的兄弟，如果听到了的，请帮忙通传一下罗素先生。” 声音顺着镂空的铁门传入了街道当中不断回荡着, 可知道声音最后的余韵都彻底消散，萨诺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难道是没有听到？ 萨诺神色有些奇怪。 按照他的提前调查, 街道内的成年青壮，每日的巡查工作，是铁锈街道内部的重中之重。 正是他们几年如一日的谨慎，他们才能在当时的情况下立足。 可眼下…… 难道是不愿意见自己吗？ 萨诺的眉头不自然的皱紧，眼下的场景可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原本斗志昂扬的走马上任，甚至连街道的入口都没有进去，就吃了个闭门羹。 从遥远的夜狼区来到这个祖安角落的灰岩区，虽然中间的距离不是天涯好觉之隔，但以目前祖安相对封闭的社会环境来看，毫无疑问称得上是一声背井离乡了。 没有身份、没有关系，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非常难以立足的。 而他之所以有信心能够在铁锈街道立足，也正是依托于那位，作为代表参加了林恩老师召开的“G审大会”的罗素先生。 如果无法见到他，那萨诺这一路的所思所想，这满腔的抱负与知识，那都无从谈起。 甚至于, 花光了路费的他，会饿死街头也说不定。 一阵思虑之后, 萨诺很快就摆正了心态。 “这扇铁门的背后, 现在肯定是有人的，只是他们不相信我，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们不愿意给我通报。 那我就继续喊，直到喊不动了为止。 铁锈街道不可能一直不与外界交流，他们也需要跟外界置换食物、商品，来维持铁锈街道内部居民的需要。 只要我愿意等，我总是能够堵到他们的。” 深吸一口气，萨诺又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喂！有人吗？我是隶属于祖安光伏政府，受命来到铁锈街道进行有关工作的萨诺，里面的兄弟，如果有听到的了，请帮我通传一下罗素先生！” 无人应答。 “我知道有人在后面，无论如何，请帮我通传一声好吗？我是带着很重要的事情来的，罗素先生只要知道我的到来，他肯定愿意见我一面的。” “铁锈街道，就是这么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的吗？罗素先生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连续不断的，萨诺分别从不同的角度，一声声的呼唤着内部，以期待能够得到铁锈街道，哪怕一个人的回应。 可结局注定要让萨诺失望了。 除了那一声声在街道内部回荡的回音之外，萨诺听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动静。 就好像，门口真的没有人一般。 “呼……”喊了这么多声，萨诺也着实累了。 随性的盘腿往地上一座，丝毫不顾这肮脏的地面，萨诺非常有耐心的坐在了铁锈街的大门之前，自己的背包往腿上一丢，他显然是做好了打拉锯战的功夫。 “我不可能回去的，如果只是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我就败退了，这让我有什么脸面回去？我有什么脸面去见林恩老师？ 既然不愿意见我，那我就等，我就跟你们耗着，你们总是要出来置换物资的。” 萨诺吞了口口水，润了润自己干燥的喉咙，刚刚连续不断的呼喊已经让它有些发红发烫了。 随手从包里拿出了一块干粮，萨诺细细的掰碎了，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先是用自己的唾液将它浸润，随后用自己的舌头一点点的抿开。 他细嚼慢咽，专注万分。 等到干粮已经吃了大概三分之一，萨诺郑重的重新用纸将干粮包好，放回了自己的包中。 这是他这几天打持久战的关键资源，无比要保护好，不能有丁点浪费。 他目光平静，被拒之门外也没有任何愤怒，甚至于还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耐心的阅读了起来。 街道口正门两旁垒起的高耸墙壁之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眼连通着街道的内外，此刻，一只眼睛正从铁锈街道的内部，不断的向外窥视着。 “他走了吗？”窥视者身旁的高瘦男人低声问道。 “没有呢。”窥视者有些郁闷，“他不光没走，甚至还在地上坐着，吃起东西来，显然是不打算走了。” “不走？”高瘦男人的声音拉高了些许，“这人是个傻子吧？这边可不是什么善地，他今天晚上要是还敢坐在地上，第二天尸体都看不见了。 他们那个什么鸟政府来的人，都这么蠢吗？你让开，让我瞅两眼。” 窥视者撅起嘴巴，白了身边的同伴一眼，用手撑着墙面，让开了小孔。 高瘦男人缓缓蹲下，闭上一只眼睛，用自己的右眼对准小孔，看了没多久，便啧啧称奇的叹道： “嘿，这小子还坐在地上看起书来了。呸！这做给谁看呢？” 语气的最后几分，带着些许的嫉妒。 “怎么，还不让别人看书了怎么的？”窥视者嘟囔了一句，原本皱紧的眉头微微的放松，整张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不安， “那啥，内特，要不然我们还是去通知一下罗素叔叔吧，看他这样子，今天怕是真的要坐在那一夜了，他真要出了个三长两短的，光复政府那边怪罪下来……” “怕什么？”内特转过身，俯下视线，颇为不悦的看了裘克一眼，“罗素叔叔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蒙骗，自从那个什么G审大会回来以后，整个人好像都被洗脑了一样。 又是让我们把街道的防护措施全都拆了，又是准备迎接那个什么政府的管理。 我呸！铁锈街道是我们的铁锈街道，外面的人是怎样的坏蛋，你心里难道没数吗？ 帮派就是群彻头彻尾的垃圾！难道帮派换了个名字，他们就不是垃圾了吗？ 铁锈街道是我的家，是我跟我们的父辈，花了很多的心血才将他建立起来的一片世外桃源，我绝不会容忍有什么人破坏这里！” 内特的眼中杀气腾腾，鼻腔里也在不停的往外喘着粗气。 “可是洛基老大，为什么要把罗素叔叔关起来呢？他才是指引我们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英雄……”裘克喃喃自语。 “罗素叔叔已经老了，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头雄狮了，现在，只有洛基老大才能带领我们，成功的在祖安生存下去。” 内特认真的点着头。 不多时。 “内特，裘克，我们来换班了，今天又什么情况发生么？”同伴小心的从两边的通道走到高大的石墙背后，询问道。 “那个什么狗屁政府来人了。”内特扬扬下巴，“他嚷嚷着要见罗素叔叔，我没有理他，他就在我们的街道门口坐下了。” “坐下？呵，到了晚上，那些路过的鬣狗会把他撕碎的。” “就是就是，对了，你们别理他啊。” 同伴的讥讽让内特勾起了嘴角，他勾勾手招呼着脸色有些发白的裘克，喊道， “走吧，裘克，我们回去吃饭。唔，站了一天岗，累死我了，我可想死阿姨弄的刺鱼汤了。” “哦，好。”裘克慌乱的点着头。 …… 冷寂、空旷的走廊中部，一扇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嬉笑、打趣、吵闹，各式各样代表着幸福的声音，顺着门缝里温暖昏黄的光辉，一同撒在走廊上。 房间虽然逼仄，但大家的幸福却是一点折扣不打。 裘克低着头，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刺鱼汤，从里头走了出来。 穿行在逼仄的走廊当中，他的大脑有些浑噩。 裘克很犹豫，自己要不要告诉罗素叔叔这个消息。 正当他魂游天外之际，忽的，从楼梯口突然走出来的身影差点跟裘克撞了个满怀，好在那人的反应足够迅速，只是微微躬身往后一仰，左手快如闪电般的抓住了楼梯转角的墙壁，这才没有撞上。 裘克慌慌张张的扶着手中的刺鱼汤，好不容易才没让它撒掉。 洛基斜着眼睛一把让自己重新站在了走廊上，看着眼前脸色发白的裘克：“怎么这么不小心？” “洛……洛基老大。”裘克惨白着脸，抬头看着神色昂扬的洛基，有些发抖。 “嗯。”洛基淡淡的应了一声，低头看着罗素手中飘散着香味的刺鱼汤，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微笑， “给罗素叔叔送饭去？” 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满是肯定。 “快去吧，不然汤就凉了，阿姨这一手刺鱼汤真是一绝，我今天可有口福了。” 洛基微微一笑，虽然对裘克惨白的脸色有些疑惑，却也只是当他刚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没有在意，转身就走。 裘克松了口气，可身子却猛地不由自主转了过来，望着洛基一路向前的背影，裘克脸部一阵挣扎，终于，在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裘克还是放弃了开口。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不需要犹豫。 我还是相信罗素叔叔说的，祖安光复政府，与往日黑巷秩序的帮派，全都不一样。 我不能把今天来的那个人留在门口，我需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罗素叔叔！ 裘克坚定的，一路小跑，来到了罗素的居所。 门口站了两位执勤的熟人，他们看了看裘克手中香气四溢的刺鱼汤，咽了咽口水，还是放开了门： “进去吧。” 裘克不敢逗留，躬着身子一句话也不说，快步走了进去。 …… “什么？政府来人了？” 洛基刚刚喝了一口鱼汤，原本舒服的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看一旁明显没当回事的内特，他赶忙放下碗筷，催促的问道：“把具体的都给我说说。” 内特对洛基老大的郑重有些不解，但他还是随意的开口道： “那人自称是那什么鸟政府来的嘛，先是在门外喊，想见罗素叔叔。” “你回应他了？”洛基神色紧张，身躯向前贴近，逼问道。 内特被洛基突然的逼近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扬了扬身子，摇头道：“哪能啊？我一句话也没有理他，他喊累了以后，就在门口坐下了，吃了会东西，就在那一个人看书。 交班的兄弟来了以后，我也提醒了，让他们不要搭理这家伙。” 洛基原本皱紧的眉头忽然放松，他勾起嘴角，拍了拍内特的肩膀：“干得不错。” 原本还担心，自己这边回应了却不开门，会给祖安光复政府一个上门找茬的借口，但他们这边根本就没有回应，那就好说了。 等到今天晚上，这个看书的文弱书生被外面的鬣狗撕碎以后，就算怪罪下来，也不管他们铁锈街道的事。 被洛基老大如此夸赞，内特多少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被夸了，但这不妨碍自己恭敬的点着头。 “洛基，多喝点，你平时这么辛苦，还是要多补补。” 温柔的妇人给洛基又盛了一碗鱼汤，端到了他的面前。 洛基缩了缩脖子，恭敬的点头笑道：“谢谢阿姨。” 顺手接过鱼汤就要来喝，可碗到嘴边，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低声问道： “罗素叔叔……知道这件事情吗？” 内特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哪能啊，我今天都没去看罗素叔叔，现在在执勤的兄弟们也都还没回来呢。” 内特下意识的忽略了裘克，毕竟，这里是在人家的家里，在裘克妈妈的面前说她儿子的坏话，内特还没这么傻。 洛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端起鱼汤又美美的喝了起来。 这刺鱼汤的味道还真是鲜美啊…… 罗素叔叔，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但你已经老了，你开始畏惧帮派的势力，害怕我们全部被一网打尽。 但我不一样，我还年轻，我还有冲劲。 铁锈街的未来，终归还是要交到我们年轻人的肩上的，我发誓，我一定会用尽我的一生，让铁锈街变得越来越好，让我们的铁锈街的所有街坊邻居，日子越过越好！ …… “罗素叔叔……” 昏黄的灯光在这间狭窄的卧室中央摇曳着，像极了躺在床上那个睡姿极不安稳的“老人”，风中残烛，没什么生命力。 原本微微躬成月牙的身子猛地一震，人形被瞬间拉直。 裘克的声音猛地将罗素从小床上惊醒，睁开疲惫、布满血丝的双眼，罗素粗重的喘息了两口气，双手微微举起，胡乱的去摸摆在床边的那张桌子的边沿。 等到双手“啪”的一声搭在了桌子上的时候，罗素的心神也安定了，意识也彻底清醒了。 看着不知所措跑过来的裘克，罗素松了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裘克，是你啊。” 大碗被重重压在桌子上，汤水不断的拍打着碗沿。 裘克在罗素的面前蹲下，仰起头，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焦急的问道： “罗素叔叔，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罗素微笑着摇摇头，伸手一把把裘克搀扶了起来，“没事没事，就是最近有点太累了，没睡好而已。” 抽了两下鼻子，嗅着空气里那股熟悉的味道，罗素脸上的笑意更盛：“你妈妈做的刺鱼汤，我可是想这一口想了好久了，多谢你小子帮我送过来。” 罗素也不客气，伸出双手把碗挪到了自己的身前，低下头美美的喝了一口。 “罗素叔叔，有的事情，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罗素敏感的抬起头，眼神微动，看着微微低头，语气中颇有些犹豫的裘克，他伸出双手抓住了裘克的双肩： “裘克，你把头抬起来。” 裘克微微抬头，露出一张仓皇的脸。 “我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你不会这么紧张，也不会趁着送饭这个机会来跟我说。”罗素压低声音，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听话的孩子， “告诉我，我很想知道你知道的那些。” 裘克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看着眼前的罗素叔叔，看着他的苍颜白发，他的眼泪不知为何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许是想到了罗素叔叔，为这条街道操心的一生，最后却被软禁起来的悲惨境遇，他控制不住的呜咽着。 “别哭，别哭，好孩子。”罗素拍了拍裘克的背部，“慢慢说，不着急。” 裘克微微点头，一把拭去脸上的眼泪，断断续续的哽咽着：“今天……呼……我跟内特不是执勤嘛，然后在我们临近要换班的时候，铁锈街道口来了一个人。 他自称是从祖安光复政府来的，并提出，想要见您一面。 内特他听洛基老大的话，没有理他，他喊了好久，也不走，就一个人坐在地上，吃东西，看书。 我觉得，他这么做不对，我就来偷偷的给您报信了。” 当罗素听到祖安光复政府来人了的时候，他的心情是万分激动的。 只要参加了那场林恩大人召开的G审大会，没有任何一个深爱着脚下这片土地的祖安人，不会被林恩大人口中那番肺腑之言所感动。 只有林恩大人，才是祖安唯一的救星，也至于林恩大人成立的祖安光复政府，才能带给这片土地的所有人民，以希望与尊严！ 如今，政府终于来人了，铁锈街道终于能重新跟祖安接轨，不再落后，不再故步自封。 这让他的心情怎么能不喜悦呢？ 可当他听到，内特在洛基的意志之下，对光复政府派来的使者不管不顾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已经急迫起来。 并随着想清楚一旦入夜，那位使者要是还待在铁锈街外的那条街面上，会发生怎样的惨剧的时候。 罗素焦急的恨不得马上打断裘克，立刻出去把林恩的使者给带进来。 但良好的素质还是让罗素克制住了，他耐心的听完了裘克的话，也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林恩派来了他的使者，那位使者带着林恩的承诺，来到了铁锈街，想要帮助这里的居民，如黑矿区那边一样，走上繁荣与富强的道路。 可就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罗素失势了。 他因为前后态度的大变，被已经在铁锈街成长起来的，铁锈年青一代的首脑洛基，认定为被林恩洗脑，为了铁锈街的和平与未来，强行将他软禁了起来。 他辩解过，他争吵过。 可没有如他一般，亲身建立由林恩大人组织的那场G审大会的人，是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位祖安全新领袖的伟大的。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年轻人的世界，一代新人换旧人。 洛基是年青一代最优秀的领导者，他果敢、善良、武力强大、魅力超群。 铁锈街的年轻一辈，甚至于某些老人，都非常的欣赏他，觉得他是继罗素之后，能够接过罗素的重任，带领铁锈街继续幸福生活下去的领袖。 为了遏制当时铁锈街居民心中的动摇，洛基当机立断，招呼着一帮最信任、最激进的年轻人，强行将罗素关在了家里。 平日里严加看管，每日送饭，不给罗素任何逃出来的机会。 被自己人动手，即便出发点是好的，但罗素还是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但他也知道不拿出真凭实据，根本就无法赢的洛基的信任。 整天窝在这个小房子里，在昏黄的灯光中，无助的看着天花板，除了睡觉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这才有了裘克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副颓唐之色。 “裘克，你得帮我！” 肩膀又一次的被罗素抓住，但这一次，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裘克只看到，罗素叔叔的眼中好似闪烁着一团火光，他坚定的看着裘克，脸上又重新燃起了如十几年前那般的，昂扬与自信。 “裘克，你听我说，祖安光复政府并不如大家想象的那样，与黑巷是如出一辙的帮派势力，它是希望，是未来，是铁锈街的最大的机会。 我知道，我现在手里没有证据，我无法取得大家的信任，可我罗素，什么时候骗过大家？ 风雨来雨里去，我在铁锈街这么多年，我带领大家经过无数的努力，才走到现在，我又什么理由带领大家投降一个帮派势力？ 裘克，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裘克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用力的点着头。 他一直一直就很相信罗素叔叔，如果不是这种刻入心灵的信任，他今天根本就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心理压力，来跟罗素说这件事情。 看到裘克的点头，罗素心头一震：“裘克，你听我说，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外面来的那个人，是林恩的使者，他代表着祖安光复政府。 一旦入夜，铁锈街外面的情况，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一旦那位使者在如今的铁锈街出事，林恩大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杀了使者，就相当于否认祖安光复政府的领导地位，就相当于要叛出祖安，这是要当奸细！当叛徒！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用雷霆的手段，将整个铁锈街连根拔起，我们所有人都逃不过最后的审判，只有死路一条！ 裘克，帮我，帮我从这里逃出去，我要带人，出去救那位使者！” 捋清了各种关隘的罗素知道，自己必须要立刻振作起来，不能再拖了！ 入夜在即，那位使者一旦遇害，毁灭就在眼前！ “裘克，怎么还没出来？罗素叔叔要吃这么久吗？” 门外的催促让裘克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罗素神色冰冷，仰起头怒道： “怎么了？还不让裘克跟我这个老家伙说说话吗？” 在一阵良久的沉默之后，另一人陪着笑开口道： “罗素叔叔，您说，您说，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虎虽老，余威犹在。 罗素的发怒，让这帮跟着洛基胡闹的年轻人，瞬间就软了下来。 裘克颤抖的右手被罗素紧紧的握住。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这位，为铁锈街近乎花费了一生的男人，眼中带着肯定、带着鼓励、带着……决绝！ 裘克知道，罗素叔叔已经决定好了，哪怕此刻没有他的帮助，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拼尽自己的生命，他也会从这里冲出去！ “嗯！” 从鼻腔里嗤出来这这丝鼻音，让罗素精神一振。 万千思绪在心头略过，罗素眼中精光一闪，将头凑到裘克的耳边，低声吩咐着。 不多时，端着碗的裘克就小心翼翼的从房间里又走了出来。 那个因开口被罗素呵斥的守卫，看着裘克的双眼不加掩饰的流露出些许的不满。 不过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低头默默的掏出钥匙，去给房门上锁。 “罗素叔叔刚刚跟我聊天聊得入神了，还有半碗鱼汤没喝完，只是有些凉了，你们要喝一口吗？” 裘克端起手中的半碗鱼汤，有些紧张的问道。 “咕噜~” 正要上锁的守卫吞了口口水，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就慢了半分。 随后便听到身边的同伴乐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好好好，我可饿了，阿姨熬的鱼汤，我可是馋了好久了。” 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呢？凭什么我关门？我也想喝！ 上锁守卫在心里嘀咕着，可下一秒。 “啊！” 同伴的惨叫让上锁守卫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在视线中不断放大的白色木碗！ 头颅突遭重击，他只感觉眼前晕头转向，猛地朝身后倒去，连带着身后房门大开。 早就在门口埋伏着的罗素立即冲了出来，抄起拆下的桌腿，一把抽在另一个正被鱼汤糊了一脸，捂着眼睛哀嚎的守卫头上，顺利的把他敲晕了过去。 只是兔起鹘落的功夫，在罗素与裘克的精妙配合之下，两名守卫就被顺利的打倒在地，而罗素也顺利的从自己的房间里，逃了出来。 裘克手中的木碗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咣当声。 罗素看着脸色发白的裘克，神色一动鼓励道： “我们不是故意把他们打伤的，我们是为了大家。” 裘克转过头，看着罗素叔叔的脸，用力的点了点头。 祖安的特色报时钟恰在此刻，发出清脆的声响，传遍四方。 这是入夜的讯号！ 罗素脸色一变，一把拉起身边的裘克激动到： “走！我们没时间了！” …… “入夜了啊……” 沉浸在书本当中的萨诺抬起头，听着耳畔熟悉的祖安铃声，呼了口气。 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腿部，萨诺把书本往自己的包里一丢，右手撑在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眼前的铁锈街大门还是一如往常，像是一片死寂的国度，没有半分的回应。 饶是萨诺心有准备，知道这势必是一场持久战，也难免有些烦躁，低声暗骂： “艹！” 一声怒骂，让萨诺的心情好上不少，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萨诺开始思考起自己今天应该睡哪的问题来。 “那边的角落？那种好地方应该是有主人的，说不定半夜三更就有哪个人跑过来一脚揣在我身上，让我滚开，不好不好。 那就是那边的巷子里头？这种不见光的地方容易滋长人的犯罪欲望啊，也不太行。” 萨诺嘟囔着，连续选了几个地方都不太满意。 在祖安遭受社会毒打的那段时间，他可是露天睡过不少次了，对于哪里能睡，哪里不能睡，有一个充分的经验。 思来想去，貌似脚下这个地方就挺合适的。 毕竟是铁锈街领地，头上还有这么大个照明能量灯照着，安全总不会有什么问题。 况且嘛，万一铁锈街的人偷偷摸摸半夜三更出来买东西，那也是有可能的，睡别的地方，不就错过了吗？ “真好，还不用挪窝了。”萨诺美滋滋的用鞋尖扫了扫地上的灰尘，毫不犹豫的就往这地上一趟。 诶！舒坦！ 这要是放在以前，萨诺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生活的。 又脏，这地还硬，可现在，萨诺已然大不相同了，别说是这种地了，就算是那种肮脏的垃圾堆，只要没人打扰，他也能睡过去。 躺在硬的膈人的露天地板上，萨诺看着一片灰暗的天空，微微吐了口气。 理想、未来、亦或是更遥远的东西。 萨诺的思维好像遁入了无垠虚空，一路往上。 飞越了上边的舞会走廊，飞越了这个巨大的陷坑，一路直上云霄，来到了那片满天繁星的天空当中。 萨诺在皮城学习的时候，他就很喜欢看天上的星星。 “星星可真美啊，那么亮堂堂的，挂在一片漆黑的天空当中，像是天生在黑幕之上撒了一把晶莹的钻石一样。 我什么时候，能够带领祖安的人民，让他们所有人，也都能看到这样美丽的星空呢？ ……” 正当萨诺的思绪如天马行空一般，依旧在无边无际的浪漫畅想的时候，耳畔粗暴的交谈，却猛地将他拉回了现实当中。 “这小子谁啊？怎么躺在铁锈街的门口？” “老大你看！他脸上那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这可是好东西，十银币一个呢！肥羊！” 萨诺的心中猛地一惊，顾不得体面，像是驴打滚一般的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大，他听见了！” “听见了就听见了，他还能跑了吗？” 萨诺脸色一白，在他的视线当中，一大堆神色不善的小混混，已然合围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带着贪婪，他们的嘴角带着残忍的微笑，而目标，正是他这头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待宰羔羊！ “该死的！” 萨诺脸色难看，到了此刻，他终于意识到，祖安真正的参差！ 他之前所遇到的那些磨难，那些挫折，也还是在林恩管理的辖区之内，那里最坏的坏人，也不过是偷盗，也不过是打架。 可当他深入灰岩区，深入到铁锈街这样一个偏僻的、无序的祖安角落，秩序在这里荡然无存，余下的唯有最野性、最原始的弱肉强食！ 这帮该死的小混混，是真的敢下杀手的！ “大哥，你好，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把取下脸上的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着萨诺开口，至少要拖延时间，他才能有机会活命！ …… “快点！再快点！” 跳下楼梯，穿过走廊，房屋、花坛在耳畔不断的掠过，罗素在前头一路狂奔，裘克在身后拼尽全力的追赶着。 林恩的使者不能出事！他决不能在铁锈帮出事！ 可下一秒，罗素的脚步猛地停滞住了。 在他的身前洛基脸色不善，带着一帮人，挡住了罗素的去路。 裘克的久去不归，成功的吸引到了这位铁锈娇子的注意力，在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之下，洛基毫不犹豫的召集了身边的所有年轻一辈，挡在了去往街口的必经之路上。 “洛基！让开！” 罗素神色焦急，他愤怒的斥责着眼前这个即将为铁锈街招至灭顶之灾的男人，希望他能够像之前那样，听自己的话。 “罗素叔叔，我不可能让你去救那个祖安光复政府的走狗的。”洛基高高的仰起头，看着罗素叔叔如今苍老的面容，半是心痛，半是坚定， “我们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跟那个家伙对过话，这件事情跟我们铁锈街一点关系也没有。 哪怕谁来说，我们都有道理！帮派，总不能为了一个小弟，就师出无名的跟我们开战吧？ 罗素叔叔，放弃吧！ 今天，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等到了今天之后，我就不会让人关你了，你还是我们的罗素叔叔，我们依旧敬重你，服从你的领导。” 洛基并非空口白牙的说空话。 一旦那个该死的走狗死在铁锈街道的附近，这就相当于彻底断了罗素叔叔跟祖安光复政府合作的根基，到了那个时候，把他放出来又能如何？ 想当年，罗素叔叔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又是多么的宁折不弯？ 洛基依旧坚信着，罗素叔叔是受到了那个林恩的欺骗，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让罗素叔叔，醒过来！ “你根本就不懂！”罗素激动的咆哮着，加之刚才的狂奔，已然耗干了他的力气，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激动的喘息着， “林恩大人成立的祖安光复政府，根本就不是如你想象中那般的帮派势力，这是一个有目标，有法律，有制度的祖安政府！ 今天我们能够漠视这位使者在我们的眼皮子地下活生生的死去，明天，林恩的巨人大军顷刻之间就能奔赴铁锈街，将这里连根拔起，杀个片甲不留！ 洛基，听我一句劝！现在回头，一切还有机会！” “我不信！”洛基失望的看着罗素，用力的摇了摇头，“罗素叔叔，妥协永远换不来尊重，只有抗争才能获得自由。 这个道理，还是你曾经教给我的！ 你看看你现在，你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变得如此卑躬屈膝，居然喊一个帮派头子大人？！ 可笑！ 罗素叔叔，你已经无法带领铁锈街走向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了，但不用担心，我会承担你肩膀上的重担，我会带领大家，走向一个更美好的明天！ 依照我们铁锈街自己的方式！” 罗素气的浑身发抖： “凭什么？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你什么都不懂！你只会害死大家的！” “凭什么？”洛基从鼻孔里喷出两股气，看着眼前的罗素，他的内心满是激昂， “那我就告诉你，我凭什么！ 蜗居在铁锈街，我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们要扩张，我们要获得更高的地位，我们要带领我们的街坊领居，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我打算召集铁锈街的青壮们，共同成立一个铁锈帮！到时候就推举我成为帮主。 我们铁锈帮的实力这么强，轻而易举的就能把周边所有的街道全部扫一遍。 到时候我们铁锈帮就是整个灰岩区最大的势力！就连林恩，也得仰仗我们的鼻息！” 洛基图穷匕见，终于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他竟然是看到了目前，铁锈街居民所掌握的强大武力，打算带领大家，向外扩张，组建自己的势力！ “你……你……”罗素听在耳里，却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脚一阵冰凉。 洛基居然要成立帮派势力？他要带领铁锈街扩张？他要成立铁锈帮？ 罗素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后槽牙，颤抖的举起左臂，用食指指着面前的洛基： “帮派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你这是要一意孤行，带领大家走向毁灭！” “那就试一试吧！”洛基神色冷峻，举起自己的右手，往前一挥，“拿下！” 铁锈街青壮对视一眼，咬咬牙，最终在洛基眼神的逼视下，还是选择了缓缓靠近着罗素。 对不住了，罗素叔叔，我们都认为，只有在洛基的带领下，我们铁锈街变成铁锈帮，我们才有光明的未来。 我不能……我不能看着铁锈街会在洛基的手里。 看着不断朝自己逼近的年轻人，罗素深吸两口气，咬咬牙，朝着身后，铁锈街内部跑去。 “裘克，跟上！” 裘克愣愣的不知所措，却还是咬着牙，跟上了“逃跑”的罗素叔叔。 “洛基老大，我们要不要……”身旁有人为难的问道。 洛基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不用追，我们慢慢的走过去。” 罗素叔叔，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呢？ 林恩却是很厉害，一举把整个祖安的帮派全部扫平了，你只看到了他的如日中天，你就没有看到，他在扫平帮派势力之后的虚弱无力吗？ 他就连统合现在祖安零散的帮派分子都做不到，哪能抽的出手脚来对付我们？ 这是我铁锈街……不！铁锈帮最好的机会！ 我们要借用这个机会，一飞冲天！ “罗素叔叔，我们去哪？”裘克气喘吁吁，跟在罗素的身后，边跑边问。 罗素转头看向裘克，眼底闪烁着一抹决绝： “裘克，我要最后一搏！” 他们跑得很快，只是转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铁锈街道的居民楼区域，这是间天井型的筒子楼构筑，在这间十几层楼的建筑里，居住着铁锈街绝大部分的居民。 罗素没有上楼，他目光坚定的，跑到了一楼的中心位置，天井的井底。 他仰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各色灯光弥漫。 温暖的带着人气的各色灯光，顺着每家每户的玻璃，从中透射了出来。 虽然大家过的很哭，可在铁锈街道里，没有帮派，没有保护费，大家相互扶持，相互帮助。 这是罗素的成绩，也是他最大的骄傲。 可现在，洛基一意孤行，要重开帮派，他要带着所有的铁锈街居民，驶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罗素不允许，他决不允许！ “大家！铁锈街的所有居民！我是罗素！” 罗素的嘶吼，好像是压榨了心头的最后一滴精血，所喊出来的，声音凄厉，好似丧钟的挽鸣。 首先是一颗颗在窗外窥视的头颅，而后，一个接一个的铁锈居民，打开房门，从屋内走出。 “罗素大哥！” “罗素叔叔！” “罗素爷爷！” 三代人，不同的称呼，不同的呼唤。 他们热情的看着天井之底，那个带领大家掌握自由的首领，报以最热切的欢迎，与感谢。 罗素抬头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街坊邻居的脸颊，只感觉自己的鼻头酸酸的。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形式迫在眉睫，一刻也耽搁不得！ “大家！我把大家从家里叫出来，是发生了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请大家不要打断我的讲话，让我说完！ 前段日子，我孤身一人去参加林恩召开的G审大会，待我回来之后，我的思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因为，我看到了，能够改变我们铁锈帮如今惨淡生活的真正救星！ 可洛基不相信我，所有的铁锈帮青壮只有我身边的这一个裘克愿意相信我。 而今天，林恩的使者带着我们铁锈街的希望，来到这里，可洛基为了能够让我彻底跟祖安光复政府闹掰，故意将使者拒之门外。 夜间的铁锈街附近是如何的一种情形，我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可以说，如果我们不出手相助，使者九死一生！ 使者一死，林恩震怒之下，整个铁锈街无一人可以幸免，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场本不应该发生的悲剧在我面前发生。 我想要改变，可洛基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听不得我的任何劝告。” 罗素声声肺腑，字字泣血！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天井的正中央，那无数从天井筒子楼里，被打开房门中投射出来的光线齐齐汇聚在他的头顶，他满眼泪痕，高举双手呼喊道： “我罗素在这里，恳请大家能够相信我一次，恳请大家能够像十几年前那样，再相信我一次！ 我们得把使者救回来！我们得搭上祖安光复政府的这趟列车！ 拜托了！所有的街坊邻居们！拜托了！请你们再相信我一次吧！” 罗素俯身，头颅重重的磕在地上，却也磕在了这帮，早已退居二线的铁锈帮老人的心弦之上！ “罗素大哥！我们支持你！” “对！罗素大哥我们支持你！” “罗素爷爷！我也支持你！” 小露莎高举双手。 一声之下，群情响应！ 大家双目通红，看着那个跪倒在地上，悲痛的，头发花白，被这个街区操劳了一生的“大哥”。 他们义无反顾的愿意再相信罗素一次！ 一如十几年前，罗素带领着他们反抗脏鼠帮，带领着他们成功夺回了属于自己的自由一般！ “谢谢！谢谢！谢谢……”罗素俯身，泣不成声。 下一秒，他拭去眼中的泪珠，从地上站了起来： “街坊邻居们，还有铁锈街的老家伙们，跟我走！” “走！救人去！” “你们等等我啊！” 带着背后，一帮身着居家服，甚至身前还系着厨裙的爸爸妈妈们；一帮拖鞋背心，带这个老花眼镜的爷爷奶奶们。 罗素拉起了一支恢弘的队伍！朝着铁锈街口突进着！ 街口必经之路上。 “洛基老大！不好了！罗素叔叔又回来了！” 小弟鸡飞狗跳的跑了回来，眼底满是惊恐。 “回来了又怎么样？今天谁也过不去！我说的！谁也别想破坏我的计划！” 洛基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可当他转过头，看着那汹涌而至的人潮之时，他还是涨大了嘴巴，彻底的愣住了。 他爹！他妈！他七大姑！他八大姨！ 全他吗到了！ “洛基老大，我们还拦吗？”小弟颤抖着声音，瑟瑟发抖。 “拦？我拦你吗！” 洛基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很快，一幕绝景就在眼前出现了。 洛基带着人在前面跑，罗素带着人在后面追。 一路拉出一个浩浩汤汤的队伍，好不热闹！ 而此刻，正在铁锈街门口偷偷摸摸值夜班的两个青壮，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呢，就听到洛基带头在前面大喊： “开门！快他吗的开门！” 本来值夜班的青壮还稍微愣了一下，可当他在罗素身后，看到那庞大的爹妈爷奶组成的大军之时，瞬间亡魂皆冒。 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打开了铁门，飞快的搬起了门口的铁丝网栅栏。 …… “嘿，还跟我玩心眼？算了，有这个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已经很赚了，直接把这小子做掉吧。” 混混头目手中拿着刀子，抵在了萨诺的右手上，邪笑道。 “别！我有用的！我真的有用的！” 萨诺卑微的祈求者，心底一阵绝望。 东西也被抢了，自己身上也狠狠的挨了几下。 本想就拖延时间，谁知道这帮混混居然知道见好就收？一点也不贪心。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难道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那满腔的抱负，就要化作一片虚无？ 身后莫名的响动让混混头领神色一变。 “铁锈街的人？他们跟外界贸易的时间还没到吧？这个点了，他们出来干什么？” 原本要在脸色惨白的萨诺身上那点零件的混混老大看到这离奇的一幕，放下了手中的刀子。 可随后，当他看到铁锈街内部那倾巢而出的恐怖景象之时，手中的刀都给吓掉在地上了。 “兄弟们！撤！撤！撤！铁锈街要玩命了！棺材里的老古董都跑出来了！” 在祖安边缘这种混乱的地方混，没点眼力劲是绝对不行的。 混混头目一开口，一帮小弟顿时把手里的东西一丢，轻装上阵，飞速逃跑。 那效率快的，让原本以为自己就要饮恨当场的萨诺觉得，要不是鞋不能丢，他们绝对会把鞋也丢了。 还不等发生什么呢，萨诺就感觉一个黑影猛地窜到了自己的身前。 随后，他的双手就被人死死的握住了。 罗素泪眼摩挲，用力的抓着萨诺的手：“想必这位就是林恩大人派下来的使者吧！” 看着这人潮鼎沸的现场，萨诺整个人都懵了。 萨诺：？？？ 洛基藏在暗处，死死的咬着牙，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不会放弃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窗口期（铁锈街·中） 虎口脱险的感觉着实让萨诺长长的舒了口气，只有当刀尖真的抵在脖子上的时候，这个自诩头脑急智，胸藏韬略的“黑狐”，才真的能感受到林恩治下那种稳定秩序的可贵。 罗素紧紧的握住了萨诺的手，见到他还是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更不由的惭愧。 如果不是他无法在当时下定决心, 也不会被洛基抢先一步控制，其实他早就该如今天这般孤注一掷的。 既然已经看到了林恩大人即将带给祖安的改变，为了能够乘上这高速发展的猎车，他本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带领着大家果断的转换思路。 终归还是老了啊……若是以前，罗素怎会如此畏首畏尾？ 但看到眼前, 毫发无伤的萨诺, 罗素还是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只感觉为时未晚。 “你应该就是林恩大人派来我们铁锈街的使者吧，我是罗素，今天把你关在外面，没有及时赶到，是我们的不对，还希望得到您的原谅。” 罗素低头，郑重的朝着萨诺行了一礼。 萨诺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幕，若是放在以前，在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肯定会震怒并要求严惩那些不放自己进去的人，让罗素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现在，即便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萨诺依旧记得自己来到铁锈街的根本目的。 他不是来铁锈街作威作福当一个“老爷”的，要是监察使，一方面监督罗素是否能够胜任代表这个工作，管理好铁锈帮的人民群众；另一方面，也要带领这里的人民，开辟出一条通往繁荣的新的出路。 摇摇头，将个人的荣辱抛在一边, 萨诺也随之垂下头来： “罗素先生您好，我是萨诺，我可是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这是我奉了林恩主席的命令，来到铁锈街道，是带着任务来的，您不必多礼。” 说话间，萨诺把手往胸前一掏，这才发现自己的包裹早就被那帮小混混抢走，情急之下，他赶忙道： “我的包被刚刚那些人抢走了，里面有林恩主席的引荐信。” 罗素神色一凝，此刻眼前这位方才明明还遭受生死危机的使者表现出来的平静与泰然处之，已经让他对萨诺心生好感，再听到有林恩的信，他赶忙下令： “街坊们，我们需要把刚刚的那帮家伙追回来……” “罗素叔叔, 你说的那个背包是不是那边那个？”洛基指了指某个藏在黑暗角落里的阴影, 说道。 他早就看到了那个背包, 本来还不断说出来的，但洛基不想在这个点了，还让铁锈街所有的居民倾巢而出，就为了找几条该死的鬣狗。 外面的世界是很危险的，大家不应该在晚上随意的出去。 萨诺赶忙跑过去，看着散落一地的物件，眼底浮现出一丝轻松。 食物、水源、金钱这些倒还是次要的，主要是这些散落在地上的书籍、文件。 这里头不光有他在林恩课上做的那些笔记，除此之外，关于铁锈街大大小小的消息、见闻，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他能够融入这条街道的根基，也是他在这里实事求是办事的“秘籍”。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他就需要花大事件去核实、归纳、统计铁锈街内部的一切，这无疑是一个费心又费时的工作。 “多谢你的提醒。”萨诺朝着洛基露出一个笑容，表露出了自己的善意。 但令萨诺奇怪的是，眼前这个器宇轩昂的男人对他的示好却不屑一顾，高傲的昂起自己的头，转身就走，还带走了一大批跟在他身后的年轻人。 无论是最开始的不让我进去，还是现在的倾巢而出。 从罗素的热烈欢迎，再到眼前这个年轻领袖的排斥、不屑一顾。 铁锈街内部，隐藏着一些他此前并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这是洛基……目前铁锈街最有威望的年轻人，他对林恩大人的光复政府，并不信任。”、 仿佛看出了萨诺眼中的奇怪，罗素简短而又精确的跟萨诺点出了洛基的身份，也简单交代了如今铁锈街的局势。 罗素很很了解这个叫自己叔叔的孩子，他是个很有能力，也很偏激的人。 长久以来铁锈街的封闭与对外界帮派的妖魔化，养成了如今洛基独特的性格 这次如果不是依靠这么多年的威望，如今的局面，却还两说。 萨诺扫视了周身，那熙熙攘攘一大片围在这里，奇怪的盯着他的老弱妇孺。 在这其中，还有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他。 萨诺朝着她笑出一口大白牙，赶忙看着眼前的罗素： “罗素先生，让大家在外面站着也不太好，我们有什么事情可以进去谈，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绝对不能劳民伤财要想融入当地，要想让大家把你当自己人，最起码有一点，你不能损害到大家的利益，只有有了人民群众的拥护，才是你立足的根基。” 这是林恩老师的原话。 萨诺谨记于心。 如今这个点了，让大家看他在外面跟罗素聊天，显然不太合适。 罗素这才如梦方醒，也是因为萨诺的身份太过敏感，加之刚刚又遭受了这样的危机，他难免也有些疏忽。 现在一经萨诺的体型，他赶忙转过身来，朝着这帮铁锈街的老街坊邻居们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住了大家，这次把大家喊出来，事情已经解决了，让我们进去吧。 今天也很晚了，外面的环境也不是很安全，我们大家就先进去吧。 明天，我在跟这位祖安光复政府来的使者有过一个简单的交流之后，我会把他介绍给每一个铁锈街的兄弟姐妹们。 谢谢，谢谢大家的帮助。” 萨诺在身后看着罗素这圆融的处理方式，不仅叹为观止。 这是萨诺自己需要学习的，也是罗素依托于这么多年来在铁锈街内的威望，与洞悉大家的习惯，才有的为人处世。 “害，不碍事，其实我们什么也没做。” “是啊，说着的，被罗素大哥你这么一号召，我多少还有点热血沸腾，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谁知道那群该死的鬣狗，就这样落荒而逃了。” “走吧走吧，我们回去吧，还有孩子要奶呢。” “正好感觉来了，我回去再跟老婆酝酿一下，给莎莉添个弟弟。” “你要死啊你！” 街坊邻居们相视一笑，透露出一种难得的和谐，转身慢悠悠的朝着铁锈街内部走去。 即便他们都是垂垂老矣的年纪，身体素质已经赶不上铁锈街的青壮了，但他们还愿意为这条街，出一份力气！ 大家对罗素很支持，也很友善，即便这次出来什么也没干，但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眼下，更是在罗素开口的瞬间，就做出了相应，纷纷愿意回去，丝毫不在意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罗素在背后双眼通红，大家的这份心意，他感受到了！ 萨诺看在眼里，感叹在内心。 铁锈街……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萨诺先生，我们走吧，今天晚上先给你找个能住的地方，到了那里，我们再详谈。” 擦了擦眼角，罗素朝着萨诺豪爽一笑，伸手引导道， “欢迎来到铁锈街。” …… 铁锈街内，某间房屋。 摇曳的光线从房间的最中间投射出来，在墙壁上倒映出紧密排列在一起的层叠影子。 洛基与自己身边那群愿意追随他的年轻人，挤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低声谈话。 这帮人中，以洛基为首，他坐在房屋的正中间。 他的左手边，便是今天故意将萨诺拦在门外的内特。 “罗素叔叔真是执迷不悟！外面帮派的威胁，他们的谎言、残暴，难道罗素叔叔真的看不到吗？他居然只是参加了那场什么狗屁会议，就像是入了魔一样！” 内特脸色难看，喃喃自语。 “是啊，明明我们都把他控制住了，却还是在裘克这小子的帮助下，让他逃了出来。 更是召集了对他老人家还有所期待的我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们…… 现在还想要把罗素叔叔关起来，显然是做不到了，该死的！ 明明洛基大哥的计划就要发动了，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显然对今天的结果很不满意。 也难怪他们不满意，要是被人从正面堂堂正正打败也就算了，谁能够想得到，罗素叔叔他不讲武德的把他们的爸爸妈妈给搬了出来。 有你这么在祖安混的吗？打不过叫家长，太坏了！ “算了。” 相较于手下这帮人的愤愤不平，洛基在思虑良久之后，皱紧的眉头缓缓放下，接受了今天晚上的失败。 不论如何，放任那个所谓的使者死去的计划显然是泡汤了，并且了罗素叔叔更是跟他心心念念的祖安光复政府签上了线。 加之今日的苦肉计，想要还强行的把罗素叔叔关起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洛基想要拿刀最准自己的爸爸妈妈。 “不管怎么说，那个叫萨诺的家伙，总是帮派的一员，不管他伪装的子再好，有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帮派窥视着铁锈街的一切，妄想着吞并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那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从长计议吧。 我们这些人，要严严实实的盯紧那个叫萨诺的家伙，一旦他做出任何对铁锈街不好的事情，我们就马上把他抓起来，带到所有铁锈街居民的面前，让大家看看，这个所谓的使者的真面目。 到了那个时候，罗素叔叔想干什么也不会得到大家的支持了。 我们依旧可以进行我们的计划。” 内特眉头一皱：“万一那个叫萨诺的家伙隐藏的实在是太好了，我们无法发现，我们就一直不动手吗？ 等到那个什么鸟政府恢复了元气，直接拿我们铁锈街开刀，我们不是措施了先机？” 洛基微微颔首，觉得内特的忧虑不无道理： “要是他实在是伪装的太好，那我们就帮他暴露吧……” “是！” …… “萨诺先生，不知道这样的环境，你能够接受吗？”罗素有些尴尬的看着萨诺，推开了身后的房门。 非常简谱的配置，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小型照明能源。 没办法，在封闭的铁锈街，无论是居民收入，亦或是跟外界交流的通畅程度，其实都是很欠缺的。 这就导致了，铁锈街的资金，必须被用于大家最需要的地方。 比如日常的吃、穿。 至于生活享受方面，这不是铁锈街居民所能够考虑的东西，眼下的这间屋子，在整洁、完整程度上来说，其实已经算整个铁锈街最好的那一批了。 这里的居民在得到了难得的自由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的东西。 “没事，不太在意这个。”萨诺连连摆手，为了验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他率先走入房间，随手就把自己的包放在了房间里的桌子上。 罗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等他重新抬起眼眸，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张严肃的表情。 “萨诺先生……关于今天的事情，我有些地方需要跟你说一下。” 萨诺摆摆手，从包里掏出一份信件，递到了罗素的身前： “这个先不着急，这是林恩主席让我交给您的引荐信，希望您能够先看一下。” 林恩大人的信？！ 罗素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接过手中的这一封信函，脑海里又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天G审大会之时，见到的震撼景象。 那个男人用他的坦诚、用无可辩驳的数据、用他无人能及的感染力，深深的折服了在场的每一个祖安代表。 眼下，林恩大人居然让他的使者送了一封信来，这怎么能让罗素不感到激动呢？ “我能在这里拆开吗？”罗素急切的询问着萨诺。 见着罗素此时的态度，萨诺的心中感慨万千。 林恩老师……如果我收集到的情报没有错误，您总共也就跟罗素先生见过一面罢了，而且还不是私人会面，他只是在G审大会上远远的看了你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便让他能够无条件的支持您，支持祖安光复政府。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染力量？ 萨诺有理由相信，如果林恩老师能够分出千千万万个身体，其实压根就不需要他们这些家伙，林恩老师一个人就能把整个祖安管理的井井有条的。 “这是您的自由。”萨诺苦笑一声，“其实我也没看过这封信，这是林恩老师给您的信，在哪看，怎么看，我无权干涉。” 罗素缓缓点头，看着手中这份表面朴实无华的信函，他小心翼翼的将它打开，在这个过程中，尽量保证它外表的完整。 随着林恩的信件被暴露在空气中，罗素没有瞒着萨诺，就在他的面前打开了它： “罗素先生亲启： 我是林恩，很高兴能够在祖安光复政府成立之后的这个时间，写一封信给您，在这里，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政府初成，很多事情也忙得我焦头烂额，在简单的稳定了目前祖安的局势、确定了祖安未来发展的大致方略之后，我们派出了，我曾经在G审大会上承诺你们的监察使，来到贵地。 他的职责，就是帮助你们能够在祖安光复政府的领导之下，了解并运用政府提出的新政策，与祖安目前的相对发达地区的市场接轨，实事求是的根据当地的特殊情况，发展出有当地特色的经济。并在这样的基础之上，让贵地居民的经济得到发展，让居民的生活水平能够有一个提高。 在这里，我需要向您保证的是，监察使只拥有建议的权利，并不享有当地的实际控制权。 只有你们代表，才是被我们政府承认的，对当地居民有管理权力的唯一存在。 如果监察使利用自身职权，欺压当地民众，在当地大肆敛财，作威作福，您拥有无条件监收监察使的权力。 您不用担心这样的行为是否会得罪祖安光复政府，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我，我林恩对你们的承诺，带领你们走向繁荣富强的承诺。 在收监监察使之后，您可以派人来到上一级区域的祖安光复政府分部，向我们反映这一情况，我们会派人来到当地核实。 在确认监察使的违法乱纪情况之后，我们会就地召开G审，并在事后派遣第二位监察使，来到当地帮助贵地经济的发展。 希望在我们的精诚合作之下，能够帮助当地，与祖安目前整体高速发展的社会状况进行接轨。 此致敬礼。 林恩·奥莱。” 罗素颤抖着双手，大滴大滴的眼泪在他的眼眶中滑落。 看着手中这封，极有林恩特色的信函，他激动万分、感慨万千。 一如G审大会之上，林恩大人所表现出来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废话，一切效率优先，在考虑一件事情的时候，在没有看到成功的情况下，就已经看到了失败。 他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在为祖安各地的居民所考虑，甚至于已经想到了，那些监察使中心术不正之人，会利用当地对经济发展的迫切需求，强迫他们做出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并给予了他们这些代表，以无限的权利，甚至于可以就地收监那些林恩亲自委派出来的监察使。 这是怎样的一种保证？这是怎样的一种承诺？ 看到这一封信的罗素，心中的激动无法克制分毫。 林恩不会辜负任何信任他的祖安民众，这就是林恩今天能够站在祖安最高的那个地方，被无数祖安民众支持、感谢的根本原因！ “失态了，失态了。”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罗素哽咽的对着萨诺说道。 他并不是个爱哭的人，罗素一直都是哥流血不流泪的硬汉。 可就今天，他已经泪洒三次。 每一次也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流。 “不碍事，不碍事。” 萨诺抓了抓自己的脸颊，虽然对那封信件的内容充满好奇，但见到罗素已经把信收了起来，也就熄了看上一眼的念头。 心念转动之间，萨诺认真的看着罗素，问道： “可能有些唐突，也会触犯到您的某些忌讳，但在这里，我还是想问一句，目前铁锈街唯一的代表，是您吧，罗素先生。” 罗素用力的点点头，坚定道：“我是被铁锈街所有居民推举的，并在林恩大人的邀请下，去往祖安中部广场区正中心的祖安光复政府大楼，参加G审大会的，铁锈街唯一代表。” 那长长的一串头衔听得萨诺有些头皮发麻，他尴尬的笑了两声，继续问道： “那我想问一下，今天我来到铁锈街外面，道明了我自己的身份，并提出了想要见您一面的请求，为什么没有人回应我呢？ 这一切，恐怕跟那位洛基先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想问一下，目前铁锈街的局势，以及那位洛基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罗素显然已经料到了萨诺到底要问什么东西，在简单的思量了一下之后，没有任何遮掩的，和盘托出： “虽然目前，我的确是铁锈街推举出来的唯一代表，但实际上，自从我从那次G审大会结束回来之后，公然提出要接受林恩大人的管理。 以洛基为首的铁锈街青壮，便已经不太服我了。” 说到这里，罗素的表情有些痛苦： “他们都是成长在，铁锈街道与脏鼠帮冲突对立最严重的时刻，当时，我们铁锈街团结在一起，付出了很多努力、牺牲，最后才成功的独立起来。 在这当中，洛基这帮人的亲人们，很多都死在了那一场战斗当中。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之下，他们对帮派充满着愤怒，排斥。 却又在铁锈街封闭的环境当中，故步自封，完全已经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了。 原本想着帮派势大，这一切也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封闭就封闭吧，总比失去自由，重新被帮派欺压要来得好。 但现在，林恩大人一举扫平了整个祖安的帮派势力之后，洛基可能是觉得林恩大人手上已经没有力量了。 想要撑着这个机会，化铁锈街为铁锈帮，带领我们的人重新站起来。 而在这样情况下，还在宣扬着接受林恩大人统领的我，在他们的眼中，自然就跟被洗脑了，年纪大了看不清真相了差不多。” 萨诺倒是真的被洛基这帮人惊住了。 黑巷秩序都已经彻底垮塌，整个帮派文化都要被彻底的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现在洛基这帮人居然还要开历史的倒车，还要重新成立帮派？ 他这个曾经夜狼帮的少主也不敢这么想啊！ 还真就是井底之蛙，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在这之后，他们偷偷囚禁了我，也就这几天的事情。 在门口值守的，一般都比较信服洛基这个年轻力壮的新领袖，这才有了你今天来找我，却无人通传的场面。 要不是那个叫裘克的小子，还愿意相信我，偷偷跟我通风报信，并且跟我合力，从那里跑出来，你今天恐怕真的就凶多吉少了。” 罗素摇摇头，眼底有些怅然。 洛基的所作所为，其实他都能够理解，但正是能够理解，罗素才更为痛心。 这颗好苗子，已经彻底的长歪了！ 并且这种长歪还不是他能够控制的，是被铁锈街这十几年来所遭遇的，无法抵抗的现状催生出来的！ “我知道了……”萨诺微微点头。 通过罗素的讲述，他暂且吗明白了目前铁锈街的特殊状况，但也正是如此，他凝望着罗素，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您现在，还能够掌控铁锈街吗？” 如果罗素已经不能掌控铁锈街，萨诺这一行的满腔韬略，根本就无从下手。 不仅如此，他要需要尽快的报告给祖安光复政府，让他们派人来，将洛基这支妄图复辟帮派的家伙，彻底的碾碎！ “能！”罗素斩钉截铁的吐露道。 他眸光一闪，那十几年前的豪情似乎又回到了他的头上： “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在铁锈街总归还是有点威望的，虽然年轻一辈更愿意追随洛基，但那些铁锈街的老街坊邻居们，还是愿意信任我一次，并跟我信任林恩大人一次。 而我今天，也是凭借大家的信任，这才能够倒逼洛基他们，把你从那群鬣狗的手上救下来。 洛基再大逆不道，也不可能对自己的街坊邻居下手的。 有了防备之后，他就再也绑不了我了，并且，他手头所有的计划都要停滞下来。” 实事求是。 这四个大字，是林恩老师在课堂上，几乎每节课都要强调的东西。 只有了解了情况，才有发言权。 这也是萨诺在今天晚上，即便在疲惫到只要把头沾在枕头上就能睡过去的情况下，也要拉着罗素，了解目前铁锈街情况的原因。 而目前的情况……还算好。 说真的，在听到罗素目前已经重新占据了铁锈街的主导地位的时候，萨诺真的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总归是不至于沦落到那种无从下手的境地。 “遇上问题，先抓主要矛盾，再抓次要矛盾。团结绝大多数，中立少数，打击极少数！” 林恩老师的谆谆教导犹在耳畔。 那么，现在什么是主要矛盾？ 由罗素所坚持的，欢迎祖安光复政府统领铁锈街与洛基所代表的，自己带领铁锈街民众成立铁锈帮。 这是目前发生在在铁锈街的主要矛盾！ 但这两方的出发点其实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为了铁锈街的繁荣与富强。 既然出发点没有错，那对错便取决于，到底是罗素坚持的东西能够真正带领大家走向繁荣与富强，还是洛基坚持的东西能够真正带领大家走向繁荣与富强！ 谁对，谁就能够得到绝大多数中立的铁锈街道居民的支持！ 而得到了绝大多数铁锈街道居民支持的那一方，才能够完全的压倒另一方。 闭上眼睛沉吟一阵，萨诺猛地睁开双眼： “罗素先生，依我之见，目前事态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与洛基的矛盾已经结结实实的暴露在了所有铁锈街民众的眼底。 民众要么选择你，支持祖安光复政府的领导，要么选择支持洛基，选择让铁锈街变成一个帮派，以此来发展。 依照我的看法来说，目前祖安光复政府刚刚成立，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想要让大家相信我们才是正确的那一方不太现实。 而已经有了成熟模板的帮派架构，似乎更容易被大家接受。 其实，如果不是你在用自己这么多年的威望，用铁锈街民众对您的信任背书，或许，选择洛基的人，会占据绝大多数。 洛基看得见摸得着的正确，此刻正与您的威望，在铁锈街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微弱的平衡。 在这样的情况下，绝大多数的居民都选择了成为一个观望者。 谁能够真的代表繁荣与富强，居民就会倒向那一方。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对于我们这一边是非常不利的。 因为你的威望会日益消弭，而洛基的利益却是能够看得见摸得着，只要铁锈街摇身一变成为铁锈帮，大家就能够抄起武器，跑出这条该死的街道，去偷！去抢！ 很快，大家就能积累出一笔巨额的财富……” 萨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素愤怒的打断。 “我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当年我就是无法容忍帮派对我们铁锈街的欺压，这才带领大家奋力去抗争！ 现在洛基他到底要干什么？他难道也要步脏鼠帮的后尘吗！” “所以，我们要阻止他们！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您不能下场。”萨诺认真的望着罗素。 “我不能下场？为什么？”罗素分外不解的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 “我之所以说您不能下场，是因为你们双方的下场，会将这一场争端引向一个不可预料的画面，为了目前铁锈街的稳定，我们需要用更加和平的方式，来解决这一次的危机。 另一方面，无论是您还是洛基的下场，都代表着，你们对自己所坚持的那些东西，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有信心。 先动手的人，在大家的心目中，其实已经输了。 所以，在这个地方，您一定要沉住气！” 困难带来的不仅有危机，还有一种难以想象的财富！ 萨诺在目前铁锈街艰难局势的压迫下，为了自己的姓名，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为了铁锈街居民的未来。 他的潜力被无限的激发，他的思维高度的活跃起来！ 林恩传授的那些知识，在罗素口中目前铁锈街的现实情况里，在对洛基、罗素双方的分析之下，一点一滴的印证，也一点一点的融会贯通！ “如果我不能出手，依照你的说法，局势正在一点一点的倒向洛基，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罗素急切的问道。 “我！” 萨诺的回答让罗素为之一愣。 “我就是在这微妙的平衡之中，唯一的破局点！”萨诺神色坚定的从床沿站起，斩钉截铁的说道， “现在，想要赢得跟洛基这场战斗的胜利，一方面，我要跟目前身处铁锈街的居民宣传我们祖安光复政府成立的宗旨、我们的核心诉求、我们的伟大愿景。 告诉大家，帮派已经是旧日黄昏，已经是历史的垃圾了，选择帮派只有死路一条。 另一方面，我们可以等待洛基他们犯错。 我们能够看明白的东西，他们不一定能够看明白，一旦他们犯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罗素思考着萨诺的话语，在眼珠极快速的转动中，无不忧虑的说道： “你很劣势。 你毕竟是个外人，想要跟大家说话，想要告诉大家林恩大人的伟大，我都有些无以为继，你又凭什么呢？ 而萨诺，作为大家最信任，最喜欢的年轻领袖，他在这件事情上，天然就比你有了太大的优势。” “是啊。” 萨诺认真的点点头，罗素的忧虑直指问题关键。 他萨诺毕竟是个外人，想要融入铁锈帮，想要跟这里的居民打成一片，再这样一个封闭的社会背景之下，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何让人民群众信任你？很简单，以他们的快乐为快乐，以他们的忧虑为忧虑，以他们的未来为未来，以他们的危机为危机！ 你只有真的用心，把他们视为自己的手足兄弟，他们才会真心接纳你。” 林恩的教导犹在耳畔。 前方是一片艰难险阻，但萨诺并不畏惧它。 “那就看我的吧。”萨诺看着罗素，勾起一个自信的嘴角。 他们这些监察使，其实肩膀上肩负的，是两层任务。 一方面，作为祖安官方代表的支扶人员，深入这些落后贫困的地方，利用当地的自然资源或者特殊之处，开发出适合于当地的产业，一次提振当地经济的发展，与祖安现在那些相对发达的地区能够接轨。 另一方面，作为对这些代表的监视者。 虽然代表的确是当地祖安人民选出的，但也不能保证这些代表就一定能够反应当地祖安居民的大体诉求。 这其中，也不乏会有那些中饱私囊，残害当地的代表出现。 监察使便是林恩为这些代表下的一道铁链。 一旦发现这帮人有鱼肉居民、残害当地的情况出现，监察使一样可以无条件把这个信息递交给上一级的光复政府。 一旦核实，立即就会派人过来召开G审，还当地的居民一个公道。 所以，监察使与代表双方，其实是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的关系。 你可以监督我，我也可以监督你。 至于那种代表跟监察使之间是否会相互勾结……林恩这边还有一套相应的制度，能够最大程度的及时消除这种危害。 到了这个时候，萨诺才真切体会到，林恩大人将祖安的基层管理，交到祖安人民自己手中的真正意图。 一方面是人手不足，哪怕是把当时政府的所有成员，包括那些黑狼在内，全部安排下去，也只是杯水车薪。 另一方面，让居民自己选择出来的代表管理他们，他们的抵抗情绪也少，也更能够稳定住当时祖安彻底取缔帮派的动荡局势。 而凭借着这套体系，林恩特别遴选出来，派往祖安各个角落的这些监察使，便能够与这些祖安的代表合作。 先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尽量的去融入到当地居民的生产与生活当中，让他们把你当做是自己人。 然后宣传政府的宗旨、政策、核心诉求、对大家的影响等等。 等到监察使彻底在当地站稳了脚跟，他就可以与代表联合起来，在大家的支持与帮助之下，大刀阔斧的对当地进行改革。 一方面提振当地的经济，提高当地居民生活水品。 另一方面，也能真真正正的把祖安光复政府，推行到整个祖安广大人民群众的心中。 以点带面，从最基层着手，自下而上，让祖安光复政府这套秩序，彻彻底底的在整个祖安站稳脚跟！ 只是现在…… 以铁锈街的具体情况来看，萨诺一方面要戒备洛基这帮家伙针对自己，与此同时，也要尽可能的融入到铁锈街居民的生产生活当中。 把祖安光复政府的存在，传播到每一个铁锈街居民的心间。 这个过程既要争分夺秒，又要徐徐图之。 争分夺秒指的是，要跟洛基他们抢时间，在他们狗急跳墙之前，就能够得到绝大多数铁锈街居民的认同；徐徐图之是指，在融入铁锈街道的过程与传播政府的过程，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适得其反。 这困难吗？很困难。 但萨诺不得不做。 看着萨诺眼中熊熊燃起的战意，罗素也被这样的情绪感染，开口道： “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会尽一切努力的满足你。” 萨诺点头应下，恭恭敬敬的将罗素送出了屋子。 从今天开始，铁锈街的未来，就肩负在他们两个人的肩上了。 没有再思虑太多，萨诺安静的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他今天精力消耗太多，现在正是休息的时候，焦虑急躁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有用充足的睡眠换来一个振奋的精神，才能更好应对明天的挑战。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窗口期（铁锈街·下） “这位，就是萨诺先生，他来自目前祖安中层广场区域的中心区，是祖安光复政府特别派往我们铁锈街道的使者。 是秉承着林恩先生的意志，本着带领咱们铁锈街道的居民走上繁荣与富强的目的才来到咱们铁锈街道的。 大家热烈欢迎！” 罗素热情在铁锈街居民的面前，大声介绍着萨诺。 萨诺颇有些紧张的看着在场的民众，目中所及, 有质疑、有友善、有敌意。 稀稀拉拉的掌声随之响起，萨诺清楚的知道，这些掌声并非是给自己的，只是大家给罗素一个面子而已。 “裘克，你带着萨诺先生，好好的逛一逛我们铁锈街, 希望大家在这里，多多配合一下。” 这话是对着人群里的裘克说的，也是对着在这里的铁锈街居民说的，罗素希望大家能够给自己一个面子，不要太排斥萨诺的融入。 裘克紧张的挺直了腰杆：“好！” 没多久，人群散去。 “这个人，一看就不是特别靠谱啊。” “嗯，我也觉得，罗素大哥对他的介绍也太郑重了吧？就这样一个小子，也能够说出什么帮助我们走向繁荣跟富强？话说的实在是太满了。” “害，管他呢，只要他不在铁锈街干坏事，我们就当给罗素大哥一个面子。” “嗯，你说的对……” 只是人群刚散，就能够听到人堆里传来的质疑声。 大家并非没有情商，倒像是特地说给萨诺听的，希望他本人不要不识抬举，整个铁锈街居民都看着他呢。 罗素歉意的朝着萨诺一笑：“这……” 萨诺摇摇头，呼了口气，眼中一片坦然：“没事的，罗素先生,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不接纳才正常，怎么可能就真的信任一个，没有任何前提，就来到自家地盘上的陌生人呢？ “那就拜托你了。”罗素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罗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依照萨诺昨天的分析，他不宜亲自下场，干脆的转身走了。 裘克倒是老老实实的跟在萨诺的身后，提着头，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个陌生人。 “你别怕，我真不是什么坏人。”萨诺看着这个罗素给自己安排的“小向导”，友善的笑了一下，“听说昨天，我在街口喊的时候，期中就有你吧。” “啊……是，是的。”裘克的头更低了，他以为萨诺是在怨恨自己，没有给他开门。 这是个很内向的人。 “我真是要谢谢你了，我在罗素先生那里听说了，如果不是有你的通风报信, 我估计早在街口就没命了，谢谢。” 萨诺郑重的朝着裘克鞠了一躬。 这一行为，倒是让裘克颇有些受宠若惊起来，他连连摆手，支支吾吾的： “不，没有，我就是觉得，罗素叔叔……” 这先抑后扬，算是拉近了双方的一些距离，裘克对萨诺的戒备，也没之前那么深了。 “能够请你，带我逛一逛现在的铁锈街吗？” “啊，哦，好的。”裘克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疑问与期待，“我也不知道带你去哪里逛，铁锈街其实挺普通的，就是这么一个街区罢了。 听你说，外面的世界要比这里精彩的多。” “外面的世界的确挺精彩的，不过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殊之处嘛。”萨诺安慰了一句，“就算是皮城，其实在我眼中也就那样。 他很多的建筑、景象其实都是千篇一律的，远远没有祖安这么的丰富多彩。 倒是在皮城里抬头看天上的星星，的确是很美。 所以，铁锈街肯定也是存在自己特别的地方的。” “你……你还去过皮城？！”裘克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羡慕。 那可是皮城啊，所有祖安人民渴望却又害怕、讨厌、畏惧的存在，没想到眼前这个叫萨诺的男人，居然去过皮尔特沃夫，真不愧是祖安光复政府，特别派来的使者呢。 “我们就一边走一边逛，顺带给你讲讲皮城的事情。”萨诺和蔼的笑道。 不远处。 洛基的手下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时刻关注着萨诺的所作所为。 一旦发现他有任何要做坏事的迹象，甚至不需要洛基大哥下令，他就能立马把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给拿下。 …… 日志，或许可以叫做工作证明。 此时已是深夜，萨诺端坐在罗素给自己安排的临时住所的椅子上，没有半分的睡意。 在他的面前，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纸笔，他要将今天，裘克带他参观整个铁锈街的见闻，全都写下来。 一方面是加身影响，能够对日后的工作产生参考，另一方面也是他在铁锈街工作的证明，方面日后传递给林恩老师看。 “DAY 1 今天，是我正是入驻铁锈街的第一天，我在罗素先生指派的一名叫做裘克小伙的带领之下，花费了一天时间，将整个铁锈街参观了一遍。 有了罗素先生的提前‘报备’，大家对我虽然不算友善，但至少不会摆明了排斥我。 而我也借此，深入的了解到了目前铁锈街的生活状况、居住环境、以及生产生活。 虽然我早就收集了一大堆的资料，对脚下的这片区域，以及这里居民的生活习性、主要生产手段，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但书上的东西，终归是书上的，林恩老师说过，只有经过实际调查，才有发言权，我对此深感同意。 在经过我的调查之后，我之前搜集到的那些信息，要么已经过时，要么是不够完善，如果我不通过自己的亲身考察，就立即着手，这无疑会让我走上一个弯路。 不仅费时费力不说，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铁锈街居民对我们祖安政府的评价。 但经过这次的调查，我已经有充分的把握，能够一步步的，按照科学、合理的方式，带领这里的居民，繁荣起来。 首先，我必须要先来说道说道的，是铁锈街的生存环境。 灰岩区在当时的黑巷秩序的评判之下，一直都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地区，铁锈街的居民更是其中最贫瘠的一个地方。 无他，在自己对自己的封锁之下，这里的居民只能依托于自给自足的生产方式，来满足整个街道的日常需求，又因为铁锈街资源的贫瘠，他们需要将自己生产的那些产品，每月依照一个特定的时间，去玩外界进行贸易。 在这个过程中，铁锈街是买房，而外界是卖方，他们在地位上天然就处于一个劣势，遭受到价格上的打压与歧视，也是难免的。 我在入住这里的第一天，那远远比不上祖安其他地区居民的居住环境，就能很好的印证这一点。 但令我啧啧称奇的是，虽然铁锈街居民的物质生活或许很匮乏，但在精神方面的享受之上，他们或许比我这个，曾经是灰狼帮少主的所谓的上层人士，要幸福的多、充裕的多。 我无法想象，当我带着那双考察的眼睛，带着那先入为主就认为这里贫瘠的观念之下，在那一个转身，看到目前铁锈街正中央，那个虬结生长的大树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它真的很顽强，即便是祖安这种光照不足、也没有营养的土质环境之下，它依旧深深的将自己的根系，深深的扎入了脚下，很远，很深。 或许还扎入了右边那块一眼看不到顶端的山壁也说不定。 它也真的很美，虽然体型怪异，却依旧挺拔、健康的向上蓬勃的发展着，树干好似有三个人合抱那么粗细，葱葱郁郁的枝叶笼罩了脚下。 这是一个奇迹。 如果仅仅只是这棵大树，我不会生出之前那般大的感慨。 真的让我感慨的，是铁锈街居民对这颗大树的态度，他们找来了各式各样的，能够散发着各式颜色的光照设备，依照不同的角度，点缀在了这颗大树的身上、两旁。 在配合巧妙的光线的运用之下，整棵树伫立在铁锈街的正中央，美轮美奂，宛若圣域。 在枝干之上，我还能看到数不清的，被一条条各色细绳垂挂着的小纸片。 裘克说，那些是铁锈街的孩子们，在自己六岁生日的时候，在这颗‘希望树’之下，许下的愿望。 希望树，多么美好的称呼。 即便如此的困顿，即便被外部的环境如此的打压，这里的居民还是没有放弃希望，依旧顽强的在祖安的这块偏僻角落，生存着，正如这颗希望树一般的生存者。 有了这样的概念，我转而专心的开始在整个铁锈街，寻找如希望树一般特质的东西。 不出所料的，我还在铁锈街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能够代表这里居民生活状况的小细节。 每家每户的门前，都会悬挂有一个被青苔与野草编织而成的草环；我时长能够听到这里居民会放开自己的歌喉，嘹亮的哼出一声具有特殊风味的小调；大家的脸上没有外面的那种麻木，更多的是那种对未来的希望。 这样的昂扬与进步，是我在夜狼帮看不到的，是我在目前祖安的绝大部分地区都看不到的。 或许，林恩老师麾下的居民也会有这样的笑容，但我还是没看到他们那种对生活的乐观与追求。 物质生活或许匮乏，但精神生活却无限丰满，这是我对目前铁锈街贴切的描述。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这次参观的主要目的，那就是深入了解铁锈街的生产方式。 它们是如何在自我封闭的情况下，在被人打压的情况下，还能勉强维持整条街区的生存，并且在这样的条件下还艰难的维持了十多年的？ 带着这样的思考，裘克带我去往了一个隐藏在铁锈街深处的巨大建筑。 值得一说的是，在中途，一个男人似乎是想拦下我。 我认出了他，他是洛基手下的人，看样子，他并不想让铁锈街最大的‘秘密’暴露我这个外人的眼中。 我很清楚自己的目的，要想真的融入这里，改变这里，了解铁锈街居民的生产方式是重中之重的。 在借用了罗素先生的威势与我本人的强硬态度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退却。 这样的心情愈发急切，我知道，洛基他们很可能要通过对我动手的方式，来确保铁锈街能够依照他想要的方式，变成一个帮派。 或许，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如我一般的，深刻认识到还在目前的祖安组建帮派，是怎样的一个悲惨结局。 而这，也更加坚定了，我要阻止洛基的决心。 说真的，即便我只是在这里逛了半天的功夫，我就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脚下的这块区域，我不能允许洛基带着这里，一步步的走进深渊。 带着这样的想法，裘克带着我踏进了铁锈街最大的秘密——‘冶炼工坊’。 原来如此，铁锈街能够在自我封闭的情况下依旧能坚强的屹立这么多年，原来是依托于他们锻造刀剑武器的精湛技术。 我或许可能已经了解到了当时铁锈街与脏鼠帮不死不休的根本原因。 也理解了为什么铁锈街为什么能够被外面放一条生路，大家其实都需要铁锈街的武器，既然他们选择自我封闭，那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来进行压价。 这是双赢。 一锤一锤，叮叮咚咚有节奏的声响与我的脚步相映成趣，指引着我踏进了冶炼工坊的大门。 这里的管理者是一个头发花白，神色冷峻，风格一看就很板正的老人。 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风霜，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威势。 我没有见过这个老人，他并没有出现在罗素先生把我介绍给众人的队列里，不过想来也是，承担着如此重大责任的他，理应时刻待在这里。 裘克介绍说，这位老人叫罗伯特，是目前冶炼工坊的最强锻造大师，也是目前铁锈街资历最高的几人之一。 在了解到我的来意之后，我原本以为他会拒绝我的参观，毕竟我只是一个外人。 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不仅同意了我参观的请求，甚至还勒令那些对我万分防备的，冶炼工坊铁匠们，对我多加照顾。 我很难理解他的所作所为，看人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但既然罗伯特老人为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环境，我倒没有丝毫畏惧的开始参观起冶炼工坊的情况来。 首先向我展示的，是目前铁锈街也练工坊的那些武器成品。 即便只是悬挂在墙上、散落在地上，我也能感受到刃尖那股随时能将你开膛破肚的锋锐。 都是好兵器，即便在整个祖安，也能够称得上是上品。 除此之外，我还完整的见识到了，这些武器的制作工艺流程。 那赤裸上身，一块块古铜色肌肉暴露在空气中，在汗水的浸润下闪闪发亮的躯体，挥舞着手中的铁锤，一锤一锤的砸在生铁之上，完成着最基本的塑形工作。 飞溅的火星，稳定的双手，清脆的鸣响。 每一锤都带着特殊的韵律，独特的美感，让真个锻制过程好似一副完美的画卷。 锻打、复合、锻胎、淬火、研磨、装配。 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妙到巅峰。 铁锈街的居民真是天生的锻造大师，我或许找到了一条带领这里居民走向繁荣的出路，对此我万分激动。 今天收获很大，从明天开始，我要正是开始学着，如何去融入到这里居民的生产生活当中。 另外，洛基等人可能会对我采取下一步动作，我还是需要万分当心。” 结束了今天的日志，萨诺伸了个懒腰，倒头就睡，将精力留给了明天。 …… “你要去冶炼工坊工作？” 罗素实在没有想到，萨诺今天火急火燎的来找自己，会跟自己提出这样的一个提议。 看着萨诺这小胳膊小腿的，他也能够吃得了那冶炼工坊的苦？ “我就去打打下手，这段日子还需要在铁锈街麻烦大家很久，我不能当一个吃白食的人，我至少要帮大家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萨诺坚定的说道。 “不行不行……”罗素猛地摇摇头，“如果你实在是想干活，我可以安排你一点轻松的工作，你没必要去冶炼工坊那边。” 萨诺毕竟是林恩派来的使者，要是让上面知道了，使者被派来干这种粗活重活，会怎么看他们铁锈街？ 可萨诺却异常坚定：“您如果不让我去冶炼工坊，让大家看到的态度与决心，我就永远也不可能融入到铁锈街当中来，我就永远也不可能被这里的居民承认。 宣传祖安政府的工作，宣传林恩主席的思想，那更是无从谈起。 罗素先生，帮帮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萨诺的眼神坚定而又充满自信，倒是让罗素好似看到了当日在台上昂扬的林恩大人的影子，他摇摇头，猛地把自己从失神当中唤醒，正色道： “我可以帮你去跟罗伯特大哥说，但他要不要你，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 “那就拜托您了。” 罗伯特老人对罗素跟萨诺的来访先是一愣，在听到罗素的请求之时，他下意识的就摇起了头。 坦然的大量了一下萨诺的体魄之后，摇摇头： “他不行，他干不了这里的重活的。” “罗伯特大哥，并不是让萨诺直接就承担锻造的工作，您可以让他先在这里打打下手。”罗素低声央求着。 罗伯特抖了抖自己的胡子，粗粝的面颊上带着些许的惆怅，他深深的看了萨诺一眼，看着他眼中的坚定与认真，看着罗素的决意，罗伯特微微点头： “那好吧，你明天来试试，如果坚持不下去了，千万不要硬撑，这个活不是谁都能干的，真要强撑，把你累坏了，我们铁锈街开罪不起。” 萨诺微微一愣，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一直居于幕后的老人，竟然才是目前铁锈街看的最清晰的一个。 “谢谢您，我知道了。”萨诺只是点头，眼中没有半分退缩。 很快，在某些有心人的传播之下，萨诺加入冶炼工坊干活的消息，就传遍了铁锈街的每一个角落。 “那个祖安政府派过来的监察使，好好的在家里住着不行吗？非要去累死人的冶炼工坊干嘛？他那细胳膊细腿的，也是能干那种重活的人？” “我不好说，总感觉这小子潜入进来，一看就没安好心，也不知道罗素叔叔怎么了，居然就信了那小子的鬼话。” “你们说他，不会是要偷咱们的技术吧？罗伯特老爷子怎么就放他进去了呢？我们可得把他看尽紧了，不能让他跑了！” 内特恭敬的站在洛基的身旁，嘀咕着自己所做的工作。 洛基对此很满意，虽然一开始对于罗伯特老爷子放洛基进冶炼工坊的行为有诸多不满，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种情况下出手。 这些消息的传播，只要萨诺一旦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想法，这场跟罗素叔叔的对局，就是他赢了。 “就让我们，等待事情的发展吧。” 外面的声音，自然是传不到罗素的耳中的，因为他已经在冶炼工坊，正式上岗了。 罗伯特老人为了照顾这个“弱鸟”，干脆让他选择了，制剑工艺中，最为简单的一环——拉风箱。 相较于将铁矿石锻打成合适大小、把两种金属复合锻打等这些步骤，拉风箱或许可以称得上是，锻造工艺当中，最为简单的一环了。 萨诺没有逞强，默默的接下了这个工作。 先从最简单的事情做起吧，如果这一点都干不好，后面的工作更是无从谈起。 那么，谁来带萨诺呢？ 那些能够在目前铁锈街冶炼工坊里能够独当一面的铁匠猛男，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接这么个弱鸡。 最终还是罗伯特拍了板，将他分配到了一个脾气最暴躁的，名叫巴雷特的铁匠师傅的身边。 倒不是针对，而是罗伯特老人希望萨诺能够知难而退，这活真不是萨诺这种人能干的。 巴雷特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就摆出了一张臭脸，他仰了仰下巴，示意萨诺跟自己走。 萨诺老实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身后还能听到其他铁匠师傅的戏谑。 “你们猜他能坚持多久？” “五分钟，不能再多了！” “五分钟？我猜他四分钟都坚持不了，哈哈哈！” 萨诺微微咬着牙，心底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服气，他今天就跟这铁匠活，较上劲了！ 巴雷特走在前头眼睛微咪，身后工友的戏谑让他也愤怒了起来，他恶狠狠的回头看了萨诺一眼。 四分钟？我让你三分钟就哭爹喊娘！ 没有任何的准备工作，也没有任何的对话。 小学徒萨诺跟自己的铁匠师傅，就已经来到了巴雷特专属的铁匠台前。 “在锻造武器的过程当中，火候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火候太大，金属烧的太软，不方便敲打出合适的形状，如果火候太小，金属太硬，就会太费力气！ 你必须拉出一个合适的温度，才不会浪费了一方好铁！” 巴雷特冷冰冰的从一旁的箩筐里夹出一块品相较差的铁锭，伸进了此刻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冶炼炉中。 “LS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快步走到风箱前面，看着那跟他小臂差不多粗细的拉杆，紧紧的握住。 拉！ 在萨诺的全力以赴之下，拉杆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被抽出。 推！ 在这一组动作完成之后，气流被股进了风箱面前的冶炼炉里，那火苗肉眼可见的开始暴涨，熊熊燃烧起来！ “继续！火还不够大，拉！” 巴雷特冷漠的看着萨诺双手握着风箱拉杆，那极度费力的动作，大声的催促着。 萨诺鼓起一股劲，依照刚刚的手法，依法炮制再次用力。 随着一个拉推，火势再度升腾。 高温将空气都灼烧的有些扭曲，那方铁锭在火焰的炙烤之下，逐步开始发红、软化。 “继续！没吃饭吗？你个废物，力气是不是都用在女人肚皮上了？不要停！火还不够大，继续拉！” 巴雷特的粗眼秽语让萨诺的心中铆足了一股劲，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手中的这根拉杆之上，爆发了出来！ 拉！推！拉！推！ 在一次次的循环往复当中，萨诺似乎找到了一种简单机械运动的快乐，可随之而来的低喝却猛地在他的头顶浇了一盆冷水。 “火太大了！你是不是猪脑子啊！这么大的火！铁都要被你烤化了！煤炭不要钱是吧？” 萨诺下意识的把手中的拉杆一松，那方铁锭被巴雷特冷着脸从冶炼炉中扯出，在重力的影响下正不断的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姿态。 巴雷特不慌不忙的把快要融化的铁锭往一旁的水桶里一伸，伴随着浓厚的白雾升腾，铁锭重新冷却变形，变成了一副奇形怪状的古怪模样。 “蠢猪！”巴雷特怒骂一声，把这块废品递到萨诺的眼前，“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你这拉的是什么狗屎啊？我都告诉你告诉你，火候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左耳进右耳出吗？ 猪！蠢猪！” 萨诺低着头，脸色苍白一言不发，被训的跟儿子一样。 他的手很酸、很累，脑子里现在也很茫然。 萨诺发现了，即便是简单的鼓风，似乎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 “继续！” 这残酷的一声，却猛地将萨诺从失神当中又拉回了现实。 巴雷特重新掏出一块劣等铁锭，放入了炉中。 “加火！” 我要稳住火势，不能大也不能小。 萨诺重新坚定了神色，看着手中的拉杆，满是坚决。 可当他准备拉动拉杆的下一秒…… 萨诺呆愣住了，自己的双手，此刻却好像被铅灌满了一样，刚刚只顾宣泄情绪的爆发，已经耗干了他身上的全部力气。 现在还想要拉动这根拉杆，难以为继！ “愣着干嘛？拉啊！” 身旁的怒骂毫不留情，萨诺觉得这位巴雷特先生心底肯定是有一百个不愿意带自己，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来让他知难而退。 我才不会这样就被打倒呢！我出来的时候，就下定决心无论前方有万千艰难险阻，我也要圆满的给这监察使这层身份，交上一个完美的答卷！ 顽强的精神驱使着萨诺，以一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压榨自己的肉体最后的一丝力量。 伴随着肾上腺素的分泌，他原本已经无法挥动的双臂，此刻好似重新拥有了力量一般。 拉！推！ 巴雷特的眼中闪过一丝压抑。 一般来说，他们这些铁匠师傅在带新学徒之前，都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立立师傅的威信。 一般人在情绪全力爆发之下，双臂都抬不起来了，可现在这小子…… 意志是挺强的，可扛不住，就是扛不住，我可是要让你小子三分钟之内就求饶的，现在时间可不多了。 “继续，加火！加火！” 萨诺死死的咬着后槽牙，这从身后传来，之间蔓延到他天灵盖的巨大压力，逼迫着他再一次无序的开始胡乱推动了。 “慢下来！维持这个火候！” 慢……下来？ 萨诺的双手下意识的一停，可随后就听到了巴雷特在身后的怒骂： “废物！我是让你慢下来，不是让你停下！火又变小了！给我维持在刚刚那个火候！不能快，也不能慢！ 你要是干不了，就尽早滚蛋！我们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的小胳膊小腿！” 其实不光是手臂的沉重，那蓬勃的热量让萨诺的全身都在飞快的排汗，这是正常人绝对无法忍受的极端环境！ 我…… 萨诺眼前一黑，意志再强大，也终归不是万能灵药，在萨诺第二次榨取身体潜力的瞬间，这句身体本能的开始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崩溃，眼看他就要硬生生在这里晕倒！ “噗通……噗通……噗通！” 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萨诺身体内部，那原本因为大强度体力劳动正在飞快泵动的心脏当中，突然流淌出了一滴滴深紫色的液体！ 在它们出现在血管当中的瞬间，萨诺原本的那颗鲜红心脏也被瞬间沾染成了紫红色，并以一种类似机械马达的速度，开始飞快的泵动起来！ 好像有一股电流涌遍全身，萨诺猛地打了个激灵。 我刚刚……差点晕过去了……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萨诺脑海瞬间的同时，一股不服输的气势，猛地在萨诺的身上轰然绽放！ 我不能倒下！决不能倒下！今天我倒下了，我就彻底丧失了能够融入到铁锈街生产过程的机会，我再也没有可能被铁锈街居民承认了。 这是失败的，这意味着洛基会带领这里的居民，走向注定败亡的深渊！ “嗬……啊！” 即便双手已经沉重好像有万钧之力，即便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但萨诺还是用力的握着手中的拉杆，带着好像要把拉杆握碎的趋势，推拉着！ 又晕头转向打算无脑乱推？劣等铁也是铁啊！这个该死的家伙。 巴雷特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要喝骂。 可当他看到萨诺那稳定的双手之时，自己却愣住了。 推拉稳定、均匀，萨诺瞳孔孔洞的望着眼前的火焰，双眸好似要与眼中的火焰融为一体。 这种好似机械，不似人类的推拉节奏，让巴雷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煅烧工作。 此刻三分钟已经过去，这个小子依旧没有求饶，也没有倒下。 即便他满头大汗，即便他双目赤红，即便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声闷哼，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坚决的，甚至是倔强的，用自己的意志，硬生生的把所有的折磨给扛了下来！ 没有什么人能够比这群在炉边浸润了大半辈子的铁匠师傅更能明白在炉边拉风箱的折磨程度了。 高温、机械重复的劳作，足以把任何意志不坚、身体素质不好的人给弄得全身瘫软。 这还只是拉下去罢了，而要想拉得好，是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与练习的。 “巴雷特，锻剑！” 罗伯特老人的呵斥让巴雷特猛地回过神，看着依旧稳定维持着火势稳定的萨诺，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深深的羞惭。 从而，这种羞惭也在之后随之化为了一种无限的动力，让他的意志下沉，让他一丝不苟的开始锻造起手中的这块铁锭。 推拉风箱双手的摆动，稳定摇曳的火苗，那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的砸击。 彼时彼刻，以相同的节奏，结合在了一起！ “卧槽这小子坚持多久了？超过三分钟了吧？” “超过五分钟了！” 原本，大家都没有好好的锻造，而是将目光齐齐汇聚在了这边，他们都打算看萨诺这个小胳膊小腿，却还要不自量力来给他们打下手的家伙的笑话。 但彼时彼刻，在这样一个角度下，这些看戏的所有铁匠们，从最开始的戏谑、到现在的不敢置信，直至最后的沉默。 萨诺是个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打铁行业的新人，这一点不难看出，可真是因为如此，眼前的画面却才带来了如此重大的震撼感觉。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那是名为坚持的奇迹、意志的奇迹！ 罗伯特老人站在巴雷特锻造炉的正前方，神情无比严肃的看着蹲在地上的萨诺。 锻打、复合、锻胎、淬火…… 一个又一个的步骤在巴雷特稳定的双手之下逐步的完成着，而比巴雷特的双手更稳定的，是萨诺的双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柄利剑在贝雷特的手中彻底成型！ “嘶！” 伴随着浓厚水雾在水缸之上升腾而起，萨诺终于再也维持不了手中的动作，眼前一黑，彻底的朝后仰去。 外表垂垂老矣的罗伯特老人，此刻却暴发出了一种惊人的爆发力。 他们的上前一把托住了萨诺的后脑勺，将他仿品在了自己的怀中。 “兄弟你咋样？” “兄弟你没事吧！” 身后的铁匠师傅们一个个急促的冲了上来，焦急的望着地上的萨诺，那刚刚的一声声“兄弟”，正是对他所喊。 萨诺不发一言，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用自己的意志，深深的折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巴雷特抬起右手，随着白雾的散去，那柄由他与萨诺共同制成的利剑，已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是它目前还只是剑刃，还需要装备剑柄、开刃等一系列操作，才能变成一把真正的剑。 但就锻造这个角度来说，这柄剑，已然合格了。 “啪！” 巴雷特脸色难看，用力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在空中发出一阵嗡嗡的响声。 他好后悔，为什么自己要选择那种劣质的铁锭，如果能够选择优质铁锭制造出一柄出色的宝剑，也算能够对得起萨诺那稳定的供火。 罗伯特低头，看着此刻晕倒的萨诺： 脸色惨白，抛开不谈，整个双手手掌，已然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在这其中，更是不乏已经破裂的水泡，让整双肉掌变得惨不忍睹。 在场所有人都不忍的撇开双目。 “萨诺兄弟！”罗伯特在放下自己锻造的剑以后，赶忙跑了过来，脸上充满着愧疚，焦急的问道，“老爷子，他没事吧？” 虽然看上去很惨，但罗伯特还是听到了些微的呼吸的。 “累晕过去了。” “我送他回去休息！”巴雷特当之无愧的接过了这个工作。 看着巴雷特抱着萨诺，焦急从冶炼工坊跑出去的背影，罗伯特从地上站起，冷冽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大家被他的眼神盯得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从以后开始，只要萨诺还愿意来我们冶炼工坊工作，他就是我们的人了。” 罗伯特沉声道。 “那当然！” “没话说好吧！” “萨诺兄弟真是好样的，硬汉！” 行动，远比语言要有用的多！ …… 深夜，不少铁锈街家里都会传来这样的交流声。 “老公，听说今天那个萨诺不自量力的想要去你们冶炼工坊干活，半个小时都没有就累瘫了被抬了回来，真的假的啊？ 哈哈哈，太好笑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自量力的人啊？ 那个什么政府派出来的使者这么蠢的嘛？笑死我了。” “你给我住口！你个虎逼娘们！萨诺兄弟那是真正的硬汉！你是不是又从那些个闲着没事干，一天聚集到一起背后说人坏话的八婆耳朵里听什么谣言了？ 早就让你你要去跟他们玩，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 “你……你凶我！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我现在怎么了？ 哦！我知道了，你嫌我老了，嫌我不好看了是吧？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 “诶诶诶？不是？我哪凶你了？你跟我说的是一个意思吗？艹！” 一阵鸡飞狗跳。 而此刻，在萨诺的家里，罗素守在床边，看着依旧昏迷在床上的萨诺，眼中复杂难明。 在他身旁，罗伯特也坐在凳子上，眼中好似做出了什么决定。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萨诺被纱布包裹的双手，此刻正不断浮现着紫色的光泽。 那光泽飞速修补萨诺的双掌之余，也正飞速的强化着他白天高强度运动的全身肌肉…… 【微光改良X型（适应药剂）（紫）】 【介绍：辛吉德博士疯狂实验当中偶然被发现的副产物，只是因为作用机制、药物表现不明显，被辛吉德博士忽略。 它能够潜藏在生物体当中，当生物体遭受极端环境之下，迅速刺激人体适应环境，并产生相对应的强化。】 正文 解释一下，最近的剧情 开篇首先跟各位读者老爷认个错，既然有人提出了意见，那就说明我在某些地方还是没有考虑周到，还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在这里，错字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 该怎么说呢……铁锈街这段剧情我在写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订阅会减少的情况, 这是必然的。 大家爱看的是主角，除此之外，依次排列的是重要配角、一般配角、龙套。 大家对这些人的容忍程度，会随着往后的排列越来越低。 我能够理解大家，因为我看小说我也更喜欢看主角，谁关心配角发生了什么啊。 那我为什么要用萨诺这个大家也不是很喜欢的角色，来充当这段剧情的主要视角呢？ 没人用了啊…… 范德尔、希尔科都是三观、处事成熟的人, 他们不合适干，赛维卡手头工作太多, 林恩不可能把他下放下去。 至于更重要的，女儿们，他们这个年纪，也不适合。那么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重新创一个角色，要么拿一个已经出现的，大家比较无感的角色拿来当主视角。 然后，萨诺被我选中了。 那么就有读者老爷要问了，你个狗日的垃圾作者，就非要写这段内容？ 是的，是非写不可。 其实在写这个“窗口期”的时候，我在之前也写过一版差不多的“半年”，当时，大家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但是窗口期，有读者老爷明确的提出了意见。 为什么会这样？ 一方面，半年的时候, 林恩是全程参与的, 虽然事件的主角可能不是他，但他一定会在这其中有一个相当大的篇幅。 另一方面，半年的那些事件，都比较短，长的也就招商，那完全是林恩的独角戏，大家也能看得下去。 那为什么我明明都清楚，在“窗口期”就不学乖，用我半年的写法呢？ 一个，半年的时候，林恩手头工作还没那么多，独立事件也是他时刻关注的，所以很好切入。 另一个，对半年跟窗口期的定位不同。 半年相当于一个过度，微光研发前跟研发后的过度，我只需要简单的告诉一下大家，这段时间林恩辖区以内发生了什么，就够了。 但窗口期，是祖安跟皮城爆发战争之前，争分夺秒的发展阶段。 在这段时间里, 在祖安会爆发无数的矛盾冲突，我得把这些东西完完整整的描述出来，如果一笔带过，是对整个作品极其不负责任的一种行为。 然后再来到争议比较大的“铁锈街”剧情。 读者老爷说，我这是再尝试群像，尝试自嗨。 我在这里要纠正一点的是，本书绝对不会写什么群像，萨诺本质上就是一个工具人，他也是一个缩影，铁锈街也是一个缩影。 是当前祖安通体封闭、各自独立的社会环境之下，那些小地方的缩影。 我需要用萨诺对铁锈街的改造，让铁锈街彻彻底底的接受林恩的管束，来反应整个祖安由分裂、自治走向统一的过程。 而这，也是这段发展期最核心的内容。 祖安不真正的做到统一，我之后的一系列发展就是无根之萍，一切都无从谈起。 所以它的篇幅很长。 大家或许不爱看，但我必须要写，只有这样，这本书才算得上是完整。 真的，跟大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也想直接快进到祖安发展的差不多了，直接跟皮城开战的内容啊。 我现在一想到林恩依靠信息差，利用各种手段，从各个角度击垮皮城的经济、军事，打败卡密尔等等这些剧情，我就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写出来。 但总得有个过程吧，一本书哪能都是高C情节呢？ 在这里，我要承诺一点，目前整个发展期，铁锈街是最长的内容。 在这之后，其他的几个事件都会比较短小，也是以林恩的视角来描述那些事件。 不喜欢这段内容的读者老爷们可以跳过这段剧情的订阅，并且感谢能够一直陪着错字走到这里的读者老爷们。 谢谢你们的支持，如果没有你们的订阅，错字坚持不到这里。 谢谢大家。 千错万错我的错，在这里给各位读者老爷磕头了（砰！砰！砰！）（大声） （ps：其实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加大力度更新，一天一万看的墨迹，一天两万，三万，那不就又能保证节奏，又能保证完整度了吗？ 可惜，臣妾做不到啊，呜呜呜┭┮﹏┭┮）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窗口期（出路） 深夜，林恩办公室内依依旧通明。 赛维卡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放在了林恩的书桌上。 瞥了一眼林恩正伏案撰写的文件，上面“祖安中央银行”的几个字符，让人神思。 “中央银行是什么东西？”赛维卡好奇的问道。 “金融的中心，银行的银行，货币发行机构……” 林恩一连抛出三个赛维卡无法理解的名词,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背靠着身后的靠椅，把头抬向天花板。 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他在办公室里已经熬了大半个月了，一面都没有回去看过，林恩现在心情有些焦虑。 休息了三秒钟之后, 林恩支起身子, 拿起那杯热茶，放到嘴边, 轻轻的抿了一口： “依照你最能够理解的方式来说，就是发行纸币的机构，我想要在祖安推行一种，与皮城的金券类似的东西，作为金银铜三币的替代，在整个祖安流通。” “好事啊。” 虽然赛维卡不明白这背后蕴藏的真实含义，但仅仅只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东西，就足以让她喜悦了。 “这些金属货币又笨又重，不方便携带的，如果能用金券那样的便携纸币来代替，对整个祖安来说都是一种好事。” 林恩看了看桌上的那份提案，沉声道：“货币的本质是一般等价物，金币能够被充当为货币，就是因为它稀少、不易磨损等特性的。 而政府发行的纸币，依靠的是政府的信誉来背书，这一点针对目前祖安冉冉升起的祖安光复政府来说，倒也不成问题。 只是……这个炮仗有点大, 这要是点着了，皮城会狗急跳墙的。 我主要担心的是，我们的发展空档可能会大大缩短。” 想要祖安的纸币在祖安推行，在林恩本人的超高信任度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但金币一旦逐渐收拢于祖安央行，势必意味着市面上的资金流通减少，目前祖安的发展如火如荼，商人们也要不断的去往皮城进行商品的互换。 在这个过程中，金券的不断回流势必会导致整个皮城开始警觉，等到他们认真起来开始探查，祖安日前的改变很快就会暴露在皮城所有议员的办公桌上。 这中间的发展时间，势必要大大的缩短。 赛维卡看着林恩的犹豫，勾起嘴角。 这哪是什么犹豫，分明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在这个时候，只是需要有个人用自己的手指往前推一把罢了。 “那这个东西的成立，肯定是对祖安非常好的事情吧，既然如此, 那就去推行。 反正总是要打的，早打两天跟晚打两天, 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到赛维卡的劝诫，林恩倒是有些哑然，是啊，纸币的发行是必然趋势，各大银行的成立也是必然的趋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加剧皮城的高速发展。 而为了避战，为了多出那两年的发展机会，就选择将这些东西的推行延后，无异于舍本求末了。 想到这里，林恩果断的拿定了注意： “那就去干，这几天，我会详细撰写一个，中央银行以及各大国有商业银行运行的基本逻辑，它们的基本职能，以及类似于存款准备金比率、利率、汇率这些东西的详细解释等的报告给你。 你去物色一些相应的人才，首先不需要考虑铺开的问题，先把最基本的架子给我搭建起来。 至于之后，无论是收拢资金，还是相关运营的问题，这个稍后再说。” “是。” 一个月后。 赛维卡一天之内，就被拉着去三家了三家银行的开业典礼。 它们分别是“祖安中央银行”、“祖安发展银行”、“祖安商业银行”。 这让赛维卡在之后，对任何的开业典礼有关的内容深恶痛绝，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参加相关的无意义活动了。 而在这时候，赛维卡寻找到的那几位信得过的银行负责人，也被叫到了林恩的办公室，接受他的指导。 中央银行的行长暂时由林恩兼任，他头上的工作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半个的。 不过副行长，还是交给赛维卡去操持，这么些日子一起走过来，赛维卡办事林恩放心。 接下来，有关祖安币外观的设计，防伪技术的研发、雕版的镌刻、印钞机的制作等方面，都需要她的操持。 在完成了上述工作之后，目前央行的主要任务，还是仅放在收拢民间金属货币、外汇（皮城金券）之上。 至于相关货币政策的制定、支付体系的构筑维持方面，因为目前祖安的金融体系才刚刚起步的缘故，倒是被暂且搁置下来。 明明是妈妈，在这里却表现的像个外人，而与之相反的，是林恩对于祖安发展银行与祖安商业银行这两个儿子的极大重视。 在他的规划当中，在当前的祖安，祖安发展银行承担着“盾”的作用，在除了最基本的居民储蓄、贷款业务之外，祖安发展银行承担着，向祖安偏僻地域，提供贷款，来帮助当地经济迅速发展的重要责任。 “你们目前的主要对接人，是目前广泛分布与祖安各处的‘监察使’们，在当地缺乏商人投资、跟缺乏投资意愿的情况下，向那些地方划拨一些地区性扶助贷款。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也需要仔细的审核，监察使是否在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出发，合理的利用好了当地的人口红利、自然资源、特殊文化附加价值等的优势。 在确保不会发生亏损的前提之下，向那些地方发派个人贷款。 你们要记住，银行并非慈善结构，你们本身其实是自负盈亏的，面对没有潜力发展起来的地区，你们剥划贷款的行为要慎重再慎重。”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林恩也并非对那些没有发展潜力的地方就彻底的不管了，不过……在针对目前祖安大环境的考虑之下，那些地方的发展可能需要延后。 而这就体现除了监察使在这个过程当中，个人能力所起到的巨大作用。 因为人口红利、跟自然资源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但某些优势，则需要监察使的进一步发掘。 一个好的、优秀的监察使，就是能够在别人都不认可的决堤，开除未来的花朵。 这是林恩，对这些将来要登上祖安高层舞台的年轻人，的最后一场考试。 通过帮助发展祖安各地经济，提升整个祖安的经济发展水平，所以，祖安发展银行，被称之为盾。 至于另一个，祖安商业银行，在林恩的设想中，则是作为“矛”来存在的。 同样的，除了最基础的居民储蓄、贷款业务之外，他主要的放贷群体，面向的是祖安那些有做生意的想法，却又没有资金的，在祖安能够稳定生存下来的拥有独特竞争力的小商贩。 皮城在日复一日对祖安的隐性殖民过程当中，不断的吸取着祖安人民的鲜血，而目前身处于祖安的那些“商人”则是林恩向皮城发射出去的炮弹。 看着身前这些恭恭敬敬的祖安商业银行的负责人员，林恩严肃的指示道： “目前，双城之间的经济贸易，通体呈现的是皮城商品的全面进入，与祖安商品极少数的输出。 凭什么只能他们皮城向我们祖安来倾销商品，我们祖安就不能向他们皮城倾销商品吗？ 当然了，实事求是的分析，目前在祖安已经成了气候的，由当时我在招商过程中一手扶持的那些企业，在目前情况下，其实是不具备与皮城产品的竞争力的。 他们之所以能够在祖安生存，也是占据了成本低廉，没有运费、关税等的红利在里头。 依托于价格优势，这才在祖安蓬勃发展。 想要让这样的商品去冲击皮城的市场，显然是不自量力的。 所以，那些普通的小商贩，并非当前祖安商业银行的扶持对象，祖安商业银行的扶持对象，势必是在祖安能够稳定下来的拥有独特竞争力的小商贩。 这些商贩，因为他们特殊的配方、手艺，而造就的商品不可替代性，哪怕面对皮城大工业生产所批发出来的成本极其低廉的外销物，也拥有一战之力。 你们要牢牢的记住这一点，我们要扶持的是精品，而并非是已经在祖安形成的，临时替代品。” 打个比方，曾经在前文惊鸿一现的，祖安某个家族独特的“男用药物”。 那玩意每年能够被席塔议员大批量求购，已经足够证明这个配方的优越性，如果这个家族的成员，愿意以工业化的思路，与自己的配方进行有效结合，势必能够在皮城的市场上抢占一席之地。 当然，要是他们挣钱还不乐意……林恩会派出自己人好好的上门劝告一二的。 皮城有皮城的好，祖安也有祖安的妙。 而那些祖安的妙，就是林恩手中，最好的矛。 一手盾、一手矛，这就是当前祖安在这个窗口期的发展企划中，高屋建瓴的那一部分。 在送走了这几个银行的负责人以后，林恩叹了口气，朝着一旁的赛维卡招了招手： “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宣传部去干了。 中央银行需要收拢金属货币、发展银行需要把消息传递到祖安各地的监察使那里、商业银行同样需要那些拥有强大竞争力的单位去知道。 这个任务重中之重，你可千万不能给我搞砸咯。” “保证完成任务！” 林恩点点头，看着赛维卡离开自己办公室，在自己办公椅上坐了一会之后，也没有了工作的心思。 他得去博士那里打打秋风才行。 微光的潜力无穷，你不要一门心思的放在军用行业了，研发出某些民用的走向行不？ 我们目前需要一个能够在皮城市场一锤定音，迅速抢占市场份额的玩意！ …… 转眼之间，也萨诺也在铁锈街生活了一个月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莫名其妙蕴藏的那种力量到底来自于何方，但萨诺可以肯定的是，这跟林恩老师息息相关。 无他，最开始那几天累得半死之后，伤口处不断冒出来的那些紫光，跟目前祖安的那些巨人其实是同出一源的。 肯定是在当时培训班的开办过程中，林恩老师在他们这批学院的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担惊受怕是没有的，更多的反倒是一种惊喜。 因为，这种变化实在是太强了。 第一天，他依靠于自己的意志力帮着巴雷特师傅锻造了一柄武器之后，第二天，他就已经能够帮着缎一把武器还不晕过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拉风箱这项工作在他的手里是越来越轻松，而他也借此收获到了铁锈街冶炼工坊所有的铁匠一致的称赞。 “卧槽，萨诺兄弟，你这身体到底是怎么长得？” “你天生就是打铁的料啊。” 罗伯特老人当即拍板，决定把铁锈街锻剑的所有工艺，对萨诺倾囊相授。 仅仅只是花了半个月的功夫，萨诺就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铁匠，锻造出来的那些武器品质，也牢牢的占据在整个冶炼工坊的第一梯队。 “谁掌握着生产力，谁就掌握着话语权。” 林恩老师的话果然没错。 成为一名优秀锻剑师傅的萨诺，随着名声的传开，很快就在整个铁锈街都拥有了非同一般的地位。 走在路上有人打招呼，时不时还会有路上的铁锈街妇女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他笑。 这样的态度相较于前一个月来说，毫无疑问是天壤之别。 而他，也借着这个功夫，在跟那些与自己一块干活的铁江师傅那里，宣传祖安光复政府。 虽然大家还是对此有着一定迟疑，但毫无疑问的是，大家都开始动摇了。 萨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在这当中，他更是跟从铁锈街的人一块去外界展开贸易，通过自己的知识与强硬态度，硬生生的将铁锈街的这批武器，换到了更多的金币，也换到了更多的物资。 这带给所有铁锈街居民以看得见摸得着好处的行为，让他的威望大涨。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个月里，洛基的手下朝他出了好几次手。 萨诺原本以为自己需要花费一定的功夫来应对，但令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在谣言铺开的瞬间，那些原本跟此毫不相关的铁锈街民众，居然在帮着他说话。 “萨诺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你们见着有哪个帮派分子，来了，不仅不欺负你，还帮着你锻剑的？” “就是就是，这一定是个误会吧，萨诺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谣言只是传出的瞬间，就淹没在人民群众的大海中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谁在一个劲的抹黑，谁在拼命硬干，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种像是降维打击般的，将洛基对自己出手抹除的情况，让萨诺对林恩老师所传授的那些知识，愈发的敬畏起来。 入夜。 萨诺看着此刻，已经比之前宽大了数倍的肱二头肌，苦笑一声。 他早就从之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伙子，变成现在的肌肉兄贵了，现在更是拿着笔一本正经的在书桌上写写画画，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违和。 在完成了今天的日志之后，萨诺看着桌面上，那从中心区送来的三分文件，陷入了沉思。 仅仅只花了一个月的功夫，就已经完美的融入了这里，萨诺除了不是生在这里，不会唱这里居民耳濡目染的那些歌曲之外，他跟一个铁锈街人完全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的成就，萨诺本应该自豪，可他完全自豪不起来。 他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带领铁锈街走上致富之路。 那，当前的铁锈街，能够走上致富之路吗？ 首先，这里地处偏僻，不像那些临近工业发展区的地方，能够很好的吸引投资，乘上东风；第二，这里没有能够开发的自然资源。 萨诺最开始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当时的主要想法是，从铁锈街特殊的“武器锻造”事业入手，依托于这个，让铁锈街的经济发展起来。 可随着这一个月的融入，他对铁锈街核心生产力“武器锻造”事业了解的越是深刻，他就越是惆怅。 铁锈街想要依靠武器锻造致富，这一点，成不了。 为什么这样呢？ 依照林恩老师之前的策略，要想拉动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工业化，是极其有效的一条途径。 通过大生产的方式吧商品的成本、价格都降下来，一方面能够提升商品的竞争力，另一方面也能提供就业，带动当地居民的经济产生一个阶段性的跨越。 可铁锈街的武器制造，是无法进行工业化的。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缺乏启动资金，也就是所谓的资本原始积累。 没钱怎么引进设备？没钱怎么支付工业生产所需要的水电？没钱怎么让工人给你打工？ 至于先赊欠再还上，那就是纯属扯淡了。 谁愿意不吃不喝的慢慢等你一点一点的买东西把资金回笼啊？况且你商品卖不卖的出去还是两说呢。 本来在前几日，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得到了解决。 那从中央区政府总部，被宣传部的同志特别送来的，有“中央”、“发展”、“商业”，三大银行的建设，让他欣喜若狂。 林恩老师果然高瞻远瞩，一眼就看清楚了目前祖安各地，在发展过程中需要面临的最大问题，并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而在这其中，祖安发展银行的存在，不正是为了铁锈帮准备的吗？ 正当萨诺逐字逐句的把上面下发的文件清清楚楚的看了一遍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头上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祖安发展银行的扶持对象，是必须经过审核，以后一定能够在祖安立足并发展起来的。 铁锈街的“冶炼工坊”，是有存在价值的吗？ 已经参与过生产、销售这两个最重要环节的萨诺，在整个铁锈街，毫无疑问是最有发言权的。 铁锈街的武器锻造事业，在未来的祖安，没有任何的价值。 一方面，统一的祖安政府正在逐步的保证“林恩秩序”在整个祖安的推行，这一套秩序，以法律为准绳，以道德为上下量化指标，以灰狼，也就是目前的祖安执法官为执行手段。 其核心目的在于，将祖安从曾经的混乱、邪恶，打造成未来的和谐、友好。 所以，这些刀剑武器的生存空间，在日后的祖安，一定会越来越少，甚至于趋向消失的。 仅这一点，就从根子上封死了武器锻造这一条路子。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先申请了再说，通不通过那是上面的事情。”萨诺眼中充满了戾气，愤愤不平的说道。 虽然心知通过的几率很小，但萨诺还是决定申请一下，万一呢？ 惆怅的萨诺从座位上站起，看着黑黝黝的天空，很是无奈。 如果铁锈街最擅长的武器冶炼都没有出路，那，铁锈帮未来的出路又在何方呢？ 萨诺忽然很想去外面的希望树那里看看。 可当他刚刚推开房门，看到门框上那个随风飘荡的草环之时，他微微愣住了。 这个草环原本是没有的，是某个铁锈街姑娘借着裘克的手，送个萨诺的。 “特殊的竞争力……特殊的竞争力……” 萨诺的眼神越来越亮。 早年在皮城求学的精力给予萨诺的不光是学识方面的提升，还有一种视野上的开拓。 他突然意识到，铁锈街这种特殊的文化，说不定能够包装成产品，销往皮城！ 这是土生土长在祖安的一些与萨诺同届监察使，根本就无法想到的盲区，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见过。 “是啊！既然不能在祖安发展银行申请贷款，那我能够不能够在祖安商业银行神情贷款呢？” 萨诺激动的不能自已，还是狠狠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让自己的清醒一些， “别急，还是老规矩，先探查，才有发言权。” 当萨诺提出，要暂且离开冶炼工坊，开始朝着铁锈街的妇女学习“编制草环”的工艺之时，是引发了一片质疑声的。 “萨诺，为什么啊？那些草环又不值什么钱。” “萨诺，你在这不是干的好好的吗？” 看着在场，这些已经跟他相处的非常熟稔的铁匠同事们，萨诺鞠了一躬，坚定的说道： “这一个月以来跟大家的相处，我非常愉快，但还请大家不要忘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我是为了带领大家致富而过来的。 多我一个人锻剑，少我一个人锻剑，对当前铁锈街的生活产生的影响其实并不大。 现在，一切的发展都恰在资金那一环，我需要拿到祖安商业银行的贷款，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理解。” “让他试试吧。” 罗伯特老人的一锤定音，让全场都闭上了嘴巴。 自此，萨诺开始走访铁锈街各个编织手艺优秀的妇女们，发现、记录着第一手的资料。 有时候他也会亲自上手去编，但他的手艺，自然是远远不如这些在此道上浸淫了许久许久的劳动妇女的。 说真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萨诺都无法想象，只是那么简单、朴实的苔藓、灰藤，能够在这些人的手中，发生如此重大的改变。 那种美感，那种蕴含了铁锈街妇女精神内核的作品，令人神思。 萨诺辛辛苦苦编了一天的作品，甚至还不如这些伟大妇女随手编的东西的优秀。 这一现象，更加坚定了，萨诺想要借由这个，将这些草环销往皮城的决心。 他要用这个，带领铁锈街居民，走上富裕的道路！ 花费了大半个月时间的走访，萨诺终于将手中的两份计划书编撰完毕，而他，也要在今天启程，前往祖安中心区，为铁锈街拉来这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投资。 送别当日，人潮攒动。 除了洛基那群家伙，整个铁锈街几乎所有的居民，都来到了借口，一起来送萨诺。 萨诺依依不舍的挥手道别了罗素先生、罗伯特老人，坚定的踏上了前路。 …… 萨诺的两份计划书，被放在了林恩的案台上。 耐心的将两份计划书看完，林恩拿起那个，被晶莹的硅脂包裹在中间的草环，若有所思。 “他动作很快，计划书很详实，看得出来，他是下了苦功夫的。” 赛维卡在旁边帮萨诺说着好话。 林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将草环摆在桌面上，把头对准赛维卡： “你觉得，萨诺的这两份计划书，能批吗？” 赛维卡转了转眼珠，还是坦然的开口道：“铁锈街的武器锻造，在整个祖安都是赫赫有名的，生产出来了不愁销量。 至于那个草环，皮城上层的那些贵族的确喜欢这个调调，用硅脂把它们凝固起来，当做奢侈品卖给皮城，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对啊。” 林恩淡笑着摇摇头，将两份计划书往桌子上一盖：“照我的想法，一个都批不了，赛维卡，你还是有点意气用事啊。” 赛维卡尴尬的笑了两声，心底也有些疑惑。 虽然那个武器锻造的的确不太靠谱，但那个草环，赛维卡觉得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萨诺不太用心啊，估计他也想着那个武器锻造的审核批不了，写的居然比草环的这个计划书短了一半，以为被打回一份就能提高另一份的成功率？ 但是发展银行跟商业银行的审核是相互独立的，你垫刀有什么用呢。” 林恩自言自语一阵，招收示意赛维卡过来， “先来看这份草环的计划书吧，依照萨诺的想法，他是打算将草环当做奢侈品，卖到皮城去。 别的暂且不谈，在艺术这方面，这些草环绝对是合格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艺术，皮城能够欣赏吗？ 萨诺只思考到了草环本身的优秀，却没有去皮城实地考察它是否能够被皮城接受，这是我要毙了这个计划的第一个原因。” 说到这里，林恩伸出两根手指： “第二，就算皮城能够接受这些草环，毕竟是皮城的灰藤跟苔藓制成，时间短了还好说，时间长了，就软化了，撑不起来了。 萨诺给出的建议是，在铁锈区修建一个硅脂工厂，专门封存这些草环，然后当做装饰品去送往皮城。 草环是装饰品，它是要被带在身上的，萨诺所谓的封存，让这批草环的价值大打折扣。” 林恩的双指轻敲桌面，让赛维卡陷入了深思。 “最后，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哪怕这些草环能够被皮城的贵族接受，哪怕保存也能够得到解决。 草环这样的文化衍生品一旦变成了产品，一旦开始与资本融合，在铁锈街物质生活贫瘠的当下，一旦有人依托于草环获得了巨额利润，马上就会有人效仿。 哪种草环好卖、哪种草环更被皮城喜欢，仿制、学习这样草环的铁锈街妇女会越来越多。 大家都会向钱看，一切以汲取利益为中心。 一年两年还好，三年五年，八年十年，铁锈街整个社会风气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了铁锈街精神的草环，还是原来的草环吗？ 到时候，那些卷不过年轻人的老人们，又会絮絮叨叨，什么铁锈街的风气变了，当年大家不是这样的，有钱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呵，这就是资本对人的异化啊……” 林恩的语气有些怅然，有些悲哀，赛维卡听得心头一阵悸动，赶忙开口问道： “我们就不能管束那种情况，不让它发生吗？” 林恩摇摇头，冷酷的说道：“管不了，一管就死。 到底选不选择资本，取决于，你要高洁的饿死，还是鄙陋的吃的盆满钵满。 我们政府要做的，就是在某些人的财富积累到能够垄断、剥削之前，实行干预，让它不至于极端化。” “所以……” 林恩眼珠转了转，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给他批了吧，让萨诺从铁锈街里，选一个最漂亮的草环回来，我去施个保存魔法，把它送给梅尔，这样能够解决第一个问题。 保存的话，我个人还是推荐直接修一条，灰岩区直达地面的升降井。 通过缩短运输距离的方式，来保证这些草环能够以最新鲜的方式，运往皮城，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保存期短甚至是一件好事。 至于最后，草环失去美感的问题…… 这个就需要我们目前已经潜伏进皮城的那些宣传部同志们动手了。 就拿这草环跟皮城的婚礼挂钩嘛，他们不是要结婚吗？还有比来自异国他乡纯手工编织，如烟花般绚丽落幕的草环更能够代表爱情的吗？ 女人韶华易逝、红颜易老，这不跟草环一模一样？ 就抓着这个重点，宣传部狠狠的开动起来，我要让这个成为皮城婚礼上的必备品！” 至于皮城男性结婚成本陡增，这玩意关我屁事？去怪那些被金钱腐化、被资本腐化的女人啊。 又不是我逼着他们买的。 抓了抓自己的额头，林恩又拿起那份“武器锻造”的计划书，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萨诺眼皮子还是浅了，其实这玩意才是最好批的，的确，目前祖安未来的确会实行武器管制，但这些武器没必要销往祖安啊。 现在诺克萨斯不是跟艾欧尼亚在开战吗？我们就不能把这东西往外卖？ 正好最近我们在准备开发航运，有迦娜小姐的帮助，这战争财不狠狠的发？ 能够看得到皮城却看不到整个符文之地，这萨诺阿，还是差点意思。” 左手拿着计划书，右手手指在纸面上弹出“啪啪”的声音。 “还是林恩大人高瞻远瞩啊。”赛维卡在旁边低着头，心悦诚服的说道。 “打住打住。”林恩比了个停下的手势，白了赛维卡一眼，“那就批了吧，你去跟萨诺聊聊，把我的这些想法全都告诉他，让他重新做一版计划书上来。” 一周后。 “萨诺回来了！” 这个离去快一个星期的男人，当他重新回到铁锈街的时候，遭到了大家最热情的接待。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萨诺身后这批人，带来的一大批金币之后，这种热情就更浓烈了。 萨诺将目前铁锈街所有的居民都聚集到一起，清楚明白的，将自己目前在祖安两大银行，以铁锈街名义进行的借款行为，与对未来的规划，和盘托出。 大家对此都没有什么微词，这是萨诺在离开铁锈街，上交计划书之前，就已经跟大家说好了的。 或许是觉得，万一失败了，也还不上的想法，大家都接受了萨诺即将带给铁锈街的改变。 谁不想富裕起来？谁愿意一辈子就这样穷着？ 很快的，在资本与人力物力的倾注之下，代表着武器锻造的，流水线武器锻造工厂，与代表着草环售卖的，运输体系，在铁锈街拉开了正轨。 而与此同时，来自于林恩意志之下的助攻，也落实到位了。 皮城议会，梅尔办公室。 “……梅尔女士，目前微光的研制已经有了一个阶段性的进展，相信在很快的时间之内，我就能将一份完善的成品交付到您的手上，完成我对您的承诺。 为了庆祝我们双方的友谊，这枚易逝之环，是我送给您的礼物，希望您能够喜欢它。——林恩亲笔。” 林恩这封长信的前半部分，充满着阿谀奉承与社交辞令，简直就像是那群恶心的议会官僚所写，梅尔在怀疑林恩是不是换人了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点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微光总算是有苗头了，离当初跟林恩签订合约差不多也快过去一年了，目前林恩不断传递过来的研发进度，其实是在梅尔的预料范围之内的，不然，她早就爆了。 “易逝之环。” 梅尔用两根食指，夹住了这个夹在信笺当中的礼物，看着它灰白的底色，翠绿的点缀，以及各中所蕴藏的那种美感。 她是越看越喜欢。 不假思索的，就将它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送个礼物过来。” 而在此之后，随着梅尔每日出席的各种上流舞会，这位皮城议长手腕上的这圈美感非同一般的草环，自然也落入到了无数皮城上流人士的眼中。 “那是什么东西？好漂亮啊。” “开玩笑，梅尔小姐戴的东西能不漂亮吗？” “真美啊，我也想买一个。” 上位者，其本身就是最好的广告。 很快，寻找梅尔议长新配饰的“隐藏任务”，便彻底的在皮城铺开了。 可无论这帮人找遍了皮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梅尔议长手腕上同款存在，这让大家灰心丧气之余，对于这个新配饰的渴望，也愈发的浓烈。 “是时候了。” 时刻关注此时，打算将易逝之环当做一个代表性案例来研究的林恩，在铺垫了这么久之后，总算是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钦定了一位，艾欧尼亚与祖安的混血，充当这场大戏的主要演员。 在当日皮城最大的商场，揭露了梅尔议长手中新配饰的名字——易逝之环。 代表着女人的美貌、艳丽的易逝之环，它来自艾欧尼亚星星谷的蓝泪湖。 相传，这些手环上蕴含着奇特的魔力，如果有人能够带上这些易逝之环让它永不枯萎，她就能够拥有永不退色的容颜。 如何让一个原本不怎么值钱的商品变得充满价值？ 很简单，给它一个故事就行了。 为什么要说来自艾欧尼亚，主要是为了抬高价格，目前祖安的名声在皮城也就一般。 至于什么星星谷的蓝泪湖，到底有没有这个地方嘛，有啊，你问在哪？我哪知道，你自己去找呗？ 皮城的贵女们疯狂的追捧着易逝之环。 只是，这些带着奇妙美感的草环似乎并没有如传闻中的魔力，很快的就在她们的手中枯萎消散了。 正当大家想要揭发这个来自艾欧尼亚的骗子之时。 “梅尔议长手腕上的那个，是不是还是之前的那一串？” “好像……是的啊。” “易逝之环的传说是真的！” 伴随着消息的传播，整个皮城的女性，都彻底的陷入了疯狂当中！ 祖安。 “林恩！你XX！你XX！我X你X！” 林恩面无表情的把梅尔的信揉成一团，随意的丢进火力，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宣传部的成员们。 “大家干得不错，这次的行动，全靠大家的功劳啊，希望大家在日后更加的努力，让咱们祖安的商品，更多的占领皮城的市场！” “是！” …… 铁锈街现在生活的很好，草环项目的巨大成功，让源源不绝的金币流入了祖安的这个小小街道。 大家也都信任了政府的力量，将铁锈街完全的开放，洛基这帮人也再没有掀出什么风浪来。 草环的暴利，让铁锈街妇女的地位大大提升。 现在时不时的能够在居民楼里，听到老婆大骂自家老公的声音。 萨诺觉得，这种局面，在那批工业化刀剑被祖安销往外面之前，显然是不会有很大改变了。 毕竟谁掌握了生产力，谁的腰杆子才直嘛。 只是…… 萨诺转身看着那株铁锈街正中央的希望树，已经很久没有孩子上来挂过愿望了，也很久没有大人来这里调整过灯光了。 大家匆匆忙忙的忙着编草环、忙着修路、忙着运输。 就是再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再看它一眼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窗口期（微光民用开发） 到如今，辛吉德博士的新实验室，可要比之前那个深埋地下的临时居所要豪华的多得多了。 各式各样的实验设备中的绝大部分，是林恩借用梅尔跟黑默丁格的关系，所采购的。 这些物件，哪怕是目前在皮城也称得上顶级的好东西。 少部分实在皮城那边没有的，也是林恩找人专门纯手工给辛吉德搓出来的。 如此毫无保留的资源扶持, 自然也让微光原体的各种延伸变体，百花齐放的一个个点亮在了炼金科技树的面板上。 巨人药剂、适应药剂、高能爆炸药剂等等。 “博士，今天的实验做的如何。”林恩带着一副钴蓝色玻璃眼镜，入神的盯着培养皿中，已经接受了某项试验的小白鼠们，仔细的观察者。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给我提供一些人体素材。”辛吉德微睁自己倒吊的三角眼, 入神的望着眼前的蓝色试管, 左手微微的晃动着。 “至少在目前的祖安, 恐怕是没有多少这样的机会了。” 林恩只是微微一笑，将自己眼前的镜片拉上额头，淡淡的说道。 他并没有如当初劝告希尔科那般的去指责或者劝告博士，希尔科是掌权者，辛吉德是一个纯粹的学者。 用自己的视角无法去说服博士，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嗯。”随着博士轻挤滴管，一地透明液体缓缓落入左手试管，那原本蓝色透明的液体内部，骤然浮现出一层内红外紫的絮状物。 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絮状物好似有着生命一般，弓起身子，拼命的撞击着试管内壁。 辛吉德勾起嘴角，显然眼前发生的一幕十分满意，小心将试管放入右边的凹槽之内，抬头望向林恩，用他那特有的虚弱声线，淡淡的问道： “说吧, 又有什么事来找我了？” 林恩搓搓手掌，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博士，你最近的这些实验成果，好是好，就是不太好往外销售啊，你知道的，你做一次实验所要花费的金钱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虽然咱们现在也不是承担不起吧，可还是要考虑一下开源的问题。 你看你能不能最近，把你的主要研究意向投注在民用方面？” 辛吉德微微扬起下巴，随后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没兴趣。 微光的身上还有许许多多可以挖掘的东西，这种无序性与随机性，才是它最美丽的地方，我没多大兴趣把自己的时间投入到所谓的销售层面。 你可以去直接贩卖微光原体嘛，这玩意的生产不是已经成规模化了吗？ 这玩意，应该有不少人愿意买账的，而我也能借此机会，见识到更多的异变形态，多好啊……” 说着说着, 博士的脸上甚至还带上了灿烂的笑容, 显然对自己畅想的未来十分的满意。 “卖不了。”林恩果断的摇摇头，缓缓走上前来，凝望着博士那张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平淡脸庞，“直接卖原体副作用太大，卖改良的稳定试剂跟资敌没什么区别。 真的，博士，你的研究想要好好的进行下去，目前祖安相对稳定的环境还是给你提供了很多便利的吧。 你帮忙弄点能够民用拿去卖的，正好我们还能借此机会，给你在皮城弄点好东西回来，你说这多好啊。” 毕竟是自己实验的资助人，况且林恩说的也的确不无道理。 辛吉德摸了摸下巴，缓缓点头：“虽然我没多大兴趣，但还是有人能够帮你的……” “有人？” 不待林恩发问，博士就抢先一步走出自己的独立研究室。 在这扇房门的外面，不少身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正在操弄着手中的试剂、或是喂养着那些早就准备好的小白鼠们。 这些都是博士的助手，为了提高博士的工作效率，有很多重复性、没有意义的事情就需要有专人来做。 这些炼金学徒，就是以辛吉德实验室的名义，向整个祖安地界公开应聘而来。 他们都是自愿来此，并通过了博士的简单小测验，的确在这一行存在一定天赋的年轻人们。 入职之前，会签署一份保密协议与相应的合同。 为此，祖安官方会为他们提供一定的工资，并给予他们跟从在博士身边学习的能力。 如果有人能够研发出某种微光原体的附属衍生品，除了名誉、地位上的提升，还能够借此获得一笔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 辛吉德跟林恩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 “奥斯本可以吗？他的确是研发出了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个天才。”伴随着辛吉德的讲述。 林恩的目光锁定在一楼，那个工位最中心的年轻人的头上。 奥斯本是目前整个辛吉德研究所之中，除了博士本人以外，最有研究天赋的男人。 只是在加入研究所很短的时间里，他就拿出了一些衍生于微光原体的某些研究成果，并依靠这个，得到了自己的优质工位与不用干杂活的权力。 林恩的神色有些古怪，还是摇摇头：“博士，恐怕不行。” 辛吉德转过头，用疑惑的目光盯着林恩，等待着他的解释。 “我听说过奥斯本的名字，以及他引以为豪的研究天赋。 根据我们的调查，奥斯本这个人加入研究所的时间很早，在简单的了解到了，实验器材的操作办法跟实验流程之后，便开始了独属于自己的研究。 最开始，他是利用给你送材料的机会从中落下一些原料，来维持自己研究的。 不过，在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实验，通过穷举法以及一定的运气，产生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之后，他理所应当的得到了现在的地位。 他不专注于学习，也不专注于抓住微光本身所蕴含的特质。 这样的‘人才’，恐怕无法达到我需要的那种程度。” 林恩如数家珍的将日前发生在辛吉德研究所的蝇营狗苟给暴露了出来，虽然那位奥斯本先生认为自己的动作很小心，但这算不上什么秘密。 其实，目前在研究所内部，已经有不少的人在仿照奥斯本，自己开始“穷举实验”了。 辛吉德微抬眼眸，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让这样一个学者去理解庸人的争夺，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呢？” 林恩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是你的研究所，我觉得你应该发现这些事情，并且自己给出解决的办法。 另从某况且意义上来说，这个研究所是专门为你一个人成立的，下面的这些炼金学徒我只当做你的秘书来看待。 他们怎么做，这与我无关。 另一个，即便跟着你努力的学习，自己刻苦的钻研相关知识，最后的实验还是要落实到穷举这一层面上，只是可能因为对性质研究的深入，要少走很多弯路罢了。 可在微光你本身都没有搞明白的前提之下，你怎么就知道有的东西是弯路？你的某些固有思维不会影响微光的可能性吗？ 人的认知是有限制的，但微光的变化却是无限的。 所以，我漠视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不过不用担心，随着日后独属于祖安的，那些经过了系统性学习的人才逐渐加入，我会找个机会清扫一下祖安的学术研究风气。 不破不立嘛。 现在只要他们还能拿得出成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确也无妨。” 让辛吉德系统的去教这帮野路子出生的学徒，显然不太现实。 他本身肩膀上负担的任务就很重，在当前这个阶段，所谓的炼金新人才，只能通过放养大浪淘沙，真正的有天赋、够努力的人，总能够被发掘出来。 那就让这帮赶鸭子上架，做实验的家伙放手去干。 穷举呗，真要穷举出什么好东西，那不是很好吗？ 辛吉德抬着自己那双阴翳的三角眼，仔细的思考着。 这段时间他一直沉迷实验，对于这帮学徒也基本上是放养的状态，只有那个叫奥斯本的家伙，前一段时间经常来给自己送实验材料、问问题。 而随着他不断的能够拿出研究成果，倒也让辛吉德相信了，那个家伙是个有天赋的人。 没想到只是依靠运气的穷举罢了…… 怪不得，这段日子他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恐怕是开始专心的自己的实验研究了。 “别想着甩锅了，别一天到晚想着你那些危险的实验了，来整点小清新的，换换脑子行不？” 林恩微笑着劝道。 奥斯本都被我否认了，你总不能还拒绝我吧。 这件事情让博士来办，肯定是更稳妥的。 “那就他吧。”博士伸出手指，指向一个正在一旁喂仓鼠的，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 “嗯？” 林恩脸色有些古怪。 博士你能不能来点情商啊，都拒绝我一次了，还拒绝我第二次？我不要面子的吗？你就不怕我给你小鞋穿？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林恩还是老老实实的顺着博士的手指，朝着一边的年轻人看去。 面色苍白、骨瘦如柴、带着一副厚厚的眼睛，一看就是个做科研的料。 林恩微微点头：“他有什么研究成果，或者是什么特殊之处吗？” 博士用左手手心搓了搓自己的下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他……他好像是叫戈拉斯克吧，是个蠢材，一个问题经常讲了两遍三遍，也还是搞不明白。 我当时嫌他烦了，就让他自己去研究、学习了，不过，他的学习态度还是不错的，看的出来，这小子的确用心了。 你就让他去给你研究你要的东西吧。” 林恩眉头微皱。 如果是什么隐藏的天才，林恩还能给他成长的机会，但如果只是学习态度好…… 以后的林恩等得起，但现在的林恩有点等不起。 “不够。”林恩摇头，“最起码，你也要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来。” “我没时间……”辛吉德颇有些埋怨的说道，随后又伸出手指在下面的炼金学徒里挑了一个，“那个女孩子叫卡琳，天赋不错，一点就通。 就是研究理念跟我有冲突，我不是很想管她，就让她自生自灭了。 那就再加她一个。” “博士……” 辛吉德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实在是无法对你提出来的这些无聊研究提起什么热情，你就放过把我，我最多指导一下，这个可以吗？ 实在不行，你就把下面这群学徒全部弄走。 我反正是不会参与你那个什么无聊的实验的。” 这头倔驴…… 林恩忍住自己额头跳动的青筋，其实内心也要有些暗喜。 那个叫戈拉斯克一看就像是郭靖一样大气完成的家伙暂且不提，那个叫卡琳的，能够被辛吉德称为有天赋、但是跟他研究理念有冲突的家伙，林恩可是格外感兴趣。 研究理念有冲突吗……总感觉是个稀有人才啊。 “行吧。”林恩装的不情不愿的点点头，“那我就把这两个人要走了，博士，记住你的承诺，如果有什么他们不明白的地方，你至少要指导一下。” “慢走不送。” 辛吉德拉长着一张脸，巴不得林恩这个实验最大的投资商赶快滚蛋了。 …… 戈拉斯克出生于祖安溶洞区的某个小家庭，因为祖上流传下来的某些配方，依托于溶洞区自然生长的一些草药，干起了制药行业。 止血、治愈内伤，重振雄风…… 当时年幼的戈拉斯克抬起自己的头颅，凝望着头顶货架之上的那些药物的公用介绍。 它们好像能够包治百病一般，在父亲的宣传之下神乎其神。 这也让年幼的戈拉斯克打心眼里爱上了制药或者说……爱上了化学。 那这些药剂真的如父亲的宣传一般有这么大的效用吗？ 以前或许是的，但随着某个帮派高层在实用了戈拉斯克家生产的药物不治身亡之后，灾厄随之降临。 在那个夜晚，戈拉斯克依旧清楚的记得父亲脸色惨白的拉着自己的手： “我家的这些配方，都是真的，只是上面很多的药物，在如今的祖安、在如今的溶洞区，都找不到了。 我迫不得已只能选择溶洞区特产的一种安神蘑菇作为原料，来抚慰大家的心，却没想到在这里出事了。 孩子，走吧，走的远远的……” 仇恨被戈拉斯克藏于心底，而手中的那些祖先的配方，似乎也成为了他复仇的唯一机会。 戈拉斯克幻想着自己打工挣钱，然后通过黑市购买到这些配方的原料。 只要能够制造出成品，就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来报仇雪恨。 只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完成这一步之前，忽然的，一夜之间，整个祖安的帮派势力全部被林恩所灭绝了。 失去了报仇对象的戈拉斯克有些迷茫，在祖安浪荡了两天之后，辛吉德研究所的招聘信息，算是给了他一个去处。 相较于那些急功近利的如奥斯本一样的学徒，戈拉斯克比起财富、荣誉，他更喜欢的是制药本身。 微光原体中，那种巨大的能量、跟无穷多变的性质，让他心驰神往不能自已。 只是受限于天赋，一直没有得到辛吉德博士垂青的他，只能慢工细活的自己学习。 这天，如往常一样，开始了日常的喂养小白鼠工作的戈拉斯克，却得到了辛吉德博士召见的消息，而跟他有着相同“好运”的，还有那位，据说已经要拿出自己研究成果的卡琳女士。 他们两个在楼道这里汇聚，相互对视一眼后，卡琳傲慢的撇过头去，迅速的走上了楼梯。 戈拉斯克这个研究所里的底层人员，当然不配获得卡琳的亲眼有加。 卡琳在某种意义上，跟戈拉斯克出生一样。 也是出生于祖安的某个制药家族。 之前提到过，每年都大量出口给席塔议员的那些药物，其实就是他们家的产品。 原本依靠着给各大帮派送礼，卡琳家在祖安混的也算风生水起。 可伴随着林恩的崛起，卡琳的家族突然发现，那些原版他们以为能够庇护他们千秋万代的帮派势力，突然倒下了。 如他们一样能够赚取暴利的家族，要想在祖安生存，最好的办法就是榜上祖安的实权人物。 原本他们也准备了一份厚厚的礼品，想要送给林恩，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被无情的退了回来。 他们只得到了一句话。 “只要遵守目前祖安的法律，合法纳税，他们就不会有任何的风险。” 这样的承诺哪里够？卡琳的家族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的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要的是特权！ 借由对政治的敏感性，目前政府初成，职位大量空缺的消息，也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于是，借用这个机会，来谋夺一定的政治权力的计划，也逐步的在家族内部提上日程。 如卡琳的家族一样想法的势力，在日前的整个祖安数不胜数。 辛吉德的实验室，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落子罢了。 卡琳是个天才。 她本人从小就展现出了相当的天赋，家境殷实，甚至能够在祖安聘请到有过皮城学习经验的老师来每日教导。 这次，要不是辛吉德研究所的召开，她本人其实是要被父母安排去参加皮城学院的入学测试的。 “卡琳，我查过了，这个研究所是林恩大人特批，在祖安开办的第一间研究所，而辛吉德博士，也是跟林恩大人关系十分亲密的合作伙伴。 你提前进入到那个里面，爸爸妈妈会全力支持你，做出一番成就。 争取能够快点纳入到林恩大人的视野当中，这对我们整个家族，都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父亲的劝告犹在耳畔。 卡琳倒是不介意究竟去哪，以她的天赋，加不加入皮城学院在她看来倒是无关紧要。 反道她对林恩大人，十分的好奇。 而在了解、认识到微光原体之后，她更是庆幸父亲为自己选择的前路的正确。 她认为辛吉德的某些思路其实是错误的，她能够带领微光走出一条与目前的研究风格迥异的路径。 可惜……博士本人并不认同她的研究。 研究所内的某些材料归属于祖安政府严格管理，她们家族也根本弄不到。 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也为了家族的繁荣。 原本打算努力学习知识，稳扎稳打研究的卡琳，开始选择了跟奥斯本一样的速成之路。 卡琳的想法是，先拿出成果，获得关注，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戈拉斯克尴尬的低下头，任凭卡琳抢先一步往楼上走去。 他必须承认的是，卡琳刚刚哪怕是蔑视，那精致的五官、粉嫩的双唇，却也是如此的美好，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某种美妙的果冻，就想上去咬一口。 特别是现在仰起头，看着她那曼妙的背影，戈拉斯克赶忙转过了视线。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人家显然看不起我，我还是好好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戈拉斯克暂且冷静了下来，跟在卡琳的身后，走上了二楼。 “林恩大人？！” 身前传来的惊喝让刚刚走上二楼的戈拉斯克呼吸一滞，抬头来，辛吉德博士的右手边站着一个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简单质朴，与那些行色匆匆祖安普罗大众一般无二的衣物。 不，还是有点区别的，他的衣着特别的古板，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暴露出多余的皮肤在空气当中。 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显得平静祥和。 全身各处都修整的一丝不苟，很能够反应这个人的出事方法。 如果在街上看到这样的男人，戈拉斯克大概会认为，这是一个有些故事的中年大叔。 可在他头上安上了林恩这个名字之时，瞬间，萨诺突然就觉得面前的男人变得不普通了起来。 这可是林恩！ 目前祖安光复政府的首脑！一手终结黑巷秩序的猛人，宣城要带领无数祖安人走向致富之路的狂徒。 这样一个在祖安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戈拉斯克却是没有想到，今天会以这样一个时刻与之见面。 总之，他现在心乱如麻。 林恩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出声的卡琳，微微一笑： “居然有人认识我。” 在照相设备还没有出现的今天，林恩的威名虽然如雷贯耳，但真正能够认出他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这只能说明，面前的卡琳，代表着那群在祖安生根发芽，从恕瑞玛时期就一直留存到如今的家族势力。 这帮人一直在试图往政府里头掺沙子的事情，林恩也知道。 但他同样没有阻止。 原因也还是那个，有用。 你必须承认的是，这些家族势力的孩子，相对于最普通的祖安大众来说，无论是从眼界还是学识层面，都是碾压的。 他们能够参与到祖安如今的发展大势当中，对整个祖安都是一件好事。 至于日后有可能出现的某些副作用…… 呵，看吧。 “林恩大人，很荣幸能够见到您，我曾经在父亲大人手里见到过您的画像。” 卡琳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恩行了一礼，无可挑剔。 这一行为也唤醒了呆愣的戈拉斯克，他赶忙走了过来，低着头，紧张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林……林恩大人，您好，我也很荣幸见到您。” 看着这贫富差距一眼可见的两人，林恩眼眸微低，摆摆手： “我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目前，我的手头有个项目，博士本人不太感兴趣，所以他向我推荐了你们。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脱离博士的这个研究所，出来独立研究？” “我愿意！” 戈拉斯克好像生怕林恩会反悔一般，果断的应下。 可稍后，又觉得自己答应的太快了显得太过轻浮，他抬起头想说点什么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可嘴巴微微张开之后，有讷讷不敢了，头又低了下去。 这样的迫不及待让卡琳眼中生出一丝不快。 只能说，不愧是穷人，做事毛毛躁躁的，毫无气度可言。 卡琳虽然看到林恩依旧激动，却也矜持的行了一礼： “林恩大人，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会选择我们两个？奥斯本不应该才是更好的选择吗？” “奥斯本用的是穷举的办法，而我想要的，是定向的成果，这需要你们对微光的结构、性质有着本质的了解，对炼金实验的各种过程可能导致的结论，也要有一个系统的学习。 他那种人是无法承担这样的责任的。” 林恩摇摇头，平静的说道，“博士说，你们两个算得上，唯二能够沉得下心的人。 那么，你的决定呢？” “我同意了。”卡琳朝着林恩恭敬的鞠了一躬。 “那就这样吧。”林恩伸出右手，脸上带着微笑，指了指身旁的博士，“虽然现在是把你们分离出去了，但你们的实验场所，还是要在博士的研究所内，我会给你们两个开辟一个单独的实验室。 你们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有困惑的地方，也可以随时过来问他。” 辛吉德面色一僵，微微转过头，极其不满的看着林恩，情绪完全展露在脸上。 可林恩哪管他这么多？ 你不想干活有不想指导，哪有这样好事？ “那以后就要多多打扰您了，辛吉德博士。”卡琳十分懂事提前跟辛吉德报备了一下。 戈拉斯克也紧张的赶忙跟上。 林恩在一旁看的好笑，依照博士的性格，麻烦了就是麻烦了，你们就很烦，你再礼貌也一样的烦，他根本就不会原谅你什么的。 不过……这卡琳的情商的确要比戈拉斯克高多了。 “接下来会有专人跟你们对接，有关新项目的实验、新实验室的建造，材料的申报、审批、下发等，他都会告诉你们。” 林恩竖起一根手指，看着眼前的两人： “而你们的目标，就是实验成果，我需要的那些实验成果。 还有什么问题，或者是需求，趁着我现在还在这里，你们可以提出来。” “林恩大人，能给我一个你的签名吗？”卡琳赶忙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纸币，递到了林恩的身前。 林恩摇摇头，歉意一笑：“抱歉，我不是很习惯给别人签名这种东西。” 卡琳知道林恩这是婉拒了，咬咬牙，低下头：“麻烦您了。” “你呢？”林恩看向戈拉斯克。 “我没有什么需要的，谢谢您，林恩……先生。” 戈拉斯克慌张失措的郑重朝着林恩鞠了一躬。 “那就放手去干吧，二位，祖安的未来就交付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手上了。” 林恩留下一句寄语，在两人敬仰的目光中也不留恋，还跟辛吉德掰扯了两句之后，转身就走。 这边的项目他会跟进，但时刻盯着却也没有这么严重，他的事情还挺多的。 卡琳望着林恩离去的背影所有所思。 戈拉斯克倒是吐出一口气，严重露出些许坚定。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窗口期（皮城的繁荣） “本年度，米达尔达家族的总收入为，七百三十六万金币……” 梅尔站在台上，嘴角带着谦和、文雅的笑容，虽然她刻意在保持话语的平静，但念到那串数字的时候，不自然加快的语速, 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极不平静。 而与梅尔预想中一般的，这场富丽堂皇到极点的家族会议，伴随着那串数字的吐露，整个掀起了轩然大波！ “七百三十六万金币？卧槽？七百万从哪冒出来的？这个数字比去年高了两三百万吧？” “这多出来的百分之五十的收入到底是从哪来的？这个数字也太夸张了！真的假的？” “难不成梅尔家主又开拓了什么新的财路？但现在皮城市场上没有任何的动静啊？” 各式各样的质疑、惊叹、粗口，从这些平日里自诩文明、体面的皮城贵族的口中被喷吐了出来，在如此庞大的财富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够保持自己的绅士风度。 大家都睁大自己惨绿色的双眼, 企图从各种咬下一口利润！ 头顶金灿灿的宝石吊灯投射下来的光线照在梅尔的脸上，让她无限的雍容, 那嘴角挂着的淡淡微笑，让梅尔此刻更像是一位女神，财富的女神。 双手微微下压，好似一座金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只是瞬间，全场的骚乱便已经平息了下来。 “我知道，大家对本年度收入的异常增长，都有着很大的好奇，但我要在这里声明的是，这些收入的来源，是完全合理合法的。 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跟大家详细叙述，今年财报中，相较于往年财富异常增长的原因。 敬请期待。” 无形的粗重喘息声好像在整个室内有节奏的响动着。 完全合理合法？在场的诸位谁在乎那玩意？ 就算违背了皮城的法律又如何？这可是每年两三百万金币的额外收入，谁能够抵抗的了这样的诱惑？ 这些皮城的上流人士现在心情无限焦虑的在下面等待着梅尔的揭秘，这种等待的感觉让他们好像要疯了一样，他们恨不得冲上去把梅尔的脑袋撬开，让这个秘密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而看着这帮人的急切的梅尔, 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 她当然是故意吊着这帮人的胃口的，不这样，怎么巩固她在家族内部的权力？ 不要以为梅尔作为米达尔达家族的组长，她在自己的家族之内就能够为所欲为，相较于日前祖安那种封建式的家族势力与目前皮城那种极度封闭的贵族群体。 梅尔这个外来人所组建的米达尔达家族，更像是一个松散的商业同盟，亦或者说……公司。 大家是合作关系，而并非附庸关系。 当然，能够在皮城立足这么多年，梅尔的政治斗争水平肯定是不会差的。 但受限于菲罗斯家族，梅尔每年依托于菲罗斯家族的各项专利而收割的大部分利润，全都要交给梅尔身后的这个支持者。 没钱，腰杆就挺不直，所谓的夺权自然也是无从谈起。 梅尔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将这个松散同盟变成自己手脚延伸的机会，而随着与林恩的合作，这个机会似乎悄然而至。 这两三百万的收入到底从何而来？它来源于，林恩跟梅尔签订协议之后, 从米达尔达家族手中收购的那批被淘汰的废旧生产线。 皮城是自由进步之城, 对科技的极度重视就意味着，旧有的技术通常三到五年之内，就要进行一次更新迭代。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一个商人依旧顽强的坚持旧技术，而不选择产业升级，在日前皮城紧张的市场争夺战中，势必要占据劣势地位。 而那些被淘汰的生产线呢？ 呵……无处处理。 整个符文之地，除了皮尔特沃夫之外，全都是封建制的农业国家，诺克萨斯更是一台时刻开拓的战争机器，除了皮城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消化这批被淘汰的生产线。 而现在，林恩的存在，让祖安似乎也走上了一条工业化的道路。 祖安能够完美的承接皮城那些被淘汰的技术，将皮城的技术迭代利益最大化。 至于祖安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超过皮城？ 别开玩笑了，就凭那个深陷地底、肮脏、落后的该死的地方，也敢说超过皮城？ 梅尔很好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可以说，哪怕林恩的微光迟迟拿不出来，梅尔也不会中止跟林恩的合作。 能够淘汰废旧生产线，将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事情，是梅尔根本无法抗拒的诱惑。 这与立场、目光是否长远没有任何的关系。 资本决定了，它一定会疯狂的追逐短期利益，哪怕这种利益是它绞刑所用的绳索。 当然，也不是说抓住这一点，林恩就彻底不用跟梅尔打理好相互之间的关系了。 每年减少的专利费，可是让林恩省了不少钱。 “往年，随着新技术的出现，那些被淘汰的废旧生产线，一直是我们头疼的问题，无论是搁置还是当做废铁处理，都是一种费时费力又不讨好的路子。 但今年，我已经与祖安达成了一定的交流联系，他们愿意接手我们手中那些被淘汰的废旧生产线，而今年那两三百万的收入，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 梅尔一石激起千层浪。 台下并非是对祖安的鄙夷与谩骂，相反，这帮平日里对底层充满诋毁与偏见的皮城贵族们，这一回反倒夸赞了起来。 “下城人还有点脑子啊，知道自己发展自己的工厂了，真是我们皮城的好学生。” “是啊，正好我们技术更新，他们接手我们过时的产业，双赢嘛。” “祖安人这头脑还是可以的，不过这也是梅尔女士的功劳啊，没有她在这个过程中牵线搭桥，恐怕合作也没有这么容易达成。” 梅尔淡笑着，冷眼看着在场的这些皮城贵族，内心毫无波动。 皮城上层是个什么尿性，大家都心知肚明。 报告结束，宴会正式开始。 所有人手持香槟，依照财富地位的多寡，闻着味就朝着梅尔走了过来。 “梅尔家主，还请引荐一下目前祖安那边的负责人啊，我现在手头还有一批顶好的生产线，要支持一下祖安的发展嘛，优惠啊。” “梅尔家主……” …… 梅尔将皮城淘汰生产线销往祖安的消息，从暴露出来的那一刻，就瞒不过任何皮城的有心人了。 议会也为此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希望能够从梅尔的口中咬下一块肉来。 在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拉锯战之后，最终，淘汰生产线的这部分利润，被层层瓜分了下去。 在这其中，有人不满，有人得意，众生百态。 但毫无疑问，梅尔才是日前皮城最大的受益人，不光收拢了势力，还赚取了大额财富。 而祖安，却也好似一个无底洞一般，来者不拒，将那些生产线一一容纳。 而随着这条新财路的开拓，整个皮城的经济，似乎迎来了一个腾飞。 工资提高，福利待遇增强。 在如火如荼的淘汰生产线的过程中，皮城的相关学者如打了鸡血一般的大肆宣扬着： “皮城崭新的‘繁荣’时代，即将到来！” 好似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窗口期（海上商路·上） 上午七点，永夜码头。 作为与黑船、烟港齐名的祖安三大码头之一，永夜码头无论在大小还是每日的货运吞吐量的对比向上，都远远比不上之前二者。 其原因主要在于一场对祖安航运份额的争夺。 永夜码头最为最古老的那一个，最初掌握在当时祖安的某个家族势力手中，他们依托于这个码头在祖安挣得盆满钵满，并且贪婪的拒绝一切想要试图分一杯羹的外来者。 再没有绝对实力的情况之下, 自然的，这个家族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除了针对于当时码头的骚扰之外，妄图夺下祖安航运的某些野心家干脆另起炉灶，分别在祖安的东西两边修建了黑船港、跟烟港这两个新的金矿。 给那个家族势力来了个釜底抽薪。 结局自然是家族势力一蹶不振，而东西两港依靠于对各自份额的和平分配，在占据地利的优势之下, 彻底将这个最古老的永夜码头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 之所以还没有彻底消失，也只是永夜码头可能在停泊费用上，能够给出更大的优惠罢了。 只是这点优惠相较于航运的燃料来说, 大的商家显然是看不上的，只有一些拼劲一切想要压缩成本的投机者，才会更加青睐这个位于祖安地理位置最顶部的古老港口。 只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目前的祖安政府就下令封锁了永夜港，外界对此纷纭，但还是有不少有鼻子有眼的消息，从祖安的各种下水管道里传了出来。 “前段时间，有人在永夜港看到黑珍珠号入港了！” “黑珍珠号？！杰克·斯帕罗闲着没事去永夜港干嘛？现在那破地方，放不下他那艘大船吧？” “把那几个小泊船口拆了，还是勉勉强强能放得下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去永夜港？就为了省那点钱？这还不够他一趟赚的零头呢。” “谁知道？不光如此，最近还看到不少货箱被源源不断的运进了永夜港。” “越说越糊涂了，只是装船卖货而已，至于这么小心吗？” “万一他们卖的东西不简单呢？” “反正现在永夜港也封了，这背后肯定跟林恩有关系。” 全副武装的灰狼……不，现在该叫祖安执法官了，他们身着制服, 全副武装的在永夜港附近拉了一条戒严线, 阻止着外界对内部的窥探。 永夜码头之上, 一瘦一壮两个身影，正说着话。 “范德尔，这次的旅程，就要拜托在你的身上了。” 林恩望着范德尔，微笑着说道。 今天摆出这么大阵仗，来自于林恩得知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开战后，发点战争财积累一下原始资本的想法。 只是当时碍于祖安内部还没有完全统一，各种品类的物资也还没有齐全，就被林恩搁置了下来。 这一搁置，就搁置到了现在。 现在，随着整个祖安都在热火朝天的大搞工业化，祖安内部显然是消化不了这么大的产能的，这就需要外面的一点小“帮助”了。 诺克萨斯跟艾欧尼亚的战争已经进行了快一年的时间，不管诺克萨斯跟艾欧尼亚之间的战况如何，总之，现在的双方在后勤上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无论是武器，药品,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能够对对方进行有效杀伤, 总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眼下这次准备充分的出海, 就是林恩的一次尝试。 对航运路线的尝试，对商品欢迎程度的尝试，对这一路上有可能遇到的麻烦的尝试。 为此，林恩特别找人联系了目前整个祖安在对外贸易之上，都可以称得上传奇的人物的“杰克船长”，他原本是比尔吉沃特人，只是在几年前，不知为何逃到了现在的祖安，并且成功的依靠自己的本事，买了房子，娶了老婆，在祖安完成了定居。 他一般每年会出两次海，一次往东去往德玛西亚，一次往西，去往艾欧尼亚。 每次出航回来，都会带回大量的财宝、货物，赚他个盆满钵满。 有这样经验丰富的人带队，这次在航海上，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那这一路的安保问题，包括去往艾欧尼亚之后，如何与双方交涉，在航海过程中对货物与财富的保护，这就需要巨人小队的出手了。 而带队者，非范德尔莫属。 【微光改良3型（巨人药剂）（紫）】 【介绍：接受了它的力量之后，你将成为这个世界上身体素质最完美的人类，是的，我是说，您的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人类这个种族的身体上限了。】 【炼金科技稳定分支基础科技不完善，无法再次升级。】 目前的巨人药剂，已经是林恩通过繁荣点数所能催化的最优版本。 林恩至今还记得，自己当初跑辛吉德实验室里，先是升级了微光改良2型。 当即博士就放下了手头的实验，那阴翳的三角眼都睁的有些圆润，一脸激动的喊着： “我有思路了！” 随即，博士就在林恩的眼前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大炼金术师的基本素养。 手中各种试剂、各种材料翻飞，很快，一支淡紫金色的全新试剂就出现在了林恩的眼前。 “林恩，把你的人叫来，我们试验一下……” 林恩偷偷摸摸的又在微光改良3型的方框里按了一下。 然后他就发现，辛吉德跟发癫一样的拼命按压着自己的大脑。 “灵感……灵感……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它还不够优秀，还不够完美，我还能做的更好！” 然后，林恩就看到博士如法炮制的将之前的动作重新重复了一下。 这次做出来的试剂跟之前的一样是淡淡的紫金色，只是光芒更加的浓郁了。 “林恩……” 博士还想开口让林恩帮自己抓几个小白鼠给自己做实验的时候，脚下一软，瞬间朝后倒去。 要不是林恩及时接住，怕是要摔倒在地上了。 林恩看的好笑，却也做戏做足了套。 原来加快研发进度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完成对下一阶段科技的解锁的，以后可不能乱用了，没看到博士都被榨干了吗？ 只是，从那以后，博士一改之前对林恩上门的臭脸，反倒有意无意的主动邀请林恩来自己的实验室参观一二，希望林恩这个灵感宝宝能够像上次一样给劲。 至于自己的身体？辛吉德会在乎这玩意吗？ 林恩收回自己的思绪，继续望着眼前的范德尔。 在开海之前，特意将巨人药剂升到不能升，足以突出林恩对这次行动的重视了。 “嗯，谁让我最闲呢？也是该出去做点事了。”范德尔点点头，严肃道，“目前，护卫队里，能够完美的承受第三型巨人药剂的人，也不超过三十个。 在这些人当中，尤金、艾萨克等人，还要承担起我离开这段时间的护卫队的训练工作。 你一下就塞了二十个到我这里，没问题吗？” “祖安能有什么危险？你们这次出去干的可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意义不一样。”林恩微睁双眼，“别的不说，近的海盗、远的诺克萨斯的军队。 手上要没有足够的，令人忌惮的力量，你们就不是去卖东西的，你们是去送东西的。 内部的安全，你放心。 当初没有巨人药剂的时候，大家还不是一样的没出什么事？” 范德尔见状，也不脱离带水，颔首之后，就要上船。 林恩思索了一下，还是叫住了范德尔，沉默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道： “诺克萨斯跟艾欧尼亚如今的战争如火如荼，或许你觉得，你如今已经经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战争了，从我们成立黑巷，到我们跟皮城开战，再到现在我跟戈弗雷那帮人的开战等等。 以上种种，其实算不得什么真正的战争，甚至可以说，这只是小打小闹。 但是诺克萨斯跟艾欧尼亚之间的战争大不一样。” 原本范德尔还平静的听着，可“小打小闹”这四个字，还是让他的眼皮忍不住挑了挑，望着眼前神色忧虑的林恩，范德尔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专注，耐心的倾听着，林恩不至于害他。 “它们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碰撞，或许可以说，是两种文明形态的对碰。 在这个中间，诺克萨斯是侵略者，为了转移本国内部极度尖锐化的矛盾冲突，如果不将艾欧尼亚彻底击垮、击碎，并侵吞容纳，整个诺克萨斯无疑是往悬崖边又进了一步。 艾欧尼亚是抵御者，如果不能抵抗诺克萨斯的侵略，一旦本土被占领被容纳，JG主义那种相对公平的分配制度，将会从思想上摧枯拉朽的彻底击碎艾欧尼亚的封建小农经济，整个艾欧尼亚都会有亡国灭种的危险。 这样酷烈的矛盾冲突所导致的战争，其广度、烈度都不是可以依靠想象得来的、你只要到那个战场上去往上一眼，便足以终身难忘。” 林恩的声音冰冷而沉重，好似一把表面上附带有锯齿的钝刀，一点一点的落在你身上，除了疼痛，还有折磨与恐惧。 他猛地转过头来，看着范德尔，神色有些复杂： “范德尔，你的性格我也知道，嫉恶如仇，正义感也很强。 别的我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们这毕竟是一搜商船，我们的核心目的，是给祖安未来到艾欧尼亚开出一条商路。 这条商路，在未来能够带给我们无数的经济利益，能够大大加快祖安目前的发展速度。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会在这个过程中，看到无数你不忍直视的人间惨剧。 我们祖安很小，我们祖安目前也很弱，或许随着发展，我们在未来，能够足够强大到打败诺克萨斯，打败符文之地的一切势力，但绝不是现在。 谁出价高，东西我们就卖给谁。” “价高者得，无可厚非。”范德尔微微点头，“林恩，我知道轻重，我是祖安人，我一定会以祖安的利益优先。” “上船吧，别让咱们的杰克船长等得太久。” 林恩话题转折速度之快，让范德尔微微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他看着对面这个男人的期许，坚定一笑： “我们会平安归来的。” “一定。”林恩微笑道。 范德尔坚定的踏上跳板，引得他一阵晃动。 林恩微笑着跟他身后那些这次跟随范德尔一同出海，保护黑珍珠号安全的护卫队成员打着招呼： “大家一路顺风。” “林恩大人！林恩大人！林恩大人！” 跟在范德尔身后的，早已有些按捺不住的，经过层层选拔才走出来的护卫队员们激动的回应着。 只是，也只是激动了一瞬。 范德尔站在甲板上，严肃的看着这帮护卫队员，用力喝到： “向左！转！跟上！” 所有人神情严肃，令行禁止。 面朝林恩往左一转，迈着小碎步踏上了跳板。 林恩欣慰一笑，直到看到最后一人走上加班，他才想到了什么，朝上面招了招手： “范德尔！东西带了吗？” 范德尔从脖子上扯出一个挂饰：“带了带了！你走吧，回去吧！” 林恩无奈的招招手，脸上的笑容逐渐隐没下去。 一路顺风啊，范德尔。 …… “范德尔先生，欢迎，欢迎啊。”杰克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声，上来跟范德尔握手。 范德尔顺势接过：“杰克船长，您好，这段日子，可要劳烦您多加照顾了。” “哪里哪里……” 虽然说的是哪里，但杰克此刻的心中却在暗暗发苦。 早在半个月之前，他在某个红灯区睡疯了一夜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就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来人信誓旦旦，据说是想要跟他合作，将一批货物运往东北方向的艾欧尼亚。 杰克船长对此嗤之以鼻，现在谁不知道诺克萨斯正在跟艾欧尼亚开战？现在还去那边做生意，这不是找死吗？ 可对方却说，让他不用担心这个，他们这次找上门来，就是看中了杰克船长的优秀航海本领，还有那艘黑珍珠号以及其上优秀的那些海员。 至于安保、货物、商业谈判之类的一切问题，都不需要他担心。 他只需要带着他们走一趟就够了。 你算哪根葱？让我去我就去？我杰克船长纵横符文之地海域，我不要面子的吗？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随后，那些人拿出的一纸罪状，却将杰克的那点傲气击了个粉碎。 来人掏出一张纸，微微一笑： “杰克船长，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就让我们来谈谈，你今年在祖安商贸过程中，所存在的偷税漏输行为如何？ 我倒是不介意把这些东西交给目前的祖安政府，让你去绞架上走一遭。” 税务！ 杰克可恨死了现如今祖安颁布的这条法律。 想他杰克纵横符文之地，什么时候交过税？ 可随着祖安光复政府的成立，林恩的上台，偷税漏税还顽固不化的各界人士被纷纷吊死之后，祖安各地风声鹤唳，一个个乖乖都交了出来。 林恩颁布的法律还是有点人性的，往年的既往不咎，但从他上台开始这一年内的所有欠款，全都要交齐。 而杰克……今年凑巧的往德玛西亚走了一趟。 又很凑巧的，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 存款？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存什么款啊？有钱就去消费！有钱就去享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恩还蛮喜欢这帮家伙的，他们的消费的的确确拉动了皮城的GDP。 万一他真要被捅出来，又拿不出钱，绞刑架下的亡魂可不会少他一个。 能活着，为什么要死呢？ 然后……杰克船长只能忍辱负重的，把自己的黑珍珠号开进了狗都不来的永夜港， 在这之后，他眼睁睁的看着港口被封锁，自己船里的东西，被整个的检查、翻新。 货仓里也填满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货物。 到了这个份上，看到如此迅速、有效率的组织能力，他要还不认识这帮找上门来的家伙是谁，他也就不配在海上混这么久了。 天啊！ 他一个海上讨生活的普普通通的商船船长而已，平日里也就干些倒卖活物、海盗之类的小活计。 挣的钱还没有这些开港口的大商人的零头多。 怎么就被他吗现在的祖安政府盯上了？ 杰克首先想的是要玩，祖安这么兴师动众的要去艾欧尼亚，很难不想象他们想要在这战争中间做点什么小文章。 这种事情是他能够涉足的？ 可是…… 看着那一队队巡逻在永夜港外，面色不善的灰狼们，杰克觉得这贼船自己还真就上定了。 下都下不来的那种。 不过……这或许是个机会。 一望无际的海洋连接着远方的蓝天，看上去无限的开阔。 跟从着范德尔一块出来的，诸如制图、商谈等相关人才，不少都是从来没有见过海景的旱鸭子。 虽然在驶出祖安之后吐了个昏天黑地，但见到如此的美景，也让他们不虚此行。 海鸥的鸣叫打断了范德尔的思绪，他转过头，微笑的看着身旁的杰克船长。 “现在我们到哪了？” 看着身边这个，在整个祖安都算得上赫赫有名的范德尔，杰克在暗想这家伙居然没被林恩清算的同时，脸上也换上了一副恭恭敬敬的表情： “我们现在走的是祖安右边那条路，通过霍拉海峡，这样我们就不需要经过日之门，直接能够开往守望者之海。” 许是怕范德尔不认识，杰克还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海图，站在在范德尔的面前。 “你看，目前我们大概在这个位置，接下来我们会一直往东北方向开，大概在两天之后，我们会来到这个位置的赫多拉姆角。 我们将在这个名叫赫多拉姆的城镇，修整一下，补充一下淡水、水果等。” 说着，杰克船长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也就是这一趟路程比较赶，不然我这趟出行一般会选择先去一下南边一点的库莽格拉。 这里的鸟羽十分受到艾欧尼亚顾客的喜爱，我在出行前准备的三分之一金币，都要花费在这上头。” 范德尔看着地图，盯着杰克的讲解，微微点着头，若有所思。 在甲板上，有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端坐在不断晃荡的甲板上，明明摇头晃脑的，手指却稳定的不像话。 心脏剧烈的泵动着，紫色的适应药剂在循环系统内不断的流淌。 在他手中的羽毛笔下，一副精细的地图正在不断的成型。 …… 眨眼之间，黑珍珠号已经在海上航行了一天了。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这一路都没有什么小波折。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船上的大副，这个生着通红酒糟鼻的男人网上一条大鱼，获得了一阵叫号。 “古怪啊……” 杰克疑惑的盯着那些在甲板上不断晃荡着的随船人员，内心疑惑不已。 有过海上航行经验的人跟旱鸭子，其实是一眼就能够分辨的出来的。 杰克看的真切，这其中不少人，在上船的时候，倚在窗边吐的昏天黑地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可现在，仅仅只是过了一天而已，他们就已经神色如常的适应下来了。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可全都这样，这就不是什么适应力好能够解释的了。 还有那帮一看就很能打的“保镖”们，他们总共二十人，平日里四人一组，轮换进行巡逻工作。 其他的平日里就稳当的待在船舱里休养生息。 其实杰克的手下们对这帮抢了他们饭碗的家伙多有微词，只是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目前还没有产生多大的冲突。 “怎么了？杰克船长。”范德尔适时站在了杰克的身旁，打断了他的窥视。 “没什么，就是待在船上有点无聊，平日里也每个娱乐设施什么的。”杰克搪塞道，举起手指，点着对面的海岸， “这景色初看还好，看得久了，就腻歪的不行。” 杰克这样的老船长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范德尔反正是不信的。 林恩临行前交代的很明白，这个杰克船长可以合作，信任却是大可不必，让他们留一个心眼。 顺着杰克刚刚的视线，粗中有细的范德尔很快意识到，杰克在窥视自己这边的人。 只是，也没有什么戳穿的必要。 “是啊。”范德尔顺着他的感慨，“这景象看久了就腻了……” “砰！” 船只右弦的巨响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连带着整个船只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范德尔用力一踏，坚定的维持住了身形的稳定。 一旁的杰克船长也是丝毫不慢，在身躯的几个扭转之中，很快也站直了身子。 丰富的航海经验让杰克船长立马就明白了眼前骚乱的原因——他们被海盗盯上了！ “敌袭！舵手左满舵！准备还击！” 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杰克船长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一般，爬上了头顶的瞭望台，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往右弦望去。 看着那迎风飘扬的巨大骷髅头，杰克船长猛地吐了口唾沫： “奶奶的！哪个不长眼睛的废物，也敢盯上咱们的黑珍珠号？” “杰克船长，发生什么事了？” 范德尔的询问从下方袭来，这才让杰克意识到了，这次的出海并非是自己独自出行。 “海盗偷袭，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是专业的，保证让他们这帮臭鱼烂虾有来无回！” 杰克自信满满的说着。 而此刻舵手正飞速转动着手中的舵盘，黑珍珠号整个朝着左侧开始闪避。 “砰！砰！” 又是几发炮响，差之毫厘的与黑珍珠号擦肩而过。 杰克右手用力的抓在围栏上，左手的望远镜却没有放下，时刻观察者对面的动向。 “是的，就是这样，小伙子们，别睡了，该起来还击了！” 而与此同时，除了船上巡逻的四位护卫队成员之外，其他的十六位，也纷纷跑了上来。 他们迅速在甲板上完成列队，哪怕脚下甲板晃荡不堪，他们也如履平地。 一起抬头，凝望着上头的范德尔，好像在请求检阅。 范德尔面色沉重的抬起头，询问道：“杰克船长，你们双方之间的战斗大概要持续多久？” “不知道，要看他们是不是很怂了，我先装作不敌，把他们骗过来，到时候把他们船上的东西全都抢了。 范德尔先生，不用担心，这个，我们是专业的。” 杰克得意的一边讲述，一边指挥。 而对面的船只也正随着他的计划，正不断的往这边推进。 “诱敌深入……太久了。” 范德尔这次可是本着快去快回的思想出来的，还让杰克船长在这里墨迹，他可等不起。 “菲力！出列！” “是！” 队列当中，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壮汉，一板一眼的走了出来。 “十分钟之内，让对面船只失去抵抗能力，并把船开过来。” 范德尔下令的声音自然是很洪亮了，这是他当总教官时的习惯。 可也正是这洪亮的声音，让杰克手中的望远镜差点没拿稳。 他手忙脚乱接住落下的望远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下的范德尔，那句“开什么玩笑”差点脱口而出。 随后杰克便看到那个，被范德尔叫做菲力的男人，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了海里。 “这……” 杰克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这样的情况在平日里，是绝对不会在他航海的时候发生的，可眼下，他的确是愣住了。 两艘船之间目测至少有两三百米把，这么长的距离你就直接游过去，这个过程要耗费多大的体力？ 然后上船了还要让对面所有人失去反抗能力，还要在十分钟之内。 这样的操作，杰克船长一辈子也没见过啊。 “算了，关我屁事。”杰克摇摇头，干脆放任不管。 范德尔怎么做是他的事，至于他自己，还依照刚才的计划来就行了，别的事情与他无关。 杰克依旧按照着自己的节奏，指挥着自己的黑珍珠号。 只是，他的心已经乱了。 …… “老大！黑珍珠号在后撤！” 星期天号的领航员正操持着手中的望远镜，给自己的船长报告着黑珍珠号的动向。 “跟上去！跟紧！可不能让杰克这家伙跑掉了！”船长当即下达了命令，脸上流露着些许贪婪，“本来想着今年诺克萨斯跟艾欧尼亚开战，杰克这家伙好几年都不会跑这条路。 谁知道让我碰上了，这头肥羊，谁也不能让他从我们手中溜走！” 星期天号开足马力，一路往前狂奔。 “老大，不太对劲啊……” 领航员犹豫的语气将船长从贪婪当中唤醒。 “我们的船前面出现了一条白色的水浪，有什么东西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着我们逼近。” “东西？”船长听着，心里也涌现出几分好奇。 快步爬上瞭望台，一把夺过领航员手中的望远镜，向远方望去。 “水浪？哪呢？我怎么啥也没看到？你小子蒙我是吧？” 料想中的水浪全无踪影，船长疑惑的放下望远镜，质问着身边的领航员。 “没有啊，船长。”领航员慌张的摆着手，“我哪敢骗您？” “那……” 船长还想说些什么，可随后，领航员身后的一幕，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却见海面上像是无中生有一般，忽然挑出一个影子，带起一阵高耸的水柱。 不等船长看清那人的动向，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就此展开。 菲力在落地的瞬间，对自身肌肉的极致掌控就让他直起了身子，双目一动，视野中的活物只是瞬间就在他的眼中完成了标号。 “首先是……一个。” 全身带着的水花被杨至身后，菲力像是一个白色的影子，瞬间就来到了离他最近的某个水手的身后，一记手刀挥出，打在他的脖颈上。 水手眼前一黑，顿时向后倒去。 “下一个。” 菲力整个化作一道魅影，穿插在整个甲板之上，他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来到某个水手身后之时，总能准确的发现那人身上最薄弱的一个地方，立即出手。 击晕、骨折、一脚踢下海。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整个甲板之上就被菲力清空了。 走到瞭望台之下，菲力抬起头，这才发现船长跟领航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两个选择，一个你们下来，第二个，我上去。” “我们下来，我们下来。” 船长颤抖着声音，立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真要让这个杀神上来，恐怕他就要被丢下去了。 这瞭望台还挺高的，他不想自讨苦吃。 眼下，整个甲板当中一片哀嚎四起，船长急急忙忙的从绳梯上爬下，却因为实在太过紧张的缘故，脚下一空，一屁股跌在甲板上， 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菲力也不惯着他，单手将他提溜起来，随后就听到了船长的哀嚎：“哎呦……哎呦……” 领航员有了船长的前车之鉴，稳稳当当的滑了下来，紧张的看着菲力，似乎是在看，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会开船不？”菲力问道。 领航员点头如捣蒜，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一般，双手已经握在了舵盘上。 菲力微微点头，抬起手指着远方的黑珍珠号：“看到了没有？开过去。” “是，是。” 领航员飞速的转动着舵盘，船只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着黑珍珠号直线前进。 菲力微微点头，抬头看着头顶飘扬的骷髅旗，化手为刀，一刀砍在绳索上，很快，这面骷髅旗就在海风的吹拂下，远远的朝着天上飞去了。 …… “直线逼近？对面的船长是没长脑子吗？” 杰克看着眼前这超出常理的一幕，半响没回过神来。 今天发生的怪事实在是一件又一件。 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小海盗船敢打他杰克的主意；范德尔使着自己的手下单枪匹马十分钟把对面拿下，还是跨海那种；对面的船长跟个脑残一样直线逼近。 他就不怕一炮被轰了？ 可当下一秒，当杰克船长在那个以湛蓝天空为背景的画布当中，看到那随风飘扬的一抹黑色的时候，他的瞳孔一阵收缩。 旗飞了…… 旗帜算得上是在海上验明身份最重要的标志，无论是什么船只，总会严严实实的把这玩意绑好的，现在旗帜都飞了，那就只能说明——那个叫菲力的家伙，真的单枪匹马灭了对面一条船？！ 卧槽！ 杰克瞠目结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是真的。 但……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对得上了。 不然，那艘船会丢掉自己的旗帜，不然哪个船长会以一种找死的方式直线开过来的？ “停火！原地等待！” 杰克迅速下达了命令，并从瞭望台的栏杆处探出了头。 他想问一问范德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不看不要紧，这头一探出去，他立即就被那十九个依旧稳定的好似石雕一样站在甲板上的男人们震惊了。 这可是大海上，不是陆地！ 你们晃也不晃一下的，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啊！ “范德尔先生，你们这……”杰克船长尬笑了两声。 范德尔颇为爽朗的笑了两声：“杰克船长，准备接船吧。” …… 如果不是这一幕就清楚的发生在面前，杰克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可当他看到星期天号的甲板上，那群还躺着在地上，哀嚎、扭曲的水手时，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龟龟…… 杰克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那个好似什么也没做过一样的菲力。 却见他神色如常的来到范德尔面前，行了一礼：“任务已完成！” “归队！” “是！” 菲力如当时出队那般，一丝不苟的回到了自己的集体当中。 杰克的眼中似乎都出现了些许的幻觉，他总感觉眼前的这二十个人，好像是一个整体……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杰克摇摇头，打算把这个幻觉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而与此同时，星期天号的船长也被提溜着，来到了杰克船长的身前。 杰克抬起头，请示了一下范德尔，毕竟人是他们抓到的。 范德尔不以为意，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杰克处置。 杰克也不推辞，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抵在面洽男人的脸颊上： “你是谁？就你们这水平？也配来偷袭我的黑珍珠号？” 船长看着杰克这张讨厌的脸，内心就直犯恶心，脸上的刀锋被他视若无物，他朝着甲板上啐了一口： “我呸！你杰克算什么东西？这次要不是有这帮人出手，我说不定都赢了！” “嘿。”杰克勾起嘴角，不屑的说道，“就你们这两下子，没人帮忙，我一样也能把你们杀的片甲不留。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了吧。” “杰克，你别得意！”船长不服的抬起下班，满脸不爽的看着眼前的杰克，“你真以为你那点事能瞒得过谁？胡子女士的信徒已经在整个蓝焰群岛对下你发了通缉令。 你现在就是一块人人垂涎的蛋糕，整个比尔吉沃特，谁不想拿你去换赏金？你就等死吧你！” 范德尔准确的把握住了这人话语当中的重点。 “通缉令”嘛。 联系到临行前，林恩让自己看的搜集到的杰克的有关资料，这让范德尔可以断定，当初的杰克船长，是在蓝焰群岛犯下了什么大事，这才逃往祖安的。 只是……这趟旅程非他不可。 杰克脸色发白，不动神色的望了范德尔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什么波动，暂时放下心来。 “吗的，我等不等死关你屁事？” 杰克狠辣的一刀捅进船长的胸膛，眼睁睁的看着他用仇恨的目光望着自己，气绝在自己的眼中。 “走！小的们，去拿钱！”杰克高举双手，正想要去星期天号上狠狠的搜刮一番。 但范德尔拦住了他： “赶时间，我们船上也已经放不下了。” 看着范德尔平静的眸子，杰克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露出一个微笑。 “兄弟们！我们把船沉了！带不回去也不能让别人拿了好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窗口期（海上商路·中） 尽管没有经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沟通，双方还是相当默契的达成了共识： 你老老实实的带着我们去一趟艾欧尼亚，我们会在这一路上负担你的安全问题。 这当然算得上一笔划算的买卖，杰克船长对此异常满意，只是他的那些老伙计眼睛里喷涌出了遮掩不住的怒火，显然已经对范德尔这批人出离愤怒了。 也难怪，原本自己的地盘被抢, 形势比人强也就算了，范德尔现在还要限制他们抢船的乐趣，这对于一群副业海盗们来说，有些难以忍受。 范德尔也清楚的看出了这种苗头，能够在黑巷里出头，并成长为最终的那一个, 或许他不明白整个符文之地的局势，但在于人际交往这一块，范德尔还是能够把握住的。 当晚，范德尔就从自己携带的那些货物当中，掏出一桶上好的黑莓酒。 这种酒液的主要原料，是地沟里生长在阴沟中的某种果类，虽然吃起来又酸又涩，但意外的被人发现，酿出来的酒存在这一种特殊的风味，一度在祖安很受欢迎。 特别是目前已经跟上了祖安改革的步伐，引入了机器、工业化生产的缘故，依靠价格优势，已经在皮城的低端酒市场当中，拿下了不少的份额。 借着火光、美食、美酒。 大家在船上算是好好的疯了一夜。 而范德尔也借此跟船上的船员们拉进了距离，算是消除了今天白天发生的那一点不愉快。 天将拂晓。 远处的海平面射出一道金光，慢慢的，一轮大日缓缓的从下面钻了出来。 范德尔抬着有些疲惫的双目，平静的望着眼前的壮观景象，饶是谁昨天晚上熬了一夜，恐怕现在都没有那种惊喜的情绪。 伴随着一阵略带寒意的海风袭来，范德尔打了个喷嚏, 浑身抖动了几下，驱散了身体的寒冷。 看了看两旁在船头巡逻了一夜的护卫队成员们，范德尔的眼中有些追忆，摇摇头笑道： “老了呀，比不上这帮年轻小伙子们了。” “啊~”杰克船长从海水、酒液四散的甲板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睛，“范德尔先生，真早啊。” “还好，就是没睡着。” 杰克没有接过话茬，摇摇晃晃的绕过范德尔，来到了船头，望着前方已经若隐若现的海岸线： “赫多拉姆到了！兄弟们准备靠岸，我们去采购一番！” …… 在整个瓦罗兰大陆东部都被诺克萨斯的铁蹄蹂躏了一番的前提之下，赫多拉姆因为其与皮城、祖安差不多的战略位置需要，也赢得了难得的独立与和平。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就是如此，至于这背后会有多少诺克萨斯的影响，谁也不得而知。 船只即将入港，在黑珍珠号打出旗语, 对面也给予了回应之后，港口处很快的就清理出了一块地方，可供黑珍珠号靠岸。 跳板刚刚落在码头上，杰克的手下一个个激动的跳了下去，口中还是不是的发出几声怪叫。 杰克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凑到范德尔的身边： “范德尔先生，你跟你的人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下船去好好的休闲放松一下啊？” “休闲放松？”范德尔先是一愣，随后也意识到杰克这家伙在想什么了。 水手入港，这帮在海上憋了这么久的家伙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要么女支院、要么赌场。 范德尔摇摇头，微笑道：“不用了，杰克船长你们随意就好，不过还要麻烦你喊个人过来，带我们的人下船去采购点淡水、水果之类的东西。” “好说好说。”杰克点头如捣蒜，立即叫上一个在船上留守的水手，让他带范德尔去采购物资，一边说道， “我下船打听点消息。” “你去吧。”范德尔微笑着摆摆手。 杰克也不墨迹，当即下船。 “威尔先生！” 杰克几步便跳下跳板，激动张开双臂，朝着码头上某个身着绸缎服饰的男人抱了过去。 威尔赶忙的避让开来，待看清了来人的踪影之后，微微一愣：“杰克？” 被威尔避开的杰克猛地冲过了头，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借此倒地之后，杰克妖娆的扭动着自己的屁股，几个摇晃之下，便稳住了身形。 在海上讨饭吃，出色的平衡能力是必须要做到的。 杰克转过身来，斜向扬起自己的下巴，脸上带着幽怨的神色： “威尔，你难道不欢迎我吗？”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艾欧尼亚开战的消息你不会不知道，你现在是打算过去发点财吗？就凭你这一条破船？别做梦了。” 威尔冷着脸，不咸不淡的说着。 “没办法啊，揭不开锅了，还不出来逛两圈。”杰克说着，耸耸肩膀，头假意往码头上望，不动声色的问道，“对了？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威尔的眼中一动，不自然的摇了摇头：“还不就是那样？现在艾欧尼亚开战，来往的商船都变得少了，大家都没得饭吃。” 杰克原本平静的脸上猛地扯出一张大大的笑脸：“没饭吃？我这不就来给大家贡献生意了吗？” “生意？”威尔说到这个，脸上的表情都热切了许多，“杰克，你这一趟又带了什么好货出来？ 还是说，有什么想买的？” “来，我们慢慢聊……” 正当杰克跟码头负责人打得火热的时候，范德尔也踏上了码头。 码头上的搬卸工人们肩上扛着货物，快速的跑上跑下，四处飞扬的脏话粗口，时不时还能见到两个屹立在人堆里鹤立鸡群的“管理人员”。 这，就是码头的生态了。 忙碌且喧嚣。 正当范德尔跟着那个被拉壮丁的水手，打算去采购点物资的时候，一个轻微的声音传到了范德尔的耳畔： “教官，我们被跟踪了。” 范德尔神色一凝，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声色。 菲力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应该是从我们下船开始，就跟上我们了，从衣服上来看，好像是码头的人，现在就在我们后面。” 杰克惹出来的麻烦。 看来是皮尔特沃夫的那条通缉令起效了。 范德尔在有些埋怨为什么选了杰克这个坑货的同事，也不禁思考起了对策。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应该就是赶快上船跑路了，可现在黑珍珠号的那些船员们，一个个都忙着消遣，短时间之内肯定是回不来的，而杰克肯定也不会抛下自己的班底逃跑…… 有点麻烦。 “就这样，采购淡水跟必备物资才是最重要的，等这件事情完成，我们再考虑下一步。” “是。” …… “你是不知道，当时那头大狗熊，跳起来就要用刀劈死我，我愣是眼睛都没眨一下，手起刀落就扎进了他的胸口，直挺挺的扎透了他的心尖尖……” 杰克正兴致勃勃的跟身旁的威尔吹着牛批，以期许能够拖延更多的时间。 可一旁的威尔脸色也愈发的不耐烦起来，简单搪塞了两句，便把头伸向码头后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消息。 该死！这家伙是早就埋伏好的，已经有有人去堵我的大副他们了！ 杰克当即就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思考了一个呼吸不到，他便毫不犹豫的掏出腿上的尖刀，一把抵在威尔的喉咙上，神色狠厉的威胁道： “别动！再动一下，威尔先生，今天你的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面对杰克突如其来的暴动，威尔本想大声的喊叫，可那不断逼近咽喉的缝纫，还是逼着威尔立即高举双手，不断的朝着杰克服着软： “杰克船长，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您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你的人已经去找我的人了是吗？” 杰克不屑的望着威尔脸上的畏惧，又把锋刃往下压了压。 “杰克！有话好好说！” 威尔的手举得更高了，他现在真的怕得要死，生怕身边这家伙一言不合就把自己给宰了。 他最近才得到赫多拉姆上层封授的贵族头衔，这次也是远远看到了黑珍珠号靠近港口，邪念一起，想要借着杰克的脑袋去换点功绩。 可要是为了这个搭上自己的生命，那可是万万不值得的啊。 “是，码头上的人已经去找你的人了，你先把我放开好吗？我保证他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放了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 远方传出的骚乱让杰克当即停下了话语，看着某个一飞冲天，好像是个人一般的身影，杰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了威尔的身前。 奶奶的，不管发生了什么，反正威尔这表子养的至少要死在他前头。 不远处的骚乱依旧在进行。 里头的人疯狂的想往外挤，外头的人削尖了脑袋一般想要凑进去看看热闹。 在这样的骚乱当中，道路两旁的运载工具被丢到一旁，各式各样的摊位也纷纷倒下，整个乱成一片。 时不时的还能听到某个倒霉鬼被众人踩在脚下痛苦的哀嚎声。 很快的，这样的骚乱就被制止了。 之间又有几人的身影高高飞起，那熙熙攘攘挤在一块的人堆突然的让开了一条通路。 迎面走来的三人，不是范德尔，还能有谁？ 杰克猛地松了口气。 心道一声，我怎么把这几个猛人给忘了。 可当范德尔冷着一张脸，朝着他走过来的时候，那些码头上的共工作人员这才注意到此刻的威尔与他身后的杰克。 不知何时，自家的负责人已经被挟持起来了。 “放了威尔先生！” 某个不长眼小弟的一声大喊，让威尔差点没忍住骂的他狗血淋头。 好在他及时的忍住了愤怒，大声道： “你们都后退！后退！” 小弟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刚想召集身边人先完成任务再说，可看着众人眼中的退却，他还是低下头，默默后退。 码头上的骚乱自然也让船上的人注意到了这一幕。 这下，无论是范德尔留在穿上的那些自卫队，还是杰克留在船上的那些后勤水手，纷纷跑了下来。 只是瞬间，最近原本不太景气而略微有些空旷的码头，这时候倒变得有些水泄不通起来。 当然，明眼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左右两边这波人的不同之处的。 一个纪律严明，好似一股绳，另一方嘛……就是普通的水手海盗，不过他们的眼神可能要凶悍一些。 码头上的卫兵们也不甘示弱的集结起来，这是场上倒是出现了一种相互对峙的局面。 杰克的脸色很不好看。 如果情况真的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糟糕，眼前的这种局面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以他犯下的那些事来说，手中威尔的姓名完全无关紧要，只要他出现在码头的消息一传开，赫多拉姆的人怕是瞬间就会将威尔放弃掉，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拿下，交给胡子女士的信徒去交差。 范德尔此时已经来到了近前，他锐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杰克，虽然没说话，但那种审视却是半分不少。 “杰克，这次外头出了多少悬赏来拿我？”杰克小声的逼问着威尔。 “额……稳住！手稳住！”威尔浑身颤抖着，“蓝焰群岛传来消息，只要能够将你活着绑回去，俄洛伊以自己的信仰发誓，她将无条件的满足那人三个愿望。” 杰克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后槽牙，心脏差点停跳。 可出色的意志力还是让他很快稳定了心神，手中刀刃缓缓外拉，又把下巴压在了威尔的肩膀上： “威尔，你觉得，赫多拉姆上面的人要知道了消息，他们会不会把你放弃，不惜一切代价的来抓我？” 刀刃刚刚离开脖颈，威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突然就被杰克的话吓了个透心凉。 那可是俄洛伊的三个愿望！ 整个海蛇教派倾尽所有也要为你完成的三个愿望！ 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赫多拉姆贵族了，就连赫多拉姆目前的领主，也远不能与之相比。 所有在守望者之海讨生活的水手、船长们，都会为此疯狂！ “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合作，你说呢？” 杰克为表诚意，手中的刀刃堪堪完全放开，只是做做样子一般的摆在了威尔的喉咙前罢了。 “你……你想怎么办？” 刚刚还是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的仇敌，现在突然就要守望相助了，威尔很难体会此刻的复杂，但他明白，自己眼下已经是跟威尔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让你的人现在给我们准备大量的物资，特别是淡水！越多越好！ 我们能走，你最多就是被责罚，我们要是走不了，大家一块完蛋！” 杰克压低着声音，凝望着对面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那群士兵们，阐述着。 “好！” 既然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此时也犹豫不了太多。 “你们！现在去准备大量的淡水，药物、水果！快点！” 威尔拉高着声音，大声的吩咐着。 “可是威尔先生，我们不能让杰克跑了！这是上面的命令！”有人硬着头皮从人堆里走出，想说些什么。 “住口！我是码头的负责人还是你是？”威尔狰狞着一张脸，一双眼睛好像要择人而噬。 现在，谁要阻止他活，他就让谁先去死！ 无奈之下，士兵们稀稀拉拉的动了，去搬运着淡水。 而范德尔也终于能够借此插进话来，他神色古怪的看着杰克： “杰克船长，看来这次，你惹了个大麻烦。” “见笑了，见笑了。”杰克倒是一脸也不脸红，“我纵横守望者之海这么多年，惹到了诸多仇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这不更显得我有本事吗？” 看着范德尔威严逐渐加深的眸子，杰克心中一紧。 他不能把事情完完全全的交代给范德尔知道，除了对于过去一桩隐秘事件的保密工作之外，更一个，也是害怕被丢在这里。 祖安虽然也开展海上贸易，但更多的还是站在一个商品外贸的角度，而且那些原料更多的流向了皮城。 对于守望者之海，以及那里的比尔吉沃特，了解其实不算多么深刻。 胡子女士、俄洛伊、蓝焰群岛…… 正是因为不了解，杰克才能保证自己借到祖安的势。 不然……看这次这么兴师动众的，他觉得自己凶多吉少。 “杰克船长，既然保证了这一趟旅程，大家的安全，我们就一定会做到。”范德尔先是强调了自己的责任后，郑重的盯着眼前的杰克， “但也请你记住，我们这次聘请你，是让你将我们带往艾欧尼亚。 昨天白天的事情，可以理解，是别人找上门来了，但今天的事情，你得承担一定的责任在里头，本来我们可以快速的撤走的。 我希望你能够在之后的日子里，约束一下你的船员，你们这次并非自己出行，而是接受了我们的委托的。 让我们通力合作，尽快的结束这段旅程好吗？” 说着，范德尔朝杰克伸出了右手。 看着那蒲扇一般的硕大灰掌，杰克爽快的握了下去。 谁不知道他杰克船长，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不讲信用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牢牢的抱紧这双大腿。 随着淡水以及各种物资在码头上逐渐填充，杰克船长那些被追杀的海员们终于也借此机会，齐齐冲了过来。 “船长！” 大副手中的利刃上沾染着斑斑血迹。 他心里那个委屈啊，刚脱了裤子打算好好的跟人家探讨一下几个亿的学问，然后就被一帮港口卫兵冲进来给吓萎了。 当时还情况危急，无奈之下，只能抖落着自己的小兄弟拿刀狠狠的跟这帮卫兵们做过一场。 再一番打斗之后，召集了兄弟们，这才敢冲到码头上来。 “放他们进来！” 都不用杰克说话，威尔就非常懂事的招呼了一声。 虽然某个卫兵多有不忿，但还是只能乖乖照做，此刻他的心中焦虑的不行，回望着街口，迫切的等待着某个人能够带来领主的律令。 等到那时，他就能一声令下，召集身边这帮兄弟，冲上去把威尔这家伙剁成肉酱！ “船长你没事吧！” “船长我们死了几个兄弟！” 杰克脸色难看，却还是当机立断的下达了指令： “你们搬着淡水上船，我们马上就走！” 可能还有遗落在别处的兄弟，但现在时间紧迫，已经考虑不了这么多了。 能够在守望者之海闯荡这么多年，黑珍珠号上的船员也并非浪得虚名的。 眼前这种为了活命，不得不抛弃一部分没多生两条腿的船员们，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帮一下他们，我们马上就走。” 范德尔朝着自家的护卫队们下达了指令。 护卫队成员们健步如飞，码头上的那些物资们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减少。 杰克时刻注意着对面码头卫队的情况，忽的，他突然发现一个来自外面的卫兵，猛然闯入。 “剩下的物资不要了！我们走！” 杰克没有半分犹豫，果断抛弃了剩下的物资，并拉着威尔，逐步靠近着跳板。 “我们也走。” 范德尔当即下令。 码头卫兵当中突然发生了一阵骚乱，杰克跟威尔脸色同时变换。 果不其然，原本忌惮威尔不敢上前的卫兵们，忽然齐刷刷的举起武器，往前冲去，杰克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一脚用力的踢在威尔的屁股上，将他往前踹去。 自己则往后一跳，只是三个起落之前，就已经完成了插队，跳到了黑珍珠号的甲板上。 “快走！快走！” 刚在船上站稳，杰克就猛地催促道。 身后是逼近的卫兵，前面是催促的船长。 原本还有些秩序的那块单独的跳板，此刻突然演变成了你真我抢的局面。 你拉我，我推你，生怕落在最后面。 不少人甚至扑通一声掉在了水里。 范德尔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大喊道： “我们断后，你们一个个来，都能上去的！” 范德尔本身就积威慎重，此刻又在祖安当了小半年的教官，平日里都是骂的那帮护卫队成员狗血淋头的，这一个动怒，那种威势瞬间盖过了大家旺盛的求生欲。 大家的脸上虽然急躁，却还是勉强压制住了，一个个的跳上了加班。 范德尔带着自己手下的二十人占据着此刻码头的制高点，在此刻，已然与这帮家伙完成了短兵相接。 大家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只是顷刻间，便已经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武器。 有人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有人折断码头上的木杆当做长兵，有人则是张开了自己的一双肉掌。 这算是林恩针对符文之地的特殊情况，在纪律方面对大家有所要求之外，还开了一门冷兵器课程。 有超凡伟力存在的世界，在个人的身体素质能够超越部分枪械的时候，练一门冷兵器，也是不错的选择。 眼下，便发生了一面倒的屠杀。 那帮匆忙冲上来抢夺功劳的卫兵，完全不是护卫队成员的一合之敌。 只是在正面接触的瞬间，就被一击而溃。 而其中，战绩最夸张的，莫过于拿着木杆的邓恩，一记横扫，就能扫退身前数十人的进攻。 而此刻，身后属于杰克船长的人，也已经撤光了。 “邓恩、菲力留下来断后，剩下的人先上去。” 没有半分迟疑，在最后一波爆发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之后，护卫队的其他成员快步跑上跳板。 其中，走在最后面的人，甚至还抱着跳板，往下一荡，将那几个掉进水里的倒霉蛋给捞了上来。 眼见着身后都撤了上去，范德尔也不迟疑，带着邓恩菲力两人，几个起落就跳在了甲板之上。 “开船！” 杰克一声怒吼，早已准备多时的舵手猛打舵盘，随着船帆被一把放开，在海风的加持之下，黑珍珠号缓慢离港。 说真的，在自己人都撤下来的时候，杰克有想过立即跑路的。 虽然不知道船上那批货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肯定价值不菲，赶这一趟顶平时干好几年了。 可一想到昨天看到那个叫菲力的猛男，能够在十分钟之内就怒游几百米，还解决了船上的所有抵抗，杰克船长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必要，真没必要。 码头上，士兵们高举武器，仰天怒吼。 可这有什么用呢？船已然开走了。 杰克在心里嘲弄着威尔。 他用自己的屁股想都知道，那家伙的下场会很凄惨，也就等保得住一条小命罢了。 这一趟免费收获了这么多淡水物资，还真是大赚特赚啊。 嘿嘿。 …… 离了赫多拉姆，黑珍珠号的下一站，是位于恕瑞玛大陆最东端的泥镇。 泥镇与北边隔海而望的楚希多、铁水城，一同把持着两个大陆中间所包夹的入海口处。 嗯……其实也不能被称之为入海口，因为这中间的距离间隔实在是太大。 中间又没有什么岛屿，上下城市的触角都伸不到这里，如若不然，这里就能够成为第二个皮城祖安了。 范德尔看着杰克手中的地图，伸出手指点在了位于瓦罗兰大陆东部的铁水城的头顶： “我们能不能走这里？然后从这里出发，一路往上走到这个法尔格伦进行修整，再往上直接达到艾欧尼亚？” 如果按照杰克选定的，首先要去泥镇，饶了路不说，下一趟就不得不要前往比尔吉沃特区域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答应这一路要保证杰克的安全，但有些屎盆子，范德尔还是没兴趣接的。 “恐怕不行……”杰克摇摇头，脸上带着些许的揶揄，“铁水城是洛克萨斯的领地，他们对外来船只的管理极其的严苛，如果你想要在这里修整，就必须接受他们完完全全的排查。 如果您不建议船上的货物被他们了解的一清二楚，甚至会给你扣下的话，我个人倒是不介意往这里走一趟。” 自家的货物，当然是不能够让诺克萨斯排查的。 那些上佳的流水线武器、那些救命的药品、以及某些能够制造巨大杀伤的特殊武器，一旦见光，是会引起无数窥视的。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来了。 究竟是比尔吉沃特不好惹，还是诺克萨斯不好惹。 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需要考虑太多，就能够得到结论。 老实说，如果去了铁水城，十有八九要跟那里的诺克萨斯人起冲突，他们这一行是来做生意的，事先还是不要跟诺克萨斯人起冲突比较好。 “船上的补给大概还是够的，我们就不去泥镇了，越过泥镇，直接去比尔吉沃特，然后北上艾欧尼亚。” 范德尔的手指在地图上流淌，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比尔吉沃特是躲不开的那一块，那就不躲了。 如果杰克惹来的麻烦能够处理，就当做是对杰克帮他们记录、开通这一条航路的报酬，要是不能处理，那就当做自己是来送人的，直接把杰克给交出去。 那个什么海蛇教派听起来好像还挺厉害的，应该是蓝焰群岛的地头蛇。 到时候哪怕没有杰克船长，他们也能够去往艾欧尼亚。 甚至于，日后在比尔吉沃特的正常行商，还能收到些许的优待。 “直接去？” 杰克吃了一惊，他着实没有想到，一开始还在尽量避免踏足蓝焰群岛区域的范德尔，会突然直奔主题，这让他的心中升起些许的不妙。 “躲肯定是躲不过的，倒不如主动出击，你费尽心思的让我们给你解决麻烦，怎么，这个时候就怕了？”范德尔微微一笑，反将一军。 杰克微微愣神，思考着范德尔这么做的用意。 难道是要把我交出去吗？威尔那个该死的家伙…… 杰克的眼中充满着迟疑，原本他以为范德尔、祖安会成为他的靠山，现在看来，这些人貌似也不太可信啊。 “那就走吧。”思虑良久的杰克，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这海已经出了。 如果不能帮范德尔他们顺利的去到艾欧尼亚，再顺利的把他们带回来，杰克就回不去祖安了，整个符文之地他不知道哪里还有藏身处。 十天后。 看着远方旗帜飘扬而起的杰克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脸色愈发难看。 他的行踪，完完全全的暴露了。 这一路上，诸如这样，想拿他去海蛇教派那里换承诺的人不在少数，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昨天，更是有三艘船联合起来，想要把他来个瓮中捉鳖。 那三条船的船长，都是大海上赫赫有名的好手，这一次有心算无心，如果不是有范德尔跟他身边那群怪物在，恐怕这一次真的要凶多吉少。 眼下的情况都这么危急了，前方就要越过泥镇、铁水城中间的入海口，如此一览无余的宽阔海面，又将迎来多大的麻烦？ 杰克有些怕了。 “范德尔，我们现在回去，我觉得还来得及。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船还开一会儿，说不定前方几十条船就在前面等着我们呢。 我们不能自投罗网啊。” 至于脸皮面子，那玩意能值几个钱？ 我杰克船长能够在大海上混迹，靠的就是不要脸。 “昨天的事情，不是处理的很轻松吗？” 这都走了一半了，让范德尔回去？那这一路不是白走了？ 况且就昨天那点小麻烦，还不够这帮护卫队成员热身的。 范德尔果断拒绝了杰克。 微光改良3型的出世，让范德尔真正明白了，微光究竟隐藏着多么巨大的力量。 范德尔毫不怀疑，如果能够回到光荣行动那一天，只需要有这么小小的一支药剂，整个皮城都拦不住他。 可以说，范德尔现在有点膨胀。 “问题是现在已经失控了！我们的行踪已经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了别人的眼皮子下面，就算眼前这个拦不住我们，等我们到了比尔吉沃特呢？ 该跑就要跑！” “貌似晚了。” 范德尔话音刚落，杰克就听到头顶领航员的惊呼： “船！好多好多船！” 一二十艘船只加足马力，奋力的朝着这边迫近，生怕杰克跟他的黑珍珠号跑了。 范德尔清晰的看到杰克眼中闪过一丝轻松，他心头一动，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看来杰克并不害怕这些船只。 这也是难怪的，任谁看到范德尔手下的这些怪物，那种摧枯拉朽的统治能力之后，很难再对这些船只有什么畏惧心理。 可杰克却一再强调这个，并且劝告自己撤退，这是否意味着，杰克再畏惧更加恐怖的东西？ 好像是为了印证范德尔的想法一般，伴随着黑珍珠号继续往前行驶，真正的跨越了某条线，彻底进入真正的守望者之海的刹那间。 原本平静的、风和日丽的海面上，突然刮起了一阵邪风。 杰克的瞳孔一缩，丝毫不顾忌身边的范德尔，仰天怒吼道： “跑！” 跑？ 范德尔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远方的天际尽头，一片黑压压浓烈到化不开的乌云，正在滚滚而来，速度极快！ 要下雨了？ 可联系到杰克的反应，这雨恐怕并不简单。 舵手艰难的打着手中的舵盘，原本很轻松就能转动的东西，此刻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怎么也动不了一下。 一股莫名其妙的大风忽然从身后袭来，将整个长帆吹得猎猎作响，鼓起一个巨大的凸起，像是已经积蓄到极限的气球，随时都要爆裂开来！ 杰克脸色难看抬起头，这才几个呼吸？那翻滚的乌云，已然从远方的天际，来到了黑珍珠号的头顶，整个天色，已然变得一片漆黑！ 风，更鼓噪了！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像是暴怒的巨人，乌云是它的脸色，海洋是它行动的脚步。 “轰！” 巨人怒斥一声，如同审判，在天空划过一道透亮的闪电。 大雨倾盆而至！ “杰克，这是什么东西！” 雨水打湿了范德尔的头顶，并不断的在甲板上积蓄，他质问着杰克，寻求着一个解释。 如此异常的天象，让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莫大的恐惧感。 那是对自然的恐惧，对天地伟力的恐惧，是印刻在每个人类心中，最深处的东西。 “海蛇教派的祭祀！俄洛伊在呼唤着胡子女士，她已经找到我了，她要将我献给祂！” 杰克一把抹去脸上的暴雨，咬牙大喊道。 该死的……按理来说，俄洛伊应该已经失去了借用胡子女士力量的能力，这几年他一直都没有出事，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 在距离黑珍珠号不远的某搜船上，一个巨大的祭坛耸立在此处。 一颗颗海怪的头颅摆放在祭坛之上，留下的鲜血在祭坛上堆积，形成了一个拥有者巨大怪物头颅，周围扭曲着触手的古怪图案。 一个足足有两米高，脑后梳拢着长长马尾，脸上有着诡异刺青，肌肉硕大到好似要撑爆衣物的女人，正站在祭坛之前，跳着奇怪的舞蹈。 “归来吧！归来吧！” 女人癫狂的大喊着。 暴风雨也随着她的癫狂而变得愈发的狂乱。 它们疯狂的摇曳着黑珍珠号，似乎想从它的底部使力，要将他整个掀翻过来。 所有人都牢牢的抓着身边一切可以依靠的东西，拼劲一切不让自己被甩下去。 此刻，就连那些素质极其强大的护卫队成员，也难以抵抗此刻的地形，十分艰难的维持着体型的平稳。 人类在自然之威面前，变得如此孱弱，哪怕是突破了人体的极限，也不例外。 范德尔咬着牙，用力的握紧身旁的桅杆，意识到事情不能再这样继续的发展下去了。 联想到林恩出海前对自己会遇到种种情况的预案，他毫不犹豫抖落出了一串悬挂着青鸟模样的吊坠。 “伟大的风之精灵，迦娜，我以祖安子民的身份，在这里，向您寻求帮助，愿您能够平息暴风，让这片海域，永享安宁！” 在范德尔祈求的瞬间，那原本平平无奇的青鸟挂坠的眼部骤然迸射出一道蓝光。 一只蓝色的青鸟之魂振翅而起！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窗口期（迦娜的过往） 从更久远的远古时代开始，当人类第一次从陆地开始征服大海的时候，海洋的美丽、繁荣便深深的吸引着每一个想要投向它怀抱的人类。 他们将海洋比作母亲，讴歌它、赞颂它，人类驾驶船只驶向大海，正如婴儿投向母亲的怀抱。 可与海洋的美丽浩瀚相对的，还有母亲那喜怒不定的精神状态。 喜时风平浪静、万里无云, 可一旦母亲发怒： 当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般袭来，光是那种浓重的压迫感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狂风吹拂、暴雨倾泻，在闪电与雷霆当中，海洋母亲向人类展示了它的威严与暴戾。 而遇上海洋母亲残酷一面的所有水手船员，十有八九都会惨死在海面上, 连个尸体都留不下来。 人们敬畏于海洋母亲强大的力量, 渐渐的，开始有人向风祈祷。 大家都说，风是海洋母亲的大女儿，只要能够取悦这位女儿，大家就会遇上一个好天气。 渐渐的，对风的信仰开始在整个恕瑞玛大陆的海岸传颂，不知从某一天开始，一阵风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她懵懵懂懂的如同刚刚出世的婴儿，依照本能的开始在整个符文之地游荡。 这种漫无目的游荡不知道经过了多久，有一天，那阵风跟从着自己的伙伴们一同来到一个最旺盛、最集中的地方。 伙伴们的聚集让这块地域卷起底下的海水，勾连天空。 它看到了。 在狂暴的海面上，一架小商船正在苦苦的支撑着。 船长绝望的握着桅杆，跪在地上，他高呼着： “伟大的风之神啊！我们讴歌您，奉献着您，请原谅我们对于大海的冒犯，向我们施以你的仁德！” 不知为何，那阵风听懂了船长的呼救。 她开始笨拙的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 带领着自己周身的那帮伙伴们，逐渐的远离这里，逐渐的分散开来。 狂躁的风暴逐渐平息，只剩下头顶漆黑的天色还在不断的往下落着雨点。 船长劫后余生的靠在桅杆上，半个身子都已经泡在了水中。 但他双膝跪地，将自己整个头颅都浸没在了海水之中，高呼着： “赞美您！风之神，感激您的仁慈！” 风儿呆呆的停留在船只的上空，伴随着下面那个人类的赞颂，她似乎又拥有了一些东西，明白了一些东西。 那种东西的名字叫做——智慧。 智慧是生物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能力，也是无数生物趋之若鹜的东西。 风儿虽然还有些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她开始拼了命的追求智慧。 依照这次的经历，她照瓢画葫的游荡在海面之上，开始帮助一个又一个愿意向她祈祷、不愿意向她祈祷的船只们传递出援助之手。 而随着一桩桩神异事件的发生，风之神的威名也逐渐的在整个恕瑞玛海岸边传颂。 并且这种改变，伴随着一个名叫欧什拉?瓦祖安的地方走出的女人公开表示, 自己要穷尽一生来是侍奉风之神的到来, 而迎来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女人将风儿称呼为迦恩-阿蕾姆，这在古恕瑞玛语中, 意为“守护者”，迦恩-阿蕾姆是海洋女神的大女儿，她生来就掌管着操控风暴的能力。平日里居住在风暴神殿之内，每当有冒犯海洋女生的人类出现之时，她就会操控风暴，将罪人连人带船一齐吞没在大海当中。 她宣称，其实人类在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冒犯海洋母亲，只是因为人类缺乏与这位风暴之神沟通的途径，才导致种种惨案的发生。 这样的说法在当时的广大恕瑞玛地区，拥有着无限的市场。 人们畏惧着风暴的力量，纷纷的选择加入与风之神沟通的队伍当中，以期待能够与风之神构建联系，来让自己的出海旅程变得一番风顺。 随着信众规模的不断扩大，当整个恕瑞玛沿海地带都蔓延着对于风之神的信仰之时，某日，那个女人宣称自己得到了风之神的感召。 她要组建一个属于这位“风之神”的教派，并在教派成立的当日，庄严的宣告了风之神的全新神名——“风之精灵”。 风之精灵会庇护所有信任她的信众，保护他们在大海之上的安全。 正巧这日，一只蓝色的青鸟从天而降，毫不避人的落在了女人的头顶，她高呼这只青鸟便是风之精灵的化身，风之精灵已经同意了教派的成立。 自此，山呼海啸在整个欧什拉?瓦祖安传颂。 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风儿突然感受到一种无可言喻的伟大力量在她的身上诞生了，并且，她的形象逐渐的变化成为了一只通体蓝色的青鸟。 新的体型、新的生活。 风儿……不，现在应该叫做迦恩-阿蕾姆。 她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并且以如今的青鸟之躯，不断的帮助着衷心向自己祷告的信众，帮助他们免受暴风的侵害。 时间缓缓的流逝，风之精灵教派日渐壮大。 而迦恩-阿蕾姆本人，也随着民间对她本人艺术形象的不断加工，开始有了一个被简化的新名字，一个人类的身体。 她长着长长的尖耳朵，长发飘逸，有着一双澄澈如蓝天一般的眸子，御风而行…… 迦娜，便是风儿如今的名字。 她很喜欢如今的这个名字。 长时间在人类社会观察、游荡，让她开始拥有了人类的思维、阅历。 当某一日，她使用着自己的青鸟身躯，在信众敬仰、拜服的目光当中游荡在整个欧什拉?瓦祖安时，突然听说了，那个曾经成立这一切的人类女人，已经奄奄一息，即将彻底的逝去的消息。 迦娜很感谢她，很想去见她一面。 迦娜扇着自己的翅膀，飞越那金碧辉煌的大教堂，飞越心中为她树立的那高耸的巨大神像，来到了女人的居所之时，迦娜停在了女人的床前。 女人相较于迦娜最开始看到的，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她的面容已经老朽的看不到多少原来的样子了，她原本穿在身上的破旧肮脏的红色长袍，现在也换成了一身洁白的上好绸缎，双手手指，满是好看的宝石戒指，脖子上还悬挂着光彩夺目的念珠。 这个曾经穷困潦倒的女人，现在已经站在了整个人类群体的最上层。 只是此刻昏昏沉沉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口浓痰卡在喉咙口，随时都要逝去了。 迦娜很想救她，但她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 她是风之精灵，她能够帮助海上的居民驱散风暴，却不能帮眼前这个老朽的已经完全无法运转的身体，重铸生机。 但她能让这个虔诚的信徒，在生命的最后一课，见自己一面。 青鸟微张自己的鸟喙，吐出一口清新的微风。 它盈盈绕绕，顺着女人的鼻腔进入了它的喉管，将一切的病菌、一切的害虫全都灭杀的一干二净。 这股洁净之风，将女人肉体上的折磨彻底的消弭一空。 不多时，她睁开了自己苍老的眸子，怔怔凝望着床头上，这只灵性十足的青鸟，勾起了嘴角： “青鸟啊，你又来看我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你靠得住啊。” 女人伸出手指，想要摸一摸它，可青鸟却猛地跳起，避开了女人的抚摸。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女人的语气带这些被忤逆的埋怨与恼火，可很快她又意识到，眼前的只是一只小鸟，而并非她的什么下属，她又很快释然了，絮絮叨叨的开始回忆着过去的景象， “当时候啊，我背后的那些人把我推出来，都不想让我当这个教皇，多亏有你，飞到了我的头顶，让他们再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了。 我借着这个机会，开始清除异己，一步步的，把那些有我见不得人秘密的，把那些在背后操控我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么多年，我记着你的好，我把蓝色的青鸟当做了风之精灵的象征，也算是回报你的恩情了，你的那些同族，在现在的欧什拉?瓦祖安，都过的很好。 我也派人找过你，可一直都没有你的踪迹，怎么，你今天来，是因为我要死了，来送一送我的吗？ 谢谢你啊，青鸟。” 女人忘我而又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小鸟，喃喃自语。 从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的穷困潦倒，到艰难的在肮脏的垃圾堆里跟野狗抢食，再到被人发掘，推出来成立一个新的教派，借用青鸟的神迹，牢牢的将权利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藏器于身，卧薪尝胆，最后宗政合一，杀了个人头滚滚，彻底奠定了她在欧什拉?瓦祖安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一路很苦，也很精彩…… 女人已经感受到了此刻的回光返照，她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青鸟，眼角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落在苍老的脸颊上： “最后是由你来陪我走人生的最后一段，我真的谢谢你。” “是我应该谢谢你。” 蓝色的青鸟在女人的身前消失，而缓缓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坐在风中，微笑着看着她的女人。 她生的极美，却又如此的熟悉，就像那尊高耸在教堂最前端的高大石像。 “你……” 女人一口气没顺上来，惊惧的看着眼前的迦娜，她被活生生的吓死了。 或许走到生命的最后一步，她也没有明白，为什么一个被虚构出来的神祇，会变成活生生的存在，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更令女人恐惧的是，如果风之精灵是真实存在的，那她这种借着祂的名号，疯狂的搜刮着财富，残忍的铲除着异己，用尽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人利益的人，最后又将落得怎样的下场呢？ 女人把自己活活的吓死了。 迦娜平静的望着眼前的一幕，重新的化作了一只青鸟。 她在海上见过了太多的生死，风儿也无时无刻的不再消逝产生，这养成了她特殊的生死观念。 迦娜只是有些奇怪、有些遗憾，这个在她的成长过程中起到了如此至关重要作用的女人，就这样死在了她那床通体由黄金打造、上面镶嵌了无数宝石、珍珠的大床上。 每日为教皇擦身的侍女恭敬走入，可当她看到已经惊恐死在床榻上的女人时，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场血淋淋的权力斗争，彻底在这间教堂当中拉开了帷幕。 迦娜明白了一些东西，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她对这个女人为她修建的居所感到无比的失望，这样的血腥气，这样的富丽堂皇，不适合无拘无束的风儿。 迦娜展翅高飞，朝海上飞去。 那里又有渔民朝她呼救了。 …… 虽然迦娜如今的形体已经彻底稳固，不会再受到信众的影响，而是如真正的风一般，无拘无束。 但迦娜还是喜欢这这个蓝色青鸟的形态。 这么些年，人类早已依靠自己的头脑创造出了坚实的战船、强大的火炮，他们早已依靠自己的力量征服了大海，娜迦很少再有出手的机会。 所以，她回到了祖安，这个几乎是她诞生之所的地方，也是唯一还残存着她信众的地方。 即便此时的这里，已经再也看不到多少温情与仁爱。 各式各样的帮派、老财瓜分着祖安，他们欺压着地沟的民众，想要从他们口中最后一点食物碎屑上舔上两口。 迦娜看在眼里，但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并非没有尝试，在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当时她所有的塑像还没有被推翻的时候。 她曾经化身成一个真正的人，带领着这里的底层民众举起武器，反抗那些欺压在他们头顶的家伙们。 可最终，当迦娜费劲千辛万苦，将那些敌人统统打倒，以为自己能够构建出一个善良、仁爱的世界的时候。 一把利刃也随之捅向了她的身后。 权利、财富。 大家跟在她身边，不是因为他们也有着崇高的理想，只是大家也想成为那群欺压别人的人。 从那以后，迦娜就深刻的认识到了，人类这个群体的本质。 自私自利。 被欺压着当然是可怜的，可当被欺压者打到了欺压者们，他们就会摇身一变重新成为欺压者，这是一个无限的轮回。 从古至今，无数年来，迦娜没有看到一例例外的。 轮回永不止步，唯有时代在不断的往前推进着。 “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只有变革。” 迦娜从那以后深切的认识到这一点，也奠定了她这数千年来的行为准则——永远都会帮助那些身处困境的祖安穷苦大众，而不是什么单独的个体。 每天，迦娜都会迎着出生的太阳，从那狭长的入海口，飞到祖安的地沟，好像这么做就能带给这里的底层人民以阳光的温暖。 她有时也会适当的帮助那些实在活不下去了的劳苦大众们，或是让他们出海有个好收获，或是暂时驱散某块地域的灰霾毒气，或是天降馅饼让某个实在是吃不起饭了的家伙能够活下来。 但迦娜不会做的太多。 过度的满足只会助长人类的欲望。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当祖安的欺压者将祖安的底层民众们压迫到一个一无所有的境地之时，迦娜就知道，变革之风即将在祖安的大地上刮起。 一场新的轮回也会就此到来。 只是这一次，好像有些差别……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窗口期（娜伽卡波洛丝） 青鸟拍打着双翼，轻巧的落在了林恩办公室的窗沿上。 它抖动着自己的尖喙，目光锐利的好似雄鹰，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男人手中，他正在批阅的报告。 这是一份来自祖安各大地区，七十七个街区的经济增长指数报告，从纸页上那些陡增的数字来看, 林恩派下去的那些监察使，大部分都取得了卓有成效的成绩。 因地制宜，不管是与已经在祖安有所发展的商人的合作，还是依托于本身所携带的矿产资源的开发，亦或是从祖安银行借贷的启动资金而自主发展的行业。 大家都真正做到了实事求是的，为祖安各地的劳苦大众开出了一条生路。 另外, 除了经济方面的增长, 那些原本对新政府充满着排斥, 认为新政府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的帮派的偏僻地区的祖安民众们，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政府为他们带来的改变。 他们开始真心实意的接纳起光复政府，并且愿意接受祖安派遣过来的执法队与各大政府机构的入驻。 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祖安都会从如今的名义上掌控，转换成最后的实际上掌控。 整个祖安都会被经营的铁板一块，彻底将残存的某些帮派势力，扼杀在摇篮当中。 林恩将手中厚厚一摞文件用双手压紧，轻轻的在办公桌上敲打着，随着文件的不断规整，林恩的声音也适时传到了青鸟的耳中： “下次记得走正门，迦娜小姐，还有进来之前记得敲门，你这不请自来可不太礼貌啊。” 林恩的确是个奇怪的人，他跟之前所有的祖安人……不，应该是迦娜见到过的所有人类这个群体，都截然不同。 他到至今为止，一切所作所为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祖安的民众在考虑。 而即便身居高位以后，也没有骄奢淫逸的开始享受, 而是每天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每天两点一线，要么是家里，要么是办公室。 或许，他家里两个可爱的女儿，是他枯燥生活的唯一调剂。 它轻轻扇动着翅膀，从窗沿上飞起，似乎又看到规整却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办公室里的确没有自己落脚地，又放松翅膀重新落在了自己的窗沿上。 “我在祖安生活很多很多年了，都是想去哪就去哪，我没有敲门的习惯。” 迦娜实话实说，人类的礼仪，她的确不必放在心上。 “那你至少应该尊重一下你的合作伙伴吧。”林恩环顾一圈，似乎也见到了迦娜的窘境，开口说道，“你等一会。” 不久，林恩左手抱着一张干净的椅子，右手拿着一个金属支架, 走进了房间。 随着两样东西的拜访，林恩引手道笑道：“请。” 迦娜扑打着翅膀, 落到了林恩提供的金属支架上。 “平日里想见您一面，还真是为难啊，咱们的风之精灵大人。”林恩手中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其中一杯放到了青鸟的身前。 “只要呼唤……” “我当然知道您听得见祖安任意一个角落的动静，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我们还只是存在着口头意义上的交流，从来都没有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这还是让我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呐。” 这些天林恩也是有些苦恼的，迦娜虽然在系统中，已经的确跟他构筑起了信任关系，并且双方已经有过几次的合作——包括当时G审大会的全场扩音，还是那天对灰霾毒气净化一天等。 但双方真正的做到谈判桌上，来好好的交流一下，还是没有的。 依托于前世在背景故事中看到的，林恩只能确定，迦娜的确对祖安充满着善意，并且愿意帮助这里的劳苦大众。 但除此持外，迦娜本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她的核心诉求是什么，林恩能不能提供她需要的东西。 这些，林恩一概不知。 可只有了解了这些东西，才能够真正的将迦娜，融入到现有的祖安生产体系当中，双方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展开深度合作。 这也是林恩放下手头的工作，选择开口将迦娜留下的原因。 看着林恩脸上的陈恳，迦娜有些沉默。 林恩真正印入迦娜眼帘，是他将风之精灵这个早已被祖安主流社会所遗忘的东西，纳入到祖安小学课本的那一刻开始的。 或许孩子们并不虔诚，但那种本能的好感，还是让缺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信仰的迦娜，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林恩，你有什么惴惴不安的呢？现在的祖安发展的很好，我相信，它在你的手下，会发展的越来越好。” 迦娜不太愿意掺和到人类的事情当中去。 林恩十指交叉，摆在了桌面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坦白的说，迦娜小姐，我很需要你。” 迦娜调转鸟头，不解的望着林恩。 自她融入人类社会那些年的经历当中，的确有觊觎她外表的人类存在，但眼前的林恩，貌似不是这种人吧…… “亦或者说，是现在的祖安很需要你。” 听着林恩的补充，迦娜在埋怨自己思绪运转的太快的同时，也有些质疑，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已经下意识的将祖安看做了自己的所有物。 不过这也是难怪的，这样的人，每一个时代都会在祖安出现不少。 但随着时间的流失，他们都化为了一摊白骨，祖安却还是那个祖安。 林恩也不管迦娜的沉默，自顾自的解释道： “至少在未来的两年之内，被开辟出来的那条通往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战场的海上商路，都将极大的消化祖安内，因为工业化刚刚起步，在探索过程中出现的被浪费的资源。 那是市场，也是整个祖安同类型行业的的竞争赛道。 公平竞争，一切以商品质量、利润说话。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祖安外贸船只的安全都是重中之重，每侧翻一条船只，都将给如今的祖安带来一定的损失与动荡。 所以，目前的祖安需要您稳住这条商路的安全问题。” 这是林恩在真正投入商路之前，就已经跟迦娜讨论过的问题，她刚想答应下来，可林恩的要求却还没有停止。 “除此之外，在微光机械还没有被研发出来的当下，虽然借助于1型的巨人药剂，让祖安的普通居民也获得了超乎想象生产力，可以祖安目前依旧稀少的人口数量来说，每一个人都要用在极度关键的部分，紧紧只是使用蛮力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浪费。 我的设想是，能不能借助于风能，来解决祖安未来一段时间的能源问题。 这方面，也需要迦娜小姐您的大力支持。 另外……” “停！” 迦娜越听越不对劲，本来答应帮你维护一下海上船只的安全也就算了，毕竟那是她的老本行，这么多年干下来了也得心应手。 可依照林恩现在的说法，简直是要拿往死里用，这怎么行？ “林恩，我不想过深的介入到人类社会当中来。”迦娜有些冷冰冰的说道。 拒绝？你这么大个劳动力都已经上了我的贼船，还想跑？不可能！ 林恩当做没听到迦娜的拒绝，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说道： “哦，我差点忘了，可不能白让您打工。 这帮吧，我会恢复您在祖安的信仰，从今天开始‘风之精灵’信仰将会是目前祖安唯一存在的信仰，我还会在各大教科书当中，增加您的名字。 我向您保证，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您的威名即将再度在整个祖安沸腾。”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做生意的思维来跟我讨价还价？我又不是什么货物！”迦娜有些生气，“我也不是为了什么信仰，有没有那种东西，对我来说，区别并不大。” 神像在整个恕瑞玛大陆被砸碎那段时间，固然让迦娜元气大伤，可这并不代表着，没有信仰，她就彻底无法生存了。 “您当然不是什么货物，您是我的合作伙伴，目前祖安光复政府的合作伙伴。”林恩微笑着说道，“其实，我们之间已经有一个很好的合作前提了不是吗？ 我不过是帮你拓展一下您的工作业务罢了。” 说到这里，林恩突然抬起头，挤出两点眼泪：“迦娜小姐，这也不是为了我啊，我这也是为了祖安的民众啊，您难道就不想看到那些孩子们，脸上的幸福笑容吗？” 这滴眼泪绝对是装出来的。 迦娜虽然升起，可看着林恩，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林恩说的没错，他现在提出的所有建议，都是为了祖安的民众。 算了，既然已经决定再信任祖安一次，那我就介入了吧。 只是林恩，如果你都无法打破轮回，我恐怕，就不会再信任任何人类了…… 迦娜没有回答，只是煽动翅膀，作势离开。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林恩勾起嘴角，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分外满意，挥手恭敬的送别： “迦娜小姐拜拜，明天是休息日，我跟女儿在家里烧烤，欢迎你来做客。” 鬼才来！ 迦娜气呼呼的就要离去，可是…… “啾啾！” 原本已经飞到窗沿的迦娜，身上突然迸射出一股闪耀的蓝光！ 青鸟的翅膀以最大程度张开，蓝光正是从她天蓝色的眸子里放射出来的。 “娜伽卡波洛丝！林恩，这次你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 蓝色的青鸟之魂振翅而起，范德尔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任由头顶的雨点落在眼中，也不敢眨眼，生怕错过。 “啾啾！” 伴随着一阵圆润的鸣叫，一道蓝色的光环以青鸟之魂为中心，猛然扩张。 只是瞬间，那蓝环便已经笼罩了整个黑珍珠号的头顶，而且还在不断的朝着外部扩散着。 “风……停了。” 范德尔不敢置信的看着已经逐渐稳定下来的黑珍珠号，刚才还仿佛能够颠倒世界的自然伟力，在眼前这只不起眼的蓝色青鸟之下，却温顺的好似羔羊一般。 那蓝色光环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罩子，将范围内的所有东西，都纷纷保护了起来。 “风之精灵……迦娜！”杰克船睁大双眼，死死的盯着黑珍珠号头顶的青鸟，眼中闪过一丝震撼，“传说是真的！真的有风之精灵！” 可随后，杰克的眼中就被无法言喻的惊喜代替： “是啊！是啊！蛇母既然存在！那风之精灵自然也应该是存在的啊！我有救了！我有救了！” 杰克激动的在甲板上手舞足蹈，伸出手指着天上的乌云，癫狂的笑着： “胡子女士，你不是要让我葬身海底吗？来啊！来杀了我！” “杰克船长！冷静点！”范德尔快步走到杰克的面前，提起他的衣领，冷酷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说！” 杰克正了正自己的船长帽，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左顾右盼，试图搪塞过去： “范德尔先生，这个嘛……” 范德尔眼中一冷。 眼前的恐怖天象，绝对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弄出来的，原本他还想仗着巨人药剂3型的力量碾过去，现在才发现，在自然的面前，人类的力量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如果……如果不是林恩提前让他带着这个青鸟护身符，恐怕这一船的人，都要凶多吉少。 刚刚生死关头他来不及跟杰克算账，现在，你可别想装傻！ 范德尔猛地攥紧右手，伴随着衣领的收紧，杰克的喉咙也随时缩紧了。 杰克瞳孔一缩，感受着逐步艰难的呼吸，眼中流露着一丝的惊恐，他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过去式的祖安皇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普通人！ 忽的，黑珍珠号剧烈的摇晃让范德尔手中动作微松，杰克抓准机会，猛地踹了范德尔一脚，如滚地葫芦一般落在了甲板上，艰难的喘息着。 范德尔顾不得杰克，只是神色凝重的抬起头，朝天上看去。 天蓝色的光环十分稳定的扩散着，每到一处，那片地域的所有狂风随之平息，好像被什么东西抵消了一般。 可随着光环的区域扩散到天际线的那头，却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般，猛地停住了。 浓重的乌云不断翻腾着，在一阵积蓄之后，乌云的内里竟然逐步的生长出了几根粗壮的纯黑色触手，它们用力的往前一抽，猛地趴在了蓝色光环的上面！ 风，又起了！ 看着空中那来者不善的蓝色光环，俄洛伊显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作为蛇母最忠诚、最强大的祭司，她的眼界绝非一般人可比，天空中的那哪是只什么青鸟？分明就是一位足以跟蛇母掰掰手腕的强大神祇！ 可是，杰克盗走了她的“神悉”，那是她身为真者的身份证明，是蛇母教派的圣物，是剥离试炼者灵魂的工具，如果不能将至讨回，她将一步步的失去蛇母的注视与信任！ 这也是她如今，一定要趁着杰克船长终于冒头的机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讲神悉夺回的缘由。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拦在自己的面前。 俄洛伊更疯狂的舞动着，蛇母教派的其他教徒们，在祭坛的两旁，屠杀着手中的深海怪物，将他们的血不断的滴落在祭坛上。 而随着血液的流入，祭坛之上的海怪雕像，也越来越鲜艳了。 漆黑的乌云之中伸出来的触手死命的跟那圈蓝色光晕较着力，迦娜操纵着天空当中无休无止的狂风，勉强维持着一个微弱的和平。 “范德尔，开着船离开这片水域，娜伽卡波洛丝就在深海当中无止休的运动着，这是祂的地盘，我占不到什么便宜。” 一个无形的声音突然传到了范德尔的耳畔，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声音恐怕是从头顶的青鸟口中传出来的。 “舵手呢？掉头，撤！” 到了这个时候范德尔哪还有开辟商路的想法，还是先跑为敬。 老实说，能够从这样的自然伟力当中捡的一条小命，已经是难得的好事了。 舵手……舵手已经被刚刚的狂风吹跑了。 杰克顾不得什么，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亲自操纵起来舵盘。 在头顶迦娜的勉力维持之下，黑珍珠号没有什么波折的，便成功调转了船头，已然是准备跑路了。 而这一幕，自然也瞒不过时刻注视着杰克动向的俄洛伊。 看着头顶那只朴实无华的青鸟，她清楚的认识到了，仅凭自己的力量，绝对无法对抗这样的存在。 杰克不能走，神悉必须要找回来！ 哪怕，要付出自己生命，也在所不惜！ 俄洛伊当即下定了决心，只见她站在船头，任凭头顶的暴雨侵袭着自己的身体，在面部的一阵扭曲当中，俄洛伊突然伸出右手，五指合一，猛地钻进了自己的胸膛当中。 在撕心裂肺的疼痛当中，俄洛伊的右手穿过了皮肤、肌肉，并精准的一把抓住了自己心脏！ “啊！” 伴随着一阵惊呼，俄洛伊神色凶戾的握紧自己心脏，向外一掏！ 可料想中的心脏被掏出来的画面却没有出现，反而，一个通体碧绿的灵魂，从俄洛伊的肉体当中被抽了出来。 这是俄洛伊的灵魂，一个被触手与升腾的水泡包裹着的灵魂，一个真者的灵魂！ 它通体碧绿，好像最顶级的玉石。 俄洛伊看着面前的祭坛，在灵魂层面，俄洛伊看到了熊熊燃烧的血焰。 没有丝毫犹豫的，俄洛伊猛地将自己的全部都投入到了血焰当中，她要用自己的生命，一个真者的灵魂，唤醒她伟大的主，那位无止休在深海中运动的神祇——娜伽卡波洛丝！ 祂是代表生命、生长和永恒运动的神，人们也会叫她蛇母、大海兽、或是胡子女士。 但毫无疑问的是，守望者之海，便是祂绝对的老巢！ 每一个真者都是蛇母最钟爱的孩子，而现在，一个真者的灵魂被投入了祭坛，而选择向自己的母亲献祭之时。 这个游曳在深海当中的恐怖巨兽，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着海上逼近！ 在守望着之海无限深远的黑暗当中，一个庞大的不可思议的阴影猛地掠过！ “糟了！” 迦娜心中一动。 作为全场对力量最敏感的人，那海面之下的恐怖倒影只是有所动向的一刹那，就被她清晰的察觉。 她很想动手立刻把黑珍珠号推出守望者之海，可头顶那片黑压压的阴云之中，触手好似无限繁殖一般，齐刷刷增生起来。 而随着那一双双触手不断的搭在蓝色光环之上，娜迦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被控制住了。 她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对抗这头深海当中的巨大海怪，不然随时都会有倾覆的危机！ 面对这敌强我弱的憋屈场面，迦娜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愤懑。 如果不是她所有的神像早在数千年前就被摧毁的一干二净，现在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轰！”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四条通天彻地，好像天柱一般的触手，从整个海平面下伸出，连通着天顶，将整个守望者之海的四个方位彻底封锁！ 遮天蔽日，气冲云霄！身出其间，只感觉天下之大，无可去处！ 人类在这样的伟力之下，宛若蝼蚁！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窗口期（海上商路·下） “范德尔，你有没有感觉我们的船在不断的下沉！” 杰克的惊怒声将范德尔从那四条遮天蔽日的庞大章鱼触手下惊醒了过来，他赶忙将身子凑过船外，却看到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海洋的中心位置缓缓成型。 “漩涡！大漩涡！” 范德尔的叫喊让杰克的脸色无比的阴沉，但他一言不发，只是固执的操纵着手中的舵盘，妄图用自己的力量, 去改变即将到来的悲惨境遇。 但范德尔可不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局面继续发展下去。 风之精灵的力量虽然大家都看到了，可相较于这四条庞大的触手来说，还是力有未逮。 更何况在海平面下，这只巨大的海怪还有绝大部分的身躯还没有显露身形呢。 无论杰克是做了什么引出这个巨大的怪物的，但为了这一船人的存活，无论如何，范德尔还是要用自己的办法, 找出一条活命的道路。 “菲力！跟我上！” 虽然漩涡还在不断的成型，将整片海洋的所有物质都在往正中心拉拢。 但身后那无止息吹拂的狂风，还是艰难的推着黑珍珠号的风帆，艰难的前进着。 可以说，现在维持着船只不再继续往下掉的不是因为别的东西，只是因为来自头顶的青鸟的功劳。 杰克到底有么有操纵舵盘，意义不大。 风帆鼓胀的如同一个气球，它终归只能提供一个力量带动船只的前行，船只在海面上行动，更多的还是依靠海洋本身的前进。 而随着这股相互较劲的力量的不断加大，风帆也逐渐到了破碎的边缘。 说话之间，范德尔已经来到了杰克的身前，他一把就将拼命转动舵盘的杰克抄起，而菲力则是代替了杰克的位置，不断左右调整者舵盘，维持着船只最基本的平衡。 “你到底干了什么！你要是再不说，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范德尔死死的抓着杰克的衣领，暴露的逼迫道。 其实，范德尔做事算有底线了, 从始至终，一直都没有想到真的要放弃杰克，只是眼下，林恩交给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都已经用尽。 如果葬身在这里，无论对整个祖安还是对他个人来说，都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必须从杰克的身上，找到破局的办法！ “我……” 杰克似乎还想负隅顽抗，这次范德尔可不会再有任何的心软。 铁箍一般的右手不断的缩紧着，好像随时就能掐断眼前这个混不吝船长的喉咙。 “我……说！” 杰克被狠狠的丢在了地上，也恰在此刻，头顶巨大的风帆猛然发出一阵划破的声响，那汹涌的狂风，整个从正中间，将帆布给彻底撕裂了！ 两边力度整个失衡，整个黑珍珠号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涡流的最中心，整个倾倒了进去！ 杰克刚刚摔倒在地，身旁没有丝毫接力的地方。 就在他惊恐的尖叫一声即将被帅飞之际，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杰克的臂膀。 范德尔左手抓着紧握舵盘的菲力，右手死死的抓着杰克，脚下一个踉跄之间, 他咬咬牙： “菲力！” 长时间的排练让菲力瞬间就明白了范德尔的意思，他将自己的脚伸了出来，范德尔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可还是在他的腿上留下了一道相当醒目的抓痕。 菲力毫不犹豫的从包里掏出一只药剂，迅猛的扎进自己的颈部动脉之下。 仅仅只是在接触到血液的瞬间，菲力浑身的血管便整个如同充了气一般，鼓胀了起来，巨大的力量流淌于他的四肢百骸，鲜血不断的在菲力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当中迸射了出来，却又被狂卷的海风带走。 菲力咬咬牙，强行承担了，尚且还不能完美掌握的巨人药剂3型。 感受着此刻充盈在体内的强大力量，菲力用力在风中一捞，范德尔跟杰克连带着被他一把扯了过来！ “快说！” “我拿了海蛇教派一个名为‘神悉’的东西！这是他们追杀我的原因！” 刚刚的命悬一线彻底让杰克的心理防线被击穿，这一刻，什么海盗的自我修养，什么到嘴的东西就不能吐出来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天大地大，什么东西都没有自己的小命大！ “东西呢！” “在祖安！” “你个杂种！” …… 漆黑触手与蓝环的胶着还在继续。 只是伴随着那四根庞大触手伸出海绵，这样的平衡正在不断的被打破。 天上的云雾在触手的搅动当中，逐渐的混乱。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也随之而来。 蓝环之内，是她的领域，可现在这领域正在不断的压缩，被影响。 娜伽卡波洛丝，这只潜伏在守望者之海的庞大海怪，海蛇教派的真正指向，巴茹文化的起源，待遇可比曾经被古恕瑞玛帝国打成伪神的迦娜，情况要好上太多太多。 双方的本质或许不会相差太远，但力量在量上，却有着无法磨灭的巨大差距。 迦娜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现在这位胡子女士的主要注意力并非放在自己的身上，她恐怕就要被击溃了。 胡子女士现在的确没有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迦娜的心上，相较于这个闯入自己领地，要跟自己较量一二的家伙，祂更关心自己那位宝贵真者的死活。 这个名叫俄洛伊的信徒，是祂最钟爱的孩子，哪怕她曾经将“神悉”丢失，胡子女士也没有怪罪过她。 而现在，俄洛伊将自己的灵魂抽出，投入了献祭的火焰。 如果不是祂一再抗拒这一过程，恐怕俄洛伊早就没命了。 满腔的怒火在心头点燃，似乎也影响到了头顶的天象。 漆黑如墨的雨滴不断的洒落，那原本在灵魂层面不断燃烧的献祭之火逐渐的熄灭。 可早已将自己投入这火焰当中的俄洛伊，原本翡翠的灵魂现在已然染上了一层漆黑色，并渐渐的开始虚化。 当胡子女士探出自己的视线，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如今的一幕时，无法平息的愤怒彻底的在祂心中点燃。 “吼！” 天地变色！ 碧绿如翡翠一般的光芒从天而降，落在俄洛伊虚弱的灵魂头顶。 也正是在这之后，娜伽卡波洛丝，这位代表生命、生长和永恒运动的神灵暴露出了自己最愤怒的一面。 四条原本挺立的天柱，瞬间变化成了柔韧的飘带。 这四根从最深沉的海洋当中伸出来的恐怖之物，挥动着自己无穷的伟力，既搅动大海，亦摇撼天空！ 乌云浓重如墨，雷霆闪电一同响彻。 也随着这盛大的开幕仪式，一颗无限狰狞的恐怖头颅，在海面之下，展露出了自己的身影。 骨刺与肉鳍制成的皇冠，戴在祂的头顶，猩红的一双双复眼不断的眨动，这个恐怖的怪物，从深海之中到来，将恐怖与灾厄，带临人间！ “死吧！” 不带任何的怜悯，胡子女士朝天空发泄着自己无穷的愤怒，在祂看来，如果不是有天上那个该死的家伙搅局，她的信徒根本就不会落到如今这个田地。 伴随着四根触手齐齐落下，伟力带动着整个守望者之海，整个符文之地都为之震动！ 亿兆水流冲天而起，绵延数十万里的水帘轰然上升，在碧绿的神光之下，在现实与灵魂两个维度，将此地彻底的封锁！ 迦娜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再也没有了保存实力的想法。 青鸟身形在空中消散，最强盛的、属于人类心态的精灵迦娜，历经千百年，再一次出现在符文之地！ 流云化作她的座椅，狂风变为她的法杖。 行走在天地之间，五根无垠，无踪无际。 此刻。天蓝的眸子深处，被一模碧绿沾染，在她的视角之中，那股不断上升的巨大水幕，整个在空中却不断的朝着一个点汇聚。 只是刹那间，原本将天地封锁的水牢，在这一刻，竟然化作了一根通天彻地的巨大碧绿触手，整个朝着迦娜抽打了过来。 “风起！” 天空，是迦娜的领域！ 原本轻若无骨，也毫无行迹可言的风儿，此刻却被迦娜赋予了自己的定义。 微风、清风、暴风、龙卷风、灵巧的风、狂乱的风！ 风无形，水却有形！ 无数的风儿见缝插针的从侧面撞向那根巨大的碧绿触手，好似万千青丝一般，深深的扎进了水流深处。 在无限的勾连与分割当中，娜迦心中一动，妄图通过分隔水流的粘连，来破坏它的完整性。 水势一断，眼前的威胁瞬间就能消失。 正面对抗是绝对没有胜利的可能的，迦娜只能通过这样取巧的方式，来尽可能的拖延。 而眼前发生的景象，也的确如迦娜预料的一般，那庞大的水流被风儿组成的细线分割，彻底的在空中四散，在重力的作用之下坠向地面。 “不就是仗着信徒多吗？我不一定怕你！” 迦娜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一击建功，她倒是被打出了几分火气，但联想到此刻的情景与双方之间的巨大实力差距，迦娜还是镇定的将自己的声音通过风儿传到胡子女士的耳边， “我可以把那个偷盗你们东西的贼交个你们，能不能停战？他并非祖安的子民，我们对此毫不知情！ 并且，我为这次对你的冒犯，向你表示深切的歉意。” “吼！” 迦娜的诚恳致歉并没有迎来胡子女士的认可，潜藏在本能当中，深海怪物的愤怒与暴虐，将它彻底点燃。 在祂看来，目前，没有什么比将这个家伙撕碎，更重要的事情了！ 谈判破裂，迦娜心头一紧，胡子女士的巨大咆哮，让她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坐拥如此庞大体型的胡子女士在对水流的控制能力，的确不如御风的迦娜，但这绝不意味着胡子女士，就拿天空的迦娜没有任何的办法。 “嗖！” 一阵突破音障的刺耳声响从身下袭来，娜迦一念之间，就与附近的某处风儿转换了位置。 在她洁白的飘逸长发最后停留的地方，猛地卷起一阵巨大的狂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四散飞扬。 在迦娜的视野当中，一根通天彻地的庞大触手在胡子女士的身下冲天而起！ 刚刚操纵气流的手段绝不是御风，仅仅只是依靠庞大的体型与无可匹敌的速度，迅速的将风从那片地域挤压了出来而已。 可这远远不是结束！ “嗖！嗖！嗖！” 一根根触手冲天而起，两跟、三根、……七根、……二十跟！ 胡子女士的触手好似永无止境一般，愤怒已经彻底占据了她的大脑，也让她终于能够肆无忌惮的，在整个符文之地，无限制的舒展自己无敌的肉身！ 肉体，本身就是胡子女士，最强大的力量，没有之一。 的确，风无影无踪，四处可去，可风也需要行动的空间吧！ 如果我将所有的空间都彻底占据，所谓的风，又能够跑到哪里去呢？ 随着一根根触手冲天而起，天幕之中已经尽数填充的都是胡子女士的肉身，没有半分的空隙。 迦娜的躲闪也愈发艰难，连带着她轻咬着自己的牙齿，脸上流露出无限的不甘。 如果我还是全盛时期……如果我还是全盛时期！ 娜迦并非不想从这块地域当中逃脱出去，可看着已经坠落在胡子女士头顶的黑珍珠号，迦娜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逃避。 这是承诺！况且…… 就在胡子女士眼中充满暴戾即将把迦娜最后的生存空间也压缩殆尽之时，迦娜猛地回头一望，眼底带着一抹轻松与埋怨。 你，终于来了！ …… “这就是神悉啊……杰克那杂种还挺会藏。” 一个巨大的金色神像已经从祖安烟港之下的深海当中被林恩打捞了出来，看得出来，神像参考了胡子女士的外形做了一定的设计。 不过并没有复眼结构，头顶也没有皇冠。 但只是当它来到岸边的瞬间，碧绿的虚幻触手就不断的从这个金色神像之下冒了出来，四周的海水，也在随着它的现世，而变得异常的活跃。 远望着祖安之外，守望者之海上的惨烈状况，林恩神色一凝。 “我可打不过娜伽卡波洛丝。”迦娜急促的声音传到林恩的耳中。 早在信任达成之际，已经掌控风之力量的林恩，就已经能够看到迦娜的踪迹，并且借用风儿，为自己传话。 “你怎么这么不自信呢，你们两个的力量本质其实是差不多的，支棱起来啊，我的神。” 林恩的语气略带调侃。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再怎么说都是打不过！” 听着迦娜有些急促的语气，林恩赶忙安抚道：“没事没事，打不过就打不过呗，多大点事啊，你先拖住她一会就行了，到时候我帮你给她一个大逼兜，让她冷静冷静。” “你行吗？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既然我回应了，我就一定要平安的把他们救出来！哪怕……战死在那里。” 林恩眉头一皱，脸上再无任何的嬉皮笑脸：“我保证！” 思绪回拢。 林恩望着眼前的神悉，抬起左脚，将脚尖卡在金色神像的入口中间，随后用力一抬。 在一阵沉闷的响动之中，神悉腾空而起！ 林恩高举右手猛然一握，在他的目光之下，神悉猛地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天心：领袖的意志，便是领地的天命！领主对领地内一切事物，拥有绝对的洞察能力与支配能力！并能够利用领地繁荣度，移山填海，更改天时！】 “或许我没有办法，把你骗到到祖安来，但拿块石头丢你一下，还是勉勉强强可以做得到的，胡子女士，尝一尝我这一下如何？” 林恩的右手隔空搭在肩上，伴随着繁荣点数的疯狂消耗，一个金色的炮筒，正在他的手中不断的成型。 开盖，神悉炮弹投入，一切准备就绪，林恩的左手也放在了这个手持导弹的扳机上。 “本来想拉弓搭箭把你射出去的，可仔细想想，都热兵器时代了，还用冷兵器实在是太搂了，一切还是要符合生产力的发展需要嘛！” 金色的瞄准镜装配右眼，林恩的目光与遥远守望者之海上的巨大海怪猛然相撞。 “发射！” “轰！” 随着扳机的扣动，林恩瞬间被这巨大的反冲力带着撞击了身后的一处山崖，杨起一阵灰尘。 “奶奶的，真够劲……” 而那颗神悉导弹，却带着扭曲空间一般的巨大威势，划破了天际！ 天空被撕裂了！ 如同世界毁灭一般的恐怖场面以祖安为中心，朝着守望者之海不断的进发。 顷刻之间，便已经来到。 胡子女士无暇只是刚刚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就发现一个带着无穷威势的恐怖东西，从无穷远处突破了空间，瞬息赶到。 没有丝毫闪避空间，神悉与胡子女士的触手轰然相撞！ 石破天惊！ 摧枯拉朽一般的巨大破坏力瞬间打断了祂一条条触手，与撕裂的巨大痛楚一同来袭的，还有额头那不断预警的死亡气息。 当胡子女士带着暴露，带着狂乱从深海来到地面想要复仇的那一刻开始，祂似乎从来就没有想到，死亡会随之而来。 情急之下，胡子女士只能奋力的扭转着自己的头颅，不让这颗巨大的炮弹直接集中自己的大脑。 刹那间，神悉与祂头顶的皇冠相撞了。 骨骼破裂一般的声响传遍四方，猩红的如瀑布一般流淌的血液顺着胡子女士的头顶不断的往下低落着。 这庞大的力量甚至还波及到了祂的大脑，让祂意志昏沉的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从天上落入大海之中。 神悉并没有因此而停滞，在那种停留在它身上的残余金色力量最后的影响之下，它歪歪斜斜的飞往了俄洛伊灵魂所在的大船，并落在了她的头顶。 伴随着金色力量的注入，俄洛伊原本沉睡焦黑的灵魂，重新朝着碧绿转换，整个身躯也在不断的凝实。 “送佛送到西……吗的，远距离操控真他吗的贵！” 又伴随着几点繁荣点数的投入，神悉猛地在俄洛伊的灵魂上用力一撞，将她重新撞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连带着把她身上所有的伤势也全部修复了一下。 短暂失神的娜伽卡波洛丝早已恢复了神志，只是看着神悉的动向，它再没有有丝毫的动作。 折断的、萎靡的、健壮的、各式各样的触手平静的悬浮在海面之上，随着波涛起起伏伏。 整个天色似乎也随着大家的罢手，而逐渐的平息，显露出了头顶的太阳。 一双双鲜红的复眼一眨一眨的，胡子女士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颊此刻竟然人性化的带着些许的紧张。 终于，随着修复的完毕，俄洛伊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的景象，有些疑惑与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去。 可随后，当一抹熟悉的碧绿能量化作一个水泡，将她带到胡子女士的面前时，她猛地跪在了水泡上。 愤怒、压抑、虔诚…… 俄洛伊心中激荡着各式各样的情绪，却在那泡泡里，胡子女士传递给她的情绪当中，渐渐平息。 “迦娜小姐，帮忙凝聚一个风之躯，我隔空发力消耗太大。” 迦娜劫后余生，还听到某个家伙的催促，闷哼一声，挥杖之下，一个与林恩近似的由风组成的身影出现在了天空当中。 最后的大团圆结局……怎么能少的了我呢？ 林恩满心欢喜的往前一步，却猛然发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貌似有些不太对劲。 “小孩？！”林恩转过头，却发现迦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只青鸟。 小孩就小孩吧。 林恩腹诽了一声小心眼的女人，踏空走到胡子女士的身前。 “您好，胡子女士，很高兴见到您，我叫林恩·奥莱，是目前祖安的领主。 事情的发展我这边大概都已经了解清楚了，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杰克的偷盗，我们之间的冲突，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误会。 我们的人只是雇佣他帮助我们顺利的前往艾欧尼亚罢了，事先并没有任何想跟您起冲突的想法，我们也只是受到了波及。 为了确保诚意，我们愿意将杰克双手奉上，并将贵教派的神悉如数奉还。 还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只希望我们双方的冲突不要继续下去。” 游荡在深海当中的胡子女士，并不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但刚刚的那一下，的确是把祂砸的不清，这让祂至少愿意安静的站在这里，听一听这个男人的说法。 胡子女士不明白不要紧，可俄洛伊能够明白，作为巴茹踏上比港的第一人，她在这里也见识过太多黑帮势力，她能够理解海上贸易的思维。 从林恩的话中，不难听出，杰克跟祖安其实不是一伙的，双方之间，也仅仅只是受到了波及，祖安这边的人之所以庇护杰克，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误会罢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全部传递给自己的神祇，祈求着祂的批示。 “吼……” 听到主的声响，俄洛伊身形一震，抬头看向林恩的双目之中，带着一丝骇然。 但她还是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惊恐，低头说道： “主想问您，刚刚砸祂的一下，是您做的吗？” “一时冲动，一时冲动。” 林恩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显得很害羞的样子，可这种巨大的反差感，在他此刻这个由风组成的小孩子身躯的影响之下，反而变得无限的大。 所以…… 胡子女士将自己的触手收拢，身躯缓缓的沉入大海。 俄洛伊回头一望，看着林恩的双眼复杂难明。 这是个让神明都要服软的男人。 只是，不服软又怎么样？ 是误会吗？是误会啊；神悉还了没？还了啊；打得过不？打得过个鬼。 现在人家已经拿出了想要跟你开解仇怨的态度，还要不死不休，多多少少有点不识抬举了。 更何况，别人还救了俄洛伊一命。 胡子女士是不知道人类的弯弯绕绕，但这并不意味着它蠢。 溜了溜了，就当吃了个哑巴亏吧。 而随着胡子女士缓缓沉入海底，原本停留在祂头顶被保护的很好的黑珍珠号，则是重新漂浮在了水面之上。 他们原本是胡子女士为了限制迦娜不让她离开而囚禁起来的，现在却平安的落地了。 与黑珍珠号一同被留下来的，还有悬浮在碧绿泡泡当中的俄洛伊，她抱着手中沉重的金色神像，自顾自的跳着，为自己神明的离去献上一曲。 “俄洛伊女士是吧。” 林恩缓缓走到俄洛伊的身旁，直到她跳完最后一步。 “您好，强者。”俄洛伊盘膝坐在泡泡上，抱着手中的神悉，恭敬的低头行了一礼，“多谢您救了我一命。” “没什么，应该的嘛。 那个什么，哦，那个叫杰克的家伙现在就在船上，你想什么时候报仇就什么时候去。 该死的，居然犯下这么大的事还跑到我们祖安来辟祸，这次还害的我们双方之间起了这么大的冲突，我早就看这家伙不爽了。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林恩毫无强者作风的坐在俄洛伊的身边，唆使着她去报仇雪恨。 “您看起来好像很想让我杀了杰克……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俄洛伊非常直白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她就是这样的人，直来直往从来都不整那些弯弯绕绕。 林恩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市侩： “那什么，最近艾欧尼亚跟诺克萨斯不是开战嘛，我们看着艾欧尼亚的人民保守战争的摧残，流离失所，生活非常的痛苦啊，这个。 我们祖安呢，本着无私无畏的精神，打算运点货物过去，帮一帮人家。 这次的出行，就是打着开辟航路的想法的。 本来想着杰克经验足，我们就雇佣他了，谁知道他这么能惹事？ 现在好了，终于遭受了正义的审判。 但我们祖安这个商路也还是要开辟嘛，没有杰克，我们还得找个人帮忙，我听说俄洛伊女士在比港还是有点脸面的。 我们挺赶时间，你能不能赶快把杰克宰了，帮忙找个新向导？” 俄洛伊一时间有些无言。 用比较出戏的话来说就是，槽点都快满了，不知道从哪吐起。 你一个这么大的，在整个符文之地都排得上好的强者，一天到晚就关心这点赚钱的破事，这合适吗？就为了这个跟我家主上打一架，还把祂血都揍出来了这合适吗？杰克也是你们雇了才出来的，现在摧着我杀他合适吗？ “杰克……原本是我选中的，接受训诫试炼的潜能者。 但他不愿意接受侍奉蛇母的心愿，选择了逃跑，并盗走了神悉。” 俄洛伊的语气有些复杂，稍后抬起头，郑重的说道： “我会杀死他的，但不是现在，等他带着你们从艾欧尼亚归来，我们在比港等待着他，完成对他的试炼、 届时，现在的杰克将会死去，新的杰克将会重生。” “好！” 林恩突如其来的喝彩让俄洛伊吓了一跳，却看到这个强者转过头，兴奋的说道， “那是不是应该让这家伙快去快回啊？” “额……如果能让他尽早的接受蛇母的训诫，自然是最好的。” “这个就需要俄洛伊女士您的帮助了，我听说比港帮派横行，附近还有海兽出没，我们的船一来一回，怕是要耽搁不少时间。 现在有了俄洛伊女士的帮助，相信这个时间会缩短的相当的乐观。” “额……这是自然的，我会在比港，欢迎您……嗯，来自祖安的船只。” 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响指，林恩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俄洛伊女士的帮助了。” “没有。” 俄洛伊被达成目的的林恩带到了船上。 杰克脸色惨白的看着俄洛伊的身影，有些尴尬的举起了右手：“嗨~” 俄洛伊脸色一凝，那两米多高的庞大身躯极有压迫力，她呼气了神悉让杰克呼吸一滞，生怕她忽然就抽出一条触手把自己的灵魂给拉出来。 索性，俄洛伊没有任何的动作，平静的站在了原地。 “范德尔，还有护卫队的大家，都干得不错。”林恩微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林恩！” “林恩大人！” 各式各样的欢呼让林恩满意的点点头，给大家招了招手，随即，林恩就把身边的俄洛伊给现场的几位介绍了一下： “来，这位是俄洛伊，今后巴茹的海蛇教派，就是咱们祖安忠实的商业合作伙伴了。 人家答应在比港多多支持咱们的海上贸易，我们也不能小气不是？每年收入的两成就抽出来，到时候给人家送过去。” “额，不用……” 俄洛伊下意识的拒绝。 林恩微笑着摆摆手：“要的，还是要的。” 杰克在后面越听脸色越苍白，怎么觉得……未来一片堪忧啊。 “范德尔，这次干得不错，这路也走了这么长了，可要带个好消息回来啊，我在祖安等你们回来。”林恩笑道。 “一定。”范德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比港的路都铺好了，一帆风顺啊。 又寒暄了几句，林恩也没有停留，随后便缓缓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林恩的出现让范德尔原本被这些神级力量打击的有些失去了的信心又重新找了回来。 他又重整旗鼓，带领着船上的人们，继续前进。 下一站——比港。 物资要补给，船员要休息，这黑珍珠号，也要大修咯。 只是。 范德尔看了看旁边这个身高令人望之生畏的女人。 这一趟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 “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对吗？” 林恩的屁股刚粘椅子，就听到了身旁的小青鸟的质问声。 “策划？什么策划？”林恩有些疑惑的抬起头。 “你别装傻！”迦娜的语气极为不善，“我在祖安观察了你很久，你属于那种谋定而后动，在做一件大事情之前，一定会把所有的后果都考虑清楚的那种人。 这条海上商路，你跟我说了，对祖安的未来极度重要。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最后的结局，的确如你预料的那样，祖安未来的这条海上商路，有了巴茹蛇母教派的帮助，将会彻底的繁荣昌盛起来。 这，就是你一切谋划的根本目的！” 相较于常年游荡在深海当中的那条蠢蛇，迦娜在人类世界游历的不知多少年。 人类这个物种的想法，意图，很难有瞒得过她眼睛的。 林恩疑惑的语气逐渐平静，随后又变得有些哑然： “嗯……聪明啊，迦娜小姐，不过这种事情不要出去乱说哦，不然弄得蛇母教派跟祖安开战，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如果你想要跟蛇母教派组建合作关系，我们可以用正常的建交手段啊。 我看得出来，你最后是真心实意，想要拿杰克的生命，来换取双方之间亲密无间的合作的。” 迦娜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听着迦娜那不满的语气，林恩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满心欢喜。 质问说明她在乎，说明她的确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插入祖安的发展过程中来了，林恩真的很高兴。 所以，他不吝跟迦娜好好的解释一下。 从靠椅上直起腰，林恩搓了搓指尖，微微抬起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该从哪里说起呢…… 这条海上商路开辟的根本理由只有一个，在诺克萨斯跟艾欧尼亚的战争当中，汲取战争财富，获得祖安发展过程中所需要的的原始积累与市场。 这是日后，祖安能够顺利运转下去的关键，因为目前祖安各种行业还刚刚兴起，究竟有哪些适应祖安我们还不得而知。 为了确保在这个摸索的过程中，尽可能的减少对祖安普罗大众的侵害，有这样一条商路将损失往外转移，是一件头等大事。 所以，这条商路不得不开。 既然要开这条商路，就要确保它能够持续稳定的运营下去，而把控着补给中枢的蓝焰群岛的比港，就是这条商路当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我没有那样的闲工夫，派出祖安大批的劳动力、青壮去那里抢地盘，况且那样会引得整个比港对我们的仇视，他们会团结起来对付我们。 最有效的方式，莫过于，与当地的势力合作。 而比港最强大的势力有两个，一个是代表着海盗与帮派势力的‘普朗克’另一个是代表巴茹蛇母教派的‘俄洛伊’。 海盗们贪得无厌，这样的合作伙伴是下下之选。 所以，在那个时候，因为偷盗了蛇母教派圣物而不得不逃往祖安辟祸的杰克船长，印入了我的视线当中。 只是，原本我并没有打算把胡子女士牵涉进来，我仅打算压服俄洛伊，就把杰克交给俄洛伊处置，来换取双方的信任。 倒是没想到……” 林恩勾起嘴角，无奈摇摇头：“引了个大的出来。” 头疼啊……攒了不少的繁荣点数，这就没了一半。 “直接建交是不可能的，蛇母教派异常排外，直接去谈，连面都见不到，用这样的方式，能够保证双方有一个非常好的合作基础。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拳头比较好说话嘛。 有了误会这个绝佳的理由当做缓冲，再有拳头当做后盾，加之金钱巩固。 我们之间的合作，牢不可破。” 林恩平静的望着迦娜，眼中一片赤忱： “迦娜，不管你同不同意，在当前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还做不到满足整个符文之地所有生灵的需要的时候，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保住祖安的民众，让他们在这个巨大的蛋糕上，多吃两口。 至于其他人的死活，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心意，只要你开口询问，我就回答你。 为了凸显自己的仁慈，就让自己的居民饿着，把他们的口粮去给外面的人吃，我做不到！ 只要牺牲外面能让祖安民众过得更好，我绝不犹豫！ 不管你怎么看我，这就是我林恩，目前的祖安光复政府的主席，决不悔改的行事准则！”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窗口期（比港疑云·上）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辉顺着比尔特沃夫之下的山崖间的巨大空隙，投射进那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当中的时候。 比港勤劳的居民们，就会迎着晨雾，从海边的某个临时搭建的小棚窝里或者某条临时停靠在港边的小帆船上出发，或是前往港口，或是前往屠宰码头，寻觅一天的生计。 赤脚踩在敦实的, 连接着高地起伏不同的建筑物栈道上，身边随处可闻的是海洋与鱼获的那股腥臭气。 好在比港的居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味道，迎着绵密悬挂在各式各样建筑外墙上的灯火，仰头便能窥见那在一座座悬崖边上的，借助于原本废弃神庙为基底，利用木条填充建造起来的各大定居点。 在一声古怪的号角声中, 经验丰富的比港人们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脸上带着不住的喜色。 刚刚的号角声是一个个伫立在海滩边上的巨大号角上响起来的，它们依托于在海面上耸立起来的石碓而建造, 号角的底部是一个张着大嘴的古怪鱼头，随后蜿蜒向上如蛇一般的长尾构成了号角的管部。 号角名叫唤蛇者，在整个蓝焰群岛有着相当古老的历史。 传说中，只要将它吹向，海浪的方向就会受到干扰，那些远道而来的海怪们就无法发现比港的踪迹。 而对于如今的比港来说，唤蛇者的响起，则意味着船只的驶入。 手握武器，早已等待在这里的比港居民们相视一笑，脸上流露着贪婪的目光。 他们此刻虽然是正经的比港居民，可当他们驾驶着船只驶离港口，在海上兴风作浪的时候，他们就会变成一个个海盗。 这就是比港的生存法则。 此刻，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昨天那些一齐开动出港, 捉拿杰克船长的船队们的归来。 不论是谁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最后肯定是死伤惨重的。 他们是最后的黄雀。 “等等……那是黑珍珠号吧？” 仅仅只是尖端刚刚突破晨雾, 就有眼见的比港人看清楚了来船的身份，随后便是引起一片哗然。 对杰克与黑珍珠号的悬赏在整个比港贴的到处都是，而作为俄洛伊的老情人，那位比港当之无愧的海盗之王“普朗克”更是放出豪言，如果能够将杰克绑来，重重有赏。 昨日，随着黑珍珠号行踪的暴露，比港更是先后开出了十几条按捺不住的船只，想要去分一杯羹。 如果他们成功了，怎么也轮不到黑珍珠号率先进港。 所以……杰克跑掉了？ “怎么可能，这么多条船堵他一个，都能被他跑掉？那帮家伙也太废物了吧！” “也没有，你们看到了吗？黑珍珠号的风帆都破了，全船上下更是没有一块是好的，看来杰克逃出包围圈，也废了很大的劲。” “杰克他是疯子吗？还敢进我们的大本营？我看他是活腻了。” “管他活不活腻了，他可是值好大一笔钱呢！” 港口众人摩拳擦掌，一个个贪婪的盯着这艘独属于杰克船长的优秀大船，一个个争先恐后, 甚至帮黑珍珠号的入港, 扫平了不少障碍。 而随着跳板搭在码头的平台上颤动了两下, 便有按捺不住的比港海盗们打算跳上去，拔得头筹之际，一个熟悉的庞大身影，却显露了身形。 那原本跳上跳板，手握利刃一脸疯狂的海盗，此刻却吓得亡魂皆冒，手中的刀刃不自觉的落入身下的大海里，他来不及多想，也一猛子扎了进去。 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正是如今蛇母教派的大祭司，俄洛伊。 她那两米多接近三米的身高，在此刻的码头上鹤立鸡群，像是个小巨人。 手中金色的巨大神像闪烁着碧绿的神光，当来到蓝焰群岛这片熟悉的地域之时，神悉更是兴奋的深处了几条绿色的触手。 “俄洛伊！” “她为什么会在黑珍珠号上？杰克已经被她俘获了？” 悬赏令的正主都出现在了这里，不论如何，这些比港海盗们原本畅想的美丽回报，显然是化作了泡影。 众人纷纷散去，虽然有不甘心，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那可是俄洛伊？整个蓝焰群岛，谁敢跟她扳扳手腕？ “看来比港对外来者，也不是很友好嘛。”范德尔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比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祖安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双方都拥有一个繁盛的帮派社会，那些人的气质，范德尔一眼就能够分辨的出来。 不过，他们好像比祖安的人更加的肆无忌惮一点，黑巷秩序到底还是秩序，这里，便是彻底的混乱了。 拳头大，才是一切的硬道理。 “凭你们的实力，在整个比港横着走都可以了。” 杰克适时插话道，只是他现在说话有气无力，显得了无生趣。 因为他的偷盗行为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俄洛伊虽然赦免了他的死罪，但也抽出了他的灵魂，种下了独属于蛇母教派的烙印。 有了这个烙印，无论杰克逃到天涯海角，俄洛伊都能利用神悉锁定他的梦境。 对于向往自由，热爱海盗这种无拘无束职业的杰克来说，烙印便如同枷锁，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范德尔对于杰克的回应不置可否。 他在出行祖安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可当他见识到了蛇母与风之精灵的战斗之后，原本的那点膨胀早就被他丢的一干二净。 别逗了好嘛，在那样的战斗之下，所谓的巨人药剂，所谓的皮城，简直就是个笑话。 整个符文之地如此广袤，谁知道那个偏僻角落就会突然蹦出什么难以对付的对手。 范德尔是彻底的从心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俄洛伊女士，黑珍珠号的修缮，还有船只的补给问题，可能需要您帮忙了。” 范德尔礼貌的跟俄洛伊搭着话。 “我不懂这些东西，杰克应该懂，他在比港混了很多年了，这些琐事你可以全权托付给他。”俄洛伊微微点头，“如果遇上什么麻烦，可以来神殿找我。” “那就谢谢您了。” 范德尔当然知道找杰克才是最佳的选择，不过现在杰克都签了卖身契了，有什么事情还是先跟人家的“主人”说一句为好。 杰克咬着牙，当然也明白范德尔的意思，心里有些不爽。 “不用客气。”俄洛伊说罢，转头望向杰克，伸出庞大的右掌笼罩在杰克的头顶，眉头微微皱起， “希望你早日归来，完成试练，不然纵使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找回来。” “一定，一定。” 杰克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范德尔在心里打包票，这家伙十有八九要逃，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第二次把这家伙抓回比港了。 “那我就先走了，从祖安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欢迎你们来到比港。” 俄洛伊怀抱着手中的神悉，神情严肃的转身离去。 别的都挺好的，就是神像的后脑勺凹陷进去了一大块，显得很不美观。 …… “杰克到岗了。” 手下的汇报让口中正叼着雪茄烟，将自己的头不断的凑近火堆点着的普朗克内心毫无波动。 他微微的唑着，看着火星子不断在茄叶上燃起。 那帮废物当然奈何不了杰克，普朗克心知肚明。 “俄洛伊也跟着从黑珍珠号，走了下来。” 心中的惊讶让普朗克口中的雪茄没有叼稳，擦着他的嘴边落在了地板上。 “狗屁……” 普朗克从座椅上站起，伸出脚用力的在雪茄上撵了几道。 他抬起有些惊异的眼神，叹了口气： “俄洛伊也去了？那说明杰克应该是落在她手里了，大海上又少了个对手，寂寞啊，嗬嗬。” “但手下有人来报告说，杰克正在积极的叫人帮忙维修自己的黑珍珠号，还正在大肆的采购物资，看来在短时间之内，还有出海的打算。” “出海？他出什么海？他接下来该接受戒律了！” 普朗克猛地的转过身来，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他也想成为一名真者！可为什么，俄洛伊小姐居然说他，是没有潜能的人。 该死的！他普朗克，堂堂纵横大海的海盗之王，在比港提起名字就能止小孩夜啼的存在，也能被称作没有潜能的人？ 那谁还配被称作有潜能的人？杰克那个废物吗？ “这个不得而知，不过，我们的人探查了杰克的情况，发现他这些年来，是逃亡了祖安。 这次之所以出来，也是受雇与祖安的某个家伙，想要去一趟艾欧尼亚。” “砰！” 铅弹擦着下属的头皮在墙壁上开了个大洞，一缕阳光顺着下属帽子上的洞口，射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圆形的光斑。 “如果你还这样，一点一点挤牙膏一样的说话，老子就崩了你！” “砰！砰！砰！”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一样，普朗克又朝着头顶的天花板连开极强，脸上满是烦躁。 下属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没有了，没有了。” “吗的……” 普朗克吐了口唾沫， “祖安的人？现在艾欧尼亚正在跟诺克萨斯打仗，他们过去干嘛？吗的，让我们的人把杰克还有那什么祖安的人，都请过来。 老子今天晚上请他们吃个晚宴，就在咱们铁钩帮的驻地！” 转头看着小弟没有动作，普朗克眼睛也不眨的又是一枪，削掉了手下的半只耳朵。 “还不快去！” 手下即便忍受着痛苦，也一声不吭的用手捂住，转头离去。 …… 黑珍珠号千疮百孔，他手头有不少船员受伤不轻需要静养，没受伤的需要去赌一赌飘一飘来消化这一路上遭遇的庞大压力，还有采购物资…… 杰克最近忙的那叫一个焦头烂额，但他又不能撂挑子不干了。 很烦！ 而随着杰克在比港行动的不断增多，与他有关的消息，也在整个比尔吉沃特传的到处都是。 大多都是从杰克的那些船员们，在赌场跟风月场所流传出来的。 类似于什么，黑珍珠号现在有大量的、珍贵的来自祖安的宝物啊。 类似于祖安的那些人，都是能够一个打一百个的猛男啊。 类似于这一行遇到了什么巨大的海怪，差点没死在那里啊。 各种各样的传言漫天的飞舞。 关于最后两条，大家嗤之以鼻，但对于第一条，比港的不少人都起了小心思。 应该是有着不少好东西的，不然祖安的这帮家伙，闲着没事干要去艾欧尼亚干嘛？就是发点战争财啊。 而服装迥异于比港的范德尔以及护卫队等人，很快就被大家筛选了出来。 最近两天，护卫队成员都向范德尔报告道，有不少本地人在跟踪他们。 对此，范德尔给出的回应是，如果遇上那种不开眼的家伙，雷霆手段！ 在帮派势力盛行的地方，只有拳头，才能换来尊重。 只是，在护卫队等人果断的惩戒了一帮蹬鼻子上脸的家伙之后，换来的没有敬畏，反倒是如海水一般延绵不绝的挑衅。 “今天晚上，找个跳的最狠的帮派，上上下下的清洗一遍，诛首恶跟极端份子，投降的放一条生路。” 就在范德尔打算彻底的在比港放个炮仗，让一帮没看眼的小混混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的时候，来自于“海盗之王”的一份邀请，却让所有原本挑衅他们的混混们，纷纷消停了下来。 各种的逻辑范德尔自然不难理解，因为他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在过去的祖安，别说是他的邀请了，就算是本索的邀请，也能让某个人身上的麻烦少上一大截。 “只是……这个叫普朗克的家伙，怕是来者不善。” 稍加思索之下，范德尔还是同意了这位海盗之王的邀请，相约在今天晚上，前去一会。 逃避没有任何的意义，倒不如主动出击。 只是，刚刚打发走了铁钩帮的使者，就看到杰克累的像是一条死狗一样的找上门来，见面的第一眼就问道： “范德尔先生，普朗克邀请你们了吗？” “他也邀请你了？” 杰克并没有回答范德尔的问题，只是双眼放光的看着他：“那你去不去？” “去。” 只是愣了一下，范德尔就点了点头。 “呼……”杰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一抹微笑，“你们去就行了，没事了，没事了。” 看着杰克船长这幅模样，范德尔沉思了一会，还是想明白了杰克的意思。 这家伙……原来是想寻求庇护啊。 他神色一凝：“虽然我们任然需要你帮我们去往艾欧尼亚，但杰克船长，我希望你还是能够安分一点。 我们虽然会给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庇护，但绝非你用来到处惹事的保护伞。” “行行行！我杰克就不是那样的人。” 杰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眼就消失在了范德尔的视线当中。 “这家伙……”范德尔有些无言，转头看了一眼早已等候多时的菲力，叹了口气， “菲力，你在赌场打听消息打听的怎么样了。” 在比港的修整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为了减少波折，探听当地的消息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海盗之王普朗克最近好像跟比港的其他几个帮派的船长闹得很不愉快……最近比港的赌场来了一个手气无敌的怪人……荡副开膛手的老巢居然是一个巨大海怪的肚子，不过他在最近被击中后背身亡……” 菲力将花钱得到的消息，一一上报。 …… “哈哈哈！想必这就是范德尔了吧！” 普朗克算是给足了面子，居然亲自在门口迎接范德尔以及跟在他身后的菲力还有杰克。 而范德尔，今天也终于见到了，这个在比港威名赫赫，传说中无一败绩的海盗之王的真容。 普朗克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有点矮小，满脸的络腮胡生的错落有致，在灯光下闪烁着鱼鳞一般的光泽，看来平时没少打理。 船长帽总是随身携带，他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大家都记住他海盗之王的劝慰。 遮蔽在帽檐之下的细小眼睛，凸显出一股隐蔽的危险。 他大包大揽，凸显出了一种主人翁的意识，迈步就走，强迫后面的跟牢牢的跟随在自己的身后。 可普朗克走了几步，却没有等身后的脚步，反而听到了身后那人的自我介绍。 范德尔微微一笑：“多谢您的欢迎，普朗克阁下，我是范德尔，来自祖安。” 普朗克转过身子，凝望着眼前的范德尔，一股威势不断的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不卑不亢，范德尔平静着双眸，平视着眼前的这位海盗之王，对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再散发出来的那种威势视而不见。 怎么说来着。 范德尔记得林恩曾经给自己分析过，威势这种东西产生的原因。 一者，它源于比你强大的对象摆出的姿态，包括神态、动作，你能够从他身上分析出一种攻击性，你害怕他攻击你，所以你感到畏惧。 这种攻击不一定是要从武力方面，如果他的职位比你高，或者他比你有钱。 能够达到一样的效果。 另一方面，威势来源于你本身的臆想。 特别是那种一半了解的时候，就越是感到恐惧。 为了验证这个例子，林恩曾独自一人行走在祖安最繁华的街面上，在没有被人认出的前提之下，他哪怕时时刻刻板着一张脸，也没有任何人感到不适，好像他就是一个最最普通的祖安民众。 可行走在政府部门当中，哪怕林恩脸上带着笑意，异常和蔼，路过的人也会情不自禁的颤抖，低下自己的头，连他的脸都不敢多看。 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神秘的气场一般。 可范德尔等人，却感受不到多少林恩的威势，他们都知道，林恩是个公私分明的家伙。 而相较于林恩来说，眼前的普朗克实在不算什么，想要用恐吓的办法来对付自己，范德尔觉得，普朗克还是洗洗睡得了。 “你，很好。”普朗克脸上一抽，已然有些不悦了，“不知道范德尔你现在在祖安，是干什么的？” “没干什么，就是教别人打架。”范德尔斟酌了一下，算是捡了点能说。 “教别人打架？打架还需要别人教吗？” 普朗克有些好奇。 “打架当然也可以教啊。”范德尔微笑着，“比如，拿一根钢棍砸别人的小腿，瞬间就能让人失去战斗力，非常好用的小技巧。” 普朗克嗤笑了一下：“怎么，你们祖安的大家都是这么小打小闹啊，我们比港打一次，可是刀刀见血呢。 老子曾经去偷袭诺克萨斯的战舰的时候，那可是杀的腥风血雨。” 范德尔的不配合，彻底让普朗克撕下了和蔼的伪装。 “这样啊，那的确是我们的打架有点小打小闹了一些。” 范德尔的不置可否让普朗克失去了谈性，他觉得眼前的范德尔并不尊重自己，要不是看在俄洛伊的面子上…… 杰克走在后面有些憋着笑。 范德尔曾经也是黑巷的王，你普朗克现在让别人跟你服软，这不搞笑吗？ 这饭还没开始吃呢，气氛就已经弄得这么僵了，一会怕不是要打起来？ 唯恐天下不乱的杰克当即就做好了吃瓜看戏的打算。 最好范德尔身后那个怪物，把整个铁钩帮都突突了，省的他们一天到晚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监视自己。 来到驻地内，一桌丰盛的菜肴已经准备完毕了。 香气腾腾，只是闻了两口，就让人食指大动。 大马金刀一落座，普朗克当即点燃了一根雪茄，双腿搭在了桌面上，踢翻了几个餐盘。 “范德尔，我请你来吃饭是给你面子，但你貌似好像不太给我面子啊。 我知道可能你们帮俄洛伊抓到了杰克这小子，双方之前有那么点恩情，但我要是在这里就把你们做了，俄洛伊总不至于跟我开战吧？ 我正好还给他省了几个要求，她还会感谢我也说不定。” 这边范德尔还没开口呢，杰克就兴奋的喊上了： “来！来做了我们！普朗克，你要是不敢动手，你就是鱼卵里孵出来的！” 唯恐天下不乱的杰克，立马出声挑衅。 “把嘴巴给我闭上。”范德尔猛地一瞥，杰克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原本要发怒的普朗克见到范德尔这个反应，也哼唧了两声，算是没有当场发作。 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手已经把在刀柄上的那些铁钩帮小弟们，范德尔思虑了一下： “普朗克船长，我们只是路过比港，我们不想掺和比港内部的事物，在修整完毕之后，我们自然会离开的。 您又何必为难我们呢？该交的泊船费，以及其他的相应费用，我们可是一分不少的都留在这里了。 或许，你应该去神殿那边更清楚的打听一下我们跟俄洛伊女士的合作关系。 我们祖安跟蛇母教派的联系，比你想象中的可能还要深一点。” 原本听到范德尔的示弱，普朗克对此是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甚至内心更升起一丝轻蔑，可伴随着范德尔将俄洛伊搬了出来，普朗克觉得自己还是要再慎重的考虑一下。 “老子只是想跟你们祖安交个朋友罢了，何必弄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呢，哈哈哈。” 普朗克赶忙将自己的双腿撤了下来，招呼了一声，让厨师再做一桌饭菜端上来之后，全场的气氛瞬间好像又缓和了下来。 杰克有些失望，倒是饭桌上，普朗克有事没事的就针对他两下，让他分外不爽。 自己貌似也没有惹到普朗克这个家伙吧？ 酒足饭饱。 普朗克依依不舍的送别。 之后范德尔的故意示弱，倒是没出什么大的摩擦。 但依照杰克对普朗克这小心眼家伙的了解，他心里恐怕不是特别舒服。 “范德尔，你就这么看着普朗克那鱼卵生的骑在你头上？我都忍不了了！ 我觉得以你们的人可以平了整个铁钩帮，为什么你要对那家伙这么服软示弱？” 走在夜幕中，杰克不死心的开始煽风点火。 要是今天能把普朗克弄死在家里，以后的一段时间，整个比港，无人敢惹范德尔这批祖安来客。 嗯……当然还有他。 “你忍不了？你忍不了你去给他一拳啊。”范德尔嘲弄的看了一眼杰克， “每个地方自有每个地方的秩序，目前普朗克是比港上层维系稳定的重要一环，我们要把他杀了，整个比港都要动乱起来。 船还修不修了？你一个人就能把船修好？ 耽误了我们去艾欧尼亚，大不了把你丢神庙里去，我们另外找人带我们去艾欧尼亚。” 一听要去神庙，杰克当场就蔫了，去艾欧尼亚还有跑路的机会，要是在这里就被抓到神庙去，他一辈子恐怕都要被关在巴茹了。 想想都恐怖。 范德尔叹了口气。 他早已经过了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年龄，为什么不直接宰了普朗克还有一条。 如果不能给比港带来一个更好的秩序，那就不要破坏它，不管这里的居民在这样的秩序之下生活的怎么样，至少他们已经足够习惯。 这是范德尔自林恩掌管祖安以来，学到的最深刻的教训。 …… 上次从普朗克那回来，范德尔的确是清闲了几天，而且也再没有不开眼的小角色敢于上来打搅。 这让范德尔能够抽出空来，去见识见识比港的风土人情。 在这其中，屠宰码头·血港或许是绕不开的一处。 每日，当比港外出捕捞的船队踏着晚霞归来，那一只只海怪就会被平铺在血港的码头上。 届时，屠宰员就会将这些海怪的身体拖入屠宰间，进行拆解处理。 终日的屠宰活动让那些处理鱼怪身体的木板之下，沾染上了一层海水也无法彻底冲刷的鲜红，久而久之血港的威名传遍了比港。 范德尔蹲在地上，平静的望着一个个屠宰员肢解鱼怪的过程，脑子里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林恩经常挂在嘴边的“生产方式”。 这就是比港居民的生产方式吗？ 看着一个年轻的比港屠宰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干着繁重、血污满溢的工作，最终换到手里的只有几个微不足道的铜子。 这样的劳动，不应该只是这个价钱…… 晃了晃脑袋，范德尔吐了口气，找回了意识。 他起身，下意识的就要拿起口袋里的烟斗，可当他往那一模之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戒烟有一段时间了。 林恩带给祖安的影响不只是在生活方面，他的一些思路也在逐渐影响着他，还有他派往祖安的那些监察使们，一些新的东西在祖安生根发芽。 比港是一处跟祖安很相似的地方，让人忍不住的就拿它跟祖安做对比。 “您好，范德尔先生。” 一股柑橘香气在范德尔的鼻尖萦绕，他转过身，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有着一头靓丽红色卷发，头戴船长帽的丽人。 这样的小姐，也是一位船长吗？ “你认识我？”范德尔眨了眨眼睛。 “我叫莎拉，目前是一位比港的赏金猎人，平日里以狩猎悬赏上的罪犯为生。” 莎拉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即伸出了右手，“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范德尔轻轻一握，把手抽了回来，口中喃喃道，“莎拉……我好想听过这个名字。” 莎拉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范德尔先生，你搭讪的方式还真是老套。” 范德尔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问道，“不知道莎拉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就不能没事的时候来找你吗？” 莎拉晃动着自己飘逸的秀发，朝着范德尔比了个媚眼。 “很高兴见到你，今天就到这里吧，莎拉小姐，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范德尔歉意一笑，就要离去。 “范……” “莎拉小姐，我们这帮人之所以来到比港，并在这里停留，纯粹只是一个意外。 比港的事情，你们比港自己解决，我们不想插手。” 看着范德尔逐渐离去的背影，莎拉握紧了自己身后的双枪，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 “杰克，你的船修好了没有，比港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还不走，我总觉得的要发生点什么事。” 范德尔这几天收到的邀请越来越多，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后来一打听才发现，原来是普朗克那家伙在他们走后大发雷霆，摔了不少东西，消息还传了出来。 能够在普朗克的宴会当中惹得他生气还全身而退，范德尔一行人算是真的进入到了比港那些大人物的视线当中。 他们好像把范德尔这帮祖安来客看做了能够打破比港那脆弱平衡的唯一外力。 虽然范德尔一一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但还是熄灭不了这帮人的热情。 值得一提的是，在当日见到那位叫做莎拉的赏金猎人之后，范德尔总算回想起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听过莎拉的名字了。 它来自菲力当日的汇报“荡副开膛手的老巢”，动手的，正是这个女人。 带刺的玫瑰啊…… 范德尔心底还是有些懊恼的，怎么当时没有想起来？ “怕是修不好了。”杰克摆摆手，“那帮家伙传了消息，让修船的工人平时做做样子，显然是不打算让我们走了。” 说到这里，杰克有点兴奋： “有事要发生我们怕什么啊？这不杀他个人仰马翻？” 杰克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范德尔的回应，这让他奇怪的抬起头，却发现范德尔正在认真的思考。 他当即怪叫一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考虑这个？” 这一路上，范德尔做事一向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能不起冲突就最好不要起冲突。 没想到这时候，倒是突然转性了？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丢俄洛伊女士那得了。”范德尔好没气的看了杰克一眼。 说罢，范德尔朝着菲力说道：“今天把所有人带上。” 杰克神色一惊。 所有人带上？范德尔要干什么？ …… 赌桌上。 镶嵌着大金牙的男人用手拨过荷官派过来的手牌，用力的压在了手心底下，他并没有马上观看自己的底牌，而是抬起头，看了看对面，那个头戴礼帽，留有小胡子的古怪男人。 这个名叫崔斯特的家伙，简直就像是赌场的杀手一般，逢赌必赢，无一败绩。 无数人都怀疑这家伙在出老千，可没有一人能够找得到证据。 而这，也连带着让他的行为变得愈发的猖獗，甚至于目前的比港已经出现了这家伙的簇拥着，他们跟着这个家伙游走于各大赌场，并疯狂的压他胜利。 各大赌场损失惨重。 大金牙头上汗水岑岑，他知道，自己只能胜，不能败。 眼前这个名为“二十一点”的游戏，是他的强项，更何况……那位荷官也是他的至交好友。 他觉得自己没有失败的可能。 可面前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他的身上好像就是有着这样一种魔力，一种一定会赢的魔力。 大金牙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将自己从恐惧中解脱开来，微微的翻开手中的扑克。 “10、K”。 狂喜！ 二十点，在二十点当中，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绝对的大牌了。 加之这一轮，大金牙属于庄家，除非眼前的男人能够拿到绝无仅有的二十一点，这一把他就赢了，而崔斯特的不败神话也将就此破灭。 “这把，我们玩个大的如何？”大金牙挑衅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你不是逢赌必赢嘛，崔斯特，要不要来试试。” “牌很大嘛，先生。”崔斯特微微一笑。 相较于大金牙的紧张，他就轻松惬意的多了。 随手拨过荷官派过来的一张牌，他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自己两张牌翻开在了赌桌之上。 “J、K”。 “二十点！是二十点！” 人群之中发出一阵嚎叫。 “怎么就翻出来了！要是不翻出来就好了！” 看着那跟自己如出一辙的点数，大金牙的心中一惊，心念一动，他作势缓慢推牌，示意自己不跟了。 “慢着。” 崔斯特微微一笑，摊开右手： “难道，你不是二十点吗？相同点数，庄家赢，为什么你就要弃牌了？” 他能够看穿我的牌面？！ 大金牙心中彻底的冷了下来。 如果崔斯特有这样的本事，那他必输无疑。 点数不够直接弃牌就行，怪不得这家伙能够百战百胜。 “你说是二十点就是二十点啊，如果真的是二十点我为什么要弃牌？”大金牙摇头一笑， “你太自信了。” “你一定是二十点！” 崔斯特看着对面大金牙的头顶，视野中好像有彩光流露。 那是命运的力量…… “来吧，敢不敢赌？你不是很想击败我吗？我一定会抽一张牌，搏一搏二十一点的，要不要赌这个？压上我们全部的筹码。” 崔斯特淡笑道。 全部的筹码…… 大金牙没有这样的权限，反倒让他松了一口气，他正想推牌弃权，可身边那人的耳语，让他身形一僵。 他头上的大人物们也在关注这一场对局。 他们愿意赌这一场。 “那就来吧。” 大金牙长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筹码悉数推出。 堆积如山的筹码堆散乱一地，发出一阵令人心折的响声。 崔斯特也将筹码悉数推出，随后看着荷官：“发牌吧。” 荷官颤颤巍巍的将牌堆顶部的手牌放置于崔斯特身前，看到崔斯特过手之后，松了口气。 此刻他整个后背都湿透了，不过，大局已定。 如今的整副手牌当中，根本就没有一点！ “呵……”崔斯特看着手中这张决定命运的手牌，“命运女神，在微笑啊。” 翻手一挥，鲜红的一点红星，醒目的摆在了桌面之上！ 二十一点！崔斯特获得了胜利！ 大金牙不敢置信的一屁股坐在桌面上，口中喃喃不可思议。 “吗的，敢出千？砍死他！” 头顶的一声叫喊让崔斯特脸色一变，好在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刚想用纸牌迷惑大家的视野，一阵熟悉的枪响却击碎了赌场的墙面。 在灰尘的缭绕当中，一个手持巨大霰弹枪，口中叼着雪茄的男人强势闯入： “崔斯特，我终于抓到你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绿色义警（日常） “绿色义警？” 希尔科闭上因工作了一天而疲惫不堪的眼睛，猛地仰身背靠着身后的躺椅，上下半身拉出一个很大的角度， “下面那帮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消息都往上报。” 希尔科着实有些郁闷，在他看来，自己一路帮助林恩组建了如今全新的祖安光复政府, 还混到了目前整个祖安执法官构架的顶部。 这个职位在目前整个祖安内部，权力是首屈一指的大。 在他的预想中，他应该是要如一个将军一样，时刻指挥自己手下那群英勇的灰狼，跟潜藏在祖安的，那些违背法律的坏分子作斗争的。 可是, 随着在这个职位上越干越长，希尔科很快就被磨灭了激情。 一开始还能遇上那种负隅顽抗的家伙，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大事件在如今的祖安却是越来越少，每天送上来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前段时间他还嘲笑范德尔那家伙去当行商了，就现在来看，他还不如行商呢。 不过……毕竟有着林恩的以身作则，希尔科只是发了两句牢骚，在艰难的完成了自己的滴眼药水工作之后，希尔科突然有了，自己要不要找个女人结婚的想法。 猛地摇了摇头，希尔科打了个寒颤： “这个想法真是太古怪了，我还是忙着工作吧。” 起身正襟危坐，希尔科又重新翻看起那份名为“绿色的义警”的文件，伴随着他的浏览，希尔科的表情倒是愈发的古怪了起来。 眼珠子不自觉的瞥向右上角，希尔科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最后化作一抹嗤笑。 他当即起身, 往林恩的办公室走去。 “笃笃笃……” “请进。”林恩抬起手中的羽毛笔，并将笔尖放在嘴巴前哈了口气。 推门而入的身影让他神色一奇，可随后联想到什么，让他脸色又凝重了下来： “是不是抓到皮城的间谍了？” 希尔科左手拿着那份文件，脸上满带笑意，正轻轻的关上办公室房门呢，林恩这突然的一句，让他当即吓了一大跳。 “什么？皮城的间谍入侵祖安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希尔科一连三问，连带着他的表情都有些狰狞。 在他看来，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在祖安的土地上，自己作为执法总局的局长，居然一无所知，这是一种巨大的失职。 林恩从他的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思，他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 “你不是因为这个而过来报告的吗？” “当然不是！” 林恩不太好意思的起身，准备去给希尔科泡杯茶：“哦……那倒是我搞错了。” “什么搞错了不搞错了的？”希尔科倒是面色不善的穷追猛打，“你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了？我知道赛维卡手下有一只秘密部门，专门负责消息的探查与传递。 我不会插手这个，但至少，你要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我也是政府的一员。 作为执法总局局长, 我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看着希尔科又急又气的意思，林恩尴尬的哈哈了两声，赶忙把桌子上的杂乱文件扫开，把茶摆在了希尔科的身前： “别激动，别激动。 其实我并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只是我对皮城的间谍潜入有些预料，今天看你急匆匆的拿着文件过来找我，我还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 所以这是个乌龙？ 希尔科神色古怪的看了看眼前的林恩，随便的在林恩面前坐下，黑色西装下的红色内领显得英气勃勃，希尔科的品味，还是不错的： “既然你早有预案，你不觉得应该提前跟我说一说吗？” “事情不是还没有发生吗？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整个皮城的经济因为祖安对商品、原料、流水线等的大批量采购，现在应该是逐渐的往更强盛的方向发展的。 这样的皮城，每天为了争夺那巨额的利润，一会上层跟贵族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很难有人能够窥见这繁盛之下的巨大阴影。 估计还要个两三年吧…… 到了皮城的经济开始由盛转衰，当那帮大银行家们，大贵族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从金券的来向来判断，祖安如今的改变就会暴露在皮城的眼皮子底下了。 到时候，源源不绝的密探恐怕就会深入祖安，仔细探查我们的究竟。” 林恩转动着自己的眼珠，给出了一个相对准确的推断值，随后瞥了希尔科一眼， “执法局很无聊吧，都是些人事方面的破事，我真要把消息透底给你，你还不拼了命的想要搞点大事情出来？ 打草惊蛇不说，惊扰了民众的正常生活怎么办？ 从长计议嘛。” 端起桌上的茶水，林恩美美的喝了一口。 其实对于他来说，喝茶其实就是为了喝那一口热水划入喉咙的刺激感，至于茶叶的好坏，倒是无所谓。 希尔科的脸一阵扭曲，最后看着林恩的模样，低头哼了好几声，随即重重的摔下一份文件： “告辞。” “靠……”林恩冲着希尔科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比了个中指，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瞥了一眼。 应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希尔科专门走过来一趟而不是派人转交，说明这玩意跟我有关系…… ‘绿色义警’ “我他喵的还绿灯侠呢，嗯？！” 林恩看着看着，突然没忍住一口茶猛地喷在了一旁，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两个小兔崽子！” …… “爆爆，消息靠谱嘛？” 蔚紧靠在巷道的转角处，时不时拿头往外一伸，在瞥一眼之后便很快的缩回来。 “肯定靠谱啊。” 爆爆蹲在地上，用自己的膝盖当做底座，笔记本压在上面写写画画。 “那他们怎么还不来？” “嗯……我也不知道，明明按照我得到的消息，他们一般都是在这里堵人的啊。” 爆爆咬着自己的笔杆，有些闷闷的说着。 看来今天是错过了，可恶！ 正当爆爆打算自认倒霉之际，确定到自家姐姐在一旁兴奋的叫了一声： “来了！” 蔚小心的伸出半个头，稍后，爆爆的小脑袋也从巷口墙面下方悄悄的探了出来。 在她们的视线中，一群游手好闲的家伙，堵着一个刚刚放学的孩子，进了一条巷子里。 “迈克尔，你们想干什么？” 一双眼镜歪歪斜斜的搭在亚瑟的鼻梁上，他抱着手中的书包，看着眼前以同学迈克尔为首，一堆不认识的大人站在身后的团体，有些瑟瑟发抖。 被称作迈克尔的男孩听着亚瑟语气中不住的颤抖，猛地哈哈大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大哥哥们： “就是哥几个手头紧，想找你借点钱花花。今天我们来就是跟你做朋友的，你不会看到朋友有难，而不帮忙吧？” 因为成绩好一直被老师们捧在手心里的小亚瑟，平日里哪里见到过这样的阵仗？ 但包里的可是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了，怎么说也不能给他们。 亚瑟死死的抱着自己的书包不断的后退着：“我我我……我没钱。” “砰！” 沉闷的响声在一旁的墙壁上响起。 墙壁上猛地出现了一个陷坑，而早就这一切的，自然是某人手中拿着的钢棍。 “看来你是不想给朋友们面子咯。”迈克尔从同伴手中接过武器，用力的在空气中挥舞着，言语中满是恐吓。 “你……你们才不是我的朋友呢！”亚瑟虽然吓得亡魂皆冒，可到底还是自己的零花钱比较重要。 “迈克尔，看来你这小同学，有点不给你面子啊，这要是我，我觉得忍不了。” 身后的大人不断的煽风点火着，一个个只是看着迈克尔，脸上流露着嘲讽的笑容。 迈克尔当即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他不满的看着眼前的亚瑟，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有点不识抬举，看来还是得动手。 出来混的，面子最重要。 被身后这帮人这么嘲笑，迈克尔已经忍不住了，只见他举起钢棍，就要狠狠的给对面亚瑟的头上来上一下。 只是他刚动手，就被身后的大哥们脸色难看的抓住了他的右手，随后质问道： “你干嘛？！” “啊？” 迈克尔不过也只是个小孩子，原本就是仗着身后这帮据说在这边混得很开的大哥哥们撑腰，他这才敢在这里抢同学们的钱的。 谁知道他刚刚才动手呢，就被身后的大哥哥们挡住了。 连带着他忽然也心虚了起来。 “你是不是猪啊？直接往脑袋上敲？你要弄死他？”男人不由分说的给了迈克尔一个耳光，愤恨的说道。 真是晦气，祖安现在到处都是那群灰狼，导致他们这帮游手好闲的根本混不下去。 原本想着跟这小孩配合起来弄点钱花花，也算是一条财路。 这几天配合的还挺好的，他们算是过足了瘾，谁知道刚碰上一个不禁吓的，这迈克尔蠢货的内在突然就被揭发了出来？ 这一棒子要真的砸下去，那可就不是什么抢点钱的事了，哪怕他们不是动手的，也绝对会被那帮暴露的灰狼们追查个底朝天！ 迈克尔被这突入起来的一巴掌扇的有点懵，捂着自己的脸蹲在地上，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帮跟他称兄道弟的和蔼大哥，突然就这个样子。 “老大，这小子一直捂着自己的包，我估计钱就在包里面。” 身后小弟的提醒让这位混混头子眼前一亮，他在小弟耳边嘀咕了几声，很快，身后就快步走出几人，迅速的将可怜的小亚瑟逼到了墙角。 “你们要干什么！救命啊！别抢我的钱！” 可亚瑟哪里是这帮成年人的对手？很快就被用力的提溜了起来，送到了混混头子的面前。 混混头子看了一眼那散落在地上的书包，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他还是蹲下，转换出一脸和颜悦色的模样，耐心的跟迈克尔说道： “咱们只拿钱，不伤人，知道不？ 去，把书包打开，把钱都搜出来，哥几个带你下馆子去，想吃啥给你买啥。” 迈克尔原本被扇了一巴掌，就瑟瑟发抖的害怕大哥抛弃自己，刚想说点好话跟他们修复修复关系呢，被这么一说，当场配合的像是一条狗一样的飞奔着跑向了书包。 二话不说的打开拉链就是一阵倾倒。 书本、笔、还有那藏在下面的十几个银币，统统被丢了出来。 “发了啊！”混混老大眼中好像都化作了金钱的神色。 谁知道这小子这么有钱？嘿，果然在这里打劫小孩是个正确的决定，有人在前面顶着，这可太省事了，这些钱够他们逍遥一阵了，出去避避风头吧。 “咳咳。”混混头目咳嗽了两声，使唤着迈克尔，“把钱捡起来，走，哥几个带你买玩具去。” “玩具？”迈克尔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他美滋滋的把地上的银币都捡了起来，高高兴兴的就朝着混混头目这边跑了过来。 正当混混头目高兴的要接过迈克尔手中的硬币之时，一团绿色的粘液却从两边围墙的上方伸了出来，精准无比的落在了迈克尔的手心里。 伴随着好像是物体落入水中的吞没声，混混头目惊讶的发现钱币被粘液整个吞没了进去。 “谁！” 混混老大猛地抬起头，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通体绿色的长鞭。 来不及闭上双眼，长鞭就重重的抽打在了他的眼睛上。 “啊！” 火辣辣的刺痛感让混混头目捂着眼睛惨叫着，而与此同时，两边墙壁的上方不住的有长鞭不断的侵袭而来。 好像有千万重鞭影在这个狭窄的巷子里一起挥动，整个巷子里响彻这一种“嗖嗖”的声响。 “这他吗什么鬼东西！” 有人愤怒的大喊着。 可在场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终于，在长鞭的不断鞭挞之下，一条条鲜红的痕迹出现在了他们的皮肤之上，终于有人忍受不住，疯狂的往巷子外面逃逃跑。 可当他转过身来，眼前的不再是闪烁着光明的巷口出路，反而是被恶心的绿色粘液编制而成的一张巨大蜘蛛网。 并且，伴随着蛛网的成型，它还在不断的压缩着小巷的空间，似乎是想将巷子里的混混们一网打尽。 “啊！” 前有蛛网，后有鞭影，最终在一声声哀嚎中，所有的混混全都被一网打尽，老老实实的被蛛网缠成了一个巨大的球体，嘴巴还被一团团绿色的粘液缠住了。 稍后，伴随着一阵古怪的，像是果冻落地一般的奇妙声音，一个浑身被绿色包裹，大概一米四左右的人形生物从天而降。 它有着碧绿的披风，头上带着一个棱角分明的头盔。 这是什么？它会吃了我吗？ 亚瑟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的离奇一幕，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着圈圈，生怕自己被这可怕的绿色怪物给发现了。 可小巷里又没有遮掩，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的踪迹呢？ 突然，一条快如闪电的长鞭疾驰而来。 亚瑟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可预想而来的毁灭性的打击并没有发生，在他忍耐不住睁开双眼之时。 却发现，绿怪黏住了他的书包、书本、纸笔，一团长长的泡泡横梗在他书包的开口上方，伴随着一声咕嘟咕嘟的响声。 像是挤泡泡一样，十七枚银币，亚瑟所有的零花钱，悉数被投入了手中的书包里。 在亚瑟愣愣的目光当中，一条长长的绿色触手上带着一个书包，被送到了亚瑟的身前。 “还给你。” 这是女孩的声音？！ 亚瑟下意识的抬起头，这才清楚的看到了，那潜藏在绿色粘液之后的，那半张人类的脸庞。 原来这是个人？！ 这些绿色的，好像时刻在流动一样的液体，此刻却化作了一件衣服一样，结结实实的贴在了这人的身上。 “酷啊！” 亚瑟激动的大喊着。 “谢谢你的夸奖。” 她扬了扬自己的下巴，身后突然伸出两条长鞭，眼看就要勾中头顶的平台离去。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嘛！” “碧影双姝！我们是罪恶的克星！每当祖安人民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就会拯救大家！” 英雄比了一个剪刀手在自己的眼前，右手插在自己的腰间，潇洒的说道。 随后，伴随着头顶两根绿色绳索的发力，英雄就被吊到了空中。 不知道是不是亚瑟的错觉，这位英雄好像有些激动，说话语速特别的快。 “啊，一定是我的错觉，太帅了！” …… “耶！” 爆爆跟蔚激动的在空中击掌。 她们的碧影双姝小队，又帮忙解决了祖安民众的麻烦。 “咕~” 一阵奇怪的响声从爆爆的书包里响了起来，爆爆赶忙把拉链拉开，一团绿色的小秋秋猛地往上滑动，随即稳稳当当落在了爆爆的头顶。 爆爆眼珠子上挑，嘿嘿一笑，伸出手摸了摸球球的头顶： “好啦，也有你的功劳。” 球球这才停下了自己的抗议，整个又安静了起来。 蔚有些吃味的看着爆爆头顶的小绿球，有些吃醋的说道： “扎克，你都不跟我亲近，明明我们之间配合的这么默契。” 爆爆理直气壮的帮着扎克说着话： “谁让你一开始这么讨厌它的，哼。” 蔚瞬间就泄了气，嘟囔着： “我哪知道，扎克这么厉害啊，谁让它一开始在学我们说话来着，我也是为了保护你啊。 况且，我跟扎克在战斗的时候，配合很默契不是嘛？” 蔚说着，仿佛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一样，往前猛地一推掌，好像这样就能有某条绿色的触手伸出来把对面敌人的脸抽一下一样。 爆爆看着这个犯傻的姐姐，用力的拍了一下额头，叹了口气。 发现扎克的神奇力量，来源于一次爆爆把扎克带到学校，却发现它居然能把手伸的老长，去偷同学们的零食吃。 当即爆爆就狠狠的批评了扎克。 不过在这之后，发现扎克新天地的爆爆，就开始仔细的探究扎克身上的强大力量起来。 而成立碧影双姝这个打击罪犯的契机，源自于一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早就对当个英雄有所想法的蔚，立马就起了小心思。 在借用扎克的力量大杀四方之后的第二天，蔚整个一天上课都没有认真听讲，而是在自己的课本上涂涂改改、写写画画。 很快，一个名叫碧影双姝的小队，就在蔚的笔下，华华丽丽的在祖安成立了。 包括小队的名字，包括宣言，还有那些羞耻的动作。 爆爆敢保证，要是那位严厉的罗琳老师看到蔚一整天上课都不用心，而是在弄这些东西，她一定会把爸爸叫到…… 哦，罗琳老师应该不会再叫爸爸来学校了，但她会写一封信给爸爸。 “爆爆你听我说，现在的祖安执法官应该已经很完善了，但是它还有很多照不到的角落，作为女儿，我们就应该给爸爸分忧才是！” 蔚义正言辞的唆使着爆爆，让她支持自己去打击罪犯。 毕竟……扎克跟爆爆还是更加的亲近，没有她的点头，蔚什么也做不了。 你就是想满足自己当英雄的愿望吧！你好好学习不给爸爸添乱，就是最大的给他分忧了！ 爆爆在心里狂吼着。 但思想比这个愚蠢的姐姐成熟许多的爆爆，一想到蔚设计的那些羞耻的动作，爆爆心底的小恶魔之魂突然惊醒。 或许蔚现在觉得自己是个英雄，可等到她以后也懂事了，说不定会被今天的宣言羞愤的躲在床下不出来。 爆爆就一阵激动。 所以……她放任了自己姐姐的为所欲为。 碧影双姝正式成立！ 情报员，爆爆；罪恶克星，蔚。 还有她们可爱的装甲，扎克！ 祖安全新的罪恶克星，闪亮诞生！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爸爸发现……嘻嘻，反正爸爸只会把账算到蔚的头上。 蔚专门把目标放在了维护校园治安这一块上。 因为她发现，喜欢从小孩子身上要钱的家伙特别的多，而一般的同学们又害怕被大家看不起，所以会故意一言不发。 而这样的行为，又助长了那些混混的嚣张气焰。 碧影双姝的闪亮登场，一举将整个祖安第一小学的混混一网打尽。 在学校里到处都在流传着蔚的威名的时候，爆爆发现，这家伙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可这也造就了一个问题，祖安第一小学附近已经没有人能够给蔚打击罪恶了。 为了心中的满足感，蔚又唆使着爆爆去给自己收集情报，第一小学没了，其他的小学呢？ 然后，就有了今天的一幕。 “这么久了，爸爸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了吧……” 爆爆眼睛贼溜溜的转着，嘴角洋溢着看好戏的微笑。 …… 蔚随手拎住书包，挂在了自己的右肩后，回家路上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一双眼睛不断的戒备着四周的小巷，满是正义与威严，如果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绝对瞒不过英雄蔚的视线！ 哼！这就是一个英雄最基本的素养！她，蔚·奥莱，在日后一定能成为整个祖安的英雄，然后为爸爸分忧！ “砰！” 蔚一脚踢开了自家的房门，大马金刀的走进客厅，刚要舒舒服服的一屁股坐在新买的沙发上的时候，那个突然出现在沙发上的熟悉身影，让蔚猛地站直了身子，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老……老爹？”蔚挤出一个笑容，朝着林恩挥了挥手，“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 老爹这段时间一般不都是在晚上回来的吗？不会是我的事情被老爹发现了吧。 蔚的心里惴惴不安，望着林恩的眼神满是躲闪。 “今天工作没那么忙，我就提前回来了。”林恩抬起头，平静的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蔚的心中稍微的安定了一点点。 只是…… 林恩原本垂下的头又猛地抬了起来，他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大女儿：“蔚，你今天特别的紧张啊？是不是……” 蔚疯狂的眨动着眼睛，心脏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是不是又在学校里闯祸了？” 呼！ 蔚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啊！我绝对没有闯祸！今天我在学校里可乖了！”蔚张大嘴巴，急切的说道，随后猛地推出了身后的爆爆，“不信你问爆爆！” 哎…… 到了这个份上，爸爸肯定是发现了啊，也就是你这个愚蠢的姐姐，因为害怕爸爸的惩罚，傻乎乎的自己欺骗自己。 爆爆被自家姐姐猛地从身后推了出来，挥了挥手： “爸爸下午好。” “嗯。”林恩微微点头，笑道，“你姐姐说的是真的吗？她今天在学校里闯祸了没？” “没有，姐姐今天在学校里一直都在努力学习。”爆爆认真的说道。 这句话说完之后，爆爆好像能够听见蔚在自己身后的长长的喘息声。 “那行吧，你们玩去吧。”林恩笑道。 “真的是，老爹你居然不相信我，我真的已经改写归正了好不！”蔚白了自己老爹一眼，脸上带着被冤枉的怨气。 嘶！蔚，你这是在找死啊，我也救不了你啦！ 爆爆缩在后面瑟瑟发抖。 林恩眼睛微微一眯，只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在微微的颤抖。 骗我也就算了，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但他还是很好的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脸上带着强烈的惭愧：“诶呀，真是不好意思啊蔚，是爸爸错怪你了，爸爸在这里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也太那个了吧。 蔚赶忙摆摆手，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哎呀，不用啦，谁让我平时一直都不怎么听话呢？不过我真的已经改写归正了。 老爹，你下次可不能冤枉我了。” 说完，蔚头也不回的急匆匆上楼了。 好像生怕留在这里，会露出什么破绽一样。 林恩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算了，我忍！ 爆爆有些不忍直视的看了二楼一眼，乖巧的坐在了林恩的身边，也不说话，就是缩着脖子。 林恩眼珠子一瞥，看着这个聪明的二女儿，心里大概猜到她已经猜到自己知道了。 “这件事情你有参与不？”林恩压低了声音。 爆爆微微的点点头。 “还是你比较乖，没有骗爸爸。”林恩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老父亲的无奈，“我平时也没少陪你们啊，按理来说，蔚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一点也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我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的教育方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或许我应该加强一下对她的控制，不要让她在像今天这样为所欲为了？” 爆爆看着林恩有些烦闷的表情，内心剧烈的挣扎了一下，沉默良久，还是压低声音说道： “爸爸，我觉得……蔚是太崇拜你了，您是祖安的英雄，您是这里的大救星，整个祖安都在流传着您的功绩。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您身上的光芒太过耀眼，蔚只是想离你更近一些……” 林恩猛地愣在了原地，脸上的神色一时间有些复杂难明。 最终，林恩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抚摸着爆爆的头顶，轻轻的嗯了一声。 …… 绿色的长鞭凶狠的抽在某个混混的脸上，他当即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猛地朝另一边的墙壁上撞了过去。 蔚的手中没有丝毫的仁慈，双臂一提，原本包裹在整个手臂上的绿色软体猛地汇聚在一双拳头上，她用力在地上一蹬，脚下胶质软体瞬间变成弹簧，带着她一往无前的冲去。 没有任何意外，伴随着几颗带血牙齿的飞出，这群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彻底的被“碧影双姝”击溃了。 爆爆在楼上看着姐姐的英姿飒爽，咬着自己的笔杆，耐心的给她描绘着画像。 嗯……火柴人级别。 忽的，一只大手在背后捂住了爆爆的嘴巴。 爆爆心中一惊，张口就要大喊，忽的耳边传来一个轻微的熟悉声音——是爸爸。 “嘘！” 爆爆猛地转过头，压低声音惊喜的说道：“爸爸，你怎么上来的？”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啊。”林恩一边说着，一边在楼上探出半个头，窥视着下面的蔚，微笑道， “你姐姐在下面，很威风嘛，当英雄，惩奸除恶。” “爸爸你要把她抓回去嘛？” 林恩摇摇头：“我想让她看点东西。” “爆爆，我酷不酷？” 不多时，当蔚在下面摆足了姿势，一个闪身跳到楼顶的刹那，她猛地呆愣住了。 林恩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站在爆爆的身边，凝望着她。 联想到昨天对老爹的大放厥词，蔚只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老爹肯定是早就知道这回事了，昨天只是在试探我而已！亏我还傻乎乎的觉得蒙混过去了呢！ 扎克好像也感应到了此刻气氛的不对劲，十分从心的在蔚的身上完成了解体，嗖的一下直接跳进了爆爆身后的背包当中。 甚至还自己伸出一条小软体，自己把拉链门关上了。 嗯……众叛亲离啊，太惨了。 明明是自己的过错，蔚也能意识到自己现在的错误，可她就是忍不住的崛起了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连带着爆爆看的也委屈了起来，嘟着嘴巴，拉了拉林恩的衣角，希望他能够对姐姐网开一面。 “哎……”林恩叹了口气，朝着前面的蔚招了招手，“你过来。” 蔚倔强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你过不过来？”林恩面色一沉。 “哼！”蔚猛地把头偏了过去。 耍我很好玩吗？臭老爹！ “嗯……既然你不过来。”林恩挑了挑眉毛，往前走了几步，“那我就过去吧。” 明明你做错了事情，却要我这个当父亲的服软。 也得亏是个女儿，要是是个儿子，看我不大嘴巴抽上去了…… 在蔚错愕的眼神当中，林恩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来，坐啊。” 爆爆嘴角露出一抹喜色，像条跟屁虫一样黏在了林恩身边也跟着坐下了。 这份上，蔚也有些不好意思再倔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不敢正眼看林恩，又把头偏到了另一边。 林恩也不管他，只是随身掏出了一个水晶球，摆在了地面上。 伴随着他在水晶球上方不断的点击着，一阵奇异的声音随之响起。 蔚很想看，却又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故意装作不看。 可爆爆却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尖叫着：“哇！哦！” 我就看一眼，我就看一眼就赶快瞥开…… 蔚微微的偏过头，斜视看过去，可料想中的神奇场面却没有看到，反而是爆爆的那张大脸。 “叛徒……”蔚轻轻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还是把头转了过来。 “怎么？关心你的情况也叫叛徒？”林恩好没气的看了这个问题很大的女儿一眼，头疼的点在了水晶球的正上方。 瞬间，一个画面投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第一段视频，那些个小混混垂头丧气的，被丢进了目前的执法官监狱当中。 “目前祖安百废待兴，工作机会一大把，待遇也相当的不错，可他们就是游手好闲不想干活，想要不劳而获，所以才会抢孩子们的金钱。 这些人会被送往祖安地沟的采矿场，进行劳动改造，不过他们还是有着最基本的人权的，工资待遇一分不少，等他们出狱之后会全部给他们。” 第二段视频，两个陪着笑的家长正带着自己的小孩给另一个孩子鞠躬道歉。 “那个跟混混勾结，敲诈同学的孩子，会被留校察看，如果在学校内还触犯到校纪校规，就会被退学处理，另外，他的家长也会给那位被胁迫的孩子赔礼道歉。” 第三段视频，老师正在黑板上进行有关孩子们安全教育的宣传活动。 “从今天开始，祖安各大学校都会开设安全教育课程，帮助孩子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以最妥善的方式保证自己的安全。” 林恩平静的看着蔚，详细的介绍着自己的一些操作，随后抓着她的双肩，认真的说道： “蔚，我知道你是个正义感很强的孩子，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想要惩奸除恶，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你。 或许你在学习功课方面并不是非常擅长，但只要你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我也没有对你有太多的逼迫。 但这一次，爸爸一定要说你两句。 你还小，你看待问题的角度是很欠缺的，你做事的手段也是存在很大的漏洞的，这就会导致你很多时候，会好心办了坏事。 你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正义，而导致很多人遭受痛苦吧？ 如果你再这样凭着个人的好恶而去当一个英雄，这样的事情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祖安自有一套自己的法律，你要相信爸爸，相信你希尔科叔叔，相信祖安的那些基层执法官们，或许或许现在因为法律的不健全，因为对某些事物的关注度不够等等这些的问题。 导致祖安有的地方还存在着阴霾，但这样的阴霾并不会持续的太久。 在我们的努力之下，未来会一点一点的变得更好。 个人的英雄主义对于祖安来说，是一记强心剂，但也仅仅只是强心剂，而不是什么救命良方。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能够成为祖安的一名基层执法官，通过学习法律，用法律为准绳来裁定祖安的善恶，并为那些遭受不公的民众们，赢的一个公平。 而不是在这里当什么英雄，用个人的私刑代替法律的准绳。 或许过去的祖安有个人英雄主义生存的土壤，但这里没有。” 蔚死死的咬着嘴唇，低着头，眼泪不住的在脸颊上流淌着。 哎…… 林恩叹了口气。 这苦口婆心的教育最后能有几分被她听进去了？林恩自己也不知道。 没有亲身经历，没有刻苦铭心的教训，人很难成长，但即便如此，林恩也不能放任蔚再这样下去了。 初为人父，而目前手中又掌握着一番如此巨大的功业，在父亲与领袖之间，很难找到一个平衡点。 只是希望，蔚在以后，还是能够成长起来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窗口期（比港疑云·下） “这是？”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崔斯特当即转过头去，当见到来人样貌的瞬间，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眸精光一闪， “格雷福斯！你逃出来了？！” “噗！” 格雷福斯猛地吐出口中叼着的雪茄，浓密的络腮胡边缘被微微扯高： “崔斯特，这些年, 你在外头很潇洒快活嘛？” 腋下夹着的巨大霰弹枪在格雷福斯精壮右臂肌肉的隆起之下摆正了枪口，那两个巨大的黑洞洞让崔斯特寒毛直立。 他赶忙举起自己的双手，慌乱的解释道： “格雷福斯，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把你一个留在那里的，我也想着救你，只是……” 崔斯特是一位玩弄卡牌的高手，这源于他的天赋, 可在一次幼年的赌局当中，输得精光又抓不到崔斯特出千证据的地头蛇伙同一帮人，将崔斯特的族人狠狠的打砸抢了一番。 而懦弱的崔斯特只是躲的远远的，让自己的族人为自己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最终，他被族群放逐，一个人踏上了在符文之地游历的旅途，依靠自己的出千水准，崔斯特无往而不利。 也正是在一次偶然的行动当中，他遇见了眼前的格雷福斯。 双方如出一辙的经历让他们各自被对方身上那股气质吸引，并踏上了结伴冒险的道路。 二人联手，无往不利，在符文之地闯下莫大威名，最大的一次行动，他们甚至合伙打劫了皮城的金库。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在一次失败的行动当中，格雷福斯当场被捕，而那位值得信赖的好友崔斯特却并没有赶来救他，而是将他抛弃在了令犯人闻风丧胆的监狱“保险柜”中。 直到……今天。 背叛当然是可耻的，格雷福斯这一路的寻找，就是为了让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尝尝复仇的滋味。 “轰！” 被压缩在枪管里的铁砂四散飞扬, 将眼前的一大片空间彻底笼罩。 崔斯特面色一变，瞬间卷起自己身后的黑色披风，披风旋转着，在一阵神秘力量的影响之下，好似一面大盾，挡住了格雷福斯枪管里喷出的铁砂。 可那些聚集在一边的赌场人员于赌客，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被铁砂射中，一个个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痛苦的哀嚎着。 “格雷福斯，你听我解释！” 崔斯特低头看着自己那间出现破损的披风有些心疼，赶忙出声。 解释归解释，但崔斯特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猛地朝着座子上的一对扑克扑了过去。 跟自己这位老朋友混迹多年的格雷福斯怎么会不知道，崔斯特一身的能力来源于何处，见到他这么急着“自保”，格雷福斯的脸色当即冷冽不少, 提起手中的大枪，调准角度, 又是一枪射出。 “解释？你还是跟我的枪管解释吧！” 铁砂飞射而来，已经被打的有些千疮百孔的披风现在显然是承担不了防御的职责了，而恰在此时，崔斯特也终于摸到了桌面上的那一把扑克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崔斯特没有任何犹豫的从完全背面朝上的牌堆当中，抽出了一张“红心A”。 “赤红激进！” 崔斯特手腕微动，那张红星顺势挥出，在半空中与迎面而来网状打击面的铁砂轰然相撞。 任谁都能够看出来，卡牌会从铁砂中间传过去，而铁砂会击中身后的崔斯特，恰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面出现了。 “红心A”在半空中轰然爆裂开来，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一齐喷发，稍后，一阵如花瓣一般的能量壁障在崔斯特的身前轰然绽放。 铁砂与红花在空中相互抵消，瞬间消失于无形。 “呵！” 格雷福斯顶起膝盖，将霰弹枪下方的凹槽猛地一撞，那大枪瞬间从中间断开，在硝烟当中，格雷福斯退出了两颗巨大金属弹壳。 它落在地上，发出两声清脆的碰撞声。 崔斯特的眼中红黄蓝三色流转，凝望着眼前的这位老朋友，不发一言。 彼时彼刻，解释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无论有怎样的借口，但是他的确是抛下这位朋友跑了，打着一场，也是为了宣泄这些年来的怨气。 “黯蓝忧郁！” 崔斯特随手从手中的扑克堆中抽出一张黑桃，蓝色的奥术力量顺着他的力量灌注入手中的卡牌。 渐渐的，这张黑桃牌的表面，逐渐浮现出一枚蓝色的眼睛。 毕竟扑克并不是崔斯特最擅长的那一种玩法，他最擅长玩法，的还是以红黄蓝三色卡牌为基础的“亡轮”和“锥刺”。 所以，他只能以自己的力量将手中的扑克给晕染成最适合发动攻击的模样。 当然，“亡轮”和“锥刺”他身上其实也携带着一副，可崔斯特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这里的人看到自己身上携带有一堆卡牌。 出千行为是不能被发现的，这是崔斯特的骄傲与原则。 甚至没有人看清楚崔斯特的手腕是怎么动的，那张蓝色的卡牌就已经在崔斯特的手中被释放了出去。 早就见识过崔斯特这一招的格雷福斯，心中顿时警醒。 尽管他也看不清楚卡牌的流向，但他知道怎样去躲避。 侧方一股劲风猛然来袭，格雷福斯不带半分犹豫，那扳机处上方的特殊按钮被他的指甲盖猛地击中，而后，那隐藏在两根枪管上方的巨大榴弹喷口，瞬间喷射出来一颗巨大无比的射弹！ 强大的后坐力带着格雷福斯往身后冲去，也正是在这毫厘之间，一抹蓝色顺着格雷福斯的鼻尖划过。 并在嗖的一声过后，接连穿过几张赌桌，在巨大铅弹的震动当中，赌桌猛然垮塌，切面平滑如镜。 巨大铅弹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力汹涌而来，崔斯特的眼中三色齐亮。 在行云流水的切牌当中，一张又一张的指派在崔斯特的手中飞射而出，并朝着空中的铅弹切割而去。 可纸牌毕竟是纸牌，奥术也改变不了它脆弱的本质，或者说……崔斯特的奥术能力不足以改变它的脆弱本质。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赌场的一楼大厅下方被打出一个大洞，巨大的烟尘伴随着木屑在空中飞扬，而身处于爆炸中心的崔斯特，生死不知。 格雷福斯神色一松，缓步上前打算查看一二。 下一秒，一种不妙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 格雷福斯只看到一抹金光在烟雾之中闪烁，下一秒，他便感觉自己的头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一般，晕乎乎的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耀金繁目！” 一只手猛地在烟雾之中伸了出来，点在了格雷福斯的额头之上。 烟雾散尽，浑身狼狈不堪的崔斯特显露了身形。 浑身都是砂石与烟灰，半张脸都沾染成了黑色，这幅卖相可与刚才的风度翩翩相差迥异。 但没有任何悬念的，崔斯特赢了。 “要不是我在牢里关了这几年！你怎么可能赢我！” 此时已经醒过来的格雷福斯，不爽的看着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咬了咬牙。 “那你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样的大威力杀器？” 崔斯特努努嘴，看了看格雷福斯手中的巨大霰弹枪。 这玩意还真够劲，差点就翻车了。 “要不是我大意了，直接在烟雾外面给你来几枪，我看你死不死！” 格雷福斯任不服气，络腮胡气的一抖一抖的。 崔斯特原本想说些什么，可忽如其来，那从四面八方奔袭过来的脚步声，却还是让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们刚刚是打爽了，都忘了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了， 即便多年未见，双方的默契依旧不减，格雷福斯只是看了一眼崔斯特的动作，就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 顾不得眼前的崔斯特，他猛地调转身影，转过头与崔斯特背对背警惕着。 在浩浩荡荡的声势当中，一位上嘴唇被削去大半，彻底露出牙龈跟尖齿的男人率先赶到了这里，身后黑压压的跟着一大票握紧武器的小弟。 “鲨齿！” 崔斯特紧张的吐出了这样一个名字。 这是个足以与比港目前的海盗之王普朗克的铁钩帮碰一碰的恨角色。 “很难对付吗？” 格雷福斯此刻口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叼起了那原本已经被他吐掉了的雪茄，嗡嗡的问道。 他近日才追着崔斯特的脚步赶到比港，对这里的帮派势力了解有限。 “很难对付……”崔斯特话音刚落，又一队来势汹汹的帮派分子，赶到了这里。 为首者是一个腰宽八尺的巨大胖子，身上披着一身血衣，手中提着一把巨大的剔骨刀。 “屠戮帮。” 崔斯特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个血港屠宰行业背后的势力，就听到身后的格雷福斯十分豪气的说道： “这人我认识，这是普朗克，哈哈。” 普……普朗克？ 崔斯特猛地转过头去，只见到那位在比港爆出名字就能止小儿夜啼的男人，正大马金刀，带着自家小弟恢弘前来。 “该死的，我们卷进什么不得了的麻烦里了！” 崔斯特暗骂一声。 就连格雷福斯也意识到了此刻情况的不大对劲，他的身影后往后退了一点，把崔斯特都挤得往前走了两步。 “能解决不？” “不知道！”崔斯特被挤这一下，往鲨赤老大那张丑脸上凑近了一下，当即十分不爽。 但崔斯特心里也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跟身后这位过去的挚友闹别扭的时候了，他们只有重新捡起过去的合作关系，才有可能从眼前的局面当中寻求一条生路。 “合作吧，合作可能还有逃走的机会。” “嗯。” 在最后的一声嗯中，双方原本断掉的友谊好像又重新架起了桥梁，他们警戒的望着这三个跺跺脚，比港都要震一震的三位老大，观察着现场的局势。 …… “停……” 莎拉微不足道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而伴随着她的一声号令，那跟从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往前行进着的三十几好人，也猛地停住了自己的步伐。 他们坚定的望着排在队伍最强方的那个女人，一个个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辉。 这些人，有的是铁钩帮曾经的中上层，有的是普通的渔民，有的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他们身上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曾经都是被普朗克欺压，最终一无所有的人。 在莎拉的聚集之下，他们决定在今晚，复仇！ 莎拉此刻就蹲伏在临近码头的某个石碓背后，抬起头，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的眸子。 远方冥渊号之上驻守的铁钩帮帮众们举着手中的火把，一个个十分懈怠的相互开着某些颜色玩笑。 他们当然有理由懈怠，冥渊号可是海盗之王普朗克的座驾，试问在如今的比港，在如今这样的如日中天的威势之下，还有谁敢不找眼的来找冥渊号的麻烦？ 莎拉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 她联系了那两位一直对普朗克万分不满的鲨赤与屠戮帮帮主，他们将在今晚吸引普朗克以及铁钩帮的绝大部分势力，而莎拉将会在这里，一举摧毁普朗克的座驾。 在这之后，普朗克的无敌神话，将会被打破，而曾经的海盗之王，现在也该退场了！ 莎拉高高昂起的头颅之上满是恨意，作为比港最强铸枪匠女儿的她，因为母亲打造的强大枪支被普朗克觊觎，在拒绝之后，更是全家都被屠戮。 最为唯一的幸存者，莎拉从地狱里爬了回来，拿着母亲最后的作品，莎拉发誓，要摧毁普朗克的一切，要让他蒙上奇耻大辱。 直接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为此，她不断的在码头积攒名声，不断的组建自己的势力。 一切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眼前的这一幕。 普朗克，针对你的狩猎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在耐心的等待当中，冥渊号上巡逻的船员们终于迎来了换班，而莎拉这些人也凭借着这个机会，不断的接近着冥渊号。 终于，机会来了。 早已预演多时的莎拉及其手下，一把便冲入了船上，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巡逻的懈怠帮派成员杀了个人仰马翻。 莎拉有条不紊稳的指挥着这一场战斗，复仇的戏剧已经拉开了帷幕。 甚至没人来得及发出一颗信号弹，整个甲板上就被瞬间屠戮一空。 “炸弹准备好了吗？” 终于，在控制了整个船只后，伴随着那颗巨大炸弹在船只龙骨的部署，一切便都已经结束了。 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汹涌的火光，整个比港好像都能听到这刺耳的声响。 莎拉以及他身后的簇拥们，脸上流露着激愤的神情，冥渊号的炸毁，无疑是狠狠的给了普朗克一击。 但这还不够！ 莎拉立马召集身后这帮人： “我们去亲手杀了普朗克！” “莎拉！莎拉！莎拉！” 在一众欢呼声中，大家众志成城的准备完成最后的复仇。 …… “普朗克，这些是你的人吧？你的人不光出老千，还动枪把我的赌场全都给轰塌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鲨赤帮帮主冷冽的看着老神自在的普朗克，笑的有些骇人。 “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两个家伙，难道你们平时在我们铁钩帮，看到过这几个生面孔吗？”普朗克瞥了一眼一旁时刻戒备的崔斯特还有格雷福斯，面色不善。 “你说不是你的人就不是你的人？谁不知道，我们今天聚集到一起，就是洽谈赌场的归属问题的，你找人在赌场闹事，还把这里弄的一团糟，是不是就是为了轻松一点接手？ 呵，你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情，普朗克，你胡弄谁呢？” 鲨赤帮帮主开口让普朗克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可一旁还有人在煽风点火。 屠戮帮帮主扭动着自己巨大的身躯，可他的声音却不是那种威猛型，反倒有些细长，像是个女人： “嘿嘿，普朗克你这又是何必呢？鲨赤又没说不把赌场给你，只要你钱给到位了，有什么不行的，可是现在用这样的手段，太下作了吧？ 真当我们是雏啊？什么也不懂？ 在比港谁不知道赌场是鲨赤的底盘，一般人根本就不敢在这里闹事，怎么突然就有人敢闹事了？” 普朗克在这是越听越气。 这两个人一个阳一个阴，明明无中生有却还是煞有介事的把这些帽子扣在他的头上。 他可受够了这种被污蔑的感觉！ 我可是普朗克！我是比港的王！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海盗！ 我曾经偷袭的洛克萨斯的船队，我夺下了斯维因的座驾，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质问我？ 我在这里让你们混，是我赏你们脸，你们该不会真以为你们就能够跟我铁钩帮斗了吧？ “呵呵！”普朗克冷笑着，他再也不装了，手枪朝天猛射三枪，普朗克挥舞着自己的海盗刀，狠厉的说道， “既然你们两个杂种都污蔑是老子做的，那就是老子做的吧！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识相的乖乖把赌场交出来，跪在地上跟我磕头认错，不然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这突入起来的枪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崔斯特，你他娘的好了吗？”格雷福斯咬着牙，看着身后正在不断恢复魔力的崔斯特，心里紧张的要死。 他发誓，要是一会这家伙没什么屁用，他绝对要抛下这家伙自己独自逃走。 鲨赤与屠戮两帮的帮主，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很是难看。 他们也只是想更久的拖延一会时间而已，谁在乎那两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是什么身份？ 赌场？谁在乎那个？只要今天能够在这里把普朗克做了，整个比港，未来就是他们的天下！ 可是，这话才没说两句，普朗克这家伙就要掀桌子了。 这疯子！ “你们是谁？站住！” 屠戮帮身后出现的骚乱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当这位看似笨拙的肥胖，实则心细如发的屠戮帮主看到骚乱产生的原由之时，心中一喜。 来人不是范德尔，又是何人？ 莎拉联合他与鲨赤共同想要打击头顶的普朗克不是头脑一热的事情，他们已经为了这个计划，足足策划了半年之久。 聚集势力，安插棋子，最后借由普朗克对赌场巨大利润的贪婪，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为了这个计划，当初俄洛伊“抓捕杰克”的悬赏，他们甚至都没有派人去参加。 谁能够知道，这杰克不光上岛，而且还引入了祖安这一只根本就不受掌控的势力。 当时一直跟在杰克、范德尔这帮人身后的，难道就一个普朗克？ 呵，其实大家都在背后出招。 只是范德尔最后得到了普朗克的申请，这才让这帮人偃旗息鼓、 当然，要是有范德尔被普朗克“收编”的消息传过来，他们会不遗余力的打击范德尔这帮祖安人的。 可当日出现的情况，竟然是范德尔丝毫不给普朗克面子，还能全身而退。 屠戮、鲨赤这帮人顿时起了小心思，打算邀请范德尔上来，看看能不能引入一支盘外的力量。 只是被范德尔一再拒绝之后，只能作罢。 当大家都以为范德尔这帮人要老老实实的等待杰克的破船修好的时候，谁能够想到，他们又插了一脚进来呢？ 插一脚进来，这对于屠戮这帮家伙来说当然是好事。 至少，拖延时间是足够了。 “范德尔，你们来干什么？”普朗克脸色一变，不满的看着不请自来的这帮祖安人。 这次范德尔可不是带着一两个人，他身后跟着的，有二十来个，这些强壮的家伙，看上去就不是很好惹，普朗克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 当初他的确找人问了俄洛伊，在衡量了一下得失以后，普朗克还是决定，只要这帮祖安人不要闹事，他就当做没看到他们算了。 但现在要插入比港的上层斗争，普朗克绝对不能容忍。 范德尔神色平静的看着普朗克，刚要开口之际…… “轰！” 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在比港的东侧响彻，普朗克回头一望，在心算了一番大致的距离之后，脸色彻底的难看了起来： “冥渊号！”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盯住了身前的范德尔： “你居然联合他们一起来对付我！” 联系到这两个老对手的种种反常举动，普朗克不难猜出，如今的局面有他们在身后推波助澜。 而范德尔来的时间实在是太过巧妙，一下就把普朗克的视线转移到了范德尔的身上。 在完全没有注意到莎拉这一环的情况之下，在普朗克眼中，就是范德尔野心勃勃的跳动了这场对他的叛乱！ 屠戮跟鲨赤相视一笑，野心彻底的开始在他们的身上膨胀了起来。 刚刚的大爆炸，除了莎拉，还有谁能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比港别的地方可弄不到这么大批量的炸药，那都是他们一点点的积攒下来的！ “兄弟们跟我冲，冥渊号已经没了，普朗克再也没有了退路！今天这海盗之王，也该换人来坐一坐了！” 鲨赤哈哈大笑，举起了手中的海盗刀。 大战一触即发！ 早就看铁钩帮骑在自己头上不爽的屠戮与鲨赤帮众，一个个眼中嗜血，暴露出了最强的攻击欲望。 而另一边的铁钩帮，则是气势大跌。 大家都是海盗，说不上什么军纪严明，之所以普朗克能够百战百胜，靠的就是普朗克身上的不败金身，现在普朗克的座驾冥渊号都被炸毁，彻底丢掉了去路，他们哪还有什么战斗的心思？ 双方只是一个碰撞之下，铁钩帮的人就彻底的被击溃了。 “别跑！别跑！跟老子迎战！你们这帮懦夫！” 普朗克在接连砍死自己几个小弟之后，也终于意识到了兵败如山倒的场面，脸色极其难看的转身就跑，绝不留恋。 只要命还在，就迟早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他普朗克，可绝不是什么迂腐的家伙。 “崔斯特，你好了吗！人家杀过来了！”格雷福斯咬着牙握着手中的巨大霰弹枪，嘴上说着要溜，可即便已经有人到了自己的眼前，却也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真是倒霉透了，跟着这个该死的搭档。 前几年就被坑着去坐牢，现在又卷进了比港的上层斗争的漩涡当中。 “好了！” 与崔斯特的声音紧随而至的，还有那张顺发出来的蓝色纸牌。 “黯蓝忧郁”之下，那恐怖的切割能力不知道切断了多少双膝盖。 “跑！” 崔斯特猛地往左边跑去，却被格雷福斯在身后拉住。 “跑哪边？” “随便跑！” 当这边崔斯特跟格雷福斯正艰难的想要躺出一条生路的时候，范德尔这里，也划出了一个空白圈。 还是有不少不长眼的家伙，见到已经追不上那边的普朗克他们了，选择过来找范德尔这帮祖安人的麻烦。 这段日子，黑珍珠号上有不少好东西的消息算是传开了，眼下要是能干一票，活该发财。 但这帮混混，又怎么会是祖安这边，已经配饰了各种各样炼金试剂的顶级人类的对手？ 在几次冲击无果，还被打残了不少人以后，大家都忌惮的看着范德尔这边，没有一个人敢上了。 “也就是群能打打顺风仗的废物，甚至还不如祖安的有些小混混。” 杰克吐槽了一声。 他在祖安也混了几年，讲道理，祖安的小混混还真没这边的这么废物。 范德尔不置可否，只是招呼着护卫队的成员，目光望向前方： “走吧。” “范德尔先生，你到底要干什么？” 杰克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他想一路了也没太想明白， “这都打起来了，您总归可以说了吧。” 范德尔瞥了一眼杰克，鸟都不鸟他。 他看着杰克那张贱贱的表情，他就来气。 …… 策划了大半年的行动，当然不是靠着铁钩帮的人心浮动就一把拿下的。 它还包括在关键地方设卡、策反铁钩帮内部的动摇份子等等一系列操作。 很快，普朗克就逼到了一处海岸边，原本浩浩荡荡的大几百号人，现在就零零星星的只剩下十几个死忠了。 那位普朗克传信的副手，此刻手握利刃，摸了摸自己残缺的半个耳朵，愤恨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海盗之王，大喊着： “普朗克！今天你的末日就要到了！你这个该死的畜生！” 虽然普朗克此刻有些灰头土脸，但他还是狠狠的隔空朝着这位曾经的手下吐了口唾沫： “你这个该死的背叛者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有本事到海上来，看老子不一刀砍死你！ 我当时就应该一枪把你崩了！” 双方的嘴皮子一直没停过，而鲨赤这帮人的包围圈，却在不断的缩紧。 普朗克脸色一阵阴沉，望着身后波涛汹涌的大海，虽然九死一生，或许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船长！我们该怎么办？” 忠诚的大副浑身颤抖，紧贴着这位曾经伟大的船长。 “老子还没有数，我可是海盗之王，海洋最宠爱的娇子，无论如何，大海总有我的容身之所。” 普朗克嘴巴很硬。 身后的海潮浪涌，一浪接着一浪，在昏黑的夜色当中，月亮也被乌云遮蔽，连带着整个海洋好像都变成了黑色的领域，令人不寒而栗。 可除了这里，还有什么地方是他的去处？ 普朗克的心中只余下愤恨与一种强烈的不甘。 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联合在一起的？我的冥渊号又是被谁给炸掉的？ 一阵思虑无果，反倒是忠诚的下属又在前面被人捅死了几个，就在普朗克打定主意要投入海中的时候，身后疾驰而来水声，却让他猛地转过头去。 火把树立在帆船的最上方，在火光的照耀之中，代表着铁钩帮的海盗旗帜，随风飘扬。 我的旗？！ 有人来救我了？ 普朗克心头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可是海盗之王，他的尊严不允许他求救。 等到他的手下又英勇就义了几个，那船只终于来到了近前，正当普朗克满心欢喜的抬头望去，却只看到了一抹靓丽的红发。 “普朗克是我的猎物！” 莎拉站在船只顶部，举起手中的双枪，对准下方的普朗克，猛地扣动了扳机。 普朗克下意识的往自家小弟身后一躲，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丧失了自己全部的手下，彻底的成为了孤家寡人。 前有狼，后有虎，普朗克的神色狠戾，彻底成为了一头困兽。 莎拉不紧不慢架着小舟，来到了岸边，看着无路可走，紧贴着身后石壁的普朗克，只是发笑： “堂堂的海盗之王，如今却落到今天这幅田地，真是可笑！” 在讲到“海盗之王”的时候，莎拉故意拉高了音调，显得很是滑稽。 在场顿时爆发出一阵嘲笑的声音。 “是你把我的冥渊号炸掉的？”普朗克凝望着莎拉，虽是发问，语气却很是笃定，“为什么，我貌似不认识你吧？” 砰砰两声枪响，莎拉仇恨的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普朗克！这是报应！你坏事做尽，活该有今天这个下场！” 那熟悉的红发，那熟悉的双枪，普朗克终于从自己那庞大的掠夺与享乐生涯的记忆中，回忆起了某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刹那间，普朗克笑了，笑的很恶意：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哪个小女孩。” 普朗克在原地踱着步子，突然一脚踩在了路边某块凸起的石头上： “我还记得，我当时就是这样踩在你的妈妈头顶，她痛的大叫，却还是倔强的说着，不肯把她的作品给我。 我哪在乎这个？我只是一枪就在她那颗好看的头上开了个眼，随后就把她最得意的作品给砸了。 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算个东西，实际上，她什么也不算。” 莎拉再也忍受不了普朗克的残暴与挑衅，她疯狂的开动着自己的双枪，想用母亲最后的遗物，将眼前的这个恶魔彻底的送往地狱。 老奸巨猾的普朗克早就防备着这个小家伙的攻击，在一个躬身顺利的躲开了第一轮子弹之后，只是抬手一枪，便顺利的击中了莎拉的腹部，在那里炸开一了道血花。 能在最后给自己的冥渊号报仇，普朗克觉得自己也算是值了。 看着那帮逼近过来将他团团围住的家伙们，普朗克张狂的大笑，正准备迎接自己终结的时候，他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远方，那层层叠叠的像是沙丁鱼罐头一般的人堆，突然发出了阵阵惊呼。 人堆像是中间被投入了什么炸弹一般，一个个带着惨叫飞上了天际，人堆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被开辟出一条路来。 随后，普朗克看到了。 范德尔平静的走在道路的正中间，可两边的所有人全部如同风吹麦浪一般不断的倒下，这种平静与激荡的巨大反差，让普朗克的心神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直至，范德尔走到了普朗克的身前。 “祖安的力量，还真是不可思议啊，范德尔。” 可迎接普朗克的，只有范德尔的巴掌，他被狠狠的抽翻在了地上。 “从今天开始，比港暂时改姓祖安，在这段时间之内，比港的一切事物，都要以修缮黑珍珠号为主！” 杰克长大这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范德尔。 怪不得所有人都要带上，怪不得要把所有人都聚集起来再动手。 跟他比起来，普朗克的掀桌子算个屁啊！这位才叫真正的掀桌子！ …… 依靠武力压制只能说流毒无穷，但也就是修个船而已，总体问题还是不大的。 被绑到一块的普朗克、鲨赤、屠戮非常从心的选择了尽快送走范德尔这帮瘟神，一个个的巴不得亲自上阵去海港抽那些船工了。 谁能够想到这帮人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而代表着蓝焰群岛唯一高端战力的巴茹蛇母教派…… 嗯，这个就不说了，说出来怪伤心的。 真要去联系，她们会帮谁还不好说呢。 莎拉被范德尔送往了俄洛伊那，比港的所有医术都是源于巴茹文化的巫医，俄洛伊那里是源头，救个人当然问题不大。 很快，以力破巧之下，黑珍珠号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被修缮完毕，而船上所需要的物资，也在当天补齐。 当日整个港口限制出航，就等着黑珍珠号先走。 那帮比港高层都没敢露头。 “莎拉女士。”范德尔看着这个执意要过来送自己一程的女人，还是选择了见一下。 莎拉神色复杂的看着范德尔，不满的说道： “我多希望你们压根就没有来比港，不然，现在普朗克已经是我的枪下亡魂了。” “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普朗克躲开了你的攻击，反而你被他击倒了。”范德尔眺望着远方的蓝天，平静的阐述着这一事实。 不管莎拉跟普朗克之间有多大的矛盾，跟他这个祖安人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普朗克最后还不是要被鲨齿他们杀掉？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范德尔有些奇怪的看了这个有些能力手段的女人一眼：“那你觉得，之后你能够活下来吗？鲨齿他们不会看到一个威胁出现的。” “只要能报仇，我不在乎这个事情。”莎拉眼珠里闪烁着火光，激愤的说道。 范德尔随意的瞥了一眼：“那也不关我事，我只是为了修船而已。 船修好了，比港的事情与我无关，在这之后，你是要杀了普朗克还是要怎么他，与我无关。” “可因为你，我现在很难杀他了！” 莎拉愤懑的说道。 “这与我无关。”范德尔有些不想再聊下去了，转身就要上船。 “我会去祖安看看的！我会找到我自己的办法成功报仇！” “随便你。” 黑珍珠号继续扬帆起航，并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的东西。 只是，比港的某些有心人望着远方的祖安，心底起了不少的小心思。 …… “该死的，你这个灾星！我下次要还带着你我就是蠢猪！” 格雷福斯愤愤不平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崔斯特，灰头土脸的往前走着。 崔斯特在身后陪着笑脸，摆摆手：“意外，这只是个意外啊！格雷福斯，你等等我！”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窗口期（归来） “欢迎回来，范德尔。” “我还以为你会死在外面。” “平安回来就好。” 在结束了昨天的欢迎仪式之后，在外游历了两个多月的范德尔终于回到了家乡祖安。 林恩特别召集赛维卡他们开了个小会，一起来听听范德尔此行的收获。 看着众人兴致勃勃的眼神，范德尔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讲起了这段日子的见闻： “……我在从比港离开之后，只是不久, 就碰上了诺克萨斯开往艾欧尼亚的增援船……” 希尔科举起右手打断了范德尔的继续讲述，脸上有些不好看： “所以在比港你就什么也没干？既然已经将那里扫平了，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扶持那个叫莎拉的家伙上位，让后平衡鲨齿跟屠戮两个帮派。 如果能够彻底掌握比港这个中转站，对于我们以后的发展, 一定是有着巨大的好处的。” 范德尔的不作为显然让希尔科很是不满。 对于他这个整天想着开疆拓土的家伙来说，一旦碰上这样的机会, 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林恩只是让我开通这一条商路, 况且……我们的介入会让当地更加的混乱以及浪费自己的时间。” 范德尔摸摸鼻子。 林恩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摆摆手，示意两人停一下。 希尔科的想法其实有可取之处，要是能够把比港变成前哨站跟殖民地，对祖安来说好处不小。 毕竟是范德尔出行，他做事比较守成，也很稳妥。 虽然不会立下什么功劳，但也不至于捅出什么大篓子。 “错过了就错过了，不用这样一直翻旧账翻个不停，不管怎么说，我们目前在比港还是建立了一定的影响力，祖安的名字在比港也算得上如雷贯耳了。 还是有收获的，只是大小问题。” 林恩算是对两人的争端下了个定论，看向范德尔：“你继续说吧。” “在得知我们是商人以后，那艘增援船原本是想化身海盗，对我们进行抢掠，在我们的人将他们打倒之后, 他们纷纷老实了起来, 并为我们指路，前往战场大后方。 也由此，我从这艘增援船的负责人那里，第一次窥得了这场战争一角……” 范德尔的眼神很严肃，看得出来，这场巨大的战争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而林恩也在范德尔的讲述当中，对这场战争起始、现在的走向，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在目前诺克萨斯大皇帝的号令之下，帝国的统领斯维因带领着帝国的将士们，一同踏上了东进的道路。 与以往征服瓦罗兰大陆之上的各大城邦不同，这一次要进攻的，是一整块大陆，初生之土艾欧尼亚。 这里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国家、城邦。 他们共同团结于纳沃利的普雷西典，这里是艾欧尼亚的圣所，也是无数艾欧尼亚居民心目中的圣地。 原本的斯维因心机勃勃，在大皇帝对长生殷切的期盼当中，他最开始的想法是毕其功于一役，直接登陆艾欧尼亚最西部的菲洛尔, 并在这里驻扎，一步步的直击普雷西典。 最开始，诺克萨斯的突然进攻，的确达成了相当优秀的战果。 菲洛尔以及这块小岛被诺克萨斯直接拿下，菲洛尔王室被屠戮一空，而这里的居民也顺利的并入了诺克萨斯，成为了这个伟大帝国的一员。 巨大的胜利冲昏了斯维因的头脑，他指挥着全部的军队，一齐登上了艾欧尼亚最大的那块大陆——纳沃利。 可紧紧只是登上大陆的功夫，诺克萨斯的军队，就在崴里遭遇了极大的挫折。 这里陡峭曲折的地形环境与居民诡异的原生魔法，让诺克萨斯的军队第一次体会到这折戟沉沙的滋味，但诺克萨斯毕竟是诺克萨斯。 在层层严明的军功体系之下，那繁复民族的融合之中，这个帝国的军队拥有着最为强大的力量。 很快的，崴里就被突破。 可饶是如此，诺克萨斯的军队还是遭遇了不少的伤亡。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斯维因很快就意识到，艾欧尼亚这个战争泥潭，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够解决的了的，所以，在第三次征兵，也就是如今。 诺克萨斯的士兵开始从海上的任意角落前往艾欧尼亚的任意地方，开始了自己的征服。 从北到南，这片土地上到处都存在着诺克萨斯士兵的身影。 “这里并不排斥商人，我看到了不少一样想要来到诺克萨斯发战争财的同行们，无论是双方的哪一边，都需要我们为他们提供物资。 可保护力量不够的时候，诺克萨斯人不介意当一回海盗，把你抢个精光。” 在场所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无声的笑意。 无论在哪个地方，拳头大，依旧还是硬道理。 范德尔叹了口气：“我记得，我的第一站，是艾欧尼亚南部的一个小村，莱肯。 美丽繁荣的屋子，此刻却荒无人烟，只有几个诺克萨斯军人守卫在这里，在看到我们的船只到来之后，二话不说，就想要开始对我们的抢掠……” 范德尔说，林恩有时候会发问，而范德尔则会凭借自己的记忆里，谨慎的回答。 诺克萨斯军队的战斗力比较顽强，但是如果只是个体，那就比较的弱。 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装备上精良的护甲的，一般只有队长级别的人物，身上才能有一身刀枪不入的铠甲，绝大部分的士兵，身上的装备都不成建制，有什么用什么。 不过，艾欧尼亚的反抗者们，就更加的惨烈了，绝大多数都是手无寸铁，用着用木、藤支撑的武器、护具。 “在艾欧尼亚荒无人烟偏僻地方，我们并没有卖出多少东西，这里的人少，也没什么秩序，想要稳定的贩卖物资，还是要前往人多的地方。 在战争还没有打开的喘息之中，进行商品的贩卖。 诺克萨斯的军队都比较富裕，只要是愿意跟我们做生意的，他们在抢夺过程当中，都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我们的武器在他们那里很受欢迎，其次就是疗伤药物。 但是那些炼金炸弹因为数量比较小，他们有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一颗也没卖出去。 随着我们名声的打开，我越走到后面，我们的东西就越是好卖。 在来到艾欧尼亚的第十天，我们赶往了纳沃利南部的岛屿，巴鲁鄂省，诺克萨斯的大规模军队，正在这里与这里组织着的艾欧尼亚反抗者们进行交战……”范德尔的眼睛忽然有些失焦， “我也终于明白了，林恩口中的大规模的战争，是个怎样的概念。 成千上万拿着武器的嗜血军人们，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扫荡着这里的一个又一个村庄，无论男女老少，统统杀掉，所有的财宝，全都抢夺一空。 你跟在他们的身后，只能看到地上飘着的数不清的鲜血。 等到他们杀累了，他们或许就会展现自己的仁慈，将愿意服从自己的人，编入自己身后的队伍……” 虽然范德尔没有讲述自己一路上遇到的麻烦，但任谁都能想象的到，在那种局面下所面临的境地。 全场都陷入到了一种奇怪的寂静，听到如此惨烈的状况，心中难免会生出一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所以，最后东西卖出去了吗？” 还是林恩打破了此刻全场的寂静，他平静的望着范德尔，问出了范德尔此行的唯一目的。 “卖出去了。”范德尔脸上有些羞愧，“不过是半卖半送，我把最后所有的物资，打包给了艾欧尼亚的反抗军。” 他依旧记得林恩临行前的劝告“价高者得”，可他却没有很好的遵守这一点。 “所以你就把我们的东西送人了？还有，过程呢？怎么连个过程都没有？”希尔科神色冰冷的敲了敲桌面。 不管怎么说，范德尔是怎么跟反抗军遇上的，为什么要半卖半送给别人，总是要有个过程的吧？ 他什么都不说就跳到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 范德尔低头，不发一言。 林恩思考了两下，联系到范德尔交代的过程，算是想明白了——范德尔应该是觉得艾欧尼亚人被侵略，看到现场的惨状以后，在内心的正义感的趋势之下，选择了帮扶弱小。 还真是符合他性格的选择。 但这一行为，毫无疑问的，触犯到了祖安的利益。 无论艾欧尼亚与诺克萨斯之间的战争，胜利者是谁，其实都不关祖安的事情，祖安需要借助这个机会，来消化本土因大工业生产过程当中，出现的商品积压的问题。 “林恩，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任。” 林恩抬起眼皮看向范德尔，这事说大也不大。 只是一船物资罢了，这一行的主要目的，商路的确已经得到了开辟。 林恩安排在船上的那些制图师、观星员，已经能够代替杰克船长，带领祖安的船一路前往艾欧尼亚。 但毕竟那是祖安的财产…… “也不算坏事。”林恩摇摇头，“别的不说，炼金炸弹那玩意，是我们祖安的特产，别的地方都没有的，等到艾欧尼亚的反抗局拿这个给诺克萨斯造成了一定麻烦的时候。 我们的市场也就相当于打开了。 范德尔一点点卖的效率还是太低了，既然诺克萨斯有钱，那就打包卖给诺克萨斯吧。 这次，还是让范德尔跑一趟，我给你的任务是，与目前诺克萨斯的军队统领斯维因接洽，完成我们之间的商业合作。” 算得上是戴罪立功，可范德尔的脸色却有些发白。 “我去吧。”希尔科示意道。 他从座位上站起，望着林恩的眼睛。 这是保护，还是见范德尔出去了一趟以后的不服气，林恩也看不太出来。 不过，希尔科干这种事情，的确比范德尔要合适的多。 “那就这样吧。” …… 希尔科顺利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炼金炸弹在战场上给诺克萨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在这其中，甚至还有人用此来偷袭这位诺克萨斯的统领大人。 斯维因对它能够在战场上起到的巨大作用感到欣喜，在与希尔科洽谈，得到了以后固定时间，都会向他提供这种炸弹，还有相应的刀剑、衣物等战略物资之后。 来自祖安的旗帜，算是被下发到了诺克萨斯军队的上上下下。 诺克萨斯的这次征伐，身后面临着巨大的后勤缺口，祖安的“援助”算是缓解了一部分的燃眉之急。 至于金钱的损失？ 对于目前的诺克萨斯大皇帝来说，早日拿下艾欧尼亚，发掘这片土地上长生不老的秘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曾经与范德尔之间发生过什么友谊的那群艾欧尼亚反抗军，在以后被炼金炸弹波及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希尔科不得而知。 但站在船头的他畅想着这样的一幕，还是不由得心情舒畅。 这对于范德尔来说，的确就是最好的惩罚。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微光可乐 那条海上商路的开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祖安带来源源不绝的资金。 这不光代表着政府的腰包鼓了起来，能够投入到祖安的基础建设以及对相应地区的财政支持方面。 更重要的地方在于，它为分布在祖安各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产业，带来了利润。 而有利润，就证明那些产业能够活下去。 不过近日，林恩的主要视线却是没有投放在祖安境内, 因为曾经被辛吉德推举出来的戈拉斯克，在微光的民用开放方面，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成就。 【微光可乐（蓝）】 【介绍：没有人能够拒绝肥宅快乐水，特别是……掺了微光的，嘿嘿。】 在林恩的意志之下，在炼金领域小有天赋的戈拉斯克果然没有辜负林恩的期待, 在半个月之前, 成功的得到了自己的第一款作品。 虽然戈拉斯克本人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发明并不看重, 甚至觉得这玩意其实压根就没多大的用。 但林恩还是狠狠的奖励了他。 这让隔壁沉浸在自己研究领域的卡琳分外不满，算是激起了她的斗志。 很多人要问，可乐，一瓶饮料而已，他能够做什么？ 林恩会说，这是撬动皮城低端市场的一块基石、一把钥匙——毕竟，在此之前，谁会注意到底层人民的享受呢？ …… “你怎么搞的！上厕所的事情，经过我允许了吗？” 富兰克林眯着双眼，妄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躲避老板的口水喷到自己的眼睛里，可他又不敢完全闭上，生怕引得老板不快，失去这份工作。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外面多少人削减了脑袋想进来你知不知道？我能给你这份工作，是你天大的荣幸！” “是，是，老板，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富兰克林的心中纵使有一千种怨气，但也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他害怕失去这份工作。 只是在心里暗骂着。 ‘你这该死的家伙，蠢得跟猪一样的人, 我不去厕所，难道拉在工厂里吗？’ 好不容易挨完了老板的骂，当富兰克林重新回到流水线上，却发现自己的女神正在跟一帮的老板儿子调情嬉笑，他心底一黯，转过头，全当没有看见。 ‘我要是有钱，你会喜欢我吗？’ 工作之余，一旁的调情嬉戏不断的传到富兰克林的耳中，他强忍着辛酸，艰难的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这样的深夜，此时的天空已经看不到多少星星了，富兰克林艰难的往家里走去，路过一旁的小商店时，脚下一软，只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松软的东西。 抬起脚面，看到那团散发着恶臭的物体。 富兰克林再也忍受不了了, 他愤怒的看着天空, 大喊着： “凭什么什么东西都在欺负我！我……” 楼上的窗户忽然亮起, 富兰克林猛地把下半句话都咽回了自己的肚子，呆呆的往前走着，像极了行尸走肉。 他害怕被被人打。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什么麻烦事都一茬接着一茬的来，天啊，我就活该这样吗？’ 远方的霓虹闪烁，在那五光十色的文字之下： “进化日完美落幕！我们的年度发明！黑默丁格议员亲自为席塔先生颁奖！” 富兰克林用力的仰起头，好像这样就能离那理想的生活更近一些，泪水无声的在眼角滑落，最终却化作一句叹息。 进步之城无限的美好，只可惜，这种美好并不属于富兰克林。 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富兰克林抬脚走进了身旁的小商店，他今天很想一醉方休。 老板抬起眼睛，瞥了一眼这个生面孔，也不起身：“想拿点什么？” 富兰克林的目光停留在最便宜的那瓶酒的标签上，沉默良久，还是转身离去。 他没有喝醉的资格，这会耽误明天的工作的。 老板似乎注意到了富兰克林的视线，轻轻的开口挽留道： “想喝点什么？要不要试试今天新来的美好可乐？” “美好……可乐？” 富兰克林对前两个字有点敏感。 “嗯，今天到的新货，味道还是不错的，强烈推荐，而且很便宜，只要两个铜币就行。”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语一般，老板“啪嗒”一声，在富兰克林的面前开了一罐，仰起头一饮而尽，脸上沉浸着一种享受。 “今天心情不太好吧，小伙子，这玩意能让你的心情平复下来。 皮城居，大不易，虽然生活很艰难，但也要继续下去啊。” 老板微微一笑，朝着年轻人比了个大拇指。 闻着空气里溢散出来的这股风味，富兰克林好像的确感觉到自己有一点口渴了。 只要两个铜币……还挺便宜的。 “拿给我来一罐吧。”富兰克林从兜里扒开那几个比较大的硬币，摸出了两个小的。 “承惠两铜。” 老板拿出一罐美好可乐交到了富兰克林的手上。 说真的，当这罐东西到手的时候，富兰克林就有点后悔了，两铜诶，他都可以买一个面包当个早饭了。 怎么就这么用掉了？ ‘这老板的口才真好。’ 富兰克林在心里嘟囔了一声，不过买都买了，他也不好意思退掉。 学着老板的样子，把罐子上的拉环打开，伴随着“啵”的一声气泡音，富兰克林看着那在罐子里不断蹦跶着的淡紫色液体，有些愣神。 这玩意能喝吗？ 可一想到眼前的这是两铜币，老板也在自己面前亲自喝过，富兰克林也没犹豫，猛地一口就灌了下去。 那炸裂的感觉刺激着富兰克林的味蕾，随后是喉咙，随后是胸膛，最后来到了他的胃部。 “嗝！” 富兰克林捂着自己的嘴巴，却看到眼前的老板也用力的“嗝”了一下。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非常的快意。 “小哥，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嗝的缘故，富兰克林此刻真的感觉自己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他又摸出两个铜币，摆到老板的手中： “再给我来一罐。”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心情好很多了？” 能带来轻松快乐的美好可乐，正在皮城底层，不断的发酵着。 …… “还行，卖的挺好。” 林恩看着手中的报表，很是满意。 微光可乐除了地球可乐的那种刺激与新奇感，它的核心机制在于，它能够刺激人体分泌少量的多巴胺，这种东西能够给人们带来快乐。 嗯……润物细无声的那种。 不过它没有成瘾性，这是林恩经过反复测试，才得出的结论，绝对真实可靠。 但，有的时候，心理的成瘾性恐怕更为可怕。 无论在哪个地方，总是会存在着穷人与富人。 无论是德玛西亚、诺克萨斯，亦或是皮城祖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踏上资本主义发展道路的皮尔特沃夫，这种贫富差距更加的巨大。 富人高高在上的享受着这座进步之城所带来的高新科技产品，日新月异的改造着自己的生活。 而穷人只能沦为皮城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螺丝钉，不被任何人所注意。 这在原著中，就有相当程度的体现。 面对大小姐“凯特琳”，自诩进步之城、文明之城的执法官们，一个个抽着烟，骂着街，脸上一副岁月沧桑的模样。 他们这种人都混成这个样子，就不要说更底层的那些民众了。 其实，祖安跟皮尔特沃夫，本质上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微光可乐，是这群已经挣扎在崩溃边缘的家伙们的一针强心剂。 而林恩，也借此打开皮城的低端市场，顺便给祖安赚点钱花花。 嗯，**乐嘛，谁不喜欢？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衰颓之始 一年后。 巴特是皮城一位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他接手了父亲老巴特留给自己的企业，每天的工作就是喝喝咖啡、打打球、混混酒会，还有谈恋爱。 这样的日子他很是满意，不过还是让他有些不甘心的是，他削尖了脑袋也想进去的上流酒会，一直都没有去成。 “喝美好可乐, 享美好人生！” 头顶飘荡而过的蒸汽飞艇之上，醒目的有着美好可乐的几个大子。 而那悬挂而下的巨大标示，则是他们的广告语。 “这种低劣的饮料，谁会喜欢喝啊？居然还能堂而皇之的在城里飘着，真是丢了我们皮城进步之城的脸。” 巴特不满的啐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洁白的西装，拿着手头的长杖, 正打算奔赴下一场酒会。 恰在此时，天空又一次飘过的飞艇，吸引了巴特的注意力。 “易逝之环，真爱至上。” 一枚洋溢着美与艺术的指环，就绘在了巨大的蒸汽飞艇表面。 巴特驻足在原地，目光望着头顶飘荡过去的飞艇，眼睛里露出几分神思。 ‘易逝之环啊，这才是能够代表我们皮城进步的东西啊，多么美好，多么的优雅。’ 只可惜…… 它实在是太贵了。 贵到巴特哪怕要拿下一枚，也要肉疼很久的地步，再加上这玩意最多能放两天，就会枯萎的缘故，除了那些皮城最顶尖的贵族，谁会闲着没事干买这玩意？ 至于易逝之环的传闻…… 除了梅尔议员手上的那一枚，其他的那个不是慢慢枯萎了？ ‘要是我手下那帮员工，再努力一点就好了，说不定我就能买得起易逝之环了。’ 腕上的手表滴滴答答的走着，听说这是来自于皮城学院的高材生, 一个名叫维克托的家伙研发的东西，现在在整个皮城都很盛行。 巴特在确认了自己约会快要迟到，心急火燎的拦上了一辆停留在路边的蒸汽汽车之余，也不禁腹诽： ‘不就是把大钟表缩小了，这也算得上是发明？哼，怎么不是我发明的？不然我还不赚的盆满钵满？’ 在抠抠搜搜的从钱包里掏出了几个子，丢到司机的手上的时候，巴特有些嫌弃身后的座椅，正襟危坐着。 好不容易压着时间赶到约会地点。 可那位脸上浓妆艳抹的贵妇人，见到他就赶忙离去。 巴特慌慌张张的一路小跑：“露丝，露丝你别走啊，刚刚是路上堵车，所以我来晚了。” “你知道我有多么看中这个约会吗？我甚至用了一只珍贵的瓦西子口红！这可是来自弗雷尔卓德的珍贵蓝色，你居然还敢迟到？ 我看你是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们之间，还是算了吧！” 瓦西子口红？那是什么东西？ 巴特虽然不明白，但也从什么“来自弗雷尔卓德”认识到了这只口红是多么的珍贵。 他赶忙给露西赔礼道歉，并且承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迟到之后，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个准女友给哄了回来。 露丝家里是落寞的贵族, 要是能够攀上这个，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这也是他在这里卑躬屈膝的缘由。 “什么？！” 两人聊着聊着，巴特的惊呼瞬间吸引了餐馆所有人的视线。 只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的露丝怒气冲冲的提起自己的手提包就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的包被巴特猛地拉住了。 “露丝，我答应你，你所有的条件我都答应你。” 巴特又是一阵哄，这才把这个未婚妻舔舒服了，最后跟个绅士一样的载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等到露丝刚刚转身，巴特的眼睛里就闪烁着气愤的光芒： ‘还想要易逝之环，还要穿着八棱家的婚纱，还要我折一千九百九十九个小星星？这女人疯了吧？’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对不低头。 巴特最终决定，先挪用自己公司的尾款，先完成未婚妻的要求再说。 在去往工厂的路上，巴特看着那帮穿着宽大衣服，脚下踩着名为滑板玩具，手中拿着美好可乐的家伙们就一阵烦躁。 在完成了对资金的挪用之后，巴特立即召集了自己公司的员工： “你们有谁会折小星星的嘛？” 有几人紧张的举起了手。 巴特当即大喜，立马命令道：“你们几个帮我折一千九百九十九个，快点，我赶着要。” “那老板，钱……” “钱什么钱？我这不给你放假了吗？” 怒气冲冲的巴特立马结束了在这里的停留，赶往下一个地点。 时间匆匆，婚礼如期展开。 穿着帅气的巴特在所有来宾的眼里，单膝跪地，举起了手中闪耀着水雾的易逝之环。 “你买的残次品！还拿来骗我！” 虽然露丝家里落魄了，但易逝之环是不是最新鲜的，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巴特大惊失色，他原本想要漫天过海省一笔钱的，谁知道会被人看出来呢？ 整个婚礼现场瞬间鸡飞蛋打。 最终，巴特跟露丝的婚礼，最后还是吹了。 “老板，我们的货卖不出去了，下面的人说，祖安人现在都不收这些，祖安现在的东西比我们的还好。” 刚刚回到家里的巴特，突然就接到了这样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而更火上浇油的是，皮城银行开始向他催债了。 “对，尾款，我还有尾款……” 巴特心急火燎的跑到工厂，找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尾款被用来买那个二手的易逝之环了！ ‘艹！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巴特用力的把假货摔在地上。 银行、工厂员工、债主一同上门。 巴特的资金链彻底断裂。 他破产了。 巴特怎么也不明白，去年明明一切还好好的，今年怎么就沦落成这个模样了？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啊！ 一跃而下！ 皮城的大街上，好像下饺子一般的，不断响起“噗通、噗通”的声音。 …… “今年利润怎么会少了这么多？这不大对劲吧？” 皮城银行的老员工不敢怠慢，赶忙把消息传递给了上级。 可以推开门，就发现上级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他的三个女秘书在那里玩一种名叫麻将的游戏。 这种游戏据说来源于艾欧尼亚，内里蕴藏着传说中无序走向有序的真谛。 是不是真的老员工不知道，麻将很好玩倒是真的。 “利润少了？一年多一年少嘛，有波动不是很正常吗？” 上级明显还没当回事，手里还在不断的搓着： “碰！” “可是……可是少了一半还多……” 员工的一句话，差点没让这上司吓死，他猛地站起：“走，带我去看看！” 在仔细完成了对账目的核查之后，上级如丧考妣。 这么多的坏账、烂账，今年这是个什么情况？皮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这下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再朝着自己的上级汇报了过去。 这一级一级的上呈当中，花了大概两三天的功夫，消息终于被捅到了议会那里。 “皮城银行入不熬出，出现大量坏账烂账。” “皮城街头不断有人自尽身亡。” “商品积压，露天焚烧。” 梅尔脸色铁青，将手中的一份份文件用力的摔在桌面上，整个现场瞬间浮现起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站在下方的皮城银行负责人、格雷森警长两个人的头顶不断有冷汗滑落。 “我们……我们正在查。” 格雷森硬着头皮回答道。 “这么重大的过错，放在你口中就是正在查？好啊！”席塔议员阴阳怪气着，可任凭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受。 “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不能第一时间就把它解决了？而是等到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一个个的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要查！” 银行负责人心里委屈的很。 谁能够想得到，几个月之前，皮城的收入还屡创新高，这一次，突然就爆出这么大个雷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封锁消息，不能让这些消息给流传出去了，不然我们的麻烦就大了。”梅尔按着自己的额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格雷森，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不能让消息泄露出去。” “是！” …… 当晚，整个皮城银行内部，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灯火通明。 “这里，皮城的金券怎么回拢了这么多？去，查查来源！” “报告！是来自祖安的账户！” “祖安？祖安那帮阴沟里的老鼠喜欢用金币也正常……嗯，这一条，这个金券为什么回拢这么多？” “报告！这个也是来自祖安的账户？” “这……这……那这个呢？！” “也……也是。” “把所有来源于祖安的账户，全都给我冻结了！从现在开始，任何祖安人在皮城开办的账户，我们都要细查！” “报告！” “你最好给我一个好消息！” “祖安……祖安所有的账户，都清空了。” “噗！” …… 当皮城全力开动，就为了寻找一个真相的时候，效率还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第二天上午，梅尔黑着眼圈，盯着猩红的双眼，来到了议会的首席，强硬的落座。 “大家都看看啊吧……”梅尔的语气很是萧瑟。 一众议员接过梅尔秘书分发的资料，赶忙察看，稍后。 吉拉曼恩议员脸色难看的起身说道： “祖安这帮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排斥我们的货物，挤兑我们的金币，搜刮我们的财富！这群该死的强盗！小偷！” “呵，现在整个皮城，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东西能够销往祖安，这些淤积的产品卖不出去，怪不得那一个个企业家接二连三的破产。” 席塔议员面沉如水。 “我早就说了，祖安那帮阴沟里的老鼠不可信，上次的进化日暴动各位都还没有尝到教训吗？ 呵，把淘汰的设备卖给祖安？这样的事情，我亏你们也做得出来！” 某位议员讥讽的看着周边这些同僚，各种意味不言而喻。 “还不是你设备不多，吃得少了，在这里阴阳怪气，你算哪根葱？” “当时发现有地方淘汰那些废旧科技的时候，一个个比谁都兴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是最殷勤的一个吧？” “我草你吗！” “来啊！我吗死了！” 眼看着好好的议会就要变成泼妇骂街的战场，梅尔再也忍受不了这帮家伙，一掌拍在桌面上： “够了！” 梅尔发火了，众人也只好作罢，只是脸上的脸色，却始终没有好看到哪去。 那些资金链断裂的中产们，不少都是依靠着他们的专利立足的，这些人死了，他们未来要少一大批的抽成。 这还只是短期之内的。 长期以后，皮城的经济恐怕会面临一个巨大的萎缩。 这帮人，都能清楚明白的看到这一点。 “我们将东西卖给祖安，不过也才一年多，接近两年的时间，大家都知道，要从一无所有把那些东西开动起来，投入起来，需要多大的精力。 这中间的事情，绝不简单。 我会写信给卡密尔女士，让菲罗斯家族介入到这件事情里来。” 梅尔双眼通红，搬出了这么一尊大佛。 光是听到菲罗斯家族这几个字，在场没有一个议员敢大声哼唧两句的。 “这些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都会想办法去解决，请大家安静等待，不要乱了阵脚。 散会！” 在一声低吼声中，梅尔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 “林恩，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菲罗斯家族已经出动了，如果你还顾及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把你到底干了什么，完完整整的交代清楚！ 不然，后果自负！”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群龙无首的皮城 “梅尔，吃的满嘴流油的时候可没见你让我停手，现在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劝我，是不是晚了一点啊？” 林恩轻轻的把手中的信筏弹出响声，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在这两年的光景当中，随着梅尔将皮城的那些淘汰技术投入祖安的那一刻起，双方之间的合作就从最开始的“有菲罗斯家族这一个共同敌人”的浅层合作, 转换成了彻底在利益上有着深度捆绑的深层合作。 梅尔借此赚取的大额的利润，在自己成立的松散家族当中，收获了极高的威望，更是把手伸进了某些只有真正的皮城贵族才能插手的产业当中。 同样的，随着初步合作的达成，双方也逐渐的开始了自己的深度合作。 在梅尔的许可之下, 被林恩私底下命名为“娱乐”的计划，朝着空门大开的皮城市场, 展开了自己的征服之旅。 美好可乐、麻将、以及用近乎折本的方式为基础的祖安制造, 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皮城。 这些在衣食住行之外的与享乐有关的领域，从来都没有被皮城的资本们发现的领土，在皮城的市场上开出了艳丽的花朵。 这是一种文化的入侵——名为享乐主义的文化。 物质生活的充盈势必会让人类追求精神层面的享受，皮城，就是一座物质生活异常充盈的城市。 这毫无疑问的是一场三赢。 林恩达成了对市场的抢先占领，并利用自己抢先入局的优势，构筑起了在生产成本之上的强势壁垒。 梅尔在这一行动之中转的盆满钵满，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而皮城……借助于那些廉价而低微的娱乐，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因祖安内部逐步对皮城商品的取代，而导致的经济下行，从而开始逐步抬头的巨大社会矛盾。 至少从之前来看，双方的合作都是很开心的。 但也只是之前。 客观世界并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伴随着林恩一统祖安，祖安内部在他的意志之下，正不断的推进着内部工业化的改造。 在这其中，林恩必须要承认的是，那些曾经的祖安老财，是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的。 如果没有他们几百年来世世代代对财富如守财奴一般的累积, 林恩想要真正的开动祖安这艘列车朝着自己想要的铁轨前进，还真不容易。 随着成产规模的逐步扩大，成产成本的进一步压缩，渐渐的，当祖安已经可以用本土生产的产品，来代替皮城的相关产品的时候，炸弹的引线已经被点燃了。 当依托于祖安市场求存的皮城商人发现自己生产的商品卖不出去的时候，就意味着皮城经济下行的开始。 一场巨大的浩劫，已经在皮城的上空酝酿。 大势已起！ 林恩等了两年，这颗大势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 或许存在有识之士，早在两年前就看到了皮城将生产线淘汰给祖安所带来的的巨大坏处，但他们阻挡不了时代的大潮！ 资本永远都只在乎短期利益，对于皮城的大资本家来说，或许以后皮城会因连锁反应而导致崩盘吧，可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反而能够在这个机会当中，赚得更多。 资本无国！ 赛维卡、范德尔他们紧急被召集了过来。 林恩神情严肃的站在上首，庄严的宣布： “从今天开始，双城之间的较量正式开始！” 早已对此期待已久的众人, 一个个摩拳擦掌，等待着林恩对他们的安排。 “关于我们第一阶段的任务，是等待。” 林恩这一开口，众人心底都陷入了些许的疑惑，等待着林恩的解释。 林恩勾起嘴角，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交叉食指坚定的说着：“这场由我们祖安引发的，与以往一切战争都既然不同的战争，我将它称之为，经济战。 它从皮城的经济着手，意在通过激化皮城内部矛盾，引发皮城内部的骚乱，从而达成我们的战略目的。 在当前阶段，谁掌握了市场，谁就拥有话语权，我们祖安因为生产力现在还不如皮城的前提之下，暂时掌握了一定的优势地位。 虽然阻碍双城之间的正常贸易流通，对于我们来也是一种巨大的损失，但只要我们损失比皮城小，我们就能撑得住。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以逸待劳，让皮城自己露出马脚，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最近一段时间，我已经在开始有意识的调整祖安的生产，在政策上予以引导，将生产重心更多的投注到对外贸易方面。 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之间的战争形势日渐严峻，斯维因统领甚至还亲自写了一封信给我，感谢我们对于战争的大力支持。 所以，在这一场双输的对决当中，我们祖安一定是后倒下的那一个。” 喝了口水，林恩顿了顿，继续说道： “就我目前所知道的，现在议会已经针对皮城出现的某些骚乱，查到了与我们祖安有关。 菲罗斯家族的密探，现在应该已经在前往祖安的路上了。 皮尔特沃夫这么多年了，还是老一套，遇到棘手的问题，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使用武力来让对方就范，只可惜，祖安早已经不是任由他们拿捏的软柿子了。” 林恩神色平静，把头转向希尔科与范德尔，推出一份文件， “希尔科、范德尔，关于菲罗斯家族密探的有关信息，都在这里，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相互配合把潜入皮城的那些密探，统统拿下！” “那卡密尔呢？”祖安的情报部门依托于林恩的“娱乐计划”，潜移默化的潜入了皮城。 希尔科自然不难得知，双城之上这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虽然卡密尔出手的次数很少，但每一次起到的作用，都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程度。 在这中间，最为详实，也是最有价值的一份情报，来自于祖安那个菲罗斯家族的白手套“西蒙”。 作为祖安的大港主之一，林恩一直都没有对其进行清算，只是软性控制的原因，也是因为不想在当时就引得菲罗斯家族的注意。 甚至于，林恩会特别限制，祖安内部对菲罗斯家族有关生意的侵犯。 目的就是为了，让菲罗斯家族把自己的主要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德玛西亚还有诺克萨斯上。 这里的某些人，对海克斯水晶的觊觎，才是菲罗斯家族现在面临的头号问题。 但这一次，卡密尔恐怕是一定会到了。 “卡密尔的事情就让我来解决吧。”林恩平静的笑了笑，“抓捕菲罗斯家族密探的行动，不需要太过保密，最好能够闹出一定的动静出来，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要尽可能的保证祖安民众的安全。 卡密尔这个阴影皇帝统治双城已经太久太久了，当菲罗斯家族的密探一一落网，她一定会按捺不住，最后对我出手的。 请君入瓮吧。” …… 昆西·菲罗斯，作为家族的密探，“为我家人，我愿奉献”，这句菲罗斯家族的格言，早已是从他被选为密探的第一刻开始，就已经在他的脑袋里根深蒂固的东西。 皮城出现了重重危机，始作俑者居然是脚底下那个一直都不受任何人重视的城市。 昆西在得到家族命令的那一刹那，甚至还是有些不以为意的。 他曾经来到过这里。 在祖安潜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这里帮派众多，鱼龙混杂，又因为繁茂的对外贸易，导致这片罪恶的土壤三教九流都有。 没有人会注意一个来自皮城的密探的，因为无论什么人来这里，都没有关系。 只要他们能够给这片土地带来利润。 不需要伪装就能完美的融入，只需要给钱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相较于潜伏于德玛西亚的雄都、亦或是诺克萨斯的不朽堡垒来说，祖安完全就是宝宝难度。 可当昆西看到手中下发的资料，并听到首领严肃的呵斥之时，昆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手中看到的东西是真的。 “祖安已经成立了一个完善的政府”、“首领林恩曾经是黑巷的一员”、“帮派在祖安被彻底取代”、“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在祖安大行其道”。 看到手中的桩桩件件，昆西的神色日益凝重。 在一个统一的政府探查消息，跟一个松散的帮派联盟探查消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难度。 “你们的任务，就是探查祖安排斥皮城商品进入的原因……据悉，祖安现在有一种叫做巨人的全新改造技术……今后需要在祖安长期的潜伏……” 脚下这座城市只是在两年之内，就发生了如此日新月异的变化。 这么值得警惕的消息，为什么直到今天，上面才开始有动作？ 昆西有些疑惑，但出于对家族的忠诚，他还是接受了独属于自己的那份任务——“潜伏烟港”。 作为祖安的三大港口之一，烟港平日的商品吞吐量是巨大的，特别是伴随着祖安工业化的逐渐完善，这种吞吐量还在日渐上升。 据说，目前的祖安光复政府，已经有修建新港口的想法了。 在接到命令的当日，昆西就乘坐上了一艘开往烟港的商船，虽然一路的航行让他有些陌生，但当船只入港，昆西的双脚踏上码头的那一刻开始，昆西有些呆愣。 “收棉花！收来自德玛西亚的上好棉花！” “老板，是第一次来到我们烟港吗？ 哦，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目前政府的招商人员，专门给您这种第一次来到祖安经商的商人介绍我们祖安。” “快点！给人家老板把货卸了！” 各色声音在烟港的码头上不断的响彻着，这样的繁华与热闹，让昆西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与这种与皮城码头同样的贸易繁荣，陌生于头顶不见天日的黝黑天空，只有点缀在各处的灯光维持着大家的视线。 “老板，您来自哪啊？第一次来我们烟港吧！” 热情洋溢的男人赶忙朝着昆西凑了过来，他的下巴上挂着一个小型的过滤器，脸上带着殷切的笑容。 ‘这人好像跟刚刚那个说自己是政府的招商人员是一伙的，我不能引起他们的主意。’ 昆西心里有些惶恐，但密探的素质还是制止了他露出马脚。 “老板您……” 昆西羞涩的笑了笑：“我不是经商的，不好意思啊。” “不是来经商的？”那人嘟囔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更盛，“那这位先生，您想在祖安定居吗？现在我们政府对人才的引进有非常优质的政策。 只要您拥有一技之长，就能够在祖安获得重拾人生价值的机会哦。” “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事。” 昆西尴尬的笑着。 那人有些惋惜，却还是放开了对昆西的纠缠：“那好吧，如果您有意向的话，可以随时来到这里，我们随时恭候。 另外，祖安的空气有点差，还请您多多海涵，但这里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地方，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在这里生活。 如果您受不了祖安的空气，可以去售卖活塞式空气过滤器的商店买一个，祖安各大地区现在都已经有这样的商店了，也不贵，只需要5银一个…… 再见先生，祝您的明天更加美好。” “谢谢，也祝您的明天更加的美好。” 昆西压了压头上的帽子，背过身去，一双慌乱的眼神彻底隐藏。 码头看起纷乱，但内里却隐藏着一种秩序井然。 那所谓的招商人员，一个个脸上洋溢着一种对明天的欣喜与热诚，并通过他们无穷的热情，感染着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这样的发现让昆西有些不寒而栗。 扫视了一下附近的格局之后，昆西拐进了大路，并在问路之下，奔赴了最近的酒馆。 来这里的，不论身份贵贱，大家都只求一醉，只求请倾诉，这里是打听消息上佳的场所。 对于目前整个符文之地来说，唯一没有酒馆的恐怕就只有皮城跟恕瑞玛的广大地区了。 恕瑞玛是因为地处沙漠地带，本身水资源匮乏，至于皮城…… 作为整个符文大陆屈指可数的以律法为准绳，至少在明面上如此的地方。 打架斗殴不被鼓励，酒馆这样的地方化身成为了更井然有序的“酒吧”，仅在夜间开放，并且酒水还不讲道理的贵。 这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场所。 ‘好在祖安现在还是有酒馆的，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了。’ 推开门口有些奇异的绒布门帘，污言秽语尽数的灌入耳中，内外完全构成了两个世界。 人们大口的畅饮着手中的酒液，鼓起的泡沫在桌面上到处都是。 ‘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祖安嘛。’ 昆西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也骤然舒缓了下来。 缓步走向吧台，昆西不动声色的望着头顶的招牌，直至站定，表现得就像一个熟稔的不能再熟稔的酒客： “给我来一杯银菲士。” 昆西从兜里掏出一张十面值的皮城金券，重重的拍打在酒桌上。 这突然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诸多酒客的注意，他们瞥了一眼昆西拍在桌面上的金券，很快便挪过了目光。 昆西勾起嘴角，这种注意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就是要用这些钱引来某些人的觊觎，等到之后把那帮人逼到某个偏僻的角落，狠狠的逼问一番自己想要的消息。 “哪来的雏？就这样把钱拍在桌面上？也不怕被人抢了？” “就这么点钱你也看得上？不怕被灰狼抓进去？” “嘿嘿，说的也是，要是放在以前，我铁定要让这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祖安的规矩。” “切，规矩都已经变了……” 昆西那被改造而听力异常发达的耳朵认真负责的将这些消息传到了昆西的大脑，可他是真没想到，这帮人真不贪啊？ 凭什么？这可是10金券！ 还有，灰狼是什么东西？ “先生，你是想泡我吗？” 有着一头粉色大波浪，在“口罩”之下露出上半张脸的酒保，深深的瞥了桌面上的金券一眼，媚眼如丝，多多少少有些摄魂夺魄的味道。 昆西神色一僵，嘴角却不自觉的露出一抹色急的笑容，却见他拿起金券，说着就要塞进眼前酒保深邃的事业线当中。 “你这样娇滴滴的美人，总是能招蜂引蝶。” “讨厌~” 酒保伸出俏手，作势欲打，最后却化作一缕抚摸，落在了昆西的胸膛上。 密探的基本素养让昆西化身久经风尘的浪子，不断的跟眼前的美人调笑着。 眼前的女人是一个酒保，她才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存在，当然，为了能够更隐蔽的进行这件事情，他决定牺牲一下自己的肉体。 很快的，在一番推杯换盏之后，昆西顺利的跟眼前的女酒保搞好了关系。 双方已经约好了等到晚上换班，他们就去某个酒店好好的消遣一二。 寻欢作乐的时间总是飞快，昆西控制着自己体内的器官，完成了对酒精的消化之后，不动声色的扶着女酒保，走出了酒馆的大门。 “哈哈哈！那雏肯定觉得自己是个猎人。” 身后的酒馆，传来一阵嬉笑声。 作为一个出色的改造人，为自己的任务献身，是非常的有必要的。 昆西说着就找了个酒店，开了间房。 可当他把女酒保丢到床上，拉开女人脸上的过滤器的时候，那恐怖的一张嘴巴，还是让原本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有些许期待的昆西，手中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这也太…… 过滤器骗人啊！ 令昆西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他认为已经灌醉的女人，此刻却猛地睁开了双眼，伸出手猛地就把昆西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哪能一半就停住的？小帅哥！” 作为菲罗斯家族的一员，在长期优秀基因的不断优化之下，昆西长着一张不错的脸蛋。 面前的女人的双手暴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嘴巴不断往下滴落着涎液，哪里还有刚刚的娇羞模样？ 昆西死死的咬着牙，即便他能够随时的将眼前这个女人制伏，可为了家族，为了消息，他还是决定，忍辱负重！ ‘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家人们！其实想想也不坏，只要能跟这个女人榜上关系，我在祖安就算是彻底的立足了。 现在是该想想，自己应该编造一个怎样的身世来博取她的同情。’ 在象征性的推脱了几下之后，昆西装作因醉酒体力不支，为家族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可歌可泣，令人感叹。 在狂风暴雨的摧残当中，昆西双眼迷离，似乎还能想到家族世代流传的谏言“为我家人，我愿奉献”。 正当他还沉浸在自己对家族忍辱负重的自我感动之中时，忽的一声巨响，房间的大门猛地被破坏。 一群身穿灰色制服的男人猛地闯出： “扫皇！” 女酒保的乖乖合作让昆西放弃了挣扎，他老老实实的戴上了手铐，被压回了局子里。 “没关系，小帅哥，乖乖配合，不会有事的，灰狼们都很讲道理。” 身旁女人的安慰让昆西寒毛直立，他巴不得离这个该死的家伙远一点。 但他还是陪着笑脸。 双方怎么说都这样患难与共了，还有了实质性的关系，昆西有九成把握，能够在祖安潜伏下来。 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 一直在狭窄逼仄的监室里待到半夜，伴随着门外的响声，女酒保手中的镣铐已经被解开，路过他房间外面的时候，心疼的跟他打着招呼： “宝贝，你要好好配合啊，我在酒馆等你。” 女酒保抹着眼泪，跟昆西打着招呼，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局里。 看着并未离去的灰狼们，昆西刚想着遵从女人的说法，好好的配合之后，却猛地看见几个身着绿色衣服的男人，从两侧走了过来。 昆西心头一紧，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但他还是强装镇定，逼迫着自己不要露出马脚。 “这位密探先生，为了打探消息，您这牺牲还真是够大的啊，哈哈哈。” 来人的一席话，彻底的让昆西的心沉入谷底。 “你们怎么发现我的？”昆西看了看手中的镣铐，慢慢的问道。 到了这种地步，狡辩已然没有了多大的意义。 “这就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老实交代，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绿衣人的得意洋洋让昆西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你们真的以为就吃定我了？” 昆西胸腔之内的海克斯核心轰然运转，那巨大的能量连接到双手之中，只是轻轻发力一扣，原本结实的手铐便被巨力撕扯的直接变形！ 昆西蔑视着眼前的这几个普通人。 潜伏任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失败了，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只要他不愿意，整个祖安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 昆西的心中蕴含着无尽的怒火，他要把这里的所有人统统杀光，他要把那个该死的女人也杀掉，这样才能平息他心中无尽的怒火，这样才能清扫他身上的耻辱！ 一切，都是为了菲罗斯家族！ 胸中的动力炉飞速的运转着，昆西整个身体都浮现出一种清亮的蓝色光芒。 死吧！ 昆西冲破了牢笼，伸出右手，径直朝着其中一个绿衣人的喉咙抓去！ “啪！” 往前冲刺的昆西只看到一阵残影，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右脸被什么巨兽撞了一下。 那种无可匹敌的力量，把他的半张脸都打的凹陷了下去，硬生生在地上像是滚地葫芦一般，滚出去老远。 “吗的，花里胡哨。” 尤金举起自己有些冒烟的右掌，轻轻一吹。 随后瞥了一眼自己的部下： “带走！” 而诸如眼前的一幕。还在整个祖安内部，接二连三的发生着。 …… “咕咕~来，吃。” 林恩坐在椅子上，右手轻轻撕下左手面包上的一点碎屑，朝着眼前的青鸟递出自己的指尖。 他脸上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微笑，专注的盯着眼前的青鸟，脸上流露着喜悦之情。 任凭谁看到这一幕，都要暗骂一声“不务正业”。 那青鸟也不吃面包，反而极其人性化把头偏向一旁，扇动着翅膀落到了一个更高的地方。 “咕咕~你走什么。” 林恩脸上流露出一缕失望，起身对青鸟穷追不舍。 “呸！” 一阵窗外忽然卷起的狂风吹入了室内，把林恩指尖的面包碎屑吹得满天都是。 林恩有些不死心的低下头，就在他伸出手指又要扯下几块面包碎屑的时候…… “嗖！” 在一阵利刃划破空气的暴鸣声中，一把巨大的剪刀像是切豆腐一样的切断了墙壁，直冲林恩的头部而来。 林恩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好像被这样的场面吓傻了一样。 “林恩！你能不能别装了！我又不是你的保镖！” 听到耳边传来的愤怒，林恩情不自禁的露出几分好笑。 抬头望去，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的类人生物映入眼帘。 整洁的发髻梳在脑后，身着一身优雅笔挺的密探服饰，最引入注目的，还是那两条巨大、尖锐如尖刀一般的机械双腿。 这个“女人”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锋锐，能够斩断一切的锋锐。 右腿侧面的孔洞伸出一个蓝色的滚轮，其上的钩锁连接着远方。 此刻，她摆出了一往无前的攻击态势，挥舞着自己的双腿，而目标，正是眼前的林恩。 只是…… 无形的气墙彻底阻拦住了这两条锋锐剪刀的突进，哪怕使用再大的力气，那无形的壁障也能够施加以同样的对冲之力，让其无功而返。 “啪！啪！啪！” 林恩平静的望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菲罗斯家族的老古董，拍打着手掌，微笑道： “卡密尔女士，欢迎来到祖安。” 看着眼前这位祖安领袖，卡密尔已经彻底的意识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针对她的陷阱。 敌人把她研究的很透彻，可她对脚下的这片土地的观念，已经是过去式的了。 身后的菱形海克斯水晶熠熠生辉，卡密尔眼中一轮蓝色的光晕时刻扭转。 特殊符文科技赋予她的视觉，让她能够清楚的看到，那阻拦她攻击的，是风元素。 林恩身边，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奥术大师，正在庇护着他。 ‘不过是奥术师罢了，又不是没杀过，那就这样，如何。’ 脚边钩锁收拢，卡密尔被牵引着往屋外而去，看似是要逃离这里。 “帮忙拦一下。”林恩微笑着招呼着飞翔在空中的小青鸟。 “她没想走，不要使唤我。” 像是为了印证迦娜的话一般，在墙面上完成借力的卡密尔收拢双腿，左腿一动，另一条钩锁像是切豆腐一般撞入了另一边的墙面。 卡密尔眼中蓝色光晕微微转动，在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牵拉角度之下，二度朝着林恩撞了过来！ 腿刃划破空气，留下几声暴鸣，卡密尔身后的菱形海克斯核心，内部的力量被疯狂的抽取，连带着那双巨大的腿刃之上，闪烁着熠熠蓝光。 迦娜轻轻的扇动着翅膀，无形的微风化作有形的障壁，再一次挡在了卡密尔的腿刃之前。 ‘这次的力量，还没有上次的大。’ 迦娜疑惑的看了一眼卡密尔，不明白为什么。 可下一秒，科米尔伸出双手猛地握紧了左右两边的钩锁，双脚并拢如同一个矛尖，在钩锁的牵引之下，疯狂的开始了转动！ 此刻的卡密尔犹如一个人形的陀螺，在那巨大的转速之下，脚尖彻底化作了钻头，凶悍无比的向前突进着。 那不断旋转而带动的暴风，也不断的萦绕在周身四处，打乱着空中风元素的秩序。 这样的扰动，连带着原本那坚不可摧的风墙，此刻也微微的开始颤抖，眼看就要在内外包夹之下，彻底的粉碎。 如果是别的奥术师，恐怕真要被卡密尔这一下影响，可她，是迦娜啊。 玩弄风？ “啾！” 迦娜张开鸟喙，在一声清亮的鸣叫之下，卡密尔的旋转之舞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在巨大的震荡当中猛然一滞。 ‘你不是想要风吗？那就让你周边的风来的更猛烈些吧！’ 从平底席卷而起的巨大龙卷风，与卡密尔的转动方向完全相反，二者强势相撞。 “咔嚓……” 只是顷刻之间，林恩便清晰的看到，卡密尔身上的皮肤正在风中脱落，暴露出了其下机械的本质。 卡密尔不得不强行握住了钩锁，逼迫着自己停下来。 很显然，第二回合，卡密尔面对迦娜，依旧是完败。 “我想，不用再打下去了吧，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是奉劝一下卡密尔女士，不要再抵抗了为好，不然最后脸上难看的，可不是我。” 林恩特意指了指卡密尔脸上出现缺口的那个部位，微笑道。 ‘怎么突然感觉我说话挺像故事里的反派啊，不过迦娜却实好用啊，又能当保镖，还能庇护航运，又能提供风能，爱了爱了。 这样的神，就不能多来几个吗？’ “林恩·奥莱……”卡密尔凝望着眼前这个“得意”的男人，“祖安不应该有如此强大的奥术师，看来这两年，你做了很多的事情。” “谢谢您的夸奖，卡密尔女士，这是我的荣幸。”林恩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我相信，这哪怕是在皮城，都是难得的殊荣，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会被那些人嫉妒的发疯的。” 言辞上无限恭敬，可林恩的眼中却充满着好像要把自己肢解一般的浓厚兴趣。 这种巨大的矛盾感哪怕卡密尔已经不再保留有多少人类的性格，也还是感到有些不适。 “林恩，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林恩打了个响指，脸上笑的很温和，“我只是想留卡密尔女士在我们祖安，做客一段时间罢了。 毕竟您这么大老远的来一趟，要是不尽尽地主之谊，这怎么对得起我们两座城邦亲如一家的关系呢？” 林恩把双手展开，对着空中做拥抱状： “当然，如果能够借此机会，让卡密尔女士跟我们展现一下，海克斯水晶的合成办法，您身上这套装备的科技手段，那就更好了。” 卡密尔的眼底愈发的冷冽了起来。 无论是海克斯水晶，还是她身上的符文科技，都是菲罗斯家族的逆鳞，是绝对不允许外泄的家族核心竞争力。 “林恩，你不觉得你的野心太大了吗？” “我想……卡密尔女士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林恩微眯双眼凝视着眼前的卡密尔，眼底有些疯狂之色， “我刚刚的不是请求，而是一种通知，无论是海克斯水晶亦或者符文科技，还有这些装备的技术，最终我都是会拿到手的。 只是迟和早的问题罢了。” “就凭你身后的那位大奥术师？别做梦了，你知道我的消失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皮城与祖安的全面开战！ 你能够承担的了这背后的后果吗？” “卡密尔女士不怎么老实嘛。”察觉到卡密尔小动作的林恩，呼叫道， “迦娜小姐，把她背后的海克斯水晶敲了。” 像是一把重锤打在卡密尔的背后上，那原本镶嵌于此处，为卡密尔提供力量的海克斯水晶，轰然碎裂。 “额！” 恰在此时，卡密尔的周身忽然涌现出一股强大的能量，只是失去了水晶的卡密尔横遭重创，已经没有了操纵这股能量的能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力量，不断的消散。 看着彻底维持不住高傲，瘫在地上的卡密尔，林恩蹲下身子，把头侧过： “卡密尔女士，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在背后掌控皮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一个密探，却同时掌握着家族的公共事宜和秘密行动，大权在握的感觉想必一定很美好吧。 可是个人威信的无限放大是一把双刃剑啊，菲罗斯家族在忠诚的团结在你麾下，暴发出了巨大战斗力的同时，与之伴随的，还有对你本能的依赖。 失去了你的菲罗斯家族，还会是皮城背后的阴影之王吗？我对此感到很怀疑。” “呵呵……”林恩起身，抬头仰望着穹顶， “看着吧，失去你消息的菲罗斯家族，最开始将会疯狂朝着皮城施压，命令议会找寻你的踪迹。 而这种剧烈的举动，势必意味着祖安跟皮城的开战。 实际上，我们双方的矛盾还远远没有达到开战的那一步，议会那帮吸血鬼议员，会为了您，而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吗？我很怀疑啊。 你觉得这是个机会吗？彻底取缔菲罗斯家族的机会。 梅尔可是想摆脱你们的控制很久了，我是不是应该帮帮她？ 你家族里是否存在着一直想要上位，却在你的控制之下郁郁不得志的家族成员呢？ 内乱，内斗，妥协…… 我能看到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我就是看到不到开战啊。 你说是吗？卡密尔女士？” “哎……”林恩所有的推测最终化作了浓浓的叹息声，像是丧礼上对事情无可挽回的最后叹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卡密尔女士。 你对自己的实力太自信了，你对目前的祖安一无所知。 你对此，感到后悔吗？ 菲罗斯家族，就要衰败在你手里了。” 卡密尔眼中的蓝圈明灭不定：“我不会被你的话影响的，我也不会交出家族的东西。” 我说那么多你就一句这个？ “顽固不化，你的内心真的还有多少属于人类的情感吗？” 林恩脸色有点臭。 嘴炮失利还是头一遭。 缓了一阵，但他还是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失利，唤来了赛维卡： “把她弄博士那里去，看看博士对符文科技，还有这些金属有没有研究。 不要伤害她，这可是个巨大的宝藏。” 平静的望着赛维卡把卡密尔弄走，林恩脸上的表情重新归于平静。 抬头看着被破坏的不轻的墙面，他低头笑了笑，叹了口气。 刚刚却是有恐吓卡密尔的成分在里头，不管怎么说，菲罗斯家族的密探还是掌握着整个皮城的最高端战斗力，不至于崩盘的那么惨。 但有一点林恩还是没有说错的。 失去了卡密尔的皮城，相当于群龙无首。 议会的斗争，一定会相当有趣的啊。 “梅尔，这个礼物，你喜欢吗？哈哈哈……”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梅尔的决断 在每日的清晨，给梅尔女士送上一杯茶点，已经成了大秘依罗拉的一种习惯。 “哼~啦啦啦~” 脚下步子走的飞快，口中哼着昨日普罗剧院上演的小调，可手中的托盘却没有丝毫的摇晃。 依罗拉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梅尔办公室的大门前。 可就在她推门而入，来到伏案的梅尔身前时, 眼前出现的陌生物件还是让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连带着手中的茶水都出现了微微的晃动。 梅尔把皱成川字的眉头举起，看了一下依罗拉此时的冒失，原本就已经不好的心情让她忍不住要迁怒到身旁的大秘。 “呼……” 长舒了一口气，梅尔依照自己修养强行把负面情绪压了下去， “把茶点放下就出去吧。” 依罗拉猛地回过神, 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她慌慌张张的点头： “抱歉，梅尔女士。” 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之后，依罗拉捡拾起了自己身为一个秘书的良好素养，妥妥当当的完成了自己应该完成的工作与在这个过程中应当维持的礼仪，走出了梅尔的办公室。 只是，在最后关上房门的瞬间，她还是忍不住的抬起头忘了桌面上一眼，在那里，此刻摆着一件巨大如剪刀刀刃一般的物件，那表面闪烁的熠熠寒光，让人心中一惊。 目送着秘书的离去，梅尔叹了口气，凝望着桌面上，那标志性的独属于卡密尔夫人的腿部，沉默了许久，她又拿起桌面上的长信，再看了一遍。 “梅尔小姐，日安，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才给你回这样一封长信，祖安信件百废待兴, 压在我案头之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客套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相信在这份‘巨大’信件送达的那一刻，您应该就已经看到了这把巨大的武器。 或许在看到这里的时候，你的心中还会生出不少的侥幸心理，但很抱歉，这把武器，的确是属于卡密尔女士的。 她在昨日潜入我们祖安光复政府，在想要暗杀我的过程中，被我们抓捕了下来。 看到这里，您也许会感到惶恐，毕竟在您的眼中，卡密尔女士在这座城市，几乎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紧接着，您的内心也许会出现一种受到威胁的应激感觉。 你很清楚祖安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如果我们拥有能够抓捕卡密尔女士的技术，那我们是不是会再一次发动两年前的那一场光荣行动, 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进化日暴乱’呢？ 但我在这里，我林恩·奥莱, 以目前第一任祖安光复政府主席的身份, 再一次向您强调。 我们当初的合作协议依旧有效，只要我还活着，只要祖安还掌控在我的手里，我们就绝对不会主动的向你们开战。” 不会主动开战…… 看着手中的纸页，梅尔只感受到一股颓然，那是一种全身上下都被看穿了的颓然。 的确，在看到卡密尔被祖安抓捕，并且还把自己标志性的腿刃以这样一种方式送来的时候，梅尔心中充斥着浓烈的恐惧。 可林恩，却硬是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在信件开篇的位置，就告诉她，之前的不主动开战协议依旧有效。 梅尔轻轻的拉开了自己身前的抽屉，在整整齐齐堆积的重要文件的底部，有一张表面有些污渍的纸业，这是林恩给她的第一封信，也是被她好好珍藏的‘不会主动开战’的承诺。 林恩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情况？呵，倒不如说，是他以一己之力将局面带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至于这番话可不可信，对于梅尔来说，那都不重要，她必须让自己相信这件事情，除非她想要看到进化日暴乱再一次在那座大桥上产生。 只是这一次，就不是什么死一些执法官能够解决的难题了。 将林恩的第一封信继续塞入身前的抽屉。 梅尔很快调整了心态，并带着林恩所说的“绝不会主动跟皮城”开战的大前提，继续翻阅起了手中的信件： “我就当梅尔女士愿意相信我了，在这样的前提之下，继续说吧。 您现在应该是很焦虑的，因为您想让我帮您解决目前皮尔特沃夫出现的一系列问题，但卡密尔女士的失败，无疑已经将问题的答案推向了一个不可预知的地方。 但我之所以给您写这封信，就已经给出了我自己的态度，虽然一直以来身处祖安，但两座城邦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也一直在观察皮城目前的社会情况，下面，就来发表一下我自己的浅见吧。 现在皮城的局势，当然是很混乱的，这种混乱来源于无序感，来源于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因为按照皮城以往的发展规律，你们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在皮城学院投资人才，收获技术回报，然后利用新技术生产产品，再销售出去的过程。 这是一条堂堂正正的道路，可现在，你们发现自己原本能够看到的未来，突然开始崩塌了。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梅尔女士或许应该考虑一下自己应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卡密尔女士的失陷，必然导致菲罗斯家族的混乱，而菲罗斯家族的混乱，又必然影响到您在议会的席位。 跟那些老牌家族相比，您的底蕴还是略显不足的。 不过不用担心，梅尔女士可是我最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在迎接皮城即将到来的这段混乱期之内，我为您准备了一些礼物。 感谢您在最开始的资助‘微光’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下面，到了您收获回报的时候了。” 一排深紫色的试管被包裹在了层层的海绵当中，一共十支。 梅尔凝望着这危险的颜色，眼中充斥着一种强烈的不信任。 “它们叫做巨人药剂，无论是口服还是注射，都能达到相同的后果，当然，后者的生效时间肯定是要更快一点。 在如此混乱的当下，你可能需要独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来保护您的安全，菲罗斯家族失去了自己的首脑，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这十支药剂，就当做是我的见面礼，只要您有需要，我们还能给您提供更多的巨人药剂。” “菲罗斯家族”，梅尔在见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右手不自觉的握紧，是啊，卡密尔失陷在祖安，会引发多大的动乱？ 说难听点，这帮疯子很有可能向议会施压，让皮城组织武装力量进入祖安，查找家主的下落。 可皮城如果主动买入祖安的领地，林恩与她之间的协议，还作数吗？ “巨人药剂……” 梅尔轻轻的用手指夹起一支，凝望着试管内那深邃的紫色，手中将其握紧，眼底流露出一抹坚决。 “卡密尔女士潜入祖安对我进行暗杀，已经触犯了多项祖安法律，在这里我需要强调的是，我们祖安对卡密尔的收监行为，并非是恶意报复，而是绝对从道德法律两方面共同考量之下的结果。 您不用想着换回卡密尔女士，她会迎来祖安法律的制裁。 嗯……关于卡密尔的事情，我就先说到这吧，以上是站在您的合作伙伴的立场之上，我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 在此之外的，我也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给您一个忠告。 卡密尔的‘失踪’，对于您来说，会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但同样的，这也是一个机遇。 菲罗斯家族毕竟是以密探起家，他们依托于强大的武力将两座城邦上空的太阳遮蔽的太久太久，但他们始终是阴影中的皇帝。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彻底将菲罗斯家族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的机会。 我个人当然是希望梅尔小姐能够好好的把握住这个机会，带领皮城的这艘大船驶向更美好的未来的，这是我们双方共同的愿景。 可到底能不能把握得住这个机会，这就需要看梅尔女士自己的了。 以上，林恩向您致意，祝您有个美好的一天。” 腿刃、微光，恩威并施。 拥有诺克萨斯背景的梅尔很能够了解林恩行为的出发点，可越是了解，梅尔就越是无力。 因为她足够的理智。 她当然知道现在一切问题的核心都凝聚在祖安，如果祖安不回到原来的样子，皮城的未来必将是一片阴霾。 但梅尔也能清楚的认识到，在看未来之前，你得先看看当下。 祖安的强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她借助于祖安日渐强盛，是她终日流连于上层的舞会的时候，这座城邦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飞快的崛起。 一切都已经晚了。 林恩已经分析的很透彻了，虽然有的话他没说，可梅尔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卡密尔陷落，菲罗斯家族势必动乱，这样一个疯狂的家族势必要一改往日的密探作风，而是以一种强硬的方式插入议会甚至于皮城的方方面面。 可这种插入，势必会引发大规模的利益碰撞，菲罗斯家族，这是在跟整个皮城的权贵阶级为敌。 在这个过程中，一定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 梅尔得先保证自己能够活下来，她的根基在皮尔特沃夫，而并非菲罗斯家族。 “先下手为强。” …… “梅尔阁下，菲罗斯家族那边有消息了？” 会议才刚刚开始，席塔议员便急不可耐的询问道。 他当然应当着急，手下产业以实体经济为主导的他，在这次的突发状况当中，是损失最多的。 梅尔没有立即回答席塔，而是转头望向全场，凝望着诸位议员的反应： 罗德跟卡丽娅相视一笑，他们当然应当高兴，这两个人想要插手这些下游产业很久了，这段时间恐怕没少以超低的价格收购皮城的某些核心产业。 吉拉曼恩跟普利莫表现的很镇定，只是眼中的忧虑却是化不开的，这两位有损失，但还能够接受。 至于黑默丁格议员……这个就不说了，他人都没来。 “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梅尔平静的阐述着。 她能够看到席塔脸上的暴躁，还能看到一些人的欣喜、一些人的忧虑。 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大家都有自己的考量，并不是一条心的。 “那今天这个会议……” “今天由我召开这个会议，起目的在于，探讨一下，如果菲罗斯家族也无法解决我们目前面临的麻烦，现在的皮城又将何去何从的问题。” 梅尔平静的声音在整个会议大厅回荡，虽然声音不大，却分外的有力量。 “菲罗斯家族不会失败的。” 罗德议员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在场的诸位议员也纷纷附和道。 无论是什么困难摆在眼前，菲罗斯家族都是皮城最好的那把刀，他们总是能够斩开眼前的一切阻碍。 “我没说菲罗斯家族会失败。” 梅尔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把自己的双手摊开摆在桌面上， “我说了，我们这只是一个探讨，探讨万一菲罗斯家族失败了，我们应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全场忽然陷入了一种难得的沉浸。 先不说菲罗斯家族是梅尔背后的资助者，梅尔谈论这个问题无疑是自掘坟墓。 况且，探讨一件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是没有任何的意义的。 梅尔绝非无的放矢的人，她也肯定没有发疯，既然梅尔这么开口了，她一定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菲罗斯家族出事了……而且是影响深远的大事。 “貌似，还挺有意思的啊，诸位。 反正现在诸位不是也在头疼皮城的未来嘛？那就让我们好好的探讨一下吧。” 罗德议员微微一笑，好像被这个有趣的“假设”勾起了几分兴趣。 正当席塔议员眼神微动，想要跟进的时候，一旁的吉拉曼恩议员倒是清晰的吐了一口气： “未来可不是谈出来的，除非这真的很有意义。” 她凝望着梅尔，又很快的瞥开视线。 梅尔眼中含笑。 吉拉曼恩议员总是如此，她总是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考虑，用好听点的话来说，就是周到。 如果梅尔不给她一个确切的消息，证明卡密尔女士真的出了问题，她是不会参与进来的。 只是，跟这帮家伙说话真的好累啊。 如果人人都能像林恩那样，说话开门见山就好了。 “不谈完全没有意义，谈了，总是会有点意义的。”梅尔点点头，算是给出了一个鲜明的态度。 总是有点意义…… 看来菲罗斯家族真的出事了。 “有点意义可不太够。” 吉拉曼恩摇摇头，从座位上起身欲走，“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这场会议我就不参加了。” 在场众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种诡异的光，整个会议突然变得诡谲了起来。 吉拉曼恩议员的举动，让众人心中不禁也开始疑神疑鬼。 他们一个个凝望着梅尔，心中不断的权衡着。 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梅尔叹了口气：“吉拉曼恩议员，如果你要走，你就走吧，但走出这扇门，今天的这场议会，希望您就当没有开过。 反正出了这扇门，我一个字都不会承认的。” 吉拉曼恩议员真的想走吗？却也未必。 她只是想逼迫着梅尔透露一点有价值的消息，而并非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 在那白色发丝之下睿智双眼看了梅尔许久，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坐下： “不过是个讨论而已，我正好还有点时间。” “对啊，就是个讨论嘛，我们现在也是在为皮城的未来贡献自己的力量啊。” 随着吉拉曼恩议员的妥协，整个“讨论”开始朝着正常的方向前进着。 “那就让我来做第一个吧。” 普利莫那双金属制的手掌在空中不断的转动着，机械音从它的口中吐露了出来， “那我们应该先从哪里开始呢？假设，如果我们假设菲罗斯家族的确失利了，他们并没有解决祖安的问题……” 看着普利莫在将话题扯向祖安，梅尔不动声色的开口打断道： “或许我们可以猜的更大胆一些。” “更大胆一些？”席塔挤压着自己的绿豆眼，“菲罗斯家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遭遇了重创。” 全场有些凛然。 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家一个个的都尽量的给菲罗斯家族说好话，也就你个不怕死的敢这么肆无忌惮了。 “这样的假设，并无不可。” 梅尔突然插入的话语，让全场所有人的心底都漏了一拍。 甚至包括提出这个大胆假设的席塔。 菲罗斯家族真的遭到重创了？在祖安？这次听说可是灰夫人亲自带队！他们在底城，到底遭遇了什么东西？ “梅尔！” 吉拉曼恩议员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却只看到了一双冷冽的眸子。 她吞下了想要问出的问题，继续坐下。 “嘿嘿。”席塔毫无形象的在议会上笑出了声， “好吧好吧，下面让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灰夫人真的在祖安陷落，并且已经回不来了，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疯了！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菲罗斯家族会发疯的。”梅尔接住了假设的第二棒，“他们内部会召回所有分布于符文之地各处的密探，一起前往祖安探查灰夫人的踪迹。” 普利莫周身的齿轮不断的运转着： “如果他们找不到，他们会朝着我们议会施压，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整个皮城帮助他们找寻灰夫人的踪迹。” 罗德议员转动着自己的眼睛：“皮城可不是菲罗斯家族的皮城，是我们大家的皮城，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发动整个皮城的力量去拯救个人，这是对整个皮城都不负责任的行为。” 卡丽娅议员微微颔首：“我们议会身为皮城的最高权力机关，我们必须要为皮城的民众负责。” 众人你言我语，一个个在假设当中，达成了共识。 在场，只有一个人没有说话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了吉拉曼恩议员的身上。 吉拉曼恩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帮人就这么相信梅尔，这么相信灰夫人已经在祖安陷落的消息。 现在更是到了一个个朝自己施压的份上。 “那祖安呢？”沉默良久，脸色难看的吉拉曼恩议员开口问道。 “未来的事情不是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现在不解决菲罗斯家族的问题，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梅尔神色平静的说道。 “嗯。”吉拉曼恩吐了口气，算是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凝望着已经达成了共识的诸位，梅尔神色不变：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主要是两件事。 第一件，我们要预防菲罗斯家族的反扑，正如大家口中所说的，皮城是我们的皮城，而不是菲罗斯家族的皮城。 为了能够在日后的争端当中占据优势地位，我们现在就应该出手，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占据优势。 失去了灰夫人的菲罗斯家族群龙无首，大家一定要小心那群疯狂的密探。” 说到这里，倒是所有人瞥了梅尔一眼。 能够在皮尔特沃夫屹立多年，他们这帮人哪个手里头不是养了一些奥术师之类的保镖？ 梅尔嘛，她会怎么应对这场危机呢？ “第二个，我们要稳定目前皮城的秩序。 现在皮城问题产生的根源，还是在于我们的产品卖不出去，丢失了市场的问题。 既然无法销往祖安，我们就想办法把更多的产品弄到德玛西亚还有诺克萨斯去售卖吧。 另外……大家在这里要同心协力的出手，收购皮尔特沃夫那些工厂主的产品，至少不要让他们破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家族内斗 沃特·菲罗斯，目前菲罗斯家族的二号人物，今年……五十七岁。 虽然明面上他是菲罗斯家族的二号人物，打理着菲罗斯家族上上下下的各大事宜，看上去位高权重。 可沃特一直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管家。 作为菲罗斯家族的直系血脉，灰夫人的亲侄孙, 沃特本以为自己凭借自己的优秀的血脉，以后一定能够掌握整个家族。 可成也灰夫人，败也灰夫人。 这个横亘在所有族人顶端的老祖母一直都是家族的定海神针，可随着沃特年龄的增长，这根定海神针逐渐变成了“老不死的”。 二十五岁的时候，沃特是家里的管家, 三十五岁，他已然是家里的管家，直到现在的五十七岁。 为了这个家族操劳、奋斗了无数年。 为这个家族赚取了数不尽的财富，在沃特手中流过的何止一座金山银海？ 可他没有半分的处置权利，如他所说的，他只是一个管家。 卡密尔老祖母啊，你活的太久了，你什么时候去死啊！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五十七岁的家族继承人？！ 与沃特心中日益膨胀的怨望与野心共同包裹的，还有对老祖母刻入灵魂的敬畏。 作为家族最高科技的融合体，卡密尔的身体随着皮城科技的进步，也在一天天的变强。 一双剪刀脚下，绝无活口。 在这样强大的武力威慑之下，沃特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 沃特一度以为自己要怀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气走到生命的结尾，但在他的五十七岁，他生命的最后几年光景，一切好像有了转机。 有人开始把手脚伸进菲罗斯家族的钱袋里了。 当沃特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首先涌上心头的便是愤怒。 这里可是皮城，菲罗斯家族的皮城！ 到底是哪里来的不开眼的小崽子，敢随便伸手的？ 还不等沃特派遣出家族的密探，不仅仅是一只, 而是一双双手都开始从背后使力，妄图从菲罗斯家族的嘴巴里咬下一块肉来。 本就对这些无限敏锐的沃特开始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可当密探把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的那一刻开始，他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东西： 动手的不是别人，是皮城顶层的那些议员！ 这帮人最擅长明哲保身，为什么敢在菲罗斯家族的钱袋子里伸手的？ 他们就不怕老祖母…… 沃特这才回过神，老祖母已经有接近一周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了。 她是个掌控欲望很强烈的人，时常都会来他这里过问家族的账目，并且……给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口头鼓励。 沃特在联络了家族里的密探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不仅仅是老祖母，家族里派往祖安的那些密探，没有一个是能够联络的上的。 议会的那些议员肯定得到了某些消息。 可每一个议员都是皮城的顶梁柱，想要对他们动手肯定是不现实的。 等待吗？ 沃特决定等待，顺便对议员们插手家族利益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老祖母能够回来，这些他们吃下去的东西最后一定会吐出来，如果老祖母回不来了…… 老祖母已经快十天没有任何的消息了。 那些议员伸出来的手愈发猖獗, 甚至有点想沾染海克斯水晶的意思。 这是家族的底线, 沃特没有任何犹豫的，立马派出家族的密探，斩断了这伸过来的爪子。 这一行为果然引得了对面的收敛，但沃特知道，如果老祖母再不出面主持大局，最后的情况一定会更加的糟糕的。 借着这样的借口，他也光明正大的与家族密探的二把手欧文·菲罗斯，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那些议员已经想要把手伸进海克斯水晶了，老祖母呢？我们需要她老人家出来主持大局。” 沃特愤怒的拍着桌子，试探着眼前的欧文。 欧文神色冷峻的回答道：“老祖母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过问？ 至于议会，你难道不会去找梅尔吗？ 作为菲罗斯家族在议会扶持的一条狗，这个时候，是该轮到她来包围菲罗斯家族的利益了。” “梅尔主持不了大局！整个皮尔特沃夫，只有老祖母一个人能够主持大局，她是家族的太阳！” 沃特生冷的说着，起身说道， “我尽量去试试，你们也要尽量的去联系老祖母。” 这注定不是一场愉快的谈话。 夜里，依靠着自己的消息网，沃特得知了，家族一半的密探，都被投入到了祖安的消息。 ‘果然，老祖母出事了，但我不能着急，我必须继续等待。’ ……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 欧文愤怒出口，后知后觉的回想起，老祖母也是陷落在祖安，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这才闭上了嘴巴。 脚下的这座城邦，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犹如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吞没了一切进入里面的生灵。 作为家族密探势力的二把手，他原本负责的主要区域是皮城祖安之外其他地区的潜伏。 可伴随着老祖母的销声匿迹，他不得不赶回来，主持皮城的大局。 “不行，家族的密探不能再这样的消耗下去了，这些都是家族内部的财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损耗在这里。” 一切以家族为重的欧文，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既然祖安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黑域，那就让普通的皮城人，进去淌这个雷吧！ 翌日，皮城议会大厅。 “你是谁？为什么闯入这里？警卫！警卫！” 相较于大呼小叫的书记官，在场的诸位议员倒是坦然的接受了欧文的到来。 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人到底是谁，但总归是菲罗斯家族的成员没错的。 欧文一记手刀，就将书记官打晕在了原地，全场清醒的，只剩下他跟七位议员了。 “我需要你们发动皮城的执法官们，进入底层。” 欧文盛气凌人的凝望着在场的众人，命令道。 席塔眼中流露着无尽的嘲讽；黑默丁格颤抖着自己的洁白胡须，显得分外不满；其他诸位议员，愤怒、轻蔑、无视皆有之。 梅尔作为议长，当之无愧的站了出来，她神情严肃，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个掌权者应有的威严： “这位应该是来自菲罗斯家族的密探吧。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下达如此奇怪的命令，但我们皮城是进步之邦，文明之邦。 在没有任何理由的前提之下，开动执法官前往底层，这是赤裸裸的侵略行为。 无论是我们，还是皮城的普罗大众，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行为出现。 还有，皮城的最高权力机构是议会，而不是菲罗斯家族，我希望你，还是要记住这一点！” “梅尔，你只是我们菲罗斯家族养的一条狗而已！” 梅尔起身，从大会议桌后走出，一步一移的风姿，举手投足的自信，即便没有一反驳，却还是将欧文的侮辱抹杀的一干二净。 “这里是皮城的议会，我们是整个皮城人民推举出来的代表，在这里，我还是希望你放尊重一点。 法律尊重你言论自由的权利，但我也有捍卫我名誉权的义务。 我梅尔·米达尔达，自始至终跟菲罗斯家族，都是合作关系，你侮辱我，其实跟侮辱菲罗斯家族没有任何的区别，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我相信，哪怕灰夫人在这里，也会站在我这一边。 真不知道，为什么菲罗斯家族会培养出你这样的家伙，真是丢了家族的脸！” 清脆的巴掌声在欧文的脸上响彻，梅尔面如寒霜， “这一下，是对你侮辱我名誉的惩罚。” “打得好！” 吉拉曼恩议员从自己的座位上走出，坚定的站在了梅尔的身畔，这个原本对菲罗斯家族最畏惧的议员，第一个站了出来。 随后是黑默丁格、席塔、普利莫…… 一众议员纷纷从座位上站起，站在了梅尔的身边。 一个个骄傲的抬起下巴，尽显议会的骄傲。 今天来到这里的不是灰夫人，而是眼前的这个蠢货，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东西了。 皮城的天，要变了！ 哪有什么被梅尔的话感动，都是生意。 欧文再蠢，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把现场这七个议员统统杀光，整个皮城会彻底动乱。 他只能咽下这口气，转身就走。 “你让菲罗斯家族蒙羞了！”梅尔毫不留情的出声嘲讽道。 如果是灰夫人，她会在昨天晚上就突袭各大议员的卧室，然后在今天早上，所有的议员都会达成一致。 这个蠢货，还差得远！ …… “老祖母失踪了……老祖母真的失踪了？！哈哈哈哈！” 沃特在自己的镜子前张狂的大笑，可笑着笑着，他眼角的泪水怎么的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着镜子里的苍颜白发，看着自己时日无多的岁月。 沃特眼中的野心猛地被激发了出来：“我要做老祖母第二！我要做菲罗斯家族的老祖父！ 卡密尔你真是个蠢货，明明我们家族掌握着这么强大的力量，你却偏偏严格控制家族，死守着符文科技、义体改造、海克斯水晶这三驾马车。 我们原本可以拥有的更多！而不是要依靠梅尔那个白手套来达成我们的目的！ 当然，在此之前，我需要先把欧文那个家伙踢出局再说。” 月光之下，沃特的眼中闪烁着野心的火焰。 老祖母失踪的消息在整个菲罗斯家族内部不胫而走，顿时，家族上下人心惶惶。 被卡密尔丰满的羽翼庇护太久的菲罗斯家族成员，还没准备好如何接受这全新的局面的情况下，各式各样的麻烦接踵而至。 家族的地盘被侵占，家族的产业遭到觊觎，家族的成员被伤害…… 菲罗斯家族现在急需一个全新的首领，能够带领大家走出目前的困境。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目前菲罗斯家族备份最高的两个人的身上： 沃特·菲罗斯以及欧文·菲罗斯。 沃特一直把家族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待人待物也有自己的一套章法，缺点是年纪太大。 他的观点是：“徐徐图之，先把家族稳定下来，再去找老祖母。” 欧文做事稚嫩暴躁，优点在于战斗力强大、敢打敢拼，并且一定比沃特活得长。 他的观点在于：“不惜一切代价找回老祖母，只要老祖母能够回来，菲罗斯家族就能重新的站上巅峰。” 这两种观点在菲罗斯家族的内部都有市场，一时间，双方争论不休，谁也拿不出一个确定的主意。 但沃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占据了绝对劣势的。 欧文那里掌握着更加强悍的拳头，不过，沃特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 “你当真要跟我合作？” 梅尔勾起嘴角，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垂垂老矣，但眼睛里却闪烁着无穷野心的家伙，问道。 “这是一场共赢。”沃特大义凛然， “老祖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是菲罗斯家族已经不能再动乱下去了。 今日海克斯水晶在市面上减少，我相信大家都有微词。 让菲罗斯家族能够尽快的复工复产，对整个皮尔特沃夫也是有着巨大好处的。 欧文顽固不化，看不到当下局势，甚至还冲动的前往议会威胁诸位议员，这实在不该。 我在这里，代表我们菲罗斯家族，跟诸位道歉了。”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 梅尔能够借机插手进菲罗斯家族的某些核心产业，在将来能够获得莫大好处。 而沃特能够接住议会的力量，顺利掌握家族。 双赢啊。 …… “沃特！你这个该死的叛徒！” 欧文在地上被锤成一滩烂泥，对沃特发出了最后的诅咒。 沃特有些警觉的看了一眼梅尔身后，那两个身高三米，全身一片紫色的巨人，有些忌惮。 ‘等我掌握了家族，一定要大力开展密探训练，我们菲罗斯家族的密探可是可以量产的，你这两个保镖，想必每一个都是巨大资源推出来的吧。 等我手中有了足够的力量之后，你们吃下去的东西，都要给我吐出来！’ 在一场血腥的家族政变之后，菲罗斯家族被彻底清洗，沃特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家族的最高执掌者。 而皮城似乎也从这几日的阴雨绵绵的天气之下缓了口气，天空重新放晴了起来。 菲罗斯家族开始复工复产，皮城也恢复了稳定，整个局面稳中向好。 诸位吃的满嘴流油的议员们这天正在激烈的讨论着，要不要给菲罗斯家族在议会新设一张席位的问题。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梅尔望着天空，在遥远的天际上，不知何时竟然飘荡过来一片乌云，浓重的让人窒息……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失控！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争权夺势……皮城这么大面积的事业你们看不到吗？不，也不是看不到吧，只是利益太诱人了。” 林恩凝望着手中，那些已经在皮城潜伏一年以上，彻底融入了皮城生活的宣传部成员们发过来的报告，淡淡的思考着， “以成本价收购工厂主生产出来的产品的确是一步好棋, 只是梅尔，再好的政策没有人去实施，得到的结果往往只能适得其反。 那些吸血鬼议员的手段还真是让我看了都叹为观止，这帮家伙为了汲取利润，那些操作，我这个领先了这么多年的视野看了都不禁有些叹为观止。 多少勤勤恳恳的小工厂主啊，一下子被逼着把自己的所有生产资料全部变卖，才能还清身上所负担的欠款，一夜之间回到了十几年前，我光是看着都替人家寒心。 况且，你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一点，仅仅是以成本价来收购，最多让那些工厂主不至于破产罢了。 但他们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啊，梅尔。 祖安的市场依旧没有打开，你认为他们回笼了手头的资金以后，会继续开动生产吗？你错了。 他们会主动的放弃这个行业，利用手头的资金，去寻找一片全新的蓝海，工人依旧在失业，你缓解矛盾的手段注定是一厢情愿。 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主动跟祖安开战，使用武力逼迫祖安打开自己的市场。 要么……就是革自己的命啊，不然，那些失业工人们，就要想办法了来革你们的命了。” 林恩眼底有些幽深，他抬起头, 凝望着头顶那已经山雨欲来的皮城，勾起嘴角： “梅尔，你赌的很对，我当然会选择兑现我的承诺，在皮城未向我开战之前，我绝对不会往皮城开动一兵一卒。 让我来帮你一把，向祖安开战吧，梅尔，让我来帮你转移皮城内部的矛盾，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祖安的头上，才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不是吗？” …… “快点！再快点！你们想让议员送往诺克萨斯的葡萄酒，变成葡萄醋吗！” 船长有些不满的看着眼前这个颐指气使、身着洁白花纹衣物的上流管家，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愤怒。 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要表现的自己好像很有能力。 明明贵族老爷都不在你身边，却偏偏要在这里表现的好像多么忠诚，这样的人，挺恶心的。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船长还是陪着笑脸，压低声音说道： “先生，我们这是船，船在水面上航行, 一看风二看水的，不是你说快就能快起来的啊。 这条路我们已经走了无数遍了，甚至都已经刻在了我们的心里，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够快的了，保证不会耽搁货物的正常送达的。” 船长的服软并没有迎来这位临危受命管家的满意，他反倒是抖弄着脸上的弯曲八字胡，斜视这眼前的船长，傲慢的扬起了下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船长，情况已经大不一样了！ 我们加了钱的，起用意就是保证，我们的货物能够比以往更快的达到诺克萨斯。 你难道就不能探索一条新路？ 是，你的确很有经验，但谁能够保证，你熟悉的这条路就是最快的路呢？” 船长额头的情景不断的绽开，整张脸涨的一片通红： “但是这条路，足够安全啊……” “谁跟你说要安全了？我们要快！” 祖安市场的关闭让皮城淤积的产品日以巨增，如何处理这些多出来的产品，已经成为了目前皮城的头等大事。 灰夫人、菲罗斯家族密探在祖安的陷落，让这帮对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看的无比重要的皮城议员对那里充满着忌惮，甚至于不敢派出人去探查一二。 所以，消化这些产品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对外贸易之上。 这种渴求在市场的推动之下，也让皮城商品的价格越来越贱，那些开离皮城的商船的货运价格，越来越高。 正如林恩所想，这一切不过是皮城的饮鸩止渴。 根源，依旧在祖安。 “这位大人啊，我们这一路上在前往诺克萨斯的过程当中，是一定要路过比尔吉沃特港口的，这里到处都是海盗的踪迹。 您也不想自己出行到一半，被海盗拦下了吧。” 船长的苦口婆心并没有换来这位管家的满意，他只是冷着脸，满不在乎的伸出手指着远处的地平线： “海盗？哪里有这么多的海盗？更何况我们这是皮城的商船，什么海盗敢打劫我们？” 这样的外行话彻底点燃的船长心中的火药桶，他一把抽在了管家的脸上，把他打翻在地，狠戾的说着： “这可是我的船，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管家一下被抽懵了，捂着自己的脸大喊道： “你这个该死的、身上充满着鱼腥臭的、卑鄙的、丑陋的、恶毒的猪猡！你怎么敢！” 打都打了，船长也完全不想惯着他了。 反正现在整个皮城的航运生意都特别的火爆，他也是看在一直都是帮席塔议员运货的份上，才对这家伙容忍这么久的。 闹掰了就闹掰了吧，下一个更好。 正当船长打算动手，狠狠的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的时候，头顶慌慌张张的领航员惊恐的大喊道： “船长！不好了！海盗来了！” 海盗？！ 船长的心中一紧，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我们还没进守望者之海呢，为什么这里会有海盗的踪影？” 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穿透，远方的海平面上，一艘巨大的海盗船肆无忌惮的杨起了自己的旌旗。 黑色的旗面、白色的骷髅头。 让每一个在海上讨生活的普通船员，看到这一幕都有些不寒而栗。 “船长，我们该怎么办？” “船长，我可不想死啊！” 整个商船上瞬间乱作一团，大家一个个慌慌张张的不知所措，把目光都望向了他们的主心骨，期待着他能给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看着自己的舵手甚至都放下了手中的舵盘，船长气不打一处来，这种愤怒压制住心中的恐惧，理智重新站上高地。 作为船上的主心骨，他要是乱了，所有人都完了。 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刀，船长激昂的大喊道： “怕什么！不就是海盗嘛，我们又不是没遇到过，他们无外乎求财而来，只要我们好好配合，他们不会拿我们怎样的。” 话虽如此，船长还是命令自己的大副道： “你去打打旗语，问问这群海盗是从哪里来的，我们这可是皮城的商船，问一下他们能不能给我们一个面子，放我们走。” 船长紧张的望着对面那艘愈发接近的海盗船，当他看着对面的旗语之时，心彻底的凉了半截。 来人并没有给出自己的名号，这个信号在海上显而易见——对方并没有打算留下活口。 “跑！”船长挥刀大喊。 送货什么的，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船长本以为自己的命令能够延缓自己的穷途末路，可随着舵手操纵船只开始加速逃逸，身后的海盗船也愈发的快了。 没过多久，海盗船就已经逼近了这艘商船，并在大炮的轰隆声中，商船彻底的被逼停了下来。 船长脸色难看，他在被追上的最后关头唯一能做的，就是勉强把船上的所有客人全部组织了起来，每人的手上都发了武器，包括之前的那位管家。 在船勾的帮助之下，二船并肩而行，成功完成接弦。 船长握紧了自己的弯刀，紧张的迎接着最后的审判。 在无限凝重的气氛当中，对面海盗船的船长，终于暴露出了自己的面目。 商船船长有些奇怪。 他本以为对面的海盗船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络腮胡，可摆在眼前的，却是一个面容刚毅的年轻人，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规整的感觉，这与一个海盗的习性显然是不相符合的。 但船长的思绪也只是稍稍的飘忽了一下，很快就坚定了下来，他想活着。 “放下武器，我们只为求财而来，把所有的活物都给我，船留下，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海盗船长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船长身后的绝大部分人都丧失了反抗的心气。 那位管家脸上更是大喜过望，果断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我投降！我投降！” 而随着管家手中武器落在甲板上发出的声响，整个甲板如连锁反应一般，纷纷比拼起了投降的速度。 蠢货！要是他是骗你的，我们就不成了待宰羔羊了吗？ 船长暗骂一声，却也只能接受眼前的结果，放下了自己的武器，神色有些颓然。 海盗们很快的接管了这艘商船，伴随着一箱一箱的上等葡萄酒从船舱里被搬出，船长看的很是肉疼。 “都怪你！” 船长微微一愣转过头去，却看到身后的管家恶狠狠的看着自己，恨不得吃他的肉， “要不是你，这些葡萄酒怎么可能会有失？等我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告诉议员，让你彻底在皮城混不下去！” 你他吗！ 船长火冒三丈，可理智还是遏制了他朝着这个家伙发难。 他可没忘记，现在这艘船是海盗接管。 “老……船长，东西都搬完了。” 话音刚落，整艘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商船上的众人纷纷凝望着眼前的这群海盗，生怕他们改变主意。 “呵……”海盗船长平静的看着在场的诸位，耸耸肩膀，“放心，我们说话算话，这艘船上应该还有不少的小船吧，你们可以架着这些船离开了。” 顿时一阵山呼海啸，大家口中不吝对这位说话算话海盗船长的赞美。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原本商船的船长，却在这里，狠狠的揍了管家一拳。 并在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径直走到海盗船长的面前： “我能加入你们吗？我懂航行、懂星象，我还是很有用的。” “理由呢？”海盗船长饶有兴致的看了这位一眼。 “那位是皮城某个大人物的手下，我招惹了他，现在皮城我回不去了，倒不如来这里跟你们干。” 船长紧张的看着眼前的海盗们，镇定的说道。 “你留下吧。” …… 皮城，议会大厅。 “我们的船又被截了！这个月都几起了？”席塔愤怒的拍打着手中的信件，“真当我们不知道那群还到是来自比尔吉沃特吗？该死的家伙！ 诺克萨斯的杜卡奥先生写信来质问我，问我们皮城应当运往那里的葡萄酒呢？ 该死的！我的信誉全完了！” 重重的一拳打在桌面上，也打在在场所有议员的心间。 可令人疑惑的是，在场无一人开口说话。 梅尔坐在首位，凝望着在场的所有人，神色冰冷无比。 除了黑默丁格议员，这里的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群该死的家伙，他们怎么敢的？ 他们难道就没有发现，皮城在平静表面之下，隐藏的巨大危机吗？ 梅尔心中无限的冰凉。 林恩说话算话，这一个多月以来，祖安稳定的好像是钟表的指针。 她在欣喜于这天赐良机，打算好好的给皮城续续命的时候，眼前的这帮家伙们，却是撑着这个机会，开始了自己疯狂的掠夺。 罗德跟卡丽娅这两个该死的家伙趁着这个机会，抄走了皮城大量的黄金工业用地。 普利莫更是借着目前皮城大环境的低迷，在许多皮尔特沃夫学院毕业的年轻人找不到工作的时候，逼迫他们签订了可耻的“卖身契”。 席塔阴奉阳违，明明议会已经出台了要刺激出口，降低日之门过路费的协议，他却置若罔闻，依靠自己在海关根深蒂固的关系，大肆敛财。 吉拉曼恩议员算是还有点良心，却也开始试图把影响力渗透进皮城的核心部门。 桩桩件件，一个个毫不遮掩，脸都不要了！ “席塔议员……” 正当梅尔打算兴师问罪之际，一旁早已经看出点苗头的罗德议员微微一笑： “海盗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目前比港发生了一起难以想象的动乱，鲨赤、屠戮两个帮派连同一位名叫莎拉的小姑娘，共同向海盗之王普朗克发动了冲击。 现在整个比港的大环境十分混乱，这或许是海盗猖獗的主要原因。” “我们现在……” “但是我们的对外贸易还是不能出问题啊，这不仅关系到产品的出口，同样的也关系到我们皮城的信誉，一直以来，我们皮城都是依靠商业信誉，才能够在符文之地立足的。 我想，我们需要派遣出使者，去跟比港目前的海盗之王普朗克好好的聊一聊。” 卡丽娅议员郑重的说道。 “海盗的事情……” “这个人就由梅尔议员来指派吧，您作为皮城的议长，来进行这件事情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普利莫口部的金属阀门微微的转动着，发出了特殊的机械音。 梅尔闭上了嘴巴，她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群家伙，合起伙来对抗她提出的那些措施。 你们真的不明白吗？皮城现在已经到生死关头了？你们为什么还能够一个个眼睁睁的看着皮城滑落深渊，那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有个问题。” 突兀的声音让梅尔有些喜悦的抬起头，难道她也有支持者？ 黑默丁格举起了自己的小短手，一板一眼的说道： “学院的经费我觉得你们应该给我批一下，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实验材料的价格涨得很高，我上个季度的预算都有些超支了。” “黑默丁格议员，经费的事情我们也很为难啊。” “是啊，皮城各个地方都在等着用钱呢。” 梅尔又好气又好笑，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帮家伙说不定已经在背地里组成了同盟，打算彻底的把整个皮城变成自己的私有物呢。 如果灰夫人还在的话，这帮家伙又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 头上没有了限制，欲望开始无节制的膨胀了。 “那也不能扣克学院的经费！”黑默丁格猛地从作为上站了起来，跟众人吵作一团。 终于，好说歹说年前一定给他批一笔之后，整个大厅这才安静了下来。 “咳咳。” 席塔突然的清嗓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梅尔冷眼旁观，她倒是想看看，这帮人还能闹出多大的幺蛾子。 席塔环视一圈，与这里不少人交换了视线以后，又有些隐晦的瞥了一眼梅尔，故作镇定的开口说道： “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关于把沃特·菲罗斯，纳入议会席位的提案了？” 呵…… …… “啧啧啧，那些议员们一个个还真是富得流油啊，这上面的东西，我看了都眼馋。” 看着手上，每日收上来的收获报告，林恩有些哑然。 看着过来跟自己汇报工作的范德尔，林恩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范德尔，以后守望者之海那边的工作，我们就不需要参与了，现在整个比港已经被调动了起来，人谁都知道现在的皮城是个软柿子，谁都想咬一口。 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心，要更多的转移到西部，皮尔特沃夫运往德玛西亚的商船上去。 对了，记得让我们的人好好的伪装一下，不要被别人看穿了。” 范德尔脸上古怪的神色点头离开，林恩摇摇头。 伪装海盗，打劫皮城商船这件事情，自然是林恩发起的，他也没多弄，也就大概让皮城折损了五分之一的运载量。 这一行为不难，毕竟，祖安现在在比港，已经有了非同一般的威望。 梅尔想要延缓矛盾，林恩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继续进行下去的。 只是现在东部有了比港的入局，那边倒不需要再派遣出大量的人力捣乱了，能够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德玛西亚这条航线上，算是缓解了范德尔很大的压力。 思考之间，倒是赛维卡又很快拿着一份文件，敲响了林恩的办公室房门。 “进来吧。” 赛维卡推开房门，快步走入，先把文件摆到了林恩的案台上，这才转身回去关门。 林恩没有注意赛维卡，而是专心的看起手头的这份文件来。 如果此刻梅尔能够站在林恩的身后，她一定会恐惧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林恩手中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他们今天开会所发生一切的文字记录。 时间、地点、甚至是某位议员脸上的表情，都详细的写在上面。 林恩浏览的速度很快，几分钟不到，就放下了手头的文件，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好人难当啊……梅尔，这管家婆，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你想要给皮城续命，你想要拯救这座城邦，可是你想过没有，在你这个想法升起来的瞬间，就已经跟在场的绝大部分议员走在了对立面。 大家都要借着这个机会从中产阶级、从底层人民的身上吸血，就你想要用议会的钱来补贴皮城，你做得到吗？ 在他们那帮吸血鬼议员的眼中，议会的钱就是他们的钱。 白花花的银子散给穷人，作孽啊！ 可你又舍不得自己的屁股，还想着把皮城稳定下来以后当你统治者的美梦。 连谁是自己的敌人，谁是自己的朋友都看不明白，难怪会被这帮家伙联合起来欺负。 梅尔，想必你现在一定很疑惑吧，皮城倒了对这帮人来说有什么好处？ 你一个外来人当然不懂，那些在皮城屹立了几百年之久的，根深蒂固的家族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态。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皮城倒了他们也不会倒的。 到时候，你说不定还会被推举出来，乖乖的充当皮城堕落成这个样子的替罪羊。 等到以后因经济危机穷困潦倒直至老去的皮城人民，说不定还会在寒风中回忆一下往昔皮城的辉煌，顺便骂着你的名字，把你彻底的钉在耻辱柱上呢。” 喃喃之中，林恩心念百转千回，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勾起嘴角笑道： “梅尔，那就让我来帮帮你吧，你不觉得我们祖安，才是一个合格的矛盾转移对象吗？” 那么，现在是计划的第二步了。 “赛维卡。”林恩招呼了一声。 早已站在身旁，聆听着林恩刚刚的呢喃却没有任何声响的赛维卡，当即回应道：“我在。” “让宣传部的人出手吧。”林恩眼神锐利如箭， “在底层，在那些遭遇了失业、物价飞涨、被房东赶出住所、无家可归又找不到工作的社会‘失败者’们那里去，告诉他们。” 林恩平静的眸子里压抑着的是疯狂： “告诉他们，现在他们身上的一切苦难，都是由祖安引起的，是祖安人造就了这一切，只要朝着祖安发动战争，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 富兰克林失业了。 当然，这实在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因为在现在的皮城，失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今天是你在失业，明天可能就轮到了我。 这样的失业大潮甚至打破了“有能力在哪都能混到饭吃”的铁律，毕竟，技术再硬，也要有人聘用你不是？ 整个企业都彻底破产，老板都从楼顶一跃而下，这样的情况下，保住自己的工作甚至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失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业之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日益增长的物价让富兰克林的钱包捉襟见肘，他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流连在大街上，寻求着每一个能够收留自己的企业。 没有丝毫的作用，即便他把自己原来的工资对半折，也还是没有人愿意要他。 直至今天，当他所有的财产被房东从那栋冰冷的租屋当中被丢出来的时候，富兰克林彻头彻尾的成为了一个流浪汉。 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我能去哪呢？”望着头顶的满天星空，富兰克林的眼中满是迷茫。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兜里，那晃荡的两个铜板让他想到了什么。 “心情不好的时候，当然要来一罐美好可乐啊。” 那家小商店的老板竖起的大拇指朝他微笑的画面好似历历在目，富兰克林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有了目的他，脚步不禁都快了三分。 可当他快步走到那家熟悉的小商店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大惊失色。 破碎的玻璃，摇曳的门窗，以及胡乱散落在地上的商品包装。 显然，这里在刚才遭遇了一场洗劫。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吃没喝的人们总是需要保证自己活着的，哪怕这会触犯皮城的法律。 在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一场洗劫的下一刹，富兰克林下意识的开始担忧起了自己那位老朋友的安慰。 “老板！老板！” 富兰克林拉开破碎的店铺大门，走进了黑暗的屋内，大声的呼唤着。 商品货架横七竖八的躺着，各类商品散落一地，这里一片狼藉，看得出来，罪犯走的很是繁忙。 “哎呦……哎呦……” 不远处传来的哀嚎让富兰克林眼前一亮，他绕开地上的货架，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老板，是你吗！” 很快，富兰克林就在里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板。 他赶忙冲上去察看他的安危：“老板，你怎么样。” “咳咳，是你啊，富兰克林。”老板看到熟人的瞬间，脸上流露出一抹喜色，可随后这种喜悦又被愤恨代替了， “富兰克林，那群该死的强盗！哎呦……” “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 看着店老板的状态还不错，富兰克林放下了心。 两个人相互扶持，在黑暗中走出，就在两人要来到空旷的店铺外头的时候，一个鬼鬼祟祟想要进来的男人却跟他们打了个照面。 “你干什么！”富兰克林怒斥了一声。 那人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这人恐怕是想进来偷鸡摸狗的。”富兰克林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声。 “哎……”老板叹了口气，“皮城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富兰克林有些沉默，老板的叹息勾起了他些许的沉思。 “对了，富兰克林，你今天是过来买美好可乐的吧，他们没把所有的东西拿走，我现在应该还能找两瓶出来。” 老板说着就要去店里，却被富兰克林叫住：“算了吧。”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来一罐美好可乐啊。”老板微微一笑，“我也想喝了。” 坐在店前的台阶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不时的喝一口手中的可乐，心情都平静了下来。 “失业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富兰克林的脸上有些苦闷，“没有地方要我，现在整个皮城都没有多少工作，我感觉无路可走。” 他不动声色的瞥了老板一眼心道： ‘不知道老板会不会收留我一下，留我在店里打打杂工也行啊，要是不收留也算了，收留要感谢，不收留也是应该的，现在大家都很难。 可还是很想要老板收留我一下啊。’ 富兰克林的心中天人交战。 “是啊，无路可走了……”老板脸上也是差不多的苦闷，“本来这段时间的营业额就很低，这次再经过这么一砸，我恐怕要赔房东一大笔钱。” 原来老板也是打工的……富兰克林心底一叹，在口中化作一句怒骂： “那帮该死的家伙！” 场面一时间又陷入寂静。 富兰克林迷离的望着前方，眼中微微一闪。 刚刚那个突然走过的身影，貌似是……执法官？！ 如果执法官能够帮忙追回损失就好了，嗯……顺便能够让老板的店继续运转下去，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收留我呢？ “老板，我去给你报个案。” 富兰克林二话不说，就朝着执法官的身后追去，身后的老板拉都拉不住。 “执法官先生！执法官先生！” 前方的执法官转过身来，看着身后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子，用力的吸尽了口中香烟的最后一截，把它吐到地上，用脚撵灭。 “有什么事吗？小子。” 执法官微挣有些疲惫的双眼，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此刻的天气已经转凉，可他的身上还是一件过气的短袖，看上去有三四年了，颓废的眼神，乱糟糟的头发，以及许久都没打理的胡茬。 执法官先生很快做出了判断——这是个失业的年轻人。 如眼前这样的年轻人，在目前的皮尔特沃夫，不在少数。 富兰克林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的执法者，哆嗦着说道： “您好，执法官先生，我叫富兰克林，家住……嗯，我找您，是想跟您报案，那边有一家小商店在刚才被洗劫了，我想让执法官出动，帮忙找回那几个恶棍。” 为了保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富兰克林伸出手指着身后小商店的方向。 “就是那边。” 执法官的眼中有些无奈，却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小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问题是，我管不了那个了。” “为……为什么？” 富兰克林很是不解，眼前的不应该是执法官吗？他们不应该保护皮城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吗？ 瞥了一眼四周，执法官努努嘴，压低声音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小子，现在整个皮城到处都是这样的事情，我们执法官已经管不过来了。 别说是找我，你就算去执法局报案也是一样的结果。 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我们执法官的力量，要投入到那些更重大的事情上，希望你能够理解。” 富兰克林站在原地，直至那位执法官远去这才回过神。 却也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小店。 老板得知了他的遭遇，也不气馁： “我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只是没有拉住你。” 见到富兰克林这幅消沉的样子，老板微微一笑，用力把富兰克林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吧，天都黑了，我们得找个地方去睡觉才行。” “去哪？” 老板脸上有些感慨：“我早就对如今的局面有些预料了，所以早早的踩好了点。 现在城东那边，有个失业者聚集地，今晚我们去那里将就一会吧。” “失业者……聚集地？” …… 橙红色的摇曳火光，将黑暗中的一张张脸庞照的透亮。 这燃烧在油漆桶里的火焰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一声爆响，那是虱子死前最后的呻吟。 老板跟富兰克林两个生面孔的加入，吸引了一些的视线，但当他们老老实实的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的时候，大家也就都接受了他们。 无论来到这里之前，诸位是怎样的一个身份，但来到这里以后，都没有例外的，所有人都是失业者。 被皮城的社会抛弃的一群人。 天上的星星依旧闪烁，油漆桶里的火焰依旧摇曳，所有人无声的坐在原地，沉默的像是一尊尊雕塑。 富兰克林感觉眼前的这一幕是如此的诡异，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却发现老板也在看着他。 相视一笑。 大家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多久，富兰克林心中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乔迪先生！” “是乔迪先生回来了！” 富兰克林伸长脖子，看到了一个风尘仆仆，其貌不扬，整体看上去就有些困顿的身影。 可当他朝着众人挥手，脸上露出微笑的刹那，富兰克林瞬间收起了自己的轻视——因为那一双自信无比的眼神。 乔迪扫视了全场一圈，微微一笑，侃侃而谈： “在这里，我看到了不少的老朋友，也看到了很多的新面孔。 但无一例外的，大家都是失业者，是一无所有，被社会驱赶到这里的人，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就是朋友，就是同盟。 希望大家相互之间不要排斥，要团结友爱。 对于各位老朋友，我们相互之间都已经很熟悉了，但对于那些新朋友来说，他们或许还不明白，我们的这个失业者聚集地，意味着什么。 你们有的人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理念，选择加入我们，有的是无处可去，只能来到这里。 但无论如何，欢迎你们的到来！” “啪啪啪！”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富兰克林清楚的看到，在这位乔迪先生介绍两种来到这里的新面孔时，有不少人都表现出了反应。 等到众人的掌声安静下来之后，乔迪环视一圈，继续开口： “之所以成立这个聚集地，意图将所有失去工作的大家聚集在一起，群策群力的想出办法，把我们从困境当中解救出去。 在开始我们的探讨之前，我想先来给大家分析一下，为什么我们目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为什么会失业？ 富兰克林心中一动，头抬得更高了些。 “祖安。”乔迪握紧拳头，眼中洋溢着怒火，“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我们脚下的那座城市，祖安。 那群阴沟里的老鼠，排斥我们皮城的商品进入其中，导致我们生产出来的产品卖不出去。 产品卖不出去，老板就要亏本，老板一亏本被逼得无路可走，就只能破产。 而我们，也就得到了失业的结果。 失业导致没有经济来源，导致我们无家可归，导致我们现在的苦难！ 我们现在所有的苦难，全都是祖安害的！” “都是因为祖安！” “全都怪底城！” 早早加入这个聚集地的大众们，举起拳头，口中高喊着口号。 连带着新人也逐渐被这种气氛引导，同样的高喊起来。 乔迪大喊道：“为了解决我们的困境，我们需要需要向议会表明我们的诉求，我们需要去示威游行！ 我们要让议会听到我们的声音，我们也是皮城的一份子。 只要能够打倒祖安，我们的生活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一切的苦难都将离我们远去！ 就在今天白天，我已经与附近几个聚集地的负责人联络在了一起，我们将一同相约，在明天上午七点，开始我们的游行示威，开始我们的暴动。 如果议会不能听到我们的诉求对祖安开战，我们就绝不同意！” “打到祖安！” “绝不同意！” “打到祖安！” “绝不同意！” 当所有失业者因为无法明白自己为什么失业，而对未来充满着迷茫的时候。 一个假想敌的出现，彻底让这帮人的愤怒有了一个宣泄的渠道。 更何况，这宣泄的目标，是皮城人民一直看不起的底城呢？ 愤怒彻底被点燃了！ 无止休的汹涌燃烧着，永不熄灭，从皮城的无数失业者聚集地燃起，烧往皮城顶部的议会！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邀请林恩来访 “打到祖安！我们要工作！我们要面包！” “一切都是底城的那群老鼠害的！我们要讨伐他们！我们皮城不能坐以待毙！” “开动执法官！让底城那群肮脏的老鼠，尝尝我们的厉害！” “……” 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游行示威，以皮城各大失业者聚集地为中心，一齐发动。 他们高举横幅，大喊口号，规划好了路线，齐齐朝着皮城的中心议会前进。 这一路上, 无数看热闹的皮城民众望风而逃，也有不少原本没有加入聚集地在大街上游荡的失业者们，纷纷被这个队伍感召，同样加入了游行示威的队伍。 随着时间的推移，游行的队伍愈发扩大，很快就达到了上千人之巨, 这还只是一个聚集地队伍, 整个皮城，诸如这样的聚集地队伍还有很多很多。 游行带来的巨大影响，引得无数原本手头有着工作的居民们，也纷纷放下手头的生产，一个个或是从家里、或是从工厂里纷纷探出头来，观看着这一场闹剧。 整个皮尔特沃夫的正常生命节奏，一下子彻底陷入了瘫痪之中！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出来游行？” 街边的居民这样问道。 “因为我们失去了我们的工作，因为我们无家可归，因为我们无法再生活下去了！ 而想要解决这一切，想要让皮城回到以前那样欣欣向荣的生活，我们就一定要打败邪恶的祖安。 都是因为它们在前面阻挡了皮城前进的道路，我们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祖安、皮城。 两座城邦之间的怨气由来已久。 两年前的那一场进化日暴动，更是有数不清的执法官在那座大桥之上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那段时间，整个皮城群情激奋，大家都恨不得立即出兵，好好的教底城那帮老鼠做人。 只是，议会当时把这件事情压制了下来。 他们一再强调皮城是进步的城邦，不应该主动的跳起战争，况且底城现在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等等。 这才勉强倚靠时间将这种愤怒压制了下来。 伴随着游行群众的呐喊, 那两年前甚至是更久远以前的矛盾被彻底激发！ “打倒祖安！” “为我们的执法官报仇！” 无数原本看戏的居民, 顺理成章的融入了这个失业者的队伍里。 他们喊着相同的口号，他们有着一致的诉求，他们有着同样的目标。 祖安！祖安！还是祖安！ “祖安人都是阴沟里的老鼠，他们最喜欢吃的就是垃圾。” “祖安人总是喜欢偷偷摸摸的从那座深渊里爬出来，然后把我们皮城人抓下去进行可怕的生物实验。” “祖安人都是怪物！都是坏蛋！” 各种有鼻子有眼的流言，开始在整个游行队伍之中流传，绝大多数的皮城人民对此深信不疑，甚至于添油加醋。 在情绪的裹挟之下，整个游行队伍很快来到了数千人之巨。 他们如同洪流一般，冲击着皮城的各大街面，其目标，只有一个——议会！ …… “警长！游行的人越来越多了！莱恩工坊那边目测有三四千人了，齿轮街道那边更恐怖，恐怕有七八千人！” 下属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汇报着，等待着格雷森警长的决断。 游行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虽然格雷森在收到消息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应对，提前来到通往必经之路的黄道大街之上设置关卡，避免这些人去冲击议会。 但看到那汹涌的人潮，哪怕是心态再优秀的执法官, 一时间也会有些慌神, 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的手是颤抖这的，他们的眼睛是飘忽着的。 毕竟摆在他们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人类，是皮城的民众。 “无论如何都要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冲击到议会，这是我们的责任。” 格雷森咬着牙，强硬的说道。 皮城最近如江河日下的整体环境，格雷森也是看在眼里，甚至可以说，她是看的最清楚的几个人之一。 执法官体系作为架在议会上层与底层之间唯一渠道，上面朝令夕改的法令、下方日益增长的犯罪行为，都让她有些胆战心惊。 终日奔波在为贵族擦屁股与平息民众的愤怒之间，格雷森在焦头烂额的同事，也不禁发问： 这座城邦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只是眨眼之间，就从欣欣向荣的局面变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 她甚至可以预料得到，皮城要是还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 皮城，要完！ “但是有一点，绝对不能伤害到那些游行的群众，他们都是无辜的！” “可是警长……” 这位某街区的负责人心中暗暗叫苦。 那么汹涌的人潮，又不能伤害他们，光凭这几百号执法官，根本不可能拦得住的！ “这是命令！” 格雷森目光冷冽，下令极其的粗暴。 她并非不能体恤下属的难处，可非常时期，再不能将失态扩大了！ 作为议会体系的一份子，虽然格雷森本身受到的冲击很小，但她更愿意站在底层民众的那边看问题。 民众闹起来是因为他们的缘故吗？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就为了冲击一下议会。 他们是被生活逼得无路可走了，才会聚集起来寻求一条出路的！ “该死的家族势力！” 格雷森在心底暗骂一声。 客观事实，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即便格雷森这边强硬的下了命令，那些设在各大街区的关卡，还是逐步沦陷。 “警长！莱恩工坊失守！” “警长！齿轮街道失守！” “警长……警长……”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逐步的传到了格雷森的耳中，这让她眼前一黑，就要晕倒过去。 哨卡失守，就意味着所有的游行者都已经聚集到了黄道大街，当所有人开始合流一处，就意味着一个几万人的队伍已然面朝议会而来。 没有人能够阻挡的住这股力量，议会也不行！ 格雷森赶快找人，让他把消息传到议会，希望能够得到上面的指示，事态已经无法控制了。 站在黄道大街，这个通往议会的最后一道隘口之前，格雷森站在了哨卡的最前头，也是最高处。 还没等来议会的消息，远方那庞大的人潮却已经展现了端倪。 黄道大街作为整个皮城最繁荣的地区之一，这条大街上点缀着诸如“黄道地库”、“卡什尔酒店”、“微缩符文之地”这些标志性的建筑物。 如此繁华的地段，自然需要一条足够宽敞的大街，来彰显皮城的财富与繁荣。 只是彼时彼刻，这原本用来彰显财富与繁荣的宽阔街面，却成为了游行民众彰显实力最好的平台。 当上万人人头攒动一头涌入这条街道的时候，那种好像沙丁鱼罐头一般，人挤人的恐怖景象，足以让任何一个站在这种潮水面前的执法官，放下手中的武器望风而逃。 不需要有任何的攻击性动作，只要前进，在前进，就能摧垮拦在眼前的所有阻碍。 格雷森看着眼前的场面颇有些头皮发麻，也在此时，她终于听到了这帮游行民众们坚决的口号。 “工作！” “面包！” “发动战争！打倒祖安！” 汹涌的民意在皮城的上空响彻，好似发动战争，将脚下那个城市彻底的击垮，就是目前皮城人民唯一的诉求。 随着时间的推移，游行队伍愈发的近了，整个队伍也暴露在了格雷森警长的眼前。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群双目通红、全身脏乱、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看上去饥肠辘辘的年轻人。 这些人，原本应该是皮城发展的核心力量，原本应该是皮城宝贵的生产力的年轻人，此刻走投无路，像是一头头困兽一般，高举横幅，走到了这里。 他们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格雷森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底下人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递给她一张纸片： “警长，议会来消息了！” 终于来了。 格雷森长舒了一口气，可当她打开纸片，看到上面的命令的时候，心彻底凉了半截。 纸面上写着的，赫然是残酷无情的“开枪”二字。 让执法官，拿着枪口，对准这帮手无寸铁的皮城民众？ 议会疯了吗？他们怎么会下这么残酷的命令？ 而早已看到了命令内容的执法官，看着差不多近在咫尺的游行者们，头皮一阵发麻： “警长！开枪吧！他们就要过来了！” “不能开！” 格雷森的脑中几乎没有太多的思考，但是本能还是驱使着她大声的怒吼道。 这枪怎么能开呢？ 对面不是敌人！对面的可是皮城的民众啊！ “不开枪我们能怎么办？”下属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不开枪他们一拥而上，我们就要被愤怒的民众活活的踩死！ 况且，这是议会下达的命令，您难道还想抗命不成？事后议会不会放过您的！” “就算这警长不做了，这个枪，我们也不能开！” 格雷森的眼中满是坚决，把头顶的执法官帽子用力的往地上一丢，她飞快的越上了哨卡的最高处。 “挡不住也要挡，因为我是执法官，这是我的工作！但我也不能开枪！因为我是皮城的一份子！” 站在哨卡的最高处，格雷森纵身一跳，走出了哨卡，背朝所有人，成了挡在议会之前的第一道肉墙。 “如果交涉失败，你们就撤退吧，议会怪不到你们头上。” 格雷森平静的望着前往汹涌的人潮，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警长！” “警长……” 格雷森是个很不错的上司，每一个与她共事的人，都能够体会到这一点。 她做事自有自己的一套章法，有时候铁面无私的严格依照法律执行，有时候哪怕违背法律，也会展现出一点人间的温情。 这是一个游离于黑白两道，并在皮城警长这个位置上坚守十几年如一日的人物。 眼下，甚至有不舍格雷森出去的，甚至想要跟她一块跳出去，只是被身边的人死死拉住了。 他们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给警长祈福，尽管可能性很小……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当人潮冲到眼前的时候，格雷森才感受到当人数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种压力是多么的庞大。 可在强烈的责任感的驱使着，格雷森还是张开喉咙，大声的呼喊着，企图能够跟眼前这帮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人民，进行交涉。 “大家！我是皮城的警长！大家！我是皮城的警长！”刚开口的第一句，格雷森就破了音，但她不敢停下，用自己身体挡在身后的哨卡、议会的前面，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她的动作是如此的有张力，好像要燃尽生命最后的激情，大概是觉得自己不会有一个好下场，格雷森警长无所畏惧着。 人群中的诸多失业者聚集地的领头人看着眼前的格雷森，眼中微微一动，手中高举的横幅以一种特殊的频率晃动着。 那隐蔽在庞大人流当中，占据着关键节点的不少人，都收到了消息，开始缓缓的逼停身后的群众们。 整个场景看似很慢，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很快，蹲在后面默默流泪的诸多执法官，居然惊讶的看到，眼前原本汹涌前进、无可阻挡的人潮，竟然在格雷森的眼前，慢慢的停下脚步，最后直至停止。 全场，在短暂的死寂之后，突然的喧闹。 “为什么停下了？” “不知道啊。” “前面的，貌似是警长格雷森女士，她想跟我们聊一聊。” “我们要见议会，我们才不要跟执法官们聊呢。” “……” 格雷森有些惊讶于眼前局面的发展，但她很快稳定了心神，表现除了自己作为警长应当具备核心素质。 “不知道，谁是这次行动的发起者，我格雷森，以皮城警长的身份，想好好的跟各位聊一聊。” 站在最前面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几个人主动从身后走了出来，站到了格雷森的面前。 格雷森看得出来，这些人虽然一个个邋里邋遢，但眼睛你却闪烁着坚定的光。 她知道，能否说服眼前的这帮人，意味着议会最后的颜面，意味着事态不会进入到一个不可挽回的局面当中。 所有的责任全系于一身，格雷森现在前所未有的紧张。 深吸一口气，格雷森平复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心情，缓缓开口道： “大家想必都是这一次失业的工人吧。” 几人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格雷森警长松了口气，第一次交涉成功，有了一个好的开始，这次的行动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能够理解各位的遭遇，刚刚大家口中的口号，诉求，我也停在了心里。 如果把我放在当时诸位的境遇之下，我做的，可能跟大家也没什么两样。” 格雷森软化着语气，恳切的说着。 她能够看到，眼前的几位，表情渐渐的开始柔和起来，没有刚刚那么凶戾了。 “但是，目前诸位带领着这么多的皮城民众跑来议会闹事，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是触犯了皮城的法律的……” 眼见着眼前几人情绪就要波动，格雷森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赶忙继续道， “你们的诉求，应该用更加合理合法的方式去反应，而不是依靠冲击议会这样蛮横霸道的方式，这是不对的。 大家要相信我们的议会，相信他们是为了我们皮城人民考虑的。” “更加合理合法的方式？” 见到有人提出疑问，格雷森深吸一口气，低头保证道： “我愿意充当各位与议会之间沟通的渠道，请大家就待在这里，不要再继续前进了，可以吗？” 看着领头人的小圈子又进入了讨论，格雷森紧张的等待着最后的讨论结果。 终于…… “格雷森警长是吧。”这群带头人当中的话事人起身，站在了格雷森的面前，神色凝重的说道， “我们愿意遵守皮城的法律，也愿意采用更加合理合法的方式来满足我们的诉求。 从现在开始，我们会坐在这里等待，两个小时之内，我们希望能够看到目前议会的议长，米达尔达议员来到这里，与我们进行沟通。 如果两个小时之内，我们不能看到米达尔达议员，我们就会冲过哨卡，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满足我们的诉求。” 两个小时…… 虽然时间上很紧张，但格雷森知道，这已经是难得的好消息了。 只要不让这帮人冲到议会之下，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谢谢诸位的深明大义！谢谢！谢谢！” 格雷森用力的给眼前的几个人鞠了一躬。 “格雷森警长还是赶快去把米达尔达议员叫来吧，记住，你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留下这么一句话，各位领头人都返回了自己队伍的正前方。 而随着他们的一声令下，整个攒动的人潮，以最前方开始，如麦浪一般的朝后倒去。 大家一个个的盘坐在地上，抬头凝视着前方高耸的议会大楼，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哨卡大开，诸位执法官们激动的把格雷森团团围住，这位伟大的警长，以一己之力，拦在了所有游行者的身前，这是难以想象的壮举！ “停！”格雷森没有时间来享受这种欢呼于掌声，她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我现在去找米达尔达议员，你们好好的盯着现场的情况，不要跟他们起任何的冲突，这是命令！” 格雷森刚冲着议会的方向跑了两步，赶忙折返回来： “给那里坐着的皮城居民们，找来食物、水、衣物，给大家派发物资，要快！” 手下有些茫然的问道：“警长，我们应该去哪里找那些物资，现在物资在皮城……” 格雷森的眼中一冷，咬牙切齿的说道： “去皮城与祖安链接的那些垃圾管道，现在应该有人在那里，把生产出来的多余物资，统统当做垃圾丢到祖安呢。 给我把那些东西统统搬回来，发给这些皮城的居民们。” “啊？！” “物资？什么物资？既然是物资，为什么要当做垃圾丢到祖安去？” 发出这种声音的，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执法官。 而心里对皮城上层乱象有些认知的执法官，则是难看着脸，请示道： “警长，那些可是议员们的东西……” “我说了，这是命令！”格雷森的暴露简直要从嗓子里挤出来，“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 “是！” …… 夜深人静。 梅尔带着无尽的疲惫，在依罗拉的搀扶之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喝着手头的热茶，回想起白天的游行示威，梅尔心中还是一阵后怕。 在没有提前收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之下，这一场游行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轰然在皮城的各处爆发，并且以一种滚雪球的形势，愈发的壮大。 当消息传到议会的瞬间，整个会议桌上顿时乱作一团。 席塔议员当即更是下令，让执法官们动用枪支，免得这帮家伙冲击议会，伤害到他们的生命安全。 梅尔当即就投出了手中的反对票。 对几万皮城群众开枪？席塔真的是疯了，他难道想不明白这么做的后果吗？ 可是……早已组成同盟，在利益上已经与梅尔并不一致的诸位议员，纷纷站在了梅尔的对立面。 议会七席，除了黑默丁格对自己坚定的支持，吉拉曼恩议员碍于形势，也投出反对票之外。 剩下的四席，都支持席塔议员开枪的指令。 有那一刻，梅尔多希望自己现在身处的是诺克萨斯，这样她就能抄起枪支，把眼前这帮利欲熏心的家伙那一张张恶心的脸，轰个稀巴烂。 可惜……这里是皮城，议会制度的皮城。 随着开枪命令的传达，梅尔的心中一片冰冷，她有预感从今天开始，整个皮城，要彻底的乱了。 在长达半个小时的缄默之中，梅尔心急如焚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格雷森的到来，让局势发生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这位正义的警长顶住了所有的压力，她选择了大局，而并非议会的命令，整个几万人的游行队伍，毫发无损。 并且，游行代表们甚至还提出了，要让自己出去主持大局的诉求。 这对于梅尔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本来就因为基本盘有失，而正在比议会的其他几席逐渐架空的她，只要能够将眼前这件事情处理的漂漂亮亮的解决。 她说不定能够依靠威望，重新掌握皮城的权利，甚至触摸到灰夫人曾经的地位，也犹未可知。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虽然其他的几位议员对于当前的情况颇有微词，但鉴于那几万人不会再逼近议会，他们还是勉强的同意了梅尔出去安抚民众的行为。 当梅尔赶到卡哨前方，看着一箱箱逐步派发下去的物资，看着民众眼中逐渐消散的戾气，梅尔的心中大定。 不知道是不是梅尔的错觉，眼前的这帮游行头领都异常的好说话。 在保证了他们的诉求，一定会得到合理的满足的时候，绝大多数吃饱喝足的皮城民众，渐渐的散去。 这里毕竟只有少部分冲在最前头的几千失业者，剩下的大多数都是因为对底城愤怒跑来凑热闹的皮城民众。 虽然最近可能也过的很苦，但还没有到达油尽灯枯的地步，也就没有那种拼死一搏的决心。 至于剩下的，死硬派失业者们…… 不管怎么说，先给他们找个住的地方吧，再让他们振臂一挥扯出这么大的队伍，谁受得了？ 至于安置的钱，只能先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出了。 今天的这场游行，算是彻底坚定了梅尔心中，要将议会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决心。 思绪回拢。 虽然白天的安抚行为已经让她身心俱惫，明天上午还要早起召集议会商量一下如何完成游行群众的诉求，思考未来的皮城到底要何去何从。 但，平息这场骚乱的最大功臣格雷森，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梅尔不能让她等待太久。 只是简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梅尔似乎又重新变成了从前那个雍容而又威严的米达尔达议员。 “进来吧。” 梅尔的脸上带着笑容，刚想好好的夸奖夸奖这个做出了突出贡献的格雷森警长，可迎面而来的，只有一张冷冽的臭脸。 对于这位格雷森警长，梅尔也是很熟悉了。 这个一直都很有分寸，行事得体的女人，脸上似乎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绪…… 梅尔莫名的心中一慌，脸上强行镇定，依靠最开始预想的情况，说道： “这次可真的多亏了警长你了，若不是你依靠一己之力，稳定住了那些游行示威的群众，恐怕最后的事态会发展到一个很可怕的地步。” 面对议长的夸奖，格雷森原本应该激动无比，随后谦逊的表示这一切都是您的指导有方。 但在内心愤怒的趋势之下，格雷森还是面无表情的说着： “米达尔达议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下去了。” 梅尔的眉头微皱，她缓缓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疑惑的问道： “格雷森警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态度，我想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 梅尔刚刚脸上的笑容，现在脸上的疑惑，让格雷森心中那点不满彻底爆发。 “米达尔达议员，如果您真的能够看得清楚现在的局势，你在我第一次像议会寻求指示的时候，就不应该下达‘开枪’的命令！ 如果您真的感谢我，不需要在这里舒舒服服的喝着你的茶水，然后假惺惺的像我表示祝贺，您应该管一管那些把好好的物资当做垃圾，丢向那些下水道水管的行为！ 皮城都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身为皮城的一员，身为这座城邦最高权力的执掌者，你应该想办法让这座城市变成以前欣欣向荣的模样！而不是在这里看到那些因为走投无路才冲击皮城的人民退去，就感到沾沾自喜！” 格雷森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她现在脑子里没有任何的尊卑观念，没有任何的权力、未来，她只有一个皮城人对这座城市的热爱。 梅尔被格雷森这一番肺腑之言弄得沉默不语，像是个木偶一样的站在了原地。 格雷森发泄完后，转身就要离去，只是在离开前的最后一秒，她转身，用轻微的声音喃喃道： “梅尔女士，我对您很失望，我以为你跟那些皮城的贵族并不一样……” 房门拉开，格雷森的身影眼看就要消失在梅尔视线当中，就在这最后一刻，梅尔猛然惊醒。 “慢着！” 眼看那道门缝就要彻底闭合，梅尔连最基本的礼仪够顾不上了。 迈着小碎步激动的往前跑着，甚至几下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但她浑然不管不顾。 格雷森女士是少数，还依然热爱着这座城市，并且愿意为这座城市贡献自己力量的人，梅尔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溜走。 她需要一些独属于自己的力量，来帮助自己带领皮城这艘大船，开出目前的这个大漩涡。 虽然跑的很狼狈，但梅尔还是赶上了眼前的格雷森，用力的抓住了她的臂膀。 “格雷森警长，你不能走，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格雷森沉着脸回过头。 “能跟我进去吗，让我好好的跟你解释一下，目前议会的情况。” 看着梅尔眼中的真挚，对这座城市依旧有着热爱的格雷森沉默着点点头，还是跟着梅尔走进了办公室内。 热茶氤氲的热气升腾着情绪，梅尔淡淡的给格雷森讲述着目前皮晨所遇上的种种难题： “目前皮城的结症在于，祖安工业的兴起，让它们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可以不再依赖皮城所产生的那些产品，达到自给自足的程度。 我们皮城的产品在经过海关、运输等各种关口之后，运往祖安的商品在成本上天然的比祖安自己所生产的商品矮了一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皮城的商品遭遇抵制，我们发现东西卖不出去了。” “林恩……” 格雷森口中吐出来的那个名字让梅尔微微一惊，随后意识到，眼前这位，正是接触林恩的第一人。 “嗯……是林恩。”梅尔眼中有些愤怒、无奈， “听说他现在已经将整个祖安彻底整合，并且取缔了帮派，在那里成立了一个全新的祖安政府。” “怪不得，今天游行的人提出的诉求是针对祖安的，我很后悔，没有在当时把他逮捕。”格雷森咬着牙，眼中有些痛苦，“当时，他就明确的暴露了对皮城的敌意，我早就应该警惕起来的。” 除了林恩……梅尔自己，其实也有推波助澜。 梅尔摆摆手，强行将这个话题撇开： “产品的大量堆积，导致工厂主无法回笼资金，而市面上突然暴涨的产品，也让商品的价格开始骤降，很快那些工厂主们就坚持不下去了，一个个纷纷宣布破产。 并在债台高筑之下，纷纷的选择用死亡来逃避还债的命运。 银行出现大量的坏账烂账，为了应对挤兑的风潮，皮城银行开始大量的超发金券……” 梅尔深深的叹了口气，全身上下涌现出一股无法言喻的疲倦感： “除了祖安的原因，皮尔特沃夫内部，也不是那么的简单。 伴随着菲罗斯家族的失利，整个皮城的上层变成了一团散沙，除了我与黑默丁格议员之外，所有的议员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或是利用这个机会敛财，或是利用这个机会夺得一些觊觎已久的技术。 整个皮城，目前已然面临着这样一种内忧外患的局面。” 格雷森脸上洋溢着无尽的愤怒，如果都是因为祖安，她完全可以理解，两座城邦之间本来就有着仇恨。 可是这帮该死的议员，明明大家都是皮城的一份子！ “他们不帮忙也就算了，甚至还落井下石，把生产出来的好产品，当做垃圾倒到祖安！”格雷森痛恨的说道，“他们就不能把那些东西送给皮城的民众吗？” “不可能的。 今天送了，以后就不好卖了，主动去送只能让产品的价格变成废物，还不如直接倒掉。” 梅尔沉痛的说着， “目前的情况在于，我的确在想办法，提出一些措施，想利用议会的力量，帮助皮城的人民渡过难关。 可摆在我面前的实际情况是，我的权利已经被架空了，他们联合起来。 对我颁布的政策视若无睹，甚至是朝令夕改。 我没有办法对皮城的局势产生任何的影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滑入深渊。” 格雷森眼中寒光一闪：“我能做点什么吗？” “这次的游行示威，对于我们来说是麻烦，其实也是一个莫大的机会。”梅尔认真的看着格雷森， “现在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我要借着满足游行群众诉求的名义，真正的做一些事情。 格雷森，我要你帮我。” “义不容辞。” …… 清晨，皮城议会。 议会会议的召开，从这个制度成立以来，从来都没有像这段时间这样频繁过。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皮城的风雨飘摇。 只是，目前这艘大船的掌舵者们，各个心怀鬼胎，内心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梅尔真是受够了这帮家伙顾左右而言他的废话艺术，干脆开门见山，坐在首席，冷着脸说道， “关于，跟祖安谈判，由祖安开放市场，皮城开放技术，双方进行友好、亲密交流的提案，现在开始表决。” 是的，梅尔终于还是将目光往下了脚下那个城市，望向了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逃避的那个地方，那个男人。 各大从议会拿钱补贴民众的政策被联合制止、那些能够推动皮城商业振兴的政策被阴奉阳违。 就连梅尔最看重的，加大对外贸易来开拓市场的计划，也遭遇了海盗，折戟沉沙。 天时地利人和好像都不站在这座城市。 梅尔已经被逼到的绝境，她只能采用饮鸩止渴的方式，通过出卖皮城的核心竞争力——技术。 来换取一个短暂的，喘息的机会。 可是…… “技术？”席塔摇摇头，“我们皮城是进步之城，要是将技术给了祖安，我们怎么办？” “米达尔达议员，这可不像是能够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普利莫静静的说着。 又是这个…… 梅尔冷笑一声：“如果不这样，诸位打算怎么办？看着民众们再一次集结起来，冲击议会吗？” 全场陷入了沉默。 大家都不想乖乖送出皮城的科技，但除此之外，又有什么东西能够换来底城那座城市的合作？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开战。 只要开战，只要打赢了，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可面对，那个将菲罗斯家族害的一蹶不振的地方，众人的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战争……在摸不清楚祖安的虚实之前，没有人愿意开启战争。 无论是面对汹涌的民众，亦或是穷凶极恶的祖安人，这帮议员的心中，都升起一种由衷的恐惧感。 他们两边都不愿意选。 见到这帮人的气焰明显的削弱了下去，梅尔脸上的讥讽之意更盛。 她张开嘴巴，积蓄到： “下面，开启我们今天的第二项决议投票。 关于邀请，目前祖安光荣政府的主席，林恩·奥莱，来到皮城进行友好交流，以确保双方的合作能够平稳、顺利的进展下去的决议。” …… “不能去！现在两座城邦之间势如水火，您现在去皮城，无疑是自投罗网。” 赛维卡强硬的反对着林恩做出的决定，这很罕见。 “我也不建议你现在去皮城，林恩。”希尔科脸色沉重，“我们完全可以把皮城拖死，逼着他们不得不对我们开战的时候，凭借微光把整个皮城打下来。 你现在的合作行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范德尔看着自己话都被这两位说完了，阿巴阿巴了两下，摇摇头：“我不同意。” 林恩看着诸位的关心，微微一笑： “有必要的啊，诸位，今日之祖安，已经不是往日的那副样子了。 这是一个机会，让皮城民众好好看看，目前祖安的机会，是打破他们的歧视、固有观念的机会。 同样的，这也是提升祖安人民自信心的重要一环。 我必须去。” “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林恩用力拍手，强行确定了这一结果，“准备一下吧，我们可不能让皮城人看轻了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造势 “祖安日报！祖安日报！最新的祖安日报哦！ 皮尔特沃夫议会发来邀请，林恩主席将于半月后前往皮城进行访问！” 报童挥舞着手中的报纸，骑着祖安最新研制出来的自行车，在街头巷尾不断的吆喝着。 “叮铃”而又清脆的响铃声，自然引起了街边路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步伐，有些羡慕的看了看报童脚下的那辆自行车, 有这个东西，日常出行就要方便很多了。 只是因为现在还碍于产量的原因，一辆自行车就要50枚银币左右，是目前祖安平均月工资的两倍以上，加上目前祖安新的城市规划还只在几个地理位置特别发达的地方做了试点，导致这玩意还没有在整个祖安全境铺开。 据说，每个加入祖安日报的报童，都会免费派发一辆这样的自行车，并且工资待遇, 也是非常不错的。 报童这样一种新兴行业，很快就走进了无数祖安民众的视野当中，连带着报纸这种事物，众人也开始纷纷的主动了解。 目前祖安主流的报纸主要有两种，一种就是祖安日报，由林恩主席亲自开创，由祖安宣传部直接管辖的直属报纸。 主版面上，每天上方都会记载诸如祖安新政策的下发、中央银行的利率调整等这些短讯，另外，还有专门从事文字工作的新闻工作者，将这些全新的政策以一种口语化、生动化的方式进行拓展，方便祖安人民能够了解这些政策的导向，以及产生的影响。 在分页上，就是关于祖安各大地区、街区的一些客观成就了，某个地区的钢铁产量又有了怎样的一个越深、那个地方的经济又增长的多少。 不过这种专业性的报纸，愿意阅读的祖安民众却也不多，反倒是零星坐落于祖安各地的家族势力, 是这些报纸的主要订阅者。 林恩对此倒是有些微词，但联想到祖安义务教育还没有完全推行下去当下，倒也只能默认。 另外一种，则是由招商局前头成立的祖安经济报。 上面的版面除了对于最近经济形势的介绍之外，更多的则是一些商业广告。 它们主要针对的客户是那些前往祖安参加正常商贸活动的外来商人，以及目前拥有一定的原始积累，愿意投入到祖安商业浪潮当中的小资产者。 经济报的销量倒是很好，在祖安目前如火如荼的商业环境之下，每一个立志“发财”的祖安民众，倒是人手一张。 “报童，来一张祖安日报。” “好嘞，两个铜子。” 报童娴熟的接过顾客手中的硬币，把报纸送到的那人的手里，口中吆喝不停，继续往前。 “皮城给我们祖安发邀请？这可是头一回吧？林恩主席不哭是林恩主席……” 客人摊开报纸，一边走，一边看起了事情的始末。 报童骑着自己的小单车一路往前，很快就路过了一位大客户的店面——席勒酒馆。 在随手将一把点好的五十分报纸放在酒馆吧台之前的书报架上以后，报童接过老席勒手里的一银币, 笑着说道： “今天可是大新闻！老席勒！” “大新闻？”老席勒眼前一亮，他就喜欢大新闻，每次有大新闻，酒馆的生意总是会爆棚。 他赶忙招呼侍应生：“去，快去把乔布斯那家伙叫来。” 在祖安当前特殊的环境之下，酒馆便是消息传播的绝佳场所。 在报纸行业刚刚开拓的初期，那些宣传部的基层人员们，可是一个酒馆一个酒馆的把市场给打下来的。 不过，目前的祖安光复政府初成，在愈发强盛的经济环境之下，民众对于目前的认可度还是相当的高的，除了难跑一点，也没受到什么阻碍。 一个祖安民众平时来酒馆，一个为了喝酒，二个为了听故事，三就是为了吹牛逼了。 可故事也不是每天都有的，有时候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老段子，说久了也没意思。 报纸这种囊括了天南海北信息的好东西，自然成为了酒馆里绝佳的消遣。 可认字的人毕竟还是少，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下。 报纸这种新型的消息传播方式，成功的与酒馆这样一个场所，进行了有机结合，并从中诞生了，一种类似于“评书”类似的职业。 乔布斯就是这样的一位评书。 他原本嘛……是曾经这个片区某个帮派势力师爷一样的角色，可惜帮派被扫，有一把子力气的全部被抓去祖安地沟。 挖煤的挖煤，修路的修路。 乔布斯这样能读会写的“高级人才”，被那帮灰狼一个统计之下，直接丢到祖安社会让他自生自灭了。 一番波折之下，乔布斯成功的在席勒酒馆扎了根，成为了这个光荣的一名读报员。 每天的任务，就是把报纸里的东西，读给酒馆里的客人听。 既然要把报纸读给前来喝酒的客人听嘛，那首先熟读报纸自然是少不了的。 乔布斯老老实实的坐在吧台前，抽过今日的祖安日报原本还没当回事，可当他看到顶上那个硕大的标题的时候，整个人为之一愣。 《皮城相邀，林恩主席不日即将前往皮城进行友好访问》 “这……”乔布斯眨了眨眼睛，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眼前看到消息的真实性。 今天太阳打西边……哦，祖安看不到太阳啊。 反正就是很不可思议。 祖安民众对皮城的看法是非常复杂的。 愤怒、不甘、嫉妒、恐惧…… 皮城的人民是健康的、帅气的，他们走在大街上昂首阔步，神情总是昂扬，身上的衣服每时每刻都干净整洁，不需要为生计而发愁。 皮城是一座流淌在黄金里的城市，它的建筑高大挺拔，它的科技革新强大，它是进步之城！ 同样的，他们看不起祖安，认为这里的居民是阴沟里的臭老鼠，这是一片太阳找不到的土壤，这里的人民甚至无法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贫富差距的天差地别，地理位置的一墙之隔。 催生出了祖安人民对于头顶那座城市的本能畏惧，以及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偏激性格。 你说我是阴沟里的臭老鼠？那我他吗就是阴沟里的臭老鼠！有本事你下来一个试试？看老子不咬死你！ 自卑又自大、害怕又疯狂…… 祖安人民的这种心态是很病态的，是很不健康的。 不过，林恩倒是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通过在小学教育方面开始第一步布局以后，在祖安诞生的全新一代，通过历史与思想品德这两门课程的学习，他们的思想都有了一个很大的改变。 “皮城并非生来就高高在上，他们也是通过不断的探索科技，通过人民的勤劳朴实，才有了现在的强盛。” “皮城祖安本来就是一体，只是我们遭遇了一场地陷世故，才会沉入地底。” 当孩子们抬起头望向天空的双眼，不再充满戾气，而是带着一种昂扬精神的时候。 林恩老怀甚慰，觉得自己到目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但潜移默化毕竟短时间之内不能看到结果，现在依旧有广大的祖安人民，对皮城保有着一种极大的自卑情绪。 从这里就不难看出，为什么乔布斯在看到手中的这个标题的时候，会如此的惊诧了。 甚至连老板友情赠送的饮料福利都来不及喝，乔布斯急急忙忙的看下下文。 “……目前皮城议会首席米达尔达议员，针对林恩带领广大祖安人民群众，反抗帮派的剥削压迫，推翻腐朽黑暗的黑巷统治，建立起了一个崭新的、积极进取的、不断向前开拓的祖安光复政府表示热烈的祝贺…… 为了能够推进两座城市之间的友好交流与共同进步，皮城议会特此邀请祖安主席林恩·奥莱先生，来到皮城进行友好访问与参观交流…… 希望两座城邦能够消弭仇恨，把手言欢，为促进双方之间的共同进步，一同努力…… 为了推进两座城邦之间的共同进步，日前，祖安主席林恩，已决定，在半月之后，统一前往皮城，进行交流访问……” 这是真的吗？ 光复政府可不会骗人。 皮城认可祖安了？ “艹！林恩牛逼！” 乔布斯一拍桌面，激动的大喊着。 虽然报纸的版面之上，一再强调祖安的日益强盛，但那毕竟只是纸面上的东西，整个祖安的进步与发展其实也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大家只能够感觉自己的生活明显的变好了，感觉自己身边出现了不少的新事物，但对于目前祖安，由人民的力量所创造出来的那些，放出去足以震惊整个世界的数据，依旧没有任何的概念。 可当祖安人民一直都嫉妒、敬畏、恐惧的皮诚开口，这其中的意味自然大不一样。 它们都认可我们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我们祖安目前是真的强大起来了吗？ 被人叫阴沟里的老鼠，被人歧视，被人看不起。 谁能够体会，祖安人民心中对皮城的复杂情感？大家都是人，谁又想比谁差？ 乔布斯一下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的脱口而出。 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立马感兴趣的凑过头来： “乔布斯，报童今天说是大新闻本来我还没注意，你一下这么激动，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乔布斯摆摆手，刚想开口。 身后响起一阵门帘被掀开的声音，一个人影蹿进酒馆，嚷嚷道： “老板，老样子！” “好嘞！” 老板招呼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好奇的眼光依旧盯着乔布斯看。 “老板，等一会人多一点我再说吧。”乔布斯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摆手说道。 现在就老板跟一个顾客，说出来也太不过瘾了，就是要等一会人多了，说出来，才过瘾啊！ 随着上午的时间匆匆而过，祖安臭男人、臭女人们，一个个结束了上午繁重的体力劳动，一个个结伴前往附近的酒馆喝喝酒、吹吹牛皮。 可刚掀开席勒酒馆的门帘，就听到一阵粗狂，甚至还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 “他吗的！那群该死的上城佬，什么时候看得起我们底城人过？什么上城底城？他们叫皮城！我们叫祖安！ 谁也不比谁差！我们一样跟他们也是人！” “我们祖安一样也能繁荣富强起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靠我们自己！ 祖安光复政府牛逼！林恩牛逼！” 大家曾经都是怼天怼地的热血青年，只是因为自己城邦的弱小，只是因为现实中的种种无奈，只能接受这个阴沟里的老鼠这个称号。 今天皮城的承认，彻底点燃了祖安人的激情！ 只是皮城的承认大家都有些说不出口，他们便将这种激动、这种扬眉吐气，一齐化作感激，注入了如今的祖安光复政府，注入到了林恩的身上。 他的脚步从未停下，他一直都在兑现自己的承诺，对所有祖安人民的承诺。 他要带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居民繁荣、富强，要带领祖安的人民重新拿回失去的尊严与荣誉。 第一步已经看得见摸得着了，而这第二步，似乎也化作曙光，照亮在了所有祖安人民的心中。 “日前，林恩主席将在半月之后，前往皮城进行访问，他在这篇文章里这样写到。” 乔布斯神情激昂，握着报纸诵读的双手不住的颤抖 “这是我林恩·奥莱的一小步，也是整个祖安人民的一大步。 今日之祖安，已绝非昔日之祖安。 这两年之内，祖安人民创造了伟大的成就，这种成就，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漠视，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抹杀。 我们要向所有人证明，祖安的崛起！ 半月后，我将以一个堂堂正正的祖安人的方式，在众目睽睽之下前往皮城，为两座城邦之间的合作打开一条通道。 在更久远以后，我相信还会有越来越多的祖安人民，前往祖安，或是为了生意，或是为了参观。 但无论如何，我们也可以昂首阔步，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之下！” …… 不久即将前往皮城交流的消息，已经通过宣传部门在整个祖安铺开。 林恩坐在办公室里，也有些忐忑。 虽然对自己的决定很自信，但……毕竟是皮城。 赛维卡匆匆闯进办公室，林恩难得的有些着急问道： “民众的反馈怎么样？” “你也有急的时候。”赛维卡打趣了一句。 “为什么不着急？”林恩反问一句，“我一直都说了，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所有的政策、决定都要从他们的诉求出发。” 赛维卡递出手中的报告，轻声说道： “通体而言，虽然大家对皮城还是很排斥，但对于您即将前往皮城访问参观的消息，还是呈乐观的态度，他们都希望您能够彰显我们祖安的全新面貌。 一切都跟您预料的那样。” “富起来了显显阔吧。”林恩有些好笑，神色稍霁， “你们宣传口的人要动起来，照相机既然已经研发出来了，那就要合理的用上。 目前来说，我们得到了皮城的承认，也只是他们有求于我们说点好听的话而已，本质上来说，他们还是瞧不起我们的。 以现在皮城的情况，你们要借着这个机会，利用照相机，好好的在祖安传播一番。” “是。”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偏爱（日常） “老爹，你要去皮尔特沃夫？” 林恩刚到家脱下外套，立马就被听力灵敏的蔚堵在了玄关那里。 “消息传的挺快的嘛。”林恩随手把衣服挂在衣架上，微笑着往里走。 蔚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追问道： “皮城为什么要邀请你去那里啊？” “为什么要邀请我？”林恩思索了一下，“因为他们有求于老爸，有求于祖安, 想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讨好我，讨号祖安。 然后达成他们的目的。” “有求于你？”蔚倒是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眼看着已经落后了老爹两个身位，蔚又加快脚步赶了上去，嘟起嘴吧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啊, 我们可不能让皮城白白的占便宜。” 作为接受过祖安形式教育的蔚，虽然不至于对皮城升起那种畏惧、嫉妒的情绪，但这绝不意味着, 蔚对皮城的观感就很好，还是以讨厌为主的。 “怎么能是白白的占便宜呢，老爸我是这样的人嘛。” 林恩耸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肩膀，舒舒服度的往沙发上一趟，嘴巴里哼唧出一声。 爆爆赶忙放下手中的炸弹模型，跳到沙发背后，给林恩揉起了肩膀。 贴心的小棉袄啊。 蔚什么时候也能这样。 “哼！” 看到这一幕的蔚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爆爆可以撒娇，她蔚却没有这样的习惯。 只是把双手窝在胸前，撅起嘴巴，一脸酷样： “那对我们祖安有什么好处？” 好处？ 好处就是占据道义的制高点，以后狠狠拷打皮城的执法官，把整个皮城掀个天翻地覆的时候还能不落人口实，还能让皮城人民不至于对我们心生恨意。 不过嘛，对女儿还是不能说的这么直白的。 林恩清清嗓子： “这里不是放寒假嘛，我前段时间也带你去我们祖安的大工厂看过。 你当时觉得怎么样？” 蔚眨巴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巴： “挺震撼的吧, 那么大一个铁锤子从天上掉下来，被烧的通红的铁直接就被砸成了饼饼……” “没啦？”林恩挤着眉毛。 蔚的头要的跟拨浪鼓似的：“没了。” “啪！” 林恩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连带着爆爆在后面都忍不住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你们笑什么啊！”蔚的脸上有些泛红，羞愤的就要举起拳头在林恩的身上狠狠的来上几下，“有什么好笑的。” “不笑了，不笑了。” 林恩举起双手，行了个法国军礼。 蔚这才堪堪作罢，只是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一边享受着身后的按摩，林恩盘坐在沙发上，右手右手膝盖顶着大腿，手掌撑着自己的右脸。 “就说最简单的效率问题吧，在目前的大工业生产之下，以前的那种小作坊、小铺子的产量，是远远不能够与之前相比的。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那些机械，那些来自皮城的机械，而我们祖安目前主流使用的机械，还只是皮城淘汰的生产线罢了。 只是因为我们制度的优越性, 加上闲置劳动力一起被激发，加上微光药剂目前在工业领域的铺开，相互结合之下，创造出了一个伟大的奇迹。 科技能够带来生产力的革新是革命性的。 与皮城进行合作，我们能够得到全新的科技产品，我们能够与皮尔特沃夫学院进行深度合作，我们能够调整双方的关税，我们能够取长补短，我们能够共同进步……” 林恩回来的时间本来就有点晚，蔚在听得云里雾里之下，眼皮上下都快开始打架了。 居然会觉得这家伙开窍了，我也是有那个大病。 林恩颇有些无奈的闭上了嘴巴，只听到身后传来的“噗嗤”憋笑声。 “好啦，手指都快按疼了吧，去吧去吧，休息去吧。” 林恩抖抖肩膀，把爆爆的手撞开。 “爸爸，我不累。”爆爆摇摇头，不停的眨着眼睛，一次来表现自己旺盛的精神。 “不累也给我去睡觉，这都几点了，不会看一下时间的吗？” 林恩嘟囔着，恶狠狠的说道， “我跟你讲，你们小孩子贪玩，舍不得睡觉，等你到老爸这个年纪，睡眠逐渐减少以后，就越是会觉得睡一个好觉是多么的重要了。” 站在原地打着瞌睡的蔚身体用力的一个前倾之下，猛地惊醒。 在迷茫的左顾右盼以后，突然回想起来自己好像在听老爹讲天书呢，赶忙正了正神色，盯着眼前的老爹： “啊……那个，你说到哪了？老爹。” “蔚。” 爆爆在一旁指着自己的嘴巴，做擦拭状。 “啊！” 蔚胡乱的往嘴巴前一抹，却发现一片湿润，老脸一红，恨不得从地上钻进去。 林恩举起右手恶狠狠的装作要挥下去。 蔚赶忙抱头原地蹲下，缩成了一个鹌鹑。 站着都能睡着，还能流口水，这也太牛逼了。 林恩叹了口气，也是无奈了，干脆也不跟她绕什么弯子： “行了行了，想说什么直接说，别跑过来问我我为什么要去皮城了，你就不是那块料，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啊。” 蔚从两个膝盖下露出一只眼睛，见到林恩已经把手放下去了，这才把整个头抬起来，嘴巴撅的老长。 “什么叫不是那块料啊……” 蔚还想做最后的抗争，以展现老爹对自己的看法是完全错误的，是充满着偏见的。 可是…… “嗯？” 林恩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长音之后，蔚当场就怂了。 脸部一阵扭曲，脖子左转右转，眼珠子转的跟个什么一样，最后，在林恩等的不耐烦了情况之下，这才声若蚊蝇的吐出一句： “我想去皮城。” 这蚊子声音太小了吧？ “你说什么？”林恩疑惑的问道。 我是四年级……我是你爹！我说听不见！就是听不见！重来！ “我……城。” 这个语速，你要逆天啊？ “行了行了，睡觉去，累死我了，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啊。” 林恩起身，猛地伸了个懒腰，转身欲走。 “我要去皮城！你明明两年前都答应我要带我去皮城逛一逛的！怎么现在就不说话了！臭老爹！你骗我！一天到晚就知道拿我开心，对我那么严格，对爆爆就是一张笑脸，我有时候都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烦死了！明明听到了还要装作没听到！怎么会有你这么喜欢拿女儿寻开心的臭老爹啊！” 蔚委屈巴巴的，眼角带着泪花，像是连珠炮一样的砰砰砰的开着腔，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 随后，怒气冲冲的跑上楼，用力的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那巨大的声响，连带着一楼都听得见。 林恩好像石化了一样的站在了原地，爆爆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姐姐会是这么大的反应，她想要赶紧追上去，可跑了没两步，又转头看着有些石化的爸爸，赶忙说道： “爸爸，我上去看看蔚，您别多想，蔚绝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太着急了！” …… 爆爆紧张兮兮的跑进卧室，看到蔚把头埋在自己的枕头上，呜呜的哭着。 “蔚。” 爆爆推搡着姐姐脚，喊了一声。 蔚没有任何的回应，好像就这样把头埋在枕头上睡着了一样。 “蔚！” 爆爆心里来了点火气，用力的推搡了一下姐姐的腿。 枕头那里传来了两声哼唧的声音。 听到有了反应，爆爆噘着嘴吧，坐到了床头边： “蔚，你不应该那样跟爸爸说话。” “哼！” “蔚，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听着爆爆的威胁，蔚这才转过一张脸上带着泪痕，不情不愿的脸： “我不该说什么了啊，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老爹他就是恶趣味，他就是喜欢拿我开心没错啊。” 爆爆嘟着嘴巴，怒气冲冲的看着蔚： “后面的呢？对你很严格，对我就是一阵笑脸呢！你继续说啊！你自己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对，你自己心虚了，所以你才不敢继续说吧！” 蔚一下子牛脾气也上来了，她顶着爆爆的怒火，故意的说道： “我说的有什么错吗？老爹他就是更喜欢你啊！整天对着你就是一张笑脸，对着我就很严格……” “住口！”爆爆厉声打断了蔚的烂话，她严肃的望着眼前的姐姐，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过， “蔚！我对你太失望了，你在说这些话之前，难道就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吗？ 你说爸爸喜欢捉弄你，哪次不是你自找的？ 这次明明直接说就能结束的事，你非要缠着爸爸问他为什么要去皮城，给你说了你又打瞌睡！ 上次也是，带着我跟扎克要去当什么皮城英雄，最后被老爹发现了又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没被发现。 还有上次，上上次……” 蔚一下子有些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爆爆却还不解气，一双晶莹的大眼睛里也蔓延出层层水雾： “你还说，爸爸对你严格，更喜欢我，其实爸爸最喜欢的就是你！ 你在学校里打了那么多同学，哪次不是爸爸亲自上门给人家赔礼道歉？ 每次开了家长会，爸爸总是习惯坐在你的位置上！ 你每次造成的破坏，都是爸爸在背后给你善后！ 还有很多很多！只是你一直视而不见，你老是觉得爸爸针对你，他要是不关心你为什么会针对你？” 爆爆真的委屈极了，在她看来，爸爸就是更喜欢蔚，所以才会对她更加的关注，在她那里投入更多的时间精力。 她只能乖乖的不惹麻烦，绞尽脑汁帮爸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能得到蔚什么也不做甚至是闯祸就能得到的关注。 这在爆爆看来，本就不公平。 但她从来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的承担着。 “蔚，你刚刚的话，太过分了！你伤了爸爸的心！我对你太失望了！” 蔚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眼眶通红的爆爆，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对这陌生的气氛有些无法适从。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觉得老爹更喜欢爆爆，爆爆却觉得老爹更喜欢她。 但她又明白，老爹的确是爱着自己的。 回想起他的愤怒、他的鼓励、他的无奈，蔚的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木刺，每次的呼吸，都让她的心猛的一揪。 她刚刚的话，的确是太过分了。 蔚很想说，那不是自己的本意，自己不是故意说出那样伤人的话的，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只是从床上下来，用力的抱着眼前啜泣的妹妹，尽管自己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彻底干涸，低声哄着： “爆爆，呜，是姐姐错了，是姐姐的不对，你别哭了，我现在就去跟老爹道歉，呜呜呜。” 把啜泣的爆爆抱到了床上，蔚用力的擦去脸上的泪水，快步下了楼。 在楼梯的中部，老爹依旧如一座雕塑一样凝固在原地，窗外的昏暗更衬托了此刻室内的黯淡，蔚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眼中的泪水与蓬勃而出的情感，冲过去紧紧的抱住了林恩。 “老爹，我错了……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的就那么笨，这么喜欢惹你生气……” 蔚哭哭啼啼的，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酷样。 只是在她絮絮叨叨说着的时候，一只手悄然按上了她的头发： “我知道的，不是你的本意，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怎么会对爸爸说出那样的话呢。 你就是太激动了，然后脑子一热，本来心里就有点小情绪，这一下子不过脑子都说了出来，爸爸能够理解你。” 蔚的头埋的更深，哭的更用力了。 她心里那点小情绪，被爸爸抖落的一干二净。 “爸爸以往可能的确是对你太过严厉了，我一直觉得你作为奥莱家的长女，理应承担更多的责任与担当，所以情不自禁的就会对你抱有更大的期待。 只是，其实你跟爆爆一样，还只是个小屁孩呢。 你们都是我的开心果，我的小棉袄。 天塌下来，还有爸爸给你们挡着，在这段有限的童年时光里，我想，我还是更愿意看到你们脸上的笑脸。” 林恩的眼角有些湿润。 刚刚虽然两个小家伙把门关上了，但这阻拦不了林恩的听觉。 听到两个小家伙，互相都觉得，对方才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林恩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蔚是站在“和颜悦色”这个角度上来看待，自己对他眼里，对爆爆温和，所以她觉得，自己更喜欢爆爆。 但爆爆是站在“关注”这个角度上来看待这件事情的，在她的眼中，虽然蔚一再被自己严厉以对，但毫无疑问的，自己在她的身上投注了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 归根究底，还是自己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吧。 只是啊，在家庭里，想要做的一视同仁是很难的事情，人又不是机器，人是有七情六欲的生物，人是有感情偏向的。 有的时候，林恩会更喜欢乖巧懂事的爆爆，但又有的时候，林恩更喜欢蔚的勇敢与正直。 这种偏向影响着他的态度，也投射在两个小家伙的心间。 家长里短的就是这样，没有对错，也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甚至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感悟。 那只是一道经历，在两个小家伙人生道路上的一道经历。 “你不是想跟我一块去皮城吗，那就去吧。”林恩淡笑着，“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肯定是觉得现在祖安也阔起来了，你觉得去了以后没有心理负担了。 然后又想着以后回学校了，可以在同学们面前装一装……” 林恩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蔚用力的推开了，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但嘴巴撅的老高： “我才没有！” “那就没有吧。” 林恩也就顺着蔚这个骄傲的小家伙，微眯双眼，张开双臂， “那就说好了，以后老爹不会对你这么严格了，你要想撒娇了，老爹的胸膛始终为你敞开。” “我才不会对你撒娇呢！” 蔚落荒而逃，在林恩的视野里留下一个后脑勺。 只是刚跑上二楼，就听到林恩口中不断传来的大笑声。 “你又捉弄我！” 话虽然这么说，但此刻的蔚心中已是一片安宁。 推门进屋，看着把头埋在枕头上的爆爆，蔚心中一紧，小心翼翼的摸了上去。 “爆爆？” 蔚小心的试探着。 “爆爆？” 蔚把手悬空在了爆爆的腰上。 “咯吱咯吱~” “蔚！好痒啊，你快放开！”爆爆先是挣扎了两下，可她又怎么会是蔚的对手，很快就在蔚的挠痒痒攻势之下败下阵来，口中发出了哈哈哈的笑声。 “我不放开。”蔚粗着嗓子，恶狠狠的说道，“除非你承认，老爹更喜欢你，不然我就痒死你。” “哈哈哈！明明！哈哈！爸爸更喜欢的是你！我才不会承认呢！”爆爆滚得跟条蚯蚓一样，却还是宁死不屈。 眼看这两个家伙动静越闹越大，林恩不得已的提起嗓子用力的咳嗽了两声： “咳咳！这个点了，还有谁没睡觉？” 只是瞬间，整个房子立即安静了下来，好像刚刚那巨大的动静只是错觉一样。 五分钟……十分钟…… 蔚小心翼翼的从被窝里探出头，直至确认了没有动静以后，刚伸出罪恶的双手就要对准爆爆，逼着她承认老爹最喜欢的是她。 而爆爆也咬紧牙关，瞄准了蔚的痒痒肉，打算来个伤敌一千自损百八。 可是…… “咳咳！” 老爹不睡觉的吗？ 蔚缩着脖子，又钻进了被窝。 看着视野里黑黝黝一片，蔚暗暗的想着： “我可一点都不困，等到老爹你睡着了，我……” 疯了一天了，情绪又大起大落的，两个小家伙只是眼睛一闭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 半夜，林恩从书桌上支起身子，伸了个无声的懒腰，看着手中完成了一半的稿件，闭上眼睛缓了一阵。 起身，悄无声息的上了楼，轻轻打开两个小家伙的房门。 “睡的跟个奇行种一样……” 林恩摇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声。 轻轻的把两个小家伙的身子挪回正位，又妥妥帖帖的给她们盖好被子，林恩悄无声息的退下。 本想回床上睡一觉，可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算了，不睡了。” 林恩又是一阵忙碌，给自己添了杯茶水，背靠着沙发，看着眼前的一阵热气氤氲。 有时候觉得家长里短，平平淡淡的陪在她们身边，看着两个小家伙平平安安长大也挺好的，只是，目前的祖安还远远没有达到高枕无忧的地步。 超凡世界，要想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祖安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呢。 先吞并皮城，再拿下库莽古，祖安的路就彻底宽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前往皮城（零碎） 过了日之门，好像就能瞥见远方到底祖安了。 格雷森站在“进步号”的船头，极目远眺。 前些日子，伴随着林恩同意来访的信函抵达皮城议会，梅尔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巧妙的借着这半个月的缓冲期，送了一批人前往祖安。 他们将作为皮城了解如今有着全新面貌的祖安的先锋, 用自己的眼光去记录、去体验，并将自己看到的东西，统统的送往皮城议会。 既然林恩已经同意了双城之间的进一步合作，这些人应当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果不其然，在这些人的见闻被送往皮城，装订成册了以后, 整个议会都陷入了一种沉默当中。 全新的社会风貌，积极向上的整体社会风气, 逐渐富裕的居民，有着极大改观的市政…… 对比两年之前的祖安与如今的祖安，大家不难发现，在林恩的着手之下，这个“底城”发生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席塔等人甚至公然在会议上对梅尔冷嘲热讽，说她才是如今皮城危局的罪魁祸首，梅尔当然不服，当时这帮人可没少找上门来，希望能分一杯羹。 要好处的时候少不了，背锅的事情全部梅尔一个人扛？可没有那样的好事！ 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碍于目前两座城邦之间的局势，他们也不好逼迫过甚，双方也只是打打嘴仗罢了。 半月之期一晃而至，皮城内部虽然依旧是一片萧条景象，但在梅尔动用议会的备用资金，投入到对居民的救济当中之后，局势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最起码，如之前那种罪恶丛生的混乱局面，已经被压制了下来。 为了尽快推动两座城邦之间的合作, 让皮城的商品能够销往祖安，皮城内部的工厂能够尽快复工复产。 梅尔在思索如何招待这位祖安光复政府主席的事情上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皮城的布置暂且不谈，光是去迎接，就用上了目前皮城最高科技的结晶——进步号。 这是一艘使用蒸汽能量运载的铁甲舰。 上面的各类设施布置，也可以称得上奢华至极。 至于在这其中，有多少亮肌肉，引得林恩投鼠忌器的想法，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而格雷森，就是目前皮城所选择出来的大使。 有着跟林恩打交道经验的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 “那就是皮城的船？看起来还挺威猛的。” “一艘船而已，我们祖安以后肯定也能够造的出来。” “就是就是。” 烟港的码头之上人潮攒动，最近一段时间，林恩即将前往皮城访问的消息，在祖安可谓是人尽皆知。 而祖安日报也非常尽职尽责的每日跟进着这半日之内，皮城与双方信笺交流的情况。 可以说，整个祖安这半个月的消遣，全都是这一桩事件带来的，连带着祖安日报的销量，都往上蹿了一大截。 依靠着报纸，大家也都知道了, 皮城的船将会在在今日进入烟港，然后将林恩主席接往皮城的消息。 这一下就点燃了祖安居民的热情。 这个消息是不是就意味着，只要在烟港附近蹲守，就能够见到林恩主席一面？ 很快，整个烟港就被围堵的水泄不通，有人甚至提前几天来到这里打好了地铺，想要一瞻林恩主席的尊荣。 当然，作为以维护祖安秩序为本职工作的灰狼，为了祖安居民们的安全考虑，很快就对烟港进行了封锁。 对于早早进入烟港的居民，灰狼提供了相应的帐篷、被褥、食物，以确保这些人的生命安全。 至于后来者，则是被灰狼们有序的劝回去了。 群众们还是十分理解并且愿意配合的，别的地方不论，烟港这片区，灰狼以身作则、敢为人先的做事风格，早就深入到了居民们的心中。 可即便如此，在今天这个林恩到来之际，这条队伍还是排出了很长很长，连带着道路两旁的商铺当中，都被挤得满满当当的。 也有的人过意不去，想要买点商铺里的东西，却在店老板激动的声音当中： “给什么钱啊！大家不都是来看林恩主席的吗！” 顿时，便是一阵大笑。 灰狼们一个个压力山大，看着愈发聚集的人群，生怕出点什么事。 好在，大家心里都有数，一个个管好了自己平时的臭脾气，安心的等待着。 眼下，格雷森在码头船员与井然有序排成队列站在两旁的普通民众的激动声中，被顺利接引入港。 “快！快！动作麻利点！” “那就是皮城的人？看着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嘛。” “我家小孩说，学校里的老师早就跟他们说了，皮城人也没什么特别的。” 听到耳边的吆喝与井然有序的工作表现，站在甲板上的格雷森有些奇怪。 两座城邦之间的关系，貌似没有这么好吧…… 根据前几日议会派往祖安探查消息的那些人的记录之中，绝大部分的祖安人，对皮城还是抱有相当程度的敌意的。 很快，格雷森就明白，这些人的激动从何而来了。 “是林恩主席！” 一声惊呼响起，立马将全场的气氛彻底点燃。 在码头正中央，空旷的路径的最前方，一个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洋溢着无尽自信的男人踏步而来，锋芒毕露！ “这就是林恩主席？看起来真不一般！” “林恩大人！” “林恩主席！” “谢谢您！林恩大人！” 各式各样的欢呼声，如山呼海啸一般在烟港的码头上响彻。 叫大人的一般是念旧的老人，叫主席的，一般是祖安的年青一代。 虽然前面有着灰狼的阻拦，但这依然阻止不了他们无限的热情。 他们高高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有的人从原地猛地跳了起来，有的人甚至踩着同伴的肩膀，站的高高的。 一切的激动，一切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见到这个在祖安拥有者无限传奇色彩的男人一面。 虽然对眼前的景象有些预料，但林恩此刻的心情依然免不了激动。 什么东西都能骗你，但是眼前，从人民眼中溢出来的感激、激动、振奋、拥护，是永远也不会骗你的东西。 这种拥护来源于林恩的承诺，那一个个不断践行的承诺，在林恩的带领之下，无数的祖安人民，已经走上了繁荣与富强的道路上！ “大家好，我是林恩。” 口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却化作了一声招呼。 全场在一秒钟不到的死寂当中，顷刻间化作更强烈的热情喷涌而出！ “林恩大人好！” “林恩主席您好！” 整个烟港码头连带着附近长长的商业街，尽数化作欢腾的海洋。 不少人的眼中都洋溢出了热泪，看着那个站在道路最中心的男人，几近哽咽。 林恩一边走，一边问候，每一步都走的很踏实，每一步都走的很坚定。 直至进入烟港，身后的欢呼声却依然久久不息。 “又见面了，格雷森警长。”林恩微笑着、落落大方的伸出了右手。 他的身上的确洋溢着一种别样的魅力，那是一种天然就让人信任，被说服的魅力。 伴随着他伸出的右手，在背后无祖安人民的山呼海啸之中，不少跟在格雷森身后的皮城官员，似乎也被林恩这样的气度所蛰伏，一个个脸上带着谦卑甚至是谄媚的笑容，弯下了自己的腰杆。 与身后陪同的皮城官员截然不同的是，直面林恩本人的格雷森，却只感受到一种凛威的寒意。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以前的林恩，只是黑巷的一个小头目，只是一个手上掌握着几千人的帮派头目，势力小的在整个祖安都排不上号，更不用说皮城了。 可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将整个祖安整合，从一盘散沙，彻底进化成了一个拥有着无穷潜力的庞然大物。 他的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为之称颂，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跟着效仿。 虽然只是一只手伸了出来，可赛维卡却仿佛看见了千只手、万只手…… 即便他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充满着善意，可格雷森知道，这个男人，可绝不是谦谦有礼的人物！ 他那天在船上吃牛排，却好像要把整个皮城纳入口中咀嚼吞咽的感觉，依旧历历在目。 他曾经在格雷森的面前，面不改色的杀掉了一位皮城的贵族，还让身为皮城警长的她帮助他遮掩。 这样一个本质上做事完全没有章法，不讲道理的男人，我才不会被你欺骗呢！ 皮城目前的一切衰颓，都是因你而起，林恩，你真当我不知道吗！ 格雷森颤抖着右手，搭上了林恩的好意。 “林恩阁下，好久……不见。” 而伴随着右边早已准备在这里摄像人员的一记快门，这个握手，也被永远的记录了下来。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船！好大的船！” 忽然的惊呼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牵引了过去。 很快，此起彼伏的惊呼彻底在烟港码头上回荡着。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船！” “这样的船只真的能够开动起来吗？” “等等！这上面的，是我们祖安的旗帜！” 一个巨大的影子从身后投射而来，自己身后那些皮城官员的惊呼，再也让格雷森压制不住此刻的好奇。 当她转过头去，一搜遮天蔽日的铁皮船，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之中。 长四五十米，宽十米以上，吃水更是看不清楚！ 这样的巨舰在当前这个时代，简直是超乎所有人想象力的！ 相较之下，原本格雷森等人沾沾自喜的进步号，在这样一艘船面前，简直就像一个小朋友。 在皮城祖安这样的沿海城邦，还有能够比一艘大船，更能够证明对方的实力的吗？ “这是我们祖安最新研发的‘繁荣号’。” 在林恩平静的阐述当中，群众当中暴发出了无限的激情。 “繁荣号！这是我们祖安的大船！” “这船可比皮城那个小家伙看起来带劲多了。” “这么大的船，龟龟，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船了吧，我真想坐上去试试。” 格雷森的脸色苍白，脸上却陪着笑脸： “祖安真是强大。” 林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炼金科技树在眼前一闪而逝。 【炼金原型机（金）】 【介绍：通过对皮城密探的人体殖装、符文科技的研究，卡琳成功发现了如何将微光当中蕴含的巨大能量直接提取出来的办法。 仅需插入微光，便能够以特定能量转换符文将其中蕴含的力量提取出来，通过特殊的回路，产生巨大的力量！ 虽然第一代原型机还很不成熟，但康庄大道，已在眼前！】 这是从中间融合科技树当中诞生出来的伟大技术，也是彻底将微光从依托于生命体的生命活动才能激发出来力量变成依靠机械就能发挥力量的第一步。 这是一次伟大的革命！ 虽然林恩从微光诞生开始，就一直在辛吉德那里吹风，让他想想办法弄出炼金机械出来。 可辛吉德一再对“毫无变化”、“毫无美感”的机械表现出了一种极端的抵触情绪，当时林恩也只能无奈的把这项研发搁置了下来。 倒是没想到，随着菲罗斯家族密探的陷落，两种全新科技体系的引入，让卡琳这个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的想法却毫无建树的家伙，绽放出了无限美丽的花朵。 而有了炼金原型机这种近乎bug一般的能量解放形式，如今的这艘繁荣号，也就有了动力，成功出厂。 当然……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炼金原型机还是远远做不到承载这么大一搜大船的，林恩这边的时间，也不足以支撑着他去把这艘船弄出来。 但弄出一个空壳子，身边还有一个半神在旁边保驾护航，那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你说是吧，迦娜小姐。 迦娜表示不想跟林恩说话，并给他比了个中指。 “上船吧，我们的时间紧，任务重，可不能让皮城的诸位议员，在码头上久等啊。” 林恩引手邀请道。 格雷森有些沉默。 这么大一艘船，如果真要开往皮城去，对皮城如今的士气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大家可能需要重新评估祖安目前的力量，在合作方面，做出更大的让步。 格雷森也只能强笑着委婉的说一句： “林恩阁下，您貌似并没有在来信当中，提到这艘繁荣号。” 林恩笑的非常的礼貌： “如果乘着贵方的进步号前往皮城，最后恐怕还得麻烦诸位送我回来，我就不麻烦贵方的好意了，干脆自由出行吧。” 格雷森还想说点什么，可祖安的民众已经代替林恩，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对啊！为什么要做皮城的船去？我们祖安人出行，当然要做我们祖安的船出去啊。” “我看是皮城的船太小了，他们不好意思吧！” “哈哈哈！” 礼仪？威仪？ 不需要，祖安没有那样的文化底蕴，祖安现在需要的是拿回失去的尊严，需要自信力！ “看来，民众们已经代替我做出回答了，走吧，格雷森警长。” 带着不甘与愤怒，皮城的代表们完全被牵着鼻子，拿不到半点的主动权。 而早已蹲守在附近的祖安日报的笔者，也是详实的将今天的事件尽数记录，送往了印刷厂。 …… “爸爸！” “老爹！” 林恩这边刚上船，两个在船上待了有一会的小家伙，赶忙粘了过来。 虽然身边的那些叔叔一个个挺和颜悦色的，但毕竟是第一次出行，心里难免会有些害怕。 赛维卡适时放下了手中的行礼，朝着爆爆跟蔚两个小家伙笑了一下。 这次的行程是为了探讨双城之间的合作关系而来的，林恩可不能像上次那样，一个人出行了。 除了赛维卡之外，还有三位专业的文秘，六位祖安护卫队的高手相随。 再加上船上维护这艘船只正常运转的祖安海员们，这一次的出行相较于以往，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相当的隆重了。 “赛维卡姐姐你好。”爆爆朝着赛维卡招着手。 对于爸爸的这个得力助手，爆爆倒是很喜欢她。 虽然第一次见面双方闹了很多的不愉快，但后来她的确帮爸爸分担了很多很多的工作内容。 爸爸能够在绝大多数时候准时下班回家，她居功甚伟。 “爆爆你好。” 赛维卡热情的招着手。 蔚倒是轻轻的哼了一声，展现出自己既不亲近也不排斥的情绪。 赛维卡不以为意：“蔚，你也好。” “行了行了，第一次出来就不要弄得这么的紧张了，你就当今天是出来旅游度假的。 爸爸有事，就让你赛维卡姐姐陪着你们逛一逛皮城。” 林恩眼睛一撇，蔚瞬间就老实了，缩着手站在原地，头也垂了下来。 只能说，一物降一物。 “爸爸，你不陪我们吗？”爆爆有些疑惑的问道。 林恩摇摇头，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这次有些不太合适，我的身份毕竟太敏感了，这次的行程估计要被那些无聊的外交辞令给填满。 如果你们想要看看皮城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让你赛维卡姐姐带你们去逛逛才是最合适的。 本来，两年前我去皮晨那趟，是最好玩的。 当时皮城的经济条件好、治安也不错，也没有人打扰，我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是今天……” 以林恩目前的身份，如果两个女儿暴露在所有的眼皮子底下，对于她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任何的好处。 林恩一直以来也在有意识的保护着这两个孩子的信息，不让外面的世界打搅到她们。 只是这一次，毕竟答应了蔚要带她去皮城，那就带她去吧，小心点就是了。 “对了，你带了扎克吗？” 爆爆翻出了自己身后的小书包，拉开拉链之后，一团绿色的凝胶球，出现在了林恩的视野当中。 凝胶球微微的转动着，忽的，中间裂开了一道裂缝。 不一会，两个黄豆大小的眼睛跟一张嘴吧，就出现在了林恩的视线当中。 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那小球嘴巴上下一碰： “老爹！我错了！” 噗嗤！ 林恩当场就没绷住，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爆爆却是已经笑出了声，跟个疯婆娘似的。 “扎克！” 蔚羞愤的猛地朝着爆爆扑了过去。 …… 远方遮天蔽日的巨大铁甲船在视线中越来越大，就像是一尊无可匹敌的海上巨人，洋流在它的脚下诚服，风暴也只是它的手下败将。 在他的周边，没有哪怕一条船敢于接近这艘上空飘荡着祖安旗帜的船只，威势无双。 梅尔脸色阴沉，身边的官员们纷纷缄默。 原本想着进步号已经是海上数一数二的利器，谁知道林恩不声不响的掏了这么一艘大船出来？ 这个家伙，绝对是在给皮城一个下马威！ 梅尔在愤怒之余，也有些庆幸。 自己早就下令，疏散了附近所有的皮城民众，并且有关林恩来皮城访问的消息，也是尽可能的压制。 原本是担心愤怒的皮城民众会忍不住对林恩出手，破坏双方的合作。 但是现在看来，倒是歪打正着。 “欢迎林恩阁下，来到皮尔特沃夫！” 码头上的欢迎旗帜随风飘扬。 格雷森站在进步号的甲板上，看着远方熟悉的海岸线长舒了一口气。 好在这一路上没有出什么事情，不然她难辞其咎。 至于林恩这边…… “呕！” 蔚瘫软无力，半个身子趴在船外，脸色惨白的朝着海里干呕着，能吐的东西都已经吐完了。 “旱鸭子，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别逞强，坐升降梯来皮城，你非不听。” 林恩轻轻的拍打着蔚的背部，轻声说着。 “我们……就是想多陪陪你。”爆爆同样的脸色惨白，不过看起来状态要比蔚好得多。 “谁想多陪你了。”蔚又干呕一声，“我就是想试试征服大海是什么感觉而已！” 林恩看的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两个小家伙年龄不到，适应药剂林恩不敢给她们喝，只能凭身体硬抗了呗。 “到了。” 赛维卡在船头说道。 林恩正了正神色，眺望远方。 …… “欢迎林恩阁下，来到皮尔特沃夫！” 当林恩的右脚踏上皮城的土地那一刻开始，四周热烈的掌声、吹捧，好像不要钱一般的在码头上回荡。 林恩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梅尔，心知这女人，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强行绑定双方之间的合作。 这边架势起的越热烈，这火烧的越旺，林恩就越不好意思拒绝双方的合作。 毕竟他这一行，代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整个祖安。 可是，梅尔……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林恩环视了一圈，站在这里的，有议员，有官员，有执法官，可偏偏就是没有一个皮城人民。 如果是在和平、稳定的时期，这些人当然已经足够代表整个皮城了，可现在……不太够啊，梅尔。 你们代表不了现在的皮城！ “米达尔达议员，好久不见了。”林恩上前一步，朝着梅尔伸出了右手。 “林恩阁下，好久不见了，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回想起昔日的点点滴滴，好似历历在目。” 梅尔的脸上带着雍容的笑意，似乎真的在为远道而来的林恩表示欢迎与祝贺。 她轻轻的握住林恩的手，眼皮微微的颤动着，凸显出一种绝佳的魅惑感，小拇指轻轻的在林恩的手心剐蹭。 只是动作异常轻微，好像这只是一个偶然情况。 好你个小黑马，还真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了。 可惜…… “爸爸。” “老爹。” 突然从林恩身后闪出的人影猛地抱住了他的两条大腿。 爆爆用那种防贼一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梅尔，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怀好意！ 爸爸？！ 梅尔脸色一僵，很快恢复了正常。 还不等她开口询问，林恩立马就微笑着介绍道： “这是我的两个女儿，爆爆、蔚，这次实在是很想跟着我一块出来，我也不忍心拒绝他们，米达尔达议员应当不会在意的吧。” 梅尔呼吸一滞，眼睛里都带上了些许的怒意。 右手抬起捂在嘴边： “林恩阁下说笑了，您能够带着女儿们来到皮城参观，这不正说明了您没把我们皮城看做敌人嘛？ 这还不能表明我们双方之间的合作诚意吗？我真是万分的欣喜。” 你就装吧…… 林恩笑而不语，引手一叹： “梅尔女士这不帮我介绍一下？” 梅尔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给林恩介绍起了，这些隶属于米达尔达家族的官员们。 看着那一个个谄媚的看着自己，并拍着胸脯表示，无论林恩在皮城遇到多大的苦难，都可以找他们解决的家伙。 林恩收敛了自己全部的锋芒，表现的异常谦和跟平易近人。 梅尔看在眼里，疑惑在心里，她印象中的林恩，可不是这样的一个谦谦君子。 这个家伙，到底在打着怎样的算盘？ 皮城目前的所有危机，几乎都是因他而起，所以呢，林恩到底是个怎样的态度？ 不可能是让皮城就这样彻底烂掉的，这并不符合祖安的利益。 我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给林恩写信，希望两座城邦能够进行合作的。 而他也的确如我想的那样，立刻就同意了我的合作。 到底是有什么，我还没有发现的地方？ 林恩的两个女儿又代表着什么？这次合作是双城之间的正式合作，按照道理来说，林恩这样稳重的人，是绝对不对带着两个女儿来这里的。 这不太合适…… 梅尔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 如果林恩知道了她的所思所想，恐怕要狠狠的嘲笑她一番。 嗯……真实情况其实是，梅尔想多了。 本来，林恩还想好好的跟这帮议员们掰掰腕子，漫天要价、坐地还钱，逼得这帮吸血鬼议员们主动破裂谈判来着。 可当他看到码头上几乎全都是米达尔达一系的官员，林恩就知道，这一行，看来是不需要自己再大动干戈了。 那些吸血鬼议员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这都大难临头了，还真就一点血也不愿意出。 如果林恩没有猜错的话…… 梅尔这一次，其实是打着把整个米达尔达家族、包括她手中掌握的那些菲罗斯家族的所有专利，全都拿出来，促成合作的想法。 怪不得这家伙最后都选择魅惑了，实在是打不过家族势力同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先给皮城续一口命再说。 只要皮城不跨，对于梅尔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惜……梅尔，我这次，可根本就没打着谈判的想法来的啊！ 这并不能怪梅尔，只能说，双方在形势的预判上，有着些许的区别。 梅尔认为，林恩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彻底拿下皮城的全新技术，他并不想开战，不然他根本就不需要遵守他们双方的协议。 可林恩……他巴不得皮城主动开战呢。 “林恩阁下这一路上也是风尘仆仆，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让让我们的人招待您和您的女儿们，在皮城逛一逛如何？” “一切全凭米达尔达议员的安排了。” …… “那个祖安人，到皮尔特沃夫了，说起来，他跟你还有点小过节呢，席塔，当初的卡什尔……” 卡丽娅议员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 “关我什么事，既然这一切都是由梅尔促成的，那就让她去做吧，干得好了少不了我们的那一份，干得不好跟我们也没关系。” 席塔对这一切倒是不以为意，至于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 大家心里其实想的都差不多，藏在幕后，一切让梅尔去办就行了。 看似大权交付，可实际上，他们没有任何的实际利益损失。 灰夫人的失落，在让皮城头顶飘荡了上百年阴霾溢散的同时，也让这些家族的野心，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家族势力在皮城根深蒂固。 如果不是这次的皮城危机，恐怕梅尔早就被这帮家伙联合起来架空，被吞的脸渣都不剩了。 …… “格雷森，这次你去祖安，情况如何？” 梅尔的心中依然是一团乱麻，为了确保双方合作的顺利达成，她不得不求助于格雷森，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一点蛛丝马迹。 格雷森半天没有动静，梅尔疑惑的抬起头，却看到一张困惑的脸。 “格雷森？” “梅尔女士……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我们皮城真的是进步之城吗？”格雷森转过头，怔怔的望着梅尔， “我今天去祖安，那里所有的居民，精神昂扬，积极向上，并且对林恩充满着信心，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所向披靡。 但我们皮城现在，上层斗争不休，下面的居民流离失所。 唯一能够看到这座城市危局，并且愿意拯救这座城市人，只有微不足道那么几个人。 我很悲观，我真的很悲观。 就算我们能够借助这个机会缓一口气又怎么样？得到了我们全新科技的祖安，在林恩的带领之下，势必会以一个超乎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强大。 我们都清楚两年之前的祖安是多么的孱弱，如果再给它两年，我们皮城又该何去何从呢？” 格雷森的眼中有些灰暗，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她甚至还给梅尔留了点面子，没有讲皮城官僚体系之中的那些弊病，也没有讲那些隐藏在这个世界阴暗面的真实。 事物的好坏，其实都是通过对比而得来的。 曾经格雷森口中对比的，是德玛西亚、是祖安，那边的情况比皮城更极端。 可现在这个全新祖安的横空出世，彻底撕碎了格雷森内心对皮城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如果皮城不做出改变，就算再续命，最终的结果恐怕也不太好看吧。 梅尔有些沉默，她看着眼前这个，在皮城最危难的时刻，敢于站在几万游行者面前，用自己血肉之躯捍卫这座城市的英雄，看着她眼中的恐惧、害怕、迷茫，久久无言。 最终，梅尔只是摇摇头，重新坚定了思想： “格雷森，如果皮城不好，我们就去改变它，但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活下来，拼劲一切的让皮城活下来。 眼睁睁的看着这座城邦滑入无底的深渊，我做不到，我也不甘心。 哪怕是虚与委蛇，哪怕是饮鸩止渴，我也要拼劲一切的，让这座城邦，活下来！ 活下来才有希望，活下来才有未来！ 我们要相信，我们现在所经历的，都是黎明前的黑暗，而我们必将战胜黑暗！” …… “来来来，这是皮城的地图，想去哪，爸爸明天带你们出去逛。” 林恩摊开手中的地图，啪的一下，就放在了桌面上。 “爸爸，你不是说有事嘛？你不用担心我们的，让赛维卡姐姐带着我们就好了。” 爆爆还是一如既往的乖。 “谁需要你啊，臭老爹，我们已经不是小孩了，别看不起我们。” 蔚还是一如既往欠揍。 “没事了，计划有变，我现在全新的计划，就是带着你们两个，好好的在皮城吃吃逛逛。 想吃什么就拿，想买什么就买，不用跟老爹客气，我的月薪还是很高的。” 林恩鼻子都快翘上天了，洋洋得意的说道。 祖安公仆的待遇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到了林恩这个级别，一个月也有几十个金币吧。 加上林恩自己也花的不多，主要花费就是在两个小家伙身上，这两年也攒下来不少了。 不说什么买车买房…… 哦，买房目前好像也买得起，现在皮城的房价也开始受到影响了，下跌了两三成左右。 可即便这样，买得起的不买，买不起的还是买不起。 这下，两个小家伙的眼睛里都快放光了。 又有爸爸的陪伴，还能随便买买买，简直就是双重的享受。 祖安目前的工业体系，主要侧重点还是在重工业上，毕竟基建、军工、造船等等，目前带动整个祖安经济飞速跃升的这些产业，都需要钢铁的支撑。 而轻工业，则是主要集中在衣物、鞋子、牙刷、毛巾等这些日用品之上。 目前的祖安才刚刚起步，两年时间，只能勉强满足民众的基本需求。 可皮城不一样，在巨大的贫富差距与资本主义的社会风气之下，也涌现出了一批中产阶级。 虽然这帮家伙没有自己的生产资料，但依靠上层给予的高薪，还是拥有着比底层人民多得多的财富。 为了能够更好的贴近上层，为了彰显与底层人民的不同。 奢侈品在市场的需求之下应运而生。 可以说，目前的皮城，汇聚着整个符文之地，最新潮的产品。 这里的市场，也更愿意的接受新事物的诞生。 林恩曾经就利用过皮城的市场，在这里推行过一种叫做“易逝之环”的东西，现在依旧还卖的不错，因为产量，目前也算得上是皮城的顶流奢侈品了。 林恩想的很通透。 一众议员不管事，整个皮城就剩下梅尔独木难支，他索性就在这背后推一把。 梅尔你不是要请我来皮城参观访问吗？那我干脆就在皮城参观访问到底。 带着两个女儿好好的把皮城逛一逛，让她们见识见识皮城顶层繁盛的风景，带他们去皮城的底层看看这座城市与祖安的大同小异，给她们讲讲这座城市衰落的根本原因。 开拓开拓眼界也好嘛。 至于自己的出行，会在皮城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这个，就不是林恩可以控制的了。 “爸爸！这是什么地方？” 林恩瞥了一眼爆爆手指点中的位置，老怀甚慰。 “这是皮尔特沃夫学院，看到这上面的标识了吗……” 林恩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林恩大人，维克托来了。” 维克托？ “你们好好选，明天爸爸带你们出去玩。” 林恩起身，一阵思虑。 这两年之内，跟维克托的联系一直也没有断过。 在这其中，林恩有时候就会提出一些自己的设想。 手表，便是维克托的作品之一，他凭借这个专利，早就不是原著里的那个穷助教了。 叙叙旧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林恩·皮城·祖安（第一日） “欢迎光临。” 迎宾人员站在街口的两侧，左边的帅气，右边的美丽。 这一声欢迎，打开了林恩、爆爆还有蔚父女三人游览皮城的第一站——香奢大道。 正如它的名字，香奢大道这条街面从头到尾，点缀着无数的奢侈品商铺。 或是纯手工的牛皮鞋、或是德玛西亚少女大腿上搓出来的雪茄、亦或者是由顶级的纺织女工花费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制作出来的成品衣物。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没有的。 “姐姐你真漂亮。”爆爆左手牵着林恩的手, 朝着那门口的迎宾人员打了个招呼。 “谢谢小妹妹，你也很漂亮。” 女士笑看着爆爆，挥手示意，一举一动礼仪无可挑剔。 与爆爆的适应既然不同的，是蔚的拘谨。 她死死的抓着林恩的左手，一脸的严肃与苦大仇深，好像谁都欠了她什么钱似的。 面对这迎宾女士的笑脸，她也没给一个好脸色，反倒是把自己的身躯隐藏在了林恩的身后。 感受着不断被握紧的左手，林恩白了这小家伙一眼。 明明在祖安你闹得鸡飞狗跳，在学校里也是年纪扛把子一枚，一出来见外人，就露了真形。 “我们走吧。” 林恩朝着两位迎宾颔首示意，拉着两个小家伙一路往前。 “呼……” 微不足道的喘气声萦绕在林恩的耳畔，他只是勾起嘴角，没有回头。 迎面而来的第一间店铺，便吸引了两个小姐妹的目光。 一件件华丽繁复的洋裙在玻璃橱窗的内部闪闪发亮，只是一眼，就能俘获无数小女生的心脏。 尽管爆爆没有直接开口说自己想要，但那脚步不自然的放慢，右手传来的牵拉感，仿佛在林恩的耳畔不停的说： “爸爸！给我买！” 买！ 今天出来就是逛的，就是买的。 林恩这次可是彻底把工作、计划什么的统统抛在了脑后，为的就是好好的享受这个陪伴的过程。 “走吧，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林恩话音刚落，两只手瞬间就空了。 伴随着一阵欢呼, 爆爆跟蔚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林恩，推开了眼前的旋转玻璃门。 伤心了伤心了，老父亲我还没有一件衣服重要。 林恩暗自神伤之余，也跟着推开了眼前的旋转玻璃门。 头顶的风铃发出了悦耳的声响，移步换景之中，眼前却已好像换了另一重世界。 脚下踩的是柔软的兽皮地毯，其上绣着绚丽繁复的花纹，抬头之间，漫天的璎珞星星点点的在视线中垂下，好似银河落九天。 目光所及，好似彻底踏入的一个童话世界。 真有钱啊……比祖安那帮老财的档次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了。 林恩感慨了一声。 其实舞会走廊上的格局，要比这里贵得多，曾经的祖安老财们为了享受，可是丝毫不吝惜在这其中投入人力物力财力。 但在品味方面，还是相较甚远。 店老板是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在听到风铃声响起的瞬间，有些紧张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深吸两口气，随即换上了一个充满热情的笑容。 “欢迎光临, 客人，这里是繁星, 请随便看，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林恩看得出来，这店老板并不常笑，从他僵硬的肌肉来看，这人平日里应该是位冷脸角色。 在暗笑梅尔煞费苦心之余，林恩淡笑道： “谢谢。” “不用客气。”拉格斐僵硬的回应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怒意。 作为洋裙制作界的大师级人物，拉格斐无论走到皮城的哪个地方，都是那里的座上宾，甚至是神秘至极的蓝熏庄园当中，也有不少人请他亲自上门设计衣物。 可眼前……他却被逼着像个小厮一样，对身前的这个男人毕恭毕敬。 这无疑践踏了他的自尊心。 爆爆站在一件通体天蓝的连衣裙旁边，有些挪不开双眼。 林恩请示了一句：“能摸一摸吗？” “当然……可以。”拉格斐强笑道。 林恩也不矫情，单手就将爆爆举了起来，让她能够凑的更近些，看清楚眼前这件裙子的具体构造。 爆爆有些害羞的看了四周一眼，还是有些按捺不住的伸出手，摸在了这件连衣裙上，轻轻的揣摩着，感受着它那种独特的质感。 从爆爆脸上的表情来看，她应该很喜欢这件衣服。 你怎么能够就这样伸出手，就在它的上面乱摸呢？你应该戴上你的手套！你这个暴殄天物的小混蛋！ 拉格斐内心在狂吼。 “老板，有适合她穿的码子吗？”林恩也不含糊，立马开口问道。 混蛋！我这可是纯手工的作品，要测量每一个人的体型，进行定制的艺术品！ “啊！哦……有的，有的。”拉格斐点头如捣蒜，“不过，尺码上可能有些不太合身，这本来是另外的客人定制的。 如果您想要，我可以根据两位小客人的体型，为她们专门定制一套。” 一听到为别人定制的，爆爆的脸上难免有些迟疑，但她还是摇摇头： “算了，爸爸。” 爆爆才不会抢别人的东西呢。 “你呢，蔚，你有什么喜欢的衣服吗？”林恩转头看向一旁的蔚。 蔚的手刚刚还想朝着眼前的一件衣服上摸过去，林恩的话音刚落，她像是做贼一样的把手撤了回来。 她鼻子翘得老高，显得老气横秋的样子： “这些衣服太花哨了，在学校里又穿不出去，而且你看这里……” 蔚伸出手指拉了拉衣服上的点缀，认真的说道： “不明白为什么这里要有一坨这样的花，很好看吗？太麻烦了吧，跑步都不方便。” 最后，蔚双手一摊，十分“傲慢”的说着： “我是不会喜欢这样的衣服的！” 拉格斐在后面听得火冒三丈，特别是看到蔚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去扯他设计的衣服上的点缀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头顶仅剩的几根头发放到那里当做替代。 你懂什么啊！你个小混蛋！艺术！艺术懂吗！ 我的衣服是拿来观赏的，不是给你日常穿出去用的！ “哦~”林恩瞥了一眼蔚，拉长了音调。 蔚心底一紧，突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看着面带微笑的老父亲，她当即从心的说道： “不过，如果爆爆一定要买的话，那我也买一件吧。” 爆爆在后面偷偷的笑着，默默的在暗地里给蔚比了个大拇指。 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啊。 林恩心里闷哼一声。 要是这小傻瓜还这么头铁，他非要让蔚知道，老父亲的愤怒是什么滋味。 这人呐，有时候就得要学会变通不是？ “那老板，你们这里有什么小玩意之类的吗？” 拉格斐虽然心里在滴血，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柜台后面的抽屉里，取出了两个被水晶盒子保护在中间的两个精致发卡。 正好一红一蓝，别说是爆爆跟蔚了，林恩在看到的第一眼，也不禁见猎心喜。 “多少钱？” “不……不要钱。” 拉格斐强笑着把手里的发卡递了出来，“小玩意罢了，不值几个钱。 我看到两个小……小家伙就觉得亲切，这两个小玩意，就当是我送给她们的礼物吧。” “谢谢老板。”爆爆打蛇随棍上，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谢谢老板。”蔚的声音则要小得多了，声若蚊蝇的。 林恩眼珠子转了一下，突然问道：“老板，你有兴趣把自己的手艺传承下去吗？” “客人的意思是？” “如果以后皮城要开办一个美术学院，专门从事艺术方面的设计，您有兴趣成为一名服装设计老师吗？” 传承…… 拉格斐摇摇头：“有时间再说吧。”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老板再见。”林恩也不多说，挥手道别。 “老板再见。” “老板再见。” 林恩走后不久，星空里传来一声怒吼。 “我的宝贝啊！” 告别了服装店，林恩右手抱起爆爆，左手牵着像是被拖着走的蔚，一路往前狂奔。 小皮鞋、太阳帽、咖啡馆…… 当然，都是免费。 两个小家伙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但爆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怎么了？”林恩停下脚步，关切的问道。 爆爆脸上有些迟疑，但还是把头凑到林恩的耳边，轻声说道： “爸爸，这条街上，为什么除了我们，一个客人也没有啊。” “你们再说什么呢？” 蔚一看爆爆跟老爹在说悄悄话，一下子不乐意了，赶忙把头凑过来，也想听。 爆爆如法炮制，凑在蔚的耳边又说了一遍。 “啊？是吗？好像是哦。”蔚后知后觉的点点头，不以为意的说道，“那又怎么了？” 那满不在乎的神色，让林恩有点想在她的头上用力的敲一下。 脑子里真就装满了肌肉是吧？ “该死的家伙！我要杀了你！” 耳畔突然响起的尖叫声让林恩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侧过头去，却见一个披头散发，不着寸缕显得很是狼狈的女人从两个商铺中间的一条巷子里猛地冲了出来，而目标，正是林恩。 她状若疯魔，口中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尖锐的指甲上闪烁着指甲油的红光，看上去好像是什么恶鬼索命。 蔚当即摆好了架势，冷着脸看着眼前这个疯女人，只要她敢冲过来，将面临蔚雷霆般的打击。 昆蒂娜好恨。 本来今天早上她在香奢街逛的好好的，谁知道一群执法官突然闯入了这里，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就开始赶人。 她当时正好在香奢一家名为自然之色的美甲馆里做指甲，那据说是上佳鸽子血萃取出来的鲜红，刚刚上了一个左手。 那帮蛮横、粗鄙的执法官就冷着一张脸闯了进来，撞破了她跟美甲师的好事。 她当时吓得亡魂皆冒，在回过神来的瞬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粗暴的从床上拉了起来，并被勒令在十分之内，一定要离开香奢街。 不然将以扰乱皮城法律为罪名，强行进行收监！ 昆蒂娜作为丈夫是皮城序列极其靠前公务员的妻子，平日里看这些执法官正眼的都瞧不上。 可现在，她却被这帮粗鄙、恶心的执法官们强逼着离开香奢街。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你让我走！我偏不走！ 昆蒂娜立即把衣服脱了个精光，以期盼用这样的方式来狠狠的打这帮执法官的脸。 她可是序列前列官员的夫人！她可不是那种拼了命削尖了脑袋想进来的皮城中产！ 结果……她就被毫不留情的丢了出去。 只是在被丢出去时，她好像听到了执法官们对老板们的吩咐，让他们一定要拿出自己十二分的热情来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被一帮粗鄙的执法官把全身上下看了个精光，还被人直勾勾的丢出了香奢街。 昆蒂娜的凄惨模样被不少人看在了眼里，很快，她的名声将会在整个皮尔特沃夫的贵族圈子里响彻，他的丈夫将会彻底失去晋升的机会，她的家族也将彻底玩完了！ 极度、愤怒。 昆蒂娜被自己逼疯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所谓的远道而来的客人。 昆蒂娜要，复仇！ 出于对香奢街的了解，再加上那么一点小小的运气，居然让她成功的避开了香奢街四周严密执法官们的封锁，成功来到了林恩的面前。 就是这个男人，还有着两个小女孩，他们就是所谓的远道而来的客人？ 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凭什么这么不讲道理！为了自己逛，就要把这里的所有人驱赶出去！ 蔚看着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厌恶情绪。 只是在这个女人冲过来的一瞬间，蔚立即侧身一闪，右拳猛地挥出，用力的打在了女人的小腹部位！ 还不等林恩出手，昆蒂娜就像是煮熟的大虾一般，倒在地上不住的颤抖起来。 刺耳的哨声在接头突兀的响起。 仅仅只是在蔚打倒昆蒂娜的瞬间，一队队执法官并神情严肃的从小巷里冲了出来。 蔚警觉的站在了林恩的身前，眼中洋溢着好战的目光。 爆爆紧张的抱住了林恩，左顾右盼着。 “把这个女人，抓起来！” 零头的执法官神色冰冷，当即下令。 随后快步走到林恩的身前，低头说道： “林恩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人是个疯子！竟然让一个疯子打搅到了您的逛街，这是我的过错！” 地上的昆蒂娜被粗暴的架起，她的嘴边满是被刚刚重拳击中，大脑一片空白而流出来的涎液。 “太霸道了！太过分了！凭什么赶我们走！凭什么这么对待我！” 头领的脸色愈发难看。 要不是害怕影响到林恩看法，他当即就要将这个该死的女人击毙。 这次上头可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给林恩创造一个绝佳的逛街环境，只要能让他的心情好起来，顺利的与皮城签下协议，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背着丈夫在这里败坏皮城的风气不说，面对执法官的警告，不以为意，最后被逼无奈才把她丢出去的。 谁知道她能够穿过层层封锁，惊扰到了林恩呢？ 这可是祖安友人！你是想破坏我们双方的合作吗？该死的家伙！ “带下去！” “别怕，别怕。”林恩轻声安抚着爆爆的情绪，左手牵起蔚。 “林恩阁下，这是个疯女人，是我们看管不严，这才……” 头领陪着笑。 林恩微微摇头：“这不关你们的事，我相信，你们也是绝对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 “是啊，是啊。”头领赶忙点头，毕恭毕敬的。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们就继续逛了。”林恩淡笑着。 “您逛，您逛。” 头领转头，神色一凝：“收队！” 很快，所有的执法官，连带着那个女人，齐齐消失在了林恩的视线当中。 “爸爸……” “老爹……” 两道有些复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恩对上了两个小家伙迷茫的双目。 “我有点怕。”爆爆嘟着嘴巴。 “不怕不怕。”林恩轻轻拍打着爆爆的后背，“没事的。” “爸爸，我不想逛了。” “那我们就回去吧。”林恩微微一笑。 …… “该死的！” 饶是以梅尔的涵养，看到手中的消息，也不免骂出了声。 本来想借着林恩逛街的机会，给他一个好心情，方便接下来的谈判的，谁能够想得到，被一个小小官员的妻子，给硬生生搅黄了呢？ 如果林恩真的要上纲上线，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次刺杀行为了。 皮城刚刚邀请祖安的最高领导人来到皮城参观一天，就被刺杀？ 这可真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话。 梅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解着颅内的晕眩感。 “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知道了，林恩十分的爱护自己的两个女儿，我或许可以在她们的身上寻找突破口，从而影响到林恩。 再等一天吧。” …… 虽然说，梅尔下了严令，禁止执法官们将白天的消息泄露出去。 可皮城毕竟是家族的皮城，是资本的皮城，而并非这位米达尔达议员的皮城。 很快，昆蒂娜的八卦，便在整个皮城的贵族圈子里，传扬开来。 “亚瑟那家伙还真够倒霉的，本来前途无量，算得上皮城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日之星，谁能想得到，会突然出这么一档子的事？” “昆蒂娜乱搞也就算了，还被执法官抓住，丢人啊。” “听说，是那个底城老鼠王为了带两只小老鼠舒舒服服的逛香奢街，强行让执法官们把那里的所有客人都驱赶出去的。” “可不是吗？我当时买东西买的好好的，那群执法官直接就粗暴的让我出去，真是庆幸我没硬碰硬，不然落到昆蒂娜那个下场，可比死了还难受。” “香奢街以后不能逛了，都被那底城的老鼠染上了一层臭气，下等！” 谣言这种东西，只要传开了，只会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没有底线。 只是调换了一下因果，却好像林恩才是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一般。 但不管怎么说，目前皮城的权贵圈子，倒是对林恩的突然加入，生起了一种强烈的厌恶感以及抵触情绪。 …… “嚯，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着手中，由目前潜伏在皮城的宣传部成员送过来的信息，林恩总算是搞清了白天事情的始末， “通过封锁的办法，让我尽可能的少的与皮城民众接触，从而降低我敏感身份对他们造成的影响。 可是梅尔，你想过没有，你在制止了我身份对他们造成影响的同时，你自己所代表的皮城官方，对皮城民众们所造成的影响，会不会更大呢？ 祖安现在毕竟是外人，皮城官方是自己人。 自己人捅过来的刀子，有时候才是让人最难以接受的啊……” “赛维卡。” 门外的赛维卡推门而入，点头道： “您有什么吩咐？” 背靠着身后的椅子，林恩思索了一阵： “明天白天，你跑一趟皮城西部的工业区，闹出点动静，要让大家的都看到，你的确是在评估，目前皮城的新技术。” 赛维卡作为为数不多知道，这一行根本就没想过要达成合作关系的知情人，眼珠微动： “您是要钓鱼？” “是啊。”林恩微微一笑，右手做出下拉状，“总得拉一拉鱼漂，钓鱼人才会心急啊。” “那您？” “我？”林恩往后一躺闭目养神，淡笑道，“我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就好好的陪着女儿们逛逛街，吃吃东西，就当是对她们的补偿了。” 这…… 赛维卡有些茫然，只是看着林恩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她不禁有些腹诽。 “玩……就能引得谈判破裂吗？” …… 翌日，祖安日报首页文章标题： 《谈判破裂？皮城议会并未展开相关洽谈》 “卧槽？皮尔特沃夫怎么回事？晾着林恩大人是吧！” “他们发邀请，我们的确是过去了，现在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 “在看看，说不定只是一时间耽搁了呢？” 祖安民众的不满，正在逐步的酝酿。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林恩·皮城·祖安（第二日） “南边的小商业街？” 梅尔皱着眉头，看着手中林恩的下一步安排。 既然已经逛了香奢了，林恩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去逛那种东西品质良莠不齐的小地方。 梅尔有些疑惑。 “这是两年前林恩就去过的地方，现在看起来，貌似是想故地重游。” 格雷森思考了一会，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当初，林恩用不断逼走店内客人的方法, 逼迫那些跟在他身边的执法官只能乖乖离去的场面，依旧历历在目。 “念旧嘛……” 梅尔一阵思虑。 将香奢封锁跟封锁南边皮城主要住宅区的街区，完全是两个概念。 香薰靠近背部的蓝熏庄园，算得上是富人区，平日里来这里逛街的人数算不上多，所造成的影响力也仅仅局限在，已经知道了林恩存在的家族阶层。 可南边的住宅区街区, 却完全不同。 作为皮城人口最稠密的一块地区, 要在这里进行街区的封锁，所带来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 并且，这里的商店老板三教九流各种人物都有，要想他们进行配合，完全就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可要是不封锁当地，林恩身份暴露可能带来的影响暂且不论，要是因为某些无法掌控的突发状况，造成谈判破裂，事情貌似也不太好收尾。 梅尔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就在这时，一封突然送达的信筏，在依罗拉的快步之下，被送到了她的书桌上。 赛维卡已经动身前往皮城西部的工业区进行探索的消息，已然确认无误。 作为林恩手中的大将，虽然赛维卡在外的信息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分知名度的。 林恩派出赛维卡，是不是就是再向自己表明，他其实并没有将白天的突然状况放在心上呢？ “给当地居民一批补偿，让他们暂时去别的地方将就一天，找一批愿意听从指挥的人, 在那里充作商人。” 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梅尔眼中冰冷，俨然已经将林恩的这次参观“小地摊”的行为，看做了一场政治作秀。 “事情一结束，后天上午，我立刻找林恩商谈，双方之间的合作事宜。” …… “议会要暂时征用这块区域一天，为了响应议会的号召，诸位就先搬出去吧，我们会为诸位提供一定的经济补偿。” 此刻出声的，正是在香奢街与林恩进行接洽的那位执法官头领。 强行征用居民商铺、居民房子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不太好听，况且为了事情的暴露，一事不烦二主，所以依旧是这位负责人，进行居民的驱赶工作。 原本还对征用颇有微词的皮城民众在听到“经济补偿”的时候，还是有不少神情都缓和了下来。 只要钱到位，暂时被征用一下，貌似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嘛。 “这位执法官，经济补偿是多少呢？” 有人问道。 “一银币。”一银币双手交叉抱胸, 满不在乎的说道。 “一银币？这位执法官大人，您是不是说错了？” 原本对经济补偿还有些期待的皮城民众，头顶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 “没说错，就是这个数。” 执法官傲然的点着头。 当然了，以米达尔达议员的大方程度，附近的每位居民的经济补偿，都达到了一金币之巨，但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能不从中抽取一点劳务费用呢？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格雷森警长那样清廉的，不拿点外快，这执法官当这还有什么劲？ “执法官大人啊，一银币就连在附近找个地方住都不够，这不合适吧……” “所以你是想抗法咯？”执法官神色一凝，凶神恶煞的说道。 他们以为这是什么事？ 眼前的事可是皮城与祖安之间合作的大事。 只是让你们牺牲一下罢了，你们还拿不拿自己当皮城人了？ 就算是捅到上面去，执法官觉得，上面还是会帮自己把事情遮下来的。 究竟是这些人的利益重要，还是整个皮城跟祖安的利益更重要，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 执法官一动怒，这帮一没钱、二没靠山的普通皮城民众，自然是选择审时度势的乖乖离开。 可在这其中，自然也不乏死硬分子。 “不走！我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男人倔强的盯着眼前的执法官，死活都不愿意离开。 这可是他家，凭什么让他离开？ “打！” 手持警棍的执法官，很快就让死硬分子彻底吃到了苦头。 他们一个个在执法官的驱赶之下，前往了附近的街区街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 正如这次的执法官头领克扣民众的经济补偿，自然也存在着，收受民众贿赂，忙住他们瞒天过海的躲在家里的执法官们。 博比就是这样的家伙。 他实在是不想离家，干脆花了一笔钱贿赂了一下前来检查的执法官。 在被严厉警告不能被发现之后，博比成功的在自家的大床上睡了一个下午。 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博比惊讶的发现，这个居民都被驱赶，原本应当死气沉沉的街道，却突然变得热闹不凡了起来。 到处都是地摊小贩，往来都是问价的声音。 这条街面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繁华过。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博比是个好奇心很强的家伙，拿定主意之后，全然把执法官的告诫抛到了脑后，二话不说就下了楼。 “老板，这个怎么卖？能不能便宜点？” “蛋糕！好吃的奶油蛋糕！” 有那么一瞬的光景，博比都觉得自己好像是来到了某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可那熟悉的摊位，那界面上的处处细节，都在跟博比诠释着，这里还是那条熟悉的街。 “咕~” 腹部的饥肠辘辘驱使着博比前往了附近的蛋糕摊。 “老板，蛋糕怎么卖的？” 博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问道。 长长的影子突然从身后逼近，博比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个身上有着奇怪气质的男人，带着两个小女孩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都是挺可爱的孩子。 见着博比的关注，男人朝他微微颔首，笑了一下，等在了他的身后。 看来他也是要买蛋糕。 博比转过头重新把目光投向老板，可老板却像是得了什么眼病一样，眼珠子一动一动的。 “老板？” 博比一开口，老板的眼病突然就好了，语气生冷的说道： “七铜币一个。” 博比真要把钱拿出来，可手翻过来覆过去，愣是没有找到钱。 “没钱就让开，让后面的来。” 老板十分不满的说道。 博比脸色一红，正要走开之际，身后的男人倒是上前一步，微笑道： “我帮他给了吧，老板，来四个蛋糕。” “额，出来的太急了，身上没带钱，谢谢啊。”博比尴尬一笑，却也没有推辞，他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蛋糕到手，男人也没有久留：“那我们就先走了。” “额，能不能留个名字，我以后还你。”博比咬的一嘴的奶油，见着男人要走，赶忙说道。 “不用了。”男人摆摆手，带着两个女儿潇洒离去。 博比呆愣的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突然身后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博比正要发怒，回过头去，之间身后的老板猛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可以啊，兄弟，演技不错。” 演技？什么演技？ “一开始我冲你使眼色，还想让你让开呢，谁知道你装路人装的这么像，是个人才，你是不是剧院的？” 剧院？ “哎，这祖安来的主席排场就是大，让执法官把整条街的人都赶走不说，还拉着这么多人陪他一起演戏。 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个待遇？” “祖安来的主席”、“整条街都赶走”、“这么多人陪他一起演戏”…… 博比彻底的愣住了。 “爸爸，你吃。”爆爆把咬了一口的蛋糕递到林恩的嘴边。 “你怎么咬了一口就不吃了？”林恩也不张口，疑惑问道。 “这个蛋糕太腻了，我不喜欢。”爆爆举着手中的蛋糕，往林恩的嘴边伸，“啊~” “吃不下去就给我吃是吧，爸爸又不是垃圾桶。” 话虽如此，林恩还是一口就把蛋糕吃了下去。 蔚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羡慕，可看着空空如也，早就被自己吃得一干二净的蛋糕，也只能噘着嘴吧，一个人在那里生着闷气。 诡计多端的爆爆！ …… “祖安的主席已经来到了皮城，并且还享受到了皮城最高规格的接待？ 该死的！议会就是这么给我们一个答复的吗？” 曾经失业者集聚地的某位带头人，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博比，牙齿好像都要咬碎了。 当初他们一度逼近议会，眼看就要彻底冲过最后的哨卡，询问议会，我们该何时攻打祖安，皮城何时才能回到之前的繁盛局面？ 可格雷森紧张、米达尔达议员，这两位真正为皮城考虑的官员、议员的出面，让他们冷静了下来。 本着对议会的信任，本着对皮城的认可。 他们接受了解散游行队伍的请求，接受了这种另类的软禁，其目的就是能够看到，米达尔达议员能够遵守自己的承诺，满足他们的诉求。 可现在呢？ 祖安的主席悄无声息的来到皮城，议会隐瞒消息，不让民众得到任何的风声。 料想中的质问、打击并没有看到，反倒是看到了议会无底线的去舔祖安的腚眼，这样的结果，让这位带头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我要去问问米达尔达议员！我要问她，是否还记得当初的承诺！” 带头人愤怒的就要冲出软紧地，大闹一番。 乔迪先生猛地拉住了这位带头人的胳膊，眼中闪烁着的，是理智。 作为带头人当中的带头人，作为祖安原罪论的提出者，乔迪先生在所有的带头人当中，拥有着超然地位，甚至于“失业者聚集地”这个概念，也是被他提出来的。 眼下他的一举一动，拥有着巨大的说服力。 “你现在出去，只能是打草惊蛇，让局势变得更加的糟糕。” 乔迪冷冷的看着这人，平静的阐述者， “既然目前的皮城议会，已经决定了要跟祖安合作，你现在出去闹，得到的唯一结果，只有我们所有人都被关押起来。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破坏皮城与祖安之间的合作，是等到以后议会放松对我们的警惕，然后重新把曾经的广大皮城失业者们聚集起来。 再一次开始我们的游行，这一次，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拦我们的道路，再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拦我们的决心！” 暗流涌动！ …… 熟悉的小房间， “米达尔达议员可真是操劳啊，这都晾了我两天了。” 林恩吹了一口眼前的热茶，微微一笑。 “林恩，你就别给我装糊涂了。”梅尔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提出你的条件吧。 现在的皮城，已经有点耗不起了，你我都知道，皮城彻底崩溃的结果。 我承认，这场棋局，是你赢了。 我们最好能够在今天之内就签下协议，只有让皮城的产品拥有一个归宿，目前的皮城才能从深渊里爬出来。” “行，那我要……” “林恩！你欺人太甚！” “梅尔，就你手上那点专利能值几个钱？我早就从菲罗斯家族的那些密探口中，把有用的东西全都拷问出来了，没有新技术，我很难替你办事啊。 你知道的，生意就是生意。” 林恩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模样。 “你！”梅尔深吸一口气，“林恩，说句实话的，你到底要怎样，你明知道有的东西我根本拿不出来。” “那你就想办法拿出来！梅尔，这可不是我们之间的合作，是祖安与皮城之间的合作，你可代表不了议会。” …… 翌日，祖安日报头版标题： 《林恩主席据理力争，谈判处于破裂边缘》 “空口白牙的就想跟祖安合作？皮城到底是看不起谁呢？” “呵，皮城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但祖安早已不是从前的祖安了！我们绝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的！” “哪怕谈判破裂，我们也在所不惜！” 祖安，群情激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对比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棚户的屋檐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在棚户之下，那头顶不断有雨滴渗下来的一小块空地上，横七竖八的堆满了散发着一阵怪味的床铺，头顶杂乱好似鸟窝、身上穿着十几天没有洗过衣服的失业者猛地翻了个身。 可雨点显然不打算放过这群失业者们，哪怕他们的境遇已经如此的窘迫。 噼里啪啦在大家的头顶碎成一团，溅起的亮光像是锋利的玻璃, 好像能够把人的心情、理智给彻底的切开。 好烦！好烦！好烦！ 富兰克林的头猛地从自己已经腌的发臭的枕头下钻了出来，他颤抖着双手指着头顶，目眦欲裂，好像下一秒就要骂出声一样。 但看到身旁，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那些“尸体”，富兰克林还是把自己的愤怒给憋了过去，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一步的？ 富兰克林失神的望着眼前。 脑海里不禁回想起那个同样的雨天，那是他还在工厂里当流水线工人的枯燥时光。 那天他好不容易才领到了两个月之前的工资, 欢天喜地的出门, 打算找个合适的餐馆放松一下心情。 餐馆的装潢有些简陋，富兰克林清楚的记得，他当时就坐在头顶雨棚之下，一张半个桌子都被雨淋着的座位上。 雨点落在雨棚之外的街面上，飞溅出来的雨水很快的就将富兰克林的裤腿全部打湿。 老板脸上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给他端来了一份分量有些多的菜品。 那道菜是个怎样的味道来着？具体的味道富兰克林已经记不清了，他依稀的觉得很香、很香。 以及，头顶那如今天如出一辙的淅沥雨声。 那个声音多好听啊，叮叮咚咚的，恐怕顶级剧院的歌剧也不过如此吧。 是什么，让现在自由的自己，变得比从前那个无数次咒骂老板、工作的时光，还要难熬，还要看不到希望呢？ 失业者聚集地化作一盘散沙，聚集地的各位代表人物也纷纷不知所踪，以及…… “开饭了！” 粗暴、刺耳的声音从棚户之外传了出来。 像是应激反应一般，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突然有了些生气。 他们一个个顶着干枯、纷乱的头发, 双目无神的从地上站起, 虽然看上去有气无力的样子，但一个个动作丝毫不慢的朝着门外涌了过去。 富兰克林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作为棚户之下，稍微还没有那么麻木的人当中的一个，他烦躁于头顶的雨声，先行从地上起来，这导致他看到了过来送饭的男人。 先行之下，他很快就冲到了男人的面前，贪婪的看着他手中的大桶。 但很快，富兰克林的眼睛就暗淡了下去。 黑面包…… 用数量极少的麦粉、加上各种各样的垃圾一起制成的食物。 它唯一能提供的就是些许的饱腹感罢了。 可即便如此，富兰克林也不敢有丝毫的轻慢，毕恭毕敬的刚从桶里拿了一个，刚想要伸手， “啪！” 一道红痕留在了他的手背上，富兰克林吃痛缩手，连带着左手先拿的那一块也跌落在了雨水之中。 “一人限拿一块。” 倨傲、高高在上的声音从眼前这个男人的口中喷吐而出。 他讥讽的看着眼前的富兰克林，心底只有一种猫戏老鼠的快感。 自从在执法官亲戚的手里，承接了这个送饭的工作, 他每日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凭什么给这帮无业游民这么多的补助？甚至比他每天起早贪黑赚点黑心钱还来得多！ 他今天, 就要好好的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该死的！今天又削减份额了！’ 从白面包加稀粥，再到后来的白面包, 再到现在的黑面包。 从最开始的不限量供应到吃饱为止，再到后来的半饱，并逐步缩水到现在的勉强吊着命。 品质、份额，逐步下降。 可即便如此，富兰克林不敢有丝毫的反抗，曾经不是没有人提出过抗议，很快就被当做典型，狠狠的惩治了一番。 没有人带头，一盘散沙的失业者们孱弱的像是待宰的羔羊。 看着落在水中的面包，他伸出手想再去拿一个。 “啪！” 富兰克林捂着自己的伤口，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谁让你再拿的！” “我的面包掉在地上了。”富兰克林陪着笑弯着腰，可怜巴巴的说道。 “谁让你不拿稳的！你自己弄掉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多给你一个，后面的不就没得吃了吗？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那人尖锐的声音好像要将富兰克林的最后一丝理智绷断。 “别挡道！” 身后猛地一个推搡，富兰克林向前一个趔趄，那落入水中的黑面包被瞬间踩扁。 如同饿鬼一样的“同伴”朝着富兰克林怒目而视，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一个！一个！每人就一个！我他吗看谁敢多拿！” 刚刚还对富兰克林怒目而视的失业者们，纷纷换上了一张如忠犬一般的笑容，连连点头称是，好像吐出了一条舌头。 就这样吧…… 富兰克林俯身捡起已经不成样子的面包，雨水顺着他的头顶滑落在他的脸上，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雨是泪。 即使身上带着雨水，那又如何？被子里不也是湿的吗？ 只要有个地方住，有点东西吃，那就行了。 刚刚“美餐一顿”的失业者们舔了舔自己干燥嘴唇，感受着面包里不知道是什么的尖锐物体划破喉咙的火辣辣感觉，往下一滑就躺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如同被抽去发条的机械，瞬间就变得懒洋洋了起来。 “被水泡过的面包至少不伤喉咙了……反正面包是灰黑色的被踩一脚根本看不出来……无所谓了。” 富兰克林蹲在地上，眼神逐渐灰白之际，他突然看到身后几个热切的眸子，盯着自己手中的那团吃了一口的烂面包。 他们都是落到最后，连一个面包都没有分到的家伙。 “呵……” 富兰克林无限讽刺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谁。 递出双手：“来，吃吧。” 一拥而上，连富兰克林指缝里的碎屑也被狠狠的舔了两遍。 “睡觉。” 入夜。 皮城派发的那点物资自然是吃不饱的，这里的绝大部分人为了应对那种饥饿感，所选择唯一的办法就是睡觉。 只要睡着了，就不饿了。 富兰克林一向也是如此做的，但是今天，或许是因为白天的情绪波动太大，加之没有吃饱的缘故，他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看着四周睡的好像一头头死猪一样的人们，富兰克林扪心自问，自己也要变得像他们一样吗？ “富兰克林……” 耳畔传来的轻微声响，富兰克林被吓得差点要喊出来。 随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嘴巴被人捂住了。 “是我。” 是老板的声音…… 富兰克林这才放下了挣扎，睁开眼睛，有些激动的看着眼前这个可以说，是富兰克林在皮城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存在。 “小点声，我们先出去，慢慢说。” 富兰克林有些激动，顾盼了四周一眼，见到大家都睡挺熟，这才放下了心，压低声音说道： “外面有人。” “我知道，我们走这边，你跟我来。” 两人兜兜转转，在避开了外面的巡逻人员之后，不知怎么的就拐进了一条小路当中。 而到了这里，老板显然也是放下了心，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富兰克林： “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你去哪了？” 富兰克林也很激动，当时失业者聚集地的各位代表人齐齐的选择相信目前的议会首席米达尔达议员，希望她能够满足大家的诉求，出兵祖安，让皮城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从那以后，那些原本出来看热闹的皮城市民们纷纷散去。 而他们这些失业者聚集地的成员们，被一个个打散，分到了不同的地方。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跟店长失散的。 “我也被分到了一个棚户，我能去哪？” 店长叹了口气。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面对富兰克林的疑问，店长冷笑一声：“不出现在这我还能出现在哪？棚户的待遇愈发的低下，到了现在，已经完全不是人住的地方跟人吃的东西了。 议会简直就是没把我们当人在看！ 我接受不了，我就掏出来了，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你被分到了这里……” 听到店长的愤慨，富兰克林的心中除了同仇敌忾，还有一种羞愤的情绪。 店长时刻记着自己还是一个人，自己要有尊严的活着。 而他却沉湎于棚户这个住所，与每天的“免费食物”，今天要不是遭遇了那样的事情，现在恐怕都已经被同化，变得逐渐麻木了起来。 不，这不是我的错，都怪议会！ “我们就不该听信议会的鬼话！还说什么一定将我们安置到位，如果当时我们能够抗争到底，如果我们还是团结的，我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富兰克林握紧双拳，愤懑的说着。 昔日几万人一同游行，执法官都为之辟易的场面依旧历历在目。 这在他的心中种下了难以言喻的影响。 老板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失落：“是啊，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但是现在，我们失业者同盟的所有人都被分割，我们的代表们也不知道被议会关到哪里去了，虽然现在的皮城，每分每秒还在有人失业。 可现在的执法官们，对于失业者聚集地这个名字异常敏感，只要发现有一点苗头，等待的即将是执法官们不留余地的打击。”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富兰克林疑惑的问道。 老板耸耸肩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得先保证我们的吃饭问题。” 是啊，从棚户里出去，就意味着再也没有栖身之所，也没有免费的食物了。 富兰克林回首一望。 老板看着他嘿嘿一笑：“后悔了？” “我也想像个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 “好！”老板朝着富兰克林竖起一个大拇指，“我们一边想办法活下去，一边找寻那些代表人的下落，只有在他们的领导之下，我们才能团结起来，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富人区垃圾场。 为了保持街道的整洁与富人们每天能有一个好心情，附近所有的垃圾都会被转运到这个地方，以期待第二次处理。 “人好多啊。” 富兰克林蹲在一个巷子里，看着四周蠢蠢欲动的诸位同行，呼了口气。 以皮城目前的大环境来说，像富兰克林跟店长这样的人，要想找到一件工作，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能够谋生，他们只能把目光盯上了皮城富人们的垃圾桶。 不要觉得是垃圾，这其中就没有什么好货了。 那帮该死的有钱人，吃起东西来的铺张浪费程度，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蛋糕吃一口就扔掉，口味不满意直接换。 自从成为了一名“垃圾工”，富兰克林发现，自己比以前在工厂里上班还要吃得好。 只是，随着皮城失业人数的愈发暴涨，跟他们抢食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日子也越来越不好混了。 “都是炮灰罢了。”老板神色如常，甚至还能奢侈的点上一根仅仅燃了一半的香烟。 “是啊，炮灰罢了。”富兰克林倚着墙，平静的想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蒸汽垃圾车运载着贵人们的垃圾开进这里，大量的好东西被倾倒而出之后，整片区域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而随着垃圾车的离去，像是跑步比赛开动了发令枪，战斗开始了！ 一个个头发纷乱，神情疯狂的垃圾工们疯狂的朝着巨大的垃圾堆冲了过去，如同登山一般的往上攀爬。 “只吃了一口的蛋糕！” “一件完好无损的被子！” “一面表面有些划痕的镜子！” 一件件“宝物”被先行者拿下，连带着藏在暗处不少的螳螂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迫切，齐齐冲出。 富兰克林跟店长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神色如常。 眼看着这轮垃圾，即将被瓜分的一干二净之际…… 刺耳的哨声在附近响彻，一列列全副武装的执法官们，手持枪支，从暗处走出，朝着垃圾山上的这帮垃圾工们，齐齐包围了过去。 “抓住他们！” 头领冷冷一笑。 很快，在枪支的威慑之下，所有的人全都举起双手，乖乖的被抓了起来。 执法官头领满意的点点头，端起一根香烟。 身后有眼力劲的下属赶忙跑了过来，划出一跟火柴，凑到烟嘴旁，脸上带着谄媚之色： “局长，您还真是算无遗漏啊，有了这帮人，您恐怕很快就能在东城置办一座宅邸了吧。” 头领脸色一变，下属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赔笑： “呸呸呸！ 我们是看他们失业了在这里捡垃圾很可怜，这才想带他们去我们的安置区，享受议会的资金补助，这都是局长您的仁慈啊！” 头领脸上这才阴云转晴，满意点头之后，厉声喝道： “带走！” 垃圾工们纷纷落网，很快，整个垃圾山瞬间空旷了下来。 店长有些不舍的把最后的烟屁股狠狠的吸了两口，沉着的说道： “动手！” “有点棘手啊。”富兰克林砸吧这嘴。 “废话，能够忍到最后的，哪个不是老油条当中的老油条？”店长微微一笑，“亮家伙！” 一场残酷的垃圾争夺战，彻底展开！ …… “林恩先生！您好！您好！” “这就是您的两位女儿吧，像个小精灵一样，遗传了您的优秀基因啊。” “林恩先生，久仰久仰了！” 宴席上觥筹交错，林恩身着一身或许比他在祖安所有的衣服加起来还贵上几十倍不止的黑色礼服，手中牵着同样一袭盛装的姐妹两个，游走于皮城的各路权贵当中。 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一层层被搭建的仿佛要够到房顶的巨大香槟塔，一桌一桌色香味俱全此刻却已经微微发冷的美味…… 这场梅尔为林恩专门召开的宴会，凸显的就是一个隆重。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林恩的狮子大开口已经击穿了她的底线，根本拿不出来的东西如何许诺？ 所以她只能召开这场宴会，以期待拖慢林恩的脚步，顺便再去跟议会的其他几席谈一谈。 梅尔什么都可以不要，她只要皮城，只要皮城能够活下来。 而目前皮城的这些权贵，虽然对林恩本人万分排斥，可对于林恩所代表的东西，还是非常欢迎的。 在皮城这场巨大的经济危机之下，除了小资产者、小手工业者纷纷破产之外，皮城的各路家族势力，也绝不好受。 他们手中都或多或少的掌握着一些专利，并且都有一些独属于自己的工坊。 平日里依靠着授权专利，经营产业，还能勉强维持家族的运转，可随着经济危机的爆发，一切都随之改变。 他们不是议员那样的老牌家族，体量足够大到能够承担得起目前经济危机带来的损失。 即便日后皮城的经济有可能复兴，他们也都是些倒在黎明前的人。 皮城如果能够与祖安达成合作，将现有的经济环境扭转过来，他们没有拒绝的道理。 更何况，林恩毕竟是祖安的话事人，眼下交好关系，在未来利益辐射到祖安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得到更多的利益呢？ “不适应这里吧。”林恩假笑着与某个完全没记住名字，只记得他头顶那团可笑的发型的男人搪塞完毕之后，终于是有空来照顾一下两个女儿的情绪了。 “嗯……”爆爆用力的点点头，把自己藏在林恩的身后。 蔚侧过头在林恩的衣服上留下一个牙印： “老爹，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我知道这里不好玩，但人家都邀请我了不是？我毕竟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多多少少要给点面子的。 那边不是还有东西吃吗？看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在祖安可吃不到了。” 林恩耐心的哄道。 这次还真是有点无奈，林恩这次主要的还是要吊着梅尔，狮子大开口还能理解，可这邀请都不来，真要把钓鱼的吓跑了。 “那好吧。”爆爆松开林恩的手，伸手就去拉蔚，“走吧，蔚，我们过去吃点东西。” 见到林恩身边的两个“拖油瓶”离开，皮城某家族的组长眼前一亮，立马跟牛皮糖一样的粘了过来： “林恩先生！” “哎，你好你好。”林恩敷衍的笑道。 作为这场宴会绝对的中心，林恩的一举一动自然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的。 虽然是底城来的老鼠，但好歹也是只老鼠王了，为了好处巴结一下，不丢人。 眼下，他的两个掌上明珠跑到一边去吃东西，立马就有有心人走了过来。 “你们好，是爆爆跟蔚吧。” 来的是位头戴簪花的贵女，看着两个小家伙，脸上洋溢着虚假的笑容。 “嗷，你好。”爆爆有礼貌的跟来人打了个招呼。 蔚却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头都没抬。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场毫无营养的宴会，除了吃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贵女撑着下巴，故作姿态的问道：“两位小公主，吃的怎么样啊？” 爆爆把腮帮子嚼的鼓鼓囊囊的，嘟着个嘴巴瓮声瓮气的说道： “就是有点凉了。” 可能是觉得这样有点不尊重厨师的劳动成果，爆爆用力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了肚子里，因为有点噎着，又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长舒了一口气，赶忙补充道， “不过还是很好吃的。” 可令爆爆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真情实感的回答，在眼前的女人那里，却猛地变了个味。 “凉了？怎么可以让两个小公主吃凉菜？！” 贵女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立马大声的嚷嚷着， “快把这些东西统统拿去倒掉！让厨师赶紧去做一份！” 话音刚落，那些服务的侍女立刻诚惶诚恐的跑了过来，口中低呼着抱歉，手上动作飞快的开始撤菜。 那些一口都没有动过的菜肴连同盘子，就这样好像垃圾一样，被倒进了一个袋子里。 “你凭什么撤我的菜！” 蔚满脸不爽冲着女人嚷嚷着。 贵女脸上一脸的慌张，连连摆手：“凉菜不符合两位的身份啊，放心，热气腾腾的菜肴很快就会上来……” 蔚的反应却比贵女想象中来的还要酷烈： “我就喜欢吃凉的怎么了？谁让你不经过我允许，就撤我的菜的！” 爆爆也有些愤怒的起身，虽然没有开口，但一双大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贵女，看的她心烦意乱。 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样的铺张浪费？ 节约食物，是祖安的小学都会讲述的道理，为什么眼前这个，年纪不小的阿姨，却不明白呢？ 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坏掉！ 蔚的一声大吼，彻底将全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大家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内心对贵女无不讥讽。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吧，呵呵。 “啪！” 重重的巴掌猛地抽在了侍女的脸上。 “谁让你撤菜的？还不赶快跟两位小公主道歉？” 贵女神色阴冷的朝着侍女发泄着自己的脾气。 该死的！两个祖安来的小老鼠，怎么敢害我丢了这么大的面子！ 侍女捂着自己的脸蛋，不敢叫唤一声，只是跪在地上，低头认错。 “你！” 因为自己，却让无辜的侍女姐姐遭了殃，蔚可咽不下这口气。 她撸起那麻烦的袖子，就要动手。 “等等。” 蔚猛地回过头，才发现拉住自己的人是老爹。 “爸爸。” 爆爆认真的看着林恩，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她要一个公道。 林恩回应以一个温和的目光，示意她放宽心。 以贵女为原点，林恩缓缓转身环视一圈，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所有看到他双眼的人，呼吸一滞，低下头去。 我女儿的笑话，是这么好看的吗？ 林恩收回视线，又重新把目光汇聚在身前的贵女身上。 ‘这家伙怎么回事，不过是底城阴沟里的一只老鼠罢了，你凭什么这么看我！’ 贵女浑身颤抖着，却只敢用内心咒骂。 向前几步，林恩走到哪跪在地上的侍女身前，轻声说道： “你先起来，然后就可以出去了，去梅尔……也就是米达尔达议员那里去报道，报我的名字，以后应该没有人会再为难你。” 侍女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林恩的双眼中，充斥着不敢置信。 被卷入贵人们的波及当中，侍女其实已经做好了凄惨下场的准备，那些人，只是一个怒火，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可眼下，拯救她的，居然是一个祖安人。 一个被皮城看不起，被蔑称为底城、阴沟的祖安人。 没由来的，侍女的双眼中带满了泪珠。 “起来吧。” 侍女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但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走吧，别回头，离开这里。” “谢谢您！” 在众目睽睽之下，侍女重重的朝着林恩鞠了一躬，转身走去，直至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在场的权贵们纷纷无言。 最后在心头化作一句： “果然是底城来的老鼠，居然会对那种人心生怜悯之心。” 而一个个侍女们，刚刚是有多幸灾乐祸，现在内心就有多嫉妒。 她们看得出来，那位离开的侍女算是彻底的脱离了苦海，有了林恩的这层关系，以后在哪里都能横着走了。 全场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贵女吓得头都不敢抬，她知道，自己已经惹得林恩不快了，林恩下一个要动手的就是她。 正在她内心无限煎熬之际，却猛地听见一声。 “走吧，爆爆，蔚。” 林恩单手牵起蔚，一手抱起爆爆，转身离去。 “林恩先生！” 身后有人挽留。 只是他的意志，从来就不是这帮人能够扭转的。 爆爆用力的抱着爸爸的脖子，蔚用力的抓着老爹的手掌，彻底离开了宴会。 贵女怔怔的看着林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喜悦，可当她抬起头时，看见一双双冷漠的目光时，她浑身颤抖着瞬间跌坐在地上。 她知道，她已经完蛋了！ …… “怎么了，小公主们，都不开心。” 林恩微笑着学着两个小家伙的样子，嘴巴扯的好像是一张鸭嘴。 “老爹，你就不该拦着我，应该让我狠狠的给那个泼妇两拳！” 蔚心直口快，一边说，双手还不停在空中挥舞，发泄着此刻内心的不满。 “就是啊，爸爸，那个女人，真的很讨厌！”爆爆嘟着嘴巴，很气愤的说道， “明明我们在那里吃东西吃的好好的，非要过来找我们搭话，我只是说饭菜凉了一点，就要把饭菜都倒掉。 太浪费了！这些东西在祖安，恐怕是大家想吃都吃不上的美食了。 明明我们的小学生都明白要勤俭节约的道理，她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是不懂。” 她难得这么多话，林恩也就由着她继续说了下去。 爆爆一连说了好大一串，说的嘴巴都干了，也没听到林恩的回应，气鼓鼓的撅起了嘴巴，看着老爹，脸上颇有不满。 “好啦。”林恩无奈的摇摇头，看着两个气鼓鼓的女儿，脸上有些哑然， “在被人的地盘上做事，就要遵守别人的规则，我们要是动手了，这意思就变了。 放心吧，那个家伙的下场不会太好的，那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放过她。” “他们也看那个泼妇不爽吗？”蔚激动的挥舞着双拳。 林恩眼睛微转，摇摇头： “本质上，刚刚那里坐着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如果把当时的每一位换成是刚刚的那位女士，在当时的立场之下，他们的行为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都一样？”爆爆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是啊，都一样。”林恩神色平静，“你刚刚所看到这些人，他们都不拿穷人、祖安人、一切金钱、地位比他们低的所有人当回事。 他们有钱有势，高高在上惯了，自己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理所应当的，这个世界都应该围着他们去旋转。 他们自己制定了一套规则，相互之间竭诚合作，一起对付那些没钱没势的家伙。 但也有所例外，当一个人的行为会触犯到整个群体的利益的时候，他们就会联合起来，将那个人踢出群体，那个被踢出群体的人下场会很惨。” “所以……刚刚那个人，就是被踢出群体的人嘛。”爆爆有些难受。 “是啊，我是由梅尔牵头，受他们邀请，来参加这场宴会的主要人物，没有了我，这场宴会就没有开下去的必要性了。 而导致了这一结果的那个人，最后会被现场的所有人排斥，最后落得很惨的结果。 这就是按照他们的规则办事。 如果让我自己来，最后那个女人或许的确会有点惨，但最后反倒会被群体内部接纳，同仇敌忾的来对付我。” 林恩的回答倒是引出了蔚的另一重疑问： “老爹，你不是说，他们这群人要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祖安人嘛，为什么他们会对你这么重视啊。” 林恩认真的看着大女儿的眼睛，平静的说道： “可是我有权有势啊，我掌控着整个祖安，几百万人民的生活在我的一念之间。 我能够给他们那个群体的所有人带来巨大的利益，所以他们奉我为神灵，即便心里再看不起我的身份，也对我毕恭毕敬。 哪怕那个女人是因为你们两个才丢了面子，她也会迁怒到另外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的身上。” “听不懂……”蔚用力的摇摇头。 “我也听不懂。”爆爆的神色也有些疑惑。 “爸爸也没指望你们现在就听懂。”林恩蹲下来，用手轻轻的摸着两个女儿的头顶， “如果这是在祖安，爸爸会让那位侍女姐姐站起来，甩那个女人三个巴掌，狠狠的回敬过去。 但这是在皮城。 爸爸想让你们自己思考一下，皮城跟现在的祖安之间，到底有那些差距。 并且，能够收获一些启发。” 年幼的眸子一眨一眨。 今天的见闻算是两个小家伙生命大书当中，一个相当重要的篇章。 …… “为什么林恩这家伙，总是走到哪，哪就出问题啊……” 梅尔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身前原本爱河的茶水，也换成了某种能够静气凝神的药物。 白天的宴会又被搞砸了。 她必须承认的是，这段时间，林恩的到来，迫使议会其他几席放权给她，给了梅尔近乎无限的自主权。 可梅尔同样认识到的事情是——事情实在是太他吗多了！ 即便她动用自己的小金库开始补贴皮城，可还是杯水车薪。 该破产的还得破产，该失业的还要失业。 唯一有点安慰的，恐怕就是目前的失业人员都安抚的还不错。 虽然每个天都要贴进去一个巨额数字，但在梅尔眼中看来，这是值得的。 “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他该不会压根就不想合作，来皮城就是为了搞事的吧？没道理啊？” 把烦躁的情绪统统排出大脑，梅尔尽量的使自己的脑袋放空。 “林恩的下一站又要去哪逛？” 依罗拉恭敬的站在身边，作为一点一点看着米达尔达议员从最开始工作的有条不紊，到现在的几近抓狂。 令人感叹。 “米达尔达议员，是皮尔特沃夫学院。” “学院？” 梅尔眉头一皱，很快又缓和了下来。 这次的林恩可算是没有给她找麻烦。 学院这种象牙塔，里面的学子们一心求学，学校里也经常有着相应的补助。 应该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这件事情，还是先跟黑默丁格议员通通气吧，那里毕竟是他的地盘。” 梅尔神色一凝。 林恩，松口吧，不然真的要鱼死网破了！ …… “黑面包，漏雨的棚户，起霉的被子，这就是我们失业者的待遇？！” 带头人的双目通红，用力的锤击着桌面，说什么也无法冷静了下来。 他们倒是吃得好穿得好，每天都有最顶级的物质供应，可真是因为这巨大的反差，才让这位带头人无法接受。 他们一切丰厚的物资供给，都是用成千上万普通失业者的悲惨境遇换来的，是他们的麻木，他们如牲畜一般的生活，才让议会对他们另眼相待！ 如果，那些最普通的失业者知道了他们现在的情况，那些人会怎么想？ 那些人会觉得，自己被自己的带头人卖了！ 男人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冷静！”开口的依然是乔迪。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让我怎么冷静？”男人愤怒的大吼着，“议会真是烂透了，从头到脚都烂透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为什么皮城到了这个地步，都不跟祖安开战。 议会里肯定有议员，与祖安有着合作，在暗中包庇祖安！”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我们现在连门都出不去，你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整个局势崩坏，我也不拦着你。”乔迪冷冽的说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男人无助的捂着自己的脸颊，眼泪在指缝里流淌而出。 他是真心想要这座城邦好起来。 “林恩将在明天前往皮尔特沃夫学院，那里，有我们留下的暗手。” 乔迪平静的话语，却在暗室投下一颗惊雷。 那不是别的地方，那可是皮城学院啊！ 作为皮城的最高学府，作为天之骄子孕育的地方，为什么那里的学生会帮助一群失业者？ “为……为什么那里的学生会选择帮我们？”男人不解的支吾问道。 “为什么他们不帮我们？”乔迪转头反问道， “你真当象牙塔里的学生，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吗？议会的手早就安插进去了。 打压学生，排除异己，低价收购，卖身契…… 以往这些肮脏的东西还能掩盖下来，可眼下，议会的腐朽清楚的暴露在每一个有识之士的人的眼皮子底下的时候。 我们，就是天命！”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枪声！ 全副武装的执法官守卫在街道的两旁，道路中央的尽头，赫然是干练、整肃、有着科学般独特美感的皮尔特沃夫学院大门。 路过的人们纷纷驻足，有些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皮城学院作为皮城的最高学府，也是这座城市人民最值得骄傲的圣堂，这里的实际负责人同样是属于皮城议会顶层的“黑默丁格议员”。 这位据说是来自班德尔城的约德尔人，距今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 他沉迷于科技创新与机械制造, 对人情往来一向是十分排斥的。 这就导致，学院附**时虽然有着执法官巡逻的踪迹，但绝不可能出现想眼前这样的驻扎、包围的盛景。 可更令路上行人震惊的是，站在所有执法官最前头，头顶着一簇像是阳光一样温暖毛发，以及两片巨大白胡子的老矮人，不是黑默丁格议员本人又是谁呢？ 这张在进化日当日站在台上讲话的面孔, 在皮城任何人都不会不认识的。 看他一脸焦急, 走过来走过去用力跺着自己小皮鞋的样子, 显然，他在等人。 可又有什么人值得黑默丁格议员的等候？ “哔~哔~” 刺耳的两声喇叭打破了街道的平静。 一辆蒸汽车在街道上疾驰而来，稳稳的在学院大门之前停下。 副驾驶的侍者赶忙下车，恭敬的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林恩先生……” 澄亮的皮鞋连接着笔直的裤腿，林恩神色如常，身着一声典雅的贵族服饰，下了车。 赛维卡神色平静的跟在身后，低头不发一言。 大头？ 林恩见到来人神色微动，脸上带上了几分笑容： “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黑默丁格议员。” 黑默丁格两颗圆澄澄的眼睛猛地朝着身前的林恩一个汇聚，也不开口说话，就这样急匆匆的跑了上来，没有任何的客套，在靠近林恩的瞬间，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林恩，我听说，是你们祖安，导致皮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这到底是真是假？” 虽然黑默丁格不问世事，只对科学有关的事情保持着浓厚情绪。 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彻底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只要人还活着，只要他还跟这个世界有着交集，那人就永远也不可能真的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实验材料的采购要钱吧，实验器材的维修要钱吧，以及学院食堂的拨款需要审批吧。 这半年之内，黑默丁格先后接受了来自议会科研经费的削减、用工成本的急剧增长、实验材料的有价无市。 这些都是能够直接影响到整座学院运行，进而影响到实验成果产出的重要地方。 黑默丁格又怎么能够不关心呢？ 借用自己特殊的身份，黑默丁格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想要的信息，而那些信息，似乎都将皮城的衰落，指向了皮城地底的那个城邦——祖安。 自从林恩上次来到祖安，黑默丁格就对林恩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价值如今的时间点是如此的敏感，林恩却能够收到米达尔达议员这样的对待，甚至还跟他通气。 黑默丁格只是不关心人情世故，但这绝不意味着他傻。 一切的一切, 肯定跟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头这性格, 还真是直来直往啊, 真正专注于科研的人，总是这个样子吗？ 身旁为林恩开门的侍者在听到黑默丁格议员的质问之后，脸色瞬间一白。 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侍者，他的职级序列，在整个皮城都是排得上号的。 眼前的黑默丁格议员问出这样的问题，要是眼前的林恩生气起来，事情又该如何收场？ 赛维卡隐晦的看了一眼侍者，眼中流露出强烈的鄙视。 可令侍者松了一口气的是，林恩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升气的情绪，反倒是笑意更盛了： “黑默丁格议员，您也是研究科学的，难道就不知道，在探究一件事情的本质之前，一定要透过自己的观察去探寻问题真相的道理吗？ 仅仅凭借他人的一面之词，就彻底在脑海里留下固定的印象，这可不是一个科研工作者应该具有的素质啊。 别人说是就一定是了吗？我说不是就一定不是了吗？ 您为什么亲自去祖安走一走，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如今的皮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黑默丁格微微一愣，猛然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回来了…… 当初第一眼见到林恩的时候，他带给黑默丁格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这是个与周围所有的那些庸人都不一样的特质，是一种能够用科学的眼光看待世界的特质。 他脸上的怒容逐渐缓和，抖动了一下自己那簇洁白的胡须，点点头： “林恩，你说得对，或许，我的确应该跟你去祖安看一看，用自己的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让皮城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 林恩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却听到眼前的大头突然话锋一转： “林恩，你很有科研的天赋，要不然，你还是来跟我研究科学吧。 宇宙星辰运转的奥义，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则，那些都是非常美妙的东西……” 他张开了自己的双手，作势拥抱天空。 怎么还招揽起我来了。 林恩无奈摇摇头：“抱歉了，黑默丁格议员，我现在手里有一个自己的研究课题，恐怕不能在这方面帮你了。” “哦？你也有研究课题？”大头一听瞬间眼睛放光，“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科学家呢，不……应该说，你太忙了，我从来都没有看见你进行过实验。 你的研究项目是什么，能够给我讲讲吗？” “我的科学主要集中在人文领域，探究的是人与人、人与社会、社会与社会之间的关系。”林恩摇摇头，“这个讲起来可能有点复杂，也没有那么直观，我恐怕暂时不能给你一个答复了。” “人文领域？”黑默丁格下意识的眉头一皱，“那也是科学吗？” “为什么不是科学呢？作为智慧物种，我们本能的想要探究这个世界，可以说，人类或者说智慧生物，才是探究世界、研究自然的最大动力来源。 而智慧生物，往往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各式各样的阻挠，而放下对自然的探索，对世界的探究。 而去研究人，去发现如何更好的让智慧生物更好的朝着‘进步’这条道路上前进，这就是我研究的主要课题。 就比如说，皮城目前所发生的困境，就是一个跟自然界的谜题类似的东西。 如果我们能够研究这场困境产生的原因，并且找到解决它的办法，在这个的基础之上，进一步的发觉这种现象最本质的公理。 我们是不是就能够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或者说在它发生以后马上就能动手解决困难。 您的研究就能不受阻挠，您的科研经费也能够顺利的到账。” 林恩颇有些感慨的表述着。 “嗯……听起来挺有道理的。”黑默丁格点点头，又猛地抬起头来，“那你手里有什么实验记录吗？你的实验场地在哪里？关于样本，关于变量是否具有可复制性，实验是否具有可重复性……” “咱们边走边说吧。”林恩看着四周的人越积越多，那站在身边的开门人一脸煞白的模样，十分贴心的放了这家伙一马。 “那我们就边走边说吧。” 大头提起自己的裤腰带，就要用力的往前跑去。 看这幅样子，已然把祖安跟皮城的矛盾全然放在了脑后。 一旁的侍者朝着林恩投过感激的目光，林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带着黑默丁格议员跟赛维卡，走进了学院内部。 两人边走边聊。 林恩耐心的回答着大头有关他的研究课题的所有内容。 人文科学同样作为科学的一员，二者在很多事情上其实是有着相同之处的，虽然大头对于林恩口中的诸多名词有许多的不解，但这并不妨碍他认知到，林恩行为的科学性。 “所以……祖安只是在发展自己的经济，让当地的居民能够更好过一点而已，皮城只是被波及到了？” 黑默丁格抓着自己的头发，讷讷的问道。 “话不能这么说，两座城邦之间，本来就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只是之前一直在以皮城作为主导。”林恩摇摇头，解释道， “换句话来说，之前一直是皮城依靠科技、经济、地理上优势，一直在欺压祖安的人民，把原本皮城应当承受的，在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副作用，统统让祖安来承担了。 但是现在，祖安依靠团结，凝成了一股绳，并且在积极的自立自强，发展自己的经济的时候。 皮城之前让祖安承担的那些副作用，这一次，都千百倍的还了回来。” 大头抓着自己的脑袋，有些无话可说。 这种事情能够怪罪祖安吗？站在一个皮城议员的视角上，或许的确应该这么做。 但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丢掉了道德与正义的。 为了自己的富强就让别人承担伤害，不光如此，还禁止别人也依靠自己的双手将生活变好。 这个世界，是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其实，您也不用这个样子，毕竟只是我的片面之词，以一个科学的视角来看，您只有真正的前往祖安，去看看那里人民的生活，才能够真正得出一个结论。” 黑默丁格点点头，神色有些失落，沉默良久，还是抬头问道： “所以林恩，你这次来到皮城，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他毕竟对脚下的这座城市还是有着一定的感情的，如果可以，他不想看着脚下这座城市一天天的陷落下去。 皮城的衰败，是每一个皮城人民都能清清楚楚感受到的。 “米达尔达议员邀请我来到皮城，旨在通过两座城邦之间的精诚合作，让我们双方都各退一步，以达成两座城邦之间的和平与稳定。 至于我的想法……”林恩微微一笑， “我本人也是爱好和平的人，战争带来的只有伤痛，但同样的，我也是个祖安人，我需要为我的同胞们，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如果条件可以接受的话，我愿意接受双方的和平，这无论是对哪边，都有着好处。” “林恩，你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家伙，我一定会帮着梅尔，帮你游说那些议员，让他们尽可能的给你、给祖安让出更多的利益的。”黑默丁格脸上一喜，随后用力一叹， “我看到过无数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毫无理由的息怒就发动战争的家伙，那些战争，给人们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如果这个世界上，都是如你一样的领袖就好了。” 林恩没有应答，只是淡笑。 通情达理？ 也许吧。 不过大头这也太耿直了，不声不响的就把梅尔给卖了，卖梅尔还不够，还要跟着一起卖皮城的其他吸血鬼议员。 可是啊，黑默丁格，人与人之间是截然不同的。 那些议员的眼里只有利益，只有家族，他们看不到这座城邦居民的悲痛，他们看不到底城居民的哀痛，他们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有自己的腰包无限量的增值所带来的满足感。 皮城的天，是应该变一变了。 这一边刷大头的好感度，林恩这边也没闲着，在对照这座学院跟自己离开两年前，有何不同。 虽然有着对外情报部门的情报，可真用眼睛看到这座最高学府的腐化，却也是感慨万千。 正如林恩所说，这座学院已经被腐化了。 曾经的经济高额增长，带给这座象牙塔里的无数学子是未来，是希望。 只要能够顺利的在学院毕业，只要能够在这里展现出自己的科研才华。 他们一出门就能受到皮城各大家族的哄抢，再不济，也能成为皮城那些妄图跃升阶级中产阶级的家教老师，至少在衣食住行方便，丝毫不愁。 可这两年之内，随着经济的恶化，大量企业的破产，大量家族势力开始收缩自己的经营范围。 这帮象牙塔里的学生们忽然就发现，自己毕业之后，彻底没有了出路。 创新无人理会、专利无人认领。 在对未来的迷茫与对生活的惶恐之中，资本的力量开始入侵，这座原本科学的圣所，现在也开始变得蝇营狗苟起来。 就林恩所见的，这一路上，试图与他跟黑默丁格“偶遇”的年轻人，就不止十个。 有的人只直接大大方方的撞了上来，而有的人还带着些许的学生义气，在旁边尴尬的念着自己的某个小发现，以期待能够被黑默丁格以及林恩这样不明身份的大人物慧眼识珠。 只是被赛维卡一一挡了下来罢了。 现在是最坏的时代，哪怕是天之骄子也有可能因为得罪了助教或者更高级别的老师，就被雪藏饿死。 但现在也是最好的时代，只要钻营得当，哪怕天赋平平，没有任何的成果，你也能掠夺别人的成果，一举打响名声，一辈子吃喝不愁。 可笑？讥讽？ 林恩没有这样无聊的情绪。 相反，他对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都满怀期待。 放心吧，这只是阵痛，祖安会给你们带来未来，带来光明，带来希望。 …… 生物受到刺激就会做出反应。 皮城经济下行影响的，绝对不是什么一家一户。 抢劫、偷窃、纵火…… 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暴行在皮城发生，虽然很快被执法官们镇压的了下去，但还是引得这座城镇的居民人心惶惶。 失业、破产、物价飞涨…… 日益剧增的生活城邦让这座城邦的居民每日都忧心忡忡，担心自己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 当恐怖的经济危机影响到的不再是那一小部分最开始失业的可怜人，而是波及到整个皮城的时候。 在当前局面之下，最不缺乏的，就是各种的阴谋论以及各式各样的谣言。 失业者聚集地、骗取保障金、祖安原罪、顶层勾结…… 各式各样真真假假的消息开始流窜在整个大街小巷，并且愈演愈烈的时候。 那由无穷无尽的皮城民众的怨与恨构筑而成的巨大矛盾，像是潜藏在海水里的恐怖鲨鱼，开始第一次探出了自己的背鳍。 他们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拯救自己！ 当然啦，这跟皮城的贵人们哪怕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哪怕皮城的所有人都死绝，那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一根毫毛。 至少那位舔着脸要来给林恩开车门的上层序列的皮城官员，是这样认为的。 他坐在副驾驶上，透过玻璃凝望着那街道上一个个困顿的、面黄肌瘦的皮城民众们，只觉得这帮贱民是如此的可笑。 为什么会没钱呢？ 他们难道就不会拿自己的蒸汽汽车出来跑跑业务，出租自己位于皮城北部蓝熏庄园里的豪宅吗？ “侍从”百无聊赖的开始修剪起了自己的指甲，一边修着，一边还做着美滋滋的梦境。 要是今天米达尔达议员能够跟这头来自底城的老鼠王签订合作契约，而这一路走来给那只老鼠王开车门的他，也算得上是劳苦功高吧，也算得上是对事情的发展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了吧。 没道理，他不能升官发财啊？ 你说是吧？ 一群黑压压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逼近了这座停靠在路边的蒸汽汽车。 侍从刚察觉到不对，抬起头来的时候，瞬间吓得亡魂皆冒。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街边的贱民们突然聚集成群，组成人墙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本来就就心里发虚的侍从二话不说，立即跟慌慌张张的司机从车里跑了下来。 “你们干嘛？你们要干嘛！” 侍从色厉内荏的怒斥着这帮齐齐涌上来的贱民们，挥舞着自己的手指。 可他的身体显然不像他的嘴巴那么勇敢，每骂一句，人墙就靠近一分，而他的脚步也随之后退一步。 “这里可是皮尔特沃夫学院！你们是想触犯法律吗？” 即便如此，换来的也没有任何的畏缩。 那一个个脸上满带愤怒，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皮城民众，转头就将自己的所有的愤怒，都宣泄在了那辆停泊在路边的无辜蒸汽汽车上。 “把它抬起来！” 人群一拥而上，有的抱住车轮胎中间的空隙，有的抱住车身的钢板，有的拉起把手，有的顶住后视镜。 有一个算一个，大家团结一心，一齐使力，好像眼前的是仇人一般。 “起！” “嘿呦！” 青筋、血管、鼓起的肌肉。 大家使出了吃奶的劲，要将眼前这个好似能够代表自己仇人的巨大方块，给彻底推倒！ 慢慢的，汽车被抬了起来，它先是翘起一个轮胎，随后是两个，等到它半个车身都被抬起以后。 如同被蚁穴摧垮的大坝，被彻底掀翻！ 这个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哪怕是掏空自己一辈子的积蓄，也买不起的高档物品，就这样翻开自己的肚皮，在地上滚了两圈。 侍从被吓得亡魂皆冒，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帮贱民，还真的敢动他的车。 这动了他的车，那下一步会不会动他呢？ 侍从不敢想，也不愿意去赌！ 他不管不顾，匆匆朝着皮城学院的大门跑了进去，慌乱之中，甚至还跑掉了一只鞋。 顿时引来了身后的一阵哄笑。 “执法官！执法官们都死到哪去了！出来保护我！” 侍从没跑几步，迎面而来就看到了大队的执法官，除了执法官以外，林恩的身影也时隐时现。 为了不让林恩先生被那帮该死的刁民冲击到，为了彰显自己的贡献，侍从赶忙挥舞着自己的双手，从地上一跃而起。 “林恩先生！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都是暴乱的民众！” “你说什么？” 林恩侧过自己的耳朵，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怎么能没听见呢？前面危险啊！ 侍从挥舞着双手，好像要把自己的声带拉断一般的大喊着： “林恩先生，不能再前进了！前面都是暴乱的民众啊！” 暴乱的民众？ 林恩好像听到了，他缓缓停下步伐，但与此同时，他的身影，也彻底出现在了皮城学院的大门口。 这位侍从的声音，可着实不小。 “林恩！他就是林恩！祖安现在的掌控者？” “就是这个该死的家伙！要是没有他，我们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卖不出去，我们的工厂根本就不会破产，我们也根本不会失业！” “林恩已经跟议会的人联合起来的，他们都是蛇鼠一窝！他们在上面吃的盆满钵满，让我们遭受这样的惨状！” “抓住他！抓住他！” “把他吊死！” 群情激奋，这帮早已知道林恩到来的皮城民众，眼眶鲜红，自发的逼近着皮城学院的大门。 只要能把这个人抓住，就能够让皮城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这个不知道从哪传来的谣言，一下子就传到了所有皮城民众的心里。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经济危机，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皮城的工厂会破产，他们会失业。 他们只关心能否让皮城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他们只关心宣泄自己内心的愤怒！ 像是林恩前世看到的丧尸围城一般的绝景，整个在眼前彻底爆发。 “执法官！执法官人呢！快保护林恩先生！” 侍从甩着自己有些沙哑的嗓子大喊着。 执法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担起了自己应当尽到的职责。 手握枪支，组成队列，虽然恐惧，却也从正面迎上了人墙。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彻天际。 “退后！退后！” 执法官们一个个眼睛也红了，生死关头，他们可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在听到枪响的瞬间，人墙中末尾的几人，只是瞬间便脱离了队伍，化作路人消失在了街头巷尾。 枪声也的确起到了自己的作用。 谁也不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对抗这样毫无理智的武器，相互对视了以后，一个个脚步缓缓慢了下来。 这帮贱民，不动枪真是不知道厉害！ 都是我及时预警，这才让林恩先生免于收到冲撞，哎，又给自己记了一功。 侍从原本佝偻的背部瞬间挺直，甚至还挺起了自己的大肚子，鼻头翘得老高，倨傲的看着眼前一个个愤怒，却不敢冲上来的皮城民众。 哦，对了，有功劳要赶快去汇报才是，不然领导怎么知道你有功劳？ 侍从赶忙转身，义正言辞的说道： “林恩先生，您先走吧，我们帮你挡住这帮暴民。” 林恩没有搭理这货，只是跟赛维卡交换了一个神色之后，转身看向黑默丁格： “黑默丁格议员，您怎么看？” 大头也知道林恩现在的身份比较敏感，刚想说点什么，可当他看到门外那帮愤怒的群众的时候，他的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发憷。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总是因我而起。”林恩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黑默丁格， “只是，我这一行是带着和平的愿景来的，是带着双方的合作而来的。 我相信皮城的民众是通情达理的人，我现在出去跟他们聊聊，只要两座城市能够达成和平，守望相助，我们就能度过一切的难关。” “林恩，你真是个好人。”黑默丁格有些感动的说道。 “林恩大人，您不能去啊！”侍从却是脸色一变，赶忙阻挠，“我知道您是将道理的人，可外面的暴民不会讲道理啊，我觉得还是以您的安全为重，您说呢？” 林恩摇摇头，神色坚定：“我意已决，让我去吧。” 侍从无可奈何，却也只能依照林恩的说法乖乖照办。 只是。 “你们一个个的眼睛都擦亮了！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赶冲过来，让他知道子弹的厉害！” 侍从声色俱厉的斥责着这群执法官们。 在他没有看到的角落，不少执法官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浓浓的厌恶情绪。 这个世界，毕竟还是有良知的人比较多的。 只是……他们也无力放抗秩序。 林恩缓步走出皮城学院大门，来到了门前的石板小路。 他的身影刚刚出现，顿时迎来一阵谩骂。 “他就是林恩！就是把我们目前害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我听说别人说，他是目前祖安的首领，只要把他抓住了，我们就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这个时候他还敢来皮城，杀了他！” 当整个社会都遭遇挫折的时候，民众总是需要一个宣泄口，无论是皮城还是祖安来说，都不例外。 看着那一帮帮恨不得喝自己血、吃自己肉的民众们。 林恩的脸色毫无波动，甚至有些诚恳： “我知道诸位都是受到了某些人的蛊惑，听到了一些谣言，才来这里堵截我的。 但是有的事情，大家其实都不知道内情，最好不要妄下定论，不然很容易就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大家口口声声说着要吊死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但实际上，我今天就是为了解决双城之间的矛盾，才在这种敏感的时间之下来到这座城市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促成我们之间的和平……” 一颗石头从暗地里飞了过来，被林恩身手敏捷的避过。 他神色微变，好像被攻击吓到了一般，赶忙撤到了执法官们的身后。 这当然是很合理的，林恩只是一个祖安人，他能够为了两座城邦之间的合作出来解释，已经是冒着巨大的勇气了。 至于盯着民众的攻击与愤怒舍生取义？ 谁能做得到？ 当然了，躲避这个概念，在很多时候，都能同等为“心虚”。 民众的愤怒更上一层楼。 “呸！就你这样还两座城邦之间的和平？我看是影响你赚钱吧！” “祖安来的臭老鼠！” “打倒祖安！光复皮城！” 甚至赛维卡这个贴身随从都没有跟上来的时候，那位侍从就已经贴上来了。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痛心疾首的说道： “林恩先生啊，我都说了，外面的那帮暴民，心里哪里有一点点的大局观念啊！ 他们难道就不明白，您今天站在这里，就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吗？” 让一帮吃不饱穿不暖，生活时刻处于崩溃边缘的民众跟你谈大局，你他吗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林恩神色一瞥，也不回应。 倒是给侍从留下了一副高深莫测的形象。 外面的谩骂依旧不停，只是害怕执法官们的枪口，却也不敢前进。 侍从劝了几次林恩也不走，场面一时间倒是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 林恩的行踪暴露了！ 梅尔一下没控制自己的情绪，拍桌而起。 可当下面的回报持续的传入耳中，梅尔逐步了解到事情的始末以后，脸上倒是多云转晴，逐步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无他，林恩既然当中说出“为了促进和平”这样的词汇，以他一言九鼎的信誉来看，就绝不会有假！ 现在双方之间之所以还不能促成合作，也只是因为梅尔这边开的价格，实在无法让林恩满意所致。 不确定对面的想法跟确认想法这对于梅尔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 而得到了这个消息，双方之间达成合作，皮城续一口气，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现在立刻去派人收拾现场的局面……不！我去！” 梅尔二话不说，急匆匆的冲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 “冷静，冷静，我一定要冷静……” 普林西普深吸了两口气，把手伸进自己的裤子口袋，搁着那层薄薄的纱布，一个坚硬的东西就顶在普林西普的腰间——那是一把上好的蒸汽枪。 从学生转换成一个暗杀者，这各种的滋味难明，并且让人难以接受。 哪怕普林西普还有另外的选择，他都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的，只是，他已经无路可走了啊！ 背着父母殷切的希望，背着沉重的债务，在家教老师的嘲弄之中，他付出了无数的汗水，终于通过了皮尔特沃夫学院的入学考试，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 从那以后，普林西普的生活瞬间迎来了转机。 原本接连不断的上门催债变成了“不着急还”，原本走到哪都被人瞧不起的父母瞬间成了周边炙手可热的模范夫妻。 当然，最重要的是，普林西普狠狠的打了那个家教的脸，扬眉吐气了一把。 普林西普真的觉得，自己的生活就会这样，一点一点的好下去的。 只要在学校里刻苦学习，只要辛勤研究，付出自己的汗水，他最终也能完成自己的阶级跃迁，成为一名真正的中产阶级！ 可是…… “不好意思，普林西普先生，我们可能不再需要你了。” “抱歉，家族正在收缩势力。” “专利……可能能赚钱吧，但是已经没人打算开工了。” 那天是一个雨天，普林西普浑浑噩噩的走回学校，等待他的却是女友的分手。 “不好意思，我也想追求更好的生活啊。” 普林西普当即一蹶不振，可命运，从来都不会在你被打击到体无完肤的时候，就对你手下留情！ 债务像是疯了一般的找上门来！ 这还不是让普林西普最绝望的，令他真心感到绝望的是，催债者并非是使用暴力让他们屈服，而是流着眼泪跪在普林西普的面前。 “求求你了！把钱还给我吧！我真的已经活不下去了！” 为什么！你这该死的命运！ 你明明把一切都送到了我的手上，为什么又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都在我的眼前溜走。 只要能够进入皮尔特沃夫学院，不是说就能够衣食无忧的吗？不是说就彻底半只脚踏入中产阶级的大门了吗？ 为什么啊！为什么！ 在无穷无尽的痛苦的挣扎当中，一个名叫维克托的男人，住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找上门来。 这位皮城的明日之星，普林西普怎么会不认识呢？ 手表的研发，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带来了无穷无尽的财富，他是无数皮城人民心目中的偶像。 “你想知道，脚下的这座城市，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吗？ 你想要改变脚下的这座城市吗？ 你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吗？”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普林西普甘之若素的投入其中。 左手倒右手、侵吞土地、兼并企业…… 议会那群议员的种种操作令人瞠目结舌！ 克扣补助、强行抓人、欺下媚上…… 皮城官员的种种行径令人怒发冲冠！ 这座城市已经烂了，懒得彻彻底底！ 有钱人从来不拿普通人的命当做是命，那只是货物、商品！ 哪怕皮城回到以前的样子又怎样？哪怕皮城越发繁荣又怎样，这一事实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我们该怎么做！” 普林西普流着眼泪，询问着眼前名为乔迪，曾经是失业者聚集地首领的男人。 “杀掉林恩！” “杀掉林恩？” “只要能够杀掉林恩，皮城跟祖安之间，将绝不会再有任何合作的机会！ 随着整个社会局势的进一步恶化，两座城邦势必要走向战争的最后局面！ 打吧！打个天翻地覆，把整个议会彻底的摧毁！ 等到一切都粉身碎骨尘埃落定之后，我们便在议会的废墟之上，再造一个全新的皮城！” 再造……皮城。 普林西普握紧了手中的手枪，吞咽着口水，缓缓的逼近着那站在前方的林恩。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皮尔特沃夫学院内部的学生，为什么会对林恩出手呢？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乔迪站在林恩的身后，颤抖着双手，闭目之间，扣下了扳机！ “砰！” 如同惊雷一般的声音在天空炸响，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林恩在众目睽睽之下，胸口猛然绽开一道艳丽的血花！ “不！” 梅尔姗姗来迟，声嘶力竭的嘶吼着，伸出右手似要挽回什么。 可没有任何意外，林恩仰身硬生生的朝着身后倒去。 “林恩大人！撑住！我带您回祖安！” 赛维卡用力的抱着林恩，像是一头发疯的怒兽，只是一个弹起，便往前数十米！ “拦住他们！” 梅尔双目赤红，指着远去的赛维卡。 她知道，无论林恩有没有事，只要放他走了，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战势已启！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祖安 “米达尔达议员，追……追不上了。” 看着这帮神色畏畏缩缩，生怕她怪罪的执法官们，饶是以梅尔的好脾气，现在也很想骂出一句“废物”。 但她还是强行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她知道，眼前发生的事情, 跟执法官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皮城的内部，蕴藏着更深的力量。 “你们去把开枪者拿下！” 冷冷的下达了命令之后，梅尔神色有些复杂的按住了自己衣服上的某个纽扣。 在右手戒指上某刻不规整的蓝色海克斯水晶的闪烁之间，伴随着一阵杂音，一个令梅尔有些厌恶的声音传入耳中。 “梅尔小姐，您终于肯联系我了吗？虽然我们没有了老祖母, 但菲罗斯家族的力量，在皮城，依旧是数一数二的。” 沃特的声音虽然沉稳，可其间却夹杂着一丝丝的兴奋。 他当然要兴奋，在一举掌控菲罗斯家族的力量之后，因为内斗，因为在祖安石沉大海的那些密探，整个菲罗斯家族的实力遭到了严重的打击。 为了能够尽快的平息家族内部的矛盾，为了能够让自己坐稳家主的位子。 他在这段时间之内先后召回了家族分布于符文之地各地的密探们，更是选择了与议会的诸位议员合作，以企图能够光明正大的成为皮城的第八位议员，让菲罗斯家族能够得到直接插手皮城内部事物的能力。 但梅尔挡在了他计划的面前。 对于这个提案，梅尔投出了坚决的反对票，并且不知为何还拉动了黑默丁格议员，而排斥他对皮城内部事务插手的吉拉曼恩议员，也对此投出了反对票。 议会七席，三张反对票…… 哪怕他收买了议会的其他几席，但也要估计一下梅尔等人的面子。 只是，沃特·菲罗斯确信, 梅尔总会找到自己的。 总有需要菲罗斯密探, 才能完成的工作。 尽管在脑中经历了无数次的挣扎，但放在外界却也只是一瞬，没有任何犹豫的，梅尔沉声道： “林恩·奥莱在皮城学院遭遇刺杀，现在生死未卜，他那名叫做赛维卡的手下，带着林恩逃亡了祖安大桥。 执法官们已经拦不住他们了。” “梅尔女士是想让我拦住他们？” “是！”梅尔微微咬着后槽牙，“一定要拦住她！ 林恩不能再皮城出事，他也不能回到祖安！ 作为补偿，我会答应你作为新的一员，代表菲罗斯家族加入议会的提案。” “合作愉快！” 传讯那头的讯息下一秒便随之挂断，梅尔的头上流淌着零星的汗珠，一双眼睛有些失神。 如果没有了林恩，如果没有了那道协议，已经强大起来的祖安会放弃过去的那些仇恨，选择跟皮城握手言和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梅尔必须要拦下林恩，她也必须要救下林恩, 不然, 一切都完了…… 从合作的即将开始，到现在的崩溃边缘。 梅尔情绪的大起大落差点让她疯狂。 可对这座城市的执念还是支撑着她稳稳的站在这里, 哪怕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梅尔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朝身后走去。 为什么一个学生手里会存在着枪支？为什么他会选择刺杀林恩？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一切！ …… 虽然议会对密探这个群体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偏见，但他们不能否认的是，密探的确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在某些方面能够起到巨大的作用。 梅尔仅仅只是下达命令不就，并没有想过隐瞒行踪，而是不顾一切的往前奔袭的赛维卡的踪迹，便依托于菲罗斯家族的情报网，传到了沃特的耳中。 “拦住那个女人，不能放他们走掉！” 附近的密探们闻讯而动，借由对这座城市的熟悉，仅仅只是在几分钟之内，就已经看到了目标的背影。 “皮城的反应还真快啊。” 赛维卡听着身后的动静，回头一望，看着那些朝着自己快速逼近的身影，颇为感慨的说道。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大本营，反应快点也正常，更不用说你动作还这么大了。” 林恩闭着眼睛被赛维卡“抱在怀里”，胸口处还闪烁着一朵还未彻底干透的血花，嘴巴微动。 “老大，我们这动作是不是太糙了？你刚刚中枪，我就抱着你一路狂奔，这不合道理吧。” 赛维卡脸上带着笑意，即便身后追兵紧追不舍，却还有心情跟林恩聊天。 “粗糙不粗糙不重要，重要的地方在于，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皮城学院的学生射杀了。 有了这一双双眼睛，我们散播消息就不是无根之萍。 哪怕事情过后，梅尔意识到不对劲了，届时的局势，也由不得她了……” 林恩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整个身体突然浮空了起来。 强行依靠自己的意志力约束自己想要安稳落地的想法，下一刻，林恩的身体就重重的摔在地上，杨起一阵灰尘。 “这也无聊了一路了，手有点痒，老大担待一下。” 抱着林恩的赛维卡实在是有点跑不快。 本来安静了一路就有点不爽了，还被这样一群瘪三追，她怎么忍得住？ 你差这一时半会吗？ 林恩虽然很想说一句，可听到耳边逐渐放大的脚步，他还是闭上了嘴巴。 不然可真就诈尸了。 “你……” 身后的密探看的也是有些惊诧不已。 如果他们收到的消息没错，眼前摔在地上，后背被开了一枪的人，貌似是你们祖安的头领吧，你就这样把他丢在地上了？ “还敢分心？” 赛维卡可不会惯着他们，只是踏前一步，却好似瞬移一般来到了密探的眼前，右手屈指成扣，猛地朝着敌人的口部扣去。 眼底闪烁着骇人的金光，右手快如闪电。 在密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他的喉咙就已经被赛维卡彻底捏住！ 反手一拢，伴随着一道刺耳的折断声，眼前的密探已然是彻底的失去了反抗能力，倒在了地上。 “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走吧。” 赛维卡一脸舒爽的走到林恩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很有演员道德的老大淡笑道： “您刚刚偷偷睁眼了吧？您现在可是中枪了生死不知呢，麻烦您装的像一点。” “快点！” 听到林恩有点不耐烦了，赛维卡这才努努嘴，重新把林恩抱了起来，朝着升降梯的位置奔了过去。 没过多久，匆匆依照同伴的信号赶到这里的诸位密探，看到同伴后的惨状之后，立即把消息传给了沃特： “死了，一击毙命，颈椎在一瞬间之内被人折断，出手的人速度很快，力度也很大。” 菲罗斯家族的密探们虽然经过了殖装改造，但全身的主要器官，还是与常人一致的，脖子断了，心脏受伤，一样要死。 近乎百分百的殖装改造，整个菲罗斯家族，有且只有老祖母，这是一个奇迹，也只有她能够在这样的伤势之下，依然还能存活下来。 对面沉默良久，就在剩下的密探即将按照沃特之前的命令，继续去追捕林恩等人的时候，却听见沃特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过来： “算了吧，追不上了。” “是！” 挂断通讯的沃特单手用力的锤在桌面上，可沉默良久，还是叹了口气。 现在家族的力量还仅仅只是处在恢复阶段，虽然对祖安的实力有过预估，但还是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差距。 白天的那一个伤亡，就当做是一次试探吧。 不过想想也合理，林恩毕竟是如今祖安的领袖，身边有着足够力量的安保也是正常的事情。 虽然再投入更多的密探，有可能能够把林恩拿下。 可为了一个议员的席位就白白葬送家族那么多的密探，沃特觉得并不值得。 他清楚的知道，菲罗斯家族现在还能在祖安立足的根源，就是这些家族密探。 所以果断的抛弃了自己的沉没成本，及时选择了止损。 “梅尔，任务失败了。” “什么？！”梅尔那边的声音有些惊诧，有些震怒，“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们会失败？” “林恩身边存在着过于强大的安保力量，我们损失了一位菲罗斯家族的兄弟姐妹，我对此感到不值，主动放弃了这次的行动。” “过于强大的安保力量？怎么……”梅尔的声音一顿，随后逐渐平复了下来，“我知道了。” 沃特平静的挂断了电话。 要是以前，他还只是家族的二把手，家族的管家的时候，或许他会选择不惜一切代价，但到了现在，他成为了一名家主，他发现自己看待事物的看法还是出现了一切变化。 “我好像……有点理解您了，老祖母。” …… “爸爸！” “老爹！” 林恩这边才刚到升降梯附近，两个女儿就紧张的围了过来。 “爸爸你流了好多的血！” 爆爆瞬间眼眶就红了，她看着林恩胸口染开的红花，猛地抱了过来。 “没事没事，都是假的。” 林恩一把抱住小女儿，安抚的摸着她的后脑勺。 “老爹，你的事情忙完了？”蔚瞪大眼睛看着林恩，询问道。 昨天晚上，林恩就把她们两个叫到了身边，说他明天上午有事情要做，让她们先跟着护卫队的叔叔阿姨们，先在升降梯附近等待。 没想到一等，等来了满身鲜血的爸爸。 好在都是假的，没有多大的事。 “嗯。”林恩微微一笑，右手将爆爆抱起，左手牵起蔚的手，“走吧！我们回祖安去！” 升降梯特有的牵拉声在耳畔回荡，林恩回首一望，看着渐渐远去的皮城，微眯双眼。 该收网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梅尔的反击 麻将馆内。 虽然是新兴的娱乐互动，但麻将一经现世，便迅速的在整个皮城打开了市场。 大家都对这种特殊的排字游戏着迷不已，而随着麻将的兴起，雀馆这样的娱乐场所，也逐渐在皮城横空出世。 并且，很快就从单纯的打牌的娱乐场所, 变成了民众们交友、畅聊的绝佳之所。 持续萧条的经济，并没有让雀馆关门大吉，反倒因为它的赌博性、麻醉性，在整个皮城愈发火爆。 哪怕是在深夜，隔出几条街道，人们也能听到雀馆里传来的搓麻声。 “碰！”东位置的男人伸手抓过两张牌, 详装无事的说道, “对了, 你们听说了吗？祖安最高首领林恩在几日之前已经抵达了皮城！” “二筒！”南位置的男人用力的把手中的麻将摔了出去，暴躁的说道， “怎么会没听说呢？现在皮城的衰颓，皮城的所有危机，全都是那个人造成的！” “祖安高层与皮城高层在暗中已经达成了合作，他们把皮城打包卖给了底城的那些老鼠，整个皮城人民以后都将被驱赶到祖安里面，每天吸那里的毒气。 皮城就作为上城，专门给那些达官贵人们住！” 西位置的男人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把手伸向了牌山。 与祖安有关的谣言，在目前整个皮城，都特别的具有市场。 人民的悲惨境遇得不到解决，他们的未来看不到希望，聚在一起分析这些东西，倒成了难得的消遣。 只是今天，貌似有着全新的版本流传了出来。 “昨天，议会邀请林恩·奥莱，去皮尔特沃夫学院, 听说, 议会要把整个皮城学院，把我们所有的科技都卖给皮城呢！” 东男作为整个雀馆消息最灵通的家伙，每次爆出来的消息都说的大家一愣一愣的。 “真的假的？我们皮城就是科技之邦，我们就是靠着进步之城的名头才屹立在整个符文之地的，皮城的那些有钱人脑子是傻掉了吗？居然想把学院卖给一个祖安人？ 那些底城的老鼠能够看得懂那些技术吗？如果不是为了把学院卖掉，为什么议会要邀请一个祖安人去学院？” 西男伸手摸牌，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议会要把学院卖了！我就！” 南男愤愤不平，又是大力丢牌，把整个桌子震的微微晃动。 “嘘！慎言！” 北男是其中最冷静的一个，针对大家的讨论，他从来都没有插过嘴，可看到南男即将说错话了，还是出声提醒了一下。 “这有什么好慎言的！我就是要说！就算执法官把我们全都抓进去了，我也要说！ 学院是整个皮城的学院，不是议会的学院！议会没有资格把学院卖给祖安！” 南男语气虽然暴躁，却也么有那么口无遮拦了。 进化日、进步之城、强大的科技…… 以上种种代名词，自从双城分离，皮城的执政者下定决心要脱离祖安的影响与之划清界限开始, 有关欧什拉?瓦祖安的一切文化, 都被抛弃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我是谁？我从哪来？我到哪去？ 对一个城邦、一个国家的认同感, 势必要在它们的历史当中去探寻，势必要感受它们的文化。 而没有“历史”的皮城，所能带给这些民众唯一的，便是与众不同，即便在整个符文之地，都能让他们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高声喊出我是皮城人的文化。 如果我们失去了进化日，如果我们失去了进步之城，如果我们失去了强大的科技。 皮城就不再是皮城，那我们这些皮城人，又将去往何方？ 南男的暴怒，或许就是这种心理的真实写照，而抱有这样心理的人，在整个皮城，都不在少数。 眼看着事态要彻底的沸腾，东男赶忙摆摆手： “冷静，冷静，我还有消息没说呢！ 昨天议会邀请皮城的消息，不知道怎么的泄露了出去，我们皮城的民众团结一心，一齐前往皮城学院大门口，掀翻了车辆，拦住了林恩离去的道路。” “好！然后呢？” 南男、西男两位精神一振，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连牌也不打了。 东男这下可不乐意了，赶忙催促道：“拿牌拿牌。” “你赶快说，说完我们就打。” 东男被逼无奈，只能加快了讲述的进度： “议会调动执法官，在枪支的逼迫之下，我们跟林恩僵持在了一块。” “该死的议会！皮城就是被他们那群家伙的卖掉了！” “最终，一位叫做普林西普的学院学生，从学院的内部枪击了林恩，现在的林恩生死不知。” “打得好啊！普林西普就是我们的英雄！就该这么打！最好能够把整个底城的人统统杀光就好了！” 南男跟西男两位，激动的不能自已，好像那枪击林恩的英雄是他们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这个好消息的缘故，今天晚上南男跟西男两位，手风倒是顺利的很，一下赢了一大笔钱。 深夜，雀馆关门。 东男跟北男两人结伴而出，游荡在了寂静无人的大街上。 “组长，消息散播的很顺利，皮城没有酒馆，这麻将的普及，雀馆的开办，着实是一招秒棋，也不知道是谁研究出来的。 这麻将确实是好玩。” 东男，也就是莫里斯，目前是宣传部麾下，对外情报部门的一名普通情报人员。 “对外，你应该叫我琼。” 北男无奈的看了自己这个下属一眼，叹了口气。 身为祖安派往皮城第六情报小组的组长，琼是一位相当有经验的情报人员，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是被赛维卡大姐头亲手发掘的，当时还叫“酒馆”的组织当中的一员。 因为他丰富的经验、沉稳的性格，他很快就被组织上委以重任，被派往了皮城。 琼很珍惜组织上给予的这次机会，也十分小心的完成着组织上交给自己的所有任务。 在进入皮城的前半年，他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以一个落魄商人的身份，依靠一点点微薄的资金，逐步在当时的皮城扎稳了脚跟，并且依托于自己的住所，构筑起了以邻居、熟人为主体的人情网络。 也是从彻底在皮城立足之后，他才源源不断的将消息，传回了祖安。 至于这一次，上头给出的任务是，将林恩主席有关的所有消息，包括谣言，一齐在整个皮城散播。 虽然不明白上头的用意，但琼很清楚情报部门的铁则，一丝不苟的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雀馆，就是他们平日里，一直散播消息的主要场所。 眼前这个做事毛毛躁躁，颇有些不沉稳的家伙，叫做莫里斯，是他的下属。 情报部门的扩充势必带来新鲜血液，莫里斯就是组织上分配给他的伙伴。 两人在这半年内一直都相处的非常愉快，对外也是叔叔与侄子的关系。 “好吧，琼。”莫里斯虽然顺着琼的话，脸上却不以为意。 或许是莫里斯这幅不以为意的态度，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曾经在情报工作中的经验，琼心中一紧之下，立马低声说道： “莫里斯，最近我们两个都要蛰伏一下，如果上面没有任务的话，我们就不要外出了，我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啊……这么久了，不知一直没有出事吗？ 皮城的人根本就意识不到我们的存在。” “情报工作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谨慎！”琼低喝一声，脸上带着些许的怒容。 莫里斯微微一愣，也有些敬畏的缓缓点头。 经过莫里斯这一打岔，琼好像微微想起来一点，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感觉到不对劲的了。 酒馆是个流动性很强的场所，所以能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况且曾经的祖安乱的跟什么一样，根本不会有人对来来往往的人有所防备。 可是雀馆不一样，在雀馆的，一般都是附近的居民，来来往往的都是熟人。 加之执法官体系…… 话说，最近雀馆是不是来了很多的生面孔啊？ 刺耳的尖哨好像是为了响应琼的警兆，不知何时开始，两人的位置，已经来到了一个逃无可逃的逼仄角落。 一束从远方射出的大灯打在琼跟莫里斯的脸上，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琼知道，第六小组，暴露了！ 像是行军一般的急促脚步声在这片空旷的地域回荡着，简单的思考了一下附近的地形之后，琼彻底的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组……琼！我们该怎么办？”莫里斯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着，他们不会被发现，转头，执法官们便已经找上了门来。 而且从这隆重的架势来看，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 莫里斯没能等来组长的办法，等来的，只有一只好像是铁箍一样的手。 琼死死的抓着莫里斯的小臂，好像要把它彻底的压碎一般。 “莫里斯，你听我说，我们的行动并不算隐蔽，消息是从我们口中传来的事情只要经过指认，瞒不过任何的人。 这次的执法官们很明显是有备而来，我们能够逃脱的可能性非常的小。 所以，莫里斯，你听我说。 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一口咬定，你只是收了我的报酬这才选择散播那些消息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听清楚了吗？” “琼！” “一切都是为了祖安！一切都是为了林恩主席！保守秘密，本身就是我们情报人员的天职，答应我，莫里斯。” 莫里斯心知，琼的所作所为，是将原本分散于两个人的责任，都汇聚到他一个人的肩膀上。 他会承担最大的压力！ 莫里斯不能答应！ 冰冷的感觉突然顶在了莫里斯的喉咙上，他下意识的往后一仰，一只手猛地从他的腋下伸出，把他架在了那里。 “你们别过来！” 琼用刀抵住了莫里斯的喉咙，步步后退。 格雷森在执法官队伍的最前方走了出来，看着已经是在负隅顽抗的，叫做琼以及莫里斯的男人。 从谣言开始，一步步的网上追溯源头，这的确是一件工作量非常大的事情。 但，有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比如现在，不就抓到了这两只老鼠吗？ 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内讧了吗？难道是另有隐情？ 要是平时，在梅尔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活捉的情况之下，格雷森的确是拿这个人没办法，但是现在。 琼色厉内荏的在莫里斯的喉咙部位压出一道血痕，他左顾右盼着，像是一只困兽。 只是…… 琼的眼前一花，紧接着后脑勺就被击中，手上一软，朝着身后倒去。 莫里斯很想转身去看看琼的情况，可他不能，他要是真的转身了，琼所作的一切准备，那就都白费了。 他颤抖着双手，迎来了执法官们的手铐。 …… “负隅顽抗没有任何的意义，究竟是谁指使你传播这些谣言的，你身后站着的，究竟是谁。” 琼此刻，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到一块好肉了。 格雷森面容冷峻的看着眼前的惨状。 对于这种散播谣言，妄图颠覆整个皮城的人，她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警官，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真的只是说的好玩的啊！警官！ 我也不知道，散播谣言会有这么大的过错！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琼痛哭流涕，大声的悔过着。 格雷森看着琼的这幅模样，就恨得有些牙痒痒： “呵，还说的好玩的，还什么也不知道？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指使那个叫莫里斯人，让他帮你散播谣言？” 格雷森刚想动刑，可见到琼此刻的状况之后，还是有些无言。 不管怎么说，面前这个男人，的确是个好汉。 梅尔坐在暗处，安静的听着这一场闹剧。 眼前的男人背后站着的是谁？除了林恩还能有别人吗？ 本来梅尔也被蒙在鼓里，可最后林恩被枪击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粗糙，粗糙的瞒不过任何的有心人。 当然，他肯定也没想隐藏吧。 只怪自己，一直都错误的判断了林恩的意图。 他的野心真的很大很大，在拥有拿下皮城的能力之后，就立刻想着侵占这片土地了。 可他又真的很信守承诺，只是一封仅被她们两个知道的信而已，就一直没有主动开战。 所以，你后悔吗？ 在祖安还没有强大起来的时候，签订这样的契约？ 应该不会吧……因为你就是那样的人。 做错了事情只会用尽一切办法去弥补过错，而不是追悔过去。 只是这一次，林恩，是我赢下一局！ 不枉她挖空心思，特意锁定谣言来布局。 “走吧，格雷森警长，我们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那这两个人？” “就关在这里吧，不去管他们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断交 “林恩大人在祖安被刺杀了！” 一则小道消息刚刚在祖安探出头来，便被瞬间引爆。 目前，林恩、双城、合作，这样的词汇，在祖安是头等的热词，任何有关的风吹草动，都会迎来无数的讨论。 人们好奇于林恩主席前往皮城的结果, 幻想着双城直接合作关系打成之后的景象。 只是，最近两天，大家的情绪都有些紧绷着。 自从最开始，林恩被议会冷落、谈判第一次出现不快的消息之后，本来祖安的情绪就非常不对了。 伴随着最近两日，祖安日报停刊没有任何消息的传播，这样的紧张感每日放大。 今天，林恩在祖安刺杀的消息一经出现，民众的情绪被彻底的爆发！ “林恩大人绝对不能够有事, 我们需要尽快的知道林恩大人的消息！” “去你吗的皮城！是你们舔着脸要来找我们谈合作的，现在冷落我们，还找人刺杀林恩主席！兄弟们，我们一起冲上皮城！” “林恩大人现在回到祖安了吗？他怎么样？” 经营祖安这么久，林恩对祖安的贡献有目共睹。 加之好几次大事件的发生，他的形象已经在祖安深入人心，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无数祖安民众的情思。 人们自发的聚集到光复政府的总部，尽管没有任何人带领，却井然有序的聚集成了队伍，高举横幅。 “我们要见到林恩主席！” 从上午到下午，整个祖安的情绪一直都沉浸在一种紧张、慌乱的情绪之中。 直到下午，六点整。 没有任何征兆的，一束束光屏在祖安的各个街道，依托于早就铺设在此的魔力回路，投射而出。 而与此同时，无数个林恩, 在祖安各地, 成功亮相。 “是林恩主席！” “那是林恩大人的身影！” 大家的脸上先是一喜，很快就化作了一抹愤怒之情。 林恩身着病服，脸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看上去，状态就十分的不好。 而这更加做实了，林恩主席遭遇刺杀的消息。 一时间，祖安的各地都出现了种种不理智的骚乱。 好在，有过经验的祖安各区域代表们，在当地执法局的配合之下，很快就将沸腾的居民们整合在了一起，大家有序的坐在地上，准备倾听林恩主席的讲话。 “大家下午好，很抱歉在这样一个时间，打搅到大家正常的休息。 只是，目前祖安谣言四起，有关我的各种谣言喧嚣尘上，这在占用了大家心力的同时, 也给目前的祖安各地带来了种种混乱。 为了尽快的解决这种混乱，我们祖安启动了目前还极不成熟的技术, 将我的情况以这样的形式, 投放给大家。 希望大家能够在见到我现在的情况之后，不要再被那些谣言欺骗，能够恢复到正常的生产生活过程当中。” 林恩的语气十分诚恳，即便他现在在整个祖安的威望无人能及，即便他掌控者祖安政府至高无上的权力。 此时此刻的他，没有丝毫的盛气。 坐在病床上的林恩先是看了一眼自己，随后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投射装置： “正如大家所见的，在参访皮城的过程当中，我遭遇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幸运的是，我并没有出什么大事，这才能够在这里，站在大家的面前，跟所有人讲话。” 不愉快的事情、幸运的事。 大家似乎能够看到这个男人，哪怕当时遭遇了生死之间的危机，现在还在床上静养的时候，却依然想着安慰自己的民众，不让大家担心。 而与此同时，整个祖安的各处，都传来了民众的谩骂之声。 “原来消息是真的！皮城的人不得好死！” “他们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我们！” “他们要战争，我们就给他战争，我们祖安，不能就这样人任人欺负！” 好像能够听到在场的声音一般，林恩平静的阐述着： “我知道，一直以来皮尔特沃夫都不喜欢祖安，他们觉得我们祖安是底城，是地里的城市，我们这里飘散着灰霾毒气，我们的人民都是热爱打斗的暴力分子。 这是皮尔特沃夫对祖安的偏见，也是过去真真切切发生在祖安的事情！对此，我们无法反驳。 大家还记得我曾经答应过大家的事情吗？ 我说过，我林恩站在这里，领导所有祖安人民要做到两件事情。 第一，我要让祖安的人民繁荣富强；第二，我要让祖安的人民重获尊严！ 今日之祖安，以绝非昨日之祖安！ 我们发展经济，我们研发科技，我们改造环境，我们重拾秩序！ 近些年来，祖安在广大灰狼同志的帮助之下，整个社会的秩序有了一个向上的飞越。 偷盗、抢劫、卖银…… 这些违背社会公序良俗的事情日益减少！整个祖安的风气积极向上。 我们已经做出了改变，但皮城人还是那一套，他们还是用过去的眼光看待我们，他们觉得我们是阴沟里的老鼠，不愿意承认我们也是跟他们一样，勤劳、朴实、勇敢的能够依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的人！ 所以，我选择去往皮城，所以我要跟皮城签订合作。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皮城见识到今天的祖安，才能够把我们过去丢掉的那些尊严，再重新的夺回来！” 铿锵有力的声音好似重锤，重重的敲击在每一个祖安民众的心底。 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林恩主席要前往皮城，为什么即便被冷落，即便谈判终止，他也没有回到祖安。 一切只是因为，他想要遵守自己的承诺，他想要如今祖安的改变被所有人看见。 他，要让祖安的民众，把丢掉的尊严，重新拿回来！ 对时代变迁有着清楚认知的人们，神情复杂，难以平静。 情绪特别激动的，此刻已然捂着自己的嘴巴，尽情泼洒眼泪。 是啊，我们做了这么多，我们有了这么多的改变，我们已经开始变得文明。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是拿过去的眼光看待我们，甚至连一个让我们证明自己的机会都不给？ “但是！我失败了。咳咳！” 林恩压抑不住的重重咳嗽了两声。 也正是这两声咳嗽，彻底成了这个炸药点燃最后的那颗火星。 “谁要他们承认啊！我们祖安什么时候轮得到皮城人承认？” “把林恩主席骗过去，还刺杀他，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战争！战争！战争！” 人声鼎沸！ “我走错了路。”林恩的声音中，压制不住的是怒火，是叹息，“他们其实根本就不想承认我们，他们畏惧崛起的祖安，他们害怕会被我们踩在脚下。” 林恩的声音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一开口，就能抚平整个祖安的声音。 “我知道，大家的心里都在想什么，你们都想打，用战争，夺回尊严！”林恩微微摇头，“但是，战争不是吃饭喝水，战争是要付出巨大牺牲的，战争是残酷的！ 没有谁比我更能够领会战争所带来的残酷，我不希望只是因为怒火，就让孩子没有父母，老人没有儿女。 我们祖安是热爱和平的城邦，我们不畏惧战争，却也不主动与他人开战。 既然皮城不愿意承认祖安，那我们祖安就走自己的路，我们也不用在乎皮城对我们的看法。” 林恩微微睁大双眼，深吸一口气： “从今天开始，我宣布，祖安与皮城断交！祖安的尊严不容冒犯，但我们不会主动使用战争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为了能够证明祖安的尊严不容侵犯，从即日起。 皮城通往祖安的一切大小管道，都将被彻底封锁，祖安将禁止任何皮城的商品进入，祖安将严格限制皮城人在祖安的进出……”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秩序崩溃！ 林恩在祖安宣布彻底与皮城断交的消息，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仅仅在他做出决定的两个小时之后，皮城议会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尽管梅尔对于林恩此人又爱又恨，但在这个时候，她还是不得不承认，林恩的确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家伙, 说不主动开战，就不主动开战。 出生于诺克萨斯，在侵略这件事情上，天生就不放在心上的梅尔，自然是不明白精神文化建设的重要性的。 祖安现在刚刚起步，在发展、尊严即将两手抓了以后，在祖安变得强大了以后, 下一步, 势必要在整个符文之地崭露头角。 祖安人民要把自己放在一个怎样的立场之上？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皮城靠的是进步、科技, 德玛西亚靠的是荣耀、责任，诺克萨斯靠的是铁血、战争。 甚至连比港，至少都有“海盗”这一个天然属性在内。 祖安有什么？ 祖安人民从前不在意，现在不知道。 那就从第一步开始吧。 林恩说道：“我们祖安是热爱和平的城邦，在没有受到攻击、没有受到挑衅的前提之下，我们绝不主动挑起战争。” 和平，亦或者说正义。 在朴素的强者要照顾弱者的人类道德尺度之上，正义，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定位。 在日后，祖安的名片之上，或许还会加上“平等”、“炼金”、“工人”等等词缀。 等到那时，整个祖安的思路都已经超脱，在整个符文之地，都还在为一家一姓，为自私自利而考虑的时候，祖安已经站在了更高的视角之下，俯瞰整个符文之地的所有文明！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通过对比而产生的。 到了日后, 仅仅只是凭借着这些词缀，就能够让所有的祖安民众，打心里获得一种认同感、骄傲感、自豪感。 这才是林恩的最终目的。 当然，真要塑造到那个程度，祖安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言归正传。 林恩选择不主动开战的决定，被梅尔结构成了“守信”，在得知皮城不会马上就陷入动荡之后，梅尔还是暂时放下了一颗心。 虽然她知道，只要皮城依旧拿不到祖安的市场，等待这座城邦的，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但早死晚死，还是有点区别的是吧。 梅尔开始借助这短暂的时间，开始思考，林恩接受邀请，要来皮城上演这一场“被”刺杀的原因。 林恩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将皮城的人驱逐出境吗？这一点无关紧要，本来两座城邦之间的实质性交流就很少。 禁止皮城商品的流入？本来因为成本的缘故，皮城的商品在祖安已经很难形成竞争力了，无非就是情况再恶化一点, 对于大局没有任何的影响。 封禁祖安与皮城之间的那些管道吗…… “米达尔达议员！大事不好了！”秘书依罗拉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脸上没有了半分的从容。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梅尔脸色有些不悦, 看她多么沉心静气，哪怕现在皮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她依旧在这里岿然不动。 “皮……皮城喷了！”依罗拉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惊恐。 “喷了？喷了是什么意思？” 梅尔上前一步，赶忙追问道。 依罗拉脸上都快急哭了：“您还是赶快跟我去看看吧！” …… 匮乏是“重要”的立足之基。 换而言之，如果一件事物足够充足，它时时刻刻都充斥着你的生活的时候，你一般不会想起它。 例如水资源、例如空气。 这些生物赖以需求的物质，在绝大部分情况下，被人遗忘，被人忽视。 正如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去思考，万一有一天，没有了空气会怎么办一样。 早已享受到了皮城交错纵横的分部在这座城邦之下的那些管道便利的皮城人，从来不会想到，万一有一天，这些管道不再运行，会是怎样的一种局面。 如果将一座城邦比作是一个人类，那么处理垃圾的这项工作，便是人类的排泄，哪怕皮城现在遭遇了眼中的经济危机，好比人体正在遭受一场大病，但人类的排泄过程绝不可少。 新的一天开始，今天是个雨天。 无论是皮城的普通民众，亦或是高高在上的那些议员们，当他们走进盥洗室，借助于水液完成一天的清洁作用，无视着脏水流入下水道。 亦或是皮城的实验人员，在进行某些试剂的配置，在完成实验之后，将废液倒入水池。 当餐馆的大厨，一刀就把某些动物的动脉隔开，血水喷洒，借助于地形流淌进路边的下水道盖。 这些液体一齐在下水道中汇聚、合流，变成气味让人难以忍受的漆黑液体，奔腾而下。 当垃圾车运载着皮城各个区域的生活废物前往附近的垃圾站，当地的垃圾工再将这些垃圾汇聚到一起之后，他们会一股脑的把这些垃圾投入到身后的那个巨大管道。 无论这些废物从何而来，他们的最终流向都只有一个，那些管道的出口——祖安。 我们不妨做一个小小的假设，如果将皮城连接着祖安的那些管道全部阻塞，当那些原本应该投放到祖安的臭水、垃圾没有了宣泄的口子，那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堆积。 无论是液体、固体，它们会在那些管道之中堆积。 就像是一颗潜藏于水面之下的定时炸弹，当皮城废物的投放量超过管道容积的时候，炸弹就会轰然爆开！ 皮城人从来都不会考虑，水管的底部连接着的是什么地方，早已将这种“文明生活”浸入骨髓的他们，只需要享受文明带来的成果。 只是，肆意的给祖安排放垃圾，可不是呼吸空气跟喝水啊，那是会遭到反噬的！ 事情最开始发生的苗头，位于皮城的某垃圾站。 正在依照自己每日的工作，往身后的巨大管道倾倒垃圾的垃圾工人回头一望，可正是这一望，他猛地愣住了。 “站长，您过来看一下，这管道是不是满了啊。” 男人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带着口罩正在用巨大的叉子将所有的垃圾都整合到一起的站长抬起布满汗渍的脸，语气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看错了吧？我在这干了十几年了，什么时候看到下面满过？” “兴许是我看错了吧……” 被站长这么一吼，他语气也有些弱了。 随手把垃圾又往下一推，可这一次，一阵触底的响声却清晰的传到了男人的耳中。 这样的碰撞声…… “站长！我绝对没有听错，这洞口的确满了！” 站长用肩部的衣服用力的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丢下叉子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可当他定睛往管道里一望： “坏了！还真的满了！” “这满了怎么办啊？”男人疑惑的盯着站长，“我们的工作还干不干？” “干个屁。”站长倒是破罐子破摔，“满了正好不用管了，我们把消息传上去吧，自有议会跟执法官们操心……” 垃圾站发生的一幕，仅仅只是一个前奏。 在第一个管道溢满之后不到十分钟，皮城某地势低洼地。 女人拉着自己的丈夫在大路上匆匆前行，可没走两步，女人却发现丈夫的身影稍稍落后了。 “你干什么呢？”女人稍稍埋怨了一句。 “我好像听到脚下有流水的声音。”男人蹲在地上，偏过头，仔细的听着。 “你快起来，这多不体面啊！”女人强行去拉自己的丈夫。 “没骗你，声音越来越大了。” 男人的话音刚落。 在女人的正对面，一处街边的下水道入水口猛地激荡起乌黑的浊流，女人没有任何防备的被这股浊流正面击中，全身上下全部被淋了个通透！ 恶臭、污渍。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女人抱住自己的面部，扯开嗓子： “啊！” 可这，只是连锁反应的开始！ 路边的下水道不断的往外窜着黑水！民众家中的水管轰然爆开！花园中心的喷泉喷出的是黑色的水雾！ 躲避，疯狂，咒骂，乌烟瘴气！ 黑水不断的在皮城淤积，水位不断上涨。 整个皮尔特沃夫，仅仅在半个小时之内，所有的秩序瞬间瘫痪！ …… “林！恩！” 梅尔站在议会的高处，眼看着地下那喷溅而出的黑水，看着民众因躲避而引发的各种乱象，情绪已经彻底崩了。 “皮城通往祖安的一切大小管道，都将被彻底封锁”这一条梅尔下意识忽略的东西，现在却成了要致皮城于死地的一记绝杀！ 皮城的管道修建于很多年以前，如果现在执掌皮城的是卡密尔，仅仅在林恩命令发布的瞬间，她就能够察觉到不对劲，并给出相应的对策。 但是梅尔不行。 她的人生，从来就没有哪一刻，需要去跟垃圾、跟废水打交道。 而皮城，也没有哪一个人，会因为脚下垃圾的排放，而整日感到暗自神伤。 这是皮城自己酿成的恶果！ 以前的皮城仗着自己的强大，仗着自己的地势高，光明正大的骑在皮城的头顶上拉屎。 现在祖安强大起来了，你还想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不好意思，祖安直接把你PY都给你堵上！ 它来的如此快，如此的突然，而贻害却又是如此的巨大。 生气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梅尔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跟脚下的这座城市彻底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让执法官们去维持秩序，并且尽快的把所有，对于这件事情有经验的人找来，我们需要尽快的商量出一个对策。” 见着梅尔的吩咐，大秘依罗拉有点傻眼。 这个时候，上哪去找有经验的人？ 可秘书不就是帮领导解决麻烦的吗？依罗拉还是点点头，走了出去，重重的叹了口气。 依罗拉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可以的。 虽然皮城已经动乱成了这个样子，但很快，有经验的工人还是被召集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些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梅尔有些沉默，但还是给足了礼仪，跟这些行内人士询问起了皮城现在混乱的解决办法。 几位已经退休的管道工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的代表还是皱着眉头说道： “米达尔达议员，我们皮城的这些排污管道，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通往了皮城之下，也就是祖安那边。 有一小部分则是直接排放到我们下面的海洋。 在祖安那边的管道被全部封禁的前提之下，要么我们只能让祖安重新把这些管道打开，要么就只能想办法直接把这些堆积的脏水直接排往大海。 但这些事情都需要时间……” 梅尔这边还没问完，待客室的房门就被粗暴的推开。 席塔议员脸色阴沉的直接闯了进来，从见到梅尔的第一眼开始，便直接兴师问罪道： “米达尔达议员！我们把皮城交到你的手里，结果你就把皮城管成这个样子了？” 早就跟这帮人撕破脸皮的梅尔，也没给这家伙什么好脸色： “议会七席，如果大家对我的做法有意见，尽可以在会议上提出来，你不用摆出这张狗脸。” “你！” “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先请回吧，我还要忙着处理污水的事情。” “哼！” 席塔脸色阴沉，灰溜溜的转头就走。 梅尔神色阴沉，随后又讥讽一笑。 看来污水的情况，也蔓延到蓝熏庄园那边了。 …… “皮城的下水管道彻底瘫痪！执法官被全面调动维护秩序，兄弟们，我们的机会，来了！” 乔迪高举双手，神色狂热的看着眼前原本被软禁起来的诸位失业者领头人， “皮城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的这个模样，一者，祖安从中作梗；二者，议会贪婪无度！ 眼下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把皮城所有被伤害的人们重新聚集起来，我们游行！我们要抗议！我们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我们要追求属于我们的权利！ 未来，势必属于我们！” “游行！抗议！发出自己的声音！” “未来势必属于我们！”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执法官开拨 “妈妈我怕……” “宝贝，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珍妮心疼的把自己的女儿搂在怀里，右手不断的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抚摸着，出声安慰道。 城市里发生的乱象让人心惊肉跳，大雨之下，黑水降临彻底的让这座原本被法律支配着的城市, 蒙上了一层迷蒙的阴霾。 偷窃、抢劫。 这种平日每每发生都会引起巨大动荡的恶性事件，在如今的局面之下，却也已经习以为常。 不是没有人跑到执法官们的警局那里去申诉，可投诉信投了一份一份，结局却已然是石沉大海。 而执法官当局给出的解释居然是： “鉴于现在皮城的局势危急，希望皮城的民众能够自发的保护自己……” 这在平日里荒唐，甚至可以说是渎职的事情，在眼下，却变得无比的正常。 皮城守备力量的欠缺，督促着每一个执法官都要变成三头六臂的怪物。 可人的精力又始终有限，太多太重的压迫最终只能迎来反抗。 为了维护执法官们的心情，为了不要让他们撂挑子致使皮城真的失控，格雷森只能选择对执法官们目前的多种渎职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现在想要请执法官上门来平事，如果不付出一定的好处，根本就做不到。 既然大家都有事情找执法官，为什么我要选择帮你而不选择帮别人？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别怕，宝贝别怕。 家里是安全的，我们就好好的在家里待着，就好了。 爸爸已经出去带食物回来了，我们不要给他找麻烦。” 珍妮的眼角带着恐惧的泪花，可女人本弱，为母则刚。 她必须要看好这个家，不能让家里的男人担心了！ “妈妈，你说爸爸还能回来吗？” “你说什么傻话呢！爸爸一定能够回来的！” 黑暗的室内又陷入的良久的沉默，直至一丝轻微到近乎听不见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房间里响起。 “妈妈,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我……” 珍妮刚想说些什么，但她只是张开了嘴巴，一股巨大的失重感却猛地降临在珍妮的身上。 没有任何的犹豫，珍妮用力的将女儿抱在了自己的怀中，死死的不愿意松手。 原本安安稳稳的摆在地上的床铺被猛地掀起，并在重力的作用下朝着一侧倒去！ 下一刻，在巨大落地的震颤当中，小屋右侧那应该起到遮风挡雨作用的墙壁，在巨大的撞击声中轰然碎裂！ 几束阴冷的阳光刚刚从那突然暴露出来的缝隙中透射进来，可随后，又被头顶那不断下坠的碎石掩埋！ 这栋房子此刻已然是彻底垮塌，在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预兆的情况之下。 雨中的男人怀中抱着几片寒酸的面包、几瓶干净的水液，低着头不断前进。 他的额发全都被雨水打湿，黏成稀稀拉拉几根，死死的贴在头皮上；身上上下好像是从水里跑出来的一般，看上去就沉甸甸的；他眼镜下的眼睛，充满着戒备，死死的注视着任何一个对自己有想法的过路人。 妻子珍妮还在家里等他带东西回去，还有可爱的女儿。 男人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在他一路有惊无险的转过熟悉的十字路口, 只是睁眼就能见到自家房子的时候，他的世界，崩塌了…… 摆在男人眼前的哪里还有什么熟悉的房子》 有的只剩下断壁残垣，有的只有被雨点、被街边黑水不断冲刷着的破烂石头。 “啊！额啊！” 男人双膝跪地，悲怆到泣血的声音在他的喉咙里喷涌而出，令四周走过的路人不寒而栗。 路过的好心人实在是心有不忍，悄悄走到男人的身边，低声说道： “刚刚只是在路上走着，突然那边房子的中断没由来的陷了下去，然后整个房子就瞬间垮了下去。 这件事情在东边也发生了，据说是修建的材料有问题。 地下流淌的黑水把地基之类的全部都泡透了，只要稍微有着一点点的震动，整个房子就会垮下来……” 男人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颊，无声的哭泣着。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熟悉的哨声在这片区域内的每一位居民耳畔响彻。 男人猛地抬起自己猩红的双眼，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朝着执法官们到来的方向奔去。 双方之间甚至还有五米距离的时候，男人就猛地跪下了双膝，一点一点的挪到眼前执法官的面前： “求求您！救救珍妮，救救我的女儿！ 她们就在那个下面！我求求您了，执法官先生，救救她们！” 他满脸的泪水，他状若疯魔。 “轰！” 巨大的响声让执法官浑身一震，不远处，又一栋房子轰然垮塌！ 执法官理也不理，转身就走。 “执法官先生！” 他的后腿猛地被男人死死抱住，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放开！” 执法官转过狰狞的脸颊，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又缓和了下来。 男人顿时大喜，继续求道： “求求您帮帮我吧！” 男人等来的并非执法官的帮助，而是一只摊开的手掌。 “搜救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你看到两边的楼房没有？那些房子都是非常危险的楼了，谁也不能保证它们会不会在下一秒垮下来。 你一下要我承担这么危险的工作，如果我们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无法为其他的皮城市民提供帮助了该怎么办？” 要钱…… “执法官先生！我所有的财产都被压在那底下了，只要您能够帮我救出珍妮，还有我的女儿，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您！” 本来还想先把钱拿了再说的，既然没钱那就算了吧。 已经出现了那种愿意为了救房屋垮塌的皮城市民而死的执法官了，他可不愿意步了那帮人的后尘。 “没钱你废什么话！” 不顾男人的苦苦哀求，执法官一脚就把那人粗暴的踢倒在地，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个绝望的在雨中刨着碎石，刨的满手是血的男人…… …… 席塔庄园，小花园。 发须梳的一丝不苟的老管家任凭自己的身体整个淋在雨中，左手打着伞，遮住了一个身着华丽礼服，言辞颇有些飞扬跋扈的女人。 “你们这帮家伙动作能不能麻利一点！要是装得慢了，让那些黑水把我的花浇死了！我有你们好受的！” 女人颐指气使，粉红色的指甲油反射着晶莹的光泽，在她的指尖朝向处，正有十来个身着执法官制服的男人，正在花圃中忙上忙下。 每一处小花圃，都有三人配合。 一人扶梯，一人递工具，还有一人专门装载能够为花朵隔绝雨点的雨伞。 看上去配合的井然有序。 “谁让你们在这里给这些花装伞的！” 身后传来的一声暴喝，让这十几位执法官手中动作猛地一滞，随后纷纷停下。 一个身材魁梧，脸色阴沉的女人从正门走出，怒气冲冲。 来人不是格雷森又是何人？ 她这次专门来到席塔庄园，没想到刚刚进来，就有了眼前开幕雷击的一幕。 在整个皮城都在因为执法官短缺，而不断的发生着恶性事件的时候，这群执法官们，居然可以在这里优哉游哉的给花朵装雨伞？ 你们凭什么在这里舒舒服服的给别人装伞？皮城的广大人民怎么办？他们现在都还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梅尔能够容忍执法官们在执法工作当中的适当渎职行为，但她决不能容忍眼前的情况！ 见到顶头上司来临，大家纷纷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可见到这一幕的女人脸上瞬间就有些不乐意了。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停的！快给我干！耽误了我的花，我让你们一个个都丢了自己的帽子！” 她飞扬跋扈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傲慢到了极点。 见到有些迟疑的下属们，格雷森讥讽一笑：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里，在不经过我的允许之下，就擅自撤我下属的职位！ 收队，现在去你们应该去的地方！” “你是谁！” 女人见着这帮执法官们真的有要走的样子，一下子也急了，指着眼前的格雷森，怒问道。 “蓓姬小姐，我知道你在席塔议员那里受宠，但这不是你威胁一个皮城警长的理由！” 格雷森整理了一下头顶的警帽，神色冷峻。 真当她没脾气吗？什么人都可以骑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蓓姬作为席塔议员最受宠的情人，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很快就捂着自己的脸，哭哭啼啼的朝着庄园里跑去了。 格雷森把脸一板，看着还滞留在这里的执法官们，沉声道：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停一下。” 格雷森的发号施令瞬间被人打断，席塔议员怀中抱着刚刚的蓓姬，顺理成章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起来，他在旁边看了好一会了。 “怎么，席塔议员，我教训下属你也要管吗？” 格雷森冷冷的说道。 看着眼前的席塔，她气就不打一处来，自从梅尔跟议会撕破脸，连带着她的态度都强硬了不少。 “警长教训下属当人不管我的事，可这里是席塔庄园，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席塔侧过头在蓓姬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显然没把格雷森太放在眼里。 格雷森咬着牙，知道自己正面刚不过席塔议员，低头沉声道： “席塔议员，我这次是奉了米达尔达议员的命令，想邀请您去议会一趟的。” “拿梅尔来压我？”席塔的眼皮一跳，脸上本能的露出一抹不悦，“如果我要不想去呢？” “米达尔达议员说了，现在的皮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所有的议员都必须尽数到场，才能完成最后的决议！” 最后关头…… 这种话梅尔也就拿来说得好听，实际上，皮城那帮该死的贱民活的不舒服，关他们什么事？ 反正德玛西亚的粮食每天都能运往蓝熏庄园，他们的工厂也依旧在全力开工，至于其他的，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了，话还是不能这么说的。 席塔沉默了一会，勾起嘴角，阴阳怪气的说道： “可是我这小宝贝今天心情不好，我得把她哄好了，才能取议会了，格雷森警长，你就等一下吧。” 席塔话音才刚落，蓓姬就配合的把头埋进席塔的肩膀，嘤嘤嘤了起来。 格雷森微微咬牙，还想继续讲理： “什么时候花还需要打伞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谁能够保证这些花里面，没有那些黑水？”蓓姬的口中倒是振振有词。 席塔为表支持，又狠狠的亲了蓓姬几口。 谁不知道你每年都要采购大量的药物！该死的家伙。 当格雷森在心里开始人身攻击的时候，就说明，她的确是无计可施了。 看着眼前这两个得意洋洋的贱人，格雷森心中哪怕有再大的怒气，在这个时候也需要压下来。 米达尔达议员那边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决不能在我这里掉链子。 这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胜利。 格雷森神色重新坚定起来，沉声道： “那你们就在这里，帮着这里的花朵，打伞吧！” 最后几个字，格雷森几乎是在牙缝里吐出来的。 可席塔偏偏就吃这一套，带着自己的小情人哈哈大笑，挑衅的看着眼前的格雷森。 其实席塔对格雷森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喜欢那种压过梅尔一头的感觉罢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态度也摆足了，爽也爽了，席塔也知道这次会议的严重性。 本来昨天就应该讨论黑水的事情的，可是他昨天最积极，去找梅尔的时候，结果被狠狠的羞辱了一顿。 席塔怎么着也想找回这个场子，这才在这里耽搁了一下。 但皮城已经耽搁不起了，黑水的问题不同于其他，如果不解决，整个蓝熏庄园都要受影响。 他可不想自己的后花园变成那片恶臭的地方。 下属失望的眼神频频传来，格雷森也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她只是在心里不断的告诉着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 “黑水彻底在皮城蔓延，垃圾真的变成垃圾了，我们吃什么啊？” 听到这没出息的话，店长二话不说就在富兰克林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想着吃，真是猪脑子。 你难道就不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吗？” “啊？什么机会？” “去吧乔迪先生他们这些失业者同盟重新聚集起来的机会啊！” 就是因为以上这一段对话，富兰克林跟店长，小心翼翼的潜入了失业者带头人的关押之所。 这里是一栋独栋小楼，相较于上次的松散看管，这一次，光是能够看到的，在每一层晃荡的执法官，就有两位之多。 “上次来的时候，我记得还没有这么多执法官的吧？” 看着这幅严密关押的景象，富兰克林躲在暗处，有些紧张的说道。 “废话！”店长暗骂一句，“我问你，要是你是议会，在皮城大乱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额……我不知道。” “肯定是严格防止，像之前那样的游行活动再次发生啊！” 店长一副没救了的表情，让富兰克林有效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好在这一路，两人已经打过很多交道了。 店长这人无论是在学识、眼界方面，都颇为不凡。 被打击着打击着，富兰克林就习惯了。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找个机会，里应外合，把这里的所有执法官统统放倒。” 富兰克林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店长： “不是，店长你疯了吧，这么多人？就凭我们两个？” “谁跟你说我们就两个人了？” “啊？” 烟雾升腾，与雨幕相互交缠。 史丹尔斜叼着一根香烟，神情烦躁。 作为被临时调往这里的执法官，史丹尔原本在南城区贫民窟维持秩序。 对于目前在执法官内部发生的那些渎职行为他也有所听闻，只是他一直以格雷森警长为偶像，内心嫉恶如仇，一直都是全心全意的为贫民们做点事情。 可谁能想到，他会被调来这个看管一帮失业者的清闲岗位？ 这可是无数执法官眼中的香馍馍啊。 史丹尔收获了嫉妒、羡慕，但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清闲工作并且对此一直都是深恶痛绝。 在他看来，皮城的警力更多的应该投放到，对民众的保护之上。 “砰砰砰！” 突兀的砸门声让史丹尔微微一愣，在跟一齐蹲守在门口的同事交换了一下视线之后。 “有什么事？”史丹尔生冷的问道。 里面却也不答，只是依旧在用力的敲着房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敲什么敲！” 同事有些不乐意了，用力的在门上踢了一脚，发出刺耳的声响。 里面的人好像吃到了苦头，敲门声一下就消失了。 同伴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史丹尔一眼，好像在说，还是自己的办法管用吧？ 可他在对面史丹尔眼中看到的景象不是表扬，反而是一种莫大的惊恐。 他下意识的回头一望，却见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疾驰而来，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他的后颈就被击倒，眼前一黑，往前倒去。 史丹尔深吸一口气，仅仅在瞬间就拿定了注意。 “如果发现这些人有逃跑的迹象，格杀勿论！” 他瞬间打开了自己手中枪支的保险，才刚刚朝着门后开了一枪，随后又步了同时的后尘。 黑影默默的走到门边，按照特殊的节奏，轻轻敲击着房门。 很快，乔迪便阴沉着一张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一路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路上那群执法官“尸体”的富兰克林，也跟着上了楼。 他把头凑到店长的耳边： “这就是你说的，我们里应外合？！” “难道不是吗？” “这根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富兰克林暗骂一声。 也不知道店长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从哪找来的这些黑衣人，一个个都猛地不行，只是瞬间就凿穿了执法官的防线。 “你从哪找来的狠人？”富兰克林不解的问道。 他们之前要是有这样的力量，何必被逼着去翻垃圾桶？ “他们是来救乔迪先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店长耸耸肩膀，很快就跟乔迪打了个照面。 “你们是……聚集地的失业者。” 乔迪记忆力很好，看着富兰克林，神色有些缓和。 嚯，没想到这种大人物居然记得自己。 富兰克林的神色有些激动，立马像是为表忠心一般的说道： “乔迪先生，现在皮城大乱，我们需要您带领皮城的民众，为大家谋求一条生路！” “这就是我们的愿景！” 乔迪沉声说道。 也不废话，当即走入屋内。 “这不是我教你说的话吗？你还真不害臊，捡着就拿来用。”店长不满的看着富兰克林。 “什么你的我的，你没看到乔迪先生就认识我，看都不看你一眼吗？”富兰克林有些得意洋洋的。 乔迪看着室内，那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以及围聚在他身边的诸位失业者代表，神色微动： “朱迪的死，我很悲痛，但他的死亡，是有价值的，是有意义的。 议会已经忍不住对我们下手了！ 大家，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了，我们需要尽快的去把目前所有祖安的失业者重新聚集起来。 我们只有团结一致，才能达成我们的最终诉求！” 诸位代表很快收起了脸上的悲愤，齐齐将悲愤化作力量，坚定的站在了乔迪的身后。 “每人跟随一位，他们会带你们前往就近的收容处，我们的时间很短，只有两个小时，我们需要在下午一点，准时开始游行！ 按照上次的路线，一齐汇聚黄道大街！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这是胜利前的曙光，皮城一定会重新辉煌！” 乔迪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手头的工作，随即叫上富兰克林跟店长，冷脸走入雨幕。 值得一提的是。 乔迪身后的人以为，这些黑衣人是富兰克林带过来的，而富兰克林认为，这些黑衣人是来救乔迪的。 倒塌的棚窝、黑水、以及一团团在地上扭动着的蛆虫。 富兰克林在身后看的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这帮人会麻木到这般地步。 幸好当时店长来找他，并且带他走了。 “是发食物的来了吗？” “终于来了，我都有两天没吃东西了。” “随便来点什么吧，黑面包也好啊。” 整个皮城都乱成这副模样了，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的人在这里看管，并且给这些人发吃的。 至于梅尔。 只要失业带头人那边不出事，这边对于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没人领头，不过是一团散沙罢了。 当一团团扭动的蛆虫在地上爬起，朝着这边奔过来的时候，跑在最前头的男人麻木的伸出手，想要迎接恩赏。 可迎接他的，却是乔迪的用力一拍！ 男人的手被打落，与此同时被打落的，还有他自己。 太久没吃东西，已经让他虚弱的有些不成样子了。 “抬起头来，看着我。” 男人刚想求饶，可当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只是，激动让他的泪腺日渐充盈。 不知哪里的力气让他往前一个飞扑，抱住了乔迪的双腿： “乔迪先生！您去哪了！您终于回来救我们了！” “乔迪先生！” “乔迪先生！” 身后的棚窝之内又传来几声惊呼。 大家激动的看着眼前这个失业者代表，双目之中似乎又从麻木当中，燃起了些许希望的火光。 他们是有成功的先例的！他们也曾逼迫着议会的大人物出来，同意他们的诉求！还享受到了一顿难得的午饭！ 只是…… “乔迪先生，我们都有三天没吃饭了。” 富兰克林看的真切。 这帮人的确是已经很久没吃饭了，以现在这个状态，还不等跟着乔迪走到议会，半路上就饿死了。 恰在此时，一队队黑衣人拖着满满当当的物资从暗地里走了出来。 啊这…… 看着这帮失业者们一个个哄抢食物的模样。 富兰克林很想问一句，上次游行的时候，这帮厉害的黑衣人到底在哪？ 举起右手手表，时间精确掉秒钟。 看着已经整合在一起，眼中洋溢着激动的光的失业者们，乔迪沉声道： “出发！” 走街串巷，高举临时绘制的大旗，口中的口号一如昔日。 “打倒祖安！” 走在人堆里的富兰克林不禁暗想，如今的皮城，还有这个口号的生存土壤吗？ 可紧接着的另一句口号，却让富兰克林下巴都惊了一地。 “严惩排放黑水的凶手！” 上面两句话连起来就是，祖安就是把黑水排放到皮城的罪魁祸首。 富兰克林偷偷摸摸的把头偏向店长： “这个……有证据吗？” “什么证据？” “黑水是祖安排放的证据啊。” “嘶……”店长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富兰克林，“小伙子，你思路很清奇啊，这玩意还需要证据？ 咱们的根本目的在于，让皮城恢复到以往的繁荣，这就势必要打开祖安的市场，也就是说，要开战。 都要开战了，管他那么多？ 反正什么锅都可以往祖安的身上甩，只要有事，一定是祖安干的。”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一个皮城人思考这些干嘛？” “说的也是。” 在现今阶段，黑水无疑是整个皮城民众内心最深恶痛绝的东西。 他们并不明白黑水的由来，也不清楚脚下这些管道的具体流向，但有人给了他们一个答案——祖安干的。 “那是曾经的失业者聚集地的人！他们又出来了！” “我们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 失业者、在纷乱之中失去家人的愤怒者、浑水摸鱼的暴徒、乐子人。 只要有人揭竿而起，只要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在巨大的矛盾汇聚，在无数的民怨加持之下，一个恐怖的团体，正在皮城的各大地区如同滚雪球一般的飞速壮大！ 这一次的架势，要比上一次的，还要凶猛地多的多！ 曾经的游行队伍，整个加起来，也不过几万人的数量，而现在，仅仅只是乔迪一个人率领的皮城民众，就有几万人之巨！ “我有点怕了。”富兰克林咽了两口口水。 这人潮实在是太吓人了。 “我也怕。” 一向风轻云淡的店长这次好像也有点吃不住，“这次的动静闹得也太大了一点。” 当一个城邦之中，十分之一，甚至是八分之一的人，停下手中的工作，开始游行的时候，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汇聚而来！ …… 议会。 “住口！” 梅尔生冷的语气，让在场的议员纷纷侧目。 这状况不太对劲吧？今天是来探讨皮城最终要何去何从的问题的，你梅尔不服软，还想我们服软？ “你！”席塔议员愤怒的从座位上站起，怒视着眼前的这位米达尔达议员。 他觉得梅尔现在一定是疯了，到了这个时候了，如果还不满足他们的要求，梅尔凭什么让他们无条件的支持她？ 梅尔轻慢的在首席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环视着在场的五席： “皮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在座的诸位，都有不少的功劳在里头。 你们为了一己之私，枉顾整个皮城人民的利益于不顾，你们为了家族的强盛，扎根在皮城的血管里疯狂的抽取着其中的营养！ 眼下，更是到了这种生死关头，还打着利益交换这样的算盘。 皮城如果真的乱成一团了，到时候你们又能够讨到什么好处？ 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愚蠢！ 符文之地何等广袤，外面的世界如此之大。 只是偏安一隅，加上战略位置需要，让你们养成了骄傲自大的毛病。 可是啊，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你们什么也不是！” 普利莫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可那一只探向他喉咙的紫色大手，令他的动作瞬间变得轻微了起来。 普利莫不是唯一一个，在所有人没有任何防备的挡下，五只紫色的大手从身后伸出，齐齐握住了在场除梅尔之外所有议员的喉咙。 “梅尔你疯了！你想要杀我们？你想明白这样的后果没有？” “米达尔达议员，有话好好说！” “我们并没有与您为敌的想法。” 看着这一个个慌乱起来了的议员们，梅尔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她的声音盖过了全场，笑着笑着，她眼角的流水不断的流淌而出。 皮城近乎可以说是没有救了。 双城之间的彻底断交意味着矛盾根本无法得到解决，皮城目前平静的每一天，几乎都可以说是一种人民的恩赐。 等到什么时候，他们再也无法容忍这样的境遇的时候，不用祖安出手，皮城自己就会不攻自溃。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破罐子破摔，做最后的殊死一搏呢？ 什么大局，什么权衡，什么人际关系网，什么秩序…… 在存亡面前，那些都只是擦过的厕纸！ 原来事情的解决办法是那么的简单，力量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手段。 可笑的是，她之前一直想着妥协，想着平衡，企图用自己的手段，去找寻那完全没有未来的出路。 “依罗拉，下令格雷森，让她顶住所有的压力，驱使着执法官去蓝熏庄园抄家。 其间得到的所有财富，全部充入皮尔特沃夫国库。 对于民众，直接发布一定数量的金钱当做临时应急，另外，推行以工代赈的办法，让政府负担民众的工作问题。 对于市场……” “梅尔！你不得好死！” “梅尔！谁给你的胆子抄我们的家的！你是要跟整个皮城为敌吗？” 丧家之犬的狂吠梅尔已经不打算听了。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将林恩给自己的巨人药剂利用起来，一直畏缩不前。 匆匆闯入的格雷森吸引了全场所有的视线。 作为早就知道梅尔打算的她，并没有对在场的所有议员表现出任何的多余情绪，只是沉着脸走到梅尔的身边： “那群失业者们又聚集到了一块，游行再次开始了。” 梅尔眼前一黑，脚下都有点站不住，还是格雷森眼疾手快扶住了梅尔。 “他们有多少人？” 格雷森神情复杂：“不知道，现在加起来，大概有十万多人了。” 梅尔猛地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之后，眼中的神光彻底的黯淡了下去： “格雷森警长，准备开战吧。” 为什么加派了人手看管，那帮失业者带头人还会跑掉？ 为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了，前进的道路还会被堵死？ 为什么明明她不想开战，却被逼着一定要主动的开启这场战争？ 梅尔心中存在着千千万万个疑问，但所有的疑问最终还是化作了平静。 尽人事，听天命吧。 …… 在如此庞大的人潮面前，所谓的执法官，所谓的枪支在此刻，似乎已经变成了笑话。 梅尔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 “我们……又见面了。” 迎接梅尔的，只有一张张冷冽的脸色。 上次的言而无信，已经彻底透支了梅尔的信誉，透支了议会的信誉。 现在这些失业者带头人，他们只相信自己，只相信自己身后被裹挟的民众。 “或许，以上发生的种种事情，我们都可以解释。”梅尔尽量的缓和着语气， “这一切事物，都是被祖安目前的最高领导人，林恩所挑起，而他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皮城主动的发起战争，从而满足他吞并皮城的野心。 如果可以，这场战争，绝对不能够由皮城发起。” “米达尔达议员。”乔迪缓缓的抬起头，平静的阐述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对错，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有战争，只有战争才能够给皮城的未来打开一条出路。 如果我们胜利了，皮城顺理成章的打开祖安的市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慢慢的会回到原来的模样甚至更强！” “可是我们胜利不了！”梅尔激动的吼道。 “还没打过，米达尔达议员可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乔迪抬起头，转向大桥的方向， “两年前的进化日暴动，我们能够把祖安打回去，现在，我们一样能够打败祖安！” “祖安已经变了！他们现在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我们已经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性了。” “那也要打！皮城死在祖安的手里，总好过在你们这帮自己人的手里慢性自杀。” 梅尔一阵语塞。 乔迪称热打铁，他高举手中的巨大横幅，迎空飞舞。 “我们皮城今天之所以变成这副模样，一切都因祖安而起，如果不能打倒祖安，如果不能拿回我们皮城失去的东西，我们皮城，就永远不会恢复到之前的繁盛景象！ 祖安为皮城招至了太多的灾祸，我们失去了亲人，我们失去了工作，我们失去了未来！ 今天，我们无数的皮城民众在这里联名请愿！ 希望议会能够同意我们，一齐出征祖安的请求，为皮城的未来开辟道路，为皮城人民的生活，寻求一个希望！” “攻打祖安！” “开辟道路，寻求希望！” “只有没有祖安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看着沸反盈天的局面，梅尔神情灰败。 迄今为止，我做的一切事情，我的一切反抗，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切，恐怕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吧，林恩。 我挖空心思想要竭力避免这一场战争，可最终，还是避无可避，一头撞了上去。 还是有意义的吧…… 至少，我问心无愧了。 …… “皮城的执法官队伍，开拨了！”赛维卡激动的大喊道。 “人数呢？”林恩的神情倒是很平静。 “对外说是有一万人，但实际上，也就四千七百多人。”赛维卡脸上洋溢着不屑，随后问道，“我们要不要在升降梯那里埋伏一手？” “等他们进入祖安境内再说。”林恩摇摇头，哑然失笑，“另外，给全体祖安人民开个战争直播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通通拿回来！ 月大如盘。 温和的月色抚慰着这个山脚下的细小庄园，这样的平静好似也带动的风的温柔，令原本起着警戒作用的火炬也燃烧的更稳定了些。 站在哨塔上的卫兵似乎也被这样的安详抚慰，把长矛立在一旁，坐在地上小憩起来。 只是不知从哪刮起的一股怪风，进驱来了附近的一团乌云。 月光瞬间就被阻隔，整个天地为之一暗。 昏黑的夜色之下, 微风压弯杂草的细腰，连带着的还有几声急促的马蹄声。 “嗷呜！” 远处似有似无传来的一声狼嚎惊醒了小憩的卫兵，他轻轻转动着自己的脖子，调整了一下自己头上的草帽。 身后好似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到底声响，卫兵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可迎接他的, 却是狠准的一刀封喉。 庄园的大门正中大开。 脸上洋溢着疯狂嗜血笑容的小队长高举手中的利刃，双腿用力的在马身上一夹, 身先士卒的冲入的战场。 路上所见，手起刀落，格杀勿论。 在这样的职业军队加偷袭面前，村庄的守卫没有组成任何有力量的反抗组织，就被屠杀的一干二净。 屠杀、抢掠、间银…… 队长腰间挂满了血淋淋的首级，在他张狂的大笑之中，一面双头战斧的旗帜其上沾染着斑斑血迹，迎风飘扬。 一步步蚕食，一步步收缩。 国王惊恐的看着前线传来的战报，听着自己分封的那些骑士、贵族一个个战死的消息，煌煌而不可终日。 加固防线，严防死守。 在远方那头凶残巨兽的铁蹄之下，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都城被破，身形魁梧的将军走入皇宫，只是一剑便连同老朽的国王与身后的巨大王座被一击皮髓。 将军拔出宝剑，用剑尖轻轻的跳起国王头顶的皇冠，脸上带着嘲讽的微笑。 而后，她转过头来，看着一旁已经被彻底吓疯了的皇女, 回头一望： “所以，你的选择呢，女儿？” 幼小的梅尔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呼！呼！呼！” 梅尔猛地从自己柔软的大床上惊醒，整个人好似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整个后背湿漉漉一片。 就在刚才，她又梦到了小时候，米达尔达家族的铁蹄，征战瓦罗兰大陆东部小国的一幕。 飞溅的鲜血，惊恐的脸庞，歇斯底里的惨叫。 以及，母亲那考验的目光。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围点打援逐个击破；乔装潜入里应外合…… 对于如何打赢一场战争，梅尔的心中有着无数的定计，这是一个诺克萨斯军阀未来继承人，所必须具备的基本素养。 可没人告诉梅尔，如何去打赢一场，根本就不可能胜利的战争。 战争表面上是皮城开启，可这是在林恩的意志下开启的战争, 皮城根本就没有掌握任何的开战主动权, 恐怕祖安的军队现在已经在祖安等待着执法官们“大驾光临”了。 这场战争发起的极其的仓促, 没有任何的事先准备，没有任何的铺垫，仅仅只是临时告诉了一下这帮刚刚才累死累活维护皮城秩序的执法官们，就让他们去跟另一座城邦打生打死，士气低迷。 皮城局势本身就动荡不安，民众的怨气，游行者每日的吃饭住宿，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更何况，还要给前线的执法官队伍输送物资。 皮城对目前的祖安情况一无所知，仅仅靠着两眼一抹黑就闯入这样一个地下城邦，前路难料。 祖安巨人药剂应当已经得到了普及，只要一支一千人……不，五百人的队伍，就能够轻松的把整个执法官队伍瞬间摧垮。 天时地利人和，皮城一个不占。 这也是梅尔一再排斥开战，想要通过合作的方式，来达成目的根源。 不打这场战争，梅尔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可开启这场战争，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够了——转移矛盾。 皮城内部汹涌的舆情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指向了皮城地底的那座城邦，那座被无数皮城民众称之为底城、阴沟的城邦。 如果没有他们，原本繁盛的进步之城根本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所有的民众都是这么想的，他们也都是这么做的。 他们聚集在一起，他们高举正义的旗帜，他们要为自己的未来谋求一条出路。 在他们看来，整个底城不堪一击，只要皮城的执法官出动，一定能够打的祖安落花流水，届时，皮城一定就能够恢复到以前的鼎盛模样。 至于具体的过程，为什么会这样，民众们根本不会在意。 梅尔能够解释，目前局势的大变吗？ 她当然可以解释，可民众们会听吗？ 以前也许会吧，可第一次游行的结果，已经彻底耗尽了议会的信用。 贪婪的议员们的掣肘，腐化的皮城官员，以上种种，将梅尔之前为了这座城邦所做出的努力，变成了民众们借此看清议会真实面目的一面放大镜。 没有丝毫改变的社会现状，眼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彻底的寒了民众们的心。 他们已经不愿意相信议会能够带领自己走向一个光明的未来，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相信大家聚集起来的力量。 皮城内部所蕴藏的汹涌的社会矛盾，在这一次的游行示威之中彻底的具象化，好似一个拉满的巨大弹弓，要么射向议会，要么射向祖安。 议会的统治权力跟一场必将失败的战争，这并不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前者意味着议会秩序的彻底崩溃，后者意味着战争。 即便梅尔有着卓绝的眼见，有着坚定的信念，有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但她依旧摆脱不了自己阶级的局限性，作为食利者，作为统治者，她天然的就会维护自己的阶级。 如果自己不是皮城的议员了，为这座城邦付出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惜一切代价，在德玛西亚收购到足够数量的粮食，钱从议会里扣。 每天，对于游行民众的食宿安排，要拿出一个确定章程，并且切实的分发到位，不能有遗漏，不能有克扣行为，违者枪决！” “组织民众之中，拥有一定影响力的人员，暂时给予他们执法官的权利与义务，让他们自己来维护自己的秩序。” “对于前线战况。 为了防止祖安会在升降梯附近埋伏，我们可以选择搭绳的方式，从皮城的边缘下降祖安，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遇上无法匹敌的敌人，投降并不可耻……” 坐在整个议会的首席，身旁空无一人，梅尔大权独揽，总算感觉自己这首席当的有点滋味了起来。 前路究竟去往何方？ 无人得知。 在这黑暗之前最后的空余时光，梅尔翻看着德利给她传过来的，关于林恩在祖安推行的各项政策研究，值起了这最后的一班。 虽然对于开启战争这件事情，执法官们多多少少有点排斥。 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之际，执法官们的心中或多或少又存在着些许的激动。 能够通过考核，成为一名光荣的皮城执法官的人，对脚下的这座城市一定存在着相当程度的热爱。 如果只是通过打败下面那座城市，就能拯救皮城，在座的没有哪一位是会拒绝的。 成为英雄，收获荣耀。 只是祖安而已，他们当时能够在桥上打退这帮家伙一次，今天依旧能够赢得胜利。 这算是执法官内部，最真挚的想法。 格雷森警长面色严肃的站在千人队伍的最前方，在现场的几分沉默良久之后，只是郑重说道： “愿诸位都能平安归来，出征！” “胜利！” 执法官内部爆发出了巨大的热情。 雄赳赳气昂昂的穿过大桥，一路走来，满是鲜花与掌声。 好似执法官们已经赢得了最终的胜利，凯旋而归。 来到连接着双城的巨大升降井，一面巨大的告示牌就屹立在最上方： “祖安所属地界，如果闯入，后果自负。” 格雷森在告示牌前停留良久，最终叹了口气： “为了防止埋伏，我们依照议会的命令，在悬崖边上架绳，从这里进入祖安，进度要快！我们要打祖安一个措手不及！” …… “进祖安了啊。” 林恩神色平静。 在天心的作用之下，祖安内部发生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双眼。 “居然直接从悬崖边上吊下来，还真是有够小心的，只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反抗没有任何的意义，梅尔。” 林恩转头，看向赛维卡： “附近的民众已经完成疏散了吗？” “早在昨日，祖安附近所有的民众，都已经完成了疏散。” 林恩又看向范德尔，微笑道： “检验你训练成果的时候到了，这一次，可是要在全体祖安人民的眼中，看一看我们祖安防卫的中坚力量，祖安护卫队了。 可不要让咱们光复政府的脸上丢脸。 这一杖，我们不光要赢，还要打的漂亮！” “第一小队，第三小队，第七小队都已经待命完毕，保证完成任务！” 范德尔行了一个军礼，眼中洋溢着的，是止不住的火光。 两年前的光荣行动，祖安惨败。 今天，范德尔要找回场子！ “开始吧！” 在林恩的意志之下，那在几日之前已经惊鸿一瞥的祖安投影，再一次在祖安各大街区张开。 当林恩的面孔出现在所有祖安民众的视线当中时，迎来了无数的欢呼声。 “是林恩大人！” “这一次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林恩微微颔首，现实眼前虽然空无一物，却好似装着整个祖安一般，豪迈且自信： “所有祖安人民，大家好，我是林恩。 之所以在这样一个时间跟全体祖安民众见上一面，是因为，祖安境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在几分钟前，皮城的执法官队伍已经全副武装，在灰岩区附近的山崖上偷偷的潜入了祖安。 在祖安与皮城彻底断交的今天，皮城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触犯到了我们祖安的底线！” 屏幕之上，画面一转。 那一个个身着执法官制服，身后背着枪支弹药，全副武装的家伙，手中拉着绳索，正缓缓在墙面上一路往下。 祖安境内，一阵哗然！ “我们祖安，现在已经不允许皮城进入了，他们这帮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看到他们身后背着的枪没有？这些都是危险分子！” “这帮人是来找麻烦的！” 林恩神情严肃，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群执法官们的所作所为，现在已经严重危害到了整个祖安所有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已经严格触犯了祖安的法律。 我们有理由怀疑，皮城已经明确表明出了对祖安的敌意，战争已经开始！ 尽管我们祖安已经表露出了自己的善意，尽管我们祖安依旧热爱和平，不愿意看到两座城邦之间发生流血现象。 但彼时彼刻，皮城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为了维护祖安人民的尊严，为了保证祖安人民的根本利益。 自今日始，皮城与祖安之间从断绝关系，正式转变为敌对！ 我们要自己的拳头告诉皮城，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开战！” “开战！” 之前林恩负伤，却以大局考虑，表明祖安是热爱和平的城邦，强行用大义将祖安人民内心的愤慨压制了下去。 而伴随着这一次皮城光明正大的挑衅，祖安人民内心的愤慨被无限制的开始放大！ 矿工抄起矿镐，厨子抄起碗勺，工人抄起锤子！ 整个祖安，在这一瞬间，便进入了全民皆兵的战争状态。 热爱打架斗殴的文化一直都潜藏在祖安人民的骨子里，只是随着法律的明确，而被暂时压制了下来。 在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之时，这种尚武的习性，被再次激发。 哪怕我们手无寸铁，哪怕敌人的手里有枪有炮，哪怕前路九死一生！ 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去捍卫我们的权益！ 就在无数祖安民众正要保家卫国的时候，林恩的身影忽的在头顶的光屏上消失，转而出现在无数祖安民众视线当中的，却是那群执法官的特写： 以格雷森为首的执法官们，手持枪支，时刻戒备，一脸严肃的前行着。 四千多人的队伍拉出老远，很快，就接近了靠近壁崖的第一个街道。 “小心点，不要打草惊蛇。” 格雷森叮嘱了一句。 三个比较有经验的执法官率先走向了其中一栋房屋，两人拿枪掩护，一人直接走到正门之前，轻敲房门。 “有人在吗？” 祖安民众们看的真切，这个执法官的两个同伴一直拿枪架着房间的正门，稍微有半点风吹草动，恐怕便会立即开枪。 “该死的执法官！” 如果说，之前大家对眼前这帮人的来历还有所怀疑，但现在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愤怒了。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民众在心里呐喊着： “别开门！” “来人啊！救救他们！” 可是门敲了许久，也没有任何人回应。 执法官脸色一变，一枪直接打爆锁孔，二话不说直接推门而入。 “入室抢劫，放灰狼那里少说要去地沟挖三年的煤！” “执法官不说是最遵守法律的吗？该死的家伙！” 不多时，执法官探出头，朝着自己的同伴们摇了摇，示意这里没人。 在场的执法官统统松了口气，连带着松了口气的，还有看到这一幕的祖安民众们。 幸好这位兄弟今天不在家…… 执法官们又是如法炮制的搜了几间屋子，也还是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看着看着，也有不少人回过神，既然这是林恩主席给他们看的，是不是说明这里的居民被迁移走了？ 祖安民众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看着这些执法官一路打打砸砸，大家心里还是非常不爽的。 “该死的执法官！” 而与此同时，看到这一路都没有任何祖安人踪迹的格雷森，心中也开始格外的紧张了起来。 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林恩他们早就把人带走了吗？ 正当格雷森心中的紧张情绪愈发浓重的时候，远处投射过来的巨大阴影，却是引起了执法官们的注意， “那是什么东西？” 在暗中观看的林恩，倒是神色平静。 让这帮执法官们打砸了一路，也让祖安人民的心压抑了一路，现在是该释放的时候了！ …… “那是什么东西？” 与执法官们一样疑惑不解的，还有祖安的那些民众们。 在他们的视角里，远方，一堵堵一人高的灰黑色墙壁，正在缓缓的朝着这群执法官们逼近。 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了。 伴随着视角一转，一个令祖安人民熟稔的男人的面貌，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是范德尔！”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这些墙壁，居然是被人给硬生生抬起来的？”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一个个身材魁梧的紫色巨人，手中扛着巨大的，如同门板一眼的盾牌，正朝着对面的执法官不断逼近。 而与此同时，视角的特写，也来到了范德尔的面前。 “祖安的民众们，大家好，我是范德尔。” 虽然不是很能够适应这种在光屏上说话的情况，但毕竟有林恩的示范在前头，范德尔学的也还不错。 “目前，我在祖安担任光复政府的军部部长一职，其责任在于，训练祖安军队，保护大家。” 仅仅只是说了一小段，范德尔就很尴尬的把脸避开了摄像头，开始专心的给祖安民众介绍起“祖安护卫队”起来。 “首先，摆在大家面前的是，祖安盾卫。作为祖安护卫队的一员，祖安盾卫的作用，就是掩护与保护。 他们是战场上最强的防护，也是值得我们把弱点托付给他们的战友！” 像是为了验证范德尔所说的话一般。 “那些是什么东西！”执法官紧张的请示着格雷森警长。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们不能再让它们靠近了。” 格雷森脸色难看地说道。 都不用问，她就知道，眼前这种东西肯定是林恩弄出来的。 现在讨论这东西没有任何的意义，现在要紧的事情在于，不能再让对面靠近了，不然整个执法官队伍枪支的威力根本难以发挥，这才是自寻死路。 “射击！” 格雷森一声令下，枪口喷洒着火焰，密密匝匝的子弹尽数击打在祖安卫队手中的巨大铁壁之上，除了表面落下几点白点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 “这就是祖安盾卫吗！我们祖安原来还隐藏着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盾卫成员，全身紫色，这么强的辨识度，一看就是从巨人小队里选出来的佼佼者。” “什么是巨人小队？”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 民众一时间的惊诧，激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本来大家都打算抄起锅碗瓢盆跟这帮执法官拼了的，谁能够想得到一下子峰回路转了？ 子弹无法对铁壁造成有效杀伤…… 格雷森眉头一皱：“上炸弹！” 执法官虽然对眼前的局面深感紧张，但良好的素质还是让它们很快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炸药，在迅速完成点燃之后，往前一掷。 汹涌的火浪猛地在铁壁的表面啊升腾而起，可当尘埃落定，除了铁壁表面有些焦痕之外，还是没有任何的损伤。 原本单一的光凭突然在这里被分成了两节。 一边是爆炸火浪的特写，另一边是祖安盾卫的某位成员，在承受了爆炸的反震之后，脸色没有丝毫动容，除了肩膀部位微微有些震颤之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往后后退一步。 这种反差所带来的的巨大表现力，只是在瞬间就折服了无数祖安民众。 “太强了！我也想加入祖安护卫队，成为一名祖安盾卫成员！” “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加入祖安卫队啊。” 而远处的格雷森，轻轻的叹了口气。 …… 看到自己策划的局面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林恩满意的点了点头。 菲罗斯家族的密探都被使用了巨人药剂三型的护卫队成员轻松收拾，就不用说眼前这帮科技水平也就停留在蒸汽革命之后不久的执法官们了。 只要林恩想，他甚至可以让这帮人在刚刚抵达祖安境内的瞬间，就让这帮人折在这里。 但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林恩还是觉得要废物利用一下。 其一，通过这帮人对祖安的态度，获得反攻皮城之后的大义，这一点倒是不用赘述。 其二，便在于，揭露祖安护卫队的情况，以及提振祖安人民的自信心了。 一直以来，灰狼，也就是目前的祖安执法官们，作为与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离得最近的职位，一直都是广为人知的。 但作为，曾经在灰狼之中，通过选拔的最优质人才才能进入的“祖安护卫队”，在祖安人民的心中，都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但经过今天以后，恐怕祖安护卫队，将会成为整个祖安最想成为的职业排行榜榜首了。 简单点说，今天这场打斗的性质，跟大阅兵差不多。 就是拿来跟祖安民众亮肌肉的。 “他们要干什么？” 突然的惊诧却代表了无数祖安民众的心声。 在光屏之上，原本严丝合缝的铁壁突然从中裂开一道小缝，随即空门大开。 一下子，就连皮城那帮执法官也有点懵了，站在原地，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当中，三位手持长刀，全身穿着纯黑色紧身战术背心的骚包，从里头走了出来。 “它们是？” “一个个看起来远远没有盾卫壮实，他们行不行啊？” “对啊，一个个瘦不拉几的，还没我强壮呢。” 范德尔很好的承接起了自己的工作： “祖安刀卫！如果说，盾卫是整个祖安护卫队最强的防守，那么刀卫就是整个祖安护卫队最强的进攻！ 他们的刀快若闪电，能斩开一切！嗯……” 林恩脸色一黑。 他辛辛苦苦给范德尔准备的词，这范德尔居然觉得羞耻不想念了？扣工资！ 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范德尔突然的口误，只是，已经没有人注意范德尔在说什么了。 随着扳机的扣动，密密麻麻的子弹倾泻而出，这一刻，没有了盾卫的阻挡，大家似乎已经能够看到眼前这三个家伙被无情的子弹打成蜂窝的惨状。 不少人甚至闭上了双眼，不忍心看到眼前的这场人间惨剧，殊不知他们错过了能够让自己后悔一生的画面。 刹那间！ 刀卫的大拇指轻轻往上一挑，鞘中长刀顺势出鞘，在空中发出一道冷冽的匹练。 在林恩的特写倍速之下，众人清楚的看到，刀卫手持利刃，仅仅在一秒钟之内就砍出几十上百刀，刀刀在子弹的中心划过！ 时间恢复正常，刀卫收刀入鞘，身旁的子弹壳像是雨点一般淅淅沥沥的落下，那一幕的风情，势必要在很多年之后，还留在无数祖安人民群众的心中！ “卧槽！这什么啊！刀卫也太帅了吧！” “帅！太帅了，我要做刀卫！” “你刚刚不还要做盾卫吗？” “刀卫！刀卫！刀卫！” 看来虽然换世界了，功夫的魅力依旧不减嘛。 林恩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 值得一提的是，刀卫便是巨人药剂三型的承受者了，不过事实上，以巨人药剂三型的能力，要想在一秒钟之内斩出几十上百刀，还能刀刀切开子弹，那纯粹是做梦。 林恩特地找迦娜女神借了点力量，借助于风，才顺利的完成了眼前极具逼格的一幕。 就目前祖安民众的热烈程度来看，林恩给自己打82分。 如果说，刚才的盾卫还只是皮糙肉厚一点，比较抗揍之外，眼前的刀卫实在是有些惊悚了。 一个人，一把刀，却达到了千军万马一般的效果。 这群执法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充斥着畏惧。 就连格雷森，也彻底的打算放弃了。 本来就做好了失败的打算来的，谁知道败的这么一塌糊涂。 他们可是五千人啊，拿枪的五千人，对面拿冷兵器的！ 林恩看着这帮家伙要撂挑子，心中顿觉不妙，立马催促着范德尔继续往外甩。 阅兵还没阅完，跑什么啊。 “这是祖安速卫！” 一个因为跑的太快全身冒烟的家伙闯入执法官堆里，撞到了一大片。 “这是祖安暗卫！” 众人只看到黑影一闪，便有不少执法官的帽子连同头上的一层头发全都被削掉了。 “这是……” 嗯，其实大家都是巨人药剂三型的承受者，不过因为表现形式不相同，就变成了不同的分工。 虽然的确有凑数的嫌疑，不过谁让辛吉德那家伙懒呢？从上次做出来药剂之后，就一直在那摆。 手里没药剂，不就只能拿百搭的三型打打工？ 林恩也很为难啊。 范德尔最后几乎是赶鸭子上架一样的，把最后几个卫队讲完的，尴尬的不想多说什么，只能来了句总结： “祖安护卫队，保家卫国！” 林恩编的那些台词，真的是人念的吗？ 那帮所谓的什么什么卫，在暗地里是个什么鸟样？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范德尔一念就尴尬。 介绍完毕，执法官那边被折腾的不轻，基本上没一个能站起来的。 整个祖安倒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安静当中。 正当林恩以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 “林恩大人牛逼！祖安牛逼！祖安护卫队牛逼！” “我们祖安，终于也站起来了！我们祖安终于也有属于我们的强大力量了！” “这么多执法官被我们一网打尽，皮城，你们有什么可在我们面前得意的！” “祖安刀卫天下第一！” “暗卫才是天下第一！” “打一架！” “来！打一架！” 嗯……最后发展成一帮人争论到底是那个卫队更强，这倒是林恩没有想到的。 其实大家都是一款药，一样强。 当然啦，这个就不用到处去说了。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林恩勾起嘴角，随着脸色的重归平静，他的面容又重新出现在了光幕之上。 “是林恩大人！” 所有祖安人民重新正色，每次林恩出来，势必意味着有大事要说。 “自从祖安地陷，两城分割，我们祖安人民，依靠自己的双手，依靠自己辛劳，好不容易才从这一片黑暗之中存活了下来。 而皮城，有天时，有地利，借助于对科技的重视，经济得到迅速发展，很快成了整个符文之地都人尽皆知的进步之城。” 林恩开头，却只是阐述了一下双城从分割到现在的历史与过去。 无人异议，随着祖安小学教育的普及，现在几乎每个祖安人都知道双城之间到底是咋回事， “我们祖安无意与皮城争辉，我们依靠自己的双手努力生存，他们依靠自己的双手不断进步，双方之间互不打扰，这原本是一件好事。 可是皮城不见得如此。”林恩咬住牙关，声音有些不忿， “他们骂我们是底城，说我们是阴沟里的老鼠，他们歧视穷人，却也忘了，他们曾经也是穷人！现在更是派遣执法官来我们祖安，妄图赶尽杀绝。 我很想问问，我们祖安做错了什么？才受他们皮城这样的欺负！” “是啊！凭什么呢！” “我们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偏偏要受到他们这样的污蔑，受到这样的指控。” 这些原本不应该放在明面上来讲的东西，这些祖安民众自己都会用底城代替祖安用上城代替皮城的东西，这些深深扎在每一个祖安民众心中的那根刺。 伴随着这一次祖安护卫队的横空出世，伴随着执法官被彻底击垮，祖安人民的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释放了。 “错的，是皮城啊！他们的傲慢，他们一贯的高高在上。从前我们弱小的时候，欺压我们、看不起我们，现在我们强大起来了，他们妄图打压我们！” 林恩猛地仰起头颅，眼中蕴藏着的，是无穷的积极向上， “让他们打压吧！祖安不会妥协，祖安人民不会妥协！ 我们用了两年的时间，让祖安焕然一新，我们用了两年的时间，让祖安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祖安再也不是皮城可以随意揉捏的对象了！” 祖安民众仰起头颅，学着林恩的样子，等待着他的决意。 “我们的一再忍让，没有换来他们的尊重，我们的强大，换来的只有猜忌跟打压！ 既然如此，我，林恩·奥莱，以祖安光复政府主席的身份在这里庄严宣布！ 从今天开始，祖安反攻皮城！ 我们要把我们失去的东西，通通拿回来！” 林恩高举右拳，望着头顶的那座城邦，眼中洋溢着的是坚定！ “反攻！” “我们要反攻！” “我们要把我们失去的东西，通通拿回来！” 祖安民众咬着牙，红着眼，抬头看向头顶的那座城邦，同样的坚定。 林恩再一次做到了他的承诺，他要带领祖安的人民，把失去的尊严，统统拿回来！ 正文 emmmmmmm 其实写了八千字来着，可是看着看着，又全部删掉了。 本来想着，通过描写皮城的多方矛盾嘛，然后开战的时候全部爆发出来，现在因为海克斯科技还没有出现，炼金科技完全碾压了。 本来我写战争方面就很拉胯，现在就更是无从下笔，导致这段剧情我感觉有点垮了。 祖安胜利者的姿态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皮城民众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失败”的氛围。 硬要在皮城弄点伤亡，让皮城民众恐惧，表现出祖安胜利者的姿态吧，感觉也很不合适。 错字从小接受的思想教育里，根本就没有主动侵略这个选项，导致写出来的东西就差那么点意思。 今天的八千字感觉就跟无根之萍一样，看的云里雾里，放出来就跟骗钱没啥区别。 更重要的是，对于接下来原本定好的剧情，现在有点无从下笔了。 我能够想象诺克萨斯的主动侵略是个什么模样，但是我有点难以想象皮城的主动侵略是个什么模样。 因为皮城就是一座城，而且还是现代化的城市，没有自己的职业军队，只有执法官体系。 写着写着，味道就不对，导致心情越来越差，然后恶性循环。 关于最后双城合一的想法，以及具体操作，我的确是已经有细纲了，但是现在就是中间的过度阶段，我卡在这里了，有点上不去下不来的意思，挺糟心的。 加之，这本书一直以来的卖点其实是大势压人，解构各个阶级的矛盾。 后续跟诺克萨斯的冲突剧情，很难从大势着手，超凡力量的存在让武力被无穷的放大化了，双城之间的很多东西，放大到整个符文之地以后，完全写不了。 因为足以强大的武力，就是一种大势。 我最多写写符文之地的大事件，但林恩又很难亲力亲为的参与其中。 写配角大家不爱看，最多写点爆爆跟蔚两个人长大以后去冒险。 对这本书未来的担忧，以及现在的卡文，让我有点心力交瘁。 想要保持之前的万字更新，多多少少是有点无从着手了。 心里话写着写着，突然想明白了过度剧情应该怎么发展的了，怎样激起民众的恐惧，表现出胜利者姿态，又不会真的对普通民众造成损害。 请大家期待明天的剧情吧。 关于这本书后续的发展，错字还要好好的研究一下，如果读者老爷们有什么好的建议的话，也可以在这里提给我。 我也参考了一些其他的种田文比如《女巫》、《骷髅》这样的。 人家有好看的女巫小姐姐，写点日常就有人看，我能写什么啊……我真不会写感情戏。 头疼…… 希望得到读者老爷们的原谅。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脱困 “我们回来了。”范德尔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大桥，红了眼眶。 希尔科也想说点什么，只是想了想，一言不发。 “是啊，我们回来了。” 林恩的目光向前，在昏黑的夜色之中，面前连接着双城的巨大桥梁, 一如往常。 林恩转过头去，看着赛维卡，看着她身后的祖安护卫队、祖安执法官。 这些祖安的有生力量们排列有序的立成方阵，目光坚定的望向前方。 光荣行动那天的场面好像在今天得到了复刻，同样的林恩、范德尔、希尔科，同样的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只等一声令下就能冲上大桥的祖安人民。 只是这一次，我们有了炼金科技，我们有了正确的领导，我们有了反攻的大义！ 我们不会再失败了。 “全军前进！目标议会！ 护卫队主攻，执法官前往各个区域维护秩序，我们的目标是，接管皮城！” 祖安开动了！ 激烈的哨声惊扰了全桥的宁静。 祖安被发现了，亦或者说，祖安从来就没有隐藏的想法。 留守在这里的执法官们反应很快，仅仅只是在哨声响起的瞬间，那原本被运往这里的巨大探照灯轰然照亮。 一道巨大的圆形光柱直冲桥头而去，一位位身穿制式服装的身影，猛然闯进了大桥的范围之内。 他们的动作极其之快，像是一道道黑影一般，在探照灯中心范围内一闪而逝，随即便来到了对面。 “这些是人是鬼？” 留守在大桥上的皮城执法官队长倒吸一口凉气，丝毫没有含糊， “举起你们的武器，准备还击！” 没有看到格雷森警长与其他执法官们的归来，队长的心已经彻底的沉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祖安陷落，但摆在眼前的现实是, 如果不能将这些麻烦阻隔在皮城之外，对于整个皮尔特沃夫来说，这都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随手拉过身边一个尚且年轻的执法官，队长命令道：“现在去议会报信，祖安打过来了！” 年轻执法官很快退走，队长的神情轻松了不少。 紧握步枪，站在战壕的背后，警长的队长现在很想给自己来上一根烟。 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在估算了一下对面那群怪物的速度与双方的距离之后，队长大吼道： “大家等我的命令，三、二、一、开火！” 有先有后，杂乱无章的枪声一阵阵响起，枪口闪烁着火焰，尽数投入到眼前并不宽阔的腾挪范围之中。 眼看密密麻麻的弹幕就要在冲的最快的几个怪物身上炸开道道血花之际，不知是不是队长的错觉，原本昏黑的夜色中突然闪烁出几点金光。 残影闪烁之间，预想之中的攻击尽数落空！ 居然能躲过子弹？ 队长的心情巨震, 可双方不断被拉进的距离，还是让这位队长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看着身旁同样动摇的同伴们，队长意识到, 事情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了，警长把守卫皮城的最后任务交到他的手里，不是让他畏畏缩缩的。 “别怕！想想我们的家人！炮手就位，准备实施轰炸！” “队长，距离太近了！” “开火！” 平地上的一颗惊雷轰然炸响，那卷起的气浪与碎片疯狂的冲击着这片区域之内的全部事物。 队长紧靠着身前的金属战壕，左手右手分别摁着两个刚刚来不及倒下的同伴，在千钧一发之际，蹲了下来。 感受着身前战壕不断后退的恐怖冲击力，队长在心里期盼着能够一击建功。 可当他抬起头，想要在眼前见到什么残破肢体的时候，等来的，却是头顶炮手的惨叫声。 “啊！” 怪物用力的折断了炮手的手脚，随手把他从天上丢了下来。 队长慌慌张张的赶忙接住了从天而降的炮手，可与之伴随的，还有身边那接连不断的惊叫声。 跑在最前头的这些怪物已然彻底突破了他们的防线，他们甚至只坚持了一轮，只进行了第一波的反抗，就被彻底的摧垮了。 身旁的敌人好似浮光掠影一般的在耳畔经过，带起阵阵风声，令队长奇怪的是，谁也没有留下来多看他们一眼。 他只能紧紧的把在这里驻守的执法官聚集在自己的身边，蹲在地上等候着最后的审判。 等了许久，队长仅仅在耳畔听到一句： “留下一队人在这里看管，其他人继续前进。” “是！” …… 忽的有那么一瞬，梅尔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般，整个人彻底的僵住了。 直至达到某一个阈值，梅尔这才重新恢复了呼吸，感受着自己握笔的右手那不住的颤抖，她不禁想到： “难道已经分出结果了吗……嗯，也差不多了。” “米达尔达议员！” 依罗拉惊慌的在走廊上大声的呼喊着。 梅尔神色平静的放下自己右手的笔锋，从座位上站起之后，也不急着马上去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仔仔细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以及被自己坐的有些发皱的贴身长袍。 祖安现在应该已经打过来了吧，一切都如你所料，林恩。 “米达尔达议员！” 梅尔抬头露出一个微笑，淡淡的问道：“祖安打到哪了？” “不……不是祖安。” 冲入办公室的依罗拉抬起惊慌的眼睛。 嗯？ 梅尔神色一变，在她的视线之内，一道从门缝中射出的钩锁，猛地射入了一旁的墙壁之中。 “别动！” 梅尔猛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转过身来直面办公室房门，以表示自己的配合。 这一切都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 “米达尔达议员，对不起……” 依罗拉的眼中闪烁着泪花，不敢抬头看梅尔，她本来应该做好警戒工作的。 “没事，这样一切怪不得你。” 在看到这熟悉钩锁的瞬间，她就已经明白来人的来历了，她看着依罗拉安抚式的笑了笑， “沃特先生，出来吧、” “真是冷静啊，米达尔达议员。” 清脆的鼓掌声后，沃特淡笑着从门后走了出来。 虽然头发半白，看上去垂垂老态，可在一旁冷脸密探的拱卫之下，却也显得意气风发。 “他吗的，梅尔你这个臭表子！” 席塔议员满脸的怒容，狼狈的闯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梅尔，猛地就杨起了自己的右手。 沃特对这一幕冷眼旁观，在他看来，借着席塔的手敲打敲打梅尔，让她明白一下现场的局势，也是一件好事。 正当席塔的右手要抽在梅尔的脸上时，梅尔表现出了她身份所不应当具有的敏捷，急促的一个小碎步后退，让席塔用力杨起的右手猛地落了个空。 她反倒借着这个机会，杨起自己的巴掌，狠狠的在席塔的脸上来了一下。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梅尔生冷的看着眼前的席塔，眼中只有无穷的厌恶。 而这一幕，正巧被纷纷解救出来的其他几位议员，看在了眼里。 “席塔，真有你的，哈哈哈！” 身后的嘲讽彻底的让席塔丧失了理智，他发疯似的冲向了梅尔，梅尔冷静以对，双方在一时间居然玩起了追逐战一般。 只是…… “啪！” 又是清脆的一声。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从席塔的脸上响出来的，而是梅尔。 在不远处，沃特正把玩着手上的手枪，虽然看上去完全没有开枪的想法，但梅尔还是停住了自己的步子，硬生生的承下了这一巴掌。 席塔含怒一击，梅尔被抽的脚下一个晃动，猛地往后倒去，背后用力的在桌面上一撞。 耻辱，疼痛，齐齐涌了上来。 梅尔面无表情，只是用力撑着桌子的双手，表现出此刻心情的绝不宁静。 席塔的愤怒哪里是这一巴掌能够开解的？ 梅尔这边还没缓过神，他又猛地一脚踹了过来，将梅尔用力的踢翻在地。 随后更是变本加厉的在梅尔的身上揣着，以发泄自己的愤怒。 身后的几位议员脸上都流露着掩饰不住的快意。 “对！就是这样，梅尔你这个臭表子，居然敢对我们下手！” 见到梅尔都躺在地上哼唧了起来，感到有些疲惫的席塔这才停下了自己的施暴行为，可想了想，他还是觉得不太解气一般，伸出手就朝着沃特要枪： “拿过来！” 沃特脸上流露出些许的不悦。 席塔眉头一皱，但看着沃特身后那些冷脸的密探们，还是强行把内心的不快压制了下来：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进议会吗？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你就顶替梅尔的名额吧。” 沃特转过头，看向现场的其他几人。 可能并不是每个人都同意沃特加入议会，但就现场的局面来看，貌似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沃特刚要伸手把枪交到席塔的手中，那原本躺在地上被打的半死不活都一声不吭的梅尔，终于是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你们……不能杀了我，林恩的军队已经打了过来。 如果你们杀了我，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席塔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伸出手就要去夺沃特手中的手枪，但他却握住了沃特那攥紧的右手。 “你！” 沃特一把将席塔推到一边，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梅尔： “你凭什么证明，林恩会放你一马？就凭你们之前的合作吗？可你们要真的合作那么亲密无间，现在局势根本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局势如何？” 吉拉曼恩议员踏前一步，被梅尔囚禁的间隙，让她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她现在急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种东西，瞒不了人的。 沃特也没有隐瞒，平静的说道： “去往祖安的执法官们，没有一个回来的，现在祖安的军队已经冲过了大桥，正不断的朝着议会这边逼近。” 在场除了梅尔以外的其他议员，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米达尔达议员，我问你呢，你凭什么证明，林恩会放你一马呢？” 沃特催促的问道。 说真的，即便分布在德玛西亚跟诺克萨斯的密探们现在纷纷都已经回到了米达尔达家族，大大的扩充了家族在本土的实力。 但对于那个让老祖母失陷的城市，沃特心中还是充满着警觉。 如果梅尔有什么保命符…… “咳咳……”梅尔挣扎着从地上缓缓爬起，尽可能的维持着自己的体面，“我有林恩的一个承诺。” 承诺？ 在场几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抹异色。 商人永远都不会相信承诺这种东西，他们只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 梅尔口中的砝码，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 “梅尔，你居然还相信这种幼稚的东西，说真的，我对你很失望。” 卡丽娅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我有理由怀疑，皮城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模样，就是你在暗中勾结祖安。”普利莫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梅尔，“我相信，民众们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原因的。” “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想想，怎么对抗祖安，对抗林恩吧。”梅尔轻轻的咳嗽着，看着几人的脸上满是嘲讽，“他为了今天的一幕策划了很久很久，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就能够打发的了的事情。” “这与我们无关不是吗？祖安来攻打皮城，难道皮城的人民不应该奋起反抗，对抗祖安的侵略吗？”沃特倒是很镇定，“议会前面还有十几万人呢。 这么多人，够我们……” “林恩总是会找上门来的，不是吗？”梅尔的神色很平静。 全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梅尔在这场拉锯之中，占据了些微的优势。 她说的没错。 这些家族在皮城经营了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同时，也彻底的跟这座城邦绑在了一起。 以前从来都没有人会考虑，祖安真的打上来了怎么办，但是现在，这一幕的的确确是在眼前发生了。 “我要去跟林恩谈谈，撑着现在还可以谈的时候。” 哪怕梅尔才将这些议员囚禁，哪怕双方之间的矛盾已经尖锐的无可调和。 但议员们，还是摁着头接受了这一事实。 利益至上。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收编与管束 “执法官们战败！祖安打过来了！” 一声惊恐的大喊，在将皮城南部唤醒的同时，也彻底拉开了祖安反攻皮城的序幕。 看着那个一路向前狂奔的疯子，刚开始，皮城民众的心里还是心存疑惑的。 皮城的执法官怎么可能打不过祖安的那群老鼠？两年前我们能够将他们打败，现在我们一样也可以。 抱着这样想法的皮城民众不在少数，他们从出生就带有的, 对祖安的蔑视已经深入骨髓。 可还是有不少的知识分子、亦或是特殊岗位的皮城人，或是因为察觉到了两座城邦之间的微妙气氛，或是提前收到了某些消息。 仅仅只是在听到消息的瞬间，他们立马收拾细软，拉上自己的家人孩子，朝着皮城的北部疯狂的逃命。 “跑吧！祖安真的十有八九打过来了！” “我骗你干什么？我又内部消息, 这一次祖安来势汹汹。” “他们早就不是曾经的景象了。” 精英这个群体本身就具有极大的话语权，当一小部分人开始相信这些精英的话开始准备逃窜的时候, 大家的心中还只是惴惴不安。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当在街道上逃窜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组成长龙的趋势的时候，恐慌还是不由得爆发了。 “老婆，我们快点走！” “你真的相信那些人的话？祖安能打到皮城？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你看着下面那些人，一个个都在逃命，不可能他们都是疯子吧？快跟我走！” “……” “钱呢？我的钱呢？” “不要抛下我！” “滚开！快把钱给我！不然就来不及了！” “……” “前面的快一点！” “你催什么催？” “想打架是吧？” 一时间，皮城南部各地，上演了一出众生百态。 不过，这一切，都跟早已在各大必经之路上蹲守的祖安护卫队成员，没有任何的关系。 “已经过去多少人了？” “快接近四分之三了。” “准备收网吧！” 一声令下，数十尊浑身闪烁着紫色光辉的巨人从天而降，踏碎地面，杨起一阵碎石，彻底的拦住了通往北方的主路。 “这是什么怪物？！” 虽然对眼前的紫色怪物充满着陌生感觉，但他们硕大的拳头，凶暴的神色，还是丝毫做不得假。 最后没有跑出去的四分之一皮城民众当中的为首者立即停住了自己的步伐, 可这个时候，后面的人又怎么可能刹得住？ 眼看前面的人被挤倒，一场残酷的踩踏事件就要发生之时。 为首的祖安护卫队小队长握住了随身佩戴的青鸟纹饰，在心中祈求道： “拜请风之精灵！” 灵魂青鸟在纹饰上闪烁而出，风墙无形杨起，所有逃窜的皮城居民好像被禁锢住了一般，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场面仅仅是在瞬间，就得到了控制。 “赞美您，伟大的风之精灵。” 队长感激的赞叹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在眼前的灵魂青鸟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怨气。 霎时间，青鸟随风而散。 如果将这片区域之内皮城居民逃亡北方的路途比作是一条河水，那么眼前的队长则是强势拦住了河的上游。 而上游部分的灰狼们，也已经到了。 双方就像两道巨大的闸口，彻底将这段区域内的居民们，困在了中间。 “早就跟你说了，我们要快点跑！你就是不听，死活拽着你的钱不肯放！好了吧, 现在跑都跑不掉了！” “后悔没有第一时间逃跑啊！不然现在我们都过去了！” 人群的惊慌、懊恼，不一而足。 看着最前方, 这群紫色怪物身后，那不断往前逃窜却没有遭遇阻拦的家伙们，大家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嫉妒情绪。 在场得到上头命令的灰狼们，可不会放任这帮家伙在这里聊天。 “肃静！”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枪声，这片区域被留下来的四分之一的居民，瞬间老实了起来。 他们恐慌的看着眼前的这帮祖安人，内心充满着迷茫。 “从现在开始，往回走！ 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我们不会为难你们！” 说话者，是这一批灰狼的领头人。 他看起来大概三十来岁左右，刚正严肃，说话一板一眼，看上去很有说服力。 正当这里被留下的居民，打算依从刚刚的指令，老实的回头走的时候。 “我们不要被骗了！只有反抗，我们才有希望！” 人群中突然的惊叫让全场的局面彻底失控！ 领头人神色微变。 这次的行动，上头对他们的考核标准只有一个： 稳定！稳定！再稳定！ 真要被人群中隐藏的不知那个刺头弄得出现了过大的伤亡，他回去论功行赏的时候，是绝对要吃挂落的！ “砰！砰！砰！” 领头人当即拔出自己的配枪，朝天就是三枪。 与此同时，放开喉咙大喊道： “我们言而有信！只有你们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绝不会对你们做出什么事情！” 枪声响彻，原本有些动荡的局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皮城居民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领头人的头上浮现出一层虚汗，强行松了口气。 “我们……” 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再一次的袭来，正当领头人神色微变之际，原本站在一旁看戏的护卫队长勾起嘴角，一个起落之间，踩在几人的背后突入人群，一把就将某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捞了出来。 “还敢开口，你真当没人发现的了你？！” 大耳瓜子差点没把那个躲在暗地出声的男人的头打掉，他只感觉自己的头嗡嗡的，眼前一阵漆黑。 领头人深吸两口气： “我再重复一遍！如果我们要对你们出手，我们早就动手了，只要你们好好的配合，我们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再重复一遍，好好配合，我们一定保证你们的安全。 我以一个祖安执法官的身份，向诸位保证！” 祖安执法官？ 人们的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但没有了别人的挑动，又有那些紫色怪物、枪支的威胁，大家还是决定乖乖的配合。 一个个抱着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依照着灰狼们的规划，朝着身后他们逃出来的地方，返回。 “多谢，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才好。” 领头人看着眼前的队长，眼中有些羡慕。 如果他也能够加入护卫队，他也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可惜了……上面对他的评估是，他跟适合在灰狼这个系统工作。 “不用这么说，都是祖安的兄弟，大家要互帮互助嘛。” 队长爽朗一笑，而后道， “既然现在这里已经控制了下来，那我们的职责也就完成了，我们还有自己的任务，就先走了。” “敬礼！” 领头人严肃行礼，队长严肃回礼。 “一切为了祖安！” …… 被“劝返”的皮城民众，以及从楼道之中被驱赶出来的那些躲藏者，此刻已经纷纷聚集到了这片街区之中，一个地形宽阔的区域内。 他们在黑暗当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伸长了脖子等待着眼前这帮祖安“侵略者”对自己的审判。 忽的，光芒亮起，巨大的探照灯从头顶打下，晃得人睁不开双眼。 灰狼领头人沉着的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清了两声嗓子之后，直接开启了今天的主基调： “昨日，皮城执法官在没有经过任何的报备之下，一齐闯入祖安地域。 并且，攻击了我们当地的街区，对祖安的生命财产，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这是一起可耻的偷袭，这是一场非正义的战争！”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彻底的沉了下去。 失业者聚集地的游行，整个皮城的巨大动荡，以及主动开展的愤怒，这样的消息早就在皮城传开了。 而现在，执法官貌似已经失败。 “皮城的执法官目前已经被我们击溃，为了祖安人民的尊严，为了惩罚皮城发动的不正义战争，我们祖安绝对，派兵实行反击！ 但是，我们祖安毕竟是热爱和平的城邦，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场战争是皮城议会所掀起，我们不会将他们的罪责推到你们的头上。 我们优待俘虏，只要你们能够好好配合，我们就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听到这位很有说服力的祖安带头人再一次强调“不会拿他们怎样的时候”，在场的皮城人猛地松了口气。 至少，他们的安全还是保住了。 “你们如果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可以在下面举手，我会回答你们的问题。” 全场好似陷入了一场寂静，领头人也不强求：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伸出了一只不断颤抖的右手。 领头人朝着那边点了一下：“站起来，你有什么想问的？” 一个坏了一边眼镜腿的男人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抬头仰望着身前的领头人： “我想问一下，你对我们有什么安排呢？” 皮城人的心瞬间提了上来。 对啊，眼前的这些祖安人虽然说了不伤害他们，可对他们又有哪些安排呢？ “这个事情，其实是我一会就要说的。”领头人平静的环视一圈，“就目前而言，我们对你们的安排是，只要你们能够老老实实的待在这片区域里，不要随意走动就可以了，时间一直持续到这场战争结束。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负责你们的食物、水、以及其他物资的配给。 你们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收到影响。 但是同样的，为了换取这些物资，你们也需要在我们的安排之下，进行劳动。 大体的就是这样，请问你们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没有了。”男人摇摇头，十分迅速的缩了下去。 “既然这样，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见着一言不发的皮城人，领头人摇摇头，转头看向身旁的灰狼同伴们，“开始吧。” …… “在那边愣着干什么？你们今天难道想睡大街吗？” 说话的灰狼神情有些粗暴，如果不是上头的命令，他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帮皮城人不可，可现在，居然还要在这里教这帮皮城人搭帐篷…… 拿出从祖安的工厂中临时赶制出来的一批帐篷，灰狼动作娴熟的很快就将手中的小布包变成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大帐篷。 “那个，我们今天就住在这个里面吗？”有人弱弱的问了一句。 “是。”灰狼的神色很冷淡。 “我的家就在旁边那里，我今天能不能住在那？”那人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不能！”灰狼猛地直起身子，尖锐的眸子逼视着眼前的所有皮城人，“你们不要以为，我们对你们的态度还算可以，就想着在这里讨价还价！ 我必须承认的是，我很讨厌你们皮城人，以及你们一直以来对我们造成的伤害，还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作风。 如果不是我有自己的职责，上头有命令，相信我，我在看到你那张令我厌恶的脸的时候，我一定会狠狠的打上去！ 是，我们的确不会伤害你们，但这是有前提的！ 你们必须要遵照我们的话来做！ 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在场的皮城人噤若寒蝉，有人害怕，有人愤怒，但相同的是，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灰狼把脸瞥到一旁，暂且把心中的怒火压下： “现在，看着我的动作，如果你们今天不想睡在大街上的话，最好来跟我学一下，应该怎么样把这些帐篷支起来。” 很快，就有足够配合的人，完成了自己的帐篷。 看着眼前朴实却又结实的“小房子”，他脸上流露出一模欣喜，正当他打算住进去舒舒服服的躺一会的时候。 “谁让你现在就睡进去的？” 灰狼冷漠的驱赶道。 “还有什么事情吗？”男人强忍着怒火。 “现在，去帮别人也把帐篷支起来。”灰狼伸出手指，指向一边。 “那有不是我的事情！”男人不满的说道。 “可是我们的人也在干！”灰狼的神情冷冽，“今天如果帐篷没有全部支好，谁也别想睡觉！” 不少望向这边的皮城人，神色有些复杂。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潜移默化的管控 傍晚，一搜大运量的货船披星戴月般的驶入港口。 早已在这里等候的沉默水手们，娴熟且迅速的完成了接应工作。 而原本那些会将第一次来次贸易船只盘剥的七七八八的规矩，此刻却好像并不存在一样。 皮城的港口、海关一路大开绿灯，一切只为了配合眼前的这艘货船。 来自蓝熏庄园某个家族的管家沉着冷静的蹲守在这里，他的一举一动不疾不徐，迅速的指挥着随身携带的家族成员们, 完成着卸货与运输的工作。 看着后备箱被塞的满满当当，并逐渐只能看得到车尾灯的那些蒸汽汽车们，管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的满意。 虽然目前皮城的总体大环境不好，但在海运方面，还是没有任何的放松。 鉴于皮城本身的特殊位置，无论是事物、原料，都需要来自德玛西亚的大规模进口。 他每天专程来此, 就是为了保证蓝熏庄园的食物供给的。 那个地方坐落着整个皮城的权贵阶级，可不能让他们饿着、渴着了。 并且, 这项事物要绝对保密的。 万一被那些饿混了头的贱民们知道了消息，他们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过来闹事。 平息自然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可要是耽误了贵人们的每日享用，那就有些罪大恶极了。 “快点，在快点。”管家低声的催促着这里工作的装卸工们。 明月、港口、一切好像都显得那么的和谐。 在管家已经看不着的角落。 负责将物资运往蓝熏庄园的司机们正打着哈欠，右手拍在方向盘上，左手美滋滋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 路上看到有还在街上游荡的普通民众，则是用力的按了几下喇叭。 看着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的路人，司机哈哈大笑两声，也算得上枯燥开车过程当中的一种调剂了。 正当他以为，一如往常的，他会顺顺利利的驾驶着车辆，将物资运往蓝熏庄园之时。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两个黑影已经悄无声息的从一旁的高楼阳台上一跃而下，像是一只灵巧的夜猫一样落在了汽车的顶部。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耐心的在原地等待着。 直到车辆已经从原本的闹市区经过，而是转入的通往蓝熏庄园的隐秘无人的小道之后, 站在驾驶位顶上的影子，忽然有了动作。 手背相对往下一插，像是切豆腐一般顺利的刺开了车顶的铁皮，随后只是轻飘飘的一掰，整个车顶瞬间就被开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司机听到头顶的巨响心中一惊，只是瞬间便踩下了刹车，在惯性的带动之下猛地在地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等他好不容易在安全带的束缚下平稳了下来，一把小刀却已经悄无声息的搭上了他的脖颈。 感受着喉咙部位的冰凉，司机咽了口口水： “两位，有话好好说，我一定好好配合。” 从头顶突入的黑影顺势坐上了副驾驶，口中命令道：“现在开车折返。” “是。” 虽然不知道这位是哪来的亡命徒，但应该是为了自己车后货舱位置的物资而来的。 他的确是家族的附庸不假，可在小命面前，他觉得自己还是乖乖从心的比较好。 “是。” 司机浑身僵硬着，突然苦笑一声，“您能不能把我脖子上的刀挪开，您这样我不太好开车。” 黑影挪开自己的刀锋，司机猛地松了口气。 好在这两个人还是比较讲理的。 顺势发动油门, 推动档位，车辆又开始平稳的形势在了小道上。 看得出来，眼前男人的神色有些平复，司机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趋向平静： “请问，我该去哪？” “你不用管这么多，你只需要开好你的车就好，到了拐角处，我会让你转弯的。” 男人的话让司机心中一紧，看来这两个人是认识路的。 这让他迅速的把自己心里那点不该有的小心思掐灭了。 正当他完成了车头的调转，还想跟副驾驶的男人说点什么话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动静却让他猛地吓了一跳。 “417，这车后面的好东西还真他吗的多！尽是一些我见都没见过的高档货，啧啧啧。” 居然还有一个人…… 司机感觉自己现在有点麻了。 “你都没见过，怎么知道是高档货？” 副驾驶的男人勾起嘴角，嫌弃的骂了一句。 “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吧，光是这个包装，看着就比一边的这些鸡蛋、鱼肉贵好多啊。” “行了，别废话了，上来吧，你在车顶警戒，我看住这家伙。” 男人不动声色的瞥了司机一眼。 他顿时眼观鼻、鼻观心，表现出了自己老实的模样。 “向左拐！” “向右拐！” 接下来的旅程，司机彻底的充当了自己身为工具人的角色，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 可越开，司机的心里就越是发苦。 离蓝熏庄园越远，他获救的可能性就越低。 甚至于，在他路过执法官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直接开口求救，身旁的男人，可是带着刀子呢。 从他那狠辣劲来看，他要是敢开口，这人下一秒就会划开他的脖子。 为求自保，司机心绪千转百回之下，苦苦的思索着获救的办法。 先探知点消息吧。 司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感受着头顶那呼啸而过的冷风： “两位，冷不冷啊，这头顶的风还挺大的，吹得我汗都出来了。” “别废话，老老实实开你的车就好。” 一把冰冷的利刃瞬间搭上咽喉，司机脸色为之一僵，强笑着闭上了嘴巴。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 司机原本的意识因没有得救之法而昏昏沉沉的，可眼前突然发生的景象，却让他猛地呆住了。 “祖安打过来了！我们快跑啊！” “身后有怪物在追我们！只有逃亡北方，才能得救！” 大批的民众像是潮水一般的往这边涌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的司机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在说什么？ 祖安打过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执法官们不知已经前往祖安了吗？ “他们的速度也太慢了。” 头顶传来的声响让副驾驶位置的男人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 “是我们太快了，人家是有任务的。” 两人不经意的聊天仿佛给司机揭开了他们神秘身份的那层面纱。 司机偷偷摸摸的吞了口口水，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身边这两个，绝对是祖安人！ “我劝你不要胡思乱想。” 男人适时的提醒让司机如坠冰窖！ “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但是你要还敢有其他的小动作，你可以试一试，看看我们会不会开车。” 司机甚至连装傻搪塞的勇气都没有，只是点着头： “是，是。” 执法官们闯入祖安，现在祖安却已经打到了这里，这背后蕴含的东西不言而喻。 正如眼前这个男人所言，好好配合，才有一线生机。 司机在男人的指示下将车停在了路边。 可有的东西，并不是你不去招惹，麻烦就不会找上门来的。 疯狂往前奔跑的民众们其中的部分聪明人，一眼就看到了刚刚停在路边的汽车。 他们一个个眼睛通红的围了上来，疯狂的拍打着车门： “让我们进去！带我们一起跑！” 更有甚者，甚至想直接跳上车后的货仓，希望眼前的司机能够带领他们一块逃命。 “砰！砰！” 强盛在这片街道上回荡。 附近的皮城民众们猛地抱紧自己的头颅，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蹲在了地上。 “滚蛋！别逼我开枪！” 出声者，正是男人的同伴。 司机倒吸一口凉气，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反抗。 他吗的！这帮人居然还有枪！ “你说他们非要动那点小聪明，上来抢车干嘛？这不就跑不掉了吗？” 同旁长吁短叹。 被枪声惊动的，除了民众，自然的还有从身前身后准备封路的灰狼跟护卫队成员们。 每到一片地区，就进行上下封锁，将一部分足够掌控的民众进行管控，本来就是上方的指示。 这一下响起了枪声，身前身后的人顿时坐不住了。 “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有人来了。”车顶的同伴却丝毫不慌，“吗的，敢吼我，等会一定要好好的训一训，让他知道什么叫尊重前辈！” 作为巨人药剂二型的适格者，三型的预备役，他在整个护卫队当中的序列也不低。 调校新人这事，他爱干。 副驾驶上的417好没气的摇摇头：“403，你这性格，真该改改。” 仅在兔起鹘落之间，方才呼喊者就已经来到了近前，身材匀称而魁梧，一双眼眸里闪烁着耀目的金色，在黑夜当中极度闪烁。 “卧槽，是个队长，417，快下去！” 头顶原本还非常分外淡定的403瞬间脸色大变，顾不得装X了，立马跟个孙子一样的溜下了车，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站着军姿。 417脸色一变，当即下车，神情严肃的跟着403并排站在了原地。 “队长好！” 在异口同声的呼喊，敬礼当中。 尤金矫健的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上头的两个指标：生命、秩序。 在听到枪声的瞬间，尤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三型巨人药剂的注射，让他瞬间臻至完美。 与之附加的强大听力，在让他确认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骚乱以后，也让他清楚的把这个后辈的那些话纳入了耳中。 “训一训是吧？前辈是吧？” 尤金神情玩味的看着眼前的403跟417，勾起嘴角。 艹了！居然被听到了。 403心里是崩溃的，417心里也不逞多让。 护卫队内部一向实施的是共同承担责任，别看是403口嗨的，他也讨不到半分的好处。 “我是第一大队总队长尤金，报上你们的序列，卫兵们！” “报告！我是第三大队第四小分队序列3号卫兵，约克！” “报告！我是第三大队第四小分队序列17号卫兵，汉斯！” 尤金冷冽的看着身前的这两个家伙： “我也不知道艾萨克那家伙，怎么会教出你们这样的熊兵，不过今天既然落到了我的手里，我也不会给他留面子。 老规矩，目前我们管控的片区，一百圈。 如果让我发现你们作弊……后果自负！” “是！”403跟417两个人也没啥好说的，谁让403嘴欠，谁让他们是战友同伴呢？ 不过…… 417硬着头皮敬了一礼：“报告！尤金队长！那我们的这一车物资怎么办？” “就地分配。”尤金平静的说道。 “可是尤金队长，我们原本的属地呢？”417望着尤金的眼睛，据理力争。 “你们是哪个属地的，我会让我的人截获当地的物资以后，直接给你们送过去。” “可是……” “完成命令！” “是！” 看着两个一路往前狂奔的身影，尤金一把掀开了那原本用来遮蔽视线的篷布。 看着眼前的物资，尤金勾起嘴角： “这回可有口福了，啧啧啧，还是那艘船好啊，油水多，我怎么就没分到名额呢！ 嘿……还是落了口实在我这的，艾萨克你找上面闹我也不怕你。” …… “起床了！起床了！” 刺耳的叫喊声，唤醒了营地的一干人等。 迪伦睁开自己惺忪的睡眼，昨天晚上他睡的并不踏实，一直熬到半夜，现在被吵醒了，更是一点精神都没有。 灰狼的身影站在帐篷之外，轻轻拍打了一下帆布之后，沉声道： “起的晚的，今天上午没饭吃，你们最好赶快爬起来。” 在这样的威胁之下，迪伦总算是来了点精神。 推搡着跟自己睡在同一个帐篷里，素不相识的皮城人： “快起来吧。” 人民这才零零星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依照着这些祖安人的指示，前往中心位置集会。 虽然他们都自称为祖安执法官，但绝大部分的皮城人对这个称谓，还是嗤之以鼻的。 祖安或许能够打败皮城那有如何？ 皮城是进步之城，皮城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完备的法律，我们皮城的执法官，才是真的执法官，你们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人群稀稀拉拉的在昨天晚上集会的地方聚集。 此时已经是白天，视野开阔，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在四处忙碌的那些祖安人，脸上洋溢着困倦与不安的皮城人，以及眼前搭起的临时高台，四周一片破败的景象。 祖安的人并没有让他们等待许久。 不多时，昨天晚上给在场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的，那位站在高台上讲话的祖安领头人物，走上了眼前的高台。 在他的身后，两名灰狼提溜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紧随而至。 环顾了全场一圈以后，领头人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在这样的早上，把大家叫到这里，有两重用意。 一来，在日后的时间里，至少在我们祖安与皮城之间的战争没有结束之前，诸位都需要在这样的时间起来，完成每日的体力训练或者是我们临时安排的劳作。 我们给你们提供的事物并不是白来的，这需要你们用自己的劳动去换取。 第二个，就是关于昨天晚上，有人在人群里煽风点火的事情。” 领头人说到这里，脸色一沉，单手将身后贼眉鼠眼的男人提了起来。 台下的所有人，在听到需要用劳动换取食物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怨气，好在他们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件事情，并且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或许有人对这个人很陌生，但是大家一定听到了，昨天在人群里，鼓动你们反抗的那句话。” 迪伦的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强烈的不满。 反抗怎么了？难道还不准我们反抗了吗？ 你站在上面，莫非是想要杀鸡儆猴？我们才不会怕你们这帮祖安人！ 台下升起一阵义愤填膺，情绪这种东西就像是弹簧一样，越是压制，反作用力就越大。 看着有些喧闹的下方，领头人呼了口气，回头冷冷的看着贼眉鼠眼的男人： “你说吧。” 早就已经尝到了苦头的男人，现在哪里还敢有反抗，看着台下一双双或是恐惧、或是支持、或是愤怒的眼神，他吞了吞口水，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我叫昆丁……在这里，我对不起大家。 昨天晚上之所以让大家反抗，是因为我想要利用大家反抗这些祖安人引起混乱的时候，乘乱跑掉。 因为我知道，这些祖安人手里有枪，我不想死，我就想着开口骗你们去死。” 昆丁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不断地朝着台下的观众磕着头。 起因经过，心路历程。 眼前的男人貌似都说的清清楚楚，在场不少人的情绪冷却，对祖安态度有所软化，对昆丁此人升起愤怒的之余。 同样的，还是有许许多多，本身就对祖安抱有强大偏见的人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祖安人逼着眼前的男人说的。 屈打成招，威胁逼迫，谁不会啊？ 看着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甚至民意有两极分化之势，领头人脸色有些难看。 正如上头交代工作时，一再强调的，一切要实事求是。 许多在祖安能够使用的手段，在眼前的皮城，是根本操作不开的。 皮城人本身就不信任祖安人。 就在领头人有些骑虎难下之际，远方倒是传来一个好消息——物资到了。 随着一箱箱的物资被分门别类的打包好，运往这片管辖区域的时候，在场所有的皮城人心里都暂时忽视了对祖安的态度。 小麦在大箱子里相互撞击而产生的好听莎莎声、水产在封闭巷子里活蹦乱跳的撞击声、以及比开封在空气中溢散的香料味道…… 这样的色香味，彻底的将仇恨给遮盖了下来。 要恰饭的嘛。 领头人当机立断，就地开伙。 承诺什么的都是狗屁，还能有色香味俱全摆在你面前的食物更有说服力的吗？ 这边在干的如火如荼之余，另外一边，领头者跟昨天晚上配合的护卫队长也碰了面。 “得亏你来得及时，不然今天恐怕有点难以收场。” 领头人有些无奈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其实本来可以再快点的，这片区的仓库太散，来回奔波花了一点时间。” 这次的行动，灰狼主要起管理作用，而相关的后勤物资的补充，则是依靠护卫队清扫皮城的各大仓库得来。 队长这次看的真切，仓库里的那些食物都快堆积的发霉了，可那些商人却还是死死的把食物攥在手里，宁可烂掉也不肯降价。 虽然早就对皮城的糜烂有系统性的认知，可真的用自己眼睛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队长还是不禁讥讽与缅怀。 貌似……他们一直都把皮城看到太高太远了，以至于它强大的有些失真。 此时，炊烟已经袅袅升起。 闻着那飘香的味道，领头人把口水咽了下去，笑骂道： “还是这帮狗日的会享受。” “这还算差的呢。”队长的连上了流露出一丝的感慨，朝着皮城的东边努努嘴，“那边据说有专门派发到蓝熏庄园的物资，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只可惜，咱们没分到去那打秋风的名额。” “有的吃不错了。” 两人的交流声音都比较小，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在祖安、皮城人的相互努力之下，一顿热气腾腾的早饭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条白色围裙的灰狼站在一张摆放着各类食物的大桌子前，身旁有着一个巨大的汤锅。 “排队，一个个来。” 迪伦感受着肚子里的咕噜声，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 当香气四溢的热汤、散发着浓烈麦香味的白面包、以及一个餐前水果被派发到每一个排队的人的手上的时候。 人群总是会响起一阵惊呼声。 眼前这个品质的早餐，已经是站在这里百分之九十的皮城人，想都不敢想的奢侈了。 正当皮城人还沉浸在喜悦当中的时候，远方沉着脸走过来的灰狼们，却让在场的声音都低了一个分贝。 站在队伍最前头的，某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有些懦弱的皮城人低着头，挪开了自己的位置。 人群更沉默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屈从于这帮祖安人的武力，现在更有一种拿人手软的屈辱感。 迪伦抬起头，这群灰狼的为首者是一位熟人，他昨天在教他支帐篷的时候，态度很差。 “他吗我让你们让了吗？” 他十分不屑的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神情之中，充斥着对于皮城人的排斥与厌恶。 可迪伦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个臭脾气的祖安人，要比他见过的很多皮城人，还要好相处的多得多……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直面 “顶住！我们一定要拦住他们！” 任凭队长在两方正式对上之前打了多少的鸡血，灌了多少的鸡汤。 但个人的勇武，在科技水平的绝对碾压之下，就好像单张的厕纸，只是轻轻一下就被抠破了。 那些他们引以为豪的枪械，落到这些冲过来的祖安怪物的身上，好似泥牛入海, 没有起到半分的波澜。 在双方进行接触的瞬间，队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边的执法官倒下、像是被割倒的麦穗一般的倒下。 硝烟渐渐的在空中消散，露出了满目疮痍的街道、以及路边破碎的房屋、门面。 这些，都是由执法官们的反击所留下的。 在原地暂时进行修整的护卫队成员们与身后赶来的灰狼完成着交接，随后继续往前推进。 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打到议会！ …… 浓重的焦虑感在议会蔓延着。 祖安已经在皮城登录的事情不算是秘密，皮城南部各大区域正在逐步失落, 每搁几个小时，都有执法官亦或是普通民众，想要来议会寻求帮助。 只是，这一切都被议员们狠狠的镇压了下来。 议会的前面目前还“赡养”着十几万不事生产的贱民呢，万一让他们知道了消息，暴动起来，万一冲击到他们怎么办？ “这帮肮脏的臭老鼠到底想干什么！他们难道真的想占领整个皮城吗？他们也配！” 席塔议员惊慌失措，言辞之间多有失态。 不过在场的众人，已经没有谁去专门指出他言辞的是当来嘲笑他了。 任谁也没想到，祖安真的有打上皮城的一天，而且还这么的顺利，这么的势如破竹！ “执法官们都是饭桶！一个个屁用都没有，被人家当猪一样的宰了！ 我早就说了，每年要拨往执法官那边的款项要削减！再削减！ 早知如此，还不如拿钱给我去扩充一下的葡萄园呢！” 罗德议员阴阳怪气的说着，脸上看似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桌子下不断抖动着的双脚，展现出了他现在心情的极不平静。 “现在说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处？难道这样, 我们就能把那帮该死的祖安人打回去了吗？开什么玩笑！” 吉拉曼恩议员倒算是这帮人当中最清醒的那一个，她环视一圈，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应当是，我们要怎么解决这次的麻烦，难道诸位真的想看着皮城落在祖安的手里吗？ 那我们又将何去何从？” 在简短的交流与争吵之后，大家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静当中。 在上承受着灰夫人的庇护，能够将威胁扼杀在摇篮当中，在下依靠着相对先进的社会制度飞速发展，掩盖了阶级矛盾。 皮城和平的太久太久！ 这样漫长的和平，让皮城的这帮议员彻底沦为了只知道争权夺势与大肆敛财的废物。 除了能够恪守他们那点可笑的贵族礼仪，就现在来看，他们对于眼前即将到来的危机，毫无对策。 他们本以为只要自己动手，就能轻松的将这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谁曾想，真的坐到梅尔的立场上，皮城的事态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团乱麻，完全没有任何理清的头绪。 沃特·菲罗斯冷冷的站在旁边，耐心的充当着一个听众。 虽然大家还没有正式的接纳他成为议会的一员，但也只是因为现在皮城情况的特殊性而已, 一旦事情得到解决，皮城重归和平，大家都会全力支持他将菲罗斯家族推到台面上，并且推举他加入议会。 目前能够在这里列席，就是这帮议员们诚意的证明。 当然，沃特心里也清楚，事后这帮人会不会变卦，还犹未可知。 但家族的密探，就是他绝对的底气。 也正是有了这样的底气，让沃特在眼前这帮议员火烧眉毛之余，还能保持着一个平静的心态。 就算祖安的大军打过来了，他还不能跑吗？ 见到在场的人都不发声了，沃特勾起嘴角，带着探寻的目光望着在场的诸位： “我想，或许我们应当跟米达尔达议员谈一谈。” “她已经不是议员了！” 席塔的语气里满是愤恨。 “行吧。”沃特的眼底流露着一抹讥讽，“我觉得我们应该跟梅尔谈谈。 我知道你们留下她的目的，想在最后清算的时候，给自己留一张护身符，可是你们想过没有。 如果皮城真的被祖安所占领，你们所有的财产，你们的家族，整个都会灰飞烟灭。 到时候就算留着你们的一条小命，又有什么用呢？ 倒不如，提前把这张牌打出来，让梅尔好好的去跟林恩谈一谈，他们两个这些年一直都维持着相当不错的关系。 我觉得，我们双方之间，应当还有着缓和的余地。”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 昏暗的室内透不过一丝的阳光，梅尔就这样的浑身带伤，在这样的小黑屋里待了整整一夜。 依靠着墙，睡的很深沉，她的嘴角似乎还带着若有如无的笑意。 当这一幕落在走进房间的席塔眼里，似乎更显得有些讽刺。 “梅尔女士。”沃特轻声的呼唤着眼前这位曾经在皮城如日中天的议长。 接连呼唤了两声，梅尔才从沉睡中猛地惊醒了过来，在看到现场的处境之后，朝着身后的墙壁耸动着背脊，让自己直起半个身子。 “睡得不错啊。” 席塔皮笑肉不笑的讥讽道。 “是睡的挺不错的。” 梅尔的神色倒是很恬淡。 说真的，她许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眼前的囚禁对于她来说，倒像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抛下了工作，抛下了责任，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待最后的结局。 这不挺好的吗？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梅尔女士，您觉得，林恩是个怎样的人呢？” 原本还有闲工夫跟席塔大打嘴仗的梅尔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便熄了这样的想法。 在沉默了半响后，梅尔高高的抬起了自己的瞳仁，微微一转： “我不知道。” “不知道？”沃特神色一沉，“到了这个时候，您难道觉得隐瞒是一件好事吗？ 祖安大举压境，我们已经节节败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最多明天就能抵达议会。 他们来的太快太快，我们连像样的组织都聚集不了，被随便一冲，就彻底的垮了。”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啊。”梅尔微微一笑，“菲罗斯家族的密探面对祖安那些微光战士，应该还是有正面对抗的能力的。 只要您愿意付出一点东西，就能够把皮城目前所尚且掌握着的力量重新的聚集起来。 这样的话，我们抵抗的时间应该还会长一点。” 沃特顿时不说话了。 执法官、民众打生打死归打生打死，可密探却是菲罗斯家族的财富。 怎么可能消耗在这样的地方？ 梅尔的眼底没有半分的情绪。 这里站着的左右议员，皮城的所有贵族，他们想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只要不让自己出血一切都好说。 可是，皮城都要没了，你们所谓的保存自己，又有着怎样的意义呢？ 顿了顿，梅尔认真的望着眼前的沃特： “并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林恩。” 说到这里，梅尔的眼中流露着些许的复杂： “如果不是你今天问到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好好思考过，林恩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可现在我一思考，又觉得林恩在我眼前的印象非常的模糊。 一个祖安人、一个野心家、一个商人…… 我有太多太多的词汇去形容这个人，可真的要说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不知道。” 梅尔有些理解了，曾经自己派往祖安的德利的心情。 “我们到这里来，可不是听你来吹捧一个祖安人的。” 沃特伸出手拦住了愤怒上前的席塔： “席塔议员，别激动，别激动，我相信米达尔达议员对这座城市还是有感情的，她不会抛下这座城市不管。” “不用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了。” 梅尔叹了口气，“放心，我不会抛下这座城市不管的。” 如果是林恩在这里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他那种直来直往的家伙，写信都透露着一股子颐指气使的味道，恐怕根本就不会跟这帮人废话吧。 “轰！”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在场的议员脸上神色为之一变。 适时，一位菲罗斯家族的密探急匆匆的闯入了小房间，刚要把头凑到沃特的耳边耳语，却被他挥挥手： “直接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祖安的军队已经打到议会跟前了，布置在不远处的防线被摧毁，现在逃难的民众、被冲散的执法官，都朝着失业者同盟的聚集地涌了过来。” 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事，可能要失陪一下了。” 罗德议员神色微动，就要离开。 而他的出声，自然也带动了有事的热潮。 “家族的生意还需要我去打理一下。” “突然想起来，我的货到了……” “家族里临时出了点事……” 看着这帮家伙面不改色的吐露着一个又一个的借口，梅尔脸上只是带着讥讽： “不用想着逃跑了，也不用觉得外面那帮游行的皮城民众能够有多大的战斗力，只要别人一个冲锋，民众们顿时就会化作鸟兽而散。 就算他们能够顽强的抵抗，但目前祖安的军队是以类似密探一样的超强个体，先不说双方要打多久，他们的人能够轻松的越过群众，直接朝着我们过来。” 梅尔的分析无疑给这帮急着跑路的议员的心头泼了一盆凉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把目光放到了眼前的梅尔身上。 “我会出面的。”梅尔眨了眨眼睛，神情坚定。 她的办公室倒是没有多大的改变。 梅尔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抚摸着那张熟悉的办公桌。 刚想要伸出手招呼一下自己的大秘依罗拉，让她帮自己把办公桌擦一擦，这才想起来自己早已经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米达尔达议员了。 拉开抽屉，梅尔从诸多文件的最下层抽出一张信筏。 抚摸着信筏纸张的特殊质感，梅尔淡淡的想着。 如果这次祖安退兵了，恐怕他们最后会把些信件当做自己跟祖安串通的证据，彻底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吧。 这样的情况在诺克萨斯屡见不鲜。 无论是依靠武力、智慧亦或是政治手段，诺克萨斯只看中结果，从来不会在乎你是如何做到的。 握紧了手中的信筏，梅尔快步走出办公室，走下旋转的扶梯，走出熟悉的皮城议会大楼。 脸上洋溢着汹涌的战意。 林恩，我来了！ …… 战线正疯狂的向前推进着。 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各式各样的爆炸声、哀嚎声、惊恐的大叫声。 林恩神色冷峻的缓步的在眼前的战场上。 尽管他想要以一种更和平的方式来接管整个皮城，但是在某些时候，只有杀戮、死亡、暴力，才能够让人感受到恐惧。 这不像在祖安，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祖安人，在弱肉强食，弱者依附强者摆在明面上的社会规则之下，胜利者理所应当的接管一切。 凡是反抗的执法官，尽数被推进的战线碾成齑粉。 而那些逃兵，不少都逃得了一条生路，这样的境遇有点像两年前大桥，理想坚定的人，死的是最快的。 祖安军队的推进，很快的也与驻扎在原地，想要团结起来逼迫议会给出一个解决方案的游行者撞上了。 他们慌慌张张的整好了队伍，似乎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脚下的这座城市。 可伴随着被祖安缴获的那些炮膛的轰鸣声以后，人群顿时化作鸟兽四散。 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军队，脆弱的不堪一击。 不过……战线的推进的确在这里受到了阻碍，为了能够彻底的让这帮人镇定下来举手投降，可是废了好一番功夫。 正当林恩继续调整军队，打算朝着不远处的议会推进之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高举着一张随风飘荡的纸页，站在了通往议会向上的台阶之上。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投降（上） 虽然脸上有着淡妆的遮蔽，但还是能够依稀的看到轻微的伤痕。 身上的一身晚礼服沾满了灰尘，让此刻的梅尔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可即便如此，她坚决、肃穆的站在原地，高举着手中那一叠随风飘荡的纸页，绝不屈服。 林恩有些玩味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对于议会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倒是不得而知。 即便他给了议会以反应时间，可从皮城那孱弱的抵抗来看，梅尔的处境显然不太妙。 而眼前，却也佐证了林恩的判断。 梅尔被林恩玩味的眸子盯得有些促狭，不经意的偏过头去，似乎是想把自己的伤口从林恩的视线当中挪开。 即便眼前这个男人不发一言，梅尔仿佛能够听到他那讨人厌的语气。 ‘真是狼狈啊, 梅尔小姐。’ 作为皮城的代表, 她无论如何都是不应该在“敌人”的面前, 流露出软弱。 她应该端庄、威仪、展现出自己的不可侵犯姿态。 可是…… 梅尔轻轻咬着自己的牙齿，又重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露出一脸不甘示弱的模样。 可联系到此刻，整个皮城摇摇欲坠的局面之下，她的眸子竟是有了几分色厉内荏的意味。 “林恩，我们需要谈谈。” 梅尔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林恩，轻轻的晃动着自己手中的信筏。 “谈谈？”林恩转过身去，环视了一圈自己身后，那些面色沉静，神威如狱一般的护卫队成员们。 他扬手往身后一挥，随后讥诮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觉得，到了这个份上，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 或者说……皮尔特沃夫跟祖安之间, 难道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梅尔鼻头一酸，险些要落下泪来，耻辱、羞愤种种情绪复杂难明, 曾几何时, 眼前的男人只是一个上门来寻求合作的祖安人，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皮城议长。 仅仅只是过了两年时间而已，双方之间的地位差距完全调换。 尽管已经在深夜之中反噬、忏悔了千百回，尽管已经对林恩站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有所预料，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梅尔还是有些忍不住自己心中的酸涩与恐惧。 “可是你承诺过我……” “我是承诺过你！”林恩粗暴的打断了梅尔接下来的话，语气生冷的好像是一块寒冰， “在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祖安永远不会主动开战！可开战的是谁呢？是皮城！ 当皮城的执法官在没有受到任何邀请的前提之下，就进入祖安，并在那里大肆破坏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协议就已经结束了。 破坏协议的不是我，而是你！” 在林恩的眼神逼视之下，梅尔猛地后退一步。 林恩微眯双眼，摇了摇头： “即便皮城压迫了祖安好几百年；即便皮城的人看不起祖安，将那里比作垃圾场，将我们比作是阴沟里的老鼠；即便皮城犯下了无数的罪行，扼杀这祖安人民的生命。 但为了两座城邦之间的和平，为了相互之间, 人民的利益为重。 你当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你愿意来找我们合作吗？请你搞清楚, 是你们皮城有求于我们祖安，而不是祖安有求于皮城！ 我带着所有祖安民众的质疑、不解，带着无限的诚意来到皮城，想要与你们达成合作关系！ 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呢？ 议会没有给我引得的尊重，甚至连一个公开的接待都没有看到，这是羞辱！ 在我浏览学院的时刻，派出学院对握进行刺杀，这是践踏！ 你们皮城永远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即便已经深陷泥潭，也从来都没有将祖安放在过眼里，依旧做着那个上城的美梦，不愿意醒来。” 林恩转过身去，看着在场的每一个热忱的望着自己的祖安人民，高举双臂： “今天，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报复。 而是要告诉每一个皮城人，你们压迫祖安的日子从今天开始，将一去不返了！ 祖安，已然崛起！” “崛起！” “崛起！” “崛起！” 现场呼声雷动，林恩被裹挟在这样的浪潮之中，彻底的踏上了顶点！ 彼时彼刻，他代表着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脚下那座一直被遗忘、被侵蚀、被欺辱的城邦！ 梅尔咬紧牙关，眼中流露着的，是一种名为不甘的情绪。 采购淘汰的生产线、双方的合作愈发紧密、祖安的一步步崛起、皮城的失势、被挑动的民众…… 桩桩件件，哪一件不跟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关系？ 真当她不知道吗？ 在这个过程当中，或许整个世界上，除了林恩，最为清楚的就是她这个在中间出了无数力量的皮城议长！ 你凭什么站在一副受害者的位置，高高在上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批判皮城！ 她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但……梅尔知道，上面的那些东西，自己一句话也不能说。 如果她还想谈判，如果她还想落得一个善终的话。 她只能配合着林恩，让皮城抗下所有的罪责，把这场戏好好的演下去。 虚伪！你怎么这么虚伪啊！林恩！ 可是，我好羡慕你啊，林恩…… 我羡慕！我妒忌！ 梅尔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些为林恩而狂的祖安人，心中一片悸动。 如果我也能受到皮城人民这样的拥戴！如果我也仅凭自己一个人，就能代表整个皮城，上下全部贯穿自己的意志！ 事情的发展是不是又将有所不同呢？ 我明明已经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我明明只需要再努力一点点，我就可以彻底的把民愤平息下去，我还能接住这个机会，在人民那里赢得巨大的声望。 可为什么，你们这帮该死的如同虫豸一般的议员，偏偏要阻挠我！ 我应该把你们都杀掉的！ “送梅尔女士下去休息吧，赛维卡。”林恩目光平静。 局面发展到现在，根本就不是某个人的努力，某一只手推动早就的结果。 祖安发展初期，皮城不可能将底城放在眼里，这是几百年前的惯性。 在与梅尔合作当初，摆在梅尔面前所面临的主要矛盾，是个人的自由意志与菲罗斯家族的控制。 这种矛盾不因人的意志为转移，只要梅尔不想充当一个傀儡，只要她还想向那个诺克萨斯的亲妈证明自己，她就一定会选择跟林恩合作！ 当祖安逐渐崛起，梅尔借助于祖安全新市场所带来的缺口换取巨额利润的时候，无论是皮城的议员，亦或是米达尔达家族的其他成员，他们都在推动，他们都裹挟着梅尔，让她只能一步步的将皮城出卖的更深！ 在皮城的规则之内，梅尔是高高在上的议长，是呼风唤雨的米达尔达家主。 在皮城的规则之外，她只是一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流落到皮城的幸运儿罢了！ 梅尔无力改变这一事实！ 等到祖安的成长已经不容忽视，等到它已经足以影响到整个皮城的经济的时候，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便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核心矛盾，一方面，他们寄希望于劳动力取得最低的工资，尽可能的压缩成本，另一方面，他们又希望市场能够无节制的消化他们所生产的全部产品！ 为了解决这种矛盾，皮城选择将市场开拓到符文之地的每一个角落，但现在，祖安封闭起来了！ 当虚假的繁荣与绝对的匮乏结合到一起。 在上层贵族的穷奢极欲与底城人民的朝不保夕之间，巨大的矛盾逐步的酝酿，并且愈发的膨胀！ 在经济尚能高速发展，蛋糕还在逐渐做大的时候，底城民众总能从不断扩大的份额之中汲取到一点点的资源，可当蛋糕无法做大，甚至逐步变小。 资本彻底的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它们要的，还远远不够！ 梅尔的确很有魄力，即便林恩已经出招了好几次，连续的挑唆民意，试图加快矛盾爆发的时间。 但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割肉。 这段时间用米达尔达家族的钱，用她自己的金库补贴民众这一行为，有点像是前世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救助。 这毫无疑问，延缓了矛盾的爆发，为皮城争取到了最后的机会，跟祖安合作的机会。 可是啊……梅尔低估了自己对于这座城邦的掌握，也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资源一定会源源不断的朝着强者富集，无论是力量方面的强大，还是财富方面的强大。 当然，即便梅尔真的延缓了矛盾，也注定是苟延残喘。 林恩想要的，亦或者说，祖安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跟皮城和和美美的谈判、合作啊。 谁要跟你们合作？ “林恩！林恩！”梅尔被赛维卡死死的拽住的梅尔大喊道，她泪流满面，“至少，至少让我在一旁看着！” 林恩回头一望，勾起嘴角：“那就看着吧。” 顺着林恩的视线一路往上，头顶巨大恢弘建筑投下的阴影在他的脚边分割。 “是时候做最后的了断了。” 林恩沐浴在阳光之下，而议会笼罩在黑影之中。 随着林恩的步伐，那阴影的边界正在不断的往前延伸，直至照亮整个议会！ …… 即便在各大地区的护卫队与执法官们的联合之下，被分割，可逃亡北方的人还是有十几万之巨。 这些人来自于皮城的各大地区，在逃亡过程中，无数人被打散，最终汇集于此的，鱼龙混杂。 而支撑着他们一直逃下去的动力，在于一个传言“北方的贵族老爷们的地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这个传言一经流传，就在民众当中获得了极大的认可度。 如果说整个皮城都出事了，唯一安全的地方除了北部，还能有哪里呢？ “这里是私人领地！不要进来！” 那好像要笼罩整个世界的巨大铁幕，彻底的拦住了通往皮城北部的通路。 贵族们为了防止自己的庄园被觊觎，为了防止拦住他人的窥探，干脆的在通往北部蓝熏庄园的各大通路上，安装了独立的隘口。 没有遭到邀请，谁也不能从这里通过！ “求求你们了！放我们进去吧！祖安的人打过来了！我们保证不会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们只想有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一下！” 即便自己这边人多势众，看上去黑压压一片，即便哨卡那里只有一个端着热茶，带着金丝眼镜，整个人靠在躺椅上的男人。 可逃难的人们还是理所当然的低下了头，朝着那人流露着商量的意味。 对贵族的恭顺，对有钱人的崇拜，是一种社会风尚。 人们都觉得理应如此，今天我给大人物当狗，不就是为了以后也能成为大人物让别人当自己的狗吗？ “我都说了这是个人领地！” 看管隘口管家一样的人闲散的支起自己的腰，有些嫌恶的看着眼前。 漆黑的脸色，干枯的嘴唇，失神的面容，肮脏的衣服。 让这样的人进入到蓝熏庄园？开什么玩笑？这样的地方，是眼前这帮贱民能够进来的吗？ “可是祖安打过来了！” “祖安打过来了关我什么事？我的工作就是不让你们进来，回去吧回去吧，别的地方一样很安全。 我们皮城的执法官无可匹敌，很快我们就能取得胜利的。” “放我们进去！”逃难的人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再吵，让执法官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执法官执法官，就是执法官失败，才让他们沦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看门人员的轻慢彻底的点燃了这帮又渴又饿的人民的怒火。 “我们冲进去！” 不知是谁的声音，却成功的引爆了这个巨大的炸药桶。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在看门人惊恐的大喊之中，哨卡被轻松的推翻，躲避战乱的难民们，走入皮城北部！ 人们第一次发现，原本在他们眼中坚不可摧的铁栅栏，此刻却脆弱的好像是一张纸一般。 在一个又一个的脚印之下，只留下一声低沉的哀嚎： “你们滚啊！你们这帮垃圾！会污染庄园的美好环境的！” 难民们如蝗虫一般闯入了皮城北部，蓝熏庄园的宁静，被彻底的打破！ …… 席塔的玫瑰庄园内部。 “贱民们闯入庄园了！大家要召集家族的侍者、佣人，我们要团结起来。” “家主大人不在，我们要用武器保卫自己的庄园，我们要让那帮该死的贱民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有一个见一个，谁敢闯进来，格杀勿论！” 管家神色狠厉，站在家族的前坪统领着家族的成员们，正在动员。 正睡着美容觉的蓓姬被这突入起来的动静吵醒，骂骂咧咧的套上自己的拖鞋，怒气冲冲的就要下楼兴师问罪。 “吵什么吵？刚刚是谁喊得最大声？” 蓓姬一脸不爽的看着眼前的管家，还有那群站在前坪的家族成员们， “大清早的，我不用睡觉的吗？” 管家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也知道，蓓姬是家主大人最喜欢的情人，还专门把他接到了自己所住的玫瑰庄园你居住。 为了这么一个人就让家主大人难做，这不是一个合格管家应当具有的素质。 他立即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恭敬浮于表面的来到蓓姬的跟前： “蓓姬大人，整个蓝熏庄园出了点事情，贱民们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闯了进来，为了防止他们污染蓝熏庄园的环境，为了防止他们惊扰到你们这样的贵人。 目前我们蓝熏庄园之内的所有庄园全都联合了起来，打算让那帮贱民知道我们的厉害。” 一听到贱民两个字，蓓姬的眼里瞬间流露出厌恶的情绪。 怎么可以让他们来污染自己的眼睛呢？的确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蓓姬脸上流露着些许的兴奋，兴致冲冲的说道，“算我一个！” 管家的眼里流露着些许的为难。 “带我去，我就不计较你们打扰我睡觉的事情了”蓓姬撅起嘴巴，一板一眼的说道。 “那好吧……”管家苦笑一声，转身，神情又切换为严肃，“准备好武器，我们准备出发！” 而此刻，刚刚踏足蓝熏庄园土地，见识到这里瑰丽景象的难民们，此刻却由内而外的感受到了一种心灵般的震撼。 宽大的一眼看不到头的草坪，四处丛生的草木，随处可见的蝴蝶、走兔。 清澈的蓝天，明亮的世界，一切都好似梦幻一般的感受。 这是一种在逼仄、压抑的筒子楼、地下室里绝对无法体会到的东西。 “这就是蓝熏庄园吗？好美……” “贵族老爷们住的地方还真是名不虚传。” “什么时候我也能够住进这样的地方啊。” 不管这些难民之前是怎样的人，他们的心里现在又是怎样想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举止之间，还是维持着较高的素质。 他们尽量的选择走中间的主路，而不是践踏草坪。 他们有秩序的排起了长队，没有你争我赶的情况，大家脸上都带着轻松、安详的表情。 在他们看来，进入的蓝熏庄园，外界的战乱好像就已经跟他们彻底的隔离开了。 正当他们以为，自己会在眼前的这个世外桃源平稳的度过这一场战争的时候…… “砰！” 刺耳的枪声彻底打破了全场的安详。 在远方枪口的硝烟对面，一位难民的肩膀上，炸开一道靓丽的血花！ “啊！” 尖叫声一响，混乱顿生。 大家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已经彻底的走进了和平的净土，可转头却直面了枪械的威胁！ 拥挤，踩踏。 人世间的种种乱象似乎都能在眼前看到，为了生存，大家无所不用其极！ “哈哈哈！我刚刚那一枪帅吗？” 站在汽车顶棚上的男人手持蒸汽枪，得意洋洋的跟着另一旁的男人说道。 “瞎猫碰着死耗子罢了。”对面的男人脸上明显闪烁着一股子的不服气，“我上我也行！” 说罢，二话不说架起枪支，对准对面不断的躲避的难民们，又是一枪甩出。 可这料想中必中的一枪，此刻却放空了。 “都说了，我这是技术！什么瞎猫碰着死耗子啊？我看你才是瞎猫碰着死耗子吧！” 同伴的嘲笑让男人的眼睛一片赤红。 “他吗的一帮贱民，还敢躲？你刚刚就是偷袭罢了，有本事再打，看看谁能中？” “不服你就比一比嘛？你一枪我一枪，打完一组子弹，看谁打中的多，如何？” “比就比！” 越来越多的汽车逐步的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了头。 枪声四起！ 前方的贱民们不是人，是计分板，是移动靶，是这帮闲出个鸟来了的有钱人的取了工具。 在一声又一声的枪响之中，场面愈发的混乱！ “你打了几个？我打了六个。” “你放屁！我才看见你空了一枪，你说你打了六个？” “那就五个呗。” “最开始那一枪也算的啊？” “你要耍赖？” “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我还有一颗子弹，你等着。” 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混乱以后，现存的难民也都回过了神。 其实被枪支所伤的人，都只是少数中的少数，目前绝大部分手上的人，都是伤在了混乱时候的踩踏事故。 他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庄园的人要开枪打自己，可谁不让他们活，他们就不让谁活！ 恰在此时，人群之中战出了不少平时沉默寡言的先锋，他们高举手中的尸体，呼喊着：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一个吗？弄死他们！” 一开始仅仅只有数百人响应，他们仅仅的聚拢成一团，在庞大的人潮之中，就像是一只小蚂蚁。 可人，总是具有趋同性的，特别是在危险的情况之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人群开始整个朝着中间第一个发生的小团体开始靠拢。 正当他们打算组织第一波反攻的时候。 “哈哈哈！撞死他们！我要拿第一！” 蓓姬兴奋的坐在副驾驶上，一只脚猛地踏进了一旁油门上！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投降（中） 汽车如同一只失控的猛兽一般，在蒸汽机的驱动之下，疯狂的朝着人堆里撞了过去。 被撞飞、被卷进车轮，被从身上碾过。 人群的哀嚎却只换来了蓓姬张狂的大小，眼前的局面在她眼中看来，只是玩笑，只是游戏。 “蓓姬小姐, 我们不能再这样冲下去了！” 司机倒是个有经验的，车子的动力毕竟有限，原本依托着加速带来的势能、冲劲还能一路无阻，可要是再这样冲下去，等到车子彻底的冲入人潮，无法加速以后，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可蓓姬那里会明白这个，她只觉得自己刚刚一下子就撞飞了不少人，狠狠的在身后那些人那里涨了脸。 “为什么不能？我命令你继续往前冲！” 听着身后那几连不断的枪声，蓓姬生怕自己抢先夺下的优势被追回。 她说着就要蛮横的去抢夺司机手中的方向盘，对于司机的自作主张分外不满。 蓓姬的手臂、大腿已然凑了过来。 这要是被席塔议员知道了，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 司机的头顶冷汗大滴大滴的滑落，身体猛地朝着车窗那边倾泻，为的就是尽可能的避开蓓姬的肉体靠近。 可躲避了，他又怎么能避免蓓姬的自作主张呢？ “别这样，蓓姬小姐，我们进去以后就出不来了！” “怎么可能，我们这可是车子。” 随着车辆的不断深入，那拥挤的人潮、车轮之下的肉体，还是强行的将车子卡在了这里，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 “动啊！怎么不动了！” 蓓姬玩的正嗨呢，可这破车居然一下子不动了，这是什么道理？ 为此她不满的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司机： “这是什么破车啊，怎么一下子就坏了？” 听着车轮被支起, 在空中不断空转发出的轰鸣声，司机的额头不断的流出汗水。 卡在这里势必就要面临一件事情——那些疯狂涌上来的难民们。 “把他们弄下来！” 人潮疯狂的拍打着眼前的车窗，那种不顾一切的姿态彻底的让蓓姬看呆了眼。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玩的好好的，现在突然就离这些贱民这么的近呢？ 她深出双脚猛地在身前狂踢空气，看着眼前玻璃之外，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神，语气中满是惊恐： “你快发动车子！我们快出去啊！” 耳畔不断的传来拍击玻璃的巨响，车门把手也不断的传来强行拉拽却因为从里头上了锁的回弹声。 司机很想张开嘴骂一下身边这个让他们身处险境的女人，可出于忌惮席塔议员的考虑，他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要出去！不然就死定了。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让司机的头脑飞快的运转。 前轮已经被高高的支起，陷入额空转的状态，那就只能后退了！ 司机的头上浸满汗珠，猛地打了倒挡，油门一脚，借助于强大的冲力，就要朝着身后倒去。 车身明显的晃动让不少拍击玻璃的难民手中猛地落了个空。 成了！ 司机眼中一喜，正当他要庆祝自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时候, 却发现车子已经不动了！ 为什么会这样？！ 司机不甘心的将油门一步踩到底, 可除了发动机那刺耳的轰鸣声以外，整个车子没有任何的动作。 不……还是有动作的。 司机惊恐的将自己的头转过身去, 在身后，一个个面色涨红的男人正团结一致的把手搭在车下，竟然直接把车给抬了起来！ 都已经从地上脱离了，就不用说发动机了。 再离开的发动机也不能借着空气开车吧！ “啪！” 蓓姬一个耳光猛地抽在了司机的脸上。 她惊恐与外面的难民，又厌弃与眼前的这位下人。 “你真是个废物！” “他吗的你个臭表子！老子难道没有提醒你吗？让你不要冲进去冲进去……” 司机高高扬起自己的手臂，猛地在蓓姬的脸上落下。 蓓姬被这含怒之下的巴掌猛地带往一旁，重击之下，她捂着自己的头大声的哀嚎了起来。 也正是在这时候，车门被拉开了！ 外界的空气猛地灌入逼仄的车厢里，带来了清新空气的同时，还有一双双愤怒的、来自于难民的大手。 没有任何闪躲的机会，仅仅只是在刹那之间，司机整个人都被强行拖了出去。 千锤万锤！无数的拳头从天落下，司机连口气都没喘过来，整个人就被打晕了过去。 随后等待着他的，又是从天而降的一下又一下的践踏。 蓓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司机被脱下之后，车子彻底失去了掌控。 她刚被甩了一巴掌此刻还没有回过神来呢，整个人就被疯狂的难民们从车上拽了下去！ 原本还只是正常的拳打脚踢，可看着那细嫩的皮肤，问着那全身上下散发而出的香气。 不知道是谁突然张开了自己的嘴巴，猛地咬在了蓓姬的肩膀上！ 在惊恐的哀嚎声中，惨剧正在上演。 在没有任何约束、看管之下的报复行为之中，人性、慈悲，好像是被丢进垃圾桶里的垃圾。 蓓姬的行为只是一个插曲，只是她自己作死。 别看难民们好像取得了一场大胜，可在远处，依旧是贵族老爷们的实力比较强劲！ 在广袤的，占据了皮城总体面积百分之二十以上的皮城北部，蓝熏庄园各大家族林立，他们在这里修建了富丽堂皇的居所，一望无际的草场，美轮美奂的花圃、泳池。 百分之一的人占据了足足有百分之二十的土地，这还仅仅是指贵族区罢了。 如果算上皮城各处的产业，这种不平衡的场面还要进一步的拉开扩大。 家族们在这里开枝散叶，在穷奢极欲与无止境的物欲供应之下，这里的人口很快就膨胀到了接近上万人之巨。 他们驾驶着来去自如的车辆，他们手握具有强大杀伤性能的武器，他们带着一颗丝毫不拿难民当成人看的决心。 即便难民这边的人口有十万之巨，但在这些热武器的杀伤之下，却好似待宰的羔羊一般。 或者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蓓姬太蠢，非要闯进人堆里，她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难民们高举同伴的尸体，不断的往前推进，展开了第一轮的反击。 但皮城的贵族里，虽然蠹虫占据了绝大多数，但还是有不少经营存在的。 或是钻研经商、或是钻研科技、或是研究战争。 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压制敌人，这本身就是战争的必修课。 车辆在那些老司机的手中，如臂使指。 难民一旦往前冲，他们立刻驾驶着车辆后退，而站在车辆顶棚上的贵族老爷们，一个个拿起了自己的枪支，打击着冲在最前方的难民。 甚至还有人时不时的掏出几枚炸弹，猛地投入人群之中。 当难民们在身前同伴们的伤亡中崩溃，不断后退之后。 车子又开始不断往前，逐步的追击。 如此往复几次，当难民们被彻底磨灭了心中的反抗意志，当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的时候，他们彻底的崩溃了。 一场巨大的溃逃就此展开。 眼前的贵族在他们的眼中就好像地狱里来的恶鬼一般。 虽然祖安的军队令他们心生恐惧，但摆在他们眼前的，确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威胁！ “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一个也不要放过，我们要把他们彻底的赶出蓝熏庄园！” 所有往蓝熏庄园内逃窜的难民们，都享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打击，一个人身上就能够有七八枚子弹。 而往皮城北部之外逃窜的难民，在眼下遭受的打击倒是异常的稀少。 在这样的推动之下，所有人都熄了往北部逃窜的想法，开始疯狂的朝着蓝熏庄园之外跑去。 “说不定，说不定这样还有着最后的一条生路。” 正当大溃败展现的如火如荼之际。 一声声刺耳的哨声在难民们的逃向那边响起。 这是执法官们的哨声！执法官来了？执法官来救他们了？ 尽管因为最近的事情，执法官不作为的局面令无数人心生怨怼，可一直以来，执法官维护法律，包围这座城邦的形象依旧深入人心。 因为对皮城的热爱，即便执法官们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他们也依旧本能的愿意给执法官们开脱。 “实在是忙不过来”、“人性就是如此”、“我们应当理解”。 这样的思维惯性让他们在听到熟悉的哨声的时刻，心中顿时大喜。 可当远方汹涌涌入的军队进入这片已经满目疮痍的草地，走进皮城北部的蓝熏庄园之后。 皮城的难民惊恐的发现，来到这里的，不是皮城的执法官，而是祖安的怪物！ 上百个全身笼罩在一片紫色当中的怪人开路，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压压的军队。 这样的场面让无数人心中战栗，原本在耳中好像希望的哨声变成了催命的音符！ 前方是杀人不眨眼的皮城贵族，身后是一直以来双方就有着深仇大恨的祖安人。 “我们该怎么办！” “死定了……” “我不想死啊！” 难民们左顾右盼，胸中顿时升起一股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心理。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正打了大胜仗，正打算继续追逐这帮难民，将他们彻底驱赶出蓝熏庄园的皮城家族势力们，见到远方赶来的祖安军队，眼中还是流露出忌惮之色。 “他们来干什么？” “皮城的执法官们呢？他们是吃干饭的吗？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让这帮祖安人闯入了这里？” “我们先团结起来跟他们谈一谈吧，他们不是就想泄愤吗，那边的贱民都给他们了，我们撤。” 喧嚣、杂乱的吵闹声，争辩声。 原本一面倒的屠杀景象，在祖安势力的介入之后，居然恢复到了一个难得的平衡局面之下。 祖安的军队就平和的站在原地，没有前进，没有后退。 皮城的家族势力忌惮于祖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下，倒是被架在最中间，那些手无寸铁的皮城民众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他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惨遭杀戮之后的惊恐。 如果可以，他们宁愿眼前的这种平衡能够永远的保持下去，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但他们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在探查了一下现场的局面之后，没有任何意外的，祖安军队动了。 难民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迅速的开始往身后、两边溃逃。 而贵族们也纷纷举起了自己的武器，一个个脸色很不好看，势必要将家族保卫到底！ “所有的皮城民众们，你们听着，只要你们放弃抵抗，缴械投降，我们愿意承诺，不伤害你们一根汗毛。 我们祖安一向言而有信，言出必行。 我们没有伤害你们的理由，请你们放下抵抗，接受我们的安排。” 在扩音设备之下，来自祖安这边的态度传出老远。 “这帮该死的阴沟里的老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东西？” “他们的手里没有枪，也没有车，可能是怕出现伤亡吧，然后专门骗那帮贱民。” 贵族这边的推测，自然也可以应用到那些难民们的身上。 在生死线上挣扎了这么久，逃窜了这么久，这些难民对外界事物的信任程度本来就很低。 更何况眼前开口的，还是一个祖安人，还是将他们逼成难民的人了。 祖安在彼时彼刻，不可能得到任何皮城人的信任。 即便有人愿意试一试，但在身边那种巨大反对声音的裹挟之下，他们还是不会选择祖安的。 范德尔放下手中的扩音设备，脸上一片冰冷。 他倒是乐得这帮皮城人不信任己方。 说真的，他对所有的皮城人都没有任何的好感，如果可以，他宁愿整个皮城人全部死绝！ 但是，皮城人是有用的。 林恩说的没错。 祖安目前所拥有的人口数量，还远远不足以支撑这个城邦在未来更加高速的发展。 目前祖安内部，因劳动力不足而产生的巨大的生产成本，正在阻碍着这座城邦蒸蒸日上。 皮城需要祖安，正如祖安需要皮城。 这两座双子之城，在未来一定会形成无限紧密的相互依存的关系。 但是…… 范德尔也不介意在这里多收一点利息。 皮城人不信任己方，没关系，那帮贵族老爷们的枪支会逼着你们来信任我们的。 你们越是醒悟的晚，死的人就越多。 “那帮贱民们又冲过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么白痴的问题你也能问出来的？当然是打回去啊！” “保存子弹，小心那帮该死的阴沟里的老鼠，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谁敢跑上来，我们再打谁。” 他们决不能容忍，眼前的这帮贱民会闯入他们的庄园。 哪怕是被这帮人看上一眼，在他们的眼中也是天大的罪过。 当难民们选择不相信祖安，希望在双城之间的矛盾之间，能够赢的贵族们的接纳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悲剧。 贵族们可从来都不会将普通的平民看做是自己的一份子。 当熟悉的枪声响起，当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当那个倒下的人变成自己的时候。 难民们再一次进退维谷，被逼到了绝望的边缘。 此刻站在原地的，仅仅只有六万多人一点，那倒下的四万人之中，只有大概一万不到是被枪支们击倒，倒在地上因为救治不及时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其他的三万多人，更多的，则是被混乱的自己人所踩死的。 “我们能够相信祖安吗？” 就在这无限的绝境之中。 一个声音猛地在人群之中响彻。 是啊？我们能够相信祖安吗？ 所有人都在这里扪心自问。 他们曾经选择投入贵族的怀抱，投入皮城的怀抱，可最终换来的，却只有残酷无情的子弹。 “我们其实没有选择，不是吗？” 是啊！他们没有选择。 人潮开始逐步的后退，他们一点一点的，带着远远不及刚刚奔向贵族那样激动的速度，开始往祖安这边倾斜。 只要能够活命，哪怕是祖安也是没关系的吧。 他们已经承诺了，只要他们好好配合，放下武器不要抵抗，他们就不会伤害自己。 “呵！那帮该死的贱民不会真的以为那帮肮脏的老鼠不会伤害他们吧？” “让那帮老鼠信守承诺？太可笑了！” “我们正好可以撑着那帮老鼠屠杀那帮贱民的时候，从背后偷袭啊。” 大家兴致勃勃的讨论着眼前这帮贱民们的选择，脑海里完全没有祖安真的会信守承诺的概念。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双城之间的仇恨无止无休，难道真的有什么力量能够将两座城邦之间的仇恨消弭？ 当然是有的！ 范德尔站在高处，看着正逐步朝着己方挪动的人潮，眼底流露出些许的可惜。 但是，正如之前所说的。 林恩的意志，就是目前祖安的意志！ 这扎根在祖安人民的幸福，祖安人民的尊严之上的宏大目标，绝对不能也绝对不会因为个人的好恶而偏移！ “让道！” 伴随着范德尔的一声令下。 那庞大的护卫队与灰狼队伍的正中央，立即让开了一条巨大的通路。 他们令行禁止！ 祖安军队的异动让原本正逐步朝着祖安靠近的难民队伍猛地一震，所有人瞬间停了下来。 “我就说他们要动手了吧！” 在贵族们张狂的笑声当中，难民们踌躇，难民们畏惧。 如果祖安这边都已经完全走不通了，他们又将何去何从呢？ 可当他们真的看到祖安这边，在路途的正中央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的时候，他们微微一愣。 “放弃抵抗，缴械投降。 穿过这里，我们会妥善的安排你们回到自己的家中！” 范德尔冰冷的话语之下，却隐藏着难民们唯一的生路。 总是会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 祖安的恶毒口口相传，贵族的恶毒历历在目。 不管祖安态度的真假，但至少他们愿意摆出接纳的态度。 有人坚决的、用奔跑着的，跨过了祖安军队中间的巨大通路。 人们纷纷为他捏了把汗，看着两旁那些神色平静，目视前方的祖安人。 他们一方面希望他们不会动手，给自己一条生路，另一方面，他们又希望他们会动手，这样就能佐证他们脑子里，那些祖安身上携带的黑色标签。 当先行者跑过这条通路，当他彻底的撤离蓝熏庄园而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时候。 先行者双膝跪地，激动的涕泪横流，扬天大喊道： “我活过来了！” 他……活过来了？ 当生存的大门在眼前洞开的时候，难民们原本沉寂的内心被彻底的点燃。 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开始朝着眼前生存的通路冲了过去，生怕自己落在了后面。 “保持秩序！不要拥挤！” 远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皮城贵族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那帮臭老鼠还真的放那帮难民们一马？” “吗的，这帮臭老鼠心里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我们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在事先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一枚枚炸弹在晴空之下被引爆了。 巨大的声响瞬间就刺激到了原本激动通过这里的难民们。 精神时刻处在崩溃边缘的他们仅仅只是受到了微不足道的刺激，就开始疯狂的攻击着身边的祖安军队。 “我们要死，你们也别想好好过！” 抓挠、殴打、拥挤。 难民们好像疯了一般的攻击着身边的祖安护卫队成员。 护卫队的成员们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坚决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们受过专业的干扰训练，除非有人伸出手直击他们的要害之外，他们将所有的伤害统统都承担了下来。 “镇定！停下！” 渐渐的，在护卫队成员的承受与劝阻声中。 只受到了惊吓，而没有真的遭受到攻击的难民们，也纷纷冷静了下来。 他们看着自己刚刚发疯所造成的一系列状况，羞愧的低下了头。 “还有下次，格杀勿论！现在，离开这里！” 范德尔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大吼道。 人群有序的排列起了方队，逐步的后撤，渐渐的，直至全部离开了蓝熏庄园。 在护卫队们的身后，希尔科正率领着灰狼在这里无比顺利的接纳了此刻心中有愧的皮城难民们。 这里的所有人，全部都将被打回原本的属地。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环，用林恩的话来说，他需要给皮城的各地，都播下一颗种子。 希尔科的思绪没有在这些难民的身上停留太久，即便这是林恩交代下来的任务。 他高高的昂起自己的头，目视着前方的蓝熏庄园。 此刻，护卫队已然开动。 范德尔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蓝熏庄园，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愤怒全都倾泻而出一般： “全军出击！我们的目标，是彻底消灭蓝熏庄园之内，一切的有生力量！” 封闭、看戏的皮城贵族们，在所有的难民全都离开蓝熏庄园的时刻，似乎还不明白，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东西。 可当对面祖安的军队，如同一只只怪物一般的往他们这边冲来的时候…… “人怎么可能跑得过汽车！这不是真的！” “啊！我们的枪为什么打在他们的身上不痛不痒？” “谁来救救我！”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投降（下） 皮城议会。 虽然屁股下的坐垫是最为顶级的鹅绒，但此刻诸位议员还是感觉有些如坐针毡。 耀目的阳光从天顶直射他们的脸颊，让一张张表情在明暗交界之中，看不太真切。 一个细长的身影从远方的走廊投射而来。 当看到远方那张熟悉的、被他们咒骂的无数遍的脸颊的时候，议员们下意识的支起半个屁股，想要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 可当他们又看到亦步亦趋跟在那个男人身边的梅尔的时候，他们的屁股又稳定了下来, 坐了上去。 整个室内陷入了一种复杂的寂静。 余下的，只有那个男人不断回荡在长廊当中的脚步声。 终于，他一只脚踏进了议会大厅。 林恩的脸上很淡然，看不到多少胜利者的欣喜与高高在上。 但却正是因为这样的态度，才让在场的议员捉摸不透。 这种对未来的陌生感，这种等待审判的折磨感，令人心情沉重。 耻辱, 却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议员们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梅尔, 既然她能够被带进来，想必一定有一定的结果吧。 可梅尔的沉默，却彻底的给在场的所有人心里染上了一层阴霾。 当然，这并不包括某个约德尔人。 跟这件事情关系很小的黑默丁格从自己的座椅上跳了下来，眉头紧锁的望着眼前这个有过两面之缘的男人。 “林恩，能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当时真以为……” 林恩俯下身子，平视着眼前这个小老头，微笑道： “黑默丁格议员，您不应该卷入到这样的漩涡之中，这是我跟在场诸位议员的事情，跟你无关。 或许我们可以在事情结束以后，再去皮城的学院里吃一顿，或者我也可以邀请您来祖安参观一下，让您见识见识我们祖安全新的炼金科技。 您是个很纯粹的学者，你不应该被他们当枪使。” “林恩，可是我……” “带黑默丁格议员下去吧, 好好的对待他。”林恩朝着身后的赛维卡微微一笑。 “林恩你要干什么！” 席塔看着黑默丁格被硬生生拽走，眼中澎湃着汹涌的怒意。 “黑默丁格议员也是议会的一席，你凭什么要让他离开？” 罗德议员淡淡的说道。 林恩猛地转股头去，在那锐利的目光之中，好像隐藏着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凶兽，随时要将眼前的一切侵吞的一干二净。 “你们在战争中输的一败涂地，你们的生死现在尽数握与我手！” 林恩逼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下巴微微的抬起，而后轻蔑一笑，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下来！”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在场众人心中澎湃着一股无法磨灭的怒焰，但他们还是捏着鼻子，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缓缓走了下来。 环视了一眼在场的诸位，林恩微微侧过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跟在场议员们的第一次会面吧。” “……” 他们应当沉默。 林恩不以为意的绕过所有人，径直走上议会大厅最中央的议长席位。 正当众人目眦欲裂，以为他要坐上议长的席位的时候, 大家却猛地发现，林恩一个跳起，居然直勾勾的坐在了正中央的那张桌子上！ 这是一种践踏, 对议会的践踏。 土鳖！这个该死的土鳖！一点礼仪都不讲！你这只阴沟里的老鼠！ “大家恐怕现在心里都在骂我吧。”林恩微微一笑，“不过我不在意，赢都赢了，还不让你们在心里骂两声，那就太过分了。 不过，千万不要说出来，不然可能会发生一些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 这帮人不说话，林恩也不强求。 不说也没关系，本来今天这段对话的性质就是一种“通知”而并非是商量，回不回答都没有什么问题。 “针对双城之间的这场决战，由我们祖安一方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为了这场战争的结束。 第一，皮城必须公开承认战败，并且针对这些年来对祖安的压迫诚恳道歉。 第二，三亿金币的赔款……” “这不可能，皮城现在已经拿不出这么多钱了。” 林恩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普利莫议员口前的机械活塞不断的转动着，双指的机械关节有节奏的旋转。 三亿金币这是什么概念？那是一笔把整个皮城掏空都拿不出来的巨款！ “你们可以分期付款，我不介意。”林恩微抬眼眸，“还有，在我话没说完之前，不要打断我的话。” “……” 如果心里话能够溢出来，现在恐怕自己已经被谩骂淹没了吧。 林恩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这帮各个心怀鬼胎的议员们，继续说道： “第三，我需要在皮城南部划出一部分土地，作为皮城割让给祖安的领土。” “你！” 有人愤然开口，却在林恩的目光逼视之下，又闭上了。 没空理会这个小丑，林恩继续道： “在第三条条件的基础之上，祖安需要修缮一条直接通往我们领地的升降井，皮城对此应当大力协助。 第四，皮城学院无条件对祖安民众开放。 第五，皮城目前所享有的专利，祖安可以无条件使用。 第六，祖安拥有在皮城投资办厂从事商业活动的权利，皮城不得为难。 第七，皮城目前所有威力超出限定的武器，都需要经过审核，才能够在执法官队伍当中装配。 第八……” 梅尔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眼前这个局面看上去是如此的荒诞。 一个祖安人，现在就坐在整个皮城议会最高席位的桌子上，提出着一些苛刻到了极点的条件。 在场的所有人还必须站在这里，无奈的听着眼前这个男人说完。 这座城邦……真的没救了。 “说完了吗？林恩先生。”普利莫议员询问道。 “差不多吧。”林恩眨了眨眼金，淡笑着说道， “反正现在条约还没有真的签订，我万一事后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还可以添上去嘛。” “条件太过苛刻，我们是无法接受的。” 普利莫议员认真的阐述道。 “哦？请问有哪些条例是太过苛刻的呢？”林恩问道。 “第二条，三亿金币的赔款，就算把整个皮城掏空都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普利莫议员点头说道。 “第三条，皮城绝对不会割让自己的土地！你要让我们皮城南部的人民何去何从发？”罗德议员义正言辞。 “第五条，皮城的专利是无数皮城人民智慧的结晶，我们绝不会容忍你们肆意的将它们剥夺！”吉拉曼恩议员语气沉重。 “第七条，我们将武器的裁定权交给你们，这根自杀有什么区别？你是想让皮城的民众彻底的变成祖安的努奴隶吗？”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沃特，也没忍住开腔道。 罗德议员：“第九条！” 卡丽娅议员：“第十三条！” 每一位议员，都针对林恩提出的那份苛刻到不可置信的合同，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他们站在皮城人民的立场之上，正义凛然的反驳着林恩提出的不合理要求。 “真是……令人感动啊。” 林恩抽动着自己脸颊，饶是以他的定力，可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讥诮。 而后，他还是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 “关于第二条三亿金币的赔款问题，皮城当然是拿不住这么多钱的，但是你们可以。” 林恩的目光锐利的好像要插入在场议员的内心。 “谁说我要从皮城拿钱了，我是要从你们的口袋里掏钱啊！” 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一言不发。 谁也没想到，林恩的发难对象居然是他们！ “第三条，战败者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失败丢弃土地，这是符文之地的传统，说真的，我们祖安已经很仁慈了，没有将整个皮城彻底吞并。” “第五条，虽然无条件征用你们的专利，但我并没有说不给钱。” “第七条，关于封禁大威力武器的事情，是为了双方之间的共同利益考虑的，我们祖安也禁枪，我们绝不搞双标。” “第九条……” “第是一条……” 林恩顿了顿，摊开双手： “当然了，作为补偿，我会打开祖安的市场，让双方之间能够达成一个顺畅的贸易关系。 如何，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如果我们不接受这份条约呢？”普利莫议员带头沉声道。 “那双城之间的战争，就不会停止，既然无法和平的达成我们祖安的诉求，我们祖安也不介意通过战争的手段来达成我们的诉求。” 林恩的嘴角不住的勾起，他在等待。 “那我的选择是，战争！”普利莫议员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台上的林恩。 “我也一样。”席塔给出了最坚定的回应。 “条件太过苛刻了，我无法出卖我爱的这座城市。”罗德议员沉声道。 卡丽娅议员、吉拉曼恩议员也纷纷表示认同。 他们宁愿选择开战！ “你们疯了吗！你们这是对所有皮城人民的不负责任！”梅尔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这帮家伙。 真的让祖安打下去，整个皮城都将荡然无存，只能改名祖安，如果签订条约，还有喘息的机会！ 况且，真的打下去了，对你们又有怎样的好处？ “梅尔，你已经从议会里被除名了，你无权干涉我们的选择。”席塔冷冰冰的说道。 “哈哈哈哈！”林恩张狂的大笑，他笑的眼泪都挤了出来，一边擦，一边他看着一脸阴沉的各位议员，以及疑惑不解的梅尔， “梅尔，你是不是很奇怪，他们为什么宁愿选择战争也不要和平？” “林恩！你！”异口同声的五道声音响起。 林恩猛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随手在地上甩出五份信筏。 “哈哈，咳。”林恩平复了一下心情，“看见地上的那些信件了吗？上面的家徽你应该很熟悉吧。” 梅尔转过头，死死的盯着在场的五位议员，脑子里闪过一道霹雳。 “就在昨天，各大议员的使者突然找上门来，毕恭毕敬的给了我一封信。” 林恩摇着头，摊开双手， “我当时还在疑惑呢，我一个阴沟里的臭老鼠，为什么会得到几位高高在上议员们的来信？ 可当我打开这些信筏的时候，我这才看清楚。” 林恩故作惊讶： “原来，这些议员纷纷跟我保证，等到我占领了皮城之后，愿意推举我担任议会的领袖，他们都以我为主，帮助我迅速的掌握皮城呢！” 梅尔猛地后退一步，原本只是有些颓丧的眼底突然闪过一缕绝望。 她从未想过放弃皮城，梅尔在这里灌注的青春与努力，如此庞大的沉没成本已经让她对脚下这座城邦无法割舍。 可令她真的没有想到的是，这帮在皮城根深蒂固上百年的皮城贵族，居然会无比果断的放弃它，选择投向另一个怀抱。 并且，无一例外……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谈妥 在场议员的脸色格外的阴沉，林恩的“自爆”毫无疑问是扯下了他们脸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在这帮人当中，最为震撼的莫过于梅尔跟沃特了。 梅尔已经彻底的没有了心气，而沃特则是转过头去，不敢置信的望着在场的几人。 饶是以他的见识，也没想到这帮皮城的大贵族们会集体的选择投降，这还真是…… 感慨之余, 沃特的心中还有些恼怒，如果是老祖母在这里，他们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他本身的威望与能力不住啊。 诸位议员原本脸上还有些尴尬之色，但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又很快将这种情绪隐藏在脸上。 本以为只有自己想着投降，没想到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尴尬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延续罢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叫做皮城，这并不重要。 谁让皮城培养出来的执法官打不过这群祖安阴沟里的老鼠呢？ “林恩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普利莫率先出声。 林恩明明已经答应了他们的“投降”了，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变卦，难道让他们帮助祖安来掌控这座城市，这不是一件对双方都有着好处的事情吗？ “我做什么事情还需要跟你们解释吗？”林恩看着普利莫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嘲弄。 这帮人总是这样，高高在上惯了，喜欢操弄政治，喜欢在体制的背景之下做事，相互之间要讲道理、要留后路。 他们以为谁都要按照他们的那一套来行事。 等到有人开始跳出框架做事了，开始掀桌子了，他们能够对付你的时候就会不惜一切的来迫害你，不能够对付你的时候就拉着你的手开始跟你苦口婆心的讲道理。 但林恩今天就是要让这帮家伙明白，他们平日里奉为圭臬的这些东西，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适用的。 “怎么样？诸位，想明白了吗？” 感受着全场的沉默与抗拒, 林恩脸上不仅没有任何的不耐, 相反的，甚至有几分喜悦之色。 这令无时无刻不在揣测、琢磨林恩表情情绪的诸位议员，心中升起了几分不好的预兆。 就在这紧张晃荡的气氛之中，有一人率先站出，揭开了自己的底牌。 “林恩先生，我们席塔家族愿意付出最大的诚意，帮助你统治皮城。” 席塔拿得起放得下，见到每个人都在琢磨着如何争取到最大的利益的时候，率先出击，选择成为了第一个明确表露要支持林恩的人，亦或者说势力。 刹那间，全场的气氛骤然大变。 剩下的四位议员看着席塔的眼神，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这家伙，居然枉顾大家的利益于不顾，率先成为了最大的突破口。 既然有人已经向林恩投诚，那他们之前的团结逼迫的策略, 此刻倒是成为了一个笑话。 场面一下从逼迫着林恩主动对他们采取怀柔政策，变成了谁最先朝林恩投诚的思路。 当然, 他们四位当然可以团结一致。 可谁也不敢对剩下的三人抱有信任, 如果再有人开口呢？最后剩下的那个，会不会成为立威的对象？ 他们这些大家族，早就看过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东西。 霎时间，剩下的四位议员异口同声的纷纷开口。 “林恩先生，我们也愿意向您表示最大限度的支持！” “林恩先生，我们能够拿出来的东西，绝对要比席塔那家伙拿出来的多得多，要知道，整个皮城绝大部分的专利都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林恩先生……” 一时间，整个议会大厅像是最脏乱的菜市场那般的喧闹。 所有人争前恐后的要把自己卖出一个好价钱，生怕落到最后面临清算。 席塔倒是勾起嘴角，老神自在的站在原地看着这帮毫无信任的同僚们，心中顿觉畅快。 沃特原本也想着开口，可菲罗斯家族的荣耀，以及本身所掌握的，远远超过皮城正常科技水平的那些技术，还是让他放下了心来。 菲罗斯家族不同于皮城的其他家族，他们早已经在德玛西亚、诺克萨斯这样的地方也成立了分部，站稳了脚跟，就算没有脚下的这块土壤，菲罗斯家族也能够勉强的在符文之地立足。 这样的底气让他决定静观其变再说。 见着纷纷愿意对自己表现最大支持的诸位议员，林恩知道，接下来只要自己点一下头，皮城瞬间就能改换旗帜，变成祖安的一部分。 不过…… “呵。”林恩的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微笑， “我提出的那些条约，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条约…… 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都要将自己的牙齿咬碎了。 林恩提出的那些苛刻至极的条约，每一条都是掐在了皮城的生命线之上，他们之所以愿意跟林恩表示投诚，不就是希望能够免于清算吗？ 只要成为了祖安的一份子，还用担心这些针对皮城的条约？ 可林恩非要硬抓着这些条约不放，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林恩先生！” 林恩抬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看来你们还没有想清楚，没关系，我们的时间多的是，你们可以慢慢的想。” 这个该死的老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东西？他到底要什么？ 难道整个皮城都无法满足他的胃口吗？这家伙实在是太过贪婪了！ 鱼死网破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熟悉”，以及占据了议会的大义，能够顺利的帮祖安瓦解整个皮城的抵抗。 真的要动用武力，他们胜利的机会会很小。 恰在此时。 “主席，您等的人已经到了。” 赛维卡半只脚踏入议会大厅，微微颔首，朝着林恩说道。 “进来吧。”林恩抬起右手示意大门口。 什么人，居然能够让林恩在这里等待？ 众人隐约感觉到，这将会是今天这场谈判的重要转折点，而且，来人带来的，一定是一个坏消息…… 翘首以盼之下，一丛影子从议会的门外引申了出来。 来的居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人？ 当诸位议员见识到来到这里的人的脸庞时，他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来的，是他们家族里的人。 一个个死死的低着头，瑟瑟缩缩的，生怕出什么问题。 当他们看到站在一旁的席塔议员一行人的时候，一个个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 “家主！不好了，祖安的人进攻了咱们的庄园，家族死伤惨重啊！” “死了！都死了，管家大人阵亡，现在我们整个家族都被彻底的接管……” “我们是专门被放回来传递情报的。” 这突入起来的巨大变故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一般，彻底的在诸位议员的心头炸响。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在这边跟林恩谈的好好的，林恩那边直接把他们都家给偷了！ 怪不得这家伙一点都不急，怪不得这样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原来就在这里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呢！ “林恩你！你这种行为，卑鄙无耻！” “林恩，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屈从你了吗？做梦！家族的尊严不容侮辱！” “林恩！让你的人停手！不然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的！” 议员们当即急了眼，一个个指着林恩，恨不得上来直接跟他上演一段全武行。 但伴随着赛维卡利刃出鞘的清脆声响，以及在门外整齐踏步的祖安军队，他们还是老实了起来，只是怒不可遏的望着眼前的林恩，眼中充满了激愤。 范德尔跟希尔科干得不错啊。 林恩心中很是满意，到了这个时候，也是该给这场无聊的谈判画上一个句号了。 “相信我，我已经足够克制了。”林恩目光冷冽的看着在场的诸位议员，“我的人目前还只是接管了蓝熏庄园，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伤害那里的一草一木，你们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至于之后，蓝熏庄园到底是毁灭还是平安无事，这些都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我是个很讲规矩的人，既然说好了三亿赔款，那就不会在皮城多拿一针一线，这个钱，我也不主动取，全靠你们的自觉。” 林恩抬起头，压低声音说道： “那么，我再问一遍，签下这份协议，还是继续打下去。” 这真的是个很不讲规矩的人。 以往碰到的哪个位高权重的统治者，不是彬彬有礼，不是很讲规矩？可眼前的林恩，如此的野蛮，这样的人，怪不得能够统领哪个野蛮的祖安。 可事到如今，他们真的还有选择吗？ 议员们扪心自问，除了能够答应林恩提出的那些苛刻的无以复加的条件，他们真的已经无路可走。 “如果签下这份条约，祖安能够退兵吗？我是说，立刻退兵。” 面对吉拉曼恩议员的质询，林恩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这是当然，我们来到皮城，本身就是为了维护祖安的合法权益而来，既然已经得到了皮城的道歉，我们退兵也是应有的道理。” 说到这里，林恩好似突然来了性质一般，张开双臂好像是演说一般的，义正言辞道： “我们祖安是热爱和平的城邦，既然我们达成了目的，理应为了双城直接的合作贡献出我们的力量，这是我们祖安应当承担的社会责任。 我们也不想看到如今的皮城一直的乱下去，这无论对于我们哪一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至于那份条约，也只是确保双方之间的利益都不会受到侵害的一个保证罢了。 我们是很有诚意的。” 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虚伪！ 虽然内心一阵痛骂，但普利莫还是准确的抓到了林恩话语中的某处关键点，抬起头，询问道： “那之后呢？双城之间的贸易合作往来。 既然祖安拥有在皮城无限制从事商业活动的权利，我们皮城是否也拥有去祖安无限制从事商业活动的权利？” 恰在此时，林恩的表情忽然有些一凝。 所有人都精准的抓住了林恩这一表现，顿时明白了普利莫的意思。 林恩要一个大义，林恩要一个道德上的完美无缺，这在维护了祖安声誉的同时，这在保证了这场战争合法性的同时，也相当于束缚了祖安。 “林恩先生，针对你在条约十三条提出的，皮城关税的修订需要与祖安商量这一条，是否意味着，皮城的商品进驻祖安，关税的修订也需要跟皮城商量呢？” 卡丽娅议员当即开口，不给任何人反应时间。 林恩的神色一僵，虽然表情有些不好看，却还是淡淡的点点头： “可以。” “关于条约的第七条，如果在皮城的大威力武器需要限制，祖安的大威力武器，是否也需要限制？” 林恩眼神一眯，在场所有人的心中好像被压下了一块大石一般。 沉默半响，众人还是在林恩的口中听到了“可以”两字。 所有人松了口气。 如果从这样的角度上来看，双城之间的合作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 林恩看着样子并没有进驻皮城的想法，不然他就不只是在皮城那一块地了。 如果皮城还是由议会控制，那双城之间的合作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众人见到已经从林恩的口中拿到了一点的好处，也干脆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决定不去挑弄双方之间那脆弱的神经了。 “关于这件事情，你们之后再下去讨论一下吧。 不过，议会关于无条件投降，并且针对皮城这些年来，对于祖安的欺压与压迫，需要好好道歉。 具体的稿子由你们撰写，但是在发表之前，需要经过我们的过目。 等到你们的道歉声明一出，我们祖安的军队就会撤出皮城。” 林恩轻飘飘留下这么一句，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只是当他走过梅尔身边的时候，还是转过头，看了看这个沉默良久的合作伙伴，微微一笑： “走吧，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最强的武器！ 赛维卡把守门口，林恩梅尔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那间熟悉的小房间。 “随便坐。”虽然梅尔好像才是这里的主人，但林恩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做外人，随意招呼着身后低头一言不发的梅尔。 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合作伙伴垂头丧气的样子，林恩有些哑然，也不催促他, 起身拉开抽屉，娴熟的摸出了其中的茶叶，给双方冲泡了一杯。 一如从前。 “我觉得，你直接把那些家伙杀了，才是统治这座城邦最好的选择。” 梅尔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林恩微微一愣。 他透过升腾的水雾好好的看着此刻梅尔的眼神。 那是一种带着坚定的眼神。 她不是要泄愤。 “怎么说？”林恩笑问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但是你的野心绝不会仅仅止步于拿下那么一小块土地，这满足不了你的胃口。”梅尔笃定的看着眼前的林恩, 吐出一口气， “既然你能够在两年时间之内让祖安成长成现在这幅模样，皮城在你的掌控之下我至少还能够安心。 那些人……等他们缓过神了，他们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对付了。” “嗯……”林恩微微抬起下巴，仔细的盯着梅尔看了一会，失笑道，“是啊，这才像是符合你诺克萨斯背景的一句话啊。” 林恩轻飘飘一句话，却让梅尔瞳孔一缩，整个人都有些失控。 “你是怎么知道的！” “灰夫人。” 林恩的回答让梅尔原本升起的恐惧、猜忌瞬间消散一空，她苦笑一声： “也是，我都忘了，灰夫人落在了你手里了。”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梅尔闭上眼睛，似乎想起了自己被驱逐的那段时光。 诺克萨斯的米达尔达家族驱逐了一位家族的继承人，这样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在诺克萨斯有所不知的菲罗斯家族的密探。 在灰夫人掌控时期，菲罗斯家族的密探便是整个符文之地最好的斥候之一。 也正是因为是有着诺克萨斯的背景，她才会被灰夫人另眼相待, 一路扶持到了现在的皮城议会首席的位子上。 只是她一直都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就是为了能够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的告诉母亲，即便没有家族的帮助，她梅尔一样能行。 林恩没有拓展的问下去。 梅尔的身份背景自然不是卡密尔说的，那老女人接受了最顶尖的符文科技的改造，全身上下除了大脑之外，其他的任何部位都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觉。 于此同时，她的性格、情感也被压制到了一个很极端的地步。 想要在这样的人口中翘出消息，无异于痴人说梦。 林恩没有直接回答梅尔的疑问，而是话锋一转，从座位上站起，抬头看向了小会议室墙上的雕纹： “说真的，梅尔，我对你很失望。 在知道你诺克萨斯的身份背景之后，我把那十支微光药剂连带着灰夫人的腿刃一齐送给了你，我本以为，你会做出一些诺克萨斯人应当做的事情。 你在皮城生活的已经太久太久, 你适应上流社会的交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一点。” 梅尔明白林恩的意思。 “不是每个诺克萨斯人，都是只想着杀戮、暴力的疯子的。”梅尔起身, 望着林恩的背影，有些倔强的说道， “最起码，我不是，我在日后也不打算更改。” 她当初因为仁慈、因为恻隐之心，被母亲排斥出了家族。 如果她当时悔改，身为家族的长女，她怎么都不至于沦落到要来皮城讨生活。 曾经她也后悔过，可渐渐的，后悔变成了固执。 铁血？ 梅尔要真的选择这条路，这就意味着她这些年努力的所有理由都是一团泡影！ 林恩猛地转过身，逼视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伸出食指不断的在她身前点着：“所以你才会沦落到现在这幅样子！ 我给过你机会，梅尔！ 你本身可以借此机会拿下那些议员，无论是软禁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罢。 这座城邦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之前的那些政策我也知道了，这些都是很好的政策，是有力对抗祖安封闭市场的底牌。 你的心软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了！”梅尔低喝一声，像极了一只困兽，死死的盯着林恩，“况且，这种局面不真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 你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吗？ 不用在这里跟我惺惺作态，林恩，你赢了！” “我赢了？”林恩的眼皮不断的颤抖着，他死死的咬着牙，用力的一拍桌面，彻底的丧失了原本的风度， “这场战争真的有赢家吗？双城本就一体！皮城本身就是几百年前，从祖安那边分离出去的！ 身为祖安的首领，我对皮城的感情比刚刚议会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深！ 这场战争，真的对你们造成了多大的损害吗？或许是吧。 你们这帮高高在上的贵族，丢掉了自己的面子，损失了一定的人手，金钱。 但跟此刻生活朝不保夕的皮城人民比起来，跟在地下不断的支持着我们军队开拨的祖安人民比起来，你们所受到得那些伤害不值一提！ 我现在光是想到双城之间，那些饱受伤害与困苦的民众们，我的心好像刀割一般的疼痛！” 你没事吧…… 你认真的吗？ 我们皮城的事情关你一个祖安人什么事啊？用得着你在这里心痛？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 你不会真觉得皮城与祖安之间就是一体的吧？ 梅尔的心中有一千句一万句想要反驳眼前的林恩，可当她看到林恩那赤红的双目的时候，她还是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林恩……真是这么想的？ 梅尔顿时自己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家伙，原来一直都没有把双城看做是分开的两个城邦，他一直都以为这是一个暂时被分开的整体，恐怕在他的心目之中，双城迟早有一点要在他的手中统一的吧。 这家伙…… 梅尔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比较好了，大脑宕机之下，只能顺着林恩的话说下去： “那么？” 林恩闭紧双眼，随后缓缓睁开，表情恢复了些许的平静： “虽然我很想要双城马上就统一，但是皮城已经失落了太久太久了，他们高高在上，忘却了历史，甚至于一直对自己的祖先之地充满着偏见与歧视。 我一向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想要皮城人认可祖安，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这也是我之所以不马上占领皮城的理由。 压迫只能迎来反抗，唯有让皮城主动的去了解祖安，去认识祖安，才能够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曾经是祖安的一员的身份。 所以，我选择让祖安先强大起来。 想要获得尊重，首先要做的就是强大自身，人只会尊重比自己强大的事物。 再然后，就是打通双城之间交流的一个渠道，我在皮城南部挑选的那块土地就有这样的作用。 我相信迟早有一天，皮城人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看着林恩的这幅激动的样子，梅尔也没空感慨林恩为什么把自己对日后的计划和盘托出了。 她只是硬着头皮的“嗯”、“啊”，表示自己同意。 原来这就是林恩的志向？不知道怎么说…… 林恩不动声色的瞥了梅尔一眼，见着她的反应，心底一片平静。 虽然操纵的是大势，一举点燃了双城之间的矛盾，引爆了这场战争。 但在这其中，起到关键推动的作用的，毕竟是自己。 可以说，在梅尔的眼中，将事情推动到现在的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自己了。 不过嘛，虽然同样是林恩。 一个想要侵略别人的野心家林恩，跟另一个想要让皮城认识到自己的根源的英雄林恩，其中所代表的含义是截然不同的。 大义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它一方面可以让人们自己欺骗自己，方便以后更好的融入到如今的祖安；另一方面，它也能够弱化侵略带来的非正义性。 看着梅尔的这幅样子，显然是已经相信了自己策划这一切根本的出发点了。 尽管在她的眼中看起来很荒诞、很好笑，可这种荒诞这种可笑，如何不是消减了对林恩侵略行为的恨意呢？ 这种认知的扩散，对日后皮城民众的倾向是有着一定的引导作用的。 只能说，不枉林恩在这里演的一出好戏了。 当然，林恩也没有骗梅尔。 他的确是不打算直接占领皮城，双城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绝非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够化解。 如果让祖安强势占领皮城，先不说皮城民众的反弹问题。 最首先一个，一直以来遭受欺压、伤害的祖安民众如果来到皮城，他们会不会站在一个胜利者的角度对皮城的民众颐指气使？ 高高在上的思想，林恩是不能容忍在祖安出现的，至少不能落实到明面，形成主流思潮。 有高低贵贱，就会形成血缘之外的远近亲疏，从而推导到抱团、党争、阶级固化…… 当民众不再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林恩就会失去人民的信任，这是他的基本盘！ 在祖安，人与人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的只是职业分工不同！ 无论具体落实会到一个怎样的地步，但林恩一定要用实际行动，让这一点融入到无数祖安民众的内心之中。 而与之相对的，便是皮城民众对林恩的信任问题。 林恩本身是不需要皮城的，需要皮城的是祖安，是正在不断发展的祖安。 祖安需要借助于皮城目前的人口、技术、土地这些资源的优势，进行更高速度的经济增长。 但林恩所需要的，是皮城民众的信任。 认可度，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绝对根基。 这就意味着，皮城与祖安，林恩需要一视同仁，大家都是亲儿子，没有干儿子。 但这又会出现一个问题。 祖安民众的心中会存在不满，在他们看来，皮城是失败者，皮城是敌人，是仇人。 林恩对皮城一视同仁的对待，在祖安民众眼中，是优待，是要侵犯他们的利益的。 如果强行推行下去，即便民众不反对林恩，也会在他们的心中留下芥蒂。 因为其本质就在于，祖安与皮城，就目前而言，还不够统一。 这个问题很难解决，又很好解决。 在这其中，起到绝对影响的因素，便是时间。 时间、政策。 经济交融到文化交融，这不是一个短时间之内就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林恩需要一个缓冲。 从皮城要的那块土地，就是这样的一个缓冲。 林恩也必须要承认的是，在融合的过程中，皮城跟祖安的人民之间，一定会出现数不清的矛盾。 有人会承受、会失去，同样的也有人会释放、会拥有。 林恩只能让这个过程尽量的公平一些，尽量的缓和一些。 双城之间本质上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地缘的接近、文化上的如出一源，决定了如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总体情况。 皮城需要祖安，祖安也需要皮城，双方之间如果能够统合到一起，绝对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 那为什么双城之间又会形成这样的特殊的剥削关系，而且这种剥削、压迫一持续就是几百年呢？ 制度、文化、人性…… 历史总是曲折螺旋上升的。 林恩抬头望着墙壁，目光仿佛要透过议会的高耸，投射到无数此刻正在灰狼管束当中的皮城底层民众的身上。 你们饱受剥削与压迫、你们整日困顿又悲哀、你们抬头望天求索，却毫无办法。 谁能拯救你们？谁能带给你们平等，谁能让你们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祖安的天空一片黑暗，但那里的人民已经站在了阳光之下；皮城的天空一片光明，但这里的人民依旧在黑暗当中前行！ 去祖安吧！那里有着未来，有着希望！ 要知道啊，思想，才是最强的武器！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同吃同住（端午快乐！） “今天下午！我们的任务就是，将还淤积在低洼处的那些黑水全都扫到下水道里去，然后把那些被冲出来的垃圾、废料什么的东西，集中起来，进行焚烧处理。” 前方的灰狼拿着大喇叭在那里喊话。 迪伦跟身边的一干皮城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下水道里不是已经堵了吗？”有人问道。 “下水道里如果堵了, 现在的水又是怎么退下去的？”灰狼反问一声，而后说道，“我们祖安已经重新打开了那些被封闭的下水管道，以后，你们可以正常的排放废水了。 不过，皮城将成立一个个污水处理厂，你们以后的生活废水，都将被排放到那里, 在进行一定的处理以后, 才会被允许排放到祖安。” 绝大多数人都沉浸在以后能够随便排水的喜悦当中。 说真的，这段时间的黑水像是噩梦一样，压在皮城民众的心底。 他们一个个的都把废水堆积在家里的容器之内，生怕那黑水危机再度上演。 只有少数的几人，如迪伦这样的，却注意到了“污水处理厂”这个名字。 这是什么？ 迪伦很想去问一下，可看了看身边的人，他还是咽下了这个问题。 看到这帮灰狼行事作风的迪伦知道了，这帮祖安人并不坏，他有些愿意跟这些祖安人更接近一些。 可身边那些人……即便吃饭睡觉得到了保证，他们也没觉得这帮祖安人是好人，只觉得他们有更大的阴谋。 迪伦毕竟是个皮城人，他需要在乎同伴的看法。 “那你们就上来领木叉、桶子、跟拖把吧。”灰狼招呼了一声。 大家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鉴于之前的约定，他们还是排着队上来领东西了。 当东西分发完毕。 手里领到了木叉的人手持叉子，好像手中握着的是什么神兵利剑一样，朝着身边某个相识的同伴一阵摆弄，那同伴也架着桶子, 不断的抵挡着那人的刺击。 嬉戏打闹之间，顿时引得一阵的笑声。 霎时间，全场的气氛都舒缓了许多许多。 迪伦也在笑，可在好笑之余，他也抽出空来去观察那位冷脸灰狼的表情，他明显的看到，那灰狼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仿佛是碍于面子一般，立马又把头背了过去。 他肯定在笑！ 迪伦可以确定！ 同样能够分享喜悦，这些祖安人才不是什么阴沟里的老鼠呢，他们跟我们一样，也是人。 打闹过后，便是今天下午的工作了。 他们在前面三位灰狼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自己负责的那片区域。 “我们要清理的就是这片区域，你们这些人跟着我，你们这些人跟着二号，你们这些人跟着三号，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人群虽然懒洋洋的，但灰狼们也没说什么。 清理开始, 迪伦盯着最前面的灰狼，等待着什么。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灰狼没有将所有的工作全都一股脑的丢给他们，而是身先士卒的走在了最前头，手中挥舞着巨大的拖把，往前一步就踏入了前方的黑水洼地。 漆黑的小池子里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道，这足以令任何人敬而远之的地方，那冷面的灰狼却不假思索的踏入了其中，并专注的俯下身子，推动着，把水全都扫入到一旁的下水道之中。 见到身后磨磨蹭蹭的众人，灰狼在干了一会之后，抬起头： “今天干不完，就没有晚饭吃，我劝你们动作麻利点。” 一听到没有饭吃，大家手中的动作这才快了起来，可一个个拈轻怕重的，跟前面的灰狼完全没法比。 手中被分到拖把的皮城人脸色难看，看着那臭烘烘的黑水，想上又不敢上的样子。 “我跟你换换吧。”迪伦拿着手中的木叉，走进一个被分到拖把的人的身边。 “好啊！好啊！”那人当即大喜，赶忙把拖把递了出去。 见着迪伦刚想说点什么“木叉也很累”之类的壁画来减轻点对迪伦的感激，却发现人已经走上去了。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一脚踏入黑水以后，迪伦还是本能的有些厌恶感。 但…… 迪伦一边扫水，一边靠近着那边的灰狼，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跟他聊聊： “你们祖安是怎样的啊……呼……呼……” 刚扫了几分钟而已，迪伦就感觉自己的双手沉重的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灰狼冷淡的看了一眼迪伦： “就这样吧。” 被灰狼尴尬的呛了一下迪伦有些尴尬，又试着跟他套着近乎： “那你们在祖安，平时都干些什么？” “什么都干。” “什么都干？”迪伦有些疑惑。 回想了一下抓贼、扫皇、帮老奶奶找猫等一系列工作之后，灰狼点点头： “什么都干。” 跟眼前这家伙说话显然会降低自己的工作效率，况且对皮城人，他本身就没什么好感。 灰狼转个身，直接走过迪伦的身边，不管他了。 迪伦本来还想问问灰狼工作强度、工资待遇什么的怎么样呢，没想到人家转头就走了。 他想追上去吧，又有点害怕身后的眼光，他感觉自己的背后已经有人在指指点点自己亲近祖安人了。 迪伦感叹一声，放弃了追上去的想法。 说真的，他对那些祖安人保有着相当大的兴趣，不仅仅是因为现在他们管着自己。 更主要的是，他们的眼里闪烁着光，对未来充满着希望，虽然对他们冷淡，但是对工作充满热情。 这是迪伦在身边那些皮城人眼里看不到的东西，很珍贵的东西。 扫完黑水，浮现出一片浸湿的垃圾废料。 这时候，就轮到拿木叉跟拿桶的人员出马了。 他们用叉子穿破垃圾，随即有人拿桶接过，本身配合的也算默契，可是…… “我不干！这太脏了，你们怎么能够允许一位淑女去干这样的活计？男人们呢？男人死绝了吗？” 满头是汗的迪伦这才刚休息没一会呢，突然就被开了个地图炮。 内心不爽之下，也凑了上去。 正文 给盗版读者的几句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收尾（过度章 不爱看这种的慎订） 在如今，皮城民众与灰狼们依旧无法形成信任的相对紧张的局势之下，任何的矛盾都会引来无数的关注。 女人的声音算不上小，很快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几个小队的人全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都来这边凑热闹了起来。 迪伦也是废了一阵功夫，才凑了上去。 却见一位身着灰蓝相间的连衣裙, 头上梳着繁复的发髻的淑女，正不满的叉腰站在原地，振振有词。 “这是莫尔顿先生的夫人……” 人群中小声的交流，揭示了女人的身份。 迪伦一下子回过神来，莫尔顿先生是本地一位税官，不说位高权重吧，权利也不可小觑，连带着这位夫人在本地也有着较为超然的地位。 让一位淑女去承担这样繁重的体力工作，的确很不符合皮城人宣称的绅士风度。 立即就有人想要凑上去, 卖着微笑，巴结起这位平日里在街上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的贵妇人来： “莫尔顿夫人，让我来帮你吧。” 男人的身材有些佝偻，看上去很是猥琐，不像是个好人。 莫尔顿夫人只是扭了一下自己的眼珠子，立马就呵斥起来： “不要靠近我！” 男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即便退入了人群之中。 ‘明明别人要帮你，你却还嫌弃别人把人家赶走，你这样的人也配得上绅士风度？我呸！’ 迪伦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不满的腹诽道。 相较于那些还在不惜一切手段往上攀爬的中年，迪伦因为幼年的独特遭遇，早就对皮城上流世界不再抱有什么幻想。 上面的世界太过肮脏，如果可以，迪伦宁愿平平安安穷困潦倒的过上一生。 男人的退却并没有影响到大家帮助这位女士的热情。 而后就有一个身材表示，长相英俊帅气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凑近说道： “莫尔顿夫人, 我可以帮助您完成今日的工作。” 看着这位一举一动, 虽然掩盖不了本质上土包子气质，但至少能看的帅哥，虽然女人还是有些反胃，但相较于之前那个家伙，还是勉强可以了。 她倨傲的抬起自己如白天鹅一般的脖颈，装模作样的说道： “您真是一位绅士。” “这都是我身为一位皮城人，应当做的。” 英俊男人的内心狂喜，以为自己就此攀上高枝，就要接过女人手中的木叉，结束今天的这场闹剧的时候…… 刺耳的口哨声让不少人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大家让开一条道路，却见满头是汗的灰狼阴沉着脸，强势的走进了人堆的最中央。 “你完成今天的工作了吗？” 灰狼没有率先对女人发难，而是转头望向男人，质问道。 男人看着身前的灰狼有些惊惧，但联系到一位美丽的、日后能够带领自己拿到通往上流社会的门票的女士就在自己的身后。 他还是硬着头皮的说道： “在我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之后，我会主动加班，帮这位女士完成她的任务的。” “完成今天的任务？”灰狼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男人，“你今天的任务就是, 跟我们这个小队一起，把这块地方的所有废水、垃圾全都清理完毕。 我问你，你现在任务完成了吗？” “我可以等完成了以后……” “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灰狼粗暴的打断了男人的狡辩，转身扫视着在一旁看戏的小队成员，“我说，完不成任务，谁都别想吃饭！ 我问你们，你们想不想吃饭？” “当然想啊！”迪伦急于在这位冷脸灰狼面前露露脸，一点面子也没想给一旁脸色难看的英俊男人。 迪伦的配合让小队成员的声音此起彼伏。 “想！” “我们今天想吃饭！” 灰狼看了看迪伦神色稍霁，而后说道： “我们的工作内容，就在这片区域之内，不要以为你们手中拿着的工具，就决定了你们到底干哪个活。 我完成了扫水的工作，也回来帮你们插垃圾、提桶、倒垃圾。 同理，你们完成了一部分的工作，也要来帮助其他还没有完成工作的其他小队成员，帮助他们完成工作。 我们是一体的，一个人没干完，谁都没有饭吃。 包括我！” 灰狼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随即又伸出食指指向旁边的英俊男人： “现在，有这样一个人，连自己手头的工作都没有完成，就想着帮别人了？ 我可不想吃凉飕飕的饭，我要吃热的！” 灰狼之前的，自己手头的活计干完了要帮助别人一起干完才能吃饭的话，显然是在如今的皮城民众的心中留下了不小的反抗情绪的。 在资本主义的大工业生产环境中呆的久了，自然而然的就会生出一种，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别人的事情别人干的思想，这是流水线作业模式在社会生产中普及当中必然会导致的结果。 这样的精致、利己思路，让他们在对待别人的工作的时候，本能的心里就会生出厌恶的感觉。 但有了灰狼后面的一番话，还是有不少人都被引动了情绪。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即便是身为他们管控者的灰狼，也是身先士卒的带领着他们一同作业，甚至于他干的活计，还是最多的，包括最后无法干完工作的惩罚也有他。 其次，这次的工作总量是恒定的，在所有人都被绑在了一起的情况之下，为了达成尽快吃饭这一目标，这就迫使着所有人都要尽可能快的保证工作完成。 这与之前的，流水线上，一定要压榨一个人最大效率的思路有所不同。 以往的情况是： 干得快是吧？看来还是工作太少了，得加量。 但现在的情况是，工作就这么多，不过大家都被绑一块了，在大家齐心协力的情况之下，很快就能完成手头的工作。 大团体分工，小团体合作，大体就是目前祖安工作的指导思想。 虽然皮城的民众不明白各种蕴含的道理，但对生活的经验还是让他们感觉，帮助自己这些小队成员，获得提前吃饭这个奖励明显是赚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妄图出卖自己小队利益，去换取个人前途远大的英俊男人，瞬间就变成了众矢之的。 “你不想吃饭就别吃饭，别影响我们吃饭！” “先把我们这边工作干完再说，都怪你在这打岔，我们的进度现在已经很慢了！” “那边的娘们，爱找谁找谁吧，别找我们队的人！” 在民众的口诛笔伐之下，英俊男人脸色一变，还是灰溜溜的跑进了自己所在的人堆里。 灰狼对此感到满意，至于旁边的女人？ 那个不是自己小队的，还是让他的同僚们去好好的“劝一劝”吧。 只是个皮城人而已，又不是上面分给自己管辖的，关他屁事。 这要是个祖安人在这里，自己一定帮她……不，在祖安指不定谁帮谁呢。 因为曾经祖安帮派横行的历史，在祖安出生的孩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父亲，全靠母亲的拉扯长大。 如此背景之下的祖安女性，刚强、彪悍。 可以说，祖安曾经的单亲妈妈家庭是很多的，祖安人尊重包括母亲在内的一切年长女性。 特别是近些年来，光复政府对妇女就业的大规模推动，同属于祖安生产力重要组成部分之一的祖安女性，其社会地位日渐水涨船高。 在真正的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祖安，自立、自强的祖安女性，可不会跟这帮娇滴滴的皮城大小姐一样在这里拈轻怕重。 “你！” 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狗腿”一下子被喊回去的女人差点没顺过气来，这帮祖安的老鼠们管的实在是太宽了！ 别人自己都愿意帮我，这你也要管？ 她还想展现一下自己的魅力让别人来帮帮她，可被灰狼这一打岔，这谁还敢帮这女人？ 女人这才想起刚刚那个猥琐男的好了。 联系到那肮脏的、腐臭的污水池，心气不顺之下，女人只能暗搓搓的在背后嘀咕道： “祖安的脏老鼠真的跟没开化一样，难怪赶趟那种脏水，说不定整天就在那里面洗澡呢！” “你说什么？！” 原本在女人心中只是在正常不过的一句嘀咕，谁知道居然被正要离开的灰狼听到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径直走向被吓的亡魂皆冒的女人，手高高的杨起，随即又落下： “我不想再从你的口中听到一句对祖安、对祖安人的侮辱，你们皮城总是……呵！ 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一次，哪怕把我一撸到底，我也要把你宰咯！” 作为在黑帮林立的祖安杀出来的执法官，灰狼见过的血腥一下子就把女人镇住了，她看着这双冰冷的眼睛，毫不怀疑这个男人会对自己出手！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女人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发抖的像是一只鹌鹑。 同僚不动声色的赶忙拉住这位灰狼，他在一旁看了许久同僚教训这皮城女人，心里还一阵暗爽呢。 正当他为要结束了，刚要把女人领走，谁知道她就祸从口出了？ “别生气，不值得啊，为了一个皮城人，就放弃大好的前途，我心里也不爽。 但要忍住啊，上面的命令就是这样，你因为冲动吃挂落多少次了？” 面对同僚的劝告，灰狼只是沉默的转过身去。 他只想跟从自己的心意就好，哪怕有的事情是跟上面的指示相背离的。 他就是看不惯皮城人！ 也就是对如今政府的信任，对林恩主席的感激，不然…… 这也是他原本资历这么老，却还现在祖安执法局基层混迹的根本原因。 眼见着把这位冷面灰狼劝走，同僚神色也冷淡了下来，他没有过多的劝慰，只是冷漠的走到女人的身边： “不干活，今天晚上就没有饭吃，在这里，每个人都要干活，谁也不能少。 你是，我也是。” 再没有多一句话，同僚提起打扫工具，再一次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只剩下女人在原地挣扎了好一会，还是抄起打扫工具，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哪有什么天生的高贵？ 要恰饭的嘛。 如火如荼的工作总算告了一段落，累的精疲力尽的皮城居民们也没有精力去防备那个防备这个的了。 一个个坐在地上背靠着背，感受着此刻难得的放松。 “他吗的那水真他吗的臭！” “我还从里面捞起一只臭袜子你他吗敢信？” “臭袜子算什么？我可捞上来一个厉害的！” 坐在一边的灰狼们眉头微动，微微摇摇头。 所谓的皮城人不也是这样天天吹牛打屁的吗？跟他们祖安又有什么区别？凭啥看不起他们？莫名其妙嘛。 随着时间的推移，闲聊声倒是越来越大了。 灰狼们的确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只要他们乖乖听话，的确没有人对他们有任何的过分行为。 甚至于……有些好了？ 但这不关皮城民众们的事，天然对祖安的防备像是一道枷锁，依旧束缚着他们的内心，这是惯性。 迪伦算是用闲聊来发泄情绪的同伴当中，为数不多比较安静的。 他凝视着那帮坐了一个小圈的灰狼，他们那边也在闲聊，聊着聊着，脸上就带上了那种男人都懂的笑容。 包括那位一直冷着脸的灰狼，他也会笑吗？ 这一幕看的迪伦心痒痒的，很想融入进去，听听他们是不是在说一些有颜色的话题。 太阳西沉，在最后的余辉当中，一阵食物的香味打搅了所有人的谈性。 一连串咕咕咕的肚子抗议的声音响起，大家齐齐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灰狼们。 没有谁脸上有任何的羞愧、不好意思，他们今天干的很苦、很累，他们完成了灰狼交代的任务，按照约定，灰狼们答应他们的晚餐，他们拿的理所当然。 夜间第二批物资早已由护卫队们送达。 牛奶、鱼肉、甚至是牛肉…… 这些从贵族老爷们的仓库里还没来得及销毁、享用的物资，在强势的武力之下，全都“自愿”的被交了出来。 伴随着香味的飘荡，别说是那帮仰着脖子翘首以盼的皮城人了，就连灰狼们也是相视一笑，咽了咽口水。 厨师把大勺按入锅底，狠狠的搅动了几下，随即呈出满满的一勺汤，往前递出： “端好了。” 乳白色的肉汤表面泛着令人满足的油花，那在碗中沉沉浮浮，表面被炸至金黄色的肉块显得是如此的诱人。 肉汤、面包、鸡蛋、水果…… 反正是无本买卖，上面也不心疼，厨师干脆放开了手脚做。 率先拿到晚餐的人迫不及待的往碗里伸出头，狠狠的唑了一口，随即便被烫的张开嘴巴吐了吐舌头。 身后不远处，正在排队的皮城人看着他手中的晚餐直咽口水。 龟龟，这丰盛程度可比他们平日里过节还吃得好，这祖安这么富庶的吗？ “味道怎么样？”有人不甘心的问道。 “你……唔，自己吃了就知道了，滋溜……” 又是一阵咽口水的声音。 晚餐一分不少的发到了白天工作的所有人的手中，包括那闹事的女人。 迪伦特意去察看了一下那女人吃东西的状态，想看看她会不会不好意思，可最终等到的，是一个头都快埋进碗里的形象。 “这肉，真香啊，我都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一顿饭了。” “也就是我儿子他们带着妻子他们往北边跑去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说真的，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虽然白天的工作是挺累的，但能吃这么一顿饭，挺满足啊。” 傍晚还很累，内心还腹诽不已的皮城民众们，此刻都慵懒的坐在地上，望着天上的月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有一点相同的是，他们都很安详、很满足。 “轰！”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划破夜空，惊扰到了所有人的宁静。 在场的皮城人惊弓之鸟般的从地上爬起，疑神疑鬼的往向天空，就在将要闹出什么乱子的时候。 “肃静！” 灰狼们迅速做出了反应，首先就是安抚了全场的情绪，灰狼们的头头站在众人的面前，沉声道， “不必惊慌，我们的人已经去查探了。” 傍晚的美食为双方之间建立了一个初步的信任，在确定自己的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之时，所有人也恢复了往日了的镇定。 就在众人沉浸在自己的交流当中，全然忘却了刚刚的声响的时候，迪伦却是为数不多的，一直在观察这些灰狼动向的人。 他清楚的看到，没过多久，就有一人快步走到那位首领的耳边，轻声不知道说了什么东西以后。 那位首领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微笑，随即摆了摆手。 看来不是坏事。 迪伦只能确定这一点，可对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洋溢出浓重的好奇起来。 灰狼营地不远处的楼房高层。 一高一矮两人正站在一处没有开灯的窗户旁边，从上而下俯视着不远处闪烁着灯光的营地。 闻着空气中那股肉香的余韵，矮个把头挤在窗户外的金属栅栏空隙中，猛地抽了抽鼻子： “真香啊，都怪你，非要躲起来，要是没躲，现在在下面吃东西的不也有我们的一份吗？” 这两人原本就是当地的普通民众，祖安刚刚打过来的时候没当回事，等到真的打过来的时候，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索性高个子在自家有个墙里的隐蔽房间，两人这才逃过一劫。 高个猛地在矮个屁股上踢了一脚： “他吗的你还好意思说，白天看到他们在扫大街的时候，你不是还挺幸灾乐祸的吗？现在有肉吃了，哦，就埋怨起我来了是吧？” 矮个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 这两人本来在家里啃黑面包啃的好好的，哪曾想那营地里的家伙这么卑鄙？ 烧热气腾腾的菜也就算了，还烧的这么香，这谁顶得住啊？ 两人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联系到那个灰狼首领用喇叭传的话，他们意识到这帮家伙的确也讲信用，虽然要干活吧，可吃得好啊。 “怎么办？反正那面包我是啃不下去了。”矮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委屈的说道。 “还能怎么办？谁能够想得到，那帮祖安人都打到皮城了，就整天屁事不干，人也不杀，就在那边扫大街？”高个也有点不爽。 原本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反应快，逃过一劫，没想到现在倒是自作聪明。 “要是我们当时也被抓走就好了。”矮个嘴里流着口水，猛地吞咽了一下，好像那美食就在嘴边一样。 高个本想嘲讽一句，可话到嘴边，猛地想起了什么。 他用力一拍双手：“卧槽，对啊！” “什么对啊？”矮个摸着自己的头，还没反应过来。 高个猛地蹲下，跟矮个平齐高，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的摇晃着： “咱们让他们来抓我们不就得了？等他们把我们抓走，我们不就能够顺理成章的混进去了吗？” “所以？” “我们闹出点大动静，他们肯定要来看吧，到时候我们不就被发现了？只能无辜的被他们抓走吗？” 高个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好，既能够进去混吃混喝，又保全了自己的面子。 “我们就不能直接去吗？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抓我们啊。” “你笨啊！”高个猛地在矮个的头顶敲了一下，“我们进去以后，别人问我们怎么进来的，我们说为了混吃混喝进去的，多不合适？ 要是我们是躲了几天才被抓进去的，这不就厉害了吗？” “啊，也对啊！” 这一高一矮两个家伙为了蹭饭，果断的把一个重物直接推下了楼。 “轰！” 重物落地，四分五裂。 在这寂静的夜空当中，如此醒目的声音自然是瞒不过任何人的耳朵。 但令两人奇怪的是，还是没有任何人来找他们。 “那帮人是聋子吗？”高个有点不死心，又找了几件大家具从楼顶丢了下去。 但结果还是一样的，那帮灰狼没有任何的动静，该吃吃，该喝喝。 好像他们刚刚丢到地上的东西是幻觉一样。 “你说他们怎么就发现不了呢！”高个气急败坏于自己的蹭饭大业即将泡汤。 矮个就要纯粹的多了，他本身就是抱着蹭饭的心态去的，压根就不在乎自己的面子问题。 “要不我们凑近点？” 高个有点心动。 “再不去饭菜就凉了。” “走！” …… “你他吗的，别跑！”高个挥舞着手中的废旧长杆，疯狂的追打着身前的矮个。 “你他吗的疯了，追我干嘛？” 矮个被吓得慌不择路，一路朝着灰狼营地的方向一路狂蹦。 果不其然，在他们闯入营地辐射范围外的一定区域的时候，立马就有那些身着制服的祖安人，从暗地里跳了出来。 ‘来抓我们吧。’ 高个洋洋得意的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原本以为等待他们的会是一阵问询跟协议，谁知道…… 伴随着后脑勺上的一阵剧痛，高个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矮个被关在了某个一片漆黑的逼仄地方，全身上下被绳索绑的严严实实，嘴巴还被堵住了。 “唔！” 高个挣扎了一下，感受到了绳子的紧绷感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省下了力气。 搞啥啊，为什么别人被抓就能享受这么好的待遇，他们被抓就真的被抓了？ 在心里愤愤不平了半宿，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高个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 当灰狼负责人把所有人都着急到了广场处，一把掀开那铁笼之外的巨大黑布的时候，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惊呼声。 “谁啊？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该不会是我们的人吧？难道是逃跑被发现了？” “外面二十四小时巡逻的，跑个屁啊，这里面待遇不挺好的吗？” 迪伦敏锐的感觉到，台上这两个人，应该就是昨天动静的凶手了，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这帮祖安人抓住了。 台下的动静自然惊醒的台上睡着的两位，刚苏醒就发现自己被几百上千双眼睛盯着这还得了？ 高个剧烈的挣扎，自然也唤醒了睡的正香的矮个。 他们剧烈的在铁笼里晃荡着，用祈求的眼睛看着一旁的灰狼。 灰狼负责人也不废话，清了清嗓子以后： “这两个人是我们昨天晚上在营地的外围发现的，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两个是别的势力派往我们这边的探子，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我们就把他们抓起来了。 现在把大家叫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大家做个见证。 我们祖安人一向是言而有信的，说保证你们的安全，就保证你们的安全。” 全场的气氛为之一松。 负责人给了个眼色，立即有人打开了铁笼的入口，把那两个家伙舌头下压着的木棍扯了出来。 舌头下没了束缚，高个立马把口中的布团给吐了出来，大声的呼喊道： “我们不是外面的探子！我们是皮城人啊！” 负责人也不应答，直接反问台下的诸位皮城人： “你们有认识他们的吗？如果有人认识，并且愿意为他们担保他们不是外人，我们可以把他们放了。” 决定这两个陌生人下场的权力，瞬间就从负责人移交到了台下的皮城人手中。 高个眼前一亮，他刚刚一眼就看到了，曾经某位有过几面之缘的邻居，苦思冥想了一阵也想不起来那人的名字之后，索性咬咬牙： “老哥！救救我啊！我们前段时间不还一起散步来着吗？” 那人脸色一变，立即低下了头，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他要是说认识，他在解救了台上二人之余，也会承担这两个人日后可能造成破坏所带来的后果。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找麻烦的，明哲保身才是真理。 负责人在心中讥讽了一声皮城人的自私自利以后，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他今天找来这两人，纯粹是给自己这边长脸的。 “看来没人认识这两个了，那我就……” 负责人本想说关起来，谁知道引起了高个剧烈的反弹。 “别杀我！我真的不是尖细啊！我们真是皮城人。”高个吓得语无伦次， “当时你们打进来……不是，当时你们进来的时候，我们来不及跑了，然后躲起来了。 本来黑面包啃的好好的，谁知道你们做饭那么香，我们一下没忍住，就想着能不能过来蹭蹭饭吃的。 昨天晚上的动静就是我们弄出来的，谁知道你们不上钩呢……” 高个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台下情绪倒是各异。 有人觉得这两个家伙怎么可以说这些，完全就是在祖安人面前丢了他们皮城人的脸。 有人对这两个人嘲讽不已，自以为自己躲得很好，最后还不是乖乖的跑出来了？ 有人则是庆幸这些祖安人对他们还算不错，看来祖安人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坏。 但不管怎么说，伴随着这个契机，一下子，祖安在人群中的口碑倒是呈现了两极分化之势。 一部分人觉得祖安根本就不是什么坏人，还有一部分心里对祖安的恨意更盛。 至于中庸派，那是少数中的少数。 负责人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不爽这两个家伙想要来蹭饭还要装作是被抓的当表立牌行为，见着这两个人把自己的老底揭穿，他也没有咄咄逼人。 对这帮皮城人采取怀柔的政策，本身就是上面的决定。 老实说，虽然不明白上面这么做的意义，但任何政策的前头只要加了“林恩”这个名字，好像再离谱的东西，都能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没办法，林恩主席在祖安就是拥有者这样强大的魔力。 这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依靠改变祖安得来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负责人挺爽。 真要拿这帮皮城人出气打一下吧，在察觉到这帮人自私自利、装模作样的本质以后，负责人觉得有点脏了自己的手。 反而是现在管着他们，让负责人心里很是愉快。 一番考量之后，高个矮个两人还是被放了出来，并分配了了一个帐篷。 直接吃饭肯定是没有的，一两顿不吃又饿不死人，两个只能参加白天对街道、垮塌房屋的清理工作，这才美滋滋的吃了顿早饭。 …… 眨眼之间，便过去了一星期的光景。 整个皮城因各种乱象而造成的损害已经有了一个相当大的改观，自己动手干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当日积月累的团结协作真的有了成果的时候，带给大家的震撼感也是十足的。 看着被自己亲手修复的，比之前好像还要好的街区，众人心中有些复杂难明。 谁能够想到，带领他们重建自己的家园的，是一群祖安人呢？ 他们甚至还在干活的初期，咒骂过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与皮城民众那边的疑惑相对的，便是祖安灰狼这边的困扰了。 街区都已经修缮完毕了，他们真不知道要给这帮闲的没事干的皮城人找个什么事做。 好在这个时候，上面的规划，也终于是下来了。 皮城议会决定，无条件向祖安表示投降，并且针对这几百年来对祖安的欺压与凌辱，表示最衷心的歉意。 当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无数灰狼、护卫队喜极而泣，恨不得立马把这个消息送往祖安。 另外，目前在皮城境内的所有祖安护卫队、灰狼成员，全都有序撤离皮城，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管辖地内的全部居民，都要送回原籍，做事务必保证尽善尽美。 皮城投降的消息，要在皮城的各大立牌、版面上进行书写，各大报纸上进行刊登。 也正是因此，随着消息的散播，整个皮城原本因跟灰狼们相处愉快的和蔼景象，又重新变得风声鹤唳了起来。 大家都在思考一件事情。 到底是被这帮灰狼们管束在这里舒服，还是曾经待在皮城舒服。 除了某些既得利益者，绝大部分民众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个答案，但处于对自己城邦的热爱，大家的心中都非常的矛盾。 总不能说，祖安侵略的好吧？ “你们要走了吗？” 临近离别，迪伦的心中也没了多少顾及，这段时间在他死皮赖脸的套近乎之下，跟这位性格很鲜明的祖安灰狼，算是有了些交情。 “是，没过多久，我们就要回祖安了。”灰狼点着头，而后犹豫了一会， “之前逃亡北方的那些人应该也在我们的管束之内，不出意外，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们在回来的时候，会带着逃亡的人一起回来，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跟亲人团聚了。” 迪伦没有什么亲人，但他还是点着头应了一句： “这真是个好消息。” “你们的生活会渐渐步入正轨，只要以后不打扰祖安，我们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灰狼淡淡的说着。 “步入正轨吗……” 迪伦笑的有些勉强。 所谓的步入正轨，就是望不到尽头的工作，微薄的薪资，每日勒紧裤腰带的过活。 呵，也算是正轨吧。 “你们祖安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呢？”迪伦突然问道。 “有时间你可以自己来看看。” 灰狼们没有留下，民众们也没有挽留。 他们只知道皮城一败涂地，议会投降。 至于对祖安的恨意？或许之前有吧，但经过这一个星期的管控生活，要说没有仇恨说不过去，可真要报仇，不死不休，那却差了点意思。 皮城的道歉信说的很明白了，一切都是如今的皮城咎由自取，祖安只是被动反击而已。 不少皮城人越看越憋屈，干脆直接装聋作哑了起来。 祖安的大规模撤兵也带来了那些逃亡皮城北部的南部居民们。 整整五万人的伤亡令无数人感到震撼，而动手的居然是皮城自己人…… 因为逃亡南部人员的鱼龙混杂，这样的消息在皮城传的到处都是，而早已陷入半瘫痪状态的议会，根本就没办法管束这种言论的流传。 皮城的外表已然修缮完毕，可内里的某些东西，却好像被犁了一遍一样，逐渐的开始千疮百孔。 这次的管控行为最大的改变，在于通过直接掠夺皮城资产者的财富，直接杀富济贫的补贴民众，提升了皮城居民的幸福阈值。 手段是很粗糙的，但堂堂正正。 求得温饱、荣华富贵、精神需求…… 人类的追寻永无止步，当见识到更高的风景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愿意回到曾经了。 …… 如果说，皮城投降的消息对于皮城来说，是不愿意揭开的伤疤。 那对于祖安的民众来说，便是一场难得的狂欢了。 当日，整个祖安境内举办了一场巨大的庆典，专门庆贺本次的胜利。 “皮城的人也就这样吧，小气吧啦的，还以为多有钱，不一样的也是穷鬼？” “他们那个地方啊，破的不能看，还是我们带领他们把家给整理好的，就这样的也能被称之为进步之城啊？我看这个进步之城给我们祖安做得了。” “皮城的本质其实跟曾经的祖安一样，剥削阶级高高在上，享受着骄奢淫逸生活的永远都只有贵族，底层的百姓依旧遭受着剥削与压迫。” 随着祖安护卫队、执法官们的见闻，以及随行的记者不断的将真实的皮城展现在所有祖安民众的面前。 祖安的各个群体之间也都对一个更真实的皮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在不久后，成功回到皮城的林恩，针对这一次，派兵皮城，捍卫祖安荣誉的行动发表了重要的讲话： “面对皮城的主动进犯，为了维护祖安的荣誉，为了维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祖安人民上下团结一心，经过了英勇的斗争，最终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皮城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忏悔了几百年来对祖安的侮辱与欺压。 从今往后，祖安任人欺负，尊严尽失的局面，一去不返！”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规划 “愿意去皮城开拓的人名单都已经出来了，这是他们的资料。” 林恩随手接过赛维卡手中的文件，沉吟半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资本的富集惯性果然强大。” 名单之上，主动响应政府号召，来到招商局申请前往皮城开拓的，所有的全都是已经在祖安建立起了一定产业的新兴资产阶级, 没有一个是一只凭借打工、出卖来动力来获得资本的无产工人。 虽然对眼前这种情况有所预料，但真的看到的时候，林恩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有时候差距就是这样形成的。 虽然祖安目前的自然资源、土地资源都已经收归政府所有，但绵延了几百年的家族经过代代相传，家族的继承人总会有比普通民众更鲜明的优势。 这种优势是体现在多方位的，眼界、胆量、对形势的判断。 曾经响应政府号召，在祖安新办工厂的，就是这群人, 现在去往皮城开拓的，依旧是这群人。 虽然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林恩似乎已经能够看到隐约形成的阶级壁垒。 “严密监察，有违反祖安法律的，把证据搜集起来，到时候开公审大会杀鸡儆猴。” “是！”赛维卡应到。 目前的生产力发展水平，还是无法供养整个祖安正常发展不受阻碍的运行的。 林恩这才选择对这些资本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起码有一点，祖安目前的农业发展，还非常受到德玛西亚的制约。 因为诺克萨斯的战争、皮城的动乱，最近德玛西亚的粮食出口价格上浮不少。 只是有政府的兜底，祖安民众的感觉可能并不深刻，但财政支出的确是增加了一个不菲的数额数字。 有鉴于此，目前祖安偷偷摸摸销往艾欧尼亚战场上的那些东西，价格也上浮了不少，虽然诺克萨斯那边也有一定的不满，但因为在战场上的顺利推进，他们还是捏着鼻子咽下了这口气。 反正损失的那些金币，都能够在艾欧尼亚的战场上通通拿回来。 在这件事情上，无论是德玛西亚的粮食走私商人、默许走私的贵族；把控粮食采购渠道的诺克萨斯军阀；亦或是依托于这个过程疯狂累计财富的并将之每分每秒都投入到社会大生产过程中的祖安, 大家都赚得盆满钵满。 总而言之，只有艾欧尼亚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对此林恩倒没有什么愧疚情绪。 除非祖安有能力供养整个符文之地的生灵不会饿死，除非祖安拥有压倒整个世界的实力。 除此之外，林恩根本不会考虑去做一个救世主。 半神、暗裔、飞升者。 游荡星河的巴德，徒手创星的龙王。 超凡世界，相较于这些战斗力强大到极端的个体，祖安只是那微弱的一点火星。 你连庇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还想着他人的死活？ 祖安必须发展，也只能发展，拼尽全力的发展，哪怕这个发展会损害到他人的利益也是如此。 他只能救自己领土范围之内的民众，只能拯救那些信任自己的民众。 系统的存在就决定了，只要祖安还在发展，生产力的发展就不会受到任何的阻碍。 林恩没有任何的理由不去在此刻陷入战火之中的艾欧尼亚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口。 另外。 再过几年，被打的回过神来的艾欧尼亚，一定会掀起反击的。 林恩早就做过判断，诺克萨斯没有任何能够攻占艾欧尼亚的可能性。 初生之土可不是瓦罗兰大陆东部、南部那些被诺克萨斯随意清扫的封建小王国，这里有着最古老的传承，有着极其强大的超凡势力。 诺克萨斯真的有威胁的高端战力，也就那么几个, 乐芙兰算一个、吸血鬼算一个。 至于斯维因嘛……他现在还没有获得那位恶魔的“青睐”呢。 卡尔玛一个念头就能毁灭一支舰队，刀妹一个舞蹈生传承觉醒就能开启无双，能够拽起尖塔直冲云霄的辛德拉…… 高端战力上的差距很难单纯的用人命来堆平，至少远渡重洋来到艾欧尼亚的诺克萨斯不行。 战争打的就是个后勤，或许诺克萨斯能够维持两三年的战争，可三五年以后呢？再久远呢？ 诺克萨斯的内部也不是那么平静的。 国王早就被吸血鬼跟乐芙兰等人创建的黑色玫瑰控制，整个帝国高层都被个人的私欲玩弄于股掌之间。 腐败、邪恶、恐怖！ 能力强大的人在诺克萨斯混的很好这一点固然不假，可别忘了，无论世界怎样发展，依旧是一个金字塔结构。 平庸的劳苦大众，始终在这个世界占据着最多的数量。 在诺克萨斯生活的平民，真的很苦、很苦。 这样的内忧外患，说真的，林恩甚至在想，拳头也就是头脑一热硬给诺克萨斯开挂，真要带入到实际情况，这个帝国早就分崩离析了。 最后只能放到一句，超凡力量的影响之上。 祖安的到来改变不了什么大势。 以符文之地闭塞的环境，其实这种局面原本是不可能发生的。 可祖安跟皮尔特沃夫这两座城市，竟然完全充当起了部分经济全球化的枢纽站。 从而形成了如今符文之地，如此百花齐放的割裂景象。 弗雷尔卓德的原始部落，初生之土的小农经济，诺克萨斯与德玛西亚的封建帝国，皮尔特沃夫的资本议会，祖安的蒸汽朋克，恕瑞玛的人神共治…… 又因为超凡力量的存在，阶级固化牢不可破。 哪怕封建社会的确比原始社会强，但德玛西亚跟诺克萨斯打得过弗雷尔卓德吗？打不过！ 哪怕资本主义的确比封建社会强，皮尔特沃夫打得过德玛西亚跟诺克萨斯吗？一样的打不过。 在这样大背景之下生存的平民，是极度可悲的。 林恩救不了所有人…… 将视角从符文之地汇聚到目前的祖安。 目前祖安失业率极低，因为劳动力短缺的问题，除非某些实在是不愿意工作的，一般都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找到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 在所有的无产劳动者当中，在私营企业与祖安政府运营企业工作的工人，占据了近乎六成的主导地位。 剩下的一般都是自己为自己打工的小作坊形式的手工业者。 哪怕林恩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对教育的普及，每月都会在祖安政府注资企业之内，进行工人培训。 但落实起来，依旧千难万难，一个是本身就没有足够水平的人去充当教育工作，另一个也是民众本身的学习意愿不高。 至于私营企业、小手工业主那些人，就更不用说了。 目前而言，祖安总体的劳动素质还是有所欠缺的。 不过，祖安目前的工业起步才两年的光景，在日后可以通过年功职称这样的形式去刺激民众本身的提升意愿。 这一点上不需要逼迫，活着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为了追求跟舒适的生活，在当前的待遇已经无法满足的时候，通过自我提升来获得更好的生活水平，是人本能的追求。 通过制度上的激励就是润物细无声，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一代祖安的主要劳动力才刚刚从黑巷的压迫之中解放出来，林恩也不能奢求太多。 已经开始接受祖安新式教育的新一代的身上，肩负着祖安的希望。 祖安的发展已经步入了正轨。 “南部库莽古山脉的地形勘探的怎么样了？”林恩问道。 “目前已经确认好了了一条线路，就是在施工上，依旧存在着许许多多的难点……” 赛维卡早就准备好了一份报告，递到了林恩的手中。 林恩仔细的翻阅完毕之后，沉吟半响。 目前开掘出一条通往祖安南部库莽古丛林的通路，应该算得上祖安未来要做的头几件大事之一。 但就手中的这份报告来分析，如果真的要用人工去开凿，所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时间问题。 如果按照祖安现有的条件来开掘，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是打不住的。 的确，微光、炼金原型机解决了祖安的能源与动力问题。 但开凿山壁可不是解决了这两个麻烦就能够大大的提升速度的，制约开凿速度的，还有一个材料的问题，工作效率的问题。 十几年的时间，显然是等不了的…… “毕竟科技发展是需要日积月累的，目前无论是炼金科技亦或是海克斯科技，本质上都只是一种能源革命。 可能日后符文科技的完善，能够弥补在材料方面的颓势，但现在显然是达不到这一点的。 光是能源达标，材料得不到突破，一样只是缺了一只脚的残疾人。 同样因为基础科学的制约，目前炼金科技树上的那些产品的提升，也不再是肆无忌惮的了。 时间啊……时间……” 林恩有些唏嘘。 思考半响，林恩还是做出了决定。 “开凿山脉的规划可以暂且放下了。” 这样费时费力的工作，显然是吃力不讨好的，林恩本能的就摒弃了自己最开始的规划。 “可我们的规划怎么办？” 赛维卡眉头一皱，她可是知道祖安下一步规划的重要性的。 这可是祖安农业起步的关键点。 “利用一下奥术的力量开山吧，关于开凿的工作，就不需要民众们的参与了。”林恩眨了眨眼睛，还是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奥术？” “我自有办法。”林恩微微一笑，随即神情转为严肃，“这件事情你暂时就不需要管了，皮城那边要盯紧。” 这次的战争，在唤醒了祖安人民自信心，取得了皮城土地，获得了专利技术的支撑之余，也相当于缓和了皮城本身尖锐的矛盾冲突。 这反应在这次战争中，死去的那些民众们身上。 不论战争的结果如何，在战争结束之后，人口的减少将会空出来一部分社会资源。 皮城的社会矛盾，此刻应当有所缓和。 不过，这种缓和注定是短暂的。 祖安的入驻，祖安大规模商品的倾销，开设工厂开始抢夺皮城人本身的工作机会。 特别是条约的签订以后，皮城的各项专利必须与祖安共享之后，祖安的最后一块短板也被补齐。 对于皮城存在的那些企业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当然，皮城的产品也会流入祖安，双方在市场上各凭本事自由竞争。 市场上的战争终归是由市场解决，林恩其实不在乎这场战争的输赢，他在乎的，是在这场战争过程当中，对皮城意识形态的入侵。 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林恩摆摆手。 …… “这是皮城的汽车，你好好的研究一下它的工作原理，这是我的个人设想，下面铺设铁路，上面的车头牵引后面的车厢，就在铁路上不断的运行……” 林恩拿笔写写画画，在卡琳的面前展示着。 因为在炼金原型机上的重大突破，卡琳已经成功的搬离了辛吉德的研究所，自己一个人自立门户，成立了自己的卡琳研究所。 并且荣获祖安光复政府颁布的博士称谓。 不过，林恩跟卡琳相处起来，可要比跟辛吉德那个老逼登舒服多了。 辛吉德那厮顽固不化，研究要凭借自己的心意来，屁话多，不听话。 卡琳则要老实的多，她研究科学的出发点本身就不那么纯粹，而且，在家族的暗示之下，对林恩毕恭毕敬的，以期待能够得到某些关照。 除此之外，在成立了自己的研究所以后，疯狂的在隔壁辛吉德的研究所挖人，好像是为了打辛吉德的脸一样的感觉。 辛吉德本人对此的评价是——什么炼金原型机，彻底的把微光催化生物进化的瑰丽变成了单纯产生生物能的垃圾，还要损耗掉大部分转换为热能，然后再烧开水，废物东西。 看着林恩手中的设想，卡琳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看设想还是存在实现空间的，不过这需要实验。” “那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林恩微笑着鼓励道。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祖安的新领土（一） 既然皮城已经烂透了，我为什么不去祖安看看呢？ 带着对祖安那帮灰狼们眼里的光芒的疑惑与憧憬，迪伦在报纸上仔细察看了一下双城之间所签订的条约之后，他几乎是赶着末班车来到了目前双城之间领土的边界区之一——纳比区。 至于对皮城所遭受苦难的看法？ 老实说，迪伦对祖安的反感程度倒是不高，主要还是在于报纸上刊登的那些东西太过触目惊心。 灰霾毒气，时刻流淌的废水, 寸草不生的生存环境。 况且，祖安的人在入侵皮城的时候很讲规矩，这无疑大大减轻了皮城民众对他们的厌恶感觉。 剩下的，唯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那是一种既热爱这个生养自己的城邦，又厌恶于他犯下罪行不好为之开脱的羞愧感。 赶到纳比区之外时，民众们没有任何意外的在朝外逃窜。 仅用了一个金币, 迪伦成功从一个逃离的男人口中得知了目前纳比区的整体情况。 祖安的军队目前已经接管了条约之上的那些土地。 他们给出的政策是： 户籍就在当地的居民, 可以选择留在当地继续使用自己的房子，也可以选择离开, 但非户籍地居民，必须全部离开纳比区。 如果选择留下，必须受到祖安军队的管制，遵守祖安的法律，他们的身份将会被界定为祖安暂居者。 每三天需要前往当地的户籍等级区，进行身份的核实。 白天整个区域之内将会进行管制，到了夜晚实行宵禁。 整个区域内，在升降井还没有开通之前，将会禁止一切的工商业活动，如果想要换取食物，只有选择加入祖安的施工单位，为他们建造相关设施。 另外，祖安方如果有需要，在祖安境内暂居的皮城民众必须无条件的配合祖安方面的规划…… 这样苛刻的条件，也难怪朝外逃离的人会如此之多了。 迪伦越听眉头越是皱紧。 他印象当中的祖安，不应当是这样不通人情的形象。 他们的人虽然恪守规章制度，真的处理起来又不乏温情，祖安人总是冲锋在最前面, 不会把所有的活全部丢给他人…… 正是怀着这样的好印象与憧憬才来到纳比区的迪伦，完完全全被眼前男人的诉说给上了一课。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曾经见到的形象，会不会是祖安人的遮掩呢？ 那活跃在第一线的身影、汗水，充满希望的目光又好似历历在目。 这样的表现，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迪伦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绝大部分的祖安灰狼，都对皮城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可在这个基础上，他们还能恪守自己的坚持，这一点就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了。 哪怕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迪伦也愿意为自己的判断去赌一次。 那么，目前摆在眼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户籍了。 这个问题倒是不好解决，没有纳比区户籍的居民，很快就会被排斥出纳比区，而想要得到纳比区的户籍，就目前而言肯定是来不及了。 这个区域之内的皮城户籍所已经被祖安驱赶，除非能够穿越过去, 不然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的。 那么……房子吗？ 即便没有户籍, 只要在当地拥有一套房子，也足以证明你当地居民的身份。 “您好，请问你在当地有房子吗？”迪伦说问就问。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纳比区户籍的人。” 迪伦虽然失望，却也只能作罢，继续在逃亡的人当中寻找着。 “你好，请问你是纳比区户籍的人吗？您在当地有房子吗？” 迪伦的四处询问引得一片否认，最终，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一脸狐疑的走到迪伦的身边： “你要纳比区的房子干什么？现在纳比区已经被一会卖给祖安了，去那边没有什么好事情！” 迪伦一听就觉得这个男人有戏，撒了一个小谎： “我是皮城的记者，听说这次祖安在纳比区实施了无比苛刻的政策，强行逼迫那里的居民搬出去，我想进去了解第一手资料以后，随即把消息上报，让整个皮城都知道这件事情。 可是现在听说，没有纳比区户籍的都要被驱赶出去，我只能看看能不能买到一间房子了。” 听到迪伦这样的“义愤填膺”，男人也有些感同身受，他有些伤感的从包里拿出一张房契： “本来我是想等到以后皮城重新把我们的领土夺回来，然后再拿着这个回去住的，既然你要把这件事情通报整个皮城，我也应当助你一臂之力。 只要三百金币，这间房子就是你的了。” “三百！你不如去抢好了！这些钱，都够我在外面买一间房子的了。” 迪伦脸色有点难看，谁曾想本来还“惺惺相惜”谈的好好的呢，却差点在价格上谈崩了。 “虽然我很赞赏你深入虎穴的行为，但生意就是生意嘛。” 最终在一番砍价之后，迪伦最终以一百七十金币的价格夺得了男人手中的房契。 看着手中的房契，迪伦有些无奈。 这第一步还没走出去呢，就大出血了，这谁能想得到啊？ 但……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迪伦觉得自己还是十分有必要走一趟的。 …… “房契……” 祖安户籍所的户籍官推了推自己的眼睛，仔细察看了一下迪伦递出来的房契之后，沉默半响，还是点着头在迪伦的新身份证上盖上了红章。 上面有迪伦的基本信息，住所，红章上刻有“暂居者”这样的字符，下面是时限，一共三天。 “希望你能够遵守祖安的法律，除此之外，三天之后，来到户籍所更新户籍信息。如果没有及时更新户籍信息，又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 迪伦先生，我们会以潜入祖安领土间谍罪的名义，对你进行处理。” 迪伦看着这个崭新的红本本，有些好奇的在自己的手中把玩了一会，还是老老实实的道了声谢，离开的门外。 户籍官没有着急喊下一个，而是伸手抽出桌上黑匣子中的一张白条，在上面详细书写了迪伦的名字，以及个人信息之后，顺着一边的柜台递了进去。 针对这种并非纳比户籍，却又要强行进来的人，祖安这边不会做过多的约束，但相应的监视还是少不了的。 迪伦在拿到自己的暂住证以后，心情还是十分雀跃的。 原本想着自己会被直接丢出去，甚至最坏的情况是被关进大牢，但就现在而言，最艰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 迪伦甚至有找个地方去消遣一二的冲动感。 可走出户籍所的办事大厅，看着意志消沉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民众，以及冷着一张脸站在两旁维持秩序的灰狼们，迪伦的心情这才冷却了下来。 不管他的目的如何，祖安对皮城的侵略依旧是既定事实，目前他们强势接管了纳比区以及周边更广大土地，对原本属于皮城居民的管控、统治也是事实。 走到马路中间，已经算是初步融入纳比区的迪伦，这才有机会睁眼去看看现在纳比区的具体情况。 大街上随时都有灰狼在巡逻，行走的纳比区居民一个个行色匆匆，半低着头，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灰狼们一眼。 风声鹤唳莫过于此。 这给迪伦带来了沉重的心理压力。 这根当初灰狼们管控他们的场面截然不同。 当时虽然辛苦，虽然依旧没有自由，但是大家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大家的脸上都能看见笑容。 可现在…… 迪伦又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了起来。 在大街上，一般人都是绕着灰狼们走的，这时候却有一个人敢于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这一下就引起了正在巡逻的灰狼们的主意。 他们一个个脸上带着戒备，小心的接近着迪伦。 “请出示一下你的暂住证。” 迪伦这才如梦方醒的回过神，看着眼前一个个严肃的面无表情的男人们，他莫名其妙的心中就有些发慌，赶忙把自己兜里的暂住证掏了出来。 因为太过着急的缘故，暂住证连同着兜里的一大把钱币，全都散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声响。 迪伦脸色一白。 无论在哪，财不外露都是保护自己的处事办法。 不少人都已经偷偷摸摸的转过头来看向眼前的一幕，却见灰狼们俯下身去，一个捡起那本红色的暂住证，在准确核对上面的信息。 另一位则是弯下腰，把所有的钱币全都拢到一堆。 正当迪伦一位这位灰狼要将钱塞进自己的腰包的时候…… “把你的钱拿好。” 看着眼前灰狼粘上灰尘的双手，以及那一碰钱币。 迪伦的心里由衷一叹。 他有些庆幸，一方面庆幸于自己的钱没有被夺走，另一方面也庆幸自己的理想没有破灭。 把钱跟证件收入口袋，迪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帽： “您好，我想问一下，平斯大道第七十二号怎么走。” 这样的问话倒令两位灰狼有些惊异了起来。 自从他们管控这里之后，倒是没有皮城人敢于主动向他们打招呼，并且寻求帮助的。 “额……我们也不知道。” 灰狼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一点，随后压了压自己的执法官帽子， “不过，我们可以帮你去弄一副地图。” “那就谢谢你们了。” 迪伦微微点头。 看着两位灰狼相互交流了一下，随后其中一位便向远方一路快走了过去。 “他去给你拿地图了，谢谢你的建议，以后我们会记得在身上常备地图的……”灰狼说到这里，突然回过了神，转过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迪伦， “你……不是本地人？” 他的眼睛很严肃，看的迪伦心里有点发憷。 他赶忙行了个法国军礼： “额，我不是……” “跟我走一趟吧。”灰狼没有听从迪伦的解释，不由分说的就搭上了他的肩膀。 迪伦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反绑与身后，灰狼的力度很大，压的很死，只需要稍微动一下就能感受到强烈的刺痛感。 他连忙哀求道： “这位祖安执法官先生，我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你有没有恶意这个要审问了以后才能知道，我们的任务只是发现任何有可能威胁到纳比区秩序的情况。” 身后的灰狼一用力，迪伦就瞬间丧失了解释的力气，强烈的刺痛感逼着他只能将自己的身子往执法官的卷曲的方向倾倒，以减轻自己的痛苦。 大概迪伦自己也没有想到，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拿到了户籍，自以为万事大吉以后，却因为不认识路就被祖安的灰狼抓了起来。 “姓名！”神情冷峻的灰狼坐在对面，沉声问道。 “我的暂住证上有！”迪伦突然被这么来了一下，心情也不太好，反口就呛了一句。 “问什么答什么！”审讯的灰狼微咪眼睛，“你可能不明白现在的处境，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皮城派出来入侵祖安领土的间谍。 如果你真的是被冤枉的，我希望你好好配合，尽量的喜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迪伦也只能垂着头，嘟囔一句： “迪伦。” “性别。” “这个也要问？” “回答！” “男！” “你不是纳比区本地人吧。” “不是。” “我们的政策你知情吗？” “知情。” “那为什么还要来到祖安领土之内？” 见到终于问到重头戏了，迪伦也抬起了头，打算实话实说。 “前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位祖安执法官，他的行事作风、为人处世，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让我对祖安充满了好奇。 我曾经问他，祖安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他让我自己去看。 所以我就来这了。” “嗯？”这时候倒轮到那位审讯的灰狼有些意外了，不过他毕竟训练有素，很快就点点头，“嗯。” 见到眼前的迪伦没有动静，审讯灰狼抬起下巴：“继续说吧。” “说什么？”迪伦把背部往身后的铁座椅上一靠，双手带动手铐绷紧铁链。 灰狼眼睛一撇：“我劝你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招，就为了这个原因，就不顾一切的跑来这里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如此。”迪伦脸上洋溢着强烈的不满。 他的确有在好好配合，可你不相信，他有什么办法？ 在审讯的时候嚣张，挺有勇气啊你。 正当审讯灰狼打算让眼前这个不讲实话的皮城人尝尝自己的厉害的时候…… “副局长，您出来一下。” 审讯灰狼起身，呼了口气，没有留下任何的狠话直接往外走去，伴随着铁门的关上，迪伦一个人被孤零零的留在了审讯室中。 “有什么事情吗？”审讯灰狼低声询问着自己的下属。 “局长找您。”下属指了指一边。 找我干嘛？ 副局长有些奇怪，心里却也没有什么鬼，直接大大咧咧的走向了局长办公室。 “咚！咚！” “进来。” 没有那阵熟悉的烟雾缭绕的味道令副局长有些奇怪，可联想到现在的特殊时候以后，他就释然了。 “啥事？” 副局长微笑着看着眼前曾经的老兄弟，现在的老同事。 “刚刚那个叫迪伦的，放了吧。”局长指了指审讯室的位置，开门见山的说道。 副局长转过头，神色有些不满：“凭什么？那小子一看就有鬼，不然闲着没事干跑我们祖安领地这边来干嘛？” “行了，行了。”局长脸上神色有些不耐，“不用摆出这幅样子，既然户籍所那边都给他批了，鉴于这种人的特殊情况，肯定会有人时时跟进的。 这有你什么事？” “户籍所批了就没我事了？这是什么道理？林恩大人说了，咱们要勇敢的质疑，要对不合理的现象说不！”副局长把手叉在胸前，鼻孔顶得老高。 “你少拿林恩大人的话扯着虎皮做大旗！”局长伸出食指，神色不悦的在自己这个好兄弟的身前点了几下，“那他还说呢，我们这次的行动不要搞扩大化，要精准打击你怎么就没听？ 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想冲业绩，对皮城不满归不满，现在这里是祖安的领土，咱们要响应上面的号召，我们要拿出我们的精气神来。 如果是昨天抓到的那种密探，无论谁来找我我都给你顶回去，可这家伙就普通人一个，能有什么问题？ 快点把人放了，你还自作主张的冲业绩，小心到时候这一趟功劳没捞到，还被通报批评。” 一说到通报批评，副局长瞬间就蔫了。 祖安执法官的工作比较琐碎，基层要干活，领导一样的要干活，只是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会侧重一部分到接受上级命令，然后把它们传递下去之上，可即便如此，依旧要保证足够的业务工作。 这样的工作性质很容易的就能跟周边的街坊邻居打成一片。 这要是通报批评直接社死，附近街区老婆都不好找的那种。 “他吗的……我们赢了还要好好的对待皮城人，什么破事啊。”他默默的嘟囔着。 “你这个思想觉悟，我估计再过十年你都升不了。” “升不了升不了呗，我正好不喜欢天天看那些文件。” “滚吧！” …… 兜兜转转，可算是来到自己的“家”里了，可花了不少金币呢！ 虽然对自己被放走的原因有些好奇，但迪伦还是很好的把自己内心的疑惑藏在了心里，万一问了又被抓了怎么办？ 还是老实点吧。 “这就是平斯大道第七十二号吗” 迪伦翻看着手中的地图，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个房子，就是自己的家。 这是一处大门敞开在街面上的小房子，通体是皮城很常见的简约白色外形，拉开门上的吊环，便显示出了下面的钥匙孔。 迪伦深吸一口气，转动着钥匙，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空气不算腐朽，就是一旁黑色的窗帘阻隔住了射向客厅的阳光。 迪伦用力一拉，伴随着滑轮的声响，太阳光直射而入，照亮了整个室内。 通体红色绣着白色边边的地毯就落在客厅的正中央，桌椅、盆栽都摆放的非常整齐，整个房间算不上多么豪华，但错落有致，让人看着心情舒畅。 迪伦满意的看着这个房子，对这笔买卖还算满意。 就在迪伦打算好好的收拾一下行礼，准备今晚好好的睡一觉的时候。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随之响起，一个有些虚弱的女性声音低声的询问道， “克里斯先生，是您回来了吗？” 克里斯先生？应该是那位络腮胡的名字吧。 迪伦轻轻的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位有着碧蓝色眼睛，身着一件被淘洗的有些发白衣裳的女士。 “女士您好。” 女人见到迪伦的陌生面孔先是一愣，随即后退一步，微微鞠躬道： “您好先生，请问克里斯先生在这里吗？” 见着女人有些憔悴的面孔，迪伦实话实说： “如果您说的克里斯先生是一位有着络腮胡男士的话，那他已经离开了纳比区，这间房子是他卖给我的。” “卖？”女人意识到这句话代表着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看起来他不会回来了。” 从女人的语气不难推断出，她跟那位络腮胡男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或许是因为恻隐之心吧，迪伦问道： “您当初没有选择跟他一起离开吗？” 女人摇摇头，不愿意多话，只是说：“打搅您了，先生。” 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迪伦叹了口气。 如果条件允许，恐怕绝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离开这已经属于祖安的领土，回到皮城的吧。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有钱，没有资金，想要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发展，这既需要勇气，也需要运气。 人生充斥着太多太多的可能性，有的人其实根本不在乎到底是谁管辖着他们，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希望祖安，能够对这些人好一点吧。 “明天去祖安招工处那边看看，不然就断粮了……” 迪伦躺在床上，默默的想着。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祖安的新领土（二） “叮！叮！叮！” 厚重的闹铃声在整个工地的上空回荡，下一秒，便能够听到监工举着自己的喇叭在那里大声的催促着： “下班了下班了，现在已经到了第一批员工的下班时间，请第一批员工不要在工地上逗留，尽快回家。” 下班了？ 迪伦左手握着砖头，右手握着灰铲, 正有些笨拙的将下面小桶里的水泥糊到身前的砖墙上呢，突然就听到这么个消息，也是一脸懵逼。 豆大的汗水从他的头顶滑落，整个白色的背心已经整个被汗水打湿了，整个脸上沙沙的，那是汗水在脸上被蒸干留下的碎盐。 头上带着有着“祖安工程”四个字的安全帽，整张脸被头顶的太阳晒得有些不健康的发红。 任谁也不会将眼前的迪伦跟昨天那个相联系起来。 累，真的很累。 一向养尊处优的迪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投身到这最基本的建筑行业之上。 即便有着随时供应及时的清水，即便中午有着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即便午饭异常的丰盛。 但这长时间的劳动还是让迪伦略微感觉有些吃不消。 今天是迪伦工作的第一天，也是实习的第一天。 鉴于他的小胳膊小腿，他被分配了一个不需要搬运重物的泥瓦工作。 身旁带着他的“师傅”，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祖安人，今天，他在师傅的带领之下，学会了如何和弄水泥，如何将水泥更好的糊在砖头上，如何让整个操作过程变得美观等等…… 虽然很辛苦，迪伦还是坚持了下来。 他家曾经也开设过工厂，因为顽劣，他曾经被父亲逼迫着前往流水线上陪着那帮工人们干过几天，那种十几个小时的漫长工作相较于现在，迪伦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 现在只是累一点，流水线上完全是彻彻底底的把人当工具来用。 不过……下班了？ 迪伦差点以为自己的耳边出现了什么幻觉, 可当他听到监工的喇叭声音越来越近，身边的师傅猛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他动作娴熟的铲起一丛水泥，手臂挥舞之下，那灰白色的水泥好似一道匹练，在眼前的墙面上晕染开来。 迪伦在一瞬间甚至有一种错觉，眼前的师傅此刻不像是一位瓦泥工，倒像是一位技艺精湛的画家。 他神色专注的支起了自己铲斗的尖端，有节奏的在摊开的水泥中央按下，随即拉出了一条直线，在他精准的控制之下，整个墙面上便均匀的泼洒出了一层。 “愣着干嘛？砌砖啊。” 看待的迪伦这才如梦方醒，他本座的捡起地上的砖头，看准位置小心的在墙上砌去。 伴随着他的按压，水泥被挤压出来一点点，近乎完全填满砖头与砖头之间的缝隙，神乎其技。 正当迪伦在心中要叹服出诸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感叹时…… “布朗宁，你又在加班？上面不是三令五申不让加班吗？快点放下你手头的动作，下班了。 你们在这赖着不走, 会影响到后来的第二批工人就位的。” 监工的脸上洋溢着些许不满。 迪伦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世界上, 还有嫌你工作时间太长的？老板们不应当都是生怕员工干得少吗？怎么在这里一切好像都反过来了？ 布朗宁脸上也很不爽, 只是手上的动作还没有停下： “今天要不是带这家伙, 我肯定能在下班之前把这最后半桶水泥用掉的。 你看啊，今天这些水泥不用掉，明天就干了，用不了了。” “你他吗的，今天要没这小子，你铁定临近下班的时候还要用一桶水泥，上次就是这个借口，这次又是这个借口，你无不无聊？ 规定就是规定，干不完是你的事，我只负责让你在规定的时间下班，快点！不然小心扣你工资！” 监工说着就要去抢夺布朗宁手中的铲把。 迪伦一脸呆滞的站在一旁，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 “扣工资就扣工资，你他吗的，今天这活不敢完我没脸了。 还有一边那个……迪伦是吧，快点砌砖。” 监工不才是应该掌握权力的人吗？迪伦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位监工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想要巴结讨号的心情，只是人家看上去有点严肃，这才让他退却。 但现在，自己这个便宜师傅布朗宁居然完全不拿监工的话当回事。 莫非……自己这个便宜师傅是祖安的贵族，这次过来，单纯的是来体验生活的？ 他在祖安，一定是一位出色的画家吧。 监工见布朗宁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记得眉头都出现了三道皱纹： “布朗宁，算我求你了行吗？你别害我，加班这种特例，只有一些特殊职业能够开的，你这种的真没有这个口子啊。 我要被上面抓到我死定了，你快点的吧！” “越催越慢懂不懂？你他吗的老老实实在一边站着看着，我不一下弄完了？” 布朗宁说着擓起桶里的最后一点水泥，随意的往墙上一抹。 转头看了一眼待在原地的迪伦，砸吧了一下嘴巴不满的摇摇头： “你们这帮皮城人啊，做事一点效率都没有。” 不等迪伦开口，当即三下五除二的拾砖上阵，迅速码好，每一块砖都只需要在上面轻轻敲击两次，就能完美的将它压平。 “行了，收工了。”布朗宁随意的把灰铲往桶里一丢，慢慢悠悠的提起捅上的拉环，头也不回的朝着楼下走去。 迪伦见到这么大个师傅走了，一下也着了急，赶忙就要跟上去。 身旁的监工倒是一把拉住了他： “你干嘛？你个日工，现在跟我去财务那边领工资。” “我，我师傅跑了啊！” 这么大条大腿，不上去抱住了怎么行？ “别人是正式工，跟你能一样吗？别人拿月薪的！”监工好没气的说了一句，拉着迪伦就走， “你可别在这久留，不懂咱们这里的规矩，就好好看好好学。 对了，不要学布朗宁那家伙，老是喜欢偷偷摸摸的加班，下了班直接走不行吗？非要给我添乱子。” 什么叫偷偷摸摸的加班…… 真的有人喜欢加班这种事情吗？迪伦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受到了冲击。 联系到白天那一系列奇奇怪怪的所见所闻，迪伦甚至以为这个世界在跟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临时工，时薪是一张消费券，你今天干了八个小时，加上高温补贴的两张，一共是十张消费券，记得拿好。 现在是……下午五点，灰狼们二十四小时在街面上巡逻的，商店的位置你可以问他们，他们会带你过去。” 一边说着，眼前这位肤白胜雪的祖安从繁复的身后的柜台之中，依照名字的首字母，顺利的找到了迪伦的暂住证， “收好你的暂住证。” 真就是八个小时？一开始听到大家对工作的介绍的时候，迪伦还不以为意，说是这么短的工作时间，可谁兑现过啊？ 可摆在眼前的，却又是既定事实。 况且，迪伦今天真没干八个小时那么久，中间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今天第一次上班，很多操作都不熟悉，基本上都是布朗宁干的。 高温补贴是什么东西啊，在祖安工作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在这边上班也太……轻松了吧？ 他很想提出自己的质疑，很想义正言辞的说出，自己今天并没有工作这么久。 但，迪伦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十张消费券，快步朝着门外走去，只是莫名的有些心虚。 走出工地大门，迪伦回头一望。 工地上依旧如火如荼，他的目光凝聚于自己前几个小时跟师傅一齐堆砌的那堵墙壁之上，此刻已经有人接替了他跟布朗宁的工作，那堵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完善。 为什么会这样的……这可是工作，让人讨厌的工作。 …… 商店的生意很好，不过来来往往的都是祖安人。 说真的，在目前的纳比区，祖安人跟皮城人之间的区别，是能够一眼看出来的。 祖安人昂扬自信，而皮城人一般是不敢出门的，即便是出门，也经常低着头，一脸小心谨慎的模样。 这也难怪，这里毕竟变成了祖安的领土，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灰狼们正在这里进行管制。 应该能够换点东西吧…… 迪伦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消费券，快步走进了眼前的商店。 这里有着与皮城商店截然不同的布局，在刚刚走入商店的时候，左边的立牌就已经很鲜明的告诉了你，这便是日用品区域，而右边，则是食品区。 摸了摸自己有些饥饿的肚子，迪伦转而向右，随即眼前一亮。 看着柜台里那些白面包、黄油、乳酪、以及在鱼获区篮子里的那些聚集起来的小鱼。 迪伦悄悄的凑了上去察看起价格。 一瓶黄油的价格为三消费券，一大坨白面包的价格为一消费券，常见蔬果一消费券能够买一大推，一些比较罕见的价格就比较高了。 整体来看，消费券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 迪伦算过，就算自己吃的比较“奢侈”，工作一天也能够保证自己接近一周的生活。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发工资，加上眼前的东西太过实惠的缘故，迪伦一不小心就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手中的十张消费券已经花出去了八张。 直到在前台缴费以后，迪伦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有生活用品没有买呢。 但退回去，又感觉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日用品区的东西就更多了。 最基础的牙膏牙刷、毛巾肥皂。 迪伦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想要把自己的东西配齐，恐怕需要四张消费券。 买多了啊，回想起自己大肆采购的那些食物、调味料，吃大餐吃着把自己最基本的生活需求都给忘了，这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明天领了工资再跑一趟吧…… 迪伦无奈的暗想着，只能先挑了几件自己最缺少的东西。 正当他伸出手去够头顶的那支牙膏的时候，余光当中一旁的身影突然有些熟悉。 “老师？” 布朗宁转过头，瞥了一眼这个皮城小子，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挑东西。 “真巧啊。”迪伦有些尴尬的说了一声。 布朗宁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迪伦联想到这位白天丝毫不把监工放在眼里的“高人姿态”，还是硬着头皮的凑了上去。 “老师，你来这边买东西啊？” “有话直说。” “那个……东西买多了，消费券有点不够，我想跟您借一点，明天发工资了就还给你。” 虽然这个老师不是很好打交道的样子，但迪伦真不想跑第二趟了，眼前的布朗宁算得上他在这边认识的唯一祖安人了。 “要几张？” “两张就够了。” “拿去。” 布朗宁随手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把厚厚的消费券，看的迪伦有些羡慕。 “真是谢谢你了，老师。”迪伦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 说话之间，布朗宁也挑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转身刚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说道： “明天早点到，还有学东西的时候专注一点，不要到处走神，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就要拿出最大的努力来。” “是，是。” 看着自己这个便宜老师的背影，迪伦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 好在卖自己房子的络腮胡没有把锅碗瓢盆什么的带走。 迪伦在火堆上架着一个平底锅，从黄油罐子里擓出一勺放在烧的通红的锅面上。 伴随着黄油的融化，大大小小的泡沫逐渐的浮起，很快，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便回荡在整个室内。 迪伦用铁夹夹起碗中的小海鱼，投入锅中，在二者相遇的瞬间，伴随着煎制食品特有的滋滋声，香气更加的浓郁。 见到火候差不多了，迪伦轻翻锅面，随即捻起一把海盐，均匀的撒在鱼上。 “完美。” 迪伦吞咽了一下自己的口水，将鱼从锅中倒出，随即利用锅中最后的油脂将切好的白面包烧了一遍。 很快，在层层叠叠的包裹之下，一个难得的迪伦特质三明治，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餐盘上。 一刀两半，正当迪伦打算美滋滋的享用今天的晚餐之时，门铃的敲响令他有些不悦。 任凭谁在吃饭的时候被打断，心情恐怕都好不到哪去吧。 可当迪伦打开房门，见到门口站着的，是昨天晚上那位浑身素白的憔悴女士的时候，他的语气还是不由自主的软化了下来。 “女士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女士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昨天我回去以后，才想起来就这样直白的问你克里斯先生的事情，就连介绍自己都没有，实在是太失礼了。 我昨天回去以后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心里始终惴惴不安，又有点担心您睡了打扰到您的休息，所以昨天没有来跟您赔罪。 一直到这个时候才过来，真是抱歉。” “没有没有，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请您不要太过自责。”迪伦连连摆手，脸上流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真是多谢您的大度，您的宽容真是让人感动，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我叫萨拉·席梦娜，先生，您叫我席梦娜就好。” 席梦娜一脸得到宽恕之后的轻松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今天的席梦娜传的好像比昨天晚上要宽松一些，那汹涌的波涛让迪伦不经意的挪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摸着自己的头： “您叫我迪伦就好，席梦娜，还是进来说话吧。” “那我就打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子，不知道是不是迪伦的错觉，席梦娜比自己还要熟悉这里。 看着桌上的三明治，迪伦这才想起来，自己一个人吃独食貌似有点不太好。 “席梦娜你吃晚饭了吗？”迪伦大大方方的邀请道。 席梦娜脸上有些惶恐：“不用了，我已经吃过晚饭了，你自己吃吧。” “真的吃过了吗？您不用客气。” “我真的吃过了，您自己吃就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迪伦也就没有再邀请，丝毫没有看到席梦娜眼中的失落。 “我有些饿了，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这是你的家里，这是你的自由。” 说实话，迪伦感觉自己嘴巴里的小鱼此刻已经有些凉了，但味道还是十分不错的。 看着迪伦大口大口的吃东西的表现，席梦娜偷偷的吞了口口水，借着迪伦喝水的空挡，不经意的问道： “迪伦先生，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呢，您为什么要买下克里斯先生的房子，来到这里呢？ 现在这里被祖安管辖着吧。” 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迪伦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我有一点自己的原因，这个就不方便透漏了。” “您真是个有主见的男人。” 看着席梦娜对自己的敬仰，迪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有没有，不是什么很特别的理由。 至于被祖安管着的原因……我觉得祖安人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吧。” “比较好说话？”席梦娜顺着迪伦的话说了下去，她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恐，“那帮祖安人拿着武器，每天都在界面上巡逻，我有点担心。” 迪伦心中一叹。 双城之间毕竟有着深重的仇怨，他个人的看法代表不了整个皮城，同样的，他也不能强迫着其他皮城的民众，去改变对祖安的看法。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们不离开纳比区呢？” “离不开啊……”席梦娜有些难过，“我好不容易才在纳比区定居，好不容易才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现在要我去外面重新开始，我真的做不到。” “抱歉，抱歉。”迪伦连连点头，“是我考虑的不清楚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倒是相谈甚欢。 正当全场的气氛有些暧昧的时候，席梦娜突然一声惊呼： “啊，迪伦先生，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火还没有关上呢，我得赶快回去才行。” “需要我去看一下吗？”迪伦赶忙询问道。 “不需要了。”席梦娜摇摇头，“应该没事的，下次也欢迎您来我家做客。” “一定。”迪伦微笑着点点头。 送别了席梦娜，迪伦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意犹未尽。 跟席梦娜聊天还挺愉快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交到一个皮城朋友，真是太好了。 “晚饭跟席梦娜聊过之后，外面的天色就已经彻底的黑了，整个纳比区都开始实施起宵禁起来。 我在家里待的有些无聊，手头也没什么书看，索性记录一下这段难得的经历。 回想起这一天的经历，我好像还处在梦境里面。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着上面禁止加班，员工非要加班的情况。 我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的世界都受到了难得的冲击。 我曾经以为，我在皮城遇到的很多事情，都是生活的至理，都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事情，但如今，我在祖安看到了与我之前认知截然不同的事物。 这令我很惶恐，很迷茫。 祖安商店里的东西品质都很好，布朗宁老师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即便我是个皮城人，他也愿意借钱给我。 说到这里，我就有点怀念起曾经见到的那位祖安执法官起来，听祖安人说，他们将执法官们称呼为灰狼，这个名字很帅，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被叫成这样。 在做饭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位名叫席梦娜的女士，她是个很优雅、很幽默风趣的女人，未来的日子有个朋友相互消遣，也算是难得的好消息。 在聊天的时候，席梦娜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我为什么要来到皮城。 我想了很久很久。 至少在最初的时候，我来到这里，是因为那位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灰狼，他们的行事作风，令我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现在，我似乎遵从我内心的律动，找到了我要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 虽然我已经对皮城彻底的失望了，但我依旧对脚下的这片土地充满着热爱。 我听那些失业者同盟的人游行的时候说道，祖安都是依靠学习皮城的技术，随即赶超皮城，最终才能战胜皮城的。 我有时候在想，既然祖安能够通过学习我们皮城推陈出新打败我们，我们是否也能通过学习祖安打败他们呢？ 我不知道，这或许只是一场无聊的尝试或许最后我什么也无法发现。 但我愿意去试一试。” 合上自己的笔记本，迪伦突然觉得自己的“理想”有点傻。 这种问题，原本不应该由他去考虑的不是吗？他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皮城民众罢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 日子也在一天天的过去。 迪伦在布朗宁的斥责当中，技艺也在逐步的娴熟，至少到了现在，他已经可以毫无羞愧的自称一位熟练的瓦泥工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监工没过两三天左右，偶尔也能够在工地上见到他的身影。 让管理人员也参与一线劳动，这在皮城似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迪伦也曾经问过布朗宁这个便宜老师，从他的口中得知。 在祖安，工人也可以参与管理，管理也必须参与一线劳动，这是林恩大人为祖安企业制定的规则，并将其扩充为祖安劳动法，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屹立在祖安的头顶。 每天的八小时工作不动摇，针对某些特别辛苦的大体力劳动，甚至还会减免至六个小时，甚至是更少。 “林恩大人有一句名言‘我们工人，一天八小时工作，八小时休息，剩下八小时要留给我们自己’。” 布朗宁眼中充斥着崇敬，自豪的对迪伦说道。 当然，在说完这句话之际，他也会摆出一张臭脸对准迪伦： “你们皮城人这一点上就差得远了。” 八小时工作制啊…… 这在皮城算得上普通民众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无论是计件工作还是计时工作，工厂主总会将工人的工资压低到一个极端的地步。 身为曾经工厂主的儿子，迪伦对这一点的感触颇深。 这么短的工作时间，难道不会影响到整体的工作效率吗？ 很遗憾，这种情况在祖安是并不存在的。 因为限定的工作时间的缘故，在祖安能够评定一个工人优秀程度的，便是他的工作效率。 能否把一件事情干的又快又好，是祖安工人在面对他人质疑时候的唯一底气。 在这个基础上，工人们在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之后，也会在自己的空闲时间，结合自己的工作经验，针对生产过程中存在的不足，从而提出改进的意见。 因为能够参与管理的缘故，一旦改进办法被确认为合理有效，很快，这种被改进的生产方法就能够顺利的推行上下。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极其良性的循环。 见惯了偷奸耍滑的皮城工人，再见到这些专注、勤劳、较真、业务水平高的祖安工人，迪伦好像已经能够明白，皮城究竟落后在了哪里。 但这还只是迪伦见识到的冰山一角。 随着对祖安的熟悉，对祖安的认知逐渐加深。 一个名字，出现的概率愈发的频繁。 “林恩！” “林恩大人！” “林恩主席！” 这个被近乎所有祖安工人提在嘴边的名字，这个他们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就会带着自豪笑容的名字，这个好似能够解决一切麻烦的名字…… 迪伦并非是一无所知的。 林恩·奥莱，曾经作为祖安的代表，来到皮城与议会洽谈合作，最终与皮城学院被刺杀。 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祖安入侵皮城之前。 将一个落后的、黑帮横行的、民不聊生的祖安，从两年的时间之内，彻底逆转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带着一种令人想要去探寻的神秘感。 这天又结束了每日的工作。 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眼前这个名叫市政大厅的建筑物，粗坯已经完工，剩下的就是装修的活计了。 迪伦的第一份工作圆满结束，与之相随的，他攒下了一大笔的消费券。 在遭受管制的纳比区，物价水平并不高，每天看着自己手头的这些消费券也没地方去用，倒是不知不觉就攒下了这么一大笔钱。 说老实话，迪伦已经能够光凭这些消费券，在纳比区舒舒服服的生活大半年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祖安商店那边，是没有什么奢侈品存在的。 香烟、酒水、化妆品之类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老师，完成了这么大的建筑，休息几天打算怎么庆祝？”迪伦笑嘻嘻的问道。 一件大事之后总该好好的庆祝一二吧，生活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嘛。 “庆祝？有什么好庆祝的？不就是这么栋小楼吗？当时祖安中心的政府大楼都是我建造的呢，我骄傲了吗？” 布朗宁噘着嘴吧说道。 是是是……你就差没天天挂在嘴边了，谁都知道您参与过祖安政府大楼的建造，行了吧。 “你小子也真的是，做出这么一点屁都不算的事情，就沾沾自喜了。”布朗宁撇过头，“我这不愁吃不愁穿的，造房子纯粹就是为了祖安做贡献。 我就喜欢看到祖安在我的手上逐渐变好的过程，我累了自然不就去请假休息了吗？祖安企业批假特别痛快的。 况且，一天干这么短时间你真觉得累？你小子真该好好的去看看身体了。 不过，跟你一个皮城人说这些你也不懂……” 迪伦莫名的有些汗颜。 一个工人，在皮城算得上什么特别厉害的存在吗？社会的底层罢了。 在皮城，厉害的是议员，是企业家，是科学家。 迪伦从来没有从这些人口中听到过，如此理所当然的，如此自豪的“我造房子是因为我热爱祖安，我就喜欢看到它在我的手中一步步变好的过程”。 布朗尼说的是对的，他的确不懂。 但他愿意去学习、去理解。 原本休息几天给自己放放假的想法瞬间被抛之脑后，迪伦死皮赖脸的跟上了布朗尼，迅速的在第二个工地挂上了自己的暂住证。 并非是热爱祖安，只是他觉得自己对这座城市的认知还远远不够。 加入祖安工地打工的皮城人越来越多了，这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居住在这里居民手中的存粮越来越少，目前受到管制的纳比区又完全没有开放工商的意思。 想要换取足够的食物，只有加入祖安的那些工程，通过自己的双手赚取消费券这一条路可以走。 存量多的就多撑几天，存量少的就快点去上班。 尽管民众当中存在着一定的不满情绪，但在那些冷脸巡逻的灰狼的管制之下，没有任何人敢于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正如灰狼们在最开始就强调的： “你们可以自由选择离开纳比区，这里现在是祖安的领土，但既然你们选择了留下，就必须遵循祖安目前的临时治安管理条例。” …… “东西要吗？”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响让迪伦吓了一跳，可当他转过身去，却在巷子里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东西要吗？” “什么东西？”迪伦心里升起一点好奇，询问道。 “进来说。” 一包香烟在男人的手中一闪而逝，迪伦瞳孔一缩。 在目前祖安的管制环境之下，整个纳比区唯一能够买到东西的，就只有祖安官方钦定的商店。 可这里也只会售卖日用品、食物，香烟？那玩意想都不敢想！ 眼前这个男人手中的香烟哪来的？ 迪伦不假思索的就窜进了小巷。 两人一路七拐八弯，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男人从身后提出一个巨大的手提箱，扣动机关网上一拉，顿时，一个小型的百货商店就已经出现在了迪伦的身前。 香烟、酒水、美好可乐、扑克牌、糖果…… 应有尽有。 眼前的这种琳琅满目，一下子让迪伦都有些看呆了。 “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弄来的。”迪伦忍不住询问道。 这些东西在现在的纳比区，算得上是违禁品了。 迪伦话音刚落，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已经指向了他的脑袋。 迪伦二话不说马上举起了双手：“别激动！别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 “要买就买，不买别废话，我也劝你不要起什么小心思！”男人举着手枪威胁道。 “你别激动，我是好人。”迪伦勉强镇定情绪，“香烟怎么卖？” “一百金币一包。” 男人的话仿佛在迪伦的头顶浇下一盆冷水。 他有些失声的说道：“一百金币！你不如去抢！” “对于现在的纳比区来说，这个价格，不贵，不还价！” 见着这男人眼里的凶光越来越深，迪伦暗暗叫苦，一百金币他倒是拿得出来，可在现在的纳比区，在消费券成为一般等价物的情况之下。 谁出门还带金币啊？ 摸了摸兜里，迪伦颇为光棍的说道：“我就两个金币了，你看看有什么买得起的吧。” 男人一把夺过迪伦手中的金币，随手塞出去两颗糖，一边举枪一边后退，在见到双方已经拉开了足够长的距离之后，迅速的离开了原地。 “呼……”迪伦长出一口气。 看着自己手中的两颗糖，迪伦自言自语的说着：“真黑啊！” 也算可以了吧，至少金币是花出去了，迪伦自我安慰着往家里走去。 迪伦离开后不久，身着灰色制服的祖安执法官们便已经来到了这条巷子里。 “最近来这边的走私犯越来越多了，头疼。” “一包烟买一百金币，一瓶化妆品能卖三百，要我我也铤而走险啊，皮城人还真是富裕。” “一直这么管制着也不算个事，对于某些最基本的需求还是要满足他们的，不然他们会闹事啊。” “工商都没配齐，着什么急，况且目前的升降井中，还只修了三个升降梯，运载量还不够，乱一点也只能乱一点了。” “扯这么远干嘛？抓人去啊，你们还想不想要业绩了？” 不久。 走私贩看着全副武装不断朝自己靠近的灰狼们，脚下一软，还是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 拘留，并且没收违法所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祖安的新领土（三） “妈咪，我饿。” 席梦娜摸了摸儿子的额头，随即从自家的壁橱当中取出了最后一小块白面包，这是家里唯一的存粮了。 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举动，席梦娜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外面的祖安军队如狼似虎，他们就像一群魔鬼一样甚至禁止了商店的开办，一切的所作所为就为了能够把人投入到那邪恶的工位当中。 虽然他们的确说了, 如果有不情愿待在这里的，可以离开纳比区。 可席梦娜一个女人，有没有钱，又没有房子的，她带着一个孩子，又能够去哪呢？ 孩子的父亲还早就偷偷摸摸的逃走了…… 席梦娜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做好了决定, 但真要实施起来, 还是有些放不开，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至少那位迪伦先生能够带领她跟孩子吃饱饭，这就足够了。 他是个有本事的男人，在祖安那边一定混的相当不错吧，干这么短时间的活，每天就能够拿回这么多的食物。 看着镜子里那干枯的嘴唇，以及因为营养不良而导致凹陷下去的面部，席梦娜挺了挺自己的胸膛，心中又升起一种强烈的自卑感。 这样的“商品”，真的能够获得那位迪伦先生的青睐吗？ 虽然她们这些日子，的确有过一些交际，但年龄，孩子毕竟是她最大的硬伤。 席梦娜越看镜中的自己, 愈发的不自信起来，俯下身子在梳妆台上, 低声的啜泣着： “就算不能找个依靠, 换顿饭吃也行……” 将自己比作商品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讨价还价更是一种对灵魂的割裂, 席梦娜很痛苦，也很屈辱。 但这在皮城并不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成为有钱人的情妇还是穷人的糟糠之妻，在皮城本身就不是一件需要多加考虑的问题。 “妈咪，你怎么了？” 孩子懂事的递出自己吃的只剩一口的面包，“你不要哭好不好，这个给你。” 席梦娜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故作镇定的说道： “没事，你吃吧，食物还有的。” 抬头看着头顶的挂钟，心里默默推测着迪伦回家的时间。 那个男人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总会在外面滞留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随即就会回到自己的家中。 席梦娜刻意控制着自己去找迪伦聊天的频率，其实他们昨天已经聊过天了，今天不应该去的。 她回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专注的整理起了一件即将售卖的商品。 …… “那应该算是走私吧……这在现在的纳比区可是被严格制止的行为。” 迪伦摸着自己不断跳动着的心脏，漫步在纳比区最广阔的大街上。 往日里冷脸巡逻, 带给人心中极大压迫感的灰狼们，此刻竟然如此的亲切，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会保护纳比区的安宁。 这很讽刺。 惯例般的盘查，在检查了迪伦的暂住证之后，他被顺利的放行。 迪伦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走去。 就在即将跨过自家的大门的时候，迪伦猛地愣住了。 在他的家门口，一个穿的有些暴露、有些妖冶的女人就倚在他家的门前。 这是…… 迪伦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听到身后的动静，女人迅速转过身来，那鲜红的嘴唇在昏黄的天色之下留下了魅惑般的一抹红影。 “席梦娜！” 迪伦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这边认识到的第一个朋友，那位平日里穿着一身素白色，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带着一个小男孩，庄重、坚毅的女人，今日会是这样的一副形象。 她微微颔首，将盖住半张右脸的鬓发捋至耳后，露出了耳垂之下的一点樱红。 “迪伦先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脸上卡粉卡的有些严重，笑容一旦变大就能够明显的看到皱纹。 红颜易逝、韶华易老的话题，总是容易让人感伤。 席梦娜遮住了自己的缺陷，笑的很灿烂，像是最后的花期。 “啊！哦。” 迪伦默默咽了口口水，看着那暴露在空气当中的洁白肌肤，以及宽松衣物与肌肤之间的那一抹深邃的黑色，令人有些着迷。 迪伦有些紧张甚至是带着些许粗暴的“撞”开了一旁的席梦娜，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钥匙，赶忙打开了房门。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席梦娜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操纵的提线木偶，只会依据自己的本能行事。 男人的本能像是大脑中的一个钩子，不断勾动这迪伦的思绪往最龌龊的方向去发展。 理智偶尔也会爬上高地——怎么可能进展的这么快？ 就在这思绪的千转百回之间，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屋内，伴随着清脆的关门声，一阵香风猛地涌上了面庞。 她用力的踮起脚尖，肆无忌惮的凑了上去。 红唇好似熊熊燃烧的火焰，只是一个接触，便如天雷勾地火一般的燎原遍地。 不解，疑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沉浸在温柔乡之中。 孤男寡女、压抑的情感。 一切好像都不用多言，正当双方之间即将进展到最后一步的时候。 “妈咪，你在哪啊？妈咪？” 门外小孩的惊恐，彻底惊醒了这两个刚刚还沉浸在迷蒙当中的男女。 席梦娜赶忙从迪伦的身上爬起，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迪伦也有些无所适从的从地上爬起，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四目相对，迪伦注意到的是席梦娜那羞愧、麻木的眸子。 席梦娜却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刚刚相互之间贴的那么近，她那廉价的化妆品恐怕早已被吐出的热气给化开，不用看镜子，她都能想象的到，自己在迪伦面前是一种怎样的丑态。 “不要看！” 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席梦娜猛地朝着屋外跑了出去。 等到迪伦如梦方醒的追上去，却只看到了最后猛地被关上的房门。 “席梦娜！席梦娜！” “请你离开！迪伦先生！快到宵禁时间了！” 明明是你先凑上来的啊！ 迪伦举起的手猛地停在门前。 当荷尔蒙开始消退，当欲望在自己的脑海中溢散，迪伦的脑海当中很快串联起了前因后果。 他不是个蠢人。 他至今还记得，席梦娜在第一次上门时的失望，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留下，可当他第二次，席梦娜带着热情上来赔礼道歉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转变，因为那天他在家中炙烤小海鱼。 那香味真的很诱人吧。 由此推导，之后的一切交流，似乎都变得有目的性了起来。 也正常，席梦娜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平时也没有出去工作，家里就算有些存粮，也会很快消耗光的。 为了能够活下去，选择榜上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对席梦娜的欺骗感到不爽，对自己不是依靠魅力让席梦娜主动投怀送抱的尴尬，对好事被打搅的烦躁，对席梦娜生活的可怜…… 人总是这样复杂的生物。 迪伦很想跟席梦娜好好的谈一谈。 “席梦娜，你开开门好吗？我的钥匙好像刚才丢在我家里了，我现在进不去。 宵禁的时间就要开始了，我不想被祖安的执法官们抓走。” 为了能够打开突破口，迪伦只能选择撒一个小小的谎言。 房门最终还是洞开了。 眼前的席梦娜脸上沾满了水渍，某些地方还能够看到没有洗干净的化妆品的痕迹。 她的目光很凶、很冷。 迪伦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心里有些毛毛的，他只能强笑着客套了一句： “点点呢？” 这是席梦娜儿子的名字。 令迪伦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开口仿佛触动了席梦娜的逆鳞一般，她猛地举起了手中的剪刀，对准了眼前的迪伦： “迪伦先生！请你自重，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如果你有什么不轨的想法，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在怀疑我想伤害她的孩子吗？ “我没有！” 迪伦笨拙的摆着手， “我没想延续刚刚的事情，我还不至于卑劣到这样的程度！” “希望你最好不要！” 席梦娜缓缓的后退，与迪伦之间拉开了一个比较大的距离。 见到迪伦规规矩矩的在原地盘腿坐下，席梦娜神色复杂的放下自己手中的剪刀，垂下头来： “迪伦先生，你应该带了钥匙吧，我亲眼看到你把钥匙揣进兜里的，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我是为你而来。”迪伦深吸一口气，说道。 “……”席梦娜沉默了一阵，露出一张有些惨淡的微笑脸庞，“过两天行吗，给点时间让我再鼓起勇气一次。” “我都说了我不是那种人。”迪伦咬着牙，“席梦娜，你应该是为了我的那些吃的来的吧。” “那不然呢？你以为是我是觉得你长得帅吗？”席梦娜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 她一方面又希望能够完成这笔交易，另一方面，心中的不满又让她忍不住想要出声嘲讽迪伦几声。 上不去下不来，显得异常的拧巴。 “为什么你不去祖安的工地上找工作呢？他们现在都很缺人，只要你愿意去。” 迪伦不解的问道。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帮人宁愿待在家里坐吃山空，宁愿出卖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依靠自己的手脚去从事一份工作。 思考着席梦娜可能存在的顾虑，迪伦赶忙的解释道： “祖安工地那边的待遇是非常不错的，他们会依照你个人的情况，给你安排一些适合你去干的工作。 除此之外，一天的工作负担也不重，只有八小时而已，不存在加班情况，发工资也十分的爽快……” “真的？”席梦娜听着迪伦的介绍，多多少少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自己亲眼所见，怎能有假？ “可我还有孩子要照顾；工地上的活也没有适合女人干的吧；你去了不会被欺负，但我就不一定了……” 看着席梦娜眼中对自己的期盼，迪伦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 祖安人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虽然他们的确对纳比区管制的十分严格，但真的对遵纪守法的居民们动手了吗？ 为什么在得知了祖安这边工作的轻松程度之后，眼前的席梦娜还是宁愿选择去依附他，也不愿意选择依靠自己的双手拯救自己？ 她的眼中麻木，就跟迪伦见到的绝大部分皮城普通人一样，对未来没有希望，日子一天一天的混着。 可祖安人的眼中不是这样的。 迪伦这两天，一直以为，是因为祖安工作的清闲、特殊的情况，造就了祖安民众对未来的积极向上。 皮城之所以会沦落到这个样子，是因为皮城对普通人太过压榨的缘故。 但现在看来……根子并不是出在企业上，而是出在皮城本身。 “去工作吧，你不能总是依靠我，席梦娜。 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如果你不敢踏出第一步，我会帮你。 但一定要去工作好吗？你只有去那里工作过以后，才会拥有自己的时间，才会懂得思考，才会有目标，才能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活着。” 迪伦的劝慰发自肺腑。 以前在心中从来没有成体系的见闻，借着怒火，借着眼前的经历，统统抒发了出来。 他不想看到眼前的席梦娜，像是买卖一件商品一样，出卖自己的身体。 那是在祖安人身上完全看不到的东西！ 他们每一个人都对生活保持着强大的激情与活力，坚信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在让自己的城邦一步步的变得更好。 这样的东西，在皮城是完全看不见的！ 昔日的迪伦或许会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理所应当的，可祖安貌似指明了一条新的道路。 工作吗…… 笼中的金丝雀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看着眼前迪伦的执拗，席梦娜还是放弃了勾引的想法。 他是在真心的为自己考虑，席梦娜能够看得出来。 “谢谢你，迪伦先生。” …… 昨天两人最后还是没有把持得住，席梦娜或许觉得这样是给自己上了一道保险，连带着晚上的睡眠都香甜了不少。 对于席梦娜的献身，迪伦的心中总是充斥着一种罪恶感。 而迪伦也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祖安的八小时工作制当中，留给自己的八小时，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是用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的，亦或者说，是用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的。 迪伦想干什么？或许以前只是一团模模糊糊的概念，但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知道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了。 工地门口，第一次来到这里的皮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都是因为家中的存粮告警，不得不选择来到祖安打工的家伙。 见到这些人跟自己一样，在工地的前面踌躇不前的样子，迪伦坚定神色走了上去。 “你是来找工作的吗？”虽然是疑问语气，但很是笃定。 见着男人的戒备，迪伦掏出了自己的暂住证。 不得不说，这种东西现在除了在祖安那边很好用，在皮城民众这边一样的好用。 任凭谁每三天都要去户籍处重新盖章，恐怕都会对这种东西记忆犹新的吧。 也有不少不愿意去户籍处的皮城人，被强行拘留了，虽然最后都会放出来，但三天的牢狱之灾可不是谁都想吃的。 见到来人因为自己的皮城身份松了口气，迪伦诚恳的说道： “我也是在祖安这边工地上过班的工人，看到你就感觉有点亲切，你应该也是因为家里的事物告急，不得不出来的吧。” 同样的境遇、同样的背景，迅速拉进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我叫托比，本来家里还有点粮食的，可是家里还有三张嘴，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出来碰碰运气。” 托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在听到“上过班”的叙述时候，心中一动，忙问道， “在这边上班感觉怎么样？我听说特别的辛苦，一天要从早忙到晚，好几天都回不了家呢。” 迪伦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是谁传的假消息？这边上班远比我在皮城上班的时候宽松，发工资的时候也异常的大方，根本就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啊？” “真的假的？” 见到托比脸上的迟疑，迪伦严肃的说道： “我以我的人格发誓。” 见到托比脸上一脸惊疑不定的模样，迪伦赶忙说道： “我叫迪伦，家住平斯大道第七十二号，其实在祖安人这边上班，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夸张，你进去试试就知道了。 我也就是看着你，感觉很想之前的自己，所以才过来搭搭话，认识一下的。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我们皮城人应当相互帮助。” “迪伦小哥，你说得对。”托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在工作上，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 “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只要你好好配合，他们就不会为难你的，这根之前一样，我们都有经验不是吗？” 回想起曾经被灰狼们管制的时光，两人会心一笑。 “下班的时候我会在这里等你，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话说到这份上，就有点过了。 托比狐疑的看着迪伦，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的热情，这对无利不起早的皮城人来说，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但他最后还是把这疑惑压在了心里。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迪伦总是要比那帮祖安人，更值得信任吧。 下午四点半。 托比今天在工作当中留下了不少的笑话。 比如在中午吃大锅饭的时候，提问能不能自己不吃，把自己那份留下来下午带回去，在得到了否定的答复之后，只能作罢。 当他揣着自己今天的六张消费券呆呆的从工地里走出来的时候，还是满脸的惊讶。 迪伦说的是对的，这里的祖安人对待他还算不错，而且工作时间也出乎预料的短，比在皮城上班的时候要短得多了。 他们莫非是不想给这么高的工资，这才安排了这么短的工作吗？ 看着手中的这些纸片，托比有些气愤。 虽然工作量不大，但用纸片糊弄他还是太过分了吧。 可他又不敢闹事……在拿到这些纸片的时候都有些浑浑噩噩的，什么东西都没听到。 “托比！” 门外的迪伦朝着他热情的挥了挥手。 在见到迪伦的时候，托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的，赶忙凑了上去。 “迪伦！” 他赶忙一把掏出了自己的六张消费券， “这个该怎么用啊？这些不会是纸吧。” “别着急，我带着你慢慢的说。” 席梦娜老老实实的跟在迪伦的身后，低着头隐藏着自己。 三人行走在大街上，在如今的皮城来说，还是有些张扬的。 很快，灰狼们的例行检查便已经到来。 见到身边两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迪伦有些无奈的拿出了自己的暂住证： “你们把暂住证拿出来检查一下就行了。” 两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拿出来，灰狼检查确认无误之后，顺利放行。 “迪伦，你就不怕吗？” 托比见到灰狼们有些远去以后，这才问道。 “怕？我为什么要怕？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祖安人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疯子吧，就过来抓我。” 迪伦一脸的无所谓，留下两双惊异的眸子。 来到商店。 “真的能用啊！” 托比的眼睛闪烁着泪花，这意味着他能够把食物带回去了。 “我都说了，那帮人就是瞎说的，在祖安上班这不挺好的吗？” “是，你说得对。” 托比擦着眼泪，迅速的采购了真正六张消费券的食物之后，脸上洋溢着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席梦娜掏出自己的四张消费券，看着眼前的琳琅满目的食物，眼里也有些泪花。 她的工作因为太过清闲的缘故，自然是比不上迪伦跟托比的。 同工同酬，也一直是祖安那边强调的事情。 但四张消费券，也能够保证她跟自己的儿子生活的非常舒服了。 如果早就知道在祖安工作这么的……轻松，她怎么会沦落到出卖自己的身体的地步呢？ 这个想法只是在席梦娜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瞬，很快就被她按了下去。 迪伦是个非同一般的人，他居然能够沉着冷静的面对那些祖安的执法官，这一点在如今，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跟托比交换了一下各自的地址，大家暂时分道扬镳。 “你跟托比先生很熟吗？”席梦娜好奇的问道。 “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迪伦回答的很坦然。 那你为什么帮他呢？ 席梦娜话到嘴边，最终没有说出口。 “你还是回去给点点做一顿好吃的吧，他应该饿了。” …… 每天，迪伦也不工作，之前在工作上攒的消费券，已经够他一个生活好几个月了。 他现在每天的任务，就是蹲守在纳比区的各个工地上，帮助那些踌躇不前的皮城民众，帮他们勇敢的踏出第一步。 托比曾经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无私的帮助别人？ 迪伦只是说道“在目前的情况下，只有我们皮城人团结起来，才能生活的更好”。 同样的，已经有不少皮城人都在迪伦的帮助之下，成功的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在这当中，又有不少养家压力并不是非常大的民众们，选择加入了迪伦的帮助队伍。 一时间，声势也有些浩大。 随着队伍人数的增长，迪伦也意识到了，皮城民众更愿意相信自己这些人了。 他选择转换战略，开始带着自己的帮助队伍，游走于目前纳比区的大街小巷，开始宣传进入祖安工地的种种好处。 有人选择相信，很快就得到了回报，迪伦的队伍日渐扩大。 同样的，也有人很排斥。 最开始，迪伦是选择上门苦口婆心的讲道理，收效甚微。但在队伍当中，一名得力手下的提议之下，迪伦在后来改进了劝说的方法。 他们选择用利诱的办法，让被劝说的民众只去体验一天，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这天，正当迪伦带着自己的帮帮团前往下一个区域宣传的时候，几个人一脸不满的从暗地里跑了出来。 “你们是谁？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 去祖安的地方工作待遇这么好？我看你们是受了祖安那边的好处，把我们皮城民众卖给那些祖安人吧！ 谁不知道他们肮脏又残暴？所谓的工作，无非就是抓着你去进行人体实验！” “这中间是不是存在着什么误会啊？”迪伦好言好语，“你们不要听从外面的风言风语，去试一试你们会改变自己的看法的。” “祖安人我们还不知道吗？这有什么好试一试的？” 正当迪伦打算利诱的时候，身后的队伍中突然有人喊道： “迪伦先生，这几个人我见过，之前就在我上班的地方，跟我一同共事过。” 这些人……是已经去祖安上过班的人，那为什么他们要选择说谎？ 迪伦意识到这几个人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他当机立断： “抓住他们！” 双方都不是什么军人、武道家，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听到了动静的灰狼们突入了战场。 在经过审讯，了解到事情的全貌之后，迪伦也终于认识到了，某些人内心的阴暗。 这几个人，在走投无路选择加入祖安的工位之后，便获取了大量的食物。 随即，利用信息差的优势，开始利用食物威胁身边的人，逼迫他们交出财宝、肉体。 另外，还对外宣传，祖安的工位就是抓着你去干人体实验的。 本身就对祖安多有戒备的皮城民众，对这样的谣言自然是深信不疑。 目前已经在这几人的“统治之下”屈从好些日子了。 相较于祖安人来说，这帮该死的家伙才是真正的肮脏的老鼠！ 这样的发现更加坚定了迪伦内心，一定要把祖安的工地上的好处传播到目前纳比区的千家万户当中的心思。 但，一份邀请也随之而来。 办公室里就一个人，她坐在主位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在见到迪伦推门进来之后，很快就把匕首收了起来，伸出手： “坐吧。” “您是？”迪伦有些紧张。 “我是目前祖安在纳比区的总负责人，你可以叫我赛维卡。” “额……赛维卡小姐，您好。” 看着眼前这个，神情严肃，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强烈威势的女人，迪伦有一种自己的心脏被紧紧攒住的感觉，这个女人，身上的威压实在是太重了。 “不用这么紧张。”赛维卡平易近人的笑了笑， “今天把你叫到这里，主要是你组织的那个小团体，目前有结社的情况。” 结社…… 无论在那里，私人的结社一定是收到当权者的反抗的吧，这意味着不稳定因素。 皮城当初的失业者同盟这么厉害，一下子拉出了这么长的队伍，现在不还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吗？ “那……” 赛维卡微微颔首，神情平静：“我说了，不用这么紧张。 祖安并不排斥民间结社的成立，但这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你们需要尽快的与目前的祖安当地政府报备；第二，你们结社的诉求与口号，不能违背祖安的法律。 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你们的结社就允许成立。” 推动民众们加入祖安的工位，这显然是祖安乐于看到的事情，迪伦心中松了口气，问道： “我应当去哪报备呢？” 赛维卡有些哑然，指了指自己： “跟我报备一下就行了，你们这个团体还行，能够获得批准。 我之所以叫你过来，是来给你送这个东西的。” “送？” 赛维卡递出一本，迪伦瞥了一眼，随即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是手抄版，而并非是印刷版。 接过纸业《祖安结社管理办法》几个大字横亘在扉页上。 上面还能明显的看到涂改的痕迹。 “纸笔就在这里，你自己撰抄一份，依照上面的指示提前约束一下自己的那个团体，不要越线。” 迪伦甚至都不敢多说话，低着头，默默的撰抄着。 “你小心点，不要给我碰坏了。”赛维卡在一旁指指点点。 说着迪伦把头埋的更低了，手中的动作也小心了不少。 赛维卡看的好玩，在一边戏谑的问道： “迪伦先生，你应该看出来了吧，这份文件是才撰写好没多久的，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能够制定法律的人…… 若是一般的皮城人在这里，一定不知道，但迪伦已经在无数祖安人的嘴里，听到过无数遍那个名字。 “是……林恩先生吧。”他有些勉强的笑了一下。 “是啊，他在知道你的事情之后，很快就起草了一份结社治安管理办法，看得出来，他很重视你。” “哈哈。” 迪伦干笑了两声，脸上流露着勉强的笑容。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皮城人，为什么会被那样一个传奇人物注意到。 匪夷所思。 听到上面没了动静，迪伦微微抬起头，正巧看着赛维卡正在玩味的看着自己，又赶忙把头低了下去。 自己被林恩注意到的消息，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连带着迪伦抄写的手都变得歪歪斜斜了起来。 一连串抄错了几个字，迪伦深吸一口气，还是勉强稳定了情绪。 被关注了就被关注了，反正他也只是个小人物，改变不了什么。 笔下。 “第七条，超过两百人的集会需要向祖安政府报备，并且经过了允许以后才能开展。” “我过两天想召开一场集会。”迪伦抬起头，看着赛维卡。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那你要讲什么东西呢？” “针对有人利用他人不了解在祖安上工的一系列福利，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牟利的行为，我们要予以打击，并且告知民众们真实的情况。” “很好，我这边给你批了。” 迪伦抬起头：“就这么随便吗？” 赛维卡张开手：“为什么不？这件事情，对我们祖安来说，也是有益处的事情，你们参与进来的人越多，我们有关基础设施的建设就越快。 在比纳比区跟南边一点的地方，也就是升降井的修建地，现在被叫做新井区。 那里的动作可要比我们这边快得多了，纳比区需要尽快的完成基础设施的配套，才能够顺利的与那些地方完成接轨。 当然，这件事情对你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越早完成配套的进度，祖安跟皮城之间的关隘也将彻底打开，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自由的出入了。 皮城的商品、商人也能够顺利的进来，这是一场双赢。” 就目前来说，离开祖安前往皮城进行开拓的人，并不是那群已经在招商局那边报备过的祖安商人，他们是第二批。 真正的第一批，是由灰狼以及在祖安享受编制的先进工人组成的队伍。 等他们完成了对皮城的初步基建建设之后，之后才是祖安商人的入场。 迪伦有些不解： “既然，你们祖安也在期盼着皮城民众自发的加入到修建的项目当中来，你们自己为什么不去推进这个事情？” 赛维卡微微抬起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眼迪伦： “如你一样，能够以一种更理智的目光来看待祖安的人是很少的，偏见这种东西，永远都不会消除。 我们很清楚，我们目前在皮城的风评只是由肮脏的老鼠，变成了强大的老鼠罢了。 我们来推动这件事情，容易适得其反。 所以我们选择了工商管制，一方面很好的限制了纳比区与皮城那边的交流，另一方面也能逼迫着你们自发的前往祖安的工位上。 我们的待遇你是亲身经历过的，这要比你们皮城的政策，好的太多。 这是一个润物细无声的过程。” 赛维卡讲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一个祖安人对皮城人说的话的界限了。 迪伦不安的磨了磨自己的牙齿，他必须承认的是，在赛维卡揭露他推动了祖安目前的计划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排斥的情绪的。 “如果没有我呢？” “那也是一样的。”赛维卡依旧冷静，“只是这个时间会慢一点。 祖安已经过了需要抢时间的程度了，现在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发展就行，我们宁愿这个过程更稳妥一些。” 赛维卡说的没错。 即便没有迪伦，皮城人还是会因为粮食等的逼迫，自发的前往祖安的工位上。 这个过程或许会慢一些，但人家等得起。 “我知道了。”迪伦点点头。 他目前号召纳比区的皮城居民前往祖安工位上的事业还要去做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有利于当前纳比区皮城居民的生活。 这是一件对的事情。 …… “你废话太多了。”林恩听完赛维卡的汇报，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颈部， “意识形态的侵入本身就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不是我们张着大嘴巴说祖安好，别人就会跟我们学习的。 什么都不用做，顺其自然的就好。” “我就是觉得这个皮城人有点有趣。”赛维卡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况且，我说话还是有分寸的。” “皮城领土的割让，让双城之间的距离从一个不可逾越的天堑变成了如今的伸手即可触及。 无论是想要掩盖子，还是想要污名化祖安，我们都不需要有任何的在意。 因为只要真正的过来看一眼，他们心里自然就会有一个答案。” 林恩抿了一口茶水，神色深幽， “我上次特意选择没有杀掉任何一位议员，只是彻底瓦解了他们蓝熏庄园的武装力量。 对菲罗斯家族力量的争抢，对梅尔的忌惮，争权夺利。 这帮人的本性就是如此。 皮城已经不会再有发展的空间了，蛋糕做不大了，还有祖安在一边的激化，皮城和平不了多久的。 我们只需要等待，只需要发展。 等到有越来越多的皮城人询问，为什么他们不能享受到祖安一样待遇的时候，他们将会从内部开始瓦解。 皮城需要做出改变，像祖安那样的改变。”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为分开了为何依偎生命里加更！）祖安的新领土（完） 在迪伦的努力之下，越来越多的皮城居民选择加入了祖安各大新兴的工地。 而伴随着这些人的加入，祖安这边也开始添设新的岗位，尽量能够满足每一位皮城居民的需求。 而与祖安的各种工位相匹配的，还有逐步耸立的各大消费券商店。 赛维卡说的没错，他们对眼前这种情况早有预料，这个过程当中, 没有发生任何的骚乱。 所有的皮城居民在表面上已经不再会因为工作、食品而感到发愁，除了自己平日的自由出行收到限制，以及某些想买的商品买不到之外，这里的生活还是相当的惬意的。 可人的不满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步消散，只会积蓄的越来越深。 在纳比区横行的各大走私团体，就是明证。 这各种蕴含的暴利是在令人太过眼热, 无数人甘愿为此铤而走险。 其间，还因为民众家长积蓄的消费券越来越多，不少人都选择了大规模的罢工，整天就在街上游荡的情况。 迪伦对这种情况感到有些紧张，可祖安官方那边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只要这帮皮城人不违反法律，他们就任由他们乱来。 他们的确耗得起。 就在这时，一张请帖的到来，让迪伦感到有些迷惑。 “尤金家族？这是什么势力？” 迪伦在询问了自己结社的那些同伴以后，这才了解到，这个尤金家族，是纳比区曾经的一个上流家族。 十分的有钱，也控制了当时纳比区的各种官员遴选事项，相当于整个纳比区的一霸。 只是伴随着祖安的入侵，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家族的声音了。 大家原本都以为他们离开了这里，谁能够想到……这帮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发来了请帖。 要不要去？ 迪伦只是犹豫了一会，就选择了答应下来。 他心知肚明，自己已经在目前祖安的大头头林恩那边挂了号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绝对是能够得到保证的。 目前宣传祖安工作的事项也告一段落，大家的生活已经有了改观，不会再收到他人的蒙骗，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反正闲着没事干, 去就去。 尤金家族实在是有些低调了。 在巷子里拐过来拐过去，迪伦才在管家的指引之下，走进了一处低矮的小屋。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寒酸罢了，等到走进内里，那种繁华还是令人有些惊叹。 一张巨大的长桌之上，红酒、美食，应有尽有。 在如今纳比区除了挤出食物、日用品之外的其他产品，极度缺乏的情况下，眼前这样的秀肌肉行为，明确的表明了尤金家族的富裕程度。 坐在最上首位置的男人长着一丛洁白的胡子，修建的整整齐齐，见到迪伦的第一眼微笑着说道： “迪伦先生你好，我是尤金家族的家主尤金·卡巴斯基，请您就坐吧，我们边吃边聊。” “不知道尤金先生邀请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迪伦也不害怕，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对面。 “目前整个纳比区，最大的皮城居民联合团体, 就是迪伦先生的互助会了。 您的名声我早有耳闻, 为了防止那些民众受到一些不法分子的侵害，你们日复一日的跑遍整个纳比区。 就为了能够帮助这里的居民预防上当受骗，我为此深受感动。” 看着尤金先生这假惺惺的模样，迪伦摆摆手： “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互助会的宗旨就是帮助目前身处于纳比区的皮城民众，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只要不触犯皮城的法律，我们都会提出援助之手的。” “您真是一位令人赞叹的领袖人物。”尤金一脸的叹服， “今天把您邀请到这里来，主要是听说，目前整个皮城民众手中的消费券大量的剩余的问题。 我对收集这样的东西很有兴趣，所以愿意花费大量的金币，去收购民众手中的消费券，有多少收多少。 这件事情，恐怕还需要迪伦先生在这里牵线搭桥才是。” “消费券？”迪伦有些不解的抬起头，“你收集那东西干嘛？就你们现在的情况来看，也不是很缺乏食物的样子吧。” “这个不用迪伦先生管，只要迪伦先生能够帮我们牵线搭桥，我们尤金家族必有厚报。” 厚报？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在祖安境内，金币跟废品没有什么区别。 除非你要离开纳比区，前往外面的皮城地界，迪伦暂时可没有离开祖安境内的想法。 “不用了，相较于你口中的厚报，我跟关心你为什么要手机消费券的事情。” “迪伦先生，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可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 “那你就当我笨吧。”迪伦说话很有底气。 他可是在林恩那里挂了号的人。 尤金微垂眼眸：“那就这样吧，送客。” 这就送客了？ 迪伦低下头，猛地在自己餐盘上的红酒牛排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这被突然叫到这里来，不吃点什么东西，怎么对得起自己？ 在被尤金等人送离之后，迪伦马不停蹄地开始赶往附近的祖安执法局。 目前这座气派的大房子，已经不是前段时间那个寒酸的临时居所了，这里是由皮城人跟祖安人共同修建的高耸建筑。 鉴于迪伦目前的特殊身份，他很快就见到了当前祖安执法局的局长。 “尤金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刚刚尤金家族，你们估计不认识……” “我们认识。”局长直接把迪伦口中的话给噎了回去，“纳比区曾经最大的家族嘛，之前选择主动配合祖安的市政建设，主动让出了家族的驻地，我们没有太过为难他们，给他们选择了一块相对僻静的区域。” “这不是重点。”迪伦沉着的说道，“重点是，他们刚刚邀请去他家做客，想要通过我来收购目前在皮城居民手中积压的那些祖安消费券。 这些消费券，除了能够买卖祖安商店里的那些东西，应该还存在着某些其他的用途吧。” “肯定有其他的用途。”局长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什么用途？” “我也不知道。” 迪伦猛地睁大的双眼：“您不知道？身为目前纳比区最大的官，你居然不知道消费券有什么用？ 那尤金家族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尤金家族是怎么知道的？或许他不知道，只是想赌一下呢？商人们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 局长也没工夫跟尤金在这里瞎掰扯了，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你就自便吧。 我这边还很忙，收购这些消费券是个人的行为，我们也无权干涉。” “我看你们就是想利用这个功夫，重新把居民引导到工位上去吧！” …… 尤金家族那边的动作的确超乎想象的快速。 仅仅只是一会的功夫，迪伦就听到了，有人通过售卖自己手中的消费券，成功在尤金家族那边换取到了足够的金币，彻底的离开了纳比区，去往皮尔特沃夫享受美好生活去了。 这个消息一经暴露，就在整个皮城居民群体当中炸开了锅。 大家为什么愿意留在纳比区不愿意走？还不是没钱？去了外面一样的不好过。 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谁又愿意像是犯人一样被一帮祖安人在这里看管着？ 尤金家族的出现，无疑给所有的皮城居民指明了一条前路。 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够用消费券在尤金家族那里，换到足够多的金钱，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迪伦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展开呼吁，这些消费券肯定有大用，让他们不要被眼前的小利所迷惑。 尤金那帮家伙没安好心。 但在市场作用下，迪伦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徒劳的。 一方面是根本看不到有丝毫作用的被闲置的废纸，另一边是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真正利益。 这并不是一个难以抉择的东西。 而伴随着一人右一人攒够了钱，离开了纳比区之后，除了少数的的确享受祖安平静生活的皮城居民，剩下的绝大部分，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一时间，整个劳动力市场一下子又疯狂的涌动起来。 “月结，我选择月结工资！” “我干力工也有三个月了，看看我这臂膀，壮实的很，一看就是挑水泥的料。” “这个工位是我的，谁也不许跟我抢！” 原本冷清的市场一下子又变得如火如荼，有想法离开这里的居民，因为本身就有着积攒下来的消费券的兜底，一个个工作都干的无比的热火朝天。 大家特别钟爱于辛苦的不行的力工，在八小时工作制的规定之下，这个工作是来消费券最快的。 不少人还抒发出了，为什么要实行八小时工作制的感慨。 祖安的诸位先进工人只是冷眼看着这帮皮城人的疯狂，该吃吃该喝喝，你喝茶来我读报，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只是布朗宁嘲讽般的笑了一声： “这人又不是机器，不懂得劳逸结合，这样的热乎劲又能够持续几天？” 在祖安，大家都是从矿上、从码头上下来的工人。 那样繁重的、令人麻木的体力劳动令人感觉自己完全不像是人，像是彻头彻尾的机器。 所以在林恩颁布八小时工作制的决议之后，整个祖安大地上欢腾一片。 在这之后，针对不少年轻人因为急功近利想要出头的加班行为，最后却因为自己的身体扛不住，或是因为根本没时间去提升自己，最后获得的都是被当做典型批评的下场。 人不是机器，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你因为扛得住，生产效率表面上是提高了，但你又能持续多久？ 在祖安，已经通过时间告诉了所有人，通过不断学习改进生产流程所带来的效率提升，才是最好的道路。 果不其然。 没过几天，就有因为实在是无法胜任如力工那样繁重体力劳动的居民，把自己累得够呛，只能选择在家修养。 而之前还干的热火朝天的诸位皮城居民，热情也开始渐渐的消退了下来。 整个纳比区的工作情况，一下子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准。 …… 这天，迪伦刚醒，正准备去开始一天的工作。 虽然他的消费券已经足够他日常的所需，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被这帮皮城居民们背刺了一波。 他好心好意想带领他们在纳比区生活的更好，体会一下祖安的生活情态，没想到人家满脑子想着的就是跑路。 迪伦能够理解民众的这种心理，但这绝不意味着他就能够接受。 互助会那边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现在的皮城居民整天就依靠着这个平台在那里三五成群的聊天，相互讨论的都是怎么跑路的消息。 他在那里带着实在是有点没意思，干脆找了个工作，去跟那帮祖安人相处去了。 因为能够接得上祖安人聊天时候的梗，也能跟着夸两句林恩，迪伦在祖安那边也算混的风生水起。 可是…… “迪伦先生，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看着这帮愤愤不平的皮城居民，迪伦摆摆手： “大家冷静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可以跟我说。” “尤金家族那边，本来是一个金币收一张消费券，现在他们变卦了，现在五张消费券才能换一个金币！” “尤金家族太不讲规矩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这些消费券可是我们的血汗换来了，他居然想用这么低的价钱来收购我们的血汗！” 你们跟祖安人相处这么久了，怎么没见你们从他们身上学到点东西啊？ 迪伦的心里有些发苦。 但他也不想想，目前整个纳比区境内，对祖安没有什么恶感，愿意以一种谦逊的态度去跟祖安人聊得，估计也就他这么一个。 别人对我礼貌，我就对他礼貌。 你都对我不礼貌了，还指望我们祖安对你们有什么好脸色吗？ 学习是不存在的，祖安人跟皮城人之间，绝大多数都是近乎陌生人之间的关系，干完手头的活就跑路。 只有极少数的皮城人，能够感受到那些祖安人身上的闪光点，并且尝试着与之交流。 但互助会的宗旨就是相互帮助。 这一点上，迪伦当仁不让的来到了尤金家族特意收购那些消费券的地方。 “我来是想询问一下，其他人反映的，有关你们收购消费券单价变低的问题，我记得当初尤金先生说，有多少收多少，来者不拒才是。” 管家朝着迪伦流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 “迪伦先生，我们现在也是一样的，有多少收多少。 只不过，现在想要让我们收购消费券的人实在是太多，我们到底先应该把钱给谁好呢？这可是一个问题啊。 有人愿意用更低的价格，来换取我们手中的金币，来换取提前兑换的机会。 这是正常的市场行为，我们可没有触犯任何的祖安法律，针对这一点，即便是你找来祖安的执法官们，我们也问心无愧。 我们当然也能选择用一金币来换一张消费券，可既然这样，大家就慢慢的排队吧。” 说道这里，管家趾高气扬的看着身后跟着迪伦来到这里的民众们： “我们手头的金币也是有限的，如果不想最后离不开纳比区，那就尽快的来找我们换吧。” 管家特意的在尽快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当即就有人坐不住了，猛地掏出了一叠厚厚的消费券。 “我愿意用五张消费券换一金币。” “我愿意用六张！” “七张！” 你争我抢的气氛，彻底点燃全场。 谁都不愿意成为最后被剩下的那个，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被尤金家族肆无忌惮的压价。 迪伦这次的上门行为，不仅没有起到好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的一次性将消费券的市场打压到了最低谷！ 这时候，大家看着迪伦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虽然没有明说，但迪伦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大家就是在埋怨自己的上门，这才导致了消费券市场的大跌。 迪伦一下子有些心灰意冷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消费券市场日益低下。 从最开始的五比一，到后来的十比一，直至现在的五十比一！ 尤金家族这样没有任何底线的压价行为，彻底点燃了民众的怒火。 在一个黄昏，在所有皮城工人下班的当下，一部分互助会成员在没有任何报备的情况之下，齐齐聚集在了一起，高举自己的右拳，朝着祖安执法局的方向进发，口中高呼着： “还我公道！还我公道！还我公道！” 刚刚才下班的迪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裹挟进了人群当中，一下子被推举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你们疯了吗？这可是祖安的军队，没有经过任何报备，你们就如此大规模的集会，你们这是在找死！ 深刻感受过祖安战斗力的迪伦内心狂颤，可他早已被人流裹挟到了最前方，只要他敢停下脚步，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被踩死。 一路上的横行无阻，只能见到祖安执法官们望风而逃的背影。 这样的“胜利”无疑让皮城人错误的估计了自己这边的力量。 “夺回纳比区！把祖安人赶出去！” 民众被裹挟着喊出了更加激进的口号！ 也正是在他们最无法无天，觉得自己无可匹敌的时候，迪伦清楚的看到，那个熟悉的女人，冷着脸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头。 “一群乌合之众！看来是我们祖安一贯的仁德，让你们意识不到，这里究竟是谁的领土！” 灰狼们手中高举着枪支，刹那间便喷吐出了一串串火舌。 空包弹在枪管们喷射而出，迪伦在被射了几枪之后当场就跪下了。 没有任何疑问的一面倒屠杀，很快，早已在四周截断所有退路的祖安执法官们，将眼前这帮聚众闹事的家伙们，全都狠狠的镇压了起来！ 天色愈发的昏暗，纳比区的居民已经很久没有在户外看过夜晚了，这原本足以令人激动的一幕，此刻看上去却如此的恐怖。 这帮刚刚还热切的一往无前的家伙们，此刻都在疯狂的暗骂着自己。 到底是抽了什么风，选择在这里，在目前祖安的地盘上，跟着这帮人对着干？ 在寒冷与黑暗当中，这些人留下了自己生命中印象极其深刻的一幕。 …… “迪伦先生，违背祖安的法律，公然组织居民冲击祖安政府，你应当知道这是怎样的罪名吧！” 赛维卡的呵斥当即就让迪伦跪下了。 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硬着头皮大声的解释着： “对于这一切我真的不知情，我最近心灰意冷的，完全没有管互助会的事情了。” “身为互助会的会长，你有义务确保互助会在纳比区内的稳定与正常运作，眼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这难道不是你的失职吗？” “这是我的失职，对不起！但是这个结社真的已经超出我的掌握了！我跟这里的绝大部分居民追求的根本不是一个东西，我完全管不住他们。” 看着迪伦的颓然，赛维卡眼睛一撇。 纳比区作为与皮城接壤的桥头堡之一，林恩大人特地把这个郑重的任务交给了她。 这说明，自己的思想觉悟、工作能力，在林恩大人的眼中都是足以胜任这项工作的。 没想到，自己只是转了个头，居然就出现了居民暴动这么大的失误！ 这完全算得上一种失职。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如何懊恼也是无济于事的。 “你把这件事情产生的原因，原封不动的全部告诉我。” 迪伦乖乖照办。 在了解到事情的始末之后，仅仅只是过了十分钟而已，迪伦就看到，那位尤金家族的组长虽然一把年纪了，却还是头上擦着汗，陪着笑，走到了赛维卡的身前。 赛维卡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冷淡的说着： “兑换比例恒定在五比一，明天上午主动出面去稳定局势，不然，你们尤金家族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一定配合！我一定好好的配合！” 尤金家主点头哈腰的，像个小弟一样。 迪伦坐在一旁低着头，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赛维卡负责人，其权势的滔天。 直至送走了尤金家主，赛维卡这才转头看向迪伦： “你的互助会要解散，明天你出面亲自去组织这件事情。” 迪伦哪敢说个不字啊，况且，这破结社早就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这时候也应该解散了。 见到迪伦如此配合，赛维卡脸上的冷意也消散了许多，脸上重新能够看到若有若无的笑意： “其实，从诞生的原因，以及本质上拉看，所谓的互助会，其实是一个类似于祖安工会的组织。” 迪伦有些惊愕的抬起头，赛维卡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工会的作用，便是为工人争取利益的他们是工人与企业之间交流的纽带。 互助会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工会组织，出发点的确是为了工人团体，但它的发展方向，大错特错。 你们应当谋求的是一种合法的权益，你们应当团结紧密，你们应当有共同的诉求，你们应当有不惧牺牲的勇气，你们应当是一个严密的组织…… 在祖安，如果工人在企业当中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承受了一些不公正的待遇。 我们的工会会选择与企业协商，迫使他们停止对工人的侵害。 同样的，如果工人借助于工会的影响，在一个企业之内偷奸耍滑，企业也能够通过联系工会，对那位好吃懒做的工人实行惩罚。” “在祖安，也会有企业敢压迫工人吗？也会有工人偷奸耍滑吗？” 迪伦回想起这一路来见识到的那些祖安工人们，以及那一个个心惊胆战生怕工人们加工的监工们，有些好奇。 赛维卡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迪伦： “祖安又不是什么天堂，人是很复杂的生物，你不能指望着每一个人都会是有道德、遵守法律的。 在祖安，政府跟民间是两套运行体系，在上面，林恩大人的意志就是我们绝对要遵从的东西，但在下面，我们推行的是自由市场。 当然，这两者看似独立矛盾冲突，但真实情况是，下面的自由是被管束的自由，当两者存在冲突的时候，一切以上面的意志为主。 你现在看到的那些都是我们政府的雇员，他们都是从各个企业当中杀出来的工人模范，无论在思想上、业务水准上，在祖安都是顶尖的。 但在自由市场的下面，我们祖安的劳动力其实也存在着良莠不齐的情况。 也会有企业想要铤而走险，选择跟法律对着干，通过压榨的方式降低自己的生产成本，从而获取更大的利润。 也会有员工想要利用工会带来的便利，什么也不干，就在企业当一个吸血鬼。 我们只能约束这种行为，但不能完全杜绝这种行为，但总体来看，在我们强硬的控制之下，祖安目前的发展生态，绝对是健康的。” 原来……是这样。 赛维卡的很多话，迪伦都有些听不明白，但他听清楚一点，祖安人也并不都是无比优秀的，他目前见到的那些，已经算得上祖安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赛维卡的诚恳算是解开了迪伦内心的一个心结。 实在是如布朗宁这样的工人表现太过夸张，以至于他在内心深处对皮城的这些居民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厌恶感。 “你想让我成立一个工会？”迪伦听出了赛维卡的弦外之音。 “对。”赛维卡回答的很坦然，“在目前的纳比区，皮城人还是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 不久之后，我们就会打开纳比区与皮城之间的正常贸易渠道。 等到祖安商人跟皮城的商人一齐涌入这个市场，在这个过程当中，一定会出现剥削、压榨的行为。 我们祖安的确拥有着一套法律在保护着所有的无产工人，但法律不可能面面俱到，它会存在空子，它会被无视，它会被铤而走险。 我倒是不担心祖安人民会在这个过程当中吃亏，他们没有这样的胆子，但纳比区之内的皮城居民，目前显然没有利用皮城法律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的能力。 如此庞大的工人规模，你们需要一个皮城人作为领袖，成立工会，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所以你们选择了我？”迪伦的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微光。 “是你选择了我们。”赛维卡平静的说道。 迪伦看着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负责人，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一个一只藏在心中的疑惑： “我曾经听说过诺克萨斯的军队侵略别国的惨状，也在书本里见过战争过后，胜利者对于失败者的奴役与统治。 这些东西，我在你们祖安人身上，一个也没有看到。 我能看得出来，你们的手段已经很克制了，你们甚至对我们皮城是充满着仁慈的。 现在更是…… 为什么呢？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赛维卡女士。” 赛维卡勾起嘴角，又很快隐没下去： “皮城本身就是祖安分割出去的一部分，双城本就一体，我们有着共同的祖先。 况且，你们的眼里有国别、有性别、有很多很多的区别，我们的眼中，只看的到阶级。 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不懂。” “不懂没关系，我们祖安懂，你们只需要朝着我们的方向走就行了。”赛维卡的眼中洋溢着无限的骄傲。 她似乎能够透过双城之间的巨大深渊，瞥见那个坐在自己办公桌上，沉着处理祖安每日大大小小事件的那个男人的身影。 还真是自大呢…… 都这么说了，迪伦也不再好意思问了。 想了想，他倒是想起来一个自己关心了很久，但一直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 “你们那个消费券，到底有什么用啊？为什么尤金那家伙一直在收。” 赛维卡眼眸一垂，脸上洋溢着古怪的情绪： “虽然我很讨厌那群该死的资本家，但我不得不承认，这种投机者的嗅觉的确敏锐。 他借由皮城民众消费券已经眼中过剩却无处消费，选择坐吃山空的时机，看准了我们不会制止他推动民众们回到工作岗位上这一点。 快准狠的开始收购民众手中剩余的消费券。 这一点，祖安的很多小资产阶级都是做不到这样的程度的，皮城在这一点上，的确已经领先祖安很多很多。” 赛维卡感慨过后，也转头开始回答迪伦的问题： “消费券其实没什么用，只是在我们的纳比区基础设施建设已经能够与新井区接轨之后，工商的开发便意味着消费券的淘汰。 我们政府会以一张消费券一银币的祖安元的价格进行回收。” “祖安元？” “这是目前在祖安流行的唯一法定货币，在目前的祖安区域之内，金银铜币已经渐渐的开始不在市面上流通了，我们使用都是纸币祖安元，有点类似于你们皮城的金券。” 想到这里，迪伦突然怪叫一声： “那尤金那老家伙不亏大了？哪怕都是以五比一的价格兑换，一张消费卷的价格都达到了二十银币之巨，更不用说他之间一金币换一张消费券了。” “不能这么算的。”赛维卡摇着头，“尤金是个很优秀的投机者。 以他的财富，完全可以脱离纳比区，在皮城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够顺利的驻扎下来。 但他偏偏选择了留在这里，这说明，他已经打算背弃皮城，选择投入我们祖安的怀抱了。 议会上层的固化，要么附庸，要么选择联姻才能有可能更进一步，尤金看起来两条路都不想选，他直接选择改换门庭了。 你不要忘了我刚刚说的那些话，目前在祖安辖区之内，唯一能够流通的货币，就是祖安元。 我们这里，金币、皮城的金券，都是不适用的。 想要把金币直接兑换成祖安元，这需要时间，在这个宝贵的空挡之内，就是尤金家族提前抢占市场的机会。” “嘶！他是怎么知道的？”迪伦一脸的震惊。 “他不一定知道，他可能只是觉得，这东西肯定有用，长线投资罢了。” …… “挑起混乱，触犯祖安法律，根据祖安临时治安管理办法的规定，判处死刑！” 没有一丝一毫多余声音的枪响，彻底的抹去了昨晚的挑动者在这个世界上的踪迹。 被冷风吹了一天的闹事者们噤若寒蝉，一个个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下面开始进行第二部分。 迪伦面无人色的被两位祖安执法官们架着走了出来，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轻声说道： “互助会被他人利用，已经彻底失去了他最开始存在的意义，为了防止诸如此类的事情再度发生，我以互助会创始人的名义在这里宣布，互助会就此解散！” 如果说，刚才几人的死亡带给众人的，还是一种“幸亏不是我”的后怕。 那随着互助会的解散，众人的心中都升起一种久违的迷茫情绪。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受过互助会的恩惠，在犹豫着要不要踏出最后一步的时光，正是因为互助会的出现，这才让大家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解决了大家的吃饭问题。 现在就这样解散了吗？ 无声的眼泪在脸上滑落，经此一役，大家似乎都明白了，或许祖安人很说话，但祖安的法律，绝不会轻饶！ 最后，便是笑的有些灿烂的尤金先生出马了。 “或许大家现在还不太认识我，本人是尤金家族的族长，在昨天经过跟祖安政府的友好协商之下，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将消费券跟金币之间的兑换价格压低到五十比一的确是不人道的行为。 我在这里，针对我们给大家带来的麻烦表示忏悔。 在经过激烈的协商之后，我们尤金家族将会把兑换价格恒定在五比一，依旧是之前那样，来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以后大家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不要再这样冲动了，只要跟祖安政府反应，一切都是可以协商的嘛。” 看着尤金这家伙在上面直接就不要脸皮的给祖安政府打起了“广告”，迪伦心中也是有点活久见。 明明昨天就吓得跟个鹌鹑一样，今天却说什么激烈的协商。 你他吗要点脸吗你？ 但不管怎么说，尤金的出席还是给接连遭遇两次打击的皮城居民们，以一针强效的振奋剂。 别人的死活再说吧，他们能够顺利的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这帮祖安人果然是阴沟里的老鼠，平日里看上去平平静静的，到了时候就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们怕了，还是皮城比较安全，祖安太过野蛮了。 经过了上次的风波之后，纳比区的情况一下子平静了不少，大家是真见识到了祖安对于法律的执行效率，那可真的是会杀人的。 而伴随着尤金家族对于消费券收购的稳定，祖安的一切工程进展的速度也相当的顺利。 市政大楼、执法局、祖安邮局、污水处理厂、工厂、仓库…… 一系列设施都已经成功落地。 赛维卡特意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站在市政大楼的门前开始了今天的剪彩。 参与现场观礼的有尤金、迪伦以及一系列陌生的面孔。 那些陌生的面孔有的来自祖安，有的来自皮城。 他们有的是商人，有的是皮城各大议员、官僚派遣出来的礼仪人员，为了不同的目的，齐聚一堂。 在边境的外围，皮城的执法官，祖安的灰狼严阵以待，维护着现场的秩序。 双城之间的贸易首开，谁也不想放弃这送到嘴边的巨大肥肉。 双城内部的不少人员，都在腹诽赛维卡的办事不力，为什么到现在才开始这场剪彩。 但今天，一切都要开始了。 赛维卡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环顾了一场，随即拿出剪刀，对着眼前的红色绸缎一刀两断。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纳比区开放！” 在礼炮的轰鸣声中，漫天的彩花之下，是热烈的掌声。 一个个眼睛冒着绿光的饿狼，贪婪的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开辟 【炼金火车（蓝）（不可升级）】 【介绍：卡琳在无良甲方林恩的催促之下匆忙赶制出来的机械用具。 造价高昂，毫无机械美感是它的缺点，但与之相随的，还有一个无法忽视的优点——动力。 能够想象这架欢脱的野兽载着身后的几十节满载车厢在铁轨上横冲直撞的场面吗？ 唯一能够限制住这头野兽的，唯有材料！】 看着眼前，身着一袭白大褂，带着一副圆框眼镜的卡琳, 正在郑重的跟自己介绍她依照林恩提出的要求，赶制出来的名为火车的新事物之余，林恩耐心的将这个科技树上出现的全新产物好好的看了看。 毫不过分的说，卡琳的确配得上自己“博士”的称号。 对于现在的祖安，她的重要性肯能还要比沉浸在自己的小发明当中的辛吉德还要重要的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们现在的材料还远远无法承载微光在爆发的时候, 所放射出来的那股强大的力量。 即便我动用了大量的心血，试图去加固，但收效甚微。 经过我们的测试, 如果全功率的运转，可能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之内，整个原型机内部就会彻底的崩溃，甚至还会有爆炸的风险。” 卡琳推了一下自己鼻尖的眼睛，脸上有些可惜。 但也只是可惜。 作为曾经花大价钱请来家教，甚至于能够顺利通过皮城入学考试的卡琳来说。 她身上的基础科学素养要比目前祖安盛行的那些野路子强得多，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一眼就能发掘目前祖安科研环境中，存在的巨大问题。 祖安的基础科学环境实在是太匮乏了。 科技的发明或许的确是由那些最顶尖的天才突破的，可天才也不能无中生有，没有无数科研人员对科学的探索，一切都像是无根之萍。 祖安目前整个的科研环境，都是由辛吉德，还有她搭建起来的。 至于民间科学家…… 一方面，他们不愿意接受祖安政府的管控；另一方面，部分人自有自己的一套经验科学，对于目前的祖安来说, 毫无益处。 这只能寄希望于祖安新一代孩子们的长大。 “一切事物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还等得起。”林恩微笑着说道。 抬头看着眼前的炼金火车，林恩继续问道： “那产量的问题呢？” “因为造价的缘故，它的产量可能不会太高，但依照您的想法，只是在短时间之内开辟出一条线路的话，那应该是足够了。” 既然那样的话，针对南方库莽古森林的开拓，就已经可以开始了。 林恩吩咐道： “准备投产进入试用阶段吧。” …… 继上次跟蛇母的一战之后，繁荣点数倒是一直被一点一点的积攒了下来。 除了有时候急需完善一项科技成品，亦或者发生在祖安某些可能会造成重大影响的随机性事件之外，其他使用繁荣点数的时间还是很少的。 但是今天，被积攒已久的繁荣点数，却是要被用来干一件大事。 就在前段时间，铁路所需要的铁轨、枕木已经有工厂进入投产，并且在很快时间就拿出了成品。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林恩微微闭上双眼, 那曾经的熟悉一幕再度袭来, 他的视距无限制的开始拔高，很快就将整个符文之地囊括其中。 这块土地上的其他版图相较于最开始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可在符文之地东部，瓦罗兰大陆与恕瑞玛大陆接壤的一个桥头堡位置，整个都被耀眼的金光静默。 只是在林恩的视线刚刚投注到上面的瞬间，便有密密麻麻的光点升腾而起，无时无刻不再朝着林恩的身上汇聚。 那些是信任，是无数祖安民众交给林恩的信任。 也是林恩在符文之地立足的根基。 每次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林恩的心中总是不受控制的涌起一种激昂的感觉。 信任与被信任，祖安民众的选择无错误，林恩也从未让他们失望。 收起心中某些多余的情绪，将视距逐渐的拉下，很快的，一处被标记在规划当中的石壁被成功定位，出现在了林恩的眼中。 透过这里，穿过前方无数起伏的山峦，库莽古丛林的巨大平原与祖安之间的阻隔将会彻底的拉开。 而祖安，也能通过这个机会，强势的占领这片无主之地，来满足祖安走向强盛最关键的一环——农业的补充。 曾经制定的策略，是通过人力、机器动力将这里挖通，但巨大的成本制止了这一项目。 不过，这并不是毫无办法的不是吗？ 林恩微微睁开了双眼。 随着他心绪的转动，祖安大地连接着他的那些金色丝绒一般的物质整个开始泛起一阵炽盛的光辉。 好似有一张无形的大手，整个降临在了祖安的头顶。 它毁灭，它创生，它无所不能。 而林恩也好像张开了一只上帝的眸子，在他的洞悉之下，整个祖安各地分毫毕现，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隐瞒他的感知。 繁荣点数开始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开始消耗，仅仅只是瞬间，辛辛苦苦积攒了这么久的繁荣点数就被抹了个零。 林恩收敛自己的心神，在无限可能的力量之下重新平复了下来。 “泯灭！” 伴随着心念一动，原本积攒的庞大繁荣点数被瞬间清零，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大奇观，在一个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润物细无声的发生着。 那阻隔着祖安前往库莽古丛林的巨大山脉，在被林恩标记出来的那处山壁处，整个开始以一种半圆形状况开始中空。 没有任何的大动静，大响动，却浑然天成，鬼斧神工一般的，祖安跟库莽古丛林之间，骤然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通路！ 这条能够让无数祖安人民前赴后继开发二十年，甚至还存在各种各样诸如渗水、垮塌、被逼改道之类风险的天堑，此刻变为通途。 代价，便是繁荣点数的清零。 林恩心疼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繁荣点数取之于祖安，用之于祖安。 “修路！”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生日快乐 “咚咚咚！” “进来。” 林恩抬起头，瞥了一眼来人以后，突然有些奇怪。 自从这套领导班子混熟了以后，赛维卡这家伙平时无论是来汇报工作，还是出现了某些突发情况，从来都不会敲门的。 林恩也不是对礼数如此拘泥的人，久而之久, 也就随着她了。 但今天是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赛维卡恭恭敬敬捧着一张没写几个字的白纸递到了林恩的身前。 这么郑重…… 林恩伸出手接过，却在纸页的上方看到几个大字： “请假申请” “请假？”饶是以林恩的涵养，都实在是有些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在他的印象中，赛维卡可从来都没有请假这个选项的。 出了一声以后，林恩脸上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不就是请假吗？ 请假是祖安公民的合法权益，无论是他亦或是萨维卡, 都享受着这个权利。 不能因为赛维卡平日里都不给自己放假, 就忽视了人家的合法权益啊, 这可要不得。 不过…… “出了什么事情了吗？”他关切的问了一句，随即说道，“能够认识到问题，并且主动提出休假来调整状态，这很好。 这个假我批了，你休息几天吧，你的工作我会给你担上的。” “谢谢林恩大人。” 赛维卡微笑着，回答道，“只是我的一点私事而已……” “既然是私事就不用说了，你跟副手完成任务的交接没有？让他赶快过来找我汇报一下。” 林恩摆摆手，像是赶人一样的把赛维卡驱赶了出去。 都请假了，还在这里哔哔个不停。 请了假就好好的去休息啊，他最讨厌那种放了假又好像没放的情况了。 “谢谢您。”赛维卡微微一笑，转头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林恩有些哑然的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工作。 “咚咚咚。” 富有节奏，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敲门声。 “希尔科，进来吧。” 林恩呼唤了一声。 见到希尔科走了进来, 手中还拿着一张文件。 林恩头也不抬的说道： “扩充灰狼编制的事情我同意了，目前，灰狼又要负责祖安的治安工作，一部分还要前往祖安在皮城开辟的全新领土的管制，目前的人手的确是有些少了。 你开个条子，我会在上面盖章的……” “请假。” 白纸连同着希尔科的手背一齐被拍在了桌面上。 林恩抬起头，却只看见一张平静的看不出喜怒的面庞。 请假？现在正是灰狼工作量最大的时刻，整个祖安、包括祖安新领土上发生的那些矛盾，都需要你来把关，最后拿出一个总的做事守则。 你在这个时候撂挑子？这可不是你的工作作风啊？ “就请一天，以后通宵熬夜补上。”希尔科没有给林恩质疑的机会。 林恩有些沉默了。 如果说，赛维卡的请假还能够看做是偶然，那希尔科的请假，就已经说明这背后有鬼了。 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行，批了，你去吧。” 林恩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希尔科同样的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转身就离开了, 不给林恩任何说话的机会。 见到自己的办公室门被关上。 林恩索性事情也不处理了, 就平静的躺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房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咚咚咚。” “进来。” 范德尔进来的时候，右手还用力的握在门把手上, 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那啥，林恩，我想跟你请一天假，要是你不批就算了。” “批，范德尔你这段时间也真是够辛苦了，一直都在训练那些护卫队成员。 觉得累了就给自己放个假，劳逸结合嘛。” 林恩连珠炮一般的说话，让范德尔把提前准备好的句子统统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面。 朝着林恩干笑了一下： “那就谢谢你了，林恩，我先走了。” 直到房门再一次被关上，林恩从椅子上站起，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难道是……” …… “赛维卡姐姐，那里，这个彩灯的位置还要往右边一点。” 爆爆站在整个家里客厅最中心的位置，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头顶衡量的布局以后，指挥着站在长梯上的赛维卡。 “好嘞。” 赛维卡听着指挥，小心翼翼的把彩灯往右边挪了一点点的距离，口中询问道， “现在呢，现在位置有没有好一点？” “好很多了。” 爆爆满意的看着彩灯的布局，转头又指挥着正在忙上忙下的希尔科跟范德尔。 “范德尔叔叔，头顶的吊灯小心一点，不要碰到自己了。 希尔科叔叔，胶水在你右手边，对，对，就是那个黄色的瓶子，你贴上去就好了。” 蔚走过来走过去，看着家里的这三位大人忙上忙下，眼睛里闪着光点，期待的看着爆爆，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蔚，让一下，你都挡住我视线，让我有些看不清楚了。” 可恶！好气啊！ 蔚握着自己的小拳拳孤零零的缩到角落里去了。 很快，整个家里就在所有人一齐的努力之下，变得井井有条。 头顶的彩带彩灯，身后墙壁用胶水贴着的生日快乐之类的标语，以及早就准备好了的小型礼花。 爆爆满心期待着今晚爸爸的归家，她们一定能给他一个惊喜！ …… 门锁传来特殊的声音，蹲守在门口的众人纷纷屏住了呼吸，手持礼炮的希尔科跟范德尔正严阵以待，随时可以拉响。 终于，房门大开。 伴随着礼炮特有的轰鸣，绚烂的纸片花从天而降，落在了地上。 正当爆爆他们想要按照演练的时候，一起喊出那句“生日快乐”的时候，门口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人影。 爸爸人呢？林恩人呢。 在场众人的脑袋一空，却在下一秒，猛地听到了身后一声巨响。 一道身影撞破林恩家中的玻璃，强行闯入！ “这不是今天上班请假跟上学请假的几个人吗？”林恩拍打着自己手中的厚厚文件， “来来来，把你们的工作跟作业认领一下。” “啊？” 伴随着一声声长长的哀叹。 林恩顺手把所有的白纸全都丢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逗你们玩的。” 他张开双臂，对准眼前的五人开怀的笑着： “谢谢你们！” “爸爸生日快乐！”x2 “林恩生日快乐！”x3。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恢复生产 “我提议……” 梅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坐下下首位置的席塔便懒洋洋的抬起头： “我反对。”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梅尔强压住内心不断沸腾的火焰，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可我还没说我提议的是什么呢。” “那我也反对，无论你说什么提议，我都反对。” 席塔很是随意的说道，一点也没有给坐在上面的梅尔面子。 伴随着祖安军队的撤离，皮城算是解除了战争状态, 虽然本身就没有什么应对战争的举措，就被杀穿了就是了。 尽管祖安军队多有克制，但还是留下了一片骚乱之后的断壁残垣。 而此时此刻，依旧在皮城占据统治地位的议会，自然而然的承接起了组织皮城居民战后重建的众人。 而在战前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相处，甚至是同舟同济的诸位议员们，此时此刻，也算是彻底的撕破了脸皮。 梅尔在选择对议会的其他几席出手的时刻, 就已经决定了, 她跟除黑默丁格之外的所有议员站到了对立面。 彼时彼刻，之所以他们还愿意让梅尔坐在议会议长的位置上，也只是看在梅尔跟祖安目前领导人相识的面子上而已。 面对席塔的刁难，在场的诸位议员都面色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黑默丁格一脸焦急的看着现场的局面，却又一言不发。 他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如今的皮城已经变了。 以往大家还是齐心协力的推动着这艘大船不断的往前开拓，但现在，议会上层充斥着勾心斗角，这里早已经不是曾经的议会了。 “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把个人的好恶先抛到一边，无论如何，先把皮城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我们已经跟祖安签订了协议，我们的面前现在已经没有能够致我们死地的危机了……” 席塔举起右手，神色冷淡： “米达尔达议员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把个人的好恶放到一边，我们难道不一直是团结一致的好伙伴吗？” 梅尔的眼皮颤动了几下, 似乎是想做最后的尝试： “我对这座城邦，真的是有感情的，我之前做所的一切，不期望能够得到你们的理解。 但是任凭现在谁也能看出来，议会已经走入了争权夺势的怪圈，这对皮城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无论各位心中有什么不满，我愿意为此补偿。” 不少人眼中都有意动之色，他们并非无法理解梅尔的所作所为，只要她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议会是大家的议会，我们是代表整个皮城的，我们的内部是民主的，你总不能因为议会没有采纳你的声音，就说我们内部陷入了争权夺势的怪圈吧？” 席塔议员眼中的恨意一点也没有消散。 他恨透了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祖安根本就不会强盛起来，他心爱的女人也根本不会死在那帮该死的贱民手里。 如果不是害怕祖安过来报复，他一定要把这家伙折磨致死！ 全场, 又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当中。 此刻的议会就像是破裂的玻璃, 如果不是有着祖安这个胶带在外面强行把他们捆绑在了一起, 此刻，早已经分崩离析了。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我们就散会吧。” …… 梅尔在议会上的失利只是一个开始，当她被议会排挤、排斥的消息不断的在外面传播的时候，也在无形之中传递出一个信号，现在的她已经实势。 名利场总是如此的残酷，上一秒还春风得意，下一秒就划入了无底的深渊。 随着格雷森因为吃了败仗被解除警长职位，关入大牢而梅尔无能为力开始，她对这座城邦的掌控力度就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了起来。 甚至于，她连议会里那些驻守的执法官都有些指挥不动了。 只有依罗拉，这个一直以来跟着梅尔的小秘书，还不离不弃的跟在梅尔的身边。 “米达尔达议员，您的茶。” 看着伏案在桌面，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梅尔，依罗拉的鼻尖莫名的一阵酸涩。 梅尔抬起头，看着依罗拉已经很久都没有换过的衣服，沉默不语。 她是个喜欢新衣服的姑娘，每次换季的新款出来，梅尔总能够在她的身上见到。 两人闲来无事的时候，也经常会跟街边的八卦妇女一样，讨论着衣服的好看，讨论着某些八卦。 依旧选择跟着自己，想必让她这段时间很不好过吧。 自己的失势，梅尔还能够安慰自己，可依罗拉生活上的窘迫，却让梅尔的心中彻底的生出一种人走茶凉的挫败感出来。 梅尔借着喝茶的功夫，将泛红的眼睛隐藏： “依罗拉，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好吧，米达尔达议员，生活一如往常，平平淡淡的。”依罗拉微微一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要是……要是你过得不好，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去皮城随便找个区舒舒服服的住着。” 自己的谎言被梅尔戳穿，依罗拉脸上流露着些许的尴尬、失落。 最终，还是化作了一抹坚定： “梅尔议员，我相信，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为了这座城邦的未来考虑的。 这一切的过错都不在你，请你不要灰心好嘛，我相信，您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 东山再起？ 起不来了吧。 梅尔有些沉默。 没有比她这个局中人，更能够明白，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么的糟糕了。 抛开那些议员们对她的排挤不谈。 最主要的事情在于，现在的议会，已经逐渐失去了公信力。 吏治腐败，人民的生活水平下降，被祖安打败彻底丧失了自信力。 整个社会都笼罩在一种黑暗的环境之下，或许之前还能够凭借着皮城这些年来的种种成就撑一撑，现在……眼下这个皮城议会已经让他们失望的太多太多。 一个政府一旦失去了民众的信任，这是异常恐怖的一件事情。 最直观的就是表现在，商人正在逐步的考虑将自己的皮城金券转化成金币，而且，资金有往祖安那边流动的趋势。 是的，随着条约的签订。 虽然目前皮城割让出去的那些土地现在依旧是处于封闭状态，但已经有大胆的皮城商人选择举家乘船前往祖安，进行产业上的转移了。 底层民众心中的不满正在逐渐的淤积，商人们毫无底线的选择搬迁，上层还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勾心斗角。 这样的皮城还有什么希望？这样的未来还有什么希望？ 条约的签订并没有让皮城变得更好，它只是延缓了皮城的崩溃而已。 “谢谢你的鼓励，我不会放弃的。”梅尔轻笑着流露出一抹虚伪的自信。 “加油！” 依罗拉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的激动的端起茶盘，往外走去。 梅尔闭上双眼，沉默不已。 如果是祖安会怎么做？如果是林恩在这里会怎么做？ 想到这里，梅尔又拿出被自己翻阅过无数遍的，那封由林恩亲手寄过来的，祖安改造实录看了起来。 当年的祖安，其实环境比皮城更差吧。 林恩到底是怎么把这种局面扭转过来的？活塞过滤器？ “米达尔达议员！祖安开放了！” 突入起来的消息让梅尔一下子有些猝不及防。 开放了？ 回望这个对皮城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议会，梅尔的眼中索性也没有了半分的留恋。 与其在这里备受羞辱，与其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愚蠢至极的操作却无能为力，倒不如……亲自去祖安看看。 “依罗拉，帮我收拾一下行礼。” “我们去哪？” “纳比区。” …… “诚信招聘！” 富兰克林跟自己的好友店长正在皮城的大街上游荡着。 看着四周那无处不在的招聘信息，富兰克林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个半月前，整个街上还是一片萧条的景象，到处都是失业的人群，他们聚集在一起，在乔迪先生等人的带领之下成立了一个失业者聚集地。 罢工游行、被圈养、第二次罢工游行、被祖安军队驱赶四散。 这样的生活虽然只是发生了短短半个月而已，却比自己前半辈子好像都要活得精彩。 “店长，将来你有什么打算吗？”抬起迷茫的眼神，富兰克林转身问道。 “这还用说什么打算？天大地大，自己的肚子最大。”店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饿了，你呢？” 不说还好，一说，富兰克林瞬间感觉自己的肚子呱呱叫了起来。 他按住自己的腹部，有些埋怨的看了店长一眼：“你一说我都饿了，都怪你。” “有钱没？” “没。” “那赶快找个工作先干着啊！你想饿死？”店长不满的看了一眼富兰克林，“街上这么多的工作机会呢。” 以前为了一个工作都能抢破了头，现在倒是琳琅满目的供人挑选，还真是…… 说话间，富兰克林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 看着富兰克林手指的方向，店长仔细的瞧了半响，而后转头问道： “你想去那干？” “嗯。”富兰克林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我在失业之间，就是在那干的，看到没有，现在还包吃住呢。” “那就要看你多多照顾我了，老员工。”店长有些揶揄的说道。 “照顾什么，我也就是个小员工罢了。” 在如今，急需迅速恢复生产，将闲置劳动力全部投入的皮城，想要找到一份工作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富兰克林就跟店长顺利的入了职。 “说真的，你曾经开的那个小商店挺好的。” 感受着这种熟悉的枯燥与麻木，富兰克林忍不住跟一旁的店长说道。 “我哪知道那房东死没死？况且，小店的供货渠道也不知道断没断，最近的皮城太乱了。” 看着店长手中娴熟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新人，富兰克林奇怪的问了句： “你以前干过这个？” “差不多吧，都是这么混过来的，不然我哪来的钱开的小店啊……” 正当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之际，不远处倒是传来一声暴喝： “你们在干什么？不好好工作，在这里交头接耳！罚款50铜币！” 一个穿的人模狗样的男人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指着两人就是一阵痛骂。 这熟悉的感觉…… 富兰克林感觉有些好笑。 “你在笑？你很开心吗？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有的是人干！” 面对男人的暴怒，店长当即有些忍不住就要起身，那架势倒是把男人有些唬住了，色厉内荏的后退几步。 倒是富兰克林一把拉住了店长： “别冲动。” “你们两个！都要扣钱！如果还被我抓到聊天，当场开除！” 男人灰溜溜的走了。 “看到没，对付这种人就要狠一点，不然他就会欺负到你的头上。”店长嘟囔着。 “没事，我都习惯了。”富兰克林赶忙拉住店长，“别冲动啊，上哪去找这么熟，还包吃住的地方？” 可一直干到下午一点了，富兰克林也没有看到任何开饭的动静。 以前在这工作，正常这个时候，可都是放他们出去自己想办法弄东西吃了的。 不少人也纷纷停下了自己手头的活计，开始纷纷嚷嚷着要吃饭了起来。 眼看着事情要闹大了，管事者这才趾高气扬的走了出来：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厨房正在做，咱们这里包吃还包住，你们去外面问问，哪里还有这样的好条件？” 大家心想也是，有了这个条件的话，至少能够攒下钱来。 喧闹声逐渐平息，大概一直持续到三点左右，伴随着一声开饭声，所有人都急冲冲的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赶了过来。 大家都已经饿得不轻了。 可当他们看到那大桶里的黑面包时，大家纷纷愣住了。 “我突然想跑路了。”店长在富兰克林的身后说道。 “我也是。”富兰克林看着那些熟悉的黑面包，一种反胃感突然席卷而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初至祖安 “姓名。” “萝丝。” “籍贯。” “皮尔特沃夫学院区。” “年龄。” “三十一岁。” “……” 伴随着最后一条信息被填写完毕，眼前神色冷淡的祖安户籍管理处成员娴熟的用红色的印章在梅尔的临时身份证明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印戳。 “请仔细保管不要丢失，如果需要补办，下一次需要五个银币的手续费。” 户籍官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梅尔， “希望你能够遵守祖安的法律。” “一定。”梅尔惜字如金，从户籍官的手中接过了自己的临时身份证明，转身离去。 踏出户籍管理处大门的刹那, 一处耀目的光线恰好透过云朵，照射在了梅尔如绸缎一般的古铜色皮肤上。 她忍不住伸出左手遮住了头顶的太阳，在微咪当中，窥见了纳比区头顶那碧蓝的天空。 天气晴朗。 任凭谁也想不到，目前依旧在名义上属于皮尔特沃夫议长的梅尔，会这么低调的出现在祖安的领土范围之内。 树到湖松散，梅尔的影响力被囚禁，像是一团被绳子捆住的触手，分毫也别想往外探出一点点。 为了能够寻求出路, 她只能独自一人的来到目前双城接壤的前哨站，纳比区。 从梅尔踏入纳比区的第一刻开始，她必须承认的是，这边整体的情况，普遍要比皮城那边恢复的好。 相较于皮城那边，还在积极的招工，逐步的复工复产，正在恢复民众对于日常用品、食物等的供给。 纳比区的生产已经卓见成效。 民众的脸上已经不见菜色，来来往往都能看到脸上的笑颜。 路边的小商店将用彩色字体写成的巨大立牌竖立在店门口，甚至还有人在店门口表演节目来吸引客流。 一切都展现出一种欣欣向荣的风貌。 经济、政治、民众心中对于未来的奔头。 这是能够用肉眼看出来的差距。 皮城曾经也像这里一样欣欣向荣…… 梅尔心中一叹。 “米……” 跟在梅尔身后一路小跑的依罗拉强行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看着眼前的议员，她喃喃道： “萝丝小姐，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梅尔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往前延伸，那里有两个男人已经在之类等候多时了。 他们右脚伸直站立，左膝盖往前拱起大脚板踩在身后的墙壁上，嘴边鞋叼着一根香烟,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忽的，有人用余光瞥见了梅尔两人的踪迹，朝着身前的同伴努努嘴。 两人把口中所剩不多的香烟吐到地上，用脚碾了几下，并肩微笑着朝着梅尔两人走了过来。 “怎么样，临时身份证明办好了吧？” 看着梅尔手中的小红本，男人继续说道： “那接下来就是考虑租房的问题了，我手头正好有几个不错的房源，也挺便宜的。” 梅尔微眯双眼。 从她带着依罗拉从边境线的哨卡当中进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就自来熟的走了上来，并提醒他们，要想在现在的纳比区生存，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办理临时身份证明。 对于这样了来历不明就凑上来的家伙，梅尔的心里只有警觉。 她不动声色的从自己的兜里抖落出了几个银币，淡笑着说道： “还是谢谢两位这一路的指引，这点钱权当是请两位吃个饭。 关于房子的事情，我们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就不麻烦你们了。” 两人见着梅尔手中熠熠生辉的银币, 相视一笑： “这位萝丝小姐，现在银币在纳比区可吃不开啊, 我们这都用祖安元。” 另一人当即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把零零碎碎的纸币，展开之后，右手握起，飘扬的纸币上部分在左手手心用力的拍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祖安元…… 许是怕梅尔不理解，男人微笑着说道： “祖安元没听说过，皮城的金券总听说过吧？ 不过现在纳比区这边，金属货币都已经不再流动了，我敢打包票，你现在拿着你的硬币去纳比区的大街小巷，完全是没有要的。” 梅尔回头一望，只看到依罗拉紧紧握住自己衣摆的惊慌模样。 脱离了议会的环境，原本好像很能干的小助理，现在也表现出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应当的惊慌起来。 梅尔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恰恰相反的是，她还要感谢依罗拉给了她不要放弃的动力。 但现在不是管小助理的时候。 梅尔抬起自己的头颅，望向了身后的户籍登记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她可不是什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蠢蛋。 两人也明白了梅尔的意思，赶忙补充道： “在目前的纳比区，金属货币只是不在市面上流通了，但并非没有价值不是？ 唯一收这个东西的，就是祖安央行，他们会将你手头的金属货币，等额的转换成祖安元呢。 户籍所本身也属于祖安，所以才会收银币，哪怕是这里的员工最后也要将银币全都去央行换成祖安元的。” 这……如果真的如这两个人所说的那样的话，的确，目前的纳比区已经跟印象中的发生了极大的区别。 当熟悉的货币都无法在这里流通的时候，梅尔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无可言语的陌生感以及惶恐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在残酷的告诉她，这里已经属于祖安的领土范畴之内了。 “你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了。”男人看着梅尔，摇摇头，笃定的说道，“你们这样的人我们见得多了，隔壁区的吧？无非就是听了一些传言，看见这边工资高，待遇好，所以过来碰碰运气的吗？ 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撞，有我们这些地头蛇帮你们指路，无疑会大大的节省你们的时间跟精力，这有什么不好吗？” 看起来，好像这两个人的确都是在为梅尔他们考虑的样子，可是，这一切对这些人又有什么好处？ 这才是这两个人最大的问题所在。 闲着没事干吗？平日里浪费时间去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助别人，难道纯粹是为了助人为乐？梅尔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很感谢你们能够告诉我们这些关键的信息，但我想，还是不用了。 我们会去附近的……祖安银行，把这些钱换成祖安元然后还给你们的，如果你们能够指一下路就更好了。” 梅尔脸上的笑容无可挑剔。 两个男人当中的一个在听到梅尔拒绝的刹那，脸色瞬间就阴沉且急切了起来，但身边那个看着占据主导地位的，则是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了一步：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罢了，既然两位有自己的想法，那就祝两位能够找到一份能够让自己满意的工作了。” 说着也不留恋，带着自己的同伴转身就走。 梅尔直至见到这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这才转身看向了自己的小秘书。 “米……萝丝小姐，他们？” “不用管他们。”梅尔摸着自己兜中那支紫色的药剂，安抚着自己的小秘书，“我们先在这边稳定下来再说。” …… 银灰色的头发在头顶斜掠过的风中不断的抖动着，一个神色凶戾的女人身着重甲，纵马高高的耸立在一处地势相对高耸的山丘上。 就在三分钟前，她已经带领着自己的军队完成了对战线的突进。 当她越过眼前不断阻拦自己视线的山坡，彻底站在高处，俯瞰着下面因刚刚发现他们踪迹而慌不择路的往身后村庄逃窜的艾欧尼亚居民之时，嘴角猛地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随我冲！杀光那些艾欧尼亚的崽子们！” 不需要有任何的战术，骑兵们带着一往无前的架势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从身前的缓坡之上一跃而下。 整个骑兵队伍整个化作长矛，裹挟着风，裹挟着诺克萨斯对开拓的贪婪，裹挟着士兵们嗜血而又阴暗的欲望，当他们冲破村庄大门的时刻，也扎破了村庄的心脏。 正当这里手无寸铁的居民，即将被眼前这帮诺克萨斯的凶手宰杀殆尽的时候，一个身着浪人服饰，脚穿草鞋，腰别太刀的男人神色中带着坚毅，缓缓踏入了战场。 相较于一个个身负轻甲，坐在马上的骑士，男人多多少少显得有些螳臂当车。 但他还是坚定的站了出来。 哪怕前方，九死一生！ “哈赛！” 拇指轻佻，刀刃已然出鞘！而与之伴随的，便是席卷的狂风！ 狂躁的风息鼓噪的男人的衣袍猎猎作响，连带着整个骑兵队伍的节奏猛然一乱，原本一往无前的架势好像是受到了某些阻碍，他们胸中感觉都有些呼吸不畅起来。 “御风剑术的传人。” 那高举最雄壮骏马头顶的女人眼力非凡，一眼便认出了浪人的来历。 她的眼中没有半分的忌惮，反而带上了一丝见猎心喜的快意。 能够将这样的一颗头颅高悬自己的收藏室，这是一份难得的荣誉。 “屏住呼吸！夹紧马腹！继续冲锋！” 骑兵的特质的钉鞋用力的在马儿的侧部扎出了鲜血，吃痛的马儿眼中闪烁着泪光，拼劲一切的往前狂奔！ 当无坚不摧的枪势与鼓噪的风息相撞，谁才会是这场战斗的真正胜利者？ 伴随着脚步一晃，剑客眼中一黯，已然给出了答案。 随着骑兵的一往无前，他原本凝聚的风意被彻底破开，再无与之抗衡的本钱。 他没有愤怒，没有怨恨，也一步未退。 身后皆是生他养他的父老乡亲，武士怎可落荒而逃？ 即便眼前有死无生，浪人亦要斩出最后一剑！ “so lie ya gai dou！” 手中寒芒一扇，数千道剑光从男人手中出鞘的利刃中绽放，好似一曲悲歌，好似盛放的花朵。 以男人为圆心，身前猛然展开一道巨大的扇形图案，枝叶高杨、寸草不生！ 而那冲锋而来的洛克萨斯骑兵在突入这片剑域的瞬间，马腿摧折，喉管破裂，鲜血四溅。 这是男人的最后一剑。 他心里清楚，这挡不住那些洛克萨斯的恶魔，他只能多杀几个，拉个垫背。 后面的骑兵根本就没有看前方被肢解的同伴，他们一个个神情冷漠，只是纵马向前，高举骑枪。 他们跨过同伴的尸体，穿过无物不折的剑域，最终，一把长枪席卷而来，将没有任何防御手段的浪人插了个满怀。 直接捅入的心脏，没有半分活命的可能性。 伴随着剑域的消散，与此同时，天空被剑光斩碎的苇草如大学一般纷纷扬扬落下，伴随着那柄落在地上的风刃，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男人眼中带着无尽的遗憾，哪怕在这生死关头。 “如果……如果我还能再努力点，如果我的天赋还能再好一点，我就能够守护我的家了吧……” “割下他的头颅！我要拿来填充我的收藏！” 这是浪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傍晚，营地。 坎蒂·米达尔达在自己的营帐之内挑起那个装有那位御风剑客头颅的木盒，看着里面那个曾经带给她骑兵队三十多伤亡的男人的面容，满意的点点头。 今日大获全胜，还有这样的猎获，可喜可贺啊。 就在此时，一封来自诺克萨斯的信筏，却搅了她的好兴致。 被自己放逐的女儿，梅尔·米达尔达，有消息传了过来。 她彻底的失势了，在皮城，被排挤、被打压，失去了一切。 “废物！”坎蒂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虽然哪怕曾经梅尔坐上的议会首席，她也没放在眼里，但至少还能看。 可现在，居然直接被架空了权利，沦为了一无所有的庶民？不……甚至比庶民还要糟糕。 这可真是丢进了米达尔达家族的脸！ “不过是家族的弃子罢了，软弱的家伙。”坎蒂随手把信筏丢进了熊熊燃烧的烈火当中。 …… “赛维卡部长，目前皮城议长梅尔·米达尔达化身萝丝，已经潜入纳比区了。” 听着下属的回报，原本有些困倦的赛维卡顿时来了点精神，仔细思考了一阵，摇摇头： “顺其自然吧。”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落脚 “两位应当是来纳比区这边找工作的吧。” 掮客一边在前头引着路，一边朝着身后的梅尔跟依罗拉笑道。 见着两人一脸防备的样子，掮客叹了口气： “像你们这样的人，这两个月以来我见得多了，我其实也是从隔壁区跑到这边的，总归是找份工作嘛。 你们总得说说你们的需求，我才能帮你找到让你们满意的房子吧？” 昨天碰到的两个人这样说, 今天的掮客也这样说。 梅尔的心中浮现出了疑惑之情，一般来说，皮城的人口流动，一般是相较贫穷的地方流向诸如皮城中心、学院、沿海地区那边的发达地方。 因为工资比较高，在那边也跟能够看到跟大的世界。 可现在，纳比区周边的区域人口竟然有朝着这边流动的趋势，况且还不只是一个两个，而是逐渐形成了如潮流一般的表现。 开什么玩笑……这个地方目前是属于祖安的领土, 而且还是刚刚跟皮城展开过战争的祖安。 为什么民众会有这样的倾向？ 工资高？待遇好？ 工资跟待遇也不能说无中生有的好的吧, 皮城的发达地段，或者依靠议会中心的政治地位，或者依托于沿海地区高度发达的经济，又或者学院区阶级跃升的渠道。 可是纳比区这边凭什么呢？居然能够让附近区域的居民选择祖安，而并非皮城…… 梅尔的脸上展现出了一抹惴惴不安的感觉： “像我们这样的人很多吗？” 倒是掮客的脸上带上了奇怪： “所以你们是随便听了两句就来这边碰碰运气的？” 掮客朝着梅尔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脸上带着赞叹： “我当时要没有一个已经在这边稳定下来的表亲一再保证，我说不定也不敢跑过来呢，你们的胆子真大，不过不用担心，纳比区这边不会让你们后悔的。” 说到这里，掮客也耸了耸肩膀, 回答起了梅尔的问题： “最近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吧，在这边只要肯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干，安稳下来还是不难，这一传十十传百的, 总会有在那边过不下去了的，来这里碰碰运气。 说到这里……” 掮客回头瞥了一眼梅尔等人的钱袋： “你们要不要找个跟你们一样也是来这边找机会的女孩子一起合租？她最近有点承担不起自己的房租了, 找到我说想要找个合租的人，一起承担一下房租。 她是古叙区的，身家还算清白，在纳比区这边待了也有两个月了，勉强算是安稳了下来，跟你们应该很有话题，也能够带你们尽快的熟悉如今的纳比区。 可惜她只要女性一起合租，不然也不会耽搁到现在。 目前敢来纳比区闯荡一番的，还是以男性为多，不然也轮不到你们了。 等你们混熟了以后，通过她来找工作也是更方便的吧。” 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梅尔正想找人问问，纳比区这边到底有什么好的，立马就被安排了一个极具代表性的样本。 她有些意动，但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急切。 回头看了一眼依罗拉，梅尔脸上流露出一丝的为难： “可是我们两个人，有点住不下吧……” “不打紧的，玛姬租的那个房子很大，极限状态下再住两三个人都没有什么问题的。” 说到这里，掮客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尴尬， “额……不小心把雇主的名字说漏了，我才来这边上班三个月而已，希望你们不要投诉我，十分抱歉。” 梅尔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连连摆手： “谁都会有出现错漏的地方吧，不打紧的。 不过……房子的事情，我们还是要考虑一下，你还是先带我们去那里看看再说吧。” 虽然梅尔已经确定了要跟那位叫玛姬的独身女性一起同租的想法，但一贯的谨慎还是让她决定三思而后行。 “这个也可以。” 掮客的神色中没有半分的不耐烦。 很快就是两个小时过去了，掮客带着梅尔两人一同参观了附近所有的合适房源。 要不是住所太过阴暗，就是附近的环境太过脏乱，实在有一间还算合适的，刚刚出门就听到隔壁两口子在那边歇斯底里的打架声音，让人心中顿生不适。 没有多说什么，掮客带着梅尔等人来到了最后一站，玛姬的住所。 “玛姬小姐您在吗？我是掮客，这次为您找来了一个合适的合租室友。” 梅尔只是依稀的听到一阵声音很大的下楼声，很快，伴随着房门的打开，一个梳着一头双马尾，长着一张瓷娃娃脸蛋的女生便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她的目光并没有在掮客的身上停留太久，只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落在了梅尔跟依罗拉的身上。 没有半分的犹豫，她兴奋的挤开挡路的掮客，猛地走到了梅尔的身前，激动的拉住了她的手： “姐姐，是你想要跟我一起合租吗？答应了好嘛？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让我满意的室友。” 这小家伙有些过于的自来熟了，不过……梅尔并不讨厌。 看着少女脸上蓬勃的朝气，梅尔原本因为偷偷潜入祖安而导致的心理防线一下子被解开了不少，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软化了下来。 依罗拉有些戒备的从身后站了出来，噘着嘴吧，看着这个叫玛姬的少女，内心已经十分的不满了。 “还是要看看合不合适才能决定……” 梅尔话音刚落，耳畔就传来一阵兴奋的喊声： “合适！一定合适！姐姐我可以让你住主卧，这个房子很大的，也很安静，各种各样的家具都很齐全。 我当时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不顾一切的租下的，出来大坪，怎么也不能让自己住的太差不是吗？” 梅尔只是愣了一会，就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拉住带了进去。 “萝丝，等等我！” 依罗拉在身后着急的一路小跑，也跟着走了进去。 卧室、厨房、大大的客厅、宽敞的阳台，明亮的采光。 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那个摆放在浴室里的巨大浴缸。 梅尔看着那个浴缸多看了好几眼，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叫玛姬的少女会不顾一切的租下这个房子了。 当然……她自己也对这房子特别的满意就是。 “怎么样？姐姐，考虑好了吗？要不要住在这里？你也是想多赚点钱才来纳比区找机会的吧，我在这边已经生活了快两个多月了，纳比区也差不多混熟了。 如果你愿意跟我合租，我一定会带你好好的逛一逛这里的。 好嘛好嘛，姐姐，你就同意了吧。” 玛姬拉着梅尔的衣袖，用力的甩动着，这样的撒娇，梅尔着实有些顶不住。 梅尔只能竭力保持着自己的涵养，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好耶！”玛姬兴奋的从地板上跳了起来，高高的举起自己的右手，好像梅尔的入驻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一般。 梅尔自然也感受到了这样的重视，心中不经意的涌现出一股暖流。 不管怎么说，伴随着掮客找来房东，双方在完成了繁琐的协议工作之后，得到了自己应当享有的那一份报仇的掮客脸上洋溢着赚钱的喜悦，转身离去。 而梅尔跟依罗拉，也是跟这个异常自来熟的少女，住进了这里。 总算是在纳比区落脚了。 …… 当晚，为了帮助梅尔跟依罗拉采购生活上的物资。 玛姬带着两人来到了附近的商业街。 相较于白天的纳比区来说，夜间的纳比区则是要更为繁华，四处的霓虹闪烁，到处都能看到游人的踪迹。 各式各样的地毯小贩，叫卖声、还价声，为纳比区贡献了一份份热烈的人气。 玛姬带着两人一路走走逛逛，来到了附近商业街最中心处，一处足足有三层楼的高大建筑。 这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进去的人脸上带着笑意，出来的人手中拎着满满的东西。 在建筑的头顶，用巨大的钢质材料制成了“尤金百货”的字样。 “尤金百货超市……”梅尔喃喃念诵。 “这可是目前整个纳比区……不，应该是整个皮城的祖安区最大的百货超市了。” 玛姬解释道， “百货超市跟一般的商店不太一样，一般的商店一般只有一种或者多种的商品可以购买。 但百货超市正如它的名字，你能够在这里买到近乎所有的东西。” 跟在玛姬的身后，梅尔走进了这家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全新事物。 也很快的明白了，玛姬口中，这里近乎可以买到所有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走进超市的大门，正对面便是用立牌书写的导航。 “一层，食品区、日用品区；二层，服装区；三层，家具区……” 玛姬拉着梅尔的手就要带着她上二楼。 “我们不是就去买点日用品吗？”梅尔有些抗拒。 “哎呀，来都来了，去看看衣服嘛。” 很快，梅尔就被玛姬拉着开始了自己的逛街购物之旅。 一路走一路停，试衣还价，这种新奇的购物方式带给了梅尔心中一种极大的震撼感。 或许这样的购物方式可能不太合那些贵族们的心意，但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居所的附近有这样的一个超级市场是非常方便的。 很快，依罗拉的手中就大包小包的提着了，她一脸不爽的看着前面的玛姬，却也无可奈何。 她……插不上什么话。 依罗拉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逛街这种事情。 眼前的时间是如此的煎熬，只能看到前面梅尔被不断逗乐口中发出的呵呵声。 依罗拉好不容易熬到了逛街结束，回到家里，以为就要结束这令人折磨的一天的时候。 玛姬突然朝着梅尔表示道： “萝丝姐姐，我今天能不能跟着你睡啊？”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梅尔一时间有些愣住。 对于这个活力十足的少女，梅尔的心中并没有多少厌恶的感觉，相反还挺喜欢她的。 但今天见面的第一天，就要同睡，她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吧？ 况且，自己来纳比区是来感受祖安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管理方式的。 她刚刚一边听，一边看，也感触颇深，正要自己独自一人好好的消化白天的见闻。 “好嘛~好嘛~” 又是这种让人毫无抵抗力的撒娇。 梅尔拒绝的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的又软化了下来。 正好她还有点事情想问玛姬，那就同寝一天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女人。 依罗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进了房间，只能自己一个人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依罗拉恨恨的想着。 …… “姐姐，你好漂亮啊。” 玛姬看着梅尔的侧颜，认真的说道。 梅尔脸色一红想侧过身去又担心这样的行为会伤了玛姬的心。 她决定转移话题： “玛姬，你当初是为什么要从古叙区出来，来到纳比区呢？这里现在已经变成了祖安的地盘，你难道就不会害怕吗？” “怕……”玛姬转过身，月色下，一双眸子看着头顶有些昏暗的天花板，呵呵的笑了两声，“当然也会害怕啊，但是，现在的古叙区我感觉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 梅尔心中一惊，侧过头来： “为什么，那里可是你的家？为什么会在家里感受到没有容身之处？” “……”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说的，我不在意这种事情。”梅尔贴心的说道。 玛姬想了想，洒脱的笑了一下：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我家的房子在经历过黑水事件之后，直接垮了，然后自己本身也没有什么能力，在战争结束之后，只能选择加入皮城的工厂里上班。 那里的工作太累了，工资也只能勉勉强强保证我活下来。 老板一个个也没有半点的仁慈，我上次发烧了想请一天的假，他也不允许。 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这群该杀的偷工减料的商人！ 梅尔在心中暗骂一声，同情的询问道： “那议会的补助呢？这次房屋全部垮塌的居民，都能够在议会领到一份补助的啊，虽然不够重新买一栋房子，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虽然议会斗的厉害，但伴随着梅尔的认命，连续缺席几次会议之后，议员们还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并且依照梅尔上次的做法，分出点肉来，补偿一下底层的民众。 百废待兴，还需要暂时稳重底层的民众，不然没有足够的劳动力投入，损失的还是他们。 这个道理，诸位议员们还是明白的。 “还有这种事情吗？我不知道，反正这钱没有到我的手上。”玛姬满不在乎的嘟囔着。 梅尔有些沉默。 想来也是，她当初自掏腰包，想要稳住失业者聚集地那些人，最后全部被贪腐的一干二净。 眼前的玛姬收不到议会的补偿，也完全可以理解。 “那你可以考虑去学院区、议会区那些繁华的地方啊，为什么要选择来到纳比区这边呢？这可是祖安的领地。”梅尔的语气多多少少带上了一点的不甘心。 “祖安的领地怎么了？”玛姬反问一句，她的眼中带着些许的追忆，随后由衷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说真的，我这辈子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时间，就是在祖安攻占皮城，被那帮祖安军队管制的时刻了。 虽然每天都要做事情，但大家一起干那种氛围真的很好，况且，在结束工作之后，那些人都会给我们熬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还有麦香浓郁的白面包。 真好吃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东西。” “可是那些东西，是祖安人从皮城抢走的，这些本来就是属于皮城的东西。” 梅尔有些不忿，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玛姬的侧脸。 “那又怎么样？”玛姬满不在乎，“皮城的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它有一丝一毫分到我的手上吗？ 很庆幸吧，在我感觉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就听到了，纳比区这边正在招工的消息。 再怎么想着，这边也不会比我在古叙区那边更糟糕了吧，然后，我就来了。” 梅尔深深的叹了口气。 玛姬热爱自己的城邦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可这种事情，能够责备玛姬吗？ 玛姬只是一个人，但如玛姬一样的人在皮城却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已经对这座城邦由衷的失望了，只是目前纳比区的消息还没有散播开来，所以他们还停留在熟悉的土地上，可当消息散播以后，皮城又将变成怎样一副模样呢？ 梅尔的心中骤然升起一种刺痛的感觉。 她得找到办法才行，找到挽回皮城人民信任的办法，找到拯救这座城邦的办法。 梅尔伸出手，握住了玛姬的右手。 “很难吧，这一路走来。” “还好，我在纳比区这边生活的还算不错，找到了舒适的工作，也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 玛姬摇摇头，有些释然的说道。 话题在这里停顿了三秒，玛姬抬起眼眸，凝望着一边还沉浸在沉思当中的梅尔： “那姐姐，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呢？” 梅尔一下被惊醒，在内心纠结了一会之后，装做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我在学院区那边过的还可以，就是有些无法忍受父亲给我安排的婚姻，然后就一个人逃了出来。 听说祖安这边的工资、待遇都要好得多……我就跑到了这边。” 尽可能用自己已经掌握的信息给自己撒着谎，梅尔心中有些愧疚。 一旁玛姬突兀的沉默，让梅尔有些心惊。 随即便看到玛姬露出了一抹微笑： “姐姐，你真的很有勇气，放心吧，你的选择没错，现在的纳比区，对于我们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来说，的确要比皮城强太多了。” “能给我讲一讲，这边的具体情况吗？我也需要尽快的找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商业竞争的平衡点 “姐姐，你来这边之前，应该也听过了吧，目前在整个皮城传播的沸沸扬扬的，祖安八小时工作制度。” 听着玛姬的发言，梅尔猛地一愣。 八小时工作制度？这种事情她的确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就是祖安这边的新东西吗？ 梅尔不动声色的, 只是点了点头。 “在皮城，你一天需要干十二乃至十四个小时，才能够拿到微薄到了极点的薪水，但是在祖安，你的一天只需要花费八个小时在工作上，你就能满足一家人的需要。 除此之外，八小时休息, 八小时留给我们自己。” 即便在黑暗当中，玛姬的眼睛已然熠熠生辉，好像是一颗璀璨的宝石一般， “萝丝姐姐，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情况。” “真是不敢置信……”梅尔干巴巴的赞叹着，“那帮老板有这么好心吗？” 八小时工作制，收益最大的，就是祖安最广大的普通人民。 有钱人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这个政策，本身他们的生活就跟玩差不多。 这的确能够学习，借此来稳定皮城的局势，可是怎么推行？怎么实施？ 贵族、议员、商人的贪婪，是一脉相承的，梅尔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利益受损的人的存在。 这是由人性本身的贪婪决定的。 即便是梅尔，也不介意用某些手段，来赚取自己应得的钱财。 那祖安这边，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来保证这个制度的实施的呢？ 林恩这种对上下近乎完全的掌控, 着实让梅尔感到羡慕不已。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玛姬摇摇头，解释道, “目前纳比区的整体情况是这样的，皮城跟祖安的各大商人一齐在这里，办厂的办厂，投资的投资，反正每天都能看到有人在外面贴着广告，想要招人。 但是，不管要找什么样的工作，在目前的纳比区，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一类是皮城商人开办；一类是祖安商人开办；最后一类听说是祖安官方开办的。” “祖安官方开办？” 梅尔的心中一下子来了兴致，如果能够混进这样的地方，是不是就能够很容易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这个萝丝姐姐我们就别想啦。”玛姬的脸上有些羡慕， “祖安官方开办的企业，基本上就是给目前从祖安来到皮城的祖安人准备的，皮城人想要去那里工作，最基本的硬性条件就需要拥有祖安永久居留证书。 这个需要三年以上的祖安长居经历，户籍所那边才会考虑予以颁发，要不就是对纳比区有重大贡献的皮城民众。 我们就不用考虑这种事情了。” “玛姬，你对这个了解的很清楚嘛。”梅尔的神情当中流露着些许的不自然。 不管怎么说, 现在玛姬说话的口吻, 可完全不像是一个在皮城只能进入最低级的流水线，最后被逼无奈逃亡祖安的普通皮城人应当具有的底气。 “因为，我很想拿到这个祖安永久居留证书啊，所以我特别留意了户籍所那边给出的文件。”玛姬大大咧咧的说着， “那个小册子都要被我翻烂了，我前段时间每天都看，现在差不多都能背了。 听说，拿到祖安永久居留证书之后，就可以申请加入祖安籍了，这可是我努力的方向。” 梅尔已经无暇去顾及为什么玛姬会对户籍所那边的小册子如数家珍了，面对玛姬，如今的皮城人，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表露出，自己想要成为一个祖安人的想法，梅尔感觉到自己有些无所适从。 背叛生养自己的城邦，是能够这么大大方方说出口的事情吗？ “跑题了。”玛姬继续将话题拉回正轨，眼中流露着羡慕说道， “在祖安官方创办的企业上班其实是最舒服的，就像我们听到耳边的那些传言一样。 我们每天上午七点起床，在完成了晨跑之后，享受着牛奶加白面包的早餐，然后就能够轻轻松松的去往单位上班了。 中午的吃饭都在企业解决，还能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傍晚五点准时下班，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朋友家串串门，或者接送一下自己的孩子。 到了晚上，可以自己一个人拿着自己想看的书，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进入一天的梦乡…… 啊，这一切真是太美好了。 就是进不去。” 睡到自然醒的底气，适宜的工作时间，通过学习提升来填补自己的精神世界。 这样的生活怎么想貌似都只存在于幻想当中。 梅尔乍一听也感觉很美好，可套在皮城一想…… 似乎又有些无法想象。 “然后，就是皮城商人跟祖安商人开办的企业了，反正他们都打的挺热闹的，也在疯狂招人。” “打？” 梅尔心中一动，这有什么好打的？现在还有敢在祖安地界撒野的皮城人？ “就是抢夺客人啦。”玛姬眨巴着眼睛，解释道， “像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个尤金百货大超市，就是曾经皮城的商人开办的企业。 在几个月之前吧，也有一些祖安商人开办的百货超市来着，但是完全打不过尤金百货，最后只能无奈的关门了。” 你直接说市场竞争不就行了…… 梅尔有些无语，但联系到玛姬的学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祖安这边，就不管管吗？”梅尔有些意有所指。 祖安人开办的还企业应当是亲儿子才是，貌似在这边，倒没有这样的苗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两边人打的很厉害，各个地方都在到处招人，整个纳比区现在非常缺人，姐姐你来这边绝对不愁找不到工作的。 具体要选择祖安商人开办的企业，还是皮城商人开办的企业，这个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啊！说道这里，我就要跟你说一个好玩的事情了。” 玛姬嘿嘿的笑着，带着想要在梅尔面前露一手的表情， “其实在最开始，皮城的企业跟祖安的企业，都是按照自己的那一套思路来运营的……” 在玛姬的讲述中，梅尔算是搞明白了，伴随着纳比区解封，皮城商人与祖安商人双方，在纳比区这场惨烈的厮杀。 最开始的时候，双方商人一齐入驻，纷纷拿地拿厂，准备在这里赚的盆满钵满。 因为皮城目前消费市场萎靡的缘故，双方将市场的主要厮杀对象，放在了祖安！ 早已在林恩的指示之下，正在默默完成借由炼金原型机完成产业结构调整，在日后将工作重心调整到南部开拓方向上的祖安，是完全能够吃下一个区域的生产量的。 厂房、设备、资金、原料这些东西，都好解决，但在劳动力的问题上，双方都面临着庞大的招工缺口。 在一开始的时候，毫无疑问，是皮城商人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的。 纳比区毕竟还是皮城居民居多，在受到了两个多月的高压管制之后，全然没有把是祖安让他们没有饿死放在心上，而是转头就投入了那些更为熟悉的皮城商人的怀抱之中。 祖安商人这边招不到人，干实业的就面临着厂房、设备的限制问题，干零售的就面临着产品的积压问题。 到时候资金链一断，只能跟祖安官方这边申请破产，大半辈子的打拼全都化为乌有。 逼得祖安商人这边只能火急火燎的从皮城总部抽调一些人过来，维持最基本的生产运营。 就算干得少，也比不干要好。 而很快的，祖安这边生产的商品，也零零星星的开始投入市场。 面对祖安这边的垂死挣扎，皮城商人那边的反应也相当的迅速，在同质化商品的竞争问题之上，果断的打起了价格战！ 质量大差不差的情况之下，皮城这边商品的价格往往要比祖安这边的低三到四成左右。 完全就是折本经营，皮城那边打的是现将祖安提出市场，再垄断的主意！ 这是他们在皮城进行商业竞争的时候常用的手段。 就在这场战争进行到第三个月，祖安这边已经溃不成军，只有少数生产祖安特产的企业还在苦苦支撑，皮城看起来已然胜券在握的情况之下…… 皮城的打工仔们不干了！ 暴动最先开始于皮城商人的某间生产车间，当一脸不耐烦的财务人员，将手中这一把零零星星的硬币交到某个最近诸事不顺的暴脾气皮城工人手中的时候。 “你不会就发了一个月的吧？” “什么一个月？三个月的工资啊？赶快领完，不要耽误后面的人，我可忙得很。” “我忙NMLGB的！” 一把硬币被愤怒的掷到了那位财务人员的脸上，那位再也忍受不了皮城商人对他们剥削与压迫的皮城工人，高举自己的双手。 “老子不干了！” 他吗的，在纳比区被祖安管着的这三个月，虽然被管着拘束了点，虽然买不到什么高级用品，虽然晚上不能出门。 但是轻松啊！ 我一天只用干八个小时，一个月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能攒下不少钱来。 现在来皮城家人这边上班，一天工作十二三个小时不说，工资还三个月一发，最后拿到手里一看？ 几十个银币？ 你他吗糊弄鬼呢你！我们拿你们当皮城兄弟，你拿我们当牛马是吧？ 在祖安那边舒舒服服的上班，我一个月就能拿到这么多钱啊！ 别跟我整什么家人，那不好使！我们要赚钱养家，我们要吃饭！ 所有的不忿，一切的矛盾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一般，只是一点点的火星，整个都炸开了！ 以这家车间为主，在这位头领的带头之下，整个车间的工人愤怒的将车间经理、财务人员一齐吊在了厂房的房梁上。 随即拉来横幅，高举大旗，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游行！ 一家厂房、两家厂房、一家商铺、两家商铺…… 曾经在纳比区上班上的有多爽，现在的皮城民众的心中就有多憋屈，多不满。 浩浩荡荡的人流涌上大街小巷，不少反应不过来的皮城商人死的死伤的伤。 然后……灰狼出现了。 当即整个皮城民众的游行队伍顿时溃散，一个个放下手中的武器，无比自觉的蹲在地上投降。 互助会才解散几个月呢……谁想吃枪子啊？那帮祖安执法官下手是真的狠！还不跟你扯皮那种！ “执法官们！你们要帮我们做主啊！那帮皮城吸血鬼，太黑了！ 我辛辛苦苦干了三个月，就给这么点钱，吃饭都吃不起啊！” 他们可没忘了，现在的纳比区，到底是谁在做主呢。 是祖安人，是眼前的这些祖安执法官们。 顿时，整个界面上一阵哭天抢地，一帮大男人也不害臊，就一个个蹲在地上嗷嗷的哭。 祖安执法官这边一看也没办法，只能当起了和事佬在上面调停。 毕竟合同是那些祖安打工人自己签的，祖安这些商人也并没有触犯法律，只是他们太过相信自己的同伴，以至于想都没想就签了。 很快，在祖安这边的调停之下，双方的讨论有了一个结果。 皮城这边已经吓破了胆的商人，愿意给这些员工以一定的补偿。 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整个皮城居民疯狂的外流，一个个纷纷辞职，想要去隔壁上班。 从前不知道祖安企业的好，直到现在这才幡然悔悟，后悔莫及啊。 这对于祖安商人创办的那些企业来说，毫无疑问呢是天赐良机。 以前他们还在商业竞争薄弱的祖安那个浅塘子里，一下子来到已经在资本主义这条道路上走出去很远的皮城，明不明白市场运行的规律，对于商业竞争当中的一些骚操作也像是一个萌新一样。 在被皮城那边用各种各样的手段一通暴打之后，也算是幡然醒悟。 本来以为就要背上巨额负债，破产清算了，谁知道皮城那边自己内部垮掉，所有的劳动力全都跑到这边来了。 借着皮城商人创办企业因生产断层而后劲不足的缘故，祖安商人也是顺利的完成了起死回生。 但是，皮城毕竟是皮城。 在意识到自己的市场已经开始出现萎缩，企业开始出现巨幅亏损之后，皮城的商人们当即选择了改变。 你们不是觉得祖安那边福利待遇很好，一天工作也轻松吗？ 说这么多，最后还不是一个钱的问题？ 加工资！ 提升工人的福利待遇，把他们先找回来再说。 只要为了钱，面子算什么东西？ 迅速调整策略的皮城，很快就让故步自封的祖安吃了一个大亏。 他们同样的对外宣称，他们也实行八小时的工作制度。 但特殊引入了加班这一项。 超过八小时之外的工作时间，我们依旧会按照等额的时薪预付你薪水。 这样一来，在原本工作时间不变的情况之下，在皮城工厂当中上班的皮城居民，工资一下有了巨额的增长。 皮城这边已经积极的做出了改变，很快就有想拿更高薪水的皮城居民，选择了回来。 祖安企业最大的弱点就在于，你们固守着那套该死的八小时工作制度，无论如何，在技术水平相差不大的情况之下，八个小时的生产总量，总归是比不上十二个小时的生产总量的。 而有了生产总量的提高，皮城又屡试不爽的玩起了价格战。 等到祖安商人这边醒悟过来，也试着用加班来增大自己产量的时候，已经无力阻止皮城那边的重新起步了。 双方你来我往，这五个月的时间里，倒是你来我往打的十分精彩。 你学习我的优秀部分，我学习你的优秀部分。 一切都是为了彻底的压倒对方，而不断的改变。 在这个过程当中，受到了切切实实好处的，便是在纳比区谋生的工人，无论是皮城还是祖安。 如果他们依旧选择相信皮城企业而忽略自己的实际利益，他们是无法得到今天这样结果的。 这一切，都是斗争的缘故。 只不过，最近，双方的斗争已经逐渐的稳定下来。 无论是皮城商人开办的企业，还是祖安商人开办的企业，双方的福利待遇已经趋向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平稳的地步。 你有的我有，我有的你也有。 “不过，现在整个纳比区，要说实力最强劲的，还要数尤金家族了。”玛姬舔了舔嘴唇， “听说，在当初祖安还在实行管制，内部运行的还是一种名叫消费券的东西的时候，他就已经精确的预感到了其中的商机，大肆收购。 果不其然，伴随着纳比区的开放，消费券被祖安官方以一银币祖安元的价格回收的时候。 他迅速占据了先机，并且在之后的几次大动向当中，也是积极的改变自己，真厉害啊。” 梅尔陷入了深思。 在纳比区，这样一个皮城与祖安之间相互竞争的市场状况，不光是祖安那边头一回见，在皮城这边，依旧是头一回见。 皮城因为走入了资本主义工业化大生产的缘故，对外一直都是没有感受到什么竞争压力的。 例如德玛西亚跟诺克萨斯，他们需要考虑的，只有联络当地的权贵，只要他们点头，皮城的商品就能不受任何阻碍的长驱直入。 另一边，就是对内的。 皮城对内虽然也在进行商业竞争，但这样的商业竞争更多的是体现在价格上的竞争，从来不会牵涉到工人。 对于皮城内部的资本家来说，他们可以对市场妥协，但绝对不能对劳动力妥协。 但在纳比区不一样。 这里特殊的环境，皮城商人与祖安商人天然的对立面，就决定了，双方在某些地方的观念，是无法达成一致的。 你皮城降价打价格战？我们这边只工作八小时，生产数量比不上你们，我们就从劳动力的方面跟你们竞争吧。 我们的福利待遇好，工人们都愿意过来，直接釜底抽薪。 正是这样的思路，这才导致了，如今在纳比区看到的盛况。 “所以，玛姬，到底是皮城企业更好，还是祖安企业更好呢？”梅尔认真的询问道。 玛姬抬起下巴，嘟囔道： “其实……差不多吧，现在双方的福利待遇、工资什么的都已经很接近了，可能就是祖安企业那边更多的侧重在福利待遇上，而皮城这边更多的侧重在工资上。 你要是想赚钱就去皮城企业，你要是想舒服一点就在祖安企业这边。” 说到这里，玛姬嘿嘿一笑： “我一个人住，所以也没那么多的雄心壮志啦，我目前就职于一家祖安企业。 萝丝姐姐，你想去哪上班？” 我？我更想去祖安政府开办的企业里头去。 梅尔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正在思索，通过这样来维护皮城稳定的方式，是否可行。 纳比区的商业竞争在梅尔眼中看来，是一场伟大的尝试，它通过皮城、祖安商人双方之间，无法达成一致的特殊性，在这里达成了工人与资本家之间利益的一个交点。 待遇往上资本家不乐意，待遇往下居民不乐意。 如果能够把这样的一套标准行之有效的在皮城推行下去，皮城社会目前所面临的那种困境，是否就能够得到改变呢？ 就是不知道，纳比区发生的一幕，是否是林恩在幕后主导的，如果是的话…… 林恩啊，林恩，你真是太可怕了。 梅尔心中一叹。 让目前的皮城民众接受这样的全新标准，肯定是不难的，但祖安的贵族、资本家们，是否能够接受这样的“让利”呢？ 这恐怕很难很难。 也就是祖安，将皮城打得落花流水的祖安，才能让这帮贪婪无度的家伙们，乖乖吐出嘴边的肥肉。 有时候梅尔真的很愤怒，她不是不允许那帮资本家们吃，但把皮城的根都要吃掉了，是不是也太愚蠢了？ 力量啊……我如果有林恩那样，能够扫平一切的力量就好了。 梅尔在心中长吁短叹着。 “萝丝姐姐？萝丝姐姐？” 身旁玛姬的互换，将梅尔从沉思当中唤醒。 “那么难抉择嘛？” 梅尔微笑着摇摇头：“是啊，真的有点拿不定主意。”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 她有预感，皮城的未来就隐藏在皮城企业与祖安企业，针对这些工人相互竞争当中的平衡里。 梅尔已经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去里面看看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般黑 “萝丝女士，您被辞退了。” 经理冷冰冰的一句话，将让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的梅尔叹了口气。 这是她来到尤金百货上班的第二天，工作是在商场中对来往的客人进行接待。 昨天，在经过长达十二个小时，喝水还要报备，只能站立不能坐下的工作体验之后, 梅尔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民生疾苦”。 虽然脚都站的起泡了，但梅尔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坚持了一天。 这样苛刻的管理，毫无疑问是不合理的。 为此，她在下班后提出抗议，希望百货商场针对接待员的管理更加的人性化一点。 果不其然，就在今天, 她被辞退了。 “其实, 你要是不主动抗议, 应该只是劝告，罚款之内的小惩罚的，现在皮城企业对抗议这种事情特别的敏感，他们怎么也不愿意再吸引到祖安的执法官们注意。” 玛姬对梅尔的遭遇有些同情，如是说道。 “在那里工作不太适合我……” 梅尔简短的回答了一下。 有了自己的实际体验，梅尔总算是亲自体验了一下，如今在纳比区，皮城企业做出的“妥协”。 虽然他们针对员工的管理依旧苛刻，但至少是可以商量的，诸如喝水、请假这样的私事，一般都会批下来，工作时间也没有丧心病狂的达到在皮城那样十三四个小时那么夸张的地步。 玛姬说的没错，要不是梅尔触犯了“禁忌”，真的还没有到开除那一步。 而原来只需要一批工人就能完成整个生产、服务流程的，现在基本上都会安排两班倒。 “别灰心了。”玛姬只当梅尔口中的不适合是在强行撑着， “我已经帮你问过我们的老板了，他说, 如果可以，你可以去那里试试，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成为同事呢。” 玛姬在一家祖安企业当中工作，这一点梅尔也是知道的，她前几天在梅尔找工作的时候，就在跟她说，看能不能请示一下老板，把梅尔招进去，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真是谢谢你了。” 梅尔脸上带着感激的情绪。 在纳比区也快生活一个星期了，玛姬对她们的照顾，还是很多的。 祖安的企业，应该会很不一样吧。 玛姬每天都只用上八个小时的班，有时候甚至比八个小时还少就能回来。 照这方面来看，祖安企业的确如玛姬所言，更加注重的是福利待遇方面的事情。 …… “这位就是萝丝小姐还有罗拉小姐吧，你们好，你们好。” 身材壮硕的男人乐乐呵呵的朝着两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叫博伊尔·巴克, 你们叫我巴克先生就行，十分荣幸能够吸引到两位优秀的人才加入到我们巴克包装的大家庭当中来。” 博伊尔·巴克，祖安巴克远洋的老板, 实力雄厚，背景也不容小觑。 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但梅尔还是有一阵心神不宁。 作为一家企业的老板，怎么着也没有理由专门来接待她这个普通的员工吧？ 难道祖安这边的企业就是这样的？ 梅尔感觉眼前的事情透露着诡异，却也礼节性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没有没有，在今后的时间你，还是要依托于巴克先生的照顾才是。” 两人之间握手的时间有些久了。 梅尔不动神色的把自己的手往后面抽了抽，眼前巴克这才如梦方醒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梅尔的眼中充斥着一种侵略性。 梅尔眉头一皱，对此很是反感。 这个巴克，不像是什么好人啊。 有时候，从老板的作风，就已经能够看出一个企业的问题了。 巴克是这样的一个人，那这家企业的内在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玛姬在这里也上了这么久的班了，难道就对此一无所知吗？ 但不管怎么说，梅尔还是顺利的入职了，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一天。 见着梅尔离去的背影，巴克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的满意，右手毫不避讳的就朝着站在一旁的玛姬脸上摸去。 玛姬只是犹豫了一瞬，就颤抖着眼皮顺从者。 “你干的不错。”巴克的手在玛姬的下巴上不断的摩挲着。 “巴克先生……” “在这里要叫我主人。”巴克不满的捏住玛姬的下巴，往右边一扭。 “是，主人。”玛姬竭力睁大着眼睛，因为被捏住嘴只能含糊的说道，“那您打算怎么安排萝丝还有罗拉呢？” “先让她们尝尝苦头再说。”巴克的眼中流露着邪气，单手就撕下一片布条， “本来以为最多也是你这样小地方的小丫头，没想到还碰上一位皮城逃出来的贵女，这样的我可没有玩过呢。” …… 在经历了漫长的枯燥工作之后，伴随着一阵特殊的铃声，梅尔抬起头，见着不远处冷着脸离开的工人们，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你干什么？”一直监视着梅尔的车间经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赶忙叫住了她。 “不是下班了吗？”梅尔理指着不远处，理直气壮的说道。 “谁说你下班了？你没看到这么多人都没下班吗？”车间经理指着那些个神情麻木，依旧沉浸在手中工作的人，唾沫星子都要飞出来了。 梅尔眼中闪烁着厌恶，连连后退两步： “我不想要挣这个加班工资，我现在要下班了。” “别人都在上班你好意思不上班吗？就因为你一个，影响了整个厂子的产量，这样的责任你担待的起吗？”车间经理不依不饶，继续恫吓， 这情况不太对吧？ 为什么玛姬可以不受限制的下班，她这里就碰上这种事情了？ 与此同时，梅尔的心中也生出了一种由衷的厌恶感，这祖安企业，貌似比皮城企业，还要恶心的多……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那我不干了。” “我可要警告你，你进来之前可是签了协议的，要是无故违反协议，那可是违反祖安法律的事情，是要吃枪子的！” 车间经理眼神一动，立马就有几个面色不善的人走了过来，拦在了离去的必经之路前。 梅尔立马生出右手按在了自己的包上，虽然这样百分之百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但事关自己的安危，有的时候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老老实实的回去工作！听到没有！” 见着车间经理眼中的凶光，梅尔只能把胸中这口气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重新回到岗位上的梅尔，在愤怒之余，也在思考这个工厂内部存在的重重矛盾点。 为什么车间经理一直都在自己的附近转？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提前下班而有的人不行？为什么身边这些人，一个个眼神如此的麻木，甚至还不如自己在皮城企业上班看到的那些走来走去的售货员？ 这其中隐藏着太多太多的谜团，让梅尔一直无法平静下心来。 只是草草完成了工作，跟依罗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里。 “什么！他们居然把你分配到车间那边去工作了？我说你怎么这个点了还没有回家呢。” 玛姬脸上充满着震惊，随即在原地急的满头大汗， “一定是搞错了，我跟巴克先生打过招呼的，你们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岗位，那样的地方对于你来说实在是太辛苦了。” 若是普通人，在刚刚经历工作跟自己预想中不符，甚至还要被人身拘禁，还有可能面临子弹威胁。 恐怕这时候在听到玛姬口中的“搞错了”以后，一定会喜出望外的吧。 “原来是搞错了。”依罗拉脸上一脸庆幸。 梅尔也装着高兴了一下，心中却不以为然。 这是岗位的问题吗？ 在曾经的皮城，不同的岗位待遇、薪资什么的同样也有所不同，但最多的还是最底层的民众。 现在的梅尔，是想要看到，能够让最底层民众能够满意的一个平衡点，而不是自己被分配到了一个怎样轻松的岗位。 祖安企业这边的情况跟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很不一样。 “我在那阵铃声响了以后，看到有的人的确是下班了，为什么我也想跟着走，就不被允许呢？” 梅尔不解的询问道。 “哦……那些啊。”玛姬的脸上闪过一些不自然，“那些并不是皮城民众。” “祖安民众？” 梅尔一听，当即恍然大悟。 没错，依罗拉的确讲过，在祖安企业在这边开拓的初期，的确是从祖安内部抽调了一些员工，来这里稳固大局。 那么问题又来了，为什么祖安民众能走，皮城民众就不能走了？ 而且还被威胁签了协议，影响生产就要以违反祖安法律论处，哪有这样的事情？ “萝丝姐姐，我们还是不要聊这个了，明天我带你们去跟巴克先生喝两杯，好好的跟他说一下，他会跟你们安排一个秘书的岗位的。” 玛姬劝慰道。 梅尔摇摇头：“明天我不打算再去了。” 本身被威胁就一肚子的火，自愿选择八小时选了个寂寞，还去？ 梅尔还没那么能吃苦耐劳。 梅尔不去的话一开口，一旁的玛姬瞬间急了眼：“可不能不去啊，萝丝姐姐，你已经签了协议了，要是不去，真的会有人找上门来的。 这可是祖安的企业，他们要是拿这个东西去跟祖安的政府去说，你觉得，你能够跑得了吗？” 梅尔愣住了。 玛姬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提前离开的祖安民众，相较于皮城企业，离职就会引来的惩罚，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提醒梅尔一件事情。 一件一直被她忽略了的事情，这里现在是祖安的底盘，祖安的企业难道在这片土地上，会没有一点特权吗？ 官商勾结，本身就是在皮城大行其道的东西，皮城的工人被压迫的苦不堪言，议会、执法官在这个过程中一定是出了大力气的。 包括梅尔自己，她曾经也利用过执法官，蔚米达尔达家族的利益出过手。 那么……这是林恩允许的吗？ 看起来不太像，如果祖安政府这边真的在拉偏架，之前的商业竞争，皮城商人这边根本就不可能跟祖安那边打的有来有回，绝对是一面倒的碾压。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虽然是为了查明真相，但每天繁重的劳作还是让梅尔感觉浑身不适。 虽然玛姬那边已经在尽快的约巴克一面了，但那种大人物的时间一向都很宝贵。 在察觉到祖安商人跟祖安政府之间的某些矛盾关系之后，梅尔干脆就没想要转去当秘书，专心致志的做起了自己的一线工人。 看着身边那一个个死气沉沉，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的“同事”们，梅尔只感觉恐怖。 这样的环境真的是人能够忍受的下来的吗？ 怪不得，怪不得林恩能够轻易的引动整个皮城对议会的反抗情绪。 梅尔下定决心，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找机会进行改革，还不改革，等待着皮城的，只有死路一条。 在工作的第四天。 伴随着身旁重物倒地的声音。梅尔猛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一个男人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的抬头望向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只是颤动了几下，就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 他怎么了？ “啊！” 人群当中骤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一直在梅尔身后监视的车间经理也马上反应了过来，面色惨白的大叫道： “镇定！镇定！”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哨声，整个车间的安保人员齐聚一堂，将整个车间彻底的封锁。 也正是在这个空挡当中，那个男人死亡的讯息，也被迅速的确定了下来。 车间经理的面庞一片惨白，但他还是强行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大喊道： “现场所有人，放下你们手中的工作！一齐到现场集合！” 当所有人聚集到一块的时候，一个消息也迅速的在全体工人当中传播着——累死人了！ …… 在一间装潢奢华的室内，尤金正跟巴克躺在一片鲜红的酒池当中，嗅着空气中的酒味，享受着那种微醺的感觉。 在他们的身旁，不着寸缕的侍女正尽心尽力的服侍着。 巴克闭上眼睛，似乎还在回味昨天晚上，尤金先生带他一起游玩的那种美好。 他昨晚可是真的开了眼界，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多新奇古怪的玩法，他在祖安活那些年真的活到狗身上去了！ “巴克先生，那我们昨天晚上谈的那些货……”尤金微笑着试探道。 “好说好说！”巴克的脸上满不在乎，昂起自己的下巴，“目前，整个祖安，除了祖安航运，就属我的最大了，一切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尤金先生，还是要感谢你带我体验啊。” “诶，都是金钱的功劳。”尤金摆摆手。 巴克深以为然，点头道：“这一切，都是金钱的功劳啊，让我们感谢财富！ 不过说真的，我也玩了这么多了，还真没体验过，皮城的贵女是什么样的滋味。” 尤金的眼皮一跳。 这祖安来的脏老鼠，因为历史遗留的问题，会对皮城贵女有想法这也不奇怪。 不过…… “巴克先生，这有点难办啊，不过既然是您开口了，我一定满足。” 看着尤金这样一副不辞劳苦的模样，巴克的试探也就到此为止。 他哈哈大笑几声，双手不断拍打着一旁的圆润，洋洋得意的说道： “不用劳烦尤金先生了，这次我下面的一个工厂居然跑过来一个皮城的贵女，你给我推荐的那些个办法还真的好用啊。 我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通过做局把她弄进来的，吊了几天了，最近应该就能得手了。” “哦？到底是什么人？说不定我还认识呢。”尤金脸上流露着浓烈的好奇情绪。 这无疑极大的助长了巴克的好奇心： “到时候得手了，就让你来看看，说不定啊，到时候你都要眼馋呢。” 正当两人聊的正嗨的时候，一个急匆匆的人影却猛地闯了进来。 巴克听着他耳语一番，脸上瞬间一变，赶忙从酒池里窜了出来，慌慌张张的从紧张的侍女手上夺过毛巾，粗暴的在自己的身上擦拭着。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巴克先生这是有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尤金微笑着问道。 “对，有事，有金先生，我下次再来找你吧。” 看着巴克火急火燎的离开。 尤金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在暗暗的关注着。 十分钟之后，巴克就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跟一个正在抽烟的男人见了面。 “这么突然，出什么事情了？”男人吐了口白烟，满不在乎的询问道。 “死人了……”巴克脸色有些惨白。 男人原本还休闲的动作猛地一滞，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你自求多福！” “这件事情你必须要帮我！” 巴克猛地在后面拉住了他的衣袖，在巷口的阴暗与头顶阳光的交界处，浮现出一抹灰色。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整的太过分太过分！上面三令五申了，你怎么就是不听！ 在祖安的时候，你不是还挺老实的吗？怎么在这边就都变了！ 平时让你借着我们的名头搞一搞就算了，真的出事的，谁也救不了你！”男人脸色狰狞，低吼道。 “所有的祖安兄弟我对他们都很好的！一天八小时工作，工资是他们在祖安时候的好几倍！ 就是一些皮城人而已！” 巴克尽力的为自己开脱着。 “一些皮城人而已？那你现在这么着急干什么？”男人有些烦躁的在地上跺了跺脚，眼中流露着一丝的挣扎。 “我就想不明白了！皮城欺压了我们这么多年，凭什么我们现在强大了，打败了他们，现在却要束手束脚的对他们好！ 我不服气啊！”巴克咬着牙，脸上洋溢着浓烈的戾气， “也不知道林……” 男人一巴掌抽在巴克的脸上，脸上冷淡的好像寒冰一般： “他的名字也是你能在这乱说的？” “帮我！我们当初……” 男人咬咬牙，在挣扎当中，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是一些皮城人罢了！ “你一定要封锁消息！” “好！好！” …… 虽然外面都在传，祖安企业有多好有多好，但一线上的所有工人都知道，随着他们签下手中的那份协议开始，他们未来就已经不属于他们自己了。 更重要的是，还不能反抗，也不能对外诉说。 祖安的执法官们像是利剑一样高悬在他们的头顶，压得他们不敢动弹。 祖安企业跟祖安政府绑在一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们就像是一个不会哭、不会笑的机器一样，只能默默忍受着压迫。 但是在今天，在他们当中已经有人被活生生累死的前提之下，大家心中对死亡的恐惧，似乎被压了下来。 前车之签，他们不想像那个被累死的人一样活着！ 看着一脸疯狂在下面的工人，车间经理满头的冷汗。 梅尔带着依罗拉也加入了声讨的行列。 站在人堆里，看着这群皮城民众，好像有一种是在自己的带领下朝着祖安抗争的错觉，让她十分的畅快。 她也很想看看，这场动乱到底能够持续到什么程度。 “肃静！肃静！” 映入眼帘的一袭灰衣先声夺人，人的名树的影。 只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全场的喧闹就停止了下来。 工人们望着走进来的三位灰狼，眼中充斥着怒意。 “看什么看？”为首的灰狼当即走到一位表现最明显的工人面前，狠狠的甩了他两个耳光。 杀鸡儆猴，所有人的目光都低垂了下去。 头顶的车间经理顿时松了口气，一脸讨好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祖安这边的反应还真是快啊。 将这一幕尽数纳入眼底的梅尔，心中只有淡淡的讥讽，也有一丝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既视感。 “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允许外传！否则，后果自负！” 借着祖安执法官们的大旗，车间经理挺直了腰杆，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对着眼前这些他原本害怕的战战兢兢的民众们洋洋得意的说道。 所有人都敢怒而不敢言，只能握紧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愤怒隐藏在自己的心中。 …… “迪伦先生！迪伦先生！” 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将正打算跟席梦娜探讨一下生命艺术的迪伦惊醒。 他有些烦躁的提起裤子，口中喊着来了来了，朝着房门走去。 距离互助会被解散，也有好几个月了，这段时间，他根据赛维卡的指示，拉拢一些是真心实意是想要帮助别人的皮城工人朋友们，组建了一个独属于皮城工人的工会。 因为害怕还想上次那样，被互助会成员裹挟的缘故，这段时间迪伦也是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而是默默的积攒着工会的实力。 并且在内部，针对成员进行有关祖安劳动法的培训，以期待在日后能够成为工人与企业之间链接的桥梁。 这是赛维卡对他的期许，也是他本身的愿望。 顺便的，他也跟席梦娜成了家，相当于在纳比区扎下了根来。 任凭谁在这种时候被打扰，心情都好不到哪去的，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迪伦颇有些不耐烦的打开房门，可眼前的阵仗却让他吓了一大跳。 熙熙攘攘的，这里聚集了大量的工会成员。 他们的眼中充斥着怒火，齐齐将一个眼泪哭的通红的女人拱卫在中间。 在他们见到迪伦的第一眼便是： “迪伦先生，请帮助席勒夫人，找回一个公道！” 迪伦当即就意识到，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件。 “你们等我一下。” 他当即返回室内，面对席梦娜的质询，只是平静的回应了一句： “今天晚上有点事情，可能不回来了，你自己好好睡。” 扎好领带，穿好上衣，迪伦严肃的将所有人请到了隔壁的那间屋子，开起了会议。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迪伦先生，我……我真的没办法了，席勒他死了，我怎么办啊？孩子才只有两岁大呢，他还只是牙牙学语的年纪…… 他们都说，你是唯一能够帮我们的人了。” 眼前的妇人呜咽着，口齿不清的诉说着内心的慌张与害怕。 “别害怕，席勒夫人，您慢慢说，我们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席勒安抚着妇人的情绪，很快，就在妇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之下，他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席勒先生是一名纳比区的工人，之前一直都是在皮城企业那边做事的，可是因为本身身体就出了一定毛病的缘故，只能选择离开皮城企业，去往更加轻松的祖安企业。 可是一到了那里，席勒先生才发现，自己跳进了一个大坑。 比在皮城企业上班还要繁重的工作，对待工人极其严苛的管理，以及祖安人的打压、歧视一直都让他苦不堪言。 他并非没有反抗过，可换来的却只有一顿毒打。 甚至还有人威胁他说，如果他要是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就要去对付他的妻子跟孩子。 席勒先生只能忍让，唯一的倾诉渠道，只有家中的妻子。 最后，席勒先生因为过于沉重的劳动，猝死在了工厂当中。 “这！这是违法的！” 迪伦听着席勒夫人的叙述，虽然在此之前早已对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些预料，但当他一点点听着席勒夫人的介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握紧自己的拳头，用力的敲击在桌面上， “发生这种事情，妥协跟忍让只会助长那些无良商人的嚣张气焰，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送进监狱！” 迪伦的气氛并没有赢的大家的应和，恰恰想法，在场的每一个人，面色都有些惨淡。 “迪伦先生……那可是祖安的企业，祖安的执法官们跟他们是一伙的。” 一直以来对祖安灰狼们做事干练、公正有着固有印象的迪伦，当即否认了这个看法： “不会的，灰狼们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我的丈夫说，工厂里的管理人员亲口跟他们说，祖安的执法官跟他们是一伙的，他们签了协议，要是敢违背，就是触犯了祖安的法律。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丈夫包括跟他一样的被诓骗进去的皮城人，这才忍气吞声的。 呜呜……” “迪伦先生，三天前，席勒先生死的那天，听说……工厂本身就要发生暴动了，可是执法官们出现在了那里，强行把事情平息了下去。” “迪伦先生，不只是这一个地方，我所知道的不少祖安企业，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迪伦先生……” 如果只有一个人，两个人这样说，迪伦还能够坚持心中的看法，可当越来越多的人讲述自己亲眼看到、听到的“内幕”的时候，迪伦的心中也难免的出现了动摇的情绪。 难道是他错了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迪伦是在无法将那些战争胜利了，却还能令行禁止对皮城民众秋毫无犯的灰狼，跟他们口中那样蛮狠的人联系起来。 “如果……如果情况真的跟你们所说的那样，那你们找我应该也是没用的吧。” 迪伦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迪伦先生，你不是认识祖安的大人物吗？你想想办法吧。” “是啊，迪伦先生。” 席勒夫人当即就给迪伦跪下了，眼泪流淌着： “迪伦先生，请帮帮我，帮我的丈夫，帮那些遭受蒙蔽签下协议的皮城工人们找回一个公道。” 看着这帮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的皮城民众们，在心中对皮城工人遭遇的不公正待遇充斥着无限愤怒的同时，迪伦的心中也升起一种莫大的荒诞感。 祖安企业依靠着跟祖安的关系，欺负皮城的工人。 现在皮城的工人想要借用我跟祖安大人物之间的关系来讨回一个公道，本质上也是依靠关系。 依靠祖安人的身份地位，依靠他们的好恶来决定我们的命运，这是合理的吗？ 我们难道就不能利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吗？ 法律是维护公平的准绳。 哪怕它并不完美，哪怕掌握法律的人可能拥有自己的好恶。 但法律其本身，从创立的初衷开始，就是为了维护公平而存在的。 找赛维卡来决定我们的命运？ 不。 迪伦要靠自己！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纸诉状！ 太阳东升，又象征着崭新的一天。 迪伦手持着一份连夜赶工的诉状，盯着猩红的双眼，头也不回的踏入了纳比区法院的大门。 自纳比区法院成立的第一天起，这里的工作人员就多多少少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民众更习惯于自己私下解决纠纷，这就导致平日里分到他们手头的活计非常的稀少，就连他们内部都在自嘲, 他们是被祖安那边流放出来养老的。 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况注定要得到改变。 “你该不会走错门了吧？这里是法院，你想去哪不认识路，可以跟我说。” 门口的执勤灰狼好心的劝告着迎面走来的迪伦。 “不用了。”迪伦朝着灰狼微微一笑，“我找的就是法院。” 公诉书上陈，迪伦在等候室里静待结果。 看着周遭洁白的墙壁，以及在墙面上挂着的诸如“廉洁奉公”、“公正严明”的标语, 心中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他之所以不去找赛维卡，在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害怕赛维卡本身就是这背后的幕后黑手。 如果只是祖安企业违背法律，迪伦心中还有几分底气，可如果有着灰狼的参与，事情就变得异常复杂了了起来。 这背后隐藏的东西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他并没有一定能够讨回公道的把握。 甚至于，迪伦有预感，自己说不定会在踏出法院的大门后，就被什么人暗杀在某条阴暗的巷子里面。 可即便如此，就应该畏惧，就应该投降吗？ 就应该承受那些不公正的待遇，像是猪狗一般的活着吗？ 他昨天想了一夜。 一个工会，或者说一个组织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想来想去只有一条，为自己所代表的群体，争取属于自己的利益。 在当下，哪怕眼前的世界, 已经一片黑暗，他的心中亦是无所畏惧。 在迪伦看不到的角落, 此刻的法院后台，已然陷入了一场剧烈的争吵。 整整好几个月都没有开工，没想到接到的第一桩案件，就如此的劲爆！ 无论是超长的工作时间，监禁民众的人身自由，亦或是武力威胁等等。 在如今的祖安法律体系之下，只要证据确凿，被告方必败无疑！ 如果是这样，当然还不值得这帮闲出个鸟来的了工作人员们如此的激动，最重要的事情在于——这背后有着灰狼们的参与！ 同属于祖安政府机构之下的一员，灰狼们跟他们属于“同事”之间的关系。 更何况，死的只是一个皮城人，他们真的要为这种事情，就把自己的同胞捉拿归案？ 一时间，原本因为有着业务到来而激动起来的纳比区法院，迅速的冷却了下来。 “这种事情，空口无凭的就捏造一通, 连具体是哪个人都不知道，就要立案, 并且对那位灰狼进行调查，这有些不妥当吧。” 有人斟酌着语气，淡淡的说道。 “有什么不妥当的？”暴脾气的女人当即就回怼了刚刚说话那人一下， “我们法院是法院，他们执法局是执法局，虽然都有一个法字，但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体系。 他们的任务主要是维护治安，维护法律的执行，我们的工作就是决定一件事情到底有没有违反法律，违反到了怎样的一个地步，并对此进行量刑。 既然已经有人依照程序将诉状交上来了，那下面我们就应该依法对参与这件事情的相关人员进行传唤，并且搜集证据才是。” “这件事情其实可以私下里解决嘛，一下子就要弄到开庭的地步，这可是要留档并且上交到祖安高院卷宗里去的。 整个纳比区开放以来的第一案，就是我们的人公然违反法律，这完完全全算得上一个污点了…… 况且，虽然纳比区名义上已经归属于我们祖安了，可这里生活着的绝大部分还是皮城的民众。 他们要是知道我们的人做了这样的事情，会怎么看我们？我们祖安政府的脸，还要不要了？ 我觉得，我们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的为好。” “目前，包括纳比区在内的，皮城南部的这些祖安领地，可都是赛维卡大人管辖呢。 几个月前她不正才来过纳比区吗？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赛维卡大人可是从最开始就跟在林恩大人身边出生入死的……我觉得，还是可以适当的变通一下嘛。” 总体上，整个纳比区法院的内部，对这件事情有两个态度。 支持依法调查的，诸如那位脾气暴躁的女性审委会委员，只是硬邦邦的强调，法律才是她们办事的最高准绳。 而考虑到这件事情可能带来的巨大影响，这背后存在的巨大危险的，则是说话含糊其辞，只是一个劲的嚷嚷着要顾全大局。 后者……毫无疑问，是占据了绝大多数的。 女委员的眼中洋溢着怒火。 什么顾全大局，还不是不想自己承担做错所带来的后果？ 女委员决定不了大局，目前祖安当局，本质上还是一把手几乎拥有者所有的权利，虽然法官大人对此讳莫如深，并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但没有发表意见，就已经展露了他的倾向了。 终于，在迪伦在那间并没有多少装饰的极简等候室中，等来了最终的结果： 证据不足，无法立案。 呵…… 过来通知结果的工作人员见着眼前的迪伦缓缓的垂下头，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一般，那因疲倦而累出血丝的眸子原本还能看得出熠熠光辉，此刻却暗淡了好几分。 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愧疚的低下了头。 在内心疯狂的告诫着自己，他只是一个小人物，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我知道了。” 迪伦点点头，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去。 他……真的有些失望了。 所有发生的事情，诉状上都写的清清楚楚，就算有一些含糊其辞的地方，也是站在他们这些皮城人的立场上，取证难度实在是太大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如果纳比区法院真的想管这件事情，至少先要积极的去搜寻证据吧？他们干这种事情，肯定要方便的多的。 这不是为了别的东西，这是为了那白纸黑字写在祖安法律上条文的庄严！为了公平！ 迪伦很失望，他真的很失望。 如果眼前的才是真相，那几个月前入侵皮城那一批“王道之师”，是幻想吗？ 迪伦是个理想主义者，在没有什么比理想的崩塌，更令他难过的了。 他什么也不想听，只想心灰意冷的转身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回家在席梦娜的怀里好好的休息一下。 “迪伦……先生是吧。” 身后的互换并没有让迪伦停下脚步。 来人一阵小跑，快步走到迪伦的身旁，微微颔首，开始了自我介绍： “迪伦先生您好，我叫维拉斯·奥古斯都，目前就职于纳比区法院，担任审委会委员一职。” 见着女人伸出来的右手，迪伦还是强撑出一个微笑，跟她虚握了一下， “您好，奥古斯都女士，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为了刚刚的诉状而来。”维拉斯神色坚毅而肯定，看着眼前的迪伦，嘴角有些赞叹， “这是一份相当优秀的诉状，时间地点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参与的任务，都写的相当的熟悉，看来迪伦先生对我们祖安的法律体系钻研的非常深刻。” 所以，你是想招揽我？ 迪伦的心中骤然升起一种强烈的荒诞感，他嘴角带着讥讽的笑容，摆手说道： “我并没有进入纳比区法院任职的想法，维拉斯女士，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能放我走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迪伦说着，转身就要离去，一点颜面也没有给眼前这位权力不小的委员留。 “如果迪伦先生还想追回一个公道的话，我有些事情想要对你说。” 迪伦的脚步猛地一停，他眼中带着惊愕，不可思议的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维拉斯： “维拉斯女士，难道这件事情还有转机吗？” “有！”维拉斯笃定的说道，而后顾盼了一下四周，确认了四周无人之后，靠近眼前的迪伦，低声说道， “你也很清楚吧，这件事情背后可能造成的影响有多深，目前法院的那些工作人员为了他们所谓的‘顾全大局’，也就是为了保证自己未来绝对不会留下污点。 他们选择了对这件事情视而不见。” 看着眼前详细跟自己分析着内幕的维拉斯，迪伦没有跟个好奇宝宝一般的问东问西，而是低头默默的倾听着，哪怕此刻已然心急如焚，可为了一个公道，他也不能乱。 “祖安的法律，其用意，绝对是为了维护公平而存在的，依照正常的流程，你的那份诉状一定会被受理，随后就是迅速的立案。 我们会迅速的联系祖安的监察使来到纳比区，对有关的执法官即刻进行停职处理，随后便是搜集证据。 但是现在，受理这条路，被一些人截断了。 如果你想要找回一个公道，只能闹！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闹得他们也捂不住盖子，公正一定会到来。” 维拉斯认真的分析道。 “闹？”迪伦听着这个词，心中由衷的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 当初互助会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维拉斯出的到底是什么馊主意？ 他宁愿独自承担，也不愿意把任何无辜的人牵扯到这个中间来。 “我知道你在顾虑着什么，但这件事情，闹了还有一线机会，不闹没有任何的机会，你们可以理智的去征求自己的诉求，而不一定要用暴力手段。 只要你们不要过界，绝对没有任何一个执法官，敢于伤害你们。” “闹大了之后呢？” “民众游行，意味着他们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这在祖安是一件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一定会以最高规格来对待的事情。 到时候，一定会有想不到的大人物来到纳比区的。” “比如赛维卡？” 维拉斯吃了一惊，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迪伦，大概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会知道赛维卡的名字，她沉吟了一会，还是捡着能说的说了一下： “赛维卡大人目前是整个南部分区的负责人，出了事，她一定会来的。” “那要是……赛维卡也不能帮我们主持公道呢？”迪伦压低着声音，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维拉斯的表情。 他真的……不相信赛维卡。 维拉斯心中一跳，她看着迪伦的注释，深吸一口气： “那林恩大人会来。” “要是林恩也……” “不存在这种事情！”维拉斯朝着迪伦怒目而视，“只要他能够来到这里，一切阻碍，一切的不公，都能在他的意志之下粉碎！” “如果他真要这么无所不能，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笑话！”维拉斯深深的看着迪伦，“你知道祖安有多大吗？你知道皮城有多大吗？你知道符文之地有多大吗？ 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林恩大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看着眼前好像着了魔一般的维拉斯，迪伦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既然你愿意帮我，为什么不愿意帮我们去祖安把这件事情向上报告呢？ 迪伦的心中只是闪过一丝埋怨，随后便化作一阵叹息。 也是……人总是先要保护好自己的，能够愿意告诉他这些东西，已经难能可贵了，他不应当奢求太多。 “我知道了。”迪伦点点头，“谢谢你。” “加油吧。”维拉斯微垂眼眸，心中一叹。 大家还真是变了很多……很多呢。 …… 翌日，前互助会会长，目前为数不多拿到祖安永久居住证的迪伦，拉着一张巨大的横幅，坐在整个纳比区人流量最大的广场，大声的喊冤。 祖安执法官伙同祖安商人，欺压皮城民众致死！ 虽然没什么人敢围上来，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并且疯狂的扩散着。 “赛维卡大人呢？这次的事情很大，我已经没有处理的权限了！” 纳比区执法局的局长急的满头大汗。 “赛维卡大人好像临时有事，赶回祖安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变 祖安，林恩办公室。 赛维卡沉默着走上跟前，给正在伏案当中的林恩递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随之低下头，候在一旁。 林恩缓缓抬起头来，伸出两指轻轻夹住文件的下面，在扫了一眼文件正上方的字以后, 随手丢到了一边。 “你是怎么想的，能说说吗？” “对不起，林恩大人……”赛维卡的头埋的更低了，但垂下去的眼睛里，却没有多少后悔的情绪，剩下的只有一种坦然。 “如果你今天来就是来跟我说对不起的话, 你现在已经可以离开了, 门就在身后，你随时可以走。” 林恩伸出右手，朝着大门示意道。 沉默。 赛维卡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杵在原地。 好似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整个办公室内安静的好像能够听到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萨维卡的心好似暴风雨海面上的一叶孤舟，随着风浪四处颠簸着。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雷霆落了下来！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了！民众的事情归民众，政府的事情归政府！ 我们对大家放任，但是我们自己一定要严格的要求自己，自己监督自己管理自己，一旦出现了什么苗头，要即刻掐断！” 桌面被敲得哐哐作响，即便赛维卡没有抬起头，也能想象的出来，林恩难看的脸色。 “赛维卡，我们在一起共事多久了？” 赛维卡好不容易在心中提起一口气，颤动的说道： “三年了……” “这三年来，我有哪怕一条选择是错误的吗？亦或者说，我的某项决策带来了什么难以挽回的巨大后果吗？” “没有, 您的选择一直都很正确，祖安在您的领导之下，一直在蒸蒸日上的往上走！” 赛维卡压着声音，几乎是在吼。 “但是现在有了。” 赛维卡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一般，咀嚼肌在用力的咬牙之下，突出了一个巨大的硬块。 “这三年来，赛维卡，你在我手中办事一直都很得力，我也很信任你，在如今半个祖安的力量，全都投入到南部的库莽古丛林开拓的时候，我将双城之间那块宝贵的接壤地带交给了你。 我的本意，是让你依照我的想法，平平稳稳的让那里发展下去，然后潜移默化的改变皮城居民的心态。 可是你现在。你现在做了什么呢？ 对皮城与祖安之间商人的沆瀣一气操纵工人工价的做法视而不见，对商人与灰狼之间的钱权交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暗中挑动纳比区的神经，让那里由曾经的稳定变为如今的混乱。 你觉得, 你对得起, 我给你的信任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恩从鼻腔中吐出的那一声落在赛维卡的耳中，却好像要将她的心灼烧一般疼痛。 “我只是觉得……太慢了。 您的想法当然是对的，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引导皮城的居民朝着跟美好的明天靠近。 可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呢？两年？三年？四五年？” 赛维卡摇摇头， “这还只是最乐观估计的情况下，目前，情报部门那边已经有消息传了过来，现在的议会也在尽量的争取民众的利益，以平稳民众心中的不满。 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又大大延长了我们影响的时间。 很可能十年，二十年之内，皮城还是那个皮城，祖安还是那个祖安。 我觉得，我们的脚步实在是太慢了。” 赛维卡深吸一口气，微眯双眼，语气中夹杂着无穷的愤怒： “更何况，祖安现在内部的情况也不是非常的好，在一些我们难以监管到的地方，权色交易之类的东西，已经纷纷冒头了。 这不是个例，而是整体的。 大家有钱了以后，生活变得舒适了以后，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模样，转而去剥削其他的民众。 我们内部的很多成员，相互之间也有些一些沾亲带故的裙带关系，让他们对‘自己人’下手，真的很难很难。 而这种现象，在离祖安十万八千里的纳比区那些地方，情况更加的严重。” “所以你就想着敲山震虎，在纳比区闹出点大动静。 一方面跟皮城民众宣传我们的本质，另一方面把某些人的爪子剁了，让他们收敛一下？” 赛维卡没有回答，但已经是默认的事情。 “大错特错。”林恩闭上眼睛，又很快的睁开，他急躁的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凝视着眼前的赛维卡， “钓鱼执法本身就不可取，更何况，能否起到你想要的结果还是两说的事情，任何事物在做了之后，都是存在着反噬的！ 我难道就没有看到你说的那种情况？你以为我就不知道，如今隐藏在祖安内部的真正危机？赛维卡，别忘了，你会的那点东西，都是我交给你的！ 你说太慢了？我们的进度真的很慢吗？我们用了三年的时间，击败了笼罩在祖安上空几百年的帮派势力，我们推动着祖安的工业化，现在已经能够销往遥远的诺克萨斯跟德玛西亚，我们构建了一套相对公平的社会制度，让整个祖安的发展有序的运行着。 我们的进度真的很慢吗！” 林恩接连问了两句，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着眼前的赛维卡： “我知道，当时为了尽快的掌权，我们使用了很多并不光彩的手法。 可当时是什么情况？当时的祖安百废待兴，我们进攻皮城受挫，上层的两位领导人在决策的时候还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我们的时间很紧，我们不能在一件事情上过多的停留。 况且，我的一些做法，也都是顺应时代潮流而行，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我只是将这个过程提前了一点罢了！ 但是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我们祖安光复政府已经成立，我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我们击败了皮城，祖安的民众重新燃起了自信力。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祖安需要发展，但祖安更需要的是沉淀！ 我们需要时间来消化我们在飞跃式进步过程当中，隐藏在祖安内部的矛盾，消弭祖安内部存在的分歧。 社会的巨变导致了我思想的变革，现在的民众他们的诉求是怎样的？现在的祖安文化又该是怎样的？你到底想过没有？ 你并没有仔细的去想过这件事情，你的目光直视盯着眼前，我们今天要拿下皮城，明天要完成对南部的开拓，然后呢？诺克萨斯？德玛西亚？整个符文之地？ 把目光往下面看看！看着自己的脚下！那些赋予你权利的祖安民众，他们的生活，他们的诉求！ 你以为我之所以选择不马上拿下皮城，只是因为皮晨民众内心的排斥吗？ 或许有吧，但更多的还是在祖安，我们真的应该停下脚步，慢慢的走！” 林恩看着眼前的赛维卡有些失望，也有些自责： “我知道，虽然我一直在纠正你的思想，引导你走上一条跟正确的道路，但发展初期，我兵行险着最后取得的巨大效果，还是在你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但是，赛维卡，在当一个秘书，当一个办事人员的时候，你可以这么办。 如今呢？你已经坐上了这样的高位，你的意志决定着下方无数民众生死攸关的时候，你是否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某个错误抉择，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破坏呢？ 我并非没有告诫过你。 呵……只是，你没放在心上，我也没放在心上。” “所以我们就应该妥协，我们就应该对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那些事情视而不见吗？我们可以改变他们的！这不也是你一直教导我的事情吗！” 赛维卡倔强的提起头来，她不甘的望着眼前的林恩，好像在将这个人跟两年前，那样冷库、决绝，扫清祖安一切帮派势力的身影联系起来。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明明恪守纪律的灰狼，能够对一个皮城民众秋毫无犯的灰狼，却在祖安民众的巴结许诺之下，轻易的放弃自己的原则。 为什么之前还是在矿洞当中，承受着巨大不公正待遇的矿工，如今翻身经商之后，就能无师自通一般的学会如何在法律的边缘游走。 大家难道不是一起过苦日子过来的吗？为什么你们这么快就转变了自己的心态了？就能够对不公正的现象熟视无睹了？ 赛维卡要借用纳比区这样一个巨大的舞台当做鼓，用力的瞧一瞧这面大鼓，震动一下整个祖安！ 她要让祖安的民众知道，现在的你们，变化究竟有多大！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我们只是顺应时代潮流的幸运儿，我们不是神祇！ 你只学到了知识当中，最激进的一部分，却全然没有想过，方法论只是方法论，但具体要怎么的走，还是要立足于我们的脚下。 你不可能指望人人都是无私的圣人，我不行，你也不行。 是，我们是可以教导他们，但这需要时间啊？我们难道不是已经在做了吗？目前在整个祖安都盛行起来的小学，正在新兴修建的中学。 下一代跟这一代，已经有着巨大的差别了，这难道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 林恩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的“舍生取义”而感动到的赛维卡，幽幽一叹， “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使命，赛维卡，这就是我要教给你的话！” 赛维卡的眼中依旧洋溢着愤怒，她看不明白，又或许她看明白了，但是她固执的认为自己没错，她把公正这面盾牌架在自己的心上，给只是因为自己的愤怒，自己的脑子一热坐下的决定，一个道德上绝对的制高点。 欺骗着自己，也欺骗着别人。 “赛维卡，你有多久没有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那样，好好的感受一下，下面人民的生活了？” 林恩凝重的着看着眼前的赛维卡， “去下面走一走，看一看，沉淀沉淀吧，用自己的心感受一下，如今的祖安民众，他们的追求到底是什么，他们的根本诉求是什么。 你只有认识到了这一点，才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你在为他们，追求一个公正。” 站在原地，林恩想了想，补充道： “纳比区的事情，我会去做一个最后的收尾的，我出面敲山震虎，总要比你出面敲山震虎发出的动静更大吧。 这一点上，你就不用担心了。” 见着赛维卡冷冰冰离去的身影，林恩沉默了一小会，脸颊上骤然划下一道泪滴。 现在的祖安民众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还有比他更清楚的人吗？ 他们……要的是特权啊。 在结束对皮城的战争之后，祖安以胜利者的身份，一举洗刷了几百年的屈辱。 这在唤醒了祖安民众心中的自信的同时，也在他们的心中同时种下了一颗名叫傲慢的种子。 有钱的祖安民众想要跟普通民众要特权，普通民众想要跟皮城民众要特权，这就是如今普遍存在于祖安民众心中的想法。 谁他妈想要跟你公平公正？我都赢了我还要公平公正，我不是白赢了？ 大家的心中躁动不安，既然我们已经强盛，理所当然的就应当享受到更好的生活，像是有钱人的生活，像是贵族的生活，像是皇帝一般的奢华日子！ 对皮城的胜利，对皮城的仇恨，是在祖安民众心中无法熄灭的思潮。 祖安已经不是昔日的祖安了，祖安民众也不是昔日的祖安民众了。 战争胜利之后所带来的安适消减了民众的抗争欲望；胜利国的地位助长了民众的傲慢；资本投机冒险的属性增大的贫富差距；祖安固有的精英阶层潜入政府内部造成的腐化状况…… 等等等等。 这些都是目前在祖安内部，崭露头角的内部矛盾。 当然，这种情况其实还算很轻微，甚至于在内部监管严苛的祖安，发生的很少很少，很快就能得到纠正与改变。 但行为能够纠正，思想却不能。 你以为如今的祖安民众在乎这种不公平吗？他们要的就是不公平，只有不公平，他们才能够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获得比他人更快往上爬的速度！ 投机，冒险思潮，正在逐步的崭露头角。 这一点，除了教育出具有新式思想的祖安新劳动者登上历史舞台来完成对旧有思潮的替换之外，绝无其他的办法。 祖安内部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到了远离祖安，监管较弱的纳比区，则是愈演愈烈。 为什么纳比区的监管会比较弱？ 这里就要介绍一下了。 在祖安，对于企业、政府的监管，一方面依靠的是它们的自查，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方面，在于民众监督。 那些远赴祖安各大节点的监察使，可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过祖安各地的民众，到底应该如何利用自己的合法权益的。 在纳比区，因为生活在这里的主要是以皮城民众为主，他们一方面对祖安的法律并不了解，另一方面，他们也天然的排斥着祖安，不愿意去学习，去了解祖安的法律。 缺失了民众监察这重要的组成部分，纳比区的监察是不够完善的，这就给了一些人可趁之机。 另一方面，在纳比区与皮城商人之间进行商业竞争的同时，祖安商人在学习到皮城商人在资本运作方面的经验的时候，也免不了会学习到，一些资本的糟粕。 大家发现，只要有钱，就能在隔壁的皮城为所欲为。 看上哪个女人，一百金币不够，一千，一万，十万！ 只要肯砸，不怕她不乖乖就范。 喜欢吃什么东西？哪怕是远在弗雷尔卓德的兽肉，也能够用保温魔法，给你运送过来。 璀璨夺目的宝石，完全用玻璃制成的水晶鞋，灿烂夺目的烟花……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钱买不到的。 在这样的思想的引导之下，谁又是一个绝对的圣人呢？ 再一个，就要牵涉到祖安的灰狼们了。 大家也都是普通人，虽然对灰狼们普遍存在着纪律要求，针对皮城，灰狼们一般都能秉公执法的办理，但对祖安…… 有很多对外的糖衣炮弹，在对内有时候就非常的好用。 大家都是同胞，大家都是祖安人，不就是皮城人吗，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 这些都是很人之常情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 林恩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是圣人。 这也是他一再要求，政府的事情归政府，民众的事情归民众的真正含义。 可真要分的那么清楚，哪有这么容易呢？ 只能是持续不断的往前探索罢了。 想到这里，林恩也不禁抬头凝望着天花板，心情有些沉重。 “我真是个虚伪的家伙……” 纳比区的事情，他知道比事发还要更早一点。 大概是在赛维卡铁了心想要闹出点大动静，两边的商人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勾结以后。 因为这段时间的工作重心一直放在南部库莽古的开拓之上，这边赛维卡的有意隐瞒之下，当林恩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恰好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的时间点。 他本可以立马制止这场行动，以防止更大的事情发生，但在犹豫了一会之后，他还是放任了赛维卡将这件事情继续的推进下去。 不管再怎么说服自己，不管再怎么明白，牵扯到人性的很多东西，其实难以改变的。 可当内外勾结，上下勾结的情况一齐在纳比区发生，林恩的心中还是无法平静的接受这件事情了。 也是该敲敲山、震震虎了。 无论是依靠着政策获得了巨额利润的商人、因为人手不足得以顺利潜入政府部门的精英阶层、亦或是自认为劳苦功高享受一下也无所谓的“功臣”。 你们得知道，整个祖安只有一个天！我的放任，只针对民众，不包括你们！ 虽然……注定只是隔靴止痒，但能让他们收敛一下，也是存在一定意义的吧。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林恩的鬓发，在一旁的窗台上，青鸟的爪子紧扣着栅栏，神色复杂。 …… “我们宣布，你已经以扰乱治安的罪名，被批捕了！” 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灰狼，迪伦默默的放倒自己的横幅，面无表情的被镣铐锁住手脚，朝着执法局的方向走去。 在他的身后，一双双眼睛盯着迪伦的背影，目送着他离开，随后默默的散去。 他们都会记住这个背影，这个为他们发声的背影，无论他的结局将要去往何方。 “姓名。” 审讯人员的眼睛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下，看不太真切。 不过，这一次迪伦是学乖了，问什么就答什么。 “迪伦。” “为什么会被抓进来。” “因为在广场那边拉横幅。” “你知不知道，这在治安管理条例当中，是被严厉制止的行为？” 听着耳边厉声的询问，迪伦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只是表达我正常的诉求，没有拉上别人，在人数并没有超过三人的情况之下，并不触犯祖安的治安管理条例。” “那你知道，公然诽谤祖安政府的公职人员，是什么样的罪行吗？” “我说的事情，绝无一句假话。” “……” “你好自为之。” 审讯人员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审讯室，只留下迪伦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里面。 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昏暗灯光，心中不住的胡思乱想。 不知道，他今天展示的这些东西，传出去了没有，消息会如愿的传到某些大人物的耳中，站出来主持公道吗？ 不知道，席梦娜一个人待在家里，是否会感觉到害怕，他说是出去办个事，可具体是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呢。 不知道，我在最后，又将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害怕，恐惧，担忧，种种情绪萦绕心头，迪伦沉默着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与此同时，纳比区某处。 “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收场，你想清楚了没有？” “消息到底是怎么走漏出去的！” “现在再说这种事情，还有任何的意义吗？你我都知道，消息一旦走漏到上面，一切都将完了。” “怕什么。赛维卡大人是这个区的实际负责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上面还能不帮着拉一把？这可是最早就跟在林恩大人身边的元老了。 更何况，这件事情闹得到底有多大你心里不清楚？何必呢，不就是一个皮城人的命吗？犯不着吧。” “你……真觉得，林恩大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伴随着这样的一句话，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管怎么说，我们得想办法给赛维卡大人收尾才是，至少态度要表明清楚了，就算我们自己死，也不能牵涉到她。 都是我们的一己之私，这才有了今天的这场祸事。” 执法局大门。 灰狼拦住了来人的去路：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布朗宁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自己身为“祖安建筑”成员的证书。 “您这个点了，来这边，是有什么东西丢了，还是……” 灰狼恭恭敬敬的将证书还给了眼前的布朗宁，这些人，在祖安都是做出了杰出的贡献的，虽然可能没有什么权力，但是享受着极高的社会地位。 “我一个小学徒被抓进来了，我来看看他。”布朗宁看着眼前灰狼的眼睛，淡淡的说着。 “小学徒？谁啊，您把名字说出来，我帮你找找。” “迪伦。” 灰狼原本殷勤的表情瞬间有些僵掉，他看着眼前的布朗宁，在见到周围无人之后，还是小心的凑上去： “您这学徒违法了，今天刚被我们抓进来的，您这样过来，有点不太合适。” “怎么了？我就探视一下都不行吗？” 灰狼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挣扎，在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点点头： “那您尽快可以吧。” “行。” 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走进来的，却是一个让迪伦意想不到的身影。 “老师……”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布朗宁，是在有些难以想象，自己这位除了整天炮在工地之外，就彻底不见踪影的老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过来看看你。”布朗宁简单的回应了一句，回头看向身后的灰狼， “能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吗？” 人都放进来了，索性送佛送到西。 灰狼没有废话，轻轻关上房门，给两人留下了一些私人空间。 见着布朗宁的视线一直跟着那位灰狼直到消失，这才缓缓转过来看着迪伦的眼睛的时候，迪伦甚至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他之所以能在纳比区坚持下来，之所以能够坚守自己内心的理想，跟他第一封工作遇上的是布朗宁，跟他的言传身教不无关系。 迪伦在他身上学到的泥瓦匠知识，对工作的热情，对生活的看法等等，这些都是一笔笔难能可贵的财富。 “丢人。”布朗宁骂了一声，也不做多余的废话，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居然就在原地闭目养神起来。 “老师，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迪伦左看右看，也没见着这位突兀到此的师傅，有什么想说的话，不解的询问道。 “不干什么，就是单纯的在外面闲的没事干了，这里头凉快，进来待一待。” 布朗宁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眼睛都没有睁开， “接下来你就别说话了，别打扰我闭目养神。” 在迪伦一脸的疑惑当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正当他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审讯室外传出的异响，将迪伦惊醒了。 他刚刚在座椅上直起自己有些难受的腰，转身就看到审讯室的大门被重重的打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了他的视线中。 那位在迪伦第一次进入纳比区，就审讯过他的灰狼，迪伦还记得，是纳比区执法局的副局长。 他手中提着手铐，进来的第一眼就将目光锁定在了迪伦的身上。 可一旁传来的动静让他转过头去，神色一变。 “这里为什么会有别人在？你是谁？” 布朗宁抬起眼眸，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位灰狼，在停顿了一下之后，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布朗宁，是祖安工会的副会长，您好。” 工会的副会长…… 副局长神色一变，深深的看了一眼布朗宁： “不知道，您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别看工会的副会长好像并不起眼，但在工人也能够参与管理的祖安政府直属企业当中，这位的身份，恐怕也就比赛维卡那种人低上一头，只是没有除生产之外的实际权力而已。 “迪伦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学徒，听说他犯了罪，我觉得，我有了解具体情况的权利，所有就来这里看看他，如果给你们的工作带来的麻烦，我深表歉意。” “哪里的话。”副局长摇摇头，“这是您应当享有的之情权利。 不知道您了解完这件事情的始末没有？如果还没有的话，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可以帮您了解一下，但目前，迪伦还需要跟我们返回祖安，协助调查。” “回祖安？”布朗宁抬起头，神情有些疑惑，“以前，貌似没有这样的先例吧？” “毕竟是纳比区嘛，这个地方也比较特殊，经过上面的讨论之后，还是决定将迪伦带回祖安审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还请您理解一下。” “奉谁的命令？” “……” 话说到这份上了，迪伦心里也忽然明白了过来，自己这个便宜老师，今天是专程来保护自己的。 他一脸感动的望着布朗宁，实在没想到，第一个来救自己的，居然是很久没有见面的老师。 “这个，就不太方便告诉您了。” 副局长说着就要绕过布朗宁，强行将身后的迪伦带走，可布朗宁强行伸过来的一只手，还是让他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该死的！一个皮城的家伙，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人脉？ “布朗宁先生，您也是祖安人，您也是熟读祖安法律的，您应该知道，公然阻碍我们执法，是个什么样的后果吧？” “……” 见到布朗宁的沉默，迪伦一时间也有些心急了起来。 “看来您还是知道这各种的利害关系的，不管您有怎样的顾虑，但摆在我们最前面的，还是要以法律还给迪伦一个公正不是吗？” 布朗宁苦思冥想着，终于吐出一句话： “我能在一旁跟着吗？” “虽然我很尊重您，但这毕竟是不合规的事情吧，抱歉了。”副局长摇摇头，说着，就给迪伦解开了手脚上的镣铐，带着他往外走去。 布朗宁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是啊，无论是他跟着，还是阻拦，都是不符合程序的，他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眼前的迪伦。 纳比区发生的种种乱象，别人不清楚，作为时常在第一线工作的工人，他还能够不清楚吗？ 不少在祖安企业上班的祖安人，都在偷偷摸摸的谈论这个事情呢。 对此，布朗宁的内心也是分外愤怒的。 自己依靠着林恩大人，在这个好的时代解放了，从以前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在矿区里活活饿死，转到现在的一天八小时，生活还很轻松。 就能够对眼前发生的不公正待遇视而不见了吗？什么东西啊？ 皮城人虽然不假，可林恩大人不是都说了吗？皮城也是从我们祖安里分出去的一支，你这么支持祖安的那些商人，他们难道能多给你们钱不成？ 好像……还真的可以多给钱。 布朗宁没有立场去管束这些祖安工人对眼前发生事情的视而不见，作为祖安工会的副会长，他的本职工作只是帮助、协调祖安工人，能够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利益。 帮助企业去调整生产工序，提升生产效率。 在皮城工人的立场上，他没有资格去管这件事情。 但，他可以站在私人的角度，去管一管迪伦的事情。 看着布朗宁这幅跟在自己身后不走了的场面，副局长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这让内心原本有些慌乱的迪伦，心中又升起一丝的安慰。 该怎么办？ 早就跟那家伙说了，别做的太过分，别做的太过分！ 只要不出人命，一切都好解决！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现在……盖子好像真的有点捂不住了。 该怎么办？ 正当这位副局长犹豫不决之时，原本僻静的执法局走廊突然闯进来一群跟副局长穿着相同制服的灰狼。 为首者朝着纳比区的副局长猛地递出手中的证件。 犹豫？他已经不需要犹豫了，上面来人了。 “根据上面的命令，杜朗，你已经被革职查办，流程怎么走的你自己也明白，我们也不再赘述。 老老实实想象，怎么交代吧。 带走！” 副会长脸色惨白，乖乖的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原本是用来拿迪伦的手铐，跟着眼前的同僚们离去。 而那位突然闯入这里灰狼的为首者则是转过头，先是走到布朗宁先生的身前打了个招呼。 “布朗宁会长，晚上好。” “这次上面下来的是谁，我能够问一下吗？”布朗宁斟酌着语气，偷偷摸摸的在灰狼的耳边耳语道。 灰狼猛地摇了摇头：“职责所在，不能透露。” “嗯。”布朗宁揉了揉自己因为久坐而感到浑身不适的老腰，头也不回的朝着执法局外走去。 “老师！” 布朗宁没有回头，好像他今天，不是为迪伦来到这里的一样。 这位迪伦从未见过的灰狼头领走到他的身前，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能够为他人寻求公正的人，总之值得令人尊敬。 纳比区的混乱不会持续太久，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依靠……法律。”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开庭 “萝丝小姐，我也实在是没想到，手下人一个疏忽怎么就把你分配到车间去了？ 那种辛苦的地方可不是您这样的美人应该待的。 为表歉意，我先干为敬！” 巴克十分豪爽的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即将空荡荡的酒杯对准桌前的梅尔、玛姬两人，充分的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 “这又不是您的过错，您掌管着这么大的企业, 整天如此之多的事情都等待着您亲自去处理，能够抽出时间来把一些小小的失误拉回正轨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怎么还能够对您如此苛责呢？” 玛姬挺着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经的拍着眼前巴克的马屁，眼神格外的真诚。 巴克一听，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 显得十分高兴的样子。 玛姬这边也不停，从座位上起身之余, 先是给巴克填满了一杯酒，随即给自己身前的大酒杯也添上了满满的一杯。 她端起酒杯，郑重的举到身前，朝着巴克说道： “为了感谢您的帮助，这杯我就代萝丝姐姐干了，她有点喝不了酒，还希望您能够见谅。” 见着玛姬如此卖力的为自己的工作问题奔走，梅尔的心中忍不住升起几分的心疼。 她一个人这样孤苦伶仃的走过来，一定吃了很大的苦头吧。 距离上次工厂累死人的事件过去了大概一两天左右。 整个工厂内部都被严厉的封锁起来，全线停工，就连梅尔本人连同着依罗拉，也被强行关在了工厂的内部。 令梅尔感到有些讽刺的是，以往拼死拼活、累死累活的干着，也没有什么好的待遇。 现在有人死了，他们手头的工作也停了，被褥、食物什么的，倒是发的极其的按时起来。 大家接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馈赠，安安分分的选择被关在了工厂的内部。 在这件事情上, 并不能责怪这些皮城工人没有血性, 他们只是被祖安的执法官吓怕了。 在暴力与待遇的双管齐下之下，很短的时间之内，工厂内部的骚乱便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好像之前的动乱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也是在这个时候，玛姬找了过来。 凭借着她的某些关系，为梅尔跟依罗拉做了担保，两人被成功的放了出去。 梅尔还记得，这个小家伙找过来，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萝丝姐姐，你的工作问题，马上就能给你解决了。” 梅尔当然是很感动的，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在被关在工厂里的时候，居然还有人给自己在外面奔走。 即便两人仅仅只是认识了不到一个月，但梅尔也在心里决定，等到以后回皮城了，一定要把这个小家伙带回去, 让她享受一下以前从来都无法奢求过的上流生活。 然后, 就有了现在的这场小型聚会。 毕竟是玛姬奔走一番的成果, 梅尔即便是很不喜欢那个叫巴克的家伙，也还是选择了参加。 不然，在这件事情上，玛姬本人会十分的难做。 眼下，当梅尔看到玛姬年纪轻轻，却如此的娴熟着成人交际当中的酒令，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了几分心疼的情绪。 “哦？萝丝小姐喝不了酒吗？倒是我疏忽了，那果汁可以吗？” 面对玛姬的一饮而尽，巴克的表现是相当的疏忽，或者说是不甚在意的。 他的目光只是集中在梅尔的身上。 这样的表现，自然是瞒不过梅尔的双眼，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支起一个笑容： “依照着巴克先生的意思来就可以，我都行，这次多亏了您，我们才能从工厂里出来，如果没有您，我们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巴克摇摇头，谦逊的笑了笑，将头略微的往前倾斜， “葡萄汁可以接受吗？萝丝小姐，如果你实在喝不了酒，我不会强求你的。” “那就多谢巴克先生的体谅了。” 巴克微微颔首，展露出自己的温和，随即将刚刚倒好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坐在一旁的玛姬没有半分犹豫的，直接一整杯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没有一点的含糊。 那速度之快，让一旁的梅尔想拉都拉不住。 她只是关切的瞥了一眼玛姬的功夫，眼前的巴克借着酒性，展现出三分醉意，微微的躬着身子，语气中带着长吁短叹的说道： “萝丝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了，车间里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事发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听说那个工人就死在你的身边，一定吓到了吧。” “是啊，事发突然，大家都被吓得不轻。”梅尔模棱两可的搪塞着。 “真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我们的车间里……真是飞来横祸啊。”巴克没有停下自己的讲述， “其实，安全生产的事情，我们的内部一直在贯彻跟强调，这也是我们祖安企业的立命之基。 可是谁能想得到，就是有人非要逞强，即便自己的身体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却也还是要为了挣钱，完全不把车间里的规章制度当回事呢？ 现在自己也这样了，还弄得整个车间都被封锁，工厂开不了工，我的损失也很大啊。 你说说，这种人真是害人又害己，哎……” 借着巴克跟梅尔闲聊的功夫，玛姬继续添酒，完美的充当好了一个陪客的工作。 安全生产？害人又害己？ 听着巴克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梅尔甚至以为自己这两天上的是假的班。 眼前这个家伙的心都是黑的。 要这里是在皮城，梅尔指不定要一巴掌糊在这家伙的脸上，可看了一眼身边的玛姬，梅尔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有些敷衍的： “是啊，是啊。” 以为一定能引起一些讨论的话题，突然被这样的冷处理，巴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用喝酒来掩饰自己此刻的情绪。 见着巴克喝上了，正当玛姬准备跟上的同时，她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一旁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握住。 梅尔用力的握着玛姬的手腕，示意她不能再喝了。 玛姬此刻两腮已经有些坨红，被梅尔拉住手之后，她还是倔强的挣脱开来，迅速的跟上。 一时间，全场的气氛陷入到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巴克的眼珠转了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本以为，通过这几天的辛苦劳作，加上突然死人之后的惊恐，会将眼前这位皮城贵女吓得魂不守舍，只能牢牢的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任他予取予求，但是现在看来，她的心理素质要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嘛。 这样也好，这样才有征服的快感。 不过，今天我是没什么功夫跟你玩什么我追你跑的小游戏了。 喉咙部位突然涌上来一种干涸的感觉，巴克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口腔内壁。 启动第二套计划吧。 “不好意思啊，我先去一趟洗手间，你们随意。” 巴克从洁白的毛巾轻轻的在嘴唇刮了两下，显得很有绅士风度的样子，他眼角的余光在已经半醉的玛姬身上停留了一瞬，转头离开了包间。 “正确做法不是旋转，是应该轻轻的通过粘连的方式，将食物带下来，沐猴而冠的家伙！” 梅尔在心中厌恶的说着。 而听到这句话的玛姬，眸光微动。 乘着巴克上厕所的功夫，梅尔抓着玛姬的手： “你不能再喝了。” “那毕竟是我们的老板啊？不喝是不行的，我们现在毕竟是求着他办事。” 梅尔摇摇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玛姬：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样摧残自己的身体，不就是一份工作吗？实在不行的话，玛姬，我们把这份工作辞掉吧。 我带你回皮城，相信我，在皮城的生活一定要比在这里想象中的好很多。” “可我就是从皮城跑出来的啊。”玛姬微笑着摇摇头，“相信我，萝丝姐姐，我能够应付这种事情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在皮城以后，像我今天帮你一样的帮我。 但是，你也是有一些自己无法忍受的东西才跑出来的吧？ 你为了帮助我去忍受一些自己无法忍受的东西，跟我现在为了帮你而喝酒，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着玛姬的话，梅尔心中的愧疚愈发的深重，正如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此时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劝眼前的玛姬了。 也正是这时候，令人厌烦的巴克，重新回到了酒桌上。 他一脸平静的看着在场的众人，微微勾起嘴角。 这场酒局进行到这份上了，巴克也熄了跟梅尔讲一些双方之间有关的事情，来拉进两方之间的距离的想法。 他转头，开始将话题引申到自己的身上。 关于他的创业，他的奋斗，他在祖安是如何用如此短的时间获得如此巨大成功的精力。 “当时，招商局刚刚成立不久，整个祖安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在码头上扛沙包的力工，全身的积蓄加起来，也不过三四个金币。 …… 别人都不敢做的事情，我去做了！由此，这才换来了今天如此巨大的成功！” 巴克在上面高谈阔论，激动的讲述着自己的发家之路。 “资金是找祖安银行借的，政策是祖安政府发布的，运作的办法完全照抄皮城！ 你的成功，跟你本人的关系，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一毫，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以为是自己的能力？” 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眼前的家伙，但梅尔此刻却不复刚才的冷淡。 巴克口中，关于祖安发展过程当中的一些政策，一些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最后解决的办法，这些即便巴克了解的只是一鳞半爪，在梅尔的眼里，也存在着巨大的价值。 “巴克先生，您刚刚是说？工会能够代表工人，去跟企业洽谈薪资待遇？” 见着梅尔突然的热情，巴克只当他是被自己的“光荣事迹”震撼到了。 也是，任凭谁白手起家，凭借着几个金币，就能够赚取到一个上百万金币的巨大航运企业，都足以自傲了吧。 他很享受梅尔此刻的“崇拜”，耐心的跟她解释着。 “是这样的，但工会其实也不是一群好东西。”巴克抬起自己的下巴，展现出了自己作为一代商业巨头，应有的高屋建瓴， “虽然我们能够借用他们的力量，去监管工人让他们不要混日子，但总体来说，还是弊大于利的。 我们有人计算过，每年因为工会，我们的支出平均要高出百分之六十左右。 祖安政府赋予工会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这对祖安的经济发展，我觉得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像是活塞式空气过滤器制造厂，你听说过吗？‘祖安第一企’，它们内部就完全不需要受到工会的监管，什么时候，我们这些私人企业，也能够享受到这样的待遇，祖安才算是真正的发达起来了。” 虽然跟眼前的萝丝小姐聊得很开心，但巴克也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目的。 他一边说，一边借着谈性，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而他喝了，一旁的玛姬自然是不能落后一般的跟上。 等到梅尔从忘我的询问当中回过神，已然发现身边的玛姬脸部坨红，整个身子都在轻微的左摇右晃。 梅尔转头看向巴克，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醉意，好像刚刚喝的那些只是毛毛雨而已。 她不能再喝了！ 梅尔的脑中只是刚刚升起这样一个想法，就看到眼前的玛姬身体子剧烈的晃动当中，猛地将桌子推搡了一下。 巴克身前的一瓶葡萄酒就此倒下，虽然他已经竭力的去避开，但从胸口到肚子上的大片区域，还是沾染上了一片巨大的红色阴影。 “该死！怎么搞的！” 巴克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他此刻脸色铁青，任凭谁在谈论自己的光辉事迹的时候被人打断，还意外弄了一身酒水到身上，心情恐怕都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梅尔很想痛骂巴克，但看到一旁玛姬惊慌的、强撑着想要站起的模样，她还是挤出一个微笑站了起来： “巴克先生，您别生气嘛？玛姬她酒量太差了，希望你不要见怪，我陪你喝。” “哦？” 巴克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转晴，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梅尔，一边用毛巾在自己胸前轻轻的擦拭着，一边询问道， “真的可以吗，萝丝小姐。” “既然玛姬酒量不行，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只能奉陪了。 这一次，又是让您安排工作，又是劳烦您把我们从工厂里带出来，还请我们吃饭。 这要是怠慢了巴克先生您，我们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原来……你不是不懂啊，也是，一位皮城的贵女，怎么可能不懂这些东西呢？只是之前一直看不上我罢了。 嘿嘿，没关系，看不上就看不上吧，很快你就会爱上我的，小美人。 巴克面带微笑，端起自己的酒杯： “萝丝小姐爽快！我敬你一杯！” 玛姬抬起有些昏沉的眼睛，跟梅尔对视着， 梅尔转头传递过一个安心，一切有我的眼神。 玛姬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强撑着起身要给梅尔倒上一杯。 梅尔本想拒绝，可看到玛姬的手已经搭上了酒瓶，那用力的模样，好像要将自己的责任传递下去一般。 梅尔还是默认了这一举措。 随着透明酒液顺着瓶口涌入杯中，还有零零星星从玛姬指甲里落下的药粉。 但彼时彼刻，梅尔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有着恶心笑容的巴克身上，对于即将到来的情况浑然不觉。 倒完最后一杯酒，玛姬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梅尔也是端起方才的酒杯，朝着巴克拱起： “我敬您！” “请！” 巴克睁着眼睛一饮而尽，看着梅尔将这杯酒没有一丝折扣的吞入自己的腹中，嘴角勾起一个洋洋得意的笑容。 “萝丝小姐，爽快！” 巴克微笑着。 不对！ 仅仅只是喝完刚刚那杯酒三分钟不到的功夫，梅尔就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有些晕乎乎的了。 这种酒梅尔也喝过，以她的酒量，别说是一杯了，就算是一瓶，也只是开了个胃。 该死的！ 怪不得玛姬只是喝了这么一点，就已经顶不住了，这酒里面，下药了！ 她开始还只是当玛姬的酒量差，因为有人喝过的缘故，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翻了船。 “萝丝小姐，您没事吧？” 看着眼前这位皮城的贵女，已经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样，巴克的脸上愈发的张狂了。 这药可是他找祖安某个有着长远历史的制药家族买来的，亲测有效。 一想到很快，这个高傲的看不起自己的皮城贵女，就要被自己一亲芳泽，巴克的眼神忍不住的开始炽热了起来。 感受着自己愈发低沉的情绪，梅尔知道，自己要是再拿不出什么反抗的措施，今天一定会在这里吃一个大亏。 她不再迟疑，当机立断的从自己的兜里拿出那那一支，形影不离带在身上的紫色药剂。 只要……只要随便扎在身上的哪个位置，就能奏效了吧。 梅尔的眼睛，已经分不清，哪边是针头，哪边是针尾了。 “那是……” 巴克看着梅尔从兜里掏出来的东西，怎么看怎么眼熟。 可随着梅尔右手的颤抖，那针管中央不断流淌着的一抹深紫色，让身份地位已经足够接触到祖安某些内在情况的巴克心中猛地震动了一下。 “微……微光？！” 这不是皮城的贵女吗？为什么会有这种只掌握在祖安政府手中的管制品！ “阻止她！” 巴克是见识过微光的威力的，如果真要被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注射进去了，他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天！ 就算能够在眼前这个女人的手里捡回一条命，可微光这种管制品一旦在民间出现。 整个祖安内部一定会追查到底！ 这种事情，不是哪怕任何一个灰狼能够压的下来的！谁也不行。 巴克的发觉还是晚了一步。 梅尔已经用力的抓着针管，朝着自己的身上扎去。 可下一秒，预料当中的刺痛感并没有袭来。 她……刺反了！ 梅尔艰难想要把针剂的位置调整过来，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一旁猛地从座位上暴起的身影，一把打在了她的手上。 让梅尔视如生命般的微光试剂，瞬间脱手，跌落在地上。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响，妖冶的紫色药剂流淌了一地，梅尔的心彻底的沉到谷底。 “呼！呼！” 大口的喘息声，暴露了巴克此刻心情的不平静，他接连后退三步，背靠着身后的墙壁，死死的盯着地上那摊微光试剂， “干……干的漂亮，玛姬。” 玛姬？ 这个名字，将梅尔有些混沌的精神猛地惊醒。 眼前的视线好像又变得清晰了一点点，梅尔瘫坐在椅子上，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身旁。 这个在见面的一眼，就蹦蹦跳跳元气十足的少女，这个出身贫寒孤身一人远赴祖安寻求出路的挣扎者，这个事事会为了自己考虑，会亲切的叫自己的姐姐的小家伙…… 也是啊。 这个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一个没读过什么书，跑到祖安来打工的皮城人怎么可能懂得那么多，还跟自己头头是道的分析目前祖安的整体情况？ 凭什么一个皮城人能够得到一个心肠歹毒的祖安老板的信任，还能约出来谈工作上的事情？ 恶意被包裹在善意、天真、穷困、质朴、亲近这一层层的糖衣之下。 其实……梅尔也知道，是自己害了自己。 探究皮城民众为何要逃亡祖安，梅尔的目的本身就赋予了玛姬这样一个有着特殊经历的人以一层光环。 纵使想的再明白，梅尔也还是忍不住朝着玛姬询问道： “为什么？”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啊，我甚至还想着带你去皮城享受美好生活的啊，我是那么的心疼着你、喜欢着你啊。 玛姬的眼神很平静。 我本以为祖安是一片洁净的乐土，结果却碰上了这样的人渣，都一样。 无论是皮城，还是什么祖安，都一眼。 接下来，什么皮城的贵女，还不是要像我一样的，被一个祖安人玷污？ 都一样的。 料想当中，心急火燎的巴克并没有看见，此刻摆在玛姬眼前的，是一个神色阴沉，在原地不断踱步的身影。 巴克现在看上去真的很焦虑，额头凝成一个川字，口中不断的嘟囔着，碎碎念着，好像随时都要大祸临头一般的感觉。 “不行，我得跑……” 巴克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一个皮城的贵女，凭什么能够拥有管制品微光防身？ 特别是她还是通过那条渠道，这才传到他的耳朵里的。 难道……渠道的事情，已经被上面发现了？ 巴克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连自己身上的狼狈模样都顾不上了，拉开房门，飞速的朝着楼下冲去。 “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我先去皮城躲一躲，看看风头再说。” “巴克先生？” 餐厅的侍应生在身后呼唤了一句。 “啊！”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巴克捂着自己的肚子贴地在地上滑行出了好长一道的距离。 侍应生刚想大喊，可映入眼帘的一席灰衣让他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要见杜朗！我是被赛维卡大人接见过的，我的巴克匀速对祖安有重要的意义！” 一记手刀精准的打在巴克的脖颈，将他击晕了过去。 “走，去抓下一批。” 今夜，整个纳比区风起云涌。 从祖安抽调出来的绝对精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完成了对这片区域的接管。 任何人、任何势力，不得反抗，违者一并抓捕！ …… 天亮了。 今日的纳比区，无论是皮城民众，还是祖安民众，从家中走出的时候，心中总是带着些许的忐忑。 昨天晚上的动静不算小，在这片区域大洗牌的过程当中，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街面上巡逻的灰狼，至少增加了三倍有余，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场面，着实让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居民感到有些害怕。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纳比区还没有完全开放的那一刻，白天管制，夜晚宵禁。 相较于行事瑟缩起来的皮城民众，还是有大胆的祖安民众上前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得到的答案无非是一切照常。 大家一路小声的交谈着，奔赴了自己工作的地点。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人都来齐了，上班时间也到了，眼前的机器也没有开工的意思。 正当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时候，老板们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跟大家宣布，今天不需要工作，但大家需要聚集在单位上，看一场法庭转播。 法庭转播？ 这个新鲜的名词倒让所有人心中升起了浓烈的好奇，但跟法庭有关，应该是这几天传的沸沸扬扬那个事情吧。 这可真是一场大手笔，整个纳比区全面停转，就为了让大家看一场好戏？ 不过没有人会拒绝这个，毕竟带薪呢。 纳比区法院，随着钟表划向八点整。 穿戴整齐的维拉斯深吸一口气，将卷宗夹在自己的腋下，从幕后走向前台。 整个纳比区法院上层，稍微有点影响力的，全军覆没。 只余下她，势单力薄一个人，因为还算有点正义感，被那位大人留了下来，主持今天的审讯、定罪工作。 法桌之上，现在已经坐了两位陪审员。 其中一位，是目前祖安总工会的副会长，布朗宁阁下，他坐在椅子上神色如常，看向维拉斯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鼓励。 另一位，则是在目前整个皮城企业当中，最具有影响力的尤金先生。 他的状态就要差得多了，满头大汗的，头都不敢抬起来，显得心虚不已。 “审判长。” 维拉斯颔首示意，顺利落座。 坐在法桌的正中央，维拉斯将目光一路往下。 原告席“迪伦”。 被告席“巴克”。 双方的辩护律师都已经到场。 今日，纳比区第一案，正式开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谅解 慕强，本身就是人类的共性。 特别是当一个资本主义社会当中的强者“大富豪”，当他表露出对弱者的愧疚、忏悔的时候，弱者们自发的就开始脑补起这个人的种种优点来。 “你是在法庭上跟法律讨价还价吗？” 维拉斯敲击法槌的力气忍不住重了几分。 在眼前的巴克身上，她看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悔改，这样的一个人，你说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呸！ “没有, 法官大人，我只是想补偿一下，被我伤害过的那些家庭而已，以期许能够得到他们的谅解。 我只是太羞愧了，才会表现的太过直白的，希望您海涵。” 巴克重重的鞠了一躬，起身之后，目光却望向了迪伦那边。 那隐藏在目光当中，深深的傲慢无不在告诉他，你，玩不过我！ 在祖安政府偏袒工人，却又开放市场让他们这些资本家野蛮生长的时候，资本家在开始被铁拳砸的晕头转向之后，也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对抗的问题。 可以说，祖安的资本家们，才是最祖安法律钻研最深刻的一个群体。 毕竟这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对于自己犯下的罪行，巴克心知肚明，没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如果不乖乖认罪，还敢狡辩，等待着他的，只有在唾弃与谩骂当中，被法庭审判。 最好的结果都是在牢狱当中度过一生，最差的结果是被即刻枪决！ 巴克不想死，他想活着，他想好好的活着。 眼前的局面看似十死无生, 却还存在着一线生机。 为了分析这一线生机究竟在何处, 就让我们来分析一下，巴克面临的最主要的危机是什么。 毫无疑问，他已然事发，即日等待着他的结果，就是来自法庭的审判。 在这个过程当中，对他威胁最大的，便是法庭，也就是背后代表着的祖安政府。 祖安政府为什么要惩罚他？因为他触犯了法律。 为什么触犯了法律就要受到惩罚？因为法律保护着民众的权利，他触犯了民众的利益。 他触犯到了哪些民众的利益？纳比区之内在他手下车间工作的皮城民众的利益。 当透过一些现象看本质，你会发现，今天的这场审判，本质上就是祖安政府平息皮城民众愤怒的过程。 而巴克的一线生机，便隐藏其中。 巴克这些资本家们是专心钻研过祖安法律的，祖安法律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它的本质上都是站在底层人民的身上考虑的。 这一点巴克不难理解，目前的祖安政府的最高领导人林恩本人，就是依靠着底层民众的拥戴，才能战胜曾经的黑巷秩序, 创建了如今的祖安光复政府。 这套法律在保证了民众的利益的同时, 也存在着一定的漏洞。 民众本身是能够操控的, 是容易煽动的，他们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 而这，也正是巴克的机会。 只要能够取得民众的谅解，特别是席勒夫人的谅解，在民意在舆论的影响下，如果对他处罚过重，毫无疑问，是存在着一定的隐患的。 巴克打赌，祖安不会喜欢这种隐患，林恩也不喜欢。 是的，巴克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全身而退，他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被判处无期徒刑，不被判处死刑。 如果仅仅违反劳动法，因为一时失察之下，害的一位工人死亡，但只要能够得到受害人家属的谅解，哪怕是按照量刑上最严苛的一点，也不过是三到五年左右监禁。 当然，这个时间也是巴克不能接受的，他会依靠外面的运作，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自己挖出来。 最后只要换上一个身份，他又是一条好汉！ 巴克可没有活够呢，他赚了这么多钱，难道就因为死了一个皮城的小贱民就要被判处死刑？ 绝不！ 当金钱遇上皮城的美好生活的时候，一切好像都变得是那般的美好，巴克绝对不允许有人，将这一切从自己的手中带走。 “你以为凭借着自己的两个臭钱，就能够随意的残害民众的生命？ 妄图用这样的手段让自己免于审判！你这是痴心妄想！” 迪伦双掌用力的拍击着桌面，整个身体都从身前这张原告席伸出来了。 然而…… “原告，请你肃静，不要咆哮法庭。” 维拉斯轻轻的敲击着法槌，给了迪伦一个警告。 虽然她也十分不忿巴克的行为，但现在这里是法庭，在法庭就要遵守法庭的规矩。 迪伦的话显然是带来了一定的效果的。 不少刚刚还在对巴克充满着同情的皮城观众，此刻内心也表现出了一点愧疚，脸上的表情也多多少少有点难堪。 “迪伦先生，我能够理解你内心的愤怒，不过，虽然你是席勒夫人的代理人，但你毕竟不是希勒夫人，你不可能真的代替席勒夫人下决定。 是否要接受我的赔偿，我想，这件事情还是要交给席勒夫人自己。” 巴克看着迪伦的眼神中不乏嘲讽，不要以为看了几天的祖安律法，就以为自己能够呼风唤雨了。 法律条文只是摆在表面上的东西，舆论亦或者说民意，才是影响判决结果的重要因素。 虽然不可能无罪，但能够减轻罪行。 说话，巴克转头看向法桌，恭恭敬敬的说道： “尊敬的法官大人，我想，今天席勒夫人应该就在现场吧，如果可以，能够请她出面吗？ 是否决定接受补偿的决定权，应该在席勒夫人的手里吧。” 席勒夫人的态度，决定着最后量刑的程度。 巴克的这个诉求，是完全合理的。 身为法官，应当严格以法律作为标尺，而不应当由着自己的性子肆意妄为。 很快，在庭审现场的灰狼，就将席勒夫人从旁听席当中带了出来。 站在法桌之下的女人难免有些瑟缩，头顶神情严肃的法官，两旁一丝不苟的灰狼，空旷的大厅中央，无比带给人一种极大的心理压力。 “席勒夫人！”巴克突然拉高的音调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对于您身上发生的事情，我深表歉意，都是我的一时疏忽大意，这才酿成了今天这样的后果，为了弥补我犯下的罪责，还请您能够收下我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如果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我提。 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但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完成您的要求。” 巴克的谦卑令人心神好感，这样低下的态度，毫无疑问在民众的心中狠狠的刷了一波好感度。 就连原本有些害怕的席勒夫人，此刻心中也不禁安定了不少。 看起来……这位巴克先生并不想丈夫生前说的那么坏，他本人还是很讲道理的，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个误会啊？ 迪伦在后面看的心急火燎。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席勒夫人来说，其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选择题。 席勒先生的死去，让这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一下子就没有了依靠。 在这个时候，如果能够有着这样一笔庞大的赔偿金，加上一个供养到考上皮尔特沃夫学院的承诺，她的下半辈子都能够衣食无忧。 但是，收下了赔偿金，势必就构成了，席勒夫人已经原谅了巴克的事实。 而得到受害者或者是受害者家属的原谅，毫无疑问，是能够大大减轻巴克身上的罪责的。 可席勒夫人你想过没有，巴克难道真的是现在表现出来的痛改前非模样吗？ 他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啊！ 如果没有你丈夫的死，如果没有皮城工人的斗争，如果没有祖安法律的支持。 这个名叫巴克的，该死的家伙，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如果今天他不能遭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就失败了，纳比区的皮城工人就完了！ 他们用一点蝇头小利，就能够肆意的决定我们的生死存亡，你考虑过没有啊，席勒夫人！ 席勒夫人的内心此刻充满着挣扎。 丈夫的失去，迪伦的期盼，她都看在眼里。 可孩子的啼哭，对未来的迷茫，却也是切实存在的问题。 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在台前台后无数人的注视之下，期盼之下，席勒夫人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谢谢你的慷慨，巴克先生。” 人群当即传来一声欢呼。 在他们看来，巴克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有人也都获得了补偿，双方各退一步，这是双赢啊！ 维拉斯不得不又拾起法槌，维护起了现场的秩序。 而面对席勒夫人十分不好意思的同意谅解。 巴克激动的猛地朝着席勒夫人鞠了一大躬，在无人看到的角落，眼眸深处浮现出戏谑。 “真是太感谢您了，席勒夫人，这两天突发的状况，一直让我寝食难安，现在听到您的原谅，我感觉自己内心的负罪感都减轻了不少。” 席勒夫人感到十分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 迪伦的眼中满是悲哀，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这场庭审的最终结果。 看起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看起来好像秉公执法。 但实际上，只是做了一场大秀而已。 天空依旧黑暗，席勒先生的死亡并没有带来任何的光明。 而接下来。 对自己违法行为供认不讳的巴克，在得到了本次案件最大受害者亲属席勒夫人的谅解之后，维拉斯也是敲击着法槌，对巴克的罪行进行了一个总结。 “被告巴克，违反了祖安劳动法、纳比区社区管理办法，祖安企业法，但鉴于认错态度良好，并且取得了受害者亲属席勒夫人的谅解。 本庭特此宣布，针对被告巴克，判处为期三年的有期徒刑……” 伴随着法槌的轻轻落下，好像有一柄大锤砸在了迪伦的心中，砸的他的心生疼。 虽然看不到巴克的表情，但迪伦分明能够感受到，这家伙此刻内心已然笑开了花。 他在笑，笑自己可以随意的利用金钱，来玩弄这些皮城的民众。 全场的绝大部分观众，似乎已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迪伦心如死灰、布朗宁神色平静、尤金带着灿烂的微笑。 一切好像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在维拉斯完成了最后的宣判之后，书记官也完成了对今天庭审过程的抄录工作。 他先是起身朝着台上的维拉斯鞠了一躬，随即将本案详情交给了身后早已等候多时的灰狼。 没过多久，本案详情就被大规模的复印，发往了纳比区的每一个大规模居民聚集点。 获得一天带薪休假的纳比区居民，唯一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在这里将今天的这场庭审听完。 在听到最后巴克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的时候，整个纳比区议论纷纷。 “巴克先生能够少坐一会劳，席勒夫人还有那些工人都受到了相应的补偿，这是一场双赢啊。” “相信巴克先生从监狱里出来之后，一定能够痛改前非，好好的对待自己企业的工人了，以后我一定要去巴克先生开办的企业去上班。” “凭什么巴克就只坐了三年？他可是害死了一个人啊！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了？” “不放过又能怎么样？就为了赌气，连一万金币还有长期的饭票都不要了，席勒夫人也太蠢了！” “就是啊，我多希望是我老婆死在那，说不定现在拿到一万金币的人是我呢。” 就在众人激烈的讨论，一位今天的这场庭审就要在这里停止之际，却被告知今天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 纳比区法院之内。 刚听到自己只被判处了三年有期徒刑，不痛不痒的巴克正打算思考怎样尽快把自己捞出去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坐在台上的法官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他杵在原地，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就在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见维拉斯轻敲法槌： “下面，开始本场庭审的第二轮判决，关于被告巴克，诱骗工人，强暴女性一事！” 一道晴天霹雳，彻底在巴克的大脑当中炸响。 迪伦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是，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