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王爷每晚要我哄睡》 正文 第1章 灭门 “娘娘,娘娘要去哪儿?” “皇后娘娘,你如今身怀六甲,不宜走动,还请娘娘静养。” “陛下有旨,让皇后娘娘安心养胎,无故不得离宫!” …… “滚开!”秦蓁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推开挡在面前的太监宫女,赤红着眼,厉声道:“今日,我一定要出宫不可,谁敢拦我?” 话落,不顾自己笨重的身子,强行要突破人群往宫外去。 那些宫女太监顾忌她怀孕,不敢下重手。但是他们人多,层层叠叠的拦在秦蓁的面前,将秦蓁团团围住。 秦蓁眼眶极红,被围着出不去,急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滚开,滚开!”秦蓁红着眼怒吼:“我要出宫,让我出宫!” 但是那些宫女太监只听皇帝的话,半点不肯让步。 秦蓁望着眼前的人群,心头渐渐的涌上一股绝望。 她的父兄还在等着她,而她却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她咬了咬牙,伸手拔下头上的凤钗,恶狠狠的道:“滚开!再不让开,我就……” “都滚开!”一声厉喝打断了秦蓁的话。 紧接着,一个男人拨开人群,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黑衣,手持长刀,带着满身的戾气大步走到了秦蓁的身边。 他冰冷的目光往人群中一扫,冷声喝了一句:“谁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他一来,那些太监宫女活像是老鼠见了猫,一个个低眉顺眼瑟缩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来人抬手去扶秦蓁手腕,低声道:“微臣送娘娘出宫。” 秦蓁却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来人。 楼衍,萧玦心腹,如今手握天下兵马的大将军。 可在从前,他不过是个太子随从而已。 当年楼衍同萧玦被人追杀至龙虎山脚下,是自己将他们带回了龙虎山,救他们一命。 萧玦过河拆桥,要杀她秦家满门。 那楼衍呢?他是不是和萧玦一样,打算恩将仇报? 他来,是来帮着萧玦拦自己的吗? 毕竟他对萧玦忠心耿耿。 楼衍飞快的扫了眼她手里握着的凤钗,随后闷声说:“娘娘不用怕微臣,微臣不会害你。” 秦蓁根本不信。 楼衍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说:“当初在龙虎山,微臣与陛下被人追杀,是娘娘救微臣一命,微臣当还。” 秦蓁神色有了一丝松动,暗想:你总算记得! 她上前一步,一把攥住楼衍的衣袖,声音哽咽的说:“求求你,带我出宫,带我回秦府。” 楼衍沉默的握紧了秦蓁的手腕,带着人快步往外走。 有了楼衍开道,一路之上再无人敢阻拦。 马车之上,楼衍看着秦蓁通红的眼眶,低声说了句:“你别着急,我们快一点,来得及的。” 秦蓁看楼衍一眼,没吭声。 这个楼衍,平日里寡言少语冷冰冰的,活像是个假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只是现在的自己无力回应。 马车一路狂奔,到了地方尚未停稳,秦蓁就跳了下去,楼衍拦都拦不住。 秦蓁脚一沾地,就往秦府狂奔。可刚走几步,秦蓁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此时,秦府的大门敞开,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越是靠近,空气中的腥甜味儿就越浓。 秦蓁站在秦府大门前,突然间就不敢再继续往前了。 楼衍从后头上来,伸手拉住秦蓁,神色不忍,低声说了一句:“娘娘,别去了。” 他一眼看到这敞开的大门,就知道他们来晚了。 秦蓁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楼衍,一步一步的往大门走去。 迈过门槛,一脚踏进门内,只听啪的一声,有水打湿了她的鞋袜,溅上了她的小腿。 秦蓁身子一僵,缓缓的低头。 脚下一个水洼,鲜血汇聚而成。此时秦蓁的半个脚背陷在里面,红色正一点点的顺着鞋底爬满她的鞋面。 秦蓁倒吸一口凉气。 任是她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是眼前一黑,身子忍不住的踉跄了一下。 她保持着一脚在门内一脚在门外的姿势没动,然后一点点的抬起头往里面看去,整个院子的情况尽收眼底。 入目一片血红,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有给她奉过茶的侍女,有给她领过路的小厮……一张张熟悉的脸,此时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视线从这些尸体上移开,缓缓抬起,便见前院廊下用麻绳吊着三具尸体。 在看清这三具尸体的一瞬间,秦蓁直接双腿发软往地上跪去。 她的父亲,她的两个兄长,此时就被人吊在廊下。 “娘娘!” 楼衍一步上前,一把捞住秦蓁,那双向来冰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担忧。 秦蓁眨了眨眼,感觉双眼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从眼里流了出来。 她只觉得眼前起了一层血雾,世界变成了一片暗红。 楼衍扶着她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她脸颊的液体,是血泪。 楼衍喉咙哽了哽,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你们在做什么?” 楼衍转头看向门外,只见一身龙袍的萧玦从禁军后走出,冷冷的看着他们。 楼衍眸光动了一下,没吭声。 皇帝的视线落在秦蓁的脸上,沉默片刻,随后说:“早说过让你安心养胎,你非要闹。” 他迈步过来,伸手将秦蓁从楼衍怀里抱过去,沉声对秦蓁说:“走吧,跟朕回去。” 秦蓁眨了眨眼,隔着一层血雾,定定的看着萧玦的脸。 她秦家,三代为匪。到了她父亲这一代,更是占山为王,实力强到让朝廷都头疼。 而当年的萧玦尚为太子,奉命带兵剿匪,可行至龙虎山山下的时候却在大雪之中迷了路。除此之外,他还遭遇着来自其他兄弟的暗杀。 他带着楼衍一路逃窜,最后倒在雪地里,是自己救了他们一命。 萧玦花言巧语骗骗得自己的芳心,哄的自己不顾父兄的反对非要与他成亲。可大婚之后,萧玦才表明身份,彼时木已成舟再难转还。 父兄为了自己,接受朝廷招安,让萧玦没费一兵一卒的拿下了龙虎山。 此次大功,让萧玦坐稳了太子之位。 而秦家,则成了他手中最趁手的武器。 可她没想到,萧玦坐稳皇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灭秦家满门。 正文 第2章 重生 秦蓁突然抬手,手中的凤钗抵在了萧玦的脖子上。 萧玦动作停下,缓缓的道:“蓁蓁,别闹了,好吗?” 秦蓁死死的攥着手里的凤钗,一字一句的问:“为什么?” 萧玦神色冷漠,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应当:“秦家满门皆为匪,留他们在朝堂,是对其他文武百官的侮辱。” 秦蓁眼眶红的厉害,攥着凤钗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我也是匪!”秦蓁一字一句:“我的存在,不也是侮辱了高贵的皇帝陛下吗?你怎么……不把我一起杀了!” 萧玦眼神微动,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是匪!”秦蓁手上用力,凤钗刺破了萧玦的皮肤,有血落在她的脸上:“萧玦,杀人偿命!” 萧玦微仰着脖子,沉默片刻,说了一句:“秦家虽然没了,但是龙虎山的其他人还在。蓁蓁,你总要为他们想一想。” 秦蓁的手一抖,握着凤钗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 萧玦看她一眼,说:“朕知道,你一向很懂事的。” 说罢,搂着她就要往外走。 秦蓁静默片刻,随后咯咯笑出声来,猩红的眼里往下躺着鲜红的血。 萧玦脚步僵住,低头却看,却见秦蓁手里的凤钗猛的插进了自己的脖子。温热的鲜血溅起,喷了萧玦满身满脸。 秦蓁看着萧玦惊愕的脸,缓缓的笑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了楼衍的声音,没叫她娘娘,而是撕心裂肺的一声:“秦蓁!” ——— 龙虎山,远近闻名的土匪窝。 此时寨子里的一间厢房内,秦蓁猛的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汗水湿透了身上的衣衫。 她一张脸煞白,眼尾通红,眸子里还带着尚未褪去的惊慌痛苦。 她像是做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噩梦,此时仍旧未曾从噩梦中挣脱。 直到房门被推开,一个女子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 秦蓁一愣,猛地抬头看向来人,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颜语?” 颜语将水盆放下,点点头,说:“正是奴婢。” “你不是……”秦蓁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 她视线从颜语身上挪开,环顾四周,待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秦蓁喃喃的道。 如果不是梦的话,她怎么会回到龙虎山,回到她曾经长大的地方? “什么梦?”一边的颜语将拧好的帕子递到她的手上,问:“小姐还没睡醒吗?” 秦蓁手有些发麻,接过帕子盖在脸上。 帕子过了一次手,已经有些凉了,覆在脸上时冰的秦蓁打了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一把掀开帕子,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颜语。 人是活的,她有感觉。 不是梦。 她……重生了? 秦蓁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字一句的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颜语随口报了个数字。 秦蓁一听,将手中的帕子一扔,掀开被子就起身了。 “哎?小姐你做什么?外头冷,快穿衣服,鞋,还有鞋……” 颜语手忙脚乱的伺候好秦蓁穿衣,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秦蓁就已经打开房门飞奔而出。 看方向,是要下山。 如今正是寒冬,大雪封山,下山的路都被雪埋的差不多了。此时下山,太过危险。 颜语追了几步没追上,转头就去找人去了。 另一边,秦蓁迎着风雪一路狂奔,上一世的画面一帧一帧的从脑子闪过。 秦府敞开的大门,她一脚踩进去的血泊,满院子的尸体,挂在梁上的三具尸体……最后,是萧玦那张占满自己鲜血的脸。 萧玦……今日,便是她上一世第一次见到萧玦的日子。 他被人追杀,落难在此,是自己将他救了回去。 她循着记忆中的那条路冲进一片林子,随后猛然间停了下来。 就在她的不远处,静静地躺着两个男子,已被雪埋了半截身子。 秦蓁的脚步放缓,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低头去看,便看见两张熟悉的脸。 当今太子萧玦,如今的太子随从楼衍,亦然是未来萧玦的心腹,手握天下兵马的大将军。 她突然间感觉到了呼吸困难,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看着萧玦的这张脸,前世种种一一浮现,压力漫上一层彻骨的恨意。 重来这一次,秦蓁再不会像前世那般愚蠢。 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自己的发间,可那里没有凤钗。出门的急,竟是连朵珠花也未戴。 她四周看了一圈,除了白茫茫的雪,竟是连个能做凶器的东西都找不着。 最后无奈,起身捡了个木棍,开始在雪地里刨坑。 积雪之下,是一层坚硬的冻土,挖起来极为费力。等她刨出一个大坑,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她顾不得擦汗,转头去拖人。 她要活埋了萧玦! 等她将萧玦拖进坑里,回头准备去拖地上的楼衍时,秦蓁犹豫了。 萧玦是个畜生,但是楼衍却是个好人。 秦蓁知道,他面上只是个太子随从,可他真正的身份,却是皇帝落落在外的皇子。 虽然他为了萧玦从未暴露个自己的身世。 他智谋无双,才华横溢,对萧玦忠心耿耿,对百姓也算尽心尽力。 在满朝文武都容不下他秦家的,要让皇帝将她父兄除去时,只有楼衍站出来为他父兄说过话。 甚至在最后的关头,他也出手帮了自己一把,让自己能见父兄最后一面。 若没有楼衍,自己怕是还被萧玦关在皇宫里,傻傻的为萧玦生孩子。 尤其是,不知为何,秦蓁对自己临终前听到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有些在意。 就在秦蓁犹豫的时候,原本紧闭着双眼的楼衍猛然间睁开了双眼。 还不等秦蓁反应过来,躺在地上的人猛的跃起,抬手将秦蓁掀翻,整个人压上来死死的摁住秦蓁,冰冷的声音响在秦蓁耳畔:“你是谁,要做什么?” 秦蓁与那双冷冰冰的眸子一对上,脑子就嗡的一声,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晚了。 正文 第3章 虚伪 因为一时犹豫,她错失了一次杀萧玦的机会。 秦蓁被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心头涌上一股委屈,更多的却是气恼。这股气,逼得她眼眶渐渐的红了。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很轻的说了一声:“你、你好凶……” 楼衍似乎愣了一下,随后皱了皱眉头,面上神情却没多少变化,仍旧冷冷的看着秦蓁。 秦蓁深吸一口气,说:“我、我是山上的人,下山来玩儿,发现你们躺在雪地里,就想着帮你们。” “帮我们?” 楼衍盯着片刻,猛的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四顾,最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坑里。 楼衍的手一下子掐住了秦蓁的脖子,声音比之前还冷了几个度:“这就是你说的帮?” 萧玦闭着眼睛躺在坑里,分明就像是活埋。 秦蓁被掐的脸色白了几分,有些艰难的说:“天色渐晚,如果任由你们躺在这里,会、会被野兽吃掉的。我拖不动你们,便想着把你们放进坑里,再用木枝盖上。这样既能挡住风雪,也能让你们免遭野兽啃噬……我、我真的是在帮你们。” 楼衍掐着秦蓁的手,慢慢的松了一点。 秦蓁说的合情合理,但是楼衍却总觉得不对。 秦蓁看出他的犹疑,咳嗽着说了一句:“我与你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的,我害你们做什么?” 这句话,成功的让楼衍打消了顾虑。 楼衍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秦蓁,说:“抱歉,误会你了。” 说完这话,他起身走向那个坑,弯腰将里面的萧玦一把拉了起来。 秦蓁视线在萧玦的脸上停留片刻,很快收回来,低着头捂着自己被掐的青紫的脖子。 那边,楼衍将萧玦放下,第一时间就去检查萧玦是否还活着。发现萧玦只是晕过去之后,楼衍这才松了口气。 他伸出手,拍了拍萧玦的脸,轻声喊:“醒醒。” 拍了好几下,萧玦的睫毛抖动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楼衍将他拉起来,说:“大雪封山,我们迷路了。” 萧玦动了动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总觉得身上有些疼痛。 他不知道,他被拖了好几米,还被扔进了坑里。 “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带我出去。”萧玦皱着眉头,满脸不爽:“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想来了。” 楼衍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了声:“好。” 萧玦一转头,便看见了旁边的秦蓁,他愣了一下,随后问:“她是谁?” 楼衍看一眼秦蓁,随后说了句:“山上的人,路过的。” “路过的?”萧玦明显不信:“大雪封山,我们都迷路差点死这儿,她一个姑娘家跑来这里路过?” 他说这,抬脚走向秦蓁,一边走一边说:“我看她就可疑的很。” 秦蓁低垂着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不敢抬头看萧玦,她怕自己的痛恨从眼睛里泻出来。 她还无法做到平静的面对萧玦。 “她救了我们,”楼衍一把拉住了萧玦的胳膊,沉声说:“没有她,你我就冻死在这里了。” 萧玦眯了眯眼,看着楼衍:“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不是坏人。”楼衍将萧玦往后拉了一把,说:“咱们不用浪费时间跟一个无辜的路人纠缠。” 不管是楼衍的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强势。 两人明明是主仆,可好像做主导的那个人不是身为主人的萧玦,而是作为仆人的楼衍。 萧玦有些不爽,指着楼衍说了一句:“注意你的身份!” 除此之外,倒也乖乖的听了楼衍的话,没再找秦蓁的麻烦。 站在一边的秦蓁心里松了口气。 可还没彻底放松,就听不远处传来喊声:“小姐,小姐你在哪儿?” 秦蓁:“……” 山寨里的人找来了。 她下意识的去看萧玦和楼衍,正好撞见两人的视线中。 他们二人定然听到了不远处的喊声,此时正定定的看着秦蓁。 “找你的?”楼衍开口,语气有些凉。 秦蓁眸子动了动,没有否认,点了下头。 楼衍的脸色变了。 站在他身边的萧玦脸色也变了,看秦蓁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香饽饽。 “你说……你住在山上?哪个山?”萧玦问。 秦蓁没吭声,实际上她现在紧张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不知道萧玦要做什么。 直到,萧玦突然笑了一声。 他的脸色快速变化,眼里带上了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变得极为温柔:“刚刚是我误会姑娘了,把姑娘当作了歹人。我给姑娘道歉,还望姑娘莫怪。” 秦蓁:“……” 如此虚伪。 前世,她是猪油蒙了心,才没看出来萧玦的真面目。 萧玦听着不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继续对秦蓁说:“我们主仆二人在此山中迷了路,实在是找不到出处。姑娘既是这山中人,那不知能否暂时收留我二人,等风雪停了我们再下山。” 顿了顿,萧玦补了一句:“当然,我们会给住宿费的。” 一边的楼衍看了眼萧玦,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被萧玦瞪了一眼,楼衍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他只是侧头,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秦蓁。 秦蓁看着萧玦那张熟悉的脸,听着他说出与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话来,只觉得身体里热血上涌,恨意上头,恨不能冲上去撕烂萧玦那张装模作样的脸。 她只有死死攥住自己的手压抑着,才没当场发作。 好在,龙虎山的人来的很快,打断了这一场交谈。 带头来寻人的,乃是和秦蓁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赵青。 赵青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衣,手里拎着一杆长枪,一张脸黑着,脸颊上一道疤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凶悍。 他冷着脸大步走到秦蓁面前,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插,抬手就扒拉秦蓁。 直到将秦蓁转圈检查一遍发现她没有受伤之后,赵青这才去看秦蓁,张嘴就是一句呵斥:“大雪封山你也敢乱跑,不要命了是不是?” 正文 第4章 想要什么,爹给你抢回来! 秦蓁看着面前故作凶狠的赵青,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对赵青来说,他们每日相见从未分开,但是对秦蓁来说,却已经隔了一世那么久。 上一世,她离开之后,萧玦有没有为难赵青? 赵青看到秦蓁的眼泪,脸上强撑的凶狠瞬间土崩瓦解。 “怎么了这是?”赵青手忙脚乱的给秦蓁擦眼泪:“受伤了?还是被欺负了?” 说着,转头就瞪着萧玦和楼衍二人:“是不是你们欺负她了?好哇,胆子不小,敢跑到这里来欺负我们家的人!来人啊,把他们……” “不是!”秦蓁连忙拉住赵青的衣袖,哽咽着说:“他们没有欺负我。” 赵青疑惑:“那你哭什么?” “我……就是想你了。” “……” 赵青那张带着刀疤的凶恶嘴脸绷不住,渐渐的染上一抹红晕。 他有些不自在的挠了一下头,干巴巴的说:“这、这不是每天都见吗……” 秦蓁眨了眨眼:“那我不能想你吗?” “能能能,”赵青赶紧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说罢,转身在他面前蹲下,说:“上来,我们回去。” 秦蓁看着赵青的背影,眼眶又红了。 赵青比他大上几岁,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是兄长一般的存在。 小的时候,赵青就总是背着她疯跑。 赵青看她站着不动,回头看她一眼,说:“雪天路不好走,我背你回去。” 秦蓁这下点了头,动作熟练的爬上赵青的背。 赵青轻松的一把将人背起,还颠了颠,说了句:“瘦了。” 秦蓁笑了一下。 赵青抬脚想走,却被萧玦横插一步挡住了去路。 赵青的脸瞬间变得凶恶起来,眼神冰冷的看着挡路的人:“想找茬?” 萧玦连忙说:“不不不,壮士误会了,我并没有想找茬。只是,有件事想请壮士帮个忙。” 赵青面无表情:“不帮。” 萧玦:“……” 他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他堂堂太子,如此低三下四,还被人当众下了面子,这让他心里很是恼火。 一边站着的楼衍上前一步,微微侧身将萧玦挡在身后。 他没去看赵青,而是将视线落在秦蓁的身上。 “如今大雪封山,我们人生地不熟,若无人带路定然死路一条。”楼衍轻声说:“姑娘心善,曾救我们一次。不知姑娘能否送佛送到西,再收留我们些时日?待风雪停了,我们就走。我保证,我们一定不给姑娘添麻烦。” 楼衍看得出,这群人里面秦蓁才是那个说话有分量的人。 秦蓁看了看萧玦,慢慢的又将视线落在楼衍的身上。 好一会儿之后,秦蓁低头对赵青说:“带上他们吧。” 赵青刚开始还斩钉截铁的说不帮忙,这会儿却屁也不放一个,直接点了头。 楼衍松了口气,说:“多谢姑娘。” 秦蓁趴在赵青肩上,没看他们。 —— 一行人回了山寨。 还没到山门,秦蓁就远远的瞧见山门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在看到这身影的一瞬间,秦蓁的心就狠狠的颤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 她直接从赵青的背上跳了下来,朝着那身影狂奔,然后一头扎进那人的怀里,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爹爹!” 这一声,恍若隔世。 父兄的尸体被悬于廊下的画面曾让她肝胆俱裂。 如今,活生生的爹爹就站在她的面前。 秦鸿看着扎进自己怀里的秦蓁,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秦蓁只紧紧的抱着秦鸿,脑袋埋在他的胸前不吭声。 秦鸿身材高大,怀里搂着娇小的女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谁欺负你了?”秦鸿见女儿如此,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告诉爹爹,爹爹活埋了他们!” 他是这龙虎山的大当家,让朝廷都头疼的土匪头子。 他一身的凶悍煞气,生起气来撩狠话的时候格外的有冲击力。 不远处的赵青等人被这一句吼的瑟缩了一下,看秦鸿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敬畏。 秦鸿拍了拍怀里的秦蓁,抬头看赵青:“谁惹着她了?” 赵青看了眼秦蓁,试探着说:“兴许是因为……想你了?” 秦鸿:“什么?” 秦蓁此时终于调整好了心情,抬头去看秦鸿的脸,轻声说:“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你了。” 秦鸿看赵青一眼,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赵青眨眨眼,无辜的道:“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今天有些怪怪的。” 之前说想自己了,这会儿又说想爹爹了。 明明每天都见。 秦鸿回过味儿来了,自己的女儿想自己了。 他眼里带上了几分柔软,说:“没人欺负你就好。” 秦蓁笑了笑,说:“谁敢欺负我?” “那是,你可是我秦鸿的掌上明珠,龙虎山的大小姐,谁敢欺负你?”秦鸿朗声道:“谁敢欺负你,爹爹就帮你撕了他。” 秦蓁心中发酸,嘴里却说着俏皮话:“你这么凶,以后谁敢娶我?” “这还不简单?”秦鸿豪气干云:“想要个什么样的,爹给你抢回来就是。” 秦蓁:“……虽然咱们是土匪没错,但是也不必什么都靠抢。” 秦鸿挑眉:“你懂什么?压寨夫人都是靠抢的。” 秦蓁挑眉:“我娘也是你抢来的?” 秦鸿神色一僵,随后大声:“那怎么一样?我跟你娘是两情相悦。她自愿跟我,不必我抢。” 秦鸿说完,眼神突然沉了下来,嘴角的笑意都淡了一点。 秦蓁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这么多年,她父亲当爹又当娘的将自己拉扯大,身边再没有过别人。 自己提到娘,就是提到了秦鸿的伤心处。 秦蓁赶紧转移话题,指着人群后面的萧玦和楼衍说:“爹,我带了两个客人来。” 被秦蓁点到的萧玦和楼衍立刻正了脸色。 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来了何处,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什么人。 尤其是萧玦,紧张的攥紧了手指。当秦鸿看过来的时候,他的脸色不自觉的有些僵硬。 倒是楼衍,面对秦鸿极具攻击性的眼神,仍旧面色不改。 正文 第5章 你别招惹她! 秦鸿的眼神在楼衍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随后收回。 他低头问自己的女儿:“哪儿来的客人?爹怎么不记得你还认识这样的人?” 秦蓁笑:“路上捡来的。” 秦鸿挑眉,压低声音问:“不是看着长得好看,抢来的?” 秦蓁沉默,面无表情的看着秦鸿。 她就算是要抢,也不会抢萧玦这种畜生。 她抢萧玦,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将他碎尸万段。 秦鸿见女儿黑了脸,立刻怂了:“好好好,不是抢来的,是捡来的。” 他也没多看萧玦二人,只随手给指了个地方,让赵青带着两人下去,自己哄女儿去了。 另一头,赵青带着萧玦和楼衍二人往住处去。 见萧玦一步三回头的看秦蓁,赵青有些不爽,凉凉的说:“别乱看,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害了自己。” 萧玦神色一僵,没控制好,声音有些慌:“我、我只是……” “我家主人只是好奇,那位姑娘跟她父亲的关系好像很好。”楼衍接过话头,说:“寻常人家,很少能看到这么亲近的。” 说到秦蓁,赵青的神色明显柔和下来。 “那是,蓁蓁可是咱们大当家的掌上明珠,宝贝的不得了。”赵青说起秦蓁来,眉眼间都是都是温和:“咱们龙虎山就这一位大小姐,都疼着宠着呢,生怕委屈了。” 话落,又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他回头警告的看两人一眼,说:“别打什么歪主意。” 楼衍低头:“不敢不敢。” 赵青推开一间屋子让两人进去,淡淡的道:“你们住这里,没事儿的话就不要出门走动。一日三餐会有人送来,你们老实待着就成。” “好奇心别太重,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青说完这话,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转身走了。 赵青一走,萧玦猛然间松了口气,后知后觉的有些腿软。 他快走几步在椅子上坐下,这才能勉强维持表象。 楼衍看他一眼,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放在面前,说:“不要紧张。” “能不紧张吗?”萧玦沉声说:“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龙虎山,是土匪窝!” 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说:“稍有不慎,咱们就能被这帮土匪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正因为如此,主子才更不能紧张。”楼衍说:“你不想被他们看出什么来吧?” 萧玦:“……”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好一会儿才说:“还是冲动了。” 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冒失的就闯入土匪窝里来。 朝廷大军还未到,他和楼衍先行一步来打探情况,想要确保此次剿匪万无一失。可他没想到,就那么寸,在风雪中迷了路,还就那么巧,遇上了土匪头子的女儿,被带回了山寨。 楼衍看出萧玦的退缩,皱了皱眉:“主子是要做大事的人,若是连这点挫折都受不住,那将来还会有更多的阻碍,主子到时候要退缩吗?” 萧玦被楼衍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 他冷冷的看着楼衍:“你在教训我?” 楼衍:“不敢!” 萧玦:“……” 不敢,他看楼衍敢的很。 但是碍于他还要仰仗楼衍,萧玦只好将心中的不满压下。 楼衍看萧玦沉默,以为他是听进去了,便说:“主子放心,我会尽快探清形势,想办法送信下山给咱们的人。” 萧玦看他一眼,突然说:“你觉得秦鸿的女儿如何?” 楼衍眸光动了一下,沉默的看着萧玦。 萧玦说:“咱们在这土匪窝里,若是没个人庇护,我心头总是不安。” 楼衍的眼神冷了下去:“你想做什么?” “我看那丫头话语权不小,秦鸿很是疼她。”萧玦说:“若是有她庇护,我们定然能安枕无忧。” 萧玦:“到时候有她相助,我们定能事半功倍,待灭了这群山匪,父皇定对我刮目相看。” 楼衍蹙眉:“她是无辜的。” 萧玦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她也是土匪,哪里无辜?” “别去招惹她!”楼衍一字一句的说,语气严肃,近乎是警告。 萧玦眯了眯眼,没再说什么。 但是心头却没将楼衍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左右不过一个女土匪,招惹了又如何? 楼衍知晓萧玦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心中有些恼火,忍不住说了一句:“那女子并不简单,你小心栽她手里。”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萧玦皱着眉:“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楼衍:“她不是普通的小丫头,她是……” “行了!”萧玦打断楼衍的话,起身进了里屋,明显是不想跟楼衍再多说。 楼衍站在原地,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拉开房门,脚还没迈出门槛,一把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楼衍僵住,慢慢的举起了手。 他这才看见,他们房屋的门口,有人把守。 “干什么去?”守在门口的土匪冷冷的盯着他。 “我家主子有些着凉,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药……” “进去,等着。” 那土匪蛮不讲理的把人往屋子里一推,然后伸手砰地一声拉上房门。 楼衍站在屋子里,神色凝重。 他也未曾想到,龙虎山的人戒心居然这么重。 有人把守,他想做点什么就难了,更遑论往山下传消息。 而另一边,这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秦蓁的耳朵里。 “着凉了,想要药?”秦蓁挑了下眉,冷笑一声,说:“我记得,前阵子闹马瘟,大夫给开的药还剩下一些?” 前来报信的土匪一愣,随后有些震惊的看向秦蓁:“小姐的意思是……” “给他送去,”秦蓁淡淡的说:“人害瘟和畜生害瘟不都是一样的吗?那药畜生能吃,他也能吃。” 报信的小土匪嘴角抽搐,暗想那屋子里的人不知是怎么得罪了大小姐。 “还有,务必要亲眼看见他喝下去。”秦蓁悠悠的道。 那小土匪应了,转身去了。 秦蓁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想去看看。 她想亲手把药给萧玦灌下去。 于是那小土匪前脚刚走,秦蓁后脚就起身去找萧玦了。 等她到的时候,那小土匪正好将药送进屋子。 此时药碗摆在萧玦面前,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正文 第6章 秦家土匪事业后继无人 楼衍为了不引起怀疑谎称萧玦生病,要了药。 如今药端上来了,萧玦这个病人却不想喝。 除了他根本没病之外,还有那碗药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让人作呕的味道。 楼衍也不想为难他,本想趁人不在偷偷处理掉,可还没来得及处理,秦蓁就进门了。 楼衍一看到秦蓁,心中就咯噔一声,起身一步上前侧挡着床上的萧玦,问:“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病了,来瞧瞧。”秦蓁说:“毕竟你们的命,可是我捡回来的。” 楼衍:“多谢挂心,不过不严重。药已经送来了,等他服下就会好的。” “是吗?”秦蓁勾了勾唇,抬手将楼衍推开,走到床边看萧玦。 上下打量一眼,秦蓁说了句:“气色不错。” 萧玦神色温和,看着秦蓁的眼神很温柔:“谢谢你来看我,我很感动。” 秦蓁被萧玦那双眼睛一看,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戾气,恨不得将这个人碎尸万段了。 她立刻别开头,视线落在那碗药上:“不是病了?不喝药怎么好的起来。” 萧玦神色一僵,随后说:“有些烫。” 秦蓁亲自端了药碗上前,说:“我摸着不烫啊,这药得趁热喝,凉了效果就不好了。来,我喂你。” 萧玦皱眉,抬手挡住碗沿,说:“先放着,我等会儿……” “不行,”秦蓁脸色一沉,有些强势的拿开萧玦的手,将药碗凑到萧玦唇边:“不喝药,病怎么好?” 萧玦已经有些火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秦蓁看他还要拒绝,突然凉凉的说了一句:“不肯喝药……莫不是装病骗人的?” 这话一出,萧玦拒绝的话立刻说不出口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一边的楼衍上前一步接过秦蓁手里的药碗,说:“怎么能劳烦你亲自喂药呢?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说罢,将药碗往前一递,沉声说:“主子,喝了吧。” 萧玦:“……” 萧玦和楼衍对视,最后接过药碗,咬着牙咕嘟嘟的将那碗药喝了。 碗一放下,萧玦就忍不住干呕,脸都白了。 楼衍手快,端起茶杯就往萧玦嘴里灌。 萧玦连喝几口,这才勉强压下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良药苦口,公子忍忍吧。”秦蓁说完这话,转身就往外走。 仿佛她来这一次,就是专门监督萧玦喝个药。 走到门口的时候,秦蓁突然停下,吩咐守在门外的人:“那药,连送三日,一日三顿,一顿都不能少。” 守在门口的人轻咳了一声,有些同情的往里头看了一眼,低声应下了。 秦蓁一走,屋子里传来砰地一声。 萧玦将空了的药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萧玦脸色发青,冲着楼衍吼:“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楼衍没理会萧玦的歇斯底里,平静的说:“主子,这里是龙虎山。”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声暴喝:“吵什么吵!” 小土匪们的脾气没一个好的。 屋子里的萧玦瞬间哑火,只用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楼衍。 楼衍自知这次自己办错了事,低下头,轻声说:“我会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主子再忍忍。” 萧玦闻言,脸色一沉,说:“再说。” 说完,他呸了一声,没好气的说:“这到底是什么药,一股子怪味儿,我不会吃出个好歹来吧?” “她应该不会杀我们,”楼衍说:“若她想要我们的命,又何必将我们带回来。” 萧玦:“那她是真的关心我?” 楼衍:“……” 楼衍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秦蓁的态度有些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萧玦看他那样就来气,开口赶人:“滚,看你就烦。” 楼衍转头出了屋子,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这屋子就这么大,他最多只能滚这么远了。 另一边,秦蓁从屋子里出来就直奔龙虎山的议事堂。 她到的时候,秦鸿正低头看信,一见秦蓁,连忙招呼:“蓁蓁快过来,你大哥写信回来了。” 秦蓁一愣,脚下的步伐快了几分。 说起来,秦鸿当了一辈子土匪,结果生的孩子却半点都没继承到他。 两个儿子,老大秦易一心读书考取功名,早早就脱离龙虎山,只一年来上两封书信,表明自己还活着。 而老二秦逍沉迷赚钱,也早早离开龙虎山入了红尘,行商赚钱去了。 兄弟两各有志向,对秦鸿这个龙虎山大当家的位置半点不感兴趣。 而小女儿秦蓁,自小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人倒是待在山寨中,但是被他养的娇滴滴软糯糯的,半点不像个土匪。 秦家的土匪事业,在秦鸿之后断了,后继无人。 秦鸿倒也看的开,儿女们想做什么他都支持。 而两个哥哥年少离家时,秦蓁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孩。因此,她对两个哥哥的印象很模糊,甚至没什么太深刻的感情。 甚至,她曾为了萧玦与两个哥哥差点决裂。 可是,两个哥哥却是真心疼爱她这个小妹,处处为她着想。只是上一世的她,没明白。 到最后连累的两个哥哥和父亲一起,不得好死。 这一世再听到大哥的消息,秦蓁心头难忍酸涩,她快走几步上前,跟秦鸿凑在一块儿看大哥的来信。 秦蓁记得,今年,大哥应该已经通过科考,入了朝堂为官。 上一世的时候,秦蓁不记得大哥这个时候有来信。 想了想,应该是自己正和萧玦打的火热,这才没注意到大哥来信的事。 信上照常几句问候,简单交代了下自己的情况,他果真已经入朝为官了。 信的最后,大哥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朝廷要剿匪的事情,让父亲早做准备。 秦蓁看到这里,心头一惊:原来大哥早有提示? 下一刻,便听秦鸿嗤了一声,说:“朝廷年年闹着剿匪,何时认真过?雷声大雨点小,吓唬人而已。” 秦蓁:“……” 原来,父亲压根没将大哥的提示当回事儿。 秦蓁一把攥住秦鸿的衣袖,沉声说:“父亲,兴许这次是认真的呢?” 正文 第7章 以后,有的是机会报答 秦鸿压根不认为朝廷是认真的。 秦家三代土匪,早在这龙虎山一代扎稳了脚跟。 朝廷也小打小闹的剿过几次,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秦鸿觉得,秦易大惊小怪,事情根本没那么严重。 秦蓁却知道,秦易并非大惊小怪,朝廷这次也绝不可能不了了之。 “前些年,边关一直不太平,朝廷所有精力都放在边关上。粮草兵马,都紧着往边关送,这才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整治我们龙虎山。现如今,边关太平了,朝廷终于腾出手来了。” 秦蓁拽着秦鸿的手腕:“父亲,这次怕不是小打小闹,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秦鸿的眉头皱了起来:“有那么严重?” 秦蓁点点头:“严重。” 秦鸿沉默片刻,随后说:“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跟军师他们商量的,你先回去。” 秦鸿口中的军师,名为云阳,是龙虎山唯一的读书人。 秦鸿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土匪,对身为读书人的云阳很是尊崇。 秦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上一世,萧玦坐稳了帝位,秦家满门被针对,龙虎山众人跟着倒霉。但是唯有这个云阳,反而青云直上,成了萧玦的左膀右臂。 如今再听到这个名字,秦蓁下意识的就留了个心眼。 “父亲,此事先不要跟军师说吧,”秦蓁轻声说:“仅凭大哥信中所言,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不如,你先派人去探探消息,等拿到确切的消息了,再跟军师他们商量也不迟。” 秦鸿一听,觉得女儿说的也有道理,当下承诺先派人打听消息,再和军师商量。 秦蓁松了口气,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走上一世的老路了。 解决了这件事,秦鸿将信收起来,低声嘀咕:“老大还知道往家里写封信,老二都快大半年没消息了。这个臭小子,还记得他还有个家吗?” 秦蓁心念一动,抬头看秦鸿:“挺好的。” “好?”秦鸿看一眼女儿:“哪里好了?我打算派人去寻寻,别是死在外头了。” “不要!”秦蓁连忙阻拦:“二哥聪明过人,不会出事的。” 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二哥本不用死的。是听说自己怀孕了,这才从外面赶了回来,还给自己未出世的小外甥带了许多许多的奇珍异宝。 只可惜,小外甥没见着,却丢了命。 秦蓁抬手揉了揉眉心,说:“父亲,你就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吧,等他安顿下来,他肯定会主动联系我们的。” “你怎么了?”秦鸿对自己女儿的情绪感觉很是敏锐。 秦蓁沉默片刻,随后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顿了顿,又说:“父亲,咱们还是暂时不要和大哥二哥联系了,别暴露他们龙虎山的身份。毕竟,咱们龙虎山也不算是什么光彩的地方,如今朝廷又要剿匪,一旦和龙虎山扯上关系,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 秦鸿定定的看了秦蓁片刻,随后说:“蓁蓁懂事了!” 会为自己的家人筹谋了。 秦蓁笑了笑,说:“不好吗?” “好好好,”秦鸿笑的见牙不见眼:“我的宝贝女儿自然是最好的。” 秦蓁笑容下藏着苦涩,活了两辈子,若是再不懂事,那她就真的白活了。 —— 自那日秦易来信之后,秦蓁就一直在等消息。 前世的时候,自己鬼迷心窍和萧玦在一起,让萧玦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龙虎山。 这一世,萧玦和楼衍被她关在寨子里与外界断了联系。 她很想知道,这次的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这一等,就是三天。 这三天,萧玦那边不断闹腾出不少事。 那给畜生喝的药给了萧玦喝,倒也没把人喝死,就是上吐下泻,外加腹痛如绞。短短几日,萧玦就被折磨的面无人色,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期间,秦蓁去看过一次,萧玦煞白着一张脸,伸手想来拽秦蓁的衣袖,有些虚弱的问:“你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秦蓁一脸惊讶:“怎会?这药是龙虎山的大夫开的,后院的全都吃过,没有任何问题。” 后院的那些畜生药到病除。 萧玦轻咳两声,说:“兴许,这药对我没用?不如,将药停了吧。” 秦蓁眨了眨眼,最后叹了口气,说:“我也只是关心你,才让你喝药。兴许是咱们龙虎山的大夫医术不精吧,反倒是让你吃苦了。是我的错。” 萧玦连忙说:“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我……总之,谢谢你关心我。” 萧玦用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秦蓁,说:“我很感激,你救了我的命,还关心我。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秦蓁被那眼神一看,心头就泛上一股恶心。 报答?杀她全家来报答她的恩情吗? 秦蓁难以忍受,一下子站了起来,语气有些生硬的说:“你先好好休息吧,把病养好,报答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话落,起身往外走。 楼衍飞快的给萧玦盖好被子,转头追了上去。 秦蓁在门口停下,转头看楼衍:“有事?” 楼衍有些局促,犹豫了一瞬,说:“我能单独跟你说两句话吗?” 秦蓁定定的看了楼衍片刻,说:“跟我来。” 面对楼衍,秦蓁的态度要比面对萧玦的时候好的多。 楼衍兴许是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跟上来。 秦蓁将楼衍带到了山门处,那里有一大片空地。站在那,能俯瞰整座龙虎山,是寨子里视野最好的地方。 楼衍落后秦蓁一步,视线穿过她的肩膀,能看见她流畅的下颌。 她站在那,发丝被风的乱飘,裙摆被风吹起,整个人像是飘起来一般。似乎这风,要把她也一起带走般。 楼衍突然心头发慌,竟是不受控制的向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秦蓁的手腕。 秦蓁一愣,回头看他。 楼衍握着秦蓁的手像是被烫了一般,微微松开一点,却又再次握了上去。 “这里太冷,换个地方吧!” 楼衍说完,将秦蓁往后拉了一点,松了手。 正文 第8章 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秦蓁定定的看着楼衍,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你怕我冷?” 楼衍心头一跳,随后正了神色。 “此处风大,”楼衍低声说:“不论对你还是对我,都不好。” 秦蓁似乎是笑了一下,但是等楼衍抬头去看的时候,对方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好似刚刚那一瞥似错觉。 楼衍自己也知道,这说辞站不住脚。但凡秦蓁多问两句,自己怕是就词穷了。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刚刚那一瞬为何会朝秦蓁伸手。 好在秦蓁并未多问,而是随了他的意,带着人进了山门,找了一背风处,席地而坐。 楼衍看她如此不拘小节,便也在她不远处坐下。 “说吧,想跟我说什么?”秦蓁问。 楼衍抿了抿唇,轻声说:“当日有幸,得姑娘相救,此后又叨扰多日,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风雪已停,我们便想着,是该离开了。” 秦蓁眯了眯眼:“想走?” 楼衍点头:“连日不归,恐家中老人忧心。再加上……我家主子缠绵病榻多日,需及时下山修养。” 秦蓁听完,点了点头:“理由很充分。” 楼衍:“那我们明日便……” “但是不能下山,”秦蓁打断楼衍的话,面无表情的说:“我龙虎山这么好,许多人想来还来不了呢,你们何必急着走?” 楼衍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秦蓁想将他们扣留下来。 但是为什么呢? 对秦蓁来说,他们两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没有任何价值。 秦蓁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一下,说:“你忘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客栈酒楼,容得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楼衍一时沉默下来,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无论如何,他们受了别人的救命之恩,还入了别人的老巢。如今发现对方是土匪就想逃之夭夭,对方会如何想? 秦蓁起身,居高临下的看楼衍,半似玩笑半认真的说:“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楼衍一愣:“什么?” “加入我们,”秦蓁说:“跟着我,我保证比你原来的主子对你好。” 好一会儿之后,楼衍才说:“抱歉,我不能背叛我的主子。” 秦蓁耸耸肩,说:“那很遗憾。” 说完就要走。 楼衍连忙起身跟上,问:“那我可以写一封家书吗?我只想给家里报平安。” 秦蓁头也没回,扔下一句:“不能。” 楼衍:“……” 他没从秦蓁那里讨着好,刚回房间,便发现屋外的看守比之前的多了一倍有余。前前后后,严防死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楼衍回了屋子,神色凝重。 萧玦此时半靠在床头,整个人极为没有精神。那药吃的他面黄肌瘦,到如今连下地走两步都有些困难了。 一见着楼衍回来,立刻没好气的质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楼衍:“跟秦姑娘说了说话。” 萧玦神色一沉:“说什么?” “让她放我们下山。”楼衍说。 萧玦一下子坐起来,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她答应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走?赶紧走,那药再喝下去,我的命都得交代在这。” 楼衍却站着没动。 萧玦脸色变了:“你有话就说。” “我们怕是暂时走不了。” 楼衍随手推开半扇窗户,外头的土匪来来往往,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楼衍又将窗户关上,回过头来,对萧玦说:“主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蓁要留下我们。” —— 秦蓁这几日,每日都要去一趟议事堂,问问秦鸿派出去的探子回来没有。 这一日她和楼衍分开之后,便又去了议事堂。 一进门,刚和秦鸿说了两句话,便有一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父女二人同时变色。 秦鸿起身上前,一把拎起那人,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此人,正是他派出去打听朝廷动向的探子。 此时这人一身血腥味儿,整个人踉踉跄跄,全靠一口气撑着。 “大、大当家的,”那人嗓音沙哑,语气急促:“朝廷派元楚领兵三万,不日出发,前往龙虎山剿匪。皇帝令,务必、务必荡平龙虎山匪寇,拿秦鸿归案。” 一句话说完,那人已经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秦鸿脸色阴沉,唤人将探子带下去医治。 他转头看向秦蓁,说:“你大哥信中所言之事,并非虚言。” 秦蓁并不意外,只说:“父亲,早做打算。” 秦鸿抬手揉了揉眉心,沉默许久。 秦蓁沉默的等了他一会儿,才轻声说:“元楚,乃是兵部尚书幼子。年少参军,在军中立下赫赫威名。如今边疆战事已平,他刚回京城不久,便被委以重任,想必,他是不会堕了他少将军的威名的。” “父亲,元楚不好对付。”秦蓁说:“我们不是对手。” 元楚这个人她知道。 上一世,元楚便是楼衍麾下的一员猛将。 他年纪轻,身上带着一股子狂劲儿,除了楼衍,谁的话都不听。 但就是这样的人,放在战场上,那就是一匹饿狼。 当初,萧玦登基,许多曾经帮过他的人都被大家封赏,而楼衍却反常的没有任何嘉奖。为此,元楚还提着枪闯进萧玦寝殿,要为楼衍讨个公道。 最后,还是楼衍在萧玦门外跪了一个时辰,才将元楚的命保下来。 总之,现在的元楚就是一头没有被驯服的野狼崽子,由他带头围剿龙虎山,龙虎山讨不了好去。 秦鸿看着秦蓁,闷闷的说了一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秦蓁着急:“父亲,你自己想想,八千对三万,胜算在何处?” 秦鸿:“就算死,那也总比去给朝廷当走狗强!” “给朝廷办事也总比丢了命强!”秦蓁第一次在父亲面前如此厉色:“八千弟兄,他们没有父母亲眷吗?他们天生就想当土匪吗?你不愿为朝廷鹰犬,那你可有问过他们,他们想不想?” 秦蓁缓了一口气,轻声说:“父亲,我……我想让你活着。” 她不想和上一世一样,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离开。 正文 第9章 这药,他喝得,你喝不得! 秦蓁从秦鸿那边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赵青从外面回来,一眼瞧见秦蓁,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秦蓁低声说:“和父亲说了会儿话。” 赵青是看着秦蓁长大的,一听她这语气就觉得不对劲儿,顿时正了神色。 “怎么了,和大当家吵架了?”赵青凑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是不是他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秦蓁抿了抿唇,随后叹了口气,说:“我没事儿。” 赵青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就是他惹的你?” 赵青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山寨中最疼秦蓁的就是大当家了。 可看秦蓁委屈的神色,不像作假。 赵青心疼,黑着脸哄道:“你别气,我这就去找他给你算账。” 说罢,冲进了秦鸿的屋子里,不出片刻便听到了屋子里传来打斗声和激烈的争吵声。 秦鸿:“你疯了?” 赵青:“你欺负蓁蓁,你才是疯了!” 秦鸿:“我没有,我……你住手!” 赵青不依不饶:“蓁蓁要什么,你给她就是,你欺负她做什么?” 秦鸿有苦难言,这种事他要怎么说? 秦蓁站在门外,听着屋子里砰砰的打斗声,抬手擦了下眼角,转身走了。 她爹有些死脑筋,有的时候还挺气人的。 秦蓁离了秦鸿的住处,却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脚步一转,去了萧玦他们所在的院子。 秦蓁之前一心想着要萧玦的命,却忘记考虑龙虎山这八千弟兄的命。 现如今这个形势,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杀萧玦了。 这样一来,那就要换个方式了。 既然暂时要不了萧玦的命,那她就要让萧玦失去他最在乎的东西,让他一无所有。也让他尝尝,最后众叛亲离孤身一人的滋味。 她推门进去,抬眼就见楼衍手里端着一碗汤药,正打算往下喝。 她也一眼认出,这要乃是给萧玦喝的。 她本打算送几日就不送的,但一想到萧玦曾经的所作所为,秦蓁就心绪难平,便让人继续将这汤药往萧玦的面前送着。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见着楼衍要喝,秦蓁快走几步,一巴掌打翻了药碗,冷声呵斥:“既没病,喝什么药?” 楼衍有些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秦蓁。 这药,萧玦是再不肯喝了。但是他怕倒掉让秦蓁的人生疑,便只能自己喝。 他没想到,秦蓁会跳出来阻止。 楼衍沉吟片刻,说:“我家主子风寒已愈,倒是我,有些不舒服。总归是治风寒的药,我想着不要浪费,物尽其用。” 秦蓁冷着脸,没好气的说:“没人教过你,药不能乱吃吗?他风寒他吃得,不代表你就能吃得。” 楼衍没吭声,定定的看着秦蓁。 秦蓁被他看的别过头,冷声说:“这药以后都不会送了。” 说完,迈步进了内室,去看萧玦。 楼衍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很想问一问她:这药,为什么萧玦喝得,自己却喝不得? 可他明白,纵然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秦蓁进了内室,看见萧玦靠在枕上,手里拿着本书。 许是没喝那药,脸色看着比之前好了不少。 萧玦看见她来,顺手放下书籍,对她露出个笑:“你来了?” 秦蓁一顿,随后唇角也带了点笑意:“心里总是放不下,便来看看你好了没有。” 萧玦一听,眸子一亮,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楼衍。 楼衍抿了抿唇,转身出去,将空间留给那两人。 等秦蓁从屋子里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楼衍不知道,秦蓁怎么突然间有了那么多话要跟萧玦说。 秦蓁走到门口的时候,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守卫撤了,除了议事堂,龙虎山其余地方他们皆可自由来去。” 站在一边的楼衍震惊的看着秦蓁。 可接下来,秦蓁说了一句更让他震惊的话:“你不是说想给家里报平安吗?你可以回去,但是他要留下。” 说完这句,秦蓁没去理会楼衍的神色,抬脚离开。 楼衍顾不得许多,转头冲进屋内,却见萧玦脸上带笑,春风满面。 “怎么回事?”楼衍皱着眉头:“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已经答应我让你离开了,”萧玦看他一眼,说:“你明日一早就下山报信,将此地情况告知朝廷。有你策应,朝廷定能一举拿下龙虎山。届时,父皇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可她之前态度强硬不肯放我们走,现在为何突然改了主意?”楼衍问。 萧玦脸色一沉:“自然是因为我。” 楼衍:“……” 楼衍觉得荒唐。 秦蓁对萧玦是多有关注,可绝不是萧玦以为的那个意思。 就那碗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汤药,就说明这事儿根本就不可能。 可看萧玦如此信誓旦旦,楼衍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你一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楼衍最终说。 萧玦嗤笑一声,道:“你放心,秦蓁不会伤我的,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楼衍:“……是。” 他终是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秦蓁的反常不对劲,再跟萧玦叫板下去,只会让萧玦更不爽。 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一早,他便按照萧玦所说,收拾东西下山。 在山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秦蓁。 对方似早在此地等候,巴掌大的脸被山风吹的有些发白。 “姑娘在等我?”楼衍问。 秦蓁定定的看了他片刻,随后说:“你之前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有机会你定报答?” 楼衍:“是。” 秦蓁将一封信递给楼衍,说:“把这封信送到元楚少将军的手上,就算你报了这恩情。” 楼衍一惊,迟迟没有伸手去接信。 秦蓁:“怎么,不愿意?” “元楚少将军……姑娘想做什么?”楼衍死死的盯着秦蓁:“你,都知道什么?” 是不是他们的身份早已经暴露? 秦蓁闻言,却是表情有些懵懂:“让你送一封信而已,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楼衍看她如此,忍不住蹙眉,难道真是自己多想? 正文 第10章 畜生有畜生的养法 秦蓁将那信塞给楼衍,说:“我仰慕元楚少将军许久,听闻他从边疆回了京城,我便有心结交。这封信,请你务必亲手送到元楚少将军手中。” 楼衍拿着信,却并不打算接。 他说:“我身份卑微,见不到元楚少将军,还请姑娘另请高明吧。” 秦蓁脸上的笑意消失,神色也淡了下来:“你当真不送?” 楼衍摇了摇头。 秦蓁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玉佩来,对楼衍说:“我拿这个当报酬呢,能不能请你送这封信?” 楼衍一看见这块玉佩脸色就变了。 他伸手一把将玉佩抢了过来,仔细查看。 秦蓁随他拿走玉佩,等着他看完。 楼衍攥紧手中的玉佩,死死的盯着秦蓁:“这玉佩,哪里来的?” 这玉佩,乃是他娘的贴身之物,从不离身。 秦蓁不答,只问:“这个当报酬,能让你帮我送信吗?” 楼衍眼尾发红,压抑着怒火,厉声质问:“我问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秦蓁一顿,然后说:“劝你对我客气点。” 楼衍闭了闭眼,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你想怎么样?” “好说,”秦蓁表情不变,道:“帮我把信送到。” 楼衍:“仅此而已?” 秦蓁:“仅此而已。” 楼衍看着秦蓁,好一会儿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让你帮我送一封信而已,怎么就这么难?”秦蓁叹了口气,说:“你放心,我不害你性命,你那个主子也会活得好好的。” 楼衍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玉佩,过了许久,才咬牙切齿的说:“好,这封信,我去帮你送。” “不过,送信可以。事成之后,若是让我发现你伤害了玉佩的主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楼衍性子又冷又独,咬着牙威胁人的时候,很是瘆人。 可惜,秦蓁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感觉不到恐惧。 再恐惧的事情已经经历过了。 “放心!”秦蓁承诺。 楼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头下了山。 秦蓁目送着楼衍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轻声说了句:“别怪我。” —— 楼衍前脚刚走,萧玦后脚就出了门。 他还算谨慎,怕惹恼了秦鸿,没敢在龙虎山乱走,只每日跟在秦蓁的身边,借由参观让秦蓁带着自己四处走动。 有秦蓁庇护,在龙虎山上果真没人敢对萧玦不敬。 几日下来,萧玦已经感受到秦蓁在龙虎山特殊的地位了。 只是,他察觉龙虎山最近气氛很是凝重,不知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秦蓁面前无意打听过几句,可秦蓁都一脸茫然,对龙虎山的事情茫然无知。 萧玦又意识到,秦蓁虽受宠,却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草包公主。龙虎山众人宠着她,真有什么正事,却不会与她商量。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往后走,萧玦能察觉到秦蓁对自己情谊越发深厚了。 这一日,萧玦与秦蓁从后山游玩回来,刚一进寨,就见赵青急匆匆迎来。 他先是看一眼萧玦,随后才对秦蓁说:“你跟我来,有事跟你说。” 秦蓁面色不改,转头对萧玦说:“我让颜语陪你去转转好不好?” 她身后的颜语立刻上前一步,双眼发亮的看着萧玦。 萧玦微一蹙眉,似有不爽,秦蓁立刻说:“我很快回来。” 萧玦看她这样,勉为其难的点了头,却还是说了句:“那你快点。” 秦蓁点头应了,这才随赵青离开。 两人走远,赵青立刻沉了脸色,说:“他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对你颐指气使?我想不明白,你之前还拿那喂畜生的药喂他,怎么转眼又对他这么好,在他面前还那么卑微?” 他们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姑娘,费心费力去讨好别的男人,看着就不爽。 秦蓁笑了笑,说:“畜生也各有不同,养法自然也不同。” 赵青匪夷所思的看了眼秦蓁,似听明白了,又似没明白。 不过现如今他没心思计较这些,只拉着秦蓁的手腕进了议事厅,边走边给他说:“朝廷大军已经到了龙虎山脚下,但是却迟迟没有行动。就在刚刚,大当家的接到了山下大军的帖子,说是要跟大当家谈和。” 话音落下,两人已经进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几个话事人已经都到齐了。 正中央坐着秦鸿,在他下手两边分别坐着二当家贺山,三当家刘鹏,以及军师云阳。 再加上刚到的赵青和秦蓁。 秦蓁一眼就看见摆在秦鸿案头的书信。 她快走几步拿过书信一目十行的看过,随后抬头看向众人,问:“你们怎么看?” 二当家贺山是个暴脾气,直接一句:“谈什么谈?什么少将军,不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待我下山,取他狗头。” 三当家刘鹏看秦鸿:“大哥怎么看?” 军师云阳则蹙眉:“元楚年少成名,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几人为此,又是一番唇枪舌剑,吵的不可开交。 赵青拉着秦蓁退到角落,低声说:“等他们吵完。” 秦蓁手里捏着那封谈和信,神色有几分焦急。 她知道,楼衍的那封信送到了。不然的话,元楚的大军会直接杀上山来,而不是如此麻烦的送上谈和书。 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如今就看龙虎山这边的决定了。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秦鸿,心中想着,若是她爹宁死不降怎么办?到时候,她还能带着秦鸿全身而退吗? 议事堂内吵吵嚷嚷,一个时辰也未停歇。 赵青已经从站着改为坐着,撑着脑袋听着几个当家人唇枪舌剑。 终于,秦鸿一掌拍在桌上,巨大的闷响终止了这场争吵。 “你们,谁想死,谁想活?”秦鸿看着众人,只问了一句。 贺山想也没想,张口就是一句:“死又如何?” 而其他两人,却迟迟没有开口。 贺山说完,意识到场面过于沉默,这才睁大眼睛看向没说话的两人:“你们?” 刘鹏没吭声。 军师云阳却说:“二当家了无牵挂,可悍然赴死。” 未尽之言,懂得都懂。 正文 第11章 我有一个朋友 和谈那日,秦蓁也跟着去了。 她穿着不起眼的男装,跟在云阳和赵青的身后。 朝廷大军在山下安营扎寨,雪白的帐篷绵延开来,一眼望不到头。 一行人被带入中军帐。 坐在上首的,正是年仅十七的少将军元楚。 元楚一身铠甲威风凛凛,见着众人进帐也还是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动也未动,身侧一杆长枪泛着冷光。 只是,威风凛凛的少将军那张俊脸上却挂了彩,唇角有破损,脸颊有乌青。这些伤,让元楚的威风大打折扣。 也不知是谁,竟能打到元楚少将军的脸。 元楚扫了他们一眼,开口就问:“谁是秦鸿?” 元阳一顿,身后的赵青立刻变了脸色,怒道:“大当家的名讳,也是你叫的?黄口小儿,下面的毛长齐了吗,就这么嚣张?” 元楚眯了眯眼:“你是谁?” 赵青:“爷爷是……” “管你是谁?”元楚直接打断赵青的话,说:“我只跟秦鸿谈。” “……”赵青脸都憋青了。 元阳也忍不住皱了眉头:“少将军,既要和谈,你的态度是不是应该换一换?” 元楚不以为意:“你是秦鸿?” 元阳黑脸:“我乃龙虎山军师,我是元……” “叫秦鸿来!”元楚一下子冷下脸来,张口就赶人:“来人,送客!” 云阳平时在龙虎山上颇为受人尊敬,如今被元楚如此对待,当下就有些下不来台。赵青这个暴脾气,更是当场就要拔刀。 元楚见到赵青的动作,冷笑一声,说:“我给你们面子和谈,你们若是想来我的地盘动手,倒也省了和谈费口舌的功夫了。” 秦蓁一把摁住赵青的手,沉声说:“别动!” 赵青握着刀的手指发白,一口气憋在胸口,脸色难看至极。 眼看着这场和谈就要崩了,秦蓁索性豁出去。 她上前一步,沉声说:“秦鸿乃龙虎山的根本,自然不可能孤身前来和谈。少将军若真有诚意,不如随我等上山一趟,亲自和大当家谈如何?” 元楚眯眼:“你当我傻子?” 怕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秦蓁点点头,说:“谁也不是傻子。” 元楚神色一顿,随后放下了自己的腿,端正了坐姿。 他视线落在秦蓁的脸上,盯着他瞧了片刻,问:“你是什么人?” 秦蓁还没说话,赵青就已经上前一步将秦蓁挡在身后。他像个护犊子的兽,警惕的看着元楚。 元楚挑眉,定定的看着秦蓁。 秦蓁沉默片刻,伸手拍了拍赵青,从赵青的身后走了出来。 她叹了口气,问元楚:“少将军,除了秦鸿,你真的不接受别人跟你和谈吗?” 元楚:“谁,你吗?” “对,我。”秦蓁直接拆了自己的头上的木簪,一头秀发瞬间披散,竟是主动暴露了自己的女儿身。 “秦鸿不会离开龙虎山,他的女儿代替他来和谈,少将军觉得有诚意吗?” 早在秦蓁秀发脾散的那一瞬间,元楚就刷的一下站起了身。 他脸上轻视之色收敛的干干净净,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秦蓁。 “秦鸿的女儿……”元楚看着秦蓁,沉声说:“我知道你。” 秦蓁挑眉。 元楚继续说:“我有个朋友,他跟我提起过你。” “哦?你的朋友,他都说我什么了?”秦蓁有些好奇的问。 元楚突然笑了一下,语气有些阴森:“他说,秦蓁此人,城府极深,精于算计,让我小心。” 秦蓁沉默了下,随后说:“你的这位朋友……怕是对我有点误会?” 元楚伸手摸了摸自己唇角的伤,悠悠的说:“你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你送信跑腿,我承认你厉害。” 秦蓁:“……” 好吧,这位朋友果然是楼衍。 她其实很想问一句,楼衍是怎么把信送到元楚手上的。可看了看元楚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又觉得不必多问。 想必,是打服了。 元楚亲自拎了把椅子放在自己的对面,对秦蓁一摆手,说:“秦鸿不来,跟你谈也是一样的。” 秦蓁却没坐下,而是偏头看向军师云阳。 此次和谈,本是云阳做主。但如今看元楚的态度,并不将云阳放在眼里。 元楚可以不把云阳当回事,秦蓁却是不行的。 云阳神色难看,对元楚说:“和谈之事,岂是她一个姑娘家能做主的?少将军,三思。” 元楚眯了眯眼,看向秦蓁:“龙虎山的小公主……看来,你不能代表你父亲啊?” 秦蓁抿着唇,没吭声。 元楚嗤笑一声,直接挥手:“既然没得谈,那我就不留各位了。回去转告秦大当家,和谈失败,让他准备给龙虎山的八千众收尸吧。” 云阳:“你……” “我能做主!”秦蓁打断云阳的话,在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沉声说:“我能代表我的父亲。” 云阳瞪着秦蓁:“我当初就不同意你跟着来凑热闹,你懂什么?” 秦蓁看一眼赵青,说:“将军师带出去。” 赵青犹豫一瞬,随后果断伸手将云阳拉出了营帐。 这下,整个营帐就只剩下两个人。 元楚看着秦蓁,说:“你胆子很大。” 秦蓁笑了一下,说:“你那个朋友没告诉你这一点?” 元楚撇嘴,牵动伤口,疼的他一顿龇牙咧嘴。 “比起和谈,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让他对你言听计从的?”元楚好奇的看着秦蓁,说:“他那种人,也会乖乖的听话吗?” 秦蓁:“我逼他的。” 元楚挑眉:“他有把柄落在你手里?” 秦蓁:“算是。” 元楚啧啧两声,说:“难怪。” 秦蓁:“不是要和谈吗?少将军一直聊这个朋友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好谈的?”元楚似笑非笑的说:“你在信上不是写的一清二楚吗?我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解决问题的事,我何乐不为?” 秦蓁说:“我可以让你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龙虎山,让你立大功一件。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元楚:“说说看?” “龙虎山独成一支,只听天子一人号令。”秦蓁沉声说。 正文 第12章 你要留下我? 元楚看着秦蓁,突然冷笑一声,说:“秦姑娘可真敢说啊!” 张口就要独成一支只听天子号令,简直是狮子大张口。 “我千里迢迢来剿匪,你却想让我白跑一趟?”元楚凉凉的道:“秦姑娘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按照惯例,龙虎山归降之后会被收编,这八千人,起码有一半会落在他的手里。 元楚甚至都想好要怎么安排这些人了。 如今倒好,秦蓁一句话,就想让他白跑一趟,什么也捞不着。 秦蓁说:“少将军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龙虎山,这么大的功劳,陛下定然大加封赏,怎么算白跑一趟?” “哼,”元楚冷笑一声:“你觉得我需要那些虚的?” 当兵的,要那些虚名都没用。对他来说,要人扩充,要粮草打仗,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 秦蓁沉吟片刻,说:“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我龙虎山虽只有八千众,但是占据天时地利,并非没有与少将军一搏之力。只是,少将军的三万众,怕是最后也剩不了几人了。” 元楚觉得好笑:“你在威胁我?” 秦蓁:“怎么敢?” “啊,对了,不知你那位朋友有没有告诉你,他主子还在我龙虎山做客?”秦蓁淡淡的说:“这仗若打起来,刀剑无眼,若是伤到这位朋友就不好了。毕竟,他与你朋友一场,你就真的不在乎他主子的死活吗?” 元楚一直以来都是那种底气十足的模样,直到此刻。 在秦蓁提起在龙虎山做客的人的时候,元楚终于变了脸色。 明明……明明楼衍说,他们隐藏了身份,龙虎山的人不会知道。 可听秦蓁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好像她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 元楚绷着表情,冷声说:“他的主子又不是我的主子,关我什么事?” 秦蓁:“你和他不是朋友?” 元楚:“那又如何?” “那就没办法了,”秦蓁站起身来,面带遗憾,说:“那就只能……让你朋友的主子给我龙虎山陪葬了。” 说罢,转身往外走。 元楚站在帐中,冷冷呵斥一声:“你觉得,你走得掉吗?” 话音落下,外面守军纷纷拔刀,将秦蓁团团围住。 守在门外的赵青听见动静,转身就要往里冲,却被官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 秦蓁一人站在千军万马之中,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她缓缓回头看向元楚,问:“少将军是要留下我了?” 元楚心中忍不住赞叹一声,秦蓁好胆量。 她若是男儿身,那自己定然要忍不住与她结交一番了。 只可惜,是个女土匪。 秦蓁也不恼,只说了一句:“没关系,我不孤单。” 元楚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今夜不回,那萧玦就会很快上路来陪我。”秦蓁笑了一下,说:“我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土匪,有他那样的人作伴,是我高攀。” 秦蓁再没有遮遮掩掩,直接点明了萧玦的名字,将萧玦这个筹码放在了明面上来。 之前还打着哑谜,元楚假装不知,如今太子名讳都摆在面前,容不得他在装聋作哑了。 元楚正要开口,却被秦蓁打断。 秦蓁竖起一指挡在唇边,轻声说:“萧公子身份只有我知,少将军还是不要嚷嚷的谁都知道的好。” 元楚一口气硬生生的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可把他难受坏了。 他宁可在战场上和人血拼,也不愿意在这里跟人耍心计。 此前他还嘲笑楼衍被人抓住把柄颐指气使,如今轮到自己了。 元楚死死的盯着秦蓁许久,最后一摆手,冷声道:“都退下!” 他几步走到秦蓁身边,重新提起和谈的话题:“你的条件太过分,我不可能答应。” “少将军不答应没关系,陛下肯答应就行。”秦蓁淡淡的道。 元楚冷声:“陛下更不会答应。” “不,陛下一定会答应。”秦蓁笃定的说:“只需少将军递一道折子给陛下,说明原委,陛下定然答应。” 元楚皱眉,不知秦蓁哪里来的底气。 但是如今太子身在匪窝,他不敢轻举妄动。 “龙虎山到京城,百里加急,来回十日足够了。”秦蓁看着元楚,说:“我等着少将军的好消息。” 说罢,转身出了军帐,无视所有守军,带着赵青和云阳回了龙虎山。 元楚的副将上前几步,对元楚说:“少将军,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元楚没好气的说:“不放还能怎么办?” 谁让太子那个蠢货主动送上门去给别人当人质? 元楚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没这么憋屈过。 那副将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乱问了,低着头灰溜溜的跑了。 元楚在帐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咬牙切齿的写了折子,命人加急送往京城。 而龙虎山,却是另一番光景。 云阳一回去,就在议事堂发了好一通脾气。 在他看来,秦蓁一个女儿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作乱,简直是胡作非为。 秦鸿身为秦蓁的父亲,被喷的狗血淋头,说他太过宠爱女儿。 最后,还是一边的赵青听不下去了,说了一句:“当时那种情况,蓁蓁若是不站出来的话,今日这场和谈根本就不会成功。” 云阳脸色一变:“她懂什么?” “她不懂你懂,但是元楚就是不愿意跟你谈!”赵青也有些恼火,语气重了点:“更何况,这场和谈,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说明蓁蓁并非胡作非为。” 云阳被赵青堵的说不出话来,脸都憋青了。 还是三当家刘鹏出来打了圆场:“赵青,你怎可对军师无礼?” 赵青瞥了一眼云阳,抿着唇退了几步,算给云阳一个面子了。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秦蓁才看向上坐的秦鸿,轻声说:“皇帝的圣旨,大概十日后就会到了,父亲你准备准备吧。” 她说完这话,也不看在场众人,转身出了屋子。 她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她做这些,不为别的,只想让自己的家人能好好的活着而已。 正文 第13章 三皇子,萧衍 从议事堂出来,迎面就撞上前来寻她的萧玦。 秦蓁前些时日都陪着萧玦吃喝玩乐,陡然消失一整天,让萧玦感觉到被冷落。 他的表情不太好看。 跟在萧玦身后的颜语看着秦蓁,有些无奈,说:“小姐,萧公子他……一直在找你。” 萧玦盯着秦蓁:“你去哪儿了?” 秦蓁奔波一日,耗尽心力和元楚谈判,此时只觉疲惫。 她懒得应付萧玦,神色冷淡:“有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萧玦一下子皱了眉头,沉声说:“你将我扔给一个丫鬟,自己却消失不见。秦蓁,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我?” 言语间,已然带上了太子的派头。 秦蓁这些时日捧着他顺着他,俨然已经叫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秦蓁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我今天累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秦蓁说完,转身就走。 萧玦一愣,下意识伸手要去抓,却被一拥而上的匪众按在了原地。 颜语连忙上前将萧玦拦在身后,对那些匪众道:“萧公子乃小姐座上宾,你们不得无礼!” 说完,回头去看萧玦:“公子,你没事吧?我家小姐她……” “闭嘴!不许你为她开脱!”萧玦厉声呵斥,说完转身就走。 颜语呆了一下,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此后十日,秦蓁再未见过萧玦。 萧玦每每来寻,秦蓁只借口生病,没看他一眼。 如今和谈已成,就等着皇帝的那道圣旨了,秦蓁懒得再敷衍萧玦。 毕竟,自己每次对他笑讨好他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吐出来。 十日时间,眨眼而过。 第十一日的时候,龙门山寨外来了贵客。 朝廷使臣带着圣旨上了龙虎山。 秦蓁跟在秦鸿的身后,站在山门口迎接。 远远的,就见一对朝廷官兵朝着山门而来,人不多,百人左右。 元楚手里拎着那把长枪,一马当先。在他旁边,还有另一个人。 此人一身玄色锦袍,骑在马上,瞧着比元楚还高一个头。他气质出众,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赵青就站在秦蓁的身边,一眼看到元楚身边那人,有些疑惑的说:“这人,瞧着怎么有点眼熟?” 秦蓁视线也落在那人的身上,心中道:能不眼熟吗?他在龙虎山可待了不短的时日。 等那群人走近了山门,赵青惊呼一声,终于看清了那让他眼熟之人是谁:“这不是楼衍吗?” 秦蓁嗯了一声:“是他。” “他不是个仆从?”赵青一脸怀疑人生:“可、可这哪里像仆从?” 只见马上的人一身锦袍,发髻高挽,周身气度不凡。只是脸色极冷,那双眼内像是有万古寒冰,整个人都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秦蓁静静地看着这个人,缓缓的说:“他本就不是什么奴仆。” 上一世,直到萧玦登基为帝,楼衍也死守着他的身份未曾揭开。 她知道,楼衍顾及他和萧玦的兄弟之情,不肯揭开身份让兄弟二人心生嫌隙,让萧玦忌惮。 可这一世,秦蓁却偏偏要帮他揭开这层身份。 她就是要让楼衍皇子的身份曝光,让萧玦对楼衍心生猜忌,让他们兄弟反目。 她要看看,没了楼衍一路扶持,萧玦还能不能坐稳他这个太子之位,还能不能当上九五至尊。 那群人到了近前,元楚翻身下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秦蓁。 元楚的视线在秦蓁脸上一扫而过,随后回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三皇子,宣读圣旨吧。” 元楚在叫出‘三皇子’这个称呼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 谁能想到,当初揣着一封信强闯军营将他狠揍一顿的卑贱奴仆,竟是当今陛下流落在外的三皇子呢? 他这一声‘三皇子’,把除了秦蓁之外的所有人都给叫懵了。 他们没想到,朝廷居然派了个皇子来龙虎山。 而秦鸿等人则在震惊,原来当初那个混进龙虎山的奴仆,竟是当朝三皇子? 楼衍的视线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秦蓁的脸上。 所有人中,唯有这女人一脸平静,似乎并无意外。 楼衍的脸色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他翻身下马,上前两步,从袖中拿出圣旨,沉声道:“龙虎山众人听旨!” 秦鸿和众人对视一眼,最终闭了闭眼,缓缓的跪了下来。 楼衍拿着圣旨,高声朗读。 一如秦蓁所料,皇帝果然答应了秦蓁的要求。龙虎山归降之后,将独成一支,不归任何人管辖,只听天子诏令。 龙虎山八千众,整编为护龙卫,由原龙虎山大当家秦鸿统辖。 圣旨下达之日,秦鸿当率护龙卫回京,听候天子命令。 楼衍收好圣旨递给最前面的秦鸿,沉声道:“秦将军,接旨吧!” 秦鸿双手接过圣旨,这才带着众人站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却已经见楼衍绕过他走到了秦蓁的面前。 秦鸿脸色一变,一把将秦蓁拉到自己的身后,沉声道:“三皇子,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小女年幼,她什么都不知道。” 秦蓁伸手拽了拽秦鸿的衣袖,自己走了出来,面对楼衍。 不对,现在不是楼衍,而是三皇子,萧衍。 楼衍紧盯着秦蓁,一字一句的道:“你算计我。” 秦蓁没说话。 “给元楚的那封信,揭了我的底,让元楚把我送回京城。”楼衍咬着牙,缓缓的道:“你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蓁:“我只是在帮你。” “你觉得我会信吗?”楼衍冷声道。 秦蓁面色不变,只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帮了你。” 她将楼衍从头看到脚,说:“锦衣玉冠,身份尊贵,这一切难道不比当奴仆的时候好吗?” “秦蓁!”楼衍咬牙唤出这个名字:“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蓁闭口不言。 楼衍闭了闭眼,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我母亲……你把她藏在哪儿了?” 秦蓁这才重新开口,说:“只要我和父亲安全到达京城,我自然会将你母亲还给你。” 楼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暴戾,这才沉声道:“殿下在哪儿?” 正文 第14章 楼衍,你是傻子吗? 萧玦一拳砸在楼衍的脸上,将楼衍砸的一个踉跄。 再抬头时,楼衍的嘴角破了皮,鲜血顺着唇角滑下。 “楼衍!”萧玦怒视楼衍,咬牙切齿的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楼衍站在屋内,低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当初你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任人欺辱,是我救了你。你娘病入膏肓,是我派人去医治才让她捡回一条命。”萧玦一字一句:“你曾答应过我,此生效忠于我,永不背叛。可是,你做了什么?” 萧玦一把拎起楼衍的衣领,怒声道:“我竟不知,一个卑贱的下人,什么时候竟成了当今三皇子,成了我血脉相连的兄弟?” 楼衍脸色发白,被萧玦逼的微仰着头。 “我……没忘。以前说的话,仍旧算数。”楼衍终于开口,说:“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将履行诺言,效忠于你,永不背叛!” “你放屁!”萧玦又是一拳砸在楼衍的脸上:“你隐瞒身份接近我,就是打着要跟父皇相认的主意吧?楼衍,你竟敢利用我?” 楼衍:“我没有……” “你以为我会信吗?”萧玦一把扔开楼衍,冷声说:“是我一时不察,着了你的道。但是楼衍,就算你与父皇相认了又如何?卑贱之人所出,同样卑贱。” 楼衍:“……” 楼衍看着暴跳如雷的萧玦,突然意识到,或许这就是秦蓁的目的? 但是,到底为什么呢? 他抬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等萧玦骂完,才轻声说:“陛下已经知晓太子的事,他让陛下随护龙卫一同回京。” 萧玦冷冷的看他一眼,甩手出了屋子。 秦蓁就站在门口,见着萧玦,从容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萧玦定定的看了秦蓁片刻,最后什么也没说,快步往山门去。山门外,元楚已经准备好了车架,只等萧玦了。 楼衍后一步从屋子里出来,一抬眼,便对上了秦蓁的目光。 楼衍几步走到秦蓁面前,低头看她:“这就是你想要的?让我和太子反目成仇。” 秦蓁的视线落在他唇角的伤口上,嘀咕一声:“下手挺狠。” 楼衍:“什么?” 秦蓁掏出一瓶伤药放在楼衍手里,说:“堂堂三皇子,怎能带着一脸伤?擦擦吧,回京之前就能好了。” 楼衍紧紧的攥着那瓶伤药,胸中憋着一口浊气难以疏解。 秦蓁看他两眼,低声说了一句:“萧玦这个人,不值得你为他卖命。” “那你呢?”楼衍几乎是有些迫切的追问:“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秦蓁没回答,只值了值他唇角的伤,叮嘱他好好擦药,随后转身就走。 楼衍盯着秦蓁的背影,心中发沉。 他从小混于市井,为了讨一口饭吃,见尽了人情冷暖,更是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他自问练就了一身看人的本事,就算是萧玦,在他看来也是简单好懂的。 可他,却唯独看不透秦蓁。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而已,本是捧在秦鸿手掌心的宝,本应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可秦蓁却好像历经沧桑,拥有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 她的身上,更是充满了矛盾。 楼衍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善意,可结果却是被她一次次算计利用。 楼衍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应对一个秦蓁比应对当今皇帝还要难上几分。 —— 当夜,秦鸿开始整顿。 老弱妇孺都安顿好,想离开的也给够盘缠,让他们下半辈子无忧。愿意留下继续跟着秦鸿的,便一同前往京城,从此就算是登记在册的军籍,也算是能奔个前程。 最后一整合,留下的足有六千人。 第二日一早,秦鸿便带着这六千人,准备启程去京城。 楼衍带着秦鸿的家眷,护送太子先行回京,秦鸿则带着大军跟着元楚后面。 秦蓁坐在马车之上,开着窗,视线落在外面,已经看了很久。 “小姐,你在看什么?”颜语坐在她下首,也探出头,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 这一看,就忍不住惊呼一声:“那不是楼……不是三皇子吗?他怎么没骑马?” 外面,楼衍跟在太子车架旁,与那些侍从一般伺候在侧。 堂堂三皇子,有马不骑,竟像个下人一般跟着车架行走。 颜语低声说:“此去京城,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三皇子难道要一路走回去吗?” 秦蓁听着颜语说话,心中烦躁,有些没好气的说:“他愿意走就让他走好了。” 颜语听出秦蓁语气不耐,顿时闭了嘴,不敢再说。 秦蓁则靠着车窗,视线一直落在楼衍的身上。 身上穿着的锦袍下摆已经染上了泥土,额上汗珠遍布,形容有些狼狈。但是,他高大的背影却挺的笔直,每一步都走的极稳。 秦蓁越看越觉得气闷,索性砰地一声关了窗户,眼不见为净。 一直到了夜里,队伍停下安营扎寨。 秦蓁从马车上跳下,却不见颜语踪影。 她绕了一圈没找着人,索性也就不再找,正准备回自己营帐休息的时候,却见一道人影从不远处的主帐走出,缓步迈向僻静之处。 秦蓁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片刻,终于是没忍住,抬脚跟了上去。 她跟着那道人影远离了营地,最后在一处山坡处停下。 那人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漫天的星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蓁盯着那道背影看了片刻,突然觉得自己有病。大半夜的不睡觉,跟着跑来这荒郊野岭的做什么? 想到这里,秦蓁转身就想走。 “跟了一路,想做什么?” 背对着自己的人开了口,成功的留下了秦蓁。 秦蓁回了头,几步绕到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人,道:“楼衍,你是傻子吗?” 楼衍抬头,静静地和秦蓁对视。 “你是三皇子,不是他养的狗,”秦蓁一字一句:“你不必再事事听从他的命令看他的脸色。” 楼衍微微偏头,若有所思:“你这是,关心我?” “你想多了,”秦蓁冷笑一声,说:“我就是见不得傻子在我面前晃。” 正文 第15章 我没力气了,你抱我! 楼衍被骂了傻子也不怎么生气。 兴许是夜色太浓,能让人本能的放松警惕,许多压在心里的话就也顺其自然的脱口而出。 “我欠他的,”楼衍声音平静无波:“他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 秦蓁:“……” 秦蓁无话可说。 上一世,楼衍就为了萧玦藏着自己的身世,不管萧玦怎么打压始终忠心不改。 这一世,她替他揭开这层身份。可他即便顶着三皇子的名,也仍旧对萧玦言听计从。 这让秦蓁觉得有点无可奈何。 楼衍文治武功,皆在萧玦之上。有他从旁辅佐,自己想要对付萧玦将会难上加难。 秦蓁对萧玦无话可说,想转身就走。可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过头定定的看着楼衍。 楼衍见她看自己,不知为何,顿觉一阵毛骨悚然。 他本能的戒备:“你要做什么?” 秦蓁却突然一笑,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对你做什么?” 她回身在楼衍面前蹲下,伸手去够楼衍的双腿。 楼衍猛然一惊,立刻就要往后缩腿。 “别动!”秦蓁呵斥一声,按着楼衍的腿用了点力。 楼衍僵在原地,没动了。 秦蓁伸手脱了楼衍的鞋袜,借着月色低头一看,那双脚上果然已经磨的起了水泡,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血肉。 楼衍太过震惊,一时间竟然忘了将自己的腿收回来。 秦蓁……龙虎山的大小姐,竟然捧着自己的脚? 下一瞬,就觉得脚上一阵刺痛。楼衍回过神来,便见秦蓁手里拿着药瓶,正将药粉往他脚上撒。 “你继续跟着太子车架走,等到了京城,你这双脚也就废了。” 秦蓁给他上好药穿好鞋袜,将剩下的药往楼衍怀里一扔,说:“你要是觉得欠他的要用这双脚来偿还,那你就继续。不过,就是可怜了你母亲,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儿子长大,却要眼看着他成为一个残疾人。” 秦蓁说完这话,也不管楼衍是什么脸色,抬脚走了。 这次,再没回头。 楼衍手里捏着那药瓶,盯着自己的双脚发了会儿呆。 从小到大,除了他娘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这样关心过他。甚至,为他做这样的事情。 他行走一天,双脚不可避免的会有些味道,怕是寻常夫妻间也做不到这样,可秦蓁却能做的面不改色。 他缓缓的攥紧了手中的药瓶,呢喃的念了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好像自从认识秦蓁以来,他问的最多的就是这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利用我的是你,算计我的是你……可救我的是你,对我好的也是你。 他看不懂秦蓁。 而秦蓁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就见颜语正鬼鬼祟祟的往营帐里钻。 秦蓁眯了眯眼,问:“你在做什么?” 颜语吓了一跳,有些惊讶的看着秦蓁:“小姐你还没休息吗?” “马车一停下你就不见了踪影,去哪儿了?”秦蓁盯着颜语问。 颜语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支支吾吾半晌,最后才低声说了句:“我、我想去看看太子那边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过小姐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子金尊玉贵,如今行路艰辛,身边也没个女子伺候,我这才、这才想着能去帮帮忙。” 秦蓁定定的看了颜语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说:“我有什么好误会的?” 颜语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小姐你不生气吗?” 秦蓁:“我为什么要生气?” 颜语见她神色当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上前两步拉着秦蓁进了营帐,说:“今日太子见到我,还向我问起小姐呢。太子殿下有情有义,对小姐更是十分用心。” 秦蓁心头冷笑,用心没体会到,恶心倒是真的。 一夜无话。 第二日,秦蓁坐在马车上推开窗户往外看,就见楼衍已经骑了马跟随太子车架左右。 看来,自己昨晚说的那些话还是有些作用的。 比起给萧玦当狗,在楼衍心里,还是他的母亲更为重要。 一行人走走停停,在第五天到达京城。 太子萧玦车架直接入了皇宫,楼衍则带着秦蓁等人去早已准备好的地方安置。 皇帝对龙虎山算是重视,早在他们入京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府邸。 府邸就在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之上,占地面积很广,门头更是气派。 大门之上,匾额高挂,上书’护龙府‘三个大字,是皇帝亲手书写。 如此隆恩,可说是给足了秦鸿面子。 马车在护龙府大门口停下,秦蓁推开门跳下马车,一眼看见这地方,人就不受控制的倒退几步,后背直接撞在了站在她身后的楼衍身上。 楼衍下意识的身后扶了人一把,皱着眉头道:“你怎么了?” 秦蓁:“……” 秦蓁说不出话来。 她双眼赤红,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楼衍很快察觉到她的异常。 他绕到秦蓁前面,双手扣着秦蓁肩膀让她站稳,沉声喊:“秦蓁,你怎么了?秦蓁,醒醒,秦蓁!” 秦蓁有些恍惚的抬头,视线从楼衍的肩膀穿过,落在他身后的大门之上。 她做梦都没想到,皇帝赐给他们的护龙府,会是上一世的秦府。 上一世,她跨过门槛一脚踩进血泊,抬眼就看见自己父兄的尸体被悬于廊下……时隔一世,再回到这里,当初那刻骨铭心的画面似乎重现,刺的秦蓁双眼剧痛。 眼泪是什么时候流下的她都不知道。 直到一人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喊:“秦蓁,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快醒醒……” 一字一句,终于将她从上一世的惨痛中拉了出来。 秦蓁缓缓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抱着自己的竟是楼衍。 她靠在楼衍怀里,缓过一口气来,才开口,轻声唤他的名字:“楼衍。” 楼衍嗯了一声,问:“好了吗?” 秦蓁说:“我没有力气了,站不住,走不了。” 楼衍:“……” 秦蓁闭着眼不去看,将自己藏于楼衍怀中,只求片刻的安宁。 正文 第16章 你弄疼我了! 楼衍从未见过秦蓁如此脆弱的模样。 她双眼空洞,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砸,脸上的神情似痛苦到了极点。 她软软的靠在自己怀里,似乎唯有借用自己的身体撑着,她才不会倒下。 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示弱服软,她说她站不住,走不了。 她让自己抱她。 这一刻,楼衍承认,他心疼了,心软了,他不能拒绝怀里这个人。 他沉默着一把将怀里的人抱起,转头大步进了护龙府。 穿过中庭,进了后院,直到来到明心院,将人抱进主屋,楼衍才将人放下。 扶着秦蓁在椅子上坐下,楼衍后退一步,低声问:“还好吗?” 秦蓁跨过那道大门时,就已经缓过神来。 但是,她还是觉得心累。 重生以来,她每一天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做梦都在想,要怎么做才能避免上一世的悲剧,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父兄好好的活着。 紧绷着这么久,如今一下子破了功,只让她觉得疲倦。 尤其是在看到护龙府竟是上一世的秦府之后,秦蓁几乎是瞬间崩溃。 她做了这么多,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她什么也改变不了。 眼前这明心院,也是她上一世住过的院子,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她似乎陷入了梦魇,不管自己怎么做都醒不过来。 前世今生交错,竟让她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幻想还是现实。 楼衍看着秦蓁像个木偶娃娃一样的坐着,看着那双眼睛陷在一片黑暗中挣扎,他心头涌上一阵异样。 “秦蓁!”楼衍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几乎是用吼的:“你到底怎么了?醒醒!” 他一边说着,一边吩咐旁边早已慌了神的颜语:“去,吩咐外面的人请大夫,快点!” 颜语应了一声,慌慌忙忙的出去了。 楼衍则上前一步,一把攥住秦蓁的手腕握在掌心,忍不住用了些力气,让她感觉到疼:“秦蓁,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说出来,我……陛下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秦蓁似乎感觉到了疼痛,轻微的皱了皱眉头。 楼衍看她有了反应,手上的力道禁不住加重,语气也更重了一些:“秦蓁,你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你快点醒过来!” 似乎他真的用力太过,秦蓁被疼的瑟缩一下,被拽着的手腕下意识的往后缩。 楼衍拽着她的手腕没放,只紧紧的盯着她,不厌其烦的喊:“秦蓁,你醒过来!” 秦蓁试了几次都没把手抽回来,终于有些恼火了,大声说了一句:“你弄疼我了!” 她一开口,楼衍才松了口气,瞬间松开了握着秦蓁的手腕。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秦蓁,又问:“清醒了吗?” 秦蓁:“……” 她楞楞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好一会儿之后,才喊了一句:“楼衍?” 楼衍点头:“是我。” 秦蓁直勾勾的盯着楼衍,看他的脸,看他这一身皇子的锦袍。 又过了好一会儿,秦蓁才又开口:“楼衍,你现在是三皇子对不对?” 楼衍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没吭声。 秦蓁本是个极为会看脸色的人,但是她现在好似失去了这个能力,看着楼衍不依不饶的问:“是不是?” 楼衍闭了闭眼,沉声说:“是。” 秦蓁的眼睛瞬间灵动起来。 不一样,还是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上一世的时候,楼衍并没有揭开他的身世,他一直跟在萧玦身边,默默的当他的马前卒。 而这一世,楼衍的皇子身份揭开,他如今已经是当朝三皇子了。 所以,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楼衍看着秦蓁的脸色变化,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 刚刚,他在秦蓁的身上看到了浓浓的死气。可现在,他看着秦蓁一点点的重新焕发了生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将秦蓁逼到这个境地。 恰在此时,颜语带着大夫匆匆赶回。 楼衍后退几步将空间让给大夫,然后隔着一个大夫对秦蓁说:“府中下人皆为陛下所赐,你有需要尽管吩咐。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进宫面圣。” 吩咐完,楼衍转身离开。 将人送到,他的任务也就达到了。 秦蓁一直看着楼衍出门再也看不见,这才重新收回了视线。 大夫把完了脉,只说了一句:“姑娘舟车劳顿有些疲累,没有其他的问题。” 颜语松了口气,说:“小姐,你刚刚的样子吓死人了。” 秦蓁起身,熟门熟路的进了内寝。 颜语将大夫送走之后进来伺候,忍不住嘀咕:“幸好有那个楼……三皇子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秦蓁躺在床上,听她这话,终于开口应了一句:“嗯,幸好有他在。” “话说,他变化真的好大啊。”颜语说:“以前在咱们龙虎山的时候,哪里是现在这个样子?如今当了皇子,那气派,谁能想到他当初仅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个奴才呢?” 秦蓁皱了皱眉头,沉声说:“这里不是龙虎山,不要乱说话。” 颜语一愣,随后有些慌乱:“我、我只是……” “出去吧,我累了。”秦蓁翻了个身,闭上了双眼。 颜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默默的出去了。 秦蓁复又睁开双眼,轻声说了一句:“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以前在萧玦身边的时候,他不过是刻意收敛罢了。 秦蓁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枝头。 秦蓁起身梳洗换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谁也没带,穿过庭院,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角门,悄无声息的出了护龙府。 从角门出来是一条小巷,她出了巷子上了大街,再七拐八拐,最后消失在一片民房之中。 秦蓁站在一处民房前,伸手轻轻扣了几下房门。等了片刻过后,一男子端着烛灯到了门前,沉声问:“谁?” 秦蓁又敲了三下,轻声回了一句:“我。” 里头的人一惊,立刻打开房门将秦蓁迎了进去:“小姐,你怎么现在来了?” 秦蓁往里走,说:“睡不着,来看看。” 正文 第17章 楼淑兰 那人将秦蓁带到一间屋前,低声说:“人就在里面。” 秦蓁点点头,沉默片刻,问:“你没有为难她吧?” 那青年连忙道:“小姐再三吩咐一定不能为难她,属下怎敢违背小姐命令呢?” 秦蓁点点头,说:“你下去吧。” 那人将手中烛灯留给秦蓁,自己转身离开了。 秦蓁站在门前,透过窗户,能看到晃动的人影。 里头的人还未安歇。 秦蓁在原地犹豫许久,终还是抬手敲了敲房门。 屋里传来一声:“进来。” 秦蓁推门进屋,便见一中年妇女坐在灯下,手里拿着针线,正在做衣裳。 这中年妇女,正是楼衍的生母,楼淑兰。 楼淑兰老家在江南的一座小镇,父亲乃是当地的教书先生。她自小在父亲的教导下熟读四书五经,很有些才气,再加上不凡的容貌,让她在小镇上很出名,求娶之人快要踏破楼家的门槛。 可惜,她遇到了微服私访的皇帝,两人私定终身。 可皇帝玩过之后转身回了宫,留下身怀六甲的楼淑兰。 后事情败露,楼淑兰被她那个教书先生父亲视为耻辱,被赶出家门。 楼淑兰独自一人生下孩子又将孩子养大,是吃了大苦头的。 此时,这位昔日迷倒皇帝的女人已经不复昔日容颜。她的眼尾爬上了皱纹,握着针线的手皮肤粗糙。 见着秦蓁这个陌生人,楼淑兰下意识的缩了下身子,眼神变得有些不安。 楼淑兰看着秦蓁,磕磕绊绊的问:“你、你是什么人?” 几十年的生活磨砺,让昔日众人称赞的才女变得畏畏缩缩。她的风采,她的自信,都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被磨灭。 秦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带着笑容进了屋子。 “我姓秦,叫秦蓁。伯母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蓁蓁。”秦蓁笑着说。 楼淑兰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你就是带我来京城的人?” 她一下子丢了手中针线,起身抓住秦蓁的衣袖,有些急切的问:“你说带我来见阿衍的,他人呢,跟你一起来了吗?” 说着,忍不住探头往门外看。 秦蓁连忙说:“伯母,楼衍有些事要处理,暂时抽不开身。他让我先来见你,待他忙完了,马上就来接你。” “这样啊。”楼淑兰有些失望,却还是善解人意的说:“他的事情重要,我没关系的。” 秦蓁抿了抿唇,心中担心,等真相揭开的那一天,楼淑兰能承受吗? 她独自一人养大孩子,从未想过让楼衍认祖归宗。正是因为这一点,楼衍为太子卖命的事也一直瞒着楼淑兰,只按时往家里拿钱。 楼淑兰只以为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找了一份活做,其他的一概不知。 秦蓁将人带来京城,也只是声称自己是楼衍的朋友,特意带她来见楼衍。 秦蓁扶着楼淑兰坐下,伸手拿起她做了一半的衣裳,问:“这是做给楼衍的吗?” 一提到儿子,楼淑兰的神色瞬间温柔下来。 “是啊,”楼淑兰眼里带着笑意,说:“阿衍最喜欢穿我做的衣裳,说贴身,比外面买来的舒服。” 秦蓁的手抚过那衣裳,面料一般,舒服的不是多名贵,而是这份母爱。 “伯母手艺真好,做的衣裳不怪他喜欢,我都喜欢。”秦蓁笑着说。 楼淑兰一听,试探着说:“那、那我也给你做一件?” 秦蓁一愣,随后竟有些不好意思:“可以吗?” “当然,”楼淑兰笑着说:“你带我来京城,照顾我吃住,对我这么好,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你不嫌弃我粗手粗脚的,我就给你做。” 秦蓁眼神有些闪躲,强笑了一下,说:“我、我自然是不嫌弃的。” 楼淑兰一听,拉着秦蓁就要给她量尺寸。 秦蓁推脱不过,也就由着楼淑兰去了。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倒也和谐。言谈间,秦蓁竟发现她们两很是合得来。 她在楼淑兰这里待了快半个时辰,等从楼淑兰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秦蓁站在院中,回头看着那扇房门,心中有些惆怅的想:若是楼淑兰知道自己接她来京城是出于利用,她怕是要恨死自己了吧? 可如果能选择的话,她也不想伤害楼淑兰。 但是她别无选择。 之前的青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边,低声道:“小姐有何吩咐?” “加派人手,一定不能让里面的人有任何闪失。”秦蓁沉声吩咐。 等秦蓁重新回到护龙府的时候,已经东方泛白。 她未走正门,还是从角门进去。 刚进屋子,门就被人敲响。 颜语站在门外,轻声喊:“小姐,你起了吗?” 秦蓁回头:“进。” 颜语进门,看见秦蓁穿戴整齐站在屋子里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小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嗯,”秦蓁淡淡的道:“不是说要进宫面圣?” “对对对,”颜语连忙将准备好的衣裙拿出来:“小姐,快换上吧。” 秦蓁看着那华丽的衣裙,皱了眉头。 她在土匪窝里长大,自小野惯了,穿着也以简单舒适为主。可后来为了萧玦,她收起自己的性子,穿上繁杂的宫装,学着那些嫔妃小声说话小步走路,将整个人束缚住。 可后来她得到什么了呢? 秦蓁冷着脸一把扔开那衣裳,沉声说:“不必了。” 颜语:“可是……” “我是什么身份,天下皆知。”秦蓁凉凉的说:“山鸡就是山鸡,穿上凤袍也变不了凤凰。” “我现在穿的,就挺好。” 秦蓁一锤定音,不顾颜语劝说,穿着一身简单的衣裙就出了门。 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前往皇宫。 如今秦鸿还带着大部队在路上,今日她要孤军作战。 马车在宫门停下,秦蓁跳下马车,抬眼就看见了楼衍。 秦蓁挑眉:“这么巧?” “不巧,”楼衍神色冷淡:“陛下命我在此等候,带你入宫。” 秦蓁点点头:“陛下有心了。” “走吧。”楼衍走在前头,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的往秦蓁身上飘。 瞧着精神不错,昨日那个崩溃大哭一身死气的人好似不是她。 正文 第18章 面圣 两人入了宫门,便在内侍的带领下前往皇帝所在的勤政殿。 楼衍走在秦蓁身前几步,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身后的人。 走了一段之后,楼衍突然说:“秦姑娘似乎对皇宫很熟悉?” 秦蓁表情一顿,随后道:“三皇子何出此言?” “看你熟门熟路,不见丝毫慌张,更不见半分好奇。”楼衍淡淡的道:“我便以为,秦姑娘是对此很是熟悉。” 秦蓁暗道:她是很熟悉,毕竟前世在此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面上神色不改,似笑非笑的说:“我瞧三皇子也是熟门熟路不见惊慌,难道也是对这皇宫早就熟悉?” 楼衍:“……” 他生在民间长在民间,认祖归宗也不过短短时日,怎会对皇宫熟悉? 他不过……对这一切都没有兴趣而已。 秦蓁见他回答不上来,也不为难,转而问:“到了吗?” 前头的内侍这才开口:“就在前面了。” 秦蓁点点头,跟上了那内侍。 楼衍看着秦蓁,总觉得这人身上有种很违和的气质。但是,每当他想要试探的时候,总能被秦蓁堵回来,这让他有些泄气。 秦蓁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两人一路再无交谈,沉默的进了勤政殿。 两人行至屋子中央,秦蓁头也没抬,往地上一跪,沉声道:“民女秦蓁,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一边的楼衍站着行了礼:“参见陛下。” 时至今日,‘父皇’两个字他仍旧难以启齿。 上头传来皇帝一声很轻的回应,楼衍随后站到了一边。 偌大的勤政殿,只有秦蓁还跪在地上,等待着皇帝的指示。 好一会儿之后,秦蓁才听到上首传来一道很沉的声音:“你便是秦蓁,龙虎山大当家秦鸿之女?” 秦蓁低垂着头,沉声回应:“正是民女。” “听闻,你父亲很是宠爱你?”皇帝淡淡的问。 “母亲生我之时难产而亡,父亲亲自将我带大,再加上对母亲的情分在,因此便对民女格外纵容几分。”秦蓁语气不慌不忙,问什么就答什么。 皇帝又问:“听闻此次和谈,是你一力促成?” “民女不敢当!”秦蓁说:“做决定的,乃是家父。民女只是胆小,见不得人死伤。” 皇帝突然笑了一声,说:“你胆子可不小。” 秦蓁没接这话。 皇帝再次开口:“抬起头来。” 秦蓁听完这话,这才抬起头来。 从进门开始,她就始终低垂着眉眼,没有乱看一眼。 如今,终于见到了皇帝。 上一世,她是没见过皇帝的。她一直被萧玦养在府中,为了不给萧玦添麻烦,她从未出过东宫。 后萧玦事成,封她为后。封后大典之时,才是她第一次入宫。而那个时候,当今皇帝也已经不在了。 只看了一眼,秦蓁就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楼淑兰当年会不顾一切与他私定终生了。 当今皇帝萧承晔,虽人过中年,却仍旧形容潇洒。虽蓄着须,却不见老态,反而显得成熟稳重。坐在那的时候,背脊挺的笔直,周身气度华贵,气场逼人。一双眼似深海,忘不见底,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被扒光了一般,所有污秽都无处所藏。 这样一个人,再加上他的权势,会让这天底下的任何一个女人为之心动的。 还有,秦蓁发现,楼衍的长相竟是与当今皇帝像了八分。是那种无需验证,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关系的相像。 皇帝任由秦蓁有些放肆的打量,随后懒洋洋的问:“看够了?” 秦蓁眸光微动,却不见慌乱,老老实实的说:“看够了。” 萧承晔:“有什么感想?” 秦蓁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陛下好年轻。” 萧承晔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语气颇为愉悦的说:“小嘴抹了蜜?真会说话。” 秦蓁语气诚恳的回答:“没抹蜜,不怎么会说话,只是实话实说。” 这话显然又取悦了皇帝,皇帝饶有兴致的继续问:“还看出什么了?” 秦蓁想了想,视线往站在一旁的楼衍身上瞟了一眼,然后说:“三皇子很像陛下。” 楼衍:“……” 萧承晔瞧了楼衍一眼,才说:“是挺像。” 随后又问:“太子就与朕不像了吗?” 秦蓁似乎这才看见,萧玦竟也在场,就站在楼衍的对面。 秦蓁飞快的扫了眼太子,随后老老实实的回答:“也像,就是没三皇子那么像。” 太子听了这话,神色不明,倒是皇帝又开始笑,好似秦蓁说了什么大笑话一般。 萧承晔笑完了,才对秦蓁说:“起来吧,别跪着了。若被你爹知道,还当朕欺负了你。” 秦蓁一边起,一边说:“您以后就是他顶头领导,他不敢怪你。” 这话说的有点失礼,但是皇帝却好似并不在意:“朕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在咱们寨子里,所有的兄弟都听大当家的。”秦蓁说:“如今他降了朝廷,那他以后就听陛下的。” 萧承晔似笑非笑的说:“你们寨子里等级还挺森严。” 秦蓁:“出来混的,就要讲规矩。” 皇帝轻笑一声,道:“说的好。” 他又问了一些秦蓁龙虎山的状况,秦蓁都一一作答,还主动提了一下皇帝赏赐的护龙府有多威风,自己有多喜欢。 把一个性格耿直不太懂规矩又有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土匪扮演的淋漓尽致。 站在一边的萧玦几次三番的皱眉,想呵斥几句‘放肆’,但是见皇帝不但没责怪反而很是纵容之后,就默默的闭了嘴。 萧承晔闲话家常的与她聊了许多,最后才打量她片刻,说:“怎么穿着旧衣裙就上殿了?可是护龙府的下人怠慢了你?” “没有没有,”秦蓁连忙摆手:“民女在山里野惯了,那些华丽的宫裙我穿着路都不会走了。” 皇帝又是几声大笑,说:“是朕考虑不周。” 说罢,转头吩咐:“命人按照她现在穿的样式多做几身衣裳送去护龙府。” 秦蓁一听,笑容扩大,不客气的说:“多谢陛下。” 正文 第19章 那破规矩,你不必学! 萧承晔似乎很喜欢秦蓁。 与她说了很多话,甚至还留下她一起用中饭。 这等殊荣,就连太子都是没有的。 秦蓁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这有什么不妥。 饭桌之上,萧承晔坐在上首,太子萧玦和三皇子萧衍分别坐在左右两边,而秦蓁这个女土匪则坐在对面。 她手里拿着筷子,每尝一样菜都双眼放光,对萧承晔说一声:“好吃。” 萧承晔眼中含笑,说:“好吃就多吃点。” 秦蓁也不客气,筷子伸的老长。 旁边的萧玦皱着眉头艰难忍耐,一双眼睛快要将秦蓁盯出一个窟窿。 这秦蓁,进宫之前怎么没学学利益?皇帝跟前,用膳是需要下人布菜的,不可自己伸手。 但是皇帝始终不开口,他这个太子也只能干瞪眼。 秦蓁对萧玦的瞪视一无所觉,在吃到一道菜的时候突然双眼一亮,说了一句:“这个特别好吃!” 说罢,竟是伸长了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萧承晔的碗里:“陛下你也尝尝。”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萧承晔盯着碗里的菜,一时没开口。 萧玦再也忍不住,厉声斥责秦蓁:“你用过的筷子怎可再拿来给父皇布菜?更何况,父皇所用膳食,都得侍从一一验过之后才能入口。” “啊?”秦蓁有些茫然的看太子一眼,随后转而看向萧承晔:“陛下,我、我不知道。” 她快速放下筷子跪下,低着头说:“民女在家与父亲用膳时习惯了,一时未改过来,便下意识的……民女无知,坏了规矩,还请陛下责罚!” 萧承晔终于开口了。 他先是看了眼太子,语气淡淡的说:“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你对她这么严厉做什么?” 萧玦一愣:“父皇,我……” 萧承晔却未看他,而是对秦蓁说:“你起来,朕不怪你。” 秦蓁起身,犹犹豫豫的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民女知错了,民女以后都不敢了,民女……” “谁说你做错了?”萧承晔笑着拿起筷子,将秦蓁给他夹的菜吃下,说:“这道菜味道确实不错,朕很喜欢。” 秦蓁眼里露出惊喜:“陛下喜欢就好。” 萧承晔对她招招手,说:“坐下。” 秦蓁便坐下了,还说了句:“民女不懂规矩,民女会学的,下次绝对不会……” “这破规矩有什么好学的,”萧承晔打断秦蓁的话,道:“你这样就很好,朕很喜欢,你不用学什么规矩。” 话落,又说:“你总称民女民女的,朕听着不顺耳。” 秦蓁眼里又有些茫然,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自称。 萧承晔眼里露出笑意,看着秦蓁悠悠的说:“朕膝下有四个皇子,却只有长公主一个女儿。朕瞧着你很是喜欢,不若……给朕当女儿如何?” 此话一出,不论是萧玦还是楼衍,脸色都变了。 唯有秦蓁,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可是、可是我有父亲了啊。” 萧玦忍无可忍:“陛下喜欢你,收你是抬举你,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萧承晔看向萧玦,有些不满:“太子?” 萧玦瞬间闭了嘴,低垂着头不敢再言。 萧承晔复又看向秦蓁,说:“你父亲还是你父亲,朕不跟他抢女儿。只是,多一个人疼你不好吗?” 秦蓁犹豫半晌,才说:“我很喜欢陛下……” 萧承晔大笑:“那你还等什么?” 秦蓁倏然一笑,跪地磕头:“儿臣秦蓁,见过父皇,愿父皇身体康健,福寿永昌。” “好!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朕的安顺郡主。”萧承晔摸出一块玉佩递给秦蓁,笑着说:“拿着这个玉佩,你可以随时入宫来找朕玩儿。以后有什么事你父亲解决不了,你就来找朕,朕给你做主。” 秦蓁双手接过玉佩:“多谢父皇。” 一边儿站着的萧玦看秦蓁的视线已经有些不同了。 这个秦蓁,太过讨父皇宠爱了。 出宫之时,皇帝更是给了丰厚的赏赐,足足用了几匹马车才装得下。 宫门口,三人相对而立。 萧玦看一眼楼衍,眼里深藏着厌恶,语气毫不客气的说:“你先走,我有话跟安顺郡主说。” 楼衍低垂着头应了一声是,转身就走。 萧玦嗤笑一声:“穿着皇子服又如何?奴才就是奴才,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 秦蓁假装没听见,问萧玦:“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萧玦眸光瞬间变得温柔。 他想伸手去拉秦蓁的手腕,却被秦蓁躲过:“宫门口拉拉扯扯,被人瞧见不好。” “怪我,没想到这一点。”萧玦笑了笑,说:“太久不见你,心中想念,一时没忍住。” 秦蓁闭着嘴没吭声,怕自己一张嘴就吐出来。 萧玦深情款款,说:“龙虎山一别,我太过忙碌,都顾不上来见你,你不会怪我吧?” 秦蓁心中冷笑,嘴上乖顺的说:“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我怎会怪罪?倒是当初在龙虎山上多有得罪,太子殿下莫要怪罪才是。” “当初你并不知我身份,我怎么会怪?”萧玦看着秦蓁,说了一句:“再说,你我之间情谊,说怪不怪的也太见外了。” 秦蓁笑了一下,说:“太子不怪就好。” 萧玦似还要再说什么,秦蓁却捂着脑袋后退一步,说:“昨夜太紧张一夜没睡,此刻很是头疼。” 萧玦的话咽了回去,忙说:“我给你宣太医……” “不必,”秦蓁说:“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萧玦看她面色苍白不似作假,只得点了头,说:“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秦蓁行了礼,转身快步钻入马车内,不等听清太子在外说了什么,马车已经迫不及待的狂奔出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 萧玦:“……” 萧玦面色有些难看。 可谁能想到,一个女土匪竟能得到皇帝如此青睐,甚至被封为郡主? 这让萧玦不得不更加重视秦蓁了。 再加上那直属皇帝的八千护龙军……萧玦心中有了计较。 而另一边,秦蓁的马车却没回护龙府,而是七拐八拐的,在一处酒楼停了下来。 正文 第20章 三殿下,拜托拜托! 秦蓁上了酒楼的第二层,推开一个包间,楼衍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见着她进门,楼衍开口,语气嘲讽:“一面而已,就让陛下收你为义女,秦姑娘……不对,安顺郡主真是好手段。” 秦蓁面色不改,淡定的坐下喝了口茶,这才说:“为了活命而已,让三皇子见笑了。” “再说,安顺郡主这个封号有什么值得让人高兴的吗?”秦蓁语气有些冷:“要我安分守己乖顺听话。陛下不是想要个干女儿,他只是想要一条听话的狗。” 安顺郡主,是给她的封号,也是给她爹的忠告。 让他龙虎山众人,不得生出反叛之心。 楼衍听得秦蓁的话,心头那股郁结之气突然就散了。 他看向秦蓁的眼神,没再那么冰冷。 楼衍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说出了此次见面的目的:“我母亲呢?” 秦蓁正在倒茶的手一顿,随后说:“你母亲很好,你不必担心。”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楼衍沉声说:“我要见她。” 秦蓁慢条斯理的喝了手中的茶,才说:“待我父亲和龙虎山众人安全进京,我亲自送你母亲来见你。” 楼衍一下站了起来,语气有些不好:“你让替你送信,我把信送到了,可你却出尔反尔藏着我母亲。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怎可如此不守信用?” “可我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只是个……女土匪。”秦蓁笑了一下,仰头看着楼衍:“我就是不守信用了。” “你……” 楼衍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着秦蓁,似想冲过去咬她几口。 可他的母亲还在秦蓁手中。 楼衍总是对这个女人无可奈何。 秦蓁敛了脸上的笑意,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陛下表现出对我龙虎山的一切恩宠,都会化作刺向龙虎山的刀,想让我父亲进不了京城的人大有人在。我如今孤身一人,无人可依,我只能……让你帮忙了。” 楼衍咬牙:“你高估我了!我虽有皇子的身份,却没有皇子的实权,不过表面风光罢了,我帮不了你。” “你可以,”秦蓁盯着楼衍,说:“元楚是你的朋友,只要你开口,他会帮你的。有元楚在,定能保我父亲平安回京。” 秦蓁说完,定定的看着楼衍,说:“三殿下,拜托了!” 楼衍:“……” 刚刚让人恨的咬牙切齿的是她,这会儿可怜兮兮想求人怜惜的也是她……楼衍很想撕开秦蓁面上的这层皮,看看下面究竟藏着几张脸。 他想拒绝,他想说‘凭什么你拜托我我就要帮你’,他想说你别再演戏了我不会上你的当。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照顾好我母亲,待秦大当家入城,我要第一时间见到她。”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再没看秦蓁一眼。 他似乎对自己有点恨铁不成钢,背影看上去气呼呼的。 秦蓁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低声嘀咕了一句:“哪儿都好,怎么就偏偏被萧玦那畜生给拿捏了呢?” 若是她早一点遇到楼衍,若是当初帮楼衍度过难关的是自己,那他现在会不会也像对萧玦那样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呢? 可惜,即便自己重生了一次,却还是来晚一步。 摇了摇头,秦蓁起身出了酒楼。 她不想回那个护龙府,转而去了那个小民房,找楼淑兰玩儿去了。 —— 龙虎山带着几千兄弟归降,被当今陛下重用,赐下‘护龙军’的番号。 那土匪头子秦鸿也一跃成为的护龙将军,而他的女儿,更是被陛下收为义女,钦赐‘安顺郡主’的称号。 一对儿土匪父女,突然成了皇帝眼前的红人,更是一夜之间成了京城的新贵。 秦鸿还没入京,四面八方的拜帖就流水一样的送进了护龙府,大家都想目睹一下‘安顺郡主’的风采,见见其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让皇帝那样喜欢。 只是,安顺郡主却突然称病,闭门谢客。 护龙府大门紧闭,称病的安顺郡主人却不在府中,而是跑去了城中的一处民房内。 她每日也不做别的,就跟在楼淑兰身边,听她絮絮叨叨的说自己的儿子。然后还跟着她学针线活,尝试做出一件衣裳来。 但是她笨手笨脚,跟着学了几天也不见成效,反倒是将自己的手指扎了几个洞。 楼淑兰哭笑不得,又心疼她,索性收了她的针线不许她在碰这些东西。 没了事干的秦蓁越发无聊起来,整日趴在楼淑兰身边打盹。 楼淑兰手里拿着针线,干活儿的间隙抬头看她一眼,说:“困了就去屋里睡。” 秦蓁摇摇头,迷迷糊糊的说:“我不,我要陪着你。” “你这孩子,”楼淑兰眉眼间都是笑意:“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陪的?” “说起来,你这样的小姑娘不出去玩,整日黏在我身边做什么?不无聊吗?” “不无聊,”秦蓁动了动脑袋,双手撑着下巴看楼淑兰:“待在伯母身边就很好。” 楼淑兰还要再说什么,秦蓁就又道:“我生下来就没了母亲,跟伯母在一起的时候,会让我忍不住想,若我娘亲还在的话,想必也是这样吧。” 楼淑兰一听这话,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伸手摸了摸秦蓁的头,轻声说:“你不嫌弃的话,我愿意照顾你,就像你娘一样。” 秦蓁一愣,下意识的就想点头,可是又想到了什么,眼里的神色有一丝暗淡。 她垂下眸子,低声说:“我配不上你对我的好。” “胡说,”楼淑兰瞪她一眼:“你这么好,怎么就配不上了?” 秦蓁笑了笑,转移话题,指着她手上的衣裳:“做好了吗?” 楼淑兰放下针线,抖开手中的衣裳,正是一件鹅黄色的罗裙。 料子很普通,但是样式新颖别致,既有女儿家的温婉,又带着秦蓁特有的洒脱。 这是楼淑兰按照秦蓁的喜好为她量身定做的。 秦蓁一眼就喜欢。 楼淑兰笑着说:“要试试吗?” “要!” 秦蓁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跑到楼淑兰身边,一脸期待:“快让我试试。” 正文 第21章 可我是女土匪,你是男子汉! 小民房的墙上,楼衍居高临下,将院子里的画面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见那个在自己面前心机手段层出不穷的秦蓁一脸天真烂漫的对自己的母亲撒娇,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眼神纯澈,笑容干净。 他看见常年忧思的母亲一脸宠溺的将自己亲手做的衣裙给秦蓁穿上,眉眼之间都是笑意,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几岁一般。 楼衍蹲在屋顶,听着两人的欢声笑语,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秦蓁也就算了,这个女人一向多变。 可自己的母亲呢? 她不是被绑架了吗,怎么还能笑的这么开心?怎么还能为绑架自己的人亲手做衣裳,怎么还能对她露出那般宠溺的表情? 这个秦蓁,是给自己的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吗? 楼衍很想对她母亲说,不要被那个女土匪骗了,她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她在骗你,她在演戏! 可楼衍动弹不了。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让母亲如此开怀过。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情太过复杂,让他一时半会儿理不清半点头绪。 想自己千辛万苦查到母亲的下落,今日赶来本是想带母亲离开的,但是此时却犹豫了。 他不知道,自己带走母亲之后,母亲是否还能露出现在这样的笑容来?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怨起秦蓁来。 只要有这个女人的出现,所有事情都会变得失控。 他正纠结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身侧突然传来一道风声,楼衍下意识的矮了下身。 楼衍猛然扭头,便见一把长剑贴着自己的脸颊削了过去。 若是楼衍反应再慢一点,那把剑削的就是自己的脖子。 楼衍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周围竟然围了二十多个人。这小小的空间,快要装不下这么多人了。 楼衍一一扫过这些人,没见过,但是却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熟悉的气息。 这些人,是龙虎山的人。 看来,秦蓁是下了血本来守着他的母亲。 那些人一言不发,围攻过来,楼衍顾不得许多,抬手跟他们过招。 院子里的秦蓁已经穿上了这套鹅黄的裙子,脸上笑容灿烂,抓着楼淑兰的手说:“伯母巧手,做的裙子实在是太好看了。你这样的手艺,若是开间成衣铺子,定会抢破头的。” 楼淑兰笑着说:“哪有那么夸张?你这小嘴,尽会捡好听的话说。” 秦蓁:“才不是,我只是实话……” 秦蓁语气一顿,突然侧头往外面看了一眼。 楼淑兰:“怎么了?” 秦蓁回过神,说:“突然想起,我今日有约,眼看着时辰都快到了,我得赶紧去了。” 楼淑兰一听,连忙说:“那你快去,可别误了时辰。” 秦蓁嘴里应和着,人已经出了院子。 她反手关上院子的门,再转身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冷着脸,转身就进了旁边的小巷。 这条小巷,是条死巷,基本无人会来这里。 而此时,这小小的巷子里却围满了人。 楼衍身处中间,面对二十几人的围攻而不见败象,看起来游刃有余。 “住手!”秦蓁站在巷口,冷声喝道。 龙虎山的人训练有素,一听这话纷纷回撤,站到了秦蓁的身后。 楼衍理了理乱了衣裳,这才抬头,定定的看着秦蓁。 秦蓁也看着楼衍,神色平静。 楼衍气不打一处来,冷声说:“不愧是安顺郡主,事到临头,仍旧面不改色。” 面对他,没有半点心虚。 秦蓁:“多谢夸奖。” 楼衍:“……” 那是在夸你吗? 秦蓁不管他如何想,只问:“你答应过,待我父亲回京,再来接伯……接你母亲。” 楼衍:“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秦蓁:“可你也没拒绝。” “怎么,就许你失言,不许我毁诺?”楼衍嘲讽的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头啊?” 秦蓁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可我是女土匪,你是男子汉。” 语气听起来很有几分委屈。 楼衍被秦蓁的一句话给整懵了,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秦蓁见他不言,又说:“你刚刚看到了?我可没亏待你母亲。” 楼衍终于回过神来,又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缓解自己的头疼。 “此时,你父亲应该已经入城了。之后会先进宫面圣,等回府应该是在傍晚了。”楼衍盯着秦蓁,说:“我说到做到,不会像某个人那般言而无信。” 秦蓁:“……” 楼衍错身要走,秦蓁看着他的背影问:“你不接走你母亲吗?” 楼衍脚步一顿,随后才道:“待你父亲回府,我自然会来接我母亲离开。” 说罢,大步离开此地。 秦蓁看着楼衍的背影一会儿,突然吩咐旁边的人:“下次再见到他,不必拦着。若他要接人走,你们也不必阻拦。若他不接人走,你们就继续守在这里,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这里的人,都是龙虎山的兄弟,是秦鸿的心腹,秦蓁信任他们。 待人都散去,秦蓁这才转身回了护龙府。 绕开大门,仍旧是从角门进。 她自从搬进护龙府,也唯有第一次是从大门进,还是被楼衍给抱进去的。 秦鸿本是傍晚就应该回来的,可直到月上中天,秦鸿才一身酒气的进了府。 他被这亭台楼阁绕的晕晕乎乎,差点在自己家里迷了路。 直到被秦蓁搀扶着进了屋子,秦鸿的酒才醒了大半。 他坐在桌前,灌了一杯秦蓁给倒的茶水,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这什么护龙大将军,可真不是人当的。”秦鸿沉着脸,没好气的说:“你是不知道,一路之上有多少人想要我这颗脑袋。” 秦蓁上下打量他:“父亲可有受伤?” “这倒是没有,”秦鸿说:“那个元楚,虽然看着特别狂,但是人还不错,帮了我好几次。” 秦蓁心里明白,这是楼衍起了作用。 秦蓁沉默片刻,突然说:“父亲,以后还是不要跟元楚来往了……不,是不要跟任何朝臣来往。皇帝的刀,只能握在皇帝一个人的手里,它才有存在的必要。” 正文 第22章 有我在,谁敢笑你? 护龙军几千人,就驻扎在城郊,与负责京城守卫的京畿营毗邻。 可见皇帝对其的重视。 而新走马上任的护龙将军除了第一日进京入宫面见圣上,此后就打马出了城门,人整日待在护龙军里练兵。 因此,秦鸿进京月余,愣是没几个人见着这位护龙将军的真面目。 除了秦鸿本人之外,那位颇受皇帝宠爱的安顺郡主也成日不露面,谁也请不动她。 这让护龙府在众人心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朝中上下对护龙府的好奇达到了顶点。 而被外人好奇的秦蓁,此时正拿了令牌进宫蹭吃蹭喝。 皇帝笑着看坐在对面的秦蓁,有些好奇的问:“听说,现在外面的人已经开了赌注,谁能请安顺郡主露面,就许他白银千两?” 秦蓁往嘴里塞了块肉,含糊着说:“白银千两?那父皇快放出消息去,说儿臣今日在这蹭饭,问他们讨那白银千两。” 萧承晔一听,愣了一下,随后突然笑了起来。 秦蓁还没完,仰头看萧承晔:“以后再有这种赌注,父皇可别错过。得来的银子咱们平分。” “你倒是会算,”萧承晔笑眯眯的说:“朕倒是成了你赚银子的工具了。” “父皇怎么这么说?咱们是合作关系嘛!”秦蓁说。 皇帝摇了摇头,眼里尽是无奈的笑意。 顺手将秦蓁爱吃的菜推过去,才又说:“你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该出去交交朋友了。都是年轻人,怎么好整日闷在屋里?” 秦蓁撇嘴:“儿臣没有整日闷在屋里,儿臣这不是时常进宫陪父皇嘛?” 秦蓁来京城没和别的人交际,倒是每隔几日就进宫一趟,给皇帝带一些外头好玩儿的东西。有的时候是造型别致的风筝,有的时候是草编的蚂蚱,有的时候是糖人……不贵重,但是有趣新鲜。 顺带缠着皇帝讲一些自己最近听到的新鲜事。 皇帝对此很是受用。 萧承晔看了秦蓁一眼,很是不赞同:“朕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你整日围在朕身边打转像什么话?你应该多和你这般年纪的人玩耍才是。” 秦蓁抿了抿唇,有些为难的说:“可我跟他们都不熟,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萧承晔:“怎么就玩不到一块儿去?” “他们说的什么诗什么书我都听不懂,”秦蓁嘀咕道:“规矩也一大堆,我怕闹笑话。” 萧承晔一听,沉吟片刻,才说:“朕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他盯着对面低着头的秦蓁,心里想,到底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姑娘,从小又没有母亲在身边照顾,在面对那些高门贵女的时候难免自卑。 他突然侧头问身边的人:“百花山庄的花是不是要开了?” 伺候他的高成连忙回话:“已经到了春日,百花含苞,快开了。” 萧承晔蹙眉:“什么时候能开?” “下个月!”高成笃定的道:“下个月一定花开满园。” 萧承晔说:“下月初一弄个赏花会,让皇子公主和大臣家眷全都去。” 萧承晔看一眼秦蓁,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和咱们安顺同龄的人,多叫点。” 高成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秦蓁显然也听明白了,神色有些忐忑:“父皇,这不好吧?若我在赏花会上丢了人,那岂不是连累你……” “怕什么?”萧承晔哼了一声:“有朕在,朕看谁敢笑你。” 秦蓁:“……那好吧。”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秦蓁长吁一口气。 每次面对萧承晔,都是一场考验。 上了马车,颜语低声问:“郡主,回府吗?” 秦蓁看她一眼:“改口倒是快。” 颜语低垂着头,轻声说:“前些时日才被府上的管家教训了,说是你如今已经是郡主,该按规矩改口称郡主了。” 秦蓁淡淡的道:“那你就听他的吧。” 颜语:“……” 秦蓁进了马车,闭上了眼。 府上的人都是陛下选的,不管是否合意,她一个都不能碰。 靠着马车壁休息了片刻,秦蓁突然说:“停车。” 待车停了,她从马车上跳下来,对颜语说:“我出去走走,你自己回去吧。” 颜语不敢吭声,低声应下了。 她能感觉到,自从小姐到了京城,人就变了许多,整个人好似紧绷着,不似在山上那般放松。 秦蓁跳下马车之后,熟门熟路的去了关着楼淑兰的那个平房。 不知为何,楼衍迟迟没有将楼淑兰接走,只隔三差五的就来探望。 既然楼衍不将人接走,秦蓁就当不知道,一切就还像和之前一样。 秦蓁提着刚买的糕点上门,刚走到门口就和楼衍撞上了。 楼衍的手里,也提着同一家的糕点。 楼淑兰爱吃这家的。 两人对看一眼,又同时移开了目光。 两人在大门口干巴巴的站了片刻,秦蓁才开口,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买多了。” 楼衍:“……嗯。” 秦蓁轻咳一声,推开大门,说:“进去把。” 院子里,楼淑兰正在做针线活。 一听见门响,连忙回头来看,见着两人同时进来,神色有些惊喜:“你们来了?” 这两人,平时总是错开时间过来,难得撞到一处。 楼衍走在前头,看一眼那些针线活,皱了皱眉,说:“母亲,不用做这些,别累着。” “不累,”楼淑兰笑眯眯的说:“我别的也不会,做点针线活卖了钱贴补家用还是可以的。” 楼衍说:“我有钱。” “有钱也不能乱花,得给你攒着娶媳妇儿用。”楼淑兰看他一眼,说:“你呀,得为以后打算。” 楼衍:“……” 他至今未敢将真相告诉楼淑兰。 一边的秦蓁上前几步,拉着楼淑兰说:“伯母,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糕点,你快来尝尝。” 一句话吸引走楼淑兰的注意力,为他解了围。 楼衍松了口气。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比起之前,楼淑兰明显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神采奕奕,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秦蓁真的把她照顾的很好。 正文 第23章 你把她娶回来,给我当儿媳妇儿 楼淑兰始终以为,自己的儿子只是找了个像样的活计,能勉强维持生活。即便楼衍多次强调自己有钱,穷苦惯了的楼淑兰也从未当回事。 她还想着,自己如今住的这院子,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人家秦蓁的。她不能白吃白喝,得把这个钱还上。 虽然秦蓁从未计较过这些。 即便如此,她仍旧觉得生活有了盼头,每日都很高兴。 虽然儿子很忙,但是秦蓁却常常来陪伴她。 她很满足。 如今她最喜欢的两个人在自己一左一右的坐着,这让楼淑兰感觉到幸福。 她将秦蓁买来的糕点拿出来,热情的让两人吃。 又将先前绣好的香囊拿出来,一人一个分给两人:“眼见着天气热了起来,蚊虫蚂蚁的也多了起来。这里头我装了驱虫的草药,你们戴上。” 两个香囊,秦蓁的那个上面绣着五颜六色的小花,楼衍的那个则绣着缠绕的藤蔓。 花样别致,用色讲究,很是特别。 秦蓁很喜欢,接过来之后直接挂在了腰上。 楼衍犹豫片刻,也挂在了身上。 楼淑兰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说了一句:“真般配。” 楼衍神色一僵,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母亲,别乱说!” 他兴许太过紧张,连语气都提高了三分。 楼淑兰一愣,随后笑意淡了一点,说:“我说的是香囊,你以为什么?” 楼衍:“……” 楼淑兰不再看他,而是将糕点往秦蓁的面前推了推,笑着说:“蓁蓁快吃。” 秦蓁扫一眼楼衍,随后笑眯眯的拿起糕点:“谢谢伯母,伯母最疼我了。” 楼淑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一脸慈爱。 一边被冷落的楼衍:“……” 秦蓁总是在他对她稍微有点好感的时候,就跳出来以另一种方式惹他生气。 秦蓁吃完糕点,率先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楼衍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此时面对生气的母亲,憋了半晌,也只憋出一句:“母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大声跟你说话。” 楼淑兰神情一顿,随后才看向楼衍:“你最近,变了很多。” 楼衍神情一僵,有些紧张的看着楼淑兰。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楼淑兰皱着眉头,说:“如果太累了,就辞工不干了吧。母亲做点针线活能卖钱,虽然清贫了点,但是保我们母子吃饭是没有问题的。阿衍,你最近太紧绷了。” 楼衍抬手揉了揉眉心,笑了笑,说:“最近是有点忙……不过没关系,很快就好了,母亲你不要担心。” 楼淑兰:“真的?” “真的,”楼衍看着楼淑兰:“你还不相信你儿子的本事吗?” 楼淑兰终于破涕为笑:“我自然是相信你,我知道我的儿子最棒。” 揭过那点不愉快,楼淑兰又说起了别的。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试探着问:“那个,你觉得蓁蓁怎么样?” 楼衍瞬间警惕:“什么怎么样?” “这个啊,你看蓁蓁,活泼开朗,心地善良,长得又漂亮,我从没见过这么讨喜的女孩子。”楼淑兰说起秦蓁来,眼里都是笑意:“娘觉得,她和你就挺合适的。” 楼衍活像是被雷劈了,满脸的不可思议:“母亲,你在说什么?” 什么心地善良讨喜,那是秦蓁吗? 他看到的秦蓁,满腹算计心狠手辣,他讨厌什么她就做什么,讨喜在何处?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定下来了。”楼淑兰嘀咕道:“蓁蓁这孩子我就很喜欢,跟你也合适。” 楼衍揉了揉眉心,无奈的说:“母亲,我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楼淑兰反驳:“你看你,闷罐子一个,冷冰冰的生人勿近。蓁蓁活泼开朗,也不怕你,正好跟你互补。” 楼衍:“互补不是这么补的。” “我不管,我就喜欢她。”楼淑兰开始耍起了无奈:“你想办法,去讨人欢心,一定要把人娶进门给我当儿媳妇儿。” 楼衍:“……你认真的?” 楼淑兰特别严肃:“这事儿我考虑很久了,真的不能再真。” 楼衍:“……” 他太阳穴突突的跳,脑袋疼的快要炸开。 他借口还有事,几乎是有些狼狈的从院子里逃窜了。 谁知,刚一出门就撞见了罪魁祸首。 早就应该离开的人此时正靠在墙边,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楼衍:“……” 秦蓁似笑非笑:“这么着急,去哪儿?” 楼衍眯了眯眼:“都听见了?” “耳力还不错,都听见了。”秦蓁半点也不避讳,甚至饶有兴致的问:“你打算怎么讨我欢心?” 楼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看了一眼院子,沉声说:“跟我来。” 秦蓁也不问,抬脚跟了上去。 楼衍将人带至旁边的暗巷,第一句话就是:“我母亲随口一句笑言,你不必当真。” 说罢,又说:“再过几日,我打算接母亲回去。” 秦蓁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丝变化。 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你打算怎么安置她?”秦蓁问。 楼衍这次沉默的有些久,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前些时日,皇帝突然问起母亲。” 这句话一出,秦蓁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快走几步冲到楼衍面前,一把拽住楼衍的衣领:“你要把她送进宫去?” 楼衍没吭声。 秦蓁抬手,一巴掌抽在楼衍的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力,直接将楼衍的脸抽向一边,嘴角也破了皮,留下一缕血来。 “若不是萧承晔,伯母也不用受这么多年的苦,现在你却要将她送回萧承晔身边去?”秦蓁语气有些冷:“你要让她进宫,去和萧承晔那数不清的妃子争宠,然后让她被欺负被羞辱吗?” 以楼淑兰的出身和姿色,在那个后宫之中,没有半点吸引力。 秦蓁瞪着楼衍,厉声道:“楼衍,你这是在卖母求荣!”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楼衍的痛处。 楼衍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眶血红,盯着秦蓁,恶狠狠的说:“你以为,我愿意吗?” “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三皇子?你以为,我愿意把母亲送去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身边吗?”楼衍怒吼:“这一切,你以为是我愿意的吗?” 正文 第24章 你什么不抢,你抢我母亲? 自秦蓁认识楼衍以来,楼衍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 他那张脸,万年寒冰不化,周身气质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话极少,跟你多说几句话,就是很给你面子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秦蓁从未见过楼衍失控的样子。 可如今,楼衍失控了。 他赤红着眼,像一头困兽,冲着自己大吼。 秦蓁被吼的懵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 他说,这一切,都不是出自他的意愿…… 秦蓁心中一下子涌上了一股名为‘内疚’的情绪。 这一切,确非楼衍自愿。 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自己的推波助澜。 秦蓁往后退了一步,轻声说:“你冷静点。” 楼衍:“……” 楼衍重重的的喘了几口气,别开头不再看她。 秦蓁抿了抿唇,又问:“你真的要将伯母送进宫?” 楼衍没吭声。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秦蓁皱着眉头,说:“就说、就说伯母生了重病,不宜入宫,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就不能不让伯母入宫吗?” 楼衍刚刚发了一通火,此时头疼的厉害,听得这话不禁冷笑一声。 “皇帝已经问起,必然是有意。不然,你以为他是问着玩的吗?”楼衍沉声说:“纵然是我让母亲称病,他也不会死心。” 秦蓁怒道:“当初是他一走了之,他今日凭什么又要纠缠?” “就凭他是皇帝,”楼衍冷声说:“他的东西,永远都是他的。即便曾经抛弃过一次,如今再捡回来,那也是他的。失去多年又复得,多新鲜。” 秦蓁:“……混蛋!” 她沉默片刻,突然说:“让伯母跟着我吧。” 楼衍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去回了皇帝,就说伯母多年劳苦,已经、已经不在了……”秦蓁看向楼衍,说:“从今以后没有楼淑兰。伯母跟着我生活,我会把她当亲生母亲看待。” 楼衍:“你在说笑话?” “你放心,我绝不会再用伯母威胁你做任何事。”秦蓁举起一只手,说:“我对天发誓。” 楼衍只觉得荒唐。 这个人,机关算尽,就连皇帝也被她哄的团团转。 她要什么没有,如今却要跟自己抢母亲? 楼衍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秦蓁蹙眉:“喂,你怎么想的?” 楼衍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想?我看你是疯了!” “就算躲的了一时,又躲的了一世吗?我的身份已经暴露,母亲迟早都会知道的。”楼衍沉声说:“这件事,瞒不住。” 秦蓁:“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把真相告诉她,让她自己选择。”楼衍一字一句的说:“如若她不愿入宫,我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一定会让她离开。” 秦蓁眼看着楼衍抬脚要走,秦蓁突然说:“让我去说。” 楼衍:“……什么?” “我说,让我去说。”秦蓁闭了闭眼,一字一句的道:“所有的真相,由我来告诉她。” 楼衍再次回头,定定的看着秦蓁。 秦蓁与他对视:“你做的一切,都是我逼你的,你是迫不得已。伯母要怪,也只怪我,怪不到你身上。” 说完这话,秦蓁抬脚离开。 待楼衍追出去的时候,秦蓁已经重新推开了院子的大门,走了进去。 楼衍站在门口,闭了闭眼,默默的靠在了墙上。 院内,楼淑兰看着去而复返的秦蓁,有些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秦蓁缓步走到楼淑兰身边,轻声说:“伯母,我有些话想要告诉你。” 楼淑兰看她脸色,意识到不对,也有些紧张:“这是怎么了?” 秦蓁突然在她面前跪下,仰头看着楼淑兰,说:“其实,楼衍的身世暴露,现在的他已经是三皇子了。” 本来要伸手去扶秦蓁的楼淑兰,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秦蓁跪在地上,将当日自己是如何以楼淑兰要挟楼衍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最后,秦蓁仰头看着楼淑兰,红着眼眶说:“如今,皇帝向楼衍问起你,怕是……要接你入宫。伯母,这一切因我而起,是我害你如此。你若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 楼淑兰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如今的呆愣,不自觉间,脸上已经爬满了泪痕。 好一会儿,楼淑兰才颤声说:“你、你怎能如此……” “对不起!”秦蓁低垂着头,忍着鼻尖的酸涩,轻声说:“你若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别憋着。” 楼淑兰别过头,沉默良久,才说:“你走吧。” 秦蓁:“伯母,我……” “让我静静!”楼淑兰第一次对秦蓁疾言厉色:“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秦蓁抿了抿唇,站起身,说:“伯母,对不起。” 说完这话,她转身出了院子。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了眼楼衍,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 楼衍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转身进了院子。 院子里,楼淑兰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 楼衍走到她身边默默的跪下。 楼淑兰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定定的看着楼衍,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质问,而是:“你恨我吗?” “你是皇帝的儿子,是龙子,拥有这世间最尊贵的出身。可我,却让你吃尽了苦头。我出身不好,不能让你拥有一个强势的母族做靠山,让你即便当了皇子也被人瞧不起。” 楼淑兰低声问:“阿衍,你恨我吗?” 楼衍眼眶发红,一字一句的说:“不恨。” “我不想要什么尊贵的出身,不想要什么强大的母族,我只要母亲陪在我身边就够了。”楼衍伸手抓着楼淑兰的手,说:“母亲,我只要你好好的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楼淑兰的眼泪掉下来,伸手将儿子抱在怀里。 过了好久,楼淑兰才放开楼衍,往后退了一点,轻声说:“你能这么说,我就觉得足够了。” 楼衍:“母亲,我知道你不想进宫,你放心,我有办法,我带你走,我……” “我想见见他!”楼淑兰突然打断楼衍的话,一字一句的说:“我想再见他一次,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要抛下我们母子!” 正文 第25章 笑话 自那日之后,秦蓁就再也没见过楼淑兰。 那平房已经人去楼空。 秦蓁没了去处,就整日闷在房中。闲时看看书,喂喂鱼,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 皇宫那边,也称了病,没在去看萧承晔。 倒是萧承晔那边对她生病的事情颇为在意,命太监总管高成送了不少好东西到护龙府。 秦蓁躺在院子里的树下打盹,颜语端着糕点进了院子,一进来就说:“郡主怎么睡在这里?小心着凉。” 秦蓁懒洋洋的,眼皮都没动一下。 颜语已经习惯了她这样,自顾自的说:“今儿我去前头,听外面的人说宫里进了新人,皇上可喜欢了。” 秦蓁紧闭着的双眼倏然睁开:“你说什么?” 颜语:“啊?” “我问,你刚才说什么?”秦蓁冷着脸,沉声问:“宫里进了新人?” “啊?是,进了新人。”颜语说:“听说挺神秘的,人也不年轻了,更是不知道什么来历。一入宫,陛下就封了她淑妃,很是宠爱。” 秦蓁脸色变了又变。 楼淑兰进宫了,但是却没揭开楼衍生母的身份。她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留在了皇帝身边,成了皇帝的淑妃。 颜语将糕点递给秦蓁,说:“这位淑妃娘娘可真是好命,人到中年竟然还有这样的际遇。听说,长相也一般,并不出众,也不知陛下喜欢她什……” “闭嘴!”秦蓁厉声打断她的话:“淑妃是你能随便议论的人吗?” 颜语呆在原地:“我、我……” “我教过你多少次,谨言慎行,你一次也没听进去过。”秦蓁说完,甩袖离开。 颜语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默默的将糕点放回盘里。 这一天之后,秦蓁再没要颜语近身伺候过。 时间一晃,眨眼到了四月初一。 这是皇帝为秦蓁特意选定的赏花会的日子。 秦蓁一大早就起了,为了表示对此事的看中,秦蓁特意穿了一套繁复的宫装,玫红色,很是扎眼。 颜语扶着她上马车,低头为她整理长长的裙摆。 待秦蓁坐好,颜语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郡主,我、我能跟着去吗?” 秦蓁挑眉看她。 颜语连忙说:“听说百花山庄的花开时颇为壮观,我很是好奇,想去看看。” 秦蓁沉默片刻,才说:“上来吧。” 颜语喜形于色,连忙爬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在半个时辰后到达了百花山庄。 此时百花山庄的大门敞开,还没进去,便能听见从院子里传出的欢声笑语。 秦蓁从马车上下来,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连忙迎上来。 可等迎上来之后却面露难色,犹犹豫豫的问:“敢问、敢问这位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他们这些伺候人的,眼水好的很。哪个是哪家的,从来不出错,就连那些勋贵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他们也能认个眼熟。 可眼前这位姑娘,他们确实是不认识。 秦蓁还未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放肆,竟连安顺郡主也不识得!”高成从后面走上来,冷冷的看了那小太监一眼。 那小太监脸色瞬间煞白,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奴才有眼无珠,不认识郡主,都怪奴才……” “行了,不怪你。”秦蓁笑了笑,说:“怪我寻常不爱出门,你这才不认识我。起来吧,去做你的事。” 那小太监犹豫着没动,旁边的高成沉声道:“还不快谢谢郡主?”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那小太监起身,一溜烟的跑了。 秦蓁这才看向高成:“高公公怎么来了?父皇呢?” “陛下未到,”高成笑眯眯的:“陛下怕郡主这边有什么需要,便让奴才先来这边帮郡主打点着。” 秦蓁一脸感动:“父皇对我可真好。” “那是,陛下最是疼郡主。”高成眼角笑出了几道褶子:“奴才伺候陛下这么多年,还从未见陛下与谁这般亲近过呢。” 两人说笑着进了百花山庄,一进去,里面的欢声笑语瞬间就停了。 秦蓁的到来,好似给这些人按了暂停键,整个山庄安静的只剩下秦蓁走路的脚步声。 来的,都是年轻人,男男女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此时,他们的视线都落在秦蓁一个人的身上。 秦蓁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稍微一想,就知道此人的身份。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太监总管高成,她的身份简直昭然若揭。 曾经的女土匪,现在的护龙府的千金,深受皇上宠爱的安顺郡主。 秦蓁在众人的注视中,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的往里走。 只是,这裙摆过于长了,秦蓁一脚踩在裙摆上,人一歪就要往前倒去。 高成眼皮子一跳,惊呼一声:“郡主……” 话还没喊完,秦蓁已经噗通一声摔了下去,身下的裙摆乱七八糟的堆成一团。 “郡主!”颜语惊呼一声,连忙伸手去扶。 高成也仍了手里的拂尘,着急忙慌的去扶秦蓁起身。 秦蓁这一摔,发间的步摇都摔掉了,发髻散乱,看起来颇为狼狈。 “没事儿没事儿,”秦蓁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故作镇定:“没摔着,我没事,别紧张。” 高成:“……” 秦蓁轻咳一声,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只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裙摆。 高成看不下去,对颜语说:“还不快带你家主子下去整理整理?” 话落,又对秦蓁道:“那边有处厢房,郡主去整理一下吧。” 秦蓁点点头,有些尴尬的说:“那、那这些人……” “郡主放心,奴才留在此地招呼着。”高成连忙道。 秦蓁放了心,这才跟着颜语往厢房走。走了几步,差点再次摔倒,她索性将裙摆团成一团拎在手里,快步离开了。 待她走后,那些被按了暂停键的人突然间动了起来。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笑声连成了一片。 而在不远处的凉亭内,站着太子萧玦和三皇子楼衍。 两人将刚刚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萧玦此刻皱着眉头,转头对楼衍说:“去找个嚒嚒送去护龙府,好好教教她礼仪规矩!” 正文 第26章 我不想看见他,把他扔出去! 秦蓁重新整理好了仪容,在颜语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这次走的很慢,怕摔倒,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但是到底是有些生疏,姿势看起来怪怪的。 一直等着的高成连忙迎上去扶住秦蓁的另一边,低声提醒:“郡主小心。” 秦蓁略一点头,嗯了一声。 好不容易走到人群之中站定,秦蓁这才像是松了口气。 抬头,对上众人打量的视线,秦蓁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欢迎大家来赏花会。” 这话一出,人群静了一瞬,随后传来一声不冷不热的嘲讽:“这赏花会是陛下所办,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竟是把自己当成主人了不成?” 高成正要说话,却被秦蓁按住了手腕。 秦蓁看向说话那人,笑着问:“敢问这位公子是?” “我?”那男子手里拿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来,有些得意的说:“我是唐清正,我爹乃是户部侍郎,正四品。” 秦蓁觉得新鲜,自我介绍还带父母官衔品级的? 不过,秦蓁才不管他爹到底是几品官呢。 秦蓁只侧头,对高成说:“高公公,把这个唐……唐清蒸还是唐红烧的,我不想看见他,把他给我扔出去。” 高成一愣,有些为难:“这、这不好吧?” 秦蓁皱眉:“怎么?这赏花会不是父皇为我办的吗,我还不能做主?” 高成立刻点头:“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罢,连忙派了人去请唐清正离开。 唐清正有些傻眼,怒道:“你凭什么赶我走?赏花会乃是陛下所办,也是陛下让我等前来,你凭什么……” “唐公子,赶紧走吧!”前来拉他的小太监压低声音说:“想想这位的出身,那可不是好惹的。惹恼了他,吃苦头的是你。” 唐清正的叫嚣瞬间压在了喉咙里。 他怎么忘了,这个安顺郡主那是土匪出身。 难怪如此骄横跋扈不讲道理。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唐清正被请了出去,人群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众人看秦蓁的眼神除了打量之外,还多了点别的什么。 秦蓁神色未变,笑看众人:“诸位对这个赏花会还有什么疑问吗?” 刚刚,她和高成的对话众人听的一清二楚。再加上秦蓁跋扈的作风,众人纵然心有不快也不敢说出来。 高成轻咳一声打破沉默,站在秦蓁身边朗声介绍:“这位,便是陛下义女,安顺郡主。郡主出来京城,与诸位都不熟悉。今日这赏花会,便是让大家聚在一起交个朋友。” 他笑眯眯的看了眼旁边的秦蓁,又说:“陛下说,坊间有传闻,谁能请到安顺郡主露面就给他白银千两。如今陛下办了这赏花会,不收你们钱,让你们免费看。” 众人听得这话,一时之间神情各异。 这赏花会,还真是陛下为了秦蓁所办的。 看来,陛下对这位安顺郡主的疼爱做不得假。 当下就有心思活泛的人有了行动。 “安顺郡主进京月余,谁都没请到,还是陛下面子大,办了这赏花会,不然咱们还见不到郡主呢。”其中一个女子上前,亲热的挽着秦蓁的胳膊,说:“闻名不如见面,郡主果真与众不同。”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那些聪明脑子转的快的,纷纷上前跟秦蓁套近乎,一个个的亲热的好似秦蓁失散多年的姐妹。 不一会儿,秦蓁身边就围满了人,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高成见此,乐呵呵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退,就直接撞到了人。 高成回头一看,见撞着的人是太子,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要往地上跪。 “奴才瞎了眼,冲撞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萧玦一把拉住高成的胳膊没让他跪下去,淡淡的说:“不怪你。” 高成连连道谢:“多谢太子殿下。” 高成抹了把汗,这才发现,萧玦的身边还跟着三皇子萧衍。 他连忙行礼:“见过三殿下。” 楼衍略一抬手算作答复,一张冷冰冰的脸,半个字都欠奉。 高成显然是习惯了,也没放在心上。 萧玦的视线落在人群中的秦蓁身上,问高成:“这赏花会,真是父皇为了她办的?” 高成不敢隐瞒,说:“陛下觉着郡主在京城没个朋友,一个人闷在家里不成,就办了这个赏花会,让郡主结交一些朋友。” 萧玦:“难怪来的都是与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高成:“是是是。” 萧玦看着秦蓁,想着父皇对她还真是疼爱,竟然为了她办赏花会。 想到这里,萧玦抬脚朝着秦蓁走过去。 太子一来,周遭的人连忙行礼。 萧玦脸上挂着笑,风度翩翩,微微抬手,说:“今日赏花会,大家只管开心,不必拘礼。” 说罢,人已到了秦蓁面前,笑着说了句:“许久不见你,倒是变了许多。” 秦蓁面上的神色淡淡的,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是吗?人总是会变得。” “变好看了,”萧玦自顾自的道:“这京城的水养人。” 秦蓁心中已有不耐烦,没接这话。 尤其是在看到萧玦身后的楼衍时,这不耐烦就加剧了。 她想问问楼衍,楼淑兰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可萧玦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而是低声问:“我们能聊聊吗?” 秦蓁:“聊什么?” “这里不方便,”萧玦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假山林,说:“我们去那边?” 秦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她弯腰将自己的裙摆团成一团抱在怀里,迈开步子跟着萧玦往那边走。 萧玦看她一眼,忍了一会儿没忍住,说:“裙摆不能这样拎起来,你得……” “不拎起来我走不了路,”秦蓁淡淡的说:“太子殿下不想看我当着众人的面再摔一跤吧?” 萧玦:“……” 算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可以慢慢教。 两人到了家山林,周边没了别人,秦蓁将裙摆一扔,随意的往石头上一靠,问:“太子殿下想跟我聊什么?” 萧玦定定的看着秦蓁,深情款款的说:“蓁蓁,我很想你,你难道就不想我?” 正文 第27章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秦蓁震惊于萧玦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 忍了半晌,秦蓁也只能克制的说了一句:“太子殿下请自重。” 萧玦蹙眉:“自重?我们之前在龙虎山的时候,不是很好吗?” 秦蓁别过头,说:“那个时候你只是一位迷路的公子,现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萧玦有些着急了:“我不还是我吗?” “可你是太子!” “太子怎么了?太子不是更好吗?”萧玦沉声说:“只要你嫁给我,那你就是太子妃,就是将来的……” “太子殿下,慎言。”秦蓁打断萧玦的话,凉凉的说:“你活够了,我可还没活够呢。” 萧玦:“……” 萧玦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情急说了不该说的话,沉默片刻之后,才找补一般的说了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伸手想去拉秦蓁的手,轻声说:“蓁蓁,我们在龙虎山的时候不是很好吗?那个时候,你关心我照顾我给我熬药,带我去看风景,给我讲故事解闷……那些开心的日子,你都忘了吗?” 秦蓁闭了闭眼,有些不耐烦的说:“我说了,那个时候你还不是太子。” “怎么,你愿意对一个平凡百姓好,就不愿意对太子好了吗?难道我换了个身份,我就不是我了吗?” “既然你说身份不重要,那你这些话在龙虎山的时候怎么不说,却要现在说?”秦蓁看着萧玦,有些嘲讽:“你那个时候嫌弃我是女土匪,现在又不嫌弃了?” 萧玦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 秦蓁:“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蓁蓁,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萧玦身为太子,不管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从来没有这么低三下四的哄过一个人。 “你乖乖的,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吗?我保证,我会对你很好很好,这辈子疼你爱你宠你,绝不负你。”萧玦表情真挚,言语诚恳:“你相信我好吗?” 秦蓁定定的看着萧玦,没说出话来。 这些好听的话,她上辈子也听过的。 然后她信了。 可结果呢?萧玦回报了她什么呢? 重来一次,这些话又从萧玦的嘴里说了出来。果然,不管从来多少次,萧玦还是那个萧玦。 令人恶心。 萧玦还在自顾自的说:“只要你点头,我这就去向父皇请旨,就他把你赐给我,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太子妃了。” “我不愿意!”秦蓁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愿做你的太子妃。” 萧玦一愣,随后脸上出现怒色。 他已经将姿态放的这么低了,秦蓁却还是不识抬举。 他一把攥住秦蓁的手腕,厉声说:“你不愿意?那你在龙虎山对我做的那些,又是出于何意?你是在耍着我玩吗?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人敢如此耍弄于我!” 萧玦暴怒,恨不得将秦蓁掐死一般。 秦蓁甩了几下手没甩开,只得大声道:“你弄疼我了!” “疼,你还知道疼吗?”萧玦冷声道:“我告诉你,这件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秦蓁:“我不答应你要如何?你要杀了我吗?” 萧玦一把掐住秦蓁的脖子:“你以为我不敢吗?” 秦蓁被掐的仰着头,一言不发的看着萧玦。 她的眼里没有恐惧,甚至隐隐的有些期待。 期待萧玦将她就这样掐死。 萧玦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正准备松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楼衍说话的声音。 “太子,有人过来了。”楼衍声音不高,带着他一贯的冷淡。 萧玦手一松,往后退了一步,冷声扔下一句:“这件事,我会再来找你商讨的。” 说完这话,萧玦转身就走。 秦蓁捂着脖子,低头轻咳,在抬眼就看到楼衍从她面前经过,顺手扔了一个小瓶子过来。 秦蓁:“……” 秦蓁盯着脚下的小瓶子看了两眼,弯腰捡了起来。 这伤药抹在伤处,很快就能不见痕迹。 秦蓁嗤笑一声,凉凉的道:“就这么着急为你主子抹去痕迹吗?” 秦蓁抬手将那药瓶扔了。 啪的一声,伴随着一声痛呼。 秦蓁猛的扭头,厉声道:“谁在那里?” 片刻后,一男子从假山石上一跃而下。 这人穿着一身粉色衣衫,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瞧着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 他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拿着个小药瓶,嘀咕道:“本想寻个清净地方睡个回笼觉,谁知竟飞来横祸。” 他将手里那小药瓶抛了抛,问:“小美人,这东西是你扔的?” 一开口,就知是个浪荡子。 秦蓁定定的看着这人,似乎想从他的五官中猜测出这人的身份。 这少年却被看笑了,悠悠的道:“我知道我貌若潘安,你也不必如此盯着我瞧,再瞧可就要收费了啊!” 秦蓁:“……” 她眯了眯眼,终于从那双桃花眼中寻出了一些熟悉的影子来。 此人,竟是四皇子,萧遥。 四皇子萧遥,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与萧玦一样,同为当今皇后所出。 他从小备受皇帝皇后宠爱,因此性子骄纵任性。他似乎对皇位不感兴趣,整日只喜欢吃喝玩乐看美人。 上一世的时候,秦蓁见过他几次。再后来,萧玦登基,就听说他得了什么重病死了。 萧遥未得逍遥,年纪轻轻命丧黄泉,下场凄凉。 现如今,萧遥还是那个能肆意逍遥的萧遥。 萧遥看秦蓁不吭声,挑了挑眉:“看呆了?” 秦蓁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对他的身份佯装不知,只语气不善的问:“刚刚,你都听到了?” 萧遥的神情一顿,随后笑了笑,说:“这可不怪我,我是先来的,你们是后来的,我还没怪你们扰我清净呢。” “那你为何不出声?” “我为什么要出声?” “你……”秦蓁怒目:“你叫什么,是哪家的?” 萧遥饶有兴致,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你要故技重施,把我也扔出去吗?” 正文 第28章 清蒸还是红烧? 萧遥说是在睡觉,结果却对这赏花会上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秦蓁看他一眼,微微扬起下巴,是个嚣张的姿态:“是又如何?我警告你,敢把今日之事说出去,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遥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这京中竟还有人敢威胁我。”萧遥盯着秦蓁,笑着说:“我要是说出去,你打算怎么让我死?” 秦蓁脑袋一转,视线落在假山石旁边的池塘上,伸手一指,说:“看见了吗?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把你摁在里面淹死。” 萧遥假模假样的抱住自己:“我好害怕啊。” 秦蓁:“你知道怕就好。” 萧遥还想说什么,却听外头传来高成的唱喝:“皇上驾到!” 秦蓁指了指萧遥,警告道:“别乱说话啊。” 说完,转身就走。因为走的太急,还被长长的裙摆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秦蓁着急忙慌,再次弯腰将裙摆拎起来团成一团抱住,迈开大步就往外面跑。 萧遥看她毫无形象的跑走,眼里的笑意渐渐的淡了下去。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小药瓶,低声说:“安顺郡主……有点意思。” 这个土匪郡主,不但和他大哥牵扯不清,还和他那个便宜三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萧遥抛了抛手里的小药瓶,最后往怀里一揣,转头出去迎接皇帝去了。 秦蓁拎着裙摆跑到门口,正巧撞着萧承晔从门外进来。 院子里跪了一群人,站着的秦蓁就格外显眼。 萧承晔一看见她就笑了,刚开口说:“你这是……” 话没说完,秦蓁已经噗通一声趴在了他脚下。 萧承晔:“……” 秦蓁在地上蠕动了几下,磕磕巴巴的说:“儿臣、儿臣拜见父皇。” 萧承晔嘴角抽了抽,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孝顺,可你也不必、不必行如此大礼。” 秦蓁已经挣扎着重新跪了起来,低声嘀咕:“我这是摔了。” 萧承晔沉默片刻,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啊,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 语气中的宠溺,谁也听的出来。 萧承晔亲手将她拉起来,这才看清她今日穿的乃是一套繁复的宫装。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 难怪她会摔倒了。 萧承晔说:“穿不惯就不穿了吧,朕不是命人给你做了许多别的款式?” 秦蓁:“我想着今日百花会,当隆重一点嘛。” 萧承晔摇了摇头。 他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将身后的女子拉到身边,对秦蓁说:“这是淑妃,你还没见过吧?” 秦蓁的视线落在淑妃身上,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 她的楼伯母,如今穿上了宫装,发髻高挽,鬓间簪着精致的珠花,脸上化了得体的妆容。 现在的她,看着比之前还要年轻漂亮好几倍。 虽不在年轻,可身上成熟温婉的气质却是那些年轻姑娘比不了的。 萧承晔看她直勾勾的盯着淑妃看,忍不住道:“怎么,看呆了?” 秦蓁回过神来,忙行礼:“见过淑妃娘娘。” 楼淑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秦蓁抬头飞快的看一眼楼淑兰,随后才回皇帝的话:“儿臣看淑妃娘娘长得好看,一时竟忍不住看呆了,父皇别生气。” 萧承晔哭笑不得,侧头对楼淑兰说:“瞧这丫头,谁都没她嘴甜。” 楼淑兰看一眼秦蓁,说:“是挺嘴甜的。”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门,刚到院中,就见萧遥从不远处过来。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淑妃娘娘。”萧遥笑眯眯的,姿态很放松。 萧承晔一见他,便哼了一声:“平时不见人影,有什么好玩的你倒是跑得快。” 萧遥厚脸皮:“还是父皇了解我。” 萧承晔摆摆手:“滚,见着你就烦。” 萧遥应下:“儿臣这就滚。” 滚之前,他还回头看了眼秦蓁,冲着秦蓁挑了挑眉。 那个眼神像是在说:你现在还能把我扔出去吗? 秦蓁适时的表现出了一点震惊。 萧承晔今日来,一是想带楼淑兰出来走走,二就是纯粹来给秦蓁撑场子的。 他在院中的凉亭坐下,高成早已准备好了瓜果点心。 萧承晔坐在椅子上看花,时而侧头对身边的楼淑兰耳语几句。两人姿态亲密,看着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楼淑兰眉眼温和,与萧承晔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视线总是落在萧承晔的身上。 秦蓁看着,心中想:或许这么多年过去了,楼淑兰从未停止过爱萧承晔。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楼淑兰突然起身,带着贴身丫鬟起身离开了凉亭。 秦蓁的视线跟着楼淑兰转,甚至跟着走了两步。 “蓁蓁啊,”萧承晔突然叫秦蓁,问:“今日百花会,如何?” 秦蓁收回脚,乖顺的答了一句:“花挺漂亮的。” 萧承晔无语片刻:“朕帮你办这百花会,就是为了让你看花的?” 秦蓁:“……” “都认识了几个朋友啊?”萧承晔说:“给朕说说?” 上来和秦蓁说话的人挺多的,但是秦蓁一个也没记住。 萧承晔看她不开口,震惊道:“你不会一个人都不认识吧?” “不是,”秦蓁下意识反驳,随后仔细想了想,说:“我认识一个。” 萧承晔:“说说?” “他叫、叫唐清蒸?”秦蓁不太确定的说:“他说他爹是户部侍郎,正四品呢。” 顿了顿,又说:“不过,户部侍郎也和我父亲一样没读过书吗?他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好奇怪,居然叫清蒸……他是不是还有个儿子叫红烧啊?” 萧承晔:“什么东西?” 什么清蒸红烧? 萧承晔听的云里雾里,回头去看高成。 高成连忙说:“回陛下,此人名唤唐清正,是户部侍郎家的二公子。” 萧承晔:“……” 什么清蒸红烧,人家叫清正! 萧承晔揉了揉眉心,又问:“那他人呢?怎么不见你跟他一起玩儿?” 秦蓁犹豫片刻,随后干巴巴的说:“人……人被我扔出去了。” 萧承晔:“……” 他就不该对秦蓁抱有任何期望。 正文 第29章 有本事,打一架? 萧承晔被秦蓁气的不轻,话都不想跟她说了,摆摆手让她走远点,别在他跟前碍眼。 秦蓁乐的自在,从凉亭出来就顺着楼淑兰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许久不见楼淑兰,她心里还是很想的。 即便楼淑兰还在生她的气,她也想远远的多看上几眼。 她七拐八个的,终于找到了楼淑兰。楼淑兰正背对着外面,似乎在和对面的人说些什么。 只是角度的原因,秦蓁看不清对面的人到底是谁。 秦蓁正想着再走近一点看看楼淑兰,耳边就传来几声议论。 “这个淑妃,到底是何来历?” “听说,是个民间女子。” “一个中年老妇,也配留在陛下身边?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让皇上对她那么宠爱。” “皇上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待新鲜劲儿过了,谁还会再看她一眼?” “那也倒是,瞧她老态横生,一双手比我家的马奴还糙。这样的人,多看两眼都觉得脏了眼。” “待她没了陛下宠爱,看皇后和那些娘娘们不撕了她。” …… 众人言语间对楼淑兰充满了恶意,每一句没一个字都是羞辱。 秦蓁火冒三丈,直接调转方向,冲着那些议论的人去了。 几男几女围在一处,瞧见秦蓁出现还有些惊讶,纷纷出声打招呼:“郡主怎么来了?” “郡主也是瞧此地的花开的鲜艳,所以才……” 秦蓁抬手一巴掌,直接将那人的话给抽了回去。 “你干什么?”那女子挨了一巴掌,还有些发懵,盯着秦蓁怒声质问。 “干什么?”秦蓁冷笑一声,抬手又是一巴掌,说:“打你,还不明白吗?” 这下,旁边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七手八脚地就要上前阻拦。 “你凭什么打人?” “就是,你凭什么随意打人?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不是让你随便打的。” “你别以为仗着陛下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 他们本以为呵斥住秦蓁,可秦蓁是个混不吝的。 她才不管众人如何说,直接冲进人群跟他们撕打起来。谁来打谁,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这些少爷小姐平时金尊玉贵的,身娇体软,哪里是秦蓁的对手? 一时间,一群人竟被秦蓁胡搅蛮缠的压住了厮打。 闹的太大,最后竟然闹到了皇帝的面前去。 凉亭外,七七八八的跪了一地人。秦蓁披头散发,跪在最前面。 萧承晔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秦蓁的身上,沉默片刻后,问:“怎么回事?” 秦蓁没说话,但是那些被她打的人七嘴八舌的开始哭诉。 “我等好好的在那里赏花,郡主突然过来,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开始动手。” “就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郡主实在是欺人太甚!” …… 哭泣的,控诉的,一个个的恨不得将秦蓁说成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萧承晔揉了揉眉心,看向秦蓁:“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蓁抿了抿唇,有些气闷的说:“他们嘴臭。” 萧承晔:“什么?” “他们嘴臭,凑在一处说人坏话。”秦蓁气鼓鼓的,道:“说的可难听了。” 那些被打的人脸上有些不自在,他们怕是也没想到,那些话竟然被秦蓁听了去。 萧承晔皱了皱眉头:“他们说什么了?” 秦蓁张了张嘴,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了楼淑兰的身影,在楼淑兰身后不远处还站着楼衍。 电光火石间,秦蓁想,那些话若是被楼淑兰知道,她一定会难过的吧? 话在嘴里转了一圈,秦蓁说出来却变了内容:“他们嘲笑我土匪出身,不懂规矩,是没开化的野蛮人。” 这话一出,跪在她身后的人同时看向她,眼里有些惊异,下意识就想反驳:“不是,我们不是说……” “你们原话当然不是这么说的,”秦蓁打断他们的话,沉声说:“你们原话可要比这些难听十倍,说出来我都怕脏了父皇的耳朵。” 那些人瞬间清醒。 骂了安顺郡主还好一点,若是被皇帝知道他们骂得是淑妃,那后果怕是更不堪设想。 众人于是没再开口。 萧承晔冷着脸:“郡主说的是真的?” “我们再也不敢了!”那些人跪在地上,开始求饶:“是我们一时冲动没管住嘴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宽恕。” 秦蓁冷笑一声,说:“你们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当着我的面说,亦或者跟我打一架也行。那样,我还敬你们一个光明正大。可是,躲在背后说闲话算什么本事?” 那些人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萧承晔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说:“你们对郡主不敬,以下犯上,回家闭门思过一月。若再犯,定严惩不贷。” 那些人连忙磕头谢恩,被家里的人带上匆匆离开了百花山庄。 处理了那些人,萧承晔才看向秦蓁,说:“起来吧,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秦蓁起身,理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说:“没事,他们可比我伤的重多了。” 萧承晔:“……你还挺得意?” “不敢,”秦蓁嘀咕:“谁叫他们背后说我闲话……” 萧承晔摇了摇头,说:“朕本是好心为你办这赏花会,想让你多交几个朋友……你倒好,朋友没交到一个,倒是将这些人得罪光了。” 秦蓁抿着唇不吭声,但是却是满脸不服气。 萧承晔看的心烦:“行了行了,赶紧去整理一下,你这像什么样子?” 秦蓁应了一声,拎着裙摆要走。 一边的楼淑兰突然说:“陛下,让我陪她去吧。她看起来,不像是会梳妆打扮的。” 秦蓁有些惊喜的看着楼淑兰,她没想到楼淑兰还愿意搭理自己。 回屋子的路上,秦蓁一路都拿余光瞟楼淑兰,似乎生怕对方反悔了似的。 楼淑兰神色平静,像是没发现秦蓁的小动作。 进了屋子,挥退众人,秦蓁这才没忍住低声喊了一句:“伯母……” 楼淑兰拿着梳子的手一顿,随后淡淡的说:“还是称我淑妃吧。” 正文 第30章 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秦蓁坐在镜前,楼淑兰拿着梳子站在她的身后,正专心致志的给她梳着发髻。 秦蓁透过镜子去看她,心中满是失落。 待楼淑兰给她盘好发髻簪上珠花,楼淑兰才开口,说:“谢谢。” 秦蓁一愣:“谢、谢什么?” “之前那些人,骂的是我吧?”楼淑兰淡淡的道。 秦蓁抿着唇,没吭声。 原来,她都听见了。 那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秦蓁说:“你别难过,那些人就是……” “我不难过,”楼淑兰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来,比这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他们这算什么?” 秦蓁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心疼。 “以后再遇上这些事,你不必为我出头。”楼淑兰看着秦蓁,说:“为我打架,不值得。” “怎么不值得?”秦蓁有些倔强的说:“他们敢说你坏话,我就饶不了他们。” “你这是何苦呢?”楼淑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 秦蓁:“我就是见不得他们骂你!” 说完,她往前一步,试探着去拉楼淑兰的手,轻声说:“伯母,对不起,你、你还怪我吗?”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秦蓁低着头,眼眶有些红,缓缓地道:“不管我为何要这么做,在这件事上总归是我的错。是我逼着楼衍暴露了身份,否则你也不会……” “好了,”楼淑兰打断秦蓁的话,轻声说:“你做的没有错。” 秦蓁:“什么?” “我怎么都无所谓,但是阿衍不行。”楼淑兰说:“我已经知道了一切,在这之前,他已经在为太子办事了。太子此人薄情寡义,阿衍为他办事,不是好事。所以,你迫他暴露身份,也是好事。” “当三皇子,总比在萧玦身边当条狗,战战兢兢的活命强。” 楼淑兰看向秦蓁,轻声说:“你知道吗?阿衍他,两岁开蒙三岁识字,四岁就会背诗了。他很聪明,不管是什么一学就会。他的心中,有抱负。是我拖累了他,让他辛苦了这么多年。” 说起楼衍,楼淑兰的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秦蓁看着她,忍不住问:“你现在和他撇清关系,也是为了他吗?” “我不能成为他的拖累,”楼淑兰缓缓的道:“他本就因为出身被人议论,不能再因为我的存在而遭受非议。今日,你也听见了。” 秦蓁说不出话来。 楼淑兰笑了一下,说:“还有,进宫这件事是我自愿的,你也不必因此内疚。我对萧承晔……对陛下,其实一直没有忘情。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其他人喜欢我,可我就是放不下他。” 楼淑兰拍了拍秦蓁的手背,说:“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了,你不必自责内疚。” 秦蓁听她说这些,心中却并没有好受一点。 她和楼淑兰,到底不能像在小平房那样相处了。 “出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楼淑兰说完,转身走了。 秦蓁等她出了门,这才跟了出去。 萧承晔果然已经等在外面,见楼淑兰出来,忙迎了过来,看着楼淑兰的眼神都是宠溺。 秦蓁在后面看着,心想:这真的是楼淑兰想要的吗? 待萧承晔带着人离开,秦蓁才收回视线。 楼衍已经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 “今日之事,多谢你为我母亲出头。”楼衍沉声道。 秦蓁看他一眼,淡淡的道:“我不是为了你。” 说完,也不看楼衍,起身就走。 热热闹闹的赏花会,到最后不欢而散。 安顺郡主的大名,却再次在朝堂内外掀起一阵热潮。 以前只说她神秘,现在却加上了一些别的形容词。 说安顺郡主骄纵跋扈,不知礼数不通规矩,是个还未开化的野蛮人。 更传她力大如牛,以一人之力将七八壮汉打的爬不起来。 传来传去,到最后竟是将秦蓁塑造成了一个长得虎背熊腰力大如牛长相丑陋的野蛮人。 一场赏花会,让安顺郡主名扬天下。 可就是没一个字是好的。 对于这些传言,秦蓁是任由其发展,半点反驳都没有。 她从赏花会回去之后就没再出过房门,一连过去小半月,秦蓁才再次出了府。 她换了一身简便的行装,仍旧从角门而出,转眼混进人海。 随后,她进了一处酒楼,人就坐在大堂角落的一张桌子。 小二迎了过来,热情的招呼:“客官想吃点什么?” 秦蓁淡淡道:“有什么?” “那可就多了!”小二站在桌边,叽里咕噜的开始报菜名。 期间,秦蓁压低声音问:“我父亲那边如何?” 那小二面色不改,报菜名间隙飞快的说一句:“皇帝打算将皇宫禁军全部换成咱们护龙军。” 秦蓁心头一惊,顿时皱起了眉头。 那小二报完菜名,问:“客官想吃些什么?” 秦蓁随口报了两个菜名,那小二应了一声,转头离开了。 秦蓁坐在那,脑子里都是刚刚那句话。 皇帝居然要把皇宫的禁军全部换成护龙军,这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脉送到了秦鸿的手上。 这是天子对秦鸿莫大的信任,可相反的,这也代表着秦鸿将承担更大的风险。 等此事落实,是非怕是少不了。 等菜上齐,秦蓁还没吃上几口,外面街道突然传来一阵吵嚷。 秦蓁就坐在窗边,探头出去一看,就见一个女子正被人拉拉扯扯。 从秦蓁这边瞧过去,正好能看见那女子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拉扯她的人五大三粗,扯着嗓子怒吼:“走,跟我回去!” “我不跟你回去,”那女子哭诉道:“你要将我卖给青楼,我才不跟你回去。” “你是我生我养的,卖你怎么了?”那汉子粗声粗气的道:“少说废话,跟我回去!” 拉扯间,一双手突然出现,一把扣住了那大汉的手腕,凉凉的道:“这样的美人,怎可如此粗暴对待?” 秦蓁一看,发现这人正是萧遥。 萧遥捏着那大汉的手,有些嫌弃:“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那大汉脑门上出了些冷汗,有些惊慌的说:“你、你放手!” 正文 第31章 冷面阎王 萧遥身量虽高,但是到底年龄小,瞧着太嫩,镇不住人。 那大汉被掐着一条手腕,怒瞪着萧遥:“我抓我的女儿,与你有什么关系?赶紧放手!” 旁边那小美人却一把抓住萧遥的衣袖,哭的梨花带雨:“公子,求求你救我,他要将我卖去青楼!” 那大汉气的不轻,吼那美人:“劳资生你养你一场,不用花银子吗?如今你长大了,是到了该回报我的时候了。” “卖身契已经签了,你求谁都没用。乖乖的跟我回去,还能少吃一点苦头。” 那女子却拽着萧遥的衣袖不放。 萧遥没了耐心,捏着那大汉的手用了力,冷冷的道:“放手!” 只能咔嚓一声,那大汉的手腕竟是生生的被萧遥给捏断了。 那人惨叫一声滚在地上,嚎的跟杀猪似的。 萧遥拿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随手将手帕扔到那人的脸上,冷嗤一声:“聒噪。” 他看向那女子,一改刚才的冰冷,换上一张笑脸:“小美人,没事儿吧?” 那女子有些怕萧遥,小心翼翼的说:“没、没事……” 萧遥:“没事就好。” “这样吧,咱们找个地方聊聊?”萧遥说:“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才好帮你嘛。” 他左右看了看,眼睛一抬,竟是与秦蓁的撞上了。 萧遥愣了一下,随后眼里带了笑,拉着那小美女就进了酒楼,直奔秦蓁那桌。 然后两人毫不客气的占据了秦蓁桌子的另两方。 萧遥看着秦蓁:“许久不见,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郡……遇见秦姑娘。” 秦蓁:“我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四殿下。” 萧遥笑起来:“缘分啊!” “既然咱们这么有缘,秦姑娘不介意请我吃饭吧?” “你坐都坐下了,我再赶人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 “你知道就好。” 萧遥笑着拉了一把旁边的小美人,说:“来,给你介绍下,这位姑娘姓秦,人美心善。” 那小美女抬头看一眼秦蓁,小声的喊了一句:“秦姑娘好。” 秦蓁:“……你好。” 萧遥撑着下巴看那小美女,问:“刚刚那人真是你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美人红着眼睛,缓缓说起自己的遭遇。 这姑娘名唤红雪,今年十七。母亲早逝,家中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生活很是拮据。刚刚在外面拉扯她的,乃是她的继父,要把她卖去青楼换银钱。 红雪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家里两个弟弟都是我在养活,可他还是不满足。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他竟然要将我卖去青楼那种地方!” 萧遥沉默片刻,问:“我刚才听你继父说,你已经签了卖身契?” 红雪点了点头。 萧遥:“哪家青楼?” 红雪抿着唇,低声说:“万艳楼。” 萧遥:“……” 萧遥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试探着问了一下:“那……你继父拿了多少钱?” 红雪:“……五百两。” “五百两?还好还好,五百两我还是……” “五百两黄金。”红雪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萧玦,把后面那句话补充完整。 萧遥:“……” 萧遥沉默了。 秦蓁见此,挑了挑眉:“怎么,堂堂四殿下,竟是连五百两黄金都拿不出?” “你当黄金是钻头呢,说有就有?”萧遥没好气的说:“我还未出宫建府,零花钱都是从父亲和母亲的私库里支的,我一下子哪里有那么多钱?” “再说了,你有吗?” 秦蓁连连摆手,说:“我是什么出身你难道不清楚?平头百姓,只够温饱。” 一边的红雪眼含热泪,视线从秦蓁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萧遥的身上:“公子,你……” “别别别!”萧遥抬手打断红雪的话,说:“若是别的青楼,说不定我还能替你周旋一番,但是这个万艳楼,我搞不定。” 秦蓁有些好奇:“还有四殿下搞不定的地方?” 萧遥看她一眼,最后冲她招招手,等她凑近了,才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万艳楼背后的老板是谁?” 秦蓁一脸好奇:“是谁?” “禁军统领,纪云。”萧遥又问:“你又知道纪云身后站着谁?兵部尚书,刘长松。” 秦蓁:“……” 她想起今日听到的消息。 皇帝要将禁军全部替换成护龙军里的人,想必那位禁军统领纪云恨死了她父亲吧?加上他背后站着的兵部尚书刘长松,这两人怕是都和秦家结了仇。 秦蓁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遇上和这两家有关系的事情。 萧遥连连摇头,低声嘀咕:“这两个人我可不敢得罪。” 一边的红雪似乎是听出些什么,有点着急,起身在萧遥面前跪下:“求求公子,救救我吧。” 秦蓁看了眼红雪,对萧遥说:“四殿下最是怜香惜玉,一定不会不管的对吧?” 萧遥瞪着秦蓁,有点不可思议:“你坑我?” “我哪有?”秦蓁老实巴交的说:“我这不是看红雪姑娘实在可怜嘛。” 萧遥恶狠狠的瞪了眼秦蓁,被气的不轻。 可被红雪这样哭求着,萧遥到底是不忍心,最后一咬牙,说:“你跟我来,我给你想办法。” 说罢,带着红雪起身就走了。 秦蓁喊了一句:“四殿下,不吃饭了?” “你自己吃吧!”萧遥声音传来:“气都气饱了。” 秦蓁嗤笑一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只是饭没吃两口,就感觉对面坐了个人。 秦蓁沉默片刻,无奈的放下筷子。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人,悠悠的道:“今儿究竟是什么日子,平日里见不着的人,今儿接二连三的不请自来?” 坐在她对面的人,正是楼衍。 自从上次赏花会之后,两人便再没见过。 秦蓁倒是听说过一些楼衍的事迹。 都说这位三皇子面冷如霜心硬似铁,是个冷面阎王。这段时日帮太子办事,干净又果决。又说这位三皇子沉默寡言,是条不会叫但是咬人疼的疯狗。 众人谈论起他来,言语间都是鄙夷,却又控制不住的带着惧怕。 此时,这个冷面阎王就坐在她的对面。 正文 第32章 怕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吧? 楼衍冷着一张脸,看秦蓁的眼神很是有些恼怒:“你认识萧遥?你是怎么勾搭上他的?” 秦蓁原本看见楼衍的时候心情还不错,被这人一质问,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什么叫勾搭?”秦蓁凉凉的说:“听伯母说,你书的也不少,怎么还没学会说人话?” 楼衍:“对你,没必要客气。” 秦蓁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冷冷的看着楼衍:“你没看见是他主动坐过来的吗?要勾搭,也是他勾搭我。” “他年龄小,还爱玩,自然会被你蒙蔽。”楼衍沉声说:“你少跟他来往。” 秦蓁想把茶泼在楼衍的脸上。 这人不是冷面阎王吗?他不是少言寡语形同哑巴吗? 怎么这会儿话这么多! “那你呢?”秦蓁冷笑一声,说:“你不请自来,也是被我勾搭了?” 楼衍脸色一青,怒道:“你少胡说八道!” 秦蓁嗤笑:“那你来干什么?总归不是想我了,特意来看我的吧?” 楼衍磨了磨牙:“你少自作多情。” “我来,是想警告你,离太子远点。”楼衍盯着秦蓁,沉声说:“别以为你勾的太子打算去向陛下求旨赐婚你就赢了,我会让他早日看清你的真面目的。” 秦蓁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刚刚说什么?找陛下赐婚?” “怎么,你不知道?”楼衍冷冷道:“你觉得我会相信?” 秦蓁脸色沉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楼衍:“太子打算什么时候去向陛下请旨?” 楼衍看她一眼,说:“五月初三是太子生辰,他打算那日向陛下讨个彩,陛下看在他生日的份上也不会博了他的面子。” 楼衍说完,站起身,最后看了秦蓁一眼,说:“你不配做太子妃,你最好有自知之明。” 说完这话,楼衍起身往外走。 秦蓁沉默的看着楼衍离开,缓缓的皱起了眉头:她怎么感觉,楼衍是特意来给自己报信的? 秦蓁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今日已经四月二十三,距离五月初三还剩十日了。 秦蓁扔下银钱结了账,匆匆回了府。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五月初三。 皇帝虽然不怎么待见萧玦,但到底是嫡长子,又是太子。在他生辰这一日,很给面子的给他办了一场热闹的宴会,就在明华宫。 文武百官携家眷悉数到场,将偌大的明华宫坐的满满当当。 尤其是适龄的女眷,占了明华宫的一半儿。 秦蓁也来了,就坐在楼衍后方的桌案。 楼衍高大,坐姿又端端正正,他在前头几乎将秦蓁整个挡完。 秦蓁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宽阔的肩膀和挺的笔直的背脊。 有人挡着视线,秦蓁落的自在。 宴会之上,萧玦端着酒杯在百官之间游走,一时风光无两,好不意气。 秦蓁抬头,就看见萧承晔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玦。 秦蓁嗤笑一声,骂了一句:“蠢货!” 难怪不得皇帝喜欢。 当着皇帝的面就敢到处结交权臣拉帮结派,是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已经稳了吗? 她这一声骂得低,以为没人听见,可前头那个坐的笔直的人却一下子回过了头,直勾勾的盯着秦蓁。 秦蓁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楼衍瞪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闭嘴!” 说完,又扭回去了,似乎多看一眼秦蓁就会脏了眼睛。 秦蓁:“……” 她刚才就说了两个字而已,楼衍就让自己闭嘴……他是听见了吧? 秦蓁嘴角抽了抽,心中忍不住嘀咕:狗耳朵这么灵,声音这么小都能听见。 不过,秦蓁老老实实的没再开口,像个没吃过好东西的乡巴佬,全程嘴巴动个不停。 这偌大的明华宫,也就只有她是在认真吃东西了。 那边的萧玦转了一圈,终于转到了楼衍这边。 萧玦手里拎着酒壶,似笑非笑的看着楼衍:“三弟,我敬你一杯?” 楼衍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拿起酒壶亲手给萧玦倒了一杯酒,低声说:“不敢,该我敬太子殿下才是。” 即便他恢复了皇子的身份,也从未叫过萧玦一声大哥,仍旧客气恭敬的称殿下。 萧玦眼里闪过一抹满意之色,淡淡的道:“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罢,一仰头喝了杯中的酒。 楼衍没吭声,默默的陪了一杯。 萧玦看也没看楼衍一眼,拎着酒壶直奔秦蓁而来。 他脸上带了笑意,看秦蓁的眼神说不出的温柔。 “蓁蓁,”萧玦走到秦蓁面前,轻声说:“许久不见了,我很想你。” 说罢,又有些委屈的问:“我几次三番派人去护龙府请你,你却一次都没答应过。” 秦蓁随口敷衍了一句:“忙。” 萧玦才不信:“你能忙什么?” “忙着学规矩,”秦蓁笑了一下,说:“太子殿下不是嫌弃我没规矩,特意送了个教养嚒嚒过来吗?” 萧玦一听,脸色好看了一点,柔声说:“你以后会是太子妃,规矩还是要学一下的,辛苦你了。” 秦蓁别开眼,淡淡道:“不辛苦。” 她拎起自己桌上的酒壶,动作自然的给萧玦倒了一杯,说:“今日殿下生辰,我也拿不出什么好的礼物来,就以这杯酒,恭贺殿下生辰。” 萧玦以为秦蓁终于想通了,心中高兴,想也不想的一口喝干了杯中酒:“不需要什么礼物,这杯酒就是我今晚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蓁蓁,你、你等着,”萧玦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我今晚会给你一个惊喜。” 秦蓁:“……” 怕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吧? 秦蓁沉默片刻,随后微微靠近萧玦,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太子殿下,待会儿你能去一趟后院的凉亭吗?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萧玦看她靠的如此近,声音又是前所未有的低,还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撒娇。 这让萧玦一下子昏了头,几乎没多做考虑,就说:“好。” 秦蓁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缓缓的道:“好,那我就等着殿下来赴约了。” 正文 第33章 请你们看个好东西 萧玦一走,楼衍立刻回头看着秦蓁,眼神里带着探究。 秦蓁淡定的喝了一杯茶,回看过去:“三殿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楼衍皱着眉头:“你刚刚对太子说什么了?” 秦蓁:“秘密?” 楼衍沉默片刻,随后警告道:“你最好别耍花样。” 秦蓁嗤笑一声:“耍了又如何?” “你……”楼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恼怒,沉声说:“他到底是太子,不是你可以随意耍弄的对象。太过了,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蓁淡淡的道:“多谢提醒!不过我们山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喜欢玩石头。那石头只砸人,从来不砸自己的脚。” 楼衍:“……” 楼衍觉得对方简直不可理喻。 他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憋闷感。 秦蓁看他一眼,悠悠的道:“别瞪着我了,你再跟我说几句话,你少言寡语的哑巴人设就要崩了。” 说来也奇怪,楼衍这个人,就算是楼淑兰的面前也说不上几句话。整日像个闷罐子,摇晃他几下就冒几句,不摇晃他几本不吭声。 但是面对自己的时候,他却好似话特别多,还掌握了不限于‘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等各种修辞叠加。 楼衍被秦蓁气的不轻,又恶狠狠的瞪了秦蓁一眼,转头喝酒去了。 秦蓁喝茶的动作一顿,低声嘀咕:“什么毛病。” 她一杯茶喝完,颜语悄无声息的从后面回到她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郡主,都按你说的办好了。” 秦蓁面上没什么表情,轻声嗯了一声。 随后她起身,对自己身边伺候的宫女说了一句:“我出去透个气。” 说罢,带着颜语离开了。 不远处的萧玦看着这一幕,眼里的笑意加深。 他也顺势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偏头对身边伺候的人说:“我出去一趟。” 只是,刚走两步就被楼衍给拦住了。 萧玦脸色一沉:“你做什么?” 楼衍沉声说:“今日宴会,殿下是主角,殿下怎可中途离场?” “我不是要离开,”萧玦有些不耐烦:“我只是喝多了酒,出去吹吹风清醒一下。” 他说着,倒是真的感觉身体里窜起一阵热意。 萧玦伸手拉了一下衣领,越加烦躁:“让开!” 楼衍还要再劝:“殿下,皇上和皇后还看着,你真的不能……” “楼衍!”萧玦咬着牙唤出这个名字,缓缓的道:“你真的以为,外面那些人张口闭口的唤你‘三皇子’,你就真的是萧衍了吗?居然敢管起我的事情来了?” 楼衍:“……” 他沉默的看着萧玦,好一会儿之后,他缓缓的放下手,往旁边让了一步。 萧玦冷笑一声,最后警告道:“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萧玦的一条狗,别真把自己当皇子了。” 说完这话,萧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 楼衍站在原地许久,突然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谁。 他没再做什么,转头回了座位,默默的喝酒。 不过,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门口,想看看萧玦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等了许久,不见萧玦,倒是看见了秦蓁。 楼衍盯着秦蓁,不知为何,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蓁进了大殿,也没回自己的位置,而是直奔坐在最上面的皇帝。 萧承晔看见她靠近,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问:“怎么,不好玩?” 秦蓁笑嘻嘻的说:“儿臣做了点好玩的东西,想请父皇一起去瞧瞧。” 萧承晔挑眉:“你做的?” “今日不是太子生辰吗?儿臣穷,拿不出什么珍贵的东西,就亲手做了点小玩意儿,算是给太子殿下贺生辰了。”秦蓁笑着说:“顺便也让父皇看看。” 萧承晔故作不满:“原来朕只是个顺便?” “哎呀,今日是太子生辰嘛,”秦蓁拽着萧承晔的袖子,说:“下次父皇生辰,我保证做更好的孝敬你。” 萧承晔笑了起来,说:“行行行,朕倒是要去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来。” 说罢,回头扫一眼大殿,打算叫上太子一起去。 可看了好几眼也不见太子,便问高成:“太子呢?” 高成一愣,随后说:“可能是不胜酒力,出去透风了吧。” 萧承晔点点头,说:“派人去找,找到之后带过来,就说蓁蓁有礼物要送给他。” 高成应了,连忙吩咐人去找。 而萧承晔则跟着秦蓁一起往外走。 楼衍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此时也抬脚跟了上来,说:“郡主亲手准备的礼物,一定很特别。我也很想去看看。” 萧承晔看他一眼,说:“你也来吧!” 秦蓁没说什么,带着一行人出了大门,前往后院。 待走过一段小路的时候,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只见院子里的树上挂满了拳头大小的灯笼,风一吹,摇摇晃晃,远远望去像一片星空坠落,一闪一闪的。 秦蓁指着这些灯笼,问萧承晔:“好看嘛?这些灯笼可都是我亲手做的。” 萧承晔看一眼秦蓁,说:“你有心了。” 皇帝看着这一大片的光点,眼里难掩震撼。 秦蓁左右看了看,说:“只可惜,太子殿下没看见。” 萧承晔笑了声,说:“已经派人去寻他了,他会看见的。” 秦蓁点点头,随后又说:“前面有个凉亭,地势稍高,从那里看这片星火会更加震撼。父皇,我们去那看看吧。” 萧承晔点点头,随着秦蓁往那凉亭走去。 只是刚靠近凉亭,便从那亭子里传来声音。 男子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女子高高低低的娇吟声,两道声音交织成片。 但凡不是个傻子,就能听出来这两人在做什么。 只是晚上光线昏暗,众人只能听见声音,看不清人影。 萧承晔的脸,已经冷的结了冰。 高成浑身紧绷着,厉声喝道:“谁在那边?” “来人啊,照亮!”高成吩咐身边的小太监:“看看到底是谁,竟敢在宫中乱来!” 提着灯笼的小太监快步跑进凉亭,火光一照,瞬间让亭子里纠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无所遁形。 正文 第34章 你为何害我? 高成走在最前头,原本是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敢这么大胆,竟在宫里做这种事。 可火光一照,待他看清里面的人时,霎时间吓得脸色惨白,一时之间傻在当场。 而两个当事人此时还纠缠成一团。 男的双眼发红,似乎对周围的情况无知无觉,抱着那女子动作着。而那女子此时已经满脸惊恐,一边伸手去推身上的男人,一边伸手将乱七八糟的衣裳往身上抓,试图遮挡。 “殿下,殿下来人了,你别……” 那女子双手推着男人,奈何男人力气奇大,愣是无法将他推开。 这一边,萧承晔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秦蓁站在萧承晔身边探头探脑,突然双眼瞪大,脱口而出:“啊?这不是太子殿下……唔,我什么都没看到。” 秦蓁似乎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般,捂着嘴巴往后退了几步。 萧承晔变了脸色,厉声问:“你说是谁?” 站在稍后一处的楼衍也听见了,震惊的同时,猛地扭头看向秦蓁。 秦蓁像是没感觉到楼衍的视线,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缩成一团不敢吭声。 萧承晔已经听见了她的声音,惊怒之下,怒吼道:“高成?” 亭子里的高成终于回过神来,快步跑回萧承晔身边,却是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承晔气急,一把推开高成,自己快步前往那凉亭。 亭子内,灯笼还在,将这不大的凉亭照的透亮。 萧承晔一进亭子,就认出那男人,正是他那嫡长子,当朝太子,萧玦。 “混账!”萧承晔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萧玦眼眸发红,被吼的一愣,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萧承晔见此,两步上前,一把将萧玦从那女子身上拉下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畜生!” 萧玦被这一巴掌抽的脑袋嗡的一声,狠狠的摔在地上。疼痛过后,消失的理智一点点回归。 他看了看自己,再一抬头,就对上萧承晔暴怒的眼神。 “畜生!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萧承晔怒声道。 萧玦终于开始慌了。 他快速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裳,随后侧头一看,便见一女子衣衫不整的缩成一团,正呜呜的哭泣。 再一看四周,太监宫女围成一圈。凉亭外面,站着楼衍……和秦蓁。 萧玦脑子像被人狠狠的砸了一下,一阵刺痛过后,他终于捋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按照约定,前来这个凉亭见秦蓁。可亭子里不见秦蓁,却有另一个女子在。 那女子靠近自己,说了几句话,然后……然后自己就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萧玦几步爬过去抓住萧承晔的衣摆,有些慌乱的说:“父皇,我不是,我没有。” “朕亲眼所见,你还敢说没有?”萧承晔一脚踹开萧玦,厉声道:“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敢狡辩?堂堂太子,竟做出这等事,你还有脸?” 萧玦:“不是,我没有,我、我是被人陷害的!对,我是被陷害的,父皇你信我。” 他视线一转,看见了站在人群外的秦蓁,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快速说:“是、是秦蓁约我来后院的,是她让我来的。她可以为我作证,我来后院并非是为了……” 皇帝却厉声说:“她好心为你亲手准备生辰礼,邀你来看。可你却借由她的这番心思跑来干这等丑事,你还好意思让她为你作证?” 萧玦:“……什么?” 秦蓁站在人群外,看着萧玦这边,轻声开口:“我、我准备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太子殿下看不上也是正常的……没关系,没关系的。” 说完,还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萧玦:“?” 萧承晔指着不远处那一片星星点点的灯火,说:“她为你准备灯火贺生辰,你在干什么?” “我、我不是……”萧玦慌乱的说:“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 眼看着萧玦百口莫辩,一边站着的楼衍突然对萧承晔说:“陛下,此处人多眼杂,还是先换个地方,到时再让太子殿下解释。” 萧承晔虽然气的不轻,却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当下吩咐高成:“将人带去偏殿。” 高成应了一声,连忙上前去扶萧玦。 萧玦身上衣裳乱七八糟,简直没眼看。 萧承晔只觉多看一眼都忍不下去,冷声道:“看看你那副样子!” 萧玦慌乱的伸手想要将衣裳整理好,可不管怎么拉,都还是乱糟糟的一团。 最后还是楼衍上前一步,脱下外面的衣裳将萧玦整个裹在里面,低声说:“殿下,先将就着。” 萧玦咬紧了牙关,穿上这件外袍,跟着高成一起离开。 楼衍侧头看了一眼那缩成一团的女子,轻声说:“陛下,这女子……怕是留不得。” 萧承晔听了这话,看了楼衍一眼,随后视线看向那女子,虽然没吭声,显然也是赞成楼衍的话的。 那女子听见了楼衍的话,哭声一停,不可置信的看了楼衍一眼。 她瞪着楼衍,声音哽咽:“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你为何要害我?” 楼衍看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提了刀朝着那女子走了过去。 那女子看他靠近,脸上闪过一抹惊慌,随后快步往皇帝面前爬了几步,哭喊道:“陛下,陛下你不能杀我啊!我、我乃是御史大夫云丞之女,我叫云如英。此次进宫,乃是我父亲带我进来,若我出事,我父亲、我父亲定然会追究的……” 楼衍停下了脚步,有些震惊的看着云如英。 萧承晔也有些意外,却还是冷声道:“你在威胁我?” “我不敢!”云如英连忙跪在地上,说:“只是、只是此事并非我一人之过,我实在是罪不至死。更何况,若我走的不明不白,我怕家中爹娘伤心。” 萧承晔闭了闭眼,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 若此女是个宫女,那好办,直接杀了便是。 但是偏偏,她是御史大夫之女,身份尊贵。 而御史大夫,身兼监察百官之责,身份地位都非一般可比。 正文 第35章 若他无害人之心,别人怎会害他? 从这女的自爆身份那一刻,楼衍就知道,这女人死不了。 不但死不了,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他提着刀,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果不其然,皇帝沉声道:“来人,带她去梳洗整理,然后一起带往偏殿。” 说罢,转身离开凉亭。 走的时候,脸色很是难看。 一大群人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走了个干净,只剩下秦蓁这个闲人。 秦蓁看完好戏,拍拍手就想走,却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强行往暗处拖。 秦蓁抬头就看见楼衍那张冷冰冰的脸,气道:“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楼衍不言,只强行拉着秦蓁往前走。 秦蓁挣脱不开,硬生生的被拖到了院中的暗角。 楼衍一把将秦蓁按在墙角,沉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秦蓁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做什么了?” “今日之事,你敢说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楼衍质问。 “跟我能有什么关系?”秦蓁没好气的道:“那姑娘的衣裳是我脱的吗?那姑娘的清白是我毁的吗?是我手把手的拉着他去侵犯别人姑娘的吗?” 楼衍:“你、你强词夺理!” “你无理取闹!”秦蓁冷声说:“你的太子殿下做了缺德事被人撞破倒了大霉,你没处怪了,跑来怪我?” 楼衍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你是什么人我一清二楚,在我面前,你就别在装了。” 秦蓁冷笑一声,没开口。 “太子说,是你约他来的后院。”楼衍一字一句的道:“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挖好了坑等着他跳。然后以进献生辰礼为由,将皇帝引至此处,让陛下亲眼看见,让太子百口莫辩。” 秦蓁冷冷的说:“还是那句话,是我手把手的教他去侵犯别人姑娘的吗?做这种事,不是他自愿,谁能勉强?” 楼衍皱了皱眉头。 随后突然开口:“太子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是是,他不知道,不是他干的,是有人假扮成他的模样……” “你给他喝的那杯酒有问题,”楼衍打断秦蓁的话,一字一句的说:“太子喝了那杯酒,出来的时候正好药效发作,不受控制的欺负了那姑娘。” “秦蓁,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楼衍盯着秦蓁,缓缓的说:“你连那药效发作的时间都算的分秒不差。” “秦蓁,你当真好算计。” 秦蓁听完他的话,沉默了片刻,随后淡淡的道:“三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楼衍:“你还装?” “谁装了?”秦蓁淡淡的道:“什么酒什么算计,你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谁都想害你家主子?” “不是谁都想害太子,是你一直想害太子。从在龙虎山开始,你就一直针对他。” “你怎么不说是太子私德有亏,都是他的报应?”秦蓁冷下脸来,沉声说:“若是他不想害别人,别人又岂会害他?” 楼衍:“不管你怎么否认,这件事一定跟你有关系。” “你说跟我有关系……行,就当是我给太子喝了有问题的酒才让他失控。但是那位姑娘呢,又怎么说?”秦蓁紧盯着楼衍,不轻不慢的道:“我不认识她,也未跟她有半点接触,更没有给她喝酒。但是,她怎么就乖乖的任由太子侵犯,不喊不闹,直到我们赶到撞破?” 楼衍:“……” 是啊,若是一个普通宫女还说的过去。只要秦蓁拿钱收买,就能办到。 但是,那是御史大夫家的千金,不是可以随意收买的。 楼衍想不通。 秦蓁一把推开楼衍,淡淡的道:“没话说了吧?知道冤枉我了吧?下次记得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再来找我算账,不要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审问我。”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低声嘀咕了一句:“蛮牛,手都给我捏痛了。” 楼衍:“……” 楼衍盯着秦蓁,沉声说:“虽然我不知你是如何鼓动御史大夫之女心甘情愿做这等事……但我知道,这事儿一定跟你脱不开关系。” “御史大夫云丞可不是好惹的,你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殿下又忘了,我们山里的长大的孩子,从小就玩石头。” 秦蓁说完,再没看楼衍,转身就走。 她进了明华宫,见里头仍旧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顿时觉得讽刺。 这场为太子办的生辰宴,太子本人都不在了,但是这些人却是半点不受影响,该做什么做什么。 虚伪。 秦蓁突然觉得无聊,也没了再坐在这里演戏的兴致,索性转身出了明华宫,直接回了护龙府。 第二日,秦蓁起身之后,问颜语:“宫里有消息吗?” 颜语低垂着头,声音闷闷的:“说是太子殿下昨夜醉酒,已经在宫中歇下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消息了。” 秦蓁点点头。 随后突然看向颜语,问:“你不高兴?” 颜语抿了抿唇,突然放下手上的活计,抬头看秦蓁:“郡主,昨夜、昨夜是你让我带那个云姑娘去的凉亭。” 秦蓁眼神冷了下来:“那又如何?” 颜语瑟缩了一下,随后鼓起勇气,问:“郡主,太子、太子殿下的事,是你害了他吗?” 秦蓁定定的看着颜语,沉默片刻,问:“是又如何?” “郡主你为何要这么做?”颜语有些激动:“在龙虎山的时候,太子殿下与你感情甚笃,你那个时候明明就很喜欢他的。可为什么到了京城之后,就变了呢?你、你现在不在是女土匪,而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你就可以抛弃以前的爱人了吗?” “更何况……更何况太子殿下对你那么好!”颜语眼眶有些红,说:“你怎么能那么对太子殿下?” 秦蓁等颜语说完了,才缓缓的道:“你如此为他抱不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太子身边的人,而非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姐妹呢。” 颜语脸色一变,随后低下了头,轻声说:“郡主,你不该害他。” 顿了顿,又说:“陛下那么生气,一定会罚他的吧?郡主,要不、要不你去跟陛下说说,让陛下不要罚他。” 正文 第36章 逛青楼! 秦蓁听完颜语的话,只觉得荒谬。 “让我去给陛下说什么?”秦蓁凉凉的道:“告诉陛下,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陷害太子?” 颜语脸上神色有些惊慌,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愿看到太子殿下那么好的人被陛下惩罚,他可是被冤枉的啊!” “你、你只要告诉陛下,说这一切都是那位云姑娘自愿的,是她勾引太子殿下,这一切都和太子殿下无关。”颜语快速的道:“对,就这样说就行了。” 秦蓁看着颜语的眼神越来越冷,脸上的神色已经不能用失望来形容了。 好一会儿之后,秦蓁才说:“我竟然不知,太子对你这般重要。” “颜语,你觉得他好?”秦蓁缓缓的道:“你可是喜欢上他了?” 颜语一愣,随后慌乱的摇头,说:“我不敢。” “不是没有,而是不敢。”秦蓁点点头,说:“想不到,当初在龙虎山,让你去照顾他,竟让你把心丢在了他的身上。” 颜语脸色煞白,最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磕绊绊的说:“郡主,我从未有过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知道,太子殿下是郡主的,我绝对不会……” “他不是我的,”秦蓁冷声打断颜语的话:“别拿他来恶心我。” 颜语:“……郡主?” 秦蓁心情烦躁,冷冷的说:“既然你这么关心他,那你就去找陛下说,说是你将云如英引到了凉亭。” 颜语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蓁:“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秦蓁淡淡的道:“云如英是你引去的,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从始至终都是不知情的。” 颜语:“可明明是郡主你……” “既然你是知情者,你又不忍心让太子受苦,那你就去找陛下解释。”秦蓁道:“需要我借给你进宫的腰牌吗?” 颜语:“……” 此事秦蓁不承认,再无第三人知道真相。她说出去,那心怀鬼胎陷害太子的人就成了她。 她一个小小婢女,面对如此罪名,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颜语红着眼,有些不敢相信,秦蓁居然会这样对她。 秦蓁也看着颜语,心中除了失望,还有一点可惜。 颜语和她一起长大,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只是,颜语的心已经不在护龙府,而是在萧玦的身上。 她太知道一个女人为情所困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了。 上一世的她,为了一个情字,生生的将全家人的性命搭进去了。 秦蓁知道,颜语是留不得了。 她缓缓蹲在颜语面前,轻声说:“既然你这般喜欢他,那我就送你去他身边好不好?” 颜语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秦蓁。 “我们毕竟一起长大,姐妹一场,我总得让你如愿。”秦蓁摸了摸颜语的脸,缓缓的道:“只愿你,得偿所愿之后,还能记得我这个昔日姐妹。” 她只称姐妹,不提主仆,顿时让颜语红了眼眶。 “小姐……”颜语哽咽着,低声喊了一句秦蓁,一如当初在龙虎山上一样。 秦蓁伸手摸摸颜语的脑袋,说:“等着吧,我会让你如愿的。” 说罢,起身离开,转身出了府。 她穿了一身男装,大摇大摆的穿过街市,直奔万艳楼。 是的,她一个女儿家,去逛青楼了。 一进门,戴着大红花的老鸨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秦公子大驾光临啊!” 秦蓁脸上带着笑,直接往老鸨的前胸塞了一锭银子,调笑道:“几日不见,妈妈可是想我了?” 动作熟练,调笑的语气更是拿捏的恰到好处,一看就知道没少来。 老鸨的脸笑出了花:“想想想,可想死秦公子了。” 秦蓁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红雪姑娘呢?” “没良心的,”老鸨斜睨她一眼,说:“一边问我想不想你,一边却只念着红雪姑娘。” 秦蓁笑了几声,安抚道:“妈妈在我心里,无时无刻都在。” 老鸨推她一下,笑眯眯的说:“就你这小嘴抹了蜜,专会说甜言蜜语。” 说罢,带着秦蓁到了红雪的房门前,说:“萧公子也在里面呢,刚来不久。” 秦蓁:“没事儿,我们一块儿玩。” 老鸨意味深长的看一眼秦蓁,说:“知道你们关系好了。” 她推开房门,等秦蓁进去了,才又将房门关上,还不忘隔着房门嘱咐:“秦公子有什么吩咐,喊一声便是。” 秦蓁随口应下,抬脚进了内室。 屋子里,红雪正在抚琴。 萧遥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拎着一壶酒,半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秦蓁走过去,抬手将萧遥手里的酒壶抢过来灌了一口。 “哎哎哎,我的酒!”萧遥睁开眼,着急的道:“这酒可是我去父皇的库房里翻出来的,贵的很。哎呀,你少点喝,你这样牛饮,怎能尝到酒味儿?” 秦蓁又灌了一口,这才重新将酒壶扔给萧遥。 萧遥一晃,酒少了大半,顿时一脸痛心:“你、你可真是……这么好的酒给你喝,可真是浪费!” “矫情!”秦蓁翻了个白眼,说:“酒不就是拿来喝的?” “跟你说不清楚!”萧遥气道:“那些人说的对,你就是没见识,野蛮人。” 秦蓁冷笑一声:“你包姑娘的银子还是我这个野蛮人的呢,你还给我?” 萧遥神色一顿,随后立刻露出一张笑脸来:“都是朋友,说什么还不还的?” 他看一眼红雪,又说:“这银子拿来包红雪,那不是为了保住红雪的清白吗?你也不愿意红雪一个好姑娘被毁了是不是?” 秦蓁嗤笑:“你这么怜香惜玉,你倒是自己掏钱,别来找我借啊?” 萧遥起身将酒壶塞进秦蓁的手里,说:“不就是酒吗?你喜欢,我回头又去父皇的库房里偷……拿一下,保证让你喝个够。” 秦蓁满意了,拿着酒壶回了红雪身边,往红雪身上一靠,说:“红雪妹妹,给弹个催眠的小曲。” 红雪侧头看她一眼,有些心疼:“昨夜又没睡好?” 正文 第37章 酒友 秦蓁自从重生后,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她一闭上眼,就会回到过去,满目的血腥。每每被梦惊醒,她就再也难以入眠。 尤其是她如今住在护龙府,上一世的那些东西就如附骨之蛆,让她彻夜难眠痛不欲生。 所以,她时常半夜惊醒,然后便从角门溜出来,直奔这万艳楼。 红雪如今已经是万艳楼的人了,她和萧遥都没钱赎也不敢赎。萧遥便退而求其次,拿钱包了红雪,保着她的清白,不让她被别人染指。 但是这包红雪的银子可不便宜,以至于萧遥一个堂堂皇子,还要来找秦蓁借钱。 一来二去的,三人便混熟了,她和萧遥也成了关系不错的酒友。 红雪擅古琴,每次有她的琴音伴着入睡,秦蓁便能偷得片刻的安宁。 此时她正靠着红雪的肩,耳边听着红雪的琴音,不出片刻就昏昏欲睡。 萧遥坐在一边,看她一眼,嘀咕道:“别人来万艳楼是寻花问柳找快活的,她倒好,把这里当旅社,专门跑来睡觉了。” 红雪莲忙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小声一点,别吵着她。” 萧遥撇嘴:“救你的是我,出钱养你的也是我,怎么你就这么偏心,对她比对我还好?” 红雪眼里带了笑意,轻声说:“萧公子堂堂男子汉,难不成要跟女人计较?” 萧遥:“……说不过你们。” 他拎着酒,继续坐去了窗前,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 红雪低头抚琴,偶尔抬头看一眼萧遥,眼神柔软。 也不知过了多久,琴声渐歇,靠在红雪肩上的人睫毛颤了颤,慢慢的醒了过来。 红雪侧头,笑着问:“醒了?” 秦蓁起身,揉了揉眼睛,嗯了一声。 红雪将桌上备着的茶水递给秦蓁,说:“睡的如何?” 秦蓁顺手接过喝了一口,心情颇好的说:“有红雪在,自然是睡的极好。” “那就好。”红雪将她喝过的茶杯接过来放在一边。 秦蓁伸了个懒腰,起身坐在了桌上。 萧遥拎着酒坛子坐在她对面,喝了这么久,不见半点醉意。 可见萧遥那深不可测的酒量。 “喂,我大哥的事儿,你知道吗?”萧遥看着秦蓁,问了一句。 秦蓁挑眉:“你大哥?你大哥什么事?” 萧遥看着秦蓁:“你当真不知?” “知道什么?”秦蓁眨了眨眼,说:“昨日不是才过生辰吗?听说喝多了,昨夜宿在宫中。怎么,出什么事了?” 萧遥定定的打量秦蓁几眼,突然笑了一声,说:“是出了点事。” 秦蓁一副八卦的模样:“什么事?我有个朋友,她想听听。” 萧遥哼笑一声:“你这个朋友她是不是姓秦?” 秦蓁笑了一声:“四殿下神机妙算。” 萧遥翻了个白眼。 “听说,大哥吃多了酒,唐突了一个姑娘。听闻,那姑娘身份不简单。”萧遥漫不经心的说:“父皇对此很生气,将他留在了宫中。” “啧啧,喝酒误事。”秦蓁像模像样的感慨:“就连太子殿下也不能免俗。” 萧遥看她一眼,突然说:“那日赏花会,我大哥可是口口声声要你当太子妃的。此事一出,我父皇为了给那姑娘一个交代,怕是会下旨赐婚。你这太子妃,可就没了。” 秦蓁抢过他的酒喝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说:“当太子妃有我这安顺郡主舒服吗?” 萧遥:“你不想?那可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今时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 “当太子妃能半夜出门逛青楼吗?当皇后能跟你抢酒喝吗?”秦蓁似笑非笑的说:“若是能,那我便考虑考虑?” 萧遥听完秦蓁的话,忍不住大笑起来。 “难怪你能得父皇宠爱,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萧遥接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口,说:“你说的对,当太子妃哪有现在自由啊?现在好,想做什么做什么,他们管不着你。” 秦蓁:“这就是了。” 萧遥伸手指了指她,说:“我喜欢你。” 顿了顿,突然说:“你不愿当太子妃,要不来给我当妃子吧?将来等我封王,你就是天底下最自由的王妃。” 秦蓁翻了个白眼:“喝不了就别喝那么多,满口胡话。” 说完,直接将萧遥手中的酒坛子没收。 萧遥看着秦蓁笑,悠悠的说:“我醉没醉,你心里不清楚吗?秦小蓁,我这话什么时候都作数,你若哪天突然想来,就来找我,我去找父皇赐婚。” 秦蓁看他:“说了多少遍,别这么叫我,没大没小。” 萧遥:“你也就比我大两岁。” 秦蓁:“大一天也是大!还有,别说胡话。” 萧遥撇撇嘴,不说话了。 红雪从外面端了饭菜进来,在桌上摆好,才说:“都是让小厨房现做的。” 秦蓁立刻扔了酒,拿起筷子吃饭:“早起被气了一顿,饭都没来得及吃。还是红雪最疼我,知道我还饿着肚子。” 萧遥撇嘴:“你少自作多情,这饭菜明明就是特意给我做的。” 秦蓁冷哼一声:“你没见这桌上都是我爱吃的?” “有你不爱吃的吗?”萧遥翻个白眼:“你以前在龙虎山究竟是过的什么日子?没见过好吃的?” 秦蓁呵呵一笑,道:“你不懂,人活着,无非就为了一口吃的。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点,免得哪天一命呜呼了,那岂不可惜?” “年纪轻轻就想的这么长远,该说你什么呢?”萧遥摇了摇头。 秦蓁才不理他,专心吃饭。 萧遥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一边与秦蓁闲聊。 “前些时日进宫,突然发现宫中守卫换了许多,都不认识了。”萧遥随意的说:“一个个的瞧着杀气腾腾,搞得我都不敢随意进出父皇的私库了。” 秦蓁面色不改,埋头苦吃,顺嘴敷衍:“你堂堂四皇子还怕区区守卫?” “那是皇宫禁军,不是普通守卫。”萧遥慢悠悠的道:“他们是父皇的眼睛和爪牙,得罪他们,没什么好处。” 秦蓁哦了一声,说:“原来禁军这么厉害啊。” 正文 第38章 我是你哥! 萧遥看着秦蓁一脸无辜的惊叹禁军有多厉害,挑眉一笑,突然说:“厉害的不是禁军,是你父亲。” 秦蓁吃东西的手一顿,抬头看萧遥:“四皇子这话怎么说?” 萧遥:“你知道吗,原来的禁军被全部充入京畿营,原禁军统领纪云调任京畿营。宫中禁军,由护龙军补上,原护龙军首领秦鸿兼任禁军统领。” 萧遥喝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说:“所以我说,你父亲才是真厉害。” 秦蓁张了张嘴,一脸惊讶的问:“真的?” “自然,”萧遥道:“昨日在宫中,我母后亲自告诉我的。” “哇,原来我爹这么厉害啊!”秦蓁惊叹:“我以为他只会当土匪,结果他不止会当土匪,他还会当官啊。早知如此,我就该早点让他解散了龙虎山,来京城谋个差事。这样我也不必当十来年的女土匪了,名声不好听。” 萧遥盯着秦蓁看了一会儿,随后笑了起来:“官家小姐有什么好?一大堆规矩。我瞧女土匪就挺好的,自由。” 秦蓁沉默一会儿,说:“这倒是。” 她话音落下,突然抬头看萧遥:“你说这万艳楼背后是禁军统领纪云,现在他既然下台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将红雪给赎出去了?” 一边的红雪低头抚琴,对这边两人的谈话一无所知。 萧遥挑了下眉,似有些诧异,这人得知自己的父亲即将调任禁军统领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给红雪赎身。 “不能,”萧遥懒洋洋的说:“纪云只是调任而已,不是死了,他这么多年经营的势力仍旧在。再说了,你有那么钱吗?” 秦蓁:“……没钱。” 本就不多的私房钱,还被萧遥借走了大半。 一想到自己的钱,秦蓁就没了吃饭的心思。 她将筷子一撂,说:“你慢慢玩儿,我走了。” 红雪见她起身,要起来送她,秦蓁摆摆手,说:“别出来了,不然别人以为萧公子不行了呢。” 萧遥喝酒的动作一顿,随后恶狠狠的瞪了秦蓁一眼。 秦蓁佯装不知,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她出了万艳楼,本打算回府的,可刚一出门就直接撞到了一人的身上。 秦蓁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一把攥住了秦蓁的手腕,大声质问:“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 秦蓁抬头,看清拽着自己的人是个模样清正的青年,待看清这人的样子后,秦蓁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抱歉,”秦蓁镇定的说:“是我不小心。” 那人不依不饶:“一句道歉就完了?” 秦蓁皱眉:“你想如何?” “你撞了人还这么横?走,今日你非要给我一个说法不了。”那青年说完,生拉硬拽的将秦蓁往外拽。 秦蓁假意挣扎了几下,在被拖着走了两步之后突然看见这青年腰上挂着的一个香囊……看着那个香囊,秦蓁连挣扎也忘了,任由那青年将自己拖走。 那青年一路上絮絮叨叨,凶神恶煞的要让秦蓁给个说法。 两人走了一段,远离闹市之后,那青年一把将人拉进旁边的小门。 门前是热闹的大街,这门后却像是另一个世界,安安静静。 那青年放开秦蓁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抱胸看着秦蓁,也不说话。 秦蓁也抬头打量着青年,也不说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许久,最终还是那青年按捺不住:“本事不小啊,青楼都敢去?” 秦蓁挑眉:“这位公子,你谁?你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那青年似乎是气笑了,反问:“你说我凭什么?” 秦蓁沉默片刻,随后伸手指了指那青年腰间挂着的香囊,说:“你这个香囊,我见过。” 那青年不言。 秦蓁继续说:“我曾经做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将它给了我大哥。” 秦蓁抬头,盯着那青年,似笑非笑的说:“你是我大哥吗?” 那青年绷着的脸有了一丝裂缝,随后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伸手捏捏秦蓁的小脸,没好气的道:“鬼机灵。” 秦蓁却再也忍不住,红着眼一下子扑进青年的怀里,哽咽着喊了一声:“大哥!” 秦易一愣,连忙伸手拍拍怀里的小丫头:“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秦蓁听着大哥的声音,感觉到大哥的呵护,心里只剩下无边的酸涩。 上一世,大哥被自己牵连,前途尽毁不说,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他的尸体和父亲一起被悬挂在廊下,那一幕,秦蓁死都没忘掉。 重来一世之后,秦蓁便刻意的没去寻找大哥二哥的踪迹,只希望他们这一世能远离自己,也好得个圆满。 可她没想到,大哥居然主动找了过来。 秦易拍拍怀里的人,说:“好了好了。” 秦蓁从秦易的怀里退出来,仰头看着秦易,轻声说:“我就是太久没见大哥,太想大哥了。” 秦易失笑,压根就不信:“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黄毛小丫头,你连我长什么样子都记不住,又怎会想我?” 秦蓁哼了一声,道:“我虽然不记得你的样子,可这并不妨碍我每天想你啊。” 秦易无话可说,并有些控制不住的从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这是他的小妹妹。 他离开时,小丫头连话都说不出清楚。如今一眨眼,已经长得这样高了。 秦易揉一把秦蓁的脑袋,说:“尽会说些好听的话。” 随后又忍不住质问:“来了京城,为何不来找我?” 秦蓁沉默片刻,才说:“不合适。” 秦易:“嗯?” “现在的秦家,就是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秦蓁轻声说:“你少时离家,基本无人知道你是秦家人。知道的都是寨中的老人,他们不会出卖你。如此一来,纵然他日秦家有什么不测,也不会牵连到你。” 秦易蹙眉:“我是你哥!” “我知道我知道,没说你不是啊,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秦蓁低声哄:“你看啊,若我们秦家遭殃,起码还有你。你在外面还可以帮秦家周旋不是?” 正文 第39章 谁都不能欺负秦家的女儿,太子也不行! 秦易也不是傻子,也知道如今的秦家树大招风,怕是早就成了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父亲人在军中尚算清净,但是他的小妹妹却是身处漩涡之中。 短短几个月,秦易已经从旁人的耳朵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安顺郡主的传闻。 他深知,妹妹一人在朝廷上下周旋不易。 这也是他今日为什么主动找过来。 兄妹两争论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不公开身份,只暗中来往。 说完了那件事,秦易又想起秦蓁女扮男装逛青楼的事情,顿时又火冒三丈,揪着妹妹的耳朵就是一顿呵斥:“青楼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去的吗?瞧你那熟门熟路的样子,平时没少去鬼混吧?你说你,若是被人揭穿了女儿家的身份,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哎呀哎呀,疼疼疼!”秦蓁捂着耳朵,哀嚎:“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哥你有话好说。” 秦易冷笑一声,说:“我好好跟你说,你能长记性?” “能能能,”秦蓁连忙保证:“我一定长记性,什么都听大哥的。” 秦易看着小妹这样,心中早就不生气了,只叮嘱:“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去青楼,以后都不准再去,听见没?” 秦蓁:“……听见了。” 秦易这才松开了她的耳朵。 秦蓁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趁机转移话题:“大哥,你现在怎么样了?” 秦易看她一眼,说:“你可真是对你大哥一点也不关心啊,进京这么久,连大哥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 秦蓁:“……” 她干巴巴的笑了笑,不敢说话。 秦易冷哼一声,这才说起了他的事情。 当年,秦易离开龙虎山之后就来了京城。他入了书院苦读两年,在第三年的时候参加了科举,是那一届的探花郎。 科举之后,便顺理成章的进了翰林院任职。苦熬这么多年,如今已经是翰林院待诏,常年行走御前,为陛下草拟诏谕。 秦蓁有些意外,现在的秦易居然是皇帝眼前的人? 上一世她的心思都在萧玦的身上,只知萧玦登基之后,他大哥这个国舅爷就已经离开了翰林,领了个闲职。那个时候,大哥还跟她说,这闲职挺好的,不必操心许多,能有更多的时间来看书了。 上一世的秦蓁信了,以为大哥说的是真的。 但是现在,秦蓁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的离谱。 若她大哥真是那等胸无大志之人,他又何苦寒窗苦读,又何苦在翰林院苦熬多年? 上一世的自己,可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被萧玦那个畜生耍的团团转。 秦易说完自己的事,也才想起自己今日来找秦蓁的真正目的。 他盯着秦蓁,突然问了一句:“你与太子,有过节?” 秦蓁一愣:“大哥怎么这么说?” 秦易也不废话,直接挑明:“太子生辰宴酒后失德的事情,与你有关系吧?” 秦蓁心中咯噔一声,问:“大哥怎么这么说?” 秦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酒壶来。 秦蓁:“……” “生辰宴那日,你桌上的酒壶。”秦易晃了晃,里面已经空了,他低声说:“你走的太急,忘了带走。” 秦蓁看着那酒壶,有些头疼。 生辰宴当日,萧玦喝的就是这个壶里的酒。 她当时本想回去带走这酒壶的,后面因为太烦,便直接离开了,将这事儿给忘了。 秦易看她神色懊恼,不咸不淡的补充了一句:“酒壶我带走了,里面的东西也处理了,没有人知道。” 他也不等秦蓁说话,继续说:“你也不用着急否认,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 “只是,当日你让颜语去引云如英去凉亭的时候,我也看见了。”秦易慢吞吞的说:“酒的事你可以不认,那颜语你总不可能不认吧?” 颜语是从小就在秦蓁身边长大的人,赖不掉。 秦蓁也知道,再抵赖也无用了。 她点了点头,承认了:“是我做的。” 秦易瞬间皱了起眉头:“为什么?” “我记得,你对太子有救命之恩。”秦易沉声说:“而且据我所知,太子似乎对你有意。以前你们在龙虎山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进了京城,你就突然对他这么大的敌意?” 秦蓁抿着唇,有些艰难的说:“大哥,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我和太子绝无半点暧昧关系。”秦蓁一字一句的说:“我与他有过节,我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秦蓁的声音都有些止不住的发颤。 秦易吓了一大跳,连忙抓住秦蓁的手腕,沉声说:“你冷静一点。” 秦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恨意,抬头看着秦易,轻声说:“我没办法告诉你原因,我只能告诉你,我和太子之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要慢慢让他失去一切,让他跌落云端,让他生不如死!” 秦易:“……” 他能从妹妹的眼里看到那滔天的恶意。 他不知道,萧玦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能让他的妹妹恨成这样。 秦易想了许多种可能,其中最合理的也就只有那一种:“萧玦他……欺负你了?” 秦蓁一愣,明白秦易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抿了抿唇,然后说:“算是吧。” 上一世,她可不就是被萧玦欺负了吗? 秦易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伸手将小妹妹抱进怀里,拍了拍秦蓁的后背,轻声说:“别怕,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他握着秦蓁的手,一字一句的说:“咱们秦家的女儿,绝不会白白让人欺负了去,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蓁蓁你不是想让太子生不如死吗?好,大哥帮你!” 秦家就这一个女儿,无论是谁,欺负了她都要付出代价。 别看秦易这么多年手拿圣贤书嘴里念着之乎者也,可他骨子里,还带着龙虎山那股子有恩必偿有仇必报的匪气。 谁都不能欺负秦家的女儿,太子也不行。 秦蓁靠在大哥的怀里,眼眶止不住的泛红。 她的家人,永远站在她这边。 正文 第40章 大公子说,不让你逛青楼! 秦蓁没想到能这么快和大哥重逢。 秦易还有些奇怪,他和小妹这么多年未见,对方能一眼认出自己就算了,还可以说是因为香囊的缘故。 那秦蓁对他的亲近和依赖呢? 两人好像不是分开十几年,而好像从未分开过一般。 只是这疑惑闪过一秒他就自己想明白了。 这大概就是血浓于水吧。 即便分开十多年没见,再见之时也不会觉得陌生。 他哪里知道,对于秦蓁来说,两人分别不过这短短几个月而已。 他夜夜都入她梦来,只是在梦中的他满身鲜血死气沉沉的被悬挂于廊下。 兄妹二人说了些话,秦易叮嘱她:“萧玦之事,你不可再随意出手。他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并非全无脑子。” “我知你恨他,你放心,我会帮你出这口气的。” 秦易摸了摸秦蓁的脑袋,宠溺的说:“你只需要当好你的安顺郡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受任何委屈。” 秦蓁心头发暖发酸,忍不住说:“若我肆意妄为,闯祸了怎么办?” “怕什么?”秦易哼笑一声:“现如今这个情势,谁还敢轻易对付咱们秦家?更何况,皇帝还巴不得你闯祸呢。” 毕竟,她闹的越凶,越是招人讨厌。 秦家孤立无援,唯有皇帝才是他们的依靠。 这正是萧承晔这个皇帝最想看到的。 秦易捏了捏秦蓁的鼻子,说:“所以,别委屈了自己。” 秦蓁笑着应下了。 兄妹两说了许多话,又约定了之后如何联络,这才重新分开。 秦蓁从角门入了护龙府,之后再未出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颜语敲门进屋,神色还有些不自然。 秦蓁看她一眼,问:“何事?” 颜语低垂着头没看秦蓁,只低声说:“宫里来了消息。” 秦蓁一下子坐直了:“说。” “皇帝下旨,给太子殿下赐婚了。”颜语轻声道:“太子妃正是御史大夫家的千金,云如英。” 秦蓁顿时笑了起来,悠悠的道:“挺好的,他们很般配。” 颜语:“……” 颜语低垂着头,手指揪着自己的衣袖,不吭声。 秦蓁看她一眼,淡淡的道:“怎么,他有了太子妃,你不高兴?” 颜语没吭声。 秦蓁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凉:“你要知道,纵然没有云如英,也会是别人。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你。” 颜语瞬间攥紧了手,眼眶微红。 是啊,她之前是个女土匪,现如今也不过是安顺郡主身边的一个婢女。 她这样的身份,去太子殿下身边伺候都是不够格的。 秦蓁看了她几眼,随后又说:“虽然太子妃没你的份儿,但是当个宠妾还是可以的。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颜语没敢吭声,默默的出去了。 秦蓁神色淡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默默的等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房门被轻轻敲响,秦蓁开口:“进。”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 青年上前两步,低声喊:“小姐。” 这人,曾是龙虎山的兄弟,是秦鸿捡回来的养的孤儿。像他这样被秦鸿捡回来养的,一共有三个。 站在面前的,是最大的那个,被秦鸿起了个特别敷衍的名字,就叫秦大。 龙虎山降了之后,秦大等三人并未在收编的名册之上。他们被秦鸿秘密的放在了秦蓁的身边,为秦蓁所用。 秦蓁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说:“你我之间,情同手足,不必如此称呼我。” 秦大嘴里说着:“规矩还是要的。” 却动作极其自然的接过秦蓁手里的水,一口喝干净了。 秦蓁知道这人犟得很,也懒得跟他强调,转而问起了别的。 “云如英那边,怎么说?”秦蓁问。 “她得了想要的,自然是高兴。”秦大低声说:“这会儿刚出宫,人在路上。小姐,她要见你。” 秦蓁面上没多少意外的神色,她早就猜到云如英会见她了。 秦蓁点点头,说:“护龙府内全是皇帝的人,我出去见她。” 秦大:“去哪儿见?” 秦蓁想了想,说:“万艳楼。” 秦大:“……我记得,大公子之前曾经说过,不允许你再去那种地方。” 他整日跟在秦蓁身边,将那日秦易对秦蓁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秦蓁瞪他一眼:“你不告诉他就行了。” 秦大:“……” 秦蓁换了身男装,和秦大一起从角门混了出去,直奔万艳楼。 夜晚的街道已经没什么人了,冷冷清清的。 可万艳楼内,却正是热闹之时。 秦蓁从女人堆里穿过,进红雪屋里的时候,已经沾染了一身的脂粉味儿。 红雪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蓁眨眨眼:“笑什么?” “又被那帮姑娘缠住了吧?”红雪拿着帕子,伸手给她擦掉脸上的口红印:“这好几个印子呢,秦公子可真受欢迎。” 秦蓁无奈的一笑:“红雪,你变坏了。” 红雪笑起来,说:“咱们万艳楼的姑娘谁不知道秦公子?温柔帅气又多金。她们啊,私底下可没少羡慕我,有秦公子这样一位恩客。” 秦蓁被调侃的无奈,索性不要脸皮,一把将红雪搂进怀里:“他们羡慕不着,本公子就喜欢你。” 红雪娇笑起来:“那奴家多谢秦公子抬爱。” 秦蓁捏了捏她的小脸,轻声说:“待会儿我有个朋友来,有些话要说,你帮我看着点。” 红雪一听就知是正事,不敢在说笑,低声应承:“好,公子放心。” 秦蓁直接进了内室,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没一会儿,红雪便带了个人进来。 此人一身男子装束,脑袋上还戴着一个帷帽,将一张脸遮挡的严严实实。 秦蓁对红雪使了个眼色,红雪便退了出去,反手将门关上,片刻后,门外便响起了红雪悠扬的琴音。 红雪一走,那人一把摘下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张美艳逼人的脸来。 正是云如英。 云如英神色不善的盯着秦蓁,冷声道:“你竟约在这等烟花之地,还知不知廉耻了?” 正文 第41章 一个太子妃这么廉价? 云如英一来,张口就是指责。 她神色嫌弃,高高在上,一口一个不知廉耻。 秦蓁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凉凉的说:“不想待?那你走?” 云如英:“……” 秦蓁嗤笑一声,道:“可是你求着见我的,现在又说不知廉耻?你知廉耻,会跟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苟合?” 这句话戳到了云如英的肺管子,云如英当场就变了脸色。 “你放肆!”云如英面红耳赤的瞪着秦蓁。 秦蓁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说:“这还不是太子妃呢,就开始摆起太子妃的威风了?莫说你现在还不是太子妃,你就算是,那又如何?我照样不放在眼里。” 云如英愕然的看着秦蓁,她不敢置信,秦蓁竟然嚣张至此。 她早听说这个安顺郡主狂妄,却从未真正的见识过。今日,她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云如英沉声说:“你就不怕我将你做的那些好事都说出去吗?若是太子知道,她定然不会饶你。” 秦蓁:“那你去说吧!” “就说你是如何配合我,若你是如何主动勾引他,说你如何跟我合谋让他在陛下面前丢了人,让陛下训斥。”秦蓁说:“你那亲爱的太子殿下知道了,一定会更爱你的。” 云如英:“……” 秦蓁收回视线:“这下能好好说话了吗?” 云如英咽下心中这口恶气,终于坐了下来。 秦蓁客气的给她倒了杯茶放在面前,只是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怕是瞧不上这里的茶,看也没看一眼。 “你是如何知道我对太子……”云如英抿了抿唇,换了个问法:“你是怎么找上我的?” 秦蓁被这问题问的愣了一下,眼神有些不自觉的飘远。 为什么就选上了云如英? 那自然不是随便选的。 云如英这个人,她上辈子就知道了。 当初萧玦登基,封她为后,她又刚查出身孕不久,不能侍奉萧玦。萧玦嘴上关心,有什么好东西也流水一样的往她的宫里送,但是本人却是越来越少出现。 没过多久,秦蓁就听说,宫里进了个新人,皇帝宠的很。 可笑她身为皇后,宫里进了新人她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控制不住的,将这个新人叫过来,打算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萧玦那么喜欢,喜欢到都没空来看自己一眼。 这个新人,就是云如英。 云如英漂亮,是那种一眼能看得见的漂亮。年轻,身材曼妙,媚眼勾人。 秦蓁本无恶意,结果这事儿被萧玦知道了。声称公务繁忙没空来看他的人扔下手里所有事情匆匆赶来,就怕她伤了他的小心肝儿。 事后,萧玦来道歉,说是误会,可那个时候的秦蓁却已经只想着把孩子生下来,无心再去应付萧玦。 没过多久,云如英的位分就扶摇直上,短短两月就冲上了贵妃。 若不是秦蓁的存在,怕是这个皇后的位置都要让给云如英了。 所以这次事情,她第一个就想到了云如英。 既然他们上辈子爱的那么热烈,那她就成全他们好了。 她试着去接触了一下云如英,居然发现云如英已经对萧玦有了意思。 她不禁怀疑,上一世的时候,萧玦是不是和云如英早有勾连,在萧玦登基之前。只是那个时候,萧玦还要仰仗秦家,这才瞒着这件事。 一想起这些事来,秦蓁就觉得恶心。 云如英看她半晌不言,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找我?” 秦蓁被云如英的质问拉回现实,再看云如英的时候,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她冷着脸,说:“你不是想做太子妃吗?我成全了你,你只需要感谢就好,不需要问为什么。” “你……”云如英咬牙:“你怎知我就想做那太子妃了?” 秦蓁嗤笑一声,凉凉的说:“云大小姐,你那双眼睛落在萧玦身上的时候,恨不得带了钩子将他钩过去吧?” 云如英:“……”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原来,她表现的那么明显吗?那太子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一想到这个,云如英的脸上闪过一抹羞红。 她轻咳一声,又问:“你为什么帮我?” 秦蓁还以为云如英要见自己是要说些什么有用的话,结果全是这种无聊的问题。 她有些意兴阑珊的回答:“我爱好作媒,最喜欢看别人终成眷属。” 云如英抽了抽嘴角,觉得秦蓁在胡扯。 但是很显然秦蓁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管你为什么要帮我,但是这件事到此为止。”云如英严肃的说:“除你我之外,绝不可再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太子殿下。”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秦蓁面前,说:“这个你拿着。” 秦蓁垂眸看了一眼,哟了一声,说:“一千两?” 云如英抬了抬下巴,说:“你在龙虎山的时候,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吧?拿着吧,够你一辈子花的了。” 秦蓁被云如英这话给逗笑了。 先不说龙虎山根本不穷,就说她上一世身为皇后见过的珍宝何其多? 再不济,她如今好歹也是个郡主,还不至于穷的连一千两都没有。 云如英这是真把她当山里野人了。 秦蓁拿起那张银票看了一眼,悠悠的说:“一个太子妃,就值一千两?” 云如英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蓁淡淡的道:“就是觉得太子殿下也不怎么值钱,这个太子妃当的真廉价。这可是未来的皇后之位啊……就值一千两呢。” 云如英:“……” 云如英抿着唇,最后将带着的几张银票全部拍在桌上:“这下够了吧?” 秦蓁不说话。 云如英:“你别太过分!” 秦蓁挑眉:“这太子妃你既然看不上,那不如我去告诉太子……” “闭嘴!” 云如英伸手将手上的桌子撸了下来,又将手指头上戴的戒指都取下来,最后将头上的珠钗都拆干净了,全都摆在秦蓁的面前。 “这下够了吗?” 云如英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秦蓁。 果然是土匪,跟抢也没区别了。 秦蓁看她一身富贵进来,再干干净净的出去,心里终于舒服了。 她矜持的点了点头:“可以了。” 正文 第42章 秋后算账 秦蓁见了云如英一面,兜里装了厚厚的一叠银票。 又将那些首饰拿去都摆在红雪面前,哄道:“乖红雪,喜欢哪个,都留下。” 红雪瞧着这些东西,一眼就看出贵重来,不是他们这些青楼女子用的起的。 她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拿。” “让你拿你就拿着!天上掉下来的,不要白不要。” 秦蓁说:“你留着,给自己攒点私房钱。等哪日能给你赎身了,你也好拿着这些私房过日子啊。” 红雪一愣,眼神黯淡下来,轻声说:“还有那一日吗……” 秦蓁一字一句的保证:“会有那一日的。” 等她扳倒太子,将纪云除去,将纪云背后的刘长松处理,她就能带红雪离开了。 秦蓁伸手拍了拍红雪的肩膀,轻声说:“还有萧遥呢不是?你最相信他了吧?他也会帮你的。” 提起萧遥,红雪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秦蓁趁机将那些首饰往红雪面前推了推,说:“挑一些?” 红雪不好再推辞,便伸手选了几样。 秦蓁看她犹犹豫豫的,直接动手将那个镯子给红雪戴上了:“这个镯子好,水润清透,最值钱。” 红雪瑟缩了一下,被秦蓁按住,道:“很衬你。” 红雪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眼里带着点隐秘的欢喜。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漂亮的首饰。 秦蓁又给挑了几样珠钗,红雪连连摇头:“不要了不要了,够了。” 秦蓁看她一脸惶恐的样子,也不好再为难她了,直接将那些东西打包带走,说:“我卖了换钱,拿来万艳楼包红雪姑娘给我弹琴。” 红雪:“……” 秦蓁摆摆手,走了。 秦蓁揣着天上掉下来的钱回了护龙府,美美的睡了个好觉,难得的没有噩梦缠身。 第二日一大早醒来,她瞧见东升的太阳都觉得可爱了几分。 只是,这一大早的好心情在颜语进来之后就被打破了。 颜语急匆匆的,神色有些惊慌,急急的道:“郡主,太子殿下的人在外面,说、说是要见郡主,请郡主出门一见。” 秦蓁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昨日是云如英,今日是萧玦。 这事儿,总要有个了结。 颜语咽了下口水,说:“我看他们来者不善,是不是、是不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什么?郡主,这可怎么办啊!” “慌什么?” 秦蓁沉声说:“闭紧你的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说,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颜语闭了嘴,只是脸上的惊惶藏都藏不住。 秦蓁沉默片刻,说:“出去回了外面的人,让他们等着,说我片刻便去。” 颜语应了,转身出去了。 秦蓁进了内室,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穿着,随后将梳好的发髻拆散,简单的弄了个发型,珠花都没戴一朵。 脸上的胭脂水粉擦干净,素着一张脸就出了门。 等到了大门口的时候,秦蓁俨然已经换了一个人。 她眼尾有些红,仔细看的话,眼睛还有些浮肿。脸上脂粉不施,看着有些憔悴。 再加上身着素色衣裙,瞧着就更憔悴了,惹人怜爱。 原本有些凶神恶煞的太子属下,在面对这样的安顺郡主时,也不受控制的放软了声音:“太子请郡主叙旧。” 秦蓁嗯了一声,说:“带路吧。” 声音有些嘶哑,听着像是刚哭过。 那人看一眼秦蓁,心头有些同情,没说什么,带着秦蓁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停下来。 秦蓁算着这时间,萧玦这怕是将她从城的那头带到了城的另一头。 可真是煞费苦心。 马车停下,等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心中便冷笑一声。 萧玦竟将自己带到了护城河。 怎么,想着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扔进河里吗? 跟在她身边的颜语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 前面领路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退下了,换了个老熟人来接她。 秦蓁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楼衍,不无嘲讽的说:“太子可真信任你,做这种事都把你带在身边。” 楼衍像是没听懂她的嘲讽,只说:“跟我走吧。” 秦蓁望了眼矗立在河边的小屋,说:“也对,杀人抛尸,还是得找个能遮掩的地方。” 楼衍:“既然知道你做的事会有什么后果,你就不应该去做。” 秦蓁冷笑一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楼衍看她一眼,那眼神秦蓁有点难以形容。 似乎……带着点气急败坏? 不等她看清楚,楼衍就已经背过身去走在前头,只拿个后脑勺对着她。 秦蓁冷笑一声,也对楼衍没个好脸色。 这人上一世为虎作伥,这一世屡教不改,实在是气人。 等进了拿小屋,秦蓁才看清,这里头除了太子,还有另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年龄约莫和太子一般大,满身的书卷气。 秦蓁蹙眉,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只是还不等她想起,萧玦就已经开口了。 “想见一面,可真难。”萧玦站在不远处,对秦蓁招了招手,说:“你来,让我好好瞧瞧你。” 站在秦蓁身边的楼衍皱了皱眉,开口说:“殿下,郡主她……”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萧玦冷着脸,直接打断了楼衍的话。 楼衍沉默片刻,便退到了屋子的角落。 萧玦复又看向秦蓁,说:“过来。” 秦蓁面无表情的看了萧玦片刻,抬脚朝着萧玦走了过去。 刚一走近,萧玦便猛地伸手掐住了秦蓁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咬牙切齿的说:“让我瞧瞧,你是长了多狠毒的一副蛇蝎心肠,才能做出那种事来?” 秦蓁被掐的生疼,却没挣扎,只是冷声说:“太子殿下再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萧玦一字一句的道:“生辰宴那晚,是你将我引去后院的,你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蓁听到这话,一下子沉默下来。 萧玦红着眼睛,怒道:“说话,别装死!” 秦蓁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开始流眼泪。 眼泪砸在萧玦的手背上,让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了手。 正文 第43章 为什么道歉的是我? 萧玦想了很多,想着这个女人会如何狡辩,想着她会如何推诿,想着她会如何骗自己……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哭。 萧玦从认识秦蓁的那一刻开始,就没见过秦蓁哭。 可能是因为她的出身,她的成长环境,以至于她是萧玦平生所见的女人当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她从不会像别的女子那般温柔娇弱小鸟依人,不会像别的女子那般依赖男子,更不会像这样掉眼泪。 萧玦皱着眉头,直直的盯着秦蓁。 秦蓁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终于开了口,语气平静的说:“你说的对,都是我做的。是我设计诱你去后院,又是我设计引来了那位……那位姑娘,是我算计好了时间带着陛下去后院凉亭。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满意了吗?” 秦蓁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萧玦说:“你现在知道真相了,你打算怎么办?杀了我吗?” 她抬手指了一下外面的护城河,沉声说:“这里没别的人,你现在把我扔下去,没有人会知道。” 萧玦被秦蓁逼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那被怒火冲昏了的脑袋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明。 是秦蓁让他去的后院没错,但是之后的事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秦蓁到了京城做了什么,大家都知道。她到如今怕是都不认识几个京城中的权贵,更何况那些平时甚少出门的闺阁千金了。 秦蓁根本不可能认识云如英。 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云如英姓什么,还用‘那位姑娘’来称呼。 就算她知道云如英的身份,那云如英又怎么会乖乖的来到凉亭内,任由他做那种事却不反抗呢? 事后,云如英可是头脑清醒,对答如流,可见她没有被下药。 萧玦盯着秦蓁,脸上的暴怒之色褪去一点,转为怀疑:“当真不是你做的?” 秦蓁刚开始还神色很是平静,只是默默的掉眼泪,一听这话,猛地抬头看向萧玦,眼里都是愤怒。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我不是都承认了吗,你还问什么?” 萧玦:“……” 萧玦皱着眉:“你冷静一点!” 秦蓁抿着唇,又不说话了,开始掉眼泪。 萧玦看着秦蓁哭,只觉得心烦意乱,忍不住问:“你当时让我去后院,是为了什么?” 秦蓁想也不想:“为了陷害你。” “秦蓁!” 萧玦冷了脸:“好好说话!” 秦蓁沉默片刻,随后才冷声说:“也没什么,就是自己闲得慌,没事儿干非要给人准备生日礼物,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结果倒好,惊喜没送出去,别人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萧玦:“……” 萧玦想起来了。 出事当晚,萧承晔曾指着自己的鼻子臭骂,说秦蓁为了他准备了满院灯火,而自己…… 那片灯火,萧玦看见了。他本以为是宫里的人弄的,压根就没想到那是秦蓁给自己的生辰贺礼。 萧玦看秦蓁,沉默片刻后,才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秦蓁反骨又上来了,说:“当然是为了好陷害你啊。” 萧玦:“……” 他被秦蓁弄的有点头疼。 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对面的秦蓁却突然爆发了。 她伸手推了萧玦一下,边哭边说:“萧玦,我告诉你,别人都怕你,可我不怕你。你今天有本事,你就把我扔进护城河里,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当初在龙虎山,你是个屁的太子,我那时就能救你一命带你回山,我何苦要现在害你,自打嘴巴吗?早知如此,我当初在龙虎山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死在雪地里,也好过今日你来冤枉我。” “话说的好听,一套一套的。什么心里有我,会对我好,会向陛下请旨赐婚,会让我做你唯一的太子妃……都是屁话,没一个字能信。还说给我什么惊喜,我倒是期待你的惊喜,可你给我的惊喜是什么?是你和那个姑娘……这样的惊喜,我消受不起!” 萧玦被秦蓁给吼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对面泪流满面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就张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话说完之后,两人都沉默了。 萧玦禁不住有些疑惑,自己今日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到了最后道歉的反而是自己? 还不等他想明白,秦蓁却已经冷哼一声,说:“太子殿下这句对不起,我可承受不起。救命之恩不用还,我就当日行一善。太子所做的那些承诺也不必兑现,毕竟空口白牙无凭无据的,不用在意。” 萧玦:“……” 萧玦又开始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秦蓁照旧没有好脸色。 萧玦正准备再哄几句,旁边一直未曾开口的白衣青年突然出身:“安顺郡主果然是个聪明人。” 他一开口,萧玦便住了口,看向那白衣青年:“元诩,你想说什么?” 萧玦一叫出这白衣青年的名字,秦蓁心头瞬间咯噔一声。 她就说怎么瞧着那白衣青年有些眼熟,原来这人竟是元诩。 她上一世,和这个元诩有过几面之缘。 这个元诩,是太子幕僚,萧玦之所以成功,除了有楼衍给他冲锋陷阵之外,还因为有这个元诩。 元诩就是萧玦的脑子,所有计划都从他这里出来,再经过楼衍的手实施。 萧玦当年成功上位,有他一半功劳。 秦蓁对这个元诩,瞬间多了几分忌惮。 元诩此时正看着秦蓁,轻声问:“太子殿下当晚是中了药,才会在那凉亭内对云姑娘做出不妥之事。其他的可说都是巧合,那药呢?据我所知,生辰宴当晚,太子殿下只喝过两个壶里的酒。其中一个是太子自己准备,没有问题。另一个,就是郡主桌上的酒壶了。” “药?”秦蓁一惊:“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宫里做这种事?” 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元诩说:“你的意思,是我给太子殿下下了药?” 元诩淡淡的道:“郡主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秦蓁一下子被气笑了,转头看向萧玦,问:“你也这么认为?” 正文 第44章 她那么爱我…… 萧玦看着秦蓁,沉默了片刻,才说:“你确实是最有嫌疑的人。” 秦蓁笑了一声,点点头,说:“不用问了,就是我做的。我趁着你来跟我喝酒的时候,往你杯子里倒了早就下好药的酒,看着你喝下去。然后趁机约你去后院,让你在那里等着。最后又算好了你药物发作的时间,将那个……什么姑娘带到了凉亭内。最后我又返回宴会,去找了陛下,声称要带陛下去后院看我给你准备的惊喜,趁机让陛下看到你们。” “好了,一切都说得过去了,就是我做的。” 秦蓁没看坐在一边的元诩,只盯着萧玦,说:“满意了吗?” 萧玦不满意,萧玦心里更不相信是秦蓁做的了。 是,如秦蓁所说,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甚至非常完美,没有任何错漏的地方。 但是就因为太完美了,却更让人怀疑。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不自觉的放柔和了一点,说:“你好好说话。” “我在好好说话啊,”秦蓁凉凉的道:“我说我没有你们不相信,我说都是我做的你们也不相信,你们未免也太难伺候了。你们要的到底是真相,还是根本就是针对我这个人,就想给我定罪?” 萧玦:“我不是……” “郡主,”一边的元诩再次打断萧玦的话,声音沉了不少:“你故意这样说的吧?” 秦蓁挑眉:“你在说什么?” 元诩冷冷的看着秦蓁,说:“从郡主进这个屋子开始,郡主早就算好了一切。” “你表现的好像对太子殿下情根深种的样子,可据我所知,你曾多次拒绝过太子殿下。”元诩冷冷的说:“以前不喜欢,现在突然就喜欢了?” 秦蓁被问了这话,沉默了下来。 一边的萧玦也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看秦蓁沉默之后,那脸色更冷了。 好一会儿之后,秦蓁才答非所问的说:“来了京城之后,他们都说我是没规没矩没开化的野人。” 秦蓁说完,抬头看向萧玦,缓缓的道:“你不也嫌弃我粗野吗?你还让楼衍找了教规矩的麽麽往我府里送。” 萧玦:“我那不是嫌弃,我……” “那些教我规矩的麽麽说,女人要矜持。”秦蓁笑了一声,说:“怎么我矜持了,你又不满意了?” 萧玦愕然的看着秦蓁,有些不敢相信:“你、你曾经拒绝我,只是因为……这个?” 秦蓁别过头,闷闷的说:“难道我要厚着脸皮,拉着你求着你娶我吗?” 萧玦:“……” 萧玦沉默许久,才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怎么告诉你?”秦蓁沉声说:“护龙府里,都是陛下的人,你难道不知吗?” “若是让陛下知道我与你的关系,你有没有想过陛下怎么想?”秦蓁看向萧玦,有些无奈:“到时候,你会被陛下猜疑忌惮……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秦蓁这话犹如给了萧玦当头一棒,一下子将他打醒了。 他突然意识到,秦家已经不再是龙虎山的土匪了。 现在的秦家,是朝廷新贵。秦鸿,是陛下亲信。如今,护龙军更是替下曾经的禁军,成为陛下手眼。 若是他有意求娶秦蓁的事情被皇帝知道,皇帝会以为他不安分,图谋帝位。 这是大忌。 萧玦猛地回头看向元诩,却见元诩也皱紧了眉头。 电光火石间,萧玦的脑子一下子做出了一个决定。 秦家不能碰,但是却也不能放,他得把秦家捏在自己的手里。 他往前一步试图去拉秦蓁的手,轻声哄:“之前的事是我误会你了,我给你道歉,别生气了行不行?” 秦蓁却往后退了一步,没让萧玦碰到她。 萧玦顿了一下,继续轻言细语的说:“以前你有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自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现在我都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再对你生气了。” 秦蓁看向萧玦:“不是我不想跟你说,是我没办法跟你说。” 萧玦皱着眉头,心想,这倒是个问题。 他没办法和秦蓁保持联系。 秦蓁突然说:“颜语你还记得吗?” 萧玦一愣:“和你一起长大的那个丫头?” 秦蓁点点头,说:“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是绝对可以信任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人。” 萧玦:“你想做什么?” “让她去伺候你好不好?”秦蓁放软了声音,轻声说:“这样一来,以后我们就能通过她传递消息了。” 萧玦一愣:“可她走了,谁来伺候你……” “我一个人习惯了,不用别人伺候。”秦蓁盯着萧玦,问:“还是说,你说的话都是假的,不愿意跟我有联系?” “当然不是!” 萧玦点了头,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随后又去拉秦蓁的手腕,这次秦蓁没躲。 萧玦低声哄:“现在可能还不能给你一个名分,你先忍一忍……待我大事定下,我一定风风光光的迎你过门。” 秦蓁眼眶泛红,满脸感动:“我相信你。” 说完,飞快的抽回了手,说:“我出来好久了,该回去了。太子殿下也是,千万别被人发现你我有关系。” 萧玦愣了一下,随后说:“好,那你……” 秦蓁转身就往外走:“我们分开走,以免被人看见。” 萧玦:“……楼衍,你送她回去。” 一直站在角落的楼衍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屋子里,萧玦看向元诩,问:“先生,你怎么看?” 元诩皱着眉头,说:“生辰宴的事情,我还是觉得安顺郡主的嫌疑最大,她……” “没有证据不是吗?”萧玦直接打断他,说:“你也看到了,她很爱我,不会伤害我的。” 元诩:“……” 萧玦继续说:“更何况,秦鸿现在至关重要,不说拉拢,也绝不能得罪。” 元诩沉默片刻,才说:“太子殿下说的是。” “以后别盯着秦蓁了,”萧玦的脸色沉了下来:“比起秦蓁,我更怀疑云如英,她太反常了。” 元诩点点头:“是,我会查清楚这件事的。” 正文 第45章 是是是,你最善良,我是坏女人! 秦蓁从小屋出来,就对守在外面的颜语说:“你不用跟我回去了,太子殿下会带你回东宫。你以后就留在太子身边,听他差遣。”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机会我给你了,能不能成功上位,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这话,秦蓁也不看颜语,快步往前走。 她一边走,一边掏出手帕,将刚才萧玦握过的地方擦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身边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再擦破皮了。” 秦蓁一顿,终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 她低头一看,果真见自己的手腕已经一片红肿,再擦下去就要破皮流血了。 楼衍看了一眼她的手腕,又飞快的收回:“刚刚在里面,瞧你那副样子,还以为你对太子有多深情呢。” 结果,一切都是假象。 看她擦拭的动作,对太子深情是假,厌恶至极倒是真的。 楼衍是真的佩服,秦蓁那一本正经的演技,谁也看不出破绽来。 若不是自己早知秦蓁是个什么样的人,楼衍也不能看出破绽来。 秦蓁看一眼楼衍,淡淡的道:“怎么,你不信?” 楼衍:“你自己信吗?” “太子信了就好!” 秦蓁面上没什么表情,只低头走路。 楼衍沉默片刻,说:“我不会让你伤害太子的。” 秦蓁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楼衍:“你为什么对萧玦如此死心塌地?” 楼衍:“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 “可你为他做了不少事,也该还清了吧?” “这账不是这么算的。” 秦蓁点点头,说:“那按照你的计算方式,你仔细算算,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楼衍:“……什么?” “萧玦帮过你一次,你就为他卖命,处处维护。那我救过你的命,给你送过药,除了揭穿你的身世之外,再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楼衍,你算算这笔帐,你要怎么还我?” 楼衍不说话了。 秦蓁嗤笑一声,不再看他,抬脚就往前走。 楼衍站在原地片刻,抬脚跟了上去,沉声说:“你不该害人。” 秦蓁充耳不闻,继续走。 “我开蒙之时,先生就曾教过,读书识字是为了明理,为了强大,为了将来能匡扶正义报效祖国实现心中抱负。我们的聪明才智,我们的权势地位,我们拥有的力量……这些都不应该用来害人。” 楼衍看着秦蓁的背影,说:“只要你不害人,我愿意报答你,你要我的命我也还给你。” 秦蓁猛然间停下脚步,楼衍猝不及防,一下子撞了上去。 秦蓁踉跄一下,又被楼衍伸手捞回来,连忙问:“你没事……” “楼衍!” 秦蓁一把揪起了楼衍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你真的是……好天真啊!” 楼衍皱了眉头。 秦蓁是真没想到,楼衍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上一世的时候,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跟在萧玦身后的时候,就像是一头猛兽,对着敌人虎视眈眈。 她以为的这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可没曾想,这人内心居然是个单蠢的小白兔? “你总是让我不要害人,那你怎么不去想,我为什么不害别人,偏要害他?” 秦蓁死死的盯着楼衍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你知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他……” 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 我也曾经善良,我也曾经天真,我也曾经真的对他深情不悔。 可最后呢,萧玦做了什么? 秦蓁眼里的世界,突然就变红了。 她好像再次看见了秦府内的尸山血海,仿佛又看见了父兄被悬在廊下的尸体…… 秦蓁揪着楼衍的手突然间就松了,她所有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连身体的里空气也被抽走。 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秦蓁,秦蓁你怎么了?” 楼衍眼睁睁的看着秦蓁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然后双眼快速充血,最后长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整个人因为无法呼吸而颤抖着。 就像初到京城那一日,秦蓁看见护龙府的大门时,也曾这样过一次。 楼衍顾不得许多,一把将秦蓁打横抱起。 “秦蓁,秦蓁你醒醒?” 楼衍一边抱着秦蓁狂奔,一边一遍又一遍的喊秦蓁的名字,试图将她从那种糟糕的状态里唤醒。 —— 秦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恍惚,一时不知这是何时何地。 直到身边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郡主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告诉三殿下。” 说罢,不等秦蓁回话,就已经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秦蓁:“……” 她坐起身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没过一会儿,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 秦蓁一抬头,就和楼衍的视线撞上了。 楼衍快步走到床边,直勾勾的盯着秦蓁看,也不说话。 秦蓁无奈,只得主动开口,说:“没死,别看了。” 楼衍沉着一张脸,冷不丁的喝问:“你这到底什么毛病?大夫根本查不出病因来!” 秦蓁沉默片刻,随后说:“上辈子就有的,娘胎里带出来的,这病啊,谁也治不了。” 除非,萧玦死。 她抬头看着楼衍,说:“多谢三殿下没把我扔在路上。” 楼衍嘴角抽了抽,冷声说:“我做不出害人的事。” 秦蓁:“……” 算了算了,跟他计较什么? 若非他本性纯良,上一世的时候也不会违背萧玦的意愿三番五次的在朝堂上为秦家说话,更不会在所有人都背弃她的时候,只身一人闯入皇宫,只为带她回秦家,见父兄最后一面。 “是是是,你善良,你做不出害人的事。” 秦蓁懒洋洋的说:“我总是害人,我是坏女人。满意了吗?” 楼衍:“……” 楼衍不满意,甚至非常生气。 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秦蓁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的让他情绪失控。 秦蓁掀开被子起身,试图往外走:“这是你的三皇子府吗?怎么把我带这里来了……” 楼衍:“你那护龙府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睛,我敢送你回去吗?” 秦蓁笑了一声,说:“也是,被皇帝发现你抱着我回去,你这脑袋就危险了。" 正文 第46章 你是猫吗? 秦蓁缓过了那口气,起身就要往外走。 楼衍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秦蓁走了几步,无奈的回头看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楼衍:“这是我家,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跟着你了?” 秦蓁:“……” 这个人的嘴,真的很硬。 秦蓁懒得跟他掰扯,直接往外走,任由他在后头跟着。 奈何,这三皇子府她第一次来,路不熟,绕了几圈之后都没找着大门。 而楼衍这个主人,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她绕圈子,就是不出声提醒。 秦蓁情绪大起大落,耗光了力气。此时转了几圈已经有些脱力了,脑门上也出了汗。 她回过头看向楼衍,叹了口气,说:“三殿下,你不想我累死在你的三皇子府,就带我出去吧,我没力气了,走不动了。” 楼衍眸光闪了一下:“谁让你走了?” 秦蓁:“……什么?” 楼衍别过头去,好一会儿之后才说:“我让厨房煮了粥,你吃过再走。” 秦蓁瞪大眼睛看着楼衍。 楼衍被她一看,立刻恶声恶气的说:“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你饿死在我这里。” 秦蓁不说话。 楼衍难堪的转身就走。 可走了几步却不见秦蓁跟上来,回头一看,就见那人还站在原地。 楼衍突然想起,秦蓁刚刚说她没力气了。 楼衍抿了抿唇,又大步走回去,弯腰将秦蓁打横抱起,转身往外走。 秦蓁被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的搂住了楼衍的脖子。 “不是,我……” “闭嘴!” 楼衍打断秦蓁的话,语气非常的不好,凶神恶煞的。 秦蓁闭嘴了。 她其实是想说,自己只是有点累,并不是真的到了没有力气走路的那种地步。 但是看楼衍这副别别扭扭的样子,秦蓁突然又不想说了。 看这个大冰山冷着一张脸满眼别扭红着耳朵抱自己,挺有意思的。 楼衍又将人带回了之前的房间。 那个秦蓁刚醒看到的丫头正端着粥等在门口,见自家主子抱着人回来,立刻震惊的瞪大了眼。 只不过她飞快的低下了头,往后退了一步。 秦蓁扫她一眼,暗想:楼衍把下人教导的不错。 楼衍进屋将人放下,这才朝外面喊了一声:“进来。” 那丫头进了门,低着头将粥放下,随后又低着头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带上了房门。 楼衍将粥摆在秦蓁面前,吐出一个字:“吃。” 秦蓁也是真饿了,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 只是,她胃口不佳,一碗粥没吃完就放下了。 楼衍蹙眉,不满:“你是猫吗?” 秦蓁:“……吃不下了。” “浪费!” 楼衍将粥碗往前推了推,有些强硬的说:“吃掉。” 秦蓁盯着碗,还是说:“吃不下了。” 楼衍有些恼火:“我让你吃掉,你……” “我不舒服。” 秦蓁打断楼衍的话,轻声说了一句:“我不太舒服。” 楼衍:“……” 秦蓁说完那话,伸手端起碗,打算强迫自己吃掉。 在别人家吃别人的饭,这样剩饭确实不太礼貌。 谁知,刚端起碗,楼衍就伸手将碗抢走了。 楼衍沉着脸,一副谁欠了他钱的冷脸:“别吃了。” 秦蓁:“……哦。” 秦蓁觉得,楼衍这个人真的太别扭了。 难伺候。 楼衍留人的理由是让她吃完粥再回去,如今粥也吃了,他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秦蓁了。 他起身,主动说:“我送你回去。” 秦蓁乖乖的站起来,跟着楼衍往外走。 这次有楼衍带路,没再绕圈圈,很快便到了门口。 大门外有一辆马车停着,马夫已经在等着了。 楼衍将人送上马车,又细细的嘱咐了马夫一番,这才往后退了几步。 临走之前,秦蓁突然掀开马车窗户,探出头来喊了一声:“楼衍。” 是楼衍,不是三殿下。 楼衍立刻抬头去看秦蓁。 秦蓁笑了下,说:“我会向你证明,萧玦不值得。作为主上,他不值得你为他尽忠卖命。作为兄弟,他不值得你为他付出感情。” 说完这话,秦蓁就退回了马车,敲了敲车门,提醒马夫起程。 马夫应了,马车启动,缓缓的消失在街角。 楼衍站在大门口,一直看着那辆马车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他低垂着头,突然笑了一声,轻声说:“他不值得,你又值得吗……” 低低的话语散在风里,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听见。 秦蓁这次是真的伤了元气,回了护龙府就病了,一连吃了好几日的药才逐渐好转。 等她放下药碗彻底好起来的那一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陛下赐婚,挑了御史大夫的女儿云如英为太子妃,择日成婚。 太子萧玦,嫡长子,一出生就被封了太子。 成年多年,东宫干干净净,除了几个从小就伺候他的侍妾,在没有其他妃嫔。 如今太子妃人选已经定下,乃是御史大夫的千金云如英。 众人心中一下子活泛起来,想着陛下还是疼太子的。 这御史大夫在往上,可就是宰相了。皇帝将御史大夫的千金给他做太子妃,那是在给他铺路啊。 这太子之位,稳了。 就在事情传的正热闹的时候,秦蓁拿着腰牌低调的入了宫。 她病了多日,萧承晔也许久不曾见她了。 见她来,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轻声说:“病了一场,瘦了许多。” 随后又皱着眉头,带着几分教训的意味:“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秦蓁叹了口气,说:“不怪他们,是我不好。颜语走了,我不习惯别人近身,就自己瞎折腾了。” 皇帝一愣,问:“颜语不是你从龙虎山带来的丫头吗?去哪儿了?” “去太子殿下那边了,”秦蓁漫不经心的说:“在龙虎山的时候,颜语伺候过太子一段时间。许是伺候的好,太子殿下很是喜欢,便将她讨了过去。” 萧承晔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秦蓁立刻说:“父皇你别怪他,他身边的人肯定是伺候的不好,才特意向我讨人呢。难得他不嫌弃我们山上的人粗笨,让颜语去伺候他是颜语的福气。” 正文 第47章 你帮我劝劝他! 秦蓁将颜语的事情在皇帝这里过了明路。 她不知道萧承晔到底会怎么想,但是总归是不会往好的方面想。 萧承晔的脸色,明显的比之前难看了。 秦蓁像是没见着,一脸无辜的说起了别的事。 “父皇,那个云如英姑娘,她到底什么样啊?”秦蓁嘀咕着:“能做太子妃,她肯定很厉害。不像我,什么也不懂。” 萧承晔闻言,冷笑一声,说:“在朕看来,她比不上你。” 秦蓁顿时笑了:“那是父皇疼我,偏心我。” 萧承晔摸了下她的头,说:“你知道就好。” “她肯定很厉害,”秦蓁歪着头,轻声说:“我听说,因为有了她,太子殿下的位置已经稳了呢。” 萧承晔的眼睛眯了起来:“这话,你从哪里听说的?” 秦蓁说:“外面的人都这么说啊。” 萧承晔:“外面的人还说什么了?” 秦蓁想了想,说:“他们还说父皇疼太子殿下,器重太子殿下,为他赐下这门婚事,是开始在给他铺路了。还说父皇……” 秦蓁突然闭了嘴,不说了。 萧承晔却逼问:“还说朕什么了?” 秦蓁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他们都是乱说的。” 萧承晔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有些阴森森的:“没事儿,你说说,让朕听听都说了些什么?” 秦蓁抿了抿唇,随后才有些愤愤不平的说:“他们说父皇老了,太子殿下正值壮年……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对,父皇明明一点都不老。” 萧承晔突然就被气笑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他就如此等不及了吗?” 秦蓁看着萧承晔的脸色,像是终于意识到萧承晔生气了一般,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萧承晔从惊怒中回过神来,忙对秦蓁笑了笑,说:“你没说错话,朕喜欢听你说话。以后你要把外面那些人的声音都说给朕听,好不好?” 秦蓁不解:“有那么多人伺候父皇,他们都不告诉你吗?” 萧承晔嗤笑一声,说:“他们只会告诉朕他们想让朕知道的。” 至于那些他们不想让他知道的,他就不知道。 秦蓁啧了一声,说:“那他们太坏了,父皇你别让他们当官了,把他们都赶走。” 萧承晔顿时笑了起来,说:“事情有你说的那样简单就好了。” 秦蓁疑惑:“你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我爹说,天下所有人都要听你的,怎么他们不肯听吗?” 萧承晔:“若是这天下人都有你父亲这样的自觉,那就好了。” 萧承晔忍不住想,果然,将龙虎山握在自己手里是对的。 还有秦蓁,土匪窝里长大,没读过什么书,没那么多心眼。 比起其他人,他更喜欢和秦蓁说话。 萧承晔聊到高兴之处,又赏了许多金银财宝给秦蓁,又特许了她在皇宫行走之权。 这意味着,秦蓁以后不但能随意出入皇宫,还能在皇宫里随意行走,任何地方都去得。 秦蓁当天就使用了这特权,一头扎进了后宫,摸到了淑妃的所在的常宁宫。 她许久不见楼淑兰,心里还是很想的。 楼淑兰见着她,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你怎么来了?” 秦蓁笑着说:“陛下赐了我在宫里随意行走之权,所以就想来看看您。” 楼淑兰沉默片刻,才说:“陛下真的很疼你。” 秦蓁不以为意,只快步走到楼淑兰身边,有些局促的问:“你、你还好吗?在这里还习惯吗?陛下他……对你好不好啊?”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呢?” “一个一个回答。” “我很好,在这里也习惯,陛下他对我也很好。” 楼淑兰一个一个的回答完了,才笑了一声,说:“满意了吗?” 秦蓁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若是楼淑兰在这里过的不好,那她心里会内疚一辈子的。 楼淑兰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说了一句:“上次见面我已经说过了,过去的事情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秦蓁应了一声,不再纠缠起那些过去的事情。 楼淑兰与她说了会儿话,突然问:“这些时日,你可曾见过阿衍?” 秦蓁一愣,反问:“您多久没见过他了?” 楼淑兰沉默片刻,说:“赏花会之后。” 秦蓁惊讶的看着楼淑兰:“怎么会?” 楼淑兰笑了一下,说:“我如今身在后宫,他是已经成了年的皇子,没有传召是不能来后宫的。” “前些时日刚见过,”秦蓁闷闷的回答了一句:“他很好,你不必担心。” 楼淑兰这才道:“那就好。” 她似乎精神有些不好,说了一会儿话就开始犯困。 秦蓁心里怀疑,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就是昨夜睡的晚了些,”楼淑兰道:“我没事,你别紧张。” 秦蓁立刻站起来,拉着楼淑兰进去休息,不敢再打扰。 等楼淑兰躺下了,她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刚走两步,里头的楼淑兰突然喊了一声:“蓁蓁。” 楼淑兰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喊过她了。 秦蓁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楼淑兰,喊了一声:“伯母……” “见到阿衍,帮我转告他,太子萧玦非良主,让他、让他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秦蓁愣住了。 她没想到,楼衍看不清楚的问题,楼淑兰却看清楚了。 也对,她这一生浮沉,大起大落,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太多太多了。她能看出萧玦的本性来,也不意外。 “我劝过他,可他不听。”楼淑兰语气有些疲惫,有些无奈:“可我担心啊,担心萧玦一旦上位,那第一个死的就是他啊……蓁蓁,你去帮我劝劝他,好不好?” 秦蓁抿着唇,最后点了点头,说:“好,我会劝他的。” 楼淑兰这才松了口气,说:“谢谢。” 秦蓁应下,又嘱咐几句,这才转身出了常宁宫。 她心中下了决定,转身准备离开,却一头和别人撞了个满怀。 还不等她站稳,对方一脚就踹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个女子高声怒骂:“瞎了眼的狗奴才,往哪儿撞呢?” 正文 第48章 不好了,打起来了! 秦蓁自从到了京城,还从来没受过委屈。 今天在宫里,她居然被人踹了一脚。 秦蓁揉着自己刺痛的肩膀,抬头看向踹自己的人。 对方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长得很漂亮,就是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上,脸上就写了四个字:飞扬跋扈。 那姑娘身后呼啦啦的跟着一群人,太监宫女的,简直是众星捧月。 皇宫里,这个年龄段的姑娘……那就只有一位了。 皇帝的唯一的女儿,公主萧羽。 秦蓁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这才客客气气的说:“见过公主。” 萧羽挑眉:“看来你也不算太蠢,还认得本公主。” 秦蓁笑了一下。 “就是瞎了眼,在这皇宫里横冲直撞的。” 萧羽不满,打量她一眼,问:“你是常宁宫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秦蓁眯了眯眼:“公主常来常宁宫?” 萧羽冷笑一声,“你在质问我?” 秦蓁不说话了。 萧羽上下打量她的一眼,沉声问:“管你是哪个宫里的,敢冲撞本公主,这事儿就过不去了。来人,带下去,让人好好教教她规矩。” 说罢,再没看秦蓁一眼,转头去了常宁宫。 秦蓁眼看着她一脚踹在常宁宫的大门上,大声喊:“楼淑兰,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藏了。” 秦蓁瞬间瞪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有两个丫头上来要将秦蓁拽走,秦蓁站在原地没动,还在扭头去看萧羽。 萧羽踹门不开,直接吩咐旁边的太监:“将门给我撞开。” 她身后的太监上去就撞门,动作熟练,显然已经做过多次这种事了。 萧羽悠闲的站在一边,提高了声音喊话给里面的楼淑兰听:“你不是会勾引男人吗?藏着做什么?我也想讨父皇欢心,所以才来诚心请教的。” “有什么好法子,别藏着掖着啊!” 萧羽言语中的轻佻和鄙视,让秦蓁听的大为火光。 那门禁不住撞,里头的人也不敢真的太拼命去拦着。 毕竟外头是公主,不敢得罪的太狠了。 很快门被撞开,萧羽带着人呼啦啦的进去了。 秦蓁被两个丫头拖着,见了这状况,当下就觉得不好。 楼淑兰是个万事隐忍的性子,在这后宫之中根基不稳,没个靠山。看萧羽这架势,怕是要被欺负惨了。 她刚才就很不舒服,才刚刚躺下,被萧羽这么一闹,也不知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秦蓁到底是不放心,挣脱了那两个丫鬟,转头冲回了常宁宫。 一进去,就见萧羽蛮横的要往楼淑兰的寝宫闯。 楼淑兰披着一件衣裳,人已经在丫头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 “你又想做什么?”楼淑兰看着萧羽,也有些生气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就欺人太甚了?” 萧羽冷笑一声,说:“你把父皇勾走,害得我母妃每日垂泪,你难道不是欺人太甚?” 楼淑兰沉声道:“陛下想去哪里是陛下的自由,我管不着。” “说的好听,”萧羽沉声:“在你进宫之前,父皇最爱的是我母妃。” 楼淑兰揉了揉眉心,缓缓的道:“你找我也没用,你应该去找你父皇。” “少拿父皇威胁我!” 萧羽上前一步,颇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我不找父皇,我就找你。” 话落,一抬手,吩咐道:“进屋子搜,本公主倒是要看看,这屋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勾引人的东西,才迷了父皇的心智。” 说罢,更是亲自上手,去拉扯楼淑兰,嘴里咄咄逼人的说:“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楼淑兰惊呼一声,伸手要将萧羽推开。可她病中,哪里是壮年的萧羽的对手。 眼见着她被拉的踉跄一步,从外面进门的秦蓁立刻飞窜上来,一把攥住了萧羽的手腕。 “放手!” 秦蓁攥着萧羽的手腕,伸手将她往后一推,直接将萧羽推的往后退了几步。 萧羽抬头见是刚才那个冲撞了自己的人,立刻怒道:“你果真是常宁宫的人!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样的没规没矩。” “你别太过分了!” 秦蓁也有些怒了,沉声说:“她是淑妃,是你长辈。” “笑话!”萧羽道:“她也配做的长辈?” 话落,抬脚又要来拉扯楼淑兰。 秦蓁岂能让她如愿了? 秦蓁也是个混不吝的,管你是不是公主,照揍不误。 两人瞬间掐成一团,你扯我的头发,我抓你的脸,期间伴随着两人的尖叫。 “放肆,你居然敢对本公主动手?” “就对你动手了又怎么了?” “啊啊,我的头发,你这个贱人!” “我去,你敢挖我的脸?” “你放手。” “你先放!” …… 两人抓成一团,旁边的太监宫女围着两人团团转,愣是没敢伸手,生怕误伤了公主。 楼淑兰也急了,站在旁边喊:“快住手,你们快住手!蓁蓁,松手!” 若是往常,秦蓁肯定听楼淑兰的话。但是现在,秦蓁才不可能放手。 这个小公主,刚才在外面踹了她一脚就算了,她居然还敢欺负楼淑兰。 秦蓁不忍她! 这里的事情闹的太大,已经是不能私下解决了。 另一头,萧承晔在勤政殿,正和几个儿子商量事情。 太子萧玦,三皇子萧衍,四皇子萧遥,难得集聚一堂。 事情商量到一半,就见高成慌慌忙忙的冲进来,一脸焦急的喊:“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萧承晔更是瞬间冷了脸:“什么打起来了?” 高成指了指外面,气喘吁吁的说:“常、常宁宫淑妃……” 话还没说完,楼衍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将高成撞的一个趔趄。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转头去看萧承晔。 萧承晔也坐不住,起身往外走,沉声说:“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常宁宫。 楼衍一路狂奔到常宁宫,心中做了无数遍设想,若是母亲出了什么事自己该怎么办? 可等他冲进常宁宫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正文 第49章 你放我就放! 楼衍站在常宁宫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幕。 秦蓁和萧羽在地上滚成一团,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不松手。两人的脸上脖子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抓伤,身上的衣裳更是乱糟糟滚成一团,沾满了灰尘。 一群太监宫女围成一圈,七手八脚的想去拉,却始终不敢伸手。 他的母妃站在圈子外,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嘴里时不时的喊:“蓁蓁你没事吧?哎哟,你们快松手……” 楼衍:“……” 他一路跑来,一颗心都快冲到了嗓子眼。此时却咚的一声落回胸腔,只剩下喘息。 门外响起脚步声,萧承晔沉声问:“老三,怎么站在这里?” 楼衍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侧过身,让开了路。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清楚里头的场景了。 萧玦视线一落在秦蓁的身上,脸色就变了变,他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最后又默默的收了回来,只攥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秦蓁。 而萧遥在看清楚里面的场景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许是怕惹怒了萧承晔,萧遥一边捂着嘴,一边忍得肩膀不停的抖动。 萧承晔呆了一下,随后猛然沉了脸,快走几步进了院子,一声大吼:“做什么?” 萧承晔可不同于楼淑兰,他这一声吼,屋子里的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楼淑兰的视线在楼衍脸上转了一圈,随后缓步走到萧承晔身边,低声喊了句:“陛下。” 萧承晔伸手将楼淑兰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这才重新看向地上还抓着对方头发的两个人,恼火的说:“还不快松手?” 两人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纠缠成一团,此时同时抬头看萧承晔。 萧羽瘪嘴,快哭了:“父皇,你让她先松手!” 秦蓁也盯着萧承晔,红了眼眶:“父皇,她松手我就松手!” 萧羽一惊,立刻回头瞪着秦蓁:“你叫谁父皇?那是我父皇!” 秦蓁不甘示弱:“我怎么就不能叫了?那也是我的父皇。” “啊啊啊,你到底是谁?”萧羽疯了,揪着秦蓁的头发晃她的脑袋:“你打我,还敢抢我的父皇?” 秦蓁也疯了:“啊啊啊,明明是你先动手的!本来就是父皇,我没叫错!” 眼见着两人又打成一团,萧承晔太阳穴狠狠的跳了两下。 “还看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们两个拉开!” 萧承晔扭头就对着自己几个儿子吼。 萧玦立刻快步上前,刚想伸手去拉秦蓁,随后又想起自己要和秦家保持距离不能让父皇猜忌,遂将手一转,改去拉萧羽。 “别闹了!”萧玦皱着眉头,去掰萧羽的手:“快放开!” 楼衍此时也上前,伸手将秦蓁半圈在怀里,手搭在秦蓁的手腕上,低声道:“松手。” 秦蓁咬着牙,恶狠狠的说:“我不松,我要是松了,她会打我!” 楼衍压低声音说:“我保证不让她伤害到你,信我一次?” 秦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率先松开了手。 她一松手,楼衍离开半搂半抱的将秦蓁带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另一边,萧玦刚把萧羽从地上拉起来,萧羽就突然间发了疯,朝着秦蓁冲了过来。 萧羽瞪着秦蓁,恶狠狠的喊:“我挠死你!” 楼衍眼疾手快,将秦蓁往自己的身后一藏,萧羽那一爪子结结实实的挠了楼衍的脖子上,顿时就是几道血印子。 楼淑兰一惊,忍不住往前一步,却被萧承晔攥着手腕不能上前。 秦蓁站在楼衍身后,先是愣了一下,待看清楼衍脖子上那几条血道子之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欺人太甚!” 秦蓁吼了一声,冲上去一把抓住萧羽的头发,抬手就给萧羽脖子上挠了几道血印子。 萧羽被挠的惊叫,旁边看呆了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萧玦和楼衍再次一人一个,抱着人的腰把人拖开。 两人即便被人控制着,也还是冲着对方张牙舞爪,像两条对咬互撕的小疯狗。 萧承压抬手揉了揉眉心,被这一幕弄的脑瓜子疼。 而萧遥扶着门框,脸都要笑裂了。 半个时辰之后,秦蓁和萧羽一左一右,中间隔着一米距离,端端正正的跪在堂下。 堂上坐着皇帝和淑妃,两侧坐着三个皇子。 此时几人一低头,就能看到秦蓁和萧羽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脸上脖子上布满了血道子的狼狈模样。 萧承晔看着这两个人,很是头疼。 半晌,萧承晔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萧羽一听,立刻指着秦蓁一顿输出:“这个没规矩的狗东西,冲撞了我就算了,还打我,我从小到大可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父皇,你看看我的脸,你看看我的脖子,我快要被她给打死了,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秦蓁瞪一眼萧羽,嘴上更是不饶人:“把话说清楚,是你撞我在先,还嚣张跋扈的一脚踹我肩膀上。这也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可你呢,你后面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萧羽眸光闪了一下,有些心虚。 秦蓁冷笑一声,抬头看向萧承晔,朗声说:“父皇,我不知道公主和淑妃娘娘有什么过节,但是公主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居然带着人强行撞开常宁宫的门,还让自己的人搜常宁宫,嘴里不干不净的说淑妃娘娘勾引你,要对淑妃娘娘动手动脚……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才出手的。” 秦蓁的话落下,萧承晔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 一边坐着的楼衍则攥紧了拳头。 萧羽有些慌,想解释:“父皇,我、我不是想要这样的,我只是心疼我的母妃,她整日以泪洗面,她……” “你心疼你的母妃,你就来欺负别人?”秦蓁直接打断了萧羽的辩解,沉声说:“我也心疼我自己,我从小都没母亲,那我一日打你三顿出气好不好?” 萧羽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蓁:“你、你简直强词夺理狗屁不通!” 秦蓁冷笑:“没读过书,不懂大道理。” 萧羽:“你……” “够了!” 萧承晔一掌拍在桌上,看着萧羽,厉声说:“朕真是将你给宠坏了!” 正文 第50章 谈钱伤感情! 今日萧羽为了自己的母妃欺负到淑妃的头上来,殊不知哪日淑妃的儿子就要欺负回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淑妃不是什么孤女,她还有个儿子。 此刻,她的儿子就坐在这大殿之上。 今日萧承晔若是将这件事放任了,那他别说无法面对楼淑兰,他更没办法面对自己的儿子。 对楼衍这个儿子,他是亏欠的。 更何况,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母亲被人欺负。 萧承晔盯着萧羽,冷声说:“既然你母妃教不好你,那以后就不必她来教。你搬去皇后宫里,从今以后由皇后亲自教导。回去之后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出门半步。” 萧羽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一闹居然把事情闹成这样。 母妃就她一个孩子,没了她,她的母妃日子该有多难过? 萧羽一下子红了眼睛,哀求到:“父皇,不行,我母妃……” “还有,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任由你继续这样了。”萧承晔直接打断萧羽的话,淡淡的道:“朕会吩咐皇后,让她给你留意着,是该给你招驸马了。” 萧羽懵了。 她父皇居然要把她嫁出去? 萧羽的脸色霎时间惨白如纸。 她才不要嫁人,不要嫁给那些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不要嫁给那些整日只知阿谀奉承的虚伪的臭男人。 她不要嫁人。 “父皇,父皇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萧羽膝行上前,抓着萧承晔的衣摆,哭着道:“我保证,我再也不找淑妃娘娘的麻烦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给我招驸马!” 萧承晔皱了皱眉,拽了一把裙摆,沉声说:“别胡闹!” 在这个年代,女子到了适婚年龄就要嫁人的,公主也不例外。 萧羽却不愿意嫁人,她见求皇帝不成,转而去抓住楼淑兰的裙摆,哭着说:“淑妃娘娘,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任性妄为,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帮我给父皇说说,让他不要给我招驸马,求求你了!” 秦蓁还跪在地上,见此冷笑一声,说:“欺负人的时候恨不得将人往死里欺负,这会儿到了求人的时候,就连脸皮也不要了。” 萧羽猛地回头,恶狠狠的瞪着秦蓁。 事情闹到今日这个地步,都怪这个女人! 而楼淑兰本是心软想开口求情的,此时听了秦蓁的话,求情的话到了嘴边转了一圈,换了个说法:“你父皇疼你,肯定会为你寻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 萧羽身子晃了晃,知道在求人也是没用的了。 她双眼赤红,死死的盯着秦蓁。 都是她害的! 秦蓁任由她看,大有一副:不服气,过来再打一架? 眼见着两人剑拔弩张,萧承晔连忙让人将萧羽给带下去了。 萧羽一走,秦蓁立刻收敛了,乖乖的跪在地上。 萧承晔盯着秦蓁看了几眼,刚说了一句:“你啊……” “陛下!”楼淑兰直接打断了萧承晔的话,起身跪在秦蓁旁边:“她今日也是为了我才会与公主起了冲突,陛下要罚,就罚我吧。” “你这是做什么?” 萧承晔皱着眉,起身将楼淑兰拉起来。 “朕又没说要罚她!” 楼淑兰抿了抿唇,看一眼秦蓁,低声说:“那陛下打算如何?” 萧承晔看看楼淑兰,又看看秦蓁,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对秦蓁说:“淑妃娘娘为你求情,今日朕就不罚你了。但是你今日之事实在是出格,朕也不能就如此放任。” 秦蓁仰头看着萧承晔,乖乖等罚。 萧承晔:“……就罚你……半个月不准进宫。”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顿时都愣了一下。 这算是什么惩罚? 这就算了? 他们以为好歹能有个闭门思过呢,结果就这? 秦蓁却已经高高兴兴的磕头谢恩了。 萧承晔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说:“朕是真拿你没办法。” 秦蓁又是那句:“那是父皇疼我。” 萧承晔看她那鬼样子就烦,摆摆手让她赶紧出宫,别在这里碍他的眼。 秦蓁表示立刻滚,站起来就往宫外走。 只是,等她到了宫外的时候,却见门口站着三个人。 一见着她,同时迎了上来。 萧玦皱着眉,似乎想伸手碰一碰秦蓁的伤,结果却还是保持了克制,只低声问:“没事吧?” 秦蓁摇摇头,说:“没事。” 萧玦沉声:“跟我走。” 秦蓁还没开口,一直沉默的楼衍突然插了一句:“她跟我走。” 这话一出,萧玦和秦蓁都惊呆了。 萧玦冷冷的看着楼衍,眯着眼睛问:“你刚才说什么?” 楼衍没看萧玦,只说:“我与她有事要谈。” 萧玦一下子怒了:“楼衍!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没忘!” 楼衍一边回话,一边上前站到了秦蓁的另一边,低头看着她,说:“跟我走。” 秦蓁:“……” 眼见着此地剑拔弩张快要打起来了,一边看够了戏的四皇子萧遥缓缓的举了手,似笑非笑的说:“两位哥哥,你们看得见我吗?” 萧玦和楼衍同时转身,盯着萧遥。 萧遥晃了晃手,说:“可是,我也想让秦蓁跟我走哎。” 这话一出,萧玦和楼衍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 萧遥才不怕,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说:“不如,让秦蓁自己决定可好?” 说罢,看向秦蓁,一副等着秦蓁决定的样子。 秦蓁看了看萧玦,又看了看楼衍,最后果断快步走向萧遥,一把攥住萧遥的手腕拖着人就走:“快快快,快走。” 萧遥忍不住哈哈大笑,还不忘回头对两个哥哥摆手再见,嚣张的喊:“人我就带走了,承让承让。” 秦蓁一巴掌抽在萧遥的胳膊上,压低声音怒道:“你想死?惹他们做什么。” 那两个,没一个好惹的。 萧遥揉搓着自己的胳膊,低声笑道:“我为了你一下子将两个哥哥都得罪了,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秦蓁冷笑一声,吐出两个字:“还钱。” 萧遥笑意僵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说:“谈钱伤感情啊!咱们以后还是不要谈钱了。” 正文 第51章 堵人 万艳楼。 红雪手里拿着药,正小心翼翼的给秦蓁上药。 “谁啊,她难道不知道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脸了吗?”红雪一边给秦蓁擦药,一边止不住的心疼:“幸好这些伤都不深,若是再深一点就要留疤了。” 秦蓁看她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连忙安慰:“没事儿没事儿,擦过药就好了。” 红雪仍旧心中不解气,说:“那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边儿看热闹的萧遥嗤嗤的笑了几声,对红雪说:“别为她抱不平了,她可不会让自己吃亏,那个打她的人,比她还要惨呢。” 秦蓁恶狠狠的瞪了萧遥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红雪也颇为不赞同的看了萧遥一眼,说:“她把咱们蓁蓁伤成这样,难道咱们打回去不是应该的吗?她惨,那是她活该!” 萧遥:“……小红雪,你这心眼儿也太偏了吧。” 红雪哼了一声,说:“我不偏心自己人,难道偏心一个外人?” 萧遥认输,说:“你是对的!” 可实际上,另一个受伤的才是萧遥的自己人。 萧羽好歹是他血亲的妹妹。 秦蓁等红雪上好了药,起身就要去跟萧遥喝酒。 红雪一把将她手中的酒坛子夺走,严肃的说:“你受伤了,不能喝酒。” 秦蓁呆愣:“只是一点皮外伤。” “那也不行!”红雪沉声说:“你是女孩子,脸有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吗?” 秦蓁:“……其实没事的。” 她这辈子也没打算嫁人,脸变成什么样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是红雪却不那么认为。 她这辈子入了万艳楼,已经洗不干净了。幸好自己上辈子积德,让她遇见了萧遥和秦蓁,这才保留了清白之声。 她这辈子是不指望嫁人了,但是她希望秦蓁能嫁个好人家。 “反正不行,”红雪将那坛酒收走,说:“酒我先帮你存着,等你伤好了再给你喝。” 秦蓁无奈,嘀咕一句:“红雪是越老越凶了。” 红雪斜睨她一眼,拎着酒坛子走了。 萧遥盯着红雪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后笑了一声,闲闲的说:“她如今胆子变得这么大,还不是被你惯的。” 秦蓁看他:“不是被你惯的吗?” 萧遥喝酒的动作一顿,随后笑眯眯的道:“本公子怜香惜玉。” 秦蓁摇摇头,没说什么。 萧遥将手里的酒坛子放在一边,抬头看向秦蓁,说:“你与淑妃是旧识?” 秦蓁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你可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萧遥看着秦蓁,似笑非笑的说:“咱们的安顺郡主,可不是谁都能看得上眼的。” 他如今能和秦蓁混的这么熟,那些好酒的功劳很大。再加上红雪夹在中间,秦蓁对他才另眼相看几分。 别人看不出来,可萧遥知道,秦蓁的心比谁都冷漠。 毕竟,当日在大街之上,她连红雪都没有出手相助。 萧遥不信秦蓁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淑妃出头。 “谁告诉你我是多管闲事了?”秦蓁嗤笑一声,道:“我和萧羽打起来,可不是因为淑妃,那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萧遥一愣:“为什么?” “她踹了我一脚,”秦蓁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悠悠的道:“青紫了一大片,怕是一个星期都好不了。” “我虽是在土匪窝里长大,但是我爹从小到大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 秦蓁笑了一声,说:“我爹都没打过我,我能让她白白欺负了?” 萧遥不可置信:“就因为这个?” 秦蓁:“就因为这个。” 萧遥一言难尽的看了秦蓁一会儿,最后说了一句:“你的心眼,怕是比针眼还小吧?” 秦蓁也不否认,只说:“所以说,以后千万别得罪我。” 萧遥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两人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经到了天黑。 两人一头扎进万艳楼,厮混了一下午。 秦蓁起身,嘀咕道:“我要回去了。” 再晚一点,若是被大哥抓包,她又要被大哥唠叨了。 萧遥在外面风流惯了,今夜就打算住在这里了。 他靠在窗边喝酒,一低头就能看见万艳楼的大门。 然后他看见秦蓁出了大门,刚走出几步,就被隐在暗处的人上前一把拽住了手腕。 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最后秦蓁还是没拗过对方,被对方拽走了。 那人微微一侧头的时候,萧遥看见了那人的正脸。 “噗!”萧遥一口酒喷出来,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怎么是他?” 他震惊过后,便皱了起眉头。 萧衍居然追人追到了万艳楼。 他这个半路跑出来的三哥,不声不响的,却不可小觑。 萧遥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片刻,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另一边,秦蓁被楼衍拽着往前走,脸上还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她刚一出万艳楼的大门就被楼衍堵住了,对方二话不说就要拽她走。 秦蓁哪里肯,当下就要挣扎。可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完全不是楼衍的对手。 楼衍走在前头,一张脸阴沉的能滴水了,非常的难看。 “喂,你到底想做什么?”秦蓁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没好气的道:“放手,你弄疼我了!” 楼衍拽着人走到旁边空地,那里早就停着一辆马车,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也不吭声,只沉默的将秦蓁往马车上拉。 秦蓁有些懵了,楼衍这是打算把自己卖了吗? 见她还要挣扎,楼衍黑着脸直接将人一把抱起来塞进了车里,随后自己也坐上去将秦蓁按住,沉声吩咐马夫:“走。” 马车跑起来,让秦蓁晃了一下,一头栽进楼衍的怀里。 楼衍身体一僵,随后握着她的肩膀将人扶正了,沉声教训:“坐好。” 秦蓁:“……” 她今日没喝酒,那醉的肯定不是自己。 难不成,楼衍喝醉了? 她不由得往前凑了凑,想闻闻楼衍身上有没有酒味儿。 楼衍被她狗一样的闻了几下,脸上的神色扭曲了几分:“你在干什么?” 秦蓁一本正经:“闻闻你有没有喝酒。” 正文 第52章 我说不准就不准! 楼衍没喝酒,楼衍清醒的很。 他一把将秦蓁推过去,再次沉声说:“坐好。” 秦蓁撇撇嘴,靠在马车上,斜着眼睛看楼衍。 沉默片刻后,秦蓁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见楼衍沉默,秦蓁继续问:“你一直跟在我后面?” 不然,不能解释楼衍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楼衍深吸一口气,狠狠的盯着秦蓁,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说:“若不是跟着你,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来了这种地方!” 秦蓁嘴角抽了抽,总觉得这话听着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楼衍沉声说:“你身为女子,怎可踏足青楼这种烟花之地?” 秦蓁抬手揉了揉眉心,想着楼衍和他大哥一样,都是读书读傻了。 “我一个女子,就算是进了青楼又能出什么事?”秦蓁有些无奈的说:“那么紧张做什么?” “这是出不出事的问题吗?”楼衍厉声说:“你也知道自己是女子,若是被人发现你出入那种地方,你的名声就毁了。还有,等真的出事了,就晚了。” “出入青楼的男人,鱼龙混杂,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楼衍越说越气,瞪着秦蓁说:“你若是哪一日女儿身暴露,在那种地方能讨得着什么好去?” 秦蓁:“……” 楼衍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无法反驳。 但是…… 秦蓁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楼衍,悠悠的说:“这些,管你什么事?” 楼衍:“……” 他刚刚像个生气的河豚,此时被秦蓁一针戳爆了肚皮,气都漏完了。 是,他凭什么管? 秦蓁的事情,自有她的父亲去操心。他楼衍算什么,轮得着他去管吗? 可是,楼衍就是压不住心中那股子邪火。 他在宫门口摆脱了太子,跟在秦蓁身后,亲眼看见她进了万艳楼。那一刻,楼衍真是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人拖出来。 然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个傻子一样守在万艳楼的门口,一步也没离开。 这一守,就足足守了一整个下午。 楼衍觉得自己疯了。 但是秦蓁却仍旧不放过他。 秦蓁看着楼衍的神色,继续步步紧逼:“我名声尽毁,你管得着吗?我就算真的出了事,那也和你没有半分钱的关系。我是你的什么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一连好几个问题,让楼衍终于忍无可忍。 楼衍伸手,一把掐住了秦蓁的下颌。 他缓缓靠近,几乎和秦蓁脸贴着脸。 然后,楼衍听见自己压抑到沙哑的声音:“我偏要管……我说不准,就不准。” 秦蓁:“……” 有那么一瞬间,秦蓁觉得自己的空气都被夺走了,让她感觉到窒息。 在这一片窒息中,她听见了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捏着她的下颌,恶狠狠的说着狠话的楼衍,是她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阴沉,狠辣,掌控欲爆棚,侵略性十足。 这是一个让人看了腿软的楼衍。 两人就这样脸贴脸的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楼衍看见秦蓁的下颌被自己的手指捏出了红痕,他的眸光一闪,率先松开了手。 “从今以后,不准再去那种地方!” 楼衍低垂着眸子,没去看秦蓁,只冷冷的下命令。 秦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抬头去看楼衍:“我若是要去呢?” “那你就试试,”楼衍扭过头,双眼盯住秦蓁,一字一句的说:“看我是打断你的腿,还是将带你去万艳楼的人打断腿,亦或是将你在万艳楼见过的人打断腿。” 秦蓁:“……” 这还是那个满嘴仁义道德,不允许她有害人之心的楼衍吗? 就这份狠辣,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她是真没想到,楼衍居然还能有两副面孔。 许是感觉到秦蓁的目光,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楼衍别过头去,脸色很是不好看。 不怪秦蓁惊讶,他自己都很惊讶。 他惊讶于自己居然能说出这种狠话来,更惊讶于,他知道自己其实并非只是说狠话那么简单,他是真的会去那么做。 这些念头,在看见秦蓁走进万艳楼的时候就有了,然后在他的脑海里转了一整个下午。 楼衍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曾经读过的书受到过的教育,在面对秦蓁的时候就总是不管用了。 两人沉默着,一路都没人说话。 直到马车渐渐的停了下来,秦蓁才开口打破了平静,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楼衍看她一眼,说:“现在才知道问?” 秦蓁气的翻白眼:“我倒是想问,你给我机会了吗?冷着一张脸跟谁欠你似的,不管不顾的把我弄上马车,做这些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楼衍:“……” 楼衍跳出马车,朝里面伸出一只手:“下来。” 秦蓁叹了口气,就着这只手钻出马车,抬头一看,居然是楼衍的三皇子府。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秦蓁蹲在车辕上不下车:“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家。” 楼衍:“我想跟你谈谈,你的护龙府不方便,我这里好。” 秦蓁:“我不跟你谈,我要回家。” 楼衍皱眉:“别闹,下来。” 秦蓁:“我不!” 楼衍额角的青筋都蹦起来了,最后沉默着上前,一把将秦蓁抱了起来,转身就往里面走。 秦蓁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就开始挣扎:“你做什么?放手!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这句话好像是取悦了楼衍,让楼衍的嘴角往上勾了勾,竟是难得的露出了两分笑意。 “我知道你敢,”楼衍轻声说:“你连萧羽都能打成那样,打我自然不会手软。” 秦蓁:“……” 不知怎么的,秦蓁居然有点难为情了。 毕竟跟人打架斗殴抓脸扯头发什么的,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楼衍把人抱着,一路穿过前院,将人带到了上次呆过的屋子里。 一进门,就吩咐外面的人:“去弄点吃的,要药膳,利于伤口恢复的。” 说完,这才看向秦蓁,说:“我们聊聊。” 秦蓁:“……聊什么?” 正文 第53章 我明天一早来接你! 楼衍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秦蓁。 脸上和脖子上还挂着道道红痕,比起上午刚伤的时候,这会儿消了肿,看着好了一点。 沉默片刻,楼衍才问:“为什么……帮我母亲?” 秦蓁眯了眯眼,看傻子一样看着楼衍,有些不耐烦:“总不能是为了你!” 她帮楼淑兰,那自然是因为真心喜欢楼淑兰。当初在那个农家小院儿里,楼淑兰也是真心对她好。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楼衍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秦蓁这话简直精准的戳在了他的心上,很不幸的,他还真的就认为秦蓁多多少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会和公主打成那样。 可秦蓁,这女人这张嘴就不会说人话。 楼衍抬手捏了捏眉心,突然间就没了谈话的兴致。 秦蓁奇怪的看他一眼:“聊完了?” 楼衍气呼呼的道:“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秦蓁:“???” 不是你非拉着别人死乞白赖的要聊聊的时候了? 她斜睨着楼衍,总觉得这人有些反常。 不过很快饭菜上了桌,秦蓁就没心思去管楼衍的反常了。 她盯着满桌子的饭菜,鼻尖闻着那股浓浓的中药味儿,一脸麻木的问:“这是什么?” 楼衍面无表情:“药膳。” 秦蓁:“……我真的伤的不重,这些药膳,真的大可不必。” 楼衍冷着脸给她盛了一碗汤,咚的一声放在她的面前:“喝。” 秦蓁:“……我不想喝。” 楼衍:“喝。” “我真的不想喝。” 秦蓁看向楼衍,紧皱着眉头,说:“我闻着味儿就想吐。” 楼衍:“不想喝也要喝!” “你到底什么毛病?”秦蓁也有些火了:“我的伤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都说了不用喝这些了,你非逼着我喝。” 楼衍:“你的伤是因为帮我母妃,我有责任。” 秦蓁:“不用你负责。” 楼衍沉声:“不行!” 秦蓁:“……” 楼衍将汤往她面前推了一点,冷声说:“喝掉,不然腿打断。” 秦蓁冷笑:“你试试?” 她才不相信楼衍会对自己动手。 楼衍定定的看着秦蓁看了片刻,突然扭头冲外面喊:“来人。” 秦蓁之前见过的那丫头从外面探进一个脑袋:“殿下?” 楼衍:“今日这些药膳是谁做的?拖出去,打断腿!” 他是不会对秦蓁动手,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对别人动手。 那丫头懵了,但是看着楼衍冷冰冰的神色,不敢有任何反驳,低声应是。 秦蓁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盯着楼衍:“你做什么?” 楼衍淡淡的道:“他饭做的不好,你不爱吃。” 秦蓁:“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打断他的腿?” 楼衍:“就因为这个。” 秦蓁:“……” 她皱着眉头看着楼衍,突然就觉得不认识这个人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善良端方正直的楼衍吗? 究竟是谁带坏了他? 一定是萧玦那个畜生! 秦蓁盯着面前的汤,心中止不住的想:人家就因为一顿饭就被打断腿,是否太冤枉? 瞪着那碗汤好一会儿,秦蓁抬手端起来,闭着眼睛咕嘟咕嘟的几口灌了下去。 完了将空着的碗往桌上一放,瞪着楼衍:“现在可以了吧?放人。” 楼衍眼里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很快消失。 他又拿着碗,夹了一些菜,连带着饭一起放到秦蓁面前:“吃了。” 上次他就发现了,这人吃饭跟猫一样,难怪那么瘦。自己每次抱她的时候,都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秦蓁瞪着面前的饭菜,像是在瞪着仇人。 好一会儿之后,秦蓁才拿起筷子开始吃,咀嚼的每一口都像是在吃楼衍的肉一般,恶狠狠的。 楼衍盯着她将饭菜吃饭,这才收回了视线。 秦蓁放下筷子,然后当着楼衍的面打了个饱嗝。 秦蓁:“……” 楼衍眼里的笑意压不住,跑了一点出来,被秦蓁逮个正着。 “笑什么?”秦蓁没好气的问。 “没什么,”顿了顿,楼衍又接了一句:“很好。” 这样好好吃饭,很好。 秦蓁皱眉看楼衍,觉得这人有点毛病。 楼衍看她吃完,起身,说:“我送你回去。” 秦蓁:“……” 在万艳楼守了她一下午,大费周章的将她弄来,结果就为了盯着她吃一顿药膳? 这个疑问,在上了马车之后,就转变为:他让车夫送我就好了他自己为什么也要钻进马车里,还坐在我对面? 楼衍微微闭着眼睛,淡淡的道:“盯了我一路了,想问什么?” 秦蓁沉默了一会儿,问:“萧玦是不是最近经常折磨你?” 所以把你折磨的精神有点失常了。 楼衍睁开眼,一言难尽的看了秦蓁一眼。 秦蓁轻咳一声,老老实实的说:“你让车夫送我就好了,你跟着来我做什么?” 楼衍:“我接你来的,送你回去,很合理。” 秦蓁:“可你上一次也没送我回去。” 楼衍:“……从这次开始。” 秦蓁:“……” 果然,楼衍还是有点不正常的。 马车朝着护龙府的方向驶去,眼见着要到了,秦蓁突然敲了敲车门,轻声说:“麻烦去旁边的那条巷子,我从角门进去。” 楼衍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有些探究的看着秦蓁。 回自己家却不走正门,而是要走角门……他突然想起,秦蓁第一次走护龙府的正门,是自己抱着进去的。 想到当日秦蓁那反常的模样,楼衍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秦蓁看一眼楼衍:“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 楼衍本想问,可话到了嘴边,最后又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秦蓁便别过头,没吭声了。 她其实知道楼衍想问什么。 自己三番两次的在楼衍面前失态,让楼衍心里生了疑。但是,这事儿,秦蓁根本就无法解释。 毕竟,她要是说自己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了,一定会被人当作是疯子的。 没人会相信。 马车进了巷子,在护龙府的角门停下。 楼衍先跳下车,然后才伸手将秦蓁从马车上扶下来。 秦蓁刚站定,楼衍便说:“回去好好休息,我明日一早来接你。” 秦蓁:“???” 什么? 正文 第54章 谁带坏了他? 秦蓁觉得,不是自己耳朵坏了出现幻听了,就是楼衍的脑壳坏了开始发疯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楼衍:“你……明日一早来接我?” 楼衍惜字如金:“嗯。” 秦蓁震惊:“你来接我做什么?” 楼衍的视线落在秦蓁的脸上,很快收回,淡淡的道:“在你伤好之前,你归我管。接你去我那,吃药膳,上药。” 秦蓁:“???” 她怎么就归楼衍管了? 还有,那药膳是人吃的吗? 秦蓁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楼衍,你别太过分!” 她往后退了一步,说:“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那药膳谁爱吃谁吃去,反正我不吃。” 说罢,转身就要进门。 楼衍站在她身后,突然说了一句:“是我母亲吩咐的。” 秦蓁果然停下了脚步。 楼衍继续:“她心中内疚,牵挂于你,自己又被困后宫,于是便交代了我照顾你。那药膳,也是她亲自吩咐的。” 秦蓁抿了抿唇,回过了头。 楼衍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在秦蓁发现之前就别过了头,继续说:“如若你实在是不喜欢,那我去回了母亲便是。” 说罢,转身就走。 秦蓁几番犹豫,还是咬着牙喊了一声:“那什么,你等等。” 楼衍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秦蓁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问:“你明早,什么时候来接我?” 楼衍唇角微翘,露出一个笑意,说:“等着便是。” 说罢,转身上了马车,瞧那背影,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秦蓁忍不住嘀咕:怕根本不是你母亲的吩咐,分明就是你自己的主意。 她想着,一定是之前把楼衍气的太狠了,对方才会想出让她吃药膳这种恶毒的法子来收拾她。 这一晚,秦蓁晚上做梦没再梦到上一世的事情,反而梦见了一大桌子的药膳,楼衍站在桌边,指着一个比桶还大的碗,冷冰冰的说:“喝完!” 秦蓁直接吓醒了。 一夜没睡好,直接导致她第二日精神不济,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她站在角门处,张嘴打了个哈欠,嘴还没闭上呢,一辆马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认出这是三皇子府的马车,也不挣扎了,直接跳上马车。 帘子一掀,就和楼衍来了个脸对脸。 秦蓁脚下一趔趄,直接就要往马车外摔。 楼衍神色一沉,抬手一把拉住秦蓁的手腕,将人拽进了马车内。 秦蓁猝不及防,一头撞进楼衍的怀里。 楼衍闷哼一声,沉声教育;“冒冒失失,摔下去怎么办?” 秦蓁挣扎着从楼衍的怀里钻出来,没好气的看向楼衍:“要不是你吓我,我会摔?” 楼衍:“……我什么都没做。” 秦蓁没好气的说:“你坐在这里就很吓人。” 楼衍:“你简直不讲道理!” 秦蓁冷声:“就是你吓我。” 楼衍:“……” 楼衍和秦蓁认识这么久,从来没在语言上战胜过对方。 这次也一样,楼衍决定不跟秦蓁计较。 秦蓁自己做好了,这才看向他,问:“你闲得发慌吗?” 楼衍眯了眯眼。 秦蓁继续:“你让下面的人来接我就行了,你还跟着一起来?” 楼衍:“昨夜说过了,以后接送,我都亲自来。” 秦蓁:“……” 她打了个寒战,坐的离楼衍远了一点。 马车到了三皇子府,秦蓁跳下马车,熟门熟路的进了大门。 之前见过几次的小丫头守在门口,一见着秦蓁就低头行礼:“见过郡主。” 秦蓁脚步停下,看着这小丫头,说:“见你好几次了,你叫什么名儿?” 那丫头有些受宠若惊:“奴婢玲珑,参见郡主。” 秦蓁点点头,对这个玲珑很是有好感。 不多话,有眼色,很不错。 她拍拍玲珑的肩膀,笑眯眯的:“不错不错。” 一直跟在后面的楼衍插了一句嘴:“你喜欢她?那便让她来伺候你。” 玲珑欢欢喜喜的说:“奴婢愿意伺候郡主。” 秦蓁:“……” 怎么你们主仆两三言两语的就把我给安排了呢? 一进了屋子,玲珑便将早就准备好的食物都摆上桌,热情的招呼:“郡主,请。” 秦蓁闻着那个中药味儿都想吐了,昨夜的噩梦再次袭来。 秦蓁闭了闭眼,一脸的视死如归。 楼衍站在门口,低声说:“吃完。” 说完,转头便走了。 秦蓁无语:“你去哪儿?” 奈何楼衍走的太快,没回话。 倒是玲珑,低声说:“殿下一大早就准备去接郡主回来,书房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郡主先吃,殿下处理完事情会过来的。” 秦蓁哦了一声,没多想。 喝一口汤,脸都皱成了一团。 玲珑看的好笑,轻声劝:“良药苦口,郡主就先忍耐一下吧。” 顿了顿,又说:“这药膳的方子,都是殿下亲自从太医那里讨来的,一早就吩咐厨房炖上了。郡主太瘦了,身子太差,该补补。” 秦蓁一愣:“这药膳……不是治抓伤的吗?” “抓伤?”玲珑一愣,看了眼秦蓁脸上和脖子上的痕迹,说:“郡主的伤过了一夜已经淡了许多,可见伤的不重,只需敷点外用药即可,哪里用得上药膳调理啊。” 秦蓁:“……那这药膳?” “郡主上次晕倒,可吓坏了殿下。” 玲珑轻声说:“郡主你太瘦了,身子太弱,得补补。这些药膳,都是补血益气,对身子大有好处的。” 说罢,又给秦蓁添菜:“郡主多吃点。” 秦蓁:“……” 也不知怎的,秦蓁觉得这到了嘴里的药膳变了味儿。 原本不堪入口,如今竟也偿出了一点别的味道。 楼衍说,这些药膳是淑妃叮嘱他的,可淑妃如何知道她上次晕倒之事? 说来说去,就还是他楼衍自作主张,还拿淑妃来当幌子。 秦蓁吃了几口饭菜,忍不住嘀咕:“究竟是谁,竟教会了他撒谎……” 还是说谎不眨眼,竟是连她都要骗过去了。 一边的玲珑听见秦蓁的嘀咕,张口就反驳:“三殿下从不说谎。” 秦蓁挑眉:“嗯?” 玲珑:“……三殿下话都不说,怎么说谎?” 正文 第55章 把你药哑好不好? 秦蓁听见玲珑的话,差点一口饭喷出来。 她仰头看着玲珑,一脸的怀疑人生:“你刚刚说,他不说话?” 玲珑点点头,一本正经:“奴婢伺候三殿下这么久,三殿下从来都是点头摇头,都不说话的。” “说起来,奴婢一开始还以为三殿下……是个哑巴。” 玲珑凑过来,声音压的很低,小声说:“奴婢还想,三殿下真可怜,从小就在民间长大,还不会说话。” 秦蓁:“……” 秦蓁的表情一言难尽,呆呆的问:“那你是怎么发现他不是个哑巴的?” “上次三殿下抱着郡主回来的时候。” 玲珑眼睛里带着笑意,说:“三殿下当时脸色极难看,一进门就冲奴婢吼,让奴婢去请大夫,吓了奴婢一跳。” 秦蓁:“……” 玲珑看着秦蓁的脸色,说了一句:“三殿下待郡主,与别人都不同。” 秦蓁忍不住嘀咕:“他待太子更不同。” 比起自己,明显还是太子更重要。 玲珑却摇摇头,说:“太子殿下来过几次,三殿下在他面前也不怎么说话的。” “三殿下在郡主面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话多,脸上的表情也多。”玲珑轻声说:“殿下平时冷冰冰的,不像个真人。” 秦蓁:“……” 秦蓁默默的吃药膳,没吭声了。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楼衍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蓁发觉,有点看不明白楼衍了。 她以为他善良正直,他却能面不改色的拿打断别人的腿来威胁自己。 她以为他对太子忠心耿耿,他却在明知自己对太子有仇怨的情况下,仍旧别别扭扭的对自己好。 秦蓁自以为自己重生一次占尽天时地利,将所有人都看的分明,可楼衍却成了那个例外。 前世他们交集不多,这一世被迫纠缠,时至今日,她都没看透楼衍。 一顿药膳吃完,秦蓁只觉得满嘴都是中药的那股子味儿,极其让人难受。 她连着灌了两大杯茶水,才将嘴里中药的味道冲散了一点。 门口响起脚步声,楼衍去而复返。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陶瓷罐子,进门就放在秦蓁的面前。 秦蓁抬眼看他:“什么东西?” 楼衍示意她打开看。 秦蓁狐疑的掀开罐子,一股香甜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秦蓁一愣:“蜜饯?” 她直直的看着楼衍,问:“是特意带给我的吗?” “你想的倒美!”楼衍别过头,声音发沉:“是前些时日玲珑非要放在我屋子里的,我不吃这个东西,放着也是浪费,便拿过来了。” 秦蓁挑眉,转头看玲珑。 楼衍眯了眯眼,眼神凉凉的盯着玲珑。 玲珑眨了眨眼,啊了一声,说:“对对对,是奴婢怕苦,爱吃蜜饯,前些时日想着给三殿下尝尝,结果三殿下不吃……郡主你赶紧吃了,别浪费了。” 说完,抬手捂住脸,默默的低下了头。 秦蓁:“……” 楼衍对玲珑的回答很是满意,矜持的说了一句:“以后不要把这些东西往我的屋子里放。” 玲珑:“……是,奴婢明白了。” 秦蓁看了看这主仆两,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伸手拿起一颗蜜饯塞进了嘴里。 蜜饯的香甜瞬间冲淡了中药的苦涩味儿,秦蓁喜欢这个味道。 她抬头看楼衍,漫不经心的说:“若是三殿下不喜欢吃,以后都可以给我,我喜欢。毕竟,放在那也是浪费嘛!” 楼衍斜睨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哪有那么多好事?你想的美。” 说罢,低头去检查桌上的饭菜,满意的点点头。 “今日怎么这么乖?”楼衍看她一眼,说:“吃的挺好。” 秦蓁:“……” 楼衍这语气,像是在夸奖一头吃的很好的猪。 楼衍却不自觉,还在自顾自的说:“昨日让你吃个饭,闹腾的不行,今日我不在,你倒是乖了?” 秦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会告诉楼衍,她是因为听了玲珑的话,不自觉的便多吃了些许。 她这个人……不想浪费别人的一片好心。 好在楼衍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换了话题:“跟我走,我给了找了大夫看伤。” 秦蓁:“我没伤……” “你想脸上留疤?”楼衍眯眼:“照照镜子,长得本来就没有优势,再留疤的话还能看吗?” 秦蓁震惊的看着楼衍,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楼衍说出来的话。 从前的楼衍,不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吗?他不是话少吗,他不是哑巴吗? 怎么着在自己面前就话多还毒舌了? 究竟是谁改变了他?是什么契机改变了他? 秦蓁看着楼衍,由衷的问了一句:“三皇子殿下,你不是哑巴吗?你话怎么这么多?是哪个大夫治好了你?我还能找点哑巴药将你给药哑吗?” 最后,秦蓁补充了一句:“很显然,你不说话的时候更像个人。” 楼衍眼中藏着笑意,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想将我药哑?不妨试试。” 秦蓁:“……” 她待会儿就问那大夫要一包哑药。 跟着楼衍去了前厅,大夫早已经等着了。 见着两人过来,那大夫连忙弯腰行礼。 楼衍指了指秦蓁,说:“给她看看,要保证不能留疤。” 那大夫应了,上前查看秦蓁的伤。 兴许这大夫的眼神不太好,看伤的时候凑得极近,那呼吸都快喷到秦蓁的脸上了。 秦蓁感觉到有些不适,正准备往后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按住那大夫的肩膀,将人用力往旁边一推。 楼衍黑着脸,冷声说:“你在做什么?” 那大夫一脸懵逼:“我、我在给这位姑娘看伤……” “看伤就看伤,用得着靠这么近吗?” “我眼神不太好,这才……” “那就换个眼神好的来!” 楼衍冷着脸,极其不爽。 那大夫一脸尴尬,点头哈腰,说:“是是是,换个眼神好的来,换个……” “算了,换个女大夫来。”楼衍说。 那大夫又是一懵,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低声应了:“是,这就换。” 等那大夫走了,楼衍一回头就对上秦蓁探究的眼神,顿时没好气:“看什么看?” 正文 第56章 我死给你看! 秦蓁被凶了,也不害怕。 她悠悠的说:“大夫眼里不分男女,只是病人。” 楼衍脸色更冷:“你喜欢被陌生男人占便宜?” 秦蓁:“人家大夫只是稍微凑的近了一点,什么也没做。” “非要他做了什么才算占便宜?”楼衍不满的说。 秦蓁盯着楼衍看了片刻,突然说:“说起占便宜,不是你占的更多?” 楼衍震惊的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 秦蓁冷笑一声:“你自己数数,你抱过我多少次了?” 楼衍:“……” 楼衍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别过头,冷冷的说:“这不一样。” 秦蓁:“没什么不一样……” “我说不一样就不一样,”楼衍直接打断秦蓁的话,沉声说:“我跟他们都不一样!” 随后又充满警告的看着秦蓁,冷声吩咐:“你要记住,你是女子,要与男子时刻保持距离,明白吗?” 秦蓁:“……” 别的男人靠近一点都不行,你就又搂又抱的都可以? 三皇子殿下,你是不是太双标了? 但是看着楼衍冷着脸随时都要发火的样子,秦蓁默默的闭上了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刚吃了别人的饭,还是要稍微嘴软一下的。 让一让这个假哑巴也无妨。 她无聊的等了许久,新换的女大夫才姗姗来迟。 大夫看着还很年轻,十七八岁的模样,怯生生的,头也不敢抬。 秦蓁以为这下行了,正准备伸脖子给大夫看伤,谁知道楼衍又不行了。 楼衍打量着那女大夫,沉声问:“你才多大,医术能行吗?” 他冷着一张脸,语气阴森森的,听着就吓人。 那女大夫吓得直颤:“我、我从小跟师傅学医,我可、可以……” 楼衍一看她这样,心里就认定她不行,有些不高兴的说:“去换个……” “你行了吧?”秦蓁忍不住打断楼衍:“就是看个皮外伤,又不是什么绝症,你至于这么挑剔吗?挑完性别挑医术,你还要挑什么?” 楼衍生气:“我不是为了你?” 秦蓁一把拉过那女大夫,说:“别理他,你给我看就是。” 说罢,将脸伸到大夫面前。 女大夫还有些不敢,拿眼睛去看楼衍的脸色,见对方虽然冷着脸不高兴,但是到底没反驳秦蓁的话,这才开始给秦蓁看伤。 她看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姑娘这些都是皮外伤,看起来已经消肿了,再继续擦药,等结痂了就好。”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放心,不会留疤的。” 寻常百姓家,受了这样的伤是连大夫都不会看的,它自己过几天就好了。也就这些勋贵,一点伤都大惊小怪。 女大夫心里一边嘀咕,一边埋着头翻找药膏。 一边的楼衍皱眉看着她,问:“那她这伤,有没有什么忌讳?或者说在饮食上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女大夫一顿,小心翼翼的说:“伤口没结痂之前,最好不要沾水,别污染伤口。饮食上……可以清淡一点。” 楼衍:“就这些?” 女大夫又开始抖:“还、还有什么?” 楼衍眉头一皱:“你是大夫你问我?” 女大夫抖的更凶了,嘴巴张着,说不出话。 秦蓁揉了揉眉心,推了楼衍一把:“你够了!” 她转头,伸手将女大夫准备的药膏接过来,说:“好了,已经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女大夫:“……” 真的可以走了吗? 秦蓁挑眉:“怎么,你还不想走?” “不是,我这就走。” 女大夫收拾了箱子,跑的飞快,生怕跑慢一点就被抓回来。 秦蓁看了楼衍一眼,没好气的说:“成日冷着个脸,吓唬谁呢?” 楼衍瞪她:“吓唬到你了吗?” 秦蓁翻了个白眼。 楼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药膏,转身就往外走。 秦蓁一愣:“你做什么?” 楼衍:“往脸上涂的药膏不能大意,我让人查一下成分,没问题了再给你用。” 秦蓁:“……” 她看着楼衍的背影,有些愣。 一点小伤而已,楼衍为何这么紧张?并且还如此谨慎。 秦蓁很想抓着楼衍的肩膀晃一晃,然后问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秦蓁心里却又突然多出一点胆怯,不敢去问。 怕听到答案,又怕听不到答案,总之怎么都不对。 她现在不只是搞不懂楼衍了,她连自己都搞不懂了。 —— 一连三天,秦蓁的三餐都在三皇子府解决。 连着吃了三日的药膳,秦蓁觉得自己哈一口气都带着一股子中药味儿。 第四天的时候,秦蓁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决定反抗。 趁着楼衍给自己抹药的时候,秦蓁梗着脖子说:“我的伤口结痂了。” 楼衍正低垂着头给她将药膏抹开,闻言眉毛都没抬一下,淡淡的问:“所以呢?” 秦蓁:“所以我不用抹药了。” 楼衍:“确保伤口不留疤,再抹三日。” 秦蓁:“……” 好吧,抹药还可以忍,秦蓁妥协了。 秦蓁又说:“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药膳可以停了。” 楼衍立刻翻脸:“不行。” 秦蓁抬眼瞪楼衍:“我觉得你不讲道理!明明说好的,那些药膳是为了我的伤才煮的,如今我的伤好了,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吃那些药膳?” “淑妃娘娘那边,我去说就是。” 楼衍看她一眼,说:“你忘了?你被罚了,一个月不准进宫。” 秦蓁:“……” “那我也不要吃药膳了,”秦蓁不满的说:“我都吃成药人了,一股子的中药味儿。” 楼衍铁面无私:“药膳对你身体好。” “我身体好的很,不需要吃药膳。”秦蓁据理力争。 楼衍不松口:“你身体好会三番两次的晕倒?” 秦蓁:“那是因为……” “总之,我身体好的很,我不吃药膳。” 秦蓁咬了咬牙,觉得对付楼衍这种人不能用常理。 她沉默片刻,突然说:“你要是继续让我吃药膳,我就去死。” 楼衍:“……什么?” 秦蓁站起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你院子里有个池塘对吧?你让我吃药膳,我就跳进去淹死我自己。” 正文 第57章 我看他是想要我死! 楼衍在原地呆呆的站了片刻,陡然间反应过来秦蓁刚刚喊了什么。 那片池塘! 楼衍脑子一片空白,拔腿就追。 池塘边,秦蓁一只脚站在岸上,另一只脚悬空,正扭过头看着追过来的楼衍。 楼衍站在不远处不敢动弹,脸色铁青。 “回来!” 楼衍沉声说:“别闹。” 秦蓁讲条件:“我不吃药膳。” 楼衍气急:“那是为你好!” “我身体没毛病,我不吃药膳。”秦蓁抿着唇,嘀咕道:“再吃都要吃成小药人了。” 楼衍抿唇瞪着秦蓁,突然说:“你以为你能威胁的了我?你当你是我什么人?要跳你就跳,我是不会惯着你的。” 说罢,转身就要走。 秦蓁盯着楼衍的背影看了会儿,然后开口,凉凉的道:“是吗?” 楼衍背影一僵,回头看她:“那水刚到你腰部,你就算是跳下去,也淹不死你。” 秦蓁:“既然如此,那我就跳一个试试。” 说罢,直接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池塘里。 楼衍瞳孔一缩,随后直接狂奔过去,紧跟着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秦蓁几乎是前脚刚入水,楼衍后脚就跳了下来。 楼衍搂着秦蓁的腰,一把将人打横抱在怀里。两人身上都已经湿透,正往下滴着水。 秦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头看了眼那水,果真只到楼衍的大腿位置,淹不死人。 她把视线落到楼衍的身上,问:“不是说威胁不到你?不是说淹不死?你跳下来做什么?” 楼衍咬牙切齿,恨不能将秦蓁按进水里去。 但是那双手,却稳稳的将人抱在怀里。 “你多大了?”楼衍疾言厉色的吼:“小孩子都比你懂事!” 楼衍声音太大,吼的秦蓁耳朵都疼了。 她甩了甩头发,不服气的说:“谁让你让我吃药膳?” 楼衍:“我那是为你……” 算了,楼衍闭了嘴,觉得心累。 秦蓁看他这样,心里难得涌上了一丝丝愧疚之心,小声说:“药膳太难吃了,我真的不喜欢。” 楼衍闭了闭眼,最后妥协,道:“一周一次,不许再讲条件。” 秦蓁:“……” 秦蓁看着楼衍那副难看的脸色,最终没吭声了。 一周一次药膳,总比每顿都吃要好的多。 楼衍看她终于不再闹了,这才抱着她往岸上走。 刚爬上岸,楼衍便厉声喊了一句:“来人!” 玲珑从不远处跑过来,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问:“殿下?” 楼衍黑着脸,冷声说:“把这个池塘填了。” 玲珑:“……什么?” 楼衍继续:“府里所有池塘都填了,水坑都不许有。” 说罢,抱着人快步走了。 玲珑站在原地,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被楼衍抱在怀里的秦蓁也是嘴角抽搐,忍不住劝了一句:“也不用这样吧……” “怎么,留着你下次继续跳吗?”楼衍冷声问。 秦蓁闭了嘴。 楼衍将秦蓁扔进房间,吩咐人送了热水和换洗的衣裳,这才转身出去。 秦蓁泡在浴桶里,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房间,像是她在三皇子府的专属。她每次来,都住在这里。 饭在这里吃,休息也在这个房间,这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里也渐渐的多了一些属于她的东西。 餐桌上放着的蜜饯罐子,床头放着的江湖话本,衣柜里挂着的属于她的换洗衣裳,甚至梳妆镜前她落下的珠花步摇…… 时间长了,秦蓁竟然有种这屋子已经属于她的错觉。 她觉得,自己有些疯了。 只是没想到,让她疯的还在后面。 刚换上干净的衣裳推开房门,就见玲珑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大海碗,大海碗里盛放着满满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正散发着一股苦味儿。 秦蓁呆了呆,有些恍惚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玲珑小心翼翼的往后看了一眼,随后低下头,压低声音飞快的说:“三殿下给你的。” 轰隆隆一声,秦蓁犹如被天雷当头劈下,整个人都呆住了。 玲珑讪讪的笑了笑,轻声说:“三殿下说,郡主今日落了水,为了预防风寒,所以要将这些药……都喝下去。” 半晌,秦蓁才咬着牙说:“我看他不是想给我预防风寒,他是想要我死。” “拿走,我不喝!” 秦蓁说完抬腿就想跑。 玲珑却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拦在秦蓁的前面。 秦蓁蹙眉:“玲珑?” 玲珑轻声说:“郡主,你、你还是喝了吧。” 秦蓁:“……我不喝呢?” “你要是不喝,三殿下就让人给你灌下去。”玲珑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壮汉,说:“所以,郡主你还是喝了吧。” 秦蓁气的脸色都变了:“他人呢?让他来见我!” 玲珑:“三殿下吩咐完就走了。” 秦蓁:“……” 他明明就是怕自己找他算账,才提前躲了出去。 秦蓁看了看不远处那两个壮汉,又看了看面前的大海碗……最终,她颤抖着手端起了那个大海碗。 秦蓁一向是很识时务的。 这中药,可比那药膳要苦多了。 一大海碗喝完,秦蓁被撑的脸都白了,嘴巴一张,那股子苦味儿几乎将她送走。 玲珑眼疾手快的给她塞了个蜜饯:“郡主吃颗蜜饯!” 秦蓁一连吃了好几颗蜜饯,才将嘴里那苦涩的味道压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对玲珑说:“告诉你家殿下,我跟他没完!” 说完,抬腿就跑了。 她出了三皇子府,本打算回护龙府,可刚靠近护龙府,便远远的看见一个人。 秦蓁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人是四皇子萧遥。 “你可算是出现了!” 萧遥一看见她,就冲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说:“你这些时日都跑去哪儿了?” 秦蓁一头雾水:“你有事找我?” “我倒是没事儿,就是红雪那丫头天天念叨你,”萧遥拖着人往万艳楼的方向走:“她见不着你人,还以为你生病了,担心得很。每日都在我耳边念叨你,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萧遥说:“你去给红雪看看,让她放心。” 秦蓁被拖着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说:“等等,我不能去万艳楼!” 正文 第58章 这么好看的腿,打断了真可惜! 萧遥一愣,回头看她:“什么叫你不能去万艳楼?” 秦蓁有些不太自在,支支吾吾的:“总之,就是那个……嗯,我还是不去了吧。” 她总不好说,楼衍威胁她,若是她再去万艳楼,就要被打断腿吧…… 秦蓁是不怕楼衍打断她的腿,但是她怕楼衍想出其他的办法来折磨她。 比如那一大海碗中药,至今她还觉得嘴里有股难言的苦味儿。 萧遥上下打量她一眼,疑惑的道:“几日没见,你怎么变得胆小了?” 秦蓁:“倒也不是……” “以前的安顺郡主去哪儿了?”萧遥震惊的说:“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敢跟太子叫板,敢和公主打架的安顺郡主去哪儿了?消失几天,你把胆儿也丢了吗?” 秦蓁嘴角抽了抽,一言难尽的看着萧遥。 “你怕什么?”萧遥还在不遗余力的游说:“你爹如今已经兼任御林军统领,是父皇面前的大红人,你又备受父皇宠爱,谁敢拿你如何?” “走吧走吧,我带了好酒,红雪准备了好菜,就等着你去了。” 秦蓁听着萧遥的话,有些心动了。 她这些时日被楼衍困在三皇子府,吃的是没滋没味的药膳,喝的是养生堂,早就忘记美酒美食的味道了。 如今萧遥一提,她瞬间就馋了。 萧遥见她动摇,连忙趁热打铁:“红雪那丫头担心你的紧,你就去给她看看吧,这样她也好放心。” 秦蓁最后一咬牙,说:“走,去!” 萧遥一笑,两人勾肩搭背的就进了万艳楼。 秦蓁一进门,就闻到了酒肉香。一瞬间,秦蓁就将楼衍这个人忘了个一干二净。 红雪见着她,连忙迎了上来:“秦公子,你这几日去了哪儿?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往日,秦蓁隔一两日就会来万艳楼听自己弹琴睡觉的。 秦蓁伸手将红雪往怀里一搂,说:“没事儿没事儿,别担心。去,弹个曲子来听听?” 红雪确定她是真的没事儿之后,这才转身坐下开始弹琴。 秦蓁和萧遥坐在桌前喝酒吃菜。 萧遥看着秦蓁,有些好奇的问:“你这些时日到底去了哪儿?我去找过你好几次,都不见你人影。” 秦蓁喝一口酒,叹一口气,说:“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萧遥挑眉:“这么神秘?” 秦蓁顿了顿,低头看萧遥的腿。 萧遥一愣,随后一撩衣袍露出自己的大长腿:“怎么样,又长又直,好看吧?” “好看,”秦蓁点了点头,说:“如果被打断的话,有点可惜。” 萧遥:“你说什么?” 秦蓁:“我说……” 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砰地一声巨响,屋子里的人刷的一下全站起来了。 老鸨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进屋内:“哎,你谁啊?你这个人怎么回事,都说了这屋子里有人了,你要是想要姑娘,我可以……” “闭嘴!”来人厉声呵斥,生生的吓的老鸨闭了嘴。 随后,那人从怀里掏出几片金叶子拍在老鸨的手上:“拿着,滚出去!” 那老鸨看了看手里的金叶子,随后立刻变了脸色:“好好好,我这就滚。” 说罢,退出房门,顺便还帮忙将门给关上了,不忘说一句:“公子你慢慢享受……” 等那老鸨走了,屋子里的人才回过神来。 秦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半个身子都藏在萧遥身后。 萧遥没发觉,而是盯着门口的人震惊的喊了一句:“三哥?” 楼衍一张脸冷若冰霜,那双眼睛更是戾气横生。 他先是看了眼坐在琴后吓得瑟瑟发抖的红雪,随后又看向萧遥,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秦蓁的身上。 半晌,楼衍开口,冷冷的道:“过来。” 秦蓁:“……” 萧遥还以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一边往楼衍那边走,一边疑惑的问:“三哥,你找我有事?” 楼衍冷着脸看着萧遥,吐出一个字:“滚!” 萧遥:“……?” 随后,楼衍又去看秦蓁,又说:“过来!” 这次,语气比刚才要严厉许多。 秦蓁小心肝颤了颤,权衡之后,还是迈着步子往楼衍那边走。 萧遥:“???” 楼衍看秦蓁磨磨蹭蹭的,直接伸手一把将人拉到了身边。 低头上下检查了一遍秦蓁,见她衣裳完好并无不妥之处,眼里的戾气这才散了一点。 萧遥站在一边看着,满脑袋的问号。 他这个哑巴三哥,自从认祖归宗之后,除了太子,跟谁都不亲近。 怎么如今瞧着,他和秦蓁好像关系匪浅? 秦蓁看了眼楼衍的脸色,张张嘴,最后弱弱的说:“我没做什么,我只是想……” 楼衍冷不丁的打断她:“你是想每天喝一海碗药,还是想被打断腿躺在床上每顿喝一碗药?” 秦蓁:“……” 秦蓁立刻伸手指向萧遥,说:“是他非要拖我来的!我今日回去之时,他就在我府门口堵我,我都拒绝了,他不依不饶,非要拉我来。对,不怪我,都怪他。” 萧遥:“……郡主,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秦蓁一脸正气:“你就说,我一开始是不是拒绝你了?” 萧遥:“……” “你看吧,他不说话,默认了。”秦蓁抬头看楼衍,说:“我没撒谎,我拒绝了,他非要拖着我来。” 楼衍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萧遥的身上。 那一瞬间,萧遥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有点难以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就像是被猛兽盯住了一般,汗毛都竖起来了。 萧遥很轻的皱了一下眉头。 楼衍看着萧遥,突然开口:“是你拉她来青楼?” 萧遥干巴巴的笑了笑,说:“三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 “你知不知道她是女孩子?”楼衍打断萧遥的话,沉声质问:“你自己成日鬼混也就罢了,你还带她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你知不知道若是传出去对她有多大的影响?” 萧遥:“不至于吧……” “不至于?” 楼衍冷笑一声,缓缓的走近萧遥,沉声说:“我今日就打断你的腿,再跟你讨论至不至于。” 正文 第59章 昨夜,他宿在郡主这里? 萧遥终于明白,秦蓁之前盯着自己的腿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他三哥居然想打断他的腿! “三哥,你冷静点!” 萧遥往后退了一步,说:“腿长在她的身上,她要是铁了心不来,我拉她也没用是不是?最终,还是她自己要来的嘛,你不能把责任都推在我头上。” 楼衍:“她,我自会处置。” 意思就是,先把你的腿打断。 萧遥心里发怵,抬头去看秦蓁,没好气的喊:“你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好酒我都喂狗了是吗?” 秦蓁不敢说话。 倒是楼衍,脸色比之前更阴沉了几分:“你还带着她喝酒?” 萧遥:“……” 楼衍一把攥住萧遥的衣领,将人往前面一拖,冷声道:“你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没人敢管你,今日我就管管你。” 说罢,抬脚就朝着萧遥的小腿踢过去。 萧遥眼皮狂跳,总觉得这一脚若是落在实处,他这条腿也不必要了。 他身子往下一弯,整个人犹如泥鳅一般往后出溜了一大截。一脱离楼衍的掌控,萧遥转身狂奔,推开窗户直接纵身一跃。 秦蓁只听砰地一声,紧接着传来萧遥的一声惨叫。 她眼皮子抽了抽,快步走到窗户边往下看,就瞧见萧遥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街角跑。 他一回头看见秦蓁的脑袋,抬手恶狠狠的指了指秦蓁,骂道:“你这个不讲义气的东西,你等着!” 秦蓁:“……” “人都走了,还看?”楼衍一把将秦蓁从窗户边拎了回来。 秦蓁摸了摸鼻子,低声嘀咕:“他……那个,他要去进宫去告状,你会怎么样?” 楼衍:“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秦蓁嘴角抽了抽,没说话了。 楼衍一把拽住秦蓁的手腕,拖着人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楼衍突然回头看向屋子里的红雪。 红雪被吓得一抖,脸色霎时间苍白。 莫说是红雪怕他了,但凡是见着他黑脸的人,就没几个不怕的。 楼衍盯着红雪看了片刻,最后扔下一句:“再让我知道你勾引她来这种烟花之地,我绝不轻饶!” 红雪:“……” 她、她是女子,怎么会勾引同为女子的秦蓁呢? 但是明显楼衍没有想要听她解释的意思,拖着秦蓁就往外走。 秦蓁艰难的扭过头,安抚红雪:“没事儿,你别怕,真的没事……” 楼衍一把捂住秦蓁的嘴,一手掐着她的后脖子,将人带走了。 红雪远远的看着两人离开,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这个人一看就很凶,他不会……折磨秦蓁吧? 不过,她这身份,再担心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干巴巴的等。 另一头,楼衍直接将人带回了三皇子府。 玲珑远远的瞧见自家殿下拖着安顺郡主进来,顿时看了秦蓁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同情。 似乎在说:你是怎么又惹着我家殿下了? 秦蓁心中叫苦不迭。 楼衍将人扔进她的房间,随后像个门神一样在门口杵着,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在秦蓁的双腿上扫过。 秦蓁有些腿软。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什么,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 楼衍冷笑一声:“你狡辩一下我听听?” “……” 秦蓁摸了摸鼻子,然后说:“那个什么……红雪那姑娘是被她父亲卖进去的,很命苦。我就是同情她,才时常去看她。” 楼衍不吭声。 秦蓁又说:“至于萧遥……他就是爱玩儿嘛。酒……酒是他让我喝的,我以前都不会喝酒的,都怪他。还有这次我真的不想去的,是他非要拉我去,他力气大,我不敌。” 楼衍冷笑:“你再编?” 秦蓁被楼衍这样看着,心知是敷衍不过去了。 她叹了口气,低声说:“前面说的都是真的……至于我为什么去青楼,这个真的是有原因的。” 她看着楼衍,说:“我夜里总做噩梦,睡不好。红雪会抚琴,我听着她的琴声能睡会儿……” “真的,我没骗你了!”秦蓁盯着楼衍的眼睛,说:“你信我。” 楼衍:“……” 他沉默着,脑海里不自觉的想起秦蓁两次在自己面前失态晕倒的事情。 她夜夜噩梦缠身……可能是真的。 “以后不准再去,”楼衍到底是心软了,沉声说:“噩梦之事……另想办法。” 说罢,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秦蓁一眼,问:“我瞧你这几日气色不错,不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秦蓁:“……?” 她先是一愣,随后愕然的发现,楼衍说的居然是真的。 她这几日,好像真的没有在半夜惊醒。 她有些惊奇的看着楼衍:“好像是?” “可是,为什么呢?” 秦蓁低着头,自言自语。 楼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可能是药膳有用。” 秦蓁脸色顿变:“不可能。” 楼衍知她不愿喝药膳,便也不再逼迫,只看她一眼,说:“这次的事我暂且放你一马,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还有,今日太晚,你又喝了酒,便不要回去了,就在这里歇着吧。” 楼衍说完,转身往外走。 秦蓁呆了呆,有些懵:“可、可这样……” “这屋子没人住过,你放心住。” 秦蓁:“……” 她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楼衍已经关上门走了。 秦蓁一个人在屋子里站了片刻,最后还是妥协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她闹也无济于事,楼衍总能想到办法治她。 秦蓁收拾好自己翻身上床,本以为在陌生的环境里会失眠,却不曾想她比任何一次都睡的快。 不只是睡的快,她还一夜到天明。那些夜夜惊扰她的噩梦,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日一早醒来,秦蓁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不由得想,莫非真是楼衍那些难喝的药膳起了作用? 是夜夜惊梦还是喝那药膳……这二者,都是秦蓁不可承受之痛。 玲珑在外面敲了敲房门,低声询问:“郡主,起了吗?” 秦蓁应了一声,玲珑便端着水从外面进来。 玲珑一进门就打量秦蓁,欲言又止。 秦蓁挑眉:“想说什么?” 玲珑小心翼翼的问:“昨夜,殿下宿在郡主这里?” 正文 第60章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 秦蓁一听玲珑这么问,吓得一激灵。 “你说什么?” 玲珑轻咳一声,说:“奴婢瞧见王爷从郡主屋子里出去……” 秦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楼衍从她的屋子里出去? 这怎么可能! 秦蓁看了看门外,问:“他人呢?” “走了啊,”玲珑拿了衣裳给秦蓁穿好,说:“奴婢瞧见他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秦蓁:“……” 她皱着眉头,脑海里都是玲珑刚刚的话。 楼衍是从她房里出去的……楼衍昨夜,难道真的宿在她的房里? 可她却丝毫感知都没有,整个人完全睡死过去。 秦蓁其实是个非常警觉的人,以前,就算是颜语进她的屋子,她也会瞬间清醒。 如今,楼衍在她房里呆了整整一夜,她竟然不知道? 秦蓁觉得,有什么东西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狂奔,而她控制不住。 等一切收拾妥当,饭菜送上来,终于不再是散发着药味儿的药膳了。 虽然还是养生为主。 秦蓁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吃早餐。一顿饭没吃完,玲珑便带着人从外面进来了。 两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进了屋子就打开箱子,将里头的成衣一件一件的往柜子里挂。 秦蓁看着,疑惑:“这是什么?” “郡主的衣裳啊,”玲珑高高兴兴的挂着衣裳,说:“以后郡主留宿,就有更多的衣裳可以换洗了。” 秦蓁:“???” 谁说我要在这里留宿了? 还有,准备这么多衣裳干嘛,这里有不是她的家。 可看着玲珑将一件一件衣裳往柜子里挂的时候,秦蓁却说不出阻止的话来。 一顿早餐,吃的没滋没味儿的,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衣裳上了。 不管是样式还是颜色,都是自己喜欢的。 这个楼衍……他太反常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想不通,想不明白。 索性,她不想了。 吃过早膳,也不去管楼衍,她直接跑了。 她也没回护龙府,拿着皇帝给的进宫腰牌就进了宫。 当日她和公主打架,被罚一月不许入宫。 今日,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秦蓁兜里揣着买给皇帝的两个烤红薯,一路狂奔进宫。 萧承晔多日不见她,还有点想,正笑着喊了一句:“蓁蓁啊,你……” “快快快,趁热吃!”秦蓁打断萧承晔的话,将烤红薯吧唧一下放在萧承晔面前的桌子上,催促道:“还是热的,父皇快尝尝!” 萧承晔盯着桌上两个黑乎乎已经被压变形的东西,皱着眉:“这是什么?” “烤红薯啊!”秦蓁笑眯眯的说:“父皇快吃。” 萧承晔看了看那烤红薯,没动。 秦蓁便自作主张,伸手拿过烤红薯,扒开面上那一层黑乎乎的皮,露出里面颜色干净的肉来,一股香气飘散而出,成功让萧承晔动了动鼻子。 秦蓁:“父皇尝尝?” 萧承晔的视线从烤红薯身上挪到秦蓁的手上,那双手,红彤彤的,快跟烤红薯的肉一个颜色了。 萧承晔突然问:“你一路捧在手心拿进来的?” 秦蓁嘿嘿一笑,说:“烤红薯要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萧承晔:“……” 他沉默片刻,伸出手接过烤红薯,小心的尝了一口。 然后,他的眼睛就亮了。 “是不是很好吃?”秦蓁笑眯眯的问。 萧承晔点头:“好吃。” 甜甜软软糯糯,他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秦蓁脸上的笑意扩散,说:“不过,这都是民间粗粮,比不得御膳房做的精细。父皇尝个新奇,不可多吃。” 萧承晔看她一眼:“朕喜欢还不能多吃点?” “不能,”秦蓁说:“父皇若是吃坏了肚子,那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都不会放过我,我就成罪人了。” 萧承晔:“就你嘴甜。” 两个烤红薯,萧承晔最终也只吃了半个,剩下的一个半都进了秦蓁的肚子。 她吃的一脸满足,一双手还泛着红,上面还沾了些黑乎乎的东西。 萧承晔的视线长久的落在秦蓁那双被烤红薯烫的红彤彤的手上,心中第一次真正的被触动。 他从小身居高位,巴结奉承他的人不计其数,可对他真正用心之人,却几乎没有。 就连他的几个儿女,也不曾有一个能有这样的用心。 这一瞬,萧承晔竟像是个普通的老父亲一般,体会到了那种寻常百姓家的天伦之乐。 萧承晔心软了,眼里的笑意便柔和了。 他拿了手帕给秦蓁擦脸擦手,问:“这一个月没进宫,玩儿的开心吗?” 秦蓁抿了抿唇,低声说:“不开心。” 萧承晔挑眉:“如何不开心?” 秦蓁看了看站在萧承晔后面的高成,然后凑到萧承晔身边,低声说:“父皇,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三皇子,这一个月他都想着法的折磨我。” 萧承晔一愣:“这话怎么说?” 据他所知,他这个老三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几乎从不与人来往,怎么会突然为难秦蓁? 秦蓁苦着一张脸,说:“那日我和公主打完架出宫,他就堵在宫门口说要跟我聊聊,我和他又不熟,我就跑了。谁知他还不依不饶,非把我抓去他的三皇子府……然后,非说要给我治伤,还顿顿让我吃药膳,差点把我吃成个药人。” 秦蓁一脸后怕,看着萧承晔说:“父皇,你说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啊?你能不能帮我说说,让他放过我?” 萧承晔:“……” 他大概知道老三为什么这么做了。 秦蓁当初在常宁宫维护了淑妃,所以老三这是投桃报李,感谢秦蓁呢。 但是秦蓁不知真相,便糊里糊涂,以为是哪里得罪了老三。 萧承晔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个老三长了张嘴就跟没长似的,好好的感谢人竟然被他弄成这样。 萧承晔摇了摇头,试探着说:“或许,他不是想害你,他是为你好?” “为我好喂我吃药?”秦蓁摇摇头,说:“我不想他为我好,求求他为别人好吧。” 萧承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最终说:“好,朕去替你说,让他不要再给你吃药了。” 正文 第61章 你知道我是谁吧? 秦蓁从皇帝那里出来,转头就去了常宁宫。 上次见到楼淑兰之时,楼淑兰的脸色不太好,她一直有些放心不下。 进了常宁宫,里头倒是比上次来要热闹些许。 这热闹,也不过是多了些伺候的人罢了。 看起来,皇帝还是对楼淑兰上心的。 她上次在这里和萧羽打了一架,因此常宁宫的人基本都认识她了。 一见着她,忙迎上去,热情的道:“郡主来了?是来见咱们淑妃娘娘的吗?” 秦蓁脑袋往屋子里探了个脑袋,问:“淑妃娘娘呢?” 那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说:“娘娘还在睡。” 秦蓁皱了皱眉:“怎么还在睡?” “这个……娘娘近日总觉得疲累。”那宫人低垂着头,回答的有些小心翼翼:“奴婢这就进去替郡主通报。” 秦蓁伸手拦住人,摇摇头,说:“不必了,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她转身坐在院子里,自顾自的等。 这一坐,就足足坐了一个时辰,里头才传来些许动静。 没过一会儿,楼淑兰便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你来了怎么也不让人叫醒我?”楼淑兰皱着眉:“等了多久?” 秦蓁立刻站起来,笑着说:“没等多久。” 楼淑兰蹙眉,有些不赞同。 秦蓁却笑着上前将人搀着坐下,转移话题,道:“那个萧羽还有没有来找您的麻烦?” 楼淑兰皱着的眉头散开,眼里带了几分笑意,说:“她还被陛下禁足,没法来找我麻烦。” “这就好,”秦蓁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她若还敢来,我定绕不了她。” 楼淑兰好笑的说:“你上次和她打了一架还不够?” 秦蓁:“不够。” “好了,”楼淑兰轻声说:“她也只是心疼自己的母亲罢了。更何况,她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 “你就是太善良,”秦蓁叹了口气,缓缓的道:“殊不知,这后宫是最不需要善良的地方。” 楼淑兰不知秦蓁小小年纪是哪里来的这么深的感悟。 她没跟秦蓁讨论这个问题,而是问起楼衍:“这些时日,你可曾见过阿衍?” 秦蓁撇撇嘴,说:“见过。” 楼淑兰看她神色,挑了挑眉:“怎么,他惹你生气了?” 秦蓁沉默片刻,忍不住伸手拉着楼淑兰的衣袖,小声祈求:“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才让他给我准备哪些药膳,但是我身体真的没事,你能不能告诉他,不要让他给我吃药膳了?” 楼淑兰一愣:“什么药膳?” 秦蓁比楼淑兰还愣:“……你不知道?” 楼淑兰沉默下来。 她并非蠢人,脑子一转就听明白了秦蓁的意思。 秦蓁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闹了笑话。 楼衍说是淑妃吩咐他做的药膳,只不过是借口而已,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 虽然秦蓁早有猜测,但是当真的被证实之后,秦蓁还是有些惊讶。 楼淑兰看了看秦蓁,沉默一会儿之后,试探着问:“那个,你和阿衍,你们……” “我们什么都没有!”秦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的老高,声音都有些尖锐了。 楼淑兰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秦蓁轻咳一声,有些不太自在的别开了头。 楼淑兰若有所思的打量她片刻,也没多问,只说了句:“药膳补身,阿衍也是为你好。你纵然不喜欢,也稍微忍一忍,他难得对谁有这般心思。” 秦蓁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热,伸手捂住半张脸,轻声嘀咕:“好的,我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股热气才散去,秦蓁才渐渐的恢复正常。 一阵风吹来,坐在那的楼淑兰突然开始咳嗽,这一咳嗽就停不下来。 秦蓁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拍她的背,沉声道:“来人,快去传太医!” 楼淑兰咳的直不起腰,张不开口说话,只拽着秦蓁的衣袖摇了摇头。 秦蓁却道:“不行,必须请太医。” 她顺手倒了杯茶递给楼淑兰,有些焦急的道:“你喝点水,缓缓。” 楼淑兰喝了两口水,这才慢慢的缓解下来。 她脸色本是苍白,如今这一咳嗽,脸都因为缺氧而涨红了。 秦蓁看着她这样,一颗心悬着,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 楼淑兰放下水杯,轻声说:“没事儿,就是有些风寒。” “风寒怎会这么久都不见好?”秦蓁蹙眉:“太医院的大夫看过了吗?” “看过了,就是风寒。”楼淑兰无奈的说:“药也一直在吃着,许是我的身体底子太差,这才一直不见好。” 秦蓁却不这么认为。 楼淑兰是吃过苦日子的人,不会被一场小小的风寒打倒。更何况,楼淑兰当初住在她的农家小院的时候,身体可硬朗的很。 等大夫进来的时候,秦蓁便坐在楼淑兰身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太医瞧。 太医给楼淑兰把脉,被秦蓁盯的一头冷汗,连把脉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半晌,太医收回手退了回去。 “就是风寒,无大碍!”太医低垂着头,沉声说:“之前开的药,淑妃娘娘继续吃着,在饮食上清淡些,更要注意切莫着凉。” 楼淑兰低头应了,这才转头看向身边的秦蓁,说:“我就说是风寒吧,你不用担心,我养养就好了。” 秦蓁没吭声。 一个风寒,养了足足一月也不见好。 那这太医,也太废物了一点。 秦蓁抬眸看向那太医,凉凉的道:“太医,你可认得我?” 那太医一抖,脑门上的汗更多了,小心翼翼的道:“微臣见过安顺郡主!” 秦蓁点点头,说:“看来是认识我了。” 秦蓁起身,走到太医面前站定,看着他缓缓的道:“既然认识我,也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太医:“……” 那可太知道了。 进京不足半年,就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虽然已经脱离龙虎山封了郡主,可她仍旧本性不改,在京城继续当土匪。 赏花会霸陵世家公子,皇宫里和公主打架……就没有她不敢干的事情。 偏偏,皇帝还宠着纵着! 正文 第62章 若我瞒着他,他会怪我的! 太医站在那,频频擦汗。 秦蓁老神在在的,凉凉的说:“你确定,淑妃娘娘得的是风寒吗?” 太医低垂着头不敢看秦蓁,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自、自然是。” “庸医!” 秦蓁陡然变了脸色,厉声喝道:“一个风寒,你足足治了一个月都没治好。我看这太医你也不必当了,滚回家去养猪吧!” 说罢,直接开口喊:“来人,摘了他的乌纱帽,收了他的腰牌,给我扔出宫去!” 那太医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那太医一连声的说:“微臣已经尽力了,还请郡主明察啊!” 秦蓁:“尽力都治不好一个风寒,足以说明你有多废物,更留你不得。” 说罢,冲进来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二话不说拖着人就往外走。 那太医也是急眼了,大喊道:“我乃是朝廷命官,容不得你随意处置……还有,你们放手,放手!” 秦蓁冷笑一声:“你在让谁放手?” 她看了眼那些御林军,凉凉的说:“太医怕不是忘了,如今的御林军,是谁在做主?” 那太医一下子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他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忘? 如今这宫里的御林军,全都是当初龙虎山归降的那一批护龙军,做主的正是秦蓁的亲爹,秦鸿。 有这一层关系在,秦蓁就算是在宫里把他大卸八块了,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太医彻底的慌了,眼看着就要被拖出门外,太医一下子脱口而出:“微臣有话要说!” 秦蓁脸色一沉,冷声道:“放开他。” 太医得了自由,双腿却像是面条一样软软的,跪在地上站不起来。 秦蓁几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冷声道:“想说什么?” 太医瑟缩着,看了看周围的人,抿着唇不吭声。 秦蓁蹙眉,抬头看向众人:“都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秦蓁和楼淑兰两人了,秦蓁才看向那太医,问:“这下可以说了吗?” 那太医脸色苍白,精神很是不好,犹豫了许久,才轻声问:“我若是说了,郡主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太医这话一出,秦蓁心中就咯噔一声,一下子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深吸一口气,说:“你说,说完之后我尽力护你周全。你若不说,我现在就宰了你。你自己选!” 太医:“……” 果然是土匪。 太医一咬牙,索性说了:“淑妃娘娘得的,确实不是风寒!” 秦蓁一把揪住太医,咬牙切齿的问:“是什么?” “是、是肺痨……”太医说完,便低下头去。 后头,楼淑兰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秦蓁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攥着太医的手缓缓的收紧,一字一句的道:“怎么可能是肺痨?这宫里的其他人可没有任何感染的症状,就连你……给她把脉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防护,怎会是肺痨?你是不是骗人的,是不是?” 太医连忙说:“照顾淑妃娘娘的人为什么没感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每次给娘娘把脉都是屏住呼吸尽量远离,回家之后立刻烧掉全身衣物,再吃药预防……” 秦蓁一把推开那太医,厉声道:“那陛下呢?” 太医看一眼秦蓁,小声说:“陛下……他许久不来了。” 秦蓁脸色刹那间变了。 她猛地回头看向楼淑兰。 楼淑兰楞楞地站在那,好一会儿之后,才轻声说:“上月,皇后娘娘突然称病,陛下不得不抽出更多的时间去陪她。” 因此,这一个多月来,皇帝就没来过常宁宫。 秦蓁眼前一黑,垂着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那太医看向秦蓁,说:“郡主今日距离娘娘这么近,回去之后一定要喝药预防,你……” 秦蓁猛的伸手攥住太医的衣服,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治,治不好她的病,你就去死!” 太医一抖,颤声说:“郡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若真是风寒,我就治了,可那时肺痨啊……” 肺痨乃是绝症,治不好,还传染。 秦蓁眼眶通红,厉声道:“那也要治!” “郡主,说好的,我说出来之后你就护我平安,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太医有些慌了。 秦蓁咬牙说:“你把我当什么正人君子了吗?搞清楚,我特么是土匪,土匪!” 太医:“你……” “治!”秦蓁拖着那太医往楼淑兰的方向走。 那太医挣扎的厉害,一路鬼哭狼嚎。 楼淑兰身子晃了晃,突然说:“蓁蓁,你别为难他了,让他走吧。” 秦蓁咬着牙,没松手。 楼淑兰看着她,语气严厉了些,说:“让他走!” 秦蓁:“……” 她手颤了颤,最后缓缓的松开了太医。 太医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秦蓁抬脚要往楼淑兰这里走,却被楼淑兰抬脚拦住:“别过来!” “伯母……”秦蓁红着眼,顾不得许多,喊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楼淑兰闭了闭眼,开口赶人:“那太医的话你也听见了,赶紧回去换衣喝药,不要耽搁。” 秦蓁:“可是……” “走!”楼淑兰沉下脸来:“你是想年纪轻轻得肺痨吗?你若是被我传染上,那我就算是死也良心不安。蓁蓁,回去,听太医的话吃药!” 秦蓁定定的看着楼淑兰,好一会儿之后,才咬牙说:“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我会找大夫治好你的。” 说罢,扭头往外走。 楼淑兰想起什么,突然说:“不要告诉阿衍!” 秦蓁脚步一顿,随后回头看楼淑兰,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若他知道我瞒着他这么大的事,他会怪我的。” 秦蓁说完这话,转身就快步出了常宁宫。 她没去找皇帝,而是径直出了宫,直奔楼衍的三皇子府。 如今她去三皇子府已经熟门熟路,里面的人也将她当作半个主子。 玲珑一见她就要迎上来,却被秦蓁抬手拦住:“别靠近我……去,把府里的大夫找来见我。然后去通知你家殿下,让他立刻来见我!” 正文 第63章 你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我说的太明白! 楼衍赶过来的时候,秦蓁已经沐浴换衣,喝了药,面上还带着一层面巾遮住了口鼻。 大夫在院外,正在焚烧秦蓁穿过的衣物。 楼衍神色凝重,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站那儿!”秦蓁抬手指了指门口,对楼衍说:“暂时别靠近我。” 楼衍定定的站在原地,双眼直直的看着秦蓁,再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这次,语气里比之前多了几分沉重。 秦蓁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不是好事,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楼衍的一颗心悬了起来,想也没想,直接道:“你说。” “伯母她……生病了你知道吗?”秦蓁看着楼衍,问。 楼衍点点头:“上月开始就有些风寒,至今也未见好。不过有太医专门照看,问题不大。” 秦蓁看他,问:“你就没想过,什么样的风寒,能严重到足足一个月都没好?” 她这么一问,楼衍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抬头看着秦蓁,一字一句的道:“是不是我母亲出事了?” 秦蓁深吸一口气,沉声说:“伯母她不是普通的风寒,她是肺痨。” 楼衍:“……” 楼衍身子一晃,抬手撑住了门框。 他闭了闭眼,好一会儿之后才睁开,看向秦蓁:“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刚从常宁宫回来,”秦蓁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声说:“那太医,是我亲自审的,出不了错。” 楼衍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 秦蓁追到门口,本想伸手去拉楼衍,随后又停了手往后撤了两步。 “你是不是要进宫?”秦蓁问。 楼衍脸色带着几分苍白,那双眼睛里翻滚着戾气。 “我要去见她!”楼衍沉声说。 “你不是大夫,你去见她没用!”秦蓁沉声道:“更何况,你如此不顾一切的闯进常宁宫,那你们费心遮掩的母子关系就会被公之于众。” “我不怕!”楼衍厉声道:“当初我本就不同意隐瞒,是母妃和皇帝一意孤行,非要隐瞒。” “伯母是为你好,”秦蓁道:“她的出身本就给不了什么帮助,更不愿意拖累你。” “我不在乎!” “可她在乎!” 秦蓁深吸一口气,说:“楼衍,你冷静点!我离开的时候伯母还嘱咐我不要告诉你这件事,可想她有多担心你。你此时冲动,那不是更让她担心吗?” 楼衍眼尾发红,咬牙切齿的说:“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不做吗?” “去找大夫,找名医,宫里的太医信不得了。”秦蓁提醒道。 楼衍回过神来:“好,我这就去!” “等等,”秦蓁叫住要走的楼衍,轻声说:“还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楼衍:“有什么事以后再谈。” “这事儿和伯母有关,等不了。”秦蓁沉声道。 楼衍停下脚步,回头看秦蓁。 秦蓁进了屋子,在里面等着。 楼衍在原地站了片刻,抬脚进了屋,顺手关了房门。 秦蓁坐在距楼衍较远的地方,压低了声音,说:“我今日去常宁宫,见常宁中众宫人一切如常,并没有半点惊慌恐惧,更没有一人有咳嗽不适的症状。” 秦蓁一说这话,楼衍就明白秦蓁是什么意思了。 楼淑兰得的是肺痨,那可是要传染的,且是绝症。 可那些伺候的宫人,却没有一个被传染,且一切如常。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早就知道,且早有防范。 楼衍的呼吸沉重了几分,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我问了,陛下已经一月没有去常宁宫了,正好是伯母生病了这段时间。”秦蓁缓缓的道。 楼衍闭了闭眼:“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自从伯母入宫之后,陛下三不五时的就宿在常宁宫,甚少去别的宫里。”秦蓁轻声说:“他又怎会突然间整整一月都不去常宁宫呢?” 楼衍咬着牙,没吭声。 “我又问了,”秦蓁缓缓的道:“据说,一个月前皇后突然一病不起。因此,陛下除了在勤政殿处理公务,剩下的时间都去陪皇后了。” 楼衍:“……” 秦蓁:“不得不说,皇后娘娘这病,来的真是巧。” 楼衍没说话。 秦蓁站起身,看着楼衍:“伯母住在我那的时候,身体康健,连个小小风寒都不曾有过,她又怎会突然得了肺痨呢?” “你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我说的太明白,你也懂。” 秦蓁盯着楼衍紧紧攥成的拳头,说了最后一句:“我知道,皇后是太子生母,你有所顾忌。但是楼衍,现在生病的,是你的母亲。” 说完这话,秦蓁起身就走。 楼衍沉默片刻,起身快步追了出去,在门口喊住了秦蓁,说了一句:“谢谢。” “不必,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了伯母。” 秦蓁站在门口,回头看楼衍:“这事儿,你若是顾及太子不愿有所行动,那也没关系,我来。若是被我查出此事与他有关,新仇旧恨,我跟他一起算!” “名医的事,我也会帮着寻找,你……冷静一点吧。” 说完,秦蓁出门离开了。 楼衍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抹了一把脸。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来人,备马,我要进宫……” “三殿下!”管家从门外飞跑进来,急急慌慌的喊:“宫里来人了,急召三殿下入宫。” 楼衍什么也没说,几乎是飞奔着出了府,直奔皇宫。 而此时,常宁宫已经乱成一团。 经过秦蓁那一闹,楼淑兰得了肺痨的事情也藏不住了,立刻就闹到了皇帝的面前。 然后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传遍六宫。 此时,常宁宫外,一众妃嫔跪在地上阻拦皇帝进门。 跪在最前面的,正是皇后。 她双手抱着萧承晔的腿,仰头看着萧承晔,情真意切的喊:“陛下,你不能进去啊!你是万金之躯,怎可置身于险境?淑妃她不是普通的风寒,她那是肺痨啊!” 楼衍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正文 第64章 好好关照他们! 萧承晔脸色难看至极。 一抬头,正好和楼衍四目相对。 萧承晔眸光闪动,突然有些不敢看自己儿子的眼睛,堂堂天子,竟是在与人对视中第一次别过了头。 楼衍深吸一口气,心中念了一万遍秦蓁对他说的那两字:冷静。 随后,他走到萧承晔面前,低头行礼:“见过陛下。” 萧承晔心中一空,越发觉得难受了。 他这个儿子,自从认祖归宗后,几乎没叫过他一声父皇。 他原本想着,等日子长了,父子俩培养出感情了,他自然愿意叫自己父皇了。可这事儿一出,老三怕是更不愿意叫他了。 萧承晔让他起身,说:“淑妃他……” “我知道!”楼衍接过萧承晔的话,淡淡的道:“陛下想要我怎么做?” 萧承晔:“……” 是啊,他想要老三怎么做? 淑妃和老三的关系是秘密,不能让人知道,因此也不能让老三床前尽孝。 他在得知消息时没想过这些,只是第一时间把老三叫了来。 萧承晔沉默片刻,随后说:“如今宫里乱成一团,朕怕是精力不济,有些事无暇处理。你跟在朕身边,帮帮忙。” 楼衍点点头:“是。” 他侧身站在萧承晔身边,眼神定定的看着紧闭的常宁宫大门。 皇后和众嫔妃还跪在地上,此时却有意无意的打量着站在皇帝身边的楼衍。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皇帝不叫太子帮忙,却将这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带在了身边。 以往,她们只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皇子当笑话看。可如今,她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三皇子的存在了。 皇后拽着萧承晔衣服的手紧了紧,最后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萧承晔,轻声劝慰:“常宁宫有太医照料,淑妃身边也有贴身伺候的人,出不了事。陛下,你龙体要紧,先回去吧。” 皇后身后跪着的嫔妃也跟着附和。 “是啊,陛下龙体要紧。” “陛下快回去吧,莫要过了病气。” …… 皇后等身后那群嫔妃安静下来,才又说:“我会让人暂时封禁常宁宫,待淑妃……痊愈之后,再开宫门。” 萧承晔皱着眉头,始终没说话。 而楼衍的视线不知何时从常宁宫的门上挪到了皇后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眼见着萧承晔沉默的时间越来越久,一直沉默的楼衍突然出声。 “陛下回去吧,”楼衍淡淡的道:“陛下身系天下安危,不可有半点损伤。肺痨非同小可,陛下不能涉险。” 萧承晔一愣,没想到开口劝他的竟然是老三。 萧承晔犹豫:“可是……” “让我留在常宁宫吧,”楼衍缓缓的道:“我知道陛下担心淑妃娘娘,那就由我留下,代替陛下照看淑妃娘娘,直到淑妃娘娘康复为止。” 萧承晔想也不想,下意识的就是一句:“不行!” 那是肺痨,那不是普通的病,那是会传染的。 楼衍偏头看向萧承晔,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会做好防护,不会让自己出事的。让我去吧……父皇。” 最后两个字喊出来的时候,萧承晔一下子愣住了。 他终于听到了这两个字,可半分高兴也没有,只觉得心头发酸。 好一会儿之后,萧承晔开了口,说:“如你所愿!” 楼衍立刻低头谢恩。 他转身进常宁宫之前,又对萧承晔说:“父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萧承晔:“你说。” “若是安顺郡主求见,或者她有什么事,还请父皇多留心几分。”楼衍说。 萧承晔还没说话,已经站起来的皇后突然出声:“不行。” 皇帝偏头去看皇后,皱着眉头。 皇后立刻变了一下脸色,放低了声音,说:“我知道陛下疼爱安顺郡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问过了,那安顺郡主今日来过常宁宫见了淑妃,谁知道她有没有被传染上?安全起见,还是暂时不要让她进宫了。” 楼衍的脸色,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他没有去看皇后,只盯着萧承晔,喊了一声:“父皇?” 萧承晔闭了闭眼,对楼衍说:“好,朕知道了。你尽管去,外面有朕。” 皇后脸色一变:“陛下,不……” “够了!”萧承晔打断皇后的话,沉声说:“朕自有主张。” 皇后抿着唇,没敢吭声了。 楼衍对萧承晔点点头,转身进了常宁宫。 常宁宫的大门,重新关闭。 萧承晔闭了闭眼,最后站了片刻,抬脚走了。 皇帝一走,那些嫔妃也纷纷声称有事,转身离开了。 常宁宫门外,眨眼间就只剩下皇后了。 她身边的宫女轻声说:“皇后娘娘,回去吧。” 皇后没了刚才的温和,此时冷着一张脸,浑身冒寒气。 “陛下心里果然在意她,因此连她生的那个野种也格外的看重!”皇后冷着脸,语气很是不善。 那宫女低垂着头,轻声说:“娘娘何必跟他们置气?陛下不过是看他们可怜,才多给了几分怜悯罢了。说起看重,陛下最看重的还不是娘娘你?娘娘刚生下长子就被封为太子,就连四殿下也格外受陛下宠爱,在陛下心里,娘娘才是最重要的。” 皇后冷哼一声,说了一句:“可我看他们母子碍眼!” 那宫女小声说:“皇后娘娘不急,此次肺痨,不信他们还能活着出来。” “最好如此!” 皇后看了眼紧闭的常宁宫,转身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太医那边打点到位,让他们好好治治这位淑妃。还有,小厨房那边也别忘了,可得让他们好好照顾那母子两,千万别怠慢了。” 宫女低声应是:“奴婢一定让他们好好关照。” 常宁宫外,最后一批人也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而常宁宫内,楼衍被楼淑兰拦在门外,说什么也不让他进门。 楼淑兰有些激动,一边咳嗽一边厉声道:“谁让你来的?出去,离开这里!” 楼衍站在门外,祈求道:“让我进去,我来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你滚回去!”楼淑兰咳嗽的厉害,每说一句话都很费力气:“你要是敢进来,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正文 第65章 求救 楼衍被挡在门外,见不到楼淑兰。 他只能隔着窗户看一眼那个备受病痛折磨的女人。 进不去,他也不走,就在院子里守着。想着母亲什么时候想见他了,打开门便能立刻见到。 往日热闹的常宁宫,一下子清净空荡起来。除了楼衍母子,便只剩下一个看病的太医和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其他人都被挪出了常宁宫。 那太医瞧着年龄很大了,一步三喘,瞧着比楼淑兰这个病人还要弱上几分。 伺候的宫女是个十三四的小丫头,笨手笨脚,整日哭哭啼啼。 而这些人,都是皇后安排好的。 皇后说,这个太医在太医院多年,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皇后说,这个小丫头身家清白心地善良,最会照顾人。 楼衍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整个人越发的沉默寡言起来。 常宁宫内,空气中飘着浓浓的中药味儿。楼衍接过了常宁宫内大部分的活儿,熬药打扫这些事儿他都做的得心应手,只是仍旧不被允许靠近楼淑兰。 楼淑兰赶了他好多次,最后见实在是赶不走,也就渐渐的不再赶人了。 一连好几日,常宁宫内都相安无事,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这种平静,在第五日的时候终于被打破。 楼衍抬手打翻送进来的膳食,强忍着怒气,冷声道:“你们就给病人吃这些?” 被打翻在地的,是几个冷馒头和一大锅稀的能照镜子的稀饭。这样的餐食,已经连续两天了。 楼衍无所谓,他吃什么都行。但是他母亲身在病中,却不能日日只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隔着一道门缝,送餐的太监嗓音尖细:“三殿下有所不知,这病中之人需得饮食清淡,这清粥配馒头最是滋补了。” 楼衍冷声:“你怎么不吃?” 外头的太监沉默一瞬,随后冷笑一声:“今日的餐食奴才已经送到,三殿下不要,奴才也没办法。” 说罢,竟是转身就走。 楼衍一愣,抬腿一脚踹在门上,怒吼道:“你敢?” 那太监跑的飞快,一溜烟的就不见了人影。 楼衍看着地上打翻的食物,咬牙上前几步,想要将锁着的大门踹开。可还不等他踹门,屋子里忽然传来丫头的惊呼声。 楼衍一惊,抬手扯了一张帕子掩住口鼻,转身就冲进了屋子。 屋子里,楼淑兰半躺在床上,上半身伏在床沿,俨然是刚刚吐过。地上,一大滩秽物,里头带着刺眼的红。 伺候的小丫头蒙着口鼻,此时正无措的站在床边。那老太医也有些慌乱,手里拿着药丸要给楼淑兰喂进去。 楼衍抬脚就要靠近,却被楼淑兰抬手阻止:“别过来!” 楼衍站在原地,双眼发红的盯着楼淑兰,声音几乎在发着抖:“你……求你了,你就让我看看你吧!” 楼淑兰摇摇头,说:“你现在也能看。” 楼衍咬着牙,没吭声。 楼淑兰自己擦了嘴,起身靠在床头,抬手将老太医的药丸放在一边。 老太医有些着急,说:“娘娘,这药您得吃啊。” 楼淑兰淡淡的道:“没什么用,不吃了。” 那老太医动动唇,没敢吭声了。 楼衍听见这话,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的疼。 楼淑兰侧头看向楼衍,轻声问:“刚刚似听见你与人争执?” 楼衍:“……没有。” 楼淑兰点点头,轻声说:“你与别的皇子不同,根基太浅,说话行事当谨言慎行,莫要给自己惹麻烦。” 楼衍低下头:“知道了。” 楼淑兰闭了闭眼,说:“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楼衍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往外走。 一出了楼淑兰的门,楼衍的脸色立刻变了。那双沉静的双眼内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戾气滔天。 他一个字也没说,直冲被锁着的大门,抬起一脚直接踹断了锁在门口的锁链,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 守在门口的御林军瞬间一拥而上,长枪短剑架在楼衍的脖子上。 为首之人看着楼衍,沉声道:“常宁宫封禁,任何人不得出,三殿下请回吧。” 楼衍冷着脸,压低了声音:“我要见陛下。” 那人沉默片刻,说:“皇后娘娘有命,常宁宫一切事务都由她亲自做主,不必惊动陛下。” 楼衍闭了闭眼,又说:“那我可以见太子吗?” 那人仍旧摇头:“皇后娘娘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来常宁宫,以免被传染。” 楼衍冷着脸:“既然不行,那我今日就闯出去!” 说罢,顶着那些长枪短剑,硬生生的往前走了一步。 “三殿下!”另一人开口,及时叫住了楼衍,沉声说:“我们不想为难你,还请你也莫要为难我们。” 楼衍脚步一顿,盯着那说话之人,看了一眼之后,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眼熟。 两人对视片刻,楼衍突然说:“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吗?” 那人点头,让其他人都回到原位,自己站到楼衍不远处:“三殿下想说什么?” “你是龙虎山的人?我见过你。”楼衍道。 那人笑了一下,点点头:“三殿下好记性,我确实出自龙虎山。” 楼衍沉默片刻,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我与你家小姐有些交情,能不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帮帮我?” 那人有些惊讶的挑了下眉,沉默片刻后,问:“三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帮我送一封信,”楼衍立刻道:“送去太子府,交给太子。” 只是送一封信而已,倒也不是难事,那人没拒绝。 楼衍立刻转头回了屋子,飞快的写了一封信。正准备装入信封之时,却不知想起什么,又写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信,分别装入两个信封。 他拿着信走到门口,将信封交给那人,沉声道:“一封送去东宫给太子,一封……给你家小姐。” 那人接过,将给太子的顺手一放,给秦蓁的那封妥协的收起,摆摆手说:“你放心。” 楼衍松了口气,退回院内。 常宁宫的大门再次被关上,一把锁链锁上,将这常宁宫彻底变成了一个孤岛。 正文 第66章 当我们不存在吗? 自从那封信送出去之后,楼衍就一直在等。 在这期间,他们整个常宁宫的人都饿着肚子,就因为他将那冷馒头给打翻了。 负责送饭的人,就当真再也没送过。 楼淑兰什么也没问,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楼衍,告诉她没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楼衍听着母亲安慰的话,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搅碎了,要多疼有多疼。 他身为人子,竟然让母亲陷入这般境地,是他不孝。 整个常宁宫的人饿着肚子,一直等到了傍晚,不见送饭的人,更不见回信。 而此时,宫门口,秦蓁正被皇后宫的人拦在了宫门外。 秦蓁手里拿着萧承晔御赐的腰牌,冷声道:“陛下赐我腰牌,允我随时入宫,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 拦着秦蓁的,是皇后宫里的几个大太监。 “今时不同往日,”那些太监拦在门口,趾高气扬的说:“郡主是接触过淑妃的人,谁知道会不会染上肺痨?皇后娘娘说了,为了陛下的安全,还请郡主近日不要入宫。” “皇后娘娘说?”秦蓁沉声道:“我这腰牌乃是陛下所赐,陛下都没说什么,皇后娘娘难道还能越过陛下去不成?” 那几个太监脸色一变,随后开始胡搅蛮缠:“无论如何,今日绝不能放你入宫。” 秦蓁也是火了,她撸起袖子就往里面冲:“今日我还非要进去不可!” 那几个太监乃是皇后特意选出来的,力气很大,专门用来阻挡秦蓁。见秦蓁往前冲,那几人立刻上前就要阻拦。 几人刚一碰到秦蓁的衣角,秦蓁立刻大声呼喊:“来人啊,打人了,救命啊!” 她这一喊,原本站在一边不动的御林军瞬间蜂拥而上,三下五除二的将那几个太监死死的按在了地上,混乱中还踩上几脚。 那几个太监被按住,又疼又怒:“大胆,你们想做什么?” 其中一个御林军冷笑一声:“你们几个想做什么?殴打郡主,以下犯上?” 那太监怒道:“你们放肆,我们可是皇后娘娘的人!” “我们还是皇上的人呢!”那御林军冷笑一声,说:“当着我们的面闹事,是当我们不存在吗?” 那几个太监还要再说什么,却直接被几个御林军捂住了嘴,直接拖了下去。 等把这几个太监拖走了,他们瞬间变了脸色,纷纷看向秦蓁。 “大小姐,你没事吧?” “刚刚那几个阉人有没有伤到你?” “大小姐你等着,等咱们哥几个轮休的时候,再去找那几个阉人算账,给大小姐出气。” 这些人,都是曾经龙虎山上的兄弟。 秦蓁心头涌上一股暖意,说:“谢谢,我没事。” “我想进宫,”秦蓁看向他们,说:“我能进去吗?会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那几个御林军看向秦蓁手里握着的御赐腰牌,说:“你手里拿着陛下御赐的腰牌,谁敢说什么?” 秦蓁松了口气,说:“今日谢了,改日请你们喝酒。” 她转身匆匆跑到自己的马车上,从里头接下来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带着人一块儿进了皇宫。 那姑娘,正是当日楼衍找来给秦蓁看脸上的伤的年轻女大夫。 她当日被楼衍吓得不轻。 这女大夫名为慕容嫣,从小就学医,跟着她的师傅走遍大江南北,见过不少疑难杂症。这肺痨,她曾经跟师傅一起遇到过,并且治愈过。 如今她师傅不在了,秦蓁便将她找了来。 慕容嫣跟在秦蓁身后,仍旧有些畏畏缩缩的,但是眼神却坚定。 秦蓁走在前面,低声说:“慕容姑娘,有我在,你不用怕。我既能将你带进来,我就能全须全尾的将你带出去。” 慕容嫣点点头:“我、我相信你。” 秦蓁带着人一路到了勤政殿,还没通报,就远远的看见了高成。 高成刚从勤政殿出来,手里还端着茶水,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高公公,”秦蓁没靠近,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站着,喊了一声:“几日不见,高公公憔悴了不少。” 高成一愣,随后便是震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祖宗哎,你、你怎么来了?” 秦蓁挑眉:“我不能来?” 高成:“……” 谁不知道你和淑妃有过接触。 秦蓁眯了眯眼,说:“高公公,麻烦你为我通传一声,我想见陛下。” 高成有些为难:“陛下他心情不佳,谁也不见,你还是……回去吧。” 秦蓁直接跪了下来,沉声说:“今日,我一定要见到陛下,高公公若是不帮我通传,我就跪在这里,等到陛下自己出来。” 高成一下子变了脸色:“郡主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为难奴才吗?” 秦蓁:“还请高公公帮帮忙。” 高成有些犹豫。 这安顺郡主平时是得宠,可如今这种情况谁也不敢冒险。 秦蓁看着他,说了一句:“我欠高公公一个人情,他日必还。” 高成一听这话,心动了一下。 秦蓁可不仅仅是安顺郡主那么简单,她还是禁军统领的女儿。 高成很快下定决心,说:“奴才试试吧。” 说罢,起身进了勤政殿。 秦蓁就端端正正的在勤政殿外跪着。 没过多久,勤政殿大门打开,萧承晔快步走了出来。 隔着老远,萧承晔就问:“你要见朕?” 他还没忘记楼衍的嘱托。 秦蓁立刻往后退了一点,低声道:“陛下站在远处就好,不要靠近。” 萧承晔一顿,站在原地没动。 秦蓁快速道:“陛下,我身边这女子名为慕容嫣,她自小学医,医术高超。最重要的是,曾治愈过一例肺痨。陛下,我想让她见见淑妃娘娘。” 皇帝脸色瞬变:“当真?” 秦蓁点头:“当真。” 萧承晔连忙说:“好好好,你快去……” “陛下!”一道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皇帝的话,沉声说:“这女子来路不明,怎能将淑妃的生死交在她的手上?” 秦蓁抬头,看向说话之人。 是皇后。 皇后三两步走到皇帝面前,沉声道:“太医院的太医哪个不是个中翘楚?他们都束手无策,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安顺郡主莫不是被人骗了吧?” 正文 第67章 请多关照 秦蓁抬眸看向皇后,眼睛眯了眯,缓缓的道:“敢问皇后娘娘,太医院可曾有太医表示过能治好肺痨?” 皇后一愣,声音发冷:“肺痨乃是绝症,谁敢说能治好?” “既然太医都治不好,那我送个小丫头进去又有何不可?”秦蓁淡淡的说:“反正都治不好。” 皇后:“你……” “这丫头,除了会看病之外,还能做的一手好菜。”秦蓁转而看向萧承晔,说:“我已经查问过了,她来自淑妃娘娘的家乡,会做一些淑妃娘娘家乡的菜色。这种时候,就算是能让娘娘多吃几口饭也是好的。” 皇后还要再说什么,萧承晔却已经率先道:“你带她去常宁宫,让她照顾好淑妃。” 秦蓁松了口气,立刻道:“是,我这就带她去。” 她拉起跪在一边的慕容嫣,快步朝着常宁宫的方向走。 皇后本站在萧承晔的身边,眼看着秦蓁走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大声道:“站住!” 刚走几步的秦蓁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不能去常宁宫,”皇后冷着脸,沉声说:“常宁宫封禁,谁也不能靠近。若是因为你的靠近导致肺痨外传,危及整个皇宫,你承担得起吗?” “皇后娘娘,我不进去。”秦蓁沉声说。 “再说了,那些给常宁宫送饭菜的人不也是正常活动吗?他们可以,我就不可以?” 皇后还要说什么,一边的萧承晔却已经抬手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你有些奇怪。”萧承晔定定的看着皇后,沉声说:“自常宁宫出事以来,你便处处针对。如今蓁蓁不过是想隔着门看一看而已,你为何这么大的反应?” 皇后吓了一跳,连忙说:“臣妾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并无私心。” 萧承晔不欲与皇后多说,只道:“朕已经答应你不去常宁宫了,别的你就别太过分了。” 说罢,转头对高成说:“你跟着蓁蓁一块儿去,有什么需要的,你听着办。” 高成连忙应了。 皇后眼睁睁的看着秦蓁带着高成往常宁宫去,脸色有些发沉。 她匆匆和皇帝告辞,转头走到无人之处,低声问身边的人:“让送饭那边机灵点,莫要被秦蓁给撞上。” 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一愣,随后有些惊慌的说:“这个时辰,饭菜怕是已经送过去了……” “蠢货!”皇后你怒斥一声:“还不快去追回来?” 另一边,秦蓁一秒也没耽误,带着人很快就赶到了常宁宫。 刚到门口,正巧撞见送饭的太监,正隔着打开的一道门缝往里头送餐食。 秦蓁眯了眯眼,抬脚上前,冷冷的说:“让我瞧瞧,你们都给淑妃娘娘和三皇子吃什么呢?” 她一出口,吓得那送饭的太监脸色一白,端着餐盘的手下意识的缩了回来。 大门内,楼衍也缓缓的收回了手,透过那道门缝,静静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秦蓁。 秦蓁几步走到那太监面前,往餐盘上一扫,随后便冷笑出声:“冷馒头,没几粒米的稀饭……连一碟小菜都没有。不错不错,你们可真不错。” 一边儿的高成脸色也变了,看向那小太监的眼神跟看死人差不多。 那小太监已经开始腿软了,结结巴巴的说:“回、回郡主的话,上头吩咐,淑妃娘娘病重,需要饮食清淡,这才……” “清淡不是清水,”秦蓁冷声道:“更何况,三皇子好好的,他也需要饮食清淡吗?” 小太监:“这、这是……” 秦蓁懒得再听,直接抓起一个冷馒头塞进那太监的嘴里,堵住他的嘴,冷声道:“跪在那儿,把这些馒头吃完,一点也不许剩下。” 那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没了半点血色。 这餐盘里足有五六个馒头,个头十足不说,还又冷又硬。等他吃完,不被撑死也被噎死。 小太监哆嗦着求饶:“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秦蓁转头看向高成,沉声道:“高公公,劳烦你盯着他吃完。他若是吃不完,剩下的你就吃了吧。” 高成一头冷汗,知道秦蓁这是迁怒呢,当下也不敢反驳。 高成一巴掌抽在那小太监的脸上,怒道:“郡主赏你,还不快吃?” 那小太监被抽的脸颊高高肿起来,不敢吭声了,闷着头往嘴里塞着冷硬的馒头。 高成转头看秦蓁,干巴巴的说:“郡主稍等,奴才这就吩咐人重新给淑妃娘娘和三殿下准备晚膳。” “不必了,”秦蓁淡淡的道:“你让人每日送新鲜的食材进常宁宫,宫里有小厨房,想吃什么他们自己做。” 高成:“这……” “高公公没听见陛下的话吗?”秦蓁冷声道:“陛下说,让你照我说的办。” 高成立刻点头:“是,奴才这就安排。” 秦蓁顿了顿,又说了一句:“高公公,陛下信任你,这后宫许多事都要从你手中过一遍。这常宁宫的事情虽是皇后娘娘做主,但是我也不信你就半分也不知情。你说,若是陛下知道淑妃和三皇子日日吃的是这些东西,他会怎么想?” 高成额上已经见了汗,抿着唇没接上话。 秦蓁又说了一句:“你是陛下身边伺候的人,你得想清楚,你的主子究竟是谁。” 这句话一出,高成直接腿一软跪了,急声道:“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这次的事……是奴才思虑不周。还请郡主高抬贵手,放过奴才这一次。” 秦蓁沉默片刻,亲手将他扶了起来,语气软了不少:“我知道高公公夹在皇后和陛下之间为难,我刚刚也是着急了,语气重了些,高公公莫气。” 高成连忙道:“奴才不敢。” 秦蓁笑了一下,说:“陛下对淑妃娘娘的情谊不浅,你也知道……我这也是帮你不是?” 高成:“是是是,郡主说的是。” 秦蓁点点头,说:“既如此,那这常宁宫的事,以后还请高公公多多关照了。” 高成低声应下,不敢不关照。 正文 第68章 我请来的人,你给我客气点! 秦蓁连削带打的将高成搞定了,这才看向门后的楼衍。 两人沉默的对视片刻,秦蓁率先开了口。 “还好吗?”秦蓁声音很轻。 楼衍眸光动了动,很轻的:“嗯。” 秦蓁叹了口气,对楼衍说:“我将慕容大夫找来了,你也认识的。她曾经见过肺痨病人,也有经验,让她试试。” 楼衍:“嗯。” “别整日黑着脸,再吓着慕容大夫。”秦蓁皱着眉头,忍不住嘱咐:“人是我请来的,你给我客气点。” 楼衍:“……好。” 秦蓁:“……” 明明之前在自己面前还话多的很,但是现在又打回原形了,只会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秦蓁索性也不多说,对旁边的御林军道:“门打开,让慕容大夫进去。” 那御林军应了一声,连忙开了锁链,放慕容嫣进门。 门开之后,那御林军也没忙着关上,而是客客气气的问:“郡主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秦蓁一愣,看他一眼:“兄弟?” 那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对秦蓁的称呼也变了:“见过小姐。” 秦蓁神色缓和了一点,靠近他,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楼衍,轻声说:“三皇子是我的朋友,劳烦你多关照几分。” 那人立刻道:“小姐放心。” 秦蓁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院子里,楼衍隔着两米远的距离,定定的看着秦蓁。 几日不见,似乎憔悴了不少。 难道她也生病了吗? 楼衍有许多话想问,但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秦蓁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太医一个都不要信,太医院的药材也一个都别碰。别人送的食物一口都不要吃,穿的用的也要小心不要被外人触碰。从今日开始,我会让人送食物和药材进常宁宫,除了我送的,别的你都别碰。” 楼衍眸光动了动,好一会儿之后才说:“好。” 秦蓁:“信我吗?” 楼衍点头。 “既然信我,那就记住我的话,”秦蓁一字一句的道:“还有,信了我,就不能再信别人,尤其是太子。” 楼衍:“……好。” 秦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说了句:“保护好自己,只有你好好的,你才有力气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秦蓁说完这话,往后退了几步,让人关上了大门。 楼衍眼睁睁的看着大门合上,在最后关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刚落,大门合上,再看不见秦蓁的脸。 院子里,慕容嫣有些瑟缩的站在距离楼衍几步远的地方,还是有些怕他。 楼衍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慕容嫣。 “上次的事,对不起。”楼衍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点,对慕容嫣说:“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你不用怕我。” 慕容嫣:“……啊,好、好的。” 楼衍笑了笑,想说点什么让她放松,于是问:“秦蓁她是怎么找到你的?” 说起秦蓁,慕容嫣的表情果然放松了一点。 “郡主一家医馆一家医馆敲门问的,”慕容嫣声音很轻,说:“她跑遍了整个京城,最后才问到我的头上。” 楼衍愣了一下:“她一家一家问的?” “是啊,京城的医馆她每一家都问了。”慕容嫣叹了口气,说:“可那是肺痨,不是普通病症,要传染的。那些大夫,要么没见过这种病症,要么怕死,没一个敢来。” 楼衍轻声问:“那你……为什么来?” “我、我也不想来的。”慕容嫣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可架不住郡主要给我下跪求我来……我可受不起她跪。” 楼衍:“……” 秦蓁是什么人?为了请个大夫,居然要下跪? 慕容嫣一下子看见楼衍沉下去的脸色,连忙道:“我没让她跪啊,你别误会。我答应来,也是因为被她的诚意打动,再加上我曾经有过经验,这才想来试试。” 楼衍一顿,随后说:“谢谢。” 慕容嫣摆摆手:“不必谢我,你谢她就成。” “你是不知道,为了带我进宫,她是过五关斩六将,在宫门口还差点被皇后的人殴打。” 慕容嫣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幸好那些御林军大哥好像认识她帮了她一把,不然怕是要被打死。” 楼衍垂在身侧的手陡然间攥成了拳头,喃喃的道:“皇后的人……” 慕容嫣走在前头,没看见他此刻脸上翻滚的煞气,否则又要吓得转身就跑了。 楼衍带着人进屋子,直接将那老太医从屋子里拎了出去。剩下一个小丫头,无措的站在角落里。 楼淑兰看了看楼衍,视线落在新来的慕容嫣身上,神色有些疑惑。 楼衍连忙道:“这个是……秦蓁找来的大夫,想让她试试。” 楼淑兰一愣,坐起身来:“蓁蓁找来的?” 楼衍点点头。 楼淑兰沉默一会儿,才说:“难为她还念着我。” “是,”楼衍笑了一下,说:“她本事大,找着个好大夫。你别看这位姑娘年轻,她自小就学医,走南闯北治过不少疑难杂症。最重要的是,她曾经医治过肺痨,有经验。你、你让她试试,说不定可以。” 楼淑兰双眼亮了一瞬,转头看向慕容嫣,期待的问:“可以吗?” 慕容嫣上前一步,说:“我会尽力。” 楼淑兰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不少。 她伸出手给慕容嫣把脉,脸上的神情难得的多了几分轻松。 楼衍站在不远处,缓缓的闭了闭眼,压住涌上来的涩意。 慕容嫣诊脉过后,起身后撤。 楼淑兰看她:“如何?” 慕容嫣想了想,说:“我尽力试试?” “试试的意思就是……我还有救吗?”楼淑兰小心翼翼的问。 慕容嫣轻声说:“这可不敢把话说死了,我只能说我会尽全力。” 楼淑兰一愣,也回过神来。 确实,大夫从不会将话说死。但是听这大夫的意思,好像是有机会的。 楼淑兰连忙说:“多谢你。” 慕容嫣点点头,说:“娘娘好好休息,我先去准备药材。” 说罢,转身往外走。 一到了楼淑兰看不见的地方,慕容嫣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再不见刚才的轻松。 正文 第69章 我做的好事! 楼衍一直注意着慕容嫣的神色,此时见对方沉下脸,当下心头便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两人出了屋子,到了院子里之后,楼衍才试探着问:“慕容大夫,你需要什么药材,我这就让……” “三殿下,药材的事情有郡主在,不必担心。” 慕容嫣打断楼衍的话,轻声说:“现在,是有别的事情想要跟三殿下说。” 楼衍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才轻声道:“你说吧。” 慕容嫣看了楼衍一眼,小声说:“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楼衍:“……” “淑妃娘娘的病……耽误的太久了。” 慕容嫣心有不忍,却也不得不说:“若是早点发现,说不定我还能想想办法。但是如今……病入膏肓,神仙难救。” 楼衍眼前一黑,直接往后退了一步,直伸手撑住院中的石桌才堪堪稳住身形。 慕容嫣有些同情,但是却还是继续往下说:“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淑妃娘娘的痛苦,让她余下的日子过的舒心一些。” 楼衍动了动唇,似终于回过神来,颤声问:“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慕容嫣缓缓的摇了摇头。 楼衍闭了闭眼,一字一句的问:“还有多长时间?” 慕容嫣沉默片刻,最后说:“一月左右吧。” “我知道了!” 楼衍重新站直了身体,抬头看向慕容嫣,缓缓的道:“接下来,你就尽你所能,让她……轻松一点。” 慕容嫣:“我会的。” 楼衍点点头,转身想回自己的厢房。可刚走一步,就觉得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慕容嫣吓了一跳,伸手扶了一把:“三殿下,你没事吧?” 说着,伸手就要给楼衍把脉。 楼衍一把甩开慕容嫣的手,沉声说:“不必,我没事。” 他抬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快步进了屋子,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慕容嫣看着他紧闭的房门,脸上掠过一抹忧色。 刚刚三殿下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别是大悲之下伤了身子才好。 可那人着实吓人了些,慕容嫣也不敢强行上去把脉。 她不禁叹了口气,想着:若是安顺郡主在就好了,三殿下一定肯听她的话。 而被她念叨着的安顺郡主,此时刚和高成离开常宁宫,前往勤政殿去复命。 高成走在她身后一步,低眉顺眼的,小心翼翼的道:“郡主,刚刚那狗东西已经将馒头吃完了,这会儿被人抬下去了。奴才保证,郡主此后再也不会看见他了。” 秦蓁头也没回,淡淡的道:“高公公英明。” 高成讪笑一声,瞧着秦蓁的脸色,试探着问:“那……今日常宁宫的事……” “我会如实禀明陛下,”秦蓁看了高成一眼,说:“高公公有意见?” 高成一脸苦色:“这、这若是让陛下知道那些人如此怠慢淑妃,那奴才这脑袋怕是也保不住了……郡主开恩,给奴才一条生路吧。” 秦蓁:“又不是你做的,你慌什么?” “虽不是奴才做的,但是那狗东西却是归奴才管。奴才没管束好手底下的人,他们犯了错,那奴才肯定也不能独善其身。” 高成心里头有些后悔,不该因为皇后的几句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蓁侧头看他一眼,笑了一声,说:“高公公说什么呢?你这些时日跟在陛下身边,忙的脚不沾地,哪里知道底下的人阳奉阴违做出这等事情?是他们拿了别人的好处刻意苛待淑妃,这事儿可与高公公无关。” 高成一听,顿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秦蓁这是要把他从这件事里头摘出去了。 高成立刻道:“郡主英明,奴才今日记着郡主的恩情,他日若有机会,奴才必还。” 秦蓁笑笑:“高公公言重了。” 眼看着人就要到勤政殿了,旁边却突然窜出几个人来,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 高成认出为首之人乃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春红。 “春红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高成皱着眉,语气有些不愉。 春红低眉:“回高公公的话,奴婢是来请安顺郡主去长乐宫的。” 高成一愣,飞快的看了眼秦蓁,才说:“可郡主要跟我去勤政殿……” “劳烦高公公给陛下带句话,就说皇后娘娘有事找郡主,待事情说完,就将郡主送回来。” 春红说完,看向秦蓁:“郡主,走吧!” 高成还要再拦,却被秦蓁抬手挡住:“没事儿,皇后娘娘还能吃了我不成?你回去告诉陛下,就说我待会儿再去看他。” 说完,抬腿跟着春红往长乐宫走。 春红一路之上都紧紧的盯着她,似乎生怕她逃跑一样。 秦蓁只觉得好笑。 她若是不想去,谁也不能勉强她。她既然答应了要去,就没想过半路逃跑。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皇后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前世自己被秦玦封为皇后的时候,这位前皇后娘娘不知为何,放着她的圣母皇太后不做,自己剃了头发去尼姑庵了做了姑子。 再加上,萧玦和他这个母后似乎不太亲近,连带着秦蓁也跟这位皇后不是很亲近。 婆媳一场,也不过几面之缘。 一路到了长乐宫,脚刚踏进正殿的门槛,身后的大门就砰地一声全都关上了。 秦蓁脚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不愧是土匪出身,胆子就是大。”皇后坐在上首,垂眸看着站在屋子中央的秦蓁。 秦蓁看她一眼,随后笑了一声:“多谢皇后娘娘谬赞。” 皇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放肆!” “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别以为陛下宠爱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秦蓁抿了抿唇,随后无辜的说:“我实在是不知哪里做错了,惹得皇后娘娘如此不快……不若,皇后娘娘提点几句?” 皇后冷声道:“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秦蓁想了想,才说:“好事……啊,刚刚的却做了件好事。我给淑妃娘娘找了个靠谱的大夫,顺带收拾了那些怠慢淑妃娘娘的狗奴才。” “皇后娘娘,我做的这些好事惹你不高兴了?”秦蓁眨眨眼:“不应该啊,陛下知道我做这些好事,可高兴了呢!” 正文 第70章 多谢皇后娘娘赏,皇后娘娘真大方! 春红就站在皇后身侧,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被气得脸色发青,手都跟着抖了。 春红轻咳一声,怒道:“大胆!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秦蓁刚刚还笑盈盈的脸瞬间阴沉下去。 她冷冷的看向春红,说:“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放肆?没看见高成在我面前也得客客气气的吗?” 春红眼睛一瞪:“你、你怎么敢……” 秦蓁:“皇后娘娘都说了,我一个土匪,胆子大,没什么不敢。” 说完这话,秦蓁看向皇后,淡淡的道:“皇后娘娘如此大费周章的请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跟你的宫女互骂吧?” 皇后起身,缓步走到秦蓁面前,定定的看着秦蓁。 秦蓁抬眼,两人对视。 半晌后,皇后突然抬手,一巴掌抽在秦蓁的脸上。 “野鸡就是野鸡,插上了华丽的羽毛,也变不成凤凰。”皇后声音冰冷,一字一句:“没规没矩的东西,有娘生没娘养。” 秦蓁的头被扇的偏到一边,耳朵里嗡嗡的,但是却将皇后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前一句话也没什么,她听的多了。但是后半句,却是让秦蓁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她回过头,凉凉的说:“家母仙逝多年,却未尽到半点为人母的责任,应该教训。不如,劳烦娘娘下去给她带个信?” 一句话出,皇后愣住,一边的春红瞬间变了脸色。 “大胆,你竟敢诅咒皇后娘娘!” 春红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抬手就要去打秦蓁。 秦蓁眸光一闪,比她更快的抬手,一巴掌抽在春红的脸上。 “滚开!”秦蓁冷声道。 春红被打懵了。 她在皇后身边伺候多年,仗着皇后宠爱,想打谁就打谁,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她。 皇后也懵了,没想到秦蓁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打人。 皇后怒了,抬手又是一巴掌抽在秦蓁脸上,怒喝:“你放肆!” 秦蓁想都没想,又是一巴掌抽在春红的脸上,同样是一句:“你放肆!” 皇后一愣,刚想抬起的手缩了缩,竟是没抬起来。 春红被两巴掌打的跪在地上,双颊高高的肿了起来,哭的跟杀猪一样。 皇后看了看春红,又看了看秦蓁,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秦蓁抬手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迹,问皇后:“皇后娘娘还打吗?” 皇后不说话。 秦蓁笑了一声,说:“好好说话最好了,不用动手如此粗鲁。” 皇后的脸色发青。 她从未见过秦蓁这样放肆的人。 皇后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你有本事。” “不过,这本事最好不要用在和本宫较劲上面,你讨不着好。” 秦蓁眨了眨眼:“皇后娘娘的话,我不明白。”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皇后沉声说:“别多管闲事,好好当你的安顺郡主。” 秦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最近也就管了淑妃娘娘那一桩闲事,皇后娘娘指的可是这个?” 皇后:“这事儿你管不了,也管不起。今日常宁宫发生的事,本宫希望你就当不知道。” 秦蓁笑了一声:“皇后娘娘找我来,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 皇后看了春红一眼,春红立刻转头去桌上拿了一个小木匣子递给秦蓁。 秦蓁挑了挑眉,当场就打开了。 满满的一木匣子珠宝,差点闪瞎了秦蓁的眼。 秦蓁拿起一串碧玉项链,赞叹道:“好东西。” 皇后眼里是赤裸裸的轻蔑:“东西拿着,闭紧你的嘴。” 秦蓁连连点头:“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真大方。” 皇后一愣,没想到秦蓁居然这么好打发。早知道一箱子珠宝就能将人打发了,她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皇后看她就烦,冷声道:“拿着东西,滚出去。” 秦蓁点点头:“我这就滚,坚决不碍皇后娘娘的眼。” 说罢,抱着小木匣子一脸喜色的出去了。 春红摸着肿起的脸颊,不甘心的说:“皇后娘娘,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不然呢?”皇后看她一眼,说:“她目前正得宠,父亲又是禁军统领,我还真的能把她怎么着?” 春红抿着唇,最后只能说:“皇后娘娘顾虑周全,是奴婢不懂事。” 皇后扶了扶鬓边的头发,说:“不过,给她再高的地位又能如何?还不过是个山野村妇,没见识,一匣子珠宝就能随意打发了。” 春红:“娘娘说的是。” “四殿下传话来,说是等会儿要来看娘娘呢。”春红转移了话题。 皇后一听,顿时笑开了:“这小子成日在外面野,都快忘记我这个母后了。” “怎么会?四殿下是最有孝心的了。”春红道:“四殿下每次来,都给娘娘带礼物,心里可记挂着娘娘呢。” 皇后眼中带笑,说:“他也就这点好了。” —— 长乐宫门口,萧遥皱眉看着差点撞上自己的秦蓁,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秦蓁怀里抱着个木匣子,看一眼萧遥,语气淡淡的说:“你母后请我来的。” 萧遥一愣:“她请你做什么?” “赏我啊,”秦蓁似笑非笑,指了指怀里的木匣子:“看见没,你母后赏的。” 萧遥:“……为什么?” “为你母后吧!”秦蓁说完,不欲多说,抬脚要走。 萧遥皱了皱眉头,视线一转,落在秦蓁的脸颊上。 他脸色顿时变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秦蓁的脸颊上有两个巴掌印?唇角破了皮,还带着点血迹。 萧遥看了眼长乐宫的大门,心头忍不住想:不会是母后干的吧? 秦蓁如今的身份,谁敢轻易招惹?他母后不会这么蠢,上赶着得罪秦蓁吧? 萧遥神色凝重,抬脚进了长乐宫的门。 而秦蓁抱着那木匣子,直奔常宁宫。 她赶到常宁宫的时候,天还没黑透。 常宁宫门口守着的禁军还是那个龙虎山的兄弟,看见秦蓁有些惊讶:“郡主,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秦蓁有些疲惫,随意的在地上坐下,指了指紧闭的大门,说:“能开条缝,让我跟楼……跟三皇子说说话吗?” 正文 第71章 朋友可不是这么当的! 楼衍出来的时候,眼里还带着红血丝。 天已经完全黑透,廊下挂了灯笼,地上影影绰绰。 楼衍一抬头,便看见门外的地上坐了一个人。 楼衍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刚想斥一句‘你怎么坐在地上’,可在看到秦蓁的脸的时候脸色霎时间变了。 楼衍几步冲上去一把抓住大门,死死的盯着秦蓁的脸颊,一字一句的问:“你的脸,谁干的?” 秦蓁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明显?” 楼衍没说话,但是那双眼睛里翻滚着滔天的巨浪,浑身气压低的可怕。 “没事儿,”秦蓁放下手,淡淡的道:“我也还回去了。” 楼衍还是那句:“谁干的?” 秦蓁没回答楼衍的话,只伸手将自己怀里抱着的木匣子从门缝里塞进去,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拿着这些上下打点一下,日子能好过点。” 楼衍看都没看那木匣子,一双眼睛像是黏在了秦蓁的脸上,张口还是那句话:“谁干的?” 秦蓁意识到,楼衍这是犯轴了,自己今天要不给他个真相,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还能是谁?皇后呗!”秦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老巫婆,手劲儿不小。” “皇后……”楼衍嘴里念着这两个字,语气沉沉的。 秦蓁看他一眼,嘀咕道:“有句话我想说,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楼衍看她。 秦蓁凉凉的道:“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淑妃的肺痨和皇后有关,但是看皇后如今所作所为,她怕是对淑妃也没安好心。皇后是太子生母,太子是你主子……要怎么做,你自己衡量。” 楼衍:“知道。” 秦蓁看他一眼,便不吭声了,大剌剌的坐在地上,有些出神。 楼衍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疼不疼?” 秦蓁:“嗯?” “疼吗?”楼衍看着她的脸,沉默片刻,自己回答了:“一定很疼。” 秦蓁眯了眯眼,定定的看着楼衍。 楼衍也不躲闪,再次开口,问:“心情不好吗?” 秦蓁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气恼的开口:“皇后说我有娘生没娘养……我娘做错了什么?” 这句话一出,楼衍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想开口安慰,可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突然有些后悔,平日里就知道对秦蓁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等到了这种时候,却找不出一个词来安慰她。 楼衍闭了闭眼,最终只是说了一句:“你……我以后帮你出气。” 秦蓁有些诧异的看他。 原本有些气闷,此时竟然奇异的被楼衍轻飘飘的一句话取悦了。 她笑了起来,说:“你要怎么给我出气?她可是皇后。” 楼衍面无表情;“皇后又如何?” 秦蓁:“胆子大了啊,不怕得罪你主子了?” 楼衍没说话。 秦蓁知道楼衍看重太子当初雪中送炭的恩情,也不再这件事上纠缠。 她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对楼衍说:“行了,我要回去了。” 楼衍也跟着站起身,沉默的看着她。 秦蓁与他对视片刻,最后说了一句:“楼衍,你要撑住啊,你要是倒下了,伯母怎么办?” 楼衍的眼眶蓦然一红,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从下午那一口鲜血开始,楼衍死死压抑的情绪此刻终于是忍不住爆发了。 只是看着秦蓁脸颊上那鲜红的巴掌印,楼衍将涌上来的涩意死死的压了回去。 不能再让秦蓁跟着担心了。 他深吸一口气,说:“好。” 秦蓁摆摆手,起身走了。 楼衍看见她的背影消失,这才弯腰将地上的木匣子抱了起来。 打开一看,就知道这里头的东西不会是秦蓁自己拥有的。再联想到她刚从长乐宫来,瞬间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了。 秦蓁用两巴掌就换来了这小木匣的珠宝……楼衍盯着这些珠宝,那眼神恨不能将之挫骨扬灰。 这些东西……也配? 他狠狠的合上木匣子,转身进了屋。 —— 秦蓁从长乐宫出来,转头就往勤政殿走。 也幸好皇帝给了她自由出入宫廷的权利,否则这个时辰,宫门早就下钥了,她根本出不去。 刚走到勤政殿门口,旁边伸出一只手一把攥住了秦蓁的手腕。 秦蓁一愣,一抬头就对上萧遥的双眼。 秦蓁的神色淡了下来:“做什么?” 萧遥笑了一下,说:“谈谈?” 秦蓁也跟着笑:“可我现在要去见陛下,有什么事改日再谈吧。” 说着就要挣脱萧遥的手,可萧遥却用了力气,没放手。 秦蓁眼神沉了下来:“四殿下,你想做什么?” 萧遥一听秦蓁这样喊他,就知道坏菜了,对方这是生气了。 萧遥抿了抿唇,语气放轻了一点,缓缓的道:“咱们好歹算得上是朋友了吧?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跟我说两句?” 秦蓁沉默的与他对视片刻,转身朝外面走。 两人来到勤政殿外的台阶之上,秦蓁直接开口:“说吧。” “对不起,我代我母后向你道歉。”萧遥一开口就是道歉,让秦蓁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萧遥继续道:“我母后这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她就是……就是太爱父皇了,心眼有点小。她心中嫉妒淑妃,这才没控制住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萧遥深吸一口气,对秦蓁说:“我已经和母后说过了,让她不要再苛待淑妃。还有对你动手的事情,我也代她向你道歉。” “之前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父皇?” 萧遥看着秦蓁,轻声说:“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情了。” 秦蓁沉默了片刻,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笑非笑的说:“我有娘生没娘养,从小跟着我父亲长大。整个龙虎山上下几千号兄弟,从没有一个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打。” 萧遥一听这话,心中就咯噔一声,却还是不想放弃:“秦蓁,这件事是我母后的不是,我……” “四殿下,”秦蓁打断萧遥的话,淡淡的说:“朋友可不是这么当的。” 萧遥瞬间闭了嘴。 正文 第72章 我的女儿,不能白白挨打! 秦蓁扔下萧遥进了勤政殿。 萧遥在原地站了片刻,突然回头对身后的侍从吩咐了什么,那侍从一听,飞快的往长乐宫跑去。 于是,等秦蓁和萧承晔从勤政殿一出来,就看见一身素衣的皇后跪在勤政殿的门口。 秦蓁眼睛眯了眯,一抬头,便对上萧遥的视线。 萧遥此时也跪在皇后的身侧。 萧遥和她对视一眼,便飞快的低下了头。 萧承晔一看见皇后,那双眼睛就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张嘴就是一声喝问:“你还敢来?” 皇后跪在地上,红着眼眶,哽咽着说:“臣妾无能,管束不住手下人,让他们背着我做下坏事。我今日来,是特意来请罪的。” 秦蓁一听这话,心中就明白了几分。 果然,就见皇后转头瞪着身边的春红,厉声道:“混账,都是你干的好事!” 春红脸颊还肿着,此时双眼空洞无神,被呵斥之后,也只是机械的念着:“陛下,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看不惯那淑妃总是占着陛下,让陛下冷落了娘娘……因此,奴婢才想着给她点教训。陛下,奴婢知道错了,求陛下饶奴婢一命吧。” 皇后此时已经掉眼泪了,哭诉道:“陛下,都是臣妾管教无方,是臣妾的错。陛下,你就责罚我吧,我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跪在一边的萧遥此时开了口:“父皇,母后已经知错了,还请父皇看在你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原谅她这一次吧。” “父皇,母后大病初愈,这才无心管束下人,让他们犯下此等大错。这件事,母后也是不知情,她也是受害者。” 萧遥看着萧承晔,再次道:“求父皇开恩。” 萧承晔皱着眉头,没说话。 秦蓁沉默片刻,突然凉凉的道:“陛下这才刚知道常宁宫发生的事情,皇后娘娘就带着人来负荆请罪了……这消息可真快。” 皇后一愣,下意识的要去看萧遥。 萧遥一把攥住皇后的手,飞快的道:“是我今日进宫给母后请安,发现春红这丫头鬼鬼祟祟,这才问出事情真相。待知道之后,一刻也没耽搁,立刻来勤政殿了。” 秦蓁淡淡的道:“那可真是巧。” 皇后咬着牙,恶狠狠的瞪了秦蓁一眼。 皇帝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皇后,又看了看秦蓁,最后抬手捏了捏眉心。 “来人!”萧承晔冷冷的道:“春红欺上瞒下,以下犯上,拖出去杖毙。” 春红一呆,还没说出一个字,便被人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皇后只觉后背发凉,僵硬着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萧承晔低头看向皇后,冷冷的说:“皇后既连宫中婢女也管束不好,那这管理后宫就更无力了。今日起,凤印收回,由苏贵妃暂代皇后之权,管理后宫。” 皇后猛的抬头:“陛下,我……” “是,母后一定静思己过,好好约束手下之人,绝不再犯这种错误。”萧遥攥着皇后的手,快一步截断了皇后的话。 萧承晔冷着脸:“回去吧。” 萧遥扶着皇后,带着人离开了勤政殿。 勤政殿门口,皇后静静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看向秦蓁,问:“你是不是在生气?” 秦蓁面上表情很淡:“我气什么?” “气朕偏袒。”萧承晔淡淡的道。 “春红一个丫头,没那么大的胆子。”萧承晔说:“这背后,若不是没有皇后的默许,她不敢。” “但是,朕却没有追究,而是就此轻飘飘的放过了。蓁蓁啊,你是不是气朕黑白不分,偏袒徇私?” 秦蓁抿了抿唇,语气闷闷的说:“你是皇帝,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萧承晔苦笑一声,道:“朕也气,朕也想给淑妃一个公道,可是朕不能。” “皇后是太子生母,母家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朕不能不顾大局。”萧承晔看着秦蓁,说:“蓁蓁,理解朕一下吧。” 秦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需要理解你的是淑妃,不是我。” 萧承晔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愣了一下。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语气有些僵硬的说:“你好似……对淑妃很亲近?” 秦蓁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自己这次关心则乱,做了许多出格的事情。 她神色微动,只轻声说:“赏花会的时候,淑妃娘娘帮过我。” “她帮我换衣,亲自为我梳发,很温柔,像母亲一样。” 秦蓁低着头,笑了笑,又说:“许是淑妃娘娘也和我一样来自民间吧,我觉得她很亲切,跟宫里的其他娘娘都不一样。” 萧承晔了然,秦蓁从小没有母亲,心里大概是将淑妃当母亲看了。 再有,淑妃来自民间,没有那些宫妃的高高在上,这让秦蓁感觉舒服。 萧承晔半晌接了一句:“她确实很好。” 秦蓁:“那你就对她好点。” 萧承晔盯着她的脸颊看了片刻,然后说:“我会的。” 这一晚,秦蓁回到护龙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 然后,她在一声大吼声中惊醒。 “蓁蓁,我的宝贝女儿!” 秦鸿的大嗓门从外面传进来,伴随着他咚咚的脚步声,随后砰地一声踹开房门,床前便多了一道黑影。 秦蓁猛的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瞪着突然出现的秦鸿。 “听说你被打了,打哪儿了,我看看?”秦鸿双眼瞪的很大,脸凑的很近,视线直勾勾的盯着秦蓁的脸。 秦蓁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点,有些无奈的喊了一声:“父亲……” “哎哎哎,我在呢!”秦鸿继续看她的脸:“给我看看伤哪儿了?哪个狗日的敢对你动手,我去撕了她!” 秦蓁面无表情:“皇后打的,去撕了她吧!” “皇后怎么了,皇后照样撕了她,不就是个皇……” 秦鸿声音哽住,盯着秦蓁:“你说谁?” 秦蓁面无表情重复:“皇后。” 秦鸿沉默了片刻,随后伸手碰了碰她脸颊上那淡淡的红痕,沉声说:“等着。” 说罢,转身就往门外走。 秦蓁一愣:“你去哪儿?” “进宫!”秦鸿沉声道:“我的女儿,不能白白被打!” 正文 第73章 她打我女儿,我就打她儿子! 秦鸿这人,当了大半辈子土匪,性子急躁风风火火,想要干个什么谁也拦不住。 等秦蓁追出去的时候,秦鸿已经不见人影了。一问才知,秦鸿骑了马直奔皇宫。 秦蓁暗道要坏菜,正想往皇宫里赶的时候,却又突然间停了下来。 她想了想,父亲升任禁军统领之后,一直老老实实的连个面都没露。 也是时候闹腾闹腾了,不然人家以为秦家这个朝廷新宠不过是个摆设。 顺便,也让萧承晔知道,他的禁军统领是个没有脑子的武夫。只要萧承晔给够了秦鸿好处,秦鸿就能一根筋的为他卖命。 想到这里,秦蓁索性重新回了屋子,倒头就睡。 昨夜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整晚没睡好,她得补眠。 等她再次睁眼,是被门外的嚷嚷声吵醒的。 秦蓁躺在床上清醒了片刻,最后才起身。 一打开房门,就被院子里的场景惊了一下。 只见她爹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面无表情的看着院子中央。 院子里放着一条长凳,长凳上爬着一个人,凳子旁的赵青手里拎着一根木杖,正一下一下的往爬着的人身上抽。 爬着那人也是能忍,死死的咬着牙,只发出很低的闷哼声。 秦蓁几步走上前,问:“这是闹什么?” “宝贝儿你醒了?”秦鸿连忙放下手上的茶,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秦蓁指了指趴在凳子上的人:“这谁,怎么回事?” 秦鸿瞥了眼凳子上挨打的人,淡定的说:“他啊?四皇子啊!皇后打了你,我不能打回去,那我就打他儿子好了!” 秦蓁正喝着茶呢,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震惊道:“四皇子?” 秦鸿无辜:“对啊!” 秦蓁放下茶杯,抬腿就朝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喊:“住手,快住手!” 赵青听见她的声音,停了下来。 秦蓁上前一步,一把将趴着的萧遥拎了起来:“怎么样,你没事吧?” 萧遥捂着自己的臀,一张脸煞白。 “没事,死不了!”萧遥看一眼秦蓁,苦笑一声,道:“龙虎山的兄弟,果然不同凡响,单这手劲儿,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秦蓁:“……还能口花花,看来是真的死不了。” 萧遥笑了一下:“托你的福。” 萧遥一瘸一拐的走到秦鸿的面前,轻声道:“不知秦统领可解气了?” 秦鸿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脸上神色颇有些不满:“你救他干什么?” 秦蓁:“对我动手的也不是他,你打他有何用?” “可动手的是他的母亲,他这是代母受过!”秦鸿冷着脸,语气很是不好:“她打我的女儿,我就打她的儿子,很公平。” 秦蓁:“……那也打够了。” 秦鸿:“那怎么够?我要十倍还回去。” 秦蓁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萧遥,叹了口气,说:“父亲,四皇子是我的朋友。” 秦鸿一愣:“你的朋友?” 秦蓁点点头。 他们一起救了红雪,时常约着一起喝酒……应该算朋友吧? 至少也是个酒友。 秦鸿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原来四皇子是你的朋友?你早说嘛!”秦鸿朗声道。 他走到萧遥身边,一巴掌拍在萧遥的肩膀上,说:“你也是,怎么不说跟蓁蓁是朋友?你说了,我肯定不会这样对你啊。咱们蓁蓁初来乍到,在京城还没有朋友呢,你肯和蓁蓁做朋友,足以说明你是个非常有眼光的人。” 秦鸿攀着萧遥的肩膀一搂,说:“走走走,咱们喝酒去。以后啊,你也要经常来府里陪咱们蓁蓁玩啊。” 纵然萧遥再见多识广,此时也有些发懵。 秦鸿变脸的速度太快,他都还没回过神来。 他被秦鸿搂着肩膀走,别扭的偏过脑袋看向秦蓁:救救我! 秦蓁眼中含笑,悠悠的道:“四皇子爱酒,我父亲也爱酒,你们肯定能聊到一块儿去。” 萧遥:“???” 你害我? 明知我刚被打了板子一身的伤,现在让我去喝酒? 但是看秦蓁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萧遥只得咬了咬牙,认命了,跟着秦鸿去喝酒。 待两人离开了,秦蓁才看向赵青,问:“怎么回事?” 赵青轻咳了一声,说:“大当家的闯进勤政殿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女儿被打了他活不下去了,非要在皇上面前自刎,说要下去找夫人赔罪……陛下被他闹的无法,只好安抚,让他出气。” 秦蓁:“……” 赵青憋着笑,说:“四皇子是被从长乐宫里生生拖出来的,你没看见皇后那脸色,可难看了。” “对了,皇上为了安抚大当家的,还赏赐了许多东西。大当家让搬进了小姐的私库,小姐空了可以去看看。” 秦蓁想了下她爹在勤政殿大吵大闹的画面,一时忍俊不禁。、 这像是她父亲能干出来的事儿。 赵青看着秦蓁的脸颊,轻声说:“好的差不多了,只还剩下一点红痕。” 秦蓁无所谓的道:“没事,两巴掌换来这么多好东西,也值了。” 赵青却一脸严肃:“咱们龙虎山的人岂能白白被人欺负?皇后又怎么了?这口气,迟早得出。” 秦蓁默认,随后哑声笑了。 他们龙虎山的人,上上下下,一脉相承的记仇。 这一天,萧遥在护龙府挨了一顿打,随后被秦鸿一顿酒灌得不省人事。 听说,萧遥当晚被皇后接近宫里,长乐宫的烛火燃了整整一晚,太医进进出出,闹腾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才渐渐停歇。 而此时的长乐宫中,皇后将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遍,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气的快疯了。 “秦家,他们竟然敢这么对我儿子,他们怎么敢!” 皇后咬牙切齿的抬头看向身边的宫女,厉声道:“太子呢?让他来见我!他弟弟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他连个面都不露,还是个人吗?” 那宫女战战兢兢,支支吾吾的说:“太子、太子殿下一早就进宫了,只是去了常宁宫……” 正文 第74章 她不是你能染指的,离她远点! 常宁宫。 有了秦蓁的关照,常宁宫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饭菜都新鲜,想要个什么也能及时送来。 慕容嫣开了新的药方,楼淑兰服下之后咳嗽减轻了,人也看着精神了点,早上还多吃了半碗饭。 楼淑兰本人很高兴,楼衍脸上陪着笑,心里却一片荒芜。 刚伺候楼淑兰歇下,就听说外面有人找。 楼衍以为是秦蓁,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待到了门口,才发现站在门外的不是秦蓁,而是太子萧玦。 隔着一个门缝,楼衍静静地看着萧玦,脸上没什么表情。 萧玦蹙眉,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楼衍淡声说:“我写给太子殿下的信,殿下可收到了?” 萧玦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快,却还是道:“收到了。” 楼衍就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萧玦。 萧玦嗤笑一声,说:“楼衍,该说你是天真了还是蠢?我每日处理不完的公务,却还要分心来管你这些小事?” “小事?”楼衍咂摸着这两个字:“原来我的事,在太子殿下心中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楼衍,少给我阴阳怪气的!”萧玦沉声道:“我今日来,是有事要问你。” 楼衍点点头:“太子殿下请问。” 萧玦凑近,低声道:“你对淑妃那么紧张……这淑妃,便是你的生母吧?” 楼衍没说话,只是眼神更沉了一点。 萧玦见他默认,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元诩先生说你心思深沉恐是个养不熟的狼,果然先生没看错,你还真是头白眼狼。当初我好心救你给你一个生计,你却利用我,借此认祖归宗当了你的三皇子。这还不够,你居然将你那个出身低贱的母亲送进宫里迷惑父皇!楼衍,你到底想做什么?” 楼衍的眼神也跟着冷了下去,一字一句的道:“说我就行,别牵扯我母亲。” “难道我说的不对?”萧玦冷声说:“你娘是什么出身,她连给父皇提鞋都不配。靠着不入流的手段有了你,如今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迷惑父皇,一个村妇,可真是小瞧了他!” “萧玦!”楼衍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沉声道:“闭嘴!” “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萧玦冷冷的看着楼衍,一字一句的说:“我告诉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想借着淑妃得宠在父皇面前讨乖,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永远都是我萧玦的奴才,改不了。” 楼衍闭了闭眼,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为太子办事,不只是因为太子曾经帮过他,也因为太子是他血缘上的大哥。 他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没有别的亲人。在遇到萧玦之后,他以为自己终于又有了亲人。 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把别人当亲人,别人只拿他当条狗。 楼衍缓缓的靠近大门,盯着萧玦的眼睛,缓缓的道:“那你也记住,谁敢伤害我的母亲,我就要他的命!” 说完这话,楼衍转身就要走。 “站住!”萧玦叫住楼衍,沉声问:“你跟秦蓁是什么关系?” 楼衍脚步顿住,回头看萧玦。 “她为什么帮你?”萧玦皱着眉头,看楼衍的视线带着探究:“你与她,很熟?” 楼衍眯了眯眼,沉默片刻后,才说:“她帮的不是我,是我母妃。当初赏花会,我母亲帮过她。” 萧玦一愣,也回想起了当日赏花会的事情。 淑妃确实帮过秦蓁。 萧玦心头疑虑放下,却还是对楼衍说:“秦蓁不是你能染指的人,以后离她远点。” 说完这话,萧玦抬脚就走。 楼衍这才意识到,萧玦纡尊降贵的来一趟常宁宫,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问秦蓁的事情,与他楼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楼衍静静地站立片刻,突然间笑了一声,喃喃地道:“你说不能染指,我染了又如何……” —— 萧玦从常宁宫离开,刚走几步,就被长乐宫的宫女截住了,说是皇后娘娘有请。 萧玦神色一沉,眼里有些不情愿,但是却拒绝不了。 他沉着脸进了长乐宫,刚一进门还没站稳,迎面就是一个巴掌朝着自己的脸上抽来。 啪的一声,巴掌声响亮,屋子里的宫女噤若寒蝉。 “你去哪儿了?”皇后像个疯子一样朝着萧玦咆哮:“你弟弟被人打成那样,你这个做大哥的却人都见不着,你还是不是个人?” 萧玦深吸一口气,抬手要去扶皇后,轻声说:“母后,你先冷静一点,你先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吗?” 皇后一把甩开萧玦的手,怒道:“你刚还有闲心去常宁宫,你怎么就不知道你弟弟出事了呢?” 萧玦:“……” 萧玦看向一边站着的丫鬟,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那丫鬟战战兢兢的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皇后坐在椅子上抹着泪,眼里发狠,对萧玦说:“你去,把秦鸿给我抽筋剥皮,让他给我的儿子赔罪!” 萧玦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几下,缓缓道:“秦鸿带走四弟,是父皇默许的,这事儿不好办。更何况,如今秦鸿为禁军统领,掐着整个皇宫的命脉,是父皇手中的利刃,谁也动不得。” “你不是太子吗?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吗?”皇后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砸在萧玦的身上:“你就任由你弟弟被人欺负吗?” 萧玦抬手将衣服上的茶叶摘下,神色平静的说:“太子而已,并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那你当这个太子还有什么用?什么事都办不了,废物,废物!”皇后又是一通乱砸。 萧玦深吸一口气,吩咐旁边的人:“好好照顾母后,我先去给父皇请安了。” 说完,转头快步离开长乐宫,耳边还能听见母后的咒骂声。 萧玦脸色阴沉无比,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他这个儿子在母后的眼里,还不如一条狗。 她的心里,只有萧遥才是她的儿子。 不止如此,她甚至不止一次的说过,这个太子之位应该让萧遥来做。 正文 第75章 是他不开窍,配不上你! 皇宫最近出了许多事,以至于气氛很是低迷。 先是淑妃得了肺痨,整个常宁宫都被封了,宫里人心惶惶,生怕被传染上。 另一件事,就是新的禁军统领突然闹事,闯进长乐宫蛮横的将四皇子拖走,再送回来的时候人都去了半条命。 皇后为此大动干戈,却也不能奈何秦鸿,遭殃的最后只能是长乐宫伺候的人。 就连太子也受了牵连,被皇后责打。 这事儿传开之后,脸色最为难看的便是萧玦了。 萧玦从长乐宫出来,便黑着脸回了东宫。 刚一进门,颜语就迎了上来:“殿下回来了?累吗,奴婢伺候你梳洗。” 萧玦一把甩开颜语的胳膊,冷声道:“滚!” 颜语脸色一变,眼里闪过一抹失落,却不敢说什么,低头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却听身后的萧玦突然道:“等等。” 颜语心中一喜,回头去看萧玦:“太子殿下?” “去护龙府,给秦蓁送信,让她来见我。”萧玦说。 颜语愣了一下,随后低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她出了门,低头往护龙府走去。 她入东宫已经有些日子了,太子殿下看在秦蓁的面子上将她放在身边,待她也算是亲厚。但是颜语感觉得到,萧玦对自己所有的好,都建立在她是秦蓁的婢女之上,萧玦对她,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若没有秦蓁的存在,自己在萧玦的眼里,将什么都不是。 颜语紧紧的攥着拳头,心有不甘。 凭什么呢?秦蓁她什么也没做,太子殿下凭什么对她另眼相待? 每日守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的明明是自己,照顾他关心他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明明是自己! 颜语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汹涌的情绪都压下去。见到秦蓁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带了笑。 “郡主,太子殿下想见你。”颜语轻声说。 秦蓁心里挂念楼淑兰,不耐烦应付萧玦,淡淡的说:“回去转告他,没空。” 颜语心头一松,嘴上却说:“这……不太好吧?太子殿下从宫里回来,脸色不太好,似乎是受了皇后娘娘责骂。他此时想见你,估计只是想寻求一丝安慰吧。” 秦蓁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看了一会儿,不禁嘲讽一笑:“他此时正需要安慰,你去不就好了?” 颜语猛的抬头看向秦蓁。 “我院子里埋了几坛好酒,你去挖出来,带回去。”秦蓁缓缓的道:“告诉萧玦,说我去过常宁宫,恐过了病气给他,就不去见他了。你代替我,好好安慰安慰他。” 颜语定定的看着秦蓁半晌,最后突然跪下来给秦蓁磕了个头,沉沉的说:“多谢小姐成全。” 秦蓁眸光闪动,轻声说:“但愿你能记得今日,他日若遇见什么事,能记得我今日的好。” 颜语连忙说:“我绝不敢忘记。” 秦蓁摆摆手,让颜语出去了。 颜语转头就去院子里将酒挖了出来,捧着那几坛子酒回了东宫。 秦蓁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想着:下次再见,颜语的身份怕是要换一换了。 ——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是快一个月了。 秦蓁时常问起常宁宫,从里面传出来的消息一日好过一日。 楼淑兰的情况越来越好,如今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她也不整日整日的咳嗽了,苍白的脸色显得红润,瞧着竟是已经快大好了似的。 秦蓁这日来看她,隔着一条门缝瞧着楼淑兰的脸色,心中不禁高兴:“淑妃娘娘气色好了许多,过不了几天这常宁宫就应该解封了。” 楼淑兰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对着秦蓁,闻言轻轻一笑:“还要多亏了你,找来慕容大夫为我看诊。” 秦蓁:“这是我应该做的。” 楼淑兰笑了笑,突然对旁边的楼衍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有些话,我想跟蓁蓁单独说说。” 楼衍一愣,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可他无法拒绝自己的母亲,只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院子里只剩下楼淑兰一人,她起身朝着门口走来,就隔着一道门站在秦蓁的面前。 秦蓁看向楼淑兰,问:“淑妃娘娘,你要问什么?” 楼淑兰说:“你好久都没叫我伯母了。” 秦蓁一愣,随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我、我怕你还在生气,不愿意我这样叫你……” “我没生气,”楼淑兰声音轻柔,低声说:“进宫的事,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嗯?” “你以为,我为何背井离乡,千里迢迢的带着阿衍来京城?” 秦蓁抿着唇,没接话。 楼淑兰叹了口气,缓缓的道:“是因为我不甘心,我的心里还存着希望……能见他一面。” 秦蓁睁大了双眼看着楼淑兰,好一会儿之后,才问:“值得吗?” “哪有值不值得,”楼淑兰苦笑一声,说:“不过是我想罢了!” 她也曾经怨过恨过,但是都抵不过心中对萧承晔的情。 等再见到人,萧承晔对她呵护备至,让她宠冠六宫。仅仅是短短的那些时日,就让楼淑兰忘却了过往那几十年间的苦痛,心里便只记得萧承晔的好了。 秦蓁看她如此,说不出话。 这究竟……是怎样的爱? 她自问,自己做不到如此。 楼淑兰看向秦蓁,轻声说:“你肯定觉得我傻,我知道,你……” “不会,”秦蓁轻声打断她,说:“各人有各人的选择,这只是你想选择的路罢了,任何人都没资格说你什么。” 楼淑兰沉默一会儿,突然说:“我果然没看错人,你真的很善良很温柔。” 秦蓁一愣,低声嘀咕:“才不是……” 她不善良,跟谈不上温柔。 可楼淑兰下一句话却让秦蓁一下子呆住了。 “我曾经想过,让你做我的儿媳妇儿。”楼淑兰笑意盈盈的说。 秦蓁眼睛瞪的很大,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认真的吗?” 她和楼衍? 楼衍那大冰块儿,对着她就只会冷嘲热讽好话都没半个字,嫁给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秦蓁都觉得世界要毁灭了。 楼淑兰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好笑:“是阿衍不开窍,配不上你。” 正文 第76章 再见她最后一面! 秦蓁站在常宁宫的门口,只觉得怀疑人生。 楼伯母……可真敢想啊! 这鸳鸯谱点的,月老都要气死过去。 楼淑兰看她吓成这样,心中遗憾。 当初,她是真的想过让秦蓁做自己的儿媳妇儿的。 只是,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秦蓁对自己的儿子无意,那也是阿衍没有那个福分。 但是知子莫若母,楼淑兰能感觉得到,楼衍对秦蓁是不一样的。 那孩子在秦蓁的面前,明显的话要多一些,表情也要生动一些,整个人都多了几分人气儿。 楼淑兰犹豫了一下,对秦蓁道:“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秦蓁吓了一跳,忙说:“有什么事伯母尽管吩咐就是了,别这样说。” “将来……如果阿衍遇到了什么难处,请你帮一帮他,好吗?” 楼淑兰声音很低,眼尾有些红,轻声说:“他从小与我相依为命,除我之外,就没有别的亲人了。阿衍性子内敛,沉默寡言,身边也没有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那太子……更是靠不住。我怕,将来他若遇到事,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蓁蓁,算伯母欠你一次,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在他遇到难处的时候帮一帮他?亦或是,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陪一陪他?” 楼淑兰声音有些轻微的哽咽:“除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了。” 秦蓁蹙眉看向楼淑兰:“伯母,不是还有你在吗?” 楼淑兰身子一震,随后说:“我、我总是要老去的……更何况,我如今身在皇宫,可能没有那么方便。” 秦蓁还要再说,却被楼淑兰打断:“蓁蓁,你答应我好吗?” 秦蓁:“……好,我答应你。” 楼淑兰瞬间松了口气,神色温和的看着秦蓁,由衷的说了一句:“谢谢。” 秦蓁在常宁宫待了许久才离开。 秦蓁一走,楼衍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他伸手搀住楼淑兰,皱着眉头:“说什么,说了这样久?” 楼淑兰:“秘密。” 楼衍:“……” 慕容嫣端了药上来。 楼淑兰一闻见那个味儿,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我觉得我好了许多,不必再吃这些药了吧?” 慕容嫣笑了一下,说:“娘娘,治病要去根,还得再继续服药才会好。” 楼淑兰似有些不高兴,但是还是听话的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她喝过药之后就开始犯困,早早的歇下了。 睡到半夜,楼淑兰突然惊醒。 她睁着眼睛躺了半晌,突然起身。 她坐在梳妆镜前,慢条斯理的开始梳妆。 等半个时辰后,楼淑兰已经妆容齐整,头戴珠钗,穿着最漂亮的衣裳。 她端坐在椅子上,对守夜的小丫鬟说:“去,将三殿下叫来。” 那婢女觉得今日的淑妃怪怪的,心里头觉得发毛,默默的去请人了。 楼衍急匆匆的起床,一进门看见妆容齐整坐在椅子上的楼淑兰,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垂在身侧的手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停在门口,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再也迈不动一步。 慕容嫣闻讯赶来,冲进屋子一看,心中瞬间了然。 她站在楼衍身边,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三殿下,你……冷静一点吧。” 楼衍没办法冷静。 楼淑兰看着门口的两个人,笑了笑,说:“怎么都板着脸?” 慕容嫣不吭声,楼衍倒是想吭声,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楼淑兰叹了口气,对楼衍说:“阿衍,我想见陛下。” 楼衍睫毛颤了颤,好一会儿之后,才说:“好,你等着,我让他来见你。” 说完这话,他猛地扭头朝外面走去。 一转头,眼泪就不受控制的狂飙,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连擦一下都没有。 他几步冲到门口,一脚踹烂了那厚重的大门,咬着牙说:“去禀告陛下,让他来常宁宫,立刻,马上!” 守在门口的禁军是秦蓁事先关照过的,一看楼衍这个状态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们不敢怠慢,沉声对楼衍说:“我们立刻去通报,还请三殿下先冷静,莫要让我们为难。” 楼衍像根柱子一样杵在门口,一动不动。 那禁军多了个心眼,一面派人去勤政殿请陛下,私底下还找人去了护龙府,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秦蓁。 没过片刻,不远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萧承晔随意披了件外衫,一看就是从床上刚起来的。他脚下匆忙,连高成都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他。 他几步冲到常宁宫门口,急切的问:“怎么了?” 楼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面巾,双手奉上:“陛下,可愿冒险,进去见淑妃娘娘一面?” 萧承晔一愣,心脏开始狂跳,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接那面巾。 “陛下,不可!”高成急声打断了萧承晔的动作,说:“你乃万金之躯,不可身涉险境。若有什么事,隔着门和淑妃娘娘说几句话便可,不能进去啊!” 楼衍没去看高成,只定定的看着萧承晔,再问了一遍:“你可愿……再见他一面?” 萧承晔发现了,楼衍的声音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这个儿子,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能让失态至此? 萧承晔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手接过那面巾。 高成还要再说什么,萧承晔已经沉声说:“在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今夜之事,谁敢往外说一个字,杀无赦!” 萧承晔说完,抬手蒙上面巾,跟着楼衍快步进了常宁宫。 穿过院子,一进屋子,萧承晔就看见了坐在那的楼淑兰。 萧承晔脚步一顿,眼里带着惊艳。 他认识的楼淑兰,从来都是妆容淡雅衣着素净,甚少上这样浓一些的妆容,更少穿这种颜色艳丽款式复杂的宫装。 如今这一打扮,让萧承晔仿佛看见了曾经初遇时的楼淑兰,还是那样美好。 “陛下,你来了?”楼淑兰笑了一下,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萧承晔下意识的要靠近,却被楼淑兰阻止:“陛下就站在那就好!” 正文 第77章 失去 等秦蓁急匆匆的赶到常宁宫的时候,正好瞧见皇帝从屋子里出来。 还不等她说什么,就见站在一边的楼衍抬脚就要往屋子里冲。 萧承晔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楼衍的胳膊,沉声说:“别进去!” 楼衍双眼赤红,死死的瞪着萧承晔:“放手。” 萧承晔的眼眶也是红的,攥着楼衍的手青筋暴起,缓缓的道:“这是她的愿望,她不想让你进去看到她离开时的样子。” 楼衍嘴唇抖动两下,颤声说:“那是我母亲,那是我的母亲……” “朕知道,”萧承晔看向楼衍,眼里带着几分怜惜:“朕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朕又何尝不是?可是这是她最后的愿望,身为她最近亲的人,你要成全她。” 楼衍僵硬在原地,一双眼睛赤红,死死的盯着那半开的屋子。 突然间,屋子里传来慕容嫣的声音:“淑妃娘娘!” 这一声惊呼瞬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跟着一颤。 萧承晔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手下放松了对楼衍的钳制。 就在这一秒,楼衍猛地挣脱开萧承晔,抬脚就要往屋子里冲。 萧承晔惊骇:“老三!” 淑妃生的可是肺痨,由着楼衍这样冲进去,他一定不受控制的靠近淑妃,到时候他一定会被传染上。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一把抱住了楼衍的腰,死死的将人拖住了。 秦蓁一双手紧抱着楼衍的腰,沉声说:“楼衍,你冷静一点!” 楼衍双眼赤红,怒吼道:“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放开,放开我!” 秦蓁几次抓不住人,差点被他挣扎开去。 秦蓁深吸一口气,松开楼衍的腰,绕到楼衍面前,抬手一巴掌抽在楼衍的脸上,怒吼道:“你给我清醒一点!” 楼衍:“……” 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秦蓁。 他像一张紧绷的弦,似乎下一瞬就会断掉。 秦蓁心头一酸,上前一步抱住楼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放轻了声音,说:“好了,我知道你很痛,我都知道……” 楼衍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一滴一滴的砸在秦蓁的肩膀上。 秦蓁感觉到肩膀的湿意,本想退后的,可又重新抱紧了楼衍,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好一会儿,感觉到楼衍终于停止了掉眼泪,秦蓁才松开手往后退开,仰头看着楼衍。 “我现在带你去看她,你冷静一点,都听我的好不好?”秦蓁试探着问。 楼衍沉默片刻,才声音沙哑的说:“好。” 秦蓁松了口气,牵起楼衍的一只手,带着楼衍往门口走。 萧承晔站在一边,忍不住喊了一声:“蓁蓁,淑妃她……” “陛下,”秦蓁打断萧承晔的话,轻声说:“让他看一眼。” 萧承晔的视线落在楼衍的脸上,好一会儿之后,沉默的别开了头。 秦蓁带着楼衍进了屋子,就站在屋子中间止步不前。她紧紧的攥着楼衍的手,没有一刻松开。 屋子里,楼淑兰已经被慕容嫣扶着躺在了床榻之上。 她妆容精致,穿着漂亮的衣裳,微微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很安详。 慕容嫣站在床边,回头看向秦蓁,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我有负郡主所托。” 秦蓁:“我知道你尽力了。” 慕容嫣叹了口气,微微让开一点,让两人看的更清楚。 秦蓁侧头看了楼衍一眼,然后拉着人往前再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一个安全距离之外。 楼衍从进门之后就一言不发,视线只落在楼淑兰的身上。 此时,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秦蓁也随他一起,就跪在他的身边。 好一会儿之后,楼衍才轻声说:“是我害了她……我不该来京城,不该接近太子,不该……” 如果他们从未来过京城,那他的母亲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秦蓁抿了抿唇,想起那日楼淑兰跟自己说的话,轻声说:“伯母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陛下,这你知道吧?” 楼衍:“……” “她跟我说过,进宫这几个月,陛下对她很好。”秦蓁继续道:“好到,让她忘记了过去几十年的所有不堪。她说,这是她心之所向,值了。” 楼衍眼眶发红,却紧紧的咬着唇,没让自己掉一滴眼泪。 “所以,你不要自责,这一切都不怪你。”秦蓁握紧了楼衍的手,一字一句的道:“伯母她得偿所愿了,她心里唯一的牵挂就是你。只有你过的好,她才会安心。” 楼衍闭了闭眼,没吭声。 楼衍这一跪,就直接跪了几个时辰。秦蓁握着他的手,也陪着他跪着。 直到天亮了,常宁宫的事情终于传开来,皇后带着后宫嫔妃浩浩荡荡的进了常宁宫,打破了常宁宫的宁静。 秦蓁侧头看向跪了一晚上的楼衍,轻声说:“楼衍,不要让外人看笑话,尤其是藏在暗处的凶手。” 楼衍浑身一震,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楼淑兰,然后磕了三个头,最后喊了一声:“母亲。” 出了这个门,他就再不能喊一声母亲,也再没有母亲。 楼衍从地上站起来时一个踉跄,而陪着他跪了一晚上的秦蓁直接站不起来了。 楼衍伸手将她半抱起来,低声问:“没事吧?” 秦蓁深吸一口气,忍住膝盖钻心的疼痛,咬牙说:“没事。” 楼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收回被她握着的手,扶着她往外走。 一出门,就对上了萧承晔的视线。 萧承晔昨夜就站在这个院子里,也跟着站了一晚。 父子两的视线一触即分,楼衍扶着秦蓁站在了一边。 皇后带着人站在萧承晔身边,轻声说:“陛下,淑妃是得了肺痨没的,怕是不能按寻常方式安葬。” 楼衍眉心跳了跳,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皇后。 皇后还在继续:“依臣妾看,不如将淑妃送往宫外火焚,她生前用过的东西全都不能留,这常宁宫中也要彻底清洁一次才行……” “够了!”萧承晔打断皇后的话,冷声说:“这件事轮不到你做主!” 正文 第78章 他最听你的话 最终,楼淑兰也没能留下一个全尸,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萧承晔不顾众人反对,命人收捡了她的骨灰放入棺中,再以贵妃之礼葬入皇陵。 常宁宫内的东西也被翻出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整个常宁宫空旷下来,从此大门紧闭,成了宫中的一处禁地。 三皇子府。 秦蓁熟门熟路的穿过前院,一边走一边问玲珑:“他人呢?” 玲珑忧心忡忡,声音低低的:“在屋子里。” 秦蓁蹙眉:“他这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多久了?” “从淑贵妃下葬之日起,至今已有半月了。”玲珑眼尾有些红:“送进去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过,倒是酒,一坛一坛的没断过。今早奴婢送饭进去,瞥了一眼,就觉得殿下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 玲珑抬头看向秦蓁,眼泪汪汪的:“郡主,求求你劝劝殿下吧,殿下最听你的话了。” 秦蓁:“……” 楼衍什么时候听她的话了? 他要是真的肯听自己的话就好了。 她快步去了楼衍的院子,玲珑只将人带到门口便不再继续往前走了,低声说:“殿下说了,不准任何人靠近。” 说罢,便转身离开。 秦蓁站在原地片刻,想着楼衍不让任何人靠近,那是不是也包括自己? 可又一想到楼淑兰当初对自己的嘱托,秦蓁便抬不起离开的脚步。 算了,她答应过楼淑兰,要帮一帮楼衍的。 秦蓁抬手敲了敲房门,随后便听见砰地一声,一个酒坛子砸在门上,伴随着楼衍声音低哑的一声怒吼:“滚!” 秦蓁深吸一口气,沉声喊道:“楼衍,是我,开门!” 屋子里安静下来,在没有其他的动静。 秦蓁等了片刻不见对方开门,便又敲了敲:“开门!” 屋子里仍旧没有动静,楼衍像是突然间死了一般。 秦蓁皱皱眉头,盯着这门看了片刻,突然对不远处的守卫招招手。 那守卫快步过来:“郡主?” 秦蓁指了指房门:“砸开。” 那守卫面皮子一抽,立刻后退几步:“属下不敢。” 秦蓁眯了眯眼:“砸门,或者现在就把你拖出去打死,你选一个。” 那守卫不可思议的看向秦蓁,这郡主这么残暴的吗? 随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位安顺郡主可不是常人,她土匪出身,比他们这些正经出身的狠辣多了。 秦蓁又补了一句:“三殿下怪罪下来,我担着。” 有了她这句话,那守卫一下子有了底气。 他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道:“还请郡主往后,别伤着你。” 秦蓁听话的往后退了一步。 随后,那守卫抬起一脚,砰地一声踹上了房门。紧接着,那房门嘎吱一声,然后轰然而倒。 干完这事儿,那守卫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秦蓁抬手扇了扇灰尘,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 一脚踩进屋子,就踢到了一个酒坛子,酒坛子咕噜噜的滚动几圈,最后缓缓的停下。 秦蓁视线追着那酒坛子,然后缓缓的上移,便看见了楼衍那张脸。 这人,就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张椅子,手里还拎着半坛酒。 他身上的衣裳也不知穿了多久,乱七八糟的,隔着几米远都能闻见味儿了。 头发乱糟糟的随意披散着,满脸胡子拉碴,基本看不到原来的面貌。 只有一双眼,此时布满了红血丝,正定定的看着秦蓁。 秦蓁沉默片刻,抬脚往里走,一路跟扫雷似的跨过一个又一个酒坛子,最后停在楼衍的面前。 她居高临下的盯着楼衍,凉凉的道:“很好,还活着。” 楼衍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秦蓁用脚踢了踢他脚边的酒坛子,一字一句的说:“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活着没意思,很想去见伯母?” 楼衍还是不吭声,只是眼眶更红了。 秦蓁笑了一下,道:“你如果真这么想,我看在伯母的面子上,可以帮你啊。” “只是楼衍,你确定去了下面,楼伯母她想见你吗?”秦蓁淡淡的道:“你若是不怕气的她与你断绝母子关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楼衍的手一松,酒坛子哐的一声落了地,酒水洒了出来,整个屋子里飘着一层酒香。 秦蓁往后退了几步,沉声说:“不想死的话,就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滚到前厅来。” 说完,转身往外走。 玲珑在院子外面探头探脑,见秦蓁这么快就出来了,忙不迭的问:“郡主,我家殿下如何了?” 秦蓁径直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你可以进去了。” 玲珑一惊,随后顾不得许多,快步冲进了院子。 秦蓁坐在前厅,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了快一个时辰,才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 秦蓁一抬头,便见收拾妥当的楼衍正走进门。 换了干净的衣裳,洗了头发,刮了胡子,身上也没了难闻的味道。 就是人太瘦了,那衣裳穿在身上都有些晃荡。 楼衍缓步走到她面前,定定的看着她。 秦蓁与他对视片刻,最后先他一步收回视线,转头吩咐玲珑:“让厨房熬些粥送来,记得熬的软烂一点。” 玲珑连忙应下了。 楼衍眸光动了动,盯着秦蓁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说了两个字:“谢谢。” 他许久不曾开口,声音又沉又哑。 秦蓁摆了摆手,说:“不必跟我说谢,我才不是为了你。” 楼衍也不多说什么,只在她的对面坐下。 不多时,粥熬好了送上来,楼衍什么也没说,端着粥往嘴里塞。 秦蓁撑着下巴看着楼衍,等他吃完放下碗之后,突然说:“我认识的楼衍,绝对不会被轻易的打倒。” 楼衍抬头看向她。 秦蓁缓缓的道:“楼衍,你就不想知道,伯母好好的是怎么得的肺痨?” 楼衍神色一动,看向秦蓁:“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秦蓁说:“但是,你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楼衍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我会知道的。” 秦蓁听他这么说,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 他又了念想,有了想做的事,总归是能重新活下去的。 正文 第79章 我只有她! 楼衍在把自己关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出了府。 萧承晔得知消息,立刻传话让他入宫。 楼衍没耽搁,换了身衣服就进了宫,直奔皇帝的勤政殿。 萧承晔一看见自己的儿子,心头顿时一酸,语气都沉了不少:“你怎么……怎么瘦成这样。” 他气宇轩昂的老三,短短时日,竟然瘦成了这个样子。那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空空荡荡的。 楼衍的脸色不是太好,眼下还带着一圈青黑,面对萧承晔的关心,他也只是淡淡的一句:“多谢陛下关心,我很好。” 萧承晔:“……” 他心头哽了一下,有些难受。 在此之前,这个儿子是开口叫过他一声父皇的。可如今楼淑兰离世,这个儿子便再次改口,不愿意再称呼自己一声父皇了。 萧承晔叹了口气,最后却只是说:“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别让朕担心。” 楼衍低声应了,然后抬头看向萧承晔,说:“陛下,我有件事想做。” 萧承晔如今对这个儿子心怀愧疚,别说是做一件事了,就是十件都行。 “你想做什么?”萧承晔看着楼衍,语气几乎带了点讨好的味道:“只要朕能帮你的,朕一定帮你。” 楼衍定定的看着萧承晔,一字一句的道:“简单,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萧承晔:“……什么意思?” “她身体一向很好,几乎不怎么生病,怎么刚入宫几个月就突然得了肺痨?” “还有,太医院的太医,各个都是行业翘楚,为何连肺痨和风寒都分不清,愣是将肺痨当作风寒治了那么长时间?若非安顺郡主发现不对揭穿真相,那是不是她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一个小风寒为何就要了她的命?” 萧承晔每听一句,脸上的肌肉就抽动一下,等楼衍说完,萧承晔的脸色已经极为阴森恐怖了。 他死死的盯着楼衍,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她?” 楼衍:“我要查。” 萧承晔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才缓了下来:“老三,谁也不想她生病,但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你……” “我要查!”楼衍眼尾发红,一字一句:“我一定要查。” 萧承晔抿了抿唇,然后说:“后宫不是你想查就能查的。” 楼衍点了点头,说:“陛下不允。” 萧承晔没说话。 楼衍也不再多说,只道;“既如此,那我先告退了。”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萧承晔盯着楼衍的背影,沉声道:“你想做什么?你不要乱来,否则出事朕也护不住你。” 楼衍沉默片刻,扭头看向萧承晔,轻声说:“你是皇帝,你富有天下,你的顾虑也很多。但是我不一样,我只有她,没什么顾虑。” 说完,大步离开勤政殿。 萧承晔眉头皱的紧紧的,好一会儿之后,突然道:“来人,派人盯紧了三皇子,他有任何可疑之处,立刻告诉朕。” —— 秦蓁手里拎着一坛酒,站在红雪房间的窗户边,低头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 “你少喝一点吧,”红雪忍不住劝:“喝醉伤身。” 秦蓁笑了笑,抬手晃了晃手里的酒壶:“这才哪儿到哪儿?放心,不会醉的。” 她回身坐在窗边,问:“萧遥最近来过没有?” 红雪眼神黯了一瞬,随后摇了摇头,说:“许是有什么事在忙吧,他已经许久未曾来过这里了。” 只是每月按时给银子,人却不见踪影。 秦蓁想起近日宫里有传闻,说是皇后突然生了病,萧遥怕是留在皇后身边侍疾。 她之前还不知这传言真假,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秦蓁不禁心中冷笑一声,这算是风水轮流转吗? 楼淑兰去世的时候在盛夏,如今刚入秋,皇后就病倒了。 秦蓁觉得,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她放下手中的酒坛起身,对红雪摆摆手,说:“走了。” 红雪一愣,有些失落:“不能再多待片刻吗?” “不能,”秦蓁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被人抓到我来青楼,下场会很惨。” 她的大哥会敲她的脑袋,楼衍那个变态会给她灌苦的舌头发麻的药,她哪一个都惹不起。 秦蓁从万艳楼出来,随手在街边买了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提着就准备进宫。 自从楼淑兰离开,秦蓁就不再那么频繁的进宫了。仔细算算,上次进宫还是在半个月之前。 她想着,皇后都病了,她说不定能去瞧个热闹。 她提着鱼晃荡着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瞧见太子一行人从宫里出来。 秦蓁视线一转,在太子身后看到了楼衍。 两人视线交错一瞬,很快挪开。 萧玦看见秦蓁,眼眸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蓁蓁!”萧玦脸上带着喜色,一双眼睛几乎快要粘在秦蓁的脸上:“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嘴里的甜言蜜语还没说出口,就瞧见秦蓁手里提着的鱼,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秦蓁抬手将鱼提高,就杵在萧玦的脸上:“你说这个鱼?” 萧玦脸色一变,快速倒退,可还是被那鲫鱼甩了一脸的水,鼻尖充斥着一股腥臭味儿。 萧玦脸色一沉:“秦蓁!”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秦蓁连忙将鱼放下:“你没事吧?” 萧玦抿了抿唇,抬手擦了脸上的水,忍耐着说:“没事!只是,你堂堂郡主,怎么跟个山野村妇一般提着鱼?” 秦蓁低下头,有些失落:“我……我是听说皇后娘娘最近身体不适,特意去市场买了这新鲜的鲫鱼。这种鱼炖汤,最是补身体。” 她抬头看向萧玦,小心翼翼的说:“她不是你的母后吗?我、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事情。” 萧玦心里原本还有些不高兴,一听这话,顿时心就软了。 “你不必做这些的,”萧玦轻声说:“宫中有太医照料,你不用担心。” 秦蓁:“我只是想帮你做点事。” 萧玦心中高兴,也不嫌弃那鱼腥臭了,竟主动接过那鱼,说:“你这么有心,母后知道定然高兴。走吧,我陪你进去。” 正文 第80章 挑拨离间 萧玦刚从长乐宫出来,本想回宫的,却又撞见了秦蓁。 于是,他索性折返,陪着秦蓁去长乐宫探望皇后,顺便还帮忙拎着那条鲫鱼。 这画面,多少有点滑稽,但是却无人敢说一个字。 楼衍跟在两人身后,视线在那条鱼上看了片刻,最后便盯着秦蓁的后脑勺,一路都没挪开过。 太子殿下去而复返,长乐宫众人都有些意外。 萧玦站在门口,问:“母后呢?” 伺候的宫人轻声说:“四殿下刚走,皇后娘娘这会儿正休息呢。” 萧玦便点点头,拎着那条鱼带着秦蓁就进了门。 屋子里,皇后正半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睛养神。 听见脚步声,皇后以为是萧遥回来了,当下笑了笑,说:“是不是又忘记拿什么东西了?你这孩子,总是这样冒冒失失,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虽然是责备的话,但是语气里却满满的都是宠溺。 萧玦沉默片刻,才开口:“母后,是我。” 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不耐烦,睁开眼睛看过来:“你怎么又回来了?你……秦蓁,你怎么来了?” 皇后盯着秦蓁这个不速之客,双眼快要喷出火来。 秦蓁往萧玦身后缩了一下,低垂着头,轻声说:“听闻皇后娘娘病了,我特意来看看的。” 皇后冷笑:“看什么?看本宫死没死吗?让你失望了,本宫还活的好好的。” 萧玦眉头皱的紧紧的,沉声说:“母后,她特意来探病的,并没有你说的这种意思。” 皇后一愣,抬眸盯着萧玦:“你在帮她说话?” 萧玦深吸一口气,抬手举了举那条鲫鱼,说:“母后你看,她听说鲫鱼熬汤补身,亲自去市场上买的,特别新鲜。她是真心实意地来探望你的,你能不能不要对她这么刻薄?” 皇后的视线从萧玦的脸上缓缓的挪到那条鱼的身上,然后和那条鱼的死鱼眼来了个对视,皇后脸色当场就扭曲了。 “新鲜?”皇后咬牙切齿的说:“你拎着一条死鱼来看我,你是不是咒我早点去死?” 萧玦一愣,低头一看,那被拎了一路的鲫鱼果然已经没气儿了。 “……刚在宫门口还是活的,可能是缺水太久了,没关系,还是很新鲜的。” “萧玦!”皇后忍无可忍:“你是不是专门带她来气死我的?” 秦蓁站在萧玦身后,伸手拉了拉萧玦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说:“太子殿下,算了算了,皇后娘娘正在病中,脾气不好也情有可原,她一定不是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她看了眼那鲫鱼,说:“这鱼……死就死了吧,我看皇后娘娘也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两句话一落,萧玦顿觉火冒三丈。 什么病中脾气不好?他们刚进门的时候她可笑的很开心啊。这不是针对他是什么? 哪里是不喜欢鲫鱼,怕是不喜欢他萧玦吧? 萧玦咬着唇,最后突然将手中的鲫鱼啪叽一声扔在地上,对皇后道:“母后不喜欢吃鱼,那便不吃吧,儿臣改日再寻一些母后喜欢的东西送来。” 说罢,拉着秦蓁转身就走。 秦蓁踉跄着走了几步,艰难的扭头看向皇后,声音柔和的叮嘱:“皇后娘娘,你可要好好养病,切莫动气。太子殿下他也是关心你,即便你不喜欢,也请你体谅他对你的一片孝心啊。” 秦蓁话说的漂亮,可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只有皇后和站在后面的楼衍看的见,那双眼里尽是嘲讽。 皇后被气懵了,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声:“秦蓁,你这个贱人!” 她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秦蓁的方向扔。 楼衍眸光一闪,往前迈了一步,却被秦蓁一眼给瞪了回来。 秦蓁微微侧身,那茶杯就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秦蓁闷哼一声,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了?”萧玦猛地回头,就见秦蓁脚下一个碎了的茶杯,肩膀上湿答答的一片,还粘着茶叶。 萧玦深吸一口气,回头瞪着皇后,一字一句的说:“母后,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皇后指着秦蓁,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不问问,她都做了什么?” 萧玦:“她好心好意来看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对她恶言相向。这还不够,你竟然还动手?” 皇后:“她活该!” 萧玦脸色陡然间沉了下来,缓缓的道:“母后怕不是忘了,你上次动手打了她,最终是个什么后果。” 皇后:“……” 她震惊的看着萧玦,心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出言威胁自己。 萧玦继续道:“她是父皇亲封的安顺郡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任由母后打骂。希望下次母后再想这么做的时候,多想想四弟的下场。” 皇后嘴皮子哆嗦了两下:“萧玦,你帮着一个外人来对付你的母亲?” 萧玦闭了闭眼,说:“我也不想。” “母后,你好好养病吧。”萧玦说完,一把抓住秦蓁的手腕,将人带离了长乐宫。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皇后就发了疯,又是骂人又是摔东西的,最后被一阵咳嗽所取代。 秦蓁听着长乐宫里头的动静,心中爽快,面上却一脸担忧,小心的问萧玦:“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她……没事吧?” 萧玦面无表情:“没事,不用担心。” 秦蓁沉默片刻,又说:“太子殿下,我是不是做错了事情?对不起,要不是我,皇后娘娘今日也不会跟你生这么大的气。改日我再登门谢罪,解释清楚,不能让你们母子生了嫌隙。” 萧玦苦笑一声,说:“你不必白费力气了,今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不管我怎么做,她都不会满意的。” 秦蓁:“怎么会?你可是她的亲儿子,又是太子。你这么优秀,她怎么会不满意?” 萧玦一听这话,心头一暖,偏头看向秦蓁,说:“可惜她不是你,在她的心里,只有四弟才是她的儿子,就算四弟整日花天酒地,在她心里也是最好的。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你觉得我好了。” 正文 第81章 他们没有旧情,只有死仇 从长乐宫出来,萧玦明显心情不太好。 他拉着秦蓁的手腕,一路都没放开。 秦蓁一边和萧玦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往外抽手,可抽了好几次都没抽出来。 这还没完,在穿过一片院子的时候,萧玦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凉亭,问秦蓁:“你还记得这里吗?” 秦蓁眨了眨眼,环顾四周,有些茫然:“这里……怎么了?” 萧玦一愣,说:“你当初为了贺我的生辰,亲手为我挂了满院子的灯,你忘了?” 秦蓁眸光闪了闪,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恶寒。 萧玦该不会是要跟她在这里叙旧情吧?可他们之间,没有旧情,只有死仇。 秦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几乎是有些强硬的将手从萧玦的手里抽了出来。 “我还要去见陛下,就不陪太子殿下了。”说完话,秦蓁抬脚就要走。 萧玦愣住,下意识的一把抓住秦蓁,有些不满:“你忘了?” 秦蓁深吸一口气,突然红了眼眶,大声道:“你要我记得什么?记得你和那个什么御史大夫的千金在亭子里卿卿我我?” 萧玦握着秦蓁的手突然松了力气,说:“不是那样的,那件事是个误会,我……” “够了!”秦蓁后退一步,别过头,声音冷硬的说:“我不想再听。” 说完,抬脚就走,步子迈得飞快,生怕萧玦追上她似的。 萧玦站在原地,眉头皱的死紧。 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的说:“她如此在意那件事,是真的被伤到了吧……” 楼衍站在不远处,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这事儿就是秦蓁自己做的,伤到她?若是从前,楼衍定然要忍不住提醒太子几句,让他小心秦蓁。可如今,楼衍却只是低垂着眉眼,一声不吭。 萧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向楼衍,问:“我记得,你和她有些交情?” 楼衍面无表情的说:“我和她不熟。” 萧玦蹙眉:“淑妃出事,她忙前忙后,你说她跟你不熟?” “她帮的是淑妃,跟我没关系。”楼衍淡漠的说:“毕竟,我和淑妃的关系,知道的人不多。” 萧玦眼里的冷意消融了一点,看着楼衍说:“如今淑妃不在了,我也算是你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楼衍低垂着头,应了一声。 —— 秦蓁借着萧玦的手气了皇后一顿,一时间神清气爽,去看萧承晔的时候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萧承晔看出来了,心情也跟着放松了几分:“舍得来看朕了?” “父皇这话说的,”秦蓁笑眯眯的凑过去:“我什么时候不舍得了?” 萧承晔失笑,道:“你就知道哄朕。” 萧承晔手里拿着一份折子,屋子里中央还站着两个中年人。 秦蓁有些好奇:“父皇看什么呢?” 萧承晔看她一眼,随后随手将手中的折子递了过去,说:“自己看。” 下面站着的两个中年人眸光闪了闪,面色难掩震惊。 陛下对这个安顺郡主的宠爱,还真是名不虚传。 秦蓁在萧承晔面前一向没什么忌讳,伸手就拿过那折子看了起来。这一看之下,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折子上,一串的良辰吉日,这是在为萧玦挑选大婚的日子。 她压下笑意,有些震惊的看向萧承晔:“太子殿下要成亲了?” 萧承晔嗯了一声,说:“他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定下来了。” 更何况,萧玦云如英的事情本就是一桩丑闻,虽说被死死的捂住了,但也难免透出一点风声。 早点让他们完婚,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萧承晔指了指下面的两个中年男人,没好气的说:“朕让他们拟个日程上来,他们倒好,拟了这么多,让朕怎么选?” 下面两人,一个为如今的钦天监的监正,蓝玉。还有一个,则是礼部侍郎,周存正。 太子大婚,由他们二部门联手择定吉日。 那两人听得萧承晔的抱怨,忙低下了头。 萧承晔觉得无趣,抬眸看向秦蓁:“蓁蓁觉得,哪个日子好?” 秦蓁想了想,顺手拿了笔在上面圈了最近的日期,说:“我觉得这个日子好。” 萧承晔凑过去一看,挑了挑眉:“十月初十?如今已经九月初,还有不到一个月了,时间是不是太赶了?” “父皇不是说太子殿下老大不小了吗?更何况,我想云如英小姐也恨不得早点嫁过去的。”秦蓁说话,向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并没有意识到这话中的不妥。 下面的两人也是多少听过一些传言的,闻言把脑袋垂的更低了。 萧承晔的脸色沉了一点,眼里闪过一抹不快。那日的事情,让他打从心眼里觉得萧玦这个太子很是拿不上台面,就连那个云如英,萧承晔也有些看不上眼。 秦蓁看着萧承晔的脸色,又补了一句:“还有,听说皇后娘娘最近身体不适?那宫里办一场喜事,也能让皇后娘娘沾沾喜气,说不准就能好了呢。” 萧承晔盯着那个日子看了半晌,最后朱笔一挥,在秦蓁画的那个圈上再圈了一下,将折子扔还给周存正,淡淡的说:“就定在十月初十,剩下的你们礼部去办。” 周存正接了折子,立刻应了,这才跟蓝玉一起出了勤政殿的大门。 两人离开时,还能听见秦蓁和萧承晔的说笑声。 周存正捏了捏手上的折子,看一眼蓝玉,悠悠的说:“你我争论了好几日,还不如安顺郡主的两句话管用。” 蓝玉明白周存正的意思,淡淡的接了一句:“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抬举他们秦家呢。”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了头,各归各位了。 从今日开始,礼部怕是要忙的脚不沾地了。 太子殿下即将大婚的消息,在傍晚的时候就传遍了。 东宫,颜语正喝着下人送上来的参汤,陡然间听见太子要大婚的消息,她手一抖,一碗参汤就这么砸在了地上。 旁边的丫头吓了一跳,连忙道:“姑娘你没事吧?” 正文 第82章 只要他生不出孩子就行了! 颜语死死的攥着拳头,脸颊神经质的抽动了两下。 姑娘……她在萧玦身边伺候这么久,甚至肚子里已经有了萧玦的孩子,可她还是连个名分都没有,在这东宫,只能被叫姑娘。 颜语闭了闭眼,冷声问:“太子殿下呢?” 那丫头看她一眼,轻声回:“太子殿下刚刚接了圣旨,此刻在书房。” 颜语淡淡的道:“准备一碗银耳羹,我给殿下送去。” 那丫头应了,转身出去,不多时捧着一碗银耳羹上来了。 颜语接过银耳羹,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紧闭着,颜语轻轻敲了两下,才说:“殿下,是我。” 不多时,萧玦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进来。” 颜语推门进去,便见萧玦坐在书桌后,视线落在桌案上。那上面,赫然躺着一份圣旨。 颜语将视线收回,笑着将银耳根放在萧玦的面前:“太子殿下累了吧?这银耳羹是我亲手做的,殿下你尝尝?” 萧玦看都没看那碗银耳羹,沉声说:“你来只是为了送银耳羹?” 颜语:“……” “是不是蓁蓁给你传话了?她说什么了?”萧玦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颜语有些艰难的笑了笑,说:“郡主她……没有话传来。” 萧玦眼里闪过一抹失望,随后变成了不耐烦,淡淡的道:“既然没话传来,你出去吧。” 颜语咬着唇,没走。 萧玦有些不快,抬头看她一眼:“还不走?” 颜语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殿下,下月你就要娶正妃了,可我……殿下,我无所谓,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这样无名无份。” 说罢,她飞快的低了头,不敢去看萧玦的眼睛。 萧玦眯了眯眼,缓缓的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个名分?” 颜语一下子跪了下来,说:“我都无所谓,可我肚子里的孩子……” “太子妃还未进门,我先有了侧妃,你让太子妃怎么想,让太子妃的娘家人怎么想,让父皇怎么想?”萧玦冷冷的质问。 颜语额头开始冒冷汗,咬着唇不敢吭声了。 下一瞬,颜语的下巴猛地被捏住,萧玦近乎有些粗暴的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更何况,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萧玦眼里闪着寒光。 颜语大气都不敢出。 当日,颜语从秦蓁院子里挖了几坛酒带回东宫,她刻意灌醉了萧玦,这才有了和萧玦春风一度的机会。她命好,老天爷都帮她,让她一次就有了这个孩子。 萧玦甩开她的下巴,掏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起来:“若非看在蓁蓁的面子上……当晚我就杀了你。” 颜语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滚!”萧玦冷声道。 颜语一个字都不敢吭,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出去。 她跑出去好远,才停下来,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伺候她的丫鬟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姑娘身怀有孕,不该如此疾行,小心伤着孩……” 颜语一巴掌甩了过去,眼眶发红,厉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那丫鬟被扇的脸都偏到了一边,惊骇的看着颜语。 颜语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我再怎么不堪,肚子里怀着的也是太子殿下的长子,陛下的皇长孙。你们给我记清楚了,我还轮不着你们来作践。” 说罢,颜语抬脚就出了门,直奔护龙府。 她去的时候,秦蓁正坐在一把圈椅上,翘着二郎腿,指使着下人将她私库里的东西一箱一箱的往外搬,似乎是要把那些东西都搬出来晒晒太阳一般。 见着颜语来,秦蓁抬头看她一眼,视线在她的小腹处停留一瞬,随后随口道:“坐。” 颜语被秦蓁那一眼看的有些不安,坐下的时候都有些局促。 她看了看那些被一一摆出来的奇珍异宝,随口问了句:“郡主这是在做什么?” 秦蓁也随口一答:“太子殿下不是要成亲了吗?在给他挑贺礼呢。” 这话一出,颜语的脸色立刻垮下去了,连装都装不出一点笑来。 秦蓁眯了眯眼,看向她,凉凉的道:“我还没死呢,你丧着个脸跑来我家里给我吊丧来了?” 颜语一惊,立刻就道:“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 随后又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急切的说:“郡主,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因为太子要成亲,你心里不高兴?”秦蓁悠悠的道。 颜语抿着唇,没吭声。 秦蓁笑了一声,缓缓的道:“你不希望他成亲,难道还指望他娶你不成?颜语,我记得你没有这么蠢啊。” 颜语咬了咬牙,她当然知道萧玦不可能娶她,可她心中就是不甘心。 她看着秦蓁,说:“我、我只是想要一个名分,不是明媒正娶,哪怕是个侧妃也行。” 秦蓁:“侧妃?太子侧妃,最不济也是高门庶女。” 颜语脸色又是一变,随后几步走到秦蓁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红着眼睛说:“郡主,求求你帮帮我吧。”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哽咽着说:“我如今已经有了身孕,我没有名分没关系,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无名无份啊。求求郡主,你去给殿下说说,他最听你的话了。只要你开口,他一定肯的。” 秦蓁突然觉得好笑。 怎么回事?怎么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听她的话了? 上次去三皇子府,玲珑就说楼衍最听她的话。 如今颜语竟然也说萧玦最听她的话? 怕不是见了鬼! 上辈子秦蓁跪着求萧玦,萧玦都没放过她秦家。这辈子她到处给他使绊子,他倒是听自己话了? 秦蓁垂眸看着颜语,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颜语啊,做人不能太贪心。” 颜语眸中泪光闪动,悲悲切切的喊了一声:“郡主……” 秦蓁沉默片刻,最后才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怕什么?若是萧玦生不出其他的孩子来,他就只有你肚子里这一个,到时候还怕他不抬举你?” 正文 第83章 是巧合吗? 十月初十,太子大婚。 满朝文武能去的都去了,热闹非凡。 这一日,秦蓁对外称病,人在万艳楼听红雪弹琴。 她虽人没到,但是却挑选了几大箱子贺礼让人送过去。 当天夜里,待秦玦送走了所有宾客之后,却没去太子妃所在的房间。 他浑身带着酒气,人站在院子里盯着那几口大箱子。 颜语缓步上前,将手里的信递给秦玦,轻声说:“郡主她写了信给殿下。” 秦玦眯着眼,盯着那封信看了片刻,语气阴沉的说:“她为何不来?” 颜语想起那日自己去护龙府时秦蓁说的话,心头猛跳了一下,面上表情未变,低声道:“郡主说她做不到亲眼看着殿下与别的女人成亲。” 萧玦:“……” 他伸手将那封信接过,上面只有一句话:新婚快乐! 萧玦捏紧了那封信,好一会儿之后才将信叠好收了起来。 他快走几步一一打开那些大箱子,一瞬间被里头的东西震了一下。 “她、她哪里来的这些东西?”萧玦有些震惊的问。 别看秦蓁如今地位很高,嚣张跋扈的谁也不敢招惹。但是她毕竟土匪出身,家底薄的很。 可这几大箱子的奇珍异宝,简直价值连城。 颜语看了眼那些东西,随后道:“有些是陛下赏的,有些是上次皇后娘娘给的……郡主将自己的私库搬空了,她说自己没什么好送的,只有这些了,希望殿下不要嫌弃。” 萧玦抬手捏了捏眉心,半晌后低声说了句:“傻瓜。” 颜语低垂着头站在他身边,没吭声。 好一会儿之后,萧玦才吩咐道:“将这些送进我的私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 说罢,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太子妃所在的屋子走。 颜语盯着他的背影,紧咬着唇,眸子里神色挣扎。 过了好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颜语快走几步追上萧玦,伸手扶住萧玦的胳膊,轻言细语的说:“殿下喝多了,我准备了醒酒汤,殿下喝一点。” 萧玦摆摆手:“不必。” “今日是殿下的大喜之日,殿下一身酒气进去,太子妃怕是要不高兴了。”颜语低声哄劝:“殿下喝一碗醒酒汤,免得明日起来头疼。” 萧玦皱了皱眉头,到底没说什么,接过颜语递过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颜语端着空了的碗,眼睁睁的看着萧玦进了云如英的房间,才低声喃喃:“是你逼我的……” 她抬手抚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轻声说:“我怎么都无所谓,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跟我一起受委屈。” —— 十月底,天子离京前往安阳山秋猎,这是每年的传统。 朝中大臣和皇子公主随行。 秦蓁自然也在随行之列。 她自从离开龙虎山进了京,就再没有出过京城了,如今坐在马车内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心头只觉得畅快。 京城虽繁华,可给她的感觉只有压抑。前世的血债像座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夜不能寐。 如今远离京城,连带着前世那些不幸似乎也稍微淡去了一点,让她勉强能喘一口气。 萧遥和那些大臣皇子们玩不到一块儿去,骑着马从前头一路奔来,然后拎着酒坛子爬进了秦蓁的马车。 秦蓁扫他一眼,凉凉的说:“四殿下,你未婚我未嫁,你这样钻我马车,合适吗?” 萧遥瞥她一眼:“你还想嫁?你去打听打听,有哪个男子敢娶你?” 秦蓁:“……” “行了,我整日游手好闲没人看得上我,你整日嚣张跋扈也没人看得上你,我们就不要互相嫌弃了。” 萧遥抬手将酒壶扔过来,说:“喝点?” 秦蓁盯着酒壶看了两眼,果断仰头喝了一口。 她将酒壶重新扔回去,视线停留在萧遥眼下的那一片青黑上,忍不住问:“皇后娘娘还不见好?” 萧遥最近都极少出宫了,整日守在长乐宫陪伴皇后。 皇后一病多日,却始终不见好转。 说起这个,萧遥的眼神凉了一些,沉声说:“最近咳嗽加重了,人也越发嗜睡,瞧着不太好。” 秦蓁挑眉:“没想过换个太医?” “太医院的太医都试过了,各个都说只是风寒。可那药一碗一碗的灌下去,人却半点不见好。” 说到这些,萧遥的脸色就格外的阴沉。 秦蓁听着萧遥的这形容,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这症状听着,和当初的淑妃娘娘一模一样。 当初的淑妃就是咳嗽,太医一直当风寒治疗,却总也不见好。 如今,皇后竟也是同样的症状。 是巧合,还是…… “秦蓁?”萧遥喊了一声。 秦蓁一愣,看他:“你叫我?” 萧遥皱了皱眉:“叫你好几声了,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秦蓁随口道。 萧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记得,淑妃娘娘当初也是这样的症状?” 秦蓁眸光一闪,抬头看向萧遥:“你想说什么?” 萧遥抿了抿唇,没吭声。 秦蓁淡淡的道:“淑妃的病,是太医故意隐瞒,怕是和皇后娘娘不太一样。” 毕竟,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可不敢隐瞒皇后的病情。 萧遥看了她两眼,说:“我记得,你当初往常宁宫送了一个大夫。” 秦蓁:“那大夫没什么用,到底是没救回淑妃娘娘的命。” “可我听说,正是因为有她,才让淑妃在最后的时日过的轻松。”萧遥沉声说。 秦蓁:“你想说什么?” “你能把那个大夫借给我吗?”萧遥缓缓的道:“我想让她给母后看看。” “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特别可惜,”秦蓁悠悠的道:“慕容大夫早就离开京城云游四海去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萧遥:“……” 萧遥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起身出了马车,翻身跳上马背。 他骑在马背上跟在秦蓁的马车旁边,离开之前突然问了一句:“秦蓁,你觉得三哥这人如何?” “三皇子?”秦蓁勾了勾唇:“他不是个哑巴吗?” 萧遥:“……” 他没再说什么,一拉缰绳,马儿朝前飞奔而去。 秦蓁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若有所思。 正文 第84章 偷肉贼 一行人走走停停,在第二日的傍晚到达了安阳山。 秦蓁从马车上跳下来,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快要颠散架了。 她扔下一众随从,自顾自的寻了个清净的地方休息。 她找个高地,往下一看,就是众人热火朝天的安营扎寨。一个个帐篷平地而起,慢慢的蔓延开来,绵延几十里。 不知何时,她的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也不说话。 秦蓁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没忍住,偏头看向坐在身边的楼衍:“你是越来越哑巴了。” 自从楼淑兰离世,楼衍就越发的沉默寡言。 往常起码还能嗯嗯啊啊几声,现在却只剩下摇头点头了,偶尔头都不动,只拿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看着你。 听玲珑说,如今的三皇子府乌云罩顶,人人自危。他们生怕做错一点事,更怕看不懂主子的眼神会错了意。 秦蓁为此很是同情。 毕竟跟个哑巴相处,很难的。 楼衍看她一眼,施舍一般的说了句:“在想什么?” 秦蓁盯着下面的那些帐篷,悠悠的道:“在想晚上吃什么!我想吃烤羊,不知有没有。” 楼衍:“……” 秦蓁回头看他:“你呢,在想什么?” 楼衍:“什么都没想。” 秦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昨日萧遥来找我,说了些事。” 楼衍眸光微动,却没吭声。 秦蓁也没指望他搭话,自顾自的道:“他说,皇后娘娘近来身体状况愈发不好了,整日咳嗽,精力不济,瞧着和之前的淑妃娘娘很像。他还找我要人,希望慕容大夫能来给皇后诊脉。” 楼衍的眼神凉了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秦蓁视线落在楼衍的脸上,缓缓的道:“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皇后娘娘生个病,竟与淑妃娘娘的病症相似。” 楼衍回看她:“你想说什么?” 秦蓁笑了一下:“想说的说完了。” 楼衍收回视线,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人忙碌。 秦蓁也不再看他,两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秦蓁起身,说:“回去了。” 临走之前,秦蓁突然说:“昨日萧遥突然问我,三皇子如何?你猜,我怎么回答?” 楼衍盯着她,问:“你怎么回答?” 秦蓁笑了一下:“我说,一个哑巴。” 说完之后,起身快步走了。 楼衍则站在原地,轻声说:“萧遥……他倒是聪明。” 以前只当他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如今看来,是小瞧了他。 楼衍的视线一直跟着秦蓁,见她一蹦一跳的下了山混入人群之中,这才也起身跟着下去了。 走到太子身边,正好听见太子在安排今日的晚膳。 楼衍停顿片刻,上前几步对太子说:“烤羊如何?” 萧玦看他一眼,没说话。 楼衍淡淡的道:“陛下在宫中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弄上一只烤羊,也能让陛下尝个新鲜。” 萧玦沉吟片刻,偏头对身边的人吩咐:“按照三皇子说的办。” 说罢,看也没看楼衍一眼,转身就走。 楼衍也不在意,像是个没什么脾气的泥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太子身后,听从他的差遣。 到了晚上,晚宴上果真有烤羊这道菜。 只是,众人是分开用餐。皇帝和几个皇子公主一起,其他的人自行解决。 楼衍将自己桌上的烤羊包了起来,转头让玲珑送去安顺郡主营帐。 玲珑猫着腰,趁着夜色钻进了秦蓁的帐篷。 她小心翼翼的将包裹好的羊肉从怀里摸出来,说:“郡主快吃,还热乎着呢。” 秦蓁目瞪口呆的看着玲珑:“你这是……” “三殿下让奴婢来的,”玲珑笑着将桌上的纸打开,露出里面烤的金黄酥脆的羊肉来:“三殿下一口都没动,全让奴婢送来了。” 秦蓁:“……” 她不过随口一提,却不曾想楼衍竟然放在了心上。 他人虽是个哑巴,但是耳朵却灵。 秦蓁盯着那羊肉看了片刻,突然笑了笑,对玲珑道:“回去转告你家殿下,说羊肉我收下了,欠他个人情。” 玲珑笑着说:“郡主喜欢就好。” 她不敢在这儿久留,怕被人发现,东西送到便悄咪咪的走了。 秦蓁坐在帐中,盯着那羊肉看了许久,才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羊肉很好吃,是秦蓁喜欢的味道。 她吃了两口,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想象了下楼衍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私底下却偷偷藏肉的样子。 那一定很有趣。 许是因为羊肉太好吃的缘故,秦蓁当晚难得睡了个整觉,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外头吵吵嚷嚷,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她起身洗漱,换了一身轻便的骑装,拎着一条马鞭就出了营帐。 她在龙虎山,武功没学什么,马术却是不错的。 一出营帐,远远的就瞧见主帐那边聚着一群人,秦蓁拎着马鞭就过去了。 挤开人群冲到最里面,才发现几位皇子已经骑在高头大马上,正整装待发。 还有一些世家公子陪伴在侧。 萧承晔也换了骑装,被众人团团围在中间,眯着眼笑,心情很好。在他身侧,就是身材高大的秦鸿。 身为禁军统领,保护皇帝是他的职责。 秦蓁眼见着众人就要离开,连忙拎着马鞭冲上前去,喊了一声:“父皇,我也去。” 萧承晔和秦鸿同时转头看过来。 秦鸿眼里有些不赞成,萧承晔则是带着笑。 萧承晔看了眼秦鸿,才对秦蓁说:“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秦蓁:“谁说我是玩儿的?让我去,我给陛下猎只狐狸做围脖。” 萧承晔挑眉,偏头看秦鸿。 秦鸿皱眉:“蓁蓁,别胡闹!” “哎呀,父亲你就让我去嘛,整日憋在家里,我都快憋出病来了。”秦蓁眨着眼睛,说:“你知道的,我骑术还不错的。” 秦鸿架不住自己的女儿撒娇,又去看萧承晔:“陛下,你看……” 萧承晔笑起来,说:“她既然想去,那就让她去吧!” 秦鸿松了口气,扬声喊了句:“赵青,跟着她。” 赵青应声出列,打马来到秦蓁身边,盯着她笑。 秦蓁看他一眼,翻身上马,说:“先别笑,好戏还在后头!” 正文 第85章 我要他颗粒无收 秦蓁一个女子,跟在众多男子身后,显得有些突兀。 许多人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的身上。 好奇的,探究的,鄙夷的,甚至还有充满敌意的……但是秦蓁并无怎么在乎,满脸都写着:你们能奈何我何? 在这些人中,秦蓁甚至还看见了一个老熟人,当初在赏花会上被她扔出去的户部侍郎之子,唐清正。 对方正用一双眼睛恨恨的盯着她,显然是对当初赏花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 赵青跟在她的身边,将这些都尽收眼底,忍不住悄悄说:“看来你得罪的人不少啊。” 秦蓁斜睨他一眼,悠悠的说:“咱们秦家,不是将整个京城的权贵都得罪光了吗?” 他们秦家要当皇帝手里那把最趁手的刀,便要满身锋芒,让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她爹这个护龙军统帅,现在的禁军统领,将朝廷大小官员得罪的透透的。 她,安顺郡主,嚣张跋扈惯了,将京城那些二代们也都得罪的透透的。 很好,皇帝很喜欢。 赵青沉默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说:“太难了。” 做土匪要被朝廷杀,当官了担心被别人杀,反正想好好的活着就很难。 秦蓁笑了一声,轻声道:“会过去的。” 一行人进了林子,慢慢的便分散开来。 萧承晔带着秦鸿便直奔林子深处,看来是所图甚大。 皇帝去的地方,其他人不敢去抢,便纷纷去了其他地方。 萧承晔出发之前说了,今日谁猎到的猎物最多,便有奖励。 奖励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在皇帝的面前露露脸,让皇帝记得自己,这才是最大的好处。 秦蓁一直跟在人群之后,对那个奖励没兴趣。 赵青见众人散开了,侧头问秦蓁:“咱们去哪个方向?” 秦蓁:“太子走的哪儿?” 赵青指了个方向。 秦蓁点点头,直接骑马朝着太子离开的方向追过去,悠悠的道:“咱们今日就跟太子混了。” 赵青皱了皱眉,看她一眼,说:“大当家的是不会同意你给别人做妾的。” 秦蓁一愣,转头看向赵青,不可置信:“你在想什么?” 赵青抬头看了眼萧玦离开的方向,低声说:“当时在龙虎山上的时候,你就对萧玦格外不同,后来又出了生辰宴的事情……别说你对太子没想法。我可告诉你,他现在有了太子妃,你嫁过去就是妾,大当家的不会同意的。” 秦蓁:“……” 她戏演的太好了吗?竟然连她身边的人都觉得她对萧玦有什么想法。 可惜,她想法倒是有,却是想让萧玦去死。 秦蓁淡淡的道:“你想多了,这世界上的男人就算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萧玦。” 说罢,一拉缰绳,骑着马从赵青的身边跑过去了。 赵青撇撇嘴,骑马跟了上去。 两人不一会儿便追上了萧玦的队伍,秦蓁却远远的停了下来。林子茂密,又隔着一段距离,因此萧玦压根没发现身后还跟着两个尾巴。 在萧玦的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有三五成群的鹿正埋头喝水,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感知。 赵青看一眼,说:“太子运气好,拿下这群鹿,今日的魁首就是他了。” 秦蓁冷笑一声:“我要他颗粒无收。” 赵青一惊,转头看秦蓁。 秦蓁看他:“我记得,你箭术不错?” 赵青:“……” 秦蓁指了指那群喝水的鹿,说:“快,射一箭,不许伤了鹿。” 赵青确定了,秦蓁是真的想让萧玦颗粒无收。 这哪里是喜欢萧玦,这是和萧玦有杀父之仇吧? 赵青一边心里嘀咕,一边从反手抽出一支箭瞄准了那边的鹿群。 嗡的一声,箭羽飞出去,狠狠的盯在了那群鹿身前半米处,溅起一大片水花。 群鹿受惊,转头狂奔。 萧玦的怒吼响起:“谁放的箭?” “来人,快,追!” 萧玦几乎是气急败坏,却根本来不及查问,忙着打马上前去追。 倒是萧玦身边的楼衍,若有所思的往后看了一眼。 虽然隔着茂密的树林,赵青却觉得被毒蛇盯上了一般,那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在楼衍只看了一眼,便跟着萧玦去追鹿了。 赵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说:“这个三皇子……他是不是发现我了?我总觉得他刚才是在看我。” 秦蓁:“你怕他?” 赵青:“你不觉得他很可怕?” “一个哑巴而已,”秦蓁淡淡的道:“放心,他就算发现我们了,也不会告诉太子的。” 赵青不怎么相信。 楼衍是太子的狗,众人皆知。 秦蓁没有解释,只骑着马继续跟了上去。 萧玦想趁着秋猎好好表现挽回一下在萧承晔心中的形象,秦蓁就偏不让他如愿。 她倒是要看看,一个被皇帝不喜的太子,究竟能不能坐得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期间两人用各种手段数次搅和了萧玦的好事,直到太阳快要落山,萧玦仍旧颗粒无收。 萧玦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秦蓁远远的瞧见草丛里有只野兔晃动。 另一头的萧玦也看见了。 原本他是对这些小东西看不上眼的,但是如今颗粒无收,他也没得挑了。 秦蓁眼疾手快,先萧玦一步一箭射出,那兔子在地上挣扎两下便不动了。 萧玦愣住,抬眸看着秦蓁的方向。 秦蓁也不躲了,跳下马背快速跑过去将兔子拎了起来,满脸笑意:“我猎到了!” 赵青跟在她的身后,先是看了她一眼,才对秦蓁身后的萧玦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秦蓁一愣,拎着兔子回头,像是才看见萧玦一般,惊讶的说:“太子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她无视了萧玦冷冰冰的脸,快步走到萧玦面前,笑着说:“你看,我猎的兔子!” 那副表情,分明就是在求表扬。 萧玦的神色僵硬了许久,才吐出一句:“嗯,你很厉害。” 秦蓁羞涩一笑:“我一点都不厉害,就是运气好被我撞到了。” 她伸长了脖子往萧玦身后看,有些兴奋的问:“太子殿下这么厉害,一定猎到了许多猎物了吧?今日首场,太子殿下定能夺魁。” 正文 第86章 他信了 赵青站在一边,脑袋都快埋到了胸口。 他们家大小姐,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简直无人能及。 明明亲手搅和了萧玦的好事让他整日颗粒无收,此时却能满脸兴奋的说他今日定能夺魁。 他能不能夺魁,你心里没点数? 果然,秦蓁的话落下之后,萧玦的脸色更难看了。 但是面对秦蓁笑意盈盈充满期待的脸,萧玦实在是不好对她发火,只语气冷硬的说:“我今日……没猎到什么。” 说罢,再也忍耐不住,转头看向身后众人,怒吼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放箭惊扰猎物?站出来,我饶你不死!” 他那脸色阴沉的,完全不像是要饶对方不死,而像是要把人千刀万剐一般。 太子一怒,众人纷纷伏地而跪,一个个的噤若寒蝉。 跟着这一大群人,追起猎物来乱糟糟的,谁也不知道是谁放了箭。 秦蓁似乎才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的将自己手中的兔子递了过去,轻声说:“太子殿下,这个给你。” 萧玦一愣:“给我了,你呢?” “我无所谓啊,”秦蓁笑了一下,道:“我是女子,没猎到很正常嘛。可你不一样,你可是太子啊!” 萧玦眸光闪动:“你就不觉得我没用吗?” “这怎么能怪你?”秦蓁沉声说:“是有人惊扰了猎物,再加上运气不好,你已经很努力了。更何况,你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做这种事情来证明你自己。” 萧玦眼神里尽是动容,目光灼灼的看着秦蓁,轻声说:“你和别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不管自己是什么样,在秦蓁眼里,他就是最好的。 萧玦将兔子还回去,对秦蓁说:“这是你千辛万苦猎到的,我怎么能占为己有?你不必担心我,就像你说的,我无需用这些畜生来证明自己。” 秦蓁一脸的赞赏:“太子殿下果然有担当。” 萧玦似想伸手抱抱秦蓁,可看周围这么多人,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秦蓁的肩膀,轻声对她说:“蓁蓁,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你再等等,我一定尽快安排好一切。” 说罢,转身上马,喊了一声:“回去了。” 楼衍走在萧玦身边,临走之前回头轻飘飘的看了秦蓁一眼。 秦蓁挑眉,对他晃了晃手中的兔子。 楼衍神情一顿,随后转身,面无表情的走了。 待人都走光了,赵青才松了口气。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秦蓁,悠悠的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她和太子接触,完全就是一副芳心暗许的模样。可看她之前的行径,又觉得她和太子仇深似海。 琢磨不透。 秦蓁将手中的兔子扔给他:“别管。” 赵青知道秦蓁一向有主意,也不多问,帮她拎着兔子往营地赶。 他们回去的时候,营地已经燃起了篝火,进林子打猎的人也都返回了。 篝火旁边,畜生的尸体垒成了一座座小山,那全是众人今日的收获。 在最中间,还摆放着一只老虎的尸体。 秦蓁最后回来,她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时候,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秦蓁的身上。 萧承晔一看见她,就笑着朝她招招手:“蓁蓁啊,可有什么收获?” 秦蓁从赵青手里接过兔子,快步走到萧承晔面前:“父皇你看,我猎的兔子。” 那兔子毛发雪白,没有一根杂毛。 秦蓁笑着说:“待会儿让众人处理了,皮毛拿来给父皇做围脖。” 萧承晔很是惊喜,原本只以为这丫头是闹着玩的,没想到还真能带回东西来。 “好好好,不错!”萧承晔的高兴写在脸上:“高成,去把朕库房里那柄玉如意找出来,回头给蓁蓁送去。” 高成一听,连忙道:“是,奴才回去就找。” 然后又对秦蓁道:“恭喜郡主。这玉如意可是陛下的私藏,当年皇后娘娘来要陛下都没舍得给呢。” 萧承晔看他一眼:“就你话多。” 秦蓁一听,连忙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要。” 萧承晔摸摸她脑袋,说:“你这兔子朕很喜欢,朕拿玉如意跟你换。你不要朕的如意,那朕也不要你的兔子了。” 秦蓁:“……陛下怎么还耍赖呢?” 萧承晔:“那你换不换?” 秦蓁:“换换换,父皇想要,我还能不给吗?” 萧承晔顿时大笑起来。 秦鸿站在一边,扫一眼秦蓁,低声对萧承晔说:“陛下,你太纵着这丫头了,把她惯坏了。” “朕喜欢她,”萧承晔看一眼秦鸿,笑着说:“惯坏又如何?朕的女儿,她高兴就成。” 秦鸿眼里有动容:“这丫头能得陛下喜爱,是她的福气。” 萧承晔拍拍秦鸿的肩膀,缓步走到那堆猎物旁边。 他的视线一扫而过,旁边都有人主动介绍。 其中许多是萧承晔和秦鸿猎到的,自不必多说。 萧承晔的视线指了指那头老虎,问:“这是谁猎到的?” 人群中走出来一人,朗声道:“父皇,是儿臣。” 萧承晔抬头一看,有些诧异的一挑眉:“老四?” 萧遥咧开嘴一笑:“正是儿臣。” 萧承晔明显不信:“就你?莫不是有旁人帮了你吧。” 萧遥一听,顿时不服气:“父皇,你怎么能这么看儿臣?你若不信,你问他。” 萧遥一扯旁边的人,正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唐清正。 唐清正清了清嗓子,说:“回陛下,这老虎确实是四殿下亲手斩杀。” 萧遥有些得意的一扬下巴。 萧承晔眼里含着笑,说:“朕还以为你整日泡在胭脂水粉和酒水里,把你的骨头都给泡软了。” 萧遥嘿嘿一笑:“那不能,咱们老萧家就没有软骨头。” “不错,”萧承晔指了指他,说:“你也赏。” 顿了顿,突然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日在外面闲逛。回头收拾收拾,去找你大哥报道,帮帮他的忙。” 萧遥一愣,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萧玦。 萧玦眯了眯眼,定定的看着他。 萧遥沉默片刻,有心推辞:“父皇,我懒散惯了,我……” “那就抽了你的懒骨头!”萧承晔淡淡的道:“整日混在脂粉堆里像什么话?” 正文 第87章 你这人真没意思! 四皇子萧遥整日吃喝玩乐逛青楼,平时间众人出了拿他当个笑话看之外,基本没将人放在眼里。 可如今,他秋猎之时爆冷的猎了一头虎,瞬间让皇帝对他另眼相看。 皇帝将他安排在太子身边做事,这应该是想要培养他了吧。 一时之间,众人看萧遥的眼神格外的不同了。就连平日间对萧遥颇为看不上的人,此时也对他露出友善的眼神来。 唯有萧玦,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萧遥退到萧玦身边,低声想要解释:“大哥,我没有……” “太子!”萧承晔开口喊了萧玦一声,打断了萧遥的话。 萧遥只好将话咽了回去,看着萧玦上前两步。 萧承晔指了指那些成堆的猎物,问萧玦:“你今日猎到了什么?” 萧玦的脸色有些难堪,半晌才憋出一句:“儿臣无能,未曾猎到什么。” 一句话出,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堂堂太子,居然在秋猎上颗粒无收,这实在是不算光彩。 萧玦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低垂着眸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萧承晔眸光沉沉的看着萧玦,脸上的失望之色藏的很好,只淡淡的问:“怎么回事?” “不知是谁不懂规矩,总是在关键时刻放冷箭惊走猎物,”萧玦低声解释:“再加上时运不济,儿臣去的方向极少有畜生出没,这才……” 萧玦说不下去,只觉得一张脸火辣辣的。 萧承晔眯着眼,半晌没说话。 刚刚气氛还很好,此时却一下子凝固住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直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父皇,你别怪太子殿下了。”秦蓁从后面冒出来,几步走到萧玦身边站定。 萧玦身子一颤,下意识的侧头去看秦蓁。 这种时刻,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可秦蓁却站了出来。 秦蓁站在萧玦身边,对萧承晔说:“父皇,其实太子殿下本来可以猎到的。那只白兔本应该是太子殿下的,是他让给了我,不然今日颗粒无收的就是我了。” 萧承晔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玦,缓缓的道:“你的意思是,那只白兔是太子让给你的?” “是啊,”秦蓁说:“当时我们同时瞄准了兔子,太子殿下见是我,才特意让我的。” 她上前拽了拽萧承晔的衣袖,低声说:“父皇,你就别怪他了吧。” 萧承晔看看她,又看看萧玦,最后笑了一声:“猎多猎少,全凭本事,猎的多了朕有赏,少了朕也不怪,不过一场游戏罢了。” 秦蓁一下子笑起来,转头走到萧玦身边,说:“父皇说不怪你了。” 萧玦神色有些僵硬,看了眼皇帝,才低声说:“谢父皇。” 萧承晔没看他,转头回到上首,朗声说:“今日开猎,首日魁首是老四。” 说罢,对萧遥招了招手,说:“老四,过来。” 萧承晔亲自倒了一碗酒递给萧遥,说:“知你爱酒,尝尝这个。” 萧遥面露喜色,仰头一口闷了,笑着说:“好酒。” “既喜欢,那就跟朕一起。”说罢,伸手搂着萧遥的肩膀往自己那一桌走去。 父子俩靠的很近,姿态亲密。 人群后,秦蓁看向身边的萧玦,轻声说:“你别难过。” 萧玦强笑了一下,对她道:“刚刚你不该站出来的。” 秦蓁撇嘴:“可我不想看你被陛下责罚。” 萧玦沉默许久,才说:“蓁蓁,谢谢。” 他之前还想过,秦蓁这样的出身,配不上他。可如今再看,也正是她这样的出身才造就了她如此单纯的心性,没有算计,一心只为了自己好。 他飞快的拉了一下秦蓁的手,再次承诺:“再等等我。” 刚说完,便听楼衍喊了一句:“太子殿下,陛下那边的晚宴开始了。” 萧玦立刻松开了秦蓁的手,飞快的说了句:“等我。” 待萧玦离开,楼衍才缓步走到秦蓁面前。 盯着她看了两秒,楼衍摸出一张锦帕递了过去。 秦蓁伸手接过,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被萧玦摸过的那只手。 秦蓁擦完手,顺手将那锦帕扔进了火堆里。 “不跟着过去?”秦蓁看他一眼,淡淡的道。 楼衍面上没什么表情,说:“有我没我都一样。” 他这个民间捡回来的三皇子,一向都是跟在太子身边的走狗,隐形人,那些重要的场合基本轮不到他说话, 秦蓁顿了顿,突然问:“会烤兔子吗?” 楼衍:“……会。” 秦蓁伸手拽着楼衍的手腕,拖着人就走。 她今日猎的那只白兔,皮毛被剥了下来送给工匠做微博,兔肉被送了回来。 两人寻了个偏僻无人处,架起一堆篝火,围着火堆烤兔子。 楼衍说会就是真的会,没过一会儿空气中就飘着浓浓的肉香味儿,让秦蓁食指大动。 她眼巴巴的盯着兔子吞口水,楼衍看着她,眼中含笑。 “对了,你等等。”秦蓁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往营地里跑。 没过一会儿,秦蓁拎着两大坛酒回来了。 “有好菜,也要有好酒才是。”秦蓁往楼衍身边一坐,将另一坛酒扔给楼衍。 楼衍看她一眼:“心情很好?” 秦蓁:“还不错。” “因为让太子吃了个哑巴亏?”楼衍揭开封泥喝了一口酒,慢条斯理的说:“还是因为让太子给陛下心里种了一根刺?” 秦蓁:“……” 她盯着楼衍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说:“你这个人,真是没意思。” 楼衍:“我要真没意思,今日狩猎之时,再你让赵青射出第一箭的时候就该揭穿你。” 秦蓁也拍开封泥喝了一口酒,悠悠的道:“你果然看见了。” “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可把我家赵青吓的不轻。” 楼衍失笑,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就是。 干坏事被人发现丝毫不心虚,反而还责怪他吓到了人。 这世上,也唯有秦蓁这样一人了吧。 蛮不讲理……却不让他讨厌。 秦蓁似乎压根不怕他发现,见他揭穿也不慌,甚至伸手指了指架在火上的兔子,急不可待的问:“熟了吗,能吃了吗?” 正文 第88章 醉酒行为艺术! 楼衍拿刀给她割了一块儿兔肉,秦蓁连忙接过,张嘴就是一口。 楼衍:“慢点,烫……” 话音还未落,就听秦蓁一声惨叫,张着嘴哈哈的呼气。 楼衍连忙将酒递给她:“喝一口。” 秦蓁就着楼衍的手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酒,嘴里那股疼痛才稍微好了一点。 楼衍凑过来一点,皱眉盯着她的唇看:“好点了吗?” 秦蓁呜呜两声,含混不清的回:“好点。” 楼衍脸色有些沉,开口教训:“又不是不给你吃,你着急什么?刚烤好的就往嘴里送,烫伤了怎么办?” 秦蓁被他一顿念,霎时间想起了那些被药膳和大碗中药支配的恐惧,顿时心中发怵,立刻认怂。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秦蓁服软:“我下次知道了,你别念了。” 楼衍:“……” 他看着秦蓁的脸,有点欲言又止,还想再叨叨几句。 但是看秦蓁有些不耐烦,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秦蓁看他闭了嘴,松了口气,拿起那坨肉吹了吹,这才尝试着小口小口的咬。 楼衍一直盯着她吃东西,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开始念叨:“慢点吃,你喜欢的话我明日再去给你猎……别再烫着,到时候吃饭都成问题。真烫着了,你就要喝药了,可你又怕喝药,不想喝药就小心点……” “楼衍!”秦蓁忍无可忍,打断了对方。 她目光悠悠的看着楼衍,缓缓的道:“我希望你能一视同仁,不要双标。” 楼衍:“……什么?” “你在别人面前不是哑巴吗?你在别人面前不是一个字都懒得说吗?”秦蓁严肃的说:“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和别人差别对待,我希望你能一视同仁,在我面前也要不假辞色一个字都不要说继续当个哑巴。” 楼衍:“……” 楼衍沉默片刻,然后冷冷的扔下两个字:“不能。” 秦蓁郁闷的连灌两大口酒。 在这之后,楼衍递给她的兔肉都是提前晾好了的,她在吃的时候温度正好合适。 两人一边吃一边喝,兔子只剩一个骨架,酒坛子里的酒也只剩点底了。 秦蓁已经懒洋洋的躺在了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漫天的星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衍坐在她的身边,侧头盯着秦蓁,目光幽深。 直到秦蓁发觉他的视线,猛地扭头看向他:“你在看什么?” 楼衍眸光闪动,淡定的说:“看你。” 秦蓁:“嗯?” “你不只是想要将太子拉下马,你还想要太子的命。”楼衍突然说。 秦蓁没吭声,等着楼衍的下一句。 “为什么?”楼衍问她。 秦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是个秘密。” 楼衍:“不能告诉我?” 秦蓁撑着地缓缓的坐起来身来,随后侧头凑到楼衍的耳边,很轻很轻的说:“等我要死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楼衍沉默片刻,随后说了一句:“那还是别告诉我了吧。” 秦蓁嗤嗤的笑了起来,笑的整个人都趴在楼衍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就洒在楼衍的脖颈,让他不自觉的僵硬了身子。 秦蓁保持着这个姿势,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会告诉太子吗?” 楼衍:“……不会。” “嘿嘿,”秦蓁笑的很是得意:“我就知道你不会。” 她抬起一只手抓住楼衍的耳朵捏了捏,凶巴巴的说:“你要是帮着他,我就要连你一起对付了……可我不想对付你。所以,你不准帮着他,听到没有?” 楼衍被捏住耳朵,只觉得从一股酥麻从耳朵开始很快就传遍了全身,让他不自觉的有些战栗。 但是,他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任由秦蓁放肆的捏着自己的耳垂揉搓拉扯。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说:“好,我不帮他。” 秦蓁听到了肯定的回答,终于满意了,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就闭上了眼睛。 楼衍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一沉,侧头一看,才发现秦蓁已经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手里还捏着自己的耳朵。 楼衍盯着人看了好久,才轻声说:“这点酒量,还敢在外面喝酒……” 若是遇到了坏人,那该如何? 楼衍想着,是该管管她喝酒的毛病了。 可楼衍不知道,今日但凡是换了个别的什么人,秦蓁绝不可能让自己喝醉。 秦蓁也不知道,今日自己放肆的醉这一回,会让她下半辈子再也不能喝酒自由。 楼衍等她靠着睡了一会儿,才伸手搂着秦蓁的腰,一用力将人挪到了自己的怀里抱着。 秦蓁哼了一声,捏着楼衍耳朵的手一下子抓紧。 楼衍嘶了一声,被掐的抖了一下,盯着秦蓁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是不是鬼迷了心窍,没将秦蓁的手掰开,愣是就让她拽着自己的耳朵,将人打横抱走了。 一路绕过重重守卫,将人送进了秦蓁的帐篷。 秦蓁身边没带伺候的人,楼衍将人放下之后本打算就此离开,可秦蓁硬是拽着他的耳垂不松手。 楼衍几次试图挣脱,可最后换来的是秦蓁变本加厉的很掐。 楼衍:“……” 他也喝了不少酒,实在是折腾不动了,最后干脆趴在秦蓁枕边睡了过去,耳朵还被一个醉鬼抓在手里。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秦蓁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懵。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和楼衍围着篝火吃肉喝酒,怎么的一眨眼就到了帐篷? 还有,她是怎么回来的? 楼衍呢…… 楼衍? 秦蓁猛的坐起身,一低头就看见了趴在她床头的楼衍,她瞪大眼睛震惊的道:“楼衍?你怎么在这里?” 楼衍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最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趴在那儿没动,只悠悠的道:“在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的时候,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啊?”秦蓁有些懵。 直到她看见自己的手还捏着楼衍的耳朵…… 那一瞬间,秦蓁的脸一下子像是烧起来了一般,眨眼间一片绯红。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 她触电一般收回自己的手,然后便看见了楼衍那只备受折磨的耳朵。 经过她一晚上的璀璨,已经又红又肿,耳垂上面还有几个掐痕。 正文 第89章 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楼衍的耳朵被揪了一晚上,如今终于重获自由。 他坐起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眼神悠悠的看着秦蓁。 不知怎么的,秦蓁竟从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控诉。 秦蓁缩在床上咬手指,红着一张脸,过了好久才挤出一句:“你、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耳朵塞我手里?” 楼衍:“???” 他被秦蓁硬生生气笑了。 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颠倒黑白的本事,简直无人能及。 “那我给你道歉?”楼衍看着秦蓁,眼神嘲讽。 秦蓁虽然脸色涨红,但是非常的稳重,轻咳一声,说:“原谅你了,下次别这样了。” 楼衍:“……” 给你点阳光就灿烂了。 秦蓁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觉得自己尴尬无比,再说下去她整个人都要烧着了。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秦蓁直接转移话题。 楼衍看她一眼,语气有些凉的说:“有些人喝醉了酒睡的跟死猪一样,我总不能将之弃在荒野?好不容易送回来了,结果被攥着耳朵不松手。” 秦蓁:“……” 秦蓁别过头,一时之间恨不得地上裂个缝,她好钻进去。 楼衍不是咄咄逼人的人,轻飘飘的就放过了她,只是沉声警告:“以后没有我在,你一滴酒也不准喝。” 秦蓁一下子回过头来,震惊的瞪大眼睛:“为什么?” 楼衍:“你说呢?” 秦蓁有些心虚:“可、可我只是这一次喝多了而已,又不是每次都这样。不行,你不能剥夺我喝酒的权利。” 楼衍冷笑一声,淡淡的说:“上次给你开药调理身体的大夫还在府里住着,你要是想继续喝药吃药膳,你就尽管多喝酒。” 秦蓁:“……你怎么能这样?” “我就这样!”楼衍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盯着秦蓁说:“别试图逃脱,你知道我多的是办法收拾你你。” 秦蓁:“……” 楼衍说完,转身往帐外走。 时间不早,再磨蹭下去,待会儿可能会被撞见,这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楼衍刚走出帐外不远,就见太子妃云如英正带着人冲进了秦蓁的帐篷。 楼衍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盯着太子妃看了片刻,他转身离开,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加快了。 而这边,秦蓁刚起床收拾好,帐篷的大门就被人粗暴的推开,太子妃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秦蓁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贱人!”云如英一进门就直奔秦蓁而来,张口就骂人,并且扬起手就要抽秦蓁的脸。 秦蓁抬手一把攥住云如英的手腕,沉声说:“太子妃,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话落,手上用了点力气一推,云如英便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云如英气的脸色扭曲,指着秦蓁怒骂:“你这个贱人,竟敢勾引太子殿下?我今日就划了你的脸,看你拿什么去勾引殿下。” 秦蓁皱了皱眉,看疯子一样看着云如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别承认!”云如英大声道:“太子殿下夜里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你还敢说你没勾引他?” 秦蓁一愣,随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去,变得异常的嫌弃。 萧玦做梦叫自己的名字?这特么简直恶心的让人想吐。 秦蓁看着云如英,不耐烦的说:“太子喊的又不是我喊的,你来找我做什么?你应该去找太子,让他管住自己的嘴,别再随便乱喊人了。” 云如英一呆,随后怒瞪秦蓁:“你耍我?要不是你勾引殿下,殿下会喊你的名字吗?” 秦蓁嗤笑一声,嫌弃道:“也就你当个宝……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稀罕他?” 云如英:“你什么意思?” 秦蓁:“我的意思是,我不稀罕你的太子殿下。滚出去,别在我这里撒野。”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初她两合作无间,云如英才能成功上位当了太子妃。 可如今一翻脸,云如英全然忘记自己是怎么上位的了,脑袋里什么也想不到,就想着把这个勾引萧玦的狐狸精给废了。 她指着秦蓁,咬牙道:“你以为我会信你?早知道你没安好心。” “来人,给我上,划花她的脸,我看她拿什么去勾引太子。” 云如英是带了人来的,身后跟着两三个丫头。 那两三个丫头都是云如英从娘家带来的,非常听她的话。一听她发话,立刻就冲着秦蓁来了。 秦蓁双拳难敌四手,被群殴肯定不是对手。 她当机立断,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啊,救命啊,太子妃要杀人了!” 她扯着嗓子喊,毫无形象,一下子让云如英手底下的人呆住了。 她们没想到,秦蓁能这么豁得出去。 秦蓁趁着她们愣神的空档,一头冲了出去,正好撞进匆匆赶来的萧玦怀里。 萧玦半抱着人,急声问:“怎么了?” 秦蓁一听到萧玦的声音,脸色瞬变,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恐惧,一双眸子里都是泪水。 她发着抖,惊慌的说:“太子殿下救命,太子妃要杀我!” 萧玦脸色一变,一抬头,就看云如英带着人从秦蓁的帐篷里出来了。 秦蓁却像是吓到了一般,一下子缩到萧玦的身后,大声道:“太子殿下救命!” 萧玦一把将秦蓁藏在身后,护着她,沉声说:“蓁蓁别怕,有我在,谁也不敢伤害你。” 萧玦抬头看向云如英,怒道:“你在干什么?” 云如英飞快的扫了眼秦蓁,眼里有些发红,语气生硬的道:“这个贱人勾引殿下,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 萧玦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云如英的脸上,厉声道:“胡闹!” 云如英被抽的身子一偏,差点直接摔倒在地上。 她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玦:“你打我?” “打你都是轻的!”萧玦咬牙切齿的说:“若是闹到父皇那里,让父皇知道你居然想杀她,你看父皇能不能饶了你!” “我没有杀她!”云如英大吼道:“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没有想要杀她!” 正文 第90章 朕给你做主! 云如英说没想杀秦蓁,可惜没人相信。 她大清早气势汹汹的闯进别人的帐篷,将秦蓁吓成这样,她再解释都没用。 萧玦警告的看她一眼,随后转身安抚秦蓁,低声哄她:“你别怕,我来了,没事的,她不敢对你做什么。” 秦蓁低垂着头,还在抽噎,看着还怕的有些发抖。 而一变的云如英瞧着自己的丈夫对别的女人温言软语,再一想到自己挨的这一巴掌,顿时怒火攻心。 她咬牙恶狠狠的瞪着秦蓁,怒道:“秦蓁,你给我等着!今日有殿下护着你,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殿下总有不在的时候,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如英这话一出,萧玦心里就咯噔一声,觉得不好。 果然,秦蓁一听这话,身子抖了一下,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一眼萧玦,随后转身就跑。 萧玦一惊,喊了一句:“蓁蓁!” 秦蓁头也不回,一边哭一边跑:“我要去找父皇给我做主,呜呜……” 萧玦一听,脸色扭曲了一下,抬腿就追。 秦蓁闷头往前跑,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楼衍,飞快的冲对方眨了眨眼。 楼衍:“……” 秦蓁一路狂奔至萧承晔的帐篷,萧玦愣是没追上她。 守在帐外的,正好是赵青。 赵青一见着秦蓁哭的梨花带雨的跑过来,吓了一跳,忙问:“出什么事了?” 秦蓁一声号哭,大声道:“有人要杀我,我要见父皇!” 一句话石破天惊,吓得赵青脸都白了。 “谁,谁要杀你?”赵青一下子怒了:“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当着我的面要杀你!” 秦蓁哭嚎的声音很大,惊的赵青脸色发青。 他从小和秦蓁一起长大,就从没听过秦蓁哭的这么大声。 正要再问几句,却见太子和太子妃匆匆的赶来。 秦蓁一看见太子妃,就吓得直往赵青身后躲,惊慌失措地喊:“救命啊,杀人了!” 萧玦脸色发青,云如英的脸色也有了几分惊恐。 云如英是真没想到,秦蓁居然这么能闹。 赵青则是皱眉看着走近的太子,伸手将秦蓁护在了身后。 “太子殿下,”赵青神色淡淡的:“这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有点误会,你让我跟蓁蓁解释。”萧玦快速的说了一句,随后便看向秦蓁。 “蓁蓁,你别怕,先别闹好不好?”萧玦放轻了声音哄道:“太子妃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她绝对没有要杀你的意思。你信我一次,好吗?你放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秦蓁瑟缩在赵青的身后,不吭声。 萧玦着急,转头对着云如英又是一巴掌,怒道:“还不快给她道歉!” 云如英被连着抽了两巴掌,脸已经肿的不能看了。 但是她心里也有恐惧,不敢再违逆萧玦的意思,对秦蓁说:“对、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能不能别闹了,打扰父皇休息也不好……” 萧玦松了口气,伸手想去拉秦蓁,轻声说:“你看,她都道歉了,你先别闹了好不好?跟我走,我带你去逛逛。” 他的手还没碰到秦蓁的衣服,身后帐篷的门突然间打开,秦鸿冷着脸出现在门口。 萧玦的手一颤,飞快的缩了回去。 秦鸿的视线从萧玦的手上收回,冷冷的说:“陛下问,外面在闹什么?” 萧玦脸色有些不好看,说:“一点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劳烦转告父皇一声,让他不必担心。” 赵青冷笑一声,仰头看着秦鸿,大声道:“郡主刚刚哭喊着说有人要杀她……这种事,不算小事吧?” 萧玦脸色一变,连忙说:“一场误会……” “是不是误会,到陛下面前去说吧!”秦鸿打断太子的话,淡淡的道。 说完,他看向秦蓁,声音柔和了些许:“蓁蓁,过来,到父亲这儿来。” 秦蓁还在掉眼泪,闻言飞快的走到秦鸿面前,被秦鸿揽住肩膀带进了帐篷。 外面,萧玦深吸一口气,转头对云如英说:“看看你干的好事!” 云如英一抖,没吭声。 萧玦:“待会儿在父皇面前,不许乱说话。” 说罢,抬脚往里走,云如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头也不敢抬。 屋子里,秦蓁已经在皇帝身边坐下了,萧承晔正拿了手帕帮她擦眼泪。 当萧玦带着云如英进来后,秦蓁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眼泪掉的更凶。 萧承晔脸色一沉,低声安抚秦蓁:“你放心,有朕在,谁也不敢伤害你。” 秦蓁低声嗯了一声,却还是伸手,小心翼翼的捏着萧承晔的一片衣袖。 萧承晔看了一眼,没甩开。 他放下手帕,转头看向萧玦。 萧玦头皮一麻,立刻跪在了地上:“儿臣叩见父皇。” 云如英腿一软,跟着萧玦跪下了。 萧承晔淡淡的一扫他们,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身边的秦蓁。 “蓁蓁,来,告诉朕,出了什么事?”萧承晔轻声道:“朕给你做主。” 秦蓁抿着唇,好一会儿之后才抽抽嗒嗒的说:“我、我刚睡醒,就见太子妃带着人闯进了我的帐篷,说、说我勾引太子殿下,她要划花我的脸让我再也不能勾引殿下……可是我根本没有做那种事。” 说完,又开始哭。 萧承晔的脸色已经冷的不能看了。 萧玦跪在地上,听的头皮发麻,下意识的道:“父皇,这其中有误会,事情不是这样的。” 萧承晔凉凉的道:“那你说,是怎样的?” 萧玦:“太子妃这几日没睡好,总是心神不宁,时常出现幻觉,因此可能误会了什么,一时冲动去找了安顺郡主的麻烦。父皇,太子妃不是故意的,她绝没有要伤害安顺郡主的想法。” 萧承晔:“是吗?要划花她的脸,不算伤害?” 萧玦:“……” 萧承晔又看向云如英,冷冷的说:“你凭什么说郡主勾引太子,可有证据?” 云如英混身发抖,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说:“我、我夜里听见殿下叫郡主的名字……可能是我听错了,不,一定是我听错了,我出现了幻听,都是我的错。” 正文 第91章 被教训了 云如英此前愤怒上头,不管不顾,如今终于被萧玦的两巴掌给抽醒了。 她跪在地上,颤声说一切都是她的幻觉,是她无理取闹。 萧玦跪在地上,说:“是我平时没照顾好太子妃,这才让太子妃患病,以至于牵连了安顺郡主。父皇,一切都是我的错,请父皇责罚!” 萧承晔半眯着眼睛,轻声说了一句:“半夜叫她的名字……” 云如英立刻道:“是幻觉,是我的幻觉,我太喜欢太子殿下了,所以才紧张,见着太子殿下和哪个女子走近一点就开始胡思乱想。实际上,太子殿下并无不妥之处,还请父皇明察。” 秦蓁低垂着头坐在萧承晔的身边,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她抽泣的声音。 好半晌,萧承晔侧头看向秦蓁,低声问:“你怎么看?” 秦蓁眼睛里还含着泪光,被问之后愣了一下,茫然的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萧承晔看了秦蓁片刻,随后伸手摸摸她的发顶,说:“没关系,朕为你做主。” 萧承晔看向跪在下面的两人,冷声说:“太子妃既然有病,就回宫养病去吧,病好之前就不要出来了。” 云如英愕然,抬头看向萧承晔,求饶一般的喊了一声:“父皇……” 萧承晔冷漠的道:“萧玦,安排人立刻送太子妃回去。” 萧玦咬着牙,低声应下。 萧承晔又说:“今日之事,因你而起。你也随太子妃一起回宫,闭门思过。” 萧玦这下子是真的急了,连忙道:“父皇,这、这怎么能行?我手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我……” “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实在需要处理的,转给萧遥。”萧承晔淡淡的道:“让萧遥帮你处理。” 萧玦:“……” 萧玦还想说什么,可看着萧承晔冷漠的眼神,萧玦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触怒萧承晔。 好一会儿之后,萧玦才低声说:“儿臣遵旨。” 等两人都出去了,萧承晔才转头对秦蓁说:“你看,朕这样处理你还满意吗?” 秦蓁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太子妃她……她不会再让人来杀我了吧?” 萧承晔一愣,随后笑了一声,说:“不会,你放心。” 顿了顿,又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秦鸿,有些不满的说:“秦鸿,亏你还是禁军统领,手底下管着几千号人,竟然挑不出一个去保护自己的女儿?” 秦鸿愣了一下,随后说:“可这不合规矩。” 他手底下的是禁军,可不是私兵。 萧承晔瞪他一眼:“若是再出现这事儿,她身边没个人护着,真出了事怎么办?” 秦鸿:“……那陛下的意思是?” 萧承晔:“找两个身手好的去蓁蓁身边,堂堂郡主,竟连个随从都没有,说出去让人笑话。” 秦鸿摸摸脑袋,嘀咕道:“我整日在军营,没太顾得上家里。” 萧承晔:“你还好意思说?” 秦鸿闭嘴不言了。 萧承晔回头又安慰了秦蓁几句,这才让高成亲自送秦蓁回去。 秦蓁掀开帐篷进门,就看见屋子里早已有人等着了。 秦蓁看一眼楼衍,走过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喝完之后,这才看向楼衍:“是你把太子叫过来的?” 楼衍冷淡道:“怕你被太子妃打死。” 秦蓁嗤笑一声:“就凭她?” 楼衍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很不好:“若不是太子及时赶到,你就算不被打死,也难免会受伤。你就没想过,万一没逃出去会是什么后果吗?就算最后她遭了报应,那你的伤呢?” 楼衍甚少这样疾言厉色。 面对这样的楼衍,秦蓁莫名的有些心虚。 她抿了抿唇,低声说:“这次是意外。” 谁能想到萧玦那个畜生会梦里喊她的名字,还那么寸的被太子妃听到呢? 楼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沉声说:“你做那些事之前,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 秦蓁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那又如何?”秦蓁的语气已经有些凉了,冷冷的说:“即便知道后果,我也要做。” 楼衍:“……” 他发现了,秦蓁平时很正常,什么都好说。 但是一旦涉及到太子的事情,她就会变得格外的偏激。 楼衍曾经也暗中查过,想知道萧玦和秦蓁究竟有什么矛盾,让秦蓁这么恨萧玦。 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来。 楼衍不理解秦蓁对萧玦这种刻骨的恨是来自何处。 他想开口劝说,但是想必会引来秦蓁强烈的反弹。 楼衍沉默了片刻,才放低了声音,说:“你别生气。” 秦蓁抿着唇,没说话。 楼衍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担心你。” 一听楼衍这么说,秦蓁的火气瞬间就散了。 她嘀咕一句:“我没事。” 楼衍看着她,突然说:“你身边没人照顾,要不我挑几个人过来照顾你?” 秦蓁挑了挑眉,然后说:“不必了,刚刚陛下发话,让我爹挑几个人过来保护我。” 楼衍点了点头,随后又蹙眉:“都是男子,有些事始终也不方便。” 以前有颜语在秦蓁身边照顾,如今颜语被送去了东宫,秦蓁身边就一直没人照顾了。这次来秋猎,也是独自一人,连个丫鬟都没带。 楼衍想了想,然后说:“我那边有个丫头,叫漫漫,话不多又伶俐,给你如何?” 秦蓁:“……” 楼衍与她对视片刻,随后问:“不信我?” 秦蓁下意识的摇头;“没有不信你。” 楼衍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待会儿就让漫漫过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蓁也不好拒绝了,点了点头。 楼衍起身,秦蓁本以为他要走,却见楼衍几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秦蓁一愣,仰头看他:“做什么?” 楼衍直直的看着秦蓁的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抬手轻轻的摸了摸秦蓁的双眼,叹息一般的说:“都肿了。” 秦蓁:“……” 她的心砰地一声,炸成了一朵烟花。 有那么一瞬间,秦蓁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更无法思考。 楼衍慢吞吞的收回手,低声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 然后施施然的转身走了,留下秦蓁独自发呆。 正文 第92章 你千万别去! 楼衍都走了好久了,秦蓁都没回过神来。 她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总觉得那里还留着楼衍的体温。 呆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秦蓁才拍了拍脑袋,嘀咕:“一定是哭的太凶,脑袋都哭晕了。” 她在帐篷里坐了好一会儿,就听到门口有动静,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探进来,轻轻喊了一声:“郡主?” 秦蓁一愣,视线落在那个小脑袋上。 是个女孩儿,十五六岁的样子,小脸圆圆,眼睛又大又圆,整个虎头虎脑,看着怪可爱的。 秦蓁试着喊了一声:“漫漫?” 那脑袋立刻晃了晃,圆圆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是奴婢。” 秦蓁被逗笑了:“进来吧。” 漫漫几步跑进来,然后在秦蓁面前站定,脆生生的说:“奴婢漫漫,见过郡主。” 秦蓁看她:“是自愿来的吗?” 漫漫猛点头:“愿意愿意。” 秦蓁挑眉:“怎么,楼衍待你不好?” 漫漫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小声说:“我给你讲,你不要告诉三殿下哦。” “三殿下好是好,就是整日板着个脸,特别可怕。还有,他是个哑巴,从来不说话,要做什么全靠猜。猜对了还好,要是猜错了,被他冷冰冰的看一眼,觉得寿命都要减一半。” 秦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没想到,楼衍手底下的人都是这么看他的。 “郡主笑起来真好看,”漫漫张口就夸:“不像三殿下,整日面无表情,似乎都忘了怎么笑。” 秦蓁指了指她,说:“不带这么现实的啊,刚过来就踩着原主人讨好新主人。” 漫漫嘿嘿一笑,说:“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嘛,而且郡主也爱听。” 秦蓁笑声一顿,随后又忍不住继续笑起来。 这个漫漫,还真的挺讨人喜欢的。 说起来也是奇怪,楼衍这个哑巴,本人又刻板又无趣,但是手底下的人却一个比一个激灵。 比如玲珑,比如漫漫。 漫漫站在那儿,看着秦蓁笑意盈盈的样子,心头终于松了口气。 来之前心中还格外忐忑,怕郡主不喜欢她,再把她撵回去。可如今看来,自己应该不用回去了。 果不其然,秦蓁没赶她走,把她留了下来。 当天除了漫漫,秦鸿挑选的人也送了过来。 其实,用不着挑选,秦蓁身边一直都有保护的人,只是这些人都在暗处。 如今有了正当的理由,秦鸿便直接将人给摆在了明处来。 秦大,秦贰,秦山,这三个人从暗处走到了明处,明目张胆的跟在了秦蓁的身边。 —— 秋猎第二日一早,太子妃突然犯病,被皇帝遣送回宫,太子随行。 众人震惊之下,开始观望。还不等他们观望明白,又一道消息传开来。 太子手上的事务移交给四殿下萧遥。 这一下子,不少人开始动摇了。 萧玦担任太子多年,皇帝对他的态度一直都不咸不淡的。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了,太子之位还算稳固。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明显皇帝对太子的不满日益增长。时至今日,直接将四皇子拉了出来。 四皇子萧遥,他和别的皇子又有着本质的区别。 萧遥和萧玦乃是一母同胞,乃是皇后所出,是嫡子。 皇帝此举,像是某个信号一般,让那些大臣心中开始权衡。 不过这些都和秦蓁没有关系了。 她在下午的时候出了门,身后带着漫漫。 本是想寻个清净的地方,谁知竟然撞见了萧遥和皇后在说话。 她站的那处比较隐蔽,母子两似乎在争吵,因此并未注意到秦蓁的靠近。 秦蓁靠在隐蔽处听了一会儿,突然间无声的笑了笑。 漫漫看着秦蓁的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总觉得郡主笑的特别不怀好意。 秦蓁侧头,低声问漫漫:“太子走了吗?” 漫漫回:“上午打点行装,这会儿应该还没离开。” 秦蓁点点头,转身往太子的方向走。 远远的看见萧玦了,秦蓁脸上的笑意一收,瞬间换上了一副惊慌的神色。 她朝着萧玦的方向便跑,让她身后的漫漫一下愣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秦蓁惊慌的从萧玦身边跑过,似乎没看见萧玦一般。 萧玦倒是看见她了,忍不住喊了一声:“蓁蓁?” 秦蓁一愣,回头看萧玦,随后又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萧玦狐疑:“你跑什么?” “没、没什么。”秦蓁顾左右而言他,说:“你要走了吗?” 萧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说:“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去给母后辞行,然后就走。” “别!”秦蓁惊慌的道。 萧玦一愣:“什么?” 秦蓁抿了抿唇,然后说:“皇后娘娘还在病中,估计精神不好,你、你就不用去辞行了吧?” 萧玦皱眉:“那怎么行?若我不去,会落人口舌,说我不孝。” 秦蓁:“那、那这不是情况特殊吗?” 萧玦:“……” 萧玦定定的看了秦蓁一会儿,然后沉声说:“你不想我去见母后?为什么?” “没有啊!”秦蓁立刻否认:“我没有不让你去见皇后娘娘,我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她还在病中,你……” “你有事瞒着我!”萧玦打断她,几乎是笃定的道。 萧玦转身就往皇后在的帐篷走去,很显然并不打算听秦蓁的话。 秦蓁一愣,伸手拉住萧玦的衣袖,轻声说:“你、你别去了……” 萧玦沉沉的盯着她。 秦蓁被看的心虚,最后豁出去一般说:“你、你千万别去西南角的小山坡,那边风大蚊子还多……你不是要去见皇后吗?你去吧。” 说罢也不管萧玦什么脸色,转头就走。 漫漫看完全程,一声不吭,跟着秦蓁就走。 萧玦眉头皱的紧紧的,大步朝着皇后的帐篷去了。 可一进门,才发现帐篷空空,皇后根本不在里面。一问宫人,对方却是一问三不知,都不知皇后去了何处。 萧玦沉默片刻,突然想起秦蓁的话,转身朝着西南角的小山坡走去。 他刚一走过转角,就听见了皇后的声音:“太子本就不堪大用,如今更是让你父皇不喜,你要努力,趁此机会取代他,明白吗?” 正文 第93章 我的女儿不做妾! 皇后和萧遥回到帐篷的时候,萧玦已经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了。 皇后一看见萧玦就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一抹不悦。 倒是萧遥,脸上带着笑,喊了一声:“大哥。” 萧玦冷冷的目光盯着萧遥看了一会儿,随后收回视线,淡淡的嗯了一声。 一边儿站着的皇后有些不满:“你怎么回事?你弟弟再叫你,你连回应都不会?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萧玦深吸一口气,随后对萧遥点了点头,喊了声:“四弟。” 萧遥皱了皱眉,轻声说:“大哥,母后她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萧玦:“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萧玦说完,转头看向皇后,然后跪在地上,轻声说:“儿臣就要启程回京了,此次来是来跟母后辞行的。” 说到这件事,皇后越发的不高兴了。 “亏你是个太子,竟然连自己的太子妃都管不住,让她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皇后盯着萧玦,沉声说:“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竟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让你父皇如此大发雷霆。” “萧玦,身为太子,居然灰溜溜的被赶回京城,你就不觉得丢人吗?” 萧玦咬着牙,没吭声。 萧遥见势不对,忙说:“母后,这件事是意外,大哥也不知道太子妃会闹出这种事情来的,你就别怪他了。” 皇后看了萧遥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别帮他说话。” 萧遥凑上去拉住皇后的胳膊,亲亲热热的说:“好了好了,生气会变老的。母后你这么好看,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皇后的气瞬间散了大半:“就你会说话。” 皇后捂着嘴轻咳了两声,随后走过去坐下,对萧玦说:“这次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你那个太子妃,别再惹出这样的祸事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萧玦低垂着头,缓缓的道:“是,儿臣记住了。” “回去吧,”皇后淡淡的说了句:“路上慢点。” 萧玦应了,起身出了帐篷。 萧遥对皇后说:“我去送送大哥。” 他快走几步追上萧玦,伸手拉住萧玦的胳膊,说:“大哥,母后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那个脾气,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还是关心你的。” 萧玦停住脚步,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萧遥。 他的这个四弟,从前顽劣不堪,整日吃喝玩乐不干正事儿。也因此,萧玦从未将这个不成器的四弟看在眼里过。 可如今看来,他这个四弟哪里是不成器,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 萧玦勾了勾唇,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萧遥心里觉得有些别扭:“你不怪母亲吧?” “怎么会呢?”萧玦伸手拍了拍萧遥的肩膀,道:“你别多想。” 顿了顿,又说:“父皇交给你的那些事,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毕竟,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萧遥的眼里多了点温度,点了点头,诚挚的说:“谢谢大哥。” 萧玦点点头,转身走了。 只是他刚一转头,脸色立刻就冷了下去。 他今日不来这一趟,还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收获。 他的母亲和他的弟弟,在谋划着夺走他的一切。 以前他只是以为母后偏心,可现在看来,这岂止是偏心。在皇后的心里,压根就没有他萧玦的位置。 萧玦藏在衣袖里的拳头捏的紧紧的。 很好,都觊觎他的太子之位,恨不得他变成丧家之犬是吗? 他萧玦,偏偏就不认这个命。 不管是谁,都休想夺走他的东西。 —— 太子和太子妃在下午时离开了营地,返回京城。 营地最高处,萧承晔远远的看着那一行人走远,突然回头问秦鸿:“你觉得太子如何?” 秦鸿一愣,傻乎乎的问:“什么如何?” 萧承晔:“你觉得他当皇帝如何?” “我怎么知道?”秦鸿一脸茫然:“这不是陛下决定的吗?” 萧承晔瞪他一眼:“问你也是白问。” 秦鸿有些委屈:“陛下,我以前就是个土匪,大字不识几个。你问我谁能当皇帝……我真的不知道啊。” 萧承晔被逗笑:“行了行了,不为难你了。” 秦鸿立刻松了口气的样子。 萧承晔不知想到了什么,状似无意的问:“朕瞧着,太子好像对蓁蓁有那么点意思?” 秦鸿一听,脸色大变,当即大喊一声:“陛下,不可啊!” 萧承晔被吓得一哆嗦,恶狠狠的瞪他:“你嚎什么?” 秦鸿有些着急,张口就是一句:“我家蓁蓁不做妾。” 萧承晔:“……” “我夫人离世前说了,我家蓁蓁一定不给别人做妾。只求她将来找个真心人,不管是何身份是何地位,只求他对蓁蓁好。”秦鸿语速极快,急的手舞足蹈的。 萧承晔抽了抽嘴角:“嫁给太子,那叫太子侧妃。” “侧妃那也是妾,”秦鸿嘀咕道:“而且那太子妃现在就对蓁蓁喊打喊杀的,将来蓁蓁若真进了东宫,那还不得被她给吃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萧承晔:“……” “而且,我家蓁蓁可没说喜欢太子。”秦鸿有些为难的说:“她之前还跟我抱怨,说太子看上了她的侍女,把她的侍女给抢走了呢。” 萧承晔:“……” 好吧,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这事儿说起来,是萧玦一厢情愿,人家秦家根本无意。 至于萧玦为何对秦蓁起了那些心思……萧承晔的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 他盯着逐渐远去变成一个小黑点的队伍,淡淡的道:“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慢慢的把他的心给养大了。怕是不耐烦继续当太子了吧!” 秦鸿不解:“当太子不好吗?” 萧承晔笑了一声,说:“当太子好,但是还有别的比太子更好。他啊,还是太着急了,朕还没死呢。” 秦鸿眉心跳了跳,不敢说话了。 萧承晔转身往营地走,一边走一边对秦鸿说:“你不必担心蓁蓁去给人做妾,朕拿她当亲生女儿,将来定会给她寻个好归宿。” 正文 第94章 还想再打一架? 太子一走,秦蓁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似的。 看不见萧玦,她觉得天空都格外的好看。 她带着漫漫,满营地的乱窜。 结果一不小心,闯到了别人的地盘。 这个别人,还不是别人,而是曾经跟她打了一架的公主萧羽。 秦蓁在看到萧羽的瞬间,想也没想,转身就走。 可刚走几步又觉得不对,秦蓁又倒回来,盯着萧羽的那个方向看。 如果她眼睛还没瞎的话,那个和萧羽站在一起说话的人,不就是她大哥秦易? 秦易怎么会和萧羽搅和在一起? 秦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怕自己看错了,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漫漫,指着秦易说:“你看得见那个人吗?” 漫漫看了一眼,随后点点头,说:“奴婢见过他。” 秦蓁挑眉:“是吗?” “昨日出发的时候,奴婢见他跟在陛下的身边,听人说,好像是御前行走之人,姓……秦?” 秦蓁听完,终于确定,自己眼睛没瞎,也没看错,那的确是她大哥。 “没错,姓秦,叫秦易。”秦蓁悠悠的说:“在翰林院任职。” 漫漫:“郡主认识?” “认识,怎么不认识?”秦蓁视线盯着那个方向,眼神逐渐幽深。 怎么瞧着,两人好像很熟的样子? 秦蓁想听清两人在说什么,便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这一动,惊扰了两个说话的人,那两人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几人目光相对,同时沉默了下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萧羽。 萧羽脸色一沉,眼睛一瞪,指着秦蓁没好气的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上次那一架没打够,又送上门来被我打的吗?” 秦蓁不爽,反唇相讥:“谁是被打的那个你心里没点数吗?” 萧羽开始撸袖子:“秦蓁,那日若不是有人拉架,我非给你点颜色瞧瞧。不过今日你送上门来了,那我不介意再教教你规矩。” 说着朝着秦蓁就走了过来。 秦蓁也不爽,她也开始撸袖子:“来啊,我倒是要看看,谁教谁规矩。” 两个人三言两语不合就要开打。 漫漫和秦易看的目瞪口呆。 最后秦易在两人打起来之前一把拽住了萧羽的胳膊将人往后拖,嘴里喊着:“公主你冷静点。” 漫漫也一把抱住了秦蓁的腰,喊道:“郡主,你千万冷静啊,别冲动。” 两个人张牙舞爪,谁也不肯服输。 秦易揉了揉眉心,脸色沉了下来。 他几步走到中间,沉声对萧羽说:“你刚被陛下解了禁足,还想被关起来吗?” 萧羽一抖,下意识的安静了下来,乖乖的站着。 秦易再转过头看秦蓁,眯了眯眼:“怎么,上次打架没受惩罚,就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 秦蓁:“……” 秦蓁放下了手,乖乖的站着不吭声了。 秦易视线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道:“还打不打了?” 萧羽不服气,指着秦蓁说:“今天是她来我的地盘上撒野,我……” “公主殿下,”秦易打断萧羽的话,淡淡的说:“我也在你的地盘上,你要不要连我一起打?” 萧羽:“……对不起。” 秦易看向秦蓁,眼神凉凉的。 秦蓁:“……不打了。” 一边儿的漫漫看的目瞪口呆,最后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秦易。 这位大人,厉害啊! 先不说萧羽这个公主,就说秦蓁这个郡主闹起来都非常的让人头疼。 漫漫在三皇子府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过她闹起来什么模样,就连三皇子都有些束手无策。 而这位大人,居然能将这两人都治的服服帖帖的。 漫漫决定,以后见着这位秦大人,一定要客客气气的。她还要转告三皇子,让三皇子也对这位大人客气些。 秦易看两人都老实下来,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这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秦易也是知道一些的。 如今正好两人碰到一起,秦易便想着将过去的恩怨化解几分。 他视线从两人脸上扫过,随后道:“你们之前的事,我知道。我觉得,两个人都有错,你们有意见吗?” 秦蓁反驳:“我有什么错,我……” 秦易:“嗯?” 秦蓁:“……” 萧羽飞快的看了眼秦蓁,随后又看着秦易,想了想,突然说:“我、我知道上次的事情我错在哪儿了。” 秦易很满意,他说:“你不应该跟我说。” 萧羽想了想,转头看向秦蓁,说:“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再先,因为一些事情就刻意为难淑妃娘娘。但是我发誓,淑妃娘娘的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只是单纯的想给她找点不痛快罢了,哪知道她生了那么重的病。我要是知道,我绝对不那样做。” 萧羽看着秦蓁,抿着唇低声说:“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很抱歉。” 秦蓁:“……” 她抬手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这个公主怎么突然转性了? 可看对方那样子,好像是真心悔过? 秦易此时开口,对秦蓁说:“公主就是做事有些冲动,其实她心眼不坏的。” 大哥都开了口,秦蓁也不好再僵着,嘀咕着说了句:“你不用对我道歉,你对不起的又不是我。” “我已经去淑妃娘娘灵前祭拜过了,还烧了许多我手抄的佛经。”萧羽连忙说,说完还看了眼秦易的脸色。 秦易眼里果然带上了几分赞赏。 秦蓁:“……” 秦易偏头看向秦蓁,说:“她已经道歉了,那你呢?” 秦蓁抽了抽嘴角,好一会儿之后才不情不愿的对萧羽说:“上次的事情我也有些冲动,你别介意。” 萧羽说:“我不介意。” 她每说一句话就看一眼秦易,在得到秦易的认可之后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 秦蓁若是个傻子可能看不出什么,但她不是傻子。 她心中不爽,这个公主怎么个意思?盯上她大哥了? 见两人相互道歉了,秦易便觉得这事儿解决了,颇为欣慰的说:“那你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再见面就别再打架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嫌弃,但是却都乖乖的点了头。 正文 第95章 是天鹅先动的手! 秦蓁从萧羽那里出来,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站在那儿等着。 没过一会儿,就见秦易也出来了。 秦易似乎早就料到秦蓁在这里等着,看见她一点也不意外,淡定的说了一声:“聊聊?” 秦蓁低声对漫漫说:“你在这里等着我。” 漫漫没有多问,低声应下了。 兄妹两人绕开人多的地方,找了个僻静之处。 秦易远远的看了眼等在原地的漫漫,说:“这丫头看着面生。” “哦,”秦蓁没怎么在意的说:“这是三皇子府送过来的人。” 秦易的眉头皱了起来:“三皇子?你跟萧衍很熟吗?而且,我怎么记得他是太子的人?” “这个说来话长。”秦蓁低声嘀咕了一句。 秦易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到底是没说什么,只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 秦蓁点头应下,这才问起自己心中的疑惑:“你怎么会和萧羽认识?你们很熟悉?” 秦易神色有些不太自在,别过头去,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认识。” 秦蓁眯了眯眼,缓缓的道:“大哥,你不对劲。” 秦易:“……” “萧羽这个人我接触的不多,但是就凭着她上次跟我打的那一架,就基本能看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个性。这样的人在你面前低眉顺眼的,而且明显讨好……” 秦蓁盯着秦易的眼睛,缓缓的问:“说罢,你们什么关系?” 秦易见躲不过去,叹了口气,才说:“她……想嫁给我。” 秦蓁:“???” 秦蓁不是一般的震惊。 那萧羽乃是当朝公主,身份尊贵。而且她那风风火火的个性,会看上秦易? 倒不是说秦易不好,而是秦易看起来和萧羽完全不合适。 秦易这个人,就是个活脱脱的书呆子,整日除了看书还是看书,性格古板又无趣。 萧羽喜欢这样的? 似乎是看出秦蓁的腹诽,秦易有些不高兴:“我也不差的好吗?” “倒也不是说你差,我就是觉得你们不太合适。”秦蓁思考了半晌,才斟酌着说了一句。 秦易抿了抿唇,然后说:“我也觉得不太合适。” 他土匪出身,又无趣的很,目前也只是个翰林院的小官,无论如何也是配不上公主的。 秦蓁打量着他的神色,试探着问:“那你喜欢她吗?” 秦易:“……我配不上公主。” “怎么配不上?”秦蓁说:“你乃是护龙府的嫡长子,禁军统领的儿子,怎么就配不上公主了?” 秦易:“……” 如果把他的身世公开,那倒是也勉强能够到公主的裙摆。 秦易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算了吧,不合适。” 秦蓁:“……” 她敏锐的意识到,秦易第一次说配不上,第二次说不合适,却从未提及一个字的不喜欢。 不对劲。 “也是,你们不合适。”秦蓁悠悠的说:“这个萧羽,刁蛮任性又粗鲁,配不上你。” 秦易皱眉:“她那是真性情!而且她只是活泼了一点,不算刁蛮。上次打架的事情她也跟你解释了,她不是故意的。” 秦蓁又说:“淑妃整日深居简出,从未得罪过她,她却带着人上门打砸侮辱为难淑妃。实在是蛇蝎心肠,心思毒辣。” 秦易不满:“她年龄小不懂事,是被她母妃挑唆,这才想要给她母妃出出气。她本心不坏,也只是想吓吓淑妃,并不是想真的伤害她。” 秦蓁:“……” 秦蓁不说话了,就用一双眼睛幽幽的看着秦易。 秦易与她对视片刻,耳朵尖不自觉的红了。 他猛地转身就走:“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指着秦蓁的鼻子警告:“陛下这些时日对太子愈发不满,你少跟太子接触。” 警告完,像是生怕秦蓁再问萧羽的事情,他两条长腿倒腾的飞快。 秦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若有所思的回去了。 当天晚上,秦蓁就摸到了秦鸿的身边,父女俩头对着头蹲在角落里嘀咕。 “你见过大哥了吗?”秦蓁低声问。 秦鸿也低声回:“在陛下那里见过几次,还没说上话呢。” “那你知道大哥有心上人了吗?”秦蓁又问。 秦鸿的一双眼睛瞬间瞪大:“还有这种事?” 秦蓁点点头。 秦鸿沉默片刻,然后一脸忧色的问:“是哪家的姑娘,什么身份?以前在龙虎山的积蓄都分给那些离开的兄弟了,进京后陛下虽有赏赐,但是一共加起来也没多少。” 秦鸿有些焦虑了:“你看能不能让你大哥再等等?等我厚着脸皮多去陛下面前讨些赏钱,等存够了聘礼,咱们再风风光光的把人娶进门,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秦蓁叹了口气,悠悠的道:“你怕是讨一辈子的赏钱,人家姑娘也不一定看得上。” 秦鸿:“啊?” 秦蓁缓缓的道:“人家是公主,还能缺了你那几个赏钱?” 秦鸿一个没蹲稳,直接摔了屁股蹲,整个人愣是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秦蓁伸手去拉他:“没事儿吧?” 秦鸿坐在地上,伸手掏了掏耳朵,说:“年龄大了,耳朵有点不好使了。蓁蓁啊,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秦蓁看着他,有些同情:“大哥看上的那个女人,是公主萧羽。” 秦鸿沉默片刻,站起身就走。 “哎哎哎,你干嘛去?”秦蓁一把拽住秦鸿。 秦鸿沉着脸,说:“臭小子,以为离开了龙虎山我就管不了他了?今天我就去打断他的腿,好好教教他,癞蛤蟆就要有癞蛤蟆的觉悟,别整天妄想吃天鹅肉。” 秦蓁拉住他,劝说:“大哥也不算是癞蛤蟆吧,他挺优秀的。” “再说了,也不是他先动的手啊,”秦蓁悠悠的道:“是天鹅动了凡心,瞎了眼看上了癞蛤蟆。” 秦鸿:“……” 秦鸿一张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儿,好半晌才憋出一句:“那我也不能去打断公主的腿。” 秦蓁笑了:“是这样。” 秦鸿不死心,又问:“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拒绝公主呢?” 正文 第96章 争吵 秦鸿的想法很简单,他们一家子土匪,怎么能配得上皇子公主? 而且,他打心眼里不想跟皇家牵扯太深。 秦蓁看着秦鸿,叹了口气,说:“这怕是有些不太好办。” 秦鸿皱眉。 秦蓁继续说:“再说了,我大哥好像也对人家有意。” 秦鸿脸色扭曲了一下,没好气的道:“癞蛤蟆还是想吃天鹅肉。” 秦蓁憋着笑,说:“要是天鹅强取豪夺癞蛤蟆怎么办?” 秦鸿:“……” 秦鸿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明显这事儿让他很是苦恼。 秦蓁在秦鸿面前蹲下,低声给秦鸿打预防针:“大哥一个人这么多年,难得遇见个喜欢的人……更何况,娘走之前不是说了吗,要咱们兄妹几个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一定要找自己喜欢的人。如今,他就喜欢公主了,能有什么办法?” 秦鸿不言。 秦蓁又说:“今天遇到大哥,他很难过,人看着都憔悴了不少。他跟我说,他身份低微,怕是配不上公主……” “配不上个屁!”秦鸿立刻打断:“公主怎么了?公主我们也配得上!” 秦蓁憋着笑:“你刚还不说他是癞蛤蟆吗?” 秦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那臭小子打小就聪明,年纪轻轻跑来京城,愣是凭着自己的努力通过科举进了翰林院,只要他不犯蠢,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放眼京城,与他同龄的又有几个能比得上他?” 秦鸿虽口口声声说秦易是癞蛤蟆,但是谈起秦鸿的时候却是满脸藏不住的骄傲。 秦蓁看他这样,试探着说:“那你这是同意了?” 秦鸿:“……” 秦鸿不高兴,没好气的说:“不同意。” 说完,转身跑了,那背影都透着几分暴躁。 秦蓁摸摸鼻子,心想自己的老爹就是嘴硬。 实际上,秦鸿是最宠孩子不过了。 她转身混入人群,正好看见秦易,便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低声说:“你的事情我已经告诉父亲了。” 秦易差点当场跳起来。 他瞪着一双眼睛,脸都扭曲了。 秦蓁继续:“他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秦易:“……” 秦蓁继续:“他还说了,要打断你的腿。” 秦易皱了皱眉。 秦蓁偏头看他,突然笑了一下,说:“可我说了,是天鹅先动的手。” 秦易抽了抽嘴角,最后没忍住,问:“父亲怎么说?” 秦蓁也不跟他开玩笑了,说:“父亲不同意!但是我说了,你最近郁郁寡欢,人都憔悴了,他应该是心疼了。你再演一波,说不准父亲就同意了。你知道的,他最是疼我们。” 秦易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可刚点完头又觉得不对,瞪着秦蓁:“谁告诉你我和公主……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那种事。” 秦蓁看他一眼:“那你当我没说。” 秦易:“……” 秦易气的转身就走,走的时候一双耳朵充了血,通红通红的。 秦蓁心情颇好,眼角眉梢都挂着笑。 她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幸福。 “你跟他很熟?”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秦蓁的耳边。 秦蓁心头猛的一跳,转头瞪着来人,怒道:“楼衍!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这个臭哑巴,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边来的。 楼衍的脸色比秦蓁还不好看,沉声问:“我打扰到你了?” 秦蓁:“你……” “我打扰你回味和秦易的快乐时光了?”楼衍冷着一张脸,开始阴阳怪气:“看你笑的那么开心,想必你们相处的很好吧?” 秦蓁皱起眉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楼衍冷声:“我没胡说八道。” “你喜欢秦易那样的?”楼衍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秦蓁,冷声说:“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弱不禁风,喜欢他呆板木讷,喜欢他整日书不离手,喜欢他满口之乎者也?” 秦蓁:“……” 你怎么对秦易这么了解? 楼衍却像是没完,还在继续:“你是不是见惯了土匪,一见着个读书人就觉得很稀罕?” “还是你以为,和这种读书人呆久了,你也能变得有文化有内涵一点?” “我告诉你,有些事情是天生的,不管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土匪就是土匪,不会因为你和谁在一起而改变。” 秦蓁一开始还听着,可听到后面脸色就冷了下来。 她左右看了看,最后实在是没找到什么趁手的东西,直接脱了鞋子使劲朝着楼衍砸了过去,冷声说:“是,我是土匪,就是这么上不了台面。你出身好,你是高贵的三皇子殿下。你这么高贵的身份还是不要跟我这样的土匪来往了,免得辱了你那高贵的身份。” 说罢,光着脚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楼衍站着挨了一鞋子,看着秦蓁一瘸一拐的背影,一张脸冷的能当场结冰了。 他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鞋子快步追上去,将鞋子塞给漫漫,沉声道:“地上都是石子,别让她刮伤了脚。” 漫漫也不敢多说,抓起鞋子就追上去。 “郡主,你先把鞋穿上,这样容易受伤。”漫漫拿着鞋子,一路都试图给秦蓁穿鞋。 秦蓁气的双眼发红,一把抢过鞋子扔了,怒道:“拿开!” 不管漫漫怎么劝说,她都没停下来,像是感觉不到脚底板传来的疼痛,一路狂奔。 漫漫吓的不轻,一路追进了帐篷。 秦蓁往床上一坐,抓起枕头被子就往地上砸。 她心头堵着一口气,不做点什么都觉得要疯了。 漫漫连滚带爬的凑过去抱住秦蓁的双腿,哽咽着说:“郡主你冷静一点别伤了自己,郡主……” 过了好一会儿,秦蓁才安静下来不动了。 她也不跟漫漫说话,就呆呆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漫漫这才低头去看秦蓁的脚,袜子都被血染红了,显然是伤着了。 漫漫找来伤药,小心翼翼的上好了药包扎好,也不敢说话刺激秦蓁,将床铺重新铺好,然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漫漫刚一出帐篷,就见楼衍站在帐篷外面往里看,似在忍耐什么一般,双眼发红。 也不知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多久。 正文 第97章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楼衍见漫漫出来,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 他飞快的往帐篷里看了一眼,像是克制着什么一般,问漫漫:“……她怎么样?” 漫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楼衍,心里还是有点怵,小声说:“郡主光着脚跑回来的,脚底板被割破了许多小口子,流了血。不过奴婢已经上过药包扎好了。” 顿了顿,漫漫还是没忍住,轻声说:“郡主看起来很难过。” 楼衍:“……” 漫漫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声问:“三殿下要进去看看她吗?” “她现在应该不想见到我把!”楼衍很轻的说了句。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说:“你好好照顾她。” 说罢,转身回去了。 楼衍走了没多一会儿,就见玲珑手里拿着个小药瓶过来了。 玲珑将要塞给漫漫,千叮万嘱一定要给秦蓁用上,这才转身离开。 帐篷里,秦蓁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漫漫中途进来过几次,都见秦蓁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心头跟着有些难过,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只站一会儿便又出去了。 秦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日上三竿。 她起身在床上枯坐了许久,才张口喊了一句:“来人。” 漫漫似乎就在帐外等着,听见声音后飞快的跑了进来。 “郡主醒了?”漫漫轻声问:“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秦蓁缓慢的摇了摇头。 漫漫动作麻利的伺候秦蓁起床洗漱,嘴里叭叭不停:“今早准备了蔬菜粥,郡主待会儿吃点。” 秦蓁没什么兴趣:“都吃腻了。” 山郊野外的,生活比不得京城,这些时日吃的都是干粮。除了干粮之外,就是那些猎到的畜生。 秦蓁已经许久没吃过新鲜的蔬菜了。 漫漫神神秘秘的说:“今早的粥郡主一定喜欢。” 秦蓁没放在心上,可等真的看到粥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粥里飘着青绿青绿的菜叶,是真的有新鲜的绿色蔬菜。 秦蓁拿着勺子捞起来看了看,发现这些好像是某种野菜,放在粥里煮了,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儿。 秦蓁看漫漫:“这些菜,大家都有吗?” 漫漫说:“只有咱们这里有。” 秦蓁一顿,问:“哪里来的?” 漫漫笑意一僵,支支吾吾的说:“就……就山里采的吧。” 秦蓁眯了眯眼:“谁采的,你?” 漫漫:“……” 秦蓁放下勺子,定定的看着漫漫,沉声说:“既然你无心留在我身边,那你便回去吧。” 漫漫一愣,随后吓的脸都白了:“奴婢没有不想留在郡主身边,请郡主不要赶奴婢走!” 秦蓁冷着脸,没吭声。 漫漫咬了咬唇,最后才低声说:“是、是三殿下一大早去山上采的。” 秦蓁:“……” 他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她才不吃这套! 秦蓁站起身,沉声道:“不吃了。” 漫漫着急了:“别啊郡主,不吃饭怎么能行呢?这菜虽然是三殿下采来的,但是身体却是你自己的嘛。他都送来了,不吃白不吃对不对?就算你吃了,也不代表就要原谅对不对?” 秦蓁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盯着那碗蔬菜粥,半晌后咬牙道:“你说的对。” 随后走回去重新端起粥碗,恶狠狠的吃了一口,含糊着说:“别想用一点野菜就来收买我!” 漫漫见此,终于松了口气。 若是郡主不吃饭,那三殿下那边肯定又要冷着个脸,最后导致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秦蓁饱饱的吃了一顿,起身去消食了。 有秦大秦贰秦山他们跟着,漫漫便留在了帐篷这边。 到了晚餐之前,楼衍手里提着一只烤好的野兔过来了。 一来就问:“她吃了蔬菜粥吗?” 漫漫点点头:“吃了。” 楼衍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说:“吃了就好。” 漫漫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说:“不过郡主说了,别想用一点野菜就收买她,她不会领情的。” 楼衍沉默片刻,随后说:“我知道!” 若秦蓁轻易的被一点野菜就哄好了,那她就不是秦蓁了。 楼衍将手里烤好的野兔递过去,吩咐漫漫:“等她回来之后,热一热给她吃。” 漫漫接过,试探着问:“三殿下,你可以亲自给她的。” 楼衍淡淡的道:“她若看见我,会直接把兔肉砸我脸上。” 漫漫:“……” 这像是郡主能干出来的事情。 “那你们这样总也不是个办法,”漫漫嘀咕着:“或许你可以跟她道歉,哄哄她?” 楼衍呆了一下,脸色变换来变换去,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漫漫叹了口气,嘀嘀咕咕的说:“让你哄个人,怕不是还不如让你去死。” 楼衍那张嘴,张着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吃饭,根本不会说人话。 漫漫拎着兔肉去了小厨房。 晚上的时候,漫漫将热好的烤兔肉端上去,秦蓁只吃了一口就停了下来。 漫漫:“……怎么了?” 秦蓁看她:“楼……三皇子送来的?” 漫漫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秦蓁冷笑一声,然后恶狠狠的吃了一口兔肉。 这兔子,和那日她跟楼衍一起烤的一个味儿,秦蓁一口就尝出来了。 又是野菜又是兔肉的,想干什么? 不是看不起她这个女土匪吗,现在做这些又是给谁看? 秦蓁像是把那兔子当成了楼衍,吃的咬牙切齿的。 自从这一日开始,楼衍似乎开启了投喂模式,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东西送过来。 各种山珍野味,甚至还有些山里的新鲜野果,都不带重样的。 秦蓁若不是亲眼瞧见他每日陪在皇帝身边围猎,早出晚归的,秦蓁都要以为他整日闲的没事干了。 只是,东西送的再多,秦蓁也没搭理过楼衍。 两人迎面撞上,秦蓁也当是没看见一般,扭头就走。 楼衍似乎也不介意,每日该送的东西一日都没断过。 一连持续了十日,在第十一日的时候,突然中断了。 秦蓁盯着桌上的干粮看了半晌,扭头看站在旁边的漫漫,就看着,也不说话。 正文 第98章 管好你自己! 漫漫被看的有些心慌,小心翼翼的解释:“今日……没有新的东西送来,所以吃的都是厨房那边送过来的。” 秦蓁:“……” 秦蓁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冷笑一声,说:“我就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不过十天而已,就装不下去了。” 漫漫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想解释三皇子不是那样的人,可事实就是,三皇子今日确实是没送东西过来。 秦蓁冷着一张脸,吃饭吃出了杀人的架势,杀气腾腾的。 那饭吃起来没滋没味儿的,她全靠硬塞。 好不容易塞了一半,实在是塞不进去了,秦蓁索性扔了筷子起身走了。 漫漫看着桌上还剩下一大半的食物,心中担心,连忙追了上去。 秦蓁心中憋着一股气,出了帐篷也不辨方向,横冲直撞的就往前走。 漫漫在后面差点追不上她。 秦蓁走着走着,突然听见一阵嘈杂声,走近了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走到皇帝所在的主帐来了。 此时主帐外面围着一群人,大家都一脸的凝重,视线盯着皇帝住的大帐。 秦蓁蹙眉,拨开人群走了进去,这才看见那帐篷外面还站着萧遥和一些皇后的侍女。 秦蓁随手拉了个人,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那人也没看清楚是谁,随口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便宜三皇子不知怎么的冲撞了皇后,被皇后拉到陛下面前讨公道呢。” “我要是他,我就夹着尾巴做人,一个乡巴佬还敢对皇后不敬?” 秦蓁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乡巴佬?陛下知道你是这么看他的儿子的吗?” 那人一愣,突然回头看过来,一见是秦蓁,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我、我胡说八道的,还请郡主莫要当真。”那人磕磕绊绊的道。 谁不知道这安顺郡主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若真让她闹到陛下面子,自己肯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他刚才也是嘴贱,怎么就不先看清楚人再开口呢? 秦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说:“三皇子再不堪,那也是陛下亲口承认,上了皇室宗谱的龙子,轮不到你这个东西来议论。” 那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是是是,小的不是个东西,小的回去就把这张臭嘴缝起来,再不多说一个字。” 秦蓁冷哼一声,扔下他快走几步到了帐篷前。 萧遥见到她,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秦蓁不答反问:“三皇子冲撞了你母后?” 萧遥蹙眉:“你是为这事儿来的?” 秦蓁:“到底怎么回事?” 萧遥:“……他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追着一只山鸡冲进了母后的营帐。那野鸡到处飞,爪子挂伤了母后的胳膊。” 秦蓁:“……” 她脸色沉了沉,好一会儿之后才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蠢货!” 可骂完之后,眼眶却忍不住有些泛红。 她昨日随口跟漫漫说了句想喝鸡汤,楼衍今日就因为一只鸡冲撞了皇后闹到如此地步…… 秦蓁心头发酸。 明明平时顶聪明的人,怎么就非在这件事上犯蠢了?那野鸡没了就没了,再去找便是,何必非要冲进皇后营帐里去抓? 秦蓁深吸一口气,问:“你母后打算怎么处理?” 萧遥淡淡的道:“母后受了惊吓,恐怕三哥这次难以善了。” 秦蓁蹙眉:“他不是故意的。” “你在帮他说话?”萧遥盯着秦蓁,缓缓的问:“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秦蓁没吭声,只盯着皇帝的营帐看。 没过片刻,便见营帐掀开,秦鸿带着楼衍从营帐里出来了。 楼衍一看见秦蓁,先是诧异,随后便皱了皱眉,最后别过头去不再看秦蓁。 秦蓁几步上前走到秦鸿面前,问:“怎么处理?” 秦鸿看一眼楼衍,低声说:“三十大板。” 秦蓁倒吸一口凉气。 三十大板,半条命都去了。 楼衍好歹是个皇子,就算真的有错,顶多是个关禁闭或者别的什么惩罚。可皇帝居然让人打他三十大板,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那些人本就看不起楼衍,今日过后,怕不是更不将楼衍看在眼里了。 秦鸿要带楼衍走,却被秦蓁伸手拦住。 “别打!”秦蓁沉声说:“不能打。” 秦鸿沉下脸:“蓁蓁,别闹,这是陛下的命令。” “我知道,”秦蓁深吸一口气,说:“你先等等,不用太久,就一刻钟。” 说完,她大步往皇帝的营帐里走。 楼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秦蓁的胳膊,沉声道:“你要做什么?回去!” 秦蓁一把甩开楼衍,没好气的道:“管好你自己,别管我这种女土匪。” 楼衍:“……” 怎么就那么记仇! 秦蓁不理会楼衍,直接不顾阻拦硬闯进了皇帝的营帐。 屋子里的御林军纷纷上前,七八把刀架在秦蓁的脖子上。 萧承晔和皇后正坐着说话,听见门口的动静,纷纷往这边看来。 秦蓁举着双手,大声道:“父皇,我有话要说。” 萧承晔听见秦蓁的声音,立刻道:“放她进来,别伤着她。” 那些御林军这才收起了刀。 秦蓁几步走到萧承晔面前,还没说话,先扑通一声跪了。 萧承晔蹙眉:“怎么回事?” 秦蓁:“儿臣有话要说。” 萧承晔:“有什么话你说就是,先起来。” 秦蓁跪着没动,看了眼旁边的皇后,轻声道:“儿臣有话,想单独跟父皇说。” 萧承晔:“……” 萧承晔沉默片刻,转头去看皇后。 皇后一顿,随后识相的起身,说:“四皇子还在外面等我散步呢,我先出去了。” 说罢,转头出了营帐。 皇后一走,秦蓁立刻上前两步抱住萧承晔的大腿,红着眼眶哽咽着说:“父皇,你可还记得淑妃娘娘?” 萧承晔脸色立刻变了,冷着脸沉声问:“放肆!” 秦蓁没被吓到,而是继续说:“淑妃娘娘这才走了多久,你就这么欺负她儿子,她若泉下有知,怕是死也不得安宁!” 萧承晔气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秦蓁道:“朕平时就是太宠着你了,才让你如此无法无天!” 正文 第99章 你是不是有病? 秦蓁跪在地上没动,仰头看着萧承晔,沉声说:“您对我这个外人尚能宠着护着,为什么偏偏对自己的儿子就能那么冷漠绝情呢?难不成你也跟那些人一样,嫌弃他民间出身,嫌弃他拿不出手,嫌弃他给你丢人了?可他入宫至今,可曾做过一件让您丢脸的事情呢?” “你怎么越说越不像话?”萧承晔怒道:“朕什么时候嫌弃他了?还有,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谁嫌弃他了?” 秦蓁抿着唇,闷闷的说:“朝廷上下,都看不起他,说他来路不明。他感念太子恩情又顾念兄弟情谊处处帮扶,却被人说他是太子殿下的狗!” 秦蓁仰头看着萧承晔,红着眼睛说:“他们当着他的面都敢冷嘲热讽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背地里更是拿他当个笑话看的。陛下,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就不心疼吗?” 萧承晔满脸震惊,喃喃的道:“朕、朕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他们还不是看人下菜碟!见陛下对三皇子不怎么重视,这才不将他当回事。”秦蓁看了萧承晔一眼,说:“你如今要当着众人的面打他三十大板,那你不是将他往泥里踩吗?今日过后,他们怕是更不会将他当回事了。” “再说了,今日犯错的如若是太子,亦或是四皇子,你也会这样罚他们吗?不会!” 秦蓁深吸一口气,大声说:“说白了,你也不过是瞧他无依无靠,又整日像个哑巴一样不吭声,好欺负。” 萧承晔:“……” 他很想反驳,说自己没有,但是他开不了这个口。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 秦蓁低声说:“淑妃娘娘离开前,精神还不错。我当时进宫见她,她曾经嘱咐我说,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多看顾些三皇子,说他孤苦伶仃一人,无依无靠的很可怜。” 萧承晔抬手捂了捂眼睛,深吸一口气,说:“皇后的面子,朕不能不给。” 秦蓁抬头看他:“你还要打他?” 萧承晔沉默片刻,最后说:“命他回去闭门思过,秋猎结束之前,不许再出门。” 秦蓁松了口气:“多谢陛下。” 她快速起身往外跑,急着去传命令了。 萧承晔看着秦蓁的背影,轻声说:“兰儿,你没看错人。” 帐外,皇后还没走,正跟秦鸿对峙:“你敢违抗皇命?” 秦鸿没什么表情:“皇后娘娘,微臣不敢。” 皇后:“那你把他拉下去,行刑。” 秦鸿不说话。 皇后冷脸:“你看抗命?” 秦鸿:“微臣不敢。” 皇后:“你……” 秦蓁轻咳一声,打断了这个循环。 秦鸿立刻扭头看秦蓁,眨眨眼,问:“如何?” 秦蓁看了眼皇后,才说:“陛下有命,令三皇子回去闭门思过,秋猎结束之前,不许再出现碍皇后娘娘的眼。” 皇后脸色一变,目光沉沉的看着秦蓁。 秦蓁则几步快走几步站到楼衍面前,冷着脸说:“走。” 楼衍定定的看着她,随后一言不发的跟着秦蓁走了,那模样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温顺的样子。 秦鸿对皇后抱了抱拳,转身走了。 皇后眼睁睁的看着楼衍离开,当下气的眼前发黑,怒道:“陛下、陛下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他?不行,我要去找陛下,我要……” “母后!”萧遥伸手扶着皇后的胳膊,轻声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吧,别在纠缠。” 皇后怒道:“你也帮着他?” “我不是帮着他,我是帮着你。母后,这事儿父皇已经决定了,你再去闹,那不是在打他老人家的脸?惹的父皇不快,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萧遥苦口婆心的劝。 皇后咬了咬牙,最后冷声说:“一定是秦蓁那个野丫头搞的鬼,我早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果然处处坏我的事。” 萧遥没接这话,只扶着皇后往回走:“母后身体还未大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等皇后一走,在场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大家想着,这皇帝对三皇子也并不是完全不顾惜,甚至是疼爱的。 这次,居然驳了皇后的面子也要护着他,可见对他的疼爱。 都说三皇子出身民间又没有靠山,可那又如何呢?只要皇帝重视他,那皇帝就是他最大的靠山。 不管众人怎么想,此时漩涡中心的楼衍已经跟着秦蓁乖乖的回了他的住所。 一进门,楼衍就说:“对不起,今天没有送东西过来,饭没好好吃吧?” 秦蓁一顿,回过头,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楼衍。 她没想过楼衍这种人会道歉,更没有想过他道歉的理由居然是这个。 这让秦蓁觉得非常的荒谬。 楼衍看她不说话,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鸡汤……等回去了,我让人做好了给你送来?” 秦蓁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楼衍,你是不是有病?” 楼衍:“……” “你就为了一只鸡,闯进皇后的帐里?”秦蓁气道:“是这整个山里就只有一只鸡了吗?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件事上蠢成这样?” 楼衍沉默片刻,然后说:“我怕重新去找耽误时间,就赶不上做给你吃了。” 秦蓁:“……” 秦蓁避开楼衍的目光,沉声说:“你真的有病。” 楼衍低声说:“对不起。” 秦蓁重新看向他,沉声说:“陛下让你闭门思过,你就好好待着吧,秋猎结束之前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背对着楼衍,沉声说了一句:“你是应该道歉,但是道歉的理由不是因为一只鸡。”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楼衍站在原地,只觉得脑袋一阵阵钻心的疼。 他当然知道自己应该为了什么道歉,不是因为一只鸡,而是因为他那日的口出恶言。 可他能轻易因为一只鸡开口说对不起,却对那件事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无法解释。 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暴怒,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正文 第100章 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他? 楼衍这一禁足,就当真禁到了秋猎结束之后。 秋猎期间,太子被遣送回京,二皇子体弱压根就没来,三皇子触怒皇后被禁足,剩下一个四皇子。 四皇子也确实没让人失望,不但在首日用一头虎夺得魁首,剩下的时间也表现出色,陛下对他另眼相看,连连奖赏。 一场秋猎,让从前不把四皇子当回事儿的人都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四皇子,对他的态度也殷勤了不少。 皇后为此非常高兴。 她暗地里联系了自己的母家,准备让人在朝廷上推波助澜,打算让萧遥慢慢的走到人前了。 萧遥对此,一无所知。 临回京城前,萧遥拎了两坛酒来找秦蓁。 秦蓁看了看酒,又看了看萧遥,最后伸手接过一坛酒,跟着萧遥出去了。 两人找了个高地,席地而坐。 萧遥灌了一大口酒,才开口:“我们已经很久没像这样一起喝酒了吧?” 他们日日在万艳楼厮混喝酒的日子,好像离他们很远了。 秦蓁也跟着喝,喝完之后接了一句:“四皇子如今不比从前了,要忙的事情太多,怕是没那个闲暇陪着我喝酒胡闹了。” 萧遥沉默了许久,转头看向秦蓁,说:“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 “可如今看来,你好像并不这么认为?”萧遥盯着秦蓁,缓缓的说:“我们之间,有些生分了。还是说,你从未拿我当朋友?” 秦蓁笑了一下,说:“你是出身高贵的皇子,我是上不得台面的女土匪,你我之间云泥之别,本就当不了什么朋友。” 萧遥蹙眉:“我从未看不起你的出身。” “多谢四皇子,不过我有自知之明。”秦蓁还是笑:“我这样的人,不适合有朋友。” 萧遥皱着眉头看了她许久,最后问:“你是不是因为我母后的事情心中有隔阂,连带着对我也有意见?” “我母后……我管不了。”萧遥揉揉眉心,很是有些苦恼:“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秦蓁:“你不必道歉,我早就忘了,更何况那事儿跟你没关系。” 萧遥叹了口气,说:“她毕竟是我的母后。” 秦蓁:“我知道啊,我理解。” 萧遥:“……” 萧遥觉得,秦蓁简直油盐不进。 两人沉默下来。 萧遥闷头灌酒,一坛子酒喝的差不多了,才重新看向秦蓁:“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是拿你当朋友的。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有机会一起喝酒。” 萧遥说完,起身离开了。 秦蓁坐在原地,慢条斯理的喝完了手里的酒,这才起身往山下走。 下去的时候,营地已经乱成了一团。今日就要起程回京,这会儿已经开始拔营收拾东西了。 她想着自己的营帐肯定也乱七八糟,索性不回去了,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先避一避。 也许是孽缘,这一避,直接和萧羽撞上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视线一对上,就觉得有火星子噼里啪啦的爆。 秦蓁瞪着萧羽看了片刻,最后咬咬牙,转身就走。 她告诉自己,这是大哥喜欢的人,忍她。 她这么想,可人家不这么想啊。 “站住!”萧羽快走几步拦在了秦蓁的面前。 秦蓁深吸一口气,抬头看萧羽:“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萧羽满脸狐疑:“你为什么看见我就走?” 秦蓁皮笑肉不笑:“我怕公主看见我生气,主动避开,免得碍了公主的眼。” “你少阴阳怪气的,”萧羽没好气的说:“你会这么有自觉?” 秦蓁眯着眼,不说话。 萧羽轻咳了一声,突然凑近了问她:“我问你,你跟秦易是什么关系?” 秦蓁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羽:“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萧羽有些羞恼,没好气的道:“问你你就答,哪那么多为什么?” 秦蓁瞬间黑脸:“无可奉告。” 说罢,起身就走。 萧羽气的原地跺脚,但是却拿秦蓁无可奈何。 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秦蓁和秦易的关系。 萧羽一咬牙,快走几步跟上秦蓁:“你就告诉我吧。” 秦蓁头也不回,只顾闷头往前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羽磨牙:“你不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你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你喜欢他,还是你们已经是那种关系了?我告诉你,无媒苟合是会被人唾弃的。” 秦蓁听的发笑,却还是板着脸说:“那也是唾弃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羽瞪大了眼:“你真跟他有关系?” 她一把拉住秦蓁的手腕,有些着急的说:“你被唾弃没关系,秦易不能因为你被唾弃。你、你现在就给我离开他,不准跟他有关系。” 秦蓁扭头看她:“你说让我离开就离开?” 萧羽抿了抿唇:“你到底要怎么才肯离开他?” 秦蓁饶有兴致:“公主凭什么让我离开?” 萧羽沉默了许久,最后说:“我、我给你钱?你要多少,尽管开口。” 秦蓁眯了眯眼,缓缓的道:“公主能给多少?” 萧羽:“你要多少?” 秦蓁:“要多少都肯给?” 萧羽:“……你先说。” 秦蓁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那我要公主全部身家的一半。” 萧羽:“……” 秦蓁打量着她的神色,最后说:“不愿意算了。” 说罢,转身就走。 萧羽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一咬牙,说:“你站住!不就是一半吗?我给你!” 秦蓁停下,有些诧异的看向萧羽。 她没想到,萧羽竟然真的舍得。 一个公主拥有的一半,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可萧羽只是犹豫了半分钟,就答应给了。 她好像对秦易……还挺认真? 萧羽快走几步到她的面前,沉声说:“我手上没那么多现银,待我回京,我会尽快将手中资产变现兑成银票给你。” “从今天开始,你不允许出现在秦易的面前,更不准跟他说话,你要跟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秦蓁听完萧羽的话,最后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在萧羽愤恨的目光下叹了口气,说:“不好意思,我恐怕办不到。” 老死不相往来是不可能的,那是她大哥! 正文 第101章 扛走 秦蓁从萧羽那离开的时候,萧羽已经气的跳脚了,若不是还有所顾忌,怕不是立刻要冲上来再找她打一架。 经过这几次接触,秦蓁对萧羽也有了一些别的看法。 至少,萧羽对秦易是实打实的真心。换了别人,可不一定会拿出那么庞大的身家来。 秦蓁心情不错,一路都带着笑意,只是这笑容在回到自己帐篷前的时候就消失了。 只见她的帐篷前站着一个人,像一根冰柱子似的立在那里,路过的人都要远远的避开。 这人,不是楼衍还是谁? 秦蓁差点忘了,楼衍的禁足到今日就解除了。 秦蓁走过去,看他一眼:“刚出来不收拾东西准备回京,你跑来我这里装什么柱子?” 楼衍靠近一步,原本是有许多话想说的,可是靠近一闻见秦蓁身上的酒味儿,楼衍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喝酒了?”楼衍沉声问。 秦蓁闻了闻自己的身上,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问:“味道很大?” 楼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暴戾,缓缓的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不准你喝酒。” 秦蓁:“……” 秦蓁似乎也想起上次喝醉酒抓着楼衍的耳朵睡了一晚上的荒唐事,神色有些羞恼。 “我又没喝醉,”秦蓁抿着唇,干巴巴的说:“我现在很清醒。” “万一呢?万一你再次喝醉呢,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楼衍虽然竭力忍耐了,但是语气仍旧控制不住的带了几分严厉。 秦蓁被他一凶,顿时皱了眉头。 之前的账还没跟楼衍算呢,他现在居然还凶自己?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秦蓁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你堂堂三皇子,何苦下凡来管我这个女土匪的事情?”秦蓁嗤笑一声,语气嘲讽:“别脏了你高贵的三皇子的名声。” 说罢,再懒得理会楼衍,转身就走。 楼衍看着秦蓁的背影,这些天里紧绷着的神经啪的一下断了。 他猛地朝着秦蓁追了过去,一弯腰将秦蓁扛了起来,转身就走。 秦蓁一声惊呼,吓得一把攥住了楼衍的一头黑直的长发,大声道:“楼衍,你做什么?你别发疯!” 一边的漫漫也惊呆了,嘴巴长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一直跟在秦蓁身边的秦大等兄弟三人快速围了上来,手里的长剑直指楼衍。 楼衍被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秦蓁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 秦蓁被抗在楼衍的肩膀上,头朝下,难受的要命。 她扯了扯楼衍的头发,艰难的说:“放开我。” 楼衍没吭声,也没动作。 秦大等三人已经冷了脸,厉声道:“放下我们郡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秦蓁有些着急,低声说:“秦大他们身手了得,三个人一起上,你不是对手。快点,放开我。” 楼衍扛着秦蓁的手紧了紧,并没有要放开秦蓁的意思。 那边,秦大等三人已经等的不耐烦,持着剑冲了上来。 秦蓁脸色一变,大喊:“住手!” 她趴在楼衍的肩膀上,艰难的扭过头看向秦大:“让他走。” 秦大着急:“可是……” “我没事,”秦蓁打断秦大的话,沉声说:“你们回去。” 秦大兄弟三人对视一眼,默默的收起剑退到了一边。 楼衍立刻扛着人就走。 秦蓁在楼衍的肩膀上晃荡,觉得她的内脏都要被颠的吐出来了。 在走了一段之后,秦蓁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楼衍的屁股上,怒道:“我要吐了!” 楼衍大概是从来没被人打过屁股,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重新恢复了动作。 他抬手将秦蓁的上半身拉起,让她屁股坐在自己的臂弯,面对面的,像抱着个小孩子一样抱着秦蓁往前走。 秦蓁:“……” 虽然这下不难受了,但是她想死。 她五岁过后,家里父亲长辈就再也没有这样抱过她了。 秦蓁万万没想到,她如今这么大了,还会被人用这个姿势抱。 秦蓁气恼无比,一只手捏住楼衍的一只耳朵,咬牙切齿的说:“放我下去!” 楼衍不为所动,不管秦蓁怎么捏怎么掐,他都一声也不吭。两只耳朵被蹂躏的通红,还有许多的掐痕。 秦蓁最后到底是没忍心把他的耳朵揪下来,松开了手。 楼衍抱着人走了好远,最后进了一片林子,周边不见人烟的时候才将秦蓁放下。 扛起来的时候有多粗暴,放下的时候就有多温柔。 秦蓁刚一站稳,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冷声道:“楼衍,你是不是有病?” 楼衍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巴掌。 他深吸一口气,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秦蓁,好一会儿之后,才说:“对不起。” 秦蓁一顿,仰头看他:“你在为什么道歉?” “所有。”楼衍沉声说。 “那日,是我脑子发昏口不择言说错了话,对不起。”楼衍盯着秦蓁,一字一句的说。 这些,轮到秦蓁诧异了。 她刚开始还想着,楼衍会不会来跟她道歉,但是随着时间的拉长,秦蓁就意识到,楼衍可能永远不会跟自己道歉。 这个男人的嘴,比鸭子嘴还硬,他绝不会轻易对谁服软认输。 因此,秦蓁心里虽然还有气,却早已经在心中将此事揭过,并不期待能收到楼衍的道歉。 她和楼衍吵架的时候,偶尔拿出来说说,不过也是用来刺楼衍罢了。 可现在,秦蓁收到了楼衍的道歉,等到了楼衍这个死鸭子嘴硬的人的认输服软。 楼衍似怕秦蓁跑了一般,身手握住她的手腕,轻声说:“我那日……只是看你和秦易在一起,被愤怒冲昏了头,才会冲动之下说那些话。那些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我心里也并不是那么想的。” 秦蓁眸光动了动,看了楼衍片刻,然后又问:“你就是这么道歉的?二话不说,上来就把人扛走?说我是土匪,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这个土匪还要土匪呢?” 楼衍的神色有些不太自在,最后才低声说:“当时太生气了……” 正文 第102章 不吵架了,和好吧? 秦蓁快被楼衍给气笑了。 “一生气就口不择言,一生气就粗暴的扛人,你下次生气是不是要直接把我宰了?” 楼衍神色微沉,严肃的道:“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秦蓁冷笑:“那谁知道呢?” 楼衍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他微微弯了弯腰,让自己和秦蓁的视线齐平。 他看着秦蓁,轻声说:“我被关了好多天,这些天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你还生着气,我却什么也不能做。我一解了禁足,一刻也没耽搁的就来寻你,想找你道歉,想让你原谅我……可我一靠近你,就闻见你满身的酒味,你让我怎么想?” “那天晚上,我明明就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能喝酒,你为什么不听?” 楼衍伸手碰了碰秦蓁的眉心,缓缓道:“假如那晚和你一起喝酒的不是我,那你是不是也会毫无防备的在他面前熟睡,然后一整晚都捏着他的耳朵不松手?” “如果那晚的人不是我,而是别的男人,你确定他们能忍住什么也不做吗?” 楼衍的手往下,再次握住了秦蓁的手腕,低声说:“我只是害怕,所以才会抑制不住的对你凶。” 秦蓁:“……” 她这个人,就是有点吃软不吃硬。 如果楼衍一直跟她凶,那她可能会梗着脖子和楼衍硬杠到底。 但是楼衍服软了,还解释的这么好听,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这让秦蓁有再多的难听话都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楼衍看她不吭声,试探着说:“我们和好吧,不吵架了好不好?” 秦蓁沉默了片刻,再次收回自己的手,有些别扭的说:“谁跟你吵架了?不是你单方面的骂我吗?” 楼衍:“……我错了。” “我以后不会再说那种话了,也尽量不惹你生气,”楼衍看着秦蓁,再次问:“所以你也不要生气了,我们和好?” 秦蓁:“……嗯。” 楼衍一直紧绷的神经在听到这声‘嗯’之后终于得以放松。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低声说:“你不生气就好。” 秦蓁被他这个样子弄的有些不太自在,转身往回走,嘀咕着说:“再不回去,就要耽搁拔营的时辰了。” 奈何,她来的时候是被抱着来的,当时没觉得什么,如今自己走起来才发现根本没有路,到处都是灌木丛,她根本无从下脚。 走了几步之后,秦蓁果断站住不动了。 楼衍跟在身后,问:“怎么了?” 刚刚答应了不生气和好的人,此时正冷着一张脸瞪着楼衍,仿佛随时都会暴走。 楼衍沉默了片刻,终于发现了问题,往前走了一步,轻声询问:“有没有被灌木刮伤?” 秦蓁冷声问:“你怎么找的地方?” 楼衍有些尴尬:“当时在气头上,只顾着寻个没人的地方跟你把话说清楚,没注意周围的环境……我背你出去吧。” 楼衍上前两步在秦蓁的面前蹲下,示意秦蓁爬上去。 秦蓁只是犹豫了一瞬,便毫无心理负担的爬上了楼衍的背。 反正扛也被扛过了,抱也被抱过了,再让他背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楼衍背着秦蓁出了密林,这才重新将秦蓁放了下来。 秦蓁眼睛往下一扫,便看见楼衍的衣摆被挂的破破烂烂,也不知伤没伤到腿。胳膊上的衣服也刮破了几处,有些地方有些红色血点子。 楼衍像是没什么感觉,一站稳就问秦蓁:“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秦蓁沉默片刻,最后说:“先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抬脚往回走。 楼衍想也没想,立马就要跟上,却被秦蓁抬手制止。 “别跟着我,回去吧。”秦蓁沉声说。 楼衍犹豫了一下,没再跟着去,只等她走的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自己的队伍。 两人回去的时候,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漫漫和秦大兄弟三人站在马车旁焦急等待,一看见秦蓁回来,忙不迭的冲上去将秦蓁团团围住。 “郡主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三皇子有没有对你动手?若是有,我现在就去把他打一顿。” “三殿下没做什么吧?” “郡主你还好吗?” …… 几人七嘴八舌的,一双双眼睛恨不得将秦蓁的每一寸皮肤都检查过一遍,看看她身上到底有没有伤。 秦蓁被吵的头疼,一边往马车上走一边说:“我没事,没受伤,很好。楼衍没有对我做什么,更没有对我动手,你们不必担心。” 她说完,人已经跳上马车,钻进车厢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其他人:“……” 秦大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拉住要跳上马车的漫漫,低声叮嘱:“我看三皇子气势汹汹的像要把咱们郡主给吃了一样,怎么那么轻易的就放郡主回来了?我不放心,你待会儿记得再观察观察,一旦发现郡主不对马上告诉我。” 漫漫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帮自己的前主人说了一句好话:“三殿下就是看着凶,其实对郡主是很好的……” “那叫好?”秦大沉声说:“你没看见他是怎么扛走郡主的?” 漫漫:“……” 好吧,三殿下你太粗鲁了,我也帮不了你。 漫漫低声应了秦大的话,这才跟着秦蓁爬上马车,一进去就盯着秦蓁瞧。 秦蓁半眯着眼睛也挡不住漫漫那火辣辣的目光,实在是没忍住,说:“你跟在楼衍身边那么久,你对他这点信心都没有?” 漫漫轻咳一声,说:“主要是吧……三殿下他是真的很凶。” 三皇子府人人皆知,三皇子从来就不是个善类。 三皇子府人人皆知,安顺郡主对三皇子来说是不同的。 漫漫凑过去,低声说:“三殿下虽然凶了点,但是对郡主却是舍不得的,他不会伤害郡主。” 秦蓁:“那你还盯着我看?” “我这不是……怕三殿下一个没忍住,出现了万一?” 漫漫拍拍胸口压惊,说:“还好还好,没有那个万一。三殿下不管有多生气,也不会舍得伤你。” 正文 第103章 我觉得你变了! 秋猎后回京,天气便逐渐转凉,秦蓁也开始不怎么出门了。 等到开始下霜之后,秦蓁基本就是足不出户了。 她整日在府中躲清闲,但是对于外面的事情却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秋猎回来之后,四皇子萧遥就正式的走到了台前。他接手了太子萧玦的大部分政务,上有皇帝皇后的宠爱,下有朝臣见风使舵的支持,可谓是风头无两。 比起萧遥来,萧玦这个皇太子好像是被架空了一般。 有传闻说,皇帝对太子不满已久,怕是起了要废太子的心了。 重用同为嫡子的四皇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萧玦被自己的亲弟弟架空,竟然难得的沉得住气,老老实实的待在东宫,没闹任何的幺蛾子。 皇帝安排了事情他就做,皇帝没安排事情他就在家待着。 除此之外,皇后的病在天气转冷之后越发的严重了。慢慢的,竟然开始咳血,人也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对于皇后的病,秦蓁总觉得有些古怪。但是她也没兴趣深究,皇后不管是什么下场,那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不过,却有人因此彻夜难眠,到处求医,最后竟还是求到了秦蓁的面前。 当秦蓁手里拿着萧遥的信说要约她见一面的时候,秦蓁心里就多少有了点猜测。 等她乔装打扮去了万艳楼,在看见萧遥的时候,秦蓁就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萧遥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一片青黑,看着像是整夜没睡一般。 他见秦蓁进来,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说:“坐吧。” 秦蓁走过去坐下。 萧遥说:“如今想见你一面可真难。” 秦蓁淡淡的说:“天冷,不想出门。” 萧遥笑了笑,拿起旁边的酒壶给她倒了一杯酒推过来,说:“让红雪烫过的,温度刚好,你尝尝。” 秦蓁下意识的伸手要去端杯子,可脑海里突然想起楼衍发疯将她扛走的画面…… 秦蓁默默的收回了手,不舍得看了眼酒杯,说:“算了,我戒酒。” 萧遥一阵愕然:“你戒酒了?” 秦蓁一咬牙,点了头:“不喝了。” 萧遥:“……” 萧遥盯着秦蓁看了片刻,突然说了句:“我觉得你变了很多。” 曾几何时,两人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可如今,秦蓁却说自己要戒酒了。 秦蓁表情没什么变化,平静的说:“人都是会变的,四殿下不也是吗?当初信誓旦旦说自己爱自由的人,如今不也政务繁忙,周旋于朝廷上下?” 萧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虽然早料到有这一日,但是心中还是很不甘心。秦蓁,你知道的,我真心拿你当朋友,当初和你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可人生在世,总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秦蓁点点头:“我理解。” “四殿下如今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忙的脚不沾地的,今儿专门抽出时间来见我,该不会真是想跟我喝酒叙旧的吧?” 萧遥看着她,说:“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你。” “实不相瞒,我母后的病情恶化了,太医院的人束手无策。眼见着母后受苦,我这个当儿子的却无能为力,这让我很痛苦。” 萧遥灌了一口酒,才说:“我还是想向你打听,当初为淑妃看病的那位慕容大夫的行踪。” 秦蓁沉默片刻,才说:“我不知你为何对慕容大夫如此执着,淑妃的病,她并没有看好,算起来也并没有比太医好。” “不,”萧遥斩钉截铁的说:“慕容大夫是不一样的。” “她虽然没能救回淑妃的命,但是她让淑妃在最后那段时日没有半分痛苦,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活着。就这一点,太医院就没有人做到。” “秦蓁,看在咱们这么久的情分上,你就帮我一次吧,好吗?” 秦蓁想了想,然后说:“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帮不上。这慕容大夫本与我没什么交情,她之前是三皇子府上的大夫。” 萧遥一愣,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此话当真?” 秦蓁:“自然。” 萧遥对秦蓁抱了抱拳,说:“多谢。” 秦蓁看着他脚步匆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先不说三皇子知不知道慕容大夫的下落,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一定告诉你。” 毕竟,楼衍声名在外,是个名副其实的哑巴。 萧遥脚步一顿,随后说:“为了母后,就算是再难,我也要试试。” 说罢,起身离开了。 秦蓁坐在原地,看了看满桌子的菜和桌上的好酒,心中觉得有些可惜。 正想着要不要将酒带回去喝的时候,红雪不知何时站到了秦蓁的面前。 秦蓁有些诧异,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红雪抿了抿唇,突然给秦蓁跪下了,轻声说:“求求你,帮帮他吧。” 秦蓁愣怔过后便是沉默。 她伸手将红雪拉起来,说:“不是我不帮,是我真的不知道大夫的下落。” 红雪眼眶有些红,低低的说:“他这些时日整个人都消瘦了,看着很是憔悴。为了他母后的事情,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她看着秦蓁,问:“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帮帮他?” 秦蓁伸手摸摸红雪的脸颊,轻声说:“傻丫头,你自己还深陷泥泞,怎么就还有闲心去管他呢?你听我的,对自己好一点,别……放太多心思在他的身上,对你没有好处的。” 红雪的神色有些难堪,紧咬着唇没吭声。 秦蓁叹了口气,伸手拎起桌上的酒壶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行行行,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他。不过你别报太大希望啊,不保证成功。” 红雪一喜,连忙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秦蓁看她一眼,说:“仅此一次。” 秦蓁拎着酒壶出了万艳楼,也没回家,直奔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大门紧闭,她抬脚踹了踹,待门一打开,她便熟门熟路的往里面走。 门房早已经见惯,半点不见意外,平静的将门重新关上。 这安顺郡主进三皇子府的大门,比进她的护龙府还熟练。 正文 第104章 好乖! 三皇子府的下人见着安顺郡主拎着酒壶在府中乱窜,也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见怪不怪。 秦蓁走了一段儿,随手拎了个人,问:“你家殿下呢?” 那人一秒钟思考都没有,立刻出卖主子,伸手一指后花园凉亭:“三殿下在凉亭里,四殿下也在。” 秦蓁放了人:“行了,我自己去。” 于是那人转身就走了。 秦蓁拎着酒去了后花园,入目就是一大片平地,上面空旷一片,什么都没有。 秦蓁盯着这块平地看了几眼,脸色稍微有点不自在。 这里本来是有个池塘的……可她有次跟楼衍闹脾气跳进了湖里,楼衍把她从湖里拎出来之后,转头就让人把这湖给填平了。 现在的三皇子府,没有池塘,连个水坑都没有。 秦蓁摸摸鼻子,没多看,直接去了凉亭。 亭子里,果真有两个人。 楼衍坐着喝茶,一张脸面无表情,嘴巴闭得紧紧的。 萧遥站在他身侧,正在长篇大论,说的唾沫横飞。 只可惜,他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楼衍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萧遥正挫败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见秦蓁从外面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壶酒。 萧遥盯着那酒壶看了片刻,确认了,那就是自己拿去万艳楼的那一壶。 刚刚还说戒酒的人,如今却拎着酒壶来了这里? 萧遥:“你怎么来了?” 楼衍:“你喝酒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萧遥说完之后飞快的看了眼楼衍,似乎是在确认是不是幻觉。 自他进三皇子府以来,楼衍一个字都没说。可秦蓁刚一来什么都没做,楼衍就开口了。 这让萧遥敏锐的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秦蓁先是对萧遥笑了一下,说:“闲着无聊随便来玩玩。” 萧遥:“……” 你来找个哑巴玩儿?你确定没开玩笑吗? 秦蓁却已经拎着酒壶坐到了楼衍身边,冲着楼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没喝没喝,我就是拿着而已。” 楼衍刚刚还冷凝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看着秦蓁说了一句:“很好。” 萧遥:“……” 虽然是很平淡的两个字,但是萧遥却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像他三哥说的不是很好,而是:好乖。 萧遥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有病。 另一边,秦蓁在盘子里拿了个茶杯倒了一杯酒,问楼衍:“我现在能喝了吗?” 楼衍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说:“可以。” 说完想了想,又对站在亭子外面的人吩咐:“去准备些下酒菜。” 萧遥眼睁睁的看着秦蓁喝酒,实在是没忍住,问:“你不是戒酒?” 秦蓁:“现在破戒了。” 萧遥:“……” 一直没理过萧遥的楼衍突然看了过来,皱着眉头问:“你找她喝酒?” 萧遥一个激灵:“是、是啊。” “不准!”楼衍冷着脸,直勾勾的盯着萧遥,沉声说。 萧遥:“……” 萧遥被看的身子僵硬,下意识的去看秦蓁。 可秦蓁却只顾着喝酒,压根就没打算帮萧遥说话的意思。 萧遥沉默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说:“好,我知道了。” 楼衍这才收回了视线。 他重新看向身边的秦蓁,轻声说:“少喝点,喝多了难受。” 秦蓁不耐烦:“你少管我。” 她爹都没这么烦。 楼衍沉默了,没再说什么。等下酒菜上来了,他便拿了筷子低头给秦蓁夹菜。 萧遥看着那两人,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 他有求于人,站在角落里也不敢吭声,生怕惹恼了他三哥。 他这个三哥,脾气不是一般的古怪。 一直到秦蓁吃饱喝足,下酒菜被撤走,酒壶被没收,萧遥终于松了口气。 他心里想着,三哥这下可以理一理他了吧? 可还不等他开口,楼衍便低声对身边的秦蓁说:“晕不晕?我带你去休息。” 天气一冷秦蓁就不想动,如今吃饱喝足就觉得睡意上涌,也没忍着,站起身准备去休息。 反正这三皇子府里有一间秦蓁的专属房间。 秦蓁走到凉亭门口,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对楼衍说:“你还有客人在,不必送我去,我自己走。” 楼衍蹙眉,看了眼萧遥,眼神里带着点嫌弃。 萧遥:“……” 秦蓁走之前又说了一句:“四殿下一片孝心,你能帮则帮一把吧。” 说完,秦蓁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楼衍一直盯着她,看她去的方向是房间而不是大门,这才收回了视线。 萧遥抿了抿唇,正打算再试试说服楼衍的时候,楼衍却突然间开了口。 “慕容嫣外出游历行踪不定,要找到她很难。”楼衍说。 萧遥震惊的看着楼衍,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 他磨了半天,对方一个字都没说,如今却主动开口了? 难道是因为……秦蓁那句随意的不能再随意的嘱咐? 楼衍没理会萧遥的脸色,继续说:“我不保证能找到她,只能写信试试看,你别抱太大希望。” 萧遥回过神来,心中狂喜。 他三哥这么说,那就说明已经答应了。既然开了口,那就有成功的可能。 “谢谢你三哥,谢谢。”萧遥看着对方,眼眶发红。 他正准备再说几句感谢的话,却见他三哥说完话之后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看那方向,是去找秦蓁了? 萧遥抽了抽嘴角,他这个三哥还真是将他无视的彻底。 不过,这么冷冰冰的人,对秦蓁的态度却是不一样的。 萧遥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三哥和秦蓁之间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微妙。 可从来没听说过秦蓁和三皇子的关系好。 但是就他刚刚看到的画面来说,秦蓁和三皇子明显非常的熟稔,甚至比自己和秦蓁的关系更熟稔。 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萧遥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遗漏了点什么。 不过,他如今满脑子都是皇后的病,实在是无心再去理会其他,便暂时将这件事搁置,没多想。 而楼衍在扔下萧遥之后,便径直去了秦蓁的房间。 秦蓁裹着被子背对着外面,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楼衍伸手给她拉了拉被子,低声说了句:“知道喝酒来找我……好乖。” 正文 第105章 不是你的东西就别伸手! 萧遥刚从三皇子府出来,便迎面撞上了东宫的人。 萧遥挑眉,多问了一句:“来找三哥?” 那人却摇了摇头,道:“奴才奉太子殿下令,来请四殿下。” 萧遥眉头皱了起来。 早不找他晚不找他,偏偏在他刚见过三哥的时候就找了过来,这很难让人不去想,太子是否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 但是萧玦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大哥,萧遥对他的忍耐力还是比常人要高一些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走吧。” 随人进了东宫,见到萧玦,萧遥问:“大哥找我?” 萧玦没应声,直直的看着萧遥,眼神很沉。 随着萧玦的沉默,萧遥的心也跟着往下沉。 过了好久,萧玦终于给了回应,声音有些凉:“你是不是该随旁人一样,称我一声太子殿下?” 萧遥愕然,好一会儿之后才说:“我以为……算了,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萧玦似乎是满意了,眼神也没有像刚才那般咄咄逼人。 他问萧遥:“去见三弟了?” 萧遥点点头:“有点事想找三哥帮忙。” “他能帮你什么?”萧玦眯了眯眼,凉凉的说:“民间来的,毫无根基,顶着皇子的名头,什么也不是。” 萧遥皱了皱眉:“他毕竟是父皇的儿子,是你我的兄弟。” 萧玦眯眼:“你跟他很亲近?” 萧遥:“……” 他皱着眉看着太子,总觉得太子话中有话。 果不其然,萧玦在看了他一会儿之后,突然说:“秋猎回来之后,你很得意啊。” 萧遥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萧玦眼神有些冷,缓缓的道:“从前,父皇母后宠着你纵着你,我从来不说什么。可你已经拥有那么多了,为什么还不知道满足呢?竟连我的东西也要抢?” 萧遥:“不是,我……” “母后在背地里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萧玦打断萧遥的话,冷冷的说。 “我一直不计较,是因为还顾念着你我的兄弟情谊,也相信你不会将事情做的太绝。可我没想到,你现在将主意打到老三的头上去了?你以为他能帮你什么?” “老二身子不好,常年深居简出不问朝事,就剩下一个老三,你想拉拢他?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老三是我的人,他永远不会背叛我,你别白费心机了。” 萧遥看着萧玦许久,才问:“说完了吗?” 萧玦盯着他,没吭声。 萧遥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我不知道我母后背地里为我做了什么,不管你信不信。还有,我去找三哥不是你想的什么去拉拢他,我从来就没这么想过。” “我去找三哥,只是想打听那位慕容大夫的下落而已。” 萧玦并不相信他的话:“只为了打听一个大夫?” “不然呢?”萧遥突然提高了声音,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母后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从秋猎回来至今,你去看过她一眼吗?身为人子,母后病的都下不了床了,你还在这边满心算计,只一心想着你的太子之位吗?” 萧玦猛然间站了起来,几步走到萧遥的面前,一把拎起了萧遥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她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吗?” 萧遥:“……什么意思?” 萧玦闭了闭眼,一把甩开萧遥,冷声说:“你是个大孝子,母后那边就全交给你了。” 萧遥眉头皱的紧紧的,像是不认识萧玦一般,盯着他上下打量。 可萧玦的脑海里,却只有在秋猎时听到的那些话。 他的母后,想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让他的弟弟萧遥取而代之。 萧玦转头不去看萧遥,冷声说:“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奉劝你一句,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伸手。回去吧,好好照顾母后。” 萧遥看了萧玦良久,转身往外走。 刚一转身差点撞到人,吓的萧遥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盯着突然出现的人。 是颜语。 她挺着个大肚子,手里端着个茶盘,有些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歉:“对不起。” 萧遥眯了眯眼,视线在她凸起的肚子上看了片刻,最后转头看向萧玦。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丫头以前是安顺郡主身边的人?” 萧遥这话一出,颜语脸色就变了。 萧玦的脸色更是比之前还要难看几分。 萧遥却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太子殿下心悦安顺郡主,当初在赏花会上曾当面求娶吧?” 那是萧遥第一次见秦蓁。 他躺在假山石上,看见秦蓁和身为太子的萧玦拉扯。 在此之后,萧玦不但没得到佳人反而一路走偏娶了云如英。 若不是今日看见这个丫头,萧遥怕是已经忘记那回事了。 萧玦盯着萧遥,神色不善:“不管你的事。” 萧遥沉默了片刻,最后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这丫头弄到身边,更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但是以我对郡主的了解,她若知道此事,你们怕是再无可能了。” 说完这话,萧遥再没看萧玦一眼,快步离开了。 屋子里,颜语捧着茶盘的手在微微的发抖。 她往前走了两步,试探着说:“殿下,我……” “谁让你出来的?”萧玦一把扯住颜语的头发拉到面前,咬牙切齿的质问。 颜语忍着头皮撕扯的痛,战战兢兢的说:“我、我只是想给你送杯茶。” 萧玦抬手打翻了她手中的茶盘,又扔手将人甩开。 颜语晃了几下,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慌乱的撑住桌子,满脸惊骇。 萧玦指着颜语,咬牙说:“若是此事让蓁蓁知道,我就扒了你的皮。” 颜语:“……是,奴婢知道了。” 萧玦冷声道:“孩子出生之前,不许出门半步,滚回去!” 颜语咬了咬牙,不敢有半句反驳,转身出了房门。 自从秋猎回来之后,萧玦的脾气就变得格外暴烈,颜语打从心里开始害怕。 萧玦盯着颜语的背影,心中已经在打算,等颜语将孩子生出来,该怎么处置她才会保守这个秘密,让秦蓁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 正文 第106章 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刚入冬的时候,楼衍那边收到了慕容嫣的消息。 慕容嫣收到了楼衍的信,已经在起程往回赶了,萧遥得知此事欣喜若狂,因为熬夜而憔悴的面容也跟着亮了几分。 皇后的病自从入冬之后就越发的不好了,如今一天最多能清醒两三个时辰,其他的时候都在昏睡。 可清醒的时候也不好过,一张嘴就咳嗽,吃进去的东西大多数都吐出来了。 这一场病,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人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头发枯黄,面容干瘦,再不见当初的风光。 一开始,皇后还期盼着皇帝来看她,但是自从有一次照过镜子之后,她便惧怕见到皇帝,纵然皇帝来了,她也避而不见。 她不想让皇帝看到她如今狼狈的样子。 萧遥对此很是心疼。 他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将事务全部交回给太子,自己一心一意的在皇后身边伺候。 在得知慕容嫣的消息之后,萧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皇后。 “慕容大夫医术高超,等她回来,一定能治好母后的病。”萧遥抓着皇后的手,殷切的说。 皇后听着这话,半晌都没吭声。 她看着床边的小儿子,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因为照顾自己而变得邋里邋遢,胡子不刮也不打扮,看起来有些憔悴。 她心中心疼,很舍不得。 她看着儿子充满期望的眼神,不想让儿子再难受,便点了点头,说:“好,母后等着。” 只是这话,皇后自己都是不信的。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她觉得自己怕是活不长久了。纵然那慕容大夫医术高超,可那慕容大夫乃是三皇子手底下的人,她是绝不会尽心尽力为自己治病的。 有些事,萧遥不知道,她却不能装不知道。 她伸手摸了摸萧遥的头,当初那个趴在自己膝头的小孩儿,眨眼间就是个大人了。 她突然问:“你有没有喜欢哪家姑娘?母后最近精神不错,给你把事情办了。” 萧遥一愣,立刻道:“母后,儿臣现在没这个心思。” “可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皇后轻声说。 萧遥:“大哥也才刚成家,我比他小几岁,再过几年也一样。” 皇后脸上的神色淡了一点,说:“你和你大哥不一样。” 萧遥敏锐的感觉到了皇后情绪的转变,忍不住问了一句:“母后,你和大哥……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母子之间,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开解决吗?” 皇后沉默了片刻,随后才说:“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听母后的,以后一定要对他留个心眼,切莫相信他,明白吗?” 萧遥皱了皱眉,本想再说几句,可又不想惹母后生气,便只好暂时应下:“好,我记住了。” 皇后拍拍他的手,说:“你去叫你舅舅来见我,我想跟他说说话。” 萧遥应下,转身出去了。 皇后的母家姓刘,如今当家的,正是皇后的大哥刘长松,任兵部尚书。 刘长松来的时候,皇后已经坐了起来,就靠在床头。 他上前两步握住皇后的手,忍不住皱眉:“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皇后轻咳了几声,说:“先别管我,今日找大哥来,是有件事想跟大哥商量。” 刘长松看她一脸严肃,便打起了精神:“什么事不能等你好了再说,非要这会儿就说?” 皇后摇摇头,说:“我怕等不住。” 她看着刘长松,轻声问:“大哥,你跟我说句实话,太子和老四……你到底看好哪一个?” 刘长松立刻转头四顾,皇后说:“这里没别人,大哥放心。” 刘长松一下子松了口气,这才重新看向皇后:“你怎么这么问?不管是哪一个,不都是你的儿子?”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再试探我了。”皇后又是两声轻咳,语气很是无奈。 刘长松沉吟许久,才说:“太子经营多年,虽无大功,却也无大过,根基不浅。但是,陛下明显对他不喜。纪云的禁军统领被撤,整个禁军大换血,很难说不是为了防备他。” “四皇子……虽年龄还小,但是有勇有谋,很好。最重要的是,陛下很喜欢他。” 皇后伸手攥着刘长松的手指,缓缓的道:“若是太子上位,我的小四就活不成了。” 刘长松一惊,却听皇后继续说:“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让小四活着。” 刘长松:“……” “大哥,太子是什么人,你比我看的清楚。他心思深,满肚子算计,已经没有什么血缘亲情了,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但是萧遥不一样,萧遥重情,他一定会照拂你这个舅舅的。” “大哥,你得帮我。”皇后轻咳了两声,缓缓的道。 兄妹两对视许久,刘长松眸光闪动,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事关重大,我要想想。” 他没将话说死了。 皇后也不催促,道:“好。” 她顿了顿,又说:“萧遥老大不小了,该安定下来了。我想给他定一门婚事,大哥看哪家合适?” 刘长松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说:“倒是有一家合适的,就是怕皇后娘娘不同意。” 皇后狐疑:“大哥都觉得好,我怎会不同意?” 刘长松:“听闻你跟她有些不愉快。” 皇后不是个蠢的,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他说的是谁。 “你说秦蓁,安顺郡主?”皇后惊讶的问。 刘长松点了点头:“她深得陛下宠爱,地位比之公主有过之无不及。最重要的是,她是秦鸿的掌上明珠,听闻秦鸿对这个女儿视若珍宝,对其言听计从。” “如今的御林军的前身都是护龙军,全是秦鸿的心腹,想插进去个人比登天还难。可如果四皇子娶了安顺郡主,那这御林军不就是咱们的掌中之物了吗?” “皇后娘娘如果真想让四皇子争一争,那这安顺郡主是最好的人选。” 皇后皱着眉头,明显的有些不高兴。 一想到秦蓁,皇后就觉得自己脑仁疼。 刘长松打量着她的脸色,忍不住提了一句:“听闻四皇子与她本就有交情,是酒友,想来四皇子对她是极满意的。” 正文 第107章 朕还想多留她几年! 刘长松离开许久,皇后的心情都没平复下来。 她一想到刘长松说的话,再一想到秦蓁之前与自己的恩怨,皇后心中就像是堵了一个大石头一样的难受。 刘长松临走之前让她好好考虑,她答应了。 但是打从内心里,皇后是看不上秦蓁的。 一个土匪,怎么能配得上她的小儿子。 山鸡插上凤凰毛那也是山鸡。 可刘长松说的那些话她也不能否认。 现如今秦鸿风头正盛,想讨好他的人排着长队呢。就秦蓁本人也是深得陛下宠爱,待遇比公主还要好上几分。 皇后一连好几日都忧心忡忡的,但凡是清醒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萧遥只当是母亲身体不舒服并未多想。 又过了大概有半月,皇后突然对萧遥说:“我想见见陛下。” 萧遥一愣,他母后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陛下了。 不过皇后要见,萧遥还是想也没想便转头去请皇帝了。 萧承晔扔下手中的事务特意来看皇后,可也只是隔着一道屏风。 皇后还是不愿意让萧承晔看见她的脸。 萧承晔也不勉强,就坐在屏风外面,关心的问:“近来可以好转?” 皇后轻咳几声,打起精神,说:“劳陛下挂心,我已经好了许多了。” “我今日请陛下来,是有件事想请陛下做主。”皇后轻声道。 萧承晔点头:“你说。” “萧遥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任由他再这样混下去了,是该安定下来了。”皇后轻声道:“我想,给他指一门婚事,还请陛下做主。” 萧承晔挑眉:“那小子知道吗?” 皇后笑了下,说:“他听我的。” “那倒是,”萧承晔点点头:“那小子孝顺。” 顿了顿,萧承晔直接问:“你看上哪家姑娘了?朕给他赐婚。” 皇后:“禁军统领之女,安顺郡主,秦蓁。” 萧承晔:“……” 皇后见萧承晔沉默下来,忍不住说:“他们之间年龄相仿,且是旧识。萧遥的性子你也知道的,一般没有哪个女子能受得了他。可我听说,他们两人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喝酒谈天。我便想着,既然他们互有好感,便做个主成全了他们。” 萧承晔眯了眯眼:“互有好感?” 他可没看出来秦蓁那丫头对萧遥有什么好感。 皇后轻声说:“安顺郡主在京城没什么朋友,萧遥算是极少与她走得近的。若是没有好感,她也不会和萧遥如此亲近吧。” 萧承晔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朕怎么不这么觉得?” 皇后脸色变了,试探着叫了一声:“陛下?” 萧承晔站起身来,声音淡了下去:“朕很喜欢秦蓁,还想着多留她几年陪陪朕呢。” 皇后:“可是……” “此事再议!”萧承晔打断皇后的话,说:“你如今身子不好,就别操心这些事了,先养好自己的病吧。”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皇后躺在床上,满脸愕然。 她这个皇后亲自开口为自己的儿子讨一门婚事,居然被拒绝了? 这是皇后从未想过的状况。 一个禁军统领的女儿而已,一个小小的郡主而已,皇帝居然如此看重,竟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排在她后面吗? 皇后猛地剧烈咳嗽起来,随后竟是生生的呕出一口血来。 萧遥送走了皇帝,一进门就见自己的母后吐血,顿时吓的脸都白了。 “来人,快去请太医,快!” 整个皇后寝宫一片兵荒马乱。 而另一边,萧承晔出了皇后寝宫脸色就冷了下去。 自从他重用秦鸿之后,还没有哪一家敢明目张胆的跟秦鸿套关系。纵然有些人心中有想法,也不敢付诸行动。 秦蓁在京城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一方面是她个人性格出身有关系,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那些人心中有所顾忌不敢跟她来往。 可是萧承晔没想到,第一个打破局面的人居然是他的皇后。 皇后竟敢张口为自己的小儿子讨秦蓁了。 萧承晔心中冷笑,想着可能是最近自己太抬举老四了。 他回了勤政殿,批了基本奏折之后,突然问身边的高成:“太子最近在做什么?” 高成连忙道:“四殿下忙着照顾皇后娘娘,许多事情又重新回到了太子殿下手中,太子殿下如今怕是忙的分身乏术了。” 萧承晔:“倒是许久不见他了。” “是,太子殿下自从秋猎回来之后便一直深居简出,甚少进宫了。” 萧承晔挑眉,突然想起:“太子妃还在禁足?” 高成笑的有些尴尬:“没有陛下的话,谁敢放她出来?” 萧承晔想了想,说:“你去挑选一些补品,亲自送去东宫,交给太子妃,顺便解了她的禁足吧。” 高成一愣,立刻道:“是,奴才这就去。” 皇帝突然说:“刚刚朕去了趟皇后那边,皇后让朕办一件事,朕很是为难。” 说着,还叹了口气。 高成眨了眨眼睛,犹豫着问了一句:“什、什么事,竟让陛下如此为难?” 萧承晔淡淡道;“她要朕位老四赐婚。” 高成一惊,下意识问了句:“对象是哪家姑娘?” 萧承晔笑了一下,说:“朕的安顺郡主。” 高成:“……那、那是挺为难的。” 萧承晔摆摆手,说:“快去快回。” 高成不敢耽搁,立刻挑选了东西前往东宫。 一路之上,高成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萧承晔之前说的那番话。 好好地,陛下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件事? 跟在萧承晔身边走了,高成多多少少的已经能猜到一些萧承晔的心思了。 一路到了东宫,萧玦已经带着云如英在院子里等着了。 一见着高成,萧玦便快步迎了上来,客客气气的道:“公公辛苦了。” 高成连忙道:“不不不,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太子殿下可千万别这么说。” 高成指了指身后的几个大箱子,说:“这些都是陛下亲自挑选送给太子妃的,陛下说了,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的气,让太子妃莫要怪他。” 萧玦看了眼身边的云如英,云如英立刻道:“儿媳不敢。” 正文 第108章 他竟敢碰我的人? 高成传达了皇帝的旨意,却没急着走,而是站在原地和萧玦东拉西扯起来。 聊着聊着,高成话锋一转,突然说:“说起来,陛下遇到了难事,奴才出来的时候陛下还在发愁呢。” 萧玦脑子转得快,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追问了一句:“父皇为何事烦忧?” 高成凑过去,低声说:“皇后娘娘今日突然要见陛下,求着陛下给四殿下赐婚呢。” 萧玦眯了眯眼:“赐婚?” “可不是,”高成说,“要的还是安顺郡主。这可不就是让咱们陛下为难吗?陛下心里可疼郡主了,还想着多留郡主几年呢,可也不好直接驳了皇后的面子,这才为难不已。” 萧玦的脸色在听到高成说出’安顺郡主‘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变的极为难看了。 此时听完,那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萧玦紧紧的攥着拳头,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说:“那父皇是挺为难的。” 高成看了眼太子的脸色,眼神有点微妙。 “那什么,奴才话多了,太子殿下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高成说。 萧玦立刻道:“怎么会?你放心,我不会多嘴的。” “这就好,这就好。”高成又说了几句,这才带着人起身回宫。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想着皇后娘娘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陛下是什么人?他能容忍你在他面前耍心眼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高成心里想着,以后得离四殿下稍微远一点了。 而高成前脚刚出东宫,萧玦后脚就炸了。 他一觉踹翻了院子里的盆栽,整个人都暴走了,咬牙切齿的道:“萧遥,你竟敢,你竟然敢!” 明里暗里跟他作对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将手伸到了秦蓁的身上。 秦蓁可是他萧玦的女人。 他为了大局一直隐忍,让秦蓁一等再等,就是为了等到有一日不用受制于人的时候,再将秦蓁接到自己的身边来。 可如今,居然有人敢来挖他的墙角,还是他的亲生弟弟。 这让萧玦难以忍受! 云如英被他吓得不轻,一声也不敢吭的躲在角落里。 萧玦将院子砸了个稀巴烂,盆栽花草乱七八糟的躺了一地,犹如狂风过境一般。 等砸够了,他才稍微冷静下来一点。 一侧头,便看见云如英一脸惊骇的看着他。 萧玦沉默片刻,低声警告:“父皇虽解了你的禁足,但你未经我的允许也不准出府,老老实实的待着,别给我惹事。” 说罢,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厉声道:“准备一下,我要去看看母后!” 云如英:“……”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当初一厢情愿的想要嫁给萧玦,可当真的如愿之后,云如英才发现这一切都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太子根本不是表面上那般的光风霁月,他暴力狠辣,阴晴不定,云如英从来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跟太子成婚这么久,她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她身为御史大夫的嫡女,从小也是娇生惯养,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云如英在原地默默流了一会儿泪,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见颜语大着肚子往这边走。 颜语侧着头,一边走一边吩咐身边的人:“让人把院子收一收,重新规整一下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别让太子殿下看着烦心。还有,殿下去见了皇后娘娘,回来之后怕是会心情不好,你叮嘱下院子里的人,让他们做事仔细点,莫要惹了殿下不快……” 她将事情交代的井井有条,俨然一副东宫女主人的模样。 云如英眯着眼睛看着颜语,眼神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不过是秦蓁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竟然也敢厚颜无耻的爬上太子的床,还先于她怀上了太子殿下的孩子……云如英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死死的盯着颜语。 颜语像是才看见云如英一般,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姐姐的禁足解了?” 云如英眉头一跳,一个低贱的奴仆,也敢称她为姐姐? 颜语却像是没看到云如英脸上难看的脸色,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缓缓的抚摸着:“妹妹如今身子不便,就不给姐姐行礼了,还请姐姐莫怪。” 云如英实在是忍无可忍,大步上前一巴掌抽在颜语的脸上,怒骂:“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 颜语被一巴掌抽歪了脑袋,咬牙瞪着云如英:“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云如英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我出身名门,乃是陛下赐婚,风风光光的嫁入东宫,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就连陛下,刚刚也送来厚礼,称我一声家人。”云如英伸手指着颜语,厉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叫嚣?” 颜语气的脸色发白,瞪着云如英看了几秒,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倒了下去。 “孩子,啊,我的孩子……” 这下可吓坏了颜语身边的人,手忙脚乱的围着颜语,可不敢伸手去拉,只能焦急的喊大夫。 云如英站在人群之外,神色有些慌乱,色厉内荏的喊:“喂,你别讹人啊,我可没碰你的肚子……” “你、你别装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吗?” 颜语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在混乱中仰头去看云如英,眼神闪过一抹冷意。 这个孩子,将会是太子的唯一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而云如英,则是最大的阻碍。 云如英一对上颜语的眼神就知道了,颜语就是故意的。 她气的脸色发白,但是却拿颜语无可奈何,气急之下,云如英忍不住道:“你果然跟你的主子一路货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土匪窝里爬出来的贱种,手段卑劣又肮脏。” 越说,云如英越忍不住,说:“秦蓁是不是故意把你送到太子身边,让你故意勾引太子的?” 正文 第109章 怎么做才算好大哥? 颜语被云如英指着鼻子臭骂,原本是气的不行,可听见她骂秦蓁之后,突然间就平静下来。 不过,她瞪着云如英的表情却显得极为愤怒。 “你怎么骂我都行,但是你不能骂我家郡主。”颜语声色俱厉,“我家郡主她什么都没做,你要骂就骂我!” 云如英被她激怒,冷声道:“没有她的指使,就凭你这种贱人也敢勾引太子?” 颜语一副被伤到的模样,转眼就开始捂着自己的肚子,喊着自己肚子疼。 云如英看她这样,当真也不敢再说什么。 毕竟这是太子的长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自己也讨不到好处。 她今日刚解了禁足,不想再次被关进去。 眼看着颜语被众星捧月的抬走,云如英的神色逐渐扭曲。 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妾都敢爬到她头上来了,她这个太子妃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她云如英,名门出身,竟然还要受一个土匪的气吗? 云如英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进门就找了自己的贴身丫头,让她给自己找个大夫来。 东宫后院起火,萧玦却已然顾不上了。 他径直去了皇后的寝宫。 萧遥正蹲在院子里给皇后熬药,一看见萧玦,有些惊喜:“大哥,你来了?刚好母后醒着,你可以跟她说几句话。” 萧玦脸色很冷,沉声道:“醒着?醒着最好。” 说罢,抬脚就往里走。 萧遥这会儿才看见萧玦的脸色,顿时意识到不对,连忙起身跟上:“大哥,出什么事了?你……” “滚出去!”萧玦指了指外面,冷声道,“我要跟母后说话,没你的事。” 萧遥:“……” 萧遥有些不放心,一时间站着没动。 萧玦脸色更难看了:“怎么,我现在的话已经不管用了是吗?还没当上太子,就开始给我摆谱了?” 萧遥一惊,瞬间往后退了几步:“大哥,我没有要跟你抢的意思,你别……” “滚出去!”萧玦再次说。 萧遥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沉默着出了屋子。 萧玦进了内室,一抬眼就对上了皇后的目光。 皇后真的瘦了很多,整个人看着没了什么生气,死气沉沉的。 她一双眼睛盯着萧玦,眼里有些没藏好的厌恶,开口说出的话也是冷冰冰的:“一来就跟你弟弟大吼大叫的,你还有没有个大哥的样子?” 萧玦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那母后告诉我,什么才是大哥的样子?” “是不是不管他要什么,我都要无条件的给他,不管是我喜欢的玩具,还是我心爱的女人,亦或是……我的太子之位?”萧玦一字一句的说,“是不是只有这样,我才是个好大哥?” 皇后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疯话?” 萧玦往前走了几步,静静地看着皇后,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母后,你真的老了很多。” 这一句话戳到了皇后的肺管子,皇后顿时恼怒,抓起桌上的药碗就砸在萧玦的身上,怒骂:“逆子!” 萧玦站着没动,任由那药碗从自己身上滚落,在啪的一下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萧玦脸上是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沉声说:“我总是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才会这么讨厌我?明明我和萧遥都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你的眼里却只有他。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半点关爱,而萧遥什么都不用做,你也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他。” “我想不明白,总是想要祈求你的喜爱,可从现在开始,我不需要了。” 萧玦看着皇后,缓缓的道:“你在背后搞小动作扶持萧遥,别以为我不知道。” 皇后眸光一沉,咬牙道:“你什么意思?萧遥可是你弟弟。” “我没有一个从小就跟我抢东西的弟弟。”萧玦怒声打断,厉声说,“以前我什么都让着他,不管我有多舍不得,主要他想要,我都给他。但是现在,我不会了。” “不管是太子之位,还是蓁蓁,我都不会给他。你,还有他,别白费功夫了。” 萧玦说完这段话,转身就往外走,自始至终没有关心过皇后一句。 皇后看着萧玦的背影,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怒道:“你、你这个……” 一句话没骂出口,皇后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萧玦脚步都没停一下出了房门,迎面撞上萧遥。 萧遥看着萧玦,问:“你……说完了?” 萧玦定定的看着萧遥,随后突然伸手一把拽住萧遥的衣领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兄弟两脸对着脸,萧玦一字一句的警告:“离秦蓁远一点,别碰她。” 说罢,一把甩开萧遥,抬脚就走。 萧遥一个踉跄,站稳之后才说:“大哥,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 “快进去吧,你的母后现在很需要你。” 萧遥一听这话,什么都顾不得了,转身就冲进屋子里。 片刻后,屋子里传来萧遥慌乱的声音:“来人啊,快传太医!” 萧玦听着身后的一片混乱,眼里却冰冷一片,好似那个病入膏肓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 听着身后的兵荒马乱,萧玦突然间就特别特别想见秦蓁。 没有人懂他,除了秦蓁。 他的母后,他的弟弟,他的太子妃……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真心对他。 只有秦蓁,是单纯的真心。当初在龙虎山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依然对自己好。而在得知自己是太子之后,反而对自己疏远起来。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也只有一个秦蓁。 萧玦出了皇宫,不受控制的往护龙府走,他一刻也不想等,现在就要见到秦蓁。 护龙府,秦蓁听见秦大的话,脸色变了好几次。 太子怎么会突然间来了护龙府? 秦蓁沉吟片刻,问:“他人在何处?” 秦大说:“人正在大门口等着。” 大门口…… 秦蓁自从搬进护龙府,基本没走过大门,出入都是角门。 可堂堂太子,是不会走下人出入的角门的。 她犹豫了许久,才起身往外走:“去见见。” 正文 第110章 旧疾复发! 秦蓁刚走到大门口,就觉得后悔了。 她远远的看见那气派的大门,就已经感觉到了有些眩晕。 明明院子里鸟语花香,可她却好像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儿一般,让她作呕。 漫漫跟在她身边,第一个发现她的不对劲,紧张的问:“郡主,你没事吧?要不要请个大夫……” “不用,我没事。”秦蓁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 这次是太子突然登门,那以后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人登门拜访,难道她每次都躲避吗? 这种事,迟早都要面对的。 秦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恶心,抬脚朝着大门走去。 在经过那道曾经悬挂父兄的横梁的时候,秦蓁差点挪不动自己的腿。好在,靠着一口气撑了过去。 终于到了大门前,可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萧玦时,秦蓁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瞬间黑了。 萧玦看见秦蓁,本想张口说句话,却见那人竟直直的倒了下去。 萧玦吓了一跳,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人扶住,紧张的问:“蓁蓁,蓁蓁你怎么了?” 秦蓁听不见人说话,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上辈子。 她站在血泊之中,眼前是父兄的尸体,而她一转头就看见站在门外的皇帝萧玦…… 她的双脚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不管她多么努力,她都跑不了,只能陷在这里。 而萧玦搂着她逐渐冰凉的身子,吓的脸色都白了,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漫漫曾经是三皇子府的,见过一次秦蓁这个样子。当时是三皇子将人背回来,然后抱着过了好久才恢复正常。 漫漫想也没想,直接道:“快快快,送郡主去三皇子府。” 萧玦一愣:“去三皇子府?” 漫漫脑子转的快,飞快的说:“三皇子府有位名医,很是有名,郡主上次生病就是她看好的。” 若是往常,萧玦定然能意识到不对,可如今危急关头,萧玦竟然没多想,二话不说抱起秦蓁就往外跑。 “快,准备马车,去三皇子府。”萧玦沉声道。 漫漫见他没多问,当下松了口气,转头去安排马车。 萧玦抱着人上了马车,一路将那马车赶的要飞起了。 等到了三皇子府,刚敲开房门,萧玦还没开口说话,那门房一眼瞧见秦蓁,便二话不说的打开了房门。 萧玦:“……”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一时间没想起来哪里不对。 恰好漫漫在旁边喊了句:“快进去。” 萧玦当下抱着秦蓁往里跑。 刚过前院,听见消息的楼衍已经迎了出来。 一眼看见秦蓁的样子,楼衍就意识到秦蓁那古怪的病症又发作了。 而这病症,恰好和太子有点蛛丝马迹的关系。 楼衍一看见萧玦抱着秦蓁,想也没想的就上前接人。 萧玦抱着人,刚开口:“她突然晕倒,听说你府中……你做什么?” 他话说到一半,怀里的人就被楼衍给抢走了。 楼衍紧紧的抱着秦蓁,随口敷衍了萧玦一句:“太子殿下金贵,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说罢,抱着人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 萧玦皱了皱眉,快步跟了上去。 待进了屋子,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又涌上了萧玦心头。 此时的秦蓁已经被放在了床上,好几个大夫围在床边。 萧玦站在人群外,环视了一圈屋子,眉头渐渐皱起来。 这屋子……不像是楼衍住的屋子,倒像是女子的屋子。 可看这陈列,又不像是普通的婢女房间,更像是主子的房间。 可楼衍孤身一人连个侍妾都没有…… 萧玦觉得,自从来了这三皇子府,就处处觉得违和,他却又找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等了一会儿,楼衍走了过来。 萧玦看他,沉声问:“如何了?” 楼衍:“大夫开了药,再睡一觉,等醒了就能好了。” 萧玦:“她何时能醒?” “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一整夜,或许更长,谁也说不准。” “那她就一直留在这里?”萧玦有些不满。 楼衍低垂着头,轻声说:“大夫说,最好还是别轻易挪动她,让她好好休息。” 萧玦:“……” 萧玦很不爽,不想将秦蓁留在别的男人家里。 他想把人带走,带到自己的屋子里。 楼衍看了萧玦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突然问了一句:“太子殿下怎会与安顺郡主在一起?” 萧玦脸色一沉:“我的事你也敢管?” “不敢,”楼衍淡淡的道,“只是想提醒一句,护龙府上下全都是陛下挑选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都逃不开陛下的眼睛。” 萧玦脸色瞬间变了。 父皇对他早有猜忌,若知道他此时和秦蓁有私交,怕是要更加忌惮他了。 眼见着萧玦变了脸色,楼衍才说了一句:“与其等着陛下问,太子殿下不如主动坦白,这样陛下也知道太子殿下的一片赤胆忠心。” 萧玦眸光闪了闪,随后说:“我知道了。” 楼衍不再说话。 萧玦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床边看秦蓁一眼,说:“我守在这里,等她醒了带她回家。” 楼衍脸色一沉,说:“怕是不妥。” 萧玦脸色一冷:“怎么就……” “殿下,东宫来了人,请太子殿下快快回去。”玲珑从外面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那人说东宫出了事,务必让太子殿下回去做主。” 萧玦脸色一变,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楼衍适时的说:“殿下放心,待郡主醒了我定然转告太子殿下你的心意。” 萧玦看他一眼,叮嘱道:“命人好生照顾。”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给我离她远点!” 楼衍低垂着头没吭声,一副顺从的模样。 待太子前脚刚出门,楼衍立刻变了脸色。 他将屋子里的人都轰走,转头靠近床边。 一靠近,果然听见秦蓁的梦呓,低声喊着:“不要……” 那语气,悲恸至极,无助至极,听的楼衍的心都揪起来了。 他翻身上了床,伸手将人一把抱进怀里,力气很大,两人之间紧贴没有一丝缝隙。 他轻拍着秦蓁的后背,低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正文 第111章 占便宜没够? 秦蓁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亦或是梦境现实。 她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帐顶,那双眸子空洞的吓人。 直到一双手伸出来轻轻的盖在她的眼睛上,用很轻的声音问:“醒了吗?” 秦蓁:“……” 是楼衍的声音。 她的感知一点点的回归,脑子也渐渐的清醒。 她感觉到了,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而自己正睡在那人的胳膊上。对方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正轻轻的盖在她的眼睛上。 她的鼻尖,能闻到一丝熟悉的墨香味儿,那是楼衍身上特有的味道。 秦蓁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从楼衍的掌心刷过,让楼衍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 楼衍知道她清醒了,将遮住她双眼的手拿开了。 几乎是在同时,秦蓁开了口:“占便宜没完?” 楼衍:“……” 心头的疼惜瞬间化为了气恼。 这人总是像个刺猬一样,浑身都是刺,稍微靠近一点就能被扎个血窟窿。 倒没有昏迷时乖乖蜷缩在他怀里时可爱。 楼衍收回搂着秦蓁的手,面无表情的说:“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秦蓁挑眉,侧头看他:“什么意思?” 楼衍:“你一犯病就抓着我不放手,要抱着,我还没怪你占我便宜,你竟然倒打一耙?” 秦蓁沉默片刻,随后说:“你不要趁着我犯病脑子不清醒又没有记忆,就随便瞎编故事污蔑我的清白。” 楼衍面不改色,丝毫不慌:“我说的都是实话。” 秦蓁:“……” 她还是不太相信。 自己是疯了吗?她犯病的时候抓着人家楼衍干什么?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睡在同一个枕头上,同时侧着身大眼瞪小眼。 秦蓁没有自己犯病时的记忆,到底是心虚,率先挪开了眼神。 她前脚偏过头,楼衍后脚立刻就骗过了头。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秦蓁问:“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楼衍:“漫漫带你过来的。” “生病不找大夫,找你干嘛?”秦蓁对漫漫的行为表示不满。 楼衍冷笑一声:“兴许是她也知道,你犯病的时候离不开我吧。” 秦蓁:“……” 很好,话题又转回去饿了。 秦蓁侧过头看楼衍,有些一言难尽:“我们一定要保持着这个姿势说话吗?” 像一对儿吵架的夫妻。 楼衍身子一僵,然后飞快的坐起身来,翻身下了床。 他伸手给秦蓁盖好被子,说:“你脸色不太好,再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事等你醒来再说。” 秦蓁确实很疲惫。 昏睡之时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前世的画面,将她折磨的不轻。此时跟楼衍插科打诨的说了几句话,她的心情竟然奇异的放松了不少。 因此,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楼衍一直陪着她,等到她彻底睡熟了,这才起身往外走。 漫漫和玲珑正守在屋子外面,见楼衍出来,两人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脑袋往屋子里瞧,似乎是想看看秦蓁醒了没有。 “人已经醒了,就是太累,重新睡下了。”楼衍看了眼漫漫,“你去小厨房给她准备些吃的,放在灶上温着,她醒来定会饿。” 漫漫应了一声,连忙去准备了。 楼衍看向玲珑:“去打听一下,太子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护龙府。” 玲珑神色一凛,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转身下去了。 楼衍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实在是提不起心情去做事,索性重新回了秦蓁的屋子,靠在窗边看书。 等秦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昨天就犯病,折腾了一晚上,再饱饱的睡了一觉,精神好歹是养回来一些。 她刚刚动了一下,楼衍就从外间进来了:“醒了?” 秦蓁打量他:“你一直在外面守着?” “想得倒是美,”楼衍神色淡淡的,“我是有多闲,才会什么也不干就在这里守着你?” 秦蓁:“……也是。” 楼衍转身去了角落的衣柜,视线转了一圈,拎出一套玫红色的罗裙,拿着放在秦蓁的床头:“你脸色太差,穿这件吧,衬的你气色好。” 秦蓁:“哦。” 说起来可能没人信,但是自从秦蓁偶尔会在三皇子府留宿之后,楼衍就学会了挑选搭配衣裙。有的时候,他甚至会站在秦蓁的梳妆镜前,非常严肃的跟秦蓁讨论到底戴那一朵珠花会比较好看。 经过许多次的实验,秦蓁也不得不承认,楼衍这个家伙的审美很是可以。 他挑选搭配的衣裳往往穿起来漂亮又合适,他说好看的珠花往往会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慢慢的,秦蓁就躺平了,楼衍挑什么她就穿什么。 不在楼衍这边亦或是楼衍没来给她衣裳的时候,她都是闭着眼睛一通瞎穿。 等她换上楼衍挑的衣裳洗漱好出去的时候,漫漫刚好将食物端上桌。 秦蓁坐下用膳,顺口问:“他人呢?” 虽然没指代这个’他‘是谁,但是漫漫却自觉的回答:“三殿下刚刚出去了,好像是有事情要处理。他说让你用过饭之后就让大夫给你把把脉,若有不舒服,得吃药。” 秦蓁瞬间觉得胃口全无:“不看大夫,不吃药。” 漫漫干笑一声,尽职尽责的转达楼衍的话:“三殿下说,你若是不听话,他就将你喝药的碗换成大海碗。” 秦蓁:“……”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秦蓁恶狠狠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那股子狠劲儿,好似吃的不是食物,而是楼衍的肉。 一边的漫漫心头忍笑,暗想:就连陛下都管不住郡主,可三殿下总是有办法让郡主乖乖听话的。 秦蓁吃过饭,不情不愿的给那大夫把了脉,大夫始终瞧不出她到底是个什么毛病,最后也只是说她气血亏虚因此容易失眠多梦,别的便没有了。 秦蓁当然知道大夫看不出来,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什么病,这是她前世留下的心魔。 她忍着恶心喝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嘴里叼着颗蜜饯去找楼衍。 正文 第112章 太子和四皇子,你选谁? 秦蓁找到书房的时候,正好瞧见玲珑从屋子里出来。 玲珑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可在看到秦蓁的时候却仍旧挤出一丝笑意:“郡主醒了?” 秦蓁点点头,往书房里看一眼,问:“他人在里面?” 玲珑点点头。 秦蓁犹豫了下,试探着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这玲珑的脸色都不好看了,那楼衍的脸色说不定就更难看了。 秦蓁怕自己进去触了楼衍眉头,到时候跟他在书房打起来那可就好看了。 玲珑看了看秦蓁,小声说:“郡主还是自己去问殿下吧。” 说罢,也不再多留,转身走了。 秦蓁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进去。 这整个三皇子府,是不对秦蓁设禁的,秦蓁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包括楼衍的寝室和至关重要的书房。 有的时候,秦蓁也会疑惑,楼衍究竟为什么给她这么大的权利,是真的放心她,还是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不管是哪一种,秦蓁都不会太高兴就是了。 算了,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秦蓁抬脚进了屋子,里头的人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吃药了?” 秦蓁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在楼衍面前站定,淡淡道:“伸手。” 楼衍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却还是乖乖的伸出了手。 秦蓁抓过楼衍的手让他掌心摊开,随后一低头,一颗蜜饯核吐在了楼衍的手上。 做完这一切,秦蓁转头就找了个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 捧着一颗沾着口水的果核站在原地的楼衍:“……” 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脸上的表情似震惊似不解似嫌弃……非常的复杂。 秦蓁看的差点笑出来。 楼衍抬头看一眼秦蓁,见对方一脸得意扬扬的模样,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无力感。 他……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辈子才会遇到秦蓁这么个女土匪。 感觉对方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楼衍将果核扔进角落放置的垃圾筐里,转身叫了下人送了盆水,慢条斯理的开始洗手。 秦蓁盯着他修长的手指看了一会儿,随后冷哼一声,说:“嫌弃我?” 楼衍又是一声长叹,无奈的道:“讲讲道理好不好?这是嫌不嫌弃的问题吗?” 秦蓁:“……” 她别过头,没再说话。 楼衍看她一眼,心中安慰自己:还算听话,好歹乖乖把药给喝了。 至于这些恶劣的小把戏……算了,也不是不能忍。 秦蓁看他重新坐下,这才问起:“刚刚看玲珑一脸愁容的出去了,出什么事了吗?” “正想找你说这事儿,你就自己找来了。”楼衍沉声说。 秦蓁一愣,意识到什么:“这事儿跟我有关?” 楼衍没回答秦蓁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你与萧遥的关系,到底如何?” 秦蓁虽然疑惑,却也仔细的想了想,慎重的回答道:“算个酒友吧。” 楼衍:“仅此而已?” “那不然呢?”秦蓁笑了一声,“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四皇子,我不过是个女土匪,还指望真的跟人家交朋友呢?四皇子放下身份与我喝酒那是人家涵养好看得起我,可我不能没有自知之明啊。” 楼衍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更是比之前冷了几分:“不要如此贬低自己。” 那话,楼衍听着很是不舒服。 秦蓁则忍不住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楼衍一眼。 在秋猎的时候,楼衍可是说过一样的话……只不过,他后来疯狂道歉而已。 自己能脱口而出,别人说一说他倒是不高兴了? 秦蓁也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心理。 楼衍似乎是也想到了秋猎时的事情,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连忙将话题扯回正轨。 “你说是酒友……你确定,你没暗示萧遥,觉得你喜欢他什么的?” 就像,对太子一样。 秦蓁活了两辈子,若是还听不出什么来,那她就是白活了。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问楼衍:“萧遥那边出了什么事?” 楼衍沉默片刻,还是如实相告:“皇后求陛下给你和萧遥赐婚。” “什么?”秦蓁瞪大眼睛,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扔出去。 楼衍看她的手一眼,说:“茶杯很贵,摔坏了赔。” 秦蓁:“……” 现在是说茶杯的时候吗? 楼衍又继续说:“这事儿已经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知道的人不少。昨日太子突然出现在护龙府,怕也是因为这件事。” 秦蓁至此,终于明白萧玦那个小畜生为什么要不顾风险跑来护龙府了。 萧玦原本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可不曾想被自己的亲弟弟来了个釜底抽薪,挥舞着锄头要来挖他的墙角,他可不就得着急了吗? 秦蓁稍微冷静下来一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皇后那么讨厌我,恨不得我一天死上十七八遍,她会让我嫁给她最爱的小儿子?” 楼衍嗤笑一声,嘲讽的道:“她讨厌你,但是并不妨碍她觉得你有用。” 秦蓁:“……” 楼衍往后靠了靠,看着秦蓁,说:“这半年来,皇后私底下没少为萧遥走动,她的母家如今对萧遥的态度也很是微妙……” 楼衍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他相信秦蓁能听的明白。 秦蓁也确实是听明白了。 这个皇后,居然想废了自己的大儿子,让自己的小儿子坐上太子之位,甚至谋求更高的那把权椅。 因此,她秦蓁身为禁军统领的女儿,就变得极为重要了。 所以,尽管皇后再讨厌她,可为了小儿子的前途,她还是向陛下开了口。 秦蓁端着楼衍那个很贵的茶杯,给自己灌了一口茶压压惊。 秦蓁有些出神,她上辈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些事? 上辈子萧玦登基,当今皇后出家当了尼姑,这位四殿下……好像存在感不太高的样子。 秦蓁觉得有些头疼。 楼衍一直打量着她的神色,此时忍不住问:“你怎么想?” 秦蓁眨眨眼:“什么怎么想?” 楼衍抿了抿唇,轻声问:“太子和四皇子,你选谁?” 正文 第113章 我关心他是不是断子绝孙! 秦蓁听着楼衍的话,觉得很是荒唐。 “太子?四皇子?”秦蓁勾了勾唇,悠悠的道,“这世上的男人是都死光了吗?” 楼衍:“……” 倒也不必如此。 楼衍盯着秦蓁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和萧遥是酒友,我倒是也看得出你对他确实没那个意思。但是太子……我没看明白。” 很多时候,秦蓁都表现的对太子一往情深。但是又有很多时候,她又表现的对太子恨之入骨恨不得他去死。 这么长时间了,楼衍还是没搞清楚秦蓁和萧玦的矛盾所在。 秦蓁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说:“你不需要看明白。” 她视线落在楼衍的脸上,说:“你只需要知道,就算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绝不会和萧玦有什么瓜葛就行了。” 楼衍看着秦蓁,似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一想到秦蓁大病初愈,那些话又被自己压在心里了。 他只说:“四皇子那边向陛下张口要娶你,太子这边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你最好早做打算。” 秦蓁沉默了片刻,问:“陛下答应了吗?” 楼衍:“没有。” 如果答应了,他现在也做不到这么平静了。 秦蓁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没答应就好。” 毕竟她现在不是普通的女土匪,想给谁就给谁。 只要秦鸿御林军统领的帽子一天不摘,她的婚事就不会轻易定下来。 不管是太子还是四皇子……但凡是那双眼睛盯着皇帝屁股底下那把龙椅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楼衍说完了正事,看秦蓁一副兴趣不高的样子,突然道:“说完了不好的事,那再给你说点好事开心开心?” 秦蓁挑眉:“还有好事?” 楼衍便将刚刚听到的情报往外说:“太子昨日本要等你醒来,结果东宫出了事,他急匆匆的赶回去,才发现是后院起火。他的侍妾和太子妃闹起来了,偏巧那个侍妾肚子里怀着孩子,动了胎气,如今东宫乱成一团,也不知那孩子保住没有。” 秦蓁一听这话,眼睛果然亮了起来:“那孩子生出来了吗?” 楼衍:“不知。” “哎呀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秦蓁有些着急,“你快派人去打听打听,看那孩子生出来没有。” 楼衍:“你很关心?” “自然关心了,”秦蓁满脸严肃,“这关系到萧玦会不会断子绝孙。” 楼衍:“……” 好恶毒! 但是他却对外面招招手,将玲珑喊进来,低声吩咐:“派人去东宫打听打听,那孩子有没有生出来,生出来的孩子还活着没有。” 玲珑:“……是。” 他们家三殿下,什么时候管起这事儿了? 可一看坐在旁边双眼放光的秦蓁,玲珑就又什么都明白了。 她领命下去了。 秦蓁伸了个懒腰,起身说:“我要进宫一趟,你打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楼衍蹙眉:“身子刚好,怎么不好好休息?” “怎么好好休息?陛下昨夜怕是连觉都睡不着,整夜都在翻来覆去的想我是怎么跟太子搞到一起去的。”秦蓁语气有些讽刺,“我若不快点进宫安他的心,那多不好?” 楼衍:“……” 昨日萧玦找到护龙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皇帝怕是早就知道了。 楼衍不好再拦,只说:“从宫里出来之后来我这里,大夫开的药需得继续喝。” 秦蓁瞬间苦了脸,很想说我不喝,可看着楼衍那张严肃的脸,也只好不情不愿的说:“知道了。” 说完之后又觉得不甘心,瞪着楼衍:“你跟我来往,就不怕皇帝猜疑你?” 楼衍嗤笑一声,凉凉的说:“我一个民间皇子,身无所依,唯一的依仗就是他。我能有什么值得他猜疑的?” 秦蓁:“……” 也倒是。 秦蓁闷闷的出了三皇子府的大门,直奔皇宫而去。 她进勤政殿的时候,萧承晔的眼神果真与往前有些不同,带着几分打量。 屋子里除了皇帝,还有一个秦易。秦易如今在御前行走,今日轮到他当值。 见她进来,秦易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秦蓁一进门,便红了眼圈,几步奔到皇帝面前跪着拽住他的裙摆,张嘴便是质问:“父皇要将我送人?” 萧承晔原本满脑子疑虑,正想着她和太子的关系,自己还没问出口呢,结果被人反将一军。 萧承晔面皮子抽了一下,伸手去扶秦蓁:“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朕怎么会将你送人?” 秦蓁跪着没起,哽咽着说:“可太子殿下说,你要将我指给四皇子……父皇,我与四皇子不过是酒友,除此之外绝无半点超出的感情的,我们不合适的。更何况,我还不想嫁人,我还想多孝顺你几年呢。” 萧承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幽深起来。 他垂眸看着秦蓁,问:“你的意思说,太子去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是啊,将我吓死了。”秦蓁又晃了晃萧承晔的裙摆,“父皇,你不要将我送人好不好?” 萧承晔:“……你昨日在护龙府晕倒,是被吓的?” 秦蓁:“……太突然了,我一时间接受不了。” 萧承晔:“……” 皇后找自己讨秦蓁的事情,确实是他自己授意透露给太子的。 萧承晔料定了太子会想办法阻止,也想着太子会怎么对付老四,可他万万没想到,太子那蠢货居然直接找到了秦蓁。 釜底抽薪,倒是不费力气,就是太伤不得台面了。 萧承晔想着秦蓁被吓晕了,如今还哭的眼睛都红了,难得有点愧疚。 他伸手将秦蓁拉起来,轻声宽慰:“你放心,朕不将你送人。朕也舍不得你,还想留你几年呢。” 秦蓁:“父皇此话当真?” 萧承晔:“自然当真。” “皇帝金口玉言,说话算话。”秦蓁立刻说,“就算是皇后娘娘来求,陛下也绝不能答应将我送人。” 萧承晔忍不住笑:“好好好,朕答应你,就算皇后来求,朕也不答应。” 秦蓁一下子高兴了,眼泪一擦,就说:“那没事了,儿臣告退。” 正文 第114章 送上门的冤大头! 萧承晔看着秦蓁来去一阵风,顿时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嘀咕道:“达到目的就跑了,也不说留下来陪朕说说话。” 秦易坐在角落的小桌案之后,闻言轻声说了句:“陛下很喜欢安顺郡主。” 萧承晔笑了一声,说:“虽然有人嫌弃她来自民间不懂规矩,但是朕却觉得她鲜活可爱真性情。” 秦易低垂着头,应了一声。 萧承晔又说:“这孩子有孝心,待朕比那些皇子公主还要多上几分真心。” 秦易抿了抿唇,才说:“是,能看得出来,郡主很亲陛下。” 萧承晔眼里的笑意深了一点,缓缓的道:“龙虎山的人,他们所求很简单,你对他好,他们便加倍的对你好。” 秦易:“……” 他忍不住想,这就是皇帝将所有御林军全部换成龙虎山的人的理由吗? 因为在他看来,龙虎山的人都没有脑子,好掌控。只要你给他一点甜头,他就能为你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秦易很想说,他们只不过是当惯了土匪不喜欢耍心眼,而不是他们不会耍心眼是个傻子。 就他这个小妹……那浑身上下都是心眼。 就刚刚秦蓁在皇帝面前演的那一处,秦易直接看呆。 而另一边,秦蓁出了勤政殿准备往回走。 毕竟,楼衍那里还有一碗药在等着她呢。 只是刚走几步就被人截住了。 萧羽气喘吁吁的,明显是跑过来的。 她二话不说,拉着秦蓁的手腕就往自己宫里走。 “哎哎哎,你干什么?我告诉你别乱来啊,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啊。”秦蓁一边甩手一边道。 “闭嘴!”萧羽没好气的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秦蓁:“……” 好吧,大不了再跟萧羽打一架。 萧羽直接带着秦蓁进了自己的院子,随后便将身边的丫鬟奴才全部赶出去。 秦蓁眯眼:“怎么,要杀人灭口啊?” 萧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走过去将摆在屋子里的两个大箱子依次打开。 萧羽指着箱子里的东西,对秦蓁说:“这一箱,都是银票,我将能变现的都变现了。” 又指着另一箱说:“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金银珠宝,能带走的都在这里了。还有些大件的都在库房里,我不敢私自挪动。那些都打着皇家标签,你就算拿了也没用。” 秦蓁:“……” 秦蓁简直目瞪口呆。 萧羽看着她的脸色,有些心慌:“你、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秋猎的时候,你明明答应我的。” 秦蓁傻乎乎的:“答应什么?” “你想耍赖?”萧羽震惊了,怒不可遏,“当初你答应我,只要我将我拥有的财产送你一半,你就老老实实的离开秦易,你现在想反悔?” 秦蓁:“……” 萧羽又说:“目前在这里的可不止我财产的一半,几乎是我财产的全部了,你还嫌不够?我告诉你,你别得寸进尺。” 秦蓁:“……” 她目光悠悠的看着萧羽,心中惊叹,这位小公主对秦易可真是一往情深啊。 萧羽看她一直沉默,气的眼睛都红了:“你真的打算不守承诺?” 她情绪有些崩溃,忍不住拉了秦蓁的手哭嚎:“我上次和淑妃起了冲突得罪了父皇,导致父皇对我心生不满,至今都没见我一次。我母妃也因此对我很是不满,觉得我没帮上忙还连累了她。她如今为了讨我父皇开心,便想着将我这个碍眼的人早日赶出去……” “秦蓁,你、你就帮帮我好不好?我想嫁一个喜欢的人,我不想随随便便嫁给一个陌生人。” “你不知道,我母妃昨日还跟我说,要让我嫁给那个刘家的一个远亲。那人我打听过,嗜赌成性还打人,他的原配妻子就是被他给活活的打死的。” 秦蓁听完萧羽的话,震惊无比。 萧羽的母妃是不是有病,怎么会让一个堂堂公主嫁给这样的人? 更何况,让公主去给人做续弦? 秦蓁:“你母妃……忍心?” 萧羽苦的满脸泪:“她从小就嫌弃我,说我不是个儿子,更不会讨父皇欢心……前些时日冲撞了淑妃,连带着她也被父皇不待见,她就更迁怒我了。她总想着,把我扔出去,说不定父皇就能原谅她了。我越过的不好,父皇就越开心,说不定就能对她好一点了。” 秦蓁:“……” 她虽然从小没有娘亲,但是也知道,娘亲不是这样当的。 比如淑妃对楼衍……楼淑兰那样的才是真正的母亲。 萧羽擦了擦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秦蓁:“我求你了……你拿着银子离开,别去纠缠秦易好不好?” 秦蓁叹了口气,说:“我离开了,你就确定秦易会娶你?” “他会的,”萧羽的脸有些红,“我能感觉得到,他是喜欢我的。” 秦蓁:“……” “只要你答应不纠缠,我就找机会让父皇赐婚。”萧羽定定的看着秦蓁,说,“你成全我好不好?” 秦蓁看看萧羽,又看看那两箱子的东西,最后大手一挥,说:“行,我成全你。不过能不能让秦易娶你,那就是你的事了。” 萧羽瞬间笑了起来:“他会娶我的。” 秦蓁没说太多,直接让人抬着两个大箱子出宫了。 她本想回护龙府,可想着还得去喝药,便直接将箱子抬到了三皇子府。 一进门,秦蓁就唤来秦大,低声吩咐:“去将大公子找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秦大沉默的出去了。 秦大前脚刚走,楼衍后脚就来了,一只手里端着药碗一只手里端着蜜饯。 秦蓁很是嫌弃,不满的瞪着楼衍。 楼衍不为所动,将碗往前一送:“喝了。” 秦蓁:“……” 反正躲不过。 秦蓁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后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蜜饯。 楼衍擦了擦手,视线落在屋里的两个大箱子上,问:“什么?” 秦蓁含着蜜饯,含糊的说:“银子。” 楼衍挑眉:“皇帝赏的?” 秦蓁摇摇头,笑眯眯的说:“冤大头自己送上门来的。” 正文 第115章 你的卖身钱! 楼衍随手翻了翻箱子里的东西,随后有些惊讶的看着秦蓁,问:“哪个冤大头?” 这得有多冤,才能给秦蓁送上这么大一笔钱? 秦蓁嘿嘿一笑,说:“保密。” 楼衍顿了顿,有些无奈:“既然要保密,不直接带回护龙府,你扛着这两个大箱子大摇大摆的来我这里做什么?” 秦蓁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这不还是怪你!” 楼衍:“???” 秦蓁没好气的道:“若不是你非逼着我喝药,我会来这里?你请我来我都不愿意来。” 楼衍:“……” 说秦蓁信任他吧,秦蓁几乎从未跟他交过心。比如和太子的事情,秦蓁就半个字都没给他透露。 说秦蓁不信任他吧,秦蓁却偏偏能做出这种扛着两大箱子银子跑来他家喝药的荒唐事。 面对秦蓁,他总是无从下手,很是无奈。 面对皇帝他都没这么无奈。 秦蓁才不管楼衍怎么想,理直气壮的对楼衍说:“待会儿秦易要来,我有些事要跟他说。你让外面的人都走远点,还有你,别发疯。” 楼衍:“???”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秦蓁。 她居然把人请来他的家里密探,还理直气壮的让他回避?最重要的是,她要见的这个人是秦易。 一想起秋猎时看见秦蓁和秦易的亲密,楼衍的脸色就异常的难看。 很显然,秦蓁也想到了之前秋猎发生的事情。这楼衍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因为秦易的事情跟她吵架。 秦蓁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楼衍,沉声说:“怎么,又要跟我吵架?” 楼衍:“……没有。”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喷涌的戾气,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你和秦易……是什么关系?” 秦蓁:“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想的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楼衍看着秦蓁,轻声道,“秦蓁,我从未见过你在谁的面前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放松过。这个秦易,是不同的吧?” 秦蓁暗道:废话,那是我大哥,自然是不同的。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秦蓁皱着眉,有些不解,“你干嘛这么好奇我和秦易的关系?” 楼衍:“……” 他为什么这么在意秦蓁和秦易的关系? 他为什么看见秦蓁和秦易亲密就怒火中烧失去理智? 他为什么…… 楼衍抬手捏了捏眉心,随后说:“我会让人将院子清空,我自己会去书房里待着不来打扰,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说罢,起身离开了。 秦蓁双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楼衍。 楼衍刚才回避了她的问题。 楼衍为什么回避? 秦蓁皱了皱眉,暂时想不明白。 没过一会儿,秦易就随着秦大进门了。 一进门,秦易就是一顿炮轰:“秦蓁,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敢在皇帝面前做戏?你和太子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把我约在三皇子府?” 秦蓁:“……大哥,你先冷静点。” 她默默给秦易倒了杯茶,看着秦易喝了茶之后,这才开口:“大哥你别生气嘛。” 秦易哼了一声。 秦蓁嘿嘿一笑,说:“皇帝那边我自有分寸,大哥你别怕。” 秦易冷声说:“我是怕你玩脱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这不是还有爹和你吗?”秦蓁厚着脸皮说,“有爹和大哥在,我就算是闯了祸,你们也能给我兜底对不对?” 秦易沉默了片刻,伸手在她额头上狠狠一点:“你就会耍这些小聪明哄人。” 秦易撩起眼皮看她:“说罢,急慌慌的让秦大来寻我,是出了什么事了?” 他以为小妹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难题了,这才让人来寻自己。秦易一刻也不敢耽搁,跟着秦大急慌慌的就找来了。 秦蓁神秘一笑,说:“是有件事不好解决,想请大哥帮忙。” 她伸手将秦易拉到那箱子面前,指着那一大箱子的银票和金银首饰,说:“大哥,你看?” 秦易:“……” 秦易翻了翻那些银票,又摸了摸那些珠宝首饰,最后一脸震惊的看着秦蓁:“你干回老本行,去打劫了?” 秦蓁:“……大哥,至于吗?” “那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秦易道,“护龙府穷的叮当响,你当我不知道呢?” 秦蓁:“……” 秦蓁叹了口气,说:“这是你的卖身钱。” 秦易:“……什么?” 他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不然他怎么会听到那么匪夷所思的词? 秦蓁却悠悠的道:“大哥你没听错,这确实是你的卖身钱。” 秦易看了看那些银票,又看了看秦蓁,最后木着一张脸吐出两个字来:“解释。” 秦蓁于是将自己和萧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完了还不忘劝说:“能拿出这么多身家来娶你的人不多,大哥你要珍惜啊。” 秦易:“……” 秦易有些震惊,随后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些银子。 他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到萧羽对自己的喜欢……但是他根本就没敢想,萧羽为了自己能做到这个程度。 秦蓁打量着秦易的脸色,试探着说:“我看她挺有诚意的,要不你就成全她,嫁给她算了?” 秦易忍无可忍,伸手去揪秦蓁耳朵:“什么叫嫁给她?要嫁给是她嫁给我!” 秦蓁:“……可人家给了这么大一笔聘礼啊,有钱的是大爷。” 秦易揪着她的耳朵用了点力气,怒道:“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有钱的是大爷?我看你就是欠教育!” 秦蓁:“耳朵,耳朵……” “还有,你真的是女土匪吗?谁允许你去敲诈公主的?”秦易咬牙切齿的说,“你做这种事良心不会痛的吗?” 秦蓁被揪的嗷嗷叫,大声道:“我只是随口一说想让她知难而退,谁知道她这么轴,当了真?” 秦易:“那还是她的错了?” “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秦蓁去拉秦易的手,叫道,“耳朵耳朵,大哥你先松手,耳朵没了。” 秦易深吸一口气,松了手,没好气的道:“把银子还回去!” 正文 第116章 咱家的癞蛤蟆这么值钱呢? 秦蓁耳朵都被大哥揪红了,有些幽怨的看了秦易一眼。 秦易瞪眼:“不服?” “服服服,”秦蓁揉着自己的耳朵,说,“就是吧,我觉得这些银子不能还回去。” 秦易眯眼:“你真想拿?” “大哥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就算再穷,也不能拿未来嫂子的东西是不是?” 秦易:“……也还不是嫂子。” 虽然这样说,但是秦易的脸已经红了,眼神也有些躲闪。 秦蓁看透一切,暗道:还没进门呢就这么护着,这还不承认是未来嫂子? 秦蓁叹了口气,说:“你知不知道,她母妃要把她嫁给一个刘氏旁枝的大赌鬼当续弦?而且听说那个男的打人,前头那个原配夫人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秦易瞬间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秦蓁继续说,“她母妃一心想让她不好过,拿她来讨好皇帝,陛下因为淑妃的事情对她不满已经许久不见她了,她现在可以说是孤立无援,就差一步就能被推入深渊了。” 秦易的眼眶有些发红,拳头攥的紧紧的,咬牙道:“她可是公主……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她?” “不受宠的公主,还不如个受宠的奴才地位高。”秦蓁一针戳破血淋淋的现实。 秦易脸色巨难看。 “她把这些银子给我,其实是走投无路开始抓瞎了,似乎我收了这些钱她就有了希望……如果我把钱还回去,她会以为我没有答应她的事情,从而绝望。” 秦蓁看向秦易,说:“就当是给她个理由撑下去吧。” 秦易抿着唇,许久都没吭声。 秦蓁看了看这些银子,突然笑了一下,说:“这些银子你拿回去放着,等她将来进了咱们家的门,你再还给她不就好了?” 秦易眸光闪了闪,定定的看着秦蓁。 秦蓁与他对视。 好一会儿之后,秦易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突然说:“派人通知父亲,让他回家,就说我要见他。” 秦蓁一下子笑了起来,说:“好。” 秦易临走之前,将萧羽的那两个大箱子带走了。 秦易前脚刚走,楼衍后脚就冲了进来。 一进门也不吭声,就直勾勾的盯着秦蓁看。 秦蓁被看的发毛:“你看什么?” 楼衍看了她一会儿,随后突然脸色一变,几步走到秦蓁身边,垂首盯着秦蓁的耳朵,咬牙道:“你耳朵怎么了?” “耳朵?”秦蓁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没事儿。” 她走到镜子前照了一下,见自己的耳朵微微发红,忍不住嘀咕:“下这么重的手……” 这一声被楼衍听的清清楚楚。 楼衍浑身的气息瞬间就冷了下去,明明屋子里摆着温暖的炭火,可楼衍却像是如坠冰窖一般,冷的他浑身都僵直了。 好一会儿之后,楼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看着秦蓁,轻声问:“你让他……摸你的耳朵?” “怎么了?”秦蓁不以为意,“我做错了事,他气不过就教训了我一下。” “教训了一下……” 楼衍念着这几个字,只觉得自己下一瞬间就要窒息了。 他和秦蓁认识这么久,被秦蓁气的上蹿下跳要吐血了,也未曾舍得对秦蓁动一丝粗。 可秦易倒好,竟将她的耳朵扯成这样……最重要的是,秦蓁居然并不觉得有什么。 楼衍盯着秦蓁看了几息,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待在这里,绝对会像在秋猎时那样失控的。 到时候口不择言说出什么无可挽回的话就晚了。 楼衍忍耐着,转身就走。 秦蓁看他一阵风似的来再一阵风似的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走到门口看了看,已经不见楼衍的身影。 秦蓁忍不住问院子里的玲珑:“你家殿下最近心情不好?” 玲珑有些迷茫:“三殿下他……一直都是一个表情,奴婢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心情不好。” 秦蓁:“……” 玲珑眨眨眼,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问了句:“郡主和三殿下吵架了?刚刚三殿下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秦蓁:“你不是说他没有表情吗?” 玲珑干巴巴的说:“平时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只要郡主来,三殿下的表情就会多一些。” 而且,只要秦蓁在府中,他们才能听见楼衍说话。 不然,他们大概都会觉得自己服侍的是个哑巴。 秦蓁嘴角抽了抽,最后说:“不算吵架吧?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他生气了。” 顿了顿,又有些没好气的说:“他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琢磨?女人都没他这么多事儿。” 玲珑:“……” 这话她不敢接。 秦蓁在楼衍这里讨了个没趣,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索性带着漫漫跑回家里去了。 护龙府内外伺候的都是皇帝的人,可总有些空子是能钻的。 秦蓁回去的时候,秦鸿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一见秦蓁,秦鸿就凑了上来,有些紧张的问:“你大哥要见我?” 秦蓁看他一眼:“怎么你好像不太高兴?” “这让我怎么高兴?”秦鸿一脸愁容,说,“一定是说他要娶公主的事儿!蓁蓁啊,你要不劝劝你哥,算了吧?癞蛤蟆就要有癞蛤蟆的觉悟,哪怕他找个青蛙也行,怎么就偏要对天鹅下手呢?” 他们秦家当了几辈子的土匪,秦鸿当了大半辈子的大当家,虽然现在高官厚禄,可他对自己身份的最深层认同还是土匪。 在他看来,一个土匪怎么能娶公主呢? 秦蓁有些哭笑不得,说:“可是大哥不喜欢青蛙,他就喜欢天鹅嘛。” 秦鸿愁的脸皱成一团:“强扭的瓜不甜。” “不算强扭,那天鹅上赶着要跟他这个癞蛤蟆呢。”秦蓁笑眯眯的说。 见秦鸿还想反对,秦蓁凑过去神神秘秘的说:“那天鹅,给咱大哥下了聘,你猜给了多少?” 秦鸿眨眼:“多少?” 秦蓁压低声音说了一个数。 秦鸿眼睛一瞪,双腿抖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这、这么多?”秦鸿不敢置信,“咱家癞蛤蟆那么值钱呢?” 正文 第117章 跟你妹妹凶什么凶? 秦易进门的时候,就看见秦鸿和秦蓁父女俩头对头的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大事。 秦易挑眉,走过去:“聊什么?” 两人瞬间分开,然后一双眼睛同时盯着秦易。 秦易:“……” 他怎么觉得,这对父女看他像是在看白花花的银子呢?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秦鸿就伸手掐着他的肩膀将他转了一圈,然后又双手捧着他的脸上下打量。 秦易:“……父亲,你在做什么?” 秦鸿表情很疑惑,嘀咕道:“我在看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值钱……看来看去,也就这张脸还算看的过去,也就比我帅一点吧。” 秦易嘴角抽了抽,视线转到秦蓁的脸上:“你给父亲说了什么?” 秦蓁目光闪躲,干巴巴的说:“我就是说公主给了很多钱要娶你……” 秦易嘴角一抽,没好气的说:“是我娶她,不是她娶我,要我说多少遍?” 秦鸿一巴掌拍在秦易后脑勺上,怒道:“你跟你妹妹凶什么凶?” 秦易:“我没有……” “再说了,人家公主给那么钱,你嫁过去不是应该的嘛?”秦鸿又说,“你除了一张脸还能看,你还有什么特别的吗?你有本事你也拿出那么多钱来!” 秦易:“……” 他默默吸了口气,妥协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鸿稍微满意了一点,走过去坐下,看着他问:“你见我做什么?” “你也知道了,我要娶公主。”秦易严肃的说,“但我如今身份低微,想娶到公主几乎不可能。” 秦鸿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土匪,但是也不蠢,瞬间就知道秦易是什么意思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说:“你要想好。” “我们秦家如今在风口浪尖上,一旦出了一丁点差错,那就是性命不保。你若一直当你的御前行走不和秦家扯上关系,那你就能一直平平安安的,一旦和秦家扯上关系打上秦家的标签……” 秦鸿看着秦易,缓缓的问:“你知道后果吗?” “我想过了,”秦易认认真真的说,“我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所以一直在拒绝公主。但是现在公主那样的处境,我若是再拒绝,那就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我回秦家,这御前行走的差事就再也干不成了,说不定我多年苦读考上的功名也白费了。”秦易缓缓的说,“但是父亲,我不会后悔。” 父子俩对视许久,秦鸿才说:“你考虑清楚了就好。” “你放心,陛下对这桩婚事一定乐见其成。”秦蓁插了一句嘴,“他正愁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让咱们秦家死心塌地呢,大哥这就送上门去了。还有什么能比姻亲关系更为稳固呢?” 秦易显然也明白这一点,这才来找的秦鸿。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将此事揭开,才能不让陛下怀疑。”秦易看着秦蓁说。 秦蓁想了想,随后笑了一声,说:“这事儿交给我吧。” 秦鸿和秦易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了点笑意。 —— 又过了一段时间,秦蓁从集市上搜集了一些话本,拎着就进了宫。 进勤政殿的时候低着头没注意,一头撞上了当值的秦易。 两人撞成一团,秦蓁手里的话本散落一地,秦易手里的纸笔也跟着落的到处都是。 高成哎呀一声,忙不迭的伸手去扶秦蓁:“郡主你没事吧?” 秦易也极快的去拉秦蓁:“郡主可有伤到?” 秦蓁被撞的晕头转向,在两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眼秦易:“你怎么走路的?” 秦易连忙低头:“是微臣不小心冲撞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一边儿的高成也出声劝说:“郡主息怒。” 秦蓁深吸一口气,似忍着怒火,低头捡那些话本。 秦易也不敢干站着,忙上前忙帮。 秦蓁眼神一瞟,不经意间落在秦易腰间挂着的香囊上,脸色瞬间就变了。 秦蓁想也不想,一把将秦易腰间的香囊拽了下来,厉声道:“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秦易震惊的看向秦蓁,有些着急:“郡主,还请将香囊归还。” 秦蓁没还,而是拿着那香囊质问:“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秦易:“这香囊乃是我从小佩戴,还请郡主还给微臣。” “你撒谎!”秦蓁怒道,“这香囊根本就不是你的。” 秦易急道:“这确确实实是微臣的,还请郡主还给我。” 秦蓁没还,拿着那香囊就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沉声说:“我要找陛下,告诉他你就是个小偷,不能留你这样的人在身边。” 秦易着急,跟着往里追,嘴里还在解释;“这不是我偷的……” 高成傻呆呆的站在外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等进去的时候,秦蓁已经和秦易在皇帝的面前吵起来了。 皇帝被这两人吵的头疼,见到高成,连忙问:“怎么回事?” 高成低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承晔挑眉,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秦易此时眼眶都红了:“陛下,微臣没有偷东西。” 秦蓁冷哼一声,明显不信。 萧承晔视线落在秦蓁身上,问:“蓁蓁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毕竟香囊这东西满大街都是。” “这个香囊不一样,”秦蓁举着那个香囊,说,“这香囊我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乃是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做的,这世界上香囊很多,但是和这个一样的却是没有的。” 秦蓁扭头看着萧承晔,怒道:“他怎么会有我母亲做的香囊?你不是偷来的是哪里来的?” 秦易咬牙道:“我不知这香囊为何跟你母亲所做的一模一样,我只知道这香囊乃是我从小就佩戴的。” 他看着秦蓁,问:“你说这香囊是偷来的,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从哪里偷来的?” 秦蓁一愣,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对啊,她的香囊还在家中好好的放着,那秦易手上的这个香囊又是哪里来的? 萧承晔见秦蓁说不出话来,便问:“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正文 第118章 兄妹 秦蓁看了看那香囊,又看了看秦易,有些疑惑的说:“可、可是这香囊,确实是我母亲的针线活儿,我绝对不会错认的。” 秦易:“这香囊是我从小的贴身之物,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和你母亲做的一模一样。郡主,还请将香囊还给我。” 秦蓁捏着香囊没给,突然抬头看向皇帝,说:“陛下,我想见我父亲。就算是我认错了,我父亲也绝不可能认错。” 萧承晔想了想,便让高成去将秦鸿叫了过来。 秦鸿一进门看见秦蓁在,还以为秦蓁闯了什么祸,扑通一声就跪了:“陛下,不管小女犯了什么错,还请你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她这一次吧!” 众人:“……” 萧承晔有些哭笑不得:“谁告诉你蓁蓁犯错了?” “不是吗?”秦鸿抬头看了眼秦蓁,疑惑,“那她在这里做什么?” 萧承晔没好气:“没事儿她就不能来看看朕吗?” “可以可以,”秦鸿嘀咕道,“她整日闲着没事干,来陪陛下说说话解解闷。” 萧承晔摇了摇头,说:“你先起来。” 等秦鸿站定了,秦蓁才将那香囊交给他,说:“父亲,你看看这个。” 秦鸿看了一眼,就皱了眉头,沉声说:“这不是你母亲做的香囊吗?你不好好收着,拿出来做什么?” 秦蓁沉默了一会儿,才闷闷的说:“这不是我的。” 秦鸿:“……什么?” “我的香囊还在家里放着呢,”秦蓁偏头看向一边的秦易,指了指他,说,“这个香囊是他的。” 秦鸿:“……” 秦鸿拿着香囊的手抖了一下,快步走到秦易身边,双眼发红的看着秦易,颤抖着声音问:“这个香囊……你从哪里来的?” 秦易:“……”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心中道:父亲,你戏有点过了。 他垂眸看着那香囊,说:“这香囊,乃是我从小贴身佩戴之物。” 秦鸿手又抖了一下,声音都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那你家在何处,父母是谁,家中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秦易从善如流:“家在安岭镇,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皆已作古,家中再无其他亲人了。” 秦鸿又问:“那……那你叫什么,今年几岁了?” “我叫秦易,至于年岁……”秦易想了下,说,“约莫十七八吧。” 秦鸿:“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多大,你父母没说?” “我父母也不清楚,”秦易笑了下,说,“我是父母收养的孩子。” 秦鸿一听这话,二话不说上前一步狠狠的抱住秦易,整个人显得极为激动。 这出乎意料的发展,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懵了。 秦蓁有些不知所措,上前去拉秦鸿:“爹,你干嘛?你快放开人家。” 秦鸿慢慢的松开了手,秦易也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 秦鸿捏着那个香囊,对秦蓁说:“他是你哥。” 秦蓁:“……?” 秦鸿转头在皇帝面前跪下,红着眼睛说:“陛下有所不知,在蓁蓁上头,还有个大哥。只是,那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一直没找回来。夫人也正是因此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这才在生蓁蓁的时候难产去世……这香囊,正是夫人在的时候给孩子亲手做的。” “那安岭镇,就在龙虎山脚下。可怜我将远处的城镇翻了个底朝天,却万万没想到这孩子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秦鸿说着,竟是忍不住嚎啕大哭,喊着对不住自己的夫人。 秦蓁和秦易面面相觑,似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萧承晔这个皇帝也算是见多识广,此时也有些呆住了。 高成忍不住,喃喃的说了一句:“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萧承晔皱着眉头,说:“会不会是认错了?仅凭着一个香囊就确定秦易乃是你走丢的儿子?” 秦鸿几步走到秦易面前,掐住秦易的脸给萧承晔全方位展示了一遍:“陛下你看,这孩子是不是和蓁蓁长得很像?” 萧承晔:“……” “孩子们都随了他们的母亲,长得好看,眉清目秀,眼睛大大的。”秦鸿说起来有些骄傲,“不像我,五大三粗的。” 秦易被捏的脸颊很痛,很想把他爹的爪子掀开。但是为了公主,好歹忍住了。 秦蓁站在一边,低垂着头,肩膀有些颤抖,看起来像是在哭。 萧承晔盯着秦易那张脸看了一会儿,问旁边的高成:“你觉得呢?” 高成眼里闪过一抹疑惑,随后说:“好像……是跟安顺郡主有些相像?” 萧承晔沉吟片刻,说:“蓁蓁,你抬起头来。” 秦蓁一顿,随后抬起头,那双眼睛一片绯红,感觉像是刚哭过一般。 萧承晔让两人站在一处,这一看,确实是有些相像。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如出一辙。 秦鸿在一旁很是激动:“陛下你看,这就是我老秦家的种,跑不了。” 萧承晔:“……” 萧承晔看了看秦易,又看了看秦鸿,最后伸手揉了揉眉心。 再抬头时,皇帝的脸上已经带了几分笑意,说:“恭喜你们父子团聚。” 萧承晔大手一挥,直接给秦易放了三天假,让他跟着秦鸿回去认亲。 秦易迷迷糊糊,突然间就多了个爹。 但是皇帝发了话,他也没说什么,跟着秦鸿走了。 等人都走光了,萧承晔那乱糟糟的脑子才渐渐的清醒过来。 “朕的御前行走,竟也是秦家的人……”萧承晔低声喃喃的道。 高成站在一边,将这话听的清清楚楚,但是却眼睛都没动一下,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秦家如今站的太高,如稍有不慎,就可能摔的粉身碎骨。 秦易乃是秦鸿走失的儿子的事儿,很快就传了出去。 当消息传到三皇子府的时候,楼衍正低头喝汤。 在听到玲珑说秦易是秦蓁的亲大哥的时候,楼衍手一抖,汤碗脱手摔在了桌上,汤汤水水的立刻洒了他一身。 他却顾不得那些,转头瞪着玲珑,一字一句的道:“你刚才说,那个秦易是什么人?” 正文 第119章 主动上门道歉! 楼衍坐在那,有些心神不宁。 玲珑打量着楼衍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三殿下,你看……要不先去换一身衣裳?” 楼衍的袍子上都是汤汤水水,看起来很不妙。 楼衍却像是没听见,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玲珑的胆子也只够支撑她问一遍的,楼衍不答话,她就不敢吭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楼衍突然起身往外走。 玲珑吓了一跳:“殿下,你要去哪儿?” 楼衍恍惚地回答:“护龙府。” “那你也先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啊,”玲珑有些着急,“你要穿成这样去见郡主吗?郡主怕是会以为、会以为你有什么毛病?” 楼衍脚步一顿,这才低头看自己,他皱皱眉头,脚底下拐了个弯,回屋子换衣裳去了。 换了衣裳出来,他也没耽搁,直奔护龙府。 去的时候没多想,可真的站到护龙府的大门前的时候,楼衍才尴尬来回徘徊。 他真是万万也没想到,自己也有今日。 当初秋猎之时,他因为秦易的原因对秦蓁口出恶言。前些时日,他又因为秦易的事情和秦蓁不欢而散。 这些时日,楼衍都没见秦蓁,心中憋着一口气。 可如今,那秦易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秦蓁的大哥? 他心中憋着的那口气,刹那间就泄了个干干净净。 之前的一切,都显得自己又蠢又无理取闹。 他这么大个活人在人家大门口徘徊,不一会儿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不等他上前敲门,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漫漫探出一个脑袋,双眼睁大诧异的看着楼衍,说:“下人来报,说门口有个人徘徊不去,看起来像是三殿下……还真是殿下啊?” 楼衍绷着脸,问:“你家郡主呢?” 漫漫:“郡主在里头呢。” 楼衍点点头,抬脚就要往里走。 漫漫一愣:“你要进去?” 楼衍的脚步一顿,脸色刹那间阴沉下去,冷冷的问:“我不能进去?” 漫漫吓的头皮发麻,立刻疯狂摇头。 楼衍深深的看她一眼,抬脚就进了护龙府的大门。 秦蓁平时进三皇子府如入自家,而他却极少来护龙府。 可他来过一次,记得怎么走,无需漫漫领路,熟门熟路的就窜进了秦蓁的院子。 一脚踏进院门,便听见爽朗的笑声,再一抬头,便见秦蓁和秦易两人正凑在一块儿说话,也不知说到什么有趣之处,两人一起笑出声来。 只是,在两人发现他之后,那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漫漫跟在楼衍的身后,替自家三殿下尴尬的头皮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喊了一声:“郡主,三殿下来了。” 秦蓁:“我看见了。” 秦易慢吞吞的起身,对着楼衍行礼:“见过三殿下。” 楼衍浑身一僵,随后快走几步到秦易面前,亲手将秦易扶起来,道:“不必多礼。” 秦易挑眉,有些诧异的看着楼衍。 他怎么记得,这位三皇子很是不待见他?尤其是从秋猎回来之后,看他就像是看仇人一般,每次见着总要被他恶狠狠的剜上一眼。 怎的突然间变和善了? 楼衍假装没看到秦易眼里的诧异,表情一派平静。 他视线落在秦蓁身上,说:“我有些话想跟郡主单独聊。” 秦易一愣,偏头去看秦蓁。 秦蓁盯着楼衍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对旁边的秦易点点头。 秦易了然,主动告辞,将这里留给这两人。 漫漫也松了口气,默默的远离了这片地方。 等人都走了,秦蓁也不说话,只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楼衍就站在她的面前,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秦蓁一顿,慢慢的将茶杯放下,仰头看着楼衍:“三殿下这话说的奇怪,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楼衍眉心突突直跳,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之前不知秦易是你兄长,这才忍不住对你发脾气……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 秦蓁翻了个白眼。 秋猎的时候他道歉的时候就这么说,可之前在三皇子府还是给她摆脸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楼衍见秦蓁不说话,便上前两步半蹲在秦蓁的面前,仰头看着秦蓁,轻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我只是忍不住……真的对不起。” 秦蓁垂眸看着他,皱了皱眉,问:“你为什么发脾气?” 不管是秋猎的时候,还是之前在三皇子府,楼衍的脾气都发的莫名其妙,这让秦蓁百思不得其解。 楼衍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在看见秦蓁和秦易异常亲密之时,自己心中那压抑不住狂涌而上的戾气究竟是为何。 秦蓁见他不回答,眉头皱的很紧。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边和太子牵扯不清,另一边又何别的男人搞暧昧?”秦蓁声音冷冷的说,“你看见我和秦易在一起,想也不想的就往那方面想,张口就说我不懂规矩一辈子都是土匪……” “够了!” 楼衍听不下去,沉声打断了秦蓁的话。 他仰头看着秦蓁,近乎有点哀求的道:“别说了。” 秦蓁眯着眼,没吭声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楼衍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你应该知道,我完全不是那个意思。我说那些话,也只是被气昏了头,口不择言,事后我很快就后悔了……” 秦蓁:“……” 也倒是,那些伤人的话,楼衍说过一次就再没说过。上次在三皇子府,他虽不高兴,却也只是给她摆摆脸色。 楼衍忍不住伸手拉了下秦蓁的手指,低声去哄:“总之,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没搭理楼衍。 楼衍想了想,突然说:“你之前不是想知道东宫的情况吗?如果我告诉你,萧玦那边一团糟,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秦蓁的眼睛果然一亮,问:“有多糟?” 楼衍眸光闪了闪,这人果然还是更在意东宫。 不过,能让秦蓁高兴一点忘记自己惹她生气的事,楼衍倒是也不介意多说一点。 正文 第120章 八百个心眼子 楼衍就以半蹲在秦蓁面前的姿势,低声跟她说起东宫的事情。 那日萧玦放下秦蓁匆匆赶回东宫,便发现他的侍妾颜语不知为何跟太子妃起了冲突,导致她动了胎气。 萧玦虽对这个侍女不怎么在意,但是却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比较在意。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当今陛下的皇长孙。 他当时就狠狠斥责了太子妃,又寻了大夫来给侍妾安胎。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谁知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那太子妃自从嫁入东宫之后就日子过的窝囊,这次太子一斥责,彻底惹恼了太子妃。 当天晚上,那侍妾的安胎药别人换成了一碗堕胎药。 好在那孩子月份已经大了,命大,那侍女拼着命的将孩子生了下来。 只是一碗堕胎药打下来的孩子,又是早产,此刻生命垂危,全靠太医的药吊着,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萧玦将此事瞒的紧紧的,一丝风声也未走漏。若非楼衍曾经在东宫待过一段时间有些暗线,否则也查不出这么详细来。 秦蓁听完之后,眸光闪动,最后突然间笑了起来,缓缓的道:“这是他的福报啊!” 她原本是想着,留颜语肚子里的孩子一条命。可如今,天都在帮她。 如若颜语这个孩子保不住,那萧玦就是真正的断子绝孙。 一个没有子嗣的太子……他还能是太子吗? 楼衍看着秦蓁,问:“高兴点了吗?” 秦蓁心情大好,伸手将楼衍从自己面前拉起来,说:“干得不错。” 楼衍笑了一下,说:“你高兴就好。” 秦蓁上下打量他一眼,突然问:“你以前对太子最是忠心耿耿,怎么现在不帮着他了?” 楼衍垂着眸子,淡淡的道:“我自身难保,如何帮他?更何况……他也不需要我的帮助。” 在萧玦的眼里,他连条狗都不如。 秦蓁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伸手拍拍楼衍的肩膀,说:“远离太子保平安,你只要不跟他搅和在一起,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楼衍挑眉,凑到她面前,问:“我听你的不帮太子,我能有什么福气?这福气,是你给的吗?” 秦蓁笑了一下,说:“给啊。” 我给你的最大福气,就是放你一命。 楼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 他和秦蓁打交道这么长时间,每当他以为和秦蓁靠的很近的时候,对方却能在某一个瞬间让他意识到,他似乎从未了解过真正的秦蓁。 她像是一个宝藏,他不停的挖啊挖,每次都以为到此为止了,可下一次却还是能让他挖出新的东西来。 “对了,慕容嫣到京城了。”楼衍收回视线,说,“让她直接去找四皇子?” 秦蓁挑眉:“这是你的事。” 楼衍淡淡的道:“当初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答应找慕容大夫回京城。” 秦蓁想了想,侧头看楼衍:“你想让她治好皇后吗?” 楼衍几乎没有思考:“不想。” 秦蓁:“那你还答应?” “你开口了,”楼衍回答的很自然,好似本该如此,“你说了,我就找。” 这次换秦蓁盯着楼衍看了。 她突然问:“你会让皇后活着吗?” 楼衍笑了一下,没回答。 秦蓁也知道答案了,直接说:“既然你已经有决定了,何必来问我?慕容大夫回不回来,都不会改变结果。” 楼衍低头喝了口茶,没承认,也没否认。 不过和秦蓁说话,总是能让楼衍感觉到愉快。两人虽总是针锋相对,但是却也最是了解对方。 又在护龙府待了一会儿,楼衍才起身离开。 楼衍前脚刚走,秦易后脚就凑到秦蓁的面前,沉声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秦蓁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给我装?”秦易眯着眼睛,说,“秋猎的时候就见你和三皇子之间不对劲了。老实交代,你们怎么回事?” “哎呀,真的没什么,大哥你别胡思乱想。”秦蓁摆摆手,说,“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想想你要怎么才能把公主娶进门。” 秦易皱眉看着秦蓁,脸上是明显的不快。 秦蓁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求饶,说:“有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再等等,等我理清楚了,我再告诉你行吗?” 她和楼衍之间,实在是太复杂了。 一开始,楼衍站在太子身边,她把他当仇人。后来有了楼淑兰这层关系在,秦蓁虽还是把他当仇人,但是对他却多了几分不同于别人的特别之处。现如今,楼衍和太子慢慢脱离关系,秦蓁拿他当仇人的事就站不住脚了。 但是秦蓁对楼衍也并非全然信任。 毕竟上一世,他那样帮着萧玦。 秦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警告道:“别小瞧了这个三皇子,几个皇子中,唯一看不透的就是他。” “你别看他来自民间无依无靠的,实则陛下对他格外不同。”秦易沉声说,“东宫,二皇子府,四皇子府,不管哪一个皇子府上都有陛下的人,唯独三皇子府干干净净。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皇帝虽未曾重用他,在皇帝心中他却是最特别的一个。” 秦蓁这孩子第一次知道这种事。 难怪楼衍敢让她大摇大摆的在三皇子府进出,甚至还明目张胆的在三皇子府给她准备了一间房间,更敢让她将秦易约到三皇子府密探。 原来,三皇子府干干净净,皇帝的手不曾伸进去过。 秦易伸手摸了摸秦蓁的脑袋,声音柔和了不少,低声说:“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担心你。” “我明白了,”秦蓁轻声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三皇子这边,实在是有些复杂,不过我会小心。” 有秦蓁这句话,秦易就放心了不少。 他这个妹妹,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能让她吃亏的,对方也得被扒下一层皮来。 秦易放了心,便忍不住调侃:“这个三皇子不是个哑巴吗?我在御前见他许多次,不管陛下说了什么,他都只回答嗯,哦,好,每每将陛下噎得脸色发青却又无可奈何。可我怎么瞧着,他挺愿意跟你说话的?” 正文 第121章 父皇,救命! 萧玦人在东宫,整个人已经焦头烂额。 孩子是生下来了,还是个儿子。但是那孩子却出气多进气少,全靠一口汤药吊着,能不能活着都说不准。 萧玦不敢将这事儿闹得太大,怕皇帝责怪。 颜语怀里抱着孩子,哭的眼眶红肿,整个人都瘦弱了不少。 她抬头看着冷着脸站在屋子里的人,实在是没忍住,哽咽的道:“殿下,你要给我们母子做主啊!” 萧玦没吭声,眼神更冷了一点。 颜语却冷静不下来,哭着说:“我的孩子还这么小,就让他遭这么大的罪,他做错了什么?” “是,太子妃身份高贵,可她纵然是有气也该冲着我来,伤害一个无辜的婴儿算什么本事?” 萧玦终于开了口,冷声说:“那你想要我如何?废了太子妃?” 颜语哭道:“那也不能让我的孩子白白受委屈啊!殿下,这可是你的亲儿子!” “你知道她身份高贵,你为何还要去招惹她?”萧玦怒声道,“她是御史大夫嫡女,父皇钦赐的太子妃,是你能随意招惹的吗?” 颜语抖了一下:“可她也不能随意伤害我的孩子啊。” “你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的去招惹她的吧?只是你没想到,她真的有胆子敢对你动手。” 颜语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保命符。就连萧玦,也让她三分。 可她没想到,云如英就是个疯子,居然真的敢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她难道就不怕太子一怒之下废了她吗? 萧玦缓步走到颜语的面前,一把掐住颜语的下巴让人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说:“你以为,就凭你,有资格给我生孩子吗?” 颜语:“……什、什么意思?” “我留着你,留着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看在蓁蓁的份上。”萧玦凉凉的说,“不过,你以为你有资格抚养我的孩子吗?” 颜语:“……”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的看着萧玦。 萧玦一字一句的说:“这孩子,我原本是想等蓁蓁进门之后,交给她抚养的。可如今,你却将事情闹成了这样!” 颜语浑身冰凉,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玦。 好半晌,颜语才挤出一句:“这、这是我的孩子……” 她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小婴儿。 萧玦看了眼那孩子,冷声说:“你最好祈祷他能活着。”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颜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随后又低头看自己怀里的孩子,喃喃的道:“不可能,你是我生的,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把你抢走,谁也不能……” 萧玦出了房间,脸色比之前更为难看。 刚走几步,便听手下的人来报,说四皇子萧遥从三皇子府带了个女子匆匆忙忙的进宫了。 萧玦一愣,问:“那女子是何人?” “慕容嫣,”手下的人低声回答,“说是医术卓绝,是四殿下特意寻来为皇后娘娘看诊的。” 萧玦眸光微动,突然转身冲进屋子里,一把将婴儿从颜语的怀里抢了过来。 颜语脸色大变,从床上连滚带爬的追出来:“殿下你要带他去哪儿,殿下他还小,你不能……” 可萧玦嫌她麻烦,直接将人给摁住了。 萧玦理也没理颜语的哭求,抱着孩子直奔勤政殿。 高成一看萧玦抱了一个婴儿来,当下也没敢拦便让他进去了。 萧玦一进门,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红着眼睛满脸悲痛,喊:“父皇,救命啊!” 萧承晔脸色也变了,视线落在他怀里的婴儿身上:“怎么回事?” 萧玦哽咽着说:“儿臣屋中侍妾早产,孩子危在旦夕,求父皇救命啊!” 萧承晔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何时的事,朕怎么不知道?” “儿臣前些时日足不出户,就是在照料那母子两。之所以瞒着没说,是怕有些居心叵测之人对他们不利,并非想要故意隐瞒父皇。” 萧玦眼眶很红,看着很是焦急:“可如今,儿臣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求父皇了。” 萧承晔几步走到萧玦面前,低头看了一眼那婴儿,小小的一团,气息很微弱,看着就不健康。 萧承晔连忙说:“快去请太医……” “父皇,太医怕是没用。”萧玦低声说。 萧承晔蹙眉:“那你要如何?” “儿臣听闻四弟寻了个神医,医术高超世间少有,儿臣想请她来试试。” 萧承晔:“那神医在何处?” 萧玦:“听闻四弟带着人往母后宫中去了。” 萧承晔回头吩咐高成:“去将那大夫带来。” 等高成走了,萧玦才犹犹豫豫的说:“父皇,那母后那边……” “皇后的病也非一朝一夕的事,孩子这边更要紧。”萧承晔皱着眉,说,“待看完孩子再去看皇后,也是一样的。” 萧玦垂下眸子,低声应了。 另一头,高成在皇后宫外截住了萧遥和慕容嫣,二话不说拉着慕容嫣就要往勤政殿去。 萧遥一下子急眼了,拉着慕容嫣不放。 母后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好不容易等到慕容嫣回来,他怎会轻易将人放走? “高公公,有什么事不能等慕容大夫看过母后再说嘛?母后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高成也很是为难,说:“陛下有话,奴才必须立刻带慕容大夫回去,还请四殿下成全。” 萧遥急红了眼:“到底为什么?” 高成不忍,飞快的道:“太子殿下此刻正在勤政殿中,他带来一个病患很事紧急,片刻也耽搁不得。” 他也不敢说太多,说完拉着慕容嫣就走。 萧遥没留住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站在原地,一拳砸在墙上,喃喃的道:“大哥,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就这么凑巧,非赶在这个时候将慕容大夫抢走? 萧遥深吸一口气,转头也跟着前往勤政殿,他倒是要看看,他这个大哥究竟在做什么! 人一进勤政殿,在看到萧玦怀里那个婴儿的时候,萧遥就一下子愣住了。 他是见过一次大着肚子的那个侍女,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快就出生了? 正文 第122章 兄弟反目 慕容嫣果然是个厉害的,在检查过那个孩子的情况之后,就果断的对皇帝说:“孩子能救,只是胎里抬出来的毛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需得长期调理。” 这话一出,皇帝松了口气。 萧玦的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一点。 这孩子虽然不是他最爱之人所生,但是到底是他的长子,说完全不在乎还是不可能的。 萧玦抱着孩子看慕容嫣开方子,心中一动,忍不住对一边儿的皇帝说:“父皇,这孩子如今情况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我能不能请慕容大夫回东宫,待孩子的情况稍微稳定一点,再让慕容大夫回来?” 萧承晔看向慕容嫣,慕容嫣适时的说了一句:“太子殿下说的没错,孩子太小,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萧承晔立刻道:“既如此,你便先随太子回东宫,好生照顾小皇孙。” 慕容嫣正要应下,却听一边传来萧遥冰冷的声音:“不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萧玦更是立刻变了脸色,怒道:“萧遥,你什么意思?” 萧遥深吸一口气,看向皇帝,沉声说:“父皇,慕容大夫是儿臣为母后寻的大夫,她还要去照看母后,怕是没时间照顾小皇孙。” 萧承晔眯了眯眼,没吭声。 萧玦却是炸了:“萧遥,你没看见什么情况吗?这孩子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没命,都这个时候了,你却要将大夫带走,你这是存心想要孩子的命吗?” 萧遥怒道:“那母后呢?” “母后的病不急这一时片刻的,更何况还有整个太医院照料,她不会有事的。”萧玦沉声说,“可这孩子不一样,这孩子说不定下一个时辰就因为一点意外没了。” “四弟,那也是我的母后,我难道会不着急吗?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我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 萧遥听着萧玦振振有词,气的拳头就攥紧了。 “你会因为母后着急?母后生病这段时间,你看过几次?”萧遥忍不住质问。 “那是我不想去看吗?母后根本就不想见我!”萧玦也不遮掩着了,直接挑破了那层窗户纸,大声说,“母后从小就不喜欢我,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你这个小儿子,你会不知道?” 萧遥:“……” 这是事实,他无从反驳。 但是,这却是萧玦第一次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萧玦闭了闭眼,似在竭力忍耐着什么,轻声说,“萧遥,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去死。” 沉默,在勤政殿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萧承晔才说:“皇后那边,先让太医院的人照看着。慕容大夫随太子回东宫,照看小皇孙。” 萧遥一愣,看向皇帝:“父皇?” 萧承晔抬了抬手,只说了四个字:“人命关天。” 萧遥:“……” 他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萧玦,眼里是一层愤恨。 那孩子的命是命,那母后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可看目前这情况,他怕是改变不了已成定局的事情。 萧遥转身就出了勤政殿。 萧玦谢了恩,抱着孩子带着慕容嫣也出了勤政殿。 只是,刚走到宫门口,就被一个人影窜出来揪住了衣领,紧接着一拳就砸在了萧玦的脸上。 萧玦一个踉跄,嘴角被砸破了。 他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萧遥。 萧遥神色阴冷,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萧玦,你就是个畜生!母后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萧玦没动怒,他看着萧遥,神色平静的说:“虎毒不食子,可母后又是怎么对我的?” 萧遥蹙眉:“你什么意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秋猎之时我听的清清楚楚。”萧玦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接着说,“想废了我然后让你取而代之?做梦去吧。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萧遥震惊的看着萧玦:“你听见了?” 萧玦不置可否。 萧遥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没答应。我已经告诉过母后了,我对太子的位置没兴趣。” “是,你没兴趣,你只是在秋猎上大放光彩,分走了我手上大部分事务,还在暗地里拉拢朝臣,就连舅舅他们也渐渐的向你倒戈。”萧玦缓缓的道,“不止如此,你还让母后去求父皇赐婚,求娶秦蓁……你告诉我,你对太子之位没兴趣?你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萧遥深吸一口气,说:“有些事,我并不知情。” 萧玦嗤笑一声:“别装了。” “我没装!”萧遥皱着眉,“你就是因为这些,所以才故意跟母后作对,故意抢走慕容大夫?” 萧玦似笑非笑:“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那可是我亲母后,我怎会害她?带走慕容大夫,自然是因为我的孩子危在旦夕。” 说罢,也不管萧遥是什么脸色,带着人就走了。 萧遥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才轻声说:“如果你不是故意的,那为什么孩子都出生好几天了也不见你着急,一听见我找了大夫就立刻大张旗鼓的带着孩子进宫了……” 他看着萧玦的背影,忍不住想,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比其他兄弟姐妹还要亲的兄弟。 可如今,他们哪里像是兄弟,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萧遥长叹一声,转头朝皇后的宫中走去。 近日母后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有许多次萧遥都看见母后将染了血的手帕往袖子里藏。 萧遥实在是担心。 他回了皇后那儿,一进门就听见皇后的声音:“回来了?” 萧遥有些惊喜,上前两步:“母后你醒了?” 皇后看着他,笑容温柔:“这些时日,辛苦我儿了。” “不辛苦,”萧遥拉着皇后的手,轻声说:“只要母后好好的,我怎么做都可以。” 皇后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才问:“去哪儿了?” 萧遥抿了抿唇,最后有些沮丧的说:“母后,对不起。” “嗯?” “我本来是找了位名医来给母后看诊,可、可临时出了事,那位名医被带走了……” 正文 第123章 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 皇后在听到萧遥的话之后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疑惑的问:“被带走了?” “莫非是陛下出了事?” 皇后有些着急。 毕竟,除了皇帝,还有谁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从她这个皇后的手上抢走大夫? 萧遥神情难看,好一会儿之后才说:“父皇没事,带走大夫的另有其人。” 皇后没吭声了,盯着萧遥。 萧遥看着皇后的脸色,轻声说:“是大哥。” 他将萧玦儿子早产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似怕皇后难过,又低声安慰:“我看了,那孩子状况确实不太好,大哥也是太着急了,等那孩子稍微稳定一点,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将大夫送来的。” 谁知,皇后听了这话却笑了一声,凉凉的道:“不用等了,那大夫回不来了。” 萧遥:“怎么会,大哥他……” “我早说过,他就是个白眼狼,养不熟的。”皇后缓缓的说,“这次明显是故意的,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萧遥:“……” 他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他有些想不明白,他们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怎么就走到了互相残杀的地步了? 皇后轻咳了两声,伸手拉住萧遥的手腕,一字一句的嘱咐道:“将来若有那么一天,你答应我,千万不能对他心软。” 萧遥一惊:“母后,他毕竟是……” “你拿他当兄弟,他拿你当兄弟吗?对我他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对你。”皇后沉声说,“你答应我,切不可对他心软。” 萧遥看皇后这样子,不敢再惹她生气,只好说:“好,我答应你。”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 她看着外面的天色,随后说:“我想见见陛下。” 萧遥没说什么,转头去请萧承晔了。 萧承晔不见得多爱这个皇后,但是尊重却是给足了的。一听皇后要见他,当下便推了手中的事情来了皇后宫中。 这次,皇后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躲躲藏藏,而是直面皇帝。 她微微低垂着头,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有些不自在。 “我、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皇后忍不住问。 她病了快一年了,身上的生机都被耗尽了,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那张脸早就不能看了。 可萧承晔的脸色却很平静,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嘴里柔声说:“没有,你别多想。” 皇后:“……” 她愣愣的看着皇帝,好一会儿之后突然间自嘲的笑了一声。 她之前躲躲藏藏生怕让皇帝看到自己不好的样子,殊不知,她根本就是自作多情。 皇帝根本就不在乎。 不管她是美是丑,皇帝根本就从未将她看进眼里过。 皇后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 萧承晔眉头皱了一下,伸手要去扶,却被皇后躲开。 皇后缓缓的跪下,仰头看着萧承晔,缓缓的说:“我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恩准。” 萧承晔眯眼:“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你身子不好,快起来吧。” 皇后跪着没动:“请陛下成全。” 萧承晔沉默片刻,也不再劝她起身,只问:“什么事?” “我死之前,想看到萧遥将终身大事定下来。陛下,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看在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请陛下成全了我吧。” “原来是这事儿,朕答应了。”萧承晔伸手去拉皇后,说,“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朕立刻就下旨为他们赐婚。” 皇后原本还在为皇帝的答应而高兴,可听到后半句之后脸色却变了。 “陛下?”皇后看着萧承晔,轻声说,“我上次已经说过了,陛下估计太忙,已经忘了。我看的不是别人,正是安顺郡主秦……” “不行!”萧承晔不等皇后说完,便皱着眉头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别人都可以,秦蓁不行。” 皇后愕然:“为什么?” “秦鸿就这么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早就曾表示过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那么早嫁人。” “更何况,如今秦家如日中天,秦鸿手握禁军位高权重,如若再让他的女儿与朕的儿子成了亲,那他秦家还得了?”萧承晔沉声说,“秦家这把刀,朕用的很顺手,还不想这么早就丢了。” 皇后看着萧承晔,心中清楚,这些不过是皇帝的说辞罢了。 他怕的不是秦家做大,他怕的是四皇子萧遥借着秦家的势力做大。 萧承晔生性多疑,防他的儿子像是在防贼。 可这桩婚姻是皇后给萧遥求的保命符,皇后不想就这么放弃。 “陛下,萧遥这孩子你也知道,闲散自由,没什么野心。我为他求娶安顺郡主,并没有别的什么,只是想让他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下半身能幸福而已。”皇后又跪了下去,“陛下,你就成全了吧。” 萧承晔:“不行。” 皇后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陛下,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临死之前就这么一个愿望,请陛下成全。” “皇后说的什么话?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萧承晔近乎冷漠的说。 皇后:“……陛下!” 许是真的可怜皇后,萧承晔到底还是伸手将皇后扶了起来,轻声说:“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朕已经问过秦蓁了,人家不愿意嫁,朕也不能强迫不是?” 皇后眸光闪了闪:“她……不愿意?” “是,不愿意。”皇帝说,“那丫头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若是真的闹起来,朕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皇后低垂下头,有些落寞的说:“好,我知道了。” 萧承晔低声安慰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皇后看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心中涌上一股酸涩。 即便是她已经快要死了,她的丈夫,这个她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对她也没有半分怜惜。 转而又想到秦蓁,皇后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这个女土匪,能让她嫁给萧遥已经给她脸了,她居然还敢拒绝? 她凭什么,敢拒绝自己的儿子? 皇后想起秦蓁往日对自己的冒犯,就恨的牙根痒痒。 她压下心中的恼火,低声吩咐外面的宫人:“去传安顺郡主过来。” 正文 第124章 我们乡下看望病人都送鸡! 秦蓁时常入宫,但是皇后这里却是第三次来。 上两次来的时候都不太愉快,这一次……秦蓁想可能也愉快不了。 她手里还提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鸡,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被无数人行注目礼。可秦蓁拎着鸡,走的威风凛凛,半点没有不自在。 等到了皇后宫里,皇后一眼看见秦蓁手里的鸡,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你这是做什么?”皇后双眼都瞪圆了,怒道,“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说她堂堂皇后生了病之后就成了脱毛凤凰,不如一只鸡? 秦蓁眉梢挑了挑,悠悠的道:“倒是也没有那个意思……” 她将手里的鸡提了提,特别诚恳的说:“娘娘有所不知,这鸡最是营养。在我们山寨里,谁要是生了病或者受了伤,厨房就给他炖鸡汤补身子,可好了。我想着皇后娘娘病了多日,定然需要补一补的,这才送了鸡。” 她神色有些无辜,说:“怎么,京城不流行送鸡吗?俺们乡下看望病人都送这个。” 皇后宫中那些宫女太监憋笑憋的浑身抽搐,看秦蓁像是在看个西洋镜儿一般。 他们心里怕是都在想,这安顺郡主果然是山里出来的,没规矩就算了,还是个土包子。 哪有送皇后一只鸡的? 皇后却和这些宫女不一样,她想的要多一些。 这秦蓁怕不是真的不懂这些,她送皇帝那么多东西,次次都能让皇帝开怀,她怎会什么都不懂呢? 上次的死鱼,这次的鸡……怕都是故意的。 若是往常,皇后怕是不会给秦蓁好脸色,但是如今这个情形,皇后纵然是再不爽,也得给秦蓁一个面子。 皇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缓缓的道:“你有心了。” 秦蓁挑眉,稍微有些诧异的看着皇后。 上次送死鱼暴跳如雷,怎么的这次就欣然收下了? 不喜欢鱼,喜欢鸡? 早知道还送鱼了,鱼也补身子。 皇后特意让人将那鸡接过去,还当着秦蓁的面吩咐下面的人送去小厨房炖上,看起来很是喜欢这个礼物。 秦蓁看着皇后的举动,心反而往下沉。 若她跟自己闹起来,自己倒是不怕,怕就怕她莫名其妙的反常。 等将那鸡处理了,皇后才重新看向秦蓁,笑了笑,说:“来,来我身边,让我好好看看你。” 秦蓁一下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和皇后还没熟到这个程度。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到皇后面前,笑着说:“娘娘要看什么?” 皇后上下打量她几眼,然后才说:“不怪老四喜欢你,果真长得标致。” 秦蓁眼神一冷,没说话。 皇后却伸手拉住了秦蓁的手,亲热的将人拉到身边坐下。 秦蓁感觉到那双干枯的手,那褶皱的皮肉接触到自己,让她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别跟我计较。”皇后放低了姿态,轻言软语的说。 秦蓁眯了眯眼,说:“皇后娘娘哪里的话?之前都是我做的不对,惹了皇后娘娘生气。” 皇后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秦蓁干巴巴的笑了笑,心头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果不其然,就听皇后说:“我听老四说,你们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喝酒。” 秦蓁谨慎的说:“那是四皇子看得起我。” “他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皇后笑意加深,问,“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秦蓁:“……四皇子龙章凤姿,自然极好。” “既然你觉得好,那不若嫁给他如何?”皇后缓缓的道,“你初来京城,根基浅,也没什么朋友。有老四带着,你以后的日子也便安稳了。你们是旧相识,也该知道,他定然会好好待你的。” 秦蓁立刻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说:“皇后娘娘,我还想多孝敬父亲几年,并无成亲的打算。” 皇后眯了眯眼,劝说道:“寻常像你这般大的女子早已谈婚论嫁,有的甚至孩子都会满地爬了。你父亲为你考虑,也不该强留你在家才是。” “并非我父亲强留,是我自己并无成亲的打算。”秦蓁沉声道。 皇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莫不是看不起四皇子?” “我绝无此意!”秦蓁连忙解释,“四皇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配不上他。” 皇后看着秦蓁如此不识抬举,心头的火也快要压制不住了。 她冷声说:“你可要想好了,就凭你的出身,你怕是再找不到老四这样的夫家了。错过了他,你将来嫁的人怕是还不如他万分之一。” 秦蓁几乎没作考虑,只沉声说:“我配不上四皇子。” 皇后见她如此油盐不进,正想发怒,却又想到萧遥,硬生生的将怒火压了下去。 她瞬间红了眼,看着秦蓁,轻声说:“我不是要逼你什么,我只是看老四喜欢你,这才想着在离开之前能看着他成家,也算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皇后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缓缓的道:“我最近情形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我知道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唯一的牵挂就是老四,不看着他成家立业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秦蓁皱了皱眉,这皇后是打算卖惨博取同情? 若是上一世的秦蓁可能还真的会动几分恻隐之心。 但是这一世的秦蓁,早已经是无心之人,这些东西根本打动不了她分毫。 “我和四殿下只是单纯的酒友,别的在没有了。”秦蓁轻声说,“我能理解皇后娘娘爱子情深,但是此事真的不行,还请娘娘另行斟酌人选。” 她又轻声安慰了几句,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一出门,抬头就撞上萧遥,这人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又听去了多少。 萧遥看着秦蓁,叹了口气,轻声说:“抱歉,我母后她……” “没事儿,我能理解。”秦蓁直接打断萧遥的话,说,“只是,我注定要让她失望了,也希望你能理解。” 萧遥沉默了片刻,突然问:“我们能聊聊吗?” 正文 第125章 醉酒,哄人! 秦蓁看着萧遥的神色,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可萧遥却已经转身带路,秦蓁只好跟了上去。 萧遥将人带到了偏殿的一个房间,这些时日他衣不解带的照顾皇后,就暂时住在这里。 他走了进去,将大门敞开着。 等秦蓁进去之后,萧遥才回过头看着她,说:“刚才你和我母后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秦蓁挑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遥似乎是在做什么极为困难的决定,好一会儿之后,萧遥才突然说:“你能不能……能不能暂时答应嫁给我?” 秦蓁一听这话,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么叫暂时?” “我母后的病你也看见了,看我成家是她最后的心愿了,我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离开。”萧遥深吸一口气,说的有些艰难,“我自小散漫惯了,名声也不好,因此没有关系好一些的女子。唯一走得近的,就只有你了,因此母后便以为我喜欢你。” “她为了我,已经三番两次的放下尊严去求陛下赐婚了,”萧遥抹了一把脸,轻声说,“我实在是不想让她失望。” 秦蓁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也冷了下来。 她很想问萧遥,你当真不知你母后竭力促成这桩婚事的真正原因吗? 她是真的以为你喜欢我才促成这桩婚事,还是因为我秦家对你有用呢? 可看着萧遥曾经请她喝的那些酒的份上,秦蓁没吭声。 萧遥低头看向秦蓁,轻声说:“算我欠你个人情,你帮我一次如何?” 秦蓁像是从未认识过萧遥一般,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遥:“我知道。”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暂时?”秦蓁有些不可置信,“成亲这种事,还能是暂时?” “假成亲,”萧遥连忙说,“待我母后……我会找理由跟你和离的。” 秦蓁听完这话,忍不住被气笑了。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秦蓁看着萧遥,缓缓的摇了摇头,说,“可如今看来,你并未将我当成朋友来看。” 萧遥脸色一下子变了,急切的想要解释,却被秦蓁抬手打断了。 秦蓁淡淡的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我不可能以成为一个下堂妇的代价,只为了哄你的母亲高兴。” 秦蓁说完这话,转身就往外走。 萧遥跟着追了几步,喊了秦蓁好几次,可秦蓁一次也没回过头。 萧遥抬手捂住双眼,脸上的神色是少见的阴沉。 过了好一会儿,萧遥转头去看皇后。2 —— 秦蓁出了皇宫,便直奔三皇子府。 一进门,就嚷嚷道:“玲珑,有酒吗?” 玲珑一愣,跟在秦蓁身边转圈圈:“郡主你怎么了?郡主你没事吧,你……” 秦蓁脚步顿住,回头瞪着她:“我就想喝个酒,废话怎么那么多?” 玲珑:“……奴婢只是看你脸色不太好。郡主别着急,奴婢这就去给你拿酒。” 玲珑一边轻声哄着秦蓁坐下,转头派人去拿酒的同时,赶紧让人去将三皇子请回来。 秦蓁等了好一会儿,看酒上来了,便直接拍开封泥灌了一口,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要不是楼衍那个坏人不让我在外面喝酒,我才不来这里呢,哼!” 玲珑:“……” 她看着秦蓁一口一口的灌酒,心里暗暗着急:三殿下怎么还不回来? 郡主平时酒很难让人招架了,若是再醉酒,她怕是招架不住。 秦蓁喝的很猛,醉的也快。 等楼衍得到消息匆忙赶回来的时候,秦蓁已经抱着酒坛子满地爬了。 玲珑跟着趴在地上,想伸手去扶,又不敢,整个人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一看见楼衍回来,玲珑像是看见了大救星,着急的道:“三殿下你可算回来了!” 楼衍飞快的上前两步,一把将地上的秦蓁搂进自己怀里半抱着。 秦蓁微眯着双眼,迷糊的打量着面前的人,显然是还没将人认出来。 楼衍脸色极为难看,冷声道:“怎么让她喝了这么多?” 玲珑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奴婢拦不住啊!” 楼衍深吸一口气,低头去看秦蓁。 秦蓁此时似将楼衍认出来了,突然伸出一只手掐着楼衍的脸颊,大喊一声:“楼衍!” “是我,”楼衍没拿开她的手,只碰了碰她红红的脸颊,轻声问,“怎么喝这么多?” “我没醉!”秦蓁瞬间将怀里的酒坛子抱紧,“你不准管我!” 她即便是醉了,也记得楼衍这个人最爱管她。 楼衍垂眸看她,眼神是所有人都未曾窥见过的温柔。 他伸手去拿秦蓁怀里的酒坛,轻声哄她:“好,我知道你没醉,我也不会管你的。” 秦蓁眨眼:“真的?” “真的,”楼衍低声说,“只是你这个酒坛已经空了,我给你换一个新的好不好?换一坛更好的酒,更好喝。” 他一边哄一边伸手去拿酒坛,秦蓁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但是最后到底还是相信了他。 楼衍小心的将酒坛接过来扔在一边,随后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转身往她的屋子里走。 秦蓁不满,嚷嚷道:“说好的酒……” “好好好,你乖一点,等回去了再给你好不好?”楼衍稳稳的抱着人,一路上都在低声哄人,“别闹,待会儿就给你拿酒……嗯,不骗人,骗人是小狗……楼衍是坏人?嗯,我帮你打他好不好……” 玲珑跟在后面,一张嘴就没合上过。 她简直怀疑她家三殿下被人夺舍了! 何其可怕! 这样的三皇子,别说是玲珑没见过,怕是连秦蓁都没见过。 这样温柔的楼衍,也只有在秦蓁喝的人事不省的时候才会出现。 玲珑看着那高大的人影,忍不住想,三皇子对郡主……真的很好。 只是,他的好有十分,平时在郡主面前表现出来的却好像只有三分。剩下的七分,深藏在他的心里,谁也看不见。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显露一二。 楼衍将人抱回屋子,又哄着人喝了醒酒汤。 等人睡下了,楼衍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去查查,郡主今日都见了谁!” 正文 第126章 为什么做错事的是她,道歉的却是我? 秦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有些发懵。 她抬手想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可一抬手却意识到自己的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秦蓁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刷的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然后就发现,自己正死死的攥着一个修长的手指头。 秦蓁:“……” “醒了?”那手指头的主人悠悠的开了口。 秦蓁闭了闭眼,缓缓的抬头,随后便对上了楼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秦蓁:“……” “上次是耳朵,这次是手指……秦蓁,下次准备抓什么,嗯?” 秦蓁瞬间羞愤欲死。 可这还没完。 楼衍动了动自己那根被攥住的手指头,淡淡的说:“还不放手?” 秦蓁被针扎一般,刷的一下松了手。 然后她就看见,那根手指头由青白渐渐的转为了红…… 楼衍也不避讳,当着她的面活动了一下那根僵硬的手指头,冷冷的说了一句:“不错,醒得够快,不然我这根手指怕是得废了。” 秦蓁:“……” 秦蓁一张脸羞红,可面对楼衍的阴阳怪气,秦蓁心里冒火,瞬间被激起了逆反心,无理也要争三分。 “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秦蓁梗着脖子,撑着一口气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你没喝醉,你是清醒的,你就不能自己拿开吗?” 楼衍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没试着拿开?” 秦蓁皱眉:“你什么意思?” 楼衍懒得跟她多说,转头吩咐:“玲珑,你来说。” 玲珑轻咳一声,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一般语气毫无波动的说:“只要三殿下试图离开,郡主就又哭又闹,三殿下无法,只得任由郡主握着了。” 秦蓁:“……” 她不敢相信,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又哭又闹?” 玲珑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秦蓁:“……” 她活了两辈子,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 不过,她上辈子从未喝醉过。这辈子也就喝醉过两次,一次是在秋猎时,捏了楼衍的耳朵。还有一次就是这次……攥了楼衍的手。 她抬手捂住脸,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 楼衍嗤笑一声,随后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一字一句的说:“以后,在外滴酒不沾。在三皇子府内,不允许超过三杯。我在的时候……你随意。” 秦蓁一下子抬头瞪楼衍,不服气的吼:“你凭什么剥夺我喝酒的自由?我不!” 楼衍让她在外面一滴酒都不准喝……也不是非要喝酒,她就是不想让人管。 还有,都在三皇子府了,为什么还不能超过三杯?三杯能有多少,喝了跟没喝没多大区别。 秦蓁不爽,楼衍更不爽。 “凭什么你心里不清楚?”楼衍没好气的道,“就凭我被你掐的千疮百孔的耳朵,就凭我差点被你捏废的手指!” 秦蓁:“……你凶什么?” 楼衍:“???” “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跟我凶吗?”秦蓁眼尾都红了,指着楼衍说,“你在外面屁都不放一个,你回家就知道跟我凶,你就是看我好欺负对不对?” 楼衍:“……” 他刚才只是说话大声了一点,怎么就是凶了? 还有,不是在说喝酒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扯到凶不凶的问题了? 秦蓁却已经彻底火了,掀开被子就要起床:“我不在你这里,我要回家。我长这么大,我爹我大哥都没凶过我一次,你凭什么凶我?” 她本就头晕,刚一下地就是一个趔趄。 楼衍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人的腰将人带回床上:“闹什么?” 秦蓁挣扎:“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我不在这里……” 楼衍额上青筋直跳,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憋出一句:“是我错了,我不该凶你,对不起。” 他抱人抱起来放回床上,又拉了被子给人盖好,放轻了声音:“你头疼,要先休息。咱们先不闹了,行吗?” 秦蓁一双眼睛瞪着他:“你还凶我吗?” 楼衍:“……对不起,以后不了。” 秦蓁这才冷哼一声,勉强满意。 她拉过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楼衍:“我困了,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 楼衍:“……好,那你好好休息。” 他伸手给整理了下被子,这才转身出去了。 等房门关上,楼衍才一脸茫然的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微微有些出神。 玲珑站在一边,低垂着头,神色怪异。 过了好久,楼衍突然转头看向玲珑,迷茫的问:“做错事的是她,为什么最后道歉的是我?” 玲珑嘴角抽了抽,差点压不住倾泻而出的笑声。 她绷着脸,一本正经的回答:“这个……可能三殿下你做错了事?” 楼衍更迷茫了:“我做错了什么?” 喝醉酒的是秦蓁,撒酒疯的是秦蓁,做错事的都是秦蓁……他做了什么? 玲珑眼里带了几分同情,说:“可能是你……态度不够好。” 楼衍认认真真的想了想,最后特别诚恳的问:“所以,我做错了什么?” 玲珑忍不住别过头,深吸一口气之后才重新转回头,对楼衍说:“三殿下,这个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对她们来说,有的时候对错真理不那么重要。” 楼衍虚心请教:“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你待她的心,”玲珑轻声说,“她们并非真的不知对错,只是有的时候她们更在意你们对她们的心意而已。” 楼衍似懂非懂。 玲珑看他这样,终于忍不住泄出了一点笑意,第一次说了一点逾矩的话:“下次再吵架,三殿下就别去争辩什么对错了,不妨先道歉,等把人哄好了,再慢慢理论?” 楼衍:“……” 他刚刚脑子一片浆糊,莫名其妙的就道了歉,最后还被人给赶出来。 明明做错事的是对方,结果受到惩罚的却是自己,好似做错事的人是自己一般。 楼衍读了那么多书,满腹经纶,辩才更好。 可面对秦蓁,那些大道理统统都没了用武之地。 他今日学会了,跟秦蓁不能讲理,他的那些理,也不是学来对付秦蓁的。 正文 第127章 不准再跟他来往! 楼衍本是想等秦蓁醒了问问她今日为何要喝酒,可等人醒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就被迫道歉然后被赶出门一条龙。 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楼衍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侧身吩咐玲珑:“派个人去护龙府知会一声,莫叫秦家的人寻不到她着急。” 玲珑看他一眼,轻声说:“郡主身边跟着三个随从呢,郡主的一举一动秦家那边肯定知道的很清楚。” 楼衍沉声说:“他们如何知道是他们的事,而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玲珑当下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立刻派人去办。 同时,她心中有了计较,以后这秦家的事必须事事上心,不能有半点的随意敷衍。 楼衍做完了这些,又转头站在门口,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心中大概猜测秦蓁是睡着了,这才轻轻的推开房门往里面走。 玲珑忍不住说:“郡主让你出来……你再进去,不怕她生气?” 楼衍难得回了一句:“她睡着的时候若是害怕不安寻不到我,才会真的生气。”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他知道,秦蓁喝醉了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的心里似乎压着极深的苦痛,只有在发病或者偶尔喝醉之后才会显露出冰山一角。 不论是她揪着他的耳朵还是攥着他的手指,那都是她在混沌不清中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求救。 这种时候,楼衍不想丢下秦蓁一个人。 玲珑看他轻手轻脚的进了门,心中不禁叹息:若是郡主醒着的时候三殿下能有这么温柔就好了,这样两人也能少吵一点架。 楼衍陪在秦蓁身边,在她迷迷糊糊伸手乱抓的时候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在她害怕的时候给她温暖和勇气。 等秦蓁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她是被渴醒的。 眼睛还没张开,嘴里就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渴,水!” 等她张开眼,便见楼衍端着一杯温水上前,伸手将她扶起,把水凑到她的唇边。 秦蓁没顾得上其他,低头一顿牛饮,将那杯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喉咙终于好受了一点,秦蓁这才有精力去看给自己喂水的人。 “我不是让你出去了,你怎么在这里?”秦蓁可还记着这人之前凶自己的事呢。 楼衍将手中的水杯随手搁在桌上,说:“怕下面的人伺候不好你。” 秦蓁沉默片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大概猜到什么时辰了,忍不住低声道:“你……照顾我一整晚?” 楼衍往后坐在椅子上,垂眸看她:“不然呢?” 秦蓁觉得有点心虚。 之前趁着酒劲儿胡闹,如今酒醒了,也意识到自己多多少少的有点过分了。 她也知道自己喝醉之后的臭德行,若是在外喝酒很有可能出岔子,楼衍管着自己也是为自己好。 楼衍看她眼珠子乱转,也不问她在想什么,直接道:“说说吧,为什么喝酒。” 秦蓁抿了抿唇,随后叹息一声,将萧遥找自己的事情说了。 “我一直觉得萧遥这人还不错,心中也拿他当半个朋友,可这事儿一出,这朋友怕是做不成了。”秦蓁声音闷闷的,多少还有些不高兴。 她初来乍到,在这京城中孤零零的一个。这个时候,是萧遥出现,带她喝酒逛窑子满京城的疯玩。 那个时候的萧遥,身上有一股单纯的少年心气,与他相处很舒服。 秦蓁心中虽然一直清楚对方的身份,但是到底相处这么久。 楼衍沉默了许久,才嗤笑一声,语气有些嘲讽:“你真当他只是为了完成他母后的遗愿?” 秦蓁:“……” 她当然知道不是,正因为知道,心里才有些不痛快。 楼衍看见她这样,心中很是烦躁。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冷着脸吐出一句:“以后少跟他来往。” 以前萧遥带着秦蓁逛青楼的时候,楼衍就心中极为不舒服。如今出了这事儿,正好将他们分开。 秦蓁悠悠的看了他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可看在对方照顾自己一整夜的份上,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楼衍站起身,几步走过来按了按她的被角,沉声说:“这事儿怕是还有得闹,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结束。不过你放心,今日这种事不会发生了,我不会再让这件事来烦你。” “你先睡,待天亮之后我送你回府。回去之后,你便称病不出,待你下次出门的时候,事情就会解决了。” 秦蓁定定的看着楼衍,低声问了一句:“你会帮我吗?” 楼衍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个极为简单的‘嗯’字,却让秦蓁心头发暖,并觉得异常的安心。 那些烦躁不安,突然间就全部消失了。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说:“那我睡了?” 楼衍又嗯了一声。 秦蓁撇撇嘴:“你不走?” 楼衍:“等你睡着之后我就走。” 秦蓁眨眨眼,没说什么,但是唇角的笑意却似乎一点点往上,蔓延至眼底。 她动了动,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楼衍等她睡着,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叹息一声,说:“也不知你是心大还是只对我这样……当着别的男人的面儿也能睡的这样安心。” 他也不知是该担忧还是该高兴了。 但唯一确定的是,他绝不可能让秦蓁有睡在别的男人身边的机会。 萧遥……他也敢? 楼衍最后看了一眼秦蓁,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的玲珑正脑袋一点点的打瞌睡,听见动静瞬间惊醒,抬头看见楼衍,揉揉眼睛:“三殿下?郡主醒了吗?” “睡着了,”楼衍压低声音吩咐,“让厨房煮点粥温着,等她醒了就送进去。她昨天没吃什么东西,醒了肯定会饿。” 玲珑清醒了不少:“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再让大夫煮一碗醒酒汤,免得她头疼。” “是。” “你亲自送她回去,交代漫漫好好照顾她,顺便告诉漫漫,盯着她不准她喝酒。” “……是。” 玲珑觉得,自家三殿下还是当哑巴好。 毕竟,他好像有点啰嗦? 正文 第128章 你认识的三皇子和我认识的是同一个? 秦蓁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她揉了揉胀疼的脑袋,起身收拾洗漱了下打开了房门。 玲珑似乎早在外面等着了,一见她起来,连忙问:“郡主起了?可有什么不适?饿不饿,头疼不疼?” 秦蓁:“……” 玲珑轻咳一声,低声说:“小厨房做了粥,郡主吃点。” 说罢,连忙吩咐人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摆上来。 片刻后,秦蓁坐在餐桌前,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发呆。 粥就算了,为什么还有一碗药? 玲珑是见识过这人吃个药有多难的,连忙轻声安慰:“这药不苦。” 秦蓁悠悠的看着她:你看我像傻子吗? 玲珑看她不为所动,只好拿出杀手锏:“这醒酒汤,是三殿下吩咐的,让郡主起来喝掉免得头疼。” 秦蓁皱了皱眉,虽然看那药还是一脸嫌弃,但是到底没再抗拒,端起来捏着鼻子喝光了。 玲珑松了口气,连忙将蜜饯送上。 秦蓁没吃蜜饯,端起粥碗小口小口的喝着,她有点饿了。 等吃了几口,才问:“他人呢?” “三殿下一早就出门了,”玲珑轻声问:“郡主找三殿下有事?奴婢这就派人去寻。” “不用不用,我只是随口一问。”秦蓁连忙道。 楼衍好歹是个三皇子,就算没有太子那般事务繁忙,手上也是有不少事情要做的。他又不是自己的随从,能随叫随到的。 可玲珑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什么事都没郡主的事情来的重要。 秦蓁将粥喝掉,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头也不怎么疼了。 她看向玲珑:“你家殿下怎么安排的?” “殿下说,让你先回府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不必担心。”玲珑说。 秦蓁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起身往外走。 以前夜不归宿父亲管不着她,如今大哥搬回家里住,她一晚上不回去,大哥怕是要着急了。 玲珑兢兢业业的把人送回护龙府,又拉着漫漫好一阵嘀咕,低声嘱咐。 秦蓁站在一边,好似一个局外人。 秦易从门外进来,一眼扫见玲珑,眼睛眯了眯。 秦蓁一看见大哥,皮都绷紧了,不等对方问,就忙开口解释:“大哥,我昨晚在……” “在三皇子府?”秦易打断秦蓁的话,悠悠的道:“三皇子昨日已经派人来说知会过了。” 秦蓁:“……” 她有些惊讶,属实没想到楼衍还有这么周到的一日。 秦易抱着手臂和秦蓁站在一处,盯着那边的玲珑嘱咐漫漫,啰啰嗦嗦个没完。 “一定要盯着郡主,千万不能让郡主喝酒,一滴也不行。如果郡主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派人去三皇子府,不可怠慢了。” 漫漫点头如捣蒜,听的格外认真。 秦易似笑非笑,悠悠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护龙府没人了呢。” 秦蓁:“……大哥这话怎么说?” “贴身伺候的丫头是别人的,送你回家还得万般交代,这是生怕你在家里被虐待了吗?”秦易脸上虽然在笑,到那时语气却是凉凉的。 秦蓁听着这话,顿时觉得一阵尴尬。 她轻咳一声,不太自然的说:“他那什么,他就是个老妈子性格,就喜欢婆婆妈妈的,没别的意思。” “三皇子,老妈子性格,婆婆妈妈?”秦易看着秦蓁,“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仔细想想,这些形容词,哪一个是能用来形容三皇子的?” 秦蓁:“……” 秦易沉声说:“我认识的三皇子,可不是这样的。他那都不能叫沉默寡言,而是个活哑巴。他那五官就跟画上去似的,没有半点表情。那双眼睛就跟在寒冰里泡了千年似的,没有半分人情。整个人阴沉又充满戾气,脑门上就刻了四个字,生人勿进!” 秦蓁嘴角抽动。 秦易冷声:“你认识的楼衍,跟我认识的是同一个吗?” 秦蓁:“……” 那确实不是同一个。 在她面前的楼衍,哪里是什么哑巴,那根本就是个老妈子。他不但啰里八嗦,他还精通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等各种技能。 这属实是和别人口中那个活哑巴没有半点关系。 秦易冷哼一声:“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蓁正想说什么,玲珑终于交代完了过来辞行。 秦蓁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对玲珑道:“你先回去,这边不用担心。” 玲珑应了,又对秦易行了礼,这才转身离开护龙府。 秦易回过头,语气酸溜溜的说:“咱们府上,确实没有这么能干的丫头,难怪你从他府上借人。” 秦蓁头疼:“大哥,别闹了好吗?” 秦易冷哼一声,伸手指了指秦蓁,警告她:“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告诉你,你和他不可能!” 说完这话,转头走了,看背影气冲冲的。 秦蓁一阵愕然,秦易这是想哪儿去了? 她和楼衍? 这是什么邪门歪道! 她甩了甩头,转身进了房间。 从这一日开始,秦蓁突然称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管谁来都不见。 东宫,萧玦听见秦蓁生病的消息,脸色骤然间变得难看。 他想也没想,转头去了隔壁房间,对正在照看婴儿的慕容嫣说:“这边的事先放一放,你随我走一趟。” 颜语还未出月子,却也撑着身体亲力亲为的照顾儿子。一听太子要将大夫带走,连忙道:“殿下,你要带慕容大夫去哪里?宝宝情况不稳定,离不开人,你……” “你不是人吗?”萧玦冷冷的打断颜语,沉声道。 颜语一愣,说:“可我不是大夫,我……” “你连孩子都照顾不好,你当什么母亲?”萧玦不耐烦,“就这样,别闹了。” 说罢,带着慕容嫣就往外走。 颜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一会儿之后,才走出房门,低声让自己身边的人去打听。 不一会儿,那人回来了,低声对她说:“听闻安顺郡主病了,太子得知之后,很是着急。” 颜语神色一僵,随后狠狠的闭了闭眼。 太子为了秦蓁,竟是连自己亲儿子的安危都不顾了。 秦蓁……对他就那么重要吗? 正文 第129章 她有我了! 萧玦从一开始并不认为秦蓁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 一开始,秦蓁只是个土匪的女儿罢了,与他来说不过是个可利用的对象。可后来,这个女土匪摇身一变成了安顺郡主,利用价值就更高了,他也就更加重视了几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利用之心渐渐地变了味道。 在龙虎山上的悉心照料,生辰宴上的一片灯海,他母后生病时她特意的关心,秋猎上他孤立无援时不顾一切站出来为他说话……她总是在处处为他着想,不因为他是太子,只因为他是萧玦。 从小到大,萧玦从未感受过真心。 他的母后不喜欢他,他的父亲拿他当心腹大患处处防备,身边的人也只是看重他太子的身份,就连屋中的女人也是钩心斗角各有所需……他们从未对他有过真心。 秦蓁是不一样的,秦蓁是真心的。 萧玦更是不止一次的后悔,当初在龙虎山的时候没有将和秦蓁的婚事定下来。 如果,当初在龙虎山的时候就和秦蓁成了亲……那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他不会变的如此被动,就连想跟她见一面都成了奢望。 萧玦带着慕容嫣匆匆赶往护龙府,可却没见到秦蓁人。 秦易将他请入正厅,客客气气的给他奉茶,嘴里的话毫无破绽:“蓁蓁她得得是风寒,会传染,怕是不好见太子殿下。” 萧玦不死心:“我远远的看她一眼也不成吗?” 秦易说:“太子殿下千金之躯,不该冒险。更何况,听闻小皇孙身子虚弱,太子殿下若是因蓁蓁染上风寒再将病气过给了小皇孙,那我护龙府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萧玦:“……” 想到家里那个脆弱无比的小婴儿,萧玦终于是打消了去探望秦蓁的念头。 秦易又轻声安抚:“慕容大夫医术高超,有她在,蓁蓁定能安然无恙,太子殿下不必忧心。” 萧玦点点头,低头喝茶,一颗心都在秦蓁的身上,喝茶也喝的有些漫不经心。 秦易陪在一边,面上平静,可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看太子今日行径,怕是对秦蓁用心至深。 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 秦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忧虑,不知自家妹妹怎么就偏偏招惹上这些皇家子孙。 她和那个三皇子关系匪浅就算了,如今前有四皇子萧遥求娶,后有太子萧玦大献殷勤…… 她以一己之力在皇帝的三个儿子之间周旋……这跟闯龙潭虎穴也差不多了。 两人在这儿干巴巴的坐着,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慕容嫣才背着药箱从屋子里出来了。 萧玦一下站起来,问:“如何?” “风寒,有些严重。”慕容嫣道。 萧玦一下子急了:“那你快救她啊!” “太子殿下,你冷静点。”慕容嫣看一眼萧玦,说,“我已经为郡主诊过脉了,也开了药。只要她按时服药,再好好调理身子,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萧玦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看向秦易,表情有些不满:“她房里的人是怎么照顾她的,如果照顾不好就全拉出去发卖了,换一批能照顾的人来。” 这就属于纯纯的迁怒了。 秦易嘴角抽了抽,神色有些为难:“这个……护龙府的人都是陛下亲自挑选了送来的,我们怕是不好发卖。” 萧玦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但是却一下子没了话说。 秦易看着他的神色,心中暗暗的道:这一点太子就比不上三皇子,三皇子不放心,直接安排了一个漫漫在秦蓁身边照顾。而太子嘴上着急,一听见那些人是皇帝的人之后就哑火了,半分行动也没有。 萧玦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总之,让他们好好照顾她。” 秦易:“是,我会注意的。” 萧玦又说:“我会派人送一些补身子的补品过来,你让人给她做了,好好给她补补身子。” 秦易:“……是。” 萧玦又低声交代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一出大门,就撞上了捧着一个木盒子的萧遥。 兄弟两对视一眼,萧玦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 萧玦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萧遥的衣领,怒道:“你还敢来见她?” 萧遥皱着眉,说:“我只是听说她病了,来看看……” “她有我,不需要你来关心。”萧玦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沉声警告,“将你的那些小心思收起来,别对她动不该有的念头。有我在,纵然有母后帮你,我也绝不会让你如愿的。” 萧遥伸手扯了扯衣领,压下心中的戾气,说:“我只是来探病的。” 萧玦:“我说了,不需要。” “需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的。”萧遥说完,抬脚要走。 萧玦却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萧遥踹倒在地。萧遥怀里抱着的木盒子摔在地上,里头装着的人参等补品七零八落的散落一地。 萧玦走过去,一脚踩在人参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萧遥,一字一句的道:“我说了,收起你对她的那些小心思,我绝不可能让你得逞的。” 萧遥盯着萧玦的脚看了半晌,缓缓的抬头看向自己的大哥。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兄弟情,有的只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厌恶和恨意。 萧遥闭了闭眼,缓缓的说:“我知道了。” 他慢慢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头望着站在大门口的秦易,说:“替我转告她一声,就说我来过,祝她早日康复。” 说完这话,萧遥转身走了,看也没看那散落一地的珍贵补品。 萧玦转头看向秦易,冷声吩咐:“萧遥今日来过的事情,就不必告诉蓁蓁了。她还病着,应该好好休养,别拿这种事去烦她。” 秦易:“……是。” 萧玦这才满意的走了。 秦易等两人离开,转头关上大门,直奔秦蓁房间。 他推开门,一只脚刚跨过门槛,便直呼:“我给你说,刚刚太子殿下和四殿下在咱家门口打起来了……” 说好的不告诉秦蓁,却转头将发生的所有事都绘声绘色的描述给了秦蓁听,一点细节都没落下。 正文 第130章 你根本就不想让她活着! 秦蓁这一病,动静不小。 秦易本就因为认亲之事辞官回家,如今秦鸿也因为女儿病了闹着不干了要回家照顾女儿。 若非萧承晔百般安抚,秦鸿这个混不吝的说不定真的撂挑子不干。 为了安抚秦鸿,萧承晔还往秦家送了不少好东西。 太子和四皇子亲自前往探望,就连曾经和秦蓁打架的萧羽公主也破天荒的派人送了礼物。 其他人一见皇帝皇子公主都在送礼,都坐不住了,也纷纷的送上厚礼。 一时间,护龙府内摆满了各家送来的礼物。 秦易手里拿着一个礼物清单,悠悠的道:“你病这一场,让咱家发了一笔横财啊。” 秦蓁坐在一边吃果子,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有半分病弱的模样? “你以为这钱财这么好拿?”秦蓁凉凉的道,“咱秦家好的时候这些是锦上添花的礼,若咱家倒台了,这些就是咱们贪污受贿的证明。一笔一笔的记清楚,都是要还的。” 秦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懂的倒是挺多。” 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被父亲和兄弟们捧在手心里娇惯着,山寨里的先生也只浅浅的教了她读书识字。这些朝堂之上的弯弯绕绕她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秦蓁低垂着眸子避开秦易的注视。 她要怎么解释,这些都是她上辈子的积累? 好在秦易没有多问,只是按照秦蓁说的将这些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随后让人放进库房中。 忙完了这一切,秦易走过来在秦蓁身边坐下,状似随意的说:“你和那个三皇子不是关系匪浅吗?你这次生病,他不但一次也没来看过,就连个什么补品都没送。” 秦易看一眼秦蓁的脸色,问:“怎么,他终于发现你满腹算计心狠手辣是个坏女人,准备一脚把你踹了?” 秦蓁:“……有你这么说亲妹妹的吗?还有,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所以不存在谁踹谁的问题。” 秦易切了一声,明显是不相信。 那个什么三皇子,对他家秦蓁明显对别人不同。 同为男人,他可不相信三皇子对秦蓁毫无想法。 秦易看一眼秦蓁,心中有些发愁:他这个妹妹聪明是聪明,但是在感情的事上却好像异常迟钝。她不太能看得清男人,更看不懂感情。 秦易想,可能是因为她自小就缺乏母亲的照顾,单亲家庭成长,导致她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认知模糊。再加上一窝子的糙汉土匪,在她成长的环境中只顾着纵容关照,却没有耐心引导。 秦易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他妹妹的感情路怕是不顺。 他哪里知道,他妹妹上一辈子已经吃过一次血亏了。 秦蓁不知秦易在想什么,只是对方一脸忧虑的看着她,让她有些不太自在。 秦易收回视线,对她说:“我下午出门一趟,你好好在家养病吧。” 秦蓁满眼的羡慕嫉妒:“我也想出门。” 她自从病了之后就窝在府里,已经许久不曾出门了,闷的都要发霉了。 秦易看她一眼:“你病还没好,想出门?” 秦蓁:“……” “好好养着吧!”秦易说完这话,转头就施施然的出门了。 秦蓁叹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的瘫在了椅子上。 —— 皇后寝宫,萧遥看着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的皇后,脸色发白。 他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皇后的脸,朝着一群太医怒吼:“救人啊,还看着做什么?母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陪葬!” 太医跪了一群,可没一个人敢吭声。 皇后已经病入膏肓,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情急之下,有太医出声说:“我等学艺不精,实在是无能无力。不过听说太子宫中有位神医,她将那必死无疑的小皇孙都能从鬼门关拉回来,想必也能救皇后娘娘……” 萧遥一愣,眼神有了一点动容。 正要转身去东宫,却见床榻上的皇后轻轻的动了一下。 萧遥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攥住皇后的手腕,红着眼睛喊:“母后,母后你醒了?” 皇后有些艰难的睁开眼,视线落在萧遥的脸上,盯着他静静地看了片刻,随后缓缓的抬起手。 萧遥连忙将脸凑过去,让皇后的手落在自己的脸颊上,红着眼喊:“母后……” 皇后的眼睛也有些红,手指轻轻的抚摸过萧遥的脸颊,轻声说:“孩子,别哭。” 萧遥的眼泪瞬间滚落。 皇后缓缓的说:“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临走之前没看到你成家立业。秦蓁的事,是母后无能,不能帮你,你别怪母后。” 萧遥哽咽着摇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皇后声音很低,继续说:“我已经跟你舅舅商量好了,他会帮你,母后是靠不住了……” 说着,皇后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喃喃的说:“我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啊……” 这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 如今她的儿子羽翼未丰,她却已经不能再为他遮风挡雨,便是死也不安生。 萧遥飞快的抹了一把眼泪,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放不下,那就不要离开我。母后你等着,我这就去把那神医找来。” 说罢,起身就跑,朝着东宫的方向狂奔。身后,皇后抬起的手朝着他抓了抓,最终又无力的放下了。 萧遥的一路狂奔至东宫,不顾阻挠,直接闯进了萧玦的后院,要将慕容嫣强行带走。 萧玦听闻,赶来阻止,兄弟俩在院子里大打出手。 萧遥像是疯了一般,一拳头砸在萧玦的脸上,怒吼道:“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 萧玦恼火:“我说了,孩子还小,离不开大夫,她……” “秦蓁病了你就能带着大夫去护龙府,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孩子需要照顾?”萧遥怒吼道,“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萧玦,你根本就不想母亲活着,你这个畜生!” 萧玦脑子嗡嗡的,眼睛里迸射出强烈的恨意来,一字一句的道:“那你们,可曾想过让我活着?” 正文 第131章 他就是来讨债的! 萧遥疯了,萧玦也并不冷静。 皇后是他的生母,他从小到大都在期盼着他的生母能多看他一眼,用尽心机想讨好他的生母……但是,他的生母却将所有的关爱都给了萧遥,对他没有半分疼爱。不止如此,她甚至为了萧遥想要自己死。 萧玦拽着萧遥的手在止不住的发颤,那些字一个一个的从牙缝里蹦出来:“在你和母后商量着怎么让我死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我和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们又可曾想过要放我一马?” 萧遥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 他的母后确实说过,让他千万不要对萧玦心软…… 萧玦深吸一口气,一把扔开萧遥,冷声说:“我就不治你不敬兄长殴打太子的罪了,滚回去吧!” 萧遥颤了颤,近乎哀求的说:“你就把大夫借给我吧……母后纵使有千般错,她也生养了你啊!” 萧玦咬着牙,沉声说:“我说过了,并非我不给大夫,实在是我的孩子离不开人。母后那边,你还是去请太医吧。” 说完,转身就走。 萧遥知道,自己今日是带不走大夫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又转身入宫,直奔勤政殿。 勤政殿内,还有一人在。 萧遥看一眼站在那的三皇子萧衍,随后收回视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楼衍眸光动了动,看着萧遥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萧承晔眉眼一动,蹙眉看着萧遥:“你这是做什么?” “儿臣有一事儿,想请父皇成全。”萧遥沉声道。 萧承晔:“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萧遥没起,萧遥沉声说:“儿臣想求娶安顺郡主秦蓁,还请父皇成全。” 话音一落,在场两人纷纷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萧承晔才开口,声音淡淡的:“此事,朕已经给你母后说过了,你母后没转告你吗?” 萧遥的眼眶已经红了,哽咽着说:“说了,但是儿臣还是想娶秦蓁。” 他母后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看着他成家,临死之前还在为了他打算,他不想让他母后含恨而终,他想让他母后安心。 他若真的娶了秦蓁,他母后定然会高兴的吧。 萧遥想到此处,又是一个头磕下去,说:“求父皇成全。” 萧承晔的脸色已经有些冷了。 他正想拒绝,却又听萧遥哽咽着说:“父皇,母后已经……不行了。她唯一的心愿,便是想看见儿臣娶妻。父皇,她十六岁入宫,陪伴了你这么多年,你就看在这么多年的陪伴上,给她一份恩典吧!” “父皇,儿臣求求你了,求你成全。” 萧承晔:“……” 萧承晔皱着眉头,脸色异常难看。 萧遥把话说的太绝,甚至是以死来要挟,这让他不得不衡量。 皇后不只是皇后,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庞大的刘氏家族,他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不得不考虑到这些。 眼见着萧承晔动摇,一边站着的楼衍突然开了口:“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萧承晔一愣,惊讶的看着楼衍。 他这个老三,可不怎么开口,更何况喊他父皇。 他口口声声称陛下,想听他叫一声父皇不是一般的难。 一听对方如此称呼自己,萧承晔居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连忙问:“你要说什么?” 楼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萧遥,说:“儿臣想单独跟父皇说。” 萧遥一听,立刻道:“父皇,赐婚的事……” “此事待会儿再议!”萧承晔打断萧遥,他已经被老三的两声父皇叫的昏了头。 他起身将楼衍带到了里边的内室,明显是要单独跟楼衍谈话。 萧遥还跪在外面的地板上,脸色青白,难看的要死。 高成陪着笑脸,让人送了茶给萧遥,低声劝道:“四殿下稍等,陛下很快就回来。” 萧遥喝不下去茶,也听不进去高成的话,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内室的门。 这一等,就过了快半个时辰,等萧承晔和楼衍出来的时候,萧遥的腿都跪麻了。 萧承晔明显是动了怒,看起来脸色很是难看。楼衍则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好似什么都打动不了他似的。 楼衍看一眼萧遥,随后对萧承晔说:“儿臣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萧承晔明显还在气头上,将刚刚写好的一封圣旨盖了章,抓起来狠狠的砸在楼衍的怀里,怒骂道:“拿着你要的东西,滚!” 楼衍接过东西,珍而重之的收起来,语气里难得多了一丝真诚:“多谢父皇。” 萧承晔面皮抽动了一下,最后咬牙道:“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别在这里碍朕的眼。” 楼衍很听话,宝贝似的揣着那道不知道写了什么的圣旨转身就走,一刻都没有停留。 萧承晔看着对方飞快的消失,更气了,对着高成骂道:“你看看他那过河拆桥的样子!” 高成连忙安抚:“陛下息怒!三殿下就是这么个性子,陛下也知道的,他并非有意冒犯。” 说着,又将茶送到萧承晔手边:“陛下喝杯茶消消气。” 萧承晔喝了一杯凉茶,心头的火这才被压下去。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嘀咕了一句:“老三就是来讨债的……” 高成听见了,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跪在下面的萧遥等萧承晔发完脾气,这才喊了一声:“父皇,赐婚的事……” “回去吧,”萧承晔看他一眼,淡淡的道,“秦家不想嫁女儿,你们也不合适。” 萧遥一愣,有些急了。 刚刚父皇明显已经动摇了,怎么突然间就又变卦了? “父皇,只要你下旨,秦家肯定会同意的。”萧遥急切的说,“这是母后唯一的心愿了,求父皇成全!” “老四!”萧承晔的声音沉了下去,冷冷的道,“朕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可你听听你刚才说的话,像样吗?” “你让朕不顾秦家的意愿下旨赐婚,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朕不能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就让朝臣寒了心。” 萧承晔冷冷的说:“回去吧,你母后那边,朕会再去给她解释的。” 正文 第132章 皇后去了 萧遥愣愣的看着萧承晔,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才让他变的如此坚定,坚定的拒绝。 他只能无助的喊一声:“父皇,母后她……真的没有时间了。” 萧承晔眉目不动,显得异常冷酷:“此事已定,不必再说。” 萧遥还要再说,却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闯进来,磕磕巴巴的说:“陛下,皇后娘娘她,她……” 萧遥脑子嗡的一声,再没说其他,爬起来就往皇后的寝宫狂奔。 萧承晔愣了一下,皱了皱眉,起身跟着萧遥去了。 只是,他和萧遥刚走到皇后寝宫门口,便听里面传来一阵哭嚎。 萧遥腿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萧承晔面色一变,率先跟了上去。 高成脸色不好,上前将萧遥扶起来,低声说了一句:“四殿下,快进去吧!” 萧遥一把挥开高成,爬起来冲进了屋子。 皇后的寝宫内,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脑袋磕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发出呜呜的哭声。那些太医跪在床前不远处,一个个瑟瑟发抖,生怕被牵连。 萧遥扑到皇后床前,颤抖着手抓住皇后的手,低声喊:“母后,母后你醒醒,儿子回来了……你、你看看我。” 可不管他怎么喊,皇后始终闭着眼睛,不动,更没有睁开眼睛看他最后一眼。 萧遥瞬间崩溃了。 他起身抓住最近的一个太医,将人死死的按在床沿上,大声道:“救人,赶紧救人啊!” 那太医吓的脸色惨白,颤颤巍巍的说:“四殿下,节、节哀!” “节哀什么节哀?母后还好好的,我凭什么要节哀?”萧遥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我走的时候母后还抓着我的手跟我说话,怎么才这么会儿功夫她就……你,给我救人,要是母后不醒,我活剐了你!” 太医从未见过这样暴戾的萧遥,应该说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萧遥。 太医魂都被吓没了,不敢反抗,只能颤颤巍巍的去给皇后把脉。 可已经死了的人,哪里还有脉搏? 一边儿的萧承晔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儿子拉开,沉声道:“萧遥,冷静点!” 萧遥一颤,转头看萧承晔,神色有些无助:“父皇,你让他们救救母后好不好?他们最听你的话,你让他们救人……” 萧承晔闭了闭眼,随后说:“别闹了!” 萧遥:“父皇……” “皇后已经走了,你这样闹下去,只会让她不得安生。”萧承晔沉声说,“你不是小孩子了,懂事一点。” 萧遥:“……” 他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痛的有些麻木了。 萧遥回到皇后身边,重新抓住皇后的手,定定的看着皇后的脸。 他不再闹,只是面无表情的掉眼泪。 母后疼了他一辈子,结果临终前,他不但没能让她最后的心愿得偿,他甚至都没见过他最后一面。 萧遥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萧承晔看萧遥终于安静下来,转头对高成使了个眼色。 高成立刻转头下去,开始井井有条的安排起了皇后的后事。 一应要用的东西,早在皇后重病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到今日,该准备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这里吩咐下去,那边立刻就安排上。 半个时辰后,整个皇宫一片素缟,远远望去银白一片。 再半个时辰,朝堂内外纷纷得到消息,尽皆换上素服前往皇宫。 此时的护龙府内,秦蓁从得到皇后去世的消息之后就开始发呆。 漫漫站在她不远处,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蓁才开了口,抬头看了看天色,说了一句:“这个时候,他也该进宫了吧?” 漫漫反应极快,一下子就意识到秦蓁口中的’他‘指的是三皇子。 “应该是,”漫漫小声问,“郡主有事想跟三殿下说吗?奴婢可以派人去告知殿下。” 秦蓁摇了摇头,说:“这种时候,我就不去添乱了。” 说完这话,她又开始发呆。 有些事情在她心中来回转悠,她得不到答案,却又有点放不下。 皇后的死……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见过皇后几次,初见之时皇后康健无比看起来并无任何病弱的迹象。可偏偏在楼淑兰病逝之后,皇后也就跟着一病不起。 这病拖拖拉拉的近一年,偏偏就这么巧,就在皇后想尽办法逼着她嫁给萧遥的时候,皇后就这么死了。 再加上,楼衍此前曾承诺过她,说让她什么都不要管,他会帮她…… 秦蓁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中一团乱。 皇后死不死的她不关心也不在意,反倒是楼衍让她很在意。 她看不清楚,楼衍究竟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上心,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秦易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拉着发呆的秦蓁就往屋子里走。 秦蓁被吓了一跳,进屋之后就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易面色凝重,沉声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要去。皇后停灵期间,你也不必露面,继续称病。” 秦蓁:“怎么了?” 秦易没答,继续道:“还有,不要私底下见慕容嫣,更不要让外人知道慕容嫣跟你关系亲近。千万不要单独去见萧遥,且以后尽量不要跟他有交集。就算避无可避的碰上,也要警惕,切不可再相信他。” 秦蓁心头沉重,道:“到底怎么了?” 秦易深吸一口气,说:“这些话,都是三皇子让我转告你的。” “他说,皇后临死前,萧遥曾去太子府上想强行带走慕容嫣,被太子拦下了。此后他又去了陛下那边,跪求皇帝为你和他赐婚,以了却皇后最后的心愿。”秦易语气有些压不住的愤怒,沉声道,“这事儿被三皇子不知用什么办法拦下了,陛下没允,事情未成。可就在这时,皇后去了,萧遥连皇后最后一面也未见到……” 秦易看向秦蓁,轻声说:“据说,他如今看着有些反常。” 秦易握了握秦蓁的肩膀,轻声说:“三皇子嘱咐,让你好好休息,谁也不要见。等事情了了,他再来看你。” 正文 第133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秦蓁这一病,就足足病了三月有余。 等皇后安葬,时间已经来到了腊月。 腊八过后就是年,城中的百姓已经开始囤年货,准备热热闹闹的过个年了。 往常,宫里也早早的准备起来了。可今年因为皇后新丧,整个宫里似乎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因此一切东西全部从简,显得冷清了不少。 腊八这天,一直病了许久的秦蓁终于出门了。 一辆马车停在护龙府的角门,等秦蓁上车之后便直奔三皇子府而去。 玲珑坐在她对面,满脸都是笑意,殷勤的说:“三殿下本想亲自来接郡主的,可宫里突然来了人走不开,便让奴婢来了。” 秦蓁半闭着眼睛,神色很淡,说:“他来不来都一样。” 玲珑看着秦蓁的脸色,不敢再多说话。 其实,她很想说,三殿下很想郡主的。自从郡主称病,至今三月有余,这三个月三殿下一次都没见过郡主。 如今皇后的事情告一段落,三殿下终于得了空,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来护龙府接郡主过去,可见想见郡主的心有多迫切。 可看着秦蓁的脸色,玲珑又不敢多说话了。 这两人的关系扑朔迷离的,玲珑生怕说错了话惹的对方不快。 马车到了三皇子府门口,秦蓁下了马车,熟门熟路的就进了大门。 许久不来,三皇子府还是老样子。 她去了自己住的那个房间,里头的东西还是她之前见过的样子,在这三个月里,并无人来动过。 秦蓁打从心眼里冒出一点归属感,心中难的舒服了一点。 正想问楼衍的下落,门口便传来脚步声。 秦蓁一转头,就看见楼衍从外面走进来。 他穿着一身玄色蟒袍,外头披着同色的斗篷。他本就高大,如今三个月不见,瞧着似乎更结实了一点。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气势很强,瞧着竟是和皇帝萧承晔不分伯仲。 等走到门口站到秦蓁面前的时候,楼衍身上的气势已经收敛,整个人变的温和了不少。 他上下打量秦蓁一眼,随后忍不住皱了眉头:“怎么瘦了?” “漫漫呢?”楼衍转头往外看,眼神有些冷,“她是怎么照顾人的?她……” “一来就训人,三殿下好大的威风。”秦蓁打断楼衍的话,似笑非笑的说。 楼衍语气一顿,回过头看向秦蓁,盯着她看了片刻,语气软了下来:“我只是在担心你。” 秦蓁的心又不受控制的软了一下,别过头,说:“漫漫照顾的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要怪她。” 楼衍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秦蓁走过去在桌边坐下,漫不经心的说:“坐牢的似的被关了三个月,谁能高兴的起来?” “你是因为这个才会瘦的?”楼衍走到秦蓁身边坐下,想了会儿,突然说,“对不起,我之前没考虑到这些,我只想着你可以在家里休息,并没有想过你不喜欢被关在家里。” 秦蓁莫名其妙:“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我出的主意,让你装病不要出门。” “可事情是发生在我身上,你也只是帮我。而且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帮我避免了所有麻烦。” “可是你不喜欢被关着,”楼衍莫名在这件事上有些执拗,说,“是我没考虑到这一点,若是我知道,我会再想别的办法。” 顿了顿,又说:“还有我解决的太慢了,我如果早一点解决,你就不用被关这么久。” 秦蓁沉默下来,定定的看着楼衍。 过了好久,秦蓁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楼衍,你……” 楼衍平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秦蓁很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 你是不是……喜欢我? 秦蓁只是在感情上有些迟钝,但是她不是个傻子,谁对她好她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楼衍对她,明显好的有些过头了。 可看着楼衍这张脸,和这双眼睛对视着,秦蓁就问不出口了。 她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楼衍否认,说不是,那就显的她非常的自作多情,最后导致她羞恼不再和楼衍来往。 楼衍肯定,说是,那她要怎么回应楼衍呢?不答应,她就要远离楼衍不和楼衍来往。答应……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思来想去,秦蓁还是当了缩头乌龟,打算糊涂一次。 她摇了摇头,说:“算了。” 楼衍眸光闪动,似乎是松了口气,又似乎是有点失望。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轻声说:“我让人准备了腊八饭,待会儿你多吃点,你太瘦了。” 秦蓁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一声。 等腊八饭上来,秦蓁闻到那诱人的香味儿,总算是精神一振。 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楼衍立刻问:“味道如何?” 秦蓁点点头:“好吃。” 楼衍眼里笑意加深,转头对外面的玲珑说:“赏。” 玲珑立马应下,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秦蓁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吃。 楼衍则拿过一旁的酒壶,亲手给秦蓁倒了一壶酒,轻声说:“尝尝看?” 秦蓁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楼衍:“你不是不让我喝酒?” 楼衍说:“只是不让你在外面喝酒,我在的时候,你可以喝。” 秦蓁翻了个白眼,盯着那杯酒的眼睛却在发光。 她许久没碰酒了,有些馋。 她这个人,就是典型的人菜瘾大,明明酒量并不怎么好,喝醉了还爱闹,但是就是控制不住想喝。 楼衍看她这馋样,忍着笑意,将酒杯往秦蓁面前推了推。 秦蓁忍不住,端起酒杯一口干了,这才擦擦嘴,看着楼衍说:“你好像很高兴?” 楼衍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眼里就是带着笑意的。 秦蓁能明显的感觉到,楼衍心情很好。 不止如此,楼衍待自己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 从前对自己管东管西的,对她也算好,但是总带着几分别扭,说话的时候会有些阴阳怪气,时不时的凶巴巴。 但是今日的楼衍,无论是看她的眼神还是对她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宠溺。 正文 第134章 我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吗? 楼衍对秦蓁的态度确实有所转变。 他心里藏着一个秘密,想等秦蓁吃好喝好了之后跟她说。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稍微一个失误,没控制好秦蓁喝酒的量,让秦蓁给喝醉了。 秦蓁碗里的腊八饭已经吃完了,桌上那壶酒也已经空了。 她的双颊染上一层绯红,看人的时候眼里朦胧一片带着几分水色。 当她这个样子去看楼衍的时候,楼衍的呼吸不受控制的重了几分。 他伸手扶着秦蓁的胳膊,问:“醉了?” 秦蓁回答的很快:“没有。” 楼衍:“……” 这就是醉了。 他心里有点纠结,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那种事合不合适。 只是还没等他纠结完,秦蓁就已经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楼衍连忙跟上去:“你要去哪里?” “回家,”秦蓁打了个嗝,迷迷糊糊的说,“回家,过节。” 腊八节,要和自己的家人一起过。 虽然秦鸿在宫中值守不会回家,但是秦易却是在的,她要回去陪大哥。 楼衍抿了抿唇,轻声说:“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秦蓁盯着他,认真的说:“可是我要陪我的家人啊。” “可是,你的父亲在宫里不会回家。你大哥……他也有人陪的。”楼衍看着秦蓁的视线,轻声说,“但是,我没有啊。” 以前,他有楼淑兰陪着,可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楼衍看着秦蓁,再一次问:“所以,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秦蓁定定的看着楼衍,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倒映着楼衍的影子。 好一会儿之后,秦蓁突然说:“可是,家人更重要。” 她上辈子,一头扎进男女之情里,结果跌的头破血流,连带着将爱她的家人坑的死无全尸。 这辈子,她不打算再碰男女之情了。 对她来说,重活一世的意义,除了给自己的上辈子讨回一个公道外,就是要护好自己的家人。 让萧玦付出代价,再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是她这辈子还活着的意义。 楼衍听完秦蓁的话,只感觉心头一阵发凉。 他沉默了好一阵,才有些艰难的开口:“那我呢?就……一丁点也不重要吗?” 秦蓁似乎是喝迷糊了,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可是你是楼衍啊。” 楼衍不明白:“所以呢?” 因为他是楼衍,所以他不重要吗? 秦蓁伸出一根手指戳在楼衍的眉心,缓缓的说:“你跟萧玦是一伙的。” 上一世,他是萧玦手上的王牌,因为有他在,萧玦才能那么快的坐稳那个皇位。 秦蓁注定是不能和萧玦和解的,所以和萧玦一伙的楼衍,到最后也终究会成为仇人的。 秦蓁想到这里,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涌上一层恼怒来。 她一把推开楼衍,怒道:“你为什么要帮着萧玦?你明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你还帮着他?” 楼衍抿着唇,最后只说了一句:“我没有了。” 可这句解释,在喝醉酒的秦蓁面前显的如此苍白。 秦蓁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里,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暴走,开始对着楼衍大发脾气。 她推开楼衍,用手去打他,用脚去踢他,甚至抓起手边的东西往楼衍的身上砸。 她的眼眶通红,语气愤怒又委屈,一声声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帮他,你为什么要帮他……” 楼衍一声不吭,站在那里任由秦蓁踢打,在对方太用力要摔倒的时候,还伸出手去维持着秦蓁的平衡。 门外的玲珑和漫漫听见里面的动静,脸色大变,纷纷想上前,却被楼衍抬手阻止,沉声说:“让她发泄。”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蓁终于累了。 她停下来,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楼衍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轻声道:“好点了吗?” 秦蓁眸光动了动,缓缓的抬头看向楼衍。 盯着楼衍看了一会儿,突然踮起脚抬手捧着楼衍的脸颊,问:“你的脸怎么了?谁伤到你了?” 楼衍的脸颊上,有两道血痕,那是秦蓁刚刚失控的时候被抓伤的。 门外,玲珑和漫漫对视一眼,脸色都有点无措。 楼衍却将秦蓁的手握在掌心,轻声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都流血了!”秦蓁眼里似乎有了泪,看起来竟是有些委屈。 明明受伤的是楼衍,但是疼的人却好似是秦蓁。 她眨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 楼衍脸色顿变,抬起的手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他伸出指尖碰了碰秦蓁的眼泪,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再次一颤,小心翼翼的问:“你……是在心疼我吗?” 这些眼泪,是因为心疼他吗? 秦蓁醉的迷迷糊糊,压根不能正确接收到楼衍的问话。 她的视线还定在楼衍受伤的脸颊上,一边流眼泪一边愤怒,随后在想,究竟是谁伤害了楼衍? 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人。 秦蓁突然问:“是萧玦对不对?” 楼衍一愣:“什么?” “是他打你的对不对?”秦蓁一下子愤怒了,转身就要往外走,“我就知道,萧玦那个畜生,他压根就没把你当人看。不管你怎么做,他都觉得不够,他对你一点都不好。” “一定是他打你的,一定是他。”秦蓁冲的很快,眨眼就到了门口,“我要去杀了他,杀了他!” 楼衍反应过来,冲上去一把将人从后面抱住。 秦蓁挣扎的厉害:“你放手,我要去找萧玦,我要杀了他。他打你,他敢打你,必须杀了他。” 楼衍抱着人,出声安抚:“好好好,杀了他。但是现在不行,再等等……” “你还帮他?”秦蓁扭头瞪着楼衍,怒道,“他这么对你,你还帮着他?你是不是个傻子,你是不是傻子?” 楼衍无奈,叹了口气:“我不帮他,我帮你。” 秦蓁:“骗子!” “不是骗子,”楼衍声音很轻的说,“我不骗你。” 秦蓁却闹腾的厉害,叫嚷着要去杀了萧玦解气。 玲珑和漫漫看的心惊胆战,生怕今日这事儿让人听了传出去。 正文 第135章 我走了,你怎么办? 秦蓁闹的实在是太厉害,楼衍又舍不得将人打晕,最后只能抱着人不撒手。 他将人困在自己怀里,实在无法,只得转移注意力,问:“你不回去陪家人过节吗?” 秦蓁果然安静了一瞬:“过节?” “对,腊八。”楼衍轻声说,“你说家人最重要的,要回去陪他们过节,你忘记了吗?” 秦蓁眨了眨眼,思想不受控制的跟着楼衍跑了。 “对哦,要回家过节。”秦蓁转头看向门外,说,“回家。” 楼衍松了口气,低声道:“我让玲珑送你回去。” 他今日将人接过来,本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跟秦蓁说,但是今日这个情况再说怕是不合适。 更何况,楼衍突然改变主意了,不想再说这件事。 他想再等等,等到……他在秦蓁变的足够重要的那一天。 楼衍松开秦蓁,让玲珑带她回家。 可刚走出几步远,玲珑就停下了脚步,一脸愕然的看着秦蓁。 秦蓁人倒是不闹腾了,特别乖,让走就走。 但是,她低垂着头默默的流眼泪,那种无声无息的大颗大颗往下砸眼泪的模样,吓到了玲珑。 玲珑磕磕巴巴,转头去喊站在原地的楼衍:“三、三殿下,郡主她……” 楼衍不等玲珑说完,脸色就变了,抬脚往这边走:“她怎么了?” 玲珑伸手指了指秦蓁的脸,整个人都手足无措。 楼衍再看到秦蓁这个样子之后,只觉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伸手捧着秦蓁的脸,一边伸手给她擦眼泪,一边轻声问:“这又是怎么了?不是你要回家陪家人的吗,哭什么?” 秦蓁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不管楼衍怎么擦都擦不完。 秦蓁哽咽着,透过朦胧的视线看着楼衍,开口问:“你呢?” 楼衍没明白过来:“我怎么了?” “我走了,那你呢?”秦蓁看着楼衍,哭的厉害,“谁陪你过节?” 楼衍心头一颤,深吸一口气,问:“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哭成这样?” 秦蓁只喃喃的道:“你怎么办?谁陪你……没有人……” 她醉的不省人事,却也记得,楼衍没有人陪了。 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剩下的父兄有约等于没有。 楼衍的眼眶也忍不住泛红。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秦蓁搂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在她耳边颤声说:“够了,有这些就够了!” 有秦蓁为他流的这些泪,那他做什么都值了。 楼衍深吸一口气,后撤一步,一把将秦蓁打横抱起,转头往外走。 “玲珑,准备马车,我亲自送她回去。” 玲珑回过神来:“啊,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楼衍抱着人进了马车,又是好一阵哄,秦蓁才慢慢的不再掉眼泪了。只是手抓着楼衍的衣袖,怎么都不放开。 楼衍看的止不住的笑,这人喝醉酒之后总要拽着个什么东西的毛病,又犯了。 马车停在护龙府正门,玲珑在外面敲了敲马车门,轻声说:“到了。” 楼衍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坐着没动,淡淡道:“走角门。” 玲珑:“……” 堂堂三皇子来护龙府串门,不走正门走角门,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主子决定的事情,她不敢有异议,将马车赶到巷子里停在角门外,这才又敲了敲马车的门。 楼衍将秦蓁抱在怀里,稳稳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玲珑看了一眼,忍不住低声提醒:“三殿下,这样……怕是不太好。若是让秦大公子瞧见,怕是会有些意见。” 一边的漫漫也忍不住轻声嘀咕一句:“大公主对郡主很是上心,若是看到你这样抱着郡主……怕是要找你麻烦的。” 楼衍想了想,虽然心中不舍,但是到底不想惹怒秦易。 惹怒秦易,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楼衍试探着将秦蓁往地上放:“到家了,自己走好吗?” 谁知秦蓁一把揪住楼衍的衣领,一双眼睛怒瞪着楼衍,眸子里很快就有水雾聚集,似乎一眨眼就有眼泪流下来。 楼衍瞬间重新将人抱进怀里,毫无原则的说:“不用走,我抱着。” 一边的玲珑、漫漫:“……” 楼衍就这样抱着秦蓁从角门走了进去。 他本想将秦蓁送回房间,再秦易发现之前就离开,避免跟秦易撞上产生冲突。 可他没想到,他一脚踏进秦蓁的房门,一抬眼就撞进秦易那双冷冰冰的眸子里。 楼衍:“……” 秦易先是看了眼秦蓁,随后才看向楼衍,皮笑肉不笑的说:“见过三殿下。” 楼衍:“……不必多礼。” 秦易站直了身子,指了指楼衍怀里的秦蓁,问:“这位,怎么瞧着像我家小妹呢?” 语气多少有点阴阳怪气了。 楼衍过了最开始的尴尬劲儿,此时从善如流,说:“确实是令妹。” 秦易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那请问三皇子,舍妹好端端的,怎么就跑到你怀里去了呢?你能解释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楼衍:“她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 秦易凉凉的看他一眼,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这么久以来都滴酒不沾,怎么出去一趟,就醉着回来了?” 楼衍半点没有皇子的架子,张口就认怂:“是我的错,没看住她,让她多喝了几杯。” 秦易:“……” 他也就是心里不爽找找茬,实际上根本不能把三皇子怎么样。 如今对方低头认错,他反而不好发作了。 秦易上前两步,伸手要去抱秦蓁:“把人给我吧。” 楼衍不舍得,但是别人是亲哥,自己只是个外人。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松手。 谁知秦蓁的手却死死的揪着楼衍的衣袖,任是秦易如何掰就是不松开。 秦易折腾出一头冷汗,气的吼了一句:“放手!孤男寡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这一吼,让秦蓁颤了一下,害怕的往楼衍的怀里缩。 楼衍瞬间心疼,抱着秦蓁就往后退了一步,看向秦易的眼神不善,冷声说:“你吓到她了!” 秦易:“???” 这是我妹妹! 正文 第136章 虽然咱们是土匪,但是也要讲信用! 秦易在经过多番努力后都没将妹妹从三皇子的身上扒下来,终于放弃了。 他气的七窍生烟,一时间顾不得上下尊卑,指着楼衍说:“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楼衍皱着眉头,压着声音说:“你不要大吼大叫的,会吓到她。” 秦易:“我……” “她喝醉之后会很敏感,会很没有安全感,所以会下意识的抓着信任的人不松手。”楼衍轻声解释,“所以,你不要对她凶,她会害怕。” 秦易:“……” 感情我的妹妹我碰不得,她最信任你呗? 楼衍说这些并没有要炫耀的意思,只是真的怕秦易不依不饶的闹起来,再吓到秦蓁。 楼衍抱着秦蓁绕开秦易往床边走,到了床边也没急着将人放下,而是自己坐在床上让秦蓁坐在自己怀里。 这姿势过于亲密了,让一边看着的秦易恨不得冲上去将两人给撕开。 楼衍伸手给秦蓁理了理头发,轻声哄:“到家了。” 秦蓁眨了眨眼:“到家了?” 楼衍点点头,又说:“你不是说过节要陪着家人吗?你父亲在宫中值守不能回来,只剩下你大哥,就在这里。” 秦蓁一转头,视线落在秦易的身上,盯着秦易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大哥。” 秦易有些激动,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心中想着,妹妹总算是认识自己了。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又听秦蓁说:“大哥你怎么在家?” 秦易一脸茫然:“我不在家我应该在哪里?” “笨,”秦蓁嘀咕道,“你应该去找公主啊,陪她过节。” 秦易嘴角抽了抽,飞快的看了眼楼衍。 他和公主的事,目前还在保密阶段。 楼衍只是挑了挑眉,却并没有说什么,好似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秦易没好气:“我跟人家非亲非故,我去找人家干什么?” “什么非亲非故?人家出了钱把你买下来了啊!”秦易一本正经,语气异常严肃,“大哥,收了人家的钱怎么能反悔?咱们虽然是土匪,但是也要说话算话。” 秦易太阳穴突突的疼,恨不得上去捂住秦蓁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秦易深吸一口气,才咬牙切齿的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秦蓁抓着楼衍的衣袖靠在楼衍怀里,眯着眼睛笑:“我很好啊。” 秦易:“……” 秦易闭了闭眼,问楼衍:“她每次喝醉都这样?” 楼衍眼里带着笑意,说:“她喝醉酒之后,确实比平常要闹腾一点。” 一边站着的玲珑和漫漫不禁腹诽:那是闹腾一点吗?那已经不能用闹腾来形容了,那是相当的闹腾。 想想楼衍脸上的伤,在想想秦蓁叫嚣着要去宰了太子的场景…… 秦易看着楼衍一脸习以为常还好像满眼宠溺的样子,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盯着楼衍脸上那两道血印子看了两眼,试探着问:“你这脸上的伤……不是她干的吧?” 楼衍面色不改,淡定道:“没事儿,小伤。” 秦易:“……” 还真是他妹妹干的? 秦易看看秦蓁,再看看楼衍,越发的觉得事情不简单。 楼衍却已经快速适应了这个场景,并井井有条的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漫漫,你让小厨房给她熬一碗醒酒汤送来,不然她晚上还有的闹。”楼衍抱着秦蓁,吩咐道,“玲珑去让人打点热水,我给她擦擦脸。” 那两个丫头好像也习以为常一般,利索的开始办事儿了。 唯一一个闲人就是秦易,他站在一边有点怀疑人生。 他的妹妹,在他的家里,结果还轮不上他照顾? 等醒酒汤和热水送上来的时候,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他那个睿智的小妹妹,和醒酒汤的时候又开始闹腾了,哼哼唧唧的不喝。 那个沉默寡言像个活阎王似的三皇子,居然抱着人像是哄小孩儿一般,轻言细语的哄,喝一口醒酒汤给吃一口蜜饯。 哄三岁小孩儿都没这么哄的。 但三皇子就是没有半点不耐烦。 好不容易喂完一碗醒酒汤,又拿了帕子给擦脸。 那动作熟练的,好像已经做了千百遍似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秦易绝不相信三皇子是个这么会照顾人的人。 等擦完脸收拾干净,楼衍这才抱着人低声哄:“时间很晚了,该休息了,不然明天会难受。” 秦蓁也不说话,但是扯着楼衍衣袖的手也不松开。 楼衍继续哄道:“你躺着好不好?我不离开,就在这里陪你。” “我抱了这么久,胳膊很酸也很疼,要是继续抱下去,明天说不定胳膊就断掉了,你想看我胳膊断掉吗?” 秦蓁终于眨了眨眼睛,看了眼楼衍。 楼衍眸光微动,试探着将秦蓁往床上放。 好在秦蓁没反抗,只是仍旧抓着楼衍的衣袖。 不过,她能睡下已经很好了。 楼衍拉过被子将人盖好,随后坐在床边看着秦蓁,轻声道:“你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秦蓁又看了楼衍一会儿,最后酒精上头,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看着这边的秦易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她现在睡着了,你可以走了吧?” 楼衍看了眼秦蓁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没说话。 秦易皱眉,直接拔出匕首:“把袖子割断不就好了?” 楼衍却摇了摇头:“我得陪着她。” “三殿下,这不合适吧?”秦易得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楼衍却坐着没动,看着秦易,认真的说:“如果是平时,我绝不打扰。但是她喝醉了酒,身边离不的人。” 秦易:“我会守在这里照顾她的。” “那不一样,”楼衍说,“她喝醉之后可能会做噩梦,甚至有可能哭醒。这个时候,如果我没在她身边的话,她会一直沉浸在噩梦中醒不过来。” “你是他的大哥,我并不想惹恼你。但是在这件事上,我无法放手不管。”楼衍轻声说,“待她酒醒之后我就离开,绝不会有半分逾矩,你放心。” 秦易暗道:你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逾矩。 正文 第137章 三皇子的两副面孔! 楼衍赖着不走,秦易也不能真的叫人强行把他丢出去。 毕竟是皇子,自己在言语上冒犯几分对方还能忍,如果上升到动手,那就不一定能忍了。 但是,秦易也不能真的让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他索性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床尾,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三皇子。似乎只要三皇子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就能立刻暴起将人拿下。 站在一边的玲珑和漫漫都是满脸的一言难尽,她们很想告诉秦易,其实不用这样盯着的。 毕竟,楼衍和秦蓁早已经同床共枕过了。 只是这话没人敢说。 楼衍淡淡的瞥了一眼秦易,便当他不存在一般。他的袖子被秦蓁拽着,自己则侧着身子坐在床头,侧着头盯着秦蓁看。 这一看,就足足看了大半夜。 到后来的时候,秦易已经有些扛不住了,上下眼皮打架,意识也逐渐模糊。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轻哼。 他像是被人用针刺了一下般,猛然间睁开了双眼。 床上的秦蓁不安的动着,压抑的哭声从她的唇间溢出。 秦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压抑的哭声,只知道在听见的那一瞬间,心就像是被人一把攥紧了一般闷疼,停止了跳动。 他的瞌睡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扑到了床边。 楼衍脸上没有意外之色,而是熟门熟路的伸手拍着秦蓁的肩膀轻哄:“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秦蓁似乎是陷入了某个极为可怕的噩梦中,她紧紧的皱着眉头,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打湿了枕头,一张脸憋的苍白如纸。 秦易着急了,伸手想要将人喊醒:“蓁蓁,蓁蓁你怎么了?你醒醒,快醒醒!” 楼衍头也没抬,只沉声说:“别喊了,没用的,喊不醒。” “怎么会?”秦易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衍没说话,只是凑到秦蓁身边,声音温和的轻声安抚。 “你这样能管什么事?她醒不过来,听不到你在说什么。”秦易着急的道。 楼衍顿了顿,然后说:“她可以听见我的声音。” 可秦易看秦蓁压根不醒,急的等不了,转头就往外走:“这样不行,我去请大夫。” 楼衍沉声道:“不用请了,没用。” 秦易怒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不是没给她请过大夫,根本查不出原因。”楼衍说,“慕容嫣之前曾说过,她的身体没事,问题可能出在精神上。” 秦易:“精神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曾经或许遭受过严重的精神创伤。”楼衍沉声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秦蓁的眼里盛满了心疼。 秦易则愣住了,精神创伤?他的妹妹从小在龙虎山长大,父亲宠她上天,怎会遭受精神创伤? 他也顾不得想那么多,只着急的问楼衍:“那现在怎么办?就让她这么继续哭?” 光是听到那压抑的哭声,秦易都要受不了了。 楼衍没说话,而是直接翻身上了床,伸手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搂。 秦易一看,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你做什么?三殿下,我如今虽辞官了已是白身,但你若敢对我妹妹心怀不轨,我就算拼了命也不放过你。”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上前将楼衍扯下来。 漫漫到底在护龙府待了一段时间,和秦易稍微熟悉一点,连忙伸手拦住秦易:“大公子,冷静。” 秦易怒道:“你没看他在做什么吗?” “三殿下很疼郡主,绝对不会伤害郡主的。”漫漫快速的道:“他只是想安抚郡主,让郡主不要那么难受。” 秦易:“那是安抚吗?他那明明就是占便宜,我……” 秦易的话,就那么消失在了唇间,剩下的话也被他咽了回去。 刚刚还哼哼唧唧的秦蓁,此时缩在楼衍的怀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她这一通折腾,出了一头的汗,脸上还挂着眼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楼衍一手抱着人,一手将粘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开,手指从她脸上划过,停留一两秒后又飞快的挪开。 楼衍又抱着人哄了一会儿,等秦蓁彻底安静下来睡过去之后,他才抬头看向漫漫:“去打热水。” 漫漫和玲珑都有经验,早就准备好了热水。 等将热水送上,楼衍又动作熟练的拿了帕子给秦蓁擦脸,动作小心翼翼,直到将人收拾干净,秦蓁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等做完这一切,楼衍又抱了一会儿,看了眼外面已经泛白的天,这才小心翼翼的重新将人放在床上。 他为她整理好被子,随后才拿了匕首将自己的那一截衣袖给割掉。 做完这一切,楼衍起身走到外间,压低声音吩咐漫漫:“让厨房熬点粥放在灶上温着,她一醒就送上来。再熬一碗醒酒汤,准备好蜜饯。她清醒后可能会头疼,到时候脾气有些大,你多顺着多哄哄她。” 漫漫低声应:“是,奴婢记住了。” 吩咐完漫漫,楼衍又回头看向秦易,说:“她应该不会再闹了,你不用担心。” 顿了顿,又说:“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你也什么都不要告诉她。” 秦易没吭声,心情非常的复杂。 楼衍侧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如果她问起我来,就说我等她睡下之后才走的。若她要寻我,就让她来三皇子府。如果没问起……就算了。” 说罢,转身走了。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秦易和漫漫了。 秦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侧头问漫漫:“三皇子不是哑巴?” 漫漫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这个……” 漫漫扯了扯唇,干巴巴的说,“他平时确实是个哑巴,但是在郡主面前是个老妈子……有关郡主的事情,他也不会吝啬语言,事无巨细,生怕交代的不够清楚呢。” 秦易:”……“ 好样的,原来这三皇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正文 第138章 你是不是和他有一腿? 秦易回头看着床上睡着的妹妹,凑过去小声问漫漫:“她每次喝醉……都这样?” 漫漫点点头:“差不多。” “那个哑巴皇子……就你家三皇子,他每次都这么照顾?” “嗯呢。” “……” 秦易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笃定:这个三皇子对她妹妹图谋不轨! 不然,谁会这么耐心这么温柔这么细致的去照顾一个喝醉的人? 看三皇子刚刚照顾人的那个架势,简直跟宠爱小宝宝一样了。秦易扪心自问,他怕是都做不到那个程度。 秦易有些想不开,没好气的说:“我不信他一点都不烦,每次都能这么细致的照顾。” 漫漫看他一眼,悠悠的说:“郡主第一次喝醉的时候,掐着三殿下的耳朵不放,三殿下任由她掐了一晚上,第二天郡主醒来的时候,三殿下的耳朵被掐的青紫出血,伤口挂了十来天才好。” 秦易:“……这都行?” “郡主上次在三皇子府喝醉,捏住了三殿下的手指,一整个晚上,那手指已经发白泛青。大夫说,若是郡主再晚醒一个时辰,那三殿下的那根手指也就废了。” 漫漫悠悠的道:“这次三殿下算是运气好了,郡主只是拽住了他的衣袖。” “他疯了?”秦易瞪大眼,简直不可置信,“秦蓁喝醉了,人事不省,他就算强行将手抽走也不会怎么样。” 可他却冒着手指被废掉的风险,也要任由秦蓁握着。 漫漫叹了口气,说:“郡主刚刚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只要三殿下要离开,郡主就会闹的。三殿下心疼郡主,不忍心她掉眼泪的。” 秦易:“……” 秦易心头一阵烦躁。 他总有种自家的小白菜要被猪拱了的危机感。 他走回去在椅子上坐下,盯着秦蓁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试探的拽了拽三皇子留下的那一截衣袖。 刚刚用了点力,秦蓁就瞬间攥紧了手指,眉头也皱了起来,看着是要哭的样子。 秦易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 一边的漫漫看着也吓了一跳,忍不住说:“大公子,别乱来。如今三殿下不在,郡主若是闹起来,你怕是招架不住。” 秦易:“……” 他想了想三皇子脸上的伤,默默的往后退了一点。 他可是个文弱书生,怕是真的招架不住秦蓁那么闹。 他不敢碰秦蓁,但是也不敢就这么离开,索性还是在之前的椅子上坐下,守着秦蓁。 天一点点的亮起来,等太阳高悬,阳光洒进房间落在秦蓁脸上的时候,她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嘶了一声,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嘀咕了一声:“好疼……” “谁让你喝酒的?活该!”秦易冷冷的声音响起。 秦蓁一愣,瞬间清醒。 她一下子睁开眼,便和秦易的眼神对上了。 秦易眼下青黑,下巴上一层青色的胡茬,模样看起来有些邋遢。 “你昨晚去做贼了?”秦蓁张口就来,差点将秦易气的一个仰倒。 秦易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还不是因为你?” “我?”秦蓁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还犯迷糊,“我怎么了?” 秦易看着秦蓁这样子,相信了三皇子的话,她酒醒之后确实什么都不记得。 “你怎么了?你跑去别的男人那里喝酒就算了,还喝的醉醺醺的回来。”秦易伸手指戳了戳秦蓁的额头,“你老实交代,你和那个三皇子是不是有一腿?” 秦蓁一脸愕然,混沌的脑子也逐渐清醒。 她昨天确实去了三皇子府,也确实喝了酒……怎么她喝醉了吗? 她左右看了看,没回答秦易的话,而是问:“我怎么回来的?” 秦易没好气:“还能怎么回来的?三皇子送你回来的。” 秦蓁想抬手揉揉自己的头,可刚一抬手,就看见自己手上攥着一截衣袖。 秦蓁:“……” 秦易冷笑一声:“怎么,不认识这衣袖?要不要我告诉你这衣袖的主人是谁?” 秦蓁:“不用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楼衍昨日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裳,看起来气势很强,她印象深刻。 她想起前两次醉酒,大概是自己不清醒的时候抓着个什么东西就不愿意松手,楼衍被她闹的烦了,便干脆将衣袖剪下来让她拽着了。 秦易:“既然想起来了,那你就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这衣袖的主人又一腿?” 秦蓁嘴角抽了抽,无辜的说:“大哥,我说过了,我和三皇子不可能,你不要乱说话。” 秦蓁指了指秦蓁手里拽着的衣袖:“你看看你手上的衣袖再说话!” 秦蓁:“……” 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因为楼淑兰的缘故,秦蓁对楼衍是和别人有些不同,但是她也确确实实的没有想过要和楼衍有些什么。 毕竟……楼衍是太子最忠心耿耿的那条狗。 她要杀太子,第一个就得收拾了他身边最忠心的那条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 秦蓁紧了紧手上的衣袖,然后随手将衣袖塞进了枕头下,仰头看着秦易:“大哥,我头疼,好特别饿。” 秦易:“……” 还说没有一腿,你藏那衣袖我都看见了! 可秦易不能说。 秦易深吸一口气,才没好气的说:“等着!” 粥和醒酒汤都是楼衍临走之前让人准备好的,很快就送了进来。 秦蓁喝了粥,再喝醒酒汤的时候,就很不情愿,脸色黑着,看起来不太好惹。 漫漫拿着一盘蜜饯站在一边苦口婆心的哄:“郡主,这醒酒汤不怎么苦,真的。还有这个蜜饯,奴婢挑的最好的,特别好吃。郡主你喝完醒酒汤就吃蜜饯,特别甜……” 秦蓁眼睁睁看漫漫哄了许久,秦蓁才不甘不愿的端起醒酒汤喝了。 喝完之后,漫漫立刻送上蜜饯。 秦蓁吃了一个,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漫漫这才松了口气。 等吃完蜜饯,秦蓁就黑着脸开始赶人了,说是头疼还要睡。 秦易被赶出房门,站在门口看了眼外面的太阳,侧头问漫漫:“她每次喝药你都得这么哄着?” “奴婢这不算什么,”漫漫轻笑一声,说,“三殿下最会哄了,有三殿下在,郡主喝药会乖很多。” 正文 第139章 谁敢欺负她? 秦易顶着一双熊猫眼回了房。 他的身体很累,但是脑子却特别清醒,清醒到他想睡都睡不着。 他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昨夜秦蓁深陷噩梦醒不过来的样子。 一想到秦蓁的眼泪,秦易怎么都睡不着。 他离家早,没有陪在秦蓁身边,不知秦蓁这些年究竟是怎么成长的。 他一直觉得父亲能好好照顾秦蓁,这些年在来往的信件中父亲也从未提及秦蓁受过什么伤害。 他一直以为秦蓁在龙虎山过得很好,直到昨夜。 秦易不敢去问秦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颗心悬着总是放不下。 他想了想,换了套衣裳就出了门。 他晃到皇宫门口,随便找了个人,问:“那个,能帮我叫秦鸿出来一下吗?” 他之所以敢这么找人,也是因为知道这禁军多半是龙虎山的。 果然,那人一张口就是一句:“你找俺们大当家的干啥?” 秦易扯扯嘴角,顺口胡诌:“不是过节吗?我来给他送点腊八饭。” 那人嘴角一抽:“昨儿是腊八,今儿已经过了。” 秦易:“……我给他补上。” 那人看他空荡荡的手:“腊八饭呢?” 秦易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严肃地说:“在我心里。” 那人:“……” 他们家这位大公子,不愧是读书人。 他也不是个蠢的,知道这是大公子有事儿呢,便也没再问,翻着白眼进宫去通风报信了。 秦易抱着胳膊在宫门口等了半晌,才听见脚步声。 秦鸿快步跑过来,脸上带着喜悦,一边走一边说:“昨夜陛下赏了腊八饭,可我总觉得没咱家做的好吃。这一大早你就来给我送饭了,果然是我亲儿子,老子没白生你。” 秦易面无表情:“我娘生的我,跟你什么关系?” 秦鸿一瞪眼:“没老子你娘能一个人生出你?” 秦易:“……” 秦鸿伸长了脖子看他,疑惑地道:“饭呢?你放哪儿了?” “饭没有,”秦易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就知道吃!” 秦鸿:“……”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眯着眼看自己的大儿子,悠悠地道:“逗你老子玩儿?你是不是皮痒了?别以为长大了老子就揍不了你。” 女儿是舍不得揍,但是儿子嘛,还是能下得去手的。 秦易压根没把他这个纸老虎当回事儿。 她们兄妹三人,从小就皮,老二小时候把尿撒他一身他都没翻脸,如今更不可能揍人了。 秦易往旁边走了几步,说;“过来,有话问你。” 秦鸿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嘀咕道:“媳妇儿啊,你说你走那么早,留下我一个人,被这臭小子欺负……” 秦易转头瞪了他一眼,秦鸿立刻收起脸上的表情跟了过去。 等到了僻静处,秦易才问:“你……对蓁蓁好吗?” 秦鸿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小时候你是不是没照顾好她?还是说你背着我们打她了?”秦易上下打量着秦鸿,面露怀疑,“你不会虐待她吧?” 秦鸿气的脸都歪了。 “我能虐待我女儿吗?”秦鸿大声道,“她母亲为了她连命都没了,我能虐待我媳妇儿用命换回来的孩子?更何况,她那么小小一个,又没母亲照顾,那多可怜啊,我能打她?” 秦鸿指着秦易的鼻子,臭骂道:“你自己为了自己的梦想扔下妹妹就跑了,你如今还倒打一耙反过来污蔑我?” 秦易狐疑:“你真没有?” 秦鸿深吸一口气,拉着秦易就要往宫门口走:“走走走,这里的大多是咱们龙虎山的兄弟,你去问问他们,我到底有没有虐待蓁蓁。” 整个龙虎山谁不知道,他秦鸿的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是要多宠有多宠。 秦易看他这样,终于相信了一点,站在原地没走,说:“好了好了,我信了。” 秦鸿一把甩开秦易,神色很是不爽。 秦易看他这样,嘀咕了一句:“我就是问问,激动什么……” 秦鸿开始撸袖子:“我看你就是欠揍。” 秦易往后退了一步,说:“好好好,我不说了。” 秦鸿冷哼一声,问:“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秦易沉默了片刻,然后问:“我信你没有对蓁蓁不好,但是有没有可能,她会在别的地方受委屈?” “不可能!”秦鸿斩钉截铁地说,“她自小就在我身边长大,我几乎没让她离开过我的视线。后来大了懂事了,寨子里的兄弟也都宠着她,又有赵青在她身边护着,她就是咱们龙虎山的无冕之王,谁敢让她受委屈?” 秦易抿唇:“那她是怎么回事……” 秦鸿意识到了不对劲,皱起了眉头:“蓁蓁怎么了?” 秦易也没敢多说,怕吓到老父亲,只说:“她昨天高兴喝多了酒,夜里就开始做噩梦,哭得不行。我就想着,是不是她小时候受过伤,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放下。” 秦鸿一听就急了:“怎么会?谁敢伤我女儿?”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转头就往回走。 秦易:“你干嘛?” “我要去见陛下,我要辞官,我要回去陪我女儿,这差事我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去。” 秦易一听就急了,两步追上去拦在秦鸿的面前:“你疯了?禁军统领是你说不干就能不干的吗?咱们秦家全家人的命,龙虎山上千兄弟的命都捏在你手里,你不能任性。” 秦鸿眼眶发红:“可蓁蓁怎么办?” “有我呢,我会照顾她。”秦易说,“更何况,说不定她真的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根本没人伤害她?” 秦鸿:“好端端的怎么会做噩梦?” 秦易:“……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会弄清楚的,你别着急。” “你也别去问蓁蓁,她早上酒醒了就把事情全忘了,你再提起,对她来说可能是二次伤害。”秦易叮嘱道。 秦鸿抬手抹了一把脸,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那你好好守着你妹妹,只要有人欺负她,别管是谁,干他。出事儿了我兜着。” 正文 第140章 一个惊喜! 腊八过后就是年。 天气越来越冷,秦蓁经过上次醉酒的事情之后,索性也就不出门了。 再加上,秦易最近变得格外的粘人,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的粘在她的身上。 秦蓁在想,可能是自己醉酒的样子吓到他了。为了让秦易安心,秦蓁也打算老老实实的在家待一段时间。 年前,京城下了第一场雪。白雪纷飞中,整个京城一片银装素裹。 大雪未停,玲珑突然找了过来,说是三皇子请她去一趟。 秦蓁也没多想,以为楼衍找自己是有什么事。 但是秦易却是一脸戒备,拦着秦蓁不让去。 “回去告诉你家三殿下,孤男寡女的私下见面不合适。” 玲珑眉梢一挑,视线落在秦蓁的身上,试探着问:“郡主?” 秦蓁拉了拉秦易的手腕,低声道:“大哥,你干嘛?” “你应该问,那个三皇子他想干嘛!”秦易黑着一张脸,老大不高兴了。 他想起楼衍是怎么照顾醉酒的秦蓁,心里头就不是滋味。 秦蓁盯着自家大哥的脸,狐疑道:“大哥,你是不是反应过度了?我以前和萧遥出去喝酒也不见你这么大的反应。” “那能一样吗?”秦易脱口而出,“三皇子是萧遥能比的?” 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秦蓁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悠悠的道:“你好像对三皇子敌意很大啊。” 秦易:“……” 他嘴唇动了动,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秦蓁忘了三皇子怎么照顾她,他也没必要非要在秦蓁的面前提。 他有些不爽,问:“非要去见他?” 秦蓁淡淡道:“去看看呗,兴许他是有什么事情吧。” “他能他有什么事,”秦易嘀咕道,“一个民间来的皇子,背后无娘家可靠,在朝堂上毫无根基,分到手上的都是闲差,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秦蓁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心头涌上一阵说不出的不舒服。 但是面对自己大哥,她也不好说太过分的话,只说了句:“大哥,他再可有可无,也是皇帝的儿子。” 秦易敏锐的感觉到了秦蓁语气的不同,他深深的看了眼秦蓁,才说:“你要去便去,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会答应你跟他在一起的,哼!” 秦蓁:“……” 她看着转身就走的秦易,实在是无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在一起了……” 可秦易好像就是认定了这件事一般。 秦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将这事儿扔在脑后,跟着玲珑出了护龙府。 三皇子府的马车就停在巷子的角门处,秦蓁看了眼,随口问:“有大门不走,跑来后门?” 玲珑看她一眼,低声说:“三殿下特意吩咐,让奴婢在角门处等候。” 秦蓁身形一顿,随后进了马车。 她靠在马车壁上,等马车走动起来,她飘远的心神才慢慢的回归。 她想,楼衍真的是个很细心的人。 当初他陪着她回护龙府,在正门时她就犯病了。楼衍大概是将这事儿放在了心底,这才特意吩咐玲珑来角门接她。 想到此处,秦蓁不禁叹了口气,楼衍哪里都好,但是怎么就是脑子不开窍非要跟萧玦那个畜生搅和在一块儿呢? 想来想去,秦蓁只能遗憾自己来的太晚了。 这一世她重生回来的时候,没有赶在萧玦帮助楼衍之前将楼衍拉到自己身边。 一想到这些事情,秦蓁就觉得格外烦躁。 等她回过神来,马车还没停下,还在继续往前。 秦蓁蹙眉,按照她家到三皇子府的路程,早就该到了才是。 她掀开窗户往外看,问跟在马车外的玲珑:“这是去哪儿?” 玲珑卖了个关子:“郡主到了就知道了。” 秦蓁挑眉,又将脑袋缩回了马车内。 她倒是要看看,楼衍这个假哑巴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才停下,门被打开,玲珑伸手将人扶下来。 秦蓁环视一圈,发现她正站在一个庄园门口,周围环境清幽,很是安静。 “这是城外?”秦蓁忍不住问。 玲珑笑着点了点头。 秦蓁还要再问,却见玲珑拿了一根布条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郡主,奴婢能蒙上你的眼睛吗?” 秦蓁嘴角一抽,随后嗤笑一声:“你家殿下想做什么?” 玲珑期待的看着她,说:“殿下应该是想给郡主一个惊喜。” 秦蓁想了想,楼衍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索性低下了头,说:“来吧。” 玲珑欢呼一声,上前将布条绑在秦蓁的脑后。 她双眼被遮,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只有一点微弱的光穿透布条。 玲珑扶着秦蓁的手,说:“奴婢带着郡主。” 秦蓁蒙着眼睛跟着玲珑,一步一步的往前。 玲珑在她身边,轻声提醒:“台阶……小心门槛,往左边……” 又走了一片刻,玲珑突然松开了秦蓁的手。 秦蓁一愣,微微偏头,问:“到了吗?” 周边一阵安静,没有半点声息。 秦蓁蹙眉:“玲珑?玲珑你还在吗?漫漫?” 喊了几声不见回应,秦蓁就知道此处大概是没有别人了。 她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最后抬手一把扯下眼睛上的布条。 在见到光明的一瞬间,秦蓁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此时的她,身处一片梅林,抬眼望去,白雪红梅,美不胜收。 秦蓁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喜欢吗?” 楼衍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秦蓁一顿,随后转过头去。 就见楼衍穿着一身白衣手中撑着一把红伞静静地站在雪中,在他身后,是一片盛开的红梅。 那一瞬间,秦蓁几乎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这是秦蓁第一次看见楼衍穿白色。 他褪去了身上的冷漠,化了眼里的寒冰,整个人都温柔下来。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着近乎温柔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神似要将她溺毙一般。 楼衍缓步上前,将伞撑在她的头顶,轻声问她:“冷不冷?” 秦蓁看着眼前的人,忘了言语! 正文 第141章 圣旨 秦蓁没见过这样的楼衍,太过陌生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胸腔,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楼衍看她沉默,抿了抿唇,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他轻咳一声,伸手轻轻地碰了碰秦蓁的脸颊,又问了一遍:“冷吗?” 秦蓁终于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干巴巴的说:“不冷。” 楼衍看见她后退的动作了,眼神黯淡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没往前,只是动了动手腕,将伞往秦蓁的方向倾斜。 楼衍轻声说:“走走?” 秦蓁视线挪开,看着眼前一大片盛开的红梅,眼里有藏不住的惊艳。 她到底是将其他的抛开,只为了眼前的美景,她轻声说:“好。” 两人并肩踏入梅林。 雪还在下,一片白茫茫中,红梅傲然枝头,美的惊心动魄。秦蓁的鼻尖,满满的都是红梅的香味儿。 她一路走一路看,彻底被眼前的景色征服,眼里都是痴迷。 秦蓁看着红梅,旁边的楼衍却一直看着秦蓁。 两人往里走了一段儿,这片梅林都没到头。 秦蓁有些震撼,忍不住停下脚步,问:“这片梅林有多大?” 楼衍说了一个数字,秦蓁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她转头看一眼这一片一望无际的梅林,心中想着,再走半个时辰也走不完的。 “这桩子哪里来的?”秦蓁说,“我怎么不记得你还有这样一个桩子?” 楼衍的眼里带了几分笑意,说:“前些时日才得的,恰好这边红梅开了,又赶上下雪。这样的景致难得,便想着要让你看一看才好。” 秦蓁:“……”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楼衍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儿,也觉得楼衍说的话也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好的第一时间想着分享给她,她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如今却只觉得忐忑。 若是往常,她也能随口调侃一句‘算你识相’,但是今日她却说不出口。 她被这奇怪的氛围折磨的心中烦躁,最后直接转移话题亲手打破这让她觉得窒息的气氛:“你找我来,就为了看红梅?” 楼衍一听,脸上的笑意果然淡了一点。 秦蓁却像是没看见,继续破坏这气氛:“三皇子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秦蓁想着,她这样说话,楼衍应该生气了吧? 可是没有。 楼衍只是安静的看了她片刻后,才开口说:“今日找你来,确实不只是为了看这白雪红梅。” 秦蓁松了口气,懒洋洋的道:“说罢,什么事找我?” 楼衍看着秦蓁的眼睛,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秦蓁:“……什么意思?” 很快,秦蓁就后悔自己问了这句话了。 楼衍站在她的面前,一身白衣,眉目如画。手中撑着油纸伞,眼神温柔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意思就是,我喜欢你,你如果觉得我还不错的话,能不能也喜欢一下我?” 楼衍说完,握着油纸伞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很快又撑住了。 他定定的看着秦蓁,等着她的回答。 秦蓁则是呆住了。 过了好久,她才渐渐的找回自己的神智,皱着眉头说:“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从来不开玩笑!”楼衍轻声说。 秦蓁不说话了,她皱着眉头,脸上没有半分被告白之后的羞涩。 楼衍看着她的表情,心中已经凉了半截,但是他仍旧不肯放弃。 他想了很久很久,权衡再三,才决定要迈出这一步的。 不管秦蓁怎么想,他得让秦蓁知道他的心意。 楼衍深吸一口气,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太子究竟有什么矛盾,但是我可以发誓,我不会帮着太子对付你。这样,你可以考虑我了吗?” 秦蓁的眸光闪了一下,飞快的看了楼衍一眼。 她张了张嘴,但是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楼衍这样一个满腹诗书知恩图报的圣人,怎么会不帮太子呢?太子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的恩人,这份恩情他到死都还不清。 上一世,不管萧玦有多么的针对他,他还是对萧玦忠心耿耿。 可如今,楼衍却轻易的说出了这句话。 在秦蓁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离间他们的时候,楼衍这个壁垒不攻自破。 这让秦蓁觉得不真实。 她长久的沉默,终于让楼衍的平静维持不下去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看秦蓁:“我知道,这太突然了,但是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卷黄色的东西递给秦蓁,轻声说:“你……看看?” 秦蓁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 打开看清上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秦蓁的脸色刷的一下全变了。 这是一道圣旨,一道给她和楼衍赐婚的圣旨。 秦蓁攥紧了手中的圣旨,猛然间抬头看向楼衍,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秦蓁心里根本没有表面上这般平静,简直能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了。 萧玦想娶她,可是却怕皇帝打压,连跟她靠近都不敢。萧遥想娶她,皇后用命去劝,皇帝都没松口。 可是,这道圣旨却出现在了楼衍的手上。 不得不说,所有人都小看了楼衍。 楼衍可能是这世上最了解秦蓁的人了,一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有些被伤到,却还是耐心的解释:“我讨来这道圣旨的初衷,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对你,对你们秦家,绝没有半点利用之心。我去讨这道圣旨,只是因为喜欢你,仅此而已。” 秦蓁皱着眉,没吭声。 楼衍和她对视良久,一直悬着的心缓缓的往下沉。 他做了自己的能做的一切,结果还是不如人意。 他终于往后退了两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随后伸手,将秦蓁手里的圣旨接过,慢慢的卷起来仔细的收好。 做完那一切,楼衍才重新抬头看向秦蓁,一字一句的说:“如果哪一天你喜欢我了,愿意了,这道圣旨就会送到你的手里。如果你不喜欢,不愿意……那这道圣旨将会永远不见天日。” 正文 第142章 秦蓁,你很不对劲! 秦蓁眼看着楼衍将那道圣旨收了起来,一时间心情复杂。 楼衍看她蹙眉,似乎是怕她不高兴,继续解释:“你放心,我不会拿这道圣旨逼迫你做任何事,你完全可以当它不存在。重要的不是这道圣旨,而是你的心意。” 秦蓁终于开了口,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去讨这一道圣旨?” 楼衍笑了一下,轻声说:“想娶你的人那么多,个个都比我好,个个都比我位高权重,我拿什么去跟他们争呢?这道圣旨,不过是我为自己讨的一条退路罢了。假如……假如你哪一天喜欢我了,愿意了,我也得有底气跟他们争是不是?” 秦蓁沉默了片刻,问:“这道圣旨……是什么时候要的?” 楼衍也没瞒着,说:“皇后离世当日,萧遥曾去勤政殿跪求陛下赐婚。” 秦蓁脑子转的快,一下子回过神来。 她是知道这件事的。 她当时还有些疑惑,皇后的临终遗愿,加上萧遥的跪求,皇帝为何半点动摇都没有,就不怕让皇后家族的人寒心吗? 如今她明白了。 皇帝之所以咬死了不答应,是因为楼衍抢先一步,在皇帝开口同意之前讨了这道圣旨。 秦蓁看向他:“你……用什么去换了皇帝这道圣旨?” 楼衍神情轻松:“你应该看得出来,陛下还是很疼我的。” 秦蓁的确能看出来,但是这并不足以让皇帝轻易答应给出这道圣旨。 但是秦蓁却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 她眨了眨眼,突然说:“太冷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 楼衍眸光微动,伸手拉住了秦蓁的手腕,然后将手中的油纸伞塞进秦蓁的手中,轻声说:“这样好的景致,你再看看吧,我走!” 他说完这话,没多做停留,转身循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秦蓁握着伞,看着楼衍的背影。 他低垂着头,走的很认真。 秦蓁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楼衍是在低头看他们来时的脚印,然后一步一步踩着那些脚印往回走。雪中的脚印还是如之前一般成双成对,不仔细看的话,压根看不出有一人率先离开。 秦蓁:“……” 她突然觉得心酸。 直到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梅林中,秦蓁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眼前的红梅,突然间觉得兴致缺缺,没了观赏的兴致。 初见时的惊艳消失,让秦蓁觉得这白雪红梅的景致也不过如此。 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等了半个时辰,才举着伞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她低垂着头,似乎是想找找来时留下的脚印,可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脚印已经被新雪覆盖,再也看不见了。 不知为何,秦蓁的心情也因此跌到了谷底。 漫漫就站在回廊里等着她,一见她出来,连忙拿着斗篷上前给她披上:“郡主冷不冷?” 秦蓁摇摇头,将手中的油纸伞合上。 漫漫伸手要帮忙接过油纸伞,秦蓁却一下子挪开,淡淡的道:“我自己拿吧。” 漫漫一愣,随后低声道:“是。” 两人往外走,秦蓁看了看这空荡荡的庄园,不经意的问:“他人呢?” “三殿下吗?”漫漫说,“三殿下说有事要回去处理,让奴婢留在这里等着郡主。” 秦蓁沉默下来,一直到回了护龙府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进了屋子,刚换了衣裳鞋袜,秦易就找上门来了。 秦易上下打量她,眼里带着探究。 秦蓁被看的无奈:“看完了吗?” 秦易冷哼一声:“还算他老实,没敢对你做什么。” 秦蓁沉默,突然反问:“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对我……对我有那种心思的?” 之前秦易三番两次的说楼衍对她图谋不轨,她都没放在心上。 可今日楼衍将此事挑明了,她这才发现,秦易说的是对的。 秦易闻言,嗤笑一声,说:“他看你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明晃晃的就写着对你图谋不轨呢,也就你是个睁眼瞎,看不见。” 秦蓁有些错愕,原来楼衍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秦易看着她的脸色,反应极快:“怎么,他跟你挑明了?” 秦蓁:“……” “没否认,那就是真的挑明了?”秦易两步上前站在她的面前,“你不会答应了吧?” “我可告诉你啊,你想嫁人没问题,随便嫁个什么二代或者商贾我们都没意见,但是皇子不行。”秦易异常严肃的说,“陛下子嗣不丰,就这么几个,但是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且瞧着,这兄弟几个往后还有的斗,我们不希望你被卷进去。” “我知道,”秦蓁一字一句的说,“我比你更知道。” 如若她跟任何一个皇子扯上关系,那就是将整个秦家拖下水。秦家如今处在这样的位置,那更是顶在风口浪尖。 前世已经有了教训,她这一世再也不会走那条老路。 “大哥放心吧,我没答应,我也不会跟皇子扯上关系。”秦蓁想了想,又说,“我也没有要嫁人的打算。” 这要换了别家,肯定就要着急了,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 可秦易却笑了,豪迈的说:“不想嫁人就不嫁,咱们秦家也不是养不起你。” 秦蓁笑了起来,心头轻松了许多。 秦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我出去一趟。” 这些时日,他总是时不时的往外跑,秦蓁也没多问。 秦易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伸手拿过她放在门口的油纸伞:“伞借给我用用。” 秦蓁原本还平静的脸色瞬间变了,她一个箭步上前将伞抢回来抱在怀里,瞪着秦易:“你怎么偷我的伞?” 秦易一阵错愕:“我只是借用一下,怎么能说是偷?” 秦蓁抿了抿唇,然后说:“不借。” 秦易:“……秦蓁,咱们兄妹一场,你连把伞都不肯借我?” “咱们秦家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连把伞都没有了?”秦蓁摆摆手,朝着外面喊,“漫漫,去给大公子找把伞来。” 漫漫很快找了把伞放进秦易的手里。 秦易看看手里的伞,再看看秦蓁怀里那把油纸伞,悠悠的道:“秦蓁,你很不对劲。” 正文 第143章 有钱不拿是傻子! 秦蓁最近确实挺不对劲的,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可当秦易问起的时候,秦蓁也只是说天气太冷了不想动。 秦易看她能吃能睡的身体没毛病,就也随她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除夕。 每年除夕,皇帝都在宫中设宴款待群臣,算是对这一年辛苦的犒劳。 秦蓁身为皇帝最宠爱的郡主,也在受邀之列。 她的位置很靠前,在几位皇子之下,与公主平起平坐。 秦蓁平时仗着皇帝的宠爱嚣张跋扈的,独来独往的也没个朋友,以至于她在这种宴会上就显得特别的格格不入。 别人都在端着酒杯互相拜年说话,只有她坐在位置上专心致志的对付那些美味佳肴。 就在她吃的正香的时候,旁边突然多了个人。 秦蓁一顿,侧头去看,正好对上萧羽的视线。 秦蓁:“……” 怎么说呢,萧羽这表情……有点不太妙。 一会儿恶狠狠的,一会儿又要强装和善,一会儿又强硬的挤出几丝慈爱来。 看的秦蓁头皮发麻。 她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小心翼翼的问:“有事?” 萧羽扯了扯嘴角,笑容僵硬的问:“好吃吗?” 秦蓁:“……还行把。” “要是觉得不好吃了就告诉我,我让我宫里的小厨房给你做些合胃口的。” “……倒也不必。” 萧羽脸上的笑容僵硬的像是画上去的,继续慈爱的问:“那你有没有觉得不适应的?或者说,需要我带你去认识新的朋友吗?” 秦蓁沉默片刻,实在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萧羽的额头,问:“公主殿下,你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萧羽嘴角一抽,笑容皲裂,一巴掌拍开秦蓁的手,恶狠狠:“你才有病!” 秦蓁松了口气:“这才是我认识的公主殿下嘛。” 萧羽破了功,也不再装了,咬牙说:“要不是秦易让我多照顾你,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 秦蓁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就说这公主殿下很反常,原来是因为秦易交代了。 她心中讨厌自己,但是又不想违背秦易的话,这才导致了之前那诡异的一幕。 萧羽看见秦蓁笑,眼神比之前更阴沉了。 秦蓁轻咳一声,说:“你瞧瞧你,对我这么凶,我回去就告诉大哥。” 萧羽神情一僵,不可思议的盯着秦蓁:“秦蓁,你还是个人?” “我怎么了?”秦蓁一脸无辜。 “你和秦易是兄妹你怎么不早说?你还从我手里骗走那么多银子!”萧羽气的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那是我近乎全部的身家了?” 秦蓁:“可是,是你主动说要给我银子的。” “我说给你就真拿?” “有钱不拿是傻子!” “你……” 萧羽气的头疼,缓缓的揉捏自己的眉心,沉声说:“我好歹也是你未来嫂子,这钱你拿的不亏心吗?” “这钱就当是见面礼了怎么样?”秦蓁认真的说。 萧羽盯着她:“拿这么多见面礼,你也不怕消化不良?” 秦蓁:“我消化一直很好的。” 萧羽磨了磨牙,眼见着自己的钱是打了水漂再也要不回来了,便退而求其次,说:“你拿了那么多钱,总不能什么也不干吧?帮我给你哥吹吹耳边风,让他早点娶我回家。” 秦蓁听笑了:“公主,矜持呢?” “你帮不帮?”萧羽不耐烦。 “你怎么不自己去找我哥说?”秦蓁有些好奇。 萧羽抿了抿唇,有些不太自在的说:“你刚才也说了,要矜持。” 秦蓁再次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萧羽恼羞成怒准备呛她几句的时候,他们面前突然多了几道人影,将两人面前的光都挡去大半。 两人同时抬头,便见太子妃云如英带着几个女眷正站在她们面前。 萧羽蹙眉,下意识的往秦蓁身边靠近了一点。 秦蓁倒是很淡定,脸色都没变一下:“太子妃有事?” 云如英还没说话,她旁边的一个女眷便皱着眉头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秦蓁挑眉:“什么态度?” “你还真是没教养,”那女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都是嫌弃,“太子妃站在你面前,你还敢坐着?” 秦蓁顿了顿,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她抬眸看向沉默的云如英,似笑非笑的说:“需要我给太子妃行个大礼吗?我行大礼倒是没关系,就是怕太子妃你受不起。” 之前说话那女眷脸色变了,往前冲了一步,怒道:“你怎么说话的呢?” 秦蓁原本懒洋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她盯着那说话的女眷,冷声道:“你怕不是没见过我嚣张跋扈蛮横无理的样子,怎么,想见识见识?” 那女眷脸色一白,眼里闪过一抹忌惮。 云如英终于开口,看了那女子一眼,道:“好了,怎可对安顺郡主如此无礼?还不快给郡主道歉。” 那女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秦蓁淡淡的道:“不接受你的道歉,从我面前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你不要太过分了!”那女子一下子就炸了,指着秦蓁说,“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宫,可不是你那土匪窝,能由的你横行霸道。” 秦蓁没说话,一杯酒泼在那女人脸上:“我横行霸道了,如何?” 那女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蓁,她压根就没想过秦蓁真的敢动手。 云如英脸色也沉了下去,厉声道:“秦蓁,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当着她的面就对她身边的人动手,可想而知,秦蓁根本没将她这个太子妃放在眼里。 秦蓁看云如英一眼,淡淡的道:“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怪不得我。” 云如英也不是个受委屈的,气的当下就要对秦蓁动手。 手刚抬起,就被一边的萧羽抓住了胳膊。 萧羽看着她,轻声说:“太子妃,这么快就忘记秋猎的教训了?” 太子妃一僵,诧异的看向萧羽:“关你什么事?” 秦蓁也看着萧羽,有些惊讶。 她是知道萧羽跟自己不对付的,也根本没想过萧羽能帮自己。 萧羽放开太子妃的手,没回答她的话,只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太子殿下过来了。” 正文 第144章 趁我不在偷酒喝? 萧玦过来的时候,云如英已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盛气凌人的表情也变的楚楚可怜。 之前还对着秦蓁横竖看不上的那些人也站到了云如英的身后,收敛了一身的气势。 萧羽看的嘴角抽搐,正想说这些人可真会变脸。可等她一回头看见秦蓁的时候,萧羽默了。 原来最会变脸的人在她身边。 刚刚还嚣张的拿着酒往人家脸上泼的人,这会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眶都红了。 萧玦过来时,一眼就看见了秦蓁那发红的眼眶,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见过太子殿下!”云如英身边那群女子恭恭敬敬的。 云如英也轻声喊了一句:“殿下。” 可萧玦像是没看见她们一般,直奔秦蓁,有些紧张的问:“你怎么了?” 秦蓁抿着唇,别开头,闷声说:“没事。” “眼睛都红了还说没事!”萧玦有些恼怒,想伸手抱一抱秦蓁,可当着大家的面也不敢,只焦急的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秦蓁咬着牙沉默,就是不说话。 萧玦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云如英她们,沉声问秦蓁:“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 秦蓁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说:“这里人多眼杂,太子殿下待在这里不合适,你快回去吧。” 萧玦心中一痛,想着她怎么能这么好。明明是她受了委屈,但是她却不为自己说话,反而担心起自己来。 秦蓁越是这样,萧玦就越不能丢下她不管。 萧玦往前走了一步,微侧着身子将秦蓁挡在自己身后,面对着云如英,冷声质问:“是你欺负她了?” 云如英脸色青白,面对太子的质问,只觉得一张脸被人撕下来放在地上狠狠的踩。 明明是她的丈夫,如今却站在别人别的女人身边质问自己。 见云如英迟迟不开口,萧玦突然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看戏的萧羽,沉声道:“你来说。” 萧羽眨眨眼,不明白这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呢? 她看了眼秦蓁,随后才悠悠的道:“也没什么,就是太子妃带来的这几位姑娘很不礼貌,张口就说安顺郡主没教养。” 眼看着萧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萧羽再火上浇油一把,说:“刚才要不是我拦着,那位姑娘的巴掌就要落在安顺郡主的脸上了呢。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底气,竟然敢在宫宴上对郡主动手。” 萧羽两句话轻飘飘的,却让云如英等人变了脸色。 尤其是之前和秦蓁呛声的那人。 她被秦蓁泼了酒,这会儿下巴上还在往下滴酒呢。 一听萧羽这么说,连忙心慌的说:“太子殿下,事情不是这样的,我……” “以下犯上!来人,将她撵出宫去!”萧玦沉声道。 那女子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着嘴拖了出去。 云如英觉得萧玦这巴掌都快打到她的脸上了。 云如英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太子殿下,你非要在今日闹的这样难看吗?那是我身边的人,你问也不问便处置了她,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如此轻视我,让我父亲看见了会怎么想?” 云如英不说后面那句话还好,一说后面那句话,萧玦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下去,缓缓的问:“你在威胁我?” 云如英连忙说:“我没有,我只是……” “够了!”萧玦打断云如英的话,冷声说,“别以为仗着你爹的势力你就能为所欲为甚至不将我放在眼底,你想清楚,你最终的依靠究竟是你爹,还是我。” 云如英:“……” “离开这里,我不想看见你。”萧玦沉声道,“还有,以后不允许你靠近蓁蓁,若再被我发现,别怪我不客气。” 云如英的脸色青紫交加,简直像开了个大染坊一般。 但是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她是闹不起来了,也不敢闹。 她恶狠狠的看了秦蓁一眼,转身就走。 等那些人都走了,萧羽很识趣的说:“你们慢慢聊。” 见萧羽也离开了,萧玦才看向秦蓁,满眼都是心疼:“她们都在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 秦蓁心中冷笑,也不知是谁当初也跟那些人一样嫌弃她土匪出身没规矩。 秦蓁看了他一眼,才低声说:“你这样对太子妃,她生气了怎么办?你去给她道个歉吧,哄一哄她。” 萧玦蹙眉:“你在说什么呢?” “她父亲是御史大夫,得罪他对你不利。”秦蓁苦口婆心的劝,“有她支持你,你未来的路能好走许多。” 萧玦咬牙:“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委屈。” “我不委屈,”秦蓁立刻说,“太子妃没有做什么,出言不逊的是她身边的人,和她没有关系。太子殿下,你刚才不该那么对太子妃。” 萧玦咬牙,盯着秦蓁,沉声道:“我去哄她,你怎么办?我不能忍受你受这样的委屈。” 秦蓁笑了一下,说:“我真的没事。” 萧玦还要再说,秦蓁却有些不耐烦了,撑着表情不裂,说:“你在这里站的太久,再待下去,陛下就该注意到了。” 萧玦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变,最终才说:“你别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你放心,我不会让欺负你的人好过的。” 说完这话,萧玦这才转身离开,看方向,是追着太子妃离开的方向去了。 秦蓁冷笑一声,脸上委屈的表情瞬间没了。 她重新坐下,再去看之前的菜肴,瞬间觉得没了胃口。 她拎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后神色就僵住了。 她又喝了一口酒杯里的液体,再去看那酒壶,整个人都傻了。 宫宴之上,酒壶里居然装的是白开水? 秦蓁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她视线转了一圈,落在隔壁桌的酒壶上。 她想了想,实在是没按耐住好奇心,缓缓伸手将隔壁桌的酒壶拿过来,正准备给自己倒一杯尝尝是不是白开水的时候,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秦蓁一抬头,就对上楼衍含笑的双眼。 楼衍低头看她,似笑非笑的说:“趁着我不在偷酒喝?” 正文 第145章 怒干三杯白开水! 自那日梅林之后,秦蓁便再没见过楼衍。 本就觉得尴尬,如今偷酒被人抓个正着,直接让秦蓁尴尬的满地找头。 她眼神闪躲不去看楼衍,低声嘀咕:“我只是想尝尝你这壶里的酒好不好喝……” 话说出口,她就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也怪她,没搞清楚旁边的位置坐的究竟是什么人。她看这桌子一直空着,这才伸手偷了酒,谁知正主竟然是楼衍。 楼衍眼里含着笑,看她一眼,从她手中接过酒壶。 “可以尝,”楼衍说,“不过可以直接跟我说,用不着偷。” 秦蓁:“……” 她不是想偷,她只是……算了,偷酒贼这帽子她戴了。 楼衍看她放弃挣扎,眼里笑意更甚。 他拿着酒壶给秦蓁的酒杯倒了一点,说:“喝吧。” 秦蓁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不让我喝……” 秦蓁又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干啥要这么听他的话? 以前觉得没什么,但是自从楼衍和她表白之后,秦蓁就觉得怎么都怪怪的。 楼衍深深的看了秦蓁一眼,没把这话说开,只说:“我在的话,可以喝一点。” 秦蓁不想说话了,总觉得从见到楼衍开始,她就一直在说错话。 她闷不吭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一喝,脸色就变了,仰头看着楼衍:“酒?” 楼衍笑眯眯:“是,酒。” “那为什么我的……”秦蓁的话戛然而止,突然瞪向楼衍。 一定是这个人,把她桌上的酒换成了白开水。 楼衍唇角微勾,泄露一丝难得的笑意,很快恢复如常,说:“宫宴上人多眼杂,你若喝多,容易让人钻了空子。” 秦蓁抿着唇,特别想顶嘴,比如质问一句:你凭什么管我? 可这话在喉咙里上下滚了一圈,到底是没说出口,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楼衍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没在站在她的面前,而是退回去,坐在了位置上。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品着,看表情有些享受。 秦蓁眼角的余光一直往楼衍那边扫,在看见他那享受的样子后,心中不是滋味。 瞪着自己面前的酒壶看了半晌,最后恶狠狠的怒干三杯白开水! 她没仔细瞧,旁边的楼衍在看见她连喝三杯白开水之后,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两人的桌子明明相邻,楼衍手里甚至攥着写着两人名字的赐婚圣旨,但是却表现的像是不认识似的。 可即便楼衍什么也不说,他的存在感也极强,让秦蓁根本就没有办法忽略他。 秦蓁简直如坐针毡,以前从未觉得和楼衍相处这么难熬过。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起身准备离开,可刚起半身,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秦蓁抬头一看,一眼就瞧见了太子萧玦和捂着脸摔在地上的太子妃。 于是,秦蓁又一屁股坐了下去,撑着下巴兴致勃勃的往那边看。 楼衍喝酒的动作一顿,微微侧头看了眼秦蓁,随后也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萧玦身上。 云如英捂着脸,震惊的看着萧玦:“你、你打我?” 云如英此刻只觉得晴天霹雳,脑子被震的嗡嗡的。 她就算是不回头,也能想象得到周围的人是如何看她的。 她堂堂太子妃,被人当众掌掴,她还有何脸面?更何况,打她的,还是她的夫君。 萧玦脸色黑沉,盯着云如英,沉声道:“是你太过分。” “我过分?你为了那个女人对我摆脸色,究竟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云如英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质问道,“你究竟有没有将我当做太子妃?” 说起这事儿,萧玦脸色就极为难看。 若不是当初他莫名其妙的中了药和这个云如英纠缠在一起,他的太子妃也不会是云如英。 萧玦想到这里,两步上前在云如英面前蹲下,压低声音道:“你这个太子妃是怎么来的,你真的不知道吗?” 云如英一愣,眼里闪过一抹心虚:“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萧玦冷声道,“若不是你当初给我下药陷害我,你能当上这个太子妃吗?既然处心积虑的想要嫁给我,我也如你所愿了,那你就给我安安分分的待在我身边,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要受着,因为这是你自找的!” 云如英愕然的看着萧玦,声音发颤:“你、你怎么会认为是我做的,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萧玦冷笑一声,“不是你,你当初会那么配合吗?” 云如英:“……” 她想说,下药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千般维护的那个秦蓁。 可就是因为她当初的配合,以至于她百口莫辩。 两人正僵持之时,一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这是怎么了?” 云如英眼眶一红,张口就喊:“爹爹!” 来人,正是云如英的父亲,御史大夫,云丞。 云丞一出声,萧玦脸上的戾气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表情几乎称得上是柔和,伸手温柔的将云如英从地上拉起来,说:“怎么回事?走路小心一点,若是摔出个好歹可怎么才好?” 说罢,抬头看向云丞,笑着说:“太子妃不小心摔了,我正说她呢。” 云如英站在萧玦身边,腰被萧玦的一只手紧紧的掐着。 她不敢喊痛,只低垂着眸子,低声说:“是、是我不小心……” 云丞眸光微动,视线落在云如英的脸上:“太子妃这脸上是?” 云如英磕磕巴巴的说:“刚、刚才觉得有些发痒,便忍不住挠了挠,谁知竟变红了。” 萧玦皱眉,不太赞同的看向云如英:“不舒服要找太医,怎么能这么对自己?若是挠破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没事。”云如英有些艰难的道。 云丞盯着两人,半晌没说话。 那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云丞才对萧玦说:“这孩子在家被我宠坏了,很不懂事,连照顾自己都不会,让太子费心了。” 正文 第146章 耍手段整人的时候格外迷人! 云如英侧着身子半靠在萧玦的怀里,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父亲。 面对云丞,萧玦一手揽着云如英,脸上带着笑:“岳父大人这是说哪里的话?如英是我的太子妃,我自当爱护。” 云丞视线在云如英脸上绕了一圈,再收回来,说:“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云丞说完,转身就走。在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萧玦简直欺人太甚! 可萧玦是君,他是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即便萧玦满口瞎话他云丞也得闭眼装瞎地受着。 可他心里却梗着一口气,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噎得他心口发疼。 萧玦打的不是他女儿云如英的脸,打的是他云丞的脸。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云夫人就红着眼眶凑过来,低声跟他抱怨:“我看的清清楚楚,咱们如英脸上分明就是巴掌印。除了太子,还有谁敢这么对如英?” 云丞黑着脸没吭声。 云夫人却是不依不饶的:“你就不管了吗?” “管,怎么管?”云丞沉声道,“他是太子,我怎么管?” 云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间开始掉眼泪,哽咽着说:“咱们如英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倒好,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打咱们如英,在东宫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咱们如英呢。” “你说你,辛辛苦苦钻营,爬到御史大夫这个位置有什么用?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只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装哑巴。” 云丞听的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闭嘴!” 云夫人看了眼他的脸色,最后到底是没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云丞的视线则穿过人群落在萧玦的身上,眸光冰冷。 这一边,萧玦带着云如英回到座位,拉着她坐下,低声警告:“老实点,再搞出什么事情来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云如英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闻言眼泪吧嗒一声就掉了出来,低声说:“我是你的太子妃,你不能这么对我。” 萧玦冷笑一声,说:“是,你是我的太子妃。所以,太子妃要有个太子妃的样子,要听话,明白吗?” 云如英打了个寒战,咬着牙不敢再吭声了。 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没有错,但是生在她这样的家庭,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从赐婚圣旨下来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是皇家的人了,这一辈子的依靠就只有萧玦。 即便她的父亲再疼爱她,可在权力地位的面前,这点亲情也不值一提。 就像刚才,她的父亲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装瞎。 云如英深吸一口气,放软了态度,低声道:“是,我再也不敢了,太子殿下不要生气。” 她看萧玦不说话,又说:“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去找安顺郡主的麻烦,更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惹她不快了。太子殿下,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萧玦眸光微动,终于看了她一眼。 云如英再接再厉,继续说:“我知道你对安顺郡主有意,只是现在时机不合适。等将来时机成熟,她进门之后,我一定不跟她争抢,好好待她的。” 萧玦终于开了口,说:“你也配跟她抢?” 随后又说:“你最好说到做到,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找她的麻烦,我定让你后悔。” 云如英咬着牙:“是,不敢了。” 萧玦这才罢休。 另一边,秦蓁喝着白开水看完了戏,有些意犹未尽,嘀咕道:“怎么没打起来呢……” 不是说云如英是云丞最疼爱的女儿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楼衍将视线落在秦蓁的身上,听到她这一声嘀咕,随后淡淡的接了一句:“够了。” 秦蓁一愣:“什么够了?” “云丞已经记恨上萧玦了,”楼衍淡淡的道,“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他之后再为太子做事,便不会像之前那般尽力了。等待时机合适,这颗怀疑的种子长成参天大树,就该是云丞抛弃萧玦另投明主的时候了。” 秦蓁直勾勾的看着楼衍,说了一句:“可云如英还是太子妃,还有什么关系是比姻亲关系更为牢固的呢?” 楼衍嗤笑一声,不以为意,说:“云丞的女儿可不只有云如英一个。” 秦蓁一愣,随后心中一动,也想明白了楼衍的话。 楼衍看着秦蓁,笑了笑,说:“你这招用的好。” 秦蓁心头一跳,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 她看向楼衍,语气生硬的问:“你不觉得我是个工于心计的小人?” 楼衍笑了笑:“不会,很可爱。” 楼衍也没说谎,看她耍手段整人的样子,格外的迷人。 秦蓁嘴角抽搐了一下,那莫名其妙来的气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可她不想放过楼衍。 她开始找茬,阴阳怪气的说:“萧玦不是你的大恩人吗?怎么,看他被我整,你也不急着帮他了?以前不是还因为我针对萧玦而跟我叫嚣吗?” 楼衍叹了口气,看向秦蓁,轻声说:“我上次就告诉过你,我和萧玦再也没有关系了,我不会帮着他,我……站在你这边。” 秦蓁:“……” 也不知道她信没信,她只是冷哼了一声,低头掩饰的喝着杯子里的白开水。 楼衍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后悔:当初秦蓁找自己让他离开萧玦时,他把拒绝的话说的太绝,以至于现在改口秦蓁已经不相信了。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 楼衍想,没关系,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让秦蓁相信自己的。 不过说起来,这丫头也是真的嚣张。现在干坏事,已经完全不避着他了。 两人一个低头品酒,一个闷头狂干白开水。 就在秦蓁喝了一肚子白开水之后,萧承晔终于姗姗来迟。 “皇上驾到!”高成站在大殿门口,嗓音洪亮。 一声落,整个大殿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跪倒在地。 萧承晔从殿外大步走进来,待在那高高的龙椅上坐下,众人异口同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承晔眼中含笑,朗声道:“众卿平身。” 正文 第147章 倒霉蛋! 往年,像这样的场合,都是帝后一起。 如今,皇后已经不在,坐在龙椅上的只剩下萧承晔,瞧起来有些形单影只。 不过,这似乎并未影响到萧承晔的心情。 他脸上带着笑,跟他手底下的爱卿们说一些体己话。 他卸下了皇帝的架子,表现的像个老友,让人如沐春风。 除此之外,咱们这位陛下还特别喜欢效仿一些民间的习俗。 比如,过年要给晚辈压岁钱。 他给自己的每一个子女都准备了一份厚礼,让高成拿着礼单当众念出来,在亲手将礼单给自己的子女们,再说些吉祥话,真的像一个民间的慈父一般。 楼衍也拿到了属于他的那一份压岁钱,回来之后将礼单随手让桌上一扔,没瞧出半点喜悦之色,反倒是有些嫌弃的意思。 秦蓁忍不住嘀咕一声:“钱都不要,傻!” 她自以为很轻的一句话,楼衍却听的清清楚楚。 楼衍立刻转头看她:“你喜欢?那都给你。回去之后就让玲珑送到你府上去。” 秦蓁:“……” 她有时候真的很好奇,楼衍是长了一对顺风耳吗?不然为什么她这么小声的说话对方也能听见? “不要,”秦蓁没好气的说,“陛下给自己儿子的压岁钱,我拿着算个什么?” “给我的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就算知道了也管不着我。”楼衍淡淡的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秦蓁想拒绝,可脑子里转了一圈,觉得有钱不拿是王八蛋。 楼衍乐意当冤大头,她就成全他好了。 伸手将那礼单拿过来,低头翻看一遍,啧啧的说:“当皇帝的儿子真好,压岁钱都够寻常老百姓一家子生活几辈子了。” 话音刚落,便听上面传来一声:“蓁蓁,过来。” 秦蓁拿着礼单的手一抖,仰头看向上头,就见萧承晔正笑眯眯的朝着自己招手:“这孩子,傻了?” 秦蓁眨眨眼,低声问了楼衍一句:“在喊我?” 楼衍眸中含笑:“是,快去。” 秦蓁忙放下手中的礼单,飞快的站起身跑到前面,稳稳的站在萧承晔的面前,甜甜的喊了一声:“父皇。” 萧承晔被喊的通体舒畅,转头对高成使了个眼色。 高成点点头,拿着手上的一份礼单开始念。 这一念,就是一长串,光听那些名头就知道珍贵无比。 等念完了,众人心中就一个念头:这份礼,在几个皇子公主之上,与太子只一步之遥。 高成念完,将礼单放在秦蓁手上,笑眯眯道:“郡主还不谢恩?” 秦蓁有些傻眼:“这是……” “这是陛下给郡主的压岁钱呢,”高成那张脸笑成了一朵花,“愿郡主岁岁平安。” 这一刻,整个大殿的视线都落在秦蓁的身上,打量着这位备受宠爱的郡主。 秦蓁的眼里闪过一抹惊喜:“我也有?” 萧承晔笑了,说:“你自然是有的。” 秦蓁一下子笑开,立刻跪下:“多谢父皇!父皇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身体健康,万寿无疆……” “好了好了,”萧承晔忍俊不禁,“你这一长串的祝福,等你说完怕是要明年去了。” 秦蓁嘿嘿一笑,说:“那就只挑一个,祝父皇长命百岁吧!” 萧承晔眼里的笑容多了几分温度,说:“承你吉言了。”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秦蓁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了。 若说之前还有人看不起秦蓁这个女土匪,那此刻众人心中就已经彻底将女土匪的身份摒除在外了。 土匪怎么了?只要皇帝喜欢,别说是土匪,就算是强盗,那他们也得捧着。 眼见着秦蓁如此受宠,再加上秦家如今越发的如日中天,有的人便开始动了小心思了。 秦蓁拿着礼单刚坐下,正高高兴兴的看上面的名录时,突然见有人窜到皇帝的面前,张口就开始求陛下给自己家儿子赐婚。 秦蓁没放在心上,继续看手上的礼单,可还没看完,就听那人说:“我儿清正仰慕郡主已久,还请陛下成全。” 秦蓁:“???” 她愕然抬头朝那边看过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几个皇子都不敢娶她,还有人不怕死的往上凑? 那人还在那滔滔不绝:“我儿与郡主年岁相仿,性格互补,在一起最合适不过了……” 他在那吧啦吧啦说的起劲,完全没注意到萧承晔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 除了萧承晔,在下面坐着的人里面,萧玦和楼衍的脸色也都不好看。 反倒是秦蓁这个当事人,一脸轻松,除了有些震惊之外倒没别的了。 萧承晔等那人说完了,在淡淡的道:“爱卿怕是吃多了酒,醉了?” 那人一愣,呆呆的说:“微臣没醉,微臣……” “你醉了,”萧承晔不由分说的打断他,凉凉的喊,“来人,送爱卿回去休息。” 那人还要再说,被几步奔下来的高成一把拽住胳膊,连拖带劝的将人给带走了。 萧承晔没事儿人一般的举杯,说:“来,咱们继续。” 场中瞬间开始热闹起来,好似刚才的事情不存在一般。 秦蓁唇角微勾,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嘲讽。 萧承晔今日这么一做,那往后怕是再没有人敢来秦家求娶了。 她秦蓁,怕是再难寻到一个真心人。 不过也好,这正合了她的意。 她这辈子就没打算再把心掏出去,更不想在为了哪个男人伤神了。 不过,她倒是对那个忽然蠢到敢去陛下面前求赐婚的倒霉蛋有些兴趣。 她刻意避嫌,与这些朝臣都不熟悉,便侧头问身边的楼衍:“哎,刚刚那个倒霉蛋是谁?” 楼衍脸色还黑着,见她问起,眼神一冷,凉凉的问:“怎么,想嫁人了?” 秦蓁:“……我就是问问。” 这么凶做什么? 楼衍闭了闭眼,随后冷声说:“户部侍郎,唐棕。他的儿子你也见过,叫唐清正。” 秦蓁废了点力气,才把这个户部侍郎之子从记忆里扒拉出来:“那个清蒸的?” 当初在赏花会上,有一人对她出言不逊,被秦蓁当场扔出去的。 那人,就叫什么清蒸。 正文 第148章 为了给大哥娶媳妇儿牺牲太多! 唐棕这个插曲很快过去,没有人将他放在心上。 不管人们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在这大殿之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团和气。即便心里恨死了你,脸上也对你笑的灿烂。 看的多了,秦蓁就觉得索然无味。 她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她,便拎了桌上的白开水顺着边溜了出去。 她本想找个安静的地儿把时间混过去,谁知刚走出不远就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秦蓁听着还颇为耳熟,像她大哥。 秦易此刻的声音不比在秦蓁面前,温温柔柔的,像个读书人:“蓁蓁任性,辛苦你了。” 紧接着,就是萧羽的声音:“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以后是她嫂子,我们是一家人,我自然是要护着她的。” 秦易似是很满意,叹息一声,说:“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萧羽连忙说:“其实她也很懂事,不然父皇不会这么宠她的。” …… 秦蓁:“……” 好家伙,她大哥还有两副面孔呢?还有这个公主萧羽,跟自己面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在她大哥面前还装的乖巧懂事? 秦蓁听不下去,清了清嗓子,大声咳嗽了一声。 那边两人说话的声音一停,随后秦蓁就听到了脚步声。 秦易和萧羽一起走了过来。 萧羽看见秦蓁,脸色稍微有点不自在,往秦易的身边缩了缩。 秦易拍了拍萧羽的肩膀,温柔安抚:“没事儿,她不敢欺负你。” 萧羽看着秦易,一脸感动。 秦蓁:“……” 秦易看向秦蓁,有些嫌弃:“你怎么在这里?” 秦蓁简直要被气笑了。 两人悄咪咪躲在那说自己坏话,如今被抓包,半点不心虚,还怪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 秦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萧羽,最终还是不忍心搅和了大哥的好事,没好气的说:“不知道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也就是我,要是换了别人怎么办?” “怎么,想步太子后尘?”秦蓁瞪了秦易一眼,说,“你若真心爱护她,就该为她的名声着想。” 秦易眸光微动,半晌才说:“是我考虑不周。” 萧羽连忙说:“不怪你,我也有错。” 两人对视,含情脉脉。 秦蓁受不了,摆摆手:“随便随便,当我没来过吧。” 说完,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还能听见萧羽小心翼翼的声音:“你妹妹她,不会生气吧?” 然后是她哥没良心的声音:“没事儿,她不会这么小气的。” 秦蓁:“……” 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她一点也不想成为别人爱情的助燃剂。 凭什么他们卿卿我我却要牺牲自己? 秦蓁想不明白! 为了给她哥找个媳妇,她算是豁出去了。 秦蓁快步离开这个非人待的地方,绕来绕去,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后院。 她拎着装着白开水的酒壶,找了个还算平坦的石头,毫无形象的就躺下了。 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子,不禁想,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在龙虎山。短短一年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看着看着,头顶的星空突然一暗,有人探了个脑袋挡住了她的星空。 秦蓁眯了眯眼,盯着那大头看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的吐出一句:“四殿下……” 萧遥笑了一声,说:“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 秦蓁没起,只懒洋洋的说了句:“缘分啊。” 萧遥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在她的身边坐下了。 萧遥手里也拎着一个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才说:“许久没人陪我喝酒了。” 秦蓁没吭声。 萧遥也不再说话。 他时不时的喝一口酒,也不知过了多久,萧遥突然说:“每年的除夕宴,母后都会和父皇一起参加的。等宴会结束,母后会拉着我,再偷偷的塞一份她给的压岁钱。” “她怕我宴会上饮多了酒,会派身边的宫女偷偷的盯着我,有时候甚至会把我酒壶里的酒换成白开水。” 说到这里,萧遥不禁笑了一下。 秦蓁眸光微动,不自觉的喝了一口自己酒壶里的……白开水。先是皱了皱眉,随后也不禁笑了一声。 “那挺过分的……” 把酒换成白开水什么的,过分。 萧遥却道:“不过分,她只是爱我。” 秦蓁:“……” 她没说话,盯着手里的白开水发呆。 过了一会儿,萧遥突然说:“可是,我喝了这么多,也没人来拦着我,也没人把酒给我换成白开水……更没有人再多给我一份压岁钱了。” 他声音很轻,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一丝丝颤音。 秦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节哀顺变。” 萧遥侧头看她,眼眶有些红:“你其实,并不喜欢她吧?” 秦蓁没说话。 “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吧,她做的有些事确实很过分。”萧遥轻声道,“但是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是我的母后。” 秦蓁不置可否。 萧遥又仰头灌了一口酒,随后自嘲的一笑:“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他站起身来,摇晃着往前走了几步,随后突然停下,背对着秦蓁,说:“赐婚的事情……很抱歉。” 说完这话,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了。 等人走远了,秦蓁才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今夜不宜出门。 她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宴会上不出来,就不会接二连三的遇到这些糟心事了。 想到这里,秦蓁起身往回走。 另一边,萧遥拎着酒壶迷迷瞪瞪的往前走,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皇后生前住过的长春宫。 皇后在的时候这里有多繁华,如今就有多萧条。 除夕夜,门口只有一盏旧灯笼挂着,风一吹,里头的火星子明明灭灭,像是随时都能熄掉。 往年,这里头定然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如今却安静的听不到半点人声。 萧遥在门口站了片刻,忍不住推门而入。 他原本以为这里面空无一人,却不想竟然看见一人,正在院子里低头烧纸。 萧遥皱了皱眉,走过去,沉声问:“你在做什么?” 正文 第149章 她的儿子来报复了! 那跪地烧纸之人,被萧遥这么一质问,吓得浑身一抖,立刻跪在地上砰砰磕头,颤抖着声音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你饶我一命……” 萧遥看她那将脑袋砸的咣咣的样子,眉头皱的更深。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烧纸,你知不知道宫中严禁烧纸?”萧遥沉声道。 那人跪在地上,抖若筛糠,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不知为何,萧遥看她有几分眼熟,当下便说:“抬起头来。” 那人一颤,最后缓缓的抬起头来。 借着月光,萧遥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 “林姑姑,怎么是你?”萧遥惊讶的问。 这林姑姑,是她母后从刘家出嫁的时候带进宫的贴身丫鬟。前两年,她身体不太好,皇后体恤她,便给她寻了个院子让她好好休养,许多事情都转给别人来做了。 萧遥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林姑姑。 那老妇一愣,双眼盯着萧遥看了片刻,才喊了一声:“四殿下?” 萧遥伸手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说:“是我。” 那被萧遥叫做林姑姑的人刹那间哭了起来,紧紧的攥着萧遥的衣袖。 “四殿下,奴婢总算是见到你了,呜呜……” 她哭的厉害,话都说不连贯了。 萧遥扶着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等她稍微安静一点,才轻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林姑姑眼里含着泪,哽咽着说:“我、我想念小姐,实在是忍不住,便想着来这里看看她。” 她口中的小姐,正是皇后。 萧遥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声说:“我知你心中挂念母后,可宫里严禁私烧纸钱,今日若不是我,你可想过后果?” 林姑姑抹了一把眼泪,咬牙说:“大不了就是个死。” 萧遥一阵无言,好一会儿才说:“以后别这样了。” 林姑姑却抓着萧遥的衣袖,紧紧的盯着萧遥的眼睛,说:“四殿下,小姐她身体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得这么重的病?” 萧遥蹙眉:“林姑姑,有些话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林姑姑飞快的道,“小姐身体一直很好,不可能突然就得了这么重的病,短短一年不到就去了。” 萧遥声音沉了几分:“林姑姑!” 那林姑姑却像是疯魔了一般,继续道:“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吗?” “小姐一直好好的,可自从民间那个女人死了之后,小姐就突然间病了。这就算了,小姐的症状居然还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都是咳嗽,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她紧攥着萧遥的衣袖,说:“四殿下,是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女人害小姐。” 萧遥太阳穴突突的跳疼,咬牙道:“你说淑妃?淑妃已经死了,如何害母后?” “她是死了,可是她儿子还没死啊!”林姑姑语出惊人,“一定是她儿子为了她报仇,害了小姐,一定是。” 萧遥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他好一会儿之后,才艰难的问:“你说,淑妃有个儿子?” 民间来的女人,来历成谜,却深受皇帝宠爱。 她来的快,走的也快,像一缕清风,来去无痕。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淑妃还有个儿子? 林姑姑却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小声说:“有,比你还大。” 萧遥:“……什么?” “你不知道吧?小姐原本也不知道的。”林姑姑轻声说,“多亏了太子,小姐才知道真相,不然就让那个小贱人得逞了呢。” 萧遥脑子嗡嗡的,喃喃地问:“这里头还有太子的事儿?” “你们都当这个女人是突然冒出来的,殊不知,她早在好多年前就跟陛下有染了。别人不认得她,可太子却是认得她的。这个楼淑兰,分明就是三皇子萧衍的生母!” 林姑姑一言出,犹如惊天巨雷炸响在萧遥的头顶,让他眼前一黑。 林姑姑还在絮絮叨叨:“那个女人,知道自己的出身只会成为儿子的拖累,居然狠得下心不认三皇子。果然是心狠,为了往上爬,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不认。” “民间来的狐媚子,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手段,将陛下迷的团团转,竟然多日都不曾看小姐一眼。”林姑姑咬牙切齿,说:“眼看着她越来越得宠,难保将来不会子凭母贵,让那三皇子上了位。小姐怎会容忍萧衍那样的人威胁到殿下的地位?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太早了。” 萧遥脑子嗡嗡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他看着林姑姑,说:“所以,母后就杀了淑妃?” 林姑姑:“留不得她了。” 说完,又笑了笑,说:“还是太子殿下有主意,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肺痨病人用过的东西,让那贱人不知不觉的染上了肺痨,她死了,谁也想不到我们身上。” 萧遥抬手捏了捏眉心,抬起的手在不自觉的发颤。 “所以,母后的病,很可能是三哥……三皇子察觉到了淑妃的死因,因此报复?” “他怎么会知道?他不可能知道的。”林姑姑絮絮叨叨的,看起来神智有些不正常。 她放开萧遥的衣袖,起身又跑去那边烧纸,嘴里絮絮叨叨的也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小姐……冤枉……” 萧遥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直到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他才缓缓的站起身来。 他缓步走向林姑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声说:“林姑姑,今日这些话,再不可让别的人听见。” 林姑姑烧纸的手一顿,随后又自顾自的念叨了。 萧遥继续道:“我知道,你没疯。” “你说的事,我记在心里了。还有你的家人,我会帮你照顾好。”萧遥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喉咙干疼,可他却不得不继续:“姑姑,这些话,绝对绝对,不能让别的人听见。” 说完这些,他似乎忍耐到了极限,起身就往外走。 院子里,林姑姑烧完了手上的最后一张纸,站起身来,神色木然的走向角落的一口水井。 她在井边站了一会儿,随后直直的跳了进去! 正文 第150章 我不喜欢有人觊觎你! 除夕夜宴,风起云涌。 结束之时,已经到了亥时。 秦蓁从大殿一出来,便觉一股凉风迎面而来,冷的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漫漫被拦在宫外,身边无人伺候,秦蓁也只得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将自己缩成一团,顶着寒风往宫外走。 只是刚走两步,便觉一件斗篷兜头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斗篷还残留着余温,霎时将寒风阻隔在外,让她的身体温暖起来。 秦蓁回头,便对上楼衍微蹙的眉眼,紧接着这人张口就训人:“明知夜里寒凉,出门也不知多穿,若是病了是谁遭罪?不想喝那苦涩的药汁,就当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秦蓁:“……” 她本还有几分不自在,如今被楼衍这么一训斥,那些不自在瞬间烟消云散。 她翻了个白眼,伸手将斗篷拉了拉,将自己裹紧。 楼衍看见她的白眼了,有些不满:“你是嫌我唠叨?如若嫌我烦,就好好照顾自己。” 秦蓁:“……知道了。” 两人并肩往宫外走,秦蓁忍不住侧头看她:“你也不避避嫌?如今,我就是那洪水猛兽,谁也不敢靠近我。” 皇帝用宠爱将她架在火上烤,让任何人不敢近她的身。 这也是为什么,她进京这么长时间,连半个朋友都没有。 楼衍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然的说:“我连赐婚圣旨都拿到手了,我还怕什么?皇帝若要猜忌,让他杀了我好了。” 秦蓁:“……” 她默默给楼衍竖了个大拇指:牛! 楼衍笑了一声,随后才缓缓的道:“我没关系。” “嗯?”秦蓁不解的看着他。 楼衍站住脚步,回头看着秦蓁,说:“太子,四皇子,其他任何人,只要跟你交往过密都会被他猜疑,忌惮,只有我不会。” “我来自民间,无亲族,无朋党,唯一的依靠只有他。他知道,任何人都有可能反他,唯有我不会。”楼衍轻声道,“即便你真的嫁我,以我的地位,也成不了大事。所以,我敢去问他讨一份赐婚圣旨,所以,我敢明目张胆的与你亲近。” 秦蓁看他如此,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股难受来,让她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暗自吸一口气,忍住了。 下一瞬,却听楼衍说:“蓁蓁,原来只有我一无所有,我才能活下去。” 秦蓁再也忍不住,飞快的别过头去,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很快消失不见。 她庆幸这是在夜里,光线昏暗,对方看不清。 她不禁想到了楼淑兰。 他们母子二人前十几年相依为命,除了彼此,一无所有。 可是,楼衍现在连母亲也没有了。 这个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一人。 更讽刺的是,这种一无所有的孤独,反倒是成了他的保护色。 秦蓁说不出话,她怕一开口就哭出声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这么难过。 楼衍好似没看见她的异样,只轻声说:“走吧。” 两人往外走,长长的一大段路,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等到了宫门口,漫漫和玲珑飞快的迎了过来。 漫漫手上还拿着一件斗篷,此时看着秦蓁身上的斗篷,一阵无措。 玲珑则看着自家主子衣着单薄,原本准备好的斗篷飞到了郡主的身上,也是有些无措。 最后,还是秦蓁反应过来。 她脱下身上的斗篷扔给楼衍,自己接过漫漫手上的斗篷在穿上。 虽然她动作已经很快了,却还是被冷的一哆嗦。毕竟楼衍的斗篷是热的,漫漫手上这件冷冰冰。 楼衍看到了,眉头皱起,看向漫漫:“你是怎么照顾郡主的?这么冷的天,竟未备好斗篷?” 漫漫脸色一变,被吓得眼睛都红了:“是奴婢一时疏忽,奴婢知错了。” 楼衍冷声道:“既照顾不好郡主,那就回来,让玲珑去。” 漫漫一愣,随后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秦蓁抽了抽嘴角,瞪了楼衍一眼:“欺负小姑娘有意思?” 楼衍:“……” 他只是在训诫下人。 “我看漫漫挺好的,没有任何问题,不需要换。”秦蓁瞪着楼衍,说,“再说了,现在漫漫是我的人,你教训她,问过我了吗?” 楼衍头疼,低声道:“蓁蓁。” “不许把漫漫换回去!”秦蓁没好气的道。 楼衍与她对视片刻,终是败下阵来,转头对漫漫说:“以后在郡主身边,万不可有半点疏忽。若郡主因你之故有所损伤,我绝不轻饶。” 漫漫立刻道:“是,奴婢谨记。” 秦蓁对楼衍教训自己的婢女这事儿有些不满,但是想着漫漫怎么也是三皇子府出来的,到底还是忍着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正准备离开,却见宫门一角有人纠缠。 秦蓁盯着看了两眼,认出来这人竟是之前在大殿上求皇帝赐婚的户部尚书,唐棕。 这人被皇帝赶出大殿,却没回家,而是在宫门口纠缠,闹着要见陛下,说自己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陛下明示。 秦蓁看了一会儿,禁不住叹息一声:“就凭他这脑子,他是怎么当上户部尚书的?” 楼衍看着那人,双眼里已经迸出杀意了。 敢求娶秦蓁?自不量力。 楼衍转身就要朝那边走,看架势,很像是去杀人灭口的。 秦蓁一惊,连忙拉着人衣袖,问:“你要干什么?” 楼衍面无表情:“让他知难而退。” “陛下已经拒绝了,这事儿成不了。”秦蓁说。 楼衍却道:“我不喜欢别人觊觎你。” 秦蓁:“……” 秦蓁轻咳一声,真怕楼衍奔过去不知轻重的将户部尚书宰了。 她将楼衍拉回来,推给玲珑,说:“带你家主子回去歇着。” 楼衍蹙眉,似要反抗。 秦蓁指了指他,说:“我去跟他说道说道,你不许跟来。” 楼衍:“……” 玲珑小声对楼衍说:“三殿下,听话一点,别惹郡主生气。” 楼衍眸光微动,最终收回了要跟上去的脚。 秦蓁现在本就不接受他,他若再做错事,秦蓁可能就真的不给他机会了。 他不想惹秦蓁生气。 正文 第151章 我们郡主,她喜欢傻子! 秦蓁走到唐棕面前的时候,唐棕还在那锲而不舍的闹着要见皇帝,要问问清楚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在他看来,纵然皇帝不愿意答应赐婚,那也没必要将他给赶出来吧? 户部尚书大人很苦恼。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秦蓁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唐棕的肩膀,喊了一声:“唐大人,新年好啊!” “新年好。”唐棕头也没回,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可回完之后觉得不对劲,一转头,就对上秦蓁那张笑眯眯的脸。 “你、你你……”唐棕磕磕巴巴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见过郡主。” 秦蓁脸上挂着笑,说:“唐大人不必多礼。” 唐棕正疑惑这个安顺郡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就听对方说:“唐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棕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他跟着秦蓁走到僻静之处,才不解的问:“郡主有话要说?” 他和这位郡主可没什么交集。 秦蓁笑了笑,说:“唐大人是不是特别想知道,陛下为何如此生气?” 唐棕惊讶的看着秦蓁:“你知道?” 秦蓁忍不住笑了起来,悠悠的道:“陛下只是生气将你赶出来,却没对你动杀心,已然是对唐大人的信任和厚待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唐棕越发疑惑了起来。 秦蓁叹了口气,问:“皇后临终前请求陛下赐婚,陛下都没松口,你猜是为了什么?” 唐棕想也没想,直接道:“陛下不是说了吗?他舍不得郡主,还想多留郡主几年。” 秦蓁抽了抽嘴角:“唐大人真信了?” “难道不是?” “……” 秦蓁服了。 难怪皇帝防备太子防备四皇子却没对唐棕起疑心,只是单纯的生气。 这人,是真的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吧? 他能活到现在,还平步青云当上户部尚书这么重要的职位,可能就是因为他不会多想,皇帝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从不怀疑。 秦蓁叹了口气,悠悠的说:“唐大人,我爹乃是禁军统领,整个皇宫的安危皆握于他掌心。” 唐棕:“所以呢?” “所以,哪个与我亲近,顺便借我的关系拉拢秦家,到时候意图谋反,你猜结果如何?”秦蓁似笑非笑的道,“有禁军统领从内策应,想要拿下……那个谁,不是轻而易举?” 唐棕腿一软,直接就往地上倒。 秦蓁一把扶住他的胳膊,缓缓的道:“唐大人,可要站稳了啊。” 唐棕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起来了,与秦蓁接触的地方更是火烧火燎一般,吓得他立刻甩开秦蓁的手登登往后倒退几步。 秦蓁挑眉,看着唐棕。 唐棕深吸一口气,才颤声说:“我、我并无谋反的意图,求陛下赐婚也只是单纯的认为犬子和郡主年龄相仿……” “我信唐大人,陛下也是信唐大人的。”秦蓁慢吞吞的说,“否则,就不是把你赶出来这么简单了。” 唐棕抿着唇看秦蓁:“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 “我看唐大人不像坏人,不忍唐大人因此受搓磨。”秦蓁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唐大人,好好做你的纯臣,定然前途无量。” 唐棕神色复杂的看着秦蓁,好一会儿才问:“郡主,你……就从来没有觉得难过吗?” 因为她父亲官职的特殊性,以至于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待字闺中无人敢娶。明明身为郡主,身边却连一个朋友也没有,无人敢与之亲近。 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帝。 皇帝给足了她宠爱,可这宠爱却也像是一道牢笼,将她牢牢的困在里面,让她出不去,让别人也进不来。 “难过什么?”秦蓁笑了一下,“如今的日子多潇洒?这可是在龙虎山比不上的。陛下疼我,待我比皇子公主们还好上几分呢。” 唐棕看她这样,总觉得她在强颜欢笑,却也不知该如何宽慰。 最终,唐棕也只是一抱拳,道:“多谢郡主提点,否则我这么闹下去,迟早惹怒陛下闯下大祸。今日之恩,微臣他日一定报。” 说完,转身匆匆的回府了,再也没有去城门处纠缠了。 秦蓁笑了笑,带着漫漫往自己家的马车走去。 路上,漫漫有些不解的问:“郡主为何要帮这唐大人?” “看他人挺傻的,帮他一把结个善缘。”秦蓁淡淡的道。 漫漫:“……” 她心中想着,要不要告诉三殿下,他们郡主不喜欢太聪明的,反而对傻子很偏爱? 马车晃回秦家,秦蓁已经困的睁不开眼,钻进被窝倒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 秦蓁早早的被漫漫从被窝里挖出来,说是新年第一天,不允许睡懒觉。 秦蓁裹着厚厚的衣裳,半眯着眼睛窝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漫漫怕她睡着,往她手里塞了杯浓茶。 秦蓁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 秦易从外头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厮。 人还没走近,就听见秦易的声音:“蓁蓁啊,大哥来给你送新年礼物了,开不开心?” 秦蓁面无表情,等人走近了,才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忘记你为了讨好媳妇儿说我坏话的事。” 秦易轻咳一声,厚着脸皮说:“都是一家人,为了哥哥的幸福你小小的牺牲一下又怎么了?” 秦蓁放下茶杯,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秦易:“你去哪儿?” “进宫,”秦蓁淡淡的说,“把你的真面目告诉萧羽,然后和她打一架,警告她别痴心妄想的想嫁入我们秦家,我们都不喜欢她……总之,一定要把这桩婚事搅黄了。” 秦易嘴角抽搐,上前一把拉住秦蓁胳膊:“好歹是亲兄妹,你这样好吗?” 秦蓁冷着脸:“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秦家的独生女。” 秦易:“……说吧,要多少银子你才能重新拥有一个大哥?” 秦蓁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了一个数字。 秦易一阵肉疼:“你怎么不去抢?” 秦蓁转身就走。 “我给!”秦易咬牙,怒吼道。 不就是银子吗,能有媳妇儿重要? 正文 第152章 一个都嫁不得,人却没少招惹! 秦易花了一大笔钱,才重新让秦蓁拥有了一个大哥。 秦易黑着脸,整个一个没好气,大过年的头一天就被狠狠的敲诈一笔,晦气。 他在秦蓁身边坐下,看了眼美滋滋数钱的妹妹,没好气地指了指院子里的几个仆从,说:“别数了,收礼。” 秦蓁一愣,抬头看过去:“大哥还给我准备了别的礼物?” 秦易一翻白眼:“别人送的。” 秦蓁一顿,抬脚走过去。 秦易慢吞吞的给她介绍:“那个,萧羽让人送你的。” 秦蓁笑了一声,随后很快面无表情,说:“别以为她送我礼物我就会忘记她昨夜怎么说我的,待她进了我家门,看我怎么给她穿小鞋。” 秦易磨了磨牙:“你皮痒?” 秦蓁翻了个白眼。 有了媳妇儿忘了妹妹。 秦易又指着另一样,说:“父亲在宫里当值回不来,从陛下那里顺了点东西给你送回来当压岁钱。” 秦蓁笑眯眯:“还是父亲好。” 秦易笑了一声,指着下一份意味深长的说:“那是太子给的,我看过了,太子殿下可真舍得。” 就说送秦蓁的这份新年礼,用心程度堪比面对皇帝。不说价值连城,也绝对称得上是大手笔了。 秦蓁脸上的笑容消失,盯着那份大礼,淡淡的说:“你拿回去换成银票,当老婆本。” 秦易挑眉:“你真舍得?” 秦蓁:“有什么舍不得?” 秦易悠悠的道:“既然这样,那你把下面两份都送给我当老婆本吧,毕竟我很穷,很需要钱。” 秦蓁问:“还有谁?” 秦易:“四皇子萧遥,三皇子萧衍。” 秦蓁:“……” 秦蓁走到楼衍送的那份礼物前看了两眼,随后悠悠的道:“这东西挺有意思的,我还挺喜欢。这个我收了,其他的你想要就都拿走吧。” 说完,拿着东西就要回房,生怕秦易跟她抢似的。 但是秦易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想放过她,拦在她的面前,淡淡的道:“我看过了,三皇子毕竟出身民间,这份礼可比其他几份便宜多了,是里面最不值钱的。” “就是因为不值钱我才自己留着嘛,毕竟这种东西大哥拿着也没用。”秦蓁淡定的说。 楼衍送的,乃是一块和田玉雕的平安扣,扣子上打着红绳结缀着穗子。和田碧玉是好料子,穗子做工也很不错,但是也仅此而已,瞧着并不出众。 兴许在民间还挺值钱的,但是在萧玦等人的一众贵重礼物中,显得那么的平平无奇。 可秦蓁碰也没碰那些贵重的东西,手里却紧紧攥着这个平安扣。 秦易瞧着她宝贝的样子,冷笑一声,说:“我瞧着这东西挺合眼缘的,反正你也不稀罕,不如给我。” 秦蓁后退一步,没好气的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拿走我那么多好东西,别得寸进尺啊。” 秦易油盐不进,伸手去抢:“我就看上你这个了。” 秦蓁不给,拿着平安扣躲。 兄妹俩谁也不让着谁,在院子里追着转圈圈。 直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几分不自在:“那个……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刚刚还和妹妹抢东西的秦易瞬间变了个人似的,清风明月一派书卷气,客气的问来人:“你是?” 秦蓁喘了口气,盯着不远处的这个陌生人,越看越眼熟。 那人对着两人遥遥一拜,说:“在下唐清正,见过郡主,见过秦公子。” 秦易:“……” 秦蓁:“……” 秦易扭头看向身边的秦蓁,说:“你的债。” 秦蓁嘴角抽了抽,一时之间没想到该怎么回答。 昨夜唐棕才在陛下面前请求给她和这位唐清正赐婚,正主今日就找上门来了。 秦蓁抬手将平安扣往怀里一揣,看向唐清正:“不知唐公子今日登门拜访,是有何事?” 唐清正有些尴尬,神色很不自在。 毕竟他和秦蓁的相识并不美好。 他当初被人挑唆当众让秦蓁难堪,秦蓁也不是吃素的,当众把他扔出去让他更难堪…… 唐清正轻咳一声,才说:“我今日前来,一是为了道歉,二是为了道谢。” 秦蓁挑眉,心中隐有猜测。 果不其然,唐清正说:“昨夜宫宴上的事,我已经听说。我父亲不知情况对郡主多有冒犯,我代他向郡主道歉,还请郡主大人大量,莫跟他计较。” “还有,就是感谢郡主昨夜点醒家父,没让他继续犯糊涂,保住了我唐家全家人的性命。” 唐清正一撩衣袍跪在秦蓁面前,郑重的说:“此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但是我在此立誓,此后郡主若有吩咐,我唐清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蓁被他跪的一愣,随后很快回过神来。 她伸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说:“唐公子言重了,我没帮上什么忙,你们唐家能有今日,靠的是你父亲本身。” 说到这里,秦蓁笑了一下,说:“他这样没什么心眼听吩咐办事的官,陛下最喜欢了。” 唐清正:“……” 他嘴角抽了抽,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秦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去吧,以后少往我这里跑,对你没好处。” 唐清正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有些心疼秦蓁,却也只能点头应了。 他临走之时,丢下一堆礼物,说是唐棕准备的。秦蓁也没推辞,大大方方的拿了。 这事儿,就算是脑袋皇帝跟前,她也不怕的。 等人走了,秦易才看了看这些礼物,再看了看秦蓁,最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嫁也嫁不出去,人倒是没少招惹。” 说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瞪了秦蓁一眼转身走了。 秦蓁站在原地,一脸愤怒。 是她不想嫁人吗?那分明是皇帝不想让她嫁人。 好吧,她自己也根本不想嫁人。 秦蓁一大早收了一大堆新年礼物,但是也吃了一肚子的气。 她冷着脸起身往外走,漫漫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小心翼翼的问:“郡主去哪儿?” 秦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去青楼,喝花酒,找乐子。” 正文 第153章 青楼一叙! 秦蓁说要去青楼,那就真的是去了青楼。 秦蓁许久不见红雪,还挺惦记的。当初她刚来京城不久,夜夜噩梦不得安眠,靠的就是红雪的琴声续命。 后面情况稍有好转,再加上楼衍的严令禁止,她已经许久不曾来过青楼了。 秦蓁不顾漫漫阻挠,将漫漫扔在青楼门外,自己开开心心的进了楼。 她人没来,但是银子却是没断,红雪还被她养着呢。 一进门,红雪就有些惊喜的看着她,说:“郡主,你……好久不来了。” 红雪说着,眼眶有些微红。 她当初被父亲卖掉,眼看清白不保,是秦蓁和萧遥保住了她的清白。 刚开始,她只当这是两个善心人,把他们当朋友一样的相处。可直到后来,她才慢慢知道,救了她的竟然是当朝四皇子和安顺郡主。 初期,她还有些放不开,等相处的时间多了,红雪才慢慢的缓过来,能寻常和他们相处。 秦蓁眼里带着笑,从袖里掏出个金钗往红雪头上一插,说:“拿这个赔罪,新年快乐啊红雪。” 红雪摸了摸头上的金钗,破涕为笑,说:“郡主也新年快乐。” 她拉着秦蓁进门,说:“我让后面厨房备上你爱吃的小菜,再让人温一壶酒送来。” 这算是秦蓁以前常来的标配。 可听到有酒,秦蓁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可又想到,楼衍又不是她的谁,她凭什么要听他的? 于是,秦蓁便也没阻止。 等酒菜上来了,红雪陪着秦蓁喝酒。 两杯酒下肚,红雪就有些藏不住话了,问秦蓁:“郡主今日,可曾见过四皇子?” 秦蓁挑眉:“昨夜除夕宴上见过,今日倒是没见着。按规矩,他们是要进宫给陛下拜年的。” “怎么,有事?” 红雪抿唇,轻声说:“郡主,是算是四殿下为数不多的朋友,你能不能抽时间去看看他,陪他喝几杯酒也好。我、我这样的身份,就算是想做什么也无能为力。” 秦蓁蹙眉:“出什么事了?” 红雪沉默了片刻,随后才说:“昨夜,四殿下来过。” 秦蓁眉头皱的更紧。 她昨夜还在宫宴上见过萧遥,那他来这里,只能是在后半夜了。那么晚了,萧遥来做什么? 那边,红雪继续说:“四殿下好似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很是苦闷,一连灌了好几壶酒。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整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阴沉了不少。” 红雪说到这里,眼眶又红了。 秦蓁不知为何,有点在意这事,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没说发生了什么事?” 红雪摇摇头,道:“他一来就喝闷酒,一言不发,问也不吭声。我瞧他眼神极冷,气势可怖,也不敢多问。” 秦蓁凝眉,若有所思。 红雪想了想,又说:“不过他喝多了之后,嘴里倒是低声念了几句。好像喊了几声母后,还说什么要报仇什么的……具体的我也没听清楚。” 就这一句,让秦蓁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萧遥要为皇后报仇? 这是不是说明,先皇后并非死于病痛,而是被人害了? 那么,这个害皇后的人是谁?萧遥是否已经知道了凶手,正在准备报复? 秦蓁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坐立难安。 她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将红雪吓了一跳。 红雪愕然的看着她:“郡主,你怎么了?” 秦蓁很快回过神来,对红雪说:“突然想起家中有事,我先行一步。” 红雪有些不舍:“那你……” “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你好好照顾自己。”秦蓁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说,“还有,萧遥的事我会看着办的,你也别太过担心。” 走到门口,又低声嘱咐:“我今日来过的事,暂且帮我保密,别告诉萧遥。他和我家里人认识,若是说漏嘴,我家里人定然生气将我关起来,我可就再也没机会来找你玩儿了。” 红雪哭笑不得:“四殿下才不会乱说。” 秦蓁挑眉:“你不知,他以欺负我为乐?” 红雪没意识到不对,只好点头:“郡主放心,你今日来过的事情,我不告诉四殿下。” 秦蓁这才放心了,伸手拍拍红雪的肩膀,转身出了门。 漫漫抱着斗篷蹲在青楼门口,一见秦蓁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郡主,咱们回家?” 秦蓁:“去三皇子府!” 漫漫一惊,随后看秦蓁脸色不对,也不敢多问,忙跟着秦蓁往前跑。 一行人进了三皇子府,仍旧是无人阻拦。 秦蓁进三皇子府,从来就跟进了自己家似的。 刚走几步就见玲珑迎了出来,有些喜出望外:“郡主,你怎么来了?” 大年初一,本以为郡主要在家待着,谁知郡主竟来了这里。 三殿下知道了,一定特别高兴。 可走近了,玲珑才发现秦蓁的脸色并不好,看起来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玲珑飞快的看了眼漫漫,只见漫漫对她摇摇头。 玲珑心中一沉,瞬间打起精神来。 秦蓁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你们殿下呢?” 玲珑轻声道:“殿下昨夜就在偏殿,到现在也没出来。” 秦蓁脚步一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偏殿里,供奉着楼淑兰的牌位。 是了,楼淑兰不在,只剩下楼衍一人。 昨夜除夕,楼衍孤零零的一人,当然是想自己的亲人陪着过个年的。 她吸了口气,加快了脚步往偏殿去。 推开偏殿的门,便见楼衍怀里抱着牌位,蜷缩在蒲团上静静地睡着。 玲珑一惊,生怕楼衍冻着,抬脚就要过去,却被秦蓁拦住了。 秦着低声对玲珑说:“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跟他说。” 说完,又顺手抽走了漫漫一直抱在手里的斗篷,抬脚进了门。 玲珑转身出去,顺手将房门给关上了。 秦蓁走过去,扯了另一个蒲团,在楼衍身边盘腿坐下。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终是没忍心将人叫醒,只将手里的斗篷给楼衍披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上蜷缩着的人睫毛颤动,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看着坐在蒲团上的秦蓁,竟恍然觉得自己还身在梦中。 不然,这人怎么会出现在此? 正文 第154章 她心中是有我的! 楼衍飞快的跪坐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秦蓁。 秦蓁挑了挑眉,凉凉的道:“睡傻了?” 楼衍眼睛眨了眨,这才回过神来似的:“真的是你?” 不知为何,秦蓁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三殿下梦里还有别人?” 楼衍勾了勾唇,语气柔和下来,轻声说:“我梦里有谁,你不清楚?” 秦蓁:“……”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起来,新年头一天都快被你这么睡过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顺手将楼衍怀里抱着的牌位拿走了。 若是旁人敢伸手碰楼淑兰的牌位,楼衍怕是早就暴起动手了。如今却是乖顺的很,任由秦蓁拿走。 秦蓁将牌位放在原来的位置,又拿了一炷香在烛火上点了,后退一步,认认真真的拜了三拜。 楼衍站起身,静静地看着秦蓁动作。 等秦蓁将手里的香插进了香炉,楼衍才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有事跟你说,”秦蓁转头往外走,“先出去吧,别在这里说。” 楼衍没说什么,跟着秦蓁出了门。 玲珑和漫漫等在门口,见两人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秦蓁走在前头,吩咐玲珑:“去,让府里的大夫熬一碗驱寒的药来,要一大海碗。” 玲珑飞快的看了眼楼衍,低声应了。 秦蓁又吩咐:“让厨房准备些饭菜,清淡点的。” 玲珑又应下,等确定秦蓁没有别的吩咐了,这才转身下去了。 楼衍跟在她的身后,瞧着她这个样子,心中忍不住柔软下来。 偶尔,她就像这个府里的女主人。 两人在前厅坐了,没过片刻,大夫熬的药就送上来了。按照秦蓁所说,一大海碗,满满的。 楼衍盯着面前的汤药,沉吟片刻,默默端起碗往嘴里灌。 即便心中知道秦蓁是存心报复自己,但是这报复里掺杂了秦蓁对他的一份关心,楼衍就觉得这苦涩的汤药也是甜的。 秦蓁看他面不改色的喝完一大海碗汤药,抿了抿唇,低声嘀咕一句:牲口。 喝完药,准备好的饭菜也摆上桌了。 秦蓁将伺候的人都遣出去,只留他们二人。 又等楼衍拿着筷子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出自己的来意:“皇后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她也不拐弯抹角,问的足够直白。 楼衍有些诧异的看秦蓁一眼:“你为什么这么问?” 秦蓁看着他:“你只需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楼衍放下手中的筷子,沉默片刻,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那是她应得的下场。” 秦蓁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她之前虽有猜测,却始终不敢相信。 楼衍对太子萧玦忠心耿耿,他怎会下狠手去对付萧玦的母后呢? 难道说,这一世真的跟上一世不同了,楼衍终于意识到萧玦是个畜生,不值得他付出? 楼衍看着她的脸色,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他看着秦蓁,问:“你觉得我做的不对,觉得我心狠手辣,觉得我恶毒,觉得我坏?” 面对秦蓁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的将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秦蓁看一眼楼衍,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道:“我说过一个字吗?” 楼衍:“……没有。” “那你瞎猜什么?”秦蓁沉声道,“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 楼衍沉默片刻,才说:“我看你沉默不说话,便以为……是我想多了。” 他认错够快,秦蓁也不好发作,只得将这事儿揭了过去。 秦蓁盯着楼衍看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说:“你这次怎么做事的,也不处理干净?” 楼衍一愣:“什么?” “萧遥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事儿的真相,怕是连你的身世也一起知道了,心里盘算着怎么报仇呢。”秦蓁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凝重,“我总觉得,他比太子难对付多了,你得小心点。” 楼衍直直的看着秦蓁,也不说话,眼神却前所未有的亮。 秦蓁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应,一见他望着自己发呆,顿时觉得又气又不好意思,干脆抬脚踹了过去,骂道:“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 楼衍被踹了也不躲,更不喊疼,一双眼睛看着秦蓁,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秦蓁刷的一下站起来,咬牙道:“懒得跟你说。” 快步走到门口,又忍不住似的,回头瞪着楼衍:“皇后偏爱萧遥,临死之前怕是早已经安排好了。如今皇后母家明显更偏向于萧遥,他比太子更难对付。你不想死的话,就放聪明点。” 说完,转头快步走了。 漫漫连忙从楼衍身边抓了之前的斗篷跟上去。 楼衍对着一桌子的菜,好一会儿之后突然笑出了声,将正在收拾桌子的玲珑吓了一跳。 玲珑看着楼衍,跟看个鬼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们家主子,平时不但是个哑巴,还是个活阎王,玲珑就没在楼衍的脸上见过活人的表情。当然,郡主在的时候除外,郡主在的时候她家三殿下是个正常人。 可如今郡主走了,楼衍居然对着空气笑出了声,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楼衍似乎心情极好,居然有闲心跟玲珑搭话,问:“你知道她今日匆匆来寻我是为什么吗?” 玲珑:“……为什么?” 楼衍笑了笑,说:“她担心我!你说,她心里也有一点在意我的是不是?” 玲珑:“……” 楼衍又问:“你看见她腰间挂着的平安扣了吗?” 这个玲珑倒是看见了,连忙点了点头。 楼衍又说:“那是我安排人送的,今早送过去,她就立刻戴上了。” 玲珑:“……” 她想了想,然后说了一句:“兴许,郡主心里真的有殿下?” 楼衍眼睛亮了亮,仰头看着玲珑,语气里多了几分笃定:“有的,只是她心中有顾虑,还不能完全接受我。不过没关系,我会让她慢慢放下那些顾虑接受我的。” 玲珑顺着楼衍的话往下说:“希望三殿下早日如愿。” 正文 第155章 受伤! 秦蓁新年头一天去见了楼衍,此后十来天便再没见过楼衍人影。 她自己也有心躲着人,不往那边去。闲了,就在家跟秦易吵吵架,亦或是去青楼陪红雪坐坐。 眨眼到了十五,元宵节。 这一日,秦鸿难得从宫里回来,一家三口凑在一堆热热闹闹的吃一顿汤圆。 他们鲜少有这样聚在一起的时间,因此秦蓁也格外的珍惜。 只可惜,快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秦鸿吃过汤圆后又收拾行装进宫去了。现在他一手掌着禁卫军,整个皇宫的安危都压在他一人的身上,他是片刻也不敢松懈。 秦鸿一走,秦易和秦蓁就相看两厌,各自回了房间。 热热闹闹一晚上,等一个人安静下来之后,秦蓁突然觉得有些孤独。 她抱着被子靠在床头,脑子里想了想去,不知怎的又想到了楼衍的身上去。 她想起大年初一去三皇子府,推开门看见楼衍怀里抱着楼淑兰的牌位蜷缩在地上的样子。 她有父兄相伴却仍旧觉得孤独,那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的楼衍又该怎么过? 今夜,他是不是也和过年的时候一样,怀里抱着母亲的牌位,孤零零的蜷缩在地上? 秦蓁越想,脑子就越清醒,越想就越控制不住自己。 漫漫在外间听到屋里秦蓁不停翻动的声音,忍不住喊了一声:“郡主,你睡不着?” 过了好一会儿,秦蓁突然问:“你们三殿下喜不喜欢吃汤圆?” 漫漫:“啊?” 不等她想明白,屋子里的人已经翻身下床走了出来。 秦蓁站在漫漫面前,问她:“厨房煮的汤圆还有剩吧?” 漫漫:“……好像,是剩下一点?” “反正也吃不完,不如送人?” “……啊?” “不吃浪费了。”秦蓁一本正经的说。 漫漫抠抠脑袋,试探着问:“送给谁?” 秦蓁故作思考,最后拍板,说:“送给你家三殿下吧!” 说罢,也不去看漫漫的脸色,自顾自的开始换衣裳,一边换一边嘀咕:“若不是怕浪费粮食,我才不给他送汤圆呢,便宜他了。” 漫漫抽了抽嘴角,实在是不忍心拆穿郡主。 怕浪费粮食,将汤圆随便赏给哪个下人不就好了?用得着舍近求远眼巴巴的往三皇子府送吗? 漫漫知道,自己若真是拆穿了,郡主定然恼羞成怒。 她也识相,回头去厨房打包好汤圆用食盒拎着,准备好马车,半夜三更的往三皇子府跑。 当拍响三皇子府大门的时候,那守门的揉了揉眼睛,疑惑的道:“郡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秦蓁挑眉:“不欢迎?” 哪敢不欢迎啊,连忙打开大门将秦蓁给请了进去。 漫漫拎着汤圆跟在秦蓁身后,一边走一边打呵欠。 等要走到楼衍院子门口了,玲珑才闻讯而来。 她急匆匆的,身上的衣裳都没穿好。 “郡主可有急事?奴婢这就带你去见三殿下。” 秦蓁漫不经心的说:“没什么事,就是家中食物还有剩余,觉得扔了浪费,拿来给你家三殿下尝尝。” 玲珑:“……” 她回头和漫漫对视一眼,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蓁这话槽点太多,她们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行人刚靠近楼衍的院子,秦蓁耳边便突然听见兵戈之声。 秦蓁从小在山寨长大,对这种声音格外敏感,一听之下就觉得不好,立刻甩下两人往楼衍的院子里冲,同时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玲珑和漫漫吓得腿都软了。 玲珑忙着喊人,漫漫则快步冲上去想拦住秦蓁。 奈何秦蓁跑的太快,漫漫根本追不上。 秦蓁一脚踹开院子的门,便见院子里七八个黑衣人正围着楼衍,手里的刀明晃晃的闪着寒光。 楼衍身上穿着一件中衣,明显是从床上被惊扰起来的。 楼衍刚才就听见秦蓁的声音,此时见人闯了进来,一下子有些着急,转头朝着秦蓁厉声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秦蓁:“小心后面!” 楼衍额头上青筋暴跳,手下比之前更狠几分。 秦蓁是不会武功的,知道冲上去帮不上忙,便远远的站着,嘴里叭叭的干扰那些黑衣人。 “谁派你们来的?我告诉你们,很快就有人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你知道你们杀的是谁吗?这可是活阎王。你们趁着还能跑赶紧跑吧,否则落在他的手里,他能让你们生不如死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怎么,你们都不怕死?家里没有妻儿老小,就孤身一人了?” …… 秦蓁小嘴叭叭个不停,那些黑衣人明显有些急躁了。 人群中,楼衍听的有些哭笑不得。 眼见着玲珑带人冲了进来,那些黑衣人也知道今晚不能完成任务了,准备撤走。 楼衍在后退之时,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又侧身迎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刀撞了过去。 那黑衣人有些震惊的看着楼衍,眼里仿佛在说:还有上赶着送死的? 刀尖穿过肩膀,鲜血迸溅而出,楼衍闷哼一声,拔出刀登登的后退好几步。 三皇子府的侍卫一拥而上将楼衍护在身后,那些黑衣人也不敢再往上冲转身准备撤走。 秦蓁眼见着楼衍受伤,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的眼前,瞬间浮现出前世秦家血流成河的场景。那悬挂在廊下的尸体,不知怎么竟变成了楼衍的模样。 秦蓁眼眶快速充血,很快就布满了血丝,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楼衍捂着肩膀,正疑惑秦蓁怎么突然没声了,一转头看见秦蓁这个模样,霎时间心头一凉吓了个魂飞魄散。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秦蓁这个模样了。 秦蓁这是又犯病了。 顾不得身上的伤,楼衍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秦蓁的肩膀,急声道:“秦蓁,蓁蓁,你醒醒?你醒醒,没事了,都没事了。” 秦蓁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楼衍,但是视线里却蒙着一层血雾,她怎么努力也看不清。 那廊下悬挂着的尸体,一会儿是父兄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了楼衍的模样…… 秦蓁张了张嘴,无意识的喃喃:“不要、不要死……” 正文 第156章 消气了吗? 楼衍没想到,自己只想卖个惨博同情,接过却造成这样的后果。 一念之差,让秦蓁犯了旧疾。 楼衍简直悔不当初! 他一手搂着秦蓁,转头对侍卫吼道:“留活口!” 说完,打横抱起秦蓁往她房里送,一边快步走一边吩咐玲珑:“去请大夫,快点。” 玲珑也吓坏了,片刻也不敢停。 楼衍将秦蓁放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只觉得一片冰凉。那双眼睛蒙着一层血丝,迷迷蒙蒙的,像是失明一般。 她整个人浑浑噩噩,嘴里喃喃地念叨:“不要,不要死,不要……” 楼衍整颗心都要疼碎了。 “不会死,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死不了的。”楼衍捧着秦蓁的脸,柔声哄道,“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你别这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吓你,对不起……” 秦蓁像是被什么魇住一般,听不进去别人说什么,根本就醒不过来。 楼衍无法,只得将人搂了,紧紧的抱在怀里。 大夫来瞧,还是跟以前样,什么也瞧不出来,只按照老样子开了安神的药来。 汤药送上来,楼衍搂着秦蓁一勺一勺的给喂了,然后抱着人哄着睡下。期间,秦蓁的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腰带不放,即便在睡梦中也不曾放松分毫。 等将秦蓁哄的睡着了,楼衍才松了口气。 旁边的玲珑此时才敢上前,压低声音说:“殿下,你的伤……” 楼衍:“死不了。” 玲珑急了,只好说:“虽然死不了,可若是一直任由这样流血,殿下定然因为失血过多昏迷或者身体虚弱。你若倒下了,谁来照顾郡主?” 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楼衍这才让大夫上前给他处理伤口。 他被秦蓁攥着腰带走不了,只动作别扭的坐在床边,衣裳拉下,露出半边肩膀。 肩上被刀戳出一个血窟窿,深可见骨。经过这么一折腾,伤口被来回拉扯,此刻鲜血淋漓。 玲珑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霎时间就白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大夫也不禁变了脸色,看楼衍的眼神都变了。 寻常人受了这等伤,怕是早就要死要活疼的哭爹喊娘满地打滚了。可这位三殿下倒好,愣是撑了这么久,没喊一声疼,甚至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大夫不敢多话,动作利索的给清洗伤口换药。 等收拾完了,大夫才暗暗松了口气,低声嘱咐:“伤好之前,不可见水,每日按时换药。饮食上,忌辛辣忌酒……” “行了!”楼衍不耐烦的打断,“出去吧。” 大夫嘴角一抽,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这边,玲珑已经拿了新的衣裳过来,低声说:“殿下,你这衣裳脏了,先换下来吧。” 楼衍这一身,满是血污,早已经又脏又烂了。 楼衍垂眸看了眼秦蓁抓着自己腰带的手,摇了摇头,说:“不用。” 玲珑劝:“把腰带解下来就是,不会惊醒郡主的。” 楼衍:“万一呢?” 万一就惊醒了秦蓁呢?然后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流泪,看着她挣扎? 楼衍一点险也不想冒。 玲珑知道劝不动了,只好拿着衣服退了下去。 换不成衣裳,只好命人往屋子里多加几个炭盆,生怕楼衍冻着了。 等人都退下去,楼衍才又侧头看向床上的秦蓁,轻声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再也不会用这样的损招了。 他真的没想过,自己一时糊涂,竟然将秦蓁害成这样。 门被轻轻敲响,漫漫提着一个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 楼衍侧头看一眼,面无表情问:“什么东西?” 漫漫眼圈有些红,低声说:“这里头装着汤圆,是郡主从家里带过来的。” 楼衍一愣:“汤圆?” 漫漫抬头看一眼楼衍,缓缓的道:“郡主本已歇下,却不知为何突然起身,问奴婢你喜不喜欢吃汤圆……随后,她又说家中汤圆有剩,扔了可惜,要拿过来给你吃。” 只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居然会碰上这种事。 楼衍的视线落在那个食盒上,眼神柔软下来,轻声道:“也就是说,她是特意来给我送汤圆,来陪我过元宵的?” 漫漫看一眼睡着的秦蓁,说:“郡主说扔了浪费……总之,三殿下你心里清楚便好。郡主别扭,说穿了是要生气的。” 楼衍自然比漫漫更明白秦蓁这一点。 若真是有剩,赏给下人不好,非要这么远给自己送来? 秦蓁这分明是心疼自己孤零零一人,特意寻了个不怎么聪明的由头来陪自己过节了。 楼衍只觉心中暖意融融,忍不住说:“把汤圆给我。” 漫漫有些犹豫:“可是,已经凉了……奴婢让厨房热一热吧。” “不用,没关系。” 漫漫只好将食盒放下,将放了一晚上的汤圆呈上来。 楼衍端着碗,拿着勺子就吃了一口。 他吃的很慢,像是在品尝什么绝顶美味,又像是要仔仔细细的记住这个味道一般。 漫漫看他吃的香,暗道:冷的汤圆自己吃过,难吃的要死,怎么好像三殿下吃的很香? 她哪里明白,有情饮水饱,这冷汤圆吃着也是无上美味。 一碗汤圆,再省着也有吃完的时候。楼衍放下碗筷的时候,明显是有些意犹未尽。 再去看秦蓁的时候,眼神比之前更柔和了几分。 漫漫一看,便忍不住抖了抖,提了空篮子出去了。 屋子里,楼衍也不舍离开,索性脱了靴子翻身上床,侧着身子将秦蓁往怀里一搂,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楼衍眼睛还没睁,便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阵刺痛。 他闷哼一声,刷的一下睁开眼,便对上秦蓁一双冷冰冰的眸子。 楼衍:“……” 楼衍缓缓的低头,便见秦蓁的手正按在自己的伤口上,看样子是要继续用力了。 楼衍脸色有点白,被人按着伤口,疼的神经抽搐,可也躺着一动不动的任由人按着。 “消气了?”楼衍轻声说,“不消气的话,再捅我一刀?” 说着,反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塞进秦蓁的手里,随后躺平,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正文 第157章 若不能让她由着性子来,那就是我的无能! 秦蓁拿着匕首,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 楼衍也不慌,就静静地躺着。 最终,秦蓁一脚将楼衍踹下了床。 楼衍翻身坐起,垂眸看着秦蓁,眼里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 秦蓁将匕首往楼衍的怀里一扔,没好气的道:“看什么看?臭死了,还不滚去换衣裳?” 楼衍接住匕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确实不太好闻。 身上的衣裳染了血汗,捂了一晚上,多少有点味儿。 楼衍站起,说:“你再歇会儿,我换完衣裳再来看你。” 说罢,转身往外走。一走出门口,楼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面对秦蓁的时候还能撑着面色不变嬉皮笑脸,可一出门,他的脸色就刷的一下白了下去。 楼衍抬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侧身对玲珑吩咐:“让大夫来我房里。” 他能感觉到,伤口好似有些发炎。 玲珑有些慌,却不敢吭声,沉默着将大夫请去了楼衍的房里。 这边,秦蓁从床上爬起来,在镜子前呆呆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漫漫从外面进来,熟门熟路的打开衣柜给秦蓁找衣裳。 等被伺候着换上新衣,秦蓁才问了一句:“那个汤圆?” “三殿下全都吃了呢,”漫漫笑了笑,道,“还直夸好吃。看那样子,像是没吃够。” 秦蓁皱了皱眉:“早就凉了吧?” 漫漫点点头:“都冷成水了……但是架不住咱们三殿下就喜欢吃这凉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爱好。” 秦蓁又不说话了。 她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楼衍这是为什么。 他哪里是喜欢吃冷汤圆,他喜欢的是自己给他送汤圆的心意。 她心情非常的复杂。 有高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惆怅。 楼衍对她表现的越是在意,她就越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按理说,她在梅林拒绝楼衍之后就应该和楼衍保持距离,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可她一想到楼衍,就总是忍不住。 想来想去,秦蓁也不知道该如何破这个局。 等了好一会儿,楼衍已经换了新衣过来了。 他除了瞧着脸色苍白了些许,半点看不出受伤的模样。 秦蓁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子邪火,抓起桌上摆好的筷子就砸了过去,嘴里恶狠狠的道:“怎么昨夜没捅死你?” 楼衍脚步一顿,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秦蓁眼眶微红,心头堵着那股气让她失了理智,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 “早告诉你让你做事小心小心,你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吗?你若是早听了我的话,昨夜那一刀就不会捅在你的身上。” 秦蓁厉声道:“你想死你就直接告诉我,我特码再也不管你,随你死去。” 秦蓁吼的有些喘不过气,脸都憋红了。 楼衍见她如此,两步上前将人半搂进怀里,伸手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低声讨饶:“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听你的话属于防备让人钻了空子,都是我的错……别气别气,气坏了怎么办?” 楼衍是真的心疼了。 昨夜闹了那一场,这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就又生这么大的气。 看秦蓁眼尾红着似哭非哭的模样,楼衍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秦蓁挣扎两下,见挣脱不开,抬手就想打。 楼衍一把攥住秦蓁的手腕握在掌心,轻声说:“你若生气,大可用脚踢我。我这还伤着,你这一巴掌下去,我伤口开裂感染怕是命不久矣,到时候你岂不是更生气?乖,等我把伤养好了,再随便你打。” 秦蓁:“……” 秦蓁用力抽回手,后退一步,瞪着楼衍。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好吗?”楼衍拉着人在桌边坐下,轻声说:“该饿了吧?先吃早餐。” 桌上摆着秦蓁爱吃的饭菜,还有一碗安神药。 秦蓁看着那药皱皱眉头,明显不想喝。 见楼衍将药碗往自己面前推,秦蓁直接拒绝:“喝了也没用。” 楼衍的手一顿,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他不知秦蓁病因,喝再多的安神药,也治不好秦蓁的心病。 他强逼着她喝这药,也是让她白受罪。 楼衍索性将那药挪到一边,道:“不想喝就不喝吧。” 他这么好说话,秦蓁反而有些不安了,盯着楼衍看了半晌,问:“你……怎么不逼着我喝了?” 楼衍实话实说:“喝了也没用,何必遭那个罪。” 秦蓁一听这话,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算你识相。” 楼衍失笑,拿了筷子给秦蓁夹菜。 秦蓁高兴了,吃饭都香了。 一顿饭吃完,楼衍对秦蓁说:“我待会儿要进宫一趟,你是在府里等我,还是先回去?” “我等你做什么?”秦蓁翻了他一眼,抬脚就往外走,“我自然是要回家的。” 楼衍看着她离开,视线停留在她腰间悬挂着的平安扣上片刻,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来。 玲珑站在他身边,看着秦蓁的背影消失,才轻声嘀咕道:“总觉得郡主,和以前比起来有些不大一样了。” 对于和秦蓁有关的话题,楼衍向来是不吝啬言语的。 他挑了挑眉,问:“哪里不一样?” 玲珑犹豫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道:“感觉任性了许多。” 她其实想说,郡主在三殿下面前,岂止是任性,简直都有些无理取闹了。 楼衍听完这话,却笑了一声,说:“这是好事。” 玲珑:“……” 楼衍缓缓的道:“若是她在我面前还要压着忍着不能由着性子来,那就是我的无能。” 玲珑心中一动,抬头看向楼衍,叹息一般的说:“若郡主知道你对她的用心,她一定会动容的。” 楼衍却缓缓的摇了摇头,说:“不够。” 越是靠近秦蓁,他就越是能感觉到,秦蓁的心被一层坚冰包裹着,若没有一场烈火,是无法融化那层坚冰真正的走进秦蓁的心里。 他不知道秦蓁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但是他一定要融化那层坚冰,去触碰那颗心。 他整了整外衫,抬脚往门口走。 闲了太久,也是该做点事情了。 正文 第158章 心虚! 楼衍进了宫,直奔皇帝的勤政殿。 萧承邺见到楼衍还挺意外的,他这个老三冷情冷性的,想听他喊声父皇都难,更何况主动来见自己了。 他看着走进来的三皇子,笑道:“怎么今日想起来看朕了?” 语气里难掩开心,就连一旁站着的高成都听的明明白白。 楼衍却没回答这话,而是直接往地上一跪,沉声道:“父皇,有人要杀儿臣!” 萧承邺手一抖,直接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一边的高成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萧承邺顾不得洒了一桌子的茶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楼衍抬手扯开自己的衣裳,露出包裹着纱布的肩膀,沉声道:“昨夜,一群黑衣人闯入儿臣府邸,手持刀兵要儿臣的命。若非儿臣勉强有几分身手,今日怕是不能出现在这里了。” 楼衍仰头看着萧承邺,缓缓的道:“我这样的人,还能挡了谁的路?我母亲一条人命还不够,就非要把我这条命也拿去不可吗?” 萧承邺一听到这话,面皮抽动了一下,眼里涌上一股戾气来。 楼淑兰的死,不只是楼衍的心病,也是皇帝心里过不去的坎。 年少时,他是真的喜爱过楼淑兰的。只是那时年少轻狂,乱花迷眼,辜负了楼淑兰。如今人到中年,再遇年轻时的爱人,仍旧控制不住的心动。 他对楼淑兰的宠爱不是作假,从来就是真心实意。 他想好好弥补这个爱了自己大半辈子,却又因为自己吃了大半辈子苦的女人。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弥补,竟然成了楼淑兰的催命符。 楼淑兰去世,萧承邺虽将这事儿压了下去,可心头却始终梗着一口气。 如今,那些人竟然还敢动楼淑兰留给自己的儿子。 萧承邺动了怒。 他几步走到楼衍面前,垂眸看他肩膀上的伤:“可有大碍?” “一个血窟窿而已,没伤着要害,死不了。”楼衍语气淡漠。 可萧承邺心头却是一阵抽疼。 这可是……他和淑兰的儿子。 萧承邺伸手碰了碰楼衍肩膀上的伤,没敢太用力,只沉声说:“好生养着。” “我就是怕,我这伤还能不能养好。”楼衍看皇帝一眼,淡淡的道,“一次杀不死我,难免不会有第二次。只怕我这伤还没养好,命就要没了。” “胡说!”萧承邺沉声道,“有朕在,谁敢伤你?” 楼衍扯了扯嘴角,眼里闪过一抹嘲讽:“我母亲那么相信你,可结果呢?” 萧承邺:“……” 他闭了闭眼睛,缓缓的道:“你母亲的事,是朕对不住你。” 随后,他又道:“不过你放心,朕定然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萧承邺伸手将楼衍从地上拉起来,转头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让秦鸿来见朕。” 楼衍垂眸站在一边,听到这话,眼睛动了动。 不多时,秦鸿就进门了,问;“陛下,你寻我?” 萧承邺伸手指了指楼衍,沉声说:“你拨一批人去三皇子府,务必将人给朕护好了。若三皇子再有个什么闪失,朕惟你是问!” 秦鸿面色一变,知道三皇子府出事了。 他不敢多话,立刻道:“是,微臣这就去办。” 萧承邺吩咐完,沉吟片刻,又问秦鸿:“你家大公子,在做什么?” 秦鸿愣了一下,随后说:“那小子辞官之后就整日贪图享乐,在家当个二世祖,啥也没干。” 萧承邺皱了皱眉,道:“他好歹也是当年正儿八经考出来的探花郎,你就让他在家当米虫?” 秦鸿冤枉的很,委屈的说:“是他不愿做事,跟我可没关系。” “朕知道,他这是在避嫌呢!”萧承邺淡淡的说了一句。 秦鸿眨眨眼,装傻的没吭声。 萧承邺沉吟片刻,随后道:“让他滚去大理寺,领了大理寺少卿的职位,再来见朕。” 秦鸿吓了一跳,下意识拒绝:“陛下,犬子才疏学浅,怕是不能当此大任啊。” 皇帝蹙眉:“朕说可以就可以。” “可他是个读书人,哪里干得来大理寺的活儿?”秦鸿一脸的担忧,“大理寺喊打喊杀的,时常见血。我是怕他见了血就晕了,到时候还如何帮陛下办案?” “你也太小看你的儿子了吧?”萧承邺沉声说,“他在朕身边行走几年,朕怕是比你还了解他。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说。” 秦鸿:“……是。”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并无半点高兴。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他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他宁愿秦易在家当一辈子二世祖,也不想他去当什么大理寺少卿。 这大理寺少卿,可是个得罪人的官儿啊。 秦鸿不知发生了什么,让皇帝信不过别人,非要提拔秦易上来。 他满怀忧虑的下去了。 等他走后,萧承邺才看向楼衍,沉声说:“秦家自龙虎山归降之后,就在朕手里攥着,干干净净。由他们家的人来查你这案子,保证给你个交代。” 楼衍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说:“多谢父皇。” 只是,秦蓁怕是要生自己的气了。 他有点没想到,萧承邺居然对秦家如此信任。也没想到,萧承邺居然还挺重视他,非要给他一个交代不可。 从皇宫出来,楼衍越想越觉得心虚。 他想了想,撩开马车帘子喊了外头的玲珑一声。 玲珑吓了一跳,郡主不在的时候三皇子基本是个哑巴,在外面开口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冷不丁喊她一声,让她汗毛都炸了起来了。 “三殿下,你想要什么?”玲珑问。 楼衍沉默片刻,问她:“你知道……城中哪家的酒最好?” 玲珑一愣:“奴婢、奴婢不知!不过,三殿下是要买酒?奴婢这就派人去问,一定让下面的人买到最好的酒。” 楼衍神色有些不太自在,却还是说:“嗯,去吧。” 顿了顿,又说:“转道去秦府,酒也送到那边去。” 玲珑:“……你不是不让郡主喝酒?” 楼衍不吭声。 他只是想着,秦蓁看在这美酒的份上,能少对他生点气。 正文 第159章 好哄! 楼衍找上秦家的时候,正撞见秦易匆匆换了衣裳往宫里去。 他刚接到宫里的通知,让他去大理寺走马上任。他这还云里雾里不明就里,抬头就撞见三皇子。 此时,他还不知,自己的好日子就是因眼前这个人结束的。 他一见三皇子就皱眉,在他心里,早已把三皇子打进了‘觊觎他妹妹’的队列里。 对于要拱自家白菜的猪,秦易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见过三殿下,”秦易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不知殿下有何事?” 楼衍看秦易神色匆匆的样子,猜到他是要去做什么,因此对秦易的忍耐度也高了那么几分。 “有事想跟郡主商量。”楼衍难得答了一句。 秦易蹙眉:“男未婚女未嫁,三殿下如此行事,恐坏了小妹名声。” 楼衍这次没回话了,只是淡淡的看了秦易一眼。 他在外,仍旧是那个哑巴活阎王。 秦易一顿,实在是拿三皇子没办法,再加上自己实在是有事要忙,于是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匆匆去了宫里。 等人走了,楼衍这才进了秦府。 楼衍还没进门,秦蓁就得知他来了的消息。 等楼衍进了院子,就见秦蓁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了。 “怎么站在外面?”楼衍连忙两步上前,垂眸看着秦蓁,“外头风凉,别着凉了。” 秦蓁裹紧身上的斗篷:“不冷。” 她仰头看楼衍,神色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 楼衍平日间,可从未踏足过秦家。 因此,一得到楼衍来了的消息,秦蓁就着急忙慌的在院子里等着了。 她怕是出了什么事。 不然,楼衍又怎会找上门来? 楼衍轻咳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秦易的事情说出来,而是说:“我听玲珑说,城里有家酒坊,他家的酒香飘十里,很不错。我、我买了点来,你要尝尝吗?” “啊?”秦蓁没回过神来:“你就为了这个?” 楼衍:“……你不是喜欢喝酒吗?” “可你不是不喜欢我喝酒吗?”秦蓁狐疑的看楼衍,“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不但主动送酒上门,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莫名的比平时低了三分。 楼衍就不是个能说谎的人,尤其是面对秦蓁的时候,就更不愿意说谎了。 他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将今日勤政殿发生的事情说了。 他说完之后,有些紧张的看着秦蓁,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秦蓁沉默着没吭声。 楼衍等了片刻,最后转身往外走。 秦蓁蹙眉:“你去哪儿?” “进宫,”楼衍沉声说,“让皇帝收回成命。” 秦蓁叹了口气,伸手拽住楼衍衣袖:“你当皇帝是三岁小儿,还能朝令夕改?” “那是大理寺少卿,不是随便哪里看门伺候人的,说换就换。”秦蓁语气有些无奈,“皇帝能听你的才怪。” “我自有办法,”楼衍沉声道,“而且,我也从没想过要将秦家人卷入这件事当中。” “算了,”秦蓁叹了口气,说了句,“迟早的事。” 秦蓁放开楼衍的衣袖,回头坐下,道:“你真以为陛下会放着我大哥什么也不干在家当个二世祖?” “他一心想攥着咱们秦家,是不可能放任我大哥在家当个米虫的,人定然是要放在他自己手上才是最安全的。前有我这个安顺郡主,后有我大哥这个大理寺少卿,那我爹这个土匪还不对他感激涕零?就算真要有什么异心,那也得看在我和大哥的份上仔细掂量掂量。” “咱们这位陛下,疑心病重的很。” 秦蓁说完,楼衍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秦蓁疑惑,抬眸看向楼衍:“干嘛不说话?” 楼衍笑了一下,随后正色,一字一句的说:“是我小看了你。” 他一直知道,秦蓁是极为聪明的,但是也不知为什么,楼衍从未将秦蓁的聪明放在心上。 因此,在他发觉自己无意间做错了事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赶紧过来道歉哄人。 可他没想到,秦蓁根本用不着他哄。 若真因为他的缘故害了秦家人,那不管他怎么道歉,秦蓁都不可能看他一眼。 可像如今这种情况,无需他多做解释,秦蓁自己就能想通一些事。 他以为她的眼睛落在前院后宅家长里短,可她的眼睛却已经放在了朝堂内外家国天下。 一直以来,楼衍都小看了秦蓁。 秦蓁瞪了他一眼,说:“是你没长眼。” “是我没长眼,”楼衍承认的干脆,“心也跟着瞎了。” 他回头让玲珑将买好的酒拿上来。 那酒还没开封,秦蓁似乎就已经闻到了酒味儿。 秦蓁信了,楼衍这是真到了好酒,她的眼睛都亮了。 可楼衍却压着那坛酒,对秦蓁说:“酒先放着,过些时候再喝。” 秦蓁不高兴了:“你之前还说让我喝的。”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楼衍压着酒坛子没松手,低头看秦蓁,“你昨夜刚……身体还不好,喝酒伤身。等你身子好一点,再喝好不好?” 秦蓁眼睛盯着那坛酒,不爽的很。 楼衍也知道这事儿不占理,只得想别的法子哄:“这坛酒放着,作为补偿,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秦蓁挑眉:“去哪里玩?” 楼衍想了想,说:“城外有个灵锦山,山上有座灵锦庙,不大,但是却香火鼎盛。许多人都说灵锦庙灵验,不如咱们也去瞧瞧?” 秦蓁眼睛一亮:“真的?” 她是听说过灵锦庙的,前世就听说过。 只可惜,她前世都围着萧玦打转,一直没用机会去一趟。 今世,她秦家被皇帝看的紧,除了上次被楼衍拐去梅林,她还没有出城呢。 楼衍看她眼睛发光,便知这一步是走对了。 他将手中酒坛递给漫漫,吩咐漫漫将酒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埋了,这才对秦蓁点点头,说:“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秦蓁一下子笑开,心中那点没喝到酒的怨气散了个干净。 楼衍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即便再聪慧,却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正文 第160章 我拉你! 秦蓁前脚刚跟楼衍出了城门,萧玦的人后脚就将她的消息送到了东宫。 元宵节时,皇帝赏了东宫一批好布料,说是给小皇孙做小衣裳的。 萧玦看着,这些料子颜色都很漂亮,便想着挑几匹给秦蓁送过去。 当下面的人把消息送上来的时候,他正在专心的给秦蓁挑着布料。 听闻秦蓁居然跟楼衍跑了,萧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一把甩了手上的布料,咬牙道:“她怎么敢跟别的男人出去?” 想了想,又忍不住给秦蓁开脱:“一定是楼衍死缠烂打,蓁蓁推脱不过这才虚与委蛇。” 想到这里,萧玦对楼衍的厌恶更深几分,冷冷的道:“看来,他根本就没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一条狗,居然敢觊觎主人的东西!” 萧玦想到这里,抬脚就往外走。 刚一出门就撞上了抱着孩子的颜语。 如今那孩子算是被慕容嫣给救活了,只是如今仍旧体弱,粘人的很。颜语一心都放在孩子的身上,近来已经很少来烦萧玦了。 这几日,孩子的情况稍好一些,颜语才又动了心思。 她抱着孩子前来寻萧玦,想让萧玦跟孩子亲近亲近,这样萧玦看在孩子的面上也能对她好一点。 萧玦看见她就皱了皱眉头:“你来做什么?” 颜语脸上撑着笑,说:“小皇孙最近精神很好,就想带来给殿下看看。咱们的小皇孙想父亲了呢。” 萧玦视线往那孩子身上看了一眼,很快挪开,淡淡的道:“你照顾好他就行。” 颜语连忙点点头:“我一定好好照顾小皇孙。” 她视线转了一圈,看见屋子里堆着的布料,眼睛顿时一亮:“这些布料,是宫里送来的那一批吗?真好看啊!” 她土匪出身,从小在龙虎山长大,又是个丫鬟,还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呢。 她伸手想去碰碰,心里已经想好了,等料子到手了,一定要做两身衣裳。 只是手还没碰到布料,就被萧玦呵斥了:“别碰!” 颜语手一缩,茫然的看着萧玦。 “这些是给蓁蓁的,你别碰脏了。”萧玦说完,吩咐人将那些布料拿走,好似生怕颜语玷污了一般。 颜语表情僵了僵,最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这些料子颜色鲜亮,我家小姐穿上一定很好看。” 萧玦的表情柔和了一点,说:“这都是我特意为她挑的,自然适合她。” 说罢,也不理会颜语,抬脚往外走去。 他也许久不见秦蓁,心中有些想。平时在城内不方便,如今秦蓁出城了,萧玦正好趁此机会去见见。 若是父皇问起,他也能推说是去灵锦庙祈福的。 颜语眼睁睁的看着萧玦快步离开,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只剩下满目的冰冷。 她将怀里的儿子往慕容嫣手里一递,再没有之前的温柔。 慕容嫣抱着孩子,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颜语没注意,反而对救活了她儿子的慕容嫣有着几分亲近。 “为什么有人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努力豁出一切也得不到的人?” 颜语满是不甘。 她为了萧玦做了这么多,可萧玦从未正眼看她一眼。 而秦蓁呢?她对萧玦只有满腹的算计,可萧玦却拿她当个宝一样。 慕容嫣抱着孩子,淡淡的回了一句:“兴许是命好吧。” 颜语眸光一闪,咬牙切齿的说:“她除了比我会投胎,到底还有哪里比得上我?” 慕容嫣没吭声,心中却道:郡主哪里都比你强。 颜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窜起的怒火,喃喃的道:“没关系,殿下迟早会看清楚她的真面目的,殿下迟早会知道只有我才是真正的对他好,他也迟早会知道,我的儿子会是他唯一的子嗣……” 慕容嫣原本没仔细听颜语的话,可颜语最后一句却让慕容嫣脸色变了变。 是她听错了吗? 颜语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唯一的子嗣? 慕容嫣不禁心头狂跳起来,总觉得颜语这个疯婆子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另一边,通往灵锦庙的山道上。 秦蓁站在陡峭的台阶上,仰头看着蜿蜒而上的石阶,脸上的表情怀疑人生。 她已经爬了半个时辰了,那长长的石阶却好像还是一眼望不到头一般。 她双腿有些发软,整个人都没了什么力气,双眼呆呆的往上看。 楼衍在她侧前方一点,正垂眸看着她,眼里喊着隐忍的笑意。 好一会儿,楼衍才问:“你还好吗?” 秦蓁顿了顿,慢慢的回头往下看,悠悠的道:“我现在往回走,还来得及吗?” 楼衍憋住笑,低声劝说:“你都走了这么久了,眼看着就要到了,此时放弃岂不可惜?” 秦蓁伸手指了指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你告诉我,这是眼看着就要到了?” “真的快到了,”楼衍耐心的哄道,“就是看着可怕,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台阶了。” 秦蓁不信。 她站在原地,心中在天人交战,到底是要折回去,还是要豁出去努力往上爬。 “灵锦庙真的很灵验,城中的老百姓都这么说。”楼衍问,“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秦蓁站着不动。 楼衍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两个台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秦蓁眸光一闪:“干嘛?” “上来,背你上去。”楼衍轻声说。 秦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不用了吧!” 楼衍回头看她一眼,说:“不会摔着你的。” 秦蓁:“……” 这是摔不摔的问题吗? 可不等她想明白,楼衍已经伸手来揽她的腿,要把她往背上带。 秦蓁连忙后退一步躲开楼衍的手,沉声道:“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身上还带着伤?爬山就算了,你还要背着我,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楼衍一顿,抬头看向秦蓁:“死不了。” 秦蓁磨牙,语气冷了几分:“要死别处死去,别来我面前死。” 楼衍看她真动怒了,瞬间软化。 他站起身来,想了想,说:“我拉你,总可以了吧?” 话落,也不管秦蓁是否愿意,伸手抓住了秦蓁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正文 第161章 小贵人! 山路还是那么高那么长,石阶还是那么陡,但是被楼衍牵着,秦蓁却觉得这路并没有那么难走了。 两人走走停停,即便交握的双手满是汗渍,也不曾分开。 不知不觉,眼前的山路竟也到了头。 秦蓁刚想抬头望一眼,耳边便传来一声钟声。 钟声悠扬,秦蓁瞬间精神大振,脑子也清明了许多。 她抬头朝着钟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喃喃的道:“我们……到了?” 楼衍眼含笑意,轻声说:“上去之后,再拐个弯,就到了。” 说罢,牵着秦蓁继续往上。 秦蓁一扫之前的疲累,健步如飞,三两下爬完了最后的台阶。 再一拐弯,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走完了那高高的台阶,在这最上头竟是一马平川别有洞天。 青石板铺的小路,两边树木花草茂盛,漫步其上只闻满鼻清香。 一到了平地,秦蓁便甩开楼衍的手,一脸高兴的往前走。 楼衍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不由轻笑一声,嘀咕了一句:“过河拆桥。” 前头,秦蓁见他没跟上,还回头催他:“你还傻站着干嘛?快点。” 楼衍抬头回看,忙道:“来了。” 两人走在青石板铺就的林荫路上,一个在前头满眼美景,一个在后头满眼都是看景的那个人。 出了林荫路,前头景色又是一变。 灵锦庙就在两人前头,不大,两层小楼而已,可却处处透着精致,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前头的坝子里,聚满了香客,一米多高的巨大香炉内插满了香,香烟袅袅而上,让人闻之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秦蓁站在那,突然回头看楼衍。 楼衍表情是难得一见的温和,轻声说:“去吧。” 秦蓁站着没动,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你陪我一起。” 楼衍一顿,点了点头,再次伸手牵了秦蓁的手,拉着人上前。 两人和寻常的香客一般,先去请了香在前头香炉前点了,这才转身去了大殿。 一进大殿的门,嘈杂之声瞬间远去。 殿内安安静静,只余下一个老和尚。 楼衍走到门口便放开了秦蓁的手,轻声说:“你去,我在外间等你。” 秦蓁眨眨眼:“你不拜?” 楼衍抬头看了眼慈悲的佛像,声音淡了几分:“求神拜佛为求心安而已,我没有什么不安的,我也不需要。” 他只信自己。 楼衍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说:“去吧。” 秦蓁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转头进了大殿。 楼衍看她在蒲团上跪下了,这才转身离开。 他见门前坝子人声鼎沸,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身往后院去了。 绕过这二层小楼的主体建筑,一脚踏入后院,瞬间将那些热闹都仍在了脑后。 后院占地颇广,种满了银杏树。树下叶子枯黄一片无人打扫,却也别具特色。 楼衍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突见一位僧人坐在树下石桌边品茗。 这僧人留着长长的胡须,已经全白了。手里持着念珠,微微闭着眼睛,一片仙风道骨。 楼衍盯着看了两眼,抬脚走了上去。 刚一靠近,那僧人便睁开了眼睛,看着楼衍朗声笑道:“今日一早,门口喜雀鸣叫,贫僧便知庙中有贵客降临,果不其然。” 楼衍挑眉,问了一句:“你在等我?” 那僧人到了一杯茶摆在石桌的另一面,微笑着说:“请坐。” 楼衍盯着他看了片刻,走过去坐下了。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微微挑了挑眉。 那僧人盯着楼衍,笑着问:“还不错吧?” 楼衍并未吭声,只客气的点了点头。 那僧人也不在意,脸上的笑容仍旧还和以前一般。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坐,都不说话,只能听见老和尚手中念珠发出的轻微声响。 这老和尚说是在等楼衍,但是却全程不说一个字,只低头拨弄着手上的念珠。 楼衍也是个哑巴,别人问话尚且不怎么吭声,别人不问他就更不可能吭声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秦蓁的声音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秦蓁快步走过来,书,“害我找你好久。” 刚刚还是个哑巴的楼衍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开口就是认怂:“对不起,我忘记时间了。” 他伸手将秦蓁拉过来,让她在自己坐过的凳子上坐下,又伸手给她倒茶:“累了吧?喝口茶。” 秦蓁没喝茶,她来的时候就看见对面坐着的老和尚了。 她看向老和尚,双掌合十,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大师。” 那老和尚从秦蓁一来就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此时受她一礼,立刻笑眯眯的说:“小贵人不必多礼。” 秦蓁:“……小贵人?” 老和尚脸上笑意加深,轻声说:“姑娘命格贵不可言,自然当得起一声小贵人。” 秦蓁微微蹙眉,随后说:“山野村妇而已,何来的贵不可言?大师说笑了。” 老和尚缓缓的摇了摇头:“贫僧不会看错。” 秦蓁握着茶杯的手缓缓的收紧,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前世,她贵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当得起一声小贵人。 可今世,她何来的贵? 似是看出她的紧张,老和尚叹了口气,轻声说:“小贵人思虑深重,怕是有损心神。如果可以,要学会放下才是。” 秦蓁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一晃,有几滴洒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却看也没看一眼,只盯着对面的老和尚,沉声道:“我放不下。” 老和尚叹息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楼衍皱着眉头,不清楚这两人在打什么机锋,但是却能看出秦蓁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伸手将秦蓁拉起来,低声道:“我们走。” 秦蓁没吭声,默默的跟着他走。 老和尚却在此时站起身来,喊了一声:“两位贵人请留步。” 楼衍回头,语气不耐:“你还想说什么?” 老和尚不恼,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平安符递给秦蓁,说:“今日小贵人来此,你我算是有缘。这平安符小贵人拿着,希望对你有用。” 楼衍黑脸,拉着秦蓁要走,秦蓁却伸手将那平安符接了过来。 正文 第162章 野狗养不家 秦蓁小心仔细的将平安符收好,又双掌合十对那老和尚一礼,道:“多谢大师。” 这次,那老和尚没受秦蓁的礼,微微往旁边挪了一步。 楼衍拉着秦蓁就往外走。 他总觉得这老和尚在故弄玄虚。 可看清蓁对那平安符珍重的样子,楼衍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出了后院,耳边顿时传来人声。 楼衍拉着秦蓁重新回到林荫路上,慢慢地往回走,顺便问秦蓁:“刚刚在殿中许了什么愿?” 秦蓁:“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 “嗯?”楼衍侧头看,“对我还保密?” 秦蓁笑了笑,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楼衍也不强求,他之所以问,也只是想跟秦蓁说话而已。至于她许了什么愿,楼衍虽然也有些好奇,可也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秦蓁不愿意说,他也根本不在意。 两人走了几步,秦蓁眼角的余光一扫,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来不及反应,只下意识的将楼衍的手甩开了。 楼衍一愣,正想侧头问她怎么了,却突然听一声呵斥:“楼衍!” 楼衍眸光一闪,抬头看去,便见青石路的另一头,萧玦冷着脸快步而来。 楼衍瞬间换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身上那股独属于秦蓁的温和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人气势陡然间变得阴沉又戾气横生,与传闻中那个哑巴活阎王渐渐的重叠起来。 萧玦快步上前,一言不发抬脚就要踹楼衍。 秦蓁想也没想,伸手一把将楼衍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楼衍刚受过伤,若是被萧玦踹到伤口开裂,定要遭罪。 萧玦一脚踹空,不可置信的瞪着秦蓁:“你护着他?” 秦蓁心中厌恶,却还是对萧玦说:“我是在护着你。” 萧玦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知,他前日遭袭身受重伤,陛下派了禁军前去护卫三皇子府,并下了死命令务必保三皇子周全。”秦蓁看着萧玦,沉声道,“他今日若再伤,那就是我父亲的失职,到时候陛下问罪,你去帮我父亲承担吗?” 此事,萧玦有所耳闻。 但是看见秦蓁护着楼衍,萧玦还是觉得非常的不爽。 他冷着脸,沉声道:“那你也不该护着他。” 秦蓁冷笑一声,后退一步将楼衍让出来,说:“既如此,那太子殿下尽管动手,最好将他打死在这里。到时候陛下问罪,你身为太子定然无性命之忧,我带着我秦家人去死,也算为太子尽忠了。” 萧玦终于意识到秦蓁有些不对劲了。 “你今日为何这样大的火气?”萧玦皱眉看着秦蓁,说,“你别这样说,你明知我对你……我怎么可能会眼看着你和秦家被陛下问罪?” 秦蓁冷着脸,没吭声。 萧玦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一边站着的楼衍,冷声道:“我早警告过你,让你不要靠近蓁蓁,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是吧?” 楼衍眯眼,闷不吭声。 萧玦气结:“说话。” 楼衍像是没听见,还是不说话。 萧玦不由得怒火攻心,还想对着楼衍动手。可看秦蓁站在一边,萧玦只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这条野狗,自从楼淑兰死了之后就变得不那么听话了。 萧玦看向楼衍,眼神渐渐的冷了下去。 一条不听话的狗,留在身边已经无用,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拖出去打死。 他伸手指了指楼衍,一字一句的道:“我就是养条狗,它也知道冲我摇摇尾巴。我当年救你于水火,派人给你病重的母亲看诊,这些你早就忘了吧?你这种忘恩负义之徒,连狗都不如。” 一直沉默的楼衍突然开了口,他看着萧玦,淡淡的道:“你是帮过我,但是我为你卖命这么多年,早就还清了。” 萧玦怒道:“你说还清就还清?” 楼衍没理会他的暴怒,只神色平淡的说:“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你我之间的账,我一笔一笔记的很清楚。” 萧玦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楼衍却已经垂下眸子,不肯再说。 萧玦还要再问,一边的秦蓁却突然道:“太子殿下,你今日来灵锦庙就是为了来跟三皇子吵架的?” 萧玦被她拉回心神,连忙道:“自然不是,我来此是为见你。” “既然是来见我的,那就让三皇子回去吧。”秦蓁淡淡的道。 萧玦扭头看向楼衍:“还不快滚?” 楼衍站着没动,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秦蓁。 秦蓁抿了抿唇,不得不开口对楼衍说:“三皇子先回去吧,我陪太子殿下说说话,待会儿自行下山。” 楼衍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的攥紧,好一会儿之后,才嗓音沙哑的说了一个字:“好。” 说完,头也不回的穿过林荫道下了石阶。 萧玦看着他的背影,暴怒道:“他什么意思?无视我吗?” 秦蓁不走心的安抚:“他如今要仰仗我父亲保证他的安危,对我自然客气两分,太子殿下不要跟他计较。” 萧玦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野狗就是野狗,套了绳子也养不家,没规矩的东西。” 秦蓁皱了皱眉,语气已经很不耐烦:“太子殿下,你真的是来看我,而不是专程来找三皇子的吗?” 萧玦蹙眉:“我自然是来寻你的。” 秦蓁勾了勾唇,说:“可太子殿下口口声声都是三皇子。” 萧玦:“……不说他了。”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灵锦庙,语气有些不高兴的说:“怎么来这里也不跟我一声?我陪你来就是,何须楼衍?” 秦蓁淡淡的道:“太子殿下送个礼都要遮遮掩掩,平常更是连从我家门前过都不敢,这种事我如何敢来寻你?” 萧玦沉默片刻,看向秦蓁,问:“你在怪我?” 秦蓁一顿,随后叹了口气,说:“没有。” “我只是许久不曾出门,想出来透透气。恰好三皇子有空,我们便一起来了。” “你为何与他走的近?”萧玦皱着眉,仍是耿耿于怀。 秦蓁只说:“因为放眼全京城,也只有他敢靠近我,跟我说上两句话。再加上当年在龙虎山相识的情分,我们多多少少还算有几分熟识。” 正文 第163章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萧玦满心妒忌不爽,咄咄逼人的质问,在秦蓁的回答之下瞬间溃不成军。 是的,他知道秦蓁的处境。 皇帝将她秦家高高架起,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秦家圣眷正隆谁也不敢招惹。可正因为如此,谁也不敢轻易靠近秦家,以免被皇帝猜忌。 连带着的,也没人敢靠近被皇帝宠爱着的秦蓁。因为,谁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怀疑他们有心接近秦蓁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就连身为太子的自己,送个礼也只敢偷偷摸摸。公开场合见到了,也只敢远远的看上一眼,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 平时,他更是连见她都不敢。 谁家女子能忍得了这般忽视? 萧玦突然有点羡慕楼衍那条野狗,因为他是条什么也不是的野狗,所以皇帝从不将他放在眼里,也从不会猜忌他。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敢光明正大的和秦蓁来往。 秦蓁看萧玦憋红了一张脸,一双眼睛戾气翻滚,就知他心中在想什么。秦蓁不禁冷笑一声,萧玦这种小畜生还能有真的感悟吗?鳄鱼的眼泪罢了,她永远不相信他会真正的像个人一样拥有真正的情感。 但是,她现在也不能把关系闹的太僵。 秦蓁看了他一眼,出言安抚:“你何必跟他较劲?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我就是看不惯他靠近你,”萧玦终于开口,冷声道,“我身在局中无法脱身,不能陪你甚至不能靠近你。可他呢?他能肆无忌惮的靠近你,给你献殷情,讨好你……他算个什么东西?” 萧玦气的狠了,眼尾都隐隐有些发红。 在他心里,从未看得起楼衍。因此,在看到楼衍敢靠近自己看上的人时,他就感觉到了冒犯。尤其是楼衍做到了自己暂时做不到的事情,这更加让萧玦难以忍受。 秦蓁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 “他没有给我献殷勤,野没有特意的讨好我,他靠近我只是因为……”秦蓁沉默片刻,才接着说,“不过是因为同病相怜罢了。” 萧玦:“什么?” “你没发现吗?”秦蓁笑了笑,说,“我和楼衍,都是京城里的狗不理啊。” 别人不敢靠近秦蓁,是因为秦家被皇帝高高架着,他们忌惮。 他们不靠近楼衍,那就是纯粹的看不起楼衍这个民间来的皇子。觉得楼衍无母族可做依靠,无朝臣可做依仗,他们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里。 所以,他们几乎同入京城,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仍旧是没朋友。 萧玦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下意识皱了皱眉:“什么狗不理……” 好似那些人都是狗,也把他跟着骂进去了似的。 秦蓁笑了笑,伸手拽拽他的衣袖,转移话题:“好了不说其他的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萧玦反手抓住秦蓁手腕,轻声说:“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得知你来此地,特意来陪你的。” 秦蓁笑容僵硬了一瞬,动了动手腕,轻声说:“太子殿下,这、这不太好吧……” 萧玦蹙眉:“这有什么不好的?这里是灵锦庙,又不是京城。” 秦蓁一顿,随后说了句:“就怕隔墙有耳。” 萧玦手下意识的就松了,并且警觉的往四周看了看。 秦蓁抽回手,心中冷笑。 果然,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皇权地位更加重要。 萧玦很快意识到什么,垂眸去看秦蓁,意图挽回:“蓁蓁,再忍一忍,等我……到时候,我们就不必再如此躲躲藏藏。” 秦蓁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不在意。” 萧玦忍了又忍,才没伸手去抱抱秦蓁,只叹息一般的说:“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绝不让你今日白受这些委屈。” 秦蓁敷衍的点点头,心中却在冷笑。对她好,就是将她秦家满门杀光,让她秦府血流成河吗? 如果这就是萧玦对她的好,那她可承受不起。 萧玦往灵锦庙看了看,问:“要去拜拜吗?” 秦蓁淡淡的道:“我不信这个。” 萧玦挑眉,随后又说:“听闻灵锦庙很是灵验,你真的不想去试试。” “不用了,”秦蓁轻声道,“烧香拜佛不如求自己……” 她歪了歪头,看着萧玦,意味深长的说:“更何况,我要的佛祖给不了,只有殿下才能给。与其求佛祖,倒不如求殿下,岂不更妙?” 萧玦一愣,随后心中郁结一扫而空。 听到秦蓁所求只有自己能给,萧玦就油然而生一种满足自豪感。 他是被秦蓁需要的。 萧玦定定的看着秦蓁,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到时候,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秦蓁眼里笑意加深,缓缓的说:“那殿下可要说话算话。” 萧玦点点头:“自然。” 秦蓁难得对萧玦露出两分真心的笑容,心中想着:你可要记住今日的话,来日我要你命的时候你能干脆点。 萧玦听着从灵锦庙传来的钟声,轻声说:“就算不信,也可以去看看。” 他和秦蓁一边往灵锦庙走,一边说:“我以前听说,灵锦庙的方丈慧安大师是个奇人,算命尤其准。而且经由慧安大师手的平安符和开过光的物件,都能让人抢破头。” 说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笑,说:“小的时候,母后曾带我和老四来过这里,想找慧安大师讨一个平安符。” 秦蓁眸光微动:“讨到了吗?” 萧玦摇了摇头,说:“我们连人都没见着。” 秦蓁有些惊讶:“这个慧安大师架子这么大,皇后娘娘都敢拒之门外?” “他常年云游,父皇想见他也要提前好久知会的。”萧玦笑了笑,说,“有本事的人,难免姿态摆的高点。” 秦蓁眨眨眼,没接声了。 萧玦说慧安大师仗着有几分本事摆高姿态,可秦蓁却猜测,那慧安大师真有这么灵的话,估计是懒得搭理他们一家子。 萧玦也不知为何,突然说了句:“当年,母后只想给老四要个平安符,我是哭着闹着非要跟来的。” 秦蓁眨了眨眼,看向萧玦,心中想:这人是在跟自己诉苦?还是卖惨? 不管是哪一样,秦蓁只觉得大快人心,并无半点同情。 正文 第164章 此生能遇见你,是我的福气! 萧玦说完那话,就定定的看着秦蓁,眼里含着几分委屈几分期待,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期待什么。 秦蓁沉默了片刻,不走心的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你和四殿下都是她的儿子,她怎么能厚此薄彼?” 说完,又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你母后的坏话,我只是为你鸣不平而已。” 萧玦眼里终于有了几分笑意,说:“没事,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秦蓁:“……嗯。” 萧玦又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秦蓁心里翻了个白眼,都过去了你还提起来做什么? 萧玦回头看向灵锦庙,说:“既然来了,我们可以去问一问,说不定能有缘得见慧安大师呢?到时候,给你讨要一个平安符。” 秦蓁怀里就揣着一个老和尚给的平安符,就是不知和那个慧安大师的平安符有何区别? 秦蓁看萧玦兴致勃勃,也不好扫兴,只能陪着人往后院走。 去的时候,她心中还想着,会不会碰见那位给她平安符的老和尚。 等进了院子,秦蓁下意识的朝老和尚之前坐的地方看去。 桌上还摆着茶具,茶壶的水还冒着烟,可人却不见了。 很显然,在他们进来之前,这里都还是有人的。 萧玦显然也看见摆着的茶了,忍不住说:“也不知是何人在此品茗,茶还在,人却走了。” 秦蓁笑了笑,没说话。 萧玦神色间有些失望,说:“可能我注定和慧安大师没有缘分吧,几次造访都无缘得见。” 秦蓁转头看向门外:“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见不到你,说不定是他的损失呢?” 萧玦一愣,随后失笑。 “那可是慧安大师!”萧玦摇了摇头,宠溺的说,“全天下也只有你会这么觉得了。” 因为在秦蓁的眼里,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所以即便是慧安大师在她的心中,也比不上他的万一。 这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子,自己一定不能辜负。 萧玦看秦蓁的眼神越发的柔和了。 秦蓁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直犯恶心。 上一世的时候,他没这么看过自己,倒是用这样黏腻的眼神看过他最宠爱的云贵妃。 这一世,她亲自把云贵妃送到他的怀里,他反而不喜欢了。 萧玦这小畜生,难道是就喜欢不喜欢他的女人? 这么贱的吗? “蓁蓁,蓁蓁?”萧玦皱皱眉,一连喊了好几声。 “啊?”秦蓁惊醒,抬头看着萧玦,“怎么了?” 萧玦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叫了你几声都不见你回,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蓁连忙摇摇头,说:“没有,我刚刚就是在想事情。” 萧玦:“想什么呢?” 秦蓁笑了笑,说:“我在想,要是能见到慧安大师的话,一定要找他给你要一个平安符。” 她看着萧玦:“你不是说当年皇后娘娘并未打算给你求平安符吗?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求。” 萧玦听闻,心中顿时酸酸涩涩甜甜,整颗心都像是泡在蜜罐子里一般。 他叹息一声,一字一句的说:“蓁蓁,此生能遇见你,真是我的福气。” 秦蓁笑了笑没吭声,心中却接了一句:此生遇见我,就是你的劫。 两人扑了个空,又从后院绕到前面来,广场上香客仍旧络绎不绝。 萧玦似乎是嫌弃人多,带着秦蓁重新往回走,说:“你下次若是还想来,提前打声招呼,我让人清场。” 秦蓁皱了皱眉:“不用。” “人太多太杂,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人?”萧玦说,“吵吵闹闹的,都是没什么规矩的下等人。” 秦蓁:“……” 她已经懒得跟萧玦开口说话了。 她也是他口中的下等人。 土匪出身的她,甚至连下等人都不如。 两人重新穿过林荫小道,走上石头台阶,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秦蓁爬上来已经耗尽了体力,如今往下走虽然轻松许多,但是仍旧感觉到了吃力。 身边的萧玦倒是健步如飞,全程走在秦蓁的前面。只是走出去好远之后突然发觉秦蓁没跟上,又站在原地等着她,等她跟上之后才关切的问:“是不是很累?还能坚持吗?” 秦蓁:“……还能。” “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萧玦轻声说,“等下山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秦蓁对萧玦的礼物不感兴趣,她只想让这个恶心的人尽快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装作一副对自己关心备至的样子,可也只是口头上拌拌嘴皮子,实际上什么也没做。 没说要背她,甚至连牵她都没提过半句…… 秦蓁突然间想起楼衍。 即便身受重伤,也毫不犹豫的蹲在自己面前,要背自己上山。 这一刻,秦蓁突然无法忍受萧玦。 她闭了闭眼,抬头看向萧玦,轻声道:“刚刚在山上,人少,我便没说什么。但是此时越来越接近山下,人也越来越多……殿下,人多眼杂,难免有人认出你我来,到时候传到陛下面前怕是对你不利。” 秦蓁看了眼长长的台阶,说:“不如,殿下先走。” 萧玦蹙眉:“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扔下你?不行,我不能走。” 秦蓁已经不耐烦了,压着火气,说:“为长远计,陛下暂且忍一忍吧。我没关系,只要殿下能成功,那我今日所经历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萧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山下,确实见人越来越多了。 萧玦想了想,还是说:“好吧。” 又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一直受委屈的。蓁蓁,你暂且忍耐,等我成了大事,我必补偿你今日的一切。”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派人送去你府里,等你回家就能看见了。”萧玦依依不舍的说,“蓁蓁,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转头往山下走,脚底下动的飞快,连一次都没回头,生怕别人看见他和秦蓁有关系一般。 秦蓁翻了个白眼,提着裙摆继续往山下走。 只是,她走了不久,就觉眼前光线一暗,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 正文 第165章 小心机 秦蓁抬头,便对上楼衍一双深沉的眼,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秦蓁心中一梗,问:“你不是走了吗?” “没走,”楼衍抿了抿唇,轻声说,“一直在山下等着。我看见太子扔下你自己走了,所以就回来了。” 他蹲下身,伸手碰了碰秦蓁的腿,仰着头看她:“累了吧?” 这人上山的时候就已经喊着不行了,如今再走这么长的山路下山,怕是更艰难了。 秦蓁低头看楼衍,心头梗着说不出话来。 这人,一看就是从山下跑着上来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可他连擦一下的功夫也没有,却仰着头问自己是不是累了。 秦蓁倏然间有些恼火,沉声问:“你知不知道你的伤还没好?谁让你这么来回折腾的?” 楼衍一愣,随后站起身,语气温和的回答:“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一个大活人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秦蓁更加恼火的说,“青天白日的,我又不会被人拐卖。” 楼衍沉默片刻,低声道歉:“对不起。” 秦蓁:“……” 楼衍哪里做错了,分明是自己故意找茬。 他道什么歉? 这是楼衍啊,三皇子,武功谋略都无双的楼衍。 他凭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卑微? 秦蓁抬手揉了揉眉心。 楼衍立刻紧张的问:“怎么了,头晕吗?” “没事,”秦蓁冷静下来,放下手看着楼衍,认真的说了一句,“别再对我好了。” 她对楼衍,可一点都不好。 太子一来,她就甩开他的手,让他像个见不得光的蟑螂一样躲起来。 太子一走,她再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跟他相处,这事儿秦蓁做不出来。 楼衍却皱了眉头,没回答秦蓁的话,只一把抓起秦蓁的手,沉声说:“我们下山。” 秦蓁动了动手,没将手拽回来,便也只好由着楼衍去。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楼衍有些生气了。 这种情绪出现在楼衍的身上是很陌生的。 秦蓁上一次看他生气,大概还是秋猎上闹别扭的时候。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楼衍就再也没有对自己生气过了。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沉默的往山下走。 等到了山脚,一脚踩在平地上,秦蓁腿一软差点直接栽倒。 楼衍反手将人一把抱起。 秦蓁吓了一跳,着急的说:“你的伤……” “你再动几下,我的伤口就真的裂开了。” “……” 秦蓁几乎是瞬间安静下来。 楼衍稳稳的抱着人走向马车,然后小心的将人放进马车里。 回程的路上,秦蓁在马车里被摇晃睡着了,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都不知道。 她实在是太累了。 而坐在她对面的楼衍,在她熟睡之后就轻手轻脚的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将人揽抱在怀里,让她能舒舒服服的靠在自己怀里睡着。 等马车回城,天已经黑了下来。 一进城门,外间的玲珑就小声问:“殿下,要送郡主回去吗?” 楼衍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好一会儿之后,才说:“回府。” 他舍不得,哪怕能多跟她待片刻也是好的。 外间的玲珑眨眨眼,轻声应下,又转头吩咐漫漫回秦家知会一声。 马车一路穿过闹市停在三皇子门前,在这期间,秦蓁一直睡着。 玲珑从外面撩开帘子,轻声说:“殿下,把郡主给奴婢们吧。” 楼衍却一下子将人抱的更紧,抬头看玲珑的眼神都冷了几分:“不必。” 玲珑:“……”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心静气的说:“殿下,如今咱们府里都是秦家的禁卫军,禁卫军都是曾经龙虎山的人,这一点你也知道。他们若是见着你与郡主这般亲密……怕是不妥。” 她是真的在为自家主子着想,她可不想看见自家主子被禁军统领打断腿。 龙虎山的大当家,如今的禁军统领,人高马大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好惹。 更何况,传这位可是爱女如命的。 楼衍眸光微动,说了句:“就让他们看见好了。” 玲珑:“……” 她偏头看了看楼衍,很想问一句:主子你故意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 可她不敢。 玲珑垂首站去了一边。 楼衍怀里抱着秦蓁,从马车上下来,大摇大摆的进了三皇子府。 楼衍不怕人知道,他心底甚至有一点隐秘的小心思,他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一下想到自己的名字和秦蓁的名字同时出现,楼衍心中就是高兴的。 抱着人大踏步进了府,从门口一直到后院,果然有许多禁卫军。 他们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楼衍怀里的秦蓁,毫不掩饰。 玲珑都被盯的受不了了,这些禁卫军的眼睛个个都像是刀子一样。 可楼衍却能全程面不改色。 楼衍将人一路抱进房间了也不舍得放手,索性自己坐在床上,让秦蓁枕在自己的怀里。 他抬头看玲珑,轻声说:“让灶上准备好热水,待她醒了之后泡个澡去去乏。然后让厨房准备些她爱吃的东西,她醒来应该会饿。” 玲珑应了,转身出去了。 楼衍则靠在床头,低头一动不动的看着秦蓁。 外面的禁卫军时不时的探个脑袋往里看,亦或是在窗户上戳个洞往里瞅,总之一直不安分。若非顾忌着楼衍皇子的身份,他们怕是要干回老本行,直接变身土匪闯进来将大小姐抢走了。 楼衍全程无视他们这些小动作,只要不闹到他面前来,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他们都是秦蓁看重的家人朋友,楼衍愿意多他们多一些宽容忍耐。 一眨眼快半个时辰过去,躺在楼衍怀里的秦蓁睫毛颤了颤,眼看着要醒。 楼衍几乎是瞬间发现了这一点。 他偏着脑袋想了想,抓起自己的衣袖塞进了秦蓁的怀里,随后双眼一闭往床头上一靠,呼吸瞬间平稳下来。 等秦蓁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个累到坐着睡着的楼衍,而罪魁祸首,正是抓着人家衣袖不松手的自己。 秦蓁呆了呆,看看自己手里的衣袖,再看看楼衍熟睡的脸,有些怀疑人生。 正文 第166章 他可没以前老实! 秦蓁知道自己睡觉有个爱攥着东西的毛病,但是那是在她喝醉酒之后。 她也就是不小心睡着了,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睡着前分明是没有抓着楼衍的。 怎么一觉醒来……莫不是她睡着了都不老实? 秦蓁做贼心虚似的放开楼衍的衣袖,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坐起身。 谁知,她刚刚一动,楼衍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楼衍垂眸看她。 秦蓁:“……啊。” 她飞快的坐起身来,尴尬的脚趾抠地,难得的红了脸。 清醒的时候不比喝醉了,可以胡作非为。 她光顾着尴尬了,因此没注意到楼衍正盯着她笑呢。 秦蓁手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那个……抱歉啊,我不知道我睡觉这么不老实,给你添麻烦了吧?” 楼衍淡定的说:“也不差这一次。” 秦蓁:“……” 原本还有些尴尬的,听完楼衍这话,秦蓁瞬间翻了个白眼。 她起身往外间走,刚走两步,听见动静的玲珑就已经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抬着浴桶的下人。 秦蓁站定,挑了挑眉。 玲珑笑着说:“郡主爬山累了,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秦蓁确实是累了,尤其是双腿,有种钝痛感。 “玲珑真是越发体贴了。”秦蓁夸了一句。 一边的楼衍眸光微动,凉凉的看着玲珑。 玲珑头皮一麻,立刻道:“这都是三殿下之前吩咐好的,奴婢只是听吩咐办事,真正体贴的是殿下。” 楼衍微一点头,表示还算满意。 玲珑松了口气。 秦蓁侧头看一眼楼衍,眼神意味不明。 见楼衍还在这里站着不动,秦蓁挑眉,问:“怎么,你要留在这里伺候我洗澡?” 楼衍一愣,随后眼神少有的有些慌乱,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冲出了门。 秦蓁看着他的背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玲珑有些无奈,低声说:“郡主就别逗咱们殿下了,他是个读书人,骨子里都刻着克己守礼几个字,一本正经的像个小老头,有时候甚至还有些迂腐。” 秦蓁眨眨眼,似笑非笑的说:“好啊,你背后说你家主子迂腐,我要去告诉他。” “别别别,郡主高抬贵手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秦蓁笑着摇了摇头,暗道:楼衍这个哑巴闷葫芦,手底下的人却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 随后又忍不住想,以前的楼衍确实是克己守礼,满口的仁义道德活像个卫道士。曾经甚至说过自己不是个好人这种可笑的话,还苦口婆心的劝她善良。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楼衍已经变了。 现在的他,可没从前老实了。 不过玲珑有一点说的倒是对,不管楼衍怎么变,还是不经逗,一逗就眼神乱飘耳垂发红。 秦蓁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等出来后精神大振,身上的疲惫消失了许多。 一清醒,秦蓁就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庙空空如也,正叽里咕噜的对着她抗议。 秦蓁摸了摸肚子,抬眸看着正给她整理衣裳的玲珑,问:“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找点吃的来?” 玲珑闻言,顿时笑了出来:“郡主饿了?” “啊,”秦蓁摸摸鼻子,说,“爬了一天的山,就在山上喝了口茶。” 玲珑点点头,说:“三殿下知道郡主醒来会饿,早已经吩咐小厨房准备了郡主爱吃的东西,等郡主出去就可以吃了。” 秦蓁:“……” 怎么说呢,三皇子有些过于体贴了。 玲珑从一边的桌上拿出一个三角形的红布叠块儿,问秦蓁:“郡主,这是你的东西吗?瞧着像个平安符。” 秦蓁看了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灵锦山那个老和尚给她的平安符。 秦蓁想了想,说:“是平安符,留着吧。” 玲珑看了看,转身从柜子里摸了个小布袋出来,将平安符塞进布袋里。又找了根红绳将布袋挂起,这才伸手递给秦蓁:“既是平安符,当然是贴身携带梗妥帖。” 说着,便伸手将那小布袋给秦蓁挂在脖子上,再顺手塞进衣服里放在贴身的位置。 秦蓁伸手摸了摸,笑着说:“还是玲珑有办法。” 玲珑脸上挂着笑:“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两人去外间的时候,楼衍已经去而复返,发红的耳垂在吹过冷风之后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见秦蓁出来,楼衍便说:“过来。” 秦蓁走过去坐下,便见桌上摆着她爱吃的菜式。 秦蓁饿的很了,也不废话,拿起筷子就开吃。 楼衍坐在她身边,撑着下巴看着她吃。 “吃完之后,就在这里歇下吧?”楼衍轻声问。 秦蓁埋头吃饭,含糊的答:“回去。” 楼衍眸光暗淡了一瞬,却还是不死心,说:“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秦蓁还要再说,楼衍却抢先道:“这三皇子府里里外外都是禁卫军,是你龙虎山的兄弟,你不必担心什么。” 秦蓁:“……” 秦蓁抬头,果然见门口有守卫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这些人,秦蓁不是每一个都能叫出名字来,但是每一个都是眼熟的,确实是龙虎山上的兄弟。 秦蓁沉默片刻,想了想,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住了。更何况她爬了一天的山,多少还是累了,不想折腾。 秦蓁点了头:“好吧。” 楼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面上甚至还多了两分笑容。 秦蓁斜睨着他,嘀咕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楼衍听见了,温和的说:“能离你近一点,就很高兴。” 秦蓁:“……” 秦蓁埋头吃饭,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吃饱喝足,秦蓁打了个哈欠,转身往里屋走。 楼衍看着她懒洋洋的模样,只觉得心都软了。 他心中暗暗的想着,总有一天,他会将人彻底叼进自己的地盘。 然后,夜里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安眠,清晨看着她从自己的怀里醒来…… 可惜,现在还不行。 楼衍起身出了门,却并未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和那些禁卫军一样站在门口守着。 玲珑看他一眼,默默的给他搬了张太师椅过来,希望能让主子稍微舒服一点。 正文 第167章 你是真不打算放过太子了! 秦蓁第二天回府的时候,楼衍不知从哪里找出好几匹布料给她,非要她拿回家做衣裳。 秦蓁一阵无语,不知道楼衍好端端的干啥非要送自己布料。楼衍则只推说家中没有女眷,这些布料放着也是浪费。 秦蓁推脱不过,只好带着那一批布料回了家。 刚进院子,就看见院子里堆着好几匹布料,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布料是太子派人送来的。 秦蓁想起,在灵锦山的时候,萧玦曾说要送她礼物。 原来这个礼物竟然是一些布料。 秦蓁盯着太子送那些布料看了看,又回头看看自己从三皇子府带回来的布料,突然福至心灵,明白楼衍为什么非要送自己布料了。 楼衍这是跟萧玦较上劲了? 她不由得好笑,没察觉自己连眼神都柔和了下来。 漫漫看了看秦蓁的脸色,轻咳一声,说:“郡主,这些料子要怎么处理?” 秦蓁看了看萧玦派人送来的料子,悠悠的道:“这料子不错,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宫里出来的东西,是寻常物件不能比的。 漫漫连忙说:“三殿下送的这些也不错。” 秦蓁唇角勾了勾,又没控制住笑。 楼衍送的料子确实不错,应该是买的市面上最好的料子了。但是即便再好,和宫里的东西还是有些差距的。 漫漫很显然明白这一点,弱弱的说:“奴婢瞧着三殿下送这些料子颜色挺漂亮的。” 品质比不上,只好在其他地方找补了。 秦蓁失笑,说:“你还真是对你家殿下忠心耿耿啊。” 漫漫认真的说:“奴婢现在的主子是郡主,奴婢是对郡主忠心耿耿。” 秦蓁也不跟她争辩,指了指萧玦送来的那些料子,说:“大哥不是升官了吗?把这些料子给大哥送过去,做几身像样的衣裳撑撑场面。” 漫漫问:“那三殿下送的料子呢?” 秦蓁看她一眼,说:“你家殿下不是说了吗?给我做衣裳。” 漫漫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说:“奴婢这就去找师傅来,保准给郡主做的衣裳漂漂亮亮的。” 秦蓁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子。 她在家休息了一天,傍晚的时候,秦易带着阵阵阴风从外面飘了进来。 秦蓁扫了一眼,挑了挑眉:“升官发财还不高兴,怎么哭丧着一张脸?” “升官发财?”秦易盯着秦蓁的眼睛,悠悠的说,“这哪里是升官发财,这分明是陛下给我下的一道催命符。” 秦蓁蹙眉:“怎么回事?” 秦易抬手揉了揉眉心,道:“陛下丢给我一桩差事,让我去查。” “可这事儿是那么好查的吗?稍不注意就是掉脑袋的事。”秦易说起来,就满身的怨气。 秦蓁摸了摸鼻子,她比秦易还早知道秦易要去干什么。 毕竟,那个罪魁祸首早早的就来找自己坦白了。 秦易看她这么平静,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瞪着秦蓁,问:“你怎么不说话?” 秦蓁:“……这不是在听你说吗?” “不对,”秦易一下子站起身来,指着秦蓁的鼻子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蓁还想打个哈哈蒙混过关,可秦易才不是那么好骗的,咆哮道:“你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就是三皇子搞的鬼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蓁:“大哥,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秦易要气死了,“三皇子被刺杀,无缘无故的谁会去杀他?用脚趾头想一想,嫌疑人也就那么几个。太子,四皇子,二皇子……这哪一个是能得罪的?” “我看,你是要坑死你大哥!” 秦蓁等他闹完了,才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我安排的,这事儿我也只比你早知道一点而已。” 秦易吹胡子瞪眼,很显然是把她和楼衍看作一丘之貉了。 秦蓁也懒得争辩了,只说:“陛下既然将此事交给你去查,你再推脱也无用。与其在这里闹,倒不如回去认真查凶手。” 秦易冷笑:“怎么查,查谁?” 秦蓁看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皇子不能查不敢查,那他们背后的势力也不能查了吗?” 秦易眉心一跳:“你的意思是?” “刘家,绝对干净不了。”秦蓁轻声说,“大哥不妨查一查这个刘家?” 秦易:“……” 刘家,现如今的家主乃是兵部尚书刘长松。 刘长松乃是先皇后胞兄,当今太子和四皇子的亲舅舅,也是这兄弟两背后最大的依靠。 秦易看向秦蓁,缓缓的道:“你是真不打算放过太子啊。” 动刘家,跟动太子没什么区别。 秦蓁眼神冷了下来,沉声说:“放过他,就是不放过我自己。” 秦易不知秦蓁与太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仇怨,能让她孜孜不倦的给太子找麻烦,甚至想把太子拉下马。 他哪里知道,他这个妹妹不只是想把太子拉下马,她是想要太子的命。 不过,既然秦蓁想,那秦易也只好由着她了。 毕竟,皇帝不止太子一个儿子。既然他妹妹非要拉太子下马,那就换个太子好了。 秦易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抬脚就往外走。 秦蓁挑眉,问:“去哪儿?” “去大理寺,”秦易一边走一边道,“去翻翻有关于刘家的卷宗,看能不能抓住他们的小尾巴。” “那也等吃了饭再去,不急在这一时啊。” “在家闲久了,松松筋骨。你不必管我,自己玩去吧。” 秦易话音落下,人已经出了远门。 秦蓁摇了摇头,秦易这人的性子,还真是说风就是雨,要做什么就要立刻去做,一刻也等不了。 —— 如今整个秦家,秦鸿长居宫中很难见到人。秦易如今领了大理寺的差事,忙的脚不沾地,也整日不着家。 秦蓁倒是成了最大的闲人,整日无所事事。 不过,总有些人想要凑上来给她找乐子。 比如,抱着孩子的颜语。 秦蓁已经许久不见颜语了,上次见她,颜语还没有这个孩子。 上次见颜语,对方还恭恭敬敬的称她一声小姐,如今再见,就是连腰也不弯的淡淡称一声:“郡主。” 秦蓁已经 正文 第168章 奉劝你,别靠近他! 秦蓁似笑非笑的看着颜语,倒也不因为她的态度而生气。毕竟,人家现在怀里抱着的是皇长孙,身份地位今时不同往日了。 秦蓁视线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颜语抱着孩子往前一递,说:“郡主,你要抱抱小皇孙吗?小皇孙近来身子好了许多,能吃能睡的。” 秦蓁定定的看了那孩子片刻,往后退了一步,不再看那孩子一眼,只淡淡的道:“那就好。” 这孩子……她曾经听楼衍提过。先天不足,即便现在活下来了,将来也逃不开早夭的命运。 秦蓁不想抱这个孩子。 不抱不亲不看,她就不会产生多余的同情怜悯。 这是萧玦的孩子! 秦蓁的心情瞬间变得极差。 她退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仰头看颜语,淡淡的道:“你今日来,要做什么?” 颜语笑了下,说:“我就不能是因为想郡主,才特意回来看郡主的吗?” 秦蓁凉凉的说:“你有心了。” 颜语脸上的笑意淡了点。 凭什么,凭什么她如今已经是皇孙的母亲了,秦蓁还能在自己的面前如此高高在上? 颜语深吸一口气,抬手将孩子交给慕容嫣,低声吩咐:“你先抱着孩子下去,我有事要跟郡主说。” 慕容嫣看了眼秦蓁,见对方冲她挑了挑眉,慕容嫣忍不住笑了一下,很快收拾好表情抱着孩子离开了。 秦蓁饶有兴致的看着颜语:“如今这里没外人了,你想说什么?” 颜语视线落在漫漫身上,冷声说:“下去。” 这副姿态,好似她才是这里的主子。 漫漫也绝,站在秦蓁身后,半点反应也没有,好似压根没看见没听见。 颜语的脸绷不住了,厉声道:“你、你怎么如此没规矩?” 秦蓁皱了皱眉头,慢条斯理的开口:“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 颜语一惊,下意识的缩了缩,说:“小姐,我不是……” 话说到一半,颜语就止住了。整个人站在那,一张脸涨的通红,满眼都是羞愤。 她的奴性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一般,一看见秦蓁冷下脸来,她下意识的就回到了小丫鬟的身份里。 可如今,她已经不一样了,她是小皇孙的生母,她不再是那个伺候人的丫鬟了。 秦蓁看她几眼,侧头对漫漫道:“你先下去吧。” 漫漫这才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秦蓁和颜语两人。 颜语也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再抬头的时候,刚刚的卑微已经没有了。 她挺直背脊,要撑起皇孙生母的角色,自以为是的不再低人一等。 她看向秦蓁,说:“我今日来,是想告诉郡主,不要再接近太子殿下了。” 秦蓁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我知道郡主对太子殿下没什么感情,否则当初不会设计让他娶云如英,更不会将我送去东宫。”颜语一字一句的说,“郡主既然不喜欢,那何苦要霸着太子殿下的心呢?” 秦蓁往后,靠在椅子上,凉凉的说:“喜不喜欢,跟我要不要,没有什么必然关系。” 颜语咬牙:“郡主你何苦为难自己?” “怎么是为难?”秦蓁笑了一声,说,“那可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只要我牢牢的抓住他的心,那么将来他登基,我就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快哉?” “你就这么肯定你能当上皇后吗?”颜语沉声问。 秦蓁笑着说:“以萧玦如今对我的用心程度,这个皇后早已是我的掌中之物。你怕是不知道吧,昨日萧玦陪我爬了灵锦山,曾亲口允诺,我要什么都会给我。” 颜语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放在火上灼烧,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在太子身边嘘寒问暖尽心尽力的伺候,可从来不曾得到太子的一分真心。可这个根本不爱他的秦蓁,却能让他捧着自己的心双手奉上讨好。 凭什么呢? 自己是真心爱慕萧玦的,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是真心爱慕萧玦的。 颜语缓步走到秦蓁身边,在她腿边蹲了下来,仰头看着秦蓁,柔声说:“郡主,你就听我一句劝,别再跟太子殿下纠缠不清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不会害你的。” 秦蓁眯眼,没吭声。 颜语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你就算如愿嫁给太子,你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的。你想想,一个没有孩子的皇后,能做的稳吗?” 秦蓁眸光微动:“什么意思?” “不是郡主教我的吗?如果他只有我的孩子一个,那他就不得不重视我了。”颜语表情有些癫狂,轻声说,“我觉得你说的对,为了我的未来,为了我的孩子,我就给他下了药,让他这辈子再也没有孩子。” 颜语笑了起来,对秦蓁说:“所以,终其一生,不管他娶多少个女人,他却只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是我生的。” 颜语直勾勾的盯着秦蓁,叹息一般的说:“我是看在咱两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忍郡主受苦,这才苦心相劝。郡主,真的,别再靠近太子殿下了。” 秦蓁心中冷笑一声。 她哪里是看重他们的情分,她分明是看萧玦给自己送东西送料子心里不舒坦,特意来示威宣示主权了。 秦蓁看着她,冷声说:“即便没有我,你上头还有一个云如英。她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身后更是站着一个云家。而你呢,不过是个无名无份的侍妾而已,你觉得太子会让你抚养这个孩子吗?” 秦蓁伸手摸摸颜语的脸,说:“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就算太子允许,当今陛下也绝不会允许小皇孙拥有一个像你这样出身低贱的母亲。” “他们会把你的孩子抢走,送去给云如英养。到时候,这孩子再与你无关,你不过是白给人做了嫁衣裳罢了。” 颜语死死的咬着唇,眼里布满了愤怒的红血丝。 她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说:“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我的孩子。” 秦蓁嗤笑:“这可由不得你。” 正文 第169章 太子妃没了! 颜语咬牙切齿地看蓁秦蓁,一字一句的道:“你要抢走我的孩子?” 秦蓁挑眉:“哪里听出来我会抢走你的孩子?” “你和太子来往不断,盯着皇后的位置,将来一定会抢走我的孩子。”颜语笃定的道,“这是太子唯一的孩子!” 秦蓁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的说:“颜语,你好歹跟了我十几年,我们之间不说亲如姐妹,却也能算得上情深意重。当初,我知你对太子情深,特意成全了你,这还不够吗?” “你如今将事情做绝,让太子除你所生之子外再无子嗣。别说我对太子根本没有心,就算是有心,我也不会再跟他纠缠不清的。你说的对,没有自己的孩子,纵然是他将皇后之位捧到我的手上,我也未必攥的稳。” 颜语有些茫然,盯着秦蓁道:“那、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为你担心啊,”秦蓁缓缓的道,“若是太子妃有自己的子嗣,那你的儿子绝不会越过她的儿子去。若是太子妃没有子嗣,那你这个孩子必然是留不住的。” 秦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早做打算吧。” 说完,起身要走。 走了几步,秦蓁突然停下,侧头问她;“听说宫里赏了一批料子,说是给小皇孙做新衣。那批料子,被太子送来给我了吧?” 颜语眸光微动,没回答。 “那批料子我怕是不能还你了,我送人了。”秦蓁淡淡的道,“你若实在想要,我可以进宫去找陛下讨要一批还给你。” 颜语眼神一下子沉了下去。 如今的秦蓁,圣眷正浓,不过一批布料而已,皇帝肯定会给的。 她这样,让为了一些布料就找上门的自己显得那么的上不得台面。 颜语深吸一口气,说:“郡主说哪里的话?那些布料本就是给郡主的,哪里有再要回去的道理。我今日来,也并非是为了什么布料,只是看在咱们那么多年的情分上,不想郡主未来坎坷,特意提醒来了。” 秦蓁挑眉,说:“那就好。” 她起身走了出去,将颜语一个人仍在院子里。 颜语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才出门。 她离开秦家之后,便吩咐慕容嫣抱着孩子先回东宫,自己则要去集市上转转。 慕容嫣没说什么,抱着孩子就走。 颜语等慕容嫣走了,这才转头对身边贴身的小丫头说:“你也回去。” 那小丫头一愣,说:“可是……奴婢不放心你一个人。” “青天白日的,还能有鬼不成?”颜语皱着眉头,沉声道,“自己回去,不用跟着。” 说罢,直接甩开这小丫头,一头扎进了集市里,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小丫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得先行回了东宫。 而此时的秦家,秦大正低声对秦蓁道:“郡主果然没猜错,颜语离开之后便甩开众人肚子离开了。” 秦蓁挑眉:“她去哪里了?” 秦大低声道:“我亲眼看见她进了一家药铺。” 秦蓁沉默片刻,突然间笑了起来,抬头看着秦大,心情挺不错的说:“东宫要出大事了。” 秦大低垂着头退回去,没敢回答她的话。 他总觉得,这个时候的郡主特别可怕。 ——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是半月。 这半月,秦易整日泡在大理寺,人都熬瘦了几斤,总算是揪到了刘家的一点小尾巴。 那日刺杀三皇子的刺客,其中一人与刘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秦易抓着这一根线,不断深挖,势必要将刘家的高楼挖塌。 秦蓁对于此,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总觉得大哥被自己压榨了。 她难得良心发现,让人准备了补汤,想亲自给在大理寺熬夜的秦易送去。 只是,她提着汤人还没走出府,秦易已经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秦蓁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秦易的帽子都跑歪了,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一把抓住秦蓁的胳膊将人往屋子里拖,一进门就将所有人赶出去然后将门反锁,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秦蓁。 秦蓁蹙眉:“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易闭了闭眼,缓缓的道:“东宫出事了,太子妃在半个时辰前暴毙。” 秦蓁一愣:“死了?” 秦易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表情,问:“此事,你不知情?” 秦蓁有些莫名其妙:“我又不在东宫,我怎会知情?” 秦易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秦蓁的肩膀,沉声说:“蓁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太子妃的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秦蓁看他,半点不曾躲闪,说:“不是我动的手。” 秦易:“当真不是你?” 秦蓁:“不是我。” 秦易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说:“不是你就好。” 秦蓁低下头,将食盒里的汤拿出来递给秦易,说:“喝一点吧,你人都瘦了很多。” 秦易接过去,仰头三两口给干了,然后说:“三皇子的事还没查出真凶,如今又出了太子妃的事,怕是还有的忙。” 他将手里的空碗往旁边一放,对秦蓁说:“我还得回大理寺一趟,你不必等我,早点休息。” 顿了顿,又说:“你最近不要出门,就算是要出门,也别跟太子见面,避避嫌。” 秦蓁点点头:“我知道了。” 秦易叮嘱完,又匆匆离开,是片刻也不敢多歇。 秦蓁将桌上空了碗收好,让人放下去,自己才慢吞吞的在椅子上坐了,顺手拿了本书看。 只是看了许久,却一个字都没入眼。 她猜想着颜语回去之后可能会做点什么,可她没想到颜语居然会这么快就动手了。不止如此,还这么狠,一出手就要了云如英的命。 对于云如英的死,秦蓁恨不得狠狠的叫上一声好。 上一世,她和萧玦狼狈为奸。萧玦对自己的冷落,跟她脱不了关系。 她云家,也为了血洗秦家出了不少力。 这份账,秦蓁可一直记在心里呢。 如今,她若是知道自己死在颜语这个她根本看不上的卑贱下人的手里,不知道会不会心有不甘呢? 正文 第170章 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 秦易在云如英死的那一晚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秦蓁也听秦易的话,一直没踏出秦家半步。中途也只让人收拾了秦易的换洗衣裳送去大理寺。 她在家两耳不闻窗外事,即便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也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最终,也不知此事是怎么掰扯的,就这么不了了之。对外只称是太子妃得了什么病,这才一夜暴毙。 这一日,整个东宫一片素缟,众人齐聚东宫,吊唁太子妃。 秦蓁穿着一身素白走进灵堂的时候,就见云夫人趴在太子妃的棺木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云丞则黑着脸站在一边,眼神一片冰凉。 夫妻俩痛失爱女,即便有些失态,也算是情有可原。 太子一身素服,就站在云丞身边,脸色也很不好看。 云夫人这么闹,简直就是不给他脸面。 这种场合,颜语这个侍妾根本连出现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秦蓁抬脚进了门,伸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香,恭恭敬敬的拜了,才又将香递给仆从。 自她进门,萧玦的视线就粘在她的身上。 秦蓁只觉心中一阵恶心,恨不得将他两个眼珠子给抠出来。 秦蓁缓步走到云丞面前,轻声说:“云大人,节哀顺变。” 云丞一拱手,道:“多谢郡主。” 秦蓁看了看抱着棺木痛哭的云夫人,道:“云夫人她这样,怕是伤身。” 云丞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说:“让她去吧,若是拘着她不让她哭闹,她憋在心里怕是更难受。” “云大人说的是,”秦蓁说,“那就请云大人代我给夫人转告问候之情。” 云丞点头应下。 秦蓁又走到萧玦的身边,萧玦垂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秦蓁沉吟片刻,才说:“太子殿下多保重自己,切勿因此伤及自身。” 萧玦心头一暖,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三分:“多谢郡主,我会的。” 事情发生这么长时间以来,人人都只会责备他,只有一个秦蓁,在关心他。 秦蓁不想与他多做纠缠,点点头转身出门了。 碍于众人在场,萧玦没敢多说什么,只一路目送秦蓁离开才收回视线。 他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不想旁边的云丞早已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云丞心中冷哼一声,他云家女儿的命,可不是那么轻贱的。 他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另一边,秦蓁从灵堂出来便往回走,在门口的时候撞见了进门的楼衍。 自那日灵锦山之后,两人便再未见过面了。 楼衍一看见她,眼神亮了亮,抬脚走到她身边来。 “准备回去了?”楼衍轻声问。 “嗯,”秦蓁懒洋洋的道,“不回去在这里干嘛?我怕我在这里待的久了,太子妃会气的诈尸。毕竟,她生前最讨厌的人就是我了。” 楼衍蹙眉:“别瞎说。” 秦蓁看他一本正经,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 楼衍:“鬼怪之说子虚乌有,你也别信。” 秦蓁却缓缓摇了摇头。 秦蓁是相信这世上有鬼神的,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已死之人,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这还不算吗? “我信,”秦蓁轻声说,“我就是鬼。” 她的表情太过认真,认真到让楼衍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想也没想,一把攥住了秦蓁的手,将人的手紧紧的攥在掌心。 秦蓁蹙眉:“你弄疼我了。” 楼衍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直到他感觉到这只手的温热,感觉到手腕上跳动的脉搏,楼衍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以后不要再说什么鬼不鬼的了,没有鬼。”楼衍一字一句的说,“就算是这世上真有鬼,有我在,他们也绝不会伤到你。” 秦蓁:“……” 本来只想逗逗人而已,如今看来,怎么像是把人给吓着了? 秦蓁抽回手,补救一般,说了句:“我胡说八道的,你别放在心上。” 楼衍皱着眉头,颇为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 秦蓁摸摸鼻子,飞快的转移话题,问:“你来吊唁太子妃?” 楼衍:“按礼数,我当来。” 秦蓁嘀咕道:“太子又不待见你,你去了之后怕是还会被他冷嘲热讽一顿,干脆别去了。” 楼衍眼里含了几分笑意,说:“不行,我得去。” 秦蓁怕楼衍被萧玦欺负,想了想,说:“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楼衍:“有事?” 秦蓁点点头:“等你回来再说。” 楼衍点点头,抬脚往里走,能看得出来,速度比之前快多了。 秦蓁看的很满意:只要楼衍跑的够快,萧玦就欺负不到他。 秦蓁没等多久,楼衍就快步走了出来。 他一靠近,秦蓁就皱了起眉头。 秦蓁指着楼衍肩膀上那一抹香灰,问:“怎么回事?” 楼衍不在意的拍了拍肩膀,说:“你说的对,太子不待见我,我去了也是讨嫌。” 秦蓁眯眼:“萧玦用香炉砸你?” 楼衍没回答,只问:“你刚刚说有事,是什么事?” 秦蓁翻了个白眼,心情格外的不爽,转身就往外走:“没事了。” 楼衍:“……” 怎么好端端的,又生气了? 楼衍自己捋了一下,实在是想不出哪里得罪了人,只好试探性的问:“是不是我出来的太慢,让你等久了?对不起,我下次再快点。” 秦蓁又是一个大白眼:“跟这个没关系。” 楼衍这就不懂了,无奈之下,只好说:“我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我都会改的。你这样什么也不说,我真的不知道我错在哪里。” 他似乎是真的没辙了,语气里还透着几分委屈。 秦蓁脚步一顿,侧头看他。 楼衍正盯着她,看起来有些可怜。 “……没什么,是我的问题。”秦蓁有些别扭的说,“跟你没有关系。” 楼衍立刻说:“那你为什么不高兴,你可以跟我讲吗?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分担的。” 秦蓁心说,你要是能聪明点少被萧玦那个小畜生欺负几次,那也算是为我分担了,我也能少生几回气。 正文 第171章 你到底想要什么? 楼衍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秦蓁到底为什么生气。 说好了有事要跟他聊,接过一出东宫的大门,秦蓁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更过分的是,还不让他追。 楼衍冷着一张脸,活像是个讨债的,比阎王还要冷上几分。 玲珑看的心惊胆战的,低垂着脑袋不敢招惹,生怕这位突然就炸了。 楼衍看着秦蓁的背影消失,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突然回过神来似的问玲珑:“你说她为什么生气?” 玲珑嘴角一抽,满脸茫然:“为什么?” 楼衍侧头看她,恨铁不成钢:“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玲珑:“……” 殿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在这一刻,玲珑觉得三殿下简直不可理喻,活像是那不讲理的市井泼妇。 玲珑深吸一口气,才试探着说:“兴许……郡主是看你被太子欺负了,所以才生气了吧。” 楼衍一愣,眸光闪动,张着嘴没说出话来。 是这样吗? 所以说,她是在心疼自己吗? 楼衍双眼发亮的看着玲珑,说了一句:“你很不错。” 玲珑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自己没用。 楼衍脸上的阴沉一扫而光,整个人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一身的杀神气质也柔和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从阴间回了阳间似的。 玲珑想着,也不知道她家殿下去哪儿学的这一手变脸的绝活。 楼衍心情刚好了没多久,抬头就撞见迎面走来的四皇子萧遥。 楼衍的眼神瞬间阴沉了下去。 玲珑也是眉头微皱,下意识的看了楼衍一眼。 楼衍站在原地,等着萧遥朝着自己走过来。 萧遥脸上带着笑,刚一走近就喊了一声:“三哥。” 楼衍沉默的点点头。 两人上次好好说话,还是萧遥前往三皇子府求他帮忙寻找神医慕容嫣。在那之后,两人在朝堂上虽时有见面,但是却再没好好说过话了。 更何况,自从皇后去世,萧遥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以往,四皇子花天酒地,一月在宫里待不了三天。可最近这段时间,四皇子深居简出,开始认认真真的完成皇帝安排给他的事务,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 近日朝堂之上开始慢慢的有四皇子的一席之地了。 就连皇帝,也时常夸奖四皇子。 萧遥瞧着还像是之前的样子,对楼衍说:“三哥,咱兄弟俩好久不见了吧?等有机会,我一定要找你喝一次酒。” 顿了顿,又说:“还有慕容大夫的事情……虽然我母后命薄没能让慕容大夫给她诊治,但是当时你确实是为了我才将慕容大夫找回来的。这份情,我一直记在心里,将来有机会一定报答三哥。” 楼衍终于开口,淡淡的说了句:“怎么报答?” 萧遥一愣:“什么?” “你不是说要报答?”楼衍缓缓的说,“所以,你要怎么报答我?” 萧遥听完之后,扑哧一声笑了,说:“三哥果然与众不同。” 他双手抱臂,笑着说:“三哥想要什么报答?” 楼衍直接开口:“淑妃娘娘出身太低,死后入不了皇陵,不能与陛下同葬。你是皇后亲子,不如由你去向陛下请旨,求他给淑妃娘娘升升位份,赐她葬入皇陵,百年后与陛下相伴?” 萧遥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很快,萧遥的脸色就恢复如常,笑了一声,说:“三哥和淑妃娘娘关系很好?” 楼衍:“确实挺好的。” 萧遥点点头,道:“当初她重病,你不顾传染的危险也要尽心伺候。后来她故去,你如今又要为她讨这个恩宠……三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淑妃娘娘是母子呢。” 楼衍面色不改,淡淡的道:“不是母子胜似母子。” 萧遥咬着牙,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三哥所求,我怕是帮不了你。他日有机会我再报答三哥替我寻医之恩吧。” 说罢,抬脚往东宫走去。 等人离开了,一边的玲珑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刚刚这两人对峙,剑拔弩张,气氛紧张的让玲珑都不敢大喘气。 “奴婢怎么觉得,这四皇子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玲珑忍不住嘀咕道。 刚刚萧遥那些话,指向性太强了。 楼衍漫不经心的说:“不然你以为刺客是怎么来的?” 玲珑脸色瞬间变了:“你说那些刺客是……” “玲珑!”楼衍冷声打断她的话,沉声说,“你跟着我时间不短了,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 玲珑不是个容易一惊一乍的人,她就是太过震惊了。 她压低了声音,说:“那事儿咱们做的天衣无缝,四皇子怎么会知道的?” 楼衍没说什么,眼神却一片清明。 萧遥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他就没想过能一直瞒下去。 雁过留痕,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楼衍出了宫,直接回了三皇子府。 进书房刚坐下,门就被人敲了敲,一个小厮手里端着茶水进来了。 将茶水在桌上摆好,那小厮却没离开,而是站在了楼衍的身边,低声说起了话。 “太子妃去世前后,东宫没什么异常。唯一的异常,就是太子那个侍妾颜语。” “太子妃死前半个月,颜语曾抱着孩子去了一趟秦家。出来之后,她便打发了人离开,自己独身一人离开了一个时辰,随后回到东宫。” 楼衍手里正端着茶,闻言茶也不喝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小厮。 “你是说,颜语去见过蓁蓁?”楼衍沉声问。 那小厮点点头。 楼衍抬手将茶杯放在桌上,沉默着揉了揉眉心。 好一会儿之后,楼衍才压低声音说:“让东宫的人做好善后,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允许任何人翻出来。太子妃的死,只能是因病暴毙,明白了?” 那小厮打了个寒战,低声道:“是,属下明白了。” 等那小厮从书房里退走,楼衍才往后一靠,喃喃的道:“蓁蓁,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已经能感觉到,秦蓁不只是想给萧玦找点麻烦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他的命而已了! 正文 第172章 你怎么下的去手? 东宫。 太子妃已经安葬,但是整个东宫却仍旧一片低沉,人人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在此时冒头。 就连颜语,也带着孩子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给萧玦献殷勤的次数都大大的降低了。 书房中,萧玦皱眉看着对面的萧遥,神色不耐:“你来找我,不会就是想喝喝茶而已吧?” 萧遥从进门之后就一直在喝茶,好似渴了很久一般。 萧玦对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没有半点好感,见这人迟迟不说话,心头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 萧遥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着自己的大哥。 盯着太子看了好一会儿,萧遥突然说:“淑妃娘娘,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萧玦皱眉:“好端端的提一个死人做什么?晦气。” 萧遥:“……” 母后也是死人,他刚刚死去的太子妃也是死人,这些人在他的眼里是不是提起来都晦气? 萧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涌上的怒火,沉声说:“前几日我来吊唁大嫂时,遇见三哥了。” 萧玦眯了眯眼:“你想说什么?” “他说我是皇后之子,想请我去向父皇请旨,给淑妃升位份,在百年后与父皇同葬皇陵。” “他在做梦?”萧玦立刻道,“楼淑兰出身低贱,让她进宫伺候已经是父皇格外开恩了,还想着入皇陵?”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萧遥定定的看着太子,缓缓的道,“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三哥和淑妃无亲无故,为何要帮淑妃至此?” “生前伺候,死后安名,他是不是对楼淑兰太好了一点?” 萧玦听完萧遥的话,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萧遥这么问,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开始怀疑了?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萧玦挑了挑眉,看向自己这个四弟,缓缓的道:“你想说什么,不如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萧遥抿了抿唇,最后看向萧玦,沉声道:“听说,淑妃娘娘是三哥生母,此事是真的吗?” 萧玦放松身体往后靠了靠,懒洋洋地说:“是真的又如何?” “果然是,”萧遥并不意外,脸上的神色很平静,他说,“大哥,你早就知道了。淑妃进宫,却不想因为自己低贱的身份影响到自己的儿子,索性便不认这个儿子了。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萧玦看他一眼,淡淡的说:“是,我一直都知道。” 当年,楼衍像条狗一样可怜兮兮,是他动了恻隐之心送了银钱去给他的母亲治病。只不过,他萧玦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他要用这些银钱买楼衍的命。 要带在身边的人,萧玦自然是要摸清楚底细的。他派去的人是见过楼淑兰的,因此楼淑兰一出现在皇帝的身边,萧玦就知道了。 只是这事儿,没有人知道,就连楼衍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看穿了楼淑兰的身份。 萧遥看着自己那一脸无所谓态度的萧玦,终于忍不住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质问:“所以你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母后,怂恿母后对楼淑兰下手?” 萧玦脸色一沉,冷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别藏了,我都知道了。”萧遥的呼吸有些急促,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扭曲,“是你告诉了母后楼淑兰真正的身份,然后又几次三番怂恿母后对楼淑兰动手。” 萧玦沉默的与他对视,好一会儿之后,才冷冷的说:“我只是告诉了她真相,并没有怂恿她对楼淑兰下手。她之所以动手,第一是怕楼衍威胁到你的地位,第二是打心眼里恨楼淑兰抢走了父皇的宠爱。” 萧玦笑了一声,凉凉的说:“她守在父皇身边一辈子,父皇都不曾给过她一分真心。眼看着楼淑兰被父皇宠着爱着,她岂能甘心?老四,咱们的母后有多心狠手辣,你难道不知?” “萧玦!”萧遥咬牙切齿的说,“她是你的母后,你怎可如此说她?” 萧玦嗤笑一声,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那是你的母后,不是我的。” 萧遥:“你……” “你今日来就是来质问我这件事的?”萧玦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淡淡的道,“如果是,那我只能说楼淑兰的事与我没有半分关系,那都是你亲爱的母后一手策划。” 萧遥闭了闭眼,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的晃了晃。 他从未想过,大哥对母后的怨恨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她?”萧遥眼尾发红,一字一句的道,“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怀疑,母后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生了病?生的还是和楼淑兰差不多的病,整日咳嗽备受折磨煎熬?萧玦,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萧玦面无表情,不吭声。 萧遥见他沉默,只觉得一颗心一点点的冷了下去,最后是凉透了。 他两步走到萧玦面前,一把拎起萧玦的衣领,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你知道,你早就知道?” 萧玦抬手去拽他的手腕:“放开。” 萧遥没放,他死死的攥着萧玦的衣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你眼睁睁的看着母后死……不,你就是恨不得母后早点去死。那个慕容大夫,你是故意带走的,为的就是让母后得不到医治,为的就是让母后死。” 萧遥终于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了下来,声音哽咽的怒吼:“萧玦,你还是个人吗,你还是个人吗?那是你的母后,那是生你养你的母后啊!你怎么下的去手,你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萧玦的眼眶也红了。 他一把推开萧遥,大声吼道:“那她跟你密谋要杀我夺位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我是她的儿子,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大哥?你们有想过吗?” 萧遥后退一步,喃喃的道:“我们没有,我们……” “你们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而已,”萧玦理了理衣领,冷冷的说,“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我如今还能稳稳的坐在太子之位上吗?怕是早就被你们母子玩死了!” 正文 第173章 你是你妈从垃圾桶捡来的? 萧遥双眼发红,胸中充斥着一股无法发泄的愤怒。 他看着对面这个一母同胞的大哥,缓缓的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母后有意见,在有些事情上母后做的确实不对。但是我做梦都没想到,你居然能狠到对母后下手……” “母后当初也确实说过想要……害你的那些话。但是,我已经劝过她了,也已经明确的告诉她我对太子之位没有兴趣,她也答应我不会再有这种想法的。”萧遥看着太子,说,“你就因为那些并没有发生的事情,害了母后性命?” “她真的答应了吗?”萧玦盯着萧遥的眼睛,凉凉的道,“她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萧遥,我告诉你,我不会坐以待毙的。我攥在手里的东西,我要是不想放手,谁都不能从我手中夺走。你不能,母后也不能。” “还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母后的死,可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萧玦说完,转身在桌上坐下,端起茶杯默默的喝茶。 萧遥深吸一口气,沉声说:“好,母后的死与你无关。那你可曾想过,萧衍身为楼淑兰的儿子,他可会善罢甘休?” 萧玦笑了一下,抬头看着萧遥,凉凉的道:“他不善罢甘休又如何?萧遥,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老三欠我一条命。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绝不可能背叛我的。” 萧遥听完这话,顿时觉得从头凉到脚。 萧玦这话里的意思,是在告诉他,萧衍不会找他的麻烦,因为萧衍欠着他一条命。所以,萧衍记恨在心,要找麻烦,也只会找自己的麻烦。 萧遥揉了揉眉心,看向萧玦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他心中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大哥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期待了,很显然,对方并没有把他当兄弟。 但是,萧遥还是不死心,看着萧玦问了一句:“大哥,你会对我动手吗?” 萧玦眸光闪了一下,才淡淡的说;“你乖乖听话,我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萧遥只觉得心头发冷。 乖乖听话……要多乖才算乖? 萧遥再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东宫的大门,萧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守在门口的贴身太监凑上前,低声道:“四殿下,尚书大人派人来传话,说是要见你一面。” “舅舅?”萧遥沉默了好久,才轻声说,“去吧。” 舅舅之前就几次三番的要见他,他怕萧玦多想,便一直回避不见。 可刚才见了萧玦之后,萧遥就改变主意了。 他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母后临终之前叮嘱他的话,让他不要对萧玦心软,说萧玦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此前他并未将这话听进心里去,可现在却也不得不信了。 他若是听了萧玦的话一直乖乖的什么也不做,那将来他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从东宫出来,萧遥便转道去了兵部尚书府,见了刘长松。 这事儿没瞒住,很快就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当天夜里,太子就在东宫大发脾气将书房砸了个稀烂。 太子萧玦和四皇子之间风起云涌,两人之间的争斗渐渐地由暗转明。随着他们之间的竞争浮出水面,朝堂上的局势也开始跟着变了,有些心思活络的人,已经在开始站队了。 从前,太子一家独大。如今,四皇子已经渐渐的能与之分庭抗礼了。 萧玦一日比一日阴沉,整日忙于和萧遥争斗,很少来烦秦蓁了。 对此,秦蓁乐见其成。 毕竟,一看到萧玦那张脸,秦蓁就生理性的厌恶。见他一次,秦蓁的噩梦都能做好几宿。 朝堂上两位皇子斗的天昏地暗,秦蓁倒越发显得潇洒。 她在京城没朋友,能说得上话的姑娘,也只有身在青楼的红雪一个。 不过近来,秦蓁找到了新乐子。 她开始整日往后宫里跑,找萧羽。 萧羽身为公主,不用避嫌。再加上秦易的关系,萧羽即便讨厌她,也得陪着笑脸好好的招待她。 这一日,她又一头扎进了萧羽的院子,熟门熟路的让萧羽的人给她上浆果点心。 这宫里的东西,就是比外面的精致,秦蓁挺喜欢的。 萧羽刚从外面回来,一抬头就见院子里多了个不速之客,原本就不好看的脸拉的更长了。 “你怎么又来了?”萧羽没好气的道,“秦家那么大就装不下你了吗?这皇宫任由你来去,你怎么偏偏要往我这个小院子里钻?” 秦蓁懒洋洋的看她一眼,悠悠的道:“秦家虽大,我一个人待着寂寞。皇宫随我来去自如,可我就喜欢来找你说话啊。我这么爱你,你居然嫌弃我?” 萧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人满口鬼话,说出来的字没一个信的。 爱她? 拜托,她们是一见面就恨不得薅对方头发的关系。 只有怨没有爱。 秦蓁看她翻了个白眼就坐在那独自生闷气,也不吭声,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若是往常,萧羽肯定跟自己吵起来,说不准最后还能动手跟她一架。 可这会儿这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秦蓁扔下手里的点心,仔细看了萧羽一眼,这才看见萧羽的眼眶有些红,看着像是刚哭过。 秦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起身坐到萧羽身边,问她:“你怎么了?” 萧羽别过头,语气生硬的说:“没事!你别靠我这么近,烦不烦。” 秦蓁才不管她烦不烦,直接伸手捧住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问:“谁惹你哭了?” 萧羽推开她,也不说话。 秦蓁皱皱眉,也不问萧羽,转头看向萧羽的贴身宫女,沉声道:“你来说,出了什么事?” 那宫女看了眼萧羽,见公主没反对,才开口:“刚刚,公主去见了燕妃娘娘,燕妃娘娘又提了公主的婚事……” 燕妃,是萧羽的生母。 秦蓁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问:“还是那个死了原配的赌鬼?” 那宫女脸色也不太好看,轻轻的点了点头。 秦蓁深吸一口气,到底是没忍住,问萧羽:“你是你母妃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吧?” 哪里有亲生母亲这样对孩子的? 正文 第174章 新朋友! 萧羽原本挺不开心的,可一听秦蓁的话,霎时间没好气的骂:“你才是你娘捡来的!” 秦蓁挑眉:“我没娘。” 萧羽:“……” 她动了动唇,最后又把嘴里的话咽回去了。 秦家兄妹,都没娘。 萧羽不是戳人伤口的人。 秦蓁盯着她红红的眼眶看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说:“你这个母妃……算了,不提她了。” 明明是自己的原因不得宠,却偏偏要迁怒自己的女儿。这种人,活该她一辈子都得不到皇帝的青睐。 秦蓁伸手摸摸萧羽的眼眶,轻声哄:“好了好了,可怜见的。等着,等将来进了咱们秦家,看谁还敢给你气受。” 萧羽的脸瞬间就红了,瞪着秦蓁说:“谁说要嫁给你们秦家了?” 顿了顿,又道:“你成天欺负我给我气受,你还好意思说这话?” 秦蓁挑眉:“你不是说不嫁我们秦家吗?” 萧羽:“……你滚吧!我那么多点心浆果都当喂了狗。” “好端端的怎么骂人呢?”秦蓁摇摇头,“我是狗,那秦易还能是人?” 萧羽在秦蓁面前凶巴巴的,但是在秦易面前却是软的像个小甜心。一听秦蓁这话就急了,凶巴巴的道:“秦易哥哥才跟你不一样,你不要扯他。” 秦蓁打了个寒战,伸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掐着嗓子喊了句:“秦易哥哥……” 萧羽一张脸爆红,起身就追着秦蓁打。 秦蓁肩膀上挨了几下,一边往外跑一边说:“我要回去告诉我大哥,说你打我,让他别娶你。” 萧羽以前是很怕的,但是时间长了,她已经不怕了。 一是和秦易感情逐渐深厚,她相信秦易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还有一个就是,和秦蓁相处的久了也渐渐的明白秦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挑拨离间坏人姻缘这种事,秦蓁不屑做。 萧羽仰着下巴冷哼一声,有些嚣张的说:“你去告状啊,看他信你还是信我。” 秦蓁伸手指指她:“嚣张,极其的嚣张!你等着,看我将来怎么给你穿小鞋。” 话音落下,人已经出了院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总是这样,来去自由。 等人走了,萧羽身边的宫女忍不住道:“公主,万一她真给你穿小鞋怎么办?奴婢可听说,秦家父子很是宠爱这个家中唯一的女孩儿,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而且陛下还这么疼她。” “她性子也张扬,许多人都怕她呢。” 萧羽侧头看她一眼,淡淡的道:“她不会的。” 顿了顿,又说:“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那宫女眼神有些飘,说:“这些、这些都是宫里下人们私底下说的。” 萧羽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但是当天下午,却直接将这个宫女打发出去干粗活了。 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的手段,她萧羽倒是还没那么蠢。 而秦蓁那边,从萧羽的院子里一出来就直奔勤政殿。 去的时候,难得被拦在了外面,说是陛下有公务要处理。 秦蓁便在门外等着。 等了片刻,便听里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间随伴着皇帝的怒斥声。 秦蓁眨了眨眼,对旁边的高成说:“看来,我今日来的不是时候?” 高成也是苦着一张脸,道:“也不知是谁又惹陛下生气了。” 秦蓁果断的说:“我还是回去吧。” 说完便想开溜。 高成连忙拦住秦蓁,喊了一声:“我的郡主哎,你可千万不能走。你就当可怜可怜奴才,留下来哄哄陛下吧。你要是走了,待会儿奴才一人面对陛下怒火,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蓁挑眉:“你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还怕这种小场面?” 高成笑的勉强:“不管过了多少年,奴才也怕。” 秦蓁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秦易从勤政殿里走了出来。 兄妹两一对上视线,都有些诧异。 秦蓁:“你惹陛下生气了?” 秦易:“你来做什么?” 兄妹两异口同声,说完之后又同时沉默了。 最终,还是秦易打破了沉默,说:“要去见陛下?可悠着点,陛下心情不怎么美妙。” 秦蓁翻白眼:“还不是你害的?” “我……”秦易闭了闭眼,没好气的道,“我就是个查案的,坏事儿又不是我干的。” 说完扔下秦蓁就走了,急急忙忙的活像是有人在背后追。 高成在一边打圆场:“秦公子近日忙碌,看着人都瘦了一圈……” 秦蓁没等他话说完,已经抬脚进了勤政殿。 高成摸摸鼻子,抬脚跟上。 秦蓁一进去,果真见皇帝皱着眉头,脸色很是不好看。地上,还杂七杂八的散落着几本奏折,瞧着像是刚刚发火时扔的。 秦蓁蹲着一本一本捡起来,又给整齐的放在萧承邺的桌案上。 萧承邺抬头看见是她,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说:“这些交给下人来做就好,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秦蓁笑眯眯的,说:“没事儿,能帮父皇一点忙我很高兴。” “就你会说话,”萧承邺眼里有了点笑意,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怎么有空来看朕了?” 秦蓁立刻说:“我前前前前天才来看过父皇,也没有隔很久。” 萧承邺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你自己数,到底是多少个前?” 秦蓁一顿,随后也跟着笑了,趴在桌案上看着萧承邺,说:“那我是交了新朋友嘛,所以最近都在跟新朋友玩。” 萧承邺眸光闪动,似笑非笑的问:“哦?终于交朋友了?新朋友是谁?” 秦蓁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一直独来独往,这可是第一次听她说有了新朋友。 秦蓁笑的灿烂,说:“我这个新朋友,陛下也认识。” 萧承邺挑眉:“是吗?谁啊?” “五公主,萧羽!”秦蓁得意的说,“我这几天都去她的院子里找她玩,她还给我吃好吃的浆果点心。” 萧承邺眨眨眼:“萧羽?这个孩子……”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仔细想了想,只记得自己确实有这么个女儿,但是更多的却都想不起来了。 正文 第175章 把她送给我吧! 秦蓁看萧承邺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当爹的并未将一个不受宠的女儿放在心上。 秦蓁适时的提了一句:“好像是燕妃娘娘的女儿。” 秦蓁这话一出,萧承邺就皱了皱眉头。 他想起来了,当初就是这个女儿跑到楼淑兰的宫里找楼淑兰的麻烦。 萧承邺的不高兴写在了脸上:“你怎么和她成为朋友了?朕记得,你当初还跟她打过一架。” 秦蓁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说:“那其实,是有些误会。” “哦?”萧承邺冷声说,“有什么误会?” “我当时跟她打架,是因为她欺负淑妃娘娘。”秦蓁看了萧承邺一眼,继续说,“可后来我才了解到,她并不是要故意欺负人的,她也很可怜。” 萧承邺蹙眉:“她欺负人她还可怜了?” “她那也是被她母亲逼的!”说起这个,秦蓁的语气就变得愤怒起来,“就因为妒忌陛下你对淑妃娘娘好,她就逼自己的女儿去找淑妃娘娘的麻烦,自己躲在背后装好人。事情败露了,还怪女儿没把事情办好牵连了她被你斥责,千方百计的报复自己的女儿。” “父皇,你是不知道,她那个母妃居然要把她嫁给一个死了原配夫人还是个大赌鬼的男人。”秦蓁哼了一声,“再怎么说萧羽也是你的女儿,她怎么能如此践踏?” 萧承邺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听秦蓁说这话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秦蓁还在喋喋不休:“我打听过了,那个男人身份也很低,不过就是刘家的一个旁支而已。而且啊,他原来的那个夫人是被他打死的。你说咱们公主嫁过去,会不会被他给打死?” 萧承邺一听这话,原本的三分疑惑也瞬间消失了。 他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胡闹!” 再怎么说,萧羽也是他的女儿,代表着皇家颜面,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许给这样一个人呢? 秦蓁叹了口气,说:“所以我才说,萧羽也很可怜啊。她本性不坏的,可惜了……” 萧承邺抬手揉了揉眉心,半晌后才说:“这事儿朕知道了,燕妃那边朕会处理的。” 秦蓁看着萧承邺的脸色,突然试探着说:“父皇,我可就这么一个朋友。” 萧承邺抬眼看她,狐疑道:“怎么?” “我可舍不得她受委屈,”秦蓁撇撇嘴,又说,“而且,我每日往宫里跑太麻烦了,我想时常见到她让她跟我玩。” 萧承邺挑了挑眉,放松身子往后一靠,问她:“你这么说,是想朕怎么做?” 秦蓁轻咳一声,说:“父皇,你把公主送给我吧。” 萧承邺一愣,随后直接笑出了声:“这是朕的女儿,活生生的一个人,可不是说送就能送的。” 秦蓁去拽萧承邺衣袖,低声撒娇:“可我只有这一个朋友啊……没有她,我只有一个人待着,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很可怜的。” 萧承邺看她这样,难得的良心有点痛。 算起来,秦蓁没有朋友也有自己的原因。 他看着秦蓁:“那你倒是说说看,朕要怎么把人送给你?” 秦蓁张口就说:“把她嫁给我吧。” 萧承邺一愣,随后道:“胡闹,哪里有女子嫁女子的,成何体统?” “那就嫁男子,”秦蓁根本没思考,像是顺口说的,“我大哥不是没成亲吗,让公主嫁给他,那她就是我大嫂了。到时候我保护她,不让别人欺负她,她还可以陪我说话。” 萧承邺:“……” 萧承邺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秦蓁看他沉默,慢慢的松开了萧承邺的衣袖,声音有些失落:“不、不行吗?” 抿了抿唇,又试探着说:“我大哥和我们不一样,他从小不在山上长大,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他也没什么不良嗜好,这么多年洁身自好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的。公主嫁给他,他一定会对公主很好的。” 萧承邺逐渐回过味儿来了,问:“你这是专程来给你大哥做媒来了?” “哎呀,大哥也老大不小了,别人家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们没娘,爹也是个摆设跟没有一样,我这个做妹妹的还不得帮他留意留意?再拖下去,他就要变成糟老头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我和萧羽成了朋友。我一想,这不正合适吗?既解决了大哥的问题,又解决了我的问题,两全其美。” 萧承邺快被秦蓁给气笑了:“你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挺响啊。” 秦蓁看他:“那父皇答应吗?” 萧承邺没正面回答,只说:“这事儿,你父亲和大哥知道吗?” “我父亲?不需要他知道,反正他一年到头也不回家,有他没他都一样。”秦蓁直接道,“至于我大哥……给他找个媳妇儿他不感激涕零他还想有别的意见?” 萧承邺:“……” 萧承邺又笑了一下,说:“这事儿不能这般儿戏。” 秦蓁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嘀咕一声:“我好不容易有个朋友……” 有些不甘心的说;“那好吧好吧,我不为难父皇了。我也就是随口一提,父皇要是不答应就算了,大不了我以后天天进宫找她玩儿。” “不过父皇,你就算不把她送给我,你也别让她嫁给那个死了夫人的赌鬼啊!” “放心,不会的。”萧承邺说,“她是朕的女儿,朕能害她吗?” 秦蓁这才放心了。 又陪着萧承邺说了会儿话,秦蓁这才起身离开了。 待秦蓁离开之后,萧承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沉默了坐了还一会儿之后,萧承邺看向旁边的高成,淡淡的道:“燕妃降为嫔,闭门思过半年。” 高成立刻道:“是,奴才这就去让人拟旨。” 过了一会儿,萧承邺又说:“你觉得,秦蓁提的那事儿如何?” 高成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秦家是纯臣,一心为陛下效忠。若是与陛下有了姻亲关系,那就和陛下是一家人了,自然是更向着陛下了,办事肯定也会更用心的。” 正文 第176章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秦易在大理寺忙的昏天黑地,正埋头看卷宗的时候,被高成拉走了,说是陛下有事要见他。 秦易一脸茫然,皇帝找他能有什么好事儿?他顿时觉得生无可恋,大有辞官而去的想法。 太难了,可太难了。当这个大理寺少卿,可比在翰林院要辛苦多了。 他一脸麻木的被拽到勤政殿,谁知皇帝张口就问:“秦爱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曾考虑过终身大事?” 秦易一下子就懵了,试探着问:“陛下,这、这是什么意思……” “朕瞧着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到了娶亲的年龄了。”萧承邺慢条斯理的说,“你可有中意的姑娘?如有,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秦易:“……啊?” “你那个父亲,大老粗一个,也不知帮你留意着些。”萧承邺无奈的道,“蓁蓁那孩子也是急了,都求到朕这里来了。她对你的终身大事很着急啊。” 秦易心里咯噔一声,瞬间有了某种猜想。 他这个好妹妹,背着他干了一件大事。 秦易压下心中的激动,轻咳一声,一脸正义的说:“微臣少时一心读书,无心男女情爱之事。后入朝堂,也满心想着能为陛下分忧,实在是无暇他顾。” “这终身大事……微臣属实是没怎么想过。” 萧承邺眼里泛上一层笑意:“这么说,你还没有中意的姑娘了?” 秦易满脸正色:“微臣都没跟陌生姑娘说过话。” 萧承邺一下笑了起来。 他看着秦易,是越看越满意。在他回归秦家之前,萧承邺本身也是对这个少年人很欣赏的。 如今他回了秦家,萧承邺就更加重视他了。 “你妹妹给你相看了个对象,朕也觉得还不错,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萧承邺问。 秦易心头狂跳,嘴里却说:“蓁蓁那丫头爱胡闹,做事不靠谱,陛下可别被她带偏了。” “朕是那么容易被带偏的人?”萧承邺挑着眉,说,“朕没觉得她胡闹,朕觉得她的眼光还不错,朕也很看好。” 秦易故作为难:“那……是谁?” “朕的五公主,萧羽。”萧承邺盯着秦易的表情,说,“去年秋猎她也在,不知你见过没有?” 秦易脸上的惊讶怎么也掩饰不住,瞬间就跪了下去,张口就是:“公主神仙般的人儿,微臣怎么能配得上她?陛下,这万万不可。” 萧承邺被秦易的反应震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他意味深长的盯着秦易,问了句:“神仙般的人儿?” 秦易:“……” 秦易的脸瞬间就红了,跪在地上低着头也能看出他的不自在来。 萧承邺心中明白了,问他:“这么说来,你见过五公主?” 秦易老老实实的回答;“去年秋猎时,有过几面之缘。” 随后又急急忙忙的说:“不过微臣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并未与公主有任何逾矩,还请陛下明鉴。” 若是秦蓁在这里,一定往他大哥脸上狠狠的呸几口。 她亲眼看见秦易拉着人家公主的小手搂着人说悄悄话呢,这会儿就变成远远的看了几眼了,臭不要脸。 皇帝却是被逗笑了,安慰道:“你不必紧张,朕还什么都没说呢。” 秦易于是不吭声了。 “既然你见过她,听起来好像也对她还算满意,那这事儿朕就做个主,给你们赐婚如何?”萧承邺道。 秦易抬头,还在推拒:“陛下,微臣无才无德,实在是……” 萧承邺蹙眉,直接打断他,说:“听说她母亲为她相看了个对象,乃是刘家旁支,那人打死了原配还是个赌鬼。你若觉得你自己配不上,那不若朕将她许配给这人如何?” 秦易一下子就怒了,立刻道:“那怎么可以?” 萧承邺定定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秦易才缓缓的低下头去,像是下了个极为艰难的决定一般,说:“微臣……听陛下的。” 萧承邺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容,随后说:“近来,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办一桩喜事儿,也算是冲冲喜。” “不过,皇后故去不久,太子妃新丧,此时办喜事不合适。这桩婚事先定下来,待年底再完婚。” 秦易哪里敢有什么意见,高兴的恨不得起来跑圈,直接道:“是,微臣遵旨。” 萧承邺很满意,挥挥手让他走了。 秦易绷着脸出了勤政殿,高成亲自送他出来的。 临进去时,还调侃了一句:“待年后,奴才可得尊称秦大人一声驸马爷了。” 秦易看他一眼,克制的:“恩。” 高成:“……” 秦易轻咳一声,补了一句:“那也要等到年底。” 高成:“……” 秦易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一路回了大理寺,一路上遇见不少同僚。大家看他面无表情以为被皇帝训了,也不敢问他。 等进了门,秦易直奔顶头上司,说:“我要回家一趟。” 顶头上司头也没抬:“还有一堆事要忙呢,你不能走。” 秦易:“我要回家。” 上司抬头看他,本想斥责几句,可看他一脸凝重,心中在想他是不是被陛下训了,当下也心软了几分。 “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吧。”顶头上司摆摆手,说,“不过,只能给你一晚上假,明天早上就滚回来。” 秦易转身就走,丝毫都没耽搁。 他一路绷着脸出了宫,待回了秦家就直奔秦蓁的院子。 一进门,看见秦蓁在院子里喝茶,顿时快步走过去一把将秦蓁抱起来转了个圈。 秦蓁差点一口茶喷秦易脑门上:“你疯了?” 秦易绷了一路的脸终于裂了,笑出了一口大白牙,盯着秦蓁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他将秦蓁放下,垂头看她,有些激动的说:“刚刚陛下召见,说是要将五公主许配给我。赐婚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婚期定在年底。” “蓁蓁,我有媳妇儿了,你有嫂子了。” “你可太能干了,你怎么那么厉害?哥哥真是爱死你了!” 秦蓁往后退了一步,指着门口,说:“滚出去冷静半个时辰,再来跟我说话。” 正文 第177章 搅弄风云! 秦易被关在院子外头冷静了半个时辰,秦蓁才将他重新放进门。 一见人,秦蓁便道:“好好说话。” 秦易脸上笑容灿烂的像朵向日葵,一扫连日来的疲惫,双眼都发着光,开口就是一句:“我有媳妇儿了。” 秦蓁:“……” 秦蓁抬手揉了揉眉心,最后无奈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回了一句:“是是是,你有媳妇儿了,我有嫂子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秦易嘿嘿傻笑几声,随后脸上的神色严肃起来,凑到秦蓁面前,说:“你帮了大哥的忙,你放心,大哥也会帮你的。大哥已经抓到了刘家的狐狸尾巴,再过不久,一定给你将刘家拉下马。没了刘家庇护,萧玦那太子之位也坐不稳当的。” 秦蓁一愣,随后失笑,说:“没事儿,慢慢来,这事儿不着急。” 秦易不解:“恩?” 按照秦蓁对萧玦的厌恶,难道不是恨不得刘家早点倒台? 秦蓁笑了下,说:“刘家支持的人,不一定会是太子。” “刘家是太子的母族,他们不支持太子还能支持谁?” “大哥忘了?皇后临终前,可是将刘长松叫到面前密探一番。你猜,她会和刘长松说什么?” “……” 秦易仍旧是有些不明白,皱着眉头看秦蓁。 秦蓁叹了口气,索性明说:“皇后可不止一个皇子。” 秦易先是一愣,随后猛然间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四……这也可以?” “怎么不可以?”秦蓁淡淡的道,“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流着刘家的血脉。” 秦易像是不认识秦蓁一般,心中大震。 他的好妹妹,竟是要让太子和四皇子兄弟相互争斗。 她一个栖身后宅的女子,却不声不响的搅弄朝堂风云,上至皇帝,下至太子皇子,统统被她玩弄股掌。 秦易沉默半晌,最后叹息一声,说:“你……算了。” 无论如何,是自己的妹妹,他总归是要顺着她的。 他只是担心,怕她慧极必伤,最终伤了自己。 不过,父亲和自己多照看便是。 秦易伸手抱了抱秦蓁,说:“大理寺还堆着许多事呢,我得先回去了。你好好在家里待着,有什么事就派人去大理寺通知我。” 秦蓁应了一声,心中却想着自己整日在家混吃等死,能有什么事? 秦易回来发了一场疯,转头就一头扎进了大理寺。 三日后,皇帝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一时间满朝哗然。 秦家本已经被皇帝抬的足够高,可如今这婚事一成,那更是将秦家抬举到了更高的一个层次。 秦鸿就不再是单单的禁军统领,他还跟皇帝有了一层儿女亲家的关系。 这一下子,众人心中对秦家就更加忌惮了。 大理寺那些官员,整日见秦易埋头公案不见半点异样,谁知人家不声不响的就成了驸马爷。 这一下子,他们看秦易的眼神就更不同了。 只是,有的人却有不同的看法。 “你以为这驸马爷好当?”私底下有人嚼舌根子,“娶了公主,秦易这仕途也算是走到头了。驸马都尉不入内阁,他算是把自己更近一步的路给堵死了。” “兴许是陛下忌惮他们秦家,却又不好打压,所以才故意将公主赐给秦易,以压制秦家的权利进一步扩大?” “有这个可能……” …… 后宫,萧羽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脸色有些发白。 她此前一心想嫁如意郎君,却从未想过这样会影响到对方的仕途。 她知秦易,寒窗苦读多年,一朝高中。他心有沟壑报复,并非那等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可如今,却因为自己断了他的仕途路。 萧羽眼眶发红,暗道一声:糊涂。 她随便找个人嫁了便好,何苦要去害自己心爱之人? 萧羽转过头,红着眼看跟在身边的丫鬟,轻声问:“若我求父皇收回成命,你说父皇会允吗?” 那丫鬟吓了一跳,连忙道:“公主你可千万别乱来!陛下圣旨以下,金口玉言,如何能更改?” 萧羽眼睛一眨,落下泪来,喃喃的道:“是我害了他。” 圣旨以下无法更改,她自知无颜面对秦易,一连好久都躲着秦易,最后竟是连秦蓁也不见了。 秦蓁不知萧羽在闹什么别扭,心中也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等她想法子探听,秦易就已经找上了门。 他和萧羽不方便见面,可来往书信从没断过,有机会的,还会约在某个地方远远的互相看上一眼。 可一连两月,见不着人,书信也断了,秦易还是先耐不住了,来求妹妹帮忙来了。 秦蓁有随意行走宫廷的权利,他想求秦蓁去看看萧羽,问问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秦蓁看他眼下青黑,不免担忧:“你还是要注意身子,别一心扑在案子上……” “什么案子,那些案子能把我折磨成这样?”秦易语气疲惫,说,“媳妇儿不理人,我这是愁的。” 秦蓁:“……” 瞬间收起同情心。 秦易看她一眼,说:“不让你白帮忙,我也给你点报酬。” “你猜的没错,刘家那边恐是已经放弃了太子转投四皇子了。当然,明面上还是站在太子这边,想先稳住太子。”秦易咂咂嘴,说:“可私底下,四皇子几乎将整个刘家都攥在了手里。太子虽有太子之名,可只要四皇子愿意,随时都能废了他。如今朝堂之上两人已有分庭抗礼之势,只差一个合适的机会,这两人就要彻底的闹起来了。” “还有,三皇子被刺杀的事情也了了,背后之人乃是原禁军统领纪云。” 秦易嗤笑一声,说:“谁不知纪云乃是刘长松座下的一条狗?如今刘长松断尾自救将纪云推了出来,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秦蓁倒也不意外,若是刘长松那么轻易就被扳倒,那他也坐不到如今这个高位。 秦蓁一开始就料到了。 只是,秦蓁突然想起一事:“我记得,城中那家万艳楼是纪云的产业?现如今纪云倒了,那万艳楼呢?” 秦易看她一眼:“你猜,现在谁是万艳楼的幕后之人?” 正文 第178章 你被他给骗了! 秦蓁猜不到,索性直接问:“是谁?” 秦易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了句:“四皇子,萧遥。” “可当真看不出,此前大家都只当这位四皇子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如今才知道,真正的狠角色是他,众人都看走了眼,被他给骗了个彻底。” 秦蓁听完这话,也有些沉默。 前世,她不曾注意过这些。 萧遥此人,秦蓁是今世才开始接触的。 秦蓁抬手揉了揉眉心,说:“我知道了。” “你且回去,公主那边,我替你问清楚。” 秦易听了这话,这才放心的转身走了。 待秦易走后,秦蓁收拾收拾进了宫。 宫门好进,可萧羽的门却关的紧紧的,不管秦蓁怎么说就是不开。 秦蓁已吃了许多次闭门羹,如今彻底失了耐性。 她直接叫了两个御林军,粗暴的将萧羽的大门给拆了。 大不了,她再豁出去跟萧羽打一架。 大门一开,秦蓁看也没看满院子目瞪口呆的宫女仆从,直奔萧羽的房门。 有宫女回过神来上前去拦:“郡主,郡主不可,我家公主不见外人,郡主……” “闪开!”秦蓁冷冷的看那宫女一眼,沉声道,“再拦着我,你便如那门一样,明白了吗?” 那宫女打了个寒战,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秦蓁绕过她,故技重施,一脚踹开了萧羽的门。 屋子里,萧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秦蓁,终是忍不住尖叫一声,大喊:“秦蓁,你是野蛮人吗,你怎能如此粗鲁?” 秦蓁冷笑一声:“我就是个野蛮人,难道你不知?这就粗鲁了?土匪的粗鲁手段,你还没真正的见识过呢。” 萧羽气的发抖,指着秦蓁说:“你你你……你简直有辱斯文!” 秦蓁懒得跟她斯文,几步走到她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冷冷的说:“躲着几月不见人,还当你是在修仙呢。搞半天躲在院里减肥呢?” 两月不见,萧羽看着明显的瘦了下去,人也憔悴的不行,一看就过的不好。 萧羽眼神颤了一下,没吭声。 秦蓁大马金刀的往萧羽面前一坐,沉声道:“说吧。” 萧羽瞪着她:“说什么?” “说你是如何得到了就不珍惜,转头就将人抛诸脑后不负责任的大渣女。” “你胡说什么?谁、谁渣,谁得到了就不珍惜?” “还能是谁?”秦蓁冷笑,“此前和人亲亲我我,将人迷的神魂颠倒。赐婚的圣旨一下,转头就断了联系,让人为你神伤为你心痛,人都快熬干了。你这不是不负责任是什么?” 萧羽一愣,随后急急的道:“你大哥他、他怎么样,他过的不好吗?” 秦蓁看她一眼,这人眼里的紧张着急不是作假,只懒洋洋的说:“老大不小的好不容易靠包办婚姻有了媳妇儿,如今媳妇儿突然又没了,他能好?” 萧羽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哽咽着,喃喃的说:“我、我并非故意如此,我只是……” 只是什么,却不肯再说了。 秦蓁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问萧羽:“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还是说,你那个母妃又来找你麻烦了?没事,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萧羽却摇摇头,只闷闷的掉眼泪。 秦蓁就见不得如此。 若是掉眼泪有用的话,她前世早将眼泪都流干了。 可眼泪护不住她的父兄,保不住她想要保护的人。 秦蓁揉了揉眉心,说:“萧羽,你们是两情相悦的。这天底下的夫妻,又有几个是两情相悦的?这很不容易,你要知道。” 萧羽眼神动容,终于还是没扛住,哭着将自己一直压在心里的事情说了。 正是因为两情相悦,她才会心里难受,才会觉得愧疚,才会觉得对他不住。 她说:“是我害了他。” 秦蓁沉默良久,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就因为这个?” 萧羽抹一把眼泪:“这还不严重?” 秦蓁深吸一口气,最后实在是没忍住,骂了一句:“萧羽,你傻不傻啊?” “秦易此人,天生就是个懒胚,你当他是什么好人?”秦蓁觉得好笑,“他读书走仕途,只不过是因为娘说当土匪没前途,他那脑瓜子也聪明是个读书的料,别浪费了。他孝顺,听了娘的话,这才读了书,顺手考了个科举捞个官当当。他心有沟壑,或许还有些抱负,但是不过可有可无不算执念,与你相比算得什么?” 秦蓁擦掉她的眼泪,说:“你别他道貌岸然的样子给骗了。” 萧羽瞪大眼睛,心中道:不是说他从小就走丢了,怎么现在说自己离开的? 还有……怎么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分明是风光霁月的少年郎啊。 秦蓁一看就知,秦易那厮惯会骗人。这公主如今看他,只觉处处都好挑不出半点错来。 秦蓁叹了口气,说:“快别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了,他这些日子跟你联系不上,整个人都快熬死了。你就当可怜可怜他,给他个只言片语,让他续续命吧。” 说完,伸手拍了拍萧羽,抬脚出了房门。 她知道,萧羽需要时间自己去想明白。 秦蓁从萧羽的院子里出来,想着好久没去看皇帝,顺便去瞧瞧。 可人刚到勤政殿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巨响,似是花瓶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又是杯碗茶碟的东西,乱七八糟的砰砰响了好一阵,间歇伴随着皇帝的怒吼。 秦蓁站在门口,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这里头的是谁,本事不小啊,能将陛下气成这样?”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一脸苦色,不敢开口。 秦蓁看这样子,今日是见不着皇帝了,索性转身准备离开。 那身后的小太监往里看了一眼,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三皇子不声不响的,也不知做了什么……” 仅一句话,就让秦蓁站住了脚步。 她回过头走到那小太监身边,问:“里头的人是三皇子?” 那小太监一愣,随后连忙点头:“是是是。” 秦蓁蹙眉:“他做了什么?” 小太监一脸为难:“奴才不在内殿伺候,实在是不知……” 正文 第179章 他以前就是太要脸! 秦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听说勤政殿里头的人是楼衍,脚下就像是生了根一样挪不开步了。 她背靠着墙等在那,看不见里面的人也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可就是抬不起脚离开,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个什么劲儿。 兴许是旁边守卫和小太监的眼神太过炙热,秦蓁抬脚离了勤政殿门口,往前走了几步,在正对着门口的石阶上坐下了。 她也不顾什么形象,就那么随意的坐在地上,撑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心里茫然,只觉今日太阳有些晃眼。明明已到了深秋,却还是觉得这太阳刺的人眼睛生疼。 这一坐,便不知做了多久。 身后勤政殿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楼衍从门中走出。 一抬头看见坐在台阶上的女子,愣了一下,脸上有掩不住的惊讶。 旁边的小太监是个会看脸色的,压低声音说:“郡主本是要离开的,可一听说里头的人是殿下,便留下了。” 楼衍是何等聪慧之人,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怕是听见了里头皇帝发火的动静,心里头放不下他,这才特意等在这里的。 楼衍心头狂颤,眼睛发酸,沉声问:“她等了多久了?” 小太监低语:“殿下刚进去不久,郡主就来了。” 楼衍:“……” 那就是等了一个时辰了。 楼衍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这才抬脚朝秦蓁走去。 “怎么坐在这里?”楼衍站在她身前,低头看她。 秦蓁只觉得眼前忽然一暗,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将她刺的她双眼发疼的阳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抬起头,和楼衍对视片刻,秦蓁哦了一声,说:“出来了?” 楼衍心头慌乱,快速在秦蓁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去碰秦蓁的眼尾:“怎么了?” “恩,怎么怎么了?”秦蓁有些疑惑的问。 楼衍手指停在她的眼尾,轻轻的点了点:“你的眼睛……” 秦蓁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 她抬手抹了一下,手指上沾了一点水痕。 她盯着自己手指上的水痕看了一会儿,最后淡淡说了一句:“被太阳晃了眼,没什么。” 楼衍:“……” 他定定的看秦蓁半晌,最后突然伸手解下头上黑色的发带,抬手绑在了秦蓁的眼睛上。 秦蓁眼前彻底黑了下来,她却鬼使神差的站着没动,只平静的问:“做什么?” “别伤了眼睛,”楼衍轻声说,“这样好。” 秦蓁:“……” 楼衍伸手将她拉起来,秦蓁双腿一动,随后不受控制的往地上栽倒。 楼衍一把将人搂住,又问:“腿怎么了?” 秦蓁沉默片刻,说:“腿麻了。” 楼衍静默片刻,叹息一声,低声说了一句:“这可如何让我放心离开……” 秦蓁没听清,问:“你刚才说什么?” 楼衍:“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直接弯腰,一把将秦蓁打横抱起,抬脚往外走。 秦蓁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你疯了?这是在皇宫。” “那又如何?”楼衍满不在意的说,“我早在父皇那边过了明路,我怕什么?太子吗,让他放马过来好了。” 秦蓁:“……” 本想挣扎跳下来的秦蓁,奇异的停了下来。 她能感觉到,楼衍今日和往常不一样了。 他像是突然间变了个人,从内敛变得狂放,言语间也是充满了戾气。 秦蓁心中有结论:他心情不太好。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秦蓁却本能的不想再惹楼衍生气。 虽仍旧觉得楼衍这样不管不顾的不好,却还是乖顺的窝在楼衍怀里任由楼衍抱着自己出了宫。 偌大的皇宫,楼衍横抱着一个人,走的却半分不喘轻轻松松。 说他是个读书人怕是没人信,别人只当他是个武人了吧。 等出了皇宫,楼衍也没将秦蓁放下,而是径直将人抱进了自己的马车。 秦蓁双眼被蒙着看不到,感觉到马车跑起来,她才开口问了句:“去哪儿?” 楼衍就坐在她身侧,闻言没搭话,而是微微侧身将自己的头靠在秦蓁的肩膀处,低低的说了一句:“陪我一会儿好吗?” 秦蓁:“……” 她眼皮子狂跳,很想一把扯下蒙眼的发带,看一看楼衍此时的表情。 这个人,是在跟自己撒娇吗? 她简直不敢相信。 震惊过后,又不免开始心酸。 这个人多可怜啊……在父亲那里受了委屈,连个可以撒娇诉苦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可怜兮兮的依靠着自己这个外人,卑微的请求自己能陪一陪他。 楼衍从出生至今,半生都在颠沛流离,吃身世的苦,吃生活的苦,吃各种苦。 真是半点甜也没尝过。 自己上一世苦,可那是自己作的。她有父兄的疼爱溺宠,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 楼衍比自己都不如。 秦蓁承认,她心软了。 她没将楼衍推开,手抬起,轻轻碰了碰楼衍的头顶。 就这轻轻的一个动作,却好似给了楼衍莫大的勇气。 原本还只是老老实实靠在秦蓁肩头的人,突然伸手搂住秦蓁的腰,将人一把横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而他则顺势埋首于她怀中,将人紧紧的抱住。 秦蓁惊魂之后便是羞恼,抬手砸了楼衍肩膀一下:“你做什么?” 楼衍在她怀里闷闷的道:“你答应陪我的。” 秦蓁:“……” 可我没答应让你对我如此放肆冒犯。 可她推了两下,这人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抓着人不放,根本推不开。 秦蓁手放在他肩头,最后到底是不动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了一路,楼衍就这样癞皮狗似的抱着秦蓁抱了一路。 等马车停下的时候,秦蓁清楚的听到了一声叹息,耳里传来这人厚颜无耻的感叹:“这条路,怎么这么短……” 他想就这样抱着她一直走,没有尽头。 秦蓁抿着唇,到底是没忍住,骂了一句:“要脸不要?” 楼衍轻笑一声,将怀中人一把抱起跳出马车,还不忘回她一句:“有你就够了。” 他以前就是太要脸。 如今才体会到不要脸的妙处。 正文 第180章 得寸进尺! 玲珑看见自家主子进宫一趟就抱了个人回来,直接吓了一跳。 那女子在三殿下怀里,眼睛又被发带绑着,玲珑竟然一眼没认出这女子是谁。 她心中还在震惊,原来三殿下是这样的见异思迁三心二意之徒? 可等走近了,她这才认出,那怀里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安顺郡主,秦蓁。 玲珑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回原处。 她就说嘛,她家主子定然是重情重义的人,哪里是那三心二意之徒能比的。 只是,她心中仍旧震惊。 不知三殿下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郡主乖乖的被他绑了眼睛大摇大摆的抱着走? 她哪里知道,她家殿下面对郡主的时候是什么法子也使不出来的,顶多就能卖卖惨。 可这卖惨,却是最好使的。 楼衍抱着人往前走,玲珑忙吩咐人去收拾秦蓁往日住的房间。虽然派人每日打扫,但是秦蓁毕竟许久没来,那房间空置许久,得开开窗户散散味儿。 可等安排好一回头,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她家三殿下没将人往秦蓁房里送,而是直接抱着人进了自己的院子。 玲珑:“……” 她心头为郡主捏一把汗。 殊不知,楼衍也在心头为自己的大胆捏了一把汗。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放肆。 从勤政殿出来的时候,他满心烦闷愤怒,心中憋着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可一抬头看见在台阶上等他的人,楼衍所有的情绪都像是找到了出口一般。 他做了平日里不敢做的事。 他不要自己的面皮,把自己十多年来学到的礼义廉耻丢了个干净。 他找了个拙劣的借口绑了她的眼,只因见不得她发红的眼尾,那会让他内心滋生出无数无法宣之于口的下流欲-望。 但是秦蓁没反抗,乖乖的任由她绑了。 秦蓁的乖顺,终于让他明白了一个词:得寸进尺。 他心里明白的,秦蓁恐是觉得自己被皇帝训斥,心疼他了。 所以,他便顺势而为,在马车上像个女子一般对她撒娇。 他就仗着她看不见。 可他没想到,这一招又管用了。 原本坚决和他划清界限的人,这一次容忍了他。 于是,楼衍心中的那头兽被秦蓁喂大了胃口,越来越不满足了。 这是他第一次将人叼回自己的窝里。 一进门,楼衍便关上了房门。 他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他抱着秦蓁放进了自己的床铺。 秦蓁坐下之后,抬手便要去扯眼上的发带,被楼衍一把按住。 “就这样,好嘛?”楼衍低声祈求。 秦蓁蹙眉,道:“室内已无阳光,还绑着做什么?” 楼衍沉默片刻,说:“是我想要你绑着,我想看你这样。” 秦蓁心头一跳,有些不自在,骂了一句:“有病吧?” 楼衍故技重施,双手伸过去牢牢的将人抱住,伏在她肩头轻声说了句:“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秦蓁一愣,随后伸手就要去摸楼衍的脸,语气有些紧张的问:“你怎么了,受伤了?陛下打你了嘛,伤到哪里了?” 有了上次秦蓁发病的前车之鉴,楼衍不敢拿他受伤的事情来吓唬秦蓁了,连忙捉住秦蓁的手握在掌心,轻声哄:“我没事,我也没受伤,你别担心,别急别急。” 秦蓁抿了抿唇:“到底怎么回事?” 楼衍老老实实的说:“我……心情不好,脸色不好看,我怕吓到你。” 其实是他怕她揭开发带就看见自己眼里的贪婪。 秦蓁沉默了一会儿,没吭声,却没再去扯绑在眼睛上的发带了。 楼衍双眼发亮,心跳很快。 秦蓁又妥协了。 他慢慢的伸手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你……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 秦蓁微微侧头:“怎么陪?” 楼衍一愣,没怎么想,张口就说:“陪我睡会儿好吗?” 他早起入宫,在勤政殿一顿折腾,此时是有些累了。 可是,这话说出来才发现怪怪的。 楼衍连忙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反正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秦蓁神色也有些不自在,想着幸好被蒙住了双眼,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她叹了口气,说:“好。” 楼衍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将人往怀里抱的更紧了一点。 他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开心过了。 他的开心,似乎也感染到了秦蓁。秦蓁靠在他怀里,唇角也带上了几点笑意来。 只是,声称要睡觉的人没睡着,作陪的人却是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楼衍听到怀里的人呼吸平缓下来,才轻轻将人放在枕上,盖上被子。自己则翻身上床,躺在她的身边。 佳人在侧,楼衍哪里还能睡的着。 他的心在狂跳,身体里的血液在奔涌,唯有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维持表面的体面,不在秦蓁的面前失控吓到她。 眼前的场景,如何不让他激动。 心尖上的人,躺在他的床上,枕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被。 她好像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一般。 他就这样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秦蓁,一秒也没睡着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推开,玲珑从外面走了进来。 楼衍猛的抬头,死死的盯着门口,那一瞬间,他身上凛冽的杀气似凝成了型,让整个屋子的温度瞬间下降。 玲珑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站在门口一步也挪不动。 她对上楼衍的眼睛,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 像是被陌生人闯入领地的狼,像守护自己宝贝的恶龙,像被冒犯了的野兽……只要敌人敢靠近一步,他就会露出獠牙一口咬断你的脖子。 好一会儿之后,楼衍似认出了她一般,开口问:“有事?” 那一瞬间,玲珑才重新感觉到了空气的流通。 她像是去阎王殿走过一遭般,再次回到了人间。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玲珑急促的呼吸两下,才竭力平静的说:“晚、晚膳备好了,郡主她……” 她话没说完,因为已经看见了熟睡的秦蓁。 正文 第181章 你听我解释! 秦蓁眼睛上的发带还未取下,人静静地躺在楼衍身边,呼吸平缓,明显是睡着了。 玲珑不敢吭声了,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楼衍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命人传膳,我片刻后到。” 玲珑不敢出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关门的时候小心翼翼,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等玲珑走了,楼衍复又垂眸看着身边的人。 若是秦蓁醒来,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乖乖听话了。 但是,他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饿着秦蓁。 他一直觉得秦蓁太瘦,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他又看了秦蓁一会儿,随后伸手碰了碰秦蓁的长长的睫毛,轻声喊:“起床了……” 秦蓁是个睡眠很浅的人,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必醒。 但是,少有的几次在楼衍的身边睡着,她都睡的格外的沉。 楼衍的手指在她脸上戳了好几下,秦蓁才慢慢的醒了过来。 她抬手啪的一下抽在楼衍手上,皱眉道:“别闹。” 楼衍顿了顿,视线从自己红红的手背上扫过,轻笑一声,说:“我是不介意你一直陪着我,但是我怕你饿着。” 秦蓁一听这话,思维渐渐的清晰起来,这才想起之前的事情。 自己竟就那么靠在楼衍怀里睡着了。 她睁开眼,又发觉,眼前一片漆黑,那劳什子发带还绑在自己的眼睛上。 秦蓁一把扯下眼上发带,坐起身来,打量一圈周围,问:“你房间?” 楼衍已经跳下床来,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她手上被扯下的发带,这才应了一声:“是我房间。” 见秦蓁蹙眉,楼衍赶紧说:“我去外面等你,叫玲珑进来伺候。” 说罢,转身往外走。 和秦蓁相识这么长时间,他算是基本能摸到秦蓁的性格了。 之前是一时心软才让自己为所欲为,如今清醒了,怕是要开始算旧账了。 楼衍躲的快,留下屋子里的秦蓁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她起床穿靴,一伸手就看见挂在自己手上的发带。 盯着这黑色发带看了半晌,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最后竟鬼使神差的将那发带收了起来。 胡乱往自己袖中一塞,刚放好,玲珑就推门进来了。 秦蓁一边洗漱一边打量玲珑,忍不住问:“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玲珑哪里敢告诉她,她是被楼衍给吓着了,这会儿腿还有些发软。 “没事儿,就是昨夜有些着凉,”玲珑强笑了一下,“多谢郡主关心。” 秦蓁皱眉:“你都生病了还让你伺候,你那主子还是不是个人?” 玲珑吓了一跳,忙说:“不妨事,奴婢可以的。” 秦蓁却不管,出门就直奔餐厅找到楼衍,没好气的说:“玲珑都病了你还让她伺候,你是周扒皮吗?” 楼衍愣了一下,侧头去看玲珑。 玲珑满脸尴尬,面对楼衍的打量,眼里还有惊慌,试图解释:“奴婢没事,这和三殿下没关系……” “小脸发白,还说没事,”秦蓁皱着眉,对楼衍道,“你得把人当人看,不能太过分。” 玲珑心里发慌,生怕三皇子被激怒了。 楼衍深深的看了玲珑一眼,随后收回视线抬头看秦蓁,放低了声音说:“我不是周扒皮,我也没有不把人当人看。” “我不知道她不舒服,”楼衍语气诚恳,“我若知道,定然不会让她带病伺候的。” 楼衍解释完,这才看向玲珑,淡淡道:“既不舒服,便回去歇着吧。府里有大夫,让他给你瞧瞧。” 玲珑不敢违逆,乖顺的道:“是,多谢三殿下,奴婢这就去。” 她对秦蓁福了福身,转头下去了。 秦蓁看看玲珑,又看看楼衍:“你当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楼衍说,“我一回来就一直和你待在一处,都没跟她说上一句话,我哪里知道?” 秦蓁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这才慢慢的打消了疑虑。 她在楼衍身边坐下,端起放在桌上的碗开始吃饭。 她的确是饿了。 楼衍坐在她身边,拿了筷子给她夹菜。 一个皇子,像个丫鬟似的伺候她,可两人却都习以为常一般,并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 一餐饭吃完,秦蓁这才恢复了元气。 她坐在椅子上,斜睨着楼衍,开始算旧账:“说吧,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在勤政殿跟陛下吵起来。” 楼衍的神色一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可以不说吗?” 这件事,他并没有想现在就告诉秦蓁的。只是机缘巧合,让秦蓁听见了他和皇帝的争吵。 秦蓁今天第一次变了脸色。 她恍然间发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能用这样的语气对楼衍说话了。而楼衍,也好像予取予求,不管她要什么说什么,他都满足。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好似已经习惯了。如今陡然间听到拒绝的声音,竟然像是狠狠的挨了一闷棍似的,让她脑袋嗡嗡的同时,也渐渐的清醒。 楼衍眼见着秦蓁变了脸色,连忙道:“我不是要一直瞒着你,我只是想……” “不用说了,”秦蓁倏然间站起身,抬脚就要往外走,“你的事,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她明明已经拒绝过对方了,可自己如今是在干什么? 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她何时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秦蓁心绪起伏,脚下的步子迈的很快。 楼衍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就变了脸色,一双眼睛里霎时间涌上了一层戾气。 他很不想从秦蓁的嘴里听到他们没什么关系这种话,这让他很生气。 楼衍深吸一口气,快走几步拦在秦蓁的面前,一把拽住了秦蓁的手腕,沉声道:“你听我说,我……” 秦蓁急切的打断:“我不想听。” 楼衍快压不住心中的火气,大声道:“你不想听,可我想告诉你!” 他这一声,直接让秦蓁愣住,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楼衍闭了闭眼,伸手将人往怀里一搂,手轻轻放在她背上拍哄:“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怕,我不会对你吼了……我刚刚,只是有点着急。” “你先别生气,先听我说好吗?” 正文 第182章 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楼衍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一巴掌。 明明是想要哄人,结果却反倒是将人给吓着了。 他稍微往后退了一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轻声解释:“我就是怕你走,所以一时间没控制住……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不好?”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全都告诉你,你别生气。” 他拉着人回了屋子,将人按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半蹲在秦蓁的脚边,仰头看着一直沉默的秦蓁:“你……能不能不要生气?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吼你,我以后都不会了。” 秦蓁眸光动了动,低头看着楼衍。 她也不说话,就只是这样看着,就让楼衍丢盔卸甲。 楼衍深吸一口气,说:“之所以跟陛下吵起来,是因为我请旨去南疆,陛下不允,这才吵了起来。” 一直沉默的秦蓁一把扣住楼衍的手腕,厉声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要去哪里?” “别紧张,”楼衍连忙拍了拍秦蓁的手背,叹了口气,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就是怕你现在这样。” 秦蓁脸色难看,沉声道:“不要转移话题。” 楼衍沉默片刻,最后仰头看着她,轻声说:“蓁蓁,你知道我的,平民出身,没有任何依靠。说是皇子,其实人人都能来踩上一脚。我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南疆,立战功,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 秦蓁急切的说:“你要什么依靠?皇帝不是你的依靠吗?你是皇帝的儿子,谁敢来踩你?” “蓁蓁……”楼衍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剩下的话没说。 但是秦蓁心头却瞬间凉了,她知道他的未尽之意。 皇帝成不了他的依靠,反而会成为刺向他的刀。他没有依靠,人人都瞧不起他,站在朝堂之上就像个透明人一般。 堂堂三皇子,竟被人入室劫杀,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这个三皇子当的,孤家寡人一个,出去说话还没自己这个土匪女儿好使。 秦蓁闭了闭眼,有些不甘心的说:“可你也不用……” “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可我不能让我的人跟着受委屈。”楼衍打断秦蓁的话,缓缓的道:“他们可以看不起我可以踩我一脚可以无视我,但是他们不能对我的人有任何一丁点的不敬。我得有那个能力,护得住我身边的人,让她不受伤害。” 楼衍反手将秦蓁的手握在掌心,笑了一声,说:“还有,人家的杀手都光明正大的入室劫杀了,我不能坐以待毙吧?如果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迟早会被他们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做这个选择,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能活命罢了。” 楼衍仰头看着秦蓁,低声道:“你别怕,元楚在南疆,他是我的朋友,他会帮我的。” 秦蓁紧紧的咬着牙关,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想起了上一世。 上一世,楼衍也去过南疆的。 元楚就是在那个时候对他死心塌地成为他手下的左膀右臂。 也是在那个时候,楼衍将兵权握在手里,在太子夺位的时候带着大军和秦家里应外合,成功将萧玦推上太子之位。 这一次,还会和以前一样吗? 难道重来一次,她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嘛? 秦蓁陷入了某种恐慌当中,她似乎又看见了被悬挂在横梁上的父兄的尸体,似乎又闻到了那浓烈的血腥味儿…… 楼衍一直注视着秦蓁,第一时间发现了秦蓁的不对劲。 他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查看:“蓁蓁?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一连喊了好几声,秦蓁都没什么反应,惊的楼衍冷汗都出来了。 这像是要发病的前兆。 “秦蓁!”楼衍猛的提高了声音,大喊一声,“秦蓁,醒过来,看着我!” 楼衍的这一声喊,似乎和秦蓁脑子里的某个画面重合了。 上一世,在秦家门口,她失去意识之前,耳边似乎就听到了楼衍撕心裂肺的一声喊…… 秦蓁眨了眨眼,仰头去看楼衍。 楼衍心中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有什么话,跟我说。有什么问题,都问我,我都告诉你。别自己一个人想,乖一点好不好?” 秦蓁定定的看着楼衍,突然问:“你还会站在太子那边吗?” 楼衍一愣,才想起,这是秦蓁的心结。 不管他解释多少次,秦蓁就是不信,一直觉得自己会帮着萧玦。 原来,她是怕自己去了南疆手里有了兵权后会帮着太子对付她? 楼衍深吸一口气,握着秦蓁的肩膀,一字一句的道:“蓁蓁,你听好,我不会帮太子。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一直站在你这边,记住了吗?” 秦蓁眸光微动,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的低下头来,轻声说:“嗯,他不是好人,你不要帮他。” 楼衍连忙道:“我不会帮他。” 秦蓁沉默许久,又问:“如果我让你不要去,你不会听我的,对吗?” 楼衍:“……” 秦蓁知道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秦蓁站起身来,慢步往外走。楼衍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你不用跟着我,我又不会怎么样。”秦蓁回过头看他一眼,突然问,“准备什么时候起程?” 楼衍打量着她的脸色,轻声说:“十日后。” 秦蓁哦了一声,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楼衍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将人安全送回秦家,这才折返回府。 说好去养病的玲珑正给楼衍倒茶。 楼衍喝了一口,盯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突然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玲珑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她知道,自家主子只是想发泄,并不想要她的回答。 果不其然,只听楼衍自言自语的说:“要得到权利还有很多种办法,并不是非要去南疆……可是,这是最快的办法了。太子已经快要等不及了,萧遥还在虎视眈眈,我若是还这样弱,如何才能守得住她……” 玲珑站在一边,心中止不住的叹息。 她家主子什么都好,唯一就差在出身之上。 他若是有个好的出身,太子给他提鞋都不配。 正文 第183章 他对你重要吗? 自从楼衍跟秦蓁坦白要去南疆之后,秦蓁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尽管他每日都去秦府门口等一遭,可秦蓁始终没让他进门。 他无法,只每日让人送一些瓜果点心,让漫漫帮忙递进去。 他之所以一开始不想告诉秦蓁,怕的就是这个状况。 他想好好的和秦蓁待着,直到离开为止。可现在,他根本连秦蓁一面都见不到。 出征在即,他要忙的事情很多,每日只得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来秦家门口站一站。 有时候是清晨,有时候是中午,有的时候都半夜了才会来。 再过一日他就要出征了,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可楼衍还是没能见着秦蓁。 他背靠在秦家后门,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漫漫从门后探出个脑袋,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楼衍没回头,只问:“她还是不愿意见我?” 漫漫心中不忍,却还是道:“太晚了,郡主已经睡下了,三殿下就先回去吧。” 楼衍心中并不意外,但是却难免有些失望。 他沉默片刻,然后道:“没事儿,我再待一会儿就走。” 漫漫见劝不动他,也不好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回去。 回到屋子,原以为早已经睡着的秦蓁突然开口:“还没走?” 漫漫吓了一跳,绕过屏风进了内室,见秦蓁靠坐在床头,忍不住问:“郡主怎么还没睡,是睡不着吗?” 随后又回答:“三殿下说再待一会儿。” 秦蓁没吭声,视线望着窗外,像是在发呆。 好一会儿之后,秦蓁声音很低的说了句:“不冷吗……” 眼见着入冬了,夜里一阵冷似一阵。他站在外面,就不冷吗? 漫漫没听清,问:“什么?” 秦蓁突然就有些恼恨,沉声道:“让他回去。” 漫漫:“……奴婢哪里敢。” 她现在见着三皇子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怂的厉害。 秦蓁又是好一阵沉默,随后才叹了口气。 她赌气一般躺下,将被子拉过头顶,心中想着:还有一天。 再过一天,楼衍就要走了。 这一晚,秦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每过半个时辰就要让漫漫出去看看楼衍走没走,若是没走,她就跟烙饼似的在床上翻腾。直到得知楼衍离开之后,秦蓁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睡得晚,醒的却早。 睁开眼睛的时候,东方刚泛起鱼肚白,空气中还带着湿冷的潮气。 她在床上呆坐片刻,突然间就掀被起床,将漫漫唤进来洗漱更衣。 漫漫困的不行,一边伺候她,一边忍不住问:“郡主是要出门吗?” 秦蓁嗯了一声,说:“去爬山。” 漫漫:“啊?” “灵锦山,去过吗?”秦蓁多日以来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说,“灵锦山上有一座灵锦庙,听说很灵,信众很多。庙中主持慧安大师也很有名,连陛下都很推崇。” 漫漫神色有些茫然,她从未听说过秦蓁信佛,更不知道秦蓁为什么突然要去爬山。 三殿下明日一早就起程去南疆了,她今日却要去爬山拜佛? 漫漫不理解。 但是她仍旧仔细的伺候好秦蓁,跟着秦蓁一起坐上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往灵锦山去了。 到山脚下往上一看,漫漫当时腿就软了,脱口而出一句:“这么高?” 秦蓁笑了一声:“是啊,特别高,爬上去要两三个时辰,腿都软了。” 漫漫:“……一定要爬吗?” 秦蓁看她一眼,说:“你就在山下等我,我自己上去就行。” “不行,奴婢陪你。”漫漫说什么也不答应。 秦蓁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自己去,你在这里等我。” 她强行将漫漫按在山下,自己往山上走。 再一次踏上那高高的石阶,秦蓁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 上一次来有楼衍陪着,这一次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发现,没有人拉着她背着她给她加油,她反而爬的起劲,半点不觉得累。 如今想起来,当时只不过觉得身边有人疼着宠着,就不自觉的开始矫情了。 秦蓁这一次爬的很快,两个时辰就上了山顶。 她来的早,庙外的广场上只有三两香客,与上次相比冷清不少。 她没进庙,直接从旁边的小路绕进了后院,直奔上次遇见老和尚的那片儿地。 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上次那张石桌,老和尚就坐在那。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壶茶,在他的对面放着一盏茶,还在冒着热烟。 秦蓁走过去,看了眼面前的茶,问了句:“这是给我的吗?” 老和尚笑眯眯的看着她:“小贵人尝尝?” 秦蓁挑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口道:“就那样。” 她土匪出身,不会什么品茗,在她喝来,所有的茶叶都是一个味儿。区别在于有的浓点儿,有的淡点儿。 老和尚脸上的笑意加深,接了一句:“确实,都是一个样。” 秦蓁在他面前坐下,又问:“大师是在等我?” 老和尚说:“小贵人是特意来寻我?”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老和尚看着秦蓁,问:“上次回去之后,小贵人睡得如何?” “多亏了大师的平安符,”秦蓁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和尚,缓缓的道,“有了它,我便再也没有梦魇过。” 老和尚点点头:“这就好。” “那平安符,我可否再要一个?”秦蓁定定的看着老和尚,说,“大师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有。” 老和尚眼里似有笑意闪过,没说给,也没说不给,只问:“不知小贵人要这平安符有何用?” 秦蓁淡淡道:“送一人。” 老和尚:“对你来说,这个人重要吗?” 秦蓁:“重要。” 老和尚点点头:“能得小贵人如此牵挂,那人遇事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凯旋。” 秦蓁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当真?” “小贵人,心诚则灵。”老和尚似笑非笑的道。 他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秦蓁。 看他动作,这东西好似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就等着秦蓁来取。 秦蓁接过小布袋,有些好奇,问:“这是什么?” 正文 第184章 突然娇弱! 秦蓁低头看着手中的布袋,有些好奇。 老和尚只说:“小贵人打开看看?” 秦蓁一顿,缓缓的打开小布袋,这才看清,那布袋子里装着一条手持念珠,一百零八颗菩提子,颗颗打磨光滑,泛着光泽。 秦蓁一愣,猛的抬头看老和尚,问:“我要的是平安符,这是什么?” “我的平安符,对那位不起作用。”老和尚缓缓的道,“你若真想他平安,不若送他一样你的贴身之物,这可比我的平安符要管用多了。” 秦蓁:“……” 她脸色有些羞恼,总觉得对面这个老和尚有些不太正经。 说什么贴身之物……不知羞耻。 老和尚又指着那一串菩提手持,对秦蓁道:“这乃是我赠送小贵人的,小贵人若不嫌弃,可随身携带,没事儿的时候拨弄拨弄。兴许,能为小贵人平缓心中戾气,让小贵人心平气和。” 秦蓁:“……” 又来了,那种好似被看透的感觉。 明明重生之事匪夷所思,除她之外再无一人知晓。可她却觉得,这个老和尚好似真的知道些什么一般。 秦蓁低着头看手中的菩提手持,没吭声。 老和尚看她似乎不情愿,想了想,又说了句:“你不是想求那位平安吗?心诚则灵。” 秦蓁:“……” 是威胁吧? 就是吧! 看着仙风道骨,可没说几句话,就觉得浑身上下冒着邪气。 秦蓁将那手持往自己手腕上一戴,抬头看老和尚:“手持我收下了,不知大师想要什么?” 老和尚笑了起来,说:“那就……劳烦小贵人为我灵锦庙多捐些香火钱,顺便保我灵锦庙百年太平吧。” 前一句秦蓁随便可以做到,后一句秦蓁却不敢保证了。 可看老和尚信誓旦旦的模样,秦蓁不知怎么想的,就说:“我尽量。”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尽量个什么鬼。 她拿了念珠,起身往外走。 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那老和尚,道:“敢问大师法号?” 那老和尚一脸‘你终于想起来要问’的表情,笑眯眯的说:“老衲法号慧安。” 秦蓁:“……” 虽然早有预料,可等真的确认眼前这个不太正经的老和尚就是那个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慧安大师的时候,秦蓁还是有点幻灭。 她深吸一口气,对慧安大师合掌一拜,这才转身离开。 慧安大师看着秦蓁走出林子,这才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悠悠的道:“执念太深。” 可惜,这一声,没人听见。 秦蓁出了后院,本打算要走,一眼看见角落卖纪念品的小商贩。 她心中一动,打算随便买两个拿去哄漫漫小丫头,辛苦她陪着自己跑一趟。 顺手买了两个香囊,却被那摊贩拉着推销:“姑娘,看看平安符吗?这平安符可都是送去菩萨面前开过光的,灵验的很。” 秦蓁看摊上随意摆放着的一堆平安符,暗道:自己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慧安大师亲自画的平安符呢。 可禁不住摊贩一直推销,她掏钱买了一个,顺手和那些香囊塞到一处,揣着一起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走的要轻松的多,一个时辰就到了山脚。 马车还停在道边,漫漫正靠在马车上打瞌睡。 听见脚步声靠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看是秦蓁,连忙道:“郡主回来了?累不累?”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才发现日头已经开始往西落了。 他们早早就出了门,如今秦蓁一上一下,一天就要过去了。 漫漫扶着秦蓁上了马车,等马儿跑起来了,才说:“累了吧?回去之后泡个热水澡,再好好的睡一觉。” 秦蓁却道:“不回去。” 漫漫:“啊?” 秦蓁:“去三皇子府。” 漫漫心中一跳,连忙说:“好好好。” 这些时日来,她都有些可怜三殿下了。如今,郡主终于松了口肯见他了,漫漫为他高兴。 马车停在三皇子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三皇子府门前已经挂了灯,将门前一块儿照的亮亮堂堂的。 漫漫扶着秦蓁下了马车,这才上前敲门。 门一开,门房一眼扫见秦蓁,本个字也没多问,忙不迭的将大门打的更开,请秦蓁进去。 秦蓁入三皇子府,一向是跟回自己家似的。 她进门才刚走没几步,得到消息的楼衍就从后院跑了出来。 跑的太急,在秦蓁面前停下来的时候还带着喘。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蓁,好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一般。 秦蓁眨了眨眼,突然说:“我今天去了灵锦山,去了灵锦庙的后院,还看见了那个老和尚。” 楼衍:“……哦。” 秦蓁又说:“我一个人爬上去,一个人下山的,没有人拉我背我。” 楼衍眼眶发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颤声说:“嗯,蓁蓁好厉害。” 秦蓁却瞬间垮了脸,眼眶也跟着红了,轻声说:“可是很累,我的腿很疼,脚也很疼。” 听着声音,特别委屈。 楼衍的心瞬间像是被猫爪给轻轻挠了一下似的,又酸又软。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应该陪你去的,不应该让你自己走那么高的山路。”他红着眼眶,在秦蓁面前蹲下,伸手碰碰她的腿,问,“很疼吗?” 秦蓁嗯了一声,说:“疼,不能走了。” 刚刚还健步如飞的人,此时却不能走了。 楼衍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里走:“疼就不走了,我抱着你走。” 秦蓁顺势搂着楼衍的脖子,难得的乖巧。 在他们身后,漫漫和玲珑远远的跟着,恨不得将自己的七窍都堵起来,不看不听不闻。 这两人闹起来是真的让人难以招架,可腻歪起来更难让人招架。 楼衍仍旧没将人送回她寻常住的屋子,而是抱回了自己的屋子。 将人放在自己的床上,楼衍转头吩咐外面:“准备热水,给她沐浴。” 秦蓁坐在楼衍的床上,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楼衍。 等楼衍安排好了一切重新回到秦蓁身边,秦蓁的视线还牢牢的粘在楼衍的身上。 正文 第185章 圣旨收好,等你平安归来我就考虑! 等秦蓁沐浴换好衣裳,楼衍才重新从外面进来。 他一进门,秦蓁的视线就又重新粘在了他的身上。 楼衍感觉到了,但是却坦然的让秦蓁打量。 他上前将秦蓁带到桌边坐下,轻声说:“饿不饿?我让人准备了你爱吃的东西,你吃一点。” 秦蓁低声应了,吃饭的时候眼角余光还一直往楼衍的方向看。 等吃饱喝足,楼衍才拉了凳子坐在秦蓁面前,轻声问:“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秦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没有。” 她确实是没有话要说。 楼衍也不失望,笑了下,道:“没关系。” 顿了顿,又说;“那你就是单纯的想多看看我。” 秦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反驳。 她的默认,倒是让楼衍愣了一下。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秦蓁,这个人……是默认自己的话了吗?她今日这么反常,是真的想单纯的看一看自己吗? 他心头涌上一阵狂喜,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见玲珑匆匆从外面进来,快速的道:“太子殿下过来了,气势汹汹的,一看就来者不善。” 楼衍的脸瞬间阴沉下去。 他对秦蓁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应付他。” 秦蓁却一把拉住了楼衍的胳膊,沉声道:“你明日便要出征,此时何必横生枝节?你待着,我去帮你应付。” 说罢,站起身就往外走。 楼衍岂能让秦蓁帮自己应付太子?那他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楼衍站起身拉住秦蓁,冷声道:“我怕他?” “不是你怕不怕他的问题,”秦蓁皱着眉头,说,“萧玦这个人没有底线,谁知道他跑来找你是想做什么?若是他突然发疯伤到你,那你明日还如何出征?带伤上路,死在路上都有可能。” 一边的玲珑也连忙道:“郡主说的对。殿下你出征在即,不能发生意外。” 秦蓁将楼衍的手拉下,想了想,伸手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慧安大师给的平安符,亲自给楼衍挂在脖子上。 “这个平安符,很灵,我戴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今日我把它转赠给你,希望它能护你平安。” 她又将挂在腰上的平安扣扯下来给楼衍拴上,低声道:“这个平安扣是你送我的,那就是我的。我今日借给你,来日你得胜归来,可要完完整整的还给我。” 慧安大师说,给他自己的贴身之物就算是平安符了,那秦蓁希望这两样东西能让楼衍平安。 楼衍眼尾有些发红,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蓁。 秦蓁对他笑了笑,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突然停了下来。 秦蓁回头看着楼衍,突然问:“那道赐婚的圣旨,还在吗?” 楼衍心头狂跳,沉声道:“在。” 秦蓁:“还算数吗?” 楼衍:“不管什么时候,都算数。” 秦蓁点了点头,随后说了句:“圣旨好好收着,如果你能从南疆平安归来,那我就考虑考虑。” 说罢,也不管自己这句话对当事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自顾自的走了。 屋子里,楼衍站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侧头看玲珑:“她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对不对?我不是在做梦,是吧?” 玲珑心头发酸,说:“是,你没有做梦,奴婢都听见了。郡主说了,只要你能从南疆平安归来,她就考虑。” 楼衍陡然间笑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楼衍可不蠢,他知道秦蓁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跑来跟自己说这些话。 她在担心自己,她怕自己在南疆出事。 所以她巴巴的送来了自己的平安符,给他戴上她自己的平安扣。 她拿出婚事说事,就是想给你自己留个念想。有这个念想在,那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拼死回来的。 明知她的目的,可楼衍却仍旧甘之如饴。 这说明,她心里到底还是有自己的。若非如此,她何必为了自己的安危如此煞费苦心。 楼衍缓缓的收了笑声,抬眸看着门外,一字一句的道:“待我回来,谁也不能阻我……” 玲珑看他神色,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 秦蓁从楼衍的院子出来,在前院的截住了气势汹汹往里冲的萧玦。 萧玦一看她在此,脸色瞬间变了。 他几步走到秦蓁面前,张口就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老三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蓁一愣,随后脸色也沉了下来:“那太子殿下来这里做什么?抓奸的吗?” 萧玦脸色霎时间青青白白,咬牙切齿的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来此……自然是来给他送行的。” “那我来此,自然也是给三殿下送行的。”秦蓁冷着脸,道,“他明日就要出征,作为朋友,我来送一送他,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没有问题?男未婚女未嫁,你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入他的府邸,传出去让人说闲话。”萧玦气道。 秦蓁冷笑一声:“说什么闲话?陛下都不说闲话,谁敢说闲话?” 萧玦:“你……”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冲天而起的怒火。 他还记得,当日在灵锦山的时候,秦蓁曾说过,整个京城,也就楼衍敢跟她说上几句话了。 自己口口声声说要对人好,可连多看对方几眼都不敢。对此,萧玦心中始终是有愧的。 萧玦深吸一口气,放缓了声音,对秦蓁说:“好了,刚刚是我不对,不该凶你。” 一句话,秦蓁的眼眶就红了。 她定定的看着萧玦,语气充满了委屈:“在你的眼里,我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吗?你一来就开始凶我,活像是来捉奸的……就算是,你又以什么身份来干涉我?” “蓁蓁!”萧玦语气重了几分,“不要说这种气话。” 秦蓁不吭声了。 萧玦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对秦蓁说:“我现在有点事要找他,你先在外面等我,我待会儿出来找你,带你去玩好吗?你乖一点,别闹。” 秦蓁心中厌恶至极,面上却不显,只道:“你找他做什么?” 正文 第186章 此生定不负你 萧玦自然不能告诉秦蓁自己为何要找楼衍,只想先把秦蓁打发走。 秦蓁倒是也不纠缠,只是说了句:“三殿下如今可不比从前了,待他在南疆打了胜仗立了大功,那可就是朝堂新贵,陛下眼里的红人了。” “只是有些奇怪,他明日一早就要出征,可今日除我之外便再没有一个人来为他送行。” 秦蓁看着萧玦,有些疑惑的说:“殿下,你说是为什么?” 萧玦神色若有所思,半晌没吭声。 秦蓁也不催,只自顾自的说:“不过,还好有你这个亲大哥来给他送行。若是陛下知道,定然觉得你们兄弟情深,心里肯定高兴。” 一句话,如在萧玦头上狠狠的敲了一闷棍。 是啊,为何没有人来给楼衍送行? 还有萧遥,也是楼衍的兄弟,为何他就没来? 若被陛下知道自己来为楼衍送行,是为了他们的兄弟情深感动高兴呢,还是会忌惮他这个太子在结党营私拉拢兄弟? 萧玦想通这一层,后背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当今陛下疑心病重,他这个太子又深受猜疑。行差踏错一步,就可能被皇帝抓到把柄,从而废了他这个太子之位。 萧玦脸色白了一瞬,抬头去看秦蓁,喃喃的说了一句:“你可真是我的贵人……” 秦蓁眨了眨眼:“什么?” “没什么,”萧玦对她道,“我带你出去玩吧?” 说罢,带着秦蓁转身就要走。 秦蓁却诧异的看着他:“你不是说要找三殿下有事商量吗?” “没什么大事,我让手底下的人转告他就是。”萧玦笑了下,道,“再大的事,都没有陪你重要。” 秦蓁心中冷笑,刚刚还一副恨不得让她快点滚别碍事的样子,如今又好像很舍不得她似的。 虚假的样子,令人作呕。 不过能将萧玦带走不让他去给楼衍找麻烦,秦蓁也能勉强忍了他。 两人出了三皇子府的门,萧玦便自觉离她几米远,最后两人上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 在城里绕了一圈,最后在一个隐蔽的茶肆停下。 秦蓁被带着进了包厢,萧玦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也难为萧玦了,堂堂太子,见个人居然要搞的像是做贼一般东躲西藏。 萧玦看见她来,忙将人拉到身边坐下,轻声说:“这家茶肆的点心是一绝,待会儿你尝尝。喜欢的话,以后常来。” 秦蓁看他一眼:“殿下多久能带我来一次?” 萧玦:“……蓁蓁,再等我一段时间,好吗?” “我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不对?”萧玦看着秦蓁,轻声道,“你懂我现在的处境,很艰难。父皇不信任我,老四也处处跟我作对,我现在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摔下去了。” “我身边已经没有信任的人了,只有你了。” 萧玦说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 他的母后,临死之前都还在算计他想要他的命。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也开始跟他争抢,现如今几乎是你死我活的状态。 他的太子妃,从一开始就算计他,到最后也暴毙身亡。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病病弱弱还不知能活几日。 他的身边,竟只秦蓁一人了。 秦蓁听他这么说,似有动容。 想了想,突然说:“其实,我今日去了灵锦庙。” 萧玦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她为何突然提起灵锦庙:“怎么突然去了那里?” “突然间想去,就去了。”秦蓁笑了下,说,“你猜,我见到了谁?” 萧玦一愣,下意识的问:“见到了谁?” 秦蓁笑了笑,说:“我运气比较好,见到了慧安大师。” 萧玦脸上一阵空白,随后才震惊的道;“你当真见到了他?” 秦蓁点点头,将慧安大师的样子形容了一番。 萧玦说:“对对对,是他没错。” 他惊讶的看着秦蓁,道:“没想到,你运气竟这么好,居然能碰到他。” “其实,我向慧安大师讨了一样东西。”秦蓁定定的看着萧玦,轻声说。 萧玦脸上的神色一点点的消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快要按捺不住从口腔里跳出来了。 他强作镇定,轻声问:“求了什么?” 秦蓁变戏法似的,手里突然多了个平安符。 她看着萧玦,轻声说:“你不是说,当年皇后娘娘曾向慧安大师求过一次平安符,但是你没有吗?” “现在,你有了。” 秦蓁轻轻将那平安符放在萧玦的手上,笑了笑。 萧玦看了看手上的平安符,又看了看秦蓁,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他一直破了个洞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修复了一般,呼呼的冷风消失了,只剩下一层一层的暖流。 他缓缓的握紧手中的平安符,最后不受控制的一把将秦蓁抱在怀里,郑重其事的一字一句的说:“蓁蓁,我此生,必不负你!” 秦蓁眼里闪过一抹嫌恶,抬手拍了拍萧玦的肩膀。 两人在茶肆坐了会儿,萧玦怕被人发现早早离开。 等萧玦一走,秦蓁直接起身回府。 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顺便将身上被萧玦碰过的衣裳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她想到萧玦拿着那平安符珍而重之的收在贴身处样子,就禁不住要笑出声来。 慧安大师确实给了一张平安符,只是那平安符此时正挂在楼衍的脖子上呢。 萧玦手上那个,只不过是庙宇外小摊贩那里随意买的,一个铜板一个,买的多了还能再送你几个。 萧玦这样的小畜生,也能配得上慧安大师的平安符? 浴桶外,漫漫给秦蓁擦洗,给她擦到胳膊的时候,忍不住摸了摸她上的菩提手持:“郡主何时得了这样的一串手持?瞧着挺特别的。” 秦蓁扫一眼那手持,淡淡道:“特别吗?” 漫漫点点头,说:“不过郡主以前不是不信这些吗?” 家中可从未出现过手持这些东西。 秦蓁闭着眼睛靠在浴桶上,手指摩挲了下手中的菩提珠子,轻声说:“从现在开始信了。” 只希望真的能如慧安大师所说,心诚则灵,保楼衍平安。 正文 第187章 喝一杯吗? 第二天,楼衍走的时候,秦蓁没去送。 她只是早早的起来,什么也不做,就坐在院子里发呆。 漫漫陪在一边,好几次忍不住想劝秦蓁出城去送送,最后又都忍了下去。 她也是想不明白,说郡主心里没有三殿下吧,可她早早的起来坐在院子里发呆,瞧着也不像是心里没人的。 漫漫这一陪,就陪了一个上午。 秦蓁在院子里坐了一整个上午,基本上没怎么动。 直到晌午一过,秦蓁才起身回了屋子,随后关上房门开始补觉。 这一睡,又是一整天。 漫漫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是也不敢说,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但是,秦蓁的异常也只持续了这一天。 第二天睡醒,秦蓁就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没事儿的时候去万艳楼找红雪聊聊天,只是再也没有喝过酒。 偶尔进宫见见皇帝,然后就回家了。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但是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到了年关。 皇后去世已满一年,宫里慢慢的也开始热闹起来。 最近,秦家也前所未有的热闹了。 秦易和萧羽赐婚的圣旨终于下来了,婚期也已经定下,就在小年夜。 秦家无主母,秦易成婚的事情就靠秦蓁一手操办。 秦鸿在宫里当差,靠不住。秦易在大理寺当值,也没时间。 整个秦府,就秦蓁一个人操持,忙的是脚不沾地。 大婚当日,秦蓁罕见的穿了一身杏红,瞧着喜庆的紧。 她身为妹妹,却行了长姐的职责。 招待宾客等事,一律办的井井有条。 整个秦府,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那些不敢和秦家有关系的,想和秦家有关系的,忌惮秦家的,在这一日都统统不用避嫌,纷纷上门来。 整个朝堂,无一缺席。 不知道的,还以为秦鸿的人缘有多好呢。 待将宾客安排妥当,秦蓁才勉强能松一口气。 她寻了个僻静处,没什么形象的往地上一坐,伸手揉捏着自己酸疼的脚腕。 漫漫连忙蹲在地上帮她揉捏起来,轻声道:“郡主辛苦了,待回去之后,奴婢找个大夫来给郡主瞧瞧。” “不用,休息下就好了,没那么娇气。”秦蓁淡淡的道。 漫漫蹙眉,有些不赞同,正要再劝,却听见了脚步声,忙闭上了嘴。 “原来你在这里,”萧玦走到秦蓁面前,低头看着她,“不舒服了?” 漫漫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退开几步,将位置让给了萧玦。 秦蓁看他一眼,轻声说:“没有不舒服,就是太累了。” 萧玦闻言,眼里露出几分笑意来。 他在秦蓁身边坐下,轻声道:“我都听说了。” 秦蓁:“嗯?” “秦易大婚,所有事情都是你一手操持。原本我还担心你做不好,本想派个人来帮你的……” “那你为什么没派?” “啊?”萧玦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说,“我怕你多想,觉得我不相信你。” 秦蓁扯了扯嘴角,没应声。 他不是怕自己多想,他只是怕被人发现,让皇帝怀疑他跟自己走的近别有目的。 萧玦轻咳一声,说:“今日一看,我便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蓁蓁,你把这场婚礼操办的很好,无一不妥之处。” “今日过后,我想许多人都要对你改观了。”萧玦侧头看着秦蓁,说,“他们以前只当你是什么都不懂的土匪,可今日这场婚礼就是你最好的证明。” 秦蓁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她不需要别人对她改观。 而且,真正在意她土匪出身的人,只有他萧玦。 三番两次拿她的出身说事,还一副我不嫌弃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的模样,简直让人作呕。 秦蓁心里厌烦,人又累,不想跟萧玦东拉西扯,便直接道:“殿下,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萧玦一愣,随后有些恋恋不舍的站起来。 他看一眼秦蓁,忍不住低声说:“你这样能干,将来把后宫交给你,你一定能管理的井井有条。” 说完,他这才转身离开此处。 秦蓁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当初她就是被萧玦这些话迷的云里雾里,最后像个傻子一样任他拿捏。 如今想来,他不过是一直在精神暗示自己,引导自己,让自己一步步沦陷。 秦蓁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中对萧玦的厌恶更上一层。 她想着,这种跟萧玦虚与委蛇的日子还要多久? “你看起来,对他并没有感情。”萧遥靠在不远处的柱子上,淡淡的道,“我很好奇,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大哥觉得你对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可的?” 秦蓁眸光一冷,回头看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遥笑了下,说:“我一直在这。” 他朝着秦蓁走过去,晃了晃手上的酒壶:“喝一杯?” 秦蓁摇头:“我不喝酒。” 萧遥神情一顿,随后自己仰头灌了一口,才说:“那真是可惜。” “四殿下,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秦蓁起身,淡淡的说,“宴会厅在前面,这里是后院。” 萧遥似笑非笑的说:“怎么,大哥能来,我不能来?” 秦蓁皱了眉头。 萧遥连忙摆手,说:“我只是出来醒醒酒,谁知便看见了这一幕,我并非故意偷听。”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大哥对你死心塌地的?” 秦蓁嗤笑:“在你眼里,他对我死心塌地?” 萧遥:“难道不是?” “如果真对我死心塌地,东宫就不会有第一任太子妃,更不会有侍妾。”秦蓁淡淡的说,“他每次见我,更不会像做贼一样,生怕被别人发现。” “如果这就算死心塌地,那可真是不值钱。” 萧遥眸光微动,好一会儿才说:“他是太子,万事不由己。” 秦蓁闻言,突然间笑了一声,嘲讽的说:“四殿下在朝堂上和太子殿下斗的你死我活,私底下又跟太子狠狠的共情了?” 萧遥:“……” 萧遥叹了口气,缓缓的说:“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有攻击性。” 几乎每句话都是夹枪带棒的,让人无法招架。 正文 第188章 入梦! 秦蓁倒是不觉得自己变得有攻击力,她只是身心疲累之下懒得和人虚与委蛇罢了。 萧遥被冷嘲热讽一顿,也不生气,只问:“你真打算嫁给他吗?” 秦蓁看着萧遥半晌,突然说:“你希望我嫁给他吗?” 萧遥一顿,随后笑了一下,说:“你这话说的……嫁不嫁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秦蓁直直的看着萧遥,缓缓的道,“你真的不介意,整个御林军落在太子的手里,整座皇宫都被太子掌控?” 萧遥眯了眯眼,没吭声。 秦蓁又说:“你总说太子为我死心塌地,你说他是真的为我死心塌地,还是为了我背后的御林军死心塌地呢?” 萧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别开头,道:“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嫁他。”秦蓁垂下眸子,语气里多了几分委屈,“可他是太子,我又如何敢开罪他?只能尽量周旋,拖延时间罢了。” 萧遥蹙眉,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秦蓁似乎也只是随口感叹一句,并非想要得到萧遥的回应。 她抬起头,对萧遥说:“四殿下,还请前往宴会厅吧,这后院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萧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拎着酒壶转身走了。 待人走后,漫漫连忙迎上来,嘀咕道:“他们这是商量好的吗?说来就一起来了。” 秦蓁皱着眉头,转身往屋子里走。 漫漫:“郡主,你不去前头了?” 秦蓁道:“前头有秦易,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了。” 漫漫撇撇嘴,跟着秦蓁往回走。 刚走进院子,便见院子里多出一个人,也不知等了多久。 秦蓁有些诧异:“玲珑?” 玲珑回头,笑意盈盈的对秦蓁行了个礼:“奴婢见过郡主。” “不必多礼,”秦蓁快走几步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玲珑笑着说:“今日乃是秦公子大婚,我家殿下特地准备了贺礼,命奴婢送来。” 秦蓁一下子呆住,好似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是自从楼衍走后,她第一次听到有关于楼衍的消息。 近半年以来,她从未听说过有关于楼衍的只言片语。 许是她沉默的太久,玲珑试探着喊了一声:“郡主?” “啊?”秦蓁骤然回神,重新看向玲珑,“什么?” 玲珑:“……” 玲珑笑了笑,说:“我家殿下为秦公子准备了贺礼,特意命奴婢送来。” 秦蓁顿了顿,说:“既是秦公子的贺礼,送给他就是,何必从我手里过一遭?” 玲珑脸上的笑容一顿,随后说:“奴婢一时没想到那儿去……” 秦蓁揉了揉眉心,说:“算了,贺礼呢?” 玲珑连忙命人抬上几口大箱子。 箱子打开一看,里头的金光差点闪瞎了秦蓁的眼。 几口大箱子,全是金银玉器,不说多稀奇,就是单纯的值钱。 秦蓁:“……” 楼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发户了? 玲珑看到那些金银器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下。 其实就是他家殿下压根就没用心,只想着礼物要贵重就行了。 秦蓁揉揉眼睛,吩咐人将那几口大箱子抬去秦易的院子,交给秦易处置。 等安排完一回头,玲珑还站在原地没走。 秦蓁挑眉:“有事?” “有,”玲珑笑了笑,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秦蓁,说,“这是给郡主的。” 秦蓁的心跳的快了一点,问:“他给的?” 玲珑点点头:“殿下特意命人从南疆送回来的,吩咐奴婢一定要亲手交给郡主。” 秦蓁看着那小木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木盒,说:“好,我收下了。” 玲珑松了口气,生怕秦蓁不收了。 东西送到,玲珑这才带着人离开了秦府。 秦蓁则回到屋子,手里把玩着那个小木盒,就是不打开。 漫漫的视线总是往那小木盒上飘,秦蓁察觉,直接问她:“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若给你,你来打开?” 漫漫疯狂摇头,然后转身就跑,好一会儿都没出现。 秦蓁笑了一声,嘀咕道:“怎么这么不经逗。” 身边安静下来,秦蓁盯着那个小木盒开始出神。 最终,秦蓁也没将那个小木盒打开,而是将那小木盒往枕头底下一塞,便不管了。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才收到楼衍的礼物,晚上就梦见了楼衍。 她梦见他在一片沙地里狂奔,一支箭羽当胸穿过,鲜血染红了身上的衣裳…… 秦蓁猛然惊醒。 漫漫听见动静,掌灯进来,问:“郡主,做噩梦了吗?” 以前郡主经常梦魇,可近来已经好了许多,许久不见她梦魇了。 秦蓁看了看漫漫,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是出了一头的冷汗。 她喉结上下滚动,突然间问:“我的手持呢?” 漫漫一愣,说:“手持在外面,郡主你……” “拿过来!”秦蓁语气几乎是有些急切的。 漫漫不敢再问,飞快的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持递给秦蓁。 秦蓁接过,手指拨弄着菩提,低念一声佛号。 漫漫:“……” 她默默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一盏灯。 秦蓁拿着手持许久,疯狂跳动的心脏才渐渐的平缓下来。 她慢慢停下,侧过头看着自己的枕下片刻,突然伸手将那小木盒拿了出来。 她盯着那小木盒看了两眼,最后一把掀开了小木盒。 小木盒内,摆放着一颗狼牙。 那狼牙已经被打磨光滑,顶上被穿了孔,用一根红绳系着。 秦蓁盯着这颗狼牙看了片刻,脑海里似乎能想象到楼衍低头打磨狼牙的样子…… 看了好一会儿,秦蓁才抬手将狼牙拿起来挂在了脖子上,嘴里却嘀咕道:“送一个女孩子如此充满戾气的东西,亏你想的出来。” 顿了顿,又说:“不过,听说狼牙辟邪,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她一手持念珠,一手持狼牙,矛盾至极。 可她却恍然不觉。 直到睡着,秦蓁的手里还攥着这两样东西,不曾放开。 正文 第189章 朋友就是用来背刺的? 秦易大婚第二日,秦蓁还没醒,门就被人拍的啪啪响。 门外,漫漫拦在门前,满脸的为难:“郡主还未起,劳烦你等等……” 两人在外面拉拉扯扯,秦蓁就算是个死人也被吵活了。 秦蓁昨夜睡的晚,此时只觉脑袋昏沉,浑身惫懒不想起床,索性扬声喊了一句:“让她进来!” 漫漫一听她发话,连忙将门打开。 人进了屋子,一眼瞧见还躺在床上的秦蓁,张嘴就是一句:“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起?” 秦蓁侧头,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曾经的五公主,如今秦家的大儿媳,秦蓁的新晋大嫂,萧羽正插着腰站在她的床前瞪着她。 秦蓁沉默片刻,说了一句:“我不起很正常,倒是你这么早起不正常。我大哥也是太没用,竟让你今日一大早还有力气跑来我这里胡闹……” 若是在往常,萧羽肯定听不懂秦蓁这话的意思。可经过昨晚之后,萧羽再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她一张脸刷的一下红了个彻底,瞪着秦蓁道:“你、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这种话?知不知羞?” 秦蓁才不管羞不羞,又说了一句:“大哥太没用了。” 萧羽:“……你不要胡说八道,污蔑我夫君。” 秦易才不是没用。 萧羽走到秦蓁床边,瞪着她问:“我来不是想跟你说这个的,我是想问你,你……你为什么把当初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又还给我了?” 秦蓁眨了眨眼:“你一大早来找我,就为了这事?” 萧羽:“这事儿还不严重?” 秦蓁深吸一口气,拉过被子盖在头顶,没好气道:“出去,我要睡觉。” 萧羽在秦蓁面前就没用乖过,伸手去扯她被子,道:“你起来,别睡了,你快说,那些钱你为什么不要?你是不是还想着拆散我跟你哥呢?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成亲了,就算你把钱退回来也休想拆散我们……” 秦蓁简直忍无可忍:“我拆散你们干什么?” “当初那钱,不是你主动给我的吗?是你自己误会我和秦易的关系,觉得我要跟你抢人,拿钱收买我让我滚蛋的,我可没主动要求。后来你得知我们真正的关系,也是你怕我给你穿小鞋才没将那些钱要回去的,我全程可什么都没说。” 萧羽:“那你拿了钱为什么要还回来?” 秦蓁不耐烦:“本来就是你的。” 萧羽抿着唇:“可我已经给你了,那就是你的。” “那你就当作秦家给你的聘礼,”秦蓁道,“你拿着就行了。” 萧羽:“可是夫君另外给我备了聘礼,我很满意。” 秦蓁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那你就当那是我身为姐妹给你的添妆。” 萧羽:“……” 萧羽眸光亮了亮,定定的看着秦蓁,最后突然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讨厌我,你心里是承认我这个朋友的。” 秦蓁:“……” 她沉默一会儿,别过头去,嘀咕道:“谁跟你是朋友,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恰在此时,秦易找了过来。一进门就拉着萧羽的手将人护在身边,戒备的看着秦蓁:“你又欺负她了?我告诉你,她现在可是你嫂子。” 萧羽看了秦蓁一眼,娇滴滴的说:“夫君,她没有欺负我。只是……我好像打扰了她睡觉,让她不高兴了,都是我的错。” 秦蓁:“???”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萧羽,是谁刚刚还一脸娇羞的说我们是朋友?结果转头就往朋友背后狠狠插一刀? 果不其然,秦易一听这话,就没好气的道:“日上三竿还不起,你嫂子亲自来请你,你还不耐烦?秦蓁,你可真是能耐了啊?” 秦蓁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抓起一个枕头朝着两人砸过去:“走走走,别在我面前碍眼。” 秦易还要再说,却被萧羽拉着转身往外走。 萧羽的眼里都是笑意,轻声道:“她这段时日替咱们操持婚礼很辛苦,让她休息吧。” 秦易动了动唇,到底理亏,没再说什么了。 他对萧羽说:“蓁蓁就是稍微任性了点,本性不坏,以后你两要是有矛盾……” 萧羽眨眨眼:“如何?夫君是帮我,还是帮她?” 秦易一脸义正严辞:“有矛盾就来找我,我来解决。” 大不了豁出去让两个女人打一顿出气罢了。 萧羽眼里露出几分笑意,说:“我怎会让夫君为难?你放心,我和她很好。” 她们是朋友。 秦易一听这话,心中涌起一股甜蜜来。 萧羽虽为公主,身上却半点没有那盛气凌人的毛病,他大概是前世做了大好事,今世才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两人蜜里调油,相携而去,留下秦蓁一个孤家寡人。 本是困乏的很,如今被这么一闹,秦蓁反而睡不着了。 她看着两人成双成对,心里是真心的祝福,但是难免的夜有些……羡慕。 她孤独的太久。 在床上呆呆的躺了片刻,她突然起身,命漫漫进来更衣。 漫漫有些诧异:“郡主要出门?” 秦蓁嗯了一声,说:“进宫一趟。” “进宫?”漫漫声音大了一点,“进宫做什么?” 秦蓁抬手摸了摸自己藏在衣服下的那颗狼牙,笑了笑,说:“最近忙着府中喜事,许久不见陛下,去找他老人家说说话。” 顿了顿,又道:“正好大哥大嫂要进宫请安,我便顺道去当个讨嫌人。” 漫漫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她们家郡主有时候还真的调皮。 不过,秦蓁也只是那么一说,她根本没打算跟着大哥后面吃狗粮。 她才不去当那个讨嫌人。 等收拾妥当,秦蓁另外安排了一架马车,慢悠悠的往皇宫去。 算算时间,她到的时候,秦易和萧羽也刚请完安出来。 果然,她一进勤政殿的门,萧承邺就笑着说:“你大哥刚走,你便来了。” 随后又问:“怎么没跟你大哥他们一道来?” 秦蓁撇撇嘴,说:“我才不要跟着他们呢,显得特别多余。” 萧承邺一听,顿时笑起来,感慨一句:“看见他们感情这么好,朕就放心了。” 正文 第190章 噩梦成真了! 萧承邺看着秦蓁,上下打量一眼,说:“瘦了,这些日子很辛苦吧?” 秦蓁一笑:“父皇这么一问,我就一点都不辛苦了。” 萧承邺再次被逗笑。 他是喜欢和秦蓁相处的,跟这个丫头相处的时候,他能罕见的放松下来,并感到精神愉悦。 萧承邺放松的往椅子上靠了靠,问她:“今日特地进宫,是有事问朕?” 秦蓁故作惊讶的张大嘴:“陛下连这都能猜得到?” 萧承邺眼里含着笑意:“想问什么,问吧。” 秦蓁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昨日,三殿下命人送了贺礼过来。我打开箱子一瞧,好家伙,金灿灿的,差点闪瞎了我的眼。” 萧承邺一愣,随后差点笑出声来。 秦蓁看一眼萧承邺的眼色,试探着问:“我其实是想问,三殿下是不是去抢劫了?不然怎么这么多钱?” 萧承邺彻底被逗笑,笑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若是被他知道你这样说,脸色肯定很好看。” 秦蓁:“……” 萧承邺想到老三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有些感慨。 他看着秦蓁,不禁又想到自己给老三的那道圣旨……他自然知道老三为什么要送这么重的礼,他这是把秦易当未来的大舅哥了,那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只是看秦蓁仍旧一无所知的样子,萧承邺又不免的为老三着急。 圣旨拿到手里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进展,可见老三在感情上是个笨的。 萧承邺叹了口气,一时间竟有些惆怅。 秦蓁一愣,小心翼翼问:“父皇,你为何叹气?莫非……那些真是三殿下抢来的?” 萧承邺一笑,随后说:“你还真的说对了,那些东西还真是他抢回来的。” 谁都知道三皇子出身民间家底薄,是个穷皇子。一下子拿出那么多东西,不怪秦蓁眼巴巴的就来问了。 “不过,那是他从南疆抢回来的战利品。”萧承邺眼里有几分骄傲,说,“一部分送来了朕面前,一部分送去了你府上。” 秦蓁眼里眸光闪动,语气不自觉的高了几分:“战利品?那三殿下是不是打了胜仗?” 萧承邺也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笑着说:“是啊,打了大大的胜仗。半年时间,接连收复十城,将敌人追的四散溃逃。这些金银玉器,都是从敌军那收刮来的。” 秦蓁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念珠,嘴上却夸张的说:“哇,三殿下好厉害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陛下这么厉害,三殿下也这么厉害。” 萧承邺又被取悦,笑的眯了眯眼。 秦蓁话锋一转,无意问:“那三殿下可有受伤?” 萧承邺脸上的笑容一顿,随后叹了口气,说:“确实是受伤了,听说还不轻……如今军中,乃是元楚代为主事。” 萧承邺话音一落,突然间脸色一变,反应过来。 主帅受伤乃是机密,此事除他之外无人知晓,今日竟然被秦蓁三两下给套出话来了。 萧承邺盯着秦蓁,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冷。 秦蓁头皮发麻,紧攥着手中的手持,表情维持在一个惊讶和担忧的程度,说:“受伤了?天啦,严不严重啊?” 萧承邺定定的看了秦蓁一会儿,随后才说:“不严重。” 秦蓁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看他搜刮了这么多东西,想来是很厉害的,一定不会受伤很严重。” 萧承邺说:“此事乃是机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秦蓁连忙点头:“我明白的。” 秦蓁又陪着萧承邺说了会儿话,这才转身往外走。 一出勤政殿的大门,秦蓁的脸色就刷的一下白了。 她此次来,目的就是打探楼衍的消息。 军中的事情乃是绝密,除了战报之外,内情是一概不会外传的。 昨夜她做了那样的梦,心中一直不安,这才想着来找萧承邺打听打听。 可没想到,还真的让她打听出了些什么。 她那梦灵验了,楼衍还真的受伤了。 看萧承邺的反应,楼衍这伤还很严重。 秦蓁抿了抿唇,本要出宫的步伐突然一转,朝着东宫走去。 秦蓁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东宫,别的不说,可将太子萧玦给吓坏了。 他拉着秦蓁进了书房的门,砰地一声将门关上,有些急切的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若是有事,你可想别的法子传信给我,你这样冒冒失失的上门,被人抓住把柄闹到父皇面前怎么办?” 话里话外,都是责怪。 秦蓁虽早知道他是个什么狗东西,可此时却仍旧觉得寒心。 她上一世,究竟是有多瞎,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萧玦? 秦蓁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下心中的戾气,可还是没控制住从语气中泄出了几分嘲讽:“殿下慌什么?不是说要对我好定不负我吗?怎么一见到我就像是见了瘟疫,避之不及?” 萧玦一下子愣住了。 他有些震惊的看着秦蓁,像是今日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秦蓁在他面前,向来是多解语花,温柔善解人意。他认识的那个秦蓁,绝不会对他说出如此咄咄逼人的话来。 “你怎么了?”萧玦想不明白,只能问了这么一句。 秦蓁闭了闭眼,随后低下头,说:“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有点难过。” 她再抬头的时候,眼尾已经有一些红了,语气委屈的说:“我大大方方的来,陛下若问起,我便说是来看望颜语和孩子的。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我今日来,也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你罢了。” 这话一出,萧玦顿觉自己心脏被人狠狠揉捏了一下。 他连忙说:“蓁蓁,抱歉,我刚刚就是太着急了才说错了话,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你来看我,我很高兴的,真的。” 秦蓁抿了抿唇,最后说了句:“太子殿下就会骗人。” 说罢,转身就走了,也不管太子在后面追。 萧玦追了几步便停下了,微微的皱着眉头。他堂堂太子追着人跑,太掉价。 可一想到秦蓁刚刚那似嗔似怒的一眼风情,心中又痒痒的,忍不住想要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