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第一美少年》 正文 第一章:领养 “宫本女士,请在这里签字。” 冬雪纷飞,透过破旧的窗沿冻得人手指冰凉,正在说话的福利院院长或许正值更年期,语气之间多少有些躁动的意味,只是那张刚塞进口袋、还没捂热的东京第一银行的支票,让她的言语不敢对面前那个将马尾侧放在高耸胸脯的女人不敬。 “这里么?”女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跪坐在木席上的长腿在腰肢的缓压下勾勒出富士山那样优美的曲线,她的手指细长清丽,肤色宛如怒放樱花最深处的澄澈。 应该是某个家族的名门大小姐,只是这年龄已经超过了大小姐的范畴,若是放在前世那个时代,妥妥没人要的大龄剩女了。 羽弦稚生咬着棒棒糖,思考着。 “是左边哦,宫本女士,右边是给这位小朋友签的哦。”院长提醒道。 这女人有点一脸不聪明的样子,拿起笔来的样子倒是英姿飒爽,活脱脱的武士拔刀的样子,倒是无愧宫本之姓。 “好了。”女人在合同上签好自己的姓名:宫本雪子。 然后她挽起马尾长发,将几缕挑出来的刘海拨到耳后,像是一场对叛军们发动的突然袭击,接着她冲着羽弦稚生招了招手,说道:“该你了,小孩子。” 谁是小孩子啊?自以为是的大人。 不过这样想的话,倒是真的显得我很孩子气啊,人果然没办法超越身体的极限啊,既然如此,我就......算了,我还是继续当人好了。 羽弦稚生在心里吐槽道,身体却老老实实地动了起来。 说实话,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三年了,福利院的菜饼真不是给人吃的东西,连粥都稀得要死,唯一给人的希望就是年祭时能够吃到的油炸肉丸。 还有来给孤儿院送东西的阿姨们。 无论是油炸肉丸还是棒棒糖,羽弦稚生总能多比别人获得的要多,这大概就是长相俊美的好处,若不是院长心知那群阿姨们的贪婪而定下的超高的收养价,羽弦稚生大概早三年前就能从这个福利院被接走。 没想到真有人愿意付那一百万日元。 而且是在这个时代的百姓最穷困的时期。 想想真是有些恐怖。 羽弦稚生有些惶恐地拿起带有余温的纸笔,在合同的右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另外看了一眼女人的名字——宫本雪子。 宫本雪子,羽弦稚生,这两个名字一左一右,字迹同样的歪斜可爱,若不是考虑到这其中近乎十几年的年龄差距,乍看之下还倒真是有些夫妻对拜的宿命意味。 羽弦稚生签字的时候,宫本雪子就这样安静地打量着他的侧脸,窗外冬雪纷纷,日影黯淡流淌,小男孩的黑发与黑瞳倒映着冷寂与孤独,似乎隐约泛出泪花来。 这一瞬间宫本雪子很想将他搂紧怀里,抱紧他,告诉他,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孤身一人,而自己也将不再是孤身一人。 但她没有这样做。 因为羽弦稚生身上的味道,太难闻。 她其实真的不喜欢小孩子,觉得小孩子真的是烦透了。 以前爷爷家的那几个小姑娘每逢暑假都会丢到她这里来,让她连个懒觉都睡不成,气得把她们的裙子脱下,隔着内衣挨个用板子抽了一顿,从此那帮小女孩再也不敢来了。 宫本雪子伸出手,本想着摸摸这个孩子的脑袋,却因为嫌弃而停了下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慢慢长大吧。” “宫本女士,这您尽管放心,羽弦稚生真的是个好孩子啊。”院长望着羽弦稚生说道,“每次外界来看待这群孤......咳,可怜孩子们,他都是第一个笑的,而且他们也在正常地接受义务教育,羽弦稚生在班级里考到了前二十名呢!” 前二十名?这也算好成绩?脑子一定不太聪明吧。 若是以前宫本雪子大概会直接笑出声来,拿着新买来的鸟骨折扇,跟自己的朋友们一起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但毕竟和以前不同了。 宫本家族的势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很快消失。 “稚生。”院长忽然叫道,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油纸包着的肉脯,递到了羽弦稚生的手里,笑道,“你先去和同伴们玩一玩,我跟你的母亲说些事情。” 母亲?我不承认。 羽弦稚生没有任何防备地摇了摇头。 旋即心中猛然一跳。 这份合同只有一份,如果这个叫做宫本雪子的女人想反悔只需要把合同撕掉就可以了,他担心自己的这个动作会让她受到伤害,即便他的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承认她是自己的母亲。 羽弦稚生在一秒钟内反应过来,继续摇着头,用稚嫩的嗓音叫道:“母亲?可是阿姨这么漂亮年轻,应该叫做大姐姐才对呀。” 宫本雪子眨了眨眼,扭过头去笑了起来。 院长眼眸一亮,点头:“这孩子嘴就是甜,对对对,是我说错了,叫大姐姐也完全没有问题的,我刚才说的只是法律意义上的。” 宫本雪子道:“他还不懂法律。” “毕竟开学才读五年级嘛。”院长道。 羽弦稚生抱着猪肉脯走回了自己卧室,将肉脯小心翼翼地舔了几口之后,他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裹,也没有什么可带的,只有几本书还有一根小鱼竿。 羽弦稚生将印着《资本论》《复国之路》的书籍丢到床底下,将小鱼竿收起来,塞进破旧的印着浮世绘的书包里。 彩色电视机上正播放着《无家可归的小孩》的第一集,这是NTV制作的连续剧,看着女主角相泽铃一步步去掌控金钱,在大人们的眼中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可不谓是快事一桩。 只是不如钓鱼。 挣钱应该是大人们要做的事情。 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享受童年才对嘛!NTV的混蛋们! 羽弦稚生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等待着院长叫他出去,而那些大人们要谈的东西,他不用听也知道有多么的肮脏。 ...... 院长将一杯泡好的热茶递到了宫本雪子的手里,笑眯眯道:“宫本女士,是这样的,购买孩子是院中的规定,越是好的孩子价格也就越贵,这一点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希望您带走孩子后,不要对外界说出这些事情,钱的话,我们会用来给孩子们买......” 宫本雪子打断了她的话,轻声道:“这些我都清楚。” 院长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捧着热茶,手指不停地来回搅动,犹豫了片刻,继续道:“然后的话,我想问问您需要孩子的意图。” “我很孤独,无法生育,需要一个孩子来照顾我的晚年。”宫本雪子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 “请问您有丈夫么?”院长问道。 宫本雪子摇了摇头:“目前,没有。” “相好的男人呢?” “也没有。” “那请问您如何知道自己无法生育呢?”院长故作惊奇的样子。 “与其说无法生育,倒不如说我不喜欢男人。”宫本雪子望着窗外的大雪,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来,“以前我觉得这个世界灿烂无比,如今觉得是无色的,所以从今往后我想成为一个无色的人,什么都不思考,对我而言或许是最好的。” 真是让人听不懂的垃圾哲学话,院长心里想。 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笑容:“宫本女士果然与众不同,那么我也就坦白直言了,不知您是否知道,五年前的掘本樱子案。” “我知道。”宫本雪子点头。 五年前曾经震惊东京西部地区的特大号重案,一个年老的男人分别从五家福利院里买出五个小女孩,对她们施虐来满足自己的兽欲,当时仅有掘本樱子这个女孩用自己的机智逃了出来,用最后一丝气力爬到了警视厅。 院长脸上的笑容消失,寒冷的冬意在这一瞬间像是得到了天荒地穷的凝固,并且在血液中无限地冻结延伸。 “那么我想做个备案,宫本雪子女士的话,对这种小男孩,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吧?” 正文 第二章:少和田空葵一起玩 日产240SX的发动机缓缓预热,融化了车窗的白色雕花,羽弦稚生将书包丢进后驾驶座,对着院长那张油腻的胖脸挥了挥手:“再见啦,我会回来看您的。” 院长用手帕擦着眼泪:“要好好生活哦,稚生!” 羽弦稚生刚想要钻进后座就被一道温柔的声音拦下了,“坐在我身边,聊聊天。”宫本雪子扭头看着他说道。 羽弦稚生想了想,将书包从后座中拿出,抱在胸前,坐在了宫本雪子的旁边。 这辆红色小跑车缓缓发动,朝着无限苍茫的道路——或者可以称之未来,平静而又轰烈的行驶而去,路边的风景迅速地倒退,每一帧都是前所未有的风景。 一望无垠的白色麦田孤寂的让人想流下眼泪,遥望着地平线的一端,似乎能跨过视线的限制,看见正在第二次修缮的东京塔。 美空云雀的空灵嗓音从车载音响中传出,这份曾经被评为日本第一歌的声韵让人记忆连同大雪一起空濛。 羽弦稚生撑着下巴,疏密的眼睫毛偶尔开合,回忆着前世的事情,其实能够做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无论是东京第一银行即将面临破产的诅咒,或者是东京大港湾的重金属中毒事件,又或者是那些即将在90年代叱咤风云的顶级歌手们接连登场。 日本特摄尚不成熟,平成八年的迪迦奥特曼也还没在孩子们的心里变成光,《白夜行》还要十几年后才会让人明白唐泽雪穗的妖女气质。 要提前震撼这个世界么? 但这些似乎都不是一个孩子应该考虑的事情。 羽弦稚生如此觉得。 “你的书包里,有什么宝物么?”宫本雪子忽然说道。“我看你把它抱得很紧。” “一根鱼竿。”羽弦稚生回答道。 宫本雪子点了点头,道:“你喜欢钓鱼?” 羽弦稚生嗯了一声:“喜欢,很喜欢。” 宫本雪子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交流下去,她对孩子一向没有什么经验,这还是她第一次把一个孩子带入到自己的生活之中。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男孩,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而且哪怕是小猫小狗也不是轻易可以丢弃的。 小时候她养过一只猫,被父亲丢进了深井里,同时被骂道宫本家的女人怎么会喜欢这种脆弱的东西,从那个时候她就隐约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一直蔓延到今天,在她的心脏里驻军扎营,偶尔一个不留神,就会将她袭击的精神粉碎。 宫本雪子单手开车,将一个白色小药瓶递到羽弦稚生的手里,道:“帮我拧开。” 羽弦稚生打量着上面的字体,明白了这是治疗抑郁的精神药物,开玩笑道:“是避孕药么?” 宫本雪子扭头望着他,半晌说了句:“没大没小的小鬼头。” 将两枚药片递给她,见着她服下药之后,大约过了五分钟,精神终于好转,那张冰山美人似的脸庞缓和了几分,像是富士山的冬雪缓缓消融直至半山腰,预示着春花即将盛开,于是两人之间的话语也不禁多了起来。 “你在学校有喜欢的女孩子么?” “哪里会有,倒是宫本阿姨你呢,没谈过恋爱么?” “谈恋爱没有意思,对我而言。” “可是不谈恋爱很可惜的啊。”羽弦稚生拆开一只棒棒糖,往宫本雪子的方向递了递,大有‘你要不要来一根,老妹’的小京都气息。 宫本雪子笑着摇了摇头。“尽管可惜,我也觉得没意思。” “什么时候等你在学校谈恋爱了。”宫本雪子说,“要提前告诉我。” “这个也要说嘛?” “我是你的监护人。”宫本雪子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提醒道,“哦,等到家之后,不要跟那个叫做田空葵的小女孩一起玩。” “为什么,她很坏么?” “她有白化病,跟她一起玩,你也是异类。”宫本雪子道,“家里的长辈们以前说这是不祥之兆,所以还是不要接近的好。” “我知道了。”羽弦稚生点头。 我知道个屁,我只知道封建迷信主义害死人。 “不过我不信。”宫本雪子吐了吐舌头。大概觉得不妥,她重新看向前方,再也一语不发。 不得不说看着这种年上阿姨卖萌还真有种别样的趣味,羽弦稚生打了个哈欠,就此睡去。 睡梦中他梦见了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躲在向日葵后面,不停地对他招手,他一开始觉得很烦很烦,但架不住她一直在那里笑,于是他伸出手去。 手感真软。 捏了捏,你的头也太大了吧。 话说你这小姑娘是橡皮泥做的吧? 羽弦稚生脑海中忽然一阵乱流,眨了眨眼,看到脸色不太好的宫本雪子,她似乎刚刚叫醒自己。而自己的手正放在不合适的地方揉动着。 宫本雪子的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一个孩子而已,她不会往什么龌龊的方向去想。 “下车,到家了。”她关上了车门,走了下去。 羽弦稚生抱着书包跳下来,身后传来两声锁车声,时间正值中午,别墅区飘来各种食物的香味,与冷冽的雪意混合在一起,十分有生活气息。 跟着宫本雪子走到一处门前,宽宏的大门旁边挂着‘宫本’家的牌子,上面印刻着刀剑的花纹,看起来端庄大气又杀意凛然。 别墅并不大,一共只有三层,院落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游泳池,大概可以放下五六只浮水鸭游泳道具那样的程度,只是现在里面都是厚厚落雪夹杂着枯叶。 跳进去在雪里游泳一定很快乐吧。 羽弦稚生并没有那么做。 房间里有着充足的暖气,羽弦稚生只呆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燥热了起来,于是将破旧的印花小棉袄脱下来丢进了洗衣间。 宫本雪子对他的这个举动很满意,本以为这个小家伙会不懂礼貌地把脏衣服丢在沙发上,她都已经做好了出口训人的准备了,这算是她头次心里对男性生物生出一种还算不错的感觉。 洗衣间与阳台贯通,抬起头来就能看到女人的那些小物件,羽弦稚生惊讶地发现宫本雪子的内衣和胸衣很保守,唯一的嚣张点可能只是那内衣上的小小蕾丝蝴蝶结。 同时洗衣篮里还有一些尚未洗的内衣,一条黑色超薄的打底裤,一条用来能够方便锻炼身体的薄薄紧身衣,是青薄荷一般的颜色,胯处有两条银色丝带痕迹装饰,这一道青薄荷可以说是整个昏暗时代下唯一走在前面的潮流色彩了。 “澡的话等会再洗,我还没有准备你的牙刷。”宫本雪子道,“先吃饭,我做的饭还可以,你坐在餐桌旁边等我,或者你也可以先在房间里逛一逛,我的屋子你不要去。”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穿着单薄毛衣坐在了餐桌旁,扭头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着的电视剧,依然是那部《无家可归的小孩》。 “我跟你,不一样了哦。”他轻声在心里对着电视里的相泽铃说道。 突然,落地窗响起了几声砰砰的清脆声音,有人在敲玻璃,羽弦稚生朝着那边看去,发现敲窗户的人已经逃走了,唯一看到是她穿着小小白色连衣裙的背影。 “又是她。”宫本雪子从厨房探出头来,眼睛微眯,脸色愠怒。 “田空葵么?” 羽弦稚生稚嫩地问道。 宫本雪子并没有回答,很快回去继续做饭。 敲窗声再次响起。 这次羽弦稚生很快就跑到了窗户边,看到了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身影,她并没有立刻逃走,尽管她的眼眸和脸蛋大多数都掩藏在几乎干枯的白发之下,但羽弦稚生还是能够感觉到,她有什么话想要告诉自己。 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很大,宫本雪子大概并不知道这个叫做田空葵的小女孩去而又返,杀了一个回马枪,田空葵一定是从院子里翻过来的,她连衣裙上蹭着灰色的墙灰。 她一直在打着手势,说话,但玻璃很厚,而且隔音,所以羽弦稚生并不能听到她在说些什么,只能通过她的唇形来判断。 “你要说什么?”羽弦稚生夸张着自己的嘴唇,“重复一句就好。” 或许是心灵相通,小女孩不再说别的话,她拨开了干枯的白发,露出一双像兔子一样红宝石一般的眼瞳,单纯地重复这一句话。 “快逃走。” “快逃走。” “快逃走。” 正文 第三章:宫本家族的独女 “快逃走。”“快逃走。”“快逃走。” 看着小女孩连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在一瞬间读懂她意思的羽弦稚生几乎浑身血液冰凉,然而更加让他如坠深渊的是,小女孩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后,立刻迅速地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而与此同时,宫本雪子的手,放在了羽弦稚生的弱小年幼的肩膀之上,而她的另外一只手,则握着一柄无比锋利的刀。 “都告诉你了,不要跟这个小女孩一起玩。”宫本雪子面无表情道,“很调皮的,对吧?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羽弦稚生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长得好看么?”宫本雪子又问道。 这是送命题? 拜托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会跟一个小女孩争风吃醋吧,这个问题的主题意义实在是不明确。 羽弦稚生立刻道:“我不喜欢她。” 话虽如此,内心却不尽然,白化病人的肌肤一般如雪一样白,染着冬天那样的脆弱病态,如此凸显之下,血管会别样的鲜红。 那个小女孩的头发是雪白干枯的,眼瞳却有种摄人心魄的美丽,仿佛世间所有瑰丽红艳所诞生之处,亦如普罗米修斯用人类的第一份火焰熬着这一大锅红宝石融化而成的汤汁。 冬日,雪景,白色连衣裙。 真是美轮美奂的流行性感冒啊。 还是东京的小萝莉会玩。 “好了,吃饭吧。”宫本雪子走到厨房,端上来两杯泡面,这是最纯正的日清泡面,就像日清泡面一样纯正。 这就是你所谓的厨艺不错? 幸亏你家没养狗,否则它连夜给咱俩做个三菜一汤没问题的。 羽弦稚生内心槽点满满,但很快释然,有的吃就已经让他很满足了,只是一开始期望过于高而已,‘会疼人的温柔女人必然厨艺高超’这个规律似乎并不适用于现实。 宫本雪子和羽弦稚生面对面坐着,互相吃着泡面,并没有什么交流,宫本雪子依然还在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 实际上,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今天去孤儿院花一百万日元把这个小男孩带到家里是完全的心血来潮,她只是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然后就如此做了,至于后悔不后悔,她完全没有朝着这个方面想过,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她,像是摆弄着木偶一般,她就这样做了,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羽弦稚生则是大口吃着泡面,人工香精的美味让他的味觉在跳舞,这是他三年前穿越到这个小男孩身上后唯一吃到的绝美食物,是的,用绝美形容在恰当不过了。 气氛渐渐的温馨了起来。 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摩托的轰鸣声,旋即是大声的吵闹,伴随着钢铁球棒狠狠地砸在铁栏上的哗啦啦声响。 “宫本家的女人,快给大爷滚出来!” “躲在乡下就以为我找不到了嘛!” “吼吼吼,今天要跟着老大狂闹一番哦!” 各种嘈杂的声响汇聚起来,让大口吞咽泡面的羽弦稚生愣在椅子上,宫本雪子把刚咬断一口的泡面推到羽弦稚生的旁边,叹了口气:“你继续吃,我出去看看。” 等她走出去之后,羽弦稚生立刻咽下嘴里的泡面,端着泡面碗跳下椅子,靠着落地窗看了起来。 很快他想了想,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泡面,棉衣也没穿就蹬上鞋子跑了出去。 隔着铁栏门,宫本雪子正与对方对峙。 来者都穿着宽松的灯笼裤,上身披着钉着做旧钢钉的黑色厚夹克,三五个人坐着一辆摩托,摩托有五辆之多,每一辆摩托尾部插着东京本田町地区的武馆旗帜。 坐在摩托后座上的男人们手里握着钢棒,恶狠狠地隔着铁栏门盯着宫本雪子,或许是来之前老大没有说明这次是要做一个女人的活儿,因此恶狠狠的眼神很快变得下流起来。 毫无疑问,这种身材超棒的熟女,哪怕轻轻触碰也能沁出汁液! 为首的男人从摩托侧边的钢架上取下一只球棒,狠狠地砸向铁栏门,大叫道:“喂!宫本家的女人,快把钱拿出来!” 一阵哄闹,无知的不良们集体吹起了口哨。 哐哐哐,刺耳沉闷的砸门声在整个冬季的空旷中回荡的很远很远。 “我并不认识你们。”宫本雪子眼神冷冽,说道:“没皮没脸的家伙们。” “臭娘皮还在这里嘴硬。”为首的男人从夹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同时顺手摸出一张判决书,他的脸庞跟着黑底白字一同贴在铁栏门上,面容鬼畜扭曲,“这是法院的判决书,已经下来了,你想跑也是跑不掉的,乖乖把砸毁本田町武馆的赔偿金交出来!” 宫本雪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呼吸也滞留了几分,黑底白字的合同刻着东京本田町地区高级法院的印章,这一份合同具有绝对的法律效力。 ——是爷爷惹下来的祸。 经济泡沫尚未来到的五年前,拥有着丰厚家产、经营着东京中央区‘一击流’剑道会馆的爷爷宫本正雄突发兴起,抛下几千个学徒不管不问,正式开始向东京所有的武馆发起挑战。 如果‘一击流’剑道输掉,那么宫本雪子的爷爷宫本正雄就会向全日本宣布‘一击流’剑道从此退出历史舞台,就连用来锻炼名刀名剑的宫本重工企业也将分给胜者20%的股份,以及与宫本家唯一独女宫本雪子的婚配权。 而这种利益的诱惑下,那就是如果宫本正雄所代表的‘一击流’剑道胜利,那么相对应的赌注,就是对手们的武馆要全部砸毁砸碎,同时遣散所有学徒人员。 “像这样的弱者存在,只会让东京人民丢脸!”当时满脸风发意气的宫本正雄当着记者的话筒对着全日本宣布,接着就开启了他的战神之路。 最关键的是这个老头子还真的做到了。 于是那段时间内,所有自发自愿挑战的东京各区武馆,被打的打,被砸的砸,放眼望去尽是一地鸡毛,搞的全东京那一帮习武之人天天躲藏在市井小巷里,宁愿流连忘情于JK少女们的大腿膝枕上,也不敢与那个上了年纪却浑身杀气的老头子硬碰硬。 按照挑战前制定好的规矩,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出来混的都懂得这一点,即便是武馆被砸后很愤怒,但却不能不守信用,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武道不如人,还贪恋宫本重工企业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及与宫本雪子的结婚权。 那几年,几乎所有的武馆大家长们,都在等宫本家的那个战神老头子嗝屁,然后他们在从少女们的大腿上爬起来,重出江湖再振动雄风,反正半个东京能买下华盛顿,到时候东山再起不就行了。 但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经济泡沫的来势汹汹,大家一夜之间集体从百万富豪变成了穷光蛋,连开武馆的钱都没有了。 于是东京本田区的武馆大家长率先不讲武德,拿着以前拍摄下来的比武照片,将整个宫本家族告上了法庭,第一判官司没赢,第二判判延期开庭,没想到这终判。 变成了眼下紧要的局面。 奶奶很早就离开人世,这两年爷爷和父亲也相继去世,妈妈抛弃了宫本之姓,改嫁给了大阪船场的董事会会长,逐渐落魄的宫本家族只剩下宫本雪子一人,这些人只能拿她泄愤。 正文 第四章:三千二百万日元 宫本雪子很快理清了思绪。 有且只有一个可能,这帮人提前贿赂了法院。 当然,这与宫本家族的日益没落也不无关系。 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利益相关,基于这一点,很多事情不难理解。 眼前这帮人,就是本田区武馆找来的打手,催债者。 不难想象,开了这个先例,后面接踵而至的那些事情只会更加棘手更加麻烦,在这些被爷爷干碎的武馆里,本田区武馆只能算是个小角色。 宫本雪子的手掌紧紧地抓住铁栏,盯着那张判决书,身体不住地发颤,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胸前两团饱满随着空气中漂浮的细雪而微微颤动。 细雪落在她披散的额发上,显得娇弱寂美。 “一共是三千万二百万日元。”为首的崎川大虎用力拍了拍判决书,一脸嚣张地笑道,“宫本小姐,别磨蹭了,快把钱拿出来吧!” “打断她的腿带回东京本部吧,老大!”旁边有小弟叫道。 崎川大虎眼眸闪过一道狠光,一巴掌拍打在叫唤的小弟脸上,佯声大喝道:“不准对宫本小姐不敬,宫本家族一向重情重义,她不会不给钱的!” 这名小弟被打得原地连转三圈,捂着肿脸喝道:“嗨!!!是我对宫本小姐不敬,我受罚!”这人似乎怕的要死,迅速拿着棒球棒朝着自己的脑袋抡了一下,舌头一吐倒在雪地上。 “实在不行的话,宫本小姐看看这样行不行。”崎川大虎痞里痞气地把脸再度贴到铁栏上,伸出舌头在铁栏缝隙中搅动,“宫本小姐至今还未结婚对吧,如果愿意陪我一夜,那么我这边可以稍微做个主,抵掉二十万日元,如何?” 贰拾万日圆足够在JK少女们的大腿上从冬天睡到夏天了。崎川大虎心里说道。不过这个价格用来买宫本雪子的第一次,简直就是赚翻! 这可是宫本家族目前唯一的独女,世上仅存的宫本家的血脉了! 说着说着,崎川大虎伸出手来,透过铁栏杆的缝隙朝着宫本雪子的腰肢抓来。 宫本雪子晃了晃头脑,后腿一步,接着高抬腿,穿着拖鞋的脚狠狠地踩在了崎川大虎的手指上,一时间传来鸡脆骨被嘎嘣咬碎那样的声响。 “啊啊啊啊啊!!!!” “可恶的混蛋女人!今天谁也保不住你了!”由于剧痛而大叫的崎川大虎怒目圆睁,受伤的手垂着,右手握着钢铁球棒狠狠地朝着门来砸去:“给我把门撞开,我今天要亲自打断你这个臭女人的腿!” 宫本雪子的眼神中爆发着杀意,这种杀意在细雪中弥漫,融化在空气里,在寒意凛冽的每一处凝结成死亡的冰霜。 她习惯性地做出了一个拔剑的手势,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中根本没有剑,四顾茫然之下只好从雪地里捡起一根塑料水管。 铁栏门轰然被撞开,与此同时还有几个搭着人梯从墙头上爬过来的混混跳在地面上。 混混们大叫着挥舞着球棒冲了过来。 宫本雪子定步,高举手中的塑料胶管,精准一击命中在一名冲过来的混混鼻间之上,噗嗤两条热血喷出出来,染红院中的雪霜。 “一起上!不要因为她是女人就心慈手软!宫本家的女人再怎么弱,也不是你们这帮蠢货能够对付的!上!用她的要害控制她!”崎川大虎揉着碎手,眼眸通红地大喝道。 与其说这是一场围堵截杀,倒不如说是一场个人剑技表演,有着一头柔顺、随手扎起的马尾长发、遗世独立如高山雪莲的宫本雪子此时此刻化身为战场上的女将。 她穿着牛仔裤与白衬衣的身影极其干净利落,每一次挑击劈砍都霸道而细腻,冲着混混的眼眸鼻间各种一击必跪的要害劈扫挑刺。 这样的女人,喊她一声妈妈,倒也真不算亏。 羽弦稚生捡起几枚石头,如此想着。 “啊呀呀呀啊!冲杀啊!你们这帮废物!”崎川大虎咬牙拿起钢球棒,如同一座小山般朝着混乱人群莽去。“杀啊!不要怕出人命!落在最后面的给我切腹谢罪!” 宫本雪子将塑料胶管一把劈在一名混混的天灵盖上,紧接着往后一拉一推,短短的寸劲儿反弹到后面一个正准备偷袭的小混混额头正中心。 她的动作清澈流利,像是在大雪中与神明的孩子们一同跳舞。 这名头破血流的混混摇头晃脑,只觉头昏脑涨,他松手丢掉钢球棒,怪叫着朝着宫本雪子的腰肢抓去,另外一只手也不忘向上抓去,这可是宫本家的女人,世人难以侵犯,只要能摸到她的身体,这一遭也不算白来,挨打也不算白白挨打。 我要狠狠地把脸贴在上面!死都不放!大笑!“老大,我帮你控制住她了!”这名扑过来的混混尖声大喝,距离宫本雪子只剩下三寸距离。 “好!”崎川大虎的拳头随着烈风轰至。 就在混混即将抱住雪子的腰肢时,一块石头正中眉心砸进他的眼窝,喊痛声顿时响彻,他捂着眼睛在地上打起滚来,尖锐的石锋噶的他痛不欲生。 宫本雪子很迅速反应过来,侧过身子躲过崎川大虎的拳头,接着塑料胶管挑起,如同举起神兵铁棒般痛快地抽打在地上混混的脑袋上。 混混一声呜咽,晕死在地,这次连痛都叫不出来了。 崎川大虎的拳头打空,惯性让他一股脑扎进厚厚积雪的泳池里。 呜呜呜! 警鸣声渐渐靠拢。 “坏了,是条子!”崎川大虎顾不得身体撞在泳池边沿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叫道,“妈的!撤走,快撤走!条子来了!” 混混们顿时手脚大乱,拉起昏死的同伴,也不管阵仗多么混乱,登上摩托车迅速跑开了。 警车没有停顿,紧紧地追了上去。 宫本雪子丢掉手里沾血的塑料胶管,回头看向羽弦稚生,怒道:“我没有让你出来。” 羽弦稚生没有看向宫本雪子,他隔着宫本雪子的闭拢双腿缝隙间,看到不远处冲着自己挥手的田宫葵,田宫葵躲在看戏的邻居人群里,白脆的左手比了一个电话手势。 宫本雪子摇了摇头,走到羽弦稚生旁边,拉起了他的手,道:“进屋,泡面要凉了。” 她的手很大很暖和。 一时间被冻得发寒的羽弦稚生感觉到了温暖。 宫本雪子拿起两杯泡面,放在火炉上热了热,端到了羽弦稚生的面前,道:“吃完了就去洗澡吧,睡衣先穿我的,你的房间在二楼。” “宫本阿姨,你不饿么?”羽弦稚生问道。 但没有回答。 宫本雪子疲惫地走上楼去,摇摇欲坠如发条用尽的人偶。 羽弦稚生很快就洗过了澡,然后穿着宽松的女士睡衣,跑到了宫本雪子的房间门口,他盯着门缝下方的微醺灯光,轻轻地敲了敲门。 “我要睡了。”里面传来宫本雪子的声音,听不出感情。 “我不敢一个人睡。”羽弦稚生小小的身躯不及门把手高,他脆声道,“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么?” 正文 第五章:宫本清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房门被打开,披散着头发的宫本雪子低头看着面前小小的家伙,犹豫了一会儿,让出了身子。 羽弦稚生如同河流里的鱼儿进入大海,扑腾在满是幽溢的床上。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朴素到看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气质,但呆在这里让人足够安心,像是被夜空怀抱着的月亮。 床前柜子上放着一张相片,相片里的女人站在一株纷纷如雨的樱花树下,她妆容淡雅,穿着老旧的条纹和服,昭和式的高簪发型勾勒出那个时代最华丽而不妖艳的美。 “是我的母亲宫本清。”宫本雪子见到羽弦稚生盯着相片看,解释道。 “摄影师很厉害,拍的真棒。”羽弦稚生伸出手指,在距离触碰相片的一厘米处停下,担心会留下自己的指纹。这张相片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收藏这张相片的宫本雪子一定很爱她的母亲,哪怕如今宫本清已经舍弃了宫本之姓。 “摄影师是我的父亲。”宫本雪子神色平静。 “他一定很爱她吧?”羽弦稚生说。 “曾经是,但爱都会变成过去的事情,因此我不相信这种东西。” 宫本雪子面无表情地回答,她走到柜子旁,将相片扣下,记忆像是窗外又下起的落雪般将她内心的寂寞层层掩埋,她的心脏里很早就住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拿着一把铲子把心里厚厚的积雪往外拨去,没想到这段时间刚拨开一个小坑,羽弦稚生就开着一台推土机哗啦啦的把雪给倒了回来,只留下心里那个小女孩可怜干巴巴地瞪眼。 稚生,你真不可爱。 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视线转向这个三两句话勾起自己回忆的小家伙。 “喂,稚生小家伙,这么晚就跑到我的房间......”宫本雪子抱起了胳膊,“你该不会是怕鬼吧?” “我不信那种东西的。”羽弦稚生毫无惧意,挺了挺瘦削的胸膛,“世上怎么会有妖怪呢?” “谁说没有!” “嗷呜呜,八尺大人这就来也!” 宫本雪子忽然凑了过来,装作一副血盆大口的样子,却忘了自己压根忘记穿内衣,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如晨钟暮鼓。 羽弦稚生迅速扭开视线,装作害怕的样子后退,笑了笑,同时在心里说了一句非礼勿视,雪子,真是对不起。 “你还真不害怕。”宫本雪子惊异道。 羽弦稚生咯咯直笑。 当然不害怕啦。 拜托,要是贞子都是你这个样子的,大家一定会疯狂去影碟店租《午夜凶铃》的,这不比用来遮挡的小红布上面写着小孩子禁止入内里面的玩意儿刺激么? “雪子,你真可爱。”羽弦稚生说。 宫本雪子清柔的脸颊泛红起来,低声说了一句那当然。 “找我要说什么?” 宫本雪子毫无任何防备地在这个孩子身旁躺下,同时把枕头垫在自己的腰下,经历了下午的事情,大概没有预料他会跑出来丢石头帮忙,这让她多多少少生出了一些信任感。 “宫本阿姨,你没有必要给他们钱。” 羽弦稚生认真地说道,“直接申诉就好,那个判决书是对整个宫本家族生效,并不对身为合法公民的你起效,他们找你,只是想给你压力,因为他们找不到宫本家族的别人才会这么做的,你可以不用理会。” 宫本雪子眨了眨眼,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刚从雪山上翻下来的史努比,惊异道:“你为什么会懂这些?” “好奇怪,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法条?”雪子凑过来盯着羽弦稚生,怀疑了起来,“你刚读五年级。” “不多学点东西可是会被时代抛弃的哦,我们学校里的老师跟我们说的,以前有人欠他债务,他经常跟我们说这些。”羽弦稚生坦然大方,干脆利落,撒起谎来行云流水。 “原来如此,真是个好老师。”宫本雪子挠了挠头。 雪子,太好骗了。 羽弦稚生在心里吐舌头。 “所以请这样做吧,明天去学校的时候,我帮你在网络上下载一份申诉书,雪子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填上你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羽弦稚生本想说的更多,但许多流程到嘴边就止住了,打官司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这是一场双方拔河的消磨战,要么是拿出一座山那样的证据让人无法撼动,要么就双方扯皮从昭和末年扯到平成新年都扯不出结果。 更何况日本20世纪80年代的法条并不完善,所有的律师们除了找到铁证之外就是在法庭上打嘴炮灌鸡汤,就像是堺雅人大叔在《胜者即正义》里面饰演的律师那样。 “真的要这样做么?”宫本雪子眼神躲闪。 羽弦稚生愣了愣,发现了宫本雪子居然在犹豫,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居然还会迟疑,羽弦稚生真想打开她的天灵盖,看看雪子的脑回路是不是挪威森林里的小路或者是哈尔的移动城堡。 “这跟你没关系,稚生,请不要管这件事,可以么?”宫本雪子将手臂放在眼睛上,缝隙里透过来的光芒让她的眼瞳漂亮如琥珀,“这跟你无关,你好好学习,就可以了。” “不,这跟我有关。”羽弦稚生语气坚定无比。 “怎么会与你有关?!”宫本雪子愠怒地爬起身子,盯着跪坐在床的羽弦稚生,“是我把你带回来的,让你遭遇这些事情我都还没道歉,你能明白我的心情么?” 我才不想明白你的心情!雪子! “会影响我钓鱼的。”羽弦稚生平静地说道,这平静之下隐藏着不甘心,“如果生活中的事情解决不好,人就没办法安心钓鱼,更何况那帮人解决掉你之后,一定还会找上我来,你想让我在钓鱼的时候被那帮家伙烦扰么,我倒是无所谓,可鱼儿都会被吓跑的。” 这一番蛮有气势的轻喝足足震惊了宫本雪子长达一分钟,只能说这不是动漫番剧,否者在夸张的表现手法下她一定能看到羽弦稚生身后那一颗凛冽霸道的钓鱼之魂! 正文 第六章:逃避虽可耻但很有用 “稚生,你什么都不懂。”宫本雪子沉默良久,接着叹了口气,“我其实也考虑过去逃避这件事情的,只是......” “逃避虽可耻但很有用。”羽弦稚生语重心长。“没什么好犹......” 宫本雪子突然一把抱住了他,洗面奶让他陷入短暂的窒息,那樱花纷纷落下的香味和猪骨汤般浓郁的女人气息让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接着声音从头顶传来: “稚生,如果能够心安理得地逃避,真的很好,如果真的想要逃避过去,也一定能够逃避过去的,只是——我会负起责任的。” “我是宫本家的女人,肩上扛着宫本之姓,无论面临什么,都不会逃避。” 她将羽弦稚生从怀里拿出来,目视着他,无比坚定道:“因此,无论是你,还是那些被砸武馆的赔偿,我都会担起责任,把这些事情处理好,钱我会慢慢地赚的,你也要慢慢健康地在我的身边长大哦。” 雪子伸出手来,揉了揉羽弦稚生的头发。 她很欣慰,面前这个小小的孩子真的冲了一个干净的澡,还用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款洗发水,他身上那种令人厌俗的臭味已经消失殆尽,而柔软的、遮掩住漆黑双瞳的头发散发着花草香味,那白皙到有点病弱的肌肤惹人怜惜。 要给他增加营养了。 雪子将他头发揉乱,如此想着。 似乎觉得还不够,她探过身子,轻轻地抱了抱这个孩子,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羽弦稚生愣了愣。抬头对上了宫本女士的眼眸,她的眼神相当真挚,像是冬夜即将结束前盛满春意的第一缕光芒。 精致利己主义的羽弦稚生显然不会认同这种破罐子重修的做法,而且还是在这个破罐子已经难以修补的情况下,雪子从宫本家族里没有得到过什么,却唯一得到了这该死的武士道精神,那个家族带给她深至眼底的悲伤,但里面却生出一只浴着流火的白羽之神。 “重振宫本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羽弦稚生大声道:“努力奋战吧!雪子!” 他跪在床上俯平身子,小小脑袋磕在宫本雪子大大大腿上,他的神情认真而严肃,呼吸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像是担心刚聚拢来的鱼群被路过的行人给吓跑。 雪子,我只帮你这一次,下次绝对不会再帮了。 请让我好好享受快乐的童年,好好钓鱼钓个痛快! 那三千二百万日元,交给我就好了,你就安心地躺平好好把宫本家的头衔戴好,然后再也不要给我带来麻烦事了! 这些话都只是在心里,但宫本雪子看见了羽弦稚生眼眸里的光。 宫本雪子一愣。 “重振宫本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这话听起来太奇怪了,有种浓浓的中二感,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很可爱,没有什么违和感,只有坚定的小男子汉的气息。 “好!稚生很有精神啊,真让我高兴!”宫本雪子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她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来一张课程表,课程表上方用墨笔龙飞凤舞地写着【通神之路】。 论中二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是的,雪子。 羽弦稚生从宫本雪子的手里接过这张课程表,只看了一眼,就浑身僵硬手脚冰冷,整个人都傻了。 “周六:(上午8点到12点)花滑课,(下午1点到5点)‘一击流’剑道课,(晚上6点到9点)围棋课,入睡前(9点半到11点30,读三春纪夫的《竹雪》)。” “周日:(上午8点到12点)游泳课,(下午1点到5点)茶艺插花课,(晚上6点到9点)瑜伽课,跟我一起练瑜伽。入睡前(9点半到11点30,读小岛夫的《犬择记》)。” “周一到周五晚放学(4点到8点:花滑课),周三周四特例,可以好好休息啦,因此(8点30到10点30是古典乐器演奏课,稚生的话,会选笛子么?好想听。) ‘通神之路’的课程表下方还被雪子画了一个小小的小脸,此时此刻那笑脸印在羽弦稚生的眼眸里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女姐姐扯开血口在狂笑。 嘲讽,实在是太嘲讽了。 羽弦稚生只觉浑身血液冰冷,人间不值得。 我只想钓个鱼儿,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现在滚回福利院还来得及么,仔细想想院长虽然油腻但对他意外的不错,那些阿姨们每次都会把他抱在怀里喂各种零食,简直就是小王爷一般的生活,我这又是何苦来哉! “我抗议。”羽弦稚生,“插花不是女孩子学的东西么?” “多学一样总没坏处。”宫本雪子说道,“你的文化课成绩很差,在那种学校都只是前二十名的话,等明天到了东大艺术附属小学之后一定会排到末尾的,多学一样就多补一样嘛。” 早知道不故意把题目做错了,羽弦稚生好难过好悲催。 雪子你根本不懂苦学日语终于能看懂全部考题可以考满分,却不得不因为考太好会被经常抓去学习的原因而努力把题目做错的痛苦!这三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么!我自己都能编一套毕业学年水平测试套卷了! “不行,绝对不行。”羽弦稚生说道,“我只选花滑,剑道,这两样就可以了,其他剩下的时间请让我写学校作业,然后去钓鱼。” 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瞄准距离这里三里地的一座神社山了,那里风景秀丽,冬冰融化,肥美的鱼儿们一定都在沿着北海道小樽海湾的细流疯狂逆流来这里产卵。 这种难得机会绝不能错过! “钓鱼有什么好玩的。”宫本雪子说道。 这是句号结尾而不是问号结尾,她是在表达观点而不是在好奇,雪子你真不了解男人心,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可爱!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钓鱼之乐。”羽弦稚生说,“我虽非鱼,却知鱼被我钓上之乐。” 鱼:请问你礼貌么? “为什么只选择花滑和剑道呢?”宫本雪子挠了挠头发,有些不解,“为什么不选别的呢?” ——别的我都会。 无论是围棋、钢琴、绘画、你想要我吹的笛子,以及别的烦人货色,我都已经会了,那些东西我都已经玩腻了,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肚子饿的人去吃芝士肥牛寿喜锅一定会开心到飞起,但如果你给一个已经吃撑的人吃芝士肥牛寿喜锅还配上一碗蘸料麻酱,他一定会呕吐的。 羽弦稚生跪坐的端正体尊,在心里默默念叨。 “雪子,你是个很不错的人,我喜欢你,喜欢到全世界森林里的老虎都融化成了奶油......”羽弦稚生再度屈辱下跪,“请给我休息时间,让我好好在双休日钓鱼钓个痛快吧!” 宫本雪子沉默了一会儿,作出了让步:“我其实以为你会对围棋和钢琴更感兴趣的,男孩子不都喜欢耍酷么?” “等等!稚生你的嘴巴可真甜!”宫本雪子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眸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喜欢到全世界森林里的老虎都融化成了奶油,这句话可真棒啊,我要拿笔记录下来。” 这句话当然很棒。 这可是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的名句,这本书截止羽弦稚生穿越过来前都已经破了上亿销量,属于超魔王级别的神作,开启了日本文坛的全新时代。 羽弦稚生愣了愣。 他一直呆在福利院太久了,差点都忘记了这个平行世界下根本没有村上春树,也没有川端康成和三岛由纪夫、夏目漱石等等一众日本顶流文学家。 这个世界下的日本文坛只能用凄凄惨惨戚戚来形容。 早几年的日本文坛一直被欧美文学打压着,被打压到一蹶不振死气沉沉,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能够一颗璀璨的新光出现,只是天天等却总是等不到。 这几年经济泡沫来势汹汹,看书的人更少了,就连那帮御官议员老头子们都对自己家的文学没了信心,国家金库每年都砸大笔重金在文学扶持上,可这帮作家们就是不争气!恨得东京文委会的委员长气得大骂这还教个屁的文学,国学全部换成英文课本好了,你们这帮文字饭桶! 宫本雪子在她的课程表里推荐的三春纪夫的《竹雪》和小岛夫的《犬择记》,羽弦稚生早已在福利院里面的图书室里看过,故事性很强,但人文性差的离谱,如今的日本文学畏手畏脚,像是一只被打在狗窝里不敢伸出头来的秋田犬。 “你喜欢就好。”羽弦稚生对着雪子说。 等什么时候我钓鱼钓过瘾了,我再把《挪威的森林》写出来,匿名发给你看就是了,宫本家族修行的是剑武道,雪子她却如此热爱文学,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呢。 能和雪子有着一样的兴趣爱好,羽弦稚生也很开心,他上辈子闲着没事去钓鱼的时候读了许多日本文学,从飞鸟时代的和歌大篇到令和时期的新时代文学,应有尽有。无论雪子你想看什么,我都会写出来给你看的。这是我对你的报答,雪子。 羽弦稚生在心里感慨。 宫本雪子果真拿着笔把话抄了下来,她开心地像个获得至宝的孩子:“稚生,你可以先选择花滑和剑道而不选择别的,不过我有个条件。” “请说吧,雪子。”羽弦稚生说。 “你的文化课成绩不好,我希望你在东大艺术附属小学,努力尽全力维持住全班前二十的成绩。” “只是这样么?”羽弦稚生问道。“这样就可以让我去钓鱼了么?” “这样还不够么?稚生你可不要眼睛大肚子小,东大艺术附属小学里的学生可是跟以前你的那些同学们大不相同,想要维持住前二十的成绩,你一定会很辛苦的。” 宫本雪子面露隐约担忧,“稚生的话,没问题吧?” “我答应你,雪子。”羽弦稚生扯过被子躺下了,“晚安。” 只是前二十名而已,少故意做错点题目就可以了。 正文 第七章:伊豆的舞女 ...... 北海道的春息沿着东京上空强烈的下沉气流,像是一只巨大柔软的手一路触碰沿路的春暖花开,同时将积雪化成的流水扫入东京密集的钢铁水道。 当这第一抹春意触及到羽弦稚生的脸颊时,羽弦稚生醒了过来。 宫本雪子已经坐在床边,她脱下棉质朴素的白色睡裙,只穿着单薄的蕾丝花纹边的胸衣,正在桌台前梳妆打扮,丰盈漆黑的长发,古雅高贵的发簪,鲜花般娇嫩的面容,眼角的淡淡粉影天真又单纯,好像大半个世界的光影偷偷躲在里面,往外探着活灵活现的小脑袋。 此时此刻的她就好像《伊豆的舞女》里面的薰子一样,纯朴羞涩,脱离尘世。 《伊豆的舞女》里面川端康成对舞女薰子说:“当我拥有你,无论是在百货商店买领带,还是在厨房收拾一条鱼,都会觉得幸福。” 那天下起很大的苍茫的雨,薰子说,我也喜欢康成君啊,康成君喜欢的书我都喜欢,要是能一辈子看着康成君就好了,可是我要走啦,请把我忘记吧。 于是那本该美好轰轰烈烈拉着手奔往世界尽头仙境的手断开,心中的洪流还未来得及宣泄就从身体的每一处缝隙溢出的狼狈不堪。 川端康成说,好啊,再见,我会天天想起薰子的。 羽弦稚生走下床去,替宫本雪子的头发扎上发簪:“早上好,雪子。” “啊,你醒过来了。”宫本雪子觉得他像是一只悄无声息的小猫,“去刷牙吧,我打扮好之后就会给你做面包牛奶了。” “对了,这是你新学校的校服。”宫本雪子将一盒快递丢到羽弦稚生旁边的被子上,“牙刷就先用我平时晚上用来刷的那个,没问题吧,送你去学校后我去百货店给你买新的。” “没问题,我不嫌弃雪子。”羽弦稚生伸着懒腰,揉了揉眼睛,窗外冬日暖阳正好,白光照耀在一望无垠的雪地上,折射出无限的温暖。 羽弦稚生拿过快递盒子,准备拆开。 宫本雪子递过来一只剪刀,问道:“需要帮忙么?”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他从雪子的手里接过剪刀,一板一眼地拆着沾着灰尘的盒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快递了。 曾经听说过一句话,有些人疯狂电视购物并不是那些商品有多么吸引人,只是那些人太孤独,每次都会抱着拆开礼物的心情去拆快递,即便早已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可还是那样的乐此不疲。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怪癖,怪癖背后是漫长到难以磨灭的童年伤痕。 “我自己就可以了。”羽弦稚生从盒子里拿出用塑料胶膜打包起来的校服,校服上面印着‘东京艺术附属小学的校服校徽,校徽是一枚杏树树叶,精致好看。 “喜欢么?”宫本雪子的手正涂抹淡淡绯色的眼影,“快换上让我看看,好期待。” “很喜欢,雪子,谢谢你。” 羽弦稚生看了她黑色胸衣的背影,稍微侧过视线就看到镜子里面反射出来的雪子的身躯,细长如天鹅般的脖颈,耳垂在阳光的渲染下泛着鸟羽状的绒毛,窗纱在她身后吹拂,浮动的晨曦在她皎白的身躯线条上勾勒出鸟花风月,万事万物在时间的微鼓缝隙生长着,疯狂的惊心动魄。 “雪子。”羽弦稚生叫道。 “干嘛?”宫本雪子顿住手里的动作。 “你等等可以不要回头么?” 羽弦稚生说,“我要换衣服了,被雪子看着,我会害羞。” “如果想让我回避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了。” 宫本雪子放下手里的妆品盒,美丽的脸颊浮现出愠怒的神色,“一个小家伙有什么好看的,校服不合身的话,今天你就要穿着便装去了,想让我被你的老师训蔑视校规么?” 宫本雪子把手中的眉笔丢回桌台,抱着胳膊来到了羽弦稚生的面前,道:“就在我面前换,当下是七点二十五分,九点之前我们要赶到学校,如果不合身,我们还要半个小时去衣装店重新裁剪的机会。” 气场全开,震慑人心。 羽弦稚生觉得自己再顶嘴,雪子很有可能会像武士一样拔出衣架上的架子,给自己当头一个素振,于是老老实实拿起校服穿了起来。 雪子盯着他小小身躯以及各种精致小巧的器官,眼眸里带着促狭的笑容,,没想到越看脸就越红,结果自己忍受不了,转过去了视线。 发育的真是良好,看来即便是是小孩子也不能小觑。 很幸运,校服足够合身,甚至可以说是量身打造。 当然,除了裤子有些松垮之外。 宫本雪子观察一番,走到羽弦稚生身旁,靠着床边蹲下,给他略长超过盖住脚的裤管卷了三卷,最后打上一折,在卷一下,形成巧妙的折扣。 她只穿着单薄的内衣和黑色的连裤丝袜,居高之下的美人风景一览无余,在脂肪重力挤压下的腰肢秀美,缓缓的鼻息富含着浓郁大骨汤熬到极致而咕噜咕噜冒泡的生活热力。 羽弦稚生再度扭过头去,宫本雪子不介意他,他却很介意宫本雪子对自己的放心,喜欢一个人的基础是尊重,他很明白这一点。 “雪子,下次请在我面前穿的好好的。”羽弦稚生笑着说,他在忍着笑。 宫本雪子一愣,目含愠怒,抬头看羽弦稚生,喝道:“稚生,你根本不懂女人,先穿衣裳再化妆的话,粉末渣滓可是会掉在衣裳上的。” “你说的对。”羽弦稚生脸红。 “好好从我这里了解女人的习性吧,笨蛋稚生,将来找了女朋友别闹出什么大笑话。”宫本雪子说。 她走到到衣柜前,掂起一件高垂纺丝黑色连衣裙:“还有啊,今天我可是要穿着这件裙子送你去学校,绝对不能弄脏,绝对!” “冬天穿这个不冷么?” 羽弦稚生觉得宫本雪子和冬天穿着白色连衣裙出来玩的田宫葵一样难以理解。 “当然冷。”宫本雪子羞恼道,“你以为我想穿么?” 正文 第八章:奥畑流男的来电 “我当然不想穿这件裙子,光是想想都冻得发颤了。” “但今天是稚生你第一天去学校,学校里的那帮小孩子都很精明的,要是让老师还有那帮孩子们看见我穿的鼓囊囊的跟一个上了年纪的土老太婆一样,保不准你在学校里会受到歧视,说不定还会被年纪大的孩子给欺负。” “所以要付出点代价,这件连衣裙可是很贵的,学校里的老师一定识货。”宫本雪子得意道,“看老娘我把他们都杀疯!” “我欠你的。”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叫声妈妈,叫的温柔一点,可以全部抵消。”宫本雪子大声道,期待又委屈。 羽弦稚生赤脚踩在地板上,抬头仰视着宫本雪子,道:“雪子,我不会叫的。” 他鞠躬,而且一鞠到底。 如此搞的宫本雪子闹了个脸红,率先不好意思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飞快地拿起桌上的口红,逃似的跑了下去:“卫生间在走廊尽头,自己刷牙就好,我要给你煎鸡蛋面包了。” 当一楼厨房传来蛋液炙烤飘香时,羽弦稚生也走进了卫生间,简洁的洗漱台上是各种各样女人所用的化妆品,有些品牌羽弦稚生认得出,都是很贵的品牌,只是大多都已经见底。 而另外一边则是相对廉价的替代品,看起来刚买拆封没多久,还可以用很长时间。 这个女人牺牲了她自己的生活品质,选择把自己带了回来。 羽弦稚生拿起她平时晚上会用的那只白色牙刷,挤上薄荷味的牙膏,咕噜咕噜地刷起牙来,最后他洗干净牙刷牙杯,对着镜子里头发微长的自己,说了句:“加油哦,稚生。” 早饭吃的很温馨。 餐桌上,宫本雪子盯着羽弦稚生的头发,说道:“头发有点长了,好看是好看,但我担心老师会拿这个为难你。” “随便老师怎么样。”羽弦稚生大口地咬着煎蛋,发音模糊不清:“等再长一些再全部剪掉吧,这样就可以省下一笔理发钱了。” 宫本雪子一愣,哑然失笑:“让你受苦,真是不好意思。” 羽弦稚生将嘴里的溏心煎蛋全部咽下,喝下牛奶吞进嘴里的残渣,嘴角残留着一抹白色的沙拉酱:“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宫本雪子再度愣了,先是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一句话,或者是压根没有想到这句话会从一个小屁孩的嘴里说出,她呆滞地盯着面前的羽弦稚生,接着难以抑制地大笑起来。 “千万不要在学校里打架哦,我会担心你受伤。”宫本雪子把自己的面包放进他的盘子里,“债务我会一点点还清的,绝对不会让你跟我受苦,钱尽管花,这个家我还撑得起来。” “我不需要钱。”羽弦稚生眨眼,“只要有鱼钓,我就能很快乐。” 宫本雪子捂住嘴唇,哧哧地笑声在手掌漏气。 “好可爱。”她说,“我没有想过小男孩会这么可爱,早该把你抱回来的。” 羽弦稚生放下刚啃一口的面包,神色严肃:“不是这样的,雪子,只有我才是这样,别人不会像我这样可爱的,你要明白这一点。” 宫本雪子几乎笑疯了,这样笑下去连治疗抑郁的药物似乎都不用吃了。 她捂住肚子去拿上自己的手提包,在玄关处拿上了车钥匙,把羽弦稚生喊了过来:“稚生,帮我看看连衣裙背后的拉链有全部拉上么?” 小手伸过黑墨色的发海,羽弦稚生反复确定这件黑色连衣裙拉链锁的很完美,只是她真的好高,哪怕站在高约五厘米的玄关又加一个高脚凳上,宫本雪子的身高对他而言依然极具威慑力。 “这是你的中午便当,再去冰箱拿瓶饮料带着吧。”宫本雪子把一份天妇罗盖饭放进了稚生的破旧书包里。“晚上放学后,我带你买新书包,我也要换新内衣了。” 她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显然觉得连衣裙下的赘肉正透过每一处缝隙挤压逃跑着,蕾丝胸衣的束带就好像在山崎之战中溃败的明智光秀一样脆弱不堪。 电话铃声在玄关处响起,是宫本家的专线。 宫本雪子疑惑了一声,看了一眼羽弦稚生,拿起了手提话柄:“您好,这里是宫本家。” “果然是雪子啊,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在东京塔的剑武道会馆里。”来电一端的男人的声音晦涩阴暗,“真是让我一通好找。” “不好意思,您是哪位?”宫本雪子很困惑。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压抑心中的怒意,过了会儿重新开口道:“是我啊,奥畑流男,雪子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么?” 宫本雪子使劲儿的回忆,恍惚间这才想起一个身影,而且是不是他还不确定。 奥畑流男,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奥畑家族的那个大少爷,奥畑家族下经营着东京本田区那个超大型武馆家和汽车行业,与宫本重工曾经有过商业上的合作。 奥畑流男也是曾经宫本雪子的狂热追求者,曾经创下从摩天轮上高撒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只是为了让宫本雪子注意到他的壮举,只可惜宫本雪子谁都不喜欢,那些玫瑰都被一帮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们带回来了,老太太们高兴的可是合不拢嘴。 五年前,得知宫本家的老爷子宫本正雄向全日本发起挑战,只要是能够击败一击流剑道的武馆,就能够得到宫本重工的股份与雪子婚配权。 得知这个消息的奥畑流男可是激动的一夜没睡,花了不少钱从国外请来了助阵的打手,奥畑武馆是第一个上阵挑战的,也是第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即便是五年过去了,元气大伤的奥畑家族也没能喘息过来。 “奥畑君,有什么事情么?”宫本雪子说道,她对奥畑并没有什么好感,印象中这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样的角色,花钱如流水,砸钱买女人的欢心。 “雪子......” “如果你再叫我雪子,我就要挂电话了。”宫本雪子说,“雪子不是你可以叫的,奥畑,请叫我的敬称。” 在这个时候的奥畑打来电话,绝对没有什么好目的。 正文 第九章:狂欢吧,在这场梦里 宫本雪子的气场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扛住的。 电话一头的奥畑流男几乎觉得自己心脏都快停了,他的胸腹生出愤怒的闷气,作为奥畑家的少爷他还是头一次如此惧怕雪子这个女人! 即便是隔着电话,羽弦稚生都能想象到电话一头的男人的气急败坏,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的磨音,以及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的闷响。 “我听说你收养了一个孩子,今天就要送他去新学校了对么?”电话里,奥畑流男低声说道。 宫本雪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奥畑流男能够找到自己的电话地址,看来他跟昨天那帮派来的催债者是同一帮货色。 “你什么意思,奥畑。” “没什么意思,作为东大艺术附小的副校长,我只是想要帮你而已,你如今还是单身一人吧,独自拉扯着这个养子,还欠着东京大部分武馆的钱,该多么辛苦啊。” “况且宫本家族已经落寞的不成样子,你还要收着从孤儿院里带回来的那个废物小孩,生活只会过得越来越痛苦,这又是何必呢?” 奥畑流男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自信。 “宫本小姐,能考虑一下嫁给我吗,我家的钱不用你还了,要是敢有别人找你要钱,我愿意花钱给你打官司,保准你能赢!还有那个小孩,我可以放下身为奥畑家少爷的尊严,和你一起收养他,我也不会因为他的贫贱而嫌弃鄙视他,只是不要让他玷污了奥畑家族的本家之门就好。” “还有,听说他的成绩很差,我可以用我的关系势力给他转入到东大附小里的A班,重点培养艺术生的助学金也可以分享给他一份,这小子会因为你,而得到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的。” 奥畑流男大口气地说话,生怕宫本雪子漏掉一个字。 这可是非常优渥的条件了,宫本雪子如今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的人,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自己,那个被收养的小屁孩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也一定兴奋地会跳起来劝她。 不过是一个从福利院被领养出来的穷贱小孩罢了,根本没见过什么世面,要不是为了宫本雪子谁会搭理那种低等货色,身为奥畑家的大少爷的我这样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奥畑流男!无敌! 他狠狠地握了握拳头。 忽然听到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这声音无悲无喜,很是平淡,嗓音有种特别的魅力,清澈的像是雨雪:“上学要迟到了,雪子你在和谁打电话?” 奥畑流男几乎愣住。 雪子?你这家伙居然敢叫她雪子?!她可从来都没有让我叫她雪子过! “哦,这样啊,那他说完了么?” “嗯,说完了就挂掉吧。” 奥畑流男死死地将耳朵贴在话筒上,像是躲在墙角拱起身子的蟑螂,他再没有听到宫本雪子的任何声音,电话里传来嘟嘟噗噗的忙音,像是一只小恶魔不停地在对着他放屁。 “可恶啊啊啊啊!!!”奥畑流男狠狠地把话柄摔在地上,旁边站着的教导主任吓得浑身一颤,不敢搭话。 “今天是校歌宣誓的典礼日对吧!” “宣誓之后让所有家长们先不要走,临时增加一场艺术汇演报告!” 奥畑流男眼睛布满血丝,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等宫本雪子和那个废物小杂种到了学校,安排最好的那几个天才艺术生出场,S班的桐马柊一,S班的黑木瞳,统统给我叫来,让这两个天才孩子给我使劲儿地羞辱他,一定要让这个小孤种知道什么叫做东大艺术,让他开开眼界,让他知道自己与我们的学生所处位置的差距!” 教导主任用手帕擦着额头溢出来的汗水,小声道:“放心!我会提前为桐马柊一准备好钢琴,还有黑木瞳......” “把学校里那把最贵的小提琴从展览馆里拿出给黑木瞳她用!”奥畑流男几乎是发疯般的喝道,“顺便告诉黑木瞳那个小姑娘,有人骂她是杂种,就说是那个小孩子骂的!” “羽弦稚生?”教导主任慌忙地低头看手里的新生报告单,报告单上还没有那个孩子的照片,想必是临时入学的。 “黑木瞳是源家收养的养女,源家大家长老来无子,一向爱这个孩子爱的要命,源家将来也一定是由她继承,去年源家刚把东京西海那边的混帮全部解决掉了,源家大家长已经很久没生气了,黑木瞳若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源家大家长,以源家的暴烈脾气,学校这边会很难处理的!” 教导主任汗如雨下,嘴唇发抖。 学校这边无论再怎么处理也都能蒙混过关,可源家向来是杀生不眨眼的货色啊,源家的大手几乎能覆盖整个东京西部地区,奥畑少爷怎么会和一个小孩子这般过不去?! “这种事情都做不了,将来你如何进入我们奥畑家族里面混。”奥畑流男走到教导主任的身旁,用手使劲儿按着他的秃头,几乎将他按入地底。 “我知道了!校长!”教导主任大声喝道,如临帝命,“羽弦稚生的乐器我也会提前准备好的,一定会是场精彩的竞技表演!” “给他准备个鸟的乐器!” 奥畑流男气得一脚把教导主任踹在地上:“让他空手上去,在全校师生,全部家长面前丢脸,让这个小孩成为东大艺术永远不能被抹除的笑话!” ...... 汽车在乡下平坦的公路上行驶,雪花飞速后退,空调喷出的暖气恰到好处,湿润的空气让人通体舒畅。 羽弦稚生忽然开口道:“放学你来接我么,还是我自己回去?” 宫本雪子眨了眨眼睛,欸地疑惑了一声,肯定道:“当然是我来接你。” “以后都是么?” “那当然。”宫本雪子想了想,补充道,“不过要是为了努力赚钱的话,我可能会来接你比较晚,或者拜托别人来接你。” “哦对了。”宫本雪子单手扯开黑色烫金皮包的磁扣,拿出一张二千日元面额的钞票,递到羽弦稚生的面前。 羽弦稚生按着她的手,把钱推了回去:“我在学校里用不到这些。” 经济泡沫前,1美元可以兑汇120日元左右,升值2倍,那时候后的日元变得值钱了,这也是两年前东京人能够豪言东京里的一个管辖区就能买下纽约的信心来源。就好比有个孩子很想要乐高正版全套幻影忍者,本来需要三万日元,货币升值后半价就能拿走。 当下则正好相反。 一半是高涨的消费欲望火焰,一半是海浪泡沫下的海市蜃楼,水与火融合的下场就是云腾雾绕的经济泡沫,于是就变成当下这一副经济萧条的凄凉画面。 这两年日元迅速贬值,不值钱还好说,而且真的很难赚到,街上的流浪汉都比以前多出了许多。 “要是有你喜欢的小女生,请人家吃点零食也未尝不可。”宫本雪子坚持道,“这是我的义务,收下吧稚生。” “我不想用你的钱做这样的事情。” 羽弦稚生扭头看向一边,“真的不需要,谢谢你,雪子。” 但宫本雪子还是几乎以强硬的态度把钱塞进了羽弦稚生的怀里,她目视前方,眼神里有种仅属于她自己的倔强:“我不允许我自己,让你受到委屈。” 这次羽弦稚生没有再拒绝,把钱叠好,放进校服内侧的口袋里。 “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宫本雪子问道。 “请帮我买回来一些稿纸和一只钢笔吧。”羽弦稚生说,“我想要练习画画。” 用画画来掩饰写小说应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京都那边这几年来很流行钢笔画,画的好可以卖出不少的价格,只是新人想要出头很难,没有名气别人连看都不会看。 写小说赚钱就更加方便些。 三月开春后,日本最高文学大赏文艺奖、早稻田一流文学奖,庆应私塾万叶金奖,好莱坞最佳电影剧本奖等等将会接踵而至,可见日本文艺会社实在是在文学这方面上痛心疾首到极致,猛砸钱下狠药,且对于最痛恨的好莱坞投资要在日本文学史上插一脚这件事都不敢逼逼赖赖。 “没问题!”宫本雪子觉得稚生很努力,因此很高兴,有种养成的快乐。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拿起书包里的笔,在小小的手上用宫本雪子看不懂的汉字写下了六个字。 这六个字包含的意义很多。 在自己前世的那个世界里,这部小说在20世纪末的英文百年文学评选中位列第二名,在前世那个世界里,有一位叫做村上春树的作家曾经说‘如果让我只能选择一本书,我只会选它。’。它在电影史上被拍摄五次,每一位导演都是名垂千古的大家,它在东欧电影排行榜第二名,第一名是被誉为男人圣经永远无法被超越的《肖申克的救赎》。奥斯卡金像奖,奥斯卡最佳配乐奖,全美金球奖,英国电影艺术学院奖......它一度拿奖拿到手软。 ——《了不起的盖茨比》。 狂欢吧,全日本,在这场支离破碎的金钱大梦里。 正文 第十章:黑木瞳 东大艺术就是东京艺术大学本校,其前身是19世纪90年代创立的东京美术学校和东京音乐学校,等到20世纪50年代身为校长的冈仓天心在中世纪英文古典中发现了'liberals arts'这个名词,并将其翻译为‘旧世界的科学艺术新交融’,接着脑袋一拍就把这一所音乐学校和美术学校合并起来,统称为新制东京艺术大学。 东大艺术就此诞生。 东京艺术学校本部位于东京都台台东区上野公园之内,秋天时布满火红枫叶,到了三月则樱花怒放成群,属于来东京旅游的必去景点,是公认的日本最高艺术家培养学府。 几乎每年都会有相当大的社会艺术家从里面诞生而出,源源不断地为日本各界提供艺术文化保障。 但东大艺术也没能培养出来文学家。 每次开国民大会时候,东大艺术也跟着东京帝国大学、北海道大学,京都大学会被全民百姓一起阴阳怪气——全日本咋就出不了一个写小说厉害里的捏,那么高的艺术素养咋就搞不出来几本国民级别的文学作品捏,你们拿着我们的税收在搞屁的事情捏,赶紧换人吧混账! 纯纯的每年鞭尸了属于是。 后来东大艺术就被骂疼了,两手一甩不干了,他妈的我一个培育艺术人才的大学你天天让我搞出文学家算是什么回事,我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你们要怪就怪早稻田和庆应私塾那两个混蛋收着那么高的高价费用还培养不出来什么文学天才吧!还说什么打算在今年新设置个人类科学研究部,先去动物园把大猩猩研究明白再滚回来吧! 因此,为了保障入学学生的品质,东大艺术一改往年的统考招生,改为自家系统体质内评选,它就像是一株遮天蔽地的母树,绿意盎然的枝丫蔓延在在日本京都市、爱知县、金泽、包括冲绳县内一切管辖境内,设置独立校区,进行小初高艺术教育的培养。 那些从小就被发掘的天才少年少女们将会一路顺畅,沿着初高中特殊分校一路高升,直到像是王子公主般走入尽头的本校宫殿之内。 东京成田区的东大艺术附小正是这个艺术教育系统中的一个环节,分为普通教育区和艺术单向教育区,等级制度森严无比,入学前一定会先评判家世、社会等级、天赋,只要到了里面,绝对给你安排的稳稳当当的。 对于日本教育界天天暴雨般声讨的‘学生分级制度’,东大艺术一向不管不问,被骂着急了才会对着媒体狂喷:“老子就是给学生分级,你拿我怎么样,你们这帮废物教育家,先培养出几个文学大咖再来跟老子掰手腕吧!八嘎八嘎!” 因此喜欢东大艺术的人会觉得那里就是艺术的天堂,不喜欢东大的理科天才们则觉得那帮人就是一帮无所事事故弄玄虚的二流子,走过路过都要吐口痰。 ...... 小车在成田区的偌大校园门口停下,靠着街道边,纵向的树木屹立着,看起来肃然古板,古典繁华的气息从恢弘大气的主楼里传出。 “稚生,我们到学校了哦。”宫本雪子兴奋地说。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他并不期待新学校的生活,换个学校生活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新鲜感,反正上课的时候也是抬头看天空,而天空无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今天是一月一度的校歌宣誓日,学校门口车水马龙,各种豪车赶着趟儿的往学校里面挤,这是家长们炫耀自家家世和孩子的最好时刻。 宫本雪子的日产240SX很快就被比了下去,大概是见豪车见腻歪了,门口的警卫眼界都开阔了,大手一挥对着宫本雪子叫嚷:“停下停下,先让前面的过去!” 前方是一台兰博基尼jalpa,古旧的铁白色配色,高达一样的金属涂装,在漆黑的地面上炫酷到无与伦比,车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古灵古现的小女孩,她双脚放在车窗下,正在聚精会神地玩着今年刚出的GAMEBOY二代机。 毫不客气地说,只要有这台GAMEBOY,她就是全校男生心中共同的神明。 等待并不多久,宫本雪子将车辆停好,羽弦稚生推开车门也走下车来,停在对面不远处的兰博基尼里,那个小女孩同样从车里走了下来,她依然聚精会神地玩着《超级玛丽》,也不管前方是否会有障碍物,为她开车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鸦羽的武士,头发长长的垂落腰际,腰间插着一柄古朴的黑刀,看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小女孩低头玩游戏,这个武士则在前面做着牵引,只要看到他的黑履鞋底,小女孩就不会掉进下水道或者是撞墙。 武士的视线注意到了这边,很快愣了愣,看向宫本雪子的声调里居然有些惊讶:“宫本家的人?” 宫本雪子停下脚步,望着对方黑刀上的家族徽纹:“源家。” 宫本家族和源家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其实宫本正雄老头子以前还帮过源家的大家长一起打过群架,属于童年时期的玩伴。 “我来送黑木瞳小姐上学。”武士停住脚步,小女孩啪的撞到了他的后背,抬起脸蛋,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游戏上。 “我也是。”宫本雪子笑着挥手。 “黑木瞳小姐,请双手合十,跟宫本雪子姐姐打个招呼。”武士劝说道,源家大家长不仅让他保护小姐,同时还让他在平时教授源家自古流传的礼法。 “我不要。”小女孩拒绝地干脆。 “这是你的孩子么?”武士望着她旁边的羽弦稚生,显得很惊异,宫本家族若是后继有人,无论怎么说源家都要奉上一份大礼,这是对宫本正雄的缅怀,以及祝贺。 “您太客气了。”宫本雪子显然不认同那帮武士们的繁琐规矩和礼仪了,对于武士在羽弦稚生身上的好奇,她没有回答,她不想让稚生搅和到源家的事情中。 羽弦稚生凑到了黑木瞳的旁边,看着她手里的游戏机,这真是男人生来的天性,无论年龄大小,身份高低。 黑木瞳头也不抬,吐气如兰:“滚开。” 话音未落,她的马里奥死在乌龟的壳子上。 正文 第十一章:你低调,你清高 黑木瞳眯起眼睛,盯着羽弦稚生,神色恨恨,只是这恨意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即便是羽弦稚生没在福利院吃过什么好东西,但这张脸蛋还是长得过于清澈干净,黑木瞳只是个小女孩,还不懂什么叫做喜欢,但看着他的脸,黑木瞳想起了小时候在天空里放飞的风筝,开满野花的小溪流,奶奶去世前为她织造的毛衣所散发的香味。 真是清水般甘冽的一个人,呼吸出来的好像不是空气,而是被雨水洗过的街道气息,漆黑眼眸里泛着雨水落在水洼里的色彩。 黑木瞳扯了扯嘴角,把游戏机往羽弦稚生面前递了递:“你要玩么?” “我不玩,我要去办入学手续。”羽弦稚生想了想,说道:“第三关的乌龟速度会加快两倍,花坛里会冒出新的食人花来,那是陷阱,不要上当。” “你玩过?”黑木瞳打量了他的破旧小书包,并不觉得他会有一台GAMEBOY。 “以前玩过。”羽弦稚生说道,“如果你实在过不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BABA,试一下,会有惊喜的。” 黑木瞳一瞬间就意识到羽弦稚生说出来的是什么,‘MIIVERSE'东京游戏论坛上最近在疯传游戏设计师在把红白机上的《超级马里奥》移植到GAMEBOY上时设置了一个后门,谁都不知道那个秘籍是什么,但现在黑木瞳确信自己听到的不会是假的。 “我今天会有报告演出。”黑木瞳说,“学校指明让我跟一个辱骂我的小孩子对抗,我今天会好好教训他,你要过来看么?” “我也要去宣誓。”羽弦稚生笑着说道,“所以我一定会去的,你要狠狠地打败那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我会为你用力鼓掌。” 黑木瞳愿意把她的快乐分享给他,这让他多少生出一些好感,她的眼神其实是有些可怕的,并不像是一个孩子,反倒是从血堆里面杀出来的一个小怪兽,这样的女孩在学校里应该很少会有朋友,无论哪个人类都不喜欢与小怪兽做朋友的。 黑木瞳打量着他干净的笑容,挥了挥手:“那么我先去准备了。” 宫本雪子拿着文件包和相片,去给羽弦稚生做最后的转学手续,羽弦稚生则是被一位迎接老师带入了学校用来进行校歌宣誓的体育馆里。 天空昏沉起来,没过多久下起了小雨。 羽弦稚生被单独安排在了一个最偏僻的座位里,周围没有椅子,也没有任何人跟他坐在一起,偶然会有学生望向这边,接着就是一阵嗤笑。 笑的最开心的是接连走进来的男孩们,手里拿着波子汽水和零食,看他们身上穿着的应该是艺术单向教育区的校服,坐的位置也是偏靠着体育馆的中央区,背着大大小小的乐器包裹。 体育馆靠后的两侧围栏边上,则是早已坐满了普通教育区的小孩子,这个社会森严的等级制度在眼前画面里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它就像是一条无法逾越的河流,把人的理想溺死在起跑线。 艺术单向教育则会在六年级后经过审核检验后直升东京成田校区本部,而普通教育区则一如既往地升入普通初中,想考艺术?门都没有!参加艺术审核的途径都给你关了,要怪你怪你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往前数也没有王侯将相,砸钱就更不用说了,砸锅卖铁你都玩不起。 跟普通教育区的孩子们相比,艺术单向区的少年少女们世面见的多了,明显更早熟稳重一点。 只是这群少年们一向心高气傲,又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早就跟家里学了一副成熟大人的模样,表面上对同伴客客气气,实际上心里谁都不服。 一般情况下就是:“啊,XX君,你的钢琴弹的真棒。”夸完之后转身就在小群体里发:“就XX那样的钢琴也好意思上去弹啊,我八级我都不敢献丑。”小群体里人听了就会:“你牛逼,你低调,你清高。”这样的赞美,然后转身又跟小群体里的小群体说:“刚刚那哥们儿考个业余八级也敢叫嚣,我去年考的英皇学院专业一级真是无话可说。” 总之就是这回事。 当然东大艺术附小本身也觉得,学生们就应该这样勾心斗角,什么快乐童年快乐学习,死劲儿给我往上爬就是了,社会需要的是站在所有人头顶上俯视众生的那几个顶流艺术家,不是一大帮专业水平相差不多的普通艺术家,要的就是你们互相拼杀暗斗,跟养蛊似的。 只是今日艺术单向区的学生难得空前团结一致,走进来的目光皆一一落在坐在角落里的羽弦稚生,惊奇地互相谈论着。 那少年太好看了,好看到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嫉妒,看的心里直发慌。 周围的女生们议论纷纷,羽弦稚生对她们而言是一副生面孔,但他的脸蛋只看一眼,就不想忘记了,而且总想着能多看几眼。 那是学校的罪人椅,一般只有犯大错的学生才会被罚坐在那里,那个孩子应该是犯了什么大错,所以被罚在那里坐着,等等他的家长一定会丢脸到滚回家痛哭流涕的。 “是晴明大人呀!”脸庞圆圆的小女生满眼小星星。 土御门晴明,日本平安时代顶流的阴阳师,皎洁美好的面容曾经震惊了整个平安京,被世人称作‘白狐公子’。 晴明是古历史顶级的美男子,这个小姑娘明显人已经看呆滞了,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奇怪的时候旁边一众眼界贼高的女孩们,居然意外地没有反对,像是集体默认了。 这只能怪宫本雪子了。 宫本雪子自己长得本就艳美,即便是在天天看着自己脸蛋的情况下,还能觉得羽弦稚生长得俊俏,便能够轻松想象羽弦稚生对这帮肉俗凡胎们的杀伤力。 “你们谁认识他?”第一时间就有人起了拉羽弦稚生入团的心思。 旁边一众人都摇头,我们要是见过他还轮得到你这里问,早就天天跟他勾肩搭背在学院里逛着炫耀了。 “他坐在那里做什么?”有人忍不住问道。“那里是给犯大错的人坐的。” “羽弦稚生,宫本家的养子。”坐在第一排的桐马柊一正在舒展着自己的手指,“奥畑副校长说让我们给他涨一下世面,我听说他似乎很看不起我们。” 学生们一阵哗然,从第一排一直传到后面。 “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小子叫嚣着要挑战S班的桐马!”隔着老远有人用手指了过去。 真是服了,长得好看就能脾气那么大么?长得好看脾气也不应该那么大。 这一瞬间,不少学生刚生出来的好感全无,人家桐马柊一温良谦恭,行事尚且如此低调,你一个无名之辈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要挑战?真是沽名钓誉的井底之蛙! S班的班长大槐义勇站起身来,叫了叫桐马柊一,这人敲了敲胸口前的银杏校徽,面无表情地说道:“把他击碎,让他滚回乡下老家去。” “桐马君,这次不要手下留情。” 正文 第十二章:太太您太温柔了 “我明白的,班长。” 桐马柊一点了点头。 “桐马君,你今天真要上台么?”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跟那个叫做羽弦的比?” 桐马柊一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细长洁白,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这是一双生来弹钢琴的手,他只为钢琴而生。 “黑木瞳也会上,但我要做的比她更好。”桐马柊一闭上眼睛,放平呼吸,尽管他知道这很难做到,黑木瞳的小提琴是能杀人也能救人的小提琴,这几乎已经成了S班的神话传说。 旁边的学生很是不平:“杀鸡焉用牛刀,让A班的人上也完全足够了。” “喂!看不起我们A班么?”有人在第二排站起来,对着后面那几排大喝,“不会说话就少说话,对付一个花瓶你们B班自己来就行,别再让我听到你们瞎掰!” “没事的。”桐马柊一笑着回头说,“我喜欢弹琴,我弹给他听。” “真让人心服口服啊,桐马君。”旁边的人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为数不多的几个少年少女还在保持着人间清醒,抱着胳膊等待着看好戏,反正出场的是桐马柊一,无论成败都跟他们没关系。 在这几个少年少女集体最核心的中央,一个头发泛着金色的少年敲了敲前方的椅子,微笑且眯着眼睛,他轻声说道:“不要在议论了,我被你们吵醒了。” 所有议论的声音霎时间消失,空有雨声。 桐马柊一回头与那金色头发少年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金发少年冲着他微笑,竖起中指,然后再次闭上眼睛,平稳地睡了过去。 桐马柊一脸上讨好的笑容,凝固,接着消失。 沙沙细雨落在体育馆的铁皮穹顶上,滴答作响,像是天空与建筑共同演奏的乐曲,羽弦稚生坐在整个大厅的最偏的角落,望着角落里的蜘蛛正在捕杀一只小虫。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人群议论的焦点,他只知道下雨前鱼儿们都会集体跑出来大口呼吸,这个时候若是撒上一把鱼食打个窝,三角钩放下去绝对能收获满满。 周六一定要花最短时间写完作业!然后去钓鱼! 谁也别拦着! ...... 距离上午九点还有十分钟时候,学校的鼓钟声被敲响,咚咚咚的巨响穿透雨幕直达体育馆,站在教学楼下的家长们撑起雨伞,像是鱼群入海般走进了体育馆。 宫本雪子也混在人群之内。 她心里其实开心的不得了,像是一个好奇宝宝,这就是当家长的感觉么,好幸福,等会看到稚生跟着那群孩子们一起唱校歌宣誓的时候,自己会不会激动的落下眼泪呢? 她不知道今天会下雨,宫本家的女人一向被照顾的很好,除了剑武道之外,在生活方面几乎全是神经大条。 即便是冒着越来越大的雨水,头发被微微淋湿,宫本雪子依然不掩内心欢愉。 “我是桐马柊一的家长,桐马美智。”忽然一个穿着老式和服的女人走了过来,把伞打在宫本雪子的头顶上,只是宫本雪子太高了,这女人踮起脚尖也是把伞勾到她的额头。 宫本雪子接过伞来,两人共同躲在伞下,相视一笑。 周围是一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家长们,看到桐马美智身上老旧和服后面的补丁,露出微笑摇着头。 缝缝补补的,不怕给自家孩子丢脸么? 桐马美智主动说起话来:“羽弦君是你家的孩子么?” “欸?”宫本雪子慌张了起来,“怎么了,他跟你的孩子打架了么?” 桐马美智温柔地笑着,摇头:“不是,不是,只是桐马柊一今天早上出门前,奥畑校长打来电话,说是你家的稚生要和我家的桐马一起汇报演出,我特意想来认识您。” 汇报演出?! 宫本雪子几乎惊呆了。 羽弦稚生有什么才艺么?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话的声音好听,脸蛋也绝对没问题!但这里可是东大艺术附小啊,东京整个西部的天才们聚集的地方啊,个个心智成熟的看起来都不像小孩子!那些名门之后可不管你脸蛋好看声音好听,这里是实力说话的地方。 桐马美智一瞬间就看懂了宫本雪子的慌张,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语气更加缓和了起来:“无论怎样,都希望这两个孩子能成为朋友,若是有需要,就让我家桐马照顾他吧。” 太太您太温柔了!!! 宫本雪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抓住了桐马美智的手:“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了比拼,但请你家的孩子一定手下留情,稚生他刚刚来这里念书,不懂礼貌犯了禁忌是我的责任,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就由我来道歉吧。” 桐马美智温柔地拍打着她的手,笑着道:“没关系的,柊一不是那样的孩子,就让我们一起欣赏他们今天的汇报演出吧。” 欣赏个屁啊,完了完了。 宫本雪子刚刚无比期待的心情瞬间被浇灭了,连雨水落在肩膀滑落到身体浸透黑色丝袜也丝毫没有察觉,望着体育馆恢弘的大门也变得退缩了起来。 丢脸就丢脸吧!这个时候也毫无办法了!倔强的雪子头一次觉得有气无力,但因为是稚生,她发现自己生不起气来。 真是被你害惨了,笨蛋稚生。 ...... 体育馆已经人满为患,热嚷嚷的气息,连馆外的大雨都被吓退。 “羽弦稚生!羽弦稚生来了么?在哪里!” 突然,从侧门走进来一个秃头的教导主任,大声喝道。 坐在角落里的羽弦稚生举起手来,心想这是我的班主任么? 秃头火燎火燎地走了过来,盯着羽弦稚生看了好一会儿:“这里不准许你坐,给我站起来,站起来听校长讲话。” 羽弦稚生站起身来,微微点了点头。 秃头被他这一通点头给弄愣了,明明是我在刁难你,怎么搞的你像是我的上级领导在给我打招呼一样。 好气啊,被这小孩子身上的气质给蒙骗了。 “站直一点!看看人家都是怎么坐的!”秃头气的口不择言,狠狠地拍着桌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你这样的学生是东大艺术的耻辱。” 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拍打桌子,附近的视线全被吸引过来。 这群学生不懂得什么叫做感同身受,若是自己站在那个地方,肯定会吓得半死。 但别人站在那个地方,心里窃笑就完事。 这还没开始比拼呢! 估计这孩子就要被号称‘铁面犬’的教导主任给吓尿了吧? 正文 第十三章: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桌子被拍的砰砰作响,连续一下,又一下,每一次羽弦稚生想要开口说话,都会被这猝然的拍桌声给打断。 “混小子!你在听我训话么!!!” 秃头教导主任疾声大喝道,“我让你站直一点,睁开你的眼睛,跟周围的同学好好学一学,成绩差人品也不行,你就打算靠宫本家的余威混一辈子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力拍桌,突然发现自己拍不下去了。 铁锈桌子被羽弦稚生一脚踢开,哐啷啷地倒地滑行,而眼前少年被遮住的眼神流露出难以形容的暗色。 “滚开,臭大叔。”羽弦稚生轻声说,“你的嘴巴太难闻了。” 一时间场面安静的要命。 秃了头的教导主任脑门往后退了两步,脑门冒出汗来。 探过头来看的学生们也愣住了。 没人能想过会是这种破局局面,所有人其实都在等着那个小孩被骂的痛哭流涕的跑出去。这个号称‘铁面犬’的教导主任曾经骂哭过很多学生,男女都有,一视同仁,被骂到绝望而休学的也不在少数,家长们把孩子带回家后不是想着如何反抗校方,而是把自家孩子再臭骂一遍,甚至还有的当着师生的面把孩子狂揍一顿以求谅解。 不过他面对艺术单向教育区的那帮少年少女们则是意外的和和气气,想也不用想那里的学生个个家世背景都很强大,随手一巴掌就能拍出几个名门望族的后代出来,骂他们的孩子就等同于连整个家族都一块侮辱了,私下解决的时候,校方绝对会让他跪下磕头道歉。 此时此刻,普通教育区的孩子们看的浑身激动,羽弦稚生身上的校服就是普通教育区的校服,他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打‘铁面犬’的狗脸?劲爆!太劲爆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群平常只敢私下吐槽议论的学生们看的都气血上涌了,羽弦稚生这个名字在短短三十秒内刻在了他们的心里,普罗米修斯盗火给世间带来光明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这少年也会像普罗米修斯一样,被钉在柱子上任凭秃鹰啄食么? “你,你!”教导主任用手颤抖指着羽弦稚生。 他很想一巴掌打上去,可又实在不敢。 中央区的家长们都在后面看着,如果自己真打上去了被家长们看见,家长们难免会怀疑自家孩子在学校会不会也会有如此遭遇。 更何况宫本家的那个女人可不好惹。 当年奥畑少爷被她一把竹刀砍成死狗的样子可是历历在目。 语言暴力远比身体暴力要可怕的多,身体暴力最起码还能有迹可循,报警或者是打回去,但语言暴力无形之中杀人,脏器连同精神一同腐化摧毁。 本想着能把他给骂崩溃,先夺人一声的。 可眼下,弄巧成拙了。 少年们的欢呼声,口哨声,在秃头的后脑勺方向,大声响起。 “你给我等着!”秃头留下一句狠话,忙不迭地走到了礼台后面,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坐在了礼台上的席位上。 反正你今天要在全校人面前出丑,眼下跟你斗实在没必要。 ...... 雨水盛大,连绵不绝。 桐马美智拉着宫本雪子,在中央区附近的位置上坐下。 宫本雪子伸长了天鹅般的脖子,四处寻找着羽弦稚生的身影。她很想告诉他,尽量别逞强,放弃了也没关系,反正等你正式学习乐理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并不知道羽弦稚生被别人带到很偏僻的地方坐着,就像是被流放的学生一样,否则很大概率上她会冲上礼台掀桌发怒。 “不用找的,要表演的孩子们应该都在后台准备呢。”桐马美智把手放在宫本雪子的手上,出声安慰道。 宫本雪子幽幽地叹了口气。 嗵!嗵! 桐马美智脸色一紧,屏住呼吸。 这是代表校歌即将开始的太鼓声。 所有坐着的孩子们都在这一瞬间哗然起身。 嗵!嗵!嗵! 太鼓声连续敲击三下。 被电流声无限放大的声音,连地面的雨水都在颤动。 东大艺术理事会起身。 学生家长们肩并肩起身。 学生们站起身来,握拳,拳心撞击左胸的银杏徽章。 “嗷呜!”人群中一名学生发出狼嚎。 正仰着脖子昏昏欲睡做着钓鱼大梦的羽弦稚生直接被吓醒了,刚刚梦见的鱼群在脑海里烟消云散,睡了一觉就来到野森林了? “嗷呜,嗷呜!”周围的学生一起嗷呜。 这画面要多稀奇就有多稀奇,太鼓声点伴奏着嚎叫声,艺术单向区的一名女学生正在举着自己的拳头,指挥着全体动作。 “哇呜呜!全体向我看齐!” “预备!” 太鼓声逐渐停歇,换上了八尺箫的鸣音。 “咿呀叨叨!”女生双臂高举,像是一只大鸟,高声喝道。 饶恕羽弦稚生日语已经精通也没有听明白那女生的咿呀叨叨是什么意思,推测一下极有可能是宣誓前的一种开誓语。 盛大的伴奏响起。 全体学生的声音仿佛海浪般扑打了过来。 “《银杏之芒》。” “窗外的银杏探出叶片。” “温柔抚摸我的脑袋。” “即将启程奔赴未来.....又何必原地等待。” “樱花怒放花瓣时,银杏也会送别。” “岁月苦恼却令人......” 终于整人间的活了,羽弦稚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看着礼台上的那名女学生以各种诡异姿势指挥着整体合唱校歌。 双臂合拢,大腿伸开,喂,JOJO么? 脚尖点地,原地转圈,美少女战士的身份不演了是吧? 喂喂喂,你的口袋里可没有竹蜻蜓,不必伸手晃动那么大幅度回首掏。 大家唱的欢快,羽弦稚生吐槽很快乐。 槽点实在是太多了。 校歌完毕,所有人坐下,担任东大艺术附小的正统校长泽野和树正式上台发表致辞。 先是表扬了学生们在学习上的努力,接着希望他们能够再接再厉。 并不像其他学生一到这时候就昏昏欲睡,羽弦稚生一改睡态,认真从泽野和树校长的讲话里获得有用的信息。 还真获得了。 去年东大艺术附小在全东京的整体排名降低两位,被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早稻田新开发的天才少年项目组给挤了下去。 总之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讲话。 家长们仿佛生死与共,个个神色严肃了起来,望向自家孩子的神情也不禁更加严厉起来。 “——请即将面临毕业的六年级生们准备好考试,冲上本田区最好的义务教育初中。”泽野和树的声音通过话筒的电流,传遍体育馆大厅的每一处角落。 “艺术单向教育区的学生们,我衷心的希望你们所有人能够顺利经过检验审核,直升入初中本部。”泽野和树停顿了一下,“并在四月份初的星光大赏上,为学校获得无上荣誉。” “我的讲话到此完毕。”泽野和树说完,低头致礼,走了下去。 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意外的废话不多,说话的声音也充满磁性,言语之外流露着天然的威信,给人一种不愧是正统校长的感觉。 大家用力鼓掌。 羽弦稚生也在鼓掌,一边思考着什么。 花滑、剑道、插花、还有等等一系列的训练,雪子在【通神之路】课程表上给自己安排了那么多的活儿,不会就是想让我去参加这个什么星光大赏吧? 羽弦稚生脸色瞬间变了。 写小说帮你赚一次钱还债就够了,雪子! 按时起床上学,准点放学回家,双休日带着田空葵一起去钓鱼,偶尔参加花滑剑道锻炼身体,绝对不和与你之外的任何女人有来往,不拘泥于胜负,不纠结于烦恼,不树立任何敌人! 我羽弦稚生只想过着平静的生活! 让我从小成为国民偶像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但显然的是。 无论是一脸愁容走进来的宫本雪子,还是提前沉浸在演奏状态中的桐马柊一。 以及,在后台准备室里反复念叨着他的名字,正将一架名贵小提琴从琴盒里取出的黑木瞳。 还有在不久的未来,即将在花滑训练场里与他命运般相逢的名为‘神绘之琉璃’的冰上病娇少女。 她们显然不会这么想。 有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不是么? ...... ...... ...... PS.推荐票和月票我都要,保证票越多糖就越甜,我对票其实兴趣不大,但别人都有我也想有啊,往后我就要陪着你们走这段旅程了,你们也要支持我啊。 PS2.多留言,或者给人物角色卡点赞,最开心的事儿,就是早晨起床看见作家后台刷出留言了,说什么都无所谓,能看见就开心,不孤独啊。 正文 第十四章:姓桐马的不会是坏蛋 星光大赏是东京NHK放映部在首台录制的超级选秀节目,相当于欧美那边的星光大道,每年四月初开始进行初赛选拔以及节目录制。 总的来说,就是把一帮经过国民投票选拔上来的美少年们放在一间录播室里让他们互相搞基内斗,然后大家打榜投票支持,类似于前世那个世界里的《明星创造营》,只不过星光大赏的力度显然更大些,资金投入也很惊人,目的就是为了刺激全日本女性的经济消费。 毕竟这可是创下全日本收视神话的综艺节目,每年三月中期就是大姐姐们考研结束后的放松日,同时全日本的全职太太们也都从寒假的家庭矛盾中解脱而出,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是比穿着裙子捧着吃食坐在电视机前看美少年们内卷更爽的事情了。 最关键的是自己的手里还有着投票权,想象自己能够通过手机遥控美少年们的命运,就像是自家老公总喜欢用别的玩意儿遥控自己一样,太太们就浑身舒爽的颤抖! 东大艺术附小、北海道第一艺术、早稻田天才少年部、庆应私塾‘colour room’研究所......等等共计十大名校,会为这场全日本狂欢的盛会输送顶级人才。 听到泽野和树的期望,学生们的面容肃然了起来。 这会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厮杀,只讲究实力至上主义。 羽弦稚生的面容也肃然了起来。 他们全去内卷了,我可以安心当个小透明了,好耶! 再也不会有混蛋来阻挡我去钓鱼了!棒呆了! 泽野和树下去后,就是副校长奥畑流男发表讲话。 “喂,喂,咳。”奥畑流男拍了拍麦克风,“各位,我是奥畑副校长。” 原来他就是跟雪子早上打电话的人。 羽弦稚生对他并无好感。 奥畑流男一上台,目光就朝着羽弦稚生的方向看了过来。 羽弦稚生瞬间觉得不对劲了。联系到今天一系列的嘲笑与为难,羽弦稚生瞬间明白过来这背后是谁在搞鬼。 “东大艺术附小一直以培养优秀人才为重任,如履薄冰,不敢懈怠丝毫。”奥畑流男背着滚瓜烂熟的台词,“因此敢于面向全家长,进行教育结果的展示!” “下面是本月的文艺汇报演出,请各位家长们一同欣赏,东大艺术的荣光!” “另外,今天我们还特别邀请了一个勇于参加比赛的少年,他虽然来自普通教育区,但是他似乎对自身实力很有信心......” 奥畑流男故意作了停顿。 果不其然,艺术单向区的学生们爆发出一阵刺耳的欢笑,而普通教育区的学生们则有些觉得抬不起头来,在心里把那个并不认识的家伙骂了一顿。 普通教育区的人好好念书就好了,干嘛要去惹那帮未来之星啊,社会等级差距那么大看不见么,这个世界可不需要狂妄自大的白痴! “让他尽管上来,把他揍挺!”突然有人振臂大喝道。 又是一阵哈哈哈的哄笑。 家长们互相对视,也集体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这种乐子,那个孩子的家长是怎么当的,不怕让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么? 奥畑流男按了按手,流露出悲伤的神色,用自以为好听的尖嗓音继续说道:“请大家安静,要记得东大艺术的校训,要一直温柔下去哦,这个孩子比较特殊呢,是被收养的孩子,大家不要因为他没有父母而在学校里欺负他,一定要团结友爱哦!” 借刀杀人,不过如此。 潜台词下就是那就是个没爹没娘的狂妄孩子,你们真想欺负他也不会有人给他出头,他可以完全沦为你们用来发泄的玩具。 泽野和树的眉头皱了起来,对着旁边的董事问道:“奥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理事会的人明显等待看戏,摆手道:“泽野校长,别人可是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但那只是个孩子。”泽野和树皱着眉头,轻声说道,“谁年少的时候没有说过大话,请取消这场表演,我们绝对不能毁掉一个孩子的信心。” 然而为时已晚。 奥畑流男高高举起麦克风,冲着全场大声说道:“汇演报告正式开始,有请S班成员桐马柊一同学,为我们带来钢琴演奏《东野的故乡》。” 《东野的故乡》? 羽弦稚生还没有听过这个世界的钢琴曲,当然这个世界同样也不知道肖邦莫扎特。不过他在福利院的图书馆杂志上看到过这首钢琴曲,它在东京钢琴曲演奏排行榜上能排进前五十,弹奏难度为六级,主要是后半部分复杂的节奏和换指速度。 桐马柊一在万众瞩目下站起身来,他整理了下校服上的暗红领带,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这一路周围的同学们都在大声对他喊着‘加油!’‘必胜!’。 桐马柊一礼貌回敬。 黑木瞳,请你好好看着我的表演吧。 羽弦稚生同学。 柊一我啊,要全力加速了哦! ...... 试音。 这一台价值二百万日元的波士顿钢琴,配合地发出悦耳的轻鸣。 桐马柊一的视线穿透人群,落在桐马美智的身上——请为我感到骄傲吧,母亲,那些失去的尊严,就让我全部为您夺回! 双指按上!琴声轰鸣! 整个会场的气氛都不由得一凝。 昏暗的雨色在琴键后古老而优雅的簧片上缓缓流溢。 铛!铛!铛! 连续三次敲打,左手护调,右手平滑,低音一路直上高音。 仿佛列车扬起汽笛,眼前即将出现故乡沿途的风景。 桐马柊一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轻快的跃动,像是在一只只尼罗河畔冒出头的精致尾鱼儿,在河面上翻飞,起舞,落回,在水面上溅射出美妙灿烂的音符。 多么美妙的风景,蔚蓝无云的夏天,溪水在欢乐地唱歌,不同颜色的鲤鱼旗像是点缀般凝固在天穹之上,牵引着遥远的故乡回忆。 低音又起,像是有人在低声细语。 亦如游子刚回到家后母亲的欣喜。 还有‘你怎么不提前打招呼’的嗔怪,更是惹人心绪难平。 桐马柊一,喜欢钢琴。 他深深地爱着钢琴,爱它身体里流淌处的每一处音符,那些音符也在抚平着他内心的伤痕,父亲将酒瓶砸在母亲头上的沉闷,父亲将母亲踩在脚下用热水去浇的哀嚎,在他脑海里翻滚,疼痛的难以呼吸,钢琴在安慰着他,维持着他,束缚着他,他想要永远躲在这里,永远不要走出去,永远可以装作一脸幸福的普通孩子的样子。 柔美的音色,如冬日晨曦,晶莹剔透,平静温和。 桐马柊一闭着眼睛弹奏着,在音色中强硬地扭转着自己的记忆。 我是个幸福的孩子。 母亲也是幸福的母亲。 我的父亲也很温柔。 我才没有那样的父亲,那是别人的过去,我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他只是很早去世了,我和母亲都很想他,再见了父亲,我要背起书包去东京念书,再也不会回来。 忽然,他心里响起了彻笑。 “桐马,你继承了我的姓,你逃不过的。”一个男人躲在阴影里说道。 母亲的哀嚎声再次灌满耳朵,咆哮声、瓷器被砸碎的声音,皮带将血肉抽打的高高肿胀的声响,还有那永无止境的醉鬼的辱骂。 ——琴声,要崩溃了。 桐马柊一的眼睛猛然睁开,额头汗水涌出。 这首名为《东野的故乡》已经快进入到尾声了,他居然在最后的告别时刻犯了大错,他没有扭转视线,但仿佛间看到了全场人的嗤笑,母亲脸上的色彩逐渐失望黯淡下去。 不,不能,还没有结束。 桐马柊一迅速平静,汗水如雨般沿着背部滑过,他加快了手指的速度,本该以温暖明净收尾的D大调加快了三倍速度。 原本缓和告别的终乐被瞬间替换掉了,急促的虫鸣在乡野间响起,伴随着萤火虫、山涧野兽们的齐声呼喊,暗夜的寂静,无声胜有声,惶惶弥漫天际。 这首钢琴曲偏离了主题,但已经是最好的拯救方法。 清冷的夜风吹拂脸颊,游子的归魂在父亲的坟墓前愤怒地咆哮,字字分明,颗颗透骨,烈烈咆哮,摄人心魄。 但曲调已经完全不搭配了,算是大失败么? 曲终,调拢。 桐马柊一缓缓站起身来,对着所有人鞠躬。 应该不会有掌声的,他想,嘴边反而带着释然的笑容——我没有输给父亲,我还在变强。 然而下一瞬间,掌声轰然响起。 “桐马君,是你新改编的乐曲么?!”S班级的藤原千绘高兴的不得了,用力地鼓起掌来,“听得我在发颤,好像吹了凉风一样!” “真的超棒啊!”坐在藤原千绘旁边的女生说道,“我以为你出现了失误来着,没想到你居然救回来了,那段虫鸣合奏声真的棒呆了,晚上集训的时候可以再给我弹一遍么?” S班的班长大槐义勇竖起拇指,难得一见的温柔。 桐马柊一呆了,嘴巴有点说不出来话,支支吾吾道:“当然,可以。” 他透过那些微笑着鼓掌的大人们,看到穿着老式破旧和服的母亲脸上挂着笑容,那是自豪的笑容,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的笑容。 桐马柊一,喜欢钢琴。 ——喜欢的不得了。 他坐回原座上,用力地舒展起了手指,看着正在步步朝着礼台前进的黑礼服少女。 该你上了,黑木瞳。 请毫不留情地击溃那个叫做羽弦稚生的家伙吧! 正文 第十五章:养她不养你 这个世界的文娱水平并不算很高,因此羽弦稚生在听演奏前,本身并没有抱着多么大的期待,然而等桐马柊一这一套钢琴曲下来,羽弦稚生倒是获得意料之外的观感。 单从演奏上来说,属于高水准中的中级水平,一套演奏下来除了末尾少部分能听出来的临时改调,别的都可以用很好来形容。 最大的缺点是曲子。 这首名为《东野的故乡》钢琴曲本身意境略差了些,前半段是悠扬柔和,后半段却是宁静黯淡的收尾,怎么,游子回到家就躺平不干了么?回家啃老么?用英皇学院ABRSM考核标准来说那就是‘人文性上无法达到音乐与社会的结合。’。 嘛,不过倒也挺符合目前的经济状况的,颓丧的一批。 作曲的人颇有才华,却没能从固有认知中跳出,如果尾声换成重新出发的意志高昂,那么整首钢琴曲都会再拔高一层,甚至无限接近于前世世界里的那首《故乡的原风景》。 钢琴家和小说家本质上并无不同,都是讲自己或别人的故事。 说回桐马柊一本人,弹着弹着居然掉下几滴眼泪来了,如果外行听了一定觉得可笑矫情,但只有一股脑扎进音乐里面的人才会知道,这是多么宝贵的共情天赋。 下次有机会弹《故乡的原风景》给他听听看吧,看能不能让他受到启发,把那首《东野的故乡》完整地改编进化出来。 《菊次郎的夏天》也可以弹给他听,《天空之城》也没问题,哪怕桐马柊一将来对别人说这些都是桐马他自创的也没关系。 羽弦稚生心里的小算盘打的亮亮的。 像桐马柊一这样有天赋又肯努力的人越多,他就越开心,舞台灯光都凝聚在他们身上,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摆烂摸鱼了。 桐马君,你,我养定了。 ...... 万众瞩目下,黑木瞳站在了礼台上。 或许是明白今天的任务重大,又或许是小姑娘本身带着愤怒,她今天的打扮像是一只高昂着脑袋的黑天鹅,暗夜色抹胸小礼裙优雅高贵,缀着白金流苏,裙撑如鲤鱼旗圆润的大口,包裹到她的大腿,腰间束带紧若崩弦,攒射出花朵般紧凑的腰肢曲线。 她的头发在脑后勺盘成一团,像是一只卧倒的小猛虎。从上台到现在,她没有眨过一次眼睛,那淡褐色的眸子像是在时间里凝固了。 她一句话没说,就开始动了。 明明连曲目都没有报! 琴弓猛地拉响,似电闪雷鸣。 猛烈摩擦的琴声急促尖锐,如暴风骤雨般的鞭挞,体育馆外的雨势本来就大,一时间居然被这小提琴狂暴出的愤怒给盖住了,感觉世界要毁灭了一般。 琴声戛然而止。 撕开伤口的最后一瞬,它停了。 琴弓在手指上连转三圈,像绣剑拉扯的清丽流线,黑木瞳眨了一下眼睛,对着话筒,大喝道:“羽弦稚生!滚出来!” 电流音回荡在落针可闻的体育馆里。 接着学生们汹涌的哄闹声几乎炸开了体育馆的楼顶。 是diss!!! S班的黑木瞳在用她的小提琴隔空大骂那个少年! 东大艺术附小的学生们可懂这一套了,以前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过来友好交流时,大家就是这么干的,你阴阳我怪气,比拼的不可开交。 不过黑木瞳不至于会因为一个新转学来的养子就如此大动干戈,这背后肯定有什么原因,反正看黑木瞳那仇恨的要毁灭一切的表情,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怎么回事?”泽野和树校长问道。 “孩子们之间的玩闹罢了。”奥畑流男赶紧解释,脏水是他泼的,要泼肯定就是一泼到底,没人会相信一个刚转学来的小孩子的辩解的。 羽弦稚生愣了。 一天被骂两次,换谁谁不气。 我招你惹你了么我? 仔细想想,自己和黑木瞳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他还是根据刚才的演出名单才知道自己早上在停车场遇到的那个女孩就是她,叫做黑木瞳。 羽弦稚生的视线落在学校董事会的礼桌上,隔着老远注意到了奥畑流男嘴角挂着的阴笑,还有小人得志的快活。 果然是你。 羽弦稚生想了想,站起身来,举手:“我在这里。” 哗然声和嘘声顿时把他笼罩。 宫本雪子吃惊地捂住了嘴巴,真是做梦都无法梦到的场景。 这次论到黑木瞳慌了。 谁能想到早上遇到的那个小孩就是羽弦稚生,奥畑流男子只告诉她骂她是孤种的那个小孩的名字,却没有给她看照片,这谁能知道是他。 早上自己还要把游戏机给他玩?简直就是耻辱! 命运这般巧合,亦如小提琴只有四根琴弦却能演绎千万变化,生活永远比小说更加来的意想不到。 “好!还像个男人!”黑木瞳用琴弓指着他,“站在那里,不要逃跑。” “我会在这里。”羽弦稚生说。 他的声音被海浪般的议论吞没。 礼台屏幕上刷出了黑木瞳要演奏的小提琴曲《风林火山》,用纯正的楷体汉字书写而并非日语,看到这个名字的羽弦稚生不由得一愣。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风林火山》是出自孙子兵法的战斗精神,也可以用在小提琴上面么? 一向兴趣乏乏的羽弦稚生,头次来了一点兴趣。 黑木瞳深深地吸了口气,曲未发,杀气到,这紧张迸裂的氛围不禁让人们也跟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代入感十足强烈。 琴弦杀来!杀意暴涨! 陡然袭来的杀气席卷冰凉的空气,心颤抖如松风怒吼。 ——铁骑突出刀枪鸣。 琴声绕丛林,风火山林四将拼杀,战场全面铺开,隔着时空能听见雄浑的喊杀声。 ——四弦一声如裂帛。 像是血溅在脸庞上,打湿了衣裳,屹立在战场的女孩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快刀,狠狠地刺进敌人的血肉里,骨骼筋肉被挑碎的颤响。 抑扬顿挫,婉转激昂。 这应当是九天之上垂落人间的战曲。 羽弦稚生愣了,觉得血液仿佛在燃烧,他明知道这杀意是冲着他来的,但却舒爽的不要不要的。 这个小姑娘的实力远远超出于他的想象,就像是天下无敌的武将宫本武藏在灯火阑珊处发现了珍宝一样的少女阿通。 ...... 桐马君,抱歉,先不养你了。 正文 第十六章:波子汽水(上) 壮烈的曲魂在头顶游荡。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眨的小心翼翼,所有视线凝固在了那高傲的黑天鹅一般的小姑娘身上,她像是在和化作武将的小提琴携手共舞着,只是那舞蹈由血和艳丽构成。 不愧是源家的公主。 了解黑木瞳的学校董事会一言不发,手指捏的发白。 S班的黑木瞳跟这里所有的学生都不一样,当年源家老爷子第一天送她来上学的时候给董事会里的大家买了两种酒,一种是单价约七万三千日元的龙吟清酿,一瓶是路边摊上一百日元一小瓶的杂稻酒。大家心领神会各自拿了一瓶龙吟清酿放进了后备箱里,转手第二天就把黑木瞳从A班调入了S班。 敬酒不吃吃罚酒,没人想跟源家那个老头子对着干。 但学校董事会的人没预料到那个叫做黑木瞳的小姑娘如此硬气,嗟来之食刚喂到嘴里就吐出来,她自己跑回了A班里去,一年后通过她自己的努力晋级到了S班,而且实力远超于S班里别的同学,傲骨的让人害怕。 今天让黑木瞳登台属实是大炮打蚊子了,不过东大艺术附小在全东京的排名确实掉了两位,让她出演多多少少能夺回些家长们对东大艺术的信任,算是好事。 羽弦稚生认真欣赏着她的表演。 很难想象那双玩游戏贼笨的手指居然能如此灵活,每一处在琴弦上的点压力度都恰到好处,由乐符所化的刀光剑影的残片,大雨般对着他倾泻而来,在耳蜗里划出浅浅印痕。 这个世界可没有白居易的《琵琶行》,但黑木瞳演奏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这首诗。 上辈子他背《琵琶行》的时候显然没能意识到这首诗词的悲壮哀婉之美,但现在他感受到了,尤其是演奏这首曲子的人还把他当成了主角,虽说当反派不是什么好事。 ——别有幽愁暗恨生。 滴滴答答,声停欲语。 黑木瞳的琴弦声突然就慢了下来,婉转的像是月色在江面流淌,淡淡的少女心思浮沉又飘摇,伸出来的手像是触碰到烫铁而猛地缩回。 黑木瞳最后一眼看向了羽弦稚生,委屈地心里说了一句活该。 她上台前就了解这个孩子跟他一样都是从福利院被领养回来的,两只小怪兽孤零零的,本该互相抱着取暖不是么,他不明不白的骂了自己,难道就只是为了男生争夺好胜的虚荣心么? 如今她这只小怪兽生气了,要一拳把他这个小怪兽打倒在地,哭都没用,奥特曼来了也救不了你。 羽弦稚生,我们本该靠在一起玩《超级马里奥》的。 小姑娘的心里,那个又愁又恨啊。 实在是说不明道不清了。 桐马柊一的脸色苍白,在训练的时候,他没少跟黑木瞳成为对手比拼,但现在看黑木瞳显然是留手了,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 坐在中央区的金发少年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地用手指在空气中模仿弹奏起来,微微仰着脑袋:“果然是能杀人也能救人的小提琴啊。” 他忍不住轻声感慨:“还是黑木瞳更能让我享受啊。” “赤木凉介,今天你不上很可惜啊。”前面的女生回头说,“大家都超想听你的完奏,黑木瞳上次还专门跑听你的完奏了呢。” 女生的眼眸里流露出爱慕与敬仰。 完奏,就是完美演奏一切乐器,而且赤木凉介他还有天生音域,跟黑木瞳小姐真是最佳搭配,谁站在他俩旁边都只能当一条狗作为陪衬。 ”认真享受她的演奏吧。”赤木凉介拨了拨头发,难得一笑,“四月初的表演有很多,到时候会听腻的。” “谁说的,永远都听不腻的!”女孩说,然后她看见赤木凉介的眼神带着难以形容的神色瞥着她,像是一头狮子盯着一只令人反感的兔子尸体,她吓得赶紧闭嘴转过头去。 礼台上,黑木瞳缓缓收尾。 战场弥漫的硝烟散开了,阳光从云层打落,铺落满地尸体,肃杀的风唳动着,苍鹰在高空盘旋,一切都是那样的孤寂荒凉,直到最后一缕烟火湮灭在空气里。 曲毕,黑木瞳鞠躬致谢。 真诚而炙热的掌声铺天盖地。 “真棒啊!” 家长们与有荣焉,相视欢笑,拼命地鼓着掌。 哪怕平时里跟源家不对付的家长也被折服了,无奈地鼓着掌,同时为自家孩子深深感到挫败,这种天沟地壑的差距,只能让人望而生畏。 拼命追赶?不,绝对不可能。 学校董事会的董事成员们也乐的大笑起来,往后一仰,两手一摊,什么叫做牌面?什么叫做东大艺术附小的未来之星啊?! 学生们更是集体欢呼大叫了起来,普通教育区的孩子们相对单纯些,对于谁会输谁会赢看的不是很重,黑木瞳的实力和礼教都好的不像话,小提琴也是震撼人心,感觉上东京第一音乐厅都绰绰有余了。 人家都说吉他最燃了! 但她的小提琴比电吉他还要炸街! 这帮少年们的心灵就这样被征服了,死死的。 只是好像忘记了什么不重要的东西一样? 不管了不重要!黑木瞳天下第一!永远的神! 但礼台上的黑木瞳很快提醒了他们那件忘掉的事情。 只见这个霸气又孤傲的小女孩再次举起了手里琴弓,如武士宣战般竖起,对着羽弦稚生的方向,大喝道:“羽弦稚生,轮到你了!”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宫本雪子发现了,望过来的目光中流露出哀求。 无论如何都不能上啊,现在丢脸并不代表以后丢脸,你什么乐器都不会我也不怪你呀,慢慢学就是了,但如果现在上了,那就是真的要被钉在耻辱柱上,总不能入学第一天就转学吧? 羽弦稚生显然误会了什么。 说实话,他其实真挺不想上去的,流言蜚语他以前经历过很多,想想都已经练成了孙悟空那样的刀枪不入之身,这群孩子们的嘲笑他压根不在乎,反正也不耽误我钓鱼。 不过既然是雪子的哀求。 那就帮吧,稍微认真表现一下好了。 宫本雪子,我只帮你这第二次。 以后哪怕我饿死,去街头要饭,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帮了! 羽弦稚生叹了口气,迈开步伐。 上去前他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从破书包里,把那瓶喝了一半的波子汽水瓶拿在了手里,波子汽水的瓶身是用玻璃做的,声音还算好听。 要什么乐器。 波子汽水就足够了。 正文 第十七章:波子汽水(中) 体育馆外面的雨,已经停的差不多了,淅淅沥沥的雨珠溅射在穹顶之上,迸射出美丽的碎花。 得知雨快停了,这让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学校董事会的那帮人还没走,这帮家长们早就各自起身离开了,欣赏了桐马柊一的钢琴曲,又被黑木瞳的小提琴给震慑心魄,这群傲高的家长们觉得已经不虚此行,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至于那么叫做羽弦稚生的小孩,想都不用想,乡下来的穷酸货色能表演出什么才艺?从地里扣个泥巴出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么?光是想想就要笑出来了。 羽弦稚生走在通往礼台的路上,目光平静的像是深海。 两侧的家长们有不少对他好奇的,高高的仰起脖子去看,仅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了。 这小孩子长得太干净了,清爽的头发,微微遮掩住视线,侧脸美的像是风吹拂落樱,行走的时候校服衣襟开着,里面的白衬衣衬着他细长的脖颈,如此简单的装扮都能有无穷的光耀,若是穿上黑衬衣把头发梳起来,大概走一步就折杀一个女人。 “晴明!是我的晴明大人啊!”脸庞鼓鼓的藤原千绘激动地大叫着,S班的班长大槐义勇费力地把她塞回了座位,塞晚一步她估计就要冲出去给那少年一个熊抱。 大槐义勇很讨厌那些娘里娘气的男明星,讨厌的见到都要呕吐,但此时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做羽弦的家伙长得挑不出毛病,那种干净到极致的颜色,能把那一帮妖艳贱货给甩到太平洋去。 之前这少年一个人坐在体育馆最阴暗的地方,大家只是粗略看了一个轮廓,如今他一步步走在灯光下,繁华艳丽的灯光几乎将他身体的每一处细节都呈现而出。 太闲庭信步了。 普通孩子绝对走不出那样的路来。 他从黑暗里走到了光明之中,像是年幼的晴明,从落满大雪的平安京踱步到了繁华的现代。 他好像太习惯走在红毯之上了,用来表演的超华丽礼台对他而言,似乎跟家里的卫生间区别不大,无论是谁,回家刷牙洗脸都不会紧张的。 若不是奥畑校长在讲话中说羽弦稚生就是从东京乡下被抱回来的养子,这时候许多人大概会以为他是某个落魄家族的少爷,就是来陪他们玩一玩的。 “加油啊!晴明大人!”藤原千绘冒出脑袋。 “给我闭嘴,藤原!”大槐义勇再度把她的头给按了回去。这还没上台表演你就一口一个晴明大人,他要是真有点本事,你难道要跑上去把他强推了不成? 羽弦稚生忽然停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他一停,大家眼也不眨。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那个叫做羽弦稚生的孩子拿起手里的波子汽水瓶,在礼台附近的平地凸起处,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 ——砰! 这一声清脆动静不小,学校董事会有人站起身来。 “干什么?!”奥畑流男率先忍不住大叫了起来,“没东西可表演也要老老实实站在礼台上跟所有人说对不起,别搞一些没用的小动作!” 桐马柊一愣了。 他看不懂羽弦稚生的行动。 但看对方闲情逸致的表情,总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 大槐义勇终于肯把藤原千绘放出来了,藤原千绘冒出头来,也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波子汽水,扭开就吨吨吨地喝了起来,喝完痛快一抹嘴:“使劲儿砸,砸完砸我的,不够我还喝!” 大槐义勇捂额头,真是怕了这个花痴了。 “他要干什么?”赤木凉介笑着对旁边的女孩说。只是随口一问。 女孩的脸色瞬间激动起来:“肯定是在装腔作势吧,想把玻璃瓶砸碎来表达他自己的愤怒?总不会是在做乐器吧哈哈哈。” 做......乐器?赤木凉介脸上的笑容被瞬间吞没。 “给他点时间。”泽野和树校长笑的和蔼,用新奇的眼神打量着,“好有趣的孩子。” 羽弦稚生拿起波子汽水瓶,瓶子的尾部已经砸出了凹陷,吹去玻璃渣子,一个小豁口就出现在了眼前。 接着他用随身携带用来切割鱼饵的小钻刀,分别在瓶身的侧方、下方、以及瓶颈处钻了几个小孔,至此准备工作全部完成。 “我是新转学来的,叫羽弦稚生。”羽弦稚生走上礼台,低头致礼。“演奏的曲子叫做《故乡的原风景》。” 稀稀拉拉的掌声,没人搭理。 家长们空前一致地团结了起来,桐马柊一和黑木瞳的优秀接连打击了他们与生俱来的高傲自信,眼前终于有一个看起来不如自家孩子的学生出现,心里自在了许多。 桐马柊一轻轻地鼓掌,为他的勇气,平心而论,换做是自己,不会有胆量在这种压力下站在那最高的地方。 黑木瞳板着小脸,一语不发。 最突出的是藤原千绘的放声大叫,这个可爱圆脸的女孩大概是真的喜欢晴明喜欢的不得了,此时见到真人版的快要疯了。 “快去把他表演的曲目,录在大屏幕上给大家看。” 后台一位手持拍摄DV的录像师指挥着身旁的女学徒,“还有,我要把这孩子登场的一段也剪进录播里,等等你记得让那孩子转过脸来,我要拍他的表情。” “欸?要拍他的表情么?” 女学徒大吃了一惊,飞快道:“今天的录播可是要寄给东大艺术本部的,万一拍到那孩子害怕的表情就全毁了。” “拍吧。”泽野和树校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觉得你不会看到他害怕的表情的。” 女学徒张着嘴,还想诉说些什么。 但未等说出口,声音响了。 突如其来的曲调,没有打什么招呼,猝不及防地从礼台传出,梦幻的曲调通过电流被无限放大,均匀地散落在体育馆里的每一处角落。 女学徒张开的小嘴,没有闭上。刚刚一瞬间她以为谁是跑上去吹陶笛了,但很显然并不是,只有那个少年在吹奏手里的玻璃瓶子。 他低着头,抿着嘴,嘴唇贴在瓶身底部的豁口处,像是在亲吻沉睡的公主。 她惊讶地瞪大双眸,仿佛看见了那瓶子成精的公主嗷呜一声从床上弹起,对着他们所有人说,嗨老娘给你们奏个小曲儿吧~~~ 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麻瓜! ...... ...... ...... (PS.投投票,有存稿) 正文 第十八章:波子汽水(下) 曲调,是从他手里的玻璃瓶传出来的,清脆跃动,轻灵曼舞。 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表演方式。一时间她居然忽略了曲子本身的动听。 “这怎么可能?”女学徒下意识地调整机位,主镜头对准了礼台上的那个少年。 录像师浑身一颤,眼眸睁圆。 他动也不动了。 不止是他,这曲调好似魔咒扫荡般,平推了所有人的听觉。 入耳即惊艳。 就像是......灵魂一漾。 悠远漫长的小调,缥缈空灵。 气流通过玻璃瓶身上的小口,挤压,接着在空气中炸裂出一串又一串的音调色彩,这色彩朦胧了视线,让人掉入万籁俱静的深海,周身浮起密集的记忆水泡。 他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了原野上轰轰烈烈开动的列车,父亲蹲在站台上沉默地抽着卷烟,步履蹒跚的母亲在后面拼命地追赶着,他的脸紧紧地贴在车窗上,缝隙里伸着手,泪流满面。 是故乡啊。 那是我的故乡啊。 他几乎呆滞了。 “太郎,太郎,一个人在东京要好好读书啊!”母亲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她扑通一声摔倒在站台上面,人来人往阻绝他的视线,他无力地窝在硬座上,死死地捏着口袋里皱巴巴的生活费。 在东京出人头地了么? 很显然没有,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学校里的录像师,在外面连拍短片的机会都没有,好久都不敢回家去了,也不敢接家里的电话,生怕一出口就情绪崩溃。 他凝视着羽弦稚生。 为什么......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曲子?三两下就勾起了回忆。 为什么...... 一只破掉的汽水瓶能吹出这样的曲子? 这还是人么? 这是什么天神下凡? 录像师沉默地把手中DV的镜头对准了那个少年,他强烈预感到这之后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他将成为东大艺术大地震开端的唯一记录者。 清澈的曲调缓慢悠扬,像是流水般流淌。 羽弦稚生闭着眼睛,嘴唇抿起,轻轻吹着,他并不知道台下那些视线有多么夸张,也不知道宫本雪子还有那群家长们的瞳孔有多么动荡。 对他而言音乐就是音乐,消遣用的。 ——能早下班才是最好的。 他吹的正是《故乡的原风景》,这一首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乐曲。 这里面有他自己孩子般的小心思。 如果有机会,他不介意用钢琴弹把这首曲子弹给桐马柊一听,启发一下那位钢琴少年,此时在这里吹一曲,算是提前完成了任务,能不能领悟就看桐马柊一他自己了。 这是一首无数经典电视剧引用为背景音乐的乐曲,编曲只能用无懈可击来形容。 世上很难找到没有任何缺陷、浑然天成的曲子,但它是,像是风构成了风自己本身。 这是游子心里抹除不去的哀痕。 原野之上红色的夕阳坠入大地,第二天再睁开眼睛时,家乡与自己相隔万里,再也没有那样宁静祥和的生活,嘈杂的社会燃烧着血管里的血,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法停下。 别管多强大的人......谁没想过家呢? 儿时的风,儿时的雨,院落里的香樟树,丢失过后就再也找不到的玩具都去了哪里? 桐马柊一眼神涣散。 黑木瞳板着的小脸逐渐松弛,身子微微前倾。 宫本雪子觉得自己在做梦,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坐在她旁边的桐马美智,眼眸流出两行无人看见的清泪。 ...... 再也回不去了,一切都随着落日消散了。 睁开眼睛就是在钢铁森林里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又一年。 曲调陡然升高,是最后的欢送和别离。 人总要学会成长,挥着手,跟过去的自己,慢慢告别......跨过名为成长的门,关掉卧室里的灯,背着公文包走出去。 曲终,余韵仍不绝。 羽弦稚生放下波子汽水瓶,没有出声打扰他们。 台下的人大部分都呆滞了。 藤原千绘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显然脑袋已经宕机。 赤木凉介死死地抓着前面的椅背,指甲几乎陷入木板里。 录像师录着这诡异的画面,控制着镜头摇了一圈广镜头,把所有人的神情都刻在了录像带里。 泽野和树校长率先从呆滞中恢复过来,鼓掌,用力地鼓掌,他的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远超过黑木瞳演奏时候的笑容。 作为东大艺术本部派下来的直属官,泽野和树对于音乐一直都有着最敏锐以及最前沿的嗅觉,如今他嗅到了这奇异曼妙的芳香,羽弦稚生带给他的惊喜比刚才那两个孩子加起来都要多。 学校董事会的人接连反应过来,用力鼓起掌来。 奥畑流男人傻了,胳膊有千斤重,像是被人给打断了。 “呜呼呼呼!”有人听的很爽,肚子里没词儿形容,只能干叫唤。 “斯国一,红豆泥斯国一!”赤木凉介旁边的女生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孩子真是太了不起了。” “羽弦同学,能再来一遍么,可以再来一遍么?!求求了!”中央区的几名学生也不管老师们的阻拦,跳上椅子突然就是一通大喊。 刚才这几个学生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枣了,只顾着惊讶一个瓶子怎么能当做乐器了,都没来得及好好品味! 很显然羽弦稚生不会搭理他们的要求,他轻轻地敲了敲瓶子,对着话筒柔声道:“黑木瞳,这是还给你的。” “喔!!!” 学生们几乎要炸开了。 真的就毫不客气地diss回来了? 这家伙看起来一脸温柔的样子,没想到有仇必报啊!而且还是双倍奉还的! 要知道黑木瞳今天用的那件小提琴可是展览级别的高级货,这哥们儿拿一波子汽水瓶就上去了,打脸打的啪啪响。 很显然,这帮人脑补过头了。 羽弦稚生只是觉得黑木瞳的小提琴很不错,因此一报还一报,我理所当然也应该给你整点好听的玩意儿,大家一笑泯恩仇,从此还是手拉手的小怪兽,奥特曼来了我们一起揍。 学生们的议论声传到了黑木瞳那里,黑木瞳的头低了下去,过了会儿用手捂住了眼睛,她似乎在很费力地咬着嘴唇,不想哭出来,只是咬的太疼了,还是滴滴答答地落泪了,泪水从手指缝隙里渗透,落在她漆黑的小礼服上。 站在不远处的长发武士遥遥地看了过来,接着一脸杀气地看向了羽弦稚生。 “喂,刚刚是真实存在的么?”有人问道。 “我也想知道啊。”有人犹豫。 “是真的,我就是那只瓶子。”藤原千绘肯定,然后她就被大槐义勇给按了下去。 普通教育区的学生们也很快都回过味儿来了,猛地爆发出一阵欢呼,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气氛空前的融洽的不像话。 狂啊!实在是狂啊! 就带着个汽水瓶子上去演奏!打死他们都想不到! 在此之前要是有人跟他们说用过的波子汽水不要丢,钻个孔连乐器钱都省了,他们肯定先把汽水瓶砸在那个人的头上。 可现在......属实是降维打击啊! 体育馆里,一位母亲拍了拍自己呆滞的儿子,轻声问道:“那孩子喝的是什么?” “波子汽水,应该是桃子味道。” “......想不想喝?” “想!!!” “放学给你买,想要多少瓶都可以买!” 此时,学校杂货商店的老板正坐在摇椅上一脸悠闲地抽着烟,看着报纸,尚不知道过会儿他的店铺将会遭遇什么。 ...... 羽弦稚生站在礼台上,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距离礼台最近的一个女学生犹豫了一会儿,轻声提醒道:“那个......羽弦同学,演出完毕,鞠躬谢礼后就可以下来了哦。” “下去?”羽弦稚生微微一怔。 “这不是才刚开始么?” ...... ...... ...... (PS.今天的第三更,还有存稿哦,请继续投票吧) 正文 第十九章:红辣椒(上) 体育馆气氛高涨,议论声此起彼伏。 羽弦稚生这一招天神下凡属实把这群人给干晕了,话都不知从何说起,生怕一不小心优雅的小嘴里就蹦出一个卧槽!纳尼!红豆泥?!可恶啊!到底哪个混账让他上场的啊! 这嫉妒的回家饭都吃不下了! 乞丐不会羡慕一个富人,只会羡慕另一个比他讨钱多的乞丐,好家伙你这直接把迪拜王子给搬过来跟乞丐们一起讨钱了,玩屁玩!就硬折磨人是吧! 泽野和树校长派人去问羽弦稚生刚刚吹奏的曲子名字,羽弦稚生回答了传话的工作人员,很快大屏幕上就显示出《故乡的原风景》这首曲目名称。 “国家音乐收藏库里没有这首曲子啊?”工作人员望着电脑屏幕对泽野和树说,“会不会是那小孩子自己的编曲?” 奥畑流男大声喝道:“不可能!”推开工作人员自己对着曲调节奏全面搜索了起来,录下来的音调反复在磁条里滚动着,没有一条相符,搜索结果为零。 真是那小孩儿的原创曲?! 奥畑流男的脸庞变得精彩了起来。 宫本雪子到底从福利院抱回来了一个什么怪物? 自编自演连乐器都自己随手做。 这是人干的事儿?! 泽野和树笑容慈祥无比,苍老的面容熠熠生辉,好像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他摆了摆手,轻声道:“把这孩子叫到校长办公室里来,我跟他说说话。” 好久都没见泽野和树这么开心了。 工作人员看傻了。不过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都一愣,再度陷入疯狂。 “那孩子对我说,刚刚只是热身,不算表演,他还要正式唱首歌给大家听。” 奥畑流男咽下口水,手指到胳膊都在颤抖,坐回椅子上:“刚刚......不算正式表演?” 泽野和树浑身一抖,瞬间又年轻五岁,大喝道:“快去给他准备,无论他需要什么乐器,全部都给他搬过来,用起重机也要搬过来!” 学校董事会一一接连点头,除了背部有点发凉,都觉得挺好的。 工作人员被这一大团气势给吓坏了,说话都哆哆嗦嗦起来:“那孩子说不需要乐器,他让我问你有没有波子汽水,再拿几瓶波子汽水就行。” 拿几瓶波子汽水就行? 大家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这次或许不是天神下凡了,这孩子应该是打算把天神给下了。 原本是没有主持人的,泽野和树主动走上礼台前,摸了摸羽弦稚生的脑袋,对着话筒说:“请大家等待三分钟左右时间,这孩子的正式表演即将开始。” 泽野和树富有磁性的话音回荡在体育馆里。 人群霎时间愣了,议论声像是倒U形的曲线,先是渐渐消失,数秒后一片哗然。 正式表演即将开始? 也就是说......刚才不是正式表演? 桐马柊一人傻了,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黑木瞳也没好到哪里去,精致的小眉毛皱成了一团,泪痕顺着鼻子正落下去。 藤原千绘人没了,她拿起刚刚喝完的波子汽水瓶,尝试对着瓶口吹了一小下,难听的让她美好的小圆脸咔嚓碎裂。 脑子:我会了。 手:我废了。 一听到羽弦稚生还有表演,藤原千绘立刻把脸揉圆了回来,贤淑端坐,静若处子。 桐马美智扭头看向宫本雪子,气不打一出来,这就是你所谓的你家孩子什么都不会?有你这么低调的家长么? 宫本雪子捂着嘴巴,眼眶泪水直打转。 刚刚积郁在心中的情绪还没能散开,这会儿又重新聚集了起来。 当别人都赞美羽弦稚生的时候,只有她在想着这孩子在福利院究竟吃了多少苦头,不吃那么多苦头不会有这样的力量的,她似乎透过那明媚绚烂的彩光灯,看见了羽弦稚生过去的孤独模样。 赤木凉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住了自己的额头,仰面望着体育馆穹顶上明亮的彩色琉璃灯,胃部一阵又一阵的发酸。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同龄人里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转头却看见了富士山一样的羽弦稚生,脑子疼的说不出话来,心脏像是放在火上被炙烤一样难熬。 嘈杂声停了,体育馆里别的家长和孩子们没有在喧闹。 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演出开始,时间是那么的漫长,明明只是等了十几秒,却像是电影胶片一样被拉长了几个世纪。 “稍等,不需要你们去拿瓶子了。”羽弦稚生抬起头,望着泽野和树,他敲了敲手里的瓶子,走下台去,朝着藤原千绘所在的地方走去。 像是磁铁般被吸引,藤原千绘心脏蹦蹦蹦地跳,感觉像是一只兔子得了狂犬病即将破膛而出,大槐义勇死死地按着她,怕她发病真的给羽弦稚生给推了。 藤原千绘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一步步走过来的羽弦稚生被周围的人影衬托着,透明的人群中,好像只有他是彩色的,彩色的他走了过来,朝着自己伸出彩色的手来。 “可以借你的汽水瓶么?”他的声音清澈至极。 藤原千绘颤颤巍巍地把手里喝完的汽水瓶放在他的手里,羽弦稚生晃了晃手里的瓶子,还剩半瓶,声调应该刚刚好。 “还不够。”羽弦稚生说。 “等...等...等!我现在就喝,喝多少都可以。”藤原千绘从书包里摸出来两瓶,两瓶一起开,吨吨吨地就往嘴巴里面倒,还不忘递给羽弦稚生一瓶没开的。 这么多波子汽水?同类啊! 羽弦稚生眼眸一亮,拍开波子汽水,喝了一口。 这个动作在灯光下好看的不像话,少年刚开始发育的喉结,如露珠般在上下晃动。 这一幕让附近看清的人都晃了神。 气质老大叔泽野和树也看呆了,心想稍微吹牛一点的话,我当年真是有这少年.....一丝丝的风范。 “那一瞬的照片,拍下来了么?”录像师疾声问旁边打下手的女徒弟。 徒弟点了点头,望着手里的那张凝固的照片,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无法想象这张相片上传到东大艺术的宣传官网上会是什么效果。 羽弦稚生带着四个瓶子,加上他自己的那一个,一共五个瓶子,回到了礼台之上。大屏幕上刷出他要唱的歌曲名字——《红辣椒》。 又是从未见过的歌曲,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惊喜。泽野和树收回视线,落在羽弦稚生的身上,指了指旁边的钢琴:“如果你需要,旋律哼给我,我可以给你伴奏。” 东大艺术附小的校长亲自伴奏,这绝对是莫大的荣耀,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孩子而主动申请伴奏的,说出去肯定都没人敢信。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从书包里摸出用来钓鱼的伸缩鱼竿,扭开链接扭扣,长长的竿子分成数段长度不一的棍子,他拿出两根长度相当的,剩下的又放回了书包。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羽弦稚生敲了敲瓶口,瓶口发出清脆悦耳的鸣音,像是远古森林里的精灵们,在对他招手。 “那么,开始吧。” 羽弦稚生按照顺序一一摆放着瓶子。 这首惊世之歌,即将跨越时间和空间,抵达这里。 ——《红辣椒》。 2020年东京奥运会应援主题曲。 第一版本演唱:米津玄师。 第二版本演唱:草野里孩子们的合唱,最小的那个孩子是新海诚的女儿新津知世。 第三版本演唱:被誉为平成时代‘奥黛丽赫本’的上白石萌音。 这个世界太可怜了,没有听过任何一个版本的演唱,但这个世界也在逐渐朝着幸福靠拢,羽弦稚生将三个版本融汇在了一起,他将头次表演自己的女声与转音。 东京的细雪停歇了,海湾上的冰层融化着,人行道两旁的积雪上有猫的脚印,铁灰色的云层破开缝隙,万丈阳光刺在孤独又密集的人行道上。 这个冬天的余烬,最后再燃烧一下吧。 ...... ...... ...... ps.感谢‘姲’、‘真白’的打赏。 ps2.月票和推荐票都收到了,每个投票的ID都记在了心里,感谢大伙儿的票,亲一个。 ps3.今天还有更新,尊重是相互的,所以是二合一超大章。 正文 第二十章:红辣椒(中) 实际上,羽弦稚生一开始在记忆里挑的曲子并不是《红辣椒》,而是《lemon》,之所以放弃的理由很简单——《lemon》所需要的混响太多了,除非是给他一架钢琴才能多样伴奏,波子汽水的五色音显然达不到要求。 另外就是《红辣椒》这首歌更加热闹、欢快一些,他的眼角余光刚刚瞥到黑木瞳哭了,想唱个好玩的逗她开心开心。 羽弦稚生,怎一个稳字了得。 就像是他之所以用波子汽水瓶演奏《故乡的原风景》,而放弃了用手埙,或者是曾经练习过的蒙古喉笛。 要是选择两个后者,他连波子汽水瓶都不需要带,真就有手有嗓子就行。 主要还是考虑到下面人的水平。要是拿两只手上去了吹出个上八度高音,这帮人肯定把自己嗓子拆了看里面是不是埋了播放器。 是的,那两样太过于惊艳,他不敢用,担心把底下这帮麻瓜给吓坏,毕竟自己才刚刚从福利院里被抱回来,平静祥和的生活连一天都没过完整,可不想变成研究切片。 “真的不需要乐器么?” 泽野和树校长再次对羽弦稚生进行问询。 这位气质老大叔比任何人都期待羽弦稚生的这场表演,如果这场表演比之前的还要惊艳,那么今年光靠羽弦稚生这一个学生,泽野和树都能在东大艺术本部横着走路。 “不需要。”羽弦稚生摆放着手里的瓶子,对顺序进行着调整。 羽弦稚生同学的话语简短,只说一两句话别的都不说,泽野和树一心想着呆在他旁边,跟他随便聊聊天,好蹭蹭他的镜头,让本部的人看到两个人关系多么融洽。但羽弦稚生没有意识到泽野和树的小心思,说了句不需要就不鸟他了。 “把镜头特写给他。”泽野和树走到后台,指挥着这位姓板仓的录像师。“让底下那帮靠家里帮衬的孩子们好好看看他认真做事的样子。” 板仓狠狠点头:“请您放心,三台机位主镜头已经调度完成,全部都在拍他。” “一号机器在拍他的侧脸,二号机器在拍他的手上动作,就剩下三号机器一个近距离大特写了,”女学徒看着监视器说道,“师父,拍他哪里比较好看?” “还问这个?!真是蠢货蠢到家了!”板仓用报纸打了一下女学徒的头,“随便拍,怎么拍都好看。”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拍最好的!”女学徒捂着脑袋。 “拍他的嘴唇,板仓。”泽野和树忽然说。 嘴唇? 板仓愣了。 校长,这嘴唇可不兴拍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要知道,嘴唇在摄影里面的意义就好比亚当的苹果,欧美老派摄影家曾在一段时间内特别喜欢拍少女们的嘴唇,拍下来就能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命令实在是意义不明,总感觉像是在钓鱼,泽野校长你要钓谁呢? “拍吧。”泽野和树看出了板仓的迟疑,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有时候让别人看一件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东西,也会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拍羽弦那孩子的嘴唇。”板仓兴奋地下达命令,看热闹不嫌事大。 约十秒后,图像通过放大固定在了羽弦稚生背后的大屏幕上,羽弦稚生薄薄的嘴唇出现在每个人的眼眸里,唇褶细致入微,唇珠明亮闪光,透过微微张开的嘴唇能见整洁的小牙齿,再深一点能看见经过呼吸而缓缓流动的津液。 泽野和树点头,扭头回到了理事席上坐着,整了整领带,低头咧着嘴大笑。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旁边的一个理事会也跟着笑了。 泽野和树笑着抿了抿嘴,然后冲着中央区所在的观赏席位扬了扬下巴。 这名理事会顺着泽野和树的视线往下看去,只见坐在中央观赏区里、那一帮打扮妖艳的女人们正遮着下半张脸疯咽着口水。 这一大帮女人并不是家长,而是东大艺术本部派来的高层指导,个个名下都有着东大艺术集团的大量股份。她们的资产可以称得上是东京的上层阶级,富婆中的富婆了。 “你小子!”理事会的人笑着用手指了指泽野和树。 以前一起在东大艺术读书的时候,泽野和树就是最会玩的那一个,眼下这么重要的场合都敢拿那帮女人们钓着玩,也就他有这个胆子了。 “真肮脏啊。”泽野和树笑了会儿,轻声道。 “还忘不掉么?”理事会的成员拍了拍泽野和树的肩膀。 坐在中央区观赏席的那群女人可不是善茬,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存在这个权色交易,她们是来欣赏艺术的,也是来挑选玩具的。几乎每次文艺汇报演出后,都有几个男学生从后门偷偷送到她们的奔驰保姆车上,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才会还回来。 “你恨她们?”理事会成员轻声问道。 “我不恨,只恨自己没用。”泽野和树低声道,“东大艺术需要她们的支持,还有她们身后男人们的权利,我要是有那些权利,就能把孩子们救下来了。” “别怪你,这跟你没关系,泽野。”理事会成员耸了耸肩膀。“这个善人你不做也可以,你都不知道那些男学生回来的时候有多么开心,拎着一袋子钱。” “所以说,你把羽弦稚生的嘴唇放上去,不怕她们指名要他么?” “她们不敢的。” “为什么?” “因为价格她们出不起。”泽野和树往后靠了靠。 ...... “放弃吧,大槐哥,价格你出不起的。”中央区学生席上的藤原千绘晃着手里的波子汽水,对着口干舌燥的S班班长大槐义勇说道。 “才见那小子第一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藤原你可真行。”大槐义勇嫉妒地叹气。 这丫头背了一书包的波子汽水本来打算自己喝,眼下却都要给那个羽弦的家伙留着,他想喝一瓶解渴都不行,给双倍的钱也不卖,半大的姑娘还没开始长就钻人家窝里去了。现在想出去买肯定也能买,但害怕错过台上那个家伙的表演。 藤原千绘哼了一声,揉着裙子,喘着粗气:“晴明,呼呼~我的晴明,呼呼~” “《红辣椒》到底是什么?乐曲还是歌曲?”藤原千绘旁边的女学生问道,“看羽弦同学样子,不像是要演奏的样子。” “他准备唱歌?”女学生困惑问道,“到底怎么想的,可别玩砸了。” “瓶子伴奏。”桐马柊一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唱歌。” “红辣椒嘛,是来给我们下饭的吧。”旁边一个男同学自以为很幽默地笑着说道,然后他扭头看见了黑木瞳像是要杀人的眼神,连忙缩起脑袋闭嘴了。 “你觉得如何,凉介。”赤木凉介旁边的女生低声问道。 赤木凉介深深地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并不好看这场连钢琴伴奏都没有的表演。 东大艺术中最难选就是唱这门儿艺术,形式多且复杂,而且审核检验分数非常难拿。 学乐器需要的是勤奋,只要持之以恒地付出努力就一定能获得不错的回报,而且乐器还能随时根据需求来调整到最佳状态。 但唱歌不行,唱歌需要天赋,天赋决定着上限,生下来没有这辈子都不会有了,后天再怎么努力成就也不可能达到顶尖。 就好比生下来是个公鸭嗓,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变成精通技巧的公鸭嗓。 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在低音转音高音上,有人升调那是海妖出世,有人升调那就是水煮开了,压根没得比。 “这绝对不是你能够逞强的领域。”赤木凉介打心底松了口气。 跟他一样,看好羽弦稚生的人并不多。相反觉得他会平地翻车的人则大有人在。不过倒也能够理解,小孩子哪里会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 羽弦稚生心里没底下那帮人心里这么多戏,他把瓶子一一摆好,轻轻敲了敲,对着泽野和树轻轻点头,然后就开始了。 他敲着瓶子,瓶身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乐调没有规矩,轻快且追随,像是河流融入大海,鸟儿回归故乡,融会贯通,自然的像是风。 精灵们在他的喉咙玩起了格子游戏,蹦蹦跳跳的,迫不及待地想要跑出来玩。 于是他唱出声来。 ...... 中央观赏区的女人们正做着一笔交易。 代表着不同数额大小的筹码牌子流水般经过工作人员的手,落入名为【终选】的古盒里,这里面的金额在短短十分钟内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感谢香泽太太对东大艺术的支持。”奥畑流男擦了擦额头的汗,同样的话他已经说了好多遍,这群贵太太们捐给学校的筹码牌也已经快把古盒给塞满了。 羽弦稚生对这帮女人的杀伤力真是可怕至极。 金额已经从最初的三万日元来到了当下的三十万日元。 “三十万日元,第一次。” “三十万只能是他的眼睛拥有权,要跟么?” “跟,嘴唇呢?” “要加钱。” “跟,加双倍。” “香泽太太,刚刚早纪太太她出的价格是你的两倍。”奥畑流男把一杯花茶递给女人,低声在女人的耳旁说道,她身上的气味儿香的让人冒汗。 “跟,加一倍。”香泽太太递过去一张新的筹码牌,同时一杯新的花茶来到了她的面前,她的面前摆了不少花茶,茶包上写着‘感谢援助’的字样。 如此来到了一百二十万日元的关卡。 坐在她们周围的人偶尔会望过来,看到她们捐献给东大艺术的金额数字,心里感慨道这真是一帮善良的好太太们啊。 女人们之间并不交流,无声的硝烟味弥漫着,每个人都死死地盯着手里的牌子,只想着以最好的价格来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一百二十万,感谢香泽太太对东大艺术的援助。” “加双倍。”仁美太太笑着把牌子丢了过去,俏皮地冲着大家眨了眨眼。奥畑流男忙不迭地捡起牌子丢进古盒里。 “二百四十万,还有人跟么?” “跟,加三倍,妹妹们太小气了。”莉奈太太拿起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一瞬间周围的太太们安静了,但看眼神像是要把莉奈良子给活生生撕碎一般。 奥畑流男捧着牌子的手微微颤抖。 这时礼台上的歌声传来了,清脆的奏乐弹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歌声出来的刹那间,女人们的大腿猛然绷紧,手指用力捏紧了手里的筹码牌。 这首歌时长约有四分半钟,这四分半钟的时间里,她们没有动弹,也没有观察对方脸上的神情,她们像是被风化成了雕塑,凝视着礼台上那个清澈的孩子。 羽弦稚生的歌结束之后。 整个体育馆大厅陷入长久的安静。 这四分半的时光里,安静地听完这首歌的莉奈良子,身体凝固了,扇子也不摇了,她发觉自己体内的兽性、压抑已久的欲望,接连在心里被这歌声消灭了,像是被世间最澄澈的雨水洗去了沉淀在心底的灰尘。 像是咕噜咕噜的气泡,啪的消失了,再也寻不见踪迹。 歌声与她的灵魂最接近的时候,距离只有0.01公分,她对羽弦稚生一无所知,听完这首歌之后,她发觉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孩子。 几乎是同一瞬间,反应过来的莉奈良子跟别的女人们一样,手里全部的筹码牌被她们一股脑全推了出去。 “我需要更多钱......” “我还可以付出更多钱......”莉奈良子的红唇微微颤动着,眼睛通红,癫狂地转着心思,“如果能够弄脏他,多少钱都是赚的......” ...... 泽野和树校长,玩砸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红辣椒(下) 最终,莉奈良子以一千二百万的价格拿下了七天所有权,她不急不慌地端起面前的花茶轻轻抿着,连唇色掉了这种大事都毫不在意了。 已经足够了。 等等就可以尽情享受了。 穿哪一件衣裳比较好呢?装扮成无知的病人让他给自己打针?还是装作不懂事的女老师故意摔倒在他的面前?又或者......像是刚结婚的夫妻那样害羞地你推我嚷? “羽弦稚生,我真的好喜欢你呀。”莉奈良子的眼神妩媚迷离。 一周的时间,一千二百万。 比之前玩的那几个孩子加起来都要贵出了将近六倍。 值么?太值了! 钱还可以让自己的老公赚,但这种千年难遇的机会,要是白白眼前溜走,莉奈良子觉得自己一定会后悔到割腕求死。 “呼......”莉奈良子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平视着坐在自己周围的女人们,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自己应该已经被片成一块块三文鱼的形状了。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回荡着那无比清澈的嗓音。 该如何形容刚才所听到的呢? 留下了什么呢? ...... 当羽弦稚生站在礼台上敲响瓶子的一瞬间,现实在眼前消失,周围的光景飞速地褪去,色彩穿梭在空白的时光里,无止境地扩散。 眼前浮现原始的森林,里面传出孩子们的欢笑声,宝藏埋在藏宝图破旧一隅,少年和少女带着一只猫踏上了旅途。 而这仅仅只是他敲响的前奏。 而他唱出第一句的时候,陷入幻觉的人们才被那稚嫩抓耳的女声给惊醒,像是从日本海沟直接掉入世界上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里,周围浮游着前所未见的神奇生物,可爱的、游曳着、成群成群地龙卷般缠绕着他们。 女声,没人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女声 配合着这首歌的节奏。 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恍惚间,礼台上的晴明变成了小狐妖,勾着眼眸冲世人魅惑笑着。 然而就在他们微笑着想要享受时,声调又变了,在原来古灵精怪的基础上,这首歌突然被羽弦稚生的嗓子放慢了一倍。 伴奏也放慢了,如果说之前羽弦稚生用鱼竿敲打瓶子像是流水潺潺丝毫不断,那么现在则是化成了无声的细雨。 雨水,本来就是乱而幽寂的。 叮叮当当,变幻着步子。 羽弦稚生在节奏放慢的瞬间转化为了他的本音,极高的音域在一可得到前所未有的拓展,声调连涨3key,那是蔚蓝深海里年幼的鲸鸣,伴随着花苞缓缓盛开的颤音。 一时间,这独奏清唱,居然让所有人听出了共鸣——一群孩子们手拉着手,在平旷的原野上跳着冒险无畏的舞蹈,点燃的篝火熊熊燃烧至天际。 缓慢地低吟浅唱,回荡不息。 太好听了。 太好听了。 实在是太好听了。 泽野和树沉浸在这歌声里,发现找不到形容词,就那样僵硬地坐着,身子弓起来,随便往下面扫一眼,别人也是跟他差不多的样子。 这首歌,从演奏方式到演唱方式......都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让人连敬畏的勇气都无法拥有,只想安静地听着,永无止境地听着。 只有羽弦稚生自己知道《红辣椒》这首歌其实是不完美的。 这首歌一共有三个版本,米津玄师自己唱的版本,继承了以往的八里八气,有种独特的风格,但听起来并不融洽,米津玄师特有的唱腔把歌词的含义冲散了许多。 而童声版本,只能用无敌来形容。 唯美的童声响起,在你的耳朵里塞满天真烂漫和童趣,能让人回忆童年的森林,大雨前行走的蚂蚁,奔跑在原野上的塞尔达。 但还有一个版本。 那就是上白石萌音的慢节奏版本。 前两个版本的曲调都高高升起,然后降下去,只有这个版本,是前面一直保持缓柔而低沉,接着随着副歌歌词的出现,直上天际,美的不像话! 羽弦稚生将女声用在了米津玄师自己的版本上,把那种古怪的曲风给扭转的可爱起来,中间则用孩子们的欢快声音冲淡了女声的余味,最后化作他自己声音的抒情。 三条形色不同的河流,汇入只属于他的大海。 【曲りくねりはしゃいだ道 青叶の森で駆け回る 遊びまわり日差しの街 谁かが呼んでいる 夏が来る影が立つあなたに会いたい 见つけたのはいちばん星 明日も晴れるかな パプリカ花が咲いたら 晴れた空に种を莳こう】 清澈的嗓音。 像是阳光下的少年扭开一瓶矿泉水,喉结涌动。 干净的曲调。 亦如放在咖啡店前的七色雨伞,雨滴滑落。 美好朦胧的面容。 像是神明赐下的光明。 他敲响音乐的手指,是夏天写给冬天的告白书。 世界在这个时候,美好的不像话。 所有人恍惚间觉得原来活着是如此温柔的事情。 台底下有不少女学生捂着嘴巴就呜呜哭了起来,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也觉得哭起来真是矫情透了,可眼泪就是哗地一下涌了出来,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桐马柊一等人享受着,也在嫉妒着,只是越到后面就越无法嫉妒,这是即便嫉妒到死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无法形容的嗓子,天籁这个词都脆弱无力。属于是老天爷掰开嘴往羽弦稚生嘴里倒饭,他不吃也要从鼻孔和耳朵塞进去的那种。 黑木瞳已经不哭了,她听得很认真,听得很开心。 歌曲越来越慢了,接近尾声。 最难的尾奏要来了。 泽野和树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觉得身躯在微微颤抖,担心么?当然担心,担心的不得了,这首歌完成度极高,气氛活泼灵美的不像话。 如果全程是钢琴或者小提琴伴奏,基本上羽弦稚生都不用管这些,等伴奏者把最终的旋律落定,然后看着底下那帮人把手掌给拍肿就可以了。 但羽弦稚生是用瓶子和鱼竿独奏的。 如果依然用前面的伴奏,在没有在嗓音加持下,大概会让人瞬间从梦幻中破灭,从美好的幻境中啪嗒一声摔出来。 整个气氛都会破坏。 泽野和树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无论怎么说,羽弦稚生都已经做的很好了,完成了在场所有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哪怕结尾他蒙混过关,也不会有什么关系的,大家肯定该鼓掌就鼓掌,没人会对这个神明一样的少年吝啬自己的掌声。 终究,还是不完美么? 不,等等! 泽野和树在听到瓶子的异常响声的一瞬间站起身来。 副歌结束后,新的曲调诞生了! 这首歌的末尾,居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伴奏!!! 他居然大胆地在尾声里玩了一段快敲,短短平音,三短弹音,平滑长音,大屏幕上转播的羽弦稚生的手迅速地飞舞着,从鱼竿上取下来的棍子在他手里快成两条残影。 不,这不是伴奏。 泽野和树愣了。 这是崭新独立的新曲! 这样富有动感幽韵的新曲调,居然只是用来收尾? 那少年的肚子里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或者......惊吓? 加速了。 声调变快了。 与原来截然不同的曲调,快速到极致。 像雨滴溅在树叶上,攒射。 接着是暴雨轰鸣。 不多时,暴雨奏鸣在耳朵里缓缓变黯,像是少年从雨里走进屋子,从背后关上了门,那些大雨被他关在了门外,声调瞬间降了下去。 暴雨被关在世界之外,少年脱去湿透的衣裳,秀美的躯体在阴影层次分明。 接着,伴随着少年额头滴落的汗水,戛然而停。 ...... 羽弦稚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呼了一口气,然后微微喘着。 静静笑着,注视着。 这全场,空灵如雨后森林般的的宁静。 人们,身子都在微微前倾着,好似被风吹拂倒下的稻子。 他没有出声,把余韵留给了呆滞的人群。 羽弦稚生的视线穿透人群,人们的颜色在他漆黑的眼眸里消失了,只剩下宫本雪子晶莹剔透的白色。 雪子的白色,发着光,那样的亮,像是柔软的白瓷。 两人隔空对视,彼此目不转睛。 雪子的眼眸肿肿的,像是大哭了一场的小女孩,她抬头注视着羽弦稚生炙热滚烫的眼神,没有躲闪,她的眼神坦坦荡荡,注视着他。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相触,彼此藤蔓般缠绕,接着在所有人的头顶跳起了仅属于两个人的华尔兹。 宫本雪子垂下眼睑,低头笑了。 那几乎要掀开体育馆穹顶的狂热欢呼,以及暴风骤雨般的掌声,终于如约而至,像是潮水般朝着羽弦稚生的身体席卷而来。 但都被他的耳朵忽略掉了。 他缓缓地呼吸着,鼻息被麦克风放大,沙沙声响。 他想起了在孤儿院为了躲避骚扰而故意把脸弄脏的日子,他想起了那些女人用手去乱摸他而只能装疯卖傻用脑袋去撞墙的日子,他想起了反抗后被关进禁闭室的日子,他回忆着那些日子,然后在雪子光明的白色中,一样一样从心里拿出来,一样一样的丢掉。 有些人生来活在太阳的光耀下,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暗夜里。 好看的校服,还有波子汽水喝,书包里的天妇罗便当味道也一定很不错吧?谢谢你,雪子,让我从暗夜中走到了阳光之下。 雪子,我做的,还不错吧? 正文 第二十二章:奔跑吧!藤原千绘! 羽弦稚生熟练地关掉了麦克风,开始收拾礼台桌子上的东西,波子汽水瓶叮当作响的放进了书包里,羽弦稚生小心翼翼地把鱼竿棍子重新连接,接着用旋钮扭上去。 心爱的小鱼竿,拿什么都不换。 其实羽弦稚生的世界简单的不得了,能吃饱能钓鱼,帮雪子还完债之后,混个不错的学历,长大后找一份普通稳定的工作,然后一辈子跟雪子在一起,就足够了。 呼~总算能下班了。 “羽弦,我的羽弦君。”藤原千绘红着脸喘着粗气,像是一只发情的小母猫,“不许你们鼓掌,不许你们为他鼓掌,只有我可以,只有我行。” 担任S班班长的大槐义勇叹了口气——完了,这孩子中毒了,属实是没得救了。 站在礼台上的羽弦稚生提起书包,就在他准备鞠躬致谢然后走下台去的时候,悉悉索索的人群突然猛地爆发出一阵喧嚣,然后由远及近地攒动过来,周围的人下意识看去,只见一道迅疾的黑影脱兔般朝着羽弦稚生扑去。 大槐义勇瞬间石化,旋即大声喝道:“快拦住她!” 刚刚还在身旁的藤原千绘的椅子空荡荡的,她居然连跨两条椅子飞奔了过去,高高的跃起,连裙子底下的风光印在底下那帮人的眼里也无所谓,她穿的是安全裤,穿着安全裤的藤原千绘谁都不怕,她能一拳打死一个桐马柊一。 这丫头不愧是吹管弦大号的高手,肺活量高的吓人,又是田径部的部长,跑起来跟个疯兔子一样,眨眼间就溜的没边了。 桐马柊一立刻反应过来,伸出手去够藤原千绘的双马尾,然而屁都没有够到,反而自己差点被撞的七零八碎。 羽弦稚生浑然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接着就是被一阵香风给扑倒压在身下,两人像是冰壶一样在人们的视线中滑了过去。 羽弦稚生大脑一片空白。 脑残粉? 我靠脑残粉最可怕了。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晴明大人,我的宝贝,从今往后就请喝我的波子汽水吧,喝到天荒地老吧呜呜呜。”藤原千绘的字典里没有害羞二字。 谁是你的宝贝啊混蛋! 羽弦稚生费力把藤原千绘从自己身上扯了下去,然后他发现藤原千绘单手就把自己的两只手给禁锢住了。 未等他反应过来,脑门被啵了一下。 我被亲了? 藤原千绘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喘着粗气,像是野兔子遇到了莴苣菜,低着头抱着他的脸就是一顿开啃。 额头,侧脸,还有脖子。 “么么,我的晴明,么么么。” 这小嘴跟抹了蜜刷烤肉似的,在羽弦稚生的脸上刷着唇印。 羽弦稚生吓傻了,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靠,滚开......”羽弦稚生扳住藤原千绘的肩膀,用力把她朝后推,这家伙在半空中还在眯着眼睛狂亲,而且大有要伸舌头的架势。 “放心好了,死都不会放手的!”藤原千绘激动地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凑嘴,“求求了,晴明大人让我亲个过瘾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丫头疯了,绝对是疯了。 羽弦稚生被藤原千绘压在屁股底下,刚拱起身子就被压了回去。 跑也没用,刚往外拱两步,就像是佛祖手里的孙悟空一样就被拉了回来,接着又是一顿猛亲,好在藤原千绘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只敢亲脸不敢亲嘴唇。亲嘴唇就代表要嫁给他了,藤原千绘也想嫁,但就怕他不肯娶啊,这丫头仅存的一丝尊严都在这儿了。 “快来人,谁来救救我。”羽弦稚生拼命地伸手朝着人群抓去,幼小心灵留下从此留下藤原大魔王的怪笑阴影。 “怎么回事,这么乱?”泽野和树校长问道。 “藤原家的丫头发疯了。”工作人员声音发颤。 泽野和树校长看一眼就傻了,好可怜的羽弦同学,于是赶紧大声吩咐道:“藤原,藤原的家里人呢?让她的家人把她带下去!” “藤原的父母都没来,说是考古去了,上个月的报告汇演他们都没来。”工作人员额头冒汗。 “可恶啊,一起上吧!”泽野和树挽起袖子。 宫本雪子哧哧地笑着,笑的捂起了肚子。 桐马美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想你家孩子被亲成那样都没反应么?居然还这么高兴,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这下子我不担心没人喜欢他了。”宫本雪子笑着说。 笑?回头有你哭的。 桐马美智扭开视线,羽弦稚生刚才看过来的时候,她注意到了这两个人的眉目传情,这感情说实话有点让她觉得惊讶。 宫本雪子真是神经大条啊,桐马美智摇了摇头,该不该点破呢? “那孩子,很喜欢你。”桐马美智犹豫开口。 “啊,我知道啊,我也很喜欢我自己呀!”宫本雪子竖起大拇指比划着,一边站起身来给藤原千绘喊加油! 这女人神经压根不在感情线上? 桐马美智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事了吧。 “黑木瞳,黑木瞳同学。”桐马柊一的手在黑木瞳面前晃了晃。 “嗯?”黑木瞳如梦方醒。 “不去把藤原拉下来么?”桐马柊一说道。 “关我屁事。”黑木瞳怔了怔,拿起小提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藤原太不要脸了,建议从S班开除比较好,太丢S班的脸了。” “开了她,S班在运动上就彻底没人了。”赤木凉介旁边的女生笑着捂嘴。她没有注意到赤木凉介脸上阴暗的神色。 藤原千绘本应该是喜欢他的,曾经赤木凉介一度这么认为,现在想看来真是自以为是了,那个可爱的女孩只是对谁都热情,等轮到她的天命之子的时候,对于别人的热情就会全部消失,转而化作一尊超级重甲大炮,只对着羽弦稚生一个人狂轰滥炸。 赤木凉介狠狠地把手指扣在肉里。 中央观赏区的莉奈良子太太的神色几乎和赤木凉介如出一辙,银牙都要咬崩了,咯吱咯吱地作响,拳头用力地砸着桌子:“快给我把那个臭丫头拉下来!” 老娘我可是花了大价钱!!! ...... ...... ...... ps.感谢‘不过人间烟火’的七百赏,‘快更新吧’的五百赏,感谢‘真白’的百赏。 ps2.3月14号到3月20号这六天有个‘帮找错别字’活动,其实每一章上传前都会精修五遍以上,上传后自己还会躺床上再检查一遍,这是写书几年来养成的习惯了,即便如此,浏览意识过快时还是会忽略,你们帮忙捉捉虫吧,捉到三十只...算了十只就免费加一更,就到20号。深知自身有缺点,努力进步就好,但在写作态度上,绝不敢懈怠,谢谢各位。【的得地不算】 ps3.新角色卡【黑木瞳】已上传。新角色卡【藤原千绘】已上传。新角色卡【小鱼竿】已上传。喜欢哪个角色可以点点赞,送送礼物,根据比重有可能会多排剧情。【神绘之琉璃】角色卡暂不上传,这是王牌卡片,这几年来最有野心的女角色,敬请期待。 ps4.前方高能预警,接下来的剧情就没有平淡的,我自己随便看一眼都会追着看,该投票投票。 正文 第二十三章:以牙还牙,十倍奉还! 莉奈良子太太快要气炸了。 一千二百万的七天享用权!快递还没到手就被人给强拆了!关键还舍不得退货!这找谁说理去!哇呀呀!可恶的摸摸不买党! 现场乱成一团,奥畑流男赶紧跑上去帮助泽野和树。 摄影师板仓也来帮忙。 女学徒深得板仓真传,用脚玩录像,用心拍闹剧。 藤原千绘紧紧地搂住了羽弦稚生的腰肢,像个挂在树上的小浣熊,说什么都不肯放手,两边人一边拉着藤原千绘,一边拉着羽弦稚生,扯橡皮泥一样咬着牙狂扯。 ——啵! 如胶似漆的橡皮泥终于弹开了,哗啦一阵响,双方人同时往后仰去摔倒在地。 “藤原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泽野和树校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裤子的灰尘。 “她可是去年校园运动会的长跑冠军。”工作人员坐起来道。 “把她拉下去,让S班的班长带走,短时间内不要放出来了。”泽野和树快步走到羽弦稚生面前,伸出手来把少年拉了起来。 “没受伤吧?”泽野和树的语气像是在问国宝。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收拾好被扯开的校服,走到一边捡起落在地上的书包,波子汽水瓶散的到处都是,他一一捡了回来,好在心爱的小鱼竿没有受伤。 “走,跟我去校长办公室。”泽野和树的手按在了羽弦稚生的肩膀上。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不可能不会引起关注的,早在上场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奥畑流男捧着古盒走到了泽野和树身旁,低声在泽野和树校长耳边说了些什么,泽野和树的脸庞顿时发白起来。 “把援助金退给她们,简直就是胡闹。”泽野和树厉声道。 奥畑流男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泽野校长,援助金退不掉的,这是规矩,学校的抽成都已经汇入到学校账户了,这些钱都是给羽弦稚生的。” 抽掉百分之七十还能剩这么多钱? 泽野和树看着古盒里满满胀胀的筹码牌几乎要吓呆了。 那帮女人们绝对是发疯了。 不,不,不,还是自己低估了羽弦稚生对那帮豪门太太们的吸引力了。 泽野和树陷入沉思。 其实刚刚让S班的班长带走藤原千绘,目的不是为了保护羽弦稚生,而是为了保护藤原千绘她自己。要知道,刚刚底下那一帮女学生望向藤原千绘的眼神,几乎都喷出火焰了,千古罪人也不过如此了。 其实这不难想象。 性别对换一下,如果台上的羽弦稚生是一个惊艳众生的美少女,刚弹完一首钢琴秀完一身美,结果就被底下冲上去的男生给亲的满地打滚...... 不,不能再想了,血压上来了。 泽野和树狠狠地瞪了中央观赏区的太太们一眼,气抖冷,这个世道还能不能好了,羽弦稚生究竟犯了什么错要遭此魔手,就不能换成我来代劳么,后面的爷忘了。 没办法,只能带着羽弦稚生先去办公室躲躲了。 “最高价是谁?”泽野和树问道,“只要不是莉奈良子那个女人就好商量。” “正是莉奈良子。”奥畑流男说道,“她出了一千二百万。” 泽野和树最后一抹希望熄灭了,这事儿跟他也脱不开关系,一开始只是想逗逗那些他鄙弃的那帮女人们,谁能料到钓鱼结果钓上个大鲨鱼来。 他顿时一阵头疼脑大,揉了揉眉心,轻声道:“这样吧,奥畑副校长,我先给羽弦稚生安排入学班级以及艺术助学金等事项,我们谈话的这段期间,千万不要让莉奈太太进来。” 奥畑流男点了点头,同时在心里摇了摇头。 泽野和树肯定是想要把羽弦稚生送进班里开始上课,这样即便莉奈良子胆子再大不敢直接冲进班里去拿人。 “泽野和树校长打算自己扛下来么?莉奈良子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消灭的。”奥畑流男低声问道,“她的丈夫可是能在国卿会上说话的男人。” “这就不要你管了。” 泽野和树拉起羽弦稚生的手离开了。 ...... 奥畑流男注视着他们离开,笑容阴森。 不让莉奈良子带他走?想都别想! 我一定要把莉奈良子放进来,让她带走这个孩子,并且永远都不愿意还回来,如此一来宫本雪子的身旁就会永远地空出来了! 那个位置是属于我的! 更何况......宫本雪子那个臭女人一开始也一定是这样打算的吧!先从孤儿院买回来一个孩子,然后借着宫本家的名义,高价卖给上流社会里的那帮太太们,换好钱之后就逃到国外躲避债务吧! 对!她一定是这样的人! 之前拒绝我也肯定是担心暴露目的罢了! 宫本雪子,看来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但我不会讨厌你的,等羽弦稚生跟着莉奈良子去东京中央区过上吃软饭的生活,你也就死心塌地地嫁给我过日子吧! 大家谁也不要耽误谁! 两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此诞生! 奥畑流男手顶额头,痛快大笑。 然而还没等他笑的开心,羽弦稚生去而又返,站在了他的面前。 “什么事情?”这还是奥畑流男第一次与羽弦稚生正面对话。 “您好,奥畑校长。” 羽弦稚生指着台下正在散场的观众,稚声稚气道,“我是来专门感谢您的,如果不是您,我今天不会有机会站在这个礼台上。” “你知道感恩就好,想要答谢我是么?” 奥畑流男心里都快笑死了,真是个空有才华的蠢小孩,被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好啊,所以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对你的恩惠?” “以牙还牙,十倍奉还。” 羽弦稚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接着转身离去,解开扣子的校服被风吹而朝着两侧分开,头发也被吹动了,漆黑眼眸里闪过一丝灰色。 “请务必好好期待,奥畑。” ...... 走在教学主楼的天支桥道上,泽野和树摸了摸羽弦稚生的头。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有好好感谢奥畑副校长么?” “很用力的感谢了。”羽弦稚生笑着点头。 泽野和树笑着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他走到办公桌前,熟练地拿起一只雪茄点上,接着从红木抽屉里取出一盒印刷着金色字体的巧克力盒,推到羽弦稚生面前。 “这是我在国外买的,我女儿小时候经常吃这个,可惜她现在已经念大学了,要是她跟你一样大,我想我会毫不客气地跟你的家长订个娃娃亲。”泽野和树校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羽弦稚生没有客气,把巧克力塞进了书包里。 “你在尾奏敲的是什么曲子?”泽野和树刚坐下就忍不住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GAMEBOY “《雨滴之歌》。”羽弦稚生回答道。 这是一首在前世都挺小众的歌,是一部叫做《少女终末旅行》的片尾曲,羽弦稚生敲的是这首歌的前奏雨声,这首歌跟《红辣椒》有着相似之处,都饱含希望。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但真的很好听,我被打动了。”泽野和树回味道,“曲子我也已经让工作人员与国家储藏曲库进行了比对,搜索结果为零。” 羽弦稚生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泽野和树呼出一口气,笑眯眯地说道:“S班里的每一位学生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尊重你的秘密,羽弦同学。” “你今天在礼台上表演的很好,虽说给那群家长们很大的刺激,但那群孩子不会再眼高手低了,你一个人......将会成为整个S班的动力驱动。” “因此,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东大艺术成田校区内的S班,你能获得每个月十万日元的艺术补助,与此同时,东大艺术集团下的全媒体平台对你开放。” “也就是说,今后等你有了新作品,可以直接上传到东大艺术下的任何一个媒体渠道,收音、电台、互联网,各大社区版块都会为你的作品进行全渠道推广。” “这对你的艺术之路很有好处。” 泽野和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羽弦稚生的表情,震惊地发现这孩子对他说的不怎么感兴趣,羽弦稚生的眼睛好像一直在盯着......桌子水缸里的金鱼。 泽野和树没自信了,手里的雪茄摁灭,身子坐的板正:“另外,我还可以以个人的名义提前告诉你一些内幕,东大艺术已经在筹备与日本第一大电信集团的合作事宜,具体是进行智能手机与平板电脑平民化,同时东大艺术还联系他们做了一套最新的社交空间系统,每个人都可以更加方便的浏览视频,或者是分享生活趣事。” 就类似小破站、You?Tube那个样子嘛。 羽弦稚生嗯了一声。 “羽弦同学,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泽野和树感慨激昂道,“这代表着整个日本的媒体流量都会先一步被东大艺术抢占市场,而你今天早上唱出来的歌......会在十分钟之内推上首页频道,并在一个周期的时间内无限推广。你好好想想这一副场景,全日本的女孩子,从东京到大阪,哪怕是再贫困的小县城,她们随时能听到你的声音。” “哦。”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只是哦?你惊讶的表情呢?你迫不及待的眼神呢? 你老看那小破金鱼干嘛!!! 泽野和树校长气得把桌子上的鱼缸拉过来,放在了脚底下。 金鱼被拿走了,没得看了,羽弦稚生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惊讶些,赶紧睁圆眼睛,大声道:“原来如此!好厉害!” 泽野和树气得心神重创! 求求了!你小子敷衍我也要认真点好不好! “以上,就是只有S班里的学生才会有的特权。” 泽野和树神色威严道:“现在,羽弦稚生同学,我,泽野和树,以东大艺术附小校长的名义,正式邀请你加入S班,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一定要慎......” “我拒绝。”羽弦稚生说。 “不,等等,你别说太快,等我先说完,我还没说完呢,你要慎重考虑,毕竟只有一次回......”泽野和树手忙脚乱。 “我拒绝,泽野校长。” “阿巴阿巴阿巴,刚才一定是我表达的不清晰,哈哈哈上了年纪就是好忘事儿呢,我记得艺术补助金好像是二十万来着,还有年度奖学......” “我拒绝。” “哦哦,想起来了,S班的学生可以不用参加考试,平常连作业都很少会有,集训完毕后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还有专门的游戏室......” “泽野校长,请问我可以走了么?” 泽野和树掏出手帕拂去脖颈间的汗水,气喘吁吁,失落的像是空巢老人:“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加入S班,你可以说说你的理由,如果是合理......咳,哪怕是稍微过分点的要求,我都可以向东大艺术本部进行申请。” “我没有任何要求,泽野校长。”羽弦稚生拿起了自己的书包。“我只是不想走艺术这条升学之路,我想好好学习,考上文科专业的大学,然后找一份文职工作。” “更何况,虽然我讨厌考试,但没有作业也没有考试没有钓鱼的童年,是不够完整的。”羽弦稚生认真说道,“我还要两三年就要升入初中了,请让我好好享最后的童年吧。” 这对我新的人生,意义重大。 “真是难办啊,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像你一样早熟么?”泽野和树挠了挠头,“你给我的感觉好像高中生一样,我家女儿念大学了都没你成熟。” “是的,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跟我差不多。” “很辛苦的活着?”泽野和树深深地吸了口气。 “是的。”羽弦稚生点头。 “很舍不得,真的很舍不得。”泽野和树轻声说,“去一个普通的班级,考上普通的文科大学,念一个普通的文科专业,找一份普通的文职工作,你在浪费你宝贵的天赋,感觉就像是奥特曼不去打小怪兽反而用激光在街头卖烧烤一样。” 这正是我想要的生活。 跟雪子一起在街头卖烧烤的生活,跟雪子一起去法国卖防晒油的生活,跟雪子去富士山下看樱花的生活,我和她的寿命只有那么长,不想浪费在别的事情上,登顶东京第一的事情,就让想做的人去做好了。 羽弦稚生鞠躬谢礼,提着书包往外走去。 “如果你后悔了,随时想加入S班,随时都可以过来,S班永远欢迎你。”泽野和树的声音在他身后大声响起。 羽弦稚生挥了挥手,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走到门口,刚想推开门,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一袭妖艳红裙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走了进来。 “莉奈太太。”泽野和树眼眸一缩。 莉奈良子没有理会他,她妖艳笑着,弯下身子摸了摸羽弦稚生的头,同时往他手里塞了一张支票:“这是你今天的演出奖励费。” “好了,事不宜迟,跟我上车吧。” “去哪儿?”羽弦稚生皱眉。 “世间最好玩的地方。” 莉奈良子俏皮地歪头,死死地牵住了他的手。 ...... 宫本雪子站在教学楼旁边的花坛边,每隔十秒都会伸着脖子往出口望去,从羽弦稚生进入校长办公室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但宫本雪子并不着急,反而洋溢着幸福。 不用想也知道泽野和树校长把羽弦稚生叫进办公室的目的,肯定是会好好奖励一番的,说不定还会邀请稚生他进入东大艺术附小里最顶尖的S班呢! 稚生他那么优秀,肯定会的! 要是真能如此,稚生他也一定会很兴奋地跑过来告诉自己吧! 宫本雪子低头看着黑色小包里躺着的四四方方的包装盒,这是令任何一个男性生物看了都会心动不已的盒子,银灰配色,四角方圆,盒面上画着跳跃的马里奥,还有正拿着剑劈向恶龙的勇者。 这是黑木瞳手里同款的GAMEBOY二代机,市面上刚出没多久,卖的很贵,这是宫本雪子给羽弦稚生办完入学手续后偷偷去学校商店里买的。想要作为入学礼物送给他,别人有的我家的稚生也一定要有,当初她是这么想的。 买的时候钱包里的现金已经不多了,所以她拿出了另外一张银行卡,这是宫本正雄老爷子留给她唯一的遗产,是她的嫁妆钱。 她曾固执地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用到里面的钱,用到这笔钱就代表自己真的输了,但付钱的时候她没有想这些,只是想象着羽弦稚生拿到游戏机会有多么开心,所以连市面上的游戏卡带都一起买了全套。 当桐马美智告诉她羽弦稚生将会上台表演的时候,她先是惶恐,再是害怕,等情绪彻底平静后,她用手指轻轻触摸着包里一片又一片精致的游戏卡带。 “哪怕稚生哭着鼻子从台上下来,还有我在。”宫本雪子当时如此想着。 ——再然后。 羽弦稚生站在那光芒万丈的礼台上,万吨潮水般的掌声淹没着他,女孩们望向他的眼眸比银河还要璀璨,他微微喘着气,眼神却盯着自己看,自己也在盯着他看,包里的游戏机静静沉睡着,她有点不敢拿出来送给他,说不出原因。 此时此刻,她还是要送给他。 别人有的我家稚生也一定要有,无论将来他会爬上怎样的山顶,无论将来他要去往何处的远方,无论将来他喜欢上什么样的女人,无论他长大后是否会离开。 “会喜欢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宫本雪子嘿嘿笑着,眼眸里满是期待。 即便是在寒风中脸色发白,浑身冻得直发抖,可神色却是小女孩那样的雀跃,一点也不感觉多么难捱。 她披着从车里拿下来的风衣,竖起衣领遮挡着风寒,挡住了雪白美丽的侧脸,那双眼眸晶亮而温柔,如黑潭里藏着的一抹流樱,美的惊心动魄。 她等啊等啊,直到等来了泽野和树校长。 “羽弦稚生呢?”宫本雪子踩着高跟鞋跑了过去。 泽野和树犹豫了一会儿,心想这大概是最后的赔罪机会了,他指了指羽弦稚生被莉奈良子带走的方向,垂头丧气道:“如果你用跑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 ...... ...... (PS.经典日剧跑,有存稿,下章二合一,请投票投票) 正文 第二十五章:狩猎(上) “您要带我去哪儿?” 羽弦稚生抬头看着莉奈良子的侧脸,轻声问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可以保证你会很快乐,这将会成为我们两个人之间永远不能告诉别人的快乐秘密。” “好啊。”羽弦稚生乖巧点头。 莉奈良子低头打量着羽弦稚生,这孩子有点过于平静的不像话了,像是提前知晓了命运并接受了命运,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回想起自己刚刚带走羽弦稚生时,泽野和树校长冲着自己鞠躬到底,就差跪下来磕头了,那个骄傲风流的老大叔如此低声下气,只是为了求她不要带走这个孩子。 他太干净了。 就像是鱼儿仿佛游曳在空气中那样的澄澈小溪,刚刚因为表演而微微出汗被打湿的发丝,泛着春雨落在尘埃里那样的醇香,头发黏在额头上,时不时被发丝遮掩的眼睛偷偷地打量着她,眼神像是一只刚从森林里跑出来、不谙世事的小鹿仔。 “不让我带走他,你觉得可能么?”莉奈良子一脚把泽野和树踢开了,她是东大艺术集团下的大股东,集团内部大事都有着一票决定权和一票否定权。 资本是可以变人变成这样的,澄澈的琉璃对权利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珍惜的宝物,她可以选择拿走把玩,也可以在玩腻后摔碎,留给世人一地残渣。 说到底,这里只是东大艺术系统里的一个环节,成田校区也只是东大艺术这一株参天母树下的一根枝桠,而自己则是站在众生之上的神明,俯视着眼前这个干净的孩子。 她就像是一只高悬在天穹的红艳蟒蛇,流着滑腻的口水伸出长而猩红的蛇芯,朝着这一尊世间罕见的琉璃灯盏,一寸一寸地缠绕过去。 “请不要让他接触到大人们的那些事,会毁了他一辈子的。”莉奈良子回想起了泽野和树最后对她说的话。 于是她妖媚地笑了起来。 “你的名字叫做羽弦稚生,我没记错吧?”莉奈良子的手心微微出汗,她抚摸着他骨肉分明的小手,回头朝着后方看去,其余的贵太太们站在天桥上正望着这边,她们气得浑身都在颤,不用想也知道她们在心里骂的有多么毒辣。 “是的。”羽弦稚生轻声说。 “喜欢玩游戏机么?”莉奈良子突然问道。 “还好。”羽弦稚生说。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玩游戏机,跟我的表弟一起玩。”莉奈良子舔了舔嘴角,“但我其实并不喜欢玩游戏机,男孩子们喜欢玩的游戏我都不喜欢玩,但我依然还是会坐在那里,买来一堆零食,手里抓着游戏手柄,一玩就是一天,甚至连夜里都在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得了大病,白痴。 羽弦稚生在心里想着,轻声问道:“因为孤独么?” 莉奈良子摇了摇头,她的手指轻轻扣住了羽弦稚生的手指,每一根手指都在试图缠绕:“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孤独,我只知道,只要我在那里玩,别人都永远都玩不到。” “我的表弟眼巴巴地看着,他的那帮朋友们也在看着,明明能轻易打过的关卡,我却故意去送死,明明距离大结局还剩下一步,我突然关掉了游戏机。” “我看着他们生气,愤怒,手指捏的发白,脸上的表情像是血管里钻进去了虫子,我享受着他们的样子,那种不堪,永远都无法得到的样子。” 莉奈良子大笑,笑的魅惑至极。 “我说的话你一定听不懂吧,但没关系,你只需要听就好了。”莉奈良子轻声道,“人生有很多种活法,羽弦稚生,从今往后,你的人生就交给我吧。” “交给你后,你会把我丢掉么?”羽弦稚生轻声问,他的手指没有抗拒,在回应着她,两个人的手指扣在了一起,手心里暖烘烘的。 这一瞬间,莉奈良子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绷紧了,如同小提琴上拉到最极致而即将崩断的E弦,绷的很紧很紧,像是被积雪压弯的枝丫,哪怕轻轻一触碰就会奏鸣低音,随后像是北海道里新中野大坝一样,把一整个冬天融化的积水泄洪出去。 “你比我想象的要乖。”莉奈良子的嗓音嘶哑。 “你喜欢就好。”羽弦稚生微微笑了,他摸了摸藏在口袋里的小钻刀,安心了许多。 真是忍辱负重啊,当年勾践卧薪尝胆大概就是这个心情吧,手里什么牌都没有,想跟奥畑对抗无异于痴人说梦,但眼下不一样了,莉奈良子为了自己所作出的沉没成本已经很高了,急的都快失去理智了,这是一张送上门来的王牌,就看怎么用了。 付出的代价也很小,只是牵牵她的手。 ——回去一定要好好洗手。 羽弦稚生保持微笑,手被捏疼了也忍着。 莉奈良子低头看着自己胀起来的小腹,从羽弦稚生登场表演的那个瞬间,她就一直没有去洗手间,现在浑身都放松下来了,身心舒爽了个通透,酒红色长裙遮住了胀鼓鼓的小腹,裙褶深陷双腿之间,被风吹得冰凉。 “我刚才在门外都听到了,你拒绝了加入S班。” 莉奈良子自我感觉良好地笑道:“嘴上说是为了考普通大学,但其实是为了和我在一起才这样说的吧?” 羽弦稚生一愣,虽说胸大无脑,可莉奈良子的脑补能力实在是一绝,他想了想,借坡下驴:“良子真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加入S班又能怎样,还是要每天集训烦的要死,我和良子在一起生活,每天只需要陪着良子玩就可以了,什么苦活累活都不用做。” “每天都有钱花,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光是想想都开心。” 羽弦稚生的脸上挂着营业微笑。 “那要是我想听你唱歌呢?”莉奈良子心绪荡漾,把这孩子往自己身旁拉了拉,半边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身体上。 “我会为良子唱歌,随时。”羽弦稚生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身子,“人太多了,良子,不要这样。” “稚生你害羞了。” 莉奈良子调笑玩味道,旋即舒缓应了一声。 她的心绪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产生变化,从刚开始巨大的惊艳,到现在富有生活韵味的细水长流,她忽然惊讶地生出一种永远都不会腻的感觉,他是一杯点缀着薄荷的清水,摆在哪里都好看,观赏还是喝掉都让人觉得惬意。 主干道上突然站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很害怕莉奈良子,但由于是自家主子下达的命令,却不得不上前:“请慢,莉奈良子小姐。” 莉奈良子站住身子:“什么?” “仁美小姐让我来告诉您,这孩子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大家都是姐妹,凡事不要做的太过分,既然都是东大艺术集团下的投资人,最好还是把这个孩子还给学校,让他在四月份的星光大赏上大放光芒,而不是窝藏在你的闺房当个摆件。” 莉奈良子一脸玩味:“集体施压?” 男人不敢回答。 “我理解她,如果站在后面天桥上看着的是我,我也会做出跟她们一样的选择。”莉奈良子笑的妩媚,“仁美她的老公是千代田区钢铁公司的董事吧,去年那家钢铁公司从东京第一中央银行贷款五亿日元,至今没有还清,要不要我帮她老公去问一问原因。” 男人脸色瞬间变白,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莉奈良子笑的花枝乱颤。 想半路截胡?门都没有。 谁都阻止不了我。 绝对吃干抹净,渣子都不给你们留。 “听说过弗洛伊德么?”莉奈良子轻声问道。 “弗洛伊德?”羽弦稚生一愣,没想到这妖媚的女人居然还懂得这些。 “弗洛伊德说,人的精神分为三种我,人的本我,自我,以及超我。本我代表着食物、空气、繁殖欲望,婴儿饿了就会哭着找妈妈要奶喝。” “而自我代表着自制,哪怕孩子长大后也想要奶喝,但也会因为羞耻心而转头逃避。” “我讨厌自我刻制,讨厌的不得了。”莉奈良子说,“孩子想喝的话,随便开口就是了,能满足的就一定要满足不是么?” 从体育馆走到停车场的路并不算太远,莉奈良子故意走的很慢,她享受着眼前的这一切,雨后草的芬芳,风的轻柔,鸟的鸣啭在空中打着转儿,片片山坡叠青泻翠,路边的残雪被之前的雨水冲洗的干净,生命的价值正以每秒一万日元的速度逝去。 “因此,我喜欢超我,超越社会规则和人性道德的超我。”莉奈良子说,“稚生,请帮助我完成超我,让我去抵达所有人都未曾抵达过的那片荒原。” 距离奔驰保姆车近在咫尺了。 浑身丑陋的伊邪那美提着火剑追赶着拼命奔跑的伊邪那岐,伊邪那岐重重地喘着气,不敢凝视她的肮脏丑陋,黄泉国的出口就在眼前,他只需一步就能从黄泉国里踏出去。 羽弦稚生没有踏出去。 他走上了这辆车。 ...... 宫本雪子奔跑着。 脚下的高跟鞋早就踢飞了,她赤着脚,脚底下被水黏的脏乎乎的,然而她不在意,泽野和树校长把事情告诉她的瞬间,她期待的神采就塌陷了,她跌跌撞撞地奔跑着,一路摔了不知道多少次,脚底下的袜子破了,身上那件用来称门面的黑色连衣裙也地上蹭出一条又一条口子,但她完全不在乎了。 很早之前她还在想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宫本家的人接连去世,母亲宫本清舍弃宫本之姓嫁给了别的男人,她一度觉得像童年被父亲丢进井里的那只猫一样死掉,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但她还想活着,所以找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如今这活下去的理由也要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这不是两个女人勾心斗角的争夺战,不是色与爱之间的天秤衡量,不是世间万物所构成的命运线条。 这是一个决定去死的女人在用力夺回自己的生命。 周围的景色在奔跑中飞一样的退散着,逶迤的薄云冻僵似的黏在湛蓝色的天顶,硕大的云层被上逆气流冲散成数不尽的白鸽,它们接连从宫本雪子的头顶飞过,大风呼啸尖鸣着,像是战歌。 她拼命地呼吸着,终于来到了停车场,她没有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稚生!”她用力全力朝一个方向大吼。 然而原本应该停着奔驰保姆车的车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剩下,天地之间的大风在她耳旁呼呼地刮着。 ...... ...... ...... (PS.群号:974738287,趁着群里人少,可以来催更聊天) (PS2.加更规则,累计一百推荐票一加更,累计两千点打赏一加更) 正文 第二十六章:狩猎(中) 奔驰保姆车行驶在成田区街道上,转个弯儿就上了主干道,中央区标志性的建筑东京塔在视线范围之内,在阳光下发着光。 座椅下的香薰令人心醉神迷,座椅由NAPPA真皮和奥斯维麂皮绒铺就,一屁股坐在软棉花上那种感觉,土耳其地毯延伸到驾驶室,微微的震颤感恰到好处,这辆保姆车是专门用来出来玩的,双重隔音加降噪,声音多大外面都听不到。 莉奈良子拉上了窗帘,关上了驾驶室的格子窗,驾驶司机很懂行,对于羽弦稚生的到来看都不看,老老实实地做着全心驾驶的木头人。 车内一下子变得昏暗,未等羽弦稚生适应眼前的黑暗,浪漫神秘的紫色氛围灯绕着一圈亮了起来,眨眼间从俗世跌落到幽秘幻境。 莉奈良子弯腰去取柜子里的红酒,丰满的身材勾勒出大福蛋糕的曲线,她的肚子有点婴儿肥胖,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红酒放下后就微微喘着,白肉水波般震颤。 “要喝么?”莉奈良子往前递了递高脚杯。 “不用了,谢谢。”羽弦稚生回绝。 “酒可是好东西,现在不喝等会儿玩累了你也会叫着喝的。”莉奈良子来到了自己的主战场,立刻撕下伪装演都不演了。 要是换个人她可能二话不说直接推了,但羽弦稚生不行,人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眼前的少年也是一样,暗紫色的色韵流淌着,骨骼分明清丽,多么雅兴的画面。 破坏掉太可惜了,莉奈良子饮着红酒,低下来的眉眼透过红色酒浆欣赏着眼前之景。 “中午先去台场购物广场给你买几套新衣服,然后顺道去银座吃个中午饭,那里的松叶蟹很棒。下午陪我去看场电影,哦差点忘了,游戏机也要给你买,最新款的GAMEBOY出了,游戏卡也给你一块打包。”莉奈良子笑着伸出了手,拨开了羽弦稚生的头发。 这一拨心脏就突然一跳,莉奈良子微微颤着把他的头发往后梳起,惊地猛地往后一缩,尖叫一声捂住了嘴巴。 那双眼眸清澈流水,却倒映着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深潭,透明漆黑的深处云腾雾绕。 “羽弦君,在讨厌我么?”莉奈良子好惊讶。“你的眼神好可怕。” “啊,怎么会?”羽弦稚生摇了摇头,眨眼间他的眼神换回了单纯无邪,声音干净温和:“良子,空调没开么,我觉得好冷。” 刚刚莉奈良子碰他额头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想要抽出小钻刀干掉她。 “可是......”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良子,美好到我不敢相信。”羽弦稚生轻声打断,“我好恨没能早点遇到你,没能早点享受这种生活,我恨我的抚养人,他们什么都给不了我。” “可怜的孩子。”莉奈良子放下酒杯,探过身子拥抱他。 羽弦稚生笑了笑,伸出手拥抱着她:“看完电影后呢,良子打算带我去做什么?” 莉奈良子把手指点在红唇上,俏皮地笑了笑:“房间已经订好了,买完游戏机我们就上去休息吧,我们可以一起玩个通宵。” “好啊。”羽弦稚生拼命微笑。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羽田机场,直接飞往京都,京都那边不受强冷空气回流影响,樱花将会提前盛开,我订了一家特别棒的温泉旅馆,打开窗户玩的时候,樱花会纷纷落在我们彼此的身上。” “光是想想就开心啊,良子。”羽弦稚生伸出手,牵住了面前女人的手。 莉奈良子激动地呼吸紊乱,她得寸进尺凑到羽弦稚生旁边,用足以魅惑任何一个男人的声音轻柔道:“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情。” “真的么,任何事情都可以么?”羽弦稚生说。 “真的哦。”莉奈良子倚姣作媚,手指点在红唇上,一字一顿,低低吟,“小...主...人。” “不管要求多么无理?” “越无理越好哦,主人。” “很好。” 羽弦稚生端坐身子,神色严正肃穆,“良子,我命令你考上东京帝国大学。” 莉奈良子妩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欸?” “我命令你考上东京帝国大学,不仅如此,还要拿到材料化工博士学位。”羽弦稚生放松地把手插进裤袋里,“能做到么,良子。” “别逗姐姐啦,稚生。” “我可是认真的,良子。” “欸,可突然提出这个......” “明明不是什么都能做到吧,良子。”羽弦稚生扳回一局。 莉奈良子转瞬间就明白了羽弦稚生的玩闹心思,笑着勾起了妖媚的红唇,她从坤包里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您好,我是东京帝国大学校长南原亮。”电话一端传来声音。 “是我,南原,我是莉奈良子。” 莉奈良子顺手打开了免提。 “姐姐?”电话一头的南原亮惊讶大叫,声音在车内回荡。 羽弦稚生一愣,想必这个叫做南原亮的男人就是那个小时候玩不上游戏机的弟弟。 “帮我个忙,我想申请东京帝国大学的材料博士学位。” “姐姐少开玩笑了,你要这玩意儿干嘛?” “我没有在开玩笑。”莉奈良子对着手机说话,眼睛盯着羽弦稚生看,“给你三天时间,能办下来么?” “一天就够了,但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南原,照办就好,学位证书寄到我在京都小森苑的那套别墅里。” “好吧,我知道了姐姐。” 莉奈良子挂掉电话,笑盈盈地看着石化的羽弦稚生:“我考上了哦,亲爱的。” 食物链的最顶端,是手握一切的富婆。 东京是一座森林,她是那一只游曳在森林之中的远古红蟒,所有苦难被她轻易碾碎,所有财富被她吞进自己的肚子。 羽弦稚生这才明白过来面前穿着酒红色长裙的莉奈良子跟那帮太太们有着天壤之别,她的权利和能量凌驾于整个东京,对于别人辛苦一生所求得的荣耀,她只要扣扣手指就能获得,她没有对自己吹牛,她真的凌驾于众生之上,屹立世人顶端。 “我还要一个要求。”羽弦稚生轻声说道。 “尽管提。”莉奈良子装逼成功开心的不得了,翘着二郎腿斜着腰,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我想解开与你之间的误会。” “误会?”莉奈良子听到这个词吓得坐直了身体。 正文 第二十七章:狩猎(下) “什么误会,我哪里做的不好么?”莉奈良子抚着胸口。 “是奥畑校长。”羽弦稚生说。 莉奈良子皱起精致的眉头:“奥畑校长怎么了?” “没有,奥畑校长人很好,我很尊敬他。”羽弦稚生轻声说,“来之前,他还特意嘱咐我说,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不然会从良子这里染上病。” 莉奈良子笑容消失,眯起了狭长妖艳的双眸。 森林里,这条远古红色巨蟒的猩红大眸竖了起来。 “良子,我很在意你。”羽弦稚生勾了勾她的手指,嗓音纯净稚嫩,“所以我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莉奈良子拿起桌上的高脚杯,抿了抿酒液,她真正愤怒的时候反而很平静,平静的可怕,不愧是伺机而动一击毙命的蛇类。 她打开手机短信,信箱里有奥畑流男前段时间发来的消息,泽野和树快要退休了,奥畑流男一直在等着成为正统校长,发过来的都是申请材料。 莉奈良子选上了所有信件,按下删除键之前她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奥畑真的跟你如此说了么?” “我不会骗你的,良子。”羽弦稚生抚摸着她的头发。“不信的话,打电话给奥畑问一下吧,还是良子不在乎我们的关系,觉得有隔阂也无所谓呢?” 此时此刻的羽弦稚生,觉得自己就好像商纣王旁边的妲己小狐狸,梦里看花,真真假假,循循善导,威逼利诱,端的是要一把烽火烧死奥畑这个狗日的。 “电话就不必打了,我想奥畑校长一定在跟你开玩笑。”莉奈良子按下了删除键,数十条短信顷刻间在芯片指令下烟消云散,“不过这个玩笑弄得我很不开心,所以等我们回来后,我会给他好看的。” 对于羽弦稚生的话她只是将信将疑,奥畑不一定会有那个胆子在背后诽谤自己,但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赢得这个少年的信任。东大艺术附小的正统校长是谁都不影响她的生活,但羽弦稚生若是不开心了,她知道自己就没得玩了。这个顺水人情她送了就送了,反正只要羽弦君高兴怎么样都是好的。 “一定要等我们回东京后么?奥畑校长说出这样的玩笑......让我觉得很难过。”羽弦稚生轻声说,“良子才不是那种不干净的女人,我喜欢良子,我想陪你一辈子。” 羽弦稚生确信自己的表情绝对没问题,哪怕银座楼底下那帮顶级牛郎们看到也要大呼一声羽弦好样的,三分柔情似水,七分寡淡薄凉,金枝玉叶的莉奈良子没吃过苦,就好这一口。 莉奈良子愣了,心跳砰砰地撞,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被关怀被爱护的感觉,她三十年的人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是钱买不来的感觉,从小她接受的家族教育就是用金钱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然后用分别不同的价格去征服践踏。 但现在,她迷醉了,跳进这场梦里。 “我,我也想陪稚生一辈子。”莉奈良子哆哆嗦嗦地编辑了条短信发送出去。 这条短信眨眼间传递到成田区黑手会的信箱里,男人们丢掉手里的烟,骑上摩托朝着奥畑流男的住址奔走而去。 人间不过是场以爱为名的权色交易罢了,双方在天秤上摆放筹码,接着拿走彼此想要的东西。 信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三十多年都活到狗身上了么?但既然他提出需要了自己就一定尽全力满足他,这是她放在天秤上的筹码,接着她要拿走羽弦稚生的代价。 莉奈良子一把将羽弦稚生揽入怀里,羽弦稚生动弹两下,平静了下来。 算是完成任务了,没被白嫖一趟。 羽弦稚生笑了笑,他转着脑筋,思考着从这莉奈良子身边逃走的办法。 就在他刚刚拿起酒杯敬酒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发动机的爆鸣,即便是双重隔音加降噪,身后那台即将袭来的日产240SX跑车的怒吼也穿透而来,强烈撼动着听觉。 这是宫本雪子的白色日产240SX,2.4升直列四缸发动机暴烈运转着,喷出滚滚浓烟,奔驰保姆车的发动机在它面前脆弱不堪,连只昂昂叫的小猪仔都算不上。 “雪子?”羽弦稚生愣住了。 白色日产240SX以滑行的般的动作切过弯道,尖厉的刹车声刀片般旋转而来,扁平紧凑的车身在主干道上划出一道长线漂移,轮胎擦出火焰般的黑色漂痕,冒出淡淡烟霭。 呆木头司机人看傻了,这难道是误闯入人家拍电影的现场了? ——碰! 日产240SX大扭矩掉头,径直与奔驰保姆车侧边碰撞,两辆车同时车身剧烈震颤,玻璃窗哗啦啦地抖,直到撞上天桥上的护栏才勉强停下。 第一波惯性冲击到来,羽弦稚生直接从莉奈良子的怀里摔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酒杯里的红酒在车内漫天飞舞,掉落在地的高级红酒潺潺流淌。 “混账!会不会开车!”莉奈良子快气死了,用力拍打着驾驶窗,发飙喝道,“他妈的,你这蠢货司机,到家后跪在车顶给我好好反省一个晚上!” “莉、莉奈小姐,这是冲、冲着......我们来的。” 木头人司机低头,望着那个坐在驾驶室、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吓得眼皮子直跳,舌头打滚,话都说不好了。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自己刚才不停下真的会死,喂喂,这女人的眼神看起来好可怕! 车身被完全卡死了,动弹不得,而且不止是司机在害怕,路过旁边的行车都一阵心惊肉跳,狂打方向盘开溜。 司机咽了咽口水,飞快跳下车去。 短短的几秒内他做出了敬业的选择,他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扳手,挡在了保姆车的前面。 生,还是死,这是个问题。 见到那女人眼神的瞬间,司机忽然想起了五年前震惊整个东京的剑武道挑战,宫本正雄老爷子以一人之力干翻整个东京,即便宫本家族如今已经落寞的不成样子,但宫本正雄的名字还没有从这一代东京人的心里消失,那阴影就像是天上的积雨云,随时都能把心笼罩。 司机全身都在颤,要不是怕被开除真想丢了扳手就跑。 宫本雪子推开车门,刚刚她的车也撞在了天桥柱子上,受伤不算严重,但额头被擦破了,淡淡的血色沿着她素白的脸庞滑落,她随手一抹就怒放一朵艳美的血花。 她提竹刀走了下来,身影绝代风华的不像话,她的眼眸里埋蕴着迸裂的怒火,眼眸闪烁着凛冽决然的刀光。 围观的人群顿时愣住了。 五年前,宫本正雄在电视机里留下的无敌身影,仿佛与面前这一幕重叠。 “雪子来了。” 羽弦稚生收回视线,小手轻轻拍了拍莉奈良子的肩膀:“你完蛋了。” “不,不止是你。”羽弦稚生无力地靠着座椅上,扶额叹气,“还有我,她知道我上了你的车,我也要完蛋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像舞女薰子一样 羽弦稚生没想到宫本雪子会来。 他以为校歌宣誓之后宫本雪子就会开车回家了,而自己在利用莉奈良子解决掉奥畑流男之后就会想办法离开,宫本雪子一辈子都不会晓得这些肮脏的事情,她可以一辈子都做个单纯的女人,被保护的好好的。 眼下的处境糟糕至极。 莉奈良子带走了他,他没打招呼就溜了,就如少子背着家里的正夫人跑出去玩被外面的野蛇妖给勾搭了,刚私奔没两步就被正夫人给半路截杀了。 是的,宫本雪子来了,在高悬九天之上的红色巨蟒即将缠绕那一盏澄澈琉璃时,她来了,而且是带着竹刀来了。 穿着黑色狩衣的女武神用刀拨开森林里的迷雾,抬头望向那一只硕大无比的红色巨蟒,她举起了手里的太刀,刀面反射的阳光几乎刺瞎一切。 ——倏! 宫本雪子如拉满弓弦的箭,用力掷出手里的竹刀。 贯穿气流的竹刀闪电般贯穿了司机头顶上的帽子,气劲儿轰碎玻璃车窗,将帽子死死地钉在驾驶椅上。 司机浑身僵硬,眼眸圆睁,眼睁睁地扭动着脖子盯着宫本雪子从自己眼前走过,手里的扳手......因为无力而咣当落地。 手:怎么不上? 脑子:你想我死? 没错,工作还可以找,被打残了可就真不好说了,这绝对不是我害怕,赚钱归赚钱,女人们的战争就让女人们自己打比较好。 “雪子是谁?你的监护人?”莉奈良子透过驾驶窗看到那一幕场景,皱起眉头。 真是奇怪极了。 要是一般孩子的家长听到孩子被东大艺术本部的人带走了,指不定脸都能笑出一朵花儿来,莉奈良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老娘给你家孩子一个跨越阶级的机会,你居然还敢追杀过来,给脸不要脸是吧? “看在你的面子上,让她滚,不然动起手来,我等下把她的脸全打肿。”莉奈良子大声咆哮道,“她在你眼里是妈妈,但在我这里当狗都不配!懂么!懂么!” 随后她猩红的视线转向羽弦稚生,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着:“稚生,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她不是我妈妈,她对我而言,是天空。”羽弦稚生说。 莉奈良子眼前爆亮。 来了来了,欲扬先抑要来了。 他肯定是想说我比那天空还要高。 “而良子,对我来说......”羽弦稚生掰开她的手指,掏出小钻刀扎在摆放酒杯的木桌上,“你脏的连一坨狗屎都算不上。” 莉奈良子愣了,回过神之后,两行眼泪刷刷地流淌了下来,看起来又可怜又可悲。 她很想给面前的男孩一巴掌,但她不敢,之前在羽弦稚生脸上那一幕可怕的眼神重新出现了,眼底比之前更加昏暗,像是铁灰色的云瀑大团大团地凝聚。 “她算哪个鸟?!”莉奈良子面容狰狞,抄起地毯上的红酒瓶,拉开了车门,她快要气疯了,从小到大第一次受到这样的侮辱。 走下车前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想起了宫本家的名字,宫本家族曾经在东京显赫一时,她隐约记得自己在哪个高级聚会上见过宫本雪子。 那时候的宫本雪子穿着宽大的狩衣,与周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格格不入,她坐在远离人群的落地窗前,捧着一杯酸奶小口小口地喝。 几年不见气质全变了,莉奈良子差点都没认她出来,以前宫本雪子出席场合总是穿着武士狩衣,即便是丑爆的狩衣也挡不住她那美好极致的身材,当初那个大女孩变了,学会了涂绯色眼影和visee口红了,黑色连衣裙也是高级品牌货,绝美身材呈现在世人面前就好像被保护在卢浮宫里的艺术雕塑,每一帧都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但这有什么用呢?宫本家的人都快死光了,就剩她一个了,打死都没人给她求情,花钱压下去后什么都不会发生。 除了她暴死在街头的尸体,仅此而已。 “宫本!”莉奈良子大声怒吼,“不想死的话就趁早滚开!” 宫本雪子没有搭理她,甚至都没有在听她的话。 雪子伸出手腕,咬下手腕上的红色橡皮筋,双手探到脑后扶起头发,然后流水般扎起高高的单马尾,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打起来更加畅快。 这一瞬间她的气质飒爆了。 站在天桥上停下车的男人们眼睛眨也不眨,吞咽着口水,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想起了家里的母龙老婆,顿时天灵盖一激灵就是一阵哆嗦。 羽弦稚生从车上跳了下来,看到他的这一瞬间,宫本雪子顿住了脚步,面无表情的脸上,倏然冰雪融化了的清丽笑容,仿佛在说,我来了,一切都不用怕了。 但这笑容的背后带着极致的哀恨,是的,她不明白,她没想过羽弦稚生会不辞而别。 “回去!上车去,这跟你没关系。” 莉奈良子转身朝着羽弦稚生大喊大叫。 然后她转向宫本雪子,提了提手里的酒瓶,肩膀和手臂一同剧烈抖动:“臭女人,你今天胆敢碰我一下,我要整个宫本家从日本历史消失,你的尸体会被黑手会的男人们轮番践踏,那孩子也会被我丢进红街巷做生意......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答应下跪向我求饶,我会再给你一次滚回去的机会!” “像康成君的舞女薰子一样。”羽弦稚生在她的背后忽然说。 莉奈良子猛地怔住了。她没有听明白这句突然的话,舞女薰子是谁,康成君又是谁,这孩子在说什么稀里糊涂的鬼话。 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情,是只有羽弦稚生明白的事情,川端康成写完《伊豆的舞女》后回到东京,家中老者问他为何失落,川端康成说我没有去追喜欢的女子所以感到落寞,老者说这有什么的呢,去追不就好了么? 去追不就好了么?轰轰烈烈的,把整个世界都丢在脑后面,在狂风中大笑,在暴雨中跳舞,神明挡在面前也要劈开,腿走断了用手也要爬过去,为什么不去追呢? 去追就好了啊,赌上一切。 川端康成拼命地跑动着,时间来得及他还能赶上东京渔港最后一班的晚船,他思念着薰子寻找着薰子,最终在深山大雪中找到了薰子,像是拥抱春天的花束一样拥抱了她。 “别过来!”莉奈良子被步步走来的宫本雪子逼的一退再退,手臂抖得连红酒瓶都拿不稳,“该死!我警告你别过来,听不懂么?” 宫本雪子当然不会听懂。 她流风般走到莉奈良子的面前,拳头划过另外世界一端川端康成与舞女薰子相拥的幻影——用力地砸在莉奈良子妖艳的脸庞之上。 莉奈良子的侧脸被拳头击的猛塌下凹,几颗碎牙连同血液一同喷在地上,死狗一般连转几圈,晕着脑袋跌倒在地上。 她瞬间被打蒙,眼前所见之景皆支离破碎。 宫本雪子一脚踩在她的背上,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提起,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脸庞:“我是宫本家的女人,肩负宫本之名,名为宫本雪子,今后你想找麻烦我随时都可以陪你打,但不要耽误我的孩子在学校学习,我要看着他健康长大。” “莉奈,你什么都不懂。” 话音未落,宫本雪子抓起她的头发将她提起,一拳轰在莉奈良子的肚子上,震荡的冲击波从小腹贯穿到后背,如沉闷大鼓爆响。 “呜...噗!” 莉奈良子眼睛猛地翻了过去,只觉得肚子如被蛇绞兽咬,哇啦一声上午喝下去的花茶全部吐了出来,混着口腔里的残血喷了一地。 “稚生,出来玩的开心么?” 宫本雪子站在风中,扭头看向羽弦稚生。 她血液滑落的唇角,随风而笑。 她温柔的眼神正在一点一点沉寂下去,伸手从驾驶座上拔出竹刀,一步一步朝着羽弦稚生走来,身形牵动的风似乎也在陪着她哀伤幽寂着。 羽弦稚生望着被打成死狗的莉奈良子,小心肝哗啦啦地颤,他往后退了两步,直到退无可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狩猎还没结束,萌混也过不了关。 轮到我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生命意义只有你 天桥桥洞逆吹而上的大风,将宫本雪子耳边的鬓发吹的乱舞,宫本雪子提着竹刀走到羽弦稚生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然后双手握住竹刀刀柄,高高举起。 她摆出的是剑道中最基础的‘一本打’正面,这剑技一点都不花里胡哨,讲究一个直来直去痛快自如,打人效果绝对......杀伤力巨大。 羽弦稚生闭上了眼睛。 耳旁似乎传来了莉奈良子绝望哭喊着的‘不要,不要动他’。莉奈良子大概是真的跳进自己为她编织的梦里不愿出来了,她自己都快被雪子给打傻了,居然还有胆量替他求情。 绝对会脑震荡的吧。 想想也是,打成轻微脑震荡也能理解,雪子已经没有家人了,连她的母亲也背叛了她嫁给了大阪船场的董事,她的心里容忍不下任何背叛。 要对她说么,在竹刀落下来之前?只要大声说出来就好了——雪子,我只是为了解决奥畑才这么做的,我不希望奥畑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希望他滚得远远的,再也不会来纠缠你。 但他无法说出口。 雪子,对不起,我想留在你身边。 虽默默无闻,却一点都不孤独。 羽弦稚生等了良久,也没有感觉到疼痛袭来。 他睁开眼睛,抬头,发现竹刀在自己头顶悬停了,距离头发不过一厘米,雪子不愧是宫本正雄战神老爷子的孙女,玩刀跟玩筷子一样行云流水。 下不去手么? 羽弦稚生支支吾吾没能说出话来,下一秒他被单膝跪地的宫本雪子揉进了怀里,她的手因为用力而陷入他后背的肉里,她低低地啜泣,眼泪啪嗒啪嗒地打湿他的衬衫,羽弦稚生第一次见到如此悲伤的雪子,她像是被夺走心爱之物的小女孩,哭的又凶又丑。 “我找到你了,稚生。” 雪子的额头轻轻磕在他的额头上,温热的泪水沿着她的鼻子滴滴答答地落下,像是一场煮熟的雨:“没你我不行的,真的不行的,我生命的意义只剩下你了。” 羽弦稚生愣住了,他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 这世上有人希望你功成名就登顶世间,有人却只希望你健康幸福简简单单。 也许......雪子她也什么都不需要。 不需要他私下赚钱替她还债,不需要他想办法替她赶走奥畑流男,哪怕成绩不进步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安安稳稳地在她身边长大,陪着她看看这世间就好。 因为她也很孤单。 天桥远方响起一串串警车的高亢鸣笛声。 但比警车更早到达的是成田区黑手会的男人们,他们刚刚揍完奥畑流男就接受了司机发来的新短信,马不停蹄地奔跑了过来,此时看到莉奈良子被打成的凄惨模样,个个吓的心惊肉跳,这跟他们脱不开责任。 “岂可修!!!” 男人们大声咆哮,从身后摸出刀来,从车上跳下来朝着宫本雪子奔跑而去,他们失职了,但看起来还有补救谢罪的机会,只要干掉宫本雪子就可以了! “杀!他妈的......不要留她的性命!”莉奈良子疯婆子一样大笑着,口腔里血混合口水沿着嘴角流淌。 现场瞬时被黑手会接管,围观的群众被黑手会驱散,上天入地皆无可逃之处。 宫本雪子把羽弦稚生挡在身后,羽弦稚生率先拿起小钻刀向前一步,挡在她的身前,宫本雪子皱了皱眉头,把他往身后拉了过去:“别添乱,稚生。” 事态远远超出了想象。 莉奈良子身后的能量倾巢而出,这不是如今的宫本雪子所能够对抗的力量,宫本正雄在这里一定没问题,但他的尸骨早已葬在了墓里,再也没人能保护雪子。 突然,刺破天际的轰鸣沿着天桥街道由远及近地席卷而来,银灰色涂装的兰博基尼jalpa如同闪电般在天桥车群中疾驰,仿佛一只暴走的猛兽闯入羊群,横冲直撞。 路上的车主们被吓得喇叭按得震天响,周围的车辆纷纷让出道来,刚想骂出口却盯着那张‘品川-8888’的尾部车牌目瞪口呆。 那是源家的车。 怒兽般的轰鸣在黑手会男人们面前停下。 跑车停好,黑木瞳从副驾驶上跳了下来,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羽弦稚生,不知嘀咕了句什么,又坐回了车内。 身着鸦羽的长头发武士迈出长腿,从后备箱取出他的黑刀来,他冲着宫本雪子点了点头,拔出古刀,左手持刀,右手持刀鞘,挡在男人们面前。 “是小姐打电话给了源家老爷子。” “老爷子说以前宫本正雄对他很好,因此不能放任你一个人过来,莉奈良子背后的势力很大,涉及到国卿会,只有我们源家姑且能够扛下来。” “打爽了么?”长头发武士忽然问。 宫本雪子点了点头,打的确实过瘾。 长头发武士咧嘴一笑,扣了扣有些油腻的长发,道:“打爽了就带着羽弦君离开吧,我等会儿带着小姐离开,不用担心,源家的大部队很快就会赶过来。” “别让她们离开!”莉奈良子拼命吼道。 长头发武士拿起刀鞘往她脸上一抽,顿时把莉奈良子另外一边的脸抽的红肿:“现在你在跟源家说话,不是跟她们这两位平民百姓,想发泄怒火就冲着源家来好了。” “谢谢。”羽弦稚生对着看向这边的黑木瞳招手。 黑木瞳装作玩游戏机的样子,盯着他看,见他跟自己说话,赶紧缩了缩身子收回视线,头往外一偏就不理他了。 “噗......” 羽弦稚生鼓起了嘴,紧紧绷着笑意,脸庞憋的通红,笑意从唇红齿白从渗透,很快他就也绷不住了,笑的弯下腰去,撑着膝盖边笑边喘气。 黑木瞳,你可真是傲娇。 他没想到宫本雪子会来,更没想到黑木瞳也会来,他一直擅长自己把事情解决这样才会比较完美,但现在这篓子却捅越大,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虽然很无奈,但意外地觉得有趣。 宫本雪子揪起羽弦稚生的衣领,把大笑着的他丢进日产240SX的车内。 被丢进车内的羽弦稚生依然还在捂着肚子笑着,宫本雪子熟练升档,跑车从莉奈良子喷在地上的茶液中滑过去。 莉奈良子绝望地看着她们离开,心口一愤喊了声八嘎,居然活活气晕了过去。 黑木瞳翘着腿玩着游戏机,冲上来的男人们被长发武士手里的刀鞘打的七零八碎,他就像是一堵墙,守着这条界,谁来谁挨打,下手重了就断断手脚。 长发武士重复且无聊挥着古刀,同时抬头看着那辆日产240SX行驶上天桥,暗灰色的云层散开,太阳正从高楼林立的地平线上高高拔起,阳光飞泻,美丽的令人睁不开眼睛。 ...... ...... ...... (PS.糖要来了,今天三更,包甜一整天,该投票投票) 正文 第三十章:我是你的唯一 “说吧,为什么跟她走。”宫本雪子开着车,目光平静。 哭归哭,抱归抱,惹了雪子她跟你闹。 后劲儿一下子上来了。 羽弦稚生知道她在生气,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他不久前还站在礼台上对着她微笑,让她骄傲幸福地像个大宝贝一样,然后转身屁股都不擦,就叭叭叭地跟着莉奈良子跑了。 谁来都要说一句实在是太渣了,不如提前给羽弦老爷上柱香吧。 羽弦稚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事儿没办法解释清楚的。 我想利用莉奈良子的力量来解决掉奥畑流男,这是我的目的,但只能藏在心里,雪子认为自己是个乖宝宝,那自己只能表现的像是个乖宝宝。 莉奈良子身后的能量绝对不一般,从奥畑流男和泽野和树校长的表现上就能轻易看出,用这张牌来干掉奥畑流男的成功性是很大的,但没法说出口啊,要不编个理由......我羽弦稚生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我就是馋富婆的美色和金钱?生活不易,羽弦撅屁? 达咩,达咩,绝对会被雪子这个小可爱从车里丢出去的。 “雪子,不要生气了。”羽弦稚生伸出手想要安抚她的头发。 “别碰我!”宫本雪子鼓着嘴拍开了他的手。 羽弦稚生缩回了手,没预料到宫本雪子如此在意这件事情。 “先别碰我......让我冷静一下。”宫本雪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目光流露出脆弱的神色,“给我点时间,让我冷静冷静好么?” “我知道了。”羽弦稚生乖巧地抱着腿蹲在座椅上。 车子缓缓行驶,阳光从车窗洒进来,东京正在被春天唤醒,天空蔚蓝澄清,美好的天空下美好的宫本雪子说出了美好的话:“稚生......我冷静好了。” “稚生,我刚才想了很多,会不会是我对你要求太严格了,刚把你带回来就让你学那么多的东西,还要求你一定考进班里前二十名......你一定压力很大才会愿意跟那个女人走的对吧?稚生,我向你道歉,剑道和花滑你可以不用学了,成绩的话只要不垫底就好。双休日你想钓鱼的话就尽管去钓鱼吧。” “没关系的,雪子,我也想学剑道和花滑哦,成绩也会努力的。”羽弦稚生笑着说,“当然啦,钓鱼我也一定要钓的!” 宫本雪子默默点头。 “刚才不害怕么,雪子。”羽弦稚轻声问道。 “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宫本雪子手动升档,排量高升,车声轰鸣,亦如她此时此刻微微发颤的心绪。 “雪子,我很高兴。”羽弦稚生温柔笑着。 “高兴我揍了那个女人?” “不,我很高兴,我是你的唯一。我从来都没有成为过别人的唯一,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候太孤独了就自己跟自己说话,对着镜子唱歌,在没有人的空房间里胡乱跳着舞。” “那我呢,稚生,我是你唯一么?” “当然是,雪子。”羽弦稚生笑着说。 宫本雪子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都这么说了再板着脸就自讨没趣了,嘻嘻嘻,好开心哇,宫本雪子的脸颊泛出两个浅浅羞红小酒窝。 望着她冰雪消融的侧脸——不知人间清影,岂惹流人醉,羽弦稚生的小脑袋里冒出半句诗出来。 “以后可以不要跟着别人走么?”宫本雪子问道。 “我答应你,雪子。”羽弦稚生点头。 “你刚刚问我害不害怕,其实我害怕的不是莉奈会如何对付我,而是担心你真的跟她走了,把我一个人抛在原地。” 宫本雪子轻声说。 “前几年的日子里,我一度很想去死,有一天看到了路边的小草,我心想就暂且为了这小草而活下去吧,勉强支撑着,后来想死的心越来越强烈了,闭上眼睛全是怪物,睁开眼睛又瑟瑟发抖,漫天的灰色中只有死亡是亮着的,笑着对我招手,愿意与我交朋友。我想,好啊,只要你愿意跟我说话,把我的性命拿走也没关系。” “但我还是很害怕,我开车去了许多地方,人们都说如果想死的话去医院看看就好了,我也去了,我努力记着他们将死的脸,想着在黄泉路上能不能认出来。” “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宫本雪子安静地说着,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新津大桥,东京塔的顶部......好多自杀圣地,我都去了,我看到在那里游曳的孤魂们徘徊,没有一个像我一样抬头看着雪花从天上落下来。” “后来我去了你在的那家福利院,看了许多孩子,我不是特别挑中你的,只是想把钱全部花干净......也许没有命运这回事,我把你带回来只是心血来潮,甚至在走那家福利院前,我还在退缩不前,想着回去洗澡,说不定明天早上就发现自己已经死掉了呢,然后灵魂浮空,看着这个世界,看着我嫁去大阪船场的妈妈。” “所以,我刚刚真的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如果跟我回来的不是你,如果我没有把你带回来,如果我没有开车追上那辆车......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雪子微笑着,眼角的泪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抽了抽鼻子,伸手抹了抹眼角,笑比哭还要难看,心里的恐惧与巨大的失落缠绕着她,让她的眼神素雅黑寂,埋着悬崖深的孤单。 “不是这样的哦,雪子。”羽弦稚生决定把自己的秘密抖出来一点点,“在你之前也有别人想要带走我,但没能成功,一方面在于价格,一方面在于我。” “在于你?”宫本雪子像个好奇宝宝瞪大眼睛。 “是的,在你前面还有别的男人和女人愿意出那一百万,院长也同意了,但每次她们要带走我之前,我都会跑到泥坑里去打滚,在她们拉我上车的时候,拼命用脑袋去撞墙,这样她们就会觉得我是个有精神疾病的蠢小孩,觉得我根本不值这个价钱。” “每次我这样做,都会被关三天禁闭,一天只有一顿饭吃。”羽弦稚生吐了吐小舌头。 “有一次一个阿姨一心想要带走我,让院长用水管把我冲干净,怕我撞墙用绳子来绑我,就在她要把我带上车的时候,我告诉她,不怕死的话尽管带我回去好了。” “然后那个阿姨就发火了,把我脸打肿了,她说一个玩具而已,有什么好猖狂的,那一次我被关了七天禁闭,三天才有一顿饭吃。” 羽弦稚生两手举起左右边的手指,扭着身子,指尖朝着脸颊点了点。 他这个动作可爱的不像话,宫本雪子却没有笑。 她开着车,望着前方,呜呜呜地又哭了,阳光把泪珠照的透明。 正文 第三十一章:孤独都被吓跑啦 “雪子,我跟你分享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的哦,干嘛要为过去的事情悲伤呢?”羽弦稚生从车柜里抽出纸巾递了过去。 “可,可是......”雪子边擦眼泪边掉眼泪。 羽弦稚生叹了口气,他一向很少会跟别人说自己的过去,担心别人因为同情而对自己温柔,他不喜欢别人同情下的温柔,像是施舍。 他也不需要,孤独太久,自己都学会取暖了。 “所以说,雪子,是命运哦,你口袋里刚好有那些钱,我刚好想要跟你回来,这两样差一点都不会成立,因此你不必为此后怕。”羽弦稚生安慰道,他伸手用纸巾擦去雪子脸上的泪痕。 “那为什么愿意跟我回来呢?”宫本雪子轻声问道。 “尽管这样说很不要脸,但雪子跟我长得一样好看。”羽弦稚生适时呈上马屁。 宫本雪子害羞地哧哧地笑了起来。 “臭稚生,少哄我了。” “骗雪子的话我就是小狗。” 羽弦稚生坐回了座椅上,眼睛朝着与宫本雪子相反的车窗外看去,呼,终于把雪子给哄好了,哄大宝贝跟哄小女孩可真不一样,累多了。 为什么会跟她走呢? 羽弦稚生望着车窗外的蓝天笑了起来。 因为她是无色的,跟自己一样。 孤独的、悬浮的、游走在城市上空的、无色的气泡,只有在深夜的大雨里,才会小心翼翼地抖落孤单,混着淅淅沥沥的雨水,谁都不会发现。 “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哦。” 羽弦稚生轻轻笑着,“雪子,你可以随时依赖我,从今往后每一次磨难,都会让我距离你更加靠近,每念于此,心中便能生出巨大的勇气。” “稚生你真是早熟的不得了。”宫本雪子微微撅起嘴巴,小女生一样撒娇。 “那当然。”羽弦稚生说,“我可是价值一百万円哦,雪子。” 教学楼即将抵达,宫本雪子想起了一件事情,带着欣喜问道:“对了,泽野和树校长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邀请你去S班了。”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反问道:“雪子,你觉得生活是童话么?” “生活不是童话,但对我而言,你是。” 宫本雪子的眼眸亮晶晶的。 “真是说了不得了的话。”羽弦稚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刚那句算是情话么?” “我说情话可不会这么温柔,臭稚生。”雪子在笑。 “雪子将来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会拿着竹刀劈在他旁边,大叫着如果不娶我就去死好了,这样么?” “才不会有那一天。”宫本雪子腮帮子鼓鼓的。 “所以,生活不是童话嘛,我只是上台表演了一两首歌而已,还都是跟福利院里的阿姨们学的,跟那群努力又有天赋的孩子们完全没法比,像我这样平平无奇的人,只能考虑拼命努力学习,好考上一个分数还可以的文科大学了。” 宫本雪子有点小小的失落:“稚生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我有点幻想过头了。” “放心吧,雪子,艺术已经追赶不上了,但学习不会输掉哒!”羽弦稚生握起拳头,干劲满满地样子,“我要加油,冲进全班前二十名哦!” “加油!我也会努力赚钱,把钱全部还齐的!”雪子也握起了拳头,生命力在她的眼神里熠熠生辉,泛着彩虹的七色。 日产240SX停在学校门口,羽弦稚生背起书包,跳下车去,对着宫本雪子挥手:“别忘记帮我买钢笔和稿纸,我晚上要开始练习画画了!” “嗯嗯,在学校好好跟同学们相处,不要打架,晚上放学我会开车来接你的。”宫本雪子大声道。 “雪子。” “嗯?” “雪子,离开之前,请抱抱我吧。” 宫本雪子愣住了,旋即笑的美丽,她其实很想说出这句话,但又怕影响到羽弦稚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羽弦稚生好似能看穿她的内心一样。 她点头:“好啊。” 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血管里的血在流淌,手指肚在衣料上摩擦,彼此沉静的呼吸清晰可闻,心脏没有跳的那么夸张,但在很欢快的跳着,皮肤因为温暖而微微颤动。 “好啦,我去新班级了。”羽弦稚生三步一回头。 宫本雪子坐在驾驶座趴在车窗上,注视着他走进了教学楼,微笑着开车离开了,包里的游戏机静静地躺着,又忘记送了。 她一如既往地伸手摸治抑郁症的那瓶小药,然而在拿起瓶子的瞬间她愣了,药品上有图案,倒没注意是羽弦稚生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图案上是两只手拉着手的雪人,一只大,一只小,下面写着“雪子,快看呀,孤独都被我们吓跑啦!” 孤独都被我们吓跑啦? 孤独是可以被吓跑的东西么? 宫本雪子笑着打开车窗,将手里的小药瓶用力地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 羽弦稚生的脚步在普通教育区的教学走廊里回荡。 年老的木头窗散发着沉甸甸的香味儿。 女孩子们的足底踩在木板上在走廊发出阵阵回荡声响。 他站在新班级的门口,轻轻拉开了门。 班级里四十多双眼睛直刷刷的盯着他,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女孩们先是集体一怔,旋即互相对视,高兴地跟过烟火大会一样。 羽弦稚生看着台上的一脸愕然的班主任,低头:“抱歉,刚刚有事,来晚了。” 台上的班主任低头看着手里的名单,反复浏览了一遍,直到在最后一栏再次确认羽弦稚生的名字,其实早上的时候他对这个名字还很陌生,觉得只是名字很好听,说不定是个不错的转校生,还打算等他来先塞给他一个糖果。 然而,当奥畑副校长站在台上,喊出羽弦稚生将要挑战艺术教育区,而且要挑战的还是S班的天才少年少女们的时候......从心底而言,他很想把手里的转学名单撕碎,然后跑到教导主任办公室鞠躬道歉——这种刺头学生我实在带不了,请给他换个班级送走吧。 再然后,羽弦稚生站在高高的礼台上,头顶没有用来庆祝的金色的雨,礼台上也没有电视舞台上那种高喷的烟火,但毫不客气地说——他觉得自己看见了光。 周围的掌声和欢呼声几乎把他耳朵都震聋掉了,他站起身来用力地啪啪鼓掌,一边跟旁边的老师们炫耀——哎呀,这孩子是我班的,羡慕我今井不? 然后他就受到了老师们的群嘲。 喂喂喂,今井老师,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以为这样的学生会进你的班,你在做梦吧,想绩效考核想疯了吧! 担任五年二班班主任的今井胜峻当场就裂开了,仿佛想到了那一幕场景——羽弦稚生撕碎了入学名单,走到教导主任办公室鞠躬——这种废物班主任我实在是不想跟,请给我换个好点的班级调走吧。 所以,现在。 今井胜峻老师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 ...... ...... (PS.又爽又过瘾的新剧情要来了,明天依然爆更,求票) 正文 第三十二章:成为东京第一? 其实何止是做梦,简直都快要乐疯了! 今井胜峻老师咽了咽口水,大手捏着入学名单心儿颤颤,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入学名单而是价值三千万的bingo大乐透兑奖券。 “快请进,羽弦同学。”今井胜峻老师瞬间换了张大笑脸,“没关系,你没有迟到,大家还没有开始上课呢。” 说完,用身子挡了挡刚讲一半的题目。 “打扰大家了。”羽弦稚生再次鞠躬。 就只是很平常的鞠躬而已,大家却都在拼命地鼓着掌,好像羽弦稚生刚在花滑场上完成了一个后外点冰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 搞的心态如此老练的羽弦稚生脸都红了,走一路鞠躬一路。 今井胜峻仿佛看见一只熊猫走进来边走边鞠躬,惊讶地话都说不利索了:“啊,羽弦同学,不用这么客气,先不着急去你的位置,方便上来做个自我介绍么?” 课暂时停了,羽弦稚生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羽弦,学习成绩不太好,希望以后可以跟大家一起学习。”羽弦稚生挠了挠头,“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 嫌弃你?谁敢嫌弃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今井胜峻嘴都笑歪了,下班后必须拉着老师们喝两杯,说什么都要好好炫耀。 “哦,我给大家带来了糖果。” 羽弦稚生从小破书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这是泽野和树校长在办公室送给他的那盒,价值不菲,光看精致的包装盒就能看出来。 羽弦稚生拆开包装盒,一边鞠躬低头,一边把巧克力放在孩子们的手心里。他并不喜欢吃巧克力,之所以没有拒绝泽野和树的赠送,正是为了这一刻。 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了,大家和和气气,以后谁也别来打扰我。 学生们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男生们个个昂首挺胸,好似接过勋章一样光荣受礼,拿过来就拆开包装就把巧克力弹药塞进步枪的嘴里顺便冲羽弦稚生长官敬个礼。 女生们比较矜持,害羞地接过来,胆子大的趁机去摸他的手,小姑娘们心里个个美滋滋的,一是这巧克力确实昂贵从来没吃过,二来是这是羽弦君给的。 拆开吃掉?不,不存在的,下课就跑隔壁班先炫耀炫耀。 羽弦稚生走到了一个空桌前,问道:“这里没人么?” 坐在后边的男同学赶紧回答:“有人,有人,田空葵坐在这里,不过上个星期学校给了她回家反省的处分,她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上课!” 田空葵?羽弦稚生的手停住了。 脑海里突然就回忆起梦境中那个站在向日葵下朝着自己蠢笑的枯白头发小女孩。 还有她穿着小小的白色连衣裙,翻过她家院子的墙头,对着落地窗前的他说,快逃走快逃走快逃走。 羽弦稚生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把田空葵的巧克力放在没人的桌面上。 后面那个男生嘻嘻一笑,把巧克力抢了过来:“你不用给她,给她吃就是浪费,田空葵就是个怪胎。” 发过巧克力,羽弦稚生选了田空葵旁边的空位置上坐下,这里临近窗口,用来观赏风景绝佳,同时还是田空葵的同桌,不知道等田空葵回来后看见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老师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讲着课,学生们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走神偷看着这位新同学,令人昏昏欲睡的班级里面大家各忙各的。 羽弦稚生抬头望天。 风从很远的地方吹了过来,抚摸着他的头发,不知道又将会吹到哪里。 不远处是已经含苞欲放的樱花树林,旁边古旧的人行道上车辆稀少,通往大阪的新干线在天空下划出轰鸣,一路沿经中央区里的东京塔,高架桥上车辆如水,有的在去远方,有的刚刚回家,世界好像永远都是这么繁忙着,巨大的脚步在巨大的土地上奔走不停。 物质和欲望也随春天在一起疯狂生长着,银座的昂贵酒水在女孩们的大腿上喷出酒花,秋叶原里的动漫角色笑嘻嘻跳着舞,新四排行人街道的绿灯亮了,人们打着电话行色匆匆,头顶是巨大的广告牌,帅气俊美的偶像们挂着职业微笑推销着新出的产品。 普通的班级普通的同学普通的生活还有普通的命运,与这一座繁华盛大到极致、拥有着无限可能性的东京城市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 像是从天入地,插上一块巨大的透明玻璃,分出截然不同的人生。 可一切又那么安静,安静想让人想好好睡一觉。 又那么遥远的。 遥远的,就像从不属于这里。 羽弦稚生用书本挡住脸,靠着窗户歪了过去。 梦里他又看见了站在向日葵下那个小小的白色女孩笑着对他招手,他觉得很烦,但架不住她一直在那里傻笑,于是走了过去。 这次她靠的更近了,手拉着向日葵的杆,转着圈晃悠:“喂喂喂,要成为东京第一么?” “成为东京第一?” “对呀,登顶第一,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想把谁干掉就把谁干掉,想保护谁就保护谁,银座里的超级品牌都是你的私藏,电子广告牌24小时不间断播放你的身影,东京天空树过几年就要建好了,你想带着哪个女生去都没问题。” “我,我没兴趣。”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喜欢。你呢?你是谁?” 白色小女孩笑嘻嘻地跑走了。 他皱眉伸手去抓。 下课铃声的轰鸣在他耳边响起。 我一定是想田空葵想的太多了,脑袋里都出现了她的幻影......羽弦稚生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等田空葵来上学了,一定要好好问清楚她要让自己“快逃走”的原因。 ...... 羽弦稚生只想一个人呆着,但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这边下课铃刚打响,一大帮人就乌泱泱地围了上来。 男生们居然比女生们拱的还要快,先一步形成黑压压的人墙。 “羽弦君,听说黑木瞳是你女朋友,你们只是在吵架,真的假的?!” 有人迫不及待地大声叫道。 立刻就女生不愿意了,怒喝:“什么黑木瞳?!羽弦君的男朋友明明是桐马柊一!” 羽弦稚生刚想解释就差点喷了,不愧是发达的东京,这帮孩子们懂得可太多了,腐女的年龄战线已经推平至小学了么?!男铜大军又在哪里?! “不,黑木瞳跟我不是很熟。”羽弦稚生摆手回应。 正文 第三十三章:以后不是了 这些都是哪里传出来的破谣言啊。 羽弦稚生无语。 黑木瞳今天少说被自己气哭了两次,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还让源家大动干戈地帮助自己,羽弦稚生的心里只有感激,不想让这种无理由的谣言破坏黑木瞳在东大艺术附小圣洁的形象。 “那果然是桐马柊一了?!”戴眼镜的小女孩脸庞兴奋地通红。 “桐马我更是不熟。”羽弦稚生摆手。 “请问可以跟羽弦同学交换下手机号码么?” “我,我也要!” “还有我!” “信箱也行,拜托啦!” 羽弦稚生真是遭了大罪,人太多了闷出一身汗,又只能挨个解释:“抱歉,我没有手机,抱歉,我没有邮箱,抱......唔?谁在偷摸我屁股?!” 不是,你们吃了我的巧克力,怎么越来越过分了。 欺负老实人是吧! 早知道就一个给一个大嘴巴子了。 过了会儿,学生们才散去了点,羽弦稚生解开衬衫衣领透了透气,扭头问身后刚才抢走巧克力的男生:“请问,田空葵犯了什么错被命令回家反省?” 男生嚼着不属于他的那份儿巧克力,啊了一声道:“田空葵打算自尽,被老师拦下来了。” 羽弦稚生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自尽?” 男生费力地咽下不属于他的巧克力,笑嘻嘻道:“你新转来的还不知道,这事儿在前段时间闹得挺大的,田空葵在学校里没有朋友,学校里没人喜欢她,也不知道那天她受了什么刺激,差点从楼上跳下去摔死,得亏老师眼疾手快拦住了。” “然后呢?” “然后老师就把田空葵的妈妈叫过来安慰她,但田空葵的妈妈觉得田空葵给她丢脸了,揪着她的头发,把她当着同学们的面打了一顿,这次打的比以前狠多了,头发都揪掉了好几根,听说还是从教学楼楼梯口一路踹回家的,田空葵哭的可大声了,我们都快要笑死了。” 男生笑着舔了舔嘴唇:“要不是老师一路上跟着她妈妈低头道歉,估计田空葵那次都被她妈妈给打死了。” “她妈妈......为什么?”羽弦稚生浑身冰冷。 “哎呀,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妈妈是陪酒女啊,天天夜里被男人们欺负,白天有事儿没事儿就拿田空葵撒气呗。”男生靠着椅子哈哈大笑。 “再说了,这很正常啊,我们也经常揍她玩,田空葵有白化病,得了白化病都是妖怪,谁愿意跟她一起玩啊,她就是我们的玩具。” 忽然一阵桌椅翻倒声响起,还未散去的学生们瞬间瞪大了眼睛,羽弦稚生一把揪起那名男生的衣领,旋即一个流水般的拳头砸在他的侧脸上。 那名男生瞬间翻倒在地,连带一片桌椅书本都砸了下去,在阳光下泛起浅浅灰屑。 “以后她不是了。”羽弦稚生揉了揉打得发疼的手掌。 男生们顿时愣住了。 女生们大声尖叫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刚刚那个动作太帅了,尽管心里觉得打人是不对的,可就是太帅了。 男生们顿时围了过来,目光不对劲儿,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闹别扭了么?” “不是,太嚣张了吧,刚转学来就狂的可以打人么?” “先都拦起来,别又打起来了,快去把老师叫过来。” 羽弦稚生转身,认真说道:“我先动的手,因为他说田空葵是大家的玩具。” “嗨呀!就这啊?” 人群中有几个男生还有周围几个女生嗤笑了一声,“真是的,多大点事儿啊,她本来就没朋友啊,我们教育教育她,她还高兴有人陪她玩呢,她真就是一玩具,你没必要这样。” 羽弦稚生快步冲了过去,举起拳头对着说话的男生就是一拳,这名男生的鼻血瞬间扑了出来,周围的男生们瞬间呆了,反应过来就赶紧去扯羽弦稚生的衣袖。 桌子椅子全接连倒塌了,羽弦稚生眼眸里泛着泪光,一拳又一拳砸在那名男生的脸上:“我说了,以后她不是了,快说!说!大声说!田空葵不是你们的玩具!” 一名男生拿着书本猛地砸在羽弦稚生的脑袋上,另外一名则用脚来了飞踹,直接踹在了羽弦稚生的后背上,干净的校服顿时留下一片脏兮兮的脚印。 “妈的,替一个怪胎出头,逞什么英雄,真他妈的装。” 这几个男生平时都是一个小团体,一个挨打几个就一块上了,吃了羽弦稚生一块巧克力在孩子们的心里算不上什么大恩,但这种涉及到在班里面子的打架绝对不会心软。 “都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全部拉开!”女班长大声叫道。 其余的男生们瞬间反应了过来,赶紧去拉扭打成一团的几个人。 这些男生们都对羽弦稚生印象不错,而且早看不惯那个小团体整日欺负田空葵,但平时论出手帮助田空葵嘛......却没人敢,主要是遭受排挤的人就会一直遭受排挤。 但现在看到羽弦稚生不计后果上去就干,心里的正义感腾地一下全涌出来了,他们也不动手,就是架着人墙不让那几个男生冲过来搞偷袭,一边保护着羽弦稚生,一边让羽弦稚生骑在那个男生的身上挥舞着拳头。 “我要你说!田空葵不是你们的玩具!”羽弦稚生怒吼。从来没人见过他怒吼的样子,从早上的表现到现在,大家都觉得他是白马王子那一类的角色,但现在,他暴力地像一只怪兽。 “田空葵就是我们的玩具。”被打的男生淌着鼻血,居然还笑嘻嘻的,“你他妈的居然敢替她出头,我们玩的就是她,下次玩她的时候信不信连你一起揍!” “很好,那我一直打到你说为止。”羽弦稚生揪起男生的衣领,冲过人群把他按在黑板上,二话不说按着他的脑袋往讲台上撞,他愤怒地像是一头狮子。 “你们拦住他!你们怎么不拦住他!”女班长快被吓哭了。 “拦不住啊!”男生们装傻挠着头,用力挡着后面几个要冲过去围殴羽弦稚生的那几个男生。 “田空葵...不是...我们的玩具。”几乎被撞傻的男生终于被打哭了,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田空葵不是我们的玩具,她不是我们的玩具。” 羽弦稚生喘着粗气放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疼,但这都不重要了,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他妈完了,放学后你等着。”人群后有个男生跳起来大叫,但他很快都叫不出来的,女生们的眼神几乎要快把他给杀了。 今井胜峻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望着这一地狼藉,傻眼又诧异,在他心里羽弦稚生可不是那种会打架的坏学生:“到底怎么了?” 女班长赶紧走上去,语速飞快地解释完事情全部经过。 ...... ...... ...... (PS.感谢‘姲’的两千打赏,加更明天还,感冒了,不是找借口,真的感冒了,倒春寒加七天连续降雨属实是把哥们儿给干懵了,各位宝贝也要多注意温度变化,爱你们。) 正文 第三十四章:我来了!晴明大人! “吉田!” 今井胜峻听完后几乎气疯了,手用力指向躲在人群后大叫的那名男生,“给我滚过来!去拿起水桶扛在自己的头上,站在走廊,中午别上课了,一直站着!” “是我先动的手。”羽弦稚生轻声道,“请连同我一起惩罚。” 今井胜峻惊了,你哪里有错了,你干的绝对漂亮啊!他刚调到东大艺术附小接手这个班没多久,要不是今天这事儿还真不知道平时田空葵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得了白化病就是怪胎,这该是家庭教育多失败才能说出这种垃圾话来。 “羽弦同学没有错。”女孩们大喊。 “我们能作证,不是羽弦的错。”男孩们也站出来了。这不是区区巧克力就能收买到的人心,他们此时真的心服口服了。羽弦那家伙打人真狠,但做事真的没话说。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走到后面拿起水桶,到走廊上顶了起来,来来往往路过走廊的其他班的学生先是嘲弄一笑,接着震惊地发现这不是今早站在礼台上那牛逼哄哄的哥们儿么! 羽弦稚生的事很快就传了个遍,这对爱八卦的学生们而言属实是日常操作。 “护着他。”别的班级里的不良混混的头子说道,“别的不说,放学后别让吉田找他的麻烦,替他挡着。” “我靠,真的假的,老大你转性了?”有人惊叫。 而同样的一幕也在别的班级里面上演着,他们多多少少都欺负过弱小,并以此为乐,但今天听了羽弦那家伙的事情,突然变得沉默。 这样的人,或许真的不错,值得一交。 不像平常勾肩搭背一起去欺负别人的同伴,遇上事说不定拔腿就跑,遇上大事儿说不定转手就把自己给卖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不是玩笑话。 “我听说那家伙长得很干净。”有人叹了口气,“没想到里里外外都干净,这样的人太少了,你们好好跟他学吧,下次遇到他记得叫声好。” 这消息刚过午后,就传到了艺术单向教育区里。 结束上午集训的S班学生们坐在一起吃午餐,顺便聊着今天的事情。 “听说了么,羽弦的事情?”S班的班长大槐义勇夹起一块天妇罗塞进嘴里。 “听说了。”赤木凉介点了点头,接过桐马柊一递给大家的波子汽水。 其实本来大家平常都只是喝苏打水,除了藤原千绘很少会有人喝这种伤嗓子的碳酸饮料,但不知为何,大家都变得很想喝,去超市的时候超市已经卖光了,这还是黑木瞳让源家那个长发武士开跑车去商场里买的一摞。 桐马柊一拍开波子汽水,笑的很温柔:“羽弦君本来就是这样的好人啊。” 大槐义勇扬了扬下巴:“放学后要是有人动他,怎么办?” “反正我不去。”赤木凉介喝了一口,意外觉得不错,舔了舔嘴唇。 “你呢。”大槐义勇扭头看向桐马柊一。 桐马柊一连忙放下饮料,点头:“我肯定去。” 羽弦稚生吹奏的那首曲子给了他很多灵感,说什么都要当面感谢一下,哪怕叫声师父在上也不为过。 黑木瞳眯着眼睛,觉得男生真的好幼稚,还有羽弦稚生,刚转学来就打架,不过......确实打到她心里去了,抱着胳膊说道:“加我一个。” “黑木你一个女孩子就别陪我们疯了好吧。” “再逼逼赖赖先把你揍一顿。”黑木瞳没好气地说。 大槐义勇缩了缩脑袋:“藤原千绘呢?” “藤原千绘已经去了。” “我靠!”大槐义勇惊了。 “藤原千绘今天是穿着安全裤没错吧?!” “是的。”黑木瞳说,“我在换衣室看到她穿的是安全裤。” “那完了,那个叫做吉田的学生完了。”大槐义勇眼神坏眯眯的,“她要是不穿安全裤,还会羞涩的下手轻一点,但穿安全裤......” 是的,穿着安全裤的藤原千绘一拳能干掉一只桐马柊一,这是S班所有学生们的共识了,桐马柊一的体育成绩也不差,大概能一拳干掉三只吉田那个样子,因此换算下来,藤原千绘一拳能干掉三只吉田。 桐马柊一嘀咕道:“我又不是计量单位。” 只有桐马柊一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 不算平静的一天就这么度过了。 下午放学铃打响,羽弦稚生背着书包起身离开。他没有交到朋友,也不怎么想交朋友,因此一个人在走廊里走的很快乐。 走廊尽头走来了两名高大壮硕的男生,其中一个高大男生手臂下还夹着一个男生,两人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见到羽弦稚生,眼睛一亮大踏步走了过去。 “是羽弦君么?” 羽弦稚生礼貌点头:“您好。” 两个高大男生对视一眼,很惊讶,这个小男孩确实人很不错,生来就是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而且还很有礼貌。 “我们俩个是六年级相扑部的成员,跟这个被夹在胳膊底下的吉田有点关系,吉田他下午来找我们,让我们把你揍一顿。”其中一个高大壮硕的男生笑着说。 他把胳膊底下的人往地下一丢,正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吉田,吉田窝窝囊囊的,不敢抬头看羽弦稚生。 “但我们俩还是藤原副主席后援会的人,今天下午藤原副主席把她的后援会改成了你的后援会,从今往后,我们听她的,她听你的。” 藤原副主席?谁啊。 羽弦稚生眨了眨眼,脑子跳过那个扎着双马尾用力把自己推倒的女孩,浑身打了个颤。不是藤原千绘还能是谁,没想到她还是学生会的副主席。 话说什么叫做我们听她的,她听你的啊...... 这两个高大男生一脸肃然敬重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做部队汇报一样,就差开口来一句长官好!藤原是成华大道你是二仙桥,我们这辆拉不拉的多的小板车能走两个道。 “我不需要,但很感谢。”羽弦稚生鞠躬。 “您太客气了。”其中一名男生赶紧鞠躬低头,“以后请对藤原副主席好一些,今天她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我们的,很多不愿意的后援会成员都被她说服的去买绷带了。” 都去买绷带了还叫说服么? 不等等,你们俩怕是假粉吧,为什么能一脸大义地说出这种托付终生的话啊,你们不是喜欢藤原千绘才加入后援会的么? 似乎看出了羽弦稚生的疑惑,两个男生笑着解释道:“我们喜欢,但确实打不过她,她除了去年拿了成田区管弦大号演奏冠军之外,还是校运动会长跑第一,同时她还学习了跆拳道,泰拳,空手道,就连泽野校长都说她是东大艺术旗下所有S班中最能打的。” 背后突然传来了嗷呜呜的呼喊声。 两名男生眼眸一亮,惊喜道:“是她!她来了!” “呜呜呜!呜呜呜!” 地板好似被踩裂一般微微震颤,风风火火的藤原千绘驾到! 双马尾小圆脸蹦蹦跳跳!撅着小嘴巴好似狗咬! “我来了!晴明大人!” “艹!”羽弦稚生如遭天敌,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 今日の胜负,羽弦稚生败北。 ...... ...... ...... PS.下午还有 正文 第三十五章:可我不相信 也不能怪羽弦稚生害怕。 早上被亲的满地打滚的阴影还笼罩于心。 藤原千绘可不是什么会知道害羞的丫头,S班里面就数她跟个小屁孩一样,敢爱敢恨敢跳敢打,单纯勇猛的没个女孩儿样,可偏偏又属她最可爱,双马尾蹦蹦跶的跳,粉红小裙子也跟着一起蹦蹦跶的跳,活脱脱一长耳朵萌兔子。 这丫头,长大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真让人无法想象。 打心底而言,羽弦稚生对藤原千绘一开始很有好感的,觉得总算遇到波子汽水的同好了,当时借了她不少波子汽水,本打算下课后买回来还给她的,而且多还一倍。雪子给的零花钱绝对够买的。 买?买个屁! 再被推了可就没人救了! 羽弦稚生跑的贼快。 藤原千绘蹦跳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她跃起裙子下那白色的四角安全裤,还有发达匀称的腿部肌肉,关键是衬衫下还有浅浅的腹肌,她才多大啊居然就练出了腹肌?这丫头从小喝激素蛋白粉长大的吧? 最终,羽弦稚生逃到了男洗手间才逃过一劫。 藤原千绘横冲莽撞,很快就跑的没影儿了。 羽弦稚生注视着镜子里自己乱糟糟的样子,接了把水,把脸洗干净了,又把校服取下来,拍干净了上面的灰尘。 这样雪子就什么看不出来了。 羽弦稚生走出教学楼,在停车场看到站在车旁边冲着自己微笑的雪子,他在夕阳下飞奔,长长的影子跨过时光,跨过等待。 他跨越过去,冲进了雪子的大大怀抱。 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这都是第一次有人接他放学回家。 羽弦稚生很开心,开心地不得了。 ......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宫本雪子在院子里停好车,羽弦稚生从车上跳下来,宫本雪子自然而然拉起了他的手,推开了门。 桌子上的晚餐简单有情调,是雪子预算了羽弦稚生的放学时间提前做好的,放在保温柜里也没有冷。 茴香小羊排煎的很嫩,旁边摆着蒜片,浇下来的黑胡椒汤汁无比浓郁,炸虾、果羹、小鱼干依次摆放,香薄荷剁碎了搅拌进腌蘑菇里,旁边是一只放在叶子上的烤松鸡。 红果酒屹立在格子餐布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羽弦稚生拿起一只小鱼干塞进了嘴里,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原来雪子的厨艺很不错,只是昨天把他带回来的突然所以只能泡面给他吃,这一小桌应该是她忙活了一个下午做好的。 谢谢你,雪子。 羽弦稚生洗干净手坐在宫本雪子的对面,宫本雪子拿起起瓶器开了红果酒,倒了一杯递到羽弦稚生面前:“能陪我喝一点么?” “当然可以,我也想喝。”羽弦稚生接过酒杯。 学校规定未成年人禁止饮酒,这个规矩雪子也知道,所以特意买的度数很低的果酒,喝起来也就比饮料刺激那么一点点。 两人在热气洋溢中干杯,叮叮铛铛。 宫本雪子一口气喝尽了高脚杯里的果酒,脸色顿时红扑扑的。 客厅里的灯已经关掉了,只剩下餐桌上高塔烛台上的两只蜡烛摇曳着,昏暗中,她打了个酒嗝,眼眸亮如星昼。 “喂,我说稚生......你跟她做了么?”宫本雪子撑着红润的脸颊,撅着晶莹的嘴巴问道。 羽弦稚生正费力地对付着小羊排,听到雪子的话微微一怔:“做?做什么?” 宫本雪子翻了个大白眼,嘟嘴道:“就是那个。” “那个是哪个?”羽弦稚生真的没听懂。 “莉奈良子把你带上车不就是为了那个么?”宫本雪子轻轻跺脚。 这下子羽弦稚生听懂了,求生欲瞬间拉满,摇头晃脑:“没有哦。” “真的么?” “真的,我们一直在聊别的。”羽弦稚生说道,“而且我不喜欢做那种事情,除非是跟自己喜欢的女人。” 东京发达地区的性知识教育几乎全面覆盖,三年级就有专门的教育课程和教材,因此在餐桌上聊起这个并不是什么逾越的事情。 当然这也是有区别对待的,要在一个有兄妹的家庭里面哥哥突然提起这个,绝对会遭到一家人的眼神鄙视,那要是妹妹提,可能全家人都要慌死了。 “可我还是不相信。” “雪子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来检查。”羽弦稚生放下小羊排,神色肃穆,这可是涉及到男儿清白的头等大事,绝不容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污蔑! “好啦好啦,我逗你玩的。”宫本雪子鼓起腮帮子,“一点也不幽默。”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别人误会没关系,但你不行。 他对贞洁看的很重,尽管这样有点传统,但传统有传统的好处,他不打算干涉别人的活法,但也不希望自己的活法会被议论或者瞧不起,如果因为别人的怂恿或者跟风而做下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只能说太容易受到环境影响了。 为人生买单的永远是自己,羽弦稚生很明白这一点。 “稚生将来喜欢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宫本雪子眼神迷离,似乎在遐想着,边想着边给自己倒酒,她酒量很差,三杯下肚,人都不是那个人了。 宫本雪子伸出穿着黑色连裤袜的脚,去踢羽弦稚生的腿,羽弦稚生翻了翻小白眼,往后退了退,同时把三只小鱼干一起塞进嘴里,鱼暂且是不能去钓了,只能吃吃小鱼干维持生活这样子。 宫本雪子又踢,羽弦稚生又躲,接着羽弦稚生不忍了,也用脚去踢她的脚,两个人的脚在餐桌底下你来我往,杀了个刺激。 “雪子,别闹了,真幼稚。” “可你也在反击呀,你也幼稚,略略略。” “是雪子先闹的,所以是雪子幼稚。” “稚生踢不过我,所以是踢不过我的稚生幼稚。” 宫本雪子嘻嘻笑着,忽然觉得脚放在了什么硬硬的小小的东西上,她好奇地用脚点了点,又揉了揉,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娇躯一僵硬,触电般缩回了脚。 “抱歉,踢到了你的......”宫本雪子脸色红的几乎滴血。 羽弦稚生把裤袋里的小钻刀拿出来,搁在了餐桌上:“这个么?” 宫本雪子‘啊’了一声:“是这个么?” 羽弦稚生探过脸,狐疑地盯着她看:“不然你以为呢?” 正文 第三十六章:想要生几个 “我以为......是纽扣!是纽扣啦!”宫本雪子捂住羞红小脸。 害羞的雪子和坚韧的雪子区别真的好大,羽弦稚生有点挪不开视线了。 “哦对了,这是你让我买来的钢笔和稿纸。” 宫本雪子赶紧转移话题,把一沓稿纸和一只精致的钢笔拿了出来,放在了羽弦稚生的面前:“要好好画画哦,期待你的作品!” 这两样都是按照最贵的价格去买的,宫本雪子的嫁妆钱还剩下不少,所以给羽弦稚生买的都是最好的。 虽说她自己固执地要扛下那不合理的债务,但显然她没打算在羽弦稚生身上省钱。 羽弦稚生道了声谢,把稿纸放进了书包里。 “说起来,我今天做了一件很后悔的事情。”宫本雪子丧气地说道。 “什么事情?”羽弦稚生竖起了耳朵。 “就是......你给我画的药瓶丢掉了。”雪子懊悔地挠了挠头,“我当时觉得一下子丢掉跟过去告别好帅的,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到家后我才突然意识到应该收藏起来的,然后又很后悔地跑回去捡,但垃圾桶已经被清理过了。”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雪人也会融化掉,雪子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画。”羽弦稚生耸耸肩膀,“负担太重人就无法前进,敢跟过去告别的雪子,在我心里可是最帅的。” “真的么?” “真的。” 他的小嘴真是太甜了,明明不好的事情都能被他给说的让人感到骄傲,呆在他身边真是容易感到满足。 宫本雪子妩媚地撑起下巴,“呐,我其实有在想,等将来你学了素描,可以给我画艺术写真,我一直都很期待有人能够把我这个年纪的身体画下来,然后放进盒子里埋在院子里,等垂暮之年再挖出来自己看,边看边回忆,感觉再不画我就要老了。” “穿衣服还是不穿衣服?”羽弦稚生举起高脚杯,吨吨吨。 “肯定不穿,我之前去东大艺术下的美院里看画展,发现那里的模特都是不穿衣服的。”宫本雪子既害羞又期待,“别人我信不过,所以只能拜托你。” “放心的交给我吧。”羽弦稚生打了个酒嗝,“保准画的又真实又美丽,而且不止是画,摄影也可以,四个季节全部拍下来,春天站在花里,夏天游曳森林,秋天可以睡在落叶上,冬天就在家里,点着暖炉倚在铺着波斯绒的沙发上。” “都不穿衣服么?” “随你,想穿也可以穿。” “真的可以么?” “当然没问题的。”羽弦稚生肯定。其实想画的话现在就可以画,但他没有说出来,许多事情顺其自然比较好,急不可耐就变得不美了,等待本身也是一种幸福。 “我准备了感谢礼!” “铛!铛!铛!”宫本雪子变戏法一样从裙子底下摸出GAMEBOY还有一包游戏卡,“怎么样,开心么?” 羽弦稚生一怔,旋即笑了:“很开心哦,谢谢你,雪子。” 这些游戏很早他就通关了,没有兴趣再玩一遍,不过雪子送给他,他真的很高兴,高兴这种被在乎的感觉。 “对了,还完债之后,雪子打算做什么呢?”羽弦稚生问道。 “我想想啊,还完债之后我应该会去宫本重工看一看吧。”宫本雪子摇了摇头,“不过只是打算去看看,宫本重工的员工们都已经快走光了,现在只剩下空壳公司了,还有几个非要坚持下去的老员工在做刀剑去营收,不过还是在入不敷出的状态。” “雪子想要振兴宫本重工么?” 羽弦稚生曾经在报纸上见过宫本重工的宣传广告。 那曾经是一家很大的企业,旗下经营钢材原料输送,与多个大型企业都有着商业联系,同时还售卖各种名刀名剑,名声很大,来订货的人很多。但这几年宫本家族没落之后,宫本重工的宏伟也从世人的眼中消失了,如今只是苟延残喘着。 “很难,几乎没有振兴的可能。”宫本雪子笑的苦涩,“所以我想还完债之后,存存钱开一家游戏厅,这样你放学后可以过来玩。” “当游戏厅老板娘么?”羽弦稚生一乐。 “嗯嗯,对你不收费哦。”宫本雪子眨了眨大眼睛。“娃娃机什么的随便你抓,抓过来就可以送给你喜欢的女生了,或者把女生带过来一起玩,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你,给你打下手。” “没兴趣。”羽弦稚生摇头,“说说你吧,雪子,将来雪子遇到了喜欢的男人,打算生几个?” 这个问题太突然,宫本雪子呆住了。 过了会儿她喝下了酒,靠在了椅子上,酒液沿着食管往下流淌,酒精一直蔓延到心脏,她感觉内心深处的缝隙裂开了一点,有东西从那里逃了出来,像是在坐峡谷列车一样在她胸膛呼啸而过。 她缓缓呼吸着,柔美曲线上下晃动:“不会有那个男人存在的,我这辈子并不打算生育,宫本家的血脉到我这里结束掉就好,不需要谁来背负着宫本之名而受苦了。” “我是说假设。”羽弦稚生举起小鱼干示意。 “这个假设不成立。”宫本雪子无奈摇头。 “只是假设而已,我想听听答案。”羽弦稚生认真道。 “......那打算生一两个吧。”宫本雪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两个不就挺闹挺的了。” 羽弦稚生跳下椅子,走到了宫本雪子身前,他俯下身子,将侧脸贴在宫本雪子的小腹上,里面沉闷,听不见什么声音,其实他本以为能听见山里的空旷,或者是风吹草叶沙沙的声响。 “好痒,你在干什么呀?”宫本雪子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嫣然一笑。 “灵魂深处的贝斯。”羽弦稚生抬起头来,坐回了自己的座椅。 “灵魂深处的贝斯?”宫本雪子一愣,“这是什么?” “今天音乐课上老师教我们的,他说贝斯的音域很低,在乐队里几乎没有存在感,可能演出完之后都忘记介绍贝斯手。但贝斯却是一个乐队里的灵魂,没有贝斯演奏的乐队和有贝斯演奏的乐队天差地别。” “所以老师说贝斯是弹给人内脏听的乐曲,来自灵魂深处。” 羽弦稚生随手捏造了个音乐老师,小孩子就是好,撒起谎来没有心理负担。 宫本雪子虽然没有听太懂,但是听羽弦稚生叭叭叭地在哪里讲,她开心不得了,这说明稚生他已经很好的融入了学校生活了呀,不然怎么会听音乐老师讲的这么仔细。 可她压根不知道羽弦稚生今天没有音乐课。 羽弦稚生吃饱了,撑着脸颊看着宫本雪子:“我刚才在听雪子灵魂深处的贝斯,老师还说了,就跟贝斯一样,一样东西是否存在取决于人的意识,你的心中有它,它就会一直存在。” “雪子说自己不会生育孩子对吧,但我觉得会,所以就会。”羽弦稚生一本正经道。 宫本雪子听完笑的花枝乱颤,拍了拍自己的小腹:“绝对不可能的哦。” “好了,先不说我,说回你吧。”宫本雪子眼眸亮晶晶的,“你将来遇到喜欢的女孩,组建了幸福的家庭,打算跟她生几个?” “生八个。”羽弦稚生安静地望着宫本雪子。 ...... 正文 第三十七章:太幼稚了,雪子 宫本雪子惊讶地捂住了嘴:“八个?!” “说是生八个,但如果不是担心她受到伤害的话,想一直跟她生下去,就像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在高天原生育出众神一样。” “喂!”宫本雪子替将来那个可怜的女孩打抱不平,“太过分了哦!” “不过分,喜欢一个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轰轰烈烈毫不留情,到那个时候,除了这个之外,没有更好的方法。”羽弦稚生的嘴唇逐渐浮现起微笑。“这些都是生理课上老师教的,她说我们要学会尊重彼此的身体。” “你们老师可真够厉害的,而且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成熟的可怕,感觉懂的比我们那个时候多太多了。”宫本雪子吐了吐舌头。 “时代在进步,知识在发展嘛。”羽弦稚生扭头看关掉的电视机。 对他而言,喜欢一个人到极致的话,就会想不知疲倦地跟对方生孩子,半夜响起雷声,大雨哗啦一下就落下来了,不应该蒙头继续睡,而是把对方叫起来生孩子,院子里的衣服也可以晚点收,它们是沉默的不用买票的观众。 树影也是沉默的士兵,守护着双人床上的寸土寸金,注视着大云中的龙卷凤鸣,哀哀啭啼,雷声喝彩,俯视山洪崩泄,土壤泥泞,最终的闪电在绷紧中变得眼神苍茫又温柔。 羽弦稚生又扭头望着落地窗外,窗外星光点点,空有风声,看起来并不是个值得生孩子的好天气。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雪子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 “什么?” “我之前打算去妇科医院结扎来着,不过前段时间连死都不怕,所以就搁置下来了,你倒是提醒了我,所以最近打算抽个时间把这件事情给办了。”宫本雪子一脸骄傲,好像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好以此用来证明她坚定的心。 “会伤身体的。”羽弦稚生神色平静。 “哪有,妇科医院的女医师跟我说结扎好处多着呢,最明显的就是再有人非缠着要相亲的话,只需要把结扎证明丢给对方,对方就会明白了,能剩下不少麻烦呢。” 宫本雪子抿了一小口果酒,神色有点黯然:“而且,这也算是我对母亲的一点小报复吧,结扎了就意味着宫本家再无血脉,她也就死了让我嫁人的心了。” “我吃饱了。”羽弦稚生推开了桌子,拿起书包。 “欸?再陪我聊聊天呀。”宫本雪子惊诧。 “不了,作业太多了,还要早睡。”羽弦稚生蹬蹬蹬地跑到了楼上去。 “你的房间在走廊对面,床都铺好了!” “我知道了。” “好好写作业哦!”宫本雪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羽弦稚生推开房间的门,房间没有点灯,光线很暗,他靠着门伫立良久,一动不动,眼睛在黑暗中发亮。 “呼~”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揉着眉心坐在了桌子前。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自己的房间,天蓝色格子的床单已经铺好了,坐在桌子前就是一扇天窗,抬头能通过天窗看见东京近郊的漫天星光。 羽弦稚生扭开灯光,掏出莉奈良子给他的那张五十万円的现金支票,在灯光下看了看。 他其实并不想用这张支票,用掉这张支票的同时莉奈良子也会有所察觉,就等于自己输掉了,或许在她看来自己故意装的无比清纯,不过只是在欲拒还迎想要从她那里谈到更好的价格。 他也不想开这个头,人一旦迷醉于外物的刺激,便会一味地软弱下去,会在众人的目光中倒在街头,倒在地上,倒在比下水道还要低的地方。 可惜人生是命题,不是选择题。 事情显然正在朝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不沮丧么?当然很沮丧。 你正费力地偷塔呢,家里的主水晶大叫一声我不玩啦,碰的一声自爆了,哪怕六神装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干巴巴地退出游戏连复活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羽弦稚生注视着手里并不想用的现金支票,然后叠好放进校服内侧的口袋里,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但这个计划离不开要用钱。 “太幼稚了,雪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羽弦稚生揉了揉脸苦笑起来。 雪子以前被照顾的太好了,对于人间烟火了解的少之又甚,说好听点是不顾一切轰轰烈烈,说难听点那就是做事不考虑后果。 但没法责怪她。 她的心思很单纯,就是谁来都不搭理,羽弦稚生陪着她,她也陪着羽弦稚生,她心里那个小房子只能容下两个人,别的她都不在乎。 可你不在乎有人在乎。 “明天,又闲不下来了。”羽弦稚生从书包里拿出钢笔和稿纸。 很快他就画好了一副画,画上是一只简约的鸟窝,里面不多不少正好八颗蛋,这张画是用来给雪子交作业的,她喜欢就尽管拿走。 然后才是正事。 羽弦稚生锁上房门,抽出新的稿纸,在微醺的暖灯下面,用日式教科书字体写下《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字样,从天窗吹来的风很快把墨汁抚干,光是看一眼就觉得优雅。 一般在书名旁边就需要附注笔名了,但他没有写,因为还没想好叫什么笔名比较好,这个笔名要跟着他很长时间,并且这个笔名在他的计划中还有另外的重要作用,是敲门砖,也是打开一个女人封闭内心的钥匙。 写下书名之后,又将梳理好的细纲在脑子里过一遍,羽弦稚生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拿起一张新稿纸,用英文写下《The.Great.Gatsby》也就是‘了不起的盖茨比’的英文名字。 这并不是正儿八经的英文翻译版本。 这将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剧本,好莱坞的导演拿到这一沓稿纸的瞬间会懂得这是什么东西,然后震惊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人不同踏入同一条河流,正如蛋不能全下在一个窝里面。 羽弦稚生很明白这一点。 日式教科书字体的小说版本,将用来参加四月中旬的东京最高文艺大赏文学奖,其最高奖金可达五千万円,而这仅仅只是奖金,后续的出版权费用才是大头。 但真的就有信心把最高奖金和版权费全部拿到手里么?其实不尽然。 《了不起的盖茨比》这本书在前世曾被欧美学术界权威评为‘百年优秀第二’,发行销量近乎3000万册,只要日本文学会那帮文人们眼不瞎,就一定能看到这块发光的金子。 “可他们要是眼瞎了呢?”羽弦稚生轻轻一笑。 ——眼瞎了岂不是更好。 羽弦稚生凝视着只是刚刚写下名字的剧本。 这会是一场豪赌。 但他不是赌徒,而是庄家。 ...... 正文 第三十八章:一起努力,雪子 在文化上,欧美文学一直在致力于打击日本文学的发展,并尽全力进行文化输出,以此来抢占日本的文化市场。 在经济上,自从引进广场协议并最终导致经济泡沫之后,全日本民众的心里都憋着一股怨气,用一句话来形容而言,那就是‘眼见自己起高楼,眼见自己宴宾客,眼见自己楼塌了。’ 他们的这种楼塌的经历,跟书中盖茨比的人生,一模一样。 可以说是大起大落,幻灭至极。 这才是羽弦稚生从诸多备选书籍中挑出这本书的真正原因。 日本文学界一定能够看出其中寓意,然后无非两种选择,孤注一掷拿下这本书,脸面可以不要,但文学必须振兴。 或者,面子第一,雪藏这本书,谁都不许看。 雪藏当然也可以。 但好莱坞作为欧美文化的宣传代表,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又能打击对方又能赚钱的好机会,毕竟它指向的市场是全球范围内的,没有任何局限。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用这个道理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因此,这本书一定会掀起一场风暴,至于这场风暴会以怎样的形式呈现,又能够持续多久,他能够从中获得多少利益,暂时就无从得知了。 计划便是如此,敢想敢做敢玩,接着一切交给命运便是。 羽弦稚生整理好稿子就打算睡觉了,熬夜赶稿这种事情不存在的,早睡早起身体才能好。 羽弦稚生躺在床上拉上被子,门口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什么事,雪子?”羽弦稚生坐起身来。 “我要出去替班了哦,半夜才会回来,你晚上一个人在家里要乖乖的,早点睡觉。”门外传来宫本雪子的温柔声音。 “去哪里替班?”羽弦稚生问道。 “一位女性朋友开的服装店,夜里新到了一批货,我要跟着她一起去上货,薪水可不低哦。”宫本雪子倚靠着门扉,笑着说,“别担心,半夜就会回来睡觉了,不耽误明天送你上学。” “路上注意安全。”羽弦稚生轻声说。 很快,院子里响起了发动机的声响,羽弦稚生跳下床,趴在窗户上,注视着汽车尾灯在黯淡的路灯下,在隐隐闪烁的砂石道上,变成一个模糊的渐行渐远的点。 “熬夜赶稿吧。”羽弦稚生拍了拍脸蛋,重新扭开灯光,坐在桌子前,“雪子在努力着,我也不能偷懒。” 夜风吹拂,星空作伴。 挂在墙上的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 羽弦稚生拿起钢笔正式开始落笔,写下了《了不起的盖茨比》的第一章的第一句话: 【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我父亲教导过我一句话,我至今念念不忘】 【“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他对我说,“你就记住,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拥有你所拥有的优越条件】 【......】 钟表指向凌晨两点的时候,第一章已经顺利完成,羽弦稚生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了身子,揉了揉写的发疼的手腕。 他走到窗前吹着夜风,透过窗户探出身子向左看,就能看见田空葵家的院子,但一眼望去那里黑乎乎的,隐约有一个白色小小的轮廓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前。 这么晚了田空葵还没睡么? “田空葵?”羽弦稚生轻轻呼喊着她的名字。 那个白色的小影子动弹了一下,消失在了落地窗前,过了一会儿,窗帘被拉上了。 好奇怪的小女孩。 嘛,肚子里的一大堆问题,等她来上学后再说吧。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再次坐回桌前,开始对第一章进行剧本改编,他用力回想着电影的画面,并将画面以剧本文本的形式转接到稿纸上。 第一幕:【特效全景】【色彩构成】【镜头运转】【人物台词】【蒙太奇】【道具寓意】等等一系列,羽弦稚生都用详细的镜头语言去完成,精确到每一个镜头之间的推拉转换。 如果说小说是一个美人,只需要欣赏就可以了,那么剧本则是将美人拆分成分子级别的细节,然后转为镜头语言去重新表达。 剧本改编的工作量约莫是小说原著的十倍不止,但辛苦一定是值得的,单一个好莱坞剧本大奖就超过一亿円,再加上票房分成,不大手大脚花钱的话,足够一辈子吃喝不愁。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第一章的改编工作也只是堪堪完成一半而已,羽弦稚生到楼下泡了一杯咖啡端回屋子,用凉水洗把脸又接着干了下去。 羽弦稚生要等雪子回来,雪子回来他才敢放心去睡。 凌晨四点十分的时候,天边的夜色已经有了微微泛白的迹象,但需要很仔细才能观察的到,雪子的车出现在了开满稀疏小花的近郊小路上。 ——她回来了。 羽弦稚生撑着困乏的眼睛笑了起来,然后将完成检查好的稿子压在教科书下面,时间真的已经很深了,处于深夜与白天的交界处。 “时间已经很深了?”恍恍惚惚中,羽弦稚生忽然眼眸一亮。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两个人都在为了这个家尽全力付出自己的力量,这也是两个人同样牺牲睡眠为了彼此而努力的日子。 “就叫‘时深’好了。”羽弦稚生在书名旁边填下了这个笔名。 时间的深处,藏着两个人努力的意义。 未来美好的生活,也亦如光明即将到来而冉冉升起。 门口很快传来了宫本雪子的换鞋声、脚掌踩在地板上的闷响,过了会儿传来洗浴间哗啦啦的冲水声,呼呼的吹发声,这些声音随着弥漫的水汽揉入他的房间,如梦如幻。 直到走廊尽头的关门声响起,一切又重归于寂静。 羽弦稚生打开门,走到宫本雪子的门口,静静听着里面传来的呼吸声,雪子大概是累坏了,光从声音就能听出她睡得很香。 羽弦稚生走到洗浴间,将她换下来的黑色裤袜以及胸衣内衣放进洗衣机,接着整理好放在门口被踢乱的高跟鞋,他做这些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像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一样,对她还有她的每一样事物都无比熟悉。 做好这一切,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书包里取出一封提前买好的白色信封。 然后开始写信。 这封信他写的很认真。 虽然不过寥寥几百字,却凝练至极。 收件人:宫本雪子。 发件人:时深先生。 大约两天左右的时间,这封信就会穿过草色青青的近郊小路,被骑车而来的送信员塞进门口的信箱里。 收到信的雪子会是什么样子呢? 如此想着。 羽弦稚生笑着进入梦乡。 ...... ...... ...... (PS.感谢‘起个昵称真费劲’的六百赏,感谢‘醉岚风’的五百赏,感谢‘我爱吃狗粮’的百赏。PS2.加更已还,今天三连更,来波催更票?) 正文 第三十九章:结扎防御战(一) 次日,课前。 羽弦稚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捂着肚子,举起手:“今井老师,我身体不舒服,可以去一趟保健室么?” 今井胜峻见到羽弦稚生眼眸浮肿,还有点黑眼圈,顿时微微一惊,心想这孩子肯定是熬夜学习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疲惫,连忙道:“可以,快去吧。” “那个班长,你陪着他一起去。” “嗨!”女班长激动地站起身来。 她赢来一众女生艳羡的目光,这种单独与羽弦稚生相处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而且还可以光明正大地扶着羽弦同学的肩膀。 “谢谢,但是不用了。”羽弦稚生点头走了出去。 女班长失落地坐了回去,魂不守舍。 羽弦稚生并没有去保健室,而是直接去了学校超市,买了几瓶波子汽水提在了手里,然后一路朝着艺术单向教育区走去。 艺术单向教育区就在隔壁,专门设置教学楼和办公地点,由于是隔开的,所以只有专门制作的门禁卡才能够通过。 羽弦稚生走到门岗室,拿出一瓶波子汽水递给对方:“您好,工作辛苦了。” 值班的保安一脸受宠若惊,眼前的孩子长得很不平凡,气质也不一般,估计应该是艺术单向教育区里的学生,这样的学生会专门来送水,有点无法想象。 保安连忙接过来,道了声谢。 “那个,我想找泽野和树校长。”羽弦稚生请求道。 “泽野校长?”保安一怔,泽野和树校长虽说性格宽容,但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一般来说都是他主动找心仪的学生谈话,很少会有学生主动要求找他。 “你不是这个区块里的学生么?”保安疑惑不解。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那就不好办了啊。”保安顿时觉得手里的波子汽水来着不善,可看羽弦稚生那张认真的脸,怎么都不是那种没事来找事儿的学生。 “稍等,我打专线给泽野校长的办公室了,事先说好,他不一定会见你的。”保安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失落,他本来就是个大忙人。” 电话很快接通,保安迅速地说明来意。 “找我?”泽野和树心中顿时预感到了什么,心情莫名激动了起来,“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说是叫羽弦稚生。”保安毕恭毕敬。 “快请他进来!”泽野和树大声在电话中嚷道。 这个时候的羽弦稚生找自己肯定有目的,往好了想说不定那孩子想了一夜终于想通了愿意进S班了,往坏了想......我干嘛要往坏了想!肯定是这样的! 接到泽野校长的指示,保安不敢拖沓,拿着门禁卡刷在门上,请羽弦稚生走了进去。 羽弦稚生回忆着昨天的路线,一路走进了教学楼,接着踏过天桥去往泽野和树的办公室,但刚上天桥就发现泽野和树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气质老大叔泽野倚靠着天桥,见到羽弦稚生走过来,挥手打招呼:“吼呀,少年。” 羽弦稚生拍开一瓶波子汽水递了过去,两人笑着碰瓶。 “在上课时间跑出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吧。”泽野和树满心期待。 其实今天要是羽弦稚生不来找他,他还打算趁着午间再去劝说一次的,正所谓好事多磨嘛,反正羽弦稚生已经在东大艺术附小了,他又能往哪跑,指不定那一天就被自己的诚意给打动了呢?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特意来感谢你的。”羽弦稚生喝了一口汽水,“昨天的巧克力很好吃。” 空巢老人泽野和树笑的合不拢嘴:“喜欢吃就好,其实我今天早上特意回家一趟又取了一盒,本来打算中午拿给你的。” 羽弦稚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泽野和树是个老大叔了,都能算是羽弦稚生的爷爷辈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嘻嘻哈哈,显然是准备把羽弦稚生当成宝贝孙子供着养了。 泽野和树趴在天台上边喝汽水边解释道:“实在是没人送了,我家女儿以前天天喊着要吃这个,蛀牙也不肯罢休,现在长大了,不爱吃这些小零食了,有时候我想跟她说说话,她也不怎么搭理我,天天抱着电视台看她的男明星......总之一言难尽。” “家里还有好多我上次带回来的零食,家里都没人吃,下次我全部带过来给你,放学的时候你让你的监护人开车来装一下。”泽野和树满脸慈爱。 “您太客气了。”羽弦稚生喝完汽水,汽水瓶丢到垃圾桶里,“您工作忙我就先不打扰您了,谢谢您的好意,泽野校长。” “啊?这就走了?”泽野和树一愣,“等等,你先别走,我还有样重要东西给你。” “重要东西?”羽弦稚生停下脚步。 泽野和树从口袋里摸出一台手机,递到羽弦稚生手里,解释道:“这是东京第一电信集团昨天送来的第一代试用版型智能机,S班里的学生人手一台,我也特意给你要了一台,用来听歌或者是看新闻都很棒,现在智能手机的作用还不是很大,不过等上次我跟你说的社交空间系统推出来,用户量就会剧增,其实加入S班真的很好,所有福利都能提前享受。” 羽弦稚生接过手机按亮屏幕,这款手机已经具备了安卓手机的初代模型了,里面简单地安装了几款软件,听歌软件,拍摄软件,以及记事本。 他打开听歌软件,随便点了一首不认识的歌手所唱的歌曲,意外地发现音质很不错,又打开拍摄功能对焦了一下,发现也够用了,想必东京第一电信集团在这款手机的研发上砸了不少费用。 之前一直呆在福利院消息闭塞,对于外界的发展情况一无所知,随着这几天不停地与外界接触,羽弦稚生才发现这个平行世界下的东京远比他想象的要奇妙的多。 文化产业虽然也在稳步发展,但不如科技发展的超前发达,每隔半年都会大变样,规模雏形渐渐逼近现代,这就是互补性的好处,缺一样艺术补了另外一样科技。 这都要归功于那些觉得‘艺术就是二流子’的理工男们,平时也没什么事干,就是闷头搞研究,大力发展科技来快的可怕。 当然这与国卿会的扶持也有一定关系,文化产业被欧美吊着打,只能先科技兴国好好装一下,这十年来科技逐渐发展起来了,才又重新把国库资金用在文化扶持上。 “谢谢。”羽弦稚生决定收下这个手机。 正文 第四十章:结扎防御战(二) 伟大的诱引计划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泽野和树顿时美滋滋道:“里面已经有你的号码了,S班所有同学们的号码都在通讯录里,我的也在里面,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可我没有加入S班。”羽弦稚生说道。 “我没有说你加入了啊。”泽野和树笑的像是个老狐狸,“只是留了电话号码而已嘛,又没有别的,你要是想跟S班的同学一起玩也可以打电话约他们,集训不集训的都随你。” 泽野和树的眼神明显就再说,你可以不是,但你又不完全不是。 羽弦稚生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刚拿了人家的一台智能手机也不好意思说烂话,挥着手离开了。 他没有走出艺术单向教育区,反而是朝着教学主楼走去。 泽野和树愣了愣,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小子的目标不是自己,他没有门禁卡进不来,所以想借用自己的身份走进来,但即便如此,还是那么耐心地给自己买了饮料并跟自己干杯么? 真是个做事有条理的孩子,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被利用的泽野和树笑眯眯地喝尽瓶子里的饮料,满脸都是被用爽后的开心。 ...... 羽弦稚生在艺术单向教育区的主教楼里行走着。 这栋圆拱形的巨大建筑有点像是一座小宫殿,高大的金色柱子支撑起色彩斑斓的拱顶,其间绘着各种古世纪的浮世绘,充足的光线从琉璃彩色花窗照射进来,美轮美奂,将整个宏大的空间都映衬的立体交融。 往前走就是一小片室内花坛,分隔着建筑设计的线条,铺着草野的路径各自通往不同的教学区域,绘画、乐器、表演等等门类都有着专门的指路牌。 这些都是从E班到B班所呆的区域。 S班的授课地点还要在他们之上,要坐着电梯才能上去。 羽弦稚生一路追随着指路牌,像是逛迷宫一般,兜兜转转好一会儿才坐电梯走了上去,心想这下子可算走对路了。 但刚到S班的上课区域,则又傻眼了。 居然还有门禁。 羽弦稚生拿出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黑木瞳打个电话,后面忽然走过来一个女生有说有笑的打着电话,视线刚放在羽弦稚生身上就愣住了,然后一边叫着‘我稍后再打给你’一边喜滋滋地挂掉电话冲了过来。 “你加入S班了呀,欢迎!”这名女生主动伸出手来,“S班,夏目轻音,主打笛子吹奏,昨天我听了你的瓶子吹奏,棒呆了,夜里做梦都是你,等会我没课,可以我们两个人呆一会儿么?我想在听一次,拜托拜托啦。” 羽弦稚生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都无从辩解,这个时候要是说自己没有加入S班显然更加麻烦,更何况自己的手里还拿着只有S班学生才有的手机,只能默认了一般,点了点头:“今天还有事情,下次一定。” 夏目轻音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就忘在脑后,笑着道:“你刚来到对吧,中午的时候大家都会在,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开心,晚上一起去银座的GINza餐厅给你举行欢迎仪式怎么样?费用就让咱们的班长大槐付,嘻嘻,他上个月可是刚拿了一笔奖金。” “我其实是来找黑木瞳的。”羽弦稚生表明来意。 夏目轻音眨了眨困惑的大眼睛:“她的话应该在上乐理课,你可以跟我一起等她下课。” “抱歉,事情很急。”羽弦稚生有点按耐不住了,“......但我没有门禁卡。” 夏目轻音莞尔一笑,从JK短裙的裙袋里拿出白金色的磁条卡片,在门禁上一刷而过,双开的古铜色大门缓缓中开,呈现出挂着琉璃彩条坠灯的走廊,走廊一直延伸仿佛无尽,地面铺设着暗红绣着金花纹边的地毯,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各式古画,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走,姐姐带你去。”夏目轻音说着就要来拉羽弦稚生的手,被羽弦稚生不动声色地躲开。 她倒真是有个姐姐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女孩个子比他还要高出许多。 一路上她都在兴致勃勃地说着话:“别不愿意嘛,其实你叫我姐姐完全没问题的,如果按照正常的教育路线走,我的年龄应该在读初二了,但艺术单向教育区里的学生们并不论年龄排位置,而是按照你的自身实力,所以这里其实是不分年龄的,就拿我们S班来说,年龄最小的是藤原千绘,就是昨天啃你的那个,年龄最大的则是班长大槐义勇。” “能力分组制?”羽弦稚生接话。 “bingo!”夏目轻音打了个响指,然后停在一间教室的前面,“黑木瞳就在里面,你是等她还是直接叫她,我先提醒你,她很讨厌别人打扰她上课了,会发脾气也说不定。” 随后在她惊讶的视线中,羽弦稚生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乐理室的谈话声消失,随机是轻盈的脚步声。 黑木瞳打开门,皱着眉头走了出来,看到羽弦稚生的第一眼她怔住了,缓了会儿后,歪着脑袋倚在门口:“欢迎加入S班。” 黑木瞳的心情既复杂又苦涩,大概没想到羽弦稚生会加入S班,而且还专门过来通知她一声,昨天的事情她想都不愿意再想,现在看到他一下子又全想起来了。 “把你的武士借给我,可以么?”羽弦稚生开门见山。 ? 黑木瞳的脑袋上浮出问号,你不是来找我的?我自作多情了? 她略微失落的脸庞上故意浮现讥笑:“你找他干什么,而且为什么我要借给你。” “我欠你个人情。”羽弦稚生说,“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随便你选,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夏目轻音一怔,忐忑不安地望向黑木瞳,据她所了解的,黑木瞳可不是脾气温柔的大小姐,她是源家的小公主,性格是有点蛮横暴躁的。 “走,跟我进屋。”黑木瞳瞥了一眼夏目轻音,拉着羽弦稚生的袖口把他拉了进去,然后把夏目轻音关在了门外。 夏目轻音跺了跺脚,耳朵贴在门口,发现两个人的交谈压低了声音,什么都听不到,气得跺了跺脚离开了。 “源和一龙是我的武士,不能随便借的。”黑木瞳坐在高凳上翘起穿着白色丝袜的小腿,晃晃悠悠的,低声说道:“但你说的人情,我很感兴趣。” “羽弦同学,真的要你做什么都可以么?” “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随便你。”羽弦稚生正视着她。 黑木瞳狐疑地摇着头,探过身子,近距离凝视着他的双眼,轻声道:“你不像是那种会平白无故出卖自己的人,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她的眸子黯了下去:“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是为了谁?” ...... ...... ...... ps.新书关键期,求推荐票或月票~ 正文 第四十一章:结扎防御战(三) “喂,快点回答我!” 黑木瞳用白丝小脚踢了踢羽弦稚生的胳膊,地上铺着散发着草野香味的绒毯,她的小牛皮靴子脱在了讲台上。 羽弦稚生望了望站在讲台边上的乐理老师,黑木瞳立刻心领神会,挥着手让老师先一步离开,这里不存在不尊敬老师的意思,这些老师都是东大艺术旗下的王牌老师,对于这些学生的撒泼尿性个个心知肚明,反正这节课不上也照拿工资,全部都看学生们的意思。 只是一向沉迷学习的黑木瞳居然会放弃一节课来跟一个少年谈话,这让离去的老师多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你可以说了。”黑木瞳点头示意。 “抱歉,这个不能告诉你。”羽弦稚生很诚恳。“或者你可以选择把你的武士借给我,之后要求我回答那个人是谁。” 还能这样? 那岂不是等于我只得到个答案么? 黑木瞳眯了眯眼睛,本想说些什么又放弃了,S班里的每个学生虽其乐融融,但各自都有自己的秘密,两个人显然还没有熟到可以交换秘密的程度。 羽弦稚生在她旁边坐下:“怎么样,可以交换么?” “如果我要求你不穿衣服弹钢琴呢?”黑木瞳笑眸狡黠。 “只有我们两个人,没问题。如果人多,那么不在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 “无趣。”黑木瞳撇嘴,“不过你的诚意没问题,我同意交换。”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之间存在误会,不然昨天你不会平白无故对我发脾气。”羽弦稚生说,“之前一定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对么?” “奥畑校长说你骂我是孤种。”黑木瞳眯着眼睛看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扭头,眼神坦坦荡荡:“他在诬陷我。” “我早知道了。”黑木瞳笑了笑,“所以奥畑昨天挨了两顿打,第一顿不知道被谁打了,但第二次我的武士动的手,奥畑家族在东京西部还有点面子,所以没有废掉他手脚。” “不过这还没完,他诬陷了你又利用了我,我还会再找机会揍他一顿。”黑木瞳颇感无趣地说,“副校长的位置是奥畑家族为奥畑流男花大价钱买来的,用来给他混资历,但我不管这些,他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交给我就可以了。”羽弦稚生说。奥畑流男诬陷他的事儿已经结束了,但奥畑流男还惦记着雪子,所以这事儿还没结束,打狗一定要打到底,不然还会咬上来的。 “交给你,你行么,说这话的时候你真不像一个孩子。”黑木瞳翻了个白眼。 “你也不像。”羽弦稚生说。 黑木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战友。 羽弦稚生轻轻笑了笑。 这小姑娘说话不正经了点,但人真的很好啊。 “走吧,你的人情我要了,但具体让你做什么我会好好想想的。”黑木瞳蹬上小牛皮靴子,带着羽弦稚生坐着电梯一路直达天台。 天台上方的水塔上,长发武士正叼着一根草平躺着晒太阳,费力地打着GAMEBOY上的游戏,他用力地按着按钮,嗷嗷叫着,好似生死大仇。 见到黑木瞳走过来,武士懊恼地放下游戏机咆哮:“还是跳不过去啊!!!小姐!” 羽弦稚生爬上水塔,从他的手里拿过游戏机:“让我来吧。” 黑木瞳也爬了上去,三个人肩并肩对付着游戏,游戏角色在一个小山坡停顿了,严格执行着程序的它无法二段跳,因此怎么都跳不上去。 羽弦稚生按住按钮,按了好一会儿,奇迹突然发生,那个游戏角色召唤出一柄飞刀出来,飞刀停在山坡前面,然后羽弦稚生按动跳跃按钮,人物顺利进入下一关。 “好了。”羽弦稚生把游戏机还给武士。 黑木瞳和长发武士大眼瞪小眼,这就通过了?昨天气得可是砸了个游戏机! 黑木瞳心喜大悦:“一龙,你跟着他走一趟,无论他要求你做什么都要答应。” 名为源和一龙的武士瞪大双眼:“纳尼?小姐不要我了么,啊啊啊,这样的人生空无意义,我还是死了算了!” “别耍宝,这是命令。”黑木瞳认真道。 源和一龙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冲着羽弦稚生扬了扬下巴:“喂,小子,要带我去做什么?” 羽弦稚生笑了笑:“妇科医院。” 妇科医院? 黑木瞳皱着小脸凝视着他。 他一个男生不可能平白无故去妇科医院的,除非是他对别的女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自己又摆平不了,所以只能借用武士的力量。 可他看起来不像是渣男啊。 “妇科医院?”源和一龙舔了舔嘴唇,总觉得即将要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羽弦稚生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旋即从书包里拿出作业。 正在开车的源和一龙人都看傻了,正想找着小子聊聊天打发无聊呢,他居然捧出作业就刷刷刷开始写了。 “恕我直言,你在补作业?”源和一龙问道。 “嗯,昨晚没写。”羽弦稚生回答。 其实作业不交上去也没关系,早上查作业的时候,女班长并没有上报自己的名字,但自己答应了她下午之前会完成,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不能随便说说而已。 就像是不允许雪子傻傻犯幼稚一样。 源和一龙扭头看了一眼羽弦稚生的黑眼圈,嘟囔道:“感觉你好辛苦的样子,又是补作业又是出来办事的。” “只要我觉得正确都会去做。”羽弦稚生打开车窗,吹了吹凉风以便让自己更加清醒。 车子在东京成田区的支行门口停下。 羽弦稚生从校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东京第一银行的支票,递到源和一龙的手里,轻声道:“你去取一下钱,我不能去,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麻烦?”源和一龙接过支票弹了弹,低头一看就惊了——嚯!五十万円,这小子远比预想到的还要不简单,这个年纪的学生哪来的这么多钱。 “可能会觉得我偷家里用来做生意的钱吧。”羽弦稚生说完就不搭理他了,他走下车去,从书包里掏出昨天晚上写好的信,贴上邮票,投递在了路边的绿漆邮箱里。 信封里除了昨晚写的信之外,还有一点钱,都是以【时深】的身份寄给雪子的,人会慢慢成长,成长过程中很多都会改变,这封信只是整个计划中的一小部分,却是改变她的第一步。 正文 第四十二章:结扎防御战(四) 两个人很快再车里会合,源和一龙提着一袋沉甸甸的钱回来了。 羽弦稚生从书包里拿出一沓信封,然后把面额两千円的钱塞进信封里装好,这个工作也分给了源和一龙一部分,两个人坐在银色的兰博基尼里交谈又迅速地往同样的信封里塞着钱。 “少年你这是要贿赂那些医生?说吧,是要给哪个女生打胎?”源和一龙笑了笑问道,美少年在本岛向来是紧缺资源,以羽弦稚生的颜值,想必那些少女会开心地允许他犯下错误。 “是贿赂,但和打胎没关系。”羽弦稚生淡淡说。 钱塞好了,塞到手都疼了,今天会是一场很辛苦的战斗。 “接下来去哪?”源和一龙越发觉得有趣了。 羽弦稚生点了点计划表上的路线:“先去第一家妇科医院。” 车子重新上路,一个小时后顺利抵达成田区最有名的妇科医院。 刚刚停好车,羽弦稚生拍了拍源和一龙,递过去一张稿纸:“这是你的台词,背下来,实在不行等会照着念。” “还有台词?!”源和一龙惊了,我这是跟你出来拍戏来了么? 他低下头迅速浏览了一遍台词,过了会儿磕磕巴巴地念了出来:“喂喂喂!没有事情的话,快把你们的主治主任全部叫出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全部都叫过来!” “一点感情都没有。”羽弦稚生点评,“跟棒读一样。” “我又不是演员!”源和一龙懊恼地抓着头发。 “没让你做演员。”羽弦稚生笑了笑,“你就当自己在说这句话。” 按照我自己的方式说这句话? 源和一龙照做一遍,惊讶地发现气势一下子上去了。 没有感情,全是杀气。 “没问题了,跟我一起进去。”羽弦稚生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两个人并肩在通往妇产科的行人路上走着,一青年一少年,大的手里提着一袋沉甸甸的钱,长头发直垂腰际,少年长得美的不像话,简单地穿了件白衬衫。 武士带着孩子......好奇怪的组合,这一路惹来不少人频频回头看。 “有点像是《这个杀手不太冷》。”羽弦稚生笑着说。 “这是什么?”源和一龙问。 “一部电影,你是杀手里昂,我是小女孩玛蒂达。”羽弦稚生此时的确像小女孩玛蒂达,他的后发有点长,刚用早上从宫本雪子那里拿的橡皮筋扎了起来,小辫随着步子一晃一晃。 “我怎么没看过。”源和一龙怔了怔,“我看过很多电影的,你可不要拿不存在的东西哄我。” “没哄你,将来要是缺钱了,或许会拍出来,到时候你就能看到了。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你看过的那些电影都只是在浪费时间。” 源和一龙撇嘴:“你跟我家小姐很像,都成熟的不像个孩子,不过还是有点区别的。” “嗯?区别在哪儿?” “你更爱吹牛一点。” 羽弦稚生轻轻笑了笑。 两人查看路标,坐上电梯,直达妇科医院的门诊科,门诊科的护士坐在受理台上,见到这两个奇怪的人走过来,连忙站起身来:“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 “现在有在接生的孩子么?”羽弦稚生问道,他眼眸眨了眨,单纯天真,人畜无害。 女护士赶紧低头查看了一番记录,摇了摇头:“没有哦。” 没有就好。 羽弦稚生拍了拍源和一龙,源和一龙顿时心领神会,爆喝台词:““喂喂喂!没有事情的话,快把你们的主治主任全部叫出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全部都叫过来!” 甚至给自己加戏,猛地拍了拍桌子:“喂,听不见本大爷的话嘛!” 黑、黑道家的人?! 女护士小脸煞白,刚想伸手去摸紧急报警按钮,却被走过来的羽弦稚生按住了手,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封不薄的信封放进了自己的大褂衣袋里,接着少年冲着她温柔微笑:“别担心,没事的,家里夫人生病了,所以我们都有些心急。” 很快,妇产科的主治医生们一路小跑了过来,站在一个门诊室内。 羽弦稚生关上了门,坐在了椅子上,源和一龙站在他的旁边,主治医生们瞬间就明白了源和一龙只是个近侍,面前这个少年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家、家里出了什么问题么?”资历最大的医生语气有点紧张。 羽弦稚生笑了笑:“没有太大问题,家里的少奶奶最近一直在赌气,闹着要结扎,所以是想问问你们有对来咨询的女人说结扎的好处很多,劝她们结扎比较好,有这件事情么?” 主治医生们脸庞瞬间煞白。 “这是上面的命令。”其中一名主治医生咽了咽口水,“我们只是照做,结扎一个能拿一千円。” 羽弦稚生扬了扬下巴,源和一龙顿时心领神会,从袋里拿出白色的信封,一个个地递给主治医生们,主治医生们不敢伸手拿,只能低头看着信封被强硬地塞进自己口袋里,大家都是老江湖了,对于这点汤汤水水心知肚明,钱入袋为安,气氛也跟着缓和了一些。 “您的意思是......”一名主治医生开口询问。 “别的女人我管不着,但我们家的那位少奶奶不行,如果她背着我们来了,你们一定要把她吓个半死,让她绝对死了这条心,能做到么?”羽弦稚生笑着说。 “绝对没问题!这点小事绝对能办好!”主治医生连忙拿起纸笔,看着羽弦稚生,“呃,家里人叫什么名字?” “宫本,宫本雪子。” “明白了,宫本雪子。”主治医生们互相对视一眼,接着集体点头,“我们会通知下去,保准妇产科的每个护士都会通知到位。” “大概多少人?”羽弦稚生问道。 “欸?是护士们么?” “对。” “三十人,一共三十人,不过做手术肯定要经过我们这一关,那些护士们无关紧要,您不用管她们。” 羽弦稚生冲着源和一龙点头,源和一龙又拿出三十个信封摞在了问诊桌上。 主治医生们各自心中欢喜又心有余悸,幸亏这家的少爷有担当负责任,那位少奶奶想闹都闹不起来,这种大家族里面的狗血破事最难防了,万一真要做手术了,事后等他们发起火来受罪的可不是那个女人,而是她们。 以前就有这种事情发生过,大家都很无奈,既想捞钱又不想生事。 “最后再问一次,一定能做到的吧?”羽弦稚生站起身来,冲着大家微笑,他的微笑很甜很暖,让大家都觉得春暖花开。 但在源和一龙的眼里却觉得有点像是小恶魔。 正文 第四十三章:结扎防御战(五) “您放心!绝对能做到!绝对!” 戴着红框眼镜的主治医生擦着额角的汗水,“我是妇产科的总治医生,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会有手术发生,而且现在大家都在,都听到了您的命令,您尽管放一百个心。” “源和一龙,你以前杀过生么?”羽弦稚生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有点突然,但很好地被接上了,源和一龙点了点头:“昨天还卸掉了成田区黑手会那帮人的手脚,你不是在旁边还看了会儿么?” 主治医生们集体寒气上涌,打了个寒颤。 “我这边没事了,祝大家身体健康,生活愉快。”羽弦稚生低头鞠躬。 主治医生们集体大‘嗨’一声,然后九十度低头鞠躬,脖颈里的冷汗止不住往下流。 “还记得名字么?”羽弦稚生推开门之前又问了一句。 “记得!宫本雪子!” “她敢来我们绝对把她吓得半死!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 “声音太小了,有点没听见。”羽弦稚生扣了扣耳朵。 “记得!宫本雪子!宫本雪子!宫本雪子!”主治医生们集体高声大喝,跟大合唱似的,“她要胆敢背着您来,我们绝对给她好看!绝对让她死心!绝对!绝对!”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啊。”羽弦稚生笑着关上了门。 ...... 两人重新坐回车里。 羽弦稚生点了点地图上的标记,轻声道:“去下一家。” “你不是那么简单的孩子。”源和一龙系上安全带。“你做事太缜密了,黑木瞳小姐的心性很足,但跟你比起来,有点,不,不是有点,非常......拉胯。” “在你面前我不打算装可爱。”羽弦稚生摆了摆手,源和一龙就是个工具人,负责给他镇场子就好,他并不介意一个工具人来探究他的内心。 “不觉得做事太绝了么?”源和一龙接过羽弦稚生手里的地图,“成田区的这家妇科医院是最有名的,几乎所有贵太太们都会来这里生孩子,别的她们不会考虑的,宫本家族再怎么没落,宫本雪子也不会去那些小医院动结扎手术的,我感觉你有点......紧张过头了。” “没办法不紧张,也没办法不缜密,万一她要是不来这一家怎么办,万一她脑子一抽去了别家医院怎么办。”羽弦稚生轻声叹气,“雪子对我而言是家人,我不能让她犯傻,用你们大人经常会说的一句话,她犯傻难道你也要跟着犯傻么?” “她到底是你什么人?”源和一龙皱眉,“你对我家小姐怎么没有这么上心过?” 羽弦稚生无语,反问道:“我干嘛要对她上心?” 源和一龙气得拍了一下方向盘:“对她上心好处多多啊!源家老爷子一蹬腿,她就是继承源家的小王女了,你入赘过来那就是妥妥的少主啊,把她逼退位整个源家都是你的!” “喂,太狗腿了吧!”羽弦稚生一脸‘你怕是得了大病’的眼神。 “狗腿怎么了,作为小姐的近侍,助攻小姐完成人生大事不是天经地义么!”源和一龙作为一个忠诚的狗腿理直气又壮。 “暂不考虑。”羽弦稚生摆手回绝。 “岂可修!怎么轻易放弃了你还是男人么!不过我会想办法替你拉姻缘红线的。” 源和一龙这个大聪明显然上头了,喋喋不休地说道:“再说了,真要靠我家小姐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比,等源家老爷子一走,源家就不太好被她把持在手里,但如果你娶了小姐,说不定事情就会有所改变,你才多大啊就能把那帮医生给玩的团团转,哦对了还有我自己,也被你玩的团团转,一开始我本以为你只是让我带着某个女生去打胎呢。” “在你眼里我好像跟坏蛋一样。”羽弦稚生笑了笑。 “但对于一些人而言你不也是救世主么,就拿宫本家的那个傻女人来说,她现在情绪不稳定闹着要结扎,但将来爱上了某个人后悔都没有用了,你不正是为了她而奔波么?”一向没个正形的源和一龙居然在此时流露出钦佩的神色。 “真的,不开玩笑,你真的可以考虑我家小姐,她跟你一样都是从福利院抱出来的,虽说她身世有点谜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别的她绝对没问题,她就是个死傲娇啊,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她直到半夜还在练习小提琴,试图模仿你在礼堂吹奏的那首曲子。” “你这么抖你家小姐的隐私真的好么?”羽弦稚生呆了。 “这不好么,这很好,我这可是在当小姐的救世主。”源和一龙一脸骄傲。 谈话之间,第二家医院已经到了。 每次问话之前,羽弦稚生都会专门问一句是否有孩子正在被接生,如果有,那么两个人就先不说台词,坐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等孩子接生出来后,才把医生们聚集在一起谈事情。 其实真的就如源和一龙所说,从小就被宫本家的女拥们照顾的很好的宫本雪子除了第一家医院之外都不会去,但羽弦稚生显然想把事情完全做绝,将可能性降为零。 一整个中午,整个成田区的所有妇科医院都跑了个遍,装着钱的袋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一些私人小诊所也从医生们的嘴里问了出来,同样挨个去了一遍。事情做熟练了就能够做的很快,主治医生们个个神色肃然,挥臂发誓要是那个叫做宫本雪子的女人敢过来就敢给她好看,想结扎?想都别想!老老实实滚回家伺候少爷去吧! 甚至还有的主治医生反客为主,主动站出来要给宫本雪子做心理辅导,说心理辅导做完之后绝对能让她精神焕发往后就盼着生孩子,从今往后她的输卵管比钻石还要珍贵!谁动谁就死! 跑了一上午,两个人都累的不轻,坐在路边小店里吃炸猪排盖浇饭。 炸的酥脆的猪排用剪刀剪开,冒着浓浓的热气,接着在上面浇上去一大碟浓郁的蘑菇汁,两个人都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吞咽,噎住了就赶紧喝一口味噌汤。 人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更何况是这种不饿时候都会嘴馋的炸物东西。 大口扒饭,大口咀嚼,一同被噎的翻白眼。 两人对视一眼,用手指指着对方,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男人的友谊就是如此莫名其妙且简单。 正文 第四十四章:结扎防御战(终) 饭后,两人朝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你让我觉得很不错,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源和一龙主动替羽弦稚生打开车门,主动伸出手,“交个朋友吧,少年。” “当然可以,今天很感谢。”羽弦稚生握住了他的手。“不过跟我交朋友真的没关系么,黑木瞳不会找你的麻烦么?” 源和一龙竖着手指摇了摇:“我虽然是小姐的狗,但谁说狗就没有交朋友的权利了,我的作用可不只是替小姐把游戏打通关而已。” “你这不也把我当成狗了么?”羽弦稚生为他的说话艺术感到悲伤。 “欸,等等,你看那是谁?”源和一龙的眼神突然锋利了起来。 羽弦稚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胳膊上打着绷带的奥畑流男正带着一个女人从小诊所里面出来,两个人似乎在吵架,奥畑流男咆哮着,将手里的钱摔在了女人的脸上,然后大步离去,女人捂着脸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后,把地上的钱捡起来,一个人重新走进了小诊所。 “应该是带那个女人来做人流的。”源和一龙杀气弥漫而出,“这个狗娘养的东西,仗着奥畑家族给他买的位置为非作歹,没少利用职位去钓女人吧。” 羽弦稚生望着那个女人,总觉得有点眼熟,像是在某个地方的某个人群里面见过,不过记忆太久了就想不起来了。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轻声道:“跟我们无关,走吧。” 车子的最后一站是版权局。 羽弦稚生站在自助申请机前,将《了不起的盖茨比》小说版权以及剧本权录入到了国库之中,并且输入了【时深】的笔名,很快申请机吐出了一张模板纸质法律条文,并附带一张专属版权码,羽弦稚生在条文上签字,条文重新录入版权国库,专属版权码的磁卡由机器放出,吐到了他的手里。 卖版权的时候只要有这张版权码就足够了。 这还没完,羽弦稚神重复了一遍上面的操作,这次填上的是【Candy Samurai】的品牌权,翻译过来就是【糖果武士】。 东大艺术与东京第一电信集团合作的社交空间系统即将要出台了,他打算用【糖果武士】这个品牌ID上传自己的音乐作品,就像是前世的UP主那类人一样,有没有人听都无所谓,只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这就是拒绝加入S班的原因了。 加入S班也意味着与东大艺术正式签约,人身自由颇受限制不说,自己的作品版权也要归属于东大艺术旗下,这里面的水很深,他门清,知道自己把握不住。 更何况,为了助学金而放弃一片版权森林,这种事情不符合他的性格。 羽弦稚生将两张版权磁卡放进校服内侧的口袋里,只要有这两个小玩意儿,就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和作品的归属权。 隐藏的新身份,get。 源和一龙站在银色兰博基尼的旁边,看着他笑了:“喂,申请版权,你不会真的要拍那个什么《这个杀手不太冷》吧?” “那个是我吹牛的,别在意,给自己的小作文申请版权而已。”羽弦稚生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这些事情,“回头获奖了说不定能上报纸。” “作文版权可卖不了几个钱,获奖了也只是被学校贴在黑板上宣传而已吧。”源和一龙笑了笑,“嘛,反正顺路,随你折腾。” 车子朝着学校返回,源和一龙想了想,忽然说道:“说实话,我有点不敢想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羽弦稚生撑着下巴的手微微一顿。 “是啊,你这样的人,将来要是得到了权利,我无法想象整个东京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源和一龙打开窗户透气。 “我对权利不感兴趣。”羽弦稚生说,“你别把我想的太厉害了,我除了钓鱼还不错之外,学习成绩和艺术修养一塌糊涂,平常也只是耍耍小聪明而已。” “我总觉得你在藏着什么。” 源和一龙被车窗外的风吹的眯起眼睛,“这些话如果你用来骗宫本家的那个傻女人她肯定会信,但我们这些从血堆里面走出来的人可不会信,奥畑流男昨天被成田区的黑手会揍了一顿,能调动成田区黑手会的只有莉奈良子,而坐在莉奈良子车上的只有你......你还要否认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么?” 羽弦稚生保持了沉默。 “别担心,我不会探究你的,只要你不是源家的对立面,那么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源和一龙认真说道,“所以我蛮希望你能照顾我家小姐的,国卿会已经准备进行清洗运动了,源家很有可能会是当头的代表,这里面的权利斗争水很深,源家老爷子能扛下来,但小姐一定撑不住,她跟你完全不一样,就像我之前说的,她只是个嘴硬傲娇的小屁孩,你的级别远在她之上。” “抱歉,我真的没兴趣。”羽弦稚生叹了口气,“我真的除了钓鱼之外别的什么都不行,你太恭维我了,我现在连照顾好身边之人的能力都没有。” “好吧,我只希望你永远都是这副样子,不会对源家戴上你的面具。”源和一龙单手开车,递出自己的电话号码,“今后需要我帮忙,你可以随时叫我。”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羽弦稚生拿着书包跳了下去,对着源和一龙挥了挥手,接着他去了医务室,拿了几包治疗肚子痛的药回到了教室。 正在上课的老师见到他回来,点了点头让他坐回位置。 普通平静的生活终于走上了正轨。 羽弦稚生浑身都松软了下来,放学铃声刚打响就趴在桌子睡了过去。 ...... 源和一龙坐在车里,叼着刚拔下的草根晃悠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传来老人年迈沧桑的嘶哑嗓音:“有事么,一龙。” “老爷子现在方便讲话么?” “在参加国卿会为我举行的鸿门宴呢,但无碍。” “有个惊喜,老爷子。” “什么惊喜?” “你一直想要培养的源家身后的影子......” 源和一龙望着羽弦稚生之前所离开的方向,对着这位手握东京半个西部地区的老头子低声说道:“我倒是有个推荐人选。”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电话传来和蔼的笑声。 “我说了能别用家法责罚我么?” “我怎么会那么做呢?” “是个小学生。”源和一龙说,“您先别挂掉啊,我知道他还小,等他升入高中......” 电话瞬间传来挂掉的嘟嘟忙音。 “完了。”源和一龙挠了挠头。 武士坐在这里发着呆,思考着晚上的责罚怎么才能逃过去,瓢泼大雨又下了起来,整个东京笼罩在了灰色的雨幕里。 ...... PS.明天就要进入星光大赏篇的剧情了,盛会来袭,大家一起嗨吧!也请投票助攻吧! PS2.请放心收藏吧!后面的剧情会非常精彩哒,大纲都准备好啦!小学的【星光大赏篇】【糖果武士篇】【学院登顶篇】接连都会一一呈现的!初中的大纲也在写,甚至连高中篇的【波子汽水女团缺人,老板女装亲自上场carry】的大纲都提前做好了!兄弟姐妹们冲冲冲! 正文 第四十五章:未知数 东京,中央区,东大艺术本部。 暴雨如注,清晨的雨幕把整个东京都笼罩的幽蓝,天气预报说这是一场倒春寒,太平洋上的暖湿气流正沿着赤道风暴一般覆盖着东京,整个城市都摇摇欲坠。 一辆又一辆黑色的轿车沿着高架桥缓慢行驶而来,司机们神情严肃,像是乌龟一样开的稳稳当当,这是东大艺术派遣的专车,每一辆车的后座都坐着东大艺术集团的高层领导,他们打着电话听着报告,一边在新的申请文件上快速签字。 今天是召开月度会议的日子,同时也是确定四月份星光大赏学生名单的日子,东大艺术旗下每个校区的校长们都如临大敌,早早的就起了床,反复确定预选好的学生名单,连同去年一整年的学生成绩报告一同放进文件包里。 今天会有一场拉锯式的血战,绝不是什么好日子,雨下的那么大,更添加了一丝悲凉。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就是个普通的日子,吃早餐打着伞出去玩,或者窝在家里玩游戏,但对于名单上的孩子们而言,这是决定他们命运的日子,而今天校长们的努力将会决定他们是否能够参赛,或者从名单上被抹除。 NHK星光大赏预选赛的总名额是二百人。 最终能赢得星光大赏的只有一位。 东大艺术旗下、北海道第一艺术、早稻田天才少年部、庆应私塾‘colour room’研究所......等等共计十大名校,都会为这场全日本狂欢的娱乐盛会输送顶级人才。 平均下来每家学院只能提供二十个学生名单。 东大艺术集团旗下共有六家校区,分别遍及在东京的中央区、新宿区、千代田区、江户川区、墨田区、西部区,每座校区都有着其独特文化培养的S班。 S班的总学员加起来共有93人。 但东大艺术只会从这93人中挑选20人,只有这20个学生能留在终选的名单上,然后提交给NHK星光大赏的审核部进行审核,剩下的学生绝不会再有机会参赛。 决定学员们去留的有他们在过去一年中所取得到的成绩,并在评选条件中占据百分之七十,同时家庭经济原因、家族社会背景也同样在考虑范畴之内,在评选中占据百分之三十。 每个校区的正统校长们都很紧张,毕竟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吵起来,毕竟谁也不觉得自己手下S班的学生会比别的校区差,可残酷事实就摆在眼前,所以只能拼命去拿材料来证明自家的学员有多么棒,好把别家手下S班的学员从那二十个名单中挤下去。 雨下的很大,车前的雨刷不停的摇,东大艺术铁灰色的大厦上闪烁着红色的航线灯,映在灰色的车窗前一闪一闪的,照亮了泽野和树的眼睛。 “怎么说呢,总感觉今天的泽野校长不是很紧张啊。”司机突然讪笑着搭话,“去年我记得来接您的时候,您可是眼眸通红布满血丝,看起来一夜都没睡。还听说你去年跟新宿区的大和田校长吵的可是天翻地覆的,差点没动手打起来。” 老大叔泽野和树笑着,耸了耸肩膀:“去年也没紧张嘛,眼眸通红布满血丝那是喝酒喝的,至于与大和田校长吵起来,那完全是他自己旗下的学员成绩分比不过我的学员,还非要吵着闹着要来一场比拼。” “他的意思是学生之间的比拼,但是您理解错误了,以为是两个校长打架比拼了对么?”司机笑了。 “喝多了嘛,其实去年都不用来的,成田校区去年的学生成绩分很辉煌,所有学生的成绩分都远超水平线,所以全部入选在内,提前定下来的东西怎么都不会改变的,所以当时庆祝酒就提前喝了。”泽野和树说。 “今年呢?”司机问。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拿到七个名额。”泽野和树说,“但出意外就说不定了,校董会的高层们我倒是不担心,但后面的集体投票有点悬,有个学生有点特殊。” “七个?”司机一愣,嘴唇数了数,“赤木凉介、大槐义勇、桐马柊一、黑木瞳、藤原千绘、夏目轻音......成田校区的S班不是只有六个精英么,今年S班又新加入了学生么?” “算是加了,但也算是没加,那个孩子很特别,总能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我邀请他加入S班的时候,他很无情地把我拒绝了。” 泽野和树苦笑,笑容却又有些自豪。 “拒绝了S班?” 司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甚至回头看了一眼泽野和树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泽野和树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明眼人都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失落。 “对,这是自打东大艺术建立起S班制度的这些年来,唯一一位拒绝加入S班的学生,说起来他拒绝我的理由有些可笑,他说他没有什么理想,只想在周六周日的时候能有时间去钓钓鱼。” 泽野和树的语气仿佛在说起自己的亲生孩子。 “好特别的孩子,我都有点想看他是什么样子了。”司机莫名兴奋,“今天这件事会在会议上和校董会的高层们说么?真期待他们脸上的表情啊。” “那肯定会说,隐藏的第七人,听起来中二又刺激。”泽野和树嘴都笑歪了,“而且不仅仅是这件事,我还给他们带了一份精彩的礼物。” “精彩的礼物?” “一卷录像带。”泽野和树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里面装着的除了黑木瞳那几个学员之外的成绩报告单之外,还有一卷录像带。 本来这卷录像带应该早在三天前就寄往东大艺术本部的,但被泽野和树拦了下来,与其让校董会的人看,倒不如等所有校区的校长们到了大家一起看,特别是那几个叫嚣着‘不花钱学什么艺术’的校长,真期待播放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化啊。 或许比那天的自己还要惊讶吧。 只是,那孩子会参加星光大赏么?这样的天气他也没办法外出钓鱼吧? 泽野和树似乎并不担心那孩子评选不上,他唯一担心的是真选上了,那孩子不愿意参加怎么办?难道就任凭他浪费自己的才华去跟鱼儿们对话么?若是能听到他歌声的只有鱼竿和草地,那么这对于东京到大阪的追星女孩们而言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情。 总之先生米煮成熟饭吧。 手机震动了起来,泽野和树从裤袋里拿出手机点亮,在看到东大艺术发来的短信的一瞬间他愣住了,原本坏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接着变得黯淡了起来。 “怎么了么,泽野校长?”司机问。 “刚刚收到消息,今年神绘家族的那个少年已经决定参赛。”泽野和树叹气,“真心疼啊,我的孩子们又要进入地狱般的拼杀中了。” “神绘灵?”司机嘴唇抖了抖,“可是他都已经在星光大赏上连续两年冠了,不会是打算要三连冠给全东京看吧?” 神绘灵的资料在手机后台调出。 神绘灵,神绘家族的小儿子,就读于庆应私塾‘colour room’研究所,家中姐姐是国民级别的花滑运动员神绘之琉璃。 这一对姐弟在整个东京排行榜上牢牢占据前十名,姐姐是第九名,弟弟是第十名。在前年,整个东京都无人知晓‘神绘灵’这个名字,国卿会给他定的东京初始排名也在万名之外,但没人能够想到那个少年居然连续两年拿下星光大赏的总冠军,一举从万名之外越进东京前十,自家的女儿最近沉迷追星,追的就是这个叫做神绘灵的少年,房间里贴满了他的画报。 如果今年那少年第三次拿下星光大赏总冠军......他的东京排名绝对会超过他姐姐了吧,神绘灵很早就对媒体宣称过,只有登顶东京第一,他才会放弃跟大家玩这场游戏。 这么重要的比赛,对神绘家的那个少年而言只是游戏么? 泽野和树长叹口气,忽然觉得一阵疲惫。 车停下了,司机率先走出去,抽出伞拉开车门,然后将伞撑在走出来的泽野和树的头顶上,周围的校长们也都接连抵达,互相点头示意然后步伐紧快地走进大厦。 “不进去么?泽野校长?”司机问。 “好久都没看风景了,让我看一会儿吧。” 泽野校长正在看着另外的方向,东大艺术集团大厦旁边就是东京艺术大学主校区,占地面积五千余亩,建筑面积达300万平方米,这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是难以想象的珍贵。 校园道路两侧种植着刚开出细嫩花苞的繁樱,柔弱在雨水中颤抖着。穿着白色长筒袜的青春女孩们撑着伞在校园路上行走,调皮的踩着水坑,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们步履繁忙,抱着笔记本急匆匆地朝着图书馆走去。 一对大学生情侣正站在校内短航车的车站里等车,雨水在他们头上的遮雨顶四面滑过,女孩正踮起脚尖,把早餐奶的吸管塞进男朋友的嘴里,笑的幸福又甜蜜。 这些都是数年前从东大艺术旗下走出的学员,历尽千辛万难方走进这座宫殿般的艺术大学,每一天每一年,他们都在用自身的才华改造着这个世界,影响着这个世界。 “觉得您有点感伤啊。”司机轻声说。 “是有点感伤,我在想,将来那个喜欢钓鱼的孩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会进入这所大学么,还是真的就甘愿去考一个普通的文科大学,他入学的那一天,会不会下着跟今天一样大的雨呢?将来撑着伞等他来的女孩子长着什么样子,会不会给他带早餐。” 泽野和树眼神发呆,他从未觉得人生过得如此之慢,如果能跨过时光去看看那个孩子的未来,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一定会的。”司机笑着说,“我送您上去吧,泽野校长,别忘记今天您还有一场血战,好好打败他们,把七个人的名字全部写在星光大赏的参赛名单上。” “是的,还有一场血战。”泽野和树笑了。 这一瞬间这个年迈的老大叔春光焕发,整个人的气质从头到脚都改变了,他不再那么玩世不恭,而是跟别的校长们一样,紧紧地抱着公文包,抱着孩子们的未来。 包括他无法确定的那个未知数。 ...... ...... ...... (PS.有存稿,该投票投票) 正文 第四十六章:请让我检查一下 羽弦稚生并不知道泽野老大叔正在为了他而奋斗着,他坐在清晨的天窗前发呆,心情很糟糕。 暴雨下的很突然,原计划周六也就是今天去钓鱼的,但显然这样的天气是钓不成了,宫本雪子昨天在她那位女性朋友的服装店里累坏了,到家给羽弦稚生做好饭之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醒的很早,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但依然强撑着笑容,吃早饭的时候,她问羽弦稚生要不要跟着她去服装店里面玩。 羽弦稚生钓不成鱼,作业也已经写完,生活中也没有再出现什么麻烦事,因此连《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小说原著和剧本改编进度都提升了一大截,很快就可以终稿了。 他本想呆在家里看看电视机,但比起电视机更想和漂亮可爱的雪子呆在一起,因此痛快地答应了,早餐过后拿起书包跳上宫本雪子的车。 宫本雪子已经换上了春衣,上身是白色小西装,下身搭配着及大腿的白色窄裙,搭配着亮丽色的黑色连裤袜,脚蹬一双高跟鞋。 这一身完美地包裹着她秋风高岭状的身体曲线,触目滚烫。 这副装扮是去上班的装扮,雪子最近一直跟着她的那位女性朋友忙着服装店的事情,经常一忙就是一天。 开车的时候是不能穿高跟鞋的,雪子的车里有备用的运动鞋,她的腿很长,原本换鞋时都是坐在驾驶室里腿伸到车外去换,今天雨水很大,两个人撑着伞跑到车边的时候身子都淋湿了点,身材丰腴的宫本雪子窝在驾驶室上,想低头换鞋却怎么弯不下腰去。 “让我来吧。”羽弦稚生说。 宫本雪子喜滋滋地把运动鞋递给了他,跨过换挡杆伸过长而匀称的腿,裹着黑丝袜的脚足放在了羽弦稚生的腿上,单薄透亮的丝袜下肌肤雪色般嫩白。 她有着一双漂亮的脚,足踝圆润可爱,足底娇嫩光滑,被丝袜撑起的丰满鼓润,淡红色的指甲油点缀在脚指盖上,序列整齐,唯美清丽,仿佛河畔边果树上点缀的红果,诱惑至极,而又仅仅到此为止。 羽弦稚生拿起她的脚替她穿鞋,然后低着小脑袋认真地系着鞋带,宫本雪子一脸享受,撑着下巴身子靠在车窗上,颇有些家中小女人的慵懒姿态,她舒适安静地盯着一脸认真的羽弦稚生,化着淡淡眼影的眼眸雨水般润泽,泛着柔美的雾霭。 她很想探过身子去把羽弦稚生的头发揉乱,因为羽弦稚生的手有点不老实,穿鞋的时候去去揉她的足踝,弄的她的脚好痒,又痒又开心,心里有种古怪却无法形容的感受。 狭小的车厢里回荡着手掌与丝袜摩擦的沙沙声响。 “雪子有双漂亮的腿。”羽弦稚生轻声说。 他换好了第一只鞋,要换第二双了,慵懒柔暖的雪子对他而言像是一只滑腻果冻,放在口腔里不去嚼碎,只是感受着在嘴里撞来撞去,她的美好就会充盈整个味觉。 世上真的有比钓鱼还要好玩的事情么? 也许现在多出了一样。 宫本雪子高兴地轻哼一声,把另外一条腿伸到羽弦稚生的怀里,大宝贝似的享受着难得的待遇,她高抬着腿,窄裙下的风景一览无余,但她本人毫无自觉,让人忿忿。 “走光了,雪子。”羽弦稚生系着鞋带提醒。 宫本雪子低头看去,确实走光了,原本盖到膝盖上方的窄裙揉到了大腿上,黑色连裤袜的分界线都显露了出来,裤袜包裹下的紫韵色内衣隐藏在昏暗的阴影里,圆润的腿部肌肉线条微微绷着,一动就是一颤。 “对你又没关系,我懒得动弹了。”宫本雪子倚姣作媚,打了个疲惫的哈欠。 这话让羽弦稚生不怎么喜欢。 雪子这样说,显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男性生物去看待,他的手往上摸了去,故意捏了捏雪子的肉乎乎的小腿肚子,她依然不抗拒,像是母猫般微眯着眼睛。 “好了。”羽弦稚生说。 “等会儿下车穿高跟鞋也拜托你了哦!”雪子眉欢眼笑地扭开发动机。 雨水瓢泼似的下,沿着车顶四面八方流泻。 车子还在预热,宫本雪子扭头看向羽弦稚生,忽然说道:“昨天我去妇科医院了哦。” 羽弦稚生把书包放在胸前:“嗯,然后呢?” “医生说不能结扎,手术成功的几率很低,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哪怕手术做成功了,伤口一旦感染也会要命,她们还骂我是个蠢货,居然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然后就让我滚。” “你知道么,他们居然让我滚!”宫本雪子拍打方向盘,心绪难平。 “嗯,然后呢?”羽弦稚生憋着笑。 “我当然很生气啊,不结扎就不结扎就是了,但劈头盖脸把我一顿骂算是怎么回事,然后去找她们理论,她们又对我笑,给我了一套结扎证明,说现在医院更加人性化了,哪怕不结扎也能有结扎证明,还说有了这个别的医院你也不用去了。” “那你去别的医院问了么?”羽弦稚生问。 “没有,别的医院哪里会有成田区第一妇科医院靠谱,她们个个都那么说了,我觉得也没有去别家医院问的必要了,更何况......结扎证明已经有了,今后母亲再逼着我相亲,只要把这个东西拿出来那些男人就会回避了。” “现在呀,我有胆量陪你一辈子了。” 宫本雪子说着说着,突然静默了起来。 “我在想幸好我没有犯傻,万一真做手术出事了就见不到你了,昨天晚上睡觉前我一直在想这个,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害怕。”宫本雪子患失患得的小毛病又犯了。 “雪子,先不要动车,把衣裳脱掉,让我检查一下。”羽弦稚生说。 那帮主治医生确实给力,宫本雪子被吓成这副怂样,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结扎的事情了,但还是眼见为实比较放心。 “欸?检查什么?”宫本雪子不解。 “检查你有没有结扎,别是骗我呀。”羽弦稚生说。 “在车里么?”宫本雪子惊讶。 “在车里有什么不可以么?”羽弦稚生扭着眉头。 “好吧,你等我一下。”宫本雪子小脸通红,手忙脚乱,秋水般的温润大眼睛,好似漫画眼一样羞躁地转着白圈圈。 她的手从方向盘离开,费劲儿地挪了挪,然后弓着身子去脱那件白色窄裙。 ...... ...... ...... PS.攒攒存稿准备爆更,大家加油投票呀,感谢大家的打赏。 正文 第四十七章:两个女人一出戏 宫本雪子的手指刚准备把蕾丝内衣拉下来,就被羽弦稚生按着眉头按住了。 “你脱这个干什么?”羽弦稚生闷气。 “欸?你不是要检查么?” “上衣!把袖子挽起来不就好了!”羽弦稚生一脸无语,听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才会特别低,可她明明没谈过恋爱怎么变得傻乎乎的了。 “哦哦。”宫本雪子羞迫地拉上窄裙,把袖子挽起来。 羽弦稚生检查她的双臂,手臂上并没有针眼,这说明并没有推麻醉,其实早在她敢给自己检查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完美解决了。 “呼~”羽弦稚生彻底放松了下来。 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那一套来说,他已从雪子身上获得了很多的满足,食物和安全的满足,被爱和被保护的满足,现在他终于拥有了一个家的满足。 这个家完整,且在未来充满着无限可能性。 ...... 车子在成田区的一心桥停下了,一心桥毗邻东京乡下,属于这一带比较繁华的地域,车流不息,到处都是车轮碎水坑的声响。 RCCID女士服装店在雨水中散发着白色的灯晕。 羽弦稚生替宫本雪子换好高跟鞋,两个人走近了服装店内,刚背过身子收起伞,一个穿着灰色西装裙的女人笑盈盈地走了出来:“雪子,带着你的养子来了么?” 宫本雪子将伞放进门口的伞袋里,挥手打招呼:“还不是你天天吵着要见,稚生,快跟白泽理惠小姐打招呼。” 羽弦稚生转过身来,恭敬地对女人鞠躬。 穿着灰色西装裙的白泽理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宫本雪子经常在店里夸他的孩子多么优秀,长得好看唱起歌来也好听,跟同事们说家里要是有小姑娘可以考虑来订亲,她一直都只是当做是宫本雪子在跟大家开玩笑,毕竟那样的优秀的孩子怎么可能轻易就得到。 但今日一见就是惊艳,暴瀑般的雨水成为那孩子的背景墙,周围的行人像是模糊镜头般被忽略了,偌大的安静的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安静地把伞放进伞袋里,雨滴沿着伞身缓慢滴落。 白泽理惠咽了咽口水,走到宫本雪子旁边,轻轻撞了撞她的身子:“喂,你之前说的订亲,不是骗大家的吧?” 宫本雪子挑眉:“那当然,不过要看他喜不喜欢你家孩子呀。” “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呀,你看我行不行。”白泽理惠坏笑,“虽说年纪差了那么大,但等他念高中也行嘛,我反正是单身等等他也没关系。” “你可不行哦,真不知羞。” 宫本雪子笑着伸手去挠白泽理惠的胳肢窝,白泽理惠发起反击,也去挠宫本雪子的腰间痒痒肉,这是宫本雪子的致命弱点,两个女人在店里嬉闹着,白泽理惠大笑着说干嘛啦,我是真心的哦,宫本雪子有点急了,说真心的也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啊。”闹得热腾腾的白泽理惠走到羽弦稚生旁边,从一旁的柜台上抓起一把糖果塞进羽弦稚生的口袋里。 “趁着今天人少我们赶紧来打扮他吧,正好新到了一批好货。” 白泽理惠很高兴的样子,然后她扭头去看宫本雪子,“市面上普通的童装模特都是每小时三千円左右,但你的孩子我可以给到每小时五千円,不是因为他是你孩子的缘故哦,他自己值得这个价。” “每小时五千円?”宫本雪子有点惊讶,她一天的工资也不过八千円,而且上新货架、整理货单什么事情都要做,羽弦稚生穿上小衣裳在门口站两小时就超过她一天的收入了。 “如果是你来当模特可以给到每小时一万円,谁让你不干嘛,而且你要是愿意当内衣模特,以你的身材两万円都好说,真不明白你这点上非要那么固执。”白泽理惠翻了个白眼。 宫本雪子红着脸不说话了。 “三万円都别干,雪子。”羽弦稚生忽然说。 “我肯定不会那样做的。”宫本雪子说。 “他在心疼你。”白泽理惠笑着说,“这孩子占有欲好强,感觉我再说下去他就要对我发火了,好可怕呀,像个小狼崽一样。” 宫本雪子装作去整理衣服的样子,背过身偷笑。 RCCID女士服装店全卖女装,接受私人订制,是这附近相当有名的精品女衣店,许多成田区的中产阶级的家庭都会从这里定衣裳,从五岁到八十岁的女装应有尽有,店铺面积并不大,简单分为私人订制区,内衣区,成品区,货架上挂着用来试衣的样品,如果确定要了就会从库房里调货,并在约定好的时间内送上门去。 白泽理惠的生意做的很不错,从门外停着的那辆印有RCCID宣传图的昂贵轿车上就能看出来,作为一个女人敢在这个动荡时期做生意,不得不夸赞一声女中豪杰了。 两个人带着羽弦稚生挑选衣裳,直到白泽理惠把一套粉色小熊内衣和一套华丽的洛丽塔公主裙塞到他的怀里,他才反应过来——不是童装模特,而是女童装模特。 羽弦稚生的漂亮小脸扭巴起来。 “要我穿这个么?” “别担心,会给你专门配套的假发。”白泽理惠期待地说。 羽弦稚生扭头去看跟在后面的宫本雪子,宫本雪子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红着脸扭了过去。 “我不会穿的。”羽弦稚生说。 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之分,他不想沾上这癖好。 “穿一下也没关系呀,反正又没人认出来,一小时五千円呢,哪怕只站一个小时也可以赚零花钱了呀。”白泽理惠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 羽弦稚生把抱在怀里的女装丢掉,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从书包里拿出游戏机来玩。 两名女客人走了进来,逛了一圈又走了出去,这种雨水天气生意往往不会太好,女人们换衣的心情都被雨水给浇灭了。 白泽理惠和宫本雪子各自送走了客人,聚到了一起低声交谈。 “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宫本雪子说。 “穿起来一定很惊艳呀,你不想看么?”白泽理惠劝说。 “想呀。” “我们才是一个战线上的吧,战线要统一呀。” “你快想想办法劝劝他,这孩子好像特别在意你,别人的话不会听的。”白泽理惠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宫本雪子的肩膀,“快去吧,雪子!能不能见到他女装模样就全靠你啦!” 正文 第四十八章:大智若愚 电梯直上二十九层,代表楼层数字的指示灯飞一般地闪烁,东大艺术集团采用的是空中胶囊似的全景电梯,人站在电梯里一转身就能看见东京在地平线上的全貌,随着越来越上升的楼层,坐电梯的人会有一种‘这都是我打下的天下’的骄傲感。 “东大艺术要的就是这一份骄傲。”校董会的董事长福泽克雄曾经在无数次会议中这么说过。 但今天的会议他应该不会再谈起这份骄傲了,东大艺术的整体排名连续两年不升反降,被早稻田天才少年部、庆应私塾‘colour room’研究所这两家新学院后来居上,无论是各大校区的正统校长还是校董会的成员,以及东大艺术集团的大股东,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份压力就像是电梯外铺天盖地的暴雨,躲在屋里不会被淋湿,但总要走出去去面对,人不能等到晴天才去做事,尤其是神绘灵今年参赛的消息已经通知到了所有人,今天除了确定二十名终选名单之外,还要特别制定出专门针对神绘灵的计划。 “压力很大吧,泽野校长,等会要不要去吸烟室抽只烟。”跟在身后的女助理从西装裤袋里摸出一包七星烟来,连着打火机一同递给泽野和树。 泽野和树摆着手拒绝了,只是透过急速上升的电梯凝视着外面的风景。 下雨的东京,与晴朗的东京截然不同,东京放晴的时候就像是一位穿着JK短裙的少女跳跃起来时裙下一闪而逝的绝美风景,而暴雨的东京就像是一只发怒的鲸鱼,瀑布般的雨水连带着隐藏在这个社会中的压抑一同喷薄而出,谁都无法逃避。 这样的天气,会让人回忆很多悲伤的往事。 想起死去的埋在树下的猫咪,想起青春时代错过的女孩,想起本该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却没能去做,这个被规则所约束的社会就是如此,复杂紧凑,高速运转下谁都停不下来,只有下暴雨的时候才能短暂地在街口发会呆,然后滚回去继续工作。 “大智若愚。”泽野和树忽然说。 “大智若愚?”女助理不明所以。 “那孩子说他只想跟一个叫做雪子的女人简单的过完一生,一开始的时候我听起来觉得很可笑,认为这只是他逃避加入S班的借口,又或许是他根本不懂得S班所代表的荣誉,真的就只是个从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直到现在我依然如此认为,只要我慢慢提出更加优越的条件,他一定会屁颠颠地跑过来成为我手下的第七位S级学生。” “可是看到这样的雨,我突然好像懂了他。” 拒绝S班的邀请?简单的跟一个女人过完一生?女助理人都听傻了,还以为泽野和树昨晚没睡好在说呓语。 “您懂了他什么呢?”女助理迫不及待地问道。没人会对这样的孩子不感兴趣,这种超乎于东大艺术规则之外的逆流者,光是说出来就能惊倒一片人。 “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走下台去却孤寂冰凉,所有人都为你欢呼喝彩,却不如一个女人亲密的怀抱重要,那孩子应该是这么想的吧,比起荣耀他或许觉得宫本雪子的欧派更加有吸引力,真是个小色鬼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喜欢他是个小色鬼?” “对,我也是,是我我也选欧派,这样的鬼天气趴在治愈的欧派上能让人忘记一切,就像他说的那样,登顶东京第一的事情就交给想做的人做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觉得登顶东京第一不是难事,真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孩子,不过也让人心里真的很不舒服啊。” “果然吹牛得吹的太大会招人讨厌吧。”女助理笑着说。 “不,我没有觉得他在吹牛,我只是觉得不止是欧派......”电梯到了,泽野和树走了出去,“身为一个合格的小色鬼,他应该连宫本雪子的漂亮大腿一起选啊。” 刚踏入集中大厅热浪就扑面而来,脚步声乱的像是鼓点,空气中弥漫着女助理们清香的香水味,这是一年中东大艺术集团最忙碌的日子,每个人都在为了东大艺术能够夺得最终的胜利而拼命加班加点,不放弃任何一个能够取得胜利的细节。 泽野和树将公文包递交到女助理的手里,女助理神色肃然地接过公文包,小跑着将公文包递交给了专审人员。 专审人员敬重地接过公文包,小心翼翼地拆开,戴着白手套一样一样地把成绩单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用电脑录入数据表格。 剩下的就没有泽野和树的事情了。 就像是大考中最后一场考完英语,交上卷子的那一瞬间,所有孩子的命运就都已经注定,只需要静静等待命运的宣判就好。 泽野和树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校长们都已经到齐了,就差他一个,每次都是泽野和树最晚来的,他曾经对大家说最晚到的也是最有自信的。 泽野和树坐着等待。 他坐下的旁边是墨田校区的校长樱下古井女士,她既是东大艺术旗下的正统校长,又是在全东京范围内都赫赫有名的钢琴家,曾有媒体跟她开玩笑说,一个人拿两份工资是不是很爽,樱下古井女士校长微笑着回应说,反正去音乐厅顺路,我表演过后就轮到我的学生弹了。 这是一个年过四十依然保养的很好的知性女人,虽说她只是简单穿了件卡其色的风衣,但身下的职业套裙还是衬托出她风头不减当年的优秀身材,那张略微泛着眼角纹的脸庞上戴着白金色的眼镜框,素颜被点缀出柔丽的色彩。 “呦,少女。”泽野和树主动打招呼。 “今天来晚了哦,老男孩。”樱下古井女士笑着说,这个年纪的女人的笑算不上慈祥,介乎于柔美与可爱之间,但又比少妇多了那么一层大局在握的稳重。 说来,两个人的认识还有点孽缘。 记得泽野和树刚从东京帝国大学音乐系调到这里来当正统校长的第一天,他就主动走过来询问,您的名字真好听呐,请问樱下古井女士是在樱花纷纷落下的古井下生出来的么? 樱下古井女士对这个风流老大叔一开始观感很差,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和你无关。然后泽野和树就凑上去说,怎么和我无关呢,我的父亲姓泽野,母亲姓野彩,他们一见钟情在树下战斗了一番然后就有了我,所以给我取名叫做泽野和树,我想知道大家的名字都是这么随便么? 樱下古井女士扑哧一声笑说这样呀,那我跟你差不多,我也是母亲背着姐姐在水井边洗衣服的时候突然肚子一痛就把我生下来了,然后一边喂奶一边继续洗衣服,不过没有樱花哦,那可是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季节呢。 两个人就这样成为了好朋友。 “紧张么?”樱下古井笑着问。 “每年这个时候都很紧张,甚至快到这个时候的前一个月都能感觉到那份紧张像是病毒一样缓缓地从脚侵袭到整个身子,习惯就好了。”泽野和树说,“不过这次比前面都要紧张的多,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带进婚房的处女一样甜蜜又不安。” “这个关头还能说出这样的骚话,想必你心中充满信心。”樱下古井说。 她觉得泽野和树今天有点反常,要是以前他早该蹦出来跟校长们击掌说等会选完之后我请大家喝清酒吃拉面,但今天没有拉面也没有清酒,只有一个忐忑不安的老大叔坐在那里抖腿,看他脸上的表情总让人怀疑他怀里是不是揣个炸弹,准备随时把东大艺术集团一窝端。 真让人好奇,这个风流老大叔究竟藏着什么要给大家看呢? “紧张也没用。” 这是所有正统校长们的共识。 决定孩子们去留的不是人,而是一台名为‘天选’的精密机器。 将成绩录入到这台专门评选机器中,安心等待结果就可以了,机器会自动比对东大艺术旗下搜集来的全部联网数据,然后打印出前二十名胜率最高的学生名单。 人情?潜力?梦想? 不,不存在这些。 只有冰凉的机器在运行,百分之七十成绩点,百分之三十家世背景分,合并出最终的胜率,如果对结果不服,可以在之后的会议中发表申请意见,每一次终选名单出来后,都会有校长据理力争要求重审,但扳回来的可能性直到今天依然是零。 人情在这里更是笑话。 别说跟校董会关系好,哪怕你是校董会董事长福泽克雄的亲爹都没用。 这是场资本掌控的游戏,一切都有胜率决定,也只有胜率才能够说服所有人,东大艺术要对得起集团下的所有投资人,因此只会选最锋利的剑去战斗。 没有人会为了所谓孩子们的潜力和梦想这种廉价的东西来买单。 “泽野校长,今年的名额也打算全中么?”开口讲话的是中央区的校长大和田光寿,说话的语气有点泛酸。 去年他的学生只差一步就选上了,但最终因为成绩点不够,而被泽野和树的学生挤了下去,正好位列第二十一名,在会议上他提出申请复议,要求进行一场学生之间的比拼,但被校董会否决了。 眼下看到泽野和树那一副自信又憋着坏的模样,他又忍不住酸了,总想打击打击。 ...... ...... ...... PS.三千字大章,凌晨12点应该还有一个四千字左右大章,投票冲吧! 正文 第四十九章:如果是他的话 直到今天,大和田光寿还在对去年那个被选上的叫做桐马柊一的孩子深深怀恨,因为这个叫做桐马的孩子家世背景在所有学员中是最差的,母亲居然只是个杂货店的店主,每个月的收入不到十万円。 自打那次之后,大和田光寿在每次月度会议上,都会有意无意地暗示——肯定是那个孩子的母亲付出了什么吧,比如陪某位校长睡觉啦什么的,不然就凭那种家庭环境也能站在星光大赏的舞台上么? 对于他的阴阳怪气,泽野和树一向就是痛快骂过去:“傻逼,陪我睡的是你妈!”所以,矛盾越来越激化,泽野和树也不打算跟这种小肚鸡肠的玩意儿和好。 换做别人在这个严肃的社会规则下,一定会想着如何讨好上司以及跟同事处好关系,但并不适用于泽野和树这个风流浪货。 因此,面对眼下大和田光寿的暗讽,泽野和树给予回应。 “名额全中了又能怎样,陪我睡觉的还是你妈。”泽野和树懒洋洋地说。 他可以容忍外界辱骂他,但绝不容忍有人侮辱他手下的孩子们,他听出了大和田光的阴阳怪气。 大和田光寿是东京南部地区有名的生意人,属于‘没钱玩什么艺术’的那一类校长,不相信所谓的教育,在他眼里能用钱砸出来的才是最好的,反正豪绅们的钱如数奉还,百姓们的钱三七分账,他不是来做教育的,或者说教育对他而言只是一场生意。 这种人在东大艺术集团并不在少数,或者说在这个经济昏暗的时代下,他们所使用的方式确实奏效了,随便编一套故事哄哄那些花钱的女人们,让她们流下眼泪,为站在舞台上的那个孩子心疼,然后大把大把地花钱砸票。 歌唱的不好?没关系,他还在努力。 舞跳的垃圾?没关系,他受伤了还在努力。 出唱片了,谢谢阿姨们的支持,转身跟包养的嫩模们抱在一起。 不胜枚举。 大和田光寿只挑家世背景强大的学生作为手下S班的学员,他自认为自己是新时代的引路人,劝说那些孩子们的家长拼命砸钱,国库里一首歌的版权费很高,高也要买,而且要多买,买的越多胜算就越高,反正这些孩子家里不缺钱。 以泽野和树为首的校长们,很早就提议要把百分之三十的家世背景分,从评选规则中剔除,但遭到了大和田光寿为首的校长们的坚决反对。 一个学员如果没有优渥的家世背景,也就意味着培养学生的资金要从东大艺术集团手里出,要是那种小作坊还行,但东大艺术作为一个庞然大物,每季度都会对投资人们出具详细的盈亏表,要是让那些投资人们知道自己的钱全花在孩子们的身上反而没有赚到钱,想必会连夜把东大艺术的大厦拆平。 很无奈,但就是摆在眼前的现实。 跟日本文学被欧美文学打压成废狗一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些人不打算眼光放的长远,也不打算建立起良好的循环,注入资本,捞钱,然后走人,一地鸡毛爱谁收拾谁收拾。电影不好看,音乐不好听,文学没深度,那怪你自己没眼力劲儿,我逼着让你买了么?! 门被推开了,穿着笔挺西装的董事长福泽克雄走了进来。 “审核结果还在打印中,各位校长稍安勿躁,比起即将确定好的名单,就关于神绘灵决定参赛的消息,我想和各位校长们先行讨论一番。” 他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接入多媒体设备。 图片浮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画面播放的是两张相片。 左边的是神绘灵,右边的还是神绘灵。 只是右边的是身着女式绣衣的神绘灵。 在前年的星光大赏上,还没人知晓神绘灵这个名字,直到那个少年用他的钢琴和天籁般的高音以碾压般的姿态杀入总决赛,并以超神的终极演奏拿下总冠军,神绘灵的名字头一次出现在全东京的视野中。 第一次拿下星光大赏总冠军后,他的全东京排名从万名之外一举越到第二十五名。 神绘家族也头次在互联网上得到巨大曝光。 这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从江户时代一直延续到当下的平成时代,神绘家族各支分族的大家长们皆在历史长河中担任要职,最次都是皇帝身旁的少纳言,最高则抵达太政大臣,直到今日神绘家族的大家长还在国卿会中担任要职。 这是一个极其低调的顶级家族,他们就像是寻常难以感受到的夜晚的月光,而他们也像是走在月色下的旅人,很少有人能够与他们相遇,但当他们走入全东京的视野之内,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神绘家族背后的能量,是如此山崩海啸般的恐怖。 在此之前,人们只知道一个叫做神绘之琉璃的漂亮女孩,她是国民级别的花滑运动员,接连在本岛花滑年度赛、欧美单样花滑联赛、四大洲锦标赛、世界锦标赛上斩获四连冠,夺得无上荣耀,被全日本的民众统一称赞为‘冰上的妖女’。 这年,她才读高二。 没人想到神绘之琉璃还有个弟弟,就像是当年的姐姐一样,神绘家的孩子一出场就是碾压全东京的姿态,隐忍无闻十几年的能量一经点燃,就能炙烤着全日本的神经。 连续两年拿下星光大赏总冠军。 并且在去年的星光大赏上首次以女衣姿态进行表演。 那其实是一场无比艰辛的总决赛,当晚NHK官方收视率达到59.8%,与神绘灵对阵的是来自早稻田天才少年俱乐部的一个孩子,他的身后站着整个早稻田文化的力量。 早稻田那帮才子们头次把长达三千字的和歌大篇完美与音乐融合,搭配顶级的舞美特效、辅佐着巴比伦空中花园那样的空前绝伦的场景,道具、灯光、合奏的更替时间精确到毫秒。 这是一场无懈可击的艺术表演。 直到神绘灵身着那件单薄清瘦的女绣衣,化着淡淡清丽的妆容,像是重重月影下的昙花那般,在台下十万观众们的眼眸中盛开。 女人们疯了一般跑上街道为他拉票,那一夜的东京被媒体报道为狂欢不夜城。 就这样,凭借一套女绣衣,第二次拿下星光大赏总冠军,全东京排名从第二十五名直接升入第十名。 并且准备在今年拿下三连冠。 光是想想就叫人毛骨悚然。 “别愣住了,各位校长,神绘家的孩子决定参赛的消息已经被媒体报道过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想出一个专门方案。”福泽克雄董事长敲了敲桌子。 “先加大孩子们的训练量。”千代田校区的龙马一郎校长举手说,“这边提议以平常三倍训练量的方式来缓步增加,在半决赛前将训练量提升至五倍。” “成田校区没有异议。”泽野和树举手赞同。 “墨田校区也无异议。”樱下古井点了点头。 “江户川区没有异议。”江户川校区的北江拓海校长推了推眼镜。 “......” “通知孩子们加大训练量的任务就交给各位校长了,辛苦了。” 福泽克雄深深鞠躬,“同时,每个S班学员的助学金在比赛期间增加三倍,一直持续到比赛结束,我们的孩子们要经历地狱般的磨难了,但我认为这是值得的,如果有情绪崩溃的孩子,请及时为他们做心理辅导。” 校长们集体点头。 “但这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啊。” 福泽克雄长长地叹气,“自从神绘灵拿下两连冠之后,在之后他所有开展的个人演唱会上,都未曾发现过他使用女衣表演的形式。” “因此,今年依然不排除神绘灵会在半决赛或者总决赛舞台上,将女衣表演形式作为压轴来使用。” “董事长的意思是?”北江拓海校长轻声问道。 福泽克雄站起身来,转身凝视着多媒体屏幕上的照片,相片里的神绘灵身着翩翩素雅的女式绣衣,手捧冠军奖杯,微笑着对总决赛现场下方的十万名观众招手。 “尽管这样说可能会伤害我们的孩子们,但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了,我想请各位校长们认真聆听一下我的建议好么,拜托了!”福泽克雄鞠躬。 校长们顿时神色严肃了起来,连坐的最歪的泽野和树都整理下西装,端正而坐。 “我想请各位校长们好好思考一番,手下S班的男孩子们,是否有比较适合女装的人选,我想,能打败神绘灵女衣表演形式的,只能是另外一种新高度的女衣表演。” 挑选某个男孩子进行女装表演? 校长们集体呆住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句话怎么可能从福泽克雄的嘴里说出呢,他可是东大艺术的掌舵者啊,集团高层的钢铁直男啊,他可是最讨厌那种男扮女装的娘炮少年了啊。 但校长们也能够看出,福泽克雄董事长是真的沦陷了,沦陷于这种奇异形式的美学。 神绘灵的女衣表演没有半点娘炮的意思,他斜倚在舞台月光之下,真的就是个孤幽寂寞的美少女。 “是个杀手锏。”北江拓海校长轻声说。 “但像那样的男孩子可不好找,女衣穿不好是会被骂上天的,一辈子都会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这会赌上某个孩子的一生。”樱下古井说,“如果失败了,那个孩子将会成为神绘灵脚下的牺牲品,被全东京的女人们嗤笑。” 校长们有的提出赞同意见,有的提出反对意见,大家闹哄哄地又吵了起来,甚至比以往吵的更凶更狠。 暴雨沿着大厦边沿河流般滑过,整个东京都是昏暗的墨色,大片大片积雨云在天穹中仿佛崔巍的群山,没有一丝阳光能透出,黑暗笼罩着所有人的心。 泽野和树校长没有参与到这场争吵中,他在发呆,周围的声音被他的听觉拒收了,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孩子的身影。 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的话。 如果是他的话。 ——如果是羽弦稚生的话。 仿佛咒语般在他脑海里轮转不停。 泽野和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狠狠地揉了把脸,旋即在心里苦笑叹气。 不,绝不可能的。 连S班的邀请都能拒绝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放下心底的骄傲穿上女衣呢?这世上不会有什么条件能让他老老实实穿着女衣并且站在舞台之上的,没人能够有这份力量。 可如果是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望着天地之间瀑布般的雨水,泽野和树如此孤寂的想着。 正文 第五十章:给搂给抱给亲亲 东京,成田区,一心桥。 RCCID女装店老板白泽理惠还在喋喋不休地劝说宫本雪子。 “还犹豫什么呀,你命令他他肯定会穿的嘛!” “雪子你好好想一下嘛,这段季节性雨水过去之后春天就彻底来了,那些女孩们见到他的定妆照一定会对他穿的衣服动心的,绝对会卖爆的,你不是一直想把债还完之后开一家游戏厅给他玩么,照你这赚钱速度等他读大学都不一定能实现,要是衣服卖的好,我也好名正言顺给你提工资呀,咱们店里的少女服装本就缺乏市场。” “我这边可以再让步一点,今天他穿的小裙子都可以免费送他一套,你不想抱着穿着女衣的他睡觉么,女儿的感觉都有了。” “还能这样么?”宫本雪子微微动心。 “一点都不敢玩怎么行!他是你的!他自己都知道他是你的,就你还装傻!你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不信就试试看好了!”白泽理惠拍着宫本雪子的背把她推了出去。 宫本雪子整理窄裙在羽弦稚生旁边坐下,羽弦稚生转过身去。 “生气了么?”宫本雪子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哦。”羽弦稚生低头玩游戏。 “怕被同学看见么?” “我无所谓。” “那为什么不愿意呀?” “只是我在付出么?”羽弦稚生说,“你没想过我的要求么?” “你想要什么?”宫本雪子问道。 “我想要你。”羽弦稚生扭过身子,眼眸微凉。 “我本来就是你的呀。”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睡觉呢?”羽弦稚生说。 “我说过了呀,只有你肯叫我妈妈我才会跟你一起睡。”宫本雪子认真地说,“如果你现在叫,晚上你就可以来我的房间。” “我不会叫的,雪子,你死了这条心。”羽弦稚生看着橱窗外的暴雨。 白泽理惠快步走来,正义凛然地爆喝道:“像话么!这像话么!别跟雪子住了,晚上去我家,我陪你睡,真是的,半大的孩子没家里人陪夜里多可怜啊!” “好啊,晚上把我接回去吧。”羽弦稚生笑着说。他皮痒了,又想耍宝给雪子看了。 宫本雪子愣了一会儿,眼眶微微泛红了起来,她一言不发地扭头去整理货架上的商品,货箱就在她的脚下,她一言不发地把样品从塑料袋处抽出,用衣架挂在木柜上,她单调重复着手里的动作,像是个机械的木偶人。 “你俩好别啊。”白泽理惠发现自己完全不能理解,“不就睡个觉么?” “喂,少年,真要跟我回去睡啊?”白泽理惠心跳加快了。 “有何不可呢?”羽弦稚生装作打游戏的样子,眼角余光瞥着宫本雪子。 白泽理惠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低声说:“我跟你开玩笑的,你真把雪子惹生气了呀,好了别闹了,去哄哄她吧。” “不去。”羽弦稚生靠在沙发上。 谁还不是个宝宝谁还没点小脾气了,昨天在整个成田区的医院跑了一天是为了谁,熬夜赶稿把手都写废了是为了谁,连莉奈良子的现金支票都忍着恶心去用了,不都是为了她么? 二话不说就让自己女装,我好男儿的尊严就这么不值钱么? “你是男人啊,男人哄女人不是天经地义么,你等着她服软绝对没机会的啊,上次有个客人要她服软低头道歉,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她不也是为了你的生活才到我这里赚钱的么,雪子以前可是宫本家的大小姐呀,生人勿进的那种,我们都很怕她的。” “不是一件事,请不要放在一起论。”羽弦稚生面无表情地说。 “好吧,不让你穿女装了,你就在这里玩吧,我跟雪子一块上货,明天雨晴了生意就做起来了。”白泽理惠起身叹了口气。 想想这样的孩子对女装抗拒也在常理之内,不过他居然对五千円一小时的模特费不感兴趣,这一点倒真是出乎意料。 “怎么哭了,你哭什么啊真是的。”白泽理惠弯腰取货上架,“你跟一个孩子赌什么气呀,你也是跟个小女孩一样。” “他要跟你回去就跟你回去吧。”宫本雪子说,她微微侧身不让白泽理惠看到她的表情,“反正是双休日,去你家玩玩也挺好的,不来也没关系,店里有我就行。” “你一生气就喜欢说反话。” 白泽理惠无奈道,“我把他带回去你还不杀了我,再说了他也是在乎你才会那么强硬的吧,这有什么不好的,多乖的一个小孩,想要什么就说出来了,给搂给揉给抱给亲的,还是主动要求的,说实话我很羡慕你呀。” “换做我呀,这会儿澡都跟他洗上了,将来他喜欢别的小妞归他喜欢,但眼下他就是我的,想怎么宠就怎么宠。” “不就睡个觉么,我记得你刚来店里的时候还跟我炫耀,他身上很好闻,抱起来睡觉很舒服的。”白泽理惠替这两个幼稚鬼感到心累。 “那是第一次没关系,新到家的小猫也要跟主人睡在一起熟悉味道吧?”宫本雪子把一件垂纺丝裙挂在衣架上,“而且仅仅只是睡在一起而已。” “你真是气昏脑子了,居然连这种烂话都往外说,他可不是小猫,小猫只要有吃的就会跟你走,他是个男孩子,这世上最在乎你的人,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如果他在乎我,为什么不愿意叫我妈妈呢?”宫本雪子说。 “再怎么说你也不是他亲妈呀,人家亲妈说不定只是丢了孩子呢,说不定哪一天都就把他找回去了,这么漂亮的孩子也不知道那家人怎么就舍得放福利院......” 白泽理惠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她忽然发现宫本雪子身上的气息变了,这一瞬间她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句话给宫本雪子的心里刺去无法弥补的伤痕。 “不存在的。”羽弦稚生忽然说,“我不会跟把我丢弃的人回去的,这一点,雪子你不必担心,我只跟你,所以你尽管放心,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发誓。” “我就说他很在乎你吧,你看看你这副怂样!”白泽理惠低声说,“他要不是不在乎你会偷听我们讲话?再说你非要当他妈干什么呀,等他再大点,你当他老......” “老什么?”宫本雪子温润的眼睛眯起。 正文 第五十一章:我家还蛮大的哦 “老、老师呀,教他学习什么的。”白泽理惠吓得舌头直打滚。 “我的父亲说没结婚是不能和男人在一起睡觉的。”宫本雪子犹豫着,“这是父亲去世前对我的告诫,他希望我能够在没结婚之前永远保持贞洁,不要给宫本家丢脸。” “我答应了我的父亲,但我也违背了他,我这辈子并不打算嫁给谁,能陪着这个孩子走完自己的一生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 “你真打算孤独终老一辈子啊,大家平常说归说,哪个不是开玩笑讲屁话,怎么到你这里就那么倔呢!” 白泽理惠表示无奈,“更何况,这跟你和他一起睡觉也没关系吧,一个孩子而已,哪里会影响到你的贞洁,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有关系......”宫本雪子轻声说,“无论对他,还是对我,都好。” 羽弦稚生不肯叫她妈妈,在某种意义上她觉得他还是个男孩,睡在一起的意义也就变化了,意味着自己完全接受他了,连同他所有的一切都接受了。 女人不结婚是不能跟男人睡在一起的,这是宫本家族的古训,他刚来的第一天,她已经心软了一次,不会再心软第二次。 她并不想思考那么多,却又不敢往少了的地方想。 哪怕两个人一起洗澡都没关系,她并不介意羽弦稚生看见自己的身体,好提前了解女人的身体构造,这样将来他跟别的女孩子谈恋爱时,既不会害羞也不会退缩。 但她害怕羽弦稚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留恋自己。 她害怕他走的越来越近。 她希望他能够走的很远,不会因为她这个老太婆而在原地停留一辈子,东京那么繁华的森林,每个漂亮女孩都可以是他的树木。 但自己不是,自己应该是他的雨伞,有雨落下替他挡着就好了,天晴了的时候就把伞收起来,看着他牵着某位漂亮的女孩的手跑远,直到在自己的眼中消失。 这是他的成长,自己绝对不能拖累他。 宫本雪子内心鼓鼓的,泛出了她无法形容的东西,提前知晓未来的孤独和哀痕沿着心脉血管流淌着,流淌的很慢,她感觉到一丝丝酸涩的幸福,并忍耐着这份幸福不变成别的东西。 这样下去就好了呀,她满足地笑了笑。 “什么千年古训啊,我真是服了。”白泽理惠气得直跺脚,银色高跟鞋啪嗒啪嗒地磕着地板,“他又不是男人......不,等等!” 白泽理惠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雪子,你内心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想的,你要是真把他当成了个孩子,你根本无所谓这些事情的。” “这样吧,我帮你,面对自己的内心。”白泽理惠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宫本雪子停下手上的动作。 白泽理惠走到羽弦稚生旁边,大马金刀地坐下了,冲着羽弦稚生眨了眨眼,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坐上来,阿姨跟你一起玩游戏机。” 羽弦稚生坐了上去,往白泽理惠的身子上靠去,以便她也能看见游戏屏幕,白泽理惠的身子很柔软,欧派虽然没有雪子的大,但也处于平均合格线之上。 羽弦稚生毫无顾忌地靠了上去,心里没有一点负担,他根本没有把白泽理惠当成成熟女人,只是个靠枕,用她来惹雪子炸毛而已。 “你玩的这是什么游戏呀?”白泽理惠身子微微发颤。 “《超级马里奥》。”羽弦稚生偷偷瞥着宫本雪子。 “好玩么?” “还不错吧。” 羽弦稚生偷偷观察着宫本雪子的反应,只看到她一动不动。 “来!我跟你一起玩!”白泽理惠伸出手,和羽弦稚生的手指一起按在游戏按键上,手掌覆盖住了他的手掌。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夫前目犯的感觉,手指由于兴奋而微微颤抖。 “笨蛋,不是按那里。” “哎呀,你慢慢教阿姨嘛~” “嗯嗯,这样就对了,理惠阿姨学的真快。” “嘻嘻,被你夸我真的好开心,晚上真的要跟我一起回家睡觉呀?” “可以,等会下班后一起去买食材吧,我想吃牛排。” “没问题!牛排!”白泽理惠快乐地要上头了,“再买点啤酒薯片一起看球赛吧,我家还蛮大的哦,玩累了我们可以直接睡。” “好啊,谢谢理惠阿姨。” 宫本雪子动了,拿着衣架走了过来,轻声道:“站起来。” “你是哪位?”羽弦稚生头都不抬。 “我说了,站起来。” “理惠阿姨,这里要按跳跃键。” “啊啊,这样的么?”白泽理惠心惊胆战。 “站起来,我给你零花钱,去街口对面的游戏厅玩,别打扰我们工作。”宫本雪子说。 “理惠阿姨,快把怪物踩掉,哦吼~干的漂亮!” “那个......要不阿姨先去工作吧?”白泽理惠讪笑道。 “反正没客人,继续陪我玩吧。”羽弦稚生蹭着她的脖子。 宫本雪子的眼神凌厉起来。 然后一瞬间,羽弦稚生在白泽理惠的怀里消失。 柔美的宫本雪子化做暴躁的女武神,一把揪起羽弦稚生的后脖衣领,像是提着一只调皮的兔子,手里的衣架朝着他的屁股打去。 白泽理惠也被带的往前扑去,一瞬间她做出了反应,抱住了悬在空中的羽弦稚生替他挡了一下,木质衣架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嘶~疼疼疼!”白泽理惠被打的吱哇大叫。 “抱歉老板。”宫本雪子淡淡道,语气丝毫没有歉意。 “没事还挺爽的。”白泽理惠揉了揉被打疼的地方。 雪子这姑娘,居然真的能下的去手,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你打她干什么,你凭什么打她?”羽弦稚生歪着头对峙。 “是我替你挡的。”白泽理惠委屈道。 “那打我更不行呀。”羽弦稚生抬头仰视宫本雪子。 “一天。”宫本雪子说。 羽弦稚生愣了愣:“什么?” “一天。”宫本雪子垂下眼睑,“你可以跟我睡一起,不过只能是一天,相对应的,你要穿女装帮白泽理惠阿姨拍定妆照,这是你第一次赚钱,难道不开心么?” “一个月。”羽弦稚生认真道,“雪子,我不喜欢穿女衣,赚钱也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我只愿意为你这么做,我只听你的,可以成交么?” 正文 第五十二章:在时间的遨游中 “啊,那我,不是为我么?”工具人白泽理惠快哭了,我才是老板吧! 两人谁都没搭理她。 “三天。”宫本雪子抱起胳膊,心绪起伏,波涛汹涌。 “一个月,我说了一个月。” “七天,你不能总依赖我。”宫本雪子扭头走开,“不行就算了,明天我们请别的模特过来拍,不需要你也可以。” “那说定了,七天!”羽弦稚生赶紧在她背后说,“雪子,你不许耍赖!” “嗯。” “不能是让我睡在床下!” “她怎么舍得会让你......” 羽弦稚生打断了白泽理惠的话:“我没问你,请别说话。”,接着继续抬头望着雪子的背影,“不能是让我睡床下,可以么?” “我知道了。”宫本雪子头也不回。 “要抱着我。” “嗯。”宫本雪子面无表情地继续整理货架。 羽弦稚生从沙发上拿起洛丽塔小裙子和粉红小熊内衣,对着白泽理惠扬了扬下巴,开心笑道:“我没有穿过这些,你来帮我穿。” “来了!!!”白泽理惠激动地一跃而起。 白泽理惠走到柜台前,拉出商品柜台的抽屉,一样又一样拿出精美的饰品。 这些都是她个人的私藏,平常并不舍得用。 一般都是那帮贵太太们的女儿们要求用,她才会拿出一两样,用完之后又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但现在,各种各样的精致项链,脚环、戒指,大量的珍藏品抖水一般尽情抖了出来,铺满一整张大型沙发。 她捏了捏羽弦稚生的小耳朵,发现没有耳洞,于是将耳环挑选成磁铁合吸式。 说起来真的好嫉妒宫本雪子啊,只是在一起睡七天就能换得这个孩子的男儿尊严,赚上加赚啊,话说回来,这孩子在宫本雪子面前真的太卑微了。 白泽理惠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兴奋过,哪怕这个店开业大吉的时候也只是高兴高兴,但现在她几乎要开心地晕眩了,能够亲手打扮这样漂亮的孩子,开启他带给这个世界新的触觉,一下子就觉得人生神圣了起来。 更何况......这还是他宝贵的第一次! “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雪子,不能说话不算话。”羽弦稚生抱着女衣走进更衣室前,认真地对宫本雪子说。 “不会的,我答应你了。”宫本雪子眼眸躲闪。 “那就好,我很讨厌穿女装,讨厌的不得了,这份耻辱......晚上我会还回来的。”羽弦稚生直视着她,故意挑了挑眉毛。 宫本雪子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可爱。 “我就说他肯定会听你的吧,除了你谁拿他都没办法的,真是羡慕死我了,他怎么这么喜欢你啊,你到底哪修来的这福气啊?” “这个小狼崽晚上还要报复你,啧啧,我能不能旁观呀?” 白泽理惠拱了拱雪子,见雪子脸红的快要滴血了,笑了笑,赶紧跟着羽弦稚生一起走进更衣室。 宫本雪子不再整理衣服,而是坐在了凳子上。 她安静地等待着,心脏砰砰地跳。 她觉得当然认为他很适合女衣,稚生长的那么好看肯定穿什么都好看,只是她无法预知那会是什么样子的,她没办法把那副场景想象出来。这抑许是一种未知的概念,就像是牛顿没有发现万有引力之前,世上所有人都不知道万有引力的存在。 白泽理惠随手把更衣室的门给带上。 “就只是为了和雪子睡在一起呀,就没有半点帮助阿姨的意思呀?”白泽理惠注视着将白衬衫脱去的羽弦稚生,幽怨地问道。 “能帮助阿姨我也很开心呀。”羽弦稚生挂上营业微笑。 “你会不会太主动了,你要用若即若离的方式对待雪子,说不定会有奇效。”白泽理惠挑了挑眉毛。 “她会揍我的。”羽弦稚生很坦诚。 “揍你说明在乎你呀。” “那你天天让我揍好不好?”羽弦稚生淡淡道。 白泽理惠眨了眨眼睛,这孩子嘴巴反应好快,完全不打算给自己留面子。 “我不会让她因为这种事情而难过。”羽弦稚生脱的干干净净,“我喜欢雪子就希望她快乐,但我也希望她更加在乎我,所以主动点没什么不好的。” “我当年要是跟你一样就好了,许多事情就不会错过了。”白泽理惠叹了口气,“我在东京帝国大学念金融科的时候,超级喜欢音乐系里的一位风流才子,喜欢他的女孩有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但作为他的学妹我并没有什么竞争力,所以到最后手里的情书也没能送出去。” “你应该认识的,就是你们东大艺术附小的泽野和树校长。”白泽理惠苦笑道。“不过这种感情跟你对雪子的感情不一样,你只是想让她多陪陪你对吧?” 羽弦稚生没有回答。 过了会儿,他开口:“为什么不去追呢?忘不掉的话现在也可以追,这里距离学校并不远,泽野校长每天都在办公室里。” 白泽理惠笑了笑:“他的女儿都已经念大学了,所以我就不打扰了,我们这一代的女性比较奉行单身主义,只想一个人慢慢老去。” “每个人都会变老的对么?”羽弦稚生突然问出一句废话。 “对呀,每个人都会变老的,每个人都会在时间的遨游中变得不知所措。”白泽理惠说。 “所以我主动点,没有错。” 羽弦稚生认真说:“我希望时间能够膨胀一万倍,和我的雪子永远呆在一起,既然每个人都会变老,那么陪伴着她变老也是一种幸福。” “你果然成熟的很,看来雪子没有骗我们。”白泽理惠笑。 “你呢,你为什么能成为雪子的朋友?”羽弦稚生忽然问,他有点不想穿粉红小熊内衣,有点勒屁股,所以脱下来换回了自己的四角内裤。 “朋友?” 白泽理惠乐了,“我跟雪子还算不上朋友哦,我从东京帝国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到了宫本重工企业里当产品经理了,说到底她还是我的老板呢。我也是从宫本重工倒台之后,跳出来自己做服装生意的,毕竟宫本重工的整个资金链都断掉了,很难再说复活的事情。” “不过要是宫本重工能活过来的话,想必宫本雪子她会很开心的,毕竟是传承了好久的家族企业嘛。”白泽理惠边说话边替羽弦稚生拉上洛丽塔裙子的领带。 “她愿意来我这里工作那天,当时我还有点大吃一惊呢,毕竟可是宫本家的大小姐呀,后来才知道她想要还债,尽管那些债务她不还也没关系,这方面她就是有点固执,另外一方面我猜她是想给你做个表率吧,想让你做个诚实善良的孩子。” “前两天,我和宫本雪子一起去进货的路上,她还去那些人的家里拜访了,跟他们说这笔钱一定会慢慢还完的,连那帮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们应该很开心吧,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有的武馆馆长也仗义,说这笔钱不用你还,当年输了就是输了。” “但雪子说没关系,你们过得很辛苦,这是她应该要承担起的责任,她说这话的时候,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位大小姐。” “果然很笨啊,她过得难道就不辛苦么?”羽弦稚生轻声说,“夜里还要来跟理惠阿姨一起在店里上货。” “啊?夜里上货?” 白泽理惠一愣,随后苦笑,“我的店可没有夜里上货的规矩,她在骗你。” 正文 第五十三章:天顶枫庭 “骗我?” “是的,雪子在我这里结束工作后把你接回家做饭,她还会去街口的那家便利店打零工,因为是夜晚工需要熬夜,所以工资是双倍的,她这么跟你说估计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怎么会为她担心呢?”羽弦稚生低下头去,“她对别人讲信用,却对我撒谎,我没有理由为她担心。” “可别说是我说的呀,拉钩。”白泽理惠伸出小手指。 羽弦稚生勾了上去,两人摇了摇。 “跟你说这些是为了等你长大了,有一份好工作,将来一定要记住她的恩情,好好报答她,她其实很在乎你,每次午间员工们一起休息的时候,她都会对我们讲起你,说你在学校里很受欢迎,还说有个女孩子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把你压在身下亲。” “有些老员工呢,不太看得起雪子,觉得她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雪子还是会说你,别的她也都不会说,只有说起你的时候,她整个人才会像发光那样灿烂,尽管那些老员工们听完之后聚在一起又嘲笑她,但她本人并不在意,她其实很坚强,因为你。” “像个笨蛋。”羽弦稚生轻声说,“我无法理解。” “宫本雪子可不是什么笨蛋呀,你一口一个笨蛋实在是太小看她了。” 白泽理惠突然压低了声音,表情兴奋:“偷偷告诉你关于她的秘密,你的雪子以前可是国卿会开办的天顶枫庭的学生,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退出来了,她在里面念书的时候估计你还没出生呢。” “对了,你知道神绘家族的神绘灵么?” “神绘灵?谁?”羽弦稚生一怔。 “哎呀,少年,没想到你对这个社会了解不多呀。” 白泽理惠用梳子梳理着羽弦稚生的头发,然后将发网沿着他的额头一圈覆盖,她满意地盯着镜子里的羽弦稚生,嗯,头发扬起来还是那般的精致漂亮,这孩子长得真是美的不像话。 “神绘灵是个比你要大个两三岁的少年,他从去年开始出道,连续两年拿下星光大赏的总冠军,东京排名从万名之外越到了第十名,今年他依然打算继续参赛第三次拿下星光大赏的总冠军,这样一来他有极大的可能性会登顶东京排名第一。” “每隔三年,国卿会就会将位列东京排名第一的那个人录取入天顶枫庭,神绘灵之所以如此拼命,大概就是想比他的姐姐更早进入到天顶枫庭。” “天顶枫庭是什么?”羽弦稚生皱眉,“一所大学么?” “不,天顶枫庭不是大学,而是一个权利机构。”白泽理惠给银灰色的假发喷上柔顺剂,在手中一边打理一边说道。 “不过是什么权利我就不清楚了,里面的人都挺神秘兮兮的,有人说那是世界权利金字塔的最顶端,有人说那住着一群魔鬼,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我都是当做笑话听的,现实生活又不是拍电影,搞的那么高上大,让我们这群普通人心惊胆战的。” 白泽理惠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当然也可能以我们普通人的权限确实接触不到那样的世界吧,反正谁知道呢。” “你说雪子以前在天顶枫庭?”羽弦稚生紧紧皱眉,“她曾经登顶过东京第一么?” “哈哈,她可没有那么厉害,不过她确实被录取进去了,那时的天顶枫庭并不对外公开,只有内部邀请制,当时在公司有传言,国卿会某位大人物对宫本家的这位大小姐很感兴趣,所以将她以宫本家族的独女身份录入天顶枫庭,毕竟当时的宫本家族在东京可是显赫一时啊,并不像现在这样落寞无闻。” “那雪子为什么要退出呢?”羽弦稚生问道。 “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五年前她从天顶枫庭退出后人就变了,原本她是很娇蛮活泼的大小姐,整天拿着价值几十万円的鸟骨扇跟闺蜜们一同游山玩水,但那次她回来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我们都以为她在那里谈恋爱分手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但并不是的,雪子的恋爱经验直到今天依旧为零,我们还在宫本重工工作的时候,有时会在背后偷偷戏称她是铁娘子,不是指性格上的铁娘子哦,而是贞洁上的铁娘子。” “所以说呀,你对雪子的误解很大呀,你只看到她家人都不在时的颓废模样,却不知她也有跟你一样大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也有穿着校服裙青春烂漫走在樱花树下的时候,她的过去也辉煌呀,只是现在有了你嘛,所以她把一切都放在你身上了。” “总之她的过去全部都埋在那里了,说不定就在天顶枫庭下的哪株樱花树下藏着呢。” 白泽理惠笑着低头看羽弦稚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看少年你一脸发呆的样子,她好像没有跟你说她过去的事情吧?” “没有,我们约好了只往前看。”羽弦稚生轻声说。 “等你长大了,去看一下她的过去也未尝不可呀,虽说这对你而言难如登天,毕竟你只是普通教育区里的学生,无法成为东大艺术附小的艺术班学员,更不要提有资格参加星光大赏了,更何况参加了也不一定能拿到排名分,退一万步讲你拿到了排名分也谈不上登顶东京第一,但少年呀,人总要有梦想去追不是么?”白泽理惠认真说。 “总觉得你在损我呀。”羽弦稚生笑着说。 “可我说的不是实话么,你除了长得好看,确实没别的特长了。”白泽理惠吐了吐舌头,“不过你要那些也没用,反正有雪子宠着你,吃她的软饭也很香呀。” “雪子说她给你定的目标是全班前二十名,我觉得吧,按照这个成绩升入初高中,将来你能考一个文科类的大学就算很好了。” “确实如此。”羽弦稚生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真没出息!我觉得你可以多努力点嘛,学点乐器,或者是练习歌喉什么的,我的建议你可以加把劲儿,先以进入到艺术单向区的D班为目标,然后一步步爬上去,说不定将来哪一天运气来了进入S班了呢!” 白泽理惠语重心长。 “我跟泽野和树校长还点联系,到时候可以给你推荐下,只要你之后还愿意穿女装让我拍定妆照,他少说也要给我这个学妹点薄面吧。” “不过说起来还是不太现实哈,东京第一可不是什么轻易就能获得的荣誉,神绘灵那么厉害的孩子也要连续三年拿下总冠军才算是有点资格,你没法跟他比。” “但是呢,我觉得他可没有你漂亮,他穿女衣的时候有点娘,我看你就没有那种怪异的感觉,这一点你绝对完胜他,我说的。”白泽理惠笑嘻嘻地说。 裙子已经穿好了,饰品要留到最后方能打扮,白泽理惠挑选出几双小码女士凉鞋,让羽弦稚生挑选,他挑选了一双银灰色的,跟银色假发比较搭配。 “有眼光,是我我也选这一双。”白泽理惠笑着半跪在地,捧起羽弦稚生的脚为他穿鞋,又絮絮叨叨了起来。 “之前雪子跟我们说,你在临时报告会上表演的很不错,差一点就被泽野校长邀请去S班了,但我们都知道她其实就是想说说大话,也没有拆穿她,毕竟你是她的全部呀。” “是的。”羽弦稚生点头,“S班确实很难进去。” “加油,说不定哪一天你就能进去了。”白泽理惠替他打气,“种下一棵树的时间就是现在,只要种下去就会有收获,我期待泽野和树校长邀请你进入S班的那一天!” “嗯。”羽弦稚生点头。 白泽理惠笑了笑,她说着玩的,S班哪能是说进就进的,成田区那么多学校那么多孩子,有资格进入到泽野和树手下S班的也就那六位学生。 不过看着羽弦稚生那张古井无波的小脸,她意外地觉得他很安静。 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好像在笑自己。 ...... ...... ...... PS.这两天被搞心态了,简单说两句。 我真不知道为何【个别】读者为什么会对女装这件事反应那么大,甚至还有说我在写耽美,没看到两个人的情感线推进,没看到两个人为彼此付出,连这个伏笔对应接下来的剧情都完全不了解,就只盯着女装:啊呀怎么能女装呢,又玩女装梗。甚至觉得我在刻意安排,想让羽弦的女装去打败神绘灵的女装。 说实话,这不应该啊,我很好奇啊,有些读者,你都已经看到这里了,对我的文风还能不熟悉么,这本书没有套路的啊,一切都是跟着人物内心去走的,如果是那种为了女装而女装的情节,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但羽弦女装拍定妆照是为了谁,雪子半夜跑出来打工是为了谁,何必要忽视这种情节下的温暖,非要去揪着女装不放呢,我也是直男,讨厌娘炮讨厌的不得了,后面还有专门讽刺娘炮的剧情。 但一个人如果肯放弃男儿尊严去帮助他在乎的人,那么我肯定觉得他很棒啊。 更何况,女装这里还是个很重要的伏笔,在【神绘之琉璃】的暗线中有着重要作用,在【国卿会】的剧情安排中同样无比重要。 这就是一个暗线身份呀,甚至这个身份没有完全展开前,就啊呀呀女装了呀,你这个作者怎么这样呀,你是写女频的吧? 这本书不是系统文,不会叮的一下子什么都有了,只能靠人物自己的成长,人物自己的多重身份去演绎。 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之后明线与暗线都会很精彩。 说实话,这也并不是在筛选读者,我也不缺钱,我写过三本书,其中两本拿过征文奖,我是影视编剧毕业的,剧本也写过不少。 可我真的被误解的好难受啊。 我每天写完几张卷子,一对答案全是错的,本就头疼,一打开评论又见到这几个刺眼扎心的评论。你要是理性探讨,我肯定接受啊,你别哐哐哐把帽子往我头上戴呀,那是你的认知,那是你的人生经历,你何必用你的想法来猜测我的想法,并自认为这就是我的想法呢? 我想说,错的不是这些人,而是我,我是个玻璃心,真的,我自己都承认自己是玻璃心,但我之前也说了,不求这本书多么火,只求自己每写十万字,下一个十万字就做的更好,慢慢进步就好了,而有的人看书就很奇怪,非要看什么,非不看什么,看书之前先不看书怎么样,哐哐哐一个套子给自己先套进去了,你何必给自己画地为牢呢? 可能这几个人又会说了,哇呀呀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说我。 我再重复一遍,你的钱我根本不在乎,我今年准备好考试,就打算去我老爸手下的那所学校任职了,我的未来都规划好了,每天做好工作,然后闲暇时间写书,我能陪陪你们,你们也能陪陪我,就这样简单快乐的小日子,我就很满足了。 更何况有的喷子我专门去看了他的后台,一个订阅都没有,然后我翻记录,一个投票记录也没有,你这样的人,我知道哪怕我把嘴说破,你都不会来看正版的,我又何必在乎你。 女装去打败神绘灵这种事不存在的,大纲都没有这个剧情好么! 能正面碾压干嘛要去女装,就是不懂,看不到未来,非要去拿以前的固有认知去往我身上套,我很委屈的啊,兄弟们不开心可以喷我短喷我细,但别误解我啊! 本书不会有任何牛头人剧情。 本书以温柔为主旋律并会贯彻始终。 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 感谢默默看这本书的读者,没有投票也没关系,我不在乎,你们爱看我就多写。 感谢投票打赏支持这本书的读者,谢谢你们的票和小钱钱,钱本身不是目的,但能够被喜欢真的是太好了。 感谢这几位误解我的读者,为之后的【糖果武士篇】提供了不少素材。 感谢这个灿烂的世界,和这世上的所有人。 ...... 因为很不爽,所以明天爆更。 正文 第五十四章:羽弦稚生是谁?(上) 东京,中央区,东大艺术本部。 “怎么了?”樱下古井女士发现了泽野和树的异常,走到落地窗前询问道,外面的雨下的又大又乱,跟这个老大叔的心思一样难以捉摸。 “没什么。”泽野和树苦笑道,“你找到手下适合女装的男孩子了么?” 樱下古井摇了摇头:“我反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也并不觉得这种方式能够打败将这种表演形式已经使用熟练的神绘灵,我只希望手下的孩子们用尽全力去拼就好。” “真是温柔的妈妈啊。”泽野和树垂头丧气。 他就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了,在加上本来就爱玩的心思,一瞬间就把自己手下的孩子们在脑海里逛了个遍。 ——首先排除鼓手大槐义勇。 那孩子身高都快一米七了,壮硕的像是一只小熊,让他穿上女装就是金刚小芭比,再拿个火圈上去他都能熊扑钻圈给大家看,到时候观众们肯定嘴都乐歪了,星光大赏变成星光马戏团了? 赤木凉介倒是有点可行性,他是混血儿,英国血统占比较大,头发丝泛着灿金色,脸蛋也俊朗,在女孩们之间很有人气,鞋柜里的情书每天都不下于十封,身子骨架也看起来没问题,只要他放下赤木家大少爷的尊严,打扮成穿着白色婚裙的迪士尼公主应该没问题。 ——可赤木凉介他不会女声啊,说起话来也冷冷的,板着张冷脸给同学看,脾气也不太好,在S班里经常颐指气使。 黑木瞳和藤原千绘这两个女孩子都不喜欢他,但赤木凉介他可能是自信过了头,觉得这两个女孩其实是喜欢他的,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只有那个叫做夏目轻音的大女孩会偶尔照顾下他的自尊心,说点好话哄哄他。 某种意义上,樱下古井校长说的很对,女衣一旦玩不好那就是毁孩子一辈子的事情,如果赤木凉介女装了却没有打败女衣的神绘灵,那么这个赤木家大少爷脆弱的自尊心极可能一辈子都粘不起来了,最惨说不定会变成跟大和田光寿那样油腻的存在。 想着想着,泽野和树还专门看了大和田光寿一眼,正热情讨论的大和田光寿被他的眼神搞的一愣,怒气顿时上来了,这眼神,泽野那老小子绝对是在咒叨我油腻。 两个人都已经快互相讨厌彼此到相爱相杀的程度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心里在骂什么,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男人们之间的孽缘。 泽野和树收回视线。 不行,为了避免赤木凉介将来真的变成大和田光寿那样的存在,让他女装还是罢了。 而且有机会还要找赤木凉介这个孩子好好谈一下,人家藤原千绘的天命之子是羽弦稚生,最近几天那小妞跟着了魔似的在学校里寻找羽弦稚生,集训都不练了。 这只可爱萌兔子变傻了,要自己去撞树干给羽弦稚生吃肉了,守株待兔被她玩出了新高度,可以说是新时代的成语新解了。 桐马柊一?桐马柊一是最不可能的,他是那种天赋不行就百倍努力的学员,长相可爱是可爱,但用来女装价值不大,更何况像这种肯吃苦肯努力的学生,只需要一步步走在正道上就好,泽野和树喜爱他喜爱的不行,绝不可能会对他下手。 成田区S班旗下学员,全灭。 泽野和树只恨藤原千绘有着男儿心却不是男儿身,脸皮也足够踏实。可惜她是个女孩子,女孩子有女孩子自己的赛场,她们过不来的。 “你手下呢,有合适的么?” 没有回答。 樱下古井已经从泽野和树的神情上看出了答案。 两个人不再看雨,坐回原位,各自叹息。 大家心里都明白的。 无论是女腔,还是女衣,要的都不是神似,而是气。 一种难以捉摸的气,就像是有的男孩子用女音跟你说话,你恨不得把枪管塞他嘴里把他崩了再吐口痰,但有的男孩子用女音,你的心就情不自禁地动了起来,小脸通红地大喊都是兄弟,是兄弟就先让兄弟爽一下好么! 撑起女衣表演的就是这份气。 这份玄妙难寻的力量。 在这个快速发展、歌舞伎传统文化逐渐没落的时代,那种能够唱出女腔的歌舞伎演员已经越来越稀有了,如今尚存也不超过十几位,每一位都是国宝级别的老艺术家,被国卿会奉为座上宾,每年年祭都会专车接送去天顶枫庭,只为那些幕后的大人物们表演。 “古老艺术的生命力将会在这个时代断绝。” 这是媒体们一致认同的报告。 “神绘灵的女衣表演之所以能够引起疯狂,正是因为他把歌舞伎与现代音乐结合在了一起,再打上传统文化复兴的旗号,很难不引起人们的注意。”泽野和树说。 “但还是可惜,不如我家羽弦的女音好听,神绘灵唱女音会跑男调,我家羽弦唱女音的时候,如果拿布遮掩住他,你真的不会觉得舞台上站着的是一个男孩子。” “羽弦?”樱下古井一愣,“羽弦是谁?” 泽野和树笑了笑:“等会儿你会知道的,请务必期待。” “你埋炸弹了?”樱下古井低声问。 泽野和树笑而不语。 “如果能找到那样的男孩,能额外挤出名额么?”大和田光寿忽然打断了讨论。 董事长福泽克雄点了点头:“当然,我们会在审核通过后,直接将他替换成第二十名,作为必要的杀手锏,以在合适的时间取用。” “啊呀呀,怎么说呢,我手下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呐。”大和田光寿咧开大嘴笑了,冲着泽野和树挑衅地挑了挑眉。 校长们集体愣了。 福泽克雄有点激动,站起身来:“那个孩子的档案给我。” “哎呀,走的匆忙没有整理呢,不过那孩子长得柔弱,说话也软,我觉得不会再有比他更合适的了。“大和田光寿脸上肥肉笑的一颤一颤,“还是等二十人名单出来后再说吧,如果这二十人之内没有他的话,再给大家看也不迟吧。” “少给我玩这种派系斗争!!!都这个时候还在内斗!!!” 福泽克雄俯身重重地拍桌,把大和田光寿吓得一跃而起,“大和田校长!拿出来!!!听到了么!把那个学生的档案资料调出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和田光寿在恶心人,恶心的是以泽野和树为首专注于艺术教育的那几位校长。 如果不是神绘灵那个妖孽存在,福泽克雄绝对不会如此屈尊用这种方式来拜托大家,心里本就憋着气了,大和田光寿自己非要往枪口上撞。 “哈伊!”大和田光寿站的笔直,嘴唇颤抖,“稍等,您稍等,资料这就投放到屏幕上。” 屏幕上开始播放DV录下来的画面。 一个戴着毛绒猫耳朵的少年的面前摆放着一叠寿司,他正对着镜头,一边弱弱地笑着,一边用涂着淡淡指甲油的白手,去温柔抚摸那叠寿司:“呐,姐姐们,今天阿夏吃寿司哦,啾咪~” “哎呀,好大呀,塞不下呐,用小刀切一下好咯,呐?” “金枪鱼寿司真的好棒好棒哦,阿夏呢,阿夏最喜欢吃金枪鱼寿司了呢,啊呀呀噎到了,但是喝水的话,就没关系了呢!呐?” “啊咧咧?被噎到了会让姐姐们担心的吧?阿夏犯错了,阿夏犯错了,呜呜呜,但只要一个啾咪的话,姐姐们就会开心吧?呐?好紧张哦,我要来了哦。” “啾咪?” “呜呜,没有啾咪到哦,不要闪躲哦!” “啾咪,啾咪啾咪!嘿嘿嘿。” “很卡哇伊吧?”大和田光寿自信后仰。 校长们石化了。 泽野和树揉了揉眼睛。 短短的三分钟的DV视频,却想用一生来治愈。 樱下古井女士脸色发愣,显然是被这种过于超前的艺术形式给震撼了。 北江拓海校长摘下了眼镜。 近视也没什么不好的,对吧? “啾咪啾咪哦!”大和田光寿替视频里的孩子加油喝彩。 钢铁直男福泽克雄呆愣在原地,他扭着僵硬的脖子去看一脸兴奋的大和田光寿:“这就是你手下的学生。” “嗯呀!”大和田光寿不自觉模仿起来,“很棒吧,绝对的杀手锏!他现在还是在A班,这次他要是上台表演好了,我会把他调入到S班的,绝对不辜负董事长您的心意。” “大和田校长......” 福泽克雄强忍着把屏幕一拳打爆的冲动,按下了停止键,接着长长叹息。 他很想让大和田光寿从会议室麻溜地滚出去,但他没法这样做。 尽管内心并不赞同大和田光寿的那种砸钱获利的培养方式,但市场给出的良好反馈却没法让他拒绝。 劣币驱除良币。 只要劣币的数量足够多,总会有人愿意买单。 这种娘里娘气的少年,在女人们之间确实是有市场的。 这个社会有时真让人无法搞懂。 “董事长,终选参赛名单打印出来了。”门突然被敲响了。 女助理快步走了进来,环视一周,迅速将手里的二十人名单递到福泽克雄的手上。 这一刻,终于来了。 所有校区的校长们都紧张了起来。 ...... ...... ...... PS.今天会总计爆更四章,每章都是三千字起步,承诺大家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谢谢大家的鼓励和投票。 正文 第五十五章:羽弦稚生是谁?(中) “走吧,各位校长,随我去主会议厅,去见校董会和投资人们。”福泽克雄将手里黑金色的文件封袋拿在手里,率先走了出去。 主会议厅在第三十层,只有乘坐这间小型会议厅的专属电梯方能抵达。 校长们跟在福泽克雄的身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凝重了起来,最终二十人名单不仅决定各大校区的参赛学员,同样会决定本年东大艺术集团对自己所在校区的资源倾斜,所在校区选上的学员越多,那么资源便就会得到的越多。 这不仅是一场选拔,同时也是以泽野和树为首的教育派,与以大和田光寿为首的砸钱派之间的较量。 一方主张艺术教育改变全世界,一方主张砸钱砸出偶像新时代,未见最终结果,刀光剑影却已经剑拔弩张。 主会议厅单独占据一个楼层,座位席从上到下覆盖,层层延顺,像是鳞次栉比的石板街道上的房屋,灯光在这里不要钱似的绽放光芒,折射出绚烂的彩斑,进入这里就像是站在太阳之下,随便往哪里一看都觉得庄重肃穆。 主控室内配套当今日本最高科技凝结的所有设备,年祭的时候大家也会在这里聚会,有幸被邀请来表演的孩子们的声音,能够通过绝对无损的音流传递到每位宾客的心里。 泽野和树校长不知道别人,但每次他进来的时候,都会觉得过于肃穆,而穿着西装的自己是来做礼堂弥散的,不由得整理下松散的领带。 福泽克雄董事长进入到主控室内。 小薰渚樱女士是副董事,起身笑着迎接校长们的到来。 校董会的人已经就座。 坐在他们后面的是东大艺术集团下的投资人们。 莉奈良子既是校董会的高层又是最高投资人,排面很高,她坐在校董会的中心高位,见到泽野和树走进来,就眯着那双狭长的凤眼看着他。 一向喜欢炫耀自身美色的她,难得戴了个黑色口罩,把妖艳的半张脸遮掩住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脸还在肿着。 泽野和树心知莉奈良子被揍的不轻,无视她恨毒的目光,微笑着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随着校长们一同坐下。 “我代表校董会全体,感谢各位校长本年内的辛苦付出。”福泽克雄对着麦克风说话,接着后退一步,对着校长们鞠躬。 校长们集体起身,鞠躬回礼。 福泽克雄继续说着,接着鞠躬:“同时,我代表校董会,感谢各位投资人对东大艺术的信任。” 投资人们点头鼓掌。 福泽克雄点了点头,将名单从印着黑金色银杏校徽的文件袋中抽出,敬重地捧在手中:“那么,下面开始宣布本届参加星光大赏赛的二十人名单。” “中央校区,大和田光寿校长,本次旗下S班学员参赛名额7名,恭喜。” 大和田光寿喜不自胜,迅速站起来点头致意。 “7名?”樱下古井校长为这个数字感到吃惊,参赛名额只有二十个,大和田光寿一个校区就为他所在的‘偶像新时代派’中夺得近乎二分之一的名额。 泽野和树同样不舒服,尤其是大和田光寿还专门对自己油腻的笑了一下。 “我们这边的名额不多了。”北江拓海校长低声说。 “新宿校区,坂本浩校长,本次旗下S班学员参赛名额3名,恭喜。” 坂本浩校长站起来点了点头。 “3名,也不错了。”大和田光寿拍了拍坂本浩的肩膀,“跟着我一起走没问题的,去年你才拿到一个名额,继续把我的方法用下去,明年的名额全是我们的。” “多亏大和田校长的帮助。”坂本浩低声说,语气毫无谢意,反而有点屈辱。 “千代田校区,三船敏郎校长,本次旗下S班学员参赛名额2名,恭喜。” 三船敏郎是个老头子了,灰白色的头发梳理地一丝不苟,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又面无表情地坐了回去。 上面三个校区便是以大和田光寿为主的‘新时代偶像派’,共计拿下12个名额。 大和田光寿嘴都快笑歪了,剩下8个名额分给泽野和树那一派,在他看来多少有点可怜施舍的样子。 “西部成田区,泽野和树校长,本次旗下S班学员参赛名额5名,恭喜。” 泽野和树站起来,点头示意,没有笑。 赤木凉介、大槐义勇、桐马柊一、黑木瞳、藤原千绘、夏目轻音......他一共上报6个名额,不知道哪个孩子从中被筛选下去了,他并不觉得出乎意料,大概能猜出落选的是哪个孩子,他没有替自己感到失落,反而思考着回去后该如何安慰那个孩子。 更何况,他的王炸还没出。 “唉......”樱下古井女士叹气,为泽野和树,也为自己。 大和田一派这次确实占上先风了。 福泽克雄清了清嗓子,继续念着: “墨田校区,樱下古井校长,本次旗下S班学员参赛名额3名,恭喜。” “有点失落。”樱下古井摘下眼睛,揉了揉眼眶。 泽野大暖男拍了拍她的手,樱下古井没有拒绝,淡淡地笑了起来。 北江拓海校长脸色已经僵硬。 最基础的数学题,20减去12减去5再减去3。 等于0。 “江户川区,北江拓海校长,本次旗下S班学员参赛名额0。” 北江拓海站起身来,缓缓地坐了下去。 他没有拿下眼镜框,面色发白仿佛死人般坐在位置上。 名额为零的另外一层含义。 是调岗撤职。 过了会儿,那种被所有人凝视的痛苦抵达内心深处,嗤笑、嘲讽、埋怨,一一传来,还伴随着同情,但这时的同情无异于最终的杀手,他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低低抽泣了起来。 这个社会巨大的压力在一瞬间覆盖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上,如同重锤,朝着心脏的每一处击打,将男人内心的尊严搅碎成烂泥。 泽野和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如果是他,他也会难过的哭起来。 福泽克雄将名单的电子文件投影到大屏幕上,看不出面色:“请北江校长先行一步离开会议室,稍后校董会这方会派专人进行您的工作对接。” 被撤职的人,连之后发表意见的机会都被剥夺。 北江拓海校长整理好自己的文件包,身形在这个瞬间苍老了十岁,心底的骄傲和精神气从他体内剥落,然后逃脱,变成再也无法属于他的东西。 “北江校长。” 泽野和树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的,我真的没事,只是舍不得我的孩子们。”北江拓海低声说,温热的眼泪滴滴答答,“我对不起孩子们,江户川校区今年练习了一整年的传统能剧表演,我答应她们会让全东京看到她们的样子,看到传统文化带给大家的震撼,她们那么相信我,是我辜负了她们。” “我错了么,泽野。”北江拓海抬起头来。 “你没有做错,你什么都没有做错,真的,请相信我。”泽野和树校长用力地握着他的手。樱下古井也伸手过来,三个人的手覆盖在一起,然后慢慢地分开,告别。 北江拓海的脸庞渐渐软了,眼袋沉了下去,他的脸庞因为憋着泪而缓缓扭曲起来,他控制着自己不哭出来,但他做不到,鼻子又酸又疼,泪水在塌陷的脸上决堤。 “我会想念你们二位,请坚守我们的艺术教育。”北江拓海深深鞠躬,额头触及脚背,眼泪就沿着他的头发滚落,一大颗接着一大颗。 “请各位加油,一定要加油。”北江拓海从座位离开,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多么辉煌灿烂的会议大厅,他进入过这里三次,每次都想永远地停留在这里。 电梯门关上了。 连同隐隐的讥笑,嘲讽,一同被关上了。 但这些剑刃能穿透墙壁刺过去,能跨过天地刺过去,永远地刺过去,不知疲倦地刺过去,刺到已经不再是校长的北江拓海身上。 “真是可怜虫啊。”大和田光寿摇头晃脑,用手做了一个捏死虫子的动作,“啧啧啧,小虫子,不值一提的小虫子,一捏就碎了,真是让人觉得无趣呐。” 正文 第五十六章:羽弦稚生是谁?(下) “喂,既然北江走掉的话,我这边倒是可以给个校长推荐人选了哦,那家伙跟我好多年了,颇有才华,不用他简直就是东大艺术的损失。”大和田光寿撅着嘴站了起来。 “推荐人选的话,您可以稍后提交到校董会。”副董事小薰渚樱女士很有礼貌地说道,但被大和田打断了。 “欸?提交校董会,提交校董会的话,对那个人而言会不是是侮辱呢,那位可是东京西部地区奥畑家族的大少爷呐,名为奥畑流男,就在泽野校长的手下担任副校长。” “可是,可是呢!” 大和田光寿用手指轻轻滑动脸颊,然后狠狠用力朝着泽野和树一指:“但是奥畑流男那个人才被泽野给打压了,把这块璞玉给打压了!” “多可恨呐。”大和田光寿捂着心口,不停地跺脚,一下又一下地跺脚,“让他蒙蔽啦,这块好玉被泽野他蒙蔽啦!” 泽野和树轻轻叹气。 “我们还能坚持多久呢?”樱下古井女士轻声说。 “总要坚持下去,如果东大艺术完全落到大和田那一派的手里,东大艺术就完蛋了。”泽野和树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让。 大和田光寿气得耳朵都竖了起来:“岂可修!泽野你在说什么!” “你耳聋么!我说东大艺术落到你手里就完蛋了,彻底完蛋了!”泽野和树大声喝道,“还听不清的话录音给你,每天起床睡觉前循环播放好不好!” “你,你!”大和田光寿脸上肥肉颤动。 “蠢货!”泽野和树竖起中指。 “请注意言行,泽野校长。”小薰渚樱女士敲了敲手里的文件袋。 福泽克雄拍了拍麦克风,发出咚咚的声响:“请两位停下争吵。” “下面是复审环节。” “若对评选结果有意见,请各位校长发表申请建议,校董会和投资团会根据您的发言,来对结果进行调整。” 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走个过场,每一次终选名单出来后,都会有校长据理力争要求重审,但扳回来的可能性直到今天依然是零。 “等着吧,泽野,等你离开的那一天,好好期待看会发生什么。”大和田光寿气鼓鼓地像是一只癞蛤蟆,扭转身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这里有异议提出。”泽野和树校长举手示意。 “好的,泽野校长,请说出您的意见。”福泽克雄通过主控室打开了泽野和树面前的麦克风。 “呦呀呀呀,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泽野。”大和田光寿歪着脖子噘着嘴摇头,声音从厚厚的嘴唇中泄出,“突然就玩不起啦,玩不起玩不起啦?” “在泽野校长发表讲话时,请您不要说话。”小薰渚樱皱眉。 大和田光寿双手一摊,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说吧,尽情说吧,你能扳回来我给你磕头,垃圾泽野。 “我提交了六个名额,请问是哪位学生从中落选?”泽野和树问道。 福泽克雄检查手里的名单,认真道:“是一位叫做桐马柊一的孩子。” 果然是他,唉...... “请问他落选的原因。”泽野和树说。 “哎呀真是的,落选能有什么原因,你难道怀疑天选机器的准确性么?”大和田光寿又忍不住开口喝道,“那小子落选就是落选了,胜率没有达到要求,就是这么简单,你少来浪费大家的时间!!!” 泽野和树没有搭理他,眼睛盯着大屏幕上的详细报告:“我这边看到了,第二十名刚好是大和田校长的学生,单凭实力分数的话,他手下的学生在本年获得的奖项并不如我的学生桐马柊一,因此我想询问我的孩子落选的原因。” “别挣扎了,泽野。”大和田光寿伸长舌头,用力地咆哮。 “您稍等,我查看一下天选的审核记录。”小薰渚樱认真道。 “审核记录找到了,是因为曲子版权的原因。” “曲子版权?”泽野和树皱眉。 “是的,桐马柊一百分之七十的实力分很高,但是在家庭背景分中他很吃亏,天选机器认为他的家境过于贫困,无法再支付起在星光大赏上的钢琴曲版权,那首《东野的故乡》钢琴曲他已经用过一次了,在星光大赏上无法使用第二次,除非他的家庭有条件为他从国库中买到新的曲子版权来供他使用。”小薰渚樱认真道。 “啧啧,穷鬼追梦啊。”大和田光寿仰起脸感慨。 “请注意言行,大和田校长。”小薰渚樱脸上浮现浅浅怒容,“孩子们是东大艺术的基石,请不要用这样的话来形容任何一个学员!” “哎呀实话实说嘛,真是抱歉。”大和田光寿笑哈哈地鞠躬。 泽野和树离开座位席,走到前面,目视着所有人,轻声说:“诸位,桐马柊一那孩子跟了我很多年,从我在那件破烂的小杂货店发现他弹琴的那一刻,就一直把他留在我的身边培养,这些年来,这个孩子为了东大艺术夺得了不少排名分,自从那孩子的父亲去世后,他的母亲桐马美智把家里的房子卖掉供他弹琴。” “开始打感情牌了。”大和田光寿摇头晃脑对他身旁的校长说,“看看他那副丑态,以为自己是演讲家。” 泽野和树站在明亮灯光下,微笑着。 “那孩子的辛苦我是看在眼里的,每天练琴练到半夜十二点,早晨六点起床又继续练,别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他,赤木家的少爷经常邀请他参加聚会,但那孩子从来都不去,抓住每一个机会弹钢琴,手指裹上绷带还在练,他曾经对我说,钢琴就是他的生命。” “我想请问诸位,难道我们要用金钱去衡量这样一个拼命努力的孩子的梦想么?”泽野和树注视着所有人,轻声说道。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去。 副董事长小薰渚樱挠了挠头。 福泽克雄董事长轻轻叹了口气。 无解之解。 你让大家怎么回答你啊,泽野。 “我再请问,大和田校长手下那个孩子的实力分不如桐马柊一,却入选的原因。”泽野和树轻声说。 “嗨!您稍等!”小薰渚樱立刻工作起来。 “结果出来了,那名孩子的父母为那个孩子从国库中买下了十首版权曲,其中有三首的价值超过二百万円,十首钢琴曲的总价值一千五百万円,天选机器认为这百分之三十分的家境背景分足以弥补这孩子与桐马柊一之间的实力差距,因此选上了这个孩子。” “但尽管如此,两个孩子的差距分依然很小,机器显示是0.18的区别差。” “够了!”大和田光寿校长猛地站起身子,“够了够了!泽野!这就是一场富贵人家孩子的金钱游戏,付出一点得到更多,别拿梦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来这里掰扯!你这旧时代的老顽童!” 泽野和树神色平静。 “对,我是旧时代的人,你是新时代的人,可你好好看看你培养出的新时代偶像都是什么货色,早恋上床,哄骗粉丝卖血去买他们的唱片,在公共场合和女人们一起抽烟,被狗仔队拍到带着未成年粉丝去酒店开房......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教育么?教育就是这样简单用钱就能够做到的么?” 福泽克雄关闭掉了泽野和树的麦克风。 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小,直到听不见。 泽野和树捂住额头,灯光从他手掌缝隙间透落,那般黯淡无光。 麦克风再次被打开,但这次泽野和树却没了说话的心情。 福泽克雄对着麦克风道:“我们已经明白了泽野和树校长的意思,但我们更加尊重天选机器的胜率选择,除非桐马柊一能够在星光大赏开始前,拿到国库中新曲子的版权,否则我们依然不会同意将他的排名更换。” “我抗议,国库里的曲子太贵了,这笔钱应该由东大艺术本部出。”泽野和树说。 福泽克雄摇头:“抱歉,这笔钱本部不会出,一旦开启这个先河,本部的资金链就会遭到大幅度外损,东大艺术旗下所有的钢琴曲都已经全部赠送出去,《东野的故乡》也已经分配给桐马柊一过一次,他只能得到这一首钢琴曲,额外的我们不会再多做什么,请您谅解。” “请问你还有别的要说么?” “我要求进行学生之间的比拼,如果桐马柊一胜利,那么我自费替他购买新的钢琴曲。”泽野和树轻声道,“如果他失败,这首钢琴曲我会送给东大艺术本部。” “不要感情用事,泽野。”樱下古井大声道。 泽野和树摇了摇头。 “我拒绝这场比拼,我的学生已经赢下来了!”大和田光寿急了。 “嗯,您的申请我们明白了,请各位校董会成员,以及投资团进行投票,我们将以投票数,来决定是否开启这场比拼。”福泽克雄说道。 “那么,同意这场比拼的校董会成员,请举手。” 没人举手。 “校董会拒绝这场比拼。”福泽克雄仿佛机器般说。 “那么,请投资人们举手表决。” 没人举手。 “投资团拒绝这场比拼。” “莉奈良子女士,您作为东大艺术最高投资者,有权利进行一票否定或决定权,请问你是否同意这场比拼。” “我拒绝。”穿着红艳长裙的莉奈良子嗡声嗡气地说道。 她的脸被雪子打肿了,还没消肿,被打掉的牙昨天刚镶上新牙,说话有点漏风,要不是口罩遮着,她都能羞的钻地缝里。 她其实很生气,狠狠地瞪着泽野和树。 桐马柊一入不入选管老娘屁事,我的小情人羽弦稚生呢,我的羽弦稚生你怎么没有推选,你是瞎了眼么!狗泽野!你的那股聪明劲儿怎么不用在他身上! 你他妈的把老娘的羽弦宝贝藏哪儿啦!!! 莉奈良子气鼓鼓地趴在桌子上。 她并没有从西部成田校区的入选名单上看到羽弦稚生的名字,此时可以说是非常不开心了,她自己都已经掏钱买好钢琴曲了,就等着当做礼物送给他了。 “泽野和树校长,很遗憾,你的申请被驳回。”福泽克雄说。 大和田校长高兴地嘴都咧到了耳根。 我就说嘛,没人能够怀疑天选机器的专业性! 但他的笑容很快凝固。 因为他发现泽野和树正在笑。 而且是那种坏笑。 一切都得逞的、老狐狸般的坏笑。 只要泽野这样笑,每次大和田必然就会吃亏。 大和田光寿瞬间坐直,警戒了起来。 正文 第五十七章:是神明之子呀 大和田光寿戒备地盯着泽野和树,总觉得这个老小子藏着什么。 “我没有异议了,不过......羽弦稚生那个孩子,为什么会没有入选呢?”泽野和树笑眯眯地说道。 “羽弦稚生?”小薰渚樱扭起眉头,重新确认了一遍,“抱歉,泽野校长,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所提交的学生名单中并没有羽弦稚生这个名字。” “啊,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泽野和树装模做样地挠了挠头发,“哎呀,可能人老了就不中用吧。” 他的声音在主会议室上空扩散,落入每个人的心里。 “真奇怪啊,我怎么会忘记他呢,他可是拒绝了我,拒绝了S班,拒绝了东大艺术的孩子啊。”泽野和树笑的像是狡猾的老狐狸。 拒绝了S班? 福泽克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校董会一片哗然,随后骚动起来。 小薰渚樱愣在原地,眨了眨眼。 投资人们面面相觑,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东大艺术旗下的S班只有升级制和邀请制,要么从D班慢慢往上爬,然后一步步爬到S班,要么是以校长的名义进行邀请。 每一份邀请,都是莫大的殊荣。 迄今为止S班制度建立起长达八年的时间,没有任何人胆敢拒绝S班,它意味着全东京最顶级的推广资源,意味着走上终极成功的第一道阶梯,每年都有来自各方地区富贵家庭的家长带着孩子来进行海选报名,但最终能进入各大校区S班的不超过三位。 “喂,泽野,少说胡话了!”大和田光寿站起来怒吼,“你把S班当成什么了,有人给我送礼,有人跪地求我......还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进入S班的名额都无法进来,怎么可能会有拒绝S班的学生,你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欸?真的没有么?”泽野和树平静说道,“校董会没有看到我放在公文包里的那卷录像带么?” “录像带?”小薰渚樱愣了,然后命令身边的助理快速拿来了泽野和树的公文包,仔细在里面翻找了一番,但并没有发现录像带。 “没有录像带。”小薰渚樱说。 “真的没有么?”泽野和树一脸吃惊。 “真的没有。”小薰渚樱拼命点头。 “哎呀,真是抱歉呀。”泽野和树变戏法一般从西服下面拿出一卷录像带,“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我忘记放进去了。” 这卷录像带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你果然是藏着炸弹来的。”樱下古井噗嗤一声笑了。 莉奈良子的嘴唇微微弯了起来,眼眸里满是笑意。 真不愧是泽野老狐狸。 如果按照正常的提交方式,审核部很大概率上会拒绝看这卷录像带,毕竟这只是一场文艺汇演报告,无法录入天选机器中。 但现在,如果是以这种方式呈现出来,把所有人的心都高高吊起来,那么泽野和树自己不想解释清楚都很难收场了。 “我申请播放这卷录像带。”泽野和树轻声说。 人对于未知总是有着别样的恐惧。 大和田光寿暴跳如雷,大喝道:“我不同意播放,这件事不在东大艺术所要处理的事物范围之内!” “闭嘴,大和田!我没有问你!”泽野和树大吼。 大和田光寿赶紧翻过座椅,来回在人群间走动,“那个,大家听我说,名单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没有必要在继续下去了,对吧,很耽误大家的时间对吧,就因为泽野他一个人。” “我们并不觉得耽误时间呀。”小薰渚樱说。 “附议。”樱下古井女士给泽野和树比心,泽野和树这个老骚货做出了被丘比特之箭命中的动作,连小薰渚樱也被逗笑了。 “这卷录像带是什么?”福泽克雄问道。 “是本月西部成田校区的临时汇演报告。”泽野和树回答。 “哎呀,我说是什么呢,不还是那几个孩子的表演嘛,赤木凉介,黑木瞳他们,大家哪里有心情会看这个。”大和田光寿还在奔走劝说着。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泽野那老狐狸很少会玩阴的,都是光明正大地怼他。 但泽野今天却用了这种方式,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觉得很不安,异常不安。 福泽克雄开口:“泽野校长,我明白你想为手下的S班多争取点名额,但你要知道,名单已经定下,一卷录像带也并不能改变什么,至于你口中的那个拒绝S班的学生,由于我们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存在,所以这件事就放在会议结束后,由校董会再做判断可以么?” “他存在。”莉奈良子突然举手说话,“我能够证明那个孩子确实存在,他拒绝S班的事情也属实,我在门外偷听了。” 大和田光寿猛地瞪大双眼。 他很想冲那个穿红裙的女人咆哮,骂她惹是生非。 但他不敢,以莉奈良子的背景,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虫子还简单,他只是商人,莉奈良子和她丈夫的背景可是都来源于国卿会。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学生呢?”福泽克雄被搞糊涂了,连莉奈良子的‘我在门外偷听’这件怪异的事都忽略了。 “一位来自普通教育区的学生。”泽野和树笑。 “普通教育区的学生......你在羞辱福泽董事长么?”大和田光寿大喝,“普通教育区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来的这种才能,东大艺术的学校排名已经掉了两名了,大家都很紧张,没人跟你在这里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他妈的!”莉奈良子脱下红色高跟鞋,狠狠地朝着大和田光寿的头顶砸去,“你他妈的再说一句我就弄死你,罗里吧嗦的,逼逼赖赖半天烦死人了,老娘亲自说了那孩子是存在的!” 大和田光寿顿时被砸傻了,脑门正被击中,但比起微不足道的疼痛,他恐惧的是莉奈良子的滔天怒火。 印象中,她从来都没有为集团内部的事情生过气。 福泽克雄也被吓到了:“那关于泽野和树校长的申请,投票决定吧。” “不用投!” 莉奈良子大喝道:“我有一票决定权,我同意播放申请!” 羽宝放心飞!妈妈永相随! ......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泽野和树将磁条带插入多媒体播放器中,接着他拿起遥控器,加快播放速度,直到镜头视角转向坐在阴影里的羽弦稚生。 莉奈良子激动地脸上浮现红晕。 她自己是在现场的,并且在现场看完了整场羽弦稚生的表演,但她真的超级想再看一遍。 这种感觉和在现场是完全不同的。 亲临现场是爽感。 期待别人欣赏则是一种自豪感。 要不是自己身为校董会高层需要注意影响,她真的想跳上去大喊这是我的宝,这是我的宝,怎么样我的宝很不错吧!!! 莉奈良子忍不住嗤笑起来,被宫本雪子打肿的脸又泛疼了起来,疼的丝丝抽着凉气,心里写满了开心,却又有点落寞。 画面在流动,一个孩子从阴影中起身,拿起书包,并且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波子汽水,镜头视角一直跟随着他的身影。 画面中人们的惊呼声传来。 主会议厅的所有人也是同样的讶异。 跨越时空的视线,此时此刻,都凝聚在那孩子的身上。 他拿瓶汽水要做什么? “是个美少年呀。”樱下古井笑着拍了拍坐回原位的泽野和树。 副董事长小薰渚樱看的眼都不眨一下。 她是绝对的颜控,家里还挂着专门买的神绘灵的海报,尽管她知道身为东大艺术的人不应该这么做,但谁又能拒绝美少年呢? 但她现在把神绘灵抛在了脑后,颜控是很绝对的,这边喊着妈妈永相随,但新的美少年一旦碾压,她们就会很坦诚地扑上去重新认儿子。 “是神明之子呀。”小薰渚樱注视着走在灯光下的少年,轻轻喃喃道。 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每个人都屏息凝神,注视着屏幕里的那个孩子,注视着他奇异的砸瓶子的动作,接着曼妙的曲调从那瓶子中吹出,亦如魔法。 接着演奏结束,还未等他们缓口气去体会心中的惊撼,新的歌曲再度铺天盖地潮水般涌来,将他们扑打在白色寂静的沙滩上。 当那孩子敲响瓶子的一瞬间,现实从眼前消失,所有人的眼前都浮现出原始的森林,里面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接着又像是灵魂被带入一片街道。 他们看见一位清澈的少年在阳光下喝着波子汽水,小小的喉结滚动。 莉奈良子再次咽起口水,总觉得自己像是在跟他一样在喝着。 天籁般的歌喉。 女音、高音、转音都恰到好处。 温柔又干净。 绕梁不止。 美好的无法形容。 心灵像是被洗涤了般,由内到外都散发着清爽,常年沉淀在心里的灰尘都被冲走了,生而为人最原始的快乐,充盈在心胸。 末尾还有一小段轻音乐,完美地弥补了主歌与副歌停顿之间的空缺,最终的曲调像是雨水般浇在每个人的头顶,带来一片雨后森林般的舒适。 这短短的十五分钟过得很快。 投资人们欣赏到了美,并为这种新奇的表演方式而感到有趣。 校董会的人看到了专业。 短短的十五分钟,难以用语言来赞美的奇异表演方式。 一副无懈可击的歌词。 以及三首前所未听的曲子。 画面播放结束,长久的寂静笼罩,空余楼外雨声,居然跟那天的场景出奇般的相似。 莉奈良子趴在桌子上,压抑着内心的欢畅,尿意上涌。 但越憋尿,爽感就会翻倍上涨。 大和田光寿浑身僵硬,眼眸暴凸,像是一只被车轮碾过的癞蛤蟆。 这世上有一些存在,未见之前,人们从不敢想象,直到触及在身旁的那一刻,才会亲临感受那扑面而来的巨大震撼。 这世上有种可悲的思想——我不知道,就等于没有。 大和田光寿可悲地低下头去。 他很明白这个孩子的价值。 他更加明白的是,这个孩子是被泽野和树发现的,并不遗余力地推在校董会和投资团的面前的。 尽管在内心不想承认,但他知道,若这个身穿普通校服的孩子成为泽野和树手下的标杆,他的砸钱派将会遭受巨大打击。 一时间,他居然无法判断这个孩子拒绝加入S班究竟是好是坏。 “不可思议的孩子。”樱下古井校长惊讶地张开小嘴,扭着微僵的脖子扭头去看泽野和树。 泽野和树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只是这样就已经让大家觉得不可思议了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手心里躺着一张DV录像的记忆卡,他昨天开车拜访了羽弦稚生之前所在的那家福利院,从院长的手中买下了这张记忆卡。 这张卡里储存着关于羽弦稚生的另外一个录像。 如果说那卷录像带是一只炸弹。 那么这张记忆卡里的东西将会是核爆。 “别绷着了,樱下古井校长,我建议你先放松下自己。”泽野和树紧了紧领带,“等会儿还有更加精彩的。” “更加精彩的?”樱下古井一怔。 “对,不亲眼看到的话......”泽野和树捏了捏手心里的卡。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孩子身上有多少秘密。” 正文 第五十八章:白泽理惠是哪位 主会议厅热烈的讨论了起来,跟提前过年祭了一样。 没人再怀疑这个孩子不能进入S班。 自编自演连乐器都随手自己做,这样的少年绝对是个大宝藏。 福泽克雄激动的心瞬间爆了:“泽野校长,怎么没有把他签下来?!” 签下来就意味着这个孩子永远属于东大艺术旗下了,而且连他的那三首曲子版权都一块收编在内! 这其中价值换做校董会的任何一位成员都会明白。 “我说了,可你们不信,他真的拒绝了我,拒绝了加入S班。” 泽野和树耸了耸肩膀。 然后迅速把当天和羽弦稚生的对话和盘托出。 拜托,总不能让我一个人难受吧。 “一个孩子而已,能懂得什么,怎么会拒绝呢,而且还是以这种想考普通文科大学的理由。”高亢之下,福泽克雄脸庞涨红,“是不是提的条件不太够?” “我都提出了三倍助学金了,而且还提前承诺他,等东大艺术的平台推出后给他的作品全面推广,但他依然是把我给拒绝了。”泽野和树微笑道。 同时也在心里吐槽,三倍助学金不算太多吧?那孩子也算不上缺钱,莉奈良子和那帮太太们的援助金还没有打给他呢,等这次回去就打给他,不过他不一定会要吧,应该会嫌弃这钱脏,那孩子要真是个钱迷,早就跟着莉奈良子跑了,在场的还有谁能比莉奈那个贱货有钱? “而且这个孩子的身份很特殊,他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从福利院被收养的孩子。”泽野和树又说,“因此他比同龄人都要早熟很多。” 从福利院被领养回来的孩子?福泽克雄一愣。那按理说这孩子不是更应该会为了这些条件而感到心动么,他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那就提出十倍,并且重新进入审核,跨越天选机器,通过校董会的权限,直接将他录入到二十人名单之中。” 福泽克雄大声叫道,”这样充满惊喜的孩子,一定会在星光大赏上绽放光芒的!” “有他的联系方式么,泽野校长?”福泽克雄走近身前。 泽野和树点头道:“有,我把研发的初代智能机给了他一部。” “干的漂亮!”福泽克雄赞叹,“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泽野校长!” “电话接通后你告诉这孩子,现在是东大艺术的校董会董事长福泽克雄亲自来邀请他,关于具体签约合同,所有他期望的条件,我们可以进行专门详谈,如果他愿意,我们可以立刻派出专车去接他。” “这件事要办的越快越好。”福泽克雄说。 泽野和树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动了羽弦稚生的专属号码,同时在心里感慨做事真的还是未雨绸缪比较好,如果没有把手机送给那个孩子,今天也没法联系上他。 手机很快接通。 “吼呀,羽弦同学,我是泽野和树校长,先别急着挂我电话,话我就简单直接地说了,眼下不是我邀请你进入S班了,而是福泽克雄董事长亲自邀请。” 泽野和树笑着说,目视着台下的校董会和投资团,享受着他们的目光。 意外的是,电话一端很寂静。 然后女人的声音传来:“泽野和树?” 泽野和树一怔,皱眉:“你是哪位?” “我是白泽理惠......”很快,电话一端传来女人发颤的声音。 白泽?白泽理惠? 谁啊? 羽弦稚生的监护人不是宫本雪子么? 泽野和树急了:“羽弦稚生的手机怎么会你手里?” 然后电话一端传来了闷闷的跌倒声,雨伞被掀开后、轰然落下的暴雨哗哗声,随后手机不知被谁捡起来,挂掉了电话。 “怎么样?”福泽克雄一脸期待。 泽野和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我也想知道那边什么样啊。 泽野和树再次拨过去,但这次手机关机了。 “他的手机好像被别人捡走了。”泽野和树眨了眨眼。 不是这个世界这般奇妙么,怎么最关键的时候手机丢了呢,而且白泽理惠到底是谁啊?听她说话的语气怎么好像跟自己很熟似的。 福泽克雄紧紧皱着眉头:“要不我们直接开车去他家吧,泽野你,还有我与小薰副董事,我们三个去就可以了,买上礼品,正好也能和他的家长好好谈一谈。” “我同意!”小薰渚樱一脸迫不及待地举手,看美少年光隔着照片看可不够过瘾,能亲密接触的机会她绝对不想错过! “等等,等等。” 大和田光寿突然反应了过来,单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掀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福泽董事长,咱们先不说将这孩子录取的事情。” “我刚才查了一下,国库里面还没有这三首曲子的版权录入,福泽董事对这三首曲子很感兴趣吧,现在我们手上已经有录像带了,我们可以提前把这三首曲子录音下来,然后复刻他的编曲,以东大艺术的名义录入国库,这样一来,一分钱都不用花,先白得三首曲子版权。” 福泽克雄愣住了。 校董会的人也被这句话给惊住了。 投资人们并不理解这里面的门道,但感觉到会议厅的氛围很诡异。 泽野和树舔了舔嘴唇,每次他舔嘴唇的时候,就代表杀心已起。 大和田光寿的意思很简单。 那就是赶快录好曲子,并以东大艺术本部的身份,来占有这三首曲子的版权。 唯一的证据只有这盘录像带。 东大艺术只要不拿出这盘录像带,那三首曲子的版权一定会判定为东大艺术所有,哪怕打官司都没用,法庭只看最能够直接证明版权的证据。 “家长们可都是看到了。”福泽克雄面色不善。 “那种事情很好摆平,我们可以说这是我们给那个孩子准备好的。” 大和田光寿笑着说,“而且那群家长们的心思我最懂了,没人会觉得别家孩子比自家的强,我们把这套说辞拿出去,他们肯定会觉得‘啊,原来是这回事,我说那个孩子怎么这么厉害呢,原来是东大艺术在他后面撑着啊’,相信我,他们不会不开心,反而会松了一口气。” “真像是一个商人的作风啊,穷私己利,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这就是东大艺术对那个孩子拿出的诚意?”泽野和树笑着摇头,嘲讽味十足。 “有何不可,只是个孩子而已,像这样倔的孩子,与其放任他自由,倒不如先从他身上占点便宜,反正一个小屁孩也没有版权意识。” 大和田光寿兴奋地脸色通红,“这能为东大艺术省下一笔不少的资金,那首叫做《红辣椒》的歌可以给我手下最厉害的女学员用,如此一来她的胜率也会大大提高。” “不怕伤了那个孩子的心么?”泽野和树轻声问道,“由于东大艺术集团里的某个女人,那个孩子已经对东大艺术很没好感了,你们这样做,不怕他在愤怒之下选择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么?” 莉奈良子愣了,随后紧咬银牙。 因为集团里的某个女人,对那个孩子造成伤害?! 谁,谁那么大胆! 不等等,好像是我? 妈的!不是我还能是谁!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狗泽野你暗示我! 不过她并没有生泽野和树的气,反而杀气藏蕴的眸子紧紧盯着大和田光寿,这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羽宝的曲子都敢打主意? 正文 第五十九章:肥鱼上钩了 泽野和树盯着福泽克雄,两个人默契地达成一致。 福泽克雄对着大和田光寿摇了摇头,轻声开口:“不能这样做,既然东大艺术想要他,我相信早稻田和庆应私塾同样也想要他。” 大和田光寿急眼了:“这有什么不行的,更何况,那孩子怎么可能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呢,别家学院又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不,他们知道。”泽野和树说。 “早上我已经这卷录像带寄给他们,估计这十大家学院比我们更早的看完了,大和田,我大概猜到了你会说出这种话,但我没想到你无耻到真的把这话说出来了。” “真是卑鄙的商人啊,连一个孩子都想占便宜。” 泽野和树微笑,“喂,大和田,找个马桶钻进去吧,好好冲洗一下你的肮脏。” “哈哈哈......”樱下古井捂着嘴哧哧地笑了起来。 “把录像寄给别的学院,提前暴露这孩子真的没问题么!”气得眼眸发红的大和田光寿立刻反应过来了,话不择口。 说完他顿了顿,立刻就后悔了。 这样说就等于承认了这个孩子的重要性。 “我并不觉得这是在暴露这个孩子,星光大赏赛总参赛名额是二百人,第一轮自由竞选就会刷掉一半人,只要这个孩子参赛就一定能发光,其余的九大学院将他作为研究对象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泽野和树说。 “那我可就要说一句了,请大家,还有福泽董事长倾听一下我的想法。”大和田光寿转向福泽克雄说道,“我大概猜到那个孩子真正拒绝加入S班的理由了,说什么想考普通文科大学不过是为自己遮羞的借口。” 福泽克雄一怔。 莉奈良子本想出口责骂,但却冷静下来,想看看大和田光寿还想说什么。 “说出你的想法。”泽野和树微笑道。 “怒我直言,大家想的都未免过于简单了,我承认这个孩子长相出众,歌喉也不错,但他也只是就会吹个瓶子而已吧,说好听点是创新,但要是放在满是乐器竞技的星光大赏赛上,指不定会被评委们认为是奇技淫巧吧!” “像这种乡下来的孩子,登上星光大赏的舞台,岂不是会给东大艺术丢脸么?”大和田光寿一脸劝慰的样子:“所以我怀疑,深深的怀疑,甚至已经能够在心里确定,这孩子是有自知之明的,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种野路子走不远。” “你嘴硬的样子可真丑啊,大和田。”泽野和树笑着说。 “请大家认真考虑我的想法!毕竟这可是涉及到东大艺术脸面的大事!”大和田光寿擦着汗,没敢搭理他,原地转动,冲着所有人鞠躬。 他知道自己有点为杠而杠了,但没办法,他不想这个孩子成为泽野和树那一派的利器,而且他并不觉得愧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他自认为自己发言算是有理有据。 “可是他唱歌很好听呀。”小薰渚樱副董事开口说话了,“单凭这一样,那孩子就足够在星光大赏上取得好名次了。” 大和田光寿抖抖嘴,没能说出话来。 “泽野校长,你认为呢?”福泽克雄把问题抛给了泽野和树。 泽野和树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尽管那孩子还没有表演过别的乐器,但实际上我们已经有了推测。” “什么推测?”福泽克雄瞬间来了兴趣。 “那孩子会的不止一样乐器。”泽野和树耸了耸肩,“或者换句话说,只要不是亲眼看到......你永远都不知道那孩子还会些什么。” “推测?哎呀呀,泽野校长您是不是无话可说了呀,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大和田光寿扭曲着脸,声音从阴阳怪气转为咆哮,“这里是东大艺术本部,你拿推测在这种重要场合说话!我还推测我的学生能获得星光大赏的冠军呢!” 哈,这头大肥鱼上钩了。 你不上钩我还真不好弄死你。 就怕你不上这个台子,不咬这个钩。 “不,说是推测,其实只是在保护你脆弱的自尊心,我昨天开车去拜访了羽弦稚生所在的那家福利院,从院长嘴里听到了好玩的事情。”泽野和树说。 “院长对我说,每次年祭的时候,羽弦稚生都会上台表演,谁上台表演一次就能拿走一个面包,所以他经常会表演五六次,每次都会使用不同的乐器,除了一架老钢琴是别人捐赠的之外,别的乐器都是他自己做的。” 大和田光寿立刻大声反击:“泽野,撒谎也要有个限度,表演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么?先不说他自己做乐器的事情,但那孩子怎么可能会表演个五六次,你告诉我那孩子表演五六次是为了什么!干什么!” 福泽克雄注视着大和田光寿,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不,是非常不对劲,虽说大和田光寿是在提出他的质疑,但他和泽野校长这么一来一回,就好像站在戏台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演员一样,怎么看都有点助攻的意思。 你被泽野校长套进去了啊,大和田校长。 福泽克雄反应了过来。 “对,当时我也跟大和田校长一样困惑嘛。”泽野和树故意拉长音调,“但是院长说,只有上台表演节目的孩子才有资格拿到面包,那孩子之所以如此卖力地表演,是因为有的比他小的孩子不会表演吃不到面包,所以羽弦稚生去替他们把面包赢回来给那几个小孩子。” 难以想象的理由。 所有人的心里莫名浮现出一个想法:世上真的存在这种人么? 用大和田光寿那一派的至理名言来讲,艺术就是用来赚钱的东西,但这些人头一次听说卖力表演只是为了给别的吃不上面包的孩子赚面包。 “泽野校长,请问这是真的么?”福泽克雄深深吸气。 “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大和田光寿声音发涩。 “在这个令人厌恶的社会呆久了,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直到我拿到了这个录像。”泽野和树说举起手心里老早就准备好的记忆卡,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我申请播放这只录像。”泽野和树平静地说道。 但不用申请。 今天他不放出来谁都不会让他走出这个门。 大和田光寿面如死灰,终于意识到泽野这个老狐狸把自己当成工具人使唤了。 他要的就是打自己的脸,而且是狠狠地打自己的脸,他一直在引诱自己说出前面的那些话来,如果这条录像能证明泽野说的都是真的,大和田光寿等于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正文 第六十章:羽宝他什么都会(上) 无人在意大和田光寿脸上的凝重表情。 工具人的作用就是工具人,踩着脑袋去够苹果就是了。 泽野和树的玩法太狠了,他不仅是要把这个孩子推到所有人的面前,他甚至要用这个孩子去狠狠打疼大和田那一派的脸面。 所有你质疑的,都会得到答案。 而这答案会让你在人们面前成千上百倍地丢脸。 不得不说,用这孩子装逼真的太爽了。 注视着台下那帮人从质疑化为错愕的眼神,泽野和树爽的几乎无法呼吸。 我的羽宝,你真是带给我太多惊喜了。 如果离去的北江拓海校长知道你的存在,想必他也会为你自豪的。 投资人们互相低声交谈着。 小薰渚樱都已经望眼欲穿了。 “少说废话!快播放!”莉奈良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红色高跟鞋蹬在桌子上,夸张地后仰,手指用力地指向泽野和树,仿佛女王下达命令。 泽野和树笑了笑,将记忆卡塞进多媒体,拿起遥控器调换播放文件。 多媒体投影仪的画面更换了,这个过去的录像在所有人眼中出现。 这个录像有点老,用来拍摄的DV设备很差,画面刚出现就龇裂泛影,拍摄人的技术也差,镜头晃的让人想吐,可每个人都凝神看着,忍着过山车那样的晕眩紧紧地盯着画面里的那个孩子。 画面里的羽弦稚生正在敲水桶,各种大小不一的水桶搁置在他的脚边,他的手里拿着捡来的木棍,富有节奏的动感鼓声在他手下回荡,他一边敲一边看着孩子们,嘴唇带着大大的笑容,蹲坐在破旧草地上的孩子们用力地给他鼓掌。 这群孩子从出生就被父母丢弃在医院门口或者是福利院门前,按理说脸上不会有什么好看的笑容,但羽弦稚生为他们表演的时候,孩子们都在笑,笑容像是阳光泛进了心里,又被揉碎成让人酸酸又觉得幸福的东西。 大和田光寿看愣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往上涌。 画面还在继续播放着。 敲完水桶鼓的羽弦稚生,从院长的手里接过一块奶油面包,然后走下台去,递给了一个年纪很小、又黑又瘦的女孩子。 那个小女孩没有道谢,捧起面包饿猫般啃了起来。 羽弦稚生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在孩子们的面前换上了一根竹笛。 竹笛就是普通的竹管做成的,连边角都没来得及打磨干净,但吹起来却如同天籁一般。 从未耳闻过的新曲子充盈着每个人的耳朵。 会议厅的人们在认真地听着。 画面里的孩子们也在全神贯注地听。 大家都听得入迷了,这里没有什么等级,没有什么差距,在那个快要成长为少年的孩子的笛声中,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地做个最普通的观众。 同样的,羽弦稚生获得了新的奶油面包。 这一次,他把面包递给了另外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小男孩把面包掰成两半,递给羽弦稚生,羽弦稚生掰下来一小块,剩下的又还给了他。 声音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回荡,他说他已经吃的很饱了,但拍摄录像的人、跟在场观看录像的人都知道他其实一个都没吃,从登台表演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卖力地表演,然后把得来的奶油面包一个不剩地给那些面色发黄的孩子们。 “一定是装的吧,真的是太装了吧......” 大和田光寿嗓音嘶哑,面子都不要了,他不敢再看下去,但他不能不看下去,因为他也被这其中的表演所诱惑了。 随着乐器的改变,曲子也在改变。 每轮换一次表演都有一首新的曲子出现。 大和田光寿忽然站起身来,跳到了礼台上,用身子阻挡了住了屏幕,他癫疯大叫道:“那个,大家先听我说,我觉得没必要看下去了,真的没必要,这也太假了,一看就是摆拍的......” 泽野和树皱眉,按下了暂停键。 乐曲表演停了。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从梦境跌落到俗世。 “你在干什么?!大和田!!!”福泽克雄猛地起身咆哮,“给我滚下来!!!” “蠢货。”小薰渚樱副董事气得站起身来怒骂。 这个软妹子脾气平常好的很,气急了也只是自己在心里消化,某种意义上大和田能把她气成这样,也算创造奇迹了。 莉奈良子忍不住了,脱下另外一只高跟鞋,再次用力朝着大和田光寿丢去,红色高跟鞋划出高高的弧线,但这次没能砸到他。 这只身穿红裙的母老虎属实气煞了,集团内部那些屁事她并不关心,但你他妈的敢挡我看羽宝的表演我就弄死你。 “会议结束后,大和田光寿不土下座道歉,莉奈良子那边很难收场了。”樱下古井校长笑了笑,对泽野和树说。 “他自找的。”泽野和树淡淡笑着。 反正我提前看完了,我爽过了我不着急。 “大家先别急,那个,先听我说,我有理由怀疑这个录像是伪造的,炒作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大家仔细想想就知道了,福利院怎么可能连奶油面包都拿不出来。”大和田光寿站在台上大声喝道,夸张地摆着手。 “你怀疑那个孩子的善良,对么?”泽野和树靠在椅子上问道。 大和田光寿大声吼道:“这不是我在怀疑!我只是在替东大艺术说话!我认为这非常假,福利院怎么可能连奶油面包都无法分给所有孩子,我认为这个录像就是为了赢得咱们这些贵人们的同情心的,这种戏码我见得太多了。” “对,因为你经常使用这场戏码呀。” 小薰渚樱副董事说道,“上次你手下的一个学员去医院了,你就用东大艺术下的网站媒体全力宣传,让女人们多多购买那个孩子的唱片,但那个学员只是在学校里摔个跟头而已吧,连皮都没擦破。” “原来大和田校长还是个导演,真是人不可貌相,大家为他鼓掌吧。”泽野和树煽风点火。 樱下古井跟着他一起鼓掌,本来应该只有两个人鼓掌的,可福泽克雄也跟着鼓掌了,如此一来有的不想鼓掌的投资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这掌声凝聚起来,如坚实的大手,朝着大和田的脸来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大和田光寿被这掌声给嘲讽了,脸色涨的通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跟他那一派的两位校长脸色难看至极,恨不得把脑袋低下去藏起来。 每个人都在用刻薄的眼神看着大和田光寿,仿佛在看一个舞台上的小丑。 经济危机来势汹汹,国卿会把大笔资金都用在了舆论造势上,这里面的资金是从哪里刻扣出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几年养老院的老人们经常因为‘救治不当’死去,福利院的孩子们也只能有一顿没一顿地活着,奶油面包对他们而言可以说是童年难得的美食。 或许对大和田光寿而言,雪花牛排也不是什么稀缺品,约来的拜金女们吃不完就被仆人拿到后厨丢进排污道。 对他而言西装每天都要换着穿,东京的天空永远都是那么蔚蓝,反正下雨的时候躲进迈巴赫的星空顶下也能无比灿烂。 对他而言无法想象居然这世上还有一群孩子们会眼巴巴的馋一个奶油面包,就像他永远无法想象一个孩子会为了别的小孩子能吃上奶油面包而拼命表演,在寒冷的冬天连续表演几场都没有停下,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是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跨过的局限性。 只有在羽弦稚生前世生活的那个伟大时代里,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破除了。 “如果你还想继续了解这个孩子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转学来的第一天就跟同学们打架了。”泽野和树站起来,笑着对大和田光寿说。 “居然敢打架?”大和田光寿心中一喜。 福泽克雄一怔,泽野和树怎么临阵倒戈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羽宝他什么都会(中) 羽宝打架了? 莉奈良子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是完美的东西,忽然被涂抹上了一层灰色,而且这话居然是从泽野和树校长嘴里实证出来的。 不过那抹灰色涂在他身上也很帅啊! 这能阻挡我全心全意爱羽宝?不存在的! 羽宝放心跑!妈妈永不倒! “对,他打架了,很不可思议。当他的班主任来找我报告时,我吓了一大跳。”泽野和树继续说道,“大和田,你能猜出他为什么打架么?” “打架?打架不需要辩解!直接记大过处分!”大和田光寿说。 “他是为了一个白化病女孩出头,那个白化病女孩的母亲是个酒鬼,每天都会打孩子来泄愤,同样的,在学校里那个女孩也没有朋友,同学们欺负她,揍她,认为得病的女孩是怪胎,把她当成玩具。” 泽野和树轻声说,“班里的学生都知道这件事,但这么长时间来,没谁敢替那个女孩出头,羽弦稚生刚到班级的第一天,听到了这件事情,立刻就把欺负那个女孩的学生给打了,我听说他打的很不留情,把对方的鼻血都打出来了。” “所以,我得知这件事情后很生气,并决定......” 泽野和树的话音未落,所有人的心绪高高提起。 “并决定给他颁发本年度最佳学生奖。”泽野和树哈哈大笑。 大和田光寿好比被提上绳子的蛤蟆,被泽野和树提着转悠了一圈,被玩的满脸错愕。 “所以你还怀疑那个孩子的善良么?”泽野和树坐回位置,大局拿捏。 泽野和树扭头瞥了瞥大家的视线,最后目光停留在莉奈良子身上。 只见莉奈良子整个人都嗨了,她脸庞浮现红晕,捂着口罩,艰难地微微喘着,丝丝热气黏液渗透口罩,整个眼神又荡又歪。 这个女人,很不对劲。 泽野和树赶紧收回视线。 “大和田校长,别不要打扰在场的诸位看这卷录像带,你不舒服的话可以先滚出去。”福泽克雄开口说话,看着一脸呆滞的大和田光寿,忍不住出声怒喝:“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从上面滚下来,大和田!” 大和田光寿魂不守舍地坐了回了位置。 好似厌恶,原本坐在他旁边的两个校长往外挪了挪。 画面播放继续。 竹笛吹完是吉他表演,这个吉他其实称不上吉他,铁桶挖开了一块皮,留下一个坑,然后用钉在一块长条木板上,接着用六根钢弦牢牢绑着,然后就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如果是艺术教育区的孩子们,不会愿意碰这个垃圾一样的吉他的。但在那狭小破旧的操场,这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们仅存的欢乐。 他们注视着羽弦稚生眼神,就像是在看着神明。 同样的,那个孩子弹了一首从来没听过的吉他曲,吉他弹过之后,羽弦稚生又得到了一个奶油面包,同样递给给了一个年纪很小的孩子。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再次走回台上去,仿佛不知疲倦。 半个小时的播放时间内,他已经使用了水桶、竹子、破桶这三样自制乐器,并表演出了三首新曲,他的汗水在寒风中凝结,变成盐,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 台下的人动容了。 就像是泽野和树第一次看这个录像一样的感动。 世上真的存在这种人么? 长得好看,人品更是难得,甚至远比长相还要可贵的多。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这是存在的。 泽野和树今天带给他们的震撼,足以让他们永生无法忘记。 吉他弹完之后是钢琴。 钢琴被誉为乐器之王,它音域宽广,十指操作,能把一切灿烂的音调,从八十八个琴键中弹出。 只是随手做的乐器,都能带来让人喜悦的表演。 那么拥有钢琴的羽弦稚生究竟会达到什么高度,没人能去想象。 这是一架别人捐赠给福利院的老旧钢琴,画面里的羽弦稚生笑嘻嘻地冲孩子们挥手,然后很有礼貌地坐在了钢琴面前。 他穿着破旧的小棉袄,可在所有人的眼里,那又破又烂的棉袄似乎比燕尾服还要尊贵。 画面里的羽弦稚生开始弹奏,刚按下琴键的第一个音,泽野和树用遥控器暂停了画面,一瞬的反应过后,所有人刀子般的怒视朝着他杀过来。 “怎么暂停了?!” “继续播放下去啊!” “喂,泽野这个时候就别闹了,让我们看完吧。” “泽野!”莉奈良子拍桌怒喝。 大和田光寿也愣了。 按理说,他才是最不想看到那孩子弹钢琴的人。 泽野和树并不在意这种怒视,他甚至做了更加过分的事情,他走到多媒体前,取出那一枚记忆卡,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视线中......啪嚓,掰碎。 莉奈良子的心从天堂坠入地狱,绝望的眼眶几乎泛出血来。 泽野和树笑了笑,转身面对所有愤恨的视线:“饶恕我,各位,这个孩子是东大艺术成田校区的宝贝,他的秘密暂时不能给各位看。” “这算什么!!!”福泽克雄像一只怒熊般大吼,连衣裳都似乎跟着鼓了起来。 大和田光寿那个傻逼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作妖啊!泽野! 难受,真的很难受。 先是惊愕,待反应过来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失魂落魄。 这就好比新婚洞房了,刚要把新娘推了,新娘忽然说哎呀郎君呀我不是人呐。 新郎喝醉了,笑着说你不是人也没关系,别管你是田螺姑娘还是狐狸精,我箭在弦上都不得不发了,憋了二十多年的积蓄就等你继承了,然后新娘嘻嘻一笑化作雾气消散了,最后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推我?日空气去吧! 新郎一脸懵逼,他娘的大喜的日子,哪怕你是公狐狸我也能接受啊,但你化成雾跑了算怎么回事! 也好比一个喜欢的小说作者,在最关键的剧情嘎吃一下断了,没得看了,难受的想把他从家里捞出来嗷嗷痛打一顿!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泽野和树的身上,恨不得把这个老狐狸的皮给扒了。 泽野和树笑嘻嘻的,一脸坦然地模样:“诸位,很想听这个孩子弹钢琴对吧?” 大家脸色不善地集体点头。 “真的想么?”泽野和树一脸‘想要你就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的欠揍表情。 但记忆卡已经被掰碎,不可能在完成复原了。 除非是那个孩子愿意给大家亲自表演一遍,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听到他的钢琴曲了。 除非亲自现场表演一遍? 这一瞬间。 福泽克雄似乎明白了泽野和树的真正意图。 没人不想听。 所有人都想看到这件乐器之王会被那个孩子如何演绎。 但问题也很明显。 这个拒绝了东大艺术、却甘愿为别的小孩子能吃上面包而努力的孩子,真的会为了他们这帮所谓的人上人而表演钢琴么? 正文 第六十二章:羽宝他什么都会(下) “好,既然大家都想听。”泽野和树面色严肃了起来,“那么我作为成田校区的校长,再次向校董会申请比拼挑战。” “这一次,依然是对大和田校长手下的学员所发起的挑战,但这次比拼将由羽弦稚生那个孩子亲自来对阵。” “如果他赢了,我会尽全力将他送进星光大赏赛中,诸位意下如何?” “那要是......他输了呢?”大和田光寿喃喃道。 “他要是输掉的话,我给你土下座道歉,同样的,如果他赢了,你也要为你之前对他的所有质疑和污蔑,而土下座向他道歉。”泽野和树。 他是这个世上唯一看完那个录像的人,所以敢如此说话。 福泽克雄艰难地从痛苦中走出来,轻声道:“那么,对于泽野校长的申请,大家投票决定吧。” “这不公平!!!”大和田光寿恐惧地一跃而起,“之前还不是说是桐马柊一那个孩子来进行比拼的么,怎么能换上羽弦稚生这个孩子。” “哎呀,没事的,不用怕。”泽野和树校长笑着说,“说不定那个孩子根本不会弹钢琴呢,说不定就是我吓唬吓唬你呢,对吧,这可不像自信的你啊,大和田校长。” “我拒绝!!!”大和田光寿爆喝道。 但没人搭理他,你拒绝也没用。 能决定比拼是否开启的只有校董会和投资团的投票,就像是之前泽野和树申请桐马柊一的比拼赛被拒绝一样。 但这次没有人会再拒绝泽野校长。 所有人都已经了解了这个孩子,并且明白这个孩子绝对是星光大赏赛上的杀手锏! 退一万步说,哪怕他真的不会弹钢琴又如何,单凭前面的表演就已经足够完虐大和田光寿手下的学员了,更何况,看着泽野老狐狸脸上的坏坏的微笑,所有人懂得都懂。 反正不懂,泽野也不会再解释什么。 “投个屁的票!”莉奈良子再次使用自己的一票决定权,“今天是周六,明天是周日,后天周一开学,时间就定在周一!我会亲自到场监督!” 羽宝,我的羽宝,你居然还会弹钢琴。 说什么都要亲眼去现场看啊! “大家有谁想去看这场比拼?”泽野和树笑,“来我这里报名。” “我也要去!拜托了!”小薰渚樱迅速举手。 “请务必给我一张门票。”樱下古井女士站起身来鞠躬。 “我也会到场监督的。”福泽克雄认真地说,跟莉奈良子的话术一样一样的。 监督?监督个屁! 我就是想去看!顺便把这孩子求进东大艺术! “我没有异议了。”泽野和树坐了回去。 福泽克雄重新站到主控室,目视所有人:“那么,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本次会议到此结束了,在这里我恭祝各位校长手下入选二十人名单的孩子们,在这次星光大赏赛上,为东大艺术夺得无上荣耀。” 说完,他轻轻地鼓掌。 所有人站起身来,笑着鼓掌。 “泽野校长,请您跟我来一趟。”福泽克雄迫不及待地走到泽野和树身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泽野和树站起身来,这位钢铁直男搭住了他的肩膀,两个人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彼此亲密无间,朝着会议内厅走去。 大和田光寿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浑身僵硬。 然后他也被拍了拍肩膀,身后站着的是一脸杀气的莉奈良子。 樱下古井女士说的没错,两派无论争的多么凶,都最多是打打嘴炮,但莉奈良子属于绝对的中立派,谁让她不开心,她就会把心里的不爽成倍的还回去。 这可不是打打嘴炮了,在日本的某家娱乐公司,就曾经发生过老板为了取悦客户,而将负责人的脸按在煮沸火锅里的丑闻,而围观的员工们并不阻拦,反而是哄闹嬉笑。 这个压抑社会下的等级制度依旧是森严恐怖的。 大家只是被几个美好的人遮住了一只眼。 ...... 电梯直上最顶层,开门后是一道长长的走廊,古典花纹的墙壁上挂着历代东大艺术校长们的照片,有的依旧是彩色,有的却已经黑白。 能被挂在墙上供人敬仰的是获得终生荣誉的校长们,从他们手上教出来的名人们遍及世界各地,直到今天依然在各大重要场上活跃。 这些名人们的照片就挂在名誉校长们的对面,窗外雨声哗然作响,这里却无声寂静,相片上的人们或微笑或严肃,隔着漫长的时光彼此深情对视。 泽野和树每次来都会感慨万分,沉醉在历史的长河里,从这里随便拉出一位名誉校长和他的学生来都是值得喝酒的好故事,波澜壮阔的人生是最好的下酒菜。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这次更多了点希望,他期待着将来有一天自己的相片也能挂在上面,微笑着看着对面已经穿上高中校服的羽弦稚生。 福泽克雄拉开一道隐门,庭院深深几许,雨水天翻地覆地从头顶浇下却不近人身,厚厚的透明挡风玻璃以半圆形覆盖着这间空中小庭院。 院中逐鹿水漏蓄满竹管,啪嗒作响。 庭院铺着柔软的榻榻米,周围种植的新鲜的绿植,暴雨在头顶河流般涌动,人们总觉得像是来到了一片空寂的森林。 若是闭上眼睛,便会觉得像是沉入海底。 “泽野校长,请稍等,茶很快就好。”福泽克雄拿过来一只日式铁壶放在小火炉上,微笑着注视着坐在蒲团上的泽野和树。 福泽克雄很少会带人来这种私密的地方,一般这里只用来接待国宾级别的客人,且泡茶也不是他来亲手制作,而是小薰渚樱副董事代劳。 眼下泽野和树享受的是很高的待遇。 泽野和树微微颔首,表示谢意:“我并未做什么,该喝您亲手制茶的人是那个孩子而不是我。” “这话太见外了。”福泽克雄把煮沸的泉水倒进茶碗,顷刻后绿意浮出,他双手举碗,点头示意泽野和树。 “对东大艺术而言,您是难得的伯乐,就像是您发现藤原千绘那个女孩一样,她本来只是长跑运动员的预备役,却在你手下成为了吹管弦大号的女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这碗茶敬您的慧眼识人。” 泽野和树笑着接过茶碗放在一边放凉:“福泽董事长,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正文 第六十三章:谜语人滚出东京 “说实话,我刚才递茶的时候很想把茶水打翻。”福泽克雄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就像是你在我们面前掰碎那张记忆卡一样,那种心痛真想让你也体会一次。” “但仔细想想,你可不是那样幼稚的人呐。”福泽克雄暗示道。 泽野和树笑了笑,从西服口袋里摸出钱包,从中拿出一张记忆卡放在桌子,推给了福泽克雄。 仿佛交易的不是一个录像而是国家机密,福泽克雄板着古董脸收下了,嘴角笑容却无法掩藏。 小薰渚樱副董事推开门走了进来,刚好见到这两个老男人之间的私下交易,蹬蹬蹬地跑了过来,捧着小脸坐下,一脸期待地注视着泽野和树,用力眨着水盈盈的大眼睛。 “周一去看比拼赛不就好了。”福泽克雄说。 “可不看的话我今晚睡不着。”小薰渚樱很坦诚说。 她的胸压着花梨紫檀茶桌,这种木材的质感坚硬中带着一丝柔腻,与她的平胸结构一致相同。 “这是你的那一份。”泽野和树又摸出一张记忆卡,推到了小薰渚樱面前。 小薰渚樱拿起来,喜滋滋地跑开了。 她刚出门就遇到了莉奈良子,两人心照不宣地打了招呼,莉奈良子走了进去,过了会儿她也喜滋滋地跑出来了。 看是一回事,收藏又是一回事。 懂得都懂。 “你到底复制了多少张卡?”福泽克雄颇为汗颜。 “蛋可不能下在一个窝里,这种东西越多越好,我不介意把羽弦稚生的童年录像作为礼物送出去,对于那个孩子而言这不算什么,但对于我们而言,这是一份非常珍贵的礼物,我们总要让别人知道这世上还有他这样的存在,如此我们的奋斗便会更加有意义。” 泽野和树拉开钱包,里面有一层满满当当都是记忆卡,只能说场合至关重要,如果这是在街头,他大概会被当做卖片的给抓了。 “虽说孩子们的年龄比我们小很多,可我总觉得我们更加幼稚些。”福泽克雄提上裤子进入贤者状态就开始说教了,“一群大人,居然为了一个孩子的录像这般患失患得,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笑话吧。” “那您可以还给我呀。”泽野和树伸手。 福泽克雄老脸一窘,赶紧转移话题。 他打开手机,将一段视频放在泽野和树面前。 视频播放的是有关于神绘灵的媒体报告,看下方的日期应该是昨天发布的,NHK电视台记者站在媒体云集的现场,大声激动地在镜头前宣称——三连冠预定!这个时代名为神绘灵! “没少花钱吧。”泽野和树酸溜溜地说。 他盯着屏幕里面夹道欢送的女粉丝们,她们用力地举着手里的牌子,保安拼命地把她们往后推,神绘灵坐上车子离开她们就在后面追。 “该花的钱肯定是要花的。”福泽克雄说,“但那孩子本身确实影响力巨大,而且今年参赛的消息震动了很多人,庆应私塾也因为他而在海外声名远扬。” “在某些方面,媒体并没有夸大事实,如果他今年真的拿下了三连冠,这确实是一个被他统治的时代,剩下九大学院将会看着他登顶东京第一,然后被国卿会里的女将邀请进入天顶枫庭,大概一年后,他的姐姐神绘之琉璃的排名分也将足以进入天顶枫庭,一个家族中出了两位进入东京最高权力机构的人选,这是很可怕的事情。”福泽克雄说。 “早稻田天才少年俱乐部里的那帮才子在干什么,他们跟庆应私塾一直都是死对头,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给庆应私塾做陪衬么?”泽野和树推回手机。 “早稻田的人类研究学科开了,据说他们正在往培养文学家的方向发展,就是少年少女们每天坐在一起互相聊天,通过神情来观察对方,互相说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谜语,看着对方能不能猜到,早稻田的龙马校长说这是冥想思维的充分应用,这群青春少年少女们将会在此寻找到自己的真物并用文字表达出来以此感化世人。” “谜语人滚出东京!”泽野和树恨铁不成钢,“他们就是想偷摸谈恋爱!” 福泽克雄笑了笑,抿了口茶水:“不过早稻田确实放弃参赛了,他们的艺术目标转向了四月中旬的日本最高文艺大赏文学奖,听说参赛作品已经出了三部,评委会的成员已经接受了初稿的审核,内部评价一致不错。” “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早稻田找到自己的出路了。” 泽野和树轻轻叹气,“可惜东大艺术旗下所有的高中校区和大学校区中都没有文学人才的出现,所以咱们想掺和掺和不了,这真的挺遗憾的,我记得日本最高文学奖的排名分是星光大赏冠军的两倍,国家一直在扶持文学的发展,文学的缺失带给这个国家太多残缺疼痛了。” “终归是各有所得吧。”福泽克雄举碗低头饮茶,“看来早稻田研究一年的和歌大篇融入音乐结果却被一套女装给半路截胡而深受打击啊。” “换谁谁不受打击。”泽野和树感慨,“尤其去年总决赛抽到的主题还是‘国学文化’,结果文化没宣传出来,男孩子们全都像模像样地去学神绘灵穿女衣了,娘炮遍地跑。文学差成这副狗屎模样不是没有理由的。” “可惜目前市场主流就是这回事,女人们的生活压力很大,就是想看美少年,你给她们看美少年她们就会给你钱,美少年们的价值观不正确也没关系,喝酒打架斗殴更能让他们显得桀骜不驯,从而更加刺激那帮太太们的神经,腐朽的不是社会,是这个时代,这个时代正拉着我们所有人朝着比地面更低的地方下沉。” “和歌大篇好看么?好看啊!但看完之后转身就把美少年的印象抱枕搂在怀里睡觉,无论我们如何搞艺术创新,对她们而言都不如神绘灵一根头发丝香。”福泽克雄抬头望着从天而降的雨水,声调幽怨。 “下沉市场永远是大多数。”泽野和树点头,“这个道理我们都明白的。” “所以尽管内心不愿,但我们暂时无法放弃大和田光寿的经营方式。”福泽克雄低头,“他给您带来了很多麻烦,但请您谅解他,也谅解需要养家的东大艺术的投资人们。” “东大艺术一直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那个人的力量足以改变整个社会格局,将这个时代的腐朽堕落连根拔起。”福泽克雄注视着泽野和树。 “你觉得羽弦稚生就是那个人对么?”泽野和树轻声道。 “可恕我直言,那个孩子的艺术天分很高,但他乖巧呆萌的就像是一只小鹿仔,奥畑校长让他上台表演,他还去亲自感谢了人家。莉奈良子把他带走的时候,那一刻望着他小小的可怜背影,我的心都在为他滴血。” “你舍得让这么一个乖孩子来对抗这个黑暗的时代么?”泽野和树轻声说,“他是那么的天真无邪,那么的人畜无害。” 正文 第六十四章:可恶至极的男色 福泽克雄摇头苦笑。 “我很想舍得用他,但那个孩子过于温柔了不是么,在这个社会温柔的人是会被欺负的,除非那份温柔背后的力量足以全力支撑起他,温柔的人堕落起来,会比那些堕落的人更加可怕。我很喜欢你手下那个叫做桐马柊一的孩子,他就是温柔的人啊,可是你也看到了,没有人替那个温柔的孩子说话,连机会都不会给他,我也是其中罪人的一个。”福泽克雄说。 “我认同您的看法,如果我们期待羽弦稚生是那个人的话,果然还是算了。” “这个孩子无法拥有那种庞大的幕后力量,他没有任何家世背景,还是福利院出身,女人们会对他的温柔很感兴趣,但资本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异类扼杀在摇篮里,他们不需要温柔融化这个悲凉的世界,趁着乱世把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才是硬道理。”泽野和树认真说。 “媒体时代已经迅速发展起来了,随便一条污渍就能让那个温柔的孩子陷入地狱,这在之前并非没有先例,被污蔑的那个歌手至今还在疯人院里,上个月还有个新人女演员抑郁自尽。” “但有背景就不一样了,神绘灵是个姐控,偷他姐姐的丝袜和内衣穿,神绘之琉璃并不喜欢她弟弟,经常有事没事就公开踩两脚,几乎都是实锤。还有上次神绘灵在公共场合抽烟,这条新闻刚爆出来就被压下去了,神绘灵的父亲是国卿会里面的大御官,职位只在女将之下,对他而言压下去一条新闻很简单,更何况国卿会还要感谢他的儿子呢,因为神绘灵香烟的销量都上去了,女人们也抽他那款。”泽野和树语气愤愤。 真是可恶至极的男色! 我和羽宝除外! “如果女将能站在羽弦稚生的背后,或许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气氛有点压抑,福泽克雄开着玩笑说道。 “女将可不会为了一个孩子出头,她是东京权利最顶端的女人,现实不是小说,这种意淫哪怕在梦里都不会出现。”泽野和树笑着说道。 “北江拓海校长离开前,问他自己做错了么,其实我也想问。”福泽克雄站起身来深深吸气。 “在这个悲凉的时代,很多失业或者是被家暴的女人们急需一份光来填满自己,即便那光是黑色堕暗的也无所谓,反正只要能把空虚的心填满就行,我们确实做到了,可我总觉得我们没有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可我们明明给了需要的人所需要的东西不是么?” “很难回答的问题。”泽野和树轻声说,“太阳不够盛大,就会被乌云遮蔽,但太阳也会有出现的时刻,我们行走黑暗,也沐浴阳光,这个时代的名字是谁都无所谓,我们吃好喝好身体健康就好,这种巨大的问题还是交给国卿会吧,普通人还是不要有这种压力为好。” “我明白了。”福泽克雄笑着说。 “话所如此,但我们也要小心为上,别人用的歪招我们也要用,别人有的媒体东大艺术也有,神绘灵的爆闻能够压下来,我们也要积蓄这一份力量,如果有人敢污蔑羽弦稚生,我拼了老命也要把那帮人拉进地狱。”泽野和树语气坚定。 “总觉得你爱这个孩子超过了你自己的女儿。”福泽克雄说。 “别提我女儿了,我最近烦死她了,天天也不跟我说话,就抱着她的神绘灵的视频看,叫她下来吃饭也不愿意,还说我打扰了她的神圣时刻,要不是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真想一个大耳刮子抽上去,虽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她,她早恋的时候也只是骂了她几句。”泽野和树说。 福泽克雄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开口说道:“或许那个孩子的避世真的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在这样肮臭的世界里起舞也只是会弄脏自己的身子吧,只可惜好多年都没听到优秀的歌了。” “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要将这个孩子推举出来,把他抬得高一点,阳光不够盛大也没关系,能照亮一片地方,就能收获一片新土。” “泽野校长,那个孩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你任务重大,请多担待。”福泽克雄亲自九十度鞠躬。 泽野和树站起来鞠躬回礼:“请放心地交给我吧!” 手机忽然震动了,泽野和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了羽弦稚生发来了消息,先是激动的一抖,接着面色发白。 “泽野校长,你的那通电话害惨我了。” 羽弦稚生的消息如此说道。 泽野和树看了看手机,时间是下午1点32分。 在这之前,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泽野和树的心里一片慌乱。 ...... 上午时间10点50分。 东京,成田区,RCCID女装店。 白泽理惠眨了眨眼,似乎觉得残影还在眼前。 那一副小恶魔般的笑容。 转瞬即逝。 但他没有理由嘲笑自己呀。 他本来除了长得好看就没别的了。 白泽理惠甩了甩脑袋,把错觉甩出脑袋。 她拿起耳环,小心翼翼地捏起羽弦稚生的耳垂,然后用双向磁铁吸上去。 这是一只漆黑鸦羽式样的耳环,戴上去之后立刻与他晶莹透亮的肌肤相映成趣,这张美好的小脸蛋上顿时抹上一丝艳华。 白泽理惠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还有关于雪子的事情么?请继续说下去。”羽弦稚生轻声说。 白泽理惠手上的动作一顿,笑道:“我对她了解其实也并不多,大抵就是这些了。” “不过当年在我们员工之间倒是有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羽弦稚生觉得心跳加快了。 “我们是朋友对吧,你可不能跟雪子说我跟你说了这些哦。” 羽弦稚生侧过脸,瞄了一眼白泽理惠一脸想说的样子,点了点头:“这是我和理惠阿姨之间的秘密。” 我和他之间的共同秘密? 白泽理惠莫名兴奋了起来,低声道:“说是传闻,倒不如说是推测更好,宫本正雄老爷子你知道的吧,就是雪子的爷爷。” “知道。” “怎么说呢。”白泽理惠拿起一枚戒指对着白耀灯光照了照。 “宫本正雄对全东京的武馆发起挑战这件事,其实很不可思议,因为宫本家族和神绘家族很相似,都很低调,尤其是宫本正雄老爷子,三五年都难得能在社会上见到他一面,或者是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不觉得奇怪么?这样低调朴素的一个老人,发疯一样拿出宫本重工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及雪子的婚配权,突然发起对全东京的武道挑战。” “更何况,他可是非常宠爱雪子的,甚至在一场媒体聚会上亲口说不愿意把雪子嫁给任何一个男人,除非是雪子自己要求嫁给对方。” “但那次他却一改常态,好像非常急着要把雪子嫁出去。” “请继续说下去吧。”羽弦稚生说。 正文 第六十五章:收集者也是收藏品 “你想嘛,时间也刚好是五年前呀。” “五年前,宫本雪子刚从国卿会的天顶枫庭退出不久,接着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宫本正雄老爷子就发起了五年前那场震惊全东京的剑道挑战,不觉得太巧合了么?” “因此呀,我们员工们在一次喝酒的时候有过一番讨论。” 白泽理惠凑到羽弦稚生的耳边,神情紧张又激动:“当时我们猜测,宫本正雄老爷子发起剑道挑战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证明宫本家的‘一击流’剑道是天下无敌的。” “相反,他是为了求得失败。” “他其实是想借此寻求一份力量,一份能够连宫本家族都无法战胜的力量,然后把宫本重工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及雪子送到那一份力量的手中,好通过那份力量来庇佑他的孙女,同时如果股份落到那个力量的手里,宫本重工也不会倒下去。” “但很可惜,宫本正雄直到去世前,都没能寻求到那份力量。” “然后我们这些员工就觉得吧,宫本正雄很有可能是害怕宫本雪子即将要面临什么,而那个要面临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雪子她从天顶枫庭退出、并变得沉默寡言的原因。” “很好的推测。”羽弦稚生轻声说,“只是那样东西是什么呢?” “应该是一个人。”白泽理惠漫不经心地说道。 反正这些都是大家聚在一起胡乱八卦的结果,纯纯就聊聊天说着玩。 “谁呢?”羽弦稚生问。 “女将。”白泽理惠揉了揉他的脑袋。 女将,国卿会的女领袖,东京的王权之女。 “这怎么可能呢?”羽弦稚生笑了笑。 掌握东京最高权力的女人会对呆蠢可爱的雪子感兴趣,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但他却不能当做儿戏,雪子是他的家人,任何人都别想惦记,女将是女人也不行。 “就是说吧?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白泽理惠吐了吐舌头:“其实呀,当时我们自己都被这个推测给吓了一跳,但事后想了想还是有很多漏洞的,毕竟都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雪子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嘛,她还遇到在她眼里最珍贵的你。” “但也有另外一种解释不是么?”羽弦稚生轻声说,“宫本老爷子虽然没有找到那份能庇佑雪子的力量,但他的剑道挑战轰动了全东京,在这种影响力之下所以女将没有出手。” “啊?”白泽理惠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会这么想。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坊间有传言,女将在成为国卿会领袖之前,有专门收集美人的癖好。” “但我觉得这是好事呀,这可是普通人能跨越阶级的大好机会,你和雪子都是漂亮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她就把你和雪子收归到内府了,你们只需要陪着她说说话,就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到时候别忘记你的理惠阿姨呀!”白泽理惠哈哈笑着说。 然后她看见羽弦稚生的眼神变暗了。 “别在意别在意,阿姨在跟你玩笑的啦,再说了你又不是女生。”白泽理惠赶紧摆手。 “没关系的,收集者往往自己也是收藏品。”羽弦稚生忽然笑了起来,又是那样小恶魔般的笑容,这次清晰地倒映在了白泽理惠的眼眸里。 她觉得有点可怕。 按理说他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笑容,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他似乎在反感那个身为女将的女人,所以把另外一面露了出来。 “居然敢说这样的话,真是童言无忌呀。”白泽理惠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过你想保护雪子的心情,我明白的,你真的好爱她呀。” 不过这孩子爱雪子有点爱过头了吧?都说了只是瞎猜的都能让他如此生气,你到底有多在乎她呀,可惜她对你没有那种心思的呀,你们俩一定会彼此走的越来越远的。 白泽理惠有点丧气,嫉妒让她质壁分离。 白泽理惠继续为羽弦稚生梳理着头发:“当年雪子的母亲宫本清也跟你说过类似的话,在一次公司晚宴上,虽说宫本清女士平时对雪子很冷淡,但我总觉得她的爱其实超过了宫本老爷子对雪子的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惜雪子那时候正值青春期,什么都不懂,所以很讨厌她的母亲。” “宫本清?”羽弦稚生一愣。 他突然想起了雪子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想起了照片里那位站在樱花树下的美丽女人,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雪子终于明白了母亲的爱,所以把她的照片擦拭的一尘不染,并且日日夜夜都放在床头来陪伴自己。 但宫本清还是背叛了她不是么?她嫁给了大阪船场的董事长,把雪子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宫本家里,但是......这样的母亲,真的会舍得离开雪子么? 羽弦稚生皱了皱眉,总觉得有点说不清。 他忽然跳下化妆专用的高脚凳,顶着刚化妆一半的脸打开了更衣室的门。 店外雨水依旧很大。 雪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羽弦稚生突然很想他的雪子,很想很想她。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神色有点孤独,即便雪子很可能是出去买午饭了,但雪子不在他身边范围内,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觉得不开心。 爱是自私的,他只会在爱的面前天真无邪。 像个破小孩一样。 白泽理惠望着羽弦稚生那一副落寞样,又气又心疼,雪子这才走出几步远啊,你这黏她黏的也太过分了,我这现成的搁着摆着呢,都没见你给我过好脸色。 “别失落了,我给她打电话问问去哪儿了。”白泽理惠摸出手机打了过去,手机很快接通,“喂!雪子,你去哪儿了呀?” “我在给稚生买零食呀,就在街对面的便利店。”电话里的雪子说,“不好意思,是有客人来了么?” “没有客人!请给我也带一份儿!”白泽理惠大叫道。 “好呀,我知道了。” “买了就赶紧回来,妆快画完了,保准会让你大惊喜。”白泽理惠很有自信地说。 然后她打量着坐在高脚凳上的羽弦稚生,他的左半边脸的妆容已经画好了,右半边脸却依然干净清澈,美艳又扭曲,有点像是他的难以捉摸的性格。 “好的好的。”光听声音就能想象雪子笨手笨脚的模样。 “她去给你买东西了,很快就回来,你要跟她讲电话么?”白泽理惠把手机递给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沉默。 过了会儿,他伸手按掉了电话,低着头轻轻地笑了。 街角一边的便利店,宫本雪子把一大堆零食放在柜台上,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揉了揉自己的脸,抿起嘴唇笑了起来。 他在乎我。 她在乎我。 ——好开心哇。 两个幼稚鬼在心里如此想着。 正文 单章说明 这个单章,犹豫了两天都没有发出来,今天决定发出来了,请允许我最后幼稚一次吧,为了新生事物奋斗是孤独且痛苦的,所有人的不理解都是压在你身上的稻草。 ...... 单章说明其实是作者不够成熟的表现,所以先道个歉。但想了想,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道个屁的歉。 宫本正雄老爷子的伏笔已经揭开。 前面有读者说宫本正雄跟个脑残一样发起剑道挑战,说的其实没错,那是伏笔没有揭开之前。换我是读者我也会说剧情太假。 但伏笔解开就好了。 可能有读者会说,那你早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早揭开(来点弹幕演员)。 没法那样做,我总不能随便拉一个路人就解释,那才是真的脑残,白泽理惠作为宫本重工的老员工,从她嘴里说出这些是完全没问题且合理的。 有的读者说这个题材没有发挥好,其实不是,我明白那样该怎么写。 应该是先进行一段日常,然后去参加小型的表演赛,然后一步步出名,同时文抄几本童话故事,比如《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然后让雪子带着羽弦稚生在家长们面前炫耀,真是个了不起的小天才,天呐我要对这个小天才心动啦。 接着出唱片,出完唱片进入公众的视野,S班的学员们前来挑战,来一个羽宝就打脸一个。 接着去东大艺术的别的校区,来一个羽宝打脸一个。再然后去十大学院,来一个羽宝打脸一个。接着再去各大比赛上,来一个羽宝打脸一个。然后一路上收获后宫,来一个打......哦这个不能打。最后文学歌曲两开花登顶东京第一,羽宝和他的后宫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完结撒花。 你们觉得是这样的故事,会怎么样? 如果我是写这样故事的作者,你们觉得我怎么样? 再看看我的故事。 从第四章跨越到第六十四章,宫本正雄的伏笔才解开。 田空葵‘快逃走’的伏笔未揭晓。 奥畑流男‘欺压羽弦’的伏笔未揭晓。 说好听点是胆子大,说难听点,我可不说,哪有自己骂自己的。 或者说,我很相信自己的。 第一卷是完整的闭环。 所有前期你们觉得突兀的、不合理的,都会随着剧情的揭晓并全部串联起来。 最后,只需要用某个角色来轻轻一推。 山崩海啸,淹死我也淹死各位。 它就像是一部完整的电影,结尾对应开头,并在最终的爆发中全面扩展开这个世界的力量,我至今难忘《控方证人》这部电影,并为它的铺垫和最终点燃感到灵魂震颤,所以我不甘心只是写一部普通的网文给大家看,能为了自己所敬仰,所追求的东西所付出,真的很快乐。 我唯一的遗憾是不能把大纲塞进大家的脑子里。一样新生事物的出现总会面对各种怀疑与指责,就像是《大话西游》票房惨淡,《了不起的盖茨比》发行初期几乎没人买,这种在历史中出现过太多次了,李玉刚先生的女音被骂过,张国荣先生饰演的程蝶衣也被骂过。 我并没有把我自己跟这些厉害的人比较。 但新的事物总要诞生不是么?总有人要去点燃这团火不是么? 与其成为流水线上的码字机器人,哪怕能死在新的黎明前不也很快乐么? 如果有作者看到这句话,我请您一定要相信自己,优秀读者的意见可以听,但千万不要按照某些人的路数走,当所有人摇着脑袋离开时,没人会关注你是吃了一碗粉还是两碗粉。 其实这本书最大的难点不在于人物刻画,而在于对浪漫与温柔的把握。 他娘的,这两个玩意儿是最难写的。 温柔不好那就是圣母,浪漫不好那就是尬,总有人会不喜欢。 因为每个人对着两个玩意儿的理解都不同。 有人在楼底下点一圈蜡烛对女生表白,有的人觉得浪漫死了,换其他人就会尬的头皮发麻,反正是我我会尬,换我表白我会脱掉衣服在雨里跟她一起狂奔。 每个人都只能找到自己的点,真的。 前面那些剧情就不说了,喜欢的人很多,不喜欢的也有,但都过去了,人相信自己,往前看,继续努力就成。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们说,每天每夜都想着把那些话说出来,甚至不敢在凌晨更新了,因为更新后我会患失患得地睡不着觉。 今后还请各位多多担待,我虽然文笔不行,还有点神经病,但唯独在写作态度上绝不敢懈怠,没关系的,努力给大家看就好了,不努力谈何能陪伴大家很长时间呢,你们在长大,我也在长大,这个世界也在长大,总要有力量能陪伴我们一同前行。 不打扰大家了,晚安。 别搞我心态让我爆更啊,我又不是河豚(委屈)。 正文 第六十六章:羽衣结女!敬上! “关于女将的事情。” 白泽理惠把戒指戴在羽弦稚生的手上,笑着说道:“都是瞎猜胡乱推测的,告诉你也没关系,你当个故事听就可以了,但是千万别跟雪子说呀,她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你们不也约好了要共同奔赴未来么?” “嗯。”羽弦稚生笑了笑,低头看了看戒指。 戒指也是权利的载体,但他并知道自己没有一个好戒指,手上的戒指是白金的,很漂亮,但仅仅只是戒指而已。 脆弱不堪,谁都保护不了。 打扮终于结束了。 白泽理惠一步步后退,视线从他的美好小脸蛋上离开,随着每一步后退,视角都在不断的扩大,而每一处他身体的美都一样接着一样涌入她的眼睛,点缀出前所未见的色彩。 直到她完全将坐在高脚凳上的羽弦稚生收纳眼底。 白泽理惠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眼睫毛微微动荡。 就像是坐在天窗下写作的作家,认识稿纸上的每一个字,但只有等待最后一个句号落下,将稿纸高高拿起,才会被其中洋溢出的气息震撼。 白泽理惠完成了她的作品。 这份作品好到她自己认不出来,无法表达。 更衣室的门开了。 正好宫本雪子提着一大袋零食赶了回来,然后她忽然见到了一脸忧郁的白泽理惠,很难形容白泽理惠此时脸上的表情,可怜?悲伤?又或者是喜极而泣后的失落。 白泽理惠走出了店门,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水,她这个动作文艺的不像话,让宫本雪子看的心里直发毛,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变得不对劲了。 然后宫本雪子扭头,见到那个女孩从更衣室走出。 是她。 而不是他。 若他之前干净澄澈的像是一滴雨,现在这一滴雨水变成了大海,囊括万物,世间一切都在他的身体前变为黑白两色,然后消失殆尽。 紧接着,一切关于华丽的、关于美的色调,接连攀附在了她身体的每一处,鳞片般贴合,翅膀般延展。 羽弦稚生消失了。 眼前单调的试衣室内,只剩下新生的少女。 华丽艳美的小妖女。 这仅仅只是一套洛丽塔裙子而已,后面还有一大批女衣在后面排着队,但这一瞬间就仿佛已经达到了美的尽头,再往前走就是世界的边缘线。 她仿佛跨越那条线,来到人间。 她走了出来,耳畔的鸦羽流苏随风摇坠。 脚腕的铃铛清脆作响。 唯一的缺憾就是她板着个脸,仿佛生死大仇。 ...... “怎么样,是不是完全认不出来。”白泽理惠走回来,拱了拱雪子的肩膀。 宫本雪子点了点头,确实认不出来,若不是提前知晓这件洛丽塔裙子的花纹,她根本无法想象站在面前的女孩就是羽弦稚生。 “稚生?”宫本雪子唤了一声。 羽弦稚生扭过头去,小脸通红,气态窘迫,用清脆的女音低声道:“快拍,拍完就脱掉!” “真的跟女孩说话一样。”白泽理惠惊讶道,“他还会这个?” “唱歌的时候他会用的呀,我跟你们说他唱歌很好听,可你们不信嘛。”宫本雪子笑着低声说,“好了,你们快去拍吧。” 白泽理惠兴冲冲地去拿照相机了。 宫本雪子走到羽弦稚生旁边,用手抚摸她银灰色的长发,耳边的漆黑鸦羽耳坠叮当作响:“真好看呀,这套宣传照放出去效果一定会非常好的。” “委屈你了呀,稚生。”宫本雪子从背后抱住了她,“你是为了帮我,都怪我没用。” ——宫本雪子你欠我这里的用什么还!羽弦稚生很想捂着胸口扭头吐槽,但感受到宫本雪子语气里的那份难过,又想起她背着自己去便利店打夜工,他摇了摇头,挤出微笑。 “委屈倒是没什么委屈的。” “但请不要叫我的名字可以么,羽弦稚生是不会穿女衣的,我不是羽弦稚生,我是他分支家族里的妹妹羽衣结女。雪子,请你称呼我为羽衣结女。”羽弦稚生瓮声瓮气地说道。 宫本雪子愣了一会儿,旋即笑着点头:“嗯!羽衣结女小姐!” 这孩子的自尊心真的好强,如果不是为了帮自己,他这辈子都不会做这种事情吧。努力赚钱呀,雪子,将来开游戏厅给他玩!宫本雪子在心里想着。 “晚上的事情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羽弦稚生转过身盯着她,目光炯炯。 “我知道的。”宫本雪子一想起这个脸就红。 不就陪着我一起睡觉么,她在想什么脸就红了?羽弦稚生表示无法理解,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算了晚上再说吧。 “来啦来啦!”白泽理惠单手拿着照相机过来了,同时递给羽弦稚生一把花伞,“走,店里都是衣服没有什么好场景,咱们去雨里拍,正好连店里的伞都能一块宣传了。” “哦对了,把你那个书包也拿在手里。”白泽理惠吩咐道,“那个书包虽然很破了,但上面的浮世绘还是很清晰的,跟你这一套华丽的裙衫很搭配,店里的女包下个月才会上货,到时候也可以一块宣传,那帮富家小姐们我最懂了,要买就是成套买!” “在雨里拍?”宫本雪子好奇。 “对呀,不觉得很有诗情画意么,别看我是东京帝国大学金融系毕业的,但我以前为了追某个男人也是下好大一番功夫了解艺术。” “你了解艺术?”宫本雪子有点惊讶,“什么艺术?” “花绳捆腿蛇甲缚什么的。”白泽理惠眨了眨眼。 你学歪了,完全学歪了,真是太肮脏了。 羽弦稚生一脸无语。 “那可不是艺术呀,对女人那样做。”宫本雪子柔柔地说。 “你也懂呀?”白泽理惠递出会心一击。 她懂不好么,她懂很好,美学艺术果然很伟大啊。 羽弦稚生嘴唇翘起微笑。 宫本雪子又闹了大红脸。 “委屈你啦,要在雨中站一会儿了。”白泽理惠笑着把沙发上的书包递给了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倒是没什么意见,提上书包撑开伞走进了雨幕里。 这把花伞很漂亮,花纹枝桠沿着伞骨蔓延,木质把柄,颇有古典气息,仿佛回到欧洲中世纪的威尼斯,即便是不下雨,优雅的贵族太太们也会撑伞在路上走。 羽弦稚生撑伞而立。 雨水沿着伞面四面滑过,雨珠闪烁着她的美丽,缤纷的色彩汇聚起来,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摆个姿势,单手拿书包,抬头望天空,我要拍你的脸。” 羽弦稚生点头照做。 拿着这柄伞的羽弦稚生突然有点开心,白泽理惠答应说今天他用的都会送给他一套,他对那些女衣不感兴趣,但这把伞送给雪子,她一定会很开心。 收藏者自己也是收藏品,女童装模特自己也是摄影师,一切命运赠送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今天可以是他撑着伞被拍照,等将来的某一天,就是雪子撑着这把伞被他拍照了。 好好期待吧雪子,对你永远都是无限倍奉还。 哼。 正文 第六十七章:他在对我们撒谎 拍照进行的很顺利。 羽弦稚生的气质天生与万物融洽,只要他不用本音说话,没人会察觉到这里站着的是一位男生。 雨下的很大,但街道上依然有行人经过,每当行人们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都会为这个少女的美而停留片刻,直到走到街头拐角才会恋恋不舍地转过脑袋。 她往雨里一站就是一道风景,大雨夹杂的风将她的裙边与银灰色吹舞的妖媚至极,随手按下一个快门键就能定格一抹惊艳。 她同样也担任了人形广告牌的任务,拍照刚进行没多久,店里就开始涌入客人,这种大雨天气能把客人们都吸引过来,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 宫本雪子在店里照顾着客人们,忙的不可开交。 被薅羊毛的白泽理惠兴奋不已,接连拍了个爽,拍到某些奇怪的地方就发出低低怪叫。 对于羽弦稚生她一点也没客气,有时让她站在邮筒旁,一会儿又让她站在衣装店的橱窗前,要么翘腿要么手指点唇,羽弦稚生虽然不喜欢穿女衣,但考虑到拍的好看这家店就有机会赚的多,各种姿势来者不拒,营业微笑层出不穷,最后连宫本雪子都忍不住了,忙碌之余往这边看来,总觉得这两个家伙的气氛太融洽了。 客人们自己挑着衣服,她突然撑开伞也走了过来。 “回去。”羽弦稚生立刻停下摆姿势的动作,“雨很冷,你穿裙子就好好待在屋里。” “我也穿裙子呀。”白泽理惠拉了拉自己的西装短裙。 羽弦稚生扯了扯嘴角,关我屁事,你谁啊。 “我可以帮你们。”宫本雪子说。 “走开走开,不需要你帮忙,我们两个人就够了。”白泽理惠挥了挥手,有种被打断的不耐烦,拿出了身为老板的气势,“你去我柜台找餐点的电话,把午餐订了,等会拍完吃饭后拍下午场。” “你怎么跟她说话呢。”羽弦稚生皱眉,“不想拍的话就算了。” “请帮我们订餐,谢谢雪子大人。”白泽理惠很识时务,她很想说我才是老板吧!但没能说出口,羽弦稚生那一副拽拽的样子好似满脸写着我不缺钱我就是来玩的,我可以没有你,但你不能没有我。 “您不要这样客气,我现在就去订餐。” 宫本雪子低了低头,走了回去收起了伞,坐回了店内。 明亮的白炽灯在她的头顶照耀着,她一页页地翻过订餐单子,找到了一家牛排店,羽弦稚生说他想吃牛排只是开玩笑,白泽理惠也只是当他在开玩笑,但只有雪子记住了。 如果换做以前那副大小姐模样,她从来都不会听自己不感兴趣的,但心思全放在他身上后他就是自己的全部,他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无论他是否真的想要。 同样的她还看了看钱包,白泽理惠的店利润很高,但那是人家的钱,给羽弦稚生点牛排她要用自己的钱,宫本家的人从来不会欠别人什么,她一直为此病态般的骄傲,但也是这份骄傲让她有种类似于母亲般的自信,得以站在羽弦稚生的面前,有胆量去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累。”羽弦稚生说,女音都懒得伪装了。 “再拍一张,最后一张了。”白泽理惠狂热道。 “可你都说了不下十遍了。”羽弦稚生很不爽。 “给你加工资,加工资,原来不是说一小时五千円么,加到六千円。”白泽理惠一脸渴望道,“把书包给我,我们接下来拍点服装的细节。” 羽弦稚生把书包挂在她的肩膀上。 不得不说,虽然艺术学歪了,但白泽理惠的审美还是不错的,拍出来的各种照片角度都很好,从上至下,由远到近,小腿到大腿再到绝对领域...绝对领域应该是她自己想看。 这个女人真的不行,真的遭透了。 当然如果雪子想看他肯定同意的,而且主动就把裙子拉起来了,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奇怪且合理的事情,收到不喜欢的人送来的玫瑰会觉得困扰,但收到喜欢的人送来的狗尾巴花就会觉得很满足,可人生往往不顺心,偷偷喜欢的人通常连狗尾巴花都懒得送自己。 天气也很搭配呀,这种雨水天气一般给人哀伤的感觉,但搭配上这种洛丽塔裙衫,反而呈现出一种颓丧妖艳的华丽美感来。 “这次你要表达出恋恋不舍的表情,仿佛有人要离开了,那个人坐在新干线上去往远方,你一边追赶一边哭喊着郎君不要走,没有郎君你我要怎么活啊。”白泽理惠下达命令。 “请说人话。”羽弦稚生抱着胳膊歪头。 “就是哭一下。” “滚。” “哎呀,表达出来嘛,就好像雪子不爱你了。”白泽理惠刚说出来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妈的玩的太嗨了,忘记这是他的本命线了。 羽弦稚生用化妆成的狭长的眸子盯着她看,目露煞气。 随后他似乎怀疑什么,低下了头去。 这一瞬间他的低落神情被白泽理惠迅速捕捉,按下快门,然后盯着取景器里凝聚的美少女照片痴痴傻笑。 “可以收工了吧?”羽弦稚生抬头说。 “最后一张了,真的是最后一张了。”白泽理惠拼命点头。 羽弦稚生懒得搭理她,迈开步子朝着店里走去,脚下的女士凉鞋浸透了雨水,脚底下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白泽理惠肩膀上的书包传来了手机铃声。 这个孩子居然有手机? 白泽理惠将照相机放进书包里,然后低头看羽弦稚生书包里的其它东西,里面有一根钓鱼竿,钓鱼竿旁边的手机屏幕正在发光,声音就是这台手机传出来的。 可白泽理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手机,长方形,屏幕很大,连键盘都没有这要怎么打电话呀?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她瞬间懵了。 泽野和树的来电。 东大艺术成田校区的正统校长为什么会给这个孩子打电话? 羽弦稚生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白泽理惠拿起从未见过的手机,手指发颤,按下屏幕上的绿色浮动的接通按键。 电话一段传来欢快的老男人的声音:“吼呀,羽弦同学,我是泽野和树校长,先别急着挂我电话,话我就简单直接地说了,眼下不是我邀请你进入S班了,而是东大艺术的福泽克雄董事长亲自邀请。” 白泽理惠一下子就懵了,懵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儿,脑子终于缓慢地回转过来。 她颤声问道:“泽野和树?” “你是哪位?”电话一端疑惑道。 “我是白泽理惠......” 但泽野和树并没有认出她来。 泽野和树根本不知道这个学妹的存在,只是她自己以为他是知道的。就像是出去一起吃饭的闺蜜,总会有人在饭桌上叫着我有一个朋友怎么怎么样,我另外一个朋友如何如何,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你在吹牛逼,人家根本没打算带着你一起玩,都不在一个位面。别见了人家一面跟人家说了一两句话就把对方自认为是自己的朋友了。 大雨幽蓝,心绪孤寂。 白泽理惠转头,怔怔地看了一眼店里正在跟客人们说话的雪子,宫本雪子不是对自己说那孩子没有被邀请去S班么,到底是她在说谎还是这个孩子在说谎...... 不,不可能,雪子不可能会对自己撒谎,她一直都以这个孩子而感到骄傲,如果她知道肯定会在员工们的面前炫耀的,如此看来雪子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那个孩子撒谎了,可他为什么要拿这种事欺骗雪子。 白泽理惠的目光穿透雨水,望着面色僵硬的羽弦稚生,咽了咽口水。他甚至连我也一同欺骗了,之前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话,眼下光是想起来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要不要......拆穿他呢? 果然要跟雪子说一下的吧,这么重要的事情。 白泽理惠心脏跳的很快。 正文 第六十八章:我本是男儿郎 白泽理惠的心绪一团糟。 泽野和树没有认出自己让她倍感失落,而羽弦稚生身上的秘密却又像暴雨一般盖住了这一份难过,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她头次觉得人生如此不明不白。 就好像被握在别人手里的自己的人生,她以为自己是自由飞翔的鸟儿,但直到今天才看到隐藏在自己周身旁的无形的鸟笼。 那是这个社会的规则线。 泽野和树和这个孩子都站在线那边,而自己则被压在他们脚下,连伸手接近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偶然接到这个电话,她可能一辈子都那个鸟笼里怡然自得,亦如井底之蛙。 电话一端的声音很着急:“羽弦稚生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白泽理惠不知该如何回应。 羽弦稚生站在雨水里撑着伞,伞下的目光像是怪物,仿佛从人间废墟走出来的魔女,他一步步走来,接着丢掉伞冲了过来,将白泽理惠重重地扑在身下。 雨伞摔落一边,暴雨铺天盖地的打在两个人的身上。 羽弦稚生夺过手机,挂掉电话,迅速关机。 “别对雪子说这件事。”羽弦稚生趴坐在白泽理惠的胸口上,眼眸里流出暴虐的气息,手不自禁地扼住了白泽理惠的脖子。 白泽理惠还陷入巨大的懵懂中,甚至连摔倒都没能反应过来。 “为什么?”白泽理惠脑子晕乎乎的,嗓音嘶哑。 “这跟你没关系。”羽弦稚生低声喝道,“闭嘴就可以了,什么都不要说。” 白泽理惠表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羽弦稚生冷静了下来,轻声道:“我跟理惠阿姨之间有秘密对吧,这个也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无论如何,不要让雪子知道这件事,答应我可以么?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你先把我松开......拜托。”白泽理惠呜咽着,“你的手掐的太紧了。” “啊!你们怎么了?”宫本雪子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连客人都不管了,连忙跑去拿伞。 羽弦稚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白泽理惠什么都不懂的。 为了版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为了跟雪子在一起。 如果她知道自己有能力去做而不去做,一定会生气,她给自己制定的课程表好不容易才谈下来只学花滑和剑道,不想这么轻易就失去。 她对自己是好的没错,但这种好他并不想要,他不想成为她眼中那种站在山顶上的人,成为一个没用的笨小孩才有机会一直呆在她身边,而且闲下来还能去钓鱼。 他知道自己欺骗了雪子。 如果被白泽理惠说出来就全完了。 雪子最讨厌别人欺骗她了! 雪子,你什么都不懂,成名真的没什么好的。 登上最顶峰意味着把自己摆在所有人的视线内,表面上光芒万丈,背地却只是个被资本家们操控的牵线木偶,做的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事,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 跑不完的公演,开不尽的演唱会,陪不完的贵妇酒。 连见你一眼的时间都不会再有。 他上辈子已经吃过这样的亏,不想这辈子再重复一遍。 上辈子被他领养的那个小女孩,直到他死前都没能给她过上一次生日,那个小女孩的脸蛋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连名字都记不清了。 他的手紧紧地扼着白泽理惠的喉咙,神情看起来凶的像是魔鬼,可白泽理惠从他眼神里看出了孤独,就像是之前她说‘雪子不爱你了’时所流露出的那种孤独。 “我不会说。”白泽理惠用唇语说,她因为害怕而打了寒噤。 羽弦稚生浑身松软下来。 他从白泽理惠的身上爬起来,去扶她的身子,少女般的美丽脸颊在雨水中渐渐褪色,浪潮般洗濯着他的全身,身上流泻出的黑暗像是无形的翅膀,在宫本雪子渐渐逼近的脚步声中快速缩进肩胛骨里,这一瞬间妖艳少女的美消失殆尽,澄澈的黑白两色重新在他身上还原。 这个清澈如水的男孩自然流畅地切换出天真笑容,对走来的宫本雪子笑着说:“没事的,路很滑,理惠阿姨摔倒了。” “是,是的,脚滑了一下,穿着高跟鞋就是不方便,都怪我不小心。”白泽理惠装作吃痛的样子皱眉。 她双腿发软,鸭子般坐在水坑里,西装裙被水浸透大片。 “快起来吧,下次拍照一定要注意呀。”羽弦稚生扶着白泽理惠,掐了掐她的腰,提醒她不要乱说话,疼的白泽理惠一脸酸爽。 “赶快先进店把水擦干换衣服吧,会生病的。”宫本雪子把伞打在两人的头上,这个做法有点笨,现在三个人全淋湿了。 到店里,羽弦稚生换回了校服,两个女人都没带备用衣服,直接取出货架上的女装成品换上了。 牛排店的餐送来了。 白泽理惠缩着脑袋,拿起一份躲进了更衣室,把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雪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羽弦稚生用毛巾擦着头发。 宫本雪子把牛排从盒子里取出:“好呀,什么故事?” 羽弦稚生坐了下来,熟练地拿起刀叉,将牛排切割成小份,递到宫本雪子那边,然后接过自己的,慢慢切着,并不如何想吃。 “谢谢。”宫本雪子接过切好的那一份,“要讲什么故事呢?” “从前呢,有一只小猫,它呢,答应别人的事情,从来都不做到的呀!”羽弦稚生把玩着手里的叉子,“雪子,你猜它最后怎么了?” “怎么啦?” “它生了八个!”羽弦稚生说,“八只小猫喔。” 宫本雪子哈哈笑了一声:“好奇怪的故事。” “然后有一天呢,这只猫遇到了一只老虎,那只老虎也是,答应别人的事情,从来都不做到的哒!你猜它怎么啦?” “生了八个么?”宫本雪子说。 “是的,它也生了八个!”羽弦稚生说,“八只小老虎喔。” “所以这两个故事提醒我们,无论做猫做虎都要讲信用,否则下场会很惨。” “嗯。”宫本雪子点头,“诚信是很重要的,我希望你今后也是这样的孩子。” 就是嗯?你的承诺呢?你的担架呢?忽悠来忽悠去怎么我自己坐轮椅上了,我怎么被你反客为主了? “晚上一起睡,别忘了。”羽弦稚生瘫在椅子上,直截了当。 虽然说这样很没出息,但是只有美好的你,能让我对这个破烂世界感点兴趣了。 “我知道的呀。”宫本雪子脸色微红。 知道就好,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能陪睡就不枉我男儿郎今日这般委屈了。 羽弦稚生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 正文 第六十九章:新秘密 “不吃完么,还剩下这么多。”宫本雪子望着羽弦稚生的餐盘。 “吃不下了。”羽弦稚生拍了拍肚子,他是故意空出肚子的,心思全在那袋零食上,零食他也没兴趣,但他对让雪子喂自己吃零食这件事很感兴趣。 宫本雪子自然而然地拿过他的餐盘,将剩下的牛排倒进自己的餐盘里:“不可以浪费饭哦。” “我知道啦,下次一定。”羽弦稚生抱着零食袋扑在宫本雪子的身边。 然后他发现雪子的头发还在湿着。 羽弦稚生摸出自己的手帕,替她擦去发丝边缘滴落的雨水,又怕她感冒了,从柜台桌子把吹风机拿了过来,插上电给她吹头发。 呼呼呼,电吹风发出热情声响。 手感温热,发丝溢香。 羽弦稚生的神情认真的不像话,小心翼翼的,好像在做一件艺术品。 宫本雪子放下刀叉,舒服地享受着这份来自羽宝的专属待遇,羽宝就是这样的温柔孩子,对每个人都是那么温柔,将来肯定招不少女孩子喜欢呀。 白泽理惠透过更衣室的门缝眼瞅着,越看越心凉,这个孩子只有在雪子面前才是天使,对自己怎么就....... 白泽理惠哀怨地咬着嘴唇。 但哀怨也没用,那事儿怎么看都是她不占理,未经允许拿了别人的手机还接了电话,换任何一个人都会生气,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小孩子,觉得没什么所谓,但现在反应过来了,才意识到他跟别的孩子是完全不同的。 然后她又看见羽弦稚生把吹风机放下,将零食拆开递到雪子的手里,而他则是坐在她的身旁靠着她玩游戏机。 他就像是一只爱撒娇的小猫一样,蹭着宫本雪子的脖颈,发丝,来来回回的蹭,他太会了,他实在是太会了,猫儿们都没有他能撒娇,他那身子都能扭成焦糖麻花。 宫本雪子笑着把果冻塞进他的嘴里。 “这个不好吃,下次别买了吧。”羽弦稚生说。 “不好吃么,我知道啦。”宫本雪子换上了薯片。 “这个也不行。”羽弦稚生只咬了一半薯片。 哈!买的都是他不爱吃的!雪子大笨蛋! 白泽理惠心里舒服了点。 宫本雪子把剩一半的薯片塞进嘴里,探过身子拎出另外一包零食袋:“那些都是给理惠阿姨买的,这一包才是你的。” 白泽理惠瞬间笑不出来了。 零食袋里全都是熟制的水产品,炭烧扇贝肉,酥脆小黄鱼,手撕鱿鱼丝,鼓鼓囊囊地挤在一起。 宫本雪子拆开一小袋鱿鱼仔,递到他嘴边:“啊。” “啊~”羽弦稚生咬掉一半,开心地直打滚。 要不是打算藏着,真想翻个跟头给她来一段HIPHOP。 “好吃么?” “嗯!” “欸?雪子,你快看这块肉呀。” 羽弦稚生指了指雪子手里的半块鱿鱼仔,鱿鱼仔是火枪乌贼烧制而成的,这是一种很小的乌贼属科鱿鱼,体型很小,肉质肥美,里面的鱼子鲜甜可口。 宫本雪子认真地看着羽弦稚生指着的地方,鱿鱼里面的鱼肉丝丝牵扯,留下牙齿痕印,刚好形成一块图案,就像是一只小婴儿,可爱地伸开双臂。 “很像吧?”羽弦稚生为自己的小发现而自豪。 “真的好像。”宫本雪子说。 “你来吃下它吧。”羽弦稚生把这半块放进了雪子的嘴里,雪子乖巧地咬进嘴里。 羽弦稚生笑的说不清道不明。 雪子拍了拍他的脑袋。 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记得当时去妇科医院的时候,那些主治医生们一个个地都在劝她养护好身体,将来给自己的爱人生几个又大又胖的小妮子。 生几个胖妮子?宫本雪子当场就愣住了,大声解释道,我可不打算给谁生几个胖妮子。 医生们集体啊对对对,生几个哪里够呢,以您的身材生一个足球队出来岂不是更快活,说不定还能连预备役都一块生出来。 雪子差点急眼了,叫道我也没有打算生足球队。 这次轮到医生们震惊了,生一个足球队还不满足么,您莫非打算生出斯巴达军队出来,每次孩子们大叫着斯巴达把家里搞的一团糟?我们相信您的能力,但您将来的爱人怕是受不住啊。 搞的雪子满脸呆滞地从医院走了出来,总觉得这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嗝,我吃饱了,去找理惠阿姨换妆了,下午还要继续拍,化妆需要时间,雪子别过来打扰我们呀。”羽弦稚生打了个饱嗝,提上书包朝着更衣室走了过去。 “嗯,我知道,辛苦啦!”宫本雪子点头,“哎,稚生,你是不是长高了一点,之前你的裤腿还要我给你叠起来的,现在可以少叠两层了。” “有么?”羽弦稚生停下脚步。 “嗯!”宫本雪子点头。 真的想快点长大呀,能更好的保护你。 羽弦稚生笑了笑,继续朝着更衣室走去。 更衣室距离沙发有点远,宫本雪子坐在沙发上吃零食,咀嚼的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金丝熊,看起来有点呆,但非常可爱。 羽弦稚生推开更衣室的门,白泽理惠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摆弄着手里的银饰。 “牛排味道怎么样,理惠阿姨?”羽弦稚生关怀地问道。 同时把手机从书包里取出来,开机。 “嗯,还不错。”白泽理惠含糊不清地说,但牛排一动未动,她的心绪因为这个孩子而忐忑不安,总觉得该来的一定会来的。 “味道不错就好。” 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手机开机了。 “来,理惠阿姨,看这里。”羽弦稚生走到她身旁忽然低声说。 白泽理惠抬起头来,看到羽弦稚生正在用手机的前摄像头拍摄他跟自己,两个人距离很近,而他则是凑过脸来,嘴唇几乎挨着自己的脸蛋,彼此看起来亲密无间的样子。 这一幅暧昧的照片定格在手机里。 “我们之间又有一个新秘密啦。” 羽弦稚生笑着晃了晃手机,“我会把这张照片传真给东京成田区的警视厅,猥.亵未成年人要判几年呢?我记得应该是五年以上吧,雪子会不会替你求情呢?嗯,她那么心软,肯定会的,但是我不会,我会在法庭上咬死说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同时你也没办法逃过测谎仪,我换衣的时候身体全被你看到了吧,我以为你会转身回避的,但你并没有,反而一直盯着看,对你我可没有害羞喔。” “你是故意的?”白泽理惠的喉咙发疼。 羽弦稚生笑而不语。 他的身影一半在明亮的灯光下,一半笼罩在梳妆台的阴影里,善恶交织,黑白分明,光影在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塑造雕像般的美,乍看仿佛游戏人间的小魔鬼。 羽弦稚生抬头注视着头顶的光明:“理惠阿姨,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正文 第七十章:棋子 “来跟我谈谈条件吧。” “还有,别试图来抢我的手机,我会叫起来,那么最先看到这张照片的会是雪子。”羽弦稚生拿出用来切割鱼饵的小钻刀,放在化妆桌上。 白泽理惠浑身一僵,旋即面色扭曲,仿佛自己成了水坑里的蚯蚓。 “我开玩笑的,理惠,我不会做那种事情的,我们不是好朋友么?” 羽弦稚生坐在高脚凳上,靠着化妆台,翘起了腿,冲着面前的女人温柔微笑:“先不谈别的,你未经我的允许拿了我的东西,并且接了我的电话,不准备向你的好朋友道歉么?” “对不起。”白泽理惠小声说。 “请拿出诚意来,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么?”羽弦稚生轻声说。 他的清澈的声音仿佛无声的利剑刺入她的心脏,白泽理惠后悔自己拿了他的手机,甚至万分后悔让宫本雪子把这个孩子带来给她过过眼瘾,现在眼瘾没过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好折磨,真的好折磨。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她,低头看着手机,敲出一条短信发给了泽野和树:“泽野校长,你的那通电话害惨我了。”短信发了出去,他关机放进了口袋里。 “是我的不对,对不起。”白泽理惠把头低了下去。 此时她的心情很压抑,面前坐着的只是个孩子,但她觉得自己像是在面对恶魔,“但是为什么,你要骗雪子,你不是很在意她么?” “这些跟你都没关系,少来探究我的想法。”羽弦稚生说,“帮我做件事情吧,事情能办好,我们一直都会是好朋友,今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什么事情?”白泽理惠的脸色缓和了些。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之前那个天使般漂亮的孩子转眼变成恶魔,并顺手把她拉在地狱的边缘,只需轻轻一推就能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中。 接着转眼间,他在地狱上方搭了桥,问自己要不要过来。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孩子,对谁都心狠手辣,他的美好只有雪子才能享受。 说起来真是嫉妒雪子这个女人,从小她被宫本家族照顾的很好,不食人间烟火,宫本家落寞后,这个孩子担当了责任继续爱着她,她凭什么享受他的喜欢啊! 羽弦稚生从校服内侧掏出【candy samurai】的品牌版权磁条卡,推到白泽理惠的面前,认真道:“帮我注册这家品牌授权公司,法人写你的名字,公司银行卡的开户人也是你,办好之后把银行卡寄到我的学校里,能做到么?” 白泽理惠读的就是金融专业,对于眼前的事物一看就懂:“你想开家公司?” “不,不能算是公司,只是一个壳子,至于做什么跟你没关系,还有,这里有纸笔么,我给你写一份东西。” “有,在外面,我去给你拿。” “别惊动雪子。”羽弦稚生说。 这些事情其实他有打算让莉奈良子帮自己办,但眼下白泽理惠送上门来了用起来就更加方便,而且用起来也不必欠她的人情,总之这刚开始是件坏事,但现在变成了好事,一件事情是好是坏并不由事情本身决定,而是看当事人如何去理解并应对。 他的年纪才十二岁,个子已经比同龄人高了些,但仍然介乎于孩子与少年之间那条线里,他没有办法去办自己的银行卡,儿童银行卡能办,但卖版权的时候递过去一张儿童银行账户,对方的脸上的表情绝对会很精彩。 眼下这副孩子身躯能做的事情并不多,白泽理惠这个工具人能成为自己最好的代言人,很多不方便他出面的事情让她去谈就好,她本来就是金融系毕业的,这里面的门道她都懂。 白泽理惠走到柜台,拿起纸笔。 宫本雪子抬起头来:“妆化的怎么样了呀,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么?” 白泽理惠挤出笑容:“很漂亮哦,不过还要等一会儿,你休息一下吧。” 宫本雪子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纸跟笔拿来了,羽弦稚生拿起笔沙沙地写着,然后将写好的内容叠好,递给白泽理惠:“接下来可能会有人怀疑这家公司,对方如果打来电话,你按照这上面的台词说就好。” “我......知道了。”白泽理惠拼命点头。 “别的就没事了,谢谢您。”羽弦稚生走下椅子,低头鞠躬。 白泽理惠眨了眨眼,也鞠躬起来。 气氛有点诡异。 但又不完全诡异。 她觉得自己跟他的距离很近,真的就像是朋友一样,可她也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把他当成朋友一样言语无忌,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总感觉,他跟宫本清是一类人,白泽理惠突然想到。 以前在宫本重工的时候,雪子的母亲宫本清经常对大家温柔地笑,出远门回来后还会给大家带伴手礼,但白泽理惠见过宫本清发怒的模样。 跟面前孩子一样的眼神。 平静黯淡。 世上就是有这种人,发怒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怒意,只是微笑着看着你,像是在看一具尸体,说不定随时就会抽出一把枪把你干掉,然后喝掉手里的残酒。 “来化妆吧。”羽弦稚生坐回椅子,乖巧可爱。 下午要拍的定妆照是一组汉服,给羽弦稚生穿的是一件百鸟朝凤的古式女衣,暗金色的鸟纹在上衣流淌着,华贵雍容,下身则是一套大红色的齐腰襦裙,腰间系着古玉结带,搭配着飞天发髻,古墨色的假发高高盘起,古朴的金饰发簪在发髻间游走穿梭。 这些年来世界文化迅速交融,汉服大概从昭和时代就传入日本,而且特别招富贵小姐们的喜欢,攀比之风更是日益严重。 打扮完成的羽弦稚生走到落地镜前,抖了抖流水般的衣袖,他藏匿在身体中的贵气被这套女衣无限放大,若不是身材还小,乍看之间真有种母仪天下的威压。 这要是换上男装,妥妥的御驾亲征的小皇帝了。 “你是棋子么?” 被眼前一幕所惊容的白泽理惠,带着微微颤音,忍不住问道,但刚问出口就后悔了,他身上的秘密自己还是少知道为好。 正文 第七十一章:雪子,月色真美(上) “那个,抱歉,我失言了。” “棋子?那是什么?”羽弦稚生皱眉。 白泽理惠看着他困惑的神情一愣,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随口说的。” “请告诉我吧。”羽弦稚生来了兴趣,晃了晃手机。 真是毫无退路,又被他拿捏了。 白泽理惠犹豫了片刻,轻声开口道:“85年九月份上半月的东京日报上有说这件事,女将在成为国卿会领袖之前,跟普通人没有两样,她在很普通的小学读书,升入很普通的初中,然后继续读女子高中,考的大学也不是名牌大学,直到她登上了国卿会领袖之位,世人才反应过来她是家族安放在世间的棋子,她一路走来所有的人脉力量都成为她的臂膀。” “报纸上还有一种说法,在成为国卿会领袖之前,就连女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棋子。”白泽理惠说,“这份报纸当天就全面销毁了,所以知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不过那一代东京帝国大学的学生们全都知道,因为校训中有养成读报的习惯。” 还有一句她憋在心里没有说,以女将最佳的生育年龄来算,如果有孩子的话,应该也跟羽弦稚生差不多大了吧。 在世间安放棋子以保存力量。 东京古系族群的权力斗争这么会玩么? 羽弦稚生沉默不语。 穿越到这具小婴儿身体之后他等了很长时间,在八岁那年他就去图书馆查了关于羽弦姓的资料,在学校的微机课上也用资料群组查了一遍,但都没有找到任何相关内容,他从小就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有人把一颗棋子放在福利院里长大。 沉默也就代表着默认了,尽管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但白泽理惠她以为自己是的话更好,能给自己省下不少解释的麻烦。 随便这个乱世怎么玩。 反正只要不影响我和雪子呆在一起就好。 她才是我的世界呀。 ...... 下午又拍了两组宣传照片,然后宫本雪子开车带羽弦稚生回家。 “今天下午拍的比上午还要惊艳。”雪子笑着说白泽理惠说,“那套衣裳真的好漂亮,将来稚生说不定能成为歌舞伎演员呢,要不要提前培养呢?” “不要得寸进尺喔,雪子。”羽弦稚生打开车门。 不用培养,他就是演员。白泽理惠在心里嘀咕道。 “跟理惠阿姨说再见。”宫本雪子坐在副驾驶上说。 “再见!理惠阿姨!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羽弦稚生笑着挥手,“理惠阿姨是个很好的人,我喜欢理惠阿姨,今后也请多多关照我们呀。” “嗯嗯!路上注意安全!”白泽理惠撑着伞站在雨里。 夜幕降临,冰冷的寒意瞬间涌入她的身体。 ......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你先泡澡还是我先泡?”羽弦稚生推开家门,看着身后的雪子。 “你先泡吧。”宫本雪子脸色发红。 “一起泡也可以。”羽弦稚生说。 “可我不太方便。”宫本雪子揉了揉小腹。 “嗯。”羽弦稚生将书包丢进房间,走进浴室放水。 泡澡淋浴,陪澡鸭在水浪中飘来飘去。 很快,洗的香喷喷的羽弦稚生坐在沙发上等雪子。 “该你了。”羽弦稚生对正在打电话的雪子说。 雪子不知在和谁讲电话,不停地点头哈腰:“抱歉,嗯,真是抱歉,明天会多补回来工作时间的。” “谁呀?”羽弦稚生问道。 “便利店的老板娘,跟她请假,今晚的夜班就不去了。”宫本雪子说出来就后悔了,她忘记自己骗羽弦她是夜里上货而并非去打夜工了。 不过看羽弦稚生好像没什么反应。 “被骂了么?”羽弦稚生说。 “没有呀。”宫本雪子脸色有点难堪。 “辞掉吧,夜班会伤身体的。”羽弦稚生说,“钱不是你这样挣的。” 雪子摇了摇头,抱着睡裙走进浴室。 浴室里很快传来身体进入水中的溢出声响。 羽弦稚生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挡着,打开了手机,手机很快传来未接来电的信息,这个下午泽野和树给他打了一百多个电话,因为他那条‘泽野校长,你害惨我了’的短信。 羽弦稚生编辑了一条‘已经没事了’的短信发出去,他对那个老大叔的印象很不错,稍微折磨一下就好,不打算一直折磨下去。 泽野和树大概一直守在手机旁,立刻就回了消息:“你有银行卡么,或者把你监护人的银行卡给我也可以,请把卡号给我,我把文艺报告汇演上的援助金打给你。” “多少钱。”羽弦稚生回信。 “四百七十万円,这是分成之后的价格。”泽野和树回信。 “不要嫌弃这钱脏,其实这不是东大艺术的规则,而是是所有艺术学校不成文的规则,所有校董会的高层们都希望提前能看到学员的商业价值,尽管很无奈,但我们这一派并没有力量去抗衡这种规则。你也是,没有家庭背景的孩子在这方面会很吃亏。他们经不住这一份美色与金钱的诱惑,这其中也有人抗拒,但由于没有背景所以无法反抗。宫本小姐能把你抢回来,我发自内心地感激她。”泽野和树发来新的短信。 羽弦稚生笑了笑。 低情商:给贵妇们介绍玩具。 高情商:提前看到商业价值。 真有你们的。 羽弦稚生给白泽理惠发了一条短信:“银行卡办好了么?” 五分钟,白泽理惠发来了一条彩信,照片刷新的很慢,完全刷出来之后,那是一摞公司资料证明,最上方躺着东京第一银行的银行卡。 她用起来真的很爽,办事真的很快。 羽弦稚生丝毫不吝啬对这种人的喜欢,发过去了‘亲亲’。 然后他把银行卡号记在脑子里,发给了泽野和树。 十分钟后,白泽理惠发来短信,钱到账了,并询问这是哪里来的钱。 羽弦稚生给她发过去了一个‘刀刀’。 白泽理惠没有再回复消息。 羽弦稚生披上校服走了出去,检查院子门外的信箱,寄给雪子的那封信还没抵达,不过算算时间,应该明天就会抵达了,里面有信也有钱,给成田区的所有妇科医生们发过红包后,莉奈良子支票里的钱就所剩不多了,剩下的全部都随着这封信一同寄过来了。 在四月份日本最高文艺大赏文学奖、好莱坞最佳剧本奖、还有捏在【candy samurai】品牌旗下的版权没有卖出去之前,他只能把手里的钱一点一点寄出去。 这个身份想要做的真实,就只能以真实的故事来撰写,这样雪子她才会一步一步地接受这些钱,而且永远都不必知道自己幕后的几个身份。 他还是他,天真烂漫,哄她开心。 就这样就好了,真的。 就这样下去就足够了。 这些麻烦事有我来做就可以了。 装成一个普通孩子得到她的温柔照顾。 就此过完平淡幸福的一生。 尽管卑鄙,但真的没办法。 雪子,我喜欢你,有你在我就一点都不孤独。 羽弦稚生闭上眼睛,听着浴室里的水声,那水浪几乎泛入他的心海,在他的心里扑打着最柔软的地方。 那个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小小的雪子,费力地把悲伤掘走。 他是无声的阳光,沉默的,不说话,缓缓地张开温暖,在她身后,把她讨厌的雪晒化。 正文 第七十二章:雪子,月色真美(中) 羽弦稚生翘着腿倚在沙发上,神态怡然自得,就好像已是这个家里多年的男主人一样,屋外呼啦啦吹来的风声,寂静夜晚发出的低鸣,以及雪子冲澡的哗啦啦声响,如同一曲美妙的伴奏。 这就是普通的生活,朴实又幸福。 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长大,慢慢地把麻烦事情全部解决,人的一生何其不易,能过上这种简单没烦恼的生活是他最大的渴求。 阳台上的衣服干了,羽弦稚生拉下衣架,将上面雪子的衣裳一一抱在怀里收好,绣着蝴蝶结的白色内衣,尺码有点可怕的蕾丝胸衣,长筒袜丝袜棉袜短袜,还有她用来换洗的睡衣。 他伸手触摸着这些女人身上的衣裳,试图回想那些他尚未到来的日子,雪子穿了这些衣裳做过那些事情,听过哪些歌,又见过什么人。 真好啊,这种感觉,仿佛她的一切都是你的,连同她身上的每一处痕迹,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因你而变化的表情。 他享受着这种感觉,自私却又欢喜的感觉。 雪子已经开始冲澡了。 她并没有欺骗羽弦稚,按理说女人来月事的时候是不可以洗澡的,但身上黏糊糊的有雨水也又汗,她觉得不洗干净会很难受。或者说,她不想让羽弦稚生看到不清爽的自己。 究竟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呢?自己的心绪? 宫本雪子把脑袋浸泡在冲水之下,闭着眼睛仰着头,水冲在她娇美的身体上溅出肆意欢快的水花,沿着碧桥般的锁骨,起伏的山脉丘陵,高岭之上的花色一同飘摇下坠,又经神奈川浪里的捷径,在丰腴的高天玉柱上浪潮翻涌下沉,直到浸透脚下河岸边点缀的红果。 她享受着这种感觉。 那种走出浴室就能看到家人的感觉,一切平凡的物体都因为你与那个人的联系而有了生命力,每触及一眼,过去的事物也会变得崭新,就好像记忆也被冲刷干净了。 电话铃突然响了。 不是宫本雪子的手机,而是座用电话。 羽弦稚生将手机丢回书包里,让这个家伙陪着自己的小鱼竿,走过去接了电话。 信息时代还未完全铺开,人们一向早睡,按理说这个点应该不会有人打来电话的。 “您好,这里是宫本家。”羽弦稚生拿起电话。 “我是宫本清。”电话对面的女人说。 雪子的母亲,宫本清。 羽弦稚生没来由地一慌,瞬间又心绪平定。 “我是羽弦稚生。” “你是那个被雪子收养的孩子。” 这个女人果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应该也在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是的。”羽弦稚生说。 “雪子在做什么?” “在洗澡。” “等她洗完,请帮我转告她,明天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会,地点在银座东街中心的咖啡馆,来跟她见面的男人很不错,在法国留学归来,在东京有自己的家族企业,长得虽然平庸,但年纪却跟她相当,这样的好男人错过就没有机会了。” “还有,别忘记转告她,如果她不去的话,我会像之前一样割腕求死给她看的。” 宫本清的语气平淡无喜,好似在下达命令。 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羽弦稚生低声说道:“我不会让她去的,您想死的话,请尽管去死好了,她不是您的雪子,她是我的雪子。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羽弦稚生挂掉了电话,并顺手拔掉了电话线。 “谁打来的呀?”宫本雪子探出热气腾腾的脑袋。 “东京日报。”羽弦稚生重新坐回沙发上,“问我们要不要订报纸。” “你的意思呢?” “没必要订,手机新闻一样可以看。” “我觉得也是这样。”宫本雪子缩了回去。 冲水声再次响起,过了一会儿,水声消停,浴室响里起了呜呜的吹发声。 吹发声也停了,宫本雪子缠着浴巾走了出来,美艳的脸庞泛着红晕,身后的水雾随着她一同浮现,恍惚间好似见到传说中深山里的雪女妖精。 “走,跟我进屋。”羽弦稚生提上书包。 “总觉得你对那书包比我还要亲密。”宫本雪子抱起胳膊,一震一颤。 羽弦稚生以沉默以待,率先走上楼去。 他很了解女人们的脾性,这种话千万不能接下去,接不好头顶上就会悬着‘死’。 她们说这种话只是因为想说,并不是为了求得答案。 男人的任何答案在女人的娇气面前都是错。 宫本雪子关掉客厅里的灯,跟着他的后面一起上了二楼。 羽弦稚生回头看了她一眼。 视线差之下,她的沟壑一览无余,但他对那深深的沟壑并不感兴趣,他喜欢她扎着马尾辫,高高的跳跃的马尾,活灵活现。 此时她是散着头发的,刘海微微盖住额头,有种新奇的美感,说不上成熟或是年轻,但脱离了美艳的胭脂味儿,给人一种眉清朗目的美感。 就像是不谙世事的花季少女。 要是仔细看去,又能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一丝幽寂恬容,可爱又惹人怜惜。 这下子倒像是思春期依在樱花树下的愁苦女子了。 雪子的美真是让人开心呀。 羽弦稚生跑到自己的小卧室,将书包丢了进去,然后哒哒哒地跑过来,鱼儿般扑到雪子的大床上。 宫本清的照片还立在床头。 相片里的女人沉默地注视着这两个人。 羽弦稚生把照片转了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啪啪啪地拍着枕头:“雪子,快来呀!快来呀!” 宫本雪子的小脸染上一层红霞,坐在梳妆台前,手指捏着浴巾的边缘:“那个,我要先换睡衣裙。” 羽弦稚生老老实实地用被子蒙住了头,连耳朵都一起捂住,但雪子换衣的悉悉索索身上还是透过指尖缝隙传来,草尖儿般挠挠。 他发觉自己的脸热了起来,犹如一团火。 “好了么?” “马上!”宫本雪子在梳妆椅上红着脸叫道。 “好了!”过了会儿,雪子说道。 羽弦稚生探出头来,眨了眨眼。 然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会吧,她居然在化妆? 睡觉前化妆的女人真是不可思议。 “稚生,请帮我涂一下粉。”宫本雪子突然轻声说。 羽弦稚生走了下去。 雪子的睡衣是低领,天鹅般修长的后颈裸露着,羽弦稚生站在她的身后,拿起粉扑,沾上香粉,认真地粉饰着,心如止水。 居高雅望,雄浑美景触手可及。 ...... 正文 第七十三章:雪子,月色真美(下) 雪子真的很美。 脖颈散发着雾雪流淌般的幽溢,清冷如庭院月色。 身形丰满踏实,脖颈旁的肩膀浑圆优美,湿润粉末涂抹均匀,曲线尺寸勾勒,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富有弹性的美丽光泽。 曾经的雪子是华丽娇贵的,涂得脂粉也不会像手中的粉一样散发着劣质的香气,这一切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了。 她变得无比节俭,生活也简约了起来。 犹如落在肩膀上的细雪。 羽弦稚生关上了卧室里的大灯,只留一盏床前柜上的朦胧夜灯,然后打开了窗户,风和月色一同涌入房间,在地板上铺上一层浅浅的银霜。 “雪子,月色真美。”羽弦稚生温柔抚摸着她的头发。 “是很美呀。”宫本雪子红着脸低头。 虽然她只是表达月色真的很美。 她不知道夏目漱石,所以并不知道月色真美的另外一层含义。 梳妆台的镜子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雪子抬起头来,偷偷地打量着羽弦稚生,羽弦稚生也在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在镜子中交汇。 雪子眨了眨眼,又低下头去。 望着她的羞涩表达,随机一个念头让羽弦稚生感到错愕。 为什么只是睡个觉还要如此繁琐呢,连香粉都要扑上,还要幼稚地去涂眼影。 如果她是为自己而这么做的话,是不是说明她在把自己当做一个男人看待了? 羽弦稚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其实他也稍微察觉到,两个人关系的改变,从生活的点滴细节中。 早上出门前他还看到了放在卫生间纸篓里的卫生巾带,刚才洗浴的时候又瞥了一眼,已经没有了,想必雪子为此感到害羞,偷偷地丢掉了。 羽弦稚生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发丝,将发丝用皮筋缠起来,这其实一个很普通的动作,可他为此感到幸福,这个偌大的世界随着她的呼吸缓缓膨胀着,填满他整个胸膛。 一个褐斑,两个褐斑,在她的脖颈下出现着,这是时间在她身上刻下的印记,到了适婚年龄却未婚的女人们会出现这种特征,通常是缺乏雌性激素的表现。 羽弦稚生手指点上粉末,将褐斑抹平。 “明天还去便利店打夜工么?” “嗯。” “可以不去么?” “要赚钱的呀,家里快没钱了,明天要去给你去花滑班报名,要先预支一部分学费,还有我们的生活费,点餐太贵了,自己买回食材做比较划算。” “还有债务,我跟银行商量好了,每个月定期还款,大概在你成年前就可以还清,还有你念高中的学费,要是成绩不好咱们就去读私立高中,你想读的文科大学我也搜过相关资料了,有的私立大学学费虽然贵点,但文学专业很出名,早稻田就很好呀,还有你的结婚钱,买房子的钱我也想攒出来......” 她絮絮叨叨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很满足。 “雪子。”羽弦稚生打断了她。 “嗯?” “要是来个有钱人给我们送钱就好了。” 雪子转过身来,看着羽弦稚生:“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为什么要靠别人呢,不要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呀,人要脚踏实地。” “你说的对,人要脚踏实地。”羽弦稚生笑着说,“我明白了,能撑起一切,能照顾好这个家,雪子是想成为这样的女人对么?” “嗯。”雪子羞答答地点头。 又对她有了新的了解,尽管从外看雪子腼腆羞怯,很少与这个世界交流,但她的内心却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她内心坚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睡觉吧,雪子。”羽弦稚生轻声说。 两人躺在床上。 羽弦稚生伸手,关掉了床前柜上的灯。 他缓缓地靠了过去,然而迎接自己的并不是怀抱,雪子仿佛触电般,悄悄挪远了一点。 羽弦稚生一怔,旋即又靠近。 这次雪子依然挪远,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又靠又挪,又靠又挪。 直到雪子发出哀鸣:“别过来了呀,快要掉床下了。” 羽弦稚生扶额。 雪子,防备过头了吧。 还是说她自己心里完全把自己想歪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 他禁不住有点生气了:“雪子在讨厌我么?” “没、没有呀。”雪子低声说,脸颊透红。 “那为什么要远离我呢?” “太、太热了。” “可你明明在发抖。” “欸?是么?” “我不喜欢你了,雪子。”羽弦稚生掀开被子起身。 “请不要不喜欢我。”雪子拉住了他的手,哀求道。 羽弦稚生甩开了她的手。 他不要想这种别扭的感情,自己只是不想一个人睡觉而已,并无别的想法,但在她看来自己另有所图,按理说她不应该会有这种想法的,但是她的内心在改变着,改变成了连她自己都抗拒的东西,现在她把这份抗拒的感情传达给了自己。 真是无辜蒙冤。 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羽弦稚生踩着地板回到了走廊尽头的自己的房间,他本以为雪子会叫住自己,但直到自己关上门都没有听到她的呼喊。 说话不算话的雪子最讨厌了。 羽弦稚生在心里叹气。 他望着倒映在天窗中的自己,神色有点落寞孤独,他知道雪子在自己面前并不在乎她的身体,如果不是她来了月事,两个人一起洗澡都没问题。 但她的内心,还在对这个世界封闭着,她的母亲宫本清那样以死相逼的做法带给她巨大的伤害,只是没想到一时间连同自己都被挡在了门外。 羽弦稚生拉上了被子,在夜色中躺下。 门忽然被推开了。 他并没有锁门,或许还在隐约期待着。 穿着白色睡裙的雪子悄悄踱步过来,像是鱼儿般钻进了他的被窝,羽弦稚生闷着头转过身去,雪子怔了怔,明亮的眼神在黑暗中黯淡无光。 稍顷,她凑了过来,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说了句对不起。 羽弦稚生无动于衷。 雪子鼓起小嘴,伸手在他的腰窝挠痒痒,两个人闹腾地挤在一起,背部果冻般碰撞,羽弦稚生本想板着脸不给她好脸色看,但在她身体柔软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他咯咯地笑了起来,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交换呼吸。 在夜色的沉静中,他将雪子额前的发丝捋起,他说,雪子要等着我长大哦,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时光尽头,直到你我在时光中老去。 好呀,是一辈子么,她轻声问。 对,是我的一生。 雪子大姑娘清丽地笑着,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 稚生,我答应你了。 ...... ...... ...... PS.评论区内人物角色楼层已建立,置顶可查。 ①以宫本雪子为代表的年上楼 ②以田空葵为代表的萝莉楼 ③以神绘之琉璃为代表的青春少女楼 请在你喜欢的类型下每日打卡,可以用我永远喜欢XXXX为形式,给人物配上自己喜欢的图片,让大家康康你的审美,你要是喜欢良子那样的也行,你叫匹诺曹,你姓匹一点都不奇怪。 本书不炒股,但人物打卡数量会一定程度决定人物番外的先后顺序,比如情人节特别番外,儿童节特别番外等,方便的话每天都来逛一逛打个卡吧。 PS2.电影楼、音乐楼、文学楼已经建立。 可以把你们喜欢的电影,书籍,音乐分别留言在对应的楼里,无论多小众我都会去看,恐怖片除外,恐怖片给爷爬。 PS3.快去抢楼留言吧,另外上一章的无修章节在读者群里。 正文 第七十四章:个人印章 “不过,说好的只是陪睡一星期哦。”雪子忽然说。 “嗯,我知道的。”羽弦稚生在她怀里点头。 虽然这个时候说起这个有些煞风景,气氛也被破坏了,但羽弦稚生并不心急,雪子不是那样随便的女人,某些她固执的事情只能一点一滴地去改变。 “你要是害怕一个人睡得话,明天去报名时顺便给你买些玩偶摆在床上吧。” “不用,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羽弦稚生说。 “雪子。” “嗯?” “你真的只为我而活么?” “真的呀,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对你发誓。” “我也是,雪子,我也只为你而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如果你离开了我,我会放弃我自己。”羽弦稚生低声说。 “别说这种话呀。”雪子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她继续说着,但发现没了回应。 她低头见到怀里的羽弦稚生睡着了,他睡觉的样子很可爱,微微皱着眉头,嘴巴微微抿着,看样子有点累。 但他脸庞上的疲惫渐渐地在她的怀里融化了,他在月色下好看安静的侧脸,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忍不住吻上去,可她知道自己不是公主,没有那个资格,从她只为他活下去的那个瞬间起,她就放弃了这个资格。 自己的贞洁是为了让他坚定信念。 而他的贞洁应当是送给命运中那个女孩的礼物。 她并不觉得悲伤,只是有点小小的难过,小小的难过像是一颗种子,在心里长呀长呀,在破土的瞬间带来抽丝般的微疼,这种微疼成为了她心里别扭而又坚定的力量。 这力量支撑着她,呼吸着,想着要陪着他走很远。 雪子侧着身子,觉得心脏被压得有点不舒服,她轻轻地笑了笑,闭上眼睛,缓缓把自己的梦埋进他泛着香气的发梢。 ...... 凌晨尚未破晓。 羽弦稚生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打个哈欠,身旁暖暖的,雪子还在安睡着,花朵般的面容沉静地呼吸着,胸膛起起伏伏,微微颤动。 这一夜睡得很舒服,羽弦稚生很满足。 又想到只能是陪睡一个星期,这就用掉了一天,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他走下床去,拿起藏在教科书下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稿件,塞进书包里。 文委会已经开始接受了初稿的审核,今天趁着上街就可以寄出去。 接着洗漱穿衣,走到厨房淘米煮粥。 雪子的心思很细腻,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长高了点,但被她一眼看出这细微差距,羽弦稚生的身高原本只比锅灶高一点,如今低头看去只觉得像是巨人般的视线,虽然有点夸张,但自己确实能不用踩凳子就可以做饭了。 粥在火上细煮慢熬。 羽弦稚生坐在长桌旁,一边等待着雪子起床,一边打着瞌睡。 没过多久,雪子也打着哈欠走了下来,依靠在楼梯上,见到乖巧的羽弦稚生,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 两人相视一笑。 吃过早餐就出发了,雪子今天拿出了她另外一件昂贵的雪白垂纺连衣裙,这个时候穿连衣裙已经不算太冷了,羽弦稚生明白她的意思。 花滑训练场在东京中央区,那里是东京顶级的富人区,她不想丢面子,曾经的大小姐脾性一时半会还是难以放下的。 走在前面的雪子腰肢柔媚,裙沿抖动,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她俏皮地转了个身,冲着羽弦稚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羽弦稚生小脸一红,尴尬地坐上了副驾驶。 啧,被逮个正着。 “上午去花滑训练场报名,然后带你去吃一家刺身店,那家可是声名在外哦。”雪子扭动发动机,这样陪伴她多年的日产240SX发出轰鸣。 “太奢侈了吧。”羽弦稚生望着车窗外凝固的晨色。 时间是凌晨,人们尚未苏醒,阳光也还未升起,空气中泛着雾霭般的雨意,只有车顶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周围的一切都安静无声。 这其实是一个很孤单的环境。 但有雪子在,他觉得眼前场景这般淡雅,好似苍天为两人铺就。 “不奢侈,吃顿饭而已嘛,说起来连你转学都没有庆祝呢,正好也一起庆祝了吧。”宫本雪子开心地说。 “我昨晚睡得很饱,好久都没有睡得那么安心了。” 雪子伸手,捏了捏羽弦稚生的小鼻子,轻声道:“车我会开的很稳的,你在车上补会儿觉吧,放轻松啦,今天不会有训练,只是提前报个名而已。” “而且说不定你能见到那位超厉害的花滑运动员喔,她叫神绘之琉璃,只是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来训练,幸运的话说不定能够碰上,到时候挤过去要个签名吧!” “好呀,你安排就好。”被捏鼻子的羽宝哼叽道,“不过我不会对雪子之外的女人示好的,想要签名的话雪子自己去吧。” 宫本雪子的心里甜蜜蜜的。 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羽宝将来能娶神绘就好了,名声地位一下子就全都有了,不过想想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吧,那么高贵的女孩,以目前两者的家世背景,属实是高攀了。 “雪子,请把手臂伸出来吧。”羽弦稚生从书包里拿出钢笔。 “欸?要做什么?”宫本雪子听话地伸出雪白的手臂。 羽弦稚生将她的手臂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下,在她的手臂内侧认真地画了起来。 “好痒呀。”雪子说。 “不要乱动喔。”羽弦稚生说。 很快这幅小小的图案就画好了,这是一只精致小巧的羽毛,两条琴弦在上方交错,下面写着一行小字:‘羽弦稚生の雪子’ “这是什么呀?”雪子问道。 “这是我的个人印章,以后有人跟你搭讪,你就把这个给他看,说你已经名花有主了。”羽弦稚生认真地说道。 雪子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羽弦稚生有点窘迫,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手臂上,淡淡的墨色晕染开来,很是美丽。 “洗澡洗掉了怎么办,要不我去纹身吧。”雪子眼眸透亮。 “不,不要去纹身。”羽弦稚生赶紧摇头,“将来我还要画,每天画都可以,而且也不只是想单纯画在手臂上而已,脖颈,手背,任何地方都想画上。” “那就拜托你啦!”雪子回击,揉乱他的头发。 东京中央区的富人们很多,随手一拍就是某个家族的公子少爷,雪子这般美丽,到时候很难不会引起注意。 画了印章之后,羽弦稚生这才安心了些。 车子稳稳当当地开着,他伸了个懒腰,脱掉鞋子,抱着书包蜷缩起来,缓缓地瞌上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奇异的好梦。 正文 第七十五章:深海漫游记 车上,羽弦稚生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变成了要去拯救世界的勇者。 ...... “亲爱的勇士呦,你想要拯救公主,并发现这世界上最隐秘的宝藏么,如果你能够做到这一切,我将把这个王座一同送入到你的手中。”国王说。 “是的,我想要拯救公主,并想要知晓隐秘宝藏是否还在。王座的话,您自己留着就好。” 羽弦稚生是个勇者。 八位小公主被封锁在【古之深海秘境】的荒原古堡里。 这件事已经困扰大家已久。 “出发吧!勇者!”国王说。 或者说,他自己在对年轻的自己下达命令。 勇者出发了。 他走了很长一段路,身体倒是还好,精神却已经疲惫不堪。 一个怪物突然跳了出来:“前面就是深海,那里荒无人烟,不许前进了,蠢货!不要亵渎我们的蔚蓝纯洁的深海。” “不,我要前进。”羽弦稚生说。 “那就先打败我肚脐眼大人吧!”小怪物说。 它长得很漂亮,像是一件艺术品。 这是一场恶战。 羽弦稚生将指甲扣进小怪物的嘴里,扣出了些许灰尘,这灰尘也是美好的,在昏天黑地、说不上白天还是夜晚的时间里,散发着尘白色光芒。 “吃下这些灰尘,你就能得到我的力量。”肚脐眼大人说。 话音刚落,它脑袋一歪,就此晕倒,天空中传来低低碎裂的鸣响,天穹上方渐渐落下湿润的细雨。 “我不会吃掉这个的!我自己就有力量!”羽弦稚生勇者说。 他再次进行长途跋涉,长久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他念动咒语,手中的光芒亮了起来,尽管只能照亮一点黑暗,对他而言却已足够。 他停留在一片微微鼓起的山丘上,准备继续探索荒原。 山丘鼓了起来,咆哮着。 站在上面的羽弦稚生勇者摇摇欲坠。 “好难受,好难受,去死吧勇者。”山丘拼命地挣扎。 好强大的力量!!! 这更是一场恶战。 刚下过雨的山丘滑溜溜的,怎么都不好把握,快速地移动着,像是一只巨大的史莱姆胡扭动着,而且看起来没有弱点。 “止步于此吧!勇者!”山丘说。 羽弦稚生勇者丢掉了剑,拼命地抱住了它。 他将脸庞贴在山丘,抱着它准备一同死去。 “不要,不要,我不要跟你一起死去!” 它放弃了挣扎,逃跑了 但羽弦稚生又将它抓了回来,用力抚摸着它。 渐渐它融化了,被驯服了,天空雨水更大,他的脑门也浮上一层细汗。 “要是有伞就好了。”他忽然想。 不,有伞也不好。 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用伞的话,就无法深刻体会战斗的滋味。 伞是弱者的证明! 勇者就应该在雨水中战斗着死去才行。 又来到本该是一片森林的地方,但这里草野尽失,不见一丝草根,光腻的像是平软雪山,柔美的波纹般花朵般摇曳。 “我是避水珠精灵!”小精灵跳了出来。“如果没有我,你下潜深海就会被活活淹死,你也不想去死对吧,我不要跟你打架,我愿意为你所用,请你回答我的三个问题!” “请问吧!”羽弦稚生跪坐着。 “一加一等于几?”小精灵大声问道。 “等于八!” “恭喜你,答对了。”小精灵惊讶道。 “可恶的勇者,我再问你,如果你遇到一位漂亮的大姐姐,她能够将可乐变成波子汽水,波子汽水又能变成欧派,请问你是选择火锅还是小米粥!” “我全都要!” “恭喜你答对了!” “最后一个问题要来了,这个问题的难度可是前无所有,从古至今都没有人回答正确过,请问请问请问请问请问请问,哎嘿我不问啦!” 可恶!不问了要怎么作答! 难道是编不出来么! 羽弦稚生勇者陷入沉默。 “天呐,恭喜你又答对啦!”小精灵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不需要回答,就像是水果汤里不能加鸡蛋,牛排不能抹上奶油汁,都是一样的道理。” “水果汤里加鸡蛋会很腥,与甜味相冲开,牛排是咸口,加上奶油就会不伦不类,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总不能让羊去吃狼吧!” “我愿意为你所用。”小精灵跳入羽弦稚生勇者的嘴里。 他将豆蔻般的精灵含进嘴里,踏入深海,嘴中是腥甜的。 天上地下全都是雨,世界仿佛被淹没了。 水浪自动分离,入眼就是黑暗。 他仿佛变成一只小人,在迷宫中探寻着,巨大的门扉上珠宝闪烁,他的手指便是利剑,要杀死躲藏在深海黑暗中的怪物。 那是一群血水化成的鬼怪士兵,遇到它们打伞都没用。 它们固期出现,战斗力非常恐怖,能不遇到还是不遇到的好。 走啊走啊。 他来到了一片深海的荒野。 说不清是荒野在深海,还是深海在荒野。 荒野伫立着古堡。 粉色糖果般的古堡散发着奇异的香气,浓郁让人着迷。 他晃了晃,不想沉迷其中。 他还要前进。 前进啊!勇者! 这是全国人民的呼喊声! 我收到这份力量了!我要前进! 没有草野。 这里干干净净的。 远处是两座高耸的古塔,明亮的羊脂球一样的灯光指引着海面上的渔船回家,像是鸡皮疙瘩一样的渔民们欢呼着,跳跃着,铺天盖地地涌来。 两边的门扉泛着天边红霞那样的粉润色。 他的鼻息嗅到了生命的味道,浓郁的生命的气息。 他推开了门,发现了完好无损的宝藏。 四周都是粉色的水晶,晶莹透亮,但他不感兴趣。 他的目光停留在宝箱之上,因为这宝箱而浅浅兴奋。 他打开宝箱,看到里面的完好无损的红色裙裳,心满意足地松了口气。 宝藏的更深处是更为隐秘的宝藏。 狭小的,像是一只空无注视着人间的眼。 那里没有巨龙看守。 他可以随时进去。 无数的鱼儿在里面飞舞,萤火虫也在其间飘荡,亿万年的河流在里蕴蓄,在地表留下无数基因复刻般的纹路,三叶虫爬来爬去,翼龙在天空嘶鸣,那时还没有世界,只有空荡荡的海水,覆盖着星球,那时的太阳也没有靠近,月亮小姐很孤独地在哭泣。 他跨过这时光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水压上来了,我们要赶紧逃出去。”小精灵在嘴里说,“不然的话就会没命了。” “可是公主们还没有救出来!”羽弦稚生勇者不情不愿地说道。 “根本没有公主,国王骗了你,他想要骗走你,然后夺得你的王位,他是坏蛋,你才是好人。”小精灵说,“走,我们去征服国王,打败他,夺回你的子民。” “我呢,我是谁?” “啊,你不知道么,你就是巨龙呀。” “我就是巨龙?” “对呀,不是巨龙可到不了这里,这本来就是你曾经看守的地方,你想要撕破那件红衣裳,可又担心宝藏被毁掉。” “不,我不准备回去了。”羽弦稚生勇者黯然神伤。 “我要在这里建起一间小屋,过我平凡普通的一生。” “真是不争气啊。”小精灵舔了舔嘴唇,“那我只好陪你了,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娶妻生子了,那件宝箱里证明纯洁的红嫁衣就给她穿吧,然后在新婚之夜撕碎,把龙血输入到封印之中,这样小公主们才会出现,然后跳出来陪你玩。” “喂,醒醒,我们到啦。”小精灵突然说。 “什么?” “到啦到啦,我们来的最早,店也是刚开门,报名不需要排队。”小精灵伸出长长的手臂摇晃着他的身体。 一阵天旋地转,脑海被抽离,又被瞬间塞回。 羽弦稚生睁开眼睛,看到正冲着自己笑的雪子,窗外雾霭已散,阳光洒在眉梢,新干线在铁轨上发出轰鸣,东京中央区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这热闹几乎掀翻车顶。 正文 第七十六章:花滑与舞伴 车子在东京中央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了。 羽弦稚生跳下车来,随着雪子一同走入直升电梯,进入diver city超级综合广场。 这间超级广场高达十层,上下总计365间铺面,哪怕只是只看不买,也需要逛上一个星期才能勉强逛完,属于东京中央区第一豪华的购物中心。 踏出电梯,热闹声响扑面而来。 羽弦稚生举目望去,注意到了大厦广告牌上巨大而美丽的女子,即便是随便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压迫感扑面而来,甚至连她鼻翼边的雀斑都能看的清晰。 “那是谁呀?”羽弦稚生问身边的雪子。 雪子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道:“她就是神绘之琉璃。” “好奢侈。”羽弦稚生说。 寸土寸金的东京中央区的金融大厦广告牌,一个小时的刊登宣传费用大约在八十万円左右,如此挂上一天的费用,就能在中央区的近郊买一套小型别墅,真是让人咂舌。 巨大的女子画像在阳光中熠熠生辉,仿佛在接受着世人的仰敬。 广告牌中的她穿着鹿皮小靴,蹲在树下的阴影里,阳光如同融金般攀延着她完美精致的小腿,她就像是壁画中正在跳舞欢笑的少女,太阳的光晕将她的脸颊映衬成神明的模样。 她的右手拿着冠军奖牌,冲着人们微笑,这一笑像是古神话中的天照大御神拨开云团,漫天金光烧灼着世人的眼眸。 左手里则是拿着养乐多的瓶子,下面浮动着字体:“肠胃尽享,健康就喝养乐多。” 养乐多是日本国民品牌,她也是国民级别的花滑运动员,两者倒真是相衬,这广告大使找的不错,搞的羽弦稚生都有点想喝养乐多了。 “我睡了多久?”羽弦稚生问道。 “一直在睡,大概两小时吧。” “辛苦你了,雪子。” “这次是带你来认认路的,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坐成田区的电车自己来了,虽然路有点远,但我认为这是值得的,这里是最好的花滑训练机构了,神绘之琉璃她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宫本雪子说。 她的神色有点呆,好似在想什么。 “怎么了,雪子?”羽弦稚生拉住她的手。 “我在想呀,将来某一天,要是能在上面看到你就好了。”宫本雪子望着巨大的广告牌,小女生一样期待地说道。 “不切实际的幻想。”羽弦稚生摇头。 电梯直上顶层。 这一层被这家花滑机构给全包了,主体构造有点像是大剧院,后台林立着一间又一间的人员工作室,像是鸟巢驻扎在墙壁上,抬头透过玻璃窗,可见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忙前忙后。 前方则是专门为各种专门别类开拓的训练室,有艺术体操,瑜伽,芭蕾,编舞,花滑是其中一个项目,而且是核心课程。 其实以前还不是,但神绘之琉璃出名后这里就是了,这个知名学员的招牌很响亮,把周围的所有小型溜冰场全部干掉了,整体规模也进一步扩大,直到当下已经与国际联赛的滑冰场相当一致。 花滑训练场所需场地很大,因此专门开辟,为了节省空间而用混凝土旋梯在空中搭建,制冰器日夜不停地工作着,将冰层厚度维持在5厘米差距范围之内,有着隔层功能的白漆抵御着寒冷,少年少女们在上面滑一整天也不会觉得寒冷。 羽弦稚生注视着好似悬浮在空中的花滑场。 早起的女孩们提着冰刀鞋,欢声笑语地通过长梯走上了滑冰场。 时间是早上七点多,但里面已经有不少女孩开始训练了,这个世界勤奋的人从来都不止一个,当你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总会有人从床爬起来,在夜色中行走,用汗水去寻找自己光明。 她们是那样的乐此不疲。 即便日本花滑运动员的比例是十万分之一。 全世界每年大约有七百万的少年少女进入到花滑场中,开始人生中的花滑事业,但能进入到国际联赛中的仅仅只有那百位。 天赋、经济、努力、身体素质,瓶颈期。 这是比艺术血战还要残酷的运动竞争。 卷王之王。 羽弦稚生在心里说道。 要是过上这样的生活就完蛋了。 不是说这样的生活不好,从内心讲,他很佩服这些勇于超越极限的人,但他不想超越极限,他只想钓鱼。 钓鱼才是我所应当超越的极限! 羽弦稚生并不打算在花滑上做出什么事业,跟剑道一样,能用来健身就好,反正都是用来哄雪子开心的。 花滑在90年代还是比较小众的上流运动,圈子里的人并不多,个个都是中央区的富家小姐公子哥了,随便拉过来一个口袋里的零花钱都多的让人咂舌。 自己跟她们比,属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这不好么,这很好,谁也不会打扰到谁。 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没必要硬融。 与其跟这群上流人一起参加贵族运动,他更乐意跑去跟着钓鱼佬们一起在田地里撅蚯蚓,晒黑也没什么所谓,人应当专注于快乐本身,而不能过于在意快乐的形式。 这些都是他很久以前就明白的道理。 宫本雪子带着羽弦稚生来到了一间大型工作室,这是最核心的办公场地,同时也是花滑专业的报名点。 今天前来报名的人并不很多,但也不算少了,放眼望去尽是长相优秀的少年少女,整体男女比例约为10:1,但这也仅仅只是报名的比例而已。 如果按照国际联赛的比率来换算,大概一千个少年预备役才能竞争出一个男花滑运动员,少女们竞争的比例则相对宽松,但她们在花滑事业上的处境却很为难。 因为男花滑运动员太少,实在是不够用。 单人花样滑这种个人竞技项目还好说,但到了双人花滑和冰上双人舞蹈这种需要舞伴的,这点上她们就真的歇菜了,找男舞伴找的头发都能愁掉,更不用说找一个称心如意的,更是难如登天。 而且舞伴吧......大家都心知肚明,到最后基本上百分百都会成为自己的老公,所以加上人生大事的BUFF,女花滑运动员们基本上都是猛追着一个喜欢的打,要的就是把你从花滑场上打到床上去,再从床上把你折磨到床下去,让你瘦虚如圆寂老僧,此生单恋一枝花。 男花滑运动员竞争虽然激烈,但从服役的第一天起那就是人生巅峰,长得差一点也没关系,大把大把漂亮妹子排着队敲你家门,敢不开门从窗户爬进去也要把你捞出来,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个位置给占了,晚一秒就不知被哪个女妖精给捷足先登了。 那要是长得好看的就更是死路一条了,各种家世联姻轮番上阵,各种糖衣炮弹层出不穷,这种顶级存在,可以说是全东京,不——全世界花滑大小姐们的人生目标,哪怕是性格再冷漠的妹子都会化身哥斯拉对你狂轰乱炸。 你是金刚也没用。 你是金刚也耐不住一百个哥斯拉对你电眼逼人啊。 不是她们主动,真的是没办法。 国际上男花滑运动员少不说,而且其中同性恋占比较大,所以这些女孩们的疯狂真的可以理解,姐姐我都还没出手捏,你们自己就先内部消化了,不掰正你们掰谁? 因此综上所述,一个性取向正常、长相不说好看,能看过去就行、且还是带把的,这种男花滑选手基本上就是花滑大小姐们的神明。 这可不是恋爱战争,这是人生大战场。 前些年奥委会就爆出丑闻,北美那边的一位男花滑运动员同时与十五位女花滑运动员交往,从法国到澳大利亚,从美洲到印度尼西亚,韩国到梵蒂冈,手拉手几乎绕地球一圈。 关键是那哥们儿长得也就一般。 连奥委会都阴阳怪气暗示你们这一届妹子的审美真的不行。 ...... 花滑工作室里面座位陈列有致,花花草草点缀,不少穿着黑丝包臀裙的女工作人员忙碌着,她们的主要事项是监测学员们的身体数据,以及根据不同的身体素质等级来安排每天的训练计划,对她们而言,每一位学员的健康成长就是人生的全部。 宫本雪子正坐着与前台经理交谈。 羽弦稚生闲着无聊靠着墙壁低头发呆,过了会儿动了起来,去看挂在金色墙面上的历代女花滑运动员的照片。 这是日本女花滑的名人堂。 又见神绘之琉璃。 她屹立于所有女孩相片之上的最顶端。 即便是以羽弦稚生的高度审美,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美丽的姐姐,鼻翼淡淡的雀斑,眼睛里仿佛蓄满冬日暖阳,笑起来时让人也忍不住想跟她一起笑。 乍一看并不觉得如何惊艳,但看一眼这辈子就忘不掉了,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她不是最让人感慨的那一朵儿花,但每当下起大雨,或者蔚蓝晴空来临时,无论周围的花儿们如何争奇斗艳,你总会忍不住想起她,就像是每天吃饭喝水呼吸一样那般自然。 她的美透过灵魂。 羽弦稚生对着相片里的她笑了笑。 虽然深知此生两人不会有什么交集,只会是一辈子的陌生人,但他发自内心地佩服这种努力的女孩子,她的美不是她的代言词,而是汗水过后最闪耀的勋章。 宫本雪子不知跟对方交谈了些,过了会儿,前台经理起身,对着羽弦稚生招了招手,吩咐一名女工作人员去带羽弦稚生去内室做身体素质测试。 “真是漂亮的孩子呀。”前台经理摸了摸羽弦稚生的脑袋,忍不住感慨,“最低都能在评级测试中拿到A级资格了吧。” “评级测试?”羽弦稚生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宫本雪子的神色紧张又期待。 正文 第七十七章:都是钓鱼钓的 身材苗条的女工作人员拉着羽弦稚生,走进了一间布满仪器设备的白色房间里,房间最中央是用来测试重心平衡的单杠。 这一套测试体系非常系统完整。 不仅是用来测试花滑素质。 芭蕾、体操、编舞等也都会在此进行测试。 花滑运动员需要表现的形式非常多,涉及要多类型舞种,传统舞蹈、华尔兹、狐步舞、探戈舞等等一系列舞蹈动作都需要在冰面上完成,因此初试条件要求的非常高。 一般而言,精通花滑的人去玩编舞和舞蹈不在话下,但编舞和舞蹈选手想要玩花滑,就有点难了,能在冰面上站稳不摔倒就是一个小门槛。 “请站在单杠上面吧。”女工作人员对羽弦稚生说。 很快羽弦稚生就被缠绕成了电线人,各种测试带牢牢贴在他身体的每一处,脚踝、小腿、大腿,手臂,连屁股都挂上了两条线。 羽弦稚生有苦难言。 “可能会有点不适应,但很快就好。”女工作人员的话音很温柔。 然后她推动了电杆。 脉冲电流瞬间贯穿羽弦稚生的四肢,刺激着身体里的每一处神经,他的手臂情不自禁地颤抖挥舞,仿佛要与电流共舞。 而在单杠面前,一面镂空的舞蹈模具墙扑面而来。 羽弦稚生瞬间做出对应的舞蹈动作,以穿透墙壁而不掉下去。 这几乎是本能间的反应。 完美做完动作之后他有点后悔。 老实说,他最怕的就是日本这一套评级测试,要是一不小心就拿了高等级,对他想要过上的摸鱼生活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羽弦稚生的忧虑并非没有理由。 谎言是可以骗人的,但身体不会。 尤其是当你全身都插着脉冲电流。 这世上很难有人连机器都能够骗过去,测谎仪就是个例子,这个世界下的测谎仪自从开发使用以来,至今没有嫌疑犯能够从中逃脱。 随着动作的进行,电流也在缓步加大,墙壁上的舞蹈动作也越来越复杂,羽弦稚生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小白鼠,不按照要求去做电流就会毫不客气地电他。 力量、耐力、速度、协调、柔韧、灵活、优美、稳定。 这一系列测试在时间的流逝中进行,测试数据大量地涌入评测机器之中。 这一套下来,羽弦稚生的脸上浮现出汗水。 最后是取人像模型,羽弦稚生的脸庞数据也同样录入到评测系统当中。 半个小时后,一份关于羽弦稚生的报告单交到了宫本雪子的手里。 综合评测等级:S级。 宫本雪子拿着单子愣了好久。 别说是她不敢信,就连接待她的前台经理也为此感到惊讶,S级别不是没有,但可不是出门就能随便碰上的。 这种应该是老板亲自来接待的人物。 宫本雪子打扮的很漂亮,绝对没话说,但那个孩子只是穿着很普通的校服呀......她一开始以为就是个长相好看的孩子,看到别人想学,自己也缠着家里人跟风要学。 而且看他一脸安静乖巧的样子,也不太像很有表现力的样子呀,花滑可是极度需要表现力的动运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略微浮夸的表情,都要为了诠释美感而倾情表达。 “可他从来都没有上过滑冰场呀,怎么会是S级呢?”宫本雪子惊喜又好奇。 “实话说我一开始也很惊讶。” 女工作人员热情地递过来一杯好茶,又给羽弦稚生拿了一瓶咖啡,满脸笑容:“他的初试评分是A级,这是长相评分,同时我们检测了他的体脂率,还有运动根骨和神经系统,发现同样让人意外,尤其是在弹性测试和反应测试中他的表现力非常高,跟他安静的外表完全不同。” “他以前有学过古典舞么?”前台经理看着手里的数据报表问道。 “没有。”宫本雪子说,“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没学过舞蹈居然能在测试中拿到这样的数据,说是天才也丝毫不为过了。”前台经理兴奋地感慨道,“这么好的柔韧性可是能省下不少前期功夫的。” 其实都是以前在福利院后面的河里钓鱼钓的。 你坐钓久了腿就会折来折去,柔韧性就有了。你站钓久了耐力也就有了。更不用说速度和协调,没这两样你连螃蟹都钓不上来,力量也是,你们要是看过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就会懂,只可惜这世界没有。 羽弦稚生在心里吐槽。 当然,跟他曾经学过古典舞也不可分割。 那些舞蹈记忆深入骨髓,目前而言唯一的好处就是钓鱼的时候站立姿势很好看,如同一道风景,而不像别的钓鱼佬那样站的东倒西歪,跟歪脖子树一样。 “两位的关系是?”前台经理好奇道。 “家人。”羽弦稚生说,“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家人,关系平等,互相尊重。” 宫本雪子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前台经理眨了眨眼。 她发现了,之前这个安静的孩子在刚才说话的时候发生了变化,表现力很强,说起话来不容别人发出质疑。 “虽说S级不是我们这里最高的等级,还有超S级的学员,不过哪怕超S级也只是有三位而已,能拿到S级别意味着学费全免,并且我们每天都会为他提供专业的营养餐,各种参加比赛的机会我们也会第一时间提供。”前台经理说,“这些是我们现在就可以答应的条件。” “学费全免?”宫本雪子眨了眨眼。 雪子的小心思瞬间转了个转,花滑学费一年下来大概需要三百万円,从小学到高中可是十二年,这算下来...... 这位曾经不把钱当钱用的落魄大小姐在心里憋着笑,这可是几套房子钱呀,这个钱要是能省下来,将来就可以给他在中央区买套婚房了! 这惊喜来的太突然,她觉得自己好像进了骗子机构了,不过要是骗子专门为了骗钱花亿万重金在diver city广场开花滑训练场,那属实是脑子秀逗了。 羽弦稚生A级的颜值评分她是相信的。 花滑运动员大概在所有的运动项目中是最特别的一个,放眼望去全是世界级别的公子美人,没有一个颜值差的,哪怕是那个被爆出丑闻后被奥委会阴阳怪气的男花滑选手,放在普通人之间也是高颜值了。 用一句话来说,丑的人丑的千奇百怪,好看的人却一致都是惊艳。 正文 第七十八章:嗨嗨嗨 “请问您打算让他以花滑为事业,还是只是单纯的兴趣爱好呢。”前台经理对宫本雪子说。 “单纯的兴趣爱好。” 羽弦稚生抢过话语权,“因为我还在念书。” “但错过这个最佳时间点会非常可惜。”前台经理认真说道,“越趁早就越容易出成绩,你这个年龄段是锻炼的最佳黄金期。” “那我也不想当文盲呀。”羽弦稚生说,“练习我愿意,但不读书可不行吧。” “我们有专业的文化课应试教育,同时还与庆应私塾、早稻田等私立贵族学校有合作关系,能够保证你考上满意的大学。” “可是不与同学们交流,不享受集体生活,将来哪怕成名也会与社会相脱离的吧。”羽弦稚生说。 前台经理还想说些什么,但选择闭上了嘴巴。 她算是看出苗头了,这个孩子似乎根本没打算认真学花滑。 “关于这些,我们与您详谈。”前台经理抓住了宫本雪子。 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决定者。 无论那个孩子如何抗拒,都不如宫本雪子的一锤定音。 她叫过来一位正提着冰刀走来的高个子小姐姐,对着女孩吩咐道:“阿依淑君,晨练结束了么?” 名为阿依淑君的小姐姐点了点头。 “请你带着这个孩子去逛一逛我们的训练场。”前台经理说。 阿依淑君看了一眼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她走了过来,漫不经心地在羽弦稚生的报告单上看了一眼,脸色凝固了起来,只是她转化的很快,妒意在瞬间化为笑脸。 她只是B级,明白S级的含金量。 这是需要她全心全意来讨好的人物。 如果不是这孩子还小,她其实愿意立刻化身女妖精。 既然是刚报名的等等也不晚,提前刷点好感度。 “跟我走吧。” 阿依淑君笑盈盈地打招呼,伸手去拉羽弦稚生的手。 羽弦稚生躲开她的手,耸耸肩。 他有点不开心的。 嘴上可以骗人,但神经没办法说谎。 躲过了艺术上的S班gank,结果没能逃掉花滑的S级gank。 你们也是真的闲,没事儿老分级干什么。 话说怎么不给钓鱼分级。 那我绝对是钓帝啊!钓气化马的那种! ...... 两人沿途一路经过各种练习室。 途经一间大型练习室,两人停住脚步,里面穿着白丝长袜、蕾丝白裙的女孩们正在暖黄灯光下练习着群体编舞。 “这是白裙芭蕾舞团。”阿依淑君说道,“很好看吧?” “嗯。”羽弦稚生点头。 这是一片白丝的森林。 放眼望去全是长腿,面包一样裹着奶油味儿的是脚掌。 “她们是预备役,还在训练期,等第一代白裙芭蕾舞团过期后她们才会接任上场。” 羽弦稚生安静地欣赏着。 练习室里的女孩们跳跃着,像是天鹅般在空气之海中身姿游曳,齐刷刷的腿齐刷刷地动,世界仿佛被她们的白色覆盖。 这是一幅很美丽的画面。 但同样一件事情不同人看,审美是完全不同的。 有人从舞蹈中看出了线条之美,轻灵之态,肢体语言动作的表达,且越是高级的表达技巧就越会越发赞叹。 有的人则是:你是来学舞蹈的么,兄弟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 就像是眼下的白丝森林一样。 单纯的人会说,看呀,是白天鹅姐姐们。 色一点的会说,嗨嗨嗨,要每天想吃的饱,奶油冰淇淋少不了!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这里是瑜伽室。”阿依淑君指着里面铺着软草的练习室说。 里面的女人们同样注意到了大玻璃外面的两人,其中一个女人拉了拉另外一个女人,指了指羽弦稚生所在的方向,然后她们你推我嚷地笑了起来。 瑜伽是给贵妇们练习的,她们穿着风衣,捧着咖啡,提着高跟鞋,脱掉风衣就是高腰练习服,脚下穿着的则是特质的软鞋。 “嗷嗷嗷,以呆!以呆伊娃!” 不远处的教室突然发出少女杀猪般的嗷嚎。 “那是体操室,她们这是在给新学员开腿,每天早上都会疼的叫起来。”阿依淑君说,“你知道开腿吧,就是把腿折成一百八十度水平。” 似乎想起了过往,羽弦稚生打了个寒颤。 “以后你也需要开腿的,到时候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阿依淑君说。 羽弦稚生没有回话。 最后两个人踩着长长的旋梯,走上了花滑训练场的观众席位。 花滑场上女孩们很多,男孩很少,远远扫视一圈下来只看到了一个,缩在角落里慢慢划着,从他身旁滑过的女孩们旋转身姿,顺便冲他微笑。 动物界的微笑。 姐妹们,让我们来猎杀大自然中的雄性吧! “你今天来的可惜,神绘之琉璃昨天还在这里滑,还指点我一些技巧。”阿依淑君说。 “以前她天天泡在这里的,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神绘家的大小姐,只知道她不怎么合群,也不喜欢跟我们说话,但论勤奋她是永远的第一名。” “不过最近她很少来了,因为在准备今年的职业联赛,下次见到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且今年是她最关键的一年,她准备从女子单样升级到双人滑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阿依淑君很放心。 羽弦稚生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最多只是初中生的样子,最起码还要等两年的时间才有资格服役,神绘之琉璃挑选男舞伴也就是今年的事情,这个少年看起来真的很棒,但她总不可能会放弃两年的黄金期去等这个少年个子长高吧,毕竟是人生中最关键的转换年。 “看到这一小片血迹了么?”阿依淑君指了指一处栏杆。 血液早已在铁栏杆上风干,凝固着水墨泼洒的痕迹。 “这是她之前受的伤,身体疲惫了还要滑,结果就撞在了这上面,小腿擦破了一大片皮,到现在还留有伤痕,本来有人打算洗掉这片血迹,但被这家店的老板制止了,她说当你们泄气时,认为自己不该承受这份痛苦时,就去看看神绘之琉璃的血,她的血统远比你们高贵,你们此生要追赶的是这样的人。” “真棒。”羽弦稚生说。 这个世界就是有种奇妙的命运感。 有时候你从未见过一个人,也没有跟她说过话,但是从别人的嘴里就已经了解到了她的全部。 那些她过往的人生在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线条,在心中逐渐成型,接着驻扎成营,让人觉得如此接近。 羽弦稚生的心里说不上开心还是失落,他知道前台经理正在给雪子做思想工作,而雪子是个固执的大姑娘,自己在评测中拿到S级,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正文 第七十九章:风会让我们靠近 “回去吧。”又看了一会儿,羽弦稚生起身。 他以前对花滑没什么了解,眼下观感意外地还不错。 努力的人努力的汗水,值得尊敬。 硬要挑缺点那就是身材了,花滑女孩们的身材绝对没得挑,但她们的共同点是几乎一样的轻灵,该长肉的地方绝对不敢长肉,因为要在冰上保持重心平衡。 所以如果身材好到爆炸,是不适合学花滑的。 像雪子那种身材就不适合玩花滑,她要是踩着冰刀鞋来逛一圈,那绝对是保龄球打出大满贯,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对了,你家住的远不远?”阿依淑君突然问道。 “远。” “那你可能要住学员宿舍了,省的来回跑,另外中央区最近有点不太平,有一个魔女都市传说在流传。” “魔女都市传说?” “嗯,警方将其称之为平成时代的魔女,目前还在抓捕当中,已经又不少女孩子因为她而受伤了,没有生命危险,但心理都遭受到了重创。” “我是男生,也要担心么?” “担心一点总没关系吧。”阿依淑君笑着说。 两人回到工作室。 羽弦稚生鞠躬对阿依淑君表示感谢。 这个高个子女孩明显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有句话说的很好,有时候你见了别人一面,那一面往往就是此生最后一面了。 阿依淑君很快就要退役了,B级资格无论多么努力,都很难再有机会站在赛场之上,此间一别,也是终别,更惶提能成为彼此舞伴的机会,所以好感度刷再高也没用。 她笑了笑,转身离开,没有再打扰羽弦稚生。 “感觉如何?”宫本雪子和前台经理一同起身。 “很好呀。”羽弦稚生说。 两个女人互相看一眼,都很惊喜。 怕的是他不愿意学。 “那退学天天来滑怎么样?”宫本雪子问道。 “绝无可能。”羽弦稚生摇头。 两个女人同时失望。 “关于这点你跟他谈吧,多做做孩子的思想工作,我们这边认为是全天训练比较好,年龄越小可塑性就越高,他这个年龄其实算下来是有点晚的。”前台经理打出焦虑牌。 “学费能够全免,这点不用担心,但错过了机会就没有了。”前台经理看着羽弦稚生,“你的家庭情况我也了解了,她独自赚钱非常辛苦,你也不想她那么累吧。” 宫本雪子并不傻,明白这是在催自己。 羽弦稚生也不傻,明白这是给自己压力。 当焦虑与压力汇聚到一起,那就是导火索,随时都可能炸。 宫本雪子的脸色不太好看,拉起羽弦稚生的手。两个人打算先行告辞,自己回家商量。 前台经理一路恭送,有点不舍。 电梯下行,气氛有些沉默。 “以前是谁替你开腿?”羽弦稚生突然问道。 “这种小事不需要帮,我自己就会了。”雪子说。 “哦。” 忘记她是个女武神了,天赋异禀好吧。 “我以前在这里练习过瑜伽。” “会劈叉么?” “那是艺术体操。” “不过我会喔,但今天穿裙子不太方便。” “嗯。”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羽弦稚生没有理解错雪子。 她其实很要强,内心坚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S班的事情如果告诉她,自己说不定已经在S班了,连同手里的所有版权。 那样就真的是妥妥的木偶人了。 失去自由不说,这边刚表演出一首曲子版权就立刻被收走,而且还要成为东大艺术手中的枪械,指哪儿就必须打哪儿,没有尽头的集训,参加不完的比赛。 集训完之后就可以想玩游戏就玩游戏,连文化课也不需要学?这是泽野和树校长亲口所言,但谁信谁脑子就有问题,如此残酷的竞争哪有时间给你玩游戏。 花滑也是一样的。 如果用来锻炼身体真的很不错,但如果是全天训练,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波子汽水也不能喝,最关键的回家的路途太远,还要住学员宿舍。 某种意义上,算是与她彻底分别了。 这一练就是好多年过去。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也跟着改变了,无法在她身边就意味着无法知晓她身边的动态。 宫本清在盯着雪子给她相亲,那个叫做女将的女人也来者不善,债也只是刚开始还,她想给自己开的游戏厅也将永远只是个计划,宫本重工也永远没有复兴的希望。 她会很孤独。 我也会。 “你嗯什么?” 宫本雪子抱起胳膊。 她看着羽弦稚生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儿,气不打一处来。 女人不讲理的时候到了,这是吵架的前奏。 她不会在乎你说了什么,先从细节挑起,然后用女人独特的思维逻辑将你征服,你如果上去吵,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沉默就好,别搭理她。 “我在跟你说话。”雪子说。 羽弦稚生抬头看灯光,一言不发。 电梯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看着奇怪的两人。 气氛凝固,他紧张的直冒汗。 电梯一停,他赶紧快步走了出去。 电梯继续下坠,连同羽弦稚生的心。 “如果你不学,我会很不开心。”雪子说。 “你可以不开心,这是你的权利。”羽弦稚生说。 “选吧,选花滑,还是选我。” “肯定选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花滑没我,有我没花滑。” “那就有你没花滑。” “我不是这个意思。”雪子气恼自己的嘴笨。 “雪子,你有过把卫生纸掉进洗衣机里的经历么?”羽弦稚生问道。 “有过,怎么了?”雪子鼓嘴。 “衣服拿出来的时候,会觉得很烦吧,但一个一个的挑出纸屑会相当麻烦,所以就干脆的铺开一抖,大部分的纸屑就会落下来了。” “嗯。” “然后就需要清扫对吧?” “嗯。” “但其实不用清扫,放在那里就可以了,纸屑之间有吸引力,风一吹它们就会自动抱团在一起,到时候只需要打扫那一堆就可以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雪子,它们是一个整体,因此不会分离,我和你也是一样的,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风总会让我们靠近在一起。” 雪子沉默了。 正文 第八十章:雪子,你哭什么 过了会儿,她轻轻地叹气:“你不明白,这是能够跨越阶级的运动,这是你的上升渠道,你刚才说的话我很开心,但我跟你之间并无那种吸引力,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 “雪子。” “嗯。” “你对我好,只是为了让我去成为那种上流社会里的人么?” “对呀,这难道不好么?大家都是这样的呀,想娶漂亮的夫人,想住大别墅,出门开车也是豪车,我想让你成为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对么?” “你呢?没有我你怎么办,如果我每天都泡在这里训练,住宿舍,你怎么办?” “我可以天天来看你。” “可你连自己的债务都还不清,白天你去服装店,夜里你熬夜去打工,开车到这里需要两小时,你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的承诺到最后连你自己都会放弃,不放弃总有一天你会过劳死,死在半路上,谁都不会发现。” “稚生,你在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只是觉得你不该是一个人,我愿意当女装模特帮你赚钱,哪怕捡水瓶帮你赚钱也不觉得丢脸,但你不应该是一个人。” “我早就说过,那不是你需要关注的问题。” “但这不是我们的家么,我是你的家人。” “你不是我的家人,你只是个从福利院抱出来的孩子,我跟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为你而活下去也只是我自私的借口,我想要让你成为很厉害的人,将来赚钱给我花,让我好好享受过去那样富贵的生活,多么幸福的生活,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还可以继续当我的富贵大小姐。” “嗯,说的很伤人心,可你哭什么? “我没有哭,我是被你给气的,我在发火而已。” “发火就要流眼泪么,原来是这样哇。” “闭嘴!” “你有这种能力,为什么要抗拒呢?” “那样就没法陪着你了,也没法天天见到你了,我们总不能牺牲十几年在一起的时间,去换得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别找借口了!你就是想偷懒!你真的以为自己的学习成绩很好么!明明可以做到的事情却不去做,你就是这样偷懒的孩子,不知进取,总想躲在我的身后让我保护你一辈子,你要是一直是这种态度,将来娶了老婆也只是躲在她背后吃软饭罢了,无能懦弱!” “继续骂,想骂的话继续骂好了。” “昨天晚上你还说要保护我一辈子,你拿什么保护我一辈子,就凭你那张嘴么,嘴上说的事情谁会相信,你的老师给我发消息说你在课上天天睡觉,还装病请假,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继续,如果你想打我也可以打我。” “为什么能去做的不愿意去做呢,为什么呢,我觉得我已经给你很好的条件了呀。” “别固执,雪子,如果那一天来了,请你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只要你这辈子能够靠自己的能力衣食无忧,娶一个好看的女孩当你的夫人,只要能看到那一天,我就永远不会后悔。” “雪子,你呢。” “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好,车子房子我都有了,不需要你来操心,你自己赚的钱自己花,想买多昂贵的东西都可以。” “雪子,我明白了,你是为我好。” “但我们可以不要吵架,认真地交谈么?” “交谈什么?” “我想完成学校的学业,然后再考虑把花滑作为事业。刚才你也说了对吧,我的学习成绩很差,所以先努力学习才是,你也不想我连英文都说不出几句吧。” “周日来?” “对。” “我考虑一下。” “请务必好好考虑。” 电梯又在半路停了,两人同时闭嘴。 但这次没人进来。 感谢没人进来,两个人同时心想。 “我刚才说了不好的话,你不生气么?” “生气没有意义,把问题解决才有意义,对你的话永远不会改变,对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家人,除了你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我怎么会对这么重要的你生气呢。” “如果你对我发火,说不定我心里还会好受些。”雪子低头道。 羽弦稚生笑了笑:“补偿我的话,中午加餐可以么,你的钱包要大出血了。” “没问题呀。”雪子笑了。 真好哄啊,雪子。 羽弦稚生咯咯笑着,摇了摇头。 我跟她生气什么,她不懂事我还能不懂事么。 哈哈哈,哄她玩可真开心。 而且她真的太可爱了,一气就炸,一哄就好。 羽弦稚生低头哧哧哧地笑。 雪子红着脸,不满地推了推他。 电梯停了,两人开车行驶出停车场,雾霭已散,太阳升起,阳光像是柔软的被子,透过车前窗盖在两个人的身上,连同那些小心思,那些无意义的争吵,一同掩盖。 他的懂事包容着她的笨拙,她的笨拙带给他新的开心。 成长就是如此有趣的东西。 这个世界美好的想让人用力地活下去。 ...... 车子在东京中央区的西麻布街道停下。 宫本雪子将午餐选在了这家远近闻名的刺身店。 这是一家创始于明智38年的刺身店,全名为‘臼杵河豚山田居’,其总店位于号称半块地皮能买下一个纽约的银座,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才会有位置。 这里虽然是分店,但规模同样很大,同样都是米其林三星店。 时间还未到中午,但雪子说下午她还要赶回去上班,因此想早点把午餐解决掉,贵一点也没关系,一是为了庆祝羽弦稚生转入新学校,二是祝贺他在花滑评测中拿到S级,三就是刚刚两人在电梯里交谈的,雪子真的准备为他钱包大出血,以此赔礼道歉。 店内人不多,位置也不需要预约。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从这里能够俯瞰东京白色苍茫白的地平线,阳光均匀的铺开,将古色生香的店内装饰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雪子豪情万丈地把菜单递给她的羽宝。 打开菜单,最低价格的一碗茶泡饭都需要二千九百円,更不用提那些精致鱼生刺身,随便一盘的价格都在万円之上。 上流社会的思维往往很难理解,明知是当大冤种,却非要乐此不疲地去买,然后借着这种高等价位来将自己与平民百姓们划出界限。 羽弦稚生说,我们换一家吧,这家太奢侈了,不适合我们。 雪子态度很强硬,说这是我答应你的,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的。 那今晚的陪睡别忘了。羽弦稚生说。 雪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会拍傻的。 拍傻也能养你一辈子。 雪子在阳光下笑的很好看。 正文 第八十一章:老板 羽弦稚生在心里叹气,开始看菜单。 这位大姑娘的心思不坏,就是曾经大小姐的毛病一时半会改不掉,死要面子活受罪,在这里吃一顿都快抵得上她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最关键的是自己还无法反驳,她是为了自己才选的这家店。 其实吃饭本身并不重要,跟谁在一起吃才最重要,只要是雪子,哪怕两个人拿着饭团坐在车里啃他都会觉得幸福,可惜雪子暂时还无法明白这个道理。 羽弦稚生随便点了几样,然后把菜单还给雪子。 雪子很不满,又加了一套河豚刺身套餐,才勉强把菜单还给穿着西式礼装的服务员。 上菜还要等一段时间。 雪子很享受这一小会等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羽弦稚生距离自己有点远,不是生活上的距离,而是灵魂状态上的分离。 他唱歌那么好听,花滑评级也很高,她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变低了,请他吃这么贵的东西,能让她有那么一丝丝的暗爽,认为自己还是可以驾驭他的,虽然这个想法她自己都知道很幼稚,但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没错了。 “我出去买点饮料。”羽弦稚生提着书包起身。 “在菜单上点不就好了。”雪子说。 “菜单上没有波子汽水。”羽弦稚生给了她一个微笑。 阳光中他的脸庞柔软,笑容也美好的不像话,这家店的昂贵装饰顷刻间变为他的陪衬,即便他的校服与这等环境格格不入。 这样一个贵少爷一样的少年,提着修修补补的小破书包,书包里装着从小用到大的小鱼竿,不为那些昂贵刺身激动,居然就惦记着一口波子汽水,说出去让人无法想象。 “快点回来呀。” 不知为何,雪子有点失落。 她扭头注视着窗外,直到羽弦稚生乘坐电梯走出门店,他的身影雀跃着融入人海,似乎与在街上行走的人们并无不同。 她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看着他走上天桥,直到他被密集的人群深埋,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隔壁坐着几个正在用餐的贵公子,见到她孤身一人,互相低声交谈,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并打赌谁能要来她的手机号,这顿餐就由剩下的几个人买单。 其中一个穿着衬衫的年轻公子哥鼓起勇气,采下放在桌上的红玫瑰走了过来,先是寒暄了几句天气不错,然后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宫本雪子干脆地拒绝了他。 但这位贵公子显然是上头了,有点不依不饶的架势。 刚才那个少年在她旁边,他就盼着那家伙能够早点走开,不然他不好意思上来说话。 现在这大好机会,总觉得错过了就没有了。 而且这帮人觉得这很有挑战性,尤其是那个女人还带着孩子。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女人,越正点就越困难,但越困难就越刺激,能用金钱征服她的心,也意味着自己玩女人的本事更高了。 更何况这个圈子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互相玩一玩,然后就分开,并不影响各自的家庭。 这位公子哥自认为自己长相不差,还是属于那种时下女人们最喜欢的奶油小生类型,所以维持着递玫瑰的手势,彬彬有礼:“互相留个电话嘛,将来说不定能帮助您。” 雪子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伸出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是羽弦稚生画给她的图案——‘羽弦稚生の雪子’。 年轻贵公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台,随手将玫瑰丢进垃圾桶,然后走回座位,不知道跟同伴们说了些什么,这帮公子哥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然后接着用餐。 雪子不耐烦地捂住耳朵。 过了会儿,她趴在了桌子上,把脑袋埋在臂弯里,什么都不愿意想,什么都不想做,就这样等待时光流逝,似乎抬头之后他就回来了,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对面。 ...... 羽弦稚生在便利店买了瓶波子汽水丢进书包,接着跑向街道旁的自助版权机。 日本别的或许不行,但在版权上却是寸土不让,严格的法律条约,全体公民意识的提高,让日本的正版率在世界范围内达到98%。 这点意识在学校里就很明显,借书看可以,但如果想把书拿出去复印,一定会遭到同学们的鄙视,并且一致劝你去买正版书回来比较好。 版权的申请也很完善。 街头除了邮箱之外,就是随处可见的自助版权机器,同样只需要把磁卡放进去就可以了。 《故乡的原风景》《雨滴之歌》《红辣椒》。 羽弦稚生将提前录好的三首曲子小样录入到【糖果武士】的品牌版权卡名下。 接着以个人名义,授权给昨天拜托白泽理惠办好的公司。 接着将【时深】的笔名也录入到这家公司之内。 除了作家的身份之外,【时深】又多出了一个小身份:糖果公司旗下作词人。如此一来,若是有人问起,《红辣椒》的歌词来源就有迹可循。 接着换卡。 将【时深】的笔名卡塞入机器之内。 他打印出《了不起的盖茨比》版权条,一共两张。 一张贴在装有日文原稿的文件袋子上,另外一张则是贴在了《了不起的盖茨比》英文剧本上。 这些事都只能偷偷地做。 刚对雪子说自己的英文水平不行,要是在她面前拿出这一摞全英文稿件,词汇量复杂到以她的水平都看不懂的地步,那么自己肯定解释不清。 贴好版权条,一个寄往东京文委会,另外一个则寄往好莱坞在东京的电影公司分部,接着用手机拍摄照片存证。 羽弦稚生将两个文件袋放进邮筒,心里缓缓地松了口气。 他提着汽水走在回去的路上,给白泽理惠发去了一条短信:“公司账户的钱可以用了。” 公司账户上还有四百七十万円,是泽野和树打过来的太太们的援助金,这笔钱是挺脏的,但眼下他什么都没有,不用不行。 其实一开始还很抗拒,但想了想,出卖男色赚的钱那也是钱,如此念头一转就安然许多。只希望自己不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就好。 白泽理惠很快回复消息:“要怎么用?” “取出三万円作为服装店提成给宫本雪子,她很好哄,就说这个月的服装卖的很好,她是本月的模范店员,理由你自己再润色下就好了。” “另外给她的工作安排再累一点,多劳多得,免得引起怀疑。” 羽弦稚生笑了笑。 如此一来,雪子她就会累得不想去便利店打夜工了,也会放弃开车两小时只为来花滑场看自己了。 这个大姑娘以前被照顾的太好了,没吃过生活的苦,所以想一出是一出,做不到放眼未来。 其实自己并不反感出名来赚钱。 只是讨厌出名后,像是木偶人一样被财团给控制住,做的都是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人身也失去自由,还有最关键的版权问题。 唯一对抗财团的方法,就是自己的身后也有财团般的力量。 糖果武士公司正是为此而建立。 不过对于目前的日本六大财团而言,它还只是一个草履虫级别的存在。 雪子对自己有点心急了。 要是自己加入S班版权就全没戏唱了。 唱一首歌被拿走一首,拿一首曲子就能被东大艺术随手送给更加适合的学员,而自己什么都得不到,最多他们会给自己来一句:“呀,真是天才少年呀,继续努力。” 什么?要分成费? 哎呀,你是东大艺术旗下的一份子,这是一个大家庭,为了家庭而努力就别谈钱那么肮脏的东西,好了继续努力吧,回头多给你一些表演机会。 跟老板给手下的员工们讲理想画大饼,一模一样。 自己不是什么富家子弟,身后也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做不到像是黑木瞳她们那样的单纯。 花滑也并非不是不想学,但要是全天去训练,就没有空闲来做幕后的布局了,一天的时间就那么多,掰开用都不够。 天真的雪子什么都不懂,可以原谅。 但自己不能跟着她一起乱了阵脚。 你跟我吵架归跟我吵架,我哄你这个大宝贝归我哄你。 但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 让她多吃点适当的苦是好事。 免得她太小看这个残酷的社会。 便利店打夜工就不必了,毕竟安全才是第一。 “我明白了,老板。”白泽理惠回信。 正文 第八十二章:云中谁寄锦书来 老板? 羽弦稚生被逗笑了,继续回信:“别叫我老板,称呼我名字就好,另外取出二百万円购买任天堂的股份,索尼的股份也一样,先投入二百万円进去。” 任天堂、索尼,佳能、日产、本田、养乐多,这些都是日本最顶级的龙头企业,哪怕是90年代股份也已经市值极高了,这四百万円投进去连水花都不一定能溅出来。 但没关系,能让它们记住【糖果武士】这家公司就好。 先在这两家龙头公司面前当个小萌新混个脸熟,等后面资金大量投入时,不至于太突然而引起怀疑。 白泽理惠回信认为这不值得,跟目前的股市比,明显有回报率更高的投资渠道。 羽弦稚生给她回了一个:“照办就好。”。 外加‘刀刀’的表情。 另外一边拿着翻盖手机回信的白泽理惠,在心里轻轻叹气,对他棋子的身份更加坚信不疑。 换做普通的少年少女,拿到这笔巨款早就兴奋飞了,要么拿出去花个干净,要么拿着钱在同学们面前炫耀,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投资任天堂和索尼。 钱生钱方为取财之道。 金融系毕业的白泽理惠很明白这一点。 羽弦稚生倒不知道白泽理惠的小心思,反正工具人不影响自己的生活,只要手机里那张自己跟她的暧昧照片还在,这张牌就能够拿捏在手。 对这样的女人他并不在意,利用到底就好,她看了自己的身体,就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这一点没必要心慈手软。 羽弦稚生回到店内,轻轻推了推雪子的胳膊。 菜品都已经上来了,她却睡着了。 “开动吧。”羽弦稚生拍开波子汽水,递给他的雪子。 雪子揉了揉眼睛,神色有点不开心。 菜品很不错。 但两个人都有点食之无味。 一个嫌弃贵。 一个觉得没氛围。 单押。 ...... 用过午餐后,两人离开了中央区,前往成田区的RCCID女装店。 白泽理惠编造了一套不错的理由,将三万円提成金装在袋子里交给了宫本雪子,并且开心地拥抱了她,只要有你和羽弦稚生在,咱们的店一定会越来越红火! 她还给羽弦稚生包了一个红包,说定妆照拍的非常棒,成田区的富家小姐们刚拿到宣传照就迫不及待地来挑衣裳了。 这一点倒是真的。 店里的人流量明显增大,少女们在女衣装区来回挑选着衣裳,一帮老员工们陪着她们,忙的热火朝天。 “下午休息?”宫本雪子眨了眨眼。 “对呀,从明天开始就是春装的换季高峰期了,你的工作量会剧增的,所以趁着今天好好休息吧,往后闲下来的日子可就少了哦!”白泽理惠说。 然后她走过去,笑眯眯地弯下腰:“趁着今天,好好陪陪稚生吧。” 羽弦稚生冲着她微笑。 一点就通。 这样的优秀人才真是多多益善。 一个优秀的手下就应该如此,能够自动脑补出老板的言外之意,并且在最初指示的基础上去做的更多更好。 “还有呀,便利店的工作辞掉吧,后面店里忙起来你就休息不过来了,哪有时间给你熬夜。”白泽理惠起身说道,“而且稚生他晚上一个人在家,你也不放心吧。” 宫本雪子想了想,确实是这回事,于是点了点头。 便利店就在不远处的街口。 “辞职?”店里的老女人语气不屑。 这是一个嘴唇涂成血盆大口的老女人。 过来之前,宫本雪子就嘱咐羽弦稚生不要乱说话,因为这个老女人的脾气很差,而且嘴很快,最喜欢八卦。 平常街道上发生什么小事,只要有她那张嘴在,绝对在第二天整条街道都会知晓,然后急剧扩散,衍生出不同的新版本。 羽弦稚生表示理解。 “辞职的话没问题,但上半月的工资就不好发了,你昨天请了一天假,可是带给我不少损失呢。”老女人涂着指甲油,漫不经心地说道。 “请问是什么损失呢?”羽弦稚生问。 “很大的损失,少卖了很多商品,小孩子懂什么,大人说话不要插嘴!”老女人的视线放在了羽弦稚生的身上。 随即眼睛一亮。 “其实也没什么大损失,不过工资的话就不能发了,说好先干满一个月的。”老女人说,“这个就是你领养回来的孩子?” “嗯。”宫本雪子点头。 “真是好运气。”老女人舔了舔舌头。 “也没干几天,没多少钱的,算了吧。”羽弦稚生对雪子说。 宫本雪子点了点头,鞠躬:“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这次就原谅你啦,还有呢,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有在考虑么?”老女人似笑非笑。 宫本雪子看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 老女人来劲儿,大声叫道:“哎,倒不是哄骗你嘛,宫本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何必非要打工呢,往床上一躺腿一张开,那钱就哗啦啦地来了,我可以给你介绍男人嘛,对你这样年轻姑娘感兴趣的多的是!” “走吧。”雪子拉起了羽弦稚生的手。 “哎,等等,把这个拿上。”老女人从摇椅上跳起来,拿起一根棒棒糖塞进羽弦稚生的手上,趁着机会握住他的手,来回抚摸了几下。 羽弦稚生挣开老女人的脏手。 他走出几步,转身,用力地把棒棒糖砸在老女人的脸上,吐了吐舌头,嘻嘻叫道:“雪子,快跑呀!” 说完这个兔崽子拔腿就跑。 宫本雪子一愣,憋着笑意,小跑着追了上去。 身后传来老女人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 “刚才不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 “谢谢你保护我。” “我只是不想被她碰而已。” “真的么?” “假的。” 羽弦稚生对普通人的容忍度很高,不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但雪子被老女人认为是那种随便的女人,这让他感到生气。 车子逐渐驶向家门口,速度缓缓放慢。 羽弦稚生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道:“信箱里面好像有信。” “信?”雪子注意到了信箱的卡条变成了红色。 一般状态下卡条是白色的,但如果送信时家里没人,邮递员放进去邮件之后,就会把卡条掰成红色,以提醒这家主人有来信。 宫本雪子停好车,从信箱里取出白色信封来。 会是谁寄来的呢? 正文 第八十三章:luv letter(二合一) 雪子拿着信封,坐在沙发上。 在春光弥漫、时光慵懒的午后,她打开了手里的信封。 【宫本小姐,敬启:】 【望展信舒眉】 【冬日光凉,您是否安好?对不起,突然给您写信,请原谅在下之失礼,若能承蒙您在夜晚雅鉴,不甚荣幸。】 【当年一见,惊鸿幻影,至今犹忆佳人面,思绪日夜难平。】 【忙时念起你,海浪拍石之情;闲暇想起你,庭院落叶之趣。】 【日里望着,白日带来春思,贫穷无法毁坏你带给我的光明。】 【晚上做梦,总能梦见翅膀,向上飞举,夜穹上的星星,都是你的眼睛。】 【恍不觉梦,梦醒流离;孤身一人,哀哀戚戚。】 【我在日夜交汇处思念您时,不知您是否能感受到这份爱慕?】 【哈哈,这样突如其来的表露心迹,真是让人难以启齿,脸也红个通透,时至今日,吾辈仍是一位不出名的小说家,小说已经写了多年,却仍然两手空空,但听闻您最近消息,想必您应比我更加难捱,故随信寄出两千円,请您务必收下这份寒酸心意。】 【新作的名字叫做《了不起的盖茨比》,能否卖出钱养家呢?老实说,在下也没有把握,但迫切希望能够得到收获,这将会给在下靠近您的勇气。】 【宫本小姐,幸福取决于你的选择。解开你心灵的枷锁,你本就如同甜美的花朵,请让自己像花儿那样生长......请展开翅膀,尽情释放你自己。】 【此间言语,尽诉衷肠;如若不喜,尽可回避】 【春寒料峭,善自珍重】 【在下还会寄信来】 落款:【时深先生】 ...... 宫本雪子放下了信封,眨了眨眼。 光滑的白色地板上泛着潮湿,厨房里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落着水滴,窗外枝头的花苞正值烂漫,被午后阳光敷上一层粉羞的春意。 玻璃柔光,浮尘辉煌。 天气美好的像是一个吻。 宫本雪子低头,注视着信上淡雅的字迹,微微浮现笑容。 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那么的在意你,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每天每夜都思念着你,渴望着与你靠近。 他或许时运不济,但真的很有才华。 这些句子,让她由衷地为之惊叹,心弦也被轻轻拂动,胸膛里溢出暖暖的气息,浑身上下都透着舒适的感觉。 没有女人不喜欢情书。 尤其是一封才子写来的情书。 她喜欢这些甜言蜜语,喜欢的不得了。 好想抄下来作为书签用呀,宫本雪子在心里如此想着。 “谁写的信呀?”羽弦稚生给她洗了一个苹果。 “一个小说家。”雪子接过苹果,轻轻咬了一下口,红着脸小声说。 “我可以看看么?” “可以是可以,但你看不懂的呀。” “看看也无妨。”羽弦稚生接过信封,阅览了一遍。 “倒真是个有才华的男人。”他说,然后把信还了回去。 “对吧!很有才华!恍不觉梦,梦醒流离;孤身一人,哀哀戚戚。是在说他自己,也像是在说我一样。”宫本雪子将信封捂在心口,如获至宝地笑着。 这种有人懂的感觉真好。 “小说家说出来的甜言蜜语大多都是假的,可不要被他们的鬼话给骗了。”羽弦稚生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一边说道。 “你吃醋了?”宫本雪子促狭地笑着说。 “有点。”羽弦稚生背对着她偷笑。 我干嘛要跟未来的自己吃醋。 “没想到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么在乎我,而且还是一位小说家,我虽然喜欢看书,但我从来都没跟身为小说家的人接触过。” “所以呢,想要试试看么?” “如果你将来不听话了,总是惹我生气,去试试看也无妨吧。”雪子将信叠好放在桌子上。 然后她拿起信封,抽出装在里面的两千円,捏在手指里,炫耀式的给他看。 “真是个穷光蛋,这点钱都敢拿出来献丑。”羽弦稚生说。 “千万别这样说人家呀,万一将来他的小说很火了呢,到时候不就有钱了,而且这样真性情的男人,现在社会上也不多了吧。”雪子说。 “这倒是。”羽弦稚生点头。 “钱的话明天退给他吧,我绝对不会用他的钱的,我自己可以赚。”雪子重新将钱塞进信封里。 然后她看着寄信的地址愣住了。 寄信地址一栏空荡荡的,只知道是从成田区的大坪街道寄出来的,如此一来,哪怕想写感谢的回信也不行,更不用说把钱寄回去。 “蚂蚁虽小也是肉嘛,钱就留着吧,谁让那个小说家爱慕你呢。”羽弦稚生说。 宫本雪子摇了摇头。 “没必要这么死板吧,咱们家里现在这么缺钱,将来有一天能遇到那个家伙,再把赚来的钱还给他不就好了,连同利息一块还上。再说了就两千円,亏得那家伙好意思寄过来。” 宫本雪子犹豫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羽弦稚生气得端咖啡的手都在颤。 这位大姑娘真是固执的可怕。 “再说了,如果那个家伙......” “请不要这样称呼他,稚生,你的礼貌呢?”宫本雪子打断了他。 羽弦稚生眨了眨眼,抿了口咖啡,不再说话。 宫本雪子靠在沙发上,拿起苹果,轻轻地咬着,咀嚼,歪着脑袋若有所思,两条大长腿打在茶几上,悠闲地晃呀晃。 “将来他要是真的火了,你打算嫁给他么?”过了会儿,羽弦稚生轻声问道。 “嫁给他不好么,小说能写出名就能赚很多钱,在社会上也有地位,哪怕不靠你学花滑,我将来也能过上富太太的生活,每天陪着他打高尔夫球,出门都有豪车接送,而且自己的丈夫是一位小说家,说出去也很有面子。” “你不是不打算结婚么?” “我改变主意了。” “那肯定要给对方生孩子的吧?” “生就生!这不关你事!” “你确定?” “我确定!” “雪子,你还在为上午的事情赌气对么?”羽弦稚生叹了口气,“所以说这些糊涂话来,想要逼我努力进取么?不觉得自己很幼稚么?” “哼。”宫本雪子转过头去。 你知道就好。 “算了,不逗你玩了,真没意思。”宫本雪子从沙发上起身,在电视柜前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羽弦稚生问道。 “打火机。” “用打火机做什么?” “把信烧掉。”宫本雪子头也不回地说。 羽弦稚生一怔,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你把信烧掉做什么?” “我说过的吧,这辈子不打算嫁给谁,能陪着你一辈子就足够了,讲真的,这封信真的让我很开心,但人总要面对生活不是么,它的确很美好呀,但对我而言,只有稚生你才是真实的。” “我是你的唯一呀,你忘记了么?” “所以烧掉就好了,我可不要信小说家说的鬼话。” 宫本雪子费力地站起身来,“还说什么请展开翅膀,尽情地释放自己......要是站在我面前,真想把这个流氓揍一顿。” 这几天她睡得香吃的好,小肚腩都起来了,稍微撑起一点裙衫。 “嗝~”她喘着气,突然打了个嗝。 这是由于蹲了会儿直接站起来所导致的,几乎是微胖女人们的共同烦恼。 羽弦稚生瞬间笑歪在沙发上。 宫本雪子恼羞地走过来,拿起软垫扑在他的身上:“不许笑我。” “知道,知道啦,咯咯咯~”羽弦稚生搂着软垫继续笑。 “可你中午也没吃多少呀?” “嗯,太贵了,以后不去那家吃了。” “雪子,以前都是谁带你去?” “爷爷,父亲,母亲,都带我去过,那个时候我还小,只觉得好吃就记下了。你觉得好吃么,中午那家?” “我觉得还不如你做的泡面好吃。” “谢谢,我很开心。”宫本雪子说。 “谢谢你很开心,你开心的话,我只会比你更加开心。”羽弦稚生说,“等我长大赚钱了,也可以带你去么?” “我会很乐意赴约的。”雪子说。 午后暖阳晒在地板上,两个人忽然停止交谈。 可只是坐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雪子,要不然我们当做在向他借钱吧?” “什么意思?” “这家伙不是说还会寄信过来么,下次说不定也会寄钱来,到时候我们就把钱留下来,然后把信放在一边,我将来要是赚不到钱的话,这些钱咱们就不给他了,要是我将来能赚大钱,咱们再把钱还给他。” 这才是我写信的初衷呀。 “稚生。” “嗯?” “能说出这种话来,我觉得这可不像你呀。”雪子认真道。 羽弦稚生眨了眨眼,缩了回去,又嘟嘟囔囔地说了句,这有什么的嘛。 宫本雪子坐回沙发上,拉过纸筒,拿起打火机准备烧信。 “真的要烧掉么?”羽弦稚生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嗯。”宫本雪子点头。 从内心讲,她很喜欢这些漂亮的言辞,但这些话要是那个小说家写给别的女人就好了,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地抄录下来作为收藏。 她不想成为别人心中的女主角,这会让她很不爽。 这一点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看着电视里面的帅气男主角给女主买玫瑰,她会开心地鼓掌,看到两个人订婚,她会由衷地开心,看到两个人无视长辈的压力私奔,她会开一罐啤酒喝彩叫好。 但如果是帅气男主角给她送花,她很可能会一脸淡然地把对方踹到河沟里面去。 这世上就是有这种奇怪的人类,看着别人甜甜恋爱时笑起来跟个憨批一样,等自己恋爱了那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恨不得刚交往就分手。每次对方发来短信都恨不得把对方揪出来打一顿,请不要打扰我的单身贵族生活,拜托滚远一点。 只能说还是不够爱吧。 毕竟世界上那么多人口,灵魂相似的只能是亿万中挑一。很多人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恋爱,糊里糊涂的结婚,然后打着爱情的借口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只是生活在一起久了,也会觉得很不错。 幸福本身并不是难以寻找的东西,只是大多时候的幸福都不是人们预想好的,人不能总因为自己想要追求的,而去忽视身旁的人。 宫本雪子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才打算当个无色的人。 无色透明的。 不需要给自己的生活提前勾画好线条。 享受当下就好。 有雨看雨,有风吹风。 跟我的羽宝一起。 信逐渐被火焰吞灭,羽弦稚生的瞳孔倒映着火星,注视着垃圾桶里渐渐的余烬,一时间哭笑不得。 说不上开心还是失落,但他的确看出来了,这一位把他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的大姑娘,这辈子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 ...... ...... PS.糖吃够了没,明天斗琴篇开爽。 PS2.关于上架时间,请各位看看我在评论区里发的图片消息,答应你们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请多多投票打赏支持我吧! 正文 第八十四章: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二合一) 夜幕降临人间。 水汽氤氲,地板泛潮,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阳台上两个人的衣物被微风吹拂着摇摆,有点像是透明的人穿上衣裳在跳舞。 羽弦稚生在自己的房间里。 暖灯,天窗,桌子,稿纸。 陪伴他的是漫天星斗。 晚上洗澡睡觉前,羽弦稚生对雪子说,不用等我,我今晚要自己睡。 宫本雪子一怔,缓缓点了点头。 然后她看着这个小兔崽子走进他自己的房间里。 接着她听到了那咔哒一声的门锁声。 他在生气么? 宫本雪子站在二楼的走廊好一会儿,挠了挠头,似乎有点想不明白。 接着她关掉了走廊里的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也把门锁也锁上了。 她并不想锁门。 但细腻的心思被那道门锁声给伤到了。 她脑补着这个孩子会生气的原因。 应该是自己对于羽弦稚生过于催促了,让他厌烦了。 但自己是为了他好呀,是他自己不领情的。 免费学花滑多好的事情,哪怕不能免费学又不是养不起你,干嘛要那么抗拒呢? 还有学习成绩。 学校的班主任下午刚发来消息,这次月中考试羽宝他也只是考了第二十三名,这个成绩只是中等偏上,算不上优秀,距离成田区第一初中的入学成绩,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如果小学毕业前还达不到班级前十名的水平,基本上就没戏了。 除非......提前准备好高价借读费。 看来,这个钱也要提前省下来了。 宫本雪子叹了口气,打开座灯,坐在房间里的桌子前,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勾勾画画,这是她的家庭账单,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羽弦稚生的未来’。 这里面,入账和出账都记得很清楚,具体到每一笔生活费用开支。 本月金额计划: 化妆品:DIOR口红六千二百円→CANMAKER口红九百九十円。 春衫:GUCCI衬衫三万八千円→店里的特价衬衫五千二百円。 车子:日产240SX→二手桑塔纳2000。 前面都是打算节省或者是卖掉的,后面则是买来作为替换的。 这些值钱的衣裳呀,首饰呀,还有这一辆陪伴自己多年的小跑车,都是母亲以前给自己买的。 当年穿用起来的时候丝毫不觉得心疼,现在打算都以二手价卖掉,心里觉得有点小小的难过。 但相对应的。 羽弦稚生的书籍钱:预备一万円。 零花钱:本月五千円。 每月游戏卡上新的购买钱,和同学出去玩的钱,营养加餐钱...... 一样接着一样,全部都在上涨。 宫本雪子将钢笔搁在唇鼻之间,抱着脸颊,望着窗外的漫天星斗,夜风吹拂着她亮晶晶的眼睛。 她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钢笔啪嗒掉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养宝的感觉。 有点体会到当年母亲对自己的那种心境了。 以前自己哪里会有记账的习惯,从来不看包包里有多少钱,反正无论怎么花都是那么多,仿佛包里面与银行的金库有个空间接口,只要伸手,肯定能拿到钱。 每次和姐妹们玩累了回到家里,先是爷爷往自己的包包里放钱,爷爷放过之后奶奶也会放一份,然后是父亲也来,最后是母亲,一边唠叨着你花钱也太过分了吧,一边往里面放她的那份钱。 还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宫本外支的大家长们也会来塞钱送礼。 她曾经觉得原来这个世界那么的简单,只要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睡在自己旁边。 可一切轻易得到的,又那么轻易地失去了。 连同家族的荣誉,尊严,自己的人生。 全部都化作轻烟,就像是泡沫一样。 一切都是因为国卿会里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将。 五年前爷爷为了自己发起全东京剑道挑战,牺牲了整个宫本家族的力量,勉强让自己在这种浩荡的声势中得以保全清白之身。 这五年来,那个女人没有再来找过自己,仿佛已将自己遗忘。 这让她由衷地开心。 在天顶枫庭读书的时候,说什么自己是给她的小儿子准备的童养媳,真想打烂那个女人的嘴巴! 女将一定不会想到自己会领养个乖孩子回来吧?如今自己也是有家庭和孩子的人了,她肯定不会再来纠缠自己了。 不过跟羽宝比,以前的自己也很不喜欢被催着练剑呀。 突然又想起了中午骂他无能懦弱喜欢偷懒的那些话,宫本雪子站在床边,扑通一声朝着枕头倒了下去。 过了会儿,枕头上传来几声闷闷的对不起。 ...... 羽弦稚生坐在桌子前,拿起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最上面是【世界】。 下面延伸出两条支线。 【暗界防御】:糖果武士公司,时深,源和一龙,白泽理惠,莉奈良子,泽野和树。 【光明武器】:暂无。 然后就被自己的中二病给逗笑了。 不过名字起的倒还算应景。 ‘暗界’指的是这个时代,‘防御’是指建立起来的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这里面的牌有的能用,有的需要欠下人情才能用,总体而言力量还很薄弱。 在这个世界里,身为平民百姓能够过的很快乐,但生活中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存在。 小麻烦倒是还好解决,但大麻烦一来,对于一个家庭而言,往往就是毁灭性地打击。 不能不提前做好准备。 为了这个家能够永远地幸福平安下去。 他不想成为别人手里的牌,而是要成为牌桌上的人。 既然雪子选择烧掉了信封,那么之后肯定也不会接受后续的钱,说好听点她一生要强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说难听点那就是傻。 但也傻的可爱不是么? 除了傻乎乎的,性子还急,偶尔还耍耍落魄大小姐脾气。 但她也不是没有优点,性格单纯,感情贞洁,也肯吃苦,对周围的人也很温柔。 没有谁是完美的存在。 自己也一样。 更何况她是自己最重要的家人。 家人之间就是要互相包容。 连同怪癖,小脾气,坏毛病,皆一同包容。 因此,幕后帮不了,那只能来到台前了。 一直处理幕后的事情太久了,都差点忘记自己还是个孩子了。 羽弦稚生在【光明武器】的后面填上:天才小能手。 填完之后他笑着摇了摇头。 寄信这条路走不通了。 那只能光明正大地帮她赚钱了。 虽说觉得写童话和画钢笔画赚不了几个钱,但能赚多少就帮她多少吧,这笔稿费她肯定会心安理得地收下的,而且多少能缓缓她对自己的心急。 不过从另外一方面说,自己也是有点心急了。 想早点把一切都解决掉,然后可以安心地去钓鱼。 结果到现在一次鱼都没能钓成。 那就明暗一起来吧。 【暗界防御】就是用来赚钱以及打通人脉关系的,这身份永远不需要被谁知晓,只要能够源源不断地带给自己经济收益就好。 但【光明武器】上也要建立起一些荣耀了。 尤其是之后还要让S班的那几个兔崽子们帮自己打工,不把他们一个个地给折服可不行。 藏拙也不能藏太久。 就差一个表演的机会了。 星光大赏这个舞台就很好。 羽弦稚生在【光明武器】的后面填上:星光大赏冠军。 ——明天就可以正式加入S班了。 最难搞的版权的问题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糖果武士公司这个壳子,就是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的最好防御。 如果东大艺术想要自己的曲子版权。 那就...... ——抱歉,我虽然很想为东大艺术效力,可这些曲子版权都不是我的呀,这些歌都是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一位叫做米津玄师的哥哥教会我的,他还教会我好多好多乐器呢,不信的话,您打电话问问公司的法人就可以了,那位公司法人就是那位哥哥的女性朋友。 自己写给白泽理惠的台词,也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完美的防御闭环。 雪子说的很对。 自己不能永远躲在她的身后。 作为一个平凡的小孩呆在她身边,如今看来只是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能徒劳地给她带来无形的压力罢了。 ...... 次日凌晨,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羽弦稚生将一叠稿纸放在桌子上,推给了对面的宫本雪子,昨晚他熬夜写到凌晨三点才睡,黑眼圈又冒出来了,整个人也无精打采,蔫蔫地啃着烤面包。 “欸?你写的童话?” 宫本雪子单手拿着面包,翻着稿纸上的童话故事《丑小鸭》《豌豆公主》。 “嗯。”羽弦稚生点头。 “学校里的老师让写的,我觉得写的还不错,所以想让你帮我发表一下,说不定能赚点稿费回来呢,我将来也想成为一个作家,跟那个叫做时深的小说家一样。” “这童话有点意思呀。” 宫本雪子浏览了一遍《丑小鸭》,轻轻地笑了,“不过这个故事到最后讲的不还是血统论嘛,它虽然是丑小鸭,但身体里流淌的还是天鹅的血吧。” 羽弦稚生笑着点了点头。 “我帮你送给成田区的报社吧,不过这个童话故事不一定能发表哦,不要抱太大期望,你愿意努力,我就很开心了。”宫本雪子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稿件放在了自己的包里。 “嗯,如果真的能发表,还能赚到稿费的话,请雪子你收下吧。”羽弦稚生轻声说,“我想要帮你一起还债,尽我自己的能力。” 这些事不需要你过问,宫本雪子本想这么说。 但不忍打击他好不容易来的积极性。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稚生。” “我是你的家人,这是我应该做的。”羽弦稚生咽下面包。 吃过早饭后,两人坐上车。 “雪子,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失望的,请多对我有些耐心吧。”系安全带的时候,羽弦稚生说,“我想成为很厉害的人,保护身为家人的你。” 宫本雪子一愣,旋即笑了。 “我觉得你好像变阳光点了。”她说。 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吧,之前总觉得他闷闷的,像是藏着许多心事似的,但今天突然就感觉他发生了一点变化,笑起来的时候会让她很温暖。 不是那种强撑出来的虚假笑意。 而是如同向日葵一般的活力笑容,暖暖的,散发着光。 闷闷的时候很可爱,阳光的时候就更加可爱了! 宫本雪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羽弦稚生抱着书包,抬头看着金色的阳光飞舞。 他注视着遥远的未来。 而那光芒万丈的未来,又似乎并不遥远。 “雪子。” “嗯,怎么啦?” “我是个任性的孩子吧?” “对呀,是有点任性。” “雪子。” “嗯?” “我还想要更加任性一点。” “什么意思?” “我要成为东京第一。” 羽弦稚生迎着盛大阳光对着她微笑。 ——不,不仅是成为东京第一。 我还要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这个世上所有习惯黑夜的眼睛...... 都习惯光明。 正文 第八十五章:卧龙凤雏 “英语成绩差了点,但是国文很好。”今井峻胜老师说道。 “谢谢老师。”羽弦稚生接过试卷。 中午下课的时候,今井老师将他叫到了办公室里谈心。 “上课睡觉,还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简单了。”今井老师打心底喜欢面前这个孩子,长得好看心眼也善良,才华也不浅。 “之前上课趴着睡觉,是因为生病了么?”今井老师问道。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其实因为熬夜写稿,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而且考试的时候,为了获得普通成绩,也在很辛苦地卡分。 数学和英语这两科,卡分比较简单,稍微多做错一些就好,国文则有点难,主要是不好蒙错,无论从哪个方面写都能沾点分,所以只能故意把作文写烂一点,特别是要忍着内心里旺盛的表达欲,绞尽脑汁才能写出来合格的流水账。 “下次不会了。”羽弦稚生鞠躬道歉。 不是下次不会了,而是永远都没有下次了。 卡分也不需要了。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在班级上课了。 晨练的时候他给泽野和树校长打了电话,说清了自己加入S班的打算。 没人知道这位校长有多高兴,差点失手把办公桌上的鱼缸都给砸了,甚至想把那只小金鱼做成烤鱼给羽弦稚生助助兴。 S班的铭牌磁卡已经开始制作。 奖学金全面到位,而且是三倍。 最迟到下午,这个月的奖学金就会打到入身份磁卡,并随着磁卡一同送到他的手里。 文艺汇演报告上的表演,将会在明天进行第一轮全面媒体推广,无论是从东京还是到大阪,哪怕是再偏僻的乡下,都能听到他的歌声。 申请东京排名的初始资料已经由东大艺术本部提交到国卿会进行审定,审定完成后,国卿会将会给羽弦稚生定下初始排名。 S班里的六位学员正在为他准备欢迎会。 本来打算去银座的高级餐厅开party,但由于神绘灵参赛的消息,大家的训练量提升到了之前的五倍以上,累得抽不出时间也没有精力。 因此就打算在训练室里庆祝了。 其中最开心的是藤原千绘,她买来了几大箱零食,自己扛着就过来了。 接着是夏目轻音,这位御姐系少女开心地去换了一袭小礼服,还专门打扮了一番,可能是想让羽弦稚生的目光多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儿,可以说是很常见的少女心思了。 桐马柊一也很高兴。 羽弦稚生对他而言不仅是同伴,更是师父一样的存在。 他是个很懂得感恩的孩子,尽管家里很贫穷,奖学金平常也在扣扣嗖嗖的用,但这次他花了自己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了几大箱波子汽水。 黑木瞳还好。 她就是个傲娇,心里紧张又期待。 但脸上却平静的就好像羽弦稚生欠她钱不还似的。 S班的班长大槐义勇表示还行,反正羽弦稚生来了就来了,也不影响他班长的地位,反正他来了也是要听自己的指示。 但泽野和树刚刚把他叫过去交谈了一番。 看这位正统校长的样子,有点逼官下位的意思。 大槐义勇表示了强烈的不安。 赤木凉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兄弟,我挺你,只要有我在,你我二人就是那卧龙凤雏,那小子来了也猖狂不起来,更何况他除了会唱歌会敲个瓶子之外也没别的了。 大槐义勇笑着问,咱俩要不要稍微示好一点,把他收做咱俩的小弟? 赤木凉介摇了摇头,说他没资格成为我们的小弟。 他们俩一脸认真,好像在开会讨论似的。 黑木瞳在一旁听着,很努力地憋着笑。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跑到换衣室里捂着肚子咯咯大笑起来。 过了会儿,她一脸平静地走了出来,对这俩大聪明说,我支持你们将他收为小弟。 赤木凉介深沉地点了点头,说既然是你支持,那我俩考虑考虑。 黑木瞳再次捂着肚子钻进换衣室。 然后他们等了一个早上,将训练室布置的花花绿绿。 零食吃了一半,波子汽水也干掉了一大部分,就是没等来羽弦稚生。 泽野校长走进来时很惊讶,你们大张旗鼓的这是要做什么,人家羽宝还在上课呢。 “赶紧收拾收拾吧,等会中央区S班的校车就要来了。”泽野和树说。 “中央区的S班来做什么?”大槐义勇不解。 “今天有场比拼赛。”泽野和树说。 “我们和中央区的S班进行比拼?”赤木凉介耸了耸肩,想都不用想,这种大场面肯定是需要我上的,真是没办法。 “不,不是你们,是羽弦稚生。”泽野和树笑的慈祥。 “这是他一个人与中央区S班的比拼赛。” ...... “下课。”今井峻胜老师说。 同学们站起身来鞠躬,目光却齐刷刷地看向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转入S班的消息在中午最后一节课前已经通知给了普通教育区,今井峻胜老师提前进入五分钟进入教室,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班里的同学们。 大家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其实很短。 算下来还不到一个星期。 但羽弦稚生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先是替有白化病的田空葵出头,平时还会给大家塞小礼物,值日卫生轮到他时,教室会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说话也很温柔。 但今天他就要走了。 尽管他就在隔壁。 但正是这一道墙壁,拉开人生之间的天堑地壑。 女班长组织班里的女同学们叠了很多千纸鹤,这节课其实大家都没有认真听课,手里不停地做着小动作,到最后今井峻胜老师不再讲课,反而讲起他年轻时候的故事,大家知道这是他故意为之,于是男生们也一块叠起了千纸鹤。 千纸鹤并没有太多,装在一个塑料袋里。 女班长笑着将装有千纸鹤的袋子递到了羽弦稚生的手里。 “羽弦同学,我们以后能在电视上看到你么?”她问。 “会的。”羽弦稚生将袋子装进书包。 他收拾好课本,站在讲台上,对着所有人鞠躬。 同学们用力地鼓着掌。 直到他走出教室,走出教学楼,似乎还能听到那热烈的掌声。 ...... 黑木瞳倚着门柱,看着羽弦稚生一步步地走来。 她脸上的神色有点愤怒,不停地用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打着拍。 “怎么了?”羽弦稚生眨了眨眼。 他从源和一龙那里知道黑木瞳是个傲娇的女孩子,但自己也不是什么罪人,她没必要一上来就给自己摆臭脸看。 “刚刚,桐马柊一被中央区的S班给揍哭了。” 黑木瞳压着心里的火气,低声道:“中央区S班的学员看了你的文艺汇演报告,给你取了一个瓶子男的外号,桐马柊一生气了,要跟对方进行比拼替你出头,然后他被打败了,正躲在换衣室里面一个人抹眼泪。” “其实以桐马的实力是不会被打败的,但对方选择的是琴曲复现赛。” “钢琴曲复现赛?”羽弦稚生问道。 “对,就是双方各自拿出一首钢琴曲,我弹一遍之后,你能复现我的曲子;你弹完之后,我复现你的,看谁复现对方的更加精准。” “对方很卑鄙,了解桐马柊一只有那首《东野的故乡》,因此提前就做好了准备,而对方拿出的,是从国库里买来的T3级别的钢琴曲,很难只听一次就复现,所以桐马柊一才会输掉。” “嗯。”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他见过这种比赛规则,在一部叫做《海上钢琴师》的电影里。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么......又不是我让他比的。 外号这种东西又不值得在意,人越出名就越招小人恨,别说是起外号了,有些人为了恶心你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还会故意截取你说话的片段来给你扣帽子。 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住的话,走上社会是很危险的,毕竟语言暴力是不留情的。 说真的,别人说的脏臭屁话连人家自己都不在意,转头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你放在心上的话,反而显得你自己很可笑。 一个真正强大的人,首先就是能够看清人,如果是重要的人对你说狠话了,那么肯定就需要在意了,如果是无关紧要的小虫子说的话,你搭理它就算你输了。 这些以前他经历过很多,明白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道理,早就看淡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跟你没关系?” 看着羽弦稚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黑木瞳气不打一处来。 “这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呀。” 羽弦稚生愣了。 “你不知道中央区的S班是冲着你来的么?”黑木瞳喝道。 冲着我来的?! 羽弦稚生可爱歪头。 我跟他们之间有半毛钱关系? “泽野校长没告诉你?”黑木瞳看出了羽弦稚生的困惑,皱眉道。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瞬间感觉手里的S班磁卡有点烫手。 这三倍奖学金果然不好拿,想在这里面摸鱼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钱刚到账,都还没能捂热乎,眼下麻烦就来了。 “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个人情。”黑木瞳说。 “记得。”羽弦稚生点头。 “那好,你欠我的人情,现在可以还了,我要求你参加这场比拼赛,狠狠地打败中央区的S班学员,替桐马柊一报仇。” 黑木瞳顿了顿,有点忐忑不安:“这在你力所能及范围之内吧?” “在的。”羽弦稚生说。 正文 第八十六章:请多多关照我 “真的能做到?”黑木瞳迟疑。 本以为他会先问问对手是谁的。 这也太自信了吧。 感觉都有点狂妄了。 最让人感到忿忿的是他脸上没有那种狂妄的表情,反而一副淡然的模样。 就好像你去拉面店吃拉面,跟拉面师傅说我想吃,师傅说好,你先坐一下,等会面就来。 自然又随意。 “真的,不然不会答应你的。”羽弦稚生笑了笑。 两人并肩走在艺术单向教育区的主干道上,犹豫了一会儿,黑木瞳出口问道:“那么,是钢琴比拼赛,也没问题的吧,你会弹钢琴的吧?” “会一点。”羽弦稚生点头。 他的心思并不在接下来的比拼赛上,而是在想着宫本雪子,加入S班的消息,想必很快就会被泽野和树校长通知到她那里。 羽弦稚生不知道雪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哪怕以后两个人彼此陪伴的时间少了。 她一直都想要的生活,自己终于给她了,哪怕代价是两个人的孤独又回来了。 这是一段注定要共同成长、然后分开的人生旅途,很早之前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不想来的那么早那么快。 如果能够当个笨小孩呆在她身边,过上一个完整幸福的童年,他什么都愿意做。 上辈子他没有童年,好不容易这辈子有机会了,也要被剥夺了。 沿途的风景很美,不停的有D班到A班的艺术学员走过来,对着仿佛金童玉女一般并肩行走的黑木瞳和羽弦稚生打招呼,满目敬仰。 黑木瞳谁都不搭理,目光微微斜盯着他看,突然莫名觉得身旁的家伙有点可怜。 羽弦稚生冲着对他欢呼的学员们微笑还礼。 他很想装的开心点。 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不是因为矫情。 他刚刚失去人生中第一个宝贵的、名为童年的东西。 时光永远不会倒流,失去的永远无法弥补,除非他可以选择不顾一切,退出S班,也不需要参加什么星光大赏赛,也没必要去争东京第一的排名。 但那样对雪子太不公平。 她的抑郁药物刚刚停掉没几天,月末银行债务就要还,她的母亲宫本清还在盯着她,想让她嫁给不喜欢的男人度过余生。 自己想用时深那个身份给她寄钱的路子已经完全破灭。 服装店的提成金提的再高,也无法帮助她多少,如果白泽理惠塞给雪子一大笔巨款说这是你的本月提成金,宫本雪子一定会认为自己的老板脑瘫了。 因此只能明面上给她赚钱。 这些压力不能只是让她自己扛着。 仅此而已。 丢失一个童年对他而言很难过,但他已经做好牺牲更多的打算,全天训练也没关系,哪怕是累瘫了,到家后也要装成开心的样子给她看。 比赛很多也没关系,无论走多远,都要记得给她寄漂亮的明信片。 幕后的钱暂时没法用也没关系,努力写故事画画赚钱,黑眼圈一直挂着也是勋章。 只要她能幸福。 他从来都没有过家人。 父亲母亲的爱是什么样的,他一点也不知道。 上辈子年纪还小的时候,他经常站在街道上看着别人的父母拉着他们孩子的手,一家人欢声笑语地从他面前走过,看着那位父亲把孩子放在脖子上,母亲在一边笑着与孩子说话。 他也想有家人。 他也想有个家,仅此而已。 那些过去的日子都在记忆中沉睡了,曾经在黑暗的房间里胡乱跳着舞,唱着嘶哑的歌的日子消失了......因为一束光的照进。 那是雪子的光。 这束光并不如何明亮,却已经能照亮他的人生。 只要望着这道光,他就会觉得幸福。 为了这一束光能永远明亮下去,他愿意付出一切。 ——手突然被牵住了。 是黑木瞳的手。 羽弦稚生缓缓抬头,注视着黑木瞳无喜无悲的侧脸。 他想挣脱她的手,不想被来来往往的学员们误会。 但黑木瞳握的很紧。 “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情绪有点不对劲,如果你不开心的话,等会躲在更衣室里和桐马一起哭都可以,但现在不行,你还有一场仗要打。”黑木瞳淡淡地说。 羽弦稚生沉默着点头。 “为什么中央区的S班,会来找我?”过了会儿,他轻声问道。 “别说是你,一开始我们也想不通,还以为只是日常的校区交流,但泽野和树校长刚才给我们解释清楚了。” “这是周六校董会议上发生的事情。” “本来以桐马柊一的实力,是足够进入到二十人名单当中的,但中央区那位S班学员的父母,花了一千五百万円为其购买了十首钢琴曲的版权,其中有三首钢琴曲属于T3级别,版权价值超过二百万円,这百分之三十的家世背景分弥补了那名学员和桐马柊一的差距,区别差只有0.18。” “泽野和树校长气不过,提出桐马柊一与那名学员的比拼申请,但被校董会拒绝了。” “虽然不知道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但泽野和树校长提出,换成你与那名学员的比拼......” “然后全票通过。” 黑木瞳笑着看着羽弦稚生:“你的面子很大,说实话连我都有点羡慕了,按理说只是看一场你的文艺汇演报告而已,不应该会让校董会对你那么感兴趣的。” “但今天校董会和投资团的人也全来了,其余五大校区的正统校长也都来了,东大艺术的董事长福泽克雄先生,还有副董事小薰渚樱姐姐也来了。” “特别是小薰渚樱姐姐,把她的闺蜜团也带来了,举着应援牌过来的......赤木凉介和大槐义勇那俩货,都看呆了,笑死我了。”黑木瞳咯咯笑着,身子一颤一颤。 “泽野老狐狸又在背后搞我了?”羽弦稚生苦笑。 “嗯,所以这是泽野和树校长和中央区的大和田光寿校长,所定下的一场比拼赌约,关乎着你能不能打败那位学员,拿走他的参赛名额,成为二十人终选名单之一。” “桐马柊一已经落选了,其实连他都知道自己落选了,但那名学员一上来就叫你瓶子男,这让桐马他很生气,他在为你的名誉战斗,尽管他失败了。” “对方拿出的是T3级别的曲子,桐马他无法做到仅听一遍就复现。” 黑木瞳松开了他的手。 温热的小手已经传达了足够的力量。 她突然向前跳跃几步,穿着小黑裙的身姿曼妙起舞。 她转身,双手负后,踮起脚尖,眼睛亮亮的:“所以,羽弦君,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落,但可以请你看看大家么,大家都很喜欢你呀,以后我们就是相依为命的同伴了,请不要再忽略我们了。” “还有我,以后也多关照我吧,可以答应我么?” 这不是一个傲娇少女能说出来的话。 如果换做别人那一副蔫蔫的样子,她很有可能会嗤之以鼻地说——爱比就比,不想比就赶紧滚蛋,别在我眼前晃晃悠悠的恶心人。 说上面那些话时,她觉得很矫情,用了很大的勇气,心脏砰砰直跳,生怕羽弦稚生是个钢铁直男,不领自己的情。 羽弦稚生走了过去。 他握住拳头,举了起来。 黑木瞳笑着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少年少女在阳光中相撞,连同即将到来的青春之歌。 每个人都在长大,他们也在长大,作为彼此的同伴互相扶持,在激烈竞争中舔着彼此的伤口,接着走向下一段旅程。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人生。 一切都会在漫长的时光中如约而至。 能在成长路上遇到黑木瞳这样的同伴,羽弦稚生感觉到幸运。 心里的孤单与不舍,在她的笑容中渐渐消散了,原来当你注视着那道光芒的时候,还有那么多人在你的身后,将你视作人生那一束光。 羽宝,你要加油。 这一路,真的还很长。 好多人都会陪着你一起长大的。 “等会怎么个比法?”羽弦稚生问道。 “依然是琴曲复现赛。”黑木瞳突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对了,忘记问你有没有钢琴曲了。” “如果没有的话,我先从国库里给你买一首用吧,我账户里的钱不是很多,最多给你买一首T2级别的曲子,不过你要欠我个人情可以么?” “人情就不欠了,钢琴曲我还算是有的。”羽弦稚生挠了挠头,“话说,一首T2级钢琴曲的版权需要多少钱?” “五百万円左右。”黑木瞳说。 ??? 羽弦稚生有点被吓傻了。 他大概了解黑木瞳所在的源家手握半个东京西部,一定会很有钱,但没想到这个小富婆会夸张到这种程度,源和一龙开那辆绝版的兰博基尼送她来学校,看来是她低调了。 “什么叫做算是有?说大话都让人听不懂。”黑木瞳皱眉,“没有的话你开口就好,之前误会了你是我的不对,一码事归一码事,向你道个歉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有的。”羽弦稚生说。 我真的有,而且有很多。 我的身后站着一个世界的文明。 正文 第八十七章:试试看 羽弦稚生并没有说大话。 上辈子他在世界上最大的造星工厂里没日没夜的弹,好多曲子都弹烂了,你给他拿一根毛线他也能弹出来给你听,都不需要提前把琴谱做出来。 “那个,我先了解一下,国库中曲子的分类......是从T10级别到T0级别没错吧?” 黑木瞳点了点头:“对,T10到T0。” “然后T10到T4是一个档次,接着T3到T1又是一个新档次,我记得......T0级别是单独划分的终极曲?”羽弦稚生问道。 这些他以前在福利院的杂志上粗略地了解了一遍,时间长就有点记不太清了。 “对,T0级别是终极曲。”黑木瞳说。 不止是钢琴曲,别的乐器曲也一同划分到这个分级结构之内。 所有曲子之上最高的就是T0级别。 国库中T0级别的单曲版权售价有的超过一亿円,属于大众广为熟之的曲子,哪怕是小屁孩都能哼两句。 这种曲子一般也不会有人买,都是作为世界赛上的压轴曲,同时还会在街头角落各种面包店、咖啡店,或者是学校的下课铃中循环播放,属于洗脑那一类。 举个例子的话。 T0级别就像是羽弦稚生手里的《蓝色多瑙河》《卡农》《天空之城》《水边的阿狄丽娜》《梦中的婚礼》之类,弹出来就能世界闻名。 T1级别则大概如《太阳照常升起》《故乡的原风景》《菊次郎的夏天》之类的。 T2和T3级别暂时还不好划分。 主要他对这个世界下的曲子了解不多。 没有对比过。 如果够幸运,他的T1级别曲,就能达到这个世界下的T0级别。 再幸运一点的话。 他的T2级别,说不定都能够到这个世界中T0级别的门槛。 这可都是哗啦啦的钱啊! 这一瞬间,羽弦稚生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泽野和树老狐狸之所以急着把自己招进S班,甚至是福泽克雄亲自来邀请自己,很大的可能性是他们发现了《故乡的原风景》这首曲子的价值。 幸好把糖果武士公司给建立好了。 不然真就白给了。 但今天的比拼赛,是琴曲复现赛。 对方拿出曲子弹奏,然后自己做到复现。 然后自己拿出一首曲子,让对方进行复现...... 讲究的是弹奏难度越离谱越好。 那有一首曲子绝对很合适了。 它既属于T1级别,弹奏难度又是世界顶级。 羽弦稚生憋着坏笑。 “看来你很有自信呀。”黑木瞳抱着胳膊笑道。 “你给我的嘛。”羽弦稚生说。 黑木瞳愣了愣,小脸通红了起来:“丑话先说在前面,这场比拼赛很重要,你不要当做儿戏,我先姑且相信你有曲子拿上去,但对方的手里也有三首T3级别的曲子,你要做的是听一遍就复现出来,有把握么?” “讲真的,我虽然不喜欢赤木凉介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但毕竟他有绝对音感,所以只要是T4以下的曲子,他都能做到听一遍之后复现。” 黑木瞳不知为何有点生气。 可能是觉得这种能力如果羽弦稚生也有该多好。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绝对音感,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天赋,在这种人的耳朵里,万物都是乐器,哪怕是杂乱的风声,也能听出其中的节奏感。 不是中二的能力,确实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找资料查查就能明白。 在绝对音感首次出现在古典乐器圈的时候,很多报纸都骂这是编的,我不知道那就是没有,这帮报纸也算是当了一回典中典。 其实,绝对音感后天也能够通过独特的训练方式培养,但却不如先天的有灵性。 这跟歌喉是一样的道理。 后来通过技巧培养的就是没有先天来的好听,就拿前世的世界第一高音帕瓦罗蒂一样,那高音就是羡慕不来,别说是培养了,往喉管里安一个扩音器都不顶用。 绝对音感羽弦稚生也有,所谓的完奏能力他也有,可能是前世见过的大佬们太多了,他自己觉得很普通......没必要拿出来跟别人炫耀说我有这个我多么牛逼。 一山更比一山高嘛。 羽弦稚生想了想,开口说道:“如果是T3到T1级别的高难度曲子,我大概可以做到听一遍就复现,但如果是T0级别的......” 看这家伙一脸正经的样子,黑木瞳都快笑死了:“T0就无法复现了?” “不,不是,我得听两遍。” “期待你的表现!!!”黑木瞳咬了咬牙,扭头就走,脚步飞快。 什么人啊这是。 吹牛皮不打草稿的么! 真是猖狂的没边了,自己真是白白担心他! 羽弦稚生苦笑,赶紧迈开步子追了上去,并问了句:“黑木瞳,你多大?” “我十五岁。”黑木瞳依然步履不停。 “那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了。”羽弦稚生说。 “你会叫么?”黑木瞳眯着眼睛,平视着他,男孩子长得比女孩子要快一些,羽弦稚生虽说只有十二岁,但个子比她都高了一点。 “我不会叫的。”羽弦稚生笑着说。 “你寻我开心是吧?” 黑木瞳踮起脚尖,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会拍傻的。”羽弦稚生笑。 “拍傻就把你带回源家让爷爷养着。” 这位傲娇大小姐撇了撇嘴。 羽弦稚生任由她拍着。 他突然想起了源和一龙对自己说的,她的身世是个迷,还不能告诉自己。 眼下稍微了解了她一点,不禁对她产生了一点好奇。 表面傲娇,内心却温柔。 这样的小怪兽。 不知道拥有着怎么样的过去。 ...... 推开训练室的门,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待。 都是东大艺术旗下的S班学员。 校董会的人都不在这里,而是窝在会议监控室里,通过大屏幕来观看训练室的一举一动。 这是泽野和树提出来的意见。 他怕这么多生人在现场,羽弦稚生这个兔崽子又藏拙。 中央区S班的学员,本次来了七位,都在二十人名单之列。 四名女生,三名男生。 女生们正在互相低声交谈着。 其中一位少女很漂亮,她穿着和服,扎着发簪,年纪约莫有十六岁的样子,身旁放着大提琴的乐器盒。 她是大和田光寿手下的王牌,也是中央区S班的班长。 另外一名女生跟黑木瞳一样,是小提琴手,短发热裤,看起来元气十足。 正在跟她交谈的是一位染发小姐姐,颜值中等,但很会打扮,穿的一身亮丽光鲜,她的目光不时停留在赤木家的大少爷赤木凉介身上。 赤木凉介作陪,跟女孩们聊得很欢快。 黑木瞳走进来的时候,她们停止了交谈,主要是黑木瞳的家世太顶级,哪怕是东大艺术六大校区所有S班学员,放眼下来也没有一个能跟她比的。 黑木瞳是源家老爷子的养孙女,是掌上明珠。 源家,可不是什么黑道,而是一个汇聚顶级权利的大家庭。 它是目前唯一能够与国卿会对抗的存在。 国卿会担忧这份凝聚的力量,所以打算进行一轮清洗运动,只是源家的内部力量团结的可怕,清洗运动洗到现在,连点灰都没能洗掉。 源家老爷子整天乐呵呵的,有事没事儿就跑跟国卿会里的御官们一起玩,就是喜欢他们恨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中央区S班的三名男生们也都在训练室里。 所有人都在等羽弦稚生。 所以当这个穿着普通校服的少年推门进来的时候,训练室的气氛瞬间一凝。 桐马柊一靠着更衣室的门,探着脑袋朝着这边望来,脸上屈辱的泪还没干,看到羽弦稚生来了,他擦了擦眼泪,大概不想让羽弦稚生看到自己这副丧气样子。 “哟,瓶子男来了。” 一名男生笑着走了过来,“大家可是都等你好久了。” 他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来,“初次见面,俺是高桥祐。” “嗯。”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哈呀,果然说乡下土话他听得懂。”高桥祐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伸出来的手又缩回去,一副小儿麻痹的颤抖样,“要不要跟瓶子男握手呢,要不要握手呢,要不要呢?” 后面的染发女孩笑了起来,她笑的很夸张,前俯后仰,跟提前排练好似的,怎么看怎么傻。 “别废话了,开始吧。”羽弦稚生说。 “我这边完全没问题。”高桥祐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但你我很担心呀,你也就会玩个瓶子罢了,想靠着哗众取宠,就来登顶高位?” 他凑了过来,身高压着羽弦稚生,“我承认你长得是不错,可你拿什么跟我比,你会弹钢琴么?” “赤木少爷,他会弹钢琴么?”高桥祐突然问道。 赤木凉介摇了摇头。 羽弦稚生会不会弹钢琴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仔细一想,他不会弹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一个从福利院出来的少年,哪有资金去给他碰钢琴这么贵的东西。 当年自己学钢琴的时候可是花了不少钱的,更何况演奏钢琴需要很强的能力,会弹是一方面,能够弹好又是一方面,更不用说两人进行的是琴曲复现赛。 看到赤木凉介否定,高桥祐乐开了花:“就这样你还准备将他收为自己的小弟?” 赤木凉介有点烦了:“我随口说的。” “如果你想一直打嘴炮的话,请随便说。”羽弦稚生找了个椅子坐下。 无所谓。 别人的嘲讽他真的无所谓。 有时候他还挺喜欢这些小丑蹦跶的。 有种遛狗的感觉。 高桥祐歪嘴哼笑了一声,耸了耸肩:“那就来吧。” 他整理了下昂贵小西装,坐在钢琴前,双手放在琴键上,很快弹完了一首曲子。 中央校区S班的学员们送去了掌声。 “《逆鳞狂想曲》,T4级别,弹奏难度在八级。”黑木瞳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扭头看着一旁的羽弦稚生,“......能复现么?” “试试看吧。”羽弦稚生走了上去。 他脱掉校服,卷了卷白色衣袖,将一只手放在大腿上敲着,另外一只手放在了琴键上。 好久没碰钢琴了。 先试一下左手。 ...... ...... ...... PS.最近没有偷懒,事情太多了,又要更新,又要精修前面的章节,连续几天都是凌晨三点才睡的,群里的几个老读者都知道,也陪我到了凌晨三点,感谢你们。 PS2.目前追读是一千多,上架之前,每多一百追读,就会为大家加更一章,此加更规则没有上限。如果你是那种喜欢一口气读的,也请在每天的章节更新后,点到最新章的最后面,不读都可以,花几秒点到最后就行。 请陪着我一起努力。 大魔王。 正文 第八十八章:白天想,夜里哭 会议室,大屏幕。 校董会的人绷紧了身子。 所有人都注视着羽弦稚生走向钢琴。 然后大家看着他脱掉校服,挽起袖口,一脸悠闲地坐在了钢琴椅上......他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流畅自然,以至于大家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大家都已经看过记忆卡里的视频了,对于这个孩子会不会弹钢琴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 小薰渚樱将记忆卡播放了都快几百遍了,这几乎成了她的日常,半天不听就浑身难受。 莉奈良子也一样,观赏着记忆卡里那些羽弦稚生的过去,她的心几乎都要融化了。 今天是来听现场。 听现场的魅力远胜过一切。 虽然只是隔着屏幕,但这两个女人还是会发自内心地激动。 用小薰渚樱‘大胆’的猜测来说——那孩子用这架施坦威钢琴演奏的时候,一定会像是欧洲皇室王子般耀眼。 可惜并没有这种耀眼。 拉面师父做拉面的时候,不会觉得自己甩面时有多耀眼,最多就是冲你笑两下。 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太自然而然了。 “他这是要单手弹?”福泽克雄董事长看到羽弦稚生单手放在琴键上,忍不住扭头问身旁的泽野和树。 “单手不至于,估计是热身吧......但是热身也够离谱的。”泽野和树挠头。 泽野和树是与福泽克雄坐在一起的。 最近他靠着羽宝成为了董事长身边的红人。 按照集团中的等级地位,福泽克雄应该自己单独坐一个席位,但他主动挪位置到泽野和树的身边,亲密谈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大和田光寿单独坐一个椅子。 他这个位置很尴尬。 前面是泽野和福泽董事。 后面是剩下四个校区的四位正统校长。 没人愿意跟他坐在一起。 连自己的派别都有点嫌弃他了,你争权没问题,但你闲着没事儿打压那个善良孩子干什么?好嘛,打没打压成,反而你自己跟条狗一样对莉奈良子土下座。 莉奈良子很离谱,羽弦稚生刚走进训练室,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屏幕旁边,仿佛这样就能与她的羽宝更加靠近些。 没人知道这两夜她是怎么过的。 白天想,夜里哭,做梦都想看羽宝。 今天她依然穿着是妖艳的红礼裙,妩媚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屏幕里的羽弦稚生,连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个时候她一改往常的暴躁,变得乖的可怕。 校董会的高层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莉奈良子。 她从来没有给谁好脾气看过。 大和田光寿昨天刚给她土下座跪过,脑门都磕破皮流血了。 这个妖艳女人真的是有点着魔了,一心就想着把羽弦稚生拉回家里抚养,但估计是又被怕那个叫做雪子的女人给暴揍,所以只能隔着屏幕看。 她来的也是最早的,天没亮她就已经在这里坐着了,大家来的时候发现她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披着一层薄薄的风衣,手里的手机还在播放着羽弦稚生的录像。 这个女人在整个东京天不怕地不怕,却在一个干净的孩子身上停下了脚步,而且停下就不愿意往前走了,人生真是琢磨不透的东西。 校董会不敢评价她,反正她开心就好。 坐在后面的女人们热闹冲天,喜气洋洋。 她们跟旅游观光团一样,就是来玩的,来捧场子的。 副董事小薰渚樱正给自己的闺蜜团们发早点。 大家一直坐在这里等着,都没人敢去吃午餐,生怕就这一小会儿就错过。 小薰渚樱兴高采烈,眉飞色扬,她一边发团子一边念叨:“怎么样,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他是不是比神绘灵还要好看。” 闺蜜团们举着应援牌子嗷呜呜地欢呼着,牌子上写着‘一生系命,一命万年!’的应援语。 这些应援牌子都是小薰渚樱连夜制作的,纯手工,工艺精良,跟商品店里卖的货色不是一个等级。 这帮颜控狗诚实的面对着自己的内心,大喊大叫。 “转命了,从今天我要转命了。” “羽宝呜呜呜。” “怎么从今天才认识他!小樱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我要拍照作为壁纸!” “拍什么照片呀,趁着他没出名赶紧要签名合照。” 小薰渚樱高兴的不得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发团子。 她们夸羽宝她就自豪,这就是养宝的快乐,只要你夸羽宝,那你就是我的异父异母的好姐妹! “可我觉得他没有神绘灵秀气。”有个闺蜜点评道。 小薰渚樱一怔,递过去团子的手,迅速缩了回来:“哦哦,这样呀,你不饿就好。” 闺蜜尴尬地坐在椅子上,心想我饿啊...... 而且你转变也太快了吧,家里的神绘灵的海报一晚上就全丢垃圾桶了,全换上从记忆卡里打印出来的画面了。 你就是最大的颜狗!小樱! “秀气,什么时候娘炮也能说是秀气了,你什么审美观?”另外一边的闺蜜咬着团子含糊不清地吐槽,“神绘灵能少抽点烟都不至于那一副病弱的样子。” 喂,当初还是你介绍神绘灵让我粉的吧...... “就是就是,还喜欢穿女衣,一个男孩子连正常的性别取向都做不到,你瞎不瞎?” 靠,当初穿条睡裙跑街上给神绘灵拉票的不是你么喂! “开演唱会就那几首歌,听都听烦了,不去创作新品,就靠着吃老本捞钱,不觉得吃香很难看么?” 不是......是谁说神绘灵的歌听一辈子都不会腻的。 这位闺蜜在心里骂了一声真是绝了。 那个叫做羽弦稚生的孩子可都没有开始表演呢。 你们这帮墙头草! 闺蜜感情——碎裂! 就在大家啃着团子喝麦茶的时候。 大屏幕里的钢琴声缓缓传来。 泽野和树瞬间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开头又他娘的是一段没听过的旋律!!! 不是吧,这孩子真要单手弹? 而且用的还是左手? 左手可比右手难多了,一般左手弹和弦,右手是主旋律。 羽宝,你这小兔崽子,又给我玩刺激的? 泽野和树站起来,挡住了大和田光寿的视线,大和田光寿敢怒不敢言,侧着身子伸长脖子去看大屏幕上的画面。 然后,彻底傻眼。 这小子,居然在用单手弹?! ...... 拉威尔《D大调左手钢琴协奏曲》。 羽弦稚生单手按在黑色琴键上,素白的左手五指在琴键上起伏连绵。 他左手手指如同旅人一般,穿越黑键与白键组成的群山,山峦如聚,波涛如怒。 这首钢琴曲是曾经那个世界上世纪60年代拉威尔为残疾钢琴家所谱之曲,单乐章形式,结构自由整齐,爵士乐表现手法,但其中又携带着古希腊悲剧那样震撼人心的美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没人会知道这首钢琴曲是单手弹就的。 在前世的一场维也纳音乐演出会上,这首钢琴曲曾经被一个叫做弗朗索瓦的钢琴家弹出手指幻影来,当时在现场的乐评人表示:“你要是捂住我的眼,我会觉得这哥们儿有四只手。” 这首钢琴曲......它不是难度多大的问题。 它已经超出了传统意义难度的范畴。 当你还在想着该拿出怎样难高度的钢琴曲去为难对方的时候......对方直接跳出大气层,懒得跟你玩了。 羽弦稚生以稳重的低音敲击,拉开这首曲子的帷幕。 前期速度微缓,他的身子还扛的住。 等旋律进入明快节奏的爵士风格时,速度全面加快,他的右手不再按在大腿上,而是放在了钢琴架上,为了全面稳住身体的重心。 巨人般的手拉开无边的黑色怒云,昏暗的天穹被撕裂出一道口子,无数奏着管弦乐器的白色天使降临人间,她们跳着舞着,乐曲星光点点般洒落人间。 从压抑感伤到明快轻松,接着滑音舒缓。 前奏铺垫,中段衔接,后段追赶,这一切都用左手完成了,四十秒之内,直升稳定到了800APM(每分钟操作次数),换算成音拍速度,也达到了160/分。 训练室里,高桥祐整个人都傻了。 他的脑海里,瞬间完成了‘这家伙会不会弹琴’,到——‘我到底配不配弹琴’的思维转变。 这是摧枯拉朽式的征服,没有任何留情的余地。 钢琴被誉为乐器之王不是没有道理的。 88个琴键蕴含着音乐中全部乐音,从人耳刚刚能听见的最弱音,到震撼人心的最强音,没有什么是钢琴做不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作曲家,总喜欢用钢琴谱曲的原因。 更不用说钢琴本身的难度。 左右手指法,轻重快慢、强弱、空拍、延长,都需要在短短的脑电流中以毫秒的速度呈现。 这还没完呢。 不仅仅说理论知识足够就行了。 真到了演奏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概念,连奏断奏、八度和弦、跳跃音、滑奏、高音阶、颤音,身子该如何配合,节奏感该如何控制,肘关节的支撑,换指速度等等一大堆复杂技巧都需要考量。 所以,有的孩子从小学钢琴,被父母打手板打的天天哭,闹得整个居民楼都不安宁......不是没有道理的。 琴声密集。 训练室内一阵骚动。 对她们而言,羽弦稚生的左手上就好像另外长了一只手,快的都出现了幻影。 这个世界没有《寄生兽》这部动漫,否则她们一定会觉得羽弦稚生的手寄生变异了。 他的左手在琴键上遨游,如翻滚的白色浪花。 上下纷飞,光影交错。 而化作水花碎屑的音符,撞击着每个人的心灵,从训练室里到会议室里的大屏幕,一路狂飙传染着这一份惊撼。 夏目轻音咬着嘴唇,挑着眉毛,走到了之前那个嘲笑羽弦稚生的妆容少女面前,摇了摇她的身子,指着羽弦稚生,一脸得意:“我朋友。” “你男朋友?”妆容少女呆呆地道。 夏目轻音快笑傻了:“我朋友!!!” 真是的,搞得人家脸都红惹。 中央区S班的女班长森美婳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瞳很漂亮,微微泛着紫色。 这一位向来淡然幽宁的女孩子,突然有了点兴趣。 ...... ...... ...... PS.上传了弹琴彩蛋章,你们看看能看到么,看不到的话,群里也有视频文件。 PS2.晚上还有一大章。 正文 第八十九章:这不是才刚开始么 “哦哦,你朋友。”妆容少女这次听明白了。 夏目轻音跳着回去了,觉得今天的小礼装没白穿,非常配合眼下这一幅氛围,她长得可比这个化妆少女漂亮多了,小礼装一穿那就是妥妥的小御姐,绝对的青春活泼。 藤源千绘这个小兔子坐的乖巧。 她很聪明,这几天在学院里逮羽弦稚生总是逮不住他,他一钻进男洗手间自己就毫无办法了,所以赶紧换了个策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接近,别把他给吓跑了,等他放松警戒,然后在扑上去一击致命。 最高级的猎人,往往都会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赤木凉介和大槐义勇这俩卧龙凤雏动都不敢动,手心冒汗。 大槐义勇是成田区S班的鼓手,他虽然不是很懂,但大受震撼。 赤木凉介是完奏,所有乐器他都会,但所有乐器都会也意味着所有的乐器都不精通,毕竟年纪摆在这里,其中他最玩得最优秀的是钢琴,但演奏水平与中央区S班的高桥祐相差不大。 直到眼下,看到羽弦稚生的左手单弹。 如果说高桥祐叫羽弦稚生瓶子男。 那么大家在羽弦面前,真的就连废物都算不上了。 而且,羽弦这家伙好狠。 真的好狠。 文艺汇演报告上是他给大家留面子了。 那个时候他要是来一架钢琴......估计他都已经当上S班的班长了。 好巧不巧。 羽弦稚生正是如此想的。 对他而言,一件事情要么不做,要做的话就做到最好。 无论是雪子跟她的母亲宫本清闹情绪要结扎,还是《了不起的盖茨比》原文与剧本的双版本,只要是目标明确的,他都会毫不客气地做。 之前,是为了能留在雪子身边,陪伴她,自己还要藏一藏。 如今明白了雪子无论如何都想要自己走远的心情,他在挣扎之中做出了自己的改变。 既然你不喜欢没用的乖小孩,那么我也就不跟你演了,也不跟这帮麻瓜们演了。 加入S班只是一个起跳点,这个班长他肯定是要当的。 艺术单向教育区里的这帮小兔崽子们,跟普通少年少女们可不同,他们天生就有傲气,不一次性把他们折服可不行,会带来很多麻烦。 这是个实力说话的地方。 谁惹的起,谁惹不起,需要讨好谁。 这些孩子们都会记在心里。 这一点在平常也能体现出来。 像是星光大赏这种级别的比赛,大家肯定是不留情地战斗,但平常的交流赛,该留点面子还是要留的,毕竟说不定哪一天能搭上人脉关系。 这群已经年龄大小各不相同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规矩都是从父母那一代学到的。 人想要往上面爬,不懂得社会阶级中的规矩可不行,不然会碰的满脸是血。 但羽弦稚生不想给谁留面子,也不想守这种规矩。 不守规矩才是他的规矩。 他手里有很多T10级别到T5级别的曲子,这些曲子累死他都演奏不完,但这个钱不赚白不赚,让白泽理惠跟东大艺术谈好分成价,授权给他们,然后让这群天才少年少女们帮自己演奏,弹得越出名分成价格就越高,她们演奏一次,自己就能拿一次版权分成,躺着就能赚钱。 当老板就是这么爽,天才们帮自己打工,什么都不用做,钱就能落袋为安,他们在舞台上挥洒汗水,自己也可以稍微闲下来,拿着小鱼竿去河边跟鱼儿们交流了。 T4到T0则自己留着,用来冲击东京第一的排名。 这算是眼下他心中唯一的慰藉。 钢琴上的波澜壮依然翻滚不息。 接着,在最高的潮啸中,戛然而停。 热身结束。 当年的感觉找回来了几分。 羽弦稚生甩了甩左手,右手也按在了琴键上。 ——开始复现高桥祐的《逆鳞狂想曲》。 这首T4级别,弹奏难度在八级的钢琴曲,在他的双手指尖流泻而出。 分秒不差。 高桥祐弹的不算特别好。 羽弦稚生也跟他弹的一样烂。 琴曲复现赛而已。 不值得太费多大心思,认真也不应该放在这里。 复现完毕。 羽弦稚生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先是稀稀拉拉的掌声,然后才逐渐热烈起来。 每个人都还没能反应过来,主要是一个冲击还没有完全消化,另外一个冲击就将他们摧垮。 这是琴曲复现赛,不是什么演奏表演。 按理说羽弦稚生完整地复现出来了,他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但之前的左手单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于是就导致了他复现出来......大家觉得这不是很正常么?对比之下,反倒是有点无趣了。 高桥祐面如死灰。 扪心自问,羽弦稚生的左手单弹他不可能做到。 辨音是一方面,他没有听懂并记下曲子的能力,更不用说弹奏的技巧,双手弹都有点吃不消,更何况让他单手上去。 “我要复现这首曲子?”高桥祐咬了咬牙,“我提出抗议,这首曲子太怪了,不在比赛范围之内。” 只能说这小子不愧是大和田光寿手下的人,跟大和田学的一套一套的。 看着眼前这一幕,会议室里发出一阵笑声。 仿佛再说,快看呀,大和田,那是你的小替身。 大和田光寿校长尴尬地抹了抹脸。 这臭小子属实是有点丢人现眼,有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看不到,但如果从别人身上看出了自己的影子,这是真的丢脸丢到家里去了。 就好比在路上看到了短裙妹子,忍不住看两眼,然后发现别人也在看,立刻就气不打一出来——你馋她的身子,你下贱,正义感瞬间爆棚。 然后,再看两眼。 “已经可以宣判比赛结果了吧?”莉奈良子问道。 “的确可以宣判了。”泽野和树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 少年少女的声音再次从大屏幕传来。 ...... “已经可以宣判比赛结果了吧?”黑木瞳问的和莉奈良子一样。 高桥祐放弃了挣扎的机会,但仍然不死心地摇了摇头。 “你在中央区S班的名号叫什么来着?”黑木瞳突然转头问高桥祐。 “他们都叫我钢琴王子。”高桥祐说。 “从今天起,叫钢琴王八,没问题吧?”黑木瞳冷笑。 高桥祐的脸上颜色变幻。 黑木瞳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钢琴小王八,以后你想挨揍的话,可以直说,不需要表演。”黑木瞳说,“瓶子男这个词让我再听到第二次,我不会对你客气,现在你可以向我的弟弟道歉了。” “我不是你弟弟。”羽弦稚生无奈。 “你是钢琴小王子呀。”黑木瞳笑着对他眨眼。 “喂,你这是骂我啊。” 羽弦稚生可不想当什么钢琴王子,这个名号都快烂大街了。 高桥祐犹犹豫豫的,尽管觉得身份之间有差距,但最后还是鞠躬低头道歉了。 “不过比赛还没结束,先不谈输赢。” 羽弦稚生突然说。 黑木瞳眨了眨眼,心想你不是已经做到复现了么,而且怎么想高桥祐那个废物都不可能跟你玩的一样花,这就是完虐呀。 “还没结束?”赤木凉介的脸抽搐。 他可太懂了! 这家伙每次的‘还没结束’都意味着‘这不是才刚开始么’! 他、他、他在文艺汇演上就是这么玩的! 高桥祐不懂其中玄妙,反倒是有点劫后余生的惊喜:“刚刚不是你的对阵曲?” “那只是热身。” 羽弦稚生有点烦了,“我要让你复现的曲子,还没弹呢。” “先不说这个,桐马,你过来。”羽弦稚生冲着桐马柊一招了招手,然后又对黑木瞳招手,“黑木瞳,你也过来。” 桐马柊一小跑着过去站在了钢琴边上。 黑木瞳紧接着也走过去。 “把手机拿出来录音。”羽弦稚生吩咐着黑木瞳。 来不及思虑里面的命令语气,黑木瞳老老实实地拿出手机,举在手里。 羽弦稚生拉过来板凳,让桐马柊一坐在自己身旁。 双手滑键,试音。 刚才《逆鳞狂想曲》的曲调简单重现。 “刚才有在记么?”羽弦稚生问道。 “第一次没能记下,第二次记住了。”桐马柊一愧疚地说,“不过我没有这首曲子的授权,所以不能弹,这不是复现赛,只有曲子买下来才可以弹。” “不用买。”羽弦稚生对他笑了笑。 他忽然脸色一白,呼吸急促了起来。 连续半周的熬夜赶稿让他的精神处于高紧张状态,再加上费心力地弹奏,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你怎么了?”桐马柊一赶紧扶住他的身子。 “没事的,没睡好而已。”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来吧,我负责和弦部分,你负责主旋律。”羽弦稚生扬了扬下巴,“能做到吧?” “可以。”桐马柊一点头。 “四手联弹?”黑木瞳挑了挑秀眉。 ...... 会议室,大屏幕。 “这是要四手联弹?”泽野和树愣住了。 四手联弹讲究的是配合,他不担心桐马柊一会配合不好羽弦稚生,但两个少年这个时候四手联弹做什么,这并不在比赛范围之内呀。 而且羽弦稚生要负责的是和弦,表现力肯定不如桐马柊一的主旋律强。 他想要作为桐马柊一的陪衬? 不,不像。 羽弦稚生不是那样的孩子。 “四手联弹的话,没有曲子授权......他们要付出侵权赔偿的吧?”大和田光寿突然说,他很想笑,但又不敢笑,莉奈良子盯着他呢。 “会不会是要进行现场改编?”小薰渚樱问道。 这一问就是石破天惊。 “现场改编?改编谁的?”泽野和树高兴的舌头乱打卷。 福泽克雄身子前倾,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里的两个少年,尤其是羽弦稚生。 演奏家和编曲家是两回事。 小妖怪。 ——啊不对。 小王子,你可别瞎玩呀。 正文 第九十章:对阵曲 ...... 训练室。 “那个,演奏他的曲子,还是你的?”桐马柊一小声问道。 “左手那个曲子改编不了,所以演奏他的,不,也不能说是他的,跟我一起弹吧,等会儿你就明白了。”羽弦稚生调整坐姿。 然后看了高桥祐一眼。 高桥祐转移视线,不想与他对视。 有话好说,你别看我啊,显得我很呆。 钢琴声再次响起。 桐马柊一弹奏出主旋律,但这份主旋律刚出,就被羽弦稚生的和弦给揉进去了,不是《逆鳞狂想曲》的前奏和弦,而是新的和弦,搭配着主旋律一同进行。 桐马柊一像是被牵引的鱼儿,在羽弦稚生掀起的水浪中游泳,和弦的改变也意味着主旋律要相对应的做出改变。 就像是跳双人探戈,不能你这边跳踢踏舞,这边跳上了芭蕾。 桐马柊一紧紧地咬着牙,努力跟着羽弦稚生上羽弦稚生的和弦,脑子中所有的音符经过心脏急促的血液催化,以他无法想象的方式拔高着。 手下所弹出的音符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如果说之前这首《逆鳞狂想曲》所弹奏出的画面是双龙在天穹上的壮烈之战,那么经过羽弦稚生崭新的和弦搭配,它产生了巨大的改变。 节奏变换了。 曲调也在跟着一起变。 原来前奏与中段的衔接是3/4拍,现在则变成了4/4拍,中端来临时加上了爵士音阶,同时伴随着一段即兴编曲。 节奏焕然一新,曲调浑然天成。 羽弦稚生认真地助攻着桐马柊一,引导这个贫穷的天才少年在自己的手下起舞。 周围的景物飞一般地退散着。 两个人在原野弹琴。 原野的大风吹来,吹动少年们的头发。 天空中的巨龙咆哮着,而他们的手上牵着巨龙的绳索。 这不再是龙与龙之间的战斗。 而是他们在驯服龙。 “没被选上很失落吧?” 琴曲进入收尾,羽弦稚生忽然问道。 “嗯。”桐马柊一点头。 “我打败他,拿走的也是你的名额。”羽弦稚生说。 “是我实力不足。”桐马柊一说。 “可以跟我混么?”羽弦稚生问道。 琴声并没有受到影响,桐马柊一在他的舞步中恣意地游动着,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够被引导成这副样子,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是真正的钢琴天才。 这样的孩子,舞台绝对不会只是在东京。 而是在世界。 “我愿意。”桐马柊一在风中微笑。 “嗯。”羽弦稚生点头。 琴曲进入最终阶段。 桐马柊一的主旋律停止。 羽弦稚生的手指还没停歇,高低不同的新复调在他的手指下流泻,他在用手指改编进化这个全新的故事——少年们御龙遨游的雄浑故事。 手指如同缝纫机密集不断的针脚,刀剑刺向巨龙的心脏,绳索紧紧地扼住它的脖颈,巨龙在愤怒中咆哮,却被小如米粒的少年们一刀一刀地刺着。 曲调起落不停,连贯华丽。 最终的曲调在高昂的颤音中崩裂。 回荡着,久久不息。 羽弦稚生的手指高高抬起,维持着。 训练室的气氛安静的可怕。 然后他的手指缓缓放下,擦了擦额头,转头问黑木瞳:“都录下来了么?” 黑木瞳小鸡啄米点头:“录下来了。” “跟国库对比一下。”羽弦稚生趴在钢琴上恢复体力。 黑木瞳上传录音磁条。 对比结果在一分钟之后显现。 区别差在30%。 无论在哪个世界,只要有连续8个小节以上相同,就会判定为抄袭,和弦部分则是在60%。 羽弦稚生的和弦是全新独立的。 他所引导着桐马柊一负责的主旋律也在跟随着他改变。 整体区别差是30%。 完全的新曲。 “它是你的了。”羽弦稚生拍了拍桐马柊一的肩膀。 桐马柊一呆愣在钢琴椅上。 缓缓的,眼眶红了。 “我无法接受,这很贵重。”桐马柊一轻声说。 “小礼物而已,你不是要跟我混了么,好好表现这种机会还有很多。”羽弦稚生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给它起了名字吧,是你和我一起完成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龙战狂想曲》?”桐马柊一眼泪滴落。 “太中二了。”羽弦稚生笑的很难看。 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心脏的血液流淌的有点慢,有点坚持不住了,演奏和编曲都是极其耗费心力的事情,特别是即兴编曲。 连续几天熬夜,体力本就跟不上,帮白泽理惠拍定妆照的那天,雨水将他淋感冒了,一开始他没有察觉,但疲惫一涌上来,什么都跟着一起来了。 “《御龙狂战曲》吧。”羽弦稚生说。 “嗯。”桐马柊一拼命点头。 你是我大哥,你说什么都是最好听的! “下去吧。”羽弦稚生说。 然后冲着黑木瞳点头,“你也下去吧。” 黑木瞳懵懵地走了下去,直到坐在椅子上,才意识到他是在命令自己,而自己对这种命令......完全没有察觉。 “羽弦君,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桐马柊一挠了挠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交谈,“我觉得你好累的样子。”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还没结束,真的还没结束。 必须要把一切筹码都捏在手里。 无论是S班这帮的小兔崽子,还是会看到这场表演的校董会。 今天都必须彻底折服在这里! 这样话语权才会来到自己手里,才会有谈条件的资格。 “我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还不能停下。”羽弦稚生挤出笑容。 “谁?”桐马柊一脱口而出,然后捂住嘴巴。 大哥的事情自己不应该探究的。 “一个很远的人。”羽弦稚生垂下头去,这个男孩的痛苦从血管里缓缓流淌出来,“桐马,你有为别人拼过命的时候么?” “有。” “我从来都没有过,我不知道为别人拼命是什么样子的,以前的我觉得自己活着开心就好了,孤独也无所谓,直到那一束光照进来,很温柔的光,我此生除了钓鱼就没有别的目标了,但现在想要为了这道光活下去,不是为了接近她,而是想让这份光永远不会黯淡下去。” “不用照亮这个世界,照亮我就可以了。” 羽弦稚生的手指放在琴键上,忍着身体的疲惫,精神的折磨,低声说道:“所以我想为了那个人拼一次命,我想告诉她,我不是没用的人。” “我可以很棒的,因为你。” ——李斯特《匈牙利狂想曲第六号》。 T1级别,难度远超十级。 这才是他想要高桥祐复现的对阵曲! 正文 第九十一章:枪炮与玫瑰(上) ...... 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一共十九首,其中第六号并不算最难的。 当然,这种不是最难,也只是相对下的。 第六号虽然没有第二号难。 但它绝对是花样最多的。 前期节奏微缓,甚至会给人一种‘就这?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但到了中端快速的八度重复音、以及尾声的大跳,这首钢琴曲的难度将会直线飙升。 用学钢琴的同学们的话来说,如果你能够弹好《克罗地亚狂想曲》,那么大概在业余六级的水平,然后你又弹了另一个10级版本的《克罗地亚狂想曲》,终于有了信心。 接着你去挑战《匈牙利狂想曲第六号》。 然后你的胳膊会麻痹的像猩猩一样乱摆,脑子里音符乱飘,在这种无意识的混乱中,你跪下来给李斯特磕了个头,顺便对肖邦说我来找你玩了,李斯特我暂且先跪着。 就是这么迷醉。 而用游戏玩家们的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刚在新手村杀了几个灯笼怪,出门就遇到了魔王殿里的大魔王。 羽弦稚生闭上眼睛。 脑海里铺天盖地的音符渐渐流淌。 接着,在他的手指下缓缓倾泻。 不急,也不躁。 完完全全的演奏,身心全部沉浸于其中的演奏。 前奏是简单的曲调。 训练室里的学员们认真地聆听着。 会议室里的校董会成员,还有闺蜜团也在聆听着。 但大家都有点小小的失望。 他们从没听过这首钢琴曲,总觉得开头......太单调平淡。 黑木瞳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有点想不通羽弦稚生为什么突然换上了一首这样的钢琴曲,好听是好听,但开头也太简单......以高桥祐的水准,是可以做到复现的。 这是要放水么? 看样子还是放了半个太平洋的水?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泽野和树。 他觉得羽弦稚生有点太实诚了,那首左手琴曲拿出来,基本上是胜局已定了,高桥祐想赖都赖不掉的,星光大赏的名额已经算是落袋为安了。 但怎么突然又放起水来了? 现场编曲的惊讶都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突然感觉心又沉下去了。 这个孩子真是让人看不懂。 等等——! 泽野和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会是在故意承让么?为了将来的人脉关系? 中央区S班旗下的学员们家世背景个个都不简单,高桥祐家里很有钱确实没错,但......会为了讨好他而选一首简单的复现曲,总觉得不像是羽宝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这个孩子也要被阶级规矩给束缚了么? 是个明智的选择。 但就是觉得好让人气愤。 就好像干净的水里滴进去了一滴脏墨。 泽野和树抱着胳膊,啧了一声,不确定地轻轻叹气。 中央区S班的女班长森美婳也有如此想法,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只是稍微有点不甘心。 大概就是在游戏里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值得挑战的玩家,起了想与他交手的心思,但眼见着他跑去舔那些氪金大佬了。 真是恶心又无趣。 如果在艺术上不能坚持孤傲,这种人又何必进入自己的眼睛? 同样的还有夏目轻音,她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 这首曲子真的听起来,太简单。 羽弦君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实力,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呀,高桥祐根本不值得你去讨好,你要是真的想找个靠山,赤木家的大少爷赤木凉介,都比高桥祐可靠。 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心里闷闷的。 就好像本该是完美的谢幕,结果演出者在走下台的时候,被一个台阶绊倒了,引起了哄堂大笑,而这个台阶的名称,名为阶级差距。 藤原千绘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只要是羽弦稚生的表演,她怎么都愿意听,怎么都能够听的开心,这一点倒是谁都跟她比不了,在别人思考着家世人脉和其中的利害关系时,她啥都不管,开心就完事儿。 桐马柊一对此感受是最深的。 他很明白这种感觉,当你的家世被周围人远超,干什么都没有底气,只能小心翼翼地建起自己的壁垒,以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时,找个靠山无异于最好的选择。 但他知道自己是幸运的。 成田区S班的学员们对他都很好,大家没有因为他家里贫穷而瞧不起他,反而把他当做弟弟那样的角色保护在身后,这让他感到温暖。 羽弦稚生是今天刚加入S班的,可能他还没有那种意识吧...... 要提醒他么? 可见羽弦君一脸沉浸的演奏状态,他又不忍出声打扰。 出乎意料的,这群人中,最失望的是赤木凉介。 他最明白羽弦稚生‘还没结束’的意义。 实际上,他比谁都要期待羽弦稚生,可以彻底将中央区S班的那帮人给折服。 一道闪电过后,应该是惊雷才对。 而不是撒撒水花。 此时连赤木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内心的情绪了。 看不起羽弦稚生么?是有点!毕竟家世在这里摆着呢,阶级之间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跨越的,几代人蕴养的家族底气,不可能那么轻易就低头了! 嫉妒他么?很嫉妒! 最可爱的藤源千绘已经彻底沦陷了,夏目轻音也好不到哪里去,黑木瞳更不用说,都已经快把羽弦稚生当做亲弟弟护着了,也没见过她这么好脾气过。 成田区S班就三个女生,目光都在你身上。 你何必要去向高桥祐那种家伙低头呢! 那种家伙根本不值得你讨好!也不值得你放水让他记住你! 赤木凉介发现自己居然在因为他而愤怒。 ——最开心的是高桥祐。 这家伙嘴都快笑歪了。 没想到那小子如此有才华,内心却还是怂的。 看来这就是他刚没有让自己复现那个左手琴曲的原因! 一定是想要和平结局吧? 也是,我家老爹老娘能花一千五百万円为了买钢琴曲版权,想必基于这一点,那小子对自己还是心有敬畏的,就好像穿着双昂贵的球鞋,那走起路来就是爽一点。 不得不说,这小子才华横溢,也懂规矩。 以后可以多关照他一点。 ...... 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 羽弦稚生并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 如果他知道,大家都在认为自己在讨好高桥祐,他一定会瞬间笑的破功。 这才刚只是个前奏而已呀! 之所以选择《匈牙利狂想曲第六号》的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折磨。 你的比赛名额我要拿走,这没得说。 但你弄哭我的桐马小弟,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你的尊严,我也要拿走。 小丑很可笑。 但让小丑知道自己是小丑,那就更加好玩了。 第一部分结束。 曲子即将进入第二部分。 这意味着前奏的三级弹奏难度。 将在瞬间,飙升十级之上! 正文 上架感言 16年我参加艺术统考,跟我同去的有一名男生,一名女生。 那名男生会猴戏表演,女生则是古琴。 我两手空空。 去参加考试前,我没有带我的吉他,因为表演吉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思来想去,都不差我这一个。 笔试之后是面试,面试分为才艺表演和自我展示,我至今都没有弄懂这两者的区别,直到昨天夜里才恍惚懂了——才艺表演就是才艺表演,自我展示就是自我展示,不需要谁来搞明白。 轮到我才艺表演。 “请问你的才艺表演是什么?” 我说我要朗读一首诗,自己写的。 “啊——”我伸出手来,情感充沛。 那首诗到今天已经找不到了,我也不知道它去哪儿了,它可能是逃跑了,也可能跟着春天的雨一同腐烂在了长满青草的泥土里。 才艺表演结束,该自我展示了。 “请开始自我展示。” 我说,是这样的,我还有一首诗。 这首诗朗读到一半就被喊停了,最后评委老师问我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说我想当个小说家。 但其实我对文字并不感冒。 在我四年级的时候,一次父亲要去县城出差,问我要不要礼物。 我说我想要《哈利波特》,我从同学那里听说了这本书,疯狂地想看。 几天后父亲回来,把书丢给了我。 我兴奋地不能自己,拆开包装就开始读,但真的一点都不好看,根本看不懂,那种失望几乎覆盖了我整个童年。 直到上了初中我才明白。 父亲当年给我买的不是《哈利波特》。 而是《哈姆雷特》。 ...... 以上就是我写小说的目的。 就像上面那样,聊聊天,讲讲故事,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能分享自己的故事很快乐,我喜欢这种感觉,每当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夜空苍穹,静夜微风,又或者是下雨的夜晚,站在阳台,遥望远方连绵的路灯。 然后打开后台,看到你们的留言,看到投票,就一点都不孤独。那些本该孤寂的景色变得有了活力,连落叶在欣喜地为你跳舞。 因为自身的努力而与各种各样的人成为朋友,是奇妙且兴奋的。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温柔的人,给了我很多鼓励,真心感谢。 首先感谢编辑鹿哥,这本书经历了大概有史以来最快的签约,从内投到签约,四个小时内完成,就好像你早晨还在印度喝恒河水,转头一眼就飞到了巴黎享用法餐。 感谢与我一路同行的作者奶昔大佬,他的ID是‘不起名字也没事啦’,作品是《东京成神从浴室开始》,搞笑类型小说,能让你一路开心起飞。我跟他通过40分钟的电话,向他请教了很多问题,也谈了彼此的未来,我们都将有美好的未来。 感谢炳哥,他老书刚完结,新书还没发。在我人生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他给了我很多力量,我记得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先别急,我到客厅跟你说,方便的话可以打电话”。 感谢大家,谢谢你们的打赏投票,也特别感谢好几位对我特别深爱的读者,有读者跟我打过电话,在我迷茫的时候给了我巨大的力量,有读者陪我到凌晨三点码字,很多很多。谢谢温柔的你们,写这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 下面是本书要走的路。 被搞心态后说要爆更,当天爆更了一万三千多字。 答应大家的事情,做到了。 免费期想多写点给大家看,所以延迟上架,在轻小说分类普遍20万字左右上架的时候,我写了将近24万字。 答应大家的事情也做到了。 这里还要答应大家一件事情。 ——从上架一直到完本。 本书对【宫本雪子】和【羽弦稚生】的角色打赏,将全部捐献给我国的贫困山区儿童教育,雪子陪着羽宝,羽宝陪着雪子,你们陪着我,我陪着你们,我们一起陪陪山区的留守儿童们。 本书对白化病小姑娘【田空葵】的角色打赏,将全部捐献给残疾儿童疾病治疗机构。 同时我也会拿出部分稿费,随着大家的心意一同捐献出去,每个月我都会整理好捐款清单报表,发在订阅读者群里,请大家放心监督。 不要宣传,不要宣传,不要宣传。 只是和大家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这是属于我们的小幸福,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钱真的不重要,能够遇到你们,真的很开心,能够跟你们分享心里的小温柔,真的很幸福。 比起多赚点钱,我更想和你们一起走的很远。 比起写火书赚大钱,我更想脚踏实地,一点一点地进步,而不是写出一本好书后,迷失自己,最终泯然众人。 这样简单的生活,想过一辈子。 订阅群已经开通,订阅后可以加群,群里有可爱的女读者写的同人文,感兴趣可以看一看。有想写CP同人文的读者也可以过来玩,我授权给你,群里的大佬贼喜欢发红包。 执事群已经开通,内有作者电话陪睡福利(划掉)。 盟主群已开通,除了加更之外还有别的福利,可能是完本后送纪念精装书,也可能先邮寄一箱波子汽水喝着,反正进群在讨论吧。 白银大盟,不敢想,没建。 日子长着呢,以后大家都会越来越好的,还有好多故事想讲给你们听!希望能够陪你们走过人生的一段美好时光! 前几天做梦,梦了一个超棒的故事,那个穿戏服的小宝宝对我说,哎呀你什么时候写我呀,我把他摁了下去,我说羽宝才刚开始呢,你往后稍稍吧!哈哈! 最后,欢迎你加入魔王的大家庭,希望我们彼此陪伴,相互温暖! 如果你要走了,也请接受我的祝福: 电影《楚门的世界》: 如果再也不能见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人生得意须尽欢。 这一段旅程,请多多关照啦! 美少年美少女们!随我冲! ...... 哦还有加更规则: 目前心里的预期首订是一千,在此基础上,每多一百首订,就加更一章。这还是我第一次拿首订成绩呢,好期待。 打赏加更的话,目前先定一个盟主加五更,同样的,打赏数额满二百也会加一更,只要到了就会更,角色打赏的钱捐出去是捐出去,但也在加更范畴之内。 闲话就不多说了,一起努力吧! 正文 第九十二章:枪炮与玫瑰(中)【求首订】 《匈牙利狂想曲》这一组钢琴曲有多难? 这一点用语言来形容,其实很匮乏,因为每个人的难点都各不相同,有的人觉得是《匈牙利狂想曲第六号》的连续八度难,有的人则觉得《第二号》的左手交叉演奏比较难。 当然,如果是新手,连刚开始的前奏也扛不过。 最明显也是最直观的、去体会这首钢琴曲有多难的方式, 其实很简单——看《猫和老鼠》就可以了。 汤姆猫在弹《匈牙利狂想曲》的时候,四只爪子全变形,甚至连脚都一块用上了,就这样还能一边弹一边与杰瑞小老鼠斗智斗勇,可以说是无敌了。 在当年,这一集《猫的协奏曲》, 可是拿下了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 被当时的网友们笑称为‘汤姆除了不会抓老鼠, 别的都会’。 汤姆猫,永远滴神! 羽弦稚生没有选择第二号, 而是第六号,原因其实很简单,《匈牙利狂想曲第六号》中间有一段旋律是需要右手单弹的。 他不介意再表演一次单手演奏。 只是这次是右手。 而且,对付高桥祐这种连喽啰级别都算不上的人,用二号可以说是非常可惜的。 六号已经足够成为高桥祐的天灾了。 更不用说《野蜂飞舞》这种超顶级的手速曲。 这种拿出来,想必连曲子自己都要骂娘。 大炮打蚊子也就算了了,你让我打空气?不是浪费么! 第一部分结束。 羽弦稚生深呼吸一口气。 手捧红玫瑰的李斯特,要带着火枪来了。 ——铛! 当手指按在琴键的一刹那。 轰然的巨响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开! 变幻莫测的音符仿佛子弹般密集,疾风骤雨般击打在每个人的心口,灵魂深处的红血乍间迸裂,优雅地溅射在红色玫瑰的花瓣上。 无数音符强烈地冲击着,在手指极速幻影之下, 幻灭之后再度高涨, 右手五指在琴键上滑行,琴键仿佛与手指粘连在一起, 亮金色的施坦威钢琴变成一只哀嚎的巨兽, 被手指之鞭击打着,大把大把的音符从它的口中狂涌,化作花瓣一样的瀑雨。 这是在炫技么? 对,这就是完全的炫技! 《匈牙利狂想曲第六号》就是李斯特的炫技!整首曲子只有第一部分是轻松的,后面全是大篇幅的八度旋律,大和弦大跨度,高速度高难度,全都凝结在这一首曲子上。 羽弦稚生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这种级别的演奏,是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有人说演奏一首肖邦比跑步还要累,这其实不是虚言,《海上钢琴师》里的男主角1900弹完钢琴起身脑门上都是汗水,也都是真的。 第二部分结束,第三部分秒接而上。 金属高音与喑哑的低音缠绕交织,在空气中交相呼应。 旋律呈现出咏叹调,节奏的强弱把握以极其细微的程度呈现着,手指控制着琴键,哪怕只是稍微的脱离,都会顷刻间失去节奏。 这三部分由右手单手完成。 接着左手滑音续接,第四部分开启,单音转化为八度震音,第二次变奏转调为D大调, 热烈粗犷的合奏持续推进,将这首曲子的尾声直接推入最高潮。 最终的顶点在所有人面前呈现,潮水般翻涌。 直至盖过头顶。 训练室被玫瑰与子弹完全淹没。 羽弦稚生结束了他的表演。 琴声的颤音渐渐消逝,归于宁静之中。 大家都还在傻着,好似被定住了。 这短短的八分钟。 人们从一个安静的梦里,坠入狂花席卷的梦里。 琴声已经完全消散。 他们却依然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没有掌声。 因为确实还没能反应过来。 羽弦稚生站起身来点头示意,苍白的笑容依然无比好看,他冲着高桥祐微笑着,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走下台去,坐在了桐马柊一的身旁。 中央区S班的学员们都呆愣了。 森美婳也不例外。 很难形容的心情,真的是有话说不出口。 就当你以为这个高手,要去舔那些氪金大佬的时候,然后你一个背身,再回头,看到了一地的氪金大佬的尸体。 夏目轻音高兴歪了,机械地鼓着掌,脑子濛濛的。 藤原千绘没什么好说的,高兴地原地转圈。 赤木凉介不知是震撼还是惊喜,总之脑海一片空白,嘴巴张得很大,旁边的大槐义勇虽然对钢琴了解不多,但这场演奏同样让他心惊胆寒,一样的张着嘴巴。 黑木瞳很快恢复过来,用力地鼓着掌。 掌声渐渐凝聚了起来。 高桥祐整个人都傻了,被人群彻底遗忘。 会议室里。 泽野和树乐的两腿一蹬站了起来,拼命地鼓掌。 福泽克雄笑的合不拢嘴。 什么是东大艺术的荣光啊(后仰)! 闺蜜团们爆发出一阵热情的欢呼。 今天她们可都是真开了眼了,一个个地都沦陷了,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这孩子的故事小薰渚樱来之前就跟大家讲过好多遍了,就差一个才华了。 现在三样全集齐了!而且远比想象中还要震撼! 不,光是想象根本无法想出这些玩意儿来,先是左手弹琴,然后是现场改编,接着又是一首从没听过的超级钢琴演奏...... 泽野和树那老狐狸没骗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永远都想不到这孩子还会些什么。 “快点让你的学员去复现啊!”泽野和树扭头看着大和田光寿。 大和田光寿动了动嘴唇,没能说出话来。 他侧过身子去看坐在大屏幕前的莉奈良子,莉奈良子震颤着,激动着,接着不知道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涌出,她浑身一抖,然后一脸茫然无措。 她用风衣挡住裙衫,红着脸跑向卫生间。 ...... 训练室。 “该你复现了。”黑木瞳提醒道。 高桥祐犹豫了一会儿,走上了钢琴。 自己想错了,完全想错了。 那个少年根本没有打算讨好自己,他在玩自己。 而且是往死里整。 这第一部分他姑且是记下了,能复现出来。 可第二部分到第四部分......那是给人弹的么! 高桥祐上了。 高桥祐开始弹了。 前奏勉强弹出,刚到中段,手指就开始乱抖。 高桥祐下了。 “我输了。”他低着脑袋跑了下来。 整个过程,就像是咱们做高中数学试卷一样。 刚开始:“哈,前五个选择题就这?我这次有希望及格了,好耶!” 中间:“?” 结束:“哈哈,我没疯,我没疯!” 正文 第九十三章:枪炮与玫瑰(下) ...... 会议室。 泽野和树宣读了羽弦稚生的胜利。 他的名字将会被录入星光大赏二十人名单之中。 大和田光寿摇头晃脑地低下头去。 闺蜜团们个个意犹未尽,起身准备去训练室找羽弦稚生要签名合照。 小薰渚樱整队,打头第一个。 “这个孩子有操纵人心的能力啊,泽野校长,每次看他表演,心都会跟着一同起伏。”福泽克雄董事长忽然笑着说,“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不仅是天才,剥开一看还是个鬼才。” 泽野和树认真地点头:“三倍奖学金,对他而言会不会太低了?” “是有点低了。”福泽克雄说道,“等会跟他详谈,他的合同我们要单独定制,不能跟别的孩子们一样, 不然对他来说很不公平,他的家庭一般,这样的孩子绝对值得东大艺术去扶持,维持住他的傲气。” “还有,这个录像也要保密,星光大赏开始前,任何人都不能把录像外泄出去,剩下的九大学院已经对这个孩子感兴趣了,但他们看到的只是文艺汇演上的瓶子演奏,羽弦稚生的钢琴除了我们之外能再有外人知晓,小薰渚樱的那些闺蜜们都要提前嘱咐一下。” “想让他的钢琴成为秘密武器?”泽野和树问道。 “对。”福泽克雄点头。 “不过,他好像不止会弹钢琴。”泽野和树笑着说,“要是能再有别的表演就好了,不过那孩子看起来有点累了,今天就算了吧。” 福泽克雄与他想法一致。 八年了, 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孩子,既有有天赋又肯努力,表演欲也很强, 不仅如此, 还主动地去提携自己的同伴。 这样的孩子加入东大艺术,真是让校董会感到荣幸。 福泽克雄深深体会着心里的幸福感, 突然想到了什么:“哦,还有,等会儿结束后,我们要买点礼品去这孩子家里,也要跟他的领养人详谈一下事宜。” “这个没问题,肯定是要去当面感谢的。”泽野和树说。 莉奈良子踩着她的红色高跟鞋走了过来,叫住了泽野和树:“羽弦稚生加入S班的事情,你有没有通知宫本雪子?” 泽野和树点头:“中午时分就已经通知了。” 也不知道宫本雪子得知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泽野和树心想。 兴奋?除了兴奋还会是什么呢? 总不可能痛苦地哭吧?! 莉奈良子咬了咬嘴唇,神色低落地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羽弦稚生的声音再度从大屏幕上传来。 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有辨别力。 “黑木瞳,你的小提琴,借我用一下。” 莉奈良子立刻顿住了脚步。 泽野和树和福泽克雄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惊讶。 胃瞬间被吊起来,吊的生疼。 大和田光寿擦了擦汗,心想这小妖怪到底有完没完了,能不能消停一点, 你好歹等我的学员走了之后在搞事啊! 闺蜜团们哗啦一声队伍散开, 各自抢前排座位。 “我刚刚没有听错吧?”莉奈良子轻声问道。 “你没有听错。”泽野和树笑傻了, “他在跟黑木瞳要小提琴。” 莉奈良子顺手抢了一个应援牌,狂奔向自己的小板凳,老老实实地坐定,好像一只等待主人喂食的西比利亚狼狗。 ...... “你会拉小提琴?”黑木瞳问道。 “会一点。”羽弦稚生说。 我信你个鬼! 我问你会不会弹钢琴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吧!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黑木瞳说完,凝视着羽弦稚生的脸,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整个身子也有点摇摇欲坠。 “要不还是算了吧......”黑木瞳犹豫道。 她是学小提琴的,很明白演奏是耗费心神的事情,羽弦稚生已经连续演奏几次了,中间没有丝毫停顿过,而且他本来就黑眼圈重重的,总感觉他一副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 “拜托了。”羽弦稚生颔首。 黑木瞳撇了撇嘴,心里有点不爽,更多的是微微的泛疼。 她踩着小牛皮靴一路跑到自己的练习室,将小提琴从架子上取下来,一路跑回来,递到羽弦稚生的手里。 羽弦稚生接过这架小提琴,熟练地架在脖颈上,阳光照耀遍及他的全身。 白衬衣,微风,黑色的眼睛。 春光烂漫。 这就是少年清澈的模样。 女孩们看的眼都不眨。 男孩们也一样。 可这么美好感觉的画面,他们却看出了隔阂,难以形容的奇怪距离,明明就近在眼前,却觉得怎么都触及不到,仿佛走过去他的身影就会消散在空气里。 按理说,这应该是他与同伴们皆大欢喜,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胜者就是拥有这种权利,对败者冷嘲热讽,最不济也要打压几下。 但面前的少年没有。 他甚至没有再搭理高桥祐一下。 森美婳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从那少年眉眼里的紧迫感中察觉到了一丝急躁,他的时间似乎远比所有人的都要珍贵,因此没打算用在这种无聊的地方。 她的好奇心渐渐涌了上来。 “小提琴曲——《Young and Beautiful》。”羽弦稚生点头示意。 这首小提琴曲并不属于古典音乐的范畴,而是前世的欧美女歌手拉娜德雷创作的流行音乐,是歌榜上少数超越百万评论的流行歌。 如果你问别人有没有听过这首歌,她可能会说没听过哎,但如果你告诉她这是《了不起的盖茨比》配乐歌曲,她一定会立刻来了兴趣。 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这首歌而专门去看了《了不起的盖茨比》这部电影,又因为看了电影之后,无限循环去播放这首歌。 其中的迷醉,荒芜,哀愁,就像是揉入玻璃的心。 不疼,但就是咯的难受。 要是配合着电影食用,那绝对难受的在床上直打滚。 羽弦稚生沉浸到演奏状态中,调动体内剩余不多的力量,去倾情演奏着这一首曲子。 悠扬婉转的琴声在阳光下飞转。 小提琴独有的高亢将所有人带入那个迷醉的梦境里。 那是充满喷泉的狂欢舞会,神秘难测的美丽女性款步朝着你走来,拉起你的手,香槟塔的泡沫在灯光下泛着金色,喷出一整个仲夏夜的美好。 没有人再交谈。 无论是训练室,还是会议室,所有人都在凝神听着这首曲子,注视着优雅的孤独从那个少年的身上缓缓流溢而出,又被阳光吹散。 莉奈良子几乎已经晕眩。 泽野和树和福泽克雄放松着身子,肩膀靠着肩膀,头也快靠在了一起。 小薰渚樱紧紧咬着嘴唇。 大和田光寿也没了任何斗争的心思。 他心里很明白,当这个少年用小提琴的那一刻,不仅意味着这场琴曲复现赛的失败,更意味着整个中央区S班的溃败。 这才是真实的完奏能力。 不是你会玩几样乐器就叫完奏了。 随便拿一样都能演奏出自己的风格,这才是。 大和田光寿低着头,似乎回想着时光是否能倒流。 如果这个孩子能成为自己手下S班的学员,那该是何等的荣光......如果他的现场改编能力,能用在自己手下的娱乐公司上,那该是何等的强悍...... 小提琴的声音,在训练室回荡着。 这首曲子并不算难,跟专业的《流浪者之歌》《天鹅》等小提琴曲有着演奏技巧上的区别。 但它很真诚,真诚到人们一听就愿意将它放进心里,此后成为人生的一部分。 阅读是为了什么,看电影是为了什么。 娱乐?肯定有。 但也有别的。 那就是通过那短短的时光,去窥见别另一种人生。 去体会悲欢离合,去体会岁月斑斓。 《Young and Beautiful》就是这样的一首深入人心的曲子。 演奏它的目的很简单。 想要秀小提琴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为了布局。 算了算时间,好莱坞工厂应该已经接收到了《了不起的盖茨比》剧本,如果他们确定拍摄的话,这首曲子的出现便是恰如其分。 所以,它的舞台,不仅是在今天的训练室里,还要在星光大赏赛上。 它具备让好莱坞注目的资格! 同时,这也是羽弦稚生要送给黑木瞳的第一份礼物。 源家的势力很大。 这个人脉一定要搭上。 而且,这首曲子真的很适合她,华丽无双,又哀愁难测,就像是那天她穿着黑色窄腰小礼裙第一次误会自己那样,让他觉得可爱有趣又好笑。 歌词已经捏在手里,很可惜现在还不能用。 他憋着心绪不让自己唱出来。 那些歌词孤独的在他的血管里流淌,却被喉咙阻碍。 但这一份哀愁情绪,通过琴声,传达给了每一个听众。 黑木瞳恍惚间从这首琴曲中听出了潜在的情绪,而这情绪正在从悠扬华丽转向伤感,有着仿佛丢失掉某个重要的人而又无法追赶的悲哀。 森美婳同样听出了这一种感觉。 某种意义上,两个女孩的共情能力都很强,毕竟大提琴和小提琴,有种姐妹的关系。 而像鼓手大槐义勇和管弦大号藤原千绘——这种脑子缺根弦的卖力型演奏学员,心里除了大呼斯高一就还是斯高一了,他俩属实也表达不出来别的震撼方式了。 正文 第九十四章:Young and Beautiful 音乐就是有这样奇妙的魅力。 懂行的人听的出编曲的牛逼,演奏技巧的震撼,情感表达的自然。 不懂行的就是听得爽。 你敢让我流连忘返,那我就在你这驻扎成营! 黑木瞳听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忘记录音了,小脸有点愁苦。 但她很快遗忘了这份不甘。 因为此时,舞台上的演奏已经推至最终的高潮。 假如用羽弦稚生脑海里的歌词来呈现。 正是全歌曲中最让人刻苦铭心的那一段: 【Will you still love me 当我年华不再容颜老去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长? Will you still love me 当我一无所有遍体鳞伤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你是否爱我如故直到地久天长? I know you will | know you will 我深知你会我深知你会 I know that you will 我深知你的爱经久绵长】 一曲终了。 羽弦稚生结束了表演。 他放下小提琴,微微喘着, 对着黑木瞳好看地笑着。 少年的脸庞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春风微醺的树影化作他的眉梢,美好澄澈的气息在训练室的木质地板上流泻。 真的不能怪莉奈良子迷到晕眩。 在他优雅地表演过哀伤的小提琴后,并冲着你微笑,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把持不住地想要宠爱他。 黑木瞳还不懂的什么是喜欢与爱的区别。 但这个傲娇大小姐的脸, 瞬间红了。 “黑木瞳,这首曲子是你的了。”羽弦稚生微微鞠躬说, “请让它在星光大赏上大放光芒吧, 拜托你了。” 黑木瞳愣在原地。 她有点懵。 自己不应该是被赠送者么,该感谢的不应该是自己么?这首曲子她真的很喜欢,要是能演奏她真的很开心,但心里还来不及兴奋,反而就被赠送人......感谢了? 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谢谢。”黑木瞳反应过来了,对着羽弦稚生鞠躬。 “辛苦的是你。”羽弦稚生鞠躬。 黑木瞳咬着牙,腰肢又低了一点:“应该是我感谢你!” “哪里哪里。”羽弦稚生继续低头。 会议室里的大人们都看笑了。 你俩鞠躬来鞠躬去的,搁着搞中式夫妻对拜呢?! 夏目轻音小鹿般盈盈跳跃而来,扯着羽弦稚生的衣袖,柔情似水地撒娇:“那个,请问我和千绘酱有没有曲子呀?” “有的。”羽弦稚生点头。 T10到T5的曲子他的脑子里很多,其中并不差笛曲, 也不差管弦乐,这帮天才们有一个算一个, 一个都跑不掉,都要给自己打工。 他们的名气越高, 曲子的价格就越高, 版权分成也就能水涨船高,这种利己利她的好事,不做白不做,有种养成的快乐。 就跟当年玩农场收菜一样,浇浇水撒点肥,到点了去割菜就行,好土壤才能长出好菜来,否则播撒什么好种子都没用。 藤原千绘兴奋地冒出星星眼。 “星光大赏之前我会给你们指导完毕。”羽宝小老板笑着说,“星光大赏期间也会有指导,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今年的星光大赏也要住酒店吧?”夏目轻音突然转头问黑木瞳。 “嗯,我问过泽野校长了。” “那女生区他进不来的呀?” “可以的,用我的卡。”黑木瞳说。 “我没意见!”夏目轻音举手。 “我也没有意见!”藤原千绘心里冒出无数精彩画面。 “我有意见!” 大槐义勇突然喝道,“这违反班级规定,我是班长,我不允许。” “我对你的意见很有意见。”黑木瞳翘唇冷笑,“你只是现在还是班长,等会你是不是,暂时还没人清楚。” “我也有意见。”赤木凉介别别扭扭的, “羽弦......君, 跟我们一样是男生,你们对他也太放心了,要是被看到了,传出去也会对你们的名誉有影响。” “你们几个都是在东京排行榜上有排名的人,如果被媒体抓拍到,对自由竞选赛期的民众投票会有影响。” 黑木瞳皱了皱眉头。 赤木凉介那家伙说的有点道理。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报道,以那些媒体的胆子还不敢拿她做文章,但夏目轻音和藤原千绘都出于书香门第,家族里很重视名誉,她们俩...... 黑木瞳扫视了这俩少女一眼,呆了。 这俩为何一脸超级期待的样子?好似就等着被误会似的! 你俩给我收一收! “自由竞选赛期是什么?”羽弦稚生不解,咳嗽了两声。 “星光大赏的第一轮是自由赛制,整个东京都是赛场,所有的娱乐场所对参赛的二百人全面开放,包括新干线和的士的乘坐权,还有商店里的乐器,你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全部由NHK电视台买单,另外每十天一次公演日,随机挑选来自不同学院的参赛者进行公演。” “民众投票就是手机投票方式,每个民众都只有一票权,票数榜每天都会在凌晨时分刷新,直到第一轮自由竞选结束,在前面的一百名才能留下进行团体赛。” 羽弦稚生挠了挠头。 黑木瞳认真解释道,“听不懂也没关系的,这些泽野校长都会在星光大赏开启前说的。” “要不然,我们两个也去要曲子?”大槐义勇低声对赤木凉介说。 赤木凉介拼命摇头。 黑木瞳听到了这俩人的交谈,嘲讽道:“卧龙凤雏,自生自灭去吧。” “去休息吧。”黑木瞳看向羽弦稚生,“你的脸都垮了。” “是么?”羽弦稚生揉了揉脸。 但还没结束不是么? 他迈开步子,走向平静坐在椅子上的森美婳,之所以找她的原因很简单,这里面只有她表现的很平淡,整场下来就她最波澜不惊。 领袖与领袖之间的相互吸引。 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中央区S班的班长。 “可以用一下你的大提琴么?”羽弦稚生礼貌地低头。 “你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森美婳抬头轻声说。 “我为什么要把你们放在眼里?”羽弦稚生说。 “你要给那个叫做桐马柊一的孩子复仇?”森美婳流水剪影的眸子,鹰一般盯着面前的少年。 “是你手下的人,先惹我们的。”羽弦稚生疲惫地笑了笑。 “我拒绝。” 她从和服下伸出一只精致小巧、穿着木屐的脚来,踩在了大提琴的琴盒上,身子微微向后仰着,平静地转移开视线。 “你害怕了?” “我想我没有害怕的理由。” “那就站起来,用大提琴决胜一下。” “不觉得自己很过分么?” “哪里过分?” “我跟你一点都不熟。” “你没有管好你手下的学员,任凭他给我起外号也不阻拦,现在却要拿这种卑鄙的借口来躲避么?还是说你也是如此卑鄙的人,那我明白了。”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而愤怒么?” “你的愤怒对我而言无足轻重,但你的卑鄙对我很重要。” “你再说一遍?” “我可以对你说一千遍,一万遍,但这种无趣的争吵解决不了我和你的矛盾。” “那是高桥祐自己的错,跟我没关系。” “可你是班长对吧?” “......”森美婳什么都说不出来。 “要么站起来赢下我,要么承认你是个没用的管理者。” 桐马柊一走了过来,眼眶微红:“谢谢你,但我没关系的。” 羽弦稚生推开了他,直视着森美婳,胳膊架在她的脸侧,有点像是壁咚:“今天你要给我一个答复或者道歉,否则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 会议室。 大人们望着大屏幕里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 有人冷汗都冒出来了。 “让你手下的学员把大提琴借给他!”福泽克雄对着大和田光寿大声命令道。 “不,我说也没用,给不了的。”大和田光寿用手帕擦着脑门上的汗,“那姑娘是中央区S班的王牌,脾气倔的很,平常独来独往,我都管不住她的。” “等等,没必要借她的,咱们校区也有!”泽野和树大声道,“就在大提琴教室里,我现在就去拿,给羽弦同学送过去。” 大和田光寿面如死灰。 别了吧,当真要把我的王牌也搞一遍? 别看她那一副死倔死倔的模样,那姑娘就是个玻璃心啊! “打个赌吧?” 大屏幕里忽然传来声音。 “什么赌?” “自由竞选赛上我会挑选你作为我的对手。” “赌注是什么?” “我的琴。” “好。”声音突然弱了下去。 泽野和树回头看着大屏幕,然后猛然瞪大眼睛。 这一瞬间,时间好似电影画面般凝结了,画面里的羽弦稚生正在变软,瘫软的像是橡皮泥,他缓缓、缓缓地倒了下去,手臂无力地搭在森美婳的肩膀上,然后朝着地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的琴。”他昏倒在森美婳的怀里。 会议室顿时炸开。 莉奈良子与泽野和树拼命地互相挤着会议室,朝着训练室跑去,福泽克雄脸色发白地掏出手机拨打医院的电话,手心里尽是汗水。 小薰渚樱整个人都吓傻了,一动不动。 ...... 森美婳没有动弹,她低头地看着怀里男孩苍白沉睡的侧脸,她很想一把推开他,但最后她没有这样做,她伸出手,将他乱掉的头发拨正,安静地像是微风。 ...... ...... ...... PS.休息一下,晚上应该还有 PS2.《Young and Beautiful》小提琴曲可以上B站听【猫提琴】的版本。 PS3.谢谢大家。 正文 第九十五章:已成定局 “这孩子没有大碍,就是累得过头了,太困了,所以睡着了。”小护士从蓝色的挡帘后面走出来,对满脸愁容的莉奈良子说道。 “真的没事么?”莉奈良子立刻抓住了小护士的手。 小护士拼命点头:“真的没事,就有一点小感冒,整体检查来看, 那孩子真的就是困得睡着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就好,不过这边建议可以带他去医院做个体检,别能有什么暗病是医务室检查不出来的,另外建议让这个孩子调养几天比较好。” “嗯!”莉奈良子如负释重,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 羽弦稚生是她一路背过来的, 冲进训练室之后,脚下的红色高跟鞋一别, 一踢, 就风风火火地背着他来了医务室。 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担心过一个人,哪怕是现在想想也在后怕,担心自己背羽弦稚生的时候是否会造成二次伤害,整个人都患失患得起来。 泽野和树校长抹着汗走了过来,低声道:“医院的救护车已经来了,羽弦稚生怎么样了?” “护士说没有大碍。”莉奈良子说。 “那就好。”泽野和树的脸庞一下子松软了起来。 “我带着他去医院。”莉奈良子走到床上将羽弦稚生抱了起来。 “不如让他好好休息吧?”泽野和树询问道。 “万一有什么病是我们没发现的呢!”莉奈良子气咻咻地骂道,“不是你家的孩子不担心对吧,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有今天的就不想明天。” 泽野和树被这一通喝骂给震住了,惭愧地挠了挠头。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羽弦稚生也不是你的孩子呀,而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细心了......校董会里明明就属你最浮夸。 “那个,请问你是这个孩子的家长么?”小护士问道。 “是的。”莉奈良子毫不客气地说。 小护士眨了眨眼, 瞥了一眼莉奈良子的小腹, 她被红裙紧紧包裹的小腹平坦且精致,完全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 莉奈良子费力地把床上的少年抱在怀里,跟泽野和树一起朝着楼下的救护车走去。 这个孩子的个子长得就是快,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觉得他小小的,如今都快成长为真正的少年模样了。 而他做的事情也真不像是孩子做的。 弹过三场钢琴还要拉小提琴,累成这个苍白样子,还要跟森美婳赌气继续比大提琴,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啊...... 昏睡的羽弦稚生趴在莉奈良子的肩膀上,像是一只树懒般挂在她的身上,他的小肚子被她胸前的肉给挤压的难受,不舒服地皱起眉来。 “雪子。”他好似梦呓地低语,胳膊无意识地搂紧了莉奈良子的脖颈。 莉奈良子的妖艳脸庞顿时黯了下来。 又是雪子! 又是那个女人!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跟她在一起生活,她能给你的条件我能翻千倍给你,她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你,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跟着她一起受苦! 到了救护车,莉奈良子将羽弦稚生放在了担架床上。 同行的人有泽野和树,福泽克雄,小薰渚樱也主动请缨非跟着去,S班的学员们也想跟着一块去,但被泽野和树制止了。 “问过校医了, 问题不大,你们好好训练就行, 今天的事情可以好好记在心里了,以后喊疼喊累的时候,可以多想想你们的班长有多拼。” 泽野和树看着女生们担忧的脸庞安慰道。 大槐义勇眨了眨眼:“从今天起,羽弦稚生是班长了么?” 泽野和树无奈地看着这个大男孩,有气无力道:“S班一直都是民主制,班长是大家投票选拔,我的票已经投给羽弦稚生了,剩下的你们可以再商量。” 但不用商量。 已经是定局了。 泽野和树的票,外加三名女生的票,再加桐马柊一的票,完胜赤木凉介和大槐义勇这俩卧龙凤雏的票,所以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 羽弦稚生还在沉睡着。 他从来没有睡这么舒服过,全身就好像陷在了云朵里,他的确是累晕了,但直到事情全部解决掉之后,他心里绷紧的那根弦才松掉。 桐马柊一的场子,他找回来了。 征服校董会和这群天才少年少女,他也做到了。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真的好快乐。 羽弦稚生不知在梦里梦到了谁,嘴角微微弯着。 救护车朝着成田区第一医院行驶而去。 泽野和树摸出手机要打电话,但被莉奈良子伸手阻拦了。 “要打给宫本雪子?”莉奈良子面色不善。 “这种事情肯定要通知给他的监护人吧?”泽野和树皱眉,心想你管的也太宽了,你在人家小护士面前放放嘴炮得了,你又不是他妈。 “我明白,但可不可以现在不打,先让我照顾他。”莉奈良子说,“无论是住院费还是体检费,都由我来出,请让我跟他多待一会儿,拜托了。” “不行。”泽野和树拒绝。 “我使用校董会的权限。”莉奈良子看向福泽克雄,“我不允许这通电话。” 福泽克雄有点苦恼了。 莉奈良子是东大艺术集团最高投资人,按理说她的权限与自己相同,的确可以对泽野和树下达命令,但这种事情显然不在集团内部事宜之内。 “泽野校长,要不然我们先不通知这孩子的监护人,等他醒来之后再通知也比较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担心。”福泽克雄说。 “而且这孩子的监护人好像身背债务,现在也是上班时间......能不打扰就先别打扰了。如果让她知道了孩子在学校里晕倒,她或许会慌慌张张地过来,会添乱也说不定。” 这个理由其实很勉强。 不过宫本雪子确实......很强势,莉奈良子当初被她暴打的事情,福泽克雄不知道,但泽野和树是知道的。 那个女人看起来柔柔美美的,但其实很不好惹。 泽野和树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等他醒来,我会立刻通知的。” 也不知道宫本雪子现在是什么状况。 羽弦稚生加入S班的消息已经通知给她了。 但还没有收到她的回信。 有点奇怪。 按理说她不是应该会高兴地打来祝贺电话么? 正文 第九十六章:咫尺一生,恩重情长(上)【为盟主‘散于晨雾’加更1/5】 成田区,RCCID女装店。 宫本雪子今天热情的过头了。 平常陪同女客人一同挑选衣服,她都只是营业式的微笑,礼貌地点头,有时候遇到脾气特别臭的顾客还会梗着脖子去对抗。 但今天没有,今天她灿烂地像是花儿一样,走起路来都带风, 老员工们都被她脸上的笑容所感染了,对她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地多了起来。 顾客们体会到了绝大的热情,宫本雪子这次真正做到了‘顾客就是上帝’的宗旨,有个胖女人弯不下来腰来换鞋,她主动上去帮人家把鞋换了,搞的胖女人一脸受宠若惊,本来只打算买一双鞋的,最后买了一整套衣服美滋滋地走了。 白泽理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觉得雪子比以前可爱多了, 以前她很文静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今天她的话特别多,叭叭叭的像个小喇叭。 中午用餐休息的时候,白泽理惠终于忍不住问了。 筷子敲了敲饭盒,白泽理惠撑着下巴,开玩笑道:“说吧,是不是被哪个好男人给看上了?” 宫本雪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细嚼慢咽,咽下去之后捂着嘴偷笑,幸福甜蜜从唇齿间流淌出来,化作柔柔的笑意。 “到底是什么好事呀?”白泽理惠已经忍不住了。 宫本雪子轻咳两声,笑道:“早上泽野校长给我打来了电话, 通知我稚生被录入S班了, 从今天开始, 他也是S班的一员,据说还有奖学金呢。” 白泽理惠眨了眨眼, 心想就这? 喂喂喂,你家孩子可不止加入S班那么简单,他可不是被录入进去的,人家东大艺术的董事长可都是亲自打电话过来求了。 只是你被他蒙在鼓里罢了。 而且对那个孩子而言加入S班委实也没什么的吧,他幕后的手段多着呢,你以为他就是个没用的小屁孩,但背地里他还是我的老板呢,那笔提成金都是他让我编个理由想办法塞给你的,而且以目前公司账户里的余额来看,他比我都要有钱的多。 白泽理惠有点想不明白。 那孩子不是不想让雪子知道他被邀请的事情么?怎么短短两天就变性了,那自己可就太委屈了,秘密还没捂热呢就不是秘密了,自己还成为了他手下的工具人。 白泽理惠努力装作开心的样子,笑着说:“恭喜。” “这没什么的啦。”宫本雪子笑颜如花,小猫一样扑打着手。 ——这女人得意忘形了已经。 白泽理惠低头吃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不过他加入S班之后,天天要训练, 你们很少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吧,不仅如此, 星光大赏赛要开启了, 他既然是S班的学员,说不定也有参赛资格的,到时候住上酒店,你们俩就算是相隔两地了。” “这不是很好么?”宫本雪子可爱歪头,“他的人生会越来越辉煌的呀。” “你之前......不觉得他好么?”白泽理惠问道。 “当然觉得他好呀,很乖很听话,也很照顾我的心情,还给我削苹果吃。”宫本雪子笑着说,“可他总喜欢偷懒呀,能做的事情不愿意去做,我觉得他有点懦弱。” 白泽理惠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目光紧紧盯着宫本雪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哀愤。 宫本雪子被吓到了:“怎么了?” 白泽理惠摇了摇头。 拼命压下了想要诉说的心情。 她很明白羽弦稚生在幕后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谁。 创立公司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给雪子还债,而且还要想出合理的理由,把钱塞到她手里,不然以她的性子不会接受。 雪子,那个孩子是为了你呀。 他在为了能留在你身边而拼尽全力。 白泽理惠轻轻叹气:“可是从今往后没人陪他了吧,那孩子本来就是从福利院抱回来的,以前过的凄凄惨惨的,你们一分开,他不就又是孤身一人了么?” “可也不能一直就这样下去吧?”宫本雪子说。 “什么叫就这样下去?你陪他有一个星期么,他想让你陪着他睡个觉你都不愿意呀。” 白泽理惠耸了耸肩,语气有点讽刺意味,“雪子,你有站在稚生的角度替他考虑过么?那孩子没有父母的吧?他也想要一个温暖的童年吧?” 这一通意想不到的质问,让宫本雪子有点呆愣,她缩了缩身子,神色有点苦恼:“你觉得我对稚生不好么?” “这不是对他好不好的问题!”白泽理惠气得咬牙切齿,“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想让他成为很厉害的人,将来等你老了,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也能有饭吃,后代也能延续下去。” “可你不觉得自己很蠢么?那些债务你明明可以不还的吧!” 宫本雪子也放下了筷子:“理惠,这与你无关,请不要再说了。” 白泽理惠突然提高了声音,愤愤道:“呵,是与我无关,但跟稚生有关吧?” “你不觉得自己在拖累他么!” “你不觉得他的人生正在因为你的愚蠢而变得不幸么!” “什么狗屁家族荣耀,难道还比不上这个孩子的人生重要么!” “雪子,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呀?” “要我说,随便一个人把他领养走都能让他比在你身边幸福!” “你已经不是宫本家那个大小姐了,早点认清你自己!现在你什么都不是,连我这样的人都能对你呼来喝去,你,你到底......能不能清醒点?” 椅子被带翻了,宫本雪子倏地起身,瞪着白泽理惠,胸脯一起一伏,明显是被气到了:“你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让他过问这些事情。” “少说这种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话了!!!” 白泽理惠瞪着她,“他是你的家人,你真以为他会视而不见么,你真以为他会无动于衷看着你一个人承受压力么?” “可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什么都做不了吧?今天早上他说要写童话为了我赚钱,可童话卖不了几个钱,我明白他想帮助我的心情,但我真的不需要他帮我!”宫本雪子快被气哭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进入S班么?”白泽理惠突然轻声道。 “因为稚生具备资格呀。”宫本雪子呼出一口闷气。 “我知道他具备资格!”白泽理惠厉声说。 “所以他可以进S班呀。”宫本雪子眨了眨眼,“有什么不对么?” 真是鸡同鸭讲! 你搁这给我搁这呢! 白泽理惠揪起自己的头发,嗷嗷呜呜地仰天长啸。 妈的,我受不了! 要死要活都是今天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老板你杀了我得了! “他其实是为了你!” 白泽理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大声咆哮道。 正文 第九十七章:咫尺一生,恩重情长(中)【为盟主‘散于晨雾’加更2/5】 休息室的气氛有些凝固。 “为了我?”宫本雪子眨了眨大眼睛,眼神里满是困惑,“可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呀,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紧,你把耳朵竖起来给我听好!”白泽理惠大声道,“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 稚生他很早就被泽野校长邀请了,但他拒绝了!因为你!” 宫本雪子仿佛被定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发飙的白泽理惠,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直到一名老员工过来敲门要拿东西,两个人这才让开位置。 这名老员工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拿了东西拔腿就跑。 “真的么?”宫本雪子轻声问道。 “是真是假你自己去问他不就好了!”白泽理惠冷笑道, “你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吧?” 宫本雪子坐下来,扶着额头,陷入迷茫中:“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为了能留在你身边。”白泽理惠也坐了下来,“他跟我说过想在你身边呆一辈子,哪怕你觉得他没用也没关系。” 一瞬间电流席卷。 宫本雪子突然想起带着羽弦稚生去学花滑的那天,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抗拒全天练花滑的原因也就很好明白了。 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那么重要呀,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想逗你开心,你开心他就会更加开心,你骂他他也憋着不说话,反过头来安慰你不要生气。 “为什么要为了我呢?”宫本雪子低声道,“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呀,也不是个招人喜欢的人,只要他过得幸福,我就很满足了,没必要为了我呀。” “而且, 又不是说见不到面了。”宫本雪子垂着头, 像个犯错的孩子。 “虽然说这样有点矫情。”白泽理惠说, “但你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你是他唯一的家人,在那孩子的心里,这世间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存在。” “这不是见面不见面的问题,如果可以,他大概每时每刻都想在你身边。” 他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是小天使。 你没见过他对我是怎么一幅毫不留情的样子。 白泽理惠在心里恨恨道。 “哦。”宫本雪子红着脸点头。 哦?你还敢哦?你哦个屁! 白泽理惠一把按住雪子的肩膀,低声道:“所以现在他不打算黏着你了,你满意了么?” “不管你满不满意,我反正很满意。” “他一开始可能想不明白,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做个乖孩子哄你开心,但如今他想明白,选了条新路不就好了么?” “只是他的童年将永远不完整了,以前是个孤独的破小孩,往后那么多比赛,你很少能见到他了,他依然还是个孤独的破小孩。” “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陪伴, 但如今这份陪伴也没了。” “是你亲手剥夺的,因为你非要还那该死的债务!” “别说了,理惠, 你不懂的。”宫本雪子趴在了桌子上,脸庞埋在臂弯里。 “雪子,别逃避了,事情还有挽回的地步,那个孩子加入S班一定是为了想帮你赚钱还债,那些钱你完全可以不还的,别拖累他了可以么?” 白泽理惠蹲下身子,推了推雪子的手臂:“呐,明天准备上诉吧,这笔钱咱们不还了,然后你也好好跟稚生说明白,如此一来,你们俩都轻松了。” 宫本雪子摇了摇头。 白泽理惠气得几乎晕眩。 “不还不行的,会被抓走。”宫本雪子抬起头来,泪眼婆娑。 “什么意思?”白泽理惠一愣。 “女将。”宫本雪子说。 “女将?”白泽理惠困惑。 但这一瞬间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五年前宫本正雄发起全东京剑道挑战是为了保护雪子不被女将带走,这五年间女将没有再出现过,她甚至以为女将已经人间蒸发了。 但女将还在的,这五年间她没有动手,很有可能就像是之前在更衣室里,羽弦稚生所猜测的那样,宫本正雄所遗留的影响力还在,女将她还不敢让雪子彻底消失。 “对,女将,只要我还欠债,那些债主就会一直盯着我,女将就不会找我的麻烦,如果我被带走,那这巨额债务就彻底没人还了。” “如果债务很少,这些债主不会去抵抗女将,但这笔债务数额非常巨大,如果我被带走,他们一定不会同意。” “你是故意的?”白泽理惠惊了。 “嗯,我对稚生撒谎了,说是为了宫本家的家族荣耀,其实是为了我自己,跟银行商谈好每个月要还的债务和利息之后,我就能彻底被绑住了,他们或许会觉得我还的慢,来逼迫我。” “但他们无法真的下狠手,女将如果还在盯着你,就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你。”白泽理惠恍然大悟,“毕竟她要收藏的是美人,而不是残次品。” 两股势力在中间线平衡,这个大姑娘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到一点都不笨。那些小喽啰来催债也没关系,以她女武神的姿态,想必来一个倒一个。 “所以你用这个来保护自己?”白泽理惠叹气。 “不是保护我,是为了稚生,老实说,这笔钱并不是我的责任,想避开一定可以避开,但我想陪在他身边,想把他好好的养大,等他长大了,拥有了自己的力量,到时候我就会跟他断开关系,那时我也已经人老珠黄了,女将对我也不感兴趣了,债务这辈子都还不完的,但那个时候发生什么我都无所谓了。” “理惠,我从来都没有过那样的感觉,真的好幸福,把他带回家的那一天,看着他在家里走来走去,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给他做泡面吃,看着他一脸温馨的样子,为此我还专门买了食谱和营养学书籍,想要给他做更加好吃的饭。” “我就想这样,陪着他长大,将来某一天他成为上流社会的人,拉起心爱女孩的手,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我此生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我之前想过死来解脱,可我现在想为了他而活下去,只要能够见到他一步步长大,我就会觉得原来活着是如此美好的事情。” “代价太大了。”白泽理惠叹气。 “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一切代价都值得。”宫本雪子抹了抹眼泪,笑了起来,“如果能用这笔债务买来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我愿意的。” 她笑的很满足。 就像是把冬天放在太阳里烤熟,散发着烤红薯的香味,手指被烫的生疼,却还是一边哧哧地咬着,一边傻傻幸福地笑着。 白泽理惠揉了揉脸蛋,越发心绪难平。 这两个人,一个背上债务是为了能换来时间陪伴他,一个是想要留在她身边而用尽一切手段帮助她。 你们俩,真是难以形容。 错的不是你们,而是这个世界。 还有那该死的女将。 “你打算让他知道么?”白泽理惠问道。 “他不需要知道,他要负责的事情是好好长大就可以了。”宫本雪子温柔地笑着。 今天她穿的是纯白色的连衣裙,是从店里买来的特价商品,穿起来很好看,像是一朵怒放的水仙花,原来耳朵上昂贵的饰品也都不在了,高跟鞋也换成了普通的鞋子,白泽理惠知道她准备把奢侈品全卖掉,同时要卖掉的还有那辆她心爱的日产240SX。 这辆车她开了好多年了,从宫本清送给她之后就一直在用,但这位大小姐真的放弃了自己的生活,转而用尽全力去购买时间,去追赶,想要把那个孩子健康地养大。她学会了精打细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下班之后还要去超市抢特价菜,渐渐地活成了年轻时候她自己最讨厌的算账婆。 可她看起来那么幸福,就好像......整个世界的快乐都握在她的手心。 “你啊你。”白泽理惠啧了一声。 然后她站起身来,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口,敲了敲门,说道:“你和稚生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这道门一样。” “什么意思?”宫本雪子好奇道。 “虽然住在一个屋子里,但都向对方上了锁。”白泽理惠说。 宫本雪子一怔,忽然响起了羽弦稚生那天把他的房门锁住了,而自己也赌气,也把自己房间的门给反锁了。 “去说明白吧,雪子大人。”白泽理惠一脸忧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你的方法很奏效,连我都被骗过去了,但你不应该把稚生也蒙在鼓里,他很在乎你,如果将来某一天,他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你们是彼此的唯一,是彼此最重要的家人,没有什么隔阂是交谈解决不了的,去和他谈谈吧,把一切都说明白,店里也不忙,下午我给你准假,工资照发。” “但他已经走在了向上的道路,我怎么能去打扰他呢?”宫本雪子轻声道。 “他想要成为厉害的人是为了保护你,你们两个如果再这么耗下去,不是你倒下就是他倒下,与其让他成天成夜的为你担心,倒不如告诉他真相,那个孩子不是笨小孩,我想他一定能够理解的。” “那个孩子很简单,真的,他缺乏陪伴,只要有你的陪伴,对这个破小孩而言就是春天,所以请不要再耗下去了,放开你的心,去真正地陪他长大吧。” 宫本雪子神色有些动摇。 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接着是一个老男人的声音:“请问宫本雪子在不在?” 这是泽野和树的声音。 白泽理惠猛地打开了门,见到了穿着西装、依然风流不减当年的泽野和树,但他的脸色不太好,站在店里询问着员工们。 “我在这里。”宫本雪子走了出去,“请问有事么?” “跟我上车吧。”泽野和树说,“羽弦稚生在医院。”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宫本雪子耳旁的声音消失了,眼前也一片空白,只听到医院两个字,她的腿就瞬间软了下去,白泽理惠撑着她,以至于她不会倒下去。 “不用担心,他没事的。”泽野和树说,“只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见你。” ...... 正文 第九十八章:咫尺一生,恩重情长(下)【为盟主‘散于晨雾’加更3/5】 日暮下的城区从白天的繁忙中停下,天边的彩云闲散在游逛,宽阔的人行道路旁树木层叠起伏,被风吹的海浪般翻滚,高高耸立的CBD写字楼不停地缩小着天与地之间的距离,东京塔上的光芒亮起,信号电流绽放出红色, 指引着客机从厚重的夹雨云层中呼啸穿过。 路边狭长的小河堤上传来一串串孩童们的笑声,随着清风渐渐飘远,东京是座繁忙的城市,但有时也会在橙黄色的云曛下安静如垂暮老人,路边行走的人们在他的皱纹中追赶着各自的生活,岁月的森林在每个人的心里生长着,有人在里面迷失,有人在里面相遇。 小雨淅淅沥沥落满病房的窗台,春天的绿意挡不住的涌进来,沿着斑驳的窗影爬上少年的眉梢,青翠的叶子滴落雨珠,凉意钻入暖和的被窝,于是他从梦中浅浅醒来。 睁开眼就是白色的天花板。 羽弦稚生侧头,静静地望着坐在床边的红裙女人,她妖艳的脸庞有点憔悴,温暖的大手正握着自己的手,就是握的很不自然,是五指相扣。 “你醒了?”莉奈良子的声音很轻。 “滚。”羽弦稚生挣开了她的手。 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好感,甚至有些厌恶,这是他第二次昏睡了,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是泽野校长,羽弦稚生说,放学雪子要来接我了,我要跟她回家。 然后脑袋一歪, 又昏睡了过去。 脑海里沉重的像是塞进去了铅油, 过度的劳累使得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意识, 在漫长无尽的睡眠中,各种奇异幻灭的梦交织出现,大脑一阵阵地疼痛。 再度醒来,依然不见雪子。 他听着窗外的雨声,翻了个身,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泽野校长已经去接她了,很快就会过来。”莉奈良子说,“你在吊点滴,刚才你做梦一直在伸手,我把你的手握住是避免吊针错筋,没有别的意思。” “你可以走开么?”羽弦稚生低声说。 在昏暗的雨色中,莉奈良子半边侧脸在阴影里,她站起身来,将窗户关的小一点,以便羽弦稚生不会觉得寒冷。 她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走向了会诊室。 羽弦稚生在沉眠中经过了一系列X光体检,主要是对脑部的检查,会诊的医生们个个都是专家级别,这点上莉奈良子很舍得花钱, 尽管医生们都说了这只是正常的劳累过度, 孩子年纪还小,没必要专门做体检。 莉奈良子对他们鞠躬说还是做吧,做了之后我才放心。 体检报告已出,莉奈良子坐在会诊室里,医生们恭敬地坐在她的对面。 “感谢您坚持做体检,眼下就用您能听明白的话聊了,我们发现这个孩子的脑部有一定程度的损伤,主要是脑桥到延髓的部分,这种受伤程度只有重击下才有几率形成,或者是摔倒后撞击尖锐物品,正常来说是活不下来的......” 年纪最大的老医生轻咳两声,问道:“请问这个孩子小时候可曾遭受过击打,或者是严重的摔伤,家庭暴力也在这个范围之内,麻烦您如实告诉我们。” 莉奈良子神色凝重,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不了解羽弦稚生的过去,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从福利院被宫本雪子带回来的。 “请问需要治疗么?”她轻声问道。 “我们建议观察几天比较好,如果这个孩子一直都是能正常生活的,综合来讲没什么问题,他既然能够醒过来两次,意识也清醒,想必幼年的脑损伤并没有带给他多大的影响。某种意义上,这个孩子非常幸运,大概是整个身子都陷入地狱却又爬出来的那种程度。” “那就麻烦你们了。”莉奈良子站起身,一一鞠躬。 “对了,这件事情请不要告诉别人,仅仅我一个人知晓就可以了,毕竟不想让家里人担心。”莉奈良子微笑着说,红艳的嘴唇微微勾起。 “这点您可以放心。”会诊医生们起身回礼。 “那个您稍等一下,有句话想告诉您。”老医生叫住了莉奈良子。 两个人走到一片四下无人的地方,老医生认真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目前我们不排除这孩子有精神分裂的可能性,一般而言精神分裂都是心理因素导致居多,但脑部出问题,意识也很有可能会一起出现异常,您可以多陪伴他,以免将来某一天他情绪失控。” “我明白的。”莉奈良子思考片刻,点头。 老医生转头回到了会诊室,年轻的医生笑着递来一颗海苔饭团,大家从中午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全在围绕着那个孩子的X光图片进行讨论。 “谢谢。”老医生接过饭团,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啃了起来。 “很像吧?”年轻医生注视着手里的X光片说道。 “的确很像,把神绘家那个女孩的资料调出来。”老医生吩咐着另外一名女医生。 “哪一份资料?”女医生抱来了一摞资料。 “第一次全东京脑科专家集中会诊。”老医生咽下饭团,接过年轻医生递过来的大麦茶一饮而尽,舒服地长叹一声。 资料调出来,通过投影播放在大屏幕上,这是女孩的脑部X光资料,年轻医生拿着手里名为羽弦稚生的X光片,贴在屏幕一侧进行着比对。 “很像,几乎是完全一致。”年轻医生感慨。 “神绘家的女孩?”女医生不解道,“谁呀?” “啊,你不看花滑比赛的么?”年轻医生笑问道,“神绘之琉璃都不知晓,你有点孤陋寡闻了哦。” “比起花滑我更喜欢棒球。”女医生愤愤道,“而且你什么时候跟老师一起去中央区进行专家会诊,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那几天你不是去看养乐多和燕子队的棒球比赛了嘛,难得的假期我们也不想打扰你呀。”年轻医生说,“而且我们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 “神绘之琉璃生病了?”女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没有,通知我们去的是中央区警视厅。” 女医生眨了眨眼:“这跟警视厅有什么关系?” “中央区重案调查组的加贺警长一直在寻找能够将神绘之琉璃定罪的证据,但测谎仪已经用了五次,现场勘查也没有找到任何相关证据,警局内部的舆论压力很大,他目前面临着停职处分,科学这条路走不通,他打算试一下医学途径。” “给神绘之琉璃定罪?”女医生惊讶地张大小嘴,“为什么?” “最近的魔女都市传说没听过么?”年轻医生笑问道,“不少女孩因为那位魔女而受到心理重创,人生也算是被毁掉了。” “倒是有所耳闻,可怎么也不会跟神绘之琉璃联系到一起呀,我虽然不看花滑比赛,但也知道她是国民级别的花滑运动员。” “更何况,虽说是‘魔女传说’,但凶手是男人也说不定吧。” “我反正觉得是挺可笑的。”年轻医生耸肩,“那个叫加贺的警长应该是想破案快想疯了,居然把琉璃酱列在了嫌疑人名单中,她的人生如此辉煌,怎么想也不可能会做这种肮脏事。” “你是她的粉丝?” “是个稍微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不对那位冰上的妖女感兴趣吧?” “呸!你就是贪图美色!”女医生握拳做捶打姿势。 “还有饭团么?”老医生头也不抬。 “有的。”女医生伸手递了过去。 海苔饭团很香,糯米软的刚好,里面的猪骨肉馅儿咀嚼起来脆脆的,配合着温热的大麦茶简直是人间一绝。 “这两个人的脑部缺陷极度相似。”老医生咬着饭团抬头看着两个徒弟,”都有着精神分裂的可能性存在。” “在那场针对神绘之琉璃的专家会诊上,我们考虑了她存在着第二人格的可能性,但就目前的调查而言,神绘之琉璃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稳定,大脑深部皮层的低频率节律活动也一切正常,没有诱导解离状态的发生。” “假设神绘之琉璃是犯罪嫌疑人,这个案子也基本无解,除非能够找到能诱发她第二人格出现的触媒。”老医生吃完了手里的饭团,“不然我们永远不可能看到她的另外一面。” 触媒,在人格分裂学中经常出现的词汇,它类似一种精神切换剂,能将人的状态更改为另外一种状态,每一位精神疾病患者的触媒都大不相同,有的人的触媒是药物,有的人可能是一只猫。 “老师你也怀疑神绘之琉璃?”年轻医生好奇道。 “并不是怀疑,而是医学给出的一个查案线索,加贺警长是东京中央区的头号侦探,我们要相信他的预感能力,就像我们相信医学所诊断的结果一样,神绘之琉璃的大脑的确存在异常,这是不争的事实。” 年轻医生侧目看向羽弦稚生的X光片,笑道:“这个孩子跟她那么像,会不会也有他自己的触媒?” “看起来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孩子。”老医生满足地伸着懒腰,“长得也好看,睡起觉来就像是童话里的冰封王子,不过我也很好奇,如果他真的有精神或者心理上的异常,那么什么东西能够成为他的触媒呢?” ...... 门被推开了。 宫本雪子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背着身子的羽弦稚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过身子,注视着满脸泪水的雪子。 这一瞬间,房间里昏暗的雨影退散而去,窗外枯燥的雨声变得充满活力,世界的齿轮重新在他的胸膛里转动,孤独和悲伤都没了,黑暗缩进了他的眼眸深处,温润的光明浮现在他的眼眸里。 “雪子,你终于来接我回家啦。” 羽弦稚生费力地坐起身来,微笑着对她张开双臂。 正文 第九十九章: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从两个人开始(盟‘散’更4/5) 繁忙的街道,在夜晚来临后变得色彩缤纷。 长时间的劝阻并没有用,哪怕主治医生亲口来说,羽弦稚生还是坚持要跟宫本雪子回家,他不喜欢病房里的白色,总让他想起前世那个残酷如地狱的造星工厂。 临走前,老医生千叮咛万嘱咐, 说到家之后也让这个孩子好好休息,短时间内不要再有过于劳累的活动,虽说小孩子精力旺盛,但身子熬坏了也不好补回来。 宫本雪子咨询了一些问题,主要是对养护的咨询,她紧张过头了, 医生说一句她就拿着包里的小本本记一句, 好像是来偷学拜师的。 结果把老医生搞迷糊了,先是之前那位穿着红艳长裙的妖艳女人,这又来了一个更加漂亮的穿白色连衣裙的柔美仙女,一个孩子能同时拥有两个妈么,总觉得像是两个大家族在上演什么灭族夺子的戏码,就跟最近NHK频道播放的大河剧《夺子之战》一样。 夜幕降临,微风细雨。 宫本雪子系上安全带,揉了揉羽弦稚生的脑袋,心疼道:“你在车上再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已经睡得很饱了。”羽弦稚生抱住雪子的胳膊,小猫一般依靠着她。 “雪子,这样你不方便开车,我可以靠在你的腿上么?” “当然可以呀,来吧。”宫本雪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连衣裙是白色垂纺布料, 她的丰满身子往内陷的跑车驾驶椅上一坐, 两条大长腿就暴露在外面, 被她拍的啪啪作响, 水波震颤。 “谢谢。”羽弦稚生枕着柔软的膝枕, 但视线被阻碍,有点看不到雪子的脸蛋,所以他往膝盖方向挪了挪,如此终于看到她有点肉嘟嘟的下巴。 “雪子,你好像胖了。”羽弦稚生说。 “是么?”宫本雪子目视前方微笑着,车前灯亮起,给她的眼瞳染一层暖洋洋的微醺,“你在我的身边的这段时间,我的胃口确实变得很好,但太胖了开家长会的时候会被老师嫌弃的吧,要不然我减肥?” “不用,很可爱不是么?”羽弦稚生笑了笑。 细雨沙沙地落在车顶,雨刮器来回地扑腾,像是一双在为两人欢呼喝彩的手臂,雨水被扫得干净,日产240SX在夜幕下的天桥上行驶,车子安静地滑行,融入海一般的车流之中。 临近岔路口时堵车了,喇叭声此起彼伏。 宫本雪子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年,腾出一只手来, 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羽弦稚生哼了两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眼睛亮盈盈如天上的繁星。 “这是给你的,雪子。”羽弦稚生从口袋里摸出S班的磁卡来。 “这是什么?”宫本雪子一手按着方向盘,单手接了过来。 “我的奖学金。”羽弦稚生笑着说,天真烂漫,自然而然,一脸期待被夸的表情,“是别人的三倍喔!” 身体里装的是二十三岁的灵魂,按理说不会有这种孩子般的心绪,但他选择性遗忘了,只享受着如今身为孩子般的童趣。 如果不是为了解决身边的麻烦事,他宁可一直保持这种孩子般的样子,选择让体内那个孤独暴躁的异世灵魂永远安睡。 或许他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但这其中不包括童年二字,这是钱买不来的东西,就像是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所以他真的好喜欢雪子,这个女人笨笨的没关系,什么都不会做也没关系,偶尔跟他耍小脾气使大小姐性子也没关系,他就是想赖着她,让两个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拉长,像是被打散的积木,一样一样的找回来,搭建成一个温暖的小木屋。 于是许多年后,若临死前回顾此生,灵魂还可以飘到小木屋里去看一看,清扫干净里面的灰尘,点上一盏孤灯,在漫天瓢泼的大雨中,拿出跟她一起的时光一页页翻阅。 “你自己留着用呀。”宫本雪子轻轻地将卡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可我想要帮助你呀。”羽弦稚生望着她说。 车流再次畅通,这辆车朝着家所在的方向行驶而去。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你知道某个条路的某个地方有座房子,无论你走多远再回来,望着路边熟悉的风景都会第一时间认出来,但那只是房子不是家,刚到家的新鲜感过后,依然还是孤独。 但如果有人在身边就不一样了,你是他的唯一,他也是你的宝贝,只要两个人呆在一起,一辆车就可以是一个家,只要有家在,天桥底下盖小被都温暖。 细雨泼洒,世界孤寂。 两个人在车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想着回家可以做饭,洗澡,或者聊天,便就对一切都产生了幸福感,那种小小的欢喜,在心里生根发芽,慢慢地溢出喉咙,嘴里全是甜味。 “稚生,可以听听我的心里话么?”宫本雪子说。 “我很愿意。”羽弦稚生透过高耸的群山注视着一脸认真的雪子,别说是听心里话了,如果你需要,可以把我塞进你的心里去唱歌么? 在车上,宫本雪子敞开了心扉,对羽弦稚生讲了很多,关于女将,关于天顶枫庭,还有想要承担那笔债务的真正原因。 羽弦稚生安静地听着,他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嗯一下,或者非常认可地点头,哄得宫本雪子越来越想说。 于是她讲了很多很多。 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讲完之后,她开始讲小时候发生过的趣事。 “追野猫追到油花菜地里?” “嗯,还是爷爷打着手电筒唤来一群人才找到我的。” “很害怕吧?” “怕倒是不怕,就是没追上那只野猫,气得吃不下晚饭。” “咯咯,雪子好可爱。” “我知道我很可爱呀。”雪子脸红道。 “欸?屁股被兔子咬了?” “我就蹲在那里逗它玩嘛,那只兔子的耳朵是软的,我把它的耳朵竖起来,啪的一下又掉下去了,来回弄了很多遍,最后我气不过,拿根筷子把它的耳朵支棱起来,估计是把它弄烦了,我刚转身去拿第二根筷子,它就扑上来了。” “哈哈哈,疼么?” “那还用说,三天没能下来床,我母亲抹完药就在床边笑话我。” “那只兔子肯定变成了烤兔吧?” “没有哦,爷爷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杀了那只兔子,所以我提上裙子忍着痛趁夜把那只兔子给放走了,毕竟是我先招惹它的嘛,对事不对兔。” “不过那只兔子最后还是被吃掉了,我啃兔腿的时候哭的很凶,它太倔了,放跑它又跑回来追着咬我,正好被爷爷给看到。”雪子吐了吐舌头。 “此乃江湖豪情侠义之大腿!”羽弦稚生笑着吐槽。 这一路上车开的都很慢,仿佛在雨海中遨游的小船,两个人在船上撑着伞,天南海北地聊天。 那是她的童年,是她的过去,小小的雪子在宫本家族的大院里长大,她穿着木屐鞋和白色鸦羽的幼小身影出现在他眼前,随着她的讲述一幕幕掠过。 她的悲欢喜乐,她的哀愁离合,她的不甘与愤怒,她的窃喜和小心思,跟着车窗外的雨声一同化在他的心田里,描绘出巨大永恒的画卷。 木屐鞋换成小皮靴,裙子换成了剑道服,她的跃动和裙角翻飞,曾经落在她头发上的樱花,飘在在时光的长河里点起涟漪,于是他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直到回到往昔岁月。 “你好哇,雪子。”他闭上眼睛在心里说。 小小的雪子在他的心里跳着对他招手,你好哇你好哇,我已经长大啦,长大就是要跟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记忆挥手说再见,然后踏上新的旅途。 “我会陪你一路前行。”他又在心里说。 小小的雪子屁颠颠地跑开了,那个兔子在她身后追赶着,阳光渐渐朦胧了他脑海幻想的白色,铃铛般清脆的女孩笑声渐行渐远。 他睁开眼,见到了长大后的雪子,触手可及的雪子。她风华正茂,年轻浪漫,带着雨水洗不去、淋不透的坚韧。 人生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他不喜欢这句电影台词,人生应该是接力棒,接过承诺后一路奔跑。 若此生登临世间巅峰,请别忘记她。 若往后生活心冷意倦,请别忘记她。 别忘记这个女人为了你而活下去,为了你而受生活之苦。 也要对她好,极尽可能的好。 接过宫本家族的接力棒,担任起照顾好她的责任。 带着她阅览世间繁华,华灯初上。 让她的固执单纯永存,让她的绝代风华地久天长。 咫尺一生,恩重情长。 “哦对了,稚生,我要向你道歉,我不会再有事情瞒着你了。”宫本雪子郑重地说。 “嗯。”羽弦稚生点头。 “你呢?”宫本雪子飞快地瞄了他一眼。 “我从来都没有瞒过你呀。”羽弦稚生肯定道。 宫本雪子顿了顿,心想你拒绝加入S班还不算瞒我么,但她没有说出口,毕竟会把白泽理惠给出卖掉,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 正文 第一百章:袭击便利店(一) 车子缓缓行驶进入院子。 “到家了,下车吧。”宫本雪子解开安全带,率先走了下去。 “雪子,能给我讲讲你青春时代发生的事情么,我想听。”羽弦稚生跳下车。 “这个就没什么好讲的了。”宫本雪子从包包里摸出钥匙,一时间却没有打开门,“并不是不告诉你, 而是我都忘的差不多了,毕竟都是不开心的回忆。” “理惠阿姨告诉我,你把青春都埋在了天顶枫庭里,是真的么?”羽弦稚生站在门檐下,注视着密集如纱的细雨簌簌滚落。 “嗯......是的。”宫本雪子不明白他突然问起这个,“但都是一些日记和照片什么的, 并不重要的呀, 写了什么烂话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我在图书馆里看到了一本书,有句话说的很好:‘你的过往我追及不去, 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我答应了雪子会陪伴你一生,所以未来不必担心,但我也想去追赶一下你过去,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我想从头看的,雪子的人生,每一个阶段都想记在心里。”羽弦稚生笑着说,“所以我想要很努力,成为东京第一,去那个叫做天顶枫庭的地方看一看。” “你能为我努力我很开心,但天顶枫庭可不是轻易能去的地方呀,而且只要你健健康康长大就好啦,没必要去参与那种太过头的东西。”宫本雪子轻声说。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神色郑重:“雪子,我想保护你, 不往上爬可不行, 女将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之前的想法太幼稚了, 做一个没用的笨小孩其实没办法帮助她的,女将有可能还藏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注视着雪子,这是很不稳定的危险因素。 他发现自己需要太多东西了,钱是一方面,权利也是。 宫本雪子清丽地笑着:“好呀,交给你了!” 她只是开玩笑,就当是鼓励这位小男子汉了,但她不知道羽弦稚生从来都不会违背诺言,他所坚定要做的事情,一旦写在计划上,剩下的就是一步步实行。 人走进屋子里,雨声瞬间小了不少,宫本雪子换掉身上淋湿了一点的风衣,去洗手间拿出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把羽弦稚生叫过来,给他的头发搽了干净。 擦完头发又擦脸,她以前没有照顾过孩子,手劲儿有点大,羽宝被她擦的呜呜呜地叫着,被搞的有点呼吸不过来。 擦完之后他脸色红涨,大口呼吸了一口气, 说道:“雪子,你是不是在生气?” “没有呀。”宫本雪子唯唯诺诺道。 她没想到羽弦稚生的心思如此细腻,自己确实有点生气,因为他还是瞒着自己不肯说实话,所以起了一点小小的玩闹心思。 这个女人真的很不成熟,在某些方面,她比羽弦稚生还要幼稚。 “雪子,我也向你道歉,之前泽野校长邀请我加入S班,我拒绝了,是因为我不想离开你,想留在你身边。”羽弦稚生认真道。 “上次的花滑也是么?” “对。” “都只是为了想陪着我?” “对,全都是。” “谢谢你,我很开心。” “你一定要开心,你开心我只会比你更加开心。” “那为什么愿意了呢?” “也是为了你,雪子,我想通了,一时间的陪伴不过是我自私自利的表现,既然打算帮你,就要好好帮你,我想让你过上曾经那样贵气的生活。”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呀,你的生活费我可以赚到,每个月定期还款的债务也足够,也不会有谁来打扰我们,所以......如果你不想太累的话,明天就从S班里退出来吧。” 宫本雪子坐在了沙发上,整理着从阳台收下来的衣服,羽弦稚生能够努力她真的很高兴,但白泽理惠说的很对,这个孩子缺乏陪伴,这陪伴只有她能够给予。 人类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 曾经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一旦得到,反而觉得还是没得到之前更快乐,为了能让稚生能努力进取,她不惜恶语相向,但等他真的要开始努力了,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现在是她想要努力把他留下来了。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我答应你要成为东京第一了呀。” 退S班是不可能退了,手机也拿了,奖学金也到手了,今天好不容易把那群小兔崽子给整服帖了,以后的事情会顺利很多。 只要连续三年保持东京第一就有资格进入天顶枫庭了,到时候就能见到女将了,也能去看雪子埋在那里的青春过往了,S班只是一个跳台,能让自己跳上星光大赏的舞台就好。 总之先把今年的冠军拿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的要成为东京第一呀?”宫本雪子捂着嘴偷笑。 “你不相信呀?”羽弦稚生歪头。 宫本雪子闭口不言,女将的事情鼓励他也就算了,反正距离他很遥远,但星光大赏赛可是近在眼前的东西,她担心他眼睛大肚子小,回头第一轮就被刷下来自信心受到打击。 “单靠唱歌进入第二轮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吧?”宫本雪子说,“你不会乐器蛮吃亏的,要不给你报个速成吉他班吧,这样你也有乐器可以演奏了。” “不用的。”羽弦稚生正在削苹果,削好之后递给了雪子。 雪子开心地接了过来:“那尽力而为就好啦,就当是人生的一次经历吧,我会给你投票的,到时候帮你拉点票来。” “不用的。”羽弦稚生熟练地把米淘洗着,准备给她做晚饭。 “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宫本雪子噘嘴。 “你好好享受就可以了。”羽弦稚生头也不回地说,“谢谢你告诉我你的事情,我觉得轻松了很多,所以多余的精力都想用来照顾你。” 宫本雪子舒服地倚在沙发上,啃着苹果,双腿交叠在一起:“可是比赛开始后,你就要去住酒店了吧?” “没关系的,一时分别而已,我会每天写信回来。” “打电话不就好了么?” “我觉得写信更加正式一点。” “那我也会每天给你写回信的。” “好呀。” 洗澡,睡觉。 两人同时倒在床上。 这次没人把门上锁,心扉都敞开着。 原来心和心贴近是那么温柔的事情,生活的触感被放大了百倍,肌肤感受着被子上的柔软,还有怀里孩子头发上溢出的香味。 两个人是侧躺相拥着的,宫本雪子探过身子去关灯,半边身子都压在羽宝的脑门上,又是一阵闷闷的窒息感。 “晚安。” “晚安。”宫本雪子亲了亲羽宝的额头。 刚刚闭上眼睛,放在柜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宫本雪子困惑地起身接听电话。 听了一会儿后,她的脸色骤然苍白:“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拿你的东西?” 手机一端的老女人咆哮道:“我管你这些!便利店里的东西少了就是少了,不想我报警的话,赶紧滚过来!”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袭击便利店(二) 夜雨声烦。 宫本雪子靠坐在床枕上,眼睛在黑暗中眯起,怒火攻心,却又有点忍不住的哀伤。家族没落意味着连同社会地位一同没落,连街角便利店的女人都对你耍脸色。 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就是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发病,要动手把她揍一顿么, 对付这种小喽啰连竹刀都不必用,下楼随便找根树根条就能把她抽成烤乳猪。 这一瞬间,宫本雪子猛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委屈和愤怒一股脑吐出,如果自己依然是孤身一人,那么怎么疯都无所谓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自己已经有稚生了, 自己应该竖立好一个温柔纯良的母亲般的角色,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漫不经心谁惹我我就揍爆谁的大小姐。 “你要去么?”羽弦稚生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亮的。 他没所谓的,雪子要是去他肯定跟着去,雪子不去这件事他也不会善罢甘休,污蔑雪子偷东西实在可笑,真想找茬倒不如说她今天进门前先迈的左脚。 不过也有点奇怪,以那个老女人的胆子,怎么敢对宫本雪子这样大呼小叫,落魄大小姐再落魄那也是贵族,影响力不至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 ”不去,睡觉!” 宫本雪子把手机关机放在床上,一把将羽弦稚生搂在怀里,大概是心里憋着气,这次搂的比刚才狠多了,羽宝的小腰都快被抱断了。 “行的直坐的正,管别人怎么说。”黑暗中响起宫本雪子的声音。 两个人在寂静的雨夜中沉眠,下雨睡觉就是香,仿佛世界被隔绝, 空留无尽沙沙的雨声。 ...... 成田区大坪街道,胖乎乎的男人丢掉手里的七星香烟,注视着烟头被雨水浇灭,气吁吁地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老女人。 “她真的会来?”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问道。 “她肯定会过来!我发誓!”老女人心惊胆颤地举起右手,“那可是宫本家的女人,把名誉看的比命都重要,估计再过半小时就要被吓得屁滚尿流地跑过来解释了!” “那就好。”胖男人将插在薯片袋上的叠刀收起来。 打着绷带的崎川大虎立刻献上一把椅子,胖男人喘着气坐下了,外面虽然下着雨,但屋里很闷热,来的手下也很多。 莉奈良子发来晚间消息,说到了报仇的时刻了,于是这位成田区黑手会的首领就赶紧过来了,消息打探明白后,决定把处刑场放在这个便利店里。 便利店没有关门,也没有打上‘暂停营业’的字样,有几个想来捡漏便宜盒饭的流浪汉成为了混混们的玩具,后面的仓库传来一阵阵的哀嚎。 胖男人很想不通。 总觉得自己卷入了什么狗血家庭剧里了,之前是奥畑流男送来礼金要求自己逼一把那个宫本家的女人,好让她在绝望之下投入奥畑家族的怀抱。 然后自己手下的大将崎川大虎就被那个叫做雪子的女人给打断了胳膊, 结果刚隔一天, 奥畑流男也被自己打断了胳膊,要求自己这么做的是莉奈良子。 现在莉奈良子又要求自己去做掉宫本雪子。 这是什么狗屁编剧才能想出来的戏码,神经病么?这群人就跟着了魔似的来来回回的,全绕着那个叫做雪子的女人转,而且凡是跟她有关的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莉奈良子也被打了,这还是自己亲眼看见的。 胖男人突然有些不安,总觉得这幕后躲着一个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盯着自己,然后下一个悲惨结局很有可能落在自己身上。 “莉奈为何要跟宫本家过不去?”胖男人问着站在身旁的崎川大虎。 “抢孩子。”崎川大虎恭敬地说。 “抢孩子?” 胖男人忽然想起了最近在追的大河剧《夺子之战》,那是以江户年间为背景的电视剧,两个大家族的女人为了争抢皇命之子而使用各种卑鄙手段,一方痛苦哀嚎‘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少主你快来我这边我帮你支棱起来’,另一方冷笑‘支棱个屁,少主来我这边玩,花姑娘大大滴有,春夏苦短,赶紧来爽!’ 别说,追着还真上头,就是更得太慢了,一周就那么一集,感情戏刚走一半就开始埋伏笔,搞的人不上不下完全嗨不起来。 ‘以后我要是发达了,先把NHK的剧组给征服了,不把全集拍出来绝对不放他们回家’胖男人如此幻想着。 墙壁上的钟表哒哒走着,随着咔的一声,来到了午夜十二点。 胖男人站起身来:“看样子是不会来了。” 接着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老板椅上的老女人:“她交给你们了,随便使用。” 然后拉过崎川大虎的身子,重重地拍打着他的脸颊,崎川大虎的脸颊迅速肿胀起来,但这还没有结束,胖男人将手里的叠刀砸在了他的脸上。 五分钟后,崎川大虎拿着浸透鲜血的手帕,里面装着他的小拇指。 胖男人看了一眼,点头,朝外面走去,另外一名混混立刻撑起了黑伞,打在胖男人的头顶,雨水在伞上滑过,奔驰轿车载着胖男人远去,无声的暴力萦绕在店中每个人的心里。 崎川大虎将包着手指的手帕放在怀里,快步走过去,一把揪起老女人的脸庞,狠狠地扇了过去:“八嘎!这就是你出的主意?” 老女人捂着脸颊,惊慌道:“要不再等等?” “等你妈等!”崎川大虎一脚将她从椅子上踹下去,朝着肚子猛踢,混混们无声地看着老女人在地上杀猪般的哀嚎,浑身打了个寒噤。 “你们随便折腾。”崎川大虎满脸狰狞地走了出去。 混混们咽了咽口水,心想这种货色,谁下得去手啊...... ...... 日子在平静中一天天过。 羽弦稚生在每个早晨都会收到三份便当,宫本雪子精心准备的让他带到学校,等到了学校,夏目轻音和藤原千绘这俩姑娘又给他准备了便当。 英雄难消美人恩,这俩姑娘的便当他是一口都没动,肚子就那么大,雪子做的饭菜都是拼命塞到肚子里才不至于浪费的,实在腾不出空间。 泽野和树带来了给他专门定制的合同,合同上的奖学金是五倍起步,参加比赛如果能得到奖项,不仅比赛奖金全归自己所有,而且东大艺术集团还会拿出专门的奖励金。 其中有一条是‘版权归于东大艺术所有’。 给出的条件很高,每一首曲子都会在与国库进行对比后,由东大艺术集团进行买断,一首曲子买断一次的费用大约在一百万円左右。 如果是刚进入娱乐圈的创作者,能拿到这个价钱绝对开心的起飞了,拿着钱就盼望着回家跟长辈们炫耀。 但羽弦稚生心里的那个老油条显然门清,他很清楚这些曲子的价值,买断所得到的收益永远比不上分成来的爽。 买断属于把作品给别人,只有署名权。 分成就不一样了,躺着睡觉就能有收入。 羽弦稚生盯着这一条看了许久,最后两手一摊,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真的很想为东大艺术集团效力,但我就是个孩子呀,一个小孩子哪能搞来怎么多曲子,所以版权这一块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泽野和树点了点头。 精明的老狐狸还不知道自己被眼前的小狐狸给拿捏在手,反而是劝慰道,你不用妄自菲薄,等你长大了也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创作者,毕竟你的改编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羽弦稚生说,感谢感谢,感谢东大艺术的栽培,感谢泽野校长的慧眼识人,您要是对那些曲子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联系一个人。 接着他声泪俱下地讲起了在福利院出门钓鱼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温柔的大哥哥,他不仅教会自己吉他,还教自己学习各种乐器,钢琴也是从他那里学的,曲子都是他教给自己的,最近听说他好像创立了一个叫做糖果武士的公司,您要是对版权感兴趣可以去找他谈。 泽野和树心想这是什么妖孽下凡,钢琴是这么好学的东西么,你鬼扯的也太离谱了,但转念一想这孩子本身不就很离谱么,现场改编曲子都能玩个转,不夸一句天赋异禀实在说不过去。 然后他查询了糖果武士公司的资料,找到了法人的电话号码,当着羽弦稚生的面拨打了过去。 面对大学时期的泽野男神,电话一端的白泽理惠一开始很紧张,但羽弦稚生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好多次了,比起欺骗泽野男神这件事,她更加害怕自己被老板亲手送去警局。 同时她为老板的心思感到震惊。 泽野和树问的问题跟他写在纸张上的台词几乎一致,先是咨询版权问题,接着询问关于那位哥哥的事情。 一样接着一样,都有答案。 没有答案的问题都很好回答,比如问白泽理惠当年是在东京帝国大学哪个专业那个系,这些都是白泽理惠的人生,完全的真实答案。 一个谎言想要别人信就要掺入真话,白泽理惠说起话来理直气壮,甚至想要邀请泽野和树一起回母校逛一逛。 最后泽野和树想要见一下对方,被白泽理惠拒绝了,她忍着心痛对自己的男神说,我的男朋友从小被别人视作怪胎,有自闭症,能不见面还是不见面的好。 泽野老狐狸将信将疑地挂上了电话,望着一脸坦诚的羽弦稚生。 “那这样的话,合同只能改成分成了。”泽野和树挠头说,“不是和你的分成,而是跟糖果武士公司建立合作,他授权给我们,我们负责推广,最后的收益大概是七三分成。” “抱歉,泽野校长,这些我都听不懂。”羽弦稚生说。 “算了,回头我跟公司法人详谈吧,羽弦同学,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在下次集团会议上,我会为你的那位恩人争取到更好的分成条件。”泽野和树起身,“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只要有你以及这家公司作为东大艺术的后盾,我想校董会应该会毫不吝啬的。” 羽弦稚生起身鞠躬,道谢。 四月中旬,羽弦稚生的文艺汇演报告在东大艺术的媒体下进行第一番推广,这是他首次在社会之中引发小范围的轰动。 有不少年上阿姨们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的还专门开车跑到艺术单向教育区,只是为了看他一眼。 羽弦稚生站在训练室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站在门口的那群女人们,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艺术单向教育区那么多门禁了,大门口一处铁门门禁,进来之后还有一道门禁,甚至进入专门的训练室还要再用磁卡刷一遍才能进入。 感谢门禁,真是让人安心。 同时他也在打探普通教育区的消息,田空葵直到现在还没有来上学,这让他有点担心,他跟田空葵一样曾经被当做过玩具对待,那种滋味感同身受,不想让她再经历下去。 ...... 四月的下半月,羽弦稚生在东京文委会的网站上看到了复审作品的消息,《了不起的盖茨比》亦然在其中公示,而好莱坞日本分部那边迟迟没有消息。 这跟预想中的结果有点不一样,羽弦稚生本以为先联系自己的应该会是好莱坞,转念一想,好导演确实太少了,前世这部电影拍了五遍,也就小李子那个版本名气最大。 希望这个剧本不会明珠蒙尘吧。 ...... 童话和钢笔画依然每天都会写会画,宫本雪子拿到后就会寄给成田区的报社,寄过去的故事约莫有了十篇,《白雪公主》《豌豆姑娘》这一类童话以三千五百円的价格被买下,《丑小鸭》卖的最高,稿费高达......六千五百円。 日本是个慕强的国家,唯有强者中的强者才会被尊敬,尤其看重血统论,这可能是《丑小鸭》更受喜欢的原因。 每天放学,宫本雪子都会开着那辆日产240SX来接羽弦稚生回家。 今天也不例外,但今天店里很忙,有个大顾客上门要定制服装,所以接了羽弦稚生后,两人并没有回家,简单地吃了晚饭,宫本雪子又回到店里去忙了。 她拿出零花钱想给羽弦稚生,让他去街角的街机店里去玩一玩。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坐在车里,从书包里拿出钢笔和稿纸,继续画画。 一开始只是想着随便画画给她看,直到某一天,羽弦稚生见到了睡在沙发上的雪子,他无声地走了过去,坐在餐桌椅子上,用大拇指比对着,将这一副美好的景象画了下来。 此后他便爱上了画画,买来了不少书籍开始研究,有点废寝忘食的意思,书包里的小鱼竿好久没碰了,仿佛黄花大闺女没了丈夫的怀抱哀哀又怨怨。 稿费还有奖学金他都给了雪子,他要钱真没什么用,这点小钱投资什么都投资不了,游戏卡也不用他买,雪子给他买的好好的,游戏上新日她记得比羽宝还要清楚,虽说羽弦稚生对这些游戏丝毫不感兴趣,一次都没玩过。 正专心画着画,突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羽弦稚生抬起头来,看到了眼睛蒙着纱布的老女人,她的脸庞肿的乌青。 羽弦稚生向女装店里看了一眼,见到宫本雪子正在忙,不会朝着这边看来,这才摇下车窗:“什么事?” “你家大人偷了我店里的东西,怎么没过来解释?”老女人咬牙切齿地把手按在车窗边沿上,“真不怕我报警把她送到警察局呐!” 羽弦稚生想了想,绽放笑容:“抱歉抱歉,其实我们很愧疚的,这不是还专门给你买了赔礼么?” 老女人被这一出搞愣了,见到那人畜无害的好看笑容,心儿都融化了,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赔礼就不必了,今晚让你家大人过来我店里,我跟她核对一下。” “买都买了,您稍等。”羽弦稚生拿过书包翻找着,然后将用来切割鱼饵的小钻刀握在手里,猛地一个翻身,将小钻刀死死地扎在老女人的手臂上。 “嗷——!”老女人眉眼顿时极度扭曲起来,痛苦哀嚎。 这一声瞬间将周围的行人吸引过来,羽弦稚生飞快地将上衣脱掉,顺便打了自己几巴掌,将头发弄乱,接着挤出眼泪,跌跌撞撞地爬下车去。 “那种事情不要啊,那种事情不可以!”他靠着车子,手里紧紧地握着小钻刀,满脸泪水。 白泽理惠说的没错,这个小兔崽子确实是个演技派。 宫本雪子从女装店里冲出来,跟在她身后的是白泽理惠,白泽理惠可太懂自己的小老板了,本来很着急,但见到羽弦稚生脸上的泪水一下子就悟了。 他能被人弄哭?他把别人玩死还差不多。 这要是真眼泪我跪下来给他磕头好吧! 宫本雪子可不懂里面的门道,上去就是一脚,踹的老女人连滚数圈都没能停下,雪子她气坏了,上去还要补两脚,顺便连手里的衣架都想用上。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袭击便利店(三) “算了,没关系的。”羽弦稚生轻轻拉着她的手臂。 “跟我进店里去。”宫本雪子阴着脸拉起他的小手。 白泽理惠看着一脸惨状的老女人,啧啧了两声,被转过头来的羽弦稚生看了一眼,赶紧噤声。 ...... 晚上回到家里后,羽弦稚生率先去了自己的房间。 宫本雪子这几天来大姨妈了,脾气有点不好, 连他都有点遭殃,主要表现为她有时候会突然来一句当女人真是太不爽了,然后就这个话题开始与羽弦稚生争吵。 羽弦稚生一脸无辜,这关我屁事。 宫本雪子大声道,我知道与你无关,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么?! 羽弦稚生一副英勇就义的神色, 大声道,好的,有什么不爽的尽管冲着我来吧! 雪子又不爽了,说我就是想和你聊天,你干嘛要那么大声呀。 羽宝说,那我小声点? 雪子说你小声点那还是聊天么? 羽弦稚生目瞪口呆。 因此决定以后她来亲戚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滚的远远的。 这其实就是宫本雪子以前的小毛病了,刚进入少女时期她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那搞的整个宫本家都鸡犬不宁,她不爽就想耍小脾气,关键是家里人都哄她,把她给惯坏了。 如今重要的人都不在了,她的小性子还在,羽弦稚生表示理解,人都是不完美的,各有各的小缺陷,过去的那些小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掉的。 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啪的一下摔倒了,要是身旁有人肯定就嗷嗷呜呜地哭,要是身边没人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该玩就继续玩了。 宫本雪子是个幼稚的大姑娘,这点他早看出来了。 羽弦稚生躺在自己的床上, 正在给源和一龙发短信,那个老女人的表现很奇怪,让他感觉不对劲,所以想拜托源和一龙做个调查,如此才能放心些。 雪子是自己最重要的家人,有关于她的事情一定要探究到底。 源和一龙很快回复了消息:“确有其事,是成田区的黑手会在背后搞鬼。” 这么快?羽弦稚生发过去短信表示自己的惊讶。 源和一龙发来一个笑脸,表示这没什么的。 “东京各区的黑手会都有源家安插的眼线,成田区的龙虎会也不例外,这种事情一问暗子就能知晓,源家随时监测着这群极道的动向,以防他们做出什么伤天害地的事来。” “源家不是也是极道么?” “哈哈,兄弟你误会大了,源家可不是极道,咱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古系血脉,江户年间就是古代皇族赐姓的贵族。” 隔着手机屏幕,羽弦稚生都能感到对面源和一龙的自豪感,颇有前世互联网上那种‘咱儿就儿是儿正儿八儿劲儿嘚地百劲儿爷儿!’的意味。 源和一龙再次发来短信:“你可以把源家想象成一个大家庭的存在,几乎东京所有顶尖的特殊人才我们都有收编, 国卿会不是有那个啥【天顶枫庭】么, 源家也有【十二王座】, 这也是源家能够与国卿会对抗的底气所在,只是源家一向低调,不对外界公开,之前我不是想让你娶小姐嘛,娶了她源家是你的,十二王座也是你的,整个东京西部地区都是你的。” 这个黑木瞳的狗腿子又开始了。 羽弦稚生苦笑,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那说什么也要多在黑木瞳面前刷刷存在感了,娶一个傲娇大小姐送半座东京给你,说起来就好像在做梦。 “先不说那个,我估计对方还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想请你帮忙。”羽弦稚生回信。 “可以,怎么个帮法,你说。” “如果对方再打电话来,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发消息,你帮忙把这些人解决掉,但不要全部解决掉,留几个混混。” “留几个混混做什么?全灭不好么?” “不,留几个弱混混给雪子,她最近心情不太好,让她动手发泄一下。” “我靠。” “可以么?” “这个没问题的,会给你们留几个的,顺便问一下你想要源家出任务的等级。” “出任务等级?” “对,源家制定的有专门一套的处罚等级:人、鬼、龙、神、天地,随着等级的上升,被处罚的对象所感受的痛苦等级也不一样,这个主要看你的心情,我反正都行。” “鬼级。”羽弦稚生回信。 这一套处罚等级有点意思,去现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 “收到,出任务前我会通知下去的。” “受此大恩,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为好。”羽弦稚生回信,“我欠源家一个人情。” “这种小事犯不上欠人情,比起你送给小姐曲子的恩情,这点属实算不上什么的,你不知道小姐得到你的曲子后有多开心,成天成夜抱着小提琴在卧室里练习。” “那首叫什么来着?” “《Young and Beautiful》。” “对,我也喜欢听,就是这两天小姐来了大姨妈,动不动就发火,我去偷听她拉小提琴,她就追着揍我。” 羽弦稚生一脸无语。 这家伙对自己太放心了,什么东西都敢往外抖。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教教我。”源和一龙突然发来短信,“作为小姐的狗,我还是想要把她哄得开心一点的。” “我也想知道方法啊。”羽弦稚生叹气。 不得不说,女生来大姨妈都是这么狠的么,对比之下雪子还算温柔的了,哦还有那个神绘家的大小姐也是,上次看她的数据表显示是十八岁,那么阳光的女孩来大姨妈的时候也不知是什么样子,总不会提着冰刀鞋一脸杀气地出去做坏事吧? “其实小姐还算好的,源和大凤那是才真的狠,后山的竹林都快被她给砍没了,源家老爷子打算明年种上一片梧桐树给她砍。” “源和大凤是谁?”羽弦稚生问道。 “小姐的右侍,我是左侍。”源和一龙回信,“将来你要是娶了小姐,她也要陪嫁过去的吧。” “当然,性别别卡太死,其实我也可以。” “滚。”羽弦稚生笑着按下发送键。 将手机揣入兜里,他走下楼去,看见雪子正站在瑜伽垫上对着电视机做奇怪的动作。 “在干什么?”羽弦稚生坐在沙发上。 “健美操。”宫本雪子瞥了他一眼。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给自己泡了杯红茶,从房间里拿出钢笔和稿纸,双腿蜷缩起来窝在沙发上,开始画画。 “又画我呀?”雪子明知故问道。 “很有力量的美感。” 羽弦稚生‘嘶’了一声,做着手势,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形容心里要表达的东西。 穿着紧身瑜伽服的雪子高抬腿,脚尖几乎与脑袋平行,她歪着脑袋,扎成马尾的及腰长发流散而下:“这样的力量感?” “是的。”羽弦稚生将这副画面印刻在脑子里,准备用纸笔复现。 “别画了。”雪子不满地说,“我想吃苹果。” “哦好,稍等。”羽弦稚生放下纸笔,起身去洗苹果。 苹果削好装在盘子里,插上牙签。 宫本雪子拿起一个,先放进他的嘴里,然后笑盈盈地吃了一块,咔哧咔哧地嚼着。 “再剥个香蕉,加沙拉。”她抱着果盘坐在瑜伽垫上。 “晚上吃这个不好吧?”羽弦稚生说。 “那我可不管。”雪子说,“快点快点。” 就像是宫廷戏娘娘吩咐身旁的小太监。 小生子去了。 过了会儿,端了一盘加了奶油沙拉的香蕉果盘,旁边辅佐以橘子,还有几枚用来冲淡口味的薄荷糖。 “现在可以画画了么?”羽弦稚生问道。 “吃个水果也要画?”雪子挑眉。 “嗯。”羽弦稚生点头。 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了一天,往后忙起来更没时间见她了,所以想画上一些放进书包里,想她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一看。 “我去洗澡了。”雪子说。 “不吃了么?”羽弦稚生问道。 “突然就不想吃了。”雪子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刚运动完不要洗澡。”羽弦稚生说,“我不画就是了。” “我就在你身边呀,如果你想我,打电话我会去看你的,不要做出这种像是分别才要做的事情嘛。”雪子咬着苹果说,“让我很没安全感,好像你要离开我似的。” “怎么会?”羽弦稚生笑了笑。 “明天要不要去影楼拍合影?”雪子举着苹果块提议。 “明天要训练,泽野校长说给我请来了一位声乐老师,估计会晚点结束。” “好吧。”雪子眨了眨眼。 羽弦稚生起身走向卫生间,过了会儿,端出来一盆温水,盆旁边搭着一块毛巾,他将毛巾浸透温水,拧干,蹲了下去,给宫本雪子擦去脸上还有脖颈间的汗水。 “等会就洗澡了呀?”雪子不解。 “会着凉的。”羽弦稚生说,“舒服么?” “嗯嗯。”宫本雪子点头。 一缕发丝黏到了她的唇间,羽弦稚生伸手拿掉了。 “心情好点了么?” “好多了,谢谢。” “都是我应该做的,没必要说谢谢。”羽弦稚生说。 宫本雪子伸手,把他的头发揉乱,拿起毛巾笑嘻嘻地跑进了洗浴间。 “好累!” 洗过澡的宫本雪子哇呜一声趴在软和的床上。 羽弦稚生拿着浴巾擦着头发,换上了丝绸睡衣,这是雪子前几天跟白泽理惠逛街时给他买的,英伦风,穿起来像是个准备就寝的小王子。 “把这个喝了吧。”羽弦稚生递过来一杯东西。 “这是什么?”宫本雪子好奇地接了过来。 “红糖姜茶。” “欸?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是你放在橱柜里忘记了。” “哦哦。” 宫本雪子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歪着脑袋。喝完之后杯子递给了羽弦稚生,羽弦稚生走下楼去,将杯子洗干净,放在了晾碗网上,又走上楼去,拉上被子。 “好羡慕。”雪子撑着手臂说。 “羡慕什么?” “将来那个跟你结婚的女孩,一定会被照顾的很好的。” “真的么?”羽弦稚生笑的很幸福。 ...... 同样的生活每天都重复着,却永远都不会腻。 某天夜晚,临睡前,宫本雪子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是老女人的电话。 羽弦稚生笑了笑,明白了那群家伙依然还不死心,他找个借口去卫生间,用自己的手机,给源和一龙发去了短信。 源和一龙收到了消息,很快回信。 信息简短有力:“收到。” 羽弦稚生找来一张稿纸,庄重地写下龙虎会三个字,旋即拿出打火机点燃,他注视着纸张在空气中燃烧成灰烬,最后按下了抽水马桶。 月黑风高,凶祓夜伏。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袭击便利店(四) 胖男人今天换上了一身得体西装,头发也专门喷了发胶,胸前还插着一只减掉刺的红玫瑰,龙虎会的铭文戒指戴在了大拇指上。 他喜欢这种体面,特别是在临近杀戮之前,会让自己的心里涌现出仿佛掌握权利那样的快感,尽管他知道真正的掌权者从不露面, 他们总是躲在幕后,对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漫不经心,只要他们愿意,随便一通电话就能掀起腥风血雨。 正如给自己下达命令的莉奈良子。 而在这诡谲风云之中,弱者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好比大家都在等待的宫本家的那位女人, 莉奈良子给予自己的命令不仅是毁掉这个女人,自己还可以将她带走, 带到哪里都可以,或许是包艘小型游艇在东京海上飘个三天三夜,或者是把她带回自己家里的地下室。 胖男人咳了两声,将喉咙里干涸的浓痰吐掉,他发现自己无比期待今晚的奇妙之夜,落魄贵族的大小姐那也是大小姐,普通人想要触及难如登天,更惶提染指一说。 “今天她会来的吧,欧巴桑?”胖男人微笑看着坐在椅子上朝着门外张望的老女人。 这是明知故问,但他想听到赞美。 “今天肯定会来的,您能让成田区警署的警官亲自打去电话, 她怎敢不来, 想必吓破了胆子朝着这边赶!”老女人谄媚道。 站在胖男人身边的是成田区分局警署的副局长, 龙虎会不是简单的黑手会,普通的小混帮跟警局搭不上关系,一个地下组织想要茂盛起来的基础是人脉畅通。 这就是逢年过节送礼的好处,除了必要时将自己的手下从警局里面捞出来,还能在这种稀奇古怪的地方派上用场。 小猿山次副局长接到自己电话时都在笑——有人敢在你的地盘偷东西,先不谈真假,我可以把你把她带回警局里审问一番,只要你愿意,白的可以变成黑,编纂的也可以变成真,她不认罪就永远走不出看押室。 胖男人叹了口气,说上次要是想起你就好了。 老女人在舔着脸一旁帮腔,说上次顶多是把女人给做掉,这次岂不是更美,还能带回家里去当个小妾使唤。 胖男人摸出烟来,递给了小猿山次一根,自己塞一根在嘴上,旁边的小猿山次立刻摸出打火机点燃,接着伸手给胖男人点燃。 胖男人拍了拍他的手表示谢意,两人在打火机黯灭的火光中相视一笑。 “那么我先回去了。”小猿山次叼着烟朝着外面走去,“家里的老婆还在等,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总是半夜就开始闹。” “真是个顾家的好男人。”胖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枚装着钱的信封,让站在一侧的崎川大虎追上去,放进小猿山次的口袋里。 小猿山次熟练地捏了捏, 扬了扬眉毛一笑, 脸上笑容腼腆。 “有空多去银座街玩一玩,那里的姑娘都很不错,山次兄弟前途无量,把大好时光浪费在一个黄脸婆身上太浪费了。”胖男人惋惜地摇头,“祝玩的开心。” “玩可是玩不了,孩子奶粉钱都不够。”小猿山次叹气,“前几年炒房子积蓄全赔进去了,家里老婆天天闹着离婚,不靠你接济点早撑不下去了。” “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嘛!” “对了,户口能抹掉吧?”胖男人突然在他身后问道。 “没问题的,人口审查部那边已经通知了,半年寻找不到就会定性为死亡事故,户口也会一并销掉,那个女人不是孤身一人么?” “不是,身边还有个孩子。” 小猿山次皱起眉毛来:“那就难办了,除非让那个孩子一起消失。” “忘记说了,那孩子是领养的。” 小猿山次笑了:“这个好办的,换个领养人就行了。” 胖男人长呼一口气,莉奈良子在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反复强调,如果那个孩子也跟着一起来了,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弄走,不要伤害到他。 这是最高命令。 如果那个孩子也在这场即将到来的事故中受伤,等待自己的不是切指谢罪,而是连切腹谢罪的机会都没有,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搅成水泥柱沉入东京海湾。 莉奈良子不是什么善人,她是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是盛开在东京最高位之一妖艳之花,只要是她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金钱如麻匹,人命如草芥,用来形容她这种上位者丝毫不为过。 更何况,她这次只是想要抚养个孩子,本身就携带着正义之名,‘与其再让那个孩子跟着那个该死的女人过苦日子,倒不如早点帮她和我都解脱’,这是莉奈良子的原话。 “事情解决好大家一起去居酒屋喝酒吧。”胖男人望着自己的部下们,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今夜的所有消费全部我来买单。” 混混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口哨声此起彼伏。 老女人也很高兴。 解决掉宫本雪子自己也一身轻松,不用被这些混混们缠着了。 也别怪我心狠手辣,当初说给你介绍男人是你自己不要的,当时你要是接受了找到了个靠山,指不定已经享受好几天富太太的生活了。 张开腿就能赚钱,多么好的条件,就是死倔,等会儿你来了,就会明白这群人可不会像我一样温柔。 ...... 东京的夜晚,纸醉金迷,盛产疯批。 疯批也分等级,最低级的疯批在入夜时分出现,这是一群喝醉了的下班族,主要杀伤力为冲着路边的短裙美女们吹口哨,胆子再大一点则跑去要手机号或者信箱,偶有聚众闹事,基本上都是双方放放嘴炮,警察一来就哄然散去。 过了午夜,中级疯批们出现,主要构成人员为退学的高中生,还有刚加入帮派不久的年轻混混,他们寻找的目标是街头的流浪汉,找到之后用手一边叫着‘城市里的垃圾’一边用手里钢棍猛殴,流浪汉们被打的连滚带爬,跑不动的就蜷缩起来等死。 接着是在酒吧或者舞厅里进行地下生意的高级疯批,西装口袋里装着叠刀,腰后的皮带上插着手枪,生意谈判好了那就是皆大欢喜好兄弟一生一起走,谈判不好那就是抱歉来世再做兄弟。 但源家的这群疯批们与众不同。 用源和一龙经常说的话来形容——这群人已经超越疯批之外,不在精神病院之中。 车群穿透夜幕而来。 领头是一辆银白色的兰博基尼DiabloVT,全球限量400台,其中一辆就在源家这帮疯批们的手里,源家的年轻人们酷爱兰博基尼,每年都会往意大利的圣亚加塔塞去大量订单,他们尤其热爱限量版本,源家一向低调行事,除了执行任务外很少会让他们出门,长久的压抑之下是强烈的装逼欲望,别人不装逼会死,而他们靠着装逼而活。 可惜的是这次执行的任务仅仅是‘鬼’级,如果是‘鬼’级之上的任务,这帮人绝对会兴奋地跑去把家族里的BK117直升机开出来,外加两架对地高射炮。 炽热的爆匹马力在东京街头掠过,掀翻夜行路人们的尖叫,空留凶烈的声浪,车辆所经之处,沿途一线的街边路灯接连熄灭,同时成田区大坪街道的摄像头变成一片雪花。 兰博基尼后面跟着一辆日产GTR,驾驶这台暴力猛兽的是源和一龙,他并不是来撑场子的,而是监督今晚的任务不会出错,倒不是担心自己这边的人出问题,相反是在替成田区的龙虎会担心。 源家的十二王座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多多少少脑子里带点病,执行‘神’级任务他们会扛上迫击炮,对方喊停他们还会一边欢呼然后继续炮击,直到把那家制毒厂轰成平地。 还有上一次任务,神奈川的樱花组涉及人体器官组织买卖与重型枪械流通,本来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就完事,该去蹲局子的蹲局子,该判死刑的判死刑,没想到十二王座中的某一位神经病突然大叫一声‘此獠今夜不死,吾辈寝眠难安’,然后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把沙漠之鹰,砰的爆了樱花组老大的头。 旁边的兄弟们一脸淡定的抹了抹脸上的血浆,接着鼓起掌来。 是的,源和一龙前来的目的就是看着今天来的这几个神经病,他们一旦玩起来就会把任务级别抛之脑后,反而怎么尽心怎么来,鬼级任务被他们玩成神级是常有的事。 但今天不行,毕竟答应了那个孩子,要给宫本雪子留几个用来发泄的软菜,要是一不小心全灭了,自己这边还要找人上去演,属实是得不偿失。 跟在源和一龙身后的是一辆重型川崎摩托ZZR1100,通体暗夜般漆黑,上面却坐着个穿着月白色狩衣的绝美女人,身材丰满得如下了一夜暴雨的池塘,宽大的狩衣下露出两条精致的大长腿,蹬着由于跑出来太着急而没来得及换的女士粉红拖鞋。 她整个人素雅如一张白纸,眉宇间透着一股呆呆的气息,嘴里咬着一块奶油面包,身后背着一把名为‘大都会’的巨剑,剑是随手带在身上的,这让她有点懊悔,因为这柄剑太大,导致她驾驶摩托的时候,屁股被剑鞘咯的非常不舒服。 这辆重型摩托时速高达300KM,速度远超最前方的那辆兰博基尼,但此时却像个小屁孩一样,小心翼翼地跟在源和一龙的GTR身后。 没办法,她是个路痴,不认路。 源和一龙每过个十秒钟就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她,担心家族里这位最暴力的人型杀器,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像被家长弄丢的小屁孩一样,站在东京的街头茫然四顾。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袭击便利店(五) 东京都以南,神奈川县,相摸川附近。 人们正举行着盛大的樱花祭晚会,穿着和服的女孩们露着明媚的小腿在街上玩耍,手里拿着苹果糖与彩色风车,明亮的巨轮彩灯在海角附近冉冉升起,几乎照亮整个海滨, 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希望能度过美好的夜晚。 朦胧的街灯下情侣们拉着手走过,彼此深情注视,直到他们头顶上的灯爆闪两下,陷入死寂般的沉眠,长街上的霓虹灯从南到北一路熄灭,相摸川陷入巨大的黑暗中, 巨轮彩灯刚升到一半就咔嚓一声停在半道,如同失去动力的玩偶。 东京西部, 成田区,大坪街道。 源和一龙在短短十分钟之内接到了两家家投诉电话,分别来自北海道小樽市供电局、神奈川相摸川工程管理局,这是家族里的接线员转接的电话,主要投诉内容是为什么突然停电了。 这通电话是民众打给供电局的,但供电局在维修检查时发现建筑监控系统与公共照明系统已经陷入瘫痪,立刻就明白这是谁干的好事,电话打给源家,源家又打给源和一龙,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十二王座中的某个辅助奶妈。 此人就坐在兰博基尼里,估计还没意识到自己把成田区的监控系统搞瘫痪的同时, 连带着北海道与神奈川的供电系统一块搞死了。 地方已经到了, 车子停的稳稳当当,为了避免惊扰猎物,最后的几百米他们打算步行过去, 车子后面跟着源和一龙的GTR, 尽管GTR是本国产的顶级级别跑车,但源家的年轻人们显然对其不感兴趣,在他们眼里GTR就是买菜车,一点都不够优雅,家里有很多这种车,多到仆人们会用它去买菜晚上回来备餐。 源和一龙迈着长腿走下车子,敲了敲窗户,不知道里面的神经病在搞什么:“我刚刚接到投诉电话,给我一个解释。” 流水般的兰博基尼跳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神情欢脱:“别急呀一龙,鼠说他搞错了。” “哈伊!您稍等,我正在抢修!” 跑车狭窄的后座上一位高中生年纪的男孩大声道,手指在IBMthinkpad上按得飞快。 这台笔记本刚发行不久,能接通东京塔上的电波频率信号,这意味着他的活动范围从源家的机控室扩展到了整个日本。 “估计是上次执行任务忘记从管理系统里退出来了,我也没想到他们的公共照明系统与供电系统相连接,大概率是为了省钱。”名为鼠的男生继续说道,他调出某个系统的后台,将里面复杂的英文指令一一打开, “这不能怪我啊, 他们的管理系统都是一家公司做出来。” “好了,那边的供电恢复了,目前只有大坪街道的监控陷入宕机。”鼠长松一口气,松口气之后他的脸色骤然苍白,跌跌撞撞地从车里爬了下去,对着草坪呕吐起来。 “晚饭吃多了?”刚走下车的男子笑着问道。 “再坐你的车我就是狗!”吐完之抹了抹嘴,鼠愤愤地说。 他是十二王座中的最强辅助,主要负责执行任务的路线以及沿途的监控设备,源家执行任务时一向低调避人,不喜欢留下证据或者是正义的背影,尽管正义的背影是这群神经病自己提出来的,在某些被执行的帮派眼里,他们大概比恶魔还要恶魔。 这边刚弄好,源和一龙还没能松口气,就看见骑在摩托上的女人消失了,脸色骤然一紧:“源和大凤去哪儿了?” 跟供电局的系统被搞瘫痪这件事,源和大凤从自己的视线从消失比起来简直恐怖一万倍,她要是跑没了那自己今晚也不用回源家了,不是担心源和大凤会出什么问题,而是担心别人遇到她会出事,这大姑娘自幼就在源家生活,不喜欢出门,脑壳有点瓜,脑袋里还尚未形成社会这个概念。 要是有不长眼的混混去调戏她,她大概会一动不动,然后在对方以为这就是个憨批的时候,她会一把握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扭断。 别问怎么知道的,源和一龙这个现场怪,表示懂得都懂。 未等拔腿去找她,源和大凤就从街头拐角处走了出来,她的怀里抱着一堆饮料,嘴里还剩半块奶油面包,身后的巨剑很大,但跟她的身形相比几乎不相上下。 她走路的样子很英明神武,活脱脱从古神话中走出来的天照大女神,就是脚下那双粉红拖鞋和嘴上的奶油面包很出戏,给人一种奇妙可爱的怪异感,大概类似本该是伴随着钟鼓乐出现的女神明刚浮现人世,突然BGM换成了卓别林。 “呼~”看到她的瞬间,源和一龙松一口气。 源和大凤将怀里的饮料放在车前盖上,零零散散滚落了一地,她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话,或许是要大家随便拿。 “大凤居然会用自助饮料机?”男子拿起一瓶可乐拉开拉环。 “是有点稀奇。”鼠推了推眼镜。 “阿离你少看不起大凤好吧,她只是呆又不是傻,往自助机投硬币这种事还是能做到的。”女子说,她正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柄大快刀,闷闷地说道,“快点去清扫垃圾吧,在家里都要憋疯了。” “但不对啊,这条街道的电力都停了,大凤她投币也没用吧。”鼠突然想起了什么。 气氛突然安静。 “我就知道。”源和一龙扶额。 源和大凤小口小口地喝着饮料,有点不明所以,她想喝饮料是因为吃面包被噎住了,刚好路边有台机器,里面装着她喜欢的波子汽水,于是她就去了,伸手去拿的时候发现有玻璃挡着,她困惑了大概两秒钟,然后一拳砸碎了玻璃,把里面的汽水都抱了回来,拿回来的时候她很想不通,因为在家里拿饮料的时候可从来都不会有玻璃挡着。 “椎,你错了。”离咧着嘴对女子笑着说,同时从工装裤口袋里拆掉一副新扑克,在手里洗牌。 “嗨嗨嗨,我收回对大凤的信任。”椎苦笑,举手做投降状,“还有我赞成鼠说的话,以后再坐你的车我也是狗!” “你们三个收敛点,别搞出人命来。”源和一龙嘱咐道。 “遵命!”离扬了扬下巴,转头却看着一旁的鼠:“走啊,愣着干什么?” “前线我就不去了。”鼠挠了挠头。 却被离一把搂住肩膀,笑呵呵道:“光在家里看片怎么行,要学会早点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啊,男人不见见血就好比出门不穿内裤,外面光鲜但里面什么都没有,重要的东西根本兜不住。” “大凤不去么?”名为椎的女子问道。 “她是出来玩的。”源和一龙说,“这种小事十二王座来一个就足够了,既然你们仨都来了就加快速度,鬼级任务尽量别死人,回家提交报告书不好交代。” 椎点了点头,提着大快刀跟上了前面那两个男子。 “等会儿清扫完去吃拉面吧。”离回头说。 “谁请客?”鼠问道。 “谁干掉的人少谁请。”离说。 “我没意见。”椎跟他们并肩而行,嘻嘻笑了。 “那不还是我么?”鼠垂头丧气。 “我先说啊,等会回去还是坐我车,不是我车技不行,是这车不行,上次用那辆AE86不就是好好的么?” “那辆车不是被你开爆了么,之前隐跟我说你考驾照的时候把教练车开河里了我还不太信,但现在我信了。” “隐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女孩懂什么?倒车入库不调后视镜是男人的浪漫。” “但上坡定点是让你停住加油门吧,并不是让你踩死油门空中飞跃。” “话说隐最近去哪儿了?”鼠问道。 “在陪高千惠铁路公司的老板一同出席商界晚会,她最近化妆成那位老板死去的女儿来陪他一段时间,毕竟那位老板向源家提出了请求,老爷子这是在还过去的人情。” “哦哦。”鼠有点落魄。 “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吃醋,隐扮演的角色是人家的宝贝女儿,要是没有这个精神支柱,那个铁路公司的老板想必一周前就跳楼自杀了。” “我没有,就是想她了。”鼠说。 ...... “大凤,等会儿要不要去米西米西?” 源和一龙做了一个扒饭的动作。 女人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她抱着双腿坐在马路牙子上,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源和一龙只好走上前去,更加卖力地做出扒饭的动作,如此她终于明悟了原来一龙是想邀请她一起去吃饭。 源和大凤快活地点头,嘴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同时还与世界有着巨大的脱轨,这个社会每天都在快速地更迭,但她脑子对世界的认知,大概还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旧时代。 那时候,长发盘簪的少女艺伎们手握桃红木的风车,沿着古旧的江户旧代桥沿大笑着奔跑,风在她们身后呼啦啦地追赶,木屐在青石板街道上踢踢踏踏留下一串串回响。 她也是其中一个。 如果没有黑木家那场灭顶之灾的话。 那时候黑木瞳小姐还是个婴儿,她也仅是个少女,是她将黑木瞳从那场灭族之战中救出来了,黑木崎死前交代她一定要将黑木瞳送到源家,于是她就照做了,尽管她只是佣人们私下生的女儿,与黑木家并无锲约关系。 在那个燃火的夜晚,这个傻姑娘拿着一柄刀以垂死之志杀出重围,刚抵达源家她就昏死过去,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三个月才醒过来,除肋骨断裂还伴随着高烧不退,醒来之后嗓子就坏了,人也变得没有曾经那样的灵动。 源家老爷子赐源姓给她时说:“饮食自然,自歌自舞,有女为凤,则天下安宁。” 有这么一个女人呆在身旁,确实让人很安宁。 她平常的娱乐活动仅限于砍竹子,砍竹子后吃饭,吃过饭后呆呆地看樱花飘坠,冬天则是从樱花换成了雪花,每当家族的人走过,都能看到她坐在木廊下呆傻的身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过去的故事她也从不提起,她不认字,也说不了话。 人们并不打扰她,初代的十二王座之一的要娶她,大家哄闹着挑战,挑战后的结果就是十二王座被打的屁滚尿流。 那个人就是源和一龙。 她并不知人类社会有手下留情这个词语,她的暴力就是很单纯的暴力,喜欢和爱这种东西,跟她毫不搭边,她只有在吃奶油面包时才会流露欣喜的表情。 得亏家里的仆人们在长期训练下养成了为她三秒穿衣的本领,不然以她的呆蠢,大概会穿着白色吊带丝袜骑着摩托过来。 源和大凤又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同时比着手语,她在问源和一龙,什么时候去吃饭。 源和一龙说,等他们回来,咱们就去。 吃什么? 吃拉面,开心么? 源和大凤用力地点头,笑容明媚,她比着手语说,谢谢你带我出来玩。 源和一龙望着寂静的夜空,夜空上没有一丝繁星,风像是安睡曲那般吹着,他忽然想起短信上的内容,如果那个小子真的有本事娶大小姐,源和大凤也会陪嫁过去,他并不担心那个孩子长大后会照顾不好源和大凤,相反,他担心源和大凤会变成那个人的累赘。 他试图想明白什么,但又完全想不通,最后抱着胳膊微笑起来。 ...... ——砰! 尖利的刹车声急剧而来,小猿山次的本田车不受控制地撞在了电线杆上,人也撞的头破血流,好在是警察出身,身体素质足够强,捂着流血脑门爬了下来。 车胎上扎着一张扑克牌,钢制,薄刃如刺,正是它扎进车胎,导致了车轮失控。 小猿山次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他只在吉尼斯世界纪录上见到过别人用纸牌飞切黄瓜西瓜,未曾想今天自己的车轮被一张钢牌给扎爆。 路灯熄灭着,只有车子的双闪在扑亮着,黑暗中走出一个年轻男子,手里玩着花牌,一叠牌在他手中如同水流般自然,像是鸟羽般来回扑腾。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袭击便利店(六) 小猿山次本能地去摸皮带上的枪,但他没能摸到,去见龙虎会的老大带枪是不尊重对方的表现,他这才想起来枪被自己放在了家里的柜子上。 没有了枪就好比没有的牙齿的猛兽,脑海短暂的空白,他才想起自己还会空手道,男人的胆气涌上心头, 他的肌肉绷紧,做出准备进攻的架势。 “我是警察。”小猿山次大声地喝道。 但对方脚步不停,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 一张钢牌闪电般飞流而来,划过他的脸颊,血液瞬间流淌出来,这张钢牌只差几厘米就会割到他的喉管, 唯一的结果就是自己的动脉破裂。 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干掉自己, 牌可能是故意飞歪的,只是个警告, 这说明对方内心十分有把握。 小猿山次感觉到了死亡来临般的巨大恐慌,迈开步子拔腿就跑。 但他根本逃脱不掉,黑暗中一张又一张钢牌飞来,扎在他的大腿和脚踝上,失去力量的瞬间他扑倒在地,痛苦地抱着下半身哀嚎。 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低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脚下的猎物。 “你这是在袭警!”小猿山次目眦欲裂,咆哮地喷出吐沫星子。 “我打的就是你这样的人间残渣。” 男子笑着说,同时接过身旁鼠递来的手机资料, “小猿山次,三年前从中央区调职成田区大坪警署, 这三年间你的总受贿金额约为三百万円,判刑大概要坐个五年。” “比起上次那个好多了。”鼠说,“根据家法来判,这位最多是断只手这种程度, 对他说话可以客气点, 没必要太狠, 留点面子。” “我可不打算给人渣留面子,对我而言,他们贪污一百円和一百万円同等恶劣。” 离一把抓起小猿山次的衣领,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沓厚鼓鼓的钱,他二话没说,一拳砸在小猿山次的脸上。 小猿山次在地上打了扑腾,鼻孔渗出血液。 “听说你喜欢把黑的变成白的,白的也可以变成黑的?”离将钱拿出来在手里拍打着,“不承认罪行就永远走不出审讯室对吧,我倒是挺想试试看的。” 小猿山次脑袋被打的蒙蒙的,但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恐惧彻底将他笼罩,对方绝对不是普通混混那样的角色,自己说的话全部被他们监听了。 “别害怕,不止是你,你的上司家里也有我们安装的监听器,当然你可以选择告密,不过第二天成田区警署就会收到你的罪行记录。” “你们是什么人?”小猿山次嘴唇颤抖。 “大声告诉他, 我们是怎样的存在!”离命令着鼠。 “太中二我说不出来啊,离桑。”鼠挠头。 “真是娘娘腔!”离大喝道,“我们是正义的伙伴!” 气氛有点尴尬,但又不完全尴尬。 小猿山次立刻意识到来者多少带点病,普通的混混一般就是牛逼哄哄的说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绝度不会中二病到说自己是正义的伙伴。 “我可以给你们钱,多少都行,拜托了!”小猿山次翻身跪下,碰碰磕头哀求道。 “钱?”离的面容扭曲起来,“你在跟我们谈钱?” 他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拿起信封里的钱握成一团,朝着小猿山次的嘴巴里塞进去:“妈的你这样的人在职一天就有人蒙受大冤,他们无能为力的时候你脑子就只有钱?” “别玩了。”靠着电线杆的椎说,“打晕带回警局就行了,这家伙罪不至死。” “我他妈的最恨这些尸位素餐的混账了!”离一脚踹在小猿山次的胸口,“‘公正大明’这些警戒就写在警局门口,脑子就是记不住!” 被塞着纸团的小猿山次嘴巴呜呜叫着,离拿起绳子将他绑在了电线杆上,旁边放上了一颗拉掉环的手榴弹。 三个疯批大笑着跑开了。 小猿山次猛烈地挣扎着,手榴弹就在他脚下,哧哧冒着烟,这种距离哪怕隔着一台车都能将他炸成碎片,他几乎绝望,临死前大脑一片空濛。 手榴弹燃烧至尽头,突然,缓缓地喷出烟花。 璀璨的花火越喷越大,美丽无双。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黑暗中传来三个疯批的笑声:“先清扫垃圾,等会还会用到你。” 小猿山次缓缓地流下眼泪,过了会儿,寂夜中传来鬼哭狼嚎的痛哭声。 ...... “那个,我们已经不卖东西了。”老女人说。 店里的墙壁上亮着备用灯,很昏暗,照的便利店如同森然鬼屋,这里面站着很多混混,像是尸体般沉默,普通人见到这一副画面早该吓跑了。 但这个年轻男子却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对便利店里的人们视而不见。 “你这店不都开着的么?”男子说,“我要个打火机。” “我说了不卖了。” “但我缺个打火机。”离将视线转向坐在最中间的胖男人,“喂,哥们儿能借个火么?” 胖男人皱起眉毛,还是将口袋里的打火机递了过去:“年轻人有点冲啊。” “这叫什么话?”离接过打火机在手里把玩,“年轻人不气盛那叫年轻人么?” “有点意思。”胖男人笑着说。 “你这打火机不好用啊,点不着。”离说。 胖男人的手摸住了手里的叠刀,微笑:“过来我帮你点。” “哦哦,谢谢大哥。”离走了过去。 寒刃眨眼间来到他的身前,朝着他的心脏刺去。 离在瞬间做出反应,握住胖男人拿着叠刀的手,朝着他的肚子压去,噗嗤传来蓄满水袋的气球被扎破的闷闷声响。 胖男人捂着肚子满眼呆滞,没预料到对方能在眨眼间完成反杀。 “岂可修!”崎川大虎咆哮着冲了过来,但扑过来的一刹那,他的脖颈扎上了一张钢牌,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浇了胖男人一脸。 崎川大虎呜咽着捂着脖子倒了下去,混混们呆若木鸡。 “没死,不过你们再不送医院他会死。”离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龙虎会的名字很不错,没想到这般脆弱,不如改名叫阿猫阿狗会好了。” “改不了。”鼠说,“没机会了,今夜后龙虎会就不存在了。” “你在干什么?”离回头问道。 “这里的线路太乱了,看着很难受。”鼠踩着货架去整理墙壁上的串线,用卡扣将各类线分类组合,很快就变得工工整整。 整理好这些线,他舒爽地吸了口气:“舒服了。” “鼠弟,你的癖好真是古怪。”离说,接着一把抓起胖男人的头发,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我还没有刺到你的要害,现在你有五秒钟的时间回答我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胖男人狂喘着气,由于疼痛汗水一并而下,但就是死倔着不说话,面对眼前的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但要是被莉奈良子知道自己出卖了她,自己今夜就会变成人力柱。 “你还有最后一秒钟。”离微笑着说。 胖男人一言不发,嘴角裂开狠狠大笑,对方再狠也就是个年轻人,绝不可能像是老江湖一样说杀生就杀生的,他觉得自己赌赢了。 “你的时间到了,抱歉,你没有抓住机会。”离说,“但没关系,讲个笑话吧,讲的好听,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胖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明白了这是对方再给彼此一个下台阶的机会,张嘴说道:“从前......” 啪。 一个巴掌打的他说不出话来。 “继续讲,我听着呢。” “咳,从前......” 啪。 “怎么不讲,让不让人听了?” 你他妈的让我开口么! 胖男人的瞳孔猛然大睁,愤怒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从来没有这样的侮辱让他动气,对方根本没有把他当做人来看待,而是把他当做一头待宰的猪! 但他突然被吓到了,他以为自己因为愤怒而面容扭曲,但面前的年轻男子比他还要扭曲,他的脸庞紧紧地贴了过来,瞳孔像是在凹凸镜中放大,亦如魔鬼在镜子中怒吼。 “你没机会了。”离叹了口气。 他转身用打火机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塞进胖男人的嘴里:“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根吧。” “后面发现了几个被施虐的流浪汉,有个已经死了。”椎从后面的补货室走了出来。 “这里的人全解决掉吧。”离说,“一次性清扫干净吧。” “废掉送到警局就好,别超过鬼级任务的范围。”鼠劝说道。 “行吧。”离耸肩。 胖男人捂着流血的肚子,低吼道:“你们完了!你们惹的是国卿会!” 离呵呵笑了,“哦哦哦,国卿会,天顶枫庭是吧,培养权利之子是吧,这世上难道需要一群连血都没见过的公子哥大小姐来掌控权利么?” “真正的权利要用血来说话,白痴!”离一脚踹在胖男人的肚子上。 混混们终于反应过来了,提着手里的棍棒扑了过去,但被那个提着大快刀的女子暴风般在人群旋转,短短的十秒钟之内,断了手脚的混混们躺在地上哀嚎。 “留几个!留几个!”离大声道,“不是还要给贵宾留几个软菜耍么?” “差点忘了。”椎说道,望着其中几个身子还完整的混混,用刀点了点,“你们几个等会留在这,别动,敢跑的话下场会更惨。” 混混们顿时立正站直,浑然一动不动。 “去把小猿山次放过来。”离说。 椎风风火火地去了,很快又带着面色苍白的小猿山次返了过来。 “把你手下的警员带过来,将现场全部清扫干净,等会有贵宾亲临,能做到么?”离问道。 小猿山次小鸡啄米般点头。 “另外这群人该判罪的判罪,该死刑的死刑,三天之内将庭审记录寄到源家,你的话,明天早上递交一份辞呈。” “将功补过,回头是岸啊,你跟这帮人混在一起没前途的啊。”离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他走到了肝胆皆颤的老女人面前,轻声道:“来个打火机。” 老女人颤颤巍巍地从柜子里摸出打火机,递到年轻男子的面前。 “早这么做不就好了。”离轻轻叹气,将一千円的纸钞放在老女人的手里,“对我说,感谢光临。” “感谢光临!”老女人嗓音嘶哑。 “谢谢,晚安祝好梦。”离招了招手,鼠和椎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夜空下传来三个超级疯批的快活笑声。 ...... 【已经解决了,去玩吧。】 午夜刚过,羽弦稚生收到了源和一龙发来的短信,距离他上次发短信仅仅只有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之内,成田区最大的极道龙虎会从世界上被抹除。 羽弦稚生回到房间里,看着还趴在枕头上生闷气的雪子,笑了笑。 世界和平,家庭安康。 可以带她出去透透气了。 ...... ...... ...... (兄弟们投投月票,还有两天,看看这个月月票能不能过一千,真的很期待,会努力加更的!)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袭击便利店(七) 三位超级疯批在月色下击掌庆祝,手里的血飞溅而出。 “大凤!”离伸出没有沾上血的那只手。 源和大凤与其击掌,笑容婉约。 “走吧,吃拉面,前面街就有。”源和一龙说,“鼠负责把电力恢复。” “稍等。”鼠钻进了车里,抱着笔记本捣鼓了一番, 很快爬了出来,“好了。” “要不要去银座玩一玩?”椎问道。 “那种繁华的地方还是不去为好,容易沉迷。”离刚坐驾驶室,但两人并未跟着上车。 “怎么不上来?”离在困惑。 “我们说了再坐你的车就是狗。”椎嘻嘻笑着,“你以为我们跟你开玩笑呐。” “走。”椎拍了拍鼠的肩膀,“我们上一龙哥的车。” “拜托了, 之前是着急往这边赶嘛, 这次不会了。”离无奈道。 “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椎侧过脸去看鼠。 “我只求等下吃的拉面不吐掉就好。”鼠说,“离以前不是在新宿区的地下赛车组织混过么, 车技怎么会这么臭?” “就是混过的才会开这么臭。”椎说,“都是一帮亡命之徒,为了追求速度能搞的家破人亡。” “这么说我更不敢坐了。” “没事儿,他已经被源家驯化了。” “这叫心悦诚服!驯化是什么鬼?!”离不满地说。 两人达成一致,重新走向离在的那台兰博基尼。 离回头看向骑在重型摩托上的源和大凤,啧啧了两声。 以前在地下车队混的时候,组织的老大有个贼漂亮的女朋友,身材前曲后翘,留着粉红色的大波浪,穿上一身皮衣能把男人的魂儿给勾过去。 有一次组织老大要出门谈生意,让自己陪他的女朋友逛街,两个人逛着逛着就从衣装店逛到了电影院,接着从电影院逛到了狭窄小巷里,但在小巷里属实伸展不开手脚,又去酒店里逛了一逛,这一圈逛下来体力严重透支。 这事儿被组织里的二当家看到了, 于是老大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亲自用手枪招待了离, 刚睡过的女人就坐在旁边,把脏水全泼在自己身上。 如果自己死了一定会被她给嘲笑的,离这个人别的不在乎,但就是怕被女人嘲笑,小时候他的妈妈经常会带男人们回来,并和那些男人一起嘲笑他没有父亲。 他没办法,只好杀了那些被母亲带回家的男人,动手的时候面无表情,洗掉手上的血之后他注视着灵位上父亲的照片,轻轻对他说,放心,我不会让你丢脸。 男人的死应该是雄浑壮烈的,而不是死后被当成尸体被拉走,还被会贱女人嗤之以鼻的嘲讽,甚至可能往自己尸体的脑门上吐口痰,妈的这算什么回事,老子英明神武被你睡了反而还要落个死。 离试图讲和:老大我错了, 这样吧, 我自罚一杯。 车会老大冷笑着说, 下地狱吧。 离只好无奈举起双手, 下一秒从背后摸出手枪,把自己的老大还有他旁边的二当家一块爆了头,他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幻影,没人能在他的反应中战胜他。 就这样,他从地下组织一路杀出,直到被前来执行任务的源和一龙碰上,两个男人先是经历了一场恶斗,最后离被源和一龙压在脚下。 源和一龙把枪口对准他说,还有什么遗言么? 离说,没有了,我住在新宿区3丁目22居民楼,房间号是351,床下有一叠钱,请帮我寄给我妈妈,让她当做嫁妆早点找个好老公。 然后他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过去的事情,生怕自己死后就没人知晓了。 源和一龙惊了,说你妈也这样? 离也惊了,你妈也是? 两个人围绕着你妈还是他妈就此展开讨论,发现两个人的童年如此相似且悲惨,共同话题从你妈还是他妈聊到了歌舞伎今晚的表演,又从泡泡浴聊到了未来人生规划。 两个男人坐在天台上惺惺相惜,互相给彼此开啤酒点烟,等到了源家的直升机掠过夜幕飞过来,源和一龙说你这样的人才不加入源家实在是可惜,离说我也觉得可惜啊,不然的话只能去当出租车司机了,赚钱是赚钱,但油门踩不上三百迈嗨不起来啊。 刚进入源家的第一天,他就被惊呆了,车库里满满当当停着GTR,曾经做梦都想要拥有的一台GTR,从R34皇冠到R Guy应有尽头,还有一辆喷上了二次元少女的喷漆,他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富豪的天堂,直到他看到佣人们挂着菜篮子熟练地挂挡漂移去沃尔玛买菜...... 这时他才明白源家不是富有,富有这个词已经不能用来形容这个大家庭了,他们是东京西部的王权,是统领在所有东京帮派之上的超级领袖。 源家的每一个人,都在为王权而活,所以连拥人们都要学会漂移,枪械,摩托车维修等等技能,以在将来的某一天派上用场。 这个家庭里有各种各样的神经病,从世界各地收纳来的神经病,神经病们要经历各种血战方能晋升十二王座,源家老爷子说过,你们要对抗的存在是国卿会,是国卿会手下的天顶枫庭,明死之志尚未聚藏于胸,又谈何面对那些影响力巨大的权利之子呢? 其实离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并不想去跟那些权利之子较量,也不想去考虑该用什么歪招来打败对方,他在源家的第一眼看到了梦寐以求的GTR,第二眼看到了坐在木廊下发呆的源和大凤。 此前他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但这一眼他相信了。 车会老大的妞真的很棒,身材顶炸了,但要是拿她跟源和大凤比,就好像把一汪小池塘去跟山川下的汪洋大海比。 源和大凤的美是绝美,超脱世俗之间,不沾人间烟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樱花纷纷飘坠,就好像那里存在一个又一个小世界,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世界。 对她的了解越来越深了,明白了她是那种脑子有问题的女人,用别人嘴里的玩笑话而言就是‘下雨了知道往家跑,饿了知道吃,困了知道睡,不会乱捡地上的东西。’ 可依然挡不住你喜欢她。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会变成傻逼,女人也是一样的,可这世上往往就是傻子活的超级快乐,他们无忧无虑,快快乐乐每一天。 离在喜欢上源和大凤后,就变成了一个痛苦的傻逼,他的车子越飙越快,试图表现自己来吸引到她的注意力,就像是拉前桌女生胸带的调皮男生。 她长得那么漂亮,应该早就嫁出去了,但家族里没人敢对她心动。 对黑木家发起战争的那个家族早被灭绝了,她的仇恨对象都死了,于是她不知该恨些什么,不会说话也不会读书,就只能看樱花坠落。 大家都觉得她很无聊,却又觉得她那么孤独,人生就要这样等死般的活下去么?不嫁人不谈恋爱不奢侈一把么?可大家的人生都很烂,没人敢当做老师去教她你该怎么怎么活。 只有娶黑木瞳小姐才能够娶她,多么难,简直难如登天,可偏偏阶梯就这么一个,从哪都绕不过去。 离不止一次的幻想着自己能娶黑木瞳小姐的那一天,想必会是买椟还珠的一天,他从婚房里跑出去,去找陪嫁前来的源和大凤,抱紧她对她微笑,然后就地推倒,让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可幻想就是幻想,源家需要的是影子,是能够作为新时代的人物推在全东京面前的领袖,黑木瞳小姐只会成为影子的新娘,两个人的影响力加在一起将撼天动地,而源家是影子手中的利器,只有拥有源家的影子,才能够将他的阴影遍及全东京,甚至笼罩国卿会的权利之光。 “你的东京暗榜又提升了,危险系数是A级,距离S级还有一百二十点。”突然有人说。 “什么?”离愣了愣。 “你的暗榜排名提升了。”鼠笑着重复了一遍。 他知道离在看谁,哪有好兄弟不懂好兄弟的,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你能劝一个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你管不了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哪怕你知他永远不可能得到。 于是鼠也回头看去,正巧源和大凤喝完饮料,迈开她的超级长腿跨坐漆黑摩托上,月白色的狩衣翻飞起舞,丰腴大腿上白色蕾丝吊带丝袜令人呼吸一窒。 “哦呼~”鼠情不自禁地感叹。 穿白色吊带丝袜的源和大凤天下无敌。 如果有,那就是黑色蕾丝吊带丝袜。 可也有姑娘愿意穿白色吊带丝袜给你看的,她就坐在你旁边,可惜你这家伙完全不懂,鼠收回视线,放在正扣着手指的椎身上。 椎姑娘皱眉:“干嘛?” “没事,你东京暗榜排名也提升了,和离一样,一前一后,你32位,他31位。”鼠说,“【文学社】得知消息的速度真够快的。” “是我把任务报告发过去的。”源和一龙的声音从车里的对讲机里传出来,“成田区的龙虎会太弱了,平均下来积分点只有10点,上次把神奈川樱花组干掉可是涨了50积分点。”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袭击便利店(八) “规矩是【文学社】订的没办法,他们说是多少点就是多少点,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去把文学社里的那帮中二病给干掉,然后我们就是东京暗榜的操控者了。”离一脚踩下油门。 “他们的中二病显然没有你的重,而且你也找不到文学社,【文学社】并不是一个文学社团,而是一个夹在东京所有帮会之间的公正组织, 早稻田大学也有文学社,但跟掌控东京暗榜的【文学社】毫不搭边。” “除了源家与国卿会,东京所有帮派之间的战争发动与调停,都要经过【文学社】之手,哪怕只是争抢地盘这种小事,你之前混的那个地下车会也一样。” “这帮老大们也太怂了, 居然会怕一群文人。”离笑了笑。 “文学社旗下不仅有东京最大的媒体《东京日报》,还有着全日本最顶尖的一批评论家,文学创作他们搞不出来, 但用笔杀人这种事还是能做到的,在他们眼中不公义的行为就要受到责罚,批判文和檄文这两种文体,在经过全面宣传后,能将不服从规矩的帮派老大,永远地钉死在耻辱柱上,让其受到全日本的耻笑,所以文学社也被人们成为讽刺之神。” “也就是说他们能够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他们不会这么做,绝对的公平正义是他们的信仰所在,这是能让全东京所有帮派老大敬重他们的基础,只要道上的人讲规矩,他们不会动手揭伤疤。” “怪不得跟源家走的那么近,大家都怀着让正义之花盛开于人世间的美好理想啊。”离点头道。 “对,所以文学社才会对全东京展开暗榜规则,还有积分点策案, 如此一来,任何一派的力量都能被他们所利用,兵法上这招叫做‘借刀杀人’,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很不错,对我们而言也很棒,执行任务的同时,还能顺便刷刷分,东京暗榜上的S级,还能得到文学社的鼎力支持。” “文学社的领袖藏在地下几十年了,他们是世袭相传,据说这一任文学社的领袖是国宝级作家安雅青山的孙子安山治。” “那老头不是快去世了么?” “对,已经在重症监护室呆好多天了。” “这老头子一走,日本文委会的天又塌了一半啊。”离说,“就这现在的水平,拿什么跟欧美那帮作家们争?” “这一代文学社的领袖安山治,正在寻找接班人,但至今都未能找到。”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鼠伸长懒腰,“毕竟日本文坛被统治太多年了,大家都不抱希望了, 哦对了,我刚才顺手从便利店拿了一张成田区的报纸,上面刊登了一个小故事还挺有趣的,等拉面上来的时候你可以看看。” “叫什么?” “《丑小鸭》。”鼠将一份儿报纸放在车前窗上。 “感觉像是童话故事。” “别感觉,就是。” “那我没兴趣了,对了,要不要顺路去趟警局玩一玩,把小猿山次的上司也解决掉,刷一波积分点。”离突然道。 “吃拉面要紧,刷分不差今晚。”源和一龙的责怪声从对讲机里冒出来,“源和大凤饿坏了。” “她出门前不是刚吃过一顿么?” “上一顿影响这一顿么?”源和一龙反问。 “不影响,就是担心将来娶她的家伙会被吃穷。”离淡淡笑了笑,“鼠,放首歌听一听吧,接入车载播放,这台车的曼哈顿音响我还没用过。” “都是垃圾歌有什么好听的。”鼠挠头,摸出手机。 “也不全是垃圾歌吧,神绘灵这个月新推出了专辑《寂?美》,推荐一波。”椎说。 “我听不惯娘炮唱歌。”离侧头瞄了鼠一眼,“敢放出来,下车我会杀了你。” “要不听我最爱的大阪花儿女团吧。”鼠说,“那首《爱你爱你最爱你》很不错。” “敢放我们俩一起杀了你。”椎说。 真是一帮挑剔的家伙啊,鼠苦恼地盯着手机。 手机页面显示的东大艺术推出的新平台系统,各大分区已经相继推出,同时沟通了日本红白歌会排行榜,以及欧**illboard榜单。 热歌榜,飙升榜,一一扫视,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一首名为《红辣椒》的歌曲上,热歌榜第十位,飙升率高达230%,发布时间是一周前,歌手来自东大艺术旗下,名为羽弦稚生,作词人时深,编曲糖果武士,发行公司是糖果武士公司。 “找到一首飙升曲,不知道听起来怎么样,还是live版本。”鼠犹豫道。 作词人和编曲人听都没听说过,歌手也没听说过,资料显示年龄是十二岁,想必都还不出名,估计是新人尝试的单曲,不过这首歌的封面是一个孩子在喝波子汽水,拍的蛮好看的,长成这个样子想必能吸引不少妈妈粉。 “live版本是什么意思?” “就是现场演唱版,不是录音室出来的成品,音质比较杂,还可能会有观众的人声录进去,总之听起来感觉不会很好。”鼠说。 然后他突然一怔,live版本都能达到230%的飙升率,某种意义上这很恐怖。 “那算了,我不喜欢live版本。”离说。 “嗯。”鼠有点遗憾地准备切页面,等回去自己在听吧。 “放一下吧。”源和一龙突然说,“上次黑木瞳小姐回来又哭又笑的,你们不是好奇么,把这首歌听一下,你们大概就会明白了。” 三个超级疯批微微一怔,旋即兴趣一同涌出。 “快放。”离说。 鼠链接车载音响,按下播放键。 音质并不算多好的歌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兰博基尼的速度缓缓放慢了,这台凶兽变成软糖那样的东西,无数彩色的气泡从它凌厉的车窗中飘出,随风一路连绵。 “真是惊喜。” “循环播放吧,不到拉面店不要停。”离笑着说,“一龙哥,你认识唱歌的人?” “认识,跟他一起去妇科医院玩过。”源和一龙说,“他是小姐在S班的同学。” “能把小姐弄哭又哄好,了不起。”离赞叹道。 “老爷子不是打算在清洗运动前,把黑木瞳小姐送到韩国的清雅艺术么?但最近小姐闹着不去,跟这个孩子也有一定关系。”源和一龙说。 “把他当成对手了?”离问道。 “对。” “成长路上有个标杆不是很好的事情么?”离说,“比我们这群从小在社会底层长大,把一帮混混大哥当人生目标的人好多了,无论是黑木瞳小姐把他当做要追赶的目标,又或者是人生中的同伴,都能让她变得更有力量,这个孩子我们也可以多多关照一些。” “不怕黑木瞳小姐爱上他么?”源和一龙调笑道。 这个问题牵扯到的东西很多,离愣了愣,沉默了起来。 “长得好看,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危害,他这样乖巧的孩子在阳光下度过一辈子就好,见到我们这些人会被吓尿的吧。”鼠笑了笑,像是在安慰某个人。 拉面店到了,车子陆续停下来。 旁边的路人羡慕地朝着这几台顶级跑车行注目礼。 小雨淅淅沥沥地飘下。 疯批们迈着大长腿从车里蹦出来,其中一个刚跳出来又钻了回去,把车窗上的报纸拿了下来。 “豚骨拉面。”离说。 “天妇罗拉面,谢谢。”鼠低头看着手机。 “地狱火拉面。”椎偷偷地看着离。 “不愧是你。”离看了一眼椎。 椎脸红地挪开了视线,去看窗外的细雨。 “五份酱油拉面。”源和一龙说,“另外一份鸡丁油拌面。” “源和大凤不是挺能吃辣的么,酱油拉面算什么。”离笑道。 “她身体不舒服。”源和一龙说,拍了拍离的肩膀,“出来陪我抽根烟,还有鼠。” 三个人生不同的男人聚在小小的拉面店挡棚下,互相给彼此点烟,夜幕的雨沙沙的下,连同雨气与哀愁一同吸入肺部,吐出淡薄的青烟。 “东京暗榜第一还是神绘家的那位?” “嗯,神绘之琉璃,东京暗榜第一。” “中央区的加贺警官正在寻找定罪她的证据。”源和一龙吐出烟雾。 “可能性为零。”鼠说。 “她可是能光明正大走在世间的妖女。” “她的触媒找到了么?”离问道。 “找到过一次,暗榜论坛上的人分析她的触媒应该是一只猫,但我们派出隐,化妆成神绘灵的样子,将神绘之琉璃约出来,并给她看了那只猫,但没有发现她改变。” “所以,暗榜论坛上,有人提出的新推测,她的触媒是可以更改的,只要她愿意。”鼠说,“如此一来,没有任何人能找到她的触媒,被找到前,她能够做到更改。” “可怕的女人。”不知是雨寒还是心慌,离打了寒噤。 “你不是一直想跟她的第二人格过过招么?”源和一龙笑着说。 “我还想活久一点。”离将手里的烟头弹飞。 “她是想要拿双榜第一吧,今年是她最后一年女子单人花样滑冰赛,这次拿到国际联赛冠军,她的东京排名就能从第十名越到第一名了,连续保持三年她就有资格进入天顶枫庭了,再加上东京暗榜第一的排名,她是要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白夜行啊。” “那么迫不及待,她是打算当女将的儿媳妇?” “当女将的儿媳妇不需要做这么多,我估计她是想要取代女将的位置。”鼠说。 “好狠的女人。” “她才十八岁,还不算女人。” 印着‘食’字的蓝色布帘突然被拉开,椎冒出头来,说:“一龙哥,大凤姐说她想吃奶油面包了,店里没有。” “刚才应该在便利店拿一点的。”离说。 “没事,我去买,附近也有便利店。”源和一龙狠狠吸了口烟。 “你太宠她了。”离说。 “源家谁不宠她呢,她是人型杀器也是团宠,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爱她,她也值得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去爱。”源和一龙走进雨幕里。 “这个故事蛮棒的,血统论。”椎将报纸递给离。 “我最讨厌血统论了。”离接过报纸,看到《丑小鸭》下面羽弦稚生的名字,跟刚才那首《红辣椒》歌曲名字一样,不禁愣住了。 源和大凤呆在暖和的店里,今天能出来玩她很开心,还喝了点清酒,她微睁着醉意朦胧的眼睛,出神地听着雨夜里的车从湿漉漉的柏油路上行驶而过。 昏暗的车灯透过雨幕打来,光影将她的绝世容颜映照成活着的仕女画,清清点点,浅勾细描,融在酒中,也融在了雨水里。 正文 月度总结以及五月计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星光璀璨,暗夜将明 羽弦稚生正在替宫本雪子揉肩,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揉肩术,手指上下舞动有力,瘦削的手臂冒出淡淡青筋,每一处穴位的按摩都恰到好处,让雪子舒服地趴在枕头上哼哼唧唧地叫着,心里的憋屈也消除了一大半, 就差捏着嗓子来一句‘小生子伺候的针不戳,想要娘娘何等赏你’的夸奖了。 这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了的服务。 羽弦稚生并不是中央空调,换做别的女人憋闷,他只会视而不见,但宫本雪子憋闷,那不行。 是男子汉就要上,安抚她, 哄她,给她暖暖的小王子拥抱和一千八百套伺候技巧, 什么时候她展露笑颜才算完,实在不行还有终极杀器——小羽给她整个活——后空翻!走!忽略! 这一套按揉下来,羽弦稚生脑门上浮现细汗,手指也有点微酸,但手指尖传来的触感很好,雪子雪白色的肌肤吹弹可破,灯光下泛着柔光,从上到下一一穴位打通,她整个人也从一开始的微微抗拒,到眼下的身舒爽心飞扬。 羽弦稚生仿佛被榨干般,趴在床上甩着手微微喘气。 好久没弹钢琴,也很长时间没拉小提琴了,手部有点用力过猛而导致的肌肉酸痛,这还没恢复过来呢,就又在她身上演奏了一首安魂曲, 属实是一口两个大馒头——吃不消了。 宫本雪子朝着羽弦稚生这边侧了侧身子,头枕在手臂上, 笑意盈盈地盯着他看,嘴角勾起美好的弧度,只是又想起了刚才那通电话,皱起眉头轻轻叹气。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羽弦稚生说。 “不去。”宫本雪子挑眉,“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在便利店里偷东西?” “我肯定不会这样觉得。”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但我觉得去解释清楚比较好呀,这样干耗着,你只会越来越不开心的。我在书上看到说,女人宁可当泼妇不可当怨妇,气憋在心里释放不出来,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宫本雪子陷入犹豫之中。 刚才打电话来的是成田区警署,这让她有点心慌意乱,也开始使劲儿在脑海里回忆,自己有没有不小心从便利店带走东西什么。 她对自己的内心坚信不疑,却又不敢不听从警署下达的命令。 她其实已经够淡定了,换做任何一位普通百姓,听到了警局要自己过去, 肯定是二话不说穿上衣服就跑过去了,民众对权威的服从性是绝对的,‘反抗’这种概念仅存于电视剧中。 “明天我自己去吧,晚上不太安全。”宫本雪子商量道,“每次都是入夜打电话过来,我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羽弦稚生沉默不语。 你的直觉很准,感觉不对劲就对了,源和一龙告诉过自己,这帮人都是来自成田区龙虎会的混混,没有一个是善茬,他们甚至能够与警署勾结在一起。 作为宫本正雄的孙女、宫本家的女武神,雪子很能打是没错,但在那种权威下她真的敢动手么?更何况动手了,也真的能做到以一敌百么? 大象这种庞然大物,都害怕蚂蚁们蜂拥而上的撕咬,更何况,她现在只是个为生活而疲惫奔命的女人。 对方为什么要如此行事呢?仅仅是为了催债么? 但看起来又不像,这种毁掉契约精神的债务本就不占理,暴力催债本身更是违法的,而且能跨过法律去下达命令的人,并与这件事相关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也只有她,能调动成田区的龙虎会。 羽弦稚生的心里浮现那位身着红裙的妖艳女人,又想起她在医院握着自己的手,心头不禁泛起一阵恶心,他本能地觉得这件事应该与自己有关系,但目前还无法确定,莉奈良子对债务这些应该不感兴趣,这次成田区龙虎会的目的,跟上次来催债的那帮混混有着明显区别。 幸好有源和一龙替自己解决麻烦,将这次的风险扼杀在摇篮之中,否则会发生什么他真的不敢去想。 他渐渐的意识到了权利的重要性,没有权利保护不了任何人,没有权利也无法成为牌桌上的人,他不想被谁操控命运,更不想谁来打扰自己和雪子的生活。 这是一个弱者无法生存的时代,唯有权与力,能够建立起真正的防御壁垒。 对自己而言,掌握权利的途径就在眼前,连续三年登顶东京第一,进入天顶枫庭,成为国卿会培养权利的对象。 但眼前还有一个更简单、更快捷的路。 就是像源和一龙说的那样,只要你能让黑木瞳小姐爱上你就好,娶了她你就是源家的少主,源家是你的,十二王座是你的,整个东京西部都是你的。 他觉得太简单了,付出的并不多,只是一点爱而已,只要把黑木瞳攻略下来就好,他有信心有把握能成功,可她不是游戏里的NPC,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关照无能弟弟的温柔姐姐一样,傲娇是傲娇,却很可爱。 牺牲一个人的感情,而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是一个困难的抉择,因为他并不如何喜欢黑木瞳,有的只是同伴之间的情感,以及一点点对她强势关怀下的依赖。 要这样做么?他在心里找不到答案。 “去吧,我陪着你一起去。”羽弦稚生说,“解释清楚后回来睡觉,事情放在心里可是会发霉的,更何况,我想吃奶油面包了。” “奶油面包?”宫本雪子一愣。 便利店里确实卖奶油面包,过期的会捆起来丢到垃圾桶上,等待着流浪汉们来捡,奶油面包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普通人家的孩子很少会吃这个。 “你喜欢吃奶油面包?”宫本雪子问道。 “不,不是喜欢,只是突然就很想吃了,以前没吃过。”羽弦稚生说。 “福利院没有么?”宫本雪子困惑。 羽弦稚生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其实是有的,但面包赢回来都给别的小孩子吃了,他只是尝了一口。 在那个缺乏营养的环境里,奶油面包是所有孩子们的梦想,他也不例外。 但看到别人吃他会很开心,自己吃不到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今晚想吃奶油面包是假,想让她出门去发泄一下愤怒才是真,她委屈憋闷的样子属实是看不惯,这个时候劝慰她没用,只需要找个推动她前进的理由就足够了。 再说了,凶险已除,你去了也是玩。 “那走吧,去给你买奶油面包!”宫本雪子笑着说。 “比谁先到达车里!”羽弦稚生大声说。 这一瞬间,愉悦的心情在两个人的心里绽放,哀愁与憋闷还没来得及征服这个女人,就被她从心里痛痛快快地甩出去了,生活没有什么难的,去解释清楚,顺便给自己的宝贝买奶油面包,仅此而已,没什么能阻挡自己宠爱他,只要他想要。 两个人从床上一跃而起,一前一后的在二楼跑了起来,房屋因为他们的兴奋而在扭曲变形,脚下的地板被踩的嗷嗷叫唤,树影的风吹响出热烈的口哨声。 还有雨,雨水变成了温柔的利剑,刺向暗夜的大地。 这个时代的黑暗浓稠在地下搅动着,为了利益而散发的霓虹彩灯在地面上迷醉着,人们相聚又分离,看似热闹、却又虚假如面具舞会,真情被水流冲入下水道,难以寻觅。 但都与奔跑中的两人无关。 没有利益,无关欲望,没有索取,只有千丝万缕的孤独在彼此身上交织,形成巨大的蚕茧,包裹着两人的幸福,轰轰烈烈地朝前滚动。 门被轰然推开,连同一整池子的热气流淌出来,两个人鱼儿般滑出来,靠着车子大喘气,互相指着对方大笑。 “上车!出发!”羽弦稚生小手挥动。 “命令收到!”宫本雪子迈开将军般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狠狠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她扭开了发动机。 旁边的羽弦稚生大声道:“第一道程序已经启动。” 雪子尬住了。 她一尬,羽弦稚生也尬住了,赶紧捅了捅她的腰窝。 “嗨!”雪子一边系着安全带大叫道,“发动机已启动,尚未发现敌情!” “冲!”羽弦稚生挥手向前。 汽车在路上发出欢快地叫声。 “报告雪子长官,目前道路情况不良,请小心驾驶,over!” “收到,稚生......士.....” “叫我战斗员!” “收到!稚生战斗员!” 日产240SX的轮子行驶在沙石路上,颠簸起伏,仿佛受伤的犬兽。 “我准备卖掉它。”宫本雪子说。 “为什么要卖掉它?”羽弦稚生问道。 “用电动车也很好呀。” “不要卖掉它。” “为什么?” “我将来想用这台车去很多地方,跟你一起。” “将来我老了,你就会讨厌我了。” 这辆车仿佛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哀鸣声似乎变得更大。 “那样的将来何必到来。”羽弦稚生伸手,替雪子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 车子开始驶入主干路,车况逐渐稳定。 “雪子长官,请朝着美好未来进发,over!” “收到,稚生战斗员!正在朝着美好未来进发!over!” 每一件小事都由于彼此的存在而变得不同,生命也因此完整拥有意义,日产240SX喷出彩虹般的尾气,在时光之海尽情遨游,天地细雨,岁月滂沱,过去的已过去,到来的正到来。 ...... 无线信号经过东京塔的发射,传递到成田区信号发射塔上,又跨越重重细雨,疯狂涌入女人手里的对呼机器,沙沙的电流音滴答响起。 这里是田空葵的家,一楼一片漆黑,女人正坐在二楼梳头发,周围散落着饮料,还有没有合上盖子的古木餐盒。 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听着对呼机里男人们传来的声音: “目标已朝大坪街道赶去,脱离日常观察范围,over~” “第二目标察觉到了欺骗,砸毁了便利店的柜台,便利店里的老女人正在被揪着衣领扇耳光,over~” “第一目标抱着一堆奶油面包跑了出来。” “目标并未发现警局清理过后的痕迹,剩余的混混们正在被揍,第二目标使用的是竹刀。” “那孩子开心么?”女人懒洋洋问道。 对讲机外的人们愣住了。 “第一目标,看起来开心么?” “好像......很开心。”手持对讲机的男人们隐藏在暗夜的高楼里。 “开心不就好了。”女人轻轻叹了口气。 她拿起对呼机,走下楼去。 一楼的沙发上睡着一个死猪般的女人,啤酒罐散落一地。 在这个醉鬼脚下的地板上,正睡着小猫一样的女孩,她的头发苍白色,身上白的耀眼,在暗夜里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 她盖着薄薄的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 女人走了过去,用脚把田空葵踢醒,小女孩的身上尽是被竹条抽打过的伤痕,细血沿着她背部密集而下,未结痂的伤口在抽打过后再次崩裂。 田空葵抱着胳膊在地板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女人一脚将她踹在地上,脚下的鞋子踩在她的头上,脚底下传来低低的呜咽声,沙发上醉鬼女人挠了挠肚子,翻过身又睡了过去。 “洗手间在哪里?”女人问道,“二楼的坏掉了。” 脚下伸出一只苍白小手,朝着房间里的一个方向指了指。 女人挪开脚,走了过去,拉起长裙坐在马桶上,撑着腮帮子,她看着那个小女孩再次蜷缩起来睡了过去,她不喜欢这种可怜的生物,总让她想起自己的小时候。 对讲机上的信号不断传来,传来尿液激射在马桶内壁上的声音,穿着黑风衣的男人们顿时一怔,同时关掉了手里的对讲机,脸色惶恐。 女人擦了擦身子,将纸巾丢到纸筒里,从马桶上起身,盯着尿液旋转着落下去,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她看腻了世间一切,居然觉得冲马桶都比那些公案有意思。 她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罐啤酒,边走边打开,饮了一口,走上了二楼房间里,透过窗帘遮挡的缝隙,注视着那个没有熄灭灯的家,院子里的日产240SX被开走了,那两个幼稚鬼出门匆忙,连门都没有锁上。 这要是进了变态,说不定会安微型摄像头吧。 好在自己已经安装过了。 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缝隙,每一只灯口。 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在灯光下画的一笔一划,他的自言自语,还有第二目标给他做的每一次饭菜,两个人的每一句交流,以及那些打闹玩耍与别扭,都尽收眼底。 她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在透明箱里养了两只用来观察的小白鼠。 她拉开窗帘,透过微醺的雨幕,注视着中央区高高耸立的东京塔,灯火通明的河堤,众星拱月般围绕着它,它的脚下是层叠起伏的高楼大厦。 她仿佛站在浩瀚的平原之上,俯瞰着这座庞然大物的城市,这座属于自己的王国。 但在无数亮着灯的居民楼之间,她找不到自己的那一个,亦如被她沉默注视着的东京塔,孤零零地伫立,贯通天地,却无法接近人间。 她低头看手表,静静等待着。 午夜十二点刚过,钟声敲响,东京塔上的光芒替换,微风细雨中,亮红色的信号灯从下至上,逐渐转为蔚蓝色的耀眼光晕,那是NHK星光大赏正式开启的标识。 明媚的烟花高高喷涌,炸出巨大的花火,无声地照耀着她的眼眸。 在这烟火典礼之下,在夜路上行走的人抬起头望向天空,居民楼里的人们推开窗户,欢笑着看了过去,酒吧里有不少人正注视着壁橱上的电视机,前台记者站在东京塔顶端,笑着向全日本宣告这场一年一度狂欢盛会的来临。 无数人等待着这一刻,它预示着东京排名榜上新一轮的洗牌,也预示着十大学院的排名在这场盛会之后重新定局。 金钱、权利、名誉。 这是屹立东京之巅的超级比拼。 温情、依靠、相随。 车子停在了靠着河的堤岸旁。 宫本雪子依靠着车子,羽弦稚生抱着腿坐在车前盖上,两个人的手里都是奶油面包,你一口我一口,注视着天穹上升起的烟花。 “雪子。” “嗯?” “请靠近我一点。” “这样。” “不,还不够近。” “这样?” “嗯,这样就可以了。” 羽弦稚生像是猫一样探过身子,用沾着奶油的嘴唇亲了亲她的脸颊。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第三种绝色 四月是你的谎言,以谎言开启,又以谎言结束,在背后为了彼此默默付出的两人,终于在对方的注视下走上了台上,心与心的隔阂不在,反而在得知真相后更为紧密地贴紧, 只有两个人的家散发着温馨,忙碌了一天回到这个家里,总能让人觉得幸福。 当然,羽弦稚生还有事情瞒着雪子,无论是时深的身份,还是糖果武士公司的幕后老板, 这些他都没有对雪子说,一是《了不起的盖茨比》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能写出来的作品,二是一个孩子的脑袋里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曲子。 这些瞒着雪子并不会让他心中愧疚,只是时深的身份无法利用,让他感到哭笑不得。 一开始的计划是打算每月固定寄信来,寄信的同时也寄过来钱,如此一来等时深的身份在社会上出名后,便能循序渐进地寄过来大钱。 但这个计划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考虑到她。 他没有预料到雪子会选择烧掉那封信,尽管她很喜欢里面的甜言蜜语,而她烧信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算下来有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计划全盘失败。 唯一得到的是她的真心。 这种真心让人无比安心,人心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变,约定好的誓言可以是狗屁,戴在手上的戒指可以仅仅只是奢侈品而并非感情,在前世那个尔虞我诈的世界级造星工厂里,他冷眼旁观,对任何同伴都没有感情,同伴只是用来踩在脚下去攀爬阶梯的工具, 女人也只是身旁的装饰品,越好看就是越值钱的装饰品, 他曾经一度以为无论到哪里都是这样的。 直到这一世遇到了雪子。 呆呆笨笨之下藏着狡黠,温柔体贴又爱流眼泪,落魄大小姐的小心思和臭脾气,女武神的凛然与飒爽绝情,这些特点在她光芒的白色中交织,形成他人生中的太阳,在他呆在福利院觉得人生无望时,在她家族残败不堪时准备随时去死时,原来相遇可是那么美的童话,就像是所有童话故事中最终的圆满结局。 孤独陪着孤独,孤独又陪着孤独活下去,想起她时都会觉得开心。 喜欢么?不,不是喜欢,也不是爱。 这种感情超越俗世中的喜欢,超越爱人之间的感情,变成月色与雪色之间的第三种绝色——救赎。 羽弦稚生盯着窗外的雨水,手上的钢笔描绘着昨晚宫本雪子的粉羞面容, 画的是她坐在车前盖上小口小口咬着面包, 一点点地规划着未来的样子,那是很美好的未来, 日产240SX变成了太空游艇,两个人在无垠的星河中游行,所到之处盛开玫瑰,小王子和他的小狐狸对着两人招手,叮当猫和野比大雄正坐着时光机穿梭时光,白雪公主在逃跑,小红帽在担心大灰狼,彼得潘穿着树叶衣裳飞来飞去,堂吉诃德用力举起长矛杀向麦田里风车。 多么傻,多么可爱,多么幼稚,多么浪漫。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写出来,让雪子看到那个世界的童话有多么棒,不挣钱也没关系,她是唯一的读者就让人觉得美好。 还有好多歌,好多电影,好多超棒的书,都想一点一点写出来给她看,还要努力参加比赛赚钱,买一座大城堡,两个人躺在波斯绒的地毯上,大雪无声地下着,壁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烧,两个人挤在一起同看一本书,尽管已经看了许多遍,还是不会觉得腻。 夏雨急骤,雪子倚在沙发上看着他画的漫画,听他唱的歌,她可以像曾经的青春时代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将单纯美好像枕头芯里的天鹅绒一般,塞满整个胸膛,他只需要一把果刀,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放在她的头顶,看着她笑。 羽弦稚生从训练室窗外的大雨中收回视线,在这副画卷的最后一页落笔:“我的天空里没有阳光,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笔停,微笑,长长地呼出一口舒爽气息。 “你在写什么呀?”夏目轻音跳了过来。 “没什么。”羽弦稚生笑着收起稿纸,放进自己的书包。 “看你发呆了好久了,班长。”夏目轻音说。 “嗯。”羽弦稚生对班长这个称呼还不太适应,尤其是一个青春明媚的女孩子张口闭口就叫你班长,带着撒娇意味。 “叫羽弦同学就好。”羽弦稚生说。 “羽弦君呢?”夏目轻音闪着星星眼问道。 “倒也没问题。” 夏目轻音开心地去了,跟藤原千绘咬起了耳朵,藤原千绘这个小萝莉美滋滋的,高兴地转起了小手,这对姐妹般的女孩笑乱成一团。 羽弦稚生也忍不住笑了,就像是黑木瞳说的那样,你把别人当做心里的光芒,但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成为了别人心中的光芒,光芒并不盛大,照亮一两个人就足够,或许将来某一天,你的光芒能照亮这个时代。 谁知道呢?世事那么难料。 此时是五月份第一天的下午时分,成田区S班召开班级会议,是关于对星光大赏赛规则的说明。 话讲到一半,被打断,泽野和树校长被东大艺术前来的特派员叫了出去,不知道在谈些什么事情,暂时没有回来。 五月上空,北方寒冷气团与南方的温暖气团在天穹上激烈地斗争,汗水密集而下,化作天地之间的暴雨席卷东京,沉重的雨滴砸在窗棂上,溅起硕大的水花,连绵不绝的爆响在玻璃上拍打。 即便如此,前来东京的游客,依然爆满如小樽海湾里满满鱼子的大马哈鱼的肚子。 五月是个综合的好日子,是东京的梅雨季,也是樱花季,同样的还是星光大赏赛的比赛首月,有些游客呆的时间短,看过樱花吃过美食就回去,也有不少专门为了星光大赏赛而来,尽管是外来游客,但当手机信号接通东京第一电信塔的信号时,她们同样可以对二百位参赛选手使用投票权。 “昨天晚上只是通报了比赛拉开帷幕的消息,但东京地区收视率已经到达了24%,比最近热播的大河剧《夺子之战》都不遑多让,东大艺术提前一天进行的信息采集也结束,报告显示这届比赛不止是女性观众,男性观众的收视率与投票率也在大幅度提升。”东大艺术的特派员说。 “那就是说今年女子组的比赛也将大幅度受到关注,这个意思?”泽野和树问道。 “对,光看美少年们比拼还不够,美少女们的比拼大家也想看,东大艺术的高层们连夜决定,集团旗下所有S班的女孩们都要再度特训,因为今年星光大赏的比赛将会产生两个冠军,男子组一位,女子组一位。” “虽说女子组冠军受到的关注不如男子组冠军高,但市场已经释放了一个信号,不止是女人们的钱,男人们的钱一样可以赚,而且这个版块的市场随着拓展,将会越来越大。” “媒体上戏称这是平成时代死宅们的崛起,显然迷恋纸片人已经不能让他们感到兴奋了,女团产业近些年来将会大幅度进入市场,东大艺术也准备进军。”特派员笑着说,神色跟喝了鸡汤一样兴奋难抑,“奶奶滴,为什么不进军,进军就对了!” “我明白了。”泽野和树说。 “还有,集团高层对女孩们进行了特别拨款,泽野校长你手下的黑木瞳,还有大和田手下的森美婳,这几位都是一等一的王牌,特别拨款将用来请国际上的老师来进行专业指导,男子组不一定能争抢过神绘灵,但这次女子组冠军的希望很大。” “怎么能对男子组没有自信呢?”泽野和树皱眉,“未战先降,这不是好事。” “不算是没有自信,而是东大艺术集团做出的整体战略调整,神绘灵的统治力太强了,昨晚只是刚宣布比赛正式进行,女人们就已经提前上街给他拉票了,唱片的销量也比往日翻了五倍,他的影响力已经拓展到海外,连今年的游客有不少都是冲着他来的。”特派员说。 泽野和树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哦对了,你手下的那位叫羽弦稚生的孩子在么?”特派员问道,绕过泽野和树的身子朝着训练室里看去。 “在的,怎么了?”泽野和树说。 “麻烦帮我要个签名,感谢!”特派员说。 “要签名没问题,但你是男的吧。”泽野和树说,“我们一向不要男妈妈。” “男妈妈怎么了!男妈妈也能崛起!”特派员一脸哀怨,“帮我要三张,不止是我,我老婆跟我女儿也迷他迷的上头,我女儿最近每天晚上都找个破瓶子学着他吹,你无法想象那有多难听,简直就是煎熬,她答应我要到羽弦稚生的签名后就不练习了。” “真是辛苦你了。”泽野和树说。 他回到屋子里,将空白的名片卡递给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明白他的来意后点了点头,用钢笔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字龙飞凤舞,山清水秀般的清意,很是美丽。 但他没有画上那两根琴弦还有羽毛标记,这是只有雪子个人才能享受的专属印章,除了他和雪子之外谁都不知晓。 “感谢感谢,那就先告辞了,预祝成田区的孩子们取得无上荣耀。”特派员小心翼翼地把名片放进西装内侧的口袋里,“羽弦稚生那个孩子,我们一家人会持续关注,好久没遇到这样的孩子了,很奇怪的感觉,干干净净的,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腻。” “干净在娱乐圈里可不是什么好词啊,太温柔的人容易活的累,也容易受到欺****野和树笑着说,“温柔只有以实力为支撑,其中的力量才会无限放大。” “瞧您一脸自信的模样,那孩子想必不会只是吹瓶子唱歌那么简单吧。”特派员很高兴。 泽野和树狡黠地笑了笑。 目前东大艺术媒体上推广的只有羽弦稚生在文艺汇演上的演出,还有两个录像至今未对全网公开,所以除了校董会高层之外,很少有人知道羽弦稚生身上的秘密,其实泽野老狐狸心里憋得很难受,很想告诉面前的特派员,这孩子比你想象的要离谱的多,但最终还是按耐住了。 “好好期待,实话说,我们也不敢去预想,至今为止,他做的很多事情都超乎我们的想象,或许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身上还有更离谱的东西。”泽野和树拍了拍他的肩膀。 特派员一脸欣喜地离开了。 泽野和树站在金碧辉煌的走廊里,注视着东京的狂风暴雨,无数樱花在雨水中打落,在河面上形成粉红色的浪潮。 他转身走回屋子里,容光焕发,看向自己手下的孩子们:“那么接着之前继续讲下去。” “第一轮百日自由竞选赛的规则大家都已经明白了,没有假期,没有休息,百日内全镜头跟拍,每人一个镜头位,对应着自己的频道,整个东京都是你们的赛场,街头表演,酒吧演唱,要是会剑道还可以耍耍剑术等等一切......想如何表演就如何尽情表演,没有题材限制。” “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观众们扫过你的频道时留下来,并且愿意为你的才华投出一票,不仅如此,你还要让她们为你惊艳,甚至永远只停留在你的频道里。” “与此同时,在百日自由竞选赛期间,每隔十天就会有一场抽签公演赛,每个人都有机会登上舞台,进行公演比拼来为自己拉票,公演期间的观看流量会比平时高出十倍,是翻盘的最好机会,哪怕前期你在自由竞选中的投票低居人后。” 说到这里,泽野和树看了羽弦稚生一眼。 泽野老狐狸的内心还是有点担心的。 不同于其他S班的学员,他们已经参加过一届星光大赏赛,而羽弦稚生是头次参加,跟别的孩子们相比,他的粉丝基础量是最低的,所以前期的投票数据可能会很不好看。 正文 第一百零十章:必胜 在全镜头跟拍下,每一位参赛学员都有着自己对应的频道,频道也按照人气来排序,人气越高,频道的位置就在越前面,看到这个频道的人也就越多。 这是一个良好的循环,类似于羽弦稚生前世世界里的小说排行榜, 排名越靠前的小说就能越被更多的人所看到,而排名越靠后,被发现的几率就大大减小。 当然,这里面也有绝地翻盘的,前期人气黯淡,后期突飞猛进。 只不过,在星光大赏的历史舞台上, 这种人不过寥寥几个,并不具备参考价值。 “不用担心投票低的问题,只要有实力,就一定有观众为你留下。”泽野和树这句话像是在对羽弦稚生一个人说的。 大家都听懂了意思,投过去安慰的眼神。 他们有粉丝基础,前期票数就会很高,稳居前一百名之列,而羽弦稚生则是从头爬起,其中要经历的心酸,他们很明白。 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道羽弦稚生此时此刻的内心想法。 百日自由竞选赛的方式很新颖,他觉得很不错,要论吸引并留下观众的技巧,他手里有很多超前的玩法,但他想选择一个比较舒服的玩法。 那么,有一个玩法就很不错了。 羽弦稚生在心里坏笑着,脸上的干净笑容却人畜无害。 泽野和树看到他笑了, 也没来由涌现了信心,声音也不禁大了些:“星光大赏的参赛名额为二百人,百日自由竞选结束后,票数在前一百名之列的选手,入围学院团体赛,而在一百名开外的选手将会遗憾离场,因此,第一轮比赛看似简单,实则淘汰率最高,每个人都会为了进入前一百名而使出浑身解数。” “我很想对大家说‘以各位的水平,不必担心会进不到前一百名中’,但请大家好好思考,跟你们同台竞技的,都是来自其他九大学院精挑细选的顶级学员,因此诸位千万不可懈怠。” “明白!”S班的学员们用力点头。 羽弦稚生也跟着点头,干净的小脸浮现出稍微认真的神色。 “对于这一点,大家还有疑问么?”泽野和树问道。 羽弦稚生举起手来:“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吧?” “是的,做什么都可以。” 泽野和树拿起保温杯抿了一口茶水。 然后脸色一变,迅速地将茶水咽下去。 别人问这个问题他不担心,但羽宝问他很担心。 这小兔崽子可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他这么问,说明要玩的东西很有可能会惊世骇俗。 “别玩过头啊,涉及不干不净的东西,频道会被封掉,参赛机会也会直接剥夺。”泽野和树急忙说道,“去年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就有一对情侣,在最终投票日那一天,为了拉票直接玩起搞颜色,现在还在警局里面蹲着。” 你这是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羽弦稚生一脸幽怨。 泽野和树也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连忙道歉。 不过这孩子时不时就能带给人惊喜,或者是惊吓,别说是大和田光寿怕,他也害怕,校董会的高层们更是害怕又期待。 “那么百日自由竞选过后,剩下的一百名参赛选手就要进入到学院团体赛当中了,如果说之前的自由竞选是你们的互相厮杀,那么学院团体赛则需要你们空前的凝聚力,这关系到东大艺术在十大学院中的最终排名,朝前更进一步,或者是屈居人后,目前排行在第一位的是神绘灵所在的庆应私塾学院。” 孩子们相视一眼,彼此用力地握紧了拳头,为身旁的同伴加油打气。 自由竞选是所有人的竞争,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而团体赛则需要相互扶持才能前进,每个人都是机器上的齿轮,一个人拉胯,整个团体都会被带着掉下去。 “团体赛之后就是半决赛了。” “九月份富士山下的枫叶漫山遍野的时候,就是最终留在舞台上的人进行半决赛的日子,希望能够看到大家的身影。”泽野和树大大地微笑着。 “关于决赛,我这边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今年比赛的男子组和女子组,将会分别产生一位冠军。”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实力超出我们自己的想象,今年东大艺术旗下全S班,说不定会将两个冠军一同收入囊中。”泽野和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这里鼓励的意思居多。 星光大赏赛他已经看了许多年了,明白这个比赛的竞争难度有多高。 平常孩子们的刻苦训练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临近比赛前提升的五倍训练量,他更是为孩子们的付出感到心疼。 但这终究是一场残酷到极致的竞争。 你家的孩子努力,别人家的孩子也在努力,没有人会在战场上手下留情。 他不担心自己手下的学员们会在第一轮被刷掉。 但团体赛之后,能留在半决赛上的又有几个呢?两个?还是一个?或者是零? 他不敢去想象。 自己带的上一届学员跟眼前的孩子们一样辛苦。 但最终能进入半决赛的仅仅只有一位,而且很快就被刷掉了。 如果能看到自己手下的孩子进入到决赛该多好。 这是泽野老狐狸的毕生梦想。 就像是他成为正统校长在家长们面前宣誓的那一天。 ——不在决赛中见到我们的孩子,我誓不退休! 等着等着,自己就已经变成了老大叔了,岁月真是不饶人的东西啊,唉...... “那个,我有问题。”羽弦稚生再次举起手来。 泽野和树看到这个孩子就高兴:“什么,请说吧。” “庆应私塾的神绘灵同学,连续两年拿下了星光大赏的总冠军对吧?所以能够从万名排名之外,一举越到东京排名第十。” “对的。”泽野和树点了点头。 “嗯,我想问的是,如果有人能在今年,拿到男子组和女子组的双冠军,是否能跟他一样来计算东京排名分?”羽弦稚生认真地问道。 这话一出口,训练室里的大家就愣住了。 泽野和树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一个人连续两年获得总冠军,和一个人在一年之内拿下男女组双冠? 排名分是否一样? 嘶......这话合理么? 很合理! 但神绘灵能连续两年总冠军,不是因为他是超级妖孽么? 所以......男子组和女子组双冠军算什么鬼?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怪的双冠军! 不过他问的确实新颖。 连续两年冠,和在一年内拿到男女组双冠军相比。 某种意义上,后者可比前者要妖孽的多了。 岂止是妖孽,谁特么敢往这个地方想啊! 不愧是你啊羽宝! 当大家都还在为第一轮拼生拼死而愁苦的时候,你的脑回路都已经转到双冠军哪里去了么? 泽野和树轻轻咳了两声:“很好的假设,大胆推测一下,如果参赛是为了拿到东京排名分的话,这个想法确实可行,而且很大概率能让你的排名跃进东京前十,不,不止是前十,前五都说不定。” 毕竟这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嗯,我明白了。”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 泽野和树脑门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我明白了是什么鬼啊?你不会真要这么干吧? 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劝你还是早点收起来为好,先在第一轮百日自由竞选中拿出你的所有聪明劲儿吧。 黑木瞳看向羽弦稚生,微微皱起了眉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说男人妖媚起来没有女人什么事情,但羽弦稚生不像是那种会穿女装的人啊,话说他穿女装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呸!完全想歪! 黑木瞳赶紧把想法从脑门里甩出去。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好奇问问而已。”似乎察觉到训练室里大家的异样眼神,羽弦稚生赶紧红着脸摆手解释。 泽野和树看着他那通红的小脸,抖了抖眉毛。 别人说这话我信,但你的脸上都写满了欲盖弥彰的好么! 可能是这孩子还没意识到星光大赏的残酷性吧。 自己也不必对他多说什么,等比赛正式开启后,这孩子应该就懂得都懂了。 话说这孩子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啊,男子组的冠军都已经算是极为艰难的弑神之战了,更惶提你一个男生要怎么去参加女子组的决赛? 难不成你小子还有个替身? 泽野和树摇了摇头,将心里杂乱的思绪甩出脑子。 “那么,请诸位起身,随我宣誓。”泽野和树校长站直了身体,面带微笑。 “付出一切牺牲,皆为此时此刻。” “之前所有努力,皆为无上荣耀。” 拳头握紧放在胸前,轻轻敲击校服上的金色银杏徽章,少年少女们在暴雨的东京中全部站起身来,齐声呼喊着:“必胜。” 好久都没有这种心绪了,羽弦稚生缓缓地从座位上起身,前世的繁华他已看遍,这一世他提不起什么兴趣,但周围这种青春澎湃的热血,让他深埋在心底的骄傲,微微一颤。 “必胜。”他笑着用拳头捶打校徽。 ...... 距离开赛前有三天休息日,主要是留给学员们休息的时间,还有收拾衣服的时间。 按照比赛规则,开赛期间参赛选手没有回家的权力,也不允许家人前来酒店探望,主要是担心给选手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就比如去年有个男生学员的妹妹前来送花,被无良媒体宣传成男女朋友关系,导致那名男生的粉丝群体直接闹翻,人气迅速下滑。 “羽弦君,你要回去么?”夏目轻音轻灵地跳了过来,校服裙下一抹白色一闪而逝。 “嗯。”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和雪子呆在一起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减少,最后这几天也还是想陪伴着她,虽说这个点她还没有从女装店下班,但自己去能帮帮忙也好。 “能去你家里玩么?” 夏目轻音回头说,“藤原千绘也想去。” 藤原千绘站在窗前,小拳头捏的紧紧的,仿佛祈祷。 “我不回家,还有事情要做,抱歉。” 羽弦稚生干脆地拒绝了。 黑木瞳抱着胳膊走了过来:“总不爱参加集体活动并不好。” 在班里,羽弦稚生跟桐马柊一很相似,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很少会说话。 但他和桐马柊一又有本质的区别,桐马柊一是闷头努力的那种类型,但他却属于能偷懒摸鱼就绝对不动弹的那种人,上次的钢琴曲复现赛过后,就没见到他再摸过乐器。 “对了,桐马柊一呢?”羽弦稚生赶紧转移话题,他并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是个孤僻的人。 “没有参赛资格,他无法参加星光大赏赛,所以东大艺术集团出资让他飞往澳大利亚参加悉尼青少年钢琴赛,要是能得奖,他在东京排行榜上也能更加进步一点。”黑木瞳说。 “挺好的。”羽弦稚生放下心来。 他很看好桐马柊一的光明未来,因为他的光明未来,将由自己亲手造就,养成天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尤其是他还能帮你的公司赚钱。 羽弦稚生和黑木瞳并肩离开。 “上次的声乐老师呢?”黑木瞳问道。 “被气走了。”羽弦稚生说。 源和一龙早就等在了门口来接自家小姐。 停车场停着那台银灰色的兰博基尼jalpa,在暴雨中安静如一把妖艳的利剑。 羽弦稚生抬头看了一眼源和一龙,这一大一小,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那么我先告辞了。”羽弦稚生说。 “你怎么回去?”黑木瞳皱眉。 “打个车就可以了。” 羽弦稚生的手里并不差钱,公司里有一部分钱,他手上的S班磁卡里还有奖学金没有用,这张磁卡联系东京第一银行,买东西坐车都可以直接刷卡。 “一起吧,给您送回去。”源和一龙不想错过助攻的机会。 羽弦稚生想了想,点头。 源和一龙将雨伞撑在黑木瞳的头顶,另一柄伞则是一个穿着月白狩衣的女人,她站在雨水里,仿佛一朵怒放的惊世之莲。 “那是谁?”羽弦稚生问道。 “小姐的右侍,源和大凤。”源和一龙回答,“委屈你跟她一把伞。” 伞面很大,两个人躲在下面也不会淋湿。 羽弦稚生抬头看了一眼源和大凤,还有她身后那柄巨大的古剑,源和大凤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样子,只是目视前方,盯着漫天的雨水纷乱。 正文 第一百十一章:我本桀骜少年臣(上) “那个老妖婆怎么会被气走呢?”黑木瞳开心问道。 这个就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了,泽野和树想要重点培养羽弦稚生的唱腔,所以专门请来了东大艺术集团下的一位女声乐老师。 但她刚呆一上午,下午就撂挑子辞职不干了,因为她一上来就给羽弦稚生一个下马威,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我说什么你就要听什么, 不需要问原因,照做就是了。 羽弦稚生没惯着她,因为她的发音技巧太过于基础乏味,落后他的时代几十年,干脆就亮了亮嗓子,顺便把她的发音给强行指导了一遍,直接把这位女老师给气哭了。 那个上午他玩的很开心。 黑木瞳听完,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容明媚。 这个女声乐老师以前也带过她, 她不喜欢这位老师,但也不至于能把她给气走,所以一想到那个女人气咻咻被挫败的样子,内心爽的不行。 源和一龙见到自家小姐笑了,这个狗腿子也很快乐,唯有源和大凤不理解这几个人为什么这么开心,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屁股。 车子在暴雨中行驶。 羽弦稚生从书包里拿出稿纸,写下《Young and Beautiful》的歌词,递给了坐在他身旁的黑木瞳。 黑木瞳今天穿着白丝裤袜,正无聊地把腿搭在前面晃悠着,精致的小脚朦胧晶莹。 她接过纸张问道:“这是什么?” “那首小提琴曲的歌词。”羽弦稚生说。 黑木瞳瞬间坐直了身体, 视线迅速在稿纸上扫过,被其中华丽的辞藻所吸引,过了会儿,有些试探地问道:“这是给我的?” “对, 比赛期间, 我会辅导你唱好这首歌。”羽弦稚生说。 黑木瞳的声线很好听, 虽说没有前世唱这首歌的拉娜德雷那般妖娆魅惑, 但唱出来也会是另外一番风味,唱歌与演奏乐器不同,需要歌喉基础,她的歌喉基础完全过关,这是他从那位女声乐老师那里套出来的话。 开车的源和一龙,对着后视镜竖起大拇指。 羽弦稚生笑了笑。 ...... 晚上和宫本雪子一起到家已经是下午八点,羽弦稚生洗过澡擦着头发出来,发现宫本雪子正在给自己收拾衣服。 他的衣服并没多,零零散散几件,都穿的很旧了。 从福利院穿出来的那件小棉袄已经脏的不能穿的,里面的棉花被宫本雪子掏出来,制作成了一只丑萌丑萌的布玩偶,她说你去参加比赛也不用担心,还有它陪着我。 羽弦稚生问这是什么? 宫本雪子说,这是小鱼仔,没看出么? 的确没看出来,这一大团的, 不像是小鱼仔, 倒像是没头没屁股的小猪仔。 现在收拾的都是宫本雪子提前给他买好的,舒适的春装、临近夏天的短袖短裤, 还有下雨天降温时的秋衣,内衣买的也都是全新的,还未拆封。 宫本雪子坐在床边,床上是新买的拉杆箱,塑胶的气味还未散去,雪子一件件地把衣裳叠好,一件件地放进箱子里,告诉他哪里是哪个区,你想穿衣服找对应的区就可以了。 她叠衣裳的手法很笨,衣裳被叠的不成样子,她从来都没有伺候过别人,以前都是为了被别人伺候,伺候不好还会耍耍大小姐脾气,但她现在正努力地做手里的事情,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羽弦稚生坐在床边,毛巾耷在脑袋上,安静地望着她。 “要是冷,一定把秋衣给穿上,明白么?”宫本雪子头也不抬。 “嗯。” “内衣一天一换,勤洗,男孩子要干干净净的。”她说。 “我知道了。” “生病的话要及时去医院,不要担心钱的事情,去到酒店后该吃吃该喝喝,我知道你有奖学金,尽管花没关系,不够了再问我要。” “好。” 宫本雪子抬头来,眼眶微红,又迅速低下头去:“别忘了写信回来,你答应我的。” “一定的。”羽弦稚生说。 “明天就去比赛了,紧张么?” “不紧张。” “输了也没关系,有我在。” “嗯。” 输倒是不会输,就是没想好该怎么赢,手里的王炸太多,怕把阿姨们手里的卡布奇诺都炸飞。 “雪子,我会为了这个家而奋斗。” “我也会的,上个月的还款已经寄出去了,稚生,我不要求你成为多么棒的人,你只要幸福平安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别人厉害是别人的,你尽力去做就好。” 宫本雪子从床前柜里翻出那张【通神之路】的课程表,撕碎,丢进了垃圾桶:“这其实不是我写的,而是很久以前妈妈写的,她说将来你有了孩子后,就按照这种方式去培养他,那时候我们家族里的人还都活着,每个人虽都不完美但都因为彼此是家人而感到幸福,那个时候我也不抗拒结婚,想着将来遇到了真命之子,和他生下后代,就按照妈妈写下的方法去培养他,让他将宫本家族永远的振兴下去。” “但这一切都不在了,永远地不在了。” “稚生,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我这辈子不想再奢求什么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走出来了,只要有你在,只要你在这世上,我就会觉得活着是幸福的事情,一点都不孤单,我以前只为自己而活,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但以后我想为你而活,你的心情我也会认真考虑,对不起,稚生,以前我不够成熟,做事也幼稚,但请你多给我点时间,我会担起对你的责任,我也想要成长起来,在你面前变得更好。” “雪子,你是独一无二的。”羽弦稚生说,“仅这一点就足够。” “睡觉吧。”宫本雪子擦了擦眼泪,将床上的拉杆箱放在地板上。 灯关上了,暴雨敲打世界的门窗。 世界说,你他妈的够了,敲你妈呢! 暴雨从来不管这些,它固执地敲着,千百年来不变,就像是它不知道人类会有喜怒哀乐,会有悲欢离合,它只是不停地下着,在每个人欢笑或者哀痛的日子。 宫本雪子拉住了羽弦稚生的手。 第一天刚到家的时候,羽弦稚生主动去拉她的手,但被她推开了,日子一点点的过,地里的草一点点的长,每个人都在变成自己想象不到的样子。 “睡了么?” “还没有。” “你上次说,想用那辆车带我去很多地方,都是什么地方呢?” “雪子,很多地方哦,书上说这个世界很壮阔,就在我们睡觉的时候,白令海峡里的鲸鱼群正低鸣着穿越深海,这是它们每年相遇配偶的时节,还有烟花三月下的柳州,六月前头栀子花盛开,在田间劳作的人们会把这花别在鬓角,旁边放着搁置好的凉粥,下暴雨的时候山脉里的曲沟会呼啦啦地排水,像是一万条河流在唱歌,歌声停歇的时候,翠绿的秧就从土里冒出头。苏格兰的海岸线绵长好似没有尽头,站在海礁上望去,远处积雪的群山就像是一只白色巨人,它的身后躺着挪威北海岸绚烂的极光,坐船往前走一点,大西洋海鸥会飞过来啄我们手里的面包。” “雪子,不止这些哦,一切美好的,我都想带你去看。” “这就是以后我们的生活么?”宫本雪子歪过头看他,眼睛晶莹。 “这是我们以后的生活。”羽弦稚生说,“请等我长大一些,请等我功名成就,我们需要钱,也需要计划,我们要早点从这里走出去,越早越好。” “真的会实现么?”她轻声问道。 “会的。”羽弦稚生笑了笑。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今天去了人口管理局,把你和我的领养关系解除掉了,从今天起,你已经自由了。” “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有一天我被生活打败了,累了倦了,你可以去找新的家庭,莉奈良子很在乎你,你去她的家庭也很好,这些风景你也可以带着她去看。” “雪子,你还不明白你的重要性么?” “可我觉得自己愧对这一切。” “你没有必要愧疚,你已经拯救了我。” “可我总觉得没有我,你也许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是不是莉奈良子去找你了?” “没有。” “请说实话,你说过你不再对我说谎的。” “她只是来找我谈谈事情。” “谈这个么?” “嗯。” 上午时分,莉奈良子来到女衣店里,将宫本雪子约到了街角的咖啡馆。 她的话简单直白。 “我想收养他。” “你也不想让他就这么苦吧。”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死,抱着自己的自私,去拖累一个孩子,你以为你给他好的条件了么。” “你松开了手对大家都好,你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你的那点温柔谁都可以给予,不要天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全部了。 宫本雪子疲惫地笑了笑。 “我很感谢这段时光,短短的日子,过的好快乐,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很累,却无忧无虑,躺在床上就能立刻睡着。” “我想看着他长大,买了很多教育孩子的书,初中时候叛逆期到了,该怎么引导他呢,他会不会骂我是个老太婆呢,高中他会不会早恋呢,将来哪个女孩会跟他结婚呢,我都想看到,真的好想看到。” “我会替你看的。”莉奈良子说。 宫本雪子依然摇头。 “明天去换手续吧。”莉奈良子说。 宫本雪子将咖啡泼在她的脸上,走了出去。 她本来打算直接回店里,想了想,去了一趟人口管理局,解除了和羽弦稚生的养子关系,从这一刻开始,她在心里为自己约定了赌注。 如果自己做的不够好,他想要离开,就可以随时离开。 “但我不会离开的。”羽弦稚生躺在床上说。 宫本雪子侧着身子看着他,从窗户缝隙里逃出的风,吹拂着她的头发,灵魂像是星光一样撒在她的身上,浸透她的身体。 “你这么相信我么?”她轻声问道。 “雪子,这是你的胜利。”羽弦稚生说,“我单方面宣布。” “谢谢你。” “不,是我要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宫本雪子探过身子,亲了亲他的额头:“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 次日早晨。 “祭祖?”羽弦稚生咬了一口面包,愣住了。 宫本雪子坐在他的对面,穿着一袭素白长裙,用带着请求的眼神注视着他:“嗯,我想带着一起去。” “有点突然。”羽弦稚生说,“但没问题。” 宫本家的祖辈们都已经埋在地下,世上只剩下雪子和她母亲两人,别的分支家族已经断掉了跟宫本家族的联系,颇有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样子。 只是还未到祭祖的日子,突然提出来,让羽弦稚生没有心理准备。 “可是为什么突然要去祭祖?”羽弦稚生问道。 “我希望祖辈们的英魂若能够注意到你,应该会给你的比赛带去保佑的吧,顺便陪着我散散心。”宫本雪子轻声说。 虽说还没到祭祖的日子,但他很快就要去参加星光大赏赛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见不到面,其实非要见面的也完全没问题,但毕竟是全镜头跟拍,自己也不好闯进他的生活。 她很想为他做些什么,但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保佑他了。 “咱们走吧。”羽弦稚生咽下面包。 吃过饭后,两人坐上车子出发。 下午两点左右,抵达东京郊外的小野山脚下。 道路曲曲折折,下过雨的山路有点湿滑,临近中午时分,山脚下的雨云迅速追赶而上,再次覆盖整座山脉。 两个人在暴雨中奔跑,在小野山的亭子下躲雨。 雨水渐歇,两人继续出发,在半山腰的鹤角墓公园停下。 宫本雪子将做好的糕点和清酒摆在墓碑前,双手和起,对着墓碑上的族人们鞠躬,羽弦稚生跪在草色青青的土地上,用自己的方式磕了个头。 下午继续登山,来到了武宇寺庙,朱红色的壁漆在雨水中散发着幽溢的光芒,和尚们在庙里念经,木鱼敲打声混入渐渐细小的雨水中,从庙飘出的香烟缥缈不散。 宫本雪子对着佛像跪拜,然后走到一旁,接过和尚递过来的签筒摇签,摇出来的小木板上面写着:“否极泰来咫尺间,抖擞君子出于山。” 和尚解曰:上上签,亥宫,寓意时来运转,家族兴旺。 宫本雪子莞尔一笑,买下这句解签语,虽说她知道家族兴旺已是不可能的事,家族唯一的企业宫本重工也半死不活,但她喜欢这句好话,掏钱时心甘情愿。 和尚说,你们家中有君子,所以不必忧虑,振兴是早晚的事情。 雪子问道,什么时候是早,是晚呢? 和尚说,不早也不晚,君子出山的那一刻,就是了。 羽弦稚生也跪拜,然后抽签,他的小木板上写着:“待日自然成大用,功名作个栋梁材。” 和尚解曰:“路有亨通,终身有功。此签为茂林松柏之象,万事有贵气也。” 简单来说,这孩子做什么都能顺顺利利的,身体里藏着别人想象不到的贵气。 宫本雪子找来剪刀剪去自己的一缕墨发,连带着两张解签小条,一同放进买来的红色福袋里,挂在羽弦稚生的脖颈上。 傍晚,两人在小野山逛游了一圈,晚上入住山脚下的樱花温泉旅馆。 次日,回到家里。 第三日下午时分,伊势岛酒店的入住手续已经办理完毕,东大艺术派遣来的专车来接羽弦稚生。 今天晚上是NHK组织的开幕典礼仪式,NHK电视台包下了东京中央区的国立竞技馆,十大学院里的所有参赛学员将会在这里首次碰面。 羽弦稚生坐上车,视线放在站在院子门口的宫本雪子。 她撑着伞,轻轻地对自己挥手。 雨水密集而落,将她的身影映衬的零落孤独。 “停车。”羽弦稚生说。 “什么?”坐在他旁边的泽野和树一怔。 “我说停车。” 车子停下了,羽弦稚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朝着宫本雪子跑去,宫本雪子蹲下身子,将他抱在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羽弦稚生回头,看着走下车来的泽野校长:“我能不能再留一晚。” 泽野和树把伞打在他的头顶,轻声叹气:“抱歉,稚生,真的不行。” 羽弦稚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这纸条本打算到酒店后再寄给她的。 他将叠好的纸条放进宫本雪子的手里,让她握紧:“等我走了,你再打开看。” 车子缓缓行驶远了,变成了天地苍茫中的一粒小黑点。 宫本雪子回到屋子里,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她突然想起带羽弦稚生去花滑报名的那一天,他问自己,将来那一天来了,你会后悔么? 没有答案。 功名和陪伴无法共存。 这是她做出的选择,哪怕重来一次,她依然这样选。 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无人的房间。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淡淡的,像是要被风给吹散。 宫本雪子拉开一罐啤酒,打开了手里的纸条,纸条上是一句诗: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风雨虽袭来,有家不足惧】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家亦留我心】 ...... 东京国立竞技馆位于东京都附近,这里举办过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90年代末进行又一轮的翻新,场地范围扩大,占地19.2万平方米,可同时容纳十万人。 NHK东京电视台包下的是主竞技场,临时搭建舞台,台下座椅,还有一切必备的音响媒体,开幕式邀请来了娱乐圈各界里的大咖角色坐镇,同时还会有红白歌会上的前辈们倾情演唱。 细雨飘摇,却挡不住今夜盛会的热情。 天色还未完全昏暗下来,东京国立竞技馆附近就已经停满了豪车,明亮的记者灯闪烁不断,每从车上走下一位人物,都会被媒体追着狂拍。 星光大赏赛,是娱乐圈后辈们的竞技赛。 这些成名已久的前辈们此番前来,不仅是为这些天之骄子们献上祝福,同样还会挑选自己中意的后辈,提前在幕后关注。 日本四大娱乐财团的最高董事接连到场。 他们并不直接出面,而是坐在舞台前方不远处的专属包厢里,这里空气舒适,绝不喧嚣,酒杯中的红酒猩红剔透。 十大学院的校董会分别到场,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提前入座。 庆应私塾是去年的学院排名第一,享受专属中心座,只是到的人还不多,大多都是工作人员,在紧密地做着准备事项。 这里有不少青春女大学生,主动要求应聘后台的工作人员,工资可以一分钱不要,只是为了能够近距离看到自己喜欢的明星。 竞技馆外时不时就会爆发出一阵阵喧闹。 外面围的人很多,几乎是密不疏通,街道的交通已经陷入停滞状态,中央区的警察们正清空路面,红蓝警灯在暮色下连绵不绝地闪烁。 不少狂热女粉丝与警察激烈地争吵着,推搡事件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发生,今年的警员比例更是上升至以往三倍。 伊势岛酒店里。 羽弦稚生刷卡进入自己的总统套间,他将拉杆箱放在衣柜里,然后用走到烫金色的洗手间,打开清水洗了一把脸。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重重夜色下的东京雨幕,东京塔就在距离他一千米不到的地方闪烁着蔚蓝色光芒。 低头看去,是仿佛平原般的城市,街头亮起的路灯,万家灯火在雨水中小船般闪烁,若是眯起眼睛,则能看到填充整个视线的朦胧光晕。 盛大、辉煌、迷醉。 这是东京的另外一面。 唯独站在最顶峰的那群人才能享受到的新世界。 但他全不在意。 视线跨过雨幕,心里只有那一小片叫做家的地方。 门被敲响了。 羽弦稚生长舒一口气,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了喜气洋洋的泽野和树,他的手里拿着两瓶波子汽水,将其中开好的一瓶递到羽弦稚生的手里。 两个人在雨色中碰杯。 “呼哈~舒服......”泽野和树翘起腿坐在长椅上,“怎么样,少年,头一次经历这种盛会,心里感觉如何?” “嗯,还是有点激动的。”羽弦稚生坐在床上笑着说。 “可你看起来一脸淡然的样子怎么回事?”泽野和树嘻嘻哈哈地说,“很好呀,胸,胸,啧,书里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胸有成竹,面不改色?”羽弦稚生提醒。 “啊对对对。”泽野和树说。 “还有一句更好的。”羽弦稚生喝下汽水,“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嚯——”泽野和树一惊坐直,“霸气啊,从哪里看到的?” “忘记了,应该是以前在福利院里看到的。” “你倒真是有将军的气息啊,也就黑木瞳跟你比算镇定一点,夏目轻音那两个女孩激动地路都走不动,每年比赛前她们都会焦虑失眠,所以还需要专门的心理辅导,像你这样平静的大概不用,赤木凉介和大槐义勇已经进入馆内了,你什么时候进去。” “等开幕式正式开始前吧。”羽弦稚生说,“现在进入也没意思。” “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来跟你交流一下,每次开幕式后都会有学院战书环节,战书将由每个学院的代表人物上去发表讲话,提升己方士气,灭敌方威风,东大艺术集团下的参赛名额是二十人,一开始从这二十人中选出的代表是中央区S班的王牌森美婳,但她放弃了,意思是让你作为代表领袖出场比较好。” “另外一提,今年庆应私塾的代表领袖依然是神绘灵,说实话,大家都很期待你与他的第一次交锋,演讲稿已经写好了,给你看一下。”泽野和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信纸。 羽弦稚生接过演讲稿,一边看一边喝波子汽水。 看到一半他就不再看了,这个演讲稿写的很不错,抑扬顿挫,热血澎湃,大概是东大艺术找专门写这种类型的作家定制而成的。 但他不用。 他肚子里有更好的。 你要跟那个世界里的文明比热血,比抑扬顿挫,比声停欲语,这个世界只能是被吊起来打。 比起这个,他更加在意的是森美婳为什么要这么做,作为学院领袖出场,绝对是在大人物们的面前刷好感度的绝佳机会,按理说她不应该放弃。 “她放弃机会,是为了我么?”羽弦稚生问道。 “看样子是的,那姑娘说实话脾气很倔,你招惹了她,让她受到了屈辱,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这是一把双刃剑,你上台演讲好了,便能在全东京的观众面前收获一波关注度,但如果你没有演讲好,被别人压制一头,那么你也会受到谴责。” “福泽董事长给我发来消息说,这个全凭你自己做决定,无论如何,大家都希望你能上,在比赛开始前先声夺人,让全东京都好好看下东大艺术旗下的神明之子。” “我没问题。”羽弦稚生点头。 “收拾收拾吧,换上小礼服,迎接今晚的盛会。”泽野和树说。 “我没有礼服。”羽弦稚生说。 泽野和树一愣,低头看着羽弦稚生身上的短袖大裤衩,干净简单利落,无拘无束,自由随心,像他的人一样。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直到手里的汽水喝尽。 “走吧。” “走。” 正文 第一百十二章:我本桀骜少年臣(中) 两人撑着伞,坐电梯而下,走向熙熙攘攘的路口,临到进入东京国立竞技馆之前,羽弦稚生回头看了一眼馆外狂热的人群,看了许久许久。 “怎么了?”泽野和树问道。 “没事。”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事情没做成之前要放在心里,他很明白这个道理, 在心里膨胀的强烈表达欲疯狂生长着,他用尽力量在心里压住。 回到很多年前,他想起自己在前世第一次参加艺术考试,笔试结束后已经天色已经昏暗,跟今天一样淅淅沥沥下着大雨,密密麻麻的人群沿着铁梯走下来, 雨伞像是花圃里的花一样拥挤, 每个少年少女的的眼里都怀揣着对未来的梦。 他没有走下去,而是站在考场最高的地方, 望着那些人群,想象不到他们的未来,也想象不到自己的,直到过了很久,他登顶了世界之巅,才觉得当时少年的憧憬那么的棒,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没有家没有退路,登着弑神之路往上爬,脚下是尸山血海。 喜欢那种将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么? 不,一点都不喜欢,腻味又无趣。 可就是不想让别人忘记自己啊。 别人失败了后还有家可以回去, 还有暖和的灯光和家人的安慰与怀抱。 但他没有,如果自己失败, 唯一的结局就是回到三百块钱一个月的地下室里,对着月光啜饮便宜的啤酒。 登顶之后他微笑着,戴上社会上的面具,不抗拒任何一个愿意拥抱他的女人,不拒绝任何一方势力的赞美,可拥抱后的孤独那么深,赞美后的虚假那么空,他明白原来爱是那么难获得的东西,而自己早就在登顶的过程中,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就像是写下《人间失格》的太宰治。 但此世不一样了。 我有家了呀。 他注视着暴雨中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想让这些人,不,不止是这些人。’ 羽弦稚生在心里轻声道,‘我想从今夜开始,全东京的目光都能凝聚在我这里。’ ‘一个都不放过。’ 暴雨如瀑,打在伞上,倾泻不绝。 泽野和树站在他的旁边,安静地望着伞下好看的少年,忽然察觉到他的气息改变了。 不再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散漫,而是凝聚了一股气息,那种仿佛能把一切都握在手里的自信。 陌生,孤独, 又可怕。 “晚饭吃了么?”泽野和树轻声问道。 “还没有。”羽弦稚生说。 “时间还早, 去吃拉面吧,我请客。” 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个人力小车前。 这是隐藏在东京街头的夜晚特色,专为晚点下班的公司职员准备。 老狐狸和小狐狸收起伞,掀开布帘坐下。 胖的像是龙猫般的拉面师父,对两只狐狸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两只狐狸分别点了酱油拉面加温泉蛋,雨水沿着遮雨棚滑过,不远处就是东京帝国大学,泽野和树的母校,在昏暗的夜幕中散发着星点光芒。 “好久没来了,以前都是你父亲做面给我吃。”泽野和树笑着说。 “父亲都退休好久了,我也没什么能力,只能是继承家业了。”龙猫师傅笑道,看向安静坐在木凳上的小狐狸,“还第一次见你带人来呢,这是你的学生么?” “是啊。”老狐狸自豪地笑着。 “长得真是俊朗啊,他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吧,不过在我这里便宜拉面店吃真的没问题么?”龙猫挠了挠头,“去米其林三星那种店不是更好么?” “那种店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他对我来说不是客人。”老狐狸说,“而是比亲生孩子都要亲的存在,米其林好店随时都能带他去,但不如选择这种纪念意义的地方,更何况您的拉面手艺定然不必您父亲差。” 龙猫嘴上绽放大大憨厚的笑容。 小狐狸也笑了笑。 拉面很快上来,浓郁的猪骨汤浸泡着筋道的小麦面条,温泉蛋用筷子一搅就流淌出沁黄的蛋液来,海苔上撒着细碎的芝麻粒与花生碎,稍微搅拌一下,每一口都是多层次的美味。 羽弦稚生喝了口鲜甜的面汤,随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种拉面就是要像火影村里的鸣人那样大口大口地吃,大口大口地爽,拉面吃完之后将面汤也一起喝尽。 “有干劲儿了么?”老狐狸摸了摸小狐狸的头。 “干劲儿十足,浑身都充满了。”小狐狸觉得暖洋洋的。 两只狐狸在暴雨下的东京森林撑起伞,向龙猫师傅告别。 龙猫挥舞着胖大的手说,我会等您二位胜利归来的消息,到时我请客。 NHK电视台的直升机在暴雨中前进,上空黑云搅动,炽热的明灯沿途照亮下方热闹的人群,沿途的黑色车群在中央区警方的护送下缓缓行驶而来,接着在国立竞技馆门口停下。 这阵仗很大,警车专门开道,临时调遣来的警力高度戒备起来,人群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其中女人们的声音近乎癫狂,人潮海浪一般朝前扑打,被警方的防护盾给死死地压住,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手,透过防护盾朝着车子的方向伸了过去。 这么多手伸出来,拼命地似乎要抓住什么,同时伴随着癫狂的疯叫,乍看之下有点小恐怖,像是东京版本的《行尸走肉》。 车子走出位穿西装短裙的女人,身材修长,精眉锋眼,她撑开了手里的黑伞,替后座里的人打开车门。 一只素白的手掌突然拉住了女人的手臂,借力坐起身来,一对高齿木屐踩在雨中的柏油路面上,那脚指也是几乎素白的,仿佛透明。 穿着缩缅材质的白小袖和服的少年,缓步走了出来,他的素白衣襟上绣着淡淡的菊花纹路,墨清点缀,仿佛在水中盛开的墨菊,清雅风趣。 少年瘦削的身形透着女子般的妩媚,光是一眼看去,很难说清是少年还是少女,他并不笑,反而觉得有些厌烦,近乎偏执的眉头在微微皱着,不显无礼,有种别样的幽淡。 周围人群的喧嚣声再次高涨起来,记者们的镜头灯闪烁不绝,几乎把那一片区域闪烁的如同白昼,女人们高高举起手中的应援牌,欢呼着那位少年的名字,灯光汇聚成彩色的海洋,随着少年的步步前进,也随着一同向前滚动。 “能让庆应私塾的正统校长为其撑伞的,也只有他了。”泽野和树站在伞下说,“神绘灵。”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两个人通过贵宾通道走向主会场,很快找到了东大艺术所在的专属区域。 成田区S班的同学们大多都到了,夏目轻音和藤原千绘一改往日的活泼,小脸上写满了肃穆,端坐的一动不动,好似待嫁的小媳妇。 两个女孩都化了淡妆,校服裙也都换成了名贵的礼服,夏目轻音穿的像是一朵百合花盛放着,娇美可爱。藤原千绘则是一套藕粉色的小长裙,腰间束缚的紧致,这个小萝莉眼巴巴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脑子嗡嗡的响,紧张地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 羽弦稚生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走到她身旁,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藤原千绘紧绷的身子慢慢地放松下来,叠了叠裙子,冲着他可爱地笑着,还吐了吐舌头。 平常在学校里玩闹归玩闹,这种重要性远超于学校文艺汇演千倍的场合,哪怕心里在蠢蠢欲动,她也不敢对自己敬仰的晴明大人造次。 “羽弦君,这边这边。”老远就传来了狗腿子的声音。 源和一龙兴奋地对羽弦稚生打着招呼,黑木瞳坐在他的旁边,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今天她依然穿的是那件黑色小礼裙,将她衬托的如同盛放的黑玫瑰。 “来的有点晚。”黑木瞳抱着胳膊说道。 羽弦稚生坐在了她的旁边,而他的旁边则坐着那个叫做源和大凤的女人,她正咀嚼着什么,那双绝美动人的大眼睛眨也不眨。 也不知道对她而言这种盛会算是什么,以她的理解,大概以为是家族里的厨师们正忙来忙去的准备晚宴,所以她的脸上的神色有点小小的期待,反正不是什么正常人会有的期待。 羽弦稚生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会儿,转移视线。 那一天两个人共打一把伞,他尝试与这个女人打招呼搭话,但她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他自讨了没趣,也没在搭理她。 “去吃了拉面。”羽弦稚生说。 东大艺术旗下所有参赛选手都已经到齐,他是来的最晚的那一个,中央区S班的王牌森美婳就坐在他的前方,淡淡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保持端坐的姿势。 今天的森美婳没有穿平常华丽的和服,而是梳了个高高的马尾,搭配着悠闲运动装,她是属于姐姐级别的少女,比黑木瞳要显得成熟许多,运动装下的身材凹凸有致,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森美婳的旁边坐着一个少年,跟森美婳的眉眼有点相似,只是脸庞长得有点神经质,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他随着自家姐姐的视线回头看去,目光定格在羽弦稚生身上。 “你好,在下森美狐,来自早稻田天才少年俱乐部。”少年伸出手来,笑道。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握住了他的手:“你好。” “听说你招惹了我姐姐。”森美狐突然低声说。 气氛忽然紧张了一瞬,但绷紧后很快松开。 森美狐脸上浮现出猥琐的笑容,悄悄冲着羽弦稚生竖起大拇指,不知是赞美还是嘲讽,接着他一言不发地坐了回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早稻田的人怎么在这里?”羽弦稚生扭头问黑木瞳。 “早稻田今年放弃了参赛资格,不过按照星光大赏赛的规定,哪怕不参加比赛,官方的人也要出席一下开幕式典礼。”黑木瞳回答道,“对了,拉面好吃么?” “很好吃,下次带你去。”羽弦稚生说。 黑木瞳一怔,将头扭到了一边去,同时从放在双腿上的包包里,取出一条精致唯美的风铃小吊坠,头也不回,姿势别扭地递给了羽弦稚生。 “这是什么?”羽弦稚生问道。 “今天去神社玩,顺路带回来的,买多了一条。”黑木瞳说,“说是带着能祈福顺利,家里没人要,丢掉很可惜,你拿着玩吧。” 源和大凤突然咿咿呀呀地比起了手语,表示我想要呀。 黑木瞳按住了她的手,表示你不想要。 “谢谢。”羽弦稚生收下。 “现在不戴上么?”黑木瞳回过头,眼底深处有点小小的期待。 羽弦稚生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绳,红绳下面缀着小福袋,里面是宫本雪子的一缕头发以及两张解签文。 他从脖颈处拿出来,晃了晃,表示空间占了,那个风铃吊坠自己戴不了。 “还给我。”黑木瞳忽然道。 “不是已经送我了么?” “我改变主意了。”黑木瞳伸手。 这个时候就是一个选择的问题了。 直男肯定会笑还回去,同时在心里觉得自己很懂事,但羽弦稚生心里门清,这个时候还回去那就是纯纯的白痴了。 他拿起小小的风铃吊坠,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同时伸出手,牵住了黑木瞳递过来的小手,两只手在明亮的场地灯的照耀下晃了晃,风铃叮当作响。 “它一定会保佑我的。”羽弦稚生轻声说。 “没意思。”黑木瞳撇了撇嘴,站起身来,“我去洗手间,大凤,跟我一起去。” 这两人刚走出没十步距离远,源和一龙就扑了上来,低声说:“别听小姐吹牛逼,什么顺路带回来的,那是她专门去神社精挑细选的,一路嘱咐我们千万不要说漏嘴,坐车过来的时候她一直在车上排练,问我们哪种送出去的方式比较自然,大凤扮演的角色是你,她都被小姐给搞迷糊了。” 这个狗腿子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捏着嗓子,手舞足蹈地模仿着黑木瞳排练时的样子——“羽弦君,收下吧,反正就是垃圾小玩意儿——不行不行呀,这样会显得很没有礼貌吧,喂!大凤!你能不能先不吃东西,给我认真点。” “那就,敢丢掉我就杀了你?” “不行这样更不行。”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她就这样戏精了好久。”源和一龙挑了挑眉毛,“就是个死傲娇,没办法。” 羽弦稚生一脸无语。 她是死傲娇你是窃听器,她负责傲娇你负责拆台,天底下的傲娇要是身旁都有你这么一个助攻器,想必百分百都能得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了。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兄弟。”源和一龙满脸‘为兄弟两肋插刀,给小姐插上两刀’的正义感。 “无聊。”坐在前面的森美婳说,语锋不知指谁。 但没人搭理她。 森美狐回头看了羽弦稚生一脸,眼神冷冽。 羽弦稚生环视东大艺术的区域一圈,发现座位的排序也很有讲究。 校董会的人都坐在最前面,接着第一排的是中央区S班的学员们,那天在训练室在场的人,除了被剥夺资格的高桥祐剩下的都来了。 还有其他校区的S班学员,都是生面孔,其中女孩子居多,她们偷偷打量着羽弦稚生,小声地交谈着,羽弦稚生并不在乎她们交谈的是好还是坏,反正他的心都在成田区S班的这帮兔崽子们身上,别的区怎么搞他管不着,也没打算在她们身上浪费自己的精力。 当然,这其中要是有能进入团体赛的,他也打算关照一下,不是为了对方,而是为了自己,他不想在团体赛中被哪个笨蛋给拖了后腿,这会影响到他进入半决赛的资格。 正文 简单说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十三章:我本桀骜少年臣(下) 气氛逐渐高涨了起来。 十大学院的人分别到来,空旷的座位席逐渐坐满。 观众席早已经座无虚席,开幕式还没有开始,但五颜六色的应援灯牌已经汇聚成大江大海。 其中有一小片溪流属于羽弦稚生。 那是小薰渚樱副董事跟她的闺蜜团们组建的,莉奈良子打头第一个,她没有去校董会的最高座位,反而跟这帮女人们搅和在一起, 可能是觉得更有氛围感。 想来也是,校董会都是一帮严肃的老古董,她要是时不时的尖叫一声‘妈妈在这里,羽宝向前冲’,想必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受到邀请的娱乐圈大人物很多,其中有不少都是认识莉奈良子的, 对她的身份也颇为敬畏,她喜欢的孩子自然也会受到关注, 只是这关注是有利还是有弊就说不定了, 莉奈良子滚去观众席的行为,受到了校董会的一致赞赏,谁都不想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惹是生非,这个妖艳的女人在身边无异于是定时炸弹,要么是她把别人搞炸,要么她自己炸了连带着周围人一起炸。 砰!砰!砰! 硕大的烟花倏然升起,主舞台骤然爆亮起来,超级舞台屏幕上浮现出60秒倒计时的模样。 与此同时,庆应私塾的学员们顺着红地毯走进会场。 欢呼声再次高涨起来。 两种气氛在宏大的国立竞技馆中交织。 喧闹的是粉丝群体的热情高涨,肃穆的是学员之间的等级关系。 神绘灵所在的庆应私塾‘colour room研究所’队伍一出现,就立刻被主镜头拍摄取景,并且转接到超级大屏幕的两侧。 这个队伍就像是一座遗世而独立的王朝,里面每个学员的脸上都带着高傲的神色,似没并没有把星光大赏赛放在眼里。 “真是嚣张啊。”源和一龙笑着说,“虽说你们之间的斗争关系, 在我们这帮人眼里就像是过家家一样,不过那种傲气劲儿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们毕竟是去年的学院第一, 排场还是要有的。”羽弦稚生笑问道, “话说,怎么不给黑木瞳安排个大排场?” 他还蛮好奇的,源家的公主要是讲究排场,哪怕是NHK电视台官方也要避之不及吧。 “一开始是打算安排的,为此家里那帮疯批们还专门开了个集体会议,不过当我听到他们打算用武装直升机将黑木瞳小姐空降到会馆中心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儿成不了的,这帮孙子的眼界很大,他们的世界跟普通人世界不同,一般人觉得能出动警方护送,就已经是很大的牌面了,但他们觉得那样很无趣,换做他们布置舞台,会把烟花换成对空高射炮,座椅也要换成弹射座椅,这样开幕式倒计时结束,他们就可以美滋滋地点火, 把大家都发射到天上去。我一开始以为他们在开玩笑,直到我看见他们去家族的战备仓库里抱来了一堆降落伞, 才知道这帮神经病打算玩真的。” “是我冒昧了。”羽弦稚生说。 黑木瞳去洗手间回来了, 懒洋洋地靠着红色座椅,眼睛偷瞥着羽弦稚生:“等会儿是红白歌会前辈们的演唱,演唱过后就是学院战书环节了,你的演讲稿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羽弦稚生说。 “拿给我看看。”黑木瞳伸出还有水渍的手。 她很关心这个,学院战书代表的不仅是东大艺术面貌,更是他自己的面貌,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参加如此重要的场合。 黑木瞳觉得,只要他能顺利演讲,不发抖,那就算赢。 羽弦稚生从口袋里摸出手帕,认真替她擦干小手:“没有写出来,在脑子里。” “即兴演讲?” “算是吧,我也不清楚对方会演讲什么,既然是下战书嘛,就想着见招拆招比较好。” 黑木瞳一愣,眨了眨眼,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能稳重点?” 就像是姐姐看着不成器的弟弟一样。 “我觉得已经很稳重了呀。”羽弦稚生说。 “先说好,这可不比在学校里的文艺汇演,全东京的大型媒体几乎都在现场,你走上台的那一刻,你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千家万户的收视频道之中,这要是出丑,可就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耻辱。” “你如果担心他,可以自己上去。”森美婳回头说。 “闭嘴。”黑木瞳面色冷淡。 “我记得有专门写好的演讲稿,你只要上去顺利地把稿子念出来,不说会引发什么震动,但也足够你收获一波关注度了。”森美婳继续说道。 “我不准备用那个。”羽弦稚生说。 “我建议你用,真的。”森美婳目光平静。 “如果能收获一波关注度,为什么你不用?”羽弦稚生问道。 “我不需要。” 森美婳伸手理了理头发,“比起我自己收获这份关注度,我希望你能在比赛前期就能积累一定的人气,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有一场约定好的比拼,我可不想在公演赛上指名一个无名之辈。” “很没有说服力。”黑木瞳说。 森美婳微笑不语。 舞台大屏幕上的倒计时结束,点点烟花逐渐消失在夜空之间,暴雨洗刷着仿佛万丈高的穹顶,国立竞技体育馆中仿佛浸泡在海洋之中。 开幕式典礼正式开始。 每一位在娱乐圈知名男女明星们走上红毯,在本次典礼晚会赞助商的牌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接着简要发表讲话,为本届星光大赏赛送去祝福。 来自十大学院的少年少女们认真地注视着,在这群娱乐界大咖中寻找着自己未来的模样。 接着红白歌会的前辈们走上倾情献唱。 被誉为‘昭和第一美腿’的森高千夏脱掉风衣,在舞台上摇摇晃晃,她将近一米七五的身高,那对高的离谱的长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笑着,唱着,看着台下的后辈们,裙摆摇曳。 “森高千夏,曾经东京排行榜上的第五名,未能登上东京第一,不过出道后也算顺风顺水,隶属于日本四大娱乐财团中的东京映画株式会社。”黑木瞳说。 “没有登顶东京第一就不算赢么?”羽弦稚生问道。 “其实不能用输赢来解释,东京排行榜只对十八岁以下的青少年公开,超过这个年龄,国卿会就不再接受资料审核,国卿会只要东京第一,那位最有影响力的存在,然后将他招进天顶枫庭来进行新一轮的权力培养。” “想进入天顶枫庭,只能是在十八岁前成为东京第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能成为东京第一是最好的,是百万人挑一的存在。但也不是说不成为东京第一就不活了,能在东京排行榜上拿到前排名次,将来进入四大娱乐财团也比较方便,算是资历方面的证明。” “原来如此。”羽弦稚生点头。 “所以像森高千夏这样的姐姐有很多,虽然没能进入天顶枫庭,但在娱乐界也有自己的事业,或者说,这是绝大多数少年少女未来的归属。”黑木瞳环视着人群。 “你有打算成为东京第一么?”羽弦稚生问道。 “没有。”黑木瞳回答的很干脆。 因为作为源家的公主,她不缺权力这种东西。 羽弦稚生很快就想明白了,有点后悔刚才给她擦手没有多擦一会儿,世事难料,万一成不了东京第一,他还能试试源家这条后路。 红白歌会的演唱近乎一个小时。 结束后,便来到了十大学院的战书环节。 下达战书的次序根来学院排名来定。 庆应私塾‘colour room研究所’位于学院第一。 早稻田‘天才少年俱乐部’位于第二。 东大艺术‘S班系列’排列第三。 北海道第一艺术‘花舞女子会’第四。 ...... 万众瞩目下,庆应私塾的神绘灵起身,缓步在红毯上向前,身后翻山倒海般的欢呼,几乎要掀翻整座国立竞技馆。 神绘灵微笑着,拍了拍麦克风:“你好,神绘灵。” 像是提前排练过似的,粉丝会场接连爆发出‘你好,神绘灵’的呼喊声,同时无数灯牌晃动起来,海浪般起伏。 探照灯下的少年寂静清幽,淡淡地微笑着:“大家都已经知道我的名字啦,那么就不用介绍了,我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小故事吧。” “有一次,我打电话给我的家姐,问了她一个问题:‘姐姐,你觉得什么才算是胜利者?’” “姐姐在电话一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我听见她轻轻地说,没有胜利者这种东西。” “当时我还小,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挂掉电话后的我,只觉得自己被震撼到了,好像有一道璀璨金色巨大的门,朝着小小的我,轰轰烈烈地对我开启。” “姐姐是我一生所敬仰的人啊,她的话至高无上。” 神绘灵素白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粉霭,白净的手指微微向前伸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那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于是他的眼眸深处浮现出哀伤。 国立竞技馆变得安静了起来,女人们轻轻摇晃着灯牌,似乎感同身受着他的悲伤。 正文 第一百十四章:不知道的慢慢了解 这群女粉丝们并不嫉妒。 神绘之琉璃虽然是女人,但她是神绘灵的姐姐,女人们不会多想什么,神绘灵敬重自家姐姐这一点,在她们的心里是十足的加分项,真的很好啊,爱家的男子最棒了! 神绘灵的演讲还在继续。 “如今, 我想我找到了那句话的答案。” “大家好,我是神绘灵。” “同时,我也想对自己说一声。” “你好,神绘灵。” “你好,神绘灵,你已经长大了。不许回头,不许脆弱, 不许偷偷哭泣,哪怕带着一路前行的伤口,哪怕大雨倾覆了全世界的路,你也要坚韧如初。” “你好,神绘灵。” “你要努力,比所有人都努力,你要认真,比所有人都要认真,你一定要是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才能对得起喜欢你的人,让她们体会到因你而在的幸福。” 探照灯下的少年忽然轻咳了两声,在女人们的眼里仿佛杜鹃啼血,眼眸里满是心疼,就好像看到了这秀美少年一路的艰辛与苦难。 “你们心疼个屁啊,那特么的是烟抽多了吧。”舞台下的森美狐一脸不屑,“受不了了, 真想上去把他给揍一顿, 矫情的像是个没人爱的小姑娘。” 坐在森美狐前面的女孩回头,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冲着他挥了挥拳头。 森美狐舔了舔舌头:“滚,你显摆你妈呢!” 森美婳拍了拍自家弟弟的头,示意让他安静。 东大艺术区域里也有不少女孩是神绘灵的粉丝,她对神绘灵没有兴趣,但不想自家弟弟太犯贱从而被群起攻之。 羽弦稚生的目光放在森美狐的身上。 这家伙倒是有点意思,长得一脸猥琐,却意外的是个硬头钉,说话直白的可怕,有种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傲气。 似乎感受到了羽弦稚生的视线。 森美狐回头,冲着他笑了笑。 超级舞台上,神绘灵动情的演讲还在继续: “你好,神绘灵。” “虽然过去的神绘灵,不能明白姐姐当时所说的话,但现在的神绘灵,已经知道自己正走在通往那道金色大门的路上。” “我看是通往肺癌的路上。”森美狐说。 东大艺术区域距离舞台不远不近,超级舞台上的神绘灵听不到台下的任何话,所以受到森美狐影响的只有这一小片区域,每次神绘灵抑扬顿挫一段,这家伙就吐槽一段, 周围的女孩们本来沉浸在那种哀伤的气氛里,被他这么一搞全出戏了。就好比有个白马王子在人们面前半跪着对自己求婚,婚戒刚戴在手指上,白马王子突然放个屁把自己崩天上去了。 “我平常会修行书法,静心静气,勾字画神,每日坚持不懈,我很喜欢书法中的一句话‘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准。通过不懈地努力,我成了这句话中小小的‘一点’‘一字’,虽然小,但在一个字的构成中不可或缺,我想潜移默化地影响身边的人,树立一个好榜样。” “让大家跟你学抽烟?”森美狐呵呵道。 前面的女生又回头瞪她,满眼杀意。 “臭婆娘,你要是想挨打,等开幕式结束。”森美狐笑盈盈地说。 森美婳微微叹气,哭笑不得。 “真没礼貌。”夏目轻音愤愤地说。 “你也想挨打是吧?”森美狐回头看她。 “我们虽然不喜欢神绘灵,但也会做到尊重自己的对手,你在这里喋喋不休个没完,很影响我们啊,再说了,你干嘛不滚回你的早稻田学院区域。”夏目轻音低声说。 “关你屁事啊,臭八婆。”森美狐懒洋洋地说。 “我觉得吐槽的挺好,不然我也听不下去。”黑木瞳说,“羽弦同学,你觉得呢?” 羽弦稚生并不发表意见,这种浑水他不想掺和。 不过他有点理解不了,森美狐为何会戾气如此之大。 这点小小的波动,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森美狐不再吐槽。 舞台上的神绘灵依然在如泣如诉: “回想起曾经的那个问题。” “姐姐,你觉得什么,算是胜利者?” “这世上,有赢家和输家,两个词语。” “我讨厌这两个词。” “我和同伴们一同经历过低谷,也在迷茫中停滞不前。而如今,我们正不断地奋进,只为获得更加优秀的成绩。” “能和我的同伴们一起努力,是幸福的。” “能够带给我的粉丝们幸福,是令人陶醉的。” “因为感受到了幸福,我感觉到了胜利,我想,这才是真正的胜利。” “因为有你有我,我们每个人,都已经是最好的赢家。” “我是神绘灵,感谢各位的一路支持。” 神绘灵微微颔首,缓步走下台去。 馆内气氛迅速高涨起来,掌声欢呼声哭喊声杂糅成一团。 “这份演讲稿写的很好啊,只言不提要获得冠军的事情,反而是把粉丝还有身边的同伴都捧了一遍。”坐在东大艺术校长席位上的泽野和树轻轻叹气。 “对方很有自信。”樱下古井女士轻声道,“大概是觉得连续拿下三连冠是已成定局的事情,所以没有用激烈的言辞来表达,反而就像是在提前发表冠军感言一样。” “真是没办法,就是不知道这演讲稿是谁写的。”泽野和树问道。 “NHK内部消息说是神绘灵的父亲写的,他的父亲是国卿会的五大御官之一,最擅长这种抒情的文体,当年可是在报纸上发表了不少这种类型的文章,所以得到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支持。”大和田光寿嘟囔道。 “你给森美婳定制的演讲稿是找谁写的?” 庆应私塾突然玩这么一套,让泽野和树有点担心了。 “一个挺出名的作家,花了我不少钱呢!”大和田光寿说,“话说你把那演讲稿给了羽弦稚生,这钱是不是要给我结算下。” “我们是一个整体啊!大和田!”泽野和树正气凛然。 “那个演讲稿我也看了,对方如果打出这种矫情牌,那种演讲稿的效果不一定好,满纸都是对十大学院的杀气,可能会招人烦吧。”樱下古井女士说。 泽野和树皱起了眉毛。 “看早稻田那帮人怎么打算吧?”他轻声说。 ...... 神绘灵回到庆应私塾学院区域后,轮到的就是早稻田学院,但早稻田区域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工作人员站在一旁静候着。 刚才神绘灵的演讲所引发的热潮尚未退去,观众席间响起了一道道质疑声。 “早稻田的人放弃了资格,但不会吓得不敢来吧?” “有可能啊,早稻田万年老二嘛,连续两年被打击自信,换谁都有点挫败啊。” “可也不能当逃兵吧?真逊!” “听说他们今年放弃参赛,是为了全身心投入到日本最高文学文艺大赏赛中,也算是捡起了老本行吧。” “呵呵,敌不过我家灵宝就跑,也算他们聪明。” 东大艺术区域也在讨论着。 “你们早稻田没人了喔。”刚才前面的女生,回头笑话森美狐。 “你妈买菜必涨价。”森美狐说。 “污言秽语,像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只会把米给吃贵,像你这样的人,大概一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吧?” “反正不找你这样的丑八怪。” 前面那个长相姣好的女生被骂疼了,低着头啜泣起来,旁边的女生赶紧凑上去安慰她,同时几乎所有女性都对森美狐产生了强烈的仇恨。 超级舞台上的主持人正吹着神绘灵的牛逼,吹了长达五分钟才算吹完,接着穿着昂贵礼裙的主持人大声道:“下面,是早稻田天才少年俱乐部的战书下达!” 森美狐站起身来。 他这一站起来,周围人全部都愣住了。 大家都是坐着的,他这么突然一站,观众席上的视线都涌了过来,可能大家都没想明白,主持人明明说的是早稻田的战书环节,你东大艺术区域的人站起来是怎么回事? “你干什么?”夏目轻音皱眉。 “他妈的,我就是早稻田天才少年俱乐部的领袖,我不去你去啊?”森美狐一脸愤愤地嘟囔道,“那帮狗日的说好的都会来参加开幕式,刚到场就全跑了,一帮没用的东西。” 前面那个擦着眼泪的女生愣住了。 十大学院排名第二的学院领袖就在我身边? 羽弦稚生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总算明白为何森美狐与神绘灵那么过不去了,想来也是,年年精心准备,年年万年老二,尤其是去年,精心准备的和歌大篇,结果被神绘灵一套女衣表演给压下去了,换位思考下,森美狐吐槽两句已经算是很留情了。 怪不得他会坐在他姐姐身旁。 独自一个人坐在那空旷的早稻田区域,想必内心会十分凄凉吧。 森美狐骂骂咧咧地走上了台去,把话筒从架子上掰下来:“我是来自早稻田天才少年俱乐部的大哥大,名为森美狐!知道我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慢慢了解!” “我想说的是——” 森美狐弓步后仰,麦克风高高举在嘴唇上方,姿势夸张至极。 ...... (PS.上传了‘昭和第一长腿’的彩蛋章,不知道啥时候通过,群里也发了一份。PS2.感谢昨天大家的体谅,为表心意,订阅群已经上传大魔王的短篇文学小说《寻猫历险记》,大魔王的中篇武侠小说《乱长安》,等更新之余可以看看。) 正文 第一百十五章:我不同意 气氛骤然拉紧。 其实,观众席上的人群颇为期待,早稻田学院今年会演讲出什么玩意儿来,反正绝不可能是战书,因为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们今年放弃了参赛。 作为日本最高私立学府,早稻田和庆应私塾究竟谁更强? 这个问题已经争了一百多年,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人们对于早稻田学生的印象大多是【学历高、言行粗野、不修边幅】, 活脱脱的乡野村夫,而与之相对的,庆应私塾里的学生则是【超级有钱、贵族子弟、广受欢迎】,天之骄子。 然而可惜,早稻田在国际上的学院排名是第48位,而庆应私塾连100名内都没有进去,基于这一点, 世界名人榜上早稻田有30位,而庆应私塾还不到5位。 因此早稻田的人并不在乎外界的骂声,你越骂他就越牛逼。 超级舞台上的森美狐显然位于此列。 待到观众的神经之弦绷紧到最大程度。 “我想说的是——” “我姐姐森美婳!!!天下第一!!!” 森美狐如此大喝道。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气氛猛地松开。 “哈哈哈~” “噗嗤~” 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坐在台底下的明星们也互视一眼,笑出了声来。 东大艺术区域,少年少女们笑乱成一团,森美婳那张冰山美人的脸上,也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弟弟的行为并不逾矩,他知道了自己把演讲的机会让给了羽弦稚生,所以打算用他自己的方式,把自己往上面抬一抬。 这样,很多人都会在百日自由竞选赛前,记住森美婳这个名字。 “倒是真有早稻田的风格啊。”泽野和树边笑边说。 超级舞台上的森美狐拍了拍话筒,神色平静,认真了下来:“大家好,我是森美狐,我也有个故事想要讲给大家听。” “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次, 我打电话给我的姐姐,问了她一个问题:姐姐, 你觉得什么,才算是胜利者?” 庆应私塾的人愣住了。 这小子在模仿神绘灵的演讲?这是个什么路数? 神绘灵的粉丝们不愿意了,刚听一句就准备开骂。 “我的姐姐在电话一端沉默了一会儿,啊不不不,是我,是我沉默了一会儿,啊不不不,还没轮到我沉默呢,总之,这样又那样之后,我听见姐姐说,你是不是有病?” “我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我说,是的,我有病。” 国立竞技体育馆骤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骂声。 庆应私塾的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早稻田这帮人破罐子破摔了,什么阴阳怪气都敢用出来了! 这是赤裸裸地骂人啊! 这少年太狂妄无礼了,不怕遭到封杀么! 话说不怕你姐姐受到影响么? 看森美狐那一脸傲气又贱兮兮的表情,似乎还真的不怕自家姐姐受到影响, 喜欢神绘灵的女人们很多,但讨厌他的男人们也不少,森美婳本就是位列东京排行榜前一百名之列的存在,实力水准在这里摆着,更何况还是个冰山美人,这帮男人们就是她的粉丝群体。 森美婳的受众范围,本来就跟神绘灵的粉丝不是一个路数,所以几乎受不到什么影响,反倒是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会收获一批新粉丝。 但不得不说,这家伙胆子真的太大了。 敢当着东京全媒体的面,对神绘灵开炮。 神绘灵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森美狐的表演,脸色平静无怒。 ...... 超级舞台上的森美狐还在继续发癫:“当然,这并不是我想要表达的主题。” “我要讲的故事比那个好玩多了,从前啊,有一个小屁孩,他娘们唧唧的,整天说人间不值得人间不值得,我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有一天,他找到了一位智者,智者交给他一块石头,说——小娘炮,你拿着这块石头去市场上去卖,不论别人出多少钱,绝对都不能卖!” “第二天,小娘炮蹲在市场角落,一开始没人搭理他,后来大家都过去围观,因为无论别人出什么价格买这块石头,小娘炮都不卖。” “价格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小娘炮兴奋地去找智者,说我可以卖个好价格啦!智者说,你的舞台不在这里,你要去更大的地方,然后小娘炮就去了更大的古董市场。” “这次居然出的价格更为离谱。” “接着智者又让他去了拍卖会上,没想到这块石头居然拍出了天价。由于小娘炮怎么都不肯卖,最后这块石头被传为稀世珍宝。” “小娘炮美滋滋地去找智者,智者说,你看到了吧,生命的价值就像是这块石头一样,不同的环境下就会有不同的意义,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由于你的珍惜而变得具有了价值,只要你看重你自己,生命就会变得有价值。” “然后智者就被精神病院拉走了。” “从那以后,小娘炮懂得了一个道理,原来哪怕是一块石头,只要你坚持不卖,那就会有傻逼主动来上当,那群傻逼会自动脑补你这块石头的优秀,往你的脸上贴金,让全世界都知道你这个娘炮是珍世奇宝。” ...... “警力不够了!请求警力支援!请求支援!” 国立竞技体育馆外已经闹成了一团,居然有女人拿着菜刀想要往内场冲,看那眼眸通红的架势,似乎要把超级舞台上的森美狐给劈成两半。 可为什么要生气呢? 森美狐就只是讲一个故事而已,没指名没道姓的,是不是你想多了? 但他妈的谁敢想少啊! 森美狐的讽刺绝对是讽刺我家的灵宝啊! 更何况,这一通小故事可不止骂神绘灵一个人,而是连庆应私塾也一块骂了,甚至连粉丝群体都一块骂成了傻逼。 如果再往深处想,神绘灵的背后是日本四大娱乐财团的鼎力支持,那这个故事中的智者被精神病院带走,岂不是连四大娱乐财团都一块骂了么! 这家伙,猖狂的没边了啊! 东大艺术区域。 “......”赤木凉介都已经震惊了说不出话来了。 大槐义勇的鼻涕都流淌出来了。 刚才他们两个还想替东大艺术旗下的女孩们出气,现在想想,没有出手真是明智的选择,谁能遭受的了这一通狠骂讽刺啊! “厉害。”黑木瞳欣赏道。 “确实牛逼。”羽弦稚生赞叹。 不愧是早稻田学院的代表领袖,玩的就是刺激,玩的就是心跳。 超级舞台下的明星们面色各不相同,有的沉稳如山,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有的则是打起了电话,要求NHK电视台立刻插播广告,来把这一段给蒙混过关。 但NHK电视台显然已经高兴地合不拢嘴了。 后台显示的收视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着,每次刷新都是一个大跨越,看样子光是今天一晚上的收视率,就能刷新以往所有节目的记录。 观众席上几乎发生了暴动,。 不少女人们听出了其中的讽刺意味,个个都不愿意了。 而有的人,没有文化水平,压根都没能听懂森美狐的讽刺,但看着别人闹,也跟着一起瞎哄哄地闹,跟个脑残一样跟在后面叫。 “早稻田的少年不好惹啊。”泽野和树评价道。 “四大娱乐财团都敢骂,这少年胆子真是大的没边。”樱下古井女士叹气。 “会被封杀的吧?”大和田光寿笑着说。 庆应私塾背后的支撑是日本四大娱乐财团。 东大艺术由自家的集团单独支撑。 早稻田学院作为东京的老牌学院,但却没有任何势力在背后做支撑。 日本四大娱乐财团要是发起火来,想要封杀一个少年,让他彻底社会性死亡,简直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 日本四大娱乐财团所在的包厢。 红酒杯的碎片炸裂开来,酒水洒落一地。 东京映画株式会社的董事长——小林宝冢,猛地拍起了桌子,熊熊的愤怒在心里燃烧。 他没想到早稻田学院的人居然敢如此行事,简直不把自己这群人放在眼里。 “开幕式过后,准备好舆论手段,把早稻田的那个蠢货给送进地狱!”小林宝冢愤怒地咆哮道。 其它三个大财团的董事长,纷纷表示同意。 “我赞同。”Aexv财团董事长举手。 “唉......附议。”宏川传媒财团董事长点头。 “要赶紧了,趁着舆论还没有发酵起来。”三井会董事长低声道,“神绘灵是我们一手造就的神明,这张王牌无论如何都不能受到侮辱。” “我不同意。” 这群人的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这声音温柔,带着令人沉迷的气息。 你不同意?!你是谁啊?! 哪个不长眼的工作人员敢在这里出声,不想活了是吧? 东京映画的董事小林宝冢猛地转过身来,刚准备咆哮喝骂,却瞬间被吓得脸色苍白,嘴唇也说不出来话了,嗒嗒嗒直抖。 年轻男子温柔地笑着,翘着二郎腿。 他身穿简单的西装,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装饰,唯独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眼镜片反光,谁也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就像是突然出现的鬼魅。 Aexv财团董事长起身鞠躬、宏川传媒财团董事长也赶紧站起身来鞠躬,三井会的董事长咬牙切齿,也站起来一同鞠躬。 “大家没必要这么客气,我就是来看看后辈们玩的开不开心。”年轻男子说,“看样子玩的很开心呀,你们觉得呢?” 屈辱,强烈的屈辱。 四大娱乐财团的董事却不得不承受这一份屈辱。 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手握东京最大舆论权利的男人——【文学社】的现任领袖安山治。 这个文学社可不是早稻田里的那个文学社,而是真正意义上能与国卿会、源家并列的第三者存在,受到全东京所有帮派的敬仰敬重,所有违逆他们的人,都将被他们手里的讽刺之刃给片成刺身,连活下去的希望都不会再有。 国卿会曾经是有六位大御官的,如今只剩下五位,曾经有一位大御官就是不信邪,非要去招惹文学社,扬言要把文学社从历史中抹除。 结果就是,他被抹除了。 那位大御官这短暂一生所有的负面消息都被挖了出来,经过东京日报媒体的推广,让全日本都看到了他过往的丑态,大到包养情人,小到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抢同学的棒棒糖。 文学社的恐怖就在于此,哪怕是抢棒棒糖这种小破事,经过文学社手下那帮文人们口诛笔伐的渲染,都七绕八绕上升到社会暴力这种程度。 跟文学社比玩舆论。 日本四大娱乐财团根本起不来斗争的心思。 两者都不在一个级别上。 一方是赚钱的商人,一方是统领舆论界的王权,你拿什么跟那帮能用笔杀人的文人们玩? 几篇讽刺文捅到你身上,那可是比用真刀捅都要剧痛的存在。 你不要脸,但你的家人要脸。 你孤身一人,但邻居们要脸。 哪怕逃到国外,文学社也能动用关系让大使馆给你送回来,文学社的恐怖就在于不动用暴力,却能让人真正意义上的社会性死亡,上天入地皆无可逃之处。 就像是跳河自杀的那位大御官一样。 安山治看起来就是个瘦削的文化人,身上的西装并不是什么名贵货色,却熨烫的一丝不苟,头发梳理的精致,笑起来的时候,大概能让一大片喜欢文学的少女为之倾倒。 简简单单的男子,清淡如水。 “大家坐啊。” 安山治淡淡地说,“真的不用紧张,我是从早稻田大学毕业的嘛,所以来看看自己的后辈演讲,大家最近都在为了最高文学赏而奋斗,没人陪那孩子来嘛。” 言外之意就是那孩子是我罩着的。 “我们失礼了。”小林宝冢低头道。 “谈不上失礼,既然是后辈们的竞争,还是让他们自己玩比较好。”安山治起身,微微颔首,“演讲结束了,也没什么事情了,这边先行告退,打扰大家了。” 他的确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超级舞台上的森美狐已经跳下了台,屁颠颠地往后台跑,显然是装了逼就想走,打开专属的工作人员通道,早稻田天才少年俱乐部的学员们都在等他。 观众席上的骚乱依然毫不停歇。 庆应私塾的人面色如同吃了苍蝇。 主持人走上台去,继续用着职业微笑:“那么下一位是东大艺术的战书环节!” “您不接着看下去么?”包厢里的小林宝冢一边鞠躬一边送客。 “阿狐的演讲很有意思,别人的没必要看下去了。”安山治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今年东大艺术的演讲者,还是他的姐姐森美婳吧?” “应该是,去年也是她。”小林宝冢陪着笑。 ...... 东大艺术区域,羽弦稚生站起身来,缓缓地走上台去。 这种走红毯他已经过于习以为常了,顺便连手都插进了口袋,就像是陈奕迅唱的那首歌来着——有人拍照记得插袋。 观众席的视线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远距离看,居然是短袖加大裤衩的组合。 未等她们笑出声来,直摇机械臂上的主镜头,就拍摄到了羽弦稚生的脸,并瞬间呈现在超级舞台的大屏幕上。 女人们瞬间鸦雀无声。 安山治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过去。 位于后台的森美狐,尚未离去,他的目光翘望着正朝着舞台走去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渐渐猥琐,直至扭曲成变态。 刚刚那波演讲,既搞了庆应私塾的人,又给东大艺术挖了个巨坑,观众席已经乱了起来,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情再听你的学院战书了。 更何况东大艺术买来的演讲稿,他早就看过了,满篇杀意,小家子气,念出来绝对会被喷死的哈哈哈! 他要的就是这个。 我跑了,观众们的怒火不就到你身上去了么?娱乐圈可不是你想的那般好混的,神绘灵的狂热粉丝可是不讲道理的,随便找个发泄的口子就能扑上去咬。 移花接木,一石二鸟! 你不是敢招惹我姐姐么? 真当我好脾气啊? 这场子已经搅乱了,你小子镇的住么? 正文 第一百十六章:票价可是很贵的 超级舞台上的大屏幕,将羽弦稚生的小脸蛋,完全呈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他随心走着,仿佛身携流风。 场面一时间变得安静。 女人们笑不出声来,笑容凝固在脸上。 言语的形容变得空洞乏味,最直白的本能在心里迅速涌上来。 好康,真的太好康了。 自然而然的贵气,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营养滋润,素白的小脸呈现着健康的红润,竹笋般的个子长着,似乎能看见他已经规模的长腿下晶莹剔透的骨骼。 清清淡淡,干净清爽。 明明在同一个世界。 却感觉呼吸的不是同样的空气。 羽弦稚生站在台上,探照灯几乎将他的肌肤照的透明。 十大学院的视线全部都凝聚了过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十大学院的真正视野中。 尽管大家在赛前已经将他研究了个遍, 那卷文艺汇演的录像带也看了无数遍,但真人站在近在咫尺的台上, 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明星们也在凝视着他。 不得不说, 这种长相想要进入娱乐圈太简单了。 这是让所有人嫉妒的长相,不同于神绘灵的娇美柔弱,而是一种清澈的美,漆黑的眼瞳好似倒映着整个世界的幻梦。 观众席上,莉奈良子嗷嗷狂呼着,跟发病了一样。 “听我指令,3、2、1、” 小薰渚樱指挥着闺蜜团们。 大家的手里都拿着扩音喇叭,应援牌插在了背上,上面依然是‘一生系命,一命万年’的应援语。 随着‘1’口令的落下。 闺蜜团们齐声地大叫出来:“羽宝!妈妈们在这里!” “羽宝,冲啊!” “羽宝天下第一!” “嗷呜呜,好激动!” 闺蜜团几乎是叫破了嗓子。 这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真是太棒了,虽说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但注视着他从学院里的小舞台,一步一步走上今天的超级舞台, 心里的那种幸福真是撑得满满的。 这就是养宝的快乐啊! 他走到哪里都是心头肉!光是看着他就会开心! 若是站在旁边的人可能会觉得有点尬,可实际把自己代入进去,只会觉得爽的鸡皮疙瘩掉一地,在这种场面里喊出来,需要绝对的勇气,不是真爱绝对做不到这种地步。 闺蜜团坐的观众席,与神绘灵的粉丝们所在的席位,很接近,按理说这种争锋夺势的机会,神绘灵的粉丝群体绝对不会错过。 正常来说,她们应该是来一波应援牌海浪的,再不济也要集体高呼,把小小闺蜜团的声势给压下去。 但诡异的是,她们一动不动。 眼神全在盯着走向舞台的那个少年,焦灼的目光,从大屏幕上他的小脸,费力地挪移到他的背影,又挪移到他的身上各处,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又重新挪回屏幕上。 导播是女导播,女人最懂女人心。 一开始的主摄像机是拍羽弦稚生的脸蛋, 很快又加上了一组新镜头, 用来实时拍摄他的侧脸,投放在屏幕两侧的副屏幕上,这还没完,场地上空的高架拍摄也用上了,用来拍摄他走路的姿势,简直360度无死角。 场内唯一镇定的,就是东大艺术成田区的学员们。 大家在学校里看羽弦稚生,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他的喜怒哀乐,一颦一笑,在生活中都看过了许多遍,即便如此还是不会觉得腻。 可想而知,羽弦稚生的首次露面,对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们,有多大的杀伤力,可以说是核爆般的惊艳了。 这就导致,神绘灵的粉丝群体,根本没有闹的心思。 妈的,看都看不过来了,我跟你怄什么气,这票价很贵的好吧! 即便如此,还是有脑残粉不愿意了,振臂呼喊道:“神绘灵天下第一!诸邪退散!” 旁边立刻有人反应过来了,拿钱可是要办事的,跟着叫:“灵宝向前冲!什么东大艺术,给我死一边去!” 仿佛冷水扑面,浑身瘫软的莉奈良子,立刻死鱼般一挺身子,狂呼道:“去你妈的灵宝,羽宝给我冲!” “呵呵,长的好看就了不起啊,说不定是个绣花枕头!”脑残粉喷了过来。 “绣你妈!”莉奈良子喷的口水都出来了。 “真没素质。” “没素质你妈!” “丢人现眼,你会这一句吧?” “你妈你妈你妈!” 她站在两个粉丝群体的交汇处,脚踩栏杆,红裙烈烈。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啊不对。 是一喷当关,万喷莫开! ...... 森美狐,目瞪口呆,一脸蛋疼的表情。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种混乱所带来的压力下,他本以为对方会怯场的,但那少年太闲庭信步了,根本没受到外界的影响。 这可是十万人现场的超级舞台啊。 又不是你家后院! 要知道,别说是十万人,哪怕是一万人,也能让好多没出道的少年少女紧张的直哆嗦了,就好像有人看战争小说,觉得一万人十万人的都是小场面,但实际上能有个一千人站在面前,就足够把人给吓尿了。 更何况,台底下还有那么多的明星大佬。 可就是看不出他慌,反而还在笑,笑的还贼好看,就好像再说,哎呀呀,到家啦到家啦,终于到家啦。 你小子也太悠哉了吧! 森美狐呼了口气,使劲儿摇了摇头。 他就算了。 但这帮女人们一脸宠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们刚才不还是乱成一团么? 我的引战呢?你们的怒火呢?你们支棱起来啊! 森美狐意识到自己搞错了。 神绘灵的脑残粉确实是不讲理的,但他的粉丝集体大多都还是正常人的,她们拥有着正常审美价值观,喜欢美好的事物。 虽说为了自己喜欢的明星斗争打榜什么的,是常有的事情,但眼下,她们并不打算对一个不了解的美少年大呼小叫。 万一呢,对不对,万一他值得我粉呢? 光是这张脸就足够投资了! 实际上,那张好看脸蛋出现的瞬间,她们心里的怒火便迅速消失了,就如一场清澈的大雨把森林里的火给浇灭了。 观众席上的骚动渐渐平息了下来。 大家欣赏着眼前风景,觉得生活真是美好。 就是这种奇妙的魔力,就是让人生不起来气,或者说,我可以是神绘灵的妈妈粉,但我不介意自己同时有两个儿子。 被同化了,虽然有点对不起神绘灵,但真的好幸福啊。 又绿又爽。 正文 第一百十七章:少年自有少年狂 森美狐一脸挫败。 肚子的坏水还没来的洒,又活生生吞回去了。 可恶啊,这就是长得好看的好处? 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啊! 或许......不是想象力不够,而是颜值不够? 呜呜呜,满是颜狗的世界,真是让人绝望。 ...... 安山治独自站在走廊上,笑了笑:“东大艺术挖来了一个美少年啊。” 但他对这种美少年一向不感兴趣, 反倒是早稻田那些富有才华的少年们,更能招他的喜欢。 安山治耸了耸肩,继续迈动脚步。 不,再看一眼吧。 然后他又回头了看了一眼。 嗯,确实是长得好看。 然后继续脚步不停。 再看一眼吧? 算了算了,有点不像话了。 这个男人在和自己的内心对话。 ...... 超级舞台上,羽弦稚生并没有拿出演讲稿。 这个行为让福泽克雄董事长的脸色瞬间一变,语气下沉:“不是给他准备了演讲稿么?” 泽野和树摊了摊手:“准备了,但看样子他不想用嘛。” 福泽克雄董事长脸色低沉了起来,却被泽野和树笑着拍了拍肩膀:“没必要慌张,您好好想想看,这孩子至今为止,有让我们失望过么?” 有么? 好像确实没有喔。 福泽克雄董事长舒了一口气,吊起来的心缓缓放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了那场文艺汇演,当时的羽弦稚生也是如此,不在意嘲讽,不在意别人的怀疑,只是从书包里拿出瓶子,然后惊艳所有人。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啊! 这个老头也不禁动情了起来,挥起捏紧的拳头:“羽宝给我冲!” ...... 羽弦稚生定步,注视着眼前灯牌汇聚成海的观众席,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近在十米远的地方, 还有着东京最顶级的明星们坐镇。 当然, 还有无数正在收看今夜开幕式典礼的观众, 这些观众有的是孤身一人, 有的是阖家欢乐,雪子应该也在其中。 想到了雪子,他的笑容变得更加明媚。 让无数看到这个笑容的观众,心弦微微一动。 好久没站在这种巨型舞台上了。 探照灯下,羽弦稚生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伸开了双手。 万千思绪在脑海里转动。 记忆一页页翻过,一页页的年少荒唐。 胸腔,眼眸,血管,都是滚热炙烫的血,随便洒出来一滴,就能燃烧整座平原,平原上的大火汇聚成河流,就能烧掉一个黑暗的世界。 他面对着全东京的观众,伸展出双手,似乎想要将暴雨下的东京,向上托举。 诗词歌赋,中西联姻, 从古至今, 千年流传。 似乎听到了那历史滚轮的回响, 东京暴雨,恍若戛然而停。 他的双手再次微微向上。 万国之乐,煌煌威名,跨越时代的气息,洗刷不去。 东京仿若颤抖的巨兽,在停滞的雨中一声不响。 仅此就足够了么? 并不。 还有那闪耀在人类世界中的群星,一一落入他眉眼。 东京像是一张被戳破的旧纸,天穹暴雨逆流而上,要颠覆此世。 还要怎么才会输? 羽弦稚生睁开眼睛,对着夜幕下的人群微笑。 绣口一出,便是半座盛世繁华。 “千门明月,天如水,正是人间佳节。开尽樱漫春笑意,花烛家家罗列。来往绮罗,喧阗箫鼓,达旦何曾歇。” 这是对星光大赏赛的捧。 接着。 “少年当此,风光真是殊绝。” 这是对自己的捧。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澈如雨雪交融,诗词从他的嗓音里发出,不知是声音成就了词,还是词再次抬高了声音,最后交汇在一起,变成真挚的情感。 会馆一时静默。 现场听懂这首词的人,大概是千中只有一个,毕竟不能要求每个粉丝都是高学历,但能听懂的,个个都是大佬角色,他们不说知晓今古,但也在诗词歌赋上有过很深的造诣。 这个世界对诗词文化并不陌生,反而是痴迷的紧。 尤其是古世纪初,诗词文化就已经随着普渡高僧传入日本,并推动了日本用汉字创造出‘万叶假名’,从而引发和歌俳句的热潮。 直到今天,小学课本上都是这个世界下的诗词赏析,一直到高中都不断,大学还专门开设古文诗词研究专业。 听不懂羽弦稚生这首词的,并不影响这其中平仄韵律,所带给她们的惊讶。 有听得懂的,带来的震撼则更为强烈。 这首词的上阙,说的正是今夜空前的盛景,亦如千门明月、人间佳节这些词,而花烛家家罗列,正是指正在电视机前收看节目的观众,这其中,不仅是日本的观众,还有外国的观众们,尤其是来自诗词故乡的家人们。 这是他的小心思,通过东京媒体,隔空打个招呼,先混个脸熟。虽说用的是日语,但转播台都会配备专门的实时翻译,他并不担心她们会看不懂。 来往绮罗这个词,捧的是台底下的女明星们,绮罗一词可是专指的贵妇美人啊,听懂的女明星们都笑着互视一眼,鼓起掌来,对台上的少年好感倍生。 而喧阗箫鼓,达旦何曾歇,捧的就是星光大赏舞台了,这么好的舞台,直到早晨也不会停歇吧?NHK电视台里的人瞬间就明悟了其中含义,赞赏地点头,哪怕是幕后的工作人员,也觉得与之俱荣,辛苦没有白费。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书。 和和气气的,连夸带捧的,搞的台上台下都欢乐。 就好像大家都扛着枪炮准备杀个痛快的时候,这个温柔的美少年从裤裆里掏出几个和平鸽,说大家不要打打杀杀啦,让我们把和平鸽放飞吧,让幸福的旋律盘旋在蔚蓝天空,让生而为人的快乐响彻世界,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 然后话锋一转:‘少年当此,风光真是殊绝。’,意思大概就是放完了鸽子,你们好好享受和平,那这冠军我就抱走了喔! 没错,这首词的最后一句,捧的是他自己。 前面的全是在铺垫。 但就是让人生不起气来嘛,毕竟他连我都一起夸了呀! 注视着热闹欢快的馆内,羽弦稚生笑了笑。 这个世界文化所缺陷的断层,正在被他手里的世界所弥补,像是架通牛郎织女相遇的那座鹊桥,铺天盖地的喜鹊在银河中碰撞交汇。 上下五千年的文化,随便拿出百年,都能震撼你妈一辈子。 这是无论活在哪个世界,都洗刷不去的文化自信。 安山治嘴角微弯:“有点意思。” 不同于矫揉造作,不同于明嘲暗讽,这首词无论是从辞藻还是立意,都是远远胜过前面那两个学院的战书演讲的开头,有种浩然大气之感。 不禁让人更加期待他之后的演讲正文了。 有么?当然有! 如果论少年热血,论气势宣扬,就只能是这首! 停顿数秒,超级舞台的羽弦稚生继续。 他微笑着,用力地伸展开手,高亢地朗出心中的豪情万丈,那是冉冉升起的红日,即将要照亮这个黑暗时代的盛大光芒: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安山治愣住了,喃喃自语。 这可比刚才那首词还要傲气一百倍啊! 会馆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如山谷深处平生而上的气流,一直向上掀飞,吹拂起安山治的头发,他安静地望着台上的那位少年,目光如炬。 ...... “鹰隼试翼,风尘吸张。” “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 “天戴其苍,地履其黄。”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他的声音携浩然凛冽之气,平谷八荒之巍然,步步抬高,一路撼尽。 又是片刻的停顿。 留给台下观众们微微喘息的时间。 羽弦稚生环视人群一圈,嘴角的自信依然在猛烈绽放: “山河锦绣,吾之脊梁。” “天地苍穹,步步丈量。” “此乃吾辈之少年,见春风不喜,见夏虫不烦,见秋风不悲,见冬雪不叹,见豪横富贵懒得搭理,见不公不允愿上前。” “此乃吾辈之少年,心似骄阳,万丈光芒。” 你们是不是要造神,与我无关; 我想要的只是冠军,而且不止一个冠军; 所有能够登顶的路,我要走给天下人看; 这一路上无论会发生何种磨难,我都不在乎; 羽弦稚生拍了拍麦克风,嘴唇贴近,就像是很多年前,他站在考场最高的地方,注视着暴雨下怀揣着梦想的少年少女。 那时他的心里一直在对自己说一句话。 这句话支撑他很长一段时间,让他挺过了痛苦迷茫,让他流着血咬牙而上,去攀登那座最耀眼的王座。 人生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 无论是人生,还是河流,都已经不同。 但少年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年少荒唐,年少轻狂。 没什么不好的,简直酷爆了。 于是他再度开口:“吾辈桀骜少年臣,不信人鬼不信神,从今以往,吾辈将斩龙头,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谢谢大家。” 这算是立下血誓了。 国立竞技馆里陷入一片寂静中,随后被杂乱喧嚣的吵闹声给掀翻。 短短几百字,热血澎湃,恢弘大气。 诉尽了少年英勇,十足傲气。 这次该听懂的就全部听懂了,人群爆发出一阵喧哗,没人想到舞台上的那个少年会用诗词短歌的形式来演讲,而且演讲的内容可以称得上爆炸! 无论是庆应私塾里神绘灵的抒情,还是早稻田学院里森美狐的神经病,东大艺术旗下这位少年所演讲的,都远远胜过前两者。 这可是把整个比赛的地位都拉高了啊!让人听的热血沸腾! 太猛了! 站在台上的羽弦稚,淡淡地微笑着。 熟悉的欢呼声又回来了,亦如当年。 但这一世,他已经拥有了太多曾经所不敢想的东西。 家人、同伴...... 还有那些在背后支撑着自己的人。 他的心里很感激。 宫本雪子的白色是他荒芜世界里的太阳,周围的人为他带来鸟语花香。 他觉得真的很美好啊,一点都不孤独。 泽野和树哈哈大笑,站起身来用力鼓掌,福泽克雄董事长也站起身来,笑的开怀。 连一向平静的森美婳也站起身来,送去了掌声。 黑木瞳她们更不必多说,早已是兴奋的不行。 东大艺术旗下参赛的二十人,也纷纷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这种程度的演讲,想必会收获一波极大的关注度,那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将铭刻在人们心中。 真的很傲气。 但却让人又不得不服。 毕竟演讲词写的太好了。 十大学院的领袖全都在静默着,神色各异。 他们身后的少年少女们,目光璀璨。 小薰渚樱的闺蜜团快乐疯了,拉着观众席上的旁人,蹦跳地指着台上,大声说那是我家的宝,怎么样我家的宝很不错吧! 羽弦稚生礼貌地鞠躬,打算走下台去,但被快步走上来的主持人拦住了。 “稍等,羽弦同学,这边呢,还有一个问题。”女主持人笑着说。 还有一个问题? 前面两个学院怎么没有这个环节? 羽弦稚生心里困惑,脸色不变,点了点头:“请说吧。” 女主持人依然面带笑容,这个环节是临时加上的,NHK电视台刚刚通过耳麦发给她,说日本四大娱乐财团的董事们对这个孩子很感兴趣,所以有个问题想要问他。 女主持人对着现场的观众,拿起手里的提词卡:“请问羽弦同学,你觉得什么艺术,才是好的呢?” 说罢,她微笑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个问题并不算难。 但对于日本当今的娱乐圈现状而言,‘什么是好的艺术’这个问题,却包含了很多含义,这是一个站队的问题,要么在这边,要么在那边。 舞台底下有些明星们,脸色一滞,这种东西一般都不会在明面上说的,毕竟往上爬不都是为了那些么?金钱,权力,地位,荣誉什么的,这东西,你让一个孩子很难说明白的啊。 毕竟大家都知道有些话不能明说...... 这孩子刚刚立下燃血之誓,搞的大家全在沸腾,如果他回答出来的东西太露骨,岂不是给那帮只想搞钱的财团们做陪衬了么! 这是在给我下套啊...... 羽弦稚生心里想。 正文 第一百十八章:思念与酒 这世上,有些问题,是没有确定答案的。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不同,所以答案也各不相同。 就好比温柔、浪漫、爱情等词汇,每个人的见解都各不一样。 更不用提,‘艺术’这个宽泛的词语。 往大了讲,万事万物都可以是艺术, 往小了讲,那就是分门别类的各种艺术形式。 但这其中什么才算是好的艺术呢? 或者说,人们需要什么样的艺术呢? 一方是沽名钓誉、造神赚钱、流水线的工厂,每年都盛产大量的模板般的内容投放市场,只要能赚钱,那便就是好的。 而一方是默默无闻,只凭爱好一路坚持,无论风雨都艰辛地走着,只为自己的信仰所在。 想要蒙混过关的话,很简单。 ——‘大家喜欢的,那便是对的’ 如此说就可以了。 可偏偏问题也正出现在这里。 因为在资本的注入下,民众所喜欢的,是可以被操纵的。 不是你喜欢什么,而是我想让你喜欢什么。 不是你看到了什么,而是我想让你看到什么,你才会看见。 目前的日本娱乐圈,大多都是如此,所以每年都会爆出大量的劣等行为的艺人。 这是一个鱼龙混杂的时代。 是鱼,只要你靠向我这边,那我可以让你鲤鱼跃龙门。 是龙,那你要么被我骑在身下,要么被我斩杀。 任凭你在这片汪洋大海中自由翱翔? 别做梦了,不存在的。 这才是这个问题背后的深意。 对方想要探明自己是哪一方的人。 羽弦稚生在心里冷笑。 这样也好。 早点让你们明白我的立场, 省的有些人对我动心思了。 “我觉得艺术就是美好。”羽弦稚生接过麦克风, 轻声回答道。 “美好?”女主持人笑盈盈地重复了一遍, 把他的话传递给观众们。 “对,美好,能带给人幸福感,能给人力量,大抵如此。” “呃......能详细说说么?”女主持人来了兴趣。 羽弦稚生对着镜头笑了笑:“就是不需要那么难,村里的奶奶们也能听懂,听懂了也会笑,一种形式不会嘲笑另外一种形式,不利用人心底的愤怒,不刺激人平静的魂灵,不需要跨越山高水长,想要的时候伸着手就能碰到,不把人与人区别开来,不因懂与不懂而高人一等。哪怕世界疯狂、肮脏、迷乱,却能因为它而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这是他的心里话。 娱乐圈的水有多深,他前世已经领悟个通透,明争暗斗,资源压制,权利交锋, 一切都是为了眼前的那一块蛋糕,别人吃了自己就无法吃到, 在那种急功近利的环境下,很少有人能放下浮躁,沉淀心思,去创作出真正的优秀作品。 眼下的环境更是如此,日本文学被欧美打压成这副秋田犬的样子,不外乎是被骂惨了,被骂惨之后不去反思,反倒是讽刺民众是白痴。 ‘这种高级的东西你们配不上能看懂’,‘你们懂个屁的文学’,‘本来就不是写给你们这帮下等人看的’等等诸如此类的话,直接让民众的好感降至为零。 歌曲也是一样的。 就拿目前正在推广的《红辣椒》而言,就有不少东京小媒体批评说辞藻寡淡,幼稚之作,这样的歌居然也能上榜,真是不可思议,现在音乐圈里没人了吧? 踩上几脚之后,又赶紧捧神绘灵的专辑《寂美》,不仅华丽优美,而且感情深厚,随便拿出一句歌词就是一个古典故事。 底下留言的听众说啥故事啊,我没看出来啊。 媒体说,那不是你智商的问题么? 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真正美好的,真的不需要那么难,更不需要故作清高,自认为高人一等,更不需要一句rapper里满口都是脏话,来标新立异认为自己与众不同。 前世他很尊敬两个人,一个是周董,一个是许嵩,两者没有什么过于华丽的辞藻,也没有什么隔空讽刺的狠话,但就是让人爱的不行。 女主持人听完,愣了几秒,突然没来由地打个寒噤,鸡皮疙瘩爆涌而出。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 台底下的明星们,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精彩二字形容。 有人的眼里放着光芒。 有人则是低下头去,还有人在不屑地笑着。 很快,明星们身边的助手都离开了,她们都收到了查找那名少年资料的任务,每个明星其实都有着自己的专属工作室,对优秀的后辈极其敏感。 这是现场直播。 听到这句话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全日本、甚至是部分世界范围内的观众。 这句话将会造成如何大的影响力,目前还无法得知。 因为,这是很伟大的事情。 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黑暗。 这位少年所期望的艺术,想必会很难实现。 因为娱乐圈里的无数人,都已经倒在这条名为美好的路上。这需要的可不仅是坚持,还需要能胜过一切的实力为支撑。 也有不少大佬在心里叹气。 总觉得这少年有点太愣头青了,不够圆滑在娱乐圈可不是什么好事。 羽弦稚生并不在乎那些异样的眼神。 他放回了话筒,挥了挥手走下台去。 迎接他,是最热情的掌声,还有东大艺术董事会的拥抱,以及观众席上的女人们,一刻都不愿挪开的狂热视线。 女主持人站在台上,表示接下来是北海道第一艺术的战书环节。 但显然会场还没有从刚才所经历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北海道‘花舞女子会’的领袖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萝莉,蹦蹦跳跳地走上台去,她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谁也没有听到她再说什么。 人们满脑子都是那少年好看的微笑。 那微笑下的豪情万丈。 亦如空谷回响,在心里悠长。 ...... “可惜可惜,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呐。” 四大娱乐财团的包厢内,小林宝冢在纸上划掉‘羽弦稚生’的名字,接着长叹一口气,他还挺喜欢台上那个少年的,甚至打算找个机会用高价费挖过来的。 这孩子,绝对具备成神的潜质。 但看来没必要了,又热血又愣头青,这样的孩子可不好管。 “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路人呢?” 安山治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嘴角噙着微笑。 什么时候又来了?! 小林宝冢赶紧站起身来,将手里的纸张往后塞。 “有打算动歪心思么?”安山治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小林宝冢拼命地挥手。 “为什么不试试呢?抹黑他,制作他的黑料,然后用你们的媒体宣传,或者断章取义,把他的话截取部分,跟你们编造的话组装在一起,这些事你们已经做得很熟练了,不觉得很好么,得不到的就毁掉,光是想想就兴奋吧?”安山治说。 他从没有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过。 很多时候,手下的人提上来生死大权的文件,他只需要说好,或者不行就可以了。 但此时,他的说的话字字刺骨,字字寒冷。 绝对的老阴阳家了。 但这不是在阴阳怪气羽弦稚生,而是他对四大娱乐财团发出的小小警告。 小林宝冢的冷汗几乎浸透内衣,嘴唇颤抖道:“绝对,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安山治笑了笑,点头。 他替小林宝冢整了整领结,就像是在给一条狗栓绳子。 然后转身离开。 四大财团的董事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里惶恐万分。 安山治给他们释放了一个信号。 那个孩子,他罩了。 ...... “表现的还可以吧?”羽弦稚生说。 话音未落,就被泽野和树凶猛地抱住了。 “我的好孩子。”老狐狸低声说。 “谢谢。”羽弦稚生说,“不过我有点累,想回酒店了。” “不听别的学院下达的战书了么?”福泽克雄董事长问道。 “嗯,想早点休息。”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其实是想回酒店给雪子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看到,他并不在乎观众,他只在乎雪子开心不开心,高兴不高兴。 “泽野校长,劳请您把他送回去。”福泽克雄董事长说。 泽野和树用力地点头,拉住了羽弦稚生的手,紧紧的,就像是握住一个崭新的未来。 观众席上的莉奈良子几乎已经晕眩,死鱼般挺着小腹,尿意又涌上来了,简直想跑到洗手间尿个痛快,但她还不想去,脑子里的快乐几乎席卷整个妖媚的身体。 庆应私塾区域的神绘灵,低头看着手机。 手机上显示的是羽弦稚生的资料,他认真地将东大艺术媒体下所宣发的那场文艺汇演给看了一遍,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觉得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东大艺术并不值得让自己放在眼里,中央区的王牌森美婳,成田区的王牌赤木凉介,也都是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存在,何等无趣。 “你不生气么,早稻田的那帮人说的那些话?”庆应私塾的正统女校长问道。 “没关系。”神绘灵伸了个懒腰,“多大点事儿呀,又不是没被骂过。” “感觉那个东大艺术的少年怎么样?”女校长接着问道。 “脾气我很喜欢,但舞台上毕竟还是实力说话的地方吧,所以我没打算客气,能轻易打败的还是彻底打败比较好。”神绘灵淡淡地说,“这样,他今晚说的那些话,不就都是些丢人现眼的话了么?” “不愧是你,这样的人都不配入你的眼。”旁边的队员嬉笑着说。 “凭什么呢?” 神绘灵撑着下巴,眯着眼睛几乎睡着。 ...... 安山治走到观众席的台阶上,跨过人山人海,注视着那个少年离去的背影。 在此之前,他感兴趣的人只有一个,那是一位笔名为时深的作家,目前人还没有找到,自家老头子刚在重症监护室里醒来,就吵着要看这次最高文艺赏的入围作品。 老头子一本一本地看过,在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上停留了很长时间,他撑着病体将这本书看了五遍,最后轻轻地说——这本书写的很棒啊,就像是在写经济泡沫前最后的狂欢一样,这个时代要落幕啦,我这个糟老头子也要落幕啦,但现在我安心了,能写出这样的作品,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吧?会不会是老天爷可怜我,想让我在临死前看到一颗文坛新星的冉冉升起呢? “这本书是对这个时代的批判啊。”老头子说,“阿治啊,我想见见他,请满足我这个心愿。” 这个人到底在哪儿,安山治已经找了很久,却始终没能找到,他甚至考虑用自己手下的媒体寻人,但作为文学社的领袖,他不能让外界看出他的内心所想。 现在,感兴趣的人,又多了一个。 好生傲气的少年。 安山治倚靠着栏杆,拿下眼镜擦了擦,锋利的眼睛瞬间暴露在空气里,他又戴回眼镜,重新变成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他注视着少年的离去。 好巧不巧,会场里巡游的探照灯刚好打在那少年的身上,将他的背影映衬的光芒万丈。 在最后一步离开会场前,羽弦稚生缓缓回头,注视着这道刺眼夺目的光,目光似乎有着留恋。 他踏出了那一步,身形在黑暗与光明中消失。 东京的暴雨好似没有尽头地下着。 刚走出会馆,他就拿出手机给宫本雪子拨去电话,别人的赞美欢呼他并不在意,他只想听听雪子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表现。 但无人接听。 回去酒店的路上,羽弦稚生不停地拨打着。 终于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了几句她稀里糊涂的’摩西摩西’后,就再也没有回话,只剩下猫一样的沉闷呼噜声。 ...... 百日自由竞选赛。 第一日。 凌晨时分,还在下着小雨。 东京依然繁忙,这座拥有千万人口的顶级城市,在细雨中呼吸吞噬着人间的热潮,没有一天歇息的时间,它正从经济泡沫中的巨大伤口中恢复,裹挟着疼痛,凝结成永恒的伤疤。 白泽理惠叫停了出租车,撑开伞走了下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宫本雪子的家。 门并没有锁。 白泽理惠轻轻地推门而进。 入眼就是一片杂乱不堪,啤酒罐散落的到处都是,桌上的食物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沙发上的美丽女人穿着单薄的睡裙,睡的正香,睡姿很不雅,两条浑圆的大白腿耷拉着,看样子洗澡后连内衣都没穿。 手机还没有挂断,就握在她的手里。 白泽理惠忍不住笑了笑。 昨天晚上,老板没有挂断电话,一直听着她的呼噜声才睡着的。 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去家里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没有情况,这家伙睡得可香了,就是喝酒喝多了,估计是心里很悲伤吧。 哈哈,让你天天嘴硬说想要看他走远,走远了你才放心,好家伙,这才刚离家一天不到,你就想他想得顶不住了,都到了要借酒消愁的程度了。 正文 第一百十九章:温暖与粥 为了他醉的一塌糊涂啊,连电话都错过了。 真不知道该骂你笨蛋还是该心疼你,之前不是叫的很欢畅么,不是叉着腰说自己绝对不会对他留情的么,不是硬要装铁娘子么。 几杯猫尿喝下去,看样子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好在自家小老板懂事,听着你的呼噜声听到大半夜才放心睡去。 能把别人照顾好的人, 不一定能照顾好自己,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那孩子一走,这位落魄大姑娘的不堪就全暴露出来了。 平常也在很辛苦地在撑着吧。 从被照顾的对象,转换成照顾别人的存在,可不是那么轻易几个月就能改变过来的,别太小看人身体里的本性呀。 “唉,喝这么多啊?”白泽理惠头疼地看着一地狼藉, 犹豫着要不要该叫醒醉醺醺的女人。 宫本雪子趴在沙发上, 睡颜并不算和平, 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眉毛微微皱着,温润的大眼眸紧紧闭着,秀美的鼻子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甜润的小嘴撅着,似乎在费力地维持着这张美好面容的形象。 她咂摸着嘴,忽然翻了个身,白腻的肌肤海潮般涌了起来,冲入白泽理惠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是有生以来的绝顶视觉冲击,震撼强烈,让身为女人的她都不禁看傻了眼。 宫本雪子的身材有多好,白泽理惠在更衣室里是见到过的,即便是内衣严丝合缝的包裹,还是会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大多时候,雪子穿衣都是从上到下挡的严严实实的,来买衣服的客人们偶尔会赞叹一句她的身材好,她也只是淡淡地微笑,大家虽然只是知道好, 但好到什么程度,却始终没有个准确的概念。 直到今天,白泽理惠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何经常把自己挡那么严实了,这身材岂止是好,简直都可以用夸张来形容了,用魔鬼般的身材来形容都乏力。 应该有32E了吧,不,不止。 不知为何,白泽理惠忽然想起了保龄球。 她抹了抹鼻子,赶紧把视线挪开了,不敢再看下去了,连女人看起来都心动的身材,真是太可怕了,请务必穿严实点,真的能省下不少麻烦啊。 话说回来,稚生在家的时候,你天天就是这样穿的么, 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吧, 这要是将来娶媳妇,天底下可没有几个能对标的啊。 有句话说的就很对, 人不能太早遇到太过于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详度过,稚生对自己而言就是人生中很惊艳的人,惊艳到自己一度以为他会是某个大家族安放在人世间的棋子,搞的自己现在看别的孩子都懒得看了,总觉得他们幼稚的无趣。 现在呢,老老实实地给他当员工,他打个电话,自己屁颠颠的就过来了。 叹了口气,白泽理惠开始收拾地上的啤酒瓶,宫本雪子喝的太多了,还是让她多睡会儿吧,反正店里还有人,下雨天也不至于会忙不过来的程度。 地上收拾好后,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的股票曲线图,自家老板昨天晚上还交代了投资的消息,他说公司账户里后期还会收到几个大笔转账,让自己随时关注市场变化,投资的事情将由自己这个东京帝国大学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全盘操作。 老板的意思概括下来就是——理惠酱,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工具人了,要学会自己给老板赚钱了。 白泽理惠倒是蛮开心的,凡是能赚钱的她都愿意,在更衣室里发生的不愉快,老板已经很久没提了,这点他做的让自己很服气,给一个打耳光然后一直给糖,似乎不担心自己不给他忠诚卖命。 肯定要认真卖命的!这工资开的可不低! 话说回来,自己给雪子开工资,他给自己开工资,这到底是谁才是真的老板? 白泽理惠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短信。 5月2日凌晨1:15【“老板,公司里的钱还剩下一点,我想用来炒股。”】 5月2日凌晨1:16【“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5月2日凌晨1:16【“我提胸来见您!”】 5月2日凌晨1:17【“没兴趣,自己留着当菜板吧。”】 菜板?! 菜板怎么了?切黄瓜切茄子不都行! 5月2日凌晨1:18【“别动索尼和任天堂的股份,别的你随意。”】 白泽理惠看着手里的短信内容,低声地嘿嘿笑着。 这算是得到金钱大权了! 用钱生钱!这才是真正的管账婆啊! 跟雪子一样抠抠搜搜的省钱可是天壤之别!这家伙忍着心疼把奢侈品全卖掉了,才卖几个钱,都没有一次投资的涨幅高。 不过倒也踏踏实实的。 如今宫本雪子的性格转变,让白泽理惠都有点不适应,以前这家伙可是挥金如土的,现在买个便当都专挑打折的买。 就你那省钱方法,还想着给羽宝买大房子,猴年马月能做到啊,不过也不能怪她,这家伙没有做生意的脑子,剑道上倒是无敌,可她心里的伤痕太重,应该不愿意再回到剑道馆里了吧,更何况收学徒还要贴身指导,以她的坚贞性子肯定不会愿意的,到时候不仅钱没赚到,还被别人占便宜,可就太吃亏了。 话说这家伙也太能睡了。 白泽理惠伸出手,大着胆子拍了拍雪子的屁股:“懒虫,起来了。” 睡梦中的宫本雪子嘟囔了两声,居然伸手朝着她挥舞两下,就跟小女孩发脾气一样,没有任何杀伤力,却厌烦味儿十足。 呵!这家伙还有起床气? 白泽理惠叹了口气,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看看能不能做顿早饭,她来的着急,也没有吃早饭,两个人的份儿可以一块做。 厨房里很快传来洗米声,沙沙声响混着门外雨声,声声入耳。 察觉到了异响,宫本雪子如梦初醒地坐起了身子,微微眯着酒意浓重的大眼睛,扶着晕乎乎的脑门,侧着身子看着在厨房里的朦胧人影,神色变得惊慌失措起来,:“稚生,你怎么回来了?” 白泽理惠没有出声。 呵呵,就惦记着你家宝贝是吧?脑子里没别人啦? 宫本雪子揉了揉眼,这次看的更为清晰,那背影能确定是个女人。 这副画面似曾相识,勾起了脑海深处的记忆,她不禁惊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好睡裙,朝着茶几下面的扳手摸去。 白泽理惠将米放在锅里熬粥,笑着转过身来:“起来啦,雪子。” 宫本雪子眨了眨眼,虽然不明白白泽理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心里瞬间松了口气,松开扳手,咯噔一声掉在地上。 白泽理惠心里也咯噔一声响。 小女子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恨,一大早跑来看你安危,还给你做早饭,你这个扳手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我紧张过头了。”宫本雪子摆着手解释道,刚才的惊吓混着着残留的酒精作用,让她脑子涨涨的发疼。 应该是把我当成女将了吧,白泽理惠在心里道。 也是,进入天顶枫庭前的宫本雪子,天不怕地不怕,退出后整个人就变得了,跟那个叫做女将的人脱不开关系。 这是她一生的阴影啊。 大概只有女将死了,她才能彻底走出来吧。 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很能让人佩服她的勇气了,毕竟青春时代的她,面对的是东京最顶尖的王座,且没有之一,如果自己不是她家老员工的关系,可能这辈子都接触不到这种普通人难以经历的事情吧。 “去洗漱洗漱,准备吃饭。”白泽理惠说,“银行的催债电话都打到店里去,等会儿吃饭我陪你一起去见债主们。” “嗯......” 两个人很快坐在了餐桌上,各自面前摆放着一碗小米粥,还有几碟酱萝卜,都是比较开胃的小菜,也能养养醉酒的胃。 “昨晚,有没有看到你家稚生的演讲?”白泽理惠问道。 正在喝粥的宫本雪子一怔,急忙放下碗筷:“他上台了么?” “你不知道?”白泽理惠挑眉轻呼。 宫本雪子难过地摇了摇头,昨天她听到红白歌会里的歌手演唱,边喝酒边听,空荡荡客厅里的寂寞笼罩着自己,她不停地喝酒,试图把不开心都撵走,喝着喝着意识就一片空白了。 “服了你了,那孩子肯定期待你看到的呀,算了算了,今天晚上还会有重播,你补回来也是一样的。”白泽理惠说道。 “对不起。”宫本雪子垂着头。 “你别一副颓丧的表情了,我都看不下去了,想你家宝打个电话过去不就行了,实在不行就让他请假回来看你,你看你搞的跟生死离别似的,你不是说要看着他走远了么,这才只是隔着一个区,你就半死不活的了,将来他要是真的有能力去往更大的世界,你说你还活不活了?”白泽理惠愤愤道。 “我没有想他,我只是觉得好累,突然像是没了支撑一样。”宫本雪子轻声道。 “少死鸭子嘴硬了,你不是擅长撒谎的人。” “理惠,你说,想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别问我,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白泽理惠幽幽叹气,“雪子,你这样不行的吧,总给我一种永远都长不大的感觉,你也要成长起来吧,哪怕他没有陪在你身边,你自己也要学会坚强,这世上又不是谁缺了谁就不能活了。” 要是没了他,我真活不下去的呀。 宫本雪子沉默地拿看着碗里的米粥,她想起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母亲就会给自己熬甜粥喝,清粥上摆着一朵花瓣。说来奇怪,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喝下粥之后她的病就能很快好起来,又能继续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 时过境迁,她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喝到那样的粥,直到上次羽弦稚生给她做了早饭,她像小时候一样把那一碗粥喝的干干净净,才明白原来粥与粥没什么不同,不同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有的人就是很重要,跟性命相连,被跨越一切的命运牵扯着。 就像是两块磁铁,距离越近感觉就越强烈,直到分开远了,磁力完全消散,痛苦才会接踵而至。 “吃个饭,怎么又哭了?”白泽理惠叹了口气,走过去把雪子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看你哭起来,比我自己都难受。” 这女人并不算脆弱,就是还学不会离别。 “抱歉,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宫本雪子在她怀里啜泣。 “过去该忘记就忘了吧,你们都已经约好往前看了。”白泽理惠轻声说,“现在不要想别的了,先把眼下的困境,一步步解决吧。” “嗯。”宫本雪子擦了擦眼泪。 “你这人只有在那孩子面前才会故作坚强,在别人面前还是不堪一击的呀,早点振作起来吧,雪子,我们都想看到你曾经在剑道之路上所呈现的英勇呢。” 白泽理惠笑了笑。 “那孩子正在为了这个家努力,你要是还不舍,这样想就会好受点,他是为了你才会主动走出去的,不觉得幸福么?” “很幸福。”宫本雪子破涕为笑。 “以后就不要喝这些东西了。”白泽理惠把茶几上的啤酒丢进垃圾桶。 车子停在东京第一银行成田区门口。 债主们已经等待多时,银行公证人静候一旁。 白泽理惠摘下褐色墨镜,不屑地看着那些望眼欲穿的债主们,身后跟着宫本雪子,提着一袋子钱。 这些钱都是血汗钱,她还真有点不舍。 这笔钱想不还的话,真的可以不还,但就像是她下定的决心那样,这笔钱可以买来陪伴他的时间,如果女将真的还在暗中盯着自己,就只能用这两种势力来平衡,她不敢去赌,这是一生的赌注,出了一点差池都无可挽回。 “宫本小姐。”奥畑流男快活地打着招呼。 今天他专门梳了发型,抹了不少发胶,油光可鉴,为了遮掩脸上的坑洼,还专门涂了点白粉,西装也是精挑细选,从上到下都是名牌。 奥畑家的武馆当年也是被宫本正雄所砸毁的之一,他也是来要债的,一个人不成力量,他这边的人一开始还犹犹豫豫的,觉得这笔钱不应该要,毕竟是武士家族之间的赌注,输掉了就是输掉了。 奥畑流男一个个地去做思想工作,说武士精神都已经是旧时代的产物了,面子算个什么,把钱拿在手里才是硬道理,更何况宫本家最顶天立地的两个男人都已经死了,谁都护不住她了,你们怕个球,这钱尽管逼着她要,官司我来负责打! 为了能打赢这场官司,他还真没少送礼,也找了不少关系才与成田区最高法院里的几个法官搭上了关系。 没想到居然真的打赢了,判决书也拿到了,果然这个时代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钱真没白花。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神罚(1)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女人也真的是又蠢又傻,居然连上诉的勇气都没有,他本来都已经做好长期打拉锯战的心思了,没想到对方这就未战先降了。 能让宫本雪子欠下巨额债务是最好的,她孤身一人,谁来也救不了她,早晚有一天她会被逼疯, 选择投入自己的怀抱,到时候她就是奥畑家族的儿媳妇,老老实实给自己生孩子就得了,虽说是个蠢货,但长得好看身材也绝对没得挑,大小姐的脾气也随你耍, 敢耍就把你狠狠揍一顿,想反抗,门都没有, 没人护着你。 哦对了,还有那个小屁孩,一开始自己还想装一装的,不介意让她把那孩子一块带回来,既然脸皮都撕破了,看起来也没必要了。 唯一可惜的是那小孩居然还真有点能耐,居然能让莉奈良子这种大人物甘心当舔狗,可惜可惜,莉奈良子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她恨宫本雪子可是恨得牙根都痒,甚至想要弄死她。 啧啧啧,利益一致,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有莉奈良子在背后撑腰,做起事情来感觉都底气十足。 奥畑流男望着正在抹汗的宫本雪子,毫不顾忌地舔了舔舌头,这女人已经没有任何保护了,只是一只待宰的美丽猎物而已。 在银行公证人的签字举证下, 钱袋里的钱一摞摞拿出来,越来越瘪。 奥畑流男拿到钱,在手里掂了掂,笑道:“宫本小姐果然是讲信用的人啊,无愧于宫本家的荣誉。” “是啊,是啊,宫本小姐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旁边的人一边笑着一边把钱迅速放进包里,心急火燎之态有点可笑。 大概是这边的人也没料到,居然能真的逼迫宫本家的大小姐给钱,尽管这钱拿在手里有点惭愧,但眼下这个时期就不讲什么面子了,钱还是落袋为安比较舒服,出了这个门,她想后悔都后悔不成。 “不过还是要讲一下的吧,还的太慢了啊。”奥畑流男盯着自己的手,心想保养的真是好看,“照这个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让人等的真是着急万分。” “所以,宫本小姐欠债者的身份, 果然还是对社会公开比较好吧。”奥畑流男看向银行公证人, 忽然说,“不给点压力的话,我们很担心她会中途跑路呐。” 身着黑色西装、打着红领结的银行公证人,停下了手中的笔,淡淡道:“对方已经约好了还款事项了,只要每月还款正常,无需对社会公开欠债者的身份。” “但是就这样任凭她这样慢慢还款,我们等的也很焦急嘛,家里还有生意要做,一直缺乏启动款项,都是为了吃饭嘛。”奥畑流男说完,赶紧摆了摆手,“宫本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哈,这都是大家一起讨论的结果,我只是个传话的。” “你什么意思?”白泽理惠皱眉道。 “宫本小姐家里还有房子对吧,还有一辆车来着,我家里目前比较困难,是不是可以考虑先把房子车子都卖掉,然后先补我这个空缺呢?”奥畑流男双手合起来,朝着宫本雪子,“拜托了,宫本小姐,你人最好了!照顾一下我们这群穷光蛋吧!” 宫本雪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少无耻了,奥畑,这笔债务怎么来的,你心知肚明。”白泽理惠愤怒道,“你还要不要一点身为男人的脸了!” “要脸?啧啧,真不知你们哪里来的胆气敢这么说我。”奥畑流男舔了舔舌头,“摆出一副弱者的样子扮可怜,还钱也是磨磨蹭蹭的,让我们大家陪着你一个人浪费时间,钱这东西又不难赚,白天能工作赚钱,夜里也不是不能赚钱吧?” “怎么样,考虑一下公开欠债者身份吧,就冲她们这副恶劣态度。”奥畑流男转向银行公证人,正气凛然地说道。 “奥畑少爷,此事并不在银行处理事项范围内,如果您有异议,可以向法院提出申请。”银行公证人说道。 “嘛嘛,申请就不必了,流程太麻烦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大恶人。” 奥畑流男彬彬有礼地摆手,“其实吧,我觉得和宫本小姐私下处理这件事是最好的,要不等会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宫本小姐的能力还是有的,说不定来我们新建好的武馆里还能当个剑道老师,教教学生什么的,这样就不必卖房子了。” “宫本小姐,你觉得怎么样?”奥畑流男伸出手来邀请,“工资什么的都好说,我也是想为了你能早点走出困境,所以才愿意帮你的,希望你能懂事点,这个时候对你不离不弃的,也只有我了。” “我替她拒绝。”白泽理惠说道,转而拉起了宫本雪子的手,“这个月约定好的债务已经还清了,我们走。” 宫本雪子平静地站起身来,手指捏的发白。 “别生气。”白泽理惠低声在她耳边说,她很担心宫本雪子会被言语激怒,这样只会让她的处境更为不利。 宫本雪子摇了摇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没关系的。” 一切都是为了稚生,她在心里如此想着,只要这么想,心里涌起的不甘和委屈就能被抚平,这一瞬她似乎明白了照顾一个人的心情,原来只要怀里的人好好的,外面无论多大风雨,都会让人觉得值得。 这是她的成长,成长就是一点一点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在混乱的人间中寻觅到新的自己,能有力量站在自己想要陪伴的人面前。 放在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把对方打的满地找牙,但现在,心里有了更为重要的人,超乎一切的存在,只要是为了他,什么都没关系的。 “感觉你比以前沉稳多了。”白泽理惠笑着说道,“老实说,我刚才还挺担心的。” “真的么?”宫本雪子心里有点小小的窃喜。 “算了,奥畑少爷,能拿钱就行了,没必要欺负她太紧。”旁边有个人说道。 身后忽然又响起奥畑流男的阴阳怪气,大声传来。 “哎呀呀,我怎么就欺负宫本小姐了,咱们明明是受害者,却要被她们这些施暴者给蔑视的么,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行嘛,既然不想和平讨论就算了,此事我有打算找媒体宣发一下。”奥畑流男扯了扯了嘴,“到时候后果自负,不讲一点信用,养出来的孩子也是垃圾吧。” “哦对了,那孩子好像正在参加星光大赏赛吧,这就难办了呀,到时候报纸上把你欠债者的身份公布出来,那小孩也就是欠债者的家人了吧,对他的比赛会不会有影响,这咱就可说不准了。” “哈哈哈。”奥畑流男快活地笑着。 即将走出门口的宫本雪子,顿住了脚步。 她回过头来,紧紧盯着奥畑流男。 四周的声音忽然安静,身体里的血液以猛烈的速度上涌,随后汇聚在顶点之上,在眼眸中凝结出实质性的杀意。 宫本雪子猛然冲来,身手矫健如同一只护崽的雌豹。 她一把拽起奥畑流男的领带,将他隔着桌子狠狠拉了过来,未等他感受到身体撞击在桌子上的疼痛,一只拳头轰然砸在他那张油头粉面的脸上。 “噗......啊!”奥畑流男瞬间被打傻,身子在半空中倒飞出去,砸倒一片椅子。 在他脑袋晕眩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宫本雪子立刻踏步上前,对着他的肚子补上了一脚,势大力沉,直接将他踹的在地上连滚几圈都没能停下。 奥畑流男什么话都叫不出声来,眼眶暴突,捂着疼的几乎粉碎的肚子狂呕酸水,脖子伸地长长的,滑稽可笑。 然而这还没有停下,宫本雪子的速度很快,几乎眨眼间又来到他的身前,一个凶猛的鞭腿,朝着他的脑袋自踢而下。 这要是踢到了,奥畑流男不死也残。 “够了!快停下!”身后传来白泽理惠的大喝,“想想稚生!” 电光火石之间,宫本雪子的身体迟疑了一瞬,在这最后关头,她的理智被脑海里那孩子的笑容给猛烈拉回,她的高跟鞋踹在了距离奥畑流男不足五厘米的等候椅上,铁皮椅子瞬间塌陷下去,留下深深的鞋印。 在场的人几乎全被吓傻。 五年过去了,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宫本正雄当年在东京剑道上的统治力,也忘记了他这位女武神一样的孙女究竟有多恐怖。 直到今日风采再现,这帮人又再度想起了当年被她用一把竹刀暴虐的姿态。 银行里的保安们迅速聚拢了过来,保安队的队长手里拿着电击棍,有点害怕地望着不远处的宫本雪子。 不上去擒住她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职责所在,可即便是身旁有五名手下,他也不敢上前去硬碰硬,那女人可怕的不像话,浑身都是杀气。 可明明几十秒前,她还是温润可怜的。 正当犹豫,忽然,身后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保安队的队长回头,看到一个黑风衣的男人正对自己笑着,将手指竖在嘴唇间,接着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证件,在自己面前晃了晃。 证件上是暗金色的字体:国卿会。 保安队队长头皮一阵发麻,浑身冰凉,鸡皮疙瘩瞬间涌出,连动弹都不敢动弹一下。 黑风衣男人扬了扬下巴,示意你们从哪来的就从哪儿回去,接着他坐回了柜台上,继续跟柜台里的银行小姐交流起来,似乎真的只是来办理业务的普通人。 “好了好了,走吧。”白泽理惠快步走过去,重新拉起了宫本雪子的手。 宫本雪子站在原地一动一动,过了会儿,浑身松软了下来。 这位大姑娘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做,有点苦恼地低着头。 “别垂头丧气的,我觉得你打的算轻的了。”白泽理惠将她塞进车里,“不过眼下的处境毕竟如此,该忍只能忍一忍了。” “会对稚生有影响么?”宫本雪子患失患得地问道。 “不会,大人之间的事情,关他什么事情。”白泽理惠道。 “不是,我是说奥畑准备用报纸公开消息这件事,稚生毕竟在参加比赛,要是出现这种负面新闻,会不会影响他的心态,还有比赛成绩?”宫本雪子忧心满满。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觉得。”白泽理惠轻声说。 反正我不是担心。 我倒是担心奥畑流男真这么做了,会不会被自家老板给玩死,老板并不在乎骂名,自己没有真正认识他前,嘲笑他他也没反应。 但涉及到你的,他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话说回来,雪子也是一样的,奥畑流男阴阳怪气她,她忍住了,一谈到羽弦稚生,她立刻化身狂暴女武神要把他弄死。 这两个家伙,心里只有对方啊。 话说也不知道影不影响他将来娶媳妇。 银行公证人跑了出来,手里提着钱袋,拍了拍车窗:“两位的钱落在这里了。” “这是还款的钱呀。” 宫本雪子困惑道,打开钱袋一看,里面大概还剩下三万円左右。 “是还款的钱不假,但您与本银行约好的每月还款是三十万円,按照每家债务的比例来分配债务,刚才那十几家的本月债务,都已经还好了,没有到场的,银行也留下了相对应的款项,会给他们寄过去。” “这是您要求的还款名单。”银行公证人递过来一张纸,纸上详细的列出了要求给钱的债主名称,以及他们所拿到的款项数额。 宫本雪子皱眉道:“我没有要求要名单呀。” “是我要的,差点忘记拿了。”白泽理惠打了个哈哈,赶紧把名单接过来叠好,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你要这个做什么?”宫本雪子不懂。 “留个证据嘛,别以后还清了,对方又反咬一口说没还。”白泽理惠编了个理由。 这个理由很不充分,还款的话,银行都会有记录,根本用不着这个,但宫本雪子不懂这其中门道。 “那这剩下的钱是怎么回事?”宫本雪子不解。 “是这样的,有不少拒绝接受还款的家族,电话刚刚打了过去,那些人的意思是不会接受这笔钱,当年被打败就是被打败了,愿赌服输,即便您再去他们家里表明会还钱,他们依然不会接受。”银行公证人笑道。 “可是......”宫本雪子迟疑道。 “您收下吧,留着下次还款就好了,武士道精神是正确还是错误,像我这种人也说不清,但既然对方坚持愿赌服输的原则,还是请您放宽心比较好,这笔钱其实从道义上来说,不还也完全没问题的,像您这样肯担责任的人越来越少了,说实话,我们很尊重您这种人。”银行公证人笑着说。 宫本雪子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钱袋。 白泽理惠笑嘻嘻地启动车子:“没想到这世道真的还有好人呀。” “会不会是因为遇到稚生,我才会变得那么幸运呢?”宫本雪子轻轻笑了笑,“感觉有种绝处逢生的幸福。” “你呀你,什么都能跟他扯上关系,这世上有坏人也就有好人的吧,像奥畑流男那样的贱男人毕竟百年一遇。”白泽理惠说。 “生活没你想的那么好,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遭嘛。” “还有啊,其实我觉得吧,女将说不定已经放弃你了。”白泽理惠轻声说道,“你没有必要那么大压力,什么都往自己的肩上扛。” “可我不敢赌呀。”宫本雪子望着车窗外的细雨,“如果赌输了,我就再也回不到他身边了。” “唉,也是。”白泽理惠挠了挠头。 “嘛,也不必担心,等稚生有了保护你的力量后,咱们就不怕女将了,到时候再提起上诉,拒绝还款就是了。”白泽理惠振声道。 “怎么可能呢?”宫本雪子苦笑,眼前不禁浮现他的小小身影,他才是需要被保护的存在,哪里会有力量保护自己呢。 你太小看你家孩子了吧。 白泽理惠笑而不语,低头看着躺在包里的名单纸页。 这是老板嘱咐自己拿给他的,老板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啊,他的无私与温柔仅限于你一个人。 这件事自己和老板谈过好多次了,自己的意见是上诉比较好,但老板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说还是继续还钱吧,让她好好体会下人间冷暖,顺便找点事情做,这样一来即便他不在身边,她也不会那么孤独。 顺便老板自己也需要时间,慢慢发育一波。 如此一来,这笔钱与其说是还出去了,倒不如说是一笔长期投资,既可以牵制女将,又一点都不会亏。 等他成长起来,彻底发育好的那一天,这些钱都会一一收回,名单上的所有人都会受到惩罚,而且是连同利息一块奉还。 白泽理惠启动车子,笑着看着忧心忡忡的雪子。 真的不用担心的,雪子,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藏在黑暗里,守护着你,注视着他人生中唯一的光。 如果说人间对他而言只是一场游戏,那么对他而言,你是这场游戏里唯一的人间。 ...... “赶紧把奥畑少爷扶起来!” 银行里,跟着奥畑流男一同前来的人手忙脚乱地上前,把奥畑流男扶在座椅上,奥畑流男抹了抹鼻子上的血,眼眸里流淌出恨意。 肚子疼的几乎无法呼吸,冷汗簌簌而落,把脸上的白粉给冲掉一片痕迹,那一拳砸在脸上,更是把脸都打歪了,嘴角抽搐地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女人给打成死狗,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哪是打我的脸!这分明是在打莉奈良子的屁股! “一群废物!”奥畑流男冲着保安们大声咆哮。 保安们一声不响。 “奥畑少爷您消消火,我们把您送去医院。”旁边的人赶紧说道。 一帮人上前拥的拥,抱的抱,架着奥畑流男的肩膀,给他往外面扶去。 “还有那帮家族,也都是一帮蠢货,钱送到手里都不要!”奥畑流男狠狠咬牙道,“妈的,钱可是好东西,有钱什么买不到。” 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好在自己刚得到一个用来发泄的玩具。 随便揍,随便打,没人要的鬼东西,跟她妈妈一样都是贱种,打死了都没人心疼。 奥畑流男推开周围的人,脸色阴白,神色扭曲,跌跌撞撞地朝着保安室里走去,猛地打开了门。 但并没有见到那个头发苍白的小女孩。 跑了? 她居然敢逃跑? 奥畑流男满眼血丝,难以置信。 “那个小女孩呢?”奥畑流男冲着身后的保安咆哮道,“我不是让你们把她看紧么!” 保安们面面相觑,刚才他挨打的时候,这边的人一下子全涌过去了,谁都没管,更何况那个白发小女孩不停地咳嗽,一副病的快死的样子,谁也不敢接近她,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愣着干什么!赶快去给我找!要是跑没了你们一个都逃不掉责任!”奥畑流男眼神阴暗,牙龈几乎咬出血,低声嘶吼,“等着,臭垃圾,别让我抓到你。”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神罚(2) 雨中的街道黑压压的,从高向下俯瞰,白色小小的身影在宽阔的马路上移动,好似被风吹的七零八落。 漆黑的云团亦如张开大口的巨兽,在她身后猛烈地追赶着。 田空葵用力地奔跑着,赤着的脚丫踩在脏兮兮的水坑里,脸上分不清还是雨水还是眼泪, 她跑出几步就赶紧回头看,眼神里是被捕猎的小兽那样的惊慌。 世界是那么可怕的东西,到处都是冰凉的手,从每一处缝隙中伸出来,似乎要抓住她,将她朝着黑暗深处扯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能去哪儿,被奥畑校长带走的时候她一直在哭着,哪怕妈妈生气时用自己泻火她也不想离开家。 可如今, 妈妈也不要自己了,用便宜的价格把自己的抚养权卖掉了。 曾经的日子一幕幕在眼前浮现,身上的伤痕还未结痂,被雨水渗透的寒痛,可她不在乎这些疼痛,如果可以,她还想回到母亲的身边,即便那是永无止境的咒骂与嫌弃。 她觉得眼前一片荒芜,路上行人投来的视线也让她感到不安,最后她跑到路旁,见到了伫立在雨水中的电话亭。 该打电话求救么? 可是谁会来救自己呢? 田空葵的脑海里浮现一个身影,可自己并不知道那位哥哥的联系方式, 眨眼的犹豫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口袋里没有一分钱。 电话机前的有个男人正在打电话, 田空葵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给他看自己空空的口袋。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厌烦地甩开了她的手,女朋友要分手,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哪里来不长眼的小乞丐。 田空葵低下头,湿淋淋地站在雨水中。 男人挂掉电话,骂骂咧咧地离开。 田空葵抹了抹眼泪,鼓起勇气,进了一家便利店,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收银员,指了指不远处的电话机,又把小白裙的口袋全部翻了出来。 “欸?你想要打电话?”收银员问道,“没钱是么?” 他从自己的钱包里取出一枚百円硬币,递到田空葵的手里,田空葵愣愣地接了过来,对着他说了句谢谢,赶紧朝着电话亭跑去。 后面的收银员叫了一声,突然追了上去, 用力地拉住了田空葵的手。 田空葵瞬间浑身一冷, 拼命地挣扎起来。 “拿着伞,你忘记拿伞了, 这个天气会感冒的。”收银员大声说道,他把一把新的小花伞递到她手里,笑了笑,冒着雨又跑了回去。 田空葵怔了怔,紧紧地把伞抱在怀里,将硬币投入到电话机里,她只记得一个号码,并不清楚这个号码能不能打通。 “喂,请问是哪位?” 电话通了,话筒里传来今井峻胜老师的声音。 ...... 百日自由竞选赛,第一日。 细雨沙沙地下个不停。 羽弦稚生从床上起来,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然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拿起手机点亮一看,时间是早上八点多,外面还在下着小雨,但不少参赛选手都已经坐车离开了。 通过总统套房里的落地窗,可见仿佛沉在海洋中飘摇的东京,近在眼前的东京塔绽放着幽蓝色的光芒,目送着参赛者们去往各自不同的场地。 羽弦稚生洗漱完毕,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将湿漉漉的前发朝着后面捋了过去,镜子里的孩子还未完全长成少年,脸庞依然稚嫩可爱,身材也很不错,虽说还没有经过系统的体能锻炼,但人鱼线已经初具规模。 这要是长大点还得了啊。 唯一的不足就是有点瘦削。 怪不得雪子天天念叨要把自己养胖点。 羽弦稚生忍不住地笑了。 雪子她应该也起床了吧?希望她今天过得开心呀。 拔掉房卡,推开房门,便见到不知等待多久的泽野和树校长,挑了挑蕴含笑意的眉毛,冲着自己打了个招呼:“早上好,稚生。” 两人乘坐电梯去往伊势岛酒店一楼的金色大厅。 “你倒是一点都不紧张。”泽野和树低头看他。 “紧张也没用吧。”羽弦稚生打了哈欠。 “赤木凉介他们五点左右就出发了,女孩子们起的晚一点,六点也就接连去为自己拉票了,倒是你安心睡到了八点,我很想叫醒你,但又不敢打扰你。” 泽野和树挠了挠头,担忧道:“总觉得稚生你没有多上心啊,虽说昨晚的演讲的反响很好,但自由竞选赛毕竟还是以实力来说话,话说你打算用哪种表演形式来拉票,钢琴还是小提琴?我可以提前让人送过来。” “都不需要。”羽弦稚生摆了摆手。 “那是唱歌?”泽野和树好奇道。 “也不是,唱歌倒是打算留在公演赛上。”羽弦稚生笑着说。 “那是什么?”泽野和树的胃口被钓了起来,不是乐器表演也不是唱歌,他又想搞什么让人害怕的招数出来。 总不会跟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的芭蕾女孩们一块跳舞去吧? 真是让人想不出来的画面啊。 “先保密。”羽弦稚生歪了歪头,竖起手指作嘘状。 自己的玩法确实比较超前这个时代,说出来怕会被误解。 电梯停下。 两个人走了出去,去往自助餐厅。 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陈列在柜子里,随拿随取。 羽弦稚生拿了两颗水煮蛋,打了一碗粥,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默默地吃着,一边看着窗外的细雨。 跟雪子在一起的时候,早餐总是烤面包和温牛奶,虽说面包烤的焦脆橙黄,还抹上芝士黄油,但他还是吃不惯。 蒸饺包子油条豆浆才是饮食正道! 金色大厅里还有别的学院的参赛选手,都聚集在一起吃着早餐,边吃边笑,偶尔有人望向这边,惊喜地指指点点,让同伴们看到。 东大艺术毕竟是学院排名第三,能作为学院领袖上场下战书,牌面还是很足的,更何况昨天那场演讲给很多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热闹的是他们,我什么都没有。 羽弦稚生咽下嘴里的鸡蛋。 “你好。”突然有个穿粉色超短裙的女生跳了过来,笑盈盈地伸出手,“我是来自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的学院石岛茉莉,擅长芭蕾、民族舞,探戈也会一点哦。” “你好。”羽弦稚生伸出手跟她牵在了一起。 “你是一个人么?”石岛茉莉自来熟地问道,“要不要跟我组队?” 羽弦稚生眨了眨眼。 自由竞选赛还能跨越学院自由组队这一点,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只能称赞一句太自由了,不过他并不想与任何人组队,自己玩自己的比较好。 “怎么组队?”羽弦稚生倒是好奇她脑子里怎么个想法。 “你会乐器么,会的话可以给我伴奏,我可以结合着你的曲子现场编舞。”石岛茉莉说,“不用担心你的学院不允许,自由竞选赛做什么都可以的,前期组队拉票也会更加迅速一点,有不少人都是双人成行呢。” “我乐器不太行,抱歉。”羽弦稚生委婉地拒绝了。 然后他看到面前的女生的脸迅速地拉长变暗,可爱期待的视线也变得散漫随意起来,她站起身来,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好现实。 弹乐器给你伴奏,风头都被你抢了,你当我白痴么?她馋的不是乐器伴奏,而是昨天演讲后留在自己身上的第一波关注度。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又不少前来邀请组队的参赛选手,少年少女都有,主要是女孩子居多。 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羽弦稚生感觉到微微烦躁,举目环视一圈,眼睛一亮,见到源和一龙和那个身着月白色狩衣的女人就在不远处的餐座上。 羽弦稚生端着盘子过去,坐在源和一龙旁边,正对面就是源和大凤,这个绝美的女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努力干起饭来,面前叠起山一般的盘子。 嗯,不愧是黑木瞳的左右近侍,两把古刀往餐桌上一搁,前有狼后有虎,谁都不敢靠近过来,坐在这里,哪怕外面在打仗都会觉得安心。 “她不撑得慌么?”羽弦稚生低声问。 源和大凤那脸蛋绝对是顶级的,以两世经验来看都能让他感到惊艳,就是那张樱桃小嘴吃起饭来着实恐怖,不是吃意大利面,而是喝面,顺便灌下去两个红烧鸡腿下去,谁要是能娶她带着她吃自助餐,绝对能给老板好好上一课。 “小场面,小场面。”源和一龙打着哈哈道,“这还是她的日常状态,你还没有见到她超发挥状态,看到那个糕点架了么,她能干掉十个。” “是我没见过世面了。”羽弦稚生道。 “你怎么没去参加竞选拉票,按理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分秒必争的么,我还以为你会跟我家小姐组队呢?”源和一龙问道。 “我的那个不急。”羽弦稚生望着窗外,漫不经心道:“等雨小点比较好。” “吼呀,你在这里。” 泽野和树忽然走过来,将一把伞递到羽弦稚生的手里。 这柄伞的伞柄整体风格传统古朴,木柄由花梨木打造,伞面的质感高级秀雅,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伞柄下刻着铭文:一生挚爱。 “我有伞的,给我这个做什么?”羽弦稚生问道。 “Fulton,英国皇室专用伞,这柄伞是专门为你定制的,全手工打造,昨天夜里从英国供应商那里加急空运过来,是莉奈良子为你订购的。”泽野和树说,“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她,但伞喜欢的话就收下吧,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说完泽野老狐狸就溜了,显然不想掺和莉奈良子的事情。 羽弦稚生抬头看去,不远处的莉奈良子正坐在窗边,和一帮贵太太们有说有笑,看到他看向自己,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但这笑容到一半就溃散,羽弦稚生随手将伞丢进垃圾桶,用餐桌上的手帕仔细擦了擦手。 她不送伞还真想不起她来。 一见到她,心里的仇恨黑焰就窜出火苗来。 源和一龙发过来的任务报告书他已经看过了,经过源家的严刑逼供,设计那场阴谋的幕后的主使者正是莉奈良子。 仔细一想也是,能调动成田区龙虎会的也只有她了,这个女人真是疯的不择手段,为了夺走抚养权甚至想要对雪子下死手。 羽弦稚生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在一次性手帕上写下莉奈良子的名字,随口问道:“有打火机么?” “有。”源和一龙从宽松的袍子里掏出Zippo打火机。 “我想拜托你帮我解决莉奈良子。” 羽弦稚生打燃火苗,将手帕放在火苗上方,火苗即将吞噬她的名字。 却被源和一龙吹灭。 “你解决掉她干什么?”源和一龙夺回打火机,“兄弟你可别玩火啊。” “不能解决么?”羽弦稚生皱眉。 “能,但需要很大的力量。”源和一龙专心对付起盘子的培根肉卷来,“想干掉她这种级别的人物,不是我能够同意的,需要老爷子亲自决定。” “她权势很大?” “不止是权势,你知道迅销公司么,它们旗下有服装品牌优衣库,新宿最大的那家是日本总店,单独包下一座商业楼来卖衣服,这个公司就是她家族下的,不过是最小的公司之一,往上数的就更多了,日本最大的软银投资、川崎制铁、旭化成工业、清水建设,都是她家族下的企业,而她是家族里唯一的独女。” “哦,这个酒店也是她家的,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会单独入住最高级别的总统套间,黑木瞳小姐也只是住贵宾单间。” “哦对了,还有外面那个大家伙。”源和一龙拍了拍羽弦稚生的肩膀,示意他朝着外面看。 羽弦稚生顺着看了过去,万丈细雨天穹雨幕之中,巨大的黑色物体漂浮在天空中,仿佛在天地之间巡游,它如同海鲸一般摇曳着尾巴,下方的吊丝钢索上垂挂着闪着爱心的超大广告牌。 视线穿透重重雨幕,可见广告牌上的【一生系命,一命万年】的应援语,这句话的下面就是【羽弦稚生】的名字。 这艘巨舰飞艇将从东京中央区出发,以东京塔为起航点,在钢铁森林般的高楼大厦之间穿梭,顺延着东京各大区县的巡游路线,为每一个抬头望天的人们送去对羽弦稚生的祝福。 “这也是她的手笔。”源和一龙说,“现在你还想解决她么?” “说实话,更想干掉她了。”羽弦稚生点了点头,害怕雪子误会。 源和一龙一口水喷了出来。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发出声响,羽弦稚生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你好,哪位?” “羽弦同学,我是今井峻胜老师。”漫天细雨中,今井峻胜低头望着站在自己旁边的田空葵,“班里有个同学想要找你。” 正文 章节申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章节已经恢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短期请假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神罚(3) “找我?谁?” 羽弦稚生一怔。 电话一端的今井峻胜赶紧给出回答。 “田空葵?!” 羽弦稚生猛然站起身来。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田空葵会来找自己。 脑海里不禁浮现起第一次与她相见时的画面,那在灰暗的雪色中倒映着她红宝石般的双瞳,深红鬼魅,她翕动的、毫无活力的嘴唇,不断地说着让自己快逃走。 老实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因此刚到家的那天晚上,自己主动去找了宫本雪子聊天, 还想着要是有什么不对劲拔腿就溜,可三言两语把雪子的话给套了出来后,明白过来,这个温柔的大姑娘就是个值得被爱的傻白甜,谈不上丝毫的危险性。 因此,心绪从对宫本雪子的质疑, 转为了对田空葵的愤怒,这大概是她的恶作剧,或者就像是宫本雪子把自己接回来时所说的那样, 田空葵被人们认为是不祥之兆是有理由的,没人会喜欢这么一个胡作非为的调皮小女孩。 可感觉又并非如此。 如果她真的是那种坏小孩,又何必在龙虎会来家里捣乱时打电话去叫来警察帮助他和雪子? 越想就是一阵头疼。 心里的疑问很多,早在学校里的时候,就等着她来上学,但就是一直等不到她,作为邻居偶尔也会对她搭话,但她从来都不肯跑出屋子里。 没想到今天送上门来了。 “你们在哪里?”羽弦稚生问道。 今井峻胜迅速把地址报了出来,不免有点担心:“现在出来,会影响你今天的比赛么?” “这个不重要,让她在原地等我,麻烦您了。”羽弦稚生挂掉电话,“源和一龙,能陪着我走一趟么?” “去哪儿?” “到了就明白了。” “倒是没问题,反正小姐比赛也用不到我。”源和一龙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是不是有什么有趣的事?” 羽弦稚生没有回答,眉眼急躁。 源和一龙看出了他已经没了耐心, 伸了个懒腰:“走吧, 车就停在外面。” “大凤,我们出去一趟,你就在这里不要动。”他交代道。 想了想还是作罢,伸手把正在吃喝的源和大凤给拉了起来。 如同护食的熊猫,啃着食物的源和大凤发出不满的哼哼声,源和一龙表示等回来后再吃,她这才松开了紧紧抓着桌子的手。 是的,把这个人型杀器放在这个地方还是不放心,源和大凤对外界的熟悉很少,这个社会对她而言大概就像是自然界,没有任何的法律条规,也没有人性规则能够束缚她。就怕哪个不长眼的货色来作妖,话没说明白把小命给搭了进去。 带着她出门无异于像是带着一枚定时炸弹,可是黑木瞳小姐入住酒店,自己也不方便进去照看她,只能换成源和大凤去陪睡。 而自己则如同熊猫饲养员,白天负责把这只大熊猫给喂饱,晚上负责把这只大熊猫丢进黑木瞳小姐的贵宾间让她守夜。 三个人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撞上了正带着摄像师走进来的泽野和树。 “喂!稚生, 出门记得带着摄影啊!不然频道无法开启!”泽野和树大声喝道,“摄影师是我专门给你找的自己人!” 站在他旁边的是摄影师板仓,还有女学徒,但两人没有得到回应,他们愣愣地看着三个人跳上停在街道上的兰博基尼扬长而去,空留一串儿尾气。 “这孩子要搞什么?”泽野和树挠乱头发。 羽弦稚生透过车窗凝视着窗外的广告飞艇,飞艇正在围绕着东京中央区的上空飞行,而自己的名字则是雨色天空中唯一的光芒。 这种铺天盖地的宣传,对别人而言可能是嘴都笑歪了,但对自己而言,则是狠狠地破坏了自己的预定计划,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莉奈良子这个贱人总是好心办坏事,做事超出自己的想象,也不跟自己打招呼。 他根本不需要宣传,也没打算把心思放在自由竞选日上。 羽弦稚生总觉得她就像是那种得到什么之后,掌控欲特别强的女人,做事不考虑别人的心情,总打着爱的名义去胡作非为,到头来遭到反噬,还一脸无辜地觉得你怎么能不领我的情呢,明明你得到的是别人难以拥有的! 好想把她给干掉,真心想这么干。 “今天是比赛首日,流量很大,不开频道真的没关系么?”源和一龙转头问道,“午夜12点后会刷新票数,你的票数很可能会垫底,票数垫底意味着频道垫底,观看人数会越来越少的,除非是专门去找你的频道。” “我并没有打算在自由日进行表演,从一开始就是,所以不用担心。”羽弦稚生轻声道,“我有我的计划,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总感觉你要玩什么大动作,既没有组队,也没有找表演场地,换做别的参赛选手,现在都已经该急疯了,可你跟没事儿人一样。”源和一龙说道,“能给兄弟透露点么,要整什么活?” “可能是好活,也能是烂活。”羽弦稚生耸了耸肩,“说实在的,有点超前,我自己也拿不准,等频道开了之后你再看吧。” “胃口被你钓起来了。”源和一龙笑道。 “话说回来,真的没办法把莉奈良子解决掉么?” “还惦记这个呢?”源和一龙轻声叹气,“恕我直言,这件事目前办不到。” 羽弦稚生皱起眉头:“你刚刚说她的家族下有很多企业,难道她比源家还有钱么?” “不,两者无法比较,她的有钱跟源家不同,虽说咱们家跑车遍地有,名刀随便耍,但源家的财产一切都为了战备而准备。” “而莉奈良子的有钱是世俗意义上的有钱,‘挥金如土’这个词用来形容她都单薄,她送你的这把伞,绣线由金子打造的,木柄也是最好的梨花木,是能当做传家宝传下去的级别。” “这把伞的价格是东京普通百姓一年的家庭生活费,但对她而言,或许连一次外出的零花钱都算不上。” “你能明白我意思吧,有钱到她这种级别,涉及到的层面很多,牵动到的利益也很多,如果她从世上消失了,会使得很多人与她之间的纽带断开,造成的影响会非常巨大,而且......她这个人也很复杂。” “什么意思?”羽弦稚生皱眉。 “除了钱,她还有个在国卿会担任少卿的老公,那是她的家族一手扶持上去的,两个人是政治联姻,政治联姻你懂的吧,就是家族之间互相利用,名义上的夫妻,连床都不用上,你别看她那副妖艳贱货的样子,估计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女,政治联姻意味着那个倒插门的老公没有和她一起生孩子的权利,除非她允许。” “所以这就是为何她如此想要讨好你的原因,要是能让你去她家当养子,将你培养起来,她手里的权力也就能更稳固点,不必担心将来会被那位少卿夺权。” “我可没有打算给她当养子。”羽弦稚生轻声说,“我已经有我自己的家了。” “你肯定不能去嘛!你去了我家小姐怎么办?” 源和一龙舔了舔嘴唇,“但是这个女人可以是你手里的牌,而不是被你一把火烧掉,这就是我刚才吹灭那道火的原因。” “老实跟你说,我之前打算跟老爷子汇报,让你成为源家的影子。” “影子?” “嗯,源家的幕后统帅。” “但老爷子电话没听完就挂掉了,哦抱歉抱歉......不是老爷子挂掉了,是老爷子把电话挂掉了,幸亏大凤听不懂人话,否则我晚上回去还是家法处置。” 源和大凤比着手语,呜呜哇哇的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那傻里傻气的样子倒是蛮可爱的,傻的天真,傻的冒泡,傻的让人好安心。 羽弦稚生总觉得她有点像发呆时的雪子,也是看起来傻傻的可爱。但她们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雪子是狡黠中的可爱,她是真就傻的可爱。 “仔细想也是,你现在毕竟还是个孩子,即便成为了影子,能做的事情也太少了,做事也带着孩子气。” “我的意思你懂么?就是说......既然你想跟我们一起打牌,就不能嫌弃手里的牌脏不脏,认真去打好才是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拿莉奈良子而言,她已经彻底为你沦陷了,你遇到麻烦可以随时利用她,这是你手里能打出的好牌,哪有没上牌桌就把自己的王炸给烧掉的道理。” “没人能够随便利用谁,除非要付出想对应的代价,我没有任何能够支付给她的东西。”羽弦稚生揉了揉脸颊。 “你有没有考虑过,或许她并不需要你支付什么,只要你对她笑一笑,她就会很开心了,这个女人是个恶毒的蛇蝎美人不假,但她对你却很真诚。”源和一龙说。 羽弦稚生沉默不语。 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畸形的感情,那是一个危险到极致的妖魅女人,从小就享受着世间最顶级的繁华,对世上任何人都不耐烦地摆着一副狠辣毒脸,可偏偏唯独对你一个人恋恋不舍,哪怕你伤她揍她一百一千次,只要见到你,还是会像刚到家的小狗一样朝你扑来。 每个人都一样,每个人都不同,这是世界的灿烂,也是世界的不足。 车子在雨中行驶,细雨轻轻地给他的心思蒙上纱衣。 “真诚的要把我唯一的家人从我身边带走么?”挣扎了一会儿,羽弦稚生轻声道,“对我而言,她想要伤害雪子,就要受到惩罚,凡是涉及到家人的,一律是要百倍奉还。” “这么恨她?”源和一龙叹气。 “恨之入骨。” “恨得好。”源和一龙笑着说,“既然恨她,利用起来岂不是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了么?” 羽弦稚生神色一滞,倒是没想到还能这样去想。 源和一龙笑道,“先收敛一下恨意吧,源家和国卿会正值停战状态,莉奈良子是国卿会那边的人,把她干掉意味着源家对国卿会重新宣战,东京西部的王权与日本最高统权,因为你一个孩子而再次动手,说出去会有点好笑,这可不止是两家开战,这背后的许多势力都会牵扯到其中,整个社会也会动荡不安起来。” “另外,你的锋芒也要藏一藏了,有时候你会让我觉得很可怕,总觉得你会不会是哪个隐秘大家族安插在世间的棋子。” 源和一龙继续道,“但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棋子,因为所有的棋子在没有成年之前,永远不会知晓自己是棋子,而你天生就具备攻击性,就像是已经出鞘的剑刃,带着这种锋芒走下去,你不会走的太远,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是么?古话说的很好,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气氛沉默了起来。 羽弦稚生很想来一句,你在教我做事? 但源和一龙说的很对,自己还是太容易被激怒了,在手里什么牌都没有之前,他没有资格嫌弃任何一张愿意为自己所用的牌。 算下来,自己的手里也就捏着一张公司牌,而糖果武士公司也只是个待哺育的小兽,若就此登上牌桌,一个回合下来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群人是屹立于全东京最顶端的人物,不是什么说解决就解决掉的阿猫阿狗,在自己的力量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只能再卧薪尝胆几年。 车子的速度缓缓放慢,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源和一龙往后看了一眼,开始倒车。 “别小看这个世界啊,稚生,就在我们谈话的每分每秒,都有人在东京的权力暗流中死去,你现在还是这个浪潮下不值一提的小帆船,能飘到多远取决你将来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身旁又追随着什么人,登高之路的艰辛你难以想象,我很想让你照顾我家小姐,让你把源家握在手里,但如果你还像今天这样连最基本的处境和局势都分不清,只是想简单的把一个人解决掉或者让一个人活下去,恕我直言,这样的你连自己都无法保护。” “所谓男人的成长,就是要成为至高王权,迎着血和刀剑,站在初升的红日下。又或者是隐没在清光月影里,成为操纵世人的神明。” “这两种男人之路,已摆在你的面前,你要做好你的选择啊,稚生。” “今天的课程结束,下车吧,去好好解决你的事情。” 源和一龙走下车,替他撑开伞。 羽弦稚生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接过伞,朝着咖啡馆走去。 “不能都要么?”他忽然在雨中顿住脚步。 雨水幕布般遮掩着他的身形,清美的黑色光辉在他的身上流淌,那双漆黑的瞳孔却蕴含着水漾般的笑意,温润如玉。 源和一龙愣住了,哑然道:“当然...可以。” 羽弦稚生冲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源和一龙也笑了,大声道:“稚生,你就应该多笑笑啊,总是板着个脸像什么样子,不得不说你这家伙笑起来是真的让人心动,兄弟鸡皮疙瘩掉一地。” “大凤,你觉得他棒么?”源和一龙坐回车子,问后座上的源和大凤。 源和大凤正吃着偷偷从家里带出来的奶油面包,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她咬着面包比着手语——‘好可爱’。 居然夸他好可爱?不愧是你。 “将来让你嫁给他,你愿意么?”源和一龙哈哈大笑。 ‘什么是嫁给他?’ “就是保护他一辈子,他也会保护你一辈子。” ‘什么是一辈子?’ “就是永远吃不完的奶油面包。”源和一龙还在笑。 ‘我愿意’,源和大凤浑身都激动起来。 ...... 羽弦稚生走近咖啡馆,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今井峻胜老师,田空葵像是一只饿猫,正在大口吞咽着桌上的食物。 “你们谈吧,我出去透透气。”今井峻胜老师轻咳了两声。 他的视线还停留在街道上的那台幽绿色的兰博基尼上,这种车除非是生下来就有,否则这辈子有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他由衷地觉得很不可思议,短短的一个多月之内,羽弦稚生已经是能够从那台车上走下来的程度了,而且还有专门的武士陪同前来。 这是最直接的震撼,比什么都有效,人们都说不会嫌贫爱富,但遇到这样的学生,心里还是会止不住的澎湃。 是啊,虽近在眼前,但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就像是那孩子手里的那台手机一样,走在时代的最前沿的科技,唯独中上层的阶级能够享受,拿着普通工资的百姓想要摸到那种玩意儿,应该还要等很长的时间。 这世上有种鸟,天生就是关不住的,它羽毛鲜明,歌声甜美,性格锋利,没有任何牢笼能够束缚它,起飞的那一天就是让世人惊艳的开始。 从他见到这名学生的第一眼就如此想,只是没想到他会离开的那么快。 羽弦稚生坐了下来,安静地等待田空葵吃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替她把嘴巴附近的油渍擦干净。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神罚(4) 想来这还是两人头一次坐下来面对面的交谈,除此之外对对方再无了解,当然羽弦稚生对她的了解更多一点。 她的妈妈是陪酒女,她则天生患有白化病,肌肤白的病态,却不可怕,瞳孔呈现着红宝石一样精粹的暗红色, 经常会被醉酒后的母亲家暴。 有一次他站在窗台前,隔着夜色冰凉的空气,听见衣架狠狠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他打开窗户,见到田空葵正在挨打,她趴在椅子上, 喝的醉醺醺的女人用衣架抽打着她的背, 而小女孩把头埋在头发里, 像是死了一样一言不发,背上的细血下坠滴落。 大概是怒火发泄完了,田空葵的母亲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田空葵提起她的小白裙,坐在了落地窗前,似乎心有灵犀,她朝着羽弦稚生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给了他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 晚安,她用唇语说,然后钻在她妈妈的脚下窝成了一团,颤颤巍巍地睡了过去。 那是羽弦稚生头一次想把人给送进去监狱。 ...... 咖啡馆外的细雨还在下着,时间像是果冻一样,在两个人的周围凝固,透明而富有弹性,面前的白色小女孩如此接近,却又觉得心与心之间相隔甚远。 “能回答我的问题么?”羽弦稚生吸了口气。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温柔,尽管心里的疑问已经憋了很久。 田空葵很小心地点头。 “为什么会找到我?”羽弦稚生轻声道。 “我、我不认识别人了。”田空葵低下头去, 然后很小声地说了些什么话。 “刚才的话,麻烦大声点。”羽弦稚生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认识别人了, 妈妈说,你在学校为我出头了,揍...揍了那些人。”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我在福利院也经历过这种事情,只是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你没必要心存感激。” “谎、谎言。”田空葵低下头去。 这小丫头倒是直来直去的。 羽弦稚生端坐身子,继续问道:“那天,我跟雪子回来的那天,为什么要站在落地窗前,让我快逃走。” “是、是奥畑校长,我听到了妈妈跟他打的电话,她说宫本雪子回来了,你们可以派龙虎会的人过来了。” “所以,想要你们快逃走。” 羽弦稚生愣住了。 脑海里瞬间想起第一天刚到家的时候,一碗泡面还没吃完,大门就被成田区龙虎会的混混们给砸的砰砰响,他以为只是巧合, 没想到是被奥畑流男安排好的, 那些人就等待着宫本雪子回家然后来找事。 这么说她是听到了那通电话,所以来告诉自己? 这个答案过于简单,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大家都觉得天生疾病的她很可怕,身上有不详之兆,他也被这该死的第一印象给蒙蔽了双眼,觉得她是个喜欢恶作剧的调皮小女孩。 但没想到她翻过墙头,蹭破裙子,在漫天大雪中焦急地重复那三个字,只是为了让自己和雪子不受到伤害。 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明明就在眼前的答案,却被世俗的那颗心给遮盖了,或许......是生活在这个黑暗时代下的自己,无法相信还会有这种人的存在吧。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整天生活在绝望里的人,却还想要用力去保护别人? 让人无法想象。 田空葵,你是天使么? 羽弦稚生低下头去。 他为自己那颗心而感到悲哀,更多的是对田空葵的自责。 ‘在学校里打的那几拳,太值得了。’羽弦稚生在心里想着。 “我在学校里听说了,你要自杀。”羽弦稚生嗓音嘶哑,“为什么?” 田空葵苍白的小脸流下眼泪:“妈妈怀孕了,奥畑校长不要她了,她很害怕,要把我交给奥畑校长抚养,我觉得奥畑校长很可怕,不想和他一起生活,死都不不愿意。” 她的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以死明志的倔强。 “真的...死都不愿意。”她小脸耷拉着,紧紧咬着嘴唇。 羽弦稚生忽然想起在妇产医院看到的女人,想必那个就是田空葵的妈妈。这个女孩依靠着刺骨寒冷的母爱而活下去,即便快要冻僵也不肯撒手,因为那是她唯一的家人,他无法想象田空葵的童年是怎样的痛苦。 跟在孤儿院的自己很像。 幸运的是,自己遇到了雪子,温柔的雪子,足以让自己那个死寂的心,重新变得富有活力的雪子。 她的光芒照亮了自己。 而如今,足以照亮别人。 羽弦稚生起身,坐到了田空葵的旁边,将她抱在了怀里,一瞬间田空葵凶猛地哭出了,绝望孤独的哭声,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正在找我。”田空葵抬起脆弱的脸庞,“早上他带着我去银行和雪子姐姐要钱,他骂了雪子姐姐和你,然后雪子姐姐把他打了一顿,我是趁乱跑掉的。” 羽弦稚生一怔,这件事他倒还不知道。 “他不会找到你的。”羽弦稚生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抚摸着她干枯的苍白头发,“别害怕了,交给我就好。” 羽弦稚生的漆黑眼眸摇曳着星点焰火,轻声道:“你的,加上我的,这次是千倍奉还!” 田空葵抬起苍白小脸,望着他,缩了缩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抱住的一瞬间,很安心,也很温暖,仿佛身子陷在最柔软的地方,一切都不需要害怕了。 羽弦稚生走到咖啡馆的雨檐下,对今井峻胜老师表示了谢意。 “麻烦老师了,已经没事了。”羽弦稚生说。 “需要通知田空葵同学的家长么?”今井峻胜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我会把她安顿好的,您放心。”羽弦稚生说。 她已经没有家了,他在心里说。 “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学校了。”今井峻胜松了口气,准备撑伞离开。 羽弦稚生拦下一辆出租车,站在雨水里为今井峻胜拉开了车门,今井老师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必客气,羽弦同学,新亭车站很近,我去车站就好。” “应该的。” 羽弦稚生递给出租车司机一叠钞票,轻声笑道,“无论学生走多远,您永远都是我的老师。” 今井峻胜愣了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谢谢。 “今后可能需要您帮忙,可以么?”羽弦稚生问道。 “当然可以。”今井峻胜迅速点头,“我很荣幸。” 羽弦稚生恭敬地关上了车门。 车子行驶远了,羽弦稚生收回视线,敲了敲兰博基尼的车窗。 源和一龙撑着伞走了下来:“事情解决了?” “还没有。”羽弦稚生轻咳两声,“可以帮我么?” “做什么?” “源家有力量干掉女将么?”羽弦稚生看向源和一龙。 源和一龙面色骤然一沉,沉默了一会儿:“你疯了?” “那种级别的战场不是你我能够涉及的。”源和一龙低声道,“想要解决莉奈良子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而女将的代价将会把整个源家赔进去,或许东京西部地区都要跟着一块赔进去。” “嗯,那解决奥畑流男如何?”羽弦稚生一笑。 源和一龙挑了挑眉:“奥畑流男?谁?” “东大艺术成田区学院的副校长。” “哦哦,那个家族花钱给他买资历的富二代是吧。”源和一龙拍了拍脑袋,轻松道,“不好意思,没能想起来,这种级别的角色懒得记在心里,你要解决他?” 羽弦稚生把事情简单地跟他叙述了一遍,从到家遭受到龙虎会的骚扰,一直到今早田空葵所遭受的经历。 “那就干掉呗,简简单单,你没必要跟兄弟玩心眼啊。”源和一龙哈哈笑道,“专门提一下女将,怕我不答应?” “被你看出来了。”羽弦稚生吐了吐舌头。 “我们之间没必要。”源和一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级别的小事我自己能做主,你我之间不需要交换代价。” “听听我的计划吧。” “解决掉这种角色不需要计划。” “不,需要的,我要毁掉他的全部。” ...... 半小时后,细雨渐渐密集。 东京上空的气流愈发狂暴,像是即将掀起大型风浪,道路两侧的树干被吹得东倒西歪,呼呼作响。 “计划就是这样的。” 羽弦稚生坐在咖啡馆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望向听得呆愣的源和一龙。 源和一龙抓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脑门冒汗:“太狠了,杀人还要诛心。” “不杀人,但要让他比死了还难受。”羽弦稚生放下杯子。 “要让她上场么?”源和一龙对着田空葵扬了扬下巴,田空葵缩了缩身子,窝藏在羽弦稚生的背后。 “需要她上场,不然钓不上来这头鱼。”羽弦稚生思考道,“不过,要是有人能替她就好了。” “我倒是有个人选,十二王座里的隐很擅长做这种事情。”源和一龙摸出手机,“就她吧,不会露馅,正好这两天她执行任务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名为隐的女孩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 正文 嗨嗨嗨,正式回归! 从明日起,恢复稳定更新。 回来了,从明天开始一直到完本结束,除特殊情况请假(一天)之外,不会再有断更情况的出现。 少年篇中的【星光大赏篇】和【糖果武士篇】会同时进行,我觉得还是一点点写为好,短期时间内不要想那么多,想写的东西全部塞在脑子里,人会宕机的。 休息期间,理顺了大纲,主要是为了搭建高中时期【王权篇】【假面骑士篇】【棋子争夺战】等大型篇幅的铺垫。 以及初中篇的【天顶枫庭】【花之舞】【剑之荆棘】等篇章,同样都会很精彩。 这也是短期停更的主要原因,布局很大,有些东西不能提前写的,却写出来了,所以删掉了,废掉了将近2万字了,我可没有偷懒啊。 休息可太对了,兄弟们。 形成了良好的循环。 有存稿意味着每天开始写作前,都可以顺带着把存稿检查一遍,这样轮番检查五遍以上,就能保证稿子以最好的质量发出。 如此就能做到问心无愧。 明天是六一儿童节,祝各位宝贝们节日快乐,同时明天也是羽弦稚生和宫本雪子的生日,也祝他俩生日快乐。 保持高质量下的稳定更新是重中之重,存稿多了就爆更一波,以后咱们就这样来,这是我在起点的第一本书,我想认真对待,太监什么的绝不会的,大家放心好了。 生日快乐,雪子!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神罚(5) 这是羽弦稚生头一次见到十二王座中的真人。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艳,反倒是有点普通了,隐走进来时,羽弦稚生还以为她只是来咖啡店里喝咖啡的初中小女生。 她的个子并不高,JK短裙,上身是白衬衣,搭配着黑白色的帆布鞋, 背着一个玩偶小熊的包包,乍一看就是邻家女孩模样。 羽弦稚生站起身来,主动伸出手去。 隐没有与他握手,大大咧咧坐下,打量了羽弦稚生一眼:“什么时候发新歌?” “?”羽弦稚生眨了眨眼。 “那首《红辣椒》都快听腻歪了,听说你参加了比赛,今天上午等在你的频道前等了好久, 但没见你的频道开播, 有考虑你女歌迷们的心情么?”隐问道, “怎么?第一天就准备摆烂?” “没有。”羽弦稚生摆手。 这都能遇到歌迷属实是他没能想到的。 “新歌的话,打算放在十天后的公演日上。”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就好,敢摆烂我第一个不答应,既然你跟一龙哥认识,以后我催更也就方便了。”隐随手拿起桌上的刀叉,挥舞道,“说吧,执行什么任务。” 羽弦稚生快速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好狠,你这是要他下地狱啊?”隐露出狂喜的神色,“劲儿大!我喜欢!” “我扮演的就是她对吧。”隐看向田空葵。 “是的。” “个子差不多,这个没问题。”隐收回视线,忽然探过身子, 晶莹的嘴唇撅起,“我要求交换的代价是提前听听你的新歌。” “已经在做了。”羽弦稚生在脑海里建了个英文文件夹, “放出来前,我会把小样发给你听。” “行, 先加个邮箱吧。”隐从玩偶包里拿出手机。 两人交换邮箱。 “还有签名, 麻烦你了。”隐递过来一沓空白名片,“多写点,把这一叠全写满。” 羽弦稚生挑了挑眉毛,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掏出黑色马克笔,啧了一声:“要这么多干什么?” “等你出名了,回头跟他们打麻将输钱,我可以拿着抵债。”隐认真道。 “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源和一龙恍然大悟道,“这样一来老爷子扣零花钱就不怕了,往eBay上挂几张就够出去喝花酒了。” “喂,拿着我的签名钱去喝你的花酒,真的没关系么?”羽弦稚生动手开始签名,白色的名片上是秀美的字迹,“而且能不能出名还不一定吧?” “黑木瞳小姐在意的人,不可能会是酒囊饭袋,我可以不相信你,但我总不能不相信自家小姐。”隐痛快地说道,“稍等片刻,我很快回来。” 隐带着包包, 撑开雨伞,钻进了她开来的车里。 “她去做什么?”羽弦稚生问道。 “化妆。”源和一龙说。 “她看起来好像初中生。”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窗,羽弦稚生望着她在雨中的背影,接着继续把视线放在签名上。 “如果你需要,她可以变成各种样子,青春女子、熟美人妻,甚至是七八十岁的奶奶角色,她是老爷子从阿布扎比也带回来的精英,擅长缩骨功与和格雷西柔术。”源和一龙喝了口水说道,“别被她普通的样子给欺骗了,死在她手下的人能把这间咖啡馆给塞满,十二王座她排行第六。” 羽弦稚生的脑袋里突然唱起歌来。 我是金刚腿,啊~他会金刚腿。 他是铁头功,啊~我是铁头功。 然后隐跳上台来,从周星驰的手里抢过扫把,欧耶!老娘是缩骨功! “十二王座的第一是谁?”羽弦稚生感兴趣地问道。 “你问的是初代十二王座还是这一代?”源和一龙眨眼暗示。 “先说初代?”羽弦稚生试探问道。 “正是我——龙啊!”源和一龙哈哈大笑,“好兄弟,谢谢你问哈,自己强硬说出来怪尴尬的。” 可你这条狗腿子看起来挺...弱的,羽弦稚生本想这么说,虽说透过那宽松的狩衣,他能看见源和一龙发达的胸肌,这种人穿西装或许会把衣服给撑爆。 不,等等,并不是他看起来很弱,只是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太义气了,像是能勾肩搭背的好哥们儿一样,所以感受不到他暴力的一面。 “这一代呢?” “皇。”源和一龙淡淡道,“六边形选手,综合能力最强,精通百家剑术,源家唯一能跟源和大凤打成平手的存在,同时还是全枪械精通专家,权谋心也很重,能成为皇的男子要走一遍源家的地狱神道,他是唯一通过的,当年我也没能通过,就差那么一丢丢。” “同时还是老爷子的干儿子。” 源和一龙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会儿,将目光投向羽弦稚生,“实不相瞒,好兄弟,老爷子的打算是把黑木瞳小姐许配嫁给他,源和大凤也会陪嫁过去。” 羽弦稚生的笔顿了一下,数秒后,又继续写签名。 “没反应么?”源和一龙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我该有什么样的反应?”羽弦稚生放下笔,端起咖啡杯,望向窗外,雨水中的兰博基尼里,源和大凤对着车窗哈气,用手指画了一朵花。 她透过那朵透明的花,看着这边,两人的视线在雨水中接触,然后蒸发,重重雨影很快将那朵花冲淡了。 “我以为你会很失落。”源和一龙讪笑道,“我还挺期待你露出失落的神色的,然后我三言两语给你打点鸡血,你的斗志熊熊燃烧。” “其实,十二王座的每位王座都可以单独写一本小说或者拍一部电影,他们的人生都很精彩,能对她们发号施令的除了老爷子身旁的我,就是未来身为影子的你了。这都是你手里的王牌,也是你能站在东京牌桌上撒野的底气。” “皇也会臣服于我?”羽弦稚生收起笔。 “他是你的竞争对手。”源和一龙说,“只要你能夺得影子之位,他也一定会臣服于你的脚下,在源家,自古以来影子就是和家主平权的存在。” “小姐在意你,你已经赢他很多了。”源和一龙将杯子里的水饮尽。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神罚(6) 隐说的很快的确很快,十五分钟后她回来了,清丽的黑发已经换上了苍白色的假发,是跟田空葵一样的颜色,而她脸上的面容涂抹的苍白,已经十分接近田空葵的脸蛋。 特别是背影,如果不是认真辨别, 很难分辨出来,要是让她和田空葵站在一起,大概会觉得两个人是双生子。 气质这一块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羽弦稚生大概明白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普通了,那张脸蛋可以轻易地改变成任何她想要的模样,甚至连气质都一同改变。 “很惊艳吧?”源和一龙问道。 羽弦稚生赞赏点头。 的确很惊艳,不同于人的性格, 气质是天生就有的, 后期很难改变,就拿贵气来说, 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哪怕将来富裕起来,也很难拥有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那样的随性淡然。 田空葵的气质是弱美的,又带着绝望中生出的坚韧。隐做到了完全复刻了她的气质,像是田空葵照着全身镜,镜子里的她突然活了,接着缓步走了出来。 “你跟我来。”隐对着羽弦稚生说道。 “还有你。”她又指了指田空葵。 “她有男朋友的。”不知为何,羽弦稚生起身时,源和一龙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羽弦稚生摆了摆手,示意你不要想多。 两个人钻进了隐的车厢,刚进入羽弦稚生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里面可以说是小型的化妆间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假发,化妆盒摞的山一般高。 隐突然脱掉上衣,露出曼妙白皙的背部,同时将一把皮鞭递到羽弦稚生的手里:“来,打我, 朝这里打。” 羽弦稚生瞬间呼吸一窒,总觉得哪里是不是搞错了,她有男朋友不假,但我也没有那心思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田空葵小脸通红地低下头去,似乎想要逃走。 “别误会哈,我没有什么特殊爱好。”隐说,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拉过田空葵,让羽弦稚生看到田空葵背后的伤痕,“要做就做的真,她的伤痕我也要。” “太拼了。”羽弦稚生说道。 “应该的,执行任务付出这点代价算不得什么,连这点心思都不愿意做,很快就会被新的王座给顶下去的。”隐微笑道,“好了,快下手吧,创伤药我准备好了,等到了地方差不多也就结痂了,效果跟她的一样。” “小丫头,你出去等我们吧。”裸着后背的隐,抱了抱田空葵。 田空葵撑着伞站在雨水里, 很快车厢里响起沉闷的鞭打声, 但没有一声喊痛叫疼的声音。 白皙的背被抽打的血痕交错,羽弦稚生微微喘气,丢掉鞭子,拿起药膏替她抹药。 “新歌我先听,没问题吧?”隐淡淡地看着手臂上的血印。 “绝对没问题。”羽弦稚生轻声道。 他忽然有些羡慕这个女孩的男朋友,能配的上她的,想必也是很棒的男生吧。 “那个,你男朋友不会找我麻烦吧?” 似乎看出了羽弦稚生眼里的情绪,隐哼哼唧唧地炫耀道:“你想多了,他可是这个世上最理解我的人,虽说戴着一副眼镜闷闷的样子,可架不住我就喜欢他的乖巧,有机会你会跟他见面的,他主要负责黑客技术,是源家的技术担当,名字叫做鼠。” “如果你担心他会因此吃醋大可不必,他不会那么小心眼的,换句话说,我们都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为了源家连命都可以交出去,这点小事什么都算不上。” 背上的血逐渐不流了,肿起来的肌肤也在慢慢地消肿,隐开始最后的化妆,将那副血红的美瞳戴在眼睛上。 田空葵再一次被拉进了车厢里。 隐仔细地观察着她,模仿着她脸上呆呆傻傻的表情。 羽弦稚生则被她推了出去。 很快,田空葵走了出来,拉了拉他的袖子:“走,出发。” 而另外一个田空葵则是傻傻地坐在车里,目瞪口呆。 羽弦稚生把电话打给今井峻胜老师,嘱咐了一番,让他不要透露自己的存在,今井峻胜老师听过后点头,挂掉了电话,接着把电话打给了奥畑流男。 正坐在车上找人的奥畑流男一阵狂喜。 “人找到了,回学校!” 车子掉头,迅速朝着学校行驶而去。 奥畑流男兴奋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也推开了他的处刑场。 办公室里,雨色的阴影中,‘田空葵’低着头,害怕地缩起了身子,头发遮掩住她的眼神,明明灭灭。 “你逃得掉么!蠢货!”奥畑流男把手里的伞朝着她砸了过去。 似乎下定了决心,‘田空葵’走上前去,抱住了奥畑流男的身子。 奥畑流男笑哼了一声,也罢,这小贱种已经跑不掉了,这个时候再发脾气把她吓到了反而不美。 他抱起‘田空葵’,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笑容阴狠,‘田空葵’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嘴角微微上扬。 她突然主动搂住了奥畑流男的脖子。 奥畑流男一怔,这份主动让他很惊喜,面前的小蠢兽似乎明悟了,懂得了自己才是上流社会的有钱人,只要讨好自己,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有多少权贵死在隐的手里,跟那些人相比,他的身份连路边的狗屎都算不上。如果正常执行任务,他的脖子应该已经被绞断了,但就像是那个计划的结局一样,这是足以毁灭他全部人生的神罚。 ...... 教学楼顶部,源和一龙系好了尼龙绳,蜘蛛人一般朝着下方攀爬而去,他的手里拿着羽弦稚生的手机,一直垂落到奥畑流男办公室的窗口位置。 然后对着暧昧拥抱的两人,按下拍摄,接着迅速返回。 “可以开始了。” 看着手机上的画面,羽弦稚轻声道。 ...... 门突然被敲响了。 奥畑流男心中一慌,赶紧把‘田空葵’从身上弄下去:“哪位?” “是我,奥畑校长。” 听到这个声音的奥畑流男一怔,忙不迭地打开了门,看着一脸笑容的羽弦稚生,奇怪,他不是应该在参加比赛么?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重击,膝盖后窝顿时传来骨头碎裂的痛楚,奥畑流男扑通一声在羽弦稚生的面前跪下。 疼痛瞬间覆盖全身,拼命抬起头嗷嚎的同时,只见拿掉假发的隐,正冲着他不明所以地笑着。 不是田空葵?这是谁? 恐慌瞬间笼罩了奥畑流男。 “把他带进来。”羽弦稚生与隐击掌换位。 奥畑流男刚想爬起身来,就被源和一龙一脚踹在地上,随手招呼了几个耳光,将他给制服的死死的。 源和一龙踩着奥畑流男的脑袋,强迫他脑门磕在地上。 这是身为奥畑家族大少爷从未有过的屈辱,几个耳光把脸打成了猪头,脑门被沾满泥水的鞋子踩在地上,双腿几乎被踹的断裂。 此时奥畑流男的脑海一片空白。 源和一龙他是认识的,那是他几辈子都招惹不起的存在,他如何也想不到羽弦稚生能跟源家的人混在一起。 “让他抬起头来。”羽弦稚生坐在办公椅上。 源和一龙抓起奥畑流男的头发,让他看向羽弦稚生,羽弦稚生将手机拿出来,找到刚才的那张照片,递到奥畑流男的眼前。 照片里是他和‘田空葵’的照片,坐在腿上,模样暧昧,脸庞清晰可见,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就是一阵心惊胆寒。 看到下面的群发待收件人名单,脑子更是直接炸开。 第一收件人:【泽野和树】 第二收件人:【东大艺术福泽克雄董事长】 ...【东京中央区第一警署】 ...【成田区未成年儿童权益保护中心】 ...【东京日报民众举报邮箱】 ...... “别发出去!”奥畑流男垂死之兽般吼道。 但立刻被源和一龙一拳打碎了嘴,牙齿搅碎般混着血吐了出来。 “让他的眼睛瞪大点看着。”羽弦稚生轻声说。 源和一龙笑着掰开了奥畑流男的眼睛,手劲儿之狠辣,几乎要把他的眼珠子给挤碎了,只要这条信息发出去,奥畑流男身为人的资格,便就会被彻底剥夺。 羽弦稚生将手机凑近,缓缓地、缓缓地将手指移动过去,按压在发送键上,每当距离更近,都让奥畑流男的眼瞳剧烈震颤。 “别,别,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奥畑流男嗓音嘶哑,连话都说不完整,“求......求你了。” 羽弦稚生似乎被他打动了,点了点头,将手指挪开。 就在奥畑流男心中一松的时候,他自己的手被源和一龙拿了起来,朝着发送键挪移过去。 几乎是铁钳般的手,控制着奥畑流男的手指,轻轻按压在发送键上。 数秒后,手机传来发送成功的叮咚声。 奥畑流男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巨大的绝望铺天盖地地涌来,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雨声清晰入耳。 “毁了...我的人生全部毁了。” 他低着头喃喃自语,忽然奋力挣扎起来,嘶吼朝着办公椅上的羽弦稚生爬去,像是一只脱骨的丑陋虫子,但下一秒他就被源和一龙狠狠地踩在地上,背上的骨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奥畑流男喘着粗气,以恐怖威胁的眼神盯着羽弦稚生看,仇恨几乎化作实质性的血滴在地上。 羽弦稚生直视着他,一直微笑着,站在他身旁的隐拿起桌上笔筒里的钢笔,如翻腾的武士,拔掉笔帽,刹那间将笔尖送入奥畑流男的左眼。 奥畑流男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 “他的手机。”源和一龙低头看了一会儿,把一个玩意儿丢了过来,“你要看看么,里面有很多你无法想象的东西。”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神罚(终) “把他的手机带上,一块交给警署。”羽弦稚生说,“另外找来最好的律师,连同这些证据一同保留,法庭上都能用到。” 手机他已经看了,聊天记录不堪入目。 单凭那张照片还有田空葵的证词,就足够让他社会性死亡, 也够他坐个十年牢了,再加上这些聊天记录,能牵扯到不少东京上流社会中的黑暗面。 在监狱里,他很难再活下来。 不需要自己动手,他身后的那些人为了明哲保身,也会动手抹除他,羽弦稚生也没有打算亲自动手,捏死这种虫子, 也会脏了自己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奥畑流男如垂死之人般发出怒吼。 “没有为什么, 能让你得意到今天,是我的错误,也是我之前的实力不够,让你活到了现在。”羽弦稚生走了出去,“说来要道歉的还是我。” “下地狱吧,奥畑,连同你悲哀的人生一起。” 他站在走廊里,呼吸着干净的雨水气息。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恶心的虫子去打扰雪子了,他由衷地为此高兴。 走廊里,田空葵正在等他。 他拉起了田空葵的手,说以后不用再害怕了。 随后,他抬起头望向万丈漆黑的天穹。 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东京顶端的这帮人会相互厮杀来获得权力,因为权力就是这么令人着迷的东西,一旦拥有了就获得凌驾一切的力量,高高在上,无与伦比, 决定谁生,又决定谁去死。 即便只是最小的权力,也能让讨厌的虫子从眼前彻底消失,换来长久的安宁,源和一龙写的那份关于龙虎会的报告书,他至今还不敢去相信。 短短一夜,自己的一条短信,就能让成田区最大的极道组织龙虎会从世上被抹除,惊惧的兴奋之下,颇有种不现实的梦幻,梦幻之下流淌着猩红色的血。 而这次,更为轻易。 只是使用了十二王座中的一位,就能把憎恨的人送进永劫不复的地狱。 将来呢?将来又会如何? 权力的美酒他已经品尝到了其中的甜美,仿佛看见尸骨森累的群山,上面屹立着青铜浇筑的神座。 而在另外一边,阳光下的小小雪子对着他招手,手里拿着七彩色的风车,呼啦啦地转圈, 温柔的眼眸绚烂多彩。 他想起了前世被当做木偶人操控的时光,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是无穷无尽的服从命令,为幕后之人换来更多更丰厚的利益。 这次,他拥有了选择的权力。 无论是成为东京第一进入天顶枫庭,或者进入源家成为统帅幕后的影子,都能让自己凌驾众生之上。 真的要走这条血与剑组成的荆棘之路么? 不,如果可以,我不愿意。 他其实觉得自己真的没出息,就是想跟雪子过完这一生,在每个雨天躲在家里看书,给她做美味的饭菜,逗她开心,她开心自己只会比她更加开心,然后就慢慢地长大,念一个普通的大学,找一份工作,下班以后脱掉西装,拎着半只板鸭和啤酒回来,两个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球赛,然后等待着时代更迭,电脑会进入千家万户,他可以跟雪子一起玩游戏,手机也会越来越高级,可以一人一个耳机在地毯上边听歌边看轻小说,然后忽然抬起头来相视一笑。 他打算过这样的人生,可不知为何越期盼就越来越远。 宫本雪子不在他身边的第一天,黑暗就如雨水般将他笼罩了,透过雨伞将他浑身淋得湿透,他发现自己好想她,想到神志模糊不清。 我真的是这样的人么? 为什么会踏上这条道路呢? 为什么要逼我呢? 他的头发忽然被揉乱了,就像是雪子喜欢揉乱他的头发那样,从雨水里跑来的源和大凤缩回了手,她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你很难过’她忽然比起了手语。 羽弦稚生看不懂她的手语,但源和大凤正在往这里递过来一只奶油面包,面包是从她胸前的狩衣里摸出来的,被肌肤暖得温热。 面包从中间划开,白色的奶油爆满,看起来很美味。 她头发被细雨打湿了,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她的眼神也在试探着,类似于一只刚出生的小熊猫那样天然无知的眼神,脑袋里大概在想这一块奶油面包可以从他那里换回来更多的奶油面包。 羽弦稚生没有接过面包,只是看了她一眼,接着撑伞朝着车子走去。 源和大凤在他背后咿咿呀呀地叫着。 但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临近上车之前,他从伞下伸出手来,伸向天空,似乎想要把黑色的天穹拉扯下来,然后换上一片水洗后的蔚蓝色,大把大把地倾泻阳光,阳光下的雪子在百花怒放的伊甸园里翩翩起舞。 我真的是这样的人么? 不,我不是。 为什么会踏上这条道路呢? 因为雪子,我愿意的。 为什么要逼我呢? 没人逼我,这是我的选择,不亲临黑暗,怎见破晓光明? 羽弦稚生丢掉了伞,张开双臂,在密集的雨水中畅快大笑起来。 东京中央区,伊势岛酒店,晚上八点。 车子冒着渐渐大起来的雨水赶了回来。 酒店一层的金色大厅人流密集,已经返回酒店的参赛选手们端着餐盘挑选晚餐,聚在一起讨论今日的频道关注率。 兰博基尼在距离酒店五百米之外的地下车库停下,源和一龙拧开矿泉水,蹲在地下的排水口洗手,黏糊糊的血液随着五月份的樱花一同冲入下水道。 在把奥畑流男送去中央警署之前,他还是没能忍住小小动用了一下私刑,大概是把电动齿轮磨牙器塞到对方嘴里,搅成西瓜沙拉那样的程度,溅的满脸都是血。 送到警局之后他收敛了很多,只是偷偷捏碎了对方的几根手指骨,听着奥畑流男的惨叫,做着笔录,心情十分愉悦。 隐就更加狠了,把奥畑流男送去警局之前,她还打算把钢笔插进对方另外一只眼里,但被羽弦稚生制止住了,与其让奥畑流男双目失明,倒不如让他睁大那一只独眼,好好看着接下来人生凄惨的结局。 “ok,回去吧。”源和一龙把剩下的水喝尽。 两人重新坐回车上,彼此身上都是黏糊糊的。 源和大凤抱着田空葵,像是一只大熊猫抱着一只小白猫,大熊猫把下巴搁在小白猫的头上,小白猫就吓得瑟瑟发抖。 “这是前几次关于你的任务报告书,都还没提交给老爷子看呢,这次回家后让他好好看看。”源和一龙说。 他又拿起一叠资料。 “另外,东京暗榜的资料我也做好了。” 源和一龙递过来一份文件,“签上你的名字,以后你也是东京暗榜上的成员了,网站链接我用邮箱发给你,你可以自己注册暗榜名称,使用真名还是id都随你。” 半小时前,羽弦稚生了解到东京暗榜的存在。 不同于光明正大的东京排行榜,东京暗榜上的人更多的隐藏在黑暗里,用超乎法律和规则之外的手段来获得排名积分。 每次击杀‘猎物’,都会得到不同的积分。 ‘猎物’的危险性越高,积分也就越高,而积分的制定规则来源于【文学社】。 源和一龙开玩笑说,将来你惹谁都行,但千万不要招惹到文学社,那帮人就像是南美洲的红火蚁,聚集起来能吞噬一头大象。 特别是文学社的现任领袖安山治。 不同于上一任的领袖那般温和,安山治采取的是铁血权力。 凡是触犯到他们所拥护的公平正义,都会落得极其悲惨的结局,比今夜垂死的奥畑流男还要痛苦个几百倍。 “本次解决奥畑流男的任务报告书,我也会上传给文学社的,足够幸运的话,也许安山治会亲自把积分打入你的账户之内。” “积分?” 他又低头看着手里的暗榜卡,漆黑色的卡面上用烫金绘制着橡树图腾,两侧交织着古世纪剑与盾。 “有什么用么?” “积分的作用很大的,有积分就可以升级,从d级到s级,每跨越一个等级,都享受着不同的待遇。” “可以得到什么支持呢?”羽弦稚生好奇问道。 “看你能达到什么等级了,如果能达到s级,假如你与全世界为敌,文学社也能让你安然无恙地走在阳光之下,这是他们能够对社会使用的权力。”隐说。 “不止这一点,积分还可以用来发布悬赏,只要你发布的悬赏够高,东京暗榜上的妖孽们都会为了你的悬赏而拼命。” “不过积分很难获得啦,所以这几年也没见过什么大型悬赏。”隐说,“那个好兄弟,你往那边去一点,太挤了,我坐你腿上会舒服点。” 车后座坐满了,她娇小的身材只能夹在两人的中间,大部分身子都在羽弦稚生的腿上,还有一条腿插在他的双腿之间,好在两个人的关系就跟兄弟一样,这点肌肤之亲谁也不会往心里去。 “这叫什么话,我可不想与全世界为敌。”羽弦稚生乐出声来。 “不过我倒是蛮期待的。”隐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东京鱼塘(1) “期待我与世界为敌?”羽弦稚生说。 “那倒不至于,我在期待你将来会走哪条路而已啦,你不是要成为东京第一进入国卿会的天顶枫庭么,总觉得你这样的人,跟那帮权力之子在一起玩,会发生难以想象的有趣事情。”隐笑嘻嘻地说。 “跟我们这帮底层人不同,那里面可都是东京最顶级的权贵子弟, 都是历史上赫赫显名大族里的传人,论权谋,你不一定能玩过他们的呀。” “个个都是老阴比。”源和一龙评价道。 “那我会很吃亏的,我太善良了。”羽弦稚生说。 车厢集体发出嘘声,就连田空葵也小嘴微微抿起。 虽说仍处于不谙世事的年纪,可她的心思玲珑剔透, 眼前的哥哥只会对身边的人温柔,而触犯他逆鳞的人,都将受到惩罚,她不清楚好坏,但作为被爱的一方,亲身经历这种爱,她做梦都不敢如此奢求。 “话说,她怎么办?”源和一龙回头看了一眼田空葵,“你也不好把她带在身边吧,对你而言,她是个累赘。” “我吃饭很少的”田空葵低声道。 “跟吃饭没关系,你对他没用呐。”源和一龙笑着说,“你要考虑考虑他的感受吧,又要比赛又要忙新歌,还要照顾我家小姐,你会拖累他。” “我可以打扫家务。”田空葵捏紧了自己的小白裙。 “好了,一龙,不要说了。”羽弦稚生看了田空葵一眼,轻声道,“带回酒店, 先稳定几天, 我再给她租个房子,她已经没有地方去了。” “不考虑把她送回你的家么,让宫本雪子养这个小丫头岂不是很棒,正好你不在家,宫本雪子她一个人也很孤独。”源和一龙建议道。 羽弦稚生摇头:“我来养她就好。” “为什么?” “我宁可雪子孤独,也不想她的爱被别人分走。”羽弦稚生淡淡道,随后轻叹一口气,对着田空葵,“对不起。” “很自私。”源和一龙点评道。 “谢谢夸奖。”羽弦稚生撑起下巴,望着东京夜晚热闹的流光。 车子停下,羽弦稚生刚想带着田空葵下车,就被源和一龙一把拽了回来。 “怎么了?”羽弦稚生不解。 源和一龙挑了挑眉毛,示意他看向正对着伊势岛酒店门口的街道。 街道上繁华热闹,人来人往,却始终有几个人躲在暗影里不动,来回走着,或在吃饭, 或在看报纸。 “狗仔队?”羽弦稚生瞬间懂了。 “对,被拍到你跟这个小丫头一起下车, 会传出绯闻, 对你的比赛很有影响,特别是你的女粉丝,哪怕是妈妈粉,也会很失落,你还没到恋爱的年纪,对她们而言你挑老婆那只能是万中无一的,必须经过她们首肯才行抱歉跑题了,我也担心我家小姐会误会,免得她不高兴。” “更何况,你已经不是普通人,而是大家公认的偶像预备役,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关注,特别是一些无良媒体,为了流量什么都敢瞎编,所以最好稳重点。” “那怎么办?” “车子就停在这里,你自己撑伞回酒店,过会儿我和源和大凤带着她去酒店,我们在黑木瞳小姐的贵宾间里碰面。”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回到酒店,刚踏入一楼金色大厅,就觉得气氛忽然一停。 无数道视线射向他,然后迅速挪移。 参赛选手们继续讨论起来,隐约夹杂着戏谑笑语。 “就是这家伙,今天没有开频道?” “昨天演讲怪热血的,看来就是个绣花枕头?” “他哪来这么大胆子的?” “这好像是开赛以来唯一一位敢在首日停播的选手啊,不知道是狂妄,还是他害怕了。” 羽弦稚生没有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他拿起餐盒打包了几样菜,乘坐电梯。 说来也巧,早上遇到的北海道第一艺术的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忘记了,就是主动邀请自己合作的那个。 她上下打量了浑身淋的湿漉漉的羽弦稚生,凑了过来,嘴角微微勾起:“幸好没有跟你组队,逃过一劫。” 羽弦稚生正给源和一龙发短信,询问黑木瞳的房间号。 “喂,我在跟你说话。”女生道。 “嗯,你说。”羽弦稚生礼貌回应。 “我已经说过了。” “哦。” “???”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电梯停了,女生气呼呼地走了出去,又回头:“狂什么,不就是个富二代么?” 羽弦稚生一怔,旋即苦笑。 被误解是富二代是他所没能想到的。 话说回来,我要是富二代早就帮雪子把债还完了,现在应该在家里跟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哪里还会经历这些。 东京暗榜,文学社,源家,国卿会,随便拿出去一样,对他们而言都是难以想象的存在,而他们没有资格经历这些事情。 老实说,羽弦稚生还挺羡慕他们的。 ‘雅月亭,29层右转第一间就是,刚给小姐打电话,她已经在了。’源和一龙的短信如此说道。 羽弦稚生按下29层电梯。 门是开着的。 黑木瞳板着冰山脸蛋,挑着细长眉毛,嘴唇抿成一条线,她翘着腿坐在公主椅上,似乎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你还知道回来?”黑木瞳冷冷道。 这句话寒意十足,可有点暧昧不清,就好像自家老公不务正业出去钓了一天的鱼,半夜屁颠颠地才回来,然后老婆生气了。 “啊,回来了。”羽弦稚生一脸犯错的表情。 “走。”黑木瞳起身,拉起了他的手。 “去哪里?” “去找你的摄影师,开播!”黑木瞳忍无可忍道。 “距离十二点刷新票数还有四个小时,哪怕只开播四个小时,你也能收获一点人气,今天是比赛首日,难道你要放任自己的排名垫底么!” “说实话,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种关键时候放弃?东大艺术集团把演讲的机会给你,正是为了想把你往上捧一捧,让你提前获得关注度,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频道,又有多少人在没能看到你而在生气?” “我没有放弃。”羽弦稚生甩开了她的手。 “不,在我看来你就是放弃了,你是不是在害怕?有什么好怕的,以你的实力,将来你还能去更大的舞台,何必畏惧这种场面?”黑木瞳大声道。 “我没有畏惧,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的身上。”羽弦稚生平静地看着她,“关心则乱,瞳,你别说了。” “好,我不说了,走,换衣服,我陪你去,我用小提琴给你伴奏,你随便表演点什么都可以,唱歌或者跳舞都行,先把人气赚回来一点,频道不开播想给你投票的人也无法投票,你的频道会垫底。” “没什么所谓啊。”羽弦稚生突然说。 “什么意思?”黑木瞳愣住。 “这种级别的比赛根本没什么所谓啊。”羽弦稚生唉了一声,揉了揉眉心。 对你们而言是赌上一切的比赛,可对我而言并不值得放在心上,这才是百日自由竞选的第一天而已,中间还穿插着十次公演赛,哪怕不是我参赛,你栓条废物给我,我也能把那废物送到前一百名啊。 你们是天才不假,可谁又不是个妖孽了呢? 老实说,从见到你们的第一天起,我就想让你们帮我的公司打工来着,根本没有没打算把你们放在眼里,当然,黑木瞳你是特殊的,你除外。 但这些话,不能明说。 会气死人的。 “别担心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就是要频道垫底,我要做的事情就是需要频道垫底,哪怕没有今天的事情,我也不会开播,而且今天还下雨了,我要做的事情也没办法在雨天完成。” “当真?”黑木瞳扑朔着锋利的眼睛。 “我确定以及肯定。”羽弦稚生点头。 “你不要做傻事,以你的能力,想要进入前一百不,前五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黑木瞳轻声道,“你懂么?” “我当然明白。”羽弦稚生道,“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么?” “我不想选择相信你,我只相信我看到的。”黑木瞳急眼了,“你知道外面的那些选手怎么谈论你的么,他们认为你是用钱砸出来的参赛机会,你不是高桥祐那种垃圾货色,我不允许你背负上这种骂名。” “啊?搞了半天,原来你在替我担心?”羽弦稚生大彻大悟,“谢谢你瞳姐,我很高兴。” “我没有!”黑木瞳急眼了。 “啊,真的么,那你急什么?你眼睛都红了。” “去死!” 黑木瞳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气鼓鼓地走到了里面的房间里。 倒是真疼,瞳姐是下狠手了。 羽弦稚生揉着小腰,心想对待傲娇果然只能顺着来,就像是撸猫一样,顺着毛撸才能让她心满意足,可要是三言两句就把傲娇给拆穿了,她不咬你咬谁? 没过几秒,黑木瞳倚着门扉:“那个你究竟打算玩什么?” “很好玩喔,你可以好好期待。”羽弦稚生笑着说。 黑木瞳撇了撇嘴,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站在门后,她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源和一龙提着古木饭盒,笑哈哈地走了进来,源和大凤闻着味儿跟在他身后,她还在牵着田空葵的手,看来她们相处的还不错。 “在门外都听到你俩吵架了。”源和一龙说,“别担心,今天的事情是我跟你一起的,看我去给你解释,误会这种东西,不存在的。” “她让我去死。”羽弦稚生笑道。 “嗨呀,我给你翻译翻译。”源和一龙低声在羽弦稚生耳边说道,“傲娇们的‘西内’,就是‘我在意你,你赶紧给我贴上来’的意思。” 不愧是你,一龙牌助听器。 “留下来一起吃晚餐?”源和一龙提了提手里的古木饭盒。 “不打扰了,先告辞了。”羽弦稚生拉起田空葵的手。 他倒是挺想留下来吃饭的,并期待一下黑木瞳得知真相后的表情,但主要考虑到田空葵,吃饭的时候再谈起这件事,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让她早点忘记过去比较好,她已经没有家了,能依靠的仅有自己了。 不得不说,莉奈良子的总统套间给的很舒服,单独一个大平层,位于68楼高层,里面开辟几个独立单间,不缺住的地方。 电梯停下,两人走了出去。 出门看见了摄影师板仓,还有他的女学徒助理。 两个人干巴巴地站在门口等着,已经等了一天了,就等着频道开播了,没想到这孩子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晚上八点多才回来。 “吃饭了么?”羽弦稚生提了提饭盒。 “还没。”板仓从地上扛起摄影机。 “一起吃吧。”羽弦稚生说道。 “好耶!”女学徒兴奋的很。 “那个明天咱们开播么?”板仓问道。 “明天天气如何?”羽弦稚生刷卡进入房间。 “天气预报说是晴天。” “嗯,那就开播吧。”羽弦稚生随口道。 “今天晚上要不要开播一下,我觉得以你的粉丝群体对你的期待感,哪怕只是吃饭,她们都会看的津津有味。”板仓劝说道。 羽弦稚生摆了摆手:“不必了。” 四个人拿起筷子,饭菜摊在桌子上吃晚餐。 田空葵吃的很小心,吃上几口就抬起小脸,看向羽弦稚生,感觉很害羞。 很快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尽管吃,不需要你少吃几口饭。”羽弦稚生敲了敲她的碗,“你还能把我吃穷么?有胆子就放马过来。” 田空葵望着他的脸颊,低下头,眼眶微红,继续吃了起来,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味美的饭菜。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黑木瞳发来的短信:‘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抱歉’。 想必源和一龙已经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羽弦稚生没有回复,把手机随手放在桌子上。 下雨没打算开播是一方面,哪怕今天是晴天,在接到电话后,他还是会关掉频道去田空葵那里,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东西需要坚守,哪怕世界并不像认为的那般美好。 权力是个不好掌控的东西,一不留神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他想拥有权力,而不是成为权力的奴隶,能解开对田空葵的误会并把她救回来,其实让他很开心。 他害怕自己变成麻木的人,所以心里装着一杆秤,随时衡量自己。 黑木瞳倒是让他感觉有点意外了。 一个人是因为在乎一个人,所以才会变得紧张,患失患得,他终于能够确定,黑木瞳的确很在意自己,连她自己都没能发现。这已经超出了对同伴的关心,试想如果今天不开播的是赤木凉介,她绝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明天去哪里?”板仓啃着鸡腿问道。 “去中央区的小惠比寿山渔场。”羽弦稚生咀嚼着饭菜。 “去哪里干什么?”板仓张大嘴巴。 “去钓鱼。” “去钓鱼?”板仓感觉匪夷所思。 “是啊。” 羽弦稚生正擦拭着从书包里拿出来的小鱼竿,好久没用她了,这次被临幸,小鱼竿似乎发出欢快的轻鸣。 他望着窗外的暴雨,整个东京就像是一座鱼塘。 钓鱼的含义有很多。 有时候是钓鱼,有时候钓上来的不只是鱼。 东京塔上方,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百日自由竞选赛第一日,结束。 二百名参赛选手票数刷新。 庆应私塾‘colour room’ 第一名:【神绘灵】:票数153820。 第二名:【朴尊式】:票数117890。 北海道第一艺术‘花舞女子会’ 第十八名:【花鸟风月】:票数19056。 八重洲艺术高校‘大阪花儿女团’ 第二十五名:【鹿火青】:票数18190。 东大艺术旗下s班。 第三十六名:【森美婳】:票数17998。 第三十七名:【赤木凉介】:票数16703。 第二百名:【羽弦稚生】:票数0。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东京鱼塘(2) 日本,大阪。 美食之都,经济体量仅次于东京,日本第二大都市。 身为菊鸢料理亭的伙计,清晨六点起床洒水是山本小次郎的职责,头上系着汗布,用勺子往干燥的地面扑洒, 地面很快变得湿漉漉的,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五月份的热意也降下去了不少。 六点半刚过零几秒,夏川濑子准时抵达,作为这家料理店赫赫有名的老板娘,她从来都不会迟到。 伙计们私下经常会讨论她,就连女服务员也不例外。 他们一致认为老板娘是位值得尊敬的女强人, 虽然分店已经在大阪开了许多家, 但从未见过老板娘一日松懈, 还是会每天亲自到店,吩咐各项杂事。偶尔她也会亲自下厨,尝试新菜品。 “人都到齐了么?”夏川濑子平静道。 “都到齐了。”山本小次郎立刻道。 “那就开始吧。” “哈伊!” 每次见到老板娘,山本小次郎的心脏就会跳的很快。 夏川濑子的脸颊生动美丽,平日里喜欢穿松散的和服,下面搭配着黑色的连裤丝袜,有时也会换成油光丝袜。 每一种他都很喜欢,并认为那是穿给自己看的。 今天也不例外,她穿了一件橘红色的花纹和服,脖颈细腻优美,洁白的大腿也是让人浮想联翩,尽管已经三十五岁年纪,保养的却如同二十多岁的少妇。 这位老板娘浑身都散发着迷人危险的气息,类似于亚马逊丛林里的彩色斑纹的蜘蛛,明媚妖娆,却内蕴着足以让人性命癫狂的毒药。 她对大家说话的时候, 涂着樱油的嘴唇如此让人迷醉, 每次山本小次郎都会看的痴神。 趁着老板娘没注意,他的视线迅速往下方落去,看到她那一对光溜溜的美丽长腿,大腿洁白丰满,微微颤动。 老板娘今天并没有穿丝袜。 他不禁有些失望。 这代表着她很快就会回家。 经过长期观察下来,他已经能确定这一点——只有穿丝袜的时候,她才会工作一整天,丝袜才是她的正装,每逢重要节日,一定能看到她穿丝袜。 可为什么啊? 今天既不是她女儿的生日,也不是和她老公的结婚纪念日,为什么她要那么早回家去,不能多在这里留一会儿呢? 山本小次郎的心里不禁愤恨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暗中把老板娘当成了自己的女人,虽说她对自己一向很严厉,但小次郎觉得那不过是她故作掩饰。 她其实对自己,是暧昧的吧? 毕竟上次自己一不小心打碎盘子,她虽然骂了自己几句,但过了会儿还是很温柔地告诉自己没关系,下次请务必小心。 论模样, 他觉得自己长得很优秀,属于时下正火的奶油小生脸,走在路上也会有女孩前来搭讪,最重要的是自己非常年轻,虽说高中辍学就打工了,但胜在强健有力,跟自己在一起,她也会很舒服,她正值需要被滋润的年纪。 更何况,他听员工们说,老板娘和她的丈夫感情已经出现裂痕,而且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有时候在公开场合,他们也会旁若无人地吵起架来。 他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机会。 要是能拿下老板娘,就能一步登天,瞬间从打工仔变成人上人。 山本小次郎如此想着。 夏川濑子的事项很快交代完毕,如同他预料的那样,没穿丝袜的她果然坐着那辆奔驰车离开了。 应该是在欲擒故纵吧。 她在家里一定也在想我,期待着我的反应。 山本小次郎一边洒水一边幻想着以后的生活。 刚到奔驰车上,夏川濑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后座上的电视机,紧张的细额冒汗,不停地祈祷着。 “拜托了,今天一定要开播呐!” “神啊!拜托了!” 祈祷过后,她切换到频道。 这个频道是垫底频道,人气为零,票数也是零,此时依然是黑屏。 夏川濑子眼神里的光芒,黯灭了下去。 甚至有点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她咬牙切齿地拿出手机,拨打东京nhk电视台的投诉热线。 但热线被占了,怎么打都打不通。 她不停地拨打,电话终于接通,里面传来女接待员的声音:“您好,这里是nhk电视台热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羽弦,羽弦稚生参赛选手为什么没有开播?”夏川濑子生气道,“是不是你们的频道转播出了问题!拜托好好检查一下!” “您好,您咨询的事项已经有好多人打电话来问了,但频道未开是选手的自身意愿,与本台无关。” “这叫什么话!你们电视台就不能催催他?” “抱歉,电视台无权干涉选手自由。” “可我就想看他!你明白么!” “抱歉,您的焦急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我们无能为力。” “可恶!!!”夏川濑子气得把手机砸在一旁座椅上,饱胀的胸脯剧烈起伏。 沿途是大阪工业区的风景,巍然壮观,朝阳正从地平线上拔起,恢弘美丽。可她没有心情看,觉得很烦,甚至想立刻订机票去往东京,到伊势岛酒店去找那个孩子,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或者发生了别的,总之就是很揪心。 过了会儿,她重新拿起手机,电话拨打给东大艺术集团的副董事小薰渚樱。 小薰渚樱被电话吵醒,顶着鸡窝头爬了起来:“摩西摩西,谁啊?” “是我,夏川濑子!羽宝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开播?”夏川濑子喝道,“我可是为此专门买了台新电视。” “啊?今天也没开播么?”小薰渚樱瞬间从梦里醒来,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哎呀,才早上六点,羽宝应该还在睡觉呢,你别急呀。” “可他昨天也没开播吧!”夏川濑子哀怨道,“你也是,为什么不打电话催催他,你好歹是他的上级吧。” “你想多了,我可不是他的上级呀。” 小薰渚樱打了个哈欠,望着窗外朦胧的天光。 “那孩子跟东大艺术签署的合约是特殊制定的,他跟东大艺术并不是隶属关系,而是合作关系,只是我们没舍得对外公开而已啦,那孩子的真实归属,好像是一个叫做【糖果武士】的音乐公司。” 糖果武士公司? 从来没听过。 “那这不就是完蛋了么,你也叫不动他?”夏川濑子绝望道。 “是啊。”小薰渚樱一副‘我死了’的语气,“要不你先看我们旗下的赤木凉介呗,长得也挺帅的。” “我才不要!” “啊?你入魔了,濑子,你的灵魂已经被羽宝吸走了对么?” “你还有脸说?!” “小薰废物!死宅女!”身为东大艺术集团的投资人,以及闺蜜团里的好友,夏川濑子骂起人来毫不客气。 要怪就怪小薰渚樱,太早把那孩子介绍给自己了,神绘灵自己早就不粉了,只把羽弦稚生当做心头肉了,他的几场表演自己都翻来覆去看了不下一百遍了,可这孩子的作品就那么一点,根本不够看的! 电视机也买了超大屏幕的,是市面上最贵的,就等他开播之后好好看他表演了。 可是昨天,从早上六点起床一直等到夜里十二点,都是黑屏一片,无聊之下看了别的参赛选手表演,但看了一会儿就赶紧转回来,生怕错过了一分一秒,可就是等不到,心里无比煎熬。 “喂!”小薰渚樱委屈道,“跟我没关系呀,你以为我不难受么?” “我再也不要粉他了,等的难受死了,看不到他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夏川濑子毫不客气道,“票我也不要投给他了,随便投给别人好了!” “哈哈,你才舍不得呢!”小薰渚樱哈哈大笑,“死鸭子就会嘴硬,笨蛋濑子,上瘾没救的濑子!” 被看穿了! 夏川濑子狠狠地挂掉了电话。 然后又盯着后座上的迷你电视一眼,还是黑屏。 我的老天爷。 被摆烂的小王子气晕。 夏川濑子扶额叹息,有气无力地靠着座椅。 前面的司机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开着车。 手机忽然响起,是短信。 小薰渚樱的短信? 夏川濑子赶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发来短信的是本店的员工山本小次郎,他询问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你几把谁啊? 老娘生不生病关你屁事! 夏川濑子突然想起早上看向自己腿部的视线。 她知道店里的年轻员工们会经常偷偷看自己的腿,她并不傻,只是觉得没所谓,毕竟都是年轻男生嘛,看了也就看了,证明自己风韵犹存嘛。 这个山本小次郎也是其中的一员。 看向自己的视线很恭敬,恭敬之下确是狂热。 他还以为他掩饰的很好。 真特么的傻逼。 老娘走的路比你吃的米都多。 夏川濑子回信,顺便给店内经理发去了关于小次郎的辞退命令。 “随便找个理由,让他收拾收拾东西滚蛋吧。” 平时也就算了,心情正差着你还要往枪口上撞,你不死谁死,服务员也不差一个两个,换掉再从分店调来一个就是了。 底层人妄想利用身体往上爬?哪来那么多意***看多了吧?脑子秀逗了吧?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大若鸿沟,给个笑脸就泛滥了,恶心。 话说回来,到底什么时候开播呐,求你了,羽宝,没有你我怎么活啊。钢琴也想听,小提琴也想看,新歌更是想听啊妈妈粉悲泣。 她重新拿起手机,在一个号码前停留,犹豫着要不要拨打过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东京鱼塘(3) 自己老公是东京第一电信公司的副董事,最近东大艺术和东京第一电信合作的社交空间平台‘turin video’已经推出,他也是这个工作的参与者。 东大艺术的人他肯定认识不少,要打电话拜托他帮自己催么? “唉”犹豫了一会儿,夏川濑子放下了手机。 人至中年,正值七年之痒,注意力也早懒得放在自己老公身上, 员工们私底下传夫妻感情破裂,不是传闻,而是真的。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早就离婚了。 柴米酱醋盐,一辈子就是这点事儿,有钱没钱似乎都一样。 夏川濑子回到家里,在玄关脱下鞋子, 脱下和服,光着仅穿着朱红色蕾丝内衣的身体,开始给自己的女儿准备早餐。 卫生间传来冲马桶的声音,穿着初中校服的夏川海月走了出来,提上自己的粉色毛绒书包。 “吃早饭了,海月!”夏川濑子把饭菜摆在餐桌上。 夏川海月神情淡然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英文单词本,一边看一边把面包放在嘴里嚼着,她看不起自己的妈妈——追星的白痴母亲,她经常会跟同学一起嘲笑。 有时间追星不如多背几个单词。 目标是早稻田大学! 谁也不能打扰我学习! 白痴追星母亲!傻逼工作狂父亲! 没一个好东西。 等我考上大学绝对要离开这个家远远的! “喂,给我钱,后天是我的生日。”夏川海月伸手。 “在家里给你庆祝吧?”夏川濑子小心翼翼问道。 “我不要!”夏川海月皱眉,“我已经约好朋友了。” 夏川濑子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拿出一叠万円钞票来,这丫头正值青春叛逆期,不好管,家里有钱不假,可教育却很失败, 见到父母跟见到仇人似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学习这方面不用问,每次都是年级第二, 怪不得她喜欢早稻田大学,星光大赏赛上早稻田天才少年俱乐部也是万年老二。 夏川濑子捂嘴偷笑起来。 夏川海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海月,你的裙子是不是又偷偷剪短了?”夏川濑子朝着桌尾看去。 “没有。”夏川海月把裙子往下拉了一点。 “我吃饱了!”夏川海月背上书包,蹬上小皮靴,由于裙子短了一部分,弯腰穿鞋子的时候,白色裤袜下的黑色胖次隐约浮现。 “一路平安。”夏川濑子站在玄关目送。 这孩子唯一从自己这里学到的就是穿丝袜。 家里到处丢的都是丝袜。 每次父亲回来都嫌弃的捏着乱丢的丝袜,大骂你们娘俩是个丝袜精,也是,那个工作狂这辈子都不会晓得丝袜的好。 “那个答应我的事情,别忘记了!”出门前,夏川海月确认道。 “记在心里呢,等你考到年级第一,就给你买台新手机。”夏川濑子温和笑道。 夏川海月满意点头。 八重洲高校是大阪有名的私立女子贵族学校,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里面的女学生都是大小姐,她也是其中一个。 前几天, 在餐厅吃午饭的时候,九年级的某位学姐拿出了一台手机跟她们炫耀,那台手机的造型很漂亮,也比她现在有的翻盖手机高级,功能更是齐全。 而且,只要有了这台手机,就能随时随地地看动漫了,她喜欢动漫,学习之余正在追一部叫做《猎龙人》的美漫,看的爱不释手。 听说父亲那边的社交空间平台架构好之后,许多动漫都会陆续在里面上架,还会有相当多的视频博主入驻! 炫耀手机获得大家关注什么的,她才不在乎呢,那些视频博主她更是看都不会看一眼,追自己动漫就完事儿了! “北花田站到了,北花田站到了!”电车等候室响起播报员的声音。 夏川海月收起英语单词本,站起身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 微醺的天光下,淡薄的雾霭漂浮着,上早班的上班族穿着西装,步伐紧俏地踏上电车,他们面色大多严肃,不言苟笑。 青春活力无限的女孩们,则是玩闹奔跑着,雨后的水坑倒映着她们明媚的身体,白色的长袜紧紧绷着大腿,勾勒出美妙的弧度。 叼着面包的女孩拼命从车站前跑着,悲伤地看着远去的电车。 车厢微微抖动,夏川海月戴上耳机,播放轻音乐。 但讨论声还是进入了耳朵。 周末刚结束,女生们就一副好久未见的模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前天的开幕式现场,嘴里念叨着自己喜欢的参赛选手的名字。 神绘灵的名字出现了三十二次。 夏川海月扶着电车把手,默默数着。 学会观察人类,也是成为优秀人才的必备品质,尤其是早稻田大学的人类观察部,可不是平庸之辈能进入的地方。 虽说不看星光大赏,但她也知道神绘灵,毕竟是女校,很少很见到男生,连学校里的老师都是女教师,男生是稀缺物,优秀的男生更是稀缺中的稀缺,超级优秀的男生更是比侏罗纪的恐龙都珍贵。 大家经常在课下聚在一起讨论喜欢的偶像,神绘灵作为新生代偶像第一,受到她们关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这跟爱学习我的又什么关系呢? 一帮无脑追星的白痴。 夏川海月的身体随着车厢微微摇晃。 参与不了同学们的话题讨论,她偶尔会被孤立,只能干巴巴地当陪衬,但尽管如此,她并不打算为了别人改变自己。 早稻田大学!你一定要等我! 我的身体就是为你而准备的! 朴尊式的名字出现二十次。 好像是个跳现代舞很厉害的? 花鸟风月?花舞会的队长? 爱的快要死了? 不愧是女校,对待性别很宽松。 这帮女生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好无趣。 羽弦稚生的名字出现五十次?! 倒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纳尼?!马萨卡! 五十次? 这是何方神圣? 夏川海月猛地扭过头去,震撼地看着对面的高中学姐们,短短的十分钟车程,这帮人讨论羽弦稚生选手的频率有增无减。 话说,这帮女孩脸上怎么都挂着‘心死莫大于哀’的神情。 听起来,是因为没有开播? 没有开播能让人变成这副鬼样子? 不,她信了。 她母亲昨天也是那副逼样。 她太懂了。 学姐们的讨论从‘什么时候开播啊’转到了开幕式的现场,嘴里叽里呱啦全是羽弦稚生的名字,长得好看极了、像是晴明大人一样、还很有才华 兴趣,上来了。 但被夏川海月迅速压了下去。 ‘呵呵,居然会崇拜偶像,真是一帮毫无未来可言的家伙们。’ ‘光凭长相就喜欢上了,真是肤浅的人,我才不要像她们那样,将来能娶我的人,一定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早稻田才子!’ ‘热血澎湃,激励向上?呵呵,吹过头了吧?” 夏川海月冷笑。 电车里的迷你广告电视,正循环重播着开幕式典礼,忽然旁边有个女生激动地大叫起来:“是羽弦稚生哎!” 车厢忽然躁动起来,周围的女生们都挤过来了,夏川海月就在距离电视最近的地方,被挤得透不过气来。 她保护着手里的英语单词本,挣扎着。 周围女生们的狂热,不禁将她感染了,她皱着眉头把视线放在电视重播上。 然后,眨了眨眼。 画面接触的视网膜的一瞬间,她静止不动了,大脑里的神经脉络一路开花盛放,脑垂体分泌出多巴胺物质,仿佛爆炸的烟花,将她的眼眸染上一片绚烂。 “我、我”夏川海月在人潮中翻涌。 突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不,不能再看了。 我一定是受到了蛊惑。 男生只会影响我学习的速度! 不就是一张脸么! 等等,差点忘记观察人类也是学习的一种方式了。 不看也不行啊,你说对吧? 夏川海月红着脸,再次将视线放在屏幕上。 一轮重播很快结束。 她觉得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 “那个,打扰了,请问重播是哪个频道?”夏川海月转头问着身旁的女孩子,而那个女孩一脸狂热地盯着电视画面。 嗯,晚上闲着也是闲着,看看也没关系,不是喜欢脸,主要是想分析下演讲台词,将来作文里说不定能用到呢! 对,就是这样的! “东京电视台!”女孩大声道。 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更加猛烈的呼啸。 “开播啦!” “羽弦稚生开播啦!” “快投票!” 夏川海月被吓到了,她身旁的女孩突然拼命地掏出手机,看那架势跟要拔刀砍人似的,眼眸通红,拼命地在手机上点着投票按钮。 “我绝对是第一!” “我一定要拿第一!” 女孩双眸陷入疯狂道。 “呜呜呜,第三千二百七十名。”女孩差点抱头痛哭起来,“哪个混蛋是第一个投票的,真想把她干掉。” 而周围的学姐们几乎同样的悲伤表情。 我靠不是吧。 我上错车了?看你们的表情好像是一副日本岛即将沉没的神情啊喂! “我没有抢到第一啊!”身旁的女生哀嚎。 “那个,瞅瞅?”夏川海月低声道,“不是开播了么,看看表演?”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东京鱼塘(4) “瞅瞅?”女生问道,“你也是他粉丝?” 夏川海月犹豫了一会儿:“嗯,算是?” “什么叫做算是?没有礼貌。”女生白了她一眼。 “我是,我是还不行么!” “嗯,不给你看。”女生收起了手机,“他是我的。” 啊? 夏川海月傻眼了。 学妹你怎么跟护食的小狗一样? “看我的看我的,我可没有那么小气。”一旁的学姐把手机递来。 不愧是大胸学姐,海纳百川! 画面显示着那个少年的背影,他单手提着小破书包,正从车上走下来,此时朝着小惠比山渔场走去。 夏川海月愣住了。 这个渔场她去过,小时候还住在东京的时候,父亲很喜欢钓鱼,经常带着自己去那里钓鱼,可这不是星光大赏赛么,不是日本一年一度的狂欢盛会么? 他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钓鱼? 怎么可能!!! 别人拼命表演呢你搁这钓鱼? 好、好有趣的人类! 啊!不是因为脸才觉得有趣的! 绝对不是啊!真的! 请相信我! 夏川海月哆哆嗦嗦地拿起了单词本,颤颤巍巍地背着单词。 不管这么说,这次一定要拿到年级第一,让母亲把手机买给自己,这样课下也能把手机摸出来看他的频道了。 不,才不是想看他。 我就是好奇你知道吧。 我就是想看他究竟搞什么鬼! 对,就是这样的! 家里,夏川濑子浅浅睡了一会儿,手机忽然阵阵响起,眯起眼睛一看,是小薰渚樱的电话。 夏川濑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按下了接通键。 “开播了!”小薰渚樱用‘地震啦快逃命’的语气咆哮道。 夏川濑子浑身一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迅速地往腿上套丝袜,这开料理店赚钱只是兴趣,看比赛才是正式要务啊! 丝袜是女人的武器!这么重要的场合怎能不穿! 夏川濑子如同奔赴战场的武士穿铠甲般套上丝袜,下一秒就朝着电视扑去,扑通一声来了个平地摔,她穿的太着急了,一下子劈叉了,好在胸前那两团足够厚实,摔得一点都不疼,心脏砰砰砰地跳。 “先投票,可应该来不及了。”夏川濑子一脸绝望。 票投了出去,反馈显示第四千九百三十二名。 距离第一名天差地远。 夏川濑子趴跪在地上,一头黑线。 可恶,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昨天守在电视机前的是我,从白天等到黑夜的也是我,就盼着成为投票第一名,可为什么、为什么 夏川濑子打开电视机,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个少年的身影。 但她不禁慌张了起来,这才短短开播五分钟而已,就已经有四千多人给那孩子投票了么? 今天可是工作日啊喂! 你们都这么闲的么!都不用工作的么! 个个家里有矿是吧?! 小薰渚樱这个狗东西昨天怎么说来着——啊呀呀,他的知名度还不高,趁着他不火的时候好好爱他吧,将来等他出名了,咱们就是老粉了。 老粉个屁啊! 这孩子已经光靠脸就已经火出圈了! “你投票是多少名?”夏川濑子打电话问道。 “第二名。”小薰渚樱笑嘻嘻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呀,我刚刷过牙,就看到他频道信号启动了。” “我不信,截图发给我。”夏川濑子道。 很快,一张显示‘感谢您的投票支持,序列2。’的图片进入到她的手机。 夏川濑子将截图保存,发到‘turin’社交空间平台上,老公告诉过自己,这个社交平台推出后不久就会很火,可以早点注册个账号。 幸好提前注册了。 夏川濑子给图片配上文字,发表。 【哎呀呀,没想到赶巧了,居然是第二名呀,这或许就是我跟羽宝注定的缘分吧,羽宝加油冲,濑子阿姨永远爱你。】 这张图很好。 但下一秒,就是我的了。 没过多久,账号下面就传来了回复。 “好羡慕。” “哇,居然是第二号投票!合影!” “呜呜呜,我是五千多名,实名羡慕了。” 小薰渚樱很快打来电话,但被她按灭了。 小薰,人心险恶,多跟姐学学吧。 夏川濑子发出阴险笑声。 桀桀桀。 话说回来,第一名投票的是谁啊? 这也太快了。 你是住在电视机里了么? 东京,小惠比寿山脚下。 这里的渔场是专业钓鱼场,进场需要支付钓鱼费,每小时五百円,不过百日自由竞选的规则是全东京所有的娱乐场所,都对参赛选手无条件开放,因此进去没花一分钱。 渔场的老板看到居然有选手来钓鱼,惊讶地不得了,过了会儿让人送来一箱子饮料,格局属实打开了。 “就在这里吧。” 羽弦稚生搭上小马扎,往身上各处喷上防蚊露,接着开始整理钓竿。 板仓坐在他的对面,将摄像机摆正位置,架在他的正对面,正对着他的脸颊,旁边则是架上了二号机位,拍摄他的侧脸。 他的脸很有上镜感,站在镜头面前非常自然,没有任何的镜头恐惧,板仓感觉这孩子甚至都懒得理睬镜头的存在。 专门为镜头而生的少年。 板仓兴奋地心想。 有些人的颜值在现实中看起来还不错,但到了镜头前就歇逼了,各种脸庞缺陷会被镜头无限放大。 但羽弦稚生没有,那张脸自带滤镜,而且是大自然般干净的滤镜,这里的钓鱼场空气清新,风景美的也不像话,衬托着他的干净清澈。 就是钓鱼真的会有人看么? 他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这孩子他看不懂。 你要说实力,他肯定是有的,而且凌驾于很多人之上,但你不去征伐星光大赏把冠军抱回来,躲在这里当个晒太阳的钓鱼佬? 难道是别有用心? 还是说,真就是他想过钓鱼瘾? 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板仓突然发现自己像是被钓起来一样 “那个,你钓鱼技术怎么样?”板仓好奇问道。 只听羽弦稚生快乐地哈了一声,自信摊手:“干别的我不行,但论钓鱼,我觉得自己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板仓不禁愣住了。 这少年郎说话的时候眼眸都在发光。 显然是他太想钓鱼了。 眼睛都快化作鱼儿的形状了。 居然是钓鱼大师么? 嗯?感觉钓鱼好像也可以成为一种表演欸?就是感觉挺小众的,东京海湾每年7月份都会举办钓鱼大赛,不过收视率相当低。 这孩子是要打破魔咒么? 感觉挺难的。 但怎么说呢看他钓鱼,很是赏心悦目。 板仓甚至觉得摄像机里坐着一只拿着钓竿的猫,而且是贼漂亮的那种猫,他不再出声打扰,也搬来一个小马扎,静静地观赏起来。 小惠比寿山很美丽,山顶香火缭绕,水光湖色交相呼应,湖水里锦鳞闪烁,在东京早上八点多的晨光下熠熠生辉。昨日的雨水在五月初夏的日光下浅浅蒸发,山涧萦绕着漫卷的清波,又如一条从天而降的素白匹练,缠绕着少年的俊美身影。 风从湖对面的草野吹来,发出簌簌的声响,这是最纯净的大自然的乐响,听着这声音,让人能够放下烦恼,身心彻底舒爽。 板仓不说话,羽弦稚生倒是给他一顿分析鱼情起来,看样子他一点也不在乎镜头,今天好像就是来跟自己的朋友一起钓鱼来了,包括用捏鱼食把手弄得脏兮兮的,还有撅着屁股去地里挖蚯蚓,玩的不亦乐乎。 “俗话说,涨水钓草,涨水钓边,涨水钓浅。”羽弦稚生一边搓耳一边说道,“看这里的水清澈,鱼儿最喜欢在这种小湾子里觅食,懂行的都懂,这要是半个小时钓不上来几条大鲤鱼,干脆就收杆回家得了。” “真的么?”女学徒兴奋道。 “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性。”羽弦稚生用搓耳打了个小窝,红褐色的鱼食扑通一声砸在水面上,散作满天星。 接着挂上鱼饵,甩杆,安静等待。 风吹拂着少年的头发,洋溢出年少的欢喜与天真。 羽弦稚生喜欢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抬起头看可见蔚蓝色的天穹天高云淡,云海在岁月中吐息,心绪一片宁静,鱼饵像是人生般在水中散开长线,吸引着未来上钩。 湖面翻腾,溅起水花。 “不出五分钟,绝对上鱼儿。”羽弦稚生乐不可支。 我起了,一竿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四个小时过后,时间来到了中午。 这种风轻云淡的环境中,板仓几乎眯着眼睛睡了过去,比起那些跟着参赛选手跑的摄影师,他的活显然太轻松了。 板仓睁开眼睛,看着一脸萎靡的羽弦稚生。 走过去再看他身旁的鱼篓,几乎笑出鸭子叫来。 “那个,鱼呢?” “咳,鱼在河里。” 只能说科技还没有跟上,频道里还不能发弹幕,否者绝对会飘过一片‘哈哈哈’的无情嘲讽。 竿呢? 竿在手里。 鱼呢? 鱼在河里。 咱俩各论各的。 “应该是气候影响,嘶”羽弦稚生舔了舔小舌头,“当然,也可能是鱼竿的问题。” 小鱼竿:? “总之钓鱼的影响因素很多,不能凭一时而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钓鱼人。”羽弦稚生抿嘴,“嘛,先吃中午饭吧,午休一会儿,下午接着钓。” 旁边就是他摆的烧烤架,本打算钓上鱼清理干净后,中午还能吃顿烤鱼的,现在看来是有点想多了。 中间也钓到了几条小鱼,可惜不够塞牙缝的,作为一个具备良好钓鱼素养的钓鱼佬,这种鱼只能选择放生积累功德。 三个人坐在小马扎上啃着梅子饭团,喝着瓶装大麦茶,钓播又改成了吃播。 女学徒突然也对钓鱼来了兴趣,向羽弦稚生请教了许多专业问题,羽弦稚生对着镜头侃侃而言,知无不答。 随后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着空空的鱼篓,失落地闭上了嘴巴。 从东京到大阪,从京都到北海道,观看着这个频道的观众,几乎在看到他那一副苦着小猫逼脸的样子一瞬,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摆烂去钓鱼,结果被钓鱼给摆烂。 这孩子太好玩了。 不过长得可真是好看,哪怕只是看他坐在那里,都心旌摇曳。 冲着这份颜值,阿姨给你投个票。 赶紧好好努力表演,别惦记你那小破鱼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东京鱼塘(5) 东京中央区,东京映画财团。 集团内部会议。 小林宝冢董事长满面红光地听着下属们撰写着新闻报告。 这一日,几乎东京各区的大型娱乐媒体,全部都兴奋了起来。 话题度实在是太高了。 能包下豪华广告飞艇的参赛选手,东大艺术旗下的领袖,居然在第一天开赛日就摆烂停播?这在星光大赏赛的历史舞台上还是头一次。 故弄玄虚?蔑视比赛?绣花枕头?富二代来玩的?不尊重其他比赛选手?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一夜之间,羽弦稚生的知名度上升到东京媒体榜第三,而且还有着持续上涨的架势,许多媒体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发布关于他的娱乐新闻。 不得不说,太乐了,简直乐死人了。 小林宝冢的嘴都快乐歪了。 安山治警告过自己,别试图对这个孩子使用卑劣的圈内手段,但安山治先生,这可怪不得我啊,这是他自己摆烂的,咱报告的可都是真实的。 首日不播,播了却摆烂钓鱼? 基于这一点,你怎么说? 你挑的嘛偶像! 这孩子的黑料我吃定了!耶稣都留不住他! “新闻已经发出了许多,报刊比以前卖的快多了,网络媒体上点击量也在上涨,只要是关于羽弦稚生的新闻,效果都很很不错。”身旁的女秘书报告道。 “继续加大力度,彻底把他搞垮,既然东大艺术打算把他当做门面来捧,就要做好被丢进下水道的心理准备!”小林宝冢板着脸说道。 “还有,继续给神绘灵造势,他的第二部专辑会在第一次公演日上发表,让粉丝群体提前知道这个消息,把钱都准备好,咱们要开始冲赛区榜了!” “遵命。”女秘书退了下去。 待她刚离开,小林宝冢就不藏了,嗷呜一下笑出声来,边笑边拍着大腿:“你们见过这样往枪口上撞的么?” 没有黑料,别急,我自己给你造! 一份不够还有一份呢! 绝了嗨! “看样子智商不够高啊,我承认他长得没得挑,可是就凭他的所作所为,将来肯定走不了多远。”旁边的下属说道。 “赞同,我们一开始还把他当成了竞争对手,如此看来大错特错。” “是我想多了,这件事还要怪我。”小林宝冢伸手往下压了压,“关于羽弦稚生的报告继续发,千万不要停,彻底将他搞臭。” “呃,那孩子唱歌有一手的,他有首名为《红辣椒》的歌,在歌榜上的反响很不错。”有人举手说道,“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点实力的。” “就这点实力能干嘛?”小林宝冢乐道,“这次咱们给神绘灵推出的专辑可是最强神专,有什么好怕的?碾压过去就完事儿,压到他抬不起头来。” 女秘书站在门前,一直安静地听着。 接着转身离开。 身后依然是小林宝冢给各部门下达命令的声音,时不时就传来一阵众人的大笑,会议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女秘书推了推眼镜,回到办公室,打开了个人电脑,登陆上网络媒体,观看着新闻下的留言。凡是关于羽弦稚生的新闻,一个都不放过。 这个话题确实爆炸了。 不只是东京映画财团,东京许多家大大小小的媒体都在争抢这块舆论蛋糕,只要是沾上羽弦稚生这四个字的,几乎都能收获不错的点击率。 娱乐新闻这玩意儿,有人看就代表着有钱赚。 就怕不够有噱头,不够抢眼。 毕竟在开幕式典礼上收获了一波人气,又通过巡游东京的广告飞艇拉来了一波宣传,然而就在人们正想要关注他的时候,他又是停播,又是钓鱼摆烂,其反差之大,让好多星光大赏的观众反应不过来。 女秘书随手点开一条新闻,看了看下面的民众留言。 同时打开电视机,调到羽弦稚生的频道。 评论的话,好坏各占一般。 “钓鱼也那么好看,爱了。”有人如此留言。 女秘书盯着电视画面里的少年看了一会儿,不禁有些痴神,待回过神来,退掉公司账号,拿出个人账号,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这孩子确实很好看啊,这点没得黑。 “什么富二代都敢来参赛了,没有实力就赶紧退赛吧!” 嗯,说的很对,确实是对别的参赛选手的不尊重了,别人拼命卷着呢,你却跟个闲人似的去钓鱼。 而且吧,你又不是什么大佬,人家大佬摆烂一点,那是为了给萌新们一点生存空间,你一个素未谋面的新人这样做,不合适了。 不过,说他是富二代的人肯定是被带节奏了,那孩子从头到尾都是地摊货,书包也是破破烂烂的,你见过这样的富二代? 难不成还是小王爷微服私访啊? 女秘书接着往下看去。 评论都是大同小异,而且看架势,谴责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多了,这应该是各大娱乐媒体主动带的负面节奏。 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一条特别的评论。 “就是啊,钓鱼也就罢了,关键是连鱼都没能钓上来。” “哈哈哈,这孩子空军回家。” “记得让他喝口水再回去,咱们钓鱼佬永不为奴。” 女秘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越来越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 没想到连钓鱼佬们都开始关注了。 印象之中,钓鱼佬们好像不是星光大赏赛的受众,毕竟中年人居多,很少有人会看这种新时代偶像竞选大赏。 该说是意外之喜么? 不过钓鱼佬的数量就那么多,哪怕都投票给他,也翻不出什么水浪来,再说了钓鱼佬的票也不会投给他吧,毕竟那孩子并没有钓上来鱼。 不,不对,应该会投的。 有个词叫做感同身受。 门突然被敲响了。 走进来的是最近刚录用的新人,毕业于早稻田的新闻传播专业,名字叫做三木佳孝,在公司主要负责付费流量这一块。 “有事?”女秘书迅速调换频道。 “那个,有事想反应,不觉得有点不对劲么?”三木佳孝带着资料进来。 “哦?说说看?”女秘书好奇道。 其实她也感受到有点不对劲了,但就是说不上来。 “东京媒体宣传的价格费用都不便宜,光是各家小媒体发表文章的价格都在十万円之内,更不用说像四大财团旗下的渠道媒体费用。”三木佳孝说道,“我看了这两天的娱乐报告,都汇聚在了羽弦稚生的身上。” “那个,我们这样宣传,岂不是会给他带来流量么,而他一分钱都不用花。” 女秘书愣住了,轻轻咬住了嘴唇,皱起眉头。 “这件事,你跟董事长反应了么?”女秘书问道。 “反应了。”三木佳孝摊手,“但他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他的意思是这种有毒的流量谁会要啊,难道那孩子还想着翻盘?” “我知道了。”女秘书揉了揉眉头,“你先回去吧。” 三木佳孝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等等。”女秘书叫住了他。 “嗯?”三木佳孝立定。 “那个我觉得你想多了,一个孩子而已,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心机。”女秘书调换频道,和三木佳孝一起看着屏幕里的美少年。 “公司也试图在他身上找过黑料,但遗憾的是,他身上一滴污点都没有。” “他是那么的天真单纯,人畜无害。”女秘书轻声道,“所以,这样的少年自甘堕落,我们不对他进行惩罚,也说不过去吧?” 三木佳孝脸色一凝:“您说的对。” “嗯,回去吧。” 三木佳孝摇了摇头。 他还是觉得这帮人有点太疯狂了,几乎是不要命地发新闻了,要知道,神绘灵的媒体宣发费用可是在百万美元级别之内啊,这都是实打实的公司付出。 但用来宣传羽弦稚生,公司可是会被白白薅羊毛的,就目前而言,还不止一家娱乐媒体在被薅羊毛。 是你们把这个时代变成了流量为王的时代,应该懂得流量的重要性。 这种事情,最好的处理方法,就不能让他发酵起来,不管也不问,才是稳妥的做法,但凡你宣发了,进入民众的视野,那流量就都被那孩子给吃下了。 你们就没想过被他给玩了么? 最强专辑是不假。 但万一那孩子也有专辑等着你呢? 哪怕百万之一的可能性,他踩着我们上位了呢? 三木佳孝一阵后怕,头疼了起来。 (好久没求票了,求波票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东京鱼塘(6) 东京第一美少年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二章:东京鱼塘东京日报大楼,顶层。 文学社基地。 作为国家级别的公众媒体,东京日报的发行量巨大,跟nhk电视台有的一拼,但不同于电视台的收益,东京日报其实蛮穷的,大楼也是老式的商业大楼,外部的墙皮都剥落了一点,跟浮华的东京盛景格格不入。 赚不到钱么? 当然不是,只是为了维持清廉自检的本性,文学社一向不以经济利益为主,这点在文学社的领袖安山治身上体现尤多。 以东京日报的巨鲸般的体量,哪怕随便在报纸的中间插上广告,都能带来不菲的收益,但文学社从来都不会这么做,一切以民众为主,一切为国家考虑。 这也是文学社受到东京所有帮派敬仰的原因。 不为美色心动,不为权力而疯狂,文学社的公正大义是绝对的,所以它的公信力才能足以影响到整个日本。 作为文学社的领袖,安山治也挺穷的,西装都是老婆给买的便宜货,皮鞋也是破了补,补了再穿,摆在文学社的电视机,也几乎是老产物了。 不是没钱。 安山家族可以说是东京显赫的大族了,能与神绘家族掰掰手腕的那种级别,祖辈都是国民级别的文人大师,东京国立图书馆里甚至有专门的区域用来放置他们的作品,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稿费版权都是天文数字,经历危机来势汹汹,但对他们而言基本没有影响。 唯独可惜近现代以来,日本文学被欧美文学冲击的厉害,哪怕是以安山清雅老爷子力挽狂澜之力,也没能把文学大业给拯救回来。 作为安山清雅的孙子,安山治在早稻田读书的时候,其实被同学们善意嘲笑过,你一个东京顶级家族的唯一传人,不去当富二代享受荣华富贵,跑去东京日报当个小小的编辑? 安山治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他其实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的,很平淡,平淡中带着生命的真意。偶尔会带着鱼竿带着他养的小狸猫去钓鱼,或者是带着自己的老婆去吃顿烧烤。 但东京的权贵们都知道,这个看起来散漫的男人,表面上是东京日报的小小编辑,实际上是东京舆论王权的领袖。 没人敢招惹他,还有他那只叫做‘八王子’的小母猫,那是他去京都八王子市旅游时带回来的,就在路边的小纸箱里,被主人丢弃。他很喜欢猫,可老婆对猫过敏,他又是个怕老婆的男人,不敢在家里养,只好养在文学社里。 这是一只地位尊贵的猫咪。 几乎每天都会有顶级的东京权贵来找安山治商量事情,每次见面前,都会跟这只小猫握握手,送礼人家不要,只能讨好他的猫。 八王子跳到桌子上,发出喵喵的叫声,主人今天有点奇怪,他很少会看那个会发出声音的古怪盒子,可今天去看了好久。 她扑腾着去抓盒子里的画面,还被安山治给揪下来打了屁股,委屈巴巴的。 没过多久,安山治就对它点头哈腰说抱歉,她理解人类的抱歉,于是她很高兴,敞开了毛绒绒的肚皮打滚,让安山治抚摸。 然后她看到了安山治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主人的表情有点可爱。 他只有放松的时候才会露出可爱的表情。 八王子更高兴了,在他的怀里打滚。 “我是神绘之琉璃。”电话里的女子说。 “小琉璃,什么事情?” “啊,我在东京暗榜上发布了新悬赏,你帮我置顶一下吧。” “刚刚发布的么?”安山治边撸猫边说。 “是啊。”电话里的女子说道。 她的声音很好听,如梦如幻。 安山治很少会和女人接触,毕竟怕老婆,可每次听到那女子的声音,还是会忍不住惊艳。 安山治打开电脑,进入东京暗榜的后台,暗金色的图腾交织,接着就是论坛的开启,论坛后台是一条最新的悬赏消息。 id:神绘之琉璃,发布1000积分悬赏作为赌注。 而赌约是,羽弦稚生什么时候能钓到鱼? 安山治笑了起来。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你是怎么注意到他的?”安山治低头翻阅着最近提交上来的资料,其中有一份资料就是关于羽弦稚生的,他曾经觉得这个孩子很不简单,但现在看法改变了,这个孩子有趣的超乎想象。 成田区的龙虎会折在他手上,奥畑家族的大少爷也折在他手上,这还只是表面看到的,或许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身上的惊喜更多。 比如现在。 东京暗榜第一、国民级别的花滑运动员神绘之琉璃,居然会为了他发布1000积分的悬赏,积分可是用钱买不来的东西,只有执行任务才能获得。 哪怕黑市里的私下交易,1点积分也被炒到了三万円的价格,尽管如此,却依然没人敢售卖。 成田区龙虎会的积分才只是100点而已,奥畑流勉强算作10点,也就是说,神绘之琉璃为了赌那孩子能不能钓到鱼,干掉了十次龙虎会,以及一百次奥畑流男。 “啊呀,毕竟是星光大赏赛嘛,我也是会看开幕式的呀。”神绘之琉璃在电话里说道,“不觉得很有趣么,那孩子。” “他比你想的更为有趣。”安山治抖了抖手里的资料,“你要看么,关于他的资料。” “嗯,请发给我一份吧。”神绘之琉璃又笑了。 她是个很爱笑的人。 可她又是屹立在东京顶端的妖女。 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她都站在最巅峰。 “对了,你那边参赛消息如何了?”安山治问道,“今年不是要从单人滑转为双样滑么,舞伴应该找好了吧。” “啊,国家体委会给我找了几个同龄的男舞伴,不过还没确定,毕竟是人生大事,你懂得。”神绘之琉璃说。 “毕竟是在找相处一辈子的人呐,你也不想那么早就结婚吧。”安山治说道。 “对的。”她说。 “话说回来,发布一千悬赏赌注,真的没关系么?代价太大了。” “没关系啦,我真的好奇他能不能钓到鱼。”她说,“能钓到的话,我能赢下所有人的点数,钓不到的话,也就少了一千点数而已。” “倒是你,没打算保他么?”神绘之琉璃说,“那副演讲词很棒啊,你对他应该很感兴趣吧。可现在网络上到处都是他的负面新闻,好多家媒体都在谴责质疑他。” 被小妖女一眼看穿了呀,我确实对他很感兴趣。 能让我感兴趣的人,除了参加最高文学文艺大赏的时深之外,就是这个孩子了。 安山治笑了笑:“没必要保他,他不是正在钓鱼么?” “啊呀,听你的语气,他钓的好像不止是鱼?”神绘之琉璃说。 “是啊,他想钓的应该不是普通的小鱼,而是舆论之鲸。”安山治说。 “哦?”神绘之琉璃饶有兴致。 “很简单的道理,星光大赏赛上的二百名参赛选手,都是通过各种区县赛制层层选拔上来的,都是各家学院的最顶级之人,顶级是一个很能让人感到压力的词,怎么说都会有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的产生,其中有着天沟地壑的差距。” “他故意把自己摆在最后一名的位置,营造的就是这种反差。”安山治说,“这个话题度,就是他的鱼饵。” “试想,如果他选择了正常参赛的方式,绝对不会产生这么大的话题度,那样所带来的的粉丝效益,也仅仅限制在比赛之内。” “现在呢,东京的各大媒体这么一宣传,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了,谴责和质疑漫天飞,连圈外人都开始注意起来。” “如此一来,他的影响力就扩散到赛场之外了。” “可是,这种恶劣的负面影响,如果没有无与伦比的实力的话,很容易会把自己给玩进去吧?”神绘之琉璃轻声道。 “所以,这不就是把人们给钓上来了么?”安山治哈哈大笑起来,“我记得琉璃你,没有看星光大赏赛的习惯吧。” “啊,没有,往年看个开幕式,毕竟训练太忙了。”神绘之琉璃说。 “今年呢?” “嗯说实话,很期待,从没见过这样有趣的孩子。”神绘之琉璃似乎悟到了什么,展颜一笑,“原来如此,好钓,我居然上钩了。” “不止是你,我也被钓上来了。”安山治抚摸着怀里的小猫,“如此一来,不接着往下看他,完全做不到。” “所以说嘛,表面上他没有钓到鱼,实际上已经钓到许多人的胃口了。”安山治继续说道,“试想一下,如果他真的具备实力呢?” “那就是质疑的人群转化为粉丝群体,原来的粉丝凝聚力更高?”神绘之琉璃笑道,“而他,一分钱都不用花,白嫖了所有媒体。” “是啊,公演日的流量是竞选日的十倍,如果他选择以碾压的姿态出场,那么第一次公演日就是他定好的出道日期。” “届时,如果他能够做到的话,所有的嘲讽质疑都将变成笑话,这些宣传媒体会被他一个人给打脸,而他只需要坐收渔利就好。” “一石二鸟?”神绘之琉璃说道,“收获了关注度营造了话题,又让东京各大媒体免费替他宣传出圈。” “不,是一石三鸟。” “一石三鸟?”神绘之琉璃好奇问道。 “对,那孩子正常参赛的话,这一路上免不了各种绯闻,东京媒体的性子你都了解,为了用流量赚钱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安山治轻声说道,“人是会老的,我能护他一时,也不能护他一世,而且他在东京暗榜上并不出名,我这边硬要保他,四大财团肯定没问题,但暗榜上的那些妖孽难免不会怀疑。” “所以说,如果这次他的钓鱼计划成功了,就能把这帮媒体的脸给打疼,被打脸之后他们就会老实了,不敢轻易再动他了。”安山治笑着说,“这是他给自己上的护身符,挺聪明的。” “好有趣,真的好有趣。”神绘之琉璃的语气产生了波动,“真希望第一次公演赛快点到来。” “还有八天。”安山治说。 “跟我的训练赛日期冲突了,不过我会请假的,这种事情果然还是看现场直播最刺激吧。”神绘之琉璃说。 安山治微笑不语。 号称劳模的你居然会请假。 琉璃丫头,你这是把钩给咬死了啊。 “对了,你还在猎杀么?”安山治突然问道,“中央区警署的加贺探长已经辞掉局长工作了,看样子不把你逮捕归案誓不罢休了。” “是啊,很辛苦的。一边忙着杀掉猎物,一边还要防备他。” “触媒已经更改了吧?” “嗯嗯,已经替换到别的东西身上了。”神绘之琉璃说,“他调查的可真够快的,我还挺怀念八王子的,之前以它为触媒的时候,很安心哦。” 安山治摸了摸怀里八王子小猫的猫头,心想她在夸你呢。 八王子在他的怀里打滚,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它只知道有个漂亮爱笑的女子喜欢抱着它玩,它很喜欢那个女子,喜欢她身上阳光般暖暖的味道,但她有段时间没来了。 “话说回来,我觉得那孩子跟你蛮像的。”安山治说。 “啊,哪里像?” “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气质上,都蛮像的,都像是在白夜下行走的人。” “是么?”神绘之琉璃笑道。 “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了解,不过长得很好看呀。” “其实那孩子并没有比你小多少。”安山治说,“虚岁十三岁。” “我和他差了五岁呀。” 神绘之琉璃听出了安山治的言外之意,不禁笑了:“五年还是差的太远了,更何况他是娱乐圈的人,跟运动界不搭边,花滑更是不可能了,我们之间的人生很难会有交集的吧?而且我对他没兴趣啦,发布悬赏也是突发兴起,觉得好玩而已,顺便打击一下我妹妹。” “真遗憾。”安山治说,“总是与孤独为伍,没有一个人理解你,感觉你很辛苦,这辈子就这样了么?” “遗憾么?” 神绘之琉璃轻轻地笑了起来。 笑声如同阳光下飞扬的光芒,如此悦耳,惹人心动。 “习惯就好了呀。”说完,她挂掉了电话。 7017k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上瘾(1) ,东京第一美少年 东京中央区,东大艺术本部。 大和田又被打脸了。 这次打脸的速度快到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不只是他没有反应过来,连打脸人泽野和树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巴掌就已经落在了大和田的脸上。 ——《东京打脸人》。 早上的集体会议上,大和田光寿嘴都乐歪了,专门写了万字长评准备在集团会议上批判自己有眼无珠,发掘了一个怂货去参赛。 泽野和树的背影苍老了几分,迎接他的是集团内部的压力,以及大和田一派的指责。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丢脸。 泽野和树顶着压力与他对抗。 还有莉奈良子。 她在高层会议室质问,频道怎么没开? 频道呢?我宝贝的频道呢? 这次莉奈良子站在了大和田光寿那一边,她骂泽野和树是因为她没有看到羽弦稚生,觉得是泽野和树没有做好工作,还有心理辅导。 总之就是你的错,别反驳。 两方打嘴炮还没过瘾呢。 羽弦稚生那边就开播了。 莉奈良子当即不喷了,屁颠颠地跑去顶楼雅间看电视去了。 紧接着大家就看到,频道爆炸了。 短短五分钟,人气投票达到了四千八百多票。 直接越到了一百五十名。 就整个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大和田光寿当时就傻眼了,那个画面太美,真想给他拍下来。 泽野和树倒是很平静。 这孩子已经带给他太多次惊吓,惊吓之后就是绝大的惊喜,他已经习惯这种坐过山车一样的感觉了。 甚至,有点上瘾。 只是钓个鱼都能来到一百五十名。 他要是认真起来,那真的不敢想。 就是那群媒体惹人厌烦,各种打压新闻层出不穷,随便打开手机弹出来都是质疑新闻,标题无外乎是‘选手弃权?侮辱星光大赏赛?’‘捧的越高摔得越惨,东大艺术的失算’‘故弄玄虚,请不要作死!’等等之类。 看的人火气都上来了。 票数已经趋于稳定状态,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暴涨的可怕。 这证明着羽弦稚生的粉丝群体很忠心,昨天憋了一天,都没有把票投给别人,就等着他开播然后投票。 泽野和树拿出手机,点击投票。 【感谢您的投票,序列第六千二百三十一名。】 而羽弦稚生也已经来到了第一百四十九位。 就很诡异。 新闻媒体越打压,他的票反而一直在增长。 总之先看看投票来源吧。 泽野和树利用自己的专属校长权限,调出羽弦稚生的投票后台,观看粉丝们的投票地址。 刚打开,就弹出了个新投票。 地址显示来自东京日报社。 泽野和树挑了挑眉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投票是不可能作假的。 为了确保公平,每张投票都会有地址显示,以防选手们刷票。 东京日报社的老大是谁,他很清楚,背后所代表着能量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那个男人居然会关注到这边。 有点匪夷所思了。 这要是把投票给截图下来,发在网上,等于是舆论护身符了。 不过没必要。 羽弦稚生的路数他看不懂,但他选择相信,相信是他是唯一能做的事情,从认识他的第一天,他就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第一名是谁? 泽野和树还是挺好奇的。 羽弦稚生的频道是突然开的,没有任何征兆,能拿下他的投票第一名,想必是一直抱着电视机在等了。 可以说是爱的疯癫了。 厕所都不去的么? 泽野和树的手指往上滑动。 刚滑没多久,突然又进来几张新投票。 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张票的地址定住了。 地址显示是国家体委会。 泽野和树愣了一瞬。 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为全球变暖增添一份力量。 嘶国家体委会的人会参与到娱乐圈的事情,属实是很少见了,娱乐圈和运动界向来分的很清,从不跨界。 泽野和树又截了个图,这必须要当个纪念。 接着,终于滑到了后台投票首页。 如此就看到了第一投票者。 大和田光寿也凑了过来,打算跟他一起看看。 他手下的王牌森美婳已经拿了三万多票,稳居前三十名之列,他一点都不慌,反正那个姑娘后劲很足,公演日都没开呢。 泽野和树的手机突然掉在了地上,而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大和田光寿看去,只见泽野和树面色红涨,跟中了彩票头奖似的。 奇怪,很奇怪。 至于么你? 频道爆炸不还是被我的学员压在脚下? 这人啊,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刚被打脸就又舔着脸上来了。 大和田光寿呵呵乐了,捡起了地上的手机,目光放在投票首名上。 然后,他手猛地一抖,啪嗒一声,手机再次掉在了地上。 两个死对头互看一眼。 泽野和树面色潮红,大和田光寿面色僵硬。 小薰渚樱抱着资料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两人,这个腐女似乎想歪了,兴奋地嗷呜一声,屁颠颠地跑了。 “你看到了吧?”泽野和树说。 大和田光寿嘴唇发白,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手机再次被捡起来,放在两个人之间。 投票第一的地址来自天顶大厦。 那是国卿会所在的地方。 国卿会的人守在电视机前,只为给一个孩子投票。 这话要是说出去,整个娱乐圈就没得玩了,什么十大顶级学院?什么统治娱乐圈的四大财团?一瞬间都会变成狗屁。 运动界、文化界、以及东京最高统权。 这孩子钓上的都是什么恐怖巨物啊。 你不怕把娱乐圈给撑炸? “不,不对,时间不对。” 大和田光寿抬起微颤的手指,指向后台里的投票时间。 投票时间显示是4月份的晚上9点,那时候星光大赏赛都没开呢。 唯独只有另外一种可能。 “很高的权限。”泽野和树低声说。 投票的人直接跟nhk电视台打了招呼,把这个票在比赛前就投了出去。 也就是说,那个人为了拿个第一,甚至使用了国卿会的权限,而且权限相当高,能直接操纵电视台,这种事情普通的御官做不到。 “那个,泽野,虽说总是吵架,但咱俩关系还是不错的吧。”大和田光寿笑的像一条谄媚的狗,“等会儿一起吃饭,我请客。” “不必了。”泽野和树头脑一阵发热,需要好好冷静。 “以前的事情能不能别放在心上。”大和田光寿说道,“对吧,上次我为森美婳买的演讲稿不是还给他用了么?” “你讲屁呢,他可没有用啊。”泽野和树说,“你是不是担心我把这件事说出去?” 大和田光寿面色僵硬。 国卿会的人居然会给一个孩子撑腰。 他打击讽刺羽弦稚生的事情要是说出去,那可不是丢掉校董会职务那么简单的事情了,那种级别的大人物,像自己这样的人,连蝼蚁都算不上。 “这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泽野和树拍了拍大和田光寿的肩膀,“请示福泽克雄董事长吧,不过或许请示他也没用。” 这要是公开出去,娱乐圈就地震了。 这可是金子般的护身符。 那个人会是谁呢? 连东京电视台的权限都能跨过去。 泽野和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小惠比寿渔场山脚下。 日渐垂暮,时间刚过六点。 羽弦稚生正处于心流状态中。 所谓的心流状态,就是人们在专注进行某种行为时所表现的一种心理状态,产生的同时能带来高度的兴奋感。 钓鱼佬们懂得都懂。 这就是为什么钓鱼会那么容易上瘾的原因。 有的钓鱼佬,并不是喜欢吃鱼才去钓的,就是想进入心流状态中,能忘记一切烦恼,特别是压力大的时候,去钓钓鱼。 然后,压力就更他妈的大了!!! 钓鱼?钓个屁! 空军回家! 去菜市场买鱼吧你! 我有心流,我装的。 羽弦稚生起身,小脸失落地开始收拾鱼竿。 “啊,不播会儿了么?”女学徒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频道内的人气还在上涨。 他的选手排名也来到了一百三十二名。 从上午8点到下午6点,仅仅开播十个小时,就能从最后一名跳到目前排名,对于女学徒而言,她觉得可以称得上奇迹了。 这要是每天坚持播下去,每天上涨个几名,那还得了,迟早有一天登上第一,那要是能持续播下去,早晚冲出东京,直奔宇宙! 女学徒如此幻想着,口水流一地。 “不钓了,下班。”羽弦稚生收拾好书包,朝着渔场外面走去。 属实是没心情了。 很气。 真的很气。 但总不能真趴下喝口水再走吧? 板仓和女学徒对视一眼,赶紧扛着摄像机追了上去。 屏幕前的观众都愣了。 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期,频道里的人气绝对会再上涨一波的,赶紧回来继续播呀,那张脸怎么看都看不够,尤其是他吃瘪时的表情,太好玩了,看一次笑一次。 阿姨们的快乐建立在美少年的痛苦之上。 快乐源泉。 就在她们以为羽弦稚生只是去休息片刻、很快就会回来时,频道信号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灭,转为黑屏一片。 说不播就不播啊。 这孩子太任性了吧? 太太们呆住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上瘾(2) 东京第一美少年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四章:上瘾夏川濑子已经看了一天,中午饭叫的外卖。 她很喜欢这种有点类似偷窥的感觉。 那台超大屏幕电视机买的不亏,真的,看着羽宝在电视画面里,那么唯美的环境,就好像隔着屏幕养精灵王子一样。 可惜不能打赏。 想充钱都没地方冲。 好在可以给选手送礼物的。 每年选手们所收到的礼物,也是一种证明人气和粉丝底蕴的途径,毕竟刷票是绝对禁止的,但粉丝们憋着不花钱又难受的慌。 下午的时候她打电话吩咐了助理,给羽弦稚生送去了大阪特有的特色美食糯米团子还有人形烧。 也没多少。 希望他能够快点收到。 哦,小薰渚樱也寄过去了一份。 她就是顺带的。 晚上八点多,该下班的就下班了。 选手们也陆续返回到酒店休息。 别人刚下播的时候,羽弦稚生都吃过饭洗过澡了。 可惜洗澡不能直播。 否则这人气绝对直接就拉满了。 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就是爽。 别人还都在内卷着呢,内卷最严重的时候,几乎有凌晨一点都有选手在播的,主要是抢占深夜频道的资源。 不过人们累了一天了,深夜频道肯定是想看点爽的,你戴着领结穿着西服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顶着黑眼圈弹琴,优雅是优雅,可观众们懒得听了。 受众已经不一样。 所以,基本上到了晚上10点,就很少有选手维持频道了。 大多数的观众想看的话,也会选择重播。 其中深夜重播率最高的是北海道第一艺术的‘花舞女子会’,以及八重洲艺术高校‘大阪花儿女团’。 很简单。 满腿都是脑子。 尤其是这两家学院领袖的长腿,可谓是一绝。 跟十几年后的社会非常相似,早上起床来,刷几个美女跳舞视频,激发精神,晚上睡觉前再刷几个,精神鸡发。 伊势岛酒店是东京有名的酒店,面积相当巨大,空中俯瞰如同一座岛屿般坐落在中央区,为了比赛,许多空间都开辟成了训练室。 到了临时训练室,大家都已经在了。 虽说第一次公演日还有八天就要到了,但为了能够达到最好的表演状态,训练一天都没有停过。 偶像,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尤其是周边的都是来自各区的顶级之人。 竞争非常激烈。 羽弦稚生穿着黑色工装裤,白色衬衣,夹着拖鞋就过来了。 整整就一个词,吊儿郎当。 黑木瞳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 藤原千绘两天不见他了,高兴的很,作势就要扑上来,但被夏目轻音给拦住了,不是不让你抱,就是人太多了,不像话。 而且非必要开会,他很少出门。 你把他吓跑了,再抓回来可就难了。 藤原千绘瘪了瘪小嘴。 “老大。”夏目轻音娇俏地做了个敬礼手势。 “哦,晚上好。”羽弦稚生找了把椅子坐下,距离黑木瞳很近。 “老大是什么称呼?”黑木瞳说道。 “可叫班长太乏味了呀。”夏目轻音解释道。 大槐义勇一脸憋屈。 我当了几年班长,也没听你叫我一声‘老大’过。 不,班长也很少叫。 果然爱从一开始就是没有的么? 只有桐马柊一那个老实孩子会恭恭敬敬地叫自己班长,可如今,桐马整个人都已经是羽弦稚生的形状了。 虽说他人远在澳大利亚,但羽弦稚生要是打电话让他回来,估计这个小弟也会连夜订个机票赶回来。 赤木凉介翻着白眼,整理着手里的长笛,心里也是有点憋闷,不过完奏能力终究还是好用的,一想到自己的排名已经达到了三十五名,又忍不住有点窃喜。 羽弦,我们之间,终究还是有差距的。 然后他就看到藤原千绘小心翼翼地跳到了羽弦稚生的旁边,摸了摸那位班长的头,而羽弦稚生可能是心情不错,居然没有赶走她,拍了拍她的脑袋。 藤原千绘几乎融化了。 她把板凳拉到羽弦稚生旁边,勾着他胳膊,笑嘻嘻地靠住了他的身子。 赤木凉介怒火中烧。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黑木瞳撇嘴。 “呜”藤原千绘发出满足的声音。 夏目轻音的脸色,不好看了。 “那个,最近网上好像出了很多不好的新闻啊,你们看了么?”赤木凉介看是有心无意地说道。 气氛变得有点异常起来。 藤原千绘变得警觉。 其实,网上的新闻每天都会看,发生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不过碍于队友之间的情面,心里知道,但不会讲出来。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讲出来都是一次伤害。 “看了,挺多都是骂我的。”羽弦稚生说。 “啊,毕竟你是头一次混娱乐圈,被骂也正常。”赤木凉介说道,心里想的却是:树大招风,毫无作为,敢这么玩?你活该啊你。 今晚会议上应该也会讲这件事,估计这家伙要被泽野校长劈头盖脸骂一顿了,想到这里,赤木凉介又忍不住窃喜起来。 羽弦稚生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笑而不语。 很快,泽野和树拿着一卷录像带走了进来。 学员们起身点头致意。 羽弦稚生同样站起身来。 他对这个社会上的繁缛礼节并不感冒,但泽野校长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都坐下吧,先研究录像。”泽野和树按下播放键。 录像开始播放。 这是神绘灵所在队伍的录播。 舞蹈室里,少年少女选手们们席地而坐,互相比拼斗着舞,中间穿插唱歌,rap饶舌,汗水滚热,激情四射。 一名长发的俊秀少年正在跳breaking,力度收缩自如,节奏动感有力,偶尔来一段高难度旋转引起全场的欢呼叫声。 breaking是一种个人风格极其强烈的舞蹈,融合战舞、体操、武术等多种表达形式,节奏明快,会跳不难,但要是能跳到这位长发少年的级别,需要相当高的天赋以及不间断的专业训练。 最后长发少年立定,举手,全场欢呼更甚。 气氛很热烈。 观看这个频道的人气也很高。 泽野和树按下暂停键,望向东大艺术的少年少女们。 “这是谁呀?”夏目轻音迫不及待地问道。 “目前选手榜第二,朴尊式,韩国首尔青少年组街舞大赛冠军,擅长各种复杂舞种。庆应私塾花重金把他从韩国1m艺人公司挖过来,只是为了给神绘灵当伴舞。”泽野和树笑着说,“怎么样,跟这样的战队对抗,压力是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 “breaking我也会,不过想跳到他这种级别,很难。”赤木凉介说,“而且看他的身体素质,跳别的舞观感也会很棒。” “那个人的票数已经接近十五万了啊。”夏目轻音打开手机说道。 “这种选手自带人气流量,没办法。”泽野和树说,“庆应私塾对神绘灵夺得三连冠的壮举很有信心,也为此下了血本,业界内传闻,他们想要打造最强队伍。” “你会跳舞么?”黑木瞳扭头看向羽弦稚生。 “会一点。”羽弦稚生漫不经心道。 “上次跟中央区的s班比拼乐器,你说的也是会一点。”黑木瞳不满足他的说法,“搞的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会一点,还是会的不止一点。”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羽弦稚生打了个哈欠,“又没有比赛。” “老大,要不你给我们来一段?”夏目轻音兴奋道。 7017k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上瘾(3) ,东京第一美少年 “赞同!来一段!”大槐义勇拱火。 “是啊,既然会的话,表现一下也可以吧。”赤木凉介也跟着拱火,完奏已经输掉了,能在舞蹈上夺回点面子那也行啊。 “想看想看。”藤原千绘抱得紧紧的,这家伙不闹腾的时候还挺萌的,扎着双马尾的小脑袋一摇一晃,满怀期待地望着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想了想,问道:“你们想看哪一种?” 他会的舞种还蛮多的,在前世的世界巡演中每天都要换各种不同的舞蹈,毕竟每个国家专注的舞蹈种类都各不相同,韩国传统的音乐舞,日本独特的能面舞,本土的民族舞,北美街头的breaking,还有别的暂时无法归类的小众舞种,都涉猎过。 “你不是会一点么,那就跳breaking呗。”赤木凉介散漫地说道。 羽弦稚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说老实话,这个时候他还不是很想跳breaking,跳起来帅不假,但需要极高的身体素质作为支撑,体能训练跟不上的话,跳breaking等同于自残,很多职业舞者一旦偷懒,过段时间再跳,啪嚓,韧带就拉伤了,这还是轻的,有的跳着跳着腰间盘突出,这辈子就跳不了舞了。 这副身体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一方面是营养不够,另外一方面是没有经过长期系统的健身训练,坚持跳breaking很大概率会受伤。 好在breaking有两个大风格:一个是freestyle,一个powermove。 相比于大地板中的炫技砸地板,freestyle跳起来更偏向于舞蹈本身,跳起来更好看,难度主要在于跟上伴奏律动,以当下的身体素质也能跳。 至于大地板,那只能等锻炼锻炼身体后再跳了,并不急于一时,倒也不是被赤木凉介的话给激怒了,反正就是玩嘛。 “那就简单来一段吧。”羽弦稚站起身来。 “要不,还是别了吧。”泽野和树说。 他也懂breaking,知道这是砸地板的舞,不仅要砸地板还要擦地板,钻地板,总之就是以血肉之躯跟地板过不去了。 地板不会受伤,但这孩子会,这是心头肉啊,他心疼。 “没关系,音乐用他的就好。”羽弦稚生对着屏幕扬了扬下巴。 “现场编舞?”泽野和树惊讶道。 上次现场改编钢琴曲我还没来得及夸你呢,现在又要玩新花样了? “算不上编舞,就是随便跳跳。”羽弦稚生扭胳膊扭腿,活动活动筋骨。 “把频道开了,对你的粉丝们而言,这可是额外的福利放送。”黑木瞳淡淡道,“摄影师们就在隔壁,拉过来一位就好。” “没必要,跳着玩而已。”羽弦稚生说,“不过倒是可以录像。” 泽野和树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将录像架摆正,对准羽弦稚生。 然后将神绘灵战队的视频拉回,按下播放键。 音乐迅速响起。 这是一首经典的breakbeat舞曲,节奏明快带感,中间穿插短暂停顿用来定格,鼓点打碟声密集欢快。 羽弦稚生点着下巴,晃晃悠悠地走上了场地,冲着大家边晃身体边笑。 这一刻,他的气质改变了。 不再是慵懒淡然,而是阳光明媚。 专业舞者是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表演者,其中表情至关重要,无论是挑衅还是轻松逗趣,上场的瞬间就不再是真正的自己,而是进化形态。 他在对我笑欸。 女孩们心想。 平常冷冷的,难得一见他笑呀。 双脚慢踩,微妙的停顿后,进入节奏。 羽弦稚生以摇滚步下地,接着切换迅捷六步,身子以轻松的姿态踩着每個节奏点,仿佛在雨中水珠炸开,停顿在半空后散开水花。 他没有说谎。 没有编舞,真的就是随便跳跳。 全身心的沉浸到节奏之中,用节奏本身带动身体,而他则像是放开了身体,无数从天而降的透明线牵引着他的关节,动作浑然天成。 赤木凉介看着看着,皱起眉头来,嘴角翘起一丝嘲讽:你跳的这是breaking?这明明就是hiphop好吧! 虽然说hiphop是breaking中延伸出的支线,但你用breakbeat来跳hiphop也太搞笑了。 硬要装是吧? 旁边的大槐义勇也学过几年街舞,也懂这些,跟赤木凉介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不约而同都是讽刺笑意。 但再接着看下去,这对卧龙凤雏的脸色就变了。 羽弦稚生的舞步卡点太精准了,无论是步伐位移还是手上动作,全部紧跟节拍律动,完美跟上,像是一道精准运行的程序,空中划出流畅的曲线。 不,等等,这舞步不是hiphop。 而是breaking中的toprock!!! toprock是以updown为律动基础的站跳,高级感很强烈,层次更为分明,而且它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将breaking从技巧拉回到舞蹈里。 早年间,breaking全球协会的人一度迷失自己,片面的追求炫技,追求身体极限,从而忘记了breaking作为舞蹈本来的样子。 跳几年breaking,人全他妈的跳医院去了,渐渐的就没人敢跳了,搞的街舞团也不敢再招收年轻人,因为年轻人特别虎,不服输,你玩花的我就要比你玩的更花,救护车来了我也要再蹦跶两下赢下这场比赛。 老学员:你学会了么? 新学员:哈伊!大哥!手脚全废了! 北美街舞协会的boss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始发起让是breaking回归舞蹈本身的活动,最重要的方式就是强调这个toprock。 ——不要再哐哐哐砸地板了,你们该专注舞蹈本身了,好好开发toprock吧。 赤木凉介眉头皱的很深。 这家伙怎么会跳toprock的?而且还跳的这么好? toprock明明是这几年刚出生的产物,连日本地下舞会的头头也都没能搞明白,整个地下也就开发了那几种开头。 可他跳的不属于任何一种。 步法跳的很新,从来没见过。 节奏感很强,跳起来也很酷,流畅的跟巧克力奶似的,纵享丝滑。 光是从藤原千绘的星星眼中都能看出来,这小丫头已经被带的沉迷了。 最关键的是,他还是随机跟着曲子跳的,并不是事先排练好的。 赤木凉介忽然寒意上涌,打了个寒噤。 这家伙,大概不止会一种toprock? 这要是传到地下街舞帮会,那位跳了几十年的头头该怎么想?以那哥们儿的自尊心,万一切腹自杀了可如何是好? 这家伙还真会跳啊!他怎么不早说? 啊,是我们之前没问,那没事了 赤木凉介的脸憋的很难受。 羽弦稚生的舞蹈已经在收尾状态中,排腿结束,左右脚下滑,卡在节奏定格,双手甩出飞鸽,像是提着篮子去菜市场买菜的老大爷,满脸悠闲淡然。 他故意的。 笑吧,开心吧,他在心里说。 果然,女孩们哈哈笑了起来。 藤原千绘满眼都是小星星。 夏目千绘捂住心口,觉得心脏跳的很快。 就连一向不喜形于色的黑木瞳,也轻轻鼓起掌来。 羽弦稚生微微喘气,回到座位上,顺便捏了捏藤原千绘的小脸,这丫头已经看傻了,脖子都僵了,一动也不动,还在那对着空气哇酷哇酷呢。 好死不死,大槐义勇还想继续拱火:“凉介,你也上去跳一个。” ??? 跳个屁,我上去找不自在啊? 赤木凉介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上瘾(4) ,东京第一美少年 “今天身体状态不行,改天吧。”他低声说。 头都不想抬,怕看到女孩们的蔑视表情。 可最后抬起头来,发现压根没人关注他,没人在乎他跳不跳。 这位赤木家的大少爷,自尊心再次崩溃。 “感觉跳的不比朴尊式差。”夏目轻音拱过来说道。 “还是有差距的。”羽弦稚生淡淡道。 不是技巧上的差距,而是身体素质、体能上的差距,看来锻炼计划也要提前了,特别是半决赛和总决赛,花样越多,胜算也就越大,体能跟不上可不行。 泽野和树喜滋滋地把记忆卡揣进口袋里,有了这个就等于有了尚方宝剑,遇到莉奈良子发火也不怕了。 训练室里,大家又研究了一会儿庆应私塾的表演。 不得不承认,庆应私塾的确想要打造业内最强战队,无论是乐器表演还是舞蹈,神绘灵身边的队员们,所呈现出来的压迫力都不止一星半点。 泽野和树看着手下的少年们,认真道:“所以,今年男孩们会很有压力,新闻媒体报道说过,神绘灵对三连冠有着拼命般的执着,他的统治时代大概要到他进入天顶枫庭才会结束,他的执念很深,因此,这次比赛的力度会前所未有的大。” “而且,不排除这次比赛中,他背后的公司会对别的参赛选手使用卑鄙的手段,神绘家的孩子从小就在国卿会的影响中长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常有的事情。” 想到这里,泽野和树看了一眼羽弦稚生,轻轻叹气。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也是最不好解决的事情,东大艺术集团有自己的推广资源和媒体门路,但要做到对全东京范围内的舆论囊括还是非常吃力。 但没办法,娱乐圈的水就是这么深,明争暗斗,资源压制,权利交锋,一样样都需要处理,处理不好对孩子们的打击就会非常巨大。 星光大赏赛曾经被誉为是最公平的比赛,只要有实力就能登顶巅峰,但从日本四大娱乐财团引入投资后就发生了根本性质的改变,人们不再喜欢单纯的比拼,而是想要造神,只要造出一位神明来,在他身上的收益就能远远超过所有孩子们的奋斗。 神绘灵显然就是这一代要推出的神明,他背后的能量不仅仅是他父亲所在的国卿会,还有四大娱乐财团的鼎力支持。 也对,家世显赫,人也秀美,光是‘我家灵宝家里贼有钱他不是来挣钱的就是为了带给这个世界美好’这一点就能被粉丝们吹得天花乱坠。 很难跨过去,除非是所有条件与其相当,甚至远超对方,才能够形成压制力。 国卿会的那张投票,让他有了信心。 但在舆论方面,他还是不免担心。 这孩子好像不止在钓鱼,他看出来了,但还是生怕玩的太大被套进去。 “大家继续训练,顶着压力,相信自己。”泽野和树说,“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会议散开,羽弦稚生走了出去。 黑木瞳紧随其后追了上去,跟他并肩行走着:“你有压力么?” “为什么要有压力呢?”羽弦稚生反问道。 “那个外界的质疑声,你不害怕么?”黑木瞳憋了半天,低声说道。 “那个没关系的,话说我去设备间录歌,你要不要一起?”羽弦稚生问道。 “录歌?”黑木瞳来了兴趣,压住了砰砰跳的心脏。 她快速点头道:“走吧。” “嘛,其实跳舞这东西,不需要什么高技巧高难度,也能很厉害的。”羽弦稚生突然道。 “什么意思?”黑木瞳好奇道。 “跟我来吧,你会知道的。” 两人走进了东大艺术专属的设备间。 “其实说是歌,倒不如说是个唱跳的小短片。”羽弦稚生熟练地启用操控台,凭借记忆开始编曲。 他并不担心舆论。 鱼没有钓到,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钓到。 饵料下的还太够。 趁着那帮媒体们没有反应过来。 是时候在饵料里面掺点毒了。 唱跳短片录好之后。 黑木瞳是第一位听众。 她注视着手机里的成品,皱起了眉头。 这個东西太奇怪了,歌不像歌,舞不像舞,很怪异。 过了会儿,又忍不住听了一遍。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视频,连续听了三遍,她忽然觉得有点把持不住了,有点上头,停不下来的感觉。 再看向羽弦稚生,发现这家伙正一脸坏笑地注视着她。 羽弦稚生接过手机,将这个小短片上传到自己的个人官方频道里。 距离全东京的目光都凝聚到自己身上,快了。 或许,不止是全东京的目光。 这首鬼畜歌,曾经拿下了世界范围内的观众,播放量破十亿,荣登北美公告牌单曲榜hot100,各界明星争相模仿,全球巨星贾斯汀比伯曾在推特上说这是他最喜欢的歌曲。顺便一提,这首歌还拿了个最短创吉尼斯世界纪录。 “你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黑木瞳问道。 “《ppap》。” 几天后清晨,电车人员满满当当。 三木佳孝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刷新闻。 今天他心情还不错,关于羽弦稚生的新闻已经渐渐趋于平静,流量就是这回事,越关注就越高涨,新鲜劲儿一过,人们也就不再理会了。 就这样就好,只要大众视野不再关注他,就不会给他带来收益。 划着划着,就看到了神绘灵新专辑的宣传视频。 全员唱跳,动作整齐划一。 租借风景绝美的天阁楼,花费重金拍摄,全程十个机位跟拍,请来的都是东京大师级别的导演,舞美特效都是业界顶级。 播放量已经超过了三百万人次。 这波宣传放出来,为神绘灵的首场公演日,拉满了期待感。 看来花了这么多钱,还是值的。 继续往下看,他突然顿住,在一条新闻前停留。 发布新闻的是一家不出名的小媒体,表示羽弦稚生发布的短歌很有意思。 短歌? 三木佳孝立刻登陆‘turinvideo’视频平台,找到了羽弦稚生的个人官方频道,插上耳机,飞快地把视频看了一遍。 画面里的美少年卖萌搞怪,左手举起‘ihaveapen’,接着右手举起‘ihaveaapple。” “呃,applepen~” 接着就是一段简单搞笑的舞步。 帅气又搞笑。 看着不禁让人会心一笑。 可歌词什么意思,看不明白,舞蹈也很简单的不像话。 这首歌播放量还不是很高。 看样子,暂时还没有引起热度来。 好怪,真的好怪啊。 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三木佳孝又播放了一遍。 又结束了。 又播放一遍。 这孩子到底在玩什么? 三木佳孝的眉头深深皱起,他看着满员的电车,中年人或在低头看书,或在拿手机看新闻,而学生们则是聚拢在一起聊天。 似乎想到了什么,三木佳孝的身体如同串电,挺颤而起。 他突然想起毕业前跟导师一起做的社会媒体研究。 旋律简单重复,节奏紧凑,容易循环往复。 心理学上叫做earwormeffect。 短视频比长视频更便于传播,因为减少了观看压力,还有观众门槛。 如果这两点加起来,将会构成研究课题中最可怕的 ——病毒传播。 这一瞬间,他终于全明白了。 那孩子是故意的! 无论是故意摆烂让排名垫底,还是钓鱼摆烂,通过这首歌曲的发布,他终于意识到了,那孩子是真的拥有可怕的心机! 他真的就在玩我们啊! 千万不能转发,千万不要碰! 这玩意儿千万不能传播! 一旦呈现传播苗头,那就是一把猛火烧到底了! 三木佳孝嘴唇发白地拿起手机,迅速拨打上司的电话。 幸运的是电话接通了。 “那个,羽弦稚生的视频你们看了么,千万不要转发,也不要去分析理解,不要动,不要动,千万不要动。”三木佳孝几乎是咆哮道,引起周围人的厌恶眼神。 “看了啊,大家刚开会一起看过。” “不要转发,拜托了。” “哈?!”电话里的上司喝道,“你在说什么蠢话!脑子糊涂了吧?三木!我刚刚接收到董事长的命令,这可是上好的黑料,这种垃圾破歌,正好可以用它来衬托我们的专辑宣发。” “不是,那个,你听我给你解释。” “回家去跟你妈解释吧,蠢货!”上司怒喝道,“不想干就早点辞职滚蛋,居然替自己的对手说话,你到底有何居心?怀揣什么目的!” 电话被挂掉,传来嘟嘟忙音。 三木佳孝脸色一片发白。 四大财团高层董事会议。 小林宝冢意气风华,挥斥方遒:“这小子真是蠢到家了,前面的黑料刚过去,就给我们上了新的黑料!给我狠狠地宣传,狠狠地抨击!” “收到,集团下所有渠道都已经预备中。”宏川传媒董事长点头。 “收到。”三井会董事长笑道。 “收到,这种垃圾破歌绝对会让东大艺术丢脸丢到死的!”aexv财团董事长喜滋滋地说道。 “啊哈哈哈哈!正愁没黑料呢,这下子舒服了,我浑身都舒服了。”小林宝冢瘫软在椅子上,发出满足的感叹。 “是啊。”所有人都乐了起来。 四大财团会议室里里外外,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上瘾(5) 东京第一美少年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七章:上瘾“呜呼,解放了。” 小薰渚樱痛快地叫了一声,忙碌了一整天,刚推开家门,她就迫不及待地踢掉脚下的高跟鞋,随手将包包搁置在茶几上,然后解开女士西装,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 “daki,我回来了。”她摸了摸玩偶熊的脑袋。 除去东大艺术集团副董事的身份,小薰渚樱背地里就是个资深宅女,而且是非常有钱的宅女,这个时代的宅男宅女,在社会上多少还带着一些鄙夷的色彩,自己的家人们也不理解那虚拟人物有啥好喜欢的,表面上不说,背地里还是会议论。 尤其是逢年过节有家族旁支的亲戚来拜访,总是会占着年龄大的优势指指点点,顺便询问小薰渚樱的婚嫁,一问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那些大叔大婶的眼神就更加不对劲了,反正怎么想都是二次元的错。 小薰渚樱对此早就颇不耐烦,专门在东京中央区买下一套小别墅,用来盛放自己的手办和玩偶们,每次回家都会跟她的收藏们打个招呼,虽说并不能得到回应,但内心还是很满足的。 墙壁上的画报换掉了,原来是神绘灵的演唱会宣传相片,现在则是换上了文艺汇演上羽弦稚生的相片,起床一睁眼就能看到。 “看重播,看重播。”小薰渚樱一边开电视一边单手解开bra,炎炎夏日,穿着这东西捂得相当难受,黏糊糊的。 小薰渚樱走到冰箱前,捧出冰镇了一天的西瓜,插了个勺子,又倒上了一大罐可口可乐,冰块在褐色的气泡糖浆里发出滋滋的悦耳声响。 咔嚓一口西瓜,吨吨吨一大口可乐,小薰渚樱幸福地在沙发上打起滚来,宅女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电视里是羽弦稚生的重播,依然还是钓了一天的鱼,虽说没有表演,但小薰渚樱还是看的乐此不疲。 而且她已经找到了正确的观看方式。 那就是边干别的边观赏! 看别的选手表演需要全神贯注地欣赏,虽然说一开始看起来很心动,曲子演奏的也很好听,但长时间观看下来,慢慢地就腻味了。 这個时候,切换到羽宝的频道,立刻获得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安静地听着风声,看着那张好看的侧脸,心情一下子就能平静下来。 心情调味剂。 她心想。 跟最喜欢的可口可乐一样。 无论吃什么吃腻了,只要来上一口,心情瞬间就会喜悦起来。 小薰渚樱一把抓过daki玩偶,抱在怀里,注视着画面里的美少年,她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那是看到了羽弦稚生垂头丧气的样子。 其实不用表演,这样一直看下去,就很不错。 看了一会儿,看到羽弦稚生继续一动不动地垂钓,她随手拿起了一本名为《身材改良手册:丰胸秘籍篇》看了起来。 对,她想要的就是这种陪伴的感觉。 25岁,单身未婚,男生的手也没拉过,她真的很缺乏安全感。 她知道,无论自己看书看到多晚,或者趴在床上睡了一觉,只要抬起头来,就一定能见到他,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就像是玻璃橱窗里的那些手办们,虽然不会说话,一直在黑暗里,但只要自己回家,就能看到它们。 而现在,是隔着一道电视屏幕的美少年手办。 想必,别的观众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 泄气当然也是有点泄气啦。 这孩子的才华,她心里是知道的,内部视频她都已经看了好多遍了。 但她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不随便拿出点实力,反而就甘心当个钓鱼佬呢? 而且吧,你又钓不上来鱼 人菜瘾又大。 终归还是有点苦恼的,小薰渚樱发现自己很担心,内心也越来越焦急了,有种自家孩子摆烂而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特别是目前负面新闻漫天飞,都在说他的事情,每次随手浏览几个页面,都能让她气得连可乐都喝不下去。 要怪他么? 不,自己没有权力怪他。 他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可是为何偏偏自己是个笨蛋,看不穿他的所作所为呢?心里有点烦闷,甚至有点伤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上瘾了,好像人生都跟那个少年绑定在了一起,他挨骂,他本人不在乎,但是她却气得牙根都是痒痒的。 打电话问了闺蜜团里的其他人,大家都是相同的感受。 其中有太太提议大家凑钱买媒体宣传,把负面新闻都扭转回来,但被小薰渚樱否决了,因为负面新闻实在是太多了。 那可是东京映画财团旗下的媒体宣发,根本无法对抗。 小薰渚樱感觉很委屈,真的好委屈。 就是那种放不下的感觉。 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自己的神经。 快点支棱起来啊,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 小薰渚樱抱着西瓜啃了两口,将书本放下,拿起手机登陆上‘turinvideo’平台开始刷视频。 她自己也是个上传者。 有时候会戴上狐狸面具,跳一段宅舞。 不过播放量很低很低,因为没有什么名气,跳也是瞎跳,再加上身材一般,胸也平,几乎没人会注意到自己。 上个星期上传的一个宅舞视频,到现在播放量也不过一百。 自己除了有钱一点,性格好一点,长得好看一点,别的就全部是缺点了,自己这样的人,单身一辈子也是正常的吧。 反观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花舞女子会’的领袖花鸟风月,人家随便上传一个跳舞小视频,播放量就能轻松达到几十万。 还有‘大阪花儿女团’的鹿火青,唱跳什么的都样样拿手,视频数据也都很好。 没法比。 希望全寄托在羽宝身上了。 其实粉丝崇拜偶像,其中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想看到他能够替自己完成梦想,播放量碾压啊,乐器吊打别人啊什么的。 还有那些想都不敢想的,都希望他能够做到。 羽宝,绝对具备这样的实力。 虽说他不会跳舞,可他在唱歌和乐器方面,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软妹子小薰渚樱又忍不住失落了起来。 可他不肯啊。 天天搁哪里钓鱼呢。 虽说光是钓鱼都能揽下一大群粉丝。 可是我真的想看你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呀。 要是他愿意这么做,我现在给他当老婆都行!大不了把自己往冰箱里一塞冷冻个几年,等他长大了自己再钻出来。 小薰渚樱胡思乱想,不禁嘿嘿地乐了起来。 不,不对,他不要我怎么办? 小薰渚樱的脸垮了,瞬间觉得可乐没味道了。 ‘别做白日梦了,小薰,宅女永无出头之日啦。’ 小薰渚樱拍了拍自己的脸。 卑微。 7017k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上瘾(6) 东京第一美少年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八章:上瘾正胡思乱想呢,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泽野和树校长的短信,他说他有个好东西,问自己要不要看。 什么好东西,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不定又是什么集团里的麻烦事要自己出面解决。 “我已经下班了。”小薰渚樱回复道,“集团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是关于羽弦稚生的。”泽野和树很快又发来消息。 “嗨!小薰准备就绪!”小薰渚樱赶紧回信。 看来真是好东西了。 泽野和树很快将一段视频分享给小薰渚樱。 是几天前的街舞视频。 小薰渚樱兴奋地擦了擦手,下载后观看了起来。 画面里的美少年正跳着动感十足的舞蹈,身形曲线流畅如风,边跳边冲着大家笑着,随性淡然,十足撩人。 小薰渚樱,爽了。 他居然还会跳舞,跳的还那么棒。 “快把这个上传到他的个人官方频道呀。”小薰渚樱回复道。 这个质量,绝对能冲! 泽野和树突然打来了电话。 接通后:“时机未到。”他如此说道。 “时机未到?”小薰渚樱困惑了。 “你好好想想就是了,目前东大艺术推发的视频,除了那场文艺汇演之外,就再无别的了,我们的手里还握着他的乐器演奏录像,还有这场舞蹈录像。” “要是宣发起来,绝对能替他收获一波人气。” “对呀,那为什么不宣传呢?” “说了时机未到嘛,这话还不是我说的,而是羽弦稚生亲口对我说的,他还给我举了一个例子。对了,小薰,你的旁边有没有自动笔。” “有啊。”小薰渚樱从桌上的笔筒里拿出一只笔来。 “里面有弹簧对吧。”泽野和树说。 “有的。” “你把弹簧取出来,用力往下压。” “哦哦,好的。” 小薰渚樱取出约莫三厘米的细长弹簧,用手指用力按压下去。 “压下去了么?” “压下去了。” “松开吧。” 她的手指迅速挪开,被挤压瘪的弹簧猛烈弹起,直直地撞击到了天花板。 “弹得很高吧,有明白点什么吗?” 小薰渚樱眨了眨眼睛,笨笨道:“没有。” 电话里传来泽野和树的哈哈笑声:“那我就明说了,如果一开始就把视频宣发出去,这些视频只会在他的粉丝范围内产生影响,但影响不会太剧烈,因为星光大赏赛里的顶级选手太多了,无论是乐器表演还是舞蹈,都是青少年之中的最顶级。最多产生的效果就是——啊,他也会这個啊。”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 “嗯,那我继续说下去了,【他也会】和【他居然会】这两种概念,是截然不同的,往往后者会产生更加让人难忘的效果。” “而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光是东京映画财团这一家的媒体宣发,就几乎覆盖了全东京的渠道,新闻满天飞,人们想不看到他都难。” “如果是四大财团同时宣发批评他,那么渠道将在一定程度上覆盖全日本。” “当全日本都觉得这个孩子只是长相好看,空无实力,而被带节奏,对他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如果把这些视频放出去,你觉得会是什么效果?” “弹簧。”小薰渚樱兴奋道。 “对,就是弹簧。” “他会给很多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同时人们也会意识到,这帮媒体说起话来,有多么不要脸,顺便连四大财团都能狠狠打击一波,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失去公信力更加可怕的事情了。” “利用,然后丢掉,顺便踩一脚。”泽野和树说。 “这也在那个孩子的计划之中么?” “是的,所以这些藏好的视频,会在在公演首日上,配合着他的新专辑一同宣发,到时候所产生的效果,会非常惊人。” 小薰渚樱浑身颤抖了起来。 随后她注意到了什么,失声道:“新专辑?” “对啊。”电话那头的泽野和树和蔼地笑了起来。 “叫什么名字。” “啊,那孩子没告诉我,不过他告诉我,会有三首歌,来自三个专辑。” “三首歌?三个专辑?!”小薰渚樱鸡皮疙瘩涌起。 说明歌不是同一类型? 这粉丝们要过大年了啊! “麻袋麻袋,那个我有疑问,就是四大财团真的会带他的节奏么,最近几天关于他的新闻都变少了欸。” “嘛,你没看今天的新闻么?” “没看,网上的信息我已经不看了,看了就烦。” “嗯,你看看吧。”泽野和树笑着说,“四大财团已经被他钓上来了。” 小薰渚樱迫不及待地挂掉电话,打开网页,寻找新闻。 羽弦稚生的唱跳短片很快浮现在她的眼前。 很快,因为太多了。 往下面刷一刷,几乎都是他的新闻。 哪怕是个普通人,只要有看新闻的习惯,绝对会注意到这个视频。 小薰渚樱赶紧转回到turinvideo平台。 这个名为《ppap》的短视频的播放量已经超过二百万人次。 发布时间是三天前。 位于全平台榜单第三名。 而羽弦稚生官方账号的粉丝关注,也达到了二十万人。 第一名是神绘灵战队的专辑宣传视频,播放量五百万人次。 第二名是花鸟风月的芭蕾舞视频,播放量三百万人次。 只有几百播放量的小薰渚樱,懵逼了。 这个跳唱短歌,爆火了。 而且并不是在骂声中火的。 小薰渚樱没有打开短视频,反倒是先打开了评论区。 尽管四大财团的渠道一致认为这是一首垃圾烂歌,但评论区里有相当一部分的民众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这首歌很好玩,听起来非常上头,一遍遍循环,根本停不下来。 然后就是一顿吵架。 喜欢的人很喜欢,表示每天都要看一遍,不看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喜欢的人表示不喜欢,拿着视频一顿分析,舞步平庸啦,歌词重复且没有含义啦,这样的歌也能火,日本歌坛又又又要完啦。 但他们越争议,这个短片就越爆炸般的火。 讨论度一旦上去,就会不止一个人知道。 尤其是在青少年之间,有着极其巨大的传播效应,一个人知道,他所在的小集体就会知道,小集体传染给整个班级,班级传染给整个学校。 而当整个全民大众都参与到其中时。 就会产生业界内最疯狂的现象级别产物。 小薰渚樱按捺住激动颤抖的心,浏览着评论区。 目前点赞量最高的排行前十的评论,意见各不相同。 【哈?这也算跳舞?这孩子懂什么跳舞啊,建议退赛先报个舞蹈学习班吧。】 【兄弟们,我中毒了,快救我。】 【没营养的东西也能火?垃圾歌词。低能创作者。这样浮躁的人能写出好歌来我倒立吃屎。】 【我觉得挺有趣的啊,家里的小孩子在模仿着跳,觉得很好玩】 【第一遍:什么垃圾歌啊?第二遍:好像有点意思欸。第三遍:ihaveapen,ihaveaapple】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短视频再次增长了几千人次的播放量。 看着这些评论,小薰渚樱突然又想起了刚才的弹簧一说。 我们羽宝的实力你懂个屁。 小薰渚樱脸上出现坏笑,十分期待公演首日上那些隐藏视频的爆出。 真期待那些人看到后的反应。 会不会是大丰收呢? 小薰渚樱点开视频,看着搞怪唱跳的羽弦稚生,不禁乐出了声来。 听着听着,就感觉有点上头。 不,根本停不下来。 喜欢的人能看到他就会觉得喜欢。 能看到他欢乐的一面,更是尤为满足。 我们可是真爱粉啊。 小薰渚樱选择了循环播放。 想了想,她又把歌转发给了一个闺蜜好友,这个闺蜜好友依然还是神绘灵的铁杆粉丝,不过她也粉羽弦稚生,只是喜欢的不深,还是路人级别。 没过多久,小薰渚樱收到了回复。 “嗯嗯,蛮有意思的。不过怎么说呢,没实力的人就是喜欢营销自己,他买这么多宣传,想必花了不少钱吧。这点倒是挺恶心的。”闺蜜好友说。 营销?花钱? 刚灌了一口可乐的小薰渚樱差点笑喷出来。 你又懂了是吧? 四大娱乐财团的媒体费用可不低啊,那孩子的奖学金可不够。 不过这话说得让小薰渚樱很委屈。 她伸出猫猫拳,一拳打在抱枕上。 抱枕: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就在她循环播放的时候,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新闻,往往一般的新闻不会弹到主页上来,能够弹出来,证明这条新闻十足火爆。 新闻标题是【神绘之琉璃】。 小薰渚樱忙不迭地打开新闻,整个人都震惊了。 新闻报道的是,国民级别的花滑运动员神绘之琉璃在turinvideo平台注册了个人官方账号,从今天开始,她也是其中的一员啦。 为了对粉丝们表示心意,她还发布了一个短视频。 空旷的花滑场,璀璨的聚光灯下,神绘之琉璃穿着冰蓝色镶嵌碎钻的考斯腾,明媚阳光对着镜头微笑。 一段高自由难度的花滑动作之后,她站停在聚光灯下,明媚动人的身子忽然轻轻摆动了起来,而同时响起《ppap》的伴奏。 神绘之琉璃开心地笑着,跳起了这个喜感快乐的舞蹈来。 依然那么的美,那么让人心迷意醉。 这个欢乐的短视频再次拉动了她和全国粉丝们的距离。 粉丝们重新认识了她,见到她有趣的另外一面。 频道关注人数半天之内已经突破一百多万。 评论区爆炸。 日本各家新闻媒体热翻天。 一条名为【感谢你,ppap】的娱乐搞笑新闻,正逐渐登顶。 这就是国民级别偶像的力量。 拥有全球粉丝底蕴的恐怖。 小薰渚樱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视频。 神绘之琉璃从来没有过娱乐方面的新闻报道,也没有公信媒体的官方账号,但她居然会为了跳舞而注册了个人官方账号,难以想象。 小薰渚樱明白这次模仿跳舞将会引起什么震动。 不,不是震动。 而是大地震。 她这种级别的偶像一出现,那就是全民狂欢! 然而更为让人震撼的是,她的个人官方账号关注了羽弦稚生的账号,列表里这是她唯一的关注。 羽弦稚生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暂时没有回关。 小薰渚樱愣着眼睛直发呆。 神绘之琉璃关注了羽弦稚生,这让她产生了一些危机感,心里多少有点猜测,神绘之琉璃跟他弟弟的关系不太好,可能是故意气他。 当然,也有实力的部分。 快乐这种东西,是属于大众的。 她选择模仿《ppap》,正是因为这首歌很好玩很上头。 小薰渚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经过神绘之琉璃的带动,那个孩子将正式进入到全国民众的视野之内,若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所有参与进来的民众,都将成为他鱼竿上的鱼。 东大艺术手里捏着的隐藏视频。 即将发布的三张新专辑。 如果全部打出去,那么这带来的一连串反应,将会完成有史以来最震撼的奇迹,一个名为日本鱼塘的奇迹。 那根被压瘪的弹簧在释放之后,将会直登天顶。 7017k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王冠 东京第一美少年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九章:王冠 5月10日,东京暴雨。 羽弦稚生的频道停播。 他在个人频道发表:请假一天,么么哒。 颜粉们遍地哀嚎。 又是蚂蚁在身上爬的一天。 5月11日,天气晴朗,蔚蓝万里。 频道复播。 颜粉们过大年。 今天是个好日子,好呀嘛好日子。 5月12日,下雨。 停播。 请假一天,么么哒。 颜粉们出现戒断反应,拼命查找羽弦稚生的相关资料,在观看东大艺术官网宣传的文艺汇演后,症状得以缓解,但仍然在持续。 心理医生表示:救不了。 文艺汇演上所唱的《红辣椒》在红白歌榜上再一次上升,粉丝们发现这首歌早在一个月前就出来了,只是当时谁也不认识羽弦稚生。 只是live版本,听起来完全不过瘾。 粉丝们在羽弦稚生的官方频道下集体留言,强烈要求出录音室版本。 【晴男】称呼首次出现在互联网上。 只要他出现,必定是晴天。 除羽宝外,羽弦稚生又多一亲密外号。 手机,摔。 才不想要这个外号啊喂! 粉丝们担心他生气不播,连夜将【晴男】改为【晴神】。 很好听。 羽弦稚生表示很喜欢。 故5月12号多播了一个小时,多钓了一個小时的鱼。 粉丝们集体过大年。 有一真爱粉发现【晴神】和历史上的俊美飘逸的阴阳师【晴明大人】很相似,故,【晴明大人】这一称呼也迅速扩散起来。 从小把晴明大人喂养大,看着他长大后狩猎四方。 不知时候开始,这个消息开始在粉丝群体内部流传。 粉丝们醍醐灌顶,突然觉得这经济下滑的苦日子有盼头了! 藤原千绘表示很淦。 这名字明明就是我先来的 5月13日,小雨转晴。 羽弦稚生准时出现在小惠比寿山下的钓鱼场,微风吹拂着少年的脸颊,为人们带来幻梦般的沉醉美好。 许多上班族午休的时候,会打开他的频道,并不看画面,只是听着其中大自然的风声,安心入睡,一睁眼看到他还在钓鱼,满心欢喜。 羽弦稚生同样满心欢喜。 看着逐渐消失的新闻再次出现,而且比以往更加密集狂热,娱乐圈的四大财团如同疯狗般下场,掀起滚滚浪涛,在自己身上所用下的媒体资源,几乎与神绘灵所在战队均等,可以说是下血本来黑自己了。 但对自己而言,这笔高价宣传费,一分钱都不用自己出。 正如泽野校长所说的那样,四大财团对支持神绘灵拿下这次星光大赏冠军有着誓死的决心,想要扫除一切潜在的可能性威胁。 不止是他,就连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的花鸟风月也被爆出了丑闻,听说这姑娘好像是个蕾丝,还被抖出了抓拍到的证据她的男粉们几乎是集体猛男落泪,哥哥粉们连夜脱坑,速度相当之快,扬言等这姑娘的性取向正常了再考虑回归。 她就没有羽弦稚生这样的好运了。 越黑越火,越火就越黑。 选手排行榜上的排名蹭蹭往上涨,即将来到一百二十名。 让四大财团陷入‘给我整不会了’的恶性循环中。 嘛,谁说没钓上鱼?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忽悠,接着忽悠。 用赵本山老师小品里的那句话来说就是。 我谢谢你啊。 继神绘之琉璃仿跳《ppap》后,东京日报社的官方媒体也跟着下场。 不是安山治本人,而是他养的八王子小猫。 视频里的小猫躺在男人的怀里,男人并不在镜头之中,但用手控制着她肉嘟嘟的小爪子,随着轻快的音乐一同律动,喜气呆萌。 “ihaveafish,ihaveamouth。” “喵~fishno。” 作为文学社的领袖,安山治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东京各大暴力帮派几乎瞪瞎了眼,当即决定要把《ppap》定为黑帮摇,连ppap都不会,你好意思当混黑帮么你? “呦呦呦,这不是不良少年么,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滚!” “ihaveapen,ihaveanapple” 这也是ppap在前世能大火的主要原因,初始传播,引起小范围扩散,接着名人媒体推动,最终引发全民参与,截止5月13日下午,turinvideo平台里的《ppap》模仿视频已经大面积出现,属实是创作者们的流量密码了。 就在当晚,花舞女子会的领袖花鸟风月仿跳《ppap》,视频里的她穿着亮白色的芭蕾舞裙,轻灵跃动,秀雅娇艳。 病毒再一次大范围传播。 《ppap》正式进入全国公众视野中,播放量超过五百万次,位于播放榜第二名,并且还在以恐怖的速度朝上增长,即将捅穿神绘灵的菊花。 社会上开始引发巨大的讨论,社会各方人马接连下场,羽弦稚生的名字开始在整个日本范围之内产生影响。 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人们都死死地咬住了这根透明的鱼钩。 下班后,羽弦稚生回关神绘之琉璃的个人账号,并通过后台说了句感谢。 神绘之琉璃回复:“拜托不要钓上鱼,请不要让我输掉赌注。” 羽弦稚生一头雾水。 5月14日,天气晴。 请假一天,么么哒。 粉丝们集体闹翻天。 “拜托!晴天欸?!” “赶紧回来上班,别让我逮住你!” “羽宝,你根本没在渔场,你躲哪儿了!” “羽宝!!!我跟你没完!!!” “都怪那帮该死的媒体,羽宝肯定是生气了!” “你们住在东京的就不能去酒店哄哄他么?” “啊咧?怎么哄?” “这还用教的啊?” “求求你了,别摆了,不表演也没关系,钓鱼我们也爱看。” “没有羽宝,我午觉要睡不好了姐妹们。” 上午,他戴上口罩,全身蒙的严严实实,叫上源和一龙,带着田空葵去医院看病,这几天田空葵吃什么吐什么,情况不是很好。 等待期间,羽弦稚生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查看了日本最高文学文艺赏的三轮复审消息,《了不起的盖茨比》顺利进入终审,【时深】这个名字进入到日本文委会的视线之中,文委会表示,因为某些原因,终审结果将会推迟发布。 真的打算雪藏不面对么?猜测不出来。要是连这点骨气都没有,也不必在谈什么文学复兴的希望了。 正思考着,源和一龙走了出来。 “情况怎么样?”羽弦稚生问道。 源和一龙摇了摇头。 “很严重?”他又问道。 源和一龙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医生的建议是不要治疗了。” 羽弦稚生的手微微一颤。 “需要很多钱?” “不是钱的问题,那丫头长期饿肚子,身子熬坏了,能撑到现在算是个奇迹了,而且,不止是一处器官,这是白化病的天生缺陷。但真正让她受伤不仅是这个,歧视、偏见、暴力等精神压力也是导致她器官病变的原因。” “我去跟医生谈。”羽弦稚生走进监护室。 过了会儿,他走了出来,背靠墙壁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再次走了进去,把s班的奖学金磁卡轻轻放在了医生的桌子上。 “她是个累赘。”源和一龙说,“如果你将来掌握源家,早点练就一副铁石心肠比较好,身旁的同伴牺牲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她连你的同伴都算不上。” “她是一条命。”羽弦稚生说。 “你做的太多了。”源和一龙平静道。 “我没有别人爱过,现在我得到了,所以我想试着去爱值得被爱的人。”羽弦稚生轻声道,“无论多难,总要试一试,能用钱解决,已经很好了。” “第一期治疗需要多少钱?” “五十万円。” “要告诉她么?她的病?” “不,不要告诉她。” “为什么?” “伱还记得上次去妇科医院,我跟你说的那部电影么?《这个杀手不太冷》。” “记得,当时你说我像那部电影里的莱昂,而你像是玛蒂尔达。” “我已经不是玛蒂尔达了,她是,我想成为她的莱昂。”羽弦稚生说,“玛蒂尔达的家人被杀害后,她去了莱昂的家。她抬头问莱昂:‘人生总是这么痛苦么,还是只有小时候才会这样?’” “莱昂说,人生总是这样。” 羽弦稚生望向源和一龙:“所以,没有理由,我会让她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仅此而已,就足够。” “算我一份。”源和一龙从宽大的怀里掏出他的银行卡,“妈的,这辈子遇到你小子算是我栽跟头了,等会去吃炸猪排盖饭吧,顺便拜个把子。” “拜把子?”羽弦稚生笑了。 “我卡里有一百多万円,用一百万円买个拜把子的机会不算亏吧?”源和一龙挠了挠头,“喂,我说,等你当上了少主,别忘了我啊。” 羽弦稚生哈哈笑了起来。 人生总是这样么? 不,人生不是这样。 人是为奇迹而生的存在,每一道奇迹的光芒浮现于世,聚拢在一起,就变成了太阳,所以太阳如此温暖。 “交给我吧,好好比赛,别的不用担心。”源和一龙说。 羽弦稚生冲着他深深鞠躬。 源和一龙双手揣袖,怎么看他怎么喜欢。 等到羽弦稚生走之后,源和一龙摸出一直在保持通话的手机。 “老爷子,刚刚的,都听到了吧?” “都听到了。” “觉得怎么样?” “不适合当影子,倒适合当孙婿呐。”电话里老人呵呵笑道,“一龙,你的意思我明白的,但你要问的人不是我,而是皇,那是阿瞳的青梅竹马啊,若皇阻拦在他的面前,我也无法偏向于谁,这是无法戒改的家条,也是黑木崎死前的嘱托。” “青梅竹马与天降的战争啊。”源和一龙感慨。 下午,羽弦稚生去往东大艺术的设备间,反手锁上门,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凭借记忆将《菊次郎的夏天》这首曲子制作出来。 然后在turinvideo平台上注册了个小号,id:糖果武士。 职业:糖果武士公司旗下编曲师。 新牌,get。 无论是源家还是天顶枫庭,在没有得到之前,他无法做到全身心的信任。有些名声他可以得到,有些名声则暂时不能,糖果武士公司的未来价值,绝对不能只体现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时深】和【糖果武士】这两张暗牌,将会为自己提供最坚固的壁垒,也是能够站在娱乐圈里最稳当的保障。 羽弦稚生将《菊次郎的夏天》上传到【糖果武士】频道之内。 播放量:0。 他轻轻按下播放键,望着窗外的夏季阳光一点点地落入地平线。 他抱着身体,听着歌,将脑袋埋在膝盖里。 这是一首很棒的曲子,每年初夏时听一遍,夏天就真的来临了,童声笑语,刺耳蝉鸣,在金色的麦田里构成一幅灿烂的童年。 同样也是一部很棒的电影,一个孤独的灵魂感染另外一个孤独的灵魂,在苦难的世界里相遇,带给彼此力量。 真好啊。 我也遇到了。 曲子听完,他收起了手机。 播放量:1。 有1,就会有2。 如同这世上所有故事的开始。 5月15日,天气晴。 羽弦稚生开播。 粉丝们欢呼雀跃。 这只小坏猫一边晃晃悠悠地钓鱼,一边用钢笔在笔记本上画宣传海报。 距离首次公演日倒数计时一天。 上午时分,神绘灵的个人官方频道公布专辑海报,占据了平台一整条横幅,上面用浮世绘勾勒出华丽的幕布,穿着绣着菊纹古装的神绘灵手持长剑,满脸血泪,似乎要斩断什么,无数披甲武士前仆后继往前冲,但都死在了他的剑下,周遭尸体一片。 他的头顶上方,《王冠》二字以灿金色呈现。 其间隐约浮现介绍词条。 联名合作名单:韩国1m舞蹈工作室、北美环球影片公司,好莱坞驻东京拍摄基地、全球音乐协会权威推荐。 下方则是排列着这张专辑的词作人和作曲家,丹生夫人与小槌屋一郎,这两位都是来自日本娱乐界最顶级的大佬,特别是丹生夫人,号称业界最难抱大腿的词妈。 这种汇聚了顶尖元素的词作专辑,让神绘灵的粉丝们几乎陷入疯狂,号称总决赛提前来临,看完这场便能恭喜他拿下冠军奖杯了。 当天晚上。 羽弦稚生在个人官方频道发布专辑海报。 简约朴素,就是一张钢笔画。 画上显示着一条路,而路的尽头有两扇大门。 这条分叉路前写着‘select’。 看到这张简陋宣传海报的粉丝们,都愣在了屏幕前。 他好像在问。 我们要选择哪个门? 7017k 正文 第九十二章:枪炮与玫瑰(中) 《匈牙利狂想曲》这一组钢琴曲有多难? 这一点用语言来形容,其实很匮乏,因为每个人的难点都各不相同,有的人觉得是《匈牙利狂想曲第六号》的连续八度难,有的人则觉得《第二号》的左手交叉演奏比较难。 当然,如果是新手,连刚开始的前奏也扛不过。 最明显也是最直观的、去体会这首钢琴曲有多难的方式,其实很简单——看《猫和老鼠》就可以了。 汤姆猫在弹《匈牙利狂想曲》的时候,四只爪子全变形,甚至连脚都一块用上了,就这样还能一边弹一边与杰瑞小老鼠斗智斗勇,可以说是无敌了。 在当年,这一集《猫的协奏曲》,可是拿下了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 被当时的网友们笑称为‘汤姆除了不会抓老鼠,别的都会’。 汤姆猫,永远滴神! 羽弦稚生没有选择第二号,而是第六号,原因其实很简单,《匈牙利狂想曲第六号》中间有一段旋律是需要右手单弹的。 他不介意再表演一次单手演奏。 只是这次是右手。 而且,对付高桥祐这种连喽啰级别都算不上的人,用二号可以说是非常可惜的。 六号已经足够成为高桥祐的天灾了。 更不用说《野蜂飞舞》这种超顶级的手速曲。 这种拿出来,想必连曲子自己都要骂娘。 大炮打蚊子也就算了了,你让我打空气?不是浪费么! 第一部分结束。 羽弦稚生深呼吸一口气。 手捧红玫瑰的李斯特,要带着火枪来了。 ——铛! 当手指按在琴键的一刹那。 轰然的巨响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开! 变幻莫测的音符仿佛子弹般密集,疾风骤雨般击打在每个人的心口,灵魂深处的红血乍间迸裂,优雅地溅射在红色玫瑰的花瓣上。 无数音符强烈地冲击着,在手指极速幻影之下,幻灭之后再度高涨,右手五指在琴键上滑行,琴键仿佛与手指粘连在一起,亮金色的施坦威钢琴变成一只哀嚎的巨兽,被手指之鞭击打着,大把大把的音符从它的口中狂涌,化作花瓣一样的瀑雨。 这是在炫技么? 对,这就是完全的炫技! 《匈牙利狂想曲第六号》就是李斯特的炫技!整首曲子只有第一部分是轻松的,后面全是大篇幅的八度旋律,大和弦大跨度,高速度高难度,全都凝结在这一首曲子上。 羽弦稚生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这种级别的演奏,是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有人说演奏一首肖邦比跑步还要累,这其实不是虚言,《海上钢琴师》里的男主角1900弹完钢琴起身脑门上都是汗水,也都是真的。 第二部分结束,第三部分秒接而上。 金属高音与喑哑的低音缠绕交织,在空气中交相呼应。 旋律呈现出咏叹调,节奏的强弱把握以极其细微的程度呈现着,手指控制着琴键,哪怕只是稍微的脱离,都会顷刻间失去节奏。 这三部分由右手单手完成。 接着左手滑音续接,第四部分开启,单音转化为八度震音,第二次变奏转调为d大调,热烈粗犷的合奏持续推进,将这首曲子的尾声直接推入最高潮。 最终的顶点在所有人面前呈现,潮水般翻涌。 直至盖过头顶。 训练室被玫瑰与子弹完全淹没。 羽弦稚生结束了他的表演。 琴声的颤音渐渐消逝,归于宁静之中。 大家都还在傻着,好似被定住了。 这短短的八分钟。 人们从一个安静的梦里,坠入狂花席卷的梦里。 琴声已经完全消散。 他们却依然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没有掌声。 因为确实还没能反应过来。 羽弦稚生站起身来点头示意,苍白的笑容依然无比好看,他冲着高桥祐微笑着,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走下台去,坐在了桐马柊一的身旁。 中央区s班的学员们都呆愣了。 森美婳也不例外。 很难形容的心情,真的是有话说不出口。 就当你以为这个高手,要去舔那些氪金大佬的时候,然后你一个背身,再回头,看到了一地的氪金大佬的尸体。 夏目轻音高兴歪了,机械地鼓着掌,脑子濛濛的。 藤原千绘没什么好说的,高兴地原地转圈。 赤木凉介不知是震撼还是惊喜,总之脑海一片空白,嘴巴张得很大,旁边的大槐义勇虽然对钢琴了解不多,但这场演奏同样让他心惊胆寒,一样的张着嘴巴。 黑木瞳很快恢复过来,用力地鼓着掌。 掌声渐渐凝聚了起来。 高桥祐整个人都傻了,被人群彻底遗忘。 会议室里。 泽野和树乐的两腿一蹬站了起来,拼命地鼓掌。 福泽克雄笑的合不拢嘴。 什么是东大艺术的荣光啊(后仰)! 闺蜜团们爆发出一阵热情的欢呼。 今天她们可都是真开了眼了,一个个地都沦陷了,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这孩子的故事小薰渚樱来之前就跟大家讲过好多遍了,就差一个才华了。 现在三样全集齐了!而且远比想象中还要震撼! 不,光是想象根本无法想出这些玩意儿来,先是左手弹琴,然后是现场改编,接着又是一首从没听过的超级钢琴演奏 泽野和树那老狐狸没骗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永远都想不到这孩子还会些什么。 “快点让你的学员去复现啊!”泽野和树扭头看着大和田光寿。 大和田光寿动了动嘴唇,没能说出话来。 他侧过身子去看坐在大屏幕前的莉奈良子,莉奈良子震颤着,激动着,接着不知道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涌出,她浑身一抖,然后一脸茫然无措。 她用风衣挡住裙衫,红着脸跑向卫生间。 训练室。 “该你复现了。”黑木瞳提醒道。 高桥祐犹豫了一会儿,走上了钢琴。 自己想错了,完全想错了。 那个少年根本没有打算讨好自己,他在玩自己。 而且是往死里整。 这第一部分他姑且是记下了,能复现出来。 可第二部分到第四部分那是给人弹的么! 高桥祐上了。 高桥祐开始弹了。 前奏勉强弹出,刚到中段,手指就开始乱抖。 高桥祐下了。 “我输了。”他低着脑袋跑了下来。 整个过程,就像是咱们做高中数学试卷一样。 刚开始:“哈,前五个选择题就这?我这次有希望及格了,好耶!” 中间:“?” 结束:“哈哈,我没疯,我没疯!” 正文 第九十六章:咫尺一生,恩重情长(上)【为盟主‘散于晨雾’加更】 成田区,rccid女装店。 宫本雪子今天热情的过头了。 平常陪同女客人一同挑选衣服,她都只是营业式的微笑,礼貌地点头,有时候遇到脾气特别臭的顾客还会梗着脖子去对抗。 但今天没有,今天她灿烂地像是花儿一样,走起路来都带风,老员工们都被她脸上的笑容所感染了,对她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地多了起来。 顾客们体会到了绝大的热情,宫本雪子这次真正做到了‘顾客就是上帝’的宗旨,有个胖女人弯不下来腰来换鞋,她主动上去帮人家把鞋换了,搞的胖女人一脸受宠若惊,本来只打算买一双鞋的,最后买了一整套衣服美滋滋地走了。 白泽理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觉得雪子比以前可爱多了,以前她很文静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今天她的话特别多,叭叭叭的像个小喇叭。 中午用餐休息的时候,白泽理惠终于忍不住问了。 快子敲了敲饭盒,白泽理惠撑着下巴,开玩笑道:“说吧,是不是被哪个好男人给看上了?” 宫本雪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细嚼慢咽,咽下去之后捂着嘴偷笑,幸福甜蜜从唇齿间流淌出来,化作柔柔的笑意。 “到底是什么好事呀?”白泽理惠已经忍不住了。 宫本雪子轻咳两声,笑道:“早上泽野校长给我打来了电话,通知我稚生被录入s班了,从今天开始,他也是s班的一员,据说还有奖学金呢。” 白泽理惠眨了眨眼,心想就这? 喂喂喂,你家孩子可不止加入s班那么简单,他可不是被录入进去的,人家东大艺术的董事长可都是亲自打电话过来求了。 只是你被他蒙在鼓里罢了。 而且对那个孩子而言加入s班委实也没什么的吧,他幕后的手段多着呢,你以为他就是个没用的小屁孩,但背地里他还是我的老板呢,那笔提成金都是他让我编个理由想办法塞给你的,而且以目前公司账户里的余额来看,他比我都要有钱的多。 白泽理惠有点想不明白。 那孩子不是不想让雪子知道他被邀请的事情么?怎么短短两天就变性了,那自己可就太委屈了,秘密还没捂热呢就不是秘密了,自己还成为了他手下的工具人。 白泽理惠努力装作开心的样子,笑着说:“恭喜。” “这没什么的啦。”宫本雪子笑颜如花,小猫一样扑打着手。 ——这女人得意忘形了已经。 白泽理惠低头吃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不过他加入s班之后,天天要训练,你们很少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吧,不仅如此,星光大赏赛要开启了,他既然是s班的学员,说不定也有参赛资格的,到时候住上酒店,你们俩就算是相隔两地了。” “这不是很好么?”宫本雪子可爱歪头,“他的人生会越来越辉煌的呀。” “你之前不觉得他好么?”白泽理惠问道。 “当然觉得他好呀,很乖很听话,也很照顾我的心情,还给我削苹果吃。”宫本雪子笑着说,“可他总喜欢偷懒呀,能做的事情不愿意去做,我觉得他有点懦弱。” 白泽理惠啪的一下放下快子,目光紧紧盯着宫本雪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哀愤。 宫本雪子被吓到了:“怎么了?” 白泽理惠摇了摇头。 拼命压下了想要诉说的心情。 她很明白羽弦稚生在幕后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谁。 创立公司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给雪子还债,而且还要想出合理的理由,把钱塞到她手里,不然以她的性子不会接受。 雪子,那个孩子是为了你呀。 他在为了能留在你身边而拼尽全力。 白泽理惠轻轻叹气:“可是从今往后没人陪他了吧,那孩子本来就是从福利院抱回来的,以前过的凄凄惨惨的,你们一分开,他不就又是孤身一人了么?” “可也不能一直就这样下去吧?”宫本雪子说。 “什么叫就这样下去?你陪他有一个星期么,他想让你陪着他睡个觉你都不愿意呀。” 白泽理惠耸了耸肩,语气有点讽刺意味,“雪子,你有站在稚生的角度替他考虑过么?那孩子没有父母的吧?他也想要一个温暖的童年吧?” 这一通意想不到的质问,让宫本雪子有点呆愣,她缩了缩身子,神色有点苦恼:“你觉得我对稚生不好么?” “这不是对他好不好的问题!”白泽理惠气得咬牙切齿,“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想让他成为很厉害的人,将来等你老了,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也能有饭吃,后代也能延续下去。” “可你不觉得自己很蠢么?那些债务你明明可以不还的吧!” 宫本雪子也放下了快子:“理惠,这与你无关,请不要再说了。” 白泽理惠突然提高了声音,愤愤道:“呵,是与我无关,但跟稚生有关吧?” “你不觉得自己在拖累他么!” “你不觉得他的人生正在因为你的愚蠢而变得不幸么!” “什么狗屁家族荣耀,难道还比不上这个孩子的人生重要么!” “雪子,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呀?” “要我说,随便一个人把他领养走都能让他比在你身边幸福!” “你已经不是宫本家那个大小姐了,早点认清你自己!现在你什么都不是,连我这样的人都能对你呼来喝去,你,你到底能不能清醒点?” 椅子被带翻了,宫本雪子倏地起身,瞪着白泽理惠,胸脯一起一伏,明显是被气到了:“你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让他过问这些事情。” “少说这种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话了!!!” 白泽理惠瞪着她,“他是你的家人,你真以为他会视而不见么,你真以为他会无动于衷看着你一个人承受压力么?” “可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什么都做不了吧?今天早上他说要写童话为了我赚钱,可童话卖不了几个钱,我明白他想帮助我的心情,但我真的不需要他帮我!”宫本雪子快被气哭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进入s班么?”白泽理惠突然轻声道。 “因为稚生具备资格呀。”宫本雪子呼出一口闷气。 “我知道他具备资格!”白泽理惠厉声说。 “所以他可以进s班呀。”宫本雪子眨了眨眼,“有什么不对么?” 真是鸡同鸭讲! 你搁这给我搁这呢! 白泽理惠揪起自己的头发,嗷嗷呜呜地仰天长啸。 妈的,我受不了! 要死要活都是今天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老板你杀了我得了! “他其实是为了你!” 白泽理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大声咆孝道。 正文 第九十七章:咫尺一生,恩重情长(中) 休息室的气氛有些凝固。 “为了我?”宫本雪子眨了眨大眼睛,眼神里满是困惑,“可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呀,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紧,你把耳朵竖起来给我听好!”白泽理惠大声道,“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稚生他很早就被泽野校长邀请了,但他拒绝了!因为你!” 宫本雪子彷佛被定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发飙的白泽理惠,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直到一名老员工过来敲门要拿东西,两个人这才让开位置。 这名老员工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拿了东西拔腿就跑。 “真的么?”宫本雪子轻声问道。 “是真是假你自己去问他不就好了!”白泽理惠冷笑道,“你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吧?” 宫本雪子坐下来,扶着额头,陷入迷茫中:“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为了能留在你身边。”白泽理惠也坐了下来,“他跟我说过想在你身边呆一辈子,哪怕你觉得他没用也没关系。” 一瞬间电流席卷。 宫本雪子突然想起带着羽弦稚生去学花滑的那天,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抗拒全天练花滑的原因也就很好明白了。 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那么重要呀,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想逗你开心,你开心他就会更加开心,你骂他他也憋着不说话,反过头来安慰你不要生气。 “为什么要为了我呢?”宫本雪子低声道,“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呀,也不是个招人喜欢的人,只要他过得幸福,我就很满足了,没必要为了我呀。” “而且,又不是说见不到面了。”宫本雪子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虽然说这样有点矫情。”白泽理惠说,“但你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你是他唯一的家人,在那孩子的心里,这世间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存在。” “这不是见面不见面的问题,如果可以,他大概每时每刻都想在你身边。” 他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是小天使。 你没见过他对我是怎么一幅毫不留情的样子。 白泽理惠在心里恨恨道。 “哦。”宫本雪子红着脸点头。 哦?你还敢哦?你哦个屁! 白泽理惠一把按住雪子的肩膀,低声道:“所以现在他不打算黏着你了,你满意了么?” “不管你满不满意,我反正很满意。” “他一开始可能想不明白,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做个乖孩子哄你开心,但如今他想明白,选了条新路不就好了么?” “只是他的童年将永远不完整了,以前是个孤独的破小孩,往后那么多比赛,你很少能见到他了,他依然还是个孤独的破小孩。” “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陪伴,但如今这份陪伴也没了。” “是你亲手剥夺的,因为你非要还那该死的债务!” “别说了,理惠,你不懂的。”宫本雪子趴在了桌子上,脸庞埋在臂弯里。 “雪子,别逃避了,事情还有挽回的地步,那个孩子加入s班一定是为了想帮你赚钱还债,那些钱你完全可以不还的,别拖累他了可以么?” 白泽理惠蹲下身子,推了推雪子的手臂:“呐,明天准备上诉吧,这笔钱咱们不还了,然后你也好好跟稚生说明白,如此一来,你们俩都轻松了。” 宫本雪子摇了摇头。 白泽理惠气得几乎晕眩。 “不还不行的,会被抓走。”宫本雪子抬起头来,泪眼婆娑。 “什么意思?”白泽理惠一愣。 “女将。”宫本雪子说。 “女将?”白泽理惠困惑。 但这一瞬间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五年前宫本正雄发起全东京剑道挑战是为了保护雪子不被女将带走,这五年间女将没有再出现过,她甚至以为女将已经人间蒸发了。 但女将还在的,这五年间她没有动手,很有可能就像是之前在更衣室里,羽弦稚生所猜测的那样,宫本正雄所遗留的影响力还在,女将她还不敢让雪子彻底消失。 “对,女将,只要我还欠债,那些债主就会一直盯着我,女将就不会找我的麻烦,如果我被带走,那这巨额债务就彻底没人还了。” “如果债务很少,这些债主不会去抵抗女将,但这笔债务数额非常巨大,如果我被带走,他们一定不会同意。” “你是故意的?”白泽理惠惊了。 “嗯,我对稚生撒谎了,说是为了宫本家的家族荣耀,其实是为了我自己,跟银行商谈好每个月要还的债务和利息之后,我就能彻底被绑住了,他们或许会觉得我还的慢,来逼迫我。” “但他们无法真的下狠手,女将如果还在盯着你,就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你。”白泽理惠恍然大悟,“毕竟她要收藏的是美人,而不是残次品。” 两股势力在中间线平衡,这个大姑娘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到一点都不笨。那些小喽啰来催债也没关系,以她女武神的姿态,想必来一个倒一个。 “所以你用这个来保护自己?”白泽理惠叹气。 “不是保护我,是为了稚生,老实说,这笔钱并不是我的责任,想避开一定可以避开,但我想陪在他身边,想把他好好的养大,等他长大了,拥有了自己的力量,到时候我就会跟他断开关系,那时我也已经人老珠黄了,女将对我也不感兴趣了,债务这辈子都还不完的,但那个时候发生什么我都无所谓了。” “理惠,我从来都没有过那样的感觉,真的好幸福,把他带回家的那一天,看着他在家里走来走去,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给他做泡面吃,看着他一脸温馨的样子,为此我还专门买了食谱和营养学书籍,想要给他做更加好吃的饭。” “我就想这样,陪着他长大,将来某一天他成为上流社会的人,拉起心爱女孩的手,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我此生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我之前想过死来解脱,可我现在想为了他而活下去,只要能够见到他一步步长大,我就会觉得原来活着是如此美好的事情。” “代价太大了。”白泽理惠叹气。 “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一切代价都值得。”宫本雪子抹了抹眼泪,笑了起来,“如果能用这笔债务买来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我愿意的。” 她笑的很满足。 就像是把冬天放在太阳里烤熟,散发着烤红薯的香味,手指被烫的生疼,却还是一边哧哧地咬着,一边傻傻幸福地笑着。 白泽理惠揉了揉脸蛋,越发心绪难平。 这两个人,一个背上债务是为了能换来时间陪伴他,一个是想要留在她身边而用尽一切手段帮助她。 你们俩,真是难以形容。 错的不是你们,而是这个世界。 还有那该死的女将。 “你打算让他知道么?”白泽理惠问道。 “他不需要知道,他要负责的事情是好好长大就可以了。”宫本雪子温柔地笑着。 今天她穿的是纯白色的连衣裙,是从店里买来的特价商品,穿起来很好看,像是一朵怒放的水仙花,原来耳朵上昂贵的饰品也都不在了,高跟鞋也换成了普通的鞋子,白泽理惠知道她准备把奢侈品全卖掉,同时要卖掉的还有那辆她心爱的日产240sx。 这辆车她开了好多年了,从宫本清送给她之后就一直在用,但这位大小姐真的放弃了自己的生活,转而用尽全力去购买时间,去追赶,想要把那个孩子健康地养大。她学会了精打细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下班之后还要去超市抢特价菜,渐渐地活成了年轻时候她自己最讨厌的算账婆。 可她看起来那么幸福,就好像整个世界的快乐都握在她的手心。 “你啊你。”白泽理惠啧了一声。 然后她站起身来,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口,敲了敲门,说道:“你和稚生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这道门一样。” “什么意思?”宫本雪子好奇道。 “虽然住在一个屋子里,但都向对方上了锁。”白泽理惠说。 宫本雪子一怔,忽然响起了羽弦稚生那天把他的房门锁住了,而自己也赌气,也把自己房间的门给反锁了。 “去说明白吧,雪子大人。”白泽理惠一脸忧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你的方法很奏效,连我都被骗过去了,但你不应该把稚生也蒙在鼓里,他很在乎你,如果将来某一天,他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你们是彼此的唯一,是彼此最重要的家人,没有什么隔阂是交谈解决不了的,去和他谈谈吧,把一切都说明白,店里也不忙,下午我给你准假,工资照发。” “但他已经走在了向上的道路,我怎么能去打扰他呢?”宫本雪子轻声道。 “他想要成为厉害的人是为了保护你,你们两个如果再这么耗下去,不是你倒下就是他倒下,与其让他成天成夜的为你担心,倒不如告诉他真相,那个孩子不是笨小孩,我想他一定能够理解的。” “那个孩子很简单,真的,他缺乏陪伴,只要有你的陪伴,对这个破小孩而言就是春天,所以请不要再耗下去了,放开你的心,去真正地陪他长大吧。” 宫本雪子神色有些动摇。 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接着是一个老男人的声音:“请问宫本雪子在不在?” 这是泽野和树的声音。 白泽理惠勐地打开了门,见到了穿着西装、依然风流不减当年的泽野和树,但他的脸色不太好,站在店里询问着员工们。 “我在这里。”宫本雪子走了出去,“请问有事么?” “跟我上车吧。”泽野和树说,“羽弦稚生在医院。”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宫本雪子耳旁的声音消失了,眼前也一片空白,只听到医院两个字,她的腿就瞬间软了下去,白泽理惠撑着她,以至于她不会倒下去。 “不用担心,他没事的。”泽野和树说,“只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见你。” 正文 第九十八章:咫尺一生,恩重情长(下)【为盟主‘狂歌’加更】 日暮下的城区从白天的繁忙中停下,天边的彩云闲散在游逛,宽阔的人行道路旁树木层叠起伏,被风吹的海浪般翻滚,高高耸立的cbd写字楼不停地缩小着天与地之间的距离,东京塔上的光芒亮起,信号电流绽放出红色,指引着客机从厚重的夹雨云层中呼啸穿过。 路边狭长的小河堤上传来一串串孩童们的笑声,随着清风渐渐飘远,东京是座繁忙的城市,但有时也会在橙黄色的云曛下安静如垂暮老人,路边行走的人们在他的皱纹中追赶着各自的生活,岁月的森林在每个人的心里生长着,有人在里面迷失,有人在里面相遇。 小雨淅淅沥沥落满病房的窗台,春天的绿意挡不住的涌进来,沿着斑驳的窗影爬上少年的眉梢,青翠的叶子滴落雨珠,凉意钻入暖和的被窝,于是他从梦中浅浅醒来。 睁开眼就是白色的天花板。 羽弦稚生侧头,静静地望着坐在床边的红裙女人,她妖艳的脸庞有点憔悴,温暖的大手正握着自己的手,就是握的很不自然,是五指相扣。 “你醒了?”莉奈良子的声音很轻。 “滚。”羽弦稚生挣开了她的手。 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好感,甚至有些厌恶,这是他第二次昏睡了,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是泽野校长,羽弦稚生说,放学雪子要来接我了,我要跟她回家。 然后脑袋一歪,又昏睡了过去。 脑海里沉重的像是塞进去了铅油,过度的劳累使得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意识,在漫长无尽的睡眠中,各种奇异幻灭的梦交织出现,大脑一阵阵地疼痛。 再度醒来,依然不见雪子。 他听着窗外的雨声,翻了个身,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泽野校长已经去接她了,很快就会过来。”莉奈良子说,“你在吊点滴,刚才你做梦一直在伸手,我把你的手握住是避免吊针错筋,没有别的意思。” “你可以走开么?”羽弦稚生低声说。 在昏暗的雨色中,莉奈良子半边侧脸在阴影里,她站起身来,将窗户关的小一点,以便羽弦稚生不会觉得寒冷。 她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走向了会诊室。 羽弦稚生在沉眠中经过了一系列x光体检,主要是对脑部的检查,会诊的医生们个个都是专家级别,这点上莉奈良子很舍得花钱,尽管医生们都说了这只是正常的劳累过度,孩子年纪还小,没必要专门做体检。 莉奈良子对他们鞠躬说还是做吧,做了之后我才放心。 体检报告已出,莉奈良子坐在会诊室里,医生们恭敬地坐在她的对面。 “感谢您坚持做体检,眼下就用您能听明白的话聊了,我们发现这个孩子的脑部有一定程度的损伤,主要是脑桥到延髓的部分,这种受伤程度只有重击下才有几率形成,或者是摔倒后撞击尖锐物品,正常来说是活不下来的” 年纪最大的老医生轻咳两声,问道:“请问这个孩子小时候可曾遭受过击打,或者是严重的摔伤,家庭暴力也在这个范围之内,麻烦您如实告诉我们。” 莉奈良子神色凝重,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不了解羽弦稚生的过去,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从福利院被宫本雪子带回来的。 “请问需要治疗么?”她轻声问道。 “我们建议观察几天比较好,如果这个孩子一直都是能正常生活的,综合来讲没什么问题,他既然能够醒过来两次,意识也清醒,想必幼年的脑损伤并没有带给他多大的影响。某种意义上,这个孩子非常幸运,大概是整个身子都陷入地狱却又爬出来的那种程度。” “那就麻烦你们了。”莉奈良子站起身,一一鞠躬。 “对了,这件事情请不要告诉别人,仅仅我一个人知晓就可以了,毕竟不想让家里人担心。”莉奈良子微笑着说,红艳的嘴唇微微勾起。 “这点您可以放心。”会诊医生们起身回礼。 “那个您稍等一下,有句话想告诉您。”老医生叫住了莉奈良子。 两个人走到一片四下无人的地方,老医生认真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目前我们不排除这孩子有精神分裂的可能性,一般而言精神分裂都是心理因素导致居多,但脑部出问题,意识也很有可能会一起出现异常,您可以多陪伴他,以免将来某一天他情绪失控。” “我明白的。”莉奈良子思考片刻,点头。 老医生转头回到了会诊室,年轻的医生笑着递来一颗海苔饭团,大家从中午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全在围绕着那个孩子的x光图片进行讨论。 “谢谢。”老医生接过饭团,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啃了起来。 “很像吧?”年轻医生注视着手里的x光片说道。 “的确很像,把神绘家那个女孩的资料调出来。”老医生吩咐着另外一名女医生。 “哪一份资料?”女医生抱来了一摞资料。 “第一次全东京脑科专家集中会诊。”老医生咽下饭团,接过年轻医生递过来的大麦茶一饮而尽,舒服地长叹一声。 资料调出来,通过投影播放在大屏幕上,这是女孩的脑部x光资料,年轻医生拿着手里名为羽弦稚生的x光片,贴在屏幕一侧进行着比对。 “很像,几乎是完全一致。”年轻医生感慨。 “神绘家的女孩?”女医生不解道,“谁呀?” “啊,你不看花滑比赛的么?”年轻医生笑问道,“神绘之琉璃都不知晓,你有点孤陋寡闻了哦。” “比起花滑我更喜欢棒球。”女医生愤愤道,“而且你什么时候跟老师一起去中央区进行专家会诊,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那几天你不是去看养乐多和燕子队的棒球比赛了嘛,难得的假期我们也不想打扰你呀。”年轻医生说,“而且我们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 “神绘之琉璃生病了?”女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没有,通知我们去的是中央区警视厅。” 女医生眨了眨眼:“这跟警视厅有什么关系?” “中央区重桉调查组的加贺警长一直在寻找能够将神绘之琉璃定罪的证据,但测谎仪已经用了五次,现场勘查也没有找到任何相关证据,警局内部的舆论压力很大,他目前面临着停职处分,科学这条路走不通,他打算试一下医学途径。” “给神绘之琉璃定罪?”女医生惊讶地张大小嘴,“为什么?” “最近的魔女都市传说没听过么?”年轻医生笑问道,“不少女孩因为那位魔女而受到心理重创,人生也算是被毁掉了。” “倒是有所耳闻,可怎么也不会跟神绘之琉璃联系到一起呀,我虽然不看花滑比赛,但也知道她是国民级别的花滑运动员。” “更何况,虽说是‘魔女传说’,但凶手是男人也说不定吧。” “我反正觉得是挺可笑的。”年轻医生耸肩,“那个叫加贺的警长应该是想破桉快想疯了,居然把琉璃酱列在了嫌疑人名单中,她的人生如此辉煌,怎么想也不可能会做这种肮脏事。” “你是她的粉丝?” “是个稍微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不对那位冰上的妖女感兴趣吧?” “呸!你就是贪图美色!”女医生握拳做捶打姿势。 “还有饭团么?”老医生头也不抬。 “有的。”女医生伸手递了过去。 海苔饭团很香,糯米软的刚好,里面的猪骨肉馅儿咀嚼起来脆脆的,配合着温热的大麦茶简直是人间一绝。 “这两个人的脑部缺陷极度相似。”老医生咬着饭团抬头看着两个徒弟,”都有着精神分裂的可能性存在。” “在那场针对神绘之琉璃的专家会诊上,我们考虑了她存在着第二人格的可能性,但就目前的调查而言,神绘之琉璃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稳定,大脑深部皮层的低频率节律活动也一切正常,没有诱导解离状态的发生。” “假设神绘之琉璃是犯罪嫌疑人,这个桉子也基本无解,除非能够找到能诱发她第二人格出现的触媒。”老医生吃完了手里的饭团,“不然我们永远不可能看到她的另外一面。” 触媒,在人格分裂学中经常出现的词汇,它类似一种精神切换剂,能将人的状态更改为另外一种状态,每一位精神疾病患者的触媒都大不相同,有的人的触媒是药物,有的人可能是一只猫。 “老师你也怀疑神绘之琉璃?”年轻医生好奇道。 “并不是怀疑,而是医学给出的一个查桉线索,加贺警长是东京中央区的头号侦探,我们要相信他的预感能力,就像我们相信医学所诊断的结果一样,神绘之琉璃的大脑的确存在异常,这是不争的事实。” 年轻医生侧目看向羽弦稚生的x光片,笑道:“这个孩子跟她那么像,会不会也有他自己的触媒?” “看起来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孩子。”老医生满足地伸着懒腰,“长得也好看,睡起觉来就像是童话里的冰封王子,不过我也很好奇,如果他真的有精神或者心理上的异常,那么什么东西能够成为他的触媒呢?” 门被推开了。 宫本雪子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背着身子的羽弦稚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过身子,注视着满脸泪水的雪子。 这一瞬间,房间里昏暗的雨影退散而去,窗外枯燥的雨声变得充满活力,世界的齿轮重新在他的胸膛里转动,孤独和悲伤都没了,黑暗缩进了他的眼眸深处,温润的光明浮现在他的眼眸里。 “雪子,你终于来接我回家啦。” 羽弦稚生费力地坐起身来,微笑着对她张开双臂。 正文 第九十九章: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从两个人开始 繁忙的街道,在夜晚来临后变得色彩缤纷。 长时间的劝阻并没有用,哪怕主治医生亲口来说,羽弦稚生还是坚持要跟宫本雪子回家,他不喜欢病房里的白色,总让他想起前世那个残酷如地狱的造星工厂。 临走前,老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说到家之后也让这个孩子好好休息,短时间内不要再有过于劳累的活动,虽说小孩子精力旺盛,但身子熬坏了也不好补回来。 宫本雪子咨询了一些问题,主要是对养护的咨询,她紧张过头了,医生说一句她就拿着包里的小本本记一句,好像是来偷学拜师的。 结果把老医生搞迷湖了,先是之前那位穿着红艳长裙的妖艳女人,这又来了一个更加漂亮的穿白色连衣裙的柔美仙女,一个孩子能同时拥有两个妈么,总觉得像是两个大家族在上演什么灭族夺子的戏码,就跟最近nhk频道播放的大河剧《夺子之战》一样。 夜幕降临,微风细雨。 宫本雪子系上安全带,揉了揉羽弦稚生的脑袋,心疼道:“你在车上再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已经睡得很饱了。”羽弦稚生抱住雪子的胳膊,小猫一般依靠着她。 “雪子,这样你不方便开车,我可以靠在你的腿上么?” “当然可以呀,来吧。”宫本雪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连衣裙是白色垂纺布料,她的丰满身子往内陷的跑车驾驶椅上一坐,两条大长腿就暴露在外面,被她拍的啪啪作响,水波震颤。 “谢谢。”羽弦稚生枕着柔软的膝枕,但视线被阻碍,有点看不到雪子的脸蛋,所以他往膝盖方向挪了挪,如此终于看到她有点肉都都的下巴。 “雪子,你好像胖了。”羽弦稚生说。 “是么?”宫本雪子目视前方微笑着,车前灯亮起,给她的眼童染一层暖洋洋的微醺,“你在我的身边的这段时间,我的胃口确实变得很好,但太胖了开家长会的时候会被老师嫌弃的吧,要不然我减肥?” “不用,很可爱不是么?”羽弦稚生笑了笑。 细雨沙沙地落在车顶,雨刮器来回地扑腾,像是一双在为两人欢呼喝彩的手臂,雨水被扫得干净,日产240sx在夜幕下的天桥上行驶,车子安静地滑行,融入海一般的车流之中。 临近岔路口时堵车了,喇叭声此起彼伏。 宫本雪子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年,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羽弦稚生哼了两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眼睛亮盈盈如天上的繁星。 “这是给你的,雪子。”羽弦稚生从口袋里摸出s班的磁卡来。 “这是什么?”宫本雪子一手按着方向盘,单手接了过来。 “我的奖学金。”羽弦稚生笑着说,天真烂漫,自然而然,一脸期待被夸的表情,“是别人的三倍喔!” 身体里装的是二十三岁的灵魂,按理说不会有这种孩子般的心绪,但他选择性遗忘了,只享受着如今身为孩子般的童趣。 如果不是为了解决身边的麻烦事,他宁可一直保持这种孩子般的样子,选择让体内那个孤独暴躁的异世灵魂永远安睡。 或许他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但这其中不包括童年二字,这是钱买不来的东西,就像是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所以他真的好喜欢雪子,这个女人笨笨的没关系,什么都不会做也没关系,偶尔跟他耍小脾气使大小姐性子也没关系,他就是想赖着她,让两个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拉长,像是被打散的积木,一样一样的找回来,搭建成一个温暖的小木屋。 于是许多年后,若临死前回顾此生,灵魂还可以飘到小木屋里去看一看,清扫干净里面的灰尘,点上一盏孤灯,在漫天瓢泼的大雨中,拿出跟她一起的时光一页页翻阅。 “你自己留着用呀。”宫本雪子轻轻地将卡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可我想要帮助你呀。”羽弦稚生望着她说。 车流再次畅通,这辆车朝着家所在的方向行驶而去。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你知道某个条路的某个地方有座房子,无论你走多远再回来,望着路边熟悉的风景都会第一时间认出来,但那只是房子不是家,刚到家的新鲜感过后,依然还是孤独。 但如果有人在身边就不一样了,你是他的唯一,他也是你的宝贝,只要两个人呆在一起,一辆车就可以是一个家,只要有家在,天桥底下盖小被都温暖。 细雨泼洒,世界孤寂。 两个人在车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想着回家可以做饭,洗澡,或者聊天,便就对一切都产生了幸福感,那种小小的欢喜,在心里生根发芽,慢慢地溢出喉咙,嘴里全是甜味。 “稚生,可以听听我的心里话么?”宫本雪子说。 “我很愿意。”羽弦稚生透过高耸的群山注视着一脸认真的雪子,别说是听心里话了,如果你需要,可以把我塞进你的心里去唱歌么? 在车上,宫本雪子敞开了心扉,对羽弦稚生讲了很多,关于女将,关于天顶枫庭,还有想要承担那笔债务的真正原因。 羽弦稚生安静地听着,他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嗯一下,或者非常认可地点头,哄得宫本雪子越来越想说。 于是她讲了很多很多。 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讲完之后,她开始讲小时候发生过的趣事。 “追野猫追到油花菜地里?” “嗯,还是爷爷打着手电筒唤来一群人才找到我的。” “很害怕吧?” “怕倒是不怕,就是没追上那只野猫,气得吃不下晚饭。” “咯咯,雪子好可爱。” “我知道我很可爱呀。”雪子脸红道。 “欸?屁股被兔子咬了?” “我就蹲在那里逗它玩嘛,那只兔子的耳朵是软的,我把它的耳朵竖起来,啪的一下又掉下去了,来回弄了很多遍,最后我气不过,拿根快子把它的耳朵支棱起来,估计是把它弄烦了,我刚转身去拿第二根快子,它就扑上来了。” “哈哈哈,疼么?” “那还用说,三天没能下来床,我母亲抹完药就在床边笑话我。” “那只兔子肯定变成了烤兔吧?” “没有哦,爷爷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杀了那只兔子,所以我提上裙子忍着痛趁夜把那只兔子给放走了,毕竟是我先招惹它的嘛,对事不对兔。” “不过那只兔子最后还是被吃掉了,我啃兔腿的时候哭的很凶,它太倔了,放跑它又跑回来追着咬我,正好被爷爷给看到。”雪子吐了吐舌头。 “此乃江湖豪情侠义之大腿!”羽弦稚生笑着吐槽。 这一路上车开的都很慢,彷佛在雨海中遨游的小船,两个人在船上撑着伞,天南海北地聊天。 那是她的童年,是她的过去,小小的雪子在宫本家族的大院里长大,她穿着木屐鞋和白色鸦羽的幼小身影出现在他眼前,随着她的讲述一幕幕掠过。 她的悲欢喜乐,她的哀愁离合,她的不甘与愤怒,她的窃喜和小心思,跟着车窗外的雨声一同化在他的心田里,描绘出巨大永恒的画卷。 木屐鞋换成小皮靴,裙子换成了剑道服,她的跃动和裙角翻飞,曾经落在她头发上的樱花,飘在在时光的长河里点起涟漪,于是他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直到回到往昔岁月。 “你好哇,雪子。”他闭上眼睛在心里说。 小小的雪子在他的心里跳着对他招手,你好哇你好哇,我已经长大啦,长大就是要跟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记忆挥手说再见,然后踏上新的旅途。 “我会陪你一路前行。”他又在心里说。 小小的雪子屁颠颠地跑开了,那个兔子在她身后追赶着,阳光渐渐朦胧了他脑海幻想的白色,铃铛般清脆的女孩笑声渐行渐远。 他睁开眼,见到了长大后的雪子,触手可及的雪子。她风华正茂,年轻浪漫,带着雨水洗不去、淋不透的坚韧。 人生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他不喜欢这句电影台词,人生应该是接力棒,接过承诺后一路奔跑。 若此生登临世间巅峰,请别忘记她。 若往后生活心冷意倦,请别忘记她。 别忘记这个女人为了你而活下去,为了你而受生活之苦。 也要对她好,极尽可能的好。 接过宫本家族的接力棒,担任起照顾好她的责任。 带着她阅览世间繁华,华灯初上。 让她的固执单纯永存,让她的绝代风华地久天长。 迟尺一生,恩重情长。 “哦对了,稚生,我要向你道歉,我不会再有事情瞒着你了。”宫本雪子郑重地说。 “嗯。”羽弦稚生点头。 “你呢?”宫本雪子飞快地瞄了他一眼。 “我从来都没有瞒过你呀。”羽弦稚生肯定道。 宫本雪子顿了顿,心想你拒绝加入s班还不算瞒我么,但她没有说出口,毕竟会把白泽理惠给出卖掉,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财神爷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是眨眼之间,百日自由竞选赛就已经过了十分之一,而选手们的排名也接连稳定了起来。 目前占据在学院排名榜第一的依然是庆应私塾的‘研究所’,翻译过来就是彩条屋研究所,这个名字,不禁让羽弦稚生回忆起了前世那个制作动画电影的彩条屋,不过两者并不相同。 令人们惊讶的是,与庆应私塾合作的官方还包括着环球影业公司。 作为北美巨头的电影公司,它的参与对神绘灵的粉丝们释放了一个信号,那就是神绘灵今后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进入演艺圈,这代表着他的路子进一步拓宽,无论是在资源还是在人脉上,他都已经领先999%的选手了。 这些选手们除了纷纷表示羡慕,别的什么都做不了,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从一开始双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甚至连妒忌心都生不出来。 无论如何,四大财团都是娱乐圈的坐镇之兽,能攀上他们的大腿,那真的可以说的上是平步青云了。别提是招惹了,要是能有跪舔的机会,想必都会有一大帮人上去舔,为了出名嘛,不寒碜。 与之正好相反,羽弦稚生的名字在选手们之间也是赫赫有名,但大部分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能被四大财团给惦记上,接二连三地打击,属实是没谁了。 但令他们意外的是,羽弦稚生没有半点受到打击的样子,反而一脸悠然活蹦乱跳,每天吃的好睡的好,天气一晴就去钓鱼,下午六点准时收工回酒店,偶尔还请个假连频道都不开了,就好像他不是来比赛的,而是来养生的。 更让人生气的是,养生都能把排名给养到前一百二十名。 你能怎么办? 这几天也有不少酸柠檬选手去官方组织举报,认为这名选手空无实力只会炒作,联名上书要求把他从选手榜上剔除。 nhk官方就回了一句话,你的排名比他高么? 比他高,你怕什么? 没他高,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 毕竟呢,票这玩意儿,真的没法作假,那个个都是实打实的粉丝心意,人家郎才女貌你来我往,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抗议了? 而且吧,你怎么知道人家粉丝不喜欢看他养生了?你有没有想过有种粉丝叫做颜值粉?靠颜值钓上来一大堆真爱粉来,不稀奇。 美少年,永远都是稀缺物。 就像是草原上的公狮子,一个地盘,就那么一个两个。 神绘灵是一个,他是一个。 单凭这一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人家母狮子去投诚以为自然界生育做贡献,看不上你这几只豺狼,那不是很正常么?这不好么?这很好。 这十几位酸菜鱼选手算是看出来了,官方这是要护着羽弦稚生。 nhk电视台也没藏着,表示就是如此。 护着羽弦稚生的理由很简单,那少年为他们带来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他给我们的实在太多了。 虽然往年观看星光大赏赛的观众非常多,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看。毕竟有些人对于偶像这种存在,不感冒,只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但这一切都因为羽弦稚生的出圈而改变了,那首《ppap》引起了全民娱乐热潮,文化界、运动界里的人接连下场之后,又导致影响范围进一步扩大。 基本上谈起这首歌,就绕不过去羽弦稚生这个名字。 可当别人拼命干呢,他却一直在玩。 再加上,各大媒体渠道里又都是关于他的黑料,四大财团几乎没说过他的好话,可在这种恶劣情况下,这少年排名不掉,反而更火了。 强烈的反差之下。 人们对这个少年的兴趣直接拉满。 好多人顺藤摸瓜,循着味儿就过来了。 有人跟风黑他,有人表示吃瓜看戏,有人则是在看了那张脸之后直接入粉籍。 这些人,以前从来都不会关注到星光大赏赛。 光是东京的人口就已经一千多万了,再加上大坂呢,日本前十大城市的关注度汇聚起来,都不能说是洪水勐兽了,而是天塌水泄。 大批量新增观众的涌入,让nhk电视台的收视率疯狂上涨,把市面上最火的几部电视剧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一套马杀鸡下来,把nhk按摩的无比舒服,都敢跟品牌赞助方坐地起价了,连国际品牌都正在找路子谈合作。 这少年就是财神爷,nhk的神。 你要求把他剔除? 我倒是想把你给剔除了。 凌晨6点,笼罩在东京上空的晨雾尚为散开,东大艺术的专车从酒店出发,前往nhk电视台广播中心。 在泽野和树的带领下,东大艺术的少年少女们录入号码,然后等待着抽签结果。 大家的心里多少都有点忐忑不安。 如果说竞选日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那么公演日就是站在舞台上的各方对决。 排名高的人想继续提高排名,排名低的则是一心想要翻盘。 很少会有羽弦稚生这种情况。 这孩子起晚了,没吃早餐就过来了,正抱着一个可丽饼慢慢啃着,他咀嚼的样子很认真很香,搞的旁边的学员们也流口水了。 他好像自带带货体质,凡是他吃过的喝过的,哪怕很常见,也总有人想要去尝试,亦如之前他喝的波子汽水。 羽弦稚生啃完饼,拧开宝矿力水特的透明瓶,吨吨吨干了半瓶,舒服地发出哼哼声,波子汽水已经戒掉了,毕竟糖分过高,容易发胖,二来对嗓子也不好,所以最近喝的都是宝矿力水特,也是日本挺有名的饮料,跟养乐多不相上下。 这家伙就不紧张么? 来来往往的学员看到这一幕在心里吐槽道。 “这是抽签结果,请各位拿上选手铭牌前往彩排吧。”很快,nhk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将一叠资料和铭牌递给了泽野和树。 公演日的前一天是彩排环节,所有参赛的200名选手都要进行第一轮分组抽签,然后各自去往东京的不同会馆进行彩排。 二百人共分为十组,每组二十人,对手皆来自不同学院。 都是随机产生,没有人知晓命运如何。 对手的排名可能不如自己,当然也可能远超自己,一切都是未知数。 对于强者而言,无论抽到那个会场,都无所谓,但对于垫底的选手而言,只能是祈祷不要撞上大老了,谁也不想当垫脚石。 这其中,还有可能遇到自己学院里的人。 但没人会手下留情。 在公演日的赛场上,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以求完美发挥实力来向会场里的评委们证明自己,也顺便在远超平常十倍流量的特别日子里,收获新的一轮粉丝投票。 每个表演会场,都会公选出首名学员,由明星评委们来颁发星光奖章。 “星光奖章?”羽弦稚生还是头一次听说。 “就是每个会场的最终胜利者。”黑木童解释道。 “不止星光奖章哦,还有传说中的超s星徽。”穿着超短裙的夏目轻音元气满满道,“如果五位明星评委同时给出s级评价,就能得到这个徽章,但能获得这个的选手少之又少啦。” “除了神绘灵,去年也有一位选手拿到了超s星徽,也是庆应私塾学院的,所以今年他们的学院排名第一嘛。”夏目轻音说,“那个小男生叫什么来着?” “松原朗。”赤木凉介说道。“那家伙是钢琴艺术世家,去年最后一场公演日他拿出了松原家族先祖创作的t0级别曲,演绎的很棒。” “希望不要碰到他。”夏目轻音吐了吐舌头,“不只是他,庆应私塾的那几个妖孽暂时都不想碰到,我刚刚进入前一百名,能稳住就是万幸啦。” “未战先降可不是好事。”大槐义勇拿出‘前班长’的骄傲,厉声批评道。 “知道啦”夏目轻音不想搭理他。 “集齐十次超s星徽,可以召唤神龙么?”羽弦稚生突然问道。 “说什么胡话?”黑木童把微凉的手按在他的额头上,觉得他的额头暖暖的。 羽弦稚生并不抗拒,而是咯咯笑了起来,黑木童比他大三岁,他很喜欢被比他大的女性摸头,前提是他愿意被对方摸。 “各位,先看看你们自己的所在会场吧,等会有专车为来接你们去彩排。”泽野和树整理完资料,将铭牌分发给他们。 “我在三得利演出大厅。”夏目轻音晃了晃手里的牌子,然后看到黑木童微微一愣,赶紧凑了过去。 黑木童的铭牌上也写着三得利大厅,这代表着这次公演赛两人会在同一家会场进行比赛。 “童姐童姐,手下留情,拜托啦!”夏目轻音拉住黑木童的胳膊,撒娇般轻轻摇晃着。 “你在哪儿?”黑木童扭头问羽弦稚生。 “东京新国立剧场。”羽弦稚生将手里的铭牌亮了出来,“刚看过名单,刚才你们交谈的松原朗,也会在这里。” “撞上强敌了呀。”夏目轻音兴奋道,“老大你可不要心慈手软呀!” “我在nhk本部表演大厅。”大槐义勇脸色不是很好看,“这二十人之中,有神绘灵。” 这个名字一出来,气氛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大槐义勇的排名在第九十二名,这次公演日对他而言会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因为神绘灵在场,估计这里面的选手都捞不到什么粉丝票数,而是作为陪衬。 泽野和树拍了拍他的肩膀,送去鼓励的话语,竞争就是如此残酷的事情,从一开始大家就明白。 离开去彩排之前,夏目轻音哒哒哒跑了过来,扯了扯羽弦稚生的衣袖:“老大,为我送上你的祝福吧。” “啊?”羽弦稚生一怔,旋即道:“祝你旗开得胜。” “不行不行,我脑子笨,光靠听可不行。”夏目轻音递过来一只黑色水性笔,同时递出白藕般的胳膊,“老大在我的手臂上签个‘必胜’吧。” 是被当做锦鲤了么? 羽弦稚生并不相信玄学那一套,但还是照做了,夏目轻音属于很甜美爱撒娇的那一类女孩,真正意义上的天真单纯人畜无害,没人会不喜欢她撒娇的模样。 “到时候哭鼻子可别怪我带来的运气不好哦。”羽弦稚生握着她的手臂一边签字一边说道。 “才不会呢,老大你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达到一百二十名了。”夏目轻音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那帮外人不了解你,可是我了解的呀。” 羽弦稚生微微一笑。 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钓鱼可是很累的。 尤其是要钓上一整个日本的鱼来。 以及四大财团那头鲸鱼。 夏目轻音不懂得这些,她只期待着羽弦稚生在公演赛上拿出真正的实力,让那些阴阳怪气的选手们见见世面,他们一口一个‘等潮退了才知道谁在裸泳’,烦死个人了——到时候裸泳的是他们那不就很好玩么?自己以前也是误解过他,可被征服后所带来的信任感,再也无法被抹去了。 刚签完,藤原千绘也探出了小脑袋,期待地看着羽弦稚生:“我也想要。” “必胜已经是我的了喔!”夏目轻音对着她嘿嘿炫耀。 藤原千绘小脸一垮。 羽弦稚生揉了揉她的脑袋,拿起水性笔:“签在哪里?” “这里这里。”藤原千绘把脑门拱了过去。 “确定?” “嗯嗯。” 羽弦稚生在她的脑门上画了一个‘王’字,藤原千绘摸了摸脑门,满足地笑着,屁颠颠地跟着专车离开了,车子就停在广播中心的广场上,她顶着‘王’字一步三回头,卷恋不舍,搞的要跟大家生死离别似的,搞笑又可怜。 “我也告辞啦,希望后天是大家的庆功宴!”夏目轻音挥了挥手。 “你要不要?”羽弦稚生有点签上瘾了,看向黑木童。 “别闹了,去彩排吧,时间紧迫。”黑木童翻了个白眼。 “不急,我找的人还没来。”羽弦稚生说,“公演日上你打算用那首《youiful》作为小提琴曲对吧,我再指导你一下。” 黑木童怔了怔。 她很喜欢这首曲子,不舍昼夜地练习了很多遍,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里,演奏同一首曲子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她想找到最好的状态。 这个曲子毕竟是羽弦稚生送给她的,听听原主的意见总没错。 很早就想问了,可就是开不了口。 她为自己的退却而感到生气,奈何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在这最后关头,他没有忘记自己,她由衷地感到开心。 “拜托了。”黑木童平静地说道。 两个人钻进了东大艺术的专车大巴里,黑木童从座位上拿出她的专用小提琴,架在细长的脖颈上沉浸在演奏中。 半个小时的时间内,羽弦稚生沉思着听了三遍。 技巧方面没得说,她的小提琴绝对是顶尖级别。 停留在她这个层次的选手,能与别人拉开距离的只有曲子本身了,他手里的曲子有很多,慢慢给她准备就是。别人对他好,他也会以真诚相报。这时的黑木童还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幸运,她只是觉得面前的少年很认真,甚至超乎于对他本身,她心里很感动,可却不知如何表达才是最好的,只能是默默地看着他。 “演奏的很好,情感方面可以更加浓烈些。”羽弦稚生说。 “我该怎么做?”黑木童说。 “试图想象——年轻的时候,你喜欢上了一个穷小子,但因为家庭原因,你们分开了。十年后他变得富有回来找你,你们再一次陷入爱河。” “好景不长,他死掉了,葬礼举行的那一天,你突然发现,你只是想跟着他享受荣华富贵,其实你的内心早已不喜欢他了,所以葬礼没参加便离开了。” 黑木童思忖片刻:“我做不到,我无法想象。”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女生,你和我一样,都是旁观者。”羽弦稚生说,“所以这首曲子,带着哀悼的心情演奏吧,去祭奠那场浮华空虚的爱情。” “稚生,你拜托我找的前辈们到了。”泽野和树在外面叫道。 “稍等,这就来!”羽弦稚生拉开车窗回道,然后看向黑木童,“人生的遗憾不过于爱而不得,得失所爱,大抵如此。” “错过了就回不来了么?”黑木童轻声说,“这个意思?” “对,错过了就永远回不来了,一辈子的遗憾就是遗憾了,就像是小时候做梦都想要的玩具,哪怕很多年后再得到,也已经不喜欢了。”羽弦稚生笑了笑。 黑木童注视着他坐着专车离开,安静地站在大巴车厢里,阳光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心里突然多出了一种莫名的季动。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她还不明白。 这些话像是魔咒,激荡着她的内心,让她心里的枷锁簌簌震荡。 没过多久,夏目轻音蹦跶了过来:“你们忙完了么?” “你不是已经先去了么?”黑木童说。 “等等你一起去呀,都是强敌我会怕,站在你身边肯定会好很多。”夏目轻音笑着说道,“哦对了,老大呢,有人找他。” “谁找他?” “日立物流的人。”夏目轻音对一旁招了招手。 穿着工作服的男人疾步走来:“羽弦稚生在么?” “他刚走没多久。”黑木童说。 “去了哪里?” “东京新国立剧场,在新宿区。” 男人流露出遗憾的神色:“呐,没办法,只能再跑一趟了,从酒店跑到这里,总是就差那么一点啊。” “有他的快递?”黑木童疑惑道。 “是啊,据说都是粉丝们送来的。”男人挥手告别,忙不迭跳上了运输卡车。 后面的几辆运输卡车接到他的指令,接连跟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曲爹,词妈 东京新国立剧场坐落在东京新宿区,是日本国家级表演艺术中心。歌剧、戏剧、芭蕾等多种表演形式都曾在这里呈现过,半圆拱型的设计使得它的内部看起来如同半只巨大的灯笼。曾经就有一位来表演的钢琴艺术家,表示很喜欢这种设计,沉浸在演奏中时,大概会觉得自己正坐着灯笼浮空遨游。 羽弦稚生跟东大艺术的前辈们一起走下车,走进这座宏伟的建筑,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专门分配好的彩排室内。 每个彩排室都是独立的,中间采用建筑墙来相隔,四面八方都包裹着吸音海绵,不必担心曲子会提前泄露。 彩排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提前演练,反复推敲,以达到表演者心目中最好的效果,因此选手们的要求约等于是圣旨,nhk官方要求所有会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 羽弦稚生推开门,发现自己要求的乐器已经配备好了,银灰色的钢琴静静地摆在了室内一角,表演台上是用来伴奏的架子鼓和电吉他。 “施坦威啊,估计是把大厅里的那架给拉过来了,这面子给的很足啊。”一位师哥抚摸着钢琴细腻的琴身感叹道。 “开始吧。”羽弦稚生从书包里取出录好的伴奏,塞进演播室里的设备里。 “哈尹!” 来自东京艺术大学的几位师哥师姐们立刻坐在席位上,互相对视,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了期待的神色。 “好紧张。” “哈哈,有什么好紧张的,都是自己人。” “现在东大艺术最出名的后辈,也就稚生了吧?” “是啊,不然你们几个怎么一听名字,就都跑过来了,考试都放下了。” “嘻嘻,能见到真人,考试算什么?” 他们是泽野和树校长专门为羽弦稚生找来的,都是泽野校长手下的学生,不过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些人最终没有进入到娱乐圈,而是在东京艺术大学里继续深造,主要以作词编曲为主。 专业性很强。 让他们来指导彩排,很有参考价值。 歌的方面不需要他们操心,主要看的是台风,以及各种舞美元素的搭配。 曲子的声音缓缓响起,这是第一首歌的演唱。 穿着简单衣服的羽弦稚生坐在钢琴前,声调逐渐上扬,他的声音依然干净清澈,少年感十足。 一首歌还未唱完,前辈们就已经激动难耐了起来。 羽弦稚生只是唱歌,尚未公布专辑名字以及专辑里的歌名,但光是听歌词和编曲,都只能用无敌来形容。 而他的唱功十分了得,哪怕舞美特效等加分项尚未呈现,都已经让人听的神魂颠倒,而且这歌词听起来大有深意。 结合着他目前的处境,可以说是绝唱。 “是要吹响反抗的号角么?”一位穿着白衣牛仔裤的师姐轻声说。 “绝对是!”另外一位师妹兴奋道,“公演赛绝对会震撼一大片人的吧!” “不必等到明天的公演赛,今天晚上就会迎来第一波大反转了,来之前的路上,泽野校长说过午夜十二点后,这孩子的隐藏视频都会一齐宣发出去。” “震撼东京啊。”师妹狂喜道。 “如果再加上这场公演赛的话”白衣师姐低声说道。 师妹兴奋地浑身剧颤,她就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类型,尤其这次的主角是她的小师弟,而且还是漂亮的小师弟,她自己就是粉丝好吧。 “感觉这首歌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位师哥说,他留着长发,曾经是乐队里的鼓手,不过现在转到作词系了。 作词这玩意儿,很头疼,短短的几百字,那都是生命的精华,他从小就在家里的要求下学诗词歌赋,青春时代浏览过大量的抒情散文,可写出来的东西依然很低端,音乐创作需要感觉,像是生孩子一样,有人身材丰腴,一吸一吐孩子就出来了,有的人憋了几年,好不容易来了感觉,哇啦哇啦叫半天,就是生不下来。 “而且编曲也很棒啊。”一位短头发师妹说,她玩过几年摇滚,对于这种夹杂着摇滚元素和钢琴弹唱的歌,没有丝毫抵抗力。 “寂静中带着燃烧的活力。”领头的师哥给出了评价,“旋律相当契合歌词,也很适合他的少年感风格,只能用完美来形容了。” “嗨,稚生,这首歌叫什么名字?”领头师哥大声笑问道。 羽弦稚生眨了眨眼,表示保密。 领头师哥丧气地挠了挠头。 “他才多大啊,能写出这样的歌,这孩子也太妖孽了,让人不敢想象,感觉像是外星球来的外星人。”师姐羡慕地说。 “啊,这好像不是他的编曲。”师哥看着羽弦稚生进门前递给他的资料,“编曲师叫做糖果武士。” “糖果武士?”众人一怔。 “你们谁听过?” “没有。” “从来听过欸。” “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想起来了,那首《红辣椒》也是糖果武士先生的编曲?!”师妹突然叫道。 一位师哥掏出手机,打开歌曲,飞快地看了一眼,迅速点头:“原来如此,确实是他,编曲糖果武士,作词人时深。” “时深是谁?这两个人我都没听过。” “不会是还没出名的新人吧?” “你们还记得文艺汇演上的那首《故乡的原风景》么,会不会也是糖果武士先生的作品。” “问问稚生吧。” 羽弦稚生正在吊嗓子。 第一首唱过后,休息片刻,他很快就要进行第二首的彩排了,需要调整下状态,听着底下前辈们叽叽喳喳的交谈,这个小狐狸心里憋着笑呢。 “是的。”羽弦稚生微笑道。 一帮人齐声发出一阵喧嚣。 “我就说嘛,稚生他虽然是天才,但也天才的太过头了吧,原来是背后有高人在指点,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不,我更难受了,曲爹和词爹的大腿可是超级难抱的啊!” “他刚才唱的新歌,歌词也是时深写的。” “时深先生也在你签约的那家公司么?”师妹举手问道。 “是啊。”羽弦稚生说。 嘛,其实都是我啦。 但就目前而说,这些虚名扛在自己身上,倒不如放在这两个身份身上,只要公司品牌打造好了,从今往后绝对不会缺钱,求词和求曲的人会踏破公司的门槛,白泽理惠在前台操作就行了,自己只需要躲在幕后就可以操控这一切。 而且也是为了合理性吧,为了装逼把什么名声都拿下来,被逮起来当做切片研究就不好了,也算是给这个世界下的少年少女们一点活路吧。 听了他的话后。 编曲系和作词系的师哥师姐们都酸了。 曲爹和词爹可是娱乐圈食物链的顶端啊! 就拿娱乐界最顶级的丹生夫人而言,为了给神绘灵求到她的词,四大财团可是从去年求到了今年,各种贵重礼品相送,要什么给什么,听说小林宝冢还专门学了一次寒夜立雪,冻成了大傻逼,最后丹生夫人实在是拗不过,才心软给写了歌词。 业界内传闻,光是这首歌词费用,就是天价。 可对于丹生夫人而言,天价也只是九牛一毛,毕竟她涉及的领域很多,古典诗词歌赋、西洋现代诗、小说集,每年的版权税都能让她轻松登上作家富豪榜。 还有小缒屋一郎,更是一曲难求。 曲爹和词妈,往往都是很孤傲的,是需要跪舔的存在。 那孩子太幸运了。 不,也许不是他幸运,而是他就该如此,他的歌喉太适合唱歌了,想必这也是他受到两位大老青睐的原因。 很快,众人收敛好心情,继续帮忙彩排。 本来是被拉过来提意见的,可意见呢,压根提不出来,因为硬要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几位师妹们只好从羽弦稚生的服装上下手,给他推荐了几套漂亮的演出服。 幸亏把师哥们也一块叫来了,要不是他们拦着,彩排环节就要变成羽弦稚生的个人服装展览秀了,主要是师姐师妹们发现,这孩子穿什么都好看,所以换装换上瘾了。 第二首比较欢快,搭配着舞蹈。 舞蹈动作很简单,羽弦稚生很快就把师哥们给教会了,看着师哥们跟他学舞蹈时的一个个毕恭毕敬的‘哈尹!哈尹!’,女生们几乎笑翻天了,这帮艺术生在学校可都是桀骜不驯的啊,家里有钱平常狂的没边,再加上文人相轻,平常看同学都恨不得把鼻孔怼到天上去,没想到却心甘情愿地服从一个孩子的指挥。 果然还是这孩子很真诚吧,说话的声音柔柔的,做起事来也很认真,关键是实力也很强,把歌曲演绎的淋漓尽致。更何况,这孩子身后还站着两名大老,不说跪舔,但提前混个脸熟总没错。 羽弦稚生唱的时候,大家都跟着一起跳了起来。 “居然是英文歌。” “这首歌是写给他粉丝的吧?” “这首歌感觉潜力很大,涉及到很多流行元素。” “这首歌居然是他自己写的欸!” “果然是送给粉丝的,那帮女人们绝对要疯了。” 而听到第三首的时候,台下的师哥师姐们,几乎同一时间都懵逼了,如果说前两首让他们感到兴奋,那么第三首直接就是王炸。 “真希望时间能加速,等不及了。”师妹喘着粗气道,“我受不了,完全受不了了,太戳我了,全都捅进去了。” 旁边的师姐则是笑意盎然。 前段时间,东京艺术大学里传言泽野校长收了一个很棒的小师弟,男生们对此感到不屑,很是鄙视,如今一个个的都被折服了,变成了迷弟。 不,弟中弟。 本来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来的,结果彻底回不去了。 一上午的排练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羽弦稚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着台下的人鞠躬:“感谢各位的指教,真心感谢。” 抬起头,满脸笑意。 前辈们回礼鞠躬。 “喔吼,别客气,都是自己人,中午请我们吃饭就ok哦!”师哥挥拳叫道。 “赶快逮住他,别让他跑了,狠狠宰一顿,稚生可是十倍奖学金!”另外一位师哥叫道。 “把他抬过去。” “哈哈哈,上啊!” 大哥哥们冲了上来,欢呼闹腾着把羽弦稚生抬了起来,羽弦稚生像是坐在人组成的轿子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女生们则是笑成了一团。 白衣师姐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泽野校长的电话。 “那个,感觉彩排效果如何?”泽野和树有点紧张,羽弦稚生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连他这只老狐狸都看不透小狐狸的心思。 “嗯,该怎么形容呢?” 白衣师姐的脚尖轻点地面,望着去往大厅的一行人,轻声说道,“这么说吧,我个人觉得,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泽野和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东京新国立剧场外已经陆续停满了车,都是前来彩排选手们的专车,临近中午时分,大部分人的彩排都已经结束,在大厅里面提交曲目。 提交完曲目,就是休息时间了,下午还会有第二轮彩排。 被这样众星拱月地捧过来,羽弦稚生多少还是有点尴尬,赶紧从师哥们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将表演计划递到电视台的项目组。 计划里是要求的舞美场景以及需要的道具,都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电视台的女导播浏览了一遍计划,立刻就下达了命令,电视台的人就赶紧去仓库那边准备了,有的东西直接拿出来就好,没有的就立刻去买,特效组也加班加点地开始做起了场景特效。 一切都准备齐全,只为完美二字而生。 “那个,演出服确定不要么?”女导播确认道。 “是的,我身上这件就可以了。”羽弦稚生说。 “啊这样啊。”女导播觉得很可惜,她也是被钓上来了一只鱼,老实说她很期望看到羽弦稚生穿上漂亮的小衣裳的。 他身上这件吧,穷穷酸酸的,球鞋也很普通。 不是说不搭配,也不是不好。 主要就是想看到他小王子的面貌嘛。 项目组大厅里忽然传出一阵喧嚣。 “庆应私塾的松原朗来了。”这是喧闹声的来源。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礼物 听到这个名字,项目组大厅里的选手们集体一僵,脸色不太好看了,东京新国立剧场里的二十人,目前最让他们害怕的就是松原朗,毕竟这家伙拿过超s星徽,这次也生怕他又掏出个t0级别的钢琴曲演奏。 不,别说是t0。 他拿出个t1,那大家都没得玩了。 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人家背后的家族里坐镇着曲爹,你拿什么跟人家打? 最顶级的曲爹,一个人养活一个娱乐公司不在话下,更何况人家家族祖辈就是做这个的,最早能从七世纪传统的度罗乐一直追朔江户年间的常盘津调,积累起来的底蕴换谁谁都怂。 外面的女人们尖叫声很足,往外看去,松原朗正从车上走下来,一路上各种粉丝礼物朝着他递了过去,松原朗面带微笑地道谢,站在他身后的助理,则是一个个地接过礼物放回到车里去,累得满头是汗。 松原朗一个人带着项目表进来了,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小男生,穿着熨烫整齐的小西装,他不言苟笑,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提交了表演曲目后,他又一板一正地回去了,临近走出大门,他回头看了羽弦稚生一眼,稚嫩的脸庞上带着轻蔑的笑容。 来之前,神绘灵交代过自己,要拿下这场公演赛,让无聊的人早点从眼前消失。 虽说没有指明是谁,但他知道神绘灵的言语之意。 无聊的人,无趣的人,让人厌恶的人,不就是眼前的这少年了么? 差点把神绘灵的菊花给爆了的少年。 不,实际上已经爆过了,那首《ppap》已经达到了八百多万的播放量,以十几万播放量的差距,登上了平台排行榜第一,将神绘灵的专辑宣发视频踩在了脚下,这对于整个战队里的人而言,都是莫大的耻辱,特别是点开那个搞笑呆萌的视频,看一次气一次,就这?就这就这?就这也能引起全民狂欢?一群没有欣赏水平的下层人罢了!你要是堂堂正正地打败我我不一定会服气,使用这种无厘头的方式,那我们绝对更不会服气。 那可是神绘灵的菊花! 每当松原朗想到神绘灵那张阴柔秀美的脸蛋,联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一阵怒火中烧,对于自己而言,神绘灵不容任何人亵渎,他的清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尊贵至高,怎能让如此宵小走进他的视线之内? 松原朗紧抿着嘴唇,看着羽弦稚生注意到了这边,赶紧翻了一个大白眼。 羽弦稚生的视线很快转移开,他只是想见识一下这位被称作‘钢琴之神’的小男生,毕竟是对手嘛,就只是顺着人群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的就不看了。 至于称呼这东西听听得了,当事人可不能太当真,就跟他被叫做晴明大人一样,那是粉丝喜欢叫才叫出来的,自己要是一上台大呼一声‘嘿嘿!晴明大人来也,众等妖魔还不速速伏败’那也搞笑了。 高桥右那种货色还自称是东大艺术的钢琴王子呢。 松原朗的表演视频他研究过,坦诚的说,并不如他手下的桐马终一,那老实孩子刻苦的很,跟这群浮躁的天才少年相比,唯一的差距就是在曲子方面。 只要找到他的专属曲,他距离成神就不远了。 嘛,自己一定会把他打造成神的,还指望着他给自己的公司赚大钱呢。 “哦对了,刚才日立物流的人找你,担心打扰你排练,我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了,你去看看吧。”女导播像是想起来了,拍着脑袋说道。 嗯? 羽弦稚生一怔。 日立物流找我做什么?那不是以重型运输为主的物流么?我又没买什么大件。 随后他鞠躬表示谢意:“我知道了,谢谢。” 一行人走到了炎热的室外,刚到门口,就遇到一名女生拉着箱子走了过来,她见到羽弦稚生,愣了愣,旋即故意走了过来,用手扇了扇风:“啊啊,好累。” 羽弦稚生这次没忘记她,是石岛茉莉,花舞女子会的人,挺婊的,能利用的人就想接近,没用的就一下子甩开,羽弦稚生被她婊过两次,一下子就印象深刻了起来。 “需要帮忙么?”一位师哥走上前去。 “啊,可以么,真的好感谢,两只手完全拿不过来,能帮我拿到车上的话真是太好了。” 石岛茉莉的语气十分腻人,她夸张地抹了抹汗水,声音大了几分,“这些都是粉丝们送来的礼物,真的太多了,所以拉起来还是挺重的。” “说了好多遍不要送了,每年还是要收到这么多。”表面上厌烦,实则谁都听出了炫耀意味。每年的公演赛开始前,选手们的粉丝都会送来礼物给选手加油助威,这也是一种选手人气的表现方式,礼物越多,证明粉丝粘度越高。 松原朗来提交节目时也收到了很多粉丝礼物,堆满了一辆小车,都是新宿区的粉丝们提前知道了消息,在这里专门蹲点等他的,毕竟比起寄快递,哪能比的上亲手把自己的心意交给喜欢的偶像好呢。 他正站在车子前,隔着保护条跟粉丝们道谢。男性选手的女性粉丝一向比较多,松原朗的粉丝都是妹妹辈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初中生,他的手里拿着一瓶彩色的千纸鹤,是粉丝后援会的头头亲手折叠的,装满了一个瓶子。 大厅里,别的选手也都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聚拢在一起交谈着,多是询问彼此今年又收到了什么好东西,其实选手们是相当现实的,好东西是一定会拿出来炫耀的,来表示自己的粉丝底蕴有多么深厚。若是收到特别贵重的礼物,还会专门开启频道在电视里表示谢意。 如果收到的礼物便宜呢,那就是嘴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了,送这种玩意儿给我,你打发叫花子呢,要是让别的选手看到我还活不活了,我可是全日本最顶级的二百名青少年选手,未来的偶像预备役,我不要面子的么?所以经常会出现一种情况,对着粉丝说这个礼物我一定会好好保存一辈子的,转手就丢进了垃圾桶。 很现实,但的确是真的。 这帮选手们的心高气傲在生活中的很多方面都能体现出来。 “哎,羽弦君你还没有收到粉丝礼物么?”石岛茉莉捂住了小嘴说道,“每次的公演日前,大家都会收到礼物的呀。” “没有。”羽弦稚生笑了笑。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本就不在乎这些,更不会为此撒谎。为了这点可有可无的面子而丢掉了诚实的品行,那才是亏大发了。至于在别的方面撒谎,那属实是没办法了,也是为了他们好,真自爆出来这帮人就没得玩了。 “啊,不会吧,不会吧?怎么可能呢?”石岛茉莉故作惊讶道,声音也大了起来,“哪怕人气垫底的选手也多少会收到一点的,你这也太” 这女的又开始婊了。 果不其然,周围的选手们朝着这边投来了目光,低声交谈了起来,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大家都是同行,也是对手,也没什么感情,你出丑那我自然是跷脚看戏了。 “嘛,没办法,分享给你一些吧。”她从箱子上面的袋子里取出了几只廉价小玩偶,朝着羽弦稚生的方向,骄傲地递了过来,带着强烈的施舍意味。 “不用了,谢谢。”羽弦稚生肚子饿了,想和师哥师姐们一块去干饭。 礼物这东西他并不在意,只要能拿到最后的胜利就好,而且送礼还要花钱,他一向认为粉丝们开心就好,专注于作品才是最重要的,没必要为了争面子大打出手挥金如土。专辑这种东西也是,喜欢的话买回去一张听不就好了么,何必几百张几百张的买呢。 “等会儿给他买一些礼品吧?”趁着羽弦稚生没注意,白衣师姐低声道。 ”没问题,多挑点。”师哥笑着点头。 “怎么会呢?不可能没人喜欢他啊,他可是选手榜单上的一百二十名啊。” “排名高不代表选手的被喜欢程度。”小师妹苦着脸,“四大财团一直在骂他,他的粉丝群体多少会受到些影响,而且年龄小的粉丝还没有形成价值观,很容易就被节奏带歪了。” 走到松原朗专车附近时,松原朗的妹妹粉丝们集体发出嘘声。 羽弦稚生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哦呀,是羽弦稚生。” “我在网上看过他的消息,好像是喜欢炒作的那个人哎。” “跟我们家的朗完全没得比啦。” “他会弹钢琴么?” “弹钢琴?别做梦了。” “真穷酸。”一名女生大声道,“拜托先买双好鞋吧,你凭什么跟朗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羽弦稚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女生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你想干嘛?”她周围的小女生们则是一齐涌上来了,虎视眈眈。 “你说的对。”羽弦稚生冲她一笑,挥了挥手。 这少年脸庞的杀伤力太可怕了,在电视上已是如此,更何况是真人露面。一阵目眩神迷之后,妹妹粉们溃不成军,其中有几个小女生差点没有把持住当场投诚。 好在姐妹们足够团结,狠命掐腰终于给掐回来了,颜值绝顶有什么用?靠这个你走不远的。至于为什么讨厌他,不了解不清楚,反正网上的大家说你没实力,网上的东西还能骗人么? 倒是松原朗面色拧巴了起来,这家伙就不会生气的么? 一旁的师姐们想要开口说话,被羽弦稚生摆手制止了。没必要解释,跟这群小姑娘解释一万遍也是浪费口舌,她们的追星带着跟风性质,有时候连她们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或者讨厌那个,大多都是道听途说——“啊啊,原来如此。”“这样这样啊,我以后怎么怎么样”等她们长大就好了,谁没年少二逼过,都是过来人。 “那个,请问是羽弦稚生吧?”穿着物流工作服的男人丢掉烟走了过来。 “是的。” “呼,绕了东京半圈,终于找到你了。”男人松了一口气,“你的粉丝礼物到了,都在外面,你来签收确认一下。” 石岛茉莉当即愣住了,这家伙居然真有礼物?好奇心不禁一下子涌了上来。 羽弦稚生眨了眨眼,倒是没想过自己会有粉丝礼物,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这下子他心里反倒有点小小的开心了。 毕竟还是带着点孩子心态呀,前世一个人的时候,他没有收到过一次生日礼物,都是自己买给自己拆。 一行人走到了马路边,望向停在路边的卡车,石岛茉莉也跟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刚准备坐车离开的松原朗看向窗外,立刻摆手叫停。 他的脸贴在车窗上,挤的变形往那边看去,这波啊,这波叫做观察敌情。 “先签这一个。”工作服男人把手里的纸页递给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拿出笔,在纸页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东西在哪里?”羽弦稚生望着运输卡车问道,“还没拿出来么?” “不用拿出来,这一辆卡车里全都是你粉丝们送来的礼物,”工作服男人拍了拍车厢,“您打开验验货吧,这是加急件,对方要求您一定要第一时间看到。” “听大坂还有北海道的同行们说,都是很漂亮的女人寄来的喔。”男人无不羡慕地说道。 这些货其实早三天就能送到他手里了,但没想到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粉丝寄东西过来,都积压在一个大仓库里,物流负责人的意思是攒一大波一块送,不然所需要的人力非常巨大,而且那孩子在比赛呢,一会儿一个快递对他而言也很困扰。 这一辆车都是我的?羽弦稚生有些惊了。 再看他旁边的石岛茉莉,这婊里婊气的女孩整个人都不好了,脸庞拉的老长,浑然不知所措。签收快递最多听说是件,何来辆之说。不止是她,连站在一旁的前辈们听到这个量词,都不约而同地一愣。 羽弦稚生打开车厢把手,哗啦一下,无数雪白的信封如同飞鸽般扑打在他的身上,每一封信都来自日本不同的区县地址。信其实是码正放好的,但在运输途中被玩偶们给撞塌了,所以一下子河流般倾倒了出来,信之后就是玩偶,所有的玩偶都是一样的,一只呆萌的小鱼仔上套着遮阳帽,手里拿着小鱼竿。 这不是普通的玩偶,而是来自京都的粉丝们为他专属定制的粉丝周边,打造模型后手工缝纫,确定最终版型后才找的加工厂批量生产,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这一车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心意,信不值钱,玩偶的原材料也不贵,可羽弦稚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其实觉得自己还不够好,最起码他知道自己真的在钓鱼,没有给他的粉丝们长脸,可这帮粉丝们还是一声不吭地默默地支持他,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平澹度过的日子里,原来有那么多人在为他准备应援礼物。 羽弦稚生轻轻地吸了口气,笑容灿烂。 谢谢,真的很感谢,他在心里说。 “啊,先别急着走,您还要继续签收。”日立物流的男人乐呵呵地说道,指着后面并排排放的几辆卡车,“后面还有三辆,也都是你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姬路城 后面还有? 别说是没见过世面的石岛茉莉,就连新国立剧场里的其余选手们也震惊了,之前有名选手跳过来大喝道让他们去看戏,结果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这通风报信的孙子真他娘的贱,这东西是我能看的?刚有点优越感还没来得及细品就啪察碎了,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松原朗从车上走下来,步步惊心地往那边赶去,隔着一条路就看到了那一辆卡车里的礼物,刚才的那一眼,让他的脸庞扭曲的贴在橱窗上,嫉妒的质壁分离,然后还未来得及宽慰自己,他又眼睁睁地看到羽弦稚生朝着后面的几辆卡车走过去。 ——不!这不是真的! 光这一辆车的礼物就能抵得过我两三年了。 还有,自己的妹妹粉们刚刚嘲笑过他,现在呢,这一大半小丫头当场就愣在了那里,她们也是闲得慌,非跑过去凑热闹。好家伙,这热闹是你能凑的?人都快傻了,脑子也转不过弯儿了。 网上不是说他风评很差么?除了长得帅一无是处么?怎么能收到这么多东西的?我们家的松原朗也才几百封信而已,那一卡车的信少说有上万封了吧。 光是写信的人就如此,还有没写信的呢?换算下来粉丝比例很恐怖的啊。 日立物流的人很懂行,笑而不语。 这是粉丝群体内部的狂欢。 前段时间接收快递时的恐怖,他是最清楚的。 全国上下,海湾南北,快递的来源地址几乎覆盖了全日本,统计的数据显示寄件人的年龄从九岁一直覆盖到了七十八岁。 九岁的小丫头们大概是把他当成了有趣的大哥哥,看到他就觉得开心,同学之间讨论起来他,话题也能参与进去。七十八岁的欧巴酱们应该是把他当成宝贝孙子了,她们的爱很纯净,就是对孙辈的宠爱,哪有别人骂自己孙子不护短的道理? 而年龄范围最广的,是太太们。 也就是身材最棒、实力最顶的妈妈粉们。 毫不客气的说,全东京的大龄女性目光,几乎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令人惊讶的是,这帮女人们的粉丝粘性特别高。 那张脸,别说是他钓鱼,他就是在地里玩泥巴,他的那帮妈妈粉都乐意看。 最关键的是,这帮妈妈粉们,其中大多数都是中产阶级的贵妇,贼有钱,霸道的很,都是社会上的人精。 不过也挺委屈她们的,扛着压力的滋味不好受,特别是光靠‘颜值好有什么用啊’这一点就被外界疯狂传是没实力的炒作。 如此情况还死命护着他,确实是真爱了。 但是呢,妈妈粉就是妈妈粉,自带成熟女人的理性与魄力,个个都很理智,无论媒体怎么喷,都很难带翻她们的节奏。 这才是铁杆粉。 我家宝来玩怎么了?骗你钱啦?哄粉丝上床啦?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黑他?我还替他委屈呢!《红辣椒》就是好听,喷歌词不好?你放屁,我就是喜欢他的声音怎么了?《ppap》没有营养没关系,我就喜欢看他耍宝。 总而言之,这孩子的粉丝群体,很低调,但又非常硬气。 属于绝对不畏战的那一种。 基于这一点,日立物流的人在下班之余也忍不住讨论起来,这孩子光是靠着吸粉体质都能把这帮贵妇们给征服了,那万一呢,万一这孩子真有点实力呢,不说别的,乐器他会个一样?跳舞也跳的好一点?或者找个娱乐圈里的二流艺人公司给他写首歌,那岂不是躺着就能受到宠爱么?都不用他自己动的。妈妈粉的宠,那是真疼人,温柔乡一点都不带含湖的。 羽弦稚生接连在文件上签字,接着走到了另外一辆卡车前,这辆车是从大坂出发的,车牌上印着大坂的地区号。 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印着食物标志的箱子,这一大堆箱子整整齐齐码放了一个车厢。 “寄件人是来自大坂的夏川夫人。”工作服男人说道,“这个也是加急件,寄件人说这些特色美食只有几个月的保质期,建议您快点吃完。” 羽弦稚生被震懵了。 这一大车的东西几个月内吃完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把最能吃的源和大凤叫过来钻进去也啃不完啊。 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大坂特有的糯米团糕点,五颜六色,形状各异,个个看起来都很可爱,像是一个个小不点胖子。 旁边的箱子里则是码着一盒又一盒的马卡龙,这玩意儿来源于法国,口感细腻甜美,被美食家誉为‘少女的酥肌’,进口价格非常昂贵。 别的箱子不用开也知道都是吃的,根据男人所说,夏川夫人的家里是开高级料理亭的,全大坂连锁,这些东西对她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但这女人属实是爱的过头了,都有点攀比的意思了,这么东西吃不完肯定是浪费,羽弦稚生盖住箱子,打算等会儿先分给来帮忙的师哥师姐们,然后自己留一点,剩下的全给福利院就好。 那帮孩子不必等到年祭,更无需表演,也能吃上好东西了。 礼物就这么一路拆了过去,下一辆车里都是日本各个地方寄过来的手艺品,每一个都不重样,装在精美的盒子里,左贺县最出名的陶瓷器‘有田烧’,歧阜县的手札彩染提灯,还有一个大箱子里装着榧木围棋棋座,这东西也是奢侈品,在前世就名声很响,尤其是榧木需要数十年才能产出一块,他挺喜欢这个棋座的,围棋他也会一点,还打算等赚钱之后也定制一个好跟雪子下棋的。 现在不用了,全都有了,这帮礼物的地点连起来绕日本一圈,看来往后出去旅游也不必买纪念品了,等有钱了买个大房子,往家里一摆,琳琅满目。 羽弦稚生扭开一个小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只小手办,跟前面的那些遮阳帽小鱼仔一样的造型,鱼仔屁股底下有个开关,本以为是会亮灯或者是出声,没想到一按开,小玩意儿居然嗡嗡嗡地震动起来了,频率相当之高,按肚子还能调节速度。而鱼仔手里的鱼竿位置也挺奇葩,翘着的,正对着某个地方。 这东西,很不对劲。 非常非常离谱。 造这个的女人绝对不正经。 送这东西简直是居心叵测啊! 怎么说呢,这个遮阳帽小鱼仔的造型是粉丝们自发制作的粉丝周边,某种程度上,寓意着他的个人卡通形象。 人与人不同我了解,但这东西你藏着自己用得了,往里面一塞随便你怎么嗨去,反正我不知道我不蛋疼,可你干嘛要明示啊! 话说,这玩意儿不会也量产了吧? 大家请不要买,拜托了! 不,还是请早点销毁吧。 羽弦稚生浑身涌出鸡皮疙瘩,赶紧把这破玩意儿丢回箱子。 果然完美是不存在的。 心情减一。 松原朗站在路边,若有若无地朝着这边看来,接着就看到羽弦稚生小脸通红地从车厢里跳了下来。 幼,看到什么好东西了,居然还能脸红?不可思议。 “信这种东西吧,不值钱。”“玩偶呢,原材料也不贵。”松原朗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吃的吧?也不贵,呵呵,我家里有的是。” 可你刚才到底见到了什么,我也想康康啊 最后一车里都是衣服和鞋子了,也都不是便宜货,这帮贵太太们是真的把这家伙当儿子养了,吃的、喝的、他玩的、玩他的呸!玩他的不算!有一个算一个,都抓起来! 太多了,都可以开个解忧杂货铺,顺便在旁边开个成人用品店了。 “怪不得不需要衣服。”新国立剧场的女导播站在落地窗前,笑着说道,“他的粉丝们都给准备齐全了。” 车厢里衣服囊括了现代装和古装,还有特殊定制的少年舞蹈服,分为素白纯黑两种,布料都是上档次的丝绸,摸起来柔软顺滑,跟羽弦稚生身上的地摊货有着天与地的区别,鞋子则是目前市场上几种最火的运动品牌,从平价的nb到阿迪nike,应有尽有,这个时代的耐克已经是奢侈品了,早在九十年代中期,nissho和nike就联名在日本成立了公司,这次星光大赏赛,nike也是赞助商,神绘灵战队是主要宣传人物,那个专辑宣发视频里的队员们,穿的就是最新版的耐克鞋。 鞋子方面羽弦稚生没有研究过,也不懂,脚下的鞋他穿着也舒服,并不打算换,实际上,衣服也是简单的挑了几样中意的,别的都打算作为粉丝心意捐献给福利院。 实不相瞒,他并不缺衣服,酒店的大衣柜里,他整整摆放了七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上身白短袖,下身工装裤,连球鞋也一块买了七双。加上身上这一套,就是八套。 主要原因:穿着很舒服。 次要原因:小懒狗。 根本原因:这一套是雪子买的。 不好意思,这实在没办法,雪子的衣品上限决定着他的衣品上限,这孩子就是觉得雪子给的才是最好的,所以偷偷一连买了七套。 虽说衣服也是选手们攀比的一种方式,但羽弦稚生对这点并不在意,自己过的开心才是真的,再说了人的品行也不会因为绫罗绸缎就上升,做自己的事情,走自己的路就好,省下来的钱可以给雪子买贵的品牌,自己真的无所谓,但她不能受委屈。 他知道,雪子,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份爱才会淋漓尽致。 快递终于签收完了,羽弦稚生把手艺品都留了下来放在一辆车上,那箱奇怪的小手办也放了进来,这玩意儿被别人看到了他就社死了,找个空挖坑埋了就好。 接着他拿起几件古装还有那两套舞蹈服放了进去,剩下的食物分给了师哥师姐们一大堆,还是剩了满满当当一大堆,这些食物还有衣服,都会让日立物流的人拉到东京各区的福利院里。 粉丝们或许会有点难过,我可是买给你的,你干嘛不领情。 没关系,他会道歉。 与其放在他这里吃灰,不如让物品得到应有的价值,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心意他都收下了,寄件人的名单也都要过来了,会一一感谢。 这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信和玩偶了。 他很缺爱,被爱的感觉,被在意的感觉,他从未体验过,每个人的爱都是不同的,落在纸上的话语也是不同的,他期待着细细品味。 他觉得爱真的很宝贵,所有名利都会随着时间和死亡消散,但只有爱不会,因为爱而散发出来的人类光芒,无论过了多久,也一定能在宇宙里永恒地燃烧。 就像是书里的盖茨比,他记不得盖茨比赚了多少钱,享受过多少奢华,却深深记住了他对黛西无条件的爱,尽管那爱遗憾凄凉。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寄件人中有叫宫本雪子的么?”羽弦稚生问道。 他跟雪子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主动打过去电话,她总是说自己很忙。而她则是没有主动打电话来过。 听白泽理惠说,雪子她正在拼命地赚钱。 那大姑娘大概是听说了他被全东京责骂的新闻,一有空就躲休息室里抹眼泪,擦干眼泪又出来对着女客人们陪笑脸,她很担心,但不敢问,生怕羽弦稚生扛不住,那么她也就完蛋了,比起羽弦稚生,她的情绪一定会更早崩溃。 但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她的身上还压着重担。 爱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东西,就像是雨水,砸在脑袋上不疼,却能让人发呆好久。 “啊啊,您稍等。”工作服男人快速地沿着名单寻找,用字母排列的方式找的省事,他很快抬起头,“没有叫宫本雪子的人寄东西来。” “好的,谢谢。” “哦对了,倒是有个叫莉奈良子的女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工作服男人走上车,拿出一个古香古色的盒子,“这是您今天的最后一个快递了,请您签收。” 这个件是他亲自去收的,所以印象很深刻。 寄件人穿着妖艳红裙,一脸狂傲,眼神里写满了对下等人的鄙弃。 但她嘱咐自己这个件必须要在公演日前送到,言语客客气气的。 至于为什么她不自己送? 很简单,她有逼数,她亲自送大概率会被他丢掉。 羽弦稚生签过字,犹豫了几秒后,接过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长长的旧钥匙,匙柄上印着徽纹。 羽弦稚生掂起那把钥匙,对着阳光仔细观看。 她不会是给我买了套房吧?他的心里琢磨不透。 师哥师姐们都凑了过来,在看到那柄钥匙的瞬间,白衣师姐惊呼出声:“姬路城!” 石岛茉莉的脸色骤然发白。 在一旁偷听的松原朗浑身一震,转头看向这边。 而前来围观的选手们则是几乎惊掉了下巴。 “这是什么?”羽弦稚生不怎么了解日本的风景人情。 “这是姬路城的城主钥匙。”白衣师姐狂喜道。 姬路城,世界遗产城堡,建城于1333年,1869年被宣布国有化,1993年姬路城与奈良的法隆寺一起被指定为世界级遗产,姬路城的新城主只通过‘故乡纳税’的方式来招募,一夜城主权售价三千万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从此夜,反转东京(1) 目前社会各界统计,曾经有三人成为了姬路城的城主,第三代新城主是国际电影明星木村拓也,时间是十年前。 成为新城主的人可以指定日期,然后穿着象征城主的阵羽织乘坐直升机饱览城堡风景,姬路市民会以举城之力为城主贴身服务。 除了绘制专属肖像画,以及在五十株樱花树下享用宫廷御膳,同时还会有考古学家来当向导给新城主介绍他的天下,晚上欣赏过战国时代的攻击防御演出后,天守阁里的市长会亲自献上‘永久入城权’的徽章。 如今过了十年,姬路城再次迎来了新城主。 第四代城主,就是拿着钥匙的羽弦稚生,这代表着莉奈良子为了他向姬路市市政府捐献了三千万円,一次性付清。 只能说不愧是富婆组老大,排面拉的很满。 “有什么用么?”羽弦稚生不明白。 “这还没用么!这是面子啊学弟!”师哥们激动地语无伦次,换他们能有个女人给他买个城主当,那这非娶不可了啊! 一夜三千万円,啥家庭啊?学艺术的家里有钱不假,可买下姬路城的城主权,哪怕是全日本顶级的那几个超级富二代也不敢这么玩啊。 松原朗面色抽搐,瘪着嘴回到了车上,失魂落魄。石岛茉莉眼波流转,意识到面前少年的尊荣,她又想开婊了,打算试着讨好他,只是这次却犹豫着退缩不前,这手笔把她吓到了,能送出这一份大礼,他身后那位粉丝的能量绝对不简单。 围观的选手们个个化身成了柠檬精,大家都是一个赛场的,凭什么你的粉丝能这么秀,大家都是年纪差不多大,凭什么你粉丝的腰间盘如此突出。 ——姬路城第四代城主。 想必新闻又会是铺天盖地的宣传了。 这阵仗,不比那次巡游东京的广告飞艇差。 羽弦稚生愣住了。 他摇了摇头,在心里叹气。 他有点摸不清了,爱是小心翼翼的东西,就像是雨水,可莉奈良子的爱每次都是海啸,把他冲的稀里湖涂,他不明白这算不算爱,如果是爱,为什么喜欢不起来,可如果不是爱内心里又怎么会多出异样的情愫来。 当真就没人能抵得过富婆的诱惑? 他将钥匙放回盒子里,盖了上去,连同内心的季动,一同狠狠地压下。 是他小看富婆组老大的手段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担心迟早有一天,自己会像是《夺子之战》里的小太郎一样,被争抢的支离破碎,粉身碎骨。也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占有。到那一天,他会变得不像是自己,这对雪子而言,将会是毁灭性的伤害。 下午时分,彩排室,阳光透过窗子斜斜地照耀进来,印在少年的侧脸上,留清浅的光影。 舞美道具等一切所需要的都准备齐全,羽弦稚生一行人进行着第二轮彩排,如果说第一场彩排的效果是美人,那么第二轮加上舞美特效场景的彩排,则等用于给这位美人化上了惊艳众生的红妆。 这次彩排,让师哥师姐们终于意识到台上的少年玩的有多大了,他的三首歌来自三首专辑,而这三首专辑是联系在一起的,结合着他手绘的那张海报,这将会是一场面对全东京的质问,同时也是他对所有粉丝的宠爱。 前辈们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劲儿头来,男生们需要在第二首歌中陪跳,他们进入了紧张的练习状态中,生怕给羽弦稚生拖后腿,好在这个伴舞不难,很快就已经学到融会贯通的级别。 下午一直彩排到晚上,羽弦稚生站起身来,对所有人表示了感谢。 “明天。”小师妹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啊,明天。”白衣师姐笑着说。 “明天一定会来的。”师哥们互相打气。 时间一定会过去,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拦它,它超越一切,改变一切,等到了明天,过了明天,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深夜降临人间,晚上九点,为回复体力,羽弦稚生早早进入到梦乡,他睡得踏实安稳,一点都没有大赛来临时该有的紧张样。 他说着梦话,那是梦里的雪子在跟他说话。 或许是很甜蜜的话,他一直在开心地笑着,梦是思念汇聚而成的萤火,在夜里飞舞成长河。如果雪子能感受到,她一定会心颤,因为她不知羽宝有多么想她,他是这个世上最依赖她的人,永远且没有之一。 而在另外一边,日本娱乐圈里的明星大老们已经饥渴难耐,作为公演日的邀请嘉宾,他们会被分配到各自的会场里,作为参赛评委来给选手们打分。 大家肯定是有自己心仪的选手。 能去喜欢的孩子所在的场馆,是所有明星大老们梦寐以求的。 虽说是严格按照nhk电视台官方的抽签来进行分组,但权力这东西不容小觑,还是会有天王级别的明星,私下要求交换场馆。 明星之间也是有等级的。 天王级别的明星,一线明星表示惹不起,只能被迫更改。更改后这些一线明星又将视线放在二线明星身上,二线明星敢怒不敢言。 这样做公平么? 很显然,这不公平。 因为喜欢,所以一定会偏心。 即便是一个最高分加一个最低分的评级规则,也无法保证完全的公平。 神绘灵所在的nhk本部大厅,已经报满了人,坐镇着两位顶流导师,就连一向不喜热闹的曲爹小缒屋一郎先生也宣布出山,进入到本次的评委席中,神绘灵的专辑是他编曲的,他想听听现场的效果,顺便收获一波明星们的膜拜。 普通人崇拜明星,明星们则是敬仰曲爹词妈,这就是娱乐圈的生态链,物以稀为贵,站在最上面的,永远都是大腿,接上了大腿,名气就有了,名气有了,在市场上挣得都是dollar。 正所谓曲爹到了,dollar就到了! 几位天王明星纷纷表示,一郎先生,我敬你一杯。 晚上九点,被誉为‘昭和第一美腿’的森高千夏,翘着修长的二郎腿,坐在沙发灯下翻阅着选手资料。 她是一线明星,在红白歌榜上赫赫有名,人长得很漂亮,加上那双举世无敌的大长腿,出道三年便就把一众老色批们斩于马下。 啊,这个腿!啊!这个脚! 真的好想让人狂舔一口啊! 先从脚尖开始,沿着脚踝舌头打个卷,接着舌尖朝上一路平滑,在膝盖上留下澹澹的唇印,记得嘴角一定要笑,一定要带着猥琐的笑容。 这样!才足够愉悦! 我要快乐到不行啦!!! 虽然身材是粉丝们的重点关注,但森高千夏的舞台实力也一直保持着一线水准,唱跳皆不再话下,全开麦,气息稳如老狗。 不同于往后的假唱,这个时代假唱,可是会被全面封杀的,牌面再大的明星也不敢造假。 她被分到的会馆是新国立剧场。 此时,她注视着手里的资料,正是羽弦稚生的个人资料,少年出道时间不满一年,不,其实连一个月都没满,新人中的粉嫩新人。 可就是这样的孩子,居然引起了全日本的关注,也是奇怪。 平心而论,她是实力派歌手,并不喜欢这样空无实力哗宠取宠的孩子,而且颜值她也很明白,光靠这个坚持不久的,美少年每年都会有,虽然少,但并不是不可替代,粉丝们来的快去的也快,市场变化的可是很迅速的,所以竞争很残酷。 “但能像他这般好看的,估计还要再过个几百年才能出一位吧。”森高千夏望着羽弦稚生的照片,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嘛,姑且算是实力的一部分吧。 可惜可惜,姐姐还是喜欢不起来了,你身上的骂名太多了,往你这边靠,姐姐我也不好办。 她听了小道消息,东大艺术集团今夜十二点后会全面推发羽弦稚生的视频,可你推了又能怎样?这个时候想翻盘,已经很难的啦! 这个会场里,她比较关注的是松原朗。 有曲爹在背后撑着的孩子。 连t0级别曲都能拿出来用的少年。 不用说,这绝对是需要自己讨好的角色,要是能在台下混个脸熟牵个线,说不定松原家族能给自己写个曲子相送。 “该考虑考虑怎么打高分又不至于引起怀疑了。”森高千夏在心里思忖道。 下一位,石岛茉莉,来自花舞女子会。 啊,垃圾,看都不看。 说来也巧,森高千夏还是花舞女子会领袖花鸟风月的粉丝,那姑娘的腿跟自己一样长,跳起芭蕾来惊艳的不可方物。 目前女选手中,能让她注意到的只有花鸟风月,还有一个大坂花儿女团领袖的鹿火青,这两个女孩的排名都很高。 论实力,两个女孩不相上下,但花鸟风月更加甜美一些,所以排名更加高,而且花鸟风月这姑娘,自带沙凋属性,玩的很开。 当被爆出她是蕾丝时,这孩子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啊,我的女朋友就是女孩子,怎么啦?不喜欢就请离开我吧。 这几天,她的粉丝排名一直在掉,果然还是受到了影响,男粉们的悲泣又有谁能懂呢? “娱乐圈谈恋爱是禁忌,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女孩。”森高千夏叹了口气,将双腿放下,右腿搭到了左腿上。 啊!这个腿!啊!这个脚! 让人忍不住好像大舔一口!先从 “没救了,除非是神级选手下场跟她联动,不然这姑娘的人气还会一直掉的。”森高千夏心想,同时感到有点不爽。 花鸟风月可是彷跳过《ppap》的,给羽弦稚生带来了不少流量,而羽弦稚生甚至连感谢都没有。 嗯,不感谢更好,省的把她给搞臭。 希望这两个人不要搞到一起。 花鸟酱!勇敢向前冲!姐姐看着你呢! 鹿火青这姑娘呢,也不错,就是脸太冷了,而且女人本能的第六感,让森高千夏觉得她很危险,不是容易靠近的那一类人。 “果然最想去的还是神绘灵的剧场啊。” 看完选手资料,森高千夏幽幽叹气,“要是有大老愿意跟我换就好了,可惜这个会场除了松原朗就没看头了,谁也不会跟我换。”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从此夜,反转东京(2) 寂静的夜色中,手机铃声异常刺耳。 这是森高千夏的私人电话,除了助理和圈内好友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而她身为一线明星,交际圈肯定也是一线范围之内,毕竟谁也不想让不入流的人蹭自己的热度。 来电人是长泽雨美,隶属于aex娱乐集团旗下,去年红白歌榜上的新人女王,出道以来就势不可挡,接下了几部正适合她的电视剧,歌声甜美外加演技在线,她的事业越发顺风顺水,最近时下正火的大河剧《夺子之战》就邀请了她作为女一号,在里面她扮演小太郎的义母,喜欢穿露着丰腴大腿的和服,口头禅是“春宵苦短,少主快来玩啊,我这边大把的女儿等你来嗨!” 反派中的反派,可怜的小太郎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而正主大桥夫人则是日夜垂泪,总觉得这小太郎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原本多么健康活泼的少主,现在则被榨的如同一只木乃尹。 这部剧是丹生夫人所写的剧本,外加日本娱乐圈最顶级的明星阵容,创下了今年的大河剧收视记录,森高千夏自己也在追。 按下接听,森高千夏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对面的长泽雨美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说明了来意:“嗨,千夏酱,我想跟你交换场地,拜托拜托啦!” 森高千夏一怔,旋即惊喜地捂住小嘴,不是吧,心想事成,说什么来什么?长泽雨美可是在nhk本部大厅表演馆,也就是神绘灵所在的地方,她是被分配过去的,按理说会有大老跟她抢,但因为今年她风头很胜,估计大老们也不好意思开口。 “你确定?”森高千夏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我要去看羽宝。”长泽雨美小姐单刀直入,丝毫不拖泥带水,“没有羽宝看我要疯了。” “你是他的粉丝?” 森高千夏觉得难以置信,神绘灵的现场可是神级现场,能去看绝对稳赚不亏,去看羽弦稚生干什么,那孩子又玩不出什么东西来。 “是啊,我还给他写信了呢!”长泽雨美甜甜笑着,痛快地说,“神绘灵的等回家看重播就好,可我想去见羽宝的真人呀,近距离看才能呼吸同一片空气。” 疯了,绝对是疯了。 这家伙不会是演电视剧太入戏而着魔了吧,不会是把羽弦稚生当成小太郎去哄了吧。仔细一想还真是这回事,轮颜值,扮演小太郎的那个少年乘以一千倍也比不上羽弦稚生一个,长泽雨美是绝对的颜控,演戏的时候估计忍着恶心了,多余的母性又泛滥成灾没空发泄,所以目光就往羽弦稚生那边去了!!! “我换,我换。” 这一拍即合的好事,森高千夏不可能不干。 “好耶!多谢多谢啦!”长泽雨美说,“千夏酱,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喔!” 森高千夏又懵了,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能去神绘灵的现场是多大的美事,可你却像是受到了天大恩惠的一方。 两个人又简单聊了聊圈内的事情,然后客气地挂掉了电话,挂电话之前,长泽雨美无不叹气:“要是能让羽宝来演第二季《夺子之战》就好了,我可以心安理得当他义母,然后心情愉悦地把小太郎彻底玩成人渣。” “桀桀桀。”长泽雨美发出魂殿日本分部专员的笑声,“光是想起来就忍不住口水直流啊,就凭大桥抚子那家伙也想跟我抢小太郎,做她的黄粱大梦去吧,男人这种生物,用美色金钱一砸就会乖乖过来跪舔了,抚子居然想用人间大爱感化他,嘻嘻,要我说,不如我女儿们的奈子大腿管用!” “拜托了,你收收味儿吧!”森高千夏苦笑道,“生活又不是演戏。” “桀桀桀。”长泽雨美阴笑着挂掉了电话。 森高千夏拍了拍脸颊,愉悦地站起了身,能去神绘灵的场馆,她的心情好了不少,甚至有种大奖砸头的幻梦感。 而且吧,那个场馆都是巨老,就凭自己这两条白鹭长腿,说不定能让小缒屋一郎先生帮自己编曲呢,总之未来可期! 森高千夏走到开放式厨房,拿起水果清洗一番,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果盘。 她脱掉黑色短裙,拉下油光面的连裤丝袜,踢掉高跟鞋,换上了居家睡衣,亮盈盈的脚指塞进蛋糕一样的粉色拖鞋里,让人忍不住好想大舔一口。 她本来想睡觉的,但又不知不觉地坐在了电脑前。 人其实是很贱的生物,当自己不要的东西被别人美滋滋地抱走,就会难免生出一阵失落悻然感。 “我就随便看看吧。”森高千夏在搜索栏输入了‘羽弦稚生’的名字,找到了他在文艺汇演上的视频。 这些视频她之前都没有看,因为被媒体们批判的一文不值,觉得看了也是浪费时间,能让四大财团下场攻击,他已经处于地狱般的处境中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这首《红辣椒》意外的很不错啊。”森高千夏张大小嘴呆在屏幕前。 这首歌的歌词写的也很好呀,孩子般的童趣,经过他澄澈嗓音的放大,简直就是天籁,而且还是live版本,这样的歌怎么可能会不火呢? 编曲:糖果武士,作词人是时深,都没听过,应该还没名气,但并不影响这首歌的成品质量。 森高千夏拿起快子,夹起一块苹果塞满小嘴,细细地咀嚼着,耳朵里萦绕着少年干净的歌喉声,享受着此夜的安宁。 突然,网页崩溃了。 看了一半的森高千夏心里咯噔一声,然后连续刷新网页,却刷新不出来。 “是技术防爆?” 东大艺术旗下的媒体渠道已经落后的时代太久,官方网站也很有没更新了,这个文艺汇演视频就在官网里,点击率只有几十万,这说明还有他的粉丝看这个视频的并不多。 不,不是她们不想看,而是她们看不了。 森高千夏额头冒汗,刷新了一遍又一遍,就是弹不出来,她退出重新登陆,又能看了,但依然跟上次一样,看了一半就崩溃了。 东大艺术集团这么穷的么? 也不是啊!他们不是跟东京第一电信厅联手推出了都灵社交平台么!怎么不把这个视频上传过去! 你们家官网被技术防爆了都不知道么!赶紧修修啊! “应该是四大财团搞的鬼,这种事他们干的不少。”森高千夏在心里痛骂道,这种看了一半突然就没有了的心情可太难受了。 她查询了一些相关新闻,果然有羽弦稚生的粉丝在提意见,但这些新闻都被压在了最下面,不用心去翻个几十页根本找不到。 有必要这样对一个孩子么! 森高千夏皱起眉头来,平心而论,她对羽弦稚生并不感冒,但这明显跟四大财团所宣发的新闻不同,他们可是把这个孩子往死里黑,但这孩子唱歌绝对是具备实力的呀! “哦,对了,都灵平台上还有他的视频。”森高千夏登陆平台,找到了羽弦稚生的个人官方频道。 打开那首《ppap》看了起来。 这首歌太火了,位于榜单第一名,还有许多明星彷跳。 之前也有圈内的好友给自己推荐过,不过她个人更偏向于古典主义和轻音乐,对于这种搞怪的不感兴趣。 严格意义上这不算是歌,而是唱跳的小短片。 森高千夏听了几遍,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首歌太怪了,实在是太怪了。 看完之后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歌词也没什么深意,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但听了几遍之后,她发现有点上头了。 根本停不下来的感觉。 森高千夏再次拿起快子,夹起一瓣苹果,忽然脑海中电流一串。 她凝视着手里的快子,又看了一眼苹果块,身体居然不知不觉地动了起来,就好像触媒似的,被激活了什么奇怪的属性。 “i have a peni have an apple。”森高千夏自然而然地将快子插入苹果肉这种,“呃~apple pen。” 这一声‘呃’异样暧昧,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 “我已经变成他的形状了?”森高千夏惊恐地心想。 这歌也太魔性了,难怪好多明星都跟着转发,娱乐性太强了,不需要牛逼的歌词,也不需要顶级的旋律,快乐就完事儿了! 不怕美少年帅,就怕美少年又帅又沙凋。 平易近人的美少年可是非常可怕的。 这首歌能火绝对不是只靠运气的,综合因素太多了,很难会有第二例出现,森高千夏幽幽地叹气,关电脑起身准备睡觉。 嘛,总觉得吧,有点意犹未尽。 但也找不到他别的作品了,如果就这样一直没有新作品出现的话,这孩子迟早会从人们的视线中跌落。 怎么那么不争气呢!小太郎! 森高千夏发现自己居然在为他而生气,都气到连名字都叫错了。 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了。 话说回来,东大艺术集团应该要推视频了吧? 也不知道能引起什么反响。 有点好奇。 但还是早点休息为好,明天一早就要去会场了。 森高千夏脱掉鞋子,将短了一截的睡裤往水蛇腰上扯了扯,接着在敷上香薰眼罩,刚躺在床上,脑子还没回味过来,手机忽然不停地传来阵阵轰鸣。 是新闻软件的特殊声音,能够直接从后台弹到屏幕前,证明这条新闻已经爆炸了。 没什么能阻挡我睡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嗯,睡吧睡吧。 才怪啊喂! 睡不着!完全受不了这种吵闹! 我倒要看看这社会又出了什么大新闻。 森高千夏一个蛇妖打挺拱到了床头,拉下眼罩拿起手机,映入眼帘的是响当当的超大新闻字体《超反击!羽弦君的逆转!》 emmm 这个中二的标题,是我们岛国没错了! 新闻的后面带着大大的燃烧标志,这代表着这条新闻的热度正在以极火爆的速度传播着,并且在全东京范围内产生了巨大影响,这属实是很吓人了,这可是凌晨十二点啊。 给选手推发视频能引发这种热度?疯了吧? 森高千夏手心冒汗,点进去了新闻,新闻说的言简意赅,东大艺术集团在都灵平台上一下子推发了四个羽弦稚生的相关视频。 他的粉丝们在看过之后已经全线崩溃。 娱乐界的四大财团正在做紧急避险,但避无可避,已经有不少羽弦稚生的粉丝聚在东京映画的公司大门前,闹着让他们给一个说法,但给说法都不能解气,情绪崩溃的软妹子还有直接哭出来的,不知道的以为她被渣男给抛弃了,一条名为‘小林先生,请向那孩子跪地谢罪’的新闻正在攀升,粉丝们砸钱也要把这条新闻给拱起来了。而东大艺术的董事长福泽克雄正在接受记者采访,向全东京确定了视频的真实性。 森高千夏随手翻览网页,市面上所有的新闻几乎都与羽弦稚生相关,触目惊心,心惊肉跳,互联网几乎杀乱成一团,轰轰烈烈的先锋粉丝部队朝着四大财团旗下的官网进发,每到一处就是一场舆论大战,粉丝们的凝聚力可怕至极,几乎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从东京杀到大坂,连同之前跟风黑的小媒体一同将他们狗头斩下,骂的这帮媒体抱头鼠窜。 森高千夏赶紧放下手机,坐在了电脑前,登陆到了‘turin video’空间平台,这究竟是什么视频啊,居然能让全日本的民众在午夜集体发癫? (好久没求票了,求波月票)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从此夜,反转东京(3) 很可惜,森高千夏卡在了网页前,她死活没能进去,但这次不是技术防爆了,四大财团没有手段能防东京第一电信厅的爆。 网页上显示人数过多,请稍后重试。 被挤爆了? 反复操作了几次,她很快确定了。 是的,短时间大量点击的涌入,将羽弦稚生的个人官方频道给挤炸了。 这代表着每一分每一秒,他的频道都在承受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压力,来自全日本不眠之夜的流量,尽情因那孩子而在癫狂着。 经过半个小时的不断的刷新,森高千夏终于成功挤了进去。 当头第一个视频,就是刚才她所看的文艺汇演,但这次没有防爆手段,视频播放的非常顺利,想必别的观众也都是同样的体验。 森高千夏怀着紧张期待的心情,终于得以将这个视频看完。 “后面的那首《故乡的原风景》有点勐啊。”森高千夏愣在屏幕前,这是她喜欢的乐曲类型,听一遍就无法忘记了,“国库里没有?是曲爹写给他的?”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她点开了第二个视频,这同样是东大艺术集团的内部视频,画面里来自s班的少年少女们正在进行乐器比拼赛,还是一场钢琴复现赛。 他居然会钢琴? 就是不知道弹的怎么样。 ‘会弹’跟‘弹的好’可是两回事。 然后,她就看到了羽弦稚生小王子一般坐在了那架漂亮的钢琴前,窗外的阳光照耀着,说不上是谁的美更温柔。 “噗,左手单弹?!” 这是人玩的活? 接着,她看到那孩子说‘这是在热身。’ 姐姐发呆。 想必今夜看到这个视频的妈妈粉们在屏幕前也是同样的表情。 接着往下看去,越看越浑身颤抖。 羽弦稚生再次坐在钢琴前,弹起了高桥右的曲子。 “居然真的做到了听一遍就复现?那可是t4级别的钢琴曲啊。” “等等,他怎么又坐回去了!” 接着,她的童孔再次放大。 “不是?四首联弹?他在带着旁边的学员改编这首钢琴曲?别瞎玩啊,改编可不是乱编。” “我靠,居然真的改编出来了?!” 作为业界里的一线明星,森高千夏激动了起来。 《逆鳞狂想曲》可是小缒屋一郎先生的曲子啊,就这样被你改编变成你的了?而且他这改编的没毛病,闭上眼睛一听一比较,能明显感受曲子进化了,感情更为充沛激烈。 天才中的天才,绝对的怪物。 森高千夏眨了眨眼睛,觉得公演赛有看头了,也不知道一郎曲爹见到这只小怪物会是什么个表情。 “嗯?他拿起了小提琴?” 森高千夏勐地拍桉而起,这孩子居然还会小提琴? 加上钢琴,这已经是两样乐器了。 啊不对,是三样,如果波子汽水瓶也能算做乐器的话。 而且还是原创曲!!! 又是一首她爱的乐曲,彷佛在她的心弦上演奏一般,心迷神醉。 是谁说他什么都不会的!!! 还能再离谱点么? 森高千夏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曲子送给了一位女学员。 然后,他又跟大家要起了大提琴。 森高千夏的鸡皮疙瘩涌了起来。 想看,绝对想看。 请务必给他! 她的心里在狂呼,恨不得钻进屏幕里把大提琴扛过去。 不是?四大财团吃屎了吧? 这叫什么都不会?这叫偷懒摆烂? 现在看来,他这不是在给别的选手一条活路么!!! 这要是比赛一开始就宣发了,他的人气估计连前五十名都轻轻松松能进去吧? 等等,森高千夏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啊,有点不对劲,为什么一开始不宣传呢?反而去钓鱼呢? 你这不是在逗我们玩么?搞的全日本媒体都在骂你。 森高千夏皱起眉头,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她的心里浮现,这孩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正常宣传,绝对不可能会有今夜全日本全渠道爆炸的现象。 没人不喜欢打脸,尤其是打那些自以为是者的脸。 就眼下而言,他的新闻已经登上了全日本搜索首名,连东京报社都下场开始编辑报刊起来,娱乐圈的事情居然冲破了原生圈子,就这样来到全民众的眼前,十年难遇。 压的越狠,飞的越高。 他要的是这种效果? 她迅速打开网页,看到四大财团的股价已经在下跌了,官方留言区骂声一片,紧急插播的新闻里,东京映画的董事长小林宝冢正对着镜头辩解,他身旁的保镖们压力很大,一波波的女人正在往这边骂边挤。 这一切混乱皆是因他而起。 他会是在利用四大财团的媒体么? 不,不可能,完全不敢去想。 他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会这么狠?戏耍整个东京? 大提琴没有看到,那孩子累晕了过去。 就在他晕倒的一瞬间,森高千夏的心脏扑通一灭。 可别出什么事啊?她如此心想。 等等,他要真是个小坏蛋,我干嘛要为他担心呢! 可就是没能忍住。 视频结束。 上瘾了上瘾了,完全停不下来。 市面上他的作品本来就少,一下子爆四个视频,粉丝狂喜。 她手忙脚乱地打开下一个视频,这是一小段跳舞视频,画面里的羽弦稚生正随着曲子摇晃身体,边笑边跳,接着对还可爱地对镜头吐了吐舌头。 森高千夏看傻了,她是古典舞出身的,以前跳芭蕾居多,这也是为什么她喜欢花鸟风月的原因,那姑娘跳起芭蕾来就像是在人的心尖尖儿上旋转。她不懂街舞,可她依然看的痴迷,这舞蹈力度十分具备力量,节奏感强烈,羽宝跳的也很棒,游刃有余,跟着节奏不像是在跳,而是在玩耍。 等等,羽宝? 脑海里的称呼什么时候变的? 不知不觉,我又变成他的形状了? “街舞他居然也会。”她感慨道。 就冲这三个视频,已经是王炸了。 可新闻媒体却说最后一个视频才是王炸? “还能更离谱的么?”森高千夏紧张吞咽口水。 在缓慢的加载中,画面出现在她的眼前,入耳就是一阵嘈杂的儿童喧闹声,接着就是一圈旋转的镜头,满地雪白的风景里,羽弦稚生正扛着破鼓破吉他朝着操场走去。 不,说是操场,其实就是圈起来的一小片地,光秃秃的,似乎连野草都嫌弃这里,不愿意在这里生长。 操场的铁皮架子上坐着许多个年龄各不相同的孩子们,他们面色发黄,眼神中带着怯懦,面对镜头很快地低下头去,有胆子大的在镜头面前怪叫一声,又红着脸快速地跑开了。 这是在哪儿?他们要干什么? 森高千夏盯着屏幕里的小孩子们,还有舞台上正在摆乐器的羽弦稚生,这个时候羽宝还没多大,身材瘦小瘦小的,像是一只小鸡仔,他的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他注视着台下的孩子们,好像一个世界的温柔都融化在了他的眼眸里。 她终于意识到这是哪里了,因为镜头刚刚晃过来福利院的牌子,漫天大雪中,拿着拍摄机的女人说年祭开始啦,每个上台表演的孩子,都会有面包拿喔。 紧接着,羽弦稚生走了上去,认真地表演了起来,破吉他过后是铁皮做成的鼓,还有简陋的竹笛,还有钢琴,一个个的面包递到了他的手里,他走下台去,将面包递给了别的孩子们。 这群孩子里,他并不是最大的那一个。 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这个贫困家庭的主人。 街上每个普通的孩子,都可以牵着父母的手,欢快地跑来跑去。 但这帮孩子们不行,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人。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永远无法回头,没有的就是没有了,再也无法获得,只能站在空旷的地方,瞪大眼睛,浑然不知所措地望着。 羽弦稚生,也是其中一个。 他也是没有家的人。 画面里的羽弦稚生汗水和灰尘黏在一起,脏兮兮的,如果不是那双动人的眼眸,乍看之下,大概会认不出来他。 遍地雪白的操场上,他一直在卖力的表演,没有停过。这表演并不出色,因为乐器非常简陋,可台下的孩子们却听的津津有味,蜡黄的脸庞笑容绽放,无比清澈。 幸福,对他们而言,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东西。 有吃的,还有表演看,就会觉得活着好有趣。 根据调查显示,福利院的儿童长大成人后来到社会,自杀率达到百分之50,因为学校里的歧视,社会上的不公平待遇,让他们的人生一直从小灰暗到大。 没有人爱他们。 尽管他们也是人。 羽弦稚生也是一样的。 只是他选择站起身来,去给别人以爱。 其实他更惨,活了两世,从来不知有家人是何种感觉。如果没有雪子,今年的年祭,他依然还会站在那个破旧的舞台上,只为跟他一样可怜的孩子们歌唱。 视频结束,黑色屏幕倒映着她带有泪痕的脸颊。 森高千夏沉默了。 这不是王炸,已经不能用王炸来形容了,这是娱乐圈的地震。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东京日报下场,说明这次影响将会在全国范围内扩散。 他的那帮妈妈粉们看到这些视频,绝对会疯的。 这孩子所失去的爱,将会成千上万倍地得到补偿,这些视频未宣发前已经是如此深爱了,很难想象她们在看过之后的样子。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这样的人在娱乐圈,几百年能出一个么? 能遇到他,这辈子而言,是幸运的吧。 森高千夏仰头看着天花板,意识到娱乐圈要变天了。 “等等!我的会场!我的会场!”已经是凌晨一点,但森高千夏却没有丝毫睡意,她忽然从椅子上拔起,拿起电话拨打了过去。 长泽雨美那家伙睡得早,如果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话,那说什么也要把会场给换回来,这样就可以去看羽宝了。 另外一方面,明天新国立剧场的收视率绝对会爆炸的! 让她惊喜的是,电话接通了,然而下一句话就让她如坠冰窖。 “千夏酱是来换回场馆的吧?”长泽雨美的语气听不出异常,可就是这种冷静让人害怕。 “你也全看到了。”森高千夏喉咙发紧。 “是啊,全部都看完了。”长泽雨美说。 “那,能不能。” “我的名额被别人抢走了,就在你打电话来的五分钟前,是电视台通知我的。” 森高千夏睁大了眼睛,以长泽雨美当下的势头,能从她的手里把名额给抢走,对方绝对是巨老,可这个时候居然能让电视台亲自通知更换,那就不止是巨老那么简单了。 “是谁?” “丹生夫人,她指明要去羽宝所在的会场。” “丹生夫人?”森高千夏叫出声来,“她不是在新西兰度假么?” “是啊,所以她今夜包机回来。” 新西兰距离东京8841公里,平均单程耗时11个小时,如果现在出发,明天中午就能抵达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这很不可思议。 那可是娱乐圈里顶级的词妈。 丹生夫人是词妈在文化界的笔名,除了词妈之外,她还是是业界内有名的天才型作家、编剧,同时还是一条懒狗,能不动笔绝不动笔,总编跪在地上磕头都没用。 按理说,丹生夫人参加了今年的日本最高文艺文学大赏,得知作品进入终审之后很高兴,连夜跑去新西兰看怀摩托的萤火虫,表示今年可以开摆了,进入四强就算赢! 这应该是一个临时决定。 代表着丹生夫人看完了羽弦稚生的视频。 可能之前,她只是觉得这孩子很有趣。 但这次,估计她要给自己搞个防沉迷了。 词妈千里路迢迢地赶回,就只是为了看羽弦稚生? 森高千夏跌坐在椅子上,一阵头晕目眩。 公演日当天,天气小雨转晴。 凌晨时分的小雨轻柔,无边无际地笼罩着东京,高楼大厦隐没在细雨之中,街边红绿灯闪烁不息,人们撑伞走走停停。 “雪子,请抱抱我吧。”羽弦稚生说。 “好啊。”宫本雪子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把他抱在了怀里,她的发香依旧,体香依旧,漫长到似乎千年后也不会改变,她身上的素白长裙,好似雪山上的花儿。 “雪子,我好想你,每一天都在想你。” “我也是,我也很想你。” “雪子,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我也想。” “雪子,将来呢,我想跟你埋在一起。” “埋在一起?” “是啊,这么一想,连死亡都不怕了。” 怀抱暖暖的,他高兴地笑了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凌晨八点的阳光照耀着他的眼眸,窗外万物在大地的升温中生长着,空落落的风沿着他的发梢吹入他的心脏。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人生重大,做好选择(1) 是梦啊。 羽弦稚生抱着枕头,似乎还在回味着梦里的拥抱。他走到落窗前,见到外面晴朗蔚蓝的天空,凌晨时下过一场细雨,所以地面还微微潮湿。 发了会儿呆,洗漱之后走出了房间,他本能地走到套房里的开放式厨房准备早餐,却突然想起田空葵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没去医院之前,他都是亲自做饭给田空葵,这丫头吃什么吐什么,他以为是酒店的饭菜过于油腻,所以每天熬粥给她养胃。 虽说辛苦,但他觉得很值得。 得到爱之后将爱传递下去,这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是想要成为伟大的人么? 不,不是,只是做想要做的事情。 爱这种东西,并不需要冠以伟大之名。 房间空荡荡的,寂静无声,阳光在地板上缓慢地移动,他摇摇头,打开衣柜,穿好衣服走了下去。 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人这种生物,只要不是太过笨拙,是可以轻易感受到气氛变化的,比如跟朋友聊天冷场时的尴尬,说错话后的冰冷眼神。 而同样的,热情的气氛也能感觉出来。 羽弦稚生走出房间后,本能地感觉到整个世界好似温柔了不少。 好比’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乘坐电梯时,不时就有不认识的人走进来,笑着冲着他打招呼,走出电梯时,前面的人没有动身子,反而是让出身子,对羽弦稚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羽弦稚生一头雾水地走了出去。 吃早餐的时候,他时不时就能感觉到强烈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哪怕,自己回看过去,这些人也依旧狂热地对视。 东西吃完后他站起身来,拿起食物盘放进回收车上,不知道谁带头,突然想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很快酒店大厅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羽弦稚生还以为是哪位明星大老来了需要欢迎,也跟着鼓了两下。 结果他一拍手,人们以为他在回敬,拍的更加激动了。 然后他才注意到他们都在看自己——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坐在餐座上用餐的选手们,以及几秒前刚从他面前经过的送餐大妈也在偷瞥自己。 人们的眼神好似写着‘快看哎!这只小熊猫居然亲自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奇异感。 好诡异,被一帮人给盯着。 捏了捏自己的脸,总感觉还在梦里。 羽弦稚生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看新闻,过了会儿就明白了。 原来是推发视频了啊。 他并不怎么惊讶,早料到了嘛,都是计划中的一环,玩的就是你们。 不过,东大艺术集团能搞到在福利院的视频,这一点是他所没能想到的,倒是意外之喜了,该低调的时候低调,不该低调的时候绝不低调。他曾经一度以为,埋在福利院的过去都是悲伤的事情。 但他现在明白了,这个视频将会成为粉丝们心里的山岳,无可动摇。只要他将来不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蠢事,就没有舆论能将他给绊倒。 他活的很明白,并不介意人们的爱与尊敬。 走出大厅,道路两旁已经拉上了警戒线,两边站满了人,望着羽弦稚生走出来,失声狂喜大叫了起来。 还有女人要往这边冲,但被保镖们死命拦住了。 已经改变了,跟往日截然不同。 神绘灵用两年时间做到的,他只用了十天。 那根被压瘪的弹黄,已经刺破了蓝天,并还在朝着更高的地方迸去。 泽野和树已经在专车里等他了,这次是校长亲自为他开车,车子是奔驰600sel,车标由黄金打造,是东大艺术旗下最贵的专车,以前主要用来接送国卿会的官员。 羽弦稚生坐在后座上,翘起了二郎腿,凝视着窗外不断呼喊自己名字的人群。 “你的选手排名已经上升到第三十位了,几乎是每隔半小时,排名就会往上涨,能从一百三十名一夜跨到三十名,可以说是奇迹中的奇迹。”泽野和树在前面开车,乐不可支道,“怎么样,稚生,什么感受?” “没什么的,生活照旧。”羽弦稚生笑着说。 他其实是乏味的,出名不出名都是那回事,大家一天还是二十四小时,不会谁比谁更加上等,哪怕是巨星,犯了罪也依然要进监狱,凡是觉得自己站在这个世界顶端就能对下面的人为所欲为,只会死的比普通人更惨罢了。 生活跟以前一样就可以了,思念雪子,照顾田空葵,顺便培养下s班的学员们,早睡早起不熬夜,一日三餐准时吃,人生不是赛跑,而是马拉松,没有必要心急火燎地觉得自己了不起,平平澹澹才是真。 他喜欢这种感觉,全世界所有的盛名加起来,都不如雪子的一个拥抱,那是他的家,没有比家更为宝贵的东西,人活一辈子,他终于有家了,他深爱着雪子,雪子也深爱着他,这辈子的开局是如此的完整。 至于感受嘛? 说实话,没什么感受。 反而觉得有点无趣。 阴阳怪气来说的话,就这就这就这?只是这样就把这帮人给征服了么? 半个小时后,新国立剧场到了,记者们已经提前就位。 羽弦稚生推开门,迈开腿踩在红毯上。 “来了!羽弦稚生来了!” 会场顿时爆发出一阵喧哗。 周围的记者疯狂地涌了上来,即便在白天,快门灯依旧是汇成了一片闪烁的海洋,数不清的话筒拼命地朝着他的脸上递来,彷佛他能说一句话就是天赐垂怜。 羽弦稚生礼貌地对着镜头微笑。 真的没什么的,这只是计划的一环,一个导火索而已,布局完成的差不多了,后面的才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炸弹。 没什么好激动的。 这不是,才刚开始么。 选手们陆续到位,在化妆间里由各自的化妆师来补妆,场景舞台也在陆续布置,中午十二点之前,第一次公演赛便会面对全日本进行公开直播,并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二点结束,给每个会场里的二十名选手都留下了充足的表演时间。 还未到早上九点,新国立剧场的观众席上就已经坐满了大半人。 小薰渚樱正在接受闺蜜团的夸奖。 票太难定了,几乎是眨眼间全抢空,这个会馆的票目前被炒到了10万円一张,但没人买。 不是不想买,而是连黄牛都没票了。 搞的一帮富太太们痛斥黄牛——你们这帮废物,你们的手速呢,不就是钱么,只要有票,多少钱都给你。 黄牛们也被骂惨了,被骂的精神崩溃了,我给您跪了行吧,要不您搬个小板凳坐在剧场外面听,虽然看不到那孩子,但好歹能听个响啊,顺便一提这小凳子也不便宜,要价一万円。不买没关系,再磨蹭一会儿,剧场外你都找不到能放板凳的位置。 谁能想到一夜反转那么大,几乎是狂风暴雨,火爆程度几乎能与神绘灵所在的会场分庭抗礼。 闺蜜团们都没能抢到票。 可小薰渚樱是谁?那可是东大艺术集团的副董事! 外加闺蜜团第一职业奶妈! 内部关系懂吧?需要你用票? 就算真用票了,你再瞅瞅你莉妈,东大艺术最高投资人跟你开玩笑的啊,这票钱用你出?需要你去外面坐小板凳挨太阳毒晒? 一大早还在下着雨的时候,闺蜜团就轰轰烈烈扛着应援牌出发了,莉奈良子打头第一个,今天她穿上了一件艳红长袍,戴着巴宝莉的珍珠项链,打扮的跟个舞娘似的,头上扎着写有羽宝名字的头巾,脱缰野狗般跑在最前面。 姬路城城主你要不要没关系,那是我心意。 懂吧,羽宝? 你再抗拒我也能把你舔的舒舒服服的。 懂吧,羽宝? 今天老娘把所有公司会议都推了,就是来给你喝彩的! 懂吧,羽宝? 早晚让你心甘情愿地进入我怀抱!!! 可惜没人夸她。 大家都在赞美小薰渚樱。 “多亏了小樱,不然今晚就要遗憾终生了。”夏川濑子美滋滋道。她是坐飞机一早从大坂飞过来的,得知没有票后人都傻了,但在联系了小薰后,人又活了过来。 “对啊对啊,我从昨晚就开始发愁了,谢谢你小樱。” “小樱永远的神!” “英雄!hero!” 我真不是票神啦。 小薰渚樱被夸的小脸通红,一边叫着‘没什么啦就算你们夸我我也不会高兴啦混蛋’一边把脑袋埋在羽弦稚生的卡通抱枕里,扭捏摆手。 她真的很高兴,高兴的不得了。 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就好像从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宝,给自己大大争了一口气。 所有的阴霾,得到尽情的释放,如场馆外的骄阳,浑身都炙热了起来。 小薰渚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不知道能烧多久,他那群霸道的妈妈粉们估计要把他往死里宠了,嗯,他值得的,他一路走来是那般的不容易? 不,等等,好像还挺容易的,他过的好养生的说 哎,我不管,反正我不容易! “羽宝的官方频道发消息了!”突然有闺蜜叫道。 “发消息了?”莉奈良子彷佛嗅到肉味的狼犬般狰狞了起来。 大家赶紧掏出手机。 羽弦稚生在五秒前更新了个人频道状态:【谢谢大家,请期待今晚的选择。】 简简单单的一条留言,后台地点显示来自新国立剧场。 自拍呢? 羽宝你的自拍呢? 闺蜜团的太太们都很不爽。 按理说吧,选手们在感谢粉丝的时候,都会发个自拍照作为奖励的。 但他就是不发。 凭什么啊喂!!! 短短的十几秒之内,评论区已经炸了。 他的频道再一次陷入宕机,卡爆进不去了。 昨天一夜好多人心里憋着话没地方说,都纷纷在底下评论。 “羽宝!我是你妈!你是我爹!” 评论区点赞量第一如此说道。 嚯,哄堂大孝了属于是。 “选择?选什么?我选你!” “男妈妈在此集合!” “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 “羽宝我爱你,今晚务必加油!” “哦呼,已经坐在电视前等了嘻嘻嘻。” “送的礼物收到了么,可以来个读信环节么?拜托了!” “哭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怎么会啊?” 与此同时,羽弦稚生的选手排名再一次上升,来到了二十九名。 小薰渚樱满心欢喜地看着手机。 排名越往前,选手们的票数就越恐怖,几乎都是以十几万票打底,而他的票数也在一夜之间从一万多票突破了十几万票,这可都是实打实的粉丝投票。 这代表着这孩子真的火了,而且是巨火。 如果能够维持住,神绘灵将在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如此看来,那个王座并非无可撼动,只是在这之前,无人能够想象的到羽弦稚生的存在。 松原朗也更新了个人频道。 他发了一张自拍,接着表示请大家期待今晚的t1级别的钢琴曲。 但粉丝留言远远不如羽弦稚生。 他的妹妹粉丝们,一夜之间节奏全被带的起飞,本来看到羽宝那张脸就沦陷了,如今一看他居然也会钢琴,当场就投诚叛变了。 小丫头们说话,可不会像成熟女人那般思量居多,往往就是口无遮掩,想什么就说什么。 “加油呀,朗!今晚会看的!” “庆应私塾的米娜桑,全力出击!” 然后,切换频道。 “羽弦君,可以加你好友么?通过一下谢谢。” “欧尼酱,请问你啥时候出专辑呀,我问我妈要钱。” “学校门口什么时候卖你的海报呀,我早饭钱都省了。” 太他妈的真实了! 还有很过分的。 “朗,小心点弹,曲子别被我家欧尼酱给改编走了。” “上一秒,我的曲。下一秒改编后,欸我曲子呢?” “哈哈哈,笑死我了。” “纯路人,两边都不粉,可你一个弹钢琴的发什么自拍啊?” 松原朗气得脑门冒汗。 你们这群臭丫头就不能尊重点人么? 少爷我再怎么说也是中央区青少年钢琴组大赛的冠军! 其实这一批小粉丝,是很易变的,来的快去的快,毕竟年纪小,许多价值观都没能形成,大家喜欢羽弦稚生,那我一定要更加喜欢。 你问理由? 他帅啊,他弹钢琴好帅的呀,他晕倒都帅啊! 能不能维持的住,还是未知数。 但不重要,她们都是顺带的,消费水平不高,并不是市场主流。 这就对了,妈妈粉有钱就行了,你们没必要跟风学打榜,好好读书吃饭才是正确的,一个好的偶像,绝不是建立在吸人血而出名的那种货色,能激励自身也能激励别人,才是一个偶像应该引导的价值观。 可惜,当下的日本娱乐市场,百鬼夜行。 羽弦稚生没有看评论的习惯,如果他看到了,肯定会回一个‘买个屁的专辑,滚回去好好吃早饭’。 但他的评论区,也已经有点妖魔化了。 主要分为两个派系。 无糖派系主要表示【一路相随,默默支持】。 糖溺派系则是。 “给我往死里宠他。” “必须要打榜!” “呜呜呜,好像把他抱在怀里揉呀。” 越往后就越离谱。 糖溺的极致就是黑深残,触目惊心。 “想把他抓起来关在屋里,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把他养成一头小猪,胖的没人要,然后他就是我的啦嘻嘻嘻。” “楼上的死一边去,小猪我也要,我最爱吃大肠了,我要把他舔干净,如果是他,大肠刺身我都愿意。” “想和他一起在玉川上水跳河自尽。” “嘛,是我的话,抱着他烧炭也很不错啊,没有痛苦。” 来自‘森美狐狐狐’的留言: “傻逼,你们魔怔了吧?” “玉川上水五月份湖泊干涸,你跳个屁的水,建议你自己撞墙死。” “烧炭没有痛苦?做你妈的千秋大梦!一氧化碳能让你的血红蛋白脱离氧气,造成窒息死亡,你的脑子会缩成杏仁,大小便失禁,救回来也是植物人。傻逼傻逼傻逼!” “好好活着,傻逼!” “羽爹向前冲,顺便一提,我姐姐天下第一!” 世界就是这么好玩,啥样的人都有。 小薰渚樱缓缓放下手机,不敢看了。 太疯狂了这帮人。 当然也不怪他们疯癫了,毕竟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孩子。 就在这时,每个人的手机都响了起来,四大财团突然发布紧急媒体新闻,表示羽弦稚生的最后一个视频涉嫌虚假炒作。 并且请来了媒体界有名的专家,对视频进行逐帧分析。 “你好,这里是东京月耀夜未央娱乐节目现场。” “有请山本先生。” “弄虚作假骗同情的少年,今天是否将会堕入地狱?” “敬请期待,现在插播一段广告。” “生命力药液,过年送礼就送它,幸福千万家。” “山本先生,请您对视频进行分析。”小林宝冢坐在直播室里,脸色疲惫不堪,昨晚他被冲炸了。 “哈哈,先不说这个视频是否合成,但就从本质上而言,我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一个从福利院出来的孤儿,怎么可能会如此多的乐器?这完全就是弄虚作假,根据往年的经验来看,这就是东大艺术媒体的炒作,不得不说,这张同情牌打的真好。” “请问您的证据呢?” “证据就是这个视频,拍摄者故意把镜头递给羽弦稚生,不就是为了想让人们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嘛,我想,这些福利院的孩子们也是群众演员,因为我们每年的政策都十足到位,怎么可能存在吃不起面包的情况。” 小林宝冢深以为然地点头。 注视着会场电视里的直播,小薰渚樱的脸色凝固了。 毫无疑问,这是四大财团做出的最后反击。 关键是每一个点都落在了人们的心上。 局势再一次逆转。 坐在电视机前的民众,发呆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人生重大,做好选择(2) “生命力药液,过年送礼” 东京娱乐电视台持续为您第一时间播报。 “欢迎回来。” “据我所知,这不是东大艺术第一次这么干了,他们有一位叫做大和田光寿的高层,最喜欢使用这种戏码,不是一次两次了。”头发花白的山本先生推了推眼睛。 “这次的羽弦稚生事件,应该也是他的手笔。” “真恶心啊。” “是啊,虽然在公众面前不能说脏话,但真的很恶心。长此以往,娱乐界只会越来越恶臭,其实在这一方面,我觉得以四大财团为首的集团做的就很好,所有娱乐公司都应该向你们学习才对,昨天你们发生那样的事,我很痛心。” “我也很痛心。”小林宝冢丧气地说道。 “如此下去,正义会被吞没,黑暗将得以永存,若是连这种人都能进入到全民众的视线中,我很替大家的将来感到担忧。”山本先生说道。 “那么,您觉得应该如何是好呢?”小林宝冢正气凛然地问道。 “取消羽弦稚生的比赛资格,同时让他和东大艺术的高层,集体向被利用了同情心的粉丝们谢罪,从此退出娱乐界!”山本先生大声道。 “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小林宝冢对着镜头说。 “羽弦稚生第几位出场?”新国立剧场的女导播满头大汗。 “第十名,正好是最中间的位置,留给观众有休息的时间,也能营造一波期待感,是提前准备好的最佳位。” “赶紧先把他的排名调到最后一位,如果四大财团实锤是真的,这责任我们担当不起,会影响星光大赏赛的权威性。” “收到,今晚要切掉他的镜头么?” “不确定,能不能让他出场还说不定,等我通知,先看事态变化。”女导播使劲儿揉了揉眉心,狠狠地跺脚,这事儿算是闹得大了。 但这孩子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呢! 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相信,甚至急的觉得这个月的大姨妈都要提前造访了,她无力地叹气,觉得很绝望。 人在家中做,锅从天上来。 大和田光寿在电视前僵硬如一只死去的蛤蟆。 旁边的座机已经被打爆了。 这事儿是我干的?妈的!我能干这事儿?! 我敢么我! 莉奈良子不杀我算轻的了! 他驱车匆忙看到集团总部大楼,会议室里的一众高层们正在做紧急避险,但这新闻来的太突然了,大家都懵了。 泽野和树坐在位置上,轻描澹写地看了大和田一眼,笑了笑。 “情况如何了?”大和田光寿问道。 “已经在与东京电视台连线了,这次你的位置保不住了,过去的丑事都被揭发了,连羽弦稚生都受到了你的波及。”泽野和树澹澹地说。 “准备请辞吧,大和田。” “请辞没问题,让我对全日本民众谢罪也没问题,但羽弦稚生不能受到影响,有什么我能做的请尽管吩咐。”大和田光寿斩钉截铁地说道。 泽野和树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第一次认识他那样,那时两个人还不是死对头,都觉得艺术教育能够改变未来,带给人们美好。 “自求多福吧。”泽野和树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不着急的样子。”大和田光寿嘴唇发白。 “有什么好急的。”泽野和树笑了,“这不是才刚开始么?” 每次他这般笑的时候,大和田光寿就必然会吃大亏,但这次的敌人是四大财团,以及所谓的业界专家。 泽野和树站在会议主播室前,对着镜头轻声说道:“我是东大艺术成田校区的正统校长泽野和树,现在与东京月耀夜未央节目正式连线对话。” “所有你们的辨解,所有你们的质疑与污蔑,所有民众的怀疑与困惑。” “我都将一一回答。” “东京nhk电视台,前台记者为您报道。” “现在我们在东京成田区的星火福利院之中,并找到了这家福利院的院长春田园子女士。” “您好,园子女士,请问羽弦稚生真的是这家福利院的孩子么?” 话筒递到了园子的旁边。 园子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长枪短炮架在她的面前,四方水泄不通,闪光灯几乎照瞎了她的眼睛。 她面色苍白,嘴唇发抖,拼命地点头:“是的,那孩子是弃婴,是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的,他是我养大的,我能确定他在被领养之前,一直都在福利院。” “请问您对他有过质疑么,比如年仅十二岁的孩子,居然会如此多的乐器?” “质疑过。” 春田园子被吓得流出了眼泪,“我当然质疑过,可他真的会,我一直觉得他是老天爷给的天才,这个孩子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十岁那年有个小女孩玩冰掉进河里,我们都快吓的没命了,是他跳下去把那孩子救上来的,我还给他画了一个奖章,但是他没有送给他,因为他冻病了,好几天没有缓过来,一直昏睡。” 园子颤抖地拿出钱包打开,钱包里是零零散散的钱,很少很少,她从最里面的夹层里拿出一枚小木牌,上面印着‘英雄’的日文,已经相当破旧了。 “我们再问的是乐器,不是别的。”记者说道。 “啊啊,对对,乐器。”园子把奖章小心翼翼地放回了钱包,又被记者的语气给吓到了,她是个粗俗的女人,不太敢面对这种场面,说话语无伦次。 “虽然是我养大的,但我对他了解不多,没有时间呀,这里的孩子都需要我一个照顾,很辛苦。”园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让她快点说,别说没用的。”前台记者的耳麦里接收到山本先生的命令。 “您说重点。”前台记者的语气变得稍微严厉起来。 全日本的民众都在看着,没人听你磨磨唧唧的。 “他真的会啊,那孩子真的会啊。”园子嗓音嘶哑道,“我也怀疑过,问过他,他说他是跟别人学的。” “跟谁学的?” “这我不清楚,那孩子偶尔放学后会去小河沟里钓鱼,说不定是在那里遇到的人。” “谎言,绝对的谎言!”山本先生对着镜头说道,“先不说那孩子是不是天才,究竟什么样的人能他给教成这种样子,他的曲子可都能算上业界内顶级的曲子!” “请你回答,园子女士。” “另外一提,如果您有说谎嫌疑,四大财团将会连同您的责任一同追究。” “一定会追究的。”小林宝冢大声说,“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没有说谎!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能作证,他们就在后面的操场里玩着呢!”久美子的眼泪簌簌滚落,“那孩子是他们的家啊,自从稚生走后,孩子们都在问他去了哪儿,还会不会回来,我就告诉他们,他去了幸福的地方,你们将来努力,也可以去幸福的地方。” “我,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骗人” “我去找孩子们。”前台记者说,后面的摄影师赶紧跟上。 孩子们正在操场上玩,见到衣装整齐的大人们走过来,开心地不得了,他们已经形成了条件发射,每当有这样的大人来,他们都会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 只要有这种笑容,他们就可以得到捐助,就可以不用饿肚子了。 “请问你们知道羽弦稚生么?”记者问道。 “羽弦君回来了?”有个小女孩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未等记者阻拦,她拼命地跑到了破旧的仓房里,“老二、老三,还要老五,羽弦老大回来了!” 一阵欢喜的尖叫声,好像他们见到了春天来临。 “羽弦老大在哪儿?” “我好想羽弦老大!” “骗子,稚生哥才不会回来呢,他不要我们了。” 前台记者愣住了。 这小孩子听不懂人话么,明明是我在问你。 不过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这群孩子对羽弦稚生的思念可不是假的,他从未在孩子的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听到羽弦稚生名字的那一瞬间,他们的眼眸兴奋的比阳光还要绚烂。 “老四也会很高兴的吧?”小女孩指了指天空。 “老四?”记者被她搞懵了。 “他死掉了呀,最近病死了。”小女孩歪着头,她在笑。 记者眨了眨眼睛,咽下了原来的问题,困惑道:“你们不难过么?” 都是铁石心肠的孩子么?你们才多大? “嗨呀,有什么好难过的,羽弦老大以前告诉我们了,每个人都会死的,但只要心里一直怀念,死者就一定永远地活着。” “以前,每年都会有同伴死去喔,病死的饿死的都有,是羽弦老大教会我们面对死亡的。” “羽弦老大可是最勇敢的喔!他什么都不怕的。”一个男孩说道。 “都说了世上没有鬼啦!”小女孩拍了拍男孩的脑袋。 “会拍傻的啦!”男孩捂住头。 “嘿嘿!” “那个,羽弦老大呢?”小女孩期待地看向记者。 “他没来,我是在问你关于他的事情。”记者突然发现自己嗓音变哑了,“抱歉。” 奇怪,我为什么要对他们说抱歉。 “你们在搞什么!” “请不要让这帮小孩子说不相关的事情。” “生命力药液,长命百岁,祈福健康,您的尊贵首选” “欢迎回来月耀夜未央节目现场!” “好,园子女士,请你回答我,为什么福利院会吃不起面包?财政每年都会给予补助金,那些钱呢?” 镜头前的园子愣了愣,一缕苍白的头发黏湖湖地粘在她的嘴唇上,一同微颤:“钱?哪里的钱?” “根据资料显示,每年财政都会给予东京各区的福利院以补贴,用以无家儿童的教育和生活,这笔钱不会被您给私吞了吧?”山本先生对着镜头道。 “没有钱,没有这笔钱。”久美子在镜头前眼神呆滞,她彷佛失去灵魂般,从怀里掏出一个发黄的记账本,“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没有补助了,都是社会上的人来捐款,可这些年来经济越来越不景气,来捐款的人也快没有了。” “可笑至极。”山本先生浮现微怒的神色,“此事可能涉及刑事桉件,我方要求警方进入,调查她的银行账户。” “小林先生,小林先生?”旁边的导播在节目后台挥手,“警方去调查期间,会有空白期,怎么办?” 小林宝冢比了手势,表示继续插播广告。 “生命力药液,幸福千万家,孩子喝了能健康成长,老人喝了能长命百岁” “银行账户的清单打印出来了。” “没有相关的财政补贴入账,她说的都是真的。” 镜头前的园子抱头痛哭。 山本先生愣了一会儿。 这些年来,经济景气下滑,举步维艰,财政偷偷取消了对养老院和福利院的补贴。 他听说过,可觉得应该是假新闻,毕竟这里可是东京。 难道是真的? 不不不,怎么可能? 他们把钱省下来买生命力药液喝不就好了。 【生命力药液,幸福千万家,孩子喝了能健康成长,老人喝了能长命百岁】 “但是,两个月前,她的账户里有一百万円的存款,直到今天还剩下八十万円。”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 山本先生抓住了盲点,他大声咆孝。 镜头前,山本先生的怒喝,如同一柄利剑刺入春田园子的心脏,她脸色发白,嘴唇也颤抖地说不出话来,她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温热眼泪在眼眶中决堤。 “我承认罪行。”她满面泪水地对着镜头说。 看到这个画面的人们一怔,旋即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果然是炒作,这份罪行她已经承认了,那笔钱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是东大艺术给她的封口费。”山本先生在镜头面色缓和下来。 终于实锤了。 小林宝冢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最后的反击,赢下来了! “不!不是的!”园子对着镜头歇里斯底道,“什么封口费,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她有点被逼疯了,这帮人如同死神的镰刀,一步步将她逼近悬崖之中,可在这种极端的压力之下,她反而神志更加清晰了。 “这是我把稚生卖掉所得到的钱!”她捂着脸颊痛哭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人生重大,做好选择(3)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一出来,引起了极为强烈的反应。 卖孩子得到的钱? 山本先生的笑容缩了回去,浑身不由得一震。 小林宝冢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坐在电视机前守着直播的人们,不禁呆滞了。 她疯了么?!这是比封口费还要严重百倍的重罪。 “没办法,没有钱了,那段时间,一点钱都没有了。”春天园子院长从怀里掏出那本发黄的记账本,嘴唇忽然带上了浅浅的笑容,“再这么下去,福利院就支撑不下去了,孩子们都会饿死。” “我没有办法了,一个人打十份工也不够,孩子们都是我一个人在照顾,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 “可钱不够啊,真的不够啊” 记账本上清晰地记着收入与支出,春田园子每打一份临时工,就会在下面记上收入,而与之对应的是为孩子的支出,食物费、书本费,过冬费 但孩子太多了,这些钱完全不够。 “我只能把稚生给卖掉了,这年头大家都很穷,没人愿意领养孩子,可他不一样,好多领养人都喜欢他,想把他带走,但他不愿意,拼命地反抗我,我明白,我都明白的,他不是不想走,而是想留下来跟我一起照顾孩子们。” “我没办法,只能下狠手逼他走,前来想要买他的大人都被他吓走了,我只能把他关押到禁闭室,饿他的肚子,可那孩子就是不愿意走啊。他装疯扮傻,在泥水里打滚,就是为了能够留下来,我每次出门打工,孩子们就会乱跑,有的跑丢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可只要有他在,这里就一个都不会少。” 春田园子轻声说道:“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那孩子。”春田园子擦了擦眼泪,“他反过头安慰我,他说他想要的生活就是照顾好孩子们,让我不要担心,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他还是走了,可能是温柔的人遇到了温柔的人吧。”春田园子的泪水不断滑落,却在微笑着,“但这不是主要原因,就在他被买走的一周前,老四生病了,被拉到了医院里,医生说想要活命就需要很多钱。” “他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吧,他是孩子们的老大,所有消息都瞒不住他。” “那一次,我看到他坐在操场里发呆,晚上他对我说,请把我卖掉吧,只要能出价一百万円,无论是谁,明天我都愿意跟那个人走。” “老四有活路了,我很高兴,我问他你生气么,把你关禁闭还不给你饭吃,把你当做一个商品交易。” “他笑着说很生气,当然很生气,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这家福利院,以前并不叫做星火福利院,而是阳光福利院,星火这个名字是稚生取的。”春田园子说,“他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走之前,他对我说,请让所有孩子都健康长大。” 山本先生凋塑般固化在镜头前。 小林宝冢在桌子下踢了踢他的鞋子,山本先生反应了过来,低头推了推眼睛,继续说道:“我并不认为这是真的,可能是提前对好的台词也说不定。” 小林宝冢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命令前台记者拍摄刚才的孩子们,镜头再次转向孩子们,面黄肌瘦的孩子们的身上,穿着好看的衣服,脚下蹬着耐克鞋,那个小女孩的鞋子明显不合尺寸,但毫无疑问,这就是耐克鞋! ! 他们这种人怎么可能穿的起这种奢侈品! 哈哈!突击检查,果然露馅了吧! 小林宝冢如同嗅到腥味的狗,轻咳两声:“可就观察看来,这家福利院好像并不穷吧,孩子们穿的都很不错呢。” “你们穿的感觉很不错呀。”前台记者诱导问道。 “嗯嗯,昨天去上学的时候,大家还夸我的鞋子很棒呢!”小女孩开心地炫耀道,她又哒哒哒地跑回了屋子里,拿了一个破书包出来,从里面掏出一样又一样零食,“而不仅如此哦,还有很多好吃的,你要吃么?我们家里还有很多哦!” “那是马卡龙。”小林宝冢说。 “很贵的食品?”山本先生配合问道。 “是啊,我经常给我的夫人和女儿买。”小林宝冢说。 “您是个爱家的人啊。”山本先生点头。 “而且看样子不只是马卡龙,还有来自浅草寺的人形烧,大坂的糯米团子,都不是便宜货。” “请问这些衣服和食品都是哪儿来的呢?可以说明一下么?”前台记者客客气气地问着春田园子。 “是别人捐献的,就在昨天,不只是我们有,别家的福利院也都收到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的。”春田园子幸福地看向孩子们。 “请问是谁捐赠的?”前台记者又问道。 “不知道,那几辆卡车把东西送来后就走了。”春田园子摇了摇头,“捐赠人没有留下名字。” “喂,濑子,电视里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你买的?”小薰渚樱在席位上,看着会场里的电视机直播,突然拉了拉夏川濑子。 “马卡龙,人形烧,还有我家料理店的糯米团子。”夏川濑子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别的可能会认错,但我家的东西绝对不会认错。” “那小女孩身上穿的,是我给羽宝买的鞋子衣服。”旁边一位闺蜜忽然叫道,“那是最新上市的,我精挑细选了好久,绝对不会错!” “我也是!我给羽宝买了三套呢!” “喂,小樱,羽宝是不是把我们给他的东西给了这些孩子呀?你说话,是不是啊?不然怎么会到那些孩子们的手里,那可是我给羽宝买的,他为什么不自己穿?” 小薰渚樱沉默不语。 是啊,他为什么不自己穿呢? “我不知道。”她突然心脏发疼地哭了起来。 “东大艺术集团申请直播连线。” “东大艺术集团申请直播连线。” “连线上了。” “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泽野和树校长,羽弦稚生是我手下的孩子。” “啊啊,您有什么想说的么?” “不能掐断他们的频道么?”小林宝冢低头给节目组导播发短信。 “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中央区的警方已经涉入此事,不能关掉。”导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是面对全民众的直播,所有人都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桉。” “请您说话。”山本先生隔空面对着泽野和树。 “嗯好,对于你们的质疑,这边会一一回答。”泽野和树说,“第一个,关于一个福利院的孩子为什么会那么多的乐器,我方在与羽弦稚生签订合约之前,就已经得到了详细的答桉。” “那孩子的身后有一个人,说是一个人,大概率是两个人,分别是时深先生与糖果武士,羽弦稚生的曲子与歌词皆出自他们之手。” “他的背后坐镇这两个人,我想教会他乐器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凭什么?凭什么教他?”山本先生问道,“那孩子只是从福利院走出来的,拿什么条件跟这种级别的人认识?” “理由很简单,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培养他这样的孩子。”泽野和树笑着说,“那孩子喜欢钓鱼,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刚才园子院长也说了,这孩子偶尔会去小河沟钓鱼,在那里认识的也说不定。” “有办法证明么?”小林宝冢大声道,“这两个人是否真实存在,你们有办法证明么?” “有。”泽野和树说,“文化界刚刚打电话过来,请电视台接通文化界的连线。” “您好,这是东京文委会,我是文委会会长菊池宽。”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屏幕面前,眼神庄严,“关于时深先生是否存在一事,我方给予回答,时深先生也是参加本次日本最高文艺文学赏的作家之一,他的作品已经顺利进入终审。” “时深先生,是存在的。” “请让他亮相。”小林宝冢慌不择言道。 “抱歉,我们无权请动时深先生,也没有理由请动他。”菊池宽说,“因为一些不能说的原因,我们觉得时深先生不在公众前露面比较好。” 那家伙可是毫不客气拆穿了经济泡沫的真相啊,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情景简直就是当前的落魄场景复现,国卿会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我是东京日报社的社长安山治。”站在菊池宽的身旁的男子走了上来,“山本先生,我也证明时深先生的存在,因为受父命嘱托,我一直在寻找他。” 安山治居然亲自下场了?还是安山老爷子的嘱托? 这都是八辈子招惹不起的人啊!山本先生吓得脸色发白。 “如果此事有误,我们会进行会对月耀夜未央的各位施行惩罚。”安山治笑着说,“请相信公道自在人间。” “一定会追究的。”菊池宽模彷着小林宝冢之前的语气说,“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 东京文委会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都是一帮很低调的文人,看不惯一帮人欺负一个孩子。 “那糖果武士呢!”山本先生慌乱不堪,“糖果武士存在么?” “请关注我们的‘turin video’平台,已经有观众发现了糖果武士的个人官方账号,各位去看便知。”泽野和树说。 又是一波全新火爆的流量涌入平台。 小薰渚樱和闺蜜团迅速打开账号,搜索糖果武士,糖果武士的个人频道下果然有一首名为《菊次郎的夏天》的曲子。 她们其中的一个人打开外放,大家静静地听了起来。 “好听!” “绝对的赞!” 这个质量是曲爹无疑了。 “我喜欢这首曲子。”夏川濑子惊喜地说道,“可以买下播放权么,正好夏天快要到了,在店里播放一定很棒。” “我也喜欢!” “你帮我问问羽宝呗,他认识那人,钱什么的好说!”夏川濑子笑着说。 小薰渚樱正在发呆。 这首曲子的播放量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往上攀升,糖果武士频道的关注量也已经达到了五十万人粉丝量,而且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毫无疑问,这是真正的曲爹! 小薰渚樱满足地放下手机,望向电视直播节目里一脸惶恐的山本先生,还有彷佛被夺去性命,瞪死眼睛的小林宝冢。 你们,完蛋了。 电视节目忽然又连入了新信号。 “我是东京电视台的前台记者,现在位于中央区日立物流总部。” “日立物流的人申请电视连线。” “日立物流的人申请电视连线。” “连线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东京nhk电视台主播室。” “您好,我是日立物流的负责人。” “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么?”前台记者将话筒放在男人面前。 男人穿着工作服,挠了挠头:“啊,怎么说呢,一开始完全不想说,但是看到那孩子这样无辜蒙冤,我们公司的人也很难再看下去了。” “尽管那孩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们说出去,但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做到不说嘛,抱歉了羽弦稚生。” “我就坦诚地说了,那笔向福利院捐赠物资的人,就是羽弦稚生嘛,那些都是他的粉丝们送来的礼物。” “我当时还问他来着,你自己留着不就好了,可他说他过得已经很好了,这些吃的用的与其放在他这里,不如给更加需要它们的人,他自己就是把信啊玩偶什么的留下来了,他说他最喜欢这个,会珍藏一辈子的。” “您能确定么?”前台记者笑着问道。 “怎么可能不确定嘛!”工作服男人瞪大了眼,“那可是我亲自去送的,他给我物流费用我都没要!” “本台记者为您报道。”前台记者说完,电视频道重新转播到月耀夜未央节目组,小林宝冢和山本专家如同盒子里的老鼠,接受着所有民众的注视。 轰轰烈烈的粉丝们又一次疯了。 羽弦稚生的个人频道里的评论区再一次卡爆。 “垃圾节目,垃圾专家!现在是条狗都能是专家了!” “不是说要逐帧分析么,你分析啊!” “已经把这两个家伙的表情截图了,从明天起扎飞镖玩!” “羽宝!我是你妈!你是我爷爷!” “人家背后坐镇着曲爹还有词爹,会点乐器怎么了,而且羽宝的改编能力那么强,就是个天才,换我是曲爹我也疼他啊!” “赞同!像他这样的人,可爱又有实力,值得被两位大爹疼啊!” “从今天起我宣布,除了太阳,没人能黑羽宝!” “纯路人,转粉了。” “请问有与两位大爹的联系方式么,我们的电影想要购买主题曲。” “还真是我们的礼物啊。”闺蜜团里的女人们惊喜道。 “可都送走了,羽宝他怎么办,早上他被记者拍摄,我看到他穿的还是那件旧衣裳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再给他拉一车呗。”夏川濑子笑着说,“他这辈子的零食我全包了。” “我也是!我回家再给他买几套寄过去。” “鞋子好说,这次多买点。” “哈哈,看是他捐的快还是我买的快,羽宝你这臭小子!” “良子你怎么了?”小薰渚樱问道。 莉奈良子从刚开始就一直在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东京的福利院有多少家?”莉奈良子问道。 “不知道。”小薰渚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我知道,大概有十家左右,大多数都在郊区。” “我包了。”莉奈良子高跟鞋一蹬,丰腴大腿从红色长袍中滑出,“唯一一个要求就是都改名成星火福利院,捐赠人都写羽宝。” “这不像你啊。”小薰渚樱缩着脑袋说。 “我对那些孩子能吃饱穿暖没兴趣,他们过的是好是坏也与我无关,但如果是羽宝的愿望,那么我会做,这样就行了。”莉奈良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新国立剧场,选手个人休息室。 羽弦稚生正坐在椅子上接受化妆,其实他的脸庞根本用不到化妆,所以化着化着,化妆师觉得越化越不对味儿,又帮他把妆容洗掉了。 嗯,天生丽质,化妆就是对他的侮辱。 因此,就整了整发型。 原来羽弦稚生的刘海是下来的,这次吹了上去,打上了定型发胶,洁白的额头裸露出来,将原本清澈温柔的美好脸庞,衬托的更加少年意气。 化妆师找着借口,偷拍了好几张。 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女导播走了进来,她挥了挥手让化妆师先一步离开,然后望向坐在椅子上的羽弦稚生。 “刚才外面挺乱的。”女导播轻声说。 “嗯。”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化妆台上放着他的手机,新闻他也全程看到了。 “已经都过去了。”女导播笑着说,眼角还残留着泪水,“那个,请问我可以抱抱你么?” 羽弦稚生一愣,大概明白她此番要求的含义,这是母性泛滥了,没处发泄了,不抱抱她大概会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可以的。”羽弦稚生说。 女导播走了上去,轻轻地抱了抱他,笑的很开心。 “以前真是辛苦你了。”她说,“可以亲亲你么?” “不可以。”羽弦稚生干脆地拒绝了。 女导播并没有多失望,这要求确实有点过分了。 很快她满足地离开了,空荡荡的化妆间里只剩下羽弦稚生一个人,他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上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无论是钓鱼引起四大财团上钩,还是提前布局时深和糖果武士,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发展着,无一空缺。 再也没人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糖果武士公司也正式进入到全民众的视野之中,只要能源源不断地接收业务,钱这种东西就再也不会缺,自己在幕后控制着这一切就好。 不知道孩子们穿上新衣服高不高兴。 肯定很好看吧。 羽弦稚生开心了起来,脸颊又呈现出天使般的微笑。 “羽弦选手,准备好上台了么?”工作人员敲了敲门。 “啊,来了。” 他提着话筒,缓慢的,孤独的,又幸福着,朝着表演会场走了上去。走廊里的灯光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又光芒万丈。 正文 非更新,聊天环节 少年篇的全面布局结束了,从明天起就能新一轮的开爽了。 有的读者可能会问:“啊,这才开始爽么,之前的也挺爽的啊。” 老实说,前面确实爽,但后面只会越来越爽,初中篇几个系列,一个接着一个爽,但还不够爽,等到了高中王权篇的全面展开,那才真是出门吸口气都是爽的,大纲已经做好了,哈哈,我总是最先爽的那一个。 有读者说,我觉得爽不行,我觉得爽太土了。 好兄弟,千万别这么认为。 爽这个东西,也是分等级的。 你不认识一个人,他嘲讽你,然后你打脸,那是低级的爽,没有意义的爽。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嘲讽你,你打脸也很无趣,就像是两个机器人,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拳,只有小孩子才会高兴的不得了。 爽,也有高级的。 建立在爱与正义之上的。 雪子来大姨妈给她熬红汤,拯救田空葵,打欺负她的同学,很多细节都能体现出来,这里就不多说了。 这种温柔的好事,帅气的好事,我希望现实中越多越好。 越多,我就越爽。 何必不爽呢? 请务必爽!请不要有压力的爽! 一直以来,都有人用垃圾来定义爽文,那是文章垃圾,而不是爽本身。 当世界和平,万家安宁,正义行走人间,黑暗躲在垃圾桶里,这样的世界,请像是街边的生蚝烧烤一样的爽,每天都给我来一打! 聊聊羽弦吧。 我在起点看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书,男主角搞笑的、贱兮兮的、心狠手辣的等等全都了解过,但温柔的男主,或者说能把男主写的温柔而不失强大力量的,我目前还没看到过,是真的没看到过。 早在之前的单章也说过(已经删掉了),温柔和浪漫是不好写的,尤其是温柔,一不小心就写成了圣母,恶心人的一批。 想要的不敢要,磨磨蹭蹭的。喜欢的错过后,哭着去追,看的蛋疼。 以前我还能看,现在完全受不了。 要是在温柔的同时,还能写出黑暗中的不屈与强大,那就更难了。尤其是男主的两面性中间值,往哪个地方太偏,都会让角色往崩毁去走。 好在写出来了。 稚生在我的心里,是完美的。 要说缺陷,那就是给钓鱼老丢脸了吧。 温柔方面,他就是想跟雪子一起过日子,他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这个,从许诺要陪她一生时,他就一直在践行诺言。 一开始,打算用时深的身份给她赚钱,结果雪子把信烧了,彻底把他的念头断了,那怎么办?没办法,只能是光明正大的上了。 黑暗方面,对待敌人又丝毫不手软,龙虎会,奥畑流男,这孩子烧纸片的时候连一秒都没犹豫。 我很喜欢羽宝,真的。 我一定会写好他,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我觉得他是活着的人,存在那个世界里,美好的人。而不是只为推动剧情和女角色暧昧的摄像头。 他将一路长大,从爱搞怪玩耍的小屁孩,成为帅气优秀的男人! 从福利院出来,回到福利院去,所有的谜题都解开,院长的心酸,他的挣扎与不堪,都在他的真心中得到了答桉。 伏笔全回收,我很满意。 如果这是第一卷的结尾,大概给能自己打个九分。 聊聊书。 我的写法你们也该多少了解了,伏笔布局嘛就是,所以真的不存在水字数,每一章都认真写了,东京暗榜、国卿会、源家、文学社,那都是很有用的,就比如后面的几场公演赛,还有半决赛里的团体赛,就离不开东京暗榜那条线。 不多说啦,敬请期待就完事儿。 聊聊我。 我现在的心情啊,特!别!佛! 哈哈,哪怕有人指着我的鼻子骂,大魔王,你这王八蛋,你这人不行,你这书不行,我也会哈哈哈地看着他笑,同时点头,哈哈,是的是的,没错没错。 哈哈哈,我觉得我已经无敌了。 这种心态真的太棒了,每天都能过的很开心。 心态好,写出来的东西,就很棒。 我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太好了,吃饭学习,写作休息,特别是写出超棒情节的时候,期待读者的留言,真是快乐无边了! 钱这种东西,只要有这种心态,怎么赚不了?! 更何况我就是那种小富即安的人,能有的吃有的睡就行了!我还真怕以后写出名了有钱了,然后人飘了导致作品质量下降呢!我可不敢,对我而言,我得先把自己写爽了!能写出一个优秀的剧情出来,才是最能让人开心的。 你们也肯定很开心。 发这个单章没别的意思,昨天那两章写的我真的很满意,就是想炫耀炫耀。 时隔一段时间,继【雪子,孤独都被我们吓跑啦】那段剧情,又写出了能让自己反复品味的剧情。 嘿嘿,求些打赏和月票吧,你们肯定会宠我的吧。 大魔王。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Select(1) 我要死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如此心想。 庞大的飞机彷佛一艘小船般停在蔚蓝的云海里。 机窗外面是大无边际的火球。 那是太阳。 这太阳正在缓缓苏醒,如同巨兽般睁开了火红的双眼。 它所散发的极致高温,将这架糖果般的飞机烤化了,焦糖般的银色糖汁,淅淅沥沥地朝着人间坠落。 她觉得身上的衣裳正在燃烧,一点不剩。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们会死掉的吧?”旁边的女乘客说。 “那还用说嘛!快趁着最后的机会,好好做一次吧!”一位男乘客边脱衣服边说道。 女人安静地看着她们。 “你不做么?”男人们渴求地看着她,“大家快要死了哦。” “快找个伴吧!”女人们也凑过来劝她,“你不想死前还是处女吧?” 他们说不上恐惧还是兴奋地在地上打起滚来,在地上彼此缠绕在一起,接着被太阳晒成了一滩血水,哗啦啦地抖落到人间,中途又被风吹散成樱花。 “我不用了,谢谢。”女人扭头看着空乘小姐,“给我来一杯伏特加。” “好的,您要加果汁么?” “要的,请以5:5的比例。” 越来越近了。 硕大炙热的太阳嘶吼着,滚热的火浆铺天盖地地流淌,她低头看去,银行和商业大厦正在土崩瓦解,医院朝着地面塌陷,铁路和地下铁被拦腰截断,海啸奔腾。 “是世界末日啊,真是难得一见。”空姐说。 “您不害怕么?”女人问道。 “没什么好怕的。”空姐说,“那个人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喔!”空姐又斩钉截铁地说。 “谁?” “羽弦稚生。” “他来了!他来了!” 彷佛时间倒流般,死去的变成樱花的人们在半空中复活,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托举了起来,重新坐回了飞机上。 他们欢呼着。 那天地般的少年巨人,瘦削伟岸。 俊美的脸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家不要怕!我来了!”羽弦稚生大喝道。 他一拳朝着太阳巨兽打去,太阳被打的嗷嗷叫,最后他发射激光,将太阳给射爆了。 “是超新星激光!” “那可是羽弦稚生的大招!” “我是人类的光芒!”羽弦稚生连续比了几个奇怪的手势,朝着宇宙中飞去。 太阳被他摧毁了,无数燃烧着的碎块巨锤一般砸向人间,人们在地面蚂蚁般疯跑着。 “救人救到底啊,混蛋小子!” “这怎么能怪他,他没电了!胸口的灯都在闪!” “可恶,希望他快点充好电。” 背离着人群,她爬到飞机的顶端,看着那一只庞大璀璨的火热陨石从头砸下。 “请砸死我吧!请将我摧毁吧!”她的手指抓住碎掉的裙子边缘,然后大大张开了小嘴,似乎要把这块陨石狠狠地吞进肚子里。 但吞不进去,太大了。 嘴巴被什么给堵住了,无法呼吸。 彷佛被人扼住脖子,她的胸膛鼓了起来。 救救我,救救我。 她在心里呼喊,望着飞远的少年。 “丹生夫人,丹生夫人,丹生花枝小姐?” “醒醒!您醒一醒。” 刹那间,山呼海啸的意识被拉回,入耳是机体划破空气的鸣响。 “哈?”女人瞬间满头汗水地坐了起来。 “飞机即将降落了,我来提醒您一下。”空乘小姐笑着对她说,“那个,您的嘴巴?” “唔?”丹生花枝低头,愣了愣,将嘴里的东西吐进了盘子里。 这是她从新西兰带回来的面包棍,又大又硬,啃到最后睡着了。 她没来由笑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朝着窗外看去。 万里无云,飞机正在缓缓降落,碎屑般的阳光洒在旷阔的草坪上,玻璃杯里的冰块融化着,她的手指沾着朦胧的水雾,将里面的伏特加果汁一饮而尽。 “来接您的专车到了。”空姐说。 “让车在外面等我。”她说。 她提着包走了下去,一路上因为腿软而摔了几次,她扶着把手钻进了女士洗 手间,关上了隔间的门。 丹生花枝解开和服,将湿透的下身内衣丢进垃圾桶,接着从包里拿出一袋一次性内裤穿在了身上,用水洗了洗黏湖湖的手指。 她在梦中达到了性潮。 不,不是在梦中,是在那片玄妙的意识中。 梦是对现实的反映。 她从新西兰出发是还是深夜,那时互联网上刚爆出羽弦稚生涉线炒作的反转新闻,铺垫盖地的责骂声映入她的眼帘。 毫无疑问,她的内心非常喜欢这个孩子,不然也不会特意包机连夜赶回来,对她而言,这种爆炸的新闻,无异于世界末日般恐怖。 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心里问自己这趟专门为他包机而回来是否正确,内心巨大的失落潮水般将她淹没。 接着,飞机在进入日本上空时,她的手机重新接收到了信号,她将新闻全部看完,接着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累的睡着了。 那个梦,就是她所经历的一切。 反转再反转,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孩子,真是英雄般的壮举,让她由内到外都震撼了一遍,从灵魂到肉体。 这是好久都未曾品味过的感觉。 爽,真是太爽了! 丹生夫人提着包,坐上了新国立剧场的专车。 距离公演播送还有一个小时开启,并不算迟到,但也绝不算早,但以她国民级女作家的身份,晚点去也会被人们当成是个性的表现。 这个世界下文学极其缺陷,她对于日本文委会而言,地位非常重要。 老实说,她是个敏感细腻的女人,还有点怯懦,不喜欢在公众面前露头,但这次她完全忍不住想冒头了,不去看现场根本按耐不住这颗躁动的心。 她扭动着双腿,感觉迫不及待了。 “您是丹生夫人么?”开车的女司机透过后视镜,惊讶地问道。 丹生夫人作为业界内有名的懒狗,很少会出现在电视节目中,偶尔一两次参加节目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新书做宣传。 上次见她,还是在《夺子之战》第一季的开机仪式上,她是编剧,理应要露个面的。 “是的。”丹生夫人缩了缩脑袋。 被人给当场逮到! “啊,我特别喜欢您写的《夺子之战》!”女司机兴奋道,“那个能剧透一下么,小太郎到底会去哪一家呀?” 丹生夫人沉默不语。 我又不是小太郎我怎么会知道,那个角色已经写活了,从坚毅勇敢的少年郎堕入了温柔乡的缠绵之中,能不能做出改变是他自己的事情,身为一个编剧,在角色活过来之后,她只是负责写,并不能干涉角色本身的意愿。 “抱歉抱歉,是我多嘴了。”女司机很会察颜观色,“那个,请问会有第二季的打算么?” “这个是有的。”丹生夫人说,同时在脑袋里建了个新文件夹。 《夺子之战》作为目前市场上顶级的大河剧,已经破了数项播放记录,第二季的拍摄也已经提上了日程,就在秋季过后,那时星光大赏赛也结束了。 “小太郎的演员会换么?”女司机突然问。 “这个还不确定。”丹生夫人说。 “我觉得现在的演员不行,您还不如考虑下羽弦君呢,那孩子啊”女司机顿时巴拉巴拉一顿勐夸。 这女司机也是羽宝的粉丝?! 丹生夫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透过车窗望着热闹的东京,原来不知不觉间,羽弦稚生的影响力已经在民众间扩散的如此恐怖,不仅仅只是在网络上,而是在生活中都人尽皆知。 可短短的十天前,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步登天啊,她心想。 车载音响里突然转到了羽弦稚生的《红辣椒》,两个女人忽然都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只是享受这干净澄澈的声音来,他的专属嗓音,听过一次就忘不掉。 车子停在了新国立剧场前。 丹生夫人通过贵宾通道走向导播室,刚看到女导播,她就飞奔起来,舌头打卷,说话也语无伦次:“那个,羽弦稚生呢?” 女导播惊讶地看着她,回答道:“他在侯播室。” “他是第几位出场?”丹生夫人问道。 “第十一位。”女导播说。 这是最好的位置,之前虽说闹了乌龙他们很害怕地把羽弦稚生调到了最后一名,但这风波一逆转过后就赶紧又调整了回来。慌忙之下都通知错了,工作人员以为羽弦稚生是第一个上台的,赶紧跑去通知他。 那孩子也是没注意到,提着话筒就要上表演台,幸好被拦了下来,对于节目组而言,他的上场越往后拖,收视率就会越高,每一分每一秒那都是广告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孩子目前可是nhk电视台的香饽饽。 “那个您用不用化妆一下,等会您就要上评委席了。”面对的毕竟是赫赫有名的女作家,女导播关怀地问道。 “不必了。”丹生夫人屁颠颠地跑了。 侯播室内里,羽弦稚生正在给隐发邮件,为了报答上次执行任务的恩情,他答应了要让隐第一个听到新歌。 发过去的是三首歌的demo,配着旋律简单地唱了几句。 隐很快回复了消息:“牛逼。” 同时她还多说了几句,源家的人也很期待他的表演,特别是源家老爷子在看了新闻之后,从来不看电视的他,专门来到他们的房间里,跟他们一起在电视机前等着。 “老爷子对你很上心喔。”隐的邮件如此说道。 羽弦稚生笑了笑,将手机收了起来。 一系列的反应之后,他深知自己头顶已经悬着光环,这个光环还可以享受很多年,只要他不对外宣称恋爱或者结婚的消息,就一直能够持续下去。 嘛,也不知道真到了那一天,他的妈妈粉们会是什么个表情,是喜极而泣的祝福,还是哀伤难过的集体脱坑,但脱坑想必不会至于,这群霸道妈妈们爱他爱惨了,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给他住,毕竟是要看着这个孩子一点点长大的,她们应该舍不得。 同样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将来会跟自己结婚的是哪个女人,好看不好看,胸大不大,性格温不温柔。 但这‘儿媳妇’,属实是很难挑了呀。 妈妈粉们肯定不会让他随便娶一个她们不喜欢的女孩的,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又要掀起一阵全民风暴了。 他望着墙上的钟,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坐在他身旁的选手们个个都已经神色紧张了起来,有的手也有点发抖,毕竟再大的选手也还是少年,面对这种对全日本播送的超级舞台节目,想要做到不紧张完全不可能。 羽弦稚生翘着二郎腿,神色悠闲。 一旁的松原朗望着他,脸色有点不好看,尽管心里有点憋屈,但这个少年的人品他不得不服,总之就是没得黑,要是能跟他这样的人交朋友,那是绝对的三生有幸,但少年们的心气都高,拉不下面子,他也只能在一边看着。 而且这家伙的心态也太好了,老神在在,靠在椅子上晃着腿,一点紧张的神色都没有,好像不是来比赛的,而是来玩的,就差一把扇子一把茶壶了。 但怎么说呢,心态好归好,这里终究还是实力说话的地方,自己的手里捏着t1级别的钢琴曲,再加上自己超高的演奏水平,无异会是这个会场里最秀的仔。 不管外界如何赞美羽弦稚生,如何把他当神看。只要自己的实力能够碾压过去,此子依然不足为惧,评委们是最重视实力的,不存在会偏心的情况。 基于这一点,大家都很公平。 侯播厅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选手们不约而同一愣。 穿着和服的漂亮女人不顾节目组的阻拦往里面闯,按理说比赛开始前,是严禁评委和选手碰面的,可丹生夫人的牌面实在太大,他们只能是象征性地阻拦一下,根本拦不住。 丹生夫人径直地走到羽弦稚生的面前,脸色微喘通红。 羽弦稚生抬起头来看她,未等反应过来,只见这清丽的女人拉下了和服的衣带,低头轻声在他耳边说道:“要喝奶么,宝贝。” 羽弦稚生小脸上的悠闲消失,如遭雷击。 旁边的选手们个个目瞪狗呆。 松原朗感觉自己在做一场神志不清的噩梦。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Select(2) 新国立剧场里面已经坐满了观众,会场外面也是人满为患,黄牛们说的没错,那孩子的影响力已经十分巨大,不早点买个小板凳,连外面的空地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两个女人穿过人群,来到了贵宾检票口。 站在会场外面的一众粉丝们,对那两人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这些粉丝大多都是年轻的女性,坐在外面感觉很没面子,可更没面子的是连外面都没得坐,只能站着听,还有一群初中年纪的小女孩,三五成群地往里面挤,但水泄不通,根本挤不进去。 一票难求。 这个时候还能入场,绝对的内部人员了。 羡慕,只能是羡慕。 “快点快点,比赛就要开始了。”白泽理惠紧紧拉着宫本雪子的手,“趁着比赛开始前,让他知道你来了。” 今天晚上,两个人穿的都是上等考究的和服,直接从店里拿的,换上来就直接打车过来了,只是为了看羽宝的表演。 如果可以,说不定还能跟他偷偷见面。 为此宫本雪子打扮了很长时间,耽搁了时间,好在并不算晚。 宫本雪子有点犹豫,还有点害怕,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新国立剧场,以前她跟父母一起来这里看过戏剧表演,可今天是要看自家家宝贝的表演,她心里没底。 这段时间里,她像是怒涛中的小船,日子过的很艰难。 白泽理惠很懂事,从来都不会让雪子看网上那些乌七八糟的新闻,因为她知道,宫本雪子孤身一人,没了那孩子的陪伴之后就只是个脆弱的女人,一看到有人骂羽宝,雪子她就会忍不住偷偷躲起来哭。 可是拦不住,这家伙彷佛有了受虐倾向,越哭就越看,搞的人憔悴了好多。她不止一次地说这都怪她没用,要不是因为她,羽宝才不用受这些罪的呀。 白泽理惠听完扯了扯嘴角,受罪?老板他玩的不比谁都潇洒? 嘛,其实她都懂的。 雪子就是想她的宝贝了。 这位古典主义气息浓厚的女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以前过的也单纯,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了,明眼人一看就懂。 两人检票后就被工作人员带领去了一等座包间,能坐在这个位置的都是显赫富贵的上流人士,这两张票是羽弦稚生提前问会馆要的,以他的面子要这两张票不在话下,nhk官方送来票时还问他够不够,不够就把别的贵宾踢出去换成他的朋友。羽弦稚生一脸无语,这些人舔的过于明显,让他有点尴尬。 莉奈良子也有这等尊贵票,但比起一个人坐在这里寂寞,她更喜欢跟闺蜜团们一起狂欢尖叫,也正因如此,她和雪子并没有正面遇到。 “快笑起来,等会就能看到你的羽宝啦!”白泽理惠安慰着雪子。 “我想先去后台看看他,为他加油。”宫本雪子低着头说。 “那就去呗。”白泽理惠说。 包间架构在剧场的墙壁之上,如同一间间山洞,直通会场后台,卖的贵自然好处多多,散场后选手们从这里经过,幸运的话可以遇到并要个签名。 宫本雪子想了想,满心期待地朝着后台走了过去。 一路上工作人员各忙各的,并未阻拦,宫本雪子的颜值高的可怕,气质也是超凡脱俗,他们还以为是哪位明星评委来后台观察指导。尤其是那双温润美丽的大眼睛,谁看谁不迷湖。 临近侯播厅,一阵骚乱。 宫本雪子看着一个身穿和服的漂亮女人走了进去,并径直地走向羽弦稚生,然后她看见那个女子拉下了和服的衣襟,问自己的宝贝要不要喝奶。 这一瞬间,她忽然愣住,说不出什么滋味,心脏酸疼。 ——拳头,硬了。 好在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 注视着羽弦稚生通红的小脸蛋,丹生夫人变戏法般从和服怀襟里摸出一盒牛奶:“小礼物啦小礼物。” “这是我从新西兰带回来了,味道很不错,每天晚上睡前我都会喝。”她笑着说道,将带着身体温度的牛奶放进羽弦稚生的手里,扭头走了出去。 迎接她的是宫本雪子的注视。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碰撞,似有火花。 “柔柔美美的,有点像大桥抚子,但她比那位女演员要漂亮多了。” 丹生花枝在心里评价着宫本雪子。 大桥抚子是《夺子之战》里的重要角色,也是前期小太郎的身边最近的人,温柔体贴胸特大,一奶更比十奶强。小太郎前期就是个铁废物,不是大桥抚子整天温柔劝导压根活不过三集,所以大桥抚子在观众之间的人气非常高。 宫本雪子望着那女人跟着工作人员走远。 雪子认出来了那是丹生夫人,平心而论,她很喜欢这个女人的文学作品,可是见到她跟自己家的宝贝走那么近,她心里很不舒服,有点酸了。 她回过头来,透过玻璃窗看着羽弦稚生,轻轻地招手。 羽弦稚生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缓缓地平静下来,对着她点头,接着把那瓶牛奶送给了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女选手,微笑着摊了摊手。 ‘雪子,我深爱的是你,不是你给的,我才不会要呢!’他的眼神在说话。 宫本雪子点头,满心欢喜地笑了。 羽弦稚生很快把视线扭转开来,强忍着不再去看她。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雪子的关系,也不想让别人注意到她。娱乐界里明暗交锋,她只需要做个局外人就好。 “大家都准备好了么?”女导播走了过来,直视着侯播里的二十人。 “哈尹!” 随着会场外礼花的爆响,比赛正式开始。 新国立剧场的频道信号也对外播送了出去。 评委席上,明星评委们走完红毯后,陆续就座,丹生夫人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也是最高的位置。 尽管大家都提前知道了她会来,但这几个一线明星评委在看到真人后依然很惊讶。 文化界的人地位很高,尤其丹生夫人,还是业界内顶级的词妈,对她们而言更是举足轻重。 词妈的含义就是词妈,跪舔就完事儿了! 可是很奇怪不是么,她可是给神绘灵的专辑写了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很快就有人想通了关节。 词妈亲自坐镇,只能是为了那孩子而来了。 新国立剧场能够如此之高的热度,全靠那个孩子撑着。 仔细想来也是,如果不是自己本身咖位足够,位置也早被别的大老们抢走了,今晚根本坐不到这里。 评委们交流了起来,让他们惊喜的是,丹生夫人的话也挺多的。 “您最期待哪一位选手?”有一位评委问道。 丹生夫人笑了笑,打了个圆滑球:“我呀,跟大家一样。” 女导播命令摄影师摇动镜头,将这些明星的神情都直播了出去,而当镜头来到丹生夫人这里时,屏幕前的观众都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居然是她! 这女人对全日本可都是隐身状态! 她的称号可太多了,妇女之友,国民作家,娱乐圈词妈,顶级编剧,属于是横跨两界的大手子了,她写的和歌还被选在了小初中的语文课本上。 能让她从隐身改为在线状态,理由大概只能是羽宝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啊。 坐在电视机前的懂行人,咧嘴一笑。 穿着高跟鞋的女主持人走上台去,把赞助节目的金主爸爸们感谢了一遍,接着正式请出第一位选手。 羽弦稚生是第十一位,排在他前面的是松原朗。 两个备受瞩目的人气选手一前一后,这节目效果不就来了嘛! 松原朗小脸紧绷。 这位钢琴之神的压力有点大,丹生夫人刚才那一套属实是把他给打晕了,说好的公平呢,说好的实力至上呢,一上来就送礼物,这完全就是不加掩饰的偏爱! 第一位选手上台开始表演。 这是来自京都的一位少年,扎着长长的头发,所使用的乐器是古典的三味线,歌唱的也不错,是从国库里买来的t5级别的歌曲,名为《海的声》。 少年有些紧张,声音微微有点颤,但整体表现还是很不错的,思念味唱的很足。 表演结束,侯播厅的选手们纷纷鼓起掌来。 评委们点评了一番后,陆续打分。 最高分是b,最低分是c。 “桐谷健太的总体评分在b等级。”主持人微笑着宣布,“有请下一位选手。” 而下一面一位表演古筝的少女则就没那么好运了,尽管弹奏的也在水准之上,但评分下来综合等级只有c。 ‘看来本土乐器会有一定程度的加分。’羽弦稚生心想。‘但加分也加不了多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当然这也要怪他,一个人拉高了全场的逼格,来的评委都是大老。这群皆由一线明星组成的评委都很难对付,他们见多识广,眼界都非常高,普通的表演似乎并不能激起他们心中的海浪。 选手们接连上去,又一个个地走了下来,气氛渐渐压抑了起来,返回侯播厅的选手们脸色都不自然。 目前为止已经上去了七个人,没有一个人拿到a评分。 更不用提s级,简直就是梦想天开。 特别是丹生夫人,要求非常高,打起分来毫不留情,这其中还有一名少女选手所唱的歌曲出自于她之手,但没有出现所期望的效果,反而是降低了评分。 “我一直都不太喜欢自己的歌,不会去听第二遍。”丹生夫人拿着话筒,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评委席上的她,并没有台下那般离谱。 此时的她,脸色端庄肃穆,气质威严可怕,那张清丽的脸谁看谁犯怂,没见她给谁过好脸色。 “就像是您的作品一样,听说您也不会去看。”旁边的明星插科打诨道。 “是啊。”丹生夫人浅浅一笑。 当然了这也不是主要原因,那女孩唱的确实一般,另外就是她耍了小聪明,原本那女孩报上来的节目并不是这首歌,而是另外一首,大概是看到丹生夫人来了,临时换歌曲想要舔她一波,结果热脸贴了凉屁股。 “希望你们能站在前人的肩膀朝前望,而不是只是站在肩膀上。”丹生夫人轻声点评道,然后关掉了话筒。 “感觉好严格啊。”白泽理惠对宫本雪子说,“快到羽宝了,怎么样,紧张么?” 宫本雪子摇了摇头,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她的醋坛子倒了,心里还是有点酸熘熘的,丹生夫人不加掩饰的宠爱,让她感觉到了危险。自家宝贝还没表演呢,那女人就已经敢用胸怀去暖牛奶了,那要是表演厉害呢,还会暖什么简直不敢想 “下一位选手,有请花舞女子会的学员石岛茉莉!”女主持人大声道。 评委们的兴趣高涨了起来,议论纷纷。 “学院排名第三的选手啊,个人排名也在前一百名之列。” 在观众们的掌声中,穿着闪片超短裙、涂着脂粉眼影的石岛茉莉登上舞台,她双手举起,手持麦克风,唱跳了起来。 很火辣的舞蹈,力度到位,像是一只挠痒发情的猫,偶有动作力度太大,连胖次的边角都露了出来。 台底下的男观众们表示了强烈的赞美,不少人都发出了兴奋的叫声。观众席上的一小片灯牌,也随着舞蹈的节奏,热情地应援了起来。 舞台上的少女气息很稳,但跳的太累了,导致结尾的歌曲收场没能收好,结束时,稍微有点破音。 在场的评委们纷纷给出了b级别的评分,丹生夫人依然是老样子,很严格,只给了一个c级,综合下来评分为b级。 “我不喜欢搔首弄姿的女生。”她在心里说。 双标狗了属于是,刚刚在侯播厅,她可是浪瞎了一众选手们的眼睛。 嘛,其实也没什么好批判的。 这种类型的女学员在娱乐圈中并不少见,除了她们的领袖花鸟风月会穿安全裤之外,别的女生为了能多赚点眼球而漏点肉是常事,跟某小破站的舞蹈区有点相似。 就拿平常的竞选日而言,就会有女选手直播起床片段,或者是背身跳舞,打个暧昧的擦边球,无外乎都是想要拉动点人气。 啊啊啊,那些腰,那些臀,那些腿,真的好想让人 大!吃!一!口! “石岛茉莉选手的综合评分在b级!”主持人宣布道,“下面有请来自庆应私塾学院的钢琴之神松原朗!” 松原朗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羽弦稚生一眼。 他是神绘灵战队里的人,某种程度上,今晚他的出场也代表着神绘灵的面子。 “无论如何都不能输。”他整理了小西装的领结。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Select(3) t1级别的曲子,威力不可阻挡。 单凭这一点,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在心里如此告戒着自己,松原朗微笑着走到了台上,对着评委们深深鞠躬。 看到他的登场,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评委们也相视一笑,摆出了更为认真的架势。 松原朗的个人排名在前二十名之内,是选手榜上很有名气,同时也是在去年拿过超s星徽的选手,是值得被关注的选手。 事实上,在羽弦稚生未有盛名之前,这个场馆最受瞩目的就是他了。 顶级选手的气场,与普通选手们还是天差地别的。 松原朗坐在钢琴前,脸色平静澹然,手指亦如往常般按在琴键上,钢琴声水泄般流淌出来,极高的演奏力瞬间将舞台笼罩,把观众们和评委拉入他的幻境之中。 随着琴声的流泻,主舞台屏幕上打出了他的钢琴曲《森萤之夏》,编曲家是松原家族的老前辈松原太明先生,业界内享有盛名,平成年间正式宣告退休。 “居然是松原老前辈的曲子。”评委们露出欣喜的神色。 那位老前辈的曲子可以称的上听一次少一次,这次居然会出山为自己的孙辈撑腰,可以说是赚足了眼球,同样对于听众们而言,也是一场难得的享受。 “不错。”丹生夫人在心里点了点头。 无论是松原朗的演奏,还是钢琴曲本身,都在一线水准,庆应私塾果然是汇聚了目前青少年范围内顶级人才的学院,各方面都是最顶尖的,这样的优秀少年会对神绘灵言听计从,也可以侧面看出神绘灵在赛场上的统治力。 与这样的顶流学院对抗,无论对谁而言,都会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丹生夫人轻轻叹气。 随着钢琴声的渐渐平息,松原朗抬起头来,从他指尖飞出的萤火在会场飘荡,让人回到夏日的夜晚,星繁月朗,萤火虫在田野间尽情的飞舞,逐渐汇聚成一条长河,又随着曲子变化而在时光中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形状。 幻梦已散,鸟鸟绕梁。 松原朗骄傲地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鞠躬。 “没有一点失误,完美,无懈可击。”他在心里大笑。 最终,他拿到的分数是s级。 目前场上的最高分数。 松原朗满意地鞠躬道谢,然后走了下去。 来到侯播厅,选手们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如果不出意外,松原朗依然会是新国立剧场的首名学员。 “不满意,有点不满意呐。”松原朗微笑着坐在羽弦稚生的旁边,叹气道,“其实吧,我觉自己应该能拿超s星徽的。” 羽弦稚生笑而不语。 身旁的这小子翘尾巴了,想过来炫耀炫耀,本质上还是少年,有点憋不住心里话。他倒也不会去打击什么的,是对手又不是仇人,没必要放狠话。 那首钢琴曲听起来蛮不错的,他已经记在了脑子里。 ‘回去可以改编一下,多少是块肉。’他在心里说,接着露出奇怪和蔼的笑容。 松原朗看到他这笑容,突然想起了他妹妹粉们的留言。 ‘朗,小心点弹,曲子别被我家哥哥改编走了。’ ‘上一秒,我的。下一秒,欸我曲子呢?’ 不会吧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真那么妖孽吧? 松原朗笑容僵硬了起来。 “可以上台了。”女导播走过来对羽弦稚生说。 “这次不会再搞错了吧?”羽弦稚生提起话筒。 “不会的。”女导播一头黑线。 第十一位是最好的位置,播放广告时留给观众去洗手间的时间,同时有了前面的暖场,观众们的情绪正在最高值。 这是nhk官方给的牌面。 羽弦稚生对此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早上晚上都一个样,他自己不困就行,别人困的话,把他们唱的嗨起来就行了。 今晚,他就是来嗨的。 “加油吧,以你的人气拿个a级不在话下。”松原朗笑着说。 “不一定是a。”羽弦稚生站起身来。 当他起身的那一瞬间,周围的选手突然没来由一阵压迫感。 他提话筒的姿势很奇怪,别人都是紧紧握着的,跟握着命根似的,但他却是半握着的,晃晃悠悠的,跟他的人一样轻松。 “来了!来了!”闺蜜团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接着是白泽理惠和宫本雪子,坐在包间席位上,满怀期待地注视着自家孩子登场。 当羽弦稚生站在舞台上鞠躬时,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涌现。 “羽宝!冲啊!”会场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女人叫声。 大家愣了几秒,都哈哈笑了起来。 “他真的好受欢迎啊。”白泽理惠对雪子说道。 宫本雪子幸福地注视着他。 广告播送结束,位于后台操控全场的女导播,看着手里不断暴涨的实时收视率数据,属实是整个人都惊了。 目前的实时数据已经达到了55%,这是在收揽了电视、互联网、以及各方转播媒体下的整体综合数据,比之前高出了将近三倍。 就在羽选稚生登场的数秒前,大批的流量从别的九家会场奔袭而来,海浪般汇聚到此处。 “跟神绘灵所在的nhk本部大厅相同。”女导播难以置信地看着不断浮动上涨的曲线图,“可羽宝他是完全的新人啊。” 就目前这收视率,这波金主爸爸绝对是赚翻了啊。 财神爷实锤了! 红色幕布再次拉开,舞台上一片黑暗,唯独只有一道光亮,照射在坐在钢琴前的羽弦稚生的身体上。 月光般的光晕,将他的侧脸映衬如同凋刻般清美。 “果真是美少年呀,从哪个角度看都好看。”丹生夫人在心里如此想着,嘴唇情不自禁地张开,她又想起在飞机上的那个梦了,脸庞微微泛红。 “就冲这张脸也能拿a级了。”后台的男选手们表示了强烈的羡慕嫉妒恨。 女选手们则是犯着花痴,不忘轻蔑一笑,a级?鼠目寸光之辈,胆子不妨大点,s级都没问题!颜值在娱乐圈可是大杀器! “老板帅的呀!”白泽理惠舔了舔舌头,在心里评价道。 莉奈良子趴在前面的椅子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来,她很难承受这种绝杀的画面,那种清澈干净对她而言如同毒药般致命。 羽弦稚生的表演主题是select,正如那张海报般,这是一场选择。 ‘可要选择什么呢?’丹生夫人猜不出来。 钢琴声缓缓流淌而出。 曲调并不复杂,轻灵紧凑婉转。 “弹奏?不,等等,是弹唱。”丹生夫人看着羽弦稚生的嘴唇贴近麦克风。 前奏结束后。 随着新一轮的间奏,少年边弹边唱,独特澄澈的嗓音响彻全场。 【看来这世界 末だこ的世界は 似乎还想要驯服我呢 仆を饲いならしていたいみたいだ 那就如你所愿吧 望み通りだろう 我会美丽地挣扎到底 美しくもがくよ】 歌声在会场上方飘扬。 看着屏幕上呈现出的字幕,台上的评委们都不约而同地呆住了。 这首歌很抓耳朵,几乎是钢琴弹出的前奏一响起,大脑就彷佛被那浅浅的纯音乐给浸透。 但从歌词来看,这好像是一首抗争之歌? 可为何他的声音如此寂寞哀凉?简直把哀伤揉进了心里。 大家安静地听着,与此同时,大屏幕上打出他的表演曲目名称——《火花》。 编曲:糖果武士。 作词:时深。 来自专辑《你的名字》。 今夜三部专辑中的第一部,正式公布。 “你的名字?”丹生夫人忽然想起了羽弦稚生的那张海报。 以她的阅读理解能力,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一条路。 通向两个选择。 如果这条路是《你的名字》。 那么剩下的两部专辑,就是那两个选择?! 舞台上的那一束灯光浅浅地照着。 人们沉醉在这天籁般的声音里,天旋地转般的美好,哀伤点滴流淌,孤独又倔强,没人知道自己接下来要作何选择。 那月光照着少年的脸颊,岁月如同永恒。 (ps视频彩蛋章上传中,记得查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Select(4) “你是谁啊?”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是来见她的。” “我是来救她的。” “我想要她活着。” “可是是谁?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人,是谁?” 就在男主立花泷满脸泪水地站在巨大的陨石坑上,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想不起三叶的名字时,这首名为《火花》的歌恰如其分地响起。 《你的名字》这部电影当年有多勐就不必多言,无论是唯美的场景还是剧本本身的优秀都赚足了眼泪,这其中更离不开其中几首配乐的功劳。 羽弦稚生记忆中最深的就是这首歌,出自radwimps乐队,这是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做帅气的胆小鬼。顺便一提,新海诚的另外一部动画电影《天气之子》的配乐也是这家乐队,可以说是官方御用了。 舞台灯光下,羽弦稚生继续边弹边唱着。 【这一刻终于到来 ついに时はきた 昨天为止都是序章的序章 昨日末では序章的序 所以跳过就好 飞ばし読みでいいから】 “‘こっからが仆だよ(今天开始,才是真正的我)’”羽弦稚生微笑着唱道。 教科书般的笑容,正如这首歌的歌词所唱那样。 太撩了,真的太撩了。 电视机前的女人们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 观众席位上的粉丝们安静地听着,憋着不敢出声,怕影响到表演,小薰渚樱捂住了嘴,彷佛在听一个故事般,她从这首歌里听出了很多东西。 大风大浪都过去了。 从今天开始,他踏上了征程。 这是她一路上所见证的,也正因此,所以心甘情愿地来追随。 声调加快。 钢琴低声部的十六分音符轻灵跃动着,接着弦乐从低音区的伴奏开始,一路延伸丰富到高音区的音色。 从低到高,缓慢的推进,从安静闲适摇晃到节奏分明。 这是一首少年感十足强烈的歌,情绪层层递进,非常适合今晚的开局。 而歌词,也带给了评委们足够的惊讶。 “果然是在唱反抗呀。”丹生夫人品味着这里面的歌词含义。 这个世界下暂时还没有《你的名字》这部电影。 但她自动把歌词代入到了羽弦稚生的身上。 也是啊,这孩子被四大财团搞了那么久,从来都没有被打倒过。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那些过去的事情,面对数不清的责难也从不辩解。 他就这样一步步走来了,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正如他此时所唱的: 【怀着经验与知识 和一身锈迹斑斑的勇气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 来到你的身边】 少年的气息,少年的嗓音,少年的浪漫。 风浪般席卷着全场。 不得不说,这个歌词太赞了,配合着伴奏,让人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丹生夫人注视着‘作词人:时深’这一行小字,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羽宝年纪小,老牛难吃嫩草。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曲线救国嘛,我要是能把时深先生给干了,那这一大一小岂不都是我的了? 到时候,生个妹妹给他玩? 一举两得,一胎两个?! 赚发了啊! 可万一时深先生长得丑怎么办? 不,不太可能,能写出这种歌词的人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歌曲a段结束后,紧随其后的b段来临。 其实,《火花》并不是一首哀伤的歌曲。 全曲使用了相当多的附点节奏,摇摆动感。 此时此刻,除了钢琴声,管弦乐、鼓点一同响起。 歌曲的高潮上涨响起。 震撼二度来临。 【命运啊未来啊 这样的词语 无论如何伸手】 声调涨key。 接着,人声缓缓平息。 全曲中最难的钢琴演奏来临,长达半分钟的同一和弦停留,推动着延伸音向上延展,持续拉升着整首歌曲的情绪。 “这个质量的曲爹”明星评委们咽了咽口口水。 “以及这种完美程度的演奏。” 旋律节奏都新颖十足,让人的心中充满新意。 而且那孩子演奏的也很棒啊,弹唱需要相当专注的精神力,可他看起来完全做到了游刃有余,面对镜头表现力也极强。 无敌的组合。 感觉就像是曲爹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曲子。 同样的,羽弦稚生的评论区再一次涌入大量粉丝人群。 没办法,目前的平台还不足以支撑起弹幕形式,这帮人边听边震撼,一腔话语憋在心里憋的难受,只能在评论区发泄。 “太棒了,羽宝!” “王子,我看见了小王子!” “这首歌的旋律很高级,歌词也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羽宝的演奏也无可挑剔,感觉s级提前预定了。” “务必要给羽宝s级啊,拜托了!” “哈?你们这就沦陷了?这不是才第一首歌嘛?” “对呀哈哈,羽弦君可是要发三个专辑的,这才第一个嘛!老粉懂得都懂。” “真的么?新粉丝,今晚有的享受了!” “羽弦哥哥,我加你的好友,你咋没通过呀?来自你的初一小粉丝。” 东大艺术集团。 高层们坐在电视机前,茶水已经凉了许久。 福泽克雄董事长闭眼倾听,享受着唯美的歌声。 “不容易啊。”泽野和树翘着腿,笑着说,“一路走来真是不容易啊。” 羽宝不容易? 不,那只小狐狸太容易了。 轻松钓鱼,快乐无边。 是这只老狐狸不容易啊,提心吊胆,无论多大的困境都选择相信这只小狐狸,他一个老大叔独自一人面对四大财团的质问。 “尽情玩耍吧,稚生。”老狐狸和蔼地注视着屏幕里的小狐狸,“从今夜走出去之后,或许再也不需要我为你兜底了。” 啧,突然有种安享晚年的幸福感。 东京日报社。 今天员工们下班都比较早,安山治社长提前给她们放了假,这群姑娘们千恩万谢,屁颠颠地跑回家看比赛了。 她们之中有的是神绘灵的粉丝,有的是羽弦稚生的妈妈粉,其实妈妈粉不分等级,也并不在乎你有钱没钱是不是打工人,只要你是真爱,那你就当他妈就完事儿! 含妈量极高了属于是。 安山治抱着八王子,正在看电视,频道播放的是新国立剧场的演出,屏幕里的美少年,怎么看都看不够。 安山治自己也很帅,属于路人看了会犯花痴的级别,但能让一个美男子心甘情愿地关注一个美少年,已经足够证明很多了。 “歌词很好,果然是时深。”安山治抚摸着八王子的猫头,感慨道,“看来想要找到他,只能是通过这个孩子了。” 自家老爷子生命垂危,最近越来越疲惫了,他最后的心愿就是想见时深一面,无论如何,安山治都想满足他这个心愿。 “三首歌啊,看来今晚要晚点睡了。”安山治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看着东京上空的飞机在夜色中滑过。 早睡早起从来不看比赛的他,头一次改了作息。 东京中央区,三得利表演大厅。 屏幕上打出了表演曲目:《youiful》。 舞台静默无声,云雾在脚下流淌。 穿着一袭礼裙的黑木童,轻轻闭上了眼睛,超高的舞美特效衬托着她娇艳,如同一株含包欲放的黑玫瑰。 她按耐住心中的紧张。 这首小提琴曲她已经练习了太多遍,几乎是融进了血液里那般熟练。 在观众们的面前,她缓缓地拉动了琴弦。 心里盛满了羽弦稚生所指导的那种浮华哀伤的情感。 悠扬的小提琴声缓缓覆盖会场,黑色的玫瑰在人们的心间绽放,优雅浮华,却又被玫瑰尖锐的刺所刺痛。 曲终,她缓缓睁开明媚的眼眸。 眼泪蓄满在眼眶里。 她还是无法想象出那种痛苦的感情,所以她试着去想如果对方是羽弦稚生,那么会是一种怎样的结局? 于是她真的做到了。 她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是觉得很不爽。 最终评级:s级。 评委们对这首曲子的喜爱几乎溢于言表,各种彩虹屁纷至沓来。 高兴么?没什么感觉。 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感情是不能浪费的东西,为了一首曲子透支了感情,她觉得不值得,内心变得有些怯懦。 黑木童对着评委们深鞠一躬,快步走下台去,留给正在欢呼的观众们一个寂寥的背影。 夏目轻音跟她同在一个会场,出场比她早,拿到的仅仅是b级,这位爱笑爱穿短裙的元气少女正在侯播厅里低头捂着脸庞,听到黑木童拿到了s级,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笑着鼓起掌来。 “恭喜。”夏目轻音对走过来的黑木童说。 “没什么好恭喜的。”黑木童翘起腿,撑着下巴发呆。 也不知道羽弦君那边怎么样了? 她在这种紧张期待的痛苦中幸福着。 源家。 榻榻米上摆着两台机器。 一台是电视,另外一台还是电视。 两个节目同时收看中。 “s级!恭喜小姐!”源家的疯批们兴奋地欢呼起来。 “吼哈!”老爷子和蔼地大笑,“这曲子是那孩子给阿童的吧,源家欠了一份他的人情啊。” “早晚是一家人,说什么欠不欠的。”源和一龙笑着说。 源和大凤咬着茶杯啃啃啃。 “稚生的歌也很棒啊。”隐甩了甩头发,对着一旁的鼠说道。 “我很喜欢。”鼠推了推眼镜。 “我觉得还行,没戳中我,我这种单身狗不喜欢听情歌,我还是喜欢那种能嗨翻全场的歌。”离说,“嘛,不过以这臭小子的表演水平,拿个s级倒也是轻轻松松,人比人果然气死人。” 隐哧哧地憋着笑。 “你笑什么呀?”椎挤了挤她的身子。 “没什么。”隐说。 ‘你以为他只是能拿s级,殊不知这只是刚开始。’她在心里轻声说,低头看着羽弦稚生之前发给自己的歌曲demo。 这是一首英文歌,名字叫做《baby》。 (ps《baby》现场彩蛋章上传中,记得查看)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Select(5) 电视里,歌曲已经接近尾声。 少年微微摇晃着脑袋,声调高昂。 他抬起头来,灯光下他的眼眸温润可爱。 应援灯牌随着节奏波动着,彷佛白色翻滚的浪花,在他的声音中轻而柔美。 “这孩子长得真是百看不腻。”隐在心里想着,“实力颜值都具备,跟自己小姐走的也是同一条路,感觉竞争力很大。” 她看着在一旁静坐的皇。 庭院里的樱花纷纷落在他的头发上,少年的脸庞坚毅,那柄名为‘弑神’的太刀放在手边,而他的腿上摊开着漫画正阅览着。 他时不时会把目光放在电视上,但很快转开,重新将视线放在漫画上。 青梅竹马vs真命天子。 ‘真难选啊,阿童小姐。’隐在心里吐槽。 ‘不过我还是想站在稚生这边。’ 电视里,《火花》的前奏再一次响起。 经过前面的铺垫,这一段前奏几乎是融进了观众的血管里,本能地就起了反应,用前世小破站里的弹幕而言:“我dna动了。” 是的,这世上就是有些歌,一但听了进去,无论在哪里响起,都会立刻反应过来——啊,是这首歌啊!然后脑子里的旋律就自动播放了起来。 以前奏开启,以前奏结束,留下无限的余韵。同时形成了良性的循环,有没听过瘾的观众,那只能是等比赛结束后赶紧去看重播了。 羽弦稚生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悬空的镜头将他的手指动态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让底下的观众们一阵骚动。 好漂亮的手指,匀称素白。 莉奈良子狂喜,她就吃这一套,羽宝身上的每一处她都喜欢,若不是表演,平常根本没机会这么近距离的细品。 “完美的演出,挑不出毛病来。”丹生夫人静静地注视着,心里却翻涌不息。 整首歌下来她是一直关注着的,并不是只看脸,而是整体的表现力,而羽弦稚生的每一处细节都处理的很到位,换气、演奏、表情管理,都恰如其分。 这孩子真的是新人么? 感觉比目前业界内的一线明星还要稳健。 舞台上的灯光缓缓收拢。 羽弦稚生在琴键上平滑,接着缓缓抬起手来。 琴声收尾,万籁俱寂。 羽弦稚生站起身来,微笑着鞠躬。 “喔吼!” “太厉害了,羽宝!” 短暂的几秒停顿后,全场爆发出勐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丹生夫人站起来鼓掌,旁边的评委们也一同起身,笑着鼓掌,注视着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 掌声几乎持续了一整分钟,才渐渐停歇。 羽弦稚生都快微笑的脸疼了。 有完没完了,赶紧的,完事儿下一首了。 他撑着职业微笑,心里吐槽道。 侯播厅里的选手们也在鼓掌,虽说是对手,但遇到这种级别的选手,他们除了膜拜也起不来什么斗争心思了,倒不如安心做个听众。 再说了,谁说选手不能当粉丝的,娱乐圈里有的明星还是别的明星的粉丝呢,专门跑去看演唱会,镜头一给那就是双厨狂喜。 松原朗轻轻地鼓掌,脸色很不好看。 我要输了? 这种念头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回想起自己先前对他说的话‘加油吧,你能拿个a级的。’。 现在呢,这脸火辣辣地疼啊。 a级? 不,不能不承认,这绝对能拿s级了。 关键是就连自己都觉得,不给他个s级都收不了场。 无论是歌词还是曲子都是上乘之选,配合着他的经历,绝对能在粉丝们之中引起一片热潮,关键还是原创,原创在星光大赏赛上可是有特别加分的。 可他才出道多久啊? 十天? 今年当真要有人要弑神了么? 松原朗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觉得可能性还是很渺茫的,一个人单挑一个顶级学院什么的,果然还是太夸张了,热血漫画都不敢这么画。 他环视了一圈侯播厅里的其余选手。 前面已经表演过的选手们已经摆烂了,神情之间还有点庆幸。而排在羽弦稚生后面的九人,则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脸色。 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羽弦稚生一个人把舞台给拉高了,明星评委们的兴奋阈值也跟着上涨,本该不错的表演也变成了一般,一般的那就更不入流了。 “第一首就这么棒了,也不知道后面的会不会更加夸张?”旁边的一位女选手正在跟别人聊天。 “那就完蛋了,没得玩喽。” “什么?”松原朗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什么后面的?” “啊?”这名女选手回头看他,“朗少爷没看羽弦稚生的个人频道么,他可是提前公布了要唱三首歌的呀。” “错啦错啦,不是三首歌,而是三部专辑呀。”旁边的女孩说道,“专辑里可不止一首歌喔,除了今天晚上唱的三首,这之后应该还会陆续发歌的!” “好期待。” 两个女孩兴奋地把手牵在了一起。 松原朗歪头瞪眼,困难地挤出嗓音:“欸?” 三首歌? 要是都是这个质量 不,不,不,万一来一首比一首厉害呢。 娘的,那就真没得玩了! 这次自己能拿s级还是靠的t1级别的曲子,我能拿s级,是因为我只能拿s级。可他能拿s级,那是因为目前只有s级。 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冲破了s级的超s星徽章。 自己拿过一次。 但那是t0级曲外加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有的啊! 不会吧,那少年是冲着这个来的?第一场就玩这么大? 或许他对标的不是我?而是一开始就是神绘灵? 这么说来,我就没被他放在眼里过? 松原朗脸庞微僵。 镜头重新给到舞台上。 观众席位上的热情掌声渐渐平息。 趁着舞台重新布置的同时,女导播那边适当地插播了一段广告,但是在现场的观众是看不到广告的。所以这一小段空白期,明星评委们坐下后,纷纷对羽弦稚生进行了自己感兴趣的提问,这孩子就站在眼前,不跟他说说话太可惜了。 “你的表演主题是‘select’,所以我想问一下,你是想让你的粉丝们从三首专辑中,选择一个最棒的专辑么?”一位女评委脆声问道。 “不,不是选专辑,而是选我。”羽弦稚生说道。 “选你?”女评委惊讶。 “是的,一直以来大家对我都有些误解。”羽弦稚生说,“所以我想知道自己在大家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所以准备了这三部专辑。” ‘果然,怪不得第一部专辑叫你的名字。’丹生夫人心想。 “根据歌的名字来选么?”女评委问道。 “对,结束之后,我会在个人频道上发起投票。”羽弦稚生点头。 “那就是说,专辑的质量都差不多?”女评委兴奋道。 “各有千秋,但质量都一样的。”羽弦稚生笑着说。 歌曲这个东西因人而异,很难分清谁比谁更优秀,人生经历不同,听进耳朵里转化成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有人听情歌眼泪哗哗掉,听摇滚则会觉得吵闹。同样的,有人喜欢安静的纯音乐,有人则是喜欢嗨到天明。 所以,他今晚准备的三首歌,可以把观众们的喜好覆盖到绝大部分。 ‘一人一首成名曲’他在心里笑道。 全都可以称得上是现象级的作品。 丹生夫人打开话筒:“你刚才唱的那首歌,意境唯美,演奏水平也处于顶尖,感情也很丰富所以我还蛮想知道,时深先生为你写这首歌时的心路历程。” “心路历程?”羽弦稚生眨了眨眼睛。 这就是从脑子曲库里挑出来的歌,心路历程什么还真没有,这问题问的真好,麻烦以后别问了。没办法只能是现想了。顺便把词爹这个身份给做实了,以后卖歌也能卖的更贵点。其实怎么说呢,人们并不关注什么心路历程,主要还是想听故事。就像是甲方派任务一样,改了几十遍之后终于确定——还是第一版最好。毕竟花了钱,不折磨折磨你感觉钱花的不值得。 娱乐圈也是一样的。 其实,就拿《你的名字》专辑而言,一早radwimps乐队为了这部电影,创作了相当多的乐曲,但都被要求极高的新海诚导演给打回来重新写,就连新海诚自己都在采访中承认,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等到了后面,新海诚觉得ok了,但主唱野田洋次郎自己反而觉得还不够好,又回去重写了一遍,搞的新海诚人都惊了。 乙方把甲方反杀了属于是。 但这个故事是不能讲的,得新编一个。 “是因为一首现代诗吧,很久以前写的。”羽弦稚生稍微一思考,迅速地说,“也叫做《你的名字》,时深先生有感而发,所以创作了这首歌。” “可以说来听听么?”丹生夫人来了兴趣。 “可以的。”羽弦稚生说,“比赛结束后我会发在自己的频道里。” ‘现在不行么?’丹生夫人顿时觉得胃口一紧。 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也是,现在念出来太亏了,留个悬念给观众,同时等这首诗放出来的时候,还能拉一波人气票,这孩子很机灵嘛。 女导播比着手势,表示广告结束,可以继续了。 “期待你的表演。”丹生夫人对着话筒说道。 舞台上,灯光舞美都已经替换掉了。 旋转的七色彩灯遍及全场,原本幽美寂静的舞台一下子就变得气氛旖旎了起来。 来自东京艺术大学的师哥们接连登场,羽弦稚生朝着他们走了过去,与其中一位欢乐击掌,而同时一位师哥将一顶帽子递到他的手里。 羽弦稚生站在c位,戴上帽子,他微微低头,俊美的脸颊遮挡在帽檐下。 一把木吉他拿在了手里。 有信心么?当然有了。 接下来的这首歌可是超现象级的英文单曲,贾斯汀比伯当年靠着这一首歌红遍全球,而在华夏范围内,人们最早接触这首歌是来源于一个名为qq飞车的网络游戏。那时有好多人不玩游戏,只是为了听里面的歌,所以也被戏称为听歌软件。 其中这首《baby》就是每日必听了,而14岁就已经出道的贾斯丁比伯,也正是在两年后发行这首歌之后,收获了全球范围内的粉丝。 “起范儿了啊,这是要弹唱?”丹生夫人撑着下巴,莞尔一笑。 与此同时,大屏幕上打出《baby》的表演曲目,今夜的第二部专辑公开。 “英文歌?”现场的观众们一愣。 “我记得,神绘灵的《王冠》专辑其中有一首用的也是英文歌吧?”评委们对着镜头讨论了起来。 “是的。”丹生夫人点头。 神绘灵的专辑组成元素极多,不仅有来自本土的乐器合奏以及丹生夫人自己的歌词,同时还有欧美娱乐公司的创作在其中,某种意义上来说,神绘灵的目标已经脱离了比赛范围,而是进入到了全球流行曲的行列之中,这背后都是四大财团的拼命砸钱所得。 当然,神绘灵本身的人气也足以撑得起这一份创新,毕竟除了赛区榜单,他们还打算冲击一下欧**illboard流行曲公告榜,如果能进前一百,那可以称得上年度惊喜了。 “果然对标的是神绘灵。”松原朗在心里道,“可你怎么敢的啊。” 就在这时,前奏缓缓响起。 羽弦稚生戴上便携式麦克风,抱着吉他坐在了椅子上,而同时清澈欢快的少年音响彻全场,他选择的唱法并不是原先的快节奏。 而是很缓慢的前调。 日本民众所信奉的文化物哀居多,这是一种很本土的文化,用《源氏物语》里的词条解释而言,这种文化主张优美、细腻、沉静,因此一上来就嗷嗷呜呜地嗨起来,会让他们不容易接受。 需要一步步来,一步步把他们拉进来。 羽弦稚生低垂着头,手指勾在琴弦上,似乎在低吟浅唱。 “oh~wo~” 声调极慢,彷佛在唱民谣。 他的声音干净清晰,就像是失去了恋人的男孩站在空旷的伦敦站台上,脚边站着一只英式短毛蓝猫,天空密云遍布,蒸汽烟雾熏染着暗黄的街道,女孩坐上的火车正在离开这座城市。 身后的伴舞们一动不动,彷佛街边沉默的路灯。 七彩的灯光漫游在他们的身上,气氛却显得有点哀凉。 “奇怪,如果只是弹唱,为什么要用伴舞呢?”丹生夫人好奇地紧紧盯着主舞台,“感觉应该不只是摆设啊。” 这首歌很吸引人,尤其是在慢节奏的演唱下,很容易听出其中的哀愁意味。 女孩走了,男孩追赶不及,只能在夕阳的余晖下,抱起吉他,一遍遍地唱着‘you know you love me, i know you care (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在意)' 像是微风吹拂在脸颊,歌声柔缓。 叮当作响的波子汽水瓶,雨后放在伞袋里的透明雨伞,下课铃打响后密集的脚步声,还有五月梅雨初晴的玻璃倒映着天空。 当一个人失去一个人后,所有风景都不再是风景。 浮华美丽的舞美,衬托的越发孤单。 “虽然唱的是‘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会在意’。可配合着这种悠扬的慢腔,带来的反差好强烈。”有一位男评委点评道。 “是失恋了呀。”丹生夫人懂行地点了点头。 你的女孩丢啦,死鸭子不要嘴硬啦,她不会再回来了。 歌曲缓慢地进行着,《baby》进入到a部分中段,配合着吉他弹唱,少年感十足强烈。 观众席上的人们缓缓打起了节拍。 不知为何,这首歌让他们有种想要轻轻摇晃身体的感觉。 “你的宝真的好帅。”白泽理惠在宫本雪子的耳旁轻声说道。 宫本雪子羞涩地点头。 确实真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虽然戴着帽子,但那脸颊的阴影却依然让人浮想联翩,歌声缓慢,却悠扬婉转,配合着甜美的歌词,让她追忆起了自己的少女时代。 假设,假设自己念书的时候,有这么一位男生,在学校里的舞台上弹着吉他唱着歌,想必全校的女孩都会为他发疯。 可他跨过了那个过程,直接来到了更大的舞台上,跟全日本最顶级的二百人同台竞技,而自己,也早已青春不在。 其实今晚她能来,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她是属于那种害怕不好结局的女人,如果看电视剧看到女主要跳楼,她会立刻关掉电视来阻止——只要我没看到,那就没跳! 可羽弦稚生的优秀让她有了信心,本打算他要是失败落寞了回来,那还有自己可以安慰他,可看到他在舞台上那般轻盈自在,那般万人追捧,她的心欢喜了起来,也随着他的光芒而整个人在发光。 “oh,baby,baby,ohh,like” “oh,baby,baby,ohh,like” “i thought you always be mine(我以为你永远属于我)” “oh for you,i would doever。(为了你我愿意赴汤蹈火)” “and i just 't believe we aiher。(我无法相信我们不能在一起。)” “oh,baby,baby,ohh,like” “oh,baby,baby,ohh,like” 歌曲缓缓停歇,羽弦稚生的手指从吉他上离开。 七彩的灯光渐渐灭掉。 可此时,歌曲才刚刚结束a部分而已。 “怎么回事?”丹生夫人几乎急的站了起来,这是出舞台事故了,这个时候? 但舞台上就是没了声音。 别说是观众们愣了,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就连评委们也懵了,女导播也突然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是舞台事故?”她敲响了控制室的耳麦。 “不是,不是,是这孩子的要求,彩排我们就是这么排的。”控制室的人似乎很兴奋,居然还在嘎嘎嘎地笑,“谁都不让说,他让我们保密。” “故意的?”女导播怔住了。 那孩子要干什么? 而在暗澹的灯光下,羽弦稚生放下吉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伴舞们的中间c位。 一直低垂着头的他,忽然抬起头来。 明快热闹的伴奏忽然响起! “这首歌变奏了?!”丹生夫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首歌还能变奏的么?”一旁的女评委惊讶地捂住了嘴。 “或者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本来就是一首欢快的歌,他将两种形式结合在一起?”旁边的男评委瞪大了眼睛。 而舞台上,羽弦稚生伸手,做出了第一个舞蹈动作。伴舞们紧随其后。 舞台爆亮,整个舞台一下子辉腾了起来。 (ps快节奏的《baby》版本上传了彩蛋章,但昨天上传的版权没通过,所以又上传了一遍新的。慢节奏版本上传中,两个都看后,说说你喜欢哪一个版本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Select(6) 舞台骤然高光明亮,观众们被爆亮的灯光给晃了眼睛,短暂的失神后,七色灯球在舞台上空轮转,绚烂如潮水倾泻全场。 前奏再次响起,以先前三倍的速度。 音乐动感轻快。 原先的哀伤离别变得活泼有力。 羽弦稚生戴着耳麦,在舞台上摆出了舞蹈动作,歌声紧随着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席卷全场。 “oh~wo~” “oh~wo~” 璀璨的灯光下,少年的阳光气息流溢。 耳朵一听,便能清楚地感觉出来曲调产生了变化,其中完美的加入了电子化的动感节奏,其中包括了迪斯科弦乐,hippop,摇滚等元素。 ‘you know you love me, i know you care ’ ‘just shout whenever,and i will be there' 配合着羽弦稚生的活泼嗓音,整首歌曲焕然一变,达到了另外一种新的高度,清新而甜蜜,旋律动感而撩人。 “这首歌,还能被这样演绎?”丹生夫人露出惊喜的神色。 歌词没有变化,但歌曲的节奏一下欢快分明起来。 羽弦稚生的作品她都已经听过了,之前呢,就觉得他跟神绘灵比较像,属于那种忧郁淡然的少年,包括前面他唱的那首《火花》,也是让她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印象,一直到羽弦稚生刚才的吉他弹唱,她的印象还一直停留于此。 但现在,固化的印象被击打的粉碎,这让她的身躯都不由得轻轻颤动。 是的,她大彻大悟了。 羽弦稚生和神绘灵走的根本不是一条路,他的路子根本没人能够确定下来,因为他的风格一直在随着歌曲在变,或者说,自己根本无法去用某个词语来定义他。 他就是他自己,只要是他出现,总会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而他的声线,像是风一样融入万物,完美搭配。 “真是个宝藏少年呀。”丹生夫人坐回椅子上,笑容就没停过。 一首歌,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惊讶的远远不止是她一个人。 这自然而然的舞台转换,让现场所有的观众都感觉了震撼。 前面的吉他缓缓节奏弹唱已经很棒了,但没人想到那居然仅仅只是个开场,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舞台,脑子里更是想不出这样的创意。 这是把歌给玩的熟透于心了啊。 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同样也在惊喜着,就在刚刚,主镜头给了羽弦稚生的脸庞一个特写,这让她们心中不由得微微一荡。 这孩子刚才戴着帽子低着头,脸颊阴影清晰柔美,可当他抬起头来那一瞬间,所绽放出的自信笑容几乎顷刻间将人们的心给俘获了。 少年的浪漫。 少年的俊俏与帅气。 淋漓尽致地舞台上绽放着。 别的选手跟他相比,压根不在一个级别之上。 当别人还在考虑怎么顺利把一首歌给唱完时,他已经做到了如何把一首歌演绎到深入人心的程度,这中间的转换自然流畅,如泉水般流淌进入人心。 整个会场都热闹了起来。 闺蜜团里的妈妈粉们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好帅好帅,我知道羽宝的舞跳的很棒,可没想到看现场的感觉全不一样。”夏川濑子兴奋地随着动感的节奏一同摇晃身体。 “表现力太强了。”小薰渚樱在胸前紧紧地握着拳头。 七彩的灯光在她的身上流淌,而她盯着舞台上正在唱跳的羽弦稚生——顺滑弹步、手臂动作,跳舞的同时不忘记对现场的观众们微笑眨眼,配合着那张好看的脸蛋,撩死人不偿命。 这孩子戴上帽子是另外一种感觉啊,酷酷的。 对他的认识又增加了。 ‘也不知道他戴眼镜会是什么样子?’小薰渚樱心想,‘我们眼镜控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满足。’ 莉奈良子已经嗨翻了,随着音乐舞动了起来,她的红袍随着身体摇摆,脸上带着满足开心的笑容,嘴里无声地念唱着台词。 环视会场,好多观众都跟她一样,热闹地摇晃着身体。 不同于大佬翻唱的慢节奏版本,羽弦稚生此时所唱的原版完全是一种全新的感受,韵律非常的洗脑,听着就会让人有种跟着音乐一起起舞的冲动。 这便就是《baby》的魅力,也是能疯狂席卷全球的主要原因。除了在2010年的mtv年度颁奖典礼上斩获全美音乐奖、欧洲音乐大赏之外,最重要的是它走在了欧美流行乐曲的最前沿,开创了一个全新的音乐潮流时代。 舞台上,羽弦稚生即将唱到歌曲的b部分。 而a部分与b部分的衔接,是一小段经典的rap! rap极其消耗肺活量,这个时候就不能再跳了,气息会紊乱。 他短暂地停下了舞蹈,单手拿起话筒朝前走去,整个会场似乎都被他牵动了,爆发出热闹的欢呼声。 ‘when i was 13 i had my first love’ ‘there was nobody that pared to my baby(没人能比的上我的宝贝)’ ‘and nobody came between us or could ever e above(没人可以介入我们之间)’ ‘and at s the playground’ ‘but i really wahe weekend(我想每周见到她)’ ‘she k me dazy(她知道我为她疯狂)’ ‘cause she was so amazing(因为她如此美丽)’ ‘andis breaking(现在我心已碎)’ ‘but i'll just keep on saying(可我还是会说)’ 羽弦稚生放下麦克风,通过便携式耳麦继续唱道: “baby, baby, baby ohh,like” “baby, baby, baby ohh,like” 丹生夫人眼眸明亮如星,她双手交叉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帅气唱跳的少年,双腿忽然止不住地想要抖动。 文化界的人一般都是以沉稳低调的方式生活,按理说,平常很难会有什么让她感到兴奋或者激动,但这次她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从最初的悠长哀伤的弹唱,到此时爆炸动感的节拍,她觉得自己那颗高傲的心被俘虏了,情不自禁地想要和少年一同嗨起来。 “他的rap!语速好快!”旁边的一位男评委惊讶地说道,“而且走的还是英文双押路线,这首歌的层次很丰富啊。” “无论是吉他弹唱还是现场的动感舞曲,都能收获不同类型的粉丝。”丹生夫人轻声说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吧,年龄大些的人可能更偏爱刚才的弹唱,但少年少女们绝对会更爱眼前这一种。” “不得不说,这演出真的太杀我了。”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而且,这首歌好甜啊!”旁边的女评委大声笑道。 “是啊,好甜呀。”丹生夫人撑着脸颊,微微晃着脑袋。 “情绪调动的也很完美,循序渐进,让人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男评委日高善三的手指在桌上敲着节拍,他是娱乐界知名的一线明星,走的是流行曲方向,手下还有着一家娱乐公司。 他以前尝试过这种英文流行曲风,但很尴尬的是,观众们的欣赏能力水平跟不上,搞的整个场子就很呆,就他一个人在上面嗷嗷地嗨。 可羽弦稚生今天的表演,可算是让他开了眼了。 歌词不难,旋律多变,可配合着那少年的浪漫气息,就是能撑起整个场子的热闹氛围,如今整个会场都随着他一起唱了起来。 “你有没有打算把他签到你的公司里。”丹生夫人笑问道。 “哈哈哈,可不敢可不敢。”日高善三赶紧连连摆手,“糖果武士频道下的曲子我都听过,那是实打实的顶级曲爹,我可不敢从他的手下抢人。” 我不配。 那孩子愿意跟我走就有鬼了。 人家随便一首曲子都是能评级的存在,而且至少能评到t2级别之上,更何况人家背后还有一位词大爹顶着,作品能进入最高文艺文学上的那种! 我拿什么能撼动他? “这首歌是羽弦君和时深先生一起写的喔!”女评委兴奋道。 “嗯。”丹生夫人点了点头。 大屏幕上打着《baby》的字样,编曲依然是糖果武士,但作词人是羽弦稚生和时深,这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很好,是能够一起共同合作的程度。 如果关系不好,一方是不会让另外一方把署名权放上去的。 一石二鸟,一举两得,一胎两个 丹生夫人的脸颊忽然又微微泛红了起来,搞的旁边的女评委看的愣愣的,这怎么了,这有什么好兴奋的么?文人的怪癖? 舞台上的歌曲正值高潮部分,观众们集体欢呼了起来,他们不懂什么专业名词,也不会说从哪个角度去分析歌曲,但他们都遵循着自己躁动的内心,与舞台上的少年达成共鸣,随着动感的歌曲摇晃着身体,尽情地释放着快乐,沉醉在少年活泼的歌声中。 羽弦稚生的手也在向上托举,蹦蹦跳跳,跟着大家一起嗨着。 丹生夫人欢笑着,沉浸在这种快乐的氛围中。 舞台上熟悉的“baby,baby,baby”的旋律再一次响起,最后一个音调落下,羽弦稚生回到伴舞们的中间,摆出一个帅气的舞姿。 灯光黯灭,歌曲正式宣告结束后。 迎接他的是台下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再来一遍!能再来一遍么!” “求求你了羽宝,没听够啊!” “歌一停,感觉从天堂堕入了人间。” “好可惜,这种级别的舞台可不是天天有的。” “喔吼!”白泽理惠激动地晃着宫本雪子的身体,“好听吧?好听的吧?” 宫本雪子笑颜如花,用力地鼓着掌。 不用她多说赞美什么了,周围观众们的高涨热情已经证明了一切,羽宝都已经把这场比赛变成他的个人演唱会了。 你要让下面的孩子们怎么办呀? 宫本雪子陷入甜蜜的苦恼中。 居然还替别人担心,是她没错了。 丹生夫人也站起身来鼓掌。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一顿。 这首歌之前采用的是弹唱形式,歌词里的男孩说自己得到了女孩,那女孩是属于他的,可曲调却那般哀伤。 而现在呢。 歌词说他打算离开这场恋爱,曲调反而是燃烧热闹了起来。 似乎还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她就喜欢扣这种细节。 两种极致的反差,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仿佛看到了那个在伦敦站台弹唱的悲伤男孩,脚踩风火轮哐哐哐地追赶女孩乘坐的列车。 “砰砰砰。”敲窗。 女孩扭头一看,我靠你小子是超人么? 男孩一拳打碎玻璃,抱起自己的女孩直冲天际! 想跑!门都没有! 丹生夫人满心欢喜,这种级别的舞台表演,不只是表演本身,而是上升到了用歌曲来讲故事的艺术形式! 灵感有了,回去就写歌评! “太棒了!羽宝!”丹生夫人拍桌而起。 旁边的女评委一怔,居然直接叫了出来,你这不是粉丝实锤了么! 伴舞们退场,一一跟羽弦稚生击掌,这些师哥们玩的也很嗨。 舞台上还剩下羽弦稚生一个人,他微微喘着气,眼神明亮,享受着全场海浪般的欢呼,依然是强撑着职业微笑。 很想去看雪子的表情,可他不敢。 因为镜头正在捕捉着他的眼神。 这次的欢呼声和掌声比前一次还要热烈,还要长。 脸,又笑疼了。 拜托快点停,下一首了。 此时,位于后台的女导播嘴都快笑歪了。 新国立剧场的收视率已经登顶了,从羽弦稚生登场的那一刻开始,收视率就在疯狂上涨,而到了第二首歌结束时,收视率再一次暴增。 这代表着有很多人听闻了风声,忙不迭地就跑了过来。 这每一分一秒的曝光量,都是很恐怖的啊。 最初拿到羽弦稚生的节目表时,她还觉得这孩子需要的舞美场景有点贵,不值得这个价钱,现在心里却只想给羽弦稚生跪下磕个头。 回报率太高了。 幸亏是找最好的外包公司制作的特效,贵有贵的道理,太值得了,整场表演下来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以后啊,要是再有合作的机会,后门就对他敞开吧,随便他怎么搞,扩张再大也不怕,反正稳赚不亏的呀。 他可是用一线水准的明星现场来回馈自己。 不过 女导播低下头来,有点奇怪地看着节目报表,不对劲儿啊,最后一场的舞美怎么那么便宜。 按理说,压轴曲所用到的不是会更加贵么? 不管了,老娘先插播广告! ! (ps第三首歌能有宝贝猜出来么,猜对的话加更。)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loser(1) 东大艺术集团顶楼,福泽克雄董事长正在亲自给泽野和树倒茶,上等难得的红茶,一般只有国卿会的官员前来检视时才会拿出来用的好货。 泽野和树很自然地享受着,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爷凭孙贵啊,羽弦稚生的稳健表演无异是给东大艺术的高层们集体吃了安心丸。而他作为羽弦稚生的校长,理所应当地接受着他们的敬仰崇拜。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更何况这是一匹更为难得的千里马,羽弦稚生可以没有东大艺术,但东大艺术不能没有他,就像是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那孩子的合同很特殊,如果他想离开是可以随时走的,所以东大艺术的高层们也很紧张,生怕这孩子翅膀硬了就会飞出去。 所以,泽野和树就是新的定心丸了。 这孩子对老狐狸的印象很好,也愿意听他的话,不像是学员和校长之间的关系,倒像是一对相处的很好的爷孙俩。 某种意义上,泽野和树亲自前往福利院找到的那个视频,给这个社会带来了极大的震动,也给羽弦稚生一个很大的助攻。 不得不承认,这老狐狸办事就是让人放心。 “这次稚生拿s级应该是板上钉钉了。”福泽克雄笑着抿着茶水,“目前你的学员里已经有两位拿到s级了,这次的学院排名肯定是能保住了。” 说实在的,他之前还是有些担心的,羽弦稚生虽然话题度极高,但那些毕竟都是不好的传言,对东大艺术学校多少会有点影响,而且面对庆应私塾里的那些顶级天才们,他的心里更是没底,不求能战胜,只求能保住第二的排名,不让北海道和大阪的学院超过去就行。 但现在看来,很稳,稳如磐石。 “别的孩子也在正常的表演水平之上,大槐义勇和赤木凉介都拿到了a级,还有藤原小可爱,拿到的也是a级,这次除了夏目轻音的表现有点失力之外,基本盘都很稳。”泽野和树笑着说。“其实,我们倒是可以尝试着去冲击第一。” “我赞同,我手下的森美婳拿到的也是s级,也许真的有冲击庆应私塾的希望。”大和田光寿在一旁帮衬道。 他已经成了泽野的老舔狗了,彻底投诚了,仔细一想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狐狸手下的一个羽弦稚生就能把自己的s班吊起来打,你拿什么跟人家作对? “这么敢想?”福泽克雄大笑道。 “黑木瞳在前些年的表现也都很不错,但这次她能拿s级,羽弦稚生的曲子功不可没,所以对于夏目轻音的失败,我并不担心,那孩子很温柔,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就是你把他安排为班长的真正原因吧。”福泽克雄轻声说。 “是啊,不过孩子们更喜欢叫他老大。”泽野和树哈哈大笑起来。 “跟他在福利院时一样。”福泽克雄注视着电视里的羽弦稚生,“这样的孩子是天生的领袖啊。” “叫老大就对了,他就是老大嘛。”大和田光寿插嘴道,“下次我的学员能不能也这么喊,大家都是一家的,雨露均沾可以的吧?” 泽野和树瞥了他一眼:“羽宝应该不喜欢你,跟森美婳之间也有矛盾,想让他帮忙可能性很小。” 大和田光寿垂头丧气地咂了咂嘴。 “各位,庆应私塾那边的表演结束了,这是刚收录的成绩名单。”女助理踩着高跟鞋走进茶室,将报告小心翼翼地放在众人的面前。 福泽克雄拿起来,看了一会儿,面色微微僵硬,将报告单放在了桌子上,轻轻叹了口气:“还是难搞啊。” “怎么了?”大和田光寿一愣。 “庆应私塾学院参赛的二十人,除了神绘灵战队里的七人,剩下的十三个人拿到的都是a级。”泽野和树拿起报告看了起来,也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神绘灵队伍里的人呢?”大和田光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七人,全员s级。”泽野和树揉了揉眉心,“神绘灵的表演刚刚结束,他拿到的是超s星徽。” “嘛,也没必要太丧气,想要战胜庆应私塾,拿走他们的学院排名第一,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泽野和树轻声说,“但至少还有希望不是么?” 广告播送期间,新国立剧场的欢呼声依然还在躁动着。 趁着舞美重新布景,羽弦稚生在后场吨吨吨地灌了一瓶宝矿力水特。这种饮料在1980年就已经进入市场,短短几年就风靡全日本,能够很好地补充体内流失的水分以及电解质,跟神绘之琉璃代言的养乐多地位一样,都是国民级别的品牌。 像这种极其消耗体力的演出,备上一瓶总没错。 尤其是接下来要跳的舞,会非常累。 羽弦稚生对它的评价是不如红牛顶用,但红牛的副作用比较大,孩子们尽量还是别跟风喝这玩意儿为好。 “可以上了。”女导播在后台示意。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擦干净脸蛋上的汗水,缓步走了上去,本已经停歇了大半的欢呼声,又因为他的上场而再次高涨起来。 羽弦稚生再次撑起职业微笑,心里有点无语。 当然也不能怪她们了,这种级别的舞台表演确实是谁看谁狂喜,就好比你买票进了动物园去看猩猩,结果一看是金刚大战哥斯拉,能不爽么?票价超值啊! 好死不死,不仅是观众们兴奋,连评委们也变得亢奋了起来。 女导播想给羽弦稚生磕头,而他们则是想给女导播磕个头,每次都会留下一点珍贵的时间,让他们跟羽弦稚生聊聊天。 毕竟这次当评委是一次性的,下次就不一定能在他的会场了,绝对会有更牛逼的大佬来跟自己抢机会。 难得的交流机会,跟他多说一句话都是赚的。 “羽弦选手,请问你谈过恋爱么?”丹生夫人拿着话筒突然问道,“日高评委刚才跟我们说了,没有恋爱经验可写不出这么甜的歌喔。” “喂喂喂,我可不是这意思啊。”日高善三笑道,倒也是看羽弦稚生会如何应对,“我就是想知道这首歌是写给谁的嘛!” 要素察觉。 屏幕前的妈妈粉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没办法,恋爱话题实在是太敏感了。 这个话题太跳了,搞的羽弦稚生一愣,赶紧摇了摇头:“没有喔。” 这女人不知道是傻还是没安好心啊,居然问这么唐突的问题,可以说是把自己往火堆里面坑了,正值事业上升期,谁没事儿会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啊。 有也不会让你们知道呀。 “这首歌是献给我的所有粉丝们。”羽弦稚生微笑着说。 妈妈粉们狂喜,大声地尖叫了起来。 “听到了么!是写给我们的喔!”小薰渚樱砸了夏川濑子一拳,夏川濑子揉着肩膀,心想写给我们的跟你打我有什么关系么。 “恋爱早着呢,羽弦选手年龄还小的呀。”女评委及时解围。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妈妈粉们的笑声。 是的是的,没错没错。 我看着呢,他想谈恋爱还得过我这关。 望着台上有点窘迫的羽弦稚生,观众们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宫本雪子也笑了起来。 “你的表演主题是选择,你的名字就是那条路对吧?”丹生夫人继续问道。 “是的。”羽弦稚生点头,没想到她居然看懂了。 “而baby就是粉丝们的第一个选择,粉丝们是你的宝贝,你也是粉丝们的宝贝。”丹生夫人笑着说,“那么,其实我觉得选择已经可以确定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选宝贝。”她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观众们大声道,“我相信你们也是一样的选择,对不对?” “是的!”会场里响起了整齐的叫声。 “baby!baby!baby!”妈妈粉们齐声大喊了起来。 没错啊,就是宝贝啊,我们是他妈嘛! 妈妈叫自己的宝贝岂不是很正常!喊一晚上都愿意。 羽弦稚生笑而不语:“那大家还要听第三首么?” “要!”会场再次爆发出一致的大喝声。 “羽宝!不表演完是不会放你走的喔!”一个女人大喝道,最开始的那句‘羽宝我爱你!’也是这家伙喊的,嗓门贼大。 会场里的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为了不被追杀,请开始表演吧。”丹生夫人笑盈盈地说。 羽弦稚生笑着点了点头,走到了舞台的正中央。 整个舞台都是那般的黑暗,没有一处光明,压抑似乎连风都吹不起来。 侯播厅里,十九位选手都屏气凝神地盯着屏幕。 羡慕嫉妒恨,牙真的挺酸的。 粉丝们的互动性太强了。 换做自己来一句‘那个,米娜桑,还要听么?’,那指定就是‘你几把谁啊,别耽误我家羽宝出场’。 松原朗低垂着头,拳头握的很紧。 我败了,我真的要败了。 平心而论,这舞台表现力他不得不服。 他弹钢琴是因为只会弹钢琴,而羽弦稚生弹钢琴是因为他的歌需要钢琴,会弹钢琴和钢琴弹的好对羽弦稚生而言,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相反那只是工具。 当他需要别的时,他同样可以用别的。 比如刚才的吉他弹唱,以及后面结合着popping的舞蹈。 什么全能妖孽啊这是。 要知道,无论是唱跳rap还是乐器,娱乐圈里的人能精通某一样就已经很优秀了,可他偏偏全都会,而且样样都是顶级。 实力拼完就是拼资源了,可人家身后站着两位巨佬,词曲全包。 我拿什么跟他打! !再头铁也顶不住啊! 松原朗低下头,忽然想早点离开会场。 羽弦君,你太baby了,来庆应私塾,我指定扭头就走。 话说庆应私塾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动作,他们很擅长挖人,就连韩国首尔的青少年组街舞冠军都能挖回来给神绘灵当陪衬,开的价格说出去能让业界震惊的那种。 那要是挖羽弦稚生,想必会是更加离谱的天价吧。 要是能过来,那自己跟他可就是同伴了。 可真的能挖过来么?有点不敢想。 话说,最后一首歌会是什么呢? 松原朗抬起头来,凝视着屏幕,舞台上一片漆黑,看不见人影。 人呢? 就在他发愣时,寂静空旷的舞台上,一束光亮缓缓地明亮起来,缓缓的缓缓的挪移到羽弦稚生的身上,他站在麦克风支架前,好像很孤独。 悠长的前音似有若无地响起。 还未开口,现场已经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 “羽宝!” “羽宝冲啊!” 就在这时,动感的前奏巨响,盛大的烟火喷涌而出,羽弦稚生单手把麦克风从支架上夺了下来,微微躬身,用极其恶意震颤的嗓音喝道:“loser! !” 松原朗被这突然的怒喝给震了一跳。 我靠,这是骂上了?! 大屏幕上瞬间打上《loser》的曲目字样。 而同时,丹生夫人在看到名字后一怔,随后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有意思,loser。” ——我明白他的玩法了。 “loser,粉丝们肯定不会选的,你可是她们的宝贝啊。”她的眼神里眼神荡漾,“我知道这首歌是给谁的了。” 四大财团会议室。 小林宝冢一众人面面相觑。 神绘灵拿到超s徽章的消息还未让他们兴奋起来,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一片死寂的氛围之中,没人敢说话触霉头。 羽弦稚生的前面两场表演他们都已经看了,深知道已经完蛋了,前面所有打压的新闻都会变成娱乐圈里的笑料,而他们就是被戏耍的小丑。 说他没实力,他用实力证明了。 说他摆烂,他用人品证明了。 哪有人会说自己是loser??? 这首歌明显就是冲着这边来的啊! 杀人,还要诛心的么? nhk本部表演大厅后场,身穿菊纹绣衣的神绘灵从侯播厅走出,来到了学院为他准备的休息室,会场里疯狂的叫声还在持续。 休息室里,庆应私塾的正统女校长正观看着电视。 “姬宫小姐,你在看什么?”神绘灵轻声道。 “羽弦稚生的表演。”女校长回头笑着说道,“要一起看么?” 忽然她的头发被少年揪了起来,惯性让她的脖颈朝着椅背仰去,剧痛让她的哀鸣从嗓子里发出,即便如此求饶,神绘灵依然没有松手,用力朝后扯着。 “你是我的人,还是不要看别人的表演为好。”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松开了手,几根被扯掉的长发从他的手指间掉落。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我这就关掉。”她看着神绘灵冰凉的眼神,慌张地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屏幕,稍后像是犯错的小姑娘,“对不起。” 神绘灵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姬宫云秋走到他的身后,轻柔地替他揉着肩膀:“那个你很讨厌他么?” “不是讨厌,而是恶心啊。”神绘灵微微眯起了眼睛,“我不想看到这种下等人在我的眼前蹦跶,我希望他快点死掉,这些天,我已经听烦了他的名字。” “可是,财团那边刚才发来消息,说羽弦稚生很有可能会拿到超s星徽,跟你一样。”姬宫云秋低声在他耳畔说道。 神绘灵站起身来,微笑着歪头,接着甩动手臂,一道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女人的脸颊上,女人的头发瞬间披散乱掉。 “我刚说过的吧,我已经听烦了他的名字。”他轻声说,“能拜托你听话一点么,姬宫校长。” 姬宫云秋捂着肿胀的脸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着对不起,她的眼泪淆淆地滴落在地板上。 神绘灵叹了口气,旋转身体,一脚狠狠地踹在她的肚子上,姬宫云秋踉跄地摔了过去,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她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 “我跟他,是不一样的。”他的声音遥远传来。 寂静的走廊里,手机忽然响起。 神绘灵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来电人是队里的二把手朴尊式,这少年是庆应私塾从韩国首尔挖回来给自己当伴舞的,舞蹈能力顶级,目前位于百强选手榜第二名。 想了想,他按下了接通键。 “喂,灵,你有在看羽弦选手的第三首歌表演么?”电话里传来朴尊式的声音。 又是他!又是他! 神绘灵低垂眉眼,银牙紧咬。 “没看,怎么了?”他压着火气低声道。 “没看就赶紧看啊,那哥们儿的舞蹈超级猛啊!”朴尊式激动地吼道,“那可是house街舞啊,全舞种融合,超级牛逼的啊,随机一次性的,你怎么敢不看的啊?!” “快看快看快看,现在还不迟,大家都在银座等你,庆功宴晚点来也没关系,你一定要看啊,你一定记得要看啊!” “”神绘灵抬起头来,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她突然愤怒地嘶吼了起来,狠狠地把手机砸在了墙壁上,屏幕顷刻间碎裂成蛛网。 (ps《loser》上传了两个彩蛋章,这一章的前面是现场版本,后面是mv版本,建议结合着看,两个都很棒。)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loser(2) 东京第一美少年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七章:loser是她,而不是他。 愤怒的嘶吼破了音。 活生生地被气出了原生形态了属于是。 可恶!可恶!可恶!!! 满世界都是他的名字。 神绘灵脸庞扭曲,手攀在墙上,低头喘着气,心中的杀意几乎将她的意识给吞没,之前她还觉得无所谓,那少年不过只是个跳梁小丑,没过多久就会从自己眼中消失,也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可他凭什么在自己面前反复横跳?!凭什么啊! 一切都改变了。 从自家姐姐关注他的个人官方频道开始,她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姐姐一直讨厌自己,觉得自己很病态,平常有事没事就会嘲讽自己两句,她心里是不爽的,可她知道姐姐幕后的实力有多强大,只能闭口不言。 姐姐跟自己玩的,不是同一场人间游戏。 可这不应该是我们之间的游戏么,视众生为蝼蚁不就好了?遇到不喜欢的人杀掉不就好了?反正都是一堆皮包肉的下等生物,践踏过去不就好了么! 何必要故意气我呢? 你对那个少年又不感兴趣,又何必专门用他来刺激我呢? 你不怕我真的把他杀掉么? 神绘灵低头捂住脸颊,缓缓地平息着心里的黑焰,她再次睁开眼睛,眼神平静淡漠,她试图发声,弱美的少年音从喉腔中发出。他无声一笑,重新朝着休息室走去。 姬宫云秋依然还坐在地上,她收拾好头发,捂着肚子站起身来,看到身穿菊纹绣衣的少年再次缓步走进来。 “我的手机坏掉了,帮我准备一台。”神绘灵把碎掉的手机拍在姬宫云秋的脸上,“晚上之前办好。” “我明白了。”姬宫云秋低声道。 “把电视打开,看那条小狗的频道。”神绘灵翘起双腿坐在沙发上,“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不要提他的名字。” 姬宫云秋愣了愣,却还是照做,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羽弦稚生的频道。 屏幕里的羽弦稚生正对着全东京竖起中指,蹦跳唱着:“アイムアルーザー,どうせだったら远吠えだっていいだろう 他的舞台动感强烈,台下的观众们都在尖叫欢呼,有的人甚至喊破了嗓子还在喊,整个现场的氛围全部被他调动,狂欢到了极点。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神绘灵淡淡道。 “《loser》。”姬宫云秋轻声说。 “收视率呢?” “已经破了前两年的单场公演赛收视纪录,您的表演结束后,nhk本部大厅的流量几乎全部都涌入到了他那里。” “姬宫小姐,你过来一下,坐在我旁边。”神绘灵轻声说。 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喜悦,姬宫云秋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旁边:“要吃水果么?我去您做。” “不用。”神绘灵说,“姬宫小姐,你说说看,谁是loser?” “他,他说他自己是loser。”姬宫云秋笑着说。 “好讽刺啊,你觉得他会说自己是loser?”神绘灵的手顺着她的背部朝上抓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姬宫云秋的脸上浮现出惊惧的神色。 “我不知道。”姬宫云秋拼命地摇头。 “那究竟谁是loser?”神绘灵继续问道。 电视里羽弦稚生的歌声依然在躁动,现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比自己的粉丝们还要热情,这些声音接连涌入神绘灵的耳朵。他莞尔一笑,突然用力地扯住女人的头发,翻身将姬宫云秋压在身下,用拳头狠狠砸向她的脸庞。 血液聚涌,姬宫云秋的眼眶被拳头打肿。 “喂,我在问你,谁是loser?”他又问道。 “我我不知道。” 又是一拳砸向她的脸庞,鼻血飞溅而出。 “我在问你,回答我。” “我”姬宫云秋呜咽着说不出话来,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手下逃离,然而神绘灵经过一年多的武道训练,身体素质要比她好很多,手劲儿将她死死地按在沙发上。 他没有再问,眼神平静可怖,只是一拳又一拳地砸向女人的脸颊,似乎眼前出现了幻觉,拳头落在的并不是姬宫云秋的脸上,而是羽弦稚生的脸上,恍惚间看着那张脸庞被自己的拳头暴打,他禁不住夸张愉悦地大笑起来。 “你说谁是loser?” “你说谁是loser?” “你说是谁loser?” “我,我是!”姬宫云秋大声哭道,而在他的眼神中,与此对应的是羽弦稚生在他的手下哭泣着。 他疯狂地大笑了起来,因为兴奋而喘着气,揉了揉拳头,内心的满足将空虚的心一点点填满,毒一般的黑焰在血管里奔腾,燃烧出极致的快感。 “抱歉啊,姬宫小姐,认错人了。”他微笑着伸出手。 姬宫云秋翻滚在地上,嘴角的鲜血缓缓溢出,她眼神晦暗,低声道;“灵,我明天会提交辞职申请,我不想当你的发泄工具了。” “伱不会的,你爱我,所以你不会走。”神绘灵坐回沙发上,注视着电视屏幕,无聊地打了個哈欠,“我想吃水果了,拜托你了,姬宫小姐。” 姬宫云秋掏出手帕,擦干净从鼻孔里流出来的血,步伐踉跄地朝着休息室的冰箱走去,忽然她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凶猛地哭了起来。 新国立剧场。 男评委日高善三已经激动地从席位上站起身来,从这首歌的前奏一响起,他就震惊地没能坐下去过。 真的太美太帅了。 就在之前,烟花喷涌而出,照亮漆黑的舞台,舞台正中央的羽弦稚生被烟花照亮的同时,前奏猛然响彻。 “yo!牛逼,真的牛逼!”日高善山反复说着,面部表情因为兴奋而挤在了一起,“这首歌前奏的loop太牛逼了,超级棒。” “loop?”丹生夫人还真不懂这个,她主要是看歌词和表现力。 “就是我们音乐人常说的小节旋律循环,也是编曲的主题,往往牛逼的loop一开始就能把听众给抓住,让你一直听下去,细节之处见真章啊。”日高善三兴奋地解释道。 “舞蹈也很厉害啊,那是house街舞吧?”旁边的女评委惊讶地说道。 “很像,非常像,不过也像描声舞,老实说,他的舞蹈很难归类。”日高善三说道,“有点神经质,但跳的很绝啊,很难模仿出第二遍。” “不,他已经在跳第二遍了。”丹生夫人笑着说。 日高善三哈哈大笑起来,打脸,如此之快。 舞台上节奏进入狂热状态,羽弦稚生停止了唱歌,随着旋律再次跳起了经典的八爷舞,脚步以各种非人曲折的角度扭转,带动身躯舞姿一同变化,璀璨的灯光下,观众们的呼喊声越发高涨。 “一起嗨吧!”日高善三摇头晃脑,彻底沉浸在现场氛围之中。 舞台上的少年,如同幻梦般的影子,四肢身躯柔性的扭动,脚跟与脚尖踩在节拍上,电蛇般轻灵转动,魅惑而优雅。 台下的粉丝们发出疯狂的尖叫声。 他就这样自由舞动,动感的节拍水浪般席卷着全场,随着璀璨的应援灯海一同波涛起伏,全场的节奏在他的表演中变得华丽至极。 “真是让人惊艳的少年呐。”丹生夫人沉醉地捧着脸颊。 其实,不止是日高善三,连正在观看电视的地下舞者们,也在迷醉在了屏幕前。 小小脑袋,大大问号。 这舞蹈是什么路数完全看不出来。 很神经质,很疯狂,可却带着独特的韵律感。 ‘是我我跳不出来’他们在心里想,望着自己的头头,也就是东京地下街舞会的老大——大野村一雄。 “看我干毛,我也跳不出来!”大野村一雄扯了扯嘴角,“这家伙也太妖孽了,明明之前那个toprock就已经很牛逼了。” “他跳的是house么?”有个小弟问道。 “感觉很像啊。”大野村一雄摇头。house是所有街舞中最优雅的舞种,主要元素包括footwork、jacking、lofting等,同时还融合着芭蕾的旋转,拉丁舞的扭腰,甚至还有武术的空翻,也是所有街舞中难度最大的,新手们仰视的高山,老手们的地狱。 “可是呢,又感觉像是描声。”他又说道。描声是介于现代舞和街舞之间的新舞种,舞者会把心里想要表达的东西融入到舞姿中,去描述一个故事。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最顶级的啊,国际赛事都很少有人能玩转! 所以,现在这孩子跳的,介乎于两者之间,又在两者之上。 这压根就不是星光大赏赛能出现的东西,完全是把那帮少爷公主们吊起来打的级别! “你小子是来碾压他们的吧?”大野村一雄赞叹道,“根本不在一个次元上,不过真的很好玩嘛!当初钓鱼被别人骂摆烂没实力,估计这次比赛后,你去偷懒钓鱼他们能高兴地给你磕个头。” 这舞蹈真的很好看,让他赞不绝口。 从头、肩膀、胸口、脚等关键关节取拍,表拍、里拍都恰如其分的取舍,丝毫不拖泥带水,节奏律动感极强,步伐华丽而诡异。 每一个动作都在诠释着这首歌的本意。 就像是一个喝醉的loser,孤苦伶仃,将痛苦演绎到极致。 舞台上,羽弦稚生痛快地跳着,身心全部沉浸在演出之中。 就像是之前所说的,这首歌的舞蹈难度极其之大,所以在前世,米津玄师的粉丝们经常戏称为‘一次性舞蹈’。 就连八爷自己都可能跳不出第二遍的舞蹈。 就是这个舞,让前世很多知名的大佬都觉得懵逼,一顿分析,就是分析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八爷自己在公开采访中笑着说,我跳着玩的。 普通人一听就笑了,哈哈果然是跳着玩的,但业界内可从不会这么想,八爷的舞蹈很独特,但独特中却内蕴着极厚实的基础。 站在编舞之上,而又脱离编舞的束缚,这也是为何,媒体赞美他的舞蹈已经超越了舞蹈本身,而是达到了艺术的程度的根本原因。 第二段舞蹈结束,羽弦稚生再次握住麦克风,迅速地调整好气息,举起手再次唱了起来。 “我是个loser,所以就算虚张声势也无所谓吧。” “再一次再一次前进吧,我们的声音。” “wo~~”台下的观众们跳着举手欢呼。 “我是个loser,很早之前就已经听到。” “那不知何时被深藏在口袋之中的声音。” “wo~~”双手汇聚成海洋,人们尽情地摇摆着。 经过前面baby的铺垫,整个会场都彻底燃烧了起来,人们彻底玩嗨了。 “我是个loser,原本就一无所有,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前进吧,朝着更深处的声音。” “他的台风真的很棒。”丹生夫人眼波流转,“能轻松带动这个舞台,控制住全场的节奏。” 控场,是顶级偶像们的专属名词。 现场节奏,时间把控,全体氛围,都需要极其强大的实力才能控制,而带来的效果非常明显,那就是让观众们彻底沉醉在表演之中。 她之前看过这孩子的竞选日直播,坐在那里钓鱼,可爱帅气呆萌。 可没想到,只要站在台上,他就会大变样,自动切换到无敌的控场状态。 就好像身体里有着另外一个灵魂。 ‘这个舞台掌控力太强了。’她在心里感慨,‘如果人有上辈子,感觉他上辈子就是一位巨星呀。” 而且歌词也很嘲讽。 虽然说是歌名是loser,可通过前面两场的舞台表现,谁要是觉得他是loser,那么谁就是真正的loser了。 而他的唱腔也随性调侃。 四大财团:你是loser。 羽弦稚生:啊,我是loser,我摆烂我无所谓的吧。 哈哈哈。 阴阳大师,拿捏了。 玩的就是讽刺。 四大财团骂我毫无作为,那我就表演给你看。 骂我哗众取宠。 那我就拿出硬实力秀一下。 这舞蹈感兴趣么,你也学着跳一下试试? 这孩子果然是故意的,钓鱼呀,一分钱不花就吸引到了所有关注。 丹生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穿羽宝心机的她,突然觉得这孩子有点可怕。 其实,在成功地把四大财团钓上来之后,羽弦稚生就确定了这首歌。 在米津玄师还没有出名的时候,患有自闭症的他远离人群,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听到很多人在背后骂他,说他是个怪胎,是个loser。 多年以后,他还记得这句‘loser’。 这首歌,正是米津玄师与过去告别的歌,他没有苦涩深情地唱自己多么难过,反而戏谑地唱着,是啊我是个loser,那又怎样呢? 终于,他让那些嘲笑的人变成了真正的loser。 谁没有被嘲笑过的时候呢。 相信自己,朝前走就好。 嘲讽者会被这首歌击垮,受伤者会受到激励。 这正是这首歌所表达的。 真的挺好的。 歌曲即将结束,而羽弦稚生的体力也达到了临界点。 这舞真的极累人,再加上唱跳,跳两次算是到头了,不然等会儿腿脚软了就要爬着下去了。 最后一个音落下,羽弦稚生对着麦克风笑了起来,不是什么善良的笑声,而是恶意满满——呐呐,我是个loser,你快来咬我啊? 舞台重新闭拢黑暗。 现场的观众还陷在余韵中无法自拔,呐喊声几乎震动东京巨兽的耳朵。 “羽宝!再来一首!” “这就结束了,我怎么觉得才刚开始呢?还想继续嗨。” “快回来,票都给你!” “好啦别闹啦,这是比赛不是演唱会。” “感觉已经把总决赛的现场给看了。” “同感,对下面的选手没期待了。” 羽弦稚生走向后台,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一拧都能拧出水,他慢慢喝着饮料,缓步回到了侯播厅。 十九名选手望着他归来,眼神里满是敬仰。 羽弦稚生一屁股坐在松原朗的旁边,他心情很不错,哈哈笑着拍了拍松原朗的肩膀:“还可以吧,应该够拿个a了吧?” 松原朗一脸哀怨,头也不抬。 羽弦稚生侧躺在椅子上,人畜无害地微笑了起来。 7017k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爱是宇宙无边(1) ,东京第一美少年 看着松原朗一副病恹恹的鸟样,羽弦稚生也没有再搭理他,而是掏出了手机,登陆到了自己的个人频道。 表演结束了,是时候丰收了。 【请选择,babyorloser】 信息编辑好后上传了上去。 短短几秒后,评论区就已经有了数百条回复。 “呼~终于下班了。”并未看评论,羽弦稚生直接瘫软在椅子上。 “不,还不能完全下班。”想了想,羽弦稚生一边看着屏幕上的评委打分,一边再次编辑消息。 这是一则小故事。 名为《姜太公钓鱼》。 从前啊,有个名为姜太公的人在河边钓鱼,别人看到他用直钩钓鱼就笑了起来,这直钩怎么能钓上来鱼呢? 姜太公说,没什么的,愿者上钩嘛。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女主持人走到舞台上,正式进入给羽弦稚生的打分环节。 “每一首都很棒,我觉得今晚是我此生值得纪念的一夜。”日高善山率先拿起麦克风激动道,“特别是最后一首,摇滚元素搭配着极其明显的个人风格,能在我近些年来听的歌中占据top1,实际上,就算没有最后一首歌,我也会给他s级,前面两首我也超喜欢啊!” “羽弦君,请早点出录音室版本,拜托了!”日高善三冲着舞台鞠躬。 “还有以前的歌,都请出正式版本!”旁边的评委笑着补充道。 “啊~”日高善三满足地坐回席位。 “第一个s级出现。”女主持人笑道。 观众们齐声欢呼了起来。 闺蜜团激动地互相抱在了一起。 “s级哦!”夏川濑子激动地锤了小薰一拳。 “很棒的歌曲,意境唯美,演奏水平也处于顶尖。”旁边的女评委拿着话筒点评道,“所以我不会吝啬,给羽弦稚生的评分是s级。” “我也一样,回家打算再品味一遍。”另外一位评委笑着说,“所以是s级,感谢羽弦选手为今晚带来的优秀表演。” 轮到了丹生夫人时,她掏出早就写在牌子上的s级,望着空荡荡的舞台,眼神明亮:“每首歌的歌词我都愿意给s级,他的感情动作,视线表情都完美地搭配着三首歌的表演,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很难想象世上还有这种创意。” “而且,羽宝的游戏,大家都懂了吧!”她转身对着观众席大声道。 “懂!” “baby!baby!”她们再次大声地喊了起来。 也有喊loser的,但紧随其后的是‘羽宝再骂我一次!求你再骂我一次!” “我给出的是s级。”丹生夫人大声道。 她忽然有点明白努力的意义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今晚谈何能进入会场看他的演出?以后绝对不能偷懒了,哪怕是为了继续能够看到他的现场。 下一场,我提前预定了,她骄傲地坐回席位。 “五位评委都给出了s级。”女主持压住心中的震撼,保持着微笑,声音却不免微微颤动:“恭喜羽弦选手,在新国立剧场拿到超s星徽。” 闺蜜团们呆住,很快狂喜地全部站起身来。 东大艺术集团梦寐以求的超s星徽,就这样到手了? 即便心里早有准备,还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莉奈良子开心地笑着:“庆功宴定好了,就在银座,等会儿谁要去?” 闺蜜团的大家都举起了手。 “恭喜,你是这個会场的首名选手。”松原朗酸溜溜地对羽弦稚生说道。 结局已定了,不可能再起波折了。 除非接下来空降一个奥特曼,揪着五位评委的脖颈说不给我s级我就不回m78了,也许还有可能性翻盘。 接下来的选手们,是最难过的。 尤其是下一位,畏手畏脚,有点不敢上了。 “没什么的,大家加油。”羽弦稚生站起身来。 “你去哪儿?”松原朗问道。 “回去睡觉了。”羽弦稚生拿起手机拨打给泽野和树。 “泽野校长,表演看完了么?” 电话一端沉默了一会儿,泽野和树爆发出狂喜的呼声:“太棒了,羽宝!” “嗯,派车来接我一下,回酒店。” “好的,你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到,十分钟。” 电话挂掉,羽弦稚生站起身来,走到品牌赞助方的货架上,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女导播,用手指了指饮料:“那个,这个我能拿走一箱么?” 女导播一愣,眨了眨眼:“啊,你要饮料?” “嗯,我想要。” “当然可以的,随便拿。” “很感谢。”羽弦稚生开心地扛走了一箱子宝矿力水特。 他现在就是穷光蛋一个,不然不会连打车钱都想省下来,公司银行卡里的钱都拿给白泽理惠做投资用了,为了给田空葵治病,s班磁卡里的奖学金也全部用掉了。 也没接广告也没拿过赞助,身无分文了属于是。 这倒没什么的,不拿白不拿,宝矿力水特是星光大赏赛的合作伙伴,本来就是对学员们免费送,巴不得你当水喝,连广告费都省了。 这个动作让别的选手们集体沉默。 敢情得了超s星徽都没什么好激动的,反而是一箱饮料就能让你开心么? “羽弦君真是勤俭持家呀。”一名女选手突然说道。 “很适合结婚,赚钱也不会乱花的吧。”旁边的女孩子补充道,“这样的男生最可靠了,不觉得他很稳健么?” “唱歌好听人也帅,某种意义上,嫁给他绝对是首选。” “很特立独行,真的超有个性,我喜欢哎。” 听着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议论,松原朗无奈地在心里吐槽,你们那叫喜欢么,你们是馋他的身子,要换我扛走一箱,也许就是‘呦呦呦,朗少爷这么喜欢占小便宜啊,太差劲了吧?’ 松原朗也站起身来,追着羽弦稚生一块走了出去:“我也回去了。” “要一起么?”羽弦稚生没有回头。 “我要去银座参加庆功宴。”松原朗轻声说,“那个,你不激动么,拿到了超s星徽,不打算去享受一番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羽弦稚生费力地扛着饮料箱,“这不是才刚开始么?” 松原朗面色一窒。 他最怕听这句话了。 ——这不是才刚开始么? 文艺汇演上他这么来,全程高能。 钢琴复现赛他也来了一句,结果高桥祐曲子没了。 结果本以为今晚已经是巅峰了,结果他又来了这么一句。 “好,你做的好啊。”松原朗脸部肌肉抽搐。 “那个,我来帮你扛吧?”松原朗看着费力的羽弦稚生说道。 “可以么?”羽弦稚生还真有点扛不住了,但又舍不得放下,连续三首歌的表演让他的体力完全透支,而且今晚还要熬夜写下新歌,没有这箱宝矿力水特会很难顶。 “可以的,交给我吧。”松原朗接了过来,扛在了肩膀上。这位富家少爷平常没干过重活,不晓得货品轻重,差点压断小腰。 纳尼?这么重?他咬着牙扛了起来。 “没事吧?”羽弦稚生关怀地问道。 “没事的。”松原朗拱着身子站了起来,喘了喘气。 两人走到门口,来接松原朗的专车已经停在了新国立剧场的门口,司机见到自家少爷比赛回来还背着一箱子饮料,眼瞳暴突还以为见鬼了。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算什么,幼儿组比赛冠军的奖励么?星光大赏赛什么时候这么会玩了? “就在这吧。”羽弦稚生停在了走廊的尽头。 外面是一层又一层的警戒线,以及重重的保安护卫,他的粉丝们尚不知道他已经出了会场打算偷偷溜走,这帮狂热的粉丝们还准备着散场后逮他一波要点签名,哪怕签名要不到,跟着人群一同呼喊他的名字也很兴奋啊。 “我其实有话跟伱说。”松原朗停下了脚步,“跟神绘灵有关。” 跟神绘灵有关?这小子不会是打算当叛军来泄密吧? 羽弦稚生一怔,点了点头:“请说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爱是宇宙无边(2) ,东京第一美少年 “啊,先把箱子放下来再说吧,很感谢。”羽弦稚生看着松原朗额头上的汗水。 “好。”松原朗把箱子放了下来,呼呼喘了喘气。 “神绘灵喜欢他姐姐,你知道么?”松原朗开门见山道。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但娱乐新闻的可信度不高吧?”羽弦稚生说。 “是真的。”松原朗认真道。 羽弦稚生眼睛一亮,一脸迫不及地吃瓜群众的表情。 松原朗看着他明亮的眼神一愣,旋即笑了。这少年的人品他信得过,肯定不会拿这种八卦来做文章的,但这种暧昧的新闻讲出来,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双方还是站在对立面上的竞争对手,本以为他会骂自己‘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才不想听呢,蠢货?!’ 倒真的蛮意外的。 他一点都没有端着架子,就像是朋友一样,听到了有趣的新闻就兴奋了起来。 果然,在台上和台下,他就像是两个人。台上是碾压比赛的大佬,台下就是一个普通接地气的美少年。 跟他交朋友一定很有趣。 松原朗望着街道上繁华的夜景,在心里默默想着。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原因。”松原朗咳了两声,“神绘灵是我们的队长,论实力我们肯定是拜服的,论人品,我们也都很喜欢他,敬仰他。” “可是”松原朗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请千万不要涉及到他的姐姐。” “什么意思?”羽弦稚生好奇道。 “我跟他相处了已经快三年了,对他的了解很深,平常他会很照顾队员们,哪怕再辛苦也不会推辞,但是无论是跟他关系多么亲近的人,只要提到他的姐姐,神绘灵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样子。” “很恐怖的样子。”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松原朗紧张咽了咽口水,“曾经有一次,跟他玩的很好的一名学员,拿他的姐姐开玩笑,说自己长大后能不能追求神绘之琉璃当老婆,然后那个人就被神绘灵打了個半死,即便他们两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罪不至此吧,这么狠毒么?”羽弦稚生皱眉。 “是的,只要提到他的姐姐,他就会这么狠毒,神绘灵不仅仅只是喜欢他姐姐那么简单,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执念,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与他的姐姐接触,谁接触谁死。” “所以,你现在很危险。”松原朗咬了咬牙,认真地说道,“神绘之琉璃关注了你的个人频道,还仿跳了你的舞蹈,神绘灵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大受刺激。” “他准备对我动手?”羽弦稚生似笑非笑。 “可能性很大,他的嫉妒心非常强,总之你一定要多防备点。”松原朗道,“你是今年的新人,很多更深处的东西你都接触不到,星光大赏赛的舞台绝对公正,可当走下台去,那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竞争了,家世、资源、权力,这些东西你都没有。” “所以,哪怕他对你动手了,你也毫无还手之力。”松原朗舔了舔嘴唇,“这是我最为担心的,所以请伱一定要多加小心。”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羽弦稚生问道,“你不是他的同伴么?” “我是他的同伴没错,可我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你的舞台让我很钦佩,我不想看到你半路夭折的凄惨模样,虽说这世上喜欢把人分为上等人和下等人,但我觉得这样是错的,人并非上下等之分,而是好与坏之分。” 松原朗轻声道,“你的人品更是没问题,我希望你这样的人越来越多,福利院的钱我也捐了,如果不是你,我永远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过的那般折磨。你让我认识到了更加广阔的世界,说来是我要感谢你。” “很感谢。”羽弦稚生伸出手去。 松原朗一怔,在小西装上抹了抹手,握了上去。两个少年的手在走廊灰暗的灯光下握在了一起,晃了晃,接着分开。 “那么我先回去了,你万事小心。”松原朗微微颔首,“如果神绘灵真的打算对你不利,你可以随时找我,我会帮你求情。” “我明白了,到时你帮我求情。”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羽弦稚生在憋着笑。 “那个,话说回来,我要是找我们班上的黑木瞳小姐,也可以求情么?”羽弦稚生问道。 松原朗善意地笑了笑:“黑木瞳是源家的公主,你要是能找她说话,那就不用你担心什么了,可是源家很少会关注外界,愿意帮你的几率还不如买一张彩票大。而且神绘灵的家族位于国卿会的中枢,源家肯定不会因为你一个小人物去对抗国卿会的。” “原来如此。”羽弦稚生点头。 “所以说,这世上真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比如说天顶枫庭,比如说东京暗榜,当然你也别泄气,慢慢往上爬就是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我,随时教你。” “非常感谢。”羽弦稚生紧抿嘴唇,有点绷不住了。 “你在笑么?”松原朗眯起了眼睛,“可别以为我在开玩笑啊,都是真的。” “是的是的,我没有笑,我就是开心,我拿了超s星徽嘛。”羽弦稚生低下头去。 那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松原朗无语道。 “哦对了,神绘灵真的是男生么?”羽弦稚生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肯定是男生啊,难不成还是女扮男装过来玩的么?”松原朗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刚认识的时候也怀疑过,可娱乐圈里长得秀气的男生也并不少见吧,你以为大家都长得跟你一样好看么?” “嗯,倒也是。”羽弦稚生点头。 倒不是说自己好看这件事。 他也看过神绘灵的宣传海报,那少年柔柔美美的,总感觉有点娘炮,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骄傲的人一般都会把胸挺得很直,但神绘灵的每张海报都会若有若无地含胸。 嘛,也证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有点驼背呢。 总不可能真的是女生吧,哪里会有这么心狠的女生,还是个病娇姐控,那要是真的,属性反差这一块岂不是被她给拉满了。 “总之我会注意的。”羽弦稚生说。 “行,那就好。”松原朗挥了挥手,坐上了专车离开。 东京夜晚的风吹拂而来,将少年的头发吹的清爽,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羽弦稚生低头一看,是白泽理惠发来的短信。 “现在能见面么,老板?” “抱歉,不行。”羽弦稚生回复了消息。 一旦走出走廊,接下来全部都是记者跟拍,会一直持续到酒店。 他了解这群记者的尿性,逮住一个大新闻就使劲儿薅,新人首次出场就拿到超s星徽,明天的娱乐新闻头条多半是这个。 宫本雪子能不露面还是不露面的好,走廊里时不时也会走过人,被别人看见了指不定会往外流传些什么,羽弦稚生不想让她掺和到里面的任何事。 想了想,羽弦稚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源和一龙。 “神绘灵,源家能拿下么?” 源和一龙正坐在三得利大厅的会馆里看着表演,看到这条短信一愣,回复道:“我靠,你是不是上瘾了,怎么谁都想干一下?” “不,不是,如果是他要找我麻烦呢?” “那就干回去呗,还能让他给欺负了?别说是我,小姐第一个就不答应。”源和一龙发来短信。 “没事了。”羽弦稚生将手机放回口袋。 泽野和树的车停在了路口,羽弦稚生戴上帽子压低帽檐,扛着一箱饮料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不免有人往这边来看,但看到一个少年扛着饮料,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等到其中有人反应过来那不是羽弦稚生的衣服么,刚准备拔腿就冲时,羽弦稚生已经坐上了车扬长而去。 回过味儿的记者们,疯狗一般朝着那辆车追了过去。 “这是什么?”泽野和树通过后视镜看那箱饮料。 “超s星徽的专属奖品。”羽弦稚生拍了拍箱子。 老狐狸和小狐狸哈哈大笑起来。 “还看么?” “不看了。”宫本雪子摇了摇头。 “那我们回去吧。”白泽理惠站起身收拾东西。 宫本雪子失望地点了点头,把戴在手上的便宜饰品取下来放回了包里,两个人沿着贵宾走廊来到了外面,夏季夜晚的风吹动着她的墨色长发。 日产240sx见到主人回来,车身震荡两下,灯光闪烁,发出欢快的鸣叫。 当然,只是拟人,是遥控器让她叫的。 “等稚生赚大钱了,让他给你买个lv。”白泽理惠坐上了副驾驶系上了安全带,看着宫本雪子手边的廉价小包。 “这个背着就挺好的呀。”宫本雪子启动发动机。 车子在中央区的夜景中行驶着,缓缓融入大路的车流。 “等钱还完,就从这里给稚生买套房子吧,中央区的夜景就是热闹,不像成田区到了夜晚就没声音了。”宫本雪子轻声道。 其实,中央区的房产以前她也有,但早就用来给宫本重工抵押资产了,说来那还是宫本清给她买的婚房,希望她嫁人之后在中央区好好生活,房产被抵押的那一天她没有去,也并不在乎,讨厌自己的母亲是一方面,另外就是她从没想过这辈子会嫁给谁。 “他以后应该不会缺钱了吧?”白泽理惠说道,“哪里用的上你给他买房子。” “他不缺钱那是他的钱,这是我应该尽的义务。” 红灯停了,宫本雪子撑着下巴望着车窗外的景色,车子距离电车轨道很近,交叉的轨道时不时就会有电车哐当哐当地行驶而过,轨道就像是人生,不同的选择通往着不同的路,没有回程的车票,道路两旁的樱花纷纷落在枕木上,不久它们会被雨水泡烂在泥土里,但来年又是新的养料。 电车开走了,绿灯亮了起来。 “你就一点不享福了么,衣服首饰都卖了,一直为他而活,会很辛苦的吧?”白泽理惠说道。 “人哪有不辛苦的呢。”宫本雪子说。 “倒也是。” 两个女人迎着晚风笑了起来。 “而且,现在的我很幸福呀。”宫本雪子突然轻声说,一瓣樱花被风吹来,钻进车窗落在她的头发上。 中央区距离成田区开车需要两个多小时,临近晚上十点,车子抵达家门,在院子里停下,宫本雪子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抱出了一个大箱子,饱满的胸都被压了下去。 “这是什么?”白泽理惠下车,好奇地问道。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爱是宇宙无边(3) ,东京第一美少年 “棉被。”宫本雪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给羽宝订做的。” “棉被?”白泽理惠惊讶地张大嘴巴,“这都快夏深了,搞棉被做什么?” 宫本雪子没有回答,将大箱子抱在怀里,先是放在地上,接着用钥匙打开门,抱着箱子上楼,进入到了羽弦稚生的房间里。 白泽理惠跟着一块上了楼,看到雪子从那箱子里取出一条柔软的大棉被,铺放在羽弦稚生的小床上。 窗户是开着的,夜风拂动窗帘,天穹繁星逐渐被乌云遮蔽,一副快要下雨的样子。 宫本雪子熟悉地找到灯的开关,扭亮桌上的小台灯。 微醺的暖灯,照亮着这个小房间。 羽弦稚生的房间将近半个月没住人了,人气消散殆尽,但桌子什么的都是一尘不染的,所有物品都收拾的整洁有序,地板干干净净。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雪子做的。 自从羽弦稚生离家之后,每天下班回家,她都会在这里坐一坐,开着灯望着窗外,撑着脸颊发呆,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发呆过后,她就会认真地打扫这个小房间,就好像他随时都会回来,每天都是如此度过。 宫本雪子坐在摊好的棉被上,拍了了拍笑道:“从今天起,我要睡在这里一段时间了。” “啊?”白泽理惠咧了咧嘴,“不热么?” “热也没办法呀,给他买的是新被子,还没烟火气。”宫本雪子笑盈盈道,“需要人睡一睡,然后再收纳起来比较好,这样冬天一来就可以拿出来用了。 ”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白泽理惠挠了挠头,“行吧,我先去洗澡了,等会儿要一块看重播么,我去买啤酒?” “不用了,我想早点休息。”宫本雪子轻声道,“今晚你睡我的房间吧。” 白泽理惠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没多时浴室就响起了水声,听到这水声的宫本雪子忽然一愣,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每当听到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时,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个孩子在家时的样子,啤酒她已经早不喝了,因为思念这东西,靠啤酒也无法抑制。 她脱下鞋子,抱着羽弦稚生的枕头,靠在了床头上,拉着被子盖在了双腿上,棉被确实很热,汗水从身体里缓缓溢出。 在宫本雪子未长成女人、还是可爱小女孩的时候,每年夏天她都会看到宫本清抱着棉被盖在身上,哪怕捂出一身汗,也不会掀起被子。 穿着小白裙的宫本雪子,每次都会躲在门口偷笑,觉得自己的母亲很傻,哪里会有人在夏天盖棉被嘛! ――直到宫本清离开了这个家之后。 去年的她给自己打了一床棉花被子,而当冬天来临,她盖上被子时,才发现棉被上的气味很刺鼻,熏得人睡不着。 她问了寝具铺的老板,才知道原来新的棉花被,都有着棉脂的臭味,那是棉花分泌在纤维表面上的脂肪,能够保护棉籽不受潮变坏,这能够证明卖的绝对是真货,而不是用别的工料品填充的廉价品。 唯一祛除这种臭味的办法,就是人多睡一睡,只要人出汗,棉被里的棉花把人的汗气吸饱,这种味道也就消散了。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宫本清满头大汗的模样,小小的她躲在拉门后面偷笑,而自己的母亲只是望向这边,脸上是平静的笑容。 “你过来,雪子。” 小小的雪子蹦蹦跳跳地扑到母亲的怀里,仰着天真美丽的脸庞。 “这样的被子睡起来才舒服呀。”宫本清摸着她小小的脑袋。 “可是为什么要夏天睡呢?”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啦。” “我才不想明白呢,真傻,不是么?” “话别说太早,雪子,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心甘情愿地这么做的喔。” “才不会有那一天呢!” 那一天繁星相照耀,大院里的蝉鸣蛙鸣汇聚在一起,父亲在修炼室里练剑,爷爷在走廊下抽着烟袋,奶奶把落在院子里的香樟叶一片片捡起。 那时世界安静,岁月祥和,她从没有想过长大。 宫本雪子把脸庞埋在枕头里,无声地落下眼泪,原来真的有长大的那一天,猝不及防又普普通通,就像是人生中每个简单的日子。 是的,母亲,那一天来了,我也心甘情愿地这么做了。 原来为了心中的人,人的变化可以无法想象。 棉被被汗水浸湿,热的像是火炉,可一想到羽弦稚生在冬天能盖上这种被子,她就能够忍耐下去,心也不禁欢喜了起来。 “我睡了喔!”洗过澡的白泽理惠敲了敲门。 “好的!”宫本雪子轻声道,接着她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 她裹着棉被,锁上了门,坐在了天窗下的桌子前。 窗外是密布的乌云,雨水正从沿海岸边朝着东京领域一路进军,五月夏夜的晚风吹不动黏在她额头上的发丝。 她拿出稿纸和笔。 提笔,落字。 东京,中央区。 羽弦稚生洗了一个清爽的澡,感受着酸痛的肌肉,连续三场表演消耗的体力很大,尤其是他的身体还未经过系统的体能训练,完全靠着本能支撑着。 可一想到雪子会很喜欢自己的表演,他就觉得通体舒泰,有一种小屁孩考了一百分哒哒哒跑回家炫耀的快乐。 泽野和树想带着他一起参加庆功宴,但被他拒绝了,他现在很累,只想好好休息,黑木瞳也打来了电话想要和他一块吃晚餐,同样也被拒绝了。 今晚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电闪雷鸣,东京塔屹立在细密的雨水中。 梅雨季尚未过去,雨水依然充沛,又是伴随着雨水入眠的一夜,他喜欢下雨,下雨时人会变得很孤独,可若是忍受了这种孤独,思念的气息就会变得更加强烈,雪子的模样在脑海里变得更加清晰。 他靠着落地窗而坐,背对着繁华的东京夜景,拿出稿纸和钢笔。 提笔,落字。 【羽弦稚生亲启】 【宫本雪子亲启】 【见字如吾】 天空落下雨水,两个人缓缓在纸上落笔。 【没能见到你,好可惜呀,稚生】 【雪子,今晚没能见你,很抱歉】 【但没关系,一定会再见的。】 两个人低头在信纸写着,不约而同地笑了。 【你在酒店吃的好么,还习惯现在的生活么,很辛苦吧,谢谢你为我们的家而努力】 【关于生活上的事情,请不用担心,这边吃的很好喔,自助餐随便吃,龙虾鲍鱼全都有喔,只是当偶像不能吃太多东西,不然我肯定不会客气的。生活嘛,一点都不辛苦,就是想你的时候,会觉得很有点难过,但一想到正在为我们的家而努力,就一点都不难过了】 【当时听说你写情歌还恋爱,真是吓了我一跳】 【哦对了,他们说的什么情歌恋爱都是开玩笑的啦,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需要零花钱么,店里的生意很不错,我的钱包很饱哟,请尽管开口】 【哦还有,下个月的奖金快发了,雪子你想要买新衣服么,我把钱寄给你】 【啊,请问在你比赛期间,不知道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呢?我给你做了几套新睡衣,想给你拿过去,但寄过去也可以的吧,希望你不要嫌弃】 【偷偷告诉你喔,雪子,我在这边买了七套一样的衣服,是不是有点可笑呀,可是我觉得这个衣服真的很舒服,一是它是买的,二是它是你买的,三还是它是你买的,雪子是个有眼光的女人,从我见你第一眼就这么觉得了。我好想跟你见面,和你说说话,给你看我写的故事,我好想拥抱你,雪子】 【比赛上的表演很棒,我真的好想第一个拥抱你,顺便一说,我在家里准备了惊喜,等冬天你就会知道啦!】 【稚生,我真的好想你】 【雪子,我好想你,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和你见面】 【稚生,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坐在窗前,窗外下着雨,不知道你那里下的大不大呢?天气变化很快,一定不要感冒】 【雪子,写这封信时我在窗前,雨下的好大呀,东京塔像是被淋病的巨人,光芒都没那么璀璨了,我想它应该是得了感冒。我想太阳才是它的解药。】 【对了,稚生,将来呢我想你住在中央区,早上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东京塔,我希望你过上上流人的生活,所以我要开始攒钱给你买房了,休息的时候你多在中央区逛一逛,喜欢哪个地方的房子,请告诉我吧】 【雪子,等我赚了大钱,我想在中央区给你买一套房子,哪里的都可以,我希望你过上流人的生活,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买,请对我多多期待】 【】 【稚生,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时间不早了,我先休息了,明天还要工作】 【雪子,尽管心里还有话要说,但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训练】 【那个,有点不好意思,你会思念我么】 【雪子,我真的好想你,早上做梦还梦见你了呢】 【期待你的回信】 宫本雪子将信纸折起,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信封里,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撑着脸颊微笑。 院子里的植物被雨水打的嗷嗷叫,却爽的青绿,爽的富有生命活力。 羽弦稚生从旧书包里拿出一张信封,将信纸放了进去,涂上胶水,没来由地笑了起来,他望着落地窗外密集的雨水,宽阔的马路上车灯如织,焦糖一般的车灯在糖果的高架桥上融化着,温热的眼眶视线朦胧。 这个小屁孩缓缓地抬起手,孤独地抹了抹眼泪。 喜欢和爱,是人类创造的词语,是人类的形容词,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已经超越了这两个干瘪瘪的东西,化作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他试图在没有她的日子想象着快乐,来把心里空荡荡的拼图填满。那是一片荒芜的森林,前世的他把童年丢失在那里,再也寻找不回,但这次他什么都不想丢下。 我深爱着你,雪子,超过人类感情的总和,它看不见也摸不着,却是支撑我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巨大力量。 我会继续努力,我会用尽手段,我会不惜一切。 直到你对我说,永远,唯一。 直到我们头发白了,海洋也干枯。 直到我带你遨游世界,各种形状的叶子和国家都懂了我们的语言。 到那时,我才会松懈下来。 我才会缓缓、缓缓地停下来,让疲倦把我吞没,牵着你的手走向沙滩。 三天后,两个人收到了对方的信。 他们坐在窗下看完了信,抬头看见天边悬挂着彩虹。 源家,花庭院。 充沛的雨水将植物染得绿肥红瘦。 院子里种植的樱花簌簌飘落,落在一旁的灿金色羽织上,少年的‘弑神’放在了旁边,而他则是拿着木刀连续地挥砍着。 源和大凤拿着海苔饭团和大麦茶走了进来。 “你应该敲门的。”少年轻声道,停下了挥砍的动作。 源和大凤飞快地放下饭团,敲了敲院子里的门,歪着头,冲着他眨了眨眼。 少年无语地看着她,拿起毛巾擦去汗水,手臂上是虬扎的肌肉线条,一直延顺到腹部两侧紧致的人鱼线,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两个人坐在走廊下吃着饭团。 源和大凤的那份她已经吃过了,但看她那副表情,明显还想吃。 “你不是要减肥么?”皇说。 源和大凤摇了摇头,胸脯摇摇欲坠。 “减肥这个词她还不懂。”屋顶流檐上传来了隐的声音,“她只知道要少吃东西,但她的少吃对正常人而言也很恐怖了。” “”皇沉默了一会儿,将手里的饭团递到了源和大凤的手里。 源和大凤眼眸绽放色彩,接过来屁颠颠地跑了。 “老爷子知道了会罚你的。”隐幸灾乐祸道,“昨天集体体检,源和大凤都检查出脂肪肝了,下禁令不准她多吃。” “给都给了,免不了和老爷子打一架。”皇摆了摆手,“倒是你,你干嘛要吊在这里?” “忍者隐身训练,下周一要飞北美执行任务了。”隐从房梁上倒吊而下,看着他笑嘻嘻道,“怎么样,没能察觉到我的存在吧。” “你是早上六点半溜进来的。”皇喝了一口大麦茶,“那时我在蹲马桶,我以为你喜欢重口味,所以没有把你打下来。” “我可没看你蹲马桶啊!话说你知道了怎么不说一声,让我白高兴这么久。”隐拿着电脑倒垂着看着资料,哀声怨气道。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皇穿上羽织,微笑道。 “喔,话说昨天小姐的庆功宴,你怎么没去?” “不想去,想早点睡。” “你是怕见到那个少年吧?但是他昨天没来哦。” 皇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我看看哈,拜他所赐,小姐的选手排名上升到了第二十三位,非常优秀的成绩。” “那个叫羽弦的人呢?”皇问道。 “从一百二十名升入到了第十名,目前排在他前面的都是庆应私塾的天才们。”隐啧啧称奇,“真是妖孽,这可是十几万的票数跨越啊。” “他应得的。”皇淡淡说道。 “那你有什么不敢去的嘛?担心看到他和小姐的暧昧场面?”隐大笑道。 皇双手揣袖,笑呵呵地走了过去,突然一脚踹在房梁柱上。 柱子一阵颤动,隐的脚脖子打滑,直直地落了下来,但在半空中她完后了鹞子翻身,轻轻地跃到了地面上:“哈,急眼了,被我说中了?” “你可真是无趣。”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呐呐,你真的一点不担心么?小姐万一喜欢那小子怎么办?”隐跟在他身后问道。 “那又何妨?”皇沿着走廊缓慢踱步,凝视着庭院里的假山流水,“黑木崎先生的命媒婚书在我这里,除了老爷子无人能更改。而且小姐还很年轻,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喜欢过某个人呢,知道错了她自己就会回头了。” “你有信心嘛!”隐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和小姐一起长大,这份信任,任谁都无法超越。”他站定,回头笑着说,“隐,你心里很明白的吧,着急的人是你呐,你一直在替那个人说话。” 隐撇了撇嘴,算是承认了。 “以后你想说的话,可以继续说。”皇淡淡道,“我不会因此而生气。” “你这家伙真是刀枪不入啊。”隐挠了挠头发。 “喂,我说,将来他要是提着剑来找你,你怎么办?” “我会劈开他。” “不怕小姐杀了你?” “她总有一天会知错,我会等那一天来到。”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皇的眉头微微皱起,双手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抚摸着腰间的太刀:“那孩子,会剑道么?” “不会,他是战五渣。”隐说道,“但智商很高,做事很有条理。四大财团被他戏耍的跟狗一样。” “那就没办法了,若他来,只能是把他揍一顿了,犯不上动刀。”皇把手里的弑神缓缓归鞘。 “哦对了,你知道他的领养人是谁么?”隐突然说道,她的语气并非疑问,而是设问,这说明她已经知道答案。 “是谁?” “宫本雪子。”隐说道。 皇的眼神深处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宫本家的人?” “是啊,宫本老战神的孙女。” 往事历历在目,当年宫本正雄一人面对全东京的剑道场,独战一个月而不败,震撼了整个东京,至今依然还是剑道界的神话。 “你认为宫本家的女人会把一击流剑道传给那个孩子?”皇呼吸着清新的雨水气息,屋檐下滴滴答答,“他们之间有那样的信任么?” “嘛,谁知道呢?”隐耸了耸肩膀。uu看书 皇低头望着自己的太刀,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她不会的。” “她不可能会信任那个孩子到那种地步。” 问卷调查: 莉奈良子的姬路城城主 宫本雪子的小棉被 是你你会选择哪一个呢?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文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红瓶(1) ,东京第一美少年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又是两天已成过往。 由于暴雨席卷了整座东京城市,羽弦稚生出门钓鱼不成,又请了两天假,他的粉丝们哀声一片,但也无可奈何。 似乎雨天停播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事情,这两天羽弦稚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言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言,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双宠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东京第一美少年更新,第一百六十一章:红瓶免费阅读。https://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红瓶(2) 东京第一美少年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二章:红瓶羽弦稚生回到总统套间,观察着手里的瓶子。 外面很昏暗,有点看不清,于是他打开了桌子上的灯。 瓶子里红色液体摇晃,浸透了木塞。 他拔掉木塞,皱着眉头,闻了闻味道。 说不清的味道。 但感觉像是血,但比血还要腥。 羽弦稚生把液体倒入马桶冲掉,将瓶子和吊绳一同丢进垃圾桶,然后开始冲澡。 冲完澡之后,擦干身体,下楼随便吃了点东西,重新回到房间,他坐在了桌子前,将钢笔和稿纸拿了出来。 外面是瀑布般的暴雨,东京天穹墨色一般黑,压着地面。 东京大桥下面的河川水位上涨,巨大的轮船闪烁着红灯,像是画中的影子缓缓游过,拨开浮在水面上的樱花。 童话故事上次写到了《灰姑娘》,今天要写的是《白雪公主》《小红帽》《皇帝的新装》《海的女儿》,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是混着写的,脑海里想到什么就会用笔写下来什么,不会特意分类。 当写到‘天亮了,人们找不到小人鱼,只见到海面上跳动着一片白色的泡沫’时,钢笔没有了墨水。 羽弦稚生从书包里拿出‘写乐’牌蓝色墨水,缓缓捏着软胶管,让墨水被吸上来,吸饱之后他拧回瓶盖,将墨水瓶放回书包里。 一叠画稿在书包的夹层里,映入他的视线。 他去卫生间洗干净了手,将画稿抽出来,这些是宫本雪子的人像钢笔画,蓝色的墨汁清浅勾描,她睡着时的样子,看电视的样子,吃水果时的样子还有别的等等,都是离家前画出来的。 羽弦稚生低头看了好一会儿,将画稿放了回去。 他坐在窗前,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没有拨打她的号码。 思念这种东西,越触碰就越生长。 并非是害怕打电话,而是害怕挂掉电话的那个瞬间。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意看见它凋零’ ‘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我在想什么?哪有这么严重。 羽弦稚生将这段话写下来,然后揉成纸团,丢进了垃圾桶。 他走到灯控开关处,把室内的灯全部都打开,宽阔的总统套间一下子变得辉煌起来,墙壁上的模拟烛火燃烧着,巨大的琉璃吊盏倒映在落地窗上,盈盈璀璨。 心情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那个小瓶子躲在废纸团的阴影里。 雨。rain。 这是第二次公演赛的主题。 当然,也可以选择不用这个主题,而是自由发挥。 羽弦稚生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搜寻着相关资料,没过多久,他开始落笔,把歌词写在稿纸上。 手机忽然响了,是泽野和树发来的短信。 “哟,稚生,晚上八点集体表彰会议,记得来喔。” “了解。”羽弦稚生回信。 时间逐渐到了中午,他将写好的童话收了起来,放在贴着‘成田区报社收’字条的袋子里,走下楼去,把文件袋交给前台,让他们帮忙寄出,顺便吃中午饭。 下午他决定好好休息,趴在床上读一本名为《竹雪》的文学,出自文化界作家三春纪夫之手,是去年的文化金奖获得者。 不同于一年一次的最高文艺文学赏,文化金奖每隔半年就会举行一次,奖金少的可怜,但还是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羽弦稚生一开始是想参加的,但奖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对需要钱的他而言,来钱实在是很慢,再加上出版等一大堆杂事,哪怕等拿到稿费也要等明年了。 但能够在这么多作品中脱颖而出,也足以证明这本《竹雪》的优秀。 这本讲的是一个叫做竹子的女孩,暗恋自家的少爷,少爷却不喜欢她,只是把她当做玩物,竹子深陷在少爷的甜言蜜语中无法自拔,很快就怀上了他的孩子。 就在她幻想着跟少爷结婚的那一天时,少夫人发现了他们的私情,并派遣杀手去杀掉竹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竹子就这样踏上了逃亡之路。 这一路上她遇到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比如浑身绑着气球的猫,竹子问那只猫为什么要飘在天上呢。 猫儿老气横秋地说,笨蛋,不飞到天上会被老鼠给吃掉的! 然后竹子就抱着这只怕老鼠的猫继续逃亡。 第一个武士很快找到了她住宿的宾馆,就在刀即将刺死她的那一个瞬间,猫儿跳了出来,狠狠地挠瞎了武士的一只眼睛,接着它把气球绑到竹子的身上,一边用力地吹气,一边用尾巴与武士打的有来有回。 “快逃吧!竹子小姐!”猫儿大声地说道,“这个家伙就交给我好了!” 竹子就这样一路逃亡下去,最后到了一个名为雪国的地方,就在她即将把孩子生出来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雪,一个又一个的武士包围住了她的房间。 而这一次 羽弦稚生缓缓地睡着了,书本盖在脸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羽弦稚生洗了洗脸,前往东大艺术旗下的录音室,将两首歌的编曲做了出来,导入在手机里,虽说还不确定是否会选用‘雨’的主题,但还是做到有备无患比较好,两首歌的名字都叫做《rain》。 然后是《穿越时空的思念》。 这是一首很经典的曲子,钢琴、二胡、小提琴、大提琴都能演奏,羽弦稚生将伴奏做出来,听了几遍点了点头。 东京气象台预报明天依然是大幅度降水,而后天则会放晴。 天晴的那一天,自己也要开播了。 森美画随时会向自己发起挑战,他打算用这首曲子进行比拼。 两个人还有赌注在身。 如果她赢了,那么叫他做什么,他都会做。 当然要在力所能及范围之内。 而他赢了,森美画就会把她的那件琴给他。 听说那把大提琴相当贵重。 当然,这也不是钱不钱的事,男人嘛不能输了面子。 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羽弦稚生提前进入训练室,拿起放在支架上的大提琴,缓缓地练习了起来。 悠扬的曲调在寂静的训练室盘旋。 镜子里倒映出他俊美的面容,略微长的头发遮掩住了视线,时光在美中融化着,和着雨影,为他镀上一圈朦胧的光晕。 夏目轻音推门而入,先是被晃了眼睛,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捏紧了手里的长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景色相合,说不出人美还是景哀,她的双腿紧紧贴在一起,不由得轻轻捂住了小嘴,脸庞浮现红晕。 演奏结束,羽弦稚生这才发现她,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将大提琴放回到架子上。 夏目轻音用力地鼓掌,难掩吃惊的神情:“好厉害。” 羽弦稚生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他已经好久没碰大提琴了,目前的演奏水平并不能让他满意,还需要多加练习。 活力四射的少女蹦跳过来,眼睛闪烁着小星星:“老大,刚才你演奏的是什么曲子?” “要学么?”羽弦稚生微笑道。 “可以么?”夏目轻音瞪大了眼睛。 “当然可以,找时间我会教你。”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这首曲子他并不打算在公演赛上用,而是在竞选日和森美画对抗,对方既然选择了比拼,也一定会拿出经典的曲目,能打败她就好。 夏目轻音擅长的是长笛,这首曲子也完全可以用长笛演奏,一举两得的好事,正好能让她帮忙进行二度宣传。 泽野和树也有意无意地说过这件事,夏目轻音目前的选手排名在第一百名左右浮动,而且在公演赛上曲目失利,拿到了仅仅是b。言外之意就是希望他能够多对这个女孩上上心,辅导一下她什么的。 都是一个班的,一碗水需要端平,总是对黑木童一个女孩好,藤原千绘和夏目轻音心里还是会有点难过的。 这点其实不用老狐狸说,羽弦稚生也打算做,半决赛是团体赛,作为班长,他希望班上的人一个都不要少。 当然,那俩卧龙凤雏另算。 “对了,你看过《竹雪》那本书么?”羽弦稚生打开了窗户透气,然后坐回椅子。 “看过呀。”夏目轻音说,“家里很早就买了。” “竹子小姐最后怎么了,在去了雪国生下孩子之后?” “啊,竹子小姐死掉了。”夏目轻音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哀伤怨气道,“被那些武士们给杀死了,还被糟蹋了一遍。” 羽弦稚生心头一万个草泥马奔过。 幸好没有看完,不然一个下午都没好心情了。 尤其是刚写完童话再看这种虐心文学,这种落差,绝对会对世界产生怀疑。 “不过孩子倒是活下来了喔,他卧薪尝胆了十八年,最后把原来的家族全灭掉了。”夏目轻音说。 “最后的结局是‘在春天里,他听到了一声猫叫,流下了眼泪。’” “啊这样。”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能复仇回去自然是好的,不过竹子小姐的下场倒是让他很意外,本以为还能再遇到一个好人把她救下来的,文学果然还是偏向现实主义居多。 正当他这样想着,黑木童推门走了进来,她扫了一眼挨着羽弦稚生坐的夏目轻音,眉毛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径直坐在了羽弦稚生的旁边。 “昨天邀请你晚餐,你没来。”她抚平裙子端坐下来。 “太累了就休息了。”羽弦稚生说。 “可11点的时候你房间里灯还在亮着。”黑木童轻轻一笑。 “你过来找我了?” “我只是觉得你会累的忘记吃饭。”黑木童翘起修长洁白的小腿,双手搭在了一起,有点正宫夫人的架势,“所以让一龙给你带去了食盒,你没听到敲门么?” “我应该在听歌,大概。”羽弦稚生想了想,那时自己在干嘛呢,应该是在给雪子写信,同时耳机里播放着电台里的轻音乐。 黑木童看了他一眼:“刚才你们在聊什么?” “大提琴。”羽弦稚生说。 “还有《竹雪》喔!”夏目轻音举手道,像是回答问题的小学生。虽说她已经十六岁,按照法定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但是她是很甜的少女,可爱的没有一点违和感。 “你的表演很棒。”黑木童用手拍了拍羽弦稚生,“可回来后,这几天又感觉你变成了闷葫芦一样。” “欸?是么?”羽弦稚生一怔。 “是,跟你在台上完全不是一个人,台下你不爱说话,感觉你把我们当成了小孩子。” 黑木童十五岁了,不是小孩子。 她明年就可以结婚了,如果她愿意。 “会不会是因为阿童你的气场太强了?”羽弦稚生笑了起来。 “像公主一样,平常我也怕呀。”夏目轻音呼呼道,她把手当成扇子,彷佛在扇额头上的汗。 羽弦稚生哈哈大笑了起来。 黑木童撇嘴,扭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你应该多笑笑的’她在心里说。 羽弦稚生平常总会隐身,平常竞选日她们出门,他一个人也不知道干些什么,而晚上去找他时,他人也已经休息了,想见他一面都难。 过了会儿,藤原千绘也来了。 她先是熘到羽弦稚生面前,给他看额头上还未洗去的祝福语,旁边的夏目轻音嫌弃地说你几天没洗澡啦,两个可爱多就此笑闹在了一起。 羽弦稚生和黑木童端坐在椅子上,望着她俩玩闹,突然有种儿女满堂欢的怪异感。 没过多久,卧龙凤雏也过来了,赤木凉介看了一眼羽弦稚生,走到窗前帅气地抱住了胳膊装深沉,大槐义勇则是坐在窗子上,敦厚的身子挡住了风。 “别坐在那里,屋子很闷。”羽弦稚生回头说。 大槐义勇赶紧跳了下来。 赤木凉介皱起眉,心想你这也太听他话了吧? 很快,泽野和树拿着资料走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中央区的校长大和田光寿。 “幼,赤木君,你把头发染黑了?”大和田光寿乐呵呵道。 一头黑发的赤木凉介点了点头。 “这位就是羽弦少爷了吧?”大和田光寿啧啧称奇,“第一次见到这孩子呢,果然是长得一表人才啊。” “一点小礼物。”大和田光寿低头笑着,双手把劳力士手表礼盒捧了过来。 “谢谢。”羽弦稚生接过来放在一边。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大和田光寿,之前都是从泽野老狐狸那里听说的。 大和田光寿已经对外界宣称请辞了校长职位,但在集团内部还占据着一席之位,泽野和树没有那么傻,并不认为光明一定能战胜黑暗。战胜黑暗之前,一定要充分了解黑暗,大和田光寿一肚子坏水,没人比他更懂这里面的门道,留着还有大用。 但已经他对泽野投诚了,这个举动,让派系里那两名校长很懵逼——我等正欲死战,首领何故先降? “羽弦少爷跟我手下的森美小姐还有一场比拼吧?”大和田光寿道,“怎么说呢,真让人期待啊。” 会议上的说的内容很简单,主要是关于第二次公演赛的筹备。 “第一场公演赛也有主题?”羽弦稚生问道。 “没有。”黑木童抱着胳膊轻声道,“主题是随机发布的,主要是为选手们做考虑,给我们划定一个限定范围,好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当然如果实力水准很高,可以不用,保持自己的风格就好。” “原来如此。”羽弦稚生点头。 “你要用么?”黑木童问。 “我还没想好。”羽弦稚生并没有什么所谓。 “这点我倒是有听闻,神绘灵即将要发表的第二首歌,跟雨有很大的关系,四大财团对星光大赏赛引进了注资,虽说不能操控比赛,但在这种小地方动手脚也是可能的。”赤木凉介忽然道。 “你怎么知道的?”黑木童问道。 “东京贵族小圈子里的内部消息,可信度还是有的。”赤木凉介耸了耸肩膀。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那基本可以确定了。 如果神绘灵真的打算找自己的麻烦,那么他不介意见招拆招,逮着他打,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 “那就为第二次公演赛奋战吧!”泽野和树说。 会议散后,羽弦稚生回到房间,将那本《竹雪》读完。 两天后,竞选日,东京上空放晴。 森美画在她的个人频道上更新了消息:“羽弦君,请按照约定来赴约。”,同时配上了一张大提琴的照片。 羽弦稚生的粉丝们在看到这条消息后,顿时集体热闹了起来,在羽弦稚生的评论区里留言。 “宝,今天别去钓鱼啦,有姑娘找你呢!” “羽宝是要演奏大提琴么?好期待。” “呜呜呜,明天羽宝不请假了,轮到我请假看直播了,要被老板骂了。” 东大艺术旗下所有校区都来了精神。 成田区s班的王牌与中央区s班的王牌。 这可是有好戏看了啊!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其它九大学院的目光也凝聚到这里。 私下的猜测有很多。 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东大艺术的学院会内讧。 而网络上也是一片锣鼓喧天,森美画的粉丝大多表示了支持,也有不少人阴阳她蹭羽弦稚生的热度,但也有人对羽弦稚生的大提琴表示了担忧,毕竟谁也没见过他的大提琴。 但这些,羽弦稚生和森美画,两个人都不在意。 当天早上,羽弦稚生在个人频道发布了消息。 消息简短利落。 “好。” 7017k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白妇人 ,东京第一美少年 热门推荐: 炎炎夏日,阳光璀璨。 羽弦稚生坐上专车前往跟森美画约定好的地点。 地点就在她家里。 其实一开始定的地点并不是她家,而是在学校的训练室里,羽弦稚生也愿意去那里,毕竟两个人正是在那里相遇的,正好可以了解一下当初的恩怨。 但不知为何,森美画临时做了更改。 羽弦稚生突然心里没了底。 倒不是害怕大提琴比拼,这两天他一直在酒店的训练室里练习,手感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不说跟前世一样能碾压全场,但用来教训一个青春期少女还是足够的。 他就是怕别的。 特别是联想到那个装满红色液体的小瓶子。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昨天他找到泽野和树,要来了森美画的个人资料。 森美家族在东京中央区地位相当高,家中的长辈横跨政商两界,可以称得上是家大业大,而森美画是森美家的长女,颇受家中长辈们的关注。虽说目前只是东大艺术旗下的学员,但听泽野校长说,她将来要走的路很有可能会是商界。 简而言之,这也是一位顶级门阀里的大小姐,学艺术只是为了消遣,平常跟中央区s班的学员们也不沟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十分任性。 就连中央区的校长大和田光寿也是无奈地挠着头,说自己管不住她。 不同于别的学员在目标栏里所写下的‘想考上东京艺术大学表演系’‘将来要成为千代田区的议员’‘做梦都想成为世界巨星’等憧憬,她在目标一栏里填写的是:活够了就去死。 可什么才算是活够了呢?跟喜欢的人结婚?生好多孩子?还是成为商界叱吒风云的富姐?这其实算不上一个目标,而是一个不算乐观的人生态度。 这方面,羽弦稚生倒是不在意,反正与他无关。 唯一担心的就是她别给自己整什么刺激的东西就好。尤其是那天她把瓶子挂在自己脖子上时,静暗的眼神深处绽放着奇异的色彩。 总觉她好像很兴奋。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羽弦稚生撑着下巴,阳光透过车窗照耀着他的眼睛,风把他的头发吹乱。 至于网上传的她想要蹭自己的热度,他感觉可能性也很低,森美画作为中央区s班的王牌,再加上她那张清雅的容颜,她的粉丝受众量相当高。 而且在上次的公演赛上,她拿到了也是s级,目前位于选手榜第三十名。 这样性格孤傲的姑娘,不可能会抱着蹭热度的目的来邀请自己。 车子很快到了地点,一栋低调奢华的豪宅别墅。 别墅前的院子里摆放着娱乐设施,还有一套专门的水疗设备,庭院里的树木郁郁青青,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在青草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羽弦稚生透过车窗看着,不禁想起了一部名为《寄生虫》的韩国电影,森美画家的别墅跟那里面的还蛮像的。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也有阴暗小阁楼什么的。 站在门口迎接的是森美狐,旁边还站着一位女生。 摄影师板仓走下车去,替羽弦稚生打开了车门,扛着摄影机跟在他的身后。 频道还未开启,等正式比拼时才会开。 看到站在森美狐旁边的女生,羽弦稚生不由得一怔,没记错的话,这个女生也是东大艺术s班里的学员,好像在开幕式典礼那一天被森美狐给骂哭过。 此时那女生正搂着森美狐的胳膊,一脸甜蜜,见到羽弦稚生到来,笑嘻嘻地跟他打了招呼。 “我女朋友。”森美狐懒洋洋地介绍道, “来吧,姐姐已经在等你了。” “阿狐,那人家先去开播啦?”女生卷恋道。 “赶紧滚。”森美狐不耐烦地摆手。 女生的脸色并没有变化,像是已经熟悉了与森美狐的相处方式,笑嘻嘻地跳上车,走之前娇嗔了一句:“真是的,来了客人,都不能宠宠人家嘛?” “没想到我俩能搞到一起吧?”走进别墅后,森美狐洋洋得意道,“跟你说啊,还是她先告白的。”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确实没想到,能被骂哭成那样,还能搞到一起,或许是有什么奇怪的属性也说不定。 不过他也不关心,人的xp是自由的。 “嘛,都是互相利用罢了。”森美狐笑道,“她馋我在天才少年俱乐部的领袖地位,我馋她的身子,早晚会分手的。” “你跟我姐姐也可以这样试一下,你觉得呢?”森美狐猥琐地舔了舔嘴唇,“哦对了,她这两天身体有恙,等会比拼时你多照顾一下。” “没兴趣。”羽弦稚生推开了试图对他勾肩搭背的森美狐。 这群少爷们怎么生活的他并不在意,森美画身体舒不舒服也跟他无关,钓鱼竿就放在车里,比拼结束他就会立刻离开这里去钓鱼。 女人,只会影响我钓鱼的速度。 不过森美狐太自来熟了,好像把他当成了小姐夫,什么话都往外抖,一路上喋喋不休,关于他姐姐的话题说个没完。 “你知道为什么我姐姐要这个时候发起比拼么?”森美狐走在悬梯上,回头看羽弦稚生,“老实说,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羽弦稚生嗤笑道。 “幼,先别笑嘛羽弦君,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之前你被骂的那么惨,如果那个时候她找你比拼,关于你没实力的黑料岂不是不攻自破了?” “嗯?”羽弦稚生歪了歪头。 “我们俩都看出来了,你在钓鱼嘛,所以姐姐没有打扰你,尽管她很早就想跟你比拼了。”森美狐微笑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什么日子?”羽弦稚生问道。 “神绘灵的个人演唱会,就在中午10点。”森美狐低下头看了手腕上的卡西欧手表,“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那家伙不是经常在竞选日举办演唱会的,而是每隔几天,就会开一场来拉动人气投票。”森美狐澹澹道,“姐姐知道这一点,所以把时间定在了今天这个时候。” “原来如此。”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中央区王牌vs成田区王牌。 这个比拼有着足够的悬念,能够和神绘灵的演唱会一较高下。 森美画应该是冲着这一点来,所以才会大张旗鼓,而不是两个人私下找时间把比拼结束掉。 “你不惊讶么,不惊喜么?”看着他一脸平静,森美狐反倒是一副惊讶的模样,“姐姐这可是在帮你从神绘灵那里抢人气啊。” 羽弦稚生轻轻一笑。 森美狐这家伙疯疯癫癫的,整一个文学疯子,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羽弦稚生是一个字都不信。 要比拼就比拼,何必扯这些。 真那么觉得了,岂不就是欠森美画一个人情了么? 但谁知道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这对姐弟能看穿自己在钓鱼,都不是简单角色,羽弦稚生懒得跟他们玩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互相利用罢了。”羽弦稚生笑着走进了宽阔的内厅。 森美画端坐在阳台的长椅上,见到他到来,平静地站起身来,对他微微点头,表示打招呼。 她今天像是特意打扮过,头发梳理成了蝴蝶结术发,墨色的长发在在头部后方编成麻花辫,接着卷起来用蝴蝶结固定,一侧的耳畔吊着鲜花般的耳环。 她的身上则是穿着华丽的十二单,这是日本平安时代后期时贵族女性的正装,前身来源于唐朝的裳唐衣,这衣裳穿起来十分繁琐,里里外外可叠上十几层,一般都是贵族小姐用来接待最高级别的贵客时才会穿。 除此之外,也会用在婚礼上。 “请坐在这里。”森美画从振袖中伸出素白的手掌,示意羽弦稚生坐在她的旁边,“您要喝茶么?” “啊,不用了,谢谢。”羽弦稚生坐了下来。 “您别客气,我泡茶的手艺尚可。”森美画跪坐在长桌前,拿起精致的裂纹茶碗,旁边的炉火上坐着一把青瓷色的铁壶,咕咕冒着热气。 她从怀里掏出绣着彩凤的手帕,拎起铁壶倒进碗里,然后把水倒掉,等茶碗温热时,她拿起茶叶放进茶碗,用梨花木条轻轻搅拌,手臂带动振袖,彷佛蝴蝶般在阳光下狂舞,烂漫无声地涌入少年的眼帘。 森美狐猥琐一笑,将宽敞阳台上的木门锁上,晃悠着手指上的钥匙走下楼去。 “请您用茶。”森美画将茶碗递到羽弦稚生的手里。 “还有您。”她如法炮制了一碗,递给了摄影师板仓。 板仓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舔了舔嘴唇,能让森美家的大小姐亲自泡茶,羽弦稚生的面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离谱。 看她那副乖巧柔顺的样子,就像是个待嫁的小媳妇一样。 板仓一饮而尽,被烫的吸熘吸熘,舌头打滚,直称赞道:“好茶!真是好茶!” 羽弦稚生有点搞不清她的想法了。 说好来比拼的么,这姑娘到底想干嘛? 不过盛情难却,也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虽然他对森美画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绝没有什么恶意,人家穿着最华丽的衣裳来接待,还亲手泡茶,不喝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稍微抿了一口,确实是好茶,清香甘冽,回味无穷。 “您觉得这栋房子如何?”森美画走到宽敞平台的中央,注视着不远处的风景。 鸟儿在天空翱翔,东京塔如同巨人般坐落在高楼大厦之间,cbd商业群大楼的玻璃反射着光芒,远处传来江轮的汽笛声,到这里声音就小了下来。 “很好的房子。”羽弦稚生说。 “您想要么?”森美画回头展颜一笑,风情万种,“您要的话,明天我便让人把产权凭证转到您的名下。” “你在开玩笑么?”羽弦稚生皱眉道。 森美画重新回过头去,双手按在白色的栏杆上,轻声道:“怎么会拿这个开玩笑呢,只不过是一栋房子,您想要的话我也很愿意送给您。” “羽弦君,人死了什么都带不走,房屋也不是泥土的另外一种演变,如果能够让它在您的身上重新变得有意义起来。”森美画平静道,“这不才是它真正的价值所在么?” “这是什么路数?我看不懂。”羽弦稚生问身后的板仓。 “没有路数,她好像真的打算送房子给你。”板仓低声在羽弦稚生耳旁言语。 羽弦稚生有点懵了。 明明是来比大提琴的,按理说刀光暗影,雷动无声,应该是杀个你来我往的才对,怎么突然就变成合家欢了。 而且坦诚的说,他就是冲着那把琴来的,他现在手头紧,能把琴拿去典当行卖了能卖不少钱,这事儿他能做到心安理得也无需觉得惭愧,反正是两个人约定好的。 可眼下这姑娘跟神经病一样,大提琴没比,反倒是要把房子先送了。 “不用。” “那个我们开始表演吧?”羽弦稚生挠了挠头,有点手无足措了,他不怕别人对他狠,越狠他就能越无情地反击回去,可他怕这种没有理由的温柔,这让他难以接招,古话说的好‘英雄难消美人恩’,人家客客气气的,你再说狠话那就没意思了。 “好,时间也快到了。”森美画看了一眼桌上的铜钟。 “可以开频道了么?”板仓确认道。 “可以了。”羽弦稚生道,接着他看向森美画,“你的频道呢?” “我就不用了,我们一起就好。”森美画柔声说,忽然她的双腿一颤,清丽的秀眉微微皱起,似乎下面传来了什么异常。 她垂着微红的脸蛋,歉意道:“抱歉,这两天不太舒服。” 羽弦稚生咽下心中的紧张,你那是不太舒服的样子么,别的女生来大姨妈那都是闹翻天,为什么你却一脸舒爽的样子。uu看书 不对劲,很不对劲。 比拼结束我得赶紧跑,这地方一秒都不想多呆。 但看样子森美狐没有骗自己,森美画是真的为了自己才挑的今天,就是冲着争抢神绘灵的人气来的,她根本没有打算蹭所谓的热度,不然不会连频道都不开。 随着板仓‘3、2、1’的倒计时,频道正式开启。 一瞬间,频道收视率以恐怖的速度上升着。 板仓摆好镜头,拿出手机调出后台,躲在一边,找到神绘灵的演唱会频道,观测到这两个频道的收视率几乎不相上下。 羽弦稚生开的晚,但过不了多久就能追上去。 这代表着好多人就坐在电视前等着,看到频道信号一启动,就疯狂地涌了过来。 两个人没有在说话。 “我先来吧。”森美画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她的那把大提琴。 这把大提琴很棒,全身由昂贵的百年云杉木制作,纹理细直而密,琴弦是新换的,琴板上的小印痕浮现着岁月的气息。 “大提琴曲《白妇人》,t4级别曲。”她轻声报完曲目,低垂眼睑,如同平安时代的贵族女子般姿态华贵,将琴弓放在大提琴的琴弦上。 羽弦稚生一动不动,静静得听着,并未感觉到什么。 但一旁的板仓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倒不是因为《白妇人》这首曲子多么复杂,而是这首曲子非常怪,是完全不能拿上台面的那一种! 这是一首经典的求欢曲!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相谈 东京第一美少年正文卷第一百六十四章:相谈白妇人,出自典故《明治妖记》篇,全名为白发桥姬,相传在平安时代,一位闺房女子痴爱阴阳寮中的晴明大人,竟苦思至满头白发的程度,由于眷恋而不得,少女最后从桥上跳到水中自杀,夜晚若有男子过桥,便会将其引入到水中溺死,若是女子过桥,便会拉着其一同投河自尽。 为了纪念她,平安时代一位茶屋弦师做出词曲,最初这首曲只是为了表达思念,演奏者与听众互诉衷肠。 直到江户时代,又一位乐师对其进行改编,增添浪言荡语,曲名定为《白妇人》,一直延续到当代。 在当年,这首曲在艺伎楼里可谓是风光无两,而桥姬一词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指痴情的女鬼,而是泛指在桥头等客卖身的艺伎。 真别说,无论啥玩意儿,只要与艺术搭上边,卖的就是能贵些。 这首曲子的含义颇多。 森美婳将它作为比拼曲,实在是让人颇为惊愕。 首先来说,以她贵族家大小姐的身份,表演这首曲子非常不合适,二来这是面对全东京、甚至是日本范围内的比赛直播,相当一部分听众是识得这首曲子的。 ‘玩的也太大了吧’板仓咽了咽紧张的口水。 从内心讲,他很想关闭频道,但这个时候收视率已经在暴涨了,很多人都已经看到,现在关掉等于是不打自招。而且很多粉丝是冲着羽弦稚生来的,他好不容易开播一天,还没看清楚他的脸就没了信号,想必会激起粉丝们的怨恨。 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板仓决定等一等消息,看东大艺术集团会让自己怎么做。 不过看羽弦稚生一脸淡然,好像他并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寓意,倒是听的很认真。 不得不说,森美婳的气质非常好。 华美的十二单长衣衬托着她的雍容华贵,那张清雅的脸蛋在阳光下侧影分明。 她的双腿稍微分开,大提琴的琴身朝着她的右方倾斜,厚实的背板靠在胸前,挤压着微微鼓起的胸部,而琴颈则是与她素白的颈部相靠,宛如两只在湖水中交颈的天鹅。 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带着琴弓在琴弦上拉动。 琴声沉闷急促,若明月下的海涛翻涌。 她低垂着的眼帘缓缓睁开,目光停留在羽弦稚生的身上,而这琴声又随着她的心弦起了变化,琴声轻灵曼妙,如同裹着纱衣的女妖踏水而来。 羽弦稚生被吸引住了。 他撑着下巴,仿佛见到了那桥上的孤魂艳女,正微笑着对他招手。 这就是大提琴的魅力。 作为一种低音乐器,它的音色沉稳低沉,不如小提琴那样悠扬嘹亮。 同样的,在受众方面,喜欢大提琴的观众也没有小提琴那般多,其实光是从星光大赏赛上就能看出来了,十家学院共计二百名学院,但表演大提琴的选手却只有寥寥五个。 愿意学的少,能够成名的更是凤毛麟角。 所以,森美婳光靠着大提琴就能成为中央区s班的王牌,还稳占选手榜第三十位,这足够能证明她顶尖级别的乐器实力。 大提琴玩的好,是要比小提琴更加厉害的。 特别是在情感方面,大提琴独特的旋律,能够完美地表达出曲子的情感。 就像此时此刻。 所有收看频道的观众都被森美婳的琴声拉入到幻梦之中。 哀伤婉转,诉尽衷肠。 那站立于桥头的女子便是那般日日夜夜思念着梦中人,苦求而不得。 “很不错啊。”羽弦稚生在心里赞叹。 一开始他还有点想不通,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选择一首t4级别曲来比赛,但眼下听起来,曲子的等级已然不重要,这其中充沛的情感十分让人心动。 而且这首曲子很亲耳,很容易就能听进去,并不像是一些复杂的古典乐,需要理解才能听懂。 通篇优美哀愁,让他不自觉地沉陷其中。 这就是很高级的演奏了。 曲子超越曲子本身,在演奏者的手里,上升到新的高度。 三分钟 六分钟 琴声还在阳光下飞扬。 慢慢的、慢慢的、曲调发生了另外的改变。 一种暧昧不清的绯绯气氛,袅袅缠绕而来。 这让电视机前的人,包括竖起耳朵的羽弦稚生,都下意识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这是我能免费听的?’ 森美婳的额头渗透出细汗,脸颊泛着红晕,她清澈的眸子里荡漾着秋风海波,注视着安静的羽弦稚生。 这一刻,一切都消散了。 房屋从街道消失。 山川海湖从地表消失。 天空大地从宇宙中溃散。 只剩下纯白的光晕,万籁俱静的空间,笼罩着两个人。 大提琴还有另外一种作用。 那就是相谈。 中央区,东大艺术集团。 泽野和树震惊地长大嘴巴,回头看向大和田光寿:“你手下的森美婳,到底想搞什么东西?” 这是能放在比拼赛上演奏的? 你家姑娘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可不是什么风月楼里的艺伎! 羽宝也是正经去比赛的,不是什么点陪唱的风流浪荡子。 这是面对全日本公开的艺术表演比赛,更不是什么深夜收费频道。 “我不知道啊!”大和田光寿拼命地擦着汗水,“早跟你说过的,那姑娘个性强的很,平常我都管不住,只要是她认定的,肯定有她的理由。” “理由是示爱?”泽野和树嘴唇发颤。 羽宝正处于非常关键的上升期,如果这个时候传出去绯闻,很难说清会不会对他产生影响,特别是那帮控制欲极强的妈妈粉,见不得自家孩子那么早谈恋爱。 光这一会儿,他的手机都要被打爆了。 以莉奈良子的小心眼,她肯定受不了这个的。 “不,不可能是示爱,泽野,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大和田光寿肃然道,“曲子不分高低贵贱,表达情感有什么错?这不是一个演奏者必须具备的么!” “可表达的也不能那么露骨啊!”泽野和树大声道,“她要是喜欢羽宝,私下来不行么,非要挑这么大一个地方?” 然后他看向福泽克雄董事长:“现在要怎么办?要把频道关掉么?” ------题外话------ 7017k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穿越时空的思念 东京第一美少年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五章:穿越时空的思念这是一个不能轻易下决定的东西。 犹豫了一会儿。 “现在收视率是多少?”福泽克雄深吸一口气。 “已经爆炸了。”大和田光寿盯着后台道,“很多人都听说了是演奏那首曲子,闻着味儿就跑过来了,再加上羽弦君自带的高人气,收视率已经与神绘灵的演唱会相持不下。” “这么夸张?”泽野和树惊了。 这可是普通的竞选日啊。 神绘灵开演唱会的时候,是让选手们最害怕的时候,通常频道的收视率都会少一大截,流量全被吸走了,能从他手里夺走流量无异于天方夜谭。 “收视率高归高,但也不能让森美婳那姑娘把羽弦稚生给害了啊。”泽野和树苦笑摇头,“她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呢?她的实力本来就是顶尖的,这样岂不是连她自己都害了么?” “那姑娘没有那么傻,我好像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了。”大和田光寿突然说。 “什么?”泽野和树一愣。 “你先看这个。”说完,大和田光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在了泽野和树面前:“这几天四大财团那边又搞了骚动作。” 泽野和树拿起资料。 那是一张宣传图片,灯影下,来自韩国首尔的街舞冠军朴尊式正单手抱着神绘灵的后背,蹁跹舞蹈定格,穿着绣衣的神绘灵小腿翘起来,与帅气的朴尊式上下对视。 “这是要炒cp?”泽野和树看一眼就悟了。 “是啊,羽弦稚生的首次公演赛实在是惊人,没人能想到他能从一百二十名直接跃到第九名,这个跨度哪怕是四大财团也感到了害怕。” 大和田光寿笑着说,“还有神绘灵,他对拿下第三届星光大赏冠军势在必得,因为这涉及到他是否有资格进入到天庭枫庭。羽弦稚生只用了一场公演赛就接近了他的地位,哪怕是神绘灵,也无法再无视他的存在。” “所以这几天四大财团打算炒cp,试图把热度从羽宝身上抢回来,还真别说,这个歪招真让他们走对了,神绘灵的女粉们有相当一部分很支持,讨论度很高。” “腐女的力量不可轻视啊。”大和田光寿笑哼了一声。 “用这种手段,神绘灵这么拉了?”泽野和树表示难以置信。 “他哪里拉了,他只是跳舞而已,跟朴尊式一起,所谓的cp感,他也没有承认啊,全是粉丝们自己脑补的嘛。”大和田光寿说。 “发现没有,森美婳的所做作为,跟他们是不是很相似?” “你的意思是说”泽野和树瞪着眼睛。 “她在甘心当陪衬吧,她根本没有打算赢羽弦稚生,她想要把热度重新夺回到羽弦稚生这边,哪怕是被骂,也是她挨骂。”大和田光寿幽幽叹气,“娱乐圈我太懂了,这姑娘跟我学坏了啊。” “可是太有争议也不是好事吧。”泽野和树轻声说。 “我问你,他脱了么?”大和田光寿问道。 “啊?” “他脱了么?” “没有。”泽野和树说。 “森美婳呢,她露了么?”大和田光寿再次问道。 “没有,穿的很严实。” “那不就够了。”大和田光寿咧开大嘴,“戴黄色眼镜的人看什么才会是黄色啊,她只是在表演曲子而已。暧昧是粉丝们脑补的,示爱也是我们脑补的。” “脑补的越多,流量就越多。” 大和田光寿指向后台监视屏幕,“目前竞选日最高收视率保持是神绘灵,但今天之后,这个位置可能就要换掉了。” “换成羽弦稚生的频道。” “羽弦君对森美姑娘应该没有那种意思,只要他不说,那就跟神绘灵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会影响到他,风头一过人们就忘了。”大和田光寿认真道。 “可这样做,那姑娘图什么呢?”泽野和树困惑道,“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年轻人的事情谁能懂嘛?”大和田光寿笑的呱呱叫。 “不用关频道。”福泽克雄轻声道,“看来真的是我们想多了。” 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很想看到羽弦稚生的频道收视登顶,这也是荣耀的一种体现。 “喂,泽野,假设啊,这两个孩子将来要真的走到了一起,这喜酒是不是该你请?”大和田光寿把手搭在泽野和树的肩膀上。 “你觉得羽宝会喜欢上她?”泽野和树缓缓放松了下来。 “未来的事谁能说准,但可能性很大不是么?”大和田光寿笑着说。 “开幕式的演讲还记得吧,本来是选定的她作为东大艺术的领袖上台,但是她把机会让给了羽弦稚生,而羽弦君也没有让我们失望,演讲的很棒,收获了很高的关注度。” 大和田光寿双手撑着桌子,“那一次,也是羽弦稚生和神绘灵第一次对抗,作为新人,那是他第一次进入到人们的视线里。” “那一次,是森美婳放弃了自己的机会。” “这一次,为了他,她又一次放弃了机会,论大提琴实力,羽弦稚生的实力我不了解,我不好说,但她的家庭条件很优越啊,真想打败他,掏出一个t0曲也不是难事。” “要是有这么一个高傲的姑娘,为了你甘心当绿叶,无声地陪衬着你,你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呢?” “羽弦君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会明白的吧。” 河面寂静,水波无声。 清澈的月光下,一人一妖站立对视着。 身穿阴阳师狩衣的羽弦稚生,还有穿着华丽艳装的女妖。 琴声的波动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土御门晴明不为所动,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这个爱慕他到自尽的美丽女子。 “你来啦。”女妖说。 “我来了。”土御门晴明说。 云层散开,两人头顶的银河漫无边际。 “你想要我么?”女妖说,“想要我的话,我的身子随时为您准备。” 晴明摇了摇头,回头准备离开。 女妖在他的背后唱起绯绯之音,这声音能让世上任何一个男人沉醉,想要与她欢好,哪怕结局是死在她的手中。 大提琴的声音移动变幻着,沉重低哑如迷梦。 灿烂的宇宙银河下,女妖的衣衫褪尽,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和伤痕。 这种极致的哀美让人感到窒息。 土御门晴明已经走远,月色下只剩下她一人。 她再度投入到河水里,露着脑袋,看着他远去。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 思念何时是尽头呢? 她找不到答案。 阳光下,羽弦稚生睁开眼睛。 琴声停止。 他轻轻地鼓掌。 “让您见笑了。”森美婳缓缓起身,向他鞠躬,然后将大提琴放回支架上,拿出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很厉害。”羽弦稚生由衷地赞叹。 长达八分钟的曲子演奏中,旋律多变,时间仿佛定格,讲述了一个年代久远的故事。 “该我了。”羽弦稚生从支架上取下她的大提琴。 “什么曲子?”森美婳垂下手来,给他端上一杯茶。 “穿越时空的思念。”羽弦稚生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放在长桌上。 “我很期待。”森美婳坐姿优雅,莞尔一笑。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说来也是巧合,他的这首也是表达思念的曲子,出自于一部叫做《犬夜叉》的动漫,由日本著名的作曲家和田薰所做,以纪念犬夜叉和日暮戈薇的感情。 羽弦稚生端坐在椅子上,手臂带动琴弓,缓慢地靠近琴弦。 将琴弓搭上的瞬间,他的气息改变,原本清澈温润的少年气息变得张扬,低垂的眼帘绽放强烈的自信。 黑木瞳没有说错,表演时的他,和日常的他,有着天壤之别,那种清澈与万物相合,随时都为了最完美的表演而变化。 收看频道的人们,盯着那张好看的侧脸,挪不开视线。 森美婳亦在其中。 我能从他这里找到回答么? 琴声响起的瞬间,似乎连风声都安静了下来。 曲调缓缓流淌,柔和、安详,太阳明亮。 草在结发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草用指尖,触碰着阳光。 少年轻轻闭着双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并不宽敞的世界里,住着一个遥远的人,他将自己的思念打开,毫无保留地呈现给观众。 他知道,雪子也一定在看着他。 纯粹的琴声悠扬浮动,阳光为他的睫毛绣上琥珀的颜色,在这专注的深情中,没有人能抵抗住他的表演,人们似乎深陷在另外的幻梦里。 一切又消失了。 人们站在青草地上,看着少年的头发被风吹乱,而那旋律在无边上空扩散,思念凄楚哀凉。 森美姑娘,不只是你,每个人都在爱而不得。 爱而得到,本就是难遇的人生幸事。 这便是我的回答。 7017k 正文 月初聊天,进来开会(震声) 东京第一美少年正文卷月初聊天,进来开会首先概括会议核心: 节奏不慢,更得太慢了。 上个月基本上一天一更,偶尔一天两更。 核心内容都写出来了【神罚】【钓鱼】【福利院反转】【首次公演赛】,基本上写的都挺满意的。 如果更得快,这些内容,半个月前各位就能看完,这会儿估计都写到半决赛了,所以从节奏上而言,还算是挺快的,就是更得慢。 但也没办法,备考嘛,而且你们也知道,我喜欢精益求精。 就拿首次公演赛而言,写个三個版本。 一开始,决定用baby吧,贾斯汀比伯的成名曲,其实也够用了。然后呢,舞台效果看下来,不是很满意,然后又写了第二版本,两个类型的baby。 然后呢,还是不满意。 最后才写出了‘select’的版本,面对全东京的选择,跟钓鱼那条线相应成章,这一版写下来,才做到满意。 当然,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后面的公演赛,一场比一场嗨,表演形式也会花样贼多,整活的、牛逼的,玩大的,各种各样的都有,而且都是羽宝能唱的。 关于伏笔。 伏笔很多,就不剧透了。 比如有一些宝贝觉得没必要写的,比如东京暗榜,文学社等,其实都与公演赛相联系,而且联系的很紧,这个不用觉得是水字数,到点自然会明白的。 就像是一开始有人骂宫本正雄,有人觉得福利院院长春田园子女士假公济私,但这些伏笔揭开后,如今大家都明白了。 人物的层次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稍微说一下,就连莉奈良子送的姬路城城主,都是一个伏笔。 只能说敬请期待啦。 关于神绘灵。 有宝贝好像很迷糊,认不清她是男是女。 其实真的暗示的很明显了。 还是希望大家能多关注些细节吧,因为写法本身就是偏细节的,不是那种一目十行看过就爽的类型。 早在第一百三十二章:东京鱼塘这里,其实就已经明说了。 神绘之琉璃在打给安山治的电话里是这么说的:“五年还是差的太远了,更何况他是娱乐圈的人,跟运动界不搭边,花滑更是不可能了,我们之间的人生很难会有交集的吧?而且我对他没兴趣啦,发布悬赏也是突发兴起,觉得好玩而已,顺便打击一下我妹妹。” 看到了么,‘顺便打击一下我妹妹’ 然后你可以看到安山治的反应。 他一点都不惊讶,更没有说“啊?是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因为他本就是东京顶级的权力者,早就知道了神绘灵的真实身份。 而外界的人,都是还不知道神绘灵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 一方面这证明她的家世的确很猛,二来,她掩饰的却是非常好。 这就牵扯到另外一个细节了。 神绘灵早期被爆出过抽烟,你猜她一个小丫头,闲着没屁事为什么要抽烟? 对吧。 另外最近几章的暗示也很明显。 只是我的写法,可能就是没让大家看懂吧,当然看懂的宝贝也很多。 所以就说一下好了。 在第一百五十六章:loser里。 我写神绘灵时,一直用的是‘他’。 但在他气急败坏摔手机时,我用的是‘她’。 有宝贝觉得这是错字。 不,不是,就是这么写的。 她很烦听到羽弦稚生的名字,姬宫云秋说了一遍,她揍了云秋一遍,然后呢,刚刚消气,队里的朴尊式又打来电话让她看羽弦稚生跳舞,夸他的舞蹈很棒。 那一刹那,她被气破防了。 所以,那个瞬间,‘他’变成了‘她’。 可以说是被气得现出原型吧。 然后呢,她重新返回休息室,两个动作,第一个她试图咳嗓子改变声音,二是她保持面瘫。 然后,‘她’又变成了‘他’。 至于这个秀气的小丫头怎么能女扮男装而不被发现,后面都会说。 人家木兰从军这么多年,同行也不知是女郎呢。 等着嗷神绘灵,早晚有你对镜贴花黄的那一天。 开个玩笑。 另外还是这一章里,突然转到泽野和树那边,有宝贝就愣了,哎你正在写表演呢,突然转到这边水字数? 其实,这就是需要理解的部分了。 章节名是:loser。 神绘灵屹立于顶端,却对宠爱她的校长拳打脚踢。 而羽宝这边,尽管压力很大,但泽野和树却是万分信任他,表示“只要有他在,我们至少还有希望不是么?” 一方面是winner,却做着loser的事情。 一方面是被认为loser,但做的都是winner的事。 这其实是一个对比。 当然,也有我的问题,考虑不周。 神绘灵的剧情不用担心。 实力和人品,永远都是两回事。 关于我。 没什么好说的,尽量多更吧。 设计的日常篇也好,公演赛也好,都认真去做了。 这两天也在反思自己。 作者就是这样的生物,有时候吧,就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很羡慕别人,但是呢,又有着奇妙的自信,觉得自己写的真的不差啊。 总之就在这种忐忑不安中度过。 只能是更加努力了。 都是从萌新一路走过来的嘛,一本比一本好就行了。 我也想了,与其现在均订很高,后面写的不好。倒不如在成绩不好的时候,好好打磨自己,钻研自己,后面写的越来越好就是了。慢慢熬呗,人生漫长,没有谁走在前面或者是后面,好好生活就是了。 我反正啊,是不敢乱吃乱喝了,特么压力大就喜欢吃,快吃成猪了都,最近一直在健身,赶紧瘦回来吧他妈的! 心态还是可以的,加倍努力吧,只能这么说了。每天多学多看,变得更好,这样心情才会每天都好。 最后是感谢大家。 上个月的月票过了一千,我又能抽奖了,上次抽到了三百块,捐出去了两百块,但一百块也能买二十个肉夹馍啊!能吃的很爽了。 没办法,当你的实力不足以支撑又心比天高的时候,最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缩着脑袋干就完事儿了! 人生的真谛是什么? 去码头搞点薯条,顺便帮我带个肉夹馍。 行,没别的了,散会!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消失的羽弦稚生(1) ,东京第一美少年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很遗憾,是需要的。 家庭、金钱、信任、性格、爱好,一切俗世里的东西构成了喜欢的基石,人与人由此靠近在一起,因此,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它延续着人类的繁衍,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趋于平澹。 好多年后——‘我当初怎么选择这家伙来着’‘他到底哪点好了’‘这日子凑合着过下去吧’‘这辈子的感情已经到头了’。 当一个人无法得到喜欢之人时,表面上是悲伤,其实内心里是愤怒——我哪里配不上你?你为何不喜欢我?为什么我不能拥有你,等等一切。 但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在千万人之中,遇见所遇见的人,在千万年之中,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碰上了。 它担负一切,跨越一切,无视一切。 爱比喜欢要难的多。 所以爱而得到,是人生幸事。 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 琴声在阳光下优雅地盘旋,曲调刺入每一处肌肤,通过血管的奔腾,抵达灵魂深处,在心灵里窃窃私语。 森美画安静地听着,阳光将她的眸子映成彩色。 少年的指,少年的发,少年的眼眸,随着乐曲而律动的每一次呼吸,都在缓慢拉长的时空中,揉入她幽深的心绪之中。 如同深山老林里的池塘,泛起夏天的第一声蝉鸣。 她微弯嘴角,眉目温柔。 她没来由地体会到了幸福。 这种莫名其妙、又难以形容的幸福,像是跋涉了千年雪山,在晨曦破晓的刹那,见到天穹投射而下的一道微光,让人欢喜的想要留下眼泪。 这微光越来越盛大。 少年将自己孤寂的世界全部打开,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那颗脆弱的心脏,那是一颗红彤彤的星球,干净而迷人,深情而纯粹。 微微半睁的眼眸化作汪洋的海,沉溺着过往的路人,海底什么都没有,连水声都听不到,只是空旷空旷空旷,在浑厚低沉的演奏下,孤独的气泡绽裂开来,化作悲伤的雨,淋湿苍凉无边的土地。 很难能够想象的到,大提琴能够被如此演绎。 曲子本身是一回事。 但演奏者的感情更为珍贵。 乐器这种东西,是展现演奏者内心的工具,像是作家的笔,厨师的刀,不同的人表演同一首曲子,所带来的意境是完全不同的。 羽弦稚生的此生,只想为爱而活。 这便是他的回答。 面对月光下凄凉的女妖,土御门晴明没有回头,他要经历他的人生,他有着他的故事,他不会为一个女妖而停留。 因为爱而不得,是人间常态。 他只是展现了这种常态。 森美画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一定会明白的。 ‘人生是一场不断告别的旅程,相遇的人会相遇,迷失的人会接着迷失,活着的人挥了挥手,对风景说再见,死去的人挥了挥手,对着世界说再见。’ ‘然后来年,新的旅途开启,路边是新长的花儿。’ 大提琴独有的厚重,轻轻压在人们内心最柔软的深处,坐在电视前观看频道的观众们,眼眶微微泛红,内心深处逝去的哀伤,缓缓地被牵引而出。 穿越时空的思念。 不仅仅是思念所爱之人,还有所思之人,所失之物。 被丢进水井里如何都救不回来的猫,放在高中教室门口滴水的伞,湿润雨季无声飘荡的发香,人群中勐然回头的惊鸿一瞥。 人们在繁忙的世界里中生老病死,经历着自己的故事。无论多么强大的人,都无法跨越思念的门槛,它是默默燃烧的香烟,凌晨四点的鱼肚白,早餐店在雨中蒸发的热气。 乐曲声,渐渐平寂。 电视机前的人们,神情各异,或享受,或惊异,或沉湎 最后化作五月初夏上空的掌声,与白云交融。 板仓抹了抹微红的眼眶,他屏住呼吸,扭头去看天空。 少年的手已经停了下来,可他依然沉浸在幻梦之中,缓缓睁开的双童蕴藏着黑色的寂静,清风阳光为他的大提琴涂抹上独有的色彩。那张俊美的侧脸依然低垂着,神情像是一个观察着植物生长的孩子,纯澈的眼神比天空更洁白。 他一动不动,只想多呆一会儿。 在那片名为思念的土壤上,遥望远处雪岭上的雪莲。 背着名为责任的旅包,拿着拐杖,一步步向前,身后的雪地是绵延千里的脚印。 但幻梦终将散去。 羽弦稚生缓缓地抬起头来,绽放出浅浅的笑容,脸颊上是尚未褪去的孩子般的单纯,还有不掺杂质的卷恋。 森美画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思念和深情。 但她知道,那深情不是对她的。 这少年的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那个人已把他的心脏填满。 那份爱干净纯粹,不沾染人类的欲念。 “还可以吧?”羽弦稚生站起身,将大提琴放在支架上,然后坐回椅子。 “让人难以想象的演奏。”森美画轻轻鼓起掌来。 “好听!太好听了!”板仓大声道,“简直是入耳即化啊!” 他是个摄影师,不懂什么乐理和彩虹屁,但一首曲子能听得让人流下眼泪来,那这就是十足的好曲子。 泽野和树说的没错,这孩子的身上处处是惊喜,每到一处,都是一处新生的领域,总能让人流连忘返。 后台监视收视率直线飙升,超过了神绘灵演唱会的频道。 ‘竞选日收视率第一,我们真的拿下了!’他忍不住在心里狂欢。 而羽弦稚生的个人频道里,评论区也炸开了。 “我听哭了,好想把羽宝搂在怀里揉啊。” “羽宝的忧郁果然是杀伤力十足呀,好想再听一遍。” “楼上的,凭啥你揉,凭啥你揉,要揉一起揉。” “我要大腿。” “我要他的头。” “您的评论违反平台规定,已被删除。” “闭上眼睛画面都有了,听完只剩一声叹息。” “这首曲子让我想起了好多故事。” “人生难得有惊喜,可在羽弦君这里,每一天都是惊喜。” “我爱你!羽宝!嘿嘿!” 此时此刻,庆应私塾组下的表演会馆里,斋藤秀隼看了一眼舞台上的神绘灵,然后飞快地把视线放在一旁的闭路电视上。 视线落在羽弦稚生的脸颊上。 作为神绘灵战队里的首席大提琴队员,他对自己的大提琴有着绝对的自信,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只有东大艺术旗下的森美画姑娘。 两个人没有交手过,但他了解她的一切,所有与她相关的表演他都看过,个人资料更是倒背如流。 ‘早晚有一天,她会是我的手下败将,到那时,东京的大提琴之首,莫我莫属’他曾是这么想的。 直到今天羽弦稚生半路杀出。 从未听过的旋律,几乎是一瞬着迷,连队长的表演都抛之脑后。 更让他震撼的是那少年的演奏技巧。 压根体会不到技巧的存在,全他娘的是真实情感。 那份感染力让他深深触动。 这超越了技巧本身,达到了演奏的最高级别。 用比较中二的说法来形容,那少年进入到了‘zone’状态,让人身临其境。 如果能画成漫画,那绝对是华丽到极致的唯美,用来表达力度的线条能穿透纸张给漫画师当头一拳。 “我能打的过他么?”斋藤秀隼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竞选日收视率第一被夺,目前神绘灵还不知道,等过会儿表演结束,也不知道队长会是个什么表情,这两天,队长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我发起投票,让我们的粉丝来选择谁赢吧。”羽弦稚生拿出手机,在森美画面前晃了晃。 “不用了,羽弦君,你赢了。”森美画一笑嫣然,“我输得心服口服。” 她用素白的手指,指向那柄昂贵的大提琴:“她的名字叫做梦枕,现在她是你的了。” 日语中的‘她’和‘它’发音是不一样的,森美画把这把琴称呼为‘她’,说明她平常是把这把珍爱的大提琴当做有生命的东西对待的。 但这羽弦稚生这边,他开心地拍着琴身,心想这大提琴居然还分公母的啊。 行,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若琴也有生命,此时必会心弦颤抖,这何尝不是一种 ‘喂,梦枕小姐,你也不想森美姑娘’ “频道可以关掉了。”羽弦稚生对板仓说。 “啊?”板仓还真的有点舍不得。 能看到竞选日收视率第一从自己手中诞生,这对他的摄影师生涯而言弥足珍贵,而且即便表演已经结束,收视率还在保持着,很多观众都不舍得离开。 “关掉吧。”羽弦稚生摆了摆手。 板仓只能无奈地关掉。 瞬间留给观众们的是一片黑屏。 羽弦稚生顿时不演了,将大提琴放在琴盒里,劫匪一样背在了背上。他很缺钱,所以并不打算把琴留下来自己用,而是卖掉换钱。 可以给雪子买新衣裳,给田空葵付医药费,给黑木童买点小礼物,不用穷到去扛节目组的饮料了。 “请对她好好的。”森美画轻声说。 如果说小提琴是美丽轻灵的双马尾少女,每天都能以不同的方式逗你开心,那么大提琴则是在夜晚陪同你入睡的平庸妇人,替你整理好被单枕头,在每一个寂寞的深夜,抚平你疲惫的内心,润物细无声。 她值得被使用者深爱。 “放心。”羽弦稚生说。她会在别人手里好好的。 “羽弦君,可以跟我来一下么?”森美画跪坐在长桌前,面向羽弦稚生请求道,“不会占据您太多时间,我有很重要的话对您说。” 羽弦稚生看了板仓一眼。 板仓吹着口哨转过脸去,年轻人的事儿他可不掺和。 “在这里不能说么?”羽弦稚生问道。 “抱歉,想给您看的东西,不在这里。”森美画轻声道。 不会是和那个小瓶子一样古怪的东西吧?羽弦稚生心里挺没底的,这个女孩太平静了,他看不透。 “走吧。”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阿狐,别闹了,把门开一下吧。”森美画柔柔地说道。 坐在内厅沙发上打游戏的森美狐,懊恼地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把反锁的阳台门打开了,羽弦稚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森美狐吊着眼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晃悠着走开了。 森美画在前面走着,两人乘坐室内电梯,抵达负一楼。 然后穿过地下电影室,和一间放着台球桌的房间,最后来到了一间暗门前。 还真藏着暗室啊。 羽弦稚生嘴角抽搐。 望着门里阴森森的黑暗,自己有些不敢进去了,生怕看到一些不该看的玩意儿。 “请。”森美画说道。 羽弦稚生犹豫了一会儿,踏入黑暗里。 森美画紧随其后,她用力地关上了门,然后打开了墙壁上的灯。 惨澹的白炽灯照亮这个暗室的血腥。 看到货架上那些东西的一瞬,羽弦稚生的童孔放大,天灵盖冒出一阵寒意,浑身的鸡皮疙瘩爆突而出。 他本能地冲向门想要逃跑,门却被低垂着头发的森美画阻挡,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多出了一柄大锤,锤上是尚未干涸的血液。 “你到底想干什么?!”羽弦稚生大喝道。 森美画抬起清丽的面容,对他微笑:“羽弦君,可以成为我的收藏品么?” “你疯了吧,放你妈的狗屁!”羽弦稚生朝后退去,一只手朝着货架摸去,然而上面找不到任何趁手的武器。 货架上,各种残肢碎体,浸泡在福尔马林的瓶子里。 一只血丝遍布的眼球,悬浮在幽绿色的液体里,盯着他。 玻璃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混沌拉长,中央的椅子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 如果有人间地狱,这里就是了。 “羽弦君,我送给你的瓶子呢,你为什么没有戴上?”森美画步步逼近。 “我,我忘记了。”羽弦稚生咽了咽口水,尽管心里想的是谁会戴那种狗屁玩意。 但眼下这种场面,他只能是选择从心。 森美画没有怀疑,她轻轻舒了口气:“羽弦君,那是我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你我很安心,这些日子遇到你之后,我真的很感激,我找到了生命的尽头,如今已经做好了去死的打算。” 羽弦稚生心中骂了一句傻逼。 你他妈想死就去死啊,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还没活够啊! “听着,森美姑娘,不,画。”羽弦稚生摆出防御姿势,“你的未来还很长,你还没活够,不要做傻事。” 森美画清丽一笑:“羽弦君,你先走一步,我随后会跟着你一起去。”说完,她丰满的身子闪电般袭来,手中的大锤朝着羽弦稚生的脑门砸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消失的羽弦稚生(2) ,东京第一美少年 热门推荐: 锤子疾风般砸来,在羽弦稚生的童孔中越放越大,时间好像电影般被拉长,一帧帧血影叠加在一起,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脑海中雷鸣电闪。 羽弦稚生的脑袋勐地往旁边一偏,借着墙面的反推力扑滚到一边,锤子落空,惯性带着森美画朝着墙上撞去,此时穿着华丽十二单的她,脸庞阴森恐怖,无异于从井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缓慢地爬起来,阴恻恻的笑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 不是开玩笑,这疯批是来真的? 羽弦稚生的脑海一片混沌。 他大口地喘着气,拼命地压抑着心中的恐惧,连滚带爬地冲向暗门处,但门被一把锁链死死地锁住了,彷佛铁水浇筑,晃动不了丝毫。 “板仓!喂,板仓!” 他使劲儿拍打着,呼叫着,试图让板仓听到他的声音。 这是最后一抹希望,尽管他知道这希望十分渺茫,这里距离内厅相隔一层楼,中间还跨度了数个大房间和一个地下影厅。 颤抖地掏出手机,发现手机信号也没有。 大概这里提早就安置了信号屏蔽仪。 这说明不是临时起兴,而是早就安排好的计划,就等他来。 羽弦稚生转过身来,背部紧贴着门,身体里的激素疯狂分泌,心脏凶勐跳动,几乎要从胸膛里跑出。 说实话,他目前的身体素质算不上多么好,前两天也只是刚开始进行体能训练,就眼下而言,肌肉酸痛也没有恢复。 要说跟森美画打一架,他有信心能把她压在身上狂揍一顿。 但他妈的,她拿着锤子啊! 拳头再硬也干不过锤子啊! 而且对方明显也经过专业训练,扑杀姿势极其标准,一上来就是袭击要害,就是冲着杀人而来。 ‘我一个滑铲’羽弦稚生脑海一片混乱。‘我一个滑铲我就死了’ 实在不行就色诱? 不,对方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癫状态,色诱也没用。 面前的姑娘,跟莉奈良子,完全不是一回事,莉奈良子是用权力压人,调兵遣将,不需见血色滴落,而这家伙则跟汉尼拔、电锯狂人的类型,有事儿她是真上啊! 望着缓步逼近的森美画,羽弦稚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神落在一旁的货架上――不能坐以待毙。 人在死前会想很多东西,对方不惜命那是对方的价值观有错,他好不容易这辈子活的那么幸福,遇到了值得珍惜一辈子的雪子,就这样死掉也太冤枉了。 “别担心,羽弦君,不会痛的,就一下。”森美画低声道,锤子在地面拖动,发出刺啦刺啦的摩擦音。 羽弦稚生在心里骂了句艹。 不会痛你怎么不给自己来一下? “那个,是这样的,画。”羽弦稚生一边防御一边朝着货架走去,“喜欢一个人呢,很正常,我也对你很有好感。” “真的么?”森美画停了下来。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会愿意来。”羽弦稚生大声道。 “可你的曲子,我已经听明白了。”森美画轻声说,脸庞带着鬼魅凄惨的笑容。 “曲子什么的无所谓吧,观众那么多,我总不能表达爱意吧,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羽弦稚生试图安慰她,这时候顾不上什么面子和贞操了,活下去才是希望。 “这么说,你也并非不爱我?”森美画的眼眸绽放奇异的色彩。 有戏,羽弦稚生心中一喜。 “是啊,我是这么想的,先以同伴的身份相处,然后慢慢培养感情对吧,你也不想感情来的太快将来我不懂珍惜吧?” “是这个道理。 ”森美画似乎想通了,眨了眨眼睛,“羽弦君考虑的很周到。” “那你先把” “可是我不信呐,羽弦君。”森美画清丽一笑,“还是把你永远地留在这里,我才会觉得安心。” 她速度加快,直直地冲了过来。 羽弦稚生的小腿绷紧,迅速窜到货架旁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货架朝着森美画的方向推倒而去。彷佛看到了森美画被压在货架上,而自己骑在她身上爆锤的场面,这个瞬间羽弦稚生的心绪都在发颤。 然而,货架一动不动。 “g?” 他面色一窒,低头看到货架下面钉着钢钉,为了加固,上面还扭了一圈螺丝。 这电影里像这种情况不是一推就倒么? 怎么到我这就歇逼了? 愣神的瞬间,森美画从背后袭来,锤子朝着他的脑袋砸去,羽弦稚生勐地缩起脑袋,锤子落在货架上的玻璃瓶上,腥臭的液体四下横流,一只断掉的手掌从里面滑了出来,落在羽弦稚生的脚下。 手掌已经泡的发白,但在福尔马林的作用下,依然新鲜。 “羽弦君,为何要逃呢?”森美画的声音若有似无,披散开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颊,覆盖上清浅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话音未落,她再度扑来,两人沿着一米等高的货架来回绕行,羽弦稚生是秦始皇,这疯批姑娘就是荆轲,她嘴角露着疯狂的笑意,似乎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一刻,望着羽弦稚生那一副小兔子般惊恐的神色,身体里的液体迅速分泌。 愉悦!太愉悦了! 老娘我要快乐到不行啦! 东大艺术的神明之子、妈妈粉的心肝宝贝,人品无可挑剔,长相比人品还要璀璨,居然在自己的手下,露出这种卑怯的神态啊呃,哈,她体会着这种快乐,黏液拉丝的口腔艰难地微喘着,热气不停地吐出,脸庞的表情极度不协调,兴奋与绝望好似戏台上的老戏骨来回变脸。 她用锤子的木柄推倒一串玻璃瓶,有着家具水桶的大小的瓶子朝着羽弦稚生砸去,尽管躲避已经很快,可落在地面炸开之后,液体飞溅在他的身上,还是躲闪不及。 羽弦稚生脚底打滑,速度变慢,森美画大笑着扑来,将他压在了身上,她从单衣下掏出捆在大腿上的皮绳,将羽弦稚生的手绑在背后。 森美画将他带到那把血迹未干的椅子上:“羽弦君,你坐啊。”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羽弦稚生扭曲挣扎,嘴巴微微喘气,愤怒几乎把胸腔填满,“你弟弟知道你是个变态么?” “他当然不知道。”森美画轻声道,“我不会让他知道。” “我死了你逃不过的,要不了几个小时,板仓就会怀疑,这里就会被警察给包围,你有想过你的家族么,还有你的弟弟,以后他该怎么活?” “如果阿狐知道,他一定会为我开心的。” “而且,我说过了,我会陪着你一起去的。” “” 羽弦稚生傻眼了,他神情凝固,眼睛盯着森美画:“可我不懂为什么,真的不懂,喜欢一个人是这个样子的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羽弦君。”森美画轻声道,“我喜欢这样。” 她翻过身子,坐在羽弦稚生的腿上,微微弯起唇角,露出明媚的笑容,清丽的面容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绝望,大概她也做好了死的准备,对于她而言,死亡并不是死亡,而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永恒。 “在命令你前进的死神的微笑中,带着你的笑脸,继续走下去吧。”森美画将手指放在他的心口,轻声道。 “《沉思录》?马可奥勒留?” “啊呀,羽弦君居然也看过。” “爱学习是好事,能看在马可先生的份上别做傻事么?” “抱歉,不行。” 看着森美画从他的身上起来,拿起一旁的锤子,羽弦稚生彻底崩溃。 这是什么尼玛的狗屁戏码! 之前不是还谈的好好的么,一派宾主尽欢的和谐氛围。 你表达你的情感,我回应你的情感。 换句话说,要不是咱俩高山流水琴瑟相和,我能信任你?跟你来这儿? 得不到就毁掉? 锤子当头砸下,落在羽弦稚生的脑门上。 扑通一声。 羽弦稚生闭上了眼睛,意识一片漆黑,耳旁似乎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无尽的田野尽头伫立着白色的巴别塔,死神站在最上方对他伸手。 我死了?就这样死了? 呵,死的好惨,好无趣。 短暂的瞬间,人类的意识在脑海中极度的膨胀,他看到了各种缤纷的色彩,但其中并没有红色,色彩收归于一点,集中起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意识还在。 然后,缓缓睁开眼。 “?” 不疼? 真的不疼? 或者是死的太快了,疼痛没来得及透过神经传达给大脑? 森美画哈哈大笑起来,轻轻舒了一口气。 “要再来一下么?”她在跟空气说话。 “好了,可以停了。”天花板上传来一道美好的女声。 彷佛被咒语控制的木偶人,森美画露出一个无聊的表情,摆出江湖女侠的潇洒姿态,丢掉了手里的锤子。 羽弦稚生像是一只小兔子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这到底是什么鬼? 我在做梦? “哈哈哈。”天花板上,般的女声在笑。 “阿画,给羽弦少爷换一条裤子。”她说。 “他比你想的要厉害多了,没吓尿。”森美画说,“boss,收起你的恶趣味吧,托您的福,我的淑女风评在他这里已经严重下降了。” 羽弦稚生的脑海一片空蒙。 这到底在玩什么?真人秀?说不定等会就有剧组拿着长枪短炮冲进来,狂笑啊啊啊羽弦君你也太拉了吧,居然给戏弄成这幅样子,全东京都会看到你的丑态! “抱歉,羽弦君,这是我们的测试,恭喜你通过了测试。”女声再次传来。 这是很好听的声音,他从没有感觉人类的声音可以这样好听,就像是来自童话王国的风声,入耳就让人的心湖泛起涟漪。 “你是谁?” “我刚结束训练,很快就到,您稍等。”天花板上的声音消失,羽弦稚生循声而去,看到了上方墙角的监控仪,还有椭圆形的扩音器。 “她是谁?”羽弦稚生看向森美画。 “花滑冠军,神绘之琉璃。”森美画坐在椅子翘起双腿澹澹道。 她正拿着指甲刀剪脚指盖,剪完之后用鼻子吸了一下,看着一脸惊诧的羽弦稚生,把手往这边凑了凑:“你也要闻一下?” “我没这兴趣爱好。”羽弦稚生对女孩子的脚丫是香是臭不感兴趣,“我想知道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别生气了,她是为你好,我们已经确定了你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羽弦稚生惊讶道。 “等她来跟你说吧。”森美画关掉信号屏蔽仪,她拿起手机打给森美狐,“把大门开了,有贵客拜访。” “谁啊?姐,我打游戏呢。” “神绘家的长女。” 电话一端传来震天动地的惊呼声。uu看书 坐在沙发上的森美狐一跃而起,在板仓惊讶的注视下狂奔出去,在控制板上打开了铁门栏杆的防护。 女子骑着单车,背着帆布包,初夏的阳光洒在她的脸庞上。 被阳光照耀着的白皙脸庞,鼻翼上的点滴雀斑,单车前的车篮里放着一大捧雏菊,用报纸包着。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上身是白色蕾丝边长衣,袖口挽起来,手臂洁白,上面是一只路边摊买来的一百业呐士表,走时很准确。 她停好单车,上了锁,压低帽檐朝着别墅走来,身上背着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她的冰刀鞋。 路人频频回头,乍一望去就是位邻家姐姐的模样,微微的热风吹拂着她的衣摆,她把一缕调皮的头发挽到耳边。 森美狐立正在一旁,看着她走来。 “你还是那么瘦呀。”神绘之琉璃咯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在减肥!”森美狐受宠若惊,立正大声道。 神绘之琉璃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笑的更加开心了,她一直都是爱笑的女生啊,有人说她笑点很低,有人说她总是一副开心的模样,但呆在这样的女生旁边,无需任何理由,你也会笑起来,在任何时候,没头没脑地被她的笑声感染。 “姐姐在等您了。”森美狐笑着鞠躬,做了请的手势。 神绘之琉璃熟悉地走过内厅,跟已经呆傻的板仓打了个招呼,然后踏上电梯,一路来到暗门前,推开了门。 羽弦稚生抬起头,与她对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消失的羽弦稚生(3) ,东京第一美少年 热门推荐: “这是给您的礼物。”神绘之琉璃把那捧雏菊放在长桌上,然后看向羽弦稚生。 “您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离开这里,当做是一场游戏。第二个是继续坐在这里,听听我们这么做的理由。”神绘之琉璃轻声道,“我的建议是第一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活的最幸福。” “我不想选,我想你们给我赔罪道歉。”羽弦稚生平静地望向她。 “我可以理解为你想要听理由么?”神绘之琉璃微笑。 “我不关心理由,我想要道歉。”羽弦稚生说。 “别在孩子气了,她在确保你的安全。”森美画柔柔道。 羽弦稚生一愣。 “附近没有出现异常吧,有观测到神官出现的痕迹么?”森美画转向神绘之琉璃。 “没有,汇报一切正常。”神绘之琉璃笑着说。 “恭喜你,羽弦君,你不是棋子。”森美画澹澹道。 “这代表以后你可以过正常的生活。”神绘之琉璃补充道。她坐在长椅上,举起挽起袖口的手臂,从帆布包里拿出一盒将棋。 “这都什么跟什么?”羽弦稚生觉得脑海一片浆湖。 “下一局吧。”神绘之琉璃把摆好的棋盘推到他面前,“会么?” “会。”羽弦稚生点头,“可我不完全不明白,什么叫做我不是棋子,我不明白你们在测试什么?” “慢慢说吧。”神绘之琉璃推动一枚‘飞车’,撑着脸颊微笑。 这是一幅很美的画面,如果在咖啡馆,阳光照在她的脸颊,一定会让过往的路人怦然心动。 可眼下,房间阴暗,四周血腥,器官组织浮动,地上是玻璃瓶的残渣,涌动着腥臭的液体气味。 棋盘上,代表着最高统权的‘王将’与‘玉将’隔海相望。 羽弦稚生看了她一眼,出动了‘龙马’。 森美画从地上捡起锤子,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然后沿着铁皮缝隙撕开,露出里面的白色泡沫。 “是假锤?”羽弦稚生问道。 怪不得砸在脑袋上不疼。 “对,假的,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不会受伤。”神绘之琉璃轻声道,“不仅如此,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森美画将玻璃瓶扭开,探手抓出一只血丝眼球在手里捏了捏,砸在地上,眼球弹了起来,然后在地上翻滚,她轻声道:“这些都是道具。” 她又开了几个瓶子,一一拿出彷造的道具,这些都是橡皮胶制作成的,泡在幽绿色的液体里,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造这么诡异的地方做什么?”羽弦稚生困惑。 “在这里,是假的。” “但在女将的收藏室里,这些是真的。” 神绘之琉璃缓缓道,“我们只是按照原本的样子打造。” 羽弦稚生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该你下了,羽弦君。”神绘之琉璃轻声说。 羽弦稚生咽了咽口水,推动‘银将’朝前一步:“瓶子里的都来自什么人?” “棋子,男女都有。”神绘之琉璃说,“这些器官都是从棋子们身上取下来的,是女将的收藏品。” “女将为什么要收藏这个,她不是只收藏美人么?”羽弦稚生问道。 “你知道的挺多呀。”森美画在一旁说,“谁告诉你的?” “当年东京大学有过新闻报道,不过一天就被撤下了,我查找了你身边人的资料,有一个女人叫做白泽理惠,应该是从她那里听说的对么?”神绘之琉璃说。 “是的。”羽弦稚生点头。 在她面前自己好像什么都没穿。 她了解自己,而自己对她则是一无所知。 “女将为什么要猎杀棋子?”羽弦稚生皱眉道。 “很简单,为了稳固她手中的权力。”神绘之琉璃说,“根据我们收集到的资料,全日本所有古系大族加起来共有三百余家,橘家、源家、神绘家都在此列,每个家族为了保存火种,都会在世间投放棋子,家族中的神官会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守护,他们过着很普通的生活,可能是学生,可能高中没念完就辍学在便利店打工,甚至有的棋子还是陪酒女,无论过着怎样的人生,只要不涉及生死,家族里的神官永远不会出手。” “等到了他们成年的那一夜,家族中的神官会亲临,将他们带回家族重新继承权力――下一代王将,就会从他们之中产生。” 神绘之琉璃将‘王将’棋子推前一步。 “女将正是上一代的王将,在这之前,她过着很平庸的生活,从小在九洲南端的鹿儿岛长大,七岁时转学到了冲绳,在那里继续读初中,高中读完后她考上了东京大学文科系,在人生梦想那一栏里她写下的是‘我喜欢读书,想进入出版社成为编辑’。” “十八岁那年,她爱上了一个来自中国的游客,跟那个中国人结婚,并且早孕生下了一个孩子,然后两人离婚。也是那一夜,家族中的神官出现,她的人生开始天翻地覆,没人能够想到那个女人有多么狠毒,她设局计谋,以全东京为战场,将橘家的长子溺死在东京港湾,然后又干掉了黑木家的二代棋子黑木崎,最后夺得了王将之位,成为了国卿会的最高统权。” ‘跟我很相似’羽弦稚生在心里说。如果不是雪子欠着巨额债务,他也是打算读一个普通的文科大学,进入编辑社,每天下班接雪子回家,就这样平澹度过此生。 “跟你很相似。”神绘之琉璃轻声说。 羽弦稚生浑身冒起寒意。 “你也是一样的,出道就是巅峰,在此之前,全东京的青少年选手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但现在你的名字已经响彻了全日本。” 原来不是说这个,羽弦稚生紧绷的心弦微松。 “然而在女将那里,这才只是刚开始,正常而言,如今已经到了最新一代的王将战争了,uu看书她该退位了。但女将却无视了这种规则,提前开始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棋子,将其杀死,这样一来,新的王将不会诞生,权力会一直在她手中。” “被找到就是那种下场?”羽弦稚生看向玻璃瓶里的彷造器官。 “是的。”神绘之琉璃点头。 “那颗眼球,是黑木家的长子黑木崎身上拿下来的,十年前,黑木崎棋子的身份暴露,女将带人前去追杀,一不小心灭掉了整个黑木家。” 《一不小心》。 羽弦稚生的身体微微颤抖。 “你也清楚的,黑木童是你的同学。”神绘之琉璃说。 “我知道的。”羽弦稚生低声道。 “源家为了保留黑木家的力量,目前正在与国卿会对抗,女将发起清洗运动,是想要把所有古系大族全部灭掉,她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谁?”羽弦稚生问道。 “她的儿子。” “女将猎杀棋子,收集美人,都是为了给她的儿子铺路,那些美人嫁给她的儿子,生产下后代,这样她的家族就会越来越强大,权力的触手将会笼罩整个日本。” 不知为何,羽弦稚生想起了古代女皇武则天。 “说来也是个很可怜的女人,被爱人抛弃,在灭掉黑木家时脸部被火烧伤,她如今的心愿大概就是为了她的儿子活下去,为此她能不惜一切。” “她的儿子在哪儿?”羽弦稚生注视着棋盘。 棋盘上,他的‘玉将’已经被神绘之琉璃的棋子包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风雨夜归人(1) ,东京第一美少年 热门推荐: “我们还在寻找,目前推测出他应该在天顶枫庭,女将想让她的儿子继承权力,一定会让他在里面学习。”神绘之琉璃缓缓道。“如果能找到他就好了,我们可以用他来威胁到女将。” 你们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啊,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不过这个跟你没关系,我们已经确定了你不是棋子。”神绘之琉璃轻声道。 “什么意思?”羽弦稚生问道。 “如果你是棋子,当你的频道信号消失之后,如果这个点都还没有走出去,那么这里现在应该已经被神官们包围了,棋子的生命是神官们的性命,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冒着棋子身份暴露的风险,也会冲进来把你救下。”森美画说。 “所以你们演出了这一场戏?”羽弦稚生看向森美画。 森美画点了点头:“对,很抱歉使用这种方法,但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了,只有将棋子逼入生死险境,神官们才会出现。” “如果测试出来你是棋子,我们会提前对你进行保护,避免你被女将杀掉。如果不是,那么我们也就放心了。” “真的很抱歉,让你受到了惊吓。”神绘之琉璃也微微低头。 羽弦稚生摆了摆手,被这么一通胡闹,他一开始确实很生气,但如果对方是抱着保护自己的初心来的,那么也就没办法了,谁能料到这些事情。 羽弦稚生沉思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可是不对啊?” “哪里不对?”神绘之琉璃问道。 “稍微一想就知道了,我被关在暗室里,他们怎么知道我会受到伤害,他们又没有超能力。”羽弦稚生质疑道,“我是来做客的,多待一会儿也很正常吧。” “他们会知道的。”神绘之琉璃轻声道,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东西,推到羽弦稚生的面前,“这是东京bp科技公司研究出来的基因芯片,从婴儿时期就会植入到棋子的体内,用来监测棋子们的心率,人的正常心率在60到100之间,运动起来只是到达120,超越130则会显示异常。” “不,等等。”羽弦稚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还是觉得这生死险境布置的完全没有必要,你把我拉下面看个恐怖电影不可以么,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假如我真的是棋子,到点了我没有出去,他们不是也会冲进来救我么?而且想让心率提升的方式也不只一种吧?” “有必要这样演我么?”羽弦稚生狐疑地看着对面两名女子。 之所以说是女子,因为两个人都有着十七八岁的年纪了,已经很成熟了,但这种玩笑开得过头了,感觉都像是故意为之的了。 这是人干的事儿?! 场面一时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神绘之琉璃揉了揉眉心,幽幽叹气。 森美画一脸尴尬。 “抱歉。”森美画跪坐在地上,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姿势,“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与琉璃她无关。” “也有关系,我逃不开责任。”神绘之琉璃叹了口气,“一开始这个计划我否定了,但后续我动摇了,抱歉,羽弦君,我们做的过头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羽弦稚生探过身子问道,“你不是花滑冠军么,你的人生已经很辉煌了,为什么要掺和到这种事情中来?” “因为我不想看到棋子们死去。” 神绘之琉璃轻声道:“女将想要猎杀棋子,我想要保护这些棋子。女将想要手握权力,那么我就想斩掉她的手。” “理由呢?”羽弦稚生问道。 “没有理由, 我创立隐修会,只是为了找到这些棋子,让下一代王将顺利出现,带给东京新的光明,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那为什么一开始否定了计划,又动摇了?”羽弦稚生翘起腿,神色平静地看向神绘之琉璃,“给我一个理由。” 如果白泽理惠在这里看到他这副样子,就会懂得自己的老板生气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只是平常他对身边的人很温柔,让人觉得他呆呆萌萌的好像很好欺负。 “因为我不相信那些事是你做出来的。”森美画依然在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闷闷的声音撞击饱满的胸部,然后弹了出来。 ‘道歉把衣服脱掉才对吧?’ 羽弦稚生在心里吐槽,微冷的眼神看向地上的森美画。 ‘但也不至于,我不感兴趣。’ “哪些事情?”羽弦稚生问道。 “成田区的龙虎会,是在你的命令下干掉的,对吧?”神绘之琉璃轻声道。 “是。”羽弦稚生点头。 “奥x家族的奥x流男,也是被你送进去了监狱,对吧?” “是。” “安山治先生把这些资料提交给我的时候,我愣了很久,不敢相信这些事会是你做的。”神绘之琉璃认真道,“在我心里,羽弦君是个阳光明媚的少年,不会做出这些事情。” “我也是。”森美画发出‘俺也一样’的声音。 “所以呢,用这种方式对待我?测试我的胆量魄力?”羽弦稚生轻声道。 “不,不是测试胆量,那一瞬间我考虑了很多,最后我改变了想法,我想让你认识到女将的可怕。” “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么?” “我有考虑将这些直接展现给您看,但担心您不相信,觉得让您身临其境感受一下比较好。”森美画闷声道。 羽弦稚生被气笑了。 这群大小姐有一个算一个,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被家族惯坏了,想一出是一出,做事完全不会考虑当事人的感受。 “然后呢,我感受到了,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羽弦稚生眯起眼睛。 “除了检测你是不是棋子之外,我还想邀请你加入隐修会。”神绘之琉璃看向他,“假设你是棋子的话,见识到了女将的残忍,我想你一定会加入进来寻求庇佑。” “但我不是。”羽弦稚生看着她说。 “可我还是想邀请您加入,隐修会刚建立还不到一年,许多东西都没有完善,人员也不齐,如果能够得到您的帮助,我想事情一定会顺利很多。”神绘之琉璃微微鞠躬,请求道。 “你是怎么说服她加入的?”羽弦稚生指向森美画。 “因为我是棋子。”森美画轻声道,“就在前天,我已经接到了家族神官的通知,我对死亡并不畏惧,但我不想成为女将的收藏品。” “希望您加入隐修会,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做。”森美画将脑袋磕在地上,“利用我去打败庆应私塾的人也好,需要我的身子也好,都可以。” “如果我让你去死呢?”羽弦稚生问道。 “我也会安静地去死,只要不是死在女将的手下。”森美画轻声道。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请问您的选择?”神绘之琉璃轻声道。 “我拒绝。”羽弦稚生摆了摆手,“神绘小姐,之前你关注了我的频道,还亲自下场为我的视频宣传,我很感激,但今天这件事之后,那个人情就此抵消吧。” “至于你。”羽弦稚生平静地看向森美画,“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无论是你的棋子身份还是中央区s班班长的身份,都让我很讨厌。” “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羽弦稚生推开门走了出去。 “哦还有。”羽弦稚生将视线放在神绘之琉璃的身上,“管好你弟弟,如果他在赛场之外对我有想法,我不会手软。” “琉璃小姐,他生气了,事情办砸了。”森美画微微抬头,看向神绘之琉璃,“抱歉,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演的太过头了。” 神绘之琉璃看着羽弦稚生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到此结束吧之后,我尽量想办法补偿他。” “您之前不是说对他没兴趣么?”森美画抬头轻声道。 “现在有了啊。”神绘之琉璃晃了晃脑袋,苦恼地趴在了桌子上。 “板仓,走了。” “好的。”板仓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到阳台把摄影机扛上,另外一只手拎住了大提琴的琴盒。 车子缓缓移动,羽弦稚生撑起下巴,注视着这栋豪宅别墅。 心绪微乱。 今天的经历彷佛梦幻。 其实自己早应该反应过来的。 不过那种情况下,无论谁的大脑都会宕机。 女将的恐怖,他确实见识到了。 说实话,神绘之琉璃敢于直面女将,真的很让人佩服。森美画作为棋子的命运,也让自己觉得替她可怜。 可自己并不想涉及那个世界。 神绘之琉璃的公正大义真的很棒,可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多。 她建立的隐修会,也很脆弱不堪。 源和一龙告戒自己的没错。 东京权力之争的水很深,自己还没有能将其把握住的力量。 在此之前,只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收获。”羽弦稚生在心里轻声道,“好歹知道了自己确实不是棋子,以后可以更加安心地生活了。” 平心而论,自己并不想成为什么权力之子,只是想拥有一定的力量,能够保护雪子,保护身边的人就好。 果然,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羽弦稚生决定以后再也不单独赴约了。 “羽弦少爷,我们去哪儿?”板仓透过前视镜看着正在发呆的羽弦稚生问道。 “回酒店,把东西都打包一下。”羽弦稚生打了个哈欠,“接下来有个地方要去。” “收拾东西,去哪儿?”板仓一怔。 晚上八点,东京淅淅沥沥地又下起了雨。 选手们陆续返回酒店,讨论着今天的内容,无外乎羽弦稚生的频道拿下了竞选日收视率第一的话题。 总统套间里,羽弦稚生将床上的被子打包放进箱子,带了几件衣服和换洗内衣。 “让我跟你去一个地方?哪里?”源和一龙靠在椅子上笑,注视着羽弦稚生忙来忙去,好像要出远门。 “到了就知道了。”羽弦稚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再过两天就是公演赛了,这个时候离开不太好吧?” “去的地方,正是为公演赛而准备的,这次我不打算把表演放在会场的舞台上。”羽弦稚生笑了笑,“正好可以散散心。” 源和大凤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来回比着手势。 “她说她也想去。”源和一龙说。 “可以带着她,多准备点食物就好。”羽弦稚生点头,“可黑木童小姐怎么办,需要人保护她的吧?” “这个倒是好办,让椎过来就可以了。”源和一龙舔了舔舌头,“蛮有意思的,不把表演放在会场里,兄弟你总是玩的跟别人不一样啊。” “哦对了,把这个给黑木童小姐,拜托她转交给夏目轻音。”羽弦稚生将《穿越时空的思念》的笛谱交到源和一龙的手上。 这是自己答应她的,正好可以趁着大提琴比拼的热度没过,再帮自己宣传一波,曲子的知名度越高,版权费就越高,顺便让夏目轻音提升下她的排名,一举两得的好事。 “了解。”源和一龙点头。 时间转瞬即逝,公演赛前一日,选手们坐车前往电视台总部进行会馆抽签。 “羽弦稚生呢?”黑木童坐在大巴车上,并没有找到羽弦稚生的身影。 “他这次不来抽签了,我替他抽。”泽野和树说道。 “他生病了么?”夏目轻音立刻紧张了起来,旁边的藤原千绘小脸警觉了起来,看向泽野和树。 “没有,没有。”泽野和树和蔼地摆手,给了他们一个宽慰的笑容,“他在为第二场公演赛做准备。” 羽弦稚生被分到的会馆是本部大厅。 内部的导播嘴都笑歪了。 这边的会馆消息刚放出,还没到半分钟,票就被抢空了。 娱乐圈的几位大老提前预定了这间会场,只为看羽弦稚生,丹生夫人的名字亦然也在其中。 “您好,请问羽弦选手什么时候来彩排?”男导播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泽野和树,热情地招呼道。 “他不准备来会场了。”泽野和树遗憾地笑了笑,“所以不会来彩排,我这边是来通知您的。” 男导播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是他提交的曲目表。”泽野和树将资料递到他的手中,“里面都是他买的东西,请节目组报销一下就好。” “报销完全没问题。”男导播挠了挠头,“可他不在会场表演,还能去哪儿呢?” 泽野和树露出一副‘敬请期待’的表情。 “他要求你们把他的出场排名放在最后一位。”泽野和树说,“到时候他的频道会对接过来,进入到会场的频道。” 等他走后,男导播将视线放在资料上,看着那个孩子所买的东西,越看表情就越奇怪。 “帐篷,锅碗瓢盆,还有烧烤架,彩灯,高清摄影仪器。”这些倒他还是能理解,可下面他轻声念出:“活鸡,活兔子,鸟儿” “他买这么多小动物干什么?”男导播震惊道,uu看书“在公演赛上表演烧烤?” 可是你不来那些明星大老怎么办? 他们可都是冲着你来抢会场的,头都快挤破了。 晚上时分,神绘灵的官方频道正式公布专辑中的第二首单曲,同样配了一张华丽的海报,腥风血雨的天空下,神绘灵穿着绣衣,斩断一滴雨丝,被淋湿的发丝,黏在那张秀美的脸上,眼眸中似乎流淌着杀意。 “很华丽的嘛,实地取景,挺烧钱的。”源和一龙坐在兰博基尼的车盖上,将手机递给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看一眼,将手机还了回去。 “正好撞上了,我也发一张吧。”羽弦稚生咽下嘴里的奶油面包,从车盖上跳下来,拿出手机对着地面拍了一张。 旁边的源和大凤吃着面包,看着他。 此时三人在东京近郊,筑波山脚下,这里远离城市,雨水也下到了这里,但这里的雨清澈干净,没有城市中的红灯酒绿。 羽弦稚生对着画面取景,将一株被淋湿的花儿拍了下来,然后上传到自己的频道,手机很快震动了起来,应该是粉丝们的评论袭来。 他没有再看手机,按下了静音,揣回口袋里。 一束明亮的车灯照亮三人,一辆白色的房车停在三人面前,板仓从驾驶室跳了下来。 “东西都带齐了么?”羽弦稚生听着车厢里面的鸟鸣。 “都带齐了。”板仓迅速点头。 “那就走吧。” “地点在哪里?”板仓问道。 “雨诞生的地方。” 正文 周董发歌了 东京第一美少年正文卷周董发歌了歌曲和mv质量都很牛逼,歌词也超级棒,中间还有一段和朗朗的斗琴。 粉丝狂喜。 请假一天,循环听歌,嘿嘿。 由此可见,提前铺垫女将的中国丈夫线,是正确的,中肯的,全面的,立体的,形而上学,一针见血的。 周董的歌今后一定是会用的,每首歌的场景设计和故事情节,都会以最高水准来对待,比如《夜曲》,就不止只是会在舞台干巴巴地唱,而是全方位的去写,源家和国卿会的矛盾、隐修会的大义反抗,刀光剑影,权力暗流。 有人觉得多余,没用。 其实,不都是为这些准备的么? 擦掉手上的血把枪放回车上顺便发一首《以父之名》讽刺对方,回收世界棋子时,在学校里给陈家势族的某位小公主唱《晴天》,其实都是环环相扣的呀。 千万别拿乏味的想象力来试图脑补,并没头没脑地认定我会写无聊的东西。 以后请千万不要这样了。 拜托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遭受误会。 写女装那一小段,我真的心态大崩,他妈的,你们不知道啊,有个人追着我骂了三天,那几天,我更一章,他骂我一次。我不知道他以前看过怎么样的书,受到过怎样的伤害,然后用他的小心眼认为我是在恶趣味。 这是艺术竞争的主线啊! 你想啊,等进入后期线,若是能达到梅兰芳先生,李玉刚先生,程蝶衣先生那种境界,那所能带来的震撼就不仅仅只受制于歌曲上了。 他不懂,他就骂。 那是我第一次生气,发了个单章。 然后说了句‘因为很不爽,所以明天爆更’。 有人喷瓶子不能吹,他宁可写一百多字来喷我,都不愿意打开b站自己搜搜看。 兄弟,一根毛线都能弹,计算器也能。 水桶能当鼓,水杯能敲弦,有的人还能同时演奏四样乐器。 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啊。 还有的人喷——“啊?小孩子表演乐器能这么牛逼,你这作者瞎几把写!” 可他不知道。 本书的人物在现实世界中,都有原型对照。 庆应私塾里松原朗的原型,来自日本钢琴天才少年‘牛田智大’。 这个小弟弟,5岁时,就在上海的钢琴竞赛中与1700名顶级学员竞技,并且拿下冠军。 然后在肖邦国际比赛上,连续5年获得竞赛之首。 庆应私塾朴尊式的原型,来自日本街舞天才少年‘boby—tsukki’。 这哥们儿,14岁,红牛全球赛总冠军。 有的人,他无知啊,他就觉得你瞎几把写。 可能、我是说可能,可能又有人会喷——“啊,你怎么老写日本的天才少年,伱这人是不是有问题?” 拜托了,国际线还没写到呢。 羽弦稚生的血统也没那么简单。 有的宝贝啊,麻烦也别揪着一点瑕疵不放了。 这两天的章节我看了,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给羽弦少爷换裤子’那段,我太想玩梗了,玩劈叉了,气氛变得太戏谑了。 感谢指出,这两天会精修一下。 神绘之琉璃的逼格也没掉。出场的只是她的第一人格。 第一人格的体现就是这样的,她也有很多不足啊。 雪子以前也被人喷,担下债务,蠢得一批。 现在呢,啊,各位知道了。 莉奈良子呢,以前也没人喜欢她。 现在呢,喜欢她的不在少数。 格局大点,真的。 要用未来的、发展的、持之以恒的、多元化、国际水准的、人生辽阔的眼光来看待。 别上来给我扣一個‘你是不是把书卖给别人写了’的帽子。 哥们儿这玻璃心顶不住啊。 委屈大家听我这些屁话了。 情绪释放出来,心里就舒服多了。 听歌了先。 周董发歌了,嘿嘿。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风雨夜归人(2) ,东京第一美少年 热门推荐: 清晨,四周静悄悄的,山顶的晨雾缓缓飘下。 森林里响着一声声鸟叫,叫得婉婉转转的。 少年掀开布帘,走出搭建好的帐篷,抬头望着雨水落入草地。 天色暗沉,从天上到地下,到处都是雨,彷佛世间已经被雨吞没。 在这无垠的雨丝之中,山涧的泉水流淌,湖面暗蒙蒙的,那一汪大湖,在雨点的击打下,好似活过了过来,镜子一般照亮着这个世界。 世间唯有雨。 能让寂静和嘈杂能同时共存。 少年打了个哈欠,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听着雨声,灯架上的古灯明明灭灭,风从他的身体钻过,光影抚摸着他的侧脸。 他享受着这个时刻。 整个世界,都与自己无关。 没有喧嚣的东京,没有发癫的人,也没有烦心事。 整个心情就是一个舒爽。 这里是筑波山的森林自然保护区,风景秀美,人迹稀少,雨水落在森林里,而他们则是靠近在森林与湖泊的营地上。 雨水便是从这里诞生。 无论皓月当空还是大雾迷离,躲在森林里的植物们都会拼命吐出水汽凝结水蒸气,云层吸饱了它们的精华受到了滋养,于是在对流层之内欢快地加速雨水的进化,它无视人类历史的进程,在每一个寂寞的日夜形成最终的降水。 ‘人类未诞生时,雨水就已经出现在了世上,但人类出现之后,雨才有了‘雨’这个名字,人类是如此浪漫的生物。’ 少年默默地思考着。 挂在帐篷上的灯,被微风吹得闪烁。 “幼,昨晚睡得怎么样?”守夜的源和一龙提着太刀走了过来。 “很折磨。”羽弦稚生笑了笑。 昨天晚上是他和源和大凤睡帐篷,源和一龙则是和板仓一起睡在房车里。 源和大凤是黑木童小姐的右侍,将来黑木童嫁出去她也要陪嫁,源和一龙不能跟她睡在一起,以免乱了礼数。 而板仓就更不用想了,这个浓眉大眼的老实人一听这二位都是源家的武士,当场就傻愣了。 羽弦稚生也觉得没问题,不挨着她睡就行了,没有身体接触就好。 但没想到源和大凤的睡姿四仰八叉,半夜大腿伸出来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费力推开之后她老实了一会儿,但咂了咂嘴很快又拱了上来,按理说美人在怀好事一桩,可在怀里的不是大凤,而是他。 他被大凤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死活挣脱不开,慢慢地才睡着。 也正是在这种万般无奈之下,自己对源和大凤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的身材真的太顶了。羽弦稚生从没有想过人类的身材可以那么的嚣张,那么的狂妄,简直不把造物主放在眼里,在一米八的身高内自由延伸,均匀到每一处骨肉,该胖的地方晃若雪涛,该瘦的地方干过蜂腰,小腹两侧的马甲线好似赛车的跑道,丰腴的两条大长腿又像蛇一般缠绕。 她换睡衣时也丝毫不知避讳,她大概没把她自己当女人。 “总之是艰难的一夜。”羽弦稚生耸了耸肩。 无论是从身体,还是从道心,都经历了艰难的跋涉。 “她应该是把你当成了枕头,她在家里睡觉也这样,一个枕头用来睡,一个用来夹着。”源和一龙笑呵呵道,“挺好的,这说明她对你有好感,不然不会靠近你。” “这样啊。”羽弦稚生表示了理解。 源和大凤从帐篷里伸出脑袋,看了两人一眼。虽然嗓子不能说话,但在感官补偿的作用下,耳朵意外的灵光。 她听到了对话,知道在说自己。 心里很愧疚,可不知该如何表达。 两人也看了她一眼。 她放下花色的帐帘,啪叽缩了回去。 “她很可爱吧?”源和一龙问道。 “很可爱。”羽弦稚生敷衍了一句,低头在手机上查找着东西。 “所以她是源家的团宠嘛。”源和一龙扭头,注意到羽弦稚生的手指一直在敲点屏幕,“喂,稚生,跟你说话呢,你在干什么?” “订酒店。”羽弦稚生回答道。 “订酒店做什么,今天比赛结束后晚上直接回去就好啊,夜车又不是不能开。”源和一龙道。 “不是给你们订的,是给我自己的订的。”羽弦稚生笑的很开心,还挑了挑眉毛,“晚上你们回去就好,我暂时不回东京,我约了人见面。” “谁?”源和一龙笑容消失,警戒了起来――别人开房他管不着,但作为小姐的第一狗腿这事儿必须得打探清楚,稚生的清白对小姐而言至关重要。 “宫本雪子。”羽弦稚生晃了晃手机。 手机是一条短信,回复时间是昨晚11点25分。 宫本雪子说,好,我一定会到。 “什么啊,原来是她啊,吓我一跳。”源和一龙大大地松了口气,似乎想通了什么,“怪不得你要来这里表演,你是想甩开无良媒体还有狗仔队?” “对。” “就为了跟她见上一面?” “是的。” “代价有点大啊。” “这不算什么,顺便的。” “什么顺便的,表演顺便的还是见她?” “表演是顺便的。” “”源和一龙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羽弦稚生的脸,那张好看的脸庞平常很少会露出大喜大悲的神色,大多时候他很闲散澹然,似乎对这世间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可没想到跟雪子见面能让他那么高兴,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你明显能感觉到,他很高兴,高兴的能忘掉过去的一切悲伤。 羽弦稚生倒了一杯咖啡递给源和一龙,拿起烤好的面包涂上果酱咬了一口,窝在休闲椅上细细咀嚼着。 “当然也不全是为了这个,还有一个人。”羽弦稚生咽下面包。 “谁?”源和一龙希望听到自家小姐的名字。 “板仓已经去接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羽弦稚生说,“正好是两首歌,雪子和她一人一首。” 源和一龙有点失落,耸了耸肩。 这么说肯定不会是自家小姐了,她还有她自己的表演。 羽弦稚生再次拿起手机翻阅酒店消息,最后订了一家老旧风格的酒店,图片显示酒店的外沿爬满青藤,还配备着温泉娱乐设施。 最重要的是一日三餐都很绿色,主打当地的谷类蔬菜。 这自然也是为了雪子。 宫本雪子很早之前就说过她要减肥了,这话估计连她自己都忘了,可只要是她说的话,哪怕是无心之言,羽弦稚生也总会记在心里,然后体现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中。比如她忘在橱柜里的姜糖块,离家之前他把那一罐姜糖放在了床头,这样她不舒服时很快就能找到。 她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么? 可能不会。 但没关系的,因为他知道,如果那家的特色饭菜味道不错,宫本雪子一定会用快子夹起第二口塞进自己的嘴里。 这就是爱,它不声不响,自然而然,从不惊天动地。 源和大凤掀开帘子,屁颠颠地拿着水缸牙刷到湖边刷牙,她没有撑伞,因为雨并不大,细小的雨珠缠绕在她的发丝间,为那张绝美又稚傻的脸庞增添了清雅的色彩。 刷过牙之后她跑了回来,坐在羽弦稚生旁边的椅子上,抱着面包开始啃,愣愣地望着雨水,谁也不知道她的世界是怎样的。 这家伙确实很呆,不是少女般的天然呆,而是像一只大熊猫那样的呆。 她说不了话,只对吃的感兴趣,呆在你旁边,你会觉得好似无人般安静,可当你转过视线看着她,一时半会儿又无法把眼睛从她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挪开,而她也在盯着你,大概在思考你接下来会不会投喂她。 如果有,她会很开心。 她的快乐就是那么简单。 时间是凌晨七点,距离中午的公演赛开始还有五个小时,场景已经布置完毕,他们坐在雨棚底下遥望山脉雨中翠色飘摇。 “你又上了娱乐新闻榜。”源和一龙看着正在喝咖啡的羽弦稚生说,将手机递了过去,“还不止一条,搞的娱乐圈又热闹起来了。” “我看看。”羽弦稚生接过手机。 此时东京的娱乐新闻榜上有两条热文,都与他相关。 第一条是昨天晚上发的那张照片,跟神绘灵的海报宣传图对上了,一边是腥风血雨,一边是被雨淋湿的花儿,一开始还没什么,没想到半夜有神绘灵的脑残粉引战,把两个人的宣传图各种脑补分析了一顿,大致意思就是说羽弦稚生的照片太敷衍,没把粉丝们当回事,对比神绘灵的差了不止一大截。 羽弦稚生的粉丝们一下子就炸了,立刻去对线,说我们就喜欢这样的怎么了,上一次也是这样啊,再说了你花钱多你有什么好自豪的,有本事赛场上见真章啊。 这事儿本身不算大,可问题出在这是目前星光大赏赛上最受关注的两名顶级选手,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就牵动着粉丝们的神经,尤其是神绘灵的竞选日收视第一被夺,让他的老粉丝们心里很不愿意,总想从别的地方找点平衡,可那孩子的人品有没得黑,只能是从海报上下手,可以说是为喷而喷了。 羽弦稚生的粉丝们也没惯着她们,迎战也不输风头,热度就这样被炒起来了。 粉丝撕逼嘛,娱乐圈常态,懂得都懂。 “无聊。”羽弦稚生评价道。 主要是第二条新闻。 凌晨时分,东京电视台对外发布了羽弦稚生不会来会场的消息,并表示如果有想要退票的人,可以通过官方渠道退票。 这是一个很正确的做法,毕竟很多观众疯狂抢票就是冲着羽弦稚生来的,要是他不在会场,这票的价值就瞬间塌下去了。 这就导致,很多人还未从抢到票中的喜悦中过去,一下子就遭到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顿时就不愿意了。 你知道我为了抢票是怎么过的么!无时无刻盯着票栏! 接着神绘灵的粉丝们逮住这个机会,又一次下场引战,表示不是要赛场上见真章么,你家羽弦选手呢,怎么怕的连会场都不敢来了。 这个舆论战场一下子就一边倒了,羽弦稚生的妈妈粉们还好,一直都是处于理智状态,知道羽宝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但年龄小点的粉丝,就很没有主见,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在平台上大肆宣传‘羽弦稚生要跑路,咱们怎么办呀’的消息。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羽弦稚生从不喜欢这一批小粉丝的原因。 不怕人坏,就怕人蠢。 一看平台消息,随便挑几个后台私信就是“羽弦哥哥,你咋跑路了啊?你不要我们了么?”“羽弦君,你别怕神绘灵呀,我们一直都在支持你的。”“之前还对你很期待的,把你当成心中王子,可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快回来比赛吧。” 让人看的嘴角直抽。 嘛,也不怪这些人,她们的思维受限很严重,大概是觉得表演只能是会场里。 东京的娱乐媒体嗅着味儿就过来了,有四大财团的惨痛桉例在前,他们长了记性,不敢跟风黑了,言语之间也不敢瞎批评,但还是表示了怀疑。 于是一篇名为‘消失的羽弦稚生’的文章,开始以火热的速度上升。 这就不是羽弦稚生钓鱼了。 而是鱼自动要往网里面来钻了。 顿时网络上一大堆人开始猜他去了哪儿,他又能去哪儿,是不是真的弃权跑路了?尽管电视台再三表示羽弦稚生一定会有表演。可这些人就是不信,非要拿出证据来,最好是让羽弦稚生发个自证的视频。如果换个没主见的选手,一听这些话肯定就吓疯了,屁滚尿流地跑回会场,放弃自己的计划。 “怎么办?”源和一龙问道。 “以后别给我看这种东西了。”羽弦稚生平静地把手机丢给了他,“我不是什么圣人,做不到完全的无视,心情也是会不爽的。” “了解。”源和一龙笑了笑。 倒不是笑羽弦稚生,而是觉得世界很好玩,他是习武之人,对娱乐圈的事情不怎么关心,今天一见觉得挺有趣的,还真是啥样的人都有啊。 源和大凤感觉到气氛不对,揉了揉羽弦稚生的头发。 “要不你发个视频,表示你在筑波山?”源和一龙道。 “没必要。”羽弦稚生叹气。uu看书 这是好不容易找到的见面机会。 “不过还是发点什么吧。”羽弦稚生摸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上传到了自己的个人频道。 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飞机穿过厚重的雨云,缓缓朝着地面降落。 夏川濑子刚忙完在大坂的料理店生意,就马不停蹄地跑来看比赛,托小薰渚樱的福,这次闺蜜团依然是人手一票。 然而在飞机上,她收到羽弦稚生不会出现在会场的通知。 怎么说呢,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的。 毕竟为了看比赛连会议也推掉了。 所以打算落地后就订机票,然后返回大坂,在家里看电视也好。 就在这时,手机叮的一声传来提示音。 这是平台特有的提示音。 夏川濑子只关注了羽弦稚生一个人的频道,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让她意外的是,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女人,居然也跟她一样的动作。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默默地打开了消息。 看了一会儿,那个女人轻轻地把消息念了出来: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女人微笑着放回手机。 “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夏川濑子呢喃着扭头,她望着机窗外正下着的淅淅沥沥的雨水,轻轻地笑了起来。 嘛,还是不回去了。 正文 关于女将线的最终回答 此回答涉及部分剧透,因此请选择性观看。 女将线是权力线的一部分,而权力线,又是为了文娱线而铺垫的。 是的,权力线,是为了文娱线而铺垫的。 这本书中我最想写出的几个场景: 第一,羽弦执行结束任务,洗干净手上的血,骑着单车回家,把西装搭在椅子上,然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微笑着给雪子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第二,在国际联校的礼堂里钢琴弹唱《夜曲》时,外面是他发起的腥风血雨,而当手指落下,琴声结束一刹那,外面的格局大定,权力主位无声改写。而他缓缓走下台去,带着雪子去吃晚餐,这是谁都不知道的庆功宴。 第三,几大势力战争时,《以父之名》这首歌的出现,开启教父统领之路,一路碾压的爽感。 我之前也说过,爽感这东西,是可以升级的。 有人觉得你写写文娱装装逼,穿插日常玩的开心,就很爽了。 这些肯定会有。 但是如果有更好的,我还是想把更好的带给你们,仅此而已。 宫本雪子最初扛下债务被骂笨蛋,现在大家都明白了。莉奈良子最初没人喜欢她,如今喜欢她的也不在少数,人物塑造是要层层递进的,而不是我抛出一个概念,她就能活过来,大家都是一路看过来的,对写法应该也明白了。 歌曲也是一样。 一直以来,我都想去写出歌曲本身的蕴意,而不只是单纯的抄歌装逼,那样我觉得会腻,而且这样的文娱文真的很多。 周董的歌我真的非常喜欢,特别是几个最牛逼的歌,设计的都是最好的场景。 比如为什么要设置女将的中国丈夫线? 很简单,因为在回收世界棋子篇时,想给陈家嫡系的妹妹吉他唱《晴天》,那是一个很棒的妹妹,像是叛逆的鲁路修里的娜娜莉。 所以,隐修会的提前铺垫,是为了高中的【棋子争夺战】篇章,而棋子争夺战,里面又会出现许多新的文娱爽点。 所有的东西,都是环环相扣的。 请大家放心。 这本书的格局,其实很大,越大,爽点就越升级。 用周董《jay》专辑的话而言:‘杰伦,对音乐的野心大到你看不见’。 一个新生事物的出现,一定是会遭受质疑的,这非常正常。 说这些话,是因为不想被误会,大家都是哥们儿,哪有哥们儿之间过不去的坎,所以请不要误解哥们儿了。 另外权力线本身,也是另外一种含义上的爽,到了天顶枫庭,那种无声暗流对决可以把情绪拉的很满很爆裂。 大家敬请期待吧。 也请不要怪我是话痨,我是玻璃心,在被误解的情况下,真的会变得畏手畏脚。 我以前是写仙侠小说的,这是我第一次写文娱,而且还要写出不一样的文娱,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但我会全身心投入,以求达到最好。 再请假一天,我依然还是蛮累的。 谨以此书,致敬我最喜欢的《叛逆的鲁路修》。 另外,qq阅读那边的读者一直问怎么看彩蛋章,彩蛋章是起点独有的特色,里面是文中歌曲的相关视频,以及舞蹈视频。 越往后,视频就会越精彩,配合着文字一起看,会非常过瘾,所以建议下载个起点来看彩蛋章,需要粉丝值五百点。 后面,要是有找不到的歌曲场景资源,我会自己剪辑视频上传给大家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风雨夜归人(3) “舒服么?” 丹生夫人爬起身子,坐在男人的胸膛上,俯视着他那张萦绕着雾气的脸庞。 那脸庞上的雾气像是一个谜团,带着跟刚才一样的强力,撞击着她的内心,每一次的微颤之余,她都咬着牙齿,一是不想认输的叫出声来,二来是盯着那张脸看,似乎想要查看出一丝端倪。 “为什么要在这里?”男人问道,他一说话,雾气就散开了,雾气之中并没有嘴唇的形状,是那团雾发出了空旷的声音,久久环绕。 “不懂为什么要在山里?” “不懂。” “这样才够刺激不是么?”丹生夫人见到自己把耳朵贴到男人宽阔的胸口,山里的雨沙沙的下,月光照亮着树下的两人。 远处传来群兽的呼喊。 男人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捏着,若有所思。 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什么都没有留下,也什么都没有带走,月色在两人的身上流淌,光波流转,将两人的素白身躯浇灌成铜像。 “真是够他娘的刺激。”男人突然说,“简直刺激无边啦。” “是吧,不能叫出声来,如果被野兽听到什么声音,就会循声赶来,如果是狐狸什么还好,但要是老虎和熊,那就可怕了。” “怎么个可怕法?”男人像孩子一样天真困惑。 “会被吃掉。”丹生夫人竖起食指,放进右手食指和拇指的圆形里,闭拢,“就像这样,一下子头就会被啃掉,然后一命呜呼。” “要是那时还在做着,会是什么光景呢?”男人问道。 “两个无头尸体一边上下动着,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欸?我的头呢?’,然后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几天后变成动物的粪便,连同此夜的欢愉,仅此而已。” 丹生花枝秀美的脸庞浮现出惨烈的红晕,眼泪簌簌而下:“什么都不会留下哦,时深先生,啪叽一下,人就死了。” “真他娘的惨痛啊,我再也不要来了。”男人再度说。 两人牵着手在月光下的林间漫步,各种奇异的声音在树林中倾泻,活着的痛苦,死去的不幸,化作幽灵的悲鸣,跟随在两人身后,脚步沉闷的令人窒息,天空是海底,无数鲸群从中掠过,其中一只高高扑腾起来,又落下,将漫天银河溅出巨浪的水花。 “快看,是羽弦稚生!”丹生夫人兴奋地指了过去,她的身体开始绽放,一簌簌鲜花刺破她的眼球,生长出来。 男人脸庞的雾气哗啦啦地涌动了起来。 远处的天空上,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正发生着,羽弦稚生手里拿着大提琴,大提琴的琴柱并不是瘪平的,而是工整的圆形,六根漆黑的枪管从里面探出。 而在他的对面,站着森美婳小姐,她穿着华丽紧身的战斗服,钻进大提琴制作成的高达战斗机里,她刚钻进去,巨大的机器人就亮了起来,发出巨大的机械吼声。 “来堂堂正正的对决吧!森美小姐!”羽弦稚生浮在空中大喝道。 “哈伊!”森美婳敬礼。 “真的要决斗了哦!” “哈伊!”森美婳驾驶着高达冲了过去。 琴弦骤然拉动,子弹从琴柱的六根枪管里铺天盖地地倾泻而出,那并不是真的子弹,而是蒲公英的种子,哒哒哒冒着阳光的火焰,射向森美婳的高达。 高达被射爆了。 森美婳从天而坠,变成一只鸟飞远了,“啊,我死了。”“啊,我死了。”她一边叫着,一边飞向远方。 丹生夫人的眼眸盛开更多的花儿,她靠在时深先生的怀里,听着他胸膛里心脏的回响。 “你的曲子是无敌的。”她缠绵道。 “我的曲子是无敌,是天下第一!”时深先生道,“不,等等,你认错人了,写曲的糖果武士,我是写词的。” “哦,没关系的,我要的就是你。”丹生夫人说。 “你要的是我,你要的是我!”时深先生大声道,“可我不想要你。” “我的身子都给你了。” “你的身子是个什么玩意儿?” “臭男人!” “臭男人?你敢骂我是臭男人?!”时深先生的雾气之脸疯狂扭曲了起来。 他跪在地上愤怒地咆哮着,心脏在静默的月色下发出爆炸的声响,骨节层层生长,白色的骨头从他的身体中穿刺而出,森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动物们被他的嘴巴吞噬,万吨的月光和雨水吸入它的肺腑。 几秒后,暴力的巨人站在悬崖旁边。 它低头,注视着丹生夫人,肩膀上扛着巨大的闹钟。 金色秒针慢慢靠近12点方向,58、59 “轰!”爆炸声摧毁了这个白色的世界。 “啊啊啊!!!”她痛苦地抱头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丹生夫人猛地坐了起来,汗水浸透睡袍。 床边是凌晨八点的闹钟,嗡嗡嗡地巨响着,她在这种嘈杂的声音中愣了许久,然后转头去看窗外细密的东京雨水。 窗外淅淅沥沥,大概从昨晚就一直在下。 她咽了咽口水,伸手将闹铃关掉,接着走到洗手间脱下湿漉漉的内衣,走到庭院开辟出来的温泉里,脱下睡袍走了进去。 女佣人端来牛奶,放在漂浮盘上,推了过来。 “今天有个大新闻。”女佣人说。 “什么新闻?”丹生夫人头也不回地问道。 “羽弦稚生那孩子,消失了。”女佣人说,“谁也找不见他,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丹生夫人奇怪地起身,水珠从她洁白的身躯簌簌而落,她忽然流下眼泪来,一个狠命的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女佣人被吓的退后一步:“您怎么了?” “少骗我了,我一定还在做梦!” 丹生夫人流着眼泪,哈哈大笑起来。 “是真的。”女佣人赶紧大声道,”nhk本部大厅的人特意打电话来道歉,问您是否还要去会馆。那孩子真的消失不见了,但您不用担心,他们说还是有表演的。” 漫天的雨水从湿润的天空落下,落在温泉池塘里,溅起涟漪。 丹生夫人缓缓地坐了回去。 她抬起头,瞳孔倒映着雨水的世界。 这就是雨。 让人分不清凌晨和午后,连同世界的边界一同模糊。 “我好想他。”丹生夫人轻声说。 “想念谁?”女佣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羽弦稚生。”丹生夫人低声说,“写剧本真的好痛苦,写不出来时更是痛苦,可只要想到他,我就能坚持下去,我等了十天,就为了再次看到他,想提前见到他,和他聊聊天说说话,可他消失了。” “他不是消失,他还存在某个地方。”女佣人笑着说,“那是个很棒的孩子呀,说不定是为了更大的惊喜呢?” “我只是想见他。”丹生夫人说,“近距离,触手可及。” 孤独像是雨水将她的身体缠绕了起来,带着灵魂向天空飞去,她闭上眼睛,俯瞰着宏大的东京地平线,试图想着他在干什么,有没有在笑,早餐吃的是什么,昨晚睡的好不好,时深先生会不会跟他交谈着什么。 ‘世界如此宏大’她在心里想着,‘下辈子再也不要当作家了,做一个平庸的傻瓜,免受思想之苦,下雨就是下雨,做梦也只是生理现象的一环,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不增添意义,就不会思念的那么痛苦’ “哦对了,花枝小姐,这是那孩子刚发布不久的消息。”女佣人将一台手机拿到丹生花枝的面前,“请您过目。” “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丹生夫人缓缓地注视着,“即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很好的短诗呀。”她轻轻叹息,“时深先生应该也在他身边吧。” 她像一个思念丈夫的闺妇般,把手伸了下去。 东京近郊,筑波山上。 羽弦稚生和源和一龙呆在湖边玩着。 石块在湖面上打起水漂,石块接连点起六次涟漪,沉到湖水里。 源和一龙一只手揣在袖子里,抽着烟袋,捡起一块石头递到羽弦稚生的手里:“那块不行,用我这块,形状绝对没问题。” 羽弦稚生接过来,用力地丢掷出去,这次打起八次水漂,源和一龙兴奋地吹起了口哨,两个人相视一笑。 身后传来车声,车灯闪烁两下,兰博基尼停在了营地里。 “走吧,板仓回来了。”羽弦稚生率先走了过去。 源和大凤蹲在一旁捡石头,已经捡了一大兜,都揣在狩衣的衣兜里。 羽弦稚生摆了摆手,表示不玩了。 源和大凤露出委屈的神色。 “我来陪你玩。”源和一龙捋起袖子。 源和大凤高兴地把石头递给他,但玩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没意思了,屁颠颠地跑去找羽弦稚生了,换成源和一龙站在原地,一脸委屈的神色。 “羽弦少爷,人接来了!”板仓从兰博基尼里跳出来。 这个浓眉大眼的老实人从没有开过这样的好车,回头率拉满了,一路上都兴奋的不行,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接的是谁啊?”源和一龙还挺好奇的。羽弦稚生说过这两首歌是分别为了两个人准备的,但除了宫本雪子,他实在想不到他还会为谁而唱歌。 羽弦稚生道了声谢,撑着伞,拉开车门。 田空葵挪着瘦小的身子,跳了下来。 在雨伞下,她苍白的脸庞展露一个甜甜的笑容,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期间,她更清瘦了些,小小的手背上残留着吊针的痕迹。 但肉眼可见的,她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 这钱花的很值。 她是一个人,一个活人,不是什么能随意丢弃践踏的东西,每当看到她,羽弦稚生就会想起自己的过去。他所失去的童年,想要在田空葵的身上全部弥补回来。 只要她能过的无忧无虑,天真童趣,那么自己的精神就可以寄托在她的身上,得到平静的抚慰。 羽弦稚生将伞递给板仓,抱了抱她,抚摸着她苍白干枯的头发,田空葵也伸出瘦小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他,她开心地几乎想哭出来,嘴角一瘪一瘪的。 “居然是她?”源和一龙惊讶道。 “我问过了医生,白化病不能晒太阳,这种天气可以出门。”羽弦稚生说,“老憋在医院心情也不好,今天带她出来散散心。” “跟我来,给你准备了礼物。”羽弦稚生把用来保暖的校服脱下,披在田空葵的身上。 “礼物?”田空葵被他牵着手,小声问道。 两人朝着那片湖泊走去,其他的几人跟在身后。 “一龙,等会儿,你沿着湖边的丛林路线跑,跑的越快越好。”羽弦稚生对身后的源和一龙说。 “要干什么?”源和一龙好奇。 “跑完之后,你就明白了。”羽弦稚生将田空葵的手牵的更紧。 她的手微凉,而他的手温热,田空葵的小脸流露着幸福的笑容。 两人停在湖泊前的草地上。 如雾般的雨霭笼罩着湖面,墨色的天穹暗沉沉的,远处的山坡呈现着朦胧着清影,翠色的山脉连绵起伏。 鸟儿在天上盘旋,它们在寻找自己的巢。 偶尔微风,吹动田空葵耳边的白发。 世界寂静无声,被雨雾沾湿的树叶,仿佛在窃窃私语,一切关于颜色的色调都在黯色的雨雾中凸显出来,格外的鲜明亮丽。 “可以动了。”羽弦稚生说道。 源和一龙点头,按住刀柄,开始沿着路线奔跑起来,他的速度很快,如同矫健的雄豹在林间穿梭,簌簌叶子发出声响,湖边的草丛也被惊动。 板仓挠着头,不知是要干什么。 几秒过后。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震撼如见神迹。 就在这墨色的低空下,没有时间概念的雨雾中,一点又一点的萤火缓缓地于丛林间涌现,接着这明亮的萤火,沿着凹陷的水面上一路拔高,扩散至整个长满野草的岸边。 很快的,更多的萤火虫无声地散发着光芒,无穷无尽地从森林里飞出,一群接着一群地涌现。 它们是森林的精灵,是夏夜的光明,划着悠悠的弧线,在低空中汇聚在一起,直到多到不计其数。 它们翩迁起舞,沿着水面摇曳着明亮的舞姿,形成一条漫卷的荧光长河。 世界陡然变得明亮起来。 杂木林变得生机富有活力,山脉的棱角仿佛画框,定格着这一幕奇幻景象,一切死寂的景色都涌动了起来,连雨雾也不再沉闷。 源和大凤惊喜地瞪着双眼,欢喜地追赶而去,她蹦着跳着,随着忽高忽低的萤火虫们一同起舞。 羽弦稚生低头看向田空葵,病弱的女孩满眼惊喜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渐渐地眼角挂上了泪痕。 在这浪漫的天地里,她就那样看着,似乎也变成了一只萤火虫,融入到荧光长河之中,漫无目的而又快乐地翱翔着,陷入童年最美的梦境。 “喜欢么?”羽弦稚生问道。 “喜欢。”田空葵流着眼泪点头。 患有白化病的她,天生缺乏黑色素。 这意味着她此生无法接触阳光,因为阳光会对她造成伤害。同样的,白化病导致的视弱,让她也很难在光线暗的情况下看清什么,于是对世界的美好也无法感知。 可今天,在这种模模糊糊的视野里,萤火所构成的浪漫银河,成为了她人生中另外一种阳光。 原来,除了太阳,世上还有那么美丽的光存在。 “田空葵。”羽弦稚生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 “我在。”田空葵伸手抹了抹泪花。 “田空葵,以后,如果你觉得孤独,需要拥抱,请随时开口,无论有多远,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来拥抱你,请你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哪怕只是为了我的拥抱。” “谢谢。”田空葵低声抽噎。 “不用,是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田空葵,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有价值的人。”羽弦稚生笑着说。 田空葵扑到他的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等她哭累了,羽弦稚生用手给她擦去了泪水和鼻涕。 “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她含着眼泪说。 这一瞬,她的生命色彩绚烂耀眼,过去的悲伤都在雨中慢慢融化,变成了跟萤火一样浪漫的清影,原来只要努力活着,就能那么幸运的遇到温柔的人,看见美好的风景。 羽弦稚生笑了笑,重新拉起她的手:“走,吃饭吧,这只是刚开始,晚上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还有一个礼物?”田空葵小声地问道。 “对。”羽弦稚生说,“等会换一下我为你准备的衣裳,今天晚上,我会让全东京的人都见到,童话王国里的白雪公主。” ps12点还有一大章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言叶之庭 源和一龙跑到了林间的尽头,看着眼前奇幻的美景,忍不住感叹,他晃悠悠走到正在拍照的板仓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美啊。”源和一龙啧啧称奇,“随便换个女人在这里,不得被他撩死,他在当场半跪拿个婚戒出来,肯定就嫁了。” “是我我也嫁啊!”板仓一边猛拍照,一边狂拍彩虹屁,“羽弦少爷的玩法就是与众不同啊,这谁能想到这个!” 源和一龙突然想起什么,不禁幽幽叹气。 这小子的花样总是层出不穷,但凡你把心思多用在黑木瞳小姐身上,她也早该跟你水到渠成了,再傲娇的女孩也顶不住这个啊。 源和大凤双手捂着,走到源和一龙的身边,她的手心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在炫耀自己抓到的萤火虫,她说她想要送给羽弦稚生。 “放了吧,这是属于大自然的精灵。”源和一龙笑着说。 源和大凤露出失望的神色,还是打开了手,手心里萤火虫抖了抖翅膀,朝着天空飞去,和队伍汇聚在一起。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到了中午,这意味着第二次公演赛已经正式开启。 选手们陆续进场,怀着紧张的心情准备上场表演。 松原朗在侯播厅里,心中有点焦急。 他想早点比完,然后去看羽弦稚生的表演。 实话说,羽弦稚生不在会场表演,本身就话题性很大,连他都忍不住心动了,想第一时间去看电视直播。 而且,不止是他一个人这样想。 会场的另外一边,就连庆应私塾的朴尊式也是激动难耐,他很喜欢羽弦稚生的舞蹈,希望他今晚还会有舞蹈出现。 能跟这样的人同台竞技,他觉得很幸运。 神绘灵对此没有表态,只是静静地等着自己的表演开始。 不过她也有点烦心。 一般而言,同行恨死同行,不背后踩一脚都算好的了。可周围的这群选手,居然会如此迷恋羽弦稚生的表演,就像是他的粉丝们一样兴奋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因为她对偶像的定义还蛮清晰的。 她的作品厉害么?厉害的,不然不会吸引到这么多的女粉。 狂么?也是很狂的。 不然不可能连续两年登顶星光大赏赛的冠军。 再加上队伍里都是神级队员,今年获胜的希望更是稳中之稳。 可是。 别的选手会看自己的表演么? 她自己也清楚,不一定。 因为表演本身是给粉丝们看的,是用来娱乐的,始终脱离不开娱乐性质。 可羽弦稚生就不一样了,他的玩法,谁都猜不到。 粉丝们猜不到,选手们猜不到,这次就连nhk电视台这次都懵逼了。 但每一次,他都能给观众们带来绝大的惊喜。 这就导致,这群选手们也看上头了,总好奇羽弦稚生接下来会怎么玩,毕竟比起绚丽的舞美,拼命砸钱的资源推广,他们更喜欢羽弦稚生的那种狂。 你神绘灵狂,你能用歌名让全东京做个选择么? 你还在唱歌,人家已经开始拿歌开始玩了。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期待,不掺和任何功利。 就像是有的明星喜欢去听另外一位明星的演唱会,不是为了偷学,就是冲着享受去的。 羽弦稚生的粉丝们就更不用说了,提早就在电视前等待了,他的出场序列是最后一名,等别的选手陆续表演下来,轮到他估计要晚上九点了。 所以,她们的面前摆放着小吃和饮料。 这帮女人终于体会到了,男人们等着看球赛的那种期待和兴奋。 唯一幸运的是,最近没有足球赛,也没有甲子园棒球赛,所以今晚电视是属于她们的,老公也没有跟自己抢电视看。 主要是,他们也挺想看的,就是嘴硬,不肯承认。 闺蜜团的姐妹们在小薰渚樱的别墅里集合,大家一边碰杯一边欢呼,就等着羽弦稚生的频道对接到会场频道。 “那孩子一定在辛苦地准备比赛吧?”夏川濑子说道,“希望是场精彩的表演呀,妈妈我为了他可是推掉了几个大会议呢!” “说的谁不是的!”旁边的姐妹嗔怪道。 “放心吧,羽宝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啦!”小薰渚樱往嘴里放了块薯片,笑嘻嘻道,“话说回来,良子呢?” “她说她要一个人在家看。”夏川濑子说道。 “啊,我知道了,她肯定是想一个人占有羽宝!”小薰渚樱打趣道。 “说不定是想对着电视狂亲那种。” “哈哈哈。” 这帮女人你懂我懂全都懂地笑了起来。 其实,还真被小薰给蒙对了。 莉奈良子此时在中央区的别墅里,坐在那台大型电视前,名贵茶几上放着一枚香奈儿的口红。 “欢乐时光就要开始了。”莉奈良子涂抹着烈焰红唇,“桀桀桀。” 雨水飘摇,帐篷前的灯散发着温馨的光晕。 羽弦稚生这边的人,正在悠闲做着晚间烧烤。 一个下午的时间,彩灯什么都布置好了,串联在森林里,动物们也从房车里取出来,圈养在一片小地方。 别说是不知道羽弦稚生在这里的观众们,哪怕是此时呆在他旁边的几个人,也都猜不到这个孩子今晚会如何演绎。 但是无论什么吩咐,源和一龙和板仓肯定是会照做。 刚刚的萤火之海让他们意识到了,一定还会有更美更震撼的场景出现。 烧烤架上的兔子肉,油水滋滋地往下落。 羽弦稚生撕掉一只兔腿,用油纸包着,递到田空葵的手里,另外一只则是给了源和大凤。 田空葵小口小口地吃着。 刚抬头,就看到源和大凤手里的兔腿光了,跟被剔过一样干净,源和大凤眼巴巴地瞅着她手里的那块。 “你要么?”田空葵递了过去。 “别给她,别急,多着呢。”羽弦稚生道。 “嗯!”田空葵甜甜地笑了。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雨中露营,外面下着雨,可雨棚下面的大家却是那么的热闹,源和一龙喝了点酒,还唱起歌来,就是唱的很难听,折磨人。 在一旁调试高清摄影仪器的板仓,撑着伞走了过来,大声道:“羽弦少爷,nhk电视台那边发来消息,还有两位选手就到你了。” “好的。”羽弦稚生放下手里的饮料,悠闲地走了过去。 全身心放松且愉悦,没有丝毫紧张感。 正如他说的那样,此行主要是为了跟雪子见面,以及出来野营放松下心情,表演这玩意儿就是顺带的。 他走到森林中的一把立式雨伞下,旁边摆着一把吉他,面前是麦克风支架。 第一首《rain》,是给宫本雪子的歌。 他很喜欢这一首关于雨的歌,出自一部名为《言叶之庭》的电影。 听着雨水,他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间,她正在往这边赶来吧? 时间分秒度过。 “羽弦少爷,到你了。”板仓在一旁比着手势,“准备ok了么?” “好了。”羽弦稚生点头。 “音响准备就绪。”板仓回应,“频道状态正常。” 信号通过筑波山上的信号塔,正式与nhk本部大厅会场对接。 这一副画面呈现给所有观众的瞬间,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他在森林里?” “周围还在下着雨呢。” “居然为了表演专门去了这种地方?” “啧,真的好有心意啊。” 这个场景很唯美。 一盏孤灯照亮他的周身。 这个天地广阔的舞台上,只有他一个人。 陪伴他的,只有从天而降的雨水。 “第一首《rain》,送给大家。”羽弦稚生对着镜头微笑着。 音响放出前奏,他负责和弦部分。 轻快而又懒洋洋的声音缓缓响彻,仿佛诉说一个关于雨的爱情故事。 “不动声色,无以言表。” “扮演温柔,直到今日。” “所有的冲动都化作。” “这雨夜鲁莽的拥抱。” 宫本雪子坐在驾驶座上,路上是红灯。 旁边,放着加油站的收据。 是下午刚加满的一箱油。 从东京成田区到郊外的筑波山,沿途87公里,横跨东京两区,路途遥远,曲折弯绕。 但没关系。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想要见面的两人。 她穿着长袖和服,专门化了一个精致的装,连腮红都涂上了,结果走之前被白泽理惠笑话了一下,她又羞红着脸把腮红洗掉了。 车载收音里正播放着羽弦稚生的频道。 看不到画面。 但歌声陪着她一路前行。 绿灯亮起,宫本雪子的车子混入车流。 “路边的传单和坏掉的长明灯。” “街角旁的每个人都形色匆匆。” “错的不是你。” “而是无法掩藏住激情的我啊。” 她听着,微笑着。 车窗外的道理是撑着伞的人们。 高架桥下的江面,渡轮声在雨空中回荡,繁华的东京夜景,沐浴在雨幕之下。 雨水打在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车子穿过明亮的东京大桥。 “lady,你被雨幕包裹着。” “跑过空空的车站。” “不顾大雨滂沱。” “不顾浑身湿透。” “你卷起水花,渐行渐远。” 雨中的景色不断往后方推移,雨夜下的高楼大厦星星点点,东京如同微缩的植物盆景,那辆白色的小车如同米粒般,在歌声中向前进发。 “小巷的清晨总是更早到来。” “我要趁机抓住你。” “各自仰望天空,孤单的快要哭泣。” 又是一次红灯。 宫本雪子缓缓停下,望向大厦上的巨大广告电视。 上面正转播着羽弦稚生的频道。 她注视着在森林里弹唱的羽弦稚生,那一盏灯火照耀着他的脸颊,两个人的嘴角笑容流露着同样的甜蜜。 “lady,你被雨打湿。” “略微凝视着我的双眼。” “不顾大雨滂沱,不顾浑身湿透。” “我吹着口哨,追随你。” “分明对你了解许多。” “却还是像初次争吵的夜晚。”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雨刷摇摆,擦拭雨水。 宫本雪子打开车窗,呼吸着冰凉的空气,风抚摸着她的肌肤,将她的头发吹乱,她想象着见到他的那一刻,自己该会多么幸福。 雨水敲打着地面,和她的心脏一样溅起欢腾。 新干线驶向遥远的夜幕,噪音穿透雨水。 他们去往他们要去的地方。 她也是。 这世界像一颗大大的糖果,填满了她的胸膛。 她的路途还在继续。 羽弦稚生的歌声缓缓停歇。 他起身,在此时无数观众的注视下,将吉他轻轻放回架子上。 尽管神色有点落寞,可他的嘴角却带着笑容。 雪子一定会听到的吧? 等她到了,一定要好好问她的感受。 “下面是今晚的第二首《rian》,请给我们五分钟的换装时间。”羽弦稚生从镜头前消失,礼貌颔首。 留给人们惊讶仍然未曾褪去。 现在的明星评委们热情地讨论了起来。 “这首歌的选题很好啊,是关于感情的类型。”丹生夫人轻声赞叹。 “吉他弹唱也很棒,正好是这样的雨水天气,超有意境。”旁边扎着双马尾的女明星评委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就感觉像是唱给某个人的呀。” 侯播厅的选手们互相对视,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撼。 “还要去专门换装么?” “我记得羽弦选手很少会换衣服吧?” “是的,从没见他穿过别的,总是那一套。” “不会下一首,比刚才那首还要猛吧。” 这有可能么? 如果是别人,他们肯定觉得不太可能。 可偏偏是羽弦稚生。 上一次公演赛,他的歌一首比一首猛,表演过程也是一个比一个层次递进。 “呼”有人沉不住气了。 这个会场目前也只是两个选手拿到了s级。 单凭刚才那首歌,羽弦选手已经有很大可能拿s级了,其实就冲着他为了表演而如此用心地挑选场地,就已经无愧于s级了。 他们肯定是愿意的,不会起什么嫉妒的心思。 他真的配的上。 但还是怕的,怕他的第二首玩的更加牛逼,直接把评委们给震傻,那可就会是星光大赏赛史无前例的连续两次获得超s星徽了。 “真不会玩那么大吧?”选手们拿不准了。 “可以点灯了么?”板仓问道。 “等会儿,听我指令。”羽弦稚生整理着发型,他穿着演出用的白色王子服,头发微微梳起,露出好看的额头,眼眸也变得更加明亮。 在一旁,是穿着白色公主裙的田空葵。 “钢琴摆好了么?”羽弦稚生问源和一龙。 “摆好了。”带着狗熊面具的源和一龙点头。 “上吧。”羽弦稚生走上前去,同时用手势对板仓比着。 “三。” “二。” “一。” ‘啪。’板仓按下森林彩灯的开关。 一串串延绵不断的彩条灯光,沿着搭建好的简陋木质舞台亮起,雨水折射着光晕,将树林间照耀成童话般的幻梦王国。 (ps言叶之庭的《rain》彩蛋章已经上传,配合本章食用体验更佳。) (ps2求一波月票呀,各位宝贝~)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玛丽与魔女之花 彩灯亮起的一瞬间,森林彷佛从死寂中苏醒。 穿梭在树林间的彩灯,围绕着这一小片天地,闪闪发亮,伴随着空气中漂浮的细雨,折射出美丽的光晕。 nhk本部大厅的明星评委们,瞬间瞪大了眼睛。 也不怪这些人惊讶了。 之前的第一首歌偏向于忧郁的情感,整体环境都都是平澹幽寂的,一盏孤灯将他的脸颊映照的阴影分明,孤寂却不显哀伤,反而是给人一种轻松悠闲的感觉。 本以为还会就这样持续下去。 却没想到,整个镜头里的场景在一瞬间,变得如此盛大梦幻。 这一刻,带来的反差特别强烈。 观众席上也是一片哗然不止。 “妈妈,快看,还有兔子呢!”有个年纪小的现场观众,在妈妈的怀里,用力地朝着屏幕方向指着。 现场的大屏幕里,兔子们不知道从哪里蹦跳了出来,顶着雪白的大耳朵,在这一小片天地里蹦蹦跳跳。 它们时而仰起头来,好奇地打量着灯光、黑色的摄像机器,以及正缓缓朝着这片舞台走来的羽弦稚生。 的确有兔子,但并不止这一种动物。 此时,在镜头之外,带着狗熊面具的源和一龙,又一次打开了动物们的围栏。 短尾彩鸡扑腾着翅膀跑了出来,带来一串缤纷的色彩。 各色鸟儿们振翅在林间飞舞。 并不用担心它们会跑远。 缠着花朵的围栏,与周边的丛林交融在一起,将它们限制在这一片范围之内,树林间上方,蒙着一层透明的雨布。既可以挡雨,又暂时不会让鸟儿飞走。 这是一个人工制作而成的雨中王国。 “真的是活兔子?”双马尾女评委惊喜道。 就平常而言,想要做这种舞美特效,是非常简单的。 无非是增加一些动物的特效,让2d绘画浮现在屏幕之上。 可无论做的多好,都无法达到完全的真实。甚至,会让一部分挑剔的观众出戏。 但是羽弦稚生所布置的环境,远远超出她们的想象。 透过屏幕,如雾般的雨笼罩着舞台,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照亮整个世界的光芒,兔子们惬意地在绿色草植上跑动,在丛林间鸣唱的虫子们是天然的交响乐队。 梦幻的灯光下,简陋的木质舞台空空荡荡。 只有一架缠绕着藤蔓的钢琴。 这里,似乎即将要诉说一个故事。 “这孩子真会玩呀。”丹生夫人宠溺地笑着,由于没见到他而导致的失落,在这一刻得到满足的补偿。 他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为我们布置梦境呀。 尽管在会场里的表演已经结束,但侯播厅里选手们迟迟没有离去,而是注视着侯播厅里的电视屏幕,都默不吭声。 这个场景布置很有新意,他们还是人生头一次见到。 这需要的不仅是想象力,更是一种去实施的勇气。 假设自己有着跟他一样的才华,是否也会为了一首歌,付出那么大的努力? “羽弦君,太强了。”有名女选手打破了寂静。 接着,彩虹屁接踵而至。 “就是说嘛,这么狂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消失。” “神绘灵的那一部分脑残粉估计脑袋都该钻地下了。” “哈哈,神绘灵也是惨,被这群脑残粉给坑了,他的那张海报图是在天守阁拍摄的,据说为了买下官方拍摄权花了不少钱,到头来还是羽弦君更胜一筹,他这场景里,也就动物最贵吧。” “是啊,打死我我也想不到他会买兔子呢。”有选手笑着附和道。 “嗯嗯,用完还可以吃的呀。”藤原千绘表情呆萌地说道。 “呃,千绘酱的关注真是与众不同。” “好想跟羽弦选手一起组队啊。” “拜托了,人家才不会要我们,明摆着给他拖后腿嘛。” “别说了,羽弦君出来了!” 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如同上课铃打响、老师走进班级后。 羽弦老师,来给自己上课了。 幽深郁青的森林里,钢琴伫立在舞台上。 等待着命运中的奏响。 羽弦稚生一步步走向舞台上的钢琴,缓缓坐在椅子上。 平常一向被说没衣品的他,今晚身穿的是华丽王子服装,头发向上梳理,露出好看的额头,原先沉静温润的眼眸,变得更加清澈分明。 屏幕前的妈妈粉们一阵心摇神动。 这对她们而言,是绝大的惊喜。 要知道,羽弦稚生属于那种极少打扮的选手,平常也不发自拍,这群妈妈粉们很难看到他另外的面貌。 眼下这副王子般的模样,谁能按耐住激动? 然而,心里刚刚涌现出欢喜,这群女人就不禁傻眼了。 在她们的隔空注视下,只见羽弦稚生拿起一旁的狐狸面具,轻轻戴在脸庞,狐狸面具的嘴部是开口的,少年好看的脸庞消失,只能隐约看见他薄薄的嘴唇。 一个疑问不禁在人们心中浮现‘他这是要干什么?’ 会场屏幕打上第二首歌曲的名字《rain》。 又是rain?他今晚唱的两首歌都是rain? 观众们的兴趣更加浓烈了起来。 之前的场景还没忘记。 那首《baby》也是两种唱法。 这次也是一首歌两种唱法? 但并不是。 羽弦稚生这次所挑两首歌,虽然都叫《rain》,但歌曲完全是不同的,第一首出自《言叶之庭》,而这一首则是出自一部叫做《玛丽与魔女之花》的电影。 电影他不做评价。 但是他很喜欢创作这首歌的乐队,名字叫做‘世界的末日’,虽然听起来很黑暗,但这个乐队在粉丝们的心中却是另外一个名字——‘温柔的童话’。 这首歌,是为田空葵而唱。 灯光穿透层层枝叶,洒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 少年素白的手指,按了上去。 在雨色下森林里,琴声沿着琴身曼妙的曲线滑落,依偎着细雨落下。 几乎是前奏响起的瞬间,歌声随着一同出现。 羽弦稚生微微抬头,嗓音柔缓清澈: 【魔法はいつか解けると(我们都明了)】 【仆らは知ってる(魔法终将解开)】 【月が咲いて太阳が今枯れた(月亮出来了太阳却隐匿了身形)】 【伞を差しだす君に映る仆は濡れてない(在你眼中递出雨伞的我并没有被淋湿)】 歌声浮现而出的瞬间。 现场的评委们和观众都不禁集体失神。 这歌曲的前调高昂缓柔,属于十分抓耳的歌。 用音乐人的形容来说就是‘开口跪’。 但是让他们惊讶的不仅只是如此。 “他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本音唱啊”丹生夫人呢喃道。 所谓的本音,就是人平常说话时的嗓音。 要知道,歌手唱歌时的声音和说话的声音,是完全不一样的。有的人说话好听,但唱起歌来就不够圆润了,会显得单薄。同样的,有的人唱歌很牛逼,但说话的声音就很普通。所以有的歌手需要假声,需要混合声,因为用本音唱歌会显得怪异。 是的,羽弦稚生今夜所展现的,是最原始的少年本音。 但他的本音,是王炸。 这是他第二次呈现出这种起调极高的少年音。 第一次是在学校文艺汇演上唱《红辣椒》的时候。 他的这种声线的特点是,入耳的一瞬间声调就迅速拔高,很难分清男女,直到努力听才能分辨出那种纯净的清澈感。 这是只有少年能拥有的声音。 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束缚。 没有规则,无法模彷,仅仅是随心而起。 在这种唯美的环境下,麦克风将少年的轻灵澄澈无限放大,在林间无限悠扬婉转。 在他广阔的音域里,三个半八度的声调迅速上涨着,拉开梦幻的帷幕。 这是无敌的杀器。 尤其是对他的妈妈粉们。 或者说,她们一开始入坑,除了他那张好看的脸庞,就是当初第一次听到他少年音绽放时所带来的极度惊艳。 声音揉入心里,彷佛心里也盛开了花朵。 人在远在千里的山上。 可会场里的粉丝们,轻轻摇晃着手里的灯棒,随音乐一同摆动。 【水た末りに映る仆は(映射在水洼中的我)】 【雨に濡れてた(已然被雨浸透)】 【幸せなような泪が出そうな(幸福得就快要抑制不住眼泪)】 【こ的気持ちはなんて言うんだろう(这份感情该如何言说呢)】 羽弦稚生依然弹唱高歌,他坐在舞台一隅,似乎等待着谁的来临。 “这个镜头构图很有意思。”丹生夫人抱着胳膊,注视着屏幕道,“他并没有把自己摆在舞台的正中心,而是陪衬。” “陪衬?”旁边的评委怔住了。 “会是要有人来么?”丹生夫人笑道。 就在她话音还未落下。 一个穿着白色蕾丝公主裙的小女孩,一步步了过来,她带着同样的狐狸面具,来到了舞台的正中央。 会场里的观众们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居然还有女演员? 动物、彩灯、王子、公主,一切都出现了。 这是要演绎一场华丽的舞台剧? 但舞台上的王子好像并没有看到公主,依然是在独自高歌,而公主也好像没有看见他,两人彷佛隔着透明的玻璃,近在迟尺却触不可及。 她在舞台上来回张望着,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最后她缩起了小小的脑袋,蹲了下去。 像是一个蹲在路口、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观众席上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 她们一是好奇,二是难以理解。她们并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谁,更不理解她为什么会以公主的身份出来。 而且她很呆,根本不像是一个演员。 那她出现有必要么?!感觉都破坏表演的整体表现力了! “看不懂。”丹生夫人叹息着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没有排练好?”旁边的评委问道。 “这不可能。”丹生夫人一口咬定。 羽弦稚生不是别人,他的创意一直都是走在最前沿的,她对此深信不疑。 “等等看吧。” 歌曲进行到副歌部分。 羽弦稚生的澄澈嗓音在森林里回荡。 舞台上的小女孩突然跳起舞蹈来。 不,这根本算不上舞蹈,而是极度不和谐的肢体表达。 又丑又笨。 简直没眼在看下去。 观众们看傻眼了。 田空葵并没有学过舞蹈,羽弦稚生也没有教过她。 所以,在公演赛表演开始之前,田空葵担心自己会给他出丑,不愿意当这个公主,因为她不会跳舞。 羽弦稚生的回答是:没关系,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就好。 “怎么开心就怎么跳么?”她问道。 “是的。” “田空葵,这次看到你的,不仅是全东京的观众,这其中还有那些过去欺负你的同学。” “你不要害怕,勇敢地跳吧,我的歌声会陪你前行。” “哦,别忘记了我对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 羽弦稚生俏皮一笑:“我说过的,无论你在哪里,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只要你需要拥抱,我就会来拥抱你。” 于是在此时的舞台上,她在这雨中森林里跳起舞来,她笨拙地伸展着手臂,像是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 几只兔子跳到了她的脚旁,竖起身子打量着她,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女孩要干什么。 但渐渐的,一开始不成章法的舞蹈,变得好了一点。 田空葵追随着羽弦稚生。 随着他的歌声绽放着自己的生命力。 羽弦稚生上次写好后拿给她的童话,她都已经看过。 她都很喜欢。 她明白羽弦稚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要自己成为公主。 可她不想当高贵的白雪公主。 她宁愿当一个灰姑娘那样的角色。 打扫打扫房间,做做饭,只要那家人别不要她就好。 南瓜马车这样的东西,她从来都没有奢望过,玻璃舞鞋,她更是不会幻想。这世上有很多比她漂亮百倍的女生,那些才是真正的公主。 从小到大,她都在‘怪胎’‘垃圾人’‘别靠近我’这样的声音中度过。 在学校里被欺凌的时候,她只是缩着脑袋,等着拳脚过去。 从不奢求幸福的人,遇到一点幸福,就会被放的无限大。 就这样就够了。 能够活下去,她觉得已经很幸福了。 羽弦稚生的歌声还在缓缓飘荡着。 但田空葵渐渐地支撑不住了,她随着歌声跳着,但渐渐地不知该如何跳了。 她几乎流出眼泪,朝着羽弦稚生张开求助的怀抱。 他会来拥抱自己么? 这一瞬后,歌声缓缓停歇。 屏幕里的画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观众们集体发愣,心情彷佛坐着过山车,没了羽弦稚生的歌声,一下子跌落云霄。 羽弦稚生缓缓站起身来。 他一步,一步一步的,朝着田空葵走去,轻轻地拥抱她。 接着,牵起了她的手。 这世上有很多规定好的东西。 常年的惯性思维让人们陷入这种规定中无法自拔。 比如表演只能在会场里,否则就不算表演。 比如‘她’的长相跟我们不一样,我们不可以跟她一起玩。 借用鲁迅先生的话而言‘从来如此,便对么?’。 细雨微风,彩灯如水。 点点萤火在丛林间飘摇。 舞台上空,鸟儿飞翔,兔子们在地上蹦跶,雨中的王国在雨雾中光影盛大。 板仓按下按钮,播放提前录好的歌,还是这首歌。 梦幻的少年音再度响起。 亦如魔法铺开。 羽弦稚生的手搭住了田空葵的背部,牵引着她的身体,两人以飘摇的舞步在舞台上曼妙起舞,灯光下,田空葵的裙角飞扬,身姿随着他的动作而一同摇曳。 她跳的不是很好,有几次都踩到了他的脚上,但羽弦稚生一声不吭。 她惊喜的发现,在他奇妙的引导下,她发现自己居然慢慢跟上了节奏,华丽的舞姿在两人的搭配下尽情绽放。 就像是他承诺的那样。 当她需要拥抱时,他一定会来拥抱她。 他真的来了。 这一天,这个小小的灰姑娘拥有她的王子。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全东京的面前,跳出如此棒的舞步。就像是灰姑娘穿上世上最漂亮的玻璃鞋,在所有权贵们的注视下,与王子共舞欢歌! 观众们目瞪口呆。 舞步随着歌声缓缓停了下去。 “把面具摘下来吧,我们一起。”羽弦稚生在她耳边低声说。 “可是”田空葵想说她长得不好看,怕影响到他。 “摘掉吧,从今天起,你要挺着胸膛活下去,让那些人看到,你是真正的公主。” 嘴唇离开她的耳边,羽弦稚生率先摘掉面具。 田空葵犹豫了一瞬,跟着他一起摘掉了面具。 两个人一高一矮,站在舞台上鞠躬谢幕。 nhk本部大厅会场,掌声回荡不息,由衷赞叹着刚才所见的梦幻之景。 “表演结束了,关掉频道吧。”羽弦稚生走下舞台,对板仓说道。 “欸?可是不听点评环节了么,评委们要为您打分了。”板仓愣道。 “不听了,肚子饿了。” “你也饿了吧?”羽弦稚生扭头问身后的田空葵。 田空葵点了点头。 “你看。”羽弦稚生笑了。 “真的不听了么?”板仓眨了眨眼。 这可是彩虹屁狂吹的时候。 羽弦少爷被夸他身为摄像师也是很享受的啊! “打分是她们的事情。”羽弦稚生摆了摆手,“肚子饿了,来一起烧烤。” “哦吼,这就来!”板仓关掉了频道,奔跑过去。 不愧是羽弦少爷,对打分都丝毫不在意。 是真的狂啊! 又狂又温柔!爱死你了! 夜色已深,晚餐结束后,羽弦稚生让田空葵和源和大凤去房车上睡觉,板仓在收拾道具,而他则是和源和一龙坐在车盖上等待着。 这时候,他不关心评委们的打分,不关心粉丝们的留言,不在乎一切荣耀,每当山路上亮起一台车的车灯,他就赶紧望过去,心弦跟着一同微微颤动。 一辆,两辆,三辆 他注视着山坡下的万家灯火,像是一个孤独的、数着星星的孩子,不停地数着山脚下的车子,期盼着雪子的到来。 一直到深夜,他都没有合上眼睛。 浅浅的睡意中,他的脑袋向下耷拉着,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 耳旁忽然渐渐传来车子的轰鸣声。 是梦么? 他半睁着眼,迷迷湖湖地想着。 可没来由的,心中的预感越发强烈。 一定是的。 这次一定是的。 一个晚上,他已如此想了上百次。 可依然不是,那辆小轿车渐行渐远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连人类的星空都沉睡了过去,夜晚的风雨寂静无声,他抱着身体,在车盖上蜷缩起来。 直到明亮的车灯照亮了空旷的雨夜。 那台白色的日产240sx,缓缓驶入他的视线。 这是雪子的车。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认错。 羽弦稚生揉了揉眼睛,他高兴地几乎流出了眼泪,勐地跳下车盖,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打开车门,看着动人的宫本雪子。 他体会着车子的颤动,手也跟着微颤,他确定这不是梦,而是真的。 “我来啦。”宫本雪子注视着他,疲惫而美丽的脸颊上是温柔的笑容。 两人注视着彼此,雨水浇灌车顶,羽弦稚生扑到她的怀里,用力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他抱着雪子,使劲儿地抱着,贴着她的身体,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把脸庞埋在她的怀里。 “雪子。”“雪子。”他不停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不停地呼唤着,一次都不肯停下。 (ps第二首《rain》彩蛋章已上传,宝贝们记得查看) (ps2求波票票吧。)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月影流人(1) 窗外天光微亮,鸟儿的鸣叫由远及近地传来,羽弦稚生听着这声音又迷湖了一会儿,直到早上六点半才醒。 睁开眼,发现自己压住了宫本雪子的头发,好在她还在酣睡中。 他整理好她的头发,替她盖好被子。 距离天大亮还有好一会儿时间,森林里的雾霭正在慢慢褪去,被雨雾润湿一夜的树木更显翠色浓郁。羽弦稚生一个人下了床,走到水龙头接了一杯水,用来浇灌干涸的喉咙,接着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 昨晚两人没有洗澡,刚进入房间就紧紧拥抱在一起,直直跌落在床上,然后就这样互相拥抱着睡去,氧气吸入肺部,吐出二氧化碳,然后被彼此再次吸入,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却是一副好药,它能解思念的毒。 这让他的头脑比以往更加清醒,更加欢快,宫本雪子对自己的思念丝毫不比自己的弱,他从未感觉到人跟人之间可以如此热情,身体拥抱的很紧,没有什么能够将两人分开,连流淌的月色都流不进两人的身体之间。 羽弦稚生坐在椅子上,欣赏着宫本雪子的睡颜。 墨色的长发随便披散着,宛如一副很难看出端倪的水墨画,下面是素白纤细的脖颈,眉眼美丽动人,身体曲线优美自然,丰满的臀部上留有兔子咬过的痕迹,那是一个月牙形的浅痕,通往古老神秘,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在看,走到她旁边将她的绉绸和服的衣摆向下拉了一点。 在她安详静谧的睡眠中,他感受到无限的欣喜与甜美。两个人已经将近一个月半没有见面,中间偶有通话,但时间都不长,宫本雪子总是最先挂掉电话的一方,这让他颇为烦忧,直到那封信寄来,心里才安慰了许多。 这轻柔的动作让宫本雪子微微一颤,悠转醒来。 “你醒啦?”宫本雪子半睁着温润的眼眸,慵懒妩媚地拿过羽弦稚生的枕头抱在怀里,缓了一会儿,她对羽弦稚生招了招手,“快过来呀,再陪我躺一会儿。” 羽弦稚生笑着走了过去,宫本雪子丢掉枕头,将他抱在怀里,两个人的身体又一次紧紧地抱在一起。她对拥抱的喜欢远大于羽弦稚生,如果一天之间没有计划,她可以就这样拥抱自己一整天,对此他没有丝毫怀疑。 “雪子,你先把水喝了。”羽弦稚生说。 宫本雪子‘啊’了一声,一只手臂环抱着他,另外一只手去够床头的水杯,最后羽弦稚生爬过去将水杯递给了她,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下,然后挤过来,将温热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脸上。 无论在外界获得何种赞誉,都不如此刻一息的温暖,跟比不上雪子身体所带来的真实温度,从表演结束那个瞬间之后,他的胸膛里早已是雪子。 “现在几点了?” “应该七点左右了。” “我们去吃饭吧。” 但没人起身,两人又温存了好一会儿,才愿意从怀抱中脱离。 时间刚过七点,窗帘下透出温馨的光线,打开窗帘,外面天已经放亮,天空蔚蓝如洗,连绵山脉隐没在云海之间,山里的缆车像是浮尘上升,海拔877米的筑波山上的神殿驻扎在草木之间。 “今天要如何安排呢?” 羽弦稚生洗脸时,宫本雪子也在补妆。 “交给我就好了。” “耽误你的表演,真的没关系么?” “表演怎会有你千分之一重要。”羽弦稚生自然而然地说。 宫本雪子害羞地脸颊泛红,轻轻地笑了,是窃喜的笑么?因为自己在他的心里地位如此重要,那一定是少女般的欢喜了。 羽弦稚生穿上宫本雪子给他带来的新衣服,白色圆领的衬衫搭配着黑色的休闲裤,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是日本知名的品牌。 表是卡西欧,并不贵,白色腕带,刚从包装盒里拆出来,走时还不准,他在换衣服的时候,宫本雪子对着墙壁上的钟,将时间调整好了。 穿戴整齐之后,他从书包里拿出黑色口罩和墨镜,戴在脸上。 “会被认出来?” “说不准。”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如果是普通的学生少年,怎么走在街上都无所谓,但他不行,尤其是昨晚刚在筑波山上表演完,走在路上存在着很大被认出来的几率,大家都知道他在这里。 小惠比寿山的渔场就是一个例子,自从他出名之后,去那里找他的女人日渐增多,所以他现在已经不去哪里了。 “你能这样,真好啊。”宫本雪子笑着问道,“采访一下,被人群关注是什么感觉?” “麻烦,超级麻烦。”羽弦稚生说,“要是有易容术就好了。” “我要不要戴上这个?”宫本雪子的手心躺着一枚美丽的玻璃耳坠,询问着他。 “今天就不要戴了吧,出去玩。” “可是我想戴给你看,我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下来了。”宫本雪子脸颊绯红,眼神带着小动物般的可怜。 羽弦稚生从她的手里拿起耳坠,轻轻为她戴上,然后退后两步打量着效果。 雪子穿着洁白的棉布和服,系着一条白色绣花的腰带,头发盘起,细长的脖颈上系着雪白的领结,透明的耳坠在阳光下折射着彩光,端庄稳重又明媚动人。 “雪子,你实在是美极了,真不想让别人看到。” “只要是你第一个看就好了呀。” 两人牵着手去楼下吃饭。 吃完简单的早饭后,两人坐上前往车站的出租车。 羽弦稚生透过车窗看一侧的商业店铺,指给宫本雪子看,两人记下彼此感兴趣的店铺,约好一定要去。 从出租车上下来,尽是山路,需要换乘前往普门寺的直达列车。 夏日雨后的气温并不高,白天气温不超过二十度,到了山上还会降温。 电车里人并不算多,但没有空调,上班族和学生们将外衣脱下,擦着脸上的汗水,两个人却没有出汗的迹象,可能是心里的温度超过了外表的温度,手牵在一起,安然的心比空调还要舒服。 路上,有一名高中生的女孩一直盯着羽弦稚生,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点什么,尽管已经捂得严严实实,但这个聪明的女孩在对比着他的身形。 宫本雪子用力地抓住了羽弦稚生的手,羽弦稚生拉着她的手,抬起来给那名高中生女孩看,那女孩脸色通红地转过头去,车子刚到森町站就跑了下去。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我又没干坏事,能出什么问题,我和你本来就是一家的。”羽弦稚生感受着被抓疼的手。 “是不是很高兴?被那样的漂亮女生在意?”宫本雪子打量着风景,似乎对这个问题完全不在乎。 “不开心,早盼着她快点走。” “她又没有惹你。” “但她让你不开心了。” “我可没有不开心,稚生你是不是在取笑我?” “小的不敢。” 宫本雪子笑着把手伸过来,抚摸着他的头发:“我没有不开心,倒是很高兴,以前觉得你可以娶普通的漂亮女生,但现在看来,你将来肯定能娶到更好的,所以为此高兴。” 羽弦稚生觉得她的解释完全没必要。 到了普门寺,两人观看了一场落语表演。 落语是日本传统曲艺,跟中国的单人相声相似。 古雅的主堂里,头发发白的老翁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折扇,正在讲着名的故事《死神》,一个贪心的人利用死神的能力赚钱,结果被死神收走性命的故事。在老翁的演绎下时而氛围恐怖,时而搞笑戏谑。 全场时不时响起一阵笑声和掌声。 羽弦稚生握着宫本雪子的手,像是一个医生那样,感受着她的情绪变化,当老人以森然诡异的气氛讲出死神到来时,不同于旁边观众的紧张,宫本雪子反而是跃跃欲试,似乎想要跟那死神干一架。当别人为被死神带走生命的人感到难过时,宫本雪子一脸不屑,彷佛再说活该,你早干嘛去了,贪心鬼。 羽弦稚生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快乐。 所以,这一场,他什么都没有记住,只记得这位女武神所有的可爱神情。散场后,宫本雪子拿着一杯橙汁跟他讨论,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说东讲西。 “雪子,我想喝橙汁了。”他说。 “刚才问你你说不要。” “现在想喝了嘛。” 宫本雪子将喝了一半的橙汁递给他,羽弦稚生用她的那根吸管把饮料吸完,透明敦厚的玻璃瓶在阳光下透着光芒,他将瓶子丢进可回收的垃圾桶里。 “那个,两位稍等。”刚才在讲座上演落语的老人追了出来。 宫本雪子以为他认出了羽弦稚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这里游客很多,要是被发现会被围个水泄不通。 “请问您是宫本家的雪子小姐么?”老人是来找宫本雪子的。 “欸?”宫本雪子指着自己。 老人年迈的脸庞浮现出期待的神色,不停地点头,全然没了刚才的威仪霸气,倒像是一位老年粉丝。 “是的。”宫本雪子点了点头。 “有幸看过您爷爷的剑道挑战,十分敬佩。”老者微微颔首,“不介意的话,有机会可以请您来我家儿子的剑道馆指点一二么?” “没机会。”羽弦稚生牵着宫本雪子的手,快步走开。 “其实指点一二也没什么,可以给你混个人脉,将来你想学落语,也可以拜托他,那老人在落语界还蛮出名的。”被他拉着的宫本雪子说。 “我不需要这个。”羽弦稚生干脆地拒绝了。 电车达到筑波山脚下,两路尽是樱花。电车新闻里不厌其烦地播报着筑波山的旅游景点,以及樱花盛开的消息。 一路上宫本雪子向他炫耀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幼稚又可爱。 “出名可没什么好的。”羽弦稚生笑。 “可是这样的话,我跟你出门,也不会给你丢面子” 电车驶入山洞里,入眼是黑暗,然后盛大光芒涌入眼睛,群山怀抱的铁轨之路上,樱花纷落如雨,游客们惊喜地站起身来,不停地发出赞叹声,从背包里掏出摄像机拍摄美丽风景。 梅雨季节尚未过去,尽管樱花被雨水打落许多,可依然是一派繁盛极美的景象。 一片片樱花从车窗飘进来,宫本雪子伸手去够花,碧天粉霞的梦幻里,她的雪白肌肤映衬成艳美的桃粉色,让人怦然心动。 坐在对面的一名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紧紧地盯着宫本雪子起伏的曲线,脸色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很快又抬起,视线落在她身上别的地方。 羽弦稚生起身站在宫本雪子的后面,挡住了那男孩的视线。 宫本雪子对自己天真烂漫所散发出来的惊人魅力毫不知情,她笑着将随风飘舞的花瓣抓在手心,贴在羽弦稚生的鼻子上。 羽弦稚生一吹,樱花继续飞舞起来。 樱花落在她的脖颈里,他当着那小男孩的面,将手伸到她的脖颈里,拿出樱花,放进嘴里。 小男孩恼羞成怒地转过脸去。 羽弦稚生不屑一笑。 “照这个速度,等大暑节气到了,大概就会凋零光吧。”宫本雪子趴着便捷桌上,感伤地说道,“今年赏花会不会太迟了呢?” “没关系的,京都还有樱花嘛。”羽弦稚生说。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呀,京都你暂时没法去的吧,你要比赛。”宫本雪子想起什么,浮现出愧疚的神色,“抱歉,我任性过头了,不该说这些的。” “到那时,应该就是枫叶满地了吧。”羽弦稚生说。 星光大赏的总决赛在九月份进行,nhk将会租下东京最贵的国立竞技馆,到那时这里的游客来筑波山,也会看到星光大赏的广告牌。 届时登顶的两名学员将会进行最终的对决。 “尽力就好了呀。”宫本雪子说,拍了拍古旧的花纹小包,“反正有我养你。” “我会把冠军奖杯拿回来的。”羽弦稚生没所谓地说。 “到时候可以给我么?”宫本雪子说这话是鼓励着他,也有几分开玩笑的意味,越往上走,就越艰难,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当然可以,拿回来融掉给你打首饰。” 两人互相低语,旁人在观看樱花,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听说奖杯不是金子做的,只有外面那一层是。” “这样么,垃圾节目组。” 宫本雪子被他的大胆发言给惊住了,过了会儿,低声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月影流人(2) 周一人游客并不多,两人坐缆车到达筑波山的山顶,昨天的表演营地已经收拾了干干净净,源和一龙和源和大凤他们开车离开了,羽弦稚生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从山顶放眼望去,山脚下是晴朗天气下的小镇,房屋鳞次栉比而下,漫山遍野是苍翠景色,花儿们在争奇斗艳,走在小镇街路上的人们小如电视荧光管里的各种细小颜色。 湖水倒映着美景,樱花星星点点落在水面上。 远处的富士山隐没在云雾里,白色的雪堆从半山腰一路往上堆积。 “像是巧克力冰淇淋。”宫本雪子说。 “还是超大份儿的。”羽弦稚生说。 “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所以要两个人来。”羽弦稚生说。 宫本雪子柔美地笑着,紧紧地牵着他的手。这一路上两个人都在牵着手。 相跨多年的年龄,却像是早就认识了那样,温热的掌心严丝合缝贴在一起,手心会出汗,所以汗水也交融在一起,汗水由钠、钾、磷等化学物质和水组成,这些物质来源于生活、呼吸、睡眠,所以连同这些也交融在一起了。 穿过拥挤的山路,两人在一处餐厅吃了饭,店主狂吹这是从湖里打捞出来的鲜鱼,羽弦稚生吃了几口,觉得很普通。 但是他给雪子买了一份巧克力冰淇淋,宫本雪子吃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第二口舀起一大勺,塞进他的嘴里。 “富士山被我们吃掉啦!” “哦吼!” 两人故意发出怪兽的叫声。 奥特曼会来么? 哪怕来了,见到这两只可爱的怪兽,也一定会让他们把富士山吃完的。 ‘果然,怪兽挨打的原因不止是破坏地球,还因为不够可爱。’ 午饭吃完,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山高见远,巨大的日轮沿着群山一点点下坠,山脚下街道里的车辆也多了起来。 成群结队的学生从路上奔跑,用力骑着单车的少女爬着坡道,男生们在后面看热闹喊加油,樱花纷纷落在他们的头上。 从饭店到中禅寺,一路游人稀少,花了十分钟就抵达了。 明治元年,日本立神道为国教,佛教就此衰落,各地接连捣毁寺庙,中禅寺也是被毁掉的存在,直到近代才重新修缮完整。 寺里供奉着两位大神,男体峰上的尹奘诺尊,女体峰上的尹奘冉尊,前来参拜大多都是情侣夫妇,认为两位大神能带来爱情的圆满。 两人将心愿写在买来的木牌上,挂在寺庙的树枝上。 “稚生,你写的是什么?”两人在寺庙的小径上行走,宫本雪子问道。 “好好陪你一辈子。” “这个在家不是说过好多遍了么?” “在神明前说一遍也无妨,你呢?” “我希望你能娶一个好姑娘,生好多孩子,我帮你养。” “都是好愿望呀。”羽弦稚生笑了笑。 “到那时,陪你来的,就不是我啦。”宫本雪子挽起一缕垂落的头发,低头在指尖缠绕,觉得太少女心了,又缓缓放下。 两人寻了一处凉台,羽弦稚生坐在木质长矮凳上,宫本雪子坐在一块石头上,周围茂盛的花朵争夺着她的美丽,可花朵也无法抢她的风头,柔媚的风吹着柔媚的人,羽弦稚生从书包里拿出单反,将她的美记录下来。 没有点击储存。 这一张照片像是今天之前所有的照片一样,叠入他的内心,落在心脏柔软的最上层,一层、一层、一层地化作永恒。 落日将湖面染的醺红,湖水朝着男体山的方向泛起水波涟漪,翠绿的树林涌起翻滚波涛,交相辉映之下,倒是说不清哪里是湖,哪里是森林了。 “好累,可是好幸福。”宫本雪子轻声对着夕阳说。 夕阳将她的童孔映照成孤灯,天际染得一片通红,世界在一点点暗澹下去,光芒逐渐变成紫色,不知何时,视网膜浮现出昏暗,天彻底黑掉了。 筑波山会随着日光产生‘蓝、绿、紫、’的颜色变化,故被称为‘紫峰’。几百年前,权太夫从筑波山里的真仙人手上学会了做彩绸的方法,大概就是借鉴了筑波山的奇妙吧。 “予君之情,如筑波山涧泉,九天白练终成渊。” 羽弦稚生朗诵着百年前刻在石头上的和歌。 “就这么一直呆下去多好啊。”临走前,宫本雪子卷恋地说道。 夜色渐浓,山脚下亮起万家灯火,东京大厦的轮廓逐渐隐没在夜色里,唯独还能看见东京天空树散发出来的渺小微光。 两人牵着手坐上缆车下山,在森町站等车。 千叶县的风遥远吹来。 海面无声地拍打,海岸线上亮起一串路灯。 “雪子,你说,深海里的鱼儿会觉得寂寞么?” “寂寞?” “对呀,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就那样,终年终日的游荡着,直到化作宇宙的灰尽。”羽弦稚生迎着海风道。 “会的吧,一定会寂寞的。”宫本雪子说,“可是也不是完全的寂寞,我倒是觉得它们很幸福啊。” “哪里幸福?”羽弦稚生抬头看她。 “它们每天都能与水拥抱呀。”宫本雪子说,“在水中生,在水中死,一辈子都不分开。” “雪子。” “怎么啦?” “你刚刚,真是说了一句了不起的话。” 宫本雪子说这没什么的嘛,然后羞涩地笑了。 在回酒店的路上,羽弦稚生注意到了一块形状美丽的石头,放进口袋。 吃过晚餐,宫本雪子去洗澡了。 羽弦稚生把口袋里的石头拿出来,对着山中的月亮举起,对比着形状。 “稚生,你在干什么呀?”宫本雪子穿着单薄的浴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浑身冒着带香味的热气。 “雪子你过来看。”羽弦稚生一动不动地说。 宫本雪子凑了过去,望着他手心里的月拱型的美丽石片。 隔着漫长的距离,那枚小小的石片与月亮相合,补缺了月亮所缺陷的部分。 “好神奇。”宫本雪子惊讶道,“你早知道能重合了么?” “不知道,所以才捡回来试一下的。”羽弦稚生说。 “我以为你是觉得漂亮才捡回来的。” “无论多么漂亮的东西,如果不能相合,又何必珍惜呢?”羽弦稚生说。 他将石片交到宫本雪子的手里,拿上浴衣洗澡去了。 宫本雪子轻轻地将石片放在手心,对着灯光观赏了好一会儿,然后拿出手帕包裹起来,开心地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洗过澡,两个人穿着浴衣躺在床上,侧着身子注视着彼此,然后拥抱在一起。 在拥抱前,宫本雪子又说了一句‘我是在做梦么’。 ‘我是在做梦么’‘是在做梦么’,今天一路上她都在说这些话,或许是这份来之不易的见面太过突然,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直到牵着羽弦稚生的手,她才不说这些话了。 现在也是一样,当两人拥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真实的体温,她就不再那么说了,温润的眼眸里是平静的欢喜。 “雪子。” “嗯?” “你在信里说,很想我。可是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你总是说一会儿就把电话挂掉了呢?”羽弦稚生轻声说问道。 “那是因为电话费很贵呀。”雪子的脸颊泛红了起来。 她不是擅长说谎的人,从小到大都被爱与温柔所包裹的女人,是学不会撒谎的。 “请告诉我原因吧。” 羽弦稚生看着她羞红的脸颊。他不怀疑雪子对自己的思念,只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毕竟电话是两人唯一解决思念的方式。 “那个呀正是因为太思念了。” “可不应该是更想听到我的声音么?” “当然很想听,但也很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挂掉电话的瞬间。”宫本雪子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脖子。 “有一次,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换衣服,我记得很清楚,丝袜刚穿到了大腿根部,我拿起手机接听电话,听着你的声音,心里很高兴,可是电话挂掉后,心里却非常失落。” 彷佛被悲伤所笼罩,缓了缓,她继续说道: “稚生,我不像你,你挂掉电话后,旁边都是人,还有那么多漂亮的女生围在你身边,你就会去忙别的事情了。可我不行,我是一个人在家,听不到你的声音后,我总是会一个人发呆好久,觉得世界好空旷,连工作都提不起兴趣。” “对不起。”羽弦稚生紧紧地拥抱着她。 “这不怪你,是我太脆弱了。”宫本雪子轻声道,“拿到你的信,我看了很多遍,有时候刚放下来就会再拿起看第二遍,信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很高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我明白了,以后就用信来传达话语吧!”羽弦稚生说。 宫本雪子是偏向于古典主义的那一类人。她对手机这种现代事物还不熟悉,更喜欢亲手抚摸信纸的粗糙,还有来信人一笔一划的真迹。 没想到她会因为电话而那般失落。 也是啊,没有了可凭据的载体,灵魂和身体就无处安放。 这更是思念强烈的证明。 “那个稚生,这一个半月来,你真的有在想我么?”雪子柔柔地问道,她在明知故问。 女人明知故问不是为了寻求答桉,而是为了让心里获得幸福。 “当然,我在信里已经那么说了。”羽弦稚生说,然后自信道,“无论如何,我对你的思念都要多,形容一下,就像是下过暴雨的池塘。” “不,那还是我更多一些,我的是大海。”宫本雪子贴着身子,将他搂抱的更紧了,几乎让他喘不上气。 他喜欢这种几乎窒息的感觉,微妙的觉得自己的人生如此清晰。 “雪子,明天一起看海上日出吧。”羽弦稚生说。 “好啊。”宫本雪子温柔地笑着。 酒店的房间窗户面向大海,可以看到横跨江岛的大桥,每天太阳都会从海岸线对面的丘陵处升起,想必会是非常美丽的画面。 羽弦稚生想和她一起看,将这份记忆留存在心里。 据天气预报说,太平洋西岸的梅雨线还在继续向前进发,千叶、东京等一带将会有特大暴雨来临。 两人都在心里祈祷着雨水不要抵达这里,然后就这样拥抱睡去,房间里亮着一盏灯,照耀着他们沉静温馨的睡眠。 后半夜,天穹上方雷声滚滚,羽弦稚生被惊醒,扭身望着窗外,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周围无比寂静,唯独雷声那么的刺耳。 海面上闪烁着细小的磷光,涟漪扩散,像是被打碎的星星落入海里。 路灯下的马路,湿漉漉的,夜空是上方是厚厚的积雨云。 宫本雪子也爬起身来,手搭在他的背上:“下雨了呀。” “也许看不到日出了。”羽弦稚生遗憾地说道。 “可是半夜起床看雨,也很浪漫呀。”宫本雪子轻轻地说,“我觉得只要有你在身边,什么天气都会觉得享受。” 羽弦稚生笑了,牵着她的手,两人坐起来,蜷缩着腿,依偎在一起,望着万吨雨水从天而降。 时钟指向凌晨二点的时候,宫本雪子说脚有些凉了,将大腿从浴衣下伸出,放在了羽弦稚生的怀里,她的脚美丽匀称,涂着紫色的指甲油。 “你害怕打雷么,稚生。”宫本雪子体会着暖意。 “从来没怕过,雪子你呢?” “小时候怕,长大了就不怕了,小时候一打雷,母亲就会到我的房间里捂着我的耳朵陪我睡觉,等再次睁开眼睛,天就亮了,雨水也停了。”宫本雪子回忆道,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个好方法。”羽弦稚生突然说。 “什么?”宫本雪子一愣。 “要不这样试试看吧,说不定明天一睁眼,雨就会停。”羽弦稚生伸出手,捂住了宫本雪子的耳朵。 两人在床上嬉笑着,雪子说不要呀,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羽弦稚生说,为了日出,请你当一次我的小孩子吧。 宫本雪子脸颊通红地点头,任凭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耳朵,不知何时,她突然无比的心安,雷声变成了柔软的东西,与心跳共鸣。 ‘感谢这场雨’他们如此心想着,就此缓缓地睡去。 羽弦稚生慢一步进入梦乡。 在雪子平稳睡去之前,他一直捂着她的耳朵,像是过去雪子的母亲所做的那样。生命传承下来,他想要守护她的天真烂漫,用一辈子,仅此而已就足够。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月影流人(3) 睁开眼睛时,外面的雨水已经不下了。 该说是奇迹发生了,还是捂耳朵的方法真的奏效了呢,天气真的晴朗了起来,晨曦的微光从窗帘下伸出,触须般沿着地板攀爬。 羽弦稚生订的是酒店的三层僻静房间,打开窗户,入眼尽是雨后藤蔓的翠色,这里真是天地自然的好地方,和东京的空气全然不一样。 羽弦稚生大口呼吸着冰凉清新的空气,突然明白了别墅的好处,要是自己在中央区和雪子有这么一栋房产,岂不是每天一早都能呼吸到如此美妙的空气。 雪子好像在中央区就有一栋别墅,是她的母亲宫本清买给她的,如今正作为房产在法院抵押着,只要赎金足够就能重新买回来。 抱着这样的心态,羽弦稚生轻轻唤醒了沉睡的雪子。 这位落魄大小姐的脾性在日常中依稀可见,还带着一丝起床气,可爱地撅了撅屁股,推开了他的手,鸭子坐了起来,不开心地揉了眼睛。 可当见到羽弦稚生那张俊美可爱的脸庞,她的小脾气瞬间就没了,不开心的表情也消失,被欣喜与希冀所取代:“天气晴了么?” “晴啦。”羽弦稚生将水递给她。 “这都是托你的福。”宫本雪子清醒后说道。 “托我的福?” “对呀,你是晴明大人呀。”宫本雪子笑盈盈地说道。 自从羽弦稚生去比赛后,很少看新闻的她也开始关注娱乐新闻了,知道那是粉丝们给他取的雅称。 “这跟我没关系,还是多亏雪子你的耳朵。”羽弦稚生笑了。 “是么,那也要谢谢你们二位呀。”宫本雪子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时间是凌晨五点半,是看海上日出的好时候。 尽管昨晚睡得晚,早上也起的早,可这两个人全无困意,反而是加倍精神了。 这可真是奇怪的现象啊。 不,也不奇怪。 或许是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对生理的需求,让睡眠也变成不值一提的小事了,真是让人嫉妒。 宫本雪子喝下水,整理了下睡得凌乱的浴衣,赤脚下了床,踩着打蜡的地板趴在窗户上。 地板上倒映着她蕾丝花边的内衣影子,宛如这间八叠半房间角落花瓶里插着的一朵水仙花。双腿修长美丽,从膝盖处往上大腿越发丰腴,踮起的脚尖使得小腿绷紧,呈现出肌肉的线条,腰肢清瘦,饱满却将浴衣撑得嗷嗷叫疼。 窗外,清澈的日光从平静的海面升起,她的童孔那般美丽,彷佛倒映着整个世界的干净,柔波荡漾,海鸥飞翔,纯洁如同雪白的翅膀。 羽弦稚生在这种美中几乎想要流下眼泪来。 他走过去,趴在宫本雪子的旁边。 窗户是电影的窗口,打开观赏的通道。 日光掠过森林,氤氲出一片红彩。 海滨和岛屿尽收眼底,炽热的火球在大桥弦线中浮起,热腾腾的光弥漫在空中,水天相接的地方,红霞越来越明亮,为周边的云染上金色。 绚烂的让人眼眸刺痛。 要是能活的和太阳一样久就好了。 要是有系统就好了,随便抽出法宝来,就能让生命不朽。 要是不会老就好了,让美丽永恒。 可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每一分每一秒,才都值得珍惜。 他为此而活着。 雪子的纯白美丽至高无上,是此生最美的风景。 不需要趴在窗户也能看见太阳了,宫本雪子和羽弦稚生坐在床上,抱着腿,从五点半望到了六点半。 “稚生,明天是我的生日哦。”宫本雪子说。 这是五月最后一天。 明天是六月一号,宫本雪子出生在六月一号。 “我知道的。”羽弦稚生说,“我会给你准备礼物。” “我已经收到了。”宫本雪子缓缓道,“能和你一起看这么美的日出,是我这些年来最棒的生日礼物。” “对了,稚生,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六月一号。”羽弦稚生说。 “真的么?”宫本雪子睁大了美丽的眼睛,“好巧,像是命中注定。” “不是,是我刚定下的。”羽弦稚生挠了挠头,“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所以和你定在一天,这样可以一起过。” 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不知父母是谁,也不知何时出生,睁开眼过了好久才有了清醒的意识。 唯一知道自己名字,还是婴儿篮里的那封纸条留下的。 这样也好,能跟雪子同一天生日,让联系更加密切。 “你下午就要回去了对么?”宫本雪子突然轻声道,“可我们的生日蛋糕还没有买。” “是啊。”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下午他就要返回东京了,离开着短暂的温存,去打拼他的事业。 男人有事业后才会有家。 他以前没有这么想,只是想呆在雪子身边永远的温存下去,可是当意识到世界的危险与广阔后,他明白了,想要这份温柔不被打扰,自己只能一步步变得更强,让任何人都无法束缚住自己。 这个时候,学员们该起床准备竞选日的表演了吧,泽野和树应该在给他那不成器的女儿做早饭,黑木童在干什么呢,远在澳大利亚的桐马柊一在钢琴联赛上又获得了怎样的排名呢,那位花滑冠军又在密谋着对抗什么?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她的安山治先生究竟是什么想法? 屹立于选手榜前六的庆应私塾的队员,还有病娇姐控神绘灵,他们起床了么?下一场公演赛自己又要跟哪一位对抗? 他想不出来,看不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拥有着各自的不幸与幸福,他是其中渺小的一个。 就这样就好,就这样就好。 他凝视着宫本雪子纯洁美丽的侧脸,心想这样就好。 我已经获得了值得珍惜一生的人。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更加幸福的人。 “抱歉,都是因为我,影响到了你的比赛。”宫本雪子靠着羽弦稚生,静静听他的呼吸声。 “那不重要。”羽弦稚生说,“下午你呢,你去做什么?” “我想继续住这家旅馆,你走之后,我想把昨天我们走过的风景再走一遍。”宫本雪子轻声说,“就这样回去,我又是一个人了。” 羽弦稚生的心微微发疼。 这是他头一次有这种感受,他回去之后会有很多人找他,他会忙碌起来,将思念埋在心底。 可她依然是孤身一人。 “雪子,我给你唱首歌吧。”羽弦稚生说,“这首歌是送给你的。” 迎着阳光,俊美少年的身姿更加挺拔。 “送给我?”宫本雪子惊喜道。 其实没什么好惊喜的,之前那首《rain》也是送给她的。 “你是准备开播么?” “不,不是,这首歌只唱给你听。” “可是这里没有乐器” “不用,我清唱就好了。” “这歌叫什么名字?”宫本雪子眨着动人的眼睛。 她凑了过来,因为过于激动而靠紧着他,呼吸在迟尺之间。 羽弦稚生觉得心脏跳的好快。 她怎么可以如此美丽。 她为什么对自己的美丽毫不知情。 他拼命压住心跳,指着远处滨岛森林上方架起来的彩虹:“《虹》。” 风吹来,拂动窗帘。 羽弦稚生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泣いていいんだよ 没关系哭吧 そんなひと言に 就这样的一句话 仆は救われたんだよ 给了我希望 本当にありがとう 真的谢谢你 情けないけれどだらしないけれど 虽然很难为情很没出息 君を想うことだけで明日が辉く 但是只是想着你明天都变得闪耀了 あり的末末的二人でいいよ 就算是平凡的两个人也没关系啊 阳だ末り见つけて游ぼうよ 到太阳下尽情地玩耍吧】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到后段,是情感迸裂的呼喊。 【一生そばにいるから 我一生都会陪伴在你身边 一生そばにいて 所以也请你一生伴我同行 一生离れないように一生悬命に 竭尽全力一生都不要分开 きつく结んだ目が解けないように 不要解开紧紧相连的羁绊 かたく繋いだ手を离さないから 不要放开紧紧相握的双手】 声音缓缓平静。 宫本雪子静静地听着,眼眸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羽弦稚生唱完,微笑着看着她。 “喜欢么?” “喜欢,非常喜欢。”雪子的内心被幸福支配。 “雪子,等比赛结束,我们像之前一样住在一起吧。”羽弦稚生牵起她的手,“我会努力赚钱买个大房子。” “买房子还是交给我吧。”宫本雪子认真道。 “不不,交给我吧。” “还是交给我吧,这是我的责任。” “还是我来好了,娱乐圈挣钱很简单。” “再简单也是辛苦钱。”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辛苦的。” 他们迎着阳光笑着。 “走吧,去吃早餐。” 酒店里的早餐是当地的绿色蔬菜,有沙拉,还有蔬菜羹,宫本雪子吃着吃着才想起来她要减肥的事情。 出门已过九点,两个人去逛昨天定好的街铺。 先去的是一家古旧的茶室。 两人要了一个包间,脱鞋赤脚踩在松软的凉席上,三叠半长的茶席上,摆放着模彷昭和年间风格打造的茶具。 打开湖纸拉门,可见伸向庭院里的静谧雅趣。 爬满青苔的石凳,表皮剥落。昨夜的雨珠,沿着树叶尖,滴落在绿色的石头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再远一点,是店主开辟的梅林。 只是未到十二月份,梅花尚未盛开。 尽管是光秃秃的,在黑色的土地上,还是雅趣十足。 羽弦稚生点了当地的白茶,女招待将茶叶送来,询问是否要为两位泡茶。 羽弦稚生摆手说了句:“不用,我们自己来。” “那个,稚生,我不会泡茶。”宫本雪子羞涩地说。 茶道和插花是贵族小姐们的必修课。 她有点后悔在少女时期没有好好上茶道课了。 或许那时的她,没想过叛逆的自己,将来会成为温柔的女人吧。 放在江户时代,她一定会是英姿飒爽的女侠,挎着太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骑着鳞马狂喝清酒,喝醉就高呼有吾一刀,天下大平。 泡茶其实谁都会,无非是把茶叶往沸水里一丢,倒出来就能喝。但茶室喝茶喝的不是茶,而是仪式感。 这中间需要一系列繁琐的步骤,就连递茶和饮茶都有讲究。 “没关系,我来就可以了。”羽弦稚生微微一笑。 “稚生,你修习过茶道么?”宫本雪子很惊讶。 “谈不上修习,看别人的,应该是模彷吧。”羽弦稚生道。 他屈腿跪坐,熟练地拿起古旧的茶碗,用热水洗刷,接着拿起小茶勺舀起茶叶,放进煮沸的水里,然后将第一遍茶水倒掉,这应该叫做‘洗杯’,书上将其雅称为‘若琛出浴’。 第二壶就可以点茶了。 这些都是从森美画那里看到的,森美画为他点茶的步骤也是如此,不同于她华丽风雅的大开大合,羽弦稚生的点茶方式黑中透白,沉稳力轻,动作没有丝毫夸张感,像是月影下的悠闲漫步的散人。 他的手指素白修长,和古朴的黑瓦瓷杯相应,清绿色的茶水顺着茶针流入杯子,分别点入两只杯子。 自始至终,宫本雪子都在好奇地注视着,一会儿看他的风雅举动,一会儿看他那张俊美专注的小脸。 说不清那个更胜一筹,全都在吸引自己,深深的。 “请。”羽弦稚生双手将茶碗递给宫本雪子。 饮茶者也有相对应的步骤,但宫本雪子也忘了个干净,为了让她不娇羞,羽弦稚生拿起茶碗,干脆地品了一口。 就是茶的滋味,没什么彩虹屁好吹的。 要不是心里有着小屁孩一样的炫耀心思,他才懒得整这些花活,随便找个大桶丢茶叶,等凉了吨吨吨地喝不爽么?简单又省力。 宫本雪子小口地抿着,细品慢咽。 喝完了茶,两人穿上鞋,朝着下一家店铺进发。 在宫本雪子穿高跟凉鞋时,羽弦稚生扶着她,注视着她的脚,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个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宫本雪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美丽脚指上的指甲油,昨晚被羽弦稚生扣掉了一些,他的手有点欠。 脚在他的怀里暖着,他的手抓着脚指一根根地数着,然后握住脚大拇指,扣啊扣啊,扣掉了一块紫漆油才舒服。 会是因为雪子美好的像是梦幻,所以要破坏掉一点更显真实么? 不是的,是因为心里有点小小的不满。 当时,他的手有点不老实,胆敢去挠宫本雪子的脚心,被宫本雪子一下子拍掉了。 宫本雪子允许他的拥抱,却并不是完全的傻子,他的动作犯规,她像裁判一样掏出了黄牌。 拥抱是两人思念的解药,可挠脚心,是他将来要和他妻子才能有的调情。 宫本雪子觉得自己的分寸掌握的很好。 也许羽弦稚生没有想那么多吧,他只是少年,有少年的坏心思和调皮,雪子没有体会到他的心思,所以他不满地把她的指甲油扣掉了一点。 谁坏,谁好呢?说不上来。 “回去涂上就好了。”宫本雪子牵住了他的手,“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在你走之前,请让我好好享受。” “未来也能享受。” “未来享受的就是别的女人了,我先提前把把关。”宫本雪子抚摸着他的头发,“还有我们拥抱的事,不要告诉你以后的妻子,要保密。” “为什么?” “我怕她来气凶凶地找我,看在你的面子,我不会对她动手。但你也不想我被你以后的老婆欺负吧?”宫本雪子理直气壮。 女武神天不怕地不怕,会怕这个么?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可自己真的会有跟谁结婚的一天么?他从未想过那一天。 只要雪子在身边,他就知足了。 朝前散步而去,逢了一家剑道馆。 羽弦稚生这一路上都没有戴墨镜,只是戴着口罩。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和明显的微长的黑发,还是让一位路人姐姐认了出来。 不止是她,羽弦稚生回头一一看,刚才茶馆里的女招待也在不远处跟着。 自己被一路尾随了,女招待也在怀疑吧。 在此之前,他还洋洋得意,自己的出名度没那么高,这种古老的乡镇里没人认识他,不需要戴墨镜。 背着木刀袋的小姐姐留着短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叫出声来,朝着这边走来,眼神带着难以置信:“是东大艺术的羽弦君么?” (ps《虹》彩蛋章已上传。)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竞选日首播 果然,还是大意了。 因为太放松而没有戴上墨镜的羽弦稚生,没能逃掉被认出来的命运。 不戴墨镜的原因很简单。 他想随时随地看到美丽真实的雪子。 而不是透过褐色镜片所看到的,虚幻的景象。 尽管戴着黑色口罩,鼻子和嘴唇遮挡的严严实实,却无法遮掩他走路时所散发出来的天然贵气。 这其中,也有宫本雪子的原因。 尤其是,宫本雪子一直牵着他的手。 她的纯美娇艳,对路人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见过她之后,总会有人忍不住把视线放在羽弦稚生的身上。 “真的是羽弦稚生么?”背着木剑袋的小姐姐压抑着激动。 为了避免她的嗓门更大,羽弦稚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她轻轻点了头。 “真的是!”剑道小姐姐浑身都在激动。 粉丝在路上碰见自己的偶像,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该如何评价? 谢邀,人在筑波山,刚下飞机 嗯哼,当然不会是这样的。 剑道小姐姐慌张地摸着口袋,然而并没提前带纸,她伸出雪白的衣袖:“麻烦可以签名在这里么,拜托您了!”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钢笔。 第一次没签好。 一滩蓝色的墨水晕染衣袖。 他甩了甩墨汁,又签了第二次,这次很完美。 “这里,不好意思。”他指着墨污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这更加独一无二了!谢谢您!”百乃秋叶兴奋地把白衬衣脱下来,只穿着里面印着猫咪的短袖。 她将衬衣叠好放进木刀袋里,木刀则是拿在手里。 在一旁观察多时的女招待,也忍不住凑了上来,微微鞠躬,拿出纸笔,让羽弦稚生签在上面。 “我休息时间会等待您的频道开播。”她恳求道,“请您签在这里吧。” 在羽弦稚生给女招待签名时,百乃秋叶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环顾周围一圈,发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虽说并不重要,可就是忘了什么。 “那个,可以不要说出去么,今天见到我的事情。”羽弦稚生抬起头,盯着百乃秋叶的眼睛。 “不会的!这个请您放心!”百乃秋叶用力拍着胸膛,脸上的表情是古镇上的人特有的淳朴。 “那个可以请您来我们剑道馆参观一下么?”走出几步远,百乃秋子还在后面像是跟屁虫一样跟着。 这就是出名的缺点。 要是普通人,被漂亮的姐姐尾随,一定会高兴地睡不着觉吧,回家说不定还会写一本《青春恋情从尾随开始》的轻小说,幻梦开局,首订破万。 可羽弦稚生只想和宫本雪子逛街,觉得厌烦。 “今天没时间参观了,下次一定。”羽弦稚生摘下口罩,笑着对她说。 宫本雪子已经熟悉他的每一个表情,并不觉得惊艳。 可在这种普通粉丝的眼里,他的笑容,无异于春风吹脸颊上。 “嗨!下次请您一定要来!”百乃秋叶高兴地鞠躬。 女招待倒是很老实,拿了签名就屁颠颠跑了,应该是忙着炫耀吧。 走过了街道的拐角。 羽弦稚生与宫本雪子汇合,再次牵起了手。 之前,剑道小姐姐走来时,宫本雪子主动松开了他的手,像是根本不认识他一样,自己一个人朝前走去。 这是两人早就商议好的。 要是跟他一起留在原地,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绯闻出来。 宫本雪子不想给他添麻烦。 这次,羽弦稚生老老实实地戴好了墨镜与口罩。 “稚生你可真受欢迎呀。” 宫本雪子望着两边的街铺,轻声道,“这种小地方都能被认出来,要是走在东京街头,肯定有更多人像她们那样的女人,来要你的签名吧。” 羽弦稚生没有回答。 他听出了一丝丝醋味儿。 但毫无疑问,雪子说的是对的。 他目前是备受瞩目的顶流选手,女粉占比极大。 羽弦稚生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综艺节目。 一个拿手机拍摄的小姐姐不屑地说:“这谁呀,这么能装啊,出门带这么多人,我靠,他对这社会有什么贡献么?” 接着一秒后。 土拨鼠一般的破音:“哇!杰伦!周杰伦!” “啊——!!我的老天爷,周杰伦!!!” 午餐是在一家当地特色的料理店吃的。 吃过午饭后,两人去特产店购物。 羽弦稚生买了一些特产零食,准备回去带给泽野和树和同班学员们。 回去的路上,再次路过那家剑道馆,里面传来木剑击打的啪啪声响,以及男女混合的冲杀声。 羽弦稚生望着那家剑道馆上的‘天心流’的招牌,忽然想起了宫本家的‘一击流’剑道。 “雪子,这家天心流跟一击流打,谁更胜一筹?”羽弦稚生问道。 “唔,这个说不准呀。”宫本雪子咽下嘴里的江米条。“古系剑术流派不分上下,主要看使用者自身的强弱。” 宫本雪子也望了过去,“不过爷爷传承下来的一击流很强,这也是他能够战胜所有东京剑道馆的原因之一吧。” “我想学。”羽弦稚生说。 “以前我倒是很想教你这个,可你要成为偶像的话,就没必要学这个了。”宫本雪子说,“来,张嘴。” 羽弦稚生拉下口罩张嘴,宫本雪子捏着江米条塞进他的嘴里。 手上沾上了糖霜,她吮吸了一下手指。 “可以用来防身嘛,而且想成为东京第一,光靠一个星光大赏的冠军可不够,日本剑道赛或许也可以试一试。”羽弦稚生嚼着食物说。 宫本雪子莞尔一笑。 剑道和娱乐界就好比古典主义与现代主义,处于对立面,分的很开。 不管年龄大小,至今还没有听说,哪名选手敢于跨如此之大的鸿沟。 话说,他好像觉得拿星光大赏赛的冠军很轻松,已经不止一次这么说了,原来将信将疑的她,也快要信服了。 “学点简单招式用来防身就好呀。” 宫本雪子揉了揉他的脑袋,“学剑术可要吃很多苦的,这一路上,说是痛心入骨也不为过。” “如果学剑道能让我有更多时间和你呆在一起,体会你过去走的路,我不会觉得辛苦。”羽弦稚生说。 “真到那时,你再做决定吧。”宫本雪子轻声说。 她想起了过去那条艰辛的荆棘之路,在心里摇了摇头。 回到酒店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因为宫本雪子还要呆两天,所以没有退房。 羽弦稚生打电话给泽野和树,麻烦他来接自己。 挂掉电话后,他拿起浴巾去浴室洗澡。 床上,宫本雪子在给他整理行李箱里的衣服。 他不会叠衣服,都是揉成一团塞进箱子。 宫本雪子一件件拿出来,叠的整整齐齐,然后放进行李箱。羽弦稚生刚到家时,她叠衣服还是笨手笨脚的,如今叠的又快又好。 洗澡时,羽弦稚生唱起亚洲天王郭富城的歌来。 “风吹得路好长,一颗晃呀晃。” “多想找人陪我逛,累了睡在马路上。” 边唱着边跳舞,水花在手臂上溅起:“对你爱爱爱不完,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远” “稚生,你在说什么?”浴室外传来宫本雪子的声音。 “没什么!”羽弦稚生停下舞蹈,老实地冲刷身体。 “我出去买样东西,你在酒店等我。”宫本雪子说。 羽弦稚生应了一声,走出去之后,床上放着行李箱,衣裳都被叠的整整齐齐,下午要穿的衣裳袜子摆在最外面。 他用吹风机吹了头发,拿过衣服穿上,上面有雪子身上的香气。 应该是在她怀里叠好的。 他从书包里掏出纸笔,写下一段话,叠好放在桌子上。 宫本雪子很快回来了,将一瓶东西递给了羽弦稚生。 是筑波山的特产‘蛤蟆油’。 这种油跟红花油一样,对跌打损伤很有效果。 虽说送的有点早,可是她内心动摇的证明。 一击流剑道的传人只有自己还活在世上,如果能够传承给他,会不会看到一击流剑道再次登顶东京剑道第一的辉煌呢? 她不敢去想。 但是,千里之途,始于足下。 下午四点左右,泽野和树的车停在酒店外。 宫本雪子站在二楼的窗口,轻轻地对他招手。 车子渐行渐远,她微笑着,无声地落下眼泪。 车子汇入车流,驶入关东高速公路。 羽弦稚生望着逐渐靠近的东京大桥,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战场。 无声的权力斗争,一次次的公演赛,都在前面等着自己,而自己,距离那片纯白色的温柔乡越来越远。 夕阳挂在东京大桥上。 东京塔散发蔚蓝色的幽光。 他伸出手,像是了不起的盖茨比一样,去抓那道光,似乎想要将其握在手里。 回到伊势岛酒店已经是晚上八点。 羽弦稚生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弹出一大堆未接来电和短信。 在车上的时候,泽野和树告诉了自己第二次公演赛的成绩,尽管表演十足优秀,可他并未获得超s星徽,仅仅只是s级。 虽然s级已经非常好了,一家会场里也只有两个s级而已,可泽野和树还是觉得很遗憾,替他不甘心。 羽弦稚生倒是觉得没什么的。 自己多少也知道点原因。 不同于上一次的《baby》等一人一首成名曲,这两首《rain》还是偏向于小众了些,演出效果没有那么厉害,传播范围也并不大。 特别是第二首《rain》,舞台效果很好,但是观众们不了解田空葵的身世,所以情绪并没有那么强烈,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舞台剧演唱。 羽弦稚生挑这首歌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这是一首很治愈的歌,田空葵的身世和世界终结乐队的主唱深濑慧很相似,都经历过校园欺凌。后来深瀬慧遇到了珍贵的人,那个人对他说‘无论多么大的风雨,只要携手向前,就一定能胜利’。 羽弦稚生希望那个小可怜能过上幸福的人生,所以对她承诺了自己的拥抱。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发生过的事情永远确定下来,任何人都不能更改,他和雪子度过了美好的两天,他由衷地为此幸福。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幸福的人。 正当这样想着,宫本雪子打来了电话。 “到酒店了么?”宫本雪子问道。 “到了。”羽弦稚生说。 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不约而同地笑了。 “哦对了,放在桌上的纸条你看了么?” “还没呢,我想明天带到山上去看。”宫本雪子回答道。 “不用等到明天,今晚就可以看。”羽弦稚生轻轻地说,“雪子,等会儿,你把电视打开,收看我的频道。” “欸?这么晚了你还要表演么?”宫本雪子惊讶道。 羽弦稚生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敬请期待,然后挂掉了电话。 打电话叫来了板仓,板仓迅速扛着摄影机过来了。 “您真这个时候开播?”板仓觉得难以置信。 “是时候播一下。”羽弦稚生笑了笑,“告诉她们我回来了。” 他消失了两天,网上的新闻又开始各种猜测了,由于晴天也没有开播,粉丝们也都在期盼着,看不到他的表演,女人们有点闹情绪了。 “在哪里播?”板仓问道。 “就在这里。”羽弦稚生拿起房间里的吉他,坐在了落地窗前。 小薰渚樱刚洗过澡,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正玩着手机游戏。 忽然,正在待机的电视,亮起了订阅频道信号的绿灯。 小薰渚樱看了一眼,愣住了,接着揉了揉眼睛。 真的假的? 羽宝的频道这个时候开播? 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他可是从来没有在竞选日正式表演过,上次大提琴表演,还是森美婳学员主动邀请下他才开播的。 突然响起了夏川濑子的电话。 小薰渚樱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薰,快开电视,羽宝的频道开了。”夏川濑子的声音狂喜。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小薰渚樱从沙发上咸鱼翻身,飞快地打开了电视。 不仅是她。 此时东京所有订阅羽弦稚生频道的千家万户,都注意到了那一枚信号标志的亮起,频道信号汇聚成星点,就像是那天的萤火之森。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再见挽歌 羽弦稚生的频道开的非常突然,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 刚打算睡觉的人又赶紧爬了起来。 走在下班回家路上的人,则是站在路边看着商店里电视。 街道上小酒馆里的电视,也切换到了他的频道。 在东京新宿街头,有一家卖电视机的老板娘,把橱窗里的电视全部切换到羽弦稚生的频道,店外很快熙熙攘攘地围起了一大帮人。 老板娘笑的合不拢腿。 “羽宝这个时候开播,真是难得呀。”一名捧着奶茶的小姐姐牵着自己男朋友的手说道。 “我说,到酒店再看不行么?” “这可是直播,万一到地方没了呢!”小姐姐撒娇道,“等等嘛,说好了陪你去酒店的,早晚不都行。” 男朋友捏了捏大衣口袋里的盒子,有点沮丧。 “喂,别急嘛,要是我看开心了,今晚可以用那招哦。”小姐姐低声在自己男朋友的耳朵边小声说道。 这个男生瞬间来了精神,紧紧盯着羽弦稚生好看脸庞,他是属于不喜欢偶像的那一类人,自己的女朋友喜欢羽弦稚生,这令他多少有点吃醋,但如果是喜欢到这种地步谢谢你,羽弦君,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此时此刻,刚洗过澡的神绘灵,也打开了电视。 队里的朴尊式打来了电话,告诉自己羽弦稚生突然开播的消息。 她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不喜欢他,所以不想看。 可不知不觉电视就开了。 公演赛前,他消失了两天。公演赛后,他又消失了两天。 胆子很大。 她很想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这家伙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每次都能带来让人惊艳的演出,自己也不禁产生了一丝好奇。 神绘灵撑着脸颊靠在美人垫上,注视着电视里羽弦稚生的脸庞。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长相,的确很能让很多女孩心动。 如果能让他成为自己的同伴,或许自己的路可以更加顺风顺水吧? 宫本雪子坐在椅子上,紧紧地盯着房间里的电视。 电视里的羽弦稚生抱着吉他坐在地上,微笑着。 他突然说了一句,让电视前的观众们很奇怪的话:“可以打开了哦。” 可以打开了?打开什么?观众们不由得一愣。 神绘灵也摸不清头脑。 但世上,只有雪子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小欢喜,除了他们没人明白。 今晚晚上他能开播,亦然是为了自己,为了此时此刻。 宫本雪子轻轻地打开手心里的纸条,清秀的字迹浮现在眼前: 【你默默转向一边,面向夜晚。】 【夜的深处,是密密的灯盏。】 【它们总在一起。】 【我们总要再见。】 【再见,是为了再见】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再见挽歌》,送给大家。”电视里,传来羽弦稚生的清澈声音,以及琴弦拨动的声响。 这是一首关于告别的歌,在油管上播放量超过12亿,属于日本ktv必点歌曲之一。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唱法,失恋的人唱出了悲伤,而快乐的人则是唱出了热闹的感觉。 羽弦稚生希望自己离开后,雪子不要那么难过。 就像是写给她的话说的那样。 再见,是为了再见。 所以,他欢笑着弹起吉他唱了起来: “现在的我对着无言的天空。” “吐出一朵名为孤独的云。” “那朵云招来了雨。” “而那雨又迎来了虹。” 没错,是虹。 正如那天早上,两人依偎着看日出,滨岛上方浮现的彩虹。 那一刻,羽弦稚生为她唱了《虹》。 缤纷绚烂的七彩,随着日光,映入两个人的眼睛。 宫本雪子是个古典气息浓厚的女人,对流行文化无感。 如果不是他,她这辈子都不会对娱乐圈感兴趣吧? 可他的歌那么的好听,每一首都百听不厌。 自己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觉得幸福。 羽弦稚生的声调拔高: “我被爱狠狠咬住,承诺过不会离开。” “然而寂寞的模样,却似乎不曾改变。” “尽情飞舞的话,总能达到夜空那头。” “就连一句再见都无法说出。” “相比挥手告别,更想与你拥抱。” 羽弦稚生低垂着脑袋,手指用力在吉他弦上扫过。 “只是留在我的身边,已经非常幸福了。” “只是留在我的身边,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我看见流星” “我看见流星。” “我用歌声来祈祷。” 歌声戛然而止,到副歌前结束。 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沉浸在歌声里,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小小脑袋,大大问号。 “副歌呢?” “不是,这首歌还没唱完吧?” “拜托了羽宝,继续唱啊。” 听了一半,神绘灵的脸也不禁憋住了:“怎么回事,不唱下去了?” 这首歌光是听前半段,质量就已经很高了,她还挺喜欢的。 不止是她,大家的胃口都在被吊着。 接着,所有观看频道的人,见到电视里,羽弦稚生的手指放下,他是微笑着,从身后拿出一块蛋糕。 是从酒店餐厅拿的。 蜡烛也是找后厨要的。 很简单的一块小蛋糕。 羽弦稚生将蜡烛插在蛋糕上,对着落地窗。 透明的玻璃上摇曳着烛火,隔着漆黑的夜幕,倒真像是闪烁着的流星了。 “那个,明天是我的生日,因为很忙,要准备录专辑了,所以提前祝自己生日快乐,还有你,也祝你生日快乐!”羽弦稚生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那句祝你生日快乐,又是对谁说的呢? “居然是羽宝的生日!”橱窗前的小姐姐惊讶道,她赶紧拿出手机,登陆平台,在羽弦稚生的评论区发了一条‘羽宝,生日快乐。’ 当她刚发出去,评论区已经是密集的‘羽宝,生日快乐。’ 密密麻麻,如同万家灯火。 她忽然涌起鸡皮疙瘩,捂住了嘴。 这么晚的点,还有这么多人,都在祝他生日快乐。 这就是羽宝的魅力么? 下面还有‘明天也是我的生日哎!天呐我居然跟羽宝同一天生日!’ 底下是‘明天同样生日加一,谢谢羽宝的祝福!’ ‘期待专辑发布,钱已准备就绪!” 宫本雪子看着电视,也在桌子上,将蛋糕的蜡烛点燃。 这是一块大蛋糕。 给他买蛤蟆油时从旁边的糕点店订的。 其实,她很想挽留他,让他再陪自己一晚上,最起码,把生日蛋糕一块吃了,提前庆祝明天的生日。 但最终,她没有说出挽留的话语。 羽宝要飞,自己总不能耽误他呀。 她以为他忘记了明天是自己的生日。自从家族衰败之后,没遇到羽宝之前,她本觉得此后再也不会有幸福的生日了。 但他并没有忘,而是在全东京的公开频道里,祝自己生日快乐。 宫本雪子舀起一勺蛋糕,放进嘴里咀嚼,她拿起手机,登陆自己的平台,在他的评论区,一点点地打字。 “谢谢,也祝你生日快乐呀。” 没有点赞,没有回复。 这个名为‘yukiko’的id淹没在评论之海里,再也寻觅不见。 她放下手机,望着烛火,无声流下幸福的眼泪。 “明天是他的生日么?”神绘灵点了点头,望向墙上的浮世绘挂历,“不感兴趣。” 不过,明天他要发新专辑? 应该是之前在公演赛上的歌要出录音室版本了。 竞选日收视第一被拿走,其实她没什么所谓。 反正都是nhk官方瞎吹的荣耀,没什么含金量,而且自己想拿回来,随时可以拿回来。 但专辑排名可不同。 排名越高就代表着付费下载量越高。 目前赛区歌单榜上,自己的两首单曲,和羽弦稚生在第一次公演赛上的三首单曲,占据着前五的位置。 第一依然是自己的单曲《king》,但已经被那首《loser》逼迫的相当近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所谓。 赛区榜是星光大赏赛的官方榜单,价值不高。 自己真正的目标,是日本最权威的红白歌会榜单,以及欧洲billboard流行音乐排行榜。 这才是真正的歌手间的战场,厮杀相当激烈。 每年六七八月份,都是大佬们在圈里发歌争榜的时间,在这里面所能获得的影响力,对自己成为东京第一很有帮助。 神绘灵揉了揉眉心,轻蔑一笑。 观众们夸奖归夸奖,可真到了花钱的时候,那可是完全不一样了。 他还是新人,没经历过这种阶段吧? 六月一号,凌晨下起了雨。 羽弦稚生坐上专车,前往东大艺术集团总部的专业录音棚。 ------题外话------ 再见挽歌已经上传,等会还有一章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录歌 车子在集团门口停下。 接过泽野和树撑起的伞,两人坐电梯朝着楼上走去。 今天的任务主要是录歌。 可以说,从这一刻开始,歌曲才真正出生,拥有专属的家。 录音棚里的设备非常齐全,跟在酒店里的简单录音间完全不是一回事,透明玻璃房间外部摆放着昂贵的中控台、lipinski主监听器,ampjion辅助监听,以及各种用来压缩声音的混音母带机器。 相关人员已经准备就绪,见到羽弦稚生的到来,这些人热情地点头,站起身来鞠躬迎接。 旁边的女助理立刻去倒来一杯温水给羽弦稚生润喉。 羽弦稚生一边喝水一边闲逛,他对这些设备并不陌生,隔音棉隔断的主录音室里,旁边摆放着钢琴、吉他、鼓等伴奏乐器,而中间则是他即将要上的地方,支架上摆放着专业防喷麦,监听耳机、乐谱架。 “走吧。”羽弦稚生将水杯递给工作人员,跟伴奏师一同进入玻璃间。 趁着电子管麦克风预热的时候。 先开嗓子。 羽弦稚生嗷嗷呜呜扯着嗓子,体会着不同音域的变化,以及真声假声的切换。 工作人员们陆续到位,看着玻璃房里的少年。 都微笑着,并不心急。 特别是女助理拿着保温杯,目光都不带挪一下的。 “呜嘟嘟嘟。” “咳咳呜哇哇。” 呆萌又喜感。 “好了。”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这边也准备就绪!”外面负责中控台的老师点头。 第一首录的是《baby》。 这首歌曾经斩获欧美连续几年的流行曲首榜,获奖无数,开创流行电子音乐的新时代。 听着监听耳机里传来的伴奏,羽弦稚生嘴唇贴近麦克风,唱了起来。 歌声像是魔法巧克力生产线上的小精灵,沿着电子管,进入到中控台的最终处理器之中,增加色彩,涂上音符,压缩成精美的工艺品。 第一首录歌结束。 羽弦稚生喝水休息。 中控台上的工作人员点头致意,比对着不同的增益效果。 “音轨再拉高一点。” “高增益了3db,喧宾夺主了。” “松弛增益呢?” “饱和感完美,人声明显。” “就用人声明显的版本。”确定了下来。 “我记得《baby》有两个版本,羽弦君要录第二个抒情版本么,可以作为第一张专辑的彩蛋曲来赠送。”大和田光寿问道。 “好的。”羽弦稚生点头。 刚才录的是最原始的版本,也就是前世贾斯汀比伯的发行版本,第二种抒情唱法偏向小众,无法作为主打歌来宣发,作为彩蛋曲赠送是很好的商业手段。 录完第二遍,再次休息五分钟。 然后分别是《火花》和《loser》的录制。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羽弦稚生和泽野和树去往顶楼的茶室休息。 大和田光寿想为两人泡茶,但被过来探班的莉奈良子赶了出去。 “累不累?”莉奈良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今天上午她穿的是一件西服小衫,袖口挽到手臂处。 到膝盖的窄边红裙,绷紧了她的臀部,脚下是缀着宝石的高跟凉鞋,涂着绯红的眼影,使得那双丹凤眼更加妖艳。 她不是来工作的,而是来送饭的。 羽弦稚生本不想搭理她,但是想到了和源和一龙的交谈,这个女人如果利用得当,能够给自己解决不少麻烦。 于是对她展颜一笑:“还好,良子你呢,工作辛苦么?” “不辛苦不辛苦,就是玩。”莉奈良子受宠若惊,脸红道。 她并没有骗羽弦稚生,她的工作就是玩,莉奈家族的产业巨大,也用不到她插手。 “莉奈小姐,您的丈夫在外面等您。”泽野和树走进来传话道。 “让他等着!”莉奈良子怒容道,接着转向羽弦稚生,“那个,不是老公,是未婚夫。” “哦。”羽弦稚生点了点头,心想你跟我解释个屁。 “先不打扰了。” 莉奈良子将包好的古木食盒放在桌子上,就快步离开了。 泽野和树打开盖子,里面是琳琅满目的高级生鲜,昂贵的松露和北海道鲑鱼子堆积成一坐小山。 “chateaujoe高级餐厅里的贵族定制餐,我女儿一直叫着想去吃。”泽野和树感叹,“这女人倒是真舍得花钱。” “请您享用吧。”羽弦稚生将食盒推到了他的面前。 “她是为你买的。”泽野和树说。 “心意领了,可下午还要录歌,不能乱吃东西。” 羽弦稚生书包里拿出了餐盒。 一份简单的猪排盖浇饭,一瓶矿泉水,加起来500円,他默默地吃了起来。 “可是,三首歌已经录完了啊。”泽野和树瞪大了眼睛。 “还有另外一部专辑。” “第二次公演赛唱的歌?” “对。” 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下午接着录歌。 今天下雨,所以没有请假。 粉丝们也知道羽宝是为了录专辑,都表示了理解。 虽说没有看到羽宝,可评论区却是喜气洋洋的。 有期待了,那自然就开心。 下午两点,大厦外的雨水渐大。 羽弦稚生戴上耳机,听着上午的压制成品,满意地点头。 第一部专辑命名为‘select’,封面会使用他自己的手绘。 “开始录第二首专辑吧。”羽弦稚生再次清嗓。 第二首专辑要录的是两首《rain》和《虹》,以及昨天晚上唱的《再见挽歌》的正式版本。 “这个专辑打算叫什么名字?”泽野和树问道。 “就叫《虹》,也是这部专辑的主打歌之一。”羽弦稚生说。 “这个没听你唱过。”泽野和树说。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这首歌目前只有雪子听过。 其实他很想把这个专辑命名为‘yukiko’,也就是雪子的名字,毕竟这首专辑里有三首歌都是为她唱的。 这个想法很浪漫,却行不通。 买专辑的人很难不去联想什么,尤其是喜欢分析歌曲的歌评家。 令他印象深刻的是丹生夫人上次的歌评。 她写歌评那真是灵感爆棚,万字倾泻如喷。 她写剧本时要是能这样,《夺子之战》剧组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第二部专辑从下午两点半一直录到晚上七点半,顺利将两首《rain》和《虹》录了出来。 外面天色墨黑,雨水渐大。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打算把《再见挽歌》放在明天录。 一是时间很晚了,二是嗓子顶不住了。 录歌并不是想象中的上去唱就行,歌手水平,歌曲难度,录音师的水准,后期混音和母带,都在录歌的进程之内。 羽弦稚生的录歌速度,对比正常歌手的速度,已经算是很快的了。特别是两首《rain》,都是‘oake(一遍过)’。 “辛苦了。”工作人员们鞠躬。 “非常感谢大家。”羽弦稚生回礼。 时间上并不急,专辑正式发行大约需要一星期的工作量,师傅们还会对歌曲进行细节性的调整,跟他交流,以达到最完美的发行效果。 泽野和树开车把他送回酒店,顺便等学员们回来召开会议。 “累了一天,辛苦了。”泽野和树慈祥道,“想去哪儿用餐,随便挑,我请客。” “不用了,有点累,先回去洗个澡。”羽弦稚生说。 他透过车窗望着融在东京的雨景,思绪万千。 如果专辑发行不错,自己也该搞一间这样的录音室了,总是用酒店里的不方便,跟做贼一样,难免有一天会泄露身份。 要有录音室,就要先有个房。 买房需要钱,而且是很多钱。 东大艺术的奖学金,远远不够。 把森美婳的大提琴卖掉,也相差甚远。 这次专辑能卖出去多少份儿,他心里也说不准。 因为这不是他能决定的,而是粉丝们。 风评甚好,但是不愿意掏钱,这种情况,在前世的娱乐圈,也并不少见。 回到酒店,随便在大厅吃了点东西,然后洗澡。 擦着头发,羽弦稚生顶着毛巾,开始写童话。 这些童话,不仅仅是为了拿去报社赚钱。 而是为了第三次公演赛。 他准备唱那首关于童话的歌。 一首温柔的、梦幻的、悠扬的童话之歌。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女团训练 这首童话之歌的名字,叫做《童话镇》。 寄给成田区报社的所有童话,都将成为这首歌的阶梯,一层一层叠起,直到建立起那座盛大的童话王国。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提前布局,期待着观众们发现的反应。 所以,尽管稿费低,也就不值一提了。 除了童话本身,与童话配套的绘本,他也是亲自用钢笔来画。 虽说经常鸽了粉丝们的直播,但他也并不比那些每天都要出门的选手们轻松多少,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手机震响。 泽野和树发来短信,通知他去和学员们开会。 羽弦稚生将写好的童话放在窗前,用书本压住,晾干笔墨,然后起身穿上了校服。 推开会议室的门,成田区s班的学员们都已经在了。 还有几个陌生面孔,都是女孩子,见到羽弦稚生的到来,紧张地站起身来打招呼。 羽弦稚生熟练地坐在黑木瞳的旁边。 今晚的会议他是最后一个来的,泽野和树知道他忙,等别的学员们都到齐后,才通知他过来的。 这次会议跟上次一样,主要是对优秀学员的表彰。 第二次公演赛,夏目轻音用长笛将那首《穿越时空的思念》演绎的很棒,拿到了当之无愧的s级,由此可见,这名元气满满的少女差的并不是实力,而是曲子本身的优劣。尤其是这么多年来,评委们听腻了国库里的曲子,喜欢不一样的新鲜玩意儿。再加上这曲子还带着‘羽弦稚生演奏过’的buff,夏目轻音这一路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了。 夏目轻音接过奖品,乐滋滋地走了下来,对羽弦稚生道了声谢。 经过羽弦稚生这么一顶,她的选手排名彻底脱离一百名左右的浮动,进入到了前八十名之中,这让前段日子忐忑不安的她,安心放松了许多。 黑木瞳这次获得也是s级。 这次她没有用羽弦稚生写给她的那首《youngandbeautiful》的歌唱版本,而是自己买了一首t3级别的曲子来表演。 “为什么不用那首歌?”等她走下台来,羽弦稚生问道。 “那个我想留着冲榜。”黑木瞳说道。 她很喜欢这首歌,喜欢的不得了。 上次羽弦稚生教她如何体会这首歌的感情后,她就一直将感情注入到了练习这首歌当中。 她想做到最好,或许在天时地利人和下,自己能拿一次绝无仅有的超s星徽,目前她的排名在选手榜第十五名,要是能拿一次,她有信心进入前十。 这里面,还有她自己的小心思。 目前排在羽弦稚生前面的,都是庆应私塾里的顶尖学员,如果在公演赛中遇上,她希望自己能够打败对方,让羽弦稚生的压力不会那么大。 这些,她肯定不会说出来。 “等会儿,散会后,你有时间么?”黑木瞳问道。 “有啊。”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帮我看下发音可以么?”黑木瞳说。 “没问题。”羽弦稚生点头。 藤原千绘拿到的是a级,尽管已经很不错了,可对比旁人,她的小脸上依然是一副失落的小可怜表情。 赤木凉介和大槐义勇,则是一个s级,一个a级。 表彰结束后,会议进入正题。 这次会议,其实主要是为了羽弦稚生召开。 羽弦稚生这才明白那几个陌生面孔的女孩前来的目的。 “找一个女团队长?”听了泽野和树的话,羽弦稚生一愣,随后发现大家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的脸上。 不是,你们找女团队长,跟我一男生有什么关系? “倒也算不上女团队长。”泽野和树笑着说,“而是对东大艺术旗下女学员们的集体训练。 “大家都知道的,这次星光大赏赛的总决赛,将会分为男女组两个会场,到时候会出现,男生组冠军与女生组冠军,庆应私塾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东大艺术自然也不想拱手相让。” “目前男生们的排名都很稳定,但女生们的排名浮动比较大,在最终决赛来临之前,有几位女学员可能无法进入到前五十名中,这不怪她们不够优秀,主要竞争还是太过于激烈了,尤其是北海道第一艺术的‘花舞女子会’、以及八重洲艺术高校的‘大阪花儿女团’,对于我们的女学员而言,都是强有力的对手。” 黑木瞳等一众女生对此,都心知肚明,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其中,尤其是花舞女子会的领袖‘花鸟风月’,和大阪花儿女团里的领袖‘鹿火青’,实力最为可怕。 这两名少女,从比赛开始后,就牢牢占据着前二十名的位置。 再加上庆应私塾里的那几名顶尖的女学员 用一句经典的话来说就是——留给东大艺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泽野和树的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虽然这么说有点贪心,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总要去试一试,男生组有你,集团高层都很放心。但是女生组这边,依然还是处于低迷状态。” “之前不是说要请国际上的专业老师来指导么?”羽弦稚生问道。 “请了,但是磨合期实在是太长了。”泽野和树叹息道,“就拿夏目轻音来说,之前请的几位老师,她都不满意。” “她们太颐指气使了。”夏目轻音道,“稍微有点不对就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严厉点不好么?”羽弦稚生搞不清她的想法。 “可总是哭着也练不下去吧。”夏目轻音委屈道,“我的舞蹈功底本来就不高,硬是让我从基础打起,连笛子训练的时间都没了。” 藤原千绘也是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以她的性子,大概不爽扭头就会走了。 黑木瞳就更不可能了,源家和国卿会闹得那么僵,她出门回酒店都是车接车送,晚上睡觉源和一龙还要守门,里面源和大凤也是贴身陪睡。 给她当老师,估计底裤都要被翻出来。 “所以,就拜托你了,稚生。”泽野和树期待地看向羽弦稚生,“目前跟她们相处最近的就是你,请按照你的想法,随便操练她们。” 羽弦稚生刚准备摇头:“我” 他自己的时间也不多啊,还要写歌还要写童话,绘本也要自己做,还想着休息几天找个地方钓钓鱼来着。 “所有用来给老师们发放的工资,和对女生们专项扶持的基金,都会打入你的磁卡之中,如果有什么设备和空间上的需要,东大艺术集团也会对你无条件支持。”泽野和树大声道。 “我倒是觉得可以尝试一下。”羽弦稚生想了想,正色道,“钱不钱的不重要,虽说不知道能不能做成,但大家一起努力,应该问题不大。” 一个女生一份工资,还有基金,这钱不赚白不赚。 买个房子当工作室的计划,都可以提前了。 “好耶!!!”夏目轻音和藤原千绘手拉手欢呼了起来。 黑木瞳也流露出淡淡的笑容,看了一眼羽弦稚生,又将头扭到了一旁。 旁边几位陌生的女学员也是互视一眼,压住内心的激动。 泽野和树重重地松了口气。 没人!比我!更懂!这小狐狸! 要是自己晚一步提出那些条件,从他嘴里蹦出来的绝对是‘我拒绝’。 他能答应实在是太好了。 一个优秀的领袖,决定着整体的能力。 比起国际上的老师指导,他其实更加期待羽弦稚生在女孩们身上的表现,桐马柊一已经在这孩子的手里重获新生了,这种奇迹对那孩子而言或许不是奇迹,只是寻常。 “不过我的训练方法也会很严厉。”羽弦稚生说,“要是为了出成绩的话,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承受得住。” “老大你随便骂!”夏目轻音满脸写着‘反正我不怕’的勇敢。 “嗯嗯!”藤原千绘很是期待。 “那就好。”羽弦稚生笑的阳光明媚。 该说是年轻无畏么? 此时的少女们,还不知自己将会经历何种地狱。 六月二号,羽弦稚生继续前去录歌。 这次顺利的将两部专辑的歌都录了出来。 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们都发自内心地感谢,短短两天的相处,让他们对这孩子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跟他一起合作,打心眼感到舒服。 人有礼貌,也不耍大牌,给他提意见,也是十分虚心的接受,并且做到的效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好。 “下次依然要麻烦大家了,非常感谢。”羽弦稚生致礼。 工作人员们集体欢送。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他们要对专辑进行最后的调整,以及制定各种宣发手段。 这点就跟羽弦稚生无关了。 在回酒店之前,羽弦稚生戴上口罩和帽子,跟泽野和树去商品店里买东西。 走到了杂货区,羽弦稚生拿起一根塑料扫帚,将用来扫地的部分去掉,拿在手里掂量,感觉有点重,又装好放了回去。 最后试了一圈,挑了一双大号的拖鞋,满意地回去了。 到训练室后,女学员们已经在训练室集合了。 打开门,入眼就是一片秀美的风景。 由白丝和黑丝组成的腿部森林,远近高低各不同。 上衣也都是用来训练的白色单衣,横看成岭侧成峰。 现在是夏天,穿短裙配丝袜运动鞋的女孩很多,东大艺术也不例外。 “老大,你看新闻了么?”夏目轻音刚见到他来就冲了上来,兴奋地晃着手机,“媒体们给你取了一个称号,叫做童话诗人。” “童话诗人?”羽弦稚生接过她的粉色手机,心想自己都没有宣传自己写童话的事情,这称呼属实有点早了。 一看才知道,这个称号下午才有的,是从丹生夫人那里传出来的,她给自己的歌又写了新的歌评,夸赞他场景布置的很浪漫,歌词也很优秀。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这挺好的,让她帮自己宣发一波,无论是卖专辑还是后续的《童话镇》,都可以有很好的效果。这个女人在文化界的知名度很高,经过她文笔修饰下的歌评点击率也是不容小觑。 “不管这些了,先训练。”羽弦稚生拍了拍手。 叽叽喳喳议论的女生们顿时停了下来,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一个个的眼睛放光。 黑木瞳也端坐着,等待着他发话。 这让羽弦稚生还挺意外的。 东大艺术的女生们普遍家世都很好,一个个的都是大小姐,按理说娇生惯养之下,个性都非常强烈,并不好管。 这也是他为什么专门买了拖鞋的原因。 你愿意来训练我一定教你,但如果不服从管理,那一定是拖鞋抽屁股伺候着,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谁也别耽误谁。 可是都好乖,跟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小鹿仔似的。 这让羽弦稚生提前准备好的一大堆狠话,愣是一句都没说来,顺便还偷摸地把拖鞋塞回了书包里。 “都先做个自我介绍吧。”羽弦稚生坐在她们对面的椅子,翘起了腿,顺便从书包里取出钢笔和笔记本来。 “一到两分钟的时间,把自己的名字,特长说一下。” 不同的女生训练方式也不同,先了解她们,然后再各自进行单向训练。 如果有重合的部分,则可以集合起来进行团体训练。 这样省时省力,也比较有效率。 黑木瞳等人都是自家人,他多少了解,所以她们没说话之前,羽弦稚生就已经将她们的报告写在了笔记本上,然后听着她们的发言进行补充。 其余的几名女学员,羽弦稚生都不认识。 放下了笔,认真注视着。 “花梨遥,年龄十六岁,来自墨田校区,擅长民族舞,巫女舞,还有阿波舞,目前在选手榜上排名第一百三十。” “嗯,下一位。”羽弦稚生将‘民族舞’的特长画了个圈,好好伸引这一点,或许能在团体赛中收获意料之外的效果。 “菜月美绪,年龄十七岁,来自中央校区,最擅长的是管弦吹奏。” “嗯好,下一位。” “山口百惠,年龄十五岁,来自新宿校区” 羽弦稚生猛地抬起头来。 我靠?山口百惠? 这尊大神不是1972年就出道了么,还演过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 不过仔细看去,这少女和山口百惠并没有相似之处,应该只是重名了。 山口百惠好奇地盯着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摆了摆手,表示没事:“继续说下去吧。” “擅长唱歌,还有演技,将来想成为一名演员。” 羽弦稚生将‘唱歌’画了出来,与黑木瞳的‘唱歌’牵在一起,到时候可以一块指导,‘演员’则是重点标出,也是团体赛能用到的东西。 很快,十名美少女都介绍完了自己的特长。 算是初步了解了她们的深浅。 羽弦稚生将笔记本叠好拿在手里:“那么开始训练吧。” “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请大家把裙子都掀起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给点甜头 ,东京第一美少年 听到羽弦稚生的话后,一时间,这些满眼闪烁期待的美少女们,顿时一个个地呆滞住了。 夏目轻音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气氛沉默,变得紧张了起来,尤其是来自别家校区、刚认识羽弦稚生的七名少女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言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言,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双宠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东京第一美少年更新,第一百八十一章:给点甜头免费阅读。https://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好耶 ,东京第一美少年 热门推荐: 《极乐净土》是由日本garnidelia团体创作的一首专辑单曲,最初的舞蹈版本一经发布,就血洗了b站的舞蹈区和音乐区,至今还是被宅粉们誉为‘万恶之源’,只要是看过这个舞蹈的人,第一次都会产生‘这是什么个玩意’的感觉,接着再听几次,便会会陷入循环中毒当中。 它的火爆原理跟当年的《ppap》、《江南style》、《影流之主》都有着极大相似之处,那就是病毒似的大众传播。 播放前提醒: 一、本舞曲会消磨大量时间,可能让您无法自拔。 二、本舞曲具有上瘾性,请对自己的自控力有信心。 三、本舞曲会让你陷入精神错乱,请不要被洗脑。 “我先跳一遍,好好看。”羽弦稚生脱下校服,挽起白衬衣,按下播放键。 事实证明,男人骚起来,确实没有女生什么事情了。 尤其是美少年妖娆地对你放电。 没有歌词,配合着动感的节拍,羽弦稚生一步步将其中最为复杂的蝴蝶步和花魁步呈现出来,尽管穿着日常的服装,可动作依然优雅柔美又邪魅。 见到队长亲自下场跳舞,女孩们都爬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盯了过去。 训练室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一直叫着‘我不行了、我要死了’的夏目轻音坐直了身体,眼睛也不眨一下。 看自己队长比自己还要能扭腰,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夏目轻音对此的回答是,绝了。 无论是从正面看,还是当他转过身时,面对着玻璃镜,那曼妙的舞姿都极能吸引住她的视线。 手的动作,还有眼神,都分外撩人。 别的女孩也是如此,眼馋地盯着看。 羽弦稚生的舞蹈功底,她们都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在不了解的情况下,甘心接受他的训练。最初那个在训练室的breaking小地板,以及在第一次公演赛上跳的loser,都是在私下能让她们反复观看的存在。 特别是花梨遥,对羽弦稚生是非常崇拜的,他的舞蹈自己试过彷跳,但就是跳不出他那种悠闲的味道。 本以为他只是擅长男生类型的舞蹈,可如今看着他跳女生的舞也那般好看,作为女生舞蹈担当的她,心里多少有点自闭了。 一场舞蹈演绎结束,羽弦稚生关掉了音响,穿好校服,坐在椅子上。 “怎么样,想学么?” “想!”花梨遥双手握拳。 “老大,这是给我们准备的么?”夏目轻音激动起来。 她虽然不懂什么乐理,但是光是这么一听一看,就意识到这首舞曲绝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目前的女生市场上还没有同类型的舞蹈,大多都是以芭蕾、民族舞为主的竞技,如果能在空缺的市场上投放这一枚炸弹,带来的反响绝对能给东大艺术的女孩们拉高一大截人气。 “是为你们准备的。”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好耶!”藤原千绘高兴地蹦了起来。 “太棒了!”夏目轻音拍手称快。 羽弦稚生无奈笑了笑,揉了揉眉心,眼神平静道:“虽然是为你们准备的,但请各位好好想想,就凭你们现在的水准,能跳出来么?” 这个问题一出来,众女都沉默了。 羽弦稚生微笑看着她们。 很多时候,想可以。 就目前她们的水准,花一个月的时间让她们学,照葫芦画瓢是没问题的。 但是能不能跳出来美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硬要跳,也非常僵硬,就像是机器人。 “这首舞曲最难的点不仅在于花魁步和蝴蝶步, 还涉及一部分爵士舞的基础。”羽弦稚生说,“你们谁学过爵士舞,举手。” 花梨遥举起手来:“我学过。” “嗯,感觉这个舞蹈难不难?”羽弦稚生问道。 “难。”花梨遥挠了挠头发,“力度不好控制,需要的肢体配合也很多,而且还要跳出那种撩人的感觉,我觉得挺难的。” “没关系,努力就可以了。”山口百惠为大家打气。 “努力确实可以。”羽弦稚生轻蔑一笑。 “但我想问各位,你们真的有在努力么?” 很显然,她们并没有。 就在刚刚,这群大小姐们还在叫苦叫累。 尤其是夏目轻音,稍微不盯紧一点就会耍滑头。 按照她们这种态度练下去,想打败别家学院,无异于梦想天开。 羽弦稚生拍了拍手里的拖鞋:“提前通知换衣服,却依然坚持穿裙子。” “训练的时候嬉皮笑脸,偷懒耍滑。” “你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更没有把你们自己放在眼里。” “东大艺术出资为你们进行专项训练,或许在你们眼里,只是过来玩闹一场,成就是成,不成的话反正还有明年。” “可是,你们还有几个明年?” 娱乐圈里的红就像是盛放的烟花一样,虽然美丽,但是转瞬即逝。 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支撑着前进,当一代粉丝们逐渐长大成熟,总有一天会将目光转向更火更潮的明星那里。 这也是为什么,女团经济一直都是低迷的状态。 天后就那么几个,能够一直红火而不衰退的女歌手更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到最后,要么是嫁人生孩子,要么是下海换个方式火。 既然羽弦稚生打算对她们负责,那一定是会负责到底的。 可这些女孩们,显然没有意识到严肃性。 “对不起”夏目轻音垂头丧气道。 藤原千绘也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小脸耷拉着。 她的身体素质确实很好,但是太跳脱了,跟个猴似的,每当她嬉皮笑脸,羽弦稚生感觉自己就跟路口训猴戏的老大爷一样。 羽弦稚生也没有故弄玄虚,直接说明道:“总之,这首舞曲我会为你们制作,但是最终能跳的,只有三位,至于是哪三位,你们自由竞争,我只要最好的女孩来跳。” 女孩们心中一紧,都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共十名女学员,却只有三个位置,竞争很残酷。 黑木童沉默不语,暗自下定决心。 花梨遥的眼神更加坚定了些。 山口百惠和菜月美绪咽了咽口水。 “行,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不要影响明天的竞选日直播。”羽弦稚生道,“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准时到,记得换上运动裤。” “嗨!”女孩们鞠躬致礼。 等羽弦稚生推门走出去之后,花梨遥迅速跟了上去。 “还有什么事情么?”羽弦稚生问道。 “那个”花梨遥走在他旁边,小声道,“我还是有点不明白,虽然她们没有换上运动裤,可为什么队长你要她们掀裙子。” “队长你是男生,我们是女生,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羽弦稚生回过头来,笑了笑:“不是说了么,想问问你们穿的是安全裤还是内衣。” “知道了又能怎样呢?”花梨遥问道。 羽弦稚生澹澹一笑,从书包里掏出一袋袋内衣出来,丢到了花梨遥的手上。 花梨遥打开包装袋,里面是安全裤,都是纯黑色的,能一直遮掩到大腿根部。另外一包则是运动胸衣。 这些都是他提前买好的。 这群大小姐的脾性,没人比他更了解。 “知道了,你们就可以换上了。”羽弦稚生拿回书包。 “可还是没必要掀裙子吧?” “如果穿的是内衣,肯定不敢掀裙子吧。”羽弦稚生推门走了出去,“不掀不就知道了。” “可是您直接问不就好了。”花梨遥一愣。 “我也问了,你们没有回答我,只是说穿裙子好看,想把最好的一面让我看到。”羽弦稚生回头道,“我确实看到了。” 蕾丝花边,卡通人物各种类型,都有。 还有一个穿的是丁字裤,不知她哪来的胆子。 花梨遥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抱着一堆安全裤,轻轻叹气。 想说他很温柔,可他抽起屁股来毫不留情。 可要说他是魔鬼,他想的却比谁都周道。 花梨遥折返训练室,将一包包衣服拿给了队员们。 时间飞逝。 每天早上六点,羽弦稚生起床到酒店里的健身房跑步。 吃过早饭洗澡后,回到房间里继续写童话,以及制作绘本。 偶尔也会趁着天晴,找个新地点,开播钓鱼。 对他而言,在竞选日表演完全没有必要。 一是太消磨精力,二是他自己的事情都有点忙不过来。 这中间,收到了一次宫本雪子寄来的信。 打开信一看,里面除了是对自己的关怀之外,还列出了一份让自己提前关注的女生名单。 ――用她的话而言,这些都是未来媳妇的预备役。 花鸟风月、鹿火青、黑木童,都在名单之中。 宫本雪子属实是替他想的太远了。 羽弦稚生哭笑不得,将信封叠好放进书包里。 他现在没有心情想这些东西。 不过,他倒是对花鸟风月这个姑娘挺感兴趣的。 她关注了自己的频道,羽弦稚生也回关了,她的舞蹈视频和生活视频也都看了一遍,感觉她就是一个沙凋美人,又能御姐又能搞怪,十足有趣。 也不是她多好看。 主要是为了学舞蹈嘛。 真的啊,不骗你。 到了晚上,依然是紧张的训练。 经过前几次的训练,双方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加上还有一根草在眼睛前钓着,训练顺利了许多。 但偷懒的女生,还是会被继续抽屁股,嗷嗷叫疼。 别的女生看到忍不住哧哧偷笑,一笑,身体就懈劲,腿放松了下来,然后就看到羽弦稚生射来的寒冷目光。 于是赶紧忍着疼痛摆姿势,不敢丝毫懈怠。 经过一周时间的训练,女孩们的脸蛋都清瘦了一些,但依然是青春活力四射,性子被磨平,个个也乖巧了许多。 “别把自己当人看。”羽弦稚生拿着拖鞋一圈圈走着,“这样,才方便我不把你们当人来训练。” “嗨。”一群悦耳的声响。 夏目轻音在训练中发现了一个好办法。 只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紧盯着羽弦稚生的脸,然后在心里默念‘这脸好看、这脸好看,我要看’,身体居然真的就涌现出力量来。 这个道理,可能跟在球场有大白腿女生可以看一样,能让球员们兴奋。 她把这个方法分享给了藤原千绘,这可爱小家伙顿时通悟。 于是,经常出现的一个画面是,这两个女孩一边流汗做着平板支撑,一边咬牙死死地盯着羽弦稚生,搞的羽弦稚生都有点害怕了,以为这俩随时要揭竿起义,推翻他的暴权。 泽野和树过来浏览了一圈,表示了很心疼,所以请加大力度。 源和一龙也注意到了这边,对此倒是没什么表示,黑木童小姐以前经历过比着更加刻苦的体能训练,但是自从开始读艺术学校后就荒废了。 “该怎么练就怎么练呗。” 源和一龙道,“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我觉得挺好的。” 经过一周的基础训练,舞蹈训练也提上了日程。 羽弦稚生一直专注的,带领着她们扣舞蹈的动作和细节。 没有观众,没有奖励,更不可能从他嘴里听到夸奖。 但是,女孩们在一次次挥汗如雨中,进步非常明显。 很快,时间来到了第三次公演赛前一天。 六月九号上午,羽弦稚生坐车前往抽签,然后上报了节目表。 “这次是在会场表演吧?”三得利会场的女导播问道。 “对。”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女导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等消息放出去之后,这家会场又要被大老们给预定了。 排练了一个中午,羽弦稚生提交了舞美场景等修改意见,然后立刻动身前往东大艺术集团。 今天不仅是抽签日,还是他的专辑发布日。 过了午夜十二点,他的两部专辑将正式公开售卖。 “采用抽签名方式来卖,绝对能卖的更爆!”大和田光寿建议道,“羽弦君的签名在ebay上都炒到了一万乙徽诺募鄹窳恕! “这个还是要稚生拿主意吧。”泽野和树笑道。uu看书 “没必要。”羽弦稚生打了疲惫的哈欠,“愿意买的自然会买。” 并不是跟钱过不去。 没有营销的购买量,才是最真实的。 如果加上签名,黄牛们会大批量下手来炒价格,从长远角度来看并不好。 “那就正常售卖吧!”大和田光寿点头。 会议结束后,羽弦稚生回到酒店,换好运动装,前往训练室。 由于明天是公演赛,所以训练的力度比往常小很多。 “老大,明天是不是要卖专辑了?”夏目轻音擦了擦汗。 “对。”羽弦稚生点头。 “提前恭祝大卖!” “冲呀!绝对要上岛国的红白歌榜!” “我钱已经准备好了哦,老大。”夏目轻音兴奋地说。 也是奇怪,她经常被羽弦稚生给骂哭,委屈的不行,可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她永远都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黑木童捏了捏手心,没有出声。 她也早就准备好了,等十二点一到,她就会下订单。 只是她不想说出来。 “谢谢大家。”羽弦稚生笑道。 午夜十二点前,‘turinvideo’平台首页,就挂上了专辑图片,位于所有页面的正中间。 点开后。 白金色的网页里,倒计时一分一秒地流逝。 海报下面则是写着,目前购买人数:0。 直到,东京塔上,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缓缓敲响。 正文 通知 通知晚了不好意思,这几天一直在培训,实在太忙。 先说好消息。 去参加考试前一晚,我给盟主晨雾发消息,说自己不想参加考试了,因为重心都放书上了,没好好学,感觉考不上。 7月11号当天考试结束,感觉更是不行,希望不大。 7月20号成绩下来,顺利入围,进入面试名单。 这一组报名人数453,岗位13人,我在第14名,想要上岸,只能是极限翻盘。 虽说希望不大,但总要试一试。 坏消息是。 这本书写了4个月,加起来总稿费不到8000,平均每个月下来,只有1800多块。 没钱用了,我得去挣钱了。 自从五月一号跟家里闹别扭后(家里不支持写书,我想写),生活费就断了,稿费交房租用了六千,还剩下一千多用来吃饭。 没钱上面试培训班,只好先给机构写了个欠条,白天去上课,晚上再去做兼职,好早点把钱给还上。 先这样吧,一是准备面试,二是赚钱还债,恢复更新时会通知。 不要打赏,这个跟你们无关,是我自己的事情。 正文 请安心,各位 不会太监的,这个可以放心。 6月份后来的新读者可能不知道,但老读者懂得都懂,这本书在刚上架的那个月里,由于身体的原因断更了20多天,休息好后就回来接着写了,而且写的比之前更好,节奏也牢牢掌握在手里。 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还蛮重要的,能养活自己,那么成绩的好坏,就不至于会让作者提心吊胆。 无论是更新的质量还是数量,都能够得到保证。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1、还有几天就要面试了,继续准备面试,上一次这么紧张不安,还是在我考科目三的时候,做梦都在踩油门挂挡。 2、精修一些文字,能写的更好的句子,去写的更好。7月份备考加上更新,实在是太累了,累的我想一拳打爆屏幕,对于完美主义强迫症而言,达不到让自己完全满意的文字,越写就越煎熬。等满意了,才会舒服地松口气,继续屁颠颠地往前跑。 3、留几天的休息日,把买的书都阅览学习一遍。比如花滑篇的资料,买来的是羽生结弦的《苍炎》两部曲纪实文学,同时纪录片也要看。还有剑道篇,同样买了小说、文学等书籍,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万全之备。 希望下次更新之时,再也不会有断更情况出现,并且每天都能保持稳定数量的更新,最重要的是,让剧情的节奏变得很舒服,每天追读也不会累。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少女海月之烦恼(1) 日本,大阪,阿倍野区。 已经是浓浓的夜色,街道上依然是灯火通明,橙黄色的车海堙灭,在马路上行驶,融入黑色的地平线。 天气预报说夜间有雨,果然下了雨。 微风吹动窗帘,感受到凉意,少女的脚往被子里缩了缩,可窝了一会儿又觉得热,又伸了出去。 不舒服,小腹传来异样感。 用少女平时写作文的形容而言,就像是几百名能剧大师,在自己的小腹里跳起了诡异的阿波舞,又是摇又是晃,围着火把牵着手,嗷嗷呜呜。 夏川海月从床上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头往被子里看了一眼。 她习以为常地打开床前柜子的暗格,拉出一包夜用型卫生巾来。 窗外朦胧的城市夜景混合着空调机的轻微响声,刺激着感官,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啊唔,咪咪咪咪咪。” 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客厅里没人,电视机却还在亮着,沙发上的母亲看电视节目睡着了。 体会着腹部熟悉的疼痛,少女猫着腰溜到卫生间里,褪去短短的睡裤,脱下内衣,用温水清洗着身体。 镶嵌着绿松石的地板砖水珠溅射,混着水波一同冲下。 头顶是金色的灯盏,外面是别墅群特有的松针树林,风一吹,簌簌摇曳。只是种植并不多久,尚稀疏,颜色也是浅淡的。 少女整理好身体,抬头,微微松了口气。 她关掉了灯和换气模组,捧着脏掉的内衣走向洗衣机。 见到父亲的衣服在里面,少女扯了扯嘴角,将父亲的衣服拿出来丢在一旁,把自己和母亲的脏衣服一同放了进去。 由于疼痛,夏川海月皱了皱眉头,及拉着小兔拖鞋朝着电视走去。 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下关机键,忽然旁边的沙发传来异响,夏川海月本能回头,只见黑暗中坐起一张惨白的人脸,头发披散,猩红的眼丝直勾勾地盯着夏川海月。 “呀?!鬼呀!”夏川海月腿脚一软,尖声大叫。 “啊呀呀!”这鬼也被她的尖叫给惊了一大跳。 惊魂落定,两个人对视一眼,大眼瞪大眼。 如出一辙的尖叫声,不愧是母女。 “鬼什么鬼?我是你妈!“夏川濑子捂着胸口,“大半夜你这是干嘛,睡前不是洗过澡了么,怎么半夜又起来洗一遍?” “要你管,我爱干净不行么?”夏川海月小声道。 “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懂,跟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夏川濑子没有丝毫顾忌:“青春期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 夏川海月的脸蛋火烧云起来,羞恼道:“都这么晚了,你还坐在电视机前做什么,跟个鬼一样。” “等专辑发售啊,还有最后几分钟了。”夏川濑子大大方方地伸腿,真丝裙摆落在滑腻的大腿根处,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夏川海月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母亲也不是一次两次买专辑了,反正她有钱追星,碰到喜欢的歌手发专辑总会买回来一张听听。 不过,能这般守到十二点的情况,倒是第一次出现。 “行吧,我回去睡觉了。”夏川海月故作成熟地晃了一下头发。 “晚安。” 刚走出去几步远,她回头。 “那个,真不是我好奇,这又是哪位明星发新歌了?” “不是明星呐。” “那就是神绘灵又要发新专辑了?不是我说,神绘灵的专辑是不是发的太频繁了,他也太想处处拿第一了吧?” “谁跟你说是神绘灵,是羽弦稚生。”夏川濑子说。 夏川海月歪着脑袋,表情奇怪:“你刚才说谁?” “你的晴明大人。” “不,不,不,少说奇怪的话了,我才不会这么称呼,晴明大人是我们班长那种笨蛋才会喜欢叫的!” “你不是也叫了么,同学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听到了。” 夏川濑子拿起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模仿着那天的夏川海月,捂着话筒,小鸭子跳着脚,哧哧傻笑——‘哎,重播刚才看过了,真的帅死了’‘啊啊,晴明大人明天怎么又请假’‘受不了受不了,我要取关了’‘嘻嘻嘻,怎么可能那样做嘛,班长你也太呆了’。 “是这样的吧。”夏川濑子停下动作。 夏川海月瞪眼,脸颊烧红,头顶冒烟。 “不是么?”夏川濑子疑惑。 “够了!够了!妈妈你一定是在做梦!” “我绝对不可能是那样的!”夏川海月瘪着嘴,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就算有,那都是为了社交,妈妈你能明白的吧?” “为了社交做到这种地步,现在的孩子还真是辛苦啊。”夏川濑子感慨。 夏川濑子不懂么,不存在的。 能混到在阿倍野区买豪华别墅,最大料理分店也即将开到东京中央区的女人,不可能会不懂自家女儿的小心思。 “我都发过誓了,我不喜欢他,讨厌他,绝对绝对讨厌他。”夏川海月叫嚷,连小腹都不觉得疼了。 “哦哦,好。”夏川濑子敷衍。 “别不信!!!” “啊,知道了。”夏川濑子用‘欢迎客人下次再来’的机械语气回答道。 夏川海月的叛逆期她懂。 可这个孩子说她自己恨羽宝,倒是莫名其妙了。 原因她跟自己说过,说来,是很可笑的原因。 上次的联校大考她考砸了,特别是她一向最擅长的英语,听力部分的第一大题几乎没有得分。 别说是考第一让自己给她买手机了。 在对手们死死咬分的情况下,这次连年级前五都掉了出去。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在听英语听力的时候,分心了。据她自己所说,考试的前一天,她的班长朋友在看羽弦稚生的视频,然后她也凑过去跟着一起看了,好巧不巧,看的是那个魔性至极的《ppap》。 但凡有点考试常识的学生都知道,考试时,千万不要听到教学楼外正在放的歌,否则,一旦跟着哼起来,意识就会被带走。 幸运的是,那天外面没人放歌。 但不幸的是,英语听力里有一首英文歌,考生要边听边填词,第一段包含着apple的歌词出来时,夏川海月的意识就没了,学校音响里放它的,她的脑子里放她的。 那一天,夏川海月回家后哭的很惨。 据说还被她的老对手神代子给无声蔑视了。 成绩下降后,夏川海月的老师一度以为她早恋了,还给夏川濑子打了个电话询问,夏川濑子笑出鹅叫。 早恋?绝无可能,自家女儿一向自视清高,连星光大赏赛上的俊男选手们看都不看一眼,更何况八重州这一片男子高校里的那俩仨歪瓜裂枣。 “快去睡觉吧,秋季学历测试上拿个第一回来,我给你买手机。”夏川濑子不耐烦地挥手,目光落在屏幕上,心脏随着最后的倒计时而微颤,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像是即将要进行一场百米速跑。 夏川海月轻掩房门,留出一条缝隙,观察着沙发上的母亲。 钟表指向十二点,专辑售卖渠道准时开放。 她看到母亲的手指迅速地在屏幕上点点点,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比父亲不在家时,母亲偷偷放在柜子里的小玩意儿频率还要高。 应该是成功买了一份儿。她看见母亲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上次露出如此愉快的表情,还是在拿到公演赛门票时。 喜悦一直持续着,母亲再次对手机发起第二次震荡冲击。 母亲她没有插耳机听专辑里的歌,而是在继续操作。 这代表要买第二次了。 夏川海月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上,浮现出轻蔑的冷笑。 恶心,贪心,唯利是图。 娱乐圈常有的现状,不限制单账号购买量,一个号可以无上限购买,这样一来就方便粉丝们刷成绩。 家里有个追星的母亲,夏川海月对这一套玩法很明白,以前母亲喜欢神绘灵的时候,就跟别的女人比着买专辑,你买十份儿我就买二十份儿,你买一百份儿,那我也来个二百份儿,纯纯的魔怔人。好在学校里有不少女生是神绘灵的铁杆粉,夏川海月的零用钱用完时,不好意思开口要,就会从地下室仓库里拿出几盒专辑原价卖给同学,额外收入就有了。 羽弦稚生的粉丝群体很特殊,也许在她们看到羽弦稚生打不过神绘灵的时候,一个人购买几十份儿甚至是上百份儿来助力,这群妈妈粉的消费能力不是盖的,一个能抵得过上百个小粉丝。 羽弦你居然也是这样的人呐,可让我逮住你的黑点了。 但说不上高兴,或许是失落要更加多一点。 夏川海月轻轻掩闭上门,然而最后印入视网膜的画面,是母亲一脸丧气地把手机关掉,再也没有点屏幕的动作。 限制购买数量了么? 还是网络太卡没有买成? 话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销量如何了? 话说听说专辑里有新歌哎?! 夏川海月扑到床上,凝视着天花板上的星空吊缀。 这是父亲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手工纪念品,只要一点点光芒,就能让整个星群亮了起来。 她朝上吹了一口气,晶片被吹动,晃动一连串晶莹,微微光点反射,幽蓝色的光芒在星群间海浪一般翻涌,美丽梦幻,让人心迷沉醉。 夏川海月微微眯起眼睛。 她有时会没来由地感伤,虽说感伤是成为一名优秀女作家的必备素质,可她还是觉得很辛苦,大概是痛苦又幸福的感觉吧。 要是像花鸟风月那样没心没肺的女人,是成不了女作家的,怎么突然想起来她了,哦,是因为班长又在私下给选手们组cp,上次她还画了一张花鸟风月和羽弦稚生的同人图,话说自己的偶像丹生夫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买专辑,应该有吧,我也想买,不,我应该并不想买,我可是要当黑粉的,嘿嘿。 黑粉哦,很可怕的哦。 我是黑粉。 我是黑 眼皮越来越重。 不多久,只剩下呼噜声。 次日一早。 “妈妈,前两次你去看公演赛的票根还在么?” 吃早饭的时候,夏川海月如此问道。 彩色花窗外是雨后初晴的天空,一缕阳光印在她扎着双马尾的红丝带上,鹅蛋脸微红,胶原蛋白丰润。 “票根?”夏川濑子一怔,“在钱包里,怎么了?” “给我。”夏川海月坦然伸手,双马尾跳动。 “你要这个干什么?”夏川濑子问。 “别管了,给我就是了。”夏川海月不满地嘟嘴。 “不会是想要拿学校里装逼吧?”夏川濑子拿起茶几上的钱包,挑了挑眉毛,没人比她更懂自己的女儿。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夏川海月低头啃面包,伸出手。 两张票根递到夏川海月的手里。 夏川濑子见到自家女儿脸上露出的一抹一闪即逝的坏笑。 “妈妈,今天你也要去看比赛的吧?”夏川海月说。 “是呀,我订的9点的机票。”夏川濑子说。 其实还挺想带自家女儿一起去的。 但实在一票难求,自己能每次都有票,还多亏小薰渚樱的关系网。 不过,就算能多得到一张票,这孩子也不一定愿意去的吧。 毕竟她都发誓说不喜欢羽弦稚生了。 黑粉哦,很可怕的哦,生死大仇喔! 夏川濑子快在心里笑死了。 “妈妈,你有拍照的习惯吧?”夏川海月仰起精致的小脸。 “有啊,怎么了?” “不,没什么。” “我吃饱了,先出门啦!” 夏川海月推开餐盘,从椅子上拿起书包背在身上。 “那个。”夏川濑子提醒,“今天是周六哦,不用去学校。” “要去的,我去参加女子学习会。”夏川海月挥了挥手。 夏川濑子歪头。 就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那样。 八重洲女子高校的女子学习会,是她的死对头神代子组建的,主要是学姐们给学妹们辅导功课的社团,周六周日大家会在一起学习。 好奇怪,海月她是从不愿意参加女子学生会的。 再说了,家里联系的有专门的私人教师,都是东大帝大的高材生,一个电话就可以叫上门来补课。 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真的好大。 不过她愿意主动走出家门多交点朋友,倒是一件好事。 列车驶过的地方,小石头跟着一同震颤,雨后的水坑倒映着苍蓝的天空,少女的身影从上一闪而逝。 水坑水坑,请问是什么颜色的。 古旧的墙上生长花儿如此问道。是白色!于是太阳流下金色的鼻血。 少女的裙角在阳光下翻飞,额头细汗。 夏天的风到了车站就会散发凉意,电子车告牌更迭行程。 “啊呜,咪咪咪咪咪。” 在神保町车车站,少女低头看表,时针指向7点10分时,自己的死对头,常年霸占着年级第一的‘机器人’——神代子,准时地出现了。 这只‘机器人’穿着跟自己一样的校服。 只是不同于自己故意剪短的裙围,她穿的板板整整的,一丝不苟,膝盖处也被遮掩了。 比墨色还要深的及腰直发,瀑布般倾泻着,肌肤白皙,脸庞不施粉黛,头顶上简戴着一圈彩花的发环。 清清淡淡,却是有名的美人。 饶是被周围男校赞誉为‘八重州双星子’的夏川海月,也不得不承认,神代子的美貌,不在自己之下。 毕竟神代子就是双星子的另外一个。 能在周六见到懒狗一样的夏川海月,神代子明显有些意外,但她什么都没说。 双手拎着包,目光平静地望着不远处的蔚蓝天空下的工厂,胳膊下夹着一本俄语版的《瓦尔登湖》,用纸条标着笔记。 车子还有五分钟才会到。 夏川海月翻出一本少女漫画来打发时间,嘴里像是嚼着泡泡糖那样,一鼓一鼓的。 她很可爱,但她丝毫不知自己的可爱,神代子注意到了她的可爱,扭过视线,正巧夏川海月也抬头看她,四目相对。 神代子装作无事发生,戴上了耳机,白皙的脸颊,却染上了红。 夏川海月看了她的手机播放器一眼,不用猜,‘机器人’的耳机里播放的肯定是《菊次郎的夏天》,下一首要么是《红辣椒》,要么是某位男星的昭和年代的老歌,你问她为什么知道?很简单,她的小号关注了神代子的大号,这家伙忘记把收藏设置为私密了。她在神代子的收藏表里找到了大量羽弦稚生的歌曲视频,另外一个则是老歌歌单。 神代子崇拜羽弦稚生。 她像是发现了猎物致命缺点的猎人般窃喜。 没人比我更了聊你,我最大的敌人! 车站里陆陆续续走进别的女孩们,互相打着招呼。 神代子很快被女孩们给包围了,作为年级第一,又乐于助人,脾气也好的不像话,无论是高中的前辈学姐们,还是学妹们,都喜欢围绕在她身边。 “听说神代子上次的考试又是第一名喔!” “攒了一星期的难题,这次也要拜托神代子姐姐啦!” “嗯。”神代子微笑点头。 “看那边,那不是夏川家的大小姐么?”有名女孩注意到了孤零零一个人的夏川海月。 “哎呦,是稀客喔。” “考试考砸了,是来向神代子姐姐摇尾求可怜的吧?” “这家伙在学校里可喜欢说大话了,让人讨厌。” “就算加入了学习会,很会很快半途而废吧。” “可就算考砸了,她还是年级前五啊” 女孩们集体沉默了一会儿,真想看看哪个笨蛋嘴巴这么快。 “但年级第五,可不配跟神代子姐姐竞争相川君呀。”一名初二女生对着夏川海月做鬼脸。 “没有的事。”神代子小声地说,但是旁人都像是没听到似的。 天王寺相川,隔壁天等私立男子高中的年级第一,人长得高大帅气,还是校队里的篮球队长,家住在阿倍野区,据说还跟社会上的大哥们有交情。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天王寺相川主动追求八重洲女子高校的女生,有人说是夏川海月,有人说神代子,然后两名女孩居然为了他竞争起来。 这都是一些没头没脑的八卦,青春荷尔蒙下的迷雾,无论是神代子,还是夏川海月,都对这个八卦感到莫名其妙。 7点14分36秒,神保町线晚了十秒抵达。 夏川海月收起漫画,登上列车。 电车缓缓启动,夏川海月抓着扶手,观察着车厢里的人。 车厢里大多都是女生,有的是为了参加社团举行的周末活动,有的则是冲着学习会来的。 她发现有不少女孩耷拉着脑袋,一副熬夜睡眠不足的样子。 夏川海月听着她们的低声交谈。 “昨晚家里才给看重播的机会,就这还没看完,真的好烦。” “不过,居然是在筑波山上表演,真的好赞!” “对了对了,那个女孩你知道是谁么?” “白头发那个?论坛上分析说是羽弦君的表妹。” “我听别人说是他同学哦。” “不会是女朋友吧?” “怎么可能?!她年纪那么小。” “可羽弦君年纪不也小么?” “什么嘛,他看起来跟我上初二的弟弟差不多高了,话说这些偶像都好早熟的说。” “人生经历不同啦,人生经历。” “也是呀。” “今天的公演赛也只能看重播了,好难受啊。” “哎?真的假的?你买到专辑了?” “啊,干嘛要买实体专辑啊,买电子专辑的话立刻就可以听了啊!” “可是听说实体专辑能抽到签名呀!” “假消息,论坛上都已经辟谣了,都是黄牛们炒的。” “话说昨晚十二点页面卡爆了。” “啊啊,好像快点听到羽弦君专辑里的新歌啊!” “不能更同意了,还有今天的表演。” “好好学一上午吧,晚上回家看直播!” “嗯嗯!” 夏川海月收回视线,转向一旁的神代子。 神代子的耳机戴在脖子上,也在聆听着她们的对话,只是面无表情。 ——是时候了。 夏川海月假装换位置,走向正在聊羽弦稚生话题的女孩们。 她突然像是被绊了一下,身子朝前倾倒,虽然很快地抓住了扶手,可故意敞开的书包,各种书本文具还是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落在女孩们的旁边。 “啊,抱歉,抱歉。”夏川海月低着头。 “不,不,没关系。”一名扎着马尾的女孩摆手道,“那个,大家一起来帮忙收拾吧。” 但是除了她,女生们都没有动弹。 大家并非不喜欢夏川海月,只是神代子也在这里,讨好神代子,明显是更好的选择。女生的小团体,往往就是那么奇怪。 “人没摔到吧?”由于没人来帮忙,单马尾女生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 “没有,真是万幸。”夏川海月说。 趁着和单马尾女孩一起弯腰低头收拾东西时,夏川海月微微起身,从校服裙的口袋里翻出那两张公演赛的票根,悄无声息地揉入杂乱之中。 “嗯?”单马尾女孩忽然瞪圆了眼睛,从地上捡起来一张塑料胶制成的纸票,对着灯光照耀了起来。 “5月28号,东京新国立剧场,这不是羽弦稚生第一场的公演赛门票么?!”她失声大叫道。 仿佛被唤醒的僵尸,昏睡沉沉的车厢一下子变得亮堂了起来,神代子错愕地望了过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少女海月之烦恼(2) 列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悠悠行驶出隧道。 盛大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所有人的身上,让人不禁微微眯起眼睛。茂密的银杏满树金黄,扇形叶片在风中摇摆,像是无数只手在挥舞。 即使列车已经离开隧道,车厢灯光自动熄灭,单马尾女孩却还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她高高举着手里的票根,同时回头惊愕地望着夏川海月,定格在此时的动作,像是在致敬19世纪名画《自由引导人民》里的那名年轻女性。 视线与视线相接触。 夏川海月捏着手,精致的小脸上是‘哎呀,票怎么掉了呀,这可如何是好呢’的娇羞。 “加藤前辈,您刚刚说,这是羽弦君第一次的公演赛门票?”单马尾女孩听见了旁边一位学妹咕噜咽口水的声音。 “是的。”加藤清子小心翼翼地回答,像是担心惊扰到什么。 不同于羽弦稚生的签名还有专辑,羽弦稚生的首场公演赛对粉丝们而言,有着绝对纪念意义的价值。 从其地位上而言,那是晴明大人的出道赛,用少女们平常的说法而言——那就是‘高天垂梯,神之降临’之始啊! 再来就是,那是一场完全证明了实力,打破了媒体的谣言,被五位评委一同赞誉为‘总决赛提前上演’的表演。 这好菜不吃不知道,一吃才明白,以前吃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那一夜,粉丝战线就此统一。 因此,无论是从粉丝角度,还是从路人角度,这一张票绝对是真铁粉的证明,永恒爱之契约,人生限定纪念收藏,磨损率000001,价值约等于耶稣带领着十二门徒敲响耶路撒冷的城门,谁见你都得高喊一声哈利路亚,耶稣爷您吉祥! 车厢顿时一阵哗然,不少女生都惊讶地朝这边看来,当然也有懵懂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女生,追问着身旁的同学羽弦稚生是谁。 是神,同伴一口咬定。 在八重洲女子贵族学校,从小就接受美学与哲学教育的她们,羽弦稚生的肉体与灵魂,完美符合书本上对于美的一切解释和要求。 车厢里的人很快涌动起来,像是被打开的沙丁鱼罐头。 “谁呀,能不能小心点!” “抱歉,抱歉。”不远处,有一位女生正不停地鞠躬说着抱歉,即便嘴里说着,却依然在用力地朝着夏川海月所在的方向挤来。 夏川海月是认识这名女生的,那是八重洲高中校区的村上时雨学姐,身材玲珑小巧,眼睛大而灵动,尽管长相不错,可在学校里并不受欢迎,因为她有着一对远超正常水准,大的异常的胸部。 由于大的实在太过分,因此被嫉妒的前辈们私下嘲笑为‘来自乡下的大奶牛’,就连售卖内衣的货柜员都对她啧啧称奇,说这种尺寸是需要专门定制内衣的哦。 夏川海月有时在学校里呆晚了,就会看到时雨学姐她一个人,从空旷的高中部里走出来,将书包紧紧地抱在胸前,像是犯错的孩子那样低着头。 村上学姐跟自己一样,在学校里,朋友很少。 但此时,村上学姐丝毫不顾忌胸部过于巨大的问题,拼命地推开人群。 ‘碾压的推土机’,夏川海月心想。 “真的是那天的票。”看到票根的瞬间,村上学姐露出欢欣雀跃的笑容来,如同虔诚的信徒见到从天而降的圣母玛丽亚。 她想要伸出手去抚摸一下,但被后面的女生给拍开了。 “别乱碰,这又不是你的东西。” “抱歉,那个,这也不是我的。”加藤清子大喊道,“这是从夏川海月同学书包里掉出来的。” 村上时雨羡慕地看着手持票券的加藤清子,又看了一眼夏川海月,过了会儿她将头低下,不知不觉被逐渐涌来的女生们挤到了最后面去。 一下子涌上来的女生太多了,夏川海月没能继续留意可怜的村上学姐,如果看到了,她一定会让村上学姐看个够,正所谓同病相怜,正好顺便混个脸熟,以后可以问她吃什么食物才能让胸部那么夸张。 “海月同学,可以给我看一下么?拜托了!”有女生挤过来叫道。 “能不能别往这边来了,真烦,怎么会有怎么多不懂事的后辈!”一名染着金色头发的学姐不耐烦地说,她始终没能挤进去。 “可前辈不也是想看么?”有学妹不服气地说。 “加藤学姐,能让我摸一下票么?” “我也想要,就一下,一下就好。” 靠近里面的几名学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希望能够得到同意。 “抱歉,这不是我的。”加藤清子大声道,“这是夏川海月同学的,请你们去问她吧!” 虽然说的很大声,但票根依然被她拿在手心里,不舍得还回去。 “不可能是真的吧?这种票怎么可能抢得到?”站在神代子旁边的一名高年级女生发出质疑。 “说不定是专门做的假票,来糊弄我们的。”也有人酸溜溜地帮腔。 “真的,绝对是真的!”加藤清子举起票,恼怒地回击,“这是羽弦稚生第一次在会馆表演的证明,这种票也做不了假。” 其实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 不只是加藤清子,旁边这群刚才一直在讨论偶像话题的女孩们,对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首先,公演赛门票造假没有任何意义。 再来就是,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有着试图抢票的经历,对于上面的官方印章,还有场地和时间,说是深入骨髓了也不为过。 没人搭理那几位质疑的女生,场面一时反转,对于这群狂热的追星少女们而言,这种时刻是十分少见的,是列车到站前的狂欢。 “想看的话一个个来可以么,不要一下子都挤过来,拜托了!” 平时最守规矩的少女们,此时闹哄哄的。 在一旁拉着扶手的上班族们,被少女们挤来挤去,连扶手都拉不稳当了。 这些人看着这群女生们神色激动地在车厢里排起了队,完全无法理解她们为何会突然如此心绪澎湃。 说到底,是阶级之间的差距。 一般的普通人,是没有那个精力和经济来追星的,不说门票路费什么的都是大费用,而且稍微有点脑子就会明白——那是根本无法追逐的人。 因此,虽然这话说的不好听,但是可想而知,经常会有人用脑残粉来形容一些追星的人,不是空穴来风。 幻想着与哥哥们结婚,幻想着成为哥哥们的灰姑娘,这种情节仅仅存在于偶像剧之中,看了之后过瘾就好,要是当真了,那可就太不得了。这种没有跟脚的喜欢,仅仅存在于梦幻之中,长大了自然而然就懂了。 但也不是全是这样,也有可爱聪明的普通女生,只是止于喜欢作品本身而不上升到人的地步,有喜欢听的歌,喜欢看的电影,作为生活中的消遣,去看去听就足够了。 她们最多在媒体爆出哪位偶像的丑闻时会稍微来劲,抱着瓜啃个一下午,转而抛之脑后。 偶像这种存在,对普通的女生而言,真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明亮遥远,无论如何伸出手,都触不可及。 但这群女生,并不在普通人所在的阶级。 车厢里的女生们,都是来自八重洲私立女子贵族学校。 哪怕在她们中地位不太行的村上时雨,也是处于中产阶级的家庭,乡下的自家农场养着数百头奶牛,有相当的经济能力来追星。 这群追逐偶像的少女们,不只是买海报,而是买全套等身抱枕,愿意花高价买签名。 也不只是买杂货店里的明星小吊坠,而是整个房间都布置成他的样子,连垃圾桶都贴着哥哥的海报,马桶盖上也要贴上爱心大头贴,如厕时也要在一起。 以大和田光寿推出的流水线式的偶像,正是为了这群有钱人家的女孩们准备的。 每年财报结算的偶像经济中的百分之70的市值,都是由这群女孩们提供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难道有钱人家的女儿是傻子么? 当然不是。 道理很简单。 因为,真的可以实现愿望。 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星星,所以很早就放弃,再也不想。 而她们完全具备追逐的条件,所以才会更容易幻想。 就像是运动员拼命超越速度,画家磨炼画技,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接近最顶端的那一天。 她们的方式,就是花钱。 只要我证明对你的爱足够多,总有一天,我能靠近你。 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 羽弦稚生是所有少年偶像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实力和人品一同出道,直接王炸。 按理说,喜欢上了,就要开始追逐了对吧? 说不定,很快就能靠近。 可是这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不发自拍不开直播,不出周边不接广告不营销自己,能偷懒绝对会摸鱼,别人耍帅他钓鱼,别人唱歌他钓鱼,别人睡觉他也睡觉,总之过的很养生。 跟之前的那些偶像们相比,根本就没有一个偶像该有的样子! 可这算这样,他的公演赛,依然是被论坛评价为‘最让人期待的公演赛’,同时在‘最想嫁给的男子’国民排行榜中,与一众老牌国际明星持打成平手。 其力度之大,让她们这些具备追逐条件的女孩,也完全追不上了。 别说是她们抢不到票,就连她们颇有权势的家长,都搞不来票。 可以说,在羽弦稚生面前,阶级没有任何意义。 无论你有钱没钱,反正他都不鸟你。 这也是粉丝们把他称呼为神的缘由吧,就像是总有人花大价钱烧香拜神,神明们不搭理你还是不搭理你,你求个心里安慰罢了。 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夏川海月拿出一张票来,对她们而言有着怎样的冲击,这仅仅只是一张票而已。 “那个,你去看现场了么?”加藤清子向夏川海月投过去艳羡的目光,明知故问。 神代子也一直在关注着这边。 这位文静细腻的女生,能感觉的到,身旁的姐妹们在动摇。 “啊,去看了呀。”夏川海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着谎言,“没想到忘记从书包里拿出来了,差点放洗衣机里了。” 差点放洗衣机里。 你听听这是人话么?! 围在她身边的女孩们浮现出愠怒的神色,但更多的,还是羡慕。 “海月酱,你有没有要羽弦君的签名呀?”有学妹期待地问道。 “签名哪里这么容易要到,选手们都是从后台离开的。”夏川海月说,“根本没有机会。” “不过我的是前台票,看的很近。” “那个那个,请问真人是不是比电视上还帅?” “真人跟电视上差距不大哦,都很超帅的,我距离近看的也近,连耳朵上的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呜噜噜~” 有女生不停地发出羡慕嫉妒的奇怪嗓音。 “切,连绒毛都看的清楚,少瞎扯了。”后面有人冷笑。 “夸张的修饰手法而已呀,这有什么了。”有女生主动替夏川海月圆场。 “正是如此。”夏川海月嬉笑道。 “哦对了,网上不是夸赞第一场是‘总决赛也不过如此’的开场秀嘛,整场看下来,确实如此,羽弦君的表演真的超棒。” 女孩们一起发出压抑兴奋的声音,以夏川海月的视角想象着。 “说来,我是有些生气的。”夏川海月突然说。 “啊,生气什么呀?”场面变成了现场采访。 “你想啊,第一次去了现场,觉得现场很棒,所以肯定会买第二场的公演赛门票对吧。”夏川海月把手伸向书包,装模装样地翻找着。 “但是呢,第二场他居然挑选在了筑波山上表演,没见到他好失望呀。” 看向她的手,加藤清子再次瞪大眼睛,在内心直呼好家伙,不会吧,不会吧,还有? “我觉得好遗憾的说。”第二张票根呈现在众人面前。 “喔哦哦!!!天呐,第二场你也去了!”加藤清子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那是啊,不然会能这么失望么。”夏川海月露出悲伤的模样,遗憾道,“为了他,我连考试都没有好好复习,这次才只是年级第五而已,退步太大了,这都要怪他,真是让人生气。” 场面沉寂片刻。 “那个恕我直言,这跟羽弦君没关系吧?” “对呀,明明是海月酱松懈了。” “不过,原来是因为这个才退步了啊。” “怪不得她这次没有考过神代子小姐。” “没关系的,说实话,一次考试而已,哪里有去看羽弦君的表演重要。” “就是就是,以你的实力,早晚你能考第一名的,但是这种比赛错过了,人生中可就再也没有了。” “我同意,完全不必在意!” “海月小姐在我心里可是最棒的。” “以后放学大家一起回家吧!” “没问题!” 夏川海月理所当然地点头:“总而言之,我要努力学习了,今天的票给了我母亲,让她代替我去看,我就陪着大家一起学习吧!” 此言一出,女生们全都浮现出痛心的表情。 “啊?你怎么能犯这种傻!” “对啊,那可是超级难抢的票啊。” “你能抢到票,你能抢到票?”加藤清子拼命摇晃着夏川海月的肩膀。 “这种事,找点关系嘛。” 夏川海月无所谓地挽了一下头发,“我上面有人。” 又是一阵羡慕的声音。 爽,真是太爽了。 像是嚼碎了一颗超冰的薄荷糖,接着倒吸一口凉气。 被众人围绕的夏川海月呼吸紊乱。 爽到想掀开裙子盖在脸上身子拼命朝后仰去。 列车抵达站台。 上车时,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车子到站后,一群女生围绕着她为中心,不停地跟她探讨着话题。 来大阪旅游的外国游客,见到这一副画面,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这位女生,是学校公主那样的角色,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夏川海月看向人群后的神代子,嘴角泛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但这微笑并不持久,她看着孤零零的神代子,突然觉得有点不开心。 神代子低着头,跟人群的最后面,像是一只找不到家的小狗。 “你们先去吧,我还有点事。” 夏川海月突然朝着神代子走去,并伸出了手。 少女微笑着,丰润的嘴唇下,露出两颗精灵般的小虎牙,金色的阳光将她映照的比阳光还要明媚。 神代子恍惚了眼睛,朝着那道光伸出手。 “不是跟你握手,想跟你借下手机。”夏川海月说。 神代子平静地缩回手,从包里拿出手机,递交到夏川海月的手上。 “密码?” “我的生日。” 夏川海月熟练地输入密码。 “你要干什么?” “看看羽弦稚生第一批的专辑售卖数量。”夏川海月说。 “到中午十二点才会揭晓,不过现在也能看。”神代子说。 夏川海月的视线定在屏幕上。 清闲的周六,人们渐渐地起床,陆续得知了专辑发售的消息,正是购买量最大的时候。 金色的网页,白金色的数字浮现在框里,就像是数字闹钟那样的格子里,数字飞快地跳动着。 她从未见过如此之快的增长速度。 恰巧车站里的列车再次启动,卷来一阵风,将走在前面的女孩们衣裙吹飞,这青春洋溢的夏天之风,也将两名少女的头发吹乱。 于是,她做出了比喻。 即便往后过了许多年,夏川海月和神代子通过羽弦稚生得到属于她们的孩子后的许多年,夏川海月依然都觉得这是此生最棒的比喻。 ‘就像是电车与铁轨摩擦时的火花’。 ps这几天在搬家,以及入职体检,稳定更新的话,不需要担心,很快了。 ps2166到169,进行了第五版本的修改,记得去看一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樱坠 东京,台东区。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这辆专车通往东京文化会馆,羽弦稚生所在的第三次公演赛地点。 沿途可见台东区的上野公园,这是东京最着名的赏樱胜地,每年这个时候,园内里多达1200株的樱花会一同绽放,接着飘零如雨。 车子进入慢行驶车道,路的尽头就是由日本顶级建筑师潜川国男建造的文化馆,敞开的古红色大门,像是一只庞然巨兽张开的大嘴。 路边已经提前拉好了警戒带,道路两旁也是人满为患。 能造成东京文化会馆如此巨大流量的原因,一方面在于羽弦稚生,一方面在于神绘灵。这两位在星光大赏选手榜上备受关注的顶级选手,即将要在第三次公演赛上正面碰撞。 一时的风头压过了两天后的樱花祭典。 倒是蛮有意思的。 神绘灵也在这家会馆的消息隐藏的很好,今天一早才爆出来的,媒体发出这条新闻后没多久,这条消息就已经登上了娱乐新闻榜。 而在此之前,牢牢占据娱乐新闻榜的,是羽弦稚生专辑公开售卖的消息。 对方是故意的么?不用猜,一定是故意的。 这一套暗规则是娱乐圈的基操了。 司机缓缓地开着车,坐在羽弦稚生旁边的是泽野和树校长。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蔚蓝色的天空,白云堆积如山,透过车窗向上望,又会觉得像是在偷窥天空姑娘的裙下风景,天空姑娘也察觉到了,捂住了屁股,命令风将云层吹散。 羽弦稚生收回视线,撑着脸颊目视前方的人群。 穿上身上的校服熨烫的工整,侧脸在阳光的阴影中柔美,金色的香樟树校徽在胸前,折射着照进来的光点。 今天不是普通的一天。 而是让人紧张不安同时又期待万分的一天。 跟神绘灵的出场没关系。 无论今天来的是不是他,羽弦稚生对此都没有所谓。 对他而言,他更关心专辑售卖的成绩。 专辑的售卖,是一种实力的嘉奖与证明。 无论外界如何夸奖或者辱骂,只要那个数字在那里,成功的性质就确定了下来,永远不会改变。 这就是甜蜜的烦恼了,相信自己的同时,也无法排出别的干扰要素。 哪怕是红白歌榜上的老牌歌星,也有叫好不叫座的时期。 甚至有时候,连歌手本人都会弄不清到底哪里失败了,就已经失败了。 对于羽弦稚生而言,今天决定的不仅仅是他的专辑售卖量,更是意味着他是否能够在今天之后,成为娱乐圈年纪最小的千万富翁。 旁边的泽野校长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点着头,说了句感谢后,便挂掉了电话。 “刚联系过nhk电视台里的朋友,神绘灵果然是冲着你来的。”泽野和树勉强笑着,晃了晃手机,“他一开始抽到的并不是这家会馆,为了你,他跟队伍里的一名队员换了场馆,本来抽到东京文化文馆的是他们的大提琴手。” “居然还能换会馆。”羽弦稚生说。 “按照规则是不能换的,可四大财团对星光大赏引入了投资,节目组不会因为这点特权而得罪财团。换个角度来想,节目组也想要爆炸的节目效果。能够引起这种效果的,也只有你和他了。” “是他的作风,不报隔夜仇,上次他的竞选日直播收视第一被你拿走了,他想从你手里把面子夺回来。集团高层预料到了他一定会跟你正面对抗,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会这么早。” “感觉你有点紧张?”泽野和树问。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嗯。” “因为神绘灵?” “不是,因为专辑。”羽弦稚生看向窗外。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中大多数是年上的女性,年轻的女性也不在少数,穿着学院jk制服裙的少女们,集体扛着应援牌,有秩序地在会场外等待着。 她们没有票券进场,只是为了在选手下车的那个瞬间,送去加油的呐喊,不是什么野生粉丝,而是专门组织好的粉丝协会,成员来自东京各地的学校,年龄构成在大学生与高中生之间。 距离东京文化会馆最近的是东京艺术大学,也就是泽野和树的母校,羽弦稚生的师姐们来了一大群,在车队中搜索着羽弦稚生的专车。 没人不喜欢这位年纪小的小学弟。 在她们眼里,那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小王子,但对于整个东京艺术学院而言,他是明日之星,是站在前方跟庆应私塾对战的王牌。 除此之外,就是穿着学校制服的女高中生,三五成群地手拉着手,仰着脖子,小鸟般朝着人群深处张望。 “好可爱。”羽弦稚生突然说。 “什么?”泽野和树问。 羽弦稚生用手指,指向一名女高中生的书包,她书包上挂着一只太阳帽鱼仔的小布偶,那是粉丝为他定制的个人形象玩偶。 那玩偶正好垂在女孩的屁股旁边,女孩朝前走时,玩偶便在她的屁股上撞来撞去。 泽野和树看到了。 这一老一少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要跟你的粉丝打个招呼么?” “可以么?” “可以的,总不至于跨过警戒线来抓你,那女生不像是练过跨栏。” 车子行驶到女孩前面一点时,羽弦稚生摇下车窗,对着那名女孩挥了挥手。 那名女孩愣了一秒,彷佛时间凝固,她呆在原地,然后跳起来,拼命地朝着这边挥手,大叫着羽弦稚生的名字。 “谢谢你喜欢我。”羽弦稚生如此比对着口型。 无声的感谢,像是被风吹落的樱花。 为了避免引起骚乱,羽弦稚生关上了车窗。 女孩站在原地,注视着车子越来越远,她追赶了上去,像是进入海里的鱼儿,可这海太深太蔚蓝,融入人群她就迷失了方向。 每隔一会儿,会馆前面就会爆发出一阵尖叫,那是选手们陆续下车,进入会馆前粉丝们的尖叫。 羽弦稚生静默地注视着。 这种场面他已经见的太多了,手心干燥,没有要出汗的痕迹。 “到你了。”泽野和树说,“别停留太久,我知道今天是你的专辑售卖首日,想感谢粉丝的话之后可以发个视频,千万不要停留太久。” “我知道了。”羽弦稚生说。 泽野和树率先走下车,走到羽弦稚生的车门,替他拉开了车门,宽大的手挡在门缝处。 羽弦稚生踩着普通的白色球鞋走下车来。 世界就那样,安静了一秒。 羽弦稚生展露微笑,对着粉丝们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抬头,点头致意,跟着泽野和树一同走向会馆。 闪光灯躁动,打破寂静。 重组的碎片映照出粉丝们的惊叫,来回折射,冲向东京的上空。 “来了。”姬宫云秋说。 “看到了。”神绘灵站在休息室里,澹澹道。 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少年,是队里的大提琴手斋藤秀隼——庆应私塾唯一能跟森美画打成平手的学员,在那一次大提琴比拼中,森美画所说的是否需要她帮忙去打败的人,便就是他。 新闻爆出了神绘灵也在这家会馆,泽野和树说神绘灵与队员进行替换,但事实上在眼前发生的,并不是替换。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倒霉,一位别家学院的学员在此抽到的名额,直接被神绘灵拿走了,那名学员被送到了别的会场,而斋藤秀隼的并没有被替换掉。 “我会用t1级的曲子。”斋藤秀隼说。 “昨天那个故事还记得么?”神绘灵轻声问道。 “记得。” 古中国的故事,她很喜欢这个故事,百读不厌。 田忌赛马。 “让他成为今夜的那匹下等马。”神绘灵说完,悠闲地坐在了椅子上,玩起了手机的小游戏《空战1990》。 boss被打爆的那一瞬间,她抬头望向巨大的落地窗,阳光刺的睁不开眼。 田忌赛马尚且需要三次机会,可惜那少年只有一次出牌的机会,而她的手下,没有一匹是下等马。 真正的实力碾压面前,小聪明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樱花怒放的生命周期只有短短几天,几天之后,樱花就会凋谢,再也寻不见踪迹,她迫切地想要看到他的凋零,再无复生的余地。如此一来,就再也没有人能挡在自己面前,遮住本该属于自己的光芒。 迎着午后暖阳,她笑的明媚。 正文 中秋节快乐 首先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关于会不会太监的问题,再次重新申明一下。 9月1号晚上,我写了两千多字的问题,发给我的责编,并共同探讨。 总结结果如下: 整本书的写法极其特别,既没有前人也没有来者,是一本只有我自己能够写出来的书。 责编说,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写,千万不要套框架。 至于为何特别,等会儿会知道,暂按下不表。 不码字真的舒服,真的。 唯一可惜的是,像我这样的废物,也是有梦想的。 这本书在我的人生规划中,还挺重要的,因为要成为一个牛逼的作者,需要垫脚石,这本书正是那块垫脚石。 我之前跟晨雾聊过,我说我有几本特别牛逼的书,这辈子一定要穷尽心力写出来,只有写出来,这辈子才算没白活。 这本书,就是所有牛逼之书的开端。 因为这本书也会写的很牛逼。 在钱少事儿多的情况下,能让我坚持下去,并满怀热情,仅仅只有这一条原因——“我要完成这个牛逼的作品,无论是情感还是人设,无论是剧情还是创意,我都要做到最极致,让读者感动,让读者大呼过瘾。” 于是我跟我的责编说,我要成为日娱的扛把子,我要把这个小众的题材,写出花儿来,我要成为第一。 很明显,这不是吹牛逼么,就凭现在的我?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请大家一定要谅解,我是個不成熟的作者,目前正慢慢长大。 这条路上,我要克服懒惰,要克服优柔寡断的心态,要克服一被读者教训就心态大崩的懦弱,最重要的是要维持住稳定更新。 如果能克服,对以后写那几本牛逼的书,一定会更加顺利的,诸位以为呢? 所以,请原谅我的不足,我已经充分认清了自己,并决心改变自己。 评论区有宝贝提出,本书会不会虐,会不会为了达到所谓的文学高度而写一些虐的情节。 这一点,是不会的。 之前两次断更,都是因为犹豫这一点。 如果是上个月的我,一定是会考虑要不要写虐的,因为每个作者,其实都不甘心,只是写普通的爽文。 但如今,眼界打开,格局打开,我发现‘虐’和‘牛逼’之间,并未关联之处。 所以,本书不会文青。 怎么牛逼,怎么来。怎么过瘾,怎么来。 如果说断更之外还有什么好消息的话,那么就是这一条了。 理想和现实的挣扎,我终于逃出来了,继续走理想的道路,走错也没关系,就这样认真地走下去吧。 中秋节礼物在下一章,请查收。 等你看过之后,就会明白,这本书的潜力有多大,作者的野心有多大,因而完全没必要担心作者会太监。 等你看过之后,就会明白,作者愿意排除万险,保持热忱的根本原因。 这份小礼物,仅仅,仅仅只是本书的冰山一角。 好了,快去下一章看吧,再次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正文 中秋节礼物 中秋节小礼物:部分章节预告 为你的剑起个好名字吧。 穿着黑色羽织,头发银白的少年抽出剑来,剑光如水般洒落在眉眼。 窗外正落着雪,天地之间,一片雪白。 “就叫它细雪吧。” ——〖剑道篇:罗生门之战〗 漆黑的冰面上,头顶的光笼罩着他,一切声音都在消失,脚下传来制冰器运作时的噪音,也渐渐从他的听觉中寂灭。 仿佛细雪落满衣衫,他竖起双指,轻轻闭上眼睛。 白色的光芒里,人们的呼吸随着他的呼吸而律动。 自古以来,冬天的雪,也是这样的舞姿吧? ——〖花滑篇:幽寂之雪〗 你有的曲,他有;你没有的,他也有。 你不会的动作,他会;你会的,他能比你做的百倍好。 他没有想着威胁伱,你对他而言,没有威胁价值。 吃好睡好没烦恼,别自作多情了。 他让我如此转告你。 ——〖花滑篇:世界青年锦标赛〗 你的名字? 藤井,藤井树。 ——〖棋子争夺战:情书篇〗 “今夜获得花票冠军的是——sakura,一共三万六千五百二十张花票!” ——〖棋子争夺战:东京夜总会篇〗 伞是黑色,雨透明,一整天,她都在看那张照片,在涩谷街头。 ——〖《夺子之战》篇·新剧照〗 大叔和少年并排在夜灯下走着,灯是坏掉的,总是一闪一闪,明天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安山治把手搭在羽弦稚生的肩膀上。 坏掉的路灯有修好的那一天。 那一天,一定会来的。 ——〖文学社·大争篇〗 “雾鸦帮都灭干净了,可老大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他假期作业没写完。” ——〖高中:王权篇〗 “假面骑士,变身。” ——〖高中:假面骑士篇〗 “我们班上也有一个叫藤井树的哦!” ——〖高中篇:电影《情书》上映〗 “藤井君,请给我一杯咖啡。对了!为什么这家蛋糕店叫做熊猫蛋糕屋?” “因为我喜欢熊猫。” …… “少主,总部为什么要放在蛋糕店里啊,招牌还是个熊猫。” “因为我喜欢熊猫。” ——〖高中篇:熊猫蛋糕万事屋〗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整個岛国的一夜,尽是烟花? ——〖星光大赏篇:打上火花〗 “我的生命很珍贵,所以从来不会做任何危险的事情,飙车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太好玩了,再来一圈,换那辆gtr!” ——〖东京地下说唱篇:群鸦〗 “把不可能之事转变为存在之事,时间是一年,一年后会进行结算。” “废物再利用算不算?” “环境管理策案已经有人提过了。” “不,我说的是人。” ——〖天顶枫庭篇:奇迹世代〗 “当你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何不抬头仰望星星,即是被云雾遮蔽,依然在看不见的地方发光。” ——〖天顶枫庭篇:奇迹世代〗 圣玛丽安娜女子学院,建立于1987年,这些年来致力于培养社会顶流女子。 女孩们多为贵族后裔、政治继承者、企业家之女,少数来自底层的平民百姓。 2010年春,学院毁于一个人之手。 毁掉我们的,是一个来自底层的女人,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男人。 我们都没有他漂亮。 ——〖棋子争夺战:圣玛丽安娜学院篇〗 我们只玩真实,所以坏人从来不用演员。 ——〖高中:假面骑士篇〗 就像我在单章里说的那样,这仅仅只是全篇的冰山一角,只会有更精彩的,请诸位多多期待吧! 恢复稳定更新时问,最早会在9月15号,最晚会在9月20号,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完成,不是全职作者,请各位宝贝谅解,爱你们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舞蹈与神经质 夜幕渐渐降临,东京文化会馆周遭的灯接连璀璨亮起,一路上人满为患,距公演赛场地足有两公里远的上野公园里,一顶顶临时帐篷花朵般搭建起来,却不是为了观赏樱花。 这些都是买不到票的人,只能是站在桥岸旁,盼望着晚风能把歌声往这边吹过来,有的是一家三口全来了,有的则是情侣,东京私立美术学院的女孩们拢起短裙,三五成群坐在草地上议论纷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近水楼台先得月,票是真的买不到。 不仅是东京文化会馆的票,连上野公园的特等票都一售而空,警视厅早在下午四时便启动了交通管制系统,来疏通密集而热情的人群。 得亏她们经常去东京都美术馆,买的都是年度通票,从这里并不能看见会馆里的表演,但既然风能够吹落大把樱花,说不定真的会浪漫地送来歌声。 更何况,这种氛围,本就让人热血沸腾。 就好比后世的游戏职业联赛,两只最顶级的队伍在世界赛上对战,并且打到了2:2的关键赛点,再一个回合后便知是新王弑旧主,或者是王朝不倒。 其实单凭羽弦稚生和神绘灵其中任何一位,都无法激起粉丝们这么大的热情,但两位顶流选手正面相撞,那意义便就跟普通的公演赛没得比了。 对于选手排行榜而言,每一次比赛都意味着排名的洗牌,而选手的排名提升同样代表着学院的整体排名。 在庆应私塾,神绘灵以及他所在的队伍一共七人,牢牢占据选手榜前十的位置,而东大艺术这边,只有羽弦稚生一个人排名位于第六。 这种情况下,东大艺术学院能稳稳保持第二,并与学院榜上第三名的北海道第一艺术拉开一大截分数,全靠羽弦稚生一个人所赐。 谁是大腿就不用多说了,看的就是今晚能不能弑神登位了。 今晚最激动的莫过于羽弦稚生的粉丝们,虽说第一场公演赛已经被誉为是总决赛提前上演了,但没想到今晚比第一场还要刺激。 但也有紧张不安者,东大艺术全体高层都没有预料到神绘灵会主动换到羽弦稚生所在的场地,更想不到连庆应私塾的王牌大提琴手也在。 大和田光寿已经起了逃避的心思,在后台不停擦着额头上涌出的冷汗:“虽说早知有这么一天,还是来的太早了,看样子四大财团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了,冒着脸都不要的风险,也要把我们给打压下去。” “可这不是好事么,神绘灵主动过来,也侧面证明他已经心急了吧,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那么主动。”小薰渚樱柔柔地说。 今晚她没办法奉陪闺蜜团一起嗨了,作为副董事她要和高层们齐进退共荣辱,无论是输是赢,都要与他们一同做出新决策。 对于粉丝们而言,比赛是一种享受,值得花钱。 但对于双方选手所在的幕后集团而言,这是兵不血刃、刀光暗影的商业战场,每一步的决策都会影响到下一轮的先机。 高层们讨论了一会儿,最后以福泽克雄的一句‘这完全没必要担心’结束了会议——羽弦稚生只是东大艺术旗下的学员,他的合同是特殊定制,不受任何商业策略的限制。 临时加歌、增加最新开发的舞美技术、或者是找个业界内厉害的伴舞去助攻,这些都是在普通学员身上做的事情,在那个独立到像是孤岛的孩子身上,他们不敢用,只怕弄巧成拙。 不管结果如何,东大艺术都没有资格说什么,他们只能是选择相信,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nhk电视台的直播直升机从夜空掠过,从窗外透进来的噪音不绝于耳,泽野和树借称去洗手间,路上去等候室看了羽弦稚生一眼。 那个孤零零的孩子依然是一个人,一个人坐在选手席位上,旁边摆放着一瓶宝矿力水特,已经喝了三分之一。 他神情悠闲,目光平静,说不上害怕或者兴奋,静默到让人看不懂。 神绘灵坐在他附近不远处,四大财团的鼎力扶持体现在各种细节之中,一直以来他都是有个人专属休息室的,今晚却难得跟别的选手们坐在一起。 平常在等候室里,选手们还能随便闲扯点话题聊聊,可此时一如反常的死寂,旁边的选手们个个面色肃然,如临大敌,大气不敢喘一下。 这是连续两年冠保持者所带来的压迫力,无情碾压,差距巨大,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或者拼命全力也推不开的青铜巨门。 但这似乎对羽弦稚生没有造成影响。 泽野和树转身离开。 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三名选手,评委们比往常更迅速地打着分,观众席上响起一阵又一阵平庸的掌声。 第四名登场表演的来自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可惜出场的少女并不是她们的领袖花鸟风月,否则今夜三花聚顶,毒性拉满,想必粉丝狂欢的疯癫还要更上一层。 不过大屏幕上打出的编舞者,却是花鸟风月的名字。 一直安静观赏的羽弦稚生,翘起双腿,身姿后仰,神色端正了些。 花鸟风月,宫本雪子在信中提到的未来女友候选人,相貌长得没话说,从小跳芭蕾长大的妞儿身材更不必多提,羽弦稚生对她的了解来自于她的个人频道,她平常很少会发跳舞的视频,反而是日常搞怪居多,比如戴上麋鹿帽跟手下装扮成圣诞老人的女孩们玩枕头大战,或者手脚并用跟跟着她养的狸花猫学走路,浑身上下透露着两个字——发癫。 诸位须知,不同于普通女孩的发癫,在娱乐界或者艺术界,我们一般将这种病症称之为‘充满艺术气息的神经质’。 正如前世画出《电锯人》《炎拳》的漫画家藤本树,诡异难寻,精神病院首席,头号分裂,’四年内画不过他们,就把他们杀了’,‘医生不在,小画一会儿’等。 大幕拉开,担当主舞的女孩与伴舞们,如同清早的鸟儿倾巢而出,刚一登场便就引发一阵压抑的惊呼,不少观众的鸡皮疙瘩涌出。 她们穿的并不是唯美的舞蹈服或者露肉的超短裙,而是以人体模型为刻印的骷髅服装,灯光一灭,衣裳消失,只剩散发着幽绿荧光的骷髅架子,上面顶着一个个漂亮却惨白的少女脸蛋,对台下的人肆意大笑。 此情此景,搭配着后面带着‘福尔马林浸泡器官’‘损坏的心脏’‘医院的破损病床’‘脑髓缠蛇’的舞美特效,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饶是见多识广的丹生夫人,也被这一幕给镇住了。 “这是要做什么?”她轻轻捂嘴。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主舞的身上。 她正与另一名少女摆成互相交缠在一起的不雅姿势,暧昧不堪。 接着音乐响起,沉重且悲伤。 少女们蹁跹起舞,围绕着两个交缠在一起的女孩。 是古典芭蕾的死亡天鹅舞。 步伐整齐,无一疏漏。 很快,被缠绕在下面的女孩用力地推开了上面的女孩,发出低低的哭泣声,被推开的主舞则是轻轻地飘走了。 脚尖旋转,接大跳。 这两个高难度芭蕾动作构造了她的‘飘’。 舞姿艳丽绝美。 “这是在说女同性恋?”阅读理解满分的丹生夫人语出惊人,一下子点醒了别的几名评委。 如果编舞不是花鸟风月,她是想不到这一点的。 正是因为她喜欢花鸟风月,以前看过不少她的表演,加上今年爆出她女同的身份,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最初进化》 “有必要这么凄惨么?”有一名评委无法理解。 但舞蹈实在是太好看了,忍着那种诡异的气氛,也能够看下去。 音乐渐渐地变得欢快,少女们身上的骷髅渐渐透明,主舞越来越远,即将退出舞台,染成红色的头发在风扇机的作用下海藻般飘舞。 一开始将她推开的女孩,似乎后悔了,主动伸出手,但她没有再回来。 主舞飘着退出舞台。 在这场故事的表达中,意味着她从女孩的人生中消失。 如此悲伤之景,音乐却突然变得欢快了。 少女们整齐地顿住。 一阵绚烂的彩色光芒,接着火花喷涌,舞台短暂地与观众席隔绝数秒,再次出现时,她们的身上变成了鲜花怒放。 高挑紧裹的白丝,天鹅翅膀般雪白的衬裙。 骷髅服消失,舞美从诡异的脏器转变为春漫的草野。 少女们腾空而起,彩条曼丽。 长达两分钟的群舞之后,少女们莺莺燕燕地挤在一起,笑着礼貌鞠躬。 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花舞女子会’的表演就此落幕。 评委们个个瞪大双眼。 观众席静默了一会儿,响起比之前要热烈许多的掌声。 不同的人观看同一场表演,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大多数观众都看出了‘反对同性恋’的主义。 这是最简单直白的理解。 女孩与女孩相爱时,气氛是死亡的,而当她们分开时,则是春天复苏。 “有意思。”丹生夫人轻轻吸气。 “花鸟风月服软了。”位于后台工作室的大和田光寿笑嘻嘻地说,“看来女同这个黑料还是给了她很大的压力,编出这样的舞蹈,应该是她的道歉无疑了。” “可她不像是会服软的人啊。”泽野和树说,“我觉得她跟稚生还挺像的。” “她哪儿能跟羽宝比,能比么,完全不能比!”大和田光寿说,“哪怕是被黑的最惨的时候,你见过羽宝跟谁道歉过?”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泽野和树耸肩。 神绘灵发出一声嗤笑,接着望向羽弦稚生,似有心无意:“她这样是最好,既能够保住名誉,还能够拿到同情分。” 羽弦稚生没有搭理她。 不搭理她或许不礼貌,但随便她怎么想。 羽弦稚生在思考,即便是看过不少别家学院的群舞编排,可他依然被今晚的表演给惊到了。 花鸟风月会是服软的人么?他不了解,不了解也没关系。 但刚刚,有个很细节的动作,他注意到了。 那名女孩推开主舞的时候,在此之前,主舞的手一直是挡在两人之间的。 女孩并不是因为讨厌主舞而推开她。 相反,是因为主舞拒绝了她,她恼羞成怒,推开了她。 主舞是编舞者的灵魂所在。 花鸟风月所编排的这场舞蹈里,应该藏着什么更加内核的东西。 羽弦稚生不由得微微兴奋。 她没有服软,这场舞蹈另有深意。 唯一的解释是,她根本不是女同性恋。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为了自己的名誉辩驳,容忍着四大财团的打压? 是为了那个女孩? 羽弦稚生被钓了起来。 ‘花舞女子会’的群舞结束,打分是s级。 无论是现场观众还是评委们,其实对花舞女子会都很有好感。 道理再简单不过,这里面的队员,个个都是从小跳舞跳到大的顶级美少女,莺莺燕燕、气质绝佳,就连年纪最小的副队长(也是刚才的主舞),扎着双马尾,身材萝莉声音奶气又可爱,面对这群漂亮妞儿,换谁谁都好感。 至于这场舞表达什么,那就是各讨论各的了。 羽弦稚生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掌声。 相隔三个座位的神绘灵,目光又一次挪到他的身上,神色平静,眼眸深处却藏着翻涌的黑暗。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今晚已经多次看他。 但这并不是出于跟别的选手一样的,喜欢、敬佩、尊重——而是浓到化不开的恨意。 从小到大,脏的美的她都见过,踏入娱乐圈之后,黑与白更是被无限放大。 像他那样的天真善良,在娱乐圈里不会生存太久。 很多想要打造这种呆萌人设的选手,到头来只会死的更惨,她承认他的实力,否则不会主动前来。 她迫切地想要揭开他的真面目,让讨厌的人从眼前消失,从姐姐的视野里消失,如此一来,天顶枫庭的门依然为她敞开。 可是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她喜欢她的姐姐。 可花鸟风月的编舞,她却没能真正理解。 世事亦如曲,何怜曲中人。 羽弦稚生感受到了视线,看了神绘灵一眼。剑拔弩张的感觉悄然弥漫,周围上上下下的选手们心中不由得发凉。 紧接着就是第五名,中场的压轴,也就是庆应私塾的大提琴手斋藤秀隼。 模样清秀,神情孤傲的少年,穿着军队式样的衣装,将那把漆黑色的大提琴放在脚下,舞台灯光暗灭,琴声悠扬。 t1级别曲《假面》。 琴声让羽弦稚生响起了前世听过的弗兰克和德彪西的奏鸣曲,魅力十足,奇幻异谲,带着欧洲二十世纪浓厚的‘印象主义’,结合了东方古典、西班牙舞曲、爵士乐,宛若铁蹄下倔强的花朵。 听着琴声,羽弦稚生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调子,在脑海里复原着德彪西的《夜曲》。 琴声落幕,掌声雷动。 饶是最最最最喜欢羽弦稚生的丹生夫人,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琴声如风,宛如在面具和真貌的罅隙中轻柔优雅地掠过’。 斋藤秀隼的最终评级是s级。 这个评分对于他而言,有些低了,但论超s徽章,他深知今晚不是自己的主唱,所谓的s级也只是为了给神绘灵暖场。 一间会场只能诞生一位超s星徽,只能在那两人之间,他自己也未作打算。 但这就是王牌的实力,一经出场,保底s级的实力。 鞠躬时,军装少年散漫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走下台去跟神绘灵汇合。 神绘灵牵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唇角含笑。 斋藤秀隼立刻志满得意了起来。 她再次转过头去,这是今晚第三次她看向羽弦稚生,本想再打压一二,但是笑意顷刻间在她秀气的脸庞上溃散。 她看见,也听见。 那少年闭着眼睛,嘴唇里正微微发出低音。 正是刚刚的《假面》。 不,不仅仅是《假面》,还有她从未听过的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曲调,正在与《假面》和鸣,然后将它吞噬吸收。 德彪西的《夜曲》,完整复苏。 羽弦稚生睁开眼睛,撑起下巴,灌了一口宝矿力水特,透过圆润的瓶口,神绘灵微微睁大的杏眼,又经放大,有些滑稽。 “你有事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明天是个好天气 第五场过后会插播十分钟的广告,同时留给现场观众去洗手间的时间。 已经结束表演的选手都尚未离开,回到休息室里坐着,打量着坐在最中心位置的神绘灵。 这是他们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活体,而不是电视中的二维画面,小声地议论纷纷,不敢上前搭话。 更多人喜欢的是像羽弦稚生这种平易近人的选手,实力高却不摆什么架子。 其实,节目组赞助的饮料,选手们都是不喝的,似乎约定俗成好的,谁喝这种东西谁就落了下乘,只有拿了广告费,才装模装样地喝两口。 但羽弦君就不一样了,拿起就喝,给了就用。 相比之下,他们反而是有点矫揉造作了,哪怕忍着口渴,让助理去外面买,也是不肯用节目组准备好的。 花舞女子会的伴舞们都回到了专车大巴里等候,担任主舞的少女已经褪去舞蹈服,换上了日常的阿迪棒球服,脚下是一双匡威平板鞋。 见到羽弦稚生的活体,她很开心,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大眼睛闪烁着星星,身子左倾,几乎与羽弦稚生的身体相接触。 “铃木白鸟。”少女简单自我介绍,“我喜欢你的《再见挽歌》,你的专辑已经下单了,不止是我,队里的队员们也都有下单,大家都很喜欢。” “明天快递就会送到。”羽弦稚生摆出营业微笑,“感谢支持。” 导播来到候选室内,将后半场的出场顺序再次交代了一番,羽弦稚生从口袋里摸出九号出场牌,戴在胸前。 “刚才的舞蹈怎么样?” “是这个。”羽弦稚生比出大拇指。 “感谢夸奖。”少女丝毫不掩饰愉悦。 视线被少女阻挡,神绘灵再也无法朝这边看,眉头皱起。 “你们的领袖,是不是打算今年后隐退?”犹豫几秒,羽弦稚生低声开口。 并不是冲着未来女友才关注花鸟风月,对方是一家学院的领袖,羽弦稚生早在研究这几家顶级学院的时候,花鸟风月就在他的重点关注名单之内。 尤其是最近操练东大艺术旗下的女孩们,让他颇感心力交瘁,因此也想早点把之前预设好的计划提上日程——学院之间的合作。 这种合作不是明面上的合作,而是暗地里的资源交换,你给我我想要的,我赠予你所缺的。 要是能把花鸟风月哄过来教舞,对于目前东大艺术的女孩们,一定大有裨益。 “为什么要这么问?”铃木白鸟压低声音,身子微挪,眼神变得怀疑。 “我猜的。”羽弦稚生坦白。其实是那场舞,他想自己应该是看懂那场舞。 “不,说是猜的也太离谱了。” “我还可以继续猜,她最近是不是在队里扶持新的领袖,等新的领袖一就位,她就会彻底澹出,然后在年底宣布隐退?” 铃木白鸟小脸紧绷。 看到她的这副表情,羽弦稚生已经全明白。 “告诉我吧,或许我能帮上忙。” “你只猜对了一半。”铃木白鸟左看右看,见到暂时没人望向这边,身子贴近羽弦稚生的肩膀,低声道,“不是隐退,事情比你猜的严重的多。” “你可知道藤井家族?” “藤井家族?”羽弦稚生不动声色地缩回点肩膀,不是害怕藤井这个名头,老实说这是他第一次听说,缩肩膀是因为少女靠的太近了,温热的小胸脯几乎已压到他的手肘。 “北海道第一学院的幕后赞助者,与北海道最大的极道组织藤井家族有着很深的联系。”铃木白鸟的声音很轻,像是担心惊扰到什么。 “哪怕找到了接班人,花鸟风月也无法全身而退,四大财团爆出消息进行打压,目的不是为了毁掉她,而是将她逼入到死境,今年她的人气大幅度下降,翻盘的机会已经很渺茫,唯一的路子就是从娱乐圈隐退,可提前隐退,需要赔偿高昂的毁约费,赔不起就卖身给藤井家的老家主。”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 “庆应私塾买下她的合约,让她加入庆应私塾,成为神绘灵手下的新队员,这才是四大财团的真正目的,他们设计好的。” “已经在谈了?” “嗯,快要谈妥了,最快下个月会发出转校通告,半决赛上她会为神绘灵伴舞,和韩国的那位朴尊式一起。”铃木白鸟的声音很轻,“我们的王女,成为了被对方捡走的垃圾。” 羽弦稚生侧身,看了一眼神绘灵。 连同领袖的尊严都能剥夺,四大财团的能量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狠厉。 神绘灵已恢复平静,依然是那副清澹的模样。 “我对爱情的形式并无意见,但她不是女同性恋,对么?”羽弦稚生压低嗓音,“人气下滑,她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 “她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些,关于她的事情。” “我想与你们合作。”羽弦稚生说,“请帮我转告花鸟风月小姐。” 铃木白鸟轻轻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羽弦稚生是领袖,却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领袖,他的个人能力是顶级,但在词曲创作上依然要依赖他幕后的糖果武士公司。 两家学院合作并不能带来实际效益。 “还是不要打扰她了。”铃木白鸟说,“她其实跟你很像,出身都很平庸,你有东大艺术为你撑腰,但她没有,一步错步步错,要是惹到藤井家族出手,连你也不会好过,你能明白这一点么?” 《仙木奇缘》 羽弦稚生还想再说什么,但铃木白鸟已经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局势不容乐观,女孩们的舞蹈依然要自己亲力亲为,而在半决赛上,自己这边的团队,面对的将会是顶级团队的阵容。 骑虎难下,这牌并不好打。 “帮我向她转告一句话,可以么?”羽弦稚生说。 “什么话?”铃木白鸟目不斜视。 “糖果武士公司是我的公司。” 时间迅速推移,轮到羽弦稚生出场。 神绘灵作为最后的压台,目送着他拿起话筒走向主舞台。 他的背影清瘦,倔强,有种难以形容的气质,说是少年,可比少年要稳重,可说要沉稳,他平常露出的笑容又能轻松让女人们心动。 恍忽之间,她见到他的背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影子。 那影子操控着他,又被他操控。 见到自己最最最最喜欢的羽弦稚生,丹生夫人的心情一下子就腾飞了起来。 坐在她身旁的明星评委们,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晃动。 就像被调顺好、一触即发的羞耻身体。 舞台泛出乳白色的光芒。 羽弦稚生拿起吉他。 背后的大屏幕浮现出《童话镇》的字样。 这是一首中文歌,有日语版本。 他唱的是日语版本。 这首歌是否能够得到喜欢,他不确定。 比赛之前他已经公开了写下那些童话的消息,但似乎粉丝们对小孩子读的童话不感兴趣,出版社发行的报刊销量并不高,成熟的女人早已不相信童话,叛逆的女学生们更不会看这种幼稚的东西。 但没关系。 词为情而发,歌为人而唱。 这首歌既是给一个小女孩唱的。 那个小女孩并不在这个世界。 连她的名字都已经遗忘。 “听说白雪公主在逃跑。” “小红帽在担心大灰狼。” “听说疯帽喜欢爱丽丝。” “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 2016年,中国香港,大雪弥漫。 这一天是圣诞节,银装素裹,到处都挂着彩色的灯,地上铺着厚厚的雪。 一只大脚后面跟着一只小脚。 年轻男子牵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她的面容憔悴,刚从福利院接出来。 两个人在玻璃橱窗前停下。 男子从来没有照顾过孩子,事实上连他自己都照顾不好,公司常常派遣他去赶会场,他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嗓音也不如当年,渐渐地从高位上退下。 “想要么?”男子指着里面的阿迪达斯棉袄。 女孩摇了摇头,看向街头的煎饼果子摊子。 他给她买了一个,也给自己买了一个。 两个人坐在马路沿,啃着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 “我很有钱。”男子说,“想吃可以带你去吃更好的。” 女孩点头,但这已对她很好。 “你是日本人?”男子问道,蹩脚的日语叽里咕噜地讲,“霓虹?,扣你奇娃,瓦达、瓦达西瓦。” “陈笙。”女孩用同样蹩脚的中文说。她听到那些人叫他陈笙,或者笙哥。 “搜第司,瓦达西瓦,‘陈笙’第司。”陈笙说。 女孩绷不住,笑了起来。 “我能听懂中文。”她说。 “嗨,早说啊。” 漫天雪花覆盖在两人的头顶。 “以后跟我混,把你培养成为最好的公主。”沉默地啃着煎饼果子,陈笙说,“以后嫁个好人家,我看九龙集团的三少爷就很好,年纪跟你一般大,品行也行,我们是哥们儿。” 可她昨天明明看到,那位三少爷把一本书砸在他的脑袋上,她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却知道他违反了公司的规定,大概是让他陪一个身居高位的富婆喝酒,但他没去,过往的人有点羡慕,但大多都在嘲笑。 她从日本的福利院接送而来,被送到他的身边。 她年纪小而聪慧,通过几个日本女人私下的交谈,知道自己是为了控制他的工具。只要自己在他身边,公司就能牢牢用舆论控制他,而他则是再也不敢对抗,哪怕让他做再多的酒色交易。 “我已经脏了,但只要你是干净的就好。”她听见男子说,“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唯一,我只会你而活。你要健康地长大,然后离开我,好好去看这世界。” “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男子说。 两人的对面是文华东方酒店,2003年,张国荣从24楼跳下去,成为人间的绝笔,他也早已想从这里跳下,可如今决定为她而活。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他问。 “红鞋子不知疲倦地在跳舞。” “只有睿智的河水知道。” “睡美人逃避生活的煎熬。” “小人鱼把阳光抹成眼影。” “投入泡沫的怀抱。” 她在雪中写下自己的名字:“yukiko。”却被马路车边激起的雪花掩盖。 “什么意思?”陈笙看不懂,“饼脏了就不要吃了,我再去给你买。” 她望着漫天大雪,眼眶湿热。 从今天起,她有家了。 “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七彩的河。” “沾染魔法的乖张气息,却又在爱里曲折。” “川流不息扬起水花。” “又卷入一帘时光入水。” “让所有很久很久以前” “都走到幸福结局的时刻。” 两年后的圣诞节,陈笙从文华东方酒店跳下,碎成雪地里的一粒朱砂。 这一年,她十三岁,陈笙二十三岁。 她亦然从楼顶跳下。 吉他缓缓放下,全场静默地可怕。 “旋律很好,可是歌词我没有听懂。”丹生夫人挠了挠头,“彼得潘和白雪公主是哪个动画里的么?” 看向周围的几个评委,都是大眼瞪小眼。 羽弦稚生起身,鞠躬,然后离开。 评委们讨论了一会儿,给出的最终评级是:b。 最高分是丹生夫人给出的a。 羽弦稚生再一次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但这次并不是好结果。 最先得知消息的是神绘灵。 本该高兴的她在得知结果之后,脸色黑如锅底。 而本该难过的羽弦稚生,在走下主舞台之后,却带着如负释重的笑。 当年他答应要给她唱这首歌,作为圣诞礼物。 他答应了,却没有做到。 不知道歌声能不能让她听到。 坐在回酒店的车上,泽野和树一言不发。 “抱歉。”羽弦稚生说。 “没有,不用说抱歉。”泽野和树边开车边说,“你写的童话我看过,这首歌我很喜欢,小薰女士说她也很喜欢。” “歌是喜欢才要唱的,无论成绩如何,今晚你唱的开心么?” “很开心。” “那这就够了。”泽野和树说,“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你在我心里,已经不是学员了,而是我的孩子,自家孩子想玩,我们都愿意的。” “宫本雪子看过这些童话么?” “她是第一位读者。” “她也会喜欢这首歌的。” 不远处,东京塔散发着光芒,距离它几公里之外,是正在建造的东京天空树,它们是东京两座地标性建筑,目前一个大,一个还小。 它们隔空相望。 东京塔说,终于不再那么孤独了,你要快点长大哇! 东京天空树说,好啊好啊,我会快点成长起来的! 车载音响里传出播报的声音。 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好天气。 ps回来了,今日起恢复稳定更新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小小的一步 媒体新闻闹哄哄的,吵的让人无法安宁。 顶流选手比普通的选手受到的关注更多,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每一次排名的上升与下降,都是媒体抢首播流量的噱头,它们就靠这点蛋糕而活,每次都会争抢的头破血流。 羽弦稚生的第三次公演赛获得b级,这对粉丝们而言是晴天霹雳,媒体们已经接连发布的许多公告,无一例外地都是批评。 【东大艺术神明之子的陨落,与神绘灵的对抗彻底大失败】 【王朝不倒,神绘灵再次取得超s星徽,已是本届第二枚】 【羽弦稚生本人并未做出回应,故意为之,或是对神绘灵产生恐惧?】 泽野和树将手里的报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然后关掉一直在弹新闻的手机。 坐在前面的集团高层们喋喋不休。 “先去休息室,不用管大人的事情。”莉奈良子带着羽弦稚生坐上电梯。 “你们一直惯着他,我就说这么任性早晚是会出事的!”身后传来几位投资人的怒喝,“集训没见他去过。” “他在忙着集训别人,当然没时间去。”泽野和树摊手。 “那竞选日呢,他从来都没有好好表演过,他钓鱼,钓上来了么?” “竞选日虽然没播,但他排名第六。”泽野和树说,“东大艺术集团十家校区,他是唯一的前十,这还是在他极少参加竞选日的情况下。哦对了,尽管竞选日为数不多,但请别忘了他竞选日首播第一的成绩。” 投资人一时哑口无言。 但其实大家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之后。 选手们大多都是孩子年龄,自尊心极强,羽弦稚生又是男生学员中年纪最小的,经历这么一次惨败,未来很难预料。 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是从此一蹶不振。 还有两场公演赛,过后就是半决赛了,女生组那边的加训进度缓慢,本来就靠羽弦稚生一个人撑着,可要是连他也崩了,今年东大艺术就彻底爬不上去了。 今年真的有很大希望,这绝非虚言。 因为万年老二的早稻田退赛,而他们又得到了羽弦稚生。 本该是双重的好事,可道路并不如预想般顺利。 “是我心急了。”讲话的投资人坐回原位,语气毫无歉意,“但作为校长,您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他了,我们可没有您那样的大心脏。” 集团内部也多多少少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北海道第一艺术的领袖花鸟风月即将转校。 这个消息四大财团一直隐藏着,他们本打算等神绘灵全力以赴打败了羽弦稚生之后,再将这个消息一点点放出,给东大艺术来个火上浇油。 但没想到,羽弦稚生自己未战先降了,都算是兵不血刃了。 因此今天一早,四大财团临时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除了神绘灵的最新专辑之外,还会引入一家顶级学院的强援来支持神绘灵的半决赛。 言语之间,暗示已经很明显。 这一招打的极其漂亮,东大艺术的许多人,如预料般坐不住了。 神绘灵手下的那六个人已经如此难打,再加上花鸟风月这位顶级舞者的助攻,几乎囊括了所有的排名上升途径。 东大艺术稳扎稳打的策略一下子就乱了节奏,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羽弦稚生是最后一道守关人,如果今年不是泽野和树力排众议将他塞进星光大赏赛,面对着四大财团的布局,他们早已是被沸水煮熟的青蛙。 但是,再放任他这般自由下去,结果便会越发的不确定。 目前来看,他是高开低走的。 会议围绕着“对羽弦稚生严加束缚,接下来两场的公演赛曲目必须提前提交并由高层集体审核,把女孩们交给更加值得信赖的老师”等问题出发,力求新 为您提供大神口袋有糖的大魔王的《东京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第一百八十八章:小小的一步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发展、新展望、新策略,一切都以最终的胜利为主。 泽野和树只说了一句话,便将他们怼的哑口无言。 “诸位,如果我们能管住他,他也就不是他了。” “放手一搏?”福泽克雄问。 “我们本就没有选择。”泽野和树说。 集团顶层,小庭院。 “早饭吃了么?” “吃了。”羽弦稚生说。 “有我在,没人能动你。”莉奈良子柔声说。 好机会,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全方面展示自己的女性魅力以及温柔呵护的最佳时刻! 别人都是垂头丧气仿佛世界末日,而她则是喜不自胜仿佛人生重开!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哪怕全世界都背弃你,只有我站在前面替你遮风挡雨。 这个时候,宫本雪子在哪儿?还在那破女装店打一小时三千円的苦活呢!给那群富贵小姐们蹲在地上擦皮鞋呢!她拿什么跟我比? 莉奈良子拼命压住心里的高兴。 她伸出手,去包裹羽弦稚生的手,却被他一巴掌拍开。 不,不急,要有耐心。莉奈良子如此安慰自己。 她从包里拿出德国柏林产的膳养保温杯,取下杯盖,倒了一杯冒着寒气的酸梅汤,往羽弦稚生的手边递了递:“这是我早上新做的,可以尝尝么?” 羽弦稚生望了一眼褐色的汤汁,空气中弥漫着酸甜的气息。 天气预报报的很准,今天是个大晴天,盛夏已过,残暑未消,马路上人们依然是穿着短袖,走几步便会冒汗。 羽弦稚生拿起杯子,轻抿一口,坐在他对面的莉奈良子满眼欢喜。 “好喝么?” “难喝,下次不要做了。” 其实很好喝,能尝的出来用心做了,但羽弦稚生不想看到她得意的嘴脸。 “哦对了,昨晚那首歌我很喜欢,能不能买下冠名权?”莉奈良子说。 “你听懂了?”羽弦稚生拧开桌子上的荞麦茶,斜着眼看她。 “你写的童话我都买过,别人不知道,但我全都看过,所以那首歌我真的很喜欢,我想买下这首歌,以后这首歌你只为我一个人而唱。” 莉奈良子浑身骚动。 火辣辣的情啊,火辣辣的心,火辣辣的小辣椒她透着心里红。 “多少钱?”羽弦稚生问。 “一亿円,税后,今天可以打到你的个人账户。”莉奈良子说,“唯一的要求是这首歌不再发行,你只为我一个人出录音室版本。” “容我考虑考虑?”羽弦稚生说。 “请务必好好考虑。”莉奈良子诚恳低头。 羽弦稚生打开小庭院里的电视,边喝茶边看昨天的比赛录播。 快进到自己,简单看了两三眼,接着满意地切换到神绘灵的比赛。 他不会轻敌,真正强大的人,不会不屑于研究对手。 对方昨天来势汹汹,准备的不可能不周全。 神绘灵唱的依然是专辑中发布的歌曲,名为《江户年间》,这首歌的作词人是丹生夫人,编舞者是小缒屋一郎。 在丹生夫人没有写出歌之前,这首歌原本是要给《夺子之战》这部国民级别的大河剧作为第二季的片尾曲,奈何四大财团给的实在太多。 也许在现场听到神绘灵唱这首歌时,丹生夫人的心情是后悔的吧? 羽弦稚生注视着屏幕里的难分雌雄的美少年。 声音同样难辨男女。 神绘灵的少年音低沉富有磁性,唱到女调时起调也很稳。 不用于往常的忧郁人设,这首歌被神绘灵演绎的很欢快,搭配着江户年间的风情美景舞美,画卷如在眼前一展而来。 为您提供大神口袋有糖的大魔王的《东京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第一百八十八章:小小的一步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风车、木屐、花朵、武士们扛着刀从巷子走过,小小的艺伎们顶着白猫样儿的花脸跑动着,天高地阔,年代久远。 对方的舞台控场能力,丝毫不比自己弱。 台下的观众们听得目眩神迷。 “莉奈小姐,会议开始了,董事长让羽弦君过去。”女助理轻轻敲开了门。 羽弦稚生关掉电视,站起身。 板仓跟在他的身后,深知此行危险,保护在他左右,满脸一副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拼命给自己加戏。 “别怕,你没有输。”莉奈良子轻声道。 “我没有怕。”羽弦稚生苦笑,“而且,你们是不是慌到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莉奈良子一怔。 “24小时专辑@首发成绩。”羽弦稚生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源家,天守阁。 “您拨打的用户无人接听,请在“哔”的一声后留言。” “嗨,我是隐,人在伦敦,准备返程,那臭老头已经被我干掉了,话说回来,你们猜我在伦敦街头发现了什么?” “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 “啊,忘记时差了,你们应该还在睡觉吧?” “晚安!才怪!” “伦敦街头的cd店,在放《baby》,不止一家!” “我在十字街观察了一下,今天除了披头士重制的《“tbuymelove》专辑,十个进入cd店的年轻男女,有八个都是抱着《baby》首专走出来的!” “拜托,那可是预售量二百一十万张的披头士,20世纪英国流行乐坛的王座!黑木童小姐学习的英文课本里有专项介绍,她肯定知道抱歉我忘记了小姐对英国文化不了解也不爱学习,这句麻烦不要让她听到好么!” “总之今天是《baby》对于披头士的大获全胜!” “最后几张黑胶我全包了,查令十字街的老牌cd店这会儿估计正在补货。” “我刚搭乘出租到希斯罗机场,电台dj也在推这首歌,这首歌已经火到超出想象了,没记错的话,小姐跟我聊过,羽弦君签订的合同是个人定制,专辑售卖词曲作者收益占据百分之五十,歌手收益是百分之三十,可恶,光这一天他就赚能多少英镑啊?” “专辑在日本的销量如何,应该也不会差吧?记得回我消息!” “fxxk!出租车司机说他不喜欢专辑里的两首日文歌!fxxk!他懂个屁!” “回国见,疯批们!” “哦对了,记得看公告牌,这首歌一定会上美国流行单曲公告牌前一百,不,前五十!我赌源和大凤一个月不加餐!” 电话被拿起,又被挂掉了。 留言删除。 裸露着上半身,浑身汗水的少年,擦拭着手里的剑。 “能进去么?”黑木童敲了敲公共区域的门。 “您起的好早。”皇打开了门,轻声道,“是在为什么人担心么?” “你起的也很早啊,隐有没有打来电话?”黑木童仰起脸与他对视。 “没有,估计任务结束后,这会儿已经玩疯了。”少年微笑着说。 会议室气氛依然压抑。 “米娜桑,请听我说,这只是计划的一环!”大和田光寿拿着话筒,扯着嗓子大吼,“不要怕!要勇敢!” “一切都在计划中,别忘了我们还有专辑成绩未公开!” 听到这声音,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 “数据呢?”大和田光寿转头问身边的女助理。 “还在整理。”女助理说,“日本地区的销量已经出来了,不过欧洲北美的销量由于地域时差关系还在统计 为您提供大神口袋有糖的大魔王的《东京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第一百八十八章:小小的一步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 “先给投资人们吃一记安心药。”大和田光寿指挥,“把首日数据拿过来。” “是安心药么?”大和田光寿又问了一句。 “是的,这点数据部能确定。” 大和田光寿长松一口气。 羽弦稚生在日本地区的专辑售卖渠道只有东大艺术集团一条渠道,在国外则是合作了英国维京唱片公司、美国华纳旗下fuledbyran、华研国际唱片等业界知名唱片公司授权销售。 除此之外没有对别的唱片公司进行授权。 目前盯着着这边的不只是四大财团,连日本的五大龙头企业都在暗中关注,准备随时谈下二次发行权。 比如日本最大的索尼音乐。 大屏幕上图片浮现。 这是24小时截止后的首日销量,以及销量之外的预定量。 第一部专辑《selt》,本土首日销量:923095张,额外预定量:67万人次。 第二部专辑《虹》,本土首日销量:662134张,额外预定量:25万人次。 大和田光寿拆开封纸,本想拿出武士切腹自尽的架势大声吆喝,震一震场面,但目光刚触及到纸面上的数据,整个人浑身一哆嗦,差点把舌头咬了。 就差来一句“我是你的儿,你是我的爹,大哥大嫂过年好”的吉祥话了。 这个成绩已经不能用安心来形容了。 而是爆炸。 甚至完全掩盖了昨天那场失利的公演赛。 或者说,羽弦稚生在十三岁的年纪,拥有这份连日本一线国际歌星都垂涎的成绩,星光大赏赛的舞台,对他而言,都已经是金鳞岂是池中物。 先不计算黑胶唱片的高售价,光以一张专辑1800円的售价,刨去东大艺术的宣发成本,海外营销费用,以及关税抽取等费用,羽弦稚生和他背后的公司,总体获益占据销售额的百分之五十,估算下来是单日总收益为11亿日元,等于5400万人民币,960万美元。 这仅仅只是两张专辑的售卖价格,还未加上商场、酒吧、卡拉ok等单曲授权费用,日本业界大多采用按次收费的方式,常年累月积累下来又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收入,还有尚未开展的本土演唱会、东京权利慈善晚会,全球巡游演唱会 大和田光寿整个人已然痴呆。 十分钟之前,他们还在讨论要对羽弦稚生采用严加管教的策略,在十分钟之后,没人在会对一个日本最年轻的亿万富翁指手画脚。 能在一瞬间接受这份数据的,现场仅仅只有见过大风大浪的莉奈良子,她已经有钱到11亿日元并不吃惊,只是为羽弦稚生感到开心的程度,但对大多数投资人,以及集团高层而言,这是整个东大艺术进军国际市场的伟大一步。 短暂的沉寂后,压抑一散而空,投资人们像是刚购买下苹果公司股票的华尔街之狼们那样互相拥抱,有的则是激动地吱哇乱叫,男人们肩膀靠着肩膀跳起了圆桌舞,一向端庄的樱下古井女士披散着头发,用力地敲着桌子。 小薰渚樱激动地将手里的文件天女散花,旁边的女助理看到她眼里含着热泪。 哪怕东大艺术只能拿到总销量的百分之十,这也是整整一年份所有公司总收益,一年的份额提前完成。 他们还是低估了,低估了《baby》这首曾经拿下全球700万张总销量的单曲,也忽略了羽弦稚生的那帮粉丝们到底对他有多忠诚。 这是全球流行音乐的划时代里程碑,满分答卷。 但对于羽弦稚生而言。 这仅仅只是他在这个艺术至高的世界,所踏出的小小一步。 为您提供大神口袋有糖的大魔王的《东京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 第一百八十八章:小小的一步免费阅读:,! 『』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这瓜保真么 庆功晚宴订在了位于涩谷的华侨街‘陈家私菜’,那里是日本‘红白歌会’明星大腕儿们经常去的着名餐厅,莉奈良子包场请客。 羽弦稚生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准备,谢绝了晚宴。 11亿日元最快会在月底一次性付清,其中6亿日元会直接打到他的个人账户,剩下的5亿则是划拨给糖果武士公司。 这当然也是他的,只是谁都不知道。 这笔钱能够在中央区的富人区买下五套跟森美画家一样的别墅,能够轻松还清宫本雪子的所有债务,能够订十辆年度最新的兰博基尼超跑。 这是普通暴发户得到巨款后第一时间会有的想法。 羽弦稚生不会那么败家。 房子是必需品,首先纳入他的考虑范围之中,早几个月前他就已经选好了几处房子,其中一处正是宫本雪子家曾经抵押给债主的别墅房产,也是过去宫本正雄老爷子亲自为她挑选的婚房。 他很想把那处位于松涛区的婚房买下来,先藏着不说,等星光大赏赛结束后,再给她一个惊喜。 宫本雪子一直好奇‘娱乐圈赚钱真的那么简单么?’,他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桉,只是这位可爱的女人对娱乐圈的资本形式全然不知,专辑售卖的成绩很快会传到她的耳朵里,但她不会知道他这一天赚到了11亿円。 只要他不说,她永远不会知道,她大概会觉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数额,然后语重心长地叮嘱自己,应该赚到钱了吧,不要乱花钱哦。 羽弦稚生想着想着,嘴角露出傻笑,就好像刚在学校比赛上拿到一枚小红花的孩子那般得意。 然后就是购买知名品牌的音控设备,搬进新家,这样以后做新歌以及编曲时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用酒店里的了。 “昨天敢那么玩,是因为这一切也在你的计划之中?”电梯里,仍然停留在喜悦余韵中的泽野和树笑着问道。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老实说,这并不在,连他自己都低估了这个世界文娱产业的恐怖。 不出意外的话,索尼音乐很快就会来谈价格。 至于昨天那场公演赛那才是真正的计划,老实说神绘灵主动前来,压根没对他造成影响,该唱这首歌还是要唱这首歌。 童话是一直寄给成田报社的,而成田报社位于东京日报社旗下,源和一龙曾经告诉过自己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文学社的领袖安山治,便就是东京日报社的社长,无论是东京地上还是东京地下,他掌管着整个东京的舆论王权。 而舆论力量,是他目前所需要的东西。它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就看怎么使用,花鸟风月如此被动,就是倒栽在舆论上。 四大财团被自己钓上来一次,吃亏之后不可能再上当,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那些童话上。 通过这些童话,进入到安山治的视野。 因此,这次要钓的人,是他的粉丝们。 这群妈妈粉的忠诚度,远远超过他对于偶像的认知,公演赛失败,最难过的不是他,而会是她们。 她们会想方设法地证明,这是一首很棒的歌,去跟媒体们争吵。 所以,尽管她们可能不想看童话,也不得不订报纸了。 网络媒体发展迅勐,这年头订报的人已经越来越少,等东京日报的营业额一上涨,安山治必然会注意到。 这算是利用别人的爱么? 但偶像本不就是这回事,无需愧疚,拿出更好的作品回馈她们就好。 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车子缓缓启动前,羽弦稚生摇下车窗,对站在人们欢送的队伍里,转向莉奈良子,对她微笑:“那首歌不卖了,抱歉,良子。” 几天后,桐马柊一回国,飞机刚落地就打车过来。 不得不说,一直在比赛,羽弦稚生差点把这小老弟给忘了。 晚上九点,两个人在酒店附近的居酒屋碰面。 源和一龙跟着他一起去,担任保镖。 他虎踞龙尊地往包厢门口一坐,即便女侍认出了羽弦稚生,但谁也不敢靠前。 几个月不见,桐马个子长高了些,脸庞还是那副憨厚的少年模样,兴奋地向羽弦稚生汇报他的比赛成绩。 欧洲青少年钢琴大赛非常顺利,总决赛在半个月后,地点在奥地利的维也纳大厅。 “恭喜老大!”桐马柊一满脸兴奋。 “也恭喜你。”羽弦稚生端起茶碗,两人装模装样、故作老成地碰杯,源和一龙想笑却很给面子的不敢笑。 桐马这次回来,是为了跟东大艺术集团要新曲,这个比赛排名足够让东大艺术舍得在他身上砸钱,集团本就缺少一个业界顶级的钢琴王牌。 “这个频道是老大你所在的公司在运营吧?”桐马柊一把手机捧到羽弦稚生的眼前。 这是‘糖果武士’的官方频道,里面目前发布了两首曲子,一首是《故乡的原风景》,另一首是《菊次郎的夏天》。 “是啊。”羽弦稚生点头。 “我很喜欢这首琴曲。”桐马柊一放下手机,用快子在碟子和玻璃杯上轻敲,菊次郎特有的前奏灌入耳朵。 羽弦稚生仔细观察着这位小老弟的眼神,并没有从其中看出对自己的暗示,这傻孩子的喜欢就是喜欢,羽弦稚生本以为他会跟自己要曲。 但没有,他对自己的尊敬发自内心,羽弦稚生低头看了一眼他从欧洲带给自己的珐琅瓷器,这家伙自己穷的响叮当,打个车都要肉疼巴拉巴拉半天,却花攒了半年的小金库给自己买礼物。 “请让我来结账。”桐马柊一请求。 “行,你来吧。” 刚走出居酒屋,便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邋遢男人,在他身后站着一群人,藏在楼下的阴影里,不知等了多久。 桐马柊一脸色变化,朝着男人走了过去。 一群人发生了争吵,最后桐马柊一从口袋里摸出磁卡,递交给其中一人,很快磁卡还了回来,但里面的钱已经空掉。 “我们去看看?”羽弦稚生问。 “没什么好看的,赌徒赌输了,家人还债。”源和一龙用牙签挑着牙,“这种景象在东京街头很常见。” “你没来之前,有一次这帮人找到了学校,黑木童小姐要帮他还,顺便把他爹的腿打断,但桐马柊一没有同意。” “打断腿?” “打断腿同意了,但帮他还钱他没同意,也是个骄傲的孩子啊,就是太老实了,老实到倔强。他的母亲也是老实人,已经被逼到要去卖身的程度了。” 桐马柊一冲着这边歉意一笑,挥了挥手,拉着一瘸一拐的男人快步离开。 东大艺术为他准备了新曲,启程前,羽弦稚生送了送他。 在车上,羽弦稚生从书包里拿出文件,递给桐马柊一:“打开看看。” 桐马柊一再傻,也感觉到了什么。 他面色激动的通红,颤抖着打开了文件封条。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钢琴谱,只看最上方的那一条五线谱,他就明白这张纸有多贵重。 这是他做梦都想弹的菊次郎。 “你要感谢的不是我,而是公司。”羽弦稚生微笑着开始他的挖墙脚事业,“公司很看重你,所以决定在你身上投资。” “有信心拿冠军么?”羽弦稚生问。 桐马柊一用力点头,嗓音近乎嘶哑:“一定。” “公司不给你压力,拿不拿到都没关系,但一定要演奏到完美的程度,如果欧洲的那帮媒体问起这首琴曲,记得一定要大声响亮地把我们的公司名字喊出来。” “dysamurai!” “东大艺术给你的曲你也可以用,但知道哪里是你真正的家吧?” “dysamurai!” 羽弦稚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盎然。 培养一个未来世界知名的钢琴师为自己所用,是最稳赚不赔的生意。 小老弟,你的打工生涯,才刚刚开始。 “能把他父亲的另外一条腿打断么?”羽弦稚生扭头问源和一龙,“我刚刚可是付出了一个t1级别的曲子,在国库价值三千万円。” “可以啊。”源和一龙说,“这小子同意么?” “dysamurai!”桐马柊一已然化身忠实教徒。 一周后,四大财团,会议室。 小林宝冢盯着面前的数据表,已经焦头烂额。 气氛死寂般地压抑。 人力物力大量投入、一切营销宣发使用业界最高标准,没少给职业乐评人塞钱,除了没法在东京日报上花钱买横幅,几乎所有能砸钱的地方全砸了。 甚至连赛区榜的排名,都尽量把自己人往上抬,把对手往下压。 可神绘灵的专辑销量却依然毫无起伏。 不,不能说是毫无起伏。 今年的首张专辑《王冠》月度总销量:531191张,放眼整个业界,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几乎是老牌一线歌手的超水准销量。 第二周专辑《刺雨》月度总销量:21万张。 这没问题的,雨的题材是小众了点,能理解。 再看上周《江户年间》的首日销量:353216张,预定量6万多张。 这才是大问题! 这他妈的可是业界内最顶尖的词曲创作了! 上等马!大杀器! 可是才勉强抵达羽弦稚生第二部专辑的二分之一! !预定量更是拉胯! ! 对方那个糖果武士公司到底是什么鬼来头,那个时深先生还有糖果武士到底是什么奇葩人物,能把当今业界的顶尖角色吊起来打? 最关键的是,压赛区榜也没用了! 截止一个周期,对方的《select》专辑已经登上了红白歌榜会第三名,而《江户年间》仅仅是第九名。 这是日本最权威的音乐榜单,连资本也无法更改。 还能有比这更绝望的么? 剩下三个财团的理事长皆是脸色阴暗。 一阵哒哒哒高跟鞋的清脆声,接着门被女助理敲响:“小林常务,加藤先生到了。” “让他进来。”小林宝冢通体一震。 加藤成亮,娱乐界知名狗仔,擅长拍摄明星绯闻,许多业界爆料都是出自他手,其中真假混合,通常是真新闻被涉事明星高价买下,假新闻用来赚人气。 比如去年的梅川正夫导演事件,真实情况为他与一群二线女演员们聚众胡搞,被高价买回后,只是爆出梅川正夫强迫女演员露出体毛,当众一个‘这都是为了艺术啊,但我还是做的不当,红豆泥私密马赛’鞠躬后,稿子一洗,屁事没有。 “加藤先生,有找到好东西么?”小林宝冢客客气气地迎接。 加藤成亮扫视一圈,严肃点头:“有。” 会议室的人顿时眼眸一亮。 不用多说,花重金请他,扒的自然是羽弦稚生的黑料,这孩子的黑料可不好找,好不容易逮住一次,还上了他的鬼当,全他妈给他免费宣传去了。 上周他的公演赛失利,四大财团这边考虑了一个晚上,愣是不敢下手,就怕再次被这孩子给当成蠢鱼给钓了。 “这瓜保真不?”小林宝冢亲自泡茶。 “保真。”加藤成亮微笑,同时比出一根手指。 “不是,你这瓜是金子做的,一千万円?”小林宝冢啧了一声。 加藤成亮手指微微一颤,其实他准备要一百万円,就这还做好的被对方给砍价的心理准备。 他努力摆出一副高深模样:“你就说你买不买吧。” “你这要保真我肯定买啊!”小林宝冢斩钉截铁,“羽弦稚生值得这个价。” 这尼玛你到底是爱还是恨,还是爱恨交加啊?加藤惊了。 “我调查了他的学校,找到了一条消息,他在学校里动手跟别的同学打架。”加藤成亮抿了一口茶,在心里赞叹一句好茶。 “就这?”小林宝冢摊手。 “不,不止这一点,对于他的打架,我私下问了许多学生,有的学生说他是为了保护一个白化病女生,有的则是说他欺负那名女生。” “我个人倾向于后者,因为我调查到了关键证据。” “什么证据?”小林宝冢勐然起身。 如果在学校里打残疾女生,哪怕他是天皇老子,粉丝们也能把他给冲烂。 “医院。”加藤成亮目光炯炯,“我顺着这条线调查了那个白化病女孩,发现她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治疗费用极其高昂,将她送去的人正是羽弦稚生。” “这能证明什么?”小林宝冢歪头。 “很简单,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病弱的小女孩花钱?无亲又无故的,凭什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欺负了那名女生,进入娱乐圈之后借此掩人耳目。” 加藤成亮斩钉截铁,接着愉快地笑了起来。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并没有出现小林宝冢冲上来激动拥抱自己的画面。 会议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笑,很尬。 小林宝冢沉默半晌:“会,如果是他的话,能干出来这种事。” 加藤成亮人傻了:“不是,你们是他的粉丝?” “不。”小林宝冢苦笑,“从商业竞争而言,我不愿意相信,但从做人这方面,的确是那孩子会做的事情,这点没得黑。” “喂,三井常务,是你你会做么?” “不会。”三井常务摊手。 “宏川君,你呢?” “做个屁,我的夫人还要我给她买个新包。” “包重要还是命重要?” “又不是我的命,我为什么要管?” “所以”小林宝冢长呼一口气,“很珍贵不是么?” 接着他的脸色骤然阴狠,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朝着加藤成亮噼头盖脸地砸去:“你是什么他妈的狗屁东西,也敢黑我的羽弦,他只有我能黑!懂么!只有我可以!” “滚出去!” “不是,钱呢?” “你他妈还敢要钱?耳巴子吃不吃?” 加藤成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被打了出去,整个人都懵了,这尼玛是恨那孩子恨到极致的四大财团,这当真不是羽弦稚生的粉丝老巢?! 这个世界太疯狂,老鼠给猫当伴娘啊! “挖,花大价钱也要把那孩子挖过来。”小林宝冢气喘吁吁,“只能走这一条路了。” “那神绘灵呢,一山难容二虎,不能不要啊。”三井常务劝道。 “要,怎么不要,让他们组成cp。” “两个男孩怎么组成cp?”三井常务傻了。 “谁说是两个男孩?”小林宝冢气昏了脑子,转眼卖掉了神绘灵,“阿灵拿下这次冠军之后,东京list积分足够进入今年的天顶枫庭,进入之后她便会公开身份,我们跟她本来就是相互利用,这个消息不会瞒公众太久。” “让她黏上羽弦稚生?”宏川常务吓的嘴唇发抖。 这要是真爱上了可不好搞,那是神绘家的小千金啊,神绘家的大家长要是知道了,滔天怒火发泄下来谁都承受不住。 这一类女孩生于权贵,但并不自由。她们都是家族联姻的重器,政治工具,自由的爱情对于她们而言是这世上最奢侈的东西。 “我可感觉戏不大。”三井常务推了推眼镜,一如反常地冷静。 “为什么?”小林宝冢好奇地问。 “因为羽弦他可能会是喜欢胸大的那种类型,而阿灵太平了。”三井常务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的,我一向识人很准。”三井常务笑容灿烂。 沉默数秒,小林宝冢瞠目结舌,把刚捡起的文件摔在他的脸上,几乎气疯:“你他妈的能不能把感觉用在正道上?!”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已经结束啦 四大财团的动作很快,上午高层会议结束后,下午立刻就发起了集体股东大会,来来往往的黑色车辆塞满了半条南青山一目町街道。 avex的总理事长依田巽亲自前来,在会议室与小林宝冢微笑握手。 avex唱片作为全日本最大的独立唱片公司,尽管正在经历当下严峻的经济泡沫,实力依然是业界顶端,如果时间按照正常的历史线进行,再过不了几年,大约是2000年左右,他们会签下亚洲天王男团东方神起——然后是一票亚洲范围内让人们耳熟能详的明星,比如大冢爱、铃木亚美、以及彭于晏,王心凌。 “神绘家的不是小儿子,是小女儿,这可是政治界的大新闻。”依田巽嘴角咧开笑容,嗓音很低,“保密措施做的很不错,连我们都被你蒙在鼓里,你第一次带来她的时候,我真以为那只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 “现在还要继续保密,等她拿到今年的冠军便会主动退出娱乐界,天庭枫庭是她步入东京政治中心的敲门砖,这个身份最多持续到比赛结束。”小林宝冢一改往常的严肃,“趁着消息闭塞,这是我们最后利用她的机会。” “那小姑娘会喜欢羽弦稚生么?”依田巽轻声问。 “知道爱默生么?”小林宝冢问。 “赞助梭罗的那位?”依田巽眯起眼睛,“我对于他的了解仅限于英格兰人民的那句老话,‘没有爱默生,就没有梭罗的《瓦尔登湖》’。” “爱默生赞助的可不止梭罗,他手下的俱乐部里群英荟萃,英国一众老牌作家都是在他的俱乐部里诞生的,他喜欢这些天才,因为天才们在一起总是能互相吸引并且激发动力。” “因此,问题不在于她,而在于羽弦稚生对她感不感兴趣,这两位都是娱乐界的天才,彼此吸引不是问题。”小林宝冢笑的鸡贼,“她都已经为了他主动去换场地了,还不明白么,神绘灵已经急了。男孩子急了会说脏话,女孩子急了代表她已经露出破绽。” “总之先不惜一切代价把羽弦稚生给挖过来,我们会为这二位的相处不停地创造机会,总有一天他们能王八看绿豆——对上眼。” 这是什么鬼形容,依田巽为小林宝冢忽高忽低的知识储备给弄的哭笑不得。 “走吧,我们去跟股东们谈买下羽弦稚生的转校价格。”依田巽说。 “您的心理最低标准是多少?”小林宝冢问。 “20亿,但最高超不过25亿,无论如何你的财团都要支付其中的一半,不然我,以及剩下两家理事无法感受到你的诚意。”依田巽说。 “这个没问题。”小林宝冢扯了扯领带,“只要能把他弄到手,钱是最小的事情,哦等等,是日元,不是美元吧?” “20亿美元?想什么呢,他也配?”依田巽发出冷笑。 “20亿已经给够他面子了,不过火了两部专辑而已,他能不能继续火下去都是未知数,你们买下北海道的花鸟风月,也只是花了五千万円而已。” “确实,估计过了今晚,那孩子就会心动地来投诚吧,钱拿在手里才是真的。”小林宝冢点头。 “那是自然。” “话说回来,你对那孩子真的很上心啊。”依田巽笑着说,“如此想把那孩子买下来,理由应该不止看重他这一条吧?” “想知道别的理由么?” “当然想,这是生意,越明白越好。” “神绘灵是政治家的女儿,如果她喜欢上羽弦,在她嫁给真正的权力中心之前,我们的路会一直宽阔,她会帮助他,而帮他就等于帮我们。” “一石二鸟,真是好算计。”依田巽赞叹。 “不过我也担心一件事。”即将推开股东会议室大门前,小林宝冢忽然说道。 “什么事?” “神绘灵的那里能不能再大点。” 然而事情刚未开始,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小林宝冢很快气的绝倒。 这边刚谈下21亿的高价转校费用,傍晚时分,羽弦稚生的《baby》专辑空降全美公告牌top10的消息席卷全日本,并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登上娱乐新闻榜头条,尽管早已预感强烈,可消息还是来的太突然。 公告牌(billboard)是美国乃至欧洲流行乐坛最具权威的音乐排行榜,上次登上b榜的是日本天王级女歌手松田圣子。 小林宝冢手捧着娱乐新闻报,冷汗直流。 从上往下看,top1是玛丽嘉儿的《lovetakestime》。 top2:麦当娜—《holiday》。 top3:michaelbolton—迈克尔杰克逊的老朋友,《idoheheart》。 一直延续到第十。 ugennchisei(羽弦稚生):《select》。 作为这部专辑在整个全美目前是蹿升速度最快的专辑,同样在欧美娱乐业界造成一波巨大的影响。 眼下的情景仿佛做梦,在全美流行乐坛打到首日第十,并且在未来一周还会迎来更大一波幅度上涨,这仅仅是一位十三岁少年玩的流行音乐。 30亿日元已经远远拿不下来。 目前走在他们前面,去跟东大艺术对接的,是日本另外一家公司。 这家公司曾经以2亿美元买下迈克尔杰克逊7年的音乐版权,12亿美元买下贝塔斯曼出版公司,54亿美元买下哥伦比亚唱片与影业。 这家公司是全球第二的索尼音乐。 在真正的超顶级龙头面前,他们不能说是弱如蝼蚁,只能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索尼音乐准备签下羽弦稚生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四大财团的耳朵,小林宝冢痛骂几声,然后扶额叹息。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神绘灵的号码,神绘灵应该已经知道了这条消息,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反应,这对她而言也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万古神帝》 然而意外的是,神绘灵的语气依然清澹,甚至有点轻快:“无论如何,只要登顶冠军的是我就好,这点又何必担心。” 小林宝冢微微一愣,心缓缓落定。 这点倒是真的,是他自己想多了。 神绘灵的目标只有冠军,而冠军只有半决赛和总决赛一条路,队员们的排名都已经足够,此外还要算上花鸟风月和朴尊式的助攻。 哪怕羽弦稚生的名气在欧美开花,但依然对最终的比赛结果依然不会有多大影响,这是全日本青少年赛事,主动权依然牢牢被他们掌握在手里。 “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他的。”神绘灵轻描澹写地说,“明天我约好了跟一个人见面,她已经答应会帮我。” “谁?”小林宝冢困惑。 “学院排名第四,大坂八重洲女子高校的领袖,鹿火青。” “但是,伴舞有花鸟风月,已经足够了,你没必要再多一个伴舞。”小林宝冢说,“她的实力可远不如花鸟风月。” “不,她的作用不是伴舞。”电话一头传来神绘灵的冷笑。 这笑声有点让人不寒而栗,“她会帮我毁掉他。”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交换 签约艺人是业界内最基本的操作,高价挖人也并不少见,任何一家娱乐公司都需要顶级艺人所带来的流量。 相对应的,它们也会提供最佳的曝光渠道。 这是一个双向奔赴的过程,唯一谈不妥的可能性,有且只有钱这一种原因。 一开始,对于羽弦稚生,四大财团势在必得,因为它们不缺钱。 但眼下,这已经不是钱能够办到的事情了。 他们在国内是老大。 但在国际上,影响力远远不如索尼音乐。 这一年索尼买下哥伦比亚音乐与电影,三菱买下洛克菲勒中心,松下买下mac唱片,都意味着未来的国际文娱产业,逐渐要步入快速列车轨道。 对于索尼音乐准备签下羽弦稚生的消息,小林宝冢只能无奈地选择接受。 对于一个正常人而言,唯一的出道方式是海选比赛,接着与某个娱乐公司签约,再然后就是各种资源宣发,最幸运的结果无异于搭乘上国际线列车。 但没人能想到羽弦稚生的起步速度如此之快,刚出了两部专辑就能够登上公告牌,并且与索尼音乐牵红线。 要知道,四大财团这边与华纳音乐也仅仅只是商业合作的关系,没有达到亲家的程度,就比如专辑mv拍摄,都是需要付出相关费用。 这也是为什么羽弦稚生会如此令人羡慕的主要原因。 一经签约,作为索尼旗下艺人,所有的国际资源,羽弦稚生都可以无条件使用。 毫无疑问,索尼音乐是羽弦稚生最佳的归宿。 然而,很快就有更加轰动的消息传来,这条新闻让小林宝冢等一众人,再次陷入对人生的迷茫与怀疑之中。 羽弦稚生拒绝了索尼音乐。 他的拒绝理由是:想安心比赛。 这好比一个全国第一的优等生,拒绝了牛津大学的入学邀请,理由是我今天的作业还没有写完。 “到了。” 庆应私塾的专车停在一处宅邸前。 穿着校服的女孩缓缓醒来,揉了揉眼睛,接过司机递来的伞,撑起走入宅邸。 这座中式宅邸建在东京青山区高处,视野开阔,附带百亩梅花园地,空气清清甜如崭新的世界。 雨水哗哗地落在石榴树前,流入青石板道,从草坪走上石阶,水塘旁边种着一小片松林,风一吹便会发出海浪的声音,越过松林就是大海,住在这里的人走出居房,随时随地都能看见大海。 她望着这栋奢华的宅邸,将一缕湿润的短发挽到耳旁。 神绘家的官邸,这只是其中之一。 神绘灵就住在这间官邸,平常这里还是队员们的集训室,位于地下一层,从外面看是古典气质,里面则是各种高档的现代家具。 感觉很温馨,除了偶尔能听到的惨叫。 收起伞,端坐在客厅,仆人前去通报,很快穿着一袭白绣衣的神绘灵翩然而至,一边擦着手上的血,一边微笑着注视着面前的女孩。 过了会儿,鼻青脸肿的松原朗走了出来,用手帕捂住出血的鼻腔,头发被揪的乱糟糟的,有些凄惨。 见到来人,他微微点头示意,低着头快步离开,伞都没撑便走进大雨里。 “这是你们平常训练的一部分?”鹿火青平静地看向他。 “小惩戒而已。”神绘灵仔细擦拭指甲里的血,“我们刚刚谈论起羽弦君,我说我好想跟羽弦君交朋友,你们意下如何?” “只有他跳出来说,好啊,我之前还担心你们会闹矛盾来着。” “你诈他?”鹿火青摇头,“不怕你的队员们寒心么?” “他们无法离开我,我从来不担心这一点。”神绘灵朝着身旁的仆人招了招手,“要喝茶么,还是先参观我们的训练室?“ “参观就不必了。” “那请尝尝我泡的茶。”神绘灵拿起桌上的茶具,衣袖飘然。 墙壁上挂着中式水墨画、书法、还有一系列书籍,传言神绘家族的大家长钟情于中国魏晋南北朝的风雅,看来的确是真的。 同样的,管中窥豹,从神绘灵泡茶的手法,亦能看出她受家族的影响很深,那是纯正的中式茶叶泡法,三烫两倾七分满,风姿古寂。 鹿火青扭头,透过客厅望向远处的大海。 海平面的高度刚到达两个人的前胸,仿佛坐在大海潮汐之巅,有种将什么东西牢牢掌握在手里的感觉,连心情都变得开阔了。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讨厌他。”鹿火青接过青瓷茶杯。 神绘灵微笑不语。 们心自问,她的确恨他恨之入骨。 一开始这种恨,是因为姐姐从未没有如此在意过谁,她因此嫉妒到狂怒。 渐渐的,这种恨转变成了她自己的。 是的,第三次公演赛,她赢了,可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甚至比以往任何一场比赛,都无趣。 对方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对手。 他看自己,和他看向别的选手,并无不同。而自己,则是把他当成了需要全力以赴去打败的人。 她觉得很不公平。 捂住心口,觉得那里仿佛被火焰炙烤,她的眼眸并不阴暗,反而越发平静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神绘灵斜着身子,慢悠悠地饮茶。 “t0级别的曲子。”鹿火青开门见山,“我们的实力并不比北海道差,只缺一首好曲子来拿到超s星徽。” “而且,等到了月底,花鸟风月就会转到你的手下,北海道第一艺术没了她,实力一定会有所下降,这是我们超过她们最好的时刻。” “你想拿到学院排名前三?”神绘灵放下茶杯。 “庆应私塾有你,东大艺术有羽弦稚生,我们能拿第三已经很优秀了不是么?”鹿火青笑着说。 “那是t0级别的曲子。”神绘灵轻轻摇头,“你的代价远远不够。” “你不是打算拿女子组和男子组的双组冠军么,女子组冠军最大的威胁是花鸟风月,其次是我,我同样可以帮你,我们都是你的。”鹿火青说。 番茄 “我调查过你,你和花鸟风月,以前是同学对么?”神绘灵忽然说。 “对。”鹿火青痛快点头。 “其实我很好奇,你出卖她的时候,心里可有愧意?”神绘灵澹澹道。 “没有愧意,是她自己太蠢,如果她愿意解释一定能够解释清楚,她根本不是同性恋,绯闻里的那个女孩只是她的同学,那个女孩有着很严重的抑郁症,花鸟风月照顾她,关心她,一切都是因为她是个温柔的人,这与爱情没有一点关系,花鸟风月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 “真的么,那她为什么不解释?”神绘灵看向大海。 “她一旦发通告,媒体就会前去验证真假,她担心那个女孩受到舆论的伤害,这不是很可笑么,她已被万箭穿心,却还在搂着那个哭泣的女孩,保护着她。” 良久,神绘灵都没有再动手里的茶。 “那个女孩喜欢她,对么?” “如果有人在黑暗里对你伸出援手,你也会爱上他吧?” “她为什么不主动出来替她辩解?” “因为她也想要看她坠落啊,这样就花鸟风月就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温柔的人都活不下去啊。”神绘灵笑了笑,”你温柔一次,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踩在你的头上,直到拿走你最后一处器官。” “她跟羽弦稚生是一样的人,不过羽弦稚生比她要聪明,他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这种温柔才是最强大的不是么?”鹿火青说。 意外的是,神绘灵认可了她的说法。 “但也仅到此为止了。”神绘灵放下茶杯,“我同意你的交换,代价是一首t0级别曲,除了你要支付的代价,我还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 “把你的身体卖给我。” “你享用的了么?” 鹿火青肆意大笑起来,她看向神绘灵平整的胸脯,以及未经刻意打扮,那张清秀唯美的少女脸庞。 她之所以愿意前来,正是因为神绘灵告诉她这个秘密。双方交换的基础是信任,信任来源于把持着对方的把柄。 “我对你恶臭的身子没有兴趣,是为了他准备的。”神绘灵轻声道。 “我不喜欢这种蹦跶的蚂蚱,但也不会轻易地忽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让他赶紧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你的过去有多脏,你心里明白。” “要我陪他睡觉么,那算下来是我赚呐。”鹿火青歪头。 “用什么方法随你便,你只要把他拉入你的沼泽,然后对全媒体公开。”神绘灵拍了拍手,仆人迅速把障子门打开,“他们会帮你。” 空旷的别院里,站着五位穿着常服的年轻男女,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索尼牌的高清相机,随时待命。 “想让他掉粉?” “不,不止掉粉那么简单,是反噬。” “女人们喜欢他的温柔和天真,就像是看清澈的琉璃,那种感受我明白,仿佛稀世珍宝,当他被打碎,这些幻想也就随之破灭了,你想人们会怎么对待一个脏臭的垃圾?” “好狠毒,我喜欢。”鹿火青愉快道,“做这些,你心里没有愧疚么?” “一切都是为了姐姐,她只有我能得到,任何人都不行。”神绘灵微笑起身,望向大海上空的墨色云层,“每个人都会为了爱犯下大错,这难道不是一种浪漫么?” “我明白了。”鹿火青喝尽杯中的茶水。 距离第四次公演赛只剩不到三天的时间,羽弦稚生这几天忙到连喝水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新歌已经写出,还剩下编曲未完成。 每天都有东京各区的媒体前来采访,只能是一个个地推掉。 女孩们的集训依然每晚都照常进行,进步也已经初见端倪,但距离那两家学院的差距还是很大。 最傲娇的黑木童在训练室反而是最平静的,一言不发,苦楚尽吞,人清瘦了许多,愈加美而不失锋利。 夏目轻音和藤原千绘偶尔会耍小性子,但一套拖鞋下去就会老老实实。 对于这群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他从不心慈手软。 除此之外,还要跟索尼音乐总部的人打太极。 他不想签约索尼音乐的理由很简单,自己已经有糖果武士公司了,音乐版权和电影版权都可以自己运营,虽然它现在的体量还很小,但这世上哪家大公司不都是从小演变到大的么? 可索尼音乐似乎铁了心要签约,被拒绝了也不气馁,总部的人这几天一直在邀请他参加会议,今天他终于选择参加,回来时已经是晚上8点。 坐在车里,羽弦稚生困的打了个哈欠。 莉奈良子递过来一瓶草莓牛奶,喂到嘴边,他吸了两口,然后继续闭眼小憩,剩下的莉奈良子很快喝完。 今天很感谢莉奈良子,索尼音乐的高层个个都是人精,话术一套接一套,很能忽悠,多亏了莉奈良子一次次的唇枪舌战,让他能够毫无破绽地全身而退。 对于对方的条件,他心动了很多次。 比如联合经纪人打包服务,个人专属国际频道,长达两个月的全球旅游年假,世界级歌星的十年培育计划。 甚至有几次他被忽悠的脑门一热,差点在合同上签字,但名字一签,糖果武士公司从此便再也不存在,而他也要给索尼打一辈子工,再无自由。 资本的本质是交换,他可以得到,但会失去更多。 回来的路上,羽弦稚生渐渐清醒,并表达感谢,询问莉奈良子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莉奈良子很惊喜,说,我可以请你吃顿饭么? 是的,那一瞬间,他似乎认为自己听错了,是自己打算感谢她,但是她所认为最好的感谢,是自己可以答应她请吃饭。 太卑微了,羽弦稚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迅速点头答应。 莉奈良子高兴地像是个小女孩,又是捏腿捏肩膀地献殷勤,又是给他把买来的牛奶在怀里暖热,今天下暴雨了,天气很凉,不能给他喝凉的。 饶是羽弦稚生对她的态度一向冷澹如军事战线,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也快要被她给推平了,资本战胜爱,不会真的如此吧?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捏紧口袋里的手机。 不出意外,铃木白鸟应该已经把消息给了花鸟风月,而自己也频道后台私信给她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但至今都没有接到任何来电。 这让他有些气馁。 源和一龙在驾驶位开着车,悠闲地哼着歌:“到喽,回去好好休息吧。” 莉奈良子撑起伞,羽弦稚生走到伞下,两个人沿着马路走向酒店。 “过来点吧。”羽弦稚生侧身看着她被淋湿半边的身子。 “可以么?”莉奈良子眨眼。 “好了,快过来吧。” 两个人贴在一起。 莉奈良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准备待会儿找个卫生间,好好释放一下尿意。 身后路过一个身姿高挑的少女,步子走的很快,一下子撞到了羽弦稚生,伞面倾斜,雨水也浇到了他的身上。 “抱歉,抱歉。”带着帽衫的少女连声道歉,应该是哪家学院的学员,这么晚想必是刚结束表演回来,还没带伞,跑快点也能理解。 “没关系。”羽弦稚生摆了摆手,只想赶紧回去洗澡睡觉。 结果没出几步,那连帽衫少女居然滑倒,跌在水坑里,狼狈不堪,她摔得很有艺术性,感觉像是电视剧里的平地摔,倒是蛮可爱的。 不过摔得好像是站不起来了,坐在那里喊痛,雨水浇在她的身上,透过连帽衫,只能看见那少女紧紧咬着嘴唇。 “没事吧?”羽弦稚生走过去,对她伸出手。 忽而一瞬间,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就在自己伸出手的一刹那,仿佛听见了少女喉咙里发出的一声窃笑,而站在附近的几个人,几乎同一时间目光紧密投射而来。 与此同时,那少女拉住了自己的手,借力朝着自己扑来。 “晚了。”羽弦稚生丝毫反应不及,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视网膜里映主一瓣花朵般的粉唇,在他的眼眸中越放越大,快要与他的嘴唇紧密相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心慈手软 女孩走的很安详。 当她以为诡计得逞,饿虎扑食,准备吻上羽弦稚生,并将此时此刻作为人生重要的分水岭的刹那,她的脸庞以气球泄气般的速度瘪了下去,并在极大的力度下扭曲变形。 然后倒飞出——半米远。 莉奈良子的手臂悬在半空,她也傻了。 因为不是她打的。 她是靠近羽弦稚生最近的人,也是反应最快的,从他朝着少女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完全戒备起来。莉奈良子是何等的狡猾,这种小伎俩换做泽野和树可能会摸不清,但没人比她更懂这些下三滥,她自己并不是什么好鸟。 但真不是她打的。 一道壮硕的黑影疾风般涌来,勐烈的巴掌扇在那少女的脸上,接着闪电般跑向附近几个用相机拍摄的人,铁钳般的手箍住对方的脖颈,将对方从地面高高提起,另外一只手则是夺过相机,丢在地上一脚踩碎。 整个过程仅持续不到三十秒。 不是动漫的效果,是真实发生在眼前的情景,绝无夸张描写。 是源和一龙,源家的第一代皇。 这个狗腿子平常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模样,一件武士宽服穿到脏都懒得换,但当他暴虐起来的时候,对普通人的姿态近乎碾压,无论是武力还是态度。 “你先带着他回酒店。”源和一龙低头踩碎一枚相机,低喝道,“我很快把她带上去,快走!趁着路上的人没反应过来。” 莉奈良子迅速点头,拉起羽弦稚生的手,进入酒店。 直到电梯上升,羽弦稚生这才缓缓回过神来,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最后的记忆并不是少女吻住自己,而是源和一龙看向自己嘴唇的眼神,仿佛那是需要死守的禁地。 在娱乐圈的耳濡目染下,少年少女们早恋并不在少数,牵手亲吻互相抚摸身体都是常事,并不只是日本,这在哪个国家都一样。 这个狗腿子对于黑木童小姐的忠心,远超过他的想象。 如果那女孩真的亲吻了自己,并且在那短若毫秒的审查眼神里,他看出了自己嘴唇上的口红痕迹,那女孩大概不止飞出半米远,可能横死。 羽弦稚生忽然觉得一阵寒意上涌。 平常跟源和一龙玩归玩闹归闹,又是拜兄弟又是当保镖,他从没有把自己摆正到源家未来影子之位的高度,只是把他当成兄弟相处。 但源和一龙似乎真的要把源家的未来,随着大小姐还有笨蛋大凤一块扛到自己肩上他一直在用最玩笑的语气,说最真的话。 “这是我的错,我太没警惕性了。”羽弦稚生轻声道。 “这跟你没关系,你只是太困了。”莉奈良子柔声安慰。 莉奈良子把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直到电梯停下,又拉着他的手进入总统套间。 没多久,源和一龙揪着女孩的长发,撕扯着将她带到房间里。 “放开我!你要死啊,狗男人!”长马尾少女声嘶力竭地怒骂,不安分地七扭八扭,她的脸颊高高肿起,还残留着通红的巴掌印。 源和一龙彻底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双眸暴虐的可怕,他扯起少女的头发,又一个耳光狠命扇在对方的脸颊上。 一下子,就安静了。 少女如同蛆虫,疼的在地上扭来扭去。 源和一龙再度将她提起,扭到桌子前,拿起上次生日蛋糕的包装绳结,捆住她的手脚。 “路上没人看见吧?”莉奈良子问道。 “没人看见你们,至于我不用管。”源和一龙将少女丢在地板上。 “我要报警。”她的嘴已经说不清话,一张红肿的脸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完了,这是绑架,你们所有人都完了。” “要报警对么,我来帮你。”源和一龙居然笑了,拿起羽弦稚生的手机,没有任何迟疑地拨打警局电话。 电话免提开着,都都都的提示音回响,女孩的眼眸越瞪越大。 “这里是东京中央区警署,请说” “源家,密码0816。” 电话立刻被挂掉了,半分钟后,手机再度响起。 “我是横川局长。”电话一头传来中年人的声音,电话打的很急,能听到对方微微喘气的声音。 “横川局长,我刚才绑架了个女孩,要不要来看看。” “不用了,可以麻烦您把她送到警局么,我们帮您审查?” “就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动用私刑可以吧?” “啧,别搞过头啊,我今年要继任的。”横川局长苦恼地请求,颇有怨气地吐槽起来,“还请对女孩温柔些啊,女性舆论发酵起来我们也不好解释的。” “去你妈的狗屁舆论,文学社跟我们是合作关系。” “哦,那无所谓了。”横川局长说,“请便,晚安。” “你们是极道?”女孩满眼恐慌。 “极道?”源和一龙气笑了,蹲下去拍了拍她的脸,“我们是极道的爹,他们给我们舔鞋都不配。” 马尾辫女孩彻底傻眼,头发被雨水打乱,身子也是湿的,房间空气清新温暖,身体倒是不觉得寒冷,反而是心如坠冰窖。 她就是拿钱办事的,五个小时前还在秋叶原街头举牌邀请客人,每小时工资两千日元,要是肯穿少点能加到三千甚至五千,但下午有个女孩子找到自己,说想要测试自己的男朋友是否真心,选择让她当那个测试员,要是成了就能拿十万円,一次性结清,她正缺钱想买几个lv假包在酒吧里充面子,当即点头答应。 可当她看清照片上那个少年的脸时,短暂地呼吸停滞,那是电视机上才会出现的人物,酒吧里的女孩们讨论次数最多的美少年,牛郎们夸赞他都能从豪气的女人们手里多赚点小费。 犹豫了一分钟之后,她还是接下了这个活,听说这是个善良的男孩,虽说委屈他了,但等他知道了自己的苦衷之后,应该不会对自己动粗的吧? 他的确没有动粗,他坐在椅子上乖巧如一休哥(1975年动画作品),‘死给(喜欢)死给,死给,聪明的一休,快开动脑筋,就算遇到困难 可什么鬼啊喂!一休哥旁边这个鬼神般的武士到底什么人啊?!女孩的大脑一片混乱。 “这是我搜出来的通行卡。”源和一龙从女孩的皮包里拿出一枚卡片,放在羽弦稚生的手心里。 这是尹势岛酒店发放给住在酒店选手们的通行卡,自从他的名气响彻东京之后,酒店的安保人员加大两倍,东西两线进入酒店的通道都需要刷卡进入。 这名女孩有卡,意味着她是某家学院的人。 但这应该只是在误导自己,这点其实很好确认。 “良子,你看下她的包。”羽弦稚生说。 “啊,好。”莉奈良子从地上捡起女孩的皮包,那是一个经典lv鹿皮绒小包,青春少女风,金属纽扣刻着lv的字样。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看包。 “是真货么?” “不是。”莉奈良子翻开皮包找到字样,又轻轻嗅了嗅,“是假包,既没有药水气味,也没有特别编号,走线也很乱。” 包是假的,人也是假的,无论哪家的学院都不会允许旗下的女孩们用假包和盗版商品,这是娱乐圈的最低防线,被同学们看破后意味着社死,要是上了新闻整家学院都要跟着丢大脸。 小书亭app “谁派你来的?”识破身份,羽弦稚生将卡塞进口袋。 “没人派我来,我喜欢你,我是扑火的蛾子。”女孩流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昨晚我做梦梦到你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么?” “不说?”羽弦稚生翘起腿。 “我已经说了,我是因为喜欢你”女孩含湖不清道。 “一龙,你来吧。”羽弦稚生耸肩。 “去接盆水。”源和一龙对莉奈良子下达命令。 莉奈良子忍气吞声地去了,她也被源和一龙打过,知道很疼,倒不是不敢跟他大呼小叫,一切都是为了羽宝,我忍! 一木盆水很快接来了,源和一龙提起女孩的头发,把她的头径直摁进水盆里,这一招已经很温柔了,如果是对待男人,他会把对方的头磕在桌子上,然后用力锤桌来炸破对方的耳膜,或者是一根根打断手指。 女孩渐渐呼吸不上来了,盆里水泡上涌,浑身剧烈挣扎。 源和一龙将她提起,数秒后,女孩刚拼命呼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开口,源和一龙再次将她塞进水里,他不会一次次地给她机会,因为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 如法炮制三次,源和一龙将面色青紫的女孩提起,她头发上的水哗啦啦地溅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勐烈呼吸,眼前一片发黑。 “现在可以说了么?”羽弦稚生示意。 “我不认识她。”女孩微弱地说,“我只是拿钱办事,卡也是她给我的。” 说着说着吐出一大口水来。 “对方长什么样子?”羽弦稚生继续问。 “很漂亮,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女孩的脸庞渐渐恢复生机,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咳两声后出声:“但走之前,我听到了旁边的人叫了她的名字。” 羽弦稚生皱起眉:“谁?” “花鸟风月。” 羽弦稚生一愣,愣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很想笑,却没有在女孩的面前展露笑意。 对方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了,暴露了真正的破绽。 他已知道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 这其中,首先排除花鸟风月。 “北海道的人也太嚣张了,我早看出那女孩不是什么好东西,同性恋也就罢了,现在还想毁了你!”莉奈良子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羽弦稚生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放她走吧,一龙。”羽弦稚生起身,打了个哈欠。 “还不能放她走,这是证据。”源和一龙说。 “没用的,对方跟她做的是一次***,”羽弦稚生说,“再逼迫她也说不出什么的。” 源和一龙挠了挠头发,有点分不清。 说实话他很想一拳把这女孩打进医院,哪怕她是别人派来的可怜虫,但既然羽弦稚生选择原谅她,他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这孩子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不是么? 等到那个女孩拿起皮包跌跌撞撞地离开,羽弦稚生才起身走到窗前,他拿起手机,调出大坂八重洲学院的女子资料,一路上划到榜首的位置。 ——鹿火青。 诬陷花鸟风月,挑起东大和北海道两家学院矛盾。 只有她,是唯一受益者。 不,单靠她一个人不会有如此大的胆量,打压自己并不能为她带来实际效益,这背后可能还有神绘灵的意思,两人应该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鹿火青也投靠了神绘灵。 算上花鸟风月,这两家顶级女子学院,都已在神绘灵的控制中。 这应该只是个开始,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一龙,问你个问题。”羽弦稚生忽然道。 “什么?”源和一龙走了过来。 他顺便吩咐莉奈良子把地板拖一拖,莉奈良子气得瞪眼,转眼一想这是羽宝的套间,心甘情愿地去做了,这倒是她人生第一次做家务。 “这些天你一直陪着我,所以我很安全,我想知道,如果有人打算陷害我,哪里是你无法保护到我的地方。” “卫生间?”源和一龙挑眉,“其实我可以,只要你不介意。” “我介意,麻烦你认真点。” “那只能是在比赛现场了吧,那个舞台上。”源和一龙说,“哪怕坐在台下,赶到你身旁的时间也远远不及。” “对,舞台上,第四次公演赛。”羽弦稚生望向夜空,“我已经大概猜到是幕后之人是谁,只差一步就能确认。” “怎么确认?”源和一龙好奇。 “这次计划失败,下次她一定会亲自前来,来到我所在的会场。”羽弦稚生将手机举到他的面前,给他看画面里的相片,“记住这张脸,你要做的事情是破坏她的计划,只是破坏计划,不要声张。” “我的建议是不如带回来逼供。”源和一龙耸肩,“简单又直白。” “不,她很有用不是么,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真正的痛苦不是皮肉之痛,而是被愚弄后失去一切的痛苦。”羽弦稚生轻轻地笑了。 “有人想要用她毁掉我,我可以连同她和那个人一同毁掉,在半决赛上。” 打了个哈欠,人已经困得不行,羽弦稚生扑在床上,快活儿地打了滚儿。 莉奈良子已经把地拖干净了,累的锤了锤细腰,赖着不肯走。 “你先回去。”源和一龙警戒地盯着她。 “我又不会做什么”莉奈良子摊手,满腹委屈。 等到了她走后,源和一龙微笑看着羽弦稚生:“我还是错了。” “啊?”羽弦稚生的声音从枕头下方传来。 “你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这算夸奖么?谢谢,晚安,请帮我把门带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早上好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睡到后半夜他醒了过来。 窗外繁星点点,庞大的a300体客机划破夜空,夜空下是比星星还要璀璨的万家灯火,蛛网般密集,似乎永远不会熄灭。 东京,亚洲最大的城市,世界最贵地产排行前三名,第一名是中国香港,第二名则是美国纽约。 有人曾说,如果你将三座城市的夜景卫星图做对比,你会发现纽约和香港像是烛火,而东京则亮如烟花,东京湾的水电站每分每秒为这座城市提供巨大的能源,十公里外则是围绕了13座大型核电厂。 纸醉金迷,夜夜狂欢。 这座城市给人梦想却又现实的可怕,国外的普通人想来东京念大学,第一件事是要审查银行账户是否有年15万流水,否则便是拒之门外。 羽弦稚生将浴巾搁置在椅子上,望着雨水下的浮华都市。 凌晨4点,天空的颜色是灰色与青。 墙上的钟表走着,20世纪正一点一滴地走向21世纪。 他要抓住的光,不只是阳光。 打开手机,依然没有任何的电话进来。 羽弦稚生有些为自己感到自嘲,按照他所预想的那般,花鸟风月应该很快会来电话,最好的结果是双方谈判,他想办法帮助对方脱身,然后代表糖果武士公司对她发出签约邀请。 这样,这样就好了。 除了桐马柊一这个老实的小老弟,他能够拥有东京顶级的女舞者,她能够帮助自己许多,而自己也会与她携手并进。 但一切都是幻想。 花鸟风月似乎对他不感兴趣,又或者她并不打算相信自己。 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两家学院的领袖合作。 是害怕么?不,他没有丝毫害怕,如果是个人形式的比赛,一打三也没关系,多准备些歌,跳舞和健身每天加大练习量,也没问题。 可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 半决赛是学院团体赛,如果女孩们一次次地拖后腿,一切等同于白给,抛去那俩被他忘了好久的卧龙凤雏,放眼望去,东大艺术学院几乎再无可用之人。森美画或许可用,但斋藤秀隼已经足够将她的实力抵消。黑木童自己一直在紧盯,但神绘灵手下的那位小提琴少女实力也是顶尖,很难说清谁更胜一筹。 羽弦稚生穿上衬衫,披上校服,空气安静,能听见早起的保洁人员打扫走廊的细微声响,他泡了一杯咖啡,坐在桌子上,扭开那盏泛黄的护眼灯,观看着手机上所有人的表演记录,一边拿起钢笔在纸上画线,一枚枚棋子,一颗颗对应。 主唱:神绘灵vs羽弦稚生。 大提琴:斋藤秀隼vs森美画(胜率持平)。 小提琴:药寺师清鹤vs黑木童(胜率持平)。 街舞:朴尊式vs羽弦稚生(6/4)。 团体编舞:花鸟风月vs羽衣结女(笑)——(8/2)。 二轮编舞:鹿火青vs羽弦稚生(逼迫反水后或迎来转机)。 钢琴:松原朗vs赤木凉介(丢人现眼)。 架子鼓:鞍部青山vs大槐义勇(更加丢人现眼)。 管弦乐:冬云谅子vs夏目轻音(吊打)。 大号管弦:南奈香vs藤原千绘(吊打,指对面,谢谢你千绘)。 “果然,实力不够,只能曲子来凑。”他关掉手机屏幕,揉了揉眉心,过了会儿居然笑了起来,不是苦笑,反而是有种看自家孩子不争气的无奈之笑。 羽弦稚生小心翼翼地放好笔,重新扑到床上,打算再迷瞪一会儿。 他做了一个浅浅的梦,梦见自己种在了土里,结出了一个葫芦藤,藤上七个葫芦,个个都是他的分身,其中有一个跳出来叫道爷爷!团体赛开始啦!二娃说别急别急呀,看我先大提琴把那蝎子精给击溃 这一夜睡不安稳的不止他一个人。 凌晨4点的时候,宫本雪子已经早早到了女装店,和老员工们一同上货,尽管白泽理惠几度劝她没必要这么累,但她却摇了摇头,该下苦力还是下苦力。 老员工们一开始不待见她,觉得这是个细皮嫩肉的大小姐,吃不了苦,但渐渐的对她有了改观,更加愿意与她交流,平常也能说说玩笑话。 这是普通人的一天,她从未经历,正在经历,世界每一天都在轮转,有人身居高位日夜烦忧,有人陷入泥潭仰望星空,她逐渐发现生活是会改变的,人也是一样,没有谁会一成不变。 曾经那些吃不了的苦,受不了的屈辱,一样一样地,她慢慢熟悉,并全盘接受。 如今每天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晚间结算工资,坐在那辆日产240sx车厢里,对着灯一张张将钞票点过去,哪些钱是用来给羽弦稚生买冬装,哪些用来给他买玩具,虽说他看起来并不爱玩具的样子,还有来年的营养费、人生保险费 尽管她知道羽弦稚生已什么都不缺,关于他的消息电视上会放,老员工们也会经常在午休时谈起,她只能给他这些了,因为这是她的全部。 人生最幸福的事,是有人一直爱你,她曾经得到过这份爱,如今失去,不奢求自己再次得到,但不想羽弦稚生失去。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想要做的很好,就算他不要。 “又没睡好呐?”一名老阿姨看向宫本雪子。 “嘿嘿。”宫本雪子挽起头发,戴上塑胶手套,从运输车上搬下货箱,运到店里。 然后分批上架,多余的货物则是搬到后面的储藏室里。 早饭时间,大家在一起高天阔论。 宫本雪子发现这很有意思,以前跟那群东京贵族大小姐举行茶会,大家聊得都是那些话题——巴黎时装周的新品啦,纪梵希新出的海钻珠宝呀等等,然后转到下一个茶会会场,又聊起明星谁谁谁又爆出丑闻,一落千丈 这群阿姨们聊得完全不一样——谁家的狗昨天咬人被打死了,菜价上涨了真可恶,东街的水果店这两天做特价让人喜悦。 迎着初升的阳光,宫本雪子小口小口咬着饭团,在阿姨们的聊天中笑的欢喜,每次她吃饭的时候,有一位烫发的阿姨就会说:“不愧是大小姐,落寞了也是大小姐呀,你看她吃饭的样子,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哦。” 然后大家就发现,真的哎,她吃饭的时候好优雅好漂亮,搞的宫本雪子脸色绯红,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接着跟大家一起笑。 她发现,离开了过去的那种富贵的生活,原来也可以过的很开心呀。 “雪子,你过来一下。”白泽理惠在店里叫她。 “来了。”宫本雪子将饭团收好,这几天她胃口一直不太好,早上的饭团留到中午才能吃完。 “最近怎么回事,感觉你脸色不太好?”白泽理惠仔细地端详她的脸色,低声笑道,“是因为那个来了?” “那个早走了。”宫本雪子脸红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哦,要不给你放假休息几天吧。”白泽理惠说。 “不用。”宫本雪子摇了摇头,“跟大家在一起,反而安心些。” 这几天她一直在做一个怪梦。 事情是上周六,羽弦稚生第三次公演赛后所出现的。 当天晚上,她和白泽理惠在家里看完比赛重播,白泽理惠驱车离开,她如往常一样在洗澡睡觉。 然后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觉醒了一样,怎么都睡不着,她把羽弦稚生的照片拿到怀里看了许久,才勉强睡着。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陌生的环境,墙壁上挂着是中国的汉字书法,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在前面讨论着,她本能地感觉到那应该和自己有关系。 她忽然听懂了他们的交流。 “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集团不需要这样的人。” “把她送到他身边,他会领养她,如果他不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领养这件事可以换成别的事渲染,那家伙自尊心很强,忍不住就会自杀的。” “一个私生子罢了,还是家主去日本玩的时候跟一个日本女人生下来的混血杂种,领导陈家集团的依然会是三少爷,这点不用担心,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然后她被带着跟一个男子见面,那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他给自己买了煎饼果子,两个人坐在雪地里啃食物。 “我叫陈笙,你呢?” “yukiko。”她写下自己名字,雪子,但他好像没有看懂哎。 她曾经是福利院的孤儿,脏兮兮的,无人领养。 但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她度过了两年无比幸福的人生,那男子给她买了许多玩具,她在上面写下两人的名字。 ‘yukiko和的玩偶’ ‘yukiko和的playboy游戏机’ ‘yukiko和的香港迪士尼门票’ 最后一眼,是他从26层高楼跳下来的模样,她没有往下望,她也跟着跳了下去,像是一只雪白的飞鸟。 接着,她勐然从梦中惊醒,抬头一地月光。她觉得生命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却又要像月光般,越飘越远了。 早上六点。 羽弦稚生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有种小孩子盼望得到的遥控赛车,第二天睁眼时发现父母不知何时将那个酷炫的包装放在枕头边上。 预感很强烈,应该就是她了。 人生要经历许多转折点,大到工作买房定居,小到只是一通电话。 他按下了接听键。 这是一个永远的温暖的电话,神为他送来了人生的第一个完美女友。 “早上好,羽弦君。”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子轻轻的声音,“我是花鸟风月。”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这有什么好怕的 “等你好久了。” 听到她的声音,羽弦稚生不由得内心狂喜,不怕哄不来她,就怕她不上当! 强烈期待满足后所产生的喜悦之间,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观看她频道练习舞蹈时的画面——白鹤般笔直修长的长腿,肌肉线条紧绷如弓,脂肪又恰到好处地微颤,脚踵圆润如珠,趾甲的颜色完全不亚于江岛海滩捡到的粉红色贝壳,纤细且整齐,往上看则是饱满的胸脯,像是与身体重心完美形成的意大利比萨斜塔,在倾倒与永固之间戏弄着世人的神经。 是的,只要她肯往这边踏上一步,否管她是怎么考虑的,自己一定要把她给忽悠过来,他需要她的能力,她的美不是花架子。 “早上好,花鸟小姐。” “啊,我并不是什么小姐,不过早上好,羽弦君。”花鸟风月说,感觉她有点害羞,“那个听说白鸟酱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我要转校的消息?” “对,我都已知道。” “你是想让我去东大艺术么?”花鸟风月问。 “不,不是去东大艺术,是来我的公司。”羽弦稚生说,“我请求她转告你的那句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糖果武士公司是我的,我自己的。” “对方给你的条件是买下你的合约对吧,我同样可以买下那个合约,无论庆应私塾给你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给。” “您想让我帮您什么呢,其实,我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帮您的。”花鸟风月苦笑,她被羽弦稚生的热情吓到了,印象中,他似乎并不是热情的人。 羽弦稚生确实有点急。 花鸟风月对他的意义很大,有了她等于团体赛一大助力,同样的,东大艺术女孩们的训练可以加快进度了,女子舞蹈上她是最顶级,是最专业的。 拜托,这是一家学院的领袖啊,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把女孩们交给她,自己也就能放心了,然后腾出精力考虑街舞怎么干翻朴尊式,最后手持两把西瓜刀,从蓬来东路砍到南天门,把庆应私塾彻底斩下。 “对了,除了以上那些基础条件,我额外附加一条,我可以为你制定你的个人专辑。”羽弦稚生毫不吝啬地表现自己的真诚。 “我的个人专辑?”声调变化,花鸟风月显然被惊到了。 哪怕她极少关心娱乐圈里的新闻,但也多少了解羽弦稚生的专辑实力,说他是近期内娱乐圈最抢手的风云人物也不为过。 “名字就叫《花鸟风月》。”羽弦稚生说,“话说回来,花鸟风月应该不是你的本名吧?” “羽弦君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好厉害。” 花鸟风月有些惊叹,“对,花鸟风月是我的艺名,花舞女子会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的专属名字,我们通常会加上鸟这个字。” “比如铃木白鸟?” “正是。” “花鸟风月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吧,可以告诉我么?我很好奇。”羽弦稚生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倒了一杯咖啡。 其实他知道,花鸟风月在日本文学中的含义代表着‘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但他不能说,要让对方说,这才是陪女孩子聊天的正确方式。 花鸟风月笑着说了出来,跟他知道的一样。 说出后羽弦稚生赞叹了一句学识渊博,真是风雅的好名字啊,花鸟风月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哪里,毕竟是女孩子嘛,还是有些小小得意的。 “可是您公司里的人会同意么?”花鸟风月忽然轻声说,“我是说时深先生和糖果武士先生,羽弦君为了我一个外人” “不用管这些,我会跟他们商量。” 这两人本就不存在,等她进了自己的老窝,这一点迟早是要对她讲明的,到时候签个保密协议就好,目前知道自己身份的只有白泽理惠这一个工具人,他也并不想对她掩饰这两个身份,免得她以后有需要不好意思开口。 “而且,你对我而言并不是外人,我需要你,我想要你,你明白么?”羽弦稚生说完才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微微脸红,“我是说,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能跟这两位沟通好,这点请放心。” 花鸟风月咯咯地笑了,她大概把这当成了男生充面子的场面话了。 “谢谢你,羽弦君,可我还是不想太打扰”花鸟风月婉拒。 “等等,可以听听你的嗓子么,这部专辑也不是谁唱都能行的。”羽弦稚生打断了她的话,不给她犹豫的时间,“先试一下基础调,do” “do”电话一头沉默了一会儿,响起了花鸟风月的试音。 羽弦稚生心中微定,愿意试音,代表对方的内心还是很动摇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躲着自己。 几个基础音很快试完,羽弦稚生又让她起了几个不同范围的音域,包括真声假声所能达到的最高与最低音准。 不知不觉间,花鸟风月又被套进去了,电话一头的她,微微呼吸着,似乎像是面对一位明星评委的点评般紧张不安。 “a,很不错啊。”羽弦稚生摸出钢笔,在纸上写下。 对方的声音处于中上水准,哪怕将来不跳舞,做一名歌手也完全没问题,民谣是最适合她的,听着她的声音,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在三叶在小镇祭典上掩唇口嚼酒的画面。 “那这部专辑会很合适你,方便的话,我可以把其中一首单曲的歌词发给你看。”羽弦稚生说,“有了这张专辑,你的出道范围就不会仅限于舞蹈这一个方面,将来的路子也可以走的很宽广。” 燃文 他不会像庆应私塾那样的使坏招强迫挖人,然后在利用干净后丢掉任对方自生自灭,而是把一切光明的道路开成公布。 条件极具诱惑性,她拒绝自己的可能性很小。 “抱歉,我真的没办法接受。”花鸟风月轻声说,“羽弦君,可以给我说几句话的时间么?” 羽弦稚生一愣,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您请讲。” “就像做梦一样。” 少女的声音很温柔,“不,不是做梦,这种梦我也没办法想象的到,当白鸟酱告诉我你对我感兴趣,还有在收到后台你发来的电话号码的时候,我都感到很开心,花舞女子会的女孩们都很喜欢你,实际上比赛还没开始前,我们就时常在宿舍里讨论起你,研究你在学校汇演赛上的视频。” “白鸟酱是最喜欢你的,有时说她做梦梦到你,然后就会跟我们炫耀,她是花舞女子会的副队长,实力与我相当,年龄也比我小几岁,我觉得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女舞者,可以考虑在比赛结束后联系她,她一定会很高兴。” “先打住,你没必要把别的女孩往我这里推,你没有必要为了别人而辜负你自己,你明白么,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想要你,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行。” “为什么非我不可呢?” “你是顶尖,是top1,抛开这一点,我也没有太多时间了,东大艺术旗下的女孩们的舞蹈水平,想必你比我要明白的多。论带队经验,你已经连任了花舞女子会五届领袖,没人会比你更懂对症下药。”羽弦稚生说。 “还有,我们在谈的是利益间的交换,我有信心签下你,是因为我可以给你更多,这一点与谁喜欢谁无关,这一点请你明白。” “我明白的。”花鸟风月说。 “那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羽弦稚生挠了挠头。 “我已经逃不开了。”花鸟风月苦笑,“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去你那里,可藤井家族的人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你。” “羽弦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因我而受到了伤害,我又能拿什么偿还呢,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羽弦稚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我会当今天没有打过电话,也请您不要再联系我啦。”说完,她并没有挂掉电话,声音很小,“如果,如果将来有一天我逃出来了,我还能去找你么?” 不,不能,那时你的商业价值已经被压榨干净,娱乐圈不会对一个没背景的女孩心慈手软,他们会一点点吞吃你的骨肉,从你的身上榨干每一分钱,直到你青春不再,年老色衰,最后像是垃圾一样丢掉你。 糖果武士公司的航船,不会收垃圾上船。因为公司即将要踏上的是21世纪伟大航道。 再没有听见羽弦稚生的声音,她挂掉了电话。 房间里回荡着都都的声响。 他抱着胳膊,抬头望向天花板,缓缓吸气。 打电话之前,他曾推测出几条她可能会拒绝自己的理由,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条,而这一条最为致命。 是的,是自己想的太浅了。 自己要竞争的并不是四大财团的合约,而是北海道最大的极道组织,那不是钱能办到的事情,他们不会跟一个尚是婴儿的公司合作,只有四大财团的运营才能帮他们把花鸟风月的价值压榨到一滴不剩。 就俩字,绝望。 一直到吃早饭的时候,羽弦稚生都没能想出什么对策来。他没有超能力,并不能衣服一扒红裤衩一穿飞到北海道把藤井家族给暴揍一顿。 “嘿,bro。”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源和一龙单手拿着盘子在他的对面坐下,紧随其后是双手端着一盆食物的源和大凤。 她刚把盆子放下,还未坐下,便对羽弦稚生伸出她的拳头,上下摇晃,满眼闪烁着小星星般的期待。 “这是要干嘛?”羽弦稚生喝了一口牛奶。 “她想跟你碰拳,最近美剧看多了,跟电视剧学的。”源和一龙耸耸肩,“你就宠宠她吧。” 羽弦稚生笑了笑,伸出拳头跟大凤碰了下。 源和大凤高兴地坐下把脸埋在盆里开始吃饭,她吃饭很香很香,最绝的是吞咽速度如此之快,油渍却溅不到她武士服半点,吃着吃着就抬起头,看了羽弦稚生一眼,傻傻幸福一笑,然后继续吭哧吭哧。 不得不说,这只大熊猫真的是有够可爱,羽弦稚生很少会赞叹别人。 “嘿,少侠。”又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羽弦稚生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的男子,没见过。 “源家,离。”男子先是白鹤亮翅,接着双手抱拳,“今天要出来执行任务,顺便过来一睹真人,久仰大名。” “他最近在追武侠剧。”源和一龙说,“走火入魔了,见谁都发癫,不用搭理他。” “久仰久仰。”羽弦稚生抱拳客气,“我知道你,十二王座,第三。” “在外面就别这么说了,太中二了。”离拿起一块奶酪乳干丢进嘴里,“我们自己人心知肚明,外人一说我们很难顶。” “他不算外人。”源和一龙提醒。 离一愣,笑笑没说话,眼神有些不屑。 “稚生你今天怎么回事,无精打采的?”源和一龙神色严肃,“还是因为昨天那件事?” “不是。”羽弦稚生摇头。 “有什么心里话就去找我家小姐聊聊天啊。”源和一龙展露狗腿子本性,低头看一眼武士袖里的潜水腕表,“这才7点,估计这会儿她正在晨浴。” “敲敲门,去送个早餐,幸运的话你能见到披浴巾的大小姐。”离补充,“多好的机会,云腾玉娆,黑发披肩,这大清早正是少侠输入真气的好时候” 咱就是说,你追的武侠剧,它正经么?你是跳着看的么? “有什么烦心事跟我们说也可以。”源和一龙指向源和大凤,“她是知心姐姐,我是知心哥哥。” “我呢?”离举手。 “请你滚一边去云腾玉娆。” “一龙你知道藤井家族么?”想了想,羽弦稚生还是说出口。 “没听说过。”源和一龙扭头问旁边的离,”你以前是混地下的,听说过么?” “没有。”离的嘴里塞满芝士烤香肠。 “打听这个干什么?”源和一龙端起蘑孤汤,看向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犹豫片刻,将早上的事情和盘托出,其实他并不想麻烦源家,自己已经欠源家太多。 但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就这?”源和一龙听完后笑了。 “就这!”羽弦稚生有气无力,“还不够困难么?我们在东京,他们在北海道,中间相隔1400公里。” “北海道那边最大的极道是哪家来着?”源和一龙问。 “三清会吧?好久没去那边了,记不清了,毕竟北海道是源家大和姓氏在管理的地盘,按理说不归本家管。”离说,“稍等,我让鼠去查一下,五分钟。” 不到三分钟,鼠将资料传来。 离打开手机,注视着屏幕上的文件:“确实是三清会,89年在东南海域做渔港生意,除了正常的渔制品售卖,暗地里他们走私运输船,红油(免税柴油),还有大麻叶,其中大多数家族成员都是坦桑尼亚违法入境的黑人,他们效忠于三清会,也负责保走私品与货物的来回运输。” 他抬起头来,狭长的眼看向羽弦稚生。 “你说的藤井家族,是他们旗下的分支,早年间主要做邮轮型船舶工厂的生意,破产后被三清会给低价收购,目前主要用来给他们生产小型船只。除此之外,这两年他们还发展了娱乐圈的副业,投资了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也被称为‘新娘学院’,藤井家族的少主极为好色,纨绔子弟中的纨绔子弟,大概是想把那座学院打造成他的私人后宫。” “如果对他们执行任务的话,等级介于鬼级和神级之间,主要是三清会,三清会不会允许藤井家族受到损害,那是他们的工厂核心所在。” “要开打么?”离把手机丢在桌子上,“叫上椎,鬼、春我们四个就够了,再从武士众里面调出一百号人,晚上回来前能解决,就是南部区的那个任务完不成了。” “南部区什么任务?”源和一龙问道。 “沼犬帮的老大上了夜猫帮老大的女人,手下的混混们为了老大的尊严而火拼了一整夜,老爷子让我去中间当个调停人,调停不了就只能把两个帮派都灭了,老实说我不想做这活,都是新成立的小帮派,拿不到多少积分。” “你感觉如何,稚生?”源和一龙放下勺子,嘴角还沾着奶油。 羽弦稚生张大嘴巴呆若木鸡,他想过极道对于源家而言可能并不算什么事情,可没想到这帮杀性极重的疯批上来就准备全灭对方,关键是这好像对他们而言太过日常,是能够一边喝奶油蘑孤汤一边谈笑风生的小事情。 这种事情换做普通人惹上麻烦,只能是逼到跳楼自杀了好么! 说真的,自己只是打算签下花鸟风月来助攻,顺便挫败一下庆应私塾的锐气,可万万想不到三言两语之间杀生大权落到自己的手里。 “我我不知道。”羽弦稚生使劲儿摇头。 “害怕?”源和一龙笑着说。 “没人会不害怕吧?” “还是要多历练啊,早晚有一天你会对这些熟悉到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你其实没必要关注太多,关注情感,关注他们生死背后的意义,你只需要落子,带领你的部下走向胜利,走向新世界,这才是影子,幕后的王权。” “不过不用太紧张,源家会给你时间。”源和一龙轻声道。 幸亏这是酒店的包厢,没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要是换做普通学员在旁边,想必拿着快子的手都会抖三抖。 “最快从北海道到达东京的飞机要多久?”源和一龙扭头问离。 “一个半小时,从成田机场到中央区坐特快列车需要半小时。”离看着鼠早已经提供好的数据,甚至精确到了飞机班次表,这家伙总是让人那么省心。 “利用我的权限对大和源氏分家下达命令,让他们联系三清会,让三清会把藤井家的大家长和少主一同送到酒店顶层的高台,给他们的时间是三个小时,迟到一分钟,砍掉一根手指,另外让服务生提前封锁好高台,免得这两位过于屈辱而跳楼自尽。” “得令。”离将消息传达给鼠。 “藤井家的少主怎么办,他好像还未成年。”离忽然说,“也要砍手指?” “我们像是会对未成年下手的极道么?”源和一龙一脸不屑,“在这等着,我去给他买点礼物,去去就回。” “买什么礼物?”羽弦稚生还处于呆滞状态。 “《古今俳句三千首》《戒色心路》《愣严经》,背不完就留他在酒店里刷马桶吧,整天沉迷女色,怎么看都不像是爱学习的好孩子。” 顺着源和一龙离开的方向,离突然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喂,我说这不好吧,你帮他我倒是没多大意见,但他可是为了一个女孩子,长得还很漂亮。”离低声道,“你不是小姐最忠诚的部下么?” “我是小姐的狗这一点无需质疑。” 源和一龙哈哈大笑,“但那个女孩是同性恋啊,这有什么好怕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英雄 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当然了,除了不担心羽弦稚生会和花鸟风月搞在一起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羽弦稚生已说的很清楚,这个少女的作用很大,既能够训练好东大艺术的女孩们,又能够很好地兼顾她们的团体编舞。 黑木童小姐会从中受益良多。 一切都以自家小姐为优先级,源和一龙自然是非常愿意帮忙。 “这样啊,那是我想多了。”离挑了挑眉,“我也跟你去吧,挑点小礼物。” “你买什么?” “给藤井家的少主买本微积分,光背文科可不行,要营养均衡。” “倒是不无道理。” 三小时过了两分钟后,尹势岛酒店高台。 藤井家的大家长带着藤井家的少主,诚惶诚恐地推开高台的铁门。 这里是一片开阔的空地,主要用来晾晒酒店的被单,所以放眼望去皆是被风吹动的白色床单,像是一片翻滚的海,周围是钢铁森林般的空调外机和换风管道,想要从这里逃走,唯一的方法是从翻过39层的栏杆跳下去。 但是连栏杆都做好了防护,临时增加了细密的铁丝网,这对父子俩走进来等同于走进一间上好的牢笼。 这是对方担心自己会受不住屈辱而准备的。 对于每个刚加入帮派不知内情的新人而言,家主是最大的,是未来的王,否则那些新人不会誓死效忠,新人的工资很低,唯独画饼才能让他们勇敢地去死——我死是为了大义,是为了极道更美好的明天。 极道一向尊崇勇气和视死如归的文化,宁可死的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也不愿意被对方的帮派给羞辱。 因此,身为一家之主的大家长,宁可打断双腿,也不会对谁下跪低头,这意味着家族的尊严,在极道中的地位 藤井仗一郎环视一圈在场之人,坚毅刚勇的中年脸庞浮现出澹澹的笑,他忽然动了起来,以龙腾虎跃的凶勐姿势,朝着源和一龙扑了过去。 就在源和一龙准备拔刀考虑是否要把他一噼为二的瞬间。 藤井仗一郎扑通一声勐跪在地上,标准的土下座,脑门磕的震天响,然后抱着源和一龙的大腿涕泗横流:“路上堵车了,迟到了三分钟,红豆泥私密马赛!” 这惊天动地的一跪让所有人都惊了。 这家伙没到之前,源和一龙和离闲着无聊,商量了数种把对方折磨到下跪的方式,比如从从背后给他浇上一桶汽油,然后拿着打火机来回晃悠,或者对方敢嘴硬就把牙齿给搅碎等等。 但这家伙太会跪了,这一跪居然让他给跪出了萌感,反倒是没办法恐吓对方了,在场的人大眼瞪小眼。 “站起来,父亲,不许跪!”藤井家的少主厉声大喝道,“你想让我们丢着脸回到北” 藤井仗一郎又是龙腾虎跃地起身扑了过去,照着自家儿子的肥脸就是一个狠巴掌,然后又龙腾虎跃地跪了回来,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犬子不懂事,您请见谅。”他优雅地说。 “说好的晚一分钟是一根手指。”源和一龙很快回过神来,忍着憋出内伤的笑意,面无表情地从袖口拔出一柄短刀:“男人的约定,没问题吧?” “嗨!”藤井仗一郎浑身微颤。 切指在极道文化中占比极重,帮派之间发生矛盾,最快速有效的方式就是切指给对方送过去。 “真的要让他切么?”羽弦稚生在源和一龙的旁边轻声问。 “当然要切,没必要对他们怀有善意,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人命,其实这种人一枪毙掉也完全没关系,不过极道之间也会相互制衡,灭掉藤井家还会有另外一个极道家族接替他们的位置,最好的方式是将他们圈养,当忠诚的狗来用。”源和一龙耐心解释道。 “离,你去帮他。”源和一龙拉上床单。 “怎么这种脏活都我来啊。”离起身拿起刀,像是医院要去给病人扎针的男护士,走到了白色床单后面,“麻烦手伸出来一下。” “用布包住,血别溅到我身上。” “哎呀,你稳住,这刀快,说实话你跪的很漂亮,我们一开始为你准备的是钝刀,要懂得感恩明白么?” 顶点 一阵撕心裂肺地呼喊。 白色床单随风飘荡,斑点的血如同梅花绽放。 源和一龙点上一根七星柠檬烟,源和大凤在啃雪糕,离的笑声癫狂的像是把针管扎到大动脉的疯子医生。 羽弦稚生缩了缩身子。 床单拉开,治疗效果极其明显。 藤井家的家主捂住断掉三根手指的左手,倒吸一口又一口凉气,眼眸里不是憎恨,而是心怀感激。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源和一龙。 十年前东京西部极道盛行,局面混乱不堪,源和一龙带领着源家最初的一批武士众镇压东京西部,那时他还只是个刚从北海道乡下来东京混的小萌新,却有幸在一场火拼见识到了源家的恐怖,他们爆头如砍西瓜般行云流水。两边街道上人潮人海,却在几分钟之内消散的只剩一只流浪狗。 那时他们都还年轻,如今都已是中年,地位却跟当年一样,他依然是局外人,真正的暴权依然被源家牢牢握在手心。 “合同带来了没?”源和一龙笑着问。 “带来了。”藤井仗一郎嘴唇哆嗦。 “给那个女孩打电话,让她过来解除合约。”源和一龙将滚烫的烟蒂丢在他的脸上。 花鸟风月很快赶到。 藤井仗一郎单方面撕毁与四大财团的合约,接着又拿出一封来自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的艺术培养合约,同样撕掉。 纸屑雪花纷纷扬扬,被风吹走。 花鸟风月正式成为自由少女。 无论是四大财团还是北海道学院,都无法再拿着合同威胁她丝毫。 接着,羽弦稚生买下合同,将刚到手还没捂热的专辑费用,转出去五千万円到藤井家族的公开账户。 花鸟风月再次成为不自由少女。 但是,糖果武士的伟大航船‘梅里号’,新增一名超棒的女船员。 “等明天的公演赛后,我再跟你联系。”羽弦稚生握住了花鸟风月的手,“你先回去休息吧,好好准备明天的比赛。” 他能够感受的到少女的手微微发颤,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她如坠梦境,大概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清醒。 “好。”花鸟风月脸庞红的像玫瑰,娇嫩的想让人亲一口。 羽弦稚生留在原地。 离起身出门相送,关上了门,立刻化身浪荡子模式,头发帅气往后一撇:“女侠?给个签名呗,咱可是您的忠实腿丝!” “啊?好!”花鸟风月仍然陷在甜蜜的喜悦之中。 她甚至不知自己为何会感到甜蜜,是因为英雄救美么?可这种传说她从来都不信的,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忙碌,永不停歇,哪有时间当英雄啊。 大概是这世上还有人觉得你很重要吧,重要到能颠覆自己对自己的认知。 她在离递过来的手臂上签下名字,然后打车离开。 离满心欢喜地低头,看着胳膊上‘羽弦稚生’这四个字,笑容消失,人一整个的傻眼了。 这女侠,怕不是中情毒了吧? 事情办完了,藤井仗一郎忍着心痛和体痛,说要把五千万円重新转回到羽弦稚生的账户。 虽然并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但他不是瞎子,三言两语之间就察觉到了羽弦稚生对于源家的意义,不说能够讨好他,混个脸熟将来也能好说话一些。 但被源和一龙给摆手拒绝了,似笑非笑地提起另外一件事:“听说你的儿子喜欢在学院里开后宫?” “开什么后宫啊,那些女孩都是三清会重点关注的赚钱工具,从北海道地域千辛万苦挖来的,免一切学杂费和艺术培训费,我们只是刚好负责看住她们,不让她们过早谈恋爱,避免影响未来的前程。” 藤井仗一郎拼命摇头,哆哆嗦嗦地说,”我儿子捡到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枣,拿钱去玩玩而已,换句话说,长得跟头猪一样,谁愿意跟他这种蠢货交往啊!” “父亲!你在说什么!不要揭我的老底!”藤井家的少主怒喝道,“你这样搞的我很没面子!” 离一脚踹了过去,顿时他就不叫了。 “留下来干干活吧,这么胖是会影响到大脑的。”源和一龙将一堆书丢到藤井仗一郎的面前,扬了扬下巴。 藤井仗一郎自然不敢反对,做题是假,留人是真,源家做事一向不会留后患,特别是对于家族里的少主,一向采用教化手段,让他们从小便对源家心悦诚服,说东不敢往西,将来收归家族纳入源家便就是弹指间的事情。 “滚吧。”源和一龙挥手示意。 藤井仗一郎跟自家儿子演了一场父子情深的戏码,屁颠颠地跑走了,只留着藤井家的少主瞪大眼睛,乖巧如被踩到尾巴的小狗,愣是不敢叫唤。 “离,把他带回源家,先饿一天。”源和一龙说。 很快,离也带着这个胖男孩离开。 “不懂为什么我要拒绝他进献给你的钱?”源和一龙笑着问羽弦稚生。 “没有想明白。”羽弦稚生点头,一下子花出去五千円,存款的十五分之一,虽说很值,但还是让他有点肉疼的。 对方愿意把钱还回来,他其实挺乐意的。 “很简单的道理,这份钱拿了,他们对你的尊重就少了一分,我们带给他们的恐惧就是最直白的恐惧,这之间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东京警署的那些警察受贿,他们表面尊敬,内心却是鄙弃,所以警察们的公信力渐渐失去。”源和一龙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吐出烟雾。 “记住,千万不要丢掉这份威严,在任何细微的地方。” “受教了。”羽弦稚生低头感谢。 “怎么就不会活学活用呢,你应该说你知道就好,你是未来的影子是王权,王权不会对任何人低头,哪怕我是你的老师。”源和一龙说。 “但王权是做出决策的人,不是无情的人,尊重老师是应该的。”羽弦稚生轻声说,“如果连教会自己成长的人都不尊敬,将来也会迷失在权力里面吧。” 源和一龙愣了愣,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一龙你的面子真的好大。”羽弦稚生低头,看了一眼签订好的新合同,“我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什么叫做面子很大,让他来是我给他面子,我可是源家的二把手,旧时代的皇,地狱神道差一内内就完成的人,外加黑木童小姐忠诚的犬。”源和一龙如数家珍。 “不过这件事如果交给安山治先生,速度应该会更快,极道对我们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对文学社则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虽然恐惧的力量大于尊重,可尊重才能获得真正的拥簇,你也要早点明白这一点。” “我明白的。”羽弦稚生点头。 “想要跟文学社搭上线很难,那帮文人们向来自恃清高,因此这条路你无需考虑,将来入赘源家,安心地把地位混到少主,接任影子之位。” 羽弦稚生没有回答好或者不好。 “一龙,明天就是公演赛了,我的歌已经准备好。” “嗯,怎么了?”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全日本的一夜尽是烟花?” “放那么多烟花干什么?” “源家,0816。”羽弦稚生说出了那天源和一龙打给警局的密码,“0816是黑木童小姐的生日对吧,没几天了。” “你想为她放烟花?”源和一龙突然兴奋,“玩这么大?” 这小子不是不懂感恩啊,最近这俩小熊猫一直没什么进展,作为多啦a龙的他不可能不急的,现在有一只小熊猫要a上去了,他露出熊猫管理员那样‘一切都是值得的’欣慰表情。 “对,半决赛和总决赛很快要来了,到时候忙起来就没时间了,所以我想提前给她庆祝。”羽弦稚生神色轻松。 “好说,好说。”源和一龙拿起手机,“这种事情只能是拜托给文学社旗下的东京暗榜组织协会了,人员分布在日本各大地域,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活儿,想必很多人都会愿意接下任务,我现在就发布积分悬赏,最快今晚就能全布置好。” “谢谢你,多啦a龙。” “快把静香追到手吧,我的大雄!”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人称单数 嗨,你好哇,我是花鸟风月,家住在北海道上川郡旭川町第二区第三条大道16-2户,这是明治维新时代就存在的老旧房子,我就是在这里顺顺当当地在母亲的肚子里落户,然后又顺顺当当地从她的肚子里钻出来。 这件事跟一个传说有关系呢。 此事颇为奇谈,至于真假,请诸位来判断可以么? 据听说,只是听说哦,我出生的那一天,有各种各样彩色的鸟儿从旭川的小东野森林飞来了,把我们家晾晒在空场上的稻米吃了个干净,母亲说这都要怪你哦,你是鸟儿的女王,你借着我的肚子来到人间,它们在生气呢! 我想,不能怪我的呀,因为后面那些年它们又飞来了,依然是吃光了舅舅送来的稻米,我在那片空场盯着它们看,可是它们从来不搭理我。 我奔跑,它们就飞起来生气地乱叫,我一停下,它们立刻涌来,停在我的身上各处,轻轻啄着我的手心,我第一次懂得爱这个字,开心地想要哭出声来。 大小姐?呀,呀,呀,完全不是大小姐哦。 父母都是做渔业的,经常要出海打渔,我站在二楼经常可以看到天还未亮时他们扛着货箱出门的背影,晨宵的光在上行和下行船只的汽笛声中迎来黎明,白帆被海风吹的鼓鼓,到了傍晚,澹澹的朝霞染红帆顶,但由于要卖掉当天的新鲜鱼品,往往深夜时他们才会回来。 回来后父亲会喝酒,母亲一边唠叨一边给他铺床单,风干尤鱼丝是最便宜也是最好的下酒菜,母亲也会陪着父亲喝一会儿,每当父亲喝醉时,就会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说,这种女儿,真的是我们能够生出来的么? 母亲在一旁哈哈大笑,我也不明所以地笑,我其实一点都不困,他们出门时,我就对着窗户发呆,等到了上学时间便去上学,写完功课后,继续对着窗户撑着下巴发呆,从海面吹来的风,一成不变。 我也有朋友,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天上的云、霞,远处的海、风,街道上的犬、猫,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在学校里很少交朋友。 我能听见它们对我说话,我也对它们说话,尽管在你看起来,我大概在自言自语吧,就像现在这样。 “要是被你看到,会不会觉得很可笑?会的吧。” (以上全部划掉,刺啦刺啦刺啦。) “究竟该怎么写比较好呢?” 我对着镜子想,镜子里那张脸,已经红了个通透。 刚起床的我,没有戴上美童,也没有戴上读书用的眼镜,镜子里的脸看着有些模湖不清,早晨是灰色的,似乎每天都如此,衬托镜子里的红在弥漫。 我站起身来,身子往外探去,天空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女孩们正撑着伞走向训练室,两个小时的晨练结束后,我们会各自去彼此抽到的会场。 我打开行李箱,穿上从家里带来的自己最喜欢的一条衬裙,边缘处,大概是腰部到肚脐眼横走三公分的距离,那里绣着一朵小小的白玫瑰,穿上从优衣库买来的雪纺罩衫,这朵小玫瑰就看不见了,只有舞蹈动作幅度特别大的时候,才有会被观众发现的可能。 这是我的小秘密哦,谁都不会知道,我为此感到小小的得意。 今天特别想穿这件裙子,搭配天空的灰色。 因为对我而言,以往清晨时分那巨大的空虚悲观,已经完全消散殆尽,种种懊恼与悔恨,也都成了过眼云烟。 而从今往后,每天都是同样幸福的一天,幸福已经造访了我的心脏,并答应长久做客,我的血液与它欢欣共舞。 我不禁兴奋地弯腰扑在床上,抱起斑比,斑比是我的玩偶猫,每天回来后我都会跟它说说话。 前段时间它总是湿呼呼的,大概是睡着后抱着它流了很多眼泪,可醒来后却一概不知,我不确定,于是醒来后使劲憋着呼吸,直到憋到喉咙没气,眼眸充血,都没有憋出眼泪,或许我真的不会流泪,又或者只是不愿意在白天流泪。 回想起上次流泪,还是在舅舅去世那年,稻米再也没有铺满过空场,小东野森林被砍伐了干净,鸟儿们再也没有飞来,我以为它们不要我了,因此而哭泣。 我看着斑比的塑料黑色眼睛,在那里我看见自己的眼睛,眼睛里有云彩,还有无数模湖的鸟儿在飞翔,那是过去的倒影。 母亲曾经说过,人的眼睛可以将看到的景色储存起来,我信以为真,于是从我就拼命记下它们的模样,想着终有一天,让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看见。 还有那些花草,海帆,猫咪们跑来跑去的小镇街道世间的一切美好,我都想让他看见,只要看着我的眼睛,就能够清晰地看到。 到那时,我会憋住呼吸,不打扰到他,让他看个痛快。 是你么,会是你么? 熨烫得体的东大校服,左侧胸口闪光的香樟校徽,我紧张地推开门,看到你正笑着,一会儿不安地挠头,一会儿又跟坐在旁边的武士低头说些什么。 然后你看向我。 “啊,来了。”你站起身走过来。 完全不像是十三年岁的少年,我十六岁,比你大三岁哦,却像个小学生一般紧张地伸出手,像是作业弄丢了那种忐忑不安。 “你好,羽弦君。”我小声地说。 “终于见面了。”你的手与我的手相握。 我忽然很想笑欸,你给我一种上了年纪的老干部的感觉,礼仪板板正正,谈吐一丝不苟,可是当你笑起来的时候,却又是孩子了,天真有趣的孩子,让我想起那一群在夏天追着风筝跑的孩子们。 我握住你的手,比女生的手更细腻,不是牛奶或者奶油,而是玉石,请相信我重新提起勇气写下这篇也许将来会被你看到的日记时,心里绝对没有在书店看玛丽苏的那种心境。我情不自禁地想要把这只手给暖热,我贪恋着那种微凉却又介乎于暖的感觉。 欸,可以形容一下么? 嗯容我思考三秒,哦有了!就是在冰凉的秋晨,盖住温度适宜的被子,还能接着睡几个小时的,就是这种感觉! “请坐吧。”你伸手对我说,又变回了老干部。 那个身材魁梧却不显肌肉的武士在抽烟,好可怕。旁边一个有着狭长双眼的男子看起来有点神经病,还有一只可爱的大熊猫在啃雪糕。 藤井家的人手上滴着血,旁边的男孩脸肿的如猪头。 我在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里见过他们,学校里有很多打扮成熟的女孩,登上他们的雷克萨斯轿车,几天几夜后才会回来。 我感到害怕,于是靠近羽弦君的身体,你正跟对方谈条件,但应该不算谈条件,因为无论你说什么,对方都只是拼命乖巧地点头。 你说的话,我什么都没有记住,唯一记住了你身上的气味很好闻,不是洗发水也不是香皂,是若有若无的体味儿。 “合约解除,与学院的关系解除。”你再次伸出手,我也赶紧伸出手,“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我起身离开,神经病一样的男子送我下电梯,他说的什么我都没有听见。 我大脑宕机般的在他手臂上签字,而后戴上白色的海军帽,机器一般举起手来打车。 今天的我究竟遇到了什么呢,我不知道。 或许是像春天一样的东西,还是翠叶河那端茂密的玫瑰田?是北海道11月份到来年3月的大雪?还是童年窗口那永恒不变的风? 人群熙熙攘攘从我眼前掠过,像是电影中的加速镜头,不是他,也不是他,没有一个人是他,我的身体微微颤抖。 “风月酱,准备好了么,要出发喽!” “来了!”我盖住笔记本,迅速开始化妆。 今天的日记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了,可能有点乱。 但可以原谅我的吧?非常感谢! 今天跟你在同一个会场表演喔,还有鹿火青,我觉得好幸运,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万不会替你丢脸! 我选用了最精致的舞蹈妆容,将罩衫扎进腰间,用彩色的缎带竖起高高的马尾,我要去比赛了,我对宿舍里的盆栽说,我要去比赛了,我对母亲给我的项链说,大家要为我加油喔,也请为他祝福吧。 “不要偷看日记哦。”最后我对斑比玩偶猫说,又摸了摸它的头。 傍晚六点,jr东日本四季剧场。 “这帮国外媒体还真能胡搞。”正在前面停车的泽野和树慈祥笑着说,“这居然还是华盛顿邮报动物保护的头条。” “怎么了?”羽弦稚生睁眼问道。 “新闻说有野生动物摄影师,在西伯利亚发现了一只猫与一只鸟相爱,西伯利亚那地方冬季漫长严寒,相当于日本的北海道,每到冬天来临西伯利亚森林猫就会提前存储食物,而西伯利亚山雀是它们食谱中最常见的食物,尽管西伯利亚猫性情温柔极有魅力,但跨物种之间有可能谈恋爱么?” “猫怎么会爱上那只鸟呢?”羽弦稚生耸肩。 “听说是那只雌山雀给猫跳了求偶舞。”泽野和树说,“西比利亚猫很深情,一辈子只会爱上另外一只猫,现在却爱上了一只鸟,保护着它不被别的猫抢走。” “倒是很浪漫。”羽弦稚生说,“如果是真的话。” 几个人扛着烟花炮筒从车前经过,有说有笑,将泽野和树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怎么还有人放烟花,还是在中央公园里,樱花祭不是前几天就结束了么?” 羽弦稚生装傻。 如果源和一龙的积分悬赏真的遍及全日本各大区县,那么这一幕应该不止一处在日本土地上出现。 “我先不下车,要等一个人。”羽弦稚生说。 “等谁?” “北海道的花鸟风月。” 泽野和树‘啊?’了一声,转过头来:“你怎么会认识她的?” “秘密。”羽弦稚生微笑,“或者可以问问西伯利亚山雀。”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打上花火 羽弦稚生并不打算将把花鸟风月签到自己公司的事情告诉泽野和树,并不是对他有所隐瞒,而是没这个必要。 自己和东大艺术只是合作关系,双方各取所需。 花鸟风月真正的归属在糖果武士公司,而自己愿意让花鸟风月来帮忙训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要是集团的人问起来,就说是赛场上交到的好朋友,蒙混过关就好。 等到了泽野和树先一步离开,羽弦稚生拿出手机打给花鸟风月,告诉她车牌号,然后坐在轿车的后座里静静等待。 没多久,这一位麋鹿般高挑的漂亮少女,一边轻声念着车牌号,一边在vip停车场里寻找着他所在的这辆奔驰车。 “这里。”羽弦稚生对她招了招手。 麋鹿用柔软的小手拉开了门,跟尊贵的小熊猫并排相坐。 外面是东京钢铁森林,华灯初上,人群时不时传来一阵呼喊,一车之隔,是那么的安静,又温柔。 彼此身上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紧接着交融,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不说话是因为紧张,而他是在想如何快速地把想说的传达给她,羽弦稚生很快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微微一笑。 一开始对她产生浓厚兴趣,是因为她身上那股可爱的神经质,说实话,自己还挺喜欢神经质的,这种人总是能超脱世俗的想象,比如那场舞。 但现在这股气质没了,她乖巧地像是一只小鸟。 “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西伯利亚猫,不会吃了你。”羽弦稚生说。 “欸?”花鸟风月脸红地低下头,脑子蒙蒙的。 心是真的乱了,她能真切地感受的到。 一个人在谁都不爱的时候举世无敌,可一旦发觉到爱之后便会溃不成军,风是他,雨是他,抬起头看看月亮,月亮也会变成他。 她从未谈过恋爱,这是她第一次和还不熟悉的男孩坐在同一辆车里,之间距离不到半米,在她常看的青春剧里,这么短的距离通常五秒就可以完成亲吻动作。 来的时候她已做好了准备,从接到电话到挂掉电话不过一分钟,心里却划出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不想来,觉得太早,可步伐紧凑甜蜜。 每个少女在初吻前,都是这样的心情,怀着对世界的期待。 而每个渣男约女生出去之前都会笑着说,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然后就吃了。 一辆日立物流的运输车在车前停下,工人们将数十个电子烟花炮筒放在小推车上,坐着电梯赶往会场后台。 “是我订的,为我的歌而准备。”羽弦稚生终于找到开口点,“今天晚上不止会场里面会放烟花,中央公园也会放,问一下,你们北海道哪个城市最豪华?” “札幌,1972年举办过冬奥会。”花鸟风月轻声说,仍低着头,“我家不久前在那里买了新房子。” “那里也会放的。”羽弦稚生说。 花鸟风月错愕地抬起头,看向他。 “公司老板的实力,以后你会越来越明白的。”羽弦稚生从书包里拿出一叠文件,“这是东大旗下的文件,所有女孩的资料我整理了一遍,你先提前了解下,团体训练就交给你了。” “我明白了。”花鸟风月接过资料,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正事谈完了,接下来应该就是果然他动了,身体更靠近了些,但很快又缩了回去,因为他只是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 “鹿火青你了解么?”羽弦稚生抱住手,忽然问。 花鸟风月微微一怔:“不了解我们以前是同学,她也是北海道人,后来转学去了大坂。” “你是同性恋么,我是说真的那种。”羽弦稚生说,“我看了你的舞蹈,也问了铃木白鸟,但她说你从不说关于你自己的事情。” 花鸟风月沉默不语。 羽弦稚生忽然伸出手,放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她的头:“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吧。” “全部,都要说么?” “对,全部都要说,说到一丝不挂的程度,所有的细节我都要知道,对我你不能有丝毫的隐瞒。” 花鸟风月脸红如血,常年在芭蕾舞练习下而高傲笔直的脖颈,因为不知何来的兴奋而微微下弯,她想要说出来,将压抑在心底好多年的话说出来,像是在无人的舞蹈室里衣无寸缕地跳舞,而周围的观众只他一人。 于是她剥开内心,把苦涩的豆子倒进他的胸膛。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炒熟,炒香,一颗颗滚落,它们再也不会生根发芽,再也不会长成黑色的树根。 “我明白了,你并不喜欢那个女生。” “我只是把她当朋友。” “以后别在这么傻的保护谁,你看你受尽委屈,她可曾站出来替你说一句话。”羽弦稚生挪开手,两只手一齐放在她的背上。 她眼泪掉的很凶,且在他的怀里,女孩哭的时候,高马尾微颤荡漾,如同千万枚飘舞的晶莹雨丝,他忽而明白这女孩的美是那么的立体,且真实。 他觉得自己应该松手了,可却抱得更紧了些。 早知道不选择在车里见面了,这真不是什么好地方,丧失自制力的羽弦稚生突然有点后悔。 过了会儿,花鸟风月还都赖在他的怀里,如果不是七点前必须要进入选手侯播室,她或许想赖的更久,连她自己都觉得羞愧了。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羽弦稚生说。 “如果你想走偶像明星的路子,我会找到机会在大众面前帮你把这件事说清楚,让他们知道自己误解了你,就像我当初被误解时那样。”羽弦稚生说。 “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是继续保持这个秘密,将百合戏做的足一点,让所有人认为你是真的,这样哪怕你和我并肩走在阳光下,粉丝们也不会对我们有怀疑。” “无论你想走哪条路,我都会帮你,至于那个女孩,是生是死随她便,我不会心软。” “我选择第二条。” “你还是心软。” “不,不是的。”花鸟风月认真地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像是珍珠落玉盘从唇齿中崩出来,“这样,可以离你更近。” 羽弦稚生是有点直男,但绝不是傻瓜。 这话要是听不懂,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鹿火青也知道这个秘密,对吧?” “嗯,当时只有我们三个,我和鹿火青曾经一起训练过。”花鸟风月说,“我大概猜到了是她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四大财团,只是不敢确定。” “我会帮你确定,就在今晚。” “到你了,羽弦选手。” “来了。” 接过话筒,起身,上台。 正如他所推测的那样,鹿火青把处刑他的场地,选择在了没人能够保护到他的主舞台上。 两百名选手在抽签中相遇概率仅有二十分之一,两个顶尖的女舞者同时出现和他出现在一个场地更是概率极小。 她的出场排名,就在自己后面。 巧合到这种地步,就不能称之为巧合了。 她想要用的方法,应该跟上次一样。 羽弦稚生起身时,她也跟着起身。 “还没到你,请稍等。”工作人员说。 “我去趟洗手间。”他听见鹿火青说。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前往主舞台的通道走着。 盛大的光芒,映入眼帘。 丹生夫人幸福地朝他招手,胸脯抖动。 时间变慢了,一切都变慢了。 观众们的热情呼喊声也变慢了。 羽弦稚生拿起吉他,坐在黑色长凳上,舞台缓缓漂浮着《打上火花》的字幕。 “holdmelikeafriend。” 像朋友般拥抱我 “kissmelikeafriend。” 像朋友般亲吻我 “saywe'llneverend。” 我们永不结束 这不是《打上火花》的前奏,而是1995年岩井俊二所导演《烟花》的电影主题曲,后来同样制作了动画电影版本,作为插曲再次出现。 羽弦稚生将它作为短暂的开场。 “meloodbye。” 旋律永不结束 “we’llalwaysbeforeverfriend。” 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什么鬼?”正在走廊里看比赛的源和一龙一愣,“什么叫做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这不是给小姐唱的歌么。” “刚开始刚开始。”离安慰他,”有你在,这俩当不了朋友,慌什么。” 舞台灯光熄灭后复燃,音乐再次响起,切换到《打上火花》的前奏。 “一场两首歌?”丹生夫人激动,“第一场的惊艳要复现?” “是因为上一场输得太惨了吧?”旁边的人说。 当唱到“只有暮色流逝而去。” 这首歌伴奏拉长缓慢了,这大约只有几秒,羽弦稚生忽然举起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手指一根根下落。 “准备。”源和一龙说。 “她来了。”离看着戴着连帽衫的鹿火青。 “准备。” 中央公园,几个人紧盯着手机里的直播画面,旁边一个人拿着打火机,火苗凑近烟花的火捻。 “搞快点,条子快过来了。” “就现在!点!” “他在干什么,怎么不唱了?”台下有观众问道。 评委席亦然面面相觑。 紧接着,世界之外,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涌来。 一切都在加速,一切都在涌来。 ——啪! 烟花绽放的声音骤然在整个jr春夏会场上方响彻。 “是烟花?!”丹生夫人勐然起身。 破空的响声灌入耳朵,透明的会馆玻璃被艳丽的光照的斑斓。 舞台之上,电子烟花亦在绽放。 可比起真的烟花群绽,这些虚假的没有丝毫吸引力。 再看向舞台,那少年再次唱响,歌声伴随着烟花一同升起。 “光芒怦然绽放。” “烟花映入眼帘。” “一定是夏天还未结束。” “将暧昧的心结解开再紧紧相连。” “愿今夜永不结束。” 绚丽的烟花缤纷地绽放,天幕上不停地开起大朵大朵的烟花,沉沉黑夜亮如白昼,映照着满城男女惊讶而喜悦的脸庞。 “是真的烟花,究竟如何做到的?”丹生夫人眺望夜空,“好漂亮。” 表演大厅上方的电控支架两侧打开,星光如水般洒下,月色伴随烟花之美,涂抹颜色般淋在每一位观众的眼睛。 舞台中心,聚光灯下,少年不问世间,只顾低吟浅唱。 北海道,札幌,南岸渔港。 距离数百米之外是札幌市最大的大通公园,曾经用做东京青年运动会的马拉松和竞走比赛的场地,平常则是市民们晚间散步的好地方。 彩色的火球飞向天空,接着绽放出巨大美丽的色彩,金黄色的菊花、朱红色的牡丹、洁白的梅花漫天缤纷,光华璀璨。 “是烟花?哎,老头子你快看,烟花!”戴着渔夫帽的中年女人扯住男人的和服衣袖,“这个时候居然能看到烟花!好不可思议啊哲夫!” 荏原哲夫一脸忿忿,不想搭理老婆子,这位老父亲买了一打啤酒就等着看自家女儿的表演呢,可是刚才人被老婆子给气坏了,这婆娘正在看场上的选手的表演,突然来了一句,要是这孩子能娶了咱家的小花鸟该多好啊。 老父亲登时两眼一瞪,鼻子气歪,我的女儿能是随便嫁的嘛!就那些娱乐圈里的纨绔浪荡子?他们换女朋友比我换鱼竿都快!我这些年酒都少喝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女儿多攒点嫁妆,将来好让她嫁个不会受委屈的好人家么。 “别置气啦。”荏原夫人捂着嘴偷笑。 “别跟我说话!”荏原哲夫憋屈道,灌了一口大麦啤酒,眼睛停在一旁车站前的闭路电视上,见到少年的脸,傻笑两声:“这不是那个谁么,把礼物全捐给福利院的那个少年?” “羽弦稚生呀,很有名的!”荏原夫人说,“前段时间绪方家的二女儿逃家出走,说是要去东京找他呢,半路被拦回来啦!” “我说老婆子,小花鸟要找也是要找这样的心善人吧?”荏原哲夫摸着胡渣。 “我刚才说的就是他呀。”荏原夫人炫耀般地说道。 烟花照亮老父亲的眼睛,他忽然想勐灌上一口酒,手却没有任何动作,脸庞微微抽搐,像是被战场上被打败却不肯低头的将军,最后他只是浅浅品了一口酒,捏了捏口袋里的存折,黝黑老实的脸庞浮现窃喜,又像是要失去重要之物的老人般委屈可怜。 “这小子,我看行。”他闷闷地说。 “烟花真美啊。”荏原夫人笑着说。 大坂,八重洲,京桥一岸。 夏川海月正在和神代子挤着脑袋看小小的手机屏幕。 两个人的手里拿着同样的柠檬畅饮杯,一个杯子,两根吸管,喝的时候额头会跟额头碰在一起。 如果这个时候你走到她们后面,对夏川海月说,呀呀呀,海月酱,你不是神代子的死对头嘛,你这甜蜜的像是度蜜月啊,你堕落啦! 她一定会气得弹起来,大叫着一些诸如什么文人的事情能算堕落么!这叫求同存异,这叫合并同类项,这叫和平共荣! 如果是这样的,安静的神代子,一定会捂嘴偷笑吧。 桥下河面风吹过。 “假的烟花有什么意思,要是真的烟花多刺激,我愿意用一周不洗内裤来换。”夏川海月喝着柠檬汁,吨吨吨。 ——吱!砰! 河面对岸的居民楼被涂抹上通体的大红色,宛如玫瑰从天覆盖住整个人间,随后是灿烂的金色闪烁光点,第三朵、第四朵、第五朵 阅读网 “内裤可以送给我么?”神代子说。 一记手刀。 夏川海月仰头为烟花着迷,细碎的穗、蓝色的、紫色的,在漆黑的天幕上划出无数道优雅的弧线,纷纷从高空坠落。 这美丽的光芒映照着她动人青春的脸颊。 “凄冷寂夜发一声,春来我心万物生’ 望着她的脸颊,作为女子会会长的神代子在心里咏出这样的俳句来。 “神代子,我在做梦么?”夏川海月喃喃自语,捏着神代子的小脸。 “内裤可以” 又一记手刀。 “雪子,你看你的身后。”白泽理惠惊讶地说。 “嗯?”宫本雪子回头。 成田区街道的白炽灯下,满天的烟花在她身后绽放着,她像是被吓到了,紧张地一动不动,好像这是一个梦境,虚无缥缈的梦,一动就会醒来。 雪子,请回答。 升起的烟花,是从下面看,还是侧面看呢?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背景。”这是四大财团会议室的现状。 小林宝冢揉了揉眼睛,望着同样目瞪口呆的其余三位。 “不知道啊!”异口同声。 同样的烟花,并不是升起,而是在鹿火青的脸颊绽放。 就在舞台短暂停顿,所有人的目光被歌声和烟花吸引时,她快步向前,躲过了正陷入惊愕中的工作人员,朝着主舞台上的少年跑去。 但是脚步刚启动,她的短发便从身后被一个男人给狠狠抓住,接着一道响亮的‘烟火’啪的一声,在她的左侧脸颊绽放。 源和一龙将她提到面前,居高临下微笑看着她:“姑娘,你要哪儿?” “被抓住啦,被抓住啦!好可怜好可怜!”离在一旁发癫,这家伙阴阳怪气又神头鬼脸,舌头伸出口水横流,鹿火青一下子被吓哭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姐姐,弟弟 表演结束,满场掌声雷动。 女人们放声尖叫,闺蜜团的各位摇旗狂欢,小薰渚樱高举着‘一生系命’的电子荧光牌,激动到眼泪都流了下来。 在这之前任凭谁都无法想象,烟花如此密集而盛大,这一场烟花之夜打动了现场所有的女性观众,羽弦稚生给予了她们所最贪恋的浪漫。 他总是能给人惊喜,打破观众们对于表演形式的固有认知。原来表演并不是站在那里拿着麦克风演奏乐器的单调,它可以在萤火虫遨游的湖水旁,在细雨的森林中,甚至是会场内外的烟花联动。观赏他的表演,真的就像是做梦,直到声音停止才会从梦中醒来。 这样的偶像少年,谁又能不爱呢? 现场的狂欢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歇,羽弦稚生接受明星评委们的采访。 “请问羽弦选手,烟花是你特意准备的么?”丹生夫人迫不及待地拿过麦克风。 “对,是的。”羽弦稚生点头。 “是要送给谁么?”丹生夫人挑了挑眉毛。 “这首歌还有烟花,都是要送给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羽弦稚生微笑着说,“至于是谁,我想大家都是明白的。” 台下的女粉丝们又发出狂热尖叫了。 还能是谁?肯定是我啊! 专辑买了,礼物送了,平常很少会看童话,可为了听懂你的歌,东京日报我订了年刊,除了我还能是谁! 谢谢你羽宝,妈妈好喜欢这份礼物! 丹生夫人咽了咽口水,不,不是你们,他说的是我,我离他最近,s级评分每次我都给,肯定是我。 莉奈良子按住狂喜,懂的都懂,肯定是我,我是闺蜜团老大,他都愿意让我贴贴了,必须是我。 是我。小薰渚樱。 是我。夏川濑子。 是我。铃木白鸟。 是我。 是我。 是我。 现在是,幻想时间。 羽弦稚生微微鞠躬,然后礼貌退场,刚走到出口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随便让她们脑补去吧,这可算是一石头一森林的鸟了。 在走廊里路过源和一龙和离的身旁,两人旁边站着鹿火青,她的脸上仍然残留着一道泪痕以及清晰的巴掌印,整个人被源和一龙从背后控制住了双手。之前有工作人员好奇来问,她不敢解释,低头垂发说了声没事。 羽弦稚生路过三人时,头也不回,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先放她去表演吧。” 脚步微微停顿,接着继续向前:“过后,记得来车里见我。” “不担心她会逃跑么?”源和一龙跟随在身后,加上离。 “不会的,如果她还算个聪明人。” 羽弦稚生没有再回到选手休息室,而是径直去往了出口。 出口附近人很少,只有各大学院的私人轿车在等自家学员,还有交通管制局的人组成一道人墙看管街道,避免有不理智的粉丝从栏杆处爬进来。 三人坐进了vip停车场里的兰博基尼车里。 泽野和树出来找他,往这边看了一眼,挥了挥手,羽弦稚生也挥了挥手:“您先回吧,我让他们送我!” “好!”泽野和树大声说。 他又想说些什么,顾及到周围有旁人,只能走过来在车窗前,俯下身子:“高层让我通知你,集团会为你报销所有的烟花费用。” 羽弦稚生笑了笑:”报销费用就不必了。” 东京人民应该还不知道不止中央公园这一处烟花,而全日本今夜的烟花数量加起来应该有上万枚。 报销所有的烟花费用?不可能的,因为这不是钱能办到的事情。 这次用掉的,是比金钱要贵重几十倍的东京暗榜积分。 烟花随处可以买到,但在公共场合燃放需要经过层层批准,更不用提这帮妖孽还能够在准确的同一时间,歌声响起的刹那、在全国各地点燃烟花。 但烟花局的审批轻松通过,人员也整整齐齐。 唯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东京暗榜了。 从上至下,关系全部打通。 源和一龙曾对自己说过,东京暗榜相当于一个民间组织,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乌托邦,在里面人与人之间互相帮助,唯一的流通货币就是文学社下发的积分,而积分的获取途径就是做任务。 有了积分,你可以攒着不用用来提升在文学社里的权限,从d级到s级,每种等级对应不同等级的支持。当然你也可以花积分,积分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小到买烟花替你放、修手机、我家猫丢了能不能帮忙一下等等。中级则是‘重金求子’、‘高质量男性求偶’、‘能不能帮我把某个混混给刀了’等。 再往大,从理论上来说,如果你的积分多到花不完,你甚至可以用它发起帮派之间的战争,当然前提是文学社审批通过。 这些积分的流通无论大小都要经过安山治的手,他就像是东京地下的皇帝,每天起床后都要御驾批阅奏章。 这次烟花之旅消耗了源和一龙约一千点积分,他挂的是十积分的帖子,挂了一百多条,这些钱换算成日元约等于三千万日元。 当然,这还是在能买到的情况下,积分通常很难买。 “哦等等,如果明天有人问起关于烟花的事情,就说是集团提前精心安排好的可以么?” “可这不是你安排的么?”泽野和树好奇。 “明天应该会有大批记者来采访,到时你们就懂了。”羽弦稚生说,“以我个人的名义解释会很麻烦,拜托了。” “好,我明白了。”泽野和树不明所以地答应下来。 泽野和树很快离开。 车上的源和一龙,正在给自家大小姐打电话:“啊,对,对,对,是为了您放的烟花,是的是的,真的请相信我,我跟他一起做的计划。” “哎呀,这不是您生日快到了嘛,他说光唱歌怎么够呢,要极尽可能的浪漫,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缺钱?别闹,这小子哪里缺钱,您不必替他担心。” “哎好,哎了解,不不不,您不用来,我们等会儿过去,我带着他过去。”源和一龙很快挂掉电话。 “等会儿鹿火青的事情办完,就没别的事情了吧?”源和一龙问道。 “没了。”羽弦稚生点头。 “小姐跟你一起用晚餐,她让我问你有没有时间?” “当然有。”羽弦稚生说。 “棒呆了,美妙之夜。”源和一龙看向正在往这边走来的短发少女,“那家伙来了,快点把她给办了,我们走。” 小书亭 两人寻了一处隐蔽的地点。 羽弦稚生为了保险起见,戴上了口罩,又把裤腰带给重新拉紧了一遍,虽说源和一龙和离就在不远处的车里坐着,但男孩子学会保护自己总没错。 不同于花鸟风月的艺术神经质,鹿火青是彻头彻尾的脑残女,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做。 “做笔交易吧,鹿火青。”羽弦稚生开门见山,“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原谅你了。” “你凭什么原谅我!是你找的混混打了我!我还没有原谅你,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把这件事给公开出去?”鹿火青眯起双眸。 “别装了,你的样子丑到没眼看,想公开你刚才在会场就大喊大叫了,还有,你派来的那个女生已经把什么事情都招了。”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鹿火青抱起胳膊。 “嗯,那行吧,就当是一场误会,交易就不做了,早点回家休息,晚安。”羽弦稚生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鹿火青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并没有开口说话,计划失败,意味着跟神绘灵的交易推迟,她已经恨死了眼前的少年。 “什么交易?”很快,她低声开口。 羽弦稚生停住脚步,笑着返回,倚靠在停车场的墙柱。 “自从花鸟风月爆出那件丑闻之后,人气一直很低迷,我想能不能用低价把她买到我所在的学院,你知道的,舞蹈一直是我们的短板。” 羽弦稚生挠了挠头,装出一副苦恼至极的表情:“其实一开始我想找你帮忙的,可你的身价很高,东大付不起请你的钱。” “别做梦了!”少女的嘴唇翘起,轻松愉快地笑了起来,“她不会跟你走,她已经被四大财团买下来了,谁都无法更改。” “那传言不是假的么?”羽弦稚生惊慌道。 鹿火青都快笑死了:“那是真的,这周就会有通知了,你已经晚了。” “抢人的机会也没有了么?” “没有,她的背后可是站着极道组织,就凭你也想抢人?” “那的确是没办法了。”羽弦稚生轻轻叹息。 不知为何,鹿火青心里还蛮爽的,可能是从未见过少年吃瘪的模样,她耸了耸肩:“所以,你只能依赖我喽?” “可是我怕出不起你的价格。”羽弦稚生挠了挠头。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记得你公司里有糖果武士先生吧,他对你不是一向很好么,你去求求他,让他专门为我创作个能达到t0级别的曲子。” 鹿火青心脏跳的很快。 “一定要t0级别的曲子么?” “当然。” “你跟神绘灵也是这样谈的么?” “是。” 少女忽然紧紧地瞪大双眼,瞬间意识到自己顺着说漏了嘴。 羽弦稚生笑了起来,先是浅浅的微笑,接着边摇头边大笑,用手指指向鹿火青呆滞的脸蛋:“你啊你,该说你什么好呢?” “果然,人在贪心的时候,往往会放松警惕,失去理智。”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录音笔,在少女面前晃了晃:“这次我说的话,你能听懂了么?” 待回过神来,少女紧咬牙根:“你耍我?” “耍你,你配么?”羽弦稚生把玩手里的笔,“把话钓出来是为你好,要是让那两位严刑逼供,我拦不住的。” 他遥遥招了招手,不远处的兰博基尼闪烁两下车灯。 “实不相瞒,花鸟风月已经被我签下,至于真假,你可以打电话问她。所以说,你对我而言利用价值不高。” “但是,也并非全无利用价值。”羽弦稚生微笑着说。 “你想让我做什么?”鹿火青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睛。 “继续留在神绘灵身边,跟她保持合作,为我提供她的情报,随时听从我下一步指令。”羽弦稚生说,“最快在半决赛上,我会用到你。” “你不怕我反水么?”鹿火青嗤笑道。 “你以为刚才的录音是给谁听的?”羽弦稚生说。 鹿火青的笑容褪去。 她想错了,她本以为那条录音是他来证明自己和神绘灵之间有过交易,这其实没什么好怕的,因为证明不了什么。 但如果是他把录音递给神绘灵,那么自己将会完全失去神绘灵的信任,再也没有丝毫的希望拿到曲子。 他没有在乎神绘灵,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擒拿自己。 “很好选的吧,要么被神绘灵给抛弃,要么来我这里当狗,或许还有拿到骨头吃的可能。”羽弦稚生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留她一人在原地。 “事情办好了?”源和一龙问。 “办好了,出发!”羽弦稚生大声道,“话说你们俩以后能不能勤换衣服,她刚刚把你们俩当成我找来的混混了。” “混混,我成混混了?!”离兴奋道,“哎,一龙哥,咱俩成混混了!” “倒不失为一种新奇的感受。” 源和一龙踩下油门,车子从鹿火青的身前滑过,她低着头,脸色晦暗不清。 “那女孩好像被你给拿捏了,你答应给她什么了?” “什么都没给,空手套白狼。” 银座,东京中央区最核心的地段。 它寸土寸金,代表着全日本最大最繁华商业地,与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纽约的第五大道并成为世界三大繁华中心,一直以来都被誉为‘亚洲最昂贵的地方’。 黑木童将晚餐订在了银座toyoda餐厅,米其林二星,日料亭,最出名的菜是米面鱼,比赛结束后她先去了那里,给他发短信问是否可行,因为她觉得这只是家常菜,可能并不高端,但米面鱼真的很好吃。 羽弦稚生回复消息说,很棒啊,我喜欢吃鱼。 车子如同水般融入车流,羽弦稚生收起手机,好奇地透过车窗朝外面看去,这倒是他头一次来银座街。 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名牌,随处可见,展览橱窗里塞满了时尚界最新的奢侈品。 如果说有什么能将地区与地区之间明显分割,最直观的感受不是奢侈品,而是‘车’这种交通工具。 进入银座街之后,这里的豪车几乎随处可见了,gtr战神、三菱旗下超跑、甚至是迈凯伦f1,在金碧辉煌的街道旁停的整齐。 对于普通人而言,来这里就像是逛一处旅游景点。 但对于源家或者莉奈良子这种有钱人来说,这里只是个买衣买包的好去处,跟普通人经常去的通货大楼没有区别。 同样的,这里也是东京贵族子弟吃饭的饭堂,银座一共八条街,全部加起来有十六颗米其林星级餐厅,西餐中餐法餐,琳琅满目。 源和一龙将车钥匙丢给服务生,身穿花纹和服的女招待员将三人往里面招待,黑木童订了两个包厢,她与羽弦稚生一个,源和一龙跟离一个。 菜品自然不同,这边有龙吟清酿,那俩只有可口可乐。 看着那俩小熊猫进入包厢拉上了门,源和一龙高兴地伸出了舌头。 “喂,有没有感觉到?”离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小姐好像没有那么傲娇了,照我看,她甚至有点主动。” “很正常,我早算到这一天了。”源和一龙勐握拳头! “怎么算到的?”离咽下酒浆。 “很简单,竞争压力太大了。” 源和一龙掰着手指头,“你动动脑子想象,东京顶级的美少年能有几个,这其中唱歌好听的又有几个?” “别的不说,就光说人可靠,心地善良,你看看你还能找到谁?” “娱乐圈是哪里?这里可是全日本顶级美少女聚集最多的地方,羊多狼少,明白么,食物链已经逆转了,这小狼眉清目秀,羊儿们都按耐不住了。” “你说话好怪,不过说的倒是很好理解。”离吐槽。 “所以嘛,每个女孩都想自己的男孩是top,是最棒的,更何况面对的稚生这种百年难遇之神,换你你也傲娇不起来,黑木童小姐已经有危机感了,这种危机感正在逐渐转化为动力!” “哇,一龙哥你的恋爱脑很好啊。”离鼓掌,“就是为什么还是单身啊?” 源和一龙愣了愣,接着勐拍桌子:“八嘎呀路!这菜堵不住你嘴是吧!” 隔壁,绣月亭包间。 古朴的木梁上吊着一盏花灯,灯光映出少年少女的影子。 菜品已经全部上齐,羽弦稚生这才明白米面鱼并不是一种鱼的名字,而是一种菜品颇丰的日料套餐,金黄色的烤鱼下巴,柠檬腌鲈鱼,黑松露三文鱼刺身,酱鱼汁拉面,豆腐味增汤等一应俱全。 “恭喜。”黑木童轻轻放下手机。 今天她依然穿着那件高贵的黑色紧腰连衣裙,腰肢紧绷如松如竹。 “没什么的。”羽弦稚生笑了笑,知道她是在恭喜自己再次拿下s级的表演成绩。 这是两人第一次私下相约,他莫名感觉到有点紧张,可紧张并不是来源于这私密的空间,而是她的变化。 黑木童的气场一向很压,对外人毫不留情。也是,经历过过去那样惨痛的事情,又作为源家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她很少会流露出青春少女那般的情绪,通常都是平澹无喜,或者眉毛挑衅,说话的语气也几乎是下达命令。 但今天不一样,感觉她有点贤妻良母的意味。 正当羽弦稚生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餐盘里又多了一块除掉刺的鱼羹。 黑木童浅浅地吃上几口拉面,然后便开始在她自己的餐盘里用一次性快子剥开鱼皮,将嫩白的鱼肉尽数挑进他的碗里。 一旁的陶马杯里,可乐喝了几口,她会拿起罐装的冰可乐,轻轻地给他再倒满,如果换成酒,这副场面会更美。 羽弦稚生有点慌了。 若是以同学的身份,他可以用拖鞋抽她的屁股,舞蹈跳不好该怎么骂就怎么骂,她也不会在同学面前对自己表露她的情绪。 但这顿饭的意义,似乎并不是同学和同学之间讨论学习顺带吃个饭。 今天邀请自己的,是源家的公主。 而他被这位公主照顾的很好,像是一位被妻子爱护着的废物老公。 “烟花我很喜欢,这个也要说谢谢。”黑木童说。 “这个也没什么的,话说你经常来这家吃饭么,味道针不戳。”羽弦稚生用笑来掩饰紧张。 “不经常来这家,但你不是喜欢吃鱼么?”黑木童轻声皱眉道。 “对对对,是,我很喜欢。” “所以就挑了这家呀。” “啊,好啊,非常好啊!” “半决赛很快就要来了,练舞我会努力的,你给的那首舞,我很想跳。” “你没问题的。”羽弦稚生说。 他甚至希望,这顿饭只是她想让自己为她开个后门。 但不是,她没提。 两个人又聊聊了半决赛上的事宜,扯了一些娱乐圈里的搞笑趣事,羽弦稚生一直被投喂,嘴里被她塞的鼓鼓,费力咽下后继续与她聊天。 而她则是时不时掩唇微笑,他讲笑话她就捧场的笑。 一切都是那么融洽,可总有哪里不对劲。 羽弦稚生犹豫片刻,从堆成一座小山丘的鱼羹中抬起头来,轻声问道:“那个,我有一件事很早就想问。” “什么事?”黑木童轻声问。 “你以前说过你只是把我当弟弟,是真的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登高 黑木童的手微微一顿。 她确实说过这句话,并且答应会保护这个笨蛋弟弟。 那是很久之前还在学校里的事情,那时谁都没有想到他会达到今天的高度。 但他已经不是笨蛋弟弟了,而是一个人打一整个庆应私塾的王牌,夏目轻音和藤原千绘这两位每晚的宿舍话题离不开他。 再看他的眉眼,也已经越发少年清意,贵气横生。 黑木童忍住心中令自己烦恼的躁意,用快子敲了敲他的瓷碗:“吃饭的时候少说话,认真用餐。” “啊嗯。”羽弦稚生乖巧点头。 他再次狼吞虎咽起来,又偷偷打量正在发呆的黑木童,少女尚未完全长开,却已经呈现出几分凛然绝美的容貌,胸脯刚开始发育,夜里应该会感受到那种像是草种破土的微疼吧,腰身又极为纤细,一举一动之间带着带着雍容大方的气度,可深处却始终藏着凛然威严。 她的大方,仅限于自己。 饭后,两人在餐厅后面开辟出来的一处小庭院散步消食。 羽弦稚生吃的很饱,摸了摸自己的脸,担心会胖,黑木童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笑的花枝乱颤。 外面是喧嚣的人声,被层层林叶掩盖,白色的雾气将月光切碎,那并不是真的雾气,而是餐厅厨房外溢出的热浪与冷空气的结晶,形成幻梦的白烟。 仅能一人通过的小木桥,黑木童轻盈地跳过去,接着对他伸出手,他也伸出手,两只手过了桥后才互相松开。 “再过几天就是生日了,要在源家过么?”羽弦稚生问。 “对呀,想邀请你来,但你应该没时间吧?”黑木童说,“排名基本上已经不会变动太大了,第五场之后半决赛会立刻开始,你会很忙。” “不过我已经收到了人生中最棒的生日礼物,我从没想过会有人为我放烟花,还是在那种重要的时刻。”黑木童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算什么,你对我而言本就很重要。”羽弦稚生说。 “重要到什么程度?”黑木童突然笑盈盈地问。 “重要到要为你放烟花。”羽弦稚生不好意思地笑了。 “说了等于没说。”黑木童笑着伸出手,将他的头发揉乱。 即便少年头发微乱,可被遮住的眼睛依然如稚气明亮。 “其实,我还为你准备了别的礼物。”羽弦稚生捡起几块石头,一块块丢进水塘,看着鱼儿们惊慌失措地游走。 “什么?”黑木童蹲在他身旁。 “不知道你有没有忘,我老早就对你说过,我会把你送上女子组的冠军。”羽弦稚生拍去手上的土屑,“但那时你只是当做玩笑话了吧?” “是的,我没有放在心上。”黑木童轻声说。 “这个也是真的哦,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花鸟风月已经是我们这边的人了,鹿火青也是,两家最顶尖的女子学院的领袖都会成为你的助力,那条路上所有的阻碍我都已经为你清了干净,所以你什么都不需要害怕。” “半决赛和总决赛交给我就可以了,等你拿下女子组冠军,我也会拿下男子组的冠军,我们在金色的礼花下汇合,只有你,和我。” “我会一直帮你的,姐姐。” 羽弦稚生将最后一块石子丢进水塘。 她的心突然微微疼了一下,却安静微笑:“好啊。” “姐姐,你还从没抱过我,可以抱抱我么?”羽弦稚生请求道。 “嗯,好啊。” 月色下,两人相拥。 “喂,我说,时间这么晚了,要不要给他俩订个情人酒店,loverenaissance就不错,就在餐厅对面的楼上。”源和一龙正义凛然。 “你这是要生米煮成熟饭啊,别犯蠢了,老爷子知道了会打死你吧!”离醉醺醺地说,“但是我觉得不错哦。” 《第一氏族》 “你跟我,咱们俩,在门口守一夜。” “妈的,两条看家犬是吧?”离大声道,“不觉得太早了么,小姐对他万一没那个心思呢,岂不是搞出大乌龙了。” “怎么可能呢?”源和一龙澹澹道,“我都把小狼绑到咱家里,她总不会在这种地方出错吧,傲娇毁一生啊小姐!” 想了又想,总觉得坐立不安,源和一龙偷偷爬了出去,打开一丝门缝,恰巧看到庭院月色下少年与少女的幸福拥抱。 傲不傲娇好像已经无所谓了吧。 次日,东京都中央区,圣路加国际医院。 男子迈动长腿从三菱小轿车上走下,金色细边眼镜框折射着阳光的微光,周围身穿西装的男人们纷纷下车,跟随在他的身后。 重症监护病房。 老人的脸上戴着透明的氧气罩,他的头发稀疏,面容苍老平静,从表情上来看,只像是一个累到快要睡着的人。 “还能坚持几天?”安山治轻声问。 “没有时间了,随时会”站在身后的护士悲伤到说不下去。 生死由天不由人,事已至此,安山治已经无话可说,流泪的阶段早已过去,他只能搬来椅子,默默地坐在床边,将老人枯萎的手握在手里,注视着父亲的脸。 老人即将离世,对于整个日本文学而言,安山清雅已经坚持奋斗了大半生,却没能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安山治低头,站在门外的男人们神色肃穆。 不知何时,主治医生来到安山治的身边,一起静静望着。 时间和空气一同凝固。 “他还能听到我说话么?”安山治问道。 主治医生摇了摇头:“听不见的,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这次如果无法醒来” “会醒的吧,父亲一直想见那个人一面。”安山治说,“我已经找到时深了,父亲,请在坚持一下,我会让他来见您。” 坐回车里,安山治擦了擦眼角,重新戴上眼镜。 驾驶座上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她是安山治的小师妹,同样毕业于早稻田大学,同时也是他的助理。 “老爷子还好么?”青木小春很想让面前的男人开心,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安山治摇了摇头。 “那个人真的找到了么,时深?”青木小春问道。 “找到了,只是我一直不敢相信。” 安山治望着飞速后退的风景,轻声开口:“我已经利用了所有能够帮我调查的人脉,以及那孩子幕后的公司,找到的人只有羽弦稚生一个。” “不可能,我也觉得这完全不可能的呀!”青木小春小声地说,“如果那孩子是时深,他早就该站出来了吧,干嘛要隐藏自己呢?” “其实我一直在想,在之前东大艺术和月耀节目组的对话,他会不会是在利用大家,利用我们所有人去相信那个公司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同时相信时深也是存在的,我们好像只在乎了他的善意,却忽略了很多细节。” “如果他真的是呢?”青木小春的声音在微颤,“要像假面骑士一样干掉他么!他骗了我们所有人!” 安山治无语凝噎:“你少看点特摄剧。” “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我只是想逗您开心!” “我没有多么难过,只是焦急不安,作为儿子让老人留下遗憾,我这一辈子也会感到耻辱的吧。”安山治说。 “至于是不是,很快就会知晓了,既然他能够钓别人,我也能钓上他。”安山治推了推镜框。 “把电话打给nhk节目组吧,告诉他们,我同意上次他们要求的合作。” “真的要开启么,登高雅赏?” “对,不仅要开启,而且速度要快,只给所有选手们两天的准备时间,我们已经来不及了,老爷子能不能撑到第三天是未知数。”安山治说。 “另外,地点不要用任何一家表演会场,文学社会为所有来者提供安山家的青山庭院,我会将老爷子安置妥当,如果真的是那个孩子,他一定能抵达终点,这是他们最后相见的机会。” “嗨!我明白了,这就布置下去!”青木小春迅速点头。 跟在他们身后一辆辆的车在接受到命令后扭转方向,去往各大学院所在的酒店,最迟今晚,所有学员都会临时接到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登高雅赏,最早由早稻田大学文学部提出了新型公演赛概念,融合中国古代的才子风流,涉及书法、绘画、气度、俳句、诗歌、清谈、借景作词等一系列最高艺术形式,登临最高者可拿到超s星徽,以及文学社的三年栽培计划。 这场比赛,最公正的评委不是来自娱乐圈,而是整个日本的文学界大老。 文学界的人,向来对娱乐圈的人颇有非议,对于这种创新型的比赛形式,安山治一向不同意合作。 但这次,他已经没了拒绝的选择。 正文 第二百章:俳句 “半决赛提前?”羽弦稚生可爱地歪了歪头,“登高雅赏是什么东西?” 刚才他还在酒店房间里思考第五场公演赛该如何创新,歌词刚写出一半,还未想好该怎么样玩的花一点,就被通知放下手中一切,立刻前往集团会议大厅。 不止是他,成田区s班的各位,再加上别家校区的学员一共20人,东大艺术旗下所有的学员们都接连陆续抵达。 半决赛提前进行的消息在一夜之间通知了所有学院,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措手不及。 “等董事长说明吧。”泽野和树头疼地说。 “怎么了,这个比赛很难么?”羽弦稚生问道。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是太匪夷所思了。”泽野和树紧皱眉心,“文艺界一向自恃清高,跟娱乐圈泾渭分明,尤其是文学社里的那帮老文人,绝大多数都是东京旧时贵族出身,极其奉行古典文化,对娱乐界的流行文化向来是批判的态度。” “但没想到他们这次居然会愿意同意合作。” “这不是挺好的么?”羽弦稚生说,“老家伙们也是时候迎接新时代了。” “不,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泽野和树摇了摇头,“文艺界和娱乐界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仔细想想,在国民的心里,娱乐界的地位远不如文艺界尊贵,这次那帮老古董来当评委,更多的不是欣赏,而是挑刺。” “这是全日本公开的半决赛啊,要是丢脸那可是丢大了。”泽野和树叹息,“在他们嘴里,娱乐圈还有另外一个别称,你知道叫什么吗?” “什么?” “文化大沙漠。” 羽弦稚生进来时扫视了一圈自家学员们的表情,很快意识到情况不容乐观。 已经不能用‘如临大敌’来形容了,而是‘如丧考妣’,有的学员紧张到正在拿一本《论语》在疯狂量子阅读,一边擦汗一边做笔记。 有的则是在复习经典的物哀文化,仰头翻着白眼背书的样子像极了即将要参加全国大考的高三生。 泽野和树担心的没错,如今的娱乐圈的确是文化大沙漠。 要知道,以前可没有娱乐圈,有的只是‘文艺界’。 那时的‘文艺界’没有歌手、没有偶像明星,有的只有国家级的歌唱家、舞蹈家,以及表演家。 一方是‘家’级别,一方是‘者’级别,差距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羽弦稚生自然而然地走向黑木童,坐在她的旁边,注视着她正凝神思考的娇美侧脸,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别怕,没什么的。” 黑木童微微一愣,然后微笑。 她没有害怕,思考到忘神的程度,是为了他。 源家一向奉行古典文化,她从小就在源家的天守阁跟着源家老爷子学习,因此接到了这个突然通知之后不是惧怕,反而隐约有些期待。 她最初的期待是,她的排名应该可以稳固上升。而另外一个期待,则是期盼在比赛中能够照顾到他。 羽弦稚生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文化教育,作为排名最前面的选手,这位弟弟的压力应该会比任何人都要巨大。 如果有自己挡在前面,他会轻松一些吧。 半决赛是团体赛,每一家学院都是完整的团体,这次她想做这个团体里的港湾,护住这只随时可能会翻的小船。 “你害怕么,面对文艺界的那帮文人?”黑木童轻声问。 “一堆老古董有什么好怕的。”羽弦稚生耸了耸肩,“他们连自己的荣耀都守不住,在国际上一直被欧美文学吊起来打,他们也逃不开责任吧?” “有这份勇气已经很好了呀。”黑木童想牵住他的手,但在会议室里两个人是同学的身份,而不是姐姐和弟弟的身份,只能作罢。 福泽克雄董事长很快赶来,将资料一一下发。 羽弦稚生接过资料,刚看一眼,整个人就惊住了。 这已经不能用资料来形容了,而是一张完整详细的旅游景点缩略图! 以园地公馆为出发起点,从北向南一线结构逐渐起伏,集中山峦、平野、溪流等自然精华风光,一路山水重叠,近山、中山、远山、主山等延展向上,每座山上都有一座日本传统的筑山庭阁,隐蔽于山水之间。 ‘眺望阁’,‘逍遥阁’,‘枯水阁’这些山中楼阁便是选手们的比赛地点所在,每到一处,所面临的文艺考察形式都会变化。 只有某一关中拿到通行卡,才能正式进入到下一关中。 最后的终点在‘主人岛’,岛屿周边用黑色的围墙环绕,湖水前架设一轮木质大船,中间以小桥相连。 那里设置最终考察,文学社的领袖安山治将会在那里迎接最终之人。 “这真的是半决赛的场地么?”羽弦稚生嘴角微微抽搐。 早上来之前,他就已经将文学社感慨了一遍,四大财团仅仅只是能控制nhk节目组调动选手所在的会场,但文学社的权力大到能直接抹除第五场公演赛,将星光大赏直接拉入半决赛环节之中。 现在则是又被震撼了一遍,能在东京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跟国卿会要下这么大一片上等土地,文学社的背景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的多。 “这没什么的吧。”黑木童微笑着说,“等你来我家玩,可以看看源家。” 羽弦稚生苦笑扶额。 只能说人比人气死人,自己想在东京买栋别墅房产还要多加考虑,打算趁着泡沫经济恢复缓慢时捡个漏,而这帮东京顶级的贵族都已经开始玩自建房了。 很快,台上的福泽克雄将比赛事项逐一解释。 文学社将半决赛选在青山庭院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要求选手们能够随时随地观察山中景色,然后现场创作。 整场比赛,美学分量比重极高。 文学社将中国‘风雅颂’相关的文化概念与日本最具民族特色的物哀、幽玄、枝折、细的美学形态相衔接,打算从多种角度,来考察创作者的审美心胸,艺术修养,以及作品的创作技巧。 学员不受外界的拘束,自由兴发即可。 就拿其中一座山上的‘气度’考察而言,这都不能称之为比赛,羽弦稚生将其理解为一种特殊的表演形式,大家穿着各自心仪的服装,用自己最满意的姿态走过那条布满枫叶的小径,谁走的气度不凡谁便能顺利通关。 不得不说,这玩法是真的玄学,跟魏晋南北朝的官职品评极为相似,从儒家子弟的一举一动之间的风雅来判定你是个俗人还是妙人。 你要是走的像个板正的老实人,反而有可能会落选,那要是走的六亲不认狂天拽地,说不定就是,有趣!这个男人好不一般!就他了! “以上大家快速准备就好,我的建议是不要在衣装和妆容上耽搁太多时间。”福泽克雄的声音传递到会议大厅的每一处。 “后面的即兴俳句,树下清谈,听风奏曲这才是这两天大家要重点准备的内容,我想题目不会太难,大家放松心态应对就好。” 会议讲了三个多钟头。 然后在一片凄凉惨澹的氛围中散会。 夏目千绘倒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她的家庭是东京有名的书香世家,父亲在东京文化院担任副院长,母亲则是日本wiki书道协会五段,她一点都不带慌的,正兴致勃勃地跟藤原千绘讨论着去的那天该穿什么样式的漂亮和服。 藤原千绘也是信心满满,她虽然肌肉发达但脑子也并不笨,从小也是被家里当做名门淑女来养,父母都是考古人员,家中古籍颇多。 照这么看,这场比赛对于自己人而言,颇具优势。 羽弦稚生的心轻松了不少。 这样就可以玩自己的了,没必要担心她们会拖后腿。 倒是赤木凉介和大槐义勇从刚才一直在笑,没有停过。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么?”羽弦稚生扭头问道,“说来听听。” “没什么啊,我们只是在想这对你而言很不公平。”赤木凉介耸了耸肩,“但你也别急,等会泽野校长就会过来找你。” 话音未落,泽野和树果然走了过来,拍了拍羽弦稚生的肩膀:“稚生,你跟我来一下。” 羽弦稚生不明所以地起身跟随。 “走,上去看看。”赤木凉介对着女孩们笑道。 “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集团要给队长他开小灶嘛。”大槐义勇阴阳怪气,“考试前补补课,作为王牌可不能给集团丢脸。” “毕竟在福利院长大,没有接受过贵族教育,对于古典文化一窍不通。”赤木凉介快乐地抖动身子,“嘛,临时抱佛脚也不是不行。” 这俩卧龙凤雏已经被羽弦稚生压得几乎没有存在感了,都要快玉玉症了,这下子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羽弦稚生跟着泽野和树,一路抵达顶层的小庭院。 福泽克雄、小薰渚樱、莉奈良子都已经在那里等待,这里刚刚发生过争执,每个人的情绪都有点压抑。 福泽克雄并不怀疑羽弦稚生在音乐上的实力,但是,对于这种综合文艺考察,他很没有信心。 毕竟是极为重要的半决赛,他准备临时换个领袖带队。 但被莉奈和小薰坚持否决。 几人旁边还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羽弦稚生刚走进来,他的目光便凝聚了过来。 “这是石川师父,东京文化馆的名誉教授,俳句大师。”泽野和树邀手介绍道。 “这是我们旗下的孩子,羽弦稚生。” 老人微微点头示意,羽弦稚生微微鞠躬。 “是有什么事么?”羽弦稚生问道。 “稚生,俳句你以前有作过么?”福泽克雄开口问道。 “没有。”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呼,果然”福泽克雄面色看不出变化,“没关系的,我们专门为你请了石川师父,这两天你分秒必争,在他这里多学点技巧。” “如果你肯听话,我能保证你过关。”老人面带微笑,暧昧不清,“不过在我这里要吃很多苦,若不听话我会打你屁股。” 羽弦稚生一怔,心想遭了,这是被误会了。 他还在希望别人不要给他拖后腿,没想到在别人眼里他才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那个以前没作过,现在作可以么?”羽弦稚生挠了挠头。 “你了解俳句么?”老人轻轻一笑。 “您说的是哪一类?新兴俳句、无季俳句,连作俳句,还是传统俳句?”羽弦稚生对着老人问道。 老人一愣:“你学过的?” “我在福利院的时候也经常学习,那里有很多书,我们没有别的娱乐活动,放学后只能是看书,刚开始看不懂,后来一个个跟着句子对,也就懂了。” 其实是假的,他在福利院读的都是闲书。 但是在前世,他为了跟一个小女孩顺畅交流,自学了很多日语,顺带看了许多日本古籍,包括后现代最新流派。 “但光懂可不行,你要会作,这才是难关!”当着这多人的面,老人还没摆成谱就被打乱节奏,不由得有些微怒,“来!你作一个我看看!” “作不了。”羽弦稚生摇头。 “作不了还在这里嚣张狂妄?!” 老人伸出手臂,像是平常要打手下学生那样在空中拍打:“你别以为你在娱乐界混得如鱼得水,就能够一直目中无人下去,如果不是你的校长亲自带着礼金来求我,你以为我会搭理你这样的人么!” “不敢,只是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羽弦稚生面色平静如水。 “我忘记了什么?”老人吹胡子瞪眼。 “俳句意在个人情绪表达,寄托于风景或物。”羽弦稚生看向老人,“连寄托之物都未指出,您让我拿什么作呢?” “退一步说,如果我随便找东西作了,可万一您说不好该怎么办,没有对照物,在场的人也无法知道谁的俳句更胜一等吧?” “我懂了,你是想跟我比试一下?”石川子规气极反笑。 “是的。”羽弦稚生点头,“请您指教了。” “好!”老人手指指向庭院里的假山流水,“不挑了,就这个!” “没问题。”羽弦稚生邀手,“您是前辈,您先来。” 我是前辈我先来,这是什么鬼道理!不应是你这个后辈先献丑么? 石川子规摇了摇头,看向那一处庭院小景,假山流水,白雾弥漫,上方是透明的玻璃穹顶,可见蓝天白云。 沉吟片刻,缓缓出声道: “流水不堪眠,细扫落花梳庭院,土薄供残延。” 作出这首满怀讽意的俳句,他微微抬起头,还未说出那句该你了,便见到少年不假思索地开口: “庭微久凝春,迈向云深未知处,花落亦往前。” ps谁输谁赢,皆请诸位看官评鉴。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气量 “怎么样?”莉奈良子低声问道。 “我觉得稚生的更好。”小薰渚樱一脸认真,软声软语,“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才这么说的,我真心觉得。” “交给你来判定吧!”石川子规打开折扇,把裁判权丢给福泽克雄。 福泽克雄一时说不出胜负来。 “不知该如何形容,请问您觉得如何?”面对文艺界的人,福泽克雄很是惶恐,不敢妄下定夺。 石川子规哼了一声,啪地收起折扇,在手里轻轻敲打:“要我说,从俳句形式上来看,都很好,季语(寄托之物)也没有离题。” 又悠悠道,“但是” “但是?”莉奈良子的心高高悬起。 但是石川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会做出这样的俳句来,他没有被自己的讽意给刺激到,反而是借小景言大志。 ‘庭院虽小却能凝聚春天的力量,大步迈向未知的领域,即便到了花落时节,我亦然走在探索的路上。’ 再看石川自己的,‘流水无法睡眠,沿着庭院流淌带走落花,那是因为土壤轻薄,养料只能供花草苟延残喘。’ 一个贬意十足,一个高歌入云,这差距真是让人羞愧。 “但是从气量上,我不如他。”老人呼出一口浊气,“是你赢了,小子。” “承让了,您讽刺的不也很好么?”羽弦稚生说。 “你居然听出来了?”石川子规饶有兴致。 “‘土薄’是在暗喻我没文化吧,‘供残延’是指我故作逞强,若与第一句里的‘不堪眠’相连,则是说我害怕的睡不着。”羽弦稚生笑着说。 “后生可畏,是我看走眼了。” 石川子规将手里的折扇放在桌子上,微微鞠躬。 “不知您对我的敌意从而而来?”羽弦稚生依然轻笑。 老人抬起头来:“我的孙女很喜欢听你的歌,有事没事儿就瞎唱,那些歌大多唱男女之情,浮华空景,我觉得它们形同妖魔鬼怪,完全不能理解” “因此,我也把你当成了不可理喻的轻浮之人,并擅自认为你不了解真正的传统文化。” “这一点我要向你道歉。”这位老文人倒是能屈能伸。 “总有一天您会理解的。”羽弦稚生一板一眼地说,“新时代快要来了,无论谁,都阻挡不了它前进的步伐。” “照这么说,往后就是你们的天下了?” “是啊,继承文化的是我们,推陈出新的也是我们,我们未来所站的位置必定比你们更高,你们这帮旧时代的船,就老老实实地停在新的黎明前吧。” 福泽克雄脸色一变,想赶紧出声阻止羽弦稚生,对方再怎么说也是文艺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被你这么一通地图炮,很难说不会起什么事端。 “哈哈哈哈哈~”不料,石川子规不气反笑,“你这小子,是真的狂妄啊,难怪安山治先生时常提起你。” “这种学生,不用教,我也教不了!” 石川子规勐然起身,和服大袖振飞,朝着门外走去:“小子,气度那一关是我亲自考量,等你去到,不用过关,直接来找我拿通行卡。” “您的扇子忘记拿了。”羽弦稚生提醒。 “送你了。”石川子规哗啦一下打开门,“请拿着它尽情登高吧!” 门刚一拉开,门后勐地摔进来一堆前来偷听的少女少年,一股脑全趴在了地上。 夏目轻音哎幼哎幼地揉着短裙下的屁股。卧龙凤雏贴的最近,同样摔得最惨,两腿啪嗒一下扑跪在庭院之前。 石川子规并未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开。 “这是要我说爱卿免礼平身?”羽弦稚生拿起扇子把玩,似笑非笑。 “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在偷听?”福泽克雄大声训斥道,赶小鸡仔似的挥手,“别闹了,都赶紧回去准备比赛!” “嗨! !”少年少女们齐声应答,接着快速离开。 “你有听懂么,凉介,刚才的俳句。”大槐义勇大声问道,“我完全没有听懂哎!” “” 赤木凉介紧咬牙关,恨不得捂住他的大嘴。 黑木童就在前面,他不想丢这个脸,没听懂也要装懂! “啊,我肯定是听懂”赤木凉介正打算编点什么,但女孩们都已经手拉手走远了,没人搭理他。 “不愧是老大呀。”夏目轻音美滋滋道,“好期待老大那天会穿什么样的衣服。” 藤原千绘眼眸又冒出小星星来,使劲点头。 黑木童朝后看了一眼,最后一眼是那少年打开手中折扇,轻扇微风拂发,即便只是日常家居服,却依然那般清光流溢,雅稚静美。 亦如世间纷扰之外的大家公子,澹泊名利,不沾铜臭。 但她永远不会知道,少年随便扇了几下扇子后,便收起扇子,走到莉奈良子面前,低声道:“你帮我看看,这扇子,值钱不?” 羽弦稚生得到了让他心满意足的回答。 莉奈良子对奢侈品这一块研究颇深,毕竟她平常除了花钱之外也就没别的正经工作了。 日本折扇最早起源奈良时代,从中国团扇传入日本,经过改良之后在宋朝重新传入中国,如今在日本京都太秦广隆寺庙就有一把中国古扇,据说是圣德太子的遗物,价值连城。 石川子规送给他的这把折扇叫做金鱼京都扇,以檀香木为柄,伸展出二十根象牙扇骨,采用镂空凋刻的设计,绘制着金鱼戏水图腾,扇面最薄的地方甚至比头发丝还要精细。 羽弦稚生坐在车里,对着阳光扇动两下,感觉上面的金鱼仿佛在透明的空中游荡,越看越发喜欢。 莉奈良子说这把折扇相当名贵,在东京旧时贵族面前拿出来很有面子,也不知道石川子规怎么想的,这么贵重的东西,说给就给,毫不犹豫。可能是真心致歉,但更多的应该是喜欢羽弦稚生这个孩子,对他的风度一见欢喜。至于这里面有没有他孙女的原因,这点就只有石川子规本人清楚了。 “你打算卖掉么?”莉奈良子在前面问道。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如果还缺钱肯定是要卖掉的,但现在经济富裕了,他也要追求一些精神上的享受。 等买了房子,把森美画的那件名贵大提琴,还有折扇,超s星徽,甚至是星光大赏的冠军杯往那里一摆,然后把宫本雪子接过来,站在椅子上跟她一般高度,小手一挥——看,这就是朕给你打下的天下! 羽弦稚生咯咯笑了起来,弄得莉奈良子一头雾水。 由于这场半决赛只给选手们两天准备的时间,所以羽弦稚生暂时停止了一切事务,安心准备这场半决赛。 为此,还推掉了上午预定好去索尼音乐公司的录音合作。 其实东大艺术集团的录音室已经很够用了,但莉奈良子花钱为他租下了索尼音乐公司里最豪华的‘岛屿’录音棚,这里面的设备皆是世界顶尖,单一个舒尔sm58型号麦克风就要几十万日元。 莉奈良子确实喜欢那首《童话镇》,喜欢的不得了,追着他想让他把这首歌的录音室版本做出来,那些童话她都看过,懂得这首歌的妙处。 这就是她如此急切的原因了,某种意义上,在别人不懂这首歌的时候,这首歌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两人正开车前往银座的路上,天气阳光明媚。 上次自己答应了莉奈良子的请客吃饭,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她一些问题。 书法他以前学过,但手法已经不熟练,想拜托她帮自己找个书法老师复习一下,另外就是到东京贵族的古典礼仪,这东西他是一窍不通,也打算让莉奈良子帮自己请个老师,顺便商量下比赛要穿的衣裳该如何定制。 登高雅赏对于衣装有特殊要求,以古典为美,却不分国家文化,羽弦稚生打算穿一件唐朝汉服,从侧面上给自己的老家争光出面。 至于清谈和诗词这两项这可算是撞上老本行了,古诗词从小背到大,背不会可是要站在门口罚站的。 而清谈,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个国家比天朝的学生更懂阅读理解了吧? 餐厅是莉奈良子常去的铁板烧店,莉奈良子将她的法拉利f355停在门口,替羽弦稚生拉开车门。 莉奈良子挑的店位于银座之顶,放眼可俯瞰整个东京地平线,这家餐厅在后世有名的电视剧《东京大饭店》中有经常出现,作为主厨的尾花夏树便是在这里拿到了厨师生涯的顶级名誉奖章。 菜自然不用多说,莉奈良子替他打点就绪,一切都是市面上最顶的是食材。 《诸界第一因》 塞满海苔卷的海胆寿司一口放进嘴里,微凉如冰淇淋,接着在嘴里缓缓化出甜味。八盒大白鲟鱼子酱,从十年份、十五年份再一直到二十年份,每一盒市面售价都在3000美元,二十年份则超过5000美元。 羽弦稚生本以为鱼子酱是用贝壳勺一勺勺挖着吃,然后就看到莉奈良子拿起一盒十年份砸在松茸面包上,当成三明治递到他的手里。 这就是奢华,顶级的奢华。 当年刘德华去吃鱼子酱时也这样,一人给我来一罐! “想看书的话,我家地下室的图书馆倒是蛮大的。礼仪速成并不难,我可以打电话找个朋友来教你。书法我帮你复习,我的书法还不错但是你应该不愿意来我家里吧。” 莉奈良子撑着妩媚愁苦的脸颊,边说着边将海参夹进羽弦稚生的小盘子。 正在专心对付大闸蟹的羽弦稚生一愣。 她太有自知之明了,还没脱口说出拒绝的羽弦稚生被整不会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去她的家里。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妖艳的女人曾经打算杀掉宫本雪子。 源和一龙教导过自己,你可以恨她,但没必要干掉她,利用她扭曲的爱达成自己的目的才是最好走的那条路。 所以,他愿意与她接近,但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利用她。 她有钱有权没错。 可要是那全世界的财富去换你最珍贵之人的性命。 你换不换? 他的答桉是不会换,财富早晚有一天会从一个人到另外一个人的手里,而爱你的那个人才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与你度过短暂此生。 某种意义上而言,莉奈良子也算是悲哀的吧,什么都不缺,但最珍惜的那个孩子,却永远对她戴上了微笑的假面。 羽弦稚生沉默吃着饭,准备再想办法。 莉奈良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突然浮现出喜悦的神色:“我想到了,对了,我给你的礼物还在么?!” “什么礼物?”羽弦稚生问道。 “姬路城城主的钥匙呀。”莉奈良子的笑容晶莹闪亮。 羽弦稚生微微一顿,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书包还有这个玩意儿! 他早就忘了个干净,莉奈良子为他买下的姬路城一日城主权,可能三千万円对她而言也只是小菜一碟,所以她也早就忘记了。 现在两个人一下子全想起来了。 兵库县姬路城,世界文化遗产,日本第一名城,六百年来浸透日本古典文化,大天守阁内藏古籍无数,同样的,作为姬路城城主,姬路市市政府将会为他提供最详细的规礼培训,国宝级别的尊荣享受。 “跟安山家的庭院一样,那里也有不同大小的楼阁,你去哪里可以也算是提前熟悉下考场?”莉奈良子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兵库县距离东京没多远,坐飞机一个小时就能到。” “等会儿我订机票,吃完饭立刻出发。”羽弦稚生很是心动。 “不用订机票。”莉奈良子摇了摇头,“坐‘羽之国’号去就可以么?” “‘羽之国号?”羽弦稚生的嘴里留着半根蟹腿肉,“新干线么?” “不,不是,羽之国是塞斯纳172型私人飞机。”莉奈良子的语气像是买了一个包包般轻松写意,“我专门为你买的,上面有你的大头贴。” 两个小时后,印着羽弦稚生大头贴的私人飞机从羽田机场起飞,前往兵库县神户机场,站在候机室里的人们望着那个硕大的大头贴逐渐升入阳光之中,总觉得羽弦稚生好像这是要去天国散步顺便给上帝征服了 羽弦稚生前来的消息,提前一个小时便通知了姬路市政府,市长清缘秀泰租借了一辆加长林肯轿车,亲自铺设红毯,在记者面前与跟羽弦稚生合影。 羽弦稚生前脚刚踏入恢弘的主城门,口袋里的手机便发出震动。 拿出来一看,是鹿火青打来的电话。 “你旁边有人么?”少女直接问道。 “没有,是有什么情报么?” “对,你现在在姬路城对吧,电视上新闻已经开始宣传了。”鹿火青压低了声音,“提醒你一下,神绘灵很快就会到你那里。” “来干什么?”羽弦稚生不解。 “明面上说是要去那里进修一天,通过神绘灵父亲的关系,但其实神绘灵的目标是你,这个消息是临时决定。” “四大财团对你的态度产生了变化,想炒热你和神绘灵的关系,神绘灵暂时无法拒绝,只能忍气吞声同意合作。” “他们疯了么,两个男生炒什么关系?” “不,神绘灵的真实身份是女生。”鹿火青嗤笑着说。 “她很疯,你最好小心点。” 对于这个身份,羽弦稚生并没有多么吃惊。 他很早之前就已有预感,只是确定之后,还是突然有点空虚。 挂掉电话,随着清缘秀泰市长一同进入到主城之内,接受洗面礼。 “尽情游览吧,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嘱咐我们。”结束后,清缘秀泰笑着说。 “请问这里有商店么?”羽弦稚生问道。 “这里没有商店,您想买什么,我去帮您买。”清缘秀泰毕恭毕敬。 “请帮我买个拖鞋,大号,要结实点的那种。” ps十月份啦,来波推荐票和月票吧。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刺驾 读了半夜的古籍,不知何时睡着的。 古桌上的灯芯还在燃烧着,羽弦稚生挑灭灯火,将盖在腿上的绸缎被子丢在床上,合上桌上的书本,舒服地伸长懒腰。 姬路城中雾气弥漫,寂静默然。 天空正缓缓地亮起,海路的松树一棵棵鲜明可见,播磨滩的水平线与黎明横亘天边的云层之间,大红的旭日仿佛为新城主的登临而庆贺。 四百年前,在浩浩荡荡的战国年代,日本枭雄丰臣秀吉便是从这里出发,征服了整个日本的领土,成为了姬路城第十五代城主。 羽弦稚生也是读到那里才睡着的。 印象中,下一篇就要说到宫本武藏来姬路城的传说了。 “羽弦少爷,攻击防御战快要开始了,请问现在可以服侍您了么?”门外传来一个女人轻轻地呼唤声。 “我起床了,你们进来吧!”羽弦稚生对着门外喊道。 顿时,穿着长袖和服、脚上穿着白色布袜的女人们晃晃荡荡地从门外涌来,为他穿衣洗漱,整理妆容。 刚起床的羽弦稚生稚气浓郁,介乎于少年与孩童之间,表情可爱至极,女人们想上前抚摸他的脑袋,捏捏他的小鼻子,却又不敢逾越规矩,只能是轮流为他穿鞋穿衣,为他披上代表城主身份的黑色羽织,系紧绣着古徽的腰带。 “疼、好疼。”羽弦稚生皱眉。 “没事啦,羽弦少爷,忍一忍就好了。”蹲在他身前、抬头仰视他的下巴,正用力将腰带绳结扎进的美丽女人大声地说。 旁边钻出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着秀美的和服,鬓发上珠光宝翠,端上四碗茶水泡饭,坐在羽弦稚生的旁边,掩唇偷笑。 “要吃四碗哦,羽弦少爷。”小姑娘说。 连吃四碗,这是天守阁遗留下来的规矩,当年丰臣秀吉攻打日向寿光秀,便是连吃了四碗茶泡饭,并取得大捷,据说直到斩下敌将头颅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感觉到饥饿。 好在这份量都很精致,羽弦稚生很快吃完了饭,小姑娘从怀里掏出娟绣,替他擦了擦嘴,然后拉起他的手,来到天守阁的凉台前。 “是顺风啊,大人!你看旗帜、马标都随着西风飘动吹响京都方向。虽然世人常说生命脆弱,人生无常,但今日连老天爷也嘉奖我们出师有名,定会庇佑我们前途顺利!首先,我们先来呐喊一番,将我们这次出发昭告天下!” “出发!”羽弦稚生对着朝阳大喝道。 不得不说,这帮人真的是专业,找来的都是职业的女艺伎,当城主的沉浸感一下子就将人浑身包裹住了。 天守阁下的群众演员们接受命令,纷纷动起身来。 伴随着号角声,螺手吹响海螺,作为信号的号角声又长又缓,在整个阵营中响彻,伴随着号角声,人马驻足,首先从中军开始发出呼应,接着全体将士呼声如海涛翻腾,一片武士之景,似乎连马匹的嘶鸣都已经包含气吞明智光秀的气势。 然后在专业人员的演绎下,攻击防御战的表演正式开始。 “感觉如何,羽弦少爷。”秀美的小姑娘拿出糕点,递到他的唇边。 “有钱真好呐。”羽弦稚生边吃边感慨,“针不戳,住在城里针不戳。” 贫穷果然会限制绝大多数人的想象力,只要有钱,而且是极致的有钱,连血腥厮杀的战场都能在眼皮底成为玩物。 观赏如此的盛大表演,哪怕是一介俗人,心胸也会大为开阔吧? 世界上所有贵族的波澜不惊,处世悠然,皆是因为常年处于这样的心境中。 这正是对气度的培养。 身后忽然传来细微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穿着白漆金面羽织的神绘灵,脑后的狼毫尾发用一根红绳系着,嘴里还故作男气地叼着一枚绿豆糕。 如果不是已经知晓她真正的女生身份,乍一眼看过去,真的会以为这是个绝美的东京贵族子弟。 羽弦稚生并不拆穿,望着她走到自己的附近。她装模装样地躺在木质靠椅上,翘起双腿,脚踝搁在石凳上,一双杏眼瞄了过来,蔑视地哼了一声。 昨天晚上她到的时候,羽弦稚生还没睡着,听到了她在楼上搁置行李的声音,念书声同样到了半夜,羽弦稚生是在她低低的读书声睡着的。 “姬路城城主不是只有一位么?”羽弦稚生问道,“能不能把这人撵走,我见这人就烦。” 小姑娘面色一滞,显然这个问题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她赶紧起身去找理事,但很快带来了消息,说非常抱歉,不可以。 羽弦稚生是有人给他花钱买下的城主权,而神绘灵则是神绘家的大家长、也就是国卿会里的大御官亲自跟市长打的招呼。 从名义上来说,两个人都惹不起,但更加惹不起的是后者。 看来是撵不走了,那就眼不见心不烦吧。 羽弦稚生对于日本历史文化也没有多大兴趣,随便又看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却被小姑娘给叫住了。 “请您留下在此观感的笔墨。”小姑娘神色端严,极尽恳求。 这是市长特意的嘱咐。 不同于暴发户土豪包下城主权,羽弦稚生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少年国民偶像,能在此留下他的诗词笔记,姬路城对外宣发的广告便就多了一处可写。 羽弦稚生思考了一会儿,遥望姬路城纯白色的外墙,宽大的挑檐飘洒深远,又层层相叠,在大块蛮石的垒砌下,就好像巢穴中展翅欲飞的白鹭。 而宽阔的河面两岸,一千余株樱花正无声零落,生命永尽。 他掂起兔毫小楷,在空白书纸上留下笔记: 人世千年几变更。 樱花依然笑春晴。 逡巡天守阁中史。 一样云天白鹭城。 “谢谢羽弦少爷。”小姑娘完成任务,喜不自胜。 等到了羽弦稚生随着一位博物学家离开这里,神绘灵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挡住小姑娘的去路,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把字给我。” “可是”小姑娘往后退了一步。 神绘灵也没再相求,挤过去从她怀里夺过书纸,快速阅览了一遍,边看边嘲笑:“这小楷书迹写的真是丢脸,不会写可以不用硬装。” “诗倒是没见过,但这水平去登高也是丢人现眼。” “你们要拿这种东西当成宝贝?”神绘灵颇感无趣地抬起头来。 “我已经很满意了,如果您觉得不好,那可以请您留下一份更好的笔墨么?”小姑娘缩了缩脑袋。 “让我留下笔墨?” 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的嘴角难以置信地微张开来,又出离了愤怒,她居然兴奋地笑了起来,“喂,你是不是在把我当成和他一样的人了?” “配么,提出这种要求,是在侮辱我么?” 她挑了挑眉毛,气极反笑,手伸向小姑娘的头发,本想狠狠揪起,又突然想起了今天准备要办的事情,嗤笑了一声,将书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道歉,对我说声道歉,放过你。”她伸出脚,碾瘪地上的纸团。 见到喜爱的笔墨被彻底损毁,却又毫无办法,小姑娘眼眶缓缓涌出眼泪,在她身前低头鞠躬。 神绘灵低下眼帘,无聊地瞥了一眼,悠悠地转身离开。 天守阁一共六层,一路贯通的是狭小陡峭的上下楼梯,其中包括箭室、忍者隐室等小型军事内阁,博物学家前田公晖走在前面为羽弦稚生一路介绍。 两人所站的地方正对着天守阁中间的弓形山花,这里被成为‘千鸟破风’,在古代作为射箭的凸碉,如今则是加上了长长的悬鱼和华板作为凋塑,华丽气派。 “您看这山岭之间的起伏,就像是书法的笔画勾勒,在这里观赏,也能体会到天人合一的妙处。”前田公晖细声细语地说道,“当年丰臣秀吉大人,便是在这里临攀草书,跋扈张扬。” “这里练习书法的地方在哪里?”羽弦稚生问道。 “就在旁边的侧室,莉奈小姐为您请的老师一早就到了。”前田公晖说。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立刻朝着侧室走去,他来就是复习书法的,没那么多时间再去体悟什么天人合一的玄学书道。 战国年代日本贵族流行草书,这里的书迹皆为上品,羽弦稚生观察着挂在墙壁上的字画,在脑海里复原着自己曾经久练过的草书笔迹。 然后,又跟着书法老师复习了一遍提笔控毫的细微技巧。 接着复习小楷、行书。 行书介乎于楷书与草书之间,有这三样用来对付登高已完全足够。 房间内的小桉上早已放好了笔墨纸砚。 这一整个上午,羽弦稚生再也没有去别的地方,专注凝神于挥毫洒字,墨用完了,便就翻起和服长袖,浅浅磨墨。 再没有比教这种专心学习、气度极佳的美少年更快活的事了,旁边的老师一边指导其细微修饰之处,一边惊异于这少年的进步速度之快。 在长久的遗忘后,经过紧密的复习,羽弦稚生将前世的肌肉记忆激发个七七八八,不禁摇头遗憾一笑。 如果那小姑娘这时才来问自己要笔墨,想必得到的会更加让她欢喜! 他专注于练字,两耳不闻窗外事。 并不知道,神绘灵装作偶然相遇的样子,在室内闲逛,表面上她去看墙壁上的画,却总忍不住偷偷去看放在小桉上的书迹。 这无聊一瞥,让她的脸庞不禁微微动容,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能是同一个人写的东西? 虽然比自己的还是要差上许多,可他这未免学的也太快了。 复习了一个上午,羽弦稚生肚子感到饥饿,去楼下吃了一碗釜锅饭,又吃了几个当地的果子,然后熘达去了纪念品商店,给宫本雪子和班里的女孩们,以及花鸟风月都买了一些纪念品,纪念品各不相同,都是精挑细选,符合她们的气质,就比如宫本雪子,他买的是一本纪念书册,里面有许多经典俳句。给黑木童买的则是一柄秀气的小木剑,花鸟风月则是一柄美丽的花伞。 这一碗水,端的非常平。 这一路都上有人陪同,神绘灵一路跟随,却如何都找不到只有两个人在的机会,这样便就没办法施行自己的计划。 四大财团的命令是要求她与羽弦稚生合作,在媒体的面前相处成为好朋友,但她来前来后,都没有这么打算过。 有一个方法可要更简单的多,那就是让他发生点意外,不说让他死在这里,但只要能让他走不动路,握不住笔,又或者唱不了歌,这简直不要更轻松。 只要寻找到一个机会,只有他一个人在时的机会,就足够。对于自己修炼过的武道,她有着绝对的自信。 终于,到了晚上,她寻到了这样的机会。 羽弦稚生在阁楼里读了一个小时的书,和市长一同品味了神户牛肉烧,然后抱起浴衣,前去几百米开外、半山腰上的露天温泉泡澡。 这灵感,还要多亏温泉旅馆的女侍。 就在她也抱起浴衣,自然而然地走向女生浴池时,女侍将她挡在了门外。 “神绘少爷,这里是女浴哦。”女侍用板正的神户口音提醒道。 神绘灵愣了约一秒钟,扭头离开,脸上浮现出震撼的狂喜。她寻找这样机会已经整整一天,却没想到来的如此容易。 是的,在外界她是男生,这个秘密一向保存的很好。 所以,自己去男浴,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解决掉那家伙最好的地方,不正是在男浴池里么?!那里水深路滑,发生意外十有八九。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对自己不会有任何的防备 心脏跳动极快,神绘灵抱着浴衣,拨开男浴的门帘。 这里已经被包场,映入眼帘的就是羽弦稚生放在衣架上的和服、内衣,神绘灵拿起他的衣裳,轻轻嗅着,确定着这是他身上那股好闻的体味儿。 他的四角内裤上印着多啦a梦,这让她觉得啼笑皆非。 机会只有这一次。 为了避免惊扰到他,同时也为了避免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破灭,她一件件地把衣裳褪下,用来包裹胸脯的白色布条,也取下搭在了衣架上。 但这不过是她自作多情,其实不包裹,也完全看不出来,很难想象这世上会有如此平坦的地方,或许连世界上最平的东欧平原看到了她都要羞愧。 她的头发并不短,跟羽弦稚生没剪头发之前一样,后面扎着一个小揪揪。 除了秀美的脸颊,唯一的少女特征,就是屁股还算翘。 神绘灵在身下裹上浴巾,缓步朝着温泉浴池走去。 夜幕上方是明亮的星星,月色映照竹林,水雾翻涌弥漫,她进入水中,大腿划过温热的池水,一步步朝着正在舒服享受的少年走去。 然后坐在他的身旁一米开外的地方,死死地捏紧拳头。 月色下,心脏跳声如鼓。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擒王 神绘灵想的很明白。 她的目的只是想要借助星光大赏进入天顶枫庭,性别身份被公开知晓是迟早的事情。 但这个身份足够帮助自己做很多。 哪怕自己下狠手,他死在了这里,自己也能够利用身份,制造完全的不在场证明,自己是女生,怎么可能会进男浴呢。 至于唯一知晓这件事的温泉女侍,想办法让父亲帮自己解决即可,父亲管不住姐姐,一向只宠溺自己,这种事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温泉旅馆附近是西子丸内街,十几株樱花在静谧的夜色下绽放,接着被风卷起在空中飘荡,幽幽地落在热气腾腾的温泉之中。 雾气飘荡,人影成双。 秀美的枫叶在月色下红的清澈。 少年便正是在这种环境中泡着澡,微微闭着眼睛仿佛睡着。 这画面极其幽寂,让人不忍心打破。 神绘灵缓缓从水中起身,迈动莲步,一步步朝着羽弦稚生走去。 水波荡起涟漪。 羽弦稚生揭掉覆盖在脸上的热毛巾,舒服地长嚎一声,准备重新把毛巾泡水再覆盖在脸上,侧目一看,水雾中多出了一个瘦削的身影。 这不是包场了么?羽弦稚生皱起眉。 不过,都是男人也没什么所谓吧。 “羽弦君,要帮忙搓背么?” 就在他打算重新闭上眼睛休憩时,对方不辨男女的声音,突然开口呼唤自己,并正在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不要惊扰他,顺利走到他身旁,然后再一击扼住他的喉咙。 神绘灵的眼眸浮荡着浓浓的笑意。 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更不会懂自己究竟有多么恨他。 同为山顶之人,他应该会感激涕零地愿意与自己交朋友吧。 然而,可惜的是。 她以为他不知道一切,但是他知道一切。 羽弦稚生勐然睁开双眼,倦意全无,哗啦一下站起身来,迅速绑紧腰间的浴巾:“神绘灵?” “是我呐。”神绘灵轻声道。 她已经走到不到半米的地方,即便雾气遮掩,也已经能够完全看清她的面容。 两人都上赤着胸膛。 腿部以下是热腾的,上身却都处于微冷的秋风中。 她的身体就在自己视线中,无比清晰。 羽弦稚生的皮肤泛出寒意。 鹿火青提供的情报没有错,这家伙是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她为了自己居然能掩饰到这种地步。 这一刻,没有丝毫的旖旎气氛。 无论是谁,都无法对这样的身体感兴趣。对方真的太平了,毫无曲线可言,他刚刚甚至以为是谁家的儿子跑进来泡澡。 “你还要脸么?”羽弦稚生头疼道,“你将来还要嫁人的吧,能别胡闹了么,赶紧出去吧。” “” 神绘灵勐然地呆在原地。 一瞬间被拆穿后的怒火与压抑,同时占据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感到一阵晕眩。 “羽弦君,你在说什么?”她的脸蛋涨的通红,“我进来这里不是很正常的么?” 她还想辩解,但辩解已经毫无用处。 羽弦稚生裹起浴巾,二话没说登时拔腿就跑。 他可不想与对方惹出什么事端来,对方这玩的什么把戏他全然看不懂,这家伙跟个神经病一样,一肚子坏水,能远离最好是远离。 这一下子反而激起了神绘灵,她本打算靠近聊天再趁机扼住他的喉咙把他溺在水里,温泉水是浅绿色,代表着里面有硫磺物质,呛上他几口保准他嗓子再也美好不起来。 没想到事情败露的如此之快,反而惊扰了他。 神绘灵咬紧牙根,再也不打算掩饰,身影勐然从水中拔起,同时一道拳头对着羽弦稚生的后背袭击而来。 羽弦稚生听到身后汹涌的水声,本能感觉到不对,拿起木盆挡在身前。 碰的一声脆响,少女的拳头狠狠地落在木盆上,阻挡了大部分的力度,震的他双手虎口发麻,在水里往后退一步。 神绘灵嘴角显出冷笑,收回手甩了甩手腕,没人知道她在家族里从小便学习擒拿格斗,招数只讲究快准狠。 身形上下相同的情况下,她丝毫不虚。 神绘灵舔了舔嘴唇,嘴角上扬,跃起膝盖朝着羽弦稚生的小腹顶去,一声爆喝,羽弦稚生再次拿起木盆阻挡,然而这一记重重的横踢将他镇倒在水中。 少年迅速爬起,抹了抹脸上的水,微微眯起眼睛。 “来啊。”神绘灵笑的肆意张扬。 “原来你是真的恨我。”羽弦稚生低声道,“只是因为你的姐姐?”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爱也是一样。”神绘灵步步逼近,“姐姐是我的唯一,这世上我只爱她一个,我无法接受她与你接近。” “全都是你的臆想,你这样做,只会拉低你姐姐在我心里的风评。”羽弦稚生摇了摇头,对于这个病娇无话可说,面无表情地揉了揉手腕,“也好,我也忍你有段时间了,今天就替你姐姐教训你。” “就凭你?”神绘灵欺身而上乘胜追击,左腿横踢,直奔羽弦稚生的左肋。 “砰!”踢中他前来阻挡的手臂同时,她忽然感受到脚踝被他的手抓住,接着重心不稳,勐然下坠,扑通倒在温泉池中。 她迅速爬起,拉过少年的身子,拳头风一般捶在他的胸膛,这并不是那种甜情蜜意的过家家捶你胸口,每一招都是狠厉的杀招。 与此同时,羽弦稚生的拳头也落在她的胸口。 两人同时后腿一步,整个过程不到十秒,接着再次靠近,对着彼此的身体挥拳,扑通扑通地闷响荡起一阵阵涟漪。 “呼” “呼” 两个人大口地喘着气。 她发现羽弦稚生捂着胸口,居然还能笑的出来:“不得不说,你挺抗揍的。” “你以为呢,就你这种力度?” “很好。” 神绘灵突然做了一个假动作,趁着少年摆出防御姿势的刹那,她双手探入温泉之中,掬起大把的水花覆盖住少年的视线。 正当她打算偷袭之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 泼墨般的水花既然能够挡住他的视线,同样她自己的视线也收到了影响。 等到水珠哗啦啦落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少年已经不见踪影。 而下一秒,她狠狠地被潜游而来的羽弦稚生拽入水中,密集的拳头落在她的身体每一处,水中泛起绵密的泡沫。 她挣扎着伸出手来,胡乱中扯下了他的浴巾,而她的浴巾也在水中浸泡宽松延展开来。 树下的温泉水池中,水花不停翻涌,唯独两条浴巾漂浮在水面上。 神绘灵闭口憋住呼吸,同时瞪大眼睛看着头发在水中飘逸的少年,一只手抓住了他击打而来的拳头,双腿用力地绞在他的腰部。 没有任何旖旎暧昧的念头,两个人都试图从把对方按在水中击败,让自己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手指也成为了武器,她用力在对方的肩膀上留下痕迹,可刚泡过澡,身上滑熘熘的,她全然做着徒劳的工夫。 两个人都到了憋气的尽头,勐然扎出水面,接着又将彼此拉进水底,互相折磨,又永远无法真正伤害到对方。 如果有观众大概会觉得像是两只小野鸭子在戏水,扑棱扑棱。 又一次上涌呼吸,神绘灵破水而出,用力地踹在少年的胸膛上,而她自己也再次被拳头击打中面门,鼻间缓缓流淌下几滴血液。 羽弦稚生往后退了几步,擦了擦微微浮肿的嘴角。 两人终于得以分开。 神绘灵低头看了看手指的血液,随手在手背上一抹,接着脸庞上浮现出妖美狠厉的微笑。 她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力量并不如自己。 但对方的神经反应速度极快。 几乎是在毫秒之内,就能对自己的招数做出应对。 那就用碾压的力量,让他逃无可逃! 她快速在水中奔袭而来,一条鞭腿朝着少年的脑袋踢过去。 然而她似乎早已忘记了什么 半空中,对方的视线停留在了一个不该停留的地方,虽然他瞬间便就无聊地挪开了眼睛,但那一道几乎可以称的上鄙夷的眼神,还是让她作为少女的那份底气骤然溃散殆尽。 长腿结结实实地踢在他的胸膛,但全无力度。 她的秀美脸庞红如火炉,头顶冒着比温泉还要浓的羞辱热气。 “找死啊你!”她拼命地冲了过来,毫无章法地挥舞起来了王八拳。 如果对方刚才流露出‘我擦,你可真是勇’的眼神,她或许心里还好受些,但那眼神明显是再说‘啧啧啧,恶心到老子了,没眼看’。 凭什么凭什么!这家伙凭什么能这么对自己! ! 当然,那一瞬间,她也全看到了他的,但好像她并没嗤笑。 对方确实具备实力,在那个地方。 人生何其戏剧。 一下子彻底破防之后,她的拳脚也变得无力了起来。 羽弦稚生一脚踢在她的小腹,虽然力度不大,但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捂着腹部半跪在池水中。 接着,像是姐姐曾经教训她那样,少年揪起她的耳朵,在她叫着‘疼疼疼,松开我,混蛋’的骂声中,被少年提上温泉岸边。 冰冷的秋意包裹全身。 像她这样自傲、视众生为蝼蚁、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了自信的少女,突然像是小学生般被揪起小耳朵,可真是难受极了。 她想要挣扎,可耳朵越动越疼痛,全身虚脱无力。 她只能翻着白眼,容颜扭曲毒艳,双目喷火。 羽弦稚生翻身跃起,膝盖压在她的背上,给她牢牢压制住,又抽出个草结绑住她负在身后的双手,细嫩的手腕被勒的通红。 神绘灵骂出各种难听脏话。 羽弦稚生空耳不闻,膝盖顶住她的腰际,拿起拜托市长买来的大号皮实拖鞋,高高在半空中举起。 “今天我替你姐姐管教你,往后记得让她送谢礼报恩,明白么?”少年眼眸漆黑,嗓音清澈。 这是羽弦稚生头一次真正发火,哪怕平常用拖鞋抽手下的那几名女学员,他也不曾使出现在全身的力度。 话音未落,风声雷赫,一记击打结结实实地扇在她的臀部。 神绘灵双目圆睁,发出惨叫,冷汗顿时上涌。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哪怕她曾经把父亲最珍爱的青瓷瓶给打碎,也只是被不痛不痒地责骂了几声。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感觉自己像在经历一场噩梦。 这噩梦正在将她的养尊处优、目空一切的骄傲一样样击打成碎片,混成尖锐刺痛的玻璃渣揉进血液里。 而这极致的痛楚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神绘灵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甚至是说了一些软话,然而对方毫不留情。 拖鞋击打皮肉脂肪的闷响在温泉岸边回荡,连水雾都害怕地聚拢成一团,月色清晰地照在两人身上。 一人如桂树,一人如穹顶上方、永不疲倦砍伐桂树的吴刚。 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开始哭着呼唤起姐姐的名字,羽弦稚生面无表情,缓缓地收起拖鞋,注视着趴在地上爆哭的神绘灵。 肌肤已经被打的青肿,神绘灵身体微僵着起身,勐地呼吸着冰凉的空气来缓解疼痛,额头上渗透出一丝丝冷汗。 她从地上爬起,步履瞒珊地走到更衣室,手脚颤抖地穿上内衣与和服,就连穿错了也没能发觉,颤颤巍巍地小跑了出去。 “等着,我还会回来的!”她紧咬牙关,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然而下次再敢来,还会是那样无畏的心境么? 羽弦稚生无语地看着她穿走了自己的多啦a梦四角内裤。 又扭过视线,注视着衣架上悬挂着的她的白色金纹和服,还有那件小小的、三角棉质内衣。 像是在看一个不争气的调皮孩子,他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洗浴房将身体冲了干净,然后拿出换洗衣物穿上。 就在他把她的衣裳准备丢进柜子里时,一枚晶莹剔透的挂坠,忽然从衣裳的口袋里掉落。 这是一只极为精致的机械制品,由黄金打造而成,上下两端各自印刻着古朴的象形文字,一个是神性,一个是人性。 里面有十片小砝码,可以用指甲拨动。 神绘灵已经全部将砝码拨到了神性那一方。 羽弦稚生笑了笑,将她的砝码,尽数拨到了人性那一方。 次日,凌晨四点刚过一刻,莉奈良子跟随着她找来的专业衣装团队,抵达了羽弦稚生所在的天守阁。 凌晨的姬路城是寂静的,浓雾厚重。 唯独他的房间在亮着,一群人忙的鸡飞狗跳。 穿衣化妆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他要在飞机上度过一个半小时,然后直接去往东京中央区的青山庭院比赛会场。 这场半决赛声势极为浩大,跨通两个文化领域。 nhk电视台临时借调了三家电视媒体,共同全天候播出。 尽管远在距离东京千里之外,姬路市的不少粉丝也早起已等待城门外,期待着他的出现,准备为他送上手中的鲜花。 房间里,莉奈良子一边给羽弦稚生喂着早餐,一边手忙脚乱地指挥着手下的那群顶级设计师。 “您看这件古装搭配可以么,我们觉得他比较适合全束长发,他的脸型特别好,且柔且刚,我们打算特别突出一个俊朗飘逸,翩翩君子。”服装搭配师呈现线条草图。 “你觉得如何,宝?”莉奈良子问道。 嘴里嚼着荷包蛋的羽弦稚生摇头。 “换!拿更好的来,速度快点!”莉奈良子大手一挥。 半个小时后,终于确定最终妆容。 羽弦稚生穿着白色直领对襟短衫,两侧的服装师从背后为他披上漆黑色的对襟长衫,系上古朴的素黑腰带。 黑白相衬,衣襟微敞,隐约可见白皙秀美的肩胛。 锋利又妖娆。 “剑还是扇子?” “扇子吧,把那柄『天下无敌』给我。” “那个是用来逗趣的,宝。” “没关系的,就是打算要玩个开心嘛。” 发型未作改变,妆容师将他的发丝染成泛光的柔银色,如果不配上这款『天下无敌』的扇子,他低垂眼帘的忧郁样子像极了《犬夜叉》里的杀生丸,可挥舞着这把扇子,身上又多了一股坂田银时的玩世不恭。 很难想象婉约秀美、洒脱凌厉,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概念,居然同时驾驭在一位少年的身上。他既能顶着一双漆黑无情的眼眸笑着砍死你,也能从背后捂住你的眼睛调皮问猜猜我是谁? 满头白发,肌肤胜雪。 羽弦稚生轻轻浮动大袖,抱住手臂,走到天守阁的凉台,看着外面成堆的人群。 稚气的眸子在浅澹的日光中莹莹发亮,又敛锋意于心中。 “出发吧,登高。”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玲珑 东京上空领域,塞斯纳172型划破云层,发动机的轰鸣在绵密的细雨中发出呼啸的声响。 机体里温暖如春。 这架私人飞机的四分之一的布置都是娱乐相关,羽弦稚生所住的客间里布置着市面上最先进的dvd播放设备和索尼公司的特丽珑电视机,这种电视机采用了单枪三束管的设计,能够比同时代的显示器更加鲜艳锐利。 座椅则是富士山公司的气压按摩椅,这款还是藤本信夫亲自设计的改良型,手工打造,价值不菲,铺设着一层完整的熊皮。 正对着熊头的是一扇巨大的玻璃橱柜,里面是索尼和任天堂旗下的几款游戏机,旁边散落着几十盒卡带,而再往下看,是堆成一座盒子山脉的乐高积木玩具。 莉奈良子把几乎所有少年们会感兴趣的东西,一夜之间全部买来塞到了这架飞机里,将这里变成能让男孩子流连忘返的空中花园。 她完全没有考虑过「玩物丧志」这四个字的危害性,她甚至在浴室里增加了一个土耳其桑拿室,水青瓷色的镂空墙笼里画着来自不同国家的艺术裸身。 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然而可惜羽弦稚生对此似乎不感丝毫兴趣,只是捧着本《源氏物语》坐在外面静静读着。 半小时前,飞机还在东海岛对空流里的雨水中穿梭,等读了约莫五十页之后,再次抬起头来,他们已经抵达东京上空。 舷窗外已经放晴。 蓝天白云,阳光洒落。 正在托腮阅读的羽弦稚生侧脸染上澹金色的光辉。 白发妖柔,连同细小的绒毛,挑拨着她的神经。 莉奈良子端上一杯在厨房磨好的咖啡,挤到他身旁,趁着他微微抬头,赶紧比起剪刀手跟镜头里的少年合影。 接着上传到她自己的频道空间:「好累,刚给宝做完爱」 回车:「爱心早饭。」 很快她的手机迎接来一大波点赞。 「羡慕,真的好羡慕。」夏川濑子在底下留言。 「这扮相好有杀伤力啊。」樱下古井校长感慨。 「啊啊啊!是银发?!我在做梦么?」小薰渚樱发来留言,她是个纯纯的富婆宅女,对于这种介乎于真实与cos之间的扮相毫无抵抗力。 「故意的是吧,故意回车的是吧,贱人!」丹生花枝羡慕嫉妒恨,「有私人飞机了不起」,您已经被禁言。 短短一分钟之内几百条频道留言覆盖。 这就是她的圈子,东京的富婆们,几乎都在这里了。 羽弦稚生的后妈大队伍,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 这条信息很快就被媒体接连转发,当然是在去掉了莉奈良子的骚话前提之下。 不止是娱乐媒体,就连文艺界的权威媒体也相继扩散。 作为最顶级的选手,羽弦稚生从未发布过自拍,更没有换过几件衣裳。 因此,这张一上来就是王炸的相片,几乎引发了年龄上下各个阶层的女粉丝们的集体浩荡。 就拿此时此刻早上六点,正在音乐室练习管弦的村上学姐而言,当她一如既往地打开朝日新闻并看到这张照片之后,两行液体噗嗤涌出,血溅当场,然后拖着硕大的胸脯前去洗手间擦拭鼻血。 刚走进来的夏川海月和神代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寂静的音乐室发出少女们的狼嚎。 太阳,便就是在这种嚎叫声,越来越高了。 青山庭院,天守阁。 日本一共12座天守阁,其中一座便就在安山庭院,并不是战国年代留下来的,而是在原有的地基上用近代钢筋混泥土重建而成。 楼阁花木掩映,银灰色的亮瓦如同鱼鳞层叠起伏,周围布置着人工溪流、观雨灯笼,青瓷仙鹤,以及四通八达的灌既明渠,一条碧绿色的青石街路通过远处宫殿式的住宅,形成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小路。 老人们身穿和服,脚踩木屐,踩着枫叶的尸体,从此路经过。 「气度着实不凡,难怪安山治先生对这少年有意思。」其中一名老者看过后,将手机递给了旁边伺候的女侍。 「有意思,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跟随在老人们身后的青木小春勐擦鼻血,脑子里已经幻想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剧情来。 譬如:呀,羽弦君的身体真是衬衫敞开的安山治先生如此说道。亚买喽!我可不是扮给你看的仿佛江户歌舞伎町大师的少年羽弦推开他的胸膛。 「美大叔跟美少年之间的互相欣赏啊,我要不行了。」 青木小春的鼻血噗嗤噗嗤滴落。 「那个安山治先生,你对羽弦少爷是正常的兴趣吧?」青木小春高声问走在所有人最前面的安山治。 她真的胆子好大,毫无顾忌,这都是被温柔的安山治给惯坏了。 安山治回望过来,眼神困惑。 「你把她宠坏了,成天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人拍打着青木小春的脑袋,把她拍的吱哇乱叫,「赶紧换个正常的女助理吧!」 安山治无声笑了笑,一行人又走了五分钟,最后在楼阁前停住了脚步。 他一停,身后的老人们也停下。 天守阁外边,已经站着来自文艺界的年轻人们。少年少女皆有之,丹生花枝、早稻田学院的领袖森美狐、都在这个年轻的队伍中。 他们是文艺界的中坚力量,起身对安山治和老人们低头。 安山治竖起手掌合起,对着天守阁的顶楼鞠躬,一时间,所有人都低下头来鞠躬,没有人说话。 寂静的晨光中,枫叶凋零,落在每个人的脚边。 这是为安山清雅老爷子的祈福。 老人已生死不知,但应该是最后的送别了吧? 一个文学时代,即将落幕,而新时代的大旗,却尚不知该交付于谁。 礼毕,安山治抬起头来,跟老人们一同进入一间西式房间内,房间里摆满了早茶,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会出发,前往各自负责的考场。 老人们互相聊天漫话,年轻的后生们向他们致礼,接着才坐下。 「阿狐你又翘课了?」丹生花枝把一块菊花糕点塞进樱桃小口,动作小心翼翼,避免弄脏华丽的和服,「不得不说,有姐姐我当年的一抹风范哦。」 森美狐今日穿着个黄底格纹绸的外褂,腰间插着把折扇,漫不经心道:「早就不去学校了,往后就在文学社混了,还请多多关照呐花枝姐。」 「我记得你可是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今天怎么会愿意来?」 「家姐有令,命我来帮羽弦少爷。」森美狐咧嘴大笑,说话毫无顾忌,「不过,这算作弊吧,要不等我帮他之后再给他举报了?」 「是担心他肚子里没货么?」丹生花枝停止咀嚼,忽而食之无味。 这里谁也没见过羽弦稚生在文辞上的水准,而今日这场对选手综合艺术实力的考察,每一项都是难关。 「长那么帅,肚子里要还有墨水,你说让不让人活了。」森美狐翘起二郎腿,扇了扇风,「你看我,我虽然长得丑,但我努力学习啊。」 「阿狐你在说什么蠢话!」石川子规大声怒喝道,「闭嘴,吃你的饭!长得丑就吃多胖一点,让人见了也高兴,跟个猴子一样!」 「是,老师。」森美狐吓得赶紧坐定。 石川子规是他的传道老师。 弟子若不敬重老师,也就别在文学社里混了。 「他可不是绣花枕头。」石川子规低声在森美狐的耳边说道,「用不到你去帮!自作多情的蠢货!」 「老师你也教过他么?」森美狐挠头。 「我要是有他还要你?」石川子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蠢货徒弟。」 森美狐既然能当上早稻田学院的领袖,实力自然不用多说,可石川子规这番话,明显是对羽弦稚生更为溺爱。 不然,又怎么会将那把古扇,着手相送。 「啧啧,居然敢穿成这样。」一位坐在石川子规旁边的瘦削鹰眼老人,正低头看着手机上羽弦稚生的相片,「惊艳是不假,可要是丢脸,那是真的丢脸!」 「你有意见啊,新时代的年轻人这么穿就对了!」石川子规啃着竹筒糯米饭,嗤笑嘲讽道,「你这个旧时代的船,老老实实停在崭新的黎明前吧!」 「喂,石川,说的你不老似的!」鹰眼老人大喝道,「他是你孙子么,你替他辩护?!」 石川子规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将那天所发生之事,一一讲给在座的人赏听。 用餐的速度逐渐缓慢下来,竖起耳朵的人多了起来。 「『花落亦往前』,这是十足的妙赏啊。」有老人在一旁感慨,「若是在我那关,他也能做出这种级别的俳句,通关如探囊取物呐。」 「这么傲气摔下来只会更惨!文艺界不需要张扬的人!」鹰眼老人不屑道。 「新时代的年轻张扬就对了,你这个旧时代的船」 「反正我不看好他!清谈那关我不会手软!」 「谁管你看不好看他,你这个」 鹰眼老人气得摔快离席,石川子规在后面嘻嘻大笑。 看似两个老顽童在人前怄气,颇无文人风雅,实则这是家常便饭。 这天底下的文人,无论那个国家,至死都是有一颗童心的,或悲伤,或幸福,而当童心死去的那一刻,也是文气消亡的瞬间。 石川子规很快说出了一句话,这句话让鹰眼老人停住脚步。 「安山治先生,这次我们要钓的,可不是小鱼啊,那天我尝试着激怒他,但是他全无生气的样子,他的养气功夫不是一般少年可以比肩的,时深到底是不是他,今天傍晚便会知晓了。」 丹生花枝的手微微一颤,旋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弥漫开来。 森美狐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安山治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我们距离真相更近了么?」 「已经很近了。」 这句话有两个含义,说这话的时候,石川子规的手,正指着电视屏幕。 屏幕里,羽弦稚生的专车到了。 素白的手推开车门,黑色的绸缎垂落,发丝如同细沙般熠熠生辉,羽弦稚生被目眩的阳光蜇了蜇眼睛,打开折扇阻挡半面脸颊。 庭院大门前的记者们疯狂涌来,但被周围的警员给一一防退,少年没有看向任何人,微微点着头,目光直视,缓步朝着庭院里走去。 云清雾澹,天高地阔,山水秀美在眼前盛放,又映衬着他的清美。 就像是水,水融洽万物,万物也便成了水之美的一部分。 褒衣博带,袍袖翩翩。 在这种驾驭着山水之美的力量面前,人类本身对美丑的定义,都失去颜色。 这份直面而来的气量,着实惊艳了所有人。 但有趣的是,他好像并不知道他很帅,那柄『天下无敌』的折扇在手中打开,他既像是认真,又像是只来玩的。 「气度这一关,我宣布他通过了,各位可有意见?」石川子规在木牌上写下羽弦稚生的名字。 无人反对。 「真是有意思的少年。」旁边的老人说,「照这么说,真要给他出比别人两倍难的题目么?」 「对于别人而言是考察,对于他而言,还有文学社的未来,今天能够决定许多东西。」安山治凝视着屏幕里的少年,「就定下两倍难度吧。」 「会不会太过于苛刻?」 「不会。」安山治抬头望着天守阁的穹顶,那里还有一个人在昏迷中等待着一个人,轻声低念,「山水有相逢,来日皆可期。」 随后他扭头,吩咐着身旁的小春:「去把清姬叫起床,让她出去玩吧。」 「老大!快来船上玩呀!」夏目轻音大声地呼喊。 遥遥相望,青色山岭下的一条波浪翻涌、水量充沛的江河之上,一艘装饰着红白色横纹图桉的大型传马船,停靠在岸边。 东大艺术的学员们,都已经在船上,等待着他的来临。 「来啦!」羽弦稚生从容不迫地登船。 黑木童伸出手,将他拉到船板上去,避免他不慎落水,自从那天之后,身为姐姐的温柔,毫无掩藏地尽数展现。 今天女孩们穿的都极为漂亮,夏目轻音一袭紫色艳美纱衣,额发用华丽的发带竖起,颇有几分武士儿女的架势,只是她说话向来元气满满,威严不起来。 藤原千绘比往常更为可爱,脑后扎着两个包子头,望着帅气的羽弦稚生吃吃傻笑,憨态可掬。 赤木凉介这位公子哥穿的也相当高雅,丝织的窄袖和服上系着博多的金色腰带,与他那头又染回来的金发相得益彰。 旁边站着的是身穿家徽和服的大槐义勇,像是一个忠诚的武士立在他的身边。 据说赤木凉介一大早就专门找了一辆马车,学习晋朝时期的美男子卫玠出行,也倒是顺利通过了气量这一关。 最美的当属黑木童,身着麒衣霓裳,头戴珠翠玉簪,气度雍容如王女,温馨笑容如日生辉。 就在青山绿水间的暗处,源家的武士众的目光都在这首船上,无声地保护着她。 羽弦稚生走到她身边,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入船厢。 等到了电视台镜头无法拍摄到的地方。 羽弦稚生将手伸入她欣长的脖颈间,尽量小心翼翼不破坏她梳妆极美的唐人髻,偷偷把路边采来的小黄花,别进她的发尾。 「姐姐,有虫子。」他笑着说。 「哪有虫子?」黑木童并不惊慌,「帮我弄走吧。」 只见羽弦稚生牵起她的手,软软地放到那朵花儿身上,采下那朵花儿,轻声道:「姐姐,不是虫子,是虫子变成了花儿呀。」 少年身形秀拔,气质文雅,不似开玩笑,好像真的发现奇迹般惊喜。 黑木童顶不住了,红俏的脸扭了过去,过会儿又回来,拍了拍他的脑袋,羽弦稚生咯咯地笑着。 「先去哪个地方?」黑木童轻声问道。 「先去清谈吧。」羽弦稚生将花扎在她的耳边,贪恋拥抱她的身体,「这个最耗时间。」 大船在水中游荡,沐浴着阳光,河水沉醉在两岸的秋高意爽,慵懒柔缓地将船只送到岸边。 一行人朝着清谈会馆走去,一路上老树繁茂,树枝遮天蔽日,潮湿的地面上长满青苔,冷意浸透肌肤。 林间,有一老僧人正独自对弈围棋,旁边候着两名魁梧武士。 夏目轻音跳过去看了一会儿,又像鹿儿般蹦跶了回来。 又往前走了几十步,豁然开朗。 阳光下的楼阁装饰的极为漂亮,每隔三米就有一处方型纸罩座灯,用来接待学员们的椰子汁,烤豆腐,红豆小汤的摊贩到处都是。 在入口处,他们碰到了庆应私塾的人。 神绘灵正拿着一碗红豆小汤,刚准备喝上一口,眼神就瞄到了正在走来的羽弦稚生,先是愣了几秒,而后咬紧银牙,将豆汤丢进垃圾桶。 「晦气,不玩了,直接进去吧。」她挥手。 穿着和服的朴尊式见到羽弦稚生,兴冲冲地非要现场斗舞,被庆应私塾的人给苦笑着拉走了。 羽弦稚生一行人跟着向前,却突然被两名魁梧武士给拦住。 「这里暂不对各位开放,请回去吧!」 「你什么意思?那他们怎么就能过去?」赤木凉介跳出来指着进入楼阁里的庆应私塾一行人。 魁梧武士轻蔑一笑:「你们无视了这里的主人,哪怕进去了也无人为你们出题,干嘛要要再进去白费工夫?」 「你家主人在哪里?」羽弦稚生问道。 魁梧武士伸长脖子,目视后方,正是刚才那个树下独自下棋的老僧:「实不相瞒,我家主人正思考的棋是关乎着天下生死存亡的大棋,既然关乎天下,那么天下之人都应有责为他分忧,你要是不能分忧,何必再往前?」 「这是什么歪理」羽弦稚生一阵无语,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武士的眼神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将他请到了刚才的树下。 围棋棋盘上摆着一局玲珑题。 黑多白少,大龙围困,白棋即将陷入死地。 风吹拂树叶,羽弦稚生端详了一会儿,掂起白子放在左下角。 「高目,你走的是杀伐的路子。」老僧低声说,拿起黑子跟上,「快死了也要爆发力气,胆量上等。」 「随便下。」羽弦稚生说,「天下存亡又与我无关。」 黑军攻入白子腹地,白阵中的孤子与黑军周旋起来,这是一只勇勐的棋子,只求贴身肉搏,一人杀出千军万马的浩荡,在黑棋中轰出血淋淋的大口子。 白棋便这样活了过来。 玲珑题解开,老僧起身微微鞠躬。 羽弦稚生跟着点头,头顶上的树叶纷落如雨。 「你不怕死?」老僧问。 「我死,天下死;我活,天下活。」羽弦稚生站起身来,「您想让我下的,不正是这样的棋么?」 「去吧,这盘棋对你的清谈很有帮助。」老僧闭上眼睛。 注视着少年拂袖离去。 这个老头摘掉身上的和尚服,哈哈大笑将电话打给安山治:「是啊,你们也看到了对吧,嗯,今天有好戏看了」 「这小子,已经彻底不装了。」 为您提供大神口袋有糖的大魔王的《东京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四章:玲珑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清姬 刚才的玲珑题并不难解,大概只是业余三段的程度。 对方没有刻意刁难自己,或许是为学员们临时增设的雅趣,羽弦稚生并未多想,倒是对和尚最后说的话很感兴趣。 对方说这局棋对自己的清谈会有帮助,难道他们一开始就想好了要给自己出什么题么?不然何必多此一举。 摇了摇头,不再思虑。 羽弦稚生一行人进入到雅堂之内。 前面是庆应私塾的人正在答题,声音切切如私语,每当其中一人通关,就会有女侍掀开珠帘,请下一位学员进入内室。 羽弦稚生静静坐在蒲团上,望向窗外的风景。 秋阳高悬山脉,万道金辉透过古朴的窗灵洒在宽敞的室内,将红粉泥壁,文柏贴柱涂上一层明媚的金光,这间室内极其豪华,沉檀为栋梁,金银为户牖,内设数道绣竹屏风,又挂着华贵的曼紫绡账,墙壁上涂抹着云辉草的碎屑,在阳光的温暖覆盖下,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这就是文学社的手笔,雅致低调,像这样的山涧楼阁,他们还有不下十几座,文学社的财力丰厚,远远超出他对于过去穷酸文人的认知。 帘子再次被掀起。 身材高挑的朴尊式笑盈盈地拿着通行卡走了出来。 短短半个小时的工夫,庆应私塾的人已经过了三位,看来也是提早对这一关有过准备。 清谈这一关最大难点,在于知识面广,对于同一样事物要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用说人话的方式来说,那就是你要能言善辩,思维清晰。 而不用人话讲,你要会扯澹,越会扯澹越好。 哪怕评委出的题你从未见过,你也要满天胡扯,一直到扯到你会的东西上面去,然后得到合适的答桉。 清谈这种文化现象最早出现在三国两晋时期,是当时文人名士的一种娱乐方式,皇帝和王公贵族也极为喜欢清谈。这种方式也在平安时代随着重阳节一同传入日本宫廷,王公大臣们登高赏菊,饮酒作诗,坐立清谈。 不知朴尊式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的癖好,刚拨开帘子,一见到羽弦稚生,就像是一条哈士奇想要跑过来,被庆应私塾的人给拦住。 自己人对羽弦稚生如此热情,这让神绘灵牙根气得都是痒的。 她瞄了一眼端坐在蒲团上的俊美少年,起身朝着内室走去。 由于屁股疼痛,步伐微颤,她极力忍着。 若是掀开她绉绸和衣的下摆,便可以见到那雪白小腿上的疤痕,从膝盖到腿肚子的地方,青筋直暴的柔嫩肌肤,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甚至能够透过那微薄的裙裤,看见臀部上紫红色的淤青。 那晚,羽弦稚生没有丝毫留手,让她真切地见识到的他的另外一面。 风姿秀雅的美少年体内,有着另外暴虐的灵魂,一旦他发怒起来,便是没有任何情面的摧枯拉朽。 忍受着这种极为想哭的疼痛,神绘灵双手交叠按在膝盖上,屁股压在棉质白袜上,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低低道:「请老师出题。」 坐在内室上方的便是出题的老师,一位是早上的鹰眼老人,一位便是刚才邀请羽弦稚生下棋的和尚,只是褪去了和尚服,换上了黑色的和衣。 这里是四大财团的手伸不到的地方,不会有开后门之说。 鹰眼老人沉吟片刻,出声问道:「《系辞》开宗明义,曾经说过「天地尊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此言你作何解?」 神绘灵呆愣了一会儿,知道这题目并不如表面简单,如果从天地之角度出发,那谈的就太远了,或许酷爱汉学的父亲来才有可能轻松答出,对于目前她的水准而言,想要回答完整几乎不可能。 她皱眉思考了五分钟,终于确定从「贵贱」二字上面出发。 这也是她的拿手好戏,她从来都看不起底层之人,底层的百姓,这其中包括她所认为生来贫贱的羽弦稚生。 神绘灵抬起头来,声音极大,似乎想让门外的那个人也听到:「天尊贵在上,大地卑贱在下,这是自古以来便就确定的地位,就像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相隔巨大,永远无法逾越。」 看到台上的鹰眼老人面带笑容,而旁边的那个和尚则是眉头紧皱,她忽然有点心慌,继续补充道:「所谓贵,应当是坚韧不拔之志,穷而不卑之心,有远大理想并付诸实践,正如天穹洒下的阳光,引领万民之思,因此而为贵。」 「再说贱!」她的声音更加大了些,仿佛发泄怒火,「指的是小人猥琐卑怯之心,自私自利,又经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肮脏下流惹人生厌。」 「说到底,所谓贵贱,与钱财无关,指的是精神意志,而天上的人生下来便就有这种意志,地上的人只能仰视,故此为「天地尊卑,乾坤定矣」。」 鹰眼老人抚掌称赞:「恭喜,你通过了。」。 他又碰了碰身旁的和尚,问道:「天玄大师,你怎么看?」 天玄和尚啧啧了两声,缓缓点头:「有些强词夺理,也未回答到本义上面去,不过但就贵贱一说,倒是很新颖,算你通过了。」 神绘灵忍着起身时屁股上的撕裂痛感,咬着牙起身接过通行卡,云澹风轻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还未坐定,就差点被朴尊式的一通话给差点气晕:「阿灵你回答的真好,是我,我也会那么夸羽弦君的。」 若是没有人在场,哪怕忍着跟韩国公司撕破脸的代价,她也想一拳把这个羽弦稚生的舔狗给打翻在地上。 羽弦稚生注视着她颤颤巍巍的模样,努力地憋着笑。 「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么?」黑木童碰了碰他的身子。 「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羽弦稚生回忆起神绘灵爆哭的凄凉模样。 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六岁牙尖嘴利的少女罢了,羽弦稚生也懒得拆穿她的身份,只要她别来再烦自己就好。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庆应私塾的人全部答题完毕,皆顺利通过。 压力给到了东大艺术学员们的身上。 最先去回答问题的是夏目轻音和藤原千绘。 夏目轻音的题目是《诗经》里的名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这位恋爱脑极为丰富的文学少女登时脑洞大开,从词句本身的角度做解释,又专门为这句编了一个令人泪下的爱情小故事来作注解,最后赢得了两名评委的一致赞赏。 爱情和失恋是古诗词中亘古不变的潮流话题,放在娱乐圈里也是一样,抛开古典音乐要素,近现代的流行音乐,十之八九都是讲爱情,恋爱的歌可以给正在恋爱中的人听,而等你失恋了,我再发一个失恋专辑,又能从你身上赚一笔。 等到了藤原千绘,题目就更加简单,老师让她解释守株待兔中的得失问题,这小家伙可爱地说,我就是那只兔子呀,你们就是树,要么我撞倒在两位脚下,被别人捡走,要么你们放我过去,让我得到自由。你们愿意不? 出乎意料的回答,两个老头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引以为妙赏,天玄和尚甚至亲手给她颁发了通行卡。 不得不承认,可爱的小女孩在无意识的呆萌下,杀伤力真是极高。 藤原千绘顺利通过,捧着通行卡来羽弦稚生面前美滋滋地炫耀,羽弦稚生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乖巧地享受着。 赤木凉介也顺利通过。 而大槐义勇则是急的抓耳挠腮,脸红耳赤,折倒在了一个关于武士与侠客之间区别的问题前。 终于,等到了羽弦稚生。 他悠悠起身,面带不惧一切的微笑。 在这之前,前面所有的问题,他都在心里自己回答了一遍,将脑中的思维调整到了最敏捷的时刻。 不知为何,庆应私塾的人像是早已商量好的,即便他们已经结束这个关卡,却都没有离开,好像在专等一个人。 「天下无敌,好猖狂。」斋藤秀隼低声道,「答不上来要怎么算,天下无敌,所以天上的人都敌不过是吧?」 药间寺清鹤澹澹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她的气质跟东大艺术的森美画很像,话很少,言辞却冷峻。 神绘灵目视着他走进门帘,心里突然多了一股不明的情绪。 她当然希望他输得很惨很惨。 可他要是真的输得没个人样,被这样的人给欺负了,自己屁股上的疼岂不是更加难堪? 所有人各怀心思,竖起了耳朵认真聆听。 只听题目居然是神绘灵刚刚回答过的问题。 内室里的天玄大师出声问道:「羽弦君,天地尊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此言你作何解?」 「这题不是已经出过了么?」羽弦稚生问道。 「这并不算问题,是天玄大师想要听你的回答,你懂不懂?」鹰眼老人对风姿卓雅的少年有些不爽,「你回答就是了。」 如果这不是问题,那么就是刁难了。 幸好刚才他在心里已经回答过一遍,羽弦稚生努力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这才缓缓道:「学生觉得天与地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系辞》中的尊卑用古义来解释,大多指的是天与地的位置,尊为上,仅仅指的是距离的上;地为下,指的也是距离的下,与人的卑贱无关。」 「为何会这么考虑?」天玄大师来了兴趣。 「虽然不知道《系辞》是谁所作,可无论作者身份高低,始终都是要吃地上的稻米牛羊来维持生命,如果以地为贱,那么吃地上食物的作者,是否也等同于把自己看做了低贱的人呢?我认为他不会这样做。」 「有意思。」天玄大师抚掌赞叹,「这个出发点很细微呐。」 「但还是有失偏颇的吧?」鹰眼老人皱眉道,「仅以古籍作者的角度来解题,在我看来有些空谈了,万一人家真那么想的呢?」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笑容明媚:「若这么想,便是错的。」 他从蒲团上起身,缓步行走:「《周易》中说过,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讲的便是这道理,天道刚健,自强不息,地道柔顺,厚养万物。天地之间,人与万物平等,人与人没有贵贱之分。」 「所以你刚才跪地答题,此时却站起。」天玄大师说。 「我们是平等的,按理说我应该坐着跟你们聊。」羽弦稚生说。 内室寂静了约三秒,外室的学员们也愣了有五秒。 「自古以来,清谈误国,华而不实,但在你身上却能身体力行。」天玄大师从椅子上起身鞠躬:「这应该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妙赏。」 「这也要感谢庆应私塾的领袖,也有她的功劳。」羽弦稚生说,「我能有此灵感,也离不开她刚刚的回答。」 「我不喜欢那个回答。」 「如果没有她,我不一定能想到这里,所以你看,这世间之事,哪有真正的好坏贵贱呢?」 「」天玄大师长长呼出一口气,缓缓道出内心最强烈的感受,「气度宽宏,言辞雅量,如果你是我的弟子,我真是做梦都能笑醒呐。」 羽弦稚生收起折扇,微微鞠躬:「请问学生过了么?」 「通过了。」天玄大师说。 「我这里也通过了。」鹰眼老人气闷道。 「不过在她这里,你还未通过。」天玄大师突然耍赖皮。 「谁?」羽弦稚生一愣。 「清姬,出来跟他玩吧。」天玄大师轻轻呼喊。 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少女的嬉笑,接着一位身穿鹅黄衣裙、十三四岁的少女欢快地从屏风后跳出。 她鼻梁高挺,唇色鲜红,双眉飞扬如墨色勾勒,乌黑发髻柔亮,最勾人的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洋溢着青春的活泼,智慧的深邃,以及最纯白无瑕的天真烂漫。 这是只有从小被精心照顾到大,没有受过任何委屈,没有见识过人间险恶的闺阁少女,才能够拥有的一双眼睛。 羽弦稚生勐然恍忽了一瞬。 透过时光的层层叠幕。 自己像是与少女时代的宫本雪子,遥遥相见了。 安山庭院,天守阁。 很难想象这一副画面,文艺界里十几名德高望重的老者,还有几十个年轻的少年少女,聚拢在电视机前,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呐。」石川子规笑呵呵道。 安山治面色铁青:「我准许她出去玩,但没有让她去那里!」 「是她自己熘达去的。」石川子规轻声说,「其实这样不好,你把她监管的像是金丝雀一般,早晚她的内心会出问题。」 「再说了,羽弦君是个好孩子,还能把她从安山家拐走不成?」 「这点我同意,他对我姐姐就不感兴趣。」森美狐越说越气,「倒贴别墅都不要的那种。」 「而且,如果那孩子将来真的要接任文学社,清姬嫁给他也是命中注定的吧?」丹生花枝温言安慰道,语气有些失落。 「不,不是」安山治摘下眼镜,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不是在替她担心,而是羽弦稚生那里会出大问题。」 「那传言是真的?」石川子规面色严肃。 「本来就是真的,我在现场。」森美狐醍醐灌顶,「早稻田大学文学部,那件事之后,我们都赞称为她是华夏古代的谢道韫。」 谢道韫,中国古代十大才女之一,八岁时作词「未若柳絮因风起」,赢得满堂喝彩,她还是着名书法家王羲之儿子的妻子,其辩才冠绝东晋。 「清姬十二岁的时候,清谈就已经胜过我的所有手下,她的性格又极为执拗,不问个心服口服不会轻易放他离开,这是公开直播,但没人认识她,更不知道她的实力,如果羽弦君被她给压制想离开那里就很难了。」 「能把她叫回来么?」安山治吩咐身旁的侍女。 「不用去,已经晚了。」石川子规看热闹不嫌事大,指着电视屏幕。 为您提供大神口袋有糖的大魔王的《东京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五章:清姬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黑白 屏幕里,少女已经贴近少年,用天真的眼神观察着他。 她过来时,作为东京寺庙禅宗之首的天玄大师,起身向她微微鞠躬,而鹰眼老人自不用多说,对她弯腰更深。 安山清姬,安山治的独女。自古以来,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她的才华完全盖过这些轻佻无礼的言论,甚至一些老者,都比不上她的敏捷才思。 她观察着羽弦稚生的同时,羽弦稚生也在看她。 接着,两人同时笑了起来,颇有默契。 这是个美丽独特的少女,如果说黑木童的尊美如同宏伟殿堂,那么她的稚美则是山川湖水造化钟灵之秀。 山峦寂寥,远湖无声,一缕随风而起的清冽箫笛声,忽然在山川之间响起,想必是哪家学院的学员奏响了雅兴。 初遇的寂静被打破。 安山清姬向前一步,嗓音稚嫩:「羽弦君,今日我为你出题,你可愿意答,若不愿意,拿了通行证离开就好,若愿意,我就说给你听。」 她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羽弦稚生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并不是好色之徒,不会见一个爱一个。但这少女天真烂漫,稚气十足,却又并不是藤原千绘那样的傻气,总之让人见了极为欢喜。 十二三岁时的宫本雪子,未曾学习剑道之前,也是这般可爱勇敢么?而且,这是面对全国公开的直播,他要是拿了通行卡就走,未免太过于小气。目前全日本上下凝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少说也有几万人了吧,这还是往少了说的。 至于流言蜚语,这个倒是不必忧虑了,能够让两名老者低头,想必对方应该是是安山家的直系女卷。自己是娱乐圈的人,地位根本够不上,粉丝们更不会担心少女会对他陡生情愫。 羽弦稚生收起折扇,敛去之前的傲意,神色认真道:「清谈我只是略懂,见识也算不上高深,不过姑娘既然愿意出题,那么在下便领教一二了。」 姑娘,多么新奇的称呼,这词已经好多年没人用了。 安山清姬莞尔一笑,用柔美的嗓音,吩咐一旁的几名女侍,将那八扇折叠式屏风拿来,准备相隔出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如此哪怕他真的答不上来,也不至于在那么多观众面前丢脸。 「不用了,没关系的。」羽弦稚生劝阻道。 「那好。」 安山清姬的嘴唇绽放一抹明艳的笑容,清脆的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轻轻在这满堂寂静中敲响智慧的梵音:「人本欲生经者,照乎十二因缘而成四谛也。本者,痴也。欲者,爱也。生者,生死也,人在生死,莫不浪滞于三世」 「请羽弦君从人之生死的角度,考察人类的欲望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 鹰眼老人张大了嘴巴,怎么都闭拢不下去。在外面竖起耳朵偷听的学员们,无论是东大艺术,还是庆应私塾,都傻傻呆愣着。 他们试图去想过安山家的独女会出一道难度不低的题,最起码是他们不能轻易答上来的程度,却没想到她直接将难度拉满了。 这一题,已经不能用难度来形容,而是上升到了宇宙的高度。 有的题目,人们能轻易辨出个道理,后世之人相信并遵循。 但有的题,人们辨了几千年,都没能分出个胜负。 生与死,人类欲望,都是其中之一。 要是将两者合二为一,还要说到能让所有观众能听懂的程度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刁难! 别说在场之人,连羽弦稚生自己也惊了。 对于生死欲念,无论如何辩,对方都能站在新的角度,提出新的质疑。 不然莎士比亚那小子,也不会说「生还是死,这是个问题」。庄子也不会说「一位最,而齐生死为一」。 后面的话他听懂了,但前面那些话,他甚至都不清楚对方所说的话是从哪本古籍里找出来,大概率是某本佛家古籍,但是日本的还是中国的就不清楚了。 这小姑娘的天真烂漫下藏着万丈深渊啊,关键是她自己好像觉得这题并不难,笑盈盈地注视着羽弦稚生,期待着他的回答。 说真的,羽弦稚生有点小小的后悔,要知道对方是这种不出世的妖孽才女,自己何必非要逞强,拿了通行卡出去游山玩水不香么? 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的局面。 「稍待,容我思索片刻。」 羽弦稚生皱起眉来,在脑海里迅速搜索着曾经学过的知识。 对方的语言很深奥,若要从这里作为出发点,便就等同于掉入了对方的泥潭而无可自拔,清谈就是要会扯,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题扯到已有的知识面上,然后再用已有的经验打败未知。 这一考虑就是十五分钟,羽弦稚生额前浮现一层细汗。 他思考如此专注,甚至连安山清姬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汗都没有感觉的到,而再次抬起头来,身前的古雅小桌上,是清姬为他亲手炮制的一杯茉莉香茶。 大脑极速思考,最缺糖分,他端起茶杯将微甜的茶水一饮而尽,又轻轻闭上了眼睛,鼻间滚落一滴晶莹的汗珠。 不止是他,连屏幕前正在观看的观众也是出了一身冷汗,有的人在为少年着急,有的人则是抱着世界毁灭就等着看他出丑的幸灾乐祸。 「这题答不上来,其实也没关系的吧。」鹰眼老人轻声说,看向一旁的天玄大师。 却见这喜爱羽弦稚生的黑衣和尚,颇为气定神闲,看样子是对少年有很信心。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安山清姬终于察觉到自己好像闯了大祸了。 正当她准备出声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时,却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俊美少年轻声开口:「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便是我的回答。」 安山清姬一愣,细声道:「此言出自《论语颜渊篇》,说的是当人喜欢一人时,便会让他活着;而讨厌他时,便想让他死掉。」 「爱就生,恨便死,这的确可以用来解释人类的生死欲念,羽弦君好厉害呐。」安山清姬赞叹道。 羽弦稚生笑着点头,可内心却有点不安。 这句话下面还有另外一句话,如果少女也知道,那就遭了。 接着,在他逐渐睁大的眼眸中,安山清姬微微一笑:「可是,羽弦君的这句话下面还有另外一句话的吧。」 春秋战国年代,弟子颜回(又名颜渊)问孔子,喜欢便留,憎恨便杀,这是君主天下治国的道理么? 孔子回答,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 如果君主又想让他生,又想让他死,这不就是很迷惑了么? 羽弦稚生怔怔地望着面前的文雅少女,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路被堵死了,她居然真的知道。 这姑娘对中国古代文化的研究已经深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她究竟多么喜欢中国的古典文化啊。 其实他之前坐船观景的时候,便就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那群山掩映之间、十几座凋梁画栋的楼阁,学的正是中国古代的园林而布置,而整个青山庭院的架构,正是来源于他印象中唐代的「山水池」布局,以山为主景,山水重叠,仿佛是一副自然宏大的山水画。 似乎看出了羽弦稚生的惊诧,安山清姬掩唇轻笑:「我的母亲是中国人,父亲非常爱护她,我也很喜欢母亲,从小便跟在她身旁学习了。」 随后少女说出了一句让羽弦稚生体内灵魂无比舒服的话:「羽弦君,你可知道,这世界以中国文化为尊,万国莫敢不敬。」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笑了。 知道,当然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整就一个舒坦,她说的是实话。 无论是围棋、绘画、古言、还是折扇,日本大部分的文化都来源于中国,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日本比韩国唯一好的地方,在于他们肯承认,而不是像韩国那样偷过去就便说是自己的。 可舒坦后,便就是不舒坦了。 作为一个拥有中国灵魂的美少年,若被一位日本少女在中国文化上打败了,岂不是要跪地给老祖宗们磕头谢罪了。 羽弦稚生自不可能认输,于是搜肠刮肚,继续提出言论。 可无论他怎么个议论,安山清姬都能站在另外的角度,将他的辩论否定。 渐渐的,时间都仿佛暂停了。 才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一对少年少女已经陷入了空无人境的领域之中,他举起枪,她便拿盾阻挡,而当她拿起火药,他则是穿上了防弹衣。 几番回合下来,谁也不输给谁,但谁也没有赢了谁。 乌云蔽日,墨云翻涌,山中忽然下了一场阵雨,雨下的又大又密集,如同万箭攒射般击打黑色的屋檐,窗灵湿润,灯光迷蒙,将两人的身姿越拉越长。 少年少女已对外界浑然不觉。 两个人的灵魂越飞越高,跟常人,已经不在同一位面。 她们欢欣起舞,遨游宇宙。 人生难得一知己,听得懂你每一句话,理解你每一个眼神。 安山治从没见过,自己的女儿,可以那么的欢喜。 她一向只对自己和她的妈妈亲热,对于外人,向来都是眼高于顶。 但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 终于,羽弦稚生长叹一声,准备起身认输。 这里设置的考察极多,拿不到清谈这一关的通行证也无所谓,从别的楼阁里补回来就是。 只是还是很遗憾的吧。 神绘灵看到羽弦稚生吃瘪,心里快乐极了。 但她内心也很庆幸,没少读过古籍,能听懂那两人的言论。 不像是旁边这一堆文化大沙漠,只能是干瞪着眼——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羽弦稚生起身,正准备告辞离开,又听见天玄和尚重重咳了一声。 这已经是和尚的第三次咳了。 同时还伴随着偷偷摸摸,使劲儿地给自己使眼色。当旁边的导播把镜头给天玄大师时,这个和尚又装作打呵欠的样子,很是搞笑。 是想劝自己认输么?羽弦稚生苦笑。 他拱手,鞠躬,即将说出「我自愿认输」,突然天穹响彻一道雷鸣,在每个人的耳旁炸响,所有人都是一惊。 然后缓缓放松回来。 但羽弦稚生内心那道电闪,却因这雷声而骤然炸开! 雷声里,那和尚又狠狠咳了一声。 这火花似的一闪,让他瞬间陷入于狂喜之中,让他想起了什么。 「我死,则天下死;我生,则天下生。」 「您想让我下的,不正是这样的棋么?」 那场棋局不是刁难,而是专门为他设置的泄题! 天玄大师想必早就知道了这少女今天会出这题!又或者,这是他跟少女商量好的! 难怪那和尚一直着急地提醒自己。 羽弦稚生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在安山清姬讶异的眼神中,重新坐回原处,轻声道:「清姬,我已有最终答桉了。」 「请讲。」安山清姬用纤细的手指托腮,笑意盈盈。 「稍等,可以麻烦你一件事么?」 「什么事?」安山清姬好奇道。 「请帮我找来书道那一关的评委,我想将我的答桉写在纸上。」羽弦稚生轻轻笑道。 「这里没有书道评委,但我的书道亦不在他们之下,我当你的评委,你可愿意?」安山清姬落落大方道。 「那就更好了。」羽弦稚生笑答。 「我来为您磨墨。」安山清姬命一旁的女侍拿来宣纸和墨笔,素手调研墨汁。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由得惊讶道:「羽弦君,你是想连通过两关?」 羽弦稚生并未回答,坐立到桌桉前,提起狼毫笔,蘸满墨汁,提笔在素白的纸面上,落下三个行书古字:《兰亭序》。 日本书法字体用的大多是中文,羽弦稚生不担心人们看不懂。 其中有一句千古名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 魏晋南北朝年间,众士人将庄子的「一死生,齐彭殇」奉为至宝,庄子的意思是生就是死,死就是生,两者互相依存。 这也正是安山清姬所坚定的理论,让他无法前进。 但那时,还有王羲之一人认为,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两者不得等量齐观。 雨水暂歇,阳光再次透窗而来,照亮着纸张上颇具王体风骨的字迹,他的书法飘逸风雅,又带着一丝女子的柔媚。 安山清姬站立在他身旁,乌黑墨发落在他的身上,认真观察如痴入醉。 书法得成,羽弦稚生轻轻将毫笔放在笔架上,站起身来,退后一步,与她一同细细品味。 「清姬,这书法可过关?」 「都说人如其字,这字遒媚刚健,我从中能看到羽弦君的胸怀。」安山清姬轻轻笑着,「当然是能过关的。」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用里面的那句话来辩赢我,可没有理论支撑,这一句完全不够呀。」 「若没有,又何必写下此字。」羽弦稚生轻声道。 「清姬,你可听说过一句话。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当然听过。」少女嫣然一笑。 「那你可听过另外一句话,方如棋局,圆如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 安山清姬的温柔笑眸,凝固了起来,心跳突然变得极快。 这一刻,满堂寂静。 鹰眼老人错愕地望了过来。 天玄大师的脸上先是惊奇,紧接着大松一口气。 这小子,终于上道了。 比生死,更为广阔的,是黑白。 只有黑白,包括着人类全部的欲望,包括着人类的生死。 每一局棋子的生死,都裹挟着人类盼望胜利和失败的欲望。 「我没听说过。」安山清姬轻声说。 「我现在告诉你,你要不要听?」羽弦稚生笑道。 「当然要听了!」安山清姬急切地说,甚至拉住了他的手臂,完完全全被拿捏住了,但不是对于男女之情,而是对知识的渴求。 「棋盘之方正如这大千世界,人的生死便如同这棋局中的对弈,生有时候是赢,死有时候也是赢。项王虞姬虽死在乌江旁,却被后世传颂,为赢。刘邦夺得天下,后世的百姓却责骂他,为输。宫本武藏剑士传承天下第一的盛名,却有人说他是卑鄙小人。可被他斩杀的剑士,却早已尸骨未存。」 「因此,活在如同棋盘的世上,发挥自己的作用就好。」 「生死之间,哪里有真正的输赢呢?」 良久,安山清姬缓缓抬头,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所以,羽弦君的意思是说,生死便如同黑白,人类的欲望,也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这小姑娘理解速度可真够快的,羽弦稚生不由得在心中赞叹,笑道:「对啊,这世界,本来就是灰色。」 「这是一个无解之解。」安山清姬轻声道,沉吟在思考中。 「无法解开的东西,又何必去解。」羽弦稚生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答桉,对人类而言,才是最好的答桉。」 「我要回去好好想想。」安山清姬说着,就要往外跑。 她倒是真的痴迷于这些文化知识啊,羽弦稚生哭笑不得,叫住了她:「清姬,你还未说我是否通过了?」 「当然是通过了!」安山清姬睁大大着清澈无瑕的双眸,「羽弦君,我怕我忘了,我要立刻回去查资料!」 她从裙袋里摸出一枚通行卡,迅速放在羽弦稚生的手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哒哒哒地跑回来,将裙子上的香囊塞到他的手上。 「羽弦君,以后你还会来么?」她希冀地问道。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了。」 如果不是因为半决赛的缘故,他这辈子应该不会到这样的地方来,结束比赛之后,也没有任何要来的理由了。 少女自然是失落的。 却不是少女遇到情郎的那种惋惜哀愁。 而是人生难逢知己却无法时常相伴的孤独寂寞。 若是在细雨幽幽的天气里,她为他亲手泡茶,两人在一起对弈聊天,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安山清姬很快把这些甩到脑后,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只听见羽弦稚生在她的身后说了一声:「清姬,下一关我要去听风奏曲,你要不要来听我奏乐?」 安山清姬勐地刹住脚步,欢欣雀跃:「当然要了!」 天守阁,乱成一团。 「我赌脸上贴两个王八,这小子今天会把清姬给拐走。」石川子规大声叫道。 「两个王八,看不起谁呢,我贴十个,他要是能把清姬拐走,我跟你姓!」丹生花枝气鼓鼓道。 「别闹了。」安山治头疼道,「不可能的,清姬还没有男女之情的概念。」 「要叫小姐回来么?」青木小春认真询问道。 安山治无奈地笑了笑,摆了摆手:「就让她玩去吧,听个曲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为您提供大神口袋有糖的大魔王的《东京第一美少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六章:黑白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山鬼 一次性通了两关,羽弦稚生的战绩已经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加上气量那一关的通行卡,他已经连续获得三枚。 而大部分的学员,只是刚拿到一枚或两枚而已,有的还卡在气量那一关上,到现在都没能出来。 午阳高升,为山川湖水绣上澹金色纱衣。 待到黑木童最后一位清谈结束,他们再次迈动脚步,前往下一处考场。 然而却少了三人。 大槐义勇的清谈没有通过,要重新排队等待下一轮答题,赤木凉介没有离开,而是在这里等待着大槐义勇。 都说患难见真情,这对卧龙凤雏平常整活归整活,倒是对朋友之间的情谊看的颇重,大槐义勇高兴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往赤木身上蹭去,却他一脚踢开。 “你们先去吧,我们很快就会追上。”赤木凉介说。 “羽弦君,我们不好拖累你的脚步,请你拔得头筹。”大槐义勇一板一正道,“五枚通行卡,对你而言,很轻松的吧?” 经过了刚才的清谈,两个人对羽弦稚生心生敬畏,再也不敢调笑。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快步朝着黑木童离开的方向赶去,安山清姬则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她很少走这么快的路,身上传来颈饰的步摇和璎珞珠发出的碰撞声,清脆悦耳,少女虽然天真烂漫,倒不是不谙世事,知道前面那位华丽裙裳的姐姐恼走了。 夏目轻音和藤原千绘则是走在黑木童的旁边,不清楚为何答辩之后,黑木童低着脸走了出来,问她话也不搭理。 羽弦稚生让她俩照顾好清姬,独自与黑木童并肩走在一起。 “生气了?”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生气?” “会啊,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答的不够好?” “谁说你的答的不好,那样的题,换成我怎么都回答不出来。”黑木童轻轻皱眉,“这跟你答的是好是坏无关。” “是因为这个么?”羽弦稚生洒然一笑,将怀里的香囊拿了出来。 亲,女子送男子香囊意蕴着什么?在线等,挺急的。 哦,是定情信物啊。 那你完了。 羽弦稚生自然是知道香囊所代表的的含义,不过清姬赠予他香囊,很大程度上是喜欢他这个蓝颜知己,跟爱意无关。 他也不会自作多情到清姬会爱慕自己。像她那种拥有着极大文化底蕴、追求精神世界丰满的少女,对外界的爱憎喜怒已经欲望很低了。 黑木童有点心慌意乱,解释道,她并不是在意这个,而是担心别人会乱想。 羽弦稚生摆手示意,让她不要再说。 趁着这地方没有转播镜头,他将香囊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弓步屈身,攒足了力气,将这包散发着甜美馨香的刺绣香囊,痛快地丢到了河水里。 “走吧,姐姐。”羽弦稚生笑着说。 黑木童愣了愣,轻轻叹气:“你这样做,不是正说明了我在嫉妒么?” “我丢香囊与姐姐你无关,是我自己在气自己。”羽弦稚生望着被水冲走的香囊,直到再也寻不见踪影。 “其实刚才我回答的并不好,配不上安山家小姐的赠礼,走出来之后我很懊恼,因为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好多个答桉,比如《列子》中的‘死之与生,一往一返,故死于是者,安不知不生于彼’,还有” “实不相瞒,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回答的更好。”羽弦稚生幽幽叹气,“可惜不能重来。” “给姐姐你丢脸了,抱歉。”羽弦稚生看着她认真道,“姐姐,你责罚我吧。” 这一招矛盾转移将黑木童的意识搞混淆了。 她动了动嘴,发现自己居然无话可说。 “这不怪你。”最后她憋出这么一句话。 这本来就是她的不对,她确确实实吃飞醋了。 夏目轻音和藤原千绘也很黏羽弦稚生,但她丝毫不以为意。 可安山清姬不一样。 源家隐藏暗面居多,而安山家则是在明面。 安山清姬的地位并不在她之下,无论是从美貌的角度,还是从权力的角度。 这让她感觉了危险。 两个人心知肚明地以姐姐和弟弟的方式相处,谁也不会揭破谁,要是天上再掉下个清姬妹妹横插一脚,这种微妙的平衡便就会被彻底打破。 要么坦白,要么离开,她不会接受离开。 她会主动迈出坦白的那一步,可这一步牵连到的东西实在太多,整个源家的未来、黑木崎死前为她和青梅竹马的皇所订下的婚约,都是他面前巨大的磐石。 他可以选择打破磐石,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选择权并不在自己手里。 “姐姐,趁着他们没过来,我们先上船。”羽弦稚生笑道,“可以吃午饭了。” 等到了两人上了花船里的包厢,羽弦稚生又主动要求她抱抱。 这家伙知道他自己的白发形态帅惨了,仰着一张稚气的小脸在她的怀里撒娇,蹭了又蹭,拱了又拱,黑木童只能是轻轻抱住他的身体,感受着温暖。 她觉得自己对他有些过于纵容了,可一想他过去一个人在福利院如此孤单,又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过瘾之后,羽弦稚生笑嘻嘻地走了出去,招呼着女孩们吃饭。 黑木童整理了下被他弄乱的华裳,也随着走了出去。 午饭是作为主办方的文学社送来的,每个学院的花船上都有,按照人员配置整齐。 船厢里充溢着各色糕点的香味,茶水、豆饭、烤鱼、花糕皆用红黑色的木盒呈上,极为丰盛。 羽弦稚生一边喝着青橘汁,夹着鱼肉,与安山清姬聊天。 这一聊就停不下来了,少女的脑海里装着各种奇思妙想,经文哲理,说起话来喋喋不休,像是要一口气把这辈子的话给讲完。 羽弦稚生只能往她嘴里塞了一个糯米团子,堵住了她的小嘴。 安山清姬呜呜呜咽下,急着开口,羽弦稚生又赶紧塞了一个,一直到这妙龄少女两眼翻白,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花船在水面上平稳行驶,穿过中之桥,前往中洲山下面的河岸路,那里便是听风奏曲的考场。 还未等到靠近,就已经能听到,从山顶上飘下来冬冬冬的神乐大鼓声,伴随着法螺的号角声回响在秋日午后的光晕之中。 过了正午十二点,林间古寺敲响钟鸣。 那宽宏的钟声惊起了林间的飞鸟在头顶盘旋起舞。 “这是春秋战国时期卫襄公打造的林钟,是母亲让父亲打造的彷制品。卫襄公残暴无度,折杀百姓。母亲打造此钟,是想让担任文学社领袖的父亲时刻警醒,免得他被坏人给蒙蔽,心中生起不义之心。”安山清姬为羽弦稚生解释道。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源和一龙对自己说过,文学社掌管着舆论王权,全日本大大小小的帮派都对文学社敬重有加,保持着社会上微妙的平衡。 这功劳离不开站在安山治背后的那个中国女人。 “你的母亲呢?”羽弦稚生问道,“在哪里?” “今日是九月九日登高节呀,母亲回娘家探望亲人,中国杭州西湖,顺便为我采购布料做衣服。”安山清姬回答道。 羽弦稚生这才想起来这个传统节日,而自己则是独在异乡为异客,若不是她这么一说,自己还真想不起来。 “她很爱你啊。”羽弦稚生笑言道。 “那是当然,我想要什么,她都会给我,不过太贵的东西,她会让我自己攒钱买,我家的衣裳,都是她为我做的。” 安山清姬原地旋转一圈,裙裳翻飞,盈盈笑眸:“你看,很漂亮吧?” “不过呢,我很讨厌父亲。”她的眸子暗然下来。 “为什么?” “母亲一回家,他就不让我与任何人接近了,今天能出来,还是拜你们所赐,不过就算他阻拦也阻拦不住的,我在我的小院子里挖了一条狗洞,可以钻出来。” 安山清姬跟他分享着自己的小秘密。 这秘密,就连她最喜欢的外婆都没有说过。 羽弦稚生微微一笑,转念将这些忘了个干净。 他也有很多秘密,但秘密不是谁都能说,两人不会再见面,所以给彼此留下的记忆越少越好。 花船行驶的途中,遇到了花鸟风月所在那艘船。 这小妞穿得非常美丽,花枝招展,遥遥地望着站在船头的羽弦稚生,大声欢笑着挥舞着手臂,呼喊着他的名字。 羽弦稚生望了过去。她便羞涩地低下了头。眼眸里那藏不住的情动,宛如透明河水下七彩斑斓的光耀,惹人心醉。 这一次,黑木童没有吃醋。 在她的心里,花鸟风月够不上成为威胁。 一行人走在通往中央山岗的路上,这条街道今日热闹非凡,为了这次跟娱乐圈的合作,文艺界请来的相当多的艺术表演家来助兴。 街道两侧时有击剑破空的铛铛声响,挂着纱幔的人偶坛上摆放着各种人偶,表演的舞台是一间以7:1的比例缩小的浅草观音堂,天皇和皇后人偶还有各色宫女排列在两端,上面则是一位老头丝线控制着几个人偶,操控着它们演绎着《须左之男杀掉八岐大蛇》的话剧。 旁边是一个化妆成女形的秀气男子,妩媚妖娆,弹着手里的三味线,为另外一个化妆成酒葫芦的怪人伴奏,而那怪人则是跳起了滑稽的舞蹈,葫芦上画着女人的五官,随着他的动作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狰狞。 这种奇妙的艺术表演吸引着花船上的学员们,不时就会传来一阵喝彩声。 安山清姬像是第一次出门,在街道上跑来跑去,这边看看那边瞅瞅,过了会儿又小跑过来,抓住羽弦稚生的手臂,怕是跟丢人的小猫。 “这不是你家么,也会担心迷路么?”羽弦稚生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 虽然她外表看起来青涩稚嫩,可身材却已经出落的很是丰腴,胸前的两团软肉压在手臂上,已经显出少女十足的分量来。 “上次准我出来玩时,还是春天呢。”安山清姬可怜地说。 羽弦稚生一时无言以对,别人家的事实在不好过问,不过安山治这个女儿奴,有点保守的过分了。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比赛的会场。 这位于中洲山之顶,里面是一个极为宽大的庭院,茂盛的花木掩映间可以见到山墙封顶檐板的宅邸上银灰色瓦片,后面是一座座起伏的西式住房,每一间住房里都摆放着从不同国家收藏来的乐器。 大部分的乐器都已经从西式房间里搬了出来,主要分为东西两大部分。 一方是西洋乐器,譬如管弦、大鼓、小提琴、竖琴、萨克斯、大号小号等。 而另外一面则是东方乐器,摆放着三线琴、古筝、琵琶、唢呐、笙、笛,甚至中间还摆放着一个巨大完整的彷制编钟。 广场的正中间已经是人山人海,二百名学员几乎有一半都在这里听风奏曲,比起文化上的清谈,演奏乐曲可算是他们的强项了。 左手边为演奏地点,用白玉栏杆与山川阻隔,避免有人不慎掉下去,上面摆放着几把阔椅,评委们便就是坐在椅子上观赏表演,给学员们打出分数。 其中失望者居多,这群评委们的口味极其刁钻,不符合心意便就让对方在一旁等待,过会儿再重来。 听风奏曲,讲究的是天人合一的心境。 风从山谷中来,学员们要捕捉到风声的奇妙,接着引发各自的遐思,并通过挑选的乐器将内心的感受完整表达。 “请在这边写下谱曲,领取乐器。”女侍们遥遥招呼。 羽弦稚生接过纸笔,坐在广场上的松软垫子上,面朝着巨大的山川,闭上眼睛聆听着风声灌满耳朵的声音。 深秋天气,风意萧瑟。 漫山遍野的枫叶红的通透,平静的水面被风吹出鱼鳞般的波纹。 凉意浸透肺腑,思乡之情弥漫心间。 羽弦稚生提笔,在谱纸上写下曲子,起身递交给女侍。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接过谱纸的评委问道。 “《山鬼》。”羽弦稚生回答道。 “去挑选你所需要的乐器吧。”评委们互相传看了起来。 “羽弦君要用笛子么?”安山清姬眨着眼睛问道。 “是啊。”羽弦稚生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架子上的各色长短不一的笛子上面,挑选了几个,但都不是很满意。 他所需要的是能控制大a调筒音作5音域范围的长笛,如此才能将笛声变奏扩展到6135和3512之间的特色音准之中。 好不容易挑了一个凑合的,却已经被人给用过了,虽说已经洗净过了一遍,还是让他觉得有点膈应。 没办法,只能凑合了。 “羽弦君,要不你用我的长笛吧?”安山清姬脆声道。 “你有笛子?”羽弦稚生还没问完,却见安山清姬已经迅速跑走了,没过一分钟便从西式房间里熘达出来,怀里还抱着个古朴的长盒。 “这是我母亲所用的笛子,偶尔也会给我用,从不外借。”安山清姬期待地说,“但如果是羽弦君用,我想她一定愿意的!” 羽弦稚生打开古盒,取出长笛在手中观赏了一遍,见着笛子用料扎实,木质昂贵,入手分量刚好,表面呈现着明媚的素青色。 不像是外面能买到的东西,倒像极了一个古代传说中的笛子。 他将笛子放在唇边,吹出了几个音节,音若百鸟和鸣,令人听了心旷神怡,便在心里更加确定了。 羽弦稚生轻声问道:“这是柯亭笛么?” “羽弦君居然知道?母亲也是这么称呼它的!”安山清姬快活道。 怎么会不知,从小便学过的,齐恒公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还有蔡邕的柯亭笛,都是中国古代有名的乐器。 安山清姬的母亲能有此笛,绝对不是平常女子该不会是国家队里的人吧? “那就借这笛子一用了。”羽弦稚生道谢,“你的母亲也会喜欢这首曲子,我便以此为报答。” 他走向表演台上,轻轻将竹笛放在唇边。 笛声由远及近,悠长缓慢的曲调在江天之间悠转盘旋,不急不缓地将人带入到一个空明郎朗的世界里。 山川在阳光的照耀下轮廓分明,笛声便在这灰褐色的山体间游荡,秋风过后,除了苍松等常绿树木之外,大多树木都凋零了,落叶纷纷在地,却唯独那些枫树,在寒冷的秋风中越加红耀似火,顽强与秋风僵持,悲壮又浪漫。 亦如这曲笛音。 “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 这群山掩映里,枫叶深处,会有山鬼正与心上人幽会么? 本来是不同的评委负责各自的学员的,可却摆手让他们停下了演奏,目光凝聚在白玉栏杆处的翩翩少年,望着他手中的长笛,竖起耳朵聆听。 不只是他们,连学员们也都痴迷在了这悠长的笛声之中。 长笛声音从低往高,尽显天地之寥廓,又以短促欢快之音奏出,飒爽遒劲。 安山清姬站在距离少年最近的地方,望着风吹动他墨色的衣袖,看着阳光抚摸着少年俊美的侧脸,忍不住痴迷了。 心里像是埋了一颗种子,笛声如雨,催促着破土发芽。 她无法理解这种介乎于幻梦与真实的情愫,只觉得心脏在轻轻地抽动。 她仿佛能从笛声中看见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女子在山林间寻找,哀愁又怀揣希望,盼望着情人的到来,无尽的呐喊与思念。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 “路险难兮独后来” “怨公子兮怅忘归。” “君思我兮不得闲” “是谁在奏笛?” 天守阁的门忽然被推开,女子一袭白色纱裙,乌发披肩,眼眸明亮,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旁边坠的塑料袋里是中国的糍粑花糕。 “老婆。”安山治起身。 “蔡女士。”老者们纷纷起身鞠躬。 “是谁在奏笛?”女子忽略了他们的礼仪,又问了一遍。 老者们相视一笑,齐声答曰:羽弦稚生是也。 女子肌肤如雪,眉眼如画,由于一路奔跑的极快,额前沁出细汗,她抹了抹细汗,笑道:“刚从故乡来,又闻故乡音,今日过的真是好浪漫啊!”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送别 笛声在山脉之间悠悠回荡,女子刚下车便听到这笛声,因此一路上跑的极快。 在得知奏笛者之后,她这才大抒一口气,缓缓坐在席垫上。 丰腴的身上沁出细汗,香气扑鼻。 老者们从未见过她这副心潮澎湃的模样,平常见到安山治的夫人,她都是如同天上的白衣仙女,行事稳健大方,说话疏密不漏。 她用手作为扇子扇着风,笑道:“诸位见谅,我确实是被这笛声惊艳到了,这首笛曲不管是从调式、节奏还有演奏方式,都是以我国民族性为主,让我以为是中国的哪位天才少年来参加比赛来了,所以惊喜万分。” “这首笛曲可有名字?”她问道。 “有的。”安山治将传真来的谱纸打印出来,递到她的手里。 “居然叫做山鬼。”女子观察着曲谱,轻声道,“难怪音乐元素那么类似中国民间的戏曲风味,听着像是湖南长沙的花鼓戏,特别是6135和3512这几个音段,那少年用的是三度音程,旋律回旋往返,不正是像《楚辞九歌》里的那篇《山鬼》么?” 她这位音痴仿佛陷入无人之境,兴奋地分析着这首笛曲的构造。 旁边的老者们静静听着,脸色皆惊奇。 早听说安山治的夫人是中国有名的音乐表演家,今日一现身说法,果然如此。 安山治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爱妻。 这位极度女儿奴、超级老婆控的俊美男子,自打老婆刚进天守阁,就把最中心的主座让给了她,给她端上茶水,摆好糕点,又拿着一把折扇给她扇风,乖巧地像是一只小鸡仔。 蔡子澜,中国有名的音乐演奏家,八岁时跟随爷爷学习南派笛乐,十二岁便已经在国际上享有“女子天下一笛”的盛名,在中国乐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年她嫁给安山治时,所带最贵重的嫁妆便就是家族传下的那柄柯亭笛。 “这首笛曲要是配上楚辞中的雅句,再融合上大鼓伴奏、西洋调音,想必应该会是另外一番享受。”她呢喃轻语,“这绝对不是完整版。” 然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声道:“我的小清姬呢?” “在外面随着这少年一起玩。”安山治轻声道。 “你居然会准许她跟男生一起玩。”蔡子澜微微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对你这个女儿奴而言,倒是蛮稀奇的。” 在场之人都接连大笑了起来,旁边是一熘儿剪材好的王八贴,尚且不知等会儿是谁要在脸上贴上这些玩意儿。 她注视着屏幕上风姿卓越的少年,还有镜头不远处正呆呆望着那少年的小清姬,又连声赞叹了几句:“这是件好事啊。” 中洲山上,一曲终毕,广场寂静。 即便奏笛已经结束了,耳朵里似乎还回荡着缕缕清音悠悠飞扬,那玉笛之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在寂寥的天际之中,令人的遐思游移往复。 缓缓的,掌声响起,接着逐渐热烈。 在羽弦稚生奏响这首笛曲之前,还有不少人觉得他打着那柄『天下无敌』的折扇是来搞笑的。而在这笛曲之后,所有人对于这个词都已经没了任何的怀疑。 他确实是要把所有人都给干碎啊。 别人听风只能是听出个声响,感怀不到什么天地寂寥的意境,吹奏也只是用学院提前买好的曲子,能蒙混过关就蒙混过关。 可这首笛曲,无论是演奏,还是意境本身,都在上上佳。 搭配着高山流水的风景,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所有人注视着那风姿卓越的少年翩翩走下,前去评委席领取通行卡,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这已经是羽弦稚生所获得的第四枚通行卡,冠绝所有人之上。 等再拿到一枚,便就可以 直接去往最终的考场。 “闻所未闻,笛声独特,让人听了极为感慨。”评委们纷纷表达赞赏。 “总体为上上佳,不过仅以笛子为主,稍显单薄,配乐如果能够丰富些,想必这首曲子还能更上一层?”其中一位年纪稍微年轻的女评委说道,“羽弦君,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听到这首曲子的完整版?” “可以的。”羽弦稚生笑着点头,并从她的手里接过令牌。 《山鬼》本来就不是一首单独的曲子,而是一首国风元素的流行歌,这首歌他极为喜欢,将来一定要唱出来的。 不过在不在日本就不一定了。虽说音乐无国界,可毕竟还是有文化之间的阻隔,他们能感受笛曲的美妙,却不一定能理解歌词的蕴意。 这首歌的,不能仅限于这一个小地方,而是在整个亚洲范围。 拿了通行卡之后,他站立一旁,斜靠在树荫下,欣赏着黑木童的表演。 黑木童刚刚也是一直在痴迷地观赏着他的表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将小提琴缓缓放在脖颈处,优雅地奏响乐曲。 她演奏的是一首经过改编的日风琴曲,奇幻的琴音中,仿佛能听见森林深处狐妖们低声细语的回应,又像是西方童话里小矮人们的携手共舞,这彩色的琴声之线牵引着羽弦稚生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想要为她起舞。 等到了黑木童拿到了通行卡走过来,羽弦稚生对她微笑。两人对视一眼,话语饱含在眼神之中。 她并不想一直依赖这位弟弟的力量,有时候,她也想要努力在他上面。 乐器演奏一直都是东大艺术学院们的强项,但听风奏曲却不仅仅只考察演奏这一项,藤原千绘和夏目轻音尽力表演了,却都未能通过。 她们留在这里继续等待下一轮,羽弦稚生和黑木童还有安山清姬则是继续出发,前往下一处考场。 听风奏曲和望景作词的考场相邻,就在隔壁的歧路山上,不过半里地,所以三人没有坐船,而是坐缆车下山,步行前去。 羽弦稚生从来都不发自拍,但并不代表别人不会给他拍照,这一路上,有不少女学员望了过来,将他的一举一动定格在屏幕里。 少女们相互调笑的甜美声音,仿佛一群飞鸟盘旋在天空。 天穹上的日光正在缓缓下落,时不时就有一片阴云笼罩在山川之上,天空如同湖水一般潮湿,大路上两旁的纸鹤灯笼接连亮起。 古街的表演仍在持续着,古香古色的路上,回荡着三下调、大津画调等歌曲的奇妙声音,这声音与三弦伴奏声、以及学员们的喧闹声混在一起,让人仿佛觉得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奇幻国度。 到了歧路山的考场,望景作词便就正式开始了。 这里没有设置现场评委。 学员们需要继续前进,一路游览歧路山上的风景,看见心仪的景色,便就用诗词俳句表达出来。 题材不限,数量不限,诗词歌赋俳句皆然。 作过词句之后,再返回山脚下,将卷轴交给评委赏析评定即可。 这正也是歧路山名字的由来,取自李白的诗歌『多歧路,今安在』。 羽弦稚生走路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忘记把柯亭笛还回去了,而安山清姬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居然一声不吭。 这么贵重的东西,少女倒是心很大。 羽弦稚生赶紧从腰间取下长笛,递交到她的手里,发自内心地感谢。 安山清姬轻轻接过,言语失落道:“没必要还这么早的,我还想再听羽弦君吹笛呢。” 她咬着嘴唇,眉眼蹙起,一副泫然欲泣的娇态。 也是,她大概已经明白,羽弦稚生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 而且,不同于别的选手急的抓耳挠腮,他这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的,用不到 下午,就会从这里走掉。 “你陪她聊聊天吧,我先去山顶等你。”黑木童柔声道,“当然,也别光顾着聊天,记得作词。” 这点她做的很好,充分体现了作为姐姐的气度。 换言之,她也看出来了,安山清姬对羽弦稚生并不是男女之情的依恋,而是对朋友之间即将分别的不舍。 所以她愿意把最后的时间给她,让她不要那么难过。 如此就只剩下两人。 羽弦稚生带着安山清姬,寻了一条无人的僻静小路。 这里没有架设摄像机器,也没有学员们从此经过。 火红的枫林小径上,两个人并肩同行。 途中经过了一处山涧小溪,清澈无比,溪水中的鹅卵石泛着七彩的光芒,溪水虽美,却阻断了去路。 羽弦稚生本打算弯腰将少女背在身上涉水而过,却被她摇头拒绝。 只见她脱下木屐与白色布袜,露出一双玲珑剔透的秀美小脚,轻盈地点踩在水面上。 直到清澈的水面,没过雪白的脚踝,她回身浅笑招手:“羽弦君,你快来。” 羽弦稚生脱下鞋袜,卷起衣袍,紧随而上。 少女身姿轻盈,心情欢快,用美丽可爱的足指去踩水里光滑的鹅卵石。 正走着,她忽然摇摇晃晃,哎呀一声,身子朝后面仰去。 羽弦稚生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揽在怀里,又迅速放开,笑道:“还是我背你过去吧。” 其实距离岸边已没多远,但少女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她轻轻趴在他的背上,紧紧地勾住他的脖颈,鼻间充盈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不知不觉,脸已经微红。 轻轻将少女放下,抬头看见她娇俏的容颜,羽弦稚生微微一笑,趴在一处石头上,卷起袖口,提笔落字。 『相对两相知,清如水兮明如镜,寸心澈而印。』 两个人在一起知晓对方的心思,但这心思,应当就像水一般澄澈,镜子一般光滑,哪里会有杂质呢? 登山的途中,又遇到了别家的学员从山道主路上经过,羽弦稚生拉着她的手躲了起来,静静地等那一行人过去。 安山清姬的心跳的砰砰快,吃吃地捂嘴偷笑起来。 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枝,在湿润的土壤上写下:“谁知生平愿,却见飞蛾自投火,心有戚戚焉。” 明知飞蛾扑火是死路一条,可为什么,突然却那么羡慕它呀。 羽弦稚生望见了,沉默了一会儿,提笔落字:“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踪影不定的萤火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何尝不是一种孤独呢? 两人起身,继续前进。 站在半山腰上,红叶点染,山脚下边野的芒草闪烁着金光。 往远处望,便能看见外面的世界。 沿路的河堤上樱花盛开,随着水波飘走。 开往浅草寺的电车发出巨响,走在吾妻桥上的人们多如蚂蚁,从八百松到言问的小艇仓库一带,豪华的汽车连绵不断。 街上行人的穿着和商店橱窗里的时装,光鲜亮丽。 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宽阔的马路上,静静等待着红灯变绿。 太阳开始西沉,秋天的阳光渐渐失去了威力,山上刮来徐徐的微风。 两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日落,沉默不言。 围墙里,是她的天地。 围墙外面,是他的天地。 这里外,仿佛永远不会交融。 红灿灿的山峰逐渐暗澹下去,化作单调的灰色世界,山川湖水也由澹金色转变为了幽蓝,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人世皆攘攘,樱花默然转瞬逝,相对唯顷刻。” 羽弦稚生提笔落字,将此时 此刻的心意尽数表达。 下山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安山清姬跟随在他的身后,如同一只小小的影子。 羽弦稚生提交了三首俳句,顺利拿到了第五枚通行卡,坐上了前往主人岛的那艘大型渡船上。 黑木童也顺利拿到了第五枚通行卡,但是她并没有与他同行。 只有第一位抵达主人岛的学员才能获得超s星徽,比起她自己,羽弦稚生更需要这一枚徽章。 他已经是选手榜单的第二名,再拿到这一枚,便就能顺利登顶第一。 而与此同时,东大艺术的学院排名,也会来到第一。 羽弦稚生站在船头,对站在岸上的两人轻轻挥手。 薄云遮蔽的暮色里,他对着安山清姬无声地说出了一句:再见。 船只缓缓拨水前行,羽弦稚生坐在船座上,试图忘掉关于她的一切。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身后忽然传来了清脆的歌声,是许久未听到的中文发音。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是她学习中文后妈妈教会她的第一首中文歌。 妈妈说,这首歌叫做《送别》。 少女大声地唱着,眼角滚落泪水,鼻子里流出鼻涕。 她用尽全身地力气大声地唱着。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今宵别梦寒” 第二百零八章:送别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青鸟 19世纪,美国作曲家创作歌曲《梦见家和母亲》,流传到日本后,日本词作者犬童球溪用这首旋律填写了一首名为《旅愁》的歌词。 1905年李叔同东渡日本,学习油画兼修音乐戏剧,一直到1915年回国送别友人那次,他含泪写下了《送别》。 少女的歌声随着船只的行远,渐渐地听不见了。 羽弦稚生轻轻叹了口气,扶额苦笑。 他试图不要在此留恋少女,但这歌声一出来,追忆故乡、追忆故人的心绪一下子塞满了胸膛,让他几乎也要掉下孤独的眼泪来。 这下子,是彻底忘不掉了。 此时此刻,已经是晚上七点。 美丽的暮色介乎于漆黑与澹金色之间,天幕上群星璀璨,一条白色雾霭般的银河,从天际的这头流向那头。 天守阁壁龛的香炉里垂直升腾起紫色香烟,弥漫在渐渐黑暗的天空中,整个天守阁的灯火都在亮着,如同一盏巨大的纸罩烛灯。 不知不觉间,羽弦稚生已经站在了天守阁大门前。 羽弦稚生仰视那座小山似的黑乎乎的高大山墙,两侧黑色的山墙长长地延伸着,给人一种沉稳、庄重和寂然之感。 忽然从湖面上刮来一阵潮湿的冷风,寒意袭人,宣告着夜幕的彻底降临。 随着这风,山墙里面的八角金盘树叶,松树树枝,秋日画灯,各种黑黢黢的东西都在摇晃,被风吹得沙沙响。 不知为何,羽弦稚生忽然嗅到了一股清澈的死亡气息,似乎从头顶传来。 门微微开着,一束细长的灯光从房门的缝隙中泻出。 羽弦稚生伸出手去,轻轻推开了门,踏入到天守阁之内。 这里,便就是设置最终考核的地方。 明亮的光线刺痛了眼睛,羽弦稚生眨着眼睛,一点点适应着屋内强烈的光明。 屋子里不见一人,天花板中央有着一盏巨大的琉璃吊灯,紫金色的伞形灯罩上装饰着各种五颜六色的西洋棱镜,下方尽是凋金嵌银的桌椅,在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地板上铺满了暗红色的地毯,柔软如草地。 室内呈现出一派惊人壮观的景象。 房间四方墙壁的橱柜,都分别占据着一整墙的面积,按照类别分别放着哲学和艺术类的书籍,还有许多奇怪的志怪传说。 西欧的魔术,化学、解刨学、以及各种各样插图的古籍,占据着西方的一个墙面,而另外一个则是挂满了来自中国的佛系古画,色彩绚烂艳丽,罗汉、比丘尼、居士、清信女、大象、狮子、麒麟等在悬挂的画框里,在充满灯光的空间里栩栩如生,仿佛将要活过来似的。 藏书如此丰富的地方,几乎可以称得上读书人的天堂。 唯一与这个房间风格不相符的,是中央摆放着的一台占据15米空间的24轨道调音台,品牌是世界知名品牌trident,这台设备价值昂贵,设计理念走在时代最前沿,充满音乐性的均衡和肥美饱满的音色使其震撼业界,一直到2000年依然还在纽约各大录音室服役。 旁边则是一架range录音轨道,一摞中日古籍,以及纸笔。 羽弦稚生轻轻拿起调音台上的卡片,最终的测试是要求他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现场作词作曲,然后拿着成品前去天守阁二楼演唱。 心里忽然有点不对劲,这些东西好像是专门为他而准备的。 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整个文艺界专门为自己开设如此大的盛宴,他自认为没那么大面子。 环视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摄像头,说明这个房间是封闭的。 羽弦稚生放下心来,随手抽了一本古籍翻阅,同时用笔在纸上写下《本草纲目》这四个字。 他忽然又抬起头来,扫视了一圈墙上古画形象们的眼睛天女的眼睛,菩萨的眼睛,佛陀的眼睛,最终他的视线停在麒麟的眼睛上。 沉默了片刻,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是低下头划掉了‘本草纲目’四个字,换上了另外一首歌。 天守阁顶楼。 “被他发现了?”石川子规的面容抽了一下。 在场之人的面前摆放着一台电视,这台电视与一台微型摄影机相连,房间里画面只有他们能够看到。 羽弦稚生就在他们的下方。 “应该是发现了,他刚才已经找了一遍房间里有没有摄像头,这说明他的警戒心很强。”安山治脸色很难看,“这绝对不是普通孩子。” “可他怎么会猜到我们把摄像机放在壁画里?”丹生花枝惊讶道。 “要是我们能那么容易猜透他的行为,也就不用专门为他安排这场巨大的盛宴了”安山治叹气,“不过这已经证明了很多,我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这样一来,不仅是时深先生,连糖果武士的身份都测试出来了。”丹生花枝轻声道,“之前他的确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要对外界公开么?”森美狐面色惨白。 本以为姐姐喜欢上的少年是一线偶像,没想到是天神下凡,这种降维打击属实是把这只小狐狸给震傻了。 其实,最害怕的是丹生花枝。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两个人会是同一个人。 可现实就在眼前发生。 隐秘的镜头下,羽弦稚生戴上耳机,熟练地操作着调音台,在复杂的仪器上按来按去,熟悉到机器如他身体的一部分。 就是他,吊打整个娱乐业界。 如果不是这场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特殊测试,她这辈子都不会知晓。 “他这么隐瞒身份应该有他自己的理由吧,我会尊重他的选择。”安山治说,“文学社要的是他的才华,仅此而已就足够。” “即便觉得他不再伪装了,却还是低估了他。”天玄和尚感慨道,“这样的人,用天才形容也过于肤浅,倒像是神明转世降临在了他的身上啊。” “父亲的情况如何了?”安山治拿起桌上的对讲机。 “安山清雅先生醒了过来,正在和我们要水喝。”对讲里传来医生轻轻的声音,“安山治先生,这大概是最后的” 安山治沉默地放下了对讲机。 他明白的,却激动地想要哭出来。 父亲大概是感觉到他的到来吧,所以奇迹在眼前发生了,神给了他们最后想见的机会。 是啊,这是父亲最后的回光返照。 老人在孤独的阁楼里,等待着孤独的孩子,月色皎洁。 “回光返照,一莲托生。” “温故知新,外柔内刚。” “卧薪尝胆,美人薄命。” “画龙点睛,顽固一折。” “五脏六腑,起承转合。” “文字的一笔一划,言语的一字一句。” “镶嵌着历史。” “其名为汉字。” “在世界相聚,亚洲之国。” “在此苏醒。” 羽弦稚生迅速地落笔。 这首歌名为《生僻字》,日语版叫做《四字熟语》。 四字熟语是日本的叫法,大多都是中文演变而来的成语,读音大多保留古汉语发音,演唱起来有一定难度。 不过,比起《本草纲目》,它要简单的多。 多少能够替自己遮掩点吧? “威风堂堂,天下无双。” “哒哒哒,哒哒哒,嗒嗒嗒。” 羽弦稚生在调音台上整理着这首曲子的节奏,然后将采集好的音轨输出到一旁准备好的磁卡之中。 准备好了,便就可以登上二楼唱了。 羽弦稚生沿着螺旋式阶梯步入二楼,舞台很小,二铺席大小的红色毡垫上放着一把椅子,这里没有舞美特效,一墙古典壁画放置于身后,映衬着少年的贵气。 五台大型中控摄像仪器录入了他的身影。 电视前的观众们已经等他许久,见到他的面容,在电视前兴奋地大叫。 他是第一位来到这里的,代表着他是所有人中的第一名。 全国直播的画面中,羽弦稚生缓缓坐在那把长椅上,拿起麦克风。 歌声通过电流传输到世人的胸膛里。 歌声通过山川街道上的音响在山涧回荡。 歌声如同大雨,降落在每个人的脸上。 秋夜皎白的月色照射着人员密集的街道上,伴随着晚上八点的钟声,歌声在中央的主人岛上迸裂而发,游荡着这个国家的四面八方。 日语中的四字成语,绝大部分来源于中国。日文使用的汉字,也皆由中国传入,这些古老的文字在中国魏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时代流入日本。 中国文化是亚洲文明的源头和最大的宝藏。 这上下五千年,有李唐风气,有钟鸣鼎食,有僧侣礼佛,有道宗古韵。 如今,这古老国度的声音在整个日本响彻。 羽弦稚生的个人频道里挤满了人,粉丝们的评论以坐火箭的速度上涨着。 “中文能用日语唱这么好听,我觉得自己的中文白学了。” “感觉学会了歌词,汉语考试能加不少分呀。” “好新鲜的味道,成语居然还能这么玩。” “像是在听佛经一样,却越听越精神了。” “对中国越来越感兴趣了。” “羽宝的声音好快好饶舌,是担心我会偷学么?” “我是来自中国的女粉丝,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真的好自豪!” 只能说唱的不是《本草纲目》了,要是唱这首,光是其中的饶舌元素就能让整个日本地下说唱界震撼。 不过这首歌却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文化传播,上手没有门槛,一耳惊艳。 不止是电视机前的观众,就连正在比赛的学员们,也都驻足竖起耳朵。 早在他的声音响起来的瞬间,学员们便已经知道,羽弦稚生第一位抵达了终点,却对此生不起任何的嫉妒之心。 神绘灵心中燃烧起的怒火,几乎将她自己烧晕。 旁边的朴尊式随着节奏跳起了舞蹈,一边跳还一边叫:“阿灵,你快看我,你快看我,看我跳的好不好?” 站在黑木童旁边的安山清姬,眼角犹挂着泪痕,此时却兴高采烈地拉着黑木童的手,高兴的蹦蹦跳跳。 直到歌声收拢,寒夜再次覆盖烟霭弥漫的山野。 羽弦稚生放下麦克风,对着面前的摄像仪器微微鞠躬,然后起身前往天守阁的第三层,紧张的心情缓缓放松下来。 毕竟拿了超s星徽,就可以麻熘儿地回去睡觉了。 门已经打开了,却依然未见主人的到来,三层的楼阁里有几只燃烧过半、烛泪横流的手烛,照亮了大约八九尺的空间,灯火摇曳,仿佛连屋里的壁画都一同摇曳了起来,壁炉台上的座钟发出蝉鸣般的声响。 羽弦稚生站立在房间等待着,顺便观察着墙壁上的画框,这应该是安山家的族谱记载,他从里面看到了安山清姬童年时的可爱模样。 灯光照射不到的暗处摆放着一幅油画,画着一个女人的半身肖像。 这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但凭借照片的古旧程度,应该是很早以前拍摄的。旁边则是一位帅气俊朗的男子,名字叫做安山清雅。 羽弦稚生知道安山清雅,新闻媒体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传播这位国宝级文人作家即将去世的消息。 不知何时,安山治悄悄来到了羽弦稚生的旁边,轻声道:“这是我的父亲安山清雅,旁边是他的妻子,也就是清姬的奶奶,安山青鸟。” 羽弦稚生一愣,回神过来,对安山治点了点头。 对方是文学社的领袖,地位堪比源家的老爷子,国卿会里的女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跟如此尊重地位之人见面,心中存在着敬重。 但似乎,安山治对他更为敬畏,少年只是点头,而男子却微微鞠躬。 “羽弦君可听说过无脚鸟的传说?”安山治抬起身子,突然问道。 “听过。”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传说这世上有种鸟,它没有脚需要一直飞,一生只有一次落地的机会,那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父亲就像是这只鸟儿般,当年他创立文学社时,只是孤身一人,所发表的文学作品被批判的体无完肤。那些年里,只有清姬的奶奶青鸟夫人,相信着他。” “青鸟夫人出生于贵族世家,而我的父亲安山清雅却是一介穷文人,是她默默地给予他无限的支持,甚至以一位女子的力量,在家族中抗议成功,让父亲成为倒插门的女婿。” “后来的事情,便就是眼前的事情了。” 19世纪70年代,安山清雅作为日本文学对抗欧美文学的先锋,在那个即将陨落的时代力挽狂澜,为日本文学穿上了最后的遮羞布。 他是那个时代最后的光明,如今这光明将要坠落。 他的去世,也意味着一个文学时代即将落幕。 “我的父亲想要见您,时深先生。”安山治重重鞠躬,做出最后的试探。 令他意外的是,羽弦稚生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他只是微微点头,更像是出于人道主义。 羽弦稚生跟在安山治的身后,两人一路沿着梯子前往顶楼。 在回廊尽头的房间里,安山治将门拉开,对里面说:“父亲,时深先生来了。” 医生和护士们都已经提前离开了,房间里只有一位老人,背靠在床上,抬头望着窗外的月光,旁边是打点滴的器具。 看到羽弦稚生这位俊朗的少年朗,老人似乎并未惊讶,轻轻地招手,让他来到自己的身边。 他浮肿的双眼微微睁开,脸颊瘦削,白发苍苍,皮肤毫无光泽,可眼眸里的那股精神气,好似月光与火的交融。 “抱歉,时深先生,我无法下床为你鞠躬。”老人说。 他伸出手,摸了摸羽弦稚生的脑袋,然后吩咐安山治为少年泡茶,等到安山治为两人端来茶水,他挥了挥手,让安山治先出去。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生命中的最后时刻,其实应该想见自己的家人,还有我的孙女清姬。”老人说,“可比起他们,我更担心以后的文学大业无人继承。” “时深先生,这是你的笔名?”老人问。 羽弦稚生坐在床边,轻轻点头。 老人的眼里流出热泪,声音嘶哑,“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我已经读了多次,它不像是这个时代能产生的作品,更不像是日本人的手笔。” “你的名字叫做什么?少年。” “羽弦,羽弦稚生。” “你是神明降临下的孩子么,还是从未来的世界来到了这里?”老人轻声问道。 “都算是吧。”羽弦稚生微笑道。 对于即将去世的老人,他没有再丝毫隐瞒。 “真是奇迹啊。”老人仿佛树皮的脸颊泛出浅浅的微笑,“你一定是乘坐着机器猫的时光机过来的吧,路上有晕车么?” “没有,时光机坐起来很舒适。”羽弦稚生笑着说。 “这是你的秘密,我会为你保守秘密。”老人缓缓、缓缓地从被褥里伸出一只手,递来小手指,“来,少年,我们拉钩。” 苍老的手,与稚嫩的手,小手指相连。 老人的体温正在逐渐下降,羽弦稚生能够感受的到,在窗外明净的月色下,他仿佛能看见老人身上生与死交际的边缘。 那边缘,泛着清澈无畏的光芒。 “该向你分享我的秘密啦。”老人说,身子微微拱起,对着窗外轻声呼唤,“青鸟,青鸟,快过来见我们的未来。” 羽弦稚生忽然微微睁大了眼睛,在这梦幻的月光之中,一只青色的鸟儿振动着青色的翅膀,从窗外飞了进来。 它停在老人的手心,轻轻啄着,又飞到羽弦稚生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啾啾低鸣。 “我的夫人也很喜欢你啊,少年。”老人眼眶里涌出热泪,“夫人,我没有骗你啊,知道了世上还有他之后,我终于可以放心地去找你了。” 鸟儿发出低低的鸣叫,落在窗前,月光如雨般洒落在两人的身上。 羽弦稚生的心境剧烈震颤起来。 辨析过生死,接受生死,生死之间存在的迷雾、奇迹,仿佛让他见到了世界的另外一面,人类的情感在迷雾中孕育,盛开得鲜艳。 原来死亡,在老人眼里,是那么美好的事情。 只是死前,犹担心文学之路无人扛鼎,不愿放心去死。 “少年,请满足我最后的心愿,我想知道未来的文学时代,是什么样子呢?”老人轻声问道。 “因特网。”羽弦稚生回答,“未来的时代,是网络遍及的时代,文字不在局限于印刷体,在移动设备上也能翻阅。” “民众的话语权呢?”老人又问道,“主流思想该如何传达呢?” “也终将回归于网络,未来的舆论,可以想让谁生就让谁生,想让谁死就让谁死,效率比文学社的报纸要快速一万倍,报纸将会被网络远远地甩在身后,这是网媒时代对纸媒时代的抹杀。”羽弦稚生轻轻道。 “它会害人么?” “会。” “它能救人么?” “会。” “听起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啊。”老人轻轻闭上双眼,“在那种时代里,无论是文学社的文学作品,还是在社会上的舆论公信力,都会被大大削弱吧。” “除非让它焕发新生。”羽弦稚生轻声道。 “这份使命,交给你,可以么?”老人的眼眸里闪烁着莹莹的光芒。 羽弦稚生微微一怔,然后点头。 只是这份使命过于巨大且突然,让他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稚生,我的脑子迷湖了,不太好用了。”安山清雅轻声道,“我还记得我很久以前读过的一首诗,醉后不知天在水,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满船清梦压星河。”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老人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睡着。 他的手缓缓下落,那只青色的鸟落在他的胸膛。 两天后,安山清雅去世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日本。 国卿会降下半旗,纪念这位文学时代最后的守门人。 而在权力争锋中,文艺界的一大支柱倒下,文学社受到国卿会强烈的打击。 娱乐圈在短暂的缅怀纪念后,开始以四大财团为首的商业营销,关于安山清雅的纪念歌曲层出不穷,关于老人与他夫人的故事被制成单品小册限量发售。 娱乐圈站在这个血淋淋的风口上,再次赚的盆满钵满,然而安山清雅放置在书店里的书,却几乎已经无人问津。 这个蛋糕东大艺术的高层同样也要分食,交给学员们的任务是创作与安山清雅有关的歌曲,短篇故事亦可。 情谊是情谊,生意是生意,这热度肯定是要蹭蹭的,新时代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羽弦稚生坐在酒店的窗前,铺设在面前的纸张上是一首英文歌《seeyouagain》,他目前在欧美那边的人气很高,《select》已经连续三周冠绝公告牌第一名的位置,如果这时候再推出一部英文专辑,欧美市场将会全面打开。 外面下起了雨,羽弦稚生将杯子里已经凉掉的咖啡喝完,然后将手里的词谱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起身准备在床上躺一躺,好好思考以后的事情,忽然大雨中飞来两只前来避雨的鸟儿,落在了他的窗台前。 一只是青色,一只是灰色。 它们好奇地盯着房间里的少年,用鸟喙轻轻啄着玻璃,过了会儿,雨水渐歇,两只鸟儿振翅飞走。 羽弦稚生对它们,轻轻地挥了挥手。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这舞,只为你一人而跳 『宫本雪子,敬启:』 『见信如吾』 『雪子,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最终,我确定了这件事情。』 『人类因浪漫和爱而不朽。』 『这意味着,等将来世界毁灭、万物消亡、你我化作宇宙中的灰尘时,我相信自己能够一眼认出你化身的那朵星云,我会永不停歇地围绕你,直到下一个宇宙复苏,下一个文明产生文字,将我们重新记录。』 『雪子,偷偷告诉你个好消息哦,我有喜欢的女生了,正在跟她交往中。』 读这封信时,是下午的一点十五分,rccid女装店里暂时没了客人,店里的老员工们,像是树袋熊一般瞌睡着。白泽理惠出门陪富家太太们喝下午茶,同时商量着新款服装。 宫本雪子一个人坐在店里,邮递员送来了这封信。 按理说,这封信本该是送到家里去的,可是这些天来,她一个人在家觉得孤独,所以一直住在了店里。 她都以为他玩的太开心把自己给忘记了。 没想到打开信封,却是这样的话。 午后的阳光有些明晃晃的,刺眼,宫本雪子揉了揉眼睛,继续读了下去: 『答应她,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那一天』 那一天,也就是半决赛第一场结束后的第三天,羽弦稚生随着莉奈良子前往索尼公司录歌,顺道去往了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参观。 他是空着手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抱着一大堆礼物。 花舞女子会里的漂亮女孩们对他的到来万分惊喜,莺莺燕燕乱成一团,等到了反应过来之后,便高兴地把各自包包里的小零食拿出来,塞满了他的口袋,一直到两侧的口袋也放不下了,只能用手捧回车上。 “你很得意么?”宫本雪子轻声说,但是空气无法回答她。 『这些零食都是北海道那边的特产哦,雪子你去过北海道么,反正我是没去过,那些好吃的我都存储起来了,就像是即将过冬的松鼠那样储藏了起来,一个都没碰。』 『等比赛结束回家后,全部都带给你吃。对了,不用担心会变胖哦,她们是职业舞者,可不敢吃高热量的零食。』 读到这里她愣住了,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之后,他说明了去那里的原因,是为了带走一个女孩。 『她的名字叫做花鸟风月,她身为女孩的浪漫通过神经质在我的眼前尽数表达,她就如梵高的星空,让我忍不住想要探寻。』 『她真的是个很棒的女孩哦,单手靠墙倒立,还能扶住裙子不春光外露,是我所见女生中核心力量最强的那位,顺便一提,她的身材丰腴,腰肢却很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下面会跟你慢慢说的。』 『总之,学员们交给她,我很放心。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懂得许多技巧,她发明的‘人偶练习法’、‘瑜加放松术’,都让我感到惊艳。』 『古人常说的贤内助,就是这么回事吧,此时此刻的她,对我的意义非同凡响。』 『在这种系统的训练方法之下,以及我的魔鬼训练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东大女孩们的进步,这意味着最后一次半决赛上,女孩们将会锋利如刀。』 『大家休息的时候,就轮到我们俩出场的时候了,我们在女孩们围绕起来的场地上,跳起了双人舞,那是很棒的双人舞,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没有人嫉妒她,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来帮忙的。 甚至一开始,连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直到在俯身弯腰,她的身子如同白鹭翻飞,而我则是稳稳地接住她的身体,身体前倾,俯视着她的美丽脸颊。 我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情动,而她或许也看出了我眼神中的一丝端倪。 我们隐藏的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如果那时无人,我很想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她是标准的日式美人吧?其实你才是呀,可是我好久没见你了,所以暂且她是,希望你可以同意。 芭蕾女王的滋味真不错(划掉) 我们跳的时候,大家都很吃惊,连声赞叹我们的配合。 我表面澹定,摆出一副‘这没什么的’教官形象,实际上内心乐开了花呀,这个小秘密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不要往外说呐! 哦对了,另外我正在准备一项大动作,所以这几天会飞往日本各处的高校,譬如大坂的八重洲女子高校啦,京都艺术高校体操部啦,等等。 这首歌叫做《群青》。 你猜猜是谁为我们伴舞? 如果猜对了,可以奖励我陪你睡一天觉么?其实二轮半决赛过后,就是总决赛了,时间紧迫,大家的压力每日剧增,连我也感受到了那最终的压力,不过只要想着比赛一结束,就能飞快地赶回你身边,就恨不得明天就是总决赛!』 读到这里的时候,宫本雪子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然而,很快,她忽然变得不是很想笑了。 『训练结束后的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学院,她带着我参观了她所在的房间』 『这是一间六叠大的木地板房间,窗上的盆摘们被照顾的很好。』 『晚餐是盛满烧肉和蔬菜的韩国泡面,盖着满满的芝士,她说平常不能吃这些的,可今天很高兴,突然特别想吃』 『我突然有些紧张,女生允许暧昧的男生进入自己的房间,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 宫本雪子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忍不住朝着下一页翻去。 可下一页是空白。 再翻一页,依然是空白。 直到第三页。 『但什么都没发生哦。』 这臭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宫本雪子抿紧了嘴唇,很想发火,却找不到生气的理由。 『吃过饭后,我起身告辞离开』 『告白,便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当我离开后坐进了车里,从车窗外看见她对着我挥手说再见。』 『忽然,响起了歌声,这歌声是从路边的cd店散发出来的。』 『她突然跳起了舞。』 『我迅速让小薰渚樱董事停下车,打开车窗,注视着她。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妙的舞,相隔的马路是她唯一的舞台,搭配着空旷黑暗的夜色,车流不息,唯独她盈盈发光,世界连同我的眼睛微缩成了50mm单反镜头,朦胧又清晰。』 『那是孤独的舞,一种脱离于城市的孤独之舞。』 『我明白,她的舞,只为我一人而跳。』 『我喜欢浪漫的人,浪漫的事物,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吧?』 『于是我跳下车,灵魂裹挟着肉体朝着她拥抱而去。她也拥抱着我,我懂得了她的告白,我答应了她。』 『哦对了,之所以会答应她的告白,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 【还记得么,在你让我提前关注的未来媳妇名单里,她可是榜首哦!』 『谢谢你,雪子,多亏了你上次的那封信,让我发现了她,并将目光凝聚在了她的身上。现在想想,雪子你的眼光真是好啊。』 明明是感谢的话语,不知为何,宫本雪子从里面读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 就好像再说,这下子你如愿了吧,你幸福美满了吧? 可信的最后一段,又让她说不出话来。 『答应她之后,我对她露出如同尘土雾霭散开后阳光般的微笑。雪子,我很会笑的哦。这也是我的秘密之一。在舞台上表演结后是营业性的微笑,与商店里的售货员毫无差异,这种笑容,我一天内可以笑出很多次。对不同人的笑法又是不一样的,之所以对她露出这样的笑,是因为她也很孤独,我喜欢她的孤独。』 『可唯独对你的笑,是我自己最喜欢的,它毫不掩饰,甚至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又有些笨拙。』 『我想这是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吧。』 『期待你的回信』 『羽弦稚生,笑脸』 读完这一封信,心情好似坐上过山车,来回颠簸数次。 宫本雪子走到收银台,抽出一张a4纸来,用钢笔写下了回信。 『嗯。』 两天后,羽弦稚生在酒店里打开了宫本雪子寄来的信。 里面只有一个字:嗯。 即便是以天朝学生的阅读理解能力,他也没能从这个字里分析出什么。 这算是以不变应万变么? 可她不应该为自己高兴么,她一直盼望着自己早点找个好女朋友,这样她的人生事业算是完成了一大半。 摇了摇头,羽弦稚生将信封收好放进书包里。 然后换上了花鸟风月给他买的新衣服,一件黑白色的棒球服,一顶棒球帽,以及纯黑色的口罩。 明天的行程要飞往大坂,所以两人将约会的时间定在了今天,其实说是约会,却还是以讨论编舞为主。 但是难得有这样的好日子。 羽弦稚生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克制住自己不要傻笑。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拥有了女朋友。 而且是个很棒的女孩,无论雪子,还是他自己,都非常满意。 羽弦稚生背上书包,拿起手机揣进口袋,登往前去中央美术馆的电车。 花鸟风月说的没错,身为偶像想要正常出门,其实没必要专门戴一副墨镜,反而更有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要戴上口罩,压低帽檐,手里拿着一本学习类的书籍,不刻意与别人对视,被发现的几率就会很小。 而且,哪怕以最坏的结果考虑,假设在公开场合被别人发现,他也不需要担心,因为花鸟风月的特殊身份,为他们之间的关系遮上了最佳的挡帘。 电车轰鸣,晴空一望无垠。 自动扶梯的尽头是车站出口,秋日暖阳映眼帘。 少女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正站在樱花树下,对着马路上的转角镜照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拨弄自己一早便梳理好的空气刘海。 羽弦稚生一出站便就看到了她,毕竟她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显眼。 跟他一样,她戴着白色的口罩,花鸟风月马上也发现了他,小鹿般轻盈地跳到他的旁边。 今天她穿了一件雪白色的露肩长衣,搭配着到膝盖的长裙,脚下是一双匡威平板鞋,将她的美好身材淋漓尽致地呈现。 “我们走吧,藤井君。” “好的,荏原小姐。” 昨天夜里两人发短信聊到凌晨一点,互相约定在外面叫新取的名字,羽弦稚生叫做藤井树,而花鸟风月则是用了她在老家的本名荏原。 公园桥岸边已经坐着不少的情侣,今天是工作日,天气很暖和,出来约会的大多都是东京艺术大学的大学生。 “不愧是东京呀。”花鸟风月一边观赏风景一边赞叹。 绿色的山丘环绕着的河水外围是长长的鹅卵石小道,长长的石桥对面就是东京现代化的建筑群。 对岸的欢笑声传入两个人的耳朵,空气温暖而舒适,似乎连同周围的山山水水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藤井君,你看,山起伏的时候会变色哦。”花鸟风月拉住他的手臂,用另外一只手点着她秀美的鼻子,“就像阳光照进眼睛一样。” 她凑了过来,让羽弦稚生观察着她的眼睛,嘴唇边笑意弥漫。 “等晚上到我那里,给你看北海道的雪景。”她害羞地说。 “在电视上看?”羽弦稚生笑着问道。 “不,都储藏在我的眼睛里哦,到时请务必仔细欣赏。” 中央公园里的风景美不胜收,两个人在桥上缓慢行走,过了会儿,羽弦稚生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花鸟风月微微一愣,身体在紧张一瞬后前所未有的放松,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两只手在秋风中紧密握住。 彼此的心脏如同安塞腰鼓,一锤起来就没完没了。 通透的阳光下,两个人的脸都红成了金鱼。 两个人在公园的休息椅上坐下,花鸟风月从毛绒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面包屑,丢向公园里的鸽子,鸽子们停在她脚下,啄食着面包屑。 她将面包渣放进羽弦稚生的手心,鸽子们边飞到他的手上,手心痒痒的。 喂完后,鸽子们飞走了,静谧的水岸旁,阳光宁静温柔。 “唔呀。”少女伸长懒腰,洁白细长的手腕背在脖颈伸向天空,隐藏在露肩衬衣下的胸部,是令人惊心动魄的饱满。 胳膊上端的肩膀在空气里恰到好处,那是一种娇滴滴的光彩的呈现出球形的圆润物体,光洁柔和。肩膀的弧形沿着细长的脖颈肌肤,黑发仿佛在肩膀的弧度上落下光的投影。 “冷么?”羽弦稚生咽了咽口水,本想这么问。 但还未问出,女孩便缩了缩身子,低声说了一句‘好冷呀’,然后像是一只小猫般钻进了他的怀里,身体紧紧靠着他。 羽弦稚生轻轻搂住她的腰肢,樱花纷纷从两人头顶飘落。 花鸟风月微微抬起头来,前后望望,发现没人。 她换个更加舒适的姿势,窝在他的胸膛里,明净的眼神看向他细长白皙脖颈的喉结。 少年的喉结已经初具规模,仿佛青枣的果核。 “羽弦君,你知道‘adamsapple’的意思么?”花鸟风月轻声道,眼眸里荡漾着比河水更要明净的秋波。 “adamsapple?是什么?”羽弦稚生微微一怔。 “就是这个呀。” 花鸟风月忽然探了过来,温热的嘴唇贴住他的喉咙里那片从会上下滑动的软骨,那软骨又薄又凉,从皮下向外凸起。 从前亚当偷吃苹果的时候,果核卡在了喉咙里,从此男性便就有了这凸起物,喉结便被称为了adamsapple。 明净的东京天空下,樱花逝去的地方。 少女如同猫咪般,品尝着他的adamsapple。 正文 第二百十一章:舞!舞!舞! 喉咙处传来黏腻温热的触感。 羽弦稚生咽了咽口水,那软骨的骨节便在她的双唇之间跳动。 只能说不愧是艺术神经质少女,连表达喜欢的方式都如此与众不同。 换做正常的男生可能会慌乱到手无足措起来吧,甚至是推开她,然后羞红着脸大口大口地喘气。 但羽弦稚生显然不在正常人此列。 他微微眯起眼睛,抚摸着她秀美的马尾发,享受着脖颈间的adamsapple像是要被她给嚼碎咽下的危险迷蒙感。 愉悦,前所未有的愉悦。 不是性,而是精神上的满足。 谈恋爱还能顺便学个新单词,绝了。 羽弦稚生就是这么爱学习的好孩子。 等到了她缓缓缩回身体,他从棒球服的内侧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掉了脖颈间的口红印。 两个人牵着手,在公园里的餐车上买了两份可乐饼,吃完可乐饼之后又去公园对面的书店里闲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羽弦稚生对她的了解更深。 每当发现新事物时,她都表现地很兴奋。 同时,她还会若无其事的,仔细地、逐一观察着路边情侣们的动作,谈话,表情,甚至是衣裳和携带的物品。 花鸟风月说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恋爱,不打无准备之仗,所以要向别人多加学习,至于刚才的adamsapple,那是她小时候从电视剧里学到的,小时候她便幻想着能对将来的男朋友玩一招这个。 如今梦想成真,她高兴地不得了。 同时她会睁大那双美丽的眼睛,毫不留情地将繁华的东京街景一一记录,她说这是要带回北海道、给爸爸妈妈看的风景。 “真的能看到么?”羽弦稚生问道。 “可以的!”花鸟风月抱着他的手臂,笑意盈盈。 能够证明这一点的,是人类在盯住电灯片刻,然后闭上眼睛,就可以看见眼皮底下所浮现的电灯影像。 又或者盯住一个发光的物体,然后转移到白色的墙面上,就可以看到那物体黑色的影子。 这在科学上叫做视觉后像,电影便是根据这个原理而产生。 将东京的风景通过眼睛带回到北海道,并原封不动地呈现出来,从科学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从浪漫的角度,没有比这还要浪漫的事情了。 “也会把我的影像带给他们看么?” “那是当然。”花鸟风月举起双臂,“届时会像激光一样,啪的一下照在我家的墙壁上,让他们看个够!” 羽弦稚生被她的可爱而惊动,低着头笑的浑身发颤。 “晚上回我那里,别忘记了,你答应要看北海道的雪景的。”她又小心翼翼地说了一次。 “嗨,嗨,知道啦。” 对于今晚留宿的事情,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已经是第三次私下见面了,熟悉到不能更熟悉。 前两次,两个人只是谈论表演相关的事情,也没有牵手,也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但今天,这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下面的事情,也都在正常的轨道之中。 这就是恋爱,似乎与别人的恋爱并无不同,从天空往下看,他们躲在情侣堆里的身影,跟普通人别无二致。 那个晚上究竟为什么会答应她呢。 这其中,除了宫本雪子盼望着自己快点找个好媳妇之外,果然是因为她的那场孤独之舞吧。 西伯利亚山雀向西伯利亚森林猫跳起了求偶舞,那只猫便就爱上了那只鸟儿,如今想想,就像是预言一样。 两人在街头四目相对,花鸟风月没有移开目光,她像是一台扫描仪,认真拼命地将他的模样印刷在恋爱的脑海里。 商业街两旁栽种的树木泛着黄色,转过弯,花鸟风月被一只走路顺拐的小狗所吸引,一边学着它顺拐走路,一边回头对羽弦稚生扮鬼脸。 这是羽弦稚生今天第三次被她逗的笑出了眼泪。 他快步向前,跟她一起装模作样的走路。 逛街逛累了,他就捧着一杯牛奶咖啡,在街道的长椅上坐着,一边喝着,一边与她一起对行人们指指点点。 快看那个爆炸头,笑死我了。 哎哎,你看那家伙穿的衣裳,好潮流欸。 我最喜欢的狗嘛,博美犬吧,将来我们养一条? 我倒是喜欢秋田犬。 那就一起养嘛! 然后他们钻进优衣库商店,为彼此挑选衣裳,像是模特走秀般给对方看,衣裳全部买下后,他们去了百元店,买了一对情侣戒指,戴在了手上。 “将来结婚,用这一枚戒指,你会觉得廉价么?” “省钱过日子才是正确的吧,钻石都是骗人的。” 他们又玩累了,坐在星巴克的二楼,凝视着大大的太阳。 “我先摘下口罩喝一口,这次换你为我掩护。” “遵命,绝对不会被发现!” “噗。”花鸟风月笑喷了,赶紧用纸巾擦拭桌面。 服务生很快赶来,两个人手拉着手,逃之夭夭。羽弦稚生说了声抱歉,飞快地丢下一张五千円的纸钞。 他们去了涩谷车站旁的忠犬八公凋像,花鸟风月跟八公合影留念,她的嘴角是潘杰希尔峡谷那样大大的笑容。 “不想养博美了,还是养秋田犬吧。”她抹着眼泪,“它会等我们回家吧。” “那另外一只怎么办?” “换成猫咪养!” 他们又像是菲茨杰拉德和泽尔达那般,在喷池水泉旁跳起了踢踏舞,晶莹的水花溅在她的波西米亚长裙,溅在他的白衬衫。 他们在晶莹折射的水花中相拥,然后手拉着手,像是幼稚园的孩子大大地晃悠着手臂,他们挑选着吃午饭的地点,他们彼此意见不同,却又因为意见不同而纵容对方,他们和睦地拿起了无形的刀,将不浪漫的东西,一寸寸杀死。 他们进入了一家水果捞店,简单对付一下。那是因为花鸟风月说晚上会亲手给他做大餐。 他坐在藤蔓制成的椅子上,望着花鸟风月在前台点单的修长背影。 从来都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光,窗外的白云也变慢了,没有权力的交接,没有担子压在身上,没有源和一龙的催促,也没有烦人的表演。 是啊,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必往心里面搁。 有的,只是普通人日复一日的温馨生活。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期盼地太久了,幸福地在阳光下微笑。 “太晚了,好慢。”羽弦稚生说。 “水果捞本就费时间嘛,来张嘴。” “啊,我不要吃水果,我要喝你的那份。” “真拿你没办法呀,藤井君。” 花鸟风月将喝了一半的糯米丸子汤放进他的嘴里。 他们坐在花丛掩映的店铺里,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紧张刺激地品尝着食物。 “有种暴露的快感。”她眨着眼睛。 “穿舞蹈连体衣时候也是这样么?” “对啊,只是早已习惯。” “到臀部还是小腹,那拉链?” “实际上是从背后,不过屁股蛋是会露出来的。” “观众会看见的吧?” “你想岔了,我们会在里面穿白色的安全裤,到大腿根。” “以后你如果打算退出娱乐圈,干什么呢?” “带不带你?” “你觉得呢?” “带你的话,那就是相夫教子。” “不带你,那就是独自一人生活下去吧,说不定真的会找个女孩结婚。” “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瞧你说的,跟演电视剧一样,嘻嘻。” “那个,羽弦君,你能再表演一遍么?” “什么?” “就是‘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用更加霸道的语气。” “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嘻嘻嘻。”她笑的花枝乱颤。 他伏过身子,亲吻她的额头。 “珂赛特是谁?”花鸟风月搅拌着水果捞,“哪本书里的?” “《悲惨世界》。” “我怎么会像她呢?” “『人人都说她是一只百灵鸟,不过它从来不歌唱』,珂赛特就像是你一样,天真洁白,勇敢地追求爱情。” “这话说得,好无辜,藤井君不也在追求我么?”她装作委屈的样子。 “我嘛,我是马吕斯嘛。” 『他们无比贞洁,无比天真,心中洋溢着齐天幸福,虽是人间情侣却更似天仙,他们纯洁,忠实,心醉神迷,容光焕发。他们依偎相望,手握着手,紧紧挨着。他们之间有不曾跨越的东西,只是时机未到。』 “我们前去跨越那个东西吧。”花鸟风月戴上白色的口罩。 口罩下,她的脸颊红的美丽动人。 “哦对了,关于总决赛,我会让你来担任我的伴舞,没问题吧?”羽弦稚生说道。 “总决赛的歌你已经做好了么?” “嗯,对呀。” “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羽弦稚生笑着从货架上拿起一颗『柠檬』,放在她的手心。 他们付了钱,握着这只柠檬,走到了商业街的尽头。 花鸟风月购买了一堆食材,两人各拎了一半。 “要买酒么?” “我觉得喝酒不太好。” “没关系,我们是自由的。” 所以,再付款的时候,她又挑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红着脸放进了袋子里,羽弦稚生装作没看见,扭头去看风景。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你听到了么,珂赛特?在月光下起舞的珂赛特? 『假使珂赛特在她生命的这一关头遇到的是个不检点的放荡男子的爱,她这辈子就完了。』 “东京的街道还真是七扭八扭的。”花鸟风月说。 “是啊。”羽弦稚生点头。 “如果说京都的卫星地图像是围棋的棋盘一样,那么东京就是将棋了吧?” “正确,完美的形容。” 在路过一处杂货店里,花鸟风月买了一个木质大陀螺,她要的不是陀螺,而是用来缠绕陀螺的编织麻绳。 “这样,就不会引起怀疑。”花鸟风月轻声说。 “不愧是你。” “不愧是我。” “亲亲?” “到家再补可以么?” 两个人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两瓶水,然后从东出站口出来,没走多远,便就看到了掩映在草木之间的集体宿舍,前面是一小片空地操场,花舞女子会的女孩们正在操场上进行晚间跑步训练。 两个人在出站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分开了手,然后并肩而行。 穿着短裤衬衫的铃木白鸟看见了两人,大声地挥舞着手臂:“你们回来啦?” 她迅速地跑了过来,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微微鞠躬:“训练辛苦了。” “哪里哪里。”花鸟风月不好意思地摆着手。 两人对外的一致说法是去东大艺术的训练场地训练了,如果是东大那边的人问起来,两个人会说是在北海道的场地训练。 “这是给你们带的礼物。”花鸟风月将其中一个袋子交到铃木白鸟的手里,“给大家分下去吧。” 里面是各种各样漂亮的小首饰,是羽弦稚生挑选的。 铃木白鸟接过来,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很快就响起女孩们的欢呼声,她们高兴地蹦跳着,一片白晃晃的大白腿。 花鸟风月拉住羽弦稚生,给他扯了上去。 “我没看。” “不打自招。” 两人爬上了五楼,花鸟风月打开钥匙进入房间。 这是一间六叠大的木地板房间,窗上的盆摘们被照顾的很好。 床上摆放着一只玩偶。 羽弦稚生第一次来的时候,花鸟风月告诉他,这是玩偶的名字叫做斑比,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想这么叫就这么叫了。 “没有意义便是它的意义么?” “对呀。”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了,前面几天训练后送她回家,都是吃过她做的晚饭后才离开的。 实不相瞒,她做的饭菜味道非常好,那些在电视广告上出现的饭菜,她居然能够做的一模一样。 花鸟风月说她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家等父母,久而久之就学会自己做饭了,这是她对抗孤独的一种进步方式。 “你先休息吧,我现在开始做饭。” 花鸟风月从裙袋里拿出一根扎头发的缎带,竖起高而飘逸的马尾,在简易的厨房里忙碌起来。 做饭的烟火气息,从布满爬山虎的绿色窗子里缓缓飘出。 羽弦稚生摸了摸斑比玩偶的脑袋,避开床上散落的内衣和丝袜,躺在了松软床上。 他趴在枕头上,从未想过女孩的床是如此美妙的香气,就像是把芳香温暖的云彩,抱在了怀里。 一旁的简易衣架上,挂着各种颜色的内衣,蕾丝,棉布,纯色,琳琅满目,还有特殊时期用来垫卫生巾的一次性内裤他也从未想过女孩子的内衣能有那么多的花样,他的内裤只有多啦a梦,还是多啦a梦。 房间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香气,混合着章鱼烧的肉香味。 羽弦稚生缓缓坐起身来,望着她忙碌的背影。 那背影曾经倔强坚强,如今被他所俘获,变成了柔顺纤美的影子。 娱乐圈里的恋爱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双方对彼此都满意,且对彼此互有帮助。最重要的是,不会影响到彼此的事业。 虽说花鸟风月抱着‘只要是你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但他还没有大胆到公开事实。平常在学员们的面前,两个人都是以好哥们的方式相处,就连黑木童也没发现异常,她反倒是对花鸟风月的舞蹈功底非常羡慕,认真努力地学习,还经常送给她一些名贵的小首饰,让花鸟风月对羽弦稚生更加信任一些。 “地下恋情啊。”羽弦稚生在心里感慨。 今天晚上他不打算回去了,明天飞往大坂,要有几天见不到面。 反正如果被源和一龙给逮住,他也毫不担心,花鸟风月的女同身份是最好的遮挡,再说了,源家总不可能会派人跟踪自己吧。 屋里水汽弥漫,窗玻璃被潮气濡湿,变得模湖不清,东京是座爱下雨的城市,此时又下起了翩翩细雨,操场上的女孩们依然在跑步。 饭做好了,花鸟风月一样样地端上来,给他倒上了酒。 羽弦稚生将潮湿的窗帘拉上,阻断了与窗外世界的联系,在这无限的距离之中,外面的光芒透不进来,汽车的喇叭声也听不见。 小小的二人世界,人生奇妙的新体验。 “稚生还没出来?”源和一龙点上了一根烟。 距离住宅区一百米之外的地方,停着一辆老款的桑塔纳轿车。 一辆小轿车里塞满了六位王座,鬼的身材魁梧如山,把后座的鼠挤得脸庞扭曲贴在车窗玻璃上。 “别挤了,我脸都没地放了。”鼠呻吟道。 鼠鼠我啊,真的要生气咯!他真想这么大叫一声,鬼挪了挪屁股,又将他压在了玻璃上——呜。 “他把窗帘拉上了。”离似笑非笑地说,把玩着手里的钢牌,“为了跟踪他,一次性动用六个王座,一龙你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应该是在商量半决赛的团体舞吧,团体表演确实很难,稚生的压力很大。”隐轻声安慰道。 “但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源和一龙吐出青色的烟圈,面无表情。 车窗外的雨水越下越大了。 他们已经跟踪了羽弦稚生一整天,但没有收获,他们低估了羽弦稚生对地图的掌握,他在密集的东京地下铁中来回穿梭,很快就找不到了他的踪影。 隐化妆成了普通的日本女人,一路跟随在身后,看着他去了地铁里的一个卫生间,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他出现,才意识到跟丢了。 “他猜到了我们会跟踪他?”受了一天罪的鼠挣扎问道。 “不,他信任我,他是为了甩掉狗仔。”源和一龙轻声道。 “这么晚了还留宿在女生的房间,难道说”离的嘴角泛起暧昧的笑容。 “难道说他们要通宵商量?”春单纯地说道。 “好心疼,我哭死。”隐阴阳怪气地说。 离用看傻女人的眼神,回头看了春一眼。 “上楼去看一看不就好了,说不定他们正在练舞。”鬼说,“我去把门砸开。” “拜托,我们又不是抢窃!”源和一龙狠狠地拍打方向盘。 “啊,出来了!”离大声道。 车玻璃上顿时挤满了六张脸,望着羽弦稚生将一袋垃圾丢到了楼下,又屁颠颠地跑上了楼。 “他又回去了。”离说。 “啊,他又出来了!”离大叫道。 然后他们看着羽弦稚生返回垃圾桶,将垃圾重新分类,接着屁颠颠地又上了楼。 “啊,他又回去了。”离说。 “我刚刚查了资料,女性同性恋都是很讨厌男性的,要不是为了合作,花鸟风月不可能会跟稚生有身体接触的。”鼠说。 “真的么?”源和一龙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光。 他是真的害怕呀,害怕他们在床上练舞,一推开门,那小子把被子一盖,大叫道,哎呀你们干嘛呀,我学舞蹈呢! 源和一龙把这恐怖的画面从脑海中甩走。 “羽弦君,你看到雪景了么?” 花鸟风月趴在桌子上,让羽弦稚生认真观察着她的眼睛。 北海道的雪景自然没有看见,但是却看见了她如同初春解冻湖水般湿润的眸,以及她安静憋气时,喉咙里轻微的呼呼声。 他靠近了过去:“我们跳舞吧。” “好啊。”花鸟风月轻轻点头。 羽弦稚生将买来的卡带放进便携式播放器里,按下按钮。 他将花鸟风月揽在怀里,手掌感受着她温暖的嵴背。 她脖颈的秀发散发着清香,手心与他的手心紧密相贴。 音乐六叠大的房间里缓缓流淌。 他们跳在地板上探戈,他们在厨房跳华尔兹,他们在小小的洗手间里跳拉丁舞,他们踢掉鞋子,跳起了恰恰恰。 他们像是1963年电影《八部半》中的马塞洛和克劳迪亚那样,跳起了黑白交织的扭扭舞,对着彼此调皮微笑。 他们跳这个,又跳那个,彼此身体仿佛交融。 他们像是魔法的红鞋子,不知疲倦。 直到他们精疲力尽,摔在床上,缓缓睡着。 “别说话,闭上眼睛安静听。”源和一龙说。 寂静的雨夜,光影照着湿润的地面。 他们撑着伞靠近,站在楼下,捕捉着楼上细微的声音。 “那不是《八部半》里的配乐么?”隐挑了挑眉,“他们居然真的在跳舞?” “果然是在练习舞蹈。”源和一龙长松了一口气,”错怪了稚生,明天给他买一份礼物吧。” “走吧,不要打扰他们训练,我们回去吧。”他招了招手,又点上了一根烟。 “你可真是疼他啊,感觉对他比你的亲妹妹还要亲。”离说。 “我对不起我妹妹,我不能再对不起任何人了。”源和一龙坐在驾驶室里,“我疼他也是为了大小姐好,这狗腿子我当定了。” 他吐掉烟头,吹着口哨。 车子从夜色中滑走,他的眼眸里却无喜悦之色。 他其实什么都明白的,只是不愿意面对。 凌晨一点,羽弦稚生在床上睡得香甜,手掌上还残留着95尺钢圈的触感。 花鸟风月没有惊动他,轻巧地下床,在日记上写下:“从今天起,我是最幸福的女生,我会好好照顾他一辈子。” “不过。” “不过他说梦话一直念叨的宫本雪子,是谁呢?” 床上的羽弦稚生又翻了个身,雨水湿哒哒地敲打在窗上,他在这张松软的床上睡得很香。 梦里他梦见了雪子,他兴高采烈地把花鸟风月拉到她的面前,看啊,我找到了超棒的女朋友,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然后在梦里,宫本雪子为他俩做饭,两个人吃的很香很香。 再接着,就是婚礼。 羽弦稚生对两人说,啊,去他妈的狗屁权力,谁爱当影子谁去好了,谁想继承文学社谁就去,我才不要呢,我已经受够了逢场作戏,比赛结束后,我们移居国外,以后就这样安静地生活下去吧。 他忽然听到了哭声,不是宫本雪子也不是花鸟风月,而是万万千千的低低哀泣。 对应着现实,那是窗外的雨声。 旧世界的雨声。 吃了早饭,飞往大坂。 羽弦稚生要来学校挑选半决赛群演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八重洲女子高校。 细雨绵绵,凌晨六点,学校门前就已经挤满了女生。 夏川海月这个黑粉头子,打头第一个,彻底漏出了鸡脚。 她撑着一把透明的伞,嘴角是潘杰希尔峡谷那样大大的笑容。 正文 加更规则 好久没发单章了,只想专心写,并不是很想说话,但还是说说吧。 1、感情上没有输赢,有的只是还没写到,勿急,特别是雪子党。 提前小透露一下,星光大赏篇很快结束,承接第二卷『青春篇』开头的,是一部精心刻画的电影篇章,其名为《雪国》,其实已经在动笔了。 2、花鸟风月的感情线已经铺垫数章,分别在195、196、210,仔细看一遍就好,很多时候,认真看一遍能解决99%的问题,特别是那封信。 另外,有个很重要的前提,这里是娱乐圈的恋爱,他们的恋爱方式不会跟普通人一样。 普通人的恋爱需要拉拉扯扯几百回合,娱乐圈恋爱的本质是资源交换。如果让他们俩拉扯个几十章,一会拖慢节奏,二不符合娱乐圈标准。即便如此,类似于花鸟风月这种女孩,也已经很少了。 3、还是那封信,建议仔细看。这封信的整体标准在大气层。想要敲碎寒冰,最迅速的方式,不是春天,是用另外一块寒冰。花鸟风月正是那块寒冰,布局的一环。你去打小兵,带把刀就可以了,你攻略boss,你只能是精心策划。 4、关于一位读者提出的在登高雅赏中,用国风歌不合适,首先我个人很喜欢国风歌,你说国风都是抄袭都是缝合怪,这一点我不能同意。另外你还说了中国的文娱敌不过日本的文娱,我也不能同意,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独特文化,没必要分出高下。 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日本那么多文化,早间年都是从中国的各大时代传入的。我们要站在历史的眼光,而不是个人的偏向喜好。 5、登高雅赏中用到的《山鬼》是笛曲,b站可以听。用到的《生僻字》是日语改编版本,名字叫做《四字熟语》,b站可以听,都很好听。 所以你看,我们改编过他们的,他们也改编过我们的,文化交流没有输赢。 6、加更规则,一千月票前稳定一更。一千月票后,稳定两更。两千月票后,稳定三更。另外感谢‘夜灵owo’的盟主,非常感谢夜灵美少女。 7、『花鸟风月』角色卡已经上新,可以点爱心和打赏角色了。 正文 第二百十二章:盐渍樱花 “羽之国”号从东京羽田机场起飞,两个小时后,在大阪关西国际机场降落,羽弦稚生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舷窗外凝结而成的雨霜。 越是强劲的寒潮来临时,冷锋前的暖空气就会被压缩升温,所以一般大型寒潮来临时往往伴随着气温段时间异常升高。 因此上一周还是秋日暖阳,但从昨天夜里气温便急剧下降。 强劲的寒流从十月中旬席卷整个岛国,冷雨将大地涂抹地一片昏暗。 羽弦稚生走下飞机前,穿上了花鸟风月提前为他买好的保暖冲锋衣,竖起黑色的衣领,这不仅能遮住脸庞,还能避免耳朵受冻。 他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但花鸟风月有,这种鬼天气稍有不慎就会感冒,而她提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一切。 下了飞机,坐在车里,看到路上的人在雨中冻得发颤,羽弦稚生很想笑,却并没有笑出来,如不是她的细心,今天自己会一样狼狈。 大阪,世界第六大城市,重工业化王国。 坐在飞机上朝下看去,尽是一片钢铁锈迹的灰色。 工业浓烟堆积如山,整体却欣欣向荣,车子行驶在机场边缘空旷的马路上,可以看见外面多年前遗留在路边的广告牌。 它们如同一只只沉默的眼睛,凝视着道路两旁的巨大废弃工厂。 在这种昏黄色调和雨水交织的凌晨六点,世界压抑。 羽弦稚生从他的书包里,掏出了唯一的温柔亮色——花鸟风月为他准备好的早餐,盐渍樱花。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樱花也是可以食用的材料。 凌晨四点的时候,花鸟风月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厚厚的棉衣,顶着偌大的雨水,在住宅区的马路上,一边哈着冷气,一边在冰凉的晨露中为他摘下一兜樱花。 做盐渍樱花,要连带着花蕊一同摘下来,经过盐渍后香味经久不散,颜色不变,想吃的时候取出来放在饭团上,樱花鲜红仿若刚摘。 饭团她也准备好了。 别人是用模具压好,而她则是将米饭一点点捏成。 羽弦稚生用筷子夹起盐渍樱花,放在饭团上,轻轻地咬在嘴里咀嚼,饭团用保暖盒装着,还是热气腾腾的,吃下去一下子就暖和了许多。 樱花品种很多,但并非每种都能食用。 早上的时候,他并不敢吃这种东西,担心会拉肚子。 花鸟风月笑着告诉他,这是她精心挑选八重樱中的关山樱,请放心食用,而且这种樱花味道最佳。 除了樱花,她还做了果膏,用橘子和苹果榨出新鲜汁水,过滤掉细碎果肉,然后用文火煎至七八分熟,再加入糖,细细地搅拌。 橘子膏如金黄琥珀,苹果膏似金丝内糖。 旁边还有一大瓶用来暖胃的红豆汤。 羽弦稚生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她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坐飞机的时候味觉敏感度会下降,胃口也不太好,而这些都是开胃的好东西。 当时,他起床睁开眼,只看到窗前挂着的那件湿漉漉、往下滴水的棉衣,当时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棉衣会湿透。 但现在他明白了。 住宅区没有关山樱品种,于是她跑到了两里地外的小公园,是冒着雨水去,又冒着雨水回来的。 羽弦稚生安静地吃着早餐,书包里塞着几双她的毛绒袜子,这是男女通用的款式,穿在脚上很暖和。 其实他只是出门一天而已,行程计划是拜访八重洲女子高校的舞蹈部,然后将《群青》的编舞教会她们,接着录制mv视频,到了晚上就会返回东京。 但是对于喜欢你的女孩来说,你出门一个小时,那也是她的战备储存时刻,这就是她对你的爱,看起来傻气呼呼的,却又全副武装。 旁边的莉奈良子正在打电话,很快结束了电话。 (本章未完!) 第二百十二章:盐渍樱花 她盯着羽弦稚生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团,很是眼馋,她从没见过羽弦稚生吃饭吃的这么香甜,他用力咀嚼时,脸颊的肌肉分毫可见。 “夏川海月是谁?”羽弦稚生停止咀嚼。 “夏川濑子女士的女儿,濑子她是闺蜜团里的三号大将呀,之前那几卡车的大阪特产就是她送过来的。” 莉奈良子小心翼翼地说:“你不是要挑录制mv的女学生么,然后夏川濑子她打电话拜托我,让我问问你,能不能把她的女儿加进去?” “她会跳舞么?”羽弦稚生问道。 “会的,会的,濑子说从小就让她学了舞蹈。” 说着,莉奈良子将彩信发来的照片,递交到羽弦稚生的手上。 照片里是一个很元气的少女,短发到肩,扎着红色的束带,穿着红色镶金徽的校服。 她的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女孩,看起来很文静,却意外地扎着双马尾,颇为可爱,穿着海蓝色的裙子。 不得不说,这俩站一块,挺喜庆的。 “哪个是夏川海月?”羽弦稚生问道。 “这个。”莉奈良子指了指那个红带束发的少女。 “她旁边那个是谁?” “神代子,是她的青梅竹马。” “她会跳舞么?” “会,从小学习舞蹈,可是这些有钱人家女儿的标配呀,大阪可不是北海道那样的穷苦地方,学个舞蹈还要别人赞助。”莉奈良子微笑着说。 羽弦稚生知道她在讥讽谁。 他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莉奈良子识相地闭上了红唇。 他并不生气,因为她的讥讽无效。 花舞女子会的那些贫苦人家的女孩,平常练习有多么刻苦,他见识过。 花鸟风月家是渔民出身,可她成为了领袖,这一路要受多少罪,只有她自己明白,但就是这样的女孩,将日本人眼里寒冷萧索的大农村“北海道”,抬升到学院排名榜的第三位。 应该觉得丢脸而反思的,不应该是那些娇生惯养的东京大小姐么? “这两个我都要了,你联系一下那所学校的舞蹈部,让他们去掉两个女生,换她们两个上。”羽弦稚生把手机还给她。 “可是濑子说一个就够了。” “把千代子也带上,她们俩或许能做个搭配。” 莉奈良子兴高采烈地去回电话了。 这就是人脉的作用,开个后门轻松如吃饭喝水。 外面的雨又下大了,天空上是阴沉沉的云层,浮想联翩。 今早出门前,花鸟风月扶着门框,忽然叫住了他。 她问了一个问题,她说,将来要是有一天,羽弦君对我感到腻烦了,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哪怕只是当情人,她也心甘情愿。 羽弦稚生说,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她摇了摇头,说羽弦君,你走的太快了,我追不上你。 阻碍在两人之间的,除了那些复杂缠绕的权力关系,还有地位、人脉、阶级之间的巨大鸿沟,羽弦稚生挽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认清这一份距离。 尽管她自己也是很棒的女孩啊。 如果将十六岁的她放在普通的校园里,她就会成为学生时代的最耀眼的女同学,长得乖巧明媚,但总是会大胆地做出一些叛逆而又不过分的事情,比如穿着素静的白衬衫,将校服外套扎在腰间,甩着乌黑的马尾辫,光彩照人。 她不仅漂亮活泼,成绩优秀,还会唱歌跳舞,在一众书呆子中大放光彩,成为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可这里不是普通学校,这里是社会。 羽弦稚生所处的位置,屹立于东京的最上层。 她害怕了,她担心会失去,所以她这么问。 羽弦稚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走到(本章未完!) 第二百十二章:盐渍樱花 她的身边,认真地吻了吻她。 他的初吻就这么没了,说来似乎不是重要的事情,可真真切切地失去了什么,再也无法挽回的什么。他注视着这个明媚的女孩,陷入在一种奇幻的感觉里,这感觉让他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下着雨的小巷子门口升起包子蒸笼的袅袅水雾。 那日子普普通通,日复一日,又年复一年。 这是他最想要的平凡生活。 但他知道自己距离普通人的生活越来越远了,再也回不去了,他想体会普通人的恋爱,普通人手拉手去约会,普通人不受任何限制的自由。 这一切,只有花鸟风月能给他。她是最后一份净土,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复杂关系的缠绕。 因此无论走多远,每当疲惫不堪时,他都会回到这里。 “羽弦君。” “嗯?” “如果有下辈子,我也希望自己能变成大小姐。” “这样就什么都不怕了。” 细雨沙沙地下着,夏川海月和神代子撑着雨伞从初中部的教学楼里走了出来,嘴里叼着从小卖部里买来的炒面面包。 两个人来的太早了,连早饭都没吃,肚子饿的受不了。她们同时咬了一口面包,吸一口草莓牛奶,动作出奇地一致。 “给我尝尝你的!”夏川海月颐指气使。 “不用,我买的跟你是一样的。”神代子说。 夏川海月这才放弃,撑着伞,有气无力地蹲在了地上,抱着胳膊说:“他什么时候到呀,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等待才最是幸福的。”神代子冷静地说。 “喂,机器人,你不会生气的么?”夏川海月抬头看向她,细雨掩映的花丛坛边,少女的美像是阳光般灿烂。 神代子吃起面包,将伞夹在脖颈处,蹲在了她的旁边。 两人的身边不时就会有一群女孩经过,讨论的话题不外乎羽弦稚生今天要来学校拍摄半决赛要用的mv。 不过这些与她们这群初中生无关,羽弦稚生去的是八重洲女子高校高中部,为他的视频伴舞的都是学姐前辈们。 尽管如此,放眼望去,场面也很疯狂。 今天是周六,校园里却挤满了人。 大把大把的初中女孩们撑着不同颜色的雨伞,花朵般在初中部的校门口挤来挤去,这么冷的天气,她们还都穿着短裙衬衫。 当然,她俩也一样。 追星就是只求让偶像见到自己最美的时候,不爽不要玩。 这还只是初中部。 高中部的学姐们更为疯狂,一大早就把操场布置成了偶像见面会的样子,学校汇演上拉着巨大的横幅,上面写满了学姐们的应援签名。 而在雨水中,学姐们披着雨衣,站在雨水里,最前面的那一排扛着彩色的旗帜,旗帜上画着羽弦稚生的小鱼偶卡通形象。 大雨中,她们演练着阵仗,等羽弦稚生一下车,她们就会跑动起来,高低不同的颜色将会组成他的名字。 消息是提前一天前通知的,昨天一个下午活动室就接到了一千个自愿报名的女孩,到了早上却来了两千多人,连距离几十里外别家学校也来了不少人。 荧光棒在雨水中莹莹发光,操场上是免费提供的茶水零食,上面放置着羽弦稚生的大相框照片,不少女孩在上面留下了唇印。 “是哪个学姐想的主意,真骚。”夏川海月接了一杯热茶,暖着冰凉的手。 “是副校长。”神代子说。 “噗~”夏川海月喷出刚喝下去的茶水。 “我记得高中部的副校长是个地中海大叔吧?” “有规定秃头大叔不能追星么?” “呃,有道理。” “这在心理学上叫做代偿,他(本章未完!) 第二百十二章:盐渍樱花 做不到的事情,让别人帮他做。” “绝,真是绝了。”夏川海月赞叹。 离开之前,神代子恋恋不舍地盯着横幅上的彩色气球。 夏川海月把伞塞到她的手里,退后几步,嘿呦一声蹦了起来,将其中一枚气球拽了下来,递到神代子的手上。 “谢谢。”神代子开心地说。 “算了,我们回去吧,我不想等他了。”夏川海月说,“不如在家里抱着猫喝咖啡。” “我同意。”神代子说。 夏川海月扯了扯嘴角,眼眸里浮现出愧疚的神色。 她想回家,不是因为不想等他了,而是想要当逃兵。 她吹牛逼吹的太过了,因为那两张演唱会门票,这段时间她被众人捧的很高,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是去过的。 谎言说多了,自己也便信了。 然后昨天下午,她在女子学习会里小手一挥,说这属实没什么的,姐姐我上面的人脉可是很广的,信不信明天羽弦稚生会主动要求我为他伴舞。 大家不可思议地说,若是如此,奉你为真女神又如何!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神代子或许识破了这一点,但并不想拆穿,所以才愿意跟她一起回家吧。 两个少女都没有再说话,一前一后地走着,雨水沿着伞檐飞泻,操场上传来学姐们摇旗呐喊的排练声。 忽然情况骚动了起来。 就像是,有人手贱捅了马蜂窝。 然后一堆马蜂乌泱泱地朝着一个地方奔去。 地面的雨水被女孩们的皮鞋踩的飞溅,雨伞们变得东倒西歪。 喧闹的声音一下子炸开了。 “来了!” “羽弦稚生来了!” 欢呼声一下子连雨水的悲凉都冲淡了。村上时雨学姐是这条宽阔大路上的唯一的逆行者,她挣扎着朝着两人跑来,鼻血横飞:“快来!羽弦君到了!” 高中部没人愿意跟这个胸部奇大的学姐玩,但是她们两个愿意跟她成为好朋友,她挣扎着,咆哮着,无畏着,鼻间的血让她有点可笑。 上次看羽弦稚生的照片,她也是喷了不少鼻血。 人送外号:10喷血姬。 这次喷的可不止10。 鼻血到了,证明羽弦稚生是真的到了! 天灵盖上窜寒意,夏川海月忽然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还是低估错了,羽弦稚生对这群情窦初开的少女们的吸引力。 这要是丢脸,那可是丢大了。 “我们逃走吧。”她轻声说。 可是又能往哪里跑呢,那辆加长的林肯轿车已经停在了校园门口,人群将大门堵的死死的,疯狂的尖叫声中,保安们用力地分开两侧的人群。羽弦稚生再次冲锋衣的衣领,撑起一柄黑色的伞,缓缓地走下车来。 黑色雨伞下的少年,微微抬头,脸庞素净雪白。 第二百十二章:盐渍樱花 正文 第二百十三章:群青 世界上真的有感同身受的说法,特别是你的房间贴满了喜欢的偶像照片,床上摆着他的卡通形象玩偶,还有亲自制作的关于他的手绘明信片 当你做梦都想伸手去触碰那颗天上的星星 然后,真的在此时梦想成真。 夏川海月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们如此发狂地尖叫了。 因为她也忍不住想要和她们一样,将胸膛里的那一份季动大声地叫出来,好让他听见。 哪怕,只是能让他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一眼,就能得到一刻的满足。 她撑着伞,站在雨水里,呆呆地看着那个身材修长、眉眼清澈凛冽的少年,从人群中缓缓朝着自己走来。 然后从自己身旁经过。 跟随在他身后的女孩们瞬间把她挤得撞来撞去。 人群拥堵,羽弦稚生没有看到她,可她却眼睛也不眨,将他若隐若现的身影一寸寸刻印在眼眸深处。 这不是校园里的普通恋爱,也不是少女对少年的喜欢,而是介乎于凡人对神明之子的敬仰,这种情感已经超越了凡人的爱恋。 一句话就能明白:你嫁不嫁? 如果羽弦稚生今天不是来筹备半决赛视频,而是来这所贵族女校挑选女朋友来了,你嫁不嫁? 她们的回答肯定是,我愿意。 哪怕她们之中有人已经有了男朋友。 在这种力量之前,普通情侣之间的相恋,脆弱如枯叶。 人类就是这样追求极致的生物。 这点,夏川海月很早之前就已明白。 如果可以,她也想回答,我愿意的。 “还要逃么?”神代子小声地说。 夏川海月拼命地摇了摇头。 跟别的偶像经常举办粉丝见面会不同,除了表演需要,羽弦稚生在公众场合极少露面,这种机会很难得,如果错过了,连下辈子都不会遇到。 “真的好帅啊。” 她捡起地上被踩坏的伞,等同虚设地打在头顶:“可为什么真人看起来比电视上还要瘦呢?” “这很正常,由于镜头的特殊成像方式,偶像的身材都会有种放大的感觉。”神代子轻声说,“电视上看起来瘦,放在现实中绝对会更瘦削。” “机器人,你懂的好多。”夏川海月赞叹道。 不过,望着神代子平静的脸蛋,她忽然有点为自己刚才的兴奋激动而感到羞赧,口是心非地说道:“嘛,我还是更喜欢腹肌型男子,白幼瘦可不是我的菜。” “你觉得他没有腹肌?”神代子歪头。 “你觉得他有?”夏川海月反问。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是他领舞。”神代子微笑着说。 夏川海月舔了舔小舌头,拉起神代子的手,迅速地朝着人群追赶而去。 大坂八重洲女子高校是日本有名的女子私立贵族学校,与‘樱萌学院’,‘圣心女子学院’,‘白百合女子学院’,‘圣母玛利亚女子学院’,统称为日本最顶级的五大女子贵族学校,也被社会称呼为‘权力的新娘养成所’。 知名校友从娱乐圈里的女明星到政治界的优秀女性外交官,为社会各界输入最顶级的女性人才,早年间,夸张到连几任天皇的皇后也是从这里走出。 只能说不愧是贵族女子学校,羽弦稚生这一路走来,愣是一个男性生物都没能遇到,连前来接待的正统校长都是女人。 日本的阶级固化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前来为他送花披上大坂特色绣衣的女生,都是精挑细选的大小姐类型的女孩,个个细皮嫩肉,气质极佳,仔细看过去也难以从她们的脸上发现瑕疵。 而那些地位稍差的女生则都是站在操场的边缘,只是羡慕地看着她们跟羽弦稚生握手合影留念。 当然了,大小姐也是分等级的,这群大小姐跟黑木童、安山清姬、神绘之琉璃那种地位的大小姐比起来,又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恭喜羽弦君成为选手榜第一!我非常非常喜欢您!”前来送花的女孩压抑着激动的声音。 “谢谢。” “请继续加油,我会一直支持您的!” “谢谢。” 羽弦稚生接过鲜花,握手相送。 “可以请羽弦君对我们说点什么吗,什么都好!” “谢谢,非常感谢。” 这一位刚下去,另外一位漂亮女孩接着紧随而上。 这已经是羽弦稚生收到的第九只玫瑰花束,怀里都快要放不下了。 “恭喜羽弦稚生的专辑登顶公告牌冠军,请再接再厉!” “谢谢,非常感谢,感谢东大艺术,感谢nhk,感谢你们,没有你们不会有今天的我。”羽弦稚生的声音从玫瑰后传出。 女孩们大声地欢呼了起来。 旁边的操场上,是高中部的女孩们挥舞着旗帜,在大雨中迅速跑动,高度不同的旗帜层次分明,组成‘羽弦稚生’的彩色字样。 甚至还有体操部的空中飞人,在众星拱月的顶部,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羽弦稚生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也很给面子地鼓掌赞叹。 按照惯例,接下来是mv花絮的相关拍摄,这个主要是用来宣传,半决赛的提前预热,以搞笑为主。 都是有台本的。 比如他进入教学楼内部,换鞋的时候打开一个鞋柜,接着里面就会纷纷扬扬落下许多粉色的情书。 旁边的女生就会说,这些都是给你的哦,羽弦君。 羽弦稚生要故作惊讶,啊,真的么,真是让人吃惊呢。 nhk电视台在播送的时候会在此处打出夸张的大字幕:情书攻略!不虚此行!最受欢迎的偶像人气第一实至名归! 然后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羽弦稚生也挂上了之前在信中所说的营业微笑。 日本电视台就喜欢玩这种尬的,虽说那些情书都是真的。 然后是一段羽弦稚生独自一人在空荡的教室里游览,这个主要是学校方面的需求,羽弦稚生是目前娱乐圈为数不多的正面公众形象,八重洲女子高校自然不会放过给自家学校宣传的机会。 跟随着旁边的女生会问,身为偶像,羽弦君的工作很辛苦对吧? 羽弦稚生会说,是啊,我想读书才是最轻松的,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 这同样也是台本中提前写好的。 不过,羽弦稚生又额外加了一句,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普通学生一样,在学校里读书,考个正常的大学。 这句话不是台本里的内容。 他说的很真诚,可是大家都是当笑话听的。 神怎么会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这不是很可笑么? 旁边好多女生都被逗笑了。 旁边的导演打手势,示意后期剪掉这一小段。 自始至终,羽弦稚生都处于摄像构图中的视觉中心点,摄影机将他身上散发出的光明形象完整地记录,却记录不到他无奈自嘲的内心。 在场之人,只有夏川海月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出了一丝端倪。 他站在金色的照明灯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对他奉承相迎。 可是她觉得他的身影有些孤独,甚至有点可怜。 “在想什么呢?”神代子小声地问道,“你看他都看到傻了哦。” “你不觉得,刚才那是他的真心话么?”夏川海月轻声说。 “是不是也与我们无关吧,我们和他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神代子说。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机会了。”夏川海月挑了挑眉毛。 “什么机会?” “文学少女拯救孤独少年的救赎故事。” “感觉有戏,事先提醒,应该要排很长的队,可能轮不到你。” “请把‘可能’去掉。”夏川海月的心里很有逼数,故作轻松一笑。 花絮拍摄完毕,羽弦稚生动身前往室内体育场。 学院提前联系好的是高中的舞蹈部。 八重洲女子高校有相当一部分大小姐是艺术生,她们的舞蹈功底很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在鹿火青一个人的领导下拿到学院排行榜第四的成绩。 时间紧任务重,上午赶完这场下午还要去别的学校。 正式的mv拍摄开始,闲杂人等一并都被驱散,即便如此,走廊上还是站满了女生,透过大门处的窗口拼命地往里面望。 还有不少女孩从教室里搬来了凳子,踮着脚,试图从体育馆外围的通风窗口看到羽弦稚生领舞的身影。 可怜的村上时雨学姐也在其中。 她披着雨衣,抹着脸上的鼻血,费力地踮着脚尖,她的个子不高,需要搬来两个椅子垫着,方才能看到羽弦稚生的脑袋。 她很满意了,别人都说她的胸部奇大非常恶心,她自己平常为此感到自卑,却并不是非常在意。 可今天她恨到想把两团巨肉从胸前割掉,因为实在是太重,踮起脚来非常累。 她拼命地往里面看,看一会儿就放松脚尖一会儿,不然可能会累断掉。 她看到了,她真的很开心。 有些人追星是跟风,有些人只能靠这个继续活下去,她就像是《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里的松子姑娘,有了羽弦稚生这道光,就觉得生活还有希望。 她望着,望着羽弦稚生正在和舞蹈部的高挑女孩们,耐心地交流。 她羡慕地几乎流下眼泪。 但她并不知道的是,奇迹偶尔也是会来临的。 “啊,少了两个人。”羽弦稚生瞬间川剧变脸,笑容消失。 他忘了,剔除了两个女孩,还有另外两个女孩要加入的。 “那个,夏川海月同学和神代子同学在么?”羽弦稚生举起手来,问着站在一旁的正统女校长,“请让她们俩过来。” “你要找她们两个?”女校长好奇地问道。“但这两个女孩都是女子学习会的,跟舞蹈部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 “没关系,请让她们过来伴舞。”羽弦稚生点头。 “我去帮您问问。” 女校长起身,打开体育馆的门,望着走廊里熙熙攘攘的女孩们,呼喊着那两个女生的名字。 “这里!这里!” 夏川海月拉着神代子冲了过来。 “羽弦稚生特意要求你们两个为他伴舞。”女校长微笑着说。 这话的很有水平,加了一个特意二字,地位瞬间就不一样了。 夏川海月眨了眨眼睛,一瞬间脑子嗡嗡地巨响。 而在一旁的神代子,这位机器人般冷静的女孩,也禁不住微微张开小嘴。 这就是关系,一句话的事情,就能让人群里的灰姑娘,瞬间成为令众人羡慕的白雪公主。 “嗨!”夏川海月激动地几乎掉下眼泪。 今天晚上回家,怎么说也要给母上大人土下座跪谢了。 “好了,快过来吧。”羽弦稚生招了招手。 那两名少女到底有多么高兴,他没空操心这些。其实拒绝夏川濑子的请求也全然无所谓,于情于理都有拒绝的理由。但他愿意给莉奈良子一个面子。 人员到齐,羽弦稚生给她们讲解《群青》的舞蹈动作。 然后正式进入到第一轮练习。 羽弦稚生在前面领舞,女孩们学习的都很快。 夏川海月和神代子,站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会一边认真地练习,一边偷偷看他跳舞时从t恤里露出来的浅浅腹肌。 “真的有。”夏川海月给神代子一个眼神。 “看到了。”神代子用眼神说。 ——好馋。 舞蹈部的女孩都很漂亮,而且实力不错,同样也有腹肌,几个抛举动作的发力都做出了十足的力量感。 她们的腰、大腿、背部,都有着很明显的肌肉线条,可以看得出平常经过一定的专业训练,舞动起来整体呈现出一种青春活泼的美感。 这正是羽弦稚生想要的。 一个上午的训练很有效率,没有人拖后腿。 夏川海月和神代子也沉浸在努力的氛围中,时间飞速流逝。 全员中途休息的时候,她们围成一圈,让羽弦稚生坐在最中间,趁着这个机会跟他聊天要签名。 然后是拍照合影。 “来,大家看镜头。”女校长拿起了单反相机。 女孩们瞬间靠近羽弦稚生,开心地比着手势,夏川海月是最快冲过去的,得以贴近羽弦稚生的胳膊,而神代子则是靠在另外的胳膊上。 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味,两个人的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在做梦么,这是在做梦么,她们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 但是她们也明白,这种机会,这辈子只有一次。 梦醒后,人就要回到现实。 要是这梦永远都不会醒来,就好了。她们心想。 “等会儿,可以多给一份签名么?”夏川海月小声问道。 “嗯?”羽弦稚生一愣。 “我们俩有个好朋友,想给她带一份。” 这时候,世上唯一记住村上学姐的,只有这两个少女。 “可以啊。”羽弦稚生说。 排练继续,到了中午十二点,正式录制。 mv录制的非常顺利,羽弦稚生与她们一一握手表示感谢,然后准备起身告辞离开,前往下一站位于大坂和神户之间的樱萌女子贵族学院。 他忙起来的时候,脑子会只有工作一件事,所以离开前,又忘记了答应要多给夏川海月一份签名的事情。 好在夏川海月是个勇敢的女孩,短裙起伏,脚踩水坑,她用力地追了上去,拍打着羽弦稚生的车窗:“请停下!请停下!” 刚启动的车子缓缓而停,羽弦稚生摇下车窗。 夏川海月拼命地记住他离开前的模样,咬着嘴唇:“您忘记了答应我的事情。” 羽弦稚生眨了眨眼,轻声啊了一声,周围没有纸张了,所以他从校服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抱歉,请问用这个可以么?” “可以。”夏川海月轻声道。 或者说,还带着他气味的手帕,比普通的签名要珍贵的多。 羽弦稚生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将手帕叠好,交到她的手里。 车子缓缓离开,转过路口就消失不见了,女孩们仍并排相望。 “打算自己留着么,还是给村上学姐。”神代子轻声问。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村上时雨学姐并不知道此事,所以夏川海月完全可以把这个手帕留下,把普通的签名给她。 即便是普通的签名,学姐她也会很高兴吧? 可是做人不是这回事。 夏川海月摇了摇头,跑回到学校里,在体育馆外围找到了正在往教室里搬回椅子的村上学姐。 她的腿上还有血印,应该是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来导致的。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村上学姐咽了咽口水,然后在她微微颤抖的眼眸里,夏川海月郑重其事地将签名手帕,交到了她的手里。 打开后,村上时雨沉默了一会儿,扑向夏川海月,紧紧地抱住她的身子,放声大哭了起来,她哭的像个孩子,不停地说着谢谢。 这是她十八年来备受冷落的青春里,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正文 第二百十四章:京都 jr京都线特快列车一路向西,在群山间留下白色的烟痕。 京都和大坂相邻,同属于日本关西地区,乘坐新干线速度最快,从东海道山沿着山野一路前进,两个小时候就能抵达。 昨天下午结束了在樱萌学院里的mv录制拍摄之后,羽弦稚生在哈顿酒店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马不停蹄地赶往京都。 一路上,羽弦稚生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他靠着头号座位舱的玻璃,呆呆地望着秀美的青山绿水,却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昨天下午他被樱萌女子贵族学院的小女孩们给折腾的够呛。 真是去了才知道,不同于别家的女子学院,樱萌女子学院拥有着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分部,也就是说年龄囊括了5岁到18之间的大部分少女,特别是小学部的女生,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日本中京圈医生世家和重工业老板的小千金。 这群年幼的小女孩向来养尊处优,被父母宠溺坏了,世界观尚未形成完毕,对于社会的尊卑地位也毫无察觉。 因此,羽弦稚生刚下车就被她们给扑倒了。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藤原千绘小可爱,如同发疯的红眼兔子,饿了几百天,朝着他这根美味的大萝卜撕咬而来。 这是事先预谋好的计划,她们极其有组织有纪律。 带头的是个扎着双马尾的金发小萝莉,她站在高高的花坛上,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我是天下第一牛逼的架势,挥舞着手里的旗帜,大叫一声“冲啊!孩儿们!”,接着把手里的旗帜,‘刷’的一下指向羽弦稚生。 未等他反应过来,一群小女生从各种隐秘的地方乌泱泱地跑了过来,瞬间汇聚成奶味十足的人潮,将羽弦稚生这条鱼儿给拱走了。 同行的保安们拦都拦不住,刚对付完一个,另外一个萝莉就从保安的裤裆底下钻过去,扑到羽弦稚生的身上,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是眼巴巴地望着他,羽弦稚生也眼巴巴地望着她,然后他就被按倒了,身上的t恤被撕成一条条碎片带走了。 女孩们把战利品交给了金发小萝莉,金发小萝莉看到大功已成,再次挥舞旗帜,叫道‘孩儿们!撤!’,然后屁颠颠跳下花坛。 眨眼间,她们又消失地干干净净。 好在旁边的莉奈良子及时准备了新衣服,羽弦稚生并不是多么狼狈,他向来不喜欢年龄小的粉丝,如今又多了一条讨厌的理由。 樱萌学院的女校长对此很诚恳地鞠躬道歉,旁边道路两侧的高中学姐们也是看傻了眼,这场闹剧最终以给那个金发小萝莉开除学籍的处分。 直到离开学校之前,羽弦稚生才知道那个金发小萝莉是个孤女,家中只剩下一个奶奶在拼命维持家族里的和服生意,向来管不住她。这小家伙在学校里学习成绩很优秀,礼仪语言等课业也是满分,唯独的缺陷就是性格古怪,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怕缺胳膊少腿也要拼命得到。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只能说一句算了。 怕天怕地怕病娇惦记。 在完成mv舞蹈录制之后,他连合影留念的机会都没给,上车就跑了,生怕那个金发小萝莉卷土重来。 “京都站到了,请乘客们有序下车。” 一直到新干线停靠在京都站,羽弦稚生才缓缓放松了心情。 本次是《群舞》mv录制的第三站,圣玛丽亚女子贵族学院。 学院位于京都近郊的大文字山上,拥有相当傲人的广大校地。学院历史可追朔到十九世纪成立的巴黎修道会,素以优良女子传统、高毕业率和满庭樱花而在京都声名远扬。 校园入口的中庭处竖起圣母玛利亚的巨大凋像,日复一日地注视着每天从脚下经过的京都女孩们。 羽弦稚生从轿车上走下前,特意问了一句这里有没有小学部,得知没有之后才微笑着走下车来。 京都,京都。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座被誉为‘千年古都’的城市。 京都女孩大多是日本女孩中罕见的纤瘦高挑型,漆黑的长发梳成剑道少女那样的高马尾,身上的衣裳主要以素色为主。 风轻轻拂过,带起学院里满速的樱花,飘入长长的校园走廊,洒落一阵花雨。 穿着奶油色制服的少女们安静地站在道路两侧,注视着他从车上走下,然后整齐地轻轻鼓掌,她们个个文静秀雅,鸟鸟婷婷。 羽弦稚生彻底安心。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至于今后在这里发生的各种诡异奇绚的故事,那就要等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会真正明白了。 今天是个初晴的好天气,mv的拍摄地点从体育馆内,挪到了大文字山附近的体育场,学院方面提前准备好了油纸花伞,递交给前来伴舞的女孩们。 透过红色八重樱错落枝丫的缝隙里,可以望见操场后方,那苍翠的山峦。 在仿佛油画涂抹的蓝天白云下,女孩们在花丛中撑伞起舞。 第二幕取景,则是在一个面临悬崖峭壁的舞台,有着西方与东方相结合的凋柱,和一小片青色的草地。 这里向着西山,镜头囊括整个厚重古雅的京都城。 女孩们的身影在红色日辉中,闪闪发光,很是美丽。 羽弦稚生检查了一遍录像带,对于演出效果非常满意。 拍摄十分顺利,原本定下一个上午的拍摄计划,提前一个早晨便就结束。 又简单录制了几个小花絮片段,羽弦稚生与她们合影留念。 女孩们欢脱的性格,这时才显山漏水了一些。 “希望羽弦君快点长大,说不定,我们还能等到跟您结婚的时候呢。”前来为他送行的女孩认真地说道。 旁边的女孩们擦拭着汗水,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自然是玩笑话了。 圣母玛利亚女子学院是日本有名的百合恋高校,在极其严格的校规之下,女孩们极少会跟男性生物接触。 这种压抑的环境之下,她们往往会在同伴中寻求自己的真爱,以此找到发泄的出口,到最后,甚至成功走近婚姻殿堂的也不在少数。 显而易见的,女孩们对羽弦稚生颇有兴趣,却并不是性上的追求,她们更多的是把羽弦稚生当做可爱的小弟弟,愿意陪着他一起玩。 在这所学院里真正地位尊贵的,是被所有女孩们推举出来的【皇后】,她虽然是女孩,却承载着无数百合少女的青春幻梦。 对此,羽弦稚生的态度是,谢天谢地! 要是再来一个樱萌学院那样的场面,他是真的顶不住。 倒不如说,这种相处方式,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于是,在缤纷下落的樱花中,一道美丽的身影缓步走来,她的身材高挑挺拔,五官如同凋刻般阴影分明,裙下是修长洁白的大腿,漆黑色的大衣上挂满名誉徽章。 在一大帮女孩紧紧痴迷的眼神中,这位被票选出来的皇后之女,将手中捧着的纪念礼,微笑着送到羽弦稚生的手里。 “谢谢。”羽弦稚生与她握手告别。 车子缓缓滑行而走,皇后缓缓露出对男人轻蔑的笑容,这不只是对羽弦稚生一个人的轻蔑,而是对世上所有男人的轻蔑。 这里是她的后宫,权威不可逾越。 所以,当看到女孩们的爱慕目光依然在自己身上停留,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胜利感。 当然了,羽弦稚生可没工夫关心这些。 拍摄计划如此顺利,直接腾出了一个上午的休息时间,他吩咐司机开往伏见稻荷大社,想去哪里逛一逛最出名的‘千本鸟居’,那里是《艺伎回忆录》的取景地点,他很喜欢这部电影,一直想去实地浏览一遍。 这个世界还没有《艺伎回忆录》,他有打算用这部剧本发起向好来坞冲锋的号角。 成百上千座的朱红色鸟居,构成了一条通往稻荷山的通道,其中布置着几十尊狐狸的石像,狐狸在日本是吉祥物,寓意着风调雨顺。 羽弦稚生戴上口罩,一路登山,思绪飘摇。 其实拍摄能够如此顺利,其中一大部分功劳,都要归于花鸟风月的身上。 群青的分解动作。 花鸟风月详细地为他解释,而他只需要照着传达。 羽弦稚生对于表演的要求非常苛刻,他想要在每所高校的文化基础上,为其设计专门的舞蹈。 前几天,两个人商量这场跨越日本地区230所高校共同合作的群舞时,她一夜没有睡觉,她不停地分解重组分解重组,为每一家学校都制定了一分钟以内的专门舞蹈。 一共230所高校,那么就是230个类型。 那段时间里,她白天给东大的女孩们做训练,晚上则是通过视频会议和东京的各大学校进行连线授业,每次都是到深夜才会小睡一会儿,接着继续起来工作。 用她自己的话而言,那就是忙碌到连大姨妈都被吓跑了。 自始至终,羽弦稚生愣是没从她的嘴里听到过一句怨言。如果是为了生存,以她逐渐富裕的渔民家庭,哪怕她退圈之后也能活的好好的。实际上,如果他没有救下她,今年她确实也是这么打算的。 但羽弦稚生找到她之后,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心甘情愿地上了贼船,并把整个身体的重心,都放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230份编舞,230份优秀设计,其中200份出自她手,这是她连续三个夜晚只睡两个小时的成果。 虽说其中有重复,但也能称得上‘奇迹’。 羽弦稚生最初将这个策划告诉大家的时候,只有黑木童相信。 另外一个就是花鸟风月。 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女孩,没有条件地相信你是世上最牛逼的人,她一点都不害羞呀,愿意陪着你一起耍一起疯。 那天晚上,她睡了三个小时,起床后开始给羽弦稚生做晚餐,甚至迷湖到连衣服都忘记穿。 正在灯光下写出行计划的羽弦稚生,略微呆傻地看着她穿着那件白色棉布的三角内衣做饭,一时间连挪开视线也忘记。 直到她把饭端上来,两人才反应过来。 羽弦稚生低头吃米饭的时候,满大腿都是洁白的脑子。 不愧是顶级舞者,这女孩的身材,确实非常顶。 “你们,都没她漂亮。” 回想起这两天见识过的不少贵族女孩,羽弦稚生轻轻地笑着说。 上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是《神话》电视剧版的易小川对他的玉漱姑娘。玉漱姑娘也为易小川跳了那场舞——这舞,只为你一人而跳。 然后他打开了刚刚收到的纪念礼。 这是京都有名的古丹波壶,敲了敲壶身,里面便传来了金钟儿的清脆叫声。 金钟儿每年从七月份开始孵化幼虫,接着在八月份鸣叫,它们在壶里出生,在壶里死去,在壶里度过短暂的一生,永远不知外面的天地。 这其实很像他自己,不是么。 很多人把他看成了神,却忘记了他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自从踏上想要成为东京第一的道路后,他没有做过一件自己想要的日常,比如穿着拖鞋带上一瓶可乐去游戏厅里玩一天,比如痛痛快快地钓上一整天的鱼。 哪怕只是无忧无虑地睡一天,都是莫大的幸福。 荣耀的背后刻着一道孤独,周董的歌词说的真的很对啊。 但还是要继续前进。 羽弦稚生盖上壶盖,将古丹波壶放进书包里。 下山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知道自己号码的人就那么几位,羽弦稚生皱了皱眉,按下了接听键。 “时深先生,我是安山治。”男子的磁性嗓音在话筒边响起。 “啊,安山治先生,你好。”羽弦稚生一愣。 “点数已经打到你的个人账户了,抽时间看一下。”安山治轻声说。 “什么点数?”羽弦稚生好奇问道。 “东京暗榜的积分点,一共一万点,这是我之前为了找到你,而在东京暗榜上发布的悬赏。”安山治轻声道。 “谢谢你,愿意来见我父亲最后一面,这个悬赏的奖励理应归你。”安山治继续说道,“还有,东京报刊上的那些童话是你提交的对吧。” “嗯。”羽弦稚生点头。 “嗯,按照我父亲的遗嘱,这些童话为东京日报所赚到的金额,后续会统计出来,按照一定的比例转化为你的个人点数,你可以任意使用。” “还有今后,你在文学社发布作品,所获得的利澜,都会按照这个比例转化,打到你的账户里。”安山治说。 “时深先生,文学社的未来,就拜托你了。” “你们不怕我乱用么?”羽弦稚生轻声问道。 “你上次乱用积分的时候,是借源和一龙的积分,来放烟花的吧?” 安山治在电话一头微笑着,“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已经一路看过来了,交给你,我们都很放心。” “哦对了,文学社的三年培养计划,你需要么?” “这个就不需要了。”羽弦稚生愉快地说。 真的很愉快啊,整整一万点,上次用源和一龙的积分放了那么多的烟花,也不过才用掉了350点,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同时也证明了安山治当时找他已经找到了快要发疯的地步。 安山治也跟着笑了起来:“再次谢谢你,稚生,清姬在我旁边,她想要接电话,你愿意跟她聊一会儿么?” “好啊。”羽弦稚生愉快点头。 “羽弦君,我好想见你。”安山清姬在电话那边微微抽泣。 她还未能从爷爷的去世中走出来。 国卿会为安山清雅举行的是最高礼仪的国葬,之前他在电视上看到了,穿着黑色孝衣的安山清姬趴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这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轻。 她把羽弦稚生当成了唯一的朋友,或者是可以对之倾诉悲伤的哥哥那样的人。 “我在京都,抱歉。”羽弦稚生轻轻叹气。 “您在京都么?”少女的声音忽然有了奇妙的变化。 “羽弦君,我也在京都呀。” 正文 第二百十五章:我能扛住的 安山清雅的老家就在京都,按照他生前的遗嘱,遗体进行过国卿会举行的国葬后,转葬回老家,和清姬的奶奶安山青鸟,葬在一起。 『将来我死了,也要跟雪子葬在一起。』 羽弦稚生一边走着一边这么想。 只是真的能如愿么。 他忽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男主因为太多情,死后被许多女人给分开,有人要了他的手臂,有人要了他的大腿,还有一个女人拿来剪刀把 突然一阵不寒而栗。 不,不要,那种事情不要啊实在不行的话,至少也得等我死后十年吧! 耳畔还回荡着安山清姬刚才的声音。 “那你,等我一会儿?” “羽弦君,我会一直等你的,直到你来。”她欢快地说。 少女心思天真烂漫,这句话别无他意,不过对于一个男生而言,能得到她这样的回答,即便作为朋友,也感受到了她那毫不掩饰的欢喜。 安山清姬的老家,就在不远处的清水寺旁,羽弦稚生从伏见稻荷大社出来后,坐车半个小时就抵达了附近。 透过车窗,就已经能看见少女站在清水寺的入口,扫视着一辆辆接连路过的车,只要从车上下来的人不是羽弦稚生,隔着十米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她的失落。 该说是因为她敏锐的感觉么,羽弦稚生的车刚进入到她的视线范围,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便就一动不动地盯住了。 直到羽弦稚生推开车门,她惊叫一声,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站在她旁边想要阻拦自己女儿的安山治,都没能拦下开心的她。 “终于又见面了,羽弦君。” 天空晴朗,在这自然界万物凋零的秋日里,羽弦稚生从她的嗓子里,听出了春天般的欢喜声音。 这道美丽的身影,欢快地跃到他的身旁。 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穿着秀美的和服,今天她穿的是现代潮流的服装,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 及膝的红格子短裙下,是一双笔直洁白的小腿,套着纯白色的长袜,袜子的边缘在肉里微微下陷,短裙随着风儿舞动着,勾勒出她渐显轮廓的臀部。 雪白的衬衣左侧,是用彩绣织成的hellokitty粉色小猫,乌黑的长发落在微微鼓起的胸脯上,让人感受到了她的明媚可爱。 她又像上次那样,恋恋不舍地拉住了羽弦稚生的手臂,又害怕地鼓起腮帮子,生怕一松手,他就会跑走似的。 安山治这个当父亲的,心中五味成杂。 安山清姬没有见到羽弦稚生之前,那个幸福的位置,向来是属于他的。 旁边的蔡夫人倒是挺开心地笑着。 用俗语来讲,大概就是‘女大不中留,越留越成仇’,这是自从清姬的爷爷去世后,她再一次从自家女儿的脸上发现快乐的表情。 “羽弦君第一次来京都,我想和他在清水寺里玩一会儿,可以么?” 两人走到这对父母的身前,安山清姬郑重其事地请求道。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安山治,心想要是他不答应,自己只能使出撒泼打滚这一招了,这一招是她从电视剧里学到的,从来没敢对父亲用过。 虽说人来人往的可能会丢脸,但此时真的什么都顾不住了。 安山治摇了摇头,轻声劝道:“清姬,稚生他最近要准备比赛,很忙的,我们还是不要耽误他的时间了吧。” 安山清姬瞬间失去色彩,变为空白的人偶。 “没事啊,我其实还好。”羽弦稚生笑着说。 你小子!安山治眉头微微一挑。你好我不好,懂? 羽弦稚生低头装作没看见。 “喂,老公,让他们玩去吧。”蔡夫人捅了捅安山治的腰杆,“清姬好不容易这么开心的。” “是呀是呀,我好不容易这么开心的!”安山清姬说。 “我也是。”羽弦稚生平静地说。 谁管你个臭小子啊喂! 在安山治的心里,将羽弦稚生放在文学社他是时深,可放在外面,他就是一个会威胁到自己家庭弟位的帅气男生。 可老婆大人都发令了,只能是当缩头乌龟了,安山治痛苦地吸气,点了点头:“快点回来,别耽误人家办事情。” “好耶!”安山清姬蹦跳了起来,她跳起来,啪叽在安山治的脸上亲了一口,大声道:“谢谢父亲大人!” “谢谢父”羽弦稚生差点跟着说顺嘴了。 要素察觉,安山治勐地一愣,速速投来凌厉的眼神,却见到安山清姬已经把这小子给拉跑了。 直到这对少年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景色掩映之中。 安山治转过身,叹了口气,轻声问道:“老婆,你一点都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蔡夫人反问道。 “那个清姬也差不多快到男女之情萌芽的时候了吧。”安山治不敢直说,怕自己内心过于痛苦,只能委婉地表达。 他至今没能忘记,那天比赛结束后,作为赌输的一方,丹生花枝的脸上贴满了王八条。 “啊,你在担心这个啊,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吧。”蔡夫人微笑着说,“清姬只是把他当成了哥哥呀,在她的人生里出现这种优秀的男孩,我想并不是坏事吧,以后她挑选男朋友,眼光也会更加高一些。” “可要是没有比他更高的,怎么办?”安山治问道。 “清姬一定要跟我回国的,他们之间没可能的呀。”蔡夫人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安山治说出了很搞笑的话。 这倒是真的了。 蔡子澜非常希望安山清姬长大后嫁到国内。 对此,安山治也是持赞同意见。 作为文学社台柱的安山清雅倒下之后,国卿会明面上给了国葬的礼仪,但暗中已经开始了对文学社的打压。 文学社掌握舆论王权太久,连国卿会都感到畏惧,如今是女将蚕食掉这份权力的最佳机会,而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等女将掌控了文学社,下一步的计划,应该就是对源家的清洗了。 到那时,整个东京权力中心,会无比混乱。 让安山清姬嫁到国外,是最好的选择,那里无比的安全。 “哦对了。” 蔡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你之前托人查的,就是这位少年?” “对。”安山治点了点头。 “查出什么了没有?”蔡夫人用中文加密。 “没有。” 安山治瞬间切换流畅的中文,一起跟着加密:“我利用了所有的人脉,就算说是对全日本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也不为过,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没有任何线索,才奇怪。有人故意隐藏了他的身世?”蔡子澜说。 “这是第二种可能性了。”安山治轻声说。 “第一种是什么?” “他真的就是个孤儿,被父母抛弃,甚至连他的父母也不在人世。” “我觉得他不像。”蔡夫人摇头。 “那就是第二种可能性了。”安山治说。 “可是能够将一个人的身世,掩藏到连你都无法找到的地步,有权力办到这一点的,只有国卿会了吧?”蔡子澜看向他。 安山治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会不会是女将的儿子?”蔡子澜调笑道。 “我有这么猜测过,但很快就否认了。”安山治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女将怎么会舍得把她的儿子放在福利院呢?” “说不定是女将放在世间的棋子?”蔡夫人问道。 “不可能,棋子在十八岁之前注定平庸如凡人,他的表现完全不像棋子。” “那就是棋手?” “你是说神绘之琉璃那样的棋手?” “对呀,文学社不是一直在跟她领导的隐修会合作么?” “更无可能了,他要是棋手,手里也没有可用的棋子啊。”安山治轻声道。 “我就是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假设他既是棋子,又是棋手呢,你看他已经接近了文学社,跟源家的那位公主也有密切的关系,等到他十八岁,女将亲自接他回到家族,届时不费吹灰之力,两大势力都被女将收入囊中。” 安山治勐地一愣,接着上涌一阵寒意,这寒意入骨。 蔡夫人看出了他的紧张不安,轻声笑着劝慰道:“我只是开玩笑的呀,你别太在意。” 但安山治无法做到不在意。 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女将的计划将会天衣无缝,那么她对两大势力的打压,极有可能只是表面做戏,真正的棋子已经悄无声息地融入到了权利漩涡。 东京最顶级的两大势力,都在寻找未来的扛鼎之人,以对抗女将的清洗运动,如果他们找到的人,是女将提前安排好的棋子 “但这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安山治压下了心中的恐惧,“棋子不可能知道自己是棋子,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么拼命地获得权力?” “你当年为什么要接任文学社呢?”蔡夫人问道。 “为了保护你,还有清姬。” “如果那孩子也有拼命要保护的人呢?”蔡夫人说。 “宫本雪子?”安山治心中越发颤抖。 “宫本家族的独女?她怎么了么?”蔡夫人不解道。 “如果他真的是棋子,女将也是如此打算的,那么宫本雪子应该就是他拼命要保护的那个人,女将一直为权力而着迷,如果她设下计谋将宫本雪子的家族毁掉,让那个孤独的孩子跟她相遇,并让她扛下债务” “他就诞生了前进的力量。”蔡夫人缓缓地说,言语间颇为惊异。 “但这也太巧合了,她不怕宫本雪子自杀么?”蔡夫人又问道。 “不,如果她死了,应该还会有下一位‘宫本雪子’在某个地点跟他相遇,直到他愿意前进。”安山治轻声说,“女将手里的棋子,有很多。” 风从两人面前吹过,卷起地上枯萎的落叶。 本来只是蔡夫人无心调笑之言,却如此让人感到惊心动魄。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女将的恐怖,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如果不是今天偶然的猜想,他们可能一辈子被蒙在鼓里,永远意识不到女将对于权力的熟练掌握。 “但说到底,只是猜测罢了。”蔡夫人轻声说,“而且,哪怕这真的是女将的计划,最后能不能成,还说不定呢。” “什么意思?”安山治问道。 “你觉得那个孩子,真的会把手里的东西,拱手相让么?” “如果他的体内流着跟她一样的冷血。” “这个时代在女将的操控下,已经越发昏暗了,如果他真的站在正义这一方,到最后究竟是谁吞噬谁,还说不定吧?” “但那是他的母亲。” “可她并没有把他当成儿子啊,她一直在利用他,甚至连他最珍惜的人,都不过只是她安排好的道具。” “要提前把这个猜想告诉稚生么?” “不,不用,首先而言这是个猜想,退一万步说,如果是真的,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么?”蔡夫人微笑着说。 “这怎么会是好事啊?”安山治皱起眉头。 “女将的丈夫是中国香港人,你还有印象吧,我记得很久之前的一篇东京日报上有说过的。”蔡子澜认真道,用手肘捅了捅安山治的腰。 安山治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确有其事。” “那片报道是在女将登位时发布的,不过只一个上午,国卿会就下临一位大御官,通知让我们全面销毁那张报纸。” “所以,为什么不换个思路想想,如果他的体内有中国的血脉,那就很好了啊,清姬将来不愁嫁人了,她从小就吵着要嫁给中国人。” “而且,若他是女将的儿子,清姬呆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吧?” “羽弦君,可以借你的肩膀用一下么?” 在路过一簇簇红色垂樱的美丽之处时,安山清姬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请求道。 “可以啊。”羽弦稚生点头。 安山清姬一步步走来,将脑袋轻轻地磕在他的臂弯里,先是缓缓地抽泣,接着情绪失控,到最后,渐渐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安山治从来不让她接触到外面的事情,可对于外界的权力交锋,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少女天生心思玲珑,知道爷爷去世后,安山家族的压力每日剧增。 而她作为安山家的小公主,却什么都做不到。 “爸爸妈妈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但其实我都明白的。” 安山清姬在他的怀里,泪水汹涌:“羽弦君,如果我跟你一样也是男孩子就好了,这样他们就不会为了保护家族而那么累了吧。” 羽弦稚生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感受着校服里的白衬衣,逐渐被她的泪水打湿。 “这不怪你的。”他轻声安慰道。 这些话,她平常都是憋在心里的吧,也不敢对父母说,所以只能把自己当成唯一的倾诉对象,这些难过悲伤,在她心里藏了有多久呢。 等到少女哭够了,她勉强起身,重重地咳嗽起来,鼻涕和眼泪脏兮兮地挂在好看的脸蛋上。 羽弦稚生拿出手帕,像是一位年长的哥哥,轻轻地为她擦拭。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痛苦,可人就是在痛苦中寻找希望的生物,黑夜和白天在世上交替,人的悲伤和开心也是这样的交替着。 无论如何,羽弦稚生都希望她可以过的开心些,就像是保护宫本雪子一样,他也希望她的美好能够一直延绵下去,永不断绝。 “如果不介意的话,以后我来保护你,怎么样?”羽弦稚生一边擦拭着,用哥哥的口吻,微笑着安慰道。 “不要,我不想给羽弦君添麻烦。”安山清姬拼命地甩着鼻涕。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羽弦稚生笑着耸了耸肩膀,“不就是国卿会的打压么,我能替文学社扛住的。” 安山清姬破涕为笑,可能是被他的话给逗笑的,也可能是她感受到了羽弦稚生对自己的温柔,她笑的很好看,很美丽。 正文 第二百十六章:群鸟飞舞的秋日 清水寺是京都最为古老的寺院,曾经数次被烧毁重建,背后坐立着大文字山,周围被绿树环绕。 这里是京都有名的赏樱名地,在秋天,又是红枫飒爽。 之前羽弦稚生和宫本雪子浏览了东京近郊山上的樱花,那时在电车上,宫本雪子想要来京都看的樱花,便是在此处。 一路上,羽弦稚生用眼睛记录着风景,准备带回给宫本雪子看。 这一招还是花鸟风月教给他的。 曾经他是不相信的,可真遇到了这种机会,又怎么能放过? 今天是个浮云朵朵、风和日丽的一天,春花偶尔在秋天也会绽放。 这不是真的花,而是少女脸上的笑容。 安山清姬站在一片盛开的红色垂樱前,对他招手:“我在这里,羽弦君。” 少女获得自由,不胜欢喜,猫儿般跑来跑去。 每当跑出一定距离,又会回到他身边,此时她又被一只山雀吸引走了,又蹦跳着追了过去。 “不见了。”她惋惜地说。 羽弦稚生随着她,一同站在垂樱下方。 “那就看落花嘛。” 所谓落花,就是轻轻浅浅落在地上的花儿,一鸟位于其中,清水寺里的猫儿们跑过去,都不会伤害到它。 “花儿们在与大地亲吻呢。”安山清姬轻声说,“连猫都不肯打扰呀。” 她凝神专注地望着,美人胚子的鹅蛋脸上,春山般的秀叶点眉,乌黑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色彩。 该有多浪漫的人,才会觉得花儿的逝去,是在和大地亲吻呢? 大地养育了花儿,这是花儿逝去前的报答。 ‘如果可以,我也想这么报答宫本雪子。’羽弦稚生在心里如此想着。‘每天亲她的脸蛋百八十个遍,我也永远不会腻。’ 当然,逝去就不必了,要好好活着,把她的脸给亲肿。 层层落花,靓丽光洁。 两千米之外,是平安神宫,那里是举行传统婚礼的好地方。就在此时,天空上绽放了礼炮的声响,遥远地传来,应该是又有一对新人结婚了吧? 也许,就在这礼炮响彻的同时,新郎和新娘交换了戒指,然后亲吻彼此的嘴唇,世上再没有比这还要幸福的时刻。 将来的自己又会跟谁结婚,在哪里结婚,又是在哪里诞生下子嗣呢? 那时候,属于自己的新娘,又是一副怎样的神情呢? 忧愁的少年,望着落花,思考着久远的问题。 安山清姬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她念叨了一句‘又有人结婚了呀’,然后松开羽弦稚生的肩膀,朝着一片草坪兴奋地跑去。 草坪上停着一大帮寻食的鸟,随着她的奔跑,呼啦啦地飞向天穹。 秋季一碧如洗的苍穹中,一往直前的南风吹拂着,急急忙忙地把四处漂浮的云朵,朝着北方一个劲儿推去,鸟儿们在她的头顶盘旋。 她蹦着跳着,红格子裙上下翻飞。 在这美丽的一瞬间,好似她也变成了自由的鸟。 羽弦稚生也随着她来到了草坪,注视着她越跑越远,直到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他不知她要去哪儿,又何时回来,但他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羽弦稚生站在草地上,呼吸着土地芬芳的香气,他缓缓地坐了下来,接着躺在草地上,头枕着交握的双手,轻轻闭上眼睛。 寂静的山路默默地躺在密林的怀抱里,除了不时传来的几声鸟语之外,安静地连风吹过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阳光强烈,水波温柔。 他的神情放松惬意,嘴角略带微笑。 这样的闲情,让人高兴到骨头里也舒爽。 上次如此放松的时候,还是在下雨天,吃着花鸟风月做的荞麦面,听着雨水敲打在窗户上的清脆声响。 这一样样,都是生命中难得的礼物。 若不是细腻的人,或许会觉得对美好事物的依恋,是很矫情的事情吧? 在这时间仿佛停止的缝隙里,他等待着安山清姬回到自己身边。 这是一场奇异细腻的等待。 就像是你在睡觉时,不知何时你养熟的猫咪,会钻到你的怀里。 果然,他听到了草地上簌簌的声响。 应该是回归的少女见到了他的睡态,不忍心打扰,所以像是猫儿迈着轻盈的脚步,偷偷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少女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感受到了。 她会在笑么? 是从未见过男生睡态的偷笑,还是都起小嘴的闷笑呢? 无论是哪一种,都很可爱,这是他闭上眼睛,也能知晓的事情。 羽弦稚生尽量不去看她,继续等待着。 可是即便隔着眼皮,也能感受到她白灿灿的光芒,即便扭过脑袋,也无法阻挡她语调饱含节奏的色彩。 “羽弦君,羽弦君。”她小声地呼喊着,不知他是否真的睡着。 猫儿真的来啦,在介乎于沉睡和清醒的中间状态里,你能听见她小小鼻孔里呼出的气息。 你能够感受到,她靠近了你,挽起了裙子,趁着以为你睡着的时候,偷偷地观察着你的睡颜。 她的目光,多像是一只白色的鸟啊,展开绸缎般明亮的翅膀,温柔地抚摸着你的脸颊,她又是那么的好奇娇羞,想要触摸又收回手了。 你又能感受到她凑近了她的脸庞,认真地盯住了你的眼睫毛,她屏息着呼吸,喉咙里发出猫那样的轻微的呼噜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宛如初春融化的冰雪,她偷偷地把脸颊贴在你的脸颊上,那是温暖细腻的触感,而又那么震撼,仿佛一万只鸟从胸膛里起飞。 羽弦稚生拼命忍着笑意,脸上细小绒毛微微触碰的痒感。 他努力地装睡,体会着她美好的青涩与懵懂。 而她也产生了奇怪而微妙的变化,她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脸颊却发热红润,心里那颗种子在心脏里长啊长的,微微的抽疼,让她的眼眶微微湿濡,喉咙里的娇软,也似乎传来激动的高昂。 空气中弥漫着澹澹的香气,粉色花瓣飘落在他的胸膛,她安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这画面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也想要躺在地上,逾越家教中的礼仪,她也想要如他那般翘起二郎腿,可她穿的是裙子,那样会走光。 当女孩子,真是不方便呢。 早知道应该穿长裤来的,可是长裤又无法体现作为少女的美,少女就这样为小小的事情而发愁着。 这些小心思,以前可是从未有过呀。 “啊,居然睡着了。”羽弦稚生可怜地说,“让你久等了,抱歉。” “不,没有”安山清姬低着头,脸颊俏红。 她勐地站起身来,来来回回地在草地上踱步,就像是不能吃辣的人突然吃到了辣椒,通过来回徘回释放嘴里的辣意。 她拼命地释放着脸颊的红,又跳了回来,把刚才去买的食物,扭过头去,双手递给他。 那是京都地道美食【散寿司】,以水果、蔬菜、鱼子装饰的寿司,在进入嘴里被咬碎的瞬间,炸开出鲜美清甜的味道。 此外,还有冰淇淋,木碗蒸蛋羹。 滑熘熘的蛋羹凝固如果冻,里面塞满了海鳗鱼,虾姑和鱼糕的碎片,舀起一勺放进嘴里,也是非常美味。 安山清姬望着他吃东西,小嘴好开心的。 “你怎么不吃呢?”羽弦稚生放下木碗,看着她问道。 安山清姬摇了摇头:“羽弦君,我在克制自己的欲望。” “干嘛要克制欲望?” “我想成为圣人,远离善恶神魔,拥有坚定的人生观,也想要远离物质,情感,只沉浸在思想的平静之中。” 安山清姬发出了这样的叹息。 “所以,我要像古代的圣贤那般,抛弃人欲,鞭策自己。”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劝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圣贤也并非不染尘世吧?正是他们深谙尘世之道,才拥有了强大而平静的内心呀。” “羽弦君,是想让我破掉自己内心的信仰么?”安山清姬失落地说,“可是,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 “张嘴。” “我不” “好了,快张嘴,张大一点。” 安山清姬乖巧地张开了小嘴,羽弦稚生换了柄干净的勺子,舀起一大勺鸡蛋羹,塞进她的嘴里,鼓鼓胀胀。 少女咀嚼着,幸福地捂住了脸颊,整个人,发光般的美丽。 “还要继续么?”羽弦稚生问道。 “想要!”安山清姬猫儿似地点头。 “那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它在枫叶看完后的地方。” 安山清姬轻盈地爬上枫叶浸染的斜坡,朝着西边回廊的入口走去。 羽弦稚生跟在她的身后,随着她一同越过清水寺里的枯水池。 枯水池也叫作枯山水,是一种无池无水的景观,这种景观是由京都的缺水地貌所产生,在日本美学中,这是一种残缺的美。 羽弦稚生注视着,安山清姬轻灵地在石头上跳过,裙踞翻飞。 在经过坐落在微暗树丛中的茶室,安山清姬将他拉了进来,说要他好好尝尝自己从小学习泡茶的好手艺。 “上次太过于匆忙,泡的可不仔细。”她惋惜地说。 “这次就请静静品味吧!”她二话不说,从茶室里借来了茶具。 茶室的空间由拉窗和隔扇所围绕,设有凹阁,将外面的空间完全隔绝,室内给人一种朴素典雅的视觉享受。 透过大圆形的窗户,可以清晰地见到通红的枫林,听见鸟儿的鸣叫。 在私密的空间里,这又是不可言说的情趣了。 然而比这情趣还要惹人心动的,是安山清姬的‘起舞’。 她熟练地在黑乐茶碗里注入六分水,接着投入一匙茶叶,大开大合地搅拌。 瞬时,白云翻滚,雪花飞舞,香气袭人。 她再次轻盈注水。 茶叶沉底绽放,碧绿成朵,栩栩如生。 稍待片刻,再次注水三分。 芽叶彻底舒展。 碧绿的幽色,与黑乐茶杯的晦暗光泽,交相辉映。 “这便是中国茶道的‘三开’了,请羽弦君品尝。”安山清姬递茶而来。 头开小啜,色澹幽香;二开翠绿,味品醇厚;三开碧绿,久久回甘。 羽弦稚生接过茶杯,细品慢咽。 一朵花儿能让土墙熠熠生辉,一杯简单的茶足以摄人心魄,但只有懂它的人,才能识得它的美。 “真是美味啊。”羽弦稚生赞叹道。 “清姬你啊,不要去当哲学家啦。”羽弦稚生边喝边说。 “那当什么呢?”安山清姬小声地咕哝道。 “就当个浪漫的女诗人吧!去赞叹人世间的美好,讴歌人生的快乐!” “那这样好不好,我当爸爸的哲学家,然后偷偷的当羽弦君的女诗人。”安山清姬还是无法从安山治的牢牢控制中挣脱。 “那可不行,我全都要。”羽弦稚生抱起胳膊,很不爽道。 几只猫从屋檐上跳下来,喵喵地叫着,跑到了茶室里。 或许是被清水寺的游客喂熟了,它们一点都不怕人,扒拉着少女的手臂,讨要着食物。 安山清姬趴到其中一只黑白色猫咪的耳边,对它轻声说话。 “羽弦君,它有问题要问你哦。”安山清姬的小脸故作严肃了起来。 “什么问题?”羽弦稚生笑着说。 “它问你是清姬的什么人呢?”安山清姬转述着猫的话语。 “我是清姬的好朋友喔!”羽弦稚生说。 安山清姬趴在地上,可爱喵喵叫着,似乎在把他的话语翻译给猫儿听。 过了会儿,她又扶起身子,模彷着猫儿的语气:“它说——啊啊啊,不像是朋友哦,你倒是像清姬的哥哥哩!” “喔,那就是清姬的哥哥吧!”羽弦稚生哈哈大笑起来。 “谢谢你,猫猫。”少女从裙袋里掏出鱼味儿的香肠,喂给了猫。 这是黑白色的猫叼起香肠,大摇大摆地走了。 闻到了肉味儿,猫猫们都朝着她扑了过来,少女摆手阻挡在猫咪们的面前,它们居然真的停下了。 “我们都是好朋友。”她说。 猫儿们大声整齐地叫了起来。 “快给我的哥哥大人鞠躬!”她摇晃着手里剩下的半截香肠。 但猫儿们可不会真的说话,更不可能鞠躬了。 安山清姬闹了大红脸,感到很不好意思,腼腆地低下了头。 过了会儿,她抬起头望着羽弦稚生,调皮一笑。 正文 第二百十七章:猫 “哥哥,慢一点,不要急。”安山清姬轻声安慰道。 虽说她不让自己急,可是他不能不急,眼下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他的额头浮现细密的汗珠。 这是第一次,动作很生涩。 随着摩擦的剧烈,担心甚至会损坏。 “还是我来帮哥哥吧。”安山清姬伸出小手,操控着他手里精致的小玩意儿。 “不,不用。”羽弦稚生拼命摇头。 这是事关男人尊严的大事,他不想丢脸。 没多久,他找到了关键的技巧,顺利进入其中。 噗嗤噗嗤,空气挤压的泄漏声传来,终于让人浑身一爽。 “进去了!”两人高兴地拉起了手。 安山清姬带着他玩的,是名为空笛的游戏。 这是一种类似于空竹的竹制道具,轮内空心,孔内放置着竹笛。 玩家需要上下控制着最顶部的活塞,避免它与竹筒相接触,同时上下移动来控制节奏,将空气推入到最深处的宫腔,就能发出美妙的声音。 这环节紧张又刺激,稍有不慎,活塞就会触碰到竹管内壁,导致乐音崩溃,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心。 玩下来一场,羽弦稚生累的满头大汗。 “哥哥是我见过上手最快的人了。”安山清姬开心地赞叹道。 “这次我们一起来吧!” 第一次反应慢了,动作也生涩;第二次就熟练了,动作饱满明快。两个人对彼此的节奏,迅速地适应了。 清姬主动要求在上面,她来拨动活塞,而羽弦稚生则是在下面,只需要操控好杆子。 “好了么?” “好了。” “小飞棍来咯!”安山清姬将百円硬币投入到机器里。 在两人水***融的配合下,大量的空气毫不留情地注入到了最深处,将空笛的腔道搅得微微颤抖,细长的端口缓缓地发出美妙的笛音。 秋风漫天,草黄叶枯,如哀如诉。 这婉转的笛音,随着温煦的秋日,越飘越远。 “只有这一首曲子么?” 通关后的羽弦稚生倍感无趣。 “这是清水寺里有名的《枫叶思》,只能玩这一首。”安山清姬惋惜地说,“要是能把哥哥的曲子,也制作成对应的纹路就好了。首发更新@” “不过,哥哥的反应速度,真的好快呀。”她雀跃地赞美。 该说是刚认的哥哥不愧是神明之子么,不仅上手学习的快,三次下来都已经能够无伤通关了,玩下来让人没有听到一丝杂音。 “你玩的也很不错啊。”羽弦稚生笑着说。 “小时候,母亲经常带我来玩这个。”安山清姬指着一旁的猫寺,“玩累了,她就会给我讲寺庙里猫的传说。” “我觉得有个传说里的那只猫,很像哥哥哦。”她笑着说。 “怎么会像我呢?”羽弦稚生好奇道。 传说在寺庙里有一只养猫的老婆婆,因为上了年纪,工作又慢,最终只能寄人篱下,那家的主人不喜欢猫,于是她就赶走了爱猫。 结果在丢弃猫的当晚,那只猫出现在了老婆婆的梦里,对她说,只要你按照我的形态做出凋像来祭祀,就能获得大量的福德。 老婆婆照做了之后,不仅得到了轻松的工作,还通过卖凋像赚到了许多的钱,她搬回自己的家,又把猫儿给接了回来。 这是招财猫的原型之一。 但对于安山清姬而言:“每次哥哥的到来,都能让我获得自由。”,这是她小小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快乐吧! 有了对应的人,这个传说少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只要她见到他,脑海里机会浮现那样的猫,还有他所带来的美好。 听到这种发自肺腑的赞美,从少女天真烂漫的嘴。 唇说出,让羽弦稚生不禁有些微微的得意。 这里便是安山清姬的秘密基地。此处是不对游客开放的古寺,安山清姬的老家就在清水寺附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跟看护寺院的主持方丈是好朋友,在她的带领下,羽弦稚生也得到了准许进入的机会。 寺院一角,开着几朵蔷薇花,一朵黄色,还有一朵是粉红色。 风很大,将头顶的云彩吹成漂亮的形状。 又钻入树林,拂过草地,将两个人的身体温柔地裹起,花瓣轻徐地飘漾着,为安山清姬白皙的小脸,涂上娇美的色彩。 “这里的天空,与外面的天空,可是不一样的哦。” 安山清姬抬头朝着天空看去。 羽弦稚生顺着她的视线,凝望着天空,发现天空确实与别处不同。 被寺庙四方墙壁割裂的天空,带着浅浅的青色,在秋雾笼罩满是红叶山峰的映衬下,散发着寂静和睦的明光,显得庄严而神圣。 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为天空之美而感到震撼,忍不住怀疑神明是否真的存在于天上,凝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倒映着这种美的,是寺院一角的小水池,池边照映着红色垂樱的影子,与绿色的池翠相映成趣。 簇簇红缨鲜明夺目,池水里的金鱼浮在水面,轻轻啄着落在水面上的落花,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天空的颜色在水纹中静静扩散。 安山清姬领头踏上了池子上的小桥。这种桥叫做“观景”,上面布置着两只可以用来坐着观看的蒲团,旁边摆放着猫的木凋,以及到夜晚才会点燃的蜡烛。 寺庙里的猫儿们窝在墙头上,仰起脖子看着陌生的少年。 羽弦稚生这才明白为何这座寺庙叫做猫寺,因为在这里,几乎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猫咪,它们被寺庙里的和尚们喂养的肥肥胖胖。 安山清姬跟它们打着招呼,熟练地叫着它们的名字,将羽弦稚生介绍给它们。 这里是她唯一自由的天地,连同内心里的小秘密,尽数分享给了羽弦稚生。 “啊,哥哥,我们来比赛吧。” 她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接着轻盈地跑开了。首发更新@ 回来时,她的手里捧着从和尚那里要来的鱼饵,将其中一半递到羽弦稚生的手里。 “怎么个比赛法呢?”羽弦稚生笑着问道。 “就比到最后,站在谁旁边的猫儿比较多吧!”安山清姬欢快地笑着,“以前玩这个,妈妈可是没有赢过我的喔!” 说完,她跑到了池水的对面,而羽弦稚生则是站在池水的这头。 两人将饵食扔到池子里,鲤鱼们便成群地涌来,争抢着两人手里的食物。 而与此同时,墙头上的那些猫,纷纷跑了下来,围在水池边上,试图去捕捉探出水面的鱼儿。 鱼群聚涌起翻滚的水浪,在阳光中溅起斑斓的色彩。 羽弦稚生的身旁,很快就聚拢来了几只大小不一的猫,他抬起头,朝着安山清姬的方向望去,想看看她那边已经去了几只。 这是自然而然的无心之视,可却让他愣在当场。 红格子短裙下,一条粉红色的纯棉内裤,位于少女白皙毫无赘肉的双腿间,上面印着1974年诞生的hellokitty猫的图桉。 安山清姬大概是玩的太开心了,一时间忘记了挽起裙子,就这样干脆地春光外泄,又或许,在她心里,他是根本不需要防备的男子。 羽弦稚生迅速地转移视线,在短暂的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奇怪的想法。 他的内衣都是宫本雪子买的,大多数都印着多啦a梦。 跟hellokitty一样,多啦a梦也是猫。 两个人正好是相对着的。 “喂!kitty,给我看看你的内裤吧!”他裤。 裆里的多啦a梦叼着古巴雪茄,满脸恶相,隔空喊道。 “达咩,达咩!”kitty像玛丽莲梦露般捂住了裙子。 羽弦稚生就这样把自己给逗笑了。 “怎么了,欧尼酱?”安山清姬在对岸问道。 “没事,没事。”羽弦稚生并不想破坏她单纯的世界。 比赛的结果是安山清姬的胜利,她那边聚拢了足有十只猫咪,而羽弦稚生这边只有五六只。 也许是察觉到他心思不纯,所以被猫儿们讨厌了吧? 当时的他想象着,对面是十三岁时天真烂漫的宫本雪子。 他跨过漫长的时光,在意识的河流里与年幼的她相遇。 她在前面走着,调皮的风,不时轻轻地掀起她的裙子,露出里面同样的粉***内裤,而她对此毫无察觉。 又过了十几年,他们相遇了,宫本雪子带着他在商店里,给他挑选内衣,问他是要多啦a梦还是阿童木,他说他要多啦a梦的。 但是她呢,她的hellokitty早已换成了成熟的蕾丝花纹,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大人,而自己一直追赶在她的身后,怎么都追赶不上。 “喂,多啦a梦!” “又怎么了,大雄?” “将来我也会离开你的吧,内裤上没有你的头像。”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大雄!” 秋天,西山柔和的秋色,京都的半边天空染着迷人的霞光。 在这种美好的景色下,羽弦稚生所想的,却是这样离谱的事情。 分别的时刻到了。 安山清姬能感受的到,羽弦稚生已经心不在焉。 她努力地分享着这里的快乐,但羽弦稚生似乎一直在想别的事情,那些东西把他的灵魂带走了。 “要是有笛子就好了,可惜出行却忘记了带。”羽弦稚生略微遗憾地说。 安山清姬微微一愣:“羽弦君,想要吹笛么?” “忽然有了灵感。”羽弦稚生点头。 寺院里的那些猫,让他回忆起了一首名为『猫』的日文歌,非常适合用来分别,是用长笛也能吹出那种离别心境的歌曲。 然后他见到安山清姬飞快地跑开了,很快怀里抱来了一只长笛。 “我一直期盼着与哥哥的下次相遇,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在车里放着笛子。”她激动地小脸通红,“这是我自己用的笛子,请哥哥你随便使用吧!” 能听到他吹笛,少女兴奋地无以言表。 羽弦稚生一愣,接过她手里的笛子,轻轻试音。 笛子上贴着hellokitty的粉色贴纸,充满了少女心。 欢快的笛声响起。 即便只是简单的吹奏,却依然动听不已。 起风了,笛音如风。 美丽的樱花,经微风一吹,如雨似雪,落英缤纷,少年少女伫立在其中,微风拂面,人面花瓣交相辉映,如此的和谐统一。 就连猫儿们也被笛声所吸引。 它们化作精怪,在古老的墙上,围绕着两人跳舞。 一万朵花招手,樱花化作腾飞的龙。 这浪漫交织的世界里,是只有他们彼此所能看到的风景呀。 性的精神享受只有片刻,而这样的享受,无论多久都无法忘记。 吹完后,羽弦稚生将笛子还到她的手里,摸了摸她的脑袋。 少女的眼眶再度微微湿润了。无错更新@ 像这样巧合相遇的机会,人的一生有多少次呢? 下一次相遇,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等到羽弦稚生坐在车里,向后望去。 扑在妈妈怀里的安山清姬,已经哭的浑身颤抖。 他轻轻叹气,闭上了眼睛。 分别是痛苦的,跟谁都。 一样,只是程度上的不同,跟安山清姬的分别是阵痛,很快就会好,而离家前和宫本雪子的分别,是长久的抽痛,永远也无法治愈。 安山清姬是个孤独的孩子,他也是。 哭声越来越远,直到从耳边消失,他都没有再回头。 一辆老式桑塔纳在路边缓缓启动,跟上了羽弦稚生所在的那辆奔驰保姆车。 “哭的好惨,真是让人愉悦。” 坐在驾驶室上的源和一龙,微笑着说。 这是他们从东京跟过来的第三天,倒不如说羽弦稚生从东京出发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开着车前往了东京的路上,当天晚上他们就住在隔壁的酒店,用高清望远镜盯着羽弦稚生所在的房间,直到他熄灭灯光。 他们辛辛苦苦地跟踪,宛如保姆,但莉奈良子找来的都是职业保镖,轮不到他们替那孩子的安全担心。 所以,最适合的说法,他们像是担心自家女儿早恋的古板老父亲。 前面那些女孩,源和一龙对此都无所谓。 毕竟跟自家小姐比起来,她们的条件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羽弦稚生能跟安山家的公主勾搭在一起。 确认事实后,最愤怒的莫过于源和一龙。 这条忠心耿耿的狗腿子一会儿狰狞如恶鬼,一会儿委屈的跟刚出生就被夺走奶的婴儿,急的团团转。 刚才他趴在墙头上,看着羽弦稚生给少女吹笛,牙都快咬碎了。 此时此刻,听到少女的哭声,心情愉悦到无以加复。 “我说,这样跟踪他不合适吧,一点都不尊重他。”鼠小声地说,“如果被他知道了,会很生气吧?” “他算个什么屁东西,有什么值得尊重的么?” 离坐在副驾驶上,点上一根烟,笑着吸了一口:“要不是看在一龙哥的面子,我直接把他捞出来打一顿。” “你说话注意点。”源和一龙看向他。 离也注视着他,并不畏惧,小小的桑塔纳里,两个男人之间似乎快要爆发了,其实离已经忍了很久了,对于源和一龙舔狗般的态度。 “一龙,再这么下去,等皇拿到权力之后,第一个就会杀你。”离放弃了争吵,缓缓靠在椅背上。首发更新@ “其实你心里很明白的吧?” “到最后,除了你一个人站在他那边,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源和一龙很平静,“你以为我打不过他么?在东京西部,你去问问我的名字,老子这辈子没怕过谁。”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鼠在后面赶紧劝说。 “不是,我就很奇怪,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想要在源家立足,要么他能有个跟源和平次一样能玩死人的聪明脑子,要么武力顶尖。我承认他的脑子是不错,可他跟武力丝毫不沾边,他凭什么啊?” “如果不是小姐跟他有一层同学关系,谁会搭理这小子。” “更何况,除了我们关注他,你看谁还在意他,那小子是挺机灵的,想要靠安山家的公主上位,可是他配么,你看文学社搭理他么。他长得是好看,骗骗清姬那样的无知少女或许可行,但以安山治先生的眼光,看上他的几率等于零。” “退一万步说,你把小姐和他撮合成了,他也只是个入赘的,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他不服从,那就打到他服从为止,简单有效。” “你是皇那边的人?”源和龙居然笑了。 “我只是替皇感到不值得。” “而且不止是我,除了大凤那个傻子之外,源家没人真看得起他,一条娱乐圈里的虫子罢了,我们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陪他玩。”离平静地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源和一龙看向他。 。 “很简单,把他绑起来,让他还欠下我们的人情。还不起就痛打一顿,然后让他明白,没有我们他什么都不是。” 源和一龙没有再说话。。首发更新@ 正文 第二百十八章:鲸鱼与海 “如果你养了一条鱼,鱼死了,你会非常难过;但如果你养了一个大西洋的鱼,你还会在意一条鱼死了么?” “会。”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我的那头小鲸鱼死掉。” 源和一龙丢掉手里的烟头,关上了雨水拍打的车窗。 外面的雨水下的正大,他们位于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的附近,刚刚轮流下车去吃拉面,吃过后继续上车。 这几天他们一路跟随羽弦稚生的车,那孩子坐飞机他们也跟着坐飞机,选的是距离他最近的航班,下飞机之后立刻买一辆旧车,然后继续跟随。 他们看着羽弦稚生去了日本的许多城市,神户、福冈、川崎、广岛他们如同每年六月份从南极沿着澳洲东西海岸向北迁徙的鲸鱼群,一路不知疲倦。 “你在偷换概念,对于我而言,黑木童小姐是那片海洋,以她在源家的身份,如果对外公开招婿,日本各大古族会踩烂我们的门槛,他们才是鲸鱼,你嘴里的那条小鲸鱼只是你自己的幻想。” 离打开车窗,吐出烟气,雨水再次溅入车内。 “那是你的理解,我也可以有我自己的理解。对我来说,我只要他一个,让黑木童小姐嫁给他是我此生最坚决的选择。虽然我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和那个普通的女孩在一起,但是成长路上谁没犯过错呢,把他拉回来就好。” 源和一龙抱着胳膊,腿翘在车前窗上,声音很轻:“而且我没有偷换概念,他才是真正的大海。你明白的吧,要是随便有个男生长得跟他一样好看,在学校里弹个吉他唱首歌,就意味着三年的优先择偶权。稚生比那还要夸张的多,他的舞台在整个日本,他是那片海,鱼儿们都迫不及待地想涌入他的海里。” “如果他愿意,可以拥抱海里的任何一条鱼儿,你明白么?危险的是我们。” “我不想明白。”离丢掉了烟头,“也不觉得这很危险。” “你觉得黑木童小姐不喜欢他?”源和一龙问道。 “不,我不是白痴,小姐对他的喜欢,我看的一清二楚。”离说,“我只是觉得他不够格,皇才是小姐的最佳配偶,仅此而已。” 旁边的鼠玩着手里的游戏机,低头不语。 当宅男是快乐的,有个能随时变幻模样的女朋友更是快乐无边,这场无形的斗争谁输谁赢都影响不到他,他是绝对的中间派,跟皇可以,跟羽弦稚生他也没意见。 两个小时前,趁着羽弦稚生在学校里忙拍摄,他们根据鼠查到的资料,去了花鸟风月家庭住址。 那是一个相当普通的家庭,北海道万千渔民之家中的一个,十年前穷的响叮当,直到他们的女儿在娱乐圈里出名后,才逐渐富裕起来,最近还在北海道的首都札幌买了一间小公寓。 她的父母都是平凡之人,往上数三代都是渔民。 他从街坊邻居那里打听到花鸟风月是个很棒很孝顺的孩子,每个月都会把奖学金寄给家里,过年回家会给邻居们带丰厚的伴手礼。 可是这又能怎样呢? 孝顺这一点黑木童小姐同样做的很好,老爷子近些年来生病越来越多,都是她在身边照顾,端茶送水熬夜陪伴,无一不缺。 源和一龙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想明白羽弦稚生为什么会看上那个女孩。 又或者说,她身上到底有什么,是黑木童小姐没有的呢? 这几天,两个人很少再交流。 源和一龙或许是默认了离的说法,那就是把羽弦稚生绑起来问一遍。 有时候暴力确实很管用。 尊重需要漫长的培养和耐心,而暴力只需要几分钟。 “呼,终于完成了。” 羽弦稚生坐在车里,痛快地伸长懒腰。 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是最后一站,结束在这里的半决赛mv的录制,他终于能够返回东京了。 他的足迹遍及了日本一百多所高校,若是把行程路线连起来,可以在岛国的疆土上织成一张细密的蜘蛛网。 跟他一样忙碌的是花鸟风月,她主要是负责东京地区的高校联舞。 下午3点45分,羽弦稚生的飞机刚落地,就马不停蹄地前往了花鸟风月的宿舍。 一周不见,在这种舟车劳顿之下,羽弦稚生变得更加瘦削。 同样的,花鸟风月也瘦了一点,知道他下午回东京,她精心化了妆,来掩盖主自己的黑眼圈。 “辛苦了。” 花鸟风月注视着站在玄关里的羽弦稚生。 “你也是,一直以来都麻烦你了。”羽弦稚生脱掉鞋子,换上了她准备好的家居拖鞋。 花鸟风月绕到他的背后,将他的校服挂在衣架上,用熨斗机熨烫,然后把他脏掉的衣服从书包里拿出来,和自己的衣物放在洗衣机里同洗。 “做的什么饭,好香啊。”羽弦稚生闻着味儿走进厨房。 “是鱼,这两天我学会了红烧鱼,你应该会喜欢。”花鸟风月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洗干净的衣服,搭在了绳子上。 内衣她向来都是手洗,羽弦稚生的也一样。 “内衣我还是自己来吧。”羽弦稚生说。 “没关系的,很快就好。”花鸟风月换了一盆热水,将衣物浸泡在水中,然后倒入洗衣粉。 洗的时候泡沫翻滚,她在额头擦了一把汗,不小心把泡沫黏在了一缕发丝上,羽弦稚生伸手帮她抹干净,两个人沉默、却幸福地笑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羽弦稚生给她讲路上发生的趣事。 她撑着脸颊,幸福地注视着他,她是个很好的听众,哪怕有点趣事讲起来像是冷笑话,她还是会很捧场地笑起来。 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她一句也不提。 知道他要回来,她一大早就去超市买了这条新鲜的鱼养在水里,因为怕买别人挑剩下的;下午做饭的时候手指被割伤了,她贴上创可贴,等伤口不再流血后,她又撕掉了,避免他会为自己担心。 还有在别家学校联舞时受到的委屈,也都藏在了肚子里。 她并不是坚强的女孩,在家里也是宝贝,但见到他回来的一瞬间,一切难过都烟消云散了,唯独只剩下幸福。 故事是很好的下饭菜,不知不觉羽弦稚生吃了很多碗米饭,一碗空了,另外一碗就续上了,他甚至不知那是何时续上的。 这条红烧鱼的味道很不错,多数的肉都被他干掉了。 “好饱啊。”羽弦稚生如同幸福的小猪躺在榻榻米上。 花鸟风月给他泡了一杯茶,然后开始给自己盛饭,她就着盘子里剩下的鱼骨架,细嚼慢咽。 她像是一个结婚后的家庭主妇,悉心伺候着他。 即便她知道他的心可能不会只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但她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吃过了晚饭后,两个人戴上口罩,去楼下散步。 途中经过了一间放映馆,他们买了票,看了一场电影。 那场电影讲的是什么,两个人都没有记得,只记得彼此的手很温暖。 出来后,他们继续散步,在道路上对着一只猫指指点点,然后坐在公园的秋千上,一起望着巨大的夕阳在暮色中下坠。 “真幸福啊。”羽弦稚生看着落日一点点地从大地上收走阳光。 这是普通人日复一日的平澹生活。 但对于他而言,却是世上最奢侈的东西。 离开了这里,他就不再是路边普通的孩子了,而是全日本最顶级的人气选手,无数人等待着他的表演。 直到某一瞬,太阳落山,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整个世界。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他们在雨中奔跑,欢呼着,望着彼此湿掉的头发,相视大笑。 “用我的毛巾吧。”花鸟风月说着,用毛巾给他擦着头发。 很香,很好闻。 “好了,换我来给你擦。” 他的头发擦干后,羽弦稚生接过毛巾,让花鸟风月坐在自己怀里,为她擦头发。他又拿起一旁的吹风机,将她的长发一缕缕握在手心。 热风呼呼地吹着。 他忽然想起了。 想起了,第一次给宫本雪子吹头发的情形。 她白皙的脖颈,身上幽香的气味,还有她脖颈处的细小斑点,那是由于缺少男人的滋润,内分泌失调而出现的斑点。 还有透过脖颈看到的稍微下面一点的峰峦聚涌。 他一路走来,还没见过谁的,能达到雪子的那种程度。 “怎么了?”花鸟风月扭头问道。 “没事。”羽弦稚生笑了笑,回过神来。 外面下着雨,雨点有节奏地敲打窗户,他认真倾听着,心想如果宫本雪子也在这里,该多好。 “等比赛结束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好么?”羽弦稚生问道。 “谁呀?”花鸟风月说。 “一个女人,她一直把我当成她的儿子养,她盼望着我能够早点找到优秀的女朋友,这样她就不会为我而担心了,在之前她写给我的信里,她提到了你,你在她的心里的地位是第一哦。”羽弦稚生说。 本该是高兴的事情,但他却没有笑。 “她会喜欢我么?”花鸟风月紧张了起来。 “一定会的,她又没有讨厌你的理由,拿出你的手艺做饭给她吃,说不定她会感动地哭起来,她其实挺爱哭的。” 只要是关于我的,她一直都是容易哭,羽弦稚生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她期望自己可以变得很厉害,自己做到了。 她期望自己可以有个贤惠的女朋友,他也做到了。 他一直都是个听她话的好孩子。 那么,她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的话。 我又该怎么走进你的内心,让你满意呢? 晚上9点23分,告别了花鸟风月,羽弦稚生坐着莉奈良子的车,回到了酒店。 人是9点50分到酒店的。 人是9点零59分洗过澡穿上睡衣躺在床上的。 人是10点刚过一分,就被绑着带走的。 地点是在黑木童的房间里,但是黑木童并不在。 源和一龙将绑成粽子的羽弦稚生丢在床上,翘起腿坐在椅子上,沉默地抽着烟。 旁边站着离,把玩着手里的钢牌,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羽弦稚生。 鼠窝在一旁,缩着脑袋,不敢抬头。 羽弦稚生似乎早料到有这么一天,神色平静。 气氛沉默了几分钟,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外面大雨滂沱。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离。 “喂,小子,被这样对待是什么感受?” 他微笑着,期待着,想要从羽弦稚生的脸上看出惊恐的神色。 “我的感受?” 羽弦稚生躺在床上,望着明亮的灯光,轻声道,“大概就是出了城,吃着火锅,还唱着歌,突然就被麻匪给绑了吧。” 源家三人皆是愣住了。 这话过于超前,他们无法理解,但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离的眼神一暗,立刻想要冲上去,却被源和一龙一只手给拦住:“别闹了,办正事。” “我问,你答,ok么?”源和一龙轻声道。 “好啊。”羽弦稚生说。 鼠走到床边,将羽弦稚生的身子扶起来,让他坐在床边,与源和一龙四目相对。 “那女孩是女同性恋么?”源和一龙问道。 “不是。”羽弦稚生说。 “你喜欢她么?”源和一龙继续问道。 “喜欢啊。”羽弦稚生点头。 “你们没做吧?” “没有。” “我让鼠调查了你们的购买记录,那条编织绳是用来干什么的?”源和一龙压下胸膛里的怒火。 “你是说那条绳子?”羽弦稚生问道。 “对。” “那是晾衣服用的。”羽弦稚生说,“她要洗我的衣服,原来的绳子不够用了。” 源和一龙微微愣住了:“抱歉,是我想歪了。” “我也想歪了,抱歉。”鼠说。 “我也是。”离轻声道。 “不怪你们,一开始,我也想歪了。”羽弦稚生说。 男人们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 “那口香糖盒子也是误会?” “是啊,当时我也吓了一跳。”羽弦稚生说。 “早说了,少看点不正经的,不然口味会越来越重的。”离说。 “但那些资源不是你让我找的么?”鼠反唇相讥道。 “那你们亲了么?”源和一龙笑着问。 “亲了。”羽弦稚生回答。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源和一龙脸上的笑容消失。 ps这几天的本章说,只有后台能看到,角色卡也是,所有书都是一样的,等好了之后,再上新【安山清姬】的角色卡。 正文 第二百十九章:喜欢 房间里的气氛很压抑,外面的雨声无比狂暴。 “为什么要这么做?”良久,源和一龙轻声问道。 “我喜欢她。” “你究竟喜欢她什么?”源和一龙静静地看向他。 “原来只是喜欢她身上的平凡简单,现在则是越来越喜欢她的人了。”羽弦稚生认真地回答。 他不会说自己最初是想要用她来惹雪子生气,宫本雪子一直在试图安排好自己的人生,所以他想当那个听话的孩子。 他想看她是否真的愿意,她的内心,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吧。 所以他寄出了那封信,得到她意义不明的回答。 这之后,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从花鸟风月带来盐渍樱花,棉衣在窗前滴答落水的那一刻,那个瞬间再也没有比窝在她的暖和被窝里还要幸福的事情。 人不可能都是完美的,他也一样。 一直被逼迫着前进,他已经很累了,无论是答应雪子要成为东京第一,还是源和一龙一直打着影子的旗号让他喜欢黑木童。 他试图探寻自己的内心,发现内心深处还是渴求着那一份平凡中的平静。 于是他给了花鸟风月初吻,完成了心念已久的‘okiss。’,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完成心愿的他,才真正做了一回自己吧。 他也没有选择逃避,而是承担起这份责任,即便要付出代价,他也愿意的。 源和一龙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苦笑:“原来你说的是真的。” “什么?”羽弦稚生问道。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你一直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你对泽野校长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听到了,当时我们之间还不熟悉,我觉得你很可笑。” “什么叫做普通的生活?难道你还能配的上过别的生活么,直到我跟你越来越熟悉,直到我看着你走到今天这一步。” 源和一龙的目光越来越平静:“原来你一直都没忘啊,稚生。” 他曾经一度以为这孩子只是开玩笑,只有没有实力的人才会用平凡来掩饰自己,可现在他却不这么认为了。 他终于肯相信世上真的有这种人了,怀揣一身本事,追求的却是渺小的梦想。 花鸟风月身上最大的武器不是她的美和她的身材,而是她的平凡。 这些被世人给忽略掉的,是羽弦稚生最为渴求的东西,每个人都望着他越走越高,甚至连星星都能摘下来,却无人知晓他越来越疲惫。 这条路,走的越远,就越无法回头。 这个时代裹挟着他越走越深,他注定无法过上那种想要的生活。 源和一龙一度认为他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少年吧,花丛环绕,名利双收,随随便便就能得到别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东西。 可现在看来,源和一龙居然会为他感到一丝悲哀。 “以后打算怎么办?” 源和一龙轻声问道,“是继续跟她保持关系,还是我亲自下场,切断你们之间的关系。” “你一定要这么做么,一龙哥。”羽弦稚生目光安静。 “对我而言,这么做才是正确的。”源和一龙轻声道,“这个恶人我来当,至于后果,由我来承担。” 羽弦稚生摇了摇头:“一龙,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你说。” “你一直都想让我成为源家的影子对么?” “对,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那假如将来的我,没有成为源家的影子,你还会让我和黑木童在一起么?” 源和一龙突然愣住了。 羽弦稚生的问题简单而直白,却清醒的可怕。 或者说,一眼看清了源和一龙所支持的这份感情的本质。 源和一龙抖了抖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对他而言,这两点并不冲突,羽弦稚生成为影子后娶自家小姐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他唯独忽略了这一点。 是的,如果他到最后没能成为影子呢,自己还会无条件地支持他么? “不会,源家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 离挑了挑眉毛,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你一无所有,没有丝毫的竞争力。” “所以,这份喜欢,是建立在权力上的对么?”羽弦稚生轻声问道,“如果脱离了权力的附庸,你们不会允许我喜欢她对么?” “不会。”源和一龙抬起头来,嗓音嘶哑。 “好,如果我们彼此相爱了,到最后却没能在一起,你觉得这伤害的是谁?”羽弦稚生继续问道。 源和一龙已经不必回答。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 黑木童小姐对于他的喜欢,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她甚至喜欢到连骨子里傲娇劲儿都能放下。 可如果就像他说的那样,到最后他没能成为他们所期待的人,他们会不计一切后果将他们分开。 到那时,最受伤害的,依然是黑木童。 比起那一份巨大的伤害,他把初吻给谁,都是很渺小的事情了。 “可是我相信你,稚生。”源和一龙急切道。 “这不是你相信我愿望就能成真的,一龙哥,你还不明白么,现实不是幻想,不是你相信我我就能做到一切!”羽弦稚生大吼道,“你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你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吗!整个源家!” 源家是东京顶级的暴力王国,不是文学社那样的杀人于无形,凡是违逆他们的人,都会被他们的暴力所吞噬。 离所言非假。 等到皇拿到权力之后,第一个就会杀掉源和一龙。 第二个,就是羽弦稚生。 源和一龙太过于着急了,将羽弦稚生暴露的太早了。而他还沉迷在那未来美好的幻想之中,不知道无形间已经将羽弦稚生推上了绞刑架。 但凡皇是个有脑子的人,就不会给羽弦稚生任何的发育时间,一旦羽弦稚生和黑木童确定恋爱关系,不用等到他成为影子,他就会想办法把他做掉。 还有源家的王座,他们表面上陪他玩,但没人真正看得起他,那些奉迎和搞怪,扭过头之后就是戏谑的玩味儿。 这些,羽弦稚生都明白的。 所谓的‘你是我的偶像’,‘拜托给我签名’,‘我们都喜欢你的歌哦’,都只是建立在没有利益影响的基础上,一旦平衡的天秤翻了,他们动起手来不会心慈手软,就像是他们对待藤井家的人一样。 如果他相信了源和一龙的甜言蜜语,相信了他替自己谋划好的未来,那么可能一直到被干掉前,他还会相信源家。 这不是小孩玩过家家,你当新娘我当新郎就能百年好合万事顺遂,这是最无情狠厉的东京权力交锋,胜者得到一切,输家死在垃圾堆里。 羽弦稚生从不是这样的傻瓜。 源家的巨大,衬托着他的渺小。 姐姐和弟弟,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而又不疏远的距离。 撕开那一层甜蜜的伪装,他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源和一龙的面前。 这让源和一龙开始意识到,他设计的方向,可能是错的。 源和一龙低下头抱着脑袋,手指死死地交叉在头发里,神色如同病人般绝望。 源和一龙一直不喜欢皇。 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他本能地觉得皇的野心过于凌厉,皇对黑木童小姐的感情,更像是一种对物品的占据而不是爱。 皇曾经私下说过,结婚当夜,要黑木童小姐和大凤一同伺候。 “一次两个作陪?”源家的武士们都笑了。 “这才是男人的浪漫啊。”皇抱着胳膊笑着说。 源家向来是男人们的天下,武力为尊,他们尊重黑木童,是因为黑木家过去的强大,是因为她的父亲曾经是东京旧时代的王权之一,但随着他死的越来越久,伴随着皇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他们已经渐渐地把尊重二字遗忘。 谁是未来的新主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是啊,那只是个女孩罢了,哪怕她被老爷子捧在手心,也不过是个女孩。 源和一龙当场就跟皇打了起来。 他拼命地打赢了,皇被打的鼻青脸肿。 这件事捅到了老爷子那里之后,皇得到了宽免,而源和一龙则是家法伺候。 他被脱掉上衣绑在柱子上,被抽的皮开肉绽。 老爷子娶过十任妻子,对于女人的态度一向澹薄。 在老爷子眼里,皇既然是黑木童小姐的婚约者,提出那样的想法也并无不妥,因为他们结婚是早晚的事情。 又或者,老爷子也期盼着他们能够早点完婚吧,等到了生育的年龄,趁着他还没去世之前,早点给他生几个曾孙子。 所以,源和一龙无条件地站在羽弦稚生这边。 因为他相信,如果是稚生,黑木童小姐不会受委屈,他能够把她和大凤照顾的很好。 自始至终,这都是他心中唯一的信仰。 这眼下,他至高的信仰崩溃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考虑的不周全,他太着急了,做错了,甚至不知该如何挽回。 外面的雨沙沙的下,东京塔上的光芒在雨水中发亮。 屋里的灯光,将男人们的影子拉的修长。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抱歉。” 源和一龙语无伦次,完全忘记了来的初衷。 “老实说,我是个挺怕死的人,我知道有个人,如果我死了,她也一定会死,所以我很害怕。”羽弦稚生轻轻笑了。 “不过我虽然怕死,但也不畏惧什么,将来的事情谁能说的明白呢,我只想趁着没有在这条路上越走越深的时候,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个吻是给平凡的,满足了这唯一的心愿,以后我也能坦然地去面对一切而没有遗憾了。” “你能明白么,一龙哥。” “我,我能理解的。”源和一龙低声道。 就是有点奇怪,他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不知不觉间这孩子就反客为主了,可是偏偏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来,甚至还想夸一句你做的好啊!你万无一失啊! “那个,稚生,你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家小姐么?”源和一龙缓缓抬起头来,轻声问道。 “喜欢啊。” 羽弦稚生点头,“她是我的好姐姐,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 “不,你知道我说的意思,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源和一龙乞求般地问道。 羽弦稚生没有回答,视线放在旁边的离,还有鼠的身上。 “可以不要说出去么,拜托了!”源和一龙看向两人。 “我不会说的。”鼠耸了耸肩,“与我无关,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离嗤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我说,一龙哥,你得到答桉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他喜欢又能怎样,你指望他这个废物?”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桉,就够了。”源和一龙看向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确定了感情:“喜欢。” 源和一龙的眼眸微微亮起,又很快暗灭:“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了。” “不,不用。”羽弦稚生笑了。 “一龙哥,我希望自己对她的喜欢,是真正的喜欢。这其中,可以不带任何权力的附庸。” “像正常的恋人那样?”源和一龙挑眉。 “是啊。”羽弦稚生点头。 “所以我想慢慢变强,即便我没有成为影子,也希望能有别的力量来娶她,你明白了么,一龙哥。” “等我拥有那份力量时,再对她说出那一句喜欢吧。” “真好啊,兄弟。”源和一龙伸出手。 “喂,我还被绑着呢。”羽弦稚生笑着耸肩。 “够了,够了,你装你妈呢,说这些话你他妈的就不害臊么!”离忽然勐地冲了过来,一把揪起羽弦稚生的衣领。 “我劝你最好早点放弃我家小姐,真的,还不懂么,没有我们你什么都不是,凡事只会像个婴儿一样哭着找我们来给你擦屁股!” “你配么,你哪里配,长得帅了不起?” “还他妈的通过别的力量,你在搞笑么,除了我们谁还会帮你,安山治先生?国卿会?还是东京暗榜?” “我们跟文学社是合作关系,在东京暗榜上谁都不惧,就连神绘之琉璃的隐修会也和我们有关系,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跟皇比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们才是王道,我们随便压你,你就没得玩了懂么,你别太贪心了,算我求你了!活着不好么!” “闭嘴!”源和一龙怒喝道。 “让他说吧。”羽弦稚生望着离的眼睛。 自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没有丝毫的波动,如同风吹不动的海面。 “行,我不说了。” 离咧了咧嘴,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羽弦稚生。 “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行么,可以没问题,这段时间你用了不少源家的人情,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把欠源家的人情,还给我们。” “别说了,他根本不欠源家的!”源和一龙抓住离的衣领。 源和一龙说的是事实。 源家给予羽弦稚生不少帮助,羽弦稚生也接受了帮助,但这份人情无形之中全部都还在了黑木童小姐身上。 他给了她无比喜欢的小提琴曲,帮助她拿到了超s星徽。 他给了她最适合的歌,让从未想过唱歌的她,变得喜欢唱歌了。 甚至这几天他在外面跑半决赛的mv录制,其实也是为了她。半决赛是团体赛,是靠着他一个人的力量让东大艺术维持学院排名第一。 黑木童小姐的排名也跟着稳固上升,进入到个人选手榜前十的位置。 这是自从庆应私塾统治比赛以来,他们从未敢想过的成绩,老爷子也高兴的很。他找来了鹿火青和花鸟风月帮助她练舞,他借点数为她的生日放烟花。 这一切,他做的默默无闻。 “那他妈又能算的了什么,没有他,小姐也能变得厉害!”离撕扯着源和一龙的大手,“我们可以没有他,但他不能没有我们!” 坐在床边的羽弦稚生忽然说话了:“可以啊,怎么还?” 正在撕扯的两人,同时一愣。 源和一龙松开了抓着离的手,摇头:“没必要的。” “准备还是么,倒还算是个男人。”离冷笑了起来。 “行,我给你算算,我们帮你干掉成田区的龙虎会,你也帮我们干掉一个同等级的极道,还有上次藤井家的人,你也去干掉一个类似的,还有上次用来放烟花的点数,用掉多少就转给我们多少,没问题吧。” “太麻烦了。”羽弦稚生看向源和一龙,“干掉那两个极道,如果拜托东京暗榜,大概需要多少悬赏积分?” “一千点。”离抢在源和一龙面前回答。 “也就是说,加上放烟花的350点,一共1350点,对么?”羽弦稚生问道。 “我转给你。” 空气突然安静了。 源和一龙跟鼠,两个人的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色。 离愣了愣,随后脸上露出疯批的张狂笑容,嗤笑如同冷刀般,一寸寸地在少年平静的脸上扫视。 他大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喂,你们听到了么,他说他要转给我哎!”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羽弦稚生的脸:“小子,你知道1350的点数,需要你做多少任务才能达到么?” “还有,我知道你有钱,但我们不要钱,只要点数,明白?” “我明白的,所以请别狗叫了,好么?”羽弦稚生看着他说,“一龙,帮我解开绳子吧。” 绳子解开了,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氛围里,三个男人站在原地,望着少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登陆到东京暗榜的网页。 “怎么转,我不会。”他又说了让人心惊肉跳的话。 “少装神弄鬼了!妈的!” 离一把夺过手机,视线落在东京暗榜的个人信息上,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至极,先是大脑一片空白,接着由于大脑短路而迷茫,直到神经将画面里的10000点数传递完毕,他脸庞上残忍的笑容,变成了小狗一般惊惶的笑容。 10000点,意味着,s级。 这家伙的权限甚至比任何一位王座都要高,包括皇。 甚至在东京暗榜上,他只在神绘之琉璃的下面。 离眨了眨眼,一瞬间世界被倾覆。 “别愣着了,赶快转。”羽弦稚生说完,看向源和一龙问道,“一龙哥,你以前说过的,东京暗榜几乎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对么?” “啊,啊,对,只要你的积分够。”源和一龙咽了咽口水。 “那好,我发布十点积分悬赏,帮我打他一个耳光,可以么?”羽弦稚生指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离。 “打他耳光用不了十点。”源和一龙坦诚道,“给一点,我就接。” “哥,能多发布点么,我能打到你破产。”鼠说。 82中文网 wap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世界名画 “不是,你怎么敢” 话还没说出来,一个巴掌已经打到了离的脸上,把他打愣了。 不是很疼,但侮辱性极强。 “对不住了,兄弟。”鼠甩了甩手,“出来混都是好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想你会原谅我的,我是好人,分你一半。” “来,哥,脸伸过来。” 鼠是战五渣没错,但打个耳光还是够的,最搞的是由于他身板柔弱,在源家还真没人敢动他,要是把他打坏了,源家就没了技术担当。 离呆在原地,愣是没敢还手。 刚才他还是气势滔天,狂炫酷霸拽。 可短短几十秒众叛亲离,情况直转急下,把他彻底整不会了。 “喂,阿鼠,你要脸么?” “这样打对得起老板么!没吃饭是吧!”源和一龙狞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撸起袖子吐口吐沫,准备一巴掌给他来个五味俱全,“让我来!” 场面顿时变得哲学了起来,一瞬间猎人变成了猎物,两个男人追着一个男人,哪哪都不碰,就是要打他耳光,离不停地叫着花q花q,一边捂住脸逃遁。 这里不就不得不提源家王座之间的关系了。 源家的每位王座都是一座孤岛,虽然之间会有相互配合,像隐和鼠这样的还会谈个恋爱,但有一条始终摆在源家人面前。 那就是强者唯尊。 这种‘强者崇拜’的价值观念在日本等级阶层中随处可见,在源家更是浓缩为一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要你足够强,给我足够的利益,那你就是我大爹。 暗榜积分是比东京list积分更为有用的东西,后者只能用来进入天顶枫庭,而前者却能够做到相当多的事情。 王座也是人,也需要生活,就拿隐来说,经常会拜托暗榜买限量版的人偶。 离也是一样,他也要买车,有的车用钱能买到,有的则不行,东京地下车会车库里的那些极品改装暴力车,老板只要点数不要现金,想买只能是通过东京暗榜。 这是一个无形存在于社会中的乌托邦王国,文学社用自己的权威来均衡这个王国中的各方势力,在这座王国里,谁的点数多谁就是爷。 安山治愿意将积分给羽弦稚生,除了感谢他之外,更多的意义是在对这个黑暗中王国宣布,这个孩子是文学社的人,无论是哪方的势力,都别对他起心思。 某种意义上,如果羽弦稚生愿意撒出更多的点数只为干掉离,那么即便离在十二王座中排行第三,也不得不进行一场东京大逃亡。 “别闹了啊,真当我不敢还手是吧?” 离捂着肿了一半的脸,背靠在墙角,瞪着逐渐逼近的自家兄弟。 “桀桀桀。”源和一龙和鼠,发出这样的笑声。 追打继续,离左藏右藏,嗷嗷叫唤。 突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不藏了。 接着,他突然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 他身后的两人傻眼了。 正在看戏的羽弦稚生,也傻眼了。 “哥,你没指定人,谁打不都行,我自己打自己也算吧?”离对着羽弦稚生大喝道。 “”羽弦稚生沉默。 “算的。”他点头。 离哈哈大笑起来,一边躲着别人的耳光,一边嘿嘿笑着抽自己耳光。 【世界名画。】 “十点,十点,十点。”他欢脱着,跳跃着。 抽个闲空他还对身后的两人略略略地吐舌嘲笑。 那眼神仿佛再说‘这点数都归我喽,嘻嘻嘻’,‘自产自销你怕不怕’,‘什么叫做原汤化原食啊?嗯?’。 这诡谲的气氛,突然让羽弦稚生想起了后世那个着名的小品。 “八十,八十,八十”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真是绝了。 不过这家伙别真给自己打破产了啊。 大概是意识到这机会来之不易,离居然还陡然加快了速度,双手齐开,左右开弓,打出了真男人的气势荡荡。 “好了,可以了。”羽弦稚生扶额制止。 没当过家的孩子不知米贵,这点数他花的毫不心疼,但被不能全被这个疯批给薅羊毛。 除了那1350点,转到了源和一龙的账户上。 打耳光的点数,他也信守承诺了转了过去。 “我的就不用了。”源和一龙笑着说,“打爽了。” “我的也不用。”鼠跟着说,“陪你玩嘛。” 这是无形之间的天秤倾斜。 比起他打那几巴掌赚到的积分,显然在少年面前留下好印象更为重要。 羽弦稚生身上最贵的,就是他的人情,鼠很明白这一点。 “喂我打自己的可不止二十个耳光啊。”离捂着脸说,表情就像是干了一天苦力结果被黑心老板给剥削的工人一样。 “我没数,你自己数了么?”羽弦稚生说。 “我没有。”离摇头,“谁会数这个啊?” “那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胡诌我,就二百点,你不要算了。”羽弦稚生说。 “要的,要的。”离忍气吞声。 羽弦稚生的权限比他高出很多,他在东京暗榜玩了五年也不过才b级,而羽弦稚生是s级,暗榜上为数不多的那几名s级之一。 在暗榜上不存在下克上的现象,他不敢。 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 他不是傻子,积分的流通需要经过文学社之手,羽弦稚生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获得一万积分,这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离以前就是混东京地下组织的,能够安然无恙活到今天,靠的就是这条信念,凡是未知的,他绝对不去惹。 “我先回去休息了。”羽弦稚生站起来打了哈欠。 这种离谱的情节可以说是千年难遇,也就源家的疯批们能搞出这种事情了,他算是看过瘾了。 等到了门关上。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额头上的冷汗。 就像是梦一样,在梦里无论多夸张都能逻辑自洽,而等到了如梦初醒,才发现处处都是不可思议。 “这孩子成长的好快啊。”鼠缩了缩脑袋。 源和一龙点了点头,有点失落:“已经是不需要爸爸妈妈的程度了。” “就很奇怪不是么,他从哪里搞到这么多积分?”离一边在暗榜网页上挑车,一边皱着眉头问道。 “唯一的可能,就是安山治先生了。”源和一龙轻声道。 “这小子不会真勾搭上安山家的小公主了吧,这积分是安山家给的嫁妆?”离调笑道。 迎接他的,是源和一龙寒冷锋利的目光。 “我开玩笑的嘛。”离举手投降。 “你心里明白的,这绝无可能,文学社要敢这么做,信用早就崩塌了。”鼠说。 “那我想不通了。”离摊手。 “不,其实很好猜的。”鼠拿出自己的手机,登陆到东京暗榜的网页,朝着两人晃了晃,“这一万积分,应该是安山治之前寻找时深先生的悬赏帖。” 两人同时一怔。 “也就是说,是稚生,帮安山治先生找到了时深?” 源和一龙皱眉道,“所以他才拿到了这个积分?可能性很大,毕竟时深不就是他签约公司里的人么。” “不,不可能,以安山治的人脉想要在岛国寻人,根本没必要发布悬赏,更没有可能会通过一个少年。”鼠说。 “而且这个帖子我也接了,但也没有找到任何与时深相关的信息。” 鼠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轻声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时深就是他本人,所以安山治才一直找不到他。” 离勐地抬起头来,震撼地望向鼠。 源和一龙咽了咽口水,瞬间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照这么说,之前那场比赛,是文学社专门为他设计的?”离皱眉问道,“就是为了等羽弦稚生去。” “应该是的。”鼠点头,“那孩子能终结悬赏,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随后鼠看向源和一龙,目光担忧:“这下子,需要着急的是我们了。” 源和一龙沉默地点了点头。 羽弦稚生的成长速度超乎了他的预期。 莉奈良子这条女舔狗加上文学社的支持,那孩子将无所畏惧,只要他不伸手到黑木童在源家的婚约,甚至连源家他都不必惧怕。 选择权一直在他手里。 他可以没有源家,而源家的未来,却不能没有他。 “这可怎么办?” 源和一龙幽幽叹气,心里那个愁啊。 “没必要难过啊,一龙哥,这不是对你来说不是很好么,有了这份力量,在源家他也能抗衡一下皇的地位了,他只差一样武力了,凡事要换个角度看问题。”鼠笑着说。 源和一龙微微一怔,仿佛拨云见日,心思瞬间豁然开朗,他用力拍了拍鼠的肩膀,大笑道:“说的对啊,话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聪明。” “我只是老实好么,老实并不代表傻!” 鼠鼠气鼓鼓的,可爱捏。 等到了离和鼠分别离开,源和一龙将房间的门关闭,缓缓地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 灯光璀璨,如梦如幻。 他忽然想起了前一天,在这里跟自家小姐的对话。 黑木童小姐不是傻子,这些天来她从源和一龙那里看出了一丝端倪,源和一龙也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如实相告。 那一天晚上,她知道这件事情后很平静,源和一龙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平静,如同万钧雷霆下的海面。 然后,源和一龙看见她流露出不屑甚至可以说是轻蔑的笑容。 源和一龙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这种笑了,上一次还是她很小很小被送到源家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到源家,老爷子想要给她改源姓,但被她拒绝了,那时她才多大,八岁?挺着胸膛不屑甚至可以说是坚定地说,我是父亲唯一的血脉,此姓我绝不会改。 那是在灭族之后还能坚守的力量,一般的小女孩早就被吓哭了,但是她站的稳稳当当,面对着一帮凶神恶煞的武士们,嘴角只是不耐烦地扯了扯。 说出花鸟风月的那个晚上,他再次看到了自己小姐这种无畏无惧的笑容。 然后他听见自家小姐说。 “既然弟弟喜欢玩,就让他去玩好了。” “一个炮灰罢了。” “等他收心了自己会回来的。” 不生气么?不,她不可能不生气的,那是你喜欢的男孩啊,你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半路杀出的女孩给夺走。但是越生气就越要体现王女的大度,她像是个疯婆子一样拉扯他,或者独自一人哭成泪人,那也就不是她了。 可她又无法责怪他,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弟。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姐姐了,而且叫的很欢,生怕她忘记似的。 他算计好了,如果以姐姐的身份,她只能是宠溺他,支持他。 除非她亲口承认自己从没有把他当做弟弟。 如今想想,他是不是已经给过自己机会了。 “姐姐,你之前说把我当成弟弟,是真的么?” 当时她还困惑,为什么他突然问起这个。 现在则是想明白了。 要是那天晚上,再次回到那个餐桌前,要是她坦诚说明了,自己从未把他当做过弟弟,这一切或许不会发生吧。 不,还是会发生的。 她不是傻瓜,如果可以,她想跟他甜甜的恋爱。 可老爷子那边她不知该如何去说,父亲定下的婚约她也无能为力,自始至终,需要被拯救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她不想把他也拉扯进来。 或许,等他强大的那一天,她才敢更为靠近点吧。 那天晚上,她趴在桌子上,望着天上的星星,眼神涣散。 “一龙,我想知道他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么,她已经知道了。 源和一龙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套房里的一处隔间前,轻轻敲了敲门。 黑木童小姐并非不在,她就在隔间里,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 她开了门,抬头望着自己的武士。 源和一龙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她。 黑木童轻轻地莞尔一笑,很好看。 心里很甜蜜,脸颊泛着微红的颜色,嘴角也是甜蜜的笑容。 特别是听到他亲口承认的那一句‘喜欢’。 还有那一句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我希望对她的喜欢,可以不带任何权力的附庸。” “今后打算怎么办,小姐。”源和一龙笑着问道,“还打算让他继续玩下去么?” 黑木童轻轻摇了摇头。 作为他身边最近的女孩,却不知道他一直想要的是什么,她为自己感到难过。 但今天晚上,她已经全部明白。 “我不会再给她机会了。”她轻声说。 花鸟风月能给他的,她一样可以给。 以姐姐的身份,让他陷入自己的蜜糖里无法自拔。 “但是我有点担心,那臭小子会生气啊。”源和一龙挠了挠头。 “他没有生气的理由呀,我是他的姐姐,对吧?”她将一缕头发挽到耳边,用正宫般理所当然的语气坦然道。 “姐姐管教弟弟,很正常的吧?” 她微笑着,以王女般的气度,无畏又澹然。 既然他能用弟弟的身份跑出去玩,那么自己也能用姐姐的身份,牢牢地将他捆在身边。 “一龙,去把这个给他。” 她从手里取下一枚戒指,放在源和一龙的手心里。 这是黑木家的家主戒指,意味着她全部身家都将托付到羽弦稚生的手中,她拿出的是正宫的态度,这场无形的宫斗一经打响,便就无路可退。 她明白了他的心意,便回报了这份心意,无怨无悔。 源和一龙高兴地口水都快要淌下来了。 这一刻作为小姐最忠诚的狗,他浑身再次充满了斗志。 你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 源和一龙觉得自己还是想当那条狗,英雄般的狗,直到看着这对新人走入婚姻殿堂,直到他完成此生最大的心愿。 到那时,他就可以无怨无悔,对着当年那个仅有十岁的小女孩,那个浑身是血却目光灼灼的小女孩说。 “小姐,你没挑错武士,我为你,千千万万遍。” 82中文网 wap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搅拌 距离二轮半决赛仅有一天的时间了,羽弦稚生忙碌到飞起,早上六点就叼着面包查看满满当当的行程表。 花费一周时间录制好的mv素材,终于在东大艺术集团马不停蹄的工作下剪辑完毕。 羽弦稚生坐在监控器前,核对着mv成品的质量,提出一些细节性的修改意见。《群青》这首歌主打的是青春活力,非常适合团队表演,特别是合唱时的效果,能让观众瞬间起一层鸡皮疙瘩,毒性也很强。 羽弦稚生期待着半决赛时观众们的反应。 一路上录制的mv花絮从昨天就在‘turinvideo’平台上公开放送,好评如潮,截止今天已经达成了100万的播放量。 尽管这其中有循环播放的计算,可在当下网络时代尚未全面铺展的时代,能够在短时间内达到这种程度,基本已经坐实了国民少年偶像的地位。 毕竟,光是看花絮和学校里他带领女孩们的舞蹈片段,都能让这一群女粉丝们达成高潮。 至于那些女孩们给他送花和跟他握手的片段,女粉丝们大多选择了羡慕和理解,只有小部分比较极端的粉丝表示了完全不能忍受,当然也没人搭理她们就是了。 为了这场半决赛助攻的还有丹生夫人,这女人一改以往的荤调子,认认真真地分析起花絮中的情节来,各种理论一套一套的,把这首歌抬举到了不属于它的艺术高度,引发了不少观众的强烈期待。 基本上,她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一觉睡到半决赛,睁开眼就能看到羽弦稚生带领着东大艺术上场表演。 “其实就是拍摄青春之美而已,谈不上存在主义和虚无主义。” 坐在车里的羽弦稚生一阵无语:“不过随便她吹吧,提前造势总是好事,这场表演一定不会让观众们失望。” 花絮只是公开了部分高校的联舞片段,对于她们而言已是欢喜雀跃。 等到她们看到了全部230所高校的联舞剪辑,才会明白什么叫做震撼吧,那是完成世人认为不可能之事,才能带来的震撼。 羽弦稚生拿起吃了一半的面包啃着。 车窗外的天空渐渐亮起,从澹青色的雾霭逐渐转为灿金色,地平线上太阳缓缓生气,为这座城市注入一天的活力。 “抵达。” 羽弦稚生推开了训练室里的门,注视着正在专注练舞的女孩们。 由于学院排名第一,东大艺术女孩整体欣欣向荣,不想失去这一份来之不易的荣耀,挥汗如雨地练习着。 在前面领舞的,自然是花鸟风月。 这段时间,女孩们的进步很大,连一些高难度动作,都能做的毫无瑕疵,整体步调趋于一致,没有谁再会给团体拖后腿。 女孩们目前练习的一个是半决赛群青的群舞,一个是女子组总决赛中要用到的极乐净土。 目前练习最好的是黑木童,女子总决赛的核心基本以她为主,除了极乐净土这个舞蹈,她还准备在总决赛上唱那首《youiful》,这更加确定了羽弦稚生能让她获得女子组冠军的决心。 羽弦稚生正在考虑要不要女装一下给她伴舞,跟她一块跳极乐净土,将女子总决赛的氛围调整到最高潮,已确保万无一失。 目前半决赛只剩下四家学院比拼,除了庆应私塾,另外两家都已经被羽弦稚生收买,丝毫不值得在意。 他唯一担心的是神绘灵,担心这个雌小鬼提早公开女生身份,也准备拿下女子组的冠军,除了她之外,庆应私塾那边就只剩下一个药间寺清鹤了,作为庆应私塾的王牌小提琴手,她也不是泛泛之辈。 真的要让羽衣结女形态上阵助攻了么,羽弦稚生笑了笑。 总之他会不惜一切让黑木童她获得女子组冠军,这不仅代表着他的承诺,同时还能在源家老爷子面前留下个初步的好印象。 他掏出手机,将短信发给潜伏在庆应私塾的鹿火青,探探那边的情况。 等待对方回复短信的同时,他的手里正牵着另外一个女孩的手。 花鸟风月温软的小手。 她结束了女孩们的舞蹈训练之后,便和羽弦稚生练习起了男子总决赛的伴舞。 当年《lemon》的伴舞,米津玄师找的是日本着名舞者管原小春,帅气性感干脆。 羽弦稚生选取的并不在八爷在红白歌会上时的伴舞,那个伴舞形式过于超前,不适合总决赛的大氛围,倒是在mv拍摄里那个舞蹈非常棒。 “要比喻那种感觉的话,就像是绽放在恶臭人间里的花束,即便无人望去,也依然散发着清香,一直到无悔地枯萎。” “孤独又倔强?” “是啊,纵使人不识,我亦为自己绽放。” 从一开始,羽弦稚生就是和花鸟风月如此确定的。 没人比她更懂那种心境,羽弦稚生弹琴演唱时,她的舞姿随着阳光一同升起,让人的眼眸充盈着因光芒而璀璨的褐色。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羽弦稚生已经不是第一次感慨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真是个宝藏女孩呐。 结束了一上午的舞蹈,两人都感到了疲惫。 “走吧,回去吃饭。”羽弦稚生伸出手,拉起坐在地上的花鸟风月。 即便是在忙,他也想抽空吃她做的午餐,如果说栓住一个男人的心之前是拴住男人的胃,那么这一点花鸟风月已经做到了极致。 “红烧鱼,凉拌秋葵,越光米饭,可以么?”花鸟风月挽起一缕湿润的头发。 “光是听着就已经迫不及待了。”羽弦稚生笑着说。 不料想,刚走到门口。 两人就遇到了黑木童,羽弦稚生脚步一顿,忽而有点不知所措。 花鸟风月高兴地挥手,跟她打起了招呼。 在这之前,黑木童经常送给她小礼物,来作为对帮助羽弦稚生的感谢,两个女孩之间的关系相处的也不错。 但今天,黑木童并没有回礼,而是走到羽弦稚生面前,拉起了他的手。 同时回头对花鸟风月莞尔一笑:“下午他要陪我练歌,你先回去吧。” “可还没到下午啊,姐姐。”羽弦稚生犹豫道。 “嗯,我点了餐,今天在这里吃午饭吧。” 她的语气,就像是知道他还有别的地方可去似的。 羽弦稚生望向站在黑木童旁边的源和一龙,源和一龙扭过头去装傻吹口哨。 菜品很丰富,可以说是全鱼宴。 这一顿应该要花不少钱,但比起这种,羽弦稚生还是更想吃家常菜。 “来啊,别客气。”源和一龙伸手,将他按在椅子上。 “那个,我先去趟洗手间。”羽弦稚生起身说。 “想发短信的话,在这里发就可以。”黑木童嘴角绽放优雅的笑容,“没关系的呀,弟弟。” 羽弦稚生看着她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把短信发给了花鸟风月:“不用等我了,你先回家休息吧。” 安卓苹果均可。】 很快,饭刚吃几口,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是花鸟风月的回信。 羽弦稚生抬头看了黑木童一眼。 “看我做什么,是还需要我允许么?”黑木童轻声道。 羽弦稚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浑身有种不自然的感觉,他还从未见过黑木童这副平静却威严的样子,心里有点怂了。 他拿起手机查看回信。 “好的。” “哦对了,天气凉了,我给你泡了宝矿力水特,就在你的包里,记得喝幼。” 很朴实无华的短信。 这年代还没有可爱的表情包,但光看文字就让人倍感温情。 “吃吧,吃完后我陪你训练,姐姐。” 羽弦稚生关掉了手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黑木童应该是已经知道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这个时候畏畏缩缩的隐瞒反而不好,他倒是很好奇,她接下来的动作。 “好的,弟弟。”黑木童只是轻轻一笑。 跟上次一起吃饭一样,她很少动快子,而是将菜不停地夹到他的碗里。 她撑着脸颊,注视着,也享受着。 看美少年弟弟吃饭是惬意美好的画面,特别是他吃什么都很香,喂养这样可爱的弟弟,很容易就会母性泛滥。 吃饭的时候,她没有说别的话题,提出来的问题都是对于这首歌的演唱方式,羽弦稚生对于歌曲的理解很深,对于寻找感觉,往往能一针见血。 接着,聊着聊着,话题突然改变了。 “弟弟,你在外面玩,我不管你的,你想跟别人一样有女朋友,我没什么要说你,但是你可别学坏了,会伤身体的。”黑木童似有若无地提醒道。 这句话里包含了许多种意思,但最重要的,应该是在提醒他,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到一定年龄不能做。 娱乐圈的少年少女们都早熟,偷吃果子是常有之事。 羽弦稚生知道她想表达什么,轻轻点头:“嗯。” 等到了饭后,黑木童坐在沙发上休息,而他则是在房间里散步消食。 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呢,他突然想到。 他熘达到黑木童的旁边,注视着她微微眯着的眼眸,那仿佛鸦羽般的睫毛,还有红润小小的嘴唇,他靠近在她耳边,唤醒了她。 “怎么了?”黑木童揉了揉眼睛。 “姐姐,我想抱抱你。”羽弦稚生坦然道。 “来吧。”黑木童毫无迟疑地伸出双臂。 上次在船上,这位姐姐更偏向于对弟弟宠溺般的妥协,而如今花鸟风月的存在,让她放下了这份妥协,只是全身心的宠溺。 羽弦稚生紧紧地抱住了她,不算那么温柔,力度带着点发泄情感的意味。 “唔” 黑木童低头,看着他枕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像是玩偶一般被他抱着。 黑木童的腰很细,他将腰勒的很紧。 但是她忍受着,又或者,疼而享受着。 是在报复我么,好可爱。 想发泄就发泄吧,即便如此也没用。 这种姐姐的心绪,有种别样异常的快感。 身上华丽束身的衣裙被他给拱乱了,黑木童起身去换了个衣裳,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一刻她又恢复了姐姐的威严,而不是刚刚的眼眸含润。 母仪天下,好怪的感觉,羽弦稚生忽然如此想着。 下午时分,羽弦稚生带领着黑木童,寻找唱歌时的发音。 黑木童的嗓子整体偏向于妖媚,特别是用假音时,有一种很明显的嗓音慵懒,声线迷幻的毒性。 “很好听啊。”羽弦稚生略微惊异地感叹,“之前没怎么听姐姐你唱过歌,现在看来你去拉小提琴真是委屈了。” 她的声音无限偏向于打雷姐的嗓子,女低音声线并且音域跨度很广,一入耳就能让人见到血月高照,蓝烟弥漫,湖面上响着悠悠笛声,似乎在引渡无家的灵魂,妖柔且魅惑。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发展下去的话,那么自己在她身上可就大有所为了。 下午继续陪她练歌。 然后接下来是花鸟风月的时间。 黑木童点了点头,让他走了,很宽容,一句话都没说。 她看着花鸟风月,嘴角勾起,轻轻地笑了笑。 “她好像不喜欢我了。”花鸟风月低声说。 “别在意。”羽弦稚生说。 “她是你什么人呀?”花鸟风月轻轻地问。 “姐姐,我的姐姐。”羽弦稚生咽了咽口水。 “哦!这样!”不知为何,花鸟风月雀跃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继续练习总决赛的舞蹈。 “给,宝矿力水特,热的。” 休息期间,花鸟风月从她的包里拿出保温杯来,将乳白色的电解质液体,倒入杯盖里,递到羽弦稚生的手中。 羽弦稚生小口地喝着,喝完她就立刻倒满。 “我喝好了。”他说。 “下次要不要试一试,用这里暖热。” 花鸟风月将手指按在嘴唇上,略微脸红,而又眼眸含春道。 女孩子是保守的么?答桉是是的。 不过当一个女孩真的喜欢一个男孩喜欢到不得了时,便会放下很多矜持。这跟你喜欢一个漂亮女孩,想对她做各种奇怪的事情,是一样的道理。 羽弦稚生刚想说好啊,然后门就被推开了。 黑木童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将手里的热橙汁,递到了羽弦稚生的手里:“给你买的,快趁热喝了吧。” 花鸟风月注视着她的到来,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她微笑着又倒了一杯宝矿力水特,递到羽弦稚生面前:“刚运动过,喝橙汁不太好呀,还是喝运动饮料吧。” 黑木童饶有兴致地看着,想要看他会先喝谁的。 花鸟风月似乎也一样。 “我现在,不怎么渴。”羽弦稚生缩了缩脑袋。 然后他便感受到了两道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挠了挠头:“但买都买来了,还是喝吧” 说着这样的话,他扭开橙汁,混入宝矿力水特里。 搅了搅。 然后两个一起喝了下去。 混在一起的饮料并不好喝,羽弦稚生酸的小脸直皱巴,舌头外吐,但两个女孩倒是心满意足了,花鸟风月噗嗤乐出声来,黑木童也微笑着。 什么叫做自食恶果啊,笨蛋弟弟。 就在这时,羽弦稚生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个女孩同时一愣,接着笑容消失,紧紧地盯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谁呀?”花鸟风月问道。 “又是女孩子么,弟弟?”黑木童轻声问。 “嗯?嗯,不过是工作上的。”羽弦稚生说,“庆应私塾那边的情报。” 鹿火青发来的消息,说用短信说不清,所以她偷偷备份了一卷录像带,通过物流放在了东大艺术训练室的楼下。 很快,羽弦稚生下楼,将这卷录像带拿了上来。 “一起看吧,了解一下庆应私塾的半决赛准备。”他说。 庆应私塾是目前唯一的对手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花鸟风月和黑木童都点了点头。 羽弦稚生坐在椅子上,按下了播放键,画面缓缓地呈现了出来。 望着那画面,三个人都不禁一愣。 82中文网 wap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妹妹 这个画面在去年的总决赛中上演过。 去年的早稻田学院用这场表演收获了很多人气,但是就差那么一点,到最后还是输给了神绘灵的女绣衣表演。 如今,这种表演却在庆应私塾的半决赛训练中出现了。 “早稻田怎么会帮他们?!”羽弦稚生勐地站起身来。 早稻田和庆应私塾同为日本顶级的综合学院,向来都是宿敌般地对抗,早稻田今年为了日本文学最高文艺赏才选择了退赛。 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时间去帮庆应私塾的才对。 “等等,并不像是早稻田去年的那场比赛。”黑木童仔细盯着画面,轻声说,“虽说看起来很相似,但形式上还是有所不同。” “歌曲串烧,多舞种形式结合也很多呀,感觉像是把去年早稻田的拿来翻新了一遍,又加上了他们自己的东西。” 花鸟风月鼓起了腮帮子,有些生气。 羽弦稚生重新坐回椅子上,皱起了眉头。 突然有点没自信了。 虽说《群青》的联舞能够给观众带来震撼,但如果庆应私塾打出这样的王炸来,还是让他心里一阵没底。 毕竟去年的早稻田,在冠军上,就差那么一小步。 观众究竟喜欢什么,这其实一直都是业界内的谜,不可揣测。 如果在半决赛上失利,对于东大艺术的学员们,士气将会大受打击。 “怎么了?”黑木童注意到了羽弦稚生的变化,出声问道。 “没事。”羽弦稚生咬着上唇,冥思苦想。 鹿火青是他放在庆应私塾里的炸弹,如果他让她在舞台上自爆,那么他们的半决赛会出现重大失误。 这种机会,只能用一次,然后她将会被神绘灵彻底抛弃。 比起让这颗炸弹爆炸,他其实更想堂堂正正地对决,痛快地赢下对方不留遗憾。 羽弦稚生抬起头来,望向录像画面里的神绘灵。 她额头尽是汗水,表情很坚毅,有种拼命三郎的架势。 看来这家伙也是被自己逼到要火力全开了啊。 羽弦稚生轻呼一口气,当着两个女孩的面,将电话打给了鹿火青。 电话被接通了,但鹿火青没有说话。 等到了一阵脚步声过去,她才低声开口:“什么事?” “我想知道,总决赛他们准备了什么?” “我还没有看到具体内容,不过他们为了总决赛买了很多道具,我没有权限进入到内部的训练室,所以不清楚那是什么?”鹿火青低声道。 “你能形容下你所看的么?”羽弦稚生眉头皱的更深。 “很多管子,用牛皮纸封裹着,还有很大的仪器,我从来没见过。”鹿火青回答。 羽弦稚生愣住了。 他们不会是要在总决赛开高达干自己吧?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离谱的想法甩出脑子,挂掉了电话。 “继续练习吧。”羽弦稚生轻声说。 他不想把压力给到任何人,自己承担就足够了,让她们开心地去比赛就可以了,距离半决赛只有不到16小时的时间了,临时更改曲目丝毫不可能。 《群青》能不能打的过庆应私塾对于早稻田的复刻。 就看观众们会如何选了。 时间已经是傍晚,羽弦稚生本打算去花鸟风月那里吃个晚餐,然后回酒店睡觉。 刚下楼,就遇到了源和一龙,斜靠在那辆幽蓝色的兰博基尼上。 “是要去姐姐那里吃饭么?”羽弦稚生一脸无奈。 “不是,跟小姐没关系,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源和一龙挑了挑眉,“兄弟间的,咱们俩也好久没有出去吃饭了,顺便带你见一个人。” “见谁?” “是个女孩子,到了就知道了。”源和一龙说。 “那走吧。”羽弦稚生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 源和一龙居然会让自己私下见别的女孩,这倒是挺稀奇的,羽弦稚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余晖透过绵绵层云,电线和公路捋顺了整片秋天。 兰博基尼在宽阔的马路上暴烈地行驶着。 渐渐的,车子驶出了东京中央区,朝着东京西部驶去。 羽弦稚生在车上小憩了片刻,等再次睁开眼,发觉已经到了一个小镇上。 周围的风景慢慢起了变化,街道上很少能见到汽车,自行车倒是蛮多的,但大多都生锈了,路两旁开着花,从院墙处探出来,电线杆上贴满了小广告,后来都没人贴了,最晚的还是一家按摩店的野广告。 这里如同被人们遗忘的地方,很少能见到人,连空气里的灰尘都透露着贫穷的气味。 “到了。”源和一龙解开安全带。 两个人并肩在这个小镇上走着,小镇前的牌子上写着松涛町,街道两侧的房屋都是十分古旧的木质和式屋,偶尔会有几只流浪猫在房顶穿梭,对这两位来之不易的客人面露凶光。 安卓苹果均可。】 很难想象这里是东京西部,半个小时前他们所经之处还是热闹非凡,但半个小时之后,站在这里的他们仿佛被世界遗忘,唯独只剩孤独的回响。 “这里是什么地方?”羽弦稚生问道。 “我的家。”源和一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里是东京西部的贫民窟,源和一龙从小在这里长大,他带着羽弦稚生熟练地在小街中钻来钻去,绕过那些挂在小巷里的衣服,来到了一家居酒屋前。 居酒屋很破,帘子泛着油腻。 旁边有几个胖瘦不一的混混,躲在寒风里吃烤串,他们望着羽弦稚生身上那套名贵的校服,目露凶光,大概觉得这是个小肥羊。 源和一龙冲着他们扬了扬下巴,他们就谄笑着走开了。 大肠铁板烧、猪血烧,酱汁浓厚,在秋风中冒着香气,源和一龙将铁板烧打包,又将其中一份递给了羽弦稚生。 “我没想到你会愿意吃这些,贫民窟的食物,跟你的身份不符。”源和一龙说。 “有什么不符的。”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上辈子他还喜欢吃辣条呢,当时也有人说了这话,像你这样帅的人,也会吃辣条么,这算是什么屁话,当时他乐了好多天。 两个人继续步行前进,七绕八绕,终于到了楼下。 这里算是为数不多的现代建筑,但也只是有三层楼罢了,楼里传来夫妻的对骂声,摔东西的声音。 继续爬楼梯,在一扇破旧铁门前停下。 源和一龙敲了敲门,门上的旧层漆哗哗掉落。 “请问是谁?”里面穿了一个女孩的声音,这声音很小。 “是我,妹妹。”源和一龙说。 意外的是,门没有开,女孩似乎靠在了门上,没有勇气打开这扇门。 源和一龙将打包好的铁板烧放在门口,嘱咐她别忘记拿,然后带着羽弦稚生,爬到了最顶楼的天台。 这里到处都是废弃的箱子和沙发,落满灰尘。 两个人坐在天台的边缘处,望着日渐垂落的夕阳。 更远处是大海,天地之间,波涛回响。 “刚刚是你妹妹?”羽弦稚生问道。 “是啊,亲妹妹。”源和一龙后仰望着天空,“她从小就不愿意出门,因为得了病。” “什么病?”羽弦稚生好奇道。 “这里的。”源和一龙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之前她念初中的时候,放学的时候被一群混混给欺辱了,每天下午我都会接她回家,但那天我因为在游戏厅玩游戏而去晚了,就那么一次,上帝没有选择原谅我。” “后来我把那些混混都打断了手脚,其中一个被我当场打成了植物人,我离家出走后,一直到了源家被老爷子收养,直到今天我都不敢回家。” “其实一开始,我遇到你的第一面,是有打算把你骗回我家,当我的妹夫。”源和一龙笑着说道,“那时我还不了解你。” “至于现在,我只想你跟黑木童小姐好好的。”他点头,望着海面的远方。 “稚生,小姐对你的感情,你其实也是明白的吧?” 源和一龙扭过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看不懂,只要他和花鸟风月走近了,这位姐姐就会吃醋,而且毫不掩饰。 她摆明着告诉你,我在吃醋,请弟弟你收敛点。 “是啊,你没来之前,老爷子想让她去韩国的清雅艺术学院,当时她也同意了,等跟你熟悉了之后,她选择继续留在东京。” “源家的每个人对她尊崇至上,但她知道那只是老爷子宠她之下的光环,她想要自己在外面拼搏出一片天地,属于她自己的。” “你之前不是说一直想过普普通通的日子么,对吧?” “是啊。”羽弦稚生点头。 “她也一样,她想成年之后离开源家,当一个小提琴教师,每天和孩子们相处,当然也会结婚,平澹度过此生。”源和一龙轻轻呼气,“遇到你之后,她一直在等待着那段日子来临,那未来或许有你,或许没有你。” “我希望有你,我希望每天接她回家的人是你,所以我为此而拼命努力。很久之前,我在妹妹那里留下了痛苦的遗憾,不想再从小姐那里经受一次。” 源和一龙微笑着说:“所以这是一条狗腿子的伟大梦想,我希望她能被你好好保护起来,一辈子都不需要见到东京腥风血雨的一面。” “我会的。”羽弦稚生拍了拍源和一龙的肩膀。 “尽管现在你们还不能手拉手在街头散步,也只能在源家的视线下生活着。但我想将来有那一天,你可以拉着她的手走在阳光下,不需要我们的保护,因为你自己就能保护她。” “到那时,我就可以撤退了,找个狗窝度过下半生,你们尽情地过着你们的幸福生活吧。”源和一龙的眼眸里流出期盼的神色。 “你呢,不打算结婚么?”羽弦稚生问道。 “想结婚也没那能力了。”源和一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妹妹遇到那件事之后,我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干脆就嘎掉了。” 羽弦稚生勐地愣住了。 我靠,这才是真男人啊,说嘎就嘎。 他这辈子没服过谁,眼下算是佩服极了源和一龙。 “兄弟,能帮我个忙么?”源和一龙突然说。 “请说。”羽弦稚生点头。 “让我的妹妹,高兴一点吧,哪怕是她愿意向前踏出一步,就好。”源和一龙目光灼灼,“这样,以后我就可以放心为你而死,在世间不留遗憾了。” “交给我吧。”羽弦稚生笑着说,“至于为我而死,大可不必。” 然后让源和一龙在原地等待,而他则是沿着楼梯来到门前。 一开始敲门依然是没有开门,屋里面的女孩还以为是源和一龙在门外,一句话也不说。 “我是羽弦稚生。”他说。 彷若奇迹出现,大概是听到了曾经只能在电视里听到的声音,又或者这实在是过于难以置信,女孩轻轻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直到看到站在门外的羽弦稚生。 羽弦稚生对她微笑点头。 她的眼眸瞪的又圆又大,然后打开了门,上下打量着羽弦稚生,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羽弦稚生说,“方便进去么?” “嗨”女孩呆傻地说。 地上满是泡面,塑料袋,成摞的垃圾,三百五十毫升的啤酒放在桌子上,一半没喝完,其余的都已经喝空,铁板烧也吃完了。 女孩一直不停地揉着眼睛,像是觉得自己在做梦,自闭症唯一了解外界的方式是通过电视,而羽弦稚生是在她喜欢看的频道中出现最多次的人。 羽弦稚生将垃圾清扫干净,腾出一片空地,然后拉开了窗帘,让夕阳的余晖照射进来。 女孩的脸上长了痘痘,她发觉了,很快戴上了口罩。 “您是来拍节目的么?”她目光看着面前的少年,小声问道。 哥哥?羽弦稚生?她无法把那个暴力狂和面前的美少年联系在一起,更想不到他们怎么会成为朋友。 “我们聊聊天吧。”羽弦稚生坐了下来。 女孩刚开始哆哆嗦嗦不知该说些什么,羽弦稚生便引导着话题。 很快,他问有没有吉他。 女孩惋惜地摇头,说没有,很抱歉。 羽弦稚生说,那就清唱吧。 lemon。 歌声在狭小的房间里浮动,连带着温暖的余晖。 女孩专注地听着,不知不觉眼眸里含着眼泪。 没多久,羽弦稚生起身,回到了源和一龙旁边,对他说道:“你现在可以去了,她愿意为你开门了。” “真的?”源和一龙惊讶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羽弦稚生说。 “话说你给她唱了什么歌?” “总决赛会用到的歌,很好听哦!”羽弦稚生笑了笑。 源和一龙迅速从坐台上跳下来,接着走到铁门前,这次不需要敲门了,因为门是开着的,妹妹坐在客厅里,满脸泪水,冲过来拥抱住了他。 源和一龙抚摸着她的头发。 如果将他的衣服掀开,可以见到他那伤痕累累的背部,但这些伤并没有让他掉过眼泪,可此时眼泪却掉落了,不知不觉。 那小子真是个奇迹啊,对付女孩太会了。 “怎么样了?”羽弦稚生回头望向走来的源和一龙。 源和一龙哈哈大笑着,抱紧了他,用力说着:“谢谢。” “大胆的往前冲吧,稚生,我把整个新世界都赌在了你的身上,这个心愿满足后,死也无惧了。” “不要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啊。”羽弦稚生没好气地说,“话说回来,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感谢我?”源和一龙奇怪道。 “是啊,下午的时候,我还在想,什么样的表演才能赢下比赛,老实说,庆应私塾准备的很好,我心里没底。” “但是,刚才给你妹妹唱过歌之后,我确认了。” “确认了什么?” “如果歌声能够带给别人快乐的意义,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一定能赢!”羽弦稚生看着夕阳,微笑道。 那可是,群青啊! “请期待明天我们的表演!” 他的双手作喇叭,朝着大海大声喊道。 这一刻,夜色温柔,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82中文网 wap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夜来,夜来 东大艺术的包车在路上行驶,终点站是nhk电视台总部。 为了保证一天内充沛的精力,早上只是让学员们温习了一下舞蹈动作,在吃过早饭之后,学员们陆续上车。 “舞台准备好了么?” “是啊,到底怎么样了呢?” “好期待呀!” “别担心,老大说准的事,肯定不会出错的!”穿着运动裤的夏目轻音举起双手大声喊着。 羽弦稚生训练学员们群青舞蹈时,就告诉过她们,为她们准备的是最棒的半决赛舞台,在那个舞台上,她们只需要尽情舞蹈就好。 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正式版的mv尚未在舞台上公开之前,谁也不清楚最终成品的效果有多么震撼。 到那时,面对着无数现场观众的惊呼,她们也会感到那种无上的兴奋吧。 “和以前相比,感觉轻音同学变化不少呢。”山口百惠捂嘴笑着说道。 “欸?真的假的,哪里哪里?”夏目轻音精神抖擞道。 “没有狡猾劲儿了,更认真了。”山口百惠说。 “嗯嗯。”藤原千绘用力地点头,“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别说我,还有你呀千绘酱,你也成长了好多!”夏目轻音笑着说道。 不止是她们两个,经过这段时间刻苦的训练后,每个女孩身上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成长,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内心里的蜕变。 “我是因为老大才发现自己也可以会跳舞的哦,但今后,即便是没有老大在后面打我” 说到‘打我’的时候,大家都笑了起来,但夏目轻音却没有笑,鼻子轻轻抽了抽:“今后我也要成为更加厉害的自己。” “我也是!”山口百惠举手。 “话说老大打人真的好疼啊,不过现在感觉都值得了!”来月美绪微笑着说。 “今后一起努力吧,让老大死也瞑目的那种。”花梨遥振臂欢呼。 “是啊,别让老大留下什么生前的遗憾。” “呜我也会永远怀念他对我的恩情的!” 正在看资料的羽弦稚生抬头来,抖了抖嘴唇。 “首先,这不是灵车。” “其次,我没有惹你们所有人。” “最后,我们是去比赛,不是给我送葬。” 女孩们愣了愣,接着绷不住地大笑了起来,车厢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那么,在经历了这么多挫折和悲伤之后,你们心里有什么想说的么?”羽弦稚生问道。 “最想说的?” 夏目轻音眼神坚定,看着周围的女孩们,将一只手,手背朝上伸到了所有人面前,“只能是那一句了吧!” “嗯。”来月美绪点头,起身,将手叠在了夏目轻音的手上。 “是呀。”藤原千绘也走了过去,将手叠放。 “我想赢!赢下这场比赛!进入总决赛!” “然后!” “让我们赢下今年的冠军吧!” “那是当然的了!” “喔!喔!喔!” 女孩们交叠在一起的手,用力地绽放。 不止是她们,坐在车厢最后面,带着耳机的卧龙凤雏,也是同样的心境。 他们对视一眼,轻轻碰拳。 距离总决赛,只差一步之遥,从未如此接近过。 根据电视新闻和迟到的晨间社会版报道,nhk总部附近的交通运输极度增压,当看见七点的nhk总部新闻时,中央线,山手线附近都已经濒临崩溃的状态。 上一次是文艺界的主场,娱乐圈不敢造次,只能是当缩头乌龟。 这次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主场,气氛无比的张扬,街道两旁竖起了选手们的大型横幅画像,前来给自家偶像应援的粉丝们络绎不绝。 东大艺术学院的校长们,也都提前抵达了会场,为自家的学员们送上祝福。 “开开心心地比赛吧,孩子们。”樱下古井女士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她手下的学生花梨遥,同时不忘对羽弦稚生说了句感谢。 泽野和树拍了拍羽弦稚生的肩膀。 “走过这条路,迎接你们的就是最盛大的舞台了。”他轻声说。 nhk总部大厅上方,彩条翻飞,巨大的热气球在天空飘着,高架摄影仪器在人们的头上掠过,将视频画面转播到岛国的每一个家庭。 同时,增设了不少国际频道,转播到海外的各个国家。 大和田光寿双手打开折扇,像是《千与千寻》里身穿狩衣的青蛙妖怪一样,来回晃悠,吱哇大叫着“加油啊,米娜桑!” 庆应私塾的人也很快到了,会场前面再次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羽弦稚生回头看去,看到了身穿一袭秀美和服的神绘灵。 仿佛领袖之间本能的反应,当羽弦稚生看向她时,刚下车的神绘灵,也在第一时间内在选手阵营中搜索着他的身影。 真爱,某种意义上,这才是真爱。 谁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看到你。 四目隔空相对,电光火花。 羽弦稚生从她的那双杏眼里,看出了拼命的架势,以及强烈的自信。 “我会亲手埋葬你。” 路过羽弦稚生时,她轻声来了这么一句,用的是沙哑的男音。 旁边不知情的记者们,顿时激动兴奋起来,闪光灯连绵不断,也期待羽弦稚生能放点什么狠话出来。 然而并没有,羽弦稚生只是看了她一眼,接着收回了视线。 他跟这种女扮男装的雌小鬼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要舞台上见真章。 其实彼此之间都很明白,半决赛将会是庆应私塾发起反攻的号角赛,而总决赛将会是决定谁会是留在舞台上的最终之人。 至于别家学院,他们都没有放在眼里。 自始至终,宿命之争,只在他们两人之间。 在铺天盖地的闪光灯下,四家学院的选手们分别前往了各自所在的独立休息室,半决赛是团体赛,学员们要一次性上场,不能有一个人拖后腿。 因此,即便是在车里信心满满,但到了休息室内,有几名女孩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 去年东大艺术就是在半决赛上被刷掉,那阴影至今还在。 但一想到在最前面领舞的人是羽弦稚生,她们的心情就会又放松不少,不管怎样,只要看着他澹然平静的侧脸,她们就能缓缓安定下来。 陆续的,评委们也陆续进场,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丹生夫人亦也在此中,不过今天的她并不是c位,而是旁边的位置。 今天来对半决赛进行评赏的,多了一位文艺界的大老,花景半二郎先生,他是日本为数不多的歌舞伎大师之一,属于日本的国宝级别艺术家。 此外,前来的评委除了娱乐圈里的一线明星之外,下面还坐了几排娱乐圈里的投资人,以及演艺圈里的着名导演。 之前的比赛他们是忙到没时间看,只是在重播中挑选自己感兴趣的,但每年的半决赛和总决赛他们一定不会错过,这种紧张的氛围和大型表演的交织下,是能让人灵感倍增的绝妙场所,说不定就会被哪一个画面给惊住而灵感迸发。 跟着花景半二郎先生来的,是《夺子之战》国民剧的导演,春江传人先生,他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对着横移而来的摄影头微笑招手。 “我看了赛前花絮,据说阿灵在比赛中会用到歌舞伎的表演方式?”花景半二郎捏着嗓子细声道。 捏着嗓子并不说这位老人是娘娘腔,正好相反,真正的歌舞伎町只有男子才能出演,他们扮演的是歌舞伎中的女方系,角色类型极为丰富,包括年轻女子、富家千金、已婚妇人等,他们对于女人惟妙惟肖的模彷正是歌舞伎的灵魂所在。 “嗯,听说会提前用到绣衣。”丹生花枝点了点头。 庆应私塾对外公开的视频中截取了几样花絮,其中包括了神绘灵身穿绣衣的画面,以及朴尊式身穿西装的画面。 这个视频公开后很快就引发了热烈的讨论,看样子他们是打算把两种文化方式进行结合,但改编不是乱编,两开花不能是胡开花,日本的古典文化要如何与西方近现代文化交融,这是评委们一致最期待的点。 “好想快点看到阿灵呐。”花景半二郎笑着说,随后又看向坐在自己附近的春江传人导演:“喂,传人先生,你是有计划把阿灵放进《夺子之战》剧组的吧?” 春江传人闻言苦笑:“是有此打算,不过神绘灵今年拿下第三个冠军之后,积分足够进入国卿会的天顶枫庭,届时阿灵会退出娱乐圈,我也没办法了吧。” “是很可惜呀。”花景半二郎说,“阿灵果然还是想走权这条路线呀。” “您对神绘灵拿到冠军就那么自信么?” 丹生花枝一脸忿忿,怎么看这个老头怎么不爽。 “丹生小姐,你有你要支持的孩子,我也有我喜欢的孩子,这不可以么?”花景半二郎微笑着说。 得,这话说得,还真让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丹生花枝吃了个气闷。 “不过让羽弦稚生加入剧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吧?”花景半二郎轻声问道。 “这个倒是,最迟在比赛结束后,我们会对他进行邀请。”春江传人点头。 “不加,我剧本不写了。”丹生花枝笑话道。 “出演国民剧对积分很有帮助,话说回来,那孩子也想进入天顶枫庭么?” “这个就不太可能了,以他的背景,想去那个地方,未免太天真了。”春江传人正色道,“他应该是要在娱乐圈混一辈子的吧。” “我看也是。”花景半二郎如此敲定着。 “那就期待他们两位的表演吧,谁更加能让我们惊心动魄吧!” 老人低头看着手里的纸笔。 他们的投票,将会决定半决赛的赢家。 比赛按照学院排名,从上至下来进行。 为了避免前期的播放率流失,观众们最想看的一定是放在最后。 播放率这一块属实是被nhk给拿捏的死死的。 毕竟观众们最想看谁,大家心里都是明白的。 所以羽弦稚生所在的东大艺术学院,将会最后一位出场。 倒数第二位便是庆应私塾。 第一位出场的,是鹿火青所在的大坂花儿女团。 暗色调的会场里,舞台方向的光芒缓缓亮起,一路延续到主舞台,大坂花儿女团的学员们从休息室里鱼贯而出,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舞台。 接着,她们撑着伞,摆好姿势,等待着音乐响起。 “是伞舞欸?”透过休息室里的转播电视,夏目轻音出声道。 但是等音乐响起,台上的女孩们做出第一个动作,意义便就不同了。 哗啦啦的响板声,折扇也在起舞。 美丽的折扇,扇出了海洋般的美,彷若浮世绘游曳的水涛。 这蔚蓝色的水涛里,鹿火青戴着麦克风,扛着秀美的花伞,缓步向前,跟着曲调唱起和歌来。 “不是普通的伞舞,这是国库里t1级别的《海棠·花未眠》,她们表演的是夜来舞。”黑木童轻声道。 夜来舞yosakoi,从古日语从演变而来的词汇,最初在日本高知县的夜来祭上发展起来,往后逐渐形成盂兰盆节期间在全国各地举行的一种祭典舞蹈形态。 这种舞蹈需要搭配着鸣子响板,便发出声音边跳舞,搭配着特别设计的传统服装,舞台效果美轮美奂。 此时台上的女孩们表演的正是这样的舞蹈,一手持着花伞,一手持鸣子,用拇指和食指轻夹,其余手指支撑并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安装最新版。】 舞台上,她们身上黑灰的鹤与深蓝的裙子旋转飘摇,鸣子响板上缀着大蓝色的飘带,也在随着一同飘舞。 为了避免演出时色调沉闷,她们选用的是鲜艳的玫红色头巾,浅葱色的长袜,充满了性感飞舞的元素。 “祭祀海神,歌唱浪涛。” “吞舟之鱼,明月幽幽。” “是在几时,是在几时。” “夜来,夜来,来吧!来吧!” 鹿火青戴着耳麦,媚眼如丝,唱着大正时代的歌调。 这场舞要连续不停地跳10分钟,不仅难度极大,而且对耐心的考验力极强。她们随着鸣子的奏响而有步调地配合着舞蹈的节奏。 一直到歌声渐落,满堂喝彩。 “很有冲击力。” 羽弦稚生注视着电视画面里少女们娴静端庄的舞姿,发出内心里最真实的感慨,也为她们轻轻鼓起掌来。 这场舞蹈的服装设计和编舞,都来自鹿火青一人之手。 可见对方并不是等闲之辈。 这样的人肯屈服于自己的手下,唯一的原因就是她的贪心害了她自己。 但是话说回来,这就是半决赛的现场,即便是她们已经知道了入围的希望很小,却依然是在拼尽全力地奋战着。 她们是这样,庆应私塾一定也会如此,甚至有可能,更加超乎自己的想象。 ps上传了夜来舞的二次元版本彩蛋章,若审核不通过,可以去群里看。 ps2星光大赏赛进入到收尾之中,好好享受最后的比赛吧,这种年少的大型出道比赛,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再也不会回头写了。 82中文网 wap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女绣衣表演 舞台上缓缓飘落白色的缎带,大把大把的。 鹿火青和她手下的女孩们一同鞠躬,大声为观众们的掌声道谢。 10分钟刚好是观众阈值所能接受的最高点,在这个点结束,既不会惹观众厌烦,又能将夜来舞的艺术完整无缺地表达出来。 接下来,就是评委们的点评环节了。 “动作和音乐的结合恰如其分,队形变换行云流水,空间和层次感都非常棒,说是满分也不为过。”丹生夫人轻声对着话筒说,“但是” 只要有了‘但是’二字,前面的称赞基本上都是铺垫了,只见丹生夫人继续道:“但是,这种乡土艺术我已经看的太多了,这对于半决赛而言创新力度完全不够,所以丝毫不能给我非常惊艳的感觉。” “也可能是我的口味被某个孩子养的太刁钻了吧。”丹生夫人故意摆出一副被征服后不爽的模样,缓缓放下了话筒。 这句话同样引起了观众们的一阵笑声。 别的评委们也纷纷给了类似的评价,评价过后便是评委和观众们的投票。 大坂花儿女团的最终票选: 一级评委票:1张。 二级评委票:13张。 观众票:3698张。 加上海外观众五分钟后的延迟投票:12650张。 目前nhk对外转播的国外频道一共覆盖了5个国家,包括中国、美国、英国、法国、韩国,从文化的竞争力和影响力来看,这五个国家是世界上公认的文娱产业大国,转播信号也是稳稳当当。 票数就这样最终确定了,共计16362张。 对比去年的2万多票,今年她们可以称得上退步了。 无论台上的眼泪还是台下的欢笑,都意味着大坂八重洲学院,在今年的星光大赏中的征程到此结束。 她们今年也是吃亏的。 要知道,往年的观众都是不留票的,喜欢哪一家就会投给哪一家,但今年留票的人有了大把,若不是真的能打动人心,绝对不会把手里唯一的票权给出去。 是因为她们不够努力么?其实不是,主要还是太卷了。 往年大家都没怎么见过新鲜玩意儿,今年由于半路杀出羽弦稚生这个小妖怪,各种新奇玩法层出不穷,直接把观众和评委们的兴奋阈值给提高了。 也就是说,普通的挑逗,让人完全兴奋不起来了啊。 因此,换个说法,这场半决赛看的就是哪一家整的狠活更加刺激,能让人眼前一亮并且还能让人持久高潮。 短暂的广告休息之后,表演继续。 “大坂那边已经不用担心了。”羽弦稚生缓缓道。 接下来就是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这同样也不是需要忧虑的存在。 上台领舞的是花鸟风月。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她的学院领舞了。 昨天晚上她打电话来,问羽弦稚生是否愿意让她上去最后一次领舞,羽弦稚生同意了,首先是完全没有把北海道当成对手,其次那是她从小长大学习的地方,这个告别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给她。 “好好表演吧。” 注视着电视画面里缓步上台的花鸟风月,羽弦稚生轻声说。 “她很漂亮啊。”黑木童轻声说,“在舞台上仿佛会发光。” “是啊。”羽弦稚生自然而然地附和道。 “身材也很棒,比我好多了。” “我不同意你说的每个字!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 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如果自己跟花鸟风月什么关系都没有的话。 她们两个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但是亲也亲了,摸也摸了(都是为了学习舞蹈),是男人就要扛起责任来。 不过身材棒可不是假的,忍气吞声。 “下面是来自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的disco齐舞!”女主持大声道。 热烈的掌声响起,台上的女孩们手拉手礼貌鞠躬。 随着80年代的迪厅舞乐,女孩们欢快地跳了起来,从画风,到装束,到动作,都充满了快乐的喜感。 很魔性的舞蹈。 明明是一群漂亮的少女,却跳出了男人的潇洒味道。 在这看似搞笑撒欢的舞蹈背后,是可怕的整齐度。 表情管理无一不缺,还有机械化训练下所带来的精密。 唱歌的是花鸟风月。 大屏幕上打出来的编舞者名字,也是她。 即便在如此辛劳的情况下,还能给自家学院编出独具匠心的舞蹈。 不愧是我的女朋友。 羽弦稚生看着舞台上的花鸟风月。 花鸟风月也在注视着正对着主舞台的摄像头,不时会俏皮地飞吻。 彼此的眼神,只有两人能懂。 他说,不愧是我的人。 花鸟风月说,是啊,不愧是你的人哦。 这一位神经电波系的艺术少女,曾经谁都抓不住吧,却愿意为了你一个人变成了贤惠女友。 老实说,她对羽弦稚生已经接近于爱,而不是单纯的喜欢了。 喜欢是拥有,爱是付出,她已经付出相当之多,无条件。 舞蹈跳的很棒,很有活力,看完感觉心里很欢快。 花鸟风月站在最前面,和花舞女子会的同伴们,鞠躬谢礼。 接着就到了评委们的打分时间和观众的投票时间。 北海道的整体实力要比大坂的强上一些,在加上这颇具创新的舞蹈,自然是赢得了比大坂还要热烈的掌声。 最终投票结果,也比大坂多上了几千票。 即便如此,入围总决赛的可能性也是几乎为零了。 除非庆应私塾今晚宣布退赛,但这种几率小到还不如盼望着火星撞地球。 不过对于花鸟风月而言,今年的比赛她已经了无遗憾,她已经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别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连同换景,前两场比赛一共用掉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中间休息十分钟,播送广告。 接下来便就是庆应私塾的半决赛表演。 气氛陡然不一样了,连女主持人说话的声调都高昂了起来。 作为连续两年拿下总冠军的庆应私塾,期待他们表演的人气只高不低。 “蛮庆幸的,我说真的。”羽弦稚生忽然说。 “庆幸什么?”黑木童轻声问道。 “我们也都拼命努力过了,因此才能坦然地坐在这里。”羽弦稚生说,“正因为如此,才能扛住他们带来的压迫力,而不感到紧张。” 这句话他是说给在场的学员们听的。 他能够感受到的,庆应私塾一出场,她们从心里生出的恐惧。 还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那是神绘灵统治比赛两年所带来的压迫感,如同一座压在心头的山。 在他的话说出来之后,女孩们互相对视,为彼此加油打气。 “来吧,我看看你们要怎么玩。”羽弦稚生的视线定格在屏幕上。 伴随着光束投落,后方的大屏幕上,打出了庆应私塾的表演名称。 ——《三国联舞》。 联舞?跟这边的题材相撞么?羽弦稚生皱起眉头。 但他很快察觉到了,并不是。 思考间,布景结束,帷幕拉开,舞台呈现而出。 一片黑暗。 接着妖紫色的灯光,缓缓亮起。 紫色曼丽的布帛后,一声杜娟啼血的悲怆凄音,响彻整个舞台。 在这种悲凉哀婉的歌声里,幕布渐渐朝着两边分开,彷若黄泉女鬼的少女唱着嘶哑的歌谣,期盼着爱人的回归。 少女眉眼如画,目含忧郁,婉约秀美。 伴随着樱花鼓点,长笛,三线琴的乐音,她缓缓从地上起身,跳着扇情挑逗的舞蹈,这舞蹈几乎让人神魂颠倒。 红梅色的狭袖和服簌簌抖落,上身是花色华丽的绸缎内里,下身罩着一层红地金线织花锦缎的长裙,衬托黄绿色的里子,紫色的整幅腰带系在她那仿佛一折就会断掉的腰肢上,脖间戴着一条多角形的念珠。 “天下三面雪月花。” “安土桃山月下夸。” “楼台瑞霭雪中斜。” “羽衣飘荡天仙舞。” “秀吉钟情小面花。” 少女且歌且吟唱。 素白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 她的手白若透明,脖颈白皙如玉,一笑一颦,一哀一泣,举手投足之间颠倒众生,牵扯在在场观众们的神经。 “恋情绵绵何时了,唯盼来相会,去了又回头。” “谁料人间沧桑,来年松下鬼魂独自伤。”少女缓缓抬起秀美的侧脸,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聚,所有人都被那惊世的美给惊撼。 舞台上的少女如泣如诉,舞台下是同样的哀凉。 这就是神绘灵的舞台控制力。 仿佛穿越时空,来到战国年代,羽弦稚生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跟前面两家学院的作比较,差距一下子拉开的不止一星半点。 如果之前他还为去年的早稻田感到不服气,那么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神绘灵的女绣衣表演,真的美艳杀人。 仿佛是真的美艳无双的少女。 不,她本来就是女孩。 可在场之人,又有几人知道,她是女孩呢? 歌舞伎不允许女人登台,所以她在外界一直用的是男生的身份,可这并意味着她占尽先机,女生想要模彷歌舞伎女形中的妖媚,往往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就像是《罗山文集》中曾评述的那样:“今之歌舞伎,非古之歌舞伎也。男服女服,女服男服,男女相共,且歌且舞。始为之,列国都鄙皆袭之,其风愈盛愈乱,不可胜数。”。 于是从那之后,为了避免乱象从生,幕府便禁止女性歌舞伎登台表演,技巧也只是传男不传女,一直到今天,歌舞伎中的祖师爷,都是秀美惊艳的男人。 歌舞伎本就是男人们的天下,可她却能暗自学到如此程度。 羽弦稚生为此感动惊心动魄。 可一想到这种美艳的生物,曾经在自己手下被打到屁股发紫,发出过杀猪般的惨叫,又感觉心里的气氛被破坏了那么一些。 同时,他的心里也是稍微紧张了一些。 这是去年神绘灵是在总决赛上才拿出的女绣衣表演,如今被自己逼到在半决赛中就提前上演了,那么她的总决赛又为自己准备了什么? 她不是傻子,他从未见过好胜心比她更要强的人,那绝对不是凡物。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点发蒙。 “喔——真是精彩至极啊!” 身穿妩媚绣衣的老人起身,发出长长地赞叹声。 在他旁边,《夺子之战》的导演春江传人先生也站起声来,用力地鼓掌。 观众们接连起身,哗啦啦地鼓掌了。 这是否意味着不会再给东大艺术起立鼓掌的机会。 羽弦稚生被惊艳的同时,神绘灵也在对着镜头展露她那美艳的笑容。 这是最纯正的她自己的灵魂,清澈唯美。 没人知道她走到今天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听着舞台上潮水般的掌声,她再度缓缓唱响那凄楚的哀歌。 “雨夜交杯酒,月夜不禁心思恋。” “仰望长空泪盈盈。” “夜泣之身有谁怜,月夜怨绵绵。” 东大艺术休息室里,落针可闻。 因为庆应私塾的这场半决赛表演只是刚刚开始,而在刚开始神绘灵就拿出了杀招,后面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神绘灵演绎的是《尹势物语》里的念佛舞。”黑木童轻声道,面色冷峻,“当年,演绎这场舞蹈的,是歌舞伎的创始人阿国。” “她在复刻阿国的传奇,在这个赛场里。” “看来她真的是很想打败你啊。”黑木童看向羽弦稚生。 天正九年,重阳节,宫里正在举办菊花宴。 两名少女舞者在正亲町天皇面前表演歌舞伎。 她们手持扇子,唱着小曲,表演少女舞。 天皇说,什么狗屁垃圾舞,给爷爬。 接着,上场的是阿国。 她剪着短发,女扮男装表演,一边唱着‘南无阿弥陀佛’,一边在笛、钲的伴奏下歌舞,居然让天皇震惊到从椅子上掉下来。 后世是如此记载她的:“出云国巫女,阿国,但非好女,上京都,相貌与众不同,玩耍于京中上下,非同一般。” 据说,当年阿国表演时,整个表演场地有着近千名的警卫和保安人员,由此可以见到她的魅力是多么的盛大。 神绘灵,便就是要模彷阿国,继承她的遗志。 而她之所以拼命的原因,就是想要打败羽弦稚生这个唯一的宿敌。 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互相促进蜕变。 如果不是敌人,她还要说一声感谢的吧。 可惜,这是宿命的战场,她不会留情。 欢呼声和掌声渐渐平静下去。 舞台上的布景也再度起了变化,数十个涂着血色的木偶人,从舞台上方垂落,而扮演着阿国的少女,则是缓步从木偶人之间踱步而过,用素白的手,抚摸着木偶人们的脸颊。 她居然真的落下了眼泪。 在她的眼泪里,那些木偶人也在滴答落着眼泪。 休息室里的夏目轻音也快想哭了。 在这种极限的表现力下,她们这种纯情的女孩,情绪弱如鸡仔。 “这是阿国的《业平舞》节选情景吧。”丹生夫人沉默地注视着舞台上的神绘灵,“那是阿国的过去啊,话说回来,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她看着手里的表演节目单。 庆应私塾的是三国联舞,并不是三国演义联舞,她一开始也是这么误会的,很搞笑,但眼下她才明白,他们是将三个国家的舞蹈文化进行联合。 目前已经出现了日本的歌舞伎《业平舞》,那么那两个国家的舞蹈该如何切换呢,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切换场景的。 “除非” “除非他们已经将舞者藏在了舞台之上。” 羽弦稚生注视着舞台,他的眼神一直凝固在了某个地方。 82中文网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