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相师混将门》
正文 第一章 凶日送聘
天魄十五年 九月三十日 边城小镇茶桐镇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色寒烟翠。时值晚秋，茶桐镇的天已经有点冬天的味道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开始穿上了夹袄，有些人甚至穿上薄一些的棉袄了。
茶桐镇出了北城门往北再二百多里地，就是玉门关了。玉门关外那就是北面燕国的地界了。茶桐镇，是大烽去燕国的必经之地，商人们就是从这里将大烽的茶叶和丝绸运到燕国。茶桐镇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小镇上出产一种特殊的桐木，做家具甚是不错。而且这个小镇上还有一种很特殊的茶，也比较有名，所以就叫做茶桐镇。
茶桐镇上有家如意楼，来来往往的客人都会在这里住下歇歇脚吃个饭什么的。如意楼里的饭菜不光有茶桐镇的特色小吃，还有北南各地的一些吃的，非常地地道。而且楼里的房间很不错，床铺干净，而且非常清静安全，很得过往客商的欢喜。
所以如意楼的生意是很不错的，吃得好，住得好，清静安全干净。如意楼里还养了些打手，平时不会出来，一旦有人在店里闹事，就能迅速压下去。
早膳过后，二楼的一扇窗户从里面打开，伸出一只软白的手指，细看的话还能看到指腹上还有些茧子。手的主人，玄色的布料，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吹吹打打，不少人正挑着上面绑着红花的箱笼，看样子像是送聘礼的，但并没有新郎出来。
“武进，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有人在这个日子送聘礼？”
一身灰衣短打的络腮大胡子，虎背熊腰的男子，粗声粗气地说道，“主子，昨天洛先生走的时候，说今天是大凶之日，怎么能送聘呢？成婚那是更不行了，明白着是咒这对新人了吗。”
玄衣男子轻笑了一声，饮尽杯中的茶水，说道：“这亲估计成不了，收拾好东西，不过这也不关咱们的事情，该走了。”
“少爷，不留下来看看热闹吗？”
“要不你留下？”玄衣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武进，很好心地建议到。
武进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急忙说道：“那还是走吧，赶路要紧。”
武进埋头收拾好之后，拿着包袱以及新弄得一些桐木，又从如意楼里买了些干粮，打点好这些之后，才请了自己的主子上车，准备离开。
他们车上的毡子和帐子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今日是大风天，别的车都被刮得很厉害，但是他们的车却没有被刮得变形。
武进外面套了件棉服，用发冠将头发竖起来，手腕上还套着黑色的护腕，一副江湖人的打扮。这样打扮，样子看着很普通，绝对是混在人群中再也认不出来。因为大烽现在虽然还算太平，但是谁出门也是找上几个镖师护着才放心。所以，这样打扮的人驾车，也是极为常见的。
他驾车极为稳当，在路过人多，路不平的时候也都能很快避让。车马行的老板却瞪大了眼睛，好像见了金子一般，盯着那拉车的两匹枣红马。只见车子行过小镇，向南驶去。
这段路虽然是官道，不过有些窄，只容两架车平行过去。两边都是平地，上面还有村民开的地，已经秋种了。间或还能看到有些农人扛着锄头在地里走过，有的三五一行人坐在树下吃点东西。
又行了一阵，过了小镇行至一偏僻处，两边都是荒草密林时，车内的人忽然咳嗽了一声。武进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立刻又恢复原状，马车速度一点变化都没有。
只是开玩笑地说道：“少爷，后面好像有人骑马追来，约有十人，不足一里地。不知道是不是那些……？”
“不用管他们，继续走吧。咱们刚从玉门关那里过来，信都送过去了。咱们身上再无什么惹人注意的东西了，而你家少爷我才是从六品的宣慰使，没什么人需要在咱们身上操心的。”帘子里传来清晰缓慢的声音。
“那这些人……”
“莫急，继续往前吧。”
武进听了，右手继续握着缰绳，左手则伸进衣服里摸了摸身上的兵器。
过了一会，果然过来了十来个骑马的男子，围着他们的车。武进不得不停下来。为首的是个灰色锦衣的男子，二十来岁，大声问道，“有没有见到画上的人？”
说着还打开一幅画，上面是个娇俏的女子，梳着双丫髻，柳叶弯眉，杏仁般大的的眼睛，圆圆的鼻头，小小的嘴，应该是个小家碧玉。
武进摇头，“没见过。”
为首的灰色锦衣男子不相信似地看着武进身后的帘子，像是想要看看里面的状况一样。武进全身绷紧，扫向来人，确定他们的位置，随时准备好要使出暗器，将这些人收拾了。正在此时，他身后的帘子被掀开了，里面传来清冷的声音，“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说着帘子掀得更大了些，让外面的人看的更清楚。
灰色锦衣男子看着里面的那人，紫色毛领大氅，里面是玄色的儒衫。那人不论是身上穿的还是头上戴的，都不是凡品。再加上马上的装饰，精美的小几上放着一壶茶还有个小炉子，旁边还放着几本书和点心。里面的锦被靠垫都是上等货色，布料上乘，花色新颖。应该不是个简单角色，而且这对主仆两个人就敢走这条道，想来不是个简单的。
想到这里，为首的人向着武进他们抱了下拳，“打搅了，不好意思。”说完就转过身去，对身后的手下说，“赶紧去前面找找吧。”
一行人绝尘而去，走了有一段距离之后又停了下来。一个手下问那灰色锦衣男子：“大总管，咱们就放过那辆车吗？今天出城的车可都查了，都没见那丫头的踪迹。您说，那丫头会躲到哪里呢？”
“不管她躲到哪里，都要把她找出来，今天是送聘礼的日子，若是让人知道新娘子跑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老爷会怎么处置咱们了。”
“手下知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追。”
“是。”
看着那群人走远了，武进放下心来，甩甩缰绳，正要开始走，就听见，“别跟着他们了，前面有岔路，咱们走另一条道吧。”
武进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前面那条路是小路，虽然近些，但是有些不太平。刚才那只有十个人，若是有什么事情，不用主子动手，我就能搞定他们。”
“前面那条小路上再往前行上十多里地有个茶肆，那里的茶不错。我们去吃上一盏，再到店家的家里歇上一晚再走吧。”
“是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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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顺手捡的
马车往前走了一段，天已经有些暗了，武进把车速提得稍微快了些。忽然他看见路上有个人影从路中间穿过，急忙勒住缰绳。但还是有些晚了。人倒下了，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被碰着了。
他快速跳下车去，一个瘦小的身影缩身子就倒在路中间，正在发颤。他伸手就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提到车子跟前。这里是荒郊了，周围没什么人烟，这会出现在这里，这事透着一丝怪异。
这少年身形瘦削，穿着件白色的长衫。外面套着一件已经露出棉花的旧棉衣，十三、四岁的样子。那马夫一手提着少年，把少年放到地上，朝着车帘躬下身子，低声恭敬问道：“主子？”
耳闻这车夫话语，蒋妍一双受惊的眼睛望着车夫，一会又向着车帘处看了一眼。心想千万别在这里被放下，不然肯定会被抓回去的。
大约两三吸，车帘没有从里面掀开，也没有被风吹开。她使劲咬了一下嘴唇，冲着马车狠狠磕了一个响头，颤栗地喊道：“请公子救我！”
她低着头，内心隐隐有种感觉，眼前这车夫同马车内的人物，比起后面追赶她的人要厉害许多。单是观那车夫这不怒自威的模样，他的主子该有多强，再说没有两把刷子又怎敢在两个人上路。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一个声音懒懒地响起。
“快说，不然……”车夫看着蒋妍威胁道。又冷又饿的蒋妍被这一吓，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下子倒在地上。
再醒来时，发现她人是在车厢里的。这马车厢内很是宽敞，也就是现代的硬卧级别了。她偷偷地看了看周围，车内三面皆设有尺余宽的软铺还有靠垫，她悄悄地用手摸摸，很舒服，不过有点钩丝了。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蒋妍叹了口气，看着手也知道了，肯定是一直干粗活。难怪原主才一场风寒就要了命，换了她这个倒霉蛋。车内两侧另有两扇半尺宽窄的小窗。就车内布置来说就舒服，很舒服。
此时外头天色还未暗下来，马车又行地极快。因此虽车厢有点暗，但车外的风时不时将那窗子上的小布帘掀起，车内也便有了几许光亮。
没被丢下，太好了，蒋妍的心稍稍安了下来，穿过来第三天，终于能享受一把了。前两天过的太辛苦了，要防着不被原身的舅舅舅妈算计。
她扭头看去，见厢内的另一侧静坐一人，随着帘外光线跃入，一张清晰的面容映入她眼帘。双眉入鬓，扇睫轻抖，鼻直高挺，唇薄丰盈。
额，简单来说就是很帅，复杂来说就是简直帅呆了。再看他一头黑发整齐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超过四指了，应该是比较聪明有才华，额头左边有点低，说明母亲对他的帮助不大，可能是早逝或者是疾病缠身或者是别的原因，右边稍微高点，说明……
“看够了吗？”车上的帅哥自顾自地倒了水，拿着茶杯向嘴边送。蒋妍这才回到到现实中，她才立刻坐直身子，向那锦衣男子正色道：“多谢恩公相救。”
可对面的男子却闭着眼睛并不答话。于是蒋妍就开始有些坐立不宁了，她可不想这会被扔下车。
她又瞄了一眼对面的男子，他头上结发处扣的是一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雕纹墨玉发冠，外着的是一件石青色的云纹锦织长袍，领口处镶的是一圈细软黑绒。应该不便宜，他应该就是今天自己遇上的贵人了吧，真是应了昨天的卦辞所说的那样“得人轻借力，便是运通时。”再看他的面相，今后应该富贵逼人，若是跟着他，自己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吧。
蒋妍又看了一眼那个墨玉发冠，咽了咽口水，那应该是很值钱的，不知道可以换多少顿好吃的。
听舅舅说离边城最近的一个酒楼是陶然居，那里的菜香的可以让人咬掉舌头。想着想着，蒋妍就闻到一股清香，接着就倒下了，是迷烟之类的东西吧。对面的男孩应该不会也把她卖了换钱吧，她还不如他的发扣值钱，不会的，不会的……
倒下的蒋妍当然没有看到，一只海东青飞到了车上，然后腿上被绑上东西后又飞走了，车子继续向前驶着。
武进对于主子将人放到车上一起走的行为有些不解，自家少爷从来不爱多管闲事的，这次怎么……但还是没有问出来，怕被削。
宋陌仔细看了看车上的那个少爷，或者应该是少女才对，正是那队人要找的。她身材娇小，穿得简单，手指甲上染着丹寇，指腹却有茧子，像是干粗活的。发里还隐约有清香袭来，这香也不是寻常人能用得起的。再加上今日茶桐镇有人送聘，接着就是那群人大张旗鼓地来寻她。
这些加起来，宋陌猜想，自己车里的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今天那个倒霉的新娘子。手很粗糙，指腹有茧子说明以前干粗活的。但是手指甲上涂的还有头上用的却是极贵重的东西，那是连自己的表姐妹们都舍不得用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要出嫁了，只有这样才会用上及其贵重的东西，或者说别人才会给她用这个东西。
“真是个可怜的丫头，你家里到底是把你许给怎么样的人家，能不挑日子就送聘，而且还逼得你逃出来。”宋陌看了蒋妍一眼，又补充道：“不过，算你走运，本公子今天有心情管这闲事。”
又行了一会，车子到了茶肆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下来了，茶肆的活计已经把凳子都收拾好了，正准备把上面的灯熄了离开的时候。
茶肆的掌柜看见了宋陌从车子上下来，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敢相信似得揉了揉眼睛，确定之后，迅速跑过去朝着宋陌的胸口就是一拳。然后吩咐伙计把店里东西收拾完再走。
“你这小子怎么这会过来了，专程来看我的？”掌柜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长得也比较清秀。
武进用衣袖扫了扫凳子，让宋陌坐下。“小叔，这次你就跟我回去吧，都这么久了，祖父应该能原谅你了。”
一听这话，掌柜脸上的笑都收了回去，“我才不回去了，老头子早就当我死了。你还是别劝了，有事就说，没事就走吧。”
“小叔，我们要不去你院子去说吧，我身上中了点毒，需要……”
还没等宋陌说完，就被掌柜拉进马车了。
“呀，这是谁啊？”掌柜撩开帘子就看到车里躺了个人，从身形上看不出男女，一副坏 笑看着宋陌说道，“没想到你小子也是……”
“顺手捡来的，你要的话送给你啊，小叔。”宋陌无所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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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疗伤圣手
宋陌没理，直接上了车，正坐在那里，“小叔，上来再细说吧。”
车子又开始走了，宋陌开始和掌柜开始说这段路上的事情。
“这是从路上捡的，你也不怕是谁安排的？”掌柜指着蒋妍问道。
“武功内力全无，手上全是茧子，不厚，应该是最近一个月内形成的，看样子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洛先生说我路上会有收获，说不定这就是呢。”
掌柜点点头，问道：“老洛他还好吧，五六年没见了，他就在玉门关外，怎么也不说过来找我叙旧？”
宋陌心忖，您老人家一直没什么事情，就经营个小茶肆，都不够养活自己这么个闲人，却要个前锋营的从二品将军来看你。就算是多年好友，也没有这样的。不过面上不显，一直笑。
“小叔，您好歹也是个探花，怎么就不回去给朝廷做点事情呢？”
“小子，你才多大啊，就来说道我了。我中探花那会，你还在吃奶呢。这就到了，阿木，我回来了。”掌柜大叫着，都没等武进停稳就跳下了车。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儒衫的清瘦男子，一脸铁青地在掌柜脑门上敲了一下。“下次再叫，你就别想进来了。”
这是个村子很小，而且这会天色已晚，人们都歇下了，安静得很。卸了门槛，马车就进了院子。院子不大，到处都晾得草药，一股子药味，旁边还养了一笼兔子，十来只的样子。
院子里有三四间屋子，那清瘦的男子很客气地把宋陌主仆领到西厢房，拿了被褥放床上就说，“自己铺吧，待会来堂屋吃饭吧。”
清清冷冷的样子，没有什么表情。宋陌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和武进到了堂屋。一到堂屋，就看见掌柜已经换了家里的衣服，在那里摆碗筷。桌上三菜一汤，可能是没有想到来这么多人，就准备了一点，武进都没敢敞开肚子吃。
垫了个半饱，武进就跟着清瘦的男子出去收拾碗筷了。宋陌就拉着掌柜说，“这就是木大夫？那个传说中的疗伤圣手，这就是你离开不回的原因？”
掌柜收回袖子，“找了他好多年，才找见的，我是信你，才带你过来的。回去可别告诉人啊。另外你不是中毒了吗，待会阿木回来，你让他看看吧。别看他面上冷，医术很好呢，心肠也不错。”
宋陌点头，说道：“看出来了。”
过了会，清瘦男子进了屋，拿出点心，放在桌上，样子不是很好看，但闻起来很香。馋得武进直流口水，连盘子都想吞下去。就听了一句，“拿去吧，车上的人该醒了，给她吃点吧。”
说完，清瘦男子又对着宋陌说，“把胳膊放着吧，我来给你看看。你的脸色不好，身上一股香味，如果没猜错，是在玉门关那边中了毒吧。因为这种毒只有燕国才有的，大烽的大夫是不会解的。”
大烽的大夫不会解，那您应该不是大烽人吧。不过宋陌没有问出来，只是把手腕放在桌上的软垫上，把袖子撸了上去，有一条红线从手心沿着动脉蔓延至小臂。清瘦男子双目一凛，表情有些严肃，“这毒不难解，把这丸药用酒化开，临睡前服下，然后一个月内不能近女色，不然你会这辈子都别想娶妻生子了。”
说着又到屋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到宋陌手上，“你把这个拿着，同样的法子连续服上半个月就好了。”
当天晚上，宋陌和掌柜聊到很晚才睡了。可怜的蒋妍直接就安排在马车上睡的，幸亏有锦被，不然可能又要得风寒了。
第二天才卯时，天还有些黑，一个清瘦的男子带了两大包药，背着包袱，骑在马上慢慢赶路。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好像是这个方向来着，上次采药的时候走过，应该是这样没错。
走了半天又会到了原处，男子有些着急了，脑门上也出了不少汗。就在他到处看的时候，忽然耳边响起，“还是这么迷糊，你怎么就老忘了我呢？”
“是你？”
“阿木，我那侄子一来，而且那毒一出来。我就知道你要走了。”掌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不管你以前是谁，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宋五郎，你是安国候之子，是有希望继承安国候府的人，你还是回去吧。做你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你不了解，你还是回去吧。”
掌柜笑了笑，“阿木，你是要回燕国吧，我陪你办事去。”
男子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道：“你都知道了？”
掌柜点头，“走吧，去燕国的路在那边，别走错了。路上告诉你吧。其实，你的事情吧，我早就知道了，……”
声音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黎明中……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已经大亮的时候，武进起来喂马，宋陌还在睡。他一边喂着，一边嘀咕着：“奇怪，怎么都这会了，才起来，平日里睡的没这么实啊。连少爷都还没起来。”
蒋妍听到声音就起来了，见到武进本来还是有些害怕的。但还是打着胆子上去打招呼。一口一个大哥，叫得武进很是舒坦。
过了一会蒋妍就和武进处得不错了，还顺便帮着武进喂马。到了饭点的时候，宋陌还是没醒，就连掌柜和那个木医师都没醒。蒋妍就自告奋勇地去了厨房做饭。
蒋妍一进厨房，就看到厨房里的东西还不少，就简单地做了几个菜放到桌上，过去叫人起来吃饭。宋陌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他一看外头的天色，再想想昨天晚上小叔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不好。”宋陌马上下了床，连鞋都没穿就到了东厢房。一看，东西都摆的整整齐齐，摸摸被子，凉透了。
再走出来，昨天晚上院子里的草药都没有了，猜测成了事实。宋陌的心有点失落，他坐在床上撸起袖子，看着红线已经有些短了，看来那个阿木真的是医术不错，不愧是疗伤圣手。只是他的身份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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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签卖身契
桌上的清炒豆腐，干辣椒炒腊肠，还有炒瓜菜，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是火候调料掌握得很好，米饭也焖的不错。宋陌也吃了不少，心里想着看来这个丫头还是有些本事的，留在身边也不错。
谁也没有再提起蒋妍的事情，就这样在院子里又住了两个晚上。这期间宋陌都没有离开过院子，菜啦什么的都是蒋妍张罗。武进则出去打探消息，宋陌的脸慢慢变暗，到了第三天晚上的时候，他终于确定他那个小叔是又跑了。
第四天清早的时候，车子开始出发，沿着官道行了一会到了一处驿站，武进停了车站在旁边，宋陌挑开帘子就下去。蒋妍自己跳下车后跟着他们，坐到他们的旁边。
驿站的人很多，都是赶路的人，来这就是吃饭歇脚。不着急赶路的人，吃完饭就开始聊天，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东家小子读书读得好，以后会考个秀才；西家的闺女长得俊，门槛都被媒婆踩烂了；南边谁家小媳妇生了个丫头，被婆家嫌弃之类的，大家听着都笑笑，觉得暖和点。
忽然一个络腮胡子的叹了口气说道，“听说没，陈家的傻儿子要娶媳妇了，还是个没及笄的小丫头，她爹娘怎么舍得，造孽啊”
接着与络腮胡子邻桌有人说道，“那是上个月定的亲，本来打算腊月里成亲的，三天前送聘礼的时候，陈家的管家发现准新娘好像跑了。陈家和李家把边城都找遍了，就是没见到那个小娘子。都两天了，也不知道人藏到哪里了。”
说完还点了两下头，喝了口酒，大概是觉得自己比起那个可怜的新娘来说，挺不错了，就又给老板要了壶酒准备离开。离开后，驿站的人并没有停下来这个话题，显然这个话题比东加长西家短更值得聊。
“怕是躲在哪个旮旯角了，不过这冷的天气，不知道怎么样。”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陈家人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就让李家大姑娘嫁过来，李家都急疯了，说是一定要把新娘子找见，绑也绑去陈家“
“嫁去的是李家几姑娘啊，怎么这大姑娘没嫁，家里妹妹倒先说亲了？“人群里有人不解地问道。
“说亲的是李家的外甥女，谁家舍得自己的姑娘嫁给傻子。这下有好戏看了。”有人幸灾乐祸地说道。
人们还在不断讨论着这新娘子，可怜同情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但是大家都是嘴上聊聊并不往心里去。但是蒋妍的心里就却不平静了，夹菜的手也顿了一下，这个动作看在宋陌的眼里，他却不动声色，继续静静地吃着，心里却在盘算着……
蒋妍听着快吃不下去了，心里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能到这里，不知道舅舅能不能追到这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赖上这对主仆，等到再远一些再想办法吧。
打定主意后，蒋妍问道：“不知恩公是要去哪里，能否再捎我一段路程，等到前面的惠城找到姑姑，定然多谢公子。”
宋陌颔首，开口说道：“也好。”
三日后，车子进入了惠城的城门，蒋妍想着够远了，可以和这两主仆分道扬镳了，但是该如何去向这主仆二人辞行。正当她思考如何开口的时候，谁知却被车夫拉入成衣铺子硬是挑了四件男装两套女装，还有两身厚披风。
看着身上的棉衣，想着这路费还没给了，现在又买衣服，该如何还这个人情。天知道她在这里真没什么姑姑，就算有，估计她也不敢去投靠吧。
但是这样跟着宋陌主仆也不是个事情，他们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身份，不只是自己这种人能招惹得起的，还是想办法在惠城找个事情做，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想着，蒋妍就又被带入一家很大的酒楼，叫如一酒楼。还没上吃的，蒋妍就对着宋陌主仆说：“恩公，想来姑姑就在这座城里，我想就此告辞，请恩公留下姓名，奴必让家人重谢。”
“蒋妍，祖籍惠城，父亲五年前去世，母亲一个月前过世，临死前把你送到舅舅家。之后跟着舅舅去边城生活。这个九月初被许配给陈成才，多次反抗不成，几日前送聘礼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两府都找了不少日子了，想来，他们应该很想知道你在哪里吧。”
宋陌缓缓地吐出蒋妍心中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还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蒋妍正想否认，这时候包间里又进来一个满脸怒气，浑身被绑，嘴里塞满破布的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是她的舅舅。
蒋妍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道：“不知恩公意欲何为”
“回去嫁给傻子，还是签了这个”，蒋妍一看，是张卖身契，期限五年。
“为什么，恩公看着不像是强人所难的人，而且看着也不像缺丫鬟啊。”文绉绉的话，一句两句还可以，再多，蒋妍自己都受不了了。
“很有趣”，什么有趣，麻烦您能不能多说两个字，很有歧义啊。不过，现在不是找语病的时候，还是先考虑吧。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蒋妍就妥协了，在纸上摁了个手印。她没敢看她舅舅，但是从沉重的呼吸声上可以判断出，她舅舅很生气，很生气。
没办法，她真的不想嫁给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傻子，一条必死之路，与一条未知之路，她还是选择了后者。而且自己本来就打算要跟着，这个男子，现在这样，正好是如了自己的愿。只是身份降了而已。名字写下的那一刻，她成了丫鬟。
宋陌一看就知道了她的选择，接着手一扬 。蒋妍的舅舅李大勇就被人带走了。他瞪着蒋妍，像要把她看穿，但是蒋妍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不是无情，是无奈，如果没那场婚事，如果舅舅不贪财，或许就没有这回事。
李大勇没有带回蒋妍，反而是被打了一顿。他知道蒋妍是跟着个很有权势的人走了，估计不会回来了。他就心想着怎么才能退了这门婚事。只可惜，陈府不同意，陈府的人给了李大勇两个选择，是要自己还是要女儿。桌上的清炒豆腐，干辣椒炒腊肠，还有炒瓜菜，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是火候调料掌握得很好，米饭也焖的不错。宋陌也吃了不少，心里想着看来这个丫头还是有些本事的，留在身边也不错。
谁也没有再提起蒋妍的事情，就这样在院子里又住了两个晚上。这期间宋陌都没有离开过院子，菜啦什么的都是蒋妍张罗。武进则出去打探消息，宋陌的脸慢慢变暗，到了第三天晚上的时候，他终于确定他那个小叔是又跑了。
第四天清早的时候，车子开始出发，沿着官道行了一会到了一处驿站，武进停了车站在旁边，宋陌挑开帘子就下去。蒋妍自己跳下车后跟着他们，坐到他们的旁边。
驿站的人很多，都是赶路的人，来这就是吃饭歇脚。不着急赶路的人，吃完饭就开始聊天，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东家小子读书读得好，以后会考个秀才；西家的闺女长得俊，门槛都被媒婆踩烂了；南边谁家小媳妇生了个丫头，被婆家嫌弃之类的，大家听着都笑笑，觉得暖和点。
忽然一个络腮胡子的叹了口气说道，“听说没，陈家的傻儿子要娶媳妇了，还是个没及笄的小丫头，她爹娘怎么舍得，造孽啊”
接着与络腮胡子邻桌有人说道，“那是上个月定的亲，本来打算腊月里成亲的，三天前送聘礼的时候，陈家的管家发现准新娘好像跑了。陈家和李家把边城都找遍了，就是没见到那个小娘子。都两天了，也不知道人藏到哪里了。”
说完还点了两下头，喝了口酒，大概是觉得自己比起那个可怜的新娘来说，挺不错了，就又给老板要了壶酒准备离开。离开后，驿站的人并没有停下来这个话题，显然这个话题比东加长西家短更值得聊。
“怕是躲在哪个旮旯角了，不过这冷的天气，不知道怎么样。”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陈家人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就让李家大姑娘嫁过来，李家都急疯了，说是一定要把新娘子找见，绑也绑去陈家“
“嫁去的是李家几姑娘啊，怎么这大姑娘没嫁，家里妹妹倒先说亲了？“人群里有人不解地问道。
“说亲的是李家的外甥女，谁家舍得自己的姑娘嫁给傻子。这下有好戏看了。”有人幸灾乐祸地说道。
人们还在不断讨论着这新娘子，可怜同情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但是大家都是嘴上聊聊并不往心里去。但是蒋妍的心里就却不平静了，夹菜的手也顿了一下，这个动作看在宋陌的眼里，他却不动声色，继续静静地吃着，心里却在盘算着……
蒋妍听着快吃不下去了，心里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能到这里，不知道舅舅能不能追到这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赖上这对主仆，等到再远一些再想办法吧。
打定主意后，蒋妍问道：“不知恩公是要去哪里，能否再捎我一段路程，等到前面的惠城找到姑姑，定然多谢公子。”
宋陌颔首，开口说道：“也好。”
三日后，车子进入了惠城的城门，蒋妍想着够远了，可以和这两主仆分道扬镳了，但是该如何去向这主仆二人辞行。正当她思考如何开口的时候，谁知却被车夫拉入成衣铺子硬是挑了四件男装两套女装，还有两身厚披风。
看着身上的棉衣，想着这路费还没给了，现在又买衣服，该如何还这个人情。天知道她在这里真没什么姑姑，就算有，估计她也不敢去投靠吧。
但是这样跟着宋陌主仆也不是个事情，他们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身份，不只是自己这种人能招惹得起的，还是想办法在惠城找个事情做，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想着，蒋妍就又被带入一家很大的酒楼，叫如一酒楼。还没上吃的，蒋妍就对着宋陌主仆说：“恩公，想来姑姑就在这座城里，我想就此告辞，请恩公留下姓名，奴必让家人重谢。”
“蒋妍，祖籍惠城，父亲五年前去世，母亲一个月前过世，临死前把你送到舅舅家。之后跟着舅舅去边城生活。这个九月初被许配给陈成才，多次反抗不成，几日前送聘礼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两府都找了不少日子了，想来，他们应该很想知道你在哪里吧。”
宋陌缓缓地吐出蒋妍心中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还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蒋妍正想否认，这时候包间里又进来一个满脸怒气，浑身被绑，嘴里塞满破布的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是她的舅舅。
蒋妍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道：“不知恩公意欲何为”
“回去嫁给傻子，还是签了这个”，蒋妍一看，是张卖身契，期限五年。
“为什么，恩公看着不像是强人所难的人，而且看着也不像缺丫鬟啊。”文绉绉的话，一句两句还可以，再多，蒋妍自己都受不了了。
“很有趣”，什么有趣，麻烦您能不能多说两个字，很有歧义啊。不过，现在不是找语病的时候，还是先考虑吧。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蒋妍就妥协了，在纸上摁了个手印。她没敢看她舅舅，但是从沉重的呼吸声上可以判断出，她舅舅很生气，很生气。
没办法，她真的不想嫁给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傻子，一条必死之路，与一条未知之路，她还是选择了后者。而且自己本来就打算要跟着，这个男子，现在这样，正好是如了自己的愿。只是身份降了而已。名字写下的那一刻，她成了丫鬟。
宋陌一看就知道了她的选择，接着手一扬 。蒋妍的舅舅李大勇就被人带走了。他瞪着蒋妍，像要把她看穿，但是蒋妍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不是无情，是无奈，如果没那场婚事，如果舅舅不贪财，或许就没有这回事。
李大勇没有带回蒋妍，反而是被打了一顿。他知道蒋妍是跟着个很有权势的人走了，估计不会回来了。他就心想着怎么才能退了这门婚事。只可惜，陈府不同意，陈府的人给了李大勇两个选择，是要自己还是要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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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各自归位
“老爷，咱们不行就去告官吧，总有比陈县令大的官，能管事。茹儿不能嫁过去啊。”卢氏看着丈夫，言辞恳切地说道。
李大勇站起来开始在大堂上踱步，他在考量自己摆脱陈府的可能性有多大。陈老爷的胞弟是县令，管着他们。陈老爷手上还有自己以前的罪证，抖出来是要杀头的。而茹儿是自己的长女，一直对她疼爱有加，还指望她能嫁入高门，提拔自己。
要说，都怪那个丧门星，她要是乖乖嫁过去不就没事了吗。自己养了她，也不知报答，而且她那样的条件能嫁到陈府都是烧了高香了。居然还敢偷跑，留给自己一大摊子事情。
陈府不能得罪，蒋妍跑了也回不来了，又不想让茹儿嫁过去，怎么办？
“老爷，你一向最疼茹儿，可千万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别哭了，就知道哭。”李大勇生气地看着卢氏，说道，“老子的运气都让你哭没了。赶紧收拾细软，咱们逃吧。”
卢氏愣愣地看着丈夫，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现在只能这样了，陈府得罪不起，蒋妍把自己卖给了权贵人家，要不回来。要是不想让茹儿嫁过去，就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往南走吧。”
于是，夫妻两个开始收拾东西，把长女次女都叫到身边来，准备天黑一块走。可谁知，等到天黑，他们走出李府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围了或多人，都是陈府的人。
陈府管家一脸笑容地看着李老爷，说道：“李老爷，这是要去哪里啊？这天也不暖和，您还是回屋歇着吧。婚礼提前了，老爷让我通知您一声，别让未来少奶奶再出事了，那两家就不好看了。”
李大勇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走不了了。就想带着卢氏回去，可是卢氏这时不知道为什么，就冲过去理论。“回去告诉你家李老爷，我们不嫁了，要退婚。”
陈管家看着卢氏，一阵冷笑“你说不嫁就不嫁了吗，这都是商议好的。”
“谁商议好的，找谁去。想让我女儿嫁给一个傻子，做不到。”卢氏决绝地说道。
李大勇看着卢氏，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烈的，没想到，她敢把陈府少爷是傻子的事给当面说出来。茶桐镇谁不知道，陈老爷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他儿子傻，尤其是当着陈府人的面说。
“陈管家，我婆娘刚着了风，脑子有些不清楚，你别理她。”
陈管家看也不看一下李大勇，就吩咐人上鞭子。“上一个说这话的人，坟头上的草已经老高了。念在是少奶奶亲娘的份上，少一些，就二十鞭吧。”
“是，”手底下的一个小厮答道。
李茹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亲趴在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甩鞭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和妹妹都被卢氏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于是，她就抱着妹妹李菀开始哭。
二十鞭很快打完了，卢氏被扶着回去，李氏姐妹也跟在父亲的后面回去了。当晚，卢氏又病又气地离开了人世，临走时给丈夫说：“你一定要保护好女儿，别让她嫁过去，答应我，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李大勇看着狰狞的卢氏，想起他们之前的美好，就点头，“我答应，你安心去吧。”卢氏听完，安静地去了。
卢氏死后，李大勇本想着自己去衙门自首，然后再去退了这门亲事。只是，没想到卢氏死的第二天，一顶轿子进了李府大门。接着第三天的时候，边城的人们都知道了李大勇纳了一个美妾。
卢氏死后第十天，李茹出嫁，嫁给了陈家少爷。人们都在替李家小姐可惜，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李菀并没有参加这次婚宴。
她回头看了一眼今天的热闹景象，心说娘亲，姐姐，你们放心，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而在路上的蒋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是谁在骂我。她抬头看了看还在那里看书的宋陌，不禁腹诽，在这车上看书，也不怕近视，这会又没有眼镜。
心里默默地把宋陌的十几代祖宗都问候个遍，脸上一阵坏笑。这副模样把宋陌看得直冒冷汗，就一本正经地吩咐道，“离茶桐镇还不是很远，若是我觉得你不适合呆在我身边的话，你随时可以回去的。”
“适合，适合，我很会伺候人的，我的厨艺不错，会做很多菜，也会收拾屋子，会缝衣服……”蒋妍开始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能做的事情，一副你找了我作丫头，是一件多么走运的事情。
宋陌看着她这模样笑了笑，不理那个还在那里自顾自说话的人。但是，一看到小几上刚刚收到的消息，大哥的病又严重了，看到这里，他的眉头又皱了皱……
出了惠城，走了几日到了云州，晚上他们就找了一家酒楼就住下了，还是宋陌和武进一间，蒋妍自己一间，当然房间的档次是不一样的。晚上蒋妍泡了个澡后躺在床上，就把宋陌的形象在自己脑子想了一下。
额宽四指到五指，比较开阔，微微隆起，脑子应该不错，够发达。看人的眼神比较稳定，眼神不会游离，也不会斜视。说明这人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他话说的不多，但是语速不快，缓慢平稳有力，而且吐字清晰。说明这人应该是做事情有头有尾，如果这人走运时估计会发达很久。看来跟上这个主子应该是个不错的。
他的耳朵是比较贴头的，从正面看的看不出来，应该算是贵吧。鼻孔不外漏，鼻头有肉，是个手紧会理财，而且还是个有积蓄的。
另外他的眼睛很有神，左小右大，是个妻管严吧，做他妻子应该不错。单眼皮，固执，长眼，比较理性。眼下有卧蚕，应该异性缘不错，比较走运吧。人中比较深，加上眼下有卧蚕，应该子女缘不错吧。
说起他的手，不太像男人的手，偶尔碰过一次，比较绵，主贵。
总体来说，这个主子是个人品不错，很聪明，很会理财和攒钱，说不准以后还能混个三品大员呢。牢牢地跟上他，混个小康应该不困难吧。
蒋妍睡着前的最后一个想法，要不要告诉他，他的情路会不是很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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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裴家舅舅
从云州城坐马车十来天就能到江城县了，和惠城一样都是隶属云州管辖。一路上，蒋妍都是和宋陌坐在车里，只不过是宋陌看书，而她在打瞌睡。
自签了卖身契之后，蒋妍的心里就有了着落，毕竟找到工作了啊。她想通了，自己现在无亲无故，也没有什么技术，真的不知道如何生存下去，估计也会卖身做丫头吧。
蒋妍每日就给宋陌端茶倒水，另外采买些干粮之类的事情，活倒是也比较轻松。
其实出门在外，宋陌不是很讲究，有地方住，能填饱肚子就好。武进以前是山贼出身，更不会讲究什么了。
蒋妍平日里坐在车上，除了睡觉就是胡思乱想。开始几天的时候，有时候还要在宋陌房间里打地铺睡着。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但是每天宋陌都不起夜，蒋妍倒是睡的不错，除了地板有些硬之外。
就这样几天下来，她也没觉着当个丫头有什么不好。后来，宋陌不知道怎么就给她一个人开间客房，自己和武进一个房间，倒弄得蒋妍有些怅然若失。毕竟每天对着个帅哥，多养眼啊，也不用操心时刻被人暗算什么的。
宋陌以往出来的时候都是不带丫头的，收下蒋妍，他嘴上说是因为有趣。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让她受委屈，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师傅说过，如果心里想做，而且事情恰好不难，就顺心而为吧。
再说，救蒋妍还真不难，或者说是成本不高。一个县令家的远房亲戚，还是比较好解决的。或许，这就是二人的缘分，多年后宋陌真是无比庆幸一时顺手救了蒋妍，那都是后话了。
到了江城县，宋陌没有着急去找客栈投宿，而是先去了江城的裴府。一别数年，这个舅舅不知道如何了，以前没什么机会来看他，现在路过了，不拜访一下，也确实说不过去。
到了裴府递了帖子，片刻后马上来了一群人过来迎接，穿得都不错。
“你就是陌儿，是大姐的儿子？”为首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人问道。
“您就是四舅舅吧，侄儿拜见舅舅。”说着就要弯腰行礼，马上就被裴正勋扶了起来。
裴正勋正是宋陌母亲裴青歌的同胞弟弟，关系很好。宋陌的母亲是现任裴氏家族族长裴元修大哥，大烽右相裴元正的嫡女，是嫡系嫡女。而裴正勋从小就被父亲过继给现任族长，但是两人关系也不错，小时候都是在一起长大的。
所以裴正勋和裴氏家族中的兄弟姐妹关系都不错，他为人豪爽，心机手段也都不缺，而且极有经济头脑。他后来从了商，又离开了盛京到了江城，和家里人倒是有些远了。
这让裴青歌对这个弟弟有些看法，更是有一段时间不来往了。不过，到底是亲姐弟，最后还是和好如初。
这次宋陌顺路过来，也是母亲惦记这个兄弟，让他过来瞧瞧。毕竟十多年没见了，虽然每年年礼非常丰厚，但是人却不怎么来，母亲也确实想知道他的情况。
裴正勋也是在十多年前，宋陌才刚启蒙的时候见过。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这马上一个孩童就变成了一个少年郎，他还是有些感慨的。
他激动地拉起宋陌，仔细端详着，“陌儿快起来吧，让舅舅看看。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那里背三字经，这会都成了朝廷命官了。”
“只是从六品的宣慰使，算不得什么的。”宋陌谦虚地说道，“还是舅舅厉害啊，都成了江南有名的富商了。”
裴正勋拉着宋陌进了府里，边走边介绍府里的格局。“这是听风轩，是外院里很不错的院子，还是我从江南找来的园林大师崔大师设计打造的。你就这里吧。”
宋陌只是瞥了一眼，便觉得这听风轩的景致不错。几根树桩支起来主屋，下面是一条小河，旁边高低错落的树木，分布在主屋的周围。院子也还有一个小亭子正对着主屋，亭子有四个角，每个角下面都坠着一串风铃。
“谨遵舅舅的安排。”
“好，好。”裴正勋一直把宋陌拉到正院，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夫人王氏嗔怪道，“老爷，陌儿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别光顾着说话了。”
王氏转过来看着宋陌说，“你舅舅前些天就惦记着你要过来，事情都推个七七八八。这些天一直就琢磨江城的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这个时辰该吃晚饭了，厨房已经备下一桌席面，一起去内堂吃吧，也见见你的表哥弟妹妹们，边吃边说的。”
“多谢舅母。”
正说着，就听见门外响起，“爹爹，娘亲，我的表哥来了吗？”然后就见从门外跑进来一个粉雕玉琢的三四岁左右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大红锦缎的夹袄和襦裙，手腕上戴着两个镂空的金手镯，上面还有几个小铃铛，脖子上还挂着璎珞圈，头上扎了两个总角，看起来玉雪可爱。
“陌儿，这是我和你舅舅最小的女儿，喜姐儿，今年快四岁了。”王氏说着抱起喜姐儿，指着宋陌跟她说：“这就是你的哥哥，快叫表哥。”
“哥哥好漂亮啊，哥哥好。”说完就开始东张西望，一会抓抓母亲王氏的衣服，一会偷偷瞄一眼宋陌，然后迅速转移视线，缩在母亲怀里自己在那里偷着乐，小身子一颤一颤的，如此几次，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她这个小模样，看得在坐的几个主子也笑得不行。“这丫头被我们宠坏了，过几年等她七岁了再给她启蒙。”裴正勋说着就离开主座走到王氏身边，从她怀里把喜姐儿抱在怀里，举得高高的。
“咯咯，咯咯。”
“父亲，母亲。”就在这会，来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她穿着浅红的褙子，祥云的银色花纹腰带，白色的齐腰襦裙，腰间还系着莲花纹的禁步，头上挽了个单螺髻，插着一支步摇，耳朵上戴着一对珍珠耳坠。
“来，过来见过你的表哥，宋陌。”裴正勋把喜姐儿给了王氏抱着，转身坐到主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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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裴府记事
宋陌正在猜测着少女是谁的时候，就听见：“初绣见过表哥。”说着半蹲着身子对着宋陌做了个万福，然后低头站到王氏身后。
“表妹有礼。”
“你俊辉表弟还在翠山书院，半个月回来一次，明天就回来了。你好好给他提点一下吧，他不是个能经商的，以后可能要走科举的路。”说起这个，裴正勋的话就多了些。
“我听族人说，你十一就中了秀才，十四就中了进士及第，今年才十七岁，就已经是从六品了。可是给家里争光了。俊辉今年都十五了，明年就要下场了，你给他说道说道吧。”
“舅舅言重了，我这次来也带了几本书，给表弟看看，或许有些帮助。这是我师傅这些年的心血，有时势的也有政事，很能开阔视野。”
“好好，好好。”
“老爷，该吃饭了，去内堂吧。”
“陌儿，那咱们去内堂吧。你这次来的正好，过些日子就是我的结拜兄弟朱县令的寿辰了。府里到时候会有很多节目，到府里多住几天，多结交几个人吧。我跟你说，……”
宋陌就跟着去了内堂用饭，武进站在院外守着，蒋妍站在宋陌身后招呼他吃饭。她扁着肚子开始学着旁边的丫头给宋陌布菜，看着他吃东西，咽了好几次口水。
这一餐吃的比较尽兴，主要有裴正勋和喜姐儿活跃气氛。聊了很多，但蒋妍没上心，一吃完饭，蒋妍就赶紧跟着其他的丫头去厨房吃饭。她在厨房匆匆地扒拉了两口饭，就悄悄地从厨房拿了些许久不用的旧筷子。
用过饭后，宋陌又和裴正勋去了书房。蒋妍忙完后就一个人进到听风轩里，自己个开始琢磨。她一进到裴府，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这里有很重的阴气。
裴正勋身上有黑气，他身边那个男子就更是有死气了。不行，呆久了会被沾染上的，得想办法离开才是。蒋妍用铜钱为裴府算了一次，不吉利。“正妻无子，副妻有儿。”家宅不宁，不是好兆头。
再为此行卜了一卦，“深山有伏蛇，行人须仔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依着卦辞来解，若是深山形容的是裴府，行人不用说，肯定是宋陌主仆和自己了，那么这伏蛇是谁？
宋陌回到听风轩的时候，就看见蒋妍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着一堆筷子唉声叹气。
“干什么呢？”
“啊？”蒋妍显然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趴到地上去，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抬头看着宋陌。“少爷，您来了，我在玩呢。”
“玩筷子？”
“嗯，哦。”蒋妍点头，眼神清亮地看着宋陌，“对，玩筷子。”说完低着头，眼睛滴溜溜地转。
显然宋陌是不相信的，他走下台阶，看着地上的一把筷子。筷子总共有三十二只，虽然有些乱，但是还能看出这筷子上有些点点，应该不是原来就有的。再看看蒋妍，又看了看周围跟着的裴府下人，低沉着声音说道，“跟我进来。”
蒋妍就低着头跟着宋陌进了卧室，就开口说，“你能不能不在这里住啊，去外面客栈住吧。”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裴府花园不住，偏要去那人来人往的客栈。要告诉他真话吗……
宋陌见蒋妍有些眼神有些躲闪，而且刚刚还有些含糊其辞。玩筷子，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过筷子还能玩的。就在这时，府里下人通报说老爷来找他了。宋陌看了一眼蒋妍就离开了，回来的时候也就忘了要问蒋妍这事了。
蒋妍就这么逃了一劫，想着以后卜卦的时候，一定注意躲开这个少爷，不然真被发现，就不好说了。一个乡野丫头，怎么会这个的，到时候再秘密地把她解决了，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宋陌本来是打算在裴府里住上三五日就走，顺便让蒋妍学学规矩，然后再在江城县衙落个籍，这样带回去就说是裴府送的丫头，名正言顺一些。
而且这裴府的格局很不错，五进四出的院子，还有后花园，外院里有三轩两院，内宅有一个主院四个小院子，另外还有几处阁楼。听风轩里种的枫树，现在已经全是红叶了，配着旁边的绿松，凉亭，流水，景色非常得不错。
蒋妍也知道宋陌的想法，而且裴正勋儿女不多，院子多，主子少。如果宋陌推辞说出要在外面住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裴正勋有一个嫡女，就是喜姐儿，才不到四岁，正是讨喜的年纪。有一个庶子，叫裴俊辉，在翠山书院读书，今年也就才不到十五。
下午宋陌见的那个是裴初袖，今年十三了，是庶女。她和裴俊辉一样都是裴正勋的妾室，丹姨娘所生。
裴正勋的正妻王氏，嫁过来一直都没有生育，裴正勋这才纳了丹姨娘为妾，头一年就生了庶长子俊辉。王氏本来还想再给夫君纳几个妾室给家里开枝散叶，但是裴正勋不愿，这才罢了。
可能是有了庶子和庶女后，王氏的压力小了些，在裴俊辉一岁多的时候就怀了身子，高兴得王氏赶紧去庙里还愿。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过了五六个月之后，王氏的肚子一直没有再长大，才知道是胎死腹中。好容易把死胎弄下来，但是身子到底是伤着了，大夫直言以后子嗣会更艰难。
听了这话，裴正勋心里当时一紧，他不敢告诉王氏，只说大夫让好好将养。王氏和他是结发夫妻，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把他赶到倚翠阁，让丹姨娘侍候。然后出了小月子又抬了两个通房，直言只要生了子嗣马上抬姨娘。
裴正勋也知道妻子是为了他的子嗣着想，所以一个月去上那么几次通房和丹姨娘那里，剩下的二十多天还是呆在正房，陪着王氏。
就算王氏赶他，他也睡在正房的榻上。王氏赶了几次也放弃了。毕竟他们少年夫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性情脾气都差不多，感情很好，她不是真的想让夫君去姨娘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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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裴府记事（二）
然后一天夜里，两人宽衣后，坐在床边，他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左手搂着她的肩，右手包住她的小手，用拇指指腹轻轻在她手心摩挲。然后轻声地说，“茹娘，为夫知道你的心思。可咱们一辈子也就几十年，为夫想和夫人白头到老，恣意潇洒地活着，可好？”
“勋郎，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知道父亲对你还是寄予厚望。你弃文从商，但凡遇上什么为难，父亲还有几个兄长都是暗中帮你解决。我进门五年没有身孕，家里人都没说什么，但是为人媳就是要给夫家开枝散叶，不能……”
“咱们都已经有了俊辉了，丹姨娘现在也有了身子，别担心了。”看着妻子支起身子想要反驳，裴正勋又接着说，“家里大哥是嫡长子，都有五个儿子了，二哥三哥也有不少。我本来就不是长子，过继给父亲，父亲是族长，没有多少产业，我自然也没有要继承家业的负担。再说族里这么多侄儿侄女，不用担心以后老了没人照顾。”
“可是，勋郎，……”
“夫人，我娶你回来时陪我一辈子的，不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子嗣的事情，别担心了，都是命中注定的，强求不来的。”说着又把妻子压到床上，坏坏地笑着，“夫人，该做正事了……”
之后裴府里就没有再纳过妾了，之后又过了几年，王氏再一次怀孕。这一次裴正勋专程从盛京请了几位有经验的嬷嬷和妇科圣手以前的太医正张太医，专门陪着王氏。虽说生的是个女孩，但是还是把裴正勋乐得不行。
当时生喜姐儿的时候，裴正勋在外面一直陪着王氏给她加油打气。孩子落地那一刻，裴正勋第一个问题不是孩子的性别，而是王氏怎么样，然后就进去看王氏。当时的嬷嬷和张太医看了之后，都训他不懂规矩。
在大烽，产房是污秽之地，丈夫是不能进的，进去不吉利。但是裴府里，裴正勋最大，他想进没人敢拦着。不过，就算张太医嘴上训得再狠，心里头倒觉得，如果家里有女儿，就应该嫁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子。
这些都是府里的张嬷嬷说的，蒋妍听完就在脑子里记着。到了第二天做早饭的时候，蒋妍脑子里还都是刚才张嬷嬷说的内容还有昨天的卦辞。
所以说，人这动物，是有感情的。若是以前算到这样的卦，看到人印堂有黑气，蒋妍一定躲得远远的。人生在世，谁没有三灾五难，蒋妍以前试过帮助朋友躲过劫难。
但是天数难改，过一段时间后，可能同样的事情又会发生在朋友身上。数次之后，她也就歇了帮人的心思，不是心狠，实在是有心无力。
所以，她不常交朋友，怕失去朋友，更怕是眼睁睁地看着朋友遭难。前世，她常独来独往，直到遇见他，才让自己不再孤独。若是现在问她，前世为他而死，后不后悔，她一定会说，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
裴正勋是个正当商人，有本事，是个难得的好丈夫，专情。在大烽算是少见了，但是他头上萦绕着一团黑气，必有灾祸，还好黑气不重，自己倒是想救他，可以帮他化解一二。
要是实话告诉主子宋陌，那他肯定会追查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本事，而且以后要有麻烦肯定还会让自己测的。要不要说真话，还是就只是呆在这里，什么也不说不做？
宋陌刚练完功夫，练的不是很顺利，就去厨房看看这丫头在忙什么，能不能捉弄她一下。到了那里看着蒋妍表情严肃，眉头紧锁，有些奇怪。心想着裴府在江城算是首富了，而且裴家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弱。应该没有多少宵小敢打这里的主意。这一路上，他对蒋妍也稍微有些了解，这是个爱享受的丫头，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呢？
“理由？为什么想搬出去住客栈？”
宋陌忽然出声，把蒋妍吓了一跳，手上的菜都掉到地上了。“少爷，你怎么来了，吓了奴婢一跳。”
“会自称奴婢了，看来，张嬷嬷一晚上的教导还不错。老实回答问题，为什么想劝本少爷住到客栈去？”
“奴婢以为，咱们之前这一路上都在赶路，而且都住客栈里。没想到少爷您要在这里呆，还以为只是拜访一下就要走了，所以才问问要不要住在客栈。”蒋妍听武进说过，他们需要尽快赶回盛京复命，这么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就是这个原因吗？”
“还有，住在裴府吃的住的用的都好，府里人多是非也多，没有客栈那么方便。”
宋陌听了，摇摇头，“你在怕什么？”
“没有啊，”蒋妍心里开始打鼓，他不会是看出来了吧。师傅以前教她牙牌测算的时候，说过这是从古代就传下来的，他该不会也会这个吧。
“是吗？”宋陌走到蒋妍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看得蒋妍心里有些发毛。
她怯生生地试探道，“少爷，如果没事的话，我能先去忙吗？不然今日的早膳可能会赶不上了。”
“咱们在裴府可能要呆上三五天再走，这几天会有嬷嬷教你规矩。还有这几天，你管好早膳和夜宵即可，午膳有大厨房送过来。”宋陌看着蒋妍吃惊的表情，心里挺高兴的。他接着说，“这几天，你就睡在我房间，给我守夜，每天晚上都打盆热水来，少爷我要洗漱。”
“是。”蒋妍苦着个脸，就接着去忙了。
怎么办，是众星侵月，下下签，而且卦辞上还说，“阴眷频灾事若何，祇因家宅鬼崇多。 如今若要平安日，除非寻僧礼达摩。”如果是谋事则事不成，如果是家宅则家宅不宁，如果是行人则行人路遇阻碍。
而且蒋妍能看出裴府每个人印堂处都有些黑气，只不过有些浓些，有些淡一些。她估计宋陌和自己要是在这里呆上几天，估计也会有的。这府里可能会有血光之灾，住在这里的人多少会受些牵连。
不过好在这个众星侵月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些日子就会好的。所以，她才要建议让宋陌住在客栈，不过显然没有成功。
唉，自己小心些吧，能帮着就帮，帮不了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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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裴府庶子
裴府的听风轩，每间卧室都很大，床是拔步床，可容三个成年人并排躺着都没问题。床上的纱帐是鲛纱，合上之后不透光，人躺在里面却不会闷。床上铺的是蚕丝的被褥，盖的是云锦面料的薄被子。
宋陌也是见过世面的，看到这些，只是感慨还是舅舅会过日子，用的都是顶好的，被褥上还有淡淡的香味，非常好闻。
昨晚睡得有些晚，宋陌天不亮就起来练功，只是练得不是很费劲，气息还有些不顺。刚刚又去舅舅那里说了半天的话，现在到有点困了。可能还是这毒的影响吧，有些无力，还容易犯困，就拉开被子，舒舒服服地睡了半个时辰。伸了个懒腰，换完衣服的时候，就见蒋妍已经把饭都摆在桌上了。
比较清淡，一碗鸡丝葱花粳米粥，两笼水晶饺子，上面还摆着两碟小菜，看了一眼就觉得不错。快速地擦洗完后，刚坐到饭桌前，他就看见蒋妍又端着一个餐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盘猪肉片，还有一盘花花绿绿白白的菜，里面还有几片肉片。
“少爷，裴府的食材真是丰富，而且还有好多佐料，咱们能不能买点带到盛京去啊。我问过厨娘了，这是外邦的佐料，这里的干货行里有，到了盛京就不一定了。”
“你去问武进支上二十两银子，看着买吧。”说完宋陌就开始用饭，他先喝了一口粥，米非常绵软，咸淡适宜香味浓郁。看来是熬够了时辰，有鸡肉的味道，但是一点也不油腻。上面点缀着一些小葱花，配着白色的汤还有淡黄色的鸡肉，颜色还真是漂亮，让人很有食欲。
炖过的猪肉被切成了很薄的片，一片一片地叠起来，摆花的形状在盘中，正中央用绿色的小碟子盛了蘸料。夹起一片沾上蘸料后，放入嘴里，肉质鲜嫩，浓香爽滑，配上蘸料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以前出来的时候，宋陌身边都带着小厮，吃的也一般都是食肆酒家里的东西，只要不是太难吃，能咽下去。有时候赶路，也吃些干粮什么的，也能对付过去。
自从收了蒋妍，宋陌这一路上的吃食都是蒋妍打点的。他发现这丫头在吃这方面很在行，让这丫头去买路上的干粮，她知道挑什么好吃还不贵。
而且她的厨艺不错，而且爱吃爱做。不管是用酒楼客栈里厨房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在前天晌午在郊外烤的兔子和鱼都是很不错。比武进，还有自己是强多了。
住在裴府，什么食材都不缺，那丫头应该能做得更好吧。果不其然，今早这饭，色香味俱全，让人胃口大开，而且还搭配得比较不错。
因为宋陌不喜欢人伺候用饭，蒋妍把饭菜摆好就到厨房去了。听风轩里有小厨房，而且昨天晚上的时候，大厨房的人还送过来不少东西，今早还送来了不少新鲜的食材。
厨房这会没外人，只有武进坐在厨房的小桌子旁，看着她在灶台上忙碌。蒋妍送完饭回来，就打开锅盖，看着放在里面的几盘菜，她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端出来放到桌上。
“武大哥，这是今早的饭，炖猪肉片，辣炒牛肉粒，荷叶鸡片，还有几个路上买的酱菜拿来下饭，另外再有两个素菜，马上就好。”说完，她就转身在锅里倒上油，不一会，就把旁边案板上的蒜粒和香菇丁放到油里面爆香。
翻炒两下之后，马上倒上旁边烫好的青菜，放上珍珠盐还有几样佐料，最后又稍微加了一点炖鸡的汤，最后再翻炒了一次就拿大勺盛出放在盘子里。然后又在菜旁边放了一朵刚才削好的胡萝卜花。
“赶紧坐下来吃吧，自从认识你，我才知道原来素菜还可以炒得这么香呢，尤其是刚才倒菜那一下，香的要命啊。”
“武大哥，你太夸奖了，赶紧吃吧，一会还要跟着主子去主院呢。”说着，就往自己的米饭里加了好几根青菜放进去。
武进嘴里塞了不少东西，他听完，不住点头。
“对了，武大哥，我刚才和主子说了，想买点佐料带到盛京去，主子让我从你这支点银子。”蒋妍接着又补充道，“对了，是二十两。”
“没问题，待会没事了，你跟我出去，我去银号提银子，顺便陪你去买佐料吧。”武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而后，又接着说，“你多买点，不够的话，我先垫上，主子很善待属下的，这你放心吧。”
蒋妍这点很赞同，看他们两个的伙食就知道了。哪有下人和主子吃的差不多的，这个主子这点上到真是不错，而且以后肯定能做大官，今后一定好好跟着他。
吃完饭后，蒋妍拎着包袱，跟在宋陌后面大步走着，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到了主院。院的小丫头看见宋陌来了，就赶紧迎上去，“表少爷，老爷等了您一会了，您请进。”
这主院叫景园，进了主院，蒋妍才觉得这名字真是起的名副其实。园子里，处处是景。沿着一条石子路就进了园子，石子路的两旁是两排万年青，后面是几棵翠柏还有几棵不知名的树。一进院子就能隐约闻到花的清香，却不知道是什么花。再往进走，竹制的拱桥，下面是潺潺的流水。
蒋妍感觉走了有两分钟，才到了主院的正堂，裴正勋和王氏坐在桌旁等着。看到宋陌进来，裴正勋兴奋地喊道“来来，过来，看看，这就是俊辉。”
“俊辉，这是你姑姑的儿子，就叫表哥吧。”
书生模样的少年，上前一步行礼，“表哥有礼。”
宋陌笑着说，“表弟不必多礼，为兄给你带了几本好书。”蒋妍听了赶紧呈上去，宋陌拿着包袱递给了裴俊辉。
裴俊辉接过包袱后，没有马上打开，而是放到身旁的小几上。
宋陌是第一次见裴俊辉，他也不知道这个表弟是什么性格，不过这个表弟的样貌算是比较俊俏的。身长七尺四寸，朗眉星目，鼻若悬胆，神仪明秀细形长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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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极品吃货
“俊辉，你表哥十三岁就中了秀才，不到十七就成了从六品宣慰使。这次在这里要住几天，你多向他请教啊。”
“孩儿知道，”说着又转向宋陌，很谦卑有礼地说，“还请表哥多多指教。”
宋陌看着表弟严肃的神情，颔首而笑，心说可能表弟就是这副严肃的面孔吧。还来不及多研究，他又发现正堂中还坐了一人，四十来岁，还蓄了胡须，此人目若朗星，炯炯有神，鼻梁高挺，一身华贵衣衫端坐于椅中，正微笑地看着宋陌。
“惠安兄，想来这就是你一直赞不绝口的堂外甥了吧，安国候府的嫡子宋陌，宋长卿了吧。”
“子杰好眼力，来，陌儿，这是舅舅我的兄弟，也是这江城县的父母官朱文朱子杰大人。”
“朱世伯有礼。”宋陌站起身来向朱文行礼，虽然官职上宋陌比这朱文要高上点。但是到底是算是长辈，而且来的时候也听了他不少的事情，是个能臣，想来调职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朱文赶紧扶起宋陌，半开玩笑地说，“你可比我这老家伙的官位还要高呢，按惯例，我该向你行礼才是了。”
说着还看了眼主位上坐的老友，“快让你外甥别多礼了，这是在家里，都不是外人，就别来那副虚的了。”
“陌儿，这人是个会玩会闹的，处久了你就明白了。赶紧坐下来，刚才我们正讨论明天的生辰宴了，你有什么主意吗？”
王氏看了一眼自己这个糊涂丈夫，嗔笑道，“老爷，您刚才和朱爷商量，说是明天晚上要在春风楼里办。”看着宋陌疑惑的眼神，王氏接着说，“春风楼是江城最大的酒楼，是在乌衣巷的一个宅子里建的，里面的布局尤其雅致，在那里办再合适不过了。”
朱文听了，看着宋陌笑着说，“还有春风楼的老板是我的同窗故友，早几个月前就和我商量这事了。说是，让我一定赏脸去春风楼过寿辰。”
宋陌听了心忖，这是好事啊，要办寿宴，不能在府衙办，不然被有心人弹劾就不好了。朱文是个能臣，会办案，能办差，上面交代的修河堤或者安抚百姓，都办得很漂亮，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就是不讨巧，不得上峰喜欢，不然现在哪里还是在七品县令的位子上坐着。
“舅舅，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裴正勋听了，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王氏，又看了看朱文，才慢悠悠地说出口，“昨晚子杰才知道，那个春风楼的老板把凝露轩给包出去了。”
宋陌更摸不着头绪了，“这和宴会有什么联系吗？”
“这……”裴正勋说不下去了，王氏一看这情况，就马上笑着说，“啊呀，老爷，妾身现在才想起来，今天庄子上要来人谈租子的事情。”
“那你赶紧去吧。”
王氏点头，向在座的几个人告罪，“那失陪了。”说完施施然离开了正堂，就剩了几个男人留在正堂内。
“办生辰宴的是织锦园，就在凝露轩的旁边。”裴正勋说完，顿了顿，抿了口雀舌，接着说，“刚好明天，江城五大青楼要在那边选花魁，要是让人知道旁边是县太爷在办生辰宴，传出去，该多……”
“原来是这样，那不如咱们换地方吧。”宋陌听了到不觉得有什么可为难的。
“你自己说，”裴正勋瞪了一眼朱文。
“这也是令宜贤弟的一番美意，他本来打算找个戏班子助兴，后来知道我不喜欢，就寻思着找些乐子，正好百花楼的老鸨就过来找他，接着就有了后面的事情了。”朱文倒不像裴正勋那样为难，反而觉得是件美事。
“他觉着没有比选花魁更值得看了，而且织锦园就在凝露轩的旁边，就隔了一条河，这样远远地看着，更不错了。另外他还从外地专门找了厨子，炒出来的菜味道好极了，还有他还赠送自家的好酒，梨花白。我以前找他要了几次，那小气鬼都舍不得，这次好容易拿了出来。”
听了朱文说的这话，宋陌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上峰提起朱文来就捶胸顿足了，这货压根不合群啊。一般朝廷官员，底下里干什么可能没什么人知道，但是明面上一定都是装的很是循规蹈矩，宝相庄严。
“你就不为你的官声想想嘛？”裴正勋有点气急败坏地问道，“我们去那也就去了，官员要离这些声色犬马远些，你读的圣贤书都哪里去了。”
“莫急莫急，令宜贤弟和我说了，我在织锦园办寿宴的事情，是不会传出去的。”
“你个不着调的，唉，还是我想办法吧，”裴正勋看了看宋陌，“陌儿，你送这家伙回去吧。”
朱文也知道这老友是为了自己好，还是笑着告辞，跟在宋陌后面离开正堂。
“世侄啊，人生苦短，多看看，多走走，想好自己要什么很重要的，有很多事情比仕途更重要的，别到时候后悔。”
宋陌不知道为什么朱文要对自己说这话，在他看来二十年前的状元，才华横溢，文采斐然，现在居然只做了七品县令，心态还如此好，没有自怨自艾，怨天尤人，这气量真是让宋陌很吃惊。
“多谢世伯教诲。”
“你没听进去，算了，你是老裴的外甥，你要回盛京的话，临走前我送你样东西，或许对你以后有帮助。”朱文说完，摇着脑袋，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就离开了。
留下宋陌在那里，想着，这人真是……
朱文站在门口等着府里的车夫过来接他，旁边的宋陌站在那里，正愣神呢，就见着蒋妍提着裙角跟在武进后面，手上挎着一个篮子，里面大包小包装了不少东西，后面背着一个竹篓子，放了不少食材。
她看到宋陌站在裴府门口，就高兴地迎上去，“少爷，您看我买了好多佐料，还有不少新鲜的鱼虾，特别美味呢。”
宋陌听见了，还没反应，就看到一个人影迅速蹿了过去，站到蒋妍跟前，指着她背后篓子里的鱼。“姑娘，这鱼，你买回来，会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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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极品吃货（二）
宋陌听了这个问题，不禁皱了皱眉。等闲一个做官的，都不会这么随意，在别人家门口问一个丫头吃食的问题。这货真是个，特别的，特别不着调啊。
蒋妍看着这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点点头，回答说：“这是买鱼的时候，老板赠的，不是买的。”
朱文听了，就知道这是鱼贩子见她是外地人，故意蒙她了，买一条赠一条。但是好多人拿回去做还是做不出来，说不定还会中毒而死。就好心提醒蒋妍，“姑娘，这鱼有毒，和普通鱼不一样，如果没有做过，千万别吃啊。”说完就转身要离开。
她看着这男子听了之后，眼里露出失望的神情，赶紧补充说，“不过，我会处理这个鱼，没问题的。”
朱文一听，双眼冒光地看着蒋妍，“真的吗？”
蒋妍探过头去看他身后的宋陌，“少爷，要不奴婢先进去准备饭菜，您和这位大人聊吧。”
宋陌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朱文拉住了，“不愧是侯府的少爷，身边还有如此的厨娘，不嫌弃的话，世伯过去和你聊聊。我和你爹还是同窗呢，走吧。”
聊聊，宋陌想着不是想聊聊，而是惦记着那鱼吧。也不知道是什么鱼，能把朱文给又引回裴府，明明都已经要出府了。
随手找来个小厮，“你去告诉老李，让他先回去吧，我今儿晚上住在裴府了，让他回去告诉夫人今天不用等我了，另外明天过来接我。”
朱文来裴府次数多了，对裴府是相当熟悉，他拉着宋陌就往听风轩里走。宋陌之所以跟着，是因为之前听祖父说起过朱文这个人，对他的才华是赞不绝口。
对他的境遇也是唏嘘叹惋，还不止一次跟他说，若是朱文能生在侯府，必是一世枭雄。
他听了之后，就问了一句，“那我父亲呢？”
祖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下，并不回答。
宋陌更上前一步，拽着祖父的衣袖，撒娇地问道，“那他和我父亲相比如何，我父亲是探花，人们都说他很厉害啊。”
他就记得当时祖父叹了一口气，撇了撇嘴说，“你可见过烛火非要与皓月争辉吗？你说你父亲，也就是因为我的长子才是探花。可你不知道，这个人是当年的状元吧，和你父亲是同科的。”
当时宋陌才刚上了族学，七岁的年纪，因他长得机灵讨喜，而当时父亲母亲又不在跟前，就常被祖父带在身边。那时起，他就听了朱文这个名字，也想看看这个人的才华到底如何。
之所以在江城停留几日，也是要拜访这位儿时就知道的人。没想到，他竟和舅舅的关系不错，今日更是能见着了，而且不是他去拜会，而是朱文赖上的。说老实话，朱文给他的印象，不像是个有才的。
朱文没管宋陌心里如何想，只是自顾自地说，“贤侄，你听过古人曾有这样的诗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两两归鸿欲破群，依依还似北归人，遥知朔漠多风雪，更待江南半月春。”
“这是何人所做？倒是很有意境，好诗啊。”宋陌看过不少诗文，也看过不少书籍，安国候府每年都要派人到各地去搜罗典籍，却没听过这首诗。宋陌第一个想法，这是不是朱文所做呢？如果这样的话，他倒是有些才气。
就见朱文晃晃脑袋，“这不是我做的，是令宜兄一次给我看的一副画上的词，你明天跟着我过去看看就成。你听这诗里有一道美食，能否猜出？”
“那小丫头身后的篓子里，装了一种鱼，身体浑圆，头胸部大，腹尾部小;背上有鲜艳的斑纹或色彩，体表无鳞，光滑或有细刺。”朱文边说边捋捋胡子，兴奋地说：“那是拼死也要一尝的美食，是我死前必须一吃的东西。”
宋陌听了已经不止是诧异了，这货居然已经贪吃到这种程度了，这还是祖父嘴里那个旷世奇才，比父亲有才的多的人吗？
朱文一到了听风轩就直奔去了厨房，看到蒋妍把鱼放到水盆里，那鱼就又开始游来游去了。“小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它可有毒哦。”
蒋妍觉着这人挺逗的，居然跟到了这里，她把袖子挽起来，捞起水里游得正欢的鱼，放到案板上就开始收拾。“知道啊，这鱼叫河豚，它身上好多地方有剧毒，比如肾脏、血液、眼睛、鳃和皮肤。这毒是一种很强的神经毒，只要很少量就足以致死人命，而且这毒可耐热，开水炖四个时辰都不被破坏，更不怕盐腌、日晒。”
朱文虽然挺不懂什么是神经，但是却连连点头，而且看着小姑娘熟练地把鱼嘴切下来，然后是鱼鳍，鱼鳃，这时候鱼尾还在动。然后又把鱼皮剥下来扔在一边，之后打开鱼肚，把里面的内脏都掏出来。
“这位大人，是我们少爷请来的客人吗？您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好准备。”
蒋妍看着这人衣着还算华贵，而且额头宽广，眉清目秀，鼻高而挺，唇红齿白，语调缓慢但字字清晰，这人不是富就是贵。蒋妍觉得巴结好他，应该不错。
朱文本来想着这小丫头能做河豚就不错了，居然还问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什么口味也行，没有什么忌口的，你需不需要帮手啊？”说着还往上撸袖子。
“不用，不用，很快就好的，您和少爷在里面喝点茶吧，饭点前肯定好了。”
宋陌听了直接把朱文给请到听风轩了，然后还派人去通知了裴正勋，这人没送走，又回来了，可不得给主人说一声。
宋陌请了朱文上座，自己则坐在他的下首。“世伯，我听说，您和家父是同科的，不知您……”
“哦，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你父亲出身公侯之门，成了当年的探花，这也是，那么多金银垒起来，只要不傻，肯定能学成。我听说你挺不错，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十七就进士及第了。虽是榜眼，但是也少年得志了，比起你父亲来算是青出于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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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极品吃货（三）
“世伯过奖了，”宋陌听了这个心里并不觉得高兴，这人怎么夸人都不会夸，难怪一直上不去，一直在县令这个位子上待了这么二十多年。
“世伯在江城也已经两任六年了，这里是大烽的粮仓和银库，鱼米之乡。不过惦记这里的人挺多的，想外放的都想办法来这里，想必世伯很快就要高升了吧。”
朱文听了，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笑着说，“人这一辈子就是吃吃喝喝，在那里都一样，只是换个样而已。”
“世伯倒是看得开，也是知足啊。”宋陌轻笑，从行囊里拿出一幅画，缓缓展开，说：“这是家父在入住山泉寺时，提笔所画，皓月当空，树影斑驳，乱石嶙峋，流水潺潺，画中小径中有一孩童正捂着耳朵。但是家父没有题诗，想请世伯题诗。”
“我和你父亲虽是同科，但是却从未看过他的画，却不想他的画居然有如此的境界。看来他这些年在书画上也是下了一定功夫了，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朱文也痛快，拿起宋陌书架上的笔，提笔就写下了：
“不知山泉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宋陌在旁边看了，也不得不佩服朱文的才华和眼力。这画是他在边关的时候，洛先生画的，没有题词。当时洛先生递给他的时候说，若是能遇上朱文朱子杰，一定要让他题词。
朱文断然是不可能见过这幅图的，他题词时半点没有思索，而且写出的诗，可谓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非但题很合画意，而且这诗就是单拿来看也是好诗。宋陌在诗文方面还是有些见地的，这是首好诗，可传唱百年。
看来这人还是有些才华啊，最起码诗文方面还是不错的。而且宋陌也必须承认，这人的字也是极好的。
“少爷，午饭来了，快些和这位大人来尝尝这美味吧。”蒋妍端着餐盘就进来了，看到他们正在书桌前看画就马上放下餐盘招呼他们吃饭。
朱文一听，跳下凳子就奔到饭桌旁边，闭着眼睛享受着夺命的美味。“这鱼叫河豚，是人间美味，但也是人间至毒。你不知道多少人为了吃这河豚而死啊，不知道你这丫鬟的手艺如何，不过闻着味道也想尝尝。”
说着就要拿起筷子伸到菜里面去，宋陌赶紧拦住他，“世伯，这鱼还是算了吧，这丫头还能做别的菜式，味道也不错，这菜还是免了吧。”
“不行，我活这么大岁数，只听过人说起河豚美味，但是从来没见过，有人会做过河豚，吃过河豚还活得好好的。不尝尝实在对不起自己，贤侄，大不了我写下手书，证明是我自己要吃的，和你没有关系。”说完，到书桌前写了几行字，抓起筷子就要去夹盘中的鱼片。
宋陌听过河豚之毒，也知道不少人因吃河豚而死，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明知有毒还要去吃的，这拼死的精神用在吃上，真是……
“少爷，朱大人，菜上齐了，可以开动了。”蒋妍站在桌边，开始介绍菜式，“古人说，若要养生的话，需要饭前喝汤。这是前碗，是用鱼头和一点底料，配以芹菜、白萝卜、大葱、香菇、金针菇、豆腐，小火炖半个时辰，请先喝汤。”
说着用白瓷晚给两人盛上汤，里面半点油花不见，清素可口，有淡淡的鲜香味道。
接着就看着蒋妍拿起公筷，从盛鱼盘里夹起一片鱼片，放到旁边小炉子上正煮沸的红汤里。鱼盘也是碧绿的颜色，里是切得很薄的鱼片，被摆成了牡丹的形状，鱼片晶莹剔透，像是上等的琉璃，趁着碧绿的盘子，煞是好看。
就见蒋妍沾过红汤后，就夹道白瓷的小碗里，拿着勺子放入口中，慢慢品味。
吃完后又开始介绍其他菜式，“这是白扒四宝，是由鲍鱼，鸡脯肉，猪肚还有青菜做的。这是凤凰展翅……”
蒋妍把桌上的五六个菜都介绍完了，就见着武进端着一个大餐盘，里面还放着一个小炉子，炉子上还有一个紫砂的小锅，上面还直冒热气。
她马上接过餐盘，趁着块布子把紫砂锅端了下来，然后武进把炉子放在桌子中间。小炉子下面有衬的隔热的垫子，宋陌一下就认出，这是自己车上那个煮水的小炉子。
放好后，蒋妍把紫砂锅放到上面去，锅也比较小，里面的鱼肉也不多。她又拿起公筷，在上面夹了一小块，吃了，然后说了一句，“这是后碗，里面只有鱼肉和葱姜蒜，佐料只用了盐巴，味道清淡，能解腻留香。”
“少爷，还需要奴婢布菜吗？”
“不用了，你下去吧。”宋陌想了想，说：“你的规矩学得不错，回头赏你。”
蒋妍一听，头猛地抬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宋陌，“多谢少爷赏，奴婢告退。”
朱文刚才看着蒋妍在介绍的时候，差点都想自己先吃了。不过，他看着蒋妍的动作就想起，有一次在外邦，也是吃这个的时候，厨师也是这么做的。从开宴起，做菜的师傅要上来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去尝这道菜，过上一会没有任何事情后，宾客们才开始吃。
当地人说这是吃河豚的仪式，在此过程中，不能说河豚二字。厨师先尝味道，是对厨师手艺的考验，也是在试毒。河豚毒要发作一般需要一盏茶的时间，所以，刚才那小丫头才要花时间把每一道菜都介绍一下吧，是个心思灵巧，而且，嗯，手艺不错的丫头。
朱文喝完前碗之后，就把那一盘子的鱼片夹了大半，那神情像是吃了什么龙肝凤髓一样。宋陌看着他吃的这么欢，也从盘里夹了一小片出来，放到煮沸的红汤里面蘸了一下放在嘴里。
无法形容的感觉，鱼片肉质鲜嫩紧致，鲜香无比，配合上蘸料，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在两个人的努力之下，一盘子鱼片很快没了，其实本来也就只有薄薄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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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极品吃货（四）
接着两人又开始奋斗桌上的其他菜肴，蒋妍准备了好几道菜，但是每一道都很精致，量呢，当然也不多。所以两人吃了五六盘菜之后，还留着肚子吃本桌的后碗。
用勺子舀了一块肉来，这跟刚才的鱼片不同，用料清淡，才能吃出来鱼本身的味道。鱼肉外面裹了一层咸香的包衣，伴着奶白色的汤，吃下去，慢慢咀嚼中，鱼的香味弥散在嘴里，它刺激宋陌从未仔细留意或者善待过的味蕾。
那味道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估计吃过之后，人都难以忘记这种美味。宋陌这会才知道为什么朱文这么想吃这个鱼了，为了吃鱼居然写下手书，嗯，其实当时在他看来那就是遗书。
真是很值得啊，不过，还是自己厉害，收了这么个会做吃食的小丫头。
在厨房里的武进，直接把桌上的菜都扫光了，然后吐出一句，“真他爷爷的好吃，老子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妹子，还有吗？”
蒋妍嘴里头还塞着吃的，就看着他摇摇头。
“早知道这么好吃，应该让你把那里的鱼都买了，才做了这么些，老子吃两口就没了。下次多买点啊。”
蒋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才笑着说，“早上不是还没取下银子吗，买佐料就花了不少，到买鱼买菜的时候就只剩下十两了。盘子里刚才吃的那鱼，还是老板娘看咱们买的多，送了五条。”
然后顿了顿接着说，“这鱼身上有毒的地方还不少，七弄八弄的，当然剩的就少了。你要想吃，咱们明天再去买吧，这鱼好像十文钱就能买下呢。”
“这一顿饭的材料花了十两银子？”朱文吃惊地说道。
蒋妍看着他身后的宋陌，也是有些黑着脸，以为这是嫌她花的多了，赶忙起身来解释。“不是的，少爷，早上买的食材都还没用完呢。中午这顿饭用的不多，一个鱼片，一个红烧鱼，都是老板娘赠的，没花钱。然后白扒四宝里用了一个鲍鱼，要卖五百文，这是买佐料的时候，干货店老板见我们买的多，然后三百文卖给我们了。”
“然后凤凰展翅，凤凰抱窝加上白扒四宝总共用了一只鸡，这是八百文。芙蓉图和虎皮兔肉都只用了半只兔子，总共是五百文。还有桂花干贝，总共不到一百文。其他配料加起来也不超过二百文，所以这顿饭的食材也就花了不到二两银子。佐料虽贵，但是放的不多。”
蒋妍说着，看着宋陌的脸是越来越黑，旁边的朱文笑得都快直不起身子了。她不知道宋陌这是有什么指示，毕竟他才是自己的老板，所以就试探地问道，“少爷，这次是您这有客人，奴婢就酌情加了两个菜，以后可以减的，可以把……”
朱文听了这话，绷不住了，直接坐到地上了。
“以后如果缺银子，就找武进要，爷不缺这两个钱，不用你费脑子省。”说完直接甩开下摆，就往书房走。
“小丫头，你们少爷那里随便一件衣服都几百两了，这钱真不用给他省。”
“是吗？”蒋妍忽然有些明白宋陌为什么刚才脸那么黑了。
朱文又走近些，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虽然还没长开，但是看这底子，以后肯定不会差。就随口一问，“你是哪里人，怎么学会做这河豚的？”
蒋妍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奴婢的爹娘都过世了，一个半月前投靠舅舅，然后几经辗转成了少爷的丫头。”
言简意赅的一句，朱文听了捋捋胡子，笑着说，“那你舅舅是个厨子？还是你家里原来是开食肆的？”
如果没有这些经历，一个小姑娘是不会有这种厨艺的。眼前这个姑娘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会做河豚，还有桌上刚才的吃食，应该是做过好几年的。
看她的双手并不是很粗糙，看来做的时间也不久，那应该就是以前接触过。农家女，那肯定不可能接触过这个，除非是在大酒楼或者是食肆才可以的。
朱文看着这小丫头，两眼清澈有神，鼻头圆润有肉，说话慢声细语，身上有种很安逸的气质，呆在她身边让人感觉很舒服。应该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不是个有坏心眼的，且听她如何说。
“外祖家以前是边城的大户，有好多奴仆，娘亲就见过不少世面。而且娘亲喜欢厨上的事情，而奴婢从小就一直在厨房里，也就学了一些做菜的手艺。真正自己做菜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吧。”
“就学了这么多吗？”朱文不信，有这么厉害的人，能用一个月时间学会做这么多的菜。
刚才吃的那几样菜，对火候还有食材的顺序都有很严苛的要求，耽误一会的话，味道都会差一些，但是这丫头把握得很好。
宋陌其实没走多远，能听到朱文和蒋妍的对话。他也觉着奇怪，蒋妍才十三，怎么这么会做菜，比他院子里的李婶子都厉害，他一直忽略这个问题，是觉着不是很重要。
“我娘亲会做吃食，她会做的很多，还留下了不少食谱呢。”想起刚到这边时，在那个小房间里还放着几本线装的食谱，听丫头们说那是原身的母亲写的。蒋妍翻开的时候，才看到，原来这个世界的食材是这么丰富。
“食谱呢？”
“应该还在边城我舅舅那里，”蒋妍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一共有两本，不过现在只剩下一本了，还有一本当时不小心掉水里了。”
朱文听了有些惋惜，但是最起码知道了这丫头厨艺好和她娘亲有关系，想来就是小的时候耳濡目染的结果吧。
“就这，那你也算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了。”朱文很少夸人，这已经算是很高的评价了。接着他低头想了一会，把蒋妍叫出去，低声问道，“你做我的厨娘如何？宋陌给你开多少银子，我给你双倍如何？”
蒋妍听了双眼放光，但是很快就黯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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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寿宴风波
印堂也就是命宫，位于两眉之间，若此处有凹陷，主脾气急躁，气度狭窄，好胜心与自卑感互相交织作祟，忧苦与猜妒相加而困扰，作事患得患失，缺乏观察力，所以不容易得志。
加上他印堂还有赤青色，则说明他近日有虚惊还有刑伤，应该是有牢狱之灾，但是却是有惊无险，并无性命之忧，不然应该是黑色了。
一双丹凤眼（内眼角微微呈钩状，外眼角上翘，细长有神），一对卧蚕眉（两眉的眉尾向上高扬，眉身呈现两段微弯，眉色乌亮富光泽，如蚕一般，是卧蚕眉）都还挺不错。
但是长了鹰钩鼻（在鼻梁的上端有凸起，形似驼峰或结节状，鼻尖有点下勾），这种人这种人不顾他人只考虑自己，凡事会斤斤计较、精打细算，尤其为了钱财权势，有利害关系的时候，完全不理他人的死活。古语有云，“鼻如鹰嘴，啄人心髓”。拥有鹰钩鼻的人性情虚伪冷漠，亲情淡漠，易出卖朋友，但多为反应灵活，精于钻研。
偏又长了猴口（两唇细又长，人中深陷，），家境富足，丰衣足食，为人慷慨大方，长寿安康，却是个爱说谎的。
综合面部的五官来看，裴俊辉这人是个聪明有魅力的男子，只是非常自我，爱算计，爱说谎话，对一些人却慷慨大方，家境富足，一辈子不为财富担心。最近有牢狱之灾，离他远些好，而且尽量不要和他有利益冲突，不然估计会被他算计得很厉害。
书房的一番谈话后，宋陌果然答应了裴俊辉的邀请去参加楚凛的洗尘宴，以裴俊辉表哥的身份过去。他不知道这个表弟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他过去。
到了下午的时候，宋陌自己穿好了衣裳，对着铜镜又整理了一番，就往主院奔去，今晚裴正勋也要过去，只不过他只是和朱文有约。
到了主院，朱文和王氏都已经收拾好了，连喜姐儿也穿得喜气洋洋。王氏穿的是翠绿的褙子，里面穿着右衽的同色曲裾，脖子上戴了一串东珠，头上梳着随云髻，只有一只羊脂白玉的飞天华盛，耳朵上挂了两只碧玺耳环，倒是很配衣服。
这一身的装扮虽不显眼，却是大方得体，而且单拿出任一件来说都足以让人咋舌。这翠绿的褙子是用了孔雀羽毛做的，是外邦才有的东西，而里面的同色曲裾也是翠色缂丝。
这东珠倒是易见，只是难得的是这一串珍珠确是大小相同，颜色都相同的，这可就难得了。
两只碧玺耳环，碧玺本来就是价值不菲，更何况，是这么通透的，就很难得了。但是再细看，耳环是雨滴型的，在雨滴的下面还有淡淡的红色，而上面却是蓝绿色的。这种是西瓜碧玺，在碧玺中也是难得的了。
而初绣也穿了水红色的齐腰襦裙，外搭鹅黄色的褙子，梳了垂挂髻，戴了各式珠翠，腕上带着两只赤金手镯。蒋妍看了只是替她担心，这么多的珠翠会不会把她的脖子压着了。
裴正勋看着宋陌过来，高兴地喊道，“陌儿来了，快，一起过去吧。”
“叔叔，婶婶，两位表妹有礼。”
裴正勋和王氏笑着点头，他们都还没说什么，王氏身后的喜姐儿开了腔。
“漂亮哥哥，你穿紫衣好帅气啊，以后等我长大，娶我可好？”喜姐儿抬着头看着宋陌奶声奶气地说道。
周围人听了都笑了起来，倒是宋陌蹲下身子，看着喜姐儿，问道，“表哥大你好多呢，等你长大，表哥都老了，说不定闺女都和你现在一样大了。”
喜姐儿听了，使劲跺了跺脚，眼里有些湿润了，拽着宋陌的胳膊就开始哭闹，“哥哥，你先别长了，等等喜姐儿，喜姐儿不要嫁给个老头子。”
裴正勋听了，哈哈大笑，抱起喜姐儿，佯装发怒地说道，“你个促黠鬼，这么小就想着嫁人了，就这么想离开这里，离开为父吗？”
喜姐儿用袖子擦拉擦眼睛，带着哭腔说道，“爹爹，昨日大哥哥身边的小环被人拖走，说是要把她嫁给一个掉了牙的老鳏夫，就跳湖了。”
王氏听了这话，立刻变了脸色，“张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回夫人，昨儿小姐荡秋千的时候，看见小环哭喊着被人拽着往出走，路过后花园镜湖的时候，小环跳湖了，把小姐给吓着了。”
“夫人别气了，等回来再处理吧，咱们先过去赴宴吧。”裴正勋柔声地劝着王氏，然后眼睛向后看，“管家，此事交给你了，务必要在我和夫人回来之前查清楚。”
“是。”说话的是个穿着灰衣的中年男子应着。蒋妍看着他，觉得他印堂的黑气已经很浓了，看来最多两日就要殒命了。要不要告诉他，蒋妍犹豫着，如果告诉他，他会信吗。
就在蒋妍还犹豫的时候，被人提了衣领，提上了车。“想什么呢？”
蒋妍看着在车上都不忘看兵书的宋陌，犹豫了半晌，才试探地问道，“少爷，咱们今日一定要赴宴吗？”
宋陌今日难得心情还不错，就问道，“怎么了，春风楼虽不是江城里最大的酒楼，却是最雅致的地方，菜也做的很好吃。”
最重要的宋陌没说，两宴上都有他想要结交的人，所以才必须去。
“少爷，你能不能离裴少爷远一些啊，奴婢看着他不像什么好人。说不定离得近了，还能惹上什么祸事。”
宋陌听了有些好笑，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蒋妍的脑袋，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宠溺，说道，“你这脑袋瓜子除了做饭吃饭外，难得想点事情，怎么净往坏处想啊。爷出去赴宴，不是去打架，什么祸不祸的，也不说点吉利话。”
“少爷，可能是奴婢多心了吧，您别当真啊。”
宋陌听了接着看书，只是时不时地瞟一眼，看着这小丫头有些心事重重的，不免开始有些怀疑，这丫头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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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寿宴风波（二）
“这楼外面三层是酒楼，进到内院有五个跨院和一栋三层小楼都是客房。再往里走才是雅室，当年我一见到这个园子就喜欢得不行。几经周折才找买主买了下来，建成现在的样子。”
想起往事，张令宜的眼神有些迷惘，“春风楼里的地方我都带你去过，可是唯独乾坤楼里，没有带你去过。”
朱文听出点了，“难道和乾坤楼有关，你是不是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才一直对外说，在那里内部整修，连窗户纸都没沾，而且里面还老有哐哐哐的声音。”
张令宜站起来，轻笑道，“没骗人，自从五年前买下这个地方，那里面是在整修，我找了最好的做机关的人花了三年功夫去造了一个精美的机关，然后还花了一年时间找人来检验机关造的如何。”
“够谨慎啊，你要藏什么呢？我猜猜，无价之宝？”朱文说着摇摇头，“不像，你这人从来不缺钱，也不稀罕那些金银，珍奇宝物更是没兴趣。是人？”
张令仪摇头，“你猜不到的，你虽然聪明，也很有见识，但是这个东西却不是你能想到，或者说它是你连做梦都不会梦到过的。检验之后，终于造好了，我把他们放了进去开始养着，等着它们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朱文听着，觉得很不可思议，肯定不是人，但这么珍而重之地藏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卖给我的人把它们叫太阴，是一种虫子的蛹。在人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取那人一滴血后放到养它的地方，然后把它放到人的周围，它会进入到那人体内。然后借助特殊方法能让那人不会吊住一口气，而且可以为你所用。”
“那样的话，那人是死的还是活的？”朱文从小到大，奇闻异事也听了不少，但没这么渗人的。
“不知道，卖给我的那个人说，可以延续人在这世上的停留时间。但是我没亲眼见过，他也没有和我说这个。”接着张令仪又皱起眉头说，“我把它们的蛹放在乾坤楼里的密室，钥匙只有我有，而且里面机关重重，但是蛹却没了。”
“没了？”朱文这下才知道这位老友让自己过来的目的。
张令仪摇着羽扇，接着说，“不光是蛹不见了，而且养它们的罐子也没了。锁上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就连机关也都没有碰触。”
“除了你，没人知道这个吗？”
“我连你都没告诉，还能有谁知道。而且机关当时改了不少，就算是原来造机关的人来了，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进来取走。”
“那你和我说裴俊辉的事情做什么？”朱文想起一开始这个好友和他一直在说裴俊辉的事情。
“我觉得这事情和他有关系。”
“和他？”朱文奇怪了，怎么会和他有关系？
“你为什么怀疑他？你不是说你养这东西只有你知道吗？”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正在密室里看这些蛹的状况，但是忽然听到上面有脚步声和说话声。就马上离开密室到了上面就看到，我的掌柜领着裴俊辉在这里转悠。后来我才问了掌柜，他说是裴俊辉想包下一个地方给同窗接风洗尘。”
“后来我又查了裴俊辉在书院的表现，就是刚才给你看的那些资料。试问一个平时和谁关系都一般的人，怎么会这么热心地给同窗接风洗尘，而且还亲自过来看场地。最重要的是，我从外面回去后就发现那些蛹不见了。它们很快就能出来了。”
“总共和掌柜说了一句话，然后就马上回去，这期间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朱文听了，也觉得好友的怀疑很有道理，到那时裴俊辉是怎么办到的呢，从重重机关的密室里拿走那些蛹。真是怪事，……
张令宜说完后，平复了一下心情，带着朱文就到了密室。朱文留意了一下，从进乾坤楼到密室，至少有二十多道机关，流沙，箭矢，毒虫。如果没有进了暗门之后是一个长廊，墙壁上都是火把，所有的房间从外观上看都是一模一样的。
张令仪打开一个房间说，“就是这间，你进去看看吧，看有什么线索。”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个床，朱文走到桌前，看着上面还有一个圆形的印记，看来以前是在这里放过东西。
“你有没有问道一股淡淡的香味？”
“是有股香味，当时发现蛹丢了的时候那股香味更浓，只是找不到味道从哪里来。”张令仪想了想说，“我接手这个宅子的时候，乾坤楼只建了一半，但是地底下排水通气这个处理得很不错。通气的通道贯通到乾坤楼的四周，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味道过来的。”
朱文又看了看墙壁的材料，不由地佩服道，“造这栋宅子的人是个有才的，这密室应该不是你建的。这宅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富豪，是有特殊使命或者特殊爱好的富豪。
带走你东西的人估计会做出一些事情，不然不会这么费尽心思进入这密室盗走那个什么太阴。估计江城最近不会太平了。”
“你要走了还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张令仪不好意思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还是喜欢和你商量事情吗？”
“为什么？”
“因为你从来不会问多余的事情，而且你很有见识，能给我很好的建议。”
朱文点头，“我从来不会逼迫其他人，因为我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好。”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午后的阳光格外的耀眼，宋陌搬了摇椅躺在树底下，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壶金骏眉。蒋妍在一旁坐着，给他念着这里的邸报。
邸报每月出三次，是在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的时候，上面主要是江城最近发生的事情，由衙门里师爷写出，而由衙门里分管钱粮的人印出来卖。
今儿个还没到十月十五，还没有到出来邸报的日子，所以念的是之前的邸报。蒋妍的声音甜美，偶尔遇上几个不太认识的字，刚开始还问问，后来竟是连蒙带猜地愣是把邸报念的抑扬顿挫起来。宋陌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听着，心里觉得很有趣。
蒋妍读着读着，还偷偷瞄一下宋陌，她看着宋陌一点反应都没有，想着可能是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准备离开的时候，听风轩里来出来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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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寿宴风波（三）
来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袭墨蓝色长衫，衣领和袖口还绣着祥云图案，腰间一条青色的祥云宽边织金腰带，两侧还系着宫绦和玉佩，脚蹬镶边云头履。
黑软如缎子般的长发竖起来用根碧玉簪簪住，露出高高的额头，两条卧蚕眉，一双丹凤眼，配上高挺的鼻子，和略微有些厚的嘴唇，但配在一起，俨然一个翩翩佳公子。
衣服的颜色虽不是很显眼，衣料质地上乘，人也是优雅，搭起来倒是通体的气派。“表哥，有礼。”
宋陌这会才从摇椅上起来，整了整衣服，“俊辉，你怎么过来了，走，咱们到屋里去谈吧。”接着转头过去对着蒋妍说，“再去弄点茶水过来。”
蒋妍这才知道来人是裴正勋的儿子裴俊辉，看着一表人才，但是给她的感觉非常的不好。她当时跟着一个师傅学相术，那师傅也是看着她是个老实用功的，其实主要是看着她的厨艺不错，就勉强收下了她。
可能是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吧，不像其他师兄师姐那样学得很好，能根据一个人面相和八字算出这人前十年和后十年的运势。不过，按师傅的话说，去街上摆个摊应该能骗不少人了，而且基本上看十次能有一两次是准的。但是，来这里之后的几次卦都还是比较准，难道这里的风水适合自己？
她还记得师傅转身的时候，一直在咕哝着，明明是有天份的，而且还有天眼，怎么会，怎么会……
当时她不知道什么是天眼，只是眼前老有一些画面出现，自己总也抓不住。所以听了这话，还安慰自己说那是电影看多了，潜意识里浮现出的一些画面罢了。
只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能看到一些人印堂中有一些不同，像刚入府的时候，看着好多人都是印堂出盘旋着黑气。
师傅以前说过，印堂发黑必有祸事，严重的还要丧命。说的就是这黑气吧，但是为什么以前自己就看不出来，到了这里，反而能看出来了。
蒋妍端着托盘，盘里放着两个茶杯和一壶滚烫的茶水进了听风轩的书房。
还没进门就听见宋陌吃惊地问，“表弟，你是说，今晚的那个楚凛的弟弟是神医薛天的徒弟？”
裴俊辉点头，“楚兄虽是青山书院的学子，但是因为出身医药世家，家里还是希望身为长子的他能够继承家业。到书院学习也是为了多交个朋友，谁想，他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他的异母弟弟特别喜欢，三年前还拜了神医薛天为师。”
“那今天晚上的洗尘是为……”
“是为了楚凛，他游历归来，准备整装备战来年的秋闱。他在书院算是我们的师兄，所以就为他备了这个洗尘宴。他知道表哥您在江城，还专门让我请您过去一叙。”
宋陌拿着桌上的请柬，低声说道，“我和他素未平生，怎么能好去呢。俊辉，你还是帮我推了吧。”宋陌大大小小算是个从六品的官员，而且还是侯府嫡子，前途无量。楚凛就算再优秀，也只有过来拜会他，断然没有让宋陌过去参加他的洗尘宴的，这于理不合，宋陌更不想为了个不相识的人自降身份。
裴俊辉听了并没有不高兴，好像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本来楚凛是想亲自过来拜会表哥的，只是要去玉蟾山上去接他弟弟下山。而且这次宴会上还有几位做陪，表哥你若有空就去凑凑热闹也好。”
蒋妍把托盘放到桌上，拿出茶杯和茶壶，就躬身退了下去。如果她没估计错的话，自己这个主子八成会过去的，这一路上宋陌都在收集各种药材，虽然做得隐晦，但是无奈她鼻子灵，闻到车上好多药味。
她本来想去偷听他们谈话的，但是一想主子宋陌可能有武功，所以想想还是算了。她又想起裴俊辉的异样来，裴府中别的人，印堂都是有丝黑气，但是裴俊辉的印堂处却是……
师傅说过，印堂也就是命宫，位于两眉之间，若此处有凹陷，主脾气急躁，气度狭窄，好胜心与自卑感互相交织作祟，忧苦与猜妒相加而困扰，作事患得患失，缺乏观察力，所以不容易得志。
加上他印堂还有赤青色，则说明他近日有虚惊还有刑伤，应该是有牢狱之灾，但是却是有惊无险，并无性命之忧，不然应该是黑色了。
一双丹凤眼（内眼角微微呈钩状，外眼角上翘，细长有神），一对卧蚕眉（两眉的眉尾向上高扬，眉身呈现两段微弯，眉色乌亮富光泽，如蚕一般，是卧蚕眉）都还挺不错。
但是长了鹰钩鼻（在鼻梁的上端有凸起，形似驼峰或结节状，鼻尖有点下勾），这种人这种人不顾他人只考虑自己，凡事会斤斤计较、精打细算，尤其为了钱财权势，有利害关系的时候，完全不理他人的死活。
古语有云，“鼻如鹰嘴，啄人心髓”。拥有鹰钩鼻的人性情虚伪冷漠，亲情淡漠，易出卖朋友，但多为反应灵活，精于钻研。
偏又长了猴口（两唇细又长，人中深陷，），家境富足，丰衣足食，为人慷慨大方，长寿安康，却是个爱说谎的。
综合面部的五官来看，裴俊辉这人是个聪明有魅力的男子，只是非常自我，爱算计，爱说谎话，对一些人却慷慨大方，家境富足，一辈子不为财富担心。最近有牢狱之灾，离他远些好，而且尽量不要和他有利益冲突，不然估计会被他算计得很厉害。
书房的一番谈话后，宋陌果然答应了裴俊辉的邀请去参加楚凛的洗尘宴，以裴俊辉表哥的身份过去。他不知道这个表弟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他过去。
到了下午的时候，宋陌自己穿好了衣裳，对着铜镜又整理了一番，就往主院奔去，今晚裴正勋也要过去，只不过他只是和朱文有约。
到了主院，朱文和王氏都已经收拾好了，连喜姐儿也穿得喜气洋洋。王氏穿的是翠绿的褙子，里面穿着右衽的同色曲裾，脖子上戴了一串东珠，头上梳着随云髻，只有一只羊脂白玉的飞天华盛，耳朵上挂了两只碧玺耳环，倒是很配衣服。穿这个赴宴，应该是很适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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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后宅之事
王氏这一身的装扮虽不显眼，却是大方得体，而且单拿出任一件来说都足以让人咋舌。这翠绿的褙子是用了孔雀羽毛做的，是外邦才有的东西，而里面的同色曲裾也是翠色缂丝。
这东珠倒是易见，只是难得的是这一串珍珠确是大小相同，颜色都相同的，这可就难得了。
两只碧玺耳环，碧玺本来就是价值不菲，更何况，是这么通透的，就很难得了。但是再细看，耳环是雨滴型的，在雨滴的下面还有淡淡的红色，而上面却是蓝绿色的。这种是西瓜碧玺，在碧玺中也是难得的了。
而初绣也穿了水红色的齐腰襦裙，外搭鹅黄色的褙子，梳了垂挂髻，戴了各式珠翠，腕上带着两只赤金手镯。蒋妍看了只是替她担心，这么多的珠翠会不会把她的脖子压着了。
裴正勋看着宋陌过来，高兴地喊道，“陌儿来了，快，一起过去吧。”
“舅舅，婶婶，两位表妹有礼。”
裴正勋和王氏笑着点头，他们都还没说什么，王氏身后的喜姐儿开了腔。
“漂亮哥哥，你穿紫衣好帅气啊，以后等我长大，娶我可好？”喜姐儿抬着头看着宋陌奶声奶气地说道。
周围人听了都笑了起来，倒是宋陌蹲下身子，看着喜姐儿，问道，“表哥大你好多呢，等你长大，表哥都老了，说不定闺女都和你现在一样大了。”
喜姐儿听了，使劲跺了跺脚，眼里有些湿润了，拽着宋陌的胳膊就开始哭闹，“哥哥，你先别长了，等等喜姐儿，喜姐儿不要嫁给个老头子。”
裴正勋听了，哈哈大笑，抱起喜姐儿，佯装发怒地说道，“你个促黠鬼，这么小就想着嫁人了，就这么想离开这里，离开为父吗？”
喜姐儿用袖子擦拉擦眼睛，带着哭腔说道，“爹爹，昨日大哥哥身边的小环被人拖走，说是要把她嫁给一个掉了牙的老鳏夫，就跳湖了。”
王氏听了这话，立刻变了脸色，“张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回夫人，昨儿小姐荡秋千的时候，看见小环哭喊着被人拽着往出走，路过后花园镜湖的时候，小环跳湖了，把小姐给吓着了。”
“夫人别气了，等回来再处理吧，咱们先过去赴宴吧。”裴正勋柔声地劝着王氏，然后眼睛向后看，“管家，此事交给你了，务必要在我和夫人回来之前查清楚。”
“是。”说话的是个穿着灰衣的中年男子应着。蒋妍看着他，觉得他印堂的黑气已经很浓了，看来最多两日就要殒命了。要不要告诉他，蒋妍犹豫着，如果告诉他，他会信吗。
就在蒋妍还犹豫的时候，被人提了衣领，提上了车。“想什么呢？”
蒋妍看着在车上都不忘看兵书的宋陌，犹豫了半晌，才试探地问道，“少爷，咱们今日一定要赴宴吗？”
宋陌今日难得心情还不错，就问道，“怎么了，春风楼虽不是江城里最大的酒楼，却是最雅致的地方，菜也做的很好吃。”
最重要的宋陌没说，两宴上都有他想要结交的人，所以才必须去。
“少爷，你能不能离裴少爷远一些啊，奴婢看着他不像什么好人。说不定离得近了，还能惹上什么祸事。”
宋陌听了有些好笑，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蒋妍的脑袋，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宠溺，说道，“你这脑袋瓜子除了做饭吃饭外，难得想点事情，怎么净往坏处想啊。爷出去赴宴，不是去打架，什么祸不祸的，也不说点吉利话。”
“少爷，可能是奴婢多心了吧，您别当真啊。”
宋陌听了接着看书，只是时不时地瞟一眼，看着这小丫头有些心事重重的，不免开始有些怀疑，这丫头是怎么了。
张龙张总管是裴正勋开府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为人谨慎小心，心机手段都不缺。最主要的是他够忠心，他是裴正勋的奶兄，从小和裴正勋一起长大，是裴正勋最信任的人。而他的家眷都不在身边，江城只有一个妾室来照顾他。
裴正勋和王氏离开后，张总管和张嬷嬷就迅速把喜姐儿身边的丫头们带到刑房。张总管坐在刑房的太师椅上面，手里拿着一根年代有些久远的鞭子，而张嬷嬷则坐在他右后方的锦凳上。
张嬷嬷算起来是张总管的堂妹，家里看着他们母子在裴府混的还可以，就把张嬷嬷也送了进来。张嬷嬷，单名一个云字，叫张云。
她手脚勤快，绣活做的尤其好，嘴巴也甜，所以当时还在世的张龙的娘就把她引荐给王氏，做绣娘。这么多年来，张云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也让张龙母子甚为欣慰。
王氏看着张云不错，就想把她嫁给了自己陪房的小儿子，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子看上了别人，死活不要张云。这亲事自然是没成，后来在府里嬷嬷的撮合之下，张云嫁给了一个管事的儿子。
本来过的也不错，但是张云嫁过去五年一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婆家当然不高兴了。加上这管事在外面管着一处很有收益的买卖，家里也有几个钱。所以，就从外面买了个良妾。
张云也哭过，闹过，但是都不顶事，连自己娘家人都不帮着她，毕竟无子是个要命的事情，就算你本身再能干，再得主子的青眼，都比不上能生养。
后来那个良妾怀上了，几个月后生了个大胖小子，乐得婆家人高兴得不行。当然婆家人对张云的态度更不好了，如果不是张云在王氏面前稍微有些脸面，再加上张龙是她表哥，婆家人早就将她休了。
那妾室是个会来事的，过完满月后直接把儿子送到张云那里，说是照规矩应该是送到正室这里抚养，妾室是没有抚养的权利的。
孩子裹在蜡烛被里，裹得紧紧的，黑黑的眼珠转来转去的，嘴里还吐着泡泡，可爱极了。张云看着小床上那个才一点点大的孩子，感觉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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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后宅之事（二）
这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孩子呢，她正要去碰的时候，丈夫却生气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妾。
“你自己不会生也就罢了，居然把如娘的孩子抱过来，让她们母子分离，真是好狠的心啊。”
小妾如娘跪在地上，哭诉道，“姐姐，孩子是我怀胎十月辛苦所生，你不能把他抱走啊。我……”
看着昏倒在地的如娘和愤怒的丈夫，张云是什么都明白了。她也是个利索人，当晚就收拾了东西，到了王氏那里请求和离。
就王氏自己的遭遇来说，是很同情张云的，对她这样的选择，只问了一句：“你考虑清楚了吗？”
张云点头。
在王氏的默许下，和离的事情办的很快，虽然管事一家还想挽留，但是张云主意已定，谁劝也不行。
后来张云就一直在王氏身边呆着，成了她身边的管事嬷嬷。
刑房里的小几上点着一支烛火，蜡烛还是白色的，真的照不了多远。
几个穿着粉衣的侍女一进到这里就感觉阴森森的，还有霉味和血腥味，几个丫头心里都有些打鼓，身子也开始有些颤抖。
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跪下。”
她们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听到这声后马上跪倒地上。她们从来都没有进过刑房，只是听说进了刑房的人，很少有全须全尾出来的。
张总管随便指着一个圆脸的小姑娘，低声问道，“你，说说昨儿小姐在花园后面看到的事情。”
“回总管，昨儿小姐嫌屋里闷，说要去花园荡秋千，奴婢们就跟着过去了。没想到会遇上小环的事情，如果奴婢知道会遇上这事情的话，肯定不会让小姐过去的。”
张龙瞪了她一眼，沉声道，“别辩解，直接说过程。”
圆脸姑娘心里没底，也有些慌了，头上渗出不少汗滴，但还是平复了一下心绪，把事情说了出来。
“小环是在大少爷身边当差的，进府的时候签了五年的卖身契。前几日到了到了时限，她的老子娘就进了府里，要把她接走。大少爷准了，让院子里的管事嬷嬷把身契还给小环。
小环高高兴兴地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享福。但是昨儿临出府的时候，才从她弟弟那里知道爹娘要把她嫁给村口一个掉了牙的老鳏夫。小环不肯就犯，但是她老子娘却要将她拽走。”
说着，圆脸姑娘还叹了口气，接着说，“真是狠心的爹娘啊，卖了闺女五年，到了期限，还是因为要彩礼就要把她嫁给个老鳏夫。”
张龙听着，“正好嚷嚷着跑到后花园，在园子里跳河了，还把小姐给吓着了？”
“小环的父母也真是狠心，前天直接把人打晕了扛着走了。奴婢也是听府里的人说的，本来还吵的很厉害，但是小环她哥哥直接在她后背上敲了一下，人就晕了，让给扛出去了，那是晚上没几个人看见。”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奴婢和小环是同乡，平日里关系不错，那天晚上想着她就要走了，所以想让她给家里捎点东西，就过去找她了，谁成想碰上这样的事情。”
“那小姐怎么昨儿下午能看到她跳河，而且还知道有人把她拖走让她嫁给一个老鳏夫？”
圆脸姑娘额头上的汗更多了，吞吞吐吐地说道，“奴……奴婢不知。”
张龙转过头去，看着两外两个粉衣姑娘，“你们都是小姐身边的丫头，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一个粉衣瓜子脸的姑娘说，“昨儿下午的时候，小姐在荡秋千，荡着荡着就收假山那边有人，然后就拉着奴婢们过去看。
然后到了假山旁边的镜湖那里，就看到小环蹲在地上，看到我们过来，嘴里就大喊着，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给个老鳏夫。接着她就跑到湖面的桥上，然后从桥上跳了下去，溅起好大的水花。这事情发生得太快，小姐都看到了，吓着了。”
张嬷嬷使劲拍了一下身旁的小几，大声喝道，“你们就是这么来照顾小姐的？”
三个粉衣姑娘都吓得直哆嗦，那个没说话的鹅蛋脸的姑娘战战兢兢地说道，“张嬷嬷，奴婢们也是没有想到啊。而且昨天晚上，小环她还回来了找我们了。”
其他两个姑娘也一起点头，圆脸姑娘说道，“是啊，是啊，她说湖水里很冷，让我们下去陪她。”
“怎么昨天没人来报这件事情？”
瓜子脸的小姑娘说道，“后来丹姨娘来了，找了几个会水的下去救人。然后对我们说是最近府里有客，不可惊动了客人，就让我们别张扬，然后她来向老爷汇报。”
“哦？”张龙想着，这丹姨娘是正好过去的吗，遇上这事她没有躲开，反而是让他们不要声张，自己说是要告诉老爷，但是看着今日的情形，老爷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总管，奴婢还想起一件事情，”圆脸姑娘皱了皱眉头，说道，“昨儿奴婢在花园的时候，掉了只耳环，回去找的时候，听见几个小厮在湖边说了件怪事。”
“什么怪事？”
“奴婢们当时是被吓着了，所以就没有留下来，看尸首。但是晚上的时候，奴婢想着毕竟是同乡也要拜祭一下小环，但是却找不到小环的尸身在哪里，就连下水救人的人都找不到。而且小环的老子娘还有哥哥好像也没有来府里。”
“哦，尸身不见了。”张龙沉思了一会，看来需要去镜湖边上找找了……
张龙根据圆脸姑娘的描述，心里大概对这个事件有了了解。小环前一天脱籍离开裴府，被家人强行安排嫁人。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人在镜湖出现，然后被吓着了，情急之下跳了湖。正好被小姐看到了，也正好被丹姨娘碰上并且处理了这件事情。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正好，而且这里有几个地方说不通。小环前一天已经离开了府里，她又如何还能进来，并且要呆在镜湖边上的假山旁边。
还有就是丹姨娘是如何处理这个小环的，人现在是生是死。若是活着，人在哪里，若是死了，尸首在哪里。她家人那么爱财，怎么没有回来再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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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后宅之事（三）
“总管，要不让我过去找丹姨娘聊聊吧。”张嬷嬷主动说了出来。毕竟张龙是个男子，进入内院不太好。
张龙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说道：“正好府里新来了几匹云锦，丹姨娘那里有两匹，你就拿上给她送过去吧。”
张嬷嬷狠狠地瞪了几个粉衣姑娘几眼，才迈着步子离开了刑房。
“去把大少爷院里的管事嬷嬷请来，另外再把昨日在镜湖周围的花匠或者小厮带过来。”说完，张龙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个姑娘，说，“你们跪到一边去。”
不一会，陈嬷嬷就扭着肥硕的身子来到了刑房。一进门就看到主位上坐的张龙，就嬉皮笑脸地问道：“哎呀，张总管，好久不见，您这身姿又挺拔了不少。是不是新收的小娘子会伺候，才让总管您这么精神啊。”
张龙笑眯眯地看着陈嬷嬷，说：“陈嬷嬷，要你过来事要问件事情。小环是你手底下的丫头吧，最近脱籍了？”
陈嬷嬷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到是小环的事情就马上放下心来。“哦，你说的是那个丫头啊，她已经离开了啊。前天就把卖身契还给她了，那丫头本来还挺高兴的。但是后来走的那天在房里大呼小叫地不想离开，还跪下来求我再把她留下来。”
“那你是怎么办的？”
“当然是不能留下了，大少爷已经吩咐了，要把卖身契给她，而且她老子娘要带走她，只好劝她安分点。然后我就出去了，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她了。”说完，陈嬷嬷看了看张龙的表情，问道，“难道这丫头犯事了？这可不关我的事情，她前天离开的时候已经和府里没关系了。”
“小环以前在大少爷的院子里是做什么的？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陈嬷嬷想了想，说：“这小环是个三等丫头，平日里也就是在院子里打扫打扫，然后再去厨房拿饭什么的。最近就是老子娘过来接她回去，另外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张龙听了，再问：“你再好好想想，最近几日小环有没有什么不对的。或者她和丹杏园的丹姨娘那里有没有什么联系？”
陈嬷嬷听了撇撇嘴说道，“大少爷是从丹姨娘的肚子里出来的，他肯定要去找丹姨娘啊，身边每次也跟着几个丫头。”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上次少爷去丹姨娘那里的时候，少爷身边的红杏红桃没跟过去，反而是小环过去了，回来的时候走得很慢，好像很累的样子。
还有，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陈嬷嬷看着张龙，老脸红了红，很难出口的样子。
张龙又问了一句：“到底就是什么？你要再不说，你……”
陈嬷嬷咬咬牙，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离张龙大约三步的时候，低声说道：“小环那丫头，偷人，身子早就不干净了。光在后花园我就遇上三回了，真是，没羞没臊，不要脸……”
“是和谁？”
“每次比较暗，我也看不清楚。最近那一次，好像是那个在后院守门的那个老李。”
“老李？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张龙吃惊地看着陈嬷嬷，再次确认道：“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陈嬷嬷看了看左右，又压低声音说道：“前几次的没看清楚，可就在小环脱籍之前两天，我那天晚上恰好路过后花园，那老李从在假山后面边穿衣服边往出走，小环也跟着出来，还让老李头别忘了东西。他们离我就十几步，幸亏我躲得快，不然就被他们发现了。真是倒霉啊，遇上这事。”
看着张龙不说话，陈嬷嬷就开始唠叨，“老李头长成那样，身上也没有什么银钱，小环这个十几岁的嫩芽，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老黄瓜了，真是……”
张龙听了，直接对着陈嬷嬷说，“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想到什么就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陈嬷嬷点头，然后转身扭着她那肥硕的身子就离开了。
他沉思了一会又问那三个小丫头，“小环常去后花园吗？”
“不清楚，她就是个三等小丫头，平日里乖巧懂事，干完活逛一逛也正常，我没怎么关注过她去哪里。”
“总管，我知道，我知道。”说话的正是粉衣圆脸的姑娘，和小环同乡的。
“那你说。”
“小环刚进府那会，去过一次后花园，不小心冲撞了初绣小姐，被打了十几板子，好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后花园了。”
“总管，昨日在镜湖旁边做事的花匠带到了，已经在密室里候着了。”
“好，这几个丫头，你把她们分开关着，我回来之前不准把她们放开。”
张龙进到密室就看着地上半跪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花匠。“昨儿你在镜湖，看到了什么，说吧。”
“老奴看到一个白影从假山里走出来，然后小姐就带着丫头们走到这边，然后白影就跑到桥上，然后从桥上跳了下去。之后，丹姨娘也到了镜湖边上安抚小姐，并且让人打捞小环。只是打捞了半个多时辰都没有找到小环。”
“那这人是死还是活？”
花匠沉思了一会，然后说，“这镜湖里的水不是死水，能连到护城河里了。而且老奴认为这人能从假山慢慢走出来，然后又演了出大戏，应该是有所准备的。”
张龙看着他，“你当真看到有人从假山里出来？”
花匠揉揉眼睛，说道，“老奴没有看错，反正肯定不是从旁边跑过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复杂了，到底跳湖的是谁？为什么要设这样的局呢？
张龙刚从密室出来就遇上了张嬷嬷，“怎么样？丹姨娘那里说什么？”
“丹姨娘说她确实让人下去救人，但是她没有最后关注结果如何，而且她昨天感染了风寒，病得很重，屋子里浓浓的药味，所以就没有顾上告诉老爷。”
“表哥，看来这事情应该和丹姨娘没有关系了。”张嬷嬷又接着说，“要不要接着再审问那几个丫头？”
“不必了，我先找老李头问问，一会去镜湖那边看看，你在这里问问那几个丫头，看还能问出什么事情。”说完就招来两个小斯，说道，“你们去把后院守门的老李头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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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后宅之事（四）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个小斯慌慌张张回来了。
“人呢？”
“禀总管，老李头不见了，房子里什么也没有。”
“再去多找些人手，去问，去查最近他都和谁接触过，做过些什么事情？”
“是。”
大约半个时辰，小斯又来汇报，说道：“总管，老李头最近好像赌钱赢了不少，就辞了工。是前两天和丹姨娘说的，丹姨娘又和夫人说了，这事夫人也是知道的。所以，人昨儿就走了，也是大大方方从大门离开的。您前两天一直在忙老爷的事情，所以您没有听说此事。”
“哦，是这么回事。那老李头最近可有什么古怪？”
“就是手气特别好，人特别精神，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样。剩下好像就没有了。”
张龙问道：“老李头离开前，常去哪几个院子？”
“常去大少爷那里，临走的时候，还去大少爷和丹姨娘的院子里去过几趟？”
“都去过几趟？”
“老李头说是要走了，必须拜谢了主子才行，只是他去了几次都才见了主子。”
一副忠诚的奴仆形象，但是身为守院门的老人了，能不知道主子什么时辰有时间，什么时辰没有空吗？还去了几次，这里有古怪。
想到这里，张龙让人把三个丫头关到柴房，说是一会再问。然后自己带着几个嘴严的人，来到大少爷裴俊辉的院子。
院子里的人看到张龙来了，小斯马上出来行礼。“总管好，少爷不在，您这是要做什么？”
“常思，你没有跟着少爷赴宴，怎么待在屋子里啊？”
“少爷带着常宁去了，让我留下来收拾后天去翠山书院的行装。总管，您这是？”
“哦，”张龙说道，“那你忙吧，老爷昨儿晚上梦见这院子里埋了一个宝贝，今天让我过来看看。”
常思听了就进去忙了。
张龙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他看着这个院子，不大，但是很精致。院子里的枫树是从外地弄回来种的，但是就这里的长得好，叶子红的像火一样。此时一阵风吹过，几片叶子也随风落下。
远看此景，白墙，黑瓦，青石子铺地，两旁翠柏青绿，中间红枫叶随风飞舞，若是焚香抚琴，轻歌曼舞，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当时修院子的时候，老爷确实是花了功夫的，每个院子都别有味道。就连这院子里铺地的青石子，每一颗都是打磨过的。
“总管，地上有虫子。”
张龙顺着手下指向的地方看去，就看到几只红色带翅膀的小虫子在枫树徘徊。“赤色，带壳，双翅，体圆。”
这是嗜尸虫，只要此虫出现的地方就少不了尸体。但是，这……
“阿七，去把院子里的人都清理了，送到刑房。然后找人封锁这里，并且把这里挖开。”
“是。”
很快，院子里的地都被挖开了，枫树也被连根拔起。底下是排列整齐的五具尸骨，**的程度不同。最早的那具尸骨上，已经只剩下森森白骨，而最新的这具上还算保存得比较完好。依稀能这都是还没成亲的女子，而且容貌也还算清秀。
“小环？”阿七喊了一声。
张龙马上看向他，问道：“你说她是谁？”
“她长得有点像大少爷院子里的小环，她的两眉中间颗红痣，谁见了都说是个福痣。”
张龙扫了一眼尸体，那里果然有颗红痣。看来这就是他找了一下午的人了，只不过，小环为什么会死，而且还被埋在了这里。她不是从假山后面出来之后就跳湖了吗？府里还派人打捞了，若是捞上来了，不会埋到这里。
若是没捞上来，人没死，那是谁杀了她，然后又埋到这里的。
“那天小环跳湖，府里找人去救了，后来救上来没有？”
“总管，要不属下把那些人招来问问。”
“你去问吧，然后回来告诉我。”张龙回头看了一眼尸体，又吩咐道，“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尸体都先这么放着，等老爷回来后再另行处置。这段时间内，不准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
“是。”
张龙又在院子里转了转，然后到了房间里瞅了瞅，没发现什么异常。刚准备往出走，就碰上阿七从外面进来。
“总管，问过了。他们都说没有捞到小环的尸体。”阿七说完，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小环会洑水，府里的水是肯定淹不死她的。”
“到时候找找仵作，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说完，张龙看看外面快要落山的太阳，说道，“还有两个地方没有去，一个是后花园一个是丹姨娘那里，咱们先去后花园吧。”
阿七点头，说道：“是。”
“你好像对小环的事情比较了解啊。”张龙带着阿七和府里的几个侍卫向着后花园走去，边走边问起阿七。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个手下，是个很听话，嘴巴很严，很值得信任的。对他的一切，自己很了解。但是今天，他能一眼认出小环的尸体。这一点，有点奇怪。
阿七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属下曾经有一阵偷偷喜欢过小环姑娘，注意了她一段日子。”
“哦，是这么回事。”张龙听到这个解释一点也不奇怪，毛头小子总算是开了窍了，只是这眼光有点……
“那她和人在后花园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知道，她还和丹杏园也就是丹姨娘院子里的小斯也，属下撞见过两次了。之后，就对她歇了心思。”
“大少爷身边的丫头，和后院看门的老李头，还有丹杏园里的小斯有染。她图什么？”
阿七被问住了，这个他从来没有想过。
“一个丫头，放着大少爷不去勾引，反而去勾引小厮和看门的。这不符合常理，她估计有别的目的，或者是她被人利用了。能利用她，让她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又有几个，他们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额，属下愚钝。”
“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的可能很小。若是发生了，背后必然有原因。而这个原因，往往是很让人吃惊。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张龙说完，看着阿七有些迷惘的神情，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多学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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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寿宴之上
说完，张龙就带着阿七和几个侍卫走到后花园。夕阳下的镜湖面上很平静，地上已经开始有些落叶了，走在上面还有些声音。张龙让侍卫去镜湖周边看看有什么，自己则和阿七走到假山旁边，绕着假山转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思忖着，难不成那个花匠看错了，这个假山没什么机关。而且这假山当时还是自己亲眼看着建好的，肯定没事。张龙做事还是比较细致的，他让护院和他一起来找，准备再找一会，如果没有机关，就准备离开了。
忽然“咔嚓”一声，假山的一面陷了下去，露出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洞出来。张龙和阿七二人走了进去……
裴正勋、王氏还有喜姐儿坐在车里，也就一炷香（半个小时）时间就到了春风楼。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候了，春风楼有四个门，前门是开在大街上的，里面进去就是大堂。
大堂里摆了二十五张桌子，每个桌子旁边都摆着四个锦扤，桌面上也铺着红布。二十五章桌子中间是个大的看台，一般会有名角在台上表演，或者是有说书人在上面。
去织锦园是走北门，朱漆的大门上面写着织锦园三个字。门边站着两个灰衣伙计，看到马车来了，和车夫核实过后，立马卸了门槛，让三辆马车进去。
马车缓缓地在园子里走着，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车轱辘的声音。蒋妍掀开车帘，惊呼道，“少爷，这里的景色真不错，好多花我都不认识。”
宋陌抬眼看了一下周围的景色，确实不错，看来这春风楼的主人真是个细致的有心人。而且这会恰好夕阳西下，给景致又镶了层金边，倒是应了园子的名字，织锦园。
蒋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园林建筑：“少爷，你说要是能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多好啊。每天都能看这么好的景色，而且你闻闻好香啊。”
从门口坐马车到织锦园的门口大概要一盏茶的时间，一下了车马上就闻到了一股幽香。宋陌知道这是和香，大烽香料里的一种，比龙涎香还要贵上不少。
连云州都不一定有这个东西，想不到江城这个县城居然还会有这种名贵的东西，看来这春风楼的老板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车停稳了，宋陌很优雅地上面下来，他走到裴正勋的身后，和王氏喜姐儿还有初绣一起进了织锦园。
进入织锦园还有个拱门，就好像是家中的小门一般，进去后就是假山流水。踩着中间的石板路，就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
“这是崔大师弹的长歌行。”裴初绣惊呼道，“这是崔大师谱的曲子，严师傅填的词，女学里都传开了。她们都特别难请，听说是被州府大人选上去盛京呢。好久都没有见她们再出来表演过了，没有想到今天能在这里大开眼界。”
接着她轻声吟唱：“桃李待日开，荣华照当年，东风动百物，草木尽欲言，枯枝无丑叶，涸水吐清泉，大力运天地，羲和无停鞭，功名不早著，竹帛将何宣，桃李务青春，谁能贯白日，富贵与神仙，蹉跎成两失，金石犹销铄，风霜无久质，畏落日月后，强欢歌与酒，秋霜不惜人，倏忽侵蒲柳。”
真是个人才，填得不错，宋陌想着这小地方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就是不知道春风楼的主人是个怎么样的人，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裴正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长女，就算不是王氏所生，但是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这孩子平日里自己关注比较少，从来没有听过她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于是慈爱地看着她说，“绣儿，唱的不错，看来平日里是用功不少，不愧是我女儿。”
裴初绣听了父亲的夸赞，迅速低下头，声音如蚊子般哼哼，“多谢父亲。”心里想着父亲从未关注过自己，只是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教养嬷嬷都是江城里独一份的。以前一直努力地用功学针线，书画，弹琴就是想能引起父亲的关注，然后能引他去看看姨娘。
王氏在旁边看着，笑着说，“绣儿，你也快十三了，得给你找个夫婿了，赶明儿参加了明年四月的花朝节就给你相看，相看。”
“相看，姐姐要有夫婿了。”喜姐儿拍手笑着说道。
“你们来了？”朱文穿着大红的右衽长衫，领口和袖口都用黑线绣的各种写法的寿字。“赶紧进来吧，这织锦园就是清净，而且这里还有客房，喝醉了可以直接呆在这里歇着了。”
朱文领着裴正勋进来：“选这园子，除了这里清净还有客房之外，这里墙上的画全是绣在锦缎上的，而且这里有几件还是出自我夫人之手。”
“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夫人，闵柔。”朱文指着端坐在大圆桌前的绿衣妇人，说道，“柔儿，这是我一直跟你说的裴兄弟，他夫人，外甥，还有两个女儿。”
绿衣妇人头上戴的发饰更为简单，梳了单螺髻，只一根桃木簪，耳朵上连耳孔都没有。她看到裴正勋一行人，只是点头微笑，并未起身说话。
王氏看着有些不对，但是表面还是不显露，只是面色如常抱着喜姐儿往绿衣妇人身边坐下。然后把喜姐儿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裴正勋也有些愣住了，他和朱文认识四年，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朱夫人，以前是养病，好像是上个月才回来。不过看这样子，朱文还有得忙了。
这次寿宴，请的人很少，只有朱文夫妇，还有裴正勋一家，以及张令宜。
“来，大家别客气，令宜已经都准备好了。”朱文指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说道，“老裴啊，里面有不少是你爱吃的。另外，凝露轩里选花魁的日子改期了，所以今日也不用太担心了。”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再有人因为这个弹劾你啊。”
朱文笑笑看着身边的妻子：“今天有好酒，咱们好好喝点。”
“世侄啊，你身边那个会做饭的小丫头呢。令宜一会就过来，我专门和他说我遇上一个特别会做饭的小丫头，那家伙还吵着要看呢。”
宋陌正准备回答，就听见：“子杰，老弟来晚了。”他知道今天想要见的那个春风楼楼主来了，张令宜。
来人一身黑色大氅，里面是藏青色的右衽儒衫，腰配同色的祥云织金腰带，左边系一个金色的小巧的算盘，右边系着一块麒麟玉珏，脚上穿着黑色的云履。
穿着打扮倒是不像个商人，倒像个书生。但是往上看他的脸庞，古铜色的皮肤，黑亮的眼睛，浓黑的眉毛，高广的额头，高挺的鼻子，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不是个简单的商人，此人不可小觑，这是宋陌在第一次见到张令宜时的感觉。事实上，在他第二次见张令宜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和他平起平坐了，这都是后话了。
如果蒋妍在这里的话，估计会说，这个人结合五官来看，是个有才华，并且对人对己都要求比较高，而且容易成就一番事业的人。只是可能在他身边的人会稍微受苦些吧，这人可能是个很自我的人。
张令仪进了房间，就拱手向众人，满脸笑意地说，“今日是子杰兄的大日子，本来是要大办，我都准备请个戏班子来助兴。”
“啊呀，就是你爱热闹，那么多人乱哄哄的，吃不好，喝不好的，有什么意思，还要有诸多人敬酒应酬的。”朱文朱子杰埋怨道，“阿柔才好点了，能出来走动走动，但也不能劳累，见那么多人。”
坐在朱文旁边的绿衣妇人笑了笑，温柔地看着朱文，看得他心神荡漾。今天真是不应该来这里，要是早知道阿柔能好点，应该两个一起出去踏青的。
“好了，咱们都坐下开始吃吧，这都是我挑的菜。每道菜都是我这么多年来吃过的好的，你们来尝尝吧。”
王氏也点头，催促道：“既然能在这里的，都是朱兄弟的至交了，而且是家宴，就别太拘泥了。”裴初绣是陪着王氏来的，来之前也学过不少用餐的礼仪。而且，她的姨娘知道她来赴宴，提前都让她用过些点心，倒是不饿，所以，吃的也比较文雅。
喜姐儿虽然小，但是坐在王氏身边乖乖的，一点也不闹，很规矩。裴正勋看着两个女儿都这么乖，很是欣慰，觉得王氏真是一位好母亲，于是就和朱文还有张令宜开始把酒言欢。
绿衣妇人从头到尾都不说话，大概是王氏太擅长与人交谈了，居然她们交流得不错。再加上中间有个喜姐儿一直对着绿衣妇人叫“漂亮姨姨”，绿衣妇人倒是一直在笑。
宋陌从头至尾都在看着桌上的人吃东西，自己偶尔用上一点。记得以前祖父说过，吃饭的时候，能看出来一个人的贪欲如何。
如果是吃得狼吞虎咽，八成是个贪婪的，若是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这更是贪得连掩饰都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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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宴后风波
所以，祖父很喜欢请人吃饭，有时候是在食肆，有时候是在家里，吃完大致知道这些人能不能靠得住，会不会背叛自己。
倒不是说只要吃的很文雅的，就没有贪欲，只是他们很懂规矩，明白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吃的时候还要注意形象。所以，如果把他们放到县令位子上，就算是想贪，也会很注意，不会被太多人讨厌。
宋陌看着朱文，完全是个食客，只顾品每道菜的味道，吃相不文雅，倒也不难看。尤其是他每一次吃之前都要给他夫人的碟子里先夹上一点，然后自己再夹一筷子放到嘴里，再给夫人一个大大的笑脸，倒是个疼老婆的。
舅母王氏只顾着照顾喜姐儿，偶尔和绿衣妇人交流一下，初绣表妹倒是一直很小口的吃东西，生怕自己多吃一点就会被罚似的，偶尔还用余光瞟一下舅舅。
看来这表妹是个要求低的，只要有个屋檐供她遮雨，她就满足了，没有什么野心，更没有心机。旁人或许拿个小利就能把她骗走，连自己身边的蒋妍都比她要强。
怎么忽然想起来那丫头了，今天她和武进一样没有跟进来，而是在旁边的房间候着。春风楼的菜品虽然不错，及其美味了，样子也不错，但是是按着朱文的口味来的。想起在一路上，蒋妍都是根据自己的口味来做菜，而且每道菜都能说出对自己的好处。……
“贤侄啊，你身边那个特别会做菜的丫头呢？”
“啊？”宋陌抬头看向朱文，平静地回答道，“她就在旁边的房间里，和其他随从一起，世伯，您要找她过来吗？”
“赶紧把她叫过来吧，”朱文听了，眼睛亮亮地看着张令宜，“这丫头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能做河豚的那个小丫头，而且做的比我上回在番邦吃的都好。”
宋陌连忙点头应道。
“真的？”张令仪有点不相信，江城的酒楼老板都知道河豚的味道鲜美，但是谁也不敢在自家的酒楼里做河豚，原因是河豚有毒，稍微一不注意，就出人命。
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既然其他菜品也能挣钱，所以谁也不想打河豚的主意。就算这样，每年江城里就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还要吃河豚。听说那种吃法及其恶心。
“想不到老兄你居然为了河豚，去吃人黄。”
朱文一听，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说你没见识，还真是。那丫头处理过的河豚一点都没有毒，根本不需要放个粪桶在那里催吐。”
“各位老爷夫人好。”蒋妍进来后，很规矩地先行了个礼。倒不是她以前很讲究礼仪，而是在裴府的这几天除了做饭之外，一直就被几个嬷嬷教导着，做不好就要打板子，才勉强学了点皮毛。
但是蒋妍这个家伙，特别会装，一个业余的，她能装的像个专业的，这也算是个本事吧。
“丫头，你来告诉他如何做河豚，能做的美味而无毒？”朱文赶紧问。
接着蒋妍把她知道的河豚的做法都简单地说了说，听得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就是把河豚身上有毒的部分，像内脏，眼睛，嘴，皮都要去掉，然后还要好好清洗就可以了。”张令宜满意地看着蒋妍，对着宋陌说，“这丫头不错。”
眼里有种势在必得的意味，宋陌看了很不舒服。他借口要去楚风馆就离开了一会。
回来就看见，蒋妍绕着马车在转，而且神情有些严肃，嘴里还不停地叨咕什么。
宋陌走了过去，问道：“在做什么呢？一个人自言自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魔障了呢。”
“少爷，你好吓人。”
“本少爷长得很吓人吗？还是你心里有什么事？”
“不是啊，少爷，您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器宇轩昂，……”
“行了，别和我耍嘴皮子，怎么了，刚才在念叨什么呢。我走过来你都没有发现？”
“是看到朱夫人了，感觉她有些奇怪。都不怎么和朱大人说话，只是笑。然后还有就是那个张什么来着，那个人看人的眼光怎么那么奇怪，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不少。”说着还颤了一下身子，双手抱臂对着宋陌说道：“少爷，他若是问您讨要奴婢，您可千万别答应啊。”
宋陌对待下人一直不错，但是也没有谁有这么大胆子和他说这种没大没小的话。他板着个脸说道，“你这小丫头，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别忘了，你是签了五年的卖身契的，这五年你就跟着我，哪里也别想去，别想着跟着别的主子了。知道没？”
蒋妍点头，说道：“知道了。”心忖，还好，自己签了那卖身契，宋陌怎么看都比那个张什么要好对付，而且还比较心软重情，跟着他混就行了，到时候嫁个老实的。
宋陌看着蒋妍那想入非非的样子，又敲打道：“你这性子，也就是跟着我能这般自在，换个主子试试。就你这不守规矩的，两天就会让人收拾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吧。银子不会少，只要你好好做事。”
说完，也不管蒋妍听没听进去，就进去继续用餐了。
留下蒋妍在那里，心里乐开了，这个主子，真是好对付啊，这么就打发了。刚才看见朱大人的车边有幽魂在旁边徘徊，因为太弱，所以看不清长相，直到她进去看到朱夫人，也就是那绿衣夫人。才知道那缕幽魂是她的。
魂怎么出来的，她是不清楚了。人有三魂七魄，受到惊吓，疾病、打击等不少原因，都可以使当中的一魂或者一魄离开身躯。若是时间久了，没回到体内，可能人永远都会这样的。
但是看着在车旁那个幽魂状态还是不错的，估计是被人养在合适的地方了。而且这个东西还就在马车上，若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有是用什么咒法养在里面的，自己倒是可以让那缕魂魄归体。
无非费了些力气，却可以帮人，也是不错的。不过，若是能借此讨要一个人情，凭着朱大人和那个张什么的交情，他应该不会太为难自己才是。
那么侵略性的眼光，看得自己很不舒服，而且，蒋妍能感觉到，这个姓张的男人，以后自己可能还要与他打交道。她就有这个感觉，那人很执着，一旦有什么想法，肯定会执行下去的。先讨要点人情吧，于是她向着朱子杰的马车走过去……
一顿酒饭过后，大家都酒足饭饱，裴府的三人都坐上了准备离开。
马车也走了一会之后，忽然停了下来，有个丫头大声说，“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听到丫鬟的叙述，裴正勋心里一惊，探出头来问道：“怎么回事？”
丫鬟的神情有些奇怪，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裴正勋马上下了马车，对着身边的随侍说：“带着夫人小姐，还有表少爷赶紧离开。”
王氏听了这话知道可能是有事情要处理，马上就说：“老爷，我是初绣的嫡母，有什么事应该是我好处理。有些内宅的事情，老爷您先交给我办吧，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再出面吧。”
“可是喜姐儿还在，妇人，你要不先把喜姐儿送回去，不能影响到她。”
王氏听了，心中一暖，到底是从心底为自己打算，喜姐儿是自己的命根子，但是内宅之事如果处理不当，那可是会影响到她的。虽说她现在还小，但是人们的记忆里还是有些印象的。
王氏对着丈夫柔声说道，“老爷，这路上有咱们的铺子，就进去处理事情吧，让陌儿先回去。我和喜姐儿陪着您看看咱们家的铺子，如何？”
“好，就这么办吧。”裴正勋回过头对随侍说道，“你带人保护表少爷回府，我和夫人小姐去下自家都珠宝铺子去挑几样首饰，去吧。”
“是。”
宋陌听了随侍的说法，就顺从地离开了，蒋妍也跟着回了府。宋陌知道有事情发生，但是想着，凭着舅舅的手段没什么不能解决的，如果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会出手。但是现在他不会去做的，毕竟是舅舅的家事，而且他也明显不想自己插手。
所以他就安心地回了府，没想到等待他的是更为棘手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插手。
话分两头，裴正勋在江城的产业不少，这条街上就有不少是他的，所以就近找了家铺子就进去了，然后吩咐伙计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裴正勋坐在主位上，王氏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喜姐儿还抱在怀里。对着下头跪着的丫头直接问道，“说吧，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十三四岁，长得杏眼桃腮，皮肤白净，倒是个美人胚子，但王氏还是看出她不是裴初绣的贴身丫头。
“奴婢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车子跟在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子走的好好的，忽然停了一下，然后小姐就没坐好，一下子栽倒了，接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跌出车子了。我掀开帘子的时候，就看不见小姐了，这才着急地跟老爷夫人汇报。”
“去把车把式叫过来，他是怎么架的车？”吩咐完随身嬷嬷，王氏又转过身来对丈夫说，“喜姐儿一直喜欢这里的彩纸，老爷，您陪着她去挑挑吧。”说着就把喜姐儿递给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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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宴后风波（二）
“去把车把式叫过来，他是怎么架的车？”吩咐完随身嬷嬷，王氏又转过身来对丈夫说，“喜姐儿一直喜欢这里的彩纸，老爷，您陪着她去挑挑吧。”说着就把喜姐儿递给丈夫。
“那你自己看着办，如果有为难的事情，就派人过去找我。你最近一直不太舒服，老是发困，想睡觉，可要招呼好自己啊。”说完，裴正勋就带着喜姐儿出了门。
片刻后，一个穿着灰衣短打的车夫进来了，就跪在地上。
王氏打量了他一会，问道：“老李，你驾车有几年了？可有出过什么事情？”
“老奴驾车已有二十年，从来都是非常稳当的，从来没有出过事情。”
“是吗？”王氏端起身旁小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那为什么会停下来呢？”
“是路中间突然出来一个人，情急之下就停了。”
“那人呢？”
“走了。”车夫的额头已经微微有些汗滴了。
王氏又问：“你小儿子的腿好了吗？是不是又可以出门了？”
车夫听了，猛然间抬头，惊恐地看着王氏，“夫人，这不关小儿的事情，不关他的事情。”
“哦？不关他的事，难道关你的事情！我念你怜爱幼子，才允你在府里做事，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王氏狠拍了一下桌子，喝到：“这到底是谁指使的？你若招了，我还可以给你活路。如若不然，必然把你交给官府，告你个谋害主家，到时候，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说，我说。”
“崔嬷嬷，你留下来，其他人都离开吧。”
“是。”丫鬟走的时候，顺便就把门带上。房间里就剩下他们夫人，崔嬷嬷还有车夫。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门开了，王氏走了出来。众人听见她对身边的崔嬷嬷说，“把他带下去，关在小黑屋里。”
接着就进来几个人，把车夫拖走了。
然后又走过来一个嬷嬷，手里拿着一封信，走到王氏身旁，交给她，并且在她耳边耳语了一会。
王氏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完，眼里一片阴霾……
裴正勋带着喜姐儿逛了半天回到铺子里的后院时，王氏正坐在太师椅上，拿着一封信在看。他看着妻子很疲惫的样子，就把喜姐儿交给乳娘带着，自己轻轻地走了过去。
“夫人，你累了，咱们回去吧。”裴正勋握着王氏的双肩，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夫君，咱们回府去吧，我已经把人派出去秘密打探了，希望能找回来。可是，万一……”
王氏看不到裴正勋正此时的脸色只有疼惜，她心里满是自责，没有把庶女看好。而且照着刚才的信息来看，这初绣八成是和人跑了。到底是谁呢 ？
“夫人，你的身子要紧，千万别累着了。咱们这就走吧。”说完裴正勋打横抱起王氏就往门外车上走，吓得王氏有些花容失色，直用拳头打着裴正勋的胸膛。
到了府里的时候，已经到了宵禁了，裴正勋又直接把王氏带回房里安顿好了，才发现府里今晚静得异常，小厮护院都少了不少，随后就准备去找张龙。
“老爷，先坐会，我把刚才问道的事情告诉你吧。”王氏回到卧室屏退了左右，面色凝重地走到裴正勋跟前说，“刚才在车里，我不敢说，怕被人听到。”
裴正勋点头，一般情况下，两个人的时候，王氏是叫自己夫君，爱郎，或者其他的爱称。只有在有外人或者有重要事情商量的时候才要老爷的。她这一叫，还有刚才的神情都让裴正勋觉得，可能是出了不小的事情。
“从春风楼里出来的时候，初绣最后上车，所以她的马车在最后。走在半路路过秋明居的时候，车夫把车停了下来，丫头也闭上了眼睛，大约两三息的时间，人不见了，只留下这封信，压在车厢的靠垫底下。”
说完，王氏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裴正勋：“字里行间写着说是找到了能托付一生的良人，请父亲母亲不要挂念，也不要寻找。这字我看过了，是初绣的没错。这梅花小楷还是我教她的，没想到她给我的第一封信，居然是这个。”
“老爷，我已经派了我的陪房崔嬷嬷去找寻初绣的下落。刚回来的时候，也吩咐了巧儿和林嬷嬷去找审初绣的贴身丫头和乳娘了，问问究竟初绣最近有什么不一样。”
裴正勋听着，直点头，“夫人，你这样处理非常得当。一直以来，你已经尽到了嫡母的责任，出了这事，你也不想看到。”
“也怪我，平时对她不太关注，以为给她请师傅教她琴棋书画，然后掌中馈时带着她，以为就可以了。没想到唉，”王氏又叹了口气说道，“要不要告诉丹姨娘，初绣毕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暂且缓两天吧，等再查查之后吧”裴正勋思忖道，丹姨娘自从生下初绣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有点不像以前那个丫头了，感觉她的眼神不太对。
但具体也说不上哪里不对，没有什么根据，也不知道如何和王氏说。所以，裴正勋就一直不去丹杏园去，也尽量将裴俊辉送到翠山书院，尽量和丹姨娘分开。
裴正勋想了一会，还是打算提醒一下王氏，就和她说：“你觉得丹姨娘还是以前的丹杏吗，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本分的丫头了。总之，此事你尽力就好，如果需要人手，我到外院给你抽调些人手。”
“嗯，多谢夫君。”
“我们夫妻一体，说什么谢，以后不准再说这个字了哦。是我该谢你才是，谢你能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和你共同走完这一生。毕竟当时求亲的人里面我不是最优秀，你那些手帕之交们现在都是诰命夫人了，可你才只是……。”
“夫君，你又来了，不要再提了。”
裴正勋笑着说道：“好，不再提了。我先出去找张龙去，可能回来晚，你先安歇吧，不要等我了。若是回来，我会到主卧外面的软榻上。”
王氏点头。
裴正勋带着随侍就来到书房，派人去把张龙叫过来。他还在想，平日里自己还没有进府，张龙就已经在这里等他，并且准备把自己不在府里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汇报给自己。
可是今天怎么都这会了，还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呢。裴正勋在书房里踱步，他没等来张龙倒是等来了宋陌。
听见了小厮通报，裴正勋赶紧让宋陌进来。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外甥，现在的神情有些严肃，再联系到今日张龙并未及时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陌儿，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你有没有见张总管，他是府里的大总管。”
“舅舅，我们下午走后，府里出了些事情，张大总管可能出事了，具体事情还是让护卫长来说吧。”宋陌看向身后的男子，说，“杜伟，你把你知道说出来。”
“老爷，您和夫人离开后，张总管就找了嫡小姐身边的丫头，还有府里后花园内的花匠，之后就带着两个护卫，还有他身边常跟着的那个阿七进了后花园。到了后院，两个护卫去镜湖边上搜寻，他和阿七在假山旁边找密道。过了一会之后，在后花园的假山那边发现了一个密道。
总管就让护院回去叫人，然后他和阿七在那边等着，谁想到，等着护院带人来了之后，张总管和阿七就不见了。表少爷带着我们到地道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都找不见张总管的人影。”
杜伟又补充道：“还有就是在密道里有个密室，有门，还有透气的地方和石头砌成的床，以前应该有人住过。”
“哦？”府里有密道，自己不知道，而且这密道里居然以前还住过人。想着自己府里的一个地方，有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人在那里住着，自己却不清楚。想到这里，裴正勋觉得后背忽然有些凉飕飕的。
“密道是通向哪里的？”
“是座空宅子，好久没有人住了，偶尔路过的人，能听到里面有女子唱歌。”
“是桃花巷里的那座鬼宅？”
杜伟就开始说：“老爷，您可能不知道，这桃花巷以前是江城里比较繁华的地方。那里有户姓楚的富商人家，把那个巷里头最大的院子买了下来，基本上占了巷子的快三分之一了。院子里面全种上桃花，路过的人都能闻到一股桃花的香味，时间久了，人们也就叫它桃花巷。
可是后来富商的铺子出了事，欠了不少债，铺子都被官府给封了。然后很快富商的院子里忽然起了一把火，把院子都烧光了。之后晚上路过的人就能听到女子的歌声，要不就是凄厉的哭声。久而久之，也没有什么人去那里了。
没想到府里居然有密道通向那里，这是怎么回事？”
杜伟在那里自顾自地说，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主子，脸色已经有些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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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旧事重提
宋陌一直在使眼色，但是杜伟就是一个劲地说。直到裴正勋抬手说道：“你们先去查探，看看能不能找到张总管。”
杜伟听到就直接带着人去了密道查探。其实在杜伟提起那所房子的时候，裴正勋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那人在十几年前也是江城的一号人物，提起他来人们都是伸出大拇指的。可是在一次皇商的选拔中落败，从此就再也没有爬起来。后来房子也毁了，家里的人都散了。
裴正勋慢慢坐到凳子上，许久不曾言语。宋陌在旁边看着觉得奇怪，就问道：“舅舅，可是想起了什么？”
裴正勋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语调有些深沉地说道：“只是想起一个老友，并且想起那个密道了。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看看。”
“好。”
两人拿着火把，来到后花园的假山旁。裴正勋深吸了一口气，用右手在假山的一个凸起上摁了一下，就听到轻微的声音，然后一扇石门缓缓地开了。
裴正勋张大了嘴巴，好像不信似的，还揉了揉眼睛，然后看了看身旁的宋陌。不敢置信的他，小心地把左脚探了进去，然后慢慢地走进去，边走还边四处看。身子向后倾，好像随时准备出去一般。
宋陌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很奇怪，不过刚才已经来过一次，没什么危险，也还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忽然走到一个宽敞的地方，宋陌刚才就见过了，是个小石室，有石头砌起来的床，还有石桌，石椅。石桌上还刻着棋谱，刚才没怎么仔细看，现在看来，不就正好是两个人对弈的场所吗。
裴正勋看到这个，表情很复杂，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很激动。袖子里的手都哆哆嗦嗦地，他右手扶着石桌，慢慢抬起左手轻轻地移到棋盘上，像在抚摸着绝世珍宝一样，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舅舅，这难道是您的旧友弄的？”宋陌问道。
裴正勋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正是，我带你走出这密道再说吧。”
接着他们二人很迅速地走完密道，在密道的另一头，桃园巷还呆了一会才回到裴府。
裴正勋和宋陌坐下后，就拿出他那套真爱的茶具，煮上水，开始讲起他的故事。
“那个院子的主人叫楚磊，和我是八拜之交。我小他五岁为弟，他为兄长。我刚开始的时候在江城做生意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家里当时都不同意我从商，不但不帮衬，反而暗地里还使绊子。”
宋陌听到这里，心里暗道，那是肯定的了，您是家里最聪明伶俐，最上进，最会说话做事的人。那是要学问有学问，要人品有人品，要样貌有样貌，能言善辩，能文能武。
母亲每次说起这个的时候，就要扼腕叹息一下，族里这辈最优秀的孩子居然从了商，太让人可惜了。
看到宋陌嘴角微微上翘，裴正勋也笑了笑：“不过，我这人倔，越不让我干，我偏要干出个样子来。渐渐地，生意有了些起色，而我和楚大哥也越来越熟，就拜了把子，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们两个都是棋痴，都特别喜欢下棋，但有时候下的时候老是被人打断，所以就想说是能不能有个地方，不会被人打扰。
于是，我们打算做个密道，从裴府到楚宅，中间设个石室，弄个棋盘和凳子，通风什么的都做好，我们就算在里面三天三夜也不要紧。
当时这只是个计划，图纸什么的是我弄好的。弄好之后，我把图纸交给他。这会恰好家里突然来信，让我去趟盛京，然后我就拜别了楚大哥，一去就是三个月。
可是谁想到，等我回来的时候，他还是在城门口等我，但我当时还不知道他的家业已经败了。那天，我们又在这院子里下了一盘棋。他那天走的时候，我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勉强。但是我却没有问他是为什么，我应该多问一句的。”
说到伤心处，裴正勋的眼圈有些红，对着宋陌就说：“你说我那天要是多问他一句，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快就走了，连他的家眷，他的子嗣我都没再见过。”
宋陌听了，就劝道：“舅舅，别伤心了，说不定是别人暗害他呢。您后来查了没有？”
“查了，是挣皇商的事情。这里是鱼米之乡，历来朝廷的丝绸都是从这里出的。大烽虽说建国不过几十载，但是每年的丝绸皇商，楚家都是占大头的。只不过，那年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个陆家，把楚家的顶了。
听人说，他找了不少人都没有办法，钦差就选中了陆家的丝绸。本来皇商没有就没有了，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可是他的另一个粮食的生意也被人给抢了，还有他的佃农忽然都不租他的地了。
还有不少掌柜都卷了钱离开了，他可能支撑不住了，最后，一把大火把楚宅烧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居然已经把这个密道造好了，我真是不知道。”
裴正勋说完，坐了好一会，都不说话。
宋陌听完，只觉得楚磊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能让舅舅佩服的人，应该是很有本事的。怎么会忽然短短三个月就弄的家破人亡，这不正常。
而且这些事情都是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也太巧了。这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除非是有人特意安排。还有消失的张龙张总管去了哪里，这一切到底是谁安排的……
裴正勋顿了顿又接着说：“张龙一身的本事，武功是和我一起拜名师学的，而且他在这上面也下了不少功夫。能伤的了他的人，这江城里恐怕不会太多。
而且他遇事灵活，做事谨慎小心。这会不在估计是查到什么了，怕跟丢了，所以先自己追上去了，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裴正勋这么安慰着自己。
宋陌看出舅舅并不是像他嘴上说的那样放心，只是希望如此吧。所以他就配合着点点头，然后问道：“舅舅，你这个兄弟为人如何，可有仇家？”
“他为人豪爽，向来好客，对朋友很好。而且生意上的事情也都讲究和气生财，讲信用，哪怕不挣钱也要守信。还有就是，他的价钱很公道，店里头从来都是童叟无欺，附近的人都喜欢去他那里买东西。”
说完后，裴正勋想想，又补充道:“仇家吗，没听他说过，而且当时开店的时候，地痞混混那些都不去他店里捣乱。而且遇上乞丐，或者卖身的，他还慷慨解囊，人人都说他是个大善人。”
宋陌听了，暗自思忖，所有人都说好的，未必是真好，也有可能是装的。还有，地痞混混是精着呢，知道什么人惹不起，什么人惹得起，什么铺子里能收钱，什么不能收。
他们为什么不去楚磊的店里捣乱呢。应该是有人打过招呼了，楚磊应该是有个大靠山吧。“舅舅，您这个兄弟做什么生意的，听您说他应该是做的很大，那应该有不少靠山吧。”
“他主营茶叶，丝绸，还有古玩玉器，好多还过海运到毛子的地方，有大挣头。他真是一把搂钱的好手，眼光极准。”
裴正勋见宋陌听得认真，嬉笑道：“我还是少跟你说些这个吧，不然你到时候从了商，堂姐该过来追杀我了。”
宋陌赧然一笑。
“还有你说的靠山一事，靠山这个东西，有一个大的就足够了。”
宋陌见裴正勋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就接着又问：“那他的靠山是谁啊？”
“你非要知道？”裴正勋的脸色有些变了。
“舅舅，您不觉得奇怪吗？若是靠山有用，为什么他的产业会败了，人也死了，最后什么话也没有留给您。
只留下后花园的密道，他既然有时间造密道，却没有向您求助，也没有告诉您这件事情，您不觉得奇怪吗？”
宋陌的话，像刀一样，深深地扎在裴正勋的心口，痛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宋陌叫过来，说这些事情，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只是表外甥而已。但就是很合眼缘。
俊辉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可总觉得父子之间有条鸿沟，难以跨越。除了物质上的满足，他真的不知道再能给这个儿子什么。这个表外甥，只来了三天，就让自己能把这么多事情都愿意告诉他。
半晌，裴正勋低着头小声吐出几个字来：“李俊卿。”
宋陌等得有些不耐，就喝了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听见这几个字来，差点把茶水喷了出来：“什么？”
“你没听错，就是那个李俊卿，现今的左相大人。”
这事情大了，盛京中的大人物，宋陌就算没有见过，也是听过的，对这个左相大人，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人今年四十有余，在朝中颇有势力。每次去外家的时候，外公说起他来，总是吹胡子瞪眼。
嗯，不错，宋陌的外公裴元修就是右相，他们两个，不是很对付。“舅舅，您当时知道这件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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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人命官司
如果不知道，然后结交，还是情有可原的。如果是楚磊故意接近舅舅，那他的目的就不纯了。
“你舅舅我虽然远离官场，但是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我能看出来，楚兄是值得相交之人。所以，我一开始就如实介绍自己，他听到我的身份和家事的时候，可以选择瞒着我。但是他还是如实告诉我了，没有一丝隐瞒。”
那就算不上欺骗了，而且可能楚磊的事情和舅舅还有联系。
“那您和您那位兄弟拜把子后，他的生意如何？有没有为难的事情？”
“没有，做得还可以，之后我们就放心地相交了。”裴正勋看着宋陌，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左相大人的气量不是很大。楚家的事情可能多少和我有些关联，所以，我这么多年都想找到楚兄的孩子，希望我能给他们一些补偿。”
“他有几个孩子？”
“两个男孩，一个叫楚枫，一个叫楚林。如果在的话，阿风应该有二十了，阿林也十六了。”
“楚林，楚凛？”林和凛，难道是他？
“舅舅，您可知道，俊辉表弟的同窗里面就有个叫楚凛的，今年也是十六了，他会不会就是您那位兄弟的儿子呢？”
裴正勋站起身激动地抓着宋陌的手，颤声问道，“真的吗？你何时见过他？”
“今晚的时候，俊辉表弟去了春风楼，在楚风馆里就是要给这个叫楚凛的接风洗尘，而且还专门让我过去捧场。这个楚凛是神医的弟子，气度不凡。
我和他说了几句，他的见识不凡，而且医术也不错，是个人才。您要想见他，不如就等表弟回来，让他带您去见见他吧。”
“去，赶紧去枫林馆，看少爷回来没有。若是回来，让他马上过来见我。”
宋陌见他这么着急，就劝道：“不过重名的人多了，而且名字现在是楚凛，也不一定是。”
“就算不是，也要过去看看，说不定就是呢。以前也不是费力没找过，这次离得如此近，不见见怎么能行。如果是他的子嗣，我一定要让他锦衣玉食，想尽荣华。”
宋陌听了，嘴角一抽，这就是舅舅的表示方式。想来除了舅母，舅舅是真心地心疼，用心地去表示。其他子女，都是这样教导出来的吧，真是，唉。
外面守夜的小厮听见，赶紧跑到门房问。可还没跑过去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道：“报，老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枫林馆被张总管的人守着，说是不准任何人进去。还把枫林馆的人都关在柴房了。”
裴正勋一听，赶紧抓过来那个报信的，问：“因为什么事情？”
小厮摇头，说道：“说是等老爷您过去看看呢，小的们，小的们都进不去啊。”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张龙这么做呢？”
宋陌看着裴正勋有些失神，就连忙出言提醒：“舅舅，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这里有些什么事情呢。咱们也知道了张总管到底查出了什么。”
“好，这就过去。”
当他们来到枫林馆的时候，看到守在院外的是黑衣劲装的暗卫，裴正勋有些愣住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让张龙动用了他手底下的暗卫。裴府的暗卫大概有二十来个，除了裴正勋身边的暗卫是裴老爷子给的之外，剩下的都张龙一手**出来的。
这些暗卫平日里是养在别院的，府里除了自己和张龙之外，谁也没有见过。没有大事，轻易不调动的，但是光守在院外的就有三个。
暗卫们见了裴正勋，马上行礼，喊道：“主子，张总管让我们守在这里，除了您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张总管还吩咐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了。”
“好，你带我们进去吧。”裴正勋随手指了一个暗卫让他引路，看着那暗卫有些为难，便说道：“陌儿是我外甥，我没有什么要隐瞒他的。”
“舅舅，要不我先在外面等您，有事的话，您再叫我吧。”
“不用，你也进去看看，帮我出出主意吧，能让张龙这么守着，肯定里面有事。走吧。”
听到裴正勋如此坚持，宋陌只好跟进去了。
晚上没有月亮，一路上就只有暗卫提的一个小灯笼。这灯光，着实有些暗。走路的时候，宋陌搀着裴正勋，三人沿着回廊进入枫林馆，才发现这里比院外更黑，更静。
静悄悄的，只听到呼呼的风声。“这院子里的灯为什么没有点上，府里没有这些银钱点灯吗？”
“老爷，是张总管吩咐的。他还说，等老爷回来估计已是深夜，已经专门备了火把，小的这就去拿。”
宋陌一进到院子就闻到一股臭味，像是肉坏了味道。而且他的眼神好，隐约能看到地上挖出的大坑，至于坑里有什么，他看不太清楚。
暗卫很快举了两个火把就过来了。在火光的照射下，裴正勋总算看到张龙想要让他看的内容。
枫林馆前院里被挖开了一个大坑，坑里面是几具尸骨。
裴正勋的面色有些苍白，他不是没有见过尸体。以前做生意的时候，跟着镖队去风国，燕国进货的时候也见过山贼抢货杀人。而且自己也和山贼打拼过，也见过大场面。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宅子里，而且还是长子的院子里，居然会埋了这么多的尸体。长子常年在书院里呆着，这应该不是他做的。那么究竟是谁做的呢？
还有现在这里的尸体，该如何处理？该报官还是扔到乱葬岗上去？还有陌儿现在这里，他……
“陌儿，你看这……”
宋陌没想到进来能看到这种情形，显然舅舅也是没有想到的。这事该如何处理，在他脑子也是转了不少弯。
“舅舅，打算怎么处理？报官还是扔出去？若是报官，就算不报官，也可以请朱大人帮忙。县令朱大人和您是好友，他可以帮您查这件事情，只要做得隐秘些就可以了，毕竟是在表弟的院子里发现的。
还有就是趁天黑，这会将尸体处理掉，神不知鬼不觉。”
宋陌说完，就看着裴正勋，言辞恳切地说：“舅舅，外甥以为，还是找朱大人帮忙的好。这是您的宅子，但是宅子里却出了这事。这到底是谁下的手，有朱大人帮咱们查，应该会查得快些。您也能放心。
若是扔到外面去，简单，但是后患也很多。先不说，尸体能不能被人发现，就单说这藏尸的人，能瞒过您还有诸多下人做下这事。他会简单地收手吗？”
裴正勋听完点头，说道：“嗯，我和子杰是好友，他秉公办事，而且办案能力强。若是由他来查的话，一定能有个结果。
今日是他寿辰，而且已经这么晚了，就不用过去麻烦他了。明日一早，再请他过来吧。”
宋陌点头，说道：“舅舅所言极是。”
宋陌从枫林馆出来，倒有些饿了。晚上去春风楼赴宴的时候，尽在想事情了，也没怎么吃好。刚才又忙了一阵，这会真是饥肠辘辘了。宋陌就派人让蒋妍给自己做点吃的送到书房来。
蒋妍看着天已经晚了，大概到了戌时，也就是快九点的样子，就给宋陌简单地做了几个小菜端了过去。
宋陌这会正在书房里听着暗卫的报告，蒋妍没有敲门直接就进来了。倒是把他们惊了一下，蒋妍看着里面的阵仗也有些愣住了，一只脚在里一脚在外，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把东西放外间吧，我等会过去。”
“是。”
过了一会，宋陌出来了，坐在桌边开始吃东西，蒋妍在旁边看着。许久，她问了一句：“裴府是出了人命了吗？”
宋陌吃惊地看着她，他的神情也告诉蒋妍自己猜对了。
估计死的人还不少，不然怎么本来明天就该走了。今天却忽然说不走了，肯定是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裴正勋经商，而且官场上还有人罩着。却要让宋陌留下来也参与的事情，除了有人命官司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还有，自己一早就觉得这宅子不对劲，阴气很重。而且昨天卜卦的时候，卜出来的确实“六阴之象，事不顺利，宅不安宁，难免孝服孤忧。”
六阴，能指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阴地出生的女子。也可以理解可能会有六个死人，或者是六个女子。
也可以理解为，极阴的意思。在易经中，九是至阳之数，而六是至阴之数。兵法三十六计，其实有的并不能算是计策，却非要凑够这个数字，就是因为六六三十六，这个数字，极阴之数。
从这里也能看出，这个三十六计全是阴谋，而不能算是阳谋。所以，卜到这个卦，蒋妍觉得这个人不是很好。一心盼着早点离开，离开这充满阴谋或者死人的地方。所以，她才想问清楚，不然，她会放下碗筷就离开的。
更不会多问一句：“是张总管出事了吗？”
这下，宋陌的脸上不只是吃惊了，他直接站起来，握住蒋妍的手腕，问道，“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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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人命官司（二）
张龙出事失踪的事情，还有枫林馆有死人的事情，府里也就几个暗卫知道，而且都还是瞒着的，蒋妍她不可能知道。暗卫不可能告诉她，而且今日他派武进去办事去了。
蒋妍还是不回答，只是问着：“少爷，咱们是不是要在这里多呆几日啊？”
“你这丫头，主子问你话，怎么一直回答，还一个劲儿地问我。刚才的消息，你是听谁说的？”
“少爷，奴婢虽然不知道您这是从哪里回来的，但是身上一股死尸的味道。奴婢是厨子，自然对各种气味比较熟悉。”
“厨子也熟悉尸体的味道？”
“之前曾经为母亲守过灵，那会天气还暖和。家里没有多余的银钱，就给母亲用了口薄棺材，在旁边呆久了，自然闻到了。而您刚才未曾出府，所以奴婢就猜，是不是府上有人过世。”
宋陌点头，说道：“这个能说得通。爷刚才确实见过死人，而且还不止一具。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张总管出了事？”
蒋妍心忖，这张总管不仅出事，而且应该是快要死了。因为他印堂已经出现死气了。
“张总管是府里的总管事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会着急地等待主子回来主事，他最应该就是在门口等着，或者是派人去把裴老爷请回来。但是，门口却没见他。所以，奴婢猜测，是不是张总管有事，或者是他被困住了，不能出现在门口等老爷回来主事。”
宋陌看着蒋妍的樱唇，一开一合，说得有理有据。没想到这下丫头居然这么聪明，居然凭着这些细节，就能猜出大概的事情经过。
“你说这事应该如何处理？”
“少爷，奴婢只是个厨子，不懂事。只是想知道，主子，咱们还要在这里几天？”
“你怎么一直关注这个问题？还要住些日子。”宋陌奇怪，这丫头怎么一直想着离开裴府，从一开始住进来就撺掇自己离开，现在又是。这宅子，现在看来，确实有些问题。难道她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才想着不要住进来。
正打算问出来，就听见蒋妍一本正经地说道：“少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奴婢可能要再支上点银子，买些调料还有食材。还要多买些柴火新鲜牛乳，估计算下来要三十多两。”
“你找武进支吧，他明天早上就回来了。为什么要多买些柴火和牛乳？”
“少爷，裴府有事，您不可能袖手旁观。”蒋妍看着宋陌点头，接着又笑着说，“吃饭的时辰可能不一样，做好了也要一直热着。所以柴火要多些，除了烧饭还要热饭，而且可能热好几回呢。
还有就是，晚上喝牛乳的话，人很容易安睡。您有事要忙，所以，晚上喝点能促进睡眠的。”其实还有个原因，蒋妍没说，那就是，主子喝牛乳，她这个厨子也能用点牛乳包养啊。
宋陌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本来还还怀疑蒋妍，现在听了她的说法，倒是觉得这小丫头，只是观察仔细罢了，而且对自己甚是用心。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这个丫头收得真是不错。
于是，他心情大好地说道：“倒是不知道牛乳还有这个作用，你去找武进多支点银子，也别三十两了，直接取上五十两，想买点什么胭脂水粉，或者零嘴的话，就去买吧。只要你做事用心，爷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少爷，那奴婢先把这收拾了。”蒋妍指着桌上的碗碟说道。
宋陌点头，“你拿下去吧。”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蒋妍又端了盆水进来，放到宋陌脚边，说道：“少爷，您累了一天，用热水泡泡脚吧。”
“嗯。”
于是，宋陌坐在床边将鞋袜脱掉，卷起裤腿，把脚伸入水中。他的脚很白，脚趾头细长细长的，脚趾甲亮亮的，很漂亮，只是脚掌上有些茧子。蒋妍把毛巾放入水中，然后，蹲下身来，为宋陌擦拭。
宋陌虽是出身侯府，也不是很习惯人贴身伺候，见蒋妍要帮自己洗脚，本来想出言制止的。但是蒋妍像是极会捏脚似的，捏的自己非常舒服，差点都叫出来的了。这丫头会的真多啊。
蒋妍把宋陌的脚跟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左手扶着脚背，右手在脚底的穴位上有规律的地捏着。她学过捏脚，以前给师傅捏过，也给他捏过，技术还是不错的。
“少爷，如果白天走的路多了，脚会酸，捏一捏会舒服点。”
“你这丫头，还真是懂得不少。爷以后出门去哪里，都把你带上。”
“这是奴婢该做的。”
说完，蒋妍接着捏，而宋陌则躺倒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
蒋妍看着宋陌的脚，两脚只有中指的纹路是簸箕纹，其余都是斗，典型的“八君二臣纹”。就像手纹一样，脚纹也分簸箕和斗。
若脚上全是斗，那是“全君纹”。有这种纹的人，除非他自己面相大贵，或者是八字极贵，不然反而会破坏运势。
若脚上全是簸箕，那是“全臣纹”。有这种纹的人，一生会很不走运，可能到晚年才会稍微好点。
“八君二臣纹”的人，很可能会大富大贵。看到这个脚纹，蒋妍笑得很开心。
宋陌瞥了一眼蒋妍，看着丫头，笑得跟捡了钱似的，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就问：“有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少爷，奴婢在想明儿买什么东西呢？想着想着就笑出来了，让您见笑了。”
“你这丫头，以后好好跟着爷，好处还多着呢。”
“是。”
宋陌本来准备就这么睡了，没想到又出事了。他只好穿好鞋袜，跟着小厮又来到外院的书房。
他一到那里，就看到舅舅面沉如水地坐在那里，下面跪着前来报信的小厮。一听才知道是出了大事了，表弟被关了。
只是这枫林馆的事情都还没有告诉朱大人，怎么就把表弟给关了呢。
“楚风馆好像死人了，正好裴少爷在那里，就被捕快带走了。”
裴正勋听了张府小厮的汇报，心里有些悬，但是他不信裴俊辉，自己的儿子会杀人，他不信。小厮还跪在那里，等着指示，但是半天裴正勋都没有说任何的话，还是宋陌问了：“可知道死的是谁？怎么死的？”
小厮答道：“没看出来，听到惨叫后，我们都跑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人趴在地上。少爷走进就开始大喊，龙叔，还哭得很厉害。”歪着脑袋想想，然后肯定地说道，“是叫龙叔，然后很快捕快就到了，就把少爷带走了，楚风馆的其他人也被带走了。”
“你确定没有听错，辉儿喊他龙叔？”裴正勋大声问。
小厮点头，裴正勋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裴正勋醒了过来，就开始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捶胸顿足，泪流满面，表情痛苦极了。“舅舅，您这是怎么了？”
裴正勋又沉默了半天才出声，“辉儿会叫龙叔的只有一个人。”
宋陌也猜到了，问道：“是张龙，张总管？”
“以前我做生意忙，他姨娘也正怀着身孕，顾不过来，他就一直帮我照顾辉儿。所以辉儿和他关系特别好，一直叫他龙叔的。他怎么会出事的？怎么会？”
宋陌知道，这一个晚上自己的舅舅受了不少刺激了，就劝道：“舅舅，如果这样的话，张龙张总管肯定不是表弟杀的，官府过去只是找他过去问话而已，不会有事情的。
您不用担心，这事交给我吧。我有暗卫，方便过去查问的，但是也需要点时间。这样，舅舅，您进去休息一会，有消息了我马上通知您吧。”
本来裴正勋也想留下来了解情况，但他知道，事关两个他身边重要的人，肯定会关心则乱的，倒不如交给这个外甥处理。
父亲一直夸陌儿能干，能得到父亲的赞赏，他一定不错，一定能处理好事情。而且这会，他确实需要休息一下来平复心情，回复体力。“好，我去休息会，陌儿，就辛苦你了。”
“舅舅，您好好休息一会，马上可能就来消息，让您定夺了呢。”
裴正勋走后，宋陌叫来今晚跟着张府的小厮把整个过程都问了一遍，详详细细的。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宋陌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张府的小厮是裴俊辉同窗好友府上的，裴俊辉主仆都被带到衙门去了。所以，这个小厮是来报信的。
裴俊辉今晚穿着一身织锦儒衫，腰上还换了条腰带，腰带上还系了两个很漂亮的挂件。身上还薰过香，收拾得很不错，看来很重视这个洗尘宴。
到了之后，他一直跟在另一个同窗的身后，帮着接待过来赴宴的同窗，好像他不是这场宴会的邀请人，而是旁观者。宋陌听了之后，有一个感觉，这个表弟看来是真的不怎么会和人打交道，比较腼腆阿。这样的情况直到楚凛来了之后，才有所改善。
小厮记得有一个穿着蓝色儒衫，左肩挂一个褡裢的少年进来后，少爷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赶紧跑过去，亲切地问道，“楚兄，你来了，洗尘宴马上就开始了，今天是小弟特地为你准备的，还有你最爱喝的梨花白，到时一定要多喝几杯哦。”
“不是你请，我还不来呢。”
两人很亲热地走到前厅里，不久，人就到齐了，洗尘宴也就开始了。宋陌还过去转了一圈，大家也都吃得比较开心，喝得比较尽兴的时候，忽然又有人从外面进来，直接走到裴俊辉面前，打过招呼后，就坐在裴俊辉的旁边和他一起喝酒。
裴俊辉还亲自给总管斟酒，可是总管刚喝完，就七孔流血，倒地而亡了。
他跑到楚凛和裴俊辉的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之后就又马上离开了。这时间太短，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然后裴俊辉和楚凛就跑了过去。
果然看到有个人倒在血泊里，楚凛看到这个情况，马上过去检查，确定没气了，就对着裴俊辉摇摇头。
裴俊辉当时还觉得有些不舒服，大好的日子，发生了这种事情。然后等那人被翻过来的时候，裴俊辉惊觉，那人居然就是小时候疼他的龙叔。
之后，不知道是谁找了捕快，然后就都被逮到县衙去问话了。
宋陌想着，张龙是在去假山的时候，失踪的。他去楚风馆，是他自己去的，还是被人带到那里的。两种情况，都必然有一个人跟张龙之死有关。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死因是什么。暗卫已经出去了，一会就能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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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人命官司（三）
楚风馆是春风楼里比较雅致的一个地方，学子们都喜欢这里。楚风馆建在水上，共三层，或者应该说是两层半。最高那层的话，是个阁楼，人上去都直不起身子。
走过相思桥，进了馆里，里面是是个四方形的场地，地上是铺的木板，走在上面都咚咚作响。一楼的厅里，什么桌子椅子都没有放，倒是放了几个垫子，里面很亮堂，主要是这里的窗户多。从楼梯上到二层，才发现，二层真的是别有洞天。
二楼上摆了几张桌子，都铺着青色的素色织锦，旁边的椅子上也铺着同色的垫子。
本来今晚是在楚风馆给楚凛接风洗尘，就在一个多时辰洗尘宴结束后大半人都走了，只剩下几个人在那里喝酒。
裴俊辉正要询问楚凛什么问题的时候，忽然见到张龙从门口走来，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他，坐下。他的姿势很怪，表情也有些僵硬，裴俊辉以为是老爹让他过来叫自己回去的。既然来了，没有不喝点酒，就一起离开的道理。所以，他就倒了杯酒，递给张龙。
谁知道，张龙刚喝下去，就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他们几个人的酒，瞬间就醒了。楚凛蹲下身来，探了探张龙的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然后对着众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已经断气了，没救了。”
裴俊辉眼里的神采一下就没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就伏在尸身上嚎啕大哭。
然后他们几个就说去报官，接着衙役们来了，把他们都带到了县衙。也就是这会，裴俊辉准备让身边的小厮回去告诉裴正勋的。后来照他们估计，到了那里把看到的说清楚，就行了。
到了公堂上，几人都说完了，师爷也把他们的口供都记录下来时，裴俊辉和其他人一样行礼告辞时，可能因为动作太大，因此从袖子里掉出一包东西。
这一包，不是别的，而是一包粉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了。旁边的捕快和师爷都看着裴俊辉。可裴俊辉当下就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这包粉末是什么东西。
接过口供的朱文，此时见到这种情况，脸色都变了。只能吩咐：“来人，去把仵作请过来，来看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仵作姓张，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佝偻着背，肩上背着一个药箱来到公堂上。只见他双手拿着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倒入从药箱里拿出来的小碗里。
然后他将小碗凑近，仔细闻药粉的味道。还用食指和拇指捏了一小撮，碾碎，凑到鼻子跟前。
“不能这么闻！”楚凛出声要拦着他这么闻。“药粉有没有毒还不知道，不应该这样闻。”
张仵作转过身去，看了看楚凛，然后沙哑着嗓子说道：“年轻人，谢谢你的提醒。老头子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干这个几十年了，早就已经百毒不侵了。何况，这只是普通的砒霜而已。”
说完，向朱文一抱拳，说道：“大人，小的验过了，就是普通的砒霜。刚才那人身上也验出了有砒霜，而且身上有多处伤口，最奇怪的是，那人已经死了至少两个时辰。”
“当真？”
“小人做这行四十多年了，从死者的僵硬程度和尸斑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死了两个时辰以上了。”
“也就是说，在春风楼喝酒前，他就已经死了。但是为什么还能这么走进来喝酒呢？”楚凛问道。
朱文听了，思量一下之后，吩咐左右，“来啊，把裴俊辉暂且压入大牢，明日再查。”
楚凛是看着裴俊辉被衙役们带走的，他的神情有些呆滞，只是被推着走，显然他也搞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出了公堂，才听到大声的“冤枉阿，我是冤枉的……”
公堂上坐着的朱文也是一脸惋惜地看着，对着公堂上的几人挥挥手，说道，“此时已到宵禁，诸位可能是不能回去了，就委屈几位在衙门歇息了。”他把衙役叫过来，“来呀，让人收拾两间客房，让这两位学子去歇息吧。”
和楚凛一起的还有个叫张栋的人，他向朱文行了个大礼，说道：“谢谢大人。”接着就准备跟着前来带路的随侍离开。趁着没人注意，他把自己的小厮派到裴府报信。
他走了一会，见楚凛没有跟上，就转回头去，看着楚凛正在公堂上站着不动，正在和朱文讨论着什么。
他不想过去，本来他和楚凛，裴俊辉的关系一般。今天来此，纯粹是母亲要他和裴俊辉搭上关系。外祖的生意最近出了些小麻烦，想让裴俊辉他爹帮忙。
不然的话，他才不会来，若是不来，也平碰不上此事。看着楚凛的表现，应该是在向朱大人求情吧。
真傻，这楚凛，大概还不知道裴俊辉他爹和朱文是什么关系，用得着他去吗。真是，瞎逞能。
张栋在肚子里腹诽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那傻子，看不出来，朱文把裴俊辉押入大牢是逼不得已的吗，这会上去，能帮忙破案还好。
若是一个不好，说不定会被当成替罪羊推上去阿。这替死鬼的事情，自己也听了不少了，说不准……
楚凛其实说的是，他略通医术，可以帮忙查明此案。朱文看着虽然一个求情的字都不说。但是一脸正气地要求加入侦破此案的楚凛，心里还是有些暖暖的，他最喜欢这种重义气的人。
所以，朱文就把衙役叫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此案还不曾最终结案，那裴俊辉也不是犯人，就给他在衙门的偏院软禁起来吧。任何人不准探视。”
“是，大人。”
朱文看了师爷一眼，这师爷自然之道自己主子的意思，就上前说道：“大人，张仵作和刘医师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要不要现在再让他们去验尸。”
“好，”朱文想了想，说，“等一下，本官还有，楚凛也一起去。”
裴俊辉被带到县衙的偏院的一间房中，然后衙役就离开了。他看看四周，心说，这应该比牢房是好多了吧。他走到床边，鞋也不脱就躺倒床上，然后，看着床顶的帐子。他闭上眼睛，双手手指交叉枕在脑袋下面，嘴里呢喃着，那包药粉到底是谁……，
楚凛跟着朱文进了验尸房，看着张仵作他们验尸。他虽不是学的验尸，但是也能辨认出，张龙确实是因为中砒霜而死。而裴俊辉身上就藏着一包砒霜，还有，他亲自给张龙倒了一杯酒。张龙喝下去才死的，只是这时间……
出了验尸房，楚凛就和朱文说道：“大人，裴兄弟身上有药粉，也不能说明是他杀了人。而且是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而且，他没有杀人的动机。最重要的是，时间。”
“嗯，时间上不可能。你们从春风楼出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算走得再慢，从张龙死到你们来到这里，也绝对不超过半个时辰。但是他却死了两个时辰以上了，那就说明……”
“说明，他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朱文点点头，抬眼看了他一下，笑着说：“把俊辉关进去，能保护他。这个明显就是针对他，甚至是针对他爹定下的计策。相信，这人还有不少后手，咱们要不去看看。”
“去哪里？”
“你跟着走，就知道了。”说着，带着楚凛就上了马车。
“也可以这么说，当时人到楚风馆的时候，就是死的。但是，那人没想到，尸体身上的特征，告诉咱们这死亡的时间。对不上，所以，人应该不是俊辉杀的，但是这么明显的嫁祸，是杀手故意留下的，还是不小心留的？”
楚凛听了之后愣住了，呐呐出口，说道：“俊辉，他在学堂里，一般都不爱说话，从来都不和人结怨。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朱文看着楚凛脸上的愤怒，笑了：“刚才在公堂上，裴俊辉从身上掉出来那包药粉的时候，看到的人可是不少呢。你，张栋还有公堂上的师爷还有众多衙役们都看到了。
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是堵不住他们的嘴的。张栋可以让我留在府衙住一晚上，明日午时可以离开，衙役们也是那会换班回家。
从现在开始到明日午时还有七个时辰，能不能帮他就看这七个时辰能不能找到真凶了。”
“大人，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问问俊辉发生的情况，还请大人能让小可去问问俊辉兄。”
“那是自然要去的，我现在就带你过去。”说着就带着楚凛去了后院软禁裴俊辉的房间。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裴俊辉马上从床上跳起来，“是你们？”
楚凛和朱文在房间呆了有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离开的。然后，朱文就坐着马车往裴府的方向前进，而楚凛则去了停尸间里查看。
到了裴府的时候，府里的下人都没有休息，门童看到朱文，就像见了金元宝一样两眼发亮。
打开门后就直接跑到二门告诉门房的小厮，小厮立马就带着朱文进了裴府的内院。朱文本来还有些奇怪，但是看着这天色已晚，估计裴正勋已经回正方歇下来。近了内院就看到裴正勋和王氏都起来了，只是披了大氅，发饰稍微整理了一下，只是不乱而已。
“朱兄，你此来可是为俊辉之事？快请到旁边的议事厅说话吧。”裴正勋一看到朱文，就上前去握住他，并将他带进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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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人命官司（四）
议事厅是内院和外院之间的一个院子，离内院很近。王氏一般接见外面的管事的时候，就是在那里。
就快到议事厅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侍女提着灯笼过来，后面跟着一位穿着杏色大氅，戴着抹额，面容姣好的三十出头的女子。
王氏回头看到她，就喊了声：“丹姨娘，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女子屈身行礼，“见过夫君，见过姐姐。妾身见这么晚了初绣还没回来，就想来看看。”
“不是差人告诉你，绣姐儿被邀去了慈安寺了吗？就是张员外的小女儿，烟雨碰上她了，非拉她去不可。”王氏对着裴正勋说，“相公，我在这里和丹姨娘说话，朱文兄弟那里，你先去陪着吧。”
裴正勋看着王氏，又看看丹姨娘，对王氏说：“那我先去了。”
“她就是俊辉的姨娘？怎么一点也关心儿子的下落？”朱文有些奇怪地问出来。这个问题，也让裴正勋一时答不上来。是啊，为什么不问问儿子的下落，光是担心女儿呢？
等裴正勋和朱文进了议事厅的主厅，王氏则带着丹姨娘进入了议事厅的偏厅坐下。
王氏坐下来，问道：“你是不信我会厚待你的绣姐儿吗？还专程跑过来看看，是不是给藏着了？”
丹姨娘马上跪在王氏的脚边，头砰砰的往地上碰：“婢妾不敢，只是最近婢妾一直做噩梦，梦到绣姐儿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真是想见着她确认一下而已。”
“绣姐儿一直养在你身边，看你把她教成什么样子。胆小怕事，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除了女红，剩下哪样能拿得出手。
别说中馈了，就连她的体己银子都能让丫头给骗了不少。还有今日带她出门，看看胳膊上都带着什么，金钗，金钏，金手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家是商户，有钱不可。”
本来，丹姨娘还伏在地上哭泣，可是听到后面的话，她一下子支起身子，两只含泪的眼眸看着王氏，颤颤地问了一句，“敢问夫人，晚上绣姐儿戴的是什么？”
“金钗，金钏，金手镯，还戴了好几只。丹杏，你当初跟在我身边的时候，挑东西的眼光还是有的，怎么这次这么走眼？还有你这装扮，怎么越来越离谱了，看擦的这脂粉有多厚，比起以前来差远了。”
“夫人，婢妾给绣姐儿准备的是点翠的首饰，还有水头不错的翡翠镯子，没有准备什么金饰啊。还有，婢妾”
“那这是怎么回事，绣姐儿看着不满意，回去就换了？她是为什么要换呢？”王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到了，点翠头饰和翡翠手镯虽然买的时候价值不菲。
但是那是要看放在哪里卖了，黄金首饰不一样，到了当铺是论斤两的，倒是比前两个还好卖，并且卖的价钱也高。看来绣姐儿这是筹划好了的，把身上的首饰全换成黄金的。
丹姨娘看着王氏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有些发毛：“夫人，这是怎么了？”
王氏看着她说：“你先回去吧，若是想得紧，明日我让老爷派人去慈安寺把人接回来。今晚肯定是回不来的，你不如回去歇着，明日好一起去接绣姐儿。”
丹姨娘听了，还不起身，就跪在那里：“婢妾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就在这里等着。”。
王氏看了也恼，今日本来事多，她着急过去看看俊辉如何了，可是这丹姨娘却这样。王氏不能让她就这样呆着，就劝她回去，好话歹话说了半天，可丹姨娘就是不回去。
而且王氏去哪里，她都跟到哪里，王氏被她烦的实在紧了。“丹杏，你除了绣姐儿还有辉哥儿，你怎么就不操心他的事情呢？他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你就不担心吗？”
丹姨娘也是丹杏，眼神有一抹怪异闪过，但是迅速又恢复成那副可怜相：“辉哥儿是男子，不会吃什么亏。这世道对男子向来是宽容一些，但是对女子就……”
就在这时，裴正勋带着朱文进了偏厅，朱文也扑捉到丹姨娘眼里的那一抹怪异。
刚才一见丹姨娘，他就觉得奇怪。按说这一般的姨娘若有儿有女，那必然是很看重儿子的，毕竟以后肯定是要靠上儿子的，女儿反倒是操心得不多，吃喝不愁，到时候能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就是了。但是这丹姨娘倒是有些怪异……
“这就是府上的丹姨娘啊，能生出这么能干儿女的人不是个简单的。”朱文边说边看着丹姨娘说：“俊辉是为了救人受了重伤，而配初绣姑娘则是在兄长身边守护，凡事都不假人手，倒是个好姑娘啊。”
丹姨娘听了，马上抬头，看着朱文，问道，“那他们是在哪里？我要过去照顾他们。”
“俊辉贤侄现在受了伤，他们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这个案子了了，自会送他们回来，姨娘不用担心。”
“大人，初绣从来没怎么见过世面，她也照顾不好人，还是让婢妾过去照顾大少爷吧……”
朱文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丹姨娘在说起裴初绣的时候，很亲近，但是说起裴俊辉的时候，却是另一副样子。作为生母不问问儿子的伤势如何，倒是担心女儿照顾儿子会照顾不周，这有些说不过去。
据他所知，裴俊辉从小就是被待在裴正勋身边。如果说是因为这个而不亲近，那也说不过去。那是丹姨娘后半辈子的依靠，是什么原因，让她关心女儿比关心儿子更多。
裴正勋看了身边的随侍一眼，让他过去把丹姨娘扶起来带走，他怕丹姨娘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朱文却站在丹姨娘的面前说：“俊辉贤侄身受重伤，留了很多血，我把他送到神医那里医治了。”
“哪个神医？”
“是薛神医，他有个换血手法，若是有人受伤，可以用他嫡亲兄弟姐妹的血，输进去，或者换掉。这样人就救活了。”
“那，那个他的兄弟姐妹呢？”
朱文面色一沉，神情有些严肃地说：“那就说不准了，有可能活下来，这个事情裴兄也是知道的。”
丹姨娘瞪大了眼睛看向裴正勋，出口道：“老爷，初绣是去……”
裴正勋不知道为什么朱文要这么说，但是以他对朱文的了解，朱文不会做无聊的事情。“丹杏，你不要多想，俊辉会没事的。”
“初绣，我的……”丹姨娘这声没有喊完就晕倒在地上了。
朱文马上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那人就离开了，然后他对着裴正勋说：“裴兄，咱们去查一下你这位姨娘的地方吧，她身上可能藏着什么秘密。”
裴正勋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朱文又说了一句：“我觉得丹姨娘和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有关系。”
“什么事情？包括俊辉的吗？”
朱文点点头，裴正勋立马没有什么犹豫了，马上和王氏就带着朱文去了丹姨娘的住处。
王氏边走边在路上解说丹姨娘的身世，“丹姨娘，原名叫丹杏，籍贯是哪里的不记得了。只是听说，家里的人都过世了。
她从十二岁的时候才跟在我身边，人很本分，勤快。她对我很忠心，救了我好几次，后来她就成了我身边最得力的人。
她以前在我身边的时候还好，现在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品位变了不说。而且还每日擦的那么厚的脂粉，白的吓人，而且那气味也实在……”
王氏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叹了口气，“她生下俊辉的时候，还是很守本分的，坚持要把俊辉放到我房里来养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怀上初绣开始，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晨昏定省的时候也不过来的，需要她出面的时候也不出现。
而且对身边的人也特别的不好，每天都嫌这嫌那。也是我和夫君当时在闹别扭，所以也就没怎么管她。
过了些日子，她生下初绣之后，就安分了，每日也就在那里呆着，也不怎么出来。哦，这就到了，这里就是丹姨娘住的地方。”
由于没有月亮，院子的照明不是很好，朱文只是觉得院子很大，而且比别的地方更暗，而且还有阵阵香味扑面而来。院子里种了不少树，树下还种了些花草，有不少的影子。
“这院子种的是什么？”
“不知道，这些都是丹姨娘在生了初绣之后种的，以前院子里都是桂花树，每年丹姨娘都会做不少桂花饼。”
忽然朱文闻到一股香味，这香味他以前闻过……
朱文的鼻子很灵，丹姨娘院子里，有好多种味道。他一进来就先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午夜幽兰。这种花只在十月中旬时晚上子时开放，而且每次只开放一盏茶的时间。开的时候，会发出奇香，这香能让人心情愉悦。
所以南疆那边的人，都是把午夜幽兰制成香料使用，一两香料少说也要百两黄金。而这花，也不便宜，能养得起它的，都不是一般人。丹姨娘她能在院子里种这种花，她应该对这种花很了解，难道她和南疆那边的人有什么关系，或者她本是就南疆人？
带着这个疑问，朱文沉着脸就跟着丫头进了丹姨娘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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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人命官司（五）
一进屋子，迎面就是一幅孔雀开屏的屏风，在烛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出上面有些亮光。
“这应该是双面绣的，最底下先用丝线勾勒形状，再用孔雀羽制成的线去绣，金线和银线描边，制成之后，最后再拿出三颗夜明珠，将其捣碎磨成粉末，再洒在上面。” 朱文说完，又促近看了这屏风中孔雀的眼睛，回头笑着问，“裴兄，您对这姨娘可是真宠啊，舍得给她用这样的屏风。”
裴正勋显然第一次知道这屏风的珍贵，看了看王氏，见她也是一头雾水，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物件应该是姨娘自己的吧，我和夫人都不知道。”
“对啊，朱兄弟，这个屏风按你说的这么珍贵。那应该是皇亲国戚的东西吧，侯府都不一定能用得起，却放在一个姨娘的房间里。这可不是很正常啊，或许丹姨娘是在当铺里捡了漏吧。”
朱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这是睿宗先帝登基的第二年，叶皇后刚怀了身孕，她逢人便说怀的是个女儿。就亲手做了一个孔雀开屏的屏风，说是等小公主长大后要给她挑一个能文能武的。
前朝有雀屏中选的典故，所以，皇后想让小公主也沾个光，能找个如意郎君。只是……”
“只是叶皇后后来生了四个儿子，但就是没生个小公主。这孔雀屏风就一直放在漱玉殿的卧房里。
后来叶皇后去世了，先帝伤痛不已，就将那孔雀屏风给皇后陪葬了。贤侄，你知道的不少啊。”
朱文看着宋陌接着说：“叶皇后的那个孔雀屏风虽然没有起到她想要的作用。但是怀孕妇人做屏风的习惯倒是有了，因为好多人都觉得是怀孕后开始做孔雀屏风，才连生儿子的。
至于管不管事，还真不知道，好多妇人为了生儿子，好多人都自己绣孔雀屏风。只是后来不知道哪里传出来，说是那屏风里藏着一个大秘密，如果有人能破解的话，将会改变整个大烽。”
“这和眼前这个屏风有关系吗，丹姨娘应该没什么本事拿到那个屏风吧。”裴正勋问道。
“大内的制造坊曾经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做了十个孔雀屏风四散各地。按照绣品上的针脚和绣法，眼前这个应该是大内制造坊做得，不是皇后做的。”
朱文看着裴正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又笑着说，“这十个孔雀屏风也都是价值连城。送给了哪些人，可能只有驾崩的先帝知道了吧。裴兄，这屏风的来由要查查阿，家里头出了这不明不白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说完，朱文双手背后绕过屏风就进到卧室里面。卧室不大，左边摆着一张太师椅，边上有个小几，上面还放着一个紫砂壶，配着三个小杯子，连同茶壶一起放在一个打托盘里。
朱文拿起一只茶杯，放在鼻前闻了闻，说道：“云州的紫砂，质地细密均匀，还透着丝丝茶香，看来这壶不是普通的紫砂壶，而是云州极品的清壶。倒入清水，放置片刻，倒出来的就是极品的茶水。”
“这是为何？”
“这不是紫砂，或者说，它确实是按着紫砂壶的工艺做的。只是，它是用上等茶叶的茶泥，烧制而成的。”朱文拿起壶来，闻了闻，“这味道有点像龙井。”
“就是一套好点的茶具，应该不会贵到哪里吧。”裴正勋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清壶”。宋陌也看着朱文，他忽然觉得这朱文的见识真是广，不像是平凡人家能养出来的。
“裴兄，春风楼建得如何？”朱文忽然问了个这么不着边际的问题。
“建得不错，应该废不少银子，能盖起来这个楼的人不简单。”
“若眼前这个是真品的话，春风楼里所有的建筑加在一起，也就能买一套这样的茶具。你可信？”
朱文看着裴正勋目瞪口呆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信了，“这套茶具，是云州紫砂世家，庄家的传家宝，是庄家的老祖宗做的，总共做了三套，一个进献给了皇上，就放在皇宫。
一套是留在庄家，另一套没有人知道在哪里，有人愿意出五十万两黄金买这套茶具。
那家主就是不卖，工艺非常繁杂，而且花费高昂。制出这样一套茶具，当年庄老爷子将云州十三县所有的茶叶都收集起来，炒制七七四十九天，再晾晒十八天，再用山泉水浸泡十天，用秘法制成泥，最后制出成品。
庄家的老祖宗花了十年才制出一套，茶叶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斤，而且还都是好茶。”
裴正勋把那茶壶提起来，放在面前仔细看了看，他想不到平日里这么不起眼的东西居然这么贵重。
朱文又看了看卧室内其他的东西，忽然看到床边上放着的针线笸箩，里面还放着还未完成的绣品。
额，怎么说呢，布料和今晚从裴俊辉身上衣服的颜色一样，针法都一样，而且绣的都是紫菀花。打开抽屉，发现了里面的一些针也相同，上面隐隐泛着蓝光。这针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上面会有毒药。还有今天的发现，真是不小，……
进门看了几样东西，就已经知道这个房间的主子不一般了。但是，王氏却说，这个丹姨娘的品位不行，擦很厚的脂粉。而且每天身上的香味也很奇怪。朱文看了看梳妆台，上面满是脂粉盒子，这味道果然很腻。
他已经好多年，都没有给夫人买过脂粉了。所以，这里头的东西，他还真不太熟悉。但是朱文也锁定了，在这个丹姨娘身上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所以，他正色对裴正勋道：“裴兄，这丹姨娘我可能要带走，问几个问题。”
裴正勋长叹了口气，沉思片刻说，“你快去问问吧，犯了什么事，直接按律法办吧，不必知会我了。”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有什么需要的，你就直接过来找我吧。”
朱文点头，但是却面向了宋陌，说:“你身边那个会做饭的小丫头在吗，让她做点好吃的，然后就在这里审问丹姨娘吧。”
宋陌心说，都这会了还想着吃东西，真是个吃货。刚刚才觉得他见多识广，是个有阅历的人。不过在这吃上，可能人人都有些嗜好吧，他这嗜好也不算是太难满足。
于是，他满口答应，“好了，世伯，您等等，我让蒋妍那丫头起来给您做点。”
“弄点清淡的就行，”朱文说完就转向裴正勋问道，“裴兄，这里有哪里可以问话的，僻静点就行，丹姨娘毕竟是府上女眷，还是不用到公堂上，就在府上审，就行了。”
“府里有刑房，可以用来问话，我让人带你过去吧。”
朱文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宋陌的声音：“我待会让人把吃的送过去。”说完后，宋陌就看到朱文笑着点头。
蒋妍裹着小棉被在床上收拾东西，把这几天买的东西整理一下放在包袱里。
她估计这次出事之后，若能解决个差不多，或者有人接手，他应该很快就起身走。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盘起腿来，在嘴里念叨着，“一个炒菜菜谱是五两银子，一个凉菜的菜谱是三两银子，还有各种点心小食都……”
还在算钱的时候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蒋妍，你睡了没，没睡的话出来煮点吃的东西吧。”
“少爷，这么晚了吃东西不太好的。”
“是给上次的朱大人做的，他觉着好吃的话，还有赏金呢。你要不想去的话，就给李婶子做吧。她上次做的辣烤麻雀还不错，朱大人也……”
宋陌没有命令过蒋妍做什么事情，他只是把蒋妍留在身边，逗个乐，想着到了裴府就将她留在裴府。没想到她的厨艺能，这般不错，现在倒是有点舍不得。
盛京的侯府里一般是不会要这种不知根底的，一直在让府里的嬷嬷教她规矩，为的是以后能带到盛京里。这些日子以来看着蒋妍的规矩还学的还可以，见外人的时候还是比较有礼的。
只是在他这里就有些没大没小，布置个事情都要三催四请，就像现在，还说要有赏钱才行。不过，这点他倒是真可以满足她。其实，宋陌无意中已经把蒋妍当成是自己人，而不是自己身边的下属。
“等一下，我穿好衣服出来。”
“我数十下，十，九，八……”
忽然，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一张明媚的脸孔，“少爷，收拾好了。奴婢现在就可以准备做了，不知道朱大人是想吃什么？”
“你随便做点吃食就可以了，做好了送到刑房。”说完，宋陌就离开了。
“刑房，哦，知道了。做点什么好呢。”蒋妍光在考虑做什么好了，全然没有注意，是让送到哪里。
在裴府的刑房
刑房很暗，阴森森的，旁边还有好多的刑具，上面都还有很多变黑的血渍。丹姨娘跪在地上，旁边有两盏灯，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还有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那人坐在暗处，丹姨娘只能看到那人的轮廓，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可是她的神情还很自然，没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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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神秘姨娘
朱文看到这里，再次确定了丹姨娘不简单，平常妇人见到这，估计早已吓得丢了一半的魂了。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朱文看着丹姨娘问道，“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让小女子过来，是要做什么？”
“你就不害怕吗？”
“小女子不是富人，也没有什么宝贝，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壮士，您这么有空把小女子带到这里来。”
“不是富人？你房里的屏风，还有茶具，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而且这些都还是摆在面上。那梳妆台上有个珍宝箱，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应该更值钱了吧，我想要里面的东西，……”
丹姨娘听了这话一愣，不过她马上回过神来，看着朱文的方向，蔑视地笑了一下，然后很不屑地吐出了一句，“那东西，你拿上会要你命的。”
朱文先把裴俊辉身边的人带过去问了问。然后吩咐人说等丹姨娘醒了之后再弄进去审问去了，让蒋妍去准备吃食，又吩咐了宋陌和下属去翻看丹姨娘的院子。不
翻还不知道，丹姨娘院子里的花一般开的很漂亮，但是却从来都不请花匠，都是自己打理。谁也不能靠近院子里的花。这花下面有很多个小罐子，摆得整整齐齐，大概有十几个，罐子很小，罐子口只有两个拳头般大小。
罐子里是什么，众人都猜不中，有人说，“这不就是厨房里腌鸡蛋的罐子吗，里面能放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两斤鸡蛋罢了。”旁边的小厮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这好像就是上次厨房的张德买的罐子，可是买了不少，不过后来好多都碎了，原来都挪到这里了。”
只是宋陌可不信，这里面装的是鸡蛋。他把手里的火把给了身旁的人，然后自己蹲了下了，捧起小罐子，放在平地上，用胳膊挡住脸部，只留下眼睛，然后驱散众人，自己则蹲下来用一个木棍挑开塞住这罐子的塞子。
众人都盯着罐子，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宋陌更是好奇。打开之后，确定了一下，这里面好像是没有什么毒，然后就站起身子，走进了看看里面的东西。
“怎么是骨头，还这么短？”
“这是什么的骨头？”
一个小厮把手伸了进去，捏着一根骨头出来，看了看这长度：“这好像不是人的骨头，应该是鸡或者鸭子的骨头吧，难不成有人吃完之后把骨头收集起来放在罐子里？”
“这说不定是丹姨娘放进去的。”
宋陌看着舅舅身边的两个随侍，他们说的有一定道理。这里是丹姨娘的院子，平日里都是她在收拾，那这东西她应该是知道的，只是这应该不是家禽的骨头，也不太像人的骨头。
宋陌又挖出了一个小罐子，这个罐子比其他的罐子稍微漂亮点。他把那罐子打开，然后将手伸进去，摸到了一串链子。将链子拿出来，链子很奇怪，上头的“珠子”和一般和尚戴的大佛珠的大小一般，可是摸起来却不光滑。
“将火把拿得近些。”宋陌对着身边的武进说道。只是火把靠近了之后，宋陌才发现，这“珠子”却不是珠子，而是骷髅形状的，有两个空洞洞的眼窝，还有整齐的牙齿。
不过看大小应该是用其他的材料雕刻的，人的头骨绝对没有这么小，每颗都和核桃差不多，总共有十八颗穿在一起，看着还是有些渗人。
“把这些都收起来，待会带给朱大人。”
“是，表少爷。”
宋陌又进了丹姨娘的卧室，这次的检查更为彻底，连被子都拆了，里面的棉花，或者蚕丝都拉出来检查。还有丹姨娘的衣物首饰，都由王氏身边的张嬷嬷检查。
不一会就清理出来，丹姨娘身边值钱的东西不多，两支金钗，两套翡翠头面，两套赤金头面，其他的就都没有了。
有点奇怪，宋陌就把丹姨娘身边伺候的人叫了过来，“你们姨娘就这点东西，会不会是你们几个……”
两个丫头马上跪了下来，“表少爷，不是，奴婢们绝对不敢拿丹姨娘的东西。”
“哦？为什么？”
就听见一个嬷嬷说道，“她们不敢。”说话的嬷嬷就是张嬷嬷，在听风轩还教过蒋妍规矩，是在王氏身边的，和丹姨娘关系也不错，她在两边也是很有脸面。“丹姨娘的东西不多，虽然月钱不少，但是都存了起来。首饰那些姨娘是不喜欢，买的少，若是拿了，肯定能看出来。而且丹姨娘虽然看来温柔，但是就是让人感觉很害怕。”
宋陌指着梳妆台上的盒子，问道，“你们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圆脸小丫头看了一眼梳妆台，脸色马上苍白起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知道。”
旁边的小丫头见了那个盒子，则直接昏了过去。
宋陌更觉得奇怪了，直接拽起那个圆脸小丫头，说，“说，你见过它吧。”
张嬷嬷安抚那个小丫头一会之后，圆脸小丫头点点头，“姨娘每次月圆的时候，会把这个打开，里面看着是空空的，但是又好像有东西。
以前院子里有个姐姐，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将盒子掉到了地上，她把盒子放到桌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就出血了，然后就感觉有些疼，以为没什么事情。但是那天晚上她就流血不止，后来死掉了。”
“死因是什么？”
“不知道，我们三个都是同吃同住，想起来就这个事情和平日不同。而且后来，丹姨娘就把那个盒子收起来了，只是近来才把这盒子拿了出来。”圆脸小丫头，走到梳妆台旁边看着那盒子。宋陌则在一边看着她，并且马上让人包了包袱送到了刑房里朱文的手中。
朱文看着手上的盒子，红色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漆，有一股腥甜味，上面有雕花，不是很重。上面有个锁，这个锁应该不是大烽的。
宋陌送过来的时候直说这个有些危险，而且丹姨娘又那么说。他这会倒是更有兴趣了，不由笑了起来，“这就不劳你担心了，这盒子里是什么？”
丹姨娘笑着看向朱文的方向，揉了揉膝盖然后缓缓地起身，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还理了理衣服。一点都没有犯人的自觉，隐在暗处的护卫，都想要出手了，但是朱文却并没有任何的表示，所以他们才没有动作，只是用手摸着兵器，准备随时出手。
“让我猜猜你的身份吧，你应该不是原来的丹姨娘吧。”
丹姨娘，或者应该叫那坐着的女子，斜着眼睛瞟了朱文一下，然后又看向四周，“你们是不是找到院子里的东西了？”
“你是说小罐子吧，里面有条项链，都是骷颅头形状的。还有不少奇花异草，你倒是很能耐啊。”
“多谢夸奖，”丹姨娘笑着说道，“那是人骨项链，上面的骷髅头都是人的头骨，是骨链。”
好像是很憎恨这个链子一般，丹姨娘又恨恨地说了一次：“骨链。”
“骨链？”朱文奇怪地问道，他怎么也不相信手上这条链子上，跟核桃一般大小的骷髅头居然是人的头骨。
丹姨娘看见了朱文手上的链子，忽然变得有些狰狞，瞪了朱文几眼。然后想说什么，快要出口的时候又马上闭上嘴不说了。
“你不担心你的女儿吗？”朱文知道，丹姨娘应该是担心她女儿的。
丹姨娘看着他，“她不在你手上，你不用骗我了。”
朱文看着她，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怕，什么都不担心。一个人如果有所畏惧的，那么还是比较好收拾得。像丹姨娘这种人，朱文不是没见过，只是都是些大盗，上些刑具就可以了。不过这到底是兄弟的姨娘，还是温和一些，用水刑吧。
朱文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点了点头，然后眨了两下眼睛。那人马上上来点住了丹姨娘的穴道，把她绑在凳子上，面上蒙了一块方巾，接着取了盆水，从上面往下往方巾上浇水。
马上就能听到丹姨娘的叫声。如此几下之后，取下方巾，然后朱文就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再放上方巾从上往下浇水。
在屏风后面的宋陌看不下去了，就从侧门出去了。心说，这朱文看起来也是靠用刑来破案的，对舅舅的妾室都这样，对其他犯人怎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宋陌带着武进就进了听风轩，蒋妍还在那里忙碌。
“做得什么？什么时候能好？”
宋陌和武进的出现把蒋妍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少爷，你吓死我了，马上就好了。”然后指着桌上放的几个大盘子，上面放着一些蒸饺，还有小酥饼，还有酱菜。
“就这些？”宋陌有些奇怪了，“靠这些领赏吗？恐怕不行吧”
蒋妍指了指锅里，说道：“锅里面还有白菜豆腐汤和馄饨，大晚上的要吃得清淡点。”然后转过身，从锅里盛出几勺汤舀在汤碗里递给宋陌，朝他抬了抬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宋陌接过汤，白菜豆腐汤，听着就应该不怎么样。但是看着汤颜色还可以，一点油花都没有，豆腐和白菜也都没有。只是汤的颜色有些发棕，能好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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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神秘姨娘（二）
看着清白色的汤汁，宋陌硬着头皮抿了一小口，一股清甜的味道，还有豆子的味道，却没有半点苦卤的味道。宋陌不爱吃豆腐，原因是，豆腐一般是用卤水点出来的，他很不喜欢那个卤水。
但是这汤有豆味，却没有苦卤的味道，而且还有白菜的味道。很纯的白菜的味道，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白菜还这么好吃。
瞬间一碗汤就见了底，宋陌只觉得唇齿留香。刚喝完汤，蒋妍又给他盛了碗馄饨：“少爷，您尝尝，这和别家的馄饨不同。”
宋陌尝了一口，确实不同，肉很有嚼劲，而且混沌皮很薄，都能看见肉的颜色了。就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肉啊，怎么和平日里吃得不同？”
“是猪肉，只不过用的方法不同，平常都是剁馅，这可不一样的。下午就包了不少，准备晚上饿的时候吃得，没想到这会用上了。”蒋妍有些狗腿地问道，“少爷，你看看这怎么样？”
宋陌答道：“怕是不行，你再多做点吧。”
蒋妍听了有些沮丧，但是还是开始准备其他东西。只是宋陌虽然嘴里说不行，但是嘴却没停，把馄饨吃了个光，还把吃的分给武进不少。把蒋妍刚才准备的东西吃个精光，害得蒋妍又要重新准备。
又折腾了半天，终于差不多了，蒋妍才跟着宋陌来到了刑房。
朱文看着蒋妍来了，脸上马上有了笑意，直接就跑过去接过托盘就在刑房里面用。身旁的下属则给了蒋妍一个钱袋，把她笑的见牙不见眼。
“贤侄，你别走，看看这东西。”朱文放下托盘后，递给宋陌几页纸，上面满满地都是字。
“这是？”
“这就是丹姨娘的事情，你先看看吧。”
宋陌看着上面的东西，这是张总管审问府里下人的记录和朱文审问丹姨娘的记录，让他大吃一惊。
而蒋妍则在朱文身边呆着给他介绍每种吃食的做法，她介绍得开心，朱文吃得也开心。
只是蒋妍后来问了一句，“大人，您是不是要远行了？如果想走水路的话，还是缓几天，或者改坐马车，别走水路了吧。”
听了这句，朱文的汤勺直接掉在了地上，这丫头怎么知道……
宋陌看着上面的东西，上面的东西太惊人了。这里面有张龙查的消息，也有朱文审问出来的。
他先看的是朱文审出来的内容：原来现在的丹姨娘并不是真正的丹姨娘丹杏，而是和丹杏同村的一个女孩，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不错。
当年村子受灾之后，她们两个都被卖了。丹杏被卖到王府做了丫头，而嫣娘却被卖到了别处。丹杏比较走运一路成了王氏的贴身丫头，后来就成了裴正勋的姨娘。虽然裴正勋不宠爱她，但是还是让她生下了自己的儿子。
但是嫣娘就没有那么走运了，被人买了当瘦马来养。养到十三四的时候，就被人买走，送给南疆的一个小头人。那个南疆头人四十有余，管理着一个百十来号人的寨子。
起初对她也很宠，因为嫣娘长得不错，很会伺候人，格外让那头人喜欢。她倒是琴棋书画都会一些，但是这里显然不靠这个生活。
本来这种生活也不错，头人虽然有正室妻子，但是那妻子很胆小，在头人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以前跟着教养嬷嬷学的对付正室那套手段倒是全都没有用上。只是头人脾气不好，经常对她拳脚相加。
而且南疆人爱养很多毒物，那头人更是养了不少，她也学了一些，能辨识最简单的蛊毒和蛊虫。有时候南疆头人还会带着她去看自己养的蛊虫，介绍每种蛊虫的作用。
嫣娘每见识一种蛊虫，就越发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毒人，还有这满是虫子，满是毒物的地方，尤其这里还是吃虫子。
但每见识一种，她也知道，逃走的难度更大，而且没有完全的措施。她是不敢离开的，她害怕被抓回来的话，那肯定会生不如死的。就这样过了一年，南疆头人就厌倦了她，要把她转手给一个大烽的商人。
那商人是个六十多的老头子，她虽然很不愿意跟着这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但是比起这个满是毒物的地方来说，能回到大烽，回到她以前的地方，她还是愿意的。
不过她面上还是对那南疆头人百般不舍。这让那头人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而且那南疆头人将她送给那老头，显然也是不安好心的。就在她临走前的一晚上，南疆头人给了她一个小瓷瓶，说这是傀儡蛊子蛊，中在身上就能听话，成为傀儡。
嫣娘听了很奇怪，搞不懂为什么要给她，直接给那老头子中上就行啊。
头人苦笑了一下说，那老头子太精明了。知道南疆人擅蛊毒，临来的时候还请了一个很厉害的蛊师。若是直接下蛊的话，那肯定会被识破的，必须用特殊的方式下蛊才行。
后来嫣娘才知道这特殊的方式是什么，就是让她在和那老头子房事前，吃下蛊，然后交合之时，蛊虫自然会转移到那老头子的身上。
头人不给嫣娘拒绝的机会，直接就给她吃下了红颜蛊，有了这蛊，她再吃下傀儡蛊。那傀儡蛊是绝对不会留在她体内，而会转移到与他交合的人身上。到时候，只要催动母蛊，即使在千里之外，那人也会成为头人的傀儡。
看着嫣娘吃下了红颜蛊之后，那头人就离开了。嫣娘想着再怎么讨好他都没用，还是给自己下了蛊，而且还送给别人。她就心一横，从南疆头人那里偷了几样东西。
第二天坐着马车离开了寨子，在树林的时候，她跑了。
她从没有一个人赶路，很快就迷路了。这个时候她遇上了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并且成了他的外室。只是这个男人，后来死了，嫣娘又怀了他的孩子。所以，她就想方设法来到裴府，成了裴府的姨娘。
当朱文问道这里的时候，丹姨娘忽然回复了意识。多余的就没有再问出来了。而且，这条骷髅头的项链有说没用，还有十几罐子的骨头，还没有解释，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所以，纸上就是这些内容。尽管就是这些，也足够让宋陌吃惊了。他拿着这张纸，迅速往外院裴正勋的住所。
不过，和宋陌此时不同，朱文现在想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蒋妍说的不要走水路的事情。他要离开江城，甚至是大烽。
这个想法已经筹划了好久，现在柔儿回来了，便是到了可以离开的时候了。他本来打算先坐船到江南，然后选个有青山绿水的地方呆着。
这个计划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只是在脑中形成而已，这丫头怎么就能知道呢。
蒋妍就是乐着了，想着拿了赏钱，就多送一句忠告，所以就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看到朱文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来看她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大人，需不需要再加点什么东西啊，不需要的话，那奴婢先下去了。”
“刚才你为什么要说那么一句话，不要走水路，走水路会如何？”
“大人，您要听实话还是假话？”蒋妍知道朱文不好骗，她也不打算拿糊弄宋陌那套来对付朱文。
这人眉间有个川字，而且前额宽广，应该是能容人，而且对人应该也是比较宽容的人了。
“若是假话，那大可不必说了。”朱文放下手中餐盘，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说：“我总感觉能做出如此美味的人，应该也是个妙人，今日看来果然就是了。你们退下吧，我和这小丫头聊聊。”
接着，屋里就剩下了朱文和蒋妍两个人。“朱大人，若我说我会相面，您信吗？说出来那句话，是看出来的。”
朱文稍微沉默一会就说，“这个我听过，只不过你的年纪，实在是……”
“我的年纪太小了，所以这相面手艺还不到家，不能随便说出来，不然会坏了师门的名声的。”蒋妍看了看朱文，就接着说，“其实我早就和少爷说过，别在这里住，去住客栈。这不是要浪费他的钱，而是这里现在真的不适合。”
“会有什么事？”
“裴府的人额上都有黑气，尤其是那个张总管，他额上的黑气更重，要死也是这几天的事。或许他现在就已经丧命了吧。
而且这里的少爷裴俊辉，也有几日的牢狱之灾。还有这府里笼罩着一层黑气，怨气，这不是死一两个人能达到的。”
朱文听了，不由点头，然后又问道：“确实已经死了，现在尸体就在衙门的停尸间里。这里就没有解决的方法吗？”
蒋妍摇头：“这众星侵月之象，我当时问的是家宅，取得这个卦，这是家宅不宁的卦象，是下下签。
家宅不宁，需要有得道高僧或者道人来解决，才有可能解决。不过我觉得只要大人您能来这里坐镇，应该也能解决。因为您虽是俗世中人，但是心不染尘，也算是高人。我估计大概这案子会在三日内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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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神秘姨娘（三）
“哦？本来以为就只有一个总管出事，也就一两天就能解决。但是现在好像牵出来的是个大案子，而且死的人也不少。刚才裴兄也和我说了，枫林院又死了好几个人。
这连死的都不知道是谁，一点线索也没有。别说三日，就是三十日能破也不错，你如何看出的？”
“此乃天机。”蒋妍当然不能告诉他，裴俊辉的牢狱之灾估计最多也就三天，那会肯定就破了。
“大人，您腰间系的那个翡翠冰种挂坠，应该是道观的东西吧。而且还是个法器，不是一般的道士能有的。对吗？”
“小丫头，眼光不错啊，你以前见过吗？”
蒋妍笑着点头，说道：“打个赌如何，若是三日能破，大人您能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朱文看着眼前这个不到他胸膛高的女孩：“若你输了，又如何？”
蒋妍看着她说道，“若是我输了，那我随大人处置。”
“你要知道，若是我想把你要过来，也是一句话的事情，就算你们少爷不卖我这个面子，他老子肯定是要给我这个面子的。你再给一个理由来说服我吧。”
“大人若是不同意就算了，确实算起来还是大人比较吃亏的。不过若是我能让你家夫人开口说话呢。”蒋妍上次就看出来，那个绿衣妇人不是哑巴，而是被人有带走了一部分神识，而且这部分神识也被养在一个容器里，养得很好。
朱大人今天过来的时候，那个神识，也就是那个幽魂在他身后跟着。而朱大人身上比上次多了一块玉佩，那一看就是老坑的冰种。上面的要恢复起来也不是很难。
朱文听了这话，立马站起来，瞪着眼睛看着蒋妍。
“不管输赢，夫人的伤，我会治。若是我输了，您就不用付任何的药费。若是我赢了，您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蒋妍看出朱文眼中的为难，接着补充道，“这个条件，不会违反道义，也不会违反您的良心立场。只是一件对小女子有利的事情。”
“好，我答应你。”
蒋妍看着朱文，嘴角上翘，笑嘻嘻地说道：“大人，现在天色已晚，事情今天肯定不能解决，不如早点歇息吧。
今日是十二，三日后就是十月十五下元，到那时或许有分晓了。不管结果如何，还请大人能将尊夫人带出来，就在春风楼吧，事情是在那里出的，自然要在那里有个了结。”
朱文看着眼前还不到及笄之年的小丫头，心里也有些打鼓，这几年都请了不少人来治病，妻子都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这丫头能行吗？
他其实不是很信这个小丫头所说的话，但还施了个抱拳礼，微笑着说道：“那就拜托姑娘了。”
“不敢当，等尊夫人能开口再说吧。您该走了，另外丹姨娘院子的东西，还是放回原处比较妥当。
别带回衙门，上面染了不少怨念。但是没有爆发出来，所以必然有压制的东西。若是贸然进了衙门，就算那里是官门，怕也不是好处置。
若是必须带过去，还是请个道士或者僧人看一看吧。大人，谢谢您的赏银，奴婢告辞。”
蒋妍没等朱文说什么，直接离开，出了门的丫头，已经不像在里面一样的严肃。
她快步走到听风轩，进了屋子，拿出钱袋，把里面的碎银子倒在床上。摸着银子，咧开嘴，会心一笑，自言自语道：“估计三日之后会有更多的赏银，师傅啊，这银子是给我的。吃食做得好，才得的赏，就不用做功德了吧。”
宋陌在窗户外面看着蒋妍的这副蠢样子，觉得奇怪了。才得了几两银子啊，这丫头怎么像没见过钱一样。这样的她，贪财并且容易满足的丫头，但是又有这么好的厨艺，还有这么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到底怎么样的家庭才会养出这样的女孩？
朱文听了蒋妍的建议，把挖出来的东西又按照原样摆放回去，并且还连夜请了慧明法师过来。
说起这慧明法师，他是大相国寺的上一任主持，前几年开始游历，就将主持之位传给他的大徒弟。他是江城乃至大烽的高僧，而且和朱文的关系很不错。最近正到了江城，而且还住在离江城不远的慈安寺。
做完这些他还写了没有署名的信，然后交给暗卫，“交到我大哥手上吧。”这次可能要晚去几天了，本来打算先带着柔儿去看下大哥的，可这里的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只能先告诉大哥一声了。
暗卫接过信，然后几个纵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丹姨娘还是被关在刑房里，被点了穴，不能出声也不能动，只留下李嬷嬷在门外守着。可能是觉得她没有武功不会跑吧，所以也没有加派人手。可是三更天的时候，李嬷嬷忽然闻到一股香味，很快就倒下了。
天亮的时候，来轮值的桂嬷嬷发现李嬷嬷倒在地上。再到行房里面看，地上只剩下绳索，却不见丹姨娘的影子。于是她大喊，“不好了，不好了，丹姨娘不见了。”
裴正勋听了这个消息，急忙过去找朱文。可谁知朱文听了这个消息，倒也不惊。只是笑着让裴正勋别着急，不如一起去寺庙上柱香。裴正勋再问的时候，朱文却只是笑而不答，只说今日一起过去。
“昨日陌儿已经把你查的东西告诉我了，那么一个人，居然一直在我眼皮下面活了这么久，都没有让我察觉。真是……”
朱文端着茶杯，瞥了老友一眼，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又不常去看她，不知道正常。”
“想起来，我身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啊。她懂蛊毒的，那枫林院的尸体……”
“我已让衙门的张仵作来验尸了，你就不用操心了。若是枫林院的事情，是她做的。她一介女流，断然没有那个能力。我看过她的筋脉，不是练武之人，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别想了，不如坐下来吃点东西如何，”朱文给裴正勋递了双筷子，“这馄炖还有这个文思豆腐，辣炒藕丁，都不错，配着这乳鸽汤很是美味。今日去了慈安寺，估计就没这个口福了，赶紧吃点吧。”
“你是认真的？”
“裴兄莫急，此案五日之内便有分晓。再说了，今日衙门午时之前，就会把张总管的遗体归还，你和他甚为亲厚，此事要不就交给你那外甥处理吧。你们夫妻慰问慰问张龙的亲眷，然后都跟着我去慈安寺吧。”
“那我让夫人收拾行装。”裴正勋见着朱文如此奇怪，但是出于对朱文的了解，他要不是有足够的理由，是不会这么说的。
朱文看了看手上的字条，上面写着：“留连事难成，求谋日未明，凡事只宜缓，去者未回程，失物南方见，急讨方称心，更须防口舌，人口且太平。”
慧明大师离开了江城，临走前留下了这个字条，意思是：人还没有回来，事情难成，需要反复多次，谋求的事还没有眉目。官司或有关官方的事要放缓，外边的人回来还要离去。丢失的东西在南方，赶快去找才可以找到，会发生口舌是非。其他的事不凶不吉。有喑味不明，延迟、纠缠、拖延、漫长之含义。
朱文把这个字条慢慢折好放入衣襟里，又按了按。他回想起昨天晚上蒋妍说的话。她说这事会在三日内解决，结果到底如何，他不清楚。
十月十一，这一夜注定不平静，裴府外面忽然起了一层黑气，但是很快散去。
十月十二，宜：出行、交易、上梁、迁徙；忌：嫁娶、安葬、动土、造桥。
街上的人来人往，蒋妍一早起来去菜市上去买菜。只是今日的菜市上有些奇怪，人们都三五一群地站在那里说话。见了她过来，就一哄而散了，走的时候，还对着她指指点点的。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自己今天的衣服不合适。低头看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昨晚衣服洗了没干，今天刚换的裴府丫鬟的服装粉色右衽襦裙，很漂亮的。心里就想着，估计那些大娘在讨论别的吧。
虽然和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但是蒋妍还是赶紧买完菜，然后迅速离开了。回到裴府门口的时候，就发现裴府门口被人给堵了。还有好几个人，大哭着要自己的女儿……
这是什么道理，出了什么事情，怎么都到了这里来要女儿了？
“还我女儿，你们裴府的少爷是杀人魔，还我女儿，还我的珠儿……”
“我的喜儿才十五岁，就失踪了，肯定也是被你们裴府的人杀的……”
怎么扯到裴俊辉的身上了，他是有牢狱之灾，但是没有戾气，应该不会杀人的啊。那么裴府门前这些哭天抢地要女儿的人是怎么回事？
还在想着的时候，蒋妍忽然被人打横抱起，飞奔进了裴府。
蒋妍的魂还没有安好，就听见，一阵骂声劈头盖脸地就下来了：“你个冒失的，没看到府前那么多人要闹事吗？怎么还在看热闹，等着被人收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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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神秘姨娘（四）
“少爷……”
蒋妍还把话说完，宋陌就把她放下，然后带着人就去门口安抚人群了。
旁边的武进没有跟着过去，他看着蒋妍的神色不是很对，就开口劝导：“今天来了好多人在门口闹事，你此时若在外面。就你这身裴府丫头的衣裳，估计待会就有人对你动手。本来我是打算出手救你，不过还是少爷动手快些。”
“哦，谢谢武大哥了。”
“不用，不用。你若是伤了，估计我就吃不上好吃的了。你的手艺太好了，吃了你做的东西，别的东西就吃不下了。”
“那武大哥，想吃什么，我立马去厨房做去。”说着，蒋妍背着东西就准备往厨房里走。
“只要你做的，哎，那个，那个……妍丫头，”武进有些扭捏地看着蒋妍，表情有些不自然，脸还有些红。
蒋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武进，不禁伸手拽住武进的袖子，关切地问道：“武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武进嗫喏着，小声问道：“你，你，……定了人家没？”
“武大哥，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宋陌带人回来就看到，蒋妍全副心思都在武进身上，眼里饱含关切。而武进也前所未有地害羞了，问了一句，让他都很吃惊的话。他从来都没有想到武进还会有这么难为情的时候。
“蒋妍，这都快到晌午了，你还不快去准备午膳吗？”
蒋妍还没问出来，但是看着宋陌来了，只好说道：“是，少爷，奴婢马上就去准备。”说完，就迈着小碎步跑开了。
留下宋陌和武进站在那里，看着蒋妍离开的方向。
“你看上蒋妍这小丫头了，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底细你清楚吗？”宋陌漫不经心地问道。
武进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少爷，那丫头的底细咱们都查了，没多大问题。就是暂时查不出来，她娘亲在哪里当过丫头。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吧，还有这丫头的手艺太好了，我，那个，很喜欢吃。”
“这么说，是看上她的手艺了？”
武进点点头，说道：“算是吧。”
宋陌听完，什么也没说，就双手背后离开了，只留下武进在那里呆呆地立着。自言自语道，主子今天这是怎么了，有点不对啊，难道是外面的事情解决得不好，才让他心情如此差的？他出去看了一下，门口的人都散了。咦，这人都去哪里了？
与此同时，衙门口的告示栏前面围了不少人在那里议论纷纷。
一个穿着儒衫的三十多岁的男子，扼腕道：“真是想不到，小楚大夫居然是这种人，他居然会杀人。”
有个穿着粗布夹袄襦裙，梳着两根长辫的女孩，反驳道：“你瞎说什么呢。他不是那种人，肯定是官府冤枉人。小楚大夫那么好一个人，上回我弟弟生病了，好几个大夫都说让准备后事吧。
他只是过去看了一下，然后到外面拽了几根野菜让我们煎成汤给弟弟喝了就没事了。钱都没收，这等好人，怎么会去杀人呢。”
就在这时有个穿着蓝色长衫的男子从官府的侧门里一边往出走一边还和衙门的衙役道谢。此人正是张栋，他看着这边告示栏的人不少，就凑了过来。一目十行地扫完告示上的内容，他的脸一下子变的雪白。
旁边的人眼尖，马上指着他说，“这不是张秀才吗，他和小楚大夫是同窗，昨晚是一起参加宴会的，他肯定知道什么。张秀才，你说说小楚大夫到底有没有杀人？”
“这，小生昨晚走的早，不清楚，想来大人一定会查清楚，不会随意冤枉人的。”张栋说着这话，额上的汗一直往外冒，眼睛还躲闪着，不敢看人。
这是心虚的表现，旁边酒家里一位黑衣戴斗笠的客人，冷眼看着张栋，手里的酒杯被握成了碎片。那客人招手让小二过来，也不问价钱，直接往桌上抛出一锭银子，拿着包袱就离开了。
张栋离开府衙看到那个告示之后，就像后面有什么人在追他似的，一溜烟开始往回跑。好容易到了巷子口，看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来喘了口气。没想到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然后后颈一疼，便什么也不知道地倒在地上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巷子的角落里，眼前有个黑衣戴斗笠，手拿长剑的人。那人并不看他，只是用块布在擦拭剑身，阳光透过树影照在那剑上，发出一阵冷光。张栋不禁浑身一哆嗦，“大侠饶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
张栋的说辞还没完，就感到脖颈一阵凉意，然后就看到一缕头发落到地上。“想要活命，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一遍，若是有半点假话，嗯？”
“我说，我说，大侠，您饶命。”接着张栋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都说一遍。
那黑衣人听了半晌什么也没说，只问了一句，“那县令和裴正勋的关系很不错”
“是啊，很不错，称兄道弟的。”
黑衣人听了，直接又在他后颈敲了一下就离开了。黑衣人离开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他进了院子，直接就来到了客房。一打开客房，一进客房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还看到一个和他一样全身藏青色锦衣的男人，坐在那里喝茶。
地上还趴着一个人，还有呼吸，人还没死。
黑衣人还没说话，锦衣男子左手端起茶杯，右手翘起兰花指指着地上的人，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这里是公主费尽心思，倒了好几个人的手，才在朱文的眼皮子底下找了个这么个藏身的地方，方便咱们联络。
你居然在这里藏了个女人？差事都还没有办完，就想着要女人了？这女人就是祸水，都说温柔乡英雄冢，……”
黑衣人单手捏住锦衣男子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我想带谁过来，就带谁过来，都不需要你来管。你是静姝公主身边的狗，我可不是。”
锦衣男子被捏得有些喘不上气来，脸色有些发紫了，黑衣人才将他扔到地上。然后黑衣人走过去，扶起地上的女子，打横把她抱到床上。
“静姝公主让你过来做什么，再不说，我把你扔出去。”
锦衣男子揉揉捏的发紫的脖子，用兰花指指向黑衣人，说道：“李继锋，你虽是国师的弟子，但是公主交代的事情，你也必须……”
黑衣人听了直接扔了个茶杯过去，“再废话，我废了你。”
“你这次来江城的任务是要把裴正勋弄得家破人亡，但是不能动朱文。最近听说裴正勋的外甥宋陌来了，如果能顺手把他也给除了，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可算是个将才，以后大齐入侵，肯定是要……”
“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那锦衣男子，也不敢多呆，跺了两下脚，就离开了。
李继锋，也就是黑衣人，仔细地替女子检查了身体，发现她只是被点了穴道。伸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那女子就悠悠转醒了。
她双手抱着肩膀，努力向床角靠去，脸上充满了恐惧：“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谁？难道你就是姨娘让我来见的人？”
“说来话长，我们见过面，我确实是你要见的人。”楚枫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她，说道：“这是你姨娘的东西，你应该认识的。”
“哦，这是姨娘的东西，她一直贴身带着，有空就拿出来看。我是她女儿，叫初绣。敢问阁下应该如何称呼？”
“李继锋。”
“你就是表哥？姨娘说过你的名字，说你很会做生意，只是最近手头……”说着，初绣褪下胳膊上的金钏还有金手镯，还有头上的金钗等饰物，还有几张银票递给李继锋。“拿着吧，表哥，姨娘她不方便出府，但是也不能坐视不理。这些都是我平日里攒下的，你先拿着应急吧。”
李继锋看着手里的金首饰，看着眼前初绣认真的表情，有些啼笑皆非。他一直不知道丹姨娘是怎么跟初绣说的这个事情，但是听了初绣现在的说法。她明白了，初绣对自己的身世，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告诉她呢，还是算了吧。
“谢谢表妹了，你不妨就在这里呆几天吧。裴府那边，说了你这是去了慈恩寺。另外这宅子里，有位琴师，可以指点你琴艺，你姨娘说让你学会一首曲子后，再来接你。”
初绣的眼神有些暗淡下来，点头道：“哦，既是姨娘安排，我就听她的吧。”然后低着头说道，“表哥，你我虽是至亲，可是男女有别，有些……”
李继锋点头，拍了两下手，立刻进来一位青衣小丫头，“小云，以后你每日就在这里招呼小姐，不可怠慢。”
“是。”
“表妹，那为兄就先办事去了。有什么就吩咐小丫头去做就可以了。”
“表哥慢走。”
出了客房的李继锋，脸色含笑，真是个单纯的丫头，这么好骗。嫣娘怎么会生出这样干净善良的女儿的，难怪她不想让这个女儿沾染上任何血腥，动手前还要想办法把这个女儿送出来，就怕受了牵连，或者是看到生母双手染血的样子吧。
这样的女子，对他这种活在黑暗中，每日都提心吊胆过日子的人来说，是一道光明。但是不知道这束光明，能在自己身边呆多久。
正在想着，忽然，从树上跳下来一个人来。
李继锋看清来人后，大呼：“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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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神秘姨娘（五）
那人走到李继锋面前，半跪下，拱手道：“属下幸不辱命，裴府的管家张龙已经丧命，而且还让他在裴俊辉办的接风宴上死了。官府已经把裴俊辉关到大牢里了。”
“太阴，也就是傀儡蛊的雌蛊，效果如何？”
“属下在密道里用毒药杀了他，并且给他服用了太阴，然后他就成了傀儡，按照属下的指示就到了接风宴上找他家少爷，然后喝酒，之后倒地身亡。
所有人都看到，张龙是喝了裴俊辉倒的酒后死的。加上，属下趁乱在他身上放了一包药粉，然后又在公堂上，做了点小手脚，让那药粉掉出来。
现在裴俊辉就成了杀害张龙的凶手，朱文想包庇都不成。然后明日再由丹姨娘爆出枫林园中埋尸的事情，裴俊辉就更跑不了了。他有个闪失，裴正勋会很受打击，想做什么都容易些了。”
“这个嫁祸的法子，是嫣娘想出来的？”
“是，属下只是帮着她办些事情。”
“阿七，大师兄把你放在这裴府里，多少年了？嫣娘又呆了多少年了？”
“回主子，恩公十年前救下属下，然后又替属下安葬了双亲，又把属下带在身边，教属下武功。五年前，恩公失踪前，让属下潜入裴府，暗中照应丹姨娘，也就是嫣娘。等他回来报仇，”阿七说到这里，眼圈红了红，“谁想到，他就再也没有回来。所以，现在嫣娘要报仇，属下自然要帮着。”
“嫣娘等到这会才想起报仇，大概是要等女儿长大些吧。这女儿，就是你恩公的妹妹。她知道这一切吗？”
“嫣娘并没有将报仇的事情告诉初绣小姐，而且连身世都没有告诉初绣小姐。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报仇，是想把初绣小姐养大，然后让她成家。只是，只是她等不了那么久了，所以才决定动手的。”
“她怎么了？”李继锋好奇地问道。
“她中了红颜蛊，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红颜蛊？她中了红颜蛊，居然还活了这么久？这红颜蛊中了的人，就算有解药最多也就能活十年，她居然还把女儿养这么大了。”
“是的，她忍过来了。”
“她倒是个有心的，只是这计划，没什么成效。被那个朱文给破坏了，他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一个楚凛的人身上，裴俊辉倒是没事了。有他在，估计裴正勋很难会家破人亡了，还有就是不知道嫣娘如何了？”
“什么？官府居然没有把裴俊辉收拾了？”
李继锋点头，“我会另外派人去裴府的，你现在算是暴露了，再去就不合适了，嫣娘的计策估计是不行了。”
“难道就不报了吗？”
“肯定要报的，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把裴正勋折腾得家破人亡，不做怎么行呢。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我更有兴趣了。我最恨颠倒黑白的人，朱文好像就是这一类吧。”
还在裴府的嫣娘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在凝固，她大呼：“有没有人啊？我就要死了，快来人啊。”
嫣娘在里面呼救，但是外面的嬷嬷早就被朱文提醒过了，说只管吃喝，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人只要不丢，不死就可以。所以，守门的桂嬷嬷听到嫣娘的呼救。她直接将手上舀水的瓢扔了过去，喝到：“吵什么呢，还以为你是府里的姨娘呢。不知道哪里来的贱骨头，谋了姨娘的位子。这还不够，还要害这府里的人。害得我这大晚上的，还要在这里看着你。……”
“我真的不行了，我要血，血，……”
桂嬷嬷见她还是瞎叫唤，马上走到柴房，踹开门，还没骂出声来，就大喊一声：“妈呀，鬼呀。……”
就在她出门的时候，忽然闪过一个黑影，朝她的颈部就是一下，桂嬷嬷马上就倒在地上了。
“嫣娘，你怎么了？”
“血，我要血，……”嫣娘有些神志不清地说道。
来人马上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个红色的药丸，塞到嫣娘的嘴里。“咱们快走吧，主子在小宅子里等着了。”
嫣娘吃下去药丸后，有些恢复神智了，就点点头问道：“阿七，你怎么才过来，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咱们先离开这里吧。”说着，阿七帮着嫣娘把身上的绳子解开，带着她离开。
柴房后面走出来了两个人，是武进和一个低个子的男子。武进对那低个子的男子说道：“赵烈，你跟上他们，我回去报告少爷。”
赵烈点头，几个纵身就离开了院子。
阿七背着嫣娘，绕着大半个江城，才在一个小宅子门前停下来。赵烈一直跟着，他轻功好，而且还学过龟息功，所以阿七没有发现他。但是赵烈还是在墙边等了一会，做了记号后，才悄然潜入院子。
赵烈看到小院子里有灯光，然后就马上躲到门口的树上。从映在窗纸的影子上，他看到一个女子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抹东西，旁边还有一个男子在站着。
那女子边抹东西，边问旁边的男子：“阿七，你探听得如何了？那裴俊辉是不是判了斩立决了？那包药粉和张龙身上的毒一样，而且张龙被逼到楚风馆的时候还有气息。但是坐到裴俊辉旁边喝了一杯酒后，他就没气了。
本来就有些嫌疑，到了公堂上，又当着众衙役的面掉出那包药粉。那真是脱不了干系了。
还有昨日已经吩咐人去他院子埋尸了，然后被杀死的女尸。上面都插了毒针，死的时间还不同。只要有人查，裴俊辉肯定跑不了。裴俊辉跑不了，裴正勋会很伤心，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啊。哈哈哈哈”
房内，阿七和李继锋面无表情地，看着沉浸在喜悦的丹姨娘。
“小环那个丫头本来我是想把她弄成血颜膏的，没想到她没有被迷倒，反而从密道里逃出来了，还把喜姐儿给吓着了。又惹得张龙来查，最后把密道的事情给泄露了，逼得我必须动手。
不过好在是她没有被迷晕，不然要是做成血颜膏，抹在脸上，那我这脸可就毁了。做血颜膏必须是处子才可以，谁想到她居然被破了身子，还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不过，这让我想到了怎么破坏裴俊辉的名声。
你上次让我收的那个傀儡蛊，我把它们放在外面院子里，就埋在那个槐树下面，你有空过去把盒子拿过来吧。那是极品蛊毒，若是用好了，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
嫣娘说完，得意地看着李继锋，想听听他说些什么。灭门之仇居然是一个外室给报了，这嫡子的师弟该是什么表情。
李继锋缓缓开口，“他们查了，并且把杀人的罪过推到了楚凛身上，至于你埋在裴府里的尸首却没有消息。”
嫣娘听了，瞪大了眼睛，“不可能，这些全是我临时安排的，没有人能够预先做准备的。除非……”
“县令和裴正勋是好友，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那县令，为人正直，破了不少大案。”
“他也要做官，也不能没有靠山。现在是裴正勋完全没事，倒是我师兄的亲弟弟可能要被秋后问斩了。”
“楚凛？这名字好耳熟，”丹姨娘忽然瞪大了眼睛，“有些像二少爷的名字。”
李继锋点头，“我们必须想办法去救他，楚家的男丁就剩下他了。”
“怎么救？”
李继锋摸着剑柄，不说话。
“咱们要不去劫狱吧，恩公的弟弟不能有事。就算让我丢了命，也要把他救出来。”
李继锋拿着扇子，敲了阿七一下，嗤笑一声，慢慢说道：“你知道楚凛他藏在哪里吗？在牢房里还是在后院，还是在衙门的地牢里？”
阿七摇头。
“那你知道楚凛现在的状况怎么样，有没有人对他上刑，他有没有受伤？”
阿七依旧摇头。
“最重要的是，你认识他吗？你带他走，他会跟着你离开吗？”
阿七还是摇头。
旁边的嫣娘听不下去了，直接站起来，走到李继锋跟前，问道：“难道就不救了吗？”
“救，当然要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李继锋并没有回答，而是走到窗户跟前，拿着扇子朝树上一指，就听到“嗖”地一声，射出了一只小剑。
然后，就看到树上有个人影飞走了。
“他一直在外面？会不会听到我们说的话？”
李继锋看着嫣娘，笑着问道：“你说呢？”
“主子，您是故意，这会才让他离开的吗？”
“呵呵，阿七，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带着弟兄们去劫狱吧。拿着这个东西，找牢头，他会告诉你怎么办的。”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块令牌递给阿七。
十月十二的晚上，楚凛穿着囚衣披着头发，躺在牢房里，忽然他听到旁边的墙上有声音，忽然外面一声巨响……
楚凛被带走了，看着空空的牢房，朱文满脸笑意，他拿着写好的一封信，然后又提笔写了一个字条，交给衙役，说，“快去交给玉河镇的曹大娘，她看到信后，若要过来最好，你必须快马把她带回来。若是不过来，直接敲晕了，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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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经年旧事
衙役习惯性地答了个是。
但是回过神后，马上又抬头问道，“敲晕了带过来？”那表情像是在说，老爷您确定您这是破案需要，而不是拐带良家妇女？
朱文直接扫了一眼过去，那衙役就闭上嘴离开了。衙役觉着奇怪，是因为朱文一直以来都是很温和，很谦谦君子的模样。
什么事情都是未雨绸缪，就算是有突发状况也是循规蹈矩的。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次怎么这么奇怪。衙役摸了摸后脑勺，还是赶紧去吧，不然可能要误事了。
江城往北大概不到十里地有一座山，不是什么名胜古迹，山上也没有什么珍奇异宝，连猎物都没什么，所以上山的人比较少。当地人就叫它小山，因为不高，而且无名气。
而且这会算是快入冬了，更没什么人。晚上快子时，小山上黑漆漆一片，呼呼地刮着风，吹得树枝乱颤。若有行人此时经过，估计也会被吓一跳吧。
山上有一个破庙里，香火断了已经好些年了。偶尔有行人经过，在那里歇歇脚，但也不怎么收拾。这几年，甚至连行人也很少了，所以，这小庙真的破败不堪。
只是小庙里有一堆火，在黑漆漆的小山上有些显眼，隔了很远还能看见火光。但估计，这会这个时间，大概没什么人过来。
火堆旁还围着三个人，现在已经秋末快入冬了，晚上的天气很凉，火堆旁的两个女子拿出包袱里的大氅披上，然后又往火堆旁靠了靠。
她们旁边穿黑衣戴斗笠的男子正是李继锋，又往火堆了添了点柴，火更旺了些。
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他这个人很奇怪，只穿两种颜色的衣服。白衣和黑衣，而且是白天穿白衣，拿折扇，戴玉冠，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作画做事甚是有礼。
可是到了晚上，就穿黑衣，而且还戴着黑色斗笠，俨然一副江湖浪子的打扮，而且还没了白天的彬彬有礼，说话很直接，有时候倒让人不舒服。
所以，找他办事的人都喜欢白天找他。
李继锋斜睨了两人一眼，说道：“让你们别跟过来，非要来，受罪了吧。”
穿绿衣的女子，娇声道：“表哥，初绣不觉得是受罪，我和娘亲也是想见二表哥啊。”
在她身旁，穿紫色大氅的正是丹姨娘。她转头看了看女儿，然后对着黑衣男子说：“都是血脉相连的亲戚，理应如此。若是故人在世，他看到了，会很高兴吧。”
丹姨娘说完，脸色有些发白，身子还抖了抖。初绣看见了，马上双手扶住她，着急问道：“娘亲，您这是怎么了？”
丹姨娘努力地摆摆手，“没事，只是最近几日累着了，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女儿，别担心了。”
“听说，二表哥是大夫，可以让他看看吧。”
李继锋看了看丹姨娘，又看了看他这个便宜妹妹。想要说些什么，又马上咽了下去。丹姨娘的日子不多了，还是让她们开心点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哨声。李继锋马上提了剑就出去。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阿七，还多了个大口袋。那口袋打开正是牢房里丢了的楚凛。
阿七小心翼翼地把楚凛从口袋里弄出来后，放到地上，然后就去了火堆旁的包袱里找东西。初绣还细心地拿出装衣服的包袱放到地上，给楚凛当枕头，还把楚凛的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不至于太乱。
李继锋从衣袖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子，打开盖子，放到楚凛的鼻子下面，让他闻了闻。
接着就见楚凛打了个喷嚏，然后他马上就睁开了眼睛。张张嘴大概是想说话，但是却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能躺在那里。
李继锋坐在楚凛身边，看着初绣吩咐道：“去拿个盖的东西。”
初绣点点头，就到庙的另一头去找东西去了。丹姨娘就坐在火堆旁，一会看看忙的不亦乐乎的女儿，一会看看楚凛，拿着帕子捂着嘴，眼里尽是欣慰。她觉着，自己替楚磊生了女儿，并且把女儿养大。现在又见到楚磊的儿子，楚家也算有后了，自己就算现在去底下见他，也能有点颜面了。
“你是楚凛？我是你哥哥楚枫的师弟，还记得吗？当年我还跟着师兄去你家拜访呢，当时你才刚刚启蒙。咱们已经有十三年没见了。
你爹是楚磊，以前江城里的首富。可是后来因为误信他人，而家破人亡，你更是流落四方。
这么多年来，我师兄一直在找你和娘亲。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娘亲呢？”
楚凛听了，睁大了眼睛，张张嘴想要说话，可是还是没有声音。
“别激动了，再过半盏茶，药效就过了，你就能说话，也能动了。
出事的时候，你恰好被娘亲带到外家了，所以没事。而我师兄，也就是你哥哥是在山上学艺，赶回来的时候只见了父亲一面。这么多年，他一直勤学武艺，就是为父亲报仇。只是现在他过不来，我就替他来饿了。
刚才那是你妹妹，旁边那是她的娘亲，是你父亲的外室。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仇人身边，这次的事情就是她弄出来的，这次裴正勋算是栽了跟头了。
不过，至于仇报得怎么样，你自己看吧。觉得不够，就再插一刀。觉得行了，就带着你妹妹离开吧。
楚凛听了越发激动了，他努力想说话，想动，但是却怎么也动不了。忽然他口吐鲜血，然后昏了过去。
李继锋大惊失色，赶紧摸了摸楚凛的脉，松了口气，“还好没事，就是太着急了。”
“若是大少爷在就好了，他们兄弟就重逢了，过几日再找到夫人，那楚家人就团聚了。我也就做完要做的事情了。”丹姨娘对着楚烈说道，“初绣这孩子就拜托你们了，以后给她找个简单点的人家就行。我手头还有些东西，明日钦差大人就来了，我要击鼓喊冤，把这些呈上去，让裴正勋翻不了身。”
李继锋看着她说道：“你身上的红颜蛊用的最霸道最血腥的法子在控制，身子早就不中用了，还是好好将养上一段日子吧。说不定……”
“我的身子我清楚，只是……”丹姨娘看着还在那里整理东西的初绣。李继锋也看着她，心里很复杂……
在玉河镇的曹大娘，正在灯下浆洗衣服。她的眼睛已经有些花了，不能缝补衣服了，可是为了贴补家用，就改成每日在家浆洗衣服。
忽然听到敲门声，“曹大娘在家吗？”
“这么晚了，是谁呀？”她站起身，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跑过去开门。……
十月十三一早天气晴朗，在去江城的路上一辆清油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曹氏就坐在这摇晃的马车上，木然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如果眼前这荒山野草也能叫风景的话。
以前也想过要回江城，只不过没想到，她是这么回来的，也是坐在官差的车上回来的。她不禁感慨起来，想她曹玉娘也算是个大家闺秀了，在她出生的时候，上头已经有两个哥哥。
他父亲对着这个小女儿，真是疼宠有加。只是曹氏的生母是父亲曹荣的继室，前面两个儿子是原配所生，而原配的死又和她生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后来嫁了楚磊，然后有了两个孩子，大儿子楚烈生下来才几岁就被送到了山上学艺，到现在也有十几年没有见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曹氏放下车帘，拢了拢包袱，抱得更近些，然后问道：“官爷，这次过去是做什么呢？”
“大人说，你到了官府，会见到相见的人。”衙役说得很模糊，他也不是很清楚。
曹氏听了，抱包袱的手更紧了一些。
蒋妍端着餐盘来到了听风轩，一进来就看到宋陌在那里看着那个宗卷。她轻轻走过去，把餐盘放到桌上，“少爷，辛苦了一早上，您来点茶点吧。”
宋陌放下宗卷，看了看蒋妍，笑着问道，“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
“有文思豆腐，酱香酥饼，水晶饺子，还有香酥豆饼。”宋陌不爱吃甜的，所以蒋妍在准备点心的时候，弄得全是咸香口味的。
“不错，手艺挺好。我一直想问你，你是如何学得这么好的厨艺的？”宋陌知道蒋妍私底下也爱琢磨，也和裴府里的厨娘探讨，甚至有一次看到她在那里研究街上买来的菜谱。她在厨艺上很用心，但是宋陌还是想从她嘴里听出来。
“我喜欢做东西，而且娘亲过世之前教过我一些，后来有机会的时候，我就向别人学学，或者自己看书然后做着吃。少爷，我也费了你一些银钱，有时候做的不好吃，都不敢给您拿上来。”
“是吗？”宋陌夹起一个香酥豆饼，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一股豆香慢慢弥散开来，手艺确实不错，宋陌又夹了几块来吃。
蒋妍看着宋陌吃的挺香，就说，“少爷，您先吃着，奴婢先去准备午膳了。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午时了呢，锅里还炖着排骨呢。”
“那就先炖着吧，”宋陌看了身边的圆脸丫头，说，“你过去看着火，时不时加点水，也糊了就成。”
裴府丫头小圆有些不情愿地瞥了蒋妍一眼，心说好容易能过来伺候表少爷，每次都被这个蒋妍打。这样下去，那还怎么达到目的。不过既然是吃食，那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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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经年旧事（二）
蒋妍看着小圆下去了，她很奇怪地望着宋陌，眼里写满了疑问和抗议。好像在说，这厨房的差事可是我的，您是在怀疑我的厨艺，想让别人来做呢，还是有别的意思？
宋陌可没管她眼里蕴含的这些情绪，只是闭着眼睛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子上的晴明穴，说道：“这是衙门送过来的卷宗，你帮我看看。”
蒋妍吃惊地问道：“少爷，您确定要让奴婢看吗，这可是机密啊。”
“没事，已经十几年前的卷宗了，不是机密。你帮我看看，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宋陌好好地怎么让她过来看卷宗，不过蒋妍还是很顺从地过去看了。
那是楚府失火时候衙门调查的记录，以及楚磊此人的生平。这么看来，楚磊确实算是个人物，或者说是个很会挣钱的人，生意也做得很大。
如果放在现代的话，那蒋妍可能就要选他做靠山了。卷宗上没有楚磊的画像，不然蒋妍可以看看这人的品性了。
宋陌一直盯着蒋妍，看着她认真地浏览卷宗，她时而开心地翘起嘴角，时而紧皱眉头。宋陌还真不知道那么无聊的卷宗，怎么到了她眼里就这么有趣，真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
若是一般人被盯着看，不到一分钟可能就会觉察到了。可这会蒋妍太专注了，并没有注意到这种眼光。
砰，门被踢开了，武进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小圆。正好看到蒋妍手拿着宗卷站在屋子中间看着，而宋陌则坐在她不远的地方专注地看着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眼光有多温柔，有多专注。
那目光很温柔，很深情，小圆一看，脸色马上就变了。
武进是个粗人，没注意到这个，直接说：“主子，朱大人差人过来通知咱们该去慈安寺了。那曹氏已经到了慈安寺了，估计今晚人都能聚在慈安寺了。”
宋陌点头：“那咱们就过去吧，蒋妍你把卷宗收拾一下拿到那边去。”
一点也没有注意在旁边哀怨地看着他的小圆。
马车到了慈安寺就停了下来，曹氏下了马车，看到并不是她想的县衙，而是到了慈安寺，不禁有些奇怪。
这慈安寺是她十三岁第一次见楚磊的地方，也是最后一次见夫君楚磊的地方。她对这里很熟悉，于是就直接走了进去。从情窦初开，到育有两子，到生死别离，再到现在，多少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到这里。曹氏的心里有些复杂。
自从那十几年前来过之后，她就再没来过这里。曹氏不禁想起自己的夫君。
她抬头望着天空，天空蓝得那么纯粹，像是夫君的眼睛，深邃，平静。她在心里默默念叨，夫君，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是生，是死？若是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若是死了，你是遭何人毒手？
还有咱们的枫儿，他学艺多年，回去看到家里破败不堪。可是会怨恨咱们，不顾念骨肉亲情？若是有一天，咱们家人若是能在这里相聚，那我真是死而无憾了。
夫君，不知可否有那一天，你一身蓝色儒衫，转过身来，微笑着喊道，阿宁……
捕快就看到曹氏站在慈安寺的凉亭边上，暗自垂泪。心里暗忖，这妇人就是多愁善感，看见个亭子也能流上半天泪。
“曹氏，你先去厢房歇息，我先去禀告大人。”
“敢问差大人，您说县令大人那里有我想要见的人，这人是……”
“别叫我大人，我只是个捕快。你的事情是大人吩咐的，他请你过来见见故人，至于这故人是谁，我也不清楚。他没有说，只是让你耐心等待，斋饭什么的，管够。”
捕快说完，看着曹氏有些迟疑，心中不禁有些不耐烦，别的捕快都被派到裴府查案去了，好酒好肉地招待着。哪像他，出了趟远门，还没什么油水，偏这妇人还是如此多事。
“我禀告完大人，再回来告知你。你在这个厢房里，别乱跑，别让我找不见你。知道了吗？”
曹氏连连点头，嗫喏着：“谢谢大人。”待捕快离开后，就走进厢房，四处看了看之后，坐到床上，打开包袱整理东西。
宋陌带着蒋妍还有武进，终于在午饭后到了慈安寺。其实慈安寺和江城距离不远，快马加鞭的话，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只是朱文交代了宋陌捎带办两件事，所以就晚了一些。到了这里，直接就和朱文还有裴正勋夫妇吃了晚饭。
吃过饭，朱文就被衙役请走办公事去了。而裴正勋就借口说要出去散步，就拉着宋陌离开了。
“陌儿，你表弟俊辉怎么样了？还有你知道老朱在忙什么吗？”裴正勋把目光放到远处，“我们来这里已经一天了，可是老朱一点不告诉我们会怎么样，只是一味问我以前关于楚磊的事情，但是却什么也不透露出来。是不是事情很严重？”
“舅舅，您别担心，表弟现在很好，江城没有什么关于表弟的消息。”宋陌的眼神闪过一些不自然，不过马上就掩饰过去了，继续说，“朱大人做事情有章法，舅舅，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可能是我太过担心了吧，”裴正勋转过身，指着前面的小路说道，“和你舅母说了出来散步，就多走一会再回去吧。”
“早就听说江城这里有座慈安寺，就建在浮玉山上，风光极美。此时正是深秋，山上的枫叶正红，咱们过去看看吧。”
“不错，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还没有见过高山上的湖泊吧。这会正是最美的时候，苍松，碧水，红叶，真是人间仙境啊。”
二人只带了三五个随从在山路上走着，边走边聊，并没有想到身后有双眼睛在关注着他们。
“悄悄跟上他们，暗中保护他们。若是遇上刺客，把刺客活捉回来。”朱文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递给暗卫，“刺客的武功估计高，你们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用上这个，速战速决，把人悄悄带到我的香房，我在香房等你们。”
“那裴老爷和宋少爷他们……”
“我的厢房里有套间，你把他们安排在隔间吧。也是时候让裴兄知道事情的始末了，若是再瞒着他，估计他就快要合我翻脸了。
另外你在门口守着，把请玉河镇请来的曹氏带过来待在我厢房外边。若是听到我的茶杯落地，你就带她出来在门外听一听。”朱文吩咐完后，就整了整衣服，就走回香房。
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叫住暗卫，“哦，对了，他应该是蒙面过来的，脸上那块布就不用揭下来了。”
朱文在香房呆了不到一个时辰，暗卫就搀着被迷晕的黑衣戴斗笠的人，身后跟着的是裴正勋和宋陌。
“裴兄，你们一起去隔间待着吧，我说什么，你都能听见。”朱文很正经地看着裴正勋，竖起一根手指头说，“就是有一条，你们不要出声。今天来的客人可能会稍微多一些。”
裴正勋点头，带着宋陌进去。
“把这个给他闻一下，”
暗卫接过朱文递过来的蓝色瓷瓶，摸了摸黑衣人的脸，估摸是鼻子的地方。暗卫就把瓶塞拔了，拿着瓶子贴着面罩放着。
几个眨眼，黑衣人就有反应了，他动了动脑袋，向四周看看，然后低头看到了身上的绳子，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继续使劲和身上的绳子做斗争。
“没用的，那不是普通的绳子。那是天蚕丝，韧性很强，而且你不觉得都使不上劲吗？”
“小人，你对我下毒。”
“没有，没有。我没有想杀人，更不想杀人，你只需要给我解惑。
春风楼张总管的死，还有裴府大少爷身上的药粉，还有院子里的死尸，是你们安排的吧。
你到底和裴府有多大的仇恨，要这么来算计他。”
黑衣人不说话。
“拿着它，跟着它走，然后把那里的人，都给我带回来。”朱文从身边的小盒子里，取出一条银白色的锦囊，递给暗卫。
然后朱文，对着黑衣人说，“知道是要带谁过来吧，你们刚刚分别。”
那锦囊是楚凛贴身藏着的，对他来说，那应该是很重要的物件。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迸出来了，大喝道：“你个小人……”
黑衣人喊完那几句话之后，朱文就一挥手，马上有几个暗卫上来把黑衣人绑在凳子上，然后在脸上浇水。
一桶水下去，黑衣人脸上的黑布已经湿透了。他脸上的布随着他的呼吸，一鼓一鼓的样子，离得近了还能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声。
“哗，”又是一桶水浇了下去。
这次黑衣人的上衣也有些湿了，朱文朝暗卫点点头。就看到暗卫拿出一个小瓷瓶子，拔出盖子，然后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药丸。
暗卫扯下黑衣人的面罩，一张熟悉的脸孔露了出来，看得裴正勋不禁站了起来。怎么会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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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经年旧事（三）
面罩下面的人，居然就是和张总管一起消失已久的阿七。
被揭了面罩之后，阿七正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旁的人都能很清楚地听到他那如牛一般的喘气声。
朱文看着阿七伏在凳子上喘气，他端起旁边的茶杯，掀开盖子，略略上面的浮沫，却不着急喝。而是嘴角含笑地端详着阿七的样子。
“你和丹姨娘，也就是嫣娘是一起的吧？裴府的事情都是你们做出来的吧？”
阿七瞪了他一眼，就直接扭过头去了。
朱文又接着问，“让我猜猜，你们是为楚磊报仇，是吗？”
阿七听了，浑身颤了一下，肩膀抬了抬，头微微朝着朱文的方向偏了一些。
“这些事情开始的时候，应该是嫣娘做的吧。你只是在旁边帮忙的吧，让我猜猜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朱文边说话，边看阿七的表情。
“你是她的亲戚？”
阿七轻蔑地笑了，抬眼看了朱文一下。
“你是楚磊的……”朱文故意把话音拖长，他发现，说起楚磊的时候，阿七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说出那个的之后，阿七的身子就有些紧绷了，全副身心都关注到朱文的话上了。
看来这是和楚磊身边的一个人有关系，而且帮嫣娘办事，也就是这个原因吧。
只可惜，朱文却不说了，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拨了拨上面浮起来的茶叶，抿了一口，又把茶杯盖上。
然后又端起茶杯，狠灌了一口，然后就把茶杯“哐”一声扔到地上，接着有个暗卫就出去到隔壁请曹大娘去了。
“你们两个也赶紧喝点吧。”
裴正勋和宋陌还没有理解朱文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噗”一声。然后整个厢房里弥散着一股很臭的味道，让人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裴正勋正准备骂上几声，就听到朱文开始问问题了。
“你叫什么，是哪里人士？家里还有哪些人？”
阿七身上系着绳索，盘腿坐在地上，他耷拉着脑袋，慢慢地一字一板地回答：“我叫阿七，以前是江城县玉河镇人。家里没有人了，他们都被贼人杀死了。”说到这里阿七的脸色浮现出悲伤的神色。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准备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杀裴正勋的，恩公的弟弟受伤了，恩公的妹妹和姨娘正在照顾他。”
“你的恩公是谁？为什么要杀裴正勋，他是和你有仇，还是和你的恩公有仇？”
“我的恩公名叫楚枫，十多年前，救了我，还替我杀了仇人。裴正勋是恩公楚枫的杀父仇人，楚枫楚大哥从小被他爹爹送到山上学艺。十四年前回来的时候，正赶上能见他爹爹最后一面。他爹爹最后说了一句，若要报仇，找裴正勋。
后来他查过亲爹死前的事情，原来是为了争皇商的地位。本来亲爹胜券在握，定了不少蚕丝，还给伙计发了不少红包，激励他们赶制那批丝绸。
但是没想到却被一个姓陆的商人夺了皇商之位。亲爹找了不少人，但是都不能改变什么，又被债主逼债，没办法只好自我了断。
本来还不信真是裴正勋暗算了亲爹，但是就在我亲爹死后不到半个月，皇商之位又到了裴正勋手里。”
“那是因为陆立人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朝廷才把皇商之位收回，然后另选合适人选的。你真确定裴正勋裴老爷是你恩公的仇人？”
隔间里忽然传出茶杯落地的声音。
朱文的脸色大变，他赶紧看了一下黑衣人也就是阿七的反应。只见阿七缓缓抬起头来，带着他那一脸的戾气，面朝向裴正勋的方向，眼里的阴狠让人看了不寒而栗。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裴正勋估计能死好多次了。
裴正勋推开挡在他前面的宋陌，神情有些激动，眼里还闪着点点泪光地看着阿七：“你的恩公，楚枫，他，他现在在哪里？”
阿七明显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裴正勋会这么说。而且裴正勋眼里的关心不是假的，他阿七也见过不少世面，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感情不是做伪。
他有些迷惑，难道自己错了吗？难道恩公个错了吗？可是恩公之前常挂在嘴上的，父亲的临终遗言，若要报仇找裴正勋的。他动了动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朱文看到这种情况，就对着裴正勋说，“裴兄，你把当年的事情……小心”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裴正勋开始给阿七松绑。没想到绳子刚解开，就看到楚烈左手捏着裴正勋的脖子，右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抵着裴正勋的脖子，然后对着众人说，“都退后，不然我就杀了他。”
正在众人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香房的门忽然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位妇人。
此人身穿青色粗布襦裙，头上还包着一块同色的头巾，一副农妇打扮。她正是曹氏，香房里发生的事情，曹氏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当知道里面是自己失散多年的长子的时候，早已是泪流满面。若不是有暗卫拦着，早就冲进去和儿子相认了。
暗卫听着里面情况不对，记得主子说过，若是里面的人不受控制的时候，就放曹氏进去。
阿七看着这妇人，搞不清楚状况，只是将裴正勋拉到自己身前，右手还是将匕首抵着他的脖子。然后慢慢地转过身看这个人。从那妇人的脸上依稀能找到画中人的神态，那是恩公儿时母亲的样子，只不过两鬓添了不少白发。他张张嘴，吐出：“您是……”
曹氏更是止不住眼里的泪水，她想走到阿七身前。但是看到阿七又拉着裴正勋退后几步。
“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枫儿他，还有他爹爹，都，都，都过世了吗？他四岁就被他爹送到山上学艺，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回来。自从十四年前，他爹爹出事之后，我就失去了他的消息。”曹氏泪眼迷离地看着阿七，问道：“这么多年来，枫儿他过得好吗？”
“你是恩公的娘亲，可你刚才为何要站在杀死恩公父的凶手？”
“凶手？”曹氏指着裴正勋问道，“谁告诉你他是凶手的？”
“恩公一直挂在嘴边，说他父亲在临死前说的，若要报仇找裴正勋。另外都是恩公自己查的，因为没有挣到皇商，被人逼得要债，才自绝而死的。而之后，最后竟然是他获得了皇商之位，不是他是谁呢？”
裴正勋挺了这话，两眼眶有些红，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看着曹氏。
曹氏叹了口气，看着楚烈，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你爹爹根本不是因为皇商之事才死的，更不是他害死你爹的。他是你爹这辈子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对不起的人。”
曹氏说着，拿出一封信，展开，向楚烈身前走了几步，说道：“这是出事前他爹以为见不到枫儿，专门给枫儿留的一封信。”
“子期吾儿，为父自知命不久矣，今日送汝弟与母亲远去临川外家，诸事均已妥帖，维念汝一人独在山中，不觉泪下。想我父子一场，聚少离多，如今，恐难再见汝一面，悲之。
恐来日得知此事而心生怨愤，故将前情记下放于裴兄府上的密室之中。裴兄，名正勋，生于望族，锦衣玉食堆里长大，却难得是真性情的君子。为父今与他结缘，实乃三生之幸。
子期，为父再留几句劝勉之言，望汝从之。兄弟和，虽穷氓小户必兴，兄弟不和，虽世家宦族必败。
子期吾儿，珍重。
父 楚磊绝笔 ”
“这是？这是？”
“是送我们离开的当天给的，然后就再也没见到枫儿的父亲了。”
“那……那……”楚烈有些失神，右手不是紧握着匕首了。就在他**的瞬间，宋陌一个纵身把裴正勋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朱文身边的三个暗卫纷纷亮出自己的武器。
阿七反应过来，拿着匕首护着曹氏。
“别动手，别伤着他，他可能知道枫儿的下落。”裴正勋连忙出声护住。
朱文听了半天，看向楚烈，问了一个问题，“楚枫的父亲弥留之际说的，会不会是，若要报仇找裴正勋帮忙？”
在火场，人也是弥留之际，有可能死前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完，可能会产生歧义。朱文把这个可能说出来后，所有人都愣住了，都看着他，听他说话。
“之前在听枫儿父亲说起裴正勋的时候，应该说和他关系不错。从他给枫儿留的这封信上就能看出来。”
朱文从曹氏手里接过那封信，纸张已有些泛黄，抖了一下，“这上面还写着，说是楚磊把事情的所有经过都写下来，放到裴正勋的密室里。咱们不妨从那里取出来，说不定答案就在里面。”
阿七的眼光来回地在裴正勋和朱文脸上扫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扶着曹氏。然后转身对着朱文说道，“朱大人，若真是如此，阿七一定……”
“我先派人过去裴府密室里看看，”朱文说到这里就回头看了裴正勋一眼，“你们家的密室里有什么东西是楚磊送的吗？”
裴正勋想了想说道，“我和楚兄来往数年，彼此之间互有礼品相送。但是能让我放到密室的，好像还真是没有。”
“但是夫君信上确实说是放在你那里了，应该不会错的。”
“老裴，你好好想想，说不定是漏了什么。”朱文好心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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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经年旧事（四）
裴正勋又摸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楚兄是在我这里放了一本家训。当时给我的时候，我还纳闷的不行。他非要让我放到密室里。他只是说，这是他们楚家的传家之宝，说是以为要结为儿女亲家，这就算是聘礼了。我当时还笑话他，但是他只是笑而不答。”
“一本家训？现在还在吗？”
裴正勋看着朱文点头，说道，“还在密室里，要不我过去拿吧。”
“不用，还是我过去吧。”阿七很不客气地插话。
裴正勋叹了口气，看着朱文说道，“朱老弟，你看如何？”
“我派人跟你们过去吧，”朱文回头看了一眼暗卫说道，“暗三，你跟着他过去，拿那份家训吧。”
“舅舅，让我也过去吧。”宋陌的双眼看着楚烈，他可是没忘了，刚才阿七可是把刀架在舅舅的脖子上的。留这么个人在舅舅身边，他可是一点也不放心。
“都不用争了，你们都去吧，马车早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来回也就个把时辰，你们快去快回吧。现在离子时还早，今日说不定就能把事情了结了。”
“朱老弟，你不一起吗？”
朱文摇摇头，然后看着宋陌：“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就不用走了，给我做点夜宵，忙了半天，也有些饿了。”
若是没有听到阿七和他那次的对话，说不定宋陌此时会觉得这个朱文真是个吃货。但是现在，他只是点头，在朱文的笑颜中离开。
这人的察言观色，能到这种地步，能根据，阿七的一些细微表情就能看出来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让被审判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把信息泄露出来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裴府密室里，拿出那本家训，然后交到楚烈手上。他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众人又在密室里找了半天，连密道都找过了，可是没有结果。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去慈安寺里再说。
到了慈安寺的时候，就看到朱文吃夜宵，一旁蒋妍在斟茶，前面的杌子上还坐着楚凛、丹姨娘和初綉。
“拿回来了吧，”朱文看到众人有些失落的深情，说道，“这个家训是留给两兄弟看的，所以，必须是两兄弟看的，你们两个去那边自己看吧。阿七，你是楚枫的兄弟，你替他去看看吧。”
楚凛和阿七拿着家训，一起去了香房里看。裴正勋和宋陌坐下来，只是心里还惦记着那本家训上的内容。
宋陌看到裴正勋的脸色有些不好，就出言安慰道，“舅舅，你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裴正勋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丹姨娘和初綉的方向，怅然若失的样子，让丹姨娘有些不舒服，她又朝着初綉旁边坐了坐。
朱文看到他们之间的小互动，笑眯眯地走过去，搬了个杌子坐到嫣娘的对面。
嫣娘马上对初绣说道：“你到那边去坐吧。”
初绣点头，起身坐到别处去。
嫣娘凤眸一挑，斜向朱文，道：“朱大人，您现在说什么为时尚早，我们还有……”
“你们还有后招，是吧？或者我该说，你们手上还有一张王牌，这个人，能力卓绝，冷静沉稳，手短高明，而且和楚枫的关系不错。”
“你，你怎么……”嫣娘如花的脸本来还是一副吃惊的表情，不过马上就释然了。
“让我猜猜，这人，他肯定告诉你了。我能从阿七身上知道不少东西，而且还给你吃了一颗定心丸，或者说是给你看了他的实力，让你对他是绝对的相信。”
“你果然聪明，他确实是这样的。他说了，阿七虽然一心想为楚枫也就是大少爷报仇。但是他心思简单，实在不是敌不过你这种老谋深算的人。你能看出人心底最不想告知他人的一些想法。”
“他是这么夸我的？还真是荣幸啊，你从来没有想过他帮你的原因吗？不怕被他利用吗？”
“不会的，他是，……”嫣娘马上停下来，瞪着朱文，“你在套我的话！”
“你当时能进到这裴府里，可能和楚枫有些关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楚磊为什么会把自己刚满四岁的儿子送到山上去学艺。拜的是谁，学的是什么艺？学成后准备做什么？”
“这……”
“还有，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楚磊的身份吗？他给你怂的那些东西，那可不是一个普通商人能够拿得出来的。你只是个外室而已。”
“你说话不要这么……”
“我说话一直这么直接，”朱文笑笑说，“一个商人用了五年时间，就从默默无闻的普通商贩，摇身一变变成大烽排的上号的皇商。而且送给外室的东西，都是大内出品的东西。就算他有靠山，这人的本事未免也太大了吧。”
嫣娘有些迟疑。
“就算他天纵奇才，但是为什么在他来到江城之前，却没有显示出这样的才能？”
“那是他在村子里，家人不让他从商，只让他务农。”
“我翻看了他的卷宗，在他死前一个月，他以前的村子却忽然遭了土匪，死了不少人，他的家人亲戚都在其中。大烽近年来，没有这么大的事件。他那个村庄更是平静了数年，为什么会忽然遭此劫难。”
嫣娘听到这里，也觉得有些奇怪了。
“还有为何他当年会亲自去南疆，他主要做的是茶叶和粮食的生意。而且生意当时已经比较大了，手底下的人也比较多了。南疆有什么值得他亲自去弄的吗？至于你，真的以为就是对你用情很深吗？”
嫣娘的脸有些红，想反驳，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或许后来是真的，但是当时一定不是真的。他和那个老头是一起到的南疆头人那里，甚至比那老头子还要先到。为什么他在你被送给那老头子后，没有任何表示。而你从老头子身边逃走后，又恰好能遇上他。还有，你不会真以为，你那么容易就可以逃出来，顺带还偷出了南疆偷人的宝贝？”
“当时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他房间里拿出来的。”
“那南疆头人你跟了他有一段日子，他是那么不谨慎，宝贝随便放的人吗？”
“不是。”
“还有，那本书上为什么恰好就有缓解红颜蛊，化解你身上傀儡蛊的法子。”
嫣娘摇头。
“缓解红颜蛊，可以让你多活几年。化解傀儡蛊后，你跟楚磊**的时候，也不会把傀儡蛊传给他，并且能替他剩下孩子。后来结算出事，也有人能把你送到裴府，让你平安地把孩子养大。”
“胡说，你是胡说的。楚郎是爱我的，他……”嫣娘想用理由来辩解，可是却发现，她能说的理由，却都那么苍白无力。
“你想说，他给你荣华富贵，给你想要的一切。你做什么，对的不对的，他都全力支持。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爱一个人会这样吗？你的初绣，若是今天做错了，你还会支持她，说她对吗？”
“当然不会，我会让她改正的。”说完之后，她就有些蔫了。
“你偷的书，只有上册，它其实还有下册。上面恰好记录着一些事情，这是手抄本，你拿去看看吧。”
说完，递给嫣娘一本书，然后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仿佛在逃离，在逃离这个事实，逃离这个可怜的女人。
又过了一会，阿七和楚凛出来了，只是他们的表情很严肃。楚凛更是直接走到，裴正勋身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嫣娘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李继锋在宅子里，看着外面的天色，叹了口气，收起折扇，“都是不中用的，这会还没有传回来消息，那一定是被朱文给制住了，还是要亲自出马呀。”
他早就清楚，阿七出去刺杀裴正勋，若能一击成功，那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成功，恐怕楚枫留的这个棋子就要被废了。阿七，头脑简单，绝对不是朱文的对手，三问两问就能被朱文把所有的事情都掏出来。
嫣娘虽然是个见过世面的，心智也比较坚强，不然一般女子遇到她那样的事情，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但她依然努力活着。支撑她的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报仇，另外一个就是女儿。
若是她知道她的报仇本身就是个笑话，自己的女儿到了十五岁之后，若要活下来，也要靠着每天吸食少女的鲜血才能，嗯，她会不会。肯定会崩溃的，因为她也是女人。
事情到了这里，回去怕不好交代，因为裴府没有家破人亡，盛京的裴府更是没有伤筋动骨，现在回去老头会不高兴的。还是自己去吧，也会会那个朱文，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能让静姝公主和师傅忌惮，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要动他。
他刚打开门，准备离开，门外却站了一个藏青色右衽儒衫的男子，头戴玉冠，脚蹬祥云金边的皂靴。这是一个很熟很熟，但却两年没见的人。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头子找你都快找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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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真相大白
农历十月十六一早，在从江城往北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道上向前奔去。
武进穿着粗布短打，左手拿着半个烧饼在啃，右手抓着缰绳，嘴里咕哝着：“少爷，好容易案子了解了，咱们就不能在江城悠闲地待上几天吗？好歹也等小妍的伤好了再走啊。”
车里的宋陌，缩在车的最里面看书。他听到这话，只是抬眼瞥了一下占据大半个车厢，正在睡觉的蒋妍。有些无奈地说道：“在江城耽误的时间太久了，要赶到盛京，不快点走，会耽误差事的。”
“是耽误婚事吧，说的这么……”
“你胡说什么呢，专心赶车，不然你晚饭别吃了。”
武进听了，连忙坐正了些，把手里剩下的烧饼全部放到嘴里去，双手握住缰绳，很专心地驾车。不过心里还在寻思，吃了几天蒋妍做的东西，真是其他人做的怎么就那么难吃了呢。如果以后都有这小丫头做饭给自己吃，那该多好啊。
不如向少爷讨了她做媳妇吧，这样，以后都有好吃的了。自己这些年也存了不少私房，应该够娶老婆了。在车里睡得正香的蒋妍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
宋陌看着手里的宗卷，真是哭笑不得。楚磊是燕国人，二十年前被派到大烽来做细作，主要是负责从大烽向燕国输送粮食还有布匹之类的货物。
他的大儿子楚枫，从小就被送到燕国，与其说是学艺，还不如说是做人质。因为楚枫的师傅，就是燕国皇室的国师。
夫人曹氏，大烽人，楚磊的上司之所以让娶她，是因为可以通过她打通到左相李俊卿大人。有了左相的庇佑，那做什么生意不都是坐着等收钱吗。这部分是楚磊自己在家训里面的信件里写的，应该是真的。
后来的事情，卷宗是上这么记载的。楚磊在一天遇上了几次刺杀，凶器的形状，还有腰牌都画在卷宗上。宋陌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夺命镖，那是燕国皇室暗卫使用的兵器。
还有一块腰牌，上面写着“卿”，另一面画着一个白鹤，这是左相手下的腰牌。
那说明，楚磊就遇上的杀手里有燕国皇室的暗卫，也有出身左相府的刺客。楚磊一看到这个应该就明白自己细作的身份可能暴露了，甚至被左相大人李俊卿知道了。
有这两方面的势力要他死，他应该清楚，自己可能难逃此劫了。卷宗上写着，当天他马上回府，把夫人和小儿子叫到身边，让他们收拾东西离开。
而且他还亲自把人送出城，又高价请了镖局的镖师送他们母子回娘家，希望娘家可以护住他们。
而他自己去了裴府，和裴正勋下棋，之后则绕了大半个江城之后才回去。
然后当天晚上楚府着了火，他也葬身火海，但是死因却是被钝器击中了脏腑而死。而且当时还能看出来楚磊身上中了毒，这毒中了至少十五年了，一直靠解药维持。
加上当时嫣娘住在江城的另一边，这么看来，有可能是：
楚磊知道要自己命的人，有燕国皇室，还有大烽的左相。这两方面的势力都不可小觑，就算勉强能够躲过左相的追杀，但身上的毒，若是没有燕国那边送过来的解药，也是个死。
想通这个之后，他马上去了裴府，找了好友下棋，然后在那个午后，他下了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棋，酣畅淋漓。
他从裴府出来的时候，本来是想着去看嫣娘，她刚怀了身孕，正是需要疼惜的时候。但是，他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于是从嫣娘的门口走过，但是没有进去。他还下意识地向后瞄了一眼，希望嫣娘能出来一下，他能再看一眼。
嫣娘是自己的外室，而且宅子，下人都是通过好几道手才转过去的，应该不会有人能想到她会和自己有联系的。
回到家后，楚磊坐在正房，等着，等着死神的到来。但是他没想到他在临死前还能见到自己的长子。
宋陌边看卷宗，边在旁边唏嘘，这楚磊也是个可怜的人。
左相要杀他可以理解，但是燕国皇室的人为什么也要杀他？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腹背受敌，“可怜啊……”
“少爷，您说谁可怜啊？”蒋妍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看着宋陌，开口问道，“是丹姨娘、楚烈还是曹氏？”
蒋妍刚睡醒，声音还夹杂了一些鼻音，宋陌听着感觉一股春风吹过自己的心头，心里无比熨帖。
就阖上手里的卷宗，问道，“你觉得呢？”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还有你身上的伤势如何？”
蒋妍活动活动四肢，“已经没什么事了，让少爷担心了。”
“哦？”宋陌坐好，上上下下把蒋妍打量个遍，然后点点头，说道：“是比昨儿精气神好多了，也不枉费了那九转回魂丹啊。”
“那是，多亏了少爷您手上的灵药啊，不然奴婢哪里能恢复这么快啊。”
“可别给爷戴高帽哦，那不是爷的东西，那是朱文的东西。说到这里，你怎么能把他夫人给治好了呢？朱文应该找过不少大夫，难不成，你还会医术，而且医术不错？”宋陌说着，双手握住蒋妍的手，细细看她的手指，甚至还把鼻子凑到蒋妍身上去闻。
吓得蒋妍直叫唤，“少爷，您这是要干嘛？”
宋陌闻了半天都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按说若是医术不错，那么必然学了很久，并且对药材了若指掌，身上肯定会有药味。可蒋妍身上除了佐料的味道，还真是没有别的味道，连香味都没有。
“你从来不用胭脂水粉的吗？朱文的夫人得的是什么病，你是怎么治的？你没怎么接触过药材，医术应该也不是很懂，为什么能治好？”
蒋妍有点蒙，“少爷，这说来话长。”
“没事，咱们这一路有的是时间，我正愁怎么打发时间呢。”
江城往南的路上，朱文掀开车帘，外面一抹斜阳，晚霞绚烂，他笑着将娇妻揽入怀中。“柔儿，我真是没有想到找了那么多的大夫，巫师，还有能人异士都没有把你彻底治好。倒是让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给治好了，你说要不要把他们的招牌给砸了。”
闵柔听完，用拳头轻锤了锤朱文的胸口，笑着说：“你个不着调的，若不是他们，我早就是一抔黄土了，哪里还能等到有缘人的出现呢。”
“说起这有缘人，师傅怎么会知道有缘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呢。还提前了半个月捎信下来，另外给你捎来了那颗续命丸。”
朱文低头看着爱妻，在她发髻上轻吻了一下，继续说道，“师傅那里原有三颗续命丸，第一颗能让人吊着一口气，第二颗是能让人转醒，第三颗服下则能保住命了。第一颗，我当时在地宫的时候就给你服用了，这才能留住一口气。
当我想给你服用第二颗的时候，师傅他老人家也就……”
“还老叫师傅，你不怕他揍你吗？”
听到妻子的娇嗔，朱文连忙改口，“不是师傅，是岳父，岳父大人。
他说服完第二颗就必须在半个月内服第三颗，不然，人也会死的。所以，这第二颗就一直没有给你服用，你就一直在床上躺着。
不过就算这样，我每天能够看到你，带你去听风看雪，也是不错。”
听到这里，闵柔又紧握了朱文的手：“夫君，若是爹爹没有把一颗续命丸给了别人，说不定咱们就不用这样了。不过，咱们现在开始就浪迹天涯，弥补这么多年的……”
“是该好好弥补弥补，娘子，咱们先去漠北，看看那边的风光。你不是喜欢草原吗，咱们可以在那里多待一段时间。”
“恩，以前想学骑马，但是爹爹老是不让，非要我做大家闺秀。笑话，他一个江湖人，潇洒自在，还非要我做学酸儒们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
朱文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这里面的内情，他还是知道一些。岳父之前，是燕国的皇室中人，只是喜欢了风国的公主，所以两人才隐居避世，在一个小山谷里生活。但是他们骨子里的想法，是不太能改变的。
于是他就劝道，“额，岳父大人，现在不是不管了吗。咱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嗯嗯。”……
张令仪在外面赶着车，听到二人的谈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朱文在哄一个孩子一样。就和大哥哄他家那个宝贝女儿一般，难道所谓的宠，就是丈夫对待妻子像对待闺女那样，有求必应，无限包容吗？
他摸了摸贴身收藏的荷包，里面是两颗骰子，她当时送给我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
后来，才听到朱文说，坊间流传的话本子里，有关于骰子的说法。“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的说法，他才明白，当时她含羞带怯的眼神，是为什么。
她嫁给二哥时，上花轿前，那决绝的眼神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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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真相大白（二）
朱文在车里听到喊声，掀开车帘问道：“你就这么让他一直在后面追着？”
张令仪笑了笑，说道：“回是肯定要回的，但是就这么被他拐回去，有点没面子。再说，我想把你和嫂子送到地方。不然，我回去也不放心啊。”
“那就多谢贤弟了，你给我们送到下个镇子就行。那里有我大哥的人照应，应该没什么事情。再说闵柔的武功也在恢复，到了那边就不用担心了。倒是你，还是早早回去吧。最近燕国不是很太平啊。”
“那又关我什么事情，他早就把我送出来，这么多年生死不论，还算是家人吗？”
“你还是太年轻了，而且一直呆在山上。国师是把你的武功教得很好，其他嘛，”
“他想让我给下一任君主，开疆辟土。想得美，老子才没那么傻呢。”
朱文笑笑，也不言语，直接又坐回车里。
另一边，蒋妍也把她是如何救闵柔的过程都说了一遍，说完后就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那里，呼吸都很小心。
宋陌听了整个过程，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蒋妍有些急了，说道：“少爷，您别赶奴婢走啊，奴婢生是你的人，死了也是……”
宋陌打断了她问道：“你说，朱文的夫人是失了魂魄，而且那魂魄就在朱文身上系的那个玉佩里。你，你，你能……”
“少爷，奴婢之前没有遇过这种情况。但是那次寿宴的时候，奴婢就见着朱大人的车子旁边有个人影，而朱大人却在后面抱着夫人从里面走出来。
所以才确定，那是夫人的魂魄，奴婢以前村子里遇过这种事情，村里人都是请神婆做法。而且有一次，神婆做法的时候，就是拿着病人的一个用品，招魂。招来之后，魂就附到那个物件上，然后对着物件念经就好。”
“只念经，为什么你身上会受伤？”
蒋妍摸了摸头上肿起来的包，还有胳膊上的伤，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第一次这么救人，所以心急就想看看夫人怎么样，结果夫人醒了，看到奴婢在那里就推了奴婢一把。奴婢就一下子倒到地上，还碰到了桌子，上面的东西全都砸下来了，可不就受伤了吗。”
宋陌笑了笑，又问道：“你就拿着那块玉，对着念了心经？”
蒋妍点点头，道：“当时村里的神婆就是念的这个，奴婢听了几次，就用心记住了。”
“你倒是个有心的。”
“娘从小就对奴婢格外严格，说必须让奴婢掌握一门手艺，以后就算被夫家抛弃了，也不至于饿死。奴婢的娘亲就是因为没有生出来儿子，一直被爹爹嫌弃，连奴婢也跟着遭罪。”说到这里，蒋妍的眼泪也刷刷下来了。
听得宋陌一阵心疼，连忙出言安慰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以后就跟着我，做我的丫头，日子会好的。”
蒋妍点点头，破涕为笑了。看着宋陌的表情，她知道这次她又化险为夷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编故事的能力居然会这么强，居然能骗过去。
车子又行了半日，晚上到了一个镇子上的客栈歇息。武进在这个镇子上有个好朋友，就向宋陌告了假去会友了，剩下蒋妍和宋陌住住在客栈。正好客栈这天生意好，客房都满了，只剩下一间。
吃过饭后，蒋妍就把东西都收拾了，然后在宋陌旁边陪他看书。看了一会，就困得不行，头一点一点的。
宋陌看她实在可怜，就让她先睡了。然后，蒋妍就在客房里面打了地铺，看着宋陌还在看书，就自个儿觉得主子还没休息，奴婢倒要先睡了，这不合规矩。然后站在他身边陪他看书的话，自己又太困，所以，蒋妍就开始和宋陌说话。
“少爷，江城的事情都结束了，所有谜题都解开了。你不觉得丹姨娘也好，楚枫也好，其他人也罢。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来行事，楚枫能为父亲勤学武艺，丹姨娘能为爱郎不择手段复仇，裴老爷挂念知己多年。他们都是有情，”
蒋妍顿了顿，看着宋陌的眼睛说道，“就是因为这些情，所以才出了这次的事情，所有的孽都是出自其中。”
宋陌本来在看一本游记，只是打发时间，听蒋妍说起江城的事情，倒是来了兴致。“那照你说，为什么这么说？”
“若嫣娘用情不深，大可楚磊死后另嫁他人，或者回到南疆头人身边，或许会少死一些人。若是楚枫能不想着为父报仇，或许现在已经儿女绕膝，也不会把嫣娘送进裴府了。嫣娘最后不是也交代是楚枫帮她入的裴府吗？
嫣娘入了裴府，第一个要害的是真正的丹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儿。第二，嫣娘为了克制自己身上的毒，所以才杀了那么多的少女。
归根到底，都是对楚磊用情太深，太执着，要为他留下一点血脉，为他报仇。所以才会造下如此多的杀孽，情是因，孽是果。阿七为了报答楚枫救他的情分，所以，才帮助嫣娘杀人。”
宋陌听了之后，觉得这小丫头嘴里虽然说得是歪理，但是听起来，倒还有些见地。
“那照你这么说，应该如何处理这情事？”
“顺势而为，凡事莫强求，情起惜缘，情灭了缘。”
宋陌听了不禁抬眼看了蒋妍一眼，问了一句：“哦？这句话，说得不错啊，你是否能做到？”
“奴婢只是觉得这样活着不累。”蒋妍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其实，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奴婢倒是觉得有一人是有些薄情。”
“谁呢？”
“那就是裴家大少爷，裴俊辉。不知道是奴婢多心，还是什么。只是感觉裴家大少爷，应该是早就发现嫣娘的真实身份了。毕竟是自己的生母，哪有人认不出自己的生母的。更何况，裴家大少爷看起来可不像是个笨的。
如果他早些说出来，丹姨娘可能是假的。那么可以少死好多人的。这是奴婢瞎猜的，少爷不必当真。”
宋陌神情复杂地看着蒋妍，然后点头，“别想了，休息吧。”
然后将刚才一直在看的游记收起来，放到包袱里，包袱里还有一幅画，画的是盛京城外的红叶寺。搞不懂朱文为什么要让自己把这两样东西交给祖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宋陌根本没有想到这两样东西，居然在盛京会引起那么大的动静。
在江城裴府的后院，初绣满是泪水地陪在已经奄奄一息的嫣娘，她手上有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上面的内容让她大吃一惊。原来自己的姨娘并不是真正的丹姨娘丹杏，而是和丹杏同村的一个女孩，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不错。
当村子受灾之后，她们两个都被卖了，丹杏被卖到王府做了丫头，而嫣娘却被卖到了别处。丹杏比较走运一路成了王氏的贴身丫头，后来就成了裴正勋的姨娘。虽然裴正勋不宠爱她，但是还是让她生下了自己的儿子。
但是嫣娘就没有那么走运了，被人买了当瘦马来养。养到十三四的时候，就被人买走，送给南疆的一个小头人。那个南疆头人四十有余，管理着一个百十来号人的寨子。
起初对她也很宠，因为嫣娘长得不错，很会伺候人，格外让那头人喜欢。她倒是琴棋书画都会一些，但是这里显然不靠这个生活。
本来这种生活也不错，头人虽然有正室妻子，但是那妻子很胆小，在头人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以前跟着教养嬷嬷学的对付正室那套手段倒是全都没有用上。只是头人脾气不好，经常对她拳脚相加。
而且南疆人爱养很多毒物，那头人更是养了不少，她也学了一些，能辨识最简单的蛊毒和蛊虫。有时候南疆头人还会带着她去看自己养的蛊虫，介绍每种蛊虫的作用。
嫣娘每见识一种蛊虫，就越发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毒人，还有这满是虫子，满是毒物的地方，尤其这里还是吃虫子。但每见识一种，她也知道，逃走的难度更大，而且没有完全的措施，她是不敢离开的，她害怕被抓回来的话，那肯定会生不如死的。
就这样过了一年，南疆头人就厌倦了她，要把她转手给一个大烽的商人。
那商人是个六十多的老头子，她虽然很不愿意跟着这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但是比起这个满是毒物的地方来说，能回到大烽，回到她以前的地方，她还是愿意的。
面上还对那南疆头人百般不舍，这让那头人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且那南疆头人将她送给那老头，显然也是不安好心的。就在她临走前的一晚上，南疆头人给了她一个罐子，说这是傀儡蛊子蛊，中在身上就能听话，成为傀儡。
嫣娘听了很奇怪，搞不懂为什么要给她，直接给那老头子中上就行啊。
头人苦笑了一下说，那老头子太精明了，知道南疆人擅蛊毒，临来的时候还请了一个很厉害的蛊师，若是直接下蛊的话，那肯定会被识破的，必须用特殊的方式下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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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真相大白（三）
看着嫣娘吃下了红颜蛊之后，那头人就离开了。嫣娘想着再怎么讨好他都没用，还是给自己下了蛊，而且还送给别人。她就心一横，从南疆头人那里偷了几样东西。
第二天坐着马车离开了寨子，在树林的时候，她跑了。
她从没有一个人赶路，很快就迷路了。这个时候她遇上了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楚磊，并且成了他的外室。只是楚磊后来忽然死了，楚夫人带着小儿子回了娘家。
院子虽然没有查封，楚磊也留下一笔钱，但是嫣娘依然很难过。不过还好当时她怀了身孕，倒也有个盼头。有一天忽然来了一个蒙着面的人，问她想不想给楚磊报仇，并且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名正言顺地享受楚磊的荣华富贵。
她问这个人是谁，那人只是扯下面罩，她就信了。因为来人和楚磊太像了，年岁上来看正是楚磊的大儿子，楚枫。楚磊和她说过，这大儿子从小就被送到别处学本事去了，当时她也没有多问，因为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楚磊的这个大儿子。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楚枫告诉嫣娘，当他学成回来的时候，府里已经起火了。但他喊了半天就是没有人起来救火，跑过去看才知道府里的下人已经都死了。
他赶到主院的时候，就看到满身是血的楚磊倒在地上。见到他回来，楚磊很激动，他伸出手，摸了摸楚枫的脸，说，“儿子，你终于回来了，可爹却就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活下去，不…不……要报仇，找……找……裴正……勋……”。”
话没说完就咽了气，但是楚枫觉得这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要报仇找裴正勋。
当时他又在江城呆了几天，了解了一下情况。原来裴正勋是裴国公府的嫡出公子，明面上和父亲关系不错。但是前一阵和父亲争夺皇商一事，中途他回了趟国公府，此后父亲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之后更是……
楚枫相信，裴正勋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他要报仇。机缘巧合之下，他知道裴正勋的小妾怀了身孕，在静安寺安胎。那么巧，这小妾和父亲的外室是同乡，而且最关键的是两人长得很像，那外室也怀了身孕。
在楚烈的安排下，嫣娘在静安寺见到了丹娘，并且一步一步取得了她的信任。之后，丹娘更邀请嫣娘一起回江城，只是她没想到，在下山的时候，嫣娘却把她推下了山崖。之后的事情就好说了，嫣娘回了裴府，她了解裴府的一切，知道裴正勋不喜丹娘，就安分地待在院子里待产。
因为二人长得有些像，而且，嫣娘刻意学着丹娘的样子走路，说话，并且把妆化得很浓，身边的人倒也没怎么怀疑她。
跟她亲密的是裴正勋，但是裴正勋心里本来就只有王氏，纳她为妾纯粹是为了繁衍子嗣，让王氏安心。现在“丹娘”有了身孕，更不会在她院子里过夜了。
就这样，嫣娘生下了女儿，并且让这女儿锦衣玉食地长大。虽然女儿有些胆小，但是还是个很乖巧孝顺的孩子。
楚枫把嫣娘送进来后，就没什么消息，直到前些日子的时候，府里的阿七才和嫣娘说起楚枫的事情，并且还帮着嫣娘办了几件事情。
楚枫是楚磊的长子，他一生下来，长到四岁，就被送到他师傅那里学艺了。每年楚磊会来看他几次，他问了很多次，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回家，和弟弟一样，就呆在家里。爹爹楚磊会说，等他能赢过师傅，就可以了。
就这样在山上呆了十一年，一天他师傅让他下山回趟家，让他爹爹过来。这个消息让楚烈很高兴，他根本没有看到师傅眼中的同情的眼神。
他回家就看到了一场大火，把他童年仅有的记忆都烧毁了，爹爹更是死了。他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人杀了的，身上全是血。听完爹爹说的那话，他认定了自己的仇人就是裴正勋，这个侯府公子。
山上的生活，让他沉稳了不少，他并没有冲动地过去找裴正勋报仇。因为他身边时刻跟着几个暗卫，武功很高，他还不是对手。
他知道父亲有个外室，他爹一次在山上的时候说漏了嘴。他从来看不起这个外室，没想到，这个外室和裴正勋的妾室居然是同村的，而且长得还像。于是一个计划，就在自己的闹中形成。
在帮着嫣娘进了裴府之后，他还在裴府的密道里面住了一晚。想着前不久见到父亲的时候，他还兴奋地说，建了一个密道，以后和好友下棋就不怕人打扰了。楚烈在密道的时候，不由为自己的爹爹可惜，居然认识了裴正勋这个好友，居然因他而死。
本来他是想去找母亲的，结果到了外家，才发现他的几个舅舅居然把母亲和弟弟赶出去了，嫌他们是吃闲饭的。找不到母亲和弟弟，他只好回了山上，找师傅，发誓练好武功，然后为父亲报仇。
又练了十三年，师傅让他去办事，他才离开。谁想到，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就碰到有强盗打家劫舍，顺手杀了那几个强盗，又帮着男孩埋了家人。从此，那个男孩就一直跟着他。直到他在办事的过程中，遇到不测。那个男孩就顶替了他的位置，并且一心为他报仇。那个男孩就是阿七。
阿七到了江城，就做了裴府的家丁。他不爱说话，但是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好好干，慢慢地，被张龙注意了，逐渐提拔他做了自己的亲信。
就这样，阿七跟在张龙身边，他几乎每天都能看见裴正勋，好几次他忍不住想把他杀了。但是还忍住了，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他要裴正勋尝尝被亲信重伤的感觉如何。不久，他发现了嫣娘的秘密，她买通了一些人，给她从裴府外带进来年轻女孩，都是十几岁，还没经人事的。然后那些女孩就失踪了，看了几次之后，才知道她是把这些女孩都杀了，做成血容膏，来压制体内的红颜蛊。
蛊虫是要女孩的精髓， 所以每个月的月中，她都会服下用秘法制出来的药丸，再配合血容膏涂抹，便不会有事。她要养女儿，要报仇，所以不能死。
阿七暗中帮了嫣娘几次，后来更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嫣娘。于是他们就合作，做出了那些事情。李继锋是后来过来的，他和楚枫是师兄弟，同时他师傅也想让他把裴正勋整得家破人亡，所以就来到了大烽。
本来嫣娘的计划不周全，裴正勋啥事也没有，最后两家还化解了仇恨。这个时候，李继锋本来是打算出手的，但是他遇上了一个更重要的人。一个他找了两年都没有任何消息的人，忽然上门了而且要回燕国。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李继锋都要让这成为事情。所以，就放弃了要整裴正勋的事情，改为护送他表哥张令仪离开这里，回到燕国。
初绣看完信后，就将这些都投进火盆里。里面的火苗迅速将这一切都吞噬了，这个事情也随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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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初入侯府
一路上有武进赶车，还有蒋妍准备吃食，宋陌这一路上过得很舒服。觉得出门带着丫头也不错，尤其是厨艺好又喜欢做吃食的丫头，心里想着以后出门的时候一定让她再跟着。
就这样走了将近一个月才赶到盛京，他们身上的衣服也越添越厚了，车里还准备了炭盆。
到了安国候府门口马车停了下来，武进熟门熟路地走去，和门子打招呼。不一会，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些人把门槛给卸了，让马车进去。
“少爷，这就是以后要住的地方吗？”
宋陌微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嗯，我住在仓墨轩，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事，一言一行都要守规矩。一定记住，若是别人要问起你的出身，你就说是以前你是在裴府做丫头，因为厨艺好，所以才被我要到身边来的。记住了吗？”
蒋妍点点头，说，“记住了。”
“府里一般不收外面不知根底的丫头，若说半路收来的，肯定不能进侯府的。而且你的卖身契那些都是在江城备案的，别说错了，引起麻烦。”
“哦。”蒋妍心忖，这大户人家的规矩果然是多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街边卖身葬父（母）的女子被富家公子买回府里，然后谱写出一曲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这种桥段，应该就不会有了吧。
到了仓墨轩门前，蒋妍跟着宋陌下了车，走近仓墨轩。武进则招呼了几个小厮过来把车里的东西卸下来抬进去。
进了仓墨轩，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铺满石子的蜿蜒小路，沿着小路走进来两旁错落有致的景色，院子里还有一座颇有情调的凉亭。
她觉着就算自己拼死奋斗一生，不吃不喝也不能在魔都买这样一个亭子，以后就能天天看了，想想还真是不错。
走到仓墨轩的正堂，宋陌刚坐下，就有两个穿着橘色右衽襦裙，头上只插了根银簪的姑娘走上过来对着宋陌行了个蹲礼。蒋妍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姑娘很像。
其中一个姑娘，指着桌上的两个蓝色线装本子说道，“少爷，这是您走后半年内的所有账目，请您阅览。”
“搁那里吧。”宋陌懒懒地说道。
“是，”那女子就悄声后退到一旁，从始至终都非常规矩。对于蒋妍这个外来者，连看都没看一眼。这规矩，真是，太好了。
“这个是蒋妍，是江城裴家舅舅的丫头，因厨艺好，就带在身边。”宋陌看了看那女子，补充道：“墨荷，你把她交给柳嬷嬷吧，以后她就是这仓墨轩里的丫头了。”
墨荷有些皱眉，“这……”
还是另一个丫头抢着说道，“少爷，这不合规矩，府里若是要进来丫头，必须要先到大总管那边报备，然后才能定品，之后发月……”
“墨菊，住嘴。”墨荷转头轻斥道。然后，又对着宋陌赔罪说，“少爷，妹妹不懂事，还请主子责罚。”
宋陌瞟了墨荷一眼，懒懒地说道，“墨菊，你这性子还是没改啊，下次学学你姐姐，沉稳点吧。把那件缂丝儒衫拿过来，本少爷要去松柏院请安。”
“是，少爷，墨菊现在就去准备。”
“少爷，那墨荷就先带着这位妹妹找柳嬷嬷了。”
宋陌点头。
蒋妍就被带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墨荷就开始说，“蒋妍妹妹，我是墨荷，刚才的是墨菊。以后都是仓墨轩里伺候三少爷的人，以后咱们可要互相照应啊。”
弄得蒋妍不知如何是好，就是点头说“我新来乍到，还需两位姐姐多帮衬。”说完话，蒋妍自己都佩服自己，咱那么多古装电视剧看了也不是白看的，这不就用上了。
墨荷笑着点头，说“以为都是姐妹，也不用说这些了。来，我给你介绍，这是仓墨轩的……”
就这样，蒋妍跟着墨荷把仓墨轩绕了一圈。蒋妍才知道，仓墨轩面积在整个侯府里不大，但胜在精巧。它的正堂坐北朝南白日里光线不错，正堂的左面是卧房，右面是书房。正堂的两边是下人房，正堂的前面以前是块空地，面积不小，所以就种了点东西，还建了个小亭子。
这原来这两个是双胞胎，都是是仓墨轩里的大丫头，一个专门伺候宋陌的衣物配饰，另一个墨菊管着他的钱。古代的男人真是不错，想在家里养多少个丫头都没问题，还都是这种能干的。蒋妍不禁开始想到，自己在仓墨轩应该是什么位子。
不到一刻钟，蒋妍就把仓墨轩的人认了个遍，最后见到的是柳嬷嬷。
柳嬷嬷穿着朴素，头上只插了根木簪。她笑眯眯地拉着蒋妍的手，说着：“你既然到了仓墨轩，以后就好好地伺候少爷，守着本分，别起什么歪心，不然这府里的规矩可不是吃素的。懂了吗？”
蒋妍点头，“懂了。”
“那就好，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三等丫头，月钱是五百文，每年有春夏秋冬四季各有两套衣衫，年底还另有封赏。”
又磨了一炷香的时间，柳嬷嬷才离开。蒋妍站得都有些发僵了，她活动了一下双臂，心里想着，这老婆子看着朴素正直，但是她长得一张覆盆口，为人刻薄，贪小利，斤斤计较，在她手下可不太好活啊。唇薄，说明此人薄情，即使在巴结她，也别指望她对对你手下留情。
一双三角眼，露出下三白，这人为人心狠，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鼻梁山根很低，没什么主见，但鼻翼不小，说明此人的外财不少。
蒋妍并不知道，在安国候府，丫头的“升迁”是有规定的。刚入府的新丫头，需要在新人院里学上一个月的规矩，再学一个月的家规。这些学完后，还要经过考核，嬷嬷觉得可以的，才能成为粗使丫头。不行的继续学规矩，如果真学不会，就只能分到浆洗房或者再被卖掉了。
成为粗使丫头之后，三个月内没有做错事的，有机会成为各房的三等丫头。这个有机会是指，各房里缺人了之后，可以去参选，选上了就能成为三等丫头。选不上只能，等下次机会了，十岁以前要是没被各院选上的，会安排学艺，厨艺或者刺绣。
如果三个月内，办的差事有问题的，还需要再做几个月的粗使丫头。如果还出问题，直接进浆洗房。
至于进了各院各房去伺候主子的人，升迁完全是看主子了，让你几等就几等。至于家生子，比外买的丫头占便宜的地方，一是学规矩时好学，而是在选三等丫头的时候，各房各院的主子都喜欢挑家生子。
所以，外买来的丫头，少有能做到二等甚至一等丫头的，一般都进了绣房或者厨房。
宋陌让蒋妍说是裴府里送过来的，这样的话，回来第一天，直接被任命成三等丫头，也可以说得过去。
蒋妍刚把铺盖收拾好，就被宋陌叫着一起去松柏院去请安了，自然不清楚墨荷和墨菊的对话内容了。
墨荷与墨菊是一等丫头，两个人一个房间，她们两个坐在床上拿着绣绷，边绣边聊天。
“姐姐，你说少爷是不是不重视咱们了，不然怎么会带个新来的去了松柏院和景园。”墨菊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咱们都快到年纪配人了，难不成现在要被人挤下去吗？”
“你急什么，咱们两个是太太赏的，少爷不会不顾这个情分，要提拔也应该是咱们。”墨荷看着自己亲妹妹那着急的模样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又乱说话。那丫头来就来了，于我们又有什么影响。就算你看她不顺眼，也不是现在发作。”
说着墨荷看了妹妹一眼，只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就摇摇头，低头看着绣绷，问道：“唉，姐姐问你一句，你要老实回答，你是真喜欢少爷？”
“姐姐，我，我，只觉得少爷是天下间最好看的。”说完，墨菊的耳根都红了。
“成，夫人也说过三少爷是个会读书的，以后保不准会有什么造化，你若能跟着他，也是不错的。”墨荷心里说，放心吧，我会帮着你的，谁让你我是双胞胎姐妹呢。只不过，妹妹你选的这个男人是个难掌控的，这样真的好吗。
墨荷想不到，这蒋妍去了一趟松柏院后，就升成了二等丫头，这速度，让府里人都有些吃惊……
松柏院里真如其名，里面种了不少松树，就算是现在入了冬，还是很青翠。宋陌刚进了松柏院的正厅，一个茶杯就朝着他飞了过来。
“小兔崽子，从被关到盛京，快马加鞭也就一个半月。你是硬生生走了两个半月，快三个月。说，到底去做什么了？”安国候说到这，忽然旁边一阵咳嗽，他马上回头看向夫人的方向，马上闭了嘴。
“祖父祖母，孙儿过来请安了。”说着，还双膝着地跪在地上磕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过来给奶奶看看，我的孙儿瘦了没有。”安国候夫人张氏一边让宋陌起来，一边又看向安国候宋祁说，“陌儿回来就是了，你那么生气做什么呢？”
“还不是你老在我面前说起他，我才想着……”
张氏瞥了一眼，安国候就住口了。
宋陌这会就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安国候，他的祖父，说：“祖父，孙儿在路过江城的时候，还专门去拜访了您以前提过的朱文朱子杰大人，这是他给的礼物。”
“真的？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了。”安国候打开包袱，就看到两本书和一幅画卷。“你们聊着，我去书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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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 帅哥宋阡
“陌儿，你也不小了，今年快有十七了，嫣儿今年也该十二了。虽说还没有及笄，但是你们两个也可以定亲。这毕竟是你祖父在几年前定下的，而且英国公府和咱们府上的关系不错。”
看着宋陌听得有些不耐烦，张氏又说道：“本来是打算在是腊月给你们订亲的，你回来有些晚了，只能年后再定了。你觉得呢？”
“孙儿全听祖母安排。”
张氏点点头，说道：“你母亲前些日子传信过来，说是如果路上没有耽搁的话，年前就可以回到府中。今日你就去你大哥那里看看吧，他这几日很是想你，你就过去看看吧。”
蒋妍跟在宋陌后面大步走着，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到了主院。景园里的小丫头看见宋陌来了，就赶紧迎上去：“大少爷已经等您一会了，您请进。”
进了主院，蒋妍才觉得这名字真是起的名副其实。园子里，处处是景。进了园子就能隐约闻到花的清香，却不知道是什么花。
石子路的两旁是两排万年青，后面是几棵翠柏还有几棵不知名的树，再往进走，竹制的拱桥，下面是流水。
这院子的景致很不错，有假山流水，只是这流水若是从卧房底下穿过，那会对主人不太好，会失财，失运的。但是这里的假山流水安排得不错，看来也是精心安排了。
宋陌进了正厅看到宋阡和他夫人秦氏，很高兴地道“大哥大嫂，我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几本好书。”
蒋妍听了赶紧呈上去，宋陌拿着书递给了他大哥。只是大哥并没有动手，他大嫂秦氏拿了过去，放到丈夫前面伸手能够着的小几上。
宋陌的眼神闪了闪，有些迟疑地问道，“大哥，你这是……？”
宋阡看着宋陌，笑着说道：“也没什么，现在右手几个指头还能动一动，虽不能写字画画，但是吃个饭还是可以的。”说着，宋阡把书翻开一两页。满脸微笑地点头，看着很满意的样子。
只是让正厅里的几个人都有些心酸，秦氏看着丈夫由一个生龙活虎意气风发的探花郎，六品宣慰使变成了现在这副摸样。眼圈不禁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三弟，你先坐，我去催催厨房上菜。”
宋陌心疼大哥，自从母亲生了他之后缠绵病榻，他和姐姐宋娇是大哥宋阡带大的，感情很深厚。
他大哥原本有大好前程，可是自从两年前那次事情之后，身体一直看不好，先是左腿不听使唤，接着是……现在就只能动右手的几根手指了，这让他怎么能不难过。
宋阡好像看穿了宋陌的想法，他笑着说道“别多想了，我现在不是很好嘛。不用五更起，子时睡。每天还有人伺候，什么事请都不用操心，就在家里听馨儿念书。”
宋陌也不扫兴，附和着他大哥说道：“确实好生清闲。所以，弟弟给你带了几本闲书，您看看吧。”
蒋妍看着坐在榻上的宋阡，很帅气，但是怎么就动不了呢。听宋陌的意思好像是后天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
他的病症好像是身上的运动神经都坏死了一般，倒是有点像前世听过的一种病。
病人好像会全身瘫痪，到最后，连可能连呼吸都困难。呼吸这个简单的动作，也牵扯了不少肌肉，因为这个病，呼吸肌也会慢慢麻痹，如果不安装呼吸机的话，可能会在睡梦中过世。
自己听过这种病，只是从没见过，以为得这种病的人在病魔的折磨下，性情脾气都会变得，额，会不太好吧。
没想到现在就碰上了一例，都到了这种程度，还和人谈笑风生。这人让她佩服，当然这人也长得很是帅气，不然蒋妍可没功夫看他怎么样。
其实，自打蒋妍跟着宋陌进来的时候，宋阡就觉得蒋妍这个丫头不太一样。灵动的眸子，眼神里有种自信，这是寻常下人所不具有的。“这个丫头是？”
宋陌回答道，“在江城裴府，舅舅府上的丫头，厨艺不错，长得也不差。我看着顺眼，就收回来做丫头了。”
“这么简单？”宋阡看着蒋妍，问道。
宋陌咳嗽了一声，蒋妍连忙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宋阡听了，笑了：“三弟好运气啊，赶明儿为兄也去捡个机灵的丫头来使唤。估计饭该做好了，咱们去外面亭子里用吧。”
话音刚落，出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抬着宋阡就出去了。宋陌和蒋妍跟在后面，来到了亭子。
果然，到的时候，秦氏已经开始让人摆饭了，听见脚步声就转过身来，“正准备去叫你们呢，快坐下用吧。春林，快拿火炉去。”
“是，大少夫人。”一个圆脸绿衣丫头答道。
宋陌在景园用过饭后，就带着蒋妍回到了仓墨轩。只是他没发现，蒋妍又盯着宋阡看了几眼，宋阡也对她笑了笑。他们之间的这个眼神交流，被秦氏看在了眼里，眼里的神采稍微暗了暗。
宋陌大概在景园坐了大半个时辰，到了该午睡的时候，才从景园回来。之后宋陌神情落寂地独自在坐了一个下午，才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看着饭菜的卖相不错，而且都是自己吃的，便问道：“李娘子回来了？”
李娘子是以前是仓墨轩的厨子，专门负责宋陌的伙食。宋陌出去办差，归期不定，所以走前在仓墨轩里留了几个像墨菊墨荷还有柳嬷嬷这样得用的，剩下人包括李娘子都归了府里。
他们应该都领了别的差事，在他回来后，也必须有几天时间交接一下才是。
“李娘子家儿媳妇前些日子生了老三，二太太特许她回去照顾。”墨菊回道：“这饭菜是柳嬷嬷，让蒋妍做的，还说是过两天给您配新的厨子。”
宋陌听完也没说话，就坐在桌旁，将这三荤两素一汤都填进了肚子，满意地擦了擦嘴。吃完后，宋陌进了书房。掌灯的时候，宋管事进了仓墨轩里找宋陌讨论下人的相关事宜。
“少爷，您身边的那个蒋妍丫头应该怎么安排，要按几等的份例？您给个准话，奴才也好报给二太太。”宋管事弓着腰，低着头，一副忠心奴才的模样在给宋陌商量蒋妍的问题。
宋陌听了，有点愣住了，不是已经把蒋妍交给柳嬷嬷，让她处理了，怎么宋管事还会过来。
“这些事情，你过去问问柳嬷嬷吧，她管理着仓墨轩的下人。”
“是的，晚膳之前，柳嬷嬷过来说是仓墨轩里添了个三等丫头，而且这丫头是从府外过来的，按照惯例，需要把卖身契交到公中。您看这……”
宋陌听明白了，这宋管事是在问他要蒋妍的卖身契，别说这卖身契没有，就是有，他也不打算交到公中去。那样的话，蒋妍就是府里的丫头，不光是听他一个人的。
“离开江城的时候有些匆忙，倒是忘记向舅舅讨要蒋妍的卖身契了。改日要过来，就交到公中去。这段时间就用不用府里给她发月钱了。”宋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仓墨轩的厨娘不着急，等李二婶子家里的事情忙完再过来。”
“额，”宋管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若是如此，那就从公中挑两个二等丫头，还有两个三等侍婢，四个小厮，给您送过来吧。”
宋陌是安国候府的少爷，身边可以有两个一等丫头，四个二等丫头，六个三等侍婢。宋陌在外游历这段时间，身边的一等丫头继续呆在仓墨轩里照看，但是二等和三等的都要减半，分到各院去当差。等他回来，再从各院去挑人进来。
“好，那就有劳宋管事了。”
“三少爷折煞奴才了，”宋管事说着，就朝宋陌行了个礼，“那奴才就告退了。”
深夜，安国侯府二房的主事厅还是亮着灯。厅里坐着一个贵妇，厅中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你是说，宋陌回来带了个丫头，而且那个丫头的卖身契没有交到公中。是宋陌不肯给吧，打算自己用体己银子来养着？”贵妇侧躺在榻上，懒洋洋地说道，“看来那个丫头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啊，要把她攥在自己手里，不希望被别人掌控。”
宋管事说：“二太太英明。”
“行了，宋陌那的事情，你给我盯紧点。他想要什么都给他，他想做什么都满足，回来再报给我。”
贵妇用手摸摸右边的发髻，笑着说道：“老宋，这一年，你给我办了不少事情。忙的连大儿子的婚事没怎么管。绿柳胡同那边有个院子，不大，两进的，算是我给你的贺礼吧。”
“这怎么敢当，二太太对奴才一家真是太好了，奴才无以为报。以后定当竭尽全力为奶奶办事。”宋管事说着，还跪下给贵妇磕了个头。
“你错了，不是给我办事，是给侯府办事。我既掌了中馈，自然是要为府里打算，听明白没？”
“明白。”
“好，下去吧。”
宋管事刚出了门，一个丫头就从后面走了出来，到了贵妇身边。“太太，绿柳胡同那里的院子也不便宜，怎么就赏给了宋管事，他只掌管府里下人的安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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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蒋妍争宠
“这也是个关键的位置，给哪个院子安排什么人，”贵妇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指甲，轻笑一声道：“各院里想安插什么人，都需要通过他的手，你说重要不重要。”
“郡主英明。”
宋管事办事很快，当天晚上就把仓墨轩的人补齐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蒋妍的屋子就进来三个圆脸的丫头，抱着被子，进来了。
其中一个稍微胖点的丫头指着蒋妍旁边的铺位，问道：“这位姐姐，我们是新来的，把被子放到这里可以吗？”
“这里没人，你们睡吧。”蒋妍坐起身，看着她们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啊？”
“我叫春桃，今年十一了。”稍微胖点的姑娘答道。
“我叫春花，今年也十一了。”
“我叫蒋妍，今年应该是十三了，欢迎你们的到来。”
稍微小点的姑娘细声说道：“我是四喜，今年十二。”
因为刚认识，彼此也不熟悉，第一个晚上就这样，静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的四更时分，就被同屋的四喜叫了起来。“新来的，赶紧起来了。咱们要去梳洗，做事了。快点，不快的话，是要被柳嬷嬷骂的。三少爷今日是要去办差的，所以要很早吃饭的，你要快点。”
“哦，知道了。”蒋妍刚起来，还有点迷糊。四喜就往床上扔了几件衣服。
“这就是你的新衣服，我先去打水，你赶紧穿。”
“哦。”答完这声之后，蒋妍又蒙着头躺下了，心想着“我再睡一会，马上起。”
等四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蒋妍的床上还是隆起个包，衣服还是在上面放着。她马上走过去，用冰凉的手伸到被窝里。冰的蒋妍，马上爬了起来。
洗漱完之后，春桃、春花、四喜她们三个粗使丫头就开始拿着笤帚扫院子。扫完院子之后，又被柳嬷嬷安排去打水，又开始忙活了半天三人终于接了三大缸水。
而蒋妍在厨房里开始准备宋陌的早饭，看了厨房的食材，做了点简单的香菇鸡丝糯米粥，还有从外面带回来的酱菜，又做了点蒸饺。刚把包好的蒸饺上笼蒸上，这时候，墨荷墨菊才出来梳洗洗漱。
蒋妍看着吃起床的两人，有点羡慕地说道：“她们真是舒服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们一样，不用早起呢？”
“至少两三年吧，这还是运气好的时候。”四喜说道“其实，做个三等丫头，也不错，只要把自己的活做好就行，身累心不累。不像她们，常琢磨怎么才能讨好主子，怎么才能把别人挤下去，那是累心啊。”
听了这一番话，蒋妍瞬间对这个四喜有了新的认识，是个明白人啊，话说的很有理。
又折腾了一会，蒋妍把吃食给宋陌端了上去。宋陌看着她说了一句，“以后你就在我的书房当差吧，整理书房，还有准备一下我的早膳和晚膳。”
蒋妍点头：“是，少爷。”心里想着，不错，不错，还好不用像四喜她们一样去挑水。
于是蒋妍也开始了她的三等丫鬟生涯，负责仓墨轩的书房。主子宋陌读书的时候，她在厨房准备茶点，墨菊再将这些茶点拿到书房。然后，墨菊一天会让她打扫两次书房，也就是摆摆书，扫扫地什么的。
其他就没什么事了，做两次饭，然后再将书放到书架上去，这活太轻松了，所以这几天蒋妍很是清闲。
闲的她就开始胡思乱想，想想之前自己还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打拼，现在古色古香的园林式建筑里做丫鬟，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一个在不知道的中国历史里没有“大烽”王朝。
一个生活水平和习俗大概等同于自己以前那个时空的唐代的奇怪国家。那段时间在边城生活比较艰辛，每天都和人斗，没时间想这个，现在还是比较清闲点。
于是，她干完活后，会一个人到仓墨轩的小亭子里坐上一会。算算最近的运势，顺便想想自己到底是触动了什么才过来的，按道理应该是有个中介或者百年难遇的天象才过来的。那自己怎么回去呢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后来想了两天觉得实在没意思，想的脑袋都疼了，也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到了侯府第三天的时候，蒋妍就和仓墨轩其他的小丫鬟开始玩五子棋，或者其他游戏。加上蒋妍会说话，同屋的三等丫头喜梅还有其他小丫头挺喜欢她的。
最近府里都知道仓墨轩多了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是三少爷从外面带回来的，就在书房伺候。所以，下人们有时就去仓墨轩，借送纸送墨的机会，过去看看这个小丫鬟。
蒋妍并不知道有这回事，只是每天打扫卫生。晒晒书，倒倒茶，做做饭，比以前的工作简单多了，她开始有点喜欢这种生活了。
就是宋陌过来的时候麻烦些，每次过来就要看书，看书也就罢了，每次看书的类别都不一样。今天看游记，明儿看武功秘籍，后天看看兵书。每天看完后，自己不放回去，都是让墨菊放回去。
自从蒋妍来了之后，墨菊就不找书了，每次都是蒋妍送茶点过来的时候，墨菊会吩咐她找一堆书放到那里，等着宋陌翻阅。然后打扫书房的时候，墨菊会再吩咐她放回原处。
书房的书很多，光是书架就十几个，上面都摆得满满的。蒋妍心忖，难不成宋陌的钱都花在这上头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多书呢，粗略估计一下，差不多有三千本吧，要不要这么多啊。
因为书多，而且都是按照收集的时间排放的，所以前几次找书都把蒋妍累的满头大汗，花了好长时间。而且把书找出放到桌上后，宋陌翻上两页后又让蒋妍放回原处。
几次之后，蒋妍终于怒了，她当然不敢把宋陌如何，也不敢对自己的前辈墨荷墨菊如何。
有天下午，宋陌去了别处，蒋妍将书房里的书重新摆放了一次，还给每本书都编了号，分门别类地放了。
蒋妍以前在学校学过图书馆学，而且还在图书馆勤工俭学了几天，加上本身也不笨，编起来自然没问题。因为没有标签纸，所以，给书包了皮，上面用简化字写了号码。
隔天晌午吃完饭，宋陌坐在书房的桌子前，墨菊马上泡了铁观音，墨荷马上将香炉里放上柏叶香，淡淡的清香很好闻，而且提神，很适合读书的时候用。做完这些之后，还有些别的事情，两个墨就退下准备了。
书房里就剩下了蒋妍和宋陌，他看了看书桌上放的书，都不是很想看。
“把山海经拿过来吧。”
没想他刚说完才不到一弹指也就十秒钟（在这个时代，一年有十二月，一月有五周，一周有六日，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钟。）蒋妍就把书放到他桌子上了。
宋陌显然对此有点吃惊，心里暗想好像这丫头快了些，再试试。宋陌又随口说出几本书的名称，蒋妍都能迅速的取出放到他的面前。宋陌指着书皮上，很丑的几个勉强算是字的字，问：“小时候家里可有有请先生？“
“家里请先生教表哥写字，准备让他考秀才，我是偷学的。”
看着那个字，比繁体字来可能缺了几划，但是凭宋陌的聪明才智，能看出是数字。这丫头能把三千多本书分门别类放好，并且记住位置，委实不容易。
“明天是我去宣政院复命的日子，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宣政院是啥地方，蒋妍不清楚，只是习惯地点点头。但是旁边墨菊的脸，黑得可以滴出墨来。她并不清楚墨菊的脸为什么这么黑，而且看向她的眼光那么不善。
正在她打算问问的时候，墨荷开口了：“妍妹妹新来的，可能不清楚宣政院的规矩，要不奴婢将她带下去好好说道说道。再给她找身合适的衣服进去，少爷，您看如何？”
宋陌点头，微笑着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全，赶紧去做吧。还有墨菊，给我准备出门的衣服。”
“是，少爷。”
宋陌带着蒋妍离开后，墨菊气冲冲地来到墨荷跟前，问道：“姐姐，到底她是你妹妹，还是我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帮着她在少爷面前抢我的风头呢？”
墨荷用食指点了一下墨菊的头，嗔笑道：“你个笨丫头，我是亲姐姐，只比你早了一刻钟从娘的肚子里出来。这世上就咱们两个最亲了。我哪里会帮着别人抢你的风头呢？”
“那，那你还帮着那个蒋妍。”墨菊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
“你我是仓墨轩的一等丫头，那个新来的蒋妍是几等的？”
墨菊伸出三个手指头。
“这就对了，一个三等的小丫头见过什么世面。三少爷现在是很宠着她，那不过是念着她是从裴府里出来的，又一路上伺候了这么久，才让她跟着去宣政院的。”墨荷拿出绣绷子递给墨菊说道，“快把这个荷包绣完，三少爷过段时间还要用呢，他向来喜欢带你绣的荷包。”
墨菊拿着绣绷子，右手抚着上面的花纹，喃喃道：“真的？三少爷只是暂时宠宠她，以后还是会带着我去宣政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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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初次相见
“傻妹妹，她一个三等丫头，又不是家生子。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侯府里哪个小丫头不想在三少爷跟前露脸啊。你且看吧，她这次去了，多少人会眼红，会想尽办法找她的茬吗？”
墨菊点头，“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不过，姐姐，那你为什么还要嘱咐她那么多宣政院的规矩呢？”
“我是一等大丫头，少爷带着她出门，若是失了分寸，但咱们没有教她，那罪责就在咱们身上。但是，若咱们都叮嘱过她，她还是犯了呢？”
“哦，”墨菊点头，恍然大悟道：“还是姐姐聪明啊。”
宋陌是从六品的宣慰使，主要是掌军民事务，包括转达各个郡县的请求到省府，传达省府的政令去郡县。（大烽有律例，宦官不得出京，因此盛京的内部的旨意都是由宦官来传达，但是传往各地的消息以及各地消息向上传达就需要宣慰使。）
换句话说就是收集并传递消息的官，这个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以宋陌的年龄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这不仅与家世有关，更与能力有关。宋陌在上次科举的时候，中了探花。他年龄小，身份高，样貌俊，所以他成了盛京各家族长，各家太太，各家闺秀心目中夫婿的最佳人选。
只不过让英国公强了先，定了下来。谁让英国公张燧跟安国候宋祁关系好，早早就定下了武状元宋陌给自己的孙女张嫣。说是等孙女及笄就成亲。现在张嫣然已经十二岁半了，再一年半就该及笄了。
所以这次宋陌办差回来，两家隐约有正式定亲的架势，毕竟当时只是口头承诺。
宋陌坐在车上，眼观鼻鼻观心地静坐着。终于要去宣政院了，想起早上祖父跟自己说的话，不禁有些头大。
“小子，两件事情。第一件，今儿从宣政院回来后，不必回府，直接去盛京郊外的光隐寺。那里的斋饭不错，我会和你祖母还有张家那些人一起去，你去那里接我们。
第二件，朱文给你的这两样东西，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吗？不知道吧，小子，你居然带了这么两个宝贝进了盛京，晚上就让你见识见识。”
蒋妍见着宋陌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敢多说话。只是规规矩矩地跟在宋陌身后，他走到哪里，蒋妍就跟到哪里。一天下来，蒋妍倒是把宋陌和另一位同事做事的行知坊走了个遍。
行知坊是个小院子，有四个房间，中堂两间，一间是给宣慰使宋陌和宣慰副使陈峻办公的地方，还有有宣政院给二人配的主簿和书令，另外南北各一间都是放一些以前的资料。
宋陌坐在桌前办公的时候，蒋妍就到宋陌办公的房间外找个暖和的地方晒晒太阳，伸伸懒腰，她也把陈峰峻的随侍小满一起去晒太阳。
小满长得普通，也不怎么爱说话，可是和蒋妍聊的不错，在这个过程中蒋妍才发现他懂得不少。比如蒋妍在现在对大烽皇朝的官制有了一定了解，大烽皇朝的中央基本上有有三公（太师、太傅、太保）四院（翰林院、太医院、督察院、宣政院）五寺（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六部（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这些官职或者部门。
宋陌是属于宣政院的，宣政院的职责主要有两个方面：收集传递军民事务（包括转达各个郡县的请求到省府，传达省府的政令去郡县）和对宗教及其相关事宜的管理。蒋妍的主子宋陌是负责前者，传递和收集的消息很多，范围也比较广。
在宣政院里忙完后，其他人都走了，宋陌才磨磨蹭蹭坐上车，对着武进说道：“走，去城外的光隐寺。”
不回侯府吗？蒋妍想知道，但是不太敢问。
武进是去哪里都无所谓，赶车就是了。光隐寺原是盛京城外的一个小寺庙，但是自从里面来了一个无为大师后，这里的香火就旺了不少。
无为大师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给五个有缘人算一卦，所以每年过年之前，不少勋贵人家都会提前过来拜会无为大师。
安国侯和英国公今日之所以来到这光隐寺，可不是贪嘴，吃这里的好吃的，而是想给张嫣和宋陌定个好日子成亲。
光隐寺的一处香房里，安国侯及其夫人还有英国公三个人陪着一个秃头老者围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张纸。
“大师，您看这八字如何？般配吗？”安国侯小声问道。
无为拿起两个庚帖，看了看，闭上眼睛，左手拇指迅速在左手其他手指上点起来，然后睁开眼睛，说道：“这二人都是命格极贵之人，若是能成姻缘，必为佳偶。”
安国侯大喜，问道：“是吗？那就太好了。”
“就是，就是。”英国公又问道：“那大师可否给选个好日子，让他们成亲。”
“这，……”
安国侯夫人张氏看到大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马上问道：“大师，可是这有什么问题？”
无为站起身来，说道：“若是能成，哪日都成，若是不成，何日皆不成……”
说完就离开了，留下三个人在屋里面面相觑。
还是英国公先出口，“大师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啊？”
“说的不明不白，真是的。”安国侯很明白，无为大师若是不想说，那是怎么都不会说的。
英国公看向张氏，问道：“姐姐，这意思，这婚事是不是不能成啊？”
“怎么不能成啊，你没听到大师说必成佳偶吗？”安国侯叫道。
“可是大师说若是不成，……”
“弟弟，不用担心，你没有听到大师说，若是能成姻缘，必成佳偶。这所谓的能成，不就是成婚吗。咱们让他们早些成婚就是啦，这样就肯定能成了。”
英国公不死心地问道：“咱们真的不再问问无为大师吗？”
“谁去？你去啊？”安国侯问道：“你没忘了他之前是什么身份了吧？连当今皇上见了他都规规矩矩地，不然你以为，每年那五卦，皇上不想要吗？”
“这……”
“让他们尽早完婚，就这样了。”张氏最后拍板道，“弟弟，你回去给弟妹说一下吧，让他们两个小的，尽早结亲，还是好。他们早成了婚姻，早些成为佳偶。”
“嗯，就是，我这就回去告诉夫人。”
看着英国公离开后，张氏瞥了一眼安国公，说道：“你也知道弟弟他一向最疼爱他的这个孙女，听到那话，心里自然不舒服，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可是陌儿也是你我的心头肉啊。”
“咱们家是娶媳妇，你就不能想开点？”张氏又道：“嫣儿那丫头我看着不错，性情模样都属上乘，配咱们的陌儿很合适。”
“是啊，那丫头看着是个好的，就是不知道，陌儿现在见到咱们给他挑的这个媳妇，喜欢不喜欢。”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光隐寺中有一片林子，里面种了梅树和枫树。此时枫叶正红，景致也极为不错。
远山如黛，微微细雨，枫叶红琮，亭中石案上放着香炉，炉中还冒着缕缕青烟。旁边放着一把焦尾琴，有一双嫩白小手，轻轻抚着琴弦，借此来平复心情。
这时身边的圆脸粉衣丫头，说道：“小姐，刚才小厮来报，宋少爷已经进了寺门了，咱们不过去迎接吗？”
“不必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就行。初画，你说是破阵子还是春风怨？”
“小姐，您的琴艺在盛京是排的上号的，随便那首都是不错啊。”
张嫣信手弹起，眼睛看向远处。
一曲弹完，刚开始另一曲时，远处走来一位青衣男子，身材英挺颀长，两目炯炯，双眉似墨。他漫不经心地走着，像是很享受这雨天，身后的的小丫头倒是把袖子顶在脑袋上。
青衣男子显然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弹琴，慢慢走过来，停在张嫣面前。
就在这时，安国侯夫妇和英国公从远处走来，看到宋陌来了，马上说道：“陌儿，还不快来见过你嫣儿表妹。”
宋陌上前点头问候：“表妹有礼。”
英国公张遂则站在张嫣面前，指着宋陌说道：“这是你三表哥，前几日刚办差回来，快行礼。”
“嫣儿见过三表哥。”说着，张嫣侧身半蹲，做了个万福。
然后两人各自站在自家长辈身后，都不说话了。最后还是安国侯说这里的斋菜不错，才带着一行人去了香房。
他们丝毫不知道在枫林的另一处还有男子也看得入神。那人一身玄色右衽织锦儒衫，领口和袖口是朱红色的祥云滚边，腰间还系着血玉配饰。他双手背后，身边还跟着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
其他人都走了之后，那老者吟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桐不栖。”
男子转过身来看向老者，无奈道：“相父，您这是？”
那老者捋了捋胡子，笑道：“这琴声不错，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动听的百鸟朝凤了，大气磅礴，有国母风范。”
男子无语，又在雨中站了一会，湿了半个身才离开。
无为在房间打坐，“阿弥陀佛，终于出现在盛京了，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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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机灵丫头
宋陌跟着安国侯夫妇回到松柏院，安国侯一坐下就把身边的人都撵走了。然后就看着宋陌，眉开眼笑地问道，“怎么样，我们给你挑的媳妇儿不错吧。张遂那孙女要模样有模样，要才有才，而且很大方，知书达理。那个，那个，反正是个大家闺秀，你瞧着怎么样？”
张氏也跟着问道：“怎么样？陌儿，我们都希望盼着你能娶到一个自己满意的妻子，伴你一生。”
“孙儿全听祖父祖母安排。”宋陌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虽然之前就听长辈们提起过，但是毕竟是第一次正是说到自己的亲事，而且还见了人。
张嫣长的不错，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看着以后肯定是个美人。当然，娶妻娶贤，香房一叙，她应对得体大方，进退有度，说话细声细语，音调婉转动听，非常悦耳。而且家世也不错，这样的妻子人选，真是没一点不好。
祖父祖母也是费了心思了，想到这里，宋陌赶紧起身，对着安国侯夫妇行礼。
“孙儿不孝，让您二老费心了。”
“你小子知道费心了就好，这个孙媳妇，我老头子看着是非常满意。过几日就是你祖母六十大寿了，寿宴上给你们两个订婚吧。这次的寿宴就由你来办吧，也让亲家他们看看啊。”安国侯说完爽朗地笑了。
张氏在旁边说道：“陌儿，寿宴不要大办。前些时候，大烽南边和大齐挨着的那部分，深受突厥滋扰，陛下不是很高兴。而且大齐损失不少，大齐三皇子最近又到了大烽来借粮，陛下正准备拿各勋贵世家开刀呢，你别在这会出风头哦。”
“大齐三皇子，就是陛下胞妹出云公主之子？”宋陌问道。
安国侯点头，表情有些沉重地说道：“是啊，那出云公主是陛下的胞妹，当时大齐和大烽联姻，只有出云公主的年纪最合适，所以就被先帝嫁到了大齐。虽然到了大齐是一国之后，但是，唉，也是个苦命人……”
张氏听到这个，马上用手肘撞了一下丈夫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然后，张氏缓缓开口：“关于出云公主还有大齐三皇子的事情，你不要多管，先去筹划寿宴的事情吧。好好表现，我让人帮着你。”
“是。”宋陌看看两位老人家已经有些累了，就说道：“那孙儿就不打扰祖父祖母休息了，孙儿先告退了。”
宋陌从松柏院回到仓墨轩之后，就招来了赵风，也就是他身边的一个暗卫。
“你去查查大齐三皇子来大烽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他这几日的动向，还有顺带再查查出云公主和咱们府上有什么关系。”
“是，”暗卫领命之后就离开了。
宋陌坐在书房里，心里想着祖父不是个多事的人，而且更不爱评价女子，尤其是和自家无关的女子。怎么在提到出云公主的时候，会是那样一副很可惜的表情呢？而且祖母为什么要阻止祖父说出后面的话呢？
蒋妍一进书房就看到宋陌整个人窝在椅子里，左胳膊放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右手放在桌面上，食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一副沉思的样子。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茶点放到桌边上。
“少爷，这是茶点。您还要点什么，奴婢下去准备吧。”
宋陌随手指向身后的书架，说道：“你去把孟子拿过来吧。”
“是。”蒋妍直接走过去，到了第二排柜子跟前，第二层中间拿了书就放到桌上。
宋陌又看到书上又很丑的字写着一些数，他指着那数字问道：“这是什么？这书房的书有两千多本，你怎么就能记住这屋子里每种书的位置？”
“回少爷，这是编码，奴婢根据书的内容然后给书分了几类，再分别放到不同的架子上。然后按照各本名的读音，给它们分类的。分好了，比较好整理，也好记，你到时候想要什么书，奴婢都能很快找到书。”
听了蒋妍很详细的介绍，宋陌才知道，这丫头真的不是记性好。于是，就夸到：“不错，是个用心的。这法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这么做过？”
“奴婢见墨荷姐姐整理什么账本之类的，很条理，所以奴婢学的。”
宋陌点头。墨荷墨菊跟着自己也有两年了，但是她们都没有像蒋妍这样彻底整理一下书房。看来，蒋妍应该是很会整理，或许是天生的吧。他之所以对这个整理的功夫这么在意，是有原因的。
其实宋陌最近在宣政院，就是将他一年里他所处理的军民要务做个整理。内容比较多，看过各地呈上来的文件已经好几摞了，并且还有好多没看。这个看完不容易，看完后放好以便之后取用这也是个累活。
但是顺手收的这个小丫头能把家里的书整理好条理，而且还能随用随取，这个技能他不用都有些浪费了。不要紧，等他看完，再让那个丫头整理吧。
宋陌看看蒋妍说道：“有兴趣练字吗？”
蒋妍不可置信地用手指向自己问道：“我吗？”
宋陌点头。
“少爷，您别开玩笑了，奴婢有自知之明。”
“从明天开始，你除了晚膳做一下之外，其他时间就待在书房练字吧。”
蒋妍垮着个脸，“少爷，您真不是开玩笑嘛？”
“你说呢？”
自此以后，宋陌每次去宣政院的时候，都把蒋妍带上，让蒋妍看着他办公，蒋妍比以前更闲了。书房现在换了小丫头铃儿打扫，蒋妍只需跟着宋陌即可。其实她也挺累的，只要宋陌在书房里办差，就会让蒋妍在一旁练字。
每次墨菊进来的时候看到这种状况都会气得想跳脚。蒋妍一进书房，就浑身不舒服，尤其是手。每次看到其他人在一旁站着没事等差遣的时候，她都特别羡慕。
白天在宣政院的时候，宋陌办公，蒋妍在旁边看着。回到侯府，吃完晚饭，宋陌会读会书，蒋妍在旁边练字，准备随时取书，和陪宋陌说话，也就是回答宋陌提出的问题。蒋妍成了仓墨轩里，人人羡慕的丫头。
宋陌有时候在读书的时候，会问些问题：比如为什么把大烽法令和论语孟子放在一起。
蒋妍回答道，都是行为准则，论语孟子是讲君子之道，算是讲人们行为的上限了。大烽法令是大烽王朝的律法，由前任宰相刘诚儒编写，是行为底线。听完，宋陌觉得也不错，挺有道理，这小丫头见解独特。
腊月初十一早，天灰蒙蒙的，蒋妍又跟着宋陌刚到了宣政院，就下了很大的雪。外面根本没有什么适合蒋妍去的地方，于是她就跟着小满躲到中堂内间。
隔着窗棂看着宋陌他们办公忙碌。其实他们也不是一直在忙，看上一会文件，然后两个人聊一会，毕竟要劳逸结合嘛。
“那是我家少爷是陈国公的第三子，勋贵世家，下得一手好棋，这个大烽只有云海法、师天机子、雪山神尼他们几个能和我家少爷下个和棋。”一副天下就属他家少爷最厉害的样子，再厉害又能怎么样，都没考过宋陌。
不过貌似陈峻也考的不错，算是探花了。探花，小李探花，这里换成小陈探花了。小满还嫌不足似的，把陈峻以前的事情都例举了出来，比如每次五月花朝节的时候好多姑娘都给他们家公子送荷包，还有哪个姑娘给陈峻写情诗了或者是哪个姑娘给陈峰画了幅自画像什么的。
蒋妍心说，怎么以前会认为他是个不爱说话的呢，能被陈国公选中做陈峻跟班的人，怎么会是个笨的，那肯定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快到午时了，蒋妍就和小满去了厨房里吃饭。今天中午人比较多，人多呢，嘴比较杂，信息量也比较多，比如她今天听了一个人——弱将军萧昂的传奇。 说起弱将军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他可是盛京城里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不过这个传奇不太好……
话说弱将军萧韶字白羽，他出身将门世家，今年应该有二十二周岁了，祖父和父亲都是大烽名将，祖上光将军就出过二百多位。
弱将军在这个军事庭里就是个异类，他没有和他的父辈们一样走上从军的道路，只是身体不太好，不能练武，就读书考科举，书读的不错。
六年前他十六岁的时候，考了个文状元，惊动了整个盛京。要知道他祖上只出过将军，其他都没有出过，别说文状元了，就是个进士都没有，所以，他这一下子算是给祖上争光了。
其实，他母亲孔氏是自书香门第孔家的嫡次女，出嫁前也是盛京有名的才女。但是嫁给弱将军的父亲萧子墨三年后才怀孕生了萧韶，不过生的时候有些特殊。他母亲是在棺材里生的，而且生的时候他母亲已没了气息。
所以，很多人都说他是鬼生子，不吉利，而且生下来身子就不太好，小的时候没少为他请大夫。到了他一岁的时候，他的父亲遇上了一个道士，被他救治后才好了一点。之后，听了道士的话，一直让萧韶长大后学文，不要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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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白羽将军
所以，很多人都说他是鬼生子，不吉利，而且生下来身子就不太好，小的时候没少为他请大夫。到了他一岁的时候，他的父亲遇上了一个道士，被他救治后才好了一点。之后，听了道士的话，一直让萧昂长大后学文，不要学武。
在萧韶两岁的时候，他父亲又遇到了一个人，不过这次是让他父亲心动的女人，是他母亲的表妹，叫朱碧琴。是个落魄文人的女儿，寄居在孔府。
不知道二人是如何产生感情的，只是知道本来说要给孔氏守三年的萧子墨，忽然非要娶朱碧琴，什么人都拦不住。最后两家商议了一下，让他娶了。
但是朱碧琴才过门不到一个月，萧韶就不好了，病的很厉害，找了道士说朱碧琴和萧昂二人相克。二人不能同在一个府内。萧府众人知道后，都在等萧子墨拿个主意，谁想到萧子墨当天就把萧韶给送到了道观里，让道士看着萧昂，给他驱驱邪气。
这一下子气坏了家里的长辈，只骂萧子墨不是个东西。可是萧子墨这个幺子自小身体不好，被人宠惯了，做什么事情都是随自己喜欢，别的一概不管。
众人也想了不少法子想让萧子墨把朱碧琴送走。朱碧琴自己都收拾东西到了盛京旁边的红叶寺了，萧子墨立马就病了，而且病得很重。而且他性子拗，大夫给开的药也不吃，非要朱碧琴回来喂他。
众人看着要让萧子墨把萧韶接回来，那是不可能。恰好此时萧家老大萧御然回来了。他和夫人沈瑶成亲几年，都没有子嗣。所以，他了解情况后就和夫人沈瑶商量了一下，就认了萧韶做儿子，当成是大房的子嗣。
此后，萧御然一直在外征战，也就带着夫人和萧韶一直在边关呆着。五年后，沈瑶带着她生的两个小子，和五岁的萧韶出现在萧府里。之后出了些事情，萧韶被送到山上。之后就半年在山上随师傅调养身体，半年在府里读书。
就这样边调养身体，边学艺，有空再捎带着读读书。到了萧韶十五岁的时候，他下场了。所有人都说，只要他开心就行，谁也没有指望他能拿到什么名次。
后来萧韶中了状元，倒是让好多人都大吃一惊。而且陛下非常看重这个，从将门里出来的文状元，直接就点了他做翰林院学士。
从那之后，人们看萧韶的眼光变了。从之前的鬼生子和短命鬼，成了大才子。
家里给他先后定了三次亲都没成，都是新娘出了事。第一次是放聘礼当日，新娘子在自己的绣楼失足掉了下来，当场就死了。第二次是新娘成婚当晚居然死在了新床上了，而且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第三次是新娘在某个晚上绣嫁妆时忽然一阵风吹过把蜡烛吹灭了，当蜡烛再次点燃的时候，众人才发现新娘就不见了，到现在新娘也没找见。
这三次事情发生后，刑部都派人查过，但是没有任何结果。所以就有人说，是萧韶命硬克的，或者说他是鬼生子，只能娶鬼，等等什么说法都有。
新娘的娘家都是官职不高的人家，也不敢去萧府闹，但是却又胆子大的媒婆上门去给萧昂许冥婚，被赶了出来。
第一次可以说是意外，第二次有点玄，第三次就太奇怪了，出了这样几次的事情，没什么人敢把女儿许给萧韶了。萧韶自己也清楚，所以就在天竺使团来大烽访问完成要回去的时候，跪请皇帝允其护送天竺使团回国。
天魄二十四年春，萧韶的二堂叔蒋师仁成了护送使团的主使，王凌作为副使。萧韶是随行人员，他跟着堂叔护送一行百人的天竺使团动身回天竺。只是没有能想到在天竺等待他们的是如何的烂摊子。
天竺王施多罗王是个勤政爱民，而且还是个能征善战的王。在他的治理下，天竺当时很发达。百姓们也都能安居乐业，但是施多罗王子嗣不丰。
有一个女儿已经外嫁别国，还有一个儿子刚学会走路。一日他在花园休息，可是到了傍晚的时候，仆人发现自己的国王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就大着胆子去叫，结果发现国王已经断气很久了。
仆人赶紧去报告王后，王后听了之后悲伤过度，当天就过世了，就剩下一个刚会走路的小王子。
当时天竺有个野心家阿旺德仁，凭借手中的权势和钱财自封为天竺王。小王子在忠仆的保护下离开了王都，王都就剩下国舅莫里士多与阿旺德仁斗。
此时的使团还不清楚天竺的这一变故。天竺使团的人还向萧韶他们吹嘘天竺国的种种时，却被两千天竺兵士拦截，并将大烽皇帝给天竺的礼物洗劫一空。
还未进入天竺的王都，使团的人就被杀了一半，礼物还都被抢了。两个使团的人出发的时候总共二百人剩下不到十个人，萧韶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几个商量着先扮作田主任去打探消息，看出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他们才打听到原来是天竺发生了政变，强抢他们礼物，并且杀了他们不少人的是现在天竺王的私卫，还有小王子下落不明。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萧韶遇上小王子，并且带着小王子去周边各国借兵打败了阿旺德仁，将其带回大烽复命，并助小王子登位，国舅莫里士多辅佐。史官是这样来记载这段史实的：
白羽说四国之王，集其兵，进至天竺。连战三日，大破之，斩首五千余级，乃定。后扶幼主，缚贼首于帝都太庙，奠所丧，扬国威。帝大喜，惜才，封其为正三品安远大将军，另赐府邸。此令一出，满朝哗然。
至于后来的事情，也比较简单了，众人们看着圣上如此宠萧韶，就又有不少人动了让他做女婿的念头。还有传说，萧韶可能会做驸马。
但是赶回到盛京被封为将军的萧韶却病了，有不少人看到在皇上带百官出城迎接这位英雄时，这英雄瘦弱伶仃，咳喘不止，还脸色苍白，一副病秧子的模样。
皇上惜才，派了好几个御医去给他治病，但是御医看过之后，连连摇头，说是要静养。
一个需要静养，可能很长时间都上不了战场的“将军”还有什么用。所以世人又称其为弱将军。
那他的婚事如何，还能不能结成，能不能找下安全地和他洞了房的新娘呢，额，不好说。
萧韶，一个传说中才有的人物，以一人之力灭一国，而且重要的是此人还是文状元。那得是多惊才绝艳的人物啊，而且据说人长的也是貌若潘安。只可惜，人无完人，谁让他有这副破败的身子，谁还敢把自己闺女嫁给这么个病秧子啊。
其实听到这里的时候，蒋妍就有些奇怪了。他打胜仗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怎么这会还讨论啊？
这时候，旁边的小满开腔了，眉头有些皱，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瓮声瓮气地说：“听说他快要被圣上赐婚了，可能就是要在腊月二十八群臣守岁的时候。”
“那是好事啊，犯得着这么说吗？”旁边的李大厨，端着最后一大盆的菜过来，“也该成亲了，翻过年就二十一了，满盛京的没几个都这年岁还光棍的”说着擦擦手坐了下来，不经意问道：“可有消息说是哪家闺秀？”
“圣上还没有下旨，也不清楚是哪家的。但是盛京里到了年岁还没定亲的也没几个了吧。”小满不在意的撇撇嘴，然后别有意味地看了看蒋妍。
“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蒋妍气鼓鼓地说道。
“难道？”李大厨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摇摇头，“不可能吧”
“我可没说是你，怎么就那么着急呢？”小满忽然恍然大悟道，“难道你……”
还没等小满说出后面的话，蒋妍就照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让你胡说，让你胡说。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蒋妍就离开了，就只剩下小满在那里琢磨，我到底哪里说错了，怎么平时挺温顺的人，马上就变成母老虎了呢？
一间屋子里吃饭的众人看着他们两个拌嘴，都笑得不行。还有人拉长了耳朵想听下文，想知道这弱将军到底是要娶谁。
但是李大厨和小满都像锯了嘴的葫芦，再也没有出声。众人不免有些遗憾，好在今日的伙食确实不错，大家也就开始聊开饭菜的事情，哪个菜是李大厨做的，哪个是王厨娘做的，大家也聊的不亦乐乎。
吃完饭，蒋妍回了行知坊的中堂，就见中堂里多了位穿着暗红官服的一个年轻人坐在中堂的八仙椅上喝茶。就在她猜想这个人是谁的时候，就听有人说到：“白羽兄，今日怎有空来宣政院，可是有事情要吩咐？”陈峻对着年轻男子就是作了个揖。
全盛京的人都知道字是白羽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弱将军萧韶，萧白羽。
他，他就是弱将军？蒋妍抬头准备好好观察这个传奇人物。只一眼，蒋妍就觉得，果然，传说的话果然是不能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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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寿宴算计
蒋妍和小满他们中堂靠近门的地方呆着，以便主子有事可以随时过去。她看着宋陌他们三人围着一盘棋开始下，偶尔能陈峻和萧韶在棋盘上落子，而宋陌就是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偶尔端起杯子喝上一口茶。三个人就伴着雪景，喝着热茶，下着棋，一边聊天。
“长卿，你祖母安国候夫人过几天就生辰了，那天应该有很多人道贺吧。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陈峻有点八卦地问道。
“和往年的差不多，祖母信佛，就送这方面的东西。”
“少迁，别光顾着说话，你确定你要把这个子落在这里。”萧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陈峻看了一眼，说：“没问题，我就放那里。”
只见萧韶把手上的白子落在了一处，却使得陈峻大惊，接着萧韶微笑着看着陈峻把中间那些黑子都收到了棋盒里。
蒋妍不懂棋，但是萧韶吃了这么多黑子，陈峻该输了吧。只见陈峻脸色有点恹恹地，有点心疼地说：“本来可以稳赢的，还是输了。”
蒋妍在旁边看了小满一眼，不是说你家少爷很厉害吗，怎么被吃了这么多子，还是弱将军厉害。蒋妍瞬间对萧韶崇拜了起来。
陈峻收拾好棋盘，准备和萧韶再来一盘。
萧韶扭头看向宋陌，“长卿，咱们来一盘，如何？”
宋陌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不擅长这个。”
“白羽兄，咱们继续，我下一局肯定能扳回来。”
萧韶一笑，慢慢说：“少迁，你怎么还是这样啊，真是个棋痴。今天就到这啊，咱们聊点别的吧。”
那天下午，就这么过去了，三人约好后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三的时候去安国候府再聚。
宋陌这些日子来，每天尽量都是早早回到安国候府准备寿宴。什么菜单之类的，交给祖母身边的亲信张嬷嬷。然后歌舞什么的，就让管家去找了。真正需要宋陌做的事情不是很多。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来安国侯府的人很多。其实，安国候宋祁以前和大烽开过皇帝楚向天一起打下了江山，先帝在世时就封了宋祁为安国候，且世袭罔替。封了张燧为英国公，陈牧为陈国公，萧乾为萧国公。
倒不是说宋祁的功劳不大，而是宋祁当时主要的任务是筹备粮草，安排后勤等等事物，功劳不显。但是安国候只比国公少了一个品级，是从一品而已。
皇上暗地里也有不少封赏。按照安国候宋祁给宋陌的话说，就是该拿的利只拿六分，谁都记得你的好。
今天要来的人很多，而且还有很多是贵客，所以不敢怠慢。而宋陌的父亲和哥哥都不在身边，两个叔叔也是上不了台面的，所以宋陌就和管家在门口迎接各位客人。
宋陌的二婶寿阳郡主则在内堂招呼各位夫人，安国候和夫人张氏则在松柏院里，和几位老熟人叙旧。
“宋老头，宋陌和阿嫣的亲事今年要不就定下来吧，我听说可能又要有事了。”张燧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看着宋祁说道。
“儿女亲事，等老大回来办吧，他明年三四月就要来京述职了。虽说父子不能同朝为官，但是要把陌小子派出去，也要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够定亲了。再说，阿嫣还小，定了亲也不能马上娶回来生重孙子。”
“你后悔了，要不是我们家阿嫣帮你家小子挡着，你以为皇上不会给你们家一个驸马当当。
当了驸马，那就一辈子荣华富贵，什么也不能干，只能领个闲职。你舍得让你那孙子的一身本事？”
张燧有点脸红地说道，“好像我们家沾你们多大光似的，爱定不定，看吃亏的是谁。”
“你们两个都一把年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还小孩子脾气，快别说了，都消消气。”
张氏在一旁笑笑地劝着张燧：“你姐夫就这个脾气，都多少年处过来了还要争。都坐下，也不怕人笑话。都别说了，今天我最大。”
安国候和英国公都悄悄的，不说话，坐在那里。
“等今年开春了，也别等老大回来，赶紧先给陌儿把婚事定下来，等阿嫣一及笄马上成婚，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张氏一锤定音，也不管那两个人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前几日，我找了师傅看了日子，三月初九是个好日子，就那一天吧。你们没什么异议吧。”
安国候和英国公都摇摇头，能有意见吗。有意见也要保留，他们可都是见识过张氏的厉害。张氏满意地点点头，她觉得今天这个最让她开心了。
门口迎客的宋陌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定出去了。跟在他身边的蒋妍只觉得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每个夫人小姐都是不少首饰，像是有好几斤的首饰，晃的她眼睛有点疼。
到了中午的时候，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宋陌进到了松柏院里，与他同辈的几个堂兄表哥一起给张夫人拜寿。拜完后，张夫人和寿阳郡主并众夫人小姐来到暖阁里用饭，男人们则在前厅里喝酒。
在暖阁里，安国侯夫人看着弟媳妇后面的张嫣很满意，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口，样貌俊俏，举止大方，不愧是大家闺秀。
寿阳郡主看着张嫣，也觉得很满意。但是她觉得配给她儿子宋浩更合适，年龄合适。浩儿今年才十四，比张嫣大了一岁多。
儿子也是样貌堂堂，哪里都不比宋陌差，但是侯爷就是记得给三孙子讨媳妇，就是不记得还有个浩儿。
寿阳郡主虽然心里很气，但是面子上确实看不出来，只是想着如何才能把张嫣嫁给自己的亲儿，有了英国公府的支持，到时候安国候府就是浩儿的了，想想就开心。
到了中午的时候，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宋陌进到了松柏院里，与他同辈的几个堂兄堂弟一起给张夫人拜寿。拜完后，张夫人和寿阳郡主并众夫人小姐来到暖阁里用饭，男人们则在前厅里喝酒。
在暖阁里，张夫人看着弟媳妇后面的张嫣很满意，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口，样貌俊俏，举止大方。不愧是大家闺秀。寿阳郡主看着张嫣，也觉得很满意，但是她觉得配给她儿子宋浩更合适，年龄合适，浩儿今年才十四，比张嫣然大了一岁多。
儿子也是样貌堂堂，哪里都不比宋陌差，但是侯爷就是记得给三孙子讨媳妇，就是不记得还有个浩儿。浩儿是她唯一的孩子，但是在这侯府里比不上宋陌受重视，这让她心里很不平。
寿阳郡主虽然心里很气，但是面子上确实看不出来，只是想着如何才能把张嫣然嫁给自己的儿子。有了英国公府的支持，到时候安国候府就是浩儿的了，想想就开心。
宋陌在前厅和众人推杯换盏，陈峻也在旁边陪着，几个同僚喝得很是开心。但是萧韶却是一个人来到了安国候府的花园中，拿着壶酒，一个人自斟自饮，恰好遇上了过来给宋陌送解酒丸的蒋妍。
送完解酒丸，蒋妍就来到了花园里，她就想近距离地看看萧烨，没想干别的。谁知在离萧烨两米远的时候，他身上的香囊忽然震了一下……
来给安国侯夫人贺寿的人不少，主要是安国候夫妻的人缘都不错。而且张夫人还有个姐姐是先帝的妃子，现在安王的母亲，宣贵太妃。她在辅助当今圣上登基也有功劳，所以宫里也来了几位公主皇子来贺寿。
几位公主皇子贺过寿之后就离开了，就是清河公主还留在安国候府，说是要和堂姑姑寿阳郡主叙旧。众人都知道寿阳郡主对这个侄女很是疼爱，所以清河公主留下来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
但寿阳郡主却知道公主为什么留下，一个机缘巧合下，寿阳郡主从清河公主婢女紫蕊的口中得知，公主对宋陌一往情深。但是却不敢跟皇上表明心迹，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关注着宋陌的消息。
但是这会的宋陌在忙着招呼客人，根本没有时间过来她这里来。而且他如果要是知道清和公主在这里，那更是拽都拽不过来。所以，清和公主和她姑姑聊了一会，也就离开了。
她知道，按照大烽律例，当了驸马之后，是不能担任任何实职的。所以也只有那些勋贵家里没有才华的子嗣或者寒门有才的子弟才会选择去做驸马，富贵荣华一生，却不能再施展抱负了。
宋陌能文能武，是个人才，父皇不只一次夸过他了，她如何能狠心地毁了他的前程呢，就怕自己肯。父皇和他以及他的家族都不肯吧，自己也就只能这么看着他，看着他娶妻生子，然后自己也嫁人生子。
清河公主在贺寿的时候，她看到张夫人对张嫣然满意的神情 ，她其实是有些妒忌张嫣的。自己金枝玉叶，身份地位高贵，为什么却不能嫁给自己想嫁的人。为什么她就可以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自己却只能在暗处看着。她这般想着，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带着人已经快走到外院了。而且越走越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紫蕊，我……”清河公主想叫紫蕊扶着自己，可是只喊了紫蕊的名字就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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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九章 算计落空
紫蕊看到这个，眼里闪过一丝阴笑，但又马上换了脸色，大喊道：“不好了，公主晕倒了，咱们快找个地方让公主歇歇吧。前面就有个院子，我们过去吧。”
于是紫蕊就带着人，扶着公主走到最近的院子。然后跟在她们身后的一个紫衣丫头，看到这一情况就赶紧离开了。
“确定她们进了仓墨轩了？”
“奴婢看得真真的，她们都进去了。公主还有她身边的三个侍女。”
“那你可以通知小金办事了，务必把人也带过去。”
“是。”
看着婢女离开，寿阳郡主端起一杯茶来，撇去杯子里的浮沫，抿了一口，赞叹道，“这一两一金的茶还真是比其他的好喝，想必过了今日……”
身边一个一个绿衣丫头，将鼻烟壶递给郡主，接着郡主的话：“府上就会出个驸马了，府里再也没有人，能和四少爷抢侯爷的位子了。”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寿阳郡主接着说，“若是浩儿那边也成功的话，那英国公府以后就是他的岳家了，哈哈……”
只是，她没有想到事情不是这么发展的……
宋陌刚开始还在前厅和众人推杯换盏，陈峻也在旁边陪着，几个同僚喝得很是开心。但是，陈峻后来又被人叫走了，只剩下宋陌在喝。刚开始他还继续作陪，但是喝着喝着绝对不对了。
他也参加过不少宴会，家里的宴会他也组织过不少次。但是没有像今天这样，一直有人找他喝酒，像是要把他灌醉一般。他就趁人不备的时候，吃了蒋妍刚刚给的解酒丸。
送过来的时候，宋陌还记得蒋妍那小眼神，她偷偷地很暧昧地看了看他的下半身，然后笑得神秘兮兮的。难不成，这丫头一开始就知道今天有人要灌自己酒，所以才给自己准备这个？
蒋妍送完解酒丸，蒋妍就来到了花园里。她刚走到花园就看到萧韶坐在花园的一处，拿着壶酒自斟自饮。
原来萧韶不太喜欢很多人在一起，所以一个人来到了安国候府的花园中，恰好遇上了过来给宋陌送解酒丸的蒋妍。
她就想近距离地看看萧韶，没想干别的。谁知在离萧韶两米远的时候，萧韶身上的香囊忽然亮了一下，他很惊讶。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他会遇上能让香囊有变化的人……
仓墨轩里，一个穿着紫色缂丝长袍的男子，指着一幅画问道：“小莫子，你说长卿这里的画都是怎么得来的，也没听说他有多少月钱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东西？”
小莫子看着自己的主子，说道：“奴才眼拙，看不出这里的画有什么好的。若是要说漂亮，咱们府上那么字画了，又多又漂亮，你还嫌不够啊，还到这里来羡慕宋大人。”
二皇子有些生气地转过身来，用扇子在小莫子脑门上敲了一下：“府里那些确实不错，但是长卿这里的画虽少，却胜在雅致。你看，这幅长山落日……”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一阵响动，二皇子朱锐明马上找地方躲：“那家伙，今天明明是要帮忙招呼客人，怎么这会就回来了，这往哪里躲啊。”
小莫子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主子，说道：“主子，您就和宋大人认个错怕什么。那绿意牡丹没活了，也不能全怪您，想必……”
“啰嗦，赶紧找地方躲起来，暗卫已经去江南找花草世家的罗大先生过来了，到时候就能救活那盆花了。本王子都和宋陌说了是重病在身，不能前来，现在出现，会不好的。”
小莫子无奈地和二皇子一起刚躲好了，就听见熟悉的声音，而且还遇上了熟悉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宋陌回仓墨轩的时候，是被人扶着回来的。扶着他走路的两个小斯，很是吃力。但是宋陌的步子却很有章法。被两人刚扶到床上，就进来一个人，正是朱锐明。
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床上那个不省人事的宋陌，再想想刚才的妹妹，清河公主朱依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禁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小子，今天真是，好险，好在本皇子今天过来了，不然可就糟了别人的暗算了。……”
二皇子在宋陌床边，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宋陌听得都有些烦了，只是碍于他现在是“喝醉了”，不然真要起来教训一下他了。
想起今天这个事情，宋陌还是有些庆幸的，幸亏蒋妍今天早上让他注意，小心有桃花劫，刚刚还给了几颗解酒丸。他就防着了。不然的话，估计今天会有些麻烦。
宋陌也看过一些才子佳人的桥段，他一直认为他是遇不上的，可此时的状况却非常相像。家里除了那位好二婶之外，还有谁这么惦记他的婚事。
只是想不到，她连公主都敢算计，真是当只有她会算计吗？
安国候府里芙蓉院的正房，一人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地向主子汇报：“已经带着宋陌过去了，并且奴婢也让人把公主的侍女支开了，有紫蕊在，相信一会公主和三少爷就能碰面了。”
坐在榻上的寿阳郡主听了冷笑一声：“那就好，明日传出三少爷和公主的事情，我看侯爷如何向英国公交代。不能让他挡了浩儿的路，做了驸马，就不会再有出息的机会了。”寿阳郡主想着那种情况都高兴的想笑。
“还有，再过一盏茶，估计就传过来嫣小姐落水的事情了，然后恰好被路过的浩少爷救下来。到时候……”那人抬起头来，看着郡主接着说，“侯府和国公府本来就有婚约，只是可能新郎的人选要换了。”
“做得好，你下去吧。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到了夕阳西下，一片金辉洒向大地。众人见时候差不多了，也纷纷辞行。就在众宾客走完，只剩下英国公夫妇的时候，才发现宝贝孙女张嫣不见了，接着就听到下人们禀报说表小姐落水了。
吓得英国公夫妇赶紧跑到花园的池边，就看到张嫣然躺在地上。旁边站着宋陌，有个丫头在张嫣的胸前使劲按。
其实是蒋妍在给张嫣做急救。但是周围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揍人，尤其是英国公夫人，上去就给了蒋妍一个耳光：“你这奴婢，真是好大胆子，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接着马上有人把蒋妍脱了下去，蒋妍也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的人权势如此的得不到保障。她想喊来着，却被塞了个东西。
安国候夫妇和宋陌看着无礼的英国宫夫人，也有些无可奈何。毕竟出事的人是张嫣，她的亲孙女，出事的地点是安国候府，需要有点表示，所以也没有制止殴打蒋妍。
只是在蒋妍被拖下去的时候，宋陌向暗卫赵毅使了个眼色，赵毅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蒋妍必须保下来。
蒋妍被打了二十大板之后就被扔到了房间。 之后大夫来了，看过后开了几服药。说是受了惊吓，一会就没事了。
后来等张嫣醒了之后，才知道她刚才在花园里走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去，被个小丫头救了上来。知道这么回事，英国公夫人才罢休，迅速带着张嫣回了英国公府。
要走的时候，张嫣看了宋陌一眼，看他一点也没有挽留自己在侯府养伤的念头，就乖乖跟着祖母回去了。
当天晚上，宋陌赶到蒋妍住的地方的时候，就看到蒋妍撅个屁股趴在那里。蒋妍看他进来，也不说什么，就当没看到，继续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想着，这都是什么事，自己救了人呢，还被打了一顿真是什么鬼地方。
“还疼吗？”宋陌觉得自己这句话很废话，接着扔给蒋妍一个瓶子，半点没有同情地说道，“谁让你逞强了，旁边那么多人，就你会洑水？”
“奴婢知错了，下回就是死在我面前，奴婢也不会下水救人。”蒋妍气呼呼地回答。
“你今天怎么会事先给我送过来解酒丸？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蒋妍心里咯噔一下，总不能说，本姑娘算出你最近可能会有桃花劫，今天人多，容易被算计，所以才准备的？那宋陌会怎么样，还会让自己这么自由自在吗？估计困难了，他会怀疑她的身份，怀疑她在他身边的目的，……
宋陌看着蒋妍似乎有些出神，就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蒋妍回过神来，马上说：“没事，就是刚才疼得。那解酒丸是奴婢从药房拿过来的，想着今日少爷您必然会多喝几杯，所以就事先准备了。如果少爷觉得奴婢多事，奴婢以后一定听吩咐办事，没有吩咐一定什么也不做。”
“解酒丸这事做的不错，赏你十两银子，以后办差再用心些。”
蒋妍一听有钱，马上就满眼闪光地看着宋陌，直点头，“会的，会的，谢谢少爷的赏。”
宋陌看她这表情，心忖，真是好满足啊。然后坐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
宋陌听蒋妍的声音，知道她应该是没事。他手底下的人，很会办事。拿板子打人可是个技术活，蒋妍挨了二十板子，还能气呼呼的回答，应该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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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红菱丫头
蒋妍看着宋陌离开了房间，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香囊来，她用指腹细细地摸了摸上面的花纹。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掏出香囊里的玉佩。那玉佩在柔弱的灯光下散发出莹润的光泽，乳白色的，摸着很温暖。蒋妍心忖着，这应该是好东西吧。然后，她又想起送她玉佩和香囊的人萧韶。
其实萧韶他寿宴的时候，本来不想去，但是师兄一直让他去，却不说原因。那天天气有些冷，萧韶身上有些不舒服，面色有点苍白，嘴唇有些发紫，又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就找了个亭子带着侍从过去缓一缓。
他坐在那里好好的，只是腰间的香囊亮了一下。他看看周围，除了自己和侍从外，就只有上次宣政院里见过的，宋陌带在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难道她就是自己的有缘人吗，他有点不敢相信。但是师傅给的香囊在遇上她时才有反应，这难道真的是吗？
不管是不是，聊天，试一试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总是可以的。
于是，萧白羽状似轻松地说：“你这丫头来干什么？”
“回将军，奴婢是来给少爷送解酒丸的，”蒋妍如实地回答道。
“解酒丸还有吗，给我一颗？”萧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醉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丫头挺好看的。
“回将军，没有了，奴婢就拿了一颗，您要要的话，奴婢再去要一颗。”蒋妍看着萧韶的状态不是很好。
虽然没有那天那么虚弱，但是脸红的很不自然，他怎么了呢，会不会是又发病了。
萧韶看着蒋妍担心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从袖筒里拿出一个很精美的香囊递给蒋妍：“给我拿颗过来吧，这个香囊赏你的。”
蒋妍接过香囊，仔细看了一下。她虽然不懂这个绣那个绣的，但是看着香囊也知道这个香囊绝对很值钱，到底多值钱，额，应该够她好吃好喝一个月了。
蒋妍拿着香囊，看着它很干瘪，还有就是上面的花纹很奇怪，像什么呢？说花不是花，说动物也不是动物，但确实是很特别。
萧韶看着摆弄香囊的蒋妍，想着这个丫头要多长时间倒下呢？师傅说，若不是有缘人拿了这个香囊都会在半盏茶之内晕倒，而且之后醒来也不会记得这件事情，更不会记得这个香囊。
萧烨看着蒋妍，心道，她怎么还没晕？师傅说过，如果有人能拿着这个香囊都不晕的话，就要把香囊送给她，并且要马上回去跟他说。还真没想到他的有缘人是个小个子的丫头，可能这就是命？
“别看了，已经是你的了，没人和你抢，另外这里有块玉佩，顶你们家主子半年的俸禄。”说完就走了，蒋妍手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个香囊和玉佩，这算是她的财产了吧，一定要藏好哦，嘎嘎，该藏哪里了，好好考虑一下。
出了花园的萧烨心情格外好，终于可以给师傅交差了。自己找到有缘人了，而且还是个很有趣的小丫头。”
宋陌离开房间走到了自己的书房，把今天的事情理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这个二婶该敲打敲打了，不然，真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可以让她捏来捏去。
正在这时，暗卫赵毅进来，附在宋陌的耳边说了几句，宋陌神色大变，“果真？”
赵毅点头，宋陌又道：“看来我真是小瞧她了。”说着随手把桌上的笔给捏断了。
“今年漠北那边雨水不是很好，那边比较缺粮食。突厥认应该不能好好过冬，应该会找些事。
而且南疆那边近来老有流寇肆虐，惹的皇上很头疼，估计很快就有仗打了。”宋陌端着茶杯看着上面的花纹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左手直接把那只断了的笔给扔到地上，接着左手拿着杯子盖略去茶叶，抿了一口茶：“这仗想打多长时间，那就要看谁去了。朝中能打仗的就那么几个人，司徒大将军，李将军，还有萧将军，还有个萧白羽。这几人，赵毅你觉得会派谁去？”
赵毅瞬间头大起来，他不知道主子为何忽然扯到这上面去了，明明刚才给他汇报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是寿阳郡主安排的，这两件事情有个毛的关系。主子这是在难为他了，但是不答也不对。
“属下愚笨。”
宋陌笑了笑，如果是蒋妍在这里，她会怎么回答呢，他很好奇，这个丫头看着很规矩。但是他却知道，那丫头不像表面那样听话，乖巧。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痊愈给自己解解闷啊。
“回头找几个人监视庄亲王府和司徒府有什么动静，若有异常速来回报。”宋陌也没有再说将领的选择问题，只给赵毅布置了任务，想必这两天会出来结果。自己怎么动这个二婶，动个什么程度，就看这次是谁去了。
当天晚上，二房的正屋碎了一地的瓷片，……
腊月十四 青雀大街国师府
“萧将军好！”一位青衣小童脆声问安，面容平静一点也未觉得大晴天撑一把黑伞有什么奇怪，一边伸着手臂向前请道：“萧将军请！国师在内久候了。”
萧韶微微一笑，收起手上的黑伞，交与站在一边的小童：“有劳。”
萧韶随着小童穿过主院，向着后院偏院走去，谁想刚抬脚迈进偏院大门，就见一道淡青色身影瞬间行至身畔。白皙面容，乌黑的发在脑后高高束起，与自己擦肩而过却目不斜视。
出了大门就施着轻功，一路朝东而去，很快就消失了。萧韶心道，师傅再三叮嘱师兄，切记不能与朝臣有来往，不能应人之求。这是谁，为什么能进来，算了，待会问问师兄吧。
萧韶身子半转，一只脚已经迈进门槛，清秀的眉微蹙，粉唇抿出清浅弧度。
一旁的小童见了，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脆声说道：“这人怪的很，将军不要理会。国师就在前面的竹林里，奴就不过去了。”
萧韶点头，自己走向熟悉的竹院，可是到了门口，他感觉到有一丝不对。
“大中午的就在这发愣？白羽，你的脑子忘了带回来了吗！还在门口做什么，路都不认识了，还要我这个师兄来请吗”竹林里传来了中气十足的语言，接着是一阵箫声，时远时近，时有时无。
萧韶看着眼前这片所谓的竹林，其实是五行阵。上次，他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进去，这次的阵法感觉比上次更为精妙。
单从这乐声来说，根本听不出来，吹箫之人的位置在哪里，师兄这次的阵法又精进了不少。以前他在破阵时，能从乐声中听出师兄的位置。
但是这次乐声好似来自四面八方，同时还能看见几丝幽魂在林中行走，他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难道是……无奈只好退了出来。
对着竹林，他说道：“想必师兄这次是存心不见白羽了，也罢，我这就走了。”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此时一身绛紫锦衣的男子抬手拍萧昂的肩膀，英气的眉高挑，一边调侃着一边邪邪地笑着：“别小气了，师兄这几日闲来无事，便抓了几只鬼放在林内，练练御鬼之道，顺带让他们帮我看这片林子。”
说着还很无赖地摸上萧昂的脸颊说道，“为兄看你气色不错，养了这么久，终于有点起色了，不像以前那么看着就让人感觉你没几天好活了，这就好。还有快到月中了，有没有虚弱的迹象？”
两人许久没见了，见了面格外亲近。
“走，咱们到个没人的地方去。”说着就提着萧韶飞过林子，在林中石屋内坐下。
看着师兄都三十五了还是这副无赖样子，萧韶很配合地把早上香囊变亮的事情告诉了师兄，并问他蒋妍是不是就是他的有缘人。那个荷包里面有是什么，为什么其他人拿上都会晕倒，蒋妍拿上却不会。
师兄李青澜用左手摸着下巴，一副思考状，”你是说，那个小丫头离你不到五尺的时候，荷包变亮了。而且，那丫头拿上荷包也什么事都没有，还一直惦记着你的赏赐。
估计，那个小丫头很有可能是你的有缘人了。事不宜迟，那就马上找师傅吧。咱们等这个有缘人已经很久了，说不定能从她那里找到破解你身上蛊毒的办法。“
可是二人忽然想起来，师傅最近在闭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关。尤其，他们两个都不知道他们的师傅在那里闭关，这是最郁闷的。
于是，两人相视一笑，李青澜笑着拍了一下萧韶的胳膊，“咱哥两谁跟谁。”说着头向后看了下管家吩咐道：“让厨房准备晚膳，今日在落月斋用饭。”
萧韶点头道：“虽说都在盛京，但是咱们师兄弟已经好久没有聊天了，今天可要好好聊聊啊。”
“那是自然。”
“对了，师兄，刚刚在门口，我碰到的那个人是谁啊？他怎么会在你府上，而且出去得还这么匆忙？”
李青澜的眼神闪了闪，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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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红菱丫头（二）
腊月这几天，宣政院里的人都要把一年的政令做个整理，并且分门别类地放好，以便今后查阅。
所以最近宣政院的每个人都很忙，腊月十四这天，宋陌一早到了宣政院，开始翻阅这一年来他接到的各部政令以及收集到各种消息。
宋陌在档案上记载，再让宣政院副使批示之后，送去各部核实后，再让典书们将政令的原件以及各位大人的手书分类放置。
将档案分类放置活计虽不累人，但是做起来却极为繁琐，极需要耐心，有很容易出错。下面的典书们做了几次，都做不好，要不就是政令放错了，要不就是大人的手书没放进去，总之各种错误。
这时候他是无比想念有蒋妍的日子，这丫头养好了就让她过来帮自己把这些都归类。心里想着一定要给那丫头多用点好药让她好的快点。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宋陌还是和陈峰以及宣政院的各位同仁一起忙活，都到了掌灯时分才回了仓墨轩。
宋陌连续整天都很忙碌，自然顾不上去看看蒋妍如何，只是吩咐赵毅挑最好的药使。
到了晚上二更天，仓墨轩里的人都睡了，忽然又两个人影闪过。负责守卫的暗卫赵风赶紧往四周望了望，还是没有人影，“难道眼花了不成。”
不放心的他又在仓墨轩的书房和宋陌的卧室转了转，然后又躲到仓墨轩的一个树上呆着
而在蒋妍屋子的房梁上却多了两个人，萧韶说道：“师兄，下面住的就是蒋妍，也就是我跟你说的，拿了荷包什么事情都没有。”
“哦，看见了”李青澜看着只露出脑袋的蒋妍说道，“看她的面色，她身上应该也有蛊。一个小丫头，什么人会这么费心思在她身上下蛊呢。”
李青澜用手摸了摸他的胡子，跳下房梁。走到蒋妍的床前，吓了萧韶一跳，幸亏之前是吹了迷烟的。不然把一屋子人都弄醒了可就麻烦了。
就见李青澜掀开被子，拿出蒋妍的右手腕，用右手食指捏住蒋妍的脉，又看了看蒋妍的眼珠和嘴巴，不知在确定什么。
折腾一会后，李青澜用眼神示意萧韶离开，于是二人又使出轻功离开了仓墨轩。仓墨轩的中堂站着两个人看着他们俩开，“少爷，要不要追过去”
宋陌摇头，“他们两个武功不在你我之下，拦是拦不住，而且那两人还会再来，让暗组找个小姑娘，住到蒋妍屋子，趁机查看吧。另外再派人到边城将蒋妍的身世再查一遍。”
这个丫头有点不一样啊。
腊月十五早上，宋陌很早就离开了仓墨轩到了宣政院去做事。跟着他的是墨荷和武进，蒋妍则在房里养伤。身边的侍卫赵风按宋陌的吩咐，到安国候府的暗部找了个小丫头，送到了蒋妍身边。
其实每个勋贵之家都会暗地里有暗卫或者是死士，来保护自己的族人。暗卫不光能保命防止被暗杀之外，还可以查探消息，或者做一些别的不能摆在桌面上的事情。
驭人经里也说“明规当守， 暗规勿废， 君子无为， 小人或成焉” 。意思也就是说明面上规定的制度作为应当带头遵守，如果有其他暗地里的规则也没有必要把它废除。
君子的做法有的时候取得不了理想的结果，用小人的方法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暗卫一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不出特别过分的事情是不会有人追究的。
安国候府的暗卫是赵毅和赵风的父亲赵年主管，赵年跟随安国公三十多年，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很得安国候的信任，在安国候府很有地位。但他却一直恪守自己的本分，做好暗卫的选拔和训练。今天一早独子赵毅就过来找他要人，还要的是个小丫头。
“带红菱过来，”赵年听了儿子的说法，就吩咐身旁的一个灰衣仆从过去领人，又招手让儿子坐下，“三少爷不是前一阵刚带回来一个丫头吗，怎么又来要人呢？”
“好像是在寿宴上，蒋妍因为犯错而被打了，暂时不能做事，所以想让人过去在书房伺候。”少爷是这么说的，赵毅在父亲面前老实交代。
赵年点点头，看着小儿子气色不错，呼吸正常，是没说谎。
就有些奇怪地问道，“书房是要地，是应该选个合适的丫头。你领上红菱去吧。”说到这里，赵年想起什么似得问道，“新来的这小丫头是在书房做事了？还有今天怎么不是你哥哥过来给我传话啊？”
赵毅挠了挠头，说道：“哥哥说他有别的差事要办，所以就让我过来领人。还有就是，这蒋妍刚来的时候在厨房做事，少爷只吃她做的菜。而且有时候去宣政院的时候还把她带着，让仓墨轩里的墨荷墨菊她们都很眼红。”
“哦，知道了。”赵年听了，捋了捋胡子，点头道，“红菱这丫头能识文断字，放在书房很合适。虽然拳脚功夫一般，但是她有别人没有的好处，你领着回去吧。”
赵毅一听，急忙问道：“爹，什么好处啊，还不能跟儿子说吗？”
“领回去就带到少爷面前，他自会明白。”说完回头对红菱说，“去吧，一切听少爷吩咐。一个月内若少爷将你退回来，你知道自己的去处。”
“是。”红菱顺从地点头，然后就低着头走到赵毅身边。
“那爹我走了，这两天事情多，赶二十八的时候，我回去看娘。”说着领着红菱就离开了。
赵年看着他的背影，儿子们也大了，该找个妥帖的人照顾着了，赵家也该有孙子了。
以前一直把儿子们放到三少爷跟前历练，是希望能有出息。现在看来，这小儿子还是如以前一样，是个没心机，没手段的。
老大倒是可以，但一直不想接，不想隐在暗处，暗卫首领这个位置，老大能坐，不想坐。老二呢，算了，自己还是要另外找接班人了。
赵毅把人交给宋陌的当天晚上，红菱就住到了蒋妍的屋子。也不知道宋陌和红菱说了什么，红菱一天就在房里做针线，顺便给蒋妍拿拿药，抹抹药什么的，还和蒋妍聊聊天。
第二天，也就是腊月十六的早上，红菱从厨房拎了食盒回来，将里面的吃的拿出来，放到蒋妍的床前，招呼她吃饭。
“谢谢姐姐，今天有红枣小米粥啊，真好喝。”蒋妍感激地说道。
红菱心说，这是少爷放厨房专门为你准备的，都是补血养气的东西，换着吃喝，真是个有福的。
但她没忘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拿起针线开始绣春衫，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安心吃吧，好好养伤，养好了，咱们出去玩去。
腊月二十五花灯节，全城的人都出来看花灯呢，还有好多小玩意和小吃的。”
“真的吗，我也要去，我身上养的差不多了，”蒋妍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双手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兴奋地说道，“那时候肯定能去。”
“咦，你那个红色的香囊上图案好漂亮，给我看看吧。”眼尖的红菱发现蒋妍衣服里有个香囊，料子上乘，针法她从没见过。
“是这个吗？”蒋妍将香囊拿出来递给红菱，“呶，给你。”
红菱的手指一碰到香囊就觉得有一股寒气从指间流向全身，不舒服，很不舒服。“啊”红菱叫了一声，倒下了。把床上的蒋妍吓了一跳，这是什么状况……
红菱的忽然晕倒，不光把蒋妍吓了一跳，还把躲在暗处的萧韶也吓了一跳。
他现在的官职是散骑将军，是个闲职，十天半个月去兵部报道一下就行。今天恰好没什么事情，就过来看看。结果，就看见那个红衣服的丫头碰了一下香囊就晕倒了。
他赶紧下来，点了还在震惊中的蒋妍，把那个红衣丫头从地上扶起来，放到她刚才做的位置上，然后把香囊带走了。
他没想到他的一系列动作都被窗外的人看在眼里，窗外的人正是赵风。从仓墨轩出现黑衣人的那天起，宋陌就吩咐他只看蒋妍的屋子。
本来萧韶躲在暗处，连他都没察觉，只是房间里出了事情，他惊慌之下才暴露了行藏。否则，他也发现不了。没想到文质彬彬的萧韶，也有如此高的轻功。
“你没看错，确实是萧韶萧白羽？”宋陌有点不信，他不相信，他试过萧韶，可以很肯定地说萧韶是没有内力的，而且从来没有见他使用过轻功。
“继续看着，有什么事情即刻来报。”
“是。”赵风干脆地回答道。
赵风的话让宋陌很吃惊，他坐在书房一直在想赵风的话。
“今日萧白羽到了蒋妍的房间，看着蒋妍把一个红色的香囊递给红菱后。红菱就晕倒了，萧韶点了蒋妍的睡穴，然后带着香囊使轻功飞走了。”
宋陌思忖：萧韶萧白羽，有轻功，却从来没展示过。我随手收的一个小丫头，被你三番四次地盯着，还送了个什么香囊。你到底是要做什么，你算计的是谁，是我还是个丫头？
宋陌把茶杯狠狠地扣到桌上，转头对着赵风说道：“派人去查萧韶，看他最近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越全越好。”
“是。”
另一边，拿上香囊的萧韶快速赶到了国师府，他不能再等了，他要去找师傅，让师傅告诉他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赶紧去找师兄去，和他一起想办法。
“还有这种情况？”李青澜问道，“师傅不是说香囊在碰到有缘人的时候有感应，而且找到之后，那就会变成一个普通的香囊，为什么会这样？那就只能用这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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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灭门惨案
李青澜从贴身的衣物中拿出一张符纸，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纸的一角，往后一甩，符纸就着了，然后他念了两句口诀，再将符纸燃烧留下的灰烬向天上一撒，对萧韶说：“今晚就在国师府住下吧，我已经通知师傅了。”
萧韶当晚带着心事就留在了国师府，和师兄李青澜住在了苍月阁里。
夜里三更时分，有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左手手持拂尘，右手提着只着单衣的萧烨，嘴里叼着一只烧鹅腿就坐到国师李青澜的床前的椅子上，并把萧烨扔到他床上，幸亏床够大，不然非压住他不可。
李青澜瞬间清醒，双手握拳，道一声：“师傅。”
灰衣道人满意地点头，把萧韶放到地上，开始和他的两个徒弟秉烛夜谈。
“白羽，你近日应该找到你的有缘人了吧，拿着那个香囊而没有晕的人就是了。嗯，这个不错，很对味。”
说着还将啃了一半的烧鹅腿往嘴里送，同时还问，“那个丫头呢，带过来我瞧瞧。”
“您怎么知道是个丫头，”萧韶有些纳闷地问道。
“废话，给你小子找老婆，能是男的吗？”灰衣道人两眼一瞪说道：“赶紧把她弄回来，你们快洞房，别墨迹了。”
萧韶耳朵开始有点红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但是那个丫头看着好小，现在，洞房？身上的蛊毒就能解吗？
“师傅，蒋妍她拿上香囊确实没有晕倒，但是，后来她拿给别人看的时候，那个人又晕倒了，”萧韶把今天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说给师傅听。
“你是说，香囊没有失效，别人碰了还会晕？”
萧韶点头。灰衣道人捋了捋胡子，把烧鹅腿放到桌上，右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把手上的油稍微擦了擦，就闭上眼睛，开始算。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灰衣道人睁开眼睛，对着萧烨问道，“你怎么就不把人带回来，给我看看，还放在人家家里，你也安心，这丫头以后可能就是你媳妇。”
在一旁的李青澜看着师弟被师傅训，心里暗自偷笑，忽然就听到啪的一声，然后脸上有些疼，“也不知道帮助你师弟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就知道偷笑。”
“启禀师傅，徒儿们本来是打算等雪化了再去山上，在那里等您出关之后再向您汇报的。”李青澜有点委屈地说道。
“等你们来就迟了，”灰衣道人使劲啃了两口烧鹅腿之后放下，神情严肃地看着萧烨，说道：“把你如何找到这个丫头的，并且把她的情况告诉我。”
“前些日子，徒儿想着反正无事就去了宣政院找陈峻下棋，恰好那个丫头和陈峻的小厮小满吃完饭回来进到屋里。徒儿感觉身上好像身上很暖和，就回头看了一下，当时也没有在意。
就在腊月十三，安国候夫人寿辰的时候，我去安国候府的时候……
萧韶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后，顿了顿接着说：“她是宋陌的侍女，是宋陌从边城带回来的，叫蒋妍。据说，父母亲在五年前过世后就跟着舅舅过活。
她舅舅贪财，把她卖给镇子上首富的傻儿子做媳妇，只不过在成亲前一个月逃出来被宋陌救了，并且带回安国候府做了宋陌的小丫鬟。她穿着男装跟着宋陌到过几次宣政院，每次都在宣政院里偷懒，宋陌对她的态度好像不是主子和仆人，貌似很宠她。”
“哦？这样啊，”灰衣道人沉思了一会说，“你不是很好奇，香囊里面是什么吗，我告诉你。”
“你知道你为什么身体很弱，每逢月圆的时候尤为体弱，在你随我上山之前的那个月圆还有一次被鬼上身的经历。”灰衣道人说起那段时光，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
而萧韶听了之后就想起来六岁曾经有一次自己路过家里的一个院子，里面有口枯井。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过来一起玩吧，过来啊，过来啊。”
之后他走了进去，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当时他记得父亲母亲都守在他的床前，而他的房间也贴满了各种符纸，师傅拿着拂尘看着他。
再然后，他养的差不多了，就和师傅来到了山上，和师兄们一起呆了几年。那几年的日子应该是最美好的吧，每天他趴在窗前，看着演武场上，师兄们在切磋武艺。
师傅在旁边看着，稍有不好，师傅就会揍一下屁股，然后师兄们开始满场跑。虽然最后肯定是要罚的，但是大家都觉得好玩。
在山上的时候，师傅有时候和师伯师叔他们下棋，斗酒看花。他九岁那年有个很好看的师叔，抱着他说：“可怜，遗传了母亲身上的咒就罢了，还中了蛊，真是……”
师叔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无比怜悯地看着他，他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现在每个月月圆都没什么事情，但是他还能看到身边有好多幽魂在盯着他。那种眼光好像是野兽看到猎物的样子。他知道他们不能进他的身，但是被盯着的感觉确实不好。
灰衣道人点了李青澜的睡穴之后，开始说： “你母亲孔乔是个德才兼备的女子，当时不少少年郎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其中文信侯府的大公子是最能入你母亲的眼，再加上当时的孔府风头无两，不需要在锦上添花需要送女入宫固宠。
所以孔府和文信侯府两家都有意联姻，但是天佑不测风云。”灰衣道人说起这段事情，心里有些沉重，仔细听的话，声音都有些发颤，“一夜晚上一场大火，文信侯府上下二百三十八口人全没了。你母亲无奈，才嫁给了萧子墨，又在三年后生的你。”
原来自己的母亲还有这样一段事情，他以前都没听人提起过。
“师傅，二百多口总不能都睡死了，总有能跑出来的，不可能死那么多人啊。”
灰衣道人摇了摇头说，“没有，一个都没出来，第二天衙役去看得时候，总共有二百三十八具焦尸，而且还都有挣扎的痕迹，口鼻处都有烟灰，不是先被杀死再被烧尸的。”
说完后，二人均沉默不语，这不合常理，但又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
“当时就没有人查吗，就没有交代吗？”萧韶问道。
“当年先帝下令彻查，为此还换了三个刑部侍郎，但是都没有结果。忽然，先帝去泰山封禅回来之后就放弃再查此事，提也不准再提了。而隔了不久，先帝就过世了，然后就是当今的圣上即位。”
萧韶对文信侯府众人的遭遇很同情，但他搞不懂为什么师傅会说这些事情，难道自己的身世和文信侯府有关？
“师傅，我是不是……”
“你母亲嫁给你父亲之后三年的一天，我在打坐的时候，文信侯府大公子忽然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拜托我照顾你母亲，务必要助她产下孩儿，说有人要加害你和你母亲。”灰衣道人终于把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萧韶心忖，母亲在生自己的时候已经断气，幸亏是师傅来了，才把自己救了回来。然后，生身父亲在几年后续娶娇妻，自己也被过继到了大房，成了大房的子嗣。现在的父亲母亲，虽然自己有孩子，但待自己都视若己出。
“你身上至少有两种蛊，一种蛊在你体内每日吸食你的气血繁衍后代，一种蛊却是以前一种蛊及其后代为食，排出的物质对你又很好。但是后一种蛊在每个月月圆的时候，就休眠，所以那一日你会异常虚弱，因为缺少后一种蛊的保护。”灰衣道人惭愧地说道“我只是从你身上提取出了这两种蛊，能练出这两种蛊的人，绝对是个奇才。我把前一种蛊给下到了香囊上了。”
“那师傅你不怕……“萧韶吃惊地问道。
“不怕，这种蛊在你体内能繁衍，但是离开后便不能存活太久，只是接触的话，是中不到别人身上的。但是蛊虫离开你体内之后，我还发现，它变成了阴气极重的东西，凡是碰到它的人，都晕过去，可以做**了。“
“那为什么要拿着它去找我的什么有缘人啊？“萧韶问道。
“这你先不用管，等确定了有缘人之后，再告诉你。“灰衣道人神秘地说道，其实看着徒弟迷惑的样子，他真想说清楚的，只是他说不清楚，需要那个人来才能说清啊。
“明日一早，我们去看那个叫什么妍的去吧。“看了之后就知道是不是了。如果是，那个人就会出现了吧。
“是蒋妍。”萧韶强调了一下。
灰衣人点头道：“是，是蒋妍。”然后就哈哈大笑，让萧韶挺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
“别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该成亲了。你先和你师兄看着那小姑娘，为师有空就过去看看她。”
坐在那里的蒋妍，一个劲地打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说了一句，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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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三章 得宠丫头
第二天一早，蒋妍吃了早饭后趴在床上，看着在那里绣荷包的红菱，心里有些怪怪的。腊月十六早上自己记得是拿过香囊给她看得，可之后，红菱就忽然晕倒了，自己也跟着晕了。醒来的时候，发现香囊已经不见了，但是红菱却好像忘了这件事情一样，什么也不提。
“咦，今天忽然发现我很漂亮吗，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红菱有些奇怪地问道。
“哦，是啊，感觉这几日姐姐的气色不错，人也比原来更漂亮了，就多看了两眼。”蒋妍奉承道，其实红菱长得真挺不错，五官清秀可人，双目含情，身材窈窕，真是很有料。
难怪，每次她从厨房带饭或者提水回来的时候，总能碰见几个小厮帮她的忙，尤其是院里的柳行，崔嬷嬷的儿子。
红菱暗笑，还不是吃了几次你的补品，“你这嘴啊，就是会说，难怪，三少爷会那么宠着你呢。”
这还宠着了，救了他的未婚妻，被人误会打了二十大板，他连句话也不说，养伤的时候就看过几回，还每次都不带点什么慰问品。“姐姐说笑了，三少爷哪里就宠着我了，挨了二十大板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过来就问我啥时候能去书房当差。”
“你这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闲的小丫头被打了，哪有好汤好饭的招呼着，别说补品药膏。她们连热乎饭都吃不上，哪像你这么有福气。”
红菱有些气呼呼地看着眼前这个晕了头的丫头，放下手中的活计，说：“她们中有的不能扛过去，直接一张席子卷了扔到乱葬岗去。就算扛下来，以前的差事也不能干了，估计会分到厨房或者浆洗房。只有主子特别惦记的，才能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还有这么回事。”蒋妍有些吃惊，果然是没有人权的社会啊。想要离开侯府的愿望又强了些，想着自己去外面应该就不受人管了吧，不会动不动就被打板子或者被发卖了吧。
“当然啦，所以我说三少爷宠着你了。而且你知不知道，这打板子也是很有名堂的事情。”红菱看着蒋妍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些得意地说道，“前些日子，二夫人寿阳郡主房里有个叫瑞儿的丫头，打碎了房里的香炉，那可是外邦的东西，贵着呢。就被罚打二十板子，打完还能被人搀着走呢。结果才三天，人就没气了，昨儿被席子卷上走了。”
“她身体很弱吗？”蒋妍问道，自己也被打了二十板子，养养也就没什么事了。
“她的身子骨可不弱，她原是镖师的女儿，只因她爹出了事，家里过不下去才把她卖了的。她是懂些拳脚功夫的，就算遇上两个壮小子，她也能撂倒了。”红菱说着，叹了口气：“就出在这能动手上头了，她把刑房老张头的独子给打瘸了。你说老张头会心里头舒服吗，所以在这上头使了巧劲。刚打完没事，连骨头都好的，但是却是受了内伤啦。你也挨了二十大板，依你的伤势来看，老张头是手下留大情了，再依你回复的程度来看，给你的药应该都是好东西。”
“药不是府里发的吗？我这……”蒋妍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听了这么多，她还不了解状况的话，就太笨了。
“所以啊，我说你就赶紧养好伤，快去少爷书房当差吧。那里的活轻松，而且月银也多，整个仓墨轩的丫头可都盯着呢。还有其他院里的家生子也是卯足了劲，想把你给换下来。要是被换下来，能去哪里，都绝对不如书房呆着好。”
“哦，知道了。”蒋妍弱弱地应了一声。
红菱绣完最后一针，打了个结，把线头弄断，“今儿下午我要去外面买些丝线，你有什么想要捎来的吗，头绳啊零嘴什么的。”
“还能去外面玩啊，我要是能去就好了。”蒋妍的兴趣一下子提起来了，“姐姐，我也能去吗？等我好了，带我出去吧”
“瞧你说的，当然能出去了，少爷不是带你出去过吗？”
“那不一样，都是在马车上，早上上了马车，到了地方就下来。等少爷当完差就又要回来，我还没逛过盛京的街道呢。”
红菱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等庙会那天，你的伤估计能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吧。”
蒋妍点头，心里想着，一定要快点好啊。
下午的时候，红菱果然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蒋妍自己，其他人都当差去了，忽然从房顶上跳下来一个蒙面人。
“蒋妍被掳走了？”宋陌看着赵风问道。
“是，手下一直在外面看着，肯定没有人进出过房间，但是等红菱姑娘回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其他地方找过没有，会不会是身上的伤好了，出去走走。”宋陌还往好的方面想了想。
“主子，妍妹妹在府里并无特别要好的人，而且依奴婢看，她现在能下床，但是走的还不利索，所以应该不会自己去太远的地方，而且她的东西都在，被子也没有叠，所以……”红菱有些不敢猜了，她过来这边之后，宋陌交代她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好蒋妍，自己才出去了一下午，蒋妍就没了。他不会把自己送回去吧，千万不要……
宋陌坐下，看着桌上的茶杯，想应该不会有人这么用心地去绑一个丫头，而且这丫头的身世已经查清了，就是普通的平民之女，不可能有什么大的问题，难道是查漏了什么。一个丫头而已，丢就丢了吧再找就是了，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可惜，这么有趣的丫头不好找啊。更何况还有那两个黑衣人来此的目的还没有查清
“算了吧，你们两个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宋陌说完就甩了袖子走了，留下了赵风和红菱相对而望。
这是什么意思，任务失败，主子没有任何惩罚，这不对啊。二人眼中都出现了迷茫。
“主子，这是要……”红菱开口问道。
“就按吩咐去做吧。”赵风说了这句也走了。
那蒋妍怎么办，不去找找吗？但是受过训练的红菱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回去休息，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算找人，也需要明天再找了。
红菱专门绕了远路回到房间，她希望能碰上蒋妍，就算碰不上，总会看见其他人，聊天的时候，可以打探打探。结果都没有什么效果，只好失望地回到了房间。
她刚开了门进来，就听见：“姐姐，怎么现在才回来？给我买回什么零嘴了吗？”
“妍妹妹，是你!“
“是啊，姐姐你怎么了。”蒋妍奇怪地问道。
“你刚刚去哪里了？“红菱很想知道。
“就在房间睡觉啊，我能去哪里，得好好养伤，然后去庙会啊。“
红菱盯着蒋妍看了半天，说道： “哦，你先休息，我再出去一下。”明明刚才不在房间，而且自己还找了两盏茶的时间，怎么忽然就出现了，还什么都不记得。
红菱出门之后就把事情告诉了赵风，他也感觉很奇怪，就赶紧向宋陌把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宋陌听完，还是那句话回去当差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红菱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多管了，不然真被送回去就麻烦了。 今天下午她去了幽宅汇报情况，隐约间还记得暗主的吩咐：
“以后你就是三少爷的人了，为奴为妾，或者配给谁，都听少爷的。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因为他将是我们侯府未来的希望，能走到什么地步就看他了。”
“那大少爷和二少爷呢？”她有些迷惑，所以就问了出来，刚说出来就后悔了，暗卫是不能有任何的疑问的，只能执行上头的命令。
暗使看着她，撇撇嘴道：“这些你不用操心，好好服侍三少爷。他对你这几天的表现很满意，继续吧。”
说完，暗使一个眼神，红菱就被人带走了，送出了幽宅。
也是下午的时候，蒋妍被带到了国师府，带走她的是隐卫，是萧韶手下的一只私卫。
灰衣道人天机子看着眼前这被迷晕的小丫头，隐隐有些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就盯着蒋妍看了一会，问道“她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在盛京有没有亲戚。”
萧韶虽然奇怪为什么师傅会这么问，但还是把自己查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哦？这么说来，她应该就不是了，”接着天机子又给蒋妍把了把脉说道：“这丫头身上好像也有蛊毒，好像和你身上的那种蛊毒有点像。
但是她的身体好像不错，不像被蛊毒侵蚀的样子，就是受了点皮肉伤。难道……这是什么？”天机子猛然间看到蒋妍手腕上的那个朱砂痣，这个位置，这个形状，他见过，他是见过的。
萧韶在旁边看着，师傅好奇怪，那只是个朱砂痣，没什么特别，怎么他连手也抖了起来。难道这个蒋妍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天机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朱砂痣的位置，还有这性状，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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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真实身份
七年前，老友出使南疆的时候，他还在西域，等赶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府里一场大火，老友的妻女都找不见了。这几年来，只要一想起此事，他就心痛不已。想不到今天却让自己见到了老友的小女儿，这真是天意啊。
“来，这是你蒋叔叔的小女儿，蒋惜妍。”天机子顿了顿，眼睛有些湿，“当时你蒋叔叔领着这个小丫头来山上的时候，小丫头才四岁，见了你很喜欢，就一直围着你转。
你们捉迷藏的时候，丫头不小心摔倒了，膝盖手腕都擦伤了。还是你给抹的药，手腕处是划到石头上，伤口太深留了疤，你还求老头子想法子遮呢。最后就有了这朱砂痣，将疤变成了一朵梅花。”
回忆往昔，和老友对弈品茶，身边稚子玩闹，也是人间乐事。看着眼前的丫头，对萧韶说：“你当时还闹着要一直和她玩，为师就和你蒋叔叔定了口头约定。如果你们长大了，还能像以前一样和睦，就成婚吧。这算是你的第一桩婚事。”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徒儿只记得当时两位师兄都比较大了，武功又好，跟徒儿玩不到一块。好容易来了个小妹妹，可是没两天就走了，害的徒儿好一阵难过呢。那个小妹妹就是她吗？”
天机子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不管她是不是你的有缘人，和你能不能结姻缘。你都要好好对她，别让人欺负了她去。毕竟你小的时候，你蒋叔叔对你也是不错的，你的好些药都是他给找的。”
“徒儿记得了。”萧韶点头，“师傅，徒儿刚听您说，这是蒋叔叔的小女儿，那他还有……”
“他还有个女儿叫蒋承欢，她比妍儿大了四岁，比你小三岁。在大一点的时候才回的蒋府，之前都是在她娘亲那边。”天机子回忆起以前跟老友聊天时，老友很少提及这个女儿，他也只在蒋府见过两次承欢。
小姑娘很美很文静，见到他只是行了礼就走了。但是从衣服配饰上来看，老友对这个大女儿也是格外关爱。只是不知道现在承欢在哪里，应该也还在人世吧，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师傅，那现在蒋妍还送回去吗，要不要留下来？”故友之女，好不容易找到了，按说应该留在身边加以照顾，不能再让她流落在外才是。
“你说她是宋陌在边关救回来的”
“是，”萧韶点头。
天机子低眉思索了一下，说道：“现在先送回去吧，有机会一定要弄回来。”
“什么，师傅，难道不把她留下来吗？这毕竟是你老友的女儿啊。”萧韶有些疑惑，宋陌也就是从六品的宣慰使，就算安国候也才一品。自己去要个丫头，肯定能要回来，顶多欠份人情罢了。
“你听我的，先把人送回去，然后再派人暗中保护吧。”天机子捋一捋胡须，抬眼看着萧韶说：“你知道这个蒋妍的父亲现在在哪里吗？”
“蒋大人好像被人牵连，贬到福州了。”萧韶这才想到，蒋大人，也就蒋妍的父亲蒋广良之前以为被牵扯到之前的贪渎案子里了。其实他也是倒霉，只是和户部侍郎林正明喝过几顿酒，就被人给抓了把柄，之后直接就被下放到福州去了。
那地方虽然是叫福川，但是那里可不是什么福地。而且离南疆也近，还有不少毒物瘴气。蒋广良堂堂一个正三品的翰林院大学士，直接就被贬成了九品的福川县县令。
而且当年的贪渎案，大家都知道不是面上那么简单地事。不然，一个户部侍郎贪了两万两银子。按律例，也就是抄家砍头的事。但是这个案子，林正明居然被灭了五族，而且朝廷前前后后也牵连了不少官员下马，蒋广良只是其一而已。
“当年的案子，还没有完。广良那边一直有人监视，还遇上好几次刺杀。如果不是我恰好过去采药，说不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而且广良都搞不清楚是谁要杀他。那人藏在暗处，如果贸然地把蒋妍接过咱们这边来，说不定还会惊动他呢。”
萧韶点头说道：“难怪师傅这次采药的时间这么长呢，开春离开了，到现在才回来。蒋叔叔那边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忙？”
天机子回过身来，摆摆手说道：“那边的事情，他说先自己处理吧。”然后看了看蒋妍，继续说道，“赶紧送回去吧，别让宋陌起疑了。”
听着师傅这么说，萧韶还是把人送了回去。只是他不知道，一掳一送，让宋陌更加关注他随手收的这个丫头了，以后都给看得牢牢的，看着看着也出了些状况。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自从蒋妍凭空消失又出现后，赵风和红菱对她的照看更严了。他们两个轮流盯着蒋妍，并且每天向宋陌汇报蒋妍做了什么。
只是蒋妍却不清楚，依然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宋陌眼里。
“她说想出去玩？”宋陌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红菱问道。
“是的，主子。蒋妍说她自来到盛京，还没见过盛京的模样了，以后回家乡了跟别人说的都不知道如何说起。”红菱把蒋妍今天念叨最多的，汇报上了。
宋陌想着，蒋妍现在十二三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跟着自己从边城来到盛京，也就去过几次宣政院，那还是坐在车里，基本上看不到外面的风景。自己倒是忽略了，看来要带她出去看看。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她还要给别人说？这别人不会是她的什么亲戚吧？”
想起蒋妍如果不是遇见自己，或许真的要被她舅舅给卖了做个傻子的媳妇了。
在大烽，女子都要依附男子而存活。就算她能跑，跑到天涯海角，没有依靠，她都是要被抓回去的。跑与不跑没有什么差别，就是换个依靠罢了。
没想到蒋妍居然还想着她的那些极品亲戚，也或者是她还有另外的亲戚，对她也不错的。不然怎么都到这里了，还惦记着他们。
“这个她倒没说，应该是以前相好的玩伴吧。一般小门小户的姑娘都是散养的。不像盛京里的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每个人都应该有不少玩伴的吧。”
红菱在进幽宅之前，自己也是有好几个相好的姐妹，只是家里遭了难，后来辗转才做了暗卫，也不知道以前的小姐妹去了哪里。
“哦？还有这么回事，再过些天就腊月二十五了，该庙会了，你就带着她去吧。”宋陌眼睛看着书，漫不经心地说道，“全须全尾带回来即可。
另外再从墨菊那里支上二十两银子，你拿着，也不用省，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吧。顺便给蒋妍那丫头也买点吧，权当是给她救人的赏赐吧。”
“是。”红菱点头回道，看着主子没有继续吩咐事情，而是在那里看书，红菱就知道自己该出去了。
书房里的宋陌放下书，看着半天没翻一页的书，心里顿时有些复杂。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个小丫头有了特殊的感觉。
不能多想，自己还有门婚事，在成亲前如果闹出什么事情，两家都不好看。等到成亲后，如果自己还是觉得她特别，收了房也不是不行。
走出书房的红菱没有想到宋陌的想法，她只是觉得二十两银子也不少了，少爷对蒋妍果然是不一样的。
但是这份不一样，到底能到什么程度，蒋妍以后该怎么办？做三少爷的妾吗，可她的性格适合吗。自己虽然和她待的时间不长，但是还能看出，她那性格，做个正头娘子还行。
做小妾，红菱笑了，蒋妍应该做不了，她不会讨巧，不会勾引男人。而且蒋妍身上有一种她看不透的洒脱，不像是能被一直困在这四方院子里的人。
自己是奉命保护并监视蒋妍的，可能是最近跟她走的太近了，不自觉就开始替她着想。难怪暗主一直觉得自己不适合做暗卫，有时候太过感情用事，看来是真的。
可能改不了了，算了，还是好好呆在三少爷身边吧。三少爷对下人也不错，再说暗主都把自己给了三少爷了。
其实腊月二十二的时候，蒋妍就觉着自己应该全好了，再趴着会趴出病的。就下地走了走，然后就被宋陌撞上了，就被提溜回去上工了。
后悔的蒋妍，自己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要去厨房拿吃的呢。晚一会红菱姐姐回来也就带回来了，真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啊。这不报应来了，本来还能再休息几天的，唉，真是。
“什么，你明儿开始就在书房当差了啊，我还想告诉你我明儿也到书房当差了呢，咱们可以一起了。太好了！”红菱高兴地说，怪不得刚刚少爷过来专门吩咐自己要去书房当差。原来，是这么回事，少爷看起来挺在乎蒋妍的。
“有那么值得高兴的吗？不就是在书房里候着吗，月钱也没加多少啊。”蒋妍在嘴里嘟囔道，脑袋上就被红菱拍了一下。
“就你不知道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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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是也不是
红菱拉着蒋妍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侯府里也有做粗活的，比如浆洗房。那里的丫头们都是每天要将手深入到井水里，然后洗好几大盆的衣服。而且不洗完衣服，就不准吃饭。浆洗房的人，那手上谁不是满手的冻疮。最主要的是月钱也不多，吃的也不好。
还有大厨房，劈柴烧火挑水这些事情，都要做。每天都脏兮兮的，身上还是一股子油烟的味道。吃饭也要等别人都吃完了才能吃。
相比之下，书房的差事多好，府里好多人都盯着的，月钱多又轻松还有前途。”
“前途？什么前途啊？”蒋妍不明白做个丫头还有什么前途，不就是做个总管吗？
“三少爷年轻有为，有英俊帅气，人也和气。院子里的丫头，见过的也就是府里的主子和小厮了。怎么比，三少爷都是独一份的。”红菱看着蒋妍耐心地解释道：“侯府的规矩是，府里的少爷在十六岁之后，就要准备通房丫头了。你可知道？”
“通房丫头？”蒋妍秒懂，不就是少爷的性启蒙者吗。以后混的好的话，给个姨娘的名分，就如红楼梦的赵姨娘。
混的不好的话，一直是个通房丫头，什么都做，但是比丫头还惨。一般丫头还能嫁人生子，通房丫头却很难啊。所以，在蒋妍心目中，通房丫头是个高危职业。
“三少爷快到十八岁了，他的通房丫头人选也该……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明白吧。”红菱说的很含蓄，但她觉得蒋妍应该懂。
蒋妍点头道：“姐姐，我还小，还没及笄，应该轮不上吧。以后当好差事，别跟三少爷靠的太近了，挡着别人的道了。”既然那么多人想着去做这个高位职业，自己还是别搀和了。
“嗯。”红菱点头，心忖道这丫头果然没有这个心思。
蒋妍看着红菱的眼神，觉得面前的这个姐姐，好像也不是个简单的丫头。
难道她也是老乡？或者有别的原因，但是她对自己的好，不是假的。或许等时机成熟了，她会告诉自己呢。不过，可能以后要在书房当差了，这个差事是好还是不好呢？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这天里，各衙门里头都是留两三个值班的，其他人是不必在的。但宋陌就属于这两三个人，谁让他在这里头是资历最浅的呢。于是蒋妍红菱也就跟着到了宣政院。
到了宣政院行知坊中堂蒋妍就看到，陈峻这个八卦男还有自己的偶像萧韶。
就算是过年值班，这也太清闲了吧。看着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碟花生米还有各种零嘴，旁边还有几瓶酒。蒋妍不禁心中暗想，难道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也爱吃零嘴不成，零嘴并酒也成了聚会时的必备品不成。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零嘴味道如何，庙会的时候一定要出去尝尝。（话外音：吃货阿吃货，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吃的，好歹也注意一下帅哥衣服什么的）
过了一会，就在蒋妍还在分辨桌上的零食的时候，又从院外进来一个年轻帅哥。
“参见二皇子。”众人对着那个年轻男子行礼。这才让蒋妍知道那个年轻帅哥的身份不一般，自己也随着红菱行了半蹲之礼。
“长卿免礼，我也是最近闲得无聊就来找哥儿几个聊聊。”二皇子朱锐明说道：“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陈峻是个多嘴的，马上就把最近几日京城里传的那些事情都开始往外倒，丝毫没有注意到二皇子的眼睛已经有些抽搐了。
“咳咳，咳咳，少迁，你不是说你藏了本棋谱吗，每天都带在身上，带我过去瞧瞧吧，二皇子失陪。”萧韶看出二皇子一直看着宋陌，估计要找宋陌单独聊天，就找了个借口叫上陈峻一起过去，而少迁是陈峻的字。
“白羽兄，还是你识货啊。不是我吹牛，那本棋谱真的是旷世珍品啊，我也是费了老大劲才拿到手的。就在……”萧韶带着陈峻都走了好大一截了，还能听见那厮的声音，真不愧是八卦男啊。
红菱和蒋妍在宋陌身后站着，给宋陌添了茶之后就下去了。宋陌在办差的时候是不喝酒的，哪怕是这种没什么上司在的时候也是如此。
“长卿，你那盆绿意牡丹最近长的不错，在母后的寝宫里放着，改日再给你拿过来吧。”端起桌上的茶杯，嘬了一口茶之后，二皇子朱锐明说道：“你听说没有，燕国的使臣就快要来了。”
“殿下，这次不光是燕国的使臣要来，各国的使臣好像都要过来吧。今年是皇上的整寿，各国君主差遣使臣前来贺寿，没什么不对啊，你怎么这副神情？”
宋陌和二皇子朱锐明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有三年的同窗之情。这个同窗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此番过来怕有什么事情，就是不知道这个事情好不好办。
“你知道，前些年母后身子骨不好。我一直是养在惠妃那里的，惠妃对我有几年的养育之恩，而且我跟依依关系不错。”说到这里，朱锐明的眼睛瞟向宋陌，想看看他的反应，确定没什么变化后，接着说，“这次燕国来的是三皇子齐衡昭，还带了不少礼物。所以，……”
“所以，……”宋陌其实也听说了，这燕国的三皇子齐衡昭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却并无正妃，还带着不少礼物，这有求亲的架势啊。而现在的大烽公主里，属清河公主的年龄身份，和这位三皇子相当。
可是自古以来，和亲的公主又有多少是真的过得幸福呢。真正关心她的人，自然是不想让清河公主去和亲的。怎么才能阻止这个事情的发生呢，这不，二皇子就来了。
二皇子的来意宋陌是明白的，若是燕国真的有求亲的意图，也要将清河公主朱依依留下来，不能让她去和亲。
朱锐明看着宋陌并不接着自己的话茬往下说，其实以他的聪明劲，自己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肯定已经清楚了。宋陌什么都不表示，害的朱锐明也就不敢真正的来意告诉他。
这涉及两国邦交问题，燕国都还没有正式求亲，自己倒先想着怎么能不让，若是传出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不想让清河公主去和亲，而且他还隐约感到清河公主朱依依对宋陌有意。而宋陌呢，能文能武，长相俊美，出身勋贵，实在是个好郎君的选择。
只是大烽律例，驸马是不能有实职的，也就是说，依依若是嫁给了宋陌的话。宋陌做了驸马，那以后就只能当个富贵闲人了。这不符合宋陌的志向，而且他还听说宋陌已经定亲了，就定了英国公的孙女张嫣。
朱锐明现在有些后悔，上次安国候夫人寿宴的时候，有人设计宋陌和依依，自己就不应该管这个闲事。这若是成了，现在就没有和亲这个烦恼了。可是偏偏又不能把这说出来，不然依着宋陌的性子，估计闹开了，对谁也不好。
朱锐明思来想去，都不知道怎么好，但是自己也说不出口，就着急地来回走。
宋陌看着他这样子，依旧吃着桌上的零嘴，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就是担心燕国三皇子齐衡昭所求之事吗，这有什么难的，到把你愁成这样。”
朱锐明用手指指了指宋陌，气的半晌说不出来，“你早知道我的来意，却故意看着我着急，你……”
“殿下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让清河公主不和亲。”
“他还真是为这个事情来的？”
宋陌故作神秘地说道，“也是，也不是。”
宋陌这话让朱锐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里有他这样的说法。
“殿下可知道，今年燕国的日子不太好啊。”说道这里，宋陌停了一下，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
朱锐明知道他这个动作，是要开始准备说了，而且还会说很长一段话。于是想拿起桌上的壶向他茶杯里又添了一些。看到他有这个动作，宋陌赶紧抢先一步拿起壶自己添了起来。
“殿下，你可知道今年燕国皇室这个年不好过啊。今年大旱，燕国的粮食比往年少了两成，本来勒紧裤腰带撑一撑，或许能撑到来年的新粮。
周围的大齐和风国的粮食更少，全靠用马匹和兽皮从燕国和大烽弄些粮食。大烽今年粮食产的也不多，朝廷就在粮食这方面就卡得严了一些。”
宋陌这么一说，朱锐明就稍微明白了一些了。大齐和风国的兵力强，而燕国一个小国，夹在大齐风国还有大烽这三个实力差不多的国家之间，这日子着实不好过啊。
燕国富庶，与大齐风国大烽都有接壤，之所以能存下来，不是靠着周边这个三个国家的善心。而是这三个国家都想把他灭了，扩展版图。
但是，哪个也不敢真正动手，原因吗，很简单。万一动起手来，其他两个国家联合起来，肯定不好对付啊。
之前多年的燕国国君都是靠着每年给三个国家纳岁贡。相当于是，这三个国家，我们都不得罪。其实是都不得罪了吗，不是。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来做什么
其实是都得罪了，三个国家的国君也都乐意这样兵不血刃地获得好处。估计不过几十年，燕国自己就能把自己的那点家业给败光了，可是也没有获得什么好处，找到什么靠山。因为若是燕国出了事情，那可求谁都不管事。
七年前，燕国国君请表，做了大烽的属国，称每年给大烽纳岁贡。记得父皇当时看了这个请表的时候，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和朝臣商量一下。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出来了，把大齐和风国的国君气的跳脚。当年大烽的边境就不太安定了，老是被滋扰。然后大军出去之后，那滋扰的人却跑的无影无踪。
父皇本来就比较烦，碰巧当年户部又出了贪渎案，圣上一气之下，下令严查。还在气头上，灭了林正明的三族，其他和他有关系的人一律牵连。
当年的翰林院正三品大学士蒋清源，字广良，本来好好的大学士当着，就因为和林正明是同科，所以被贬到福州做知县了。女儿也在途中失散，妻子更是一病不起，被娘家接了回去。
说起蒋清源的岳家，那是当朝太傅，那可是一品大员。可是父皇都不顾及这个，直接把蒋清源连降十几级。这是之前根本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当时所有人都很吃惊。
想起这些，朱锐明有些明白，自从那以后，燕国真是每年向大烽纳岁贡，但是也会和大齐、风国通商。虽然，还起了一些小战乱，但是终究，这七年燕国国君的日子还是好了不少。
以前是三国的奴才，现在是大烽名正言顺的属国，有了大烽的兵力作保，燕国在这几个国家通起商来也方便了不少。燕国人的日子好了不少，最起码手里也有不少闲钱了。据说这一切都是和燕国三皇子齐衡昭有些关系。
他很能干，但是究竟没有深交，不知道他的性子如何，能不能做个好丈夫。
朱锐明叹了口气，说道：“燕国的日子不好过，更不能让依依去了。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他来做什么，是不是来求亲的，然后再求些粮食回去？”
宋陌摇摇头，低着头又倒了杯茶，慢慢地喝了下去。“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那个三皇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啊。”
“那你说他来的目的是什么？”朱锐明说起这个，坐直了身子，眼睛直直的看着宋陌。他知道这个师兄有很多过人之处，分析问题也比一般人要看得透。这可能是安国侯和右相的教导有关，而且他本人也很优秀。
宋陌端着茶杯，站了起来，眺望着远处。“这几年来，风国、大齐还有大烽都有小战争。好像唯独就只有燕国能够独善其身。殿下，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听了这个，朱锐明轻笑一声，然后耸耸肩道：“都是些小战事，有萧国公还有萧大将军在，边境还是很安定的。风国大齐他们也没占什么便宜。燕国吗，没有参与战事，国小民寡，能翻起什么大浪。”
宋陌转过身子，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说道：“殿下，三皇子所图不小，而且我听说，燕国国君已经答应他自选王子妃。想来，如果他没有见过公主，或者公主在和他接触时，能稍微注意些，应该不会被他看中。那自然也没有和亲直说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一会就和依依去说去。还有，你刚才说这个三皇子所图不小，何以见得？”
“殿下，您细想想，这一年中，大烽国库因战事损失了两成钱财，风国大齐甚至南疆都有所损失。唯独燕国，国库多了近两成。而且，这一年来，燕国来大烽的商人也多了不少。”
“哦，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朱锐明一拍大腿，说道：“你怎么不说，咱们还收了几所城池啊。就算国库有损失，但是土地多了，那也是实打实的事情。相信，再过不了几年，应该就能多些银钱了吧。”
“殿下，我说的……”
宋陌还没说完，就被朱锐明一巴掌拍到他的肩上。“长卿，你算是侯府公子，怎么这么看重银钱。男子就该为国开疆辟土，方能名垂青史。我说你，师傅可全是指望你能做个能臣了。这些事情，还是少操点心吧。”
宋陌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朱锐明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他可能听不进去。那还是不要说的好。
“对了，你的酒量不错，怎么上回在寿宴上能喝醉了。幸好有我在，不然，……不然你可能要被算计了。”
“可能上次多喝了几杯吧，多谢殿下了。”
“说了多少次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就不要叫我殿下了，叫我阿明吧。你看谁有可能算计你，咱们合伙来给你报仇吧。让她也知道，欺负你的下场。”
“这……”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在安国侯府，你最碍谁的眼。不就是你那个好二婶，我的堂姑姑吗？你放心，这次我来动手，你说怎么做就可以了。”说着，朱锐明睁大眼睛，用右手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有我在，万事好说的样子。
宋陌思忖，二婶向来看自己不顺眼，好多次小动作，对自己没什么影响，也就没多管。可她这次，设计谁不好，偏偏要设计清河公主。二皇子显然是要抓住这件事情不放了，这次真是必须要收拾她了。
“你想如何解决？”朱锐明看着宋陌问道。他平日里也不是咄咄逼人之人，可是一旦遇上依依的事情，就有点不受控制。
所以在听到这件事后马上来找宋陌，准备他不动手自己就动手解决这件事情。
“寿阳郡主是庄亲王和庄亲王妃的宝贝女儿，庄亲王妃的父亲是平南候，弟弟也是正四品的武将。这次南疆出事很可能会让他们父子上阵，本来就煊赫的世家，如果再添点军功就麻烦了。”宋陌只把这个点出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这种事情，平南候明白，但是世子就不一定了。其他世家也不会让他一家做大，该如何收拾可能都轮不到咱们出手。”
二皇子显然很了解这一点，他知道宋陌聪明，而且他还是个以国家为重的人。难怪依依喜欢他，自己很想成全依依，但是又有些不想。
“可是这和依依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依依对你有情，你可愿尚主？”刚解决了和亲的问题，二皇子又把这个问题直接说了出来，也不管宋陌接受不接受，他在试探，试探宋陌。
还没等宋陌想好如何回答，就看到清河公主带着人过来了这边。她穿一身桃红色的大氅，领口有一圈白色的毛边，衬得她的脸更加娇俏可人。
大大的眼睛看着宋陌和朱锐明，波光流转，笑靥盈盈，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宋陌忽然想起有人说过，最美的酒不是盛在盏里，而是在这酒窝里。
他敢肯定，自己不会娶清河公主，却也不能不承认，她是个难得的美人。
“皇兄，原来你真在这里。咦，宋大人怎么也在这里？你们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清河公主不解地问道，她今天本来是打算和二皇兄一起商量新年礼物的事情。可是听到内侍说二皇子来了宣政院，就带着人赶来了，正好看到二皇兄和，他，在一起聊天。
“没事，就和宋大人喝两杯。”二皇子温柔地回答道。
“是啊，公主，二皇子就是和微臣叙旧，没什么大事。”宋陌也随声应和道，“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清河公主就看着宋陌离开了，他还是那么挺拔的身姿，矫健的步伐，自己怎么都看不厌。殊不知，清河公主的表现被朱锐明看在眼里。
他想成全这个妹妹，但是可惜宋陌好像没有这个心啊。还有刚才商量妹妹的事情，还没有结果了，下回再找他谈吧。
“皇兄，你还记得有一年你回宫的时候给我带过一个侍女灯笼吗？”在二皇子朱明瑞正在思索如何处理兄弟和妹妹的事情，冷不丁被问着了。
朱锐明当然记得那个灯笼，那是个珍品，自己这个妹妹很喜欢。相传是前朝灯笼状元为爱妻所做的一盏灯笼，用料上乘，历经多年依然完好。
“宋大人之于我，就像是那盏灯笼，看着漂亮，我也很喜欢，但是我也不是每天都看。”朱依依看着宋陌走出院子，收回目光，笑着说：“皇兄，依依不小了，有些事情也分得清楚。”
二皇子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这个丫头，看来为兄真是误会了。不过，以后如果有喜欢的人千万要说出来，二哥一定让他娶你。二哥这方面有些笨，别让哥哥再猜了，好吗？”
“皇兄，你就这么喜欢我早嫁吗？我多留几年，陪着父皇母妃还有你，不好吗？”清河公主的嘴翘的高高的，佯装生气地说道。
“为兄还巴不得你不嫁呢，你慢慢挑，挑个合适的。”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初次交锋
宋陌离开中堂后就走到了小花园，那是以前蒋妍一直喜欢呆的地方。自己知道她很喜欢偷懒，经常和陈峻的那个小厮来此闲聊。
今天索性也没事，自己也来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好玩的，能引得蒋妍大冷天都能在这里呆上好久。
刚到小花园门就听到蒋妍的声音：“真的吗，萧大人你好厉害啊。看两遍就能背下来，太牛了。”
怎么和牛扯上关系了，这丫头真是乡野长大的啊。宋陌边走边想，连夸人都不会夸。
没想到以前那个在自己身边一直绕着的小丫头，师傅故交之女，居然长大了，而且还如此活泼。灵动的双眸，小巧的鼻子，樱红的菱唇，真是……
宋陌刚进院子就看到萧白羽将自己的目光一直放在蒋妍身上。而这个小丫头却一点也不知道，蒋妍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关注呢？
看来蒋妍的身份确实需要再好好查一下了。就派赵风去吧，专门去一下茶桐镇吧。
刚刚因为萧白羽盯着蒋妍看，让宋陌有种莫名其妙的不高兴。可还没等到他走到亭子，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还有长卿，那绝对是人才，能文能武。八岁的时候，他书读的比我好，害的我娘老是训我。
回头我就找了个机会把他给揍了，他当时个子小，还打不过我呢，被我摁在地上使劲打。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厉害了不少……额，长卿，你来了，我正说你如何厉害呢。”陈峻很狗腿地给宋陌让了座，站在一旁卖好。
“长卿，少迁说你文采斐然。不如我们来对个对子如何？”萧白羽也来了兴致，想试试这位文武通才。
“他那嘴里也没几句正经的，白羽兄，你莫要听他的。”
“哦？长卿也别太谦虚了，”萧白羽笑着看着宋陌，猜想师傅说的话。这个宋陌不是像他表现的那么守礼谦和，为什么师傅一听说是宋陌救了蒋妍，要把蒋妍放在他身边呢。
宋陌也看着萧韶萧白羽，从身形来看，太像那天来仓墨轩的黑衣人之一了。一个文状元，有如此好的轻功，还要瞒着，到底是为什么。
当天下午他们二人就下了几盘棋，看的陈峻在旁边哇哇大叫，直呼自己以后要成了大烽棋界的第四了。
蒋妍红菱没学过棋，只是看着他们下。刚刚你吃了我一大片白子，我马上又吃了你一片黑子，不相上下。
到了该走的时候，还没有分出输赢，但天色已晚，只能相约下回再下。只是二人走时，看着对方的眼神多了一点别人看不懂的意思。
二人现在都知道对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但都知道对方确实是有才学之人，有探究之意，亦有些惺惺相惜。这是左辅右弼星的第一次打交道，双方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天晚上宋陌刚回到安国侯府，就往松柏院里去。松柏院是安国候府里最大最气派的院子，当然是由现任安国候宋祁和正妻张氏居住。
前几日下的雪，给松柏院披上一层银装。自宋陌当差以来，都会跟祖父谈一天在宣政院的事情。风雨无阻，更何况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个事情，宋陌的心里有点沉沉的，不知道是否要和祖父说。进了屋就在碧纱橱里坐着，他还要把今天的事情缕缕，想一下待会该如何说。
与宋陌不同，由于今日白天得了些赏赐，又吃了点零嘴。蒋妍很高兴，就见她穿着小靴子，一会找没有脚印的雪。在那上面使劲踩踩踩，留下自己的脚印，一会使劲蹬一下树干，然后笑着跑开，看着那树上的雪落下来。
她在旁边看着笑得没心没肺，但过了一会就高兴不起来了，过了一会又看着天空，笑得没心没肺。上次玩这个的时候，那个他还在身边，什么都那么美好，但是现在……
宋陌在碧纱橱里推看窗户，就看到蒋妍那小孩子的行为，真是个有趣的，一个人都能玩得那么开心。他看着也没那么心烦了。
也想起祖父曾说过，在家里，对着家人要把外面的那套收起来，学到的计谋不是用在自己家里人身上的。在外面，总有人私底下称自己是小狐狸。
但是家里这位老祖父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偏别人还说他是很忠厚老实，耿直豪爽，却不想一肚子坏水。
以他的道行，在祖父面前也瞒不了什么事情。正想地出神，安国光宋祁就穿着常服，快步走了过来，“你这小崽子，这么晚了才来，还来干什么。你祖母刚睡下，有什么事快说，仔细吵醒你祖母，小心你的皮。”
宋陌无奈，才刚过了申时，晚了？不过宋陌已经习惯了，他抿了口茶，说：“今天遇上二皇子了，他怀疑三皇子的来意不简单，害怕清河公主会和亲，然后他问孙儿要不要尚主？”
“什么，尚主？”宋祁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一般只有没落的世家，或者勋贵家里没什么能力的人才去尚主。像宋陌这样很有希望的子嗣，一般是不会走这条路的。尚主，老子早八百年就给宋陌定亲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这手啊。
“行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不用管了。”宋祁摆摆手让宋陌出去。
宋陌纳闷，以往都是祖父帮着自己分析利弊。然后自己做了决定之后，祖父再告诉自己该这样做的后果如何，那样的结果如何，从来没有替自己做过决定。
但是这次，都不让自己参与，也不让自己分析了，这明显不对劲。不就是个驸马嘛，他不想要的谁也别想塞给他。
其实宋祁这时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该如何是好。大烽律例驸马是不能担任实权的，要逼宋陌用前途就换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别说是宋陌，就是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那可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孙子啊。
可是那是二皇子，圣上最看重的皇子，清河公主是圣上最看重的公主。要是他们两个为了不让清河公主去和亲，真的有可能联手设计宋陌，那宋陌还真的没法子只能当驸马了。
就算你定了亲又如何，真真是没办法啊。不能让宋陌那小子去办，那小子现在还不够圆滑，还做不到密不透风的程度。
宋祁又想，清河公主真的对宋陌有意思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皇上那里早就知道自己和英国公说的事情了。他没有反对，而且还说等大婚的时候，要有赏赐呢。
还有那个什么三皇子，燕国近来也不如以前安生了。真是的，不会等陌儿的婚事了了再过来吗。算了，先做点准备吧，当天晚上就把赵年叫到屋里说了半天。
“主子好有桃花啊，已经有了国公府的小姐了，还有清河公主也对他另眼相看，果然人长得好，就是不同。”蒋妍熄了灯开始和红菱说话。现在真好，一个房间里就她和红菱两个人。
“你的桃花也不少啊，”红菱回想起今天萧烨看蒋妍的眼神，就开玩笑的问道，“有少爷宠着，连萧大人都对你不错呢，你这不也两朵桃花嘛，还都是好桃花。到底喜欢哪一个啊？”
“什么啊，他们两个的身份我清楚。都不是我能高攀的起的。做妾吧，我没那个心。我可没忘英国公夫人那厉害样，不想被到时候被整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蒋妍说起来这个，还气了，明明是自己救了人，还被打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那妾只是看着风光的，还不如我们出去找个老实点的嫁了。”红菱说出这话的时候，眼前闪过一个人影。
“姐姐，你脸红了，是想男人了吧，哈哈”
“看我不打你，哈哈……”房间里不断传出阵阵笑声。
隔了几日就是腊月二十五，这天可以说是年前最值得期待的一天了。这一天里，不管闺阁女儿还是家里的老幼都要上街的，就算不买东西，看看杂耍什么的，也是挺不错的。
所以各小商小贩，各酒馆食肆里都会为这一天而特别准备点什么。比如对对子啦，猜灯谜啦，套环啦，飞镖砸人啦，还有比试各种菜式。
红菱和蒋妍今日也得了特许，可以逛三个时辰，只要赶在亥时回来即可，可把她们给高兴坏了。揣上钱，换好衣服就走。
盛京郊外幽泉宫里的凝香池，一泓温泉从山中引出来，流到池里。池中烟气萦绕，透过从房顶垂下来的皎纱，能看到水面上飘着点点花瓣，一双纤细修长白玉似的手，舀起一捧池水。
此时，有人快步奔来，一下跪倒池边，“报，主子，宋陌已经安全地回到安国侯府了，今日还去宣慰府报道了。”
“哦？是吗，能回来也不错，这盛京里面的格局也该换换了，老是这个样子。有这么个人，朝堂上的局面，可就……”
“主子，还有件事情，皇上今晚可能要过来幽泉宫，主子可要另外做点准备？”
“你去将七玄琴还有霓裳羽衣拿出来，再点上龙涎香吧。”
“是，主子。”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极品血玉
蒋妍身上穿的还是在惠城的时候，宋陌让车夫买的衣服。因为她刚来侯府时间不长，除了府里的丫头套装之外，也就这身能穿出来了。头上梳了两个丫髻，扎了两条发带，看起来像个小户人家的闺女。
红菱比她大点，已经及笄了，就梳了单螺髻，插了根银簪，身上穿了青色的夹袄和同色的裙子。两人手挽着手，从后门出来的，到了主街的时候，天还没黑。
街道两边都是小贩在叫卖，还有和路人讨价还价的声音。东西倒挺全，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旁边还有人玩杂耍，蒋妍看了，真的有点像以前到了影视城的感觉。
蒋妍拉着红菱的手，从第一个摊子就开始看，每一个东西都想拿起来摸一摸，对什么都很新奇的样子。
“红菱姐姐，你看找个好漂亮啊。”蒋妍指着一个玉佩兴奋地说道。然后她仰头问老板，“老板，这个玉佩怎么卖？”
红菱沿着蒋妍的手指看过去，一块很普通的玉佩啊，没什么特别啊，搞不懂哪里漂亮了。她不知道，蒋妍之所以觉着这个玉漂亮，是因为以前有人拿给过她，说是自己的传家宝。蒋妍贴身带着有两年，非常喜欢这个玉佩。
看着熟悉的纹路，她没想到自己能在个小摊位上遇上这个玉佩。这或许就是缘分，难道自己就是因为这个玉才来的。
这难道就是关键……
不理会蒋妍吃惊的表情，老板直接说：“五百文钱，你要喜欢的话，还可以再商量。”
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人，穿的是藏青色的绸衣袄子，看起来也比较实诚。
她对钱没什么概念，只是觉得这个价钱不贵。因为老板说的是五百文，没有要几两的银子。她伸手就掏了钱，拿着玉佩就走。快的让旁边的红菱都有些咋舌。
“你很喜欢那个玉佩吗，不然怎么那么快给钱，生怕别人抢了似的。老板都说还能再便宜的，你也不等等。”红菱拽着蒋妍就开始炮轰她刚才的行为。
“也不是很贵啊，那个老板要的也不多。”蒋妍很小声的说道，“我也很喜欢这个玉佩，就拿上了。再说，我也不会砍价啊。”
红菱听完又嗔了她一下，就拽着她向布店走了过去。只是她们走后，那个老板身后忽然来了个黑衣人，低声问道，“那块玉佩解决了？”
“放心吧，我已经交给那个丫头了，主子居然把这差事交给咱们两个，是不是有些大才小用了？”
“那是血玉，是帝师叶家长房长孙的随身玉佩，还是多年前从云海法师那里求的。这可是宝贝，底下人见了，哪个会不动心思，估计也只有你的巧手能让那玉变得普通，估计也只有你巧手张会不会它起心思了。”
老板笑着说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这小姑娘也是倒霉啊……”
“谁让她得了咱们主子的眼呢？”
老板笑了笑，然后又开始招呼客人。那黑衣人也闪入人群中，然后就消失了，没有任何人注意他们两个曾经说过话，曾经把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半卖半送地给了人。
朝堂上的三公是叶太傅，裴相和李相，三人面上交好。但是私底下是另一回事，三人在六部和内阁里都有自己的人手，可以算是势均力敌。谁也看谁不顺眼，但是谁也不能把谁轻易地搬倒。
可如果关系到国家大事，都还是知道分寸的。所以圣上对他们三人彼此之间的小把戏，虽然知道，但是也没有过多干涉。毕竟哪个朝代，哪个国家会没有党争呢。
就因为有了党争，朝臣们都有各自的小算盘，才不容易拧成一股绳来坐点什么。坐在那张龙椅上的人，才高枕无忧。那张椅子上坐的人，说白了，必须要平衡好各方面的关系。不然的话，说什么，下头没人办事，那可就……
叶太傅，叶洵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是正室所生。叶家大公子叶晟是翰林院的大学士，二公子叶廉是礼部侍郎。两个女儿也都嫁的不错，大女儿叶惠嫁给了当年的状元郎蒋绍成，二女儿叶敏嫁给了兵部尚书的长子。
只是叶家的大公子的长子，也就是叶家的长房长孙叶睿有些可惜。他是叶家几个孩子里，资质最不错的，身子有些弱，断断续续上了两年学堂，但在过年学问的考察中，很得叶家老爷子，叶洵的青眼。
叶洵，那什么什么人啊，是先帝爷给当今皇上请的老师，学问那可不是盖的。从现在皇上对他老人家的态度上，都能够看出来，这老人家，不光学识好，而且还极会办事。不然，也不会被放在这么显眼的位子上，又监管了诸多事物。
叶睿这辈，嫡子庶子十来个，只有他一个是在祖父叶洵身边养着的。只是这个孩子不走运，在十岁的时候，有一次元宵灯会的时候，居然给走散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据说，那天本来应该是叶老爷子，叶洵带着叶睿出去，但是那天恰好，族里来了重要亲戚，所以就没有去。而叶睿的父亲叶晟那天就把叶睿给带出去了，然后就没有再带回来。
之后，叶洵让叶家的人全力去找，找了一个多月，都没有不见人，甚至连尸骨都没有找见。叶家长房的下人全换了，姨娘还有通房什么的全都被送到庄子上。
叶洵还当着全家人的面，指着长子叶晟说道：“叶晟，你给我听好了。除非睿儿能活着回来，否则那些人不准踏入我叶家一步。尤其是你的林姨娘，若是你要再见她，我直接请旨扒了你的官服，然后开祠堂将你出族。”
叶晟听了，本来要反驳了，可是他一抬头看到父亲坚毅的目光，马上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低下头去，一脸无奈的样子。
叶洵看到这个样子，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旁边的人都不敢拦着。“你个不争气的，给你娶了那么好的娘子，你却偏偏要冷落她，要宠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还随意和她许愿，不然她哪有那么大的野心。敢动长房长孙，你最好祈求睿儿没事，不然我……”
就在叶洵再准备给叶晟一个嘴巴的时候，忽然本该在床上躺着病歪歪的佟氏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
“云海法师？”叶洵见了来人，显然很吃惊。
“阿弥陀佛，正是贫僧，叶施主有礼了。”
最后，还是云海法师劝住了叶洵，他才放弃搜寻儿子，放弃折腾自己的长子。但是，叶洵还是将叶睿，他的住所，还有他的书房，一直留着，经常有人打扫。
而且叶家一直有人在关注叶睿的消息，要是被发现这个玉佩，叶家人会如何呢？
她们两个现在都还没有什么外出的衣裳，所以去扯点料子，回去自己做去。虽然不如外面的裁缝裁的好，但是红菱相信，自己的绣工不差，做出来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们进了一家不是很大的门店，周记布庄。一进门才发现门店虽小，但是里面的东西很全。棉布、绸布、麻布、粗布，还有贵一些的锦缎什么的都有。只不过，贵一点的锦缎数量稍微少了些。
就看到货柜上放着几匹没有图案的绸布放在柜台最不起眼的位置，料想价钱也不会太高了。红菱想着，她们这趟出来，虽然宋陌给了二十两银子，但是也不能全花。以后总有需要的地方，能省则省吧。
“这几匹绸布不错，老板怎么卖？”红菱指着边上的几匹绸布客气地问道。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穿的普通简单。但是看着很干净，人也很斯文，不像是经常出来做买卖的，倒像是大家里的嬷嬷。跟在她身边的姑娘，**岁的样子，长得也是玉雪可爱，穿着旧绸衣，有点像落魄人家的小姐。
“二十文一尺，这是这里最低价的了，旁边都没有比这再低的了。”老妇人说道，“我家那口子和店里的伙计出去送货还没回来，姑娘想要多少，要的多可要等他们回来才能送了。”
红菱点头，看着店里的其他东西，丝线，棉线都有，颜色也比较全。心里一边想着待会要买点什么回去，一匹绸布可以做两身对襟夹袄和襦裙，线的话还要点，上次买的都用的差不多了。再要点好料子做点香囊荷包之类的，送人或者自己用都不错。
蒋妍则看的是边上的一些，络子帕子香囊什么的成品。老妇人趁机说道，“姑娘，这是家里人做的，摆出来卖的，用的虽不是最好的料子，但是样子不错。两位姑娘要有喜欢的，老身便宜点卖给你们。今天再卖上一会，就收拾东西，回庄子上准备过年了。”
老妇人很实在，不像一些老板给人大吹大擂自己的东西有多好，反而给了蒋妍很好的印象，挑了一条帕子和两个香囊三个络子。
红菱这边也拿了一匹绸布，几种丝线和棉线，还有些锦缎的布头。两人可以说是收获颇丰，可东西多了，接下来她们不能好好逛了。于是老妇人就记下了地址，说待会送过去。两人痛快地付完钱后，就又相跟上出去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两拨人马
朱雀大街一品居的一个雅间里，宋陌坐在桌前，手里拿着茶杯品茶，桌上还放着几碟凉菜。他抿了一口茶，他瞟了一眼，发现地上有个黑影探出来。“少爷，刚才蒋妍买了一块玉佩，又在一家绸缎铺子买了点针线和布匹。现在她们两个正准备往朱雀大街上走，身旁有三个人跟着。”
宋陌本来从英国公府，接了张允夫妻，还有自己的未婚妻张嫣一同前往庙会。和自己的未婚妻以及大舅哥上个街，逛个庙会，联络联络感情，毕竟之后就是一家人了。
还有就是顺便了解他们的为人处世如何，祖父教的那套，自己也拿来试试。因为不管以后做什么，都要识人，饭桌上是了解一个人的好地方。
另外就是上次二皇子问了之后，宋陌就开始想自己的婚事，他不能让人摆布。索性祖父已经给他定了合适的人选，他就按部就班的往下走即可，不需要自己再另外筹划什么。
没想到自己刚走到街上就看到了平日里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小丫头，一个揪着另一个的耳朵训话。再一看，原来是被揪耳朵的那个是蒋妍。而远处就是萧国公府里的马车，向这边驶过来。
听了她们说了什么之后，宋陌的脸有些变化。这个变化，赵风看不出主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是在看清马车是萧国公府里的马车之后，宋陌的脸黑的可以滴出墨来。
看到这个变化，赵风感觉自己的脖子凉凉的，同时也很替蒋妍担心。没事上个街，你就上吧，还好死不死地想要卖掉主子的书挣钱，还恰好被主子听见。
赵风可以预见，蒋妍估计会被修理得很惨的，赵风都做好手下留情的准备了。结果，宋陌没有惊动她们，带着一行人去了一品轩。只是派赵风带了几个人悄悄派跟着她们两个，暗中保护，顺便把她们做了什么也汇报回来。
“买了就买了，这么小的事情，怎么还来回报？”赵风是怎么回事，刚当上组长，就想来行使以下权利还是怎么着，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还来汇报，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不成。
暗三抬眼看了看宋陌的有些皱起的眉头，低声说道 ：“本来是不用的，但是那个老板摆了半天，也没有卖多少东西。结果蒋妍买了玉佩之后，老板和一个高手聊了几句后，就很快收摊了。组长让属下前来回报。”
“哦？还有这回事？”宋陌转动手上的茶杯，看着上面的花纹，漫不经心地说道：“接着去跟吧，找机会把那个玉佩顺过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玉佩了。”
“是。”
“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个小丫头身上到底有什么，能受到这样的关注。”宋陌的神情愉悦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宋陌屏气凝神地听了听，睁大了眼睛，思忖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这里？
红菱这边并不知道她们被人跟踪了，还高高兴兴地拿了点东西出了门。其他就让店家送到侯府，她们又开始逛了。
两人边走边笑，讨论着这次真是收获不少。
待她们二人离开后，那个绸衣的姑娘对老妇人说道：“乳娘，最近挣的钱，加上之前庄子上的租子，应该能过个年了。
咱们要不就等着奶兄回来，把刚才的货送了，就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庄子吧。咱们今天过来就是买药回去，顺便再买点年货，奶兄应该能买回来吧。”
老妇人点头，“小姐，难为你了，愿意跟着姨娘来庄子住，你本来可以留在府里的。”
“留在府里也不见的就好，大娘不会轻饶我的，还不如我在姨娘身边，好好照顾她。”张钰想着英国公府里的人，不禁笑了笑，再繁华富贵也和自己没关系。那里没有自己和姨娘的容身之处，还是在庄子上呆着好。
“都买了这么多东西了，还逛吗？”蒋妍想早点回去研究那个玉佩，说不定能回去。
“难得出来一次，不多逛逛怎么行。你刚刚不是很有心劲的吗，怎么这会这么蔫了。
还有一个多时辰才能回府呢，你现在真要回去吗？咱们下回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红菱有些看不懂她了，之前喊得最欢的是她，才逛了一会，就要回去了。
“我这不是怕花钱吗，咱们刚刚买的东西，都花了半个月的月钱了。这月钱还是提前支的，怕不够啊。”
红菱听了，继续拽着她往前走：“原来是这样啊，不用担心了，我还攒了不少。”
“那咱们再逛一会吧，不然之后要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蒋妍点点头，心想这个红菱，自己叫她姐姐，是因为她对自己真的好，就像是自己的亲姐姐一样，疼她，照顾她，却每天还板着脸说教。自己如果要离开侯府的话，怎么样才能把红菱也给拐走啊。
“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
她比自己聪明，在这个时代呆的时间也长，不能说多有经验吧，总是比自己强点。到时候两个人再嫁到同一家，做个妯娌啊邻居什么的也不错，哈哈。所以呢，先打听一下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再说。
红菱有些愣住了，脸一下子就红了，伸手就把蒋妍的耳朵揪住拉到自己面前，低声问道：“好端端地，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了，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姐姐，我先问你的，你要先回答我才好啊。”蒋妍看着红菱有发怒的倾向，赶紧补充了一句，“姐姐，我喜欢个老实的，会疼我的，长得好看点爱笑的男子。
不要像少爷一样每天板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不然就笑得高深莫测，让人脊背后面凉飕飕的。”
“就这要求？”红菱吃惊地问道，“才学，银钱，地位，权势这些你都不关注吗？”
蒋妍摇摇头，说道：“那些都很重要吗，姐姐，过日子还是找个靠谱点的人才好，是跟人过日子，不是跟那些过日子。还有姐姐，你还没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不告诉你。”说完，红菱松开蒋妍的耳朵，拽起裙角，赶紧往前跑去。蒋妍也赶紧抱紧东西向前追去。
跟在她们身后的赵风那几个人都是学武之人，蒋妍她们说什么都能听到。之前的话都入了他们的耳朵，赵风摸了摸下巴说道：“这小丫头有点意思啊，难怪三少爷总是对她照顾有加啊。”
“组长，您确定这两个丫头是三少爷身边的得宠丫头？三少爷那么大方的人，从来都是很厚待身边的人，怎么还会让贴身伺候他的人没钱花了？”暗一笑着问道，“仓墨轩里居然还有不喜欢三少爷的丫头，真是难得啊。”
赵风听了，拍了暗一一下，“敢说主子的闲话，你活腻歪啦？想回去当暗影去？”安国侯府的暗卫都是从小培养的，从影子开始做，然后是暗影，之后暗卫。做了暗卫后，每个小组会有十个人，从暗十开始做，每年一次比武。赢的人，往前进，输的人退。
暗一做到现在的位子，也是努力几年得来的。他摸了摸后脑勺，“开玩笑的，组长别当真啊。”
就在此时，暗三回来了，带来了宋陌的口信。
“把蒋妍身上新买的玉佩偷过来？”赵风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命令，不可置信地看着暗三，问道,“你确定没有听错？”
“没有。”
赵风摸了摸下巴，新出的胡茬有点扎手，但是他觉得，这次主子的事情怎么就这么棘手呢？就在他感觉棘手的时候，前面又走来了一个人，让他觉得更有麻烦了。这不就是前不久夜闯仓墨轩的文状元萧韶萧白羽吗？
萧韶算是孤家寡人，父母亲在关外，府里又没什么自己在乎的人。他就带着几个暗卫出来，本来想找找蒋妍，看她最近如何。
怎么说也是师傅故交之女，那丫头说庙会的时候，一定会来。所以萧韶到了下午的时候就让人守在安国候府的后门，看她们什么时候出来，然后再来个偶遇。
只是他没想到，蒋妍她们中午就出去了，自然是没等上。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本来想上前去打个招呼，但是看着她身旁还有个丫头，就停下了，只是吩咐了个侍卫去暗中保护蒋妍。
庙会是很热闹，但是每次庙会上都会有些小孩和女子被拐子盯上带走，弄得有些人家破人亡。他可不希望，师傅回来找他要人。
他没想到宋陌也派了人保护蒋妍，而且还是宋陌身边的暗卫组长。难道他也开始关注蒋妍这个丫头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要不就将她截出来？
而在一旁逛得正开心的蒋妍丝毫都不知道，自己被两拨人保护着，还蹦蹦跳跳地在街上走着。
“一品轩今天又推了几道好菜，咱们去尝尝吧。”
走在路上的蒋妍听到有人说起，就拽住红菱问道：“一品轩很有名吗，怎么这么多人要去那里啊？”
正文 第六十章 夜逛庙会
“当然有名了，那是盛京里头最雅致的一个酒楼，三层楼高，每层十桌，里面东西很贵。一层的一杯清茶都一两银子，别说其他了。”
“这么贵，还有人吃吗？”蒋妍问了个很笨的问题。
“你说呢，盛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富人。而且一品轩的东西很好吃，每次一品轩出来新菜式，都会在一层设下擂台，每人尝一口。”
“那我们快去吧，去晚了就没了。”有这么好的事，那还不挤爆了。
红菱看着蒋妍的笨样，没好气的说道，“你这脑子怎么就不动呢，要是这样，他们还怎么做生意。尝的人必须说出里面的配料，而且做法是什么，不然就要交一两银子。如果能提出改进的方法，还能再给五两银子。但是从开张到现在也有三年了，从来没有人……”
“你又怎么了，就不能慢点吗？”红菱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蒋妍拉着跑了。
“底下怎么了，怎么这么吵？”听到外面有嘈杂声，张允一脸好奇问一旁喝茶的宋陌。
宋陌并不知道楼下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听着楼下相当热闹。他伸手推开旁边的窗户，将头探了出去，果然很多人。
听着下面伙计的介绍，好像因为是一品居的新菜式，有人尝了一口就能说出来用料和做法了，还提了个好建议。这消息可是三年难遇啊，所以周围有好多人在看热闹。
他再一看，就见蒋妍和红菱站在人群里，脸上挂着笑，很高兴的样子。接着就看到一位褐衣男子从伙计手里接到了一锭不小的银子，笑着离开了。
“只是一品轩的一些招揽客人的手段罢了，咱们还是吃菜吧。”于是又开始讨论刚才的话题，宋陌接着吃饭看人。
而蒋妍则拽着红菱，高兴地说道：“姐姐，那人好厉害，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红菱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刚出一品轩的门，红菱说：“那我们吃点什么去，逛了好久，也该吃点东西去了”。
“好，我带你去家馄饨店，听说那家店东西特别好吃。”红菱也兴奋地说到，“这条街上的都是些好吃的，隔壁那条头一家就是……”
有个伙计，带着位挂着药箱的郎中往一品轩里走。可能是走得太急了就把红菱给撞倒了。伙计看了一眼红菱，确认她没事就进去了，什么话也没说。
“什么人啊，道个歉都不会吗？”蒋妍气呼呼地说道。
“姐姐，你没事吧，”蒋妍关心地问道“要不要找大夫看看，我刚才看到姐姐的头好像撞了。”
红菱摇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感觉脚腕有点疼，一会就没事了。”红菱回想刚才自己看到的大夫是，盛京最有名的崔大夫进了一品轩，到底是给谁看病呢？
崔大夫算是盛京里数一数二的名医了，以前是做太医院的院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离开太医院，自己开了个医馆叫崔记医馆。这医馆的门面不是很大，但是来的人很多，尤其是官宦人家，有个什么的还是来找崔大夫。
但是崔大夫好像不怎么出诊，上个月宰相大人病了都还亲自来医馆找崔大夫医治。今儿怎么一品轩的一个小伙计都能请动崔大夫来出诊，这个太奇怪了。
还有一品轩是家食肆，自从三年前开张以来，生意一直不错，好多好事之徒找上门来，但都没有讨得什么好处。所以，人们都知道一品轩后面有人，出什么事情都有人兜着。
可是，查了好久，都没查出来，这次说不定是个机会。因为是食肆，应该没有住宿的人，怎么会从外面来请大夫呢。
蒋妍看着红菱，她半天都不说话，不会给撞出什么毛病了吧，急忙道：“姐姐，咱们还是去找大夫吧。”
“嗯，我知道有家医馆里的大夫医术不错，而且价钱也不贵，咱们过去吧。”本来红菱还想着如何才能瞒着蒋妍把消息传递给暗主。现在正好过去，可以趁着蒋妍拿药的时间传递消息。
“一品轩的菜确实不错，但听说长卿家里有个厨子，以前同窗的时候，长卿带的饭每次都被人抢光。不知道新来的这个丫头会不会厨艺，改天去尝尝去。”二皇子的话，引的张嫣和张允夫妻都很好奇，纷纷看着宋陌。
本来只有张允夫妻还有张嫣来吃饭，谁知道二皇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过来了，于是几个人就凑了一块来吃。
“二皇子说笑了。”宋陌向二皇子拱了拱手道。
蒋妍这个丫头站在人群中，也不是太显眼，怎么能引起二皇子的注意。还知道是自己在边城新收的，这不是个好事情。这意味着自己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啊。自己是和他是同一年进的太学院学习没错，但是自己好像还没站队啊。
一旁的张嫣听了，想起蒋妍不就是那个救了自己，却被祖母打了的丫头吧。那天没怎么仔细看，只是觉得挺机灵，后来病好了之后也没有去看看她。
所以张嫣就开口问道：“宋哥哥，就是那个在寿宴上救我的丫头吗？”
宋陌颔首，他其实并不希望提起这件事情，提起来的话，就想起来，自己被二婶暗算和蒋妍被打得事情。所以，他的脸色稍有些发白。
“宋哥哥，我改日去你那里，好好谢谢那个丫头吧。”
“不用，救主子，是她的本分，不用客气。”
二皇子看着在宋陌旁边坐着的张嫣，笑语嫣然，正合了她的名字。难怪能让安国候选了做宋陌的妻子，出身高贵，模样不错，举止大方。自从朱依依上次在宣政院跟他说开之后，他也不那么热衷宋陌的感情生活了。
而且清河公主朱依依在宫里的时候，也和二皇子说了寿宴上的事情。那天她留下来看望寿阳郡主，喝了点金骏眉。在她离开安国候府的时候，寿阳郡主的人带着她们绕道了外院出正门而没有直接从离得最近的北门走。
走了一会，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宫之后，惠妃身旁有个老嬷嬷无意中发现，寿阳郡主给她的荷包放了不该放的东西。这东西是产自南疆一带，先喝茶的人，闻到酒味就会像喝了**一般。
想来，这件事情也主要是寿阳郡主谋划的。
朱明瑞听了之后思忖，寿阳郡主按辈分，依依和自己都要管她叫声姑姑。她父亲庄亲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先帝对他格外厚待，临终前还吩咐父皇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这个弟弟。
庄亲王就一子一女，女儿就是寿阳郡主朱秋琳，儿子就是庄亲王世子朱政文。寿阳郡主十几岁的时候就定了白家的嫡长子，可是没几年这位嫡长子就过世了。
之后，寿阳郡主在一次上香的时候遇上了现在的安国侯世子，也就是宋陌的父亲，一眼相中了他。但是当时的安国候世子是有妻室的，但是妻子怀孕后，一直不稳。
那次是为妻子上香的，许是安国候世子的诚心感动天地，他妻子没过半年就好了，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是宋陌。
一年后安国侯世子弟弟迎娶了寿阳郡主，成为宋陌的二婶。自从寿阳郡主嫁到安国候府以来，庄亲王一直给侯府施压，侯夫人就把掌家权交给了她。
安国侯还给长子求了个外放的职位，还让长子带着媳妇一起去了任上。这样做，无非是求家宅安宁。安国侯还宋陌放到了松柏院里亲自抚养，而长子的其他子女则一起去了任上。
安国候的爵位是世袭罔替的，宋陌宋阡这一辈有继承权的首先是身为长房的宋阡宋陌。其次才是寿阳郡主的儿子宋浩，所以宋陌才成了宋浩继承爵位的挡路石。
总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道理，其实一想也就通了。如果，宋陌能娶了清河公主朱依依，那么，他就不能再继承安国候府，而且这辈子也不能做出什么大事了。
寿阳郡主就是这么想的，她确实如此做了。孤男孤女，还不是别人想怎么传就怎么传吗？谣言能杀人，也能达成一定的目标，就看怎么用了。
她想得很好，只是没有实现而已。
寿阳郡主不仅想把宋陌和公主凑对，她还想把张嫣然和宋浩凑一对。本来，张嫣掉下水，救人的应该是宋浩，但是不知怎么，就被那个小丫头给救了。
想起暗卫当时的表情，朱明瑞的嘴角有些抽。怪不得宋陌那几日一直问自己要疗伤的药，原来是要给这个小丫头用啊。对个丫头倒是挺上心，也没有听说要收房。
二皇子没有吃菜，灌了几口酒。想着前几日刚探出来这次出征的主帅是谁，可以告诉宋陌了。就算寿阳郡主算计宋陌多有理由，但是敢这么算计他妹妹就不行。
如果真成功了，按宋陌的脾气，依依一辈子都不会幸福。所以，寿阳郡主必须为她做的付出代价。这事情让宋陌办再合适不过了，不过他再不赶快动手收拾寿阳郡主，自己该亲自插手了。
张嫣看着二皇子好像要跟宋陌说话，就找借口拉着哥哥嫂嫂离开了。此时，雅间里就剩下了宋陌和朱明瑞两人，其他随侍都回避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宿命相逢
“父皇估计会派庄亲王妃的哥哥，朱政文做元帅。”二皇子端了杯酒走到宋陌跟前，好像在讨论天气一样轻松地说道：“那你那位二婶，我那好姑姑的事情，该处理了吧。”
“之前还一直担心圣上会让萧家的人去呢，那样的话，就不好办了。现在换成是二婶娘家哥哥，若是她们家出了什么事情，估计为了安定军心民心，任何事情都会被压下来。”宋陌笑着说道，“可以私底下动一动了。”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朱明瑞拿起酒杯在胸前示意，然后仰头饮下，再把酒杯扣到桌上，走了。
留下宋陌在那里坐着，想着如何处理得当，人们又联想不到他的头上。
“少爷，旁边房间的贵客已经走了，咱们要过去吗？”小七看着正在喝茶看书的萧昂问道。
“不用了，咱们走吧。”萧韶放下茶杯，把书交给了小七，往出走。宋陌，我看你怎么收拾寿阳郡主。
“是。”
一品轩后院的一个房间里，有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床边有位捋着胡子的大夫正在把脉，旁边是一位蒙面的老妪。
“老崔头，丫头的身子如何了，要不要紧？”老妪哑着嗓子问道。
“她是不是又试毒了，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不过也别太担心，她也是用毒解毒的高手。这是我给她配解毒丸吧，要是十二个时辰还不醒，就给她服下吧。”
“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丫头，就喜欢毒经蛊毒之类的东西。”老妪有些抱怨道，“圣女把她交给咱们，难道就什么也不管了吗？咱们到底还回不回去了？”
老崔头头也不抬地答道：“回去哪里，你我带着这个丫头出了那个地方，你还想着回去吗。要回去也是这丫头回去，咱们是回不去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床上躺着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而他们并没有发现。
老崔头说：“圣女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只在十六年前出过一次南疆。不知道她遇上了什么事情，回来后很失落，几个月后又生了欢儿。但是从来不提欢儿的父亲是谁，欢儿长大了一些，才让咱们送到了蒋邵成也就是蒋清源这里。”
“孽缘啊。”黑衣老妪恨恨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没人知道为什么蒋绍成会突然成了朝廷钦犯，让欢儿在外流落了一年多。咱们找见她的时候，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不知道，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崔头说起这个，就连连摇头。
他们身后的人听了，动了动胳膊，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又闭上眼睛。
想起那一年的遭遇，蒋欢心里的滋味很奇怪。七年前，自己的生身父亲出事了。大娘就派人送自己和妹妹去边城投亲。
可是自己和大祭司约好了，要在这边等着，她不想失约。所以，在去边城的路上，蒋欢自己离开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十岁了，够大了，而且也有本事了，医书和毒经看了不少了。她身上带了些银子，可是不久就花完了。她会医术和毒术，但是没什么人敢让一个小孩子看病的。
又过了没多久，她开始在破庙里面住，每天出去打点野味来充饥。这样的生活过了一个月，她有些风寒，不是很严重，但是却起不了身去采野果子和打点野味。
后来遇上了身受重伤的李三娘，她身上中了毒，魂牵梦萦。名字很好听，但是中毒的人，每日只要一进入睡眠就开始做恶梦，而且都是自己内心深处最害怕的梦境。
不仅如此，每天还会进入幻境，体力武功都别想使出来了。最后，中毒之人还会精神错乱，开始乱咬，最后会咬死自己。
这种毒恰好蒋欢能解，她把一颗解毒丸塞到了李三娘的嘴里。这个解毒丸虽然不能解毒，但是可以暂时压制住毒性。从此之后，自己就跟着李三娘混了，过的也是比较不会无聊。
看着外面清幽的院子，也就是这几年跟着大祭司老崔头才安定一点。这次这么着急请老崔头过来，也是自己大意，没有控制好时间，把大祭司给吓着了，希望不要给李三娘惹什么事才好。
赵年手上拿着的字条，他看完后，马上放到火炉里面。里面的火焰迅速将字条吞噬了。字条没有署名，只是写了崔大夫进了一品居为人出诊。赵年觉得，能让崔大夫出诊的人，必然不是一般人。
一品居一直都是个神秘的所在，说不定这次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然后他找了幽宅里面最精英的影子，去探探一品居的虚实。
没想到的是，派了影子过去后才发现，一品居的后面别有洞天，居然藏了个很清幽的院子。院子不大，但布置地很精致，有些像是有钱人在金屋藏娇。
当他们再想进一步深入的时候，不少影子就被院中的护卫射伤了。影子组长看着情势不妙，就准备离开。
但是，在影子们离开的时候，有一位穿白衣的女子，从院子里的一个房间出来。 暗卫们就想顺手，点了女子的睡穴然后把这女子带走。
带上人准备走了，院子里忽然冒出来了好多人紧追了上来。影子们带着人跑不远，就把人先放在一个巷子里，还用东西遮盖住。过了好久，才把后面追的人给甩开。可再回到那个巷子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手下没用，请暗主责罚。”影子们自责地说道。
暗主赵年看着受了重伤的下属，也听了他们的叙述后，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底下的影子们心里直打鼓，这是要怎么处罚啊，一般暗主沉默越久，受到的处罚也就越严酷。
其实，赵年是在想，自己的这几个手下都是暗卫里面拔尖的十个了。不能说以一当百，至少挡十个绝对没问题，但是对方却能将自己的精锐给弄得这么惨，十个人出去，三个人回来，还受了重伤。盛京到底谁有这个能耐？
“能看出来对方的路数吗？”赵年问道，他要弄清楚是哪个门派，哪个路数，这样也好查。
“没见过，他们都用的暗器，是这个。”想起那奇异的武功路数和暗器手法，几人心底这会还有点发憷。
“绣花针，都是女儿家不成。”
“是男人，但是他们的个头不高，反应却很灵敏。”一个暗卫说道。
赵年哦了一声，忽然他的眼睛盯住中间那个暗卫的袖子，上面染了一层白色粉末，“这是什么？”
“属下刚才将那位姑娘带走时不小心蹭上的，”
“把薛神医请过来。”赵年吩咐道。不一会，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人背着药箱就进来了，他一进来就问：“谁病了？小赵是你？还是别人啊？”
“去去去，别咒我，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赵年把从暗卫身上弄下来的粉末给薛放看。
就见薛放用手在药品上方扇动，使少量气味进入鼻孔，然后又用食指和拇指捏了一小撮然后再用两指的指腹碾了碾，说：“据我估计它是一种叫七虫草的草药磨成的粉，这种草药长在南疆。”
“南疆？”赵年对他听到内容有些奇怪，南疆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用这个解毒，那是南疆的解毒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因为七虫草可以解南疆七种毒虫的毒。但是因为本身也有毒性。所以，一旦用量超过了要求，人就会中七虫草的毒，浑身红肿疼痛，偏还丧失了说话行动的能力，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用的少了，解不了毒虫的毒。这种草药只有南疆皇室有，你不妨顺着这个查查。”
说完，薛放就离开了。
跟南疆皇室有关了，那就必须要告诉侯爷和三少爷了，赵年就提起笔来写了：“一品居后院之人与南疆皇室有关”。
只是不是为何，到了宋陌手里就只剩了两个字，把宋陌弄得一头雾水。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是谁？”白衣女子，盯着萧韶问道。他就是掳走自己的人吗，看着好斯文。
“你对你的救命恩人就这样的态度吗？”萧韶皱着眉说道：“在下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看到一个姑娘趴在地上就救了回来。因为不方便带入家中，就把姑娘安排在客栈里。”
白衣女子也就是蒋欢想想，掳走自己的人好像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巷子里，然后自己想走出来，结果体力不支，倒下了，才被此人给救了。他应该说的没错。
“谢谢，”从白衣女子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那姑娘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二，我给了钱了。”
“我们族里有规矩，不能欠人人情，你说你需要我做什么？”蒋欢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熟悉，就想知道他的名字。
“做什么？在下救姑娘，只是举手之劳，不图回报。”萧韶觉得这个女子挺有意思。
“那你告诉我姓名吧，”白衣女子忽然拉住萧昂的袖子，说道：“我日后报答。”
“真的不用，”说完萧韶就转身走了，不顾后面人的叫喊。
出了客栈门的萧韶觉得很奇怪，这个姑娘的脑子不会有问题吧，不然怎么会一直拉着人说要报恩呢？可是坐在客栈床上的蒋欢，有些发愣，怎么会是他呢？不会这么巧吧。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如意斋主
坐在床上的白衣女子，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沉默不语，只是慢慢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佩。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怔怔地注视玉佩。蒋欢陷入了沉思：
当时跟着李三娘的时候，才知道，有赏金猎人这回事。有一次，蒋欢自己去黑市的时候，看着有一悬红五千两，很诱人。她就去接了，才知道是要给个十一岁的男孩下毒，要求是让他身子变弱，最好是几年内慢慢死掉。
她手上从来都没有沾过血，也不准备沾。拿到了具体的信息之后，才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萧国公府的少爷。果然是没娘的孩子像跟草，没人管不说，还有人出这么多钱来要你的命。
接她的管事看着她的小身板，还有些瞧不起她。但是当蒋欢拿着一条手绢，在一个小厮面前晃了晃，小厮就昏过去了。管事看着她，觉得有点意思，就安排她进了府里，专门伺候那个没人管的少爷。
这个少爷当时已经被送到山上学艺了，只是在每年过年的时候回来一下。这次就在这里住几日，蒋欢成了专门伺候他的小丫头，一次趁着他休息的时候，就替他把了把脉。
他身上没有中毒，也没有中蛊，但是身体却真的不太好。他好像中了一种咒术，这种咒术，蒋欢只是在书上见过，算是失传的一门学问了。蒋欢很有兴趣研究，每天就研究那个少爷的生活起居，和他的一些症状。
过了几天那个安排她进来的管事就来找她了，催她赶紧办事。正好那几天，那个少爷的咒术发作了，人变得很虚弱，躺在床上都说不出来。管事知道后很满意，立马就给了蒋欢分成。
按照李三娘教她的生活经验，拿了钱之后，要第一时间溜走，不然会被人灭口的。她拿了钱，就离开住处，到了一个很隐蔽又能看到自己住处的地方藏了起来。
果然，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两个人穿着夜行衣，拿着匕首，蹑手蹑脚的进到了房间。
蒋欢看着他们失败的离开，转头就去了萧国公府，换了个模样继续呆在那个少爷身边，记录他每天的状况。不过，这一跟就跟了快一年，才被大祭司找到。
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在那个少爷身上下了一种蛊，能吃掉他体内咒术发作时产生的那些毒液。虽然解不了咒术，但是最起码能帮他多活些日子。
活的久一些哦，我想看看那单悬红的人在知道他们请回的人帮你续命，是个什么表情。
蒋欢起身坐在临窗的榻上，看着下面人来人往，觉得这人生真的是很奇妙。自己居然会遇上以前的那个小少爷，认出他很简单。他身上的蛊是自己下的，气味很熟悉。
自己还记得他，但是他却不记得自己了。可谁让自己当时是易容的，而且还一直那么努力让所有人忽略自己的存在呢。
长大成年后的他，挺俊朗的，很有风度，比小时候还好看，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上他呢。妹妹应该可以吧，妹妹小时候也挺好看的，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蒋妍和红菱看过大夫后已经傍晚了，正是庙会热闹的时候。庙会上的人很多，有小孩子手里拿着糖葫芦坐在大人脖子上的，有抱在怀里的，还有在街上来回跑的。
最有趣的是，家里大人不给买东西，还有在地上打滚的。蒋妍想着这里的庙会也是很不错的啊。如果那个玉佩能帮自己回到从前，也能和他们团聚了。晚上好好看看吧，研究一下，看有什么机关没有。
街的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小贩们就在下面摆摊卖东西。东西的种类比起下午的来说，只多不少而且还都挺精致。蒋妍觉得每样都很精致，拉着红菱在人群里来回穿梭。
“跑的慢点，咱们还有时间，离回去还有一个多时辰，够逛了，放心吧。去那边看看，那边有人对对子呢。”红菱拽着蒋妍就向着如意斋走了过去。
如意斋两年前只是盛京里头一个不起眼的笔墨铺子，但是半年前如意斋出了一种纸，叫洒金宣。这种纸比普通的宣纸要好，不管是用什么墨写上去之后，都是墨迹清晰，不会晕开。这就已经让很多人喜欢了。
而且这种纸在阳光下看着的时候，每个笔画周围都会出现淡淡的光圈，看着特别漂亮。就算字不好的人，写上去，在太阳底下看的时候，都比平时的字要好看三分。
就这两点就已经够吸引盛京里的有钱人，这种纸它还有一个特性，就是耐烧。一次，有个学子买了一刀回去，他用这种纸写了点东西。写着写着就睡着了，不小心将烛火给打打翻了。普通的纸张，肯定沾火就着。
但是这纸有些起泡，字迹还是很清晰。
之后，有人还专门买了这种纸来做账本。后来人们在抄书的时候，也会选择用洒金宣，都以用洒金宣为荣。其他笔墨铺子都想仿制，但是哪家也做不出来，所以人们都只认准如意斋。
如意斋不仅出来洒金宣，还有梅香墨和松石砚，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也不知道老板从哪里弄得。好像每年有新的东西出来，每样都能大卖，引起盛京学子疯狂的追捧。
总之，如果条件允许，学子们都会用如意斋的东西。如意斋的老板非常会做生意，他把旁边的店铺也买了下来，弄成风雅的茶室。
今天晚上，在如意斋茶室里有对诗和写对联的活动，好几个学院的学子都来到了这里来比试，也有不少的闺阁女儿来这里观看。
所以茶室里的位子早就没有了，因为茶室里有全部的对子，不想下面只有部分的选题。而且在茶室对好了之后，还有特别的奖励。
女子们来这里，对对子是其次，主要还是想来认识个俏郎君。在大烽对女子的要求比较苛刻，闺阁女儿很少有机会见到外男，除非是特定场合。
就像今天这样，来如意斋的都是年轻学子，还都是有才的。多认识几个才子，以后说亲的时候也好有个参考。
红菱带着蒋妍来这里纯粹是凑热闹的。按照幽宅的规矩，她以后能不能嫁人，就算能嫁，未来的夫婿是主子给指的。所以，刚刚蒋妍问的时候，她没有回答，因为她身不由己。
而蒋妍以后嫁人估计也是要三少爷同意，都不是自己能定的。
带着蒋妍过来这里，是想让蒋妍长长见识。这丫头一开始连小摊子上的物件都稀罕成那样。那像这种盛会，她应该会很喜欢吧。
她们到如意斋的时候，里面已经很多人了，还有不少学子在下面等着茶室的雅座。蒋妍跟着红菱进了里面，看到里面那么多人在等位子。她们向外走，就看到走廊的墙上挂着三幅对联“怀抱常盈浩然气；云帆只待快哉风”再过去是“每见不平欲学剑；明知无用偏读书。”最后是“书不济时焚也罢；酒能适意饮何妨。”
蒋妍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人的心路历程，年少的时候踌躇满志，学了一身本事，只待能有人赏识，直白点就是“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货与帝王家”的赏识，而且也遇到了不少不平的事情，只是心底里还是期望能榜上有名吧。
但显然，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别人的认同，还是没有放弃之前的期望。
可能是受到的挫折太多，或者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情，他放弃了之前的期望。他开始纵情于酒中，或许觉得醉了就能忘记一起烦恼了，就开始醉生梦死了。回想起之前中学有好些诗人，在官场不得意的时候大多也是这样，纵情美酒，山水之中吧。
“姐姐，你觉得这三幅对联写的怎么样？”
红菱摇摇头，说：“我没怎么念过书，但是觉得不错。能写出这样对联的人，应该是个才子吧。”
又想了想补充，“这人应该也就二十出头吧，好像是如意斋的斋主写的，”红菱回想起平时和其他房丫头在聊天的时候好像说过这个人。“他是三年前接手如意斋的，之后自封为如意斋斋主。现在能挂在这里，应该就是斋主的作品了吧。”
蒋妍听了摇头说道，“其他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他至少三十五了。”
“不可能吧，纸张的颜色看着挺新的吧。”蒋妍不敢相信的看着蒋妍，大有你不把原因说出来，我揍你的架势。
“反正肯定不是二十以下，二十以下的应该是里面对对子的学子们。争强好胜，遇上什么都想一争高下。还对生活很有憧憬，觉得自己以后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就像第一幅对联一样。”
红菱听了点头道：“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那你也不能猜他已经三十五了，有零有整的。”
“如果光是两幅对联，我觉得他也就是二十五左右。姐姐，本朝的学蒙一般是从几岁开始的？” 蒋妍不答反问。
“一般的家里是四岁开始启蒙，然后六岁入塾，大概念上九年，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参加科举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如意斋主（二）
蒋妍点头说道：“姐姐说的对，如《礼记》所说：七年小成，九年大成。在这几年间，他们要背《论语》一万多字，《孟子》三四万字，《礼记》接近十万字；《左传》接近二十万字，合计起来，共有四十多万字。”
红菱听了有些目瞪口呆，心忖：这考个状元可真是不易啊。 这四十多万字，全都要背熟精通，烂熟于心。
蒋妍又笑着说：“此外，学子们还要看大量的注释和其他非读不可的典籍、史书、文学书籍等。状元并不是样子货，很有含金量的，没有真才实学，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蒋妍忽然想起一首诗来，“三更灯火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自己当年也是千军万马中拼杀过，那场景和考状元比起来，好像还差点。
红菱对蒋妍的见识有些吃惊，这是今天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吗，比自己还有有见识。“你还没说为什么那个人是三十五啊？”
蒋妍把目光转到墙上的对联上说：“他写第一幅的时候，应该是能参加科举了，希望能够高中而一展自己的抱负。那会他至少有十五了。
第二幅能看出来他已经科举失败了，而且不是一次失败。第一次失败的时候，会总结自己哪里有问题，期望来年高中。
所以对联应该要有一种来日卷土一血前耻的感觉。但是，对联却没有，言辞中明显显出作者已经有些受阻了，所以他至少是第二次参加科举。所以那会他至少十八。”
红菱点头，觉得蒋妍说的好像有那么一丁点道理。
“那还有十七年了。”
蒋妍说出自己的推理：“他花了九年准备考试，至少六年参加科举，却都不中。但是心里还是没有放弃科举。那你觉得如果他继续下去，多长时间才会产生放弃的想法。至少十五年，等于他准备的时间。”
她记得以前有人跟她说过，习惯或者信念很难形成，但是一旦形成，要改掉它，至少需要两倍的时间。比如养成习惯50天，改掉这个习惯至少需要150天。习惯都如此了，更何况，是一个人为之坚持十五年的信念了。
“那加起来才三十三啊，为什么要说至少是三十五呢？”忽然有个男中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凑个数呗。”蒋妍想也不想地答道。答完后她转过身，看着那个人问道，“你是？”
“在下正是这如意斋斋主，也是二位讨论半天的人。”
蒋妍愣愣地看着身后的褐衣男子，吃惊地道：“你不就是刚刚那个……”
看着眼前这个褐衣男子，三十岁上下，有着明亮而深邃的眼神。他目光内蕴，五官明朗有型，嘴唇有些薄，却显得整个人倍加清俊。身型挺拔而秀雅，斜斜的依坐在柜台后面。
刚才怎么没有发现有人坐在后面，真是太大意了，这么个美男子大帅哥，不，大帅叔怎么可以忽略。他神情恬淡，一副翩翩浊世雅公子的模样，手指轻扣着茶杯盖儿，不时的撇一撇茶杯中并不存在的浮沫，举手投足间都有股书生意气儒商风味！
他就是那三幅对联的作者吧。学富五车，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气质，已把普通的儒商掌柜甩出一大截子。仿佛他坐错了地方，应该是书院的先生或者是深山的隐士，却偏偏留在市井之中。
这个人额头宽广，脑子应该很好。目光坚定，不漂移，是个意志坚定的人。鼻子高挺，鼻头有肉，应该是个有钱，而且很有主见的。五官搭配的很合适，一生虽有波折。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比较不错的，只不过他的兄弟宫还有子女宫那里不太好。
褐衣男子见蒋妍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于是他笑了笑，对着蒋妍和红菱说：“在下姓楚，名玄青。这三幅对联正是在下所做，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人能看出来背后的事情。佩服，佩服。”说着还向蒋妍抱了一下拳。
“哪里，哪里。”蒋妍谦虚道。
“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蒋妍，她叫红菱。”
“原来是红姑娘和蒋姑娘，我带你们去后面看看吧。后面还有好些内容，太学院还有白鹿学院的学子们今天会来这里比试。两位可以观战，这边请。”楚玄青很有礼地摆出请的姿势让二人进入：“想来蒋姑娘应该会对这个有些兴趣。”
“楚老板，我们两个都是安国候府的下人。今天出来的时候，管事嬷嬷说只给我们三个时辰的时间玩。现在快到时间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会被责罚的。”红菱说着就把蒋妍给拉出了如意斋。
“那有些不巧。不过，楚某也不强人所难。我会把精彩的句子留下来，等你们下次过来的时候再来品评。”楚玄青很客气地说道：“欢迎二位下次光临。”
“姐姐，为什么着急出来，我看那楚老板也挺好的。”被红菱拉出来的蒋妍有些不解的问。
红菱拉着蒋妍走了半天，离如意斋有段距离了之后，转过身来问：“楚老板再怎么文雅，也是做生意的，商人是最讲究利益的。他目光如炬，看我们一眼就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但是却在明知我们买不起他店里的东西，还如此礼遇我们。我想不通是什么原因。”
“这样啊，其实也有道理。”蒋妍崇拜地看着红菱，“但是，这世上也不是所有商人都是唯利是图啊。姐姐，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小心了啊。”
“我也不清楚，反正咱们小心点吧。每年庙会完了都有不少女子或者小孩被拐子拐走，不知道卖到哪里。”红菱担心地说道：“咱们再逛逛，就回去吧。下次出来的时候，多带上几个人出来。”
蒋妍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处于安全考虑，还是听从了红菱的建议。她们草草地逛了逛，买了几样小东西就准备回安国候府。
“确认是那个丫头了吗？”楚玄青拿着手里的信件，很不确定地问道。今天他心血来潮和初三一起来看，初三年前的最后一个目标居然是刚刚见过的那个丫头。他觉得这个丫头，很有趣，有点不希望这个丫头死。
“回堂主，确实是有人出钱，来买这丫头的命。”
“好了，你下去吧。”
楚玄青开始沉思，自己那三幅对联挂在那里好几年了，见过的人不少，但是都没什么值得他注意的评价。今晚居然来了个丫头，能根据那三幅对联猜出自己的经历。是巧合还是有人安排，楚玄青不清楚，只是知道，自己不想让这笔生意成功。
按蜃楼的规矩，每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杀手们都要向行动地的分堂堂主汇报。比如，刚才的初三就是在给自己汇报他的任务。因为他的目标在盛京，属于自己的管辖范围。那他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将会实施他的计划。
初三的本事，楚玄青是知道的。初三是两年前自己引荐入蜃楼的，这两年来，他手上有多少条人命，可能只有他知道了。不过每次他都杀的是大奸大恶之徒，可是这次？那丫头不可能是大奸大恶之人，怎么会是初三的目标呢。他不是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不是大奸大恶之徒，给多少银子也不干的吗。难道这个蒋妍有问题，还是初三变了。
不过就算有问题，一个毫无背景，又没有武功的丫头，要她的命，只是时间的问题。
蒋妍，这个名字很不错，也有些才情，自己竟有些想再见到她，想和她说说话。这种感觉，自己有多长时间都没有体会到了。楚玄青坐在椅子上，拿出酒壶。他在回想自己多年前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子。至今他身上的配饰都是琉璃，只因那位叫琉璃的姑娘……
那是他最落魄的时候，连考了两次科举，都没有中。家里没钱了，父亲在出去给别人盖房子的时候，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了下来，当时就断了气。母亲知道之后，就用了一根绳子了结了自己。
家里就剩下他了，族里帮着他料理完双亲的后事。只是自己再没有钱读书，考科举了。而且身无分文，一无所长，他做过苦力，偷过东西，也被人追着打过。
那年冬天的一个夜里，他一个人穿着夹袄，蜷缩在盛京郊外一个破庙的角落里。外面的风刮得很大，雪落了一地，他在想明天该去哪里，能填饱肚子。还好他傍晚的时候，捡了些干柴回来，不然可能会冻死他了。
真冷，楚玄青又把身上的夹袄裹得紧了些。这是娘亲去年的时候给自己做的，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做好的。平日里都舍不得穿，只有去书院的时候才穿。想起那时候爹爹和娘亲平时都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让自己能读书成才，不再重复他们的老路。
他在书院里是最用功的，成绩也是最好的，他不能辜负爹娘的期望。那时的他写了第一幅对联，真是想做出一番事业。可是没想到他却落榜了。爹娘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省吃俭用供他读书。
要不是为了他，父亲不会那么早就，……早知道自己读不出来，还不如当时和父亲一样学门手艺。爹娘也不会那么早就过世了吧。他好想爹娘，好想，好想……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如意斋主（三）
忽然，破庙的门开了，闪入一个白影，然后门又关了。白影披着长发，背着个包袱，骂骂咧咧地进来了：“什么鬼天气，冻死我了。”
楚玄青看着那个白影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他不禁往后缩了缩，颤抖地问道：“你，你，你……”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你个大男人，怎么见了我，又哭又抖的？”白影开口问道。
“你不是女鬼？”破衣烂衫的楚玄青惊奇地说道。
“你才鬼呢，你们全家都是鬼。”女子气愤地说道。
“我爹爹和娘亲都死了，确实是鬼，我马上也就，呜……”当时的楚玄青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行了行了，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哭了。你个大男人哭什么，我找不到绍成大哥，都没哭。”女子不太会安慰人，男子哭的越厉害了。
女子就在一边嘀咕：“怎么你们中原的人都爱哭呢，女子是这样，男子也是这样。难道就是因为我不会哭，就不像你们中原人，所以绍成大哥才不喜欢我？”
楚玄青边哭边说：“谁是绍成大哥啊？”
“绍成大哥就是蒋大哥啊，他文采很好的，字也很漂亮。人也文雅，长得也好。”想到这些，琉璃有点脸红地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男子长得好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楚玄青有点不解的嘀咕，“这世上不都是女子要好看些吗，我长得也不差。”
其实，男子主要论家世人品和才学，相貌只是附加条件，但是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偏偏少年郎。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世上可以有这样一个人，能有那么多的优点。以前在南疆的时候，一直以为阿古力哥哥是是最优秀的男子，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好的。”琉璃自顾自地说道。
楚玄青虽然没经历过什么情爱之事，但是以前在书院的时候，听同窗的好友说起过。他觉得这个女子八成是喜欢上那个什么绍成大哥了，不然怎么这么一副花痴样。
“对了，你为什么会来到这破庙里？这里不是个姑娘家该呆的地方，荒山野岭的。”楚玄青问道。
“我就和绍成大哥吵架了，一个人就跑了出来。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现在天黑了又找不到路，看到这里有座寺庙，我就进来了。别说我了，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啊。怎么不回家啊？”琉璃看着楚玄青的样子，她搞不懂为什么他会穿成这样。
琉璃的话，无意中戳中了楚玄青的泪点，他又开始流泪了。
“你别哭了，行吗？我明天陪你逛街买衣服，你缺什么，我都给你买，求求你别哭了。”琉璃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很诚恳地说道。
可是她越求，楚玄青哭的越厉害，把她气坏了，直接拿根针在他脖子的某一处扎了一下。顿时，琉璃感觉到清净了不少。
楚玄青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破庙里就他一个人。那位姑娘已经不见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好像昨晚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而没有其他人。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还好，太阳出来了。想来今天可以出去看看能不能在山上找到些猎物。他常常到树林里去找，那些猎人的陷阱，陷阱里面会有些东西，有时候是自己吃，有时候是拿到外面换点钱。
自己正准备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女子从外面进来了，见到自己说：“我是琉璃，昨天晚上在这里躲雪。这些给你的，快换上吧，别冻着了。”说完，琉璃转身跑到寺庙外面去了。
楚玄青看着，眼前的衣物，眼睛有点热，有多久没有人关心自己了。
“你倒是换好了没？换好了，我带你出去吃饭吧。”琉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楚玄青不敢耽误了，马上换了新的冬装，还把自己身上的夹袄收起来。之后他走出破庙，琉璃看了说：“长得不错，走吧，我带你去吃好的。我知道盛京有好多酒楼的东西都很好吃，我一个人吃着没意思。但又找不到其他人一起，就你吧。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楚玄青点头如捣蒜，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自己都这样了，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也不担心琉璃会带他去哪里。其实对他来说，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琉璃笑着点头，“我就知道。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不能一直喂，那个谁之类的称呼你吧。”
“楚玄青。”
“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想起那一段事情，楚玄青心底划过一道暖流。他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像琉璃那样单纯，随性，善良，而又有本事了。
他也再没有碰上对他那么好，却一点也没有想要什么回报。那么好的姑娘，值得珍惜。可是她却很伤心地离开中原，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些年来，自己找了很久，也找不见这个琉璃。她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多年来不娶妻，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再和她见面。
不光琉璃没有找见，他到底不知道她嘴里的那个蒋大哥是何方人士，只是知道那是个很有才华的男子，长相也很英俊，是江湖人还是朝堂上的也不清楚。自己在黑白两道上混了也十多年了，查的也不少，可却没有对上的。
“堂主，红菱和蒋妍那丫头离开铺子很远了，去了临街看灯去了。现在正走在最热闹繁华的地段，也是人多而杂的地方。就算在这地段丢个把人，都会认为是被普通拐子拐走了。”楚玄青身边的小一汇报道。
楚玄青懒懒地说道：“初三的任务是要了蒋妍的命。你去照看吧，别闹的太大了。这里是盛京，闹大了不好收场。”说完他无所谓地摆摆手让小一退下了。自己则到了卧室，卧室的墙上挂着一幅仕女画。一身白衣，头上没有任何饰品。
站在仕女画前面，楚玄青的上半身稍微前倾，眼睛神情地望着画中人。“你现在到底在哪里，这么多年了，你过得好吗？”
忽然密室里的铃铛响了，楚玄青马上从里面出来。一走到正厅，就看到小一正着急地在厅里来回走。
“遇上什么事情了，能让你急成这样？”
“堂主，不好了。刚才李三娘来报，在一品居后院里住的那个姑娘被人劫走了。”
“什么？”楚玄青脸色突变，“李三娘呢？”
“带着人去找了，现在还没有消息，咱们要不……”
“把你手下的人都派出去找，不要太张扬了，知道吗？”楚玄青低声吩咐道。
“手下明白。”
楚玄青拿着酒壶，又喝了一口。上次在李三娘那里见到这个姑娘的时候，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所以，他才让李三娘把她留在一品居，不然，李三娘还没这胆子留个人在蜃楼里。
不一会，小一又进来了，报告说：“堂主，那个姑娘回来了，是她自己回来了。”
“回来就好，你下去吧。”
“堂主，这个……”
“怎么了？有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这个姑娘回来了，您刚才还让属下稍微照看的一个姑娘出事了。”
楚玄青听了有些头大，什么叫一个回来了，一个出事了。“谁又出事了？”
“就是你刚刚见到的那个蒋姑娘，手下人看到她被人劫走了。”
楚玄青失笑，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的全挑这个时候劫人，还劫的是自己有点兴趣的人。
“走，咱们去看看吧。”
“是，堂主。”小一在后面跟着，心里在琢磨一件事情就是，堂主到底喜欢哪个人？是一品居后院的那位姑娘，还是这位新遇上的蒋姑娘。
堂主都已经三十多了，还是不近女色，如果不是密室里有幅画像，小一都要以为堂主其实是不喜欢女子的。但是，堂主现在好不容易能对女孩感兴趣，怎么着也要给堂主找个媳妇儿不是。
小一之所以这么热心，主要是因为，他听说，有了感情滋润的人，对手下会比较好。所以才如此热心张罗，不过事情会像他想的那样发展吗？
红菱带着蒋妍看庙会上的杂耍，猴子在那里翻跟斗，学人走路等等技能。她和周围人都看得津津有味，谁也没有看见蒋妍被人捂了嘴装到袋子里扛着走了。
她只是在那里一直拍手叫好，一会了想伸手拽一下蒋妍，只是发现后面人没有了。这可把她吓了一跳，这人这么又不见了。
怎么办，自己送过来是专门来保护蒋妍的。现在蒋妍不见了，主子不知道该怎么惩罚她了。赶紧找吧，她沿着刚才来的路线，一家一家店地问，可就是没有人见过。
“怎么办，还是找不到，告诉主子吧。怎么惩罚都好，只要蒋妍能回来就好。”红菱马上跑到幽宅，向暗主汇报情况。
恰好，宋陌也在场，他沉着脸问道：“怎么丢的？”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买命之人
红菱就如实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她们今天晚上遇到了什么事情，遇到了哪些人都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当时也没有听到蒋妍的声音，再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宋陌低沉着声音问道，“你和蒋妍关系不错，她有没有仇家，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她进府之后，就只在仓墨轩里当差。平时也就和墨菊墨荷两位姐姐稍微有些矛盾，但不是很深。柳嬷嬷的儿子好像很喜欢蒋妍，一直和我打听她的事情。”红菱说这些的时候，都仔细地看着宋陌的神情，准备随时闭嘴或者补充。
“她们有什么矛盾？”宋陌很好奇：“你说的是柳行？他经常打听蒋妍的事情，都有哪些事情？”
柳嬷嬷是仓墨轩的管事嬷嬷，是宋陌亲生母亲的陪嫁丫头。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宋陌娘亲就让她照顾自己的儿子。所以从宋陌启蒙开始就一直照顾宋陌，而她的儿子柳行，宋陌也是很熟悉。
他居然对蒋妍有意思，但是没有说出来。今天的事情，会不会是他弄出来的呢不过，自己派了人过去跟着，应该没事。
可是宋陌忽然想起来，自己还给赵风下过命令，若有人要劫走她，只要保证人没事，跟查清楚掳走蒋妍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掳走她？这些人会不会救蒋妍呢？
赵风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赶紧说道：“主子，蒋妍真的被人掳走了，属下已经派暗卫他们跟着去了。”
“赵风，你速去将蒋妍救回来。”
赵风听了有些愣住了，不是用这个蒋妍钓鱼吗？怎么现在改变计划了。不过，他没有问出来，而是迅速返回到刚才的地方救蒋妍去了。
只是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手下的几个人都被迷晕了倒在地上。赵风这会才觉得事情好像出了自己的掌控，该如何回去跟主子复命呢？
安顿好手下的几个人，赵风忐忑不安地回到幽宅把经过汇报给宋陌。
宋陌沉思了一会，立刻开始部署：“赵毅，你和红菱到蒋妍丢失的地方再问一问，有没有人见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另外，赵叔，您在盛京呆了不少年了，道上的人都熟悉，就帮着问问，今天有没有人绑了个丫头。
另外赵风，你再找人问问你的手下，看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什么消息。”
赵年点头道：“三少爷，放心吧。都是老伙计了，如果他们知道，就肯定会告诉我的。”
宋陌又道：“到子时，不管有没有找到蒋妍，大家都要在这里集合再商议。”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宋陌点点头，暗忖这丫头到底去了哪里了呢。是谁要和她过不去呢？他在幽宅的大堂里，来回走，身边的赵拓都快看不下去了，说道：“主子，您这么走，那个丫头也不会回来啊，您就等着他们的消息吧。”
宋陌瞪了他一眼，赵拓乖乖地站到一旁去了。这时，就听到赵年的声音：“回三少爷，有消息了。”
宋陌问道：“在哪？”
赵年说道：“如意斋老板身边的随侍，今日出现在蒋妍丢失的地方。之后有人看到他和一个扛着麻袋的人赶着车向盛京北面的郊外过去。”
“来人，立刻被马车去郊外。”宋陌吩咐道。
楚玄青坐在车里，喝着茶，看着倒在车里的蒋妍。暗道你是做了什么事情，能让初三如此执着地要把你给绑来，要当着雇主的面儿，杀了你。
楚玄青伸出右手，用手指在蒋妍的脸上摸了一下，“好滑，和她一样。”口气和无赖没什么两样。
这个动作看的旁边的小一目瞪口呆，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会对女色有兴趣了。他跟了主子有七八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主子对哪个女子动心。
可是主子自从见了蒋妍就开始不太正常了，从来不招呼客人的主子，破例招待了红菱和蒋妍。从来不关心蜃楼生意的主子，居然专门跑过来看初三完成任务，并且全程陪着。从来不喜欢和女子有肢体接触的主子，居然主动摸了蒋妍的脸。
“主子，你如果真的喜欢这个丫头，就留在身边吧。初三那里好说。”小一很狗腿地说道。
楚玄青笑了笑，看着他，很神秘地说道：“你不懂。”
接着，楚玄青又拿出身上的琉璃配饰，在手中把玩。眼睛定定地看着车上的某一点，但却没有焦距，像是在回忆前尘往事。
“这个是武功心法，你练练吧，练好了就不受人欺负了。”琉璃把一本书递到了楚玄青的眼前，“你若不喜欢，我这里还有毒经，药经之类的书。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交给你。”
鼻青脸肿的楚玄青，努力撑开自己的眼睛问道：“我学会了这些，就没有人欺负我了吗？”
琉璃重重地点了点头：“那肯定了，你练好之后，谁再敢欺负你，就欺负回去。放毒，用武都可以。”
楚玄青点了点头，开始在琉璃的指导之下学习武功和毒术。他本来就聪明，不然也不会一次就考中秀才。那也是千里挑一的人才。
很快，楚玄青就能和琉璃对上好几招，也能一人对付四个壮汉。看的琉璃目瞪口呆，“你好厉害，这个功法我都练了一年才练了两重，已经被师傅夸了。没想到你居然才十天就突破了两重。你真是个武学奇才啊，我师父要是见了，肯定喜欢死了。”
“是吗，可能是你教的好吧，我觉得挺简单。”
琉璃听了，眼睛都瞪圆了，说：“真的吗，不过还是你很有天赋，有些招式我只耍了一遍，你就能重复出来了。应该就是我师傅常说的，你天生就该是学武的料。”
楚玄青听了之后，拍拍衣服坐到琉璃的对面，神色轻松地说道：“或许吧，我这科举也考了两次都没考中，估计我确实不是科举的料吧。对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我倒现在也就知道你叫琉璃，不是中原人，而且还有个喜欢的人。”
琉璃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喃喃地说：“我是外族人，但是师傅是中原人。他过世了，我送他的遗骨到了这边，所以才来了中原。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我只是很希望看到蒋大哥，想和他说话而已。”
“那应该是有点动心吧。”楚玄青摸摸脑袋，他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是喜欢，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和你那个蒋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我按照师傅说的地址过去的时候，碰上他的。遇上他那会，他深受重伤，后面好多人追杀他。”想起那段经历，琉璃的脸有些红，呐呐地说：“后来，后来就逃了。”
“那你为什么到了惠城了，不跟你那个蒋大哥走了。你这些天一直都很惦记他，想来应该是很希望见到他吧。”
“就是一遇上他表妹的事情，他就什么也不问我，直接开始骂我。他表妹在他面前一副娇柔的样子，一离开就出言讽刺我。
说我凭着救了他表哥的命，就赖在他们家不走。我一下气不过，就离开了。想回去，也找不着路了。”琉璃说起来还有些恨恨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就不怕他会过来找你吗？”
“应该不会，他一直很宠他表妹。而且我当时跟在他身边，也是因为救他的时候，受了伤，在他那边养伤。伤养的差不多了，自然要走了。”
“你刚才说要回家了，回去了，你还会再回中原吗？”楚玄青有些不舍的问，“你回到家里会想起我吗？”
琉璃点头，说道：“这次来中原，是瞒着家里人的。回去之后，可能就出不来了。不过，我会想起你的，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武学奇才。”
“我也会记得你的。”
楚玄青在车里，喃喃地重复着，“我会记得你的，一辈子。你能不能……”
左手握着酒壶，右手挑开车帘，楚玄青看着外面骑在马上的初三。此时的天虽然有些黑了，他还是看出初三的神情稍稍有些不自然。
这可不像他，于是楚玄青就有些戏谑地问道：“初三，人都掳来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初三回头看着这个老友，自己认识他快十年了，可依旧是那个样子，岁月从来都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蜃楼的人都说他练得是童子功，多年来从来未破身。从来不管楼里的事，好似没有什么权利，但是楼里的人都不敢惹他。
就连楼主都从来不敢给他任何任务，好似他在楼里就是个镇宅的吉祥物。
这次来办事，自己只是按照惯例跟他打个招呼，没想到他就跟来了。还让身边的小一，一直协助自己办事，这事情透着古怪。另外就是自己看着掳来的这个小丫头，也不像是那种罪大恶极的人，会不会是自己抓错了。
但是一路探查的消息都没有问题，画像符合，名字也对，应该就是自己要杀的人了。只是，可能是第一次杀女人吧，居然有些下不了手。还按照原计划实施吗？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救回蒋妍
于是，过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初三才开口说：“送到前面绿柳胡同的一个民居去，那里有人等着。”
“是这一单的雇主吗？”
初三摇头，抿住嘴，不打算说话了。
楚玄青接着说：“你不是要在雇主面前杀了这个丫头吗，怎么不去找雇主了？难不成你打算把她养在宅子里养上一阵，等雇主来了再杀？那也不用现在就掳啊？”
初三惊奇地看着楚玄青，他搞不懂为什么一向话少而且很不着调的他怎么会这么关心这个丫头。就开口道：“堂主，你知道我这单子收了多少钱吗？”
“哦，知道啊，也就一百两银子。你这么便宜了，一百两银子的活都接了，而且还办的这么尽心。蜃楼的规矩是，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完成任务是要赔付雇主一成的佣金。你这次的买卖才一百两银子，一成才多少。值得这么在乎吗？”
初三的身价不低，他这次也是有些奇怪，能让初三主动接的低价单子是什么活，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就跟着过来了。
“堂主，说实话，我这次的佣金不是一百两，那个雇主只给了我五两银子。那是她把自己卖了之后得的钱，就是为了杀蒋妍。其他的钱是我自己垫的，按规矩，蜃楼杀手动手的最低价钱是一百两。”
初三这么说，更让楚玄青好奇了：“哦，这么说来，我就有些好奇了，你不是不爱杀人吗？这次你居然倒贴银子，那是个怎么样的美女，让你如此动心。那蒋妍又做了什么事情，让你接了这个单子。”
他了解的初三，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她不漂亮，才十一岁，还没长开。让我动心的是，她的决心。一个能狠心把自己卖给花楼的丫头，就为了杀个人。可见这个人一定做了什么，才让这个小姑娘如此恨她。”
初三回想起小姑娘的眼神，充满了恨意，他接着说：“只是我最近入了侯府，多方了解之后，对那个丫头也有些了解，不像个大奸大恶的。最近，我也有些疑惑。”
“那就等这丫头醒了之后问问，或者让这丫头和你的雇主当面对峙，把话说清楚。”楚玄青说道。
“当时卖身的时候，我就暗地里花钱把她买下了，现在就在那个宅子里。堂主，您对这个叫蒋妍的丫头，好像，好像很上心啊。”
楚玄青也不正面回答：“最近闲来无事，就找找乐子。”
初三的嘴角有些抽，最近闲来无事，蜃楼里面谁敢给您老人家分派事情啊，您都闲了十多年了吧。自己真是倒霉，怎么正好碰上这个祖宗找乐子的时候了。得赶紧把这事情了了，不然可能被这个祖宗折腾死。
初三掳走蒋妍之前，在安国候府里做过几天泥瓦匠，了解了些信息。他知道仓墨轩里柳嬷嬷的儿子对蒋妍有些意思，只是没有跟自己的娘说。
但是倾慕柳行的几个丫头是知道的，就三番五次地找蒋妍麻烦。但是蒋妍这丫头也不生气，每次都是很巧妙的化解了。
这更让柳行觉着蒋妍这丫头就是比其他人要好，所以就给蒋妍送了几次东西。只是人家都没有收下，而且言语之间还隐有拒绝之意。柳行这人，就皮相不错，剩下每一样能拿得出手，还认识好些狐朋狗友，坏毛病也一大堆。
前几天，蒋妍被打了板子趴在床上养伤。本来他是打算这个时候去献殷勤，但是被红菱拦住了，还被说了好一通。
回去之后，柳行就不乐意了，配不上她，自己怎么就配不上她了。她就是个外来的小丫头，自己在外面算是铺子里的二掌柜的，老娘还是三少爷的乳娘。怎么就不比她这半路来的丫头强了。
于是，柳行就找了平日里熟悉的几个人商量如何能得到蒋妍。这事情，恰好让初三知道了。
初三原本是打算，趁着庙会的时候把蒋妍掳走，交给柳行，就说自己是胡胖子找来办事的。跟阿婉对峙之后，看阿婉如何处置她。
如果阿婉不想处置，就将蒋妍到了柳行的手上，自然讨不了什么好。大烽皇朝对女子的贞洁要求很严，丢了一个晚上，回来之后，就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肯定也活不下去了。
可是因为路上下雪，阿婉没有如期赶来。所以，就只能自己动手了，帮阿婉了却一桩心愿。只是他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其实只要到时候自己再帮她一下，保证什么人都看不出来。就算到时候要查起来，那也是柳行，顶多再加上个柳行损友胡胖子的事情了。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小丫头的死会是如此复杂的一个过程。
但是现在，初三有些犹豫了，一是觉得这丫头不像是个罪大恶极的，二是楚玄青对这丫头的态度，他摸不透。生怕这么处理之后，楚玄青会不高兴。
初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堂主，如果这丫头确实做了不少坏事，手下要动手杀她，您会拦着吗？”
楚玄青抿了口酒，笑着看了看他，并不回答这个问题。透过车帘，初三无奈地瞅了瞅正在睡着的蒋妍，他就知道这次的任务不可能完成了。
“堂主，安国候府出动了二十个暗卫来寻找车里的丫头。另外刚才掳人的时候，一总管过去看了一下，好像被人认出来了。现在好多人在追一总管。”楚玄青的一个手下急匆匆地过来向自己的主子汇报情况。
“看来你在安国候府里还是有人关注的，这么快就有人过来找你了。”楚玄青看着蒋妍的睡颜，轻轻地说道：“算了，现在还不是和安国候府正面冲突的时候，你就在那里再呆些日子吧。”
“还有，这个丫头现在先不能动了，不然会连累如意斋的。你想办法把她送到她主子的手上。但别连累了小一，办得漂亮点。”楚玄青说完，放下酒瓶子，一跃就跳出了马车，轻轻一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初三擦了擦额上的汗，难怪楼里没有人敢和这祖宗叫板，就这轻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了。更何况，这祖宗最厉害的可不是武功，而是别的。自己最好按着他说的办吧，蒋妍这丫头的事情，等雇主来了再问问清楚吧。
初三把昏迷的蒋妍送到了柳行那里，然后就闪人了。
小一沿着初三留的记号，故意将身后的暗卫一路引到了绿柳胡同的柳宅。跟在他后面的暗卫也来到这里，确定了要找的人在里面后，马上通知了宋陌。
到了子时，宋陌才抱着蒋妍进了仓墨轩。只是此时的蒋妍神智有些不清楚，她觉得自己的身上像着了一团火一样，热的不行。
她就开始扯自己的衣服，坐在她床边的宋陌把拳头握得紧紧的，想起刚才见到的情景，手上的血管都快爆出来了。这个柳行谁给他的胆子，敢动仓墨轩的人。
忽然，宋陌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就看着蒋妍有些支起半个身子朝自己扑了过来，把宋陌扑倒在床上，把手伸到宋陌的衣襟里。
“好凉快啊。”蒋妍咕哝着：“让我凉快凉快。”说着就把宋陌的衣襟扯开，把另一只手也伸进去。
宋陌被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有些懵，脸也憋的通红。他已经十七了，虽然没有通房丫头，但是以前在书院的时候，一些避火图自己还是看过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也知道坊间有些助兴的药物，蒋妍这模样八成是中了招了。可恶的柳行，居然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就在宋陌思考的片刻，蒋妍的手已经快伸到他的亵裤那里了。宋陌想推开蒋妍，可是一动手，就碰到了蒋妍胸前的丰盈。同时，他也感觉到蒋妍已经伸到了自己的亵裤里面，马上就要握住……
“少爷，属下已经查明了，额，少爷，您……”赵风推门进来就开始说他查到的情况。但是看到蒋妍床上交叠的两人愣住了，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陌也囧的不行，把蒋妍的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拿了出来，并把她推到旁边。
他尽量保持平静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可是身边的蒋妍就是不放开，又拽住他的腰带往自己身边拉。弄得宋陌只好，一下劈在她的后颈，把她给弄晕了，才得以脱身。
红菱这两天一直觉得很奇怪，按说，前天晚上她不小心把蒋妍弄丢了之后，都做好了被主子处罚的准备。但是昨晚她回来的时候，蒋妍已经躺在房间里了，只是头发有点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旁边坐着三少爷，他身后站着赵风。
他们两个见她来了之后，就走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她觉得三少爷和赵风的表情都不太对。三少爷脸上很严肃，但是有些不自然的红，赵风脸皮有些僵硬。
红菱没心思探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她就拿了块干布把蒋妍的头发擦了擦，然后坐在蒋妍床边睡着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罪魁祸首
好好睡了一觉之后，蒋妍醒了，她看到红菱坐在她床边，莫名地有些感动。她觉得有些口渴，想要喝水，但是动了动却起不来，张了张口，也说不出话来。
红菱感到身边有动静，一下就醒了。看到蒋妍的样子，问：“醒了吧，你是要喝水吗，我去给你拿水吧。”
蒋妍点点头，自己的嗓子快冒烟了。
红菱取了水之后，赶紧到了床边，扶起蒋妍，慢慢给她喂水。“可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真是要急死了。”
红菱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的蒋妍有些心疼，就想出言安慰，“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的头怎么这么疼，还有身上有些不舒服啊。”谁想，声音却异常沙哑。
“昨天少爷走了之后，有个大夫过来瞧过你，给你开了点药，说是等你醒了，就给你喝。”红菱说着，把蒋妍扶到床上躺下，“你等等啊，我这就过去给你熬药去。”
蒋妍躺在床上，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在那里看杂耍的时候，好像被人捂了一下嘴。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就躺在床上，身上都没什么力气，嗓子也有些疼。摸摸脖子上的玉佩，幸好昨天买而来之后就挂在脖子上，不然，这一番折腾，肯定就没了。
喝了药之后，蒋妍又睡下了，红菱跑过去把蒋妍的状况详细地说给宋陌听。说完后，她站在那里，等待宋陌的责罚。没想到，宋陌什么都没说，就让她好好照顾蒋妍，提也不提蒋妍这次被掳走的事情。
红菱走后，宋陌拿出袖子里的玉佩，一块很普通的玉佩，只是上面有些血丝而已。怎么就要那么奇怪的方法给了蒋妍呢？
“来人，将这个玉佩送到幽宅，让赵总管看看。”
“是。”
又过了一天，腊月二十九了，蒋妍也修养得差不多了，就和红菱一起到了宋陌的书房。不得不说，古代的官员还是很辛苦的，就宋陌这个宣慰使，都腊月二十九了还在处理公文。
“红菱，你跟墨荷墨菊去景园，把这些东西送过去。”宋陌指着前面的几本书，给红菱说道。
“是。”红菱就拿着书，把门带上走了，留下蒋妍和宋陌在书房里。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棱洒在书房里，和煦温暖，伴着阵阵松柏香，让人觉得很舒服。蒋妍站直了身子，她不知道宋陌把自己单独留下来是做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
蒋妍规矩地站在桌子旁边，随时准备给宋陌磨墨拿书，神情很自然。“你今年十四了吧，再过一两个月就及笄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宋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让蒋妍很是吃惊。
“没有啊，少爷。”蒋妍很规矩地答道。
“真的没有，那我给你说个亲吧。”宋陌问道。
“少爷，按照府里的规矩，丫头是要满十八才嫁人的。我还小，您怎么就要把我嫁出去啊。”蒋妍看着宋陌说，“是不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只管说，我能改的。”
蒋妍回想自己这一阵的表现，还可以啊。
他装作看书的样子，眼睛斜斜地看着蒋妍问道，“你可还记得庙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说起庙会那天，蒋妍有些愣住了，难不成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成，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回主子，我就记得，看杂耍的时候，忽然有人捂住我的嘴，后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红菱姐姐在我床边坐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半点都不记得了吗？”
蒋妍摇头。
有了这个答案，宋陌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怎么样。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庙会那天晚上，可能有人想对你不利，恰好被人看到了，然后将你救回来了。可能对你用了**，所有你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原来是这么回事，还好没事。”蒋妍提着的心忽然放下了。
看到蒋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宋陌忽然想逗逗她，就问道：“你觉得柳行如何？”
“柳行？”蒋妍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他是仓墨轩里柳嬷嬷的儿子，给柳嬷嬷送东西的时候，自己见过几次。之后他就借故来找自己套近乎，已经很明确地拒绝过他了啊。
“你若喜欢，把你嫁给他如何？”宋陌端起茶杯，低头看着桌上的公文，眼睛却瞟向蒋妍。只见她听了自己的这句话之后，并没有欣喜若狂的表情，而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宋陌又开腔了，慢条斯理地说道：“柳行是柳嬷嬷的儿子，也是一间酒楼的二掌柜，手里银钱不少。而且人长得也不错，配给你，你怎么还这样一副表情啊。”
“他长得还可以，但是给人感觉特别不舒服。少爷，您能再给他找个媳妇儿吧，千万别许给我啊。”蒋妍想着，他一靠近自己的时候，身上就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让蒋妍很不喜欢。
“你这丫头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啊，柳行在府里可是招很多丫鬟的喜欢。就单入不了你的眼，得了，爷知道了，你下去吧。”宋陌摆摆手，让她蒋妍离开。在蒋妍离开后，他把手上的笔狠狠地摔倒了地上。
岂有此理，偷人偷到他头上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本来还以为，蒋妍也看上他了，所以才会在庙会的时候，和他约好了共赴**，没想到柳行居然敢用强的。
一天和院子里别的丫头乱搞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了蒋妍身上。柳嬷嬷也该到了荣养的时候了，不然还不知道会背着自己闹出什么事情来。
回到屋里的蒋妍，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也把事情跟红菱说了一遍。红菱听了之后，吃惊地看着她，慢慢地说：“原来主子把你留下是这么回事情。不行，那个混蛋不能嫁。”
红菱很奇怪，三少爷怎么这会给蒋妍说这个事情。想起前些日子，柳行对蒋妍的态度，和前天赵风一回来就把柳行拎出去打了好几板子。
她一下想通了，没想到柳行居然趁着外出的时候把蒋妍给绑了。他想弄个先斩后奏，生米做成熟饭之后再向大家公开，到时候，蒋妍就只能嫁他了。然后他再让他娘柳嬷嬷象征性地求一下大夫人，就水到渠成了，连聘礼都能省下不少。
真是他会盘算了，幸亏主子发现的早，才没能让他得逞了，不然蒋妍真是要嫁给他了。
“我下回一定把你抓的紧紧的，不让你再丢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红菱看着蒋妍，很认真地对她说道。
蒋妍没有答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如意斋的密室里，楚玄青把玩这手里的琉璃配饰，旁边站着初三和小一。他们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很是难看。
“你来了之后就和柳行联系了吧，设计出这么一出霸王硬上弓的套路，想把蒋妍弄出来，然后让你们好好收拾，是吗？还骗我，那宅子里是你这个单子的雇主，是买她命的人。”楚玄青问道。
“瞒不过堂主，其实我腊月二十之前就已经到了盛京。在赌场的时候，我认识了柳行和胡胖子，刚好得知柳行的想法，就设计了这么一出。绑蒋妍是柳行的主意，我动的手，不过出了什么事请，是他担着。你说了不动蒋妍，所以我们就把计划改了改。”初三谨慎地回答。
“小一把安国候府的暗卫引到柳宅，然后我才把蒋妍送了进去。而且还给在那里等着的柳行下了药，这半年内他是别想着再做男人了。”
“计不错，确实是柳行帮你担着，但是你别小看宋陌这个人。他不是个笨的，你那点把戏逃不过他的眼睛。不然你们不会被打成这样。这个单子你放弃吧，宋陌摆明了要保这个丫头，你在他手底下是讨不了好的。”楚玄青平静地说道。
初三听了之后，觉得很奇怪，没这么严重吧。
楚玄青看出他的想法，只是摇摇头，说：“去吧，你好自己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楚玄青就双手背后，慢悠悠地走了，小一跟在他后面也走了。留下初三一个人，在只有一盏小油灯的密室里，独自思量。他开始想起一个人，柳行。
柳行此人，如何呢？他长得玉树临风，五官很清俊，又上过几年私塾，只可惜连个童生都没考出来，只是练出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据说，能一天到晚地说甜言蜜语，还没有重样的。
所以，院子里的丫头，好多都很喜欢他，就连仓墨轩的墨荷都不例外。这次他找人绑蒋妍的事情，就是从墨荷墨菊那里得到蒋妍要逛的消息，然后才做的部署。
谁承想，刚给蒋妍喂了药，都还没有享用，就被逮回来了，还被打了二十大板，屁股到现在都还疼呢。
柳行被打了二十大板之后，就趴在床上，床边坐着柳嬷嬷。她很铁不成钢地看着柳行，“儿啊，院子里的丫头那么多喜欢你的，娘都可以给你求，你怎么就挑了那么一个啊？”
“娘，我就是喜欢她，你去给我求求太太，把蒋妍配给我吧。”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墨荷有孕
“还想着那个狐狸精呢，她是什么人，少爷的身边人。你现在想动她，三少爷能答应吗。这不，被打了不是。儿啊，咱们就挑个合适的吧，别挑这种会惹事的吧。墨荷墨菊不都挺好的吗，你前阵子不是挺喜欢她们的吗？”
柳行想起，墨荷在自己身下的样子，还有二房小莲那妖娆的身姿，不禁感到小腹一阵发热。
“娘，您别说了，儿子知道了。”柳行寻思着，等柳嬷嬷走了之后，把墨荷叫过来泄泻火。只是他没有想到，墨菊给他带了一个很让他吃惊的消息。
墨荷本来坐在自己屋里给宋陌做鞋袜，可是右眼皮一直跳。心想着，不知道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上次柳行亲口应承她的，说年前就到大夫人面前求亲。
可今天都二十九了，柳行那里还没有消息。昨天见柳嬷嬷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表示。
这不行，自己的月信一向很准的，可是这次都推迟了好几天了，真怕有了，那可怎么办。在大烽，女子如果未婚先孕或者婚前失贞，是要进猪笼的让后沉江的，连家里的人都要跟着没脸。
墨荷不想让老子娘还有家里的弟弟妹妹跟着没脸，正想着要赶紧做完活计，去柳嬷嬷那里看看。
墨菊就进来了，“姐姐，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今儿二十九了，咱们的伙食都好了，厨房今天有你最爱吃的鱼，我带回来的。你尝尝吧。”
看着妹妹献宝似的拿过来，墨荷挺高兴，“少爷和柳嬷嬷那里送过去了没？”
“新来的那个蒋妍去了，你说她刚来了才不到二十天，就在床上修养了十多天了。你说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工钱照拿，还有赏赐，而且三少爷还对她格外关照，对她的事情也很上心。你是想说这个吧。”墨荷一听就知道妹妹的想法，
“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啊，你说三少爷为什么会对她那么特别啊。一来就是二等丫头，而且名字还那么特别。”自己和姐姐是家生子，老子娘都是在主子面前很有脸的。就这，她们姐妹也从粗使丫头一路上来的。
“院里的人都在想了，这不和规矩。但是，你还不知道吧，蒋妍的月钱不是公中给发的，而是走的三少爷的帐。也就是说，她是三少爷的丫头，而不是府里的。”墨荷管的帐，三少爷在那天发月钱的时候还专门告诉她的。
“有差别吗？都是在仓墨轩里做事，都是伺候三少爷的啊。”墨菊有些反应不过来，蒋妍和自己一样每天都一样做事，按照等级领月钱，没差别啊。搞不懂姐姐为什么要说这个。
墨荷看着自己这个傻妹妹，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咱们是在公中领钱，是属于安国候府的，在哪里当差，伺候谁，还有以后配给谁都是听府里主子的。这你知道吧？”
墨菊点头，“我知道的啊，上个月大夫人房里的翠红被外院的赵管事看上了，直接求了侯夫人，然后过了几天翠红就被娶走了。府里的丫头，不管到没到年纪，只要府里的主子发话，就可以配人了。而且签了死契的下人，就算是被打死了，也是一张席子卷了扔到乱葬岗上去。家里头的人告到官府，也是没人管的。”
“府里一般用的都是签了死契的人，除了有时候可能短时间要找人帮工之外，都不是要活契的。”墨荷顿了顿接着说，“蒋妍跟我们不一样，只听三少爷的，只有三少爷能管得了她。而且她还是活契，到期之后你说少爷舍得放人吗？会不会把她继续留在身边啊？”
“留在身边做什么？” 墨菊恍然大悟地说道，“签了活契的人，过了期限去官府那里消了之后，留不下任何痕迹。但是签过死契的，就算主子开恩放出去了，也去官府那里消，但是始终会留下曾经为奴的记录的。”
“想通了？想通了咱们吃饭吧，不是说有鱼吗，我尝尝。嗯，真不错，呕，呕……”墨荷才刚把盒子盖取下来，就闻到一股鱼腥味，胃里当即就一阵翻滚。
“姐姐，你怎么了，是鱼不合口味吗？”墨菊问道。
墨荷摆摆手，“可能是这条鱼太腥了，你拿去自己吃吧，补补脑子吧。”
“哦。”墨菊点点头，低喃道“不是很腥啊，挺好闻的。”
一旁的墨荷这一下就明白了，自己应该是中招了，不行，得马上想办法。
傍晚的时候， 柳行趴着床上看手里的字条，一脸铁青的问旁边照顾他的阿寿，“这信是哪里来的？”
“二掌柜，是仓墨轩的墨菊姑娘送到小的手里的。”
“行了，你下去吧，别和其他人说这个事情，知道了吗？”柳行厉色地说道。
“属下明白。”
本来还打算让墨荷过来给自己消消火，可谁想到，她居然会给自己这样一个惊喜。真是惊喜啊，老娘在自己耳边嚷嚷了几年了要抱孙子，真这么给她一个，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说起墨荷，脸蛋不错，心机手段也不错，身段也好，老娘也挺喜欢。而且她还是三少爷身边的一等丫头，手里也有不少银钱，在府里人缘也不错，如果不是她主动勾引自己，他还不知道原来墨荷是个这么勾人的妖精。想想，娶她自己也不吃亏啊……
“怀上了？”一身黑影出现在墨荷房里，掀开她的被子就问。
墨荷被夜里的凉气一下子弄醒了，她点点头，颤颤地说：“下午悄悄找大夫看过了，他说有一个来月了。”
黑影点点头，“这个孩子来的是时候，我要你把这个孩子安到宋陌头上，你能做到吗？”
墨荷惊了一下，自己在三少爷身边呆了两年了，少爷对自己从来没动过心思。孩子要怎么才能安到他身上呢？
“怎么，做不到吗？”黑影笑着问道，“不想要解药了吗？你知道这种药的厉害，肯定不想再尝尝了吧。”
墨荷像见了鬼一样盯着黑影，额头上渗出不少汗滴，鼻翼微微外张，呼吸有些急促。“主子，要接近三少爷实在难，属下怕误了主子的事情。”
“宋陌身边不是有个叫蒋妍的丫头，她在宋陌心里可不是个普通地位，你怎么不利用一下呢。这是这个月的解药，一个月后我要听到宋陌纳通房或姨娘的事情。如果没有，不然，你是知道结果的。”
扔下一颗褐色药丸后，黑影就不见了，屋里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就像刚才根本没有人来过一样。连一旁的墨菊都没有任何动静，墨荷呆呆地坐了一会，听到外面没有任何响动之后，才拿起那个药丸，放到嘴里。
她坐在床上，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墙上，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自己怎么会陷入这两难的境地呢？
两年前，她和妹妹这对双生姊妹花被大夫人安排到仓墨轩里，专门照顾三少爷。她还记得当时大夫人笑着赏了自己和妹妹一人一根金包银的簪子，还有一人一只白玉手镯。“长卿成人了，他身边需要有知冷热的人，你们两个细心聪慧，模样俊……”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和妹妹来到了仓墨轩，做了一等丫头。可是都过了一年多了，三少爷居然一点都没有把自己或者妹妹收房的意思。
半年前三少爷出门办差的时候，她行李都收拾好了，打算跟着他。可是等到出发的时候，才被告知，三少爷早就离开了，让她在家里好生呆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自己遇上了主子。他来时总是一身黑衣，罩一身黑色大氅，蒙着面，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模样，甚至连身长多少都猜不出。估计每次过来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是假的。
墨荷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主子吩咐，自己怎么会委身柳行这个人渣。现在三少爷回来了，而这个孩子怀上的时间和他回来的时间正好能合上，真太不是时候了。
怎么才能搞定宋陌呢，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办法。在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
“墨荷姐姐，明儿就除夕了，圣上每年都要在这个时候大宴群臣的。三少爷也在被请之列，老夫人让你跟着三少爷一起赴宴。”在盛京正六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参加宴会，并且每人都可以带一名小厮和一个丫头。安国候夫人身边的三等小丫头思碧，专门过来通知墨荷明天赴宴的事情。
“谢谢妹妹来通知我，我这里有新打的璎珞，正好配妹妹这身衣服，妹妹就收下吧。”墨荷随手拿起针线笸箩里的一个璎珞就递了过去。
“谢谢姐姐，姐姐还是赶紧收拾件漂亮衣服，明天准备去吧。”
墨荷点头，又和思碧寒暄了几句后，就亲自送她到了院门口。
“姐姐，她只不过是老夫人房里的三等丫头，犯得着把那么好的璎珞给她吗？还让你送她到门口，是不是太抬举她了啊？”墨菊看着姐姐的一番作为，有点气不过。
墨荷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老夫人身边的，哪怕是个粗使的丫头，都要恭恭敬敬。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她，或者什么时候她随口一个消息就能帮上你。人都有用的时候，别到用的时候才烧香，就晚了。”
说完，墨荷回身的时候就看到蒋妍端着一盆水从书房里出来。自庙会那天回来之后，她听到蒋妍没和红菱一起回来，还以为是柳行得手了。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她看到这个丫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仓墨轩里。而柳行却不被打了二十大板趴到了床上。
再看蒋妍的神情，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么烈的**，不可能没有效果，难不成是……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除夕宫宴
盛京城外二百里就是皇帝行宫，花了两年时间落成，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才开始使用。这次宫宴选在这里举行，有皇帝皇后，还有七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另外还有几个国家的使者。
行宫里的亭台楼阁错落别致，素淡疏雅韵致不凡，翠竹样式的花盏点缀著层层房舍，参加宴会的各位都跟在内监后面往里走。蒋妍也跟在宋陌后面看着这美景，心里再次感叹，多亏了墨荷病了，不能来，不然怎么会便宜自己。
被内侍领著几经转折来到一间独立的小楼前，沿路而来时也有见端著酒菜的青衣侍女，见到宋陌都是微笑行礼。到了正殿，才发现人来了不少。宋陌上去寒暄了半天之后，就被领到一个角落的位置。
蒋妍对此表示很理解，因为宋陌是从六品，坐在角落里也比较正常。不过桌上的菜肴和果品到和前面的一样，另外到时候看表演听训什么的应该也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过了一会，宴会正式开始了。先是皇帝和皇后领着各位臣子祈福，再次皇帝开始讲话。蒋妍觉着这和以前的年终总结大会有些像。皇上五十多了，但看着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皇后看着很慈祥，也是四十出头的样子，端庄娴静，估计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就在蒋妍听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皇帝的讲话结束而来，内侍宣布开始进献歌舞。就在这时，殿里的灯光稍稍暗了些，稍后就听到有如潺潺流水般的琴音从无到有的倾泄出来。
这时一群身著粉红色罗纱的舞姬盈盈而至并随著琴声悠然起舞。她们神色迷离，舞姿轻妙，看起来绝对是赏心悦目的极致。
再看后面的弹琴之人，她一身红衣似火，身上没有任何配饰。低头抚琴，青丝飞扬，鼻似玉勾，面若桃花，嘴角有些上翘。
她露在袖外的双手修长白嫩，色泽莹润像上好的羊脂白玉，十指指甲上涂著红色的丹寇，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制成的。这样一双手，怎麽看都觉得妖艳，还有那种颜色的指甲很少见。
琴音袅袅，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弹的曲子也是众人熟悉的霓裳舞衣曲，但却异常缠绵，使人内心微微荡漾。一曲完毕，众人都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一阵掌声响起，人们才注意到，贵宾席那里有人站起来。“大烽的琴师果然厉害，穆尔泰佩服。”
他说完后，其他国的使者也跟着应和。但是穆尔泰口气一转，“皇帝陛下，突厥自从三年前学着大烽也开始让子弟学儒学，尊孔孟，开设文举。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是科举上来的，都是前辈，我今天带了我国的一位学子来跟诸位请教，请各位不吝赐教。”说着还很规矩行了个礼。
“说吧，大烽和突厥都是友邦，就要互通有无，你大可直言。”朱允彦很大方地说道。心想着，在下面坐着这么多臣子，好多都是科举上来的，一个刚学几年的矛头小子能提什么问题。
众位大臣明白，这是要打擂了。突厥是游牧民族，位于大烽的北面，边城玉门关外八百里外就是突厥的地盘了。穆尔泰是突厥王的长子，他很喜欢中原文化，上一次来的时候就把科举的思想带入了突厥。
这一思想在突厥没有大肆传开，只是在一两个小部落里有些成效。原因是突厥贵族都不接受这一思想，他们觉得突厥有自己的文化习俗，犯不着去学中原人的。而那一两个小部落，人少兵弱，常被欺负，穆尔泰就给了他们一些甜头，这才有了成效。
左真以前是中原人，十一岁被人卖到了突厥，成了奴隶。但是在他成为奴隶之前，也上了五六年私塾，算是不错的学子。在穆尔泰的要求之下，这个部落开始学习儒学，一年后，穆尔泰才发现左真的才能，悉心培养了两年后带到了大烽。
穿着突厥服饰，左真向皇帝朱允彦和在座的各位大臣行了礼。然后，左真问道，“一架绳梯悬挂在大船的侧面，有一丈是露在海绵上。潮水每个时辰上涨六寸，多长时间后绳梯只有七尺露在海面上？”
众人一听都露出得意的笑容，不就是个算术题吗，有什么难的。“五个时辰之后。”有几个年轻的官员已经脱口而出。
而左真听到这个答案后，不动声色地问道，“皇帝陛下，确定这是最后的答案么？”
朱允彦看向底下的诸位臣子的表情，笑着点头。
左真又看向诸位朝臣，再次发问，“这就是最后答案吗，有没有不同的。”
“这有何难，想必突厥在引入儒学的时候，不知道六术吧。这就是最简单的数，回去再学一学吧。”户部典令撇撇嘴小声说道。
声音虽不大，但是在座的各位都听见了。左真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再次重复他的问题，“一架绳梯悬挂在大船的侧面，有一丈是露在海绵上。潮水每个时辰上涨六寸，多长时间后绳梯只有七尺露在海面上？大家确定是五个时辰之后了吗？”
此时，殿上的朝臣开始有些心里没底了，突厥不可能就出这么个简单题目。但是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一时间，鸦雀无声。
忽然，从角落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一直是一丈露在海面上啊，因为水涨船高嘛。”
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左真也动了动嘴角笑笑。但是蒋妍看着他的样子，还不如不笑了。
“谁？”正殿上都是大烽的朝臣和各国的使者，除了皇后娘娘之外，没有哪个女人有身份在这里说话的。因此大家都奇怪，这个声音到底是谁发出来的。
一时间，诸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蒋妍。宋陌赶紧拉着蒋妍跪下告罪，“她是臣的婢女，第一次来参加宫宴，不懂规矩，请皇上责罚。”
此时的蒋妍才有些后悔，为什么就没控制住自己的嘴呢？这不是以前和好友玩脑筋急转弯的时候，怎么就这么着蹦出来了呢。
朱允彦并没有恼，很平静地说，“宋宣慰使平身吧，朕看你这婢女机灵非常，就由她来回答突厥使者的问题吧。”看着蒋妍，说：“来，你站到殿前吧。”
蒋妍站起身，整整身上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殿前。心里想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脑筋急转弯吗，能回答上的。实在不行，被打杀了，说不定还能回去呢。千万争气，别怕啊。
自己给自己鼓了半天的劲，结果走过去还是觉得双腿有些打颤。她走到殿前，给皇帝皇后行了个礼后，就面向左真。
“第二题，有个人用六百两银子买了匹马，七百两卖了出去。然后又以八百两银子买了回去，九百两银子卖出。问这个人挣了多少两银子？”
“二百两。”蒋妍在听完问题就说出来了，看的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丫头反应这么快。
左真倒是没有吃惊，拿着桌上的酒壶向面前的酒杯里倒酒，当杯里的酒和边缘平齐的时候停了下来。“第三题，如何将杯子里的酒全部取出，而不打破杯子或者倾斜杯子？”
蒋妍听完就从头上拔了支钗下来，向众人展示，“这是我前儿个买的空心的簪子。”
说完簪子前面的梅花取下，就成了两头都是空心的管子。然后就见蒋妍把管子插入酒杯中，深吸了几下，杯子里的酒就没了，最后发出兹兹的吸水声。
“好酒，真是不错啊。”嘀咕了几声之后，蒋妍把簪子回复原样又插到了头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倒把周围的臣子看的目瞪口呆。
左真看着蒋妍有一瞬间的失神，马上又恢复了原样。继续问，“一个农夫在死后留下遗产，把他的牛分给家人。全部牛的半数再加半头给妻子，剩下的牛的半数再加半头分给长子，这些牛是妻子所得牛数目的一半。
剩下的牛的一般再加半头给次子，这些牛是长子所得牛数目的一半。最后剩下的牛的一半再加半头给女儿，这些牛是次子所得牛数目的一般。”
这个题目很长，听得下面臣子有些头昏脑涨的，左真看了之后，笑笑地继续：“结果全部分完，一头牛也没杀，问，农夫死后留下了多少头牛。”
“说的太快了，再说一遍吧。”有人喊道。
左真听了之后，但笑不语。
蒋妍拍了拍自己有些发涨的脑袋，这酒真是喝不得啊，这么会就开始晕了，他是不是故意的啊。周围臣子看到蒋妍这个模样，就开始有些担心，怕她答不出来。
连宋陌都替她捏了把汗，可是蒋妍最后勉强想了会说道，“是十五头牛吧，对吗？”
左真点头。
后面一片哗然，什么脑子啊，都喝了一杯梨花酿还能这么快答上来，真是不简单。是不是蒙的啊，只不过是运气好蒙对了。
“能说说是为什么吗？”左真平静地看着蒋妍问道。
正文 第七十章 除夕宫宴（二）
“你把题目从后往前说一遍，大家就好算了。”
左真按照要求又把题重复了一遍，在场的大臣们中才有些人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这道题需要从后往前来算，这样会好算一些。（话外音，有兴趣的各位可以算一下哦。）不过还是对蒋妍脑子转的快表示叹服。
“某个部落酋长设计了一个奇特比赛，让骑手们比谁跑的慢。所以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比赛仍然没有结束。这时候观看者有些无聊了，酋长都有些后悔了，认为不该搞出这样的比赛，这不不知道如何收场了吗。”
“还有这样的比赛，真是够无聊的。”
“那什么时候能比出来啊。”朝臣们都开始议论。
左真笑了笑，直勾勾地看着蒋妍说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很快使这场比赛结束呢？”
“让骑手们互相调换赛马，以先到终点的为输。骑手们骑得马都不是自己的，所以都会争先恐后奔向终点的。”蒋妍说着又看看左真，发现他长得不错，就是眼里的邪气让自己有些讨厌。
额头的宽窄可以用来判断智力和父母缘，四指宽是比较正常的。左真的额头四指半宽，是个比较聪明的，很多事情很想通的。
额头正中是天庭，不是很饱满，反而有些低陷，说明父母对他帮助不是很大。而且他有些自卑，自己的想法多，多阴暗，不付出行动，坚持自己的想法，严重会自闭，无长辈领导帮助。
左真的双眉如泼墨，适合武职，动手能力强，文学才能不是很高，爱好可能不是很高雅，蒋妍估计他不会太喜欢琴棋书画。
眉毛逆长，也就是说眉毛向眼头长，说明他应该是早年离乡背井，很难再回故里，就算回了也呆不久。他双眉间距较宽，有才智，善思惟。
左真的眼睛细长，相学上说这种人理性理智，稳定周密。他的眼睛有神，有权利欲。眼睛上扬，有志向有理想。眼下是卧蚕泪堂，即子女宫，还是比较饱满的。看来他的子嗣颇丰。
再结合他有美人尖，他应该早早**了，肯定不是处男了。想到这里，蒋妍不禁嘿嘿笑了起来，样子还有些猥琐。看的周围人有些莫名其妙，左真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你，不是……”蒋妍指着左真，低声咕哝了一句，“不是处……”还没说完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了。
“启禀皇上，这个丫头酒量不好，一沾酒就醉。”宋陌马上走到殿前跪下，向朱允彦请罪。他希望能将蒋妍带下去让她醒醒酒。
今天蒋妍够出风头了，那几道题真的没人能答上来吗，不见得，只是好多人不出这个风头。只有这个傻妞，瞎掺合。估计明天好多人都会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么个聪明的笨丫头了。
“来人，去拿醒酒药，再去找林太医，把这个丫头带到偏殿醒醒酒吧。好好招呼着，醒了就立刻带上来吧。”朱允彦对着内侍吩咐道。
“是。”
“想不到在大烽连个小丫头都有这样的才智，真是佩服，佩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在大烽的书院学习，还望皇帝陛下同意。”左真看着很恭敬地向皇帝朱允彦做了个揖。
坐在身边的穆尔泰马上站起来，说道，“我突厥一向对中原的文化很推崇，希望中原的文化能在我突厥推广。请陛下同意，让我突厥学子在中原的书院学习。”
朱允彦点头，捋捋胡子笑着说，“突厥和我大烽乃友谊之邦，这点小事朕怎会不应。徐俊英，这事就交给你了。”
“是，臣遵旨。”徐俊英是翰林院的学士，是十五年前的状元，也是太学院的主管之一。
大食、乌兹、天竺等各国使者都表示想送学子来大烽学习，皇帝在那边答应得好好的。但是下面的臣子就有些担心，这么多的异族人来到大烽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萧韶看着这些人表演，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味地喝酒。这群人就那么点心思，想过来光明正大地了解大烽啊。
大烽法令，异族人来大烽，可以买房置产做生意，但是必须要和大烽人合作。可以和大烽通婚，但是必须到府衙登记，生的子嗣，不管男女都跟大烽人的姓，都是大烽的子民。由于大烽贵族对异族人很轻视，所以一般通婚的都是平民，对时局没有什么影响。
这样规定也是让异族人在大烽的一举一动都有所控制，现在这么多学子都进入大烽。在书院，可以有很多同窗学友，可以了解大烽的风土人情，可以在这里置产，说不定还可以有人成为望族的上门女婿。
这下子，异族人在大烽将会有些影响，会影响多少呢。就看圣上对这些学子有什么样的政令了。反正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打仗，大烽的兵力好像只有大齐可以匹敌。
想到这里，身子突然感觉一冷，萧韶马上喝了一口酒。这不是普通的酒，而是师傅专门用各种名贵药材炮制而成的酒，可养身。若再配合丹药服用，还能救命。
自己这副身子在冬天的时候会异常的虚弱，好在师傅会做点药酒，不然自己在冬天是万万不会出来的。不过这次出来的很值，不然他还不知道蒋妍这个丫头居然会这么聪明。等师傅回来了一定要和他说道说道，说不定他就能从宋陌身边把蒋妍给要回来了。
接下来又是大食和乌兹两国美女跳舞，突厥的勇士击鼓等节目。宋陌看得心不在焉，就是心理还在替蒋妍担心，不知道她醒酒醒的如何了。
在偏殿的蒋妍，躺了会之后，又被林太医扎了几针后才悠悠转醒。醒后就被带入了正殿门口，内侍则跑进去向皇帝朱允彦汇报。
“哦？那丫头醒了？那就让她进来，回到宋陌身边，回头再好好赏她吧。”朱允彦觉得这个丫头不错，心里盘算着待会让皇后好好赏赏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也差不多结束了，各位臣子都各自离开正殿回到自己家。
朱允彦和自己皇后也坐着帝辇回到了皇宫，“梓潼，今晚安国候府宋陌身边的那个丫头，竟有如此能耐，这个‘惊喜’还真不小呐！你就依例赏她些物件吧。”
“臣妾遵旨，那个丫头看着是个不错的。臣妾会让陛下和安国候府的人满意的。”皇后办事说话都很有分寸，有句话在舌头边打了好几个转还是问了出来。“皇上真要让那些异族学子到书院去学习吗？”
说出来又怕皇上误会，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臣妾不是想干涉朝政，只是不想圣上再劳累。”
“朕信你，虽说是后宫不得干政，但是那也要看是谁是后宫，谁做皇帝了。梓潼，你我年少夫妻，你品性敦厚，温婉可人，对自己的族人也是很约束。每次岳父岳母来此，你都告诫他们谨言慎行。遇上族里的人犯事，也从来不姑息，都是让朕务必严办。”
朱允彦顿了会又说道，“有这样的贤妻，这样的族人，朕有什么不放心的。关于学子入书院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朕自由安排。你把身子养好吧，今日又有些咳嗽了吧。老也不好，要不再让各地找找名医吧。”
皇后听到这里，心里感动不已，但是还是柔声劝道，“有皇上疼惜，臣妾会好的，只不过药用上之后，效果慢了些吧。再说人能活多少都有定数的，就不用为臣妾劳民伤财了。咳咳，咳咳，……”
“皇上，妾身今日身上见红，皇上不如到淑妃那里吧。”见红是来月事的说法，来了月事是不能留皇上在殿里的。皇后这么说，也是怕把病气过给朱允彦。
“那梓潼好好歇着，若有不舒服就让孙太医过来看看吧。”朱允彦自然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他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疼惜地说道。
来淑妃所在的关雎宫中，烛光摇曳下淑妃一身华丽的衣裳，精致的妆容，看的我朱允彦有些迷惘。想想，自己也年过不惑了，居然还能够得到这样的美人，自然是无比欢畅的。
淑妃看着皇上的表情，抿嘴一笑，“臣妾今日能够迎接皇上，很惊喜呢。臣妾看皇上龙颜大悦，莫非刚才在宫宴上有什么喜事不成。”
“呵呵……爱妃说的不错，想不到我大烽人才济济，一个小丫头都能答上突厥使臣的几个问题。你说可不可喜啊？”朱允彦笑着把淑妃入怀中，大掌在她腰间来回磨擦，惹得淑妃一阵轻颤，他又是得意一笑。果然是承欢不久，轻轻一碰就有这么有反应，朱允彦很满意，
淑妃顺势靠入他怀中，隔著他的龙袍在他胸前慢慢转圈，然后笑著仰头与他对视。在那深暗的眼中看到**的光，柔声问：“皇上喜欢那个小丫头，还是喜欢臣妾啊？”
说着还用她波涛汹涌的两团，去袭击他的胸口。撒娇地说道，“皇上来了关雎宫，还要提别的女子，就不怕臣妾醋了吗？”
面对这样一个只有二八年华的少女，娇嫩优柔，撩拨的他有些心头荡漾。
“喜欢，当然喜欢。”他的身体微微紧崩，放在腰侧的手突然从腰间滑向后，挑引似的勾划。一转身把淑妃压在身下，咬住她的樱唇。然后淑妃就感觉男性独有的气息涌入，一时间关雎宫里满室春光……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除夕宫宴（三）
“你的那几个问题都被人答上来了，还是被个小丫头给回答上来了，你不觉得有些丢脸吗？”穆尔泰回到驿馆之后，就开始数落左真。
“本来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真是的，早知道这样本王就带着阿拉泰来了。比武的话，最起码不会输。”穆尔泰说到生气之处，还把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扔了过去。
左真站在那里并没有躲闪，茶杯在他脚边碎了，茶水溅到他的鞋子上。那是双鹿皮小靴，防水保温的，是来之前他心上人给他做的。
左真看了一眼，笑着说，“大王子，古人有云视远着不顾近，虑打着不详细。若矜小胜，恤小败，先自挠矣，何暇立功乎？”
“别拽文，本王听不懂，你这么会说，刚才怎么不和那些大烽的官员拽文？别出心裁地琢磨了十道题，被个小丫头答上了四道，那丫头幸亏醉了，不然真是，真是……”穆尔泰也气的说不出来。
三年前自己来大烽朝贺，回去告诉父王，说大烽这边的科举，以及大烽的官员如何文弱，连武将都不及突厥勇士看起来勇猛。突厥王沉思了一会，问：“我的儿子，我见过狼吗？知道狼的特点吗？”
穆尔泰想起以前打猎时也曾见过狼群的，而且草原上的人都是把狼作为自己的老师。自己的父亲也专门带着自己和几个兄弟，去看狼捕食猎物。
首先，狼在捕食之前会做充分的准备，熟悉了解周边的环境。它们经常要长时间的潜伏，等待最佳捕猎时机的到来。
所以经常会看到狼在草原上悠闲地散步，其实是在查看环境。虽然它们的捕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狼为了等待那一刻往往要等待一整夜甚至一整天。
其次，狼一般选择那些弱小的跑的慢的猎物，选择好猎物后，一旦选定后就决不放弃，直到捕到为止。
父王当时告诉他，狼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它们知道改变目标可能的结果是什么也捕不到，只有不放弃选择的目标才能提高捕获猎物的可能性。
所以，父王虽然没什么时间教育王子，但是他要求自己的王子要么不定目标，定了目标之后必须想尽一切方法去完成。
做得好的会得到奖赏，做得不好的直接被扔到猎队里训练。猎队顾名思义就是打猎的队伍，经常会去打猎，都是长时间的在外面呆着，条件非常艰苦。
再次，狼随着年龄的增长，它们的捕猎技巧，不断得到提升，除此之外狼还很团结。自己曾经见过一次狼群围捕黄羊，记得那次有去寻找大雪坑的，有去骚扰的，有的去伏击，俨然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在最后发起总攻的时候也是井井有条，狂而不乱。父王当时说过，看一支军队训练的如何，要看他们如何撤退。狼群在撤退的时候也井然有序，猛狼冲锋，狼王靠前，巨狼断后，完全没有混乱。
最后，狼很会适应环境。生存环境的恶劣使得狼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它们会储存食物，会选择合适地点生育。
“狼就是这样准备充分，能耐心等待猎物，永不放弃，不断捕猎技术，团结合作，听从狼王指挥。”穆尔泰慢慢说出自己心中的观点。
突厥王慢慢点头，看着他的长子，骄傲地说道：“我的儿子，你是我的长子，未来将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头狼。
你要知道你的猎物是什么，知道你现在处的位置怎么样，怎么才能捕获猎物。不要轻敌，而是去了解你的敌人，去熟悉他们的环境，等待合适时机去捕杀你的猎物。”
穆尔泰点点头，“父王，我明白了。”
之后，穆尔泰在他的父亲突厥王的指点下，选择了几个小部落去推广中原的文化。也是听从了父亲的建议，选了左真这个中原文化学的比较好的人，跟着自己来到了大烽。
记得临行前，父亲还拉着自己的手，慢慢地说：“我的儿子，我最看重的长子。你这次去是为了两国的友谊，要同大烽建立良好的关系。现在不是和大烽翻脸的时候，我们的实力还不行。”
缓了缓，突厥王接着说：“自从十年前你的叔父领着周边的五个部落和我们大战之后，我们的人少了，马匹也少了不少。
咱们需要休养生息，女人们多生孩子，马儿们多产崽，这都需要时间。所以，收敛好你的脾气，不要争一时之气，我在王庭等着你回来。”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他重重地点头，“父王，我知道了。”
“左真这个人，是个人才，有心机有手段。他的才华不弱于大烽的那些什么状元探花，你要多听他的。在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听他的。不准耍王子脾气，要善待他，不准打他侮辱他。
他将会是辅佐你完成大业的一个人，这次去你要收服他为你所用。……”
想到这里，穆尔泰把气尽力往回收。父王既然这么重视他，那就听听他的说法，说不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呢，拽文就拽文吧。自己也是学过几日的中原文化，虽然是被逼的，可是基本的东西还是会一点的。
穆尔泰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这样就这样了吧，你说说吧，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十年之内，突厥和大烽之间不能起战争，不然会对我突厥大不利。中原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要知道了解大烽的上层，最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和他们交往。书院是最好的地方，能在盛京白鹿书院或者国子监念书的十有**以后都会成为大烽的官员。”
“那又怎么样？”
“若是对这些人有所了解，知道武将的行军布阵方法，知道文官的行事准则，那么对之后大军进举大烽是个很好的帮助。”
穆尔泰点头，“这么说来，倒是个不错的结果。”
左真接着说：“事分阴阳，也就是每件事都有好处和坏处。就要看能不能把好处放到最大，坏处减到最小。
这次的题出的不算难，只要有些脑子不是死读书的人，都能答上来。赢了就能给王子您长长脸，但是输了也能收到很好的效果。
大烽皇帝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朝大国，适时提出送来学子的事情，他都会答应的。只要他能答应，咱们下面的事情就好操作了。总之，不管输赢，王子您都能有所收获。”
穆尔泰此时才觉得，或许这样真不是什么坏事，里子和面子，还是里子重要。送一点学子进来，能学到东西不说，而且每次进贡，总能收回更多的东西。这样常来常往的，那可是极有好处的。
想通了这个，他马上对外喊道：“来人，备一桌好酒菜，本王要和左真好好喝一杯。”
出了行宫，已是申时了，宋陌带着有些蔫蔫的蒋妍坐在马车上往安国候府方向走。外面的天色很暗了，驾车的是武进，蒋妍一看见他就觉得特别踏实。她知道武进是宋陌手下驾车技术最好，功夫不弱的这么个人。
所以，一进马车，蒋妍就靠着车壁开始打盹了，看的宋陌真是惊。难道左真那杯酒是特别加料的，还是蒋妍特别不能喝酒，在偏殿都睡了这么久了，到车上还是睡着了。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头，宋陌难得没有忍心干扰这个丫头，让她好好睡。
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经估计是把她累着了，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久估计还没这么累过了。又和左真，斗了一会。
真是没看出来，这丫头的脑子这么快，而且当时都有点醉了，还能答上来。怎么一直给自己惊喜呢？宋陌禁不住揉揉蒋妍的脑袋，幸亏当时收了这个丫头。
要是一直呆在自己身边，她还能带给自己多少惊喜呢。一直呆在身边，宋陌有些惘然，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待见她了。收了房吧，如果以后有了子嗣，再给她个贵妾，应该就对得起她了。宋陌习惯控制自己的一切，既然发现对蒋妍有感情，就会接受，不会阻止。
再说，自己是侯府公子，年纪轻轻就是从六品了，以后就算不能继承侯府，成为侯爷。那也能成为三品以上的大员，家资颇丰，自己还是盛京不少女子的夫婿的首选。
想通这些之后，宋陌闭上眼，靠着车开始休息。忽然，后面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人喊道，“长卿，长卿，等等我，等等我，……”
“爷，咱们怎么办，要停下来吗？”
“是陈峻那小子，停下来吧，看看他有什么事情？”宋陌有些奇怪，陈峻这小子这会不是应该赶紧回府的吗。怎么还跟上自己了？
“终于赶上了，”陈峻还有些喘，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府上那个婢女太厉害了，她是以前就看过这样的书呢，还是当场答出来的啊”
“有什么区别吗？以前看过怎样？当场答出又怎样？你不赶紧回家，专门追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宋陌有点明白陈峻的来意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除夕宫宴（四）
“如果是看过类似的书，就借给小弟看看啊。”陈峻话头一转，“蒋妍那丫头在车上吧，我问问她吧。”
“蒋妍，蒋妍，下车了。”说着，陈峻准备撩开帘子，但是他刚掀开一点，就被宋陌拦住了。
“怎么了，是到府里了吗？”蒋妍醒了，以为到安国候府里了，就准备下车。
“坐好，还没到呢。”宋陌又转头看着陈峰说道，“有什么就隔着帘子问吧，刚捂热了，掀开了进风就不好了。”
“你什么时候在乎这个了？”陈峻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跟个娘们似的。”
“你到底还问不问，不问我们走了。武进，走吧。”
“别别别，不问的话，我今天晚上会睡不着的。”陈峻对着帘子说，“蒋妍，你今天回答的那些问题，你以前看过吗？”
蒋妍本来有些迷糊，听了这个问题，正要回答说是以前看脑筋急转弯看的。但是一想到这个就打了个机灵，是说实话呢，书这里肯定没有，这会哪里有这种书啊。说出来，还不被别人当怪物了。
要是说假话，还不知道之后陈峻会问出什么怪问题。
早知道就不回答那些问题了，她也是被问习惯了，一遇上这些问题，下意识就出口回来了。那会一时冲动表现了一下，后来想通了也知道不能做出头鸟。啥也没捞着，就喝杯酒，还晕的不行。
宋陌看着蒋妍为难的表情，不知道怎的，有些……
本来宋陌带蒋妍坐着马车回安国候府的路上被陈峰拦下来，就有些不耐烦，这厮还一直追问蒋妍是不是在其他地方看过还是直接答上来的。
宋陌一时不忍，就开口道，“改日去府上找我，找你那几本好书让你看看。”
“真的？”陈峻瞪大了眼睛，兴奋地说道，“我记得了，你可别诓我。”
“武进，走吧。”宋陌沉声说道。
“是。”武进快速跳上车，抡起缰绳就开始上路。
“少爷，真让陈大人过去府里的藏书室去看书吗？”蒋妍看着宋陌问道。安国候府的藏书室，可比仓墨轩的打多了，有专门的五个小厮负责。只有府里的主子才可以进去看，从来没有外人进去过。
“我刚刚许他进藏书室了吗？”宋陌问道。
蒋妍摇头，“您说找几本好书让他看看。”
“那就对了，我找书给他看。不是让他进藏书室，不让他带出府，也不是送给他。”宋陌笑着问，“你怎么答上那些问题的？”
“我，我……”蒋妍有些支支吾吾。
“藏书室和仓墨轩的书我都看过，另外你表哥看过的书我自然也是看过的。应该没有此类的书籍，所以你应该不是在书上看过吧。”
蒋妍被宋陌看的有些发毛，“那么简单的题，临场答的。再说了，我的身世，您都是查过的。进了府之后，认识的人您都知道啊。”
宋陌看着她，不像说谎的样子，而且她说的确实不错。在边城的时候，自己让暗卫就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若真的不是遇上自己，肯定会被抓回去的。
进了府之后，专门从幽宅里找了红菱来看着她，只是除了那两次被掳走的……
“今天晚上左真提出的问题，你回答得又快又准，确实值得夸赞。”说到这里，蒋妍心里乐滋滋的。
但是语气一转，宋陌又说：“朝堂上也有人能答上来的，确实如你所说，不是很难。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说吗？”
蒋妍摇头，“他们怕出错吗？”除此之外，她还真想不出来其他原因了。
宋陌没有直接回答她，反问道，“你知道枪打出头鸟吗？”
蒋妍点头，一副求知的好奇宝宝模样，很崇拜地看着宋陌。这种目光，估计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突厥和大烽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谁也搞不清楚，圣上对他们的态度如何。文臣武将谁要表现得和他们近了，远了，都会被猜疑。”
“那这关答题什么事情啊，我答上来了，圣上会给我赏点东西吧。”蒋妍听不懂什么朝堂上的事情，照她看来没那么复杂。
宋陌看了看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她也不会理解的。做个内宅女子，不需要懂这些，再说，有自己在外面，她以后就伺候好自己就行了。
想到这里，宋陌跟她说，“宫里会有东西赏下来的，皇后娘娘会安排好的。你就等着领赏吧，其他别管了。”其他事情不用管，有他在就行了，宋陌在心里说。
“真的？”蒋妍的双眼亮亮的，瞳孔放大，像是有金元宝在眼前晃着。
宋陌看着她那小财迷样，不禁有些好笑。等把墨荷配出去，就让这小丫头掌钱吧，那时候她会乐成什么样子。
萧韶看着宋陌和蒋妍一起上了马车后，才在小厮的帮助下上了车。“将军，您这是又怎么了？要不要让国师过来看看？”
萧韶摆摆手，慢慢地说：“这年关的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师兄了。我只是喝了点酒，刚刚出来又吹了点风。没事的，回去沐浴一下就好。”
“那是回萧国公府还是回别院？”小厮问道。
“别院吧，那里还自在些。父亲母亲未回来前，我还是不想回去，不想被人嫌弃。”说着还自嘲地笑了笑，“我不回去，他们会很高兴的。虽然嘴上说，甚是想念，但是那里真没我什么亲人。”
“爷，您说笑了，萧国公府里的各位主子们对您都很好啊，四季衣裳，每日饭菜，还有院里下人的月钱从来都没有缺过。”小厮歪着脑袋想，好像也就这些了。
将军在萧国公府里不像是个主人，倒像是客人。住的好，吃的好，伺候他的人份例也是很高的。但是，有事情的时候，从来没人过来找将军商量。
萧韶笑笑，“你的要求还真是低。”
小厮用手摸摸后脑勺，傻傻地笑了：“爷，您要不休息一会，从这里到别院还有一会。我给您拿被子盖上啊，别着凉了。”
听着小厮的碎碎念，萧昂躺下了。记忆中也有这样一个小厮，和自己这么说的。他长得很矮，不丑也不漂亮，每次都会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说话，自己醒过来了他倒不说了。
萧韶小的时候就被师傅带到山上了，每年只回来一阵。一次下山的时候，继母朱氏，不，现在应该叫婶母了。自己已经过继出来了，不用再管她叫母亲了。
不过她还是往他院子里送了灰衣的小男孩。那男孩，叫什么不记得了。每次见他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偶尔抬头的时候，也是一种探究的目光。
每次自己发病的时候，就只有他是一直陪在身边的，一直在念叨着什么。也不出去叫人，只是会用胳膊环着自己的肩膀，然后一点点给自己喂东西喝。
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是水还是什么东西，只是有些甜丝丝的，喝了之后会觉得不是很疼了。然后那个小厮会坐在那里，握着自己的手腕，然后一直说话。虽然听不懂，但是总觉得，他是很关系自己的。
许多年后，才知道陪在自己身边不是为别的，而是要看药效。那都是后话了，总之，萧韶就觉得那个小厮很特别。
还有就是到了山上之后，也有个小厮陪着。从来不多话，就站在他身后，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若不是临别时跟自己说话，还真当他是个哑巴呢。
只是他的话很奇怪，“活的久一些哦，我想看看那单悬红的人在知道他们请回的人帮你续命，是个什么表情。”
说完，笑了笑就走了。他那会才发现，原来这个小厮的眼睛好亮，笑容好，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妖艳。
怎么忽然想起那个小厮了，萧韶笑笑，他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被家里赎出去了，好像没再见过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很快又见到了一个很怪的小厮。
“你觉得，风国的王子长得怎么样？”正躺着的萧韶，猛然间蹦出这么句话，把小厮吓了一跳。
“还，还好吧。”小厮挠挠头，没怎么注意这个王子，不过想来王子都长得不错吧。
“大食的公主，开春的时候就过来和亲了。也不知道是嫁给谁？”
“啊，还有这回事？”
萧韶看着他的表情，很好笑地说道，“师兄为什么派你来跟着我啊？”言下之意是，怎么会派了个这么笨的过来伺候他？
“国师说，我这人实诚，还有就是好像什么很重，其实我没有太重了。能压住您，就让我过来了。将军，我不会压住您的，很疼的。”其实他也没搞明白，为什么国师那么多人不挑，专门挑了他。
萧韶听了，脑袋差点撞到车上，真是够奇葩啊。“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以前是府里喂马的，以前没进国师府的时候是杀猪的。”
萧韶点头，屠夫有杀气，等闲的鬼怪是不敢招惹的。有他在身边，压着，自己真的是不用担心了。
“嗯，你休息吧，也跟着累了一天了。”萧韶对自己的手下很爱护，更何况，这么一个好帮手呢。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墨菊动手
萧韶躺在马车上，身上盖着被子，身下铺的是厚厚的毯子，很暖和。小厮坐在他身边，靠着车壁打盹。驾车的是自己的亲信，他是很好的车把式，车驾得又快又稳。
刚才在宫宴上，他看着左真不像突厥人，倒像是大烽人。他抱拳，行礼的姿势，还有他的用餐礼仪都是很标准的大烽学子在书院的姿势。他应该在大烽呆过，而且还接受过最正统的教导，这个过程至少五年。
他不蓄胡子，是束发，而不是编发，这有别于突厥人。他皮肤有些黑红干涩，应该长期经过风吹日晒。端起酒杯的时候，手很粗糙，不是养尊处优的，手上的虎口没有茧子，应该不常骑马，不拽缰绳。
所以，萧韶推断他在突厥的时候，应该是个奴隶。只不过由于某种原因，或者真如突厥王子所说的他的中原文化学的好，所以才跟着王子过来出使大烽的。
那他这次出使大烽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他对大烽和突厥的态度如何？这估计会与他的身世和经历有关。他会是个麻烦的人物，萧韶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有这样的感觉。
这是参加宫宴的还有乌兹、大食和天竺，这其中天竺和乌兹不用担心。天竺经历几年前的宫变，要想恢复过来也得好几年了。
再说，若要攻打大烽，天竺必须借道好几个国家，不值当。而且他和天竺的摄政王有交情，对此人也了解，那是个没什么野心的。
乌兹，那是大烽东面的一个小国，地少民寡，又没什么资源。打他没意思，他们更是不可能先开战。
还有就是大食了，刚换了新王，而且又在西南面。这次没打仗没有任何军事冲突，就过来请求和亲，而且还是要嫁个公主过来，有什么目的，这也要想想了。
至于南疆，想起这个身上又有些冷了，他想起身在南疆为他找药的二师叔，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萧韶拢了拢被子，不禁自嘲，这个天气，就是那些大户人家娇养的小姐，估计也是弄个小炉子，手里再那个暖炉。而自己却要盖上被子，车里还备了汤婆子，真够弱的，说出去不知道会不会笑死人。
又咳嗽了两声，每到月中的时候，自己会格外地虚弱，有时候甚至会在床上睡上一两天。近来，不知怎的，到了冬日会感觉到异常冷，所以，师傅上次给二师叔去了信，让在南疆找火灵芝。
而每次来的时候，师傅也是都会带好多药丸，有的是吃的，有的是用来泡澡的。看着师傅的表情越来越沉重，有时候都怀疑自己身上的咒术是不是解不了了。
五岁时，曾有人说过自己活不过成年，这不也过了吗？师傅说找到自己的有缘人就能解了咒了，但是那个有缘人是不是蒋妍呢？不知道，师傅当时也不确定了，只是说和她有关系。
不知道自己的有缘人是谁，找到后怎么解咒，搞不清楚师傅上次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想到这里萧昂的脸有些红了，族里和他年龄相仿的堂兄表哥们，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可他却因为各种原因，还没开过荤。
正想着，车厢里飘进来一个白影，萧昂的眼睛瞪圆了，暗道，有八字重的人压着，有古玉挡着，怎么还有这么不开眼的东西过来呢？……
其实宋陌和蒋妍还没回到安国候府的时候，侯爷和侯爷夫人就都知道了宫宴上的事情。
“想不到墨荷那丫头病了没去，倒便宜了新来的那个小丫头。”张夫人还在为自己选的人没去成而稍微有些恼。
“夫人，说句实话，要是墨荷那丫头去了，到没这么精彩了。那丫头沉稳，但可没这么机灵。若是去了只能保证不出错，但是要让她出彩，就太困难了。”
安国侯夫人心忖，这话说的没错，墨荷墨菊的老子娘都是张夫人的陪房，都是泥腿子出身，没进过学，不通文墨。墨荷和墨菊还算好点，些许认得几个字，能算账。
尤其是墨荷，能顶半个账房先生来用。所以当时给孙子的时候，就让墨荷管了银钱。
但是现在好像出了个能出彩的，墨荷这边都有些失色了。只是这个新来的丫头，毕竟不是家生子，外面买来的终究不如自己身边长大的放心。
“给她点甜头吧，估计很快宫里就会有赏赐了。”
“给她赏点什么？”张氏有点拿不定主意了，本来就已经是二等丫头了，还能再赏什么？金银还是钗环？
“这个为夫就不知道了，女娃娃喜欢什么就赏点什么。咱们府里又不是出不起。”
“嗯，就赏她对赤金手镯吧，太贵重了，也不太好。你说，孙子也不小了，都十七了，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了。可嫣儿还未及笄，要不抬个通房吧。”
安国候看着老妻，知她是为了宋陌着想，亲娘不在身边，只有亲祖母管管了。可是这样又有些对不起张燧，当时答应的是在嫁过来之前不能有妾和通房，更不能有庶出的子女。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了。孙子精着呢，如果需要的话，会自己选的，你挑的不一定合他心意。赶紧睡吧，有事明天再说吧，今天天色已晚，咱们该歇息了。”说着就拉着张氏的手，往床边走去。
“你个老家伙，不等孙子回来吗？”
“不用了，我让你看看我老了没有。哈哈……”说着，拉下床两边的帘子。
这边的宋陌刚和蒋妍下了车，就看到赵风在那里等着。所以就让蒋妍先回去休息，谁知蒋妍刚到了仓墨轩，正好看到墨菊端着盆子从屋里出来。
她看到蒋妍，放下盆，哄着眼就过来了。边走还边挽袖子，嘴里还骂咧咧的，“你个不要脸的，为了跟着去赴宴，居然把我姐姐弄得病倒了。”
说着一个箭步上来，就揪住蒋妍的头发往地上拉。蒋妍没有防备，很轻易地就被拉到地上，然后墨菊就坐到她肚子上，朝她脸上扇耳光。“让你暗算我姐姐，让你勾引三少爷，我让你使坏，让你，让你……”
这会的蒋妍还有些迷糊，她只能尽量用手尽量护住头部，然后找机会反抗。
但墨菊像疯了一样，巴掌一个接一个下来。可能是憋屈了太久了，本来就看着蒋妍不顺眼。自从她来了，墨菊在三少爷面前就没有以前的优越感了。
之前宋陌去办差的时候，身边都是带着墨菊的。可蒋妍来了，都是蒋妍跟去。不然就是蒋妍和红菱一起去，还有送茶点这些事情，都全变成是蒋妍来送了。还有书房也只要蒋妍伺候。
墨菊虽是丫头，但是从小被老子娘宠着，还有姐姐让着。到了仓墨轩，宋陌不爱管这些事情，一切就都交给墨荷和柳嬷嬷安排，自然从小到大墨菊就一直很如意，直到她遇上了蒋妍。
本来，有墨荷在旁边开导，还不至于闹腾。但是现在墨荷病了，加上蒋妍又跟着宋陌出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墨菊心里那根弦一下子就崩断了，就这么爆发出来了。
“救命，救命，……”蒋妍喊了几声。
身上的墨菊像是被这几声求助声鼓励一般，听到后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更用力地往蒋妍身上招呼。
这个时辰，院里的人估计都睡了，求助也听不到了，要等宋陌过来，也不知道要多久。她一手护住脸，一手准备去拽墨菊的头发，去挠她的脸，使劲用膝盖去碰墨菊的背后。
墨菊把屁股往后移了移做到蒋妍的腿上，上半身趴到蒋妍的身上，双手抓着蒋妍的手，准备用嘴咬。
“啊，啊，救命，啊，救命，”
忽然感觉身上一轻，就看到赵风一手拎着墨菊，宋陌过来将蒋妍扶起来。吓死他了，刚刚在门口，赵风向自己汇报几件事情，让蒋妍自己回去。
谁想，就一会功夫，就听到蒋妍的尖叫声，过去就看见墨菊正趴在蒋妍身上开始咬她的脖子。
宋陌不能形容他看到这一场景是什么感觉，身后的衣衫都湿了。“把她关到柴房去！快去请大夫回来！要快！”丢下这句话后，就打横抱起蒋妍就进到自己的卧室。
“是！”赵风看着拎在手上的墨菊，还不断地手舞足蹈，不断瞪着蒋妍，像要把她吃了一般。
就点了她的穴道，这才安静了些。刚才没点，纯属是忘了，他从没想过女人打架也可以这么的，额，疯狂。心想，这就是女人啊，以后千万要绕着走啊。
蒋妍只是觉得脖子有点疼，好像还出了点血，这墨菊是真想要自己的命啊。
“大夫马上就来了，别担心，她咬的不是地方。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还有好日子没过呢。
蒋妍笑了笑，她不知道她的脸现在肿得跟个猪头没什么区别，刚咧开嘴就**：“嘶，啊。”
“你别动，也别说话，你身上受了不少伤，要好好养着。”缓了缓，宋陌又说，“墨菊以前练过武，也当过几个月的粗使丫头，手上有劲。”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刚才打的时候，自己只有挨打的份。以后还是离她们两姐妹远一点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上一下。
墨菊是直性子，可能会直接上来。但是她的姐姐，默不作声的，平时笑笑的，但是看来应该也不是善茬。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处置墨菊
蒋妍又看看周围，这不像是自己的房间。蜀锦的帐子，黄梨木的床，雕花的窗子，磨得油亮的铜镜，这是宋陌的房间，自己不能呆在这里。
蒋妍想支起身子，下床离开。但是宋陌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直接拦了下来。
“等看过大夫再说吧，你这个样子回去了，不说吵到你屋里的丫头。要是被问起来，你怎么回答？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吗？”
当然不想闹大了，在年关出了这种事情，不管事谁对谁错，被总管发现，直接先各打五十大板。那可是实打实的五十大板，吃过板子的蒋妍摇摇头。想着，还是听宋陌的吧，先把这事情压下来再说。
过了一会，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夫挎着药箱就来了。“真是过年都不让人安生，又怎么了？”小声咕哝着来到了蒋妍身边。
“这就是病患？”大夫指着蒋妍问道。
宋陌点头。
大夫详细地检查了蒋妍脖子上的伤口，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位姑娘真是大幸啊，这咬痕虽然深，但是位置偏了，所以不致命。要是咬的伤口再往这边偏上一分一毫，可能会流血不止了。”说完，他从药箱里面掏出一瓶药来，往蒋妍伤口上洒。
“啊，疼。”蒋妍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疼过，像火烧一样。
“姑娘忍着点，这是小老儿家里祖传的药，用了之后，会很快愈合的。”山羊胡子小声说道。
宋陌看着蒋妍眼里泪点闪闪，心里一紧，拉着大夫的手说，“我这里也有上好的伤药，是番邦进贡的九华玉露膏，能用这这里吗？”
“您说笑了，你是上等的祛疤圣药，一般要等伤口愈合之后使用效果会很好。别看这位姑娘现在这么疼，一会就没事了。等伤口愈合之后，如果留下疤痕，再用这个不迟。”
“她脸上没有伤口，只是被打了之后有些充血，用冰块敷一敷吧。真是，小姑娘罚点什么不好，这么漂亮的脸蛋也舍得下得去手。”山羊胡子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宋陌一眼。
难道这位好这一口，真是可怜的小姑娘啊。
宋陌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两声就出去了，吩咐了门口站着的赵风，“看大夫需要什么就去准备，若留下药方什么的，你亲自去拿药，回来之后交给我。”
说完大步向着柴房走去，……
宋陌和赵毅到了柴房，看着安静下来的墨菊，心里有一股火气腾地蹿了上来。他怕自己压不住火，还没问清楚就失手杀了这个奴婢，就慢条斯理地跟赵毅说，“明早之前，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知道蒋妍被打的原因。”
“是，主子您放心吧。”赵毅知道自己这个主子越是表面云淡风轻，慢条斯理，越是很生气。
他刚才听赵风说，这个墨菊是因为打了蒋妍才被关在这里的。按理来说，两个人打架，双方都应该有过错。
可是主子把那个被打的丫头带进了自己的卧室，还专门请了大夫来看她，而这个打人的丫头却被关在柴房。
主子可从来都不是同情别人的人，这次这样做，分明是护短啊。那个叫蒋妍的丫头，看起来在主子的心目中地位不低啊。
赵毅想明白后，叼了根草，慢悠悠地走到墨菊身边。用脚踢了踢她，“别和小爷装死，小爷有上千种方法要你生不如死……”
宋陌从柴房回来后就去了书房，拿出一本策论，坐在那里看着。自己今天确实有些失常，以前发生多大的事情都能控制住的，今天居然有些失控想杀了墨菊。还好没做出什么事情，而且自己也弄清楚了为什么会这样。
就是在乎那个丫头吧，自己居然对棵小丫头产生兴趣了。她现在才十四，就算要把她收房也要等大婚之后。在这之前，就让她别出去了，好好在仓墨轩里呆着。多来几次这种事情，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爷，大夫走了，临走时留了几瓶药，说是外用的。另外，赵毅来了，在门口候着。”赵风小心地把信息说完。不知道怎么，他看着主子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不就是刚下车时，拦着主子说了一会消息才被墨菊钻了空子打伤了蒋妍吗。
“让赵毅进来，你下去吧。最近看好蒋妍，别让她再出事了。再出事，你就去幽宅吧。”
赵风听完，瞬间就愣住了。幽宅，他是知道的，就算是亲爹在那里，可是也不是个好去处啊。他不禁在心里祈祷，蒋妍啊，小姑奶奶，您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啊。
赵风就这样晃晃悠悠地，不在状态地离开了书房。
“主子，事情是这样的。侯夫人本来是让墨荷随您一起去赴宴的。只是在赴宴的前一天晚上，墨荷喝了一碗鱼汤就给病倒了，墨菊要照顾她自然不能离开。
红菱手上有绣活也不能跟着去赴宴，所以，柳嬷嬷就让蒋妍跟着您去了。后来墨菊听说，墨荷是被人下了砒霜，而蒋妍前几天恰好被派出去买了砒霜来药老鼠。所以，才……”
“也就是说墨菊以为蒋妍下的药，差点药死了她姐姐，所以才这样的？”其实带谁去赴宴，宋陌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在走的时候，柳嬷嬷带着蒋妍过来，自己也很高兴。但是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档子事情。
“那墨荷现在怎么样了？”宋陌问道。
“不是中了砒霜，而是中了雷公藤。雷公藤的皮有剧毒，但是去皮去其中的木质根部，却可以缓解因湿气过重而引起的膝盖疼痛。这种药咱们府上也是有人用的，但是蒋妍却没有。所以可以排除她下毒的可能。”
宋陌点点头，说：“嗯，你继续。”
“另外，手下查到，柳嬷嬷以及她的儿子和墨荷墨菊两姐妹走的很近。蒋妍当时被拐，和墨荷还有柳行都脱不了干系。柳行躺在床上这几日，一直喊着，喊着让，”赵毅有点说不出口，他估计主子听了之后肯定会大发雷霆。
“让怎么，你说，”
“让柳嬷嬷年后去夫人那里求娶蒋妍。”赵毅闭上眼睛，把那句找死的话说了出来。
其实墨菊还有话，“柳哥哥喜欢的是我姐姐，他把蒋妍娶回去，会狠狠地折磨她。哈哈哈哈”赵毅觉得这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话，不然他的后果会很惨。
想起那个女人最后有点刺耳的笑声来，赵毅这会还有些头皮发麻。看来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不像老爹，遇上再难缠的人也能轻松地问出来消息。自己还要向老爹多学习啊，不然就和亲兄弟赵风一样被主子嫌弃了。
宋陌听了这个到没生气，其实是在庙会那天就知道了。看来上次对柳行的教训还是不够，他还是能惦记着要娶蒋妍。居然敢和自己抢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看来这次的事情，应该是柳嬷嬷出手的。
先给墨荷下毒，她就去不了宫宴，墨菊在她身边照顾也去不了了。红菱那里多布置点绣活，就蒋妍能跟着去了。她觉得蒋妍一个没见识的，进了宫里，肯定会出错。
出了错，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就算没出错，回了府还有墨荷墨菊姐妹，有她受的。
而自己出面照顾墨荷，趁机在墨菊面前为墨荷抱不平。领情的是墨荷墨菊姐妹，有她们对付蒋妍，自己压根不会有一些牵连。
到时候，蒋妍受了罚，再使点钱，板子重一点，或者大夫来的迟一些，怎么样都能耽搁病情。
到时候蒋妍一命呜呼，柳嬷嬷也可以对着别人说一句，真是个没福的，自己让她进了一次行宫，看了一眼富贵，就没了，真是福薄。
少不得再落上几滴猫尿，让别人知道她有多好心似的。柳行再也不会想着蒋妍，她也达到目的了。若是求取墨荷，估计墨荷也会感恩戴德地嫁过去好好服侍她吧。
到最后，什么事情都惹不到她身上，但是什么事情也都办了。真当在仓墨轩里就她一手遮天了不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来，不能让她去荣养了。
“你去查查柳行和柳嬷嬷，做过什么事情，把证据都收上来。越快越好，知道吗？至于墨荷，找个人盯紧她。至于墨菊，让她再也开不了口，然后丢给她老子娘吧。事情办得漂亮点。”
“是，属下明白。”
宋陌合上书，很快地走到卧室，看着蒋妍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拿了个杌子放到床前，看着蒋妍那肿得有些夸张的脸，心里又觉得对墨菊的处理是不是太轻了。
蒋妍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直皱眉，宋陌用指腹轻轻地帮她抚平。可能是宋陌刚进来，手上的温度低。蒋妍就拉着宋陌的手放到自己左边的脸颊上，然后左侧身睡，正好把宋陌的手压在脸和枕头之间。
“主子，冰来了。”赵风把冰拿进来的时候，就看着这个场景，瞬间呆住了。怎么又调戏主子，而且这丫头每次还都是昏迷的时候，调戏。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处置墨菊（二）
赵风还在猜，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能把主子拿下，就听见主子的召唤。
“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拿来吧。”
宋陌仔细地吩咐道，“你把冰弄碎了，用细棉布裹了放到蒋妍脸上。”
赵风照吩咐把冰放到蒋妍的右脸后，就听蒋妍嘶了一声，之后，就用右手捂住包冰的布子，翻个身平躺了。
这时宋陌才抽出手来，拿着另一个包冰的棉布块轻轻地放到蒋妍的左脸。看的赵风在旁边又呆住了，原来主子还有这么柔情的时候。
宋陌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就吩咐道，“赵毅去处理事情了，你去帮帮忙吧。”
“是，是。”赵风赶紧跑了，怕不跑再看到什么，主子会不会把他给削了啊。
第二天蒋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红菱担忧的双眼。“你怎么又出事了，还好用了好药，脸上倒看不出什么了。至于脖子上的伤，你待会穿上高领的衣服吧，反正今天天也冷，穿上这个，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蒋妍点头，摸摸脸，已经没那么疼了，也不是太肿了。“嗯，知道了，姐姐。”
见她一点也没有喜庆的样子，红菱开始说，“今天是初一，院里的每个人都发了双份的红包。大概二两银子，如果今天能碰到主子高兴的事，还能再得赏钱呢。”
蒋妍一听，就开心地说，“真的？那太好了，做点什么事情，能让主子开心，然后再给赏钱呢？”
“这个说不准，反正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先起来吧。我帮你装扮一下，保准别人都看不出来。”
“嗯，好的。”蒋妍其实身上没有受什么太严重的伤，只是当时墨菊下口太狠了，弄得蒋妍脖子里的血流得有点多，倒是把宋陌给吓住了。
等两人收拾完了，出门就碰上了四个春，春桃春花春杏春燕。“吆，怎么才跟着少爷去了一次宫宴，回来怎么就胖而来一圈啊。感情，这宫里头的东西，就是养人啊。”春桃看着蒋妍酸溜溜地就说了出来。
“原本是墨荷姐姐去了，不知怎么就轮上了你这个新来的，也不知道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春杏随声附和道。
蒋妍摸了摸脸，可能还是有点肿。她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正要打算拉着红菱走，就听见“你该去跟墨荷姐姐道歉，占了她的名额，享了一场宫宴，不去说说吗？”
蒋妍正要开口辩驳，就听到，“诸位妹妹，就别再难为妍妹妹了，都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没福气去那贵人的地方。”墨荷苍白着脸，扶着门站在那里，身穿一身一等丫头才有的衣服，显得有些宽松。
不知道为什么，蒋妍看到墨荷这般弱不禁风的样子，背后有点凉……
墨荷缓了缓，看着蒋妍问道，“妍妹妹，墨菊昨儿说要听你说行宫的美景美食，非要等你回来，我身子不好就先睡了。今儿一早我醒来都没见着她，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烦劳妹妹了。”
说着还准备给蒋妍侧身行礼，按说蒋妍是二等，她是一等，这样做不合规矩。更何况，她只是问问妹妹的去处，并不是多为难的事情。蒋妍如果不告知她，就有些过了。
其实墨荷今天一醒来，发现墨菊不在，她就猜到这丫头八成是找蒋妍为自己出气了。而这会蒋妍在这，而墨菊却不见人影，她估计是被三少爷给抓住了。就是不知道三少爷会怎么处理墨菊，所以故意在这里等着，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蒋妍。
蒋妍她肯定知道，三少爷是为了她才处理的墨菊。如果只是简单地被打上几板子，就能放回来，那真是谢天谢地了。如果是三少爷发了火，要狠狠地收拾墨菊，自己这样也能逼的蒋妍去求三少爷。
其实蒋妍也不知道墨菊这会在哪里，但是她也不会说昨晚自己和墨菊的冲突。墨荷打的如意算盘很精，但是她不及宋陌下手快。
这时，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进来了，着急地问，“你们谁是墨荷，墨菊的姐姐？”
墨荷一听，赶紧过去，“敢问小哥，我妹妹她怎么了？”
“赶紧跟我过去看看吧，府里今天是祈福，你妹妹为了把愿望扔到最高的祈福树上，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了。”
“啊，怎么会这样？”墨荷有一瞬间的愣神。
就在这一瞬间，小厮赶紧拽着她的衣角，把她给拽走了。
院里的丫头也都跟着离开，再没有人关注蒋妍是否知道墨菊的下落以及昨天晚上有没有见墨菊了。
“你身上的伤，是墨菊动的手吧。”红菱在蒋妍耳边低声问道，“涂的伤药也是上好的伤药吧，是三少爷给的？”
“我不记得了，只是看了位大夫，然后休息了一会，就感觉好多了。”
“我怎么不知，”红菱忽然恍然大悟道，“你，你，”她又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之后，才又低声说，“你是在三少爷房里歇的，早上才被人抱过来的吧。”
这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红菱看着蒋妍的样子，估计这傻妞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咱们现在过去后院吧，墨菊出事，于情于理，咱们都是一个院子里的丫头，得过去看看。况且墨荷刚刚说了，墨菊昨儿晚上见着的最后一个人可能就是你。所以，你更要过去看看了。放轻松，相信三少爷肯定已经安排好了。”
说完这些，红菱就拉着蒋妍往后院走。后院有棵树，长得根深叶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府里的丫头小厮都把它当成是许愿树。
大年初一，别人都是争着上头香，而在府里则是争着把自己的愿望写下来放到荷包里，然后第一个扔上去，扔得最高，据说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昨儿晚上都快酉时的时候，墨菊拿着纸过来找我写字。期望她姐姐能快点好起来，也期望她们姐妹来年能够嫁得如意郎君。”随喜是安国候身边的人，为人和气，还乐于助人，长得也俊俏，又写得一手好字。府里有不少小丫头都喜欢他。
“我写完后，墨菊还小心翼翼地把字条放到新荷包里。准备今天过来第一个扔的，可谁想……”
墨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还在上下起伏，蒋妍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死了。墨荷在旁边看着，并不言语，只是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看得让人心疼。
“大夫马上就来了，人还有气，能救过来的。”旁边不知道谁说起来，“墨荷姑娘，别伤心了，墨菊姑娘吉人天相，肯定会挺过去的。”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都随声附和。
“大夫来了，都让让。”不知谁喊了一声，围观的人马上让出了一条道。
是常来府里的刘大夫，医术不错。就见他来了，马上蹲下来给墨菊做了个检查，用随身带过来的木棍和绳子把墨菊的脖子还有腰部，腿部固定住。
“谁是她的家人啊？来把病人抬到屋里吧。”
众人合力才把墨菊抬到了最近的听风轩里，而不是抬到了仓墨轩。听风轩是后院里的一个院子，以前是大姑奶奶也就是宋陌的大姑姑住的，后来姑奶奶出事了，就废弃了。
只是府里的老太君也就是安国候夫人张氏一直舍不得女儿，还经常过来看看。所以，听风轩里也有几个丫头小厮，众人把墨菊抬到了丫鬟房里就离开了。毕竟大年初一，谁也不想冲霉头，该帮的已经帮了，就要走了。
“我是她姐姐，我妹妹究竟怎么了，大夫您请直言吧。”墨荷趁着这会没人，就问大夫墨菊的状况。
“摔了头颅，颅内可能会有淤血，醒来后会怎么样，不好说。另外，她身上多处骨节都摔断了，尤其是脊椎，恐怕不容易好。”大夫说的很保守，其实墨菊身上多处骨节都已经断了，除非神医圣手，否则恐怕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了。
“能治好吗？或者说我妹妹最好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墨荷这会的眼泪没了，只是看着大夫问道。
“若是能找到薛神医，请他出手，或许还能坐起来。只是薛神医此人，生性不羁，爱好四处游荡，就连皇上都找不见他。所以，姑娘，你，唉，小老儿已经将令妹的伤口包扎好了，就此告辞。”说完，就带着小童逃也似的离开了听风轩。
墨荷愣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过了一晚，自己的妹妹怎么就这样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而且以后还有可能一直是这样，说不心痛是假的。
老子娘听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他们估计不会有什么吧，家里孩子多，四个女孩三个男孩。没了妹妹，他们或许心痛一下就想着怎么样从府里榨出更多的银钱吧。
妹妹，你放心，姐姐一定会给你报仇的。说什么要扔荷包所以上了梯子，不小心摔了下来。自己一点都不相信。写愿望这个事情可能是真的，可是扔荷包摔下来绝对不是真的。自己和妹妹曾经跟着武师学过一段时间，是会一点轻功的。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墨荷动手
墨菊就算上了梯子，不小心，也不可能摔成这样。一定是三少爷下的手，为了蒋妍下的手。主子处理一个家生子，就是打死，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家里人领上银子，草席子一卷一扔，连响都不响一声，就没事了。
哪用得着这么策划周详，什么都安排好了，证人证据，过程一个不落全摆在面前，倒是刻意了。一个墨菊还犯不着三少爷或者他的暗卫这么做的。这样做只有一个好处，就是蒋妍身上清清白白的，一点事情都没沾染上。
想通了这些，墨荷的心不那么痛了，她握着墨菊的手，在心里对自己说，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蒋妍好过的，付出多少代价，我也要让蒋妍生不如死，我发誓。
红菱和蒋妍一起走回仓墨轩，路上她们都没再开口。蒋妍不开口是隐隐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墨菊昨天晚上那个表情，不像是要来扔荷包。真要扔荷包，难道也要先把自己再揍上一顿再说。这不合理。
没可能，申时末才和自己打了一架，酉时就高高兴兴地找随喜写字了。墨菊是个直性子，前一刻还恨不得杀了自己后一刻就变脸了。那只可能是墨荷做出的事情，墨荷这个人自己虽然没和她多打过交道，但是感觉这个人很危险。
说起这个，蒋妍就有点泄气，早知道要穿过来的话。自己一定把相学好好学懂了，现在这样只学个半吊子，只会看一部分，还是不管用啊。
红菱没有蒋妍想的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这件事肯定是策划的，完美。整个事件的相关环节，一环扣一环，都能连上。但是都和蒋妍没关系，若不是自己肯定昨天蒋妍和墨菊见过面，估计也会相信这都是真的。
这应该是三少爷动的手了，为了蒋妍能做到这种程度，不是宠个小丫头了。这是把蒋妍当成是自己的人了，伤她者必死，或者生不如死。蒋妍能逃得了三少爷的掌控，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红菱不清楚，她知道蒋妍不想做妾，不想子在大宅子里生活。但是三少爷对她却势在必得，……
“做得不错，至少大多数人都没怀疑这个事情。回去领赏去吧。”宋陌放下书，抿了口茶，又问，“柳行和柳嬷嬷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
“不查不知道，原来柳嬷嬷这么大胆子。这是属下现在查到的东西，还有些正在查，请主子先过目。”赵毅说着从腰间拿出一沓厚厚的纸，恭敬地递给宋陌。
宋陌快速地扫了扫上面的内容，越看脸色越青，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缓了缓，平复了一下心绪，沉声道，“下去继续查，一查到底。”
“是。”赵毅一直低着头，但是他感觉到主子的心情很不好。柳行和柳嬷嬷要倒霉了，你说你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主子的心尖尖，唉，要不要这么作死啊。
大年初一就在人来人往的串门和嬉笑中过去了。白天宋陌依旧带着蒋妍和红菱去景园看宋阡夫妇，一起吃了饭。几个人开开心心地还吃了顿饭，只是对父亲母亲没有及时回来有些失落。
而墨菊的事情对侯府来说，就像个小浪花一样，瞬间被淹没在其他事情中。但是蒋妍心里莫名地觉得，这事还没有完，因为墨荷还在。
她若要像墨菊一样，不顾一切地来找自己拼命，或许还正常些。这几日她都一个人呆在房间了，养身体。
而听风轩里的墨菊也有自己的小妹妹和老子娘照顾，饭食和汤药不用担心，底下人是不会克扣的。
因为她老子娘都是老太君的陪房，而且墨菊又是因为姐姐才摔伤的，所以底下人都很看重她。
这几日，墨荷基本上除了在仓墨轩里休息之外，是不回来的。偶尔她会碰到蒋妍，除了点点头，笑一下打个招呼之外，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而仓墨轩里的事情也主要交给红菱和蒋妍了，她们两个俨然成了仓墨轩里的一等大丫头了。初四的时候，仓墨轩里的厨子做事的时候不小心将手给烫伤了。
可是已经快到饭点了，不能再过去大厨房里拿了。外面的酒楼食肆都没几家开门的，就算开门这会也关了。
没办法，只能是仓墨轩里的丫头，会烧菜的人都上。好在食材都是很全的。蒋妍进了厨房，很利落地切菜洗菜。四个春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由叹服，难怪蒋妍受宠啊。
四喜见她们都只是看着，就上前去，挤到红菱和蒋妍身边说道：“我也来帮忙吧，红菱姐姐，您说什么，我做什么。”
然后四个春也走进厨房帮忙，毕竟现在做的除了主子要用。底下人也能分上一点，所以厨房里一阵热火朝天的忙碌。
墨荷呆在旁边，光看着，许久才说了句：“我就不争了，待会等妹妹们忙完后，我再给爷做到饭后甜点吧。”说完，墨荷转身就走了。
四个春，春桃做了个韭菜虾仁，春花做了个冬笋炒排骨，春杏做了南瓜煲，春燕做了牛肉羹。红菱不是很擅长做饭，就和蒋妍一起做了青椒肉丝送了过去。蒋妍根据宋陌的口味还有最近吃的东西，做了鸡丝小馄钝和翡翠白玉汤。
老吃一个厨子的菜，再好也会腻的，偶尔这样一下，宋陌到觉得很可口。而且四个春是看准了，墨菊估计是不会回来了，红菱蒋妍其中之一补了墨菊的缺，她们中就有人能升上二等丫头了。
所以每个人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希望能被宋陌钦点为二等丫头。
但是，恰好今天宋陌有事要忙，没有想到这个事情。而柳嬷嬷最近也是忙的焦头烂额，先是儿子在外欠的赌债，年关的时候一直有人来催债。还完这拨，还有下一拨，让他们疲于应付。
另外就是柳行的伤也养了一阵了，某天出去花天酒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小弟弟居然站不起来了。这可把他吓了一跳，他们老柳家可就他这一根苗了。
寻医问药，那自不必说，柳嬷嬷连附近周围有名字庙都进去拜过了，就希望哪路神仙能帮柳行一次。所以，仓墨轩的事情，她压根没时间去管。
还有他们本来寻医问药都是偷偷摸摸的，掩盖地非常好，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邻居们都知道了。每天看着他们的眼神都不对劲，每天找四五个大夫，都看不好。柳行也开始丧气了，他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墨菊给自己的那封信。
便和柳嬷嬷说了，柳嬷嬷大惊。不过，这也是好事。那得赶紧娶墨荷过门了，若是儿子治不好，那她肚子里可能是柳家唯一的根了，那可万万不能出事的。
是夜，宋陌把自己的暗卫派出去办事，然后就叫了桶水沐浴。只是泡了没一会，就感觉不对，这水里有**，头有点晕了。想出来又动不了，这回就听到卧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因为有屏风挡着，宋陌只能从下面看到一只绣花鞋探了进来，只是好像不确定似的又往后缩了一下。之后又探了进来，另一只也进来了。
步子很轻盈，但是呼吸没什么规律，不是个练家子。宋陌倒想看看是谁，要做什么了。他咬住舌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自己行走江湖多年，见识过的**多了，也服食过一些药物，只要能熬过最初的阶段就没什么影响的。
墨荷进来，只见室内被薰得热气腾腾，白烟渺渺，她走过去先把香炉里的香灭了。然后站在浴桶跟前看着宋陌，他闭着眼睛，坐在浴桶中，头放在浴桶的边缘。头发披了下来，乌黑浓密，像上好的墨缎垂在桶外。
她伸出手沿着宋陌**的上身，勾勒他的轮廓。强健的肌肉，古铜色的肌肤，在柔光中莹润如玉，让她爱不释手。健壮的臂膀，成块的肌肉，无不昭示着他与外面文弱书生的区别。
她捧着他的脸忍不住亲了上去，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双唇。右手食指沿着宋陌的下巴一路滑到胸前，在胸前两点粉红慢慢地花圈。她看着宋陌俊美的脸颊在水蒸气中酝着红晕，如染了姻脂一般，真真是人间极品……
在她想往继续向下面伸的时候，可惜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后背上被点了一下，接着自己就不能动了。抬头就对上宋陌那双明亮的眸子，“不可能，你喝了甜汤又闻了半天的苏合香，不可能还清醒。而且甜汤里面我还下了，下了，额。”
宋陌单手捏住墨荷的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下了**？呵呵，你不知道寻常的**对我都是不起作用的？真是白费功夫，想爬上我的床，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分量。”
说完就把墨荷扔到墙上去了，再也没心思洗澡了，穿了条亵裤就出了浴桶。只是，他发现自己忽然不能动了，也出不了声了，而且下腹似乎还涌出一股热流。这会蒋妍会在隔壁的书房收拾书柜，只有她一人，其他丫头小厮都在别的地方。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墨荷动手（二）
这会宋陌无比庆幸自己让蒋妍留在书房，每天收拾他写的东西还有他那一屋子的书，这会可以通知她过来了。宋陌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把浴桶，毛巾，香胰子，锦扤扔了出去，然后自己靠着床坐下。
夜里这个动静很大，蒋妍马上就听到了，走到宋陌的卧室。她发现门是虚掩的，“少爷，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陌见她到了门口却不见来，有些着急，就把手边的鞋扔了出去，正好砸中蒋妍。蒋妍有些生气，推了门就进去，准备问个明白。
她到卧室一看，满目狼藉，宋陌的脸色不正常的潮红，而且还大口地喘气。墙边靠着一身纱衣的墨荷，连里面红色的鸳鸯肚兜都能看见。蒋妍那个不怎么会宅斗的脑袋，忽然就机灵了一次，明显的俏丫头勾引少爷不成啊。
她过去赶紧把宋陌扶到床上躺下，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考虑要不要像电影上一样，给他浇上一盆冷水解解春毒。只听见后面，有个声音幽幽地说，“别想着用冷水泡就没事，那是“欢颜”，在一个时辰内如果得不到纾解，人会暴血而亡。”
蒋妍听了，回过身去看墨荷，只见她看着自己。眼里透出杀意，“我妹妹是因为你才这样的吧，我要给她报仇。等我拿下了三少爷，我会让他把你卖到青楼里去。哈哈哈哈”
说完后，墨荷又晕了过去。
疯了，蒋妍觉得墨荷绝对是疯了。自己的老子娘都在府里，妹妹还是那个样子。她就敢给三少爷下药，真是疯了。
宋陌这会的情形很不好，嘴角开始流血了。是不是再不救就不行了，她看过一些古装片，主子若是死了，他周围的下人也没什么好结果。心一横，还必须要救宋陌了。
他不想和墨荷那个，不然也不会这样，还是自己来给他解决吧。作为一个接受过生理教育的人，当然知道，所谓的纾解，其实用手也可以。
想到这里，在宋陌的注视下，蒋妍开始动手扯宋陌的亵裤。已经肿得都不像话了，伸出双手开始为宋陌纾解。
边纾解还边和宋陌说，“少爷，我不是故意的，事急从权，来不及找你的心上人了。少爷，您可要给我记一功哦，多给点赏金哦。少爷你真帅，好硬的肌肉啊。……”
宋陌嘴里发出愉快的哼哼声，快晕过去了。在一声低吼之后，一股浓浓的白浆喷出，宋陌也晕了过去。他晕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丫头好吵啊。
看着手上黏糊糊的东西，蒋妍心想，还好卧室里有浴桶。在浴桶里洗过手之后，蒋妍从外面捡回毛巾，浸了热水之后，蒋妍把它使劲拧干，然后过去给宋陌清理下身。
这会小宋陌已经累了，低垂个头，任由蒋妍将沾在上面的白浆擦去。这会宋陌也慢慢转醒，一睁眼，就看到蒋妍一脸好奇地拿着毛巾在擦他的私处。一阵**，舒服极了。“呀，又站起来了。”蒋妍一阵惊呼。
宋陌本想这会起来搂住蒋妍，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可是还没有动作，就有个煞风景的声音响起。
“你这又怎么……”赵风还没有把那个“了”字说出口就看到自己的主子地躺在床上，而蒋妍正用毛巾在擦拭着主子的那个部位……
天哪，让他死吧，这么**的画面怎么就让他碰到了。怎么每次都让他碰上蒋妍调戏主子的画面，这次的画面升级了好多。主子要是知道他看见了，那必然是要灭口的。
赶紧看一眼，还好，主子的眼睛是闭着的，小命保住了。只是赵风没想到，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宋陌看他的眼神有多……
蒋妍用热毛巾擦了一会，觉得挺干净了。看着宋陌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就帮宋陌把亵裤穿上，盖上被子就出去了。她也不知道宋陌睡觉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自己帮他收拾干净，应该就没事了吧。
等听到关门声之后，宋陌才睁开眼睛。不自觉地把手探到下腹，搁在那里，想起刚才那双白嫩的小手在这里套弄。宋陌的脸有些红了，但是下面分身处隐隐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这难道是那药的后遗症，想起来自己在刚才不能动，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奇药？说不准这感觉也是那个药的作用。想到这里，宋陌大声喊道：“赵风，进来！”
躲在门外还在震惊中的赵风听到这个声音，赶忙进了卧室。就看到宋陌穿着里衣做在床上，双手放在腿上，脸色不太好。赵风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收拾我呢，我还没建功立业，媳妇都没娶，什么都没干呢，主子这是要怎么收拾呢。
宋陌没管赵风那丰富多彩的心理活动，只是低沉着声音，对他说道，“把这个碍眼的扔到柴房去，然后你去给我换桶水进来，要冷水。另外再去找薛神医过来。”
“是，主子。”赵风不放心地又瞄了宋陌两眼，“主子，那我去了啊。”一副不舍的样子。
宋陌看了，心里就来气了，要不是把赵毅他们都派出去了。院里现在就剩下一个和幽宅有点关系的男护卫，宋陌本来真是不愿意找他过来帮忙的。倒不是说赵风的武功不好，不忠心，院里的武功属他好了，是这家伙一点没有眼色。
想起来跟蒋妍的几次亲密，都被这家伙给打断了。刚刚幸好蒋妍没怎么听见他说话，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了。他可不希望蒋妍以后见了他就躲。想到这里，宋陌瞪了赵风一眼，“墨迹什么，还等着讨赏呢？”
赵风听了吓得一溜烟就跑了。麻利地换了桶冷水，放到卧室里，又快速地跑到幽宅去找赵年赵大总管。要是他的话，估计找个两年的话，也找不到薛神医。但是要是阿爹出马，那可不一样了，肯定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赵风阴笑了两声，而在药庐里制药的薛神医忽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赶紧过去把门上的帘子放了下来，嘴里咕哝了一句，这鬼天气。
宋陌没有去把蒋妍叫过来，他泡在冷水里，其他地方都感觉到冷，就是那里觉得热得不行。在他泡的嘴唇都有些发紫的时候，薛神医才挂着几粒眼屎，顶着一个鸡窝头背着药箱来了。
赵年一进门就看到宋陌泡在浴桶里，脸色苍白，嘴唇已经黑紫了，看来是已经泡了很长时间了。这大冷天的，再泡下去人就不好了。顿时心里大惊，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少主怎么会这么折腾自己。
宋陌看着赵年和薛神医都到了，这下才从冷水桶里出来，此时已经感觉不到那种异样的灼热感了，不知道是真没事了，还是麻木了。他慢慢地走到床上躺下，伸出手来让薛神医把脉。
把了一会，薛神医就问他，“你中毒了？能把你弄得这么狼狈的，世上估计也就那几种了。”
宋陌咳嗽了一声，看了一下赵年。这个赵大总管立马心神领会，拉着那个愣头愣脑的赵风就到门口站着了。
薛放目送赵年走出房门，立马贴近宋陌问道，“少爷，你中的是欢颜。中了这种毒的人，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得到纾解，不然肯定是要死的。没有解药，任何形式的压制都不能起作用。你这情况应该是已经纾解过了，那就没什么了？”
薛放的眼睛看着宋陌，嘴角上翘，一脸猥琐的表情，就差开口问，少爷，这毒滋味不错吧，爽不爽呢？
让宋陌感觉很不舒服，所以上次给蒋妍找大夫的时候，宋陌没有直接找薛放的原因。就是，此人太，太猥琐了。不过，遇到什么疑难杂症还是得找他，就像现在，只能忍着。
宋陌问道，“之后我还闻了苏合香，这个要不要紧。”
薛放听了，一愣，很快就又恢复了那个刚才的样子，说道，“看来，给你下药的这个人应该是个下毒的高手了。欢颜本来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薛放又看了一下他的心口和瞳孔，接着说，“中了欢颜的人，不管是武林高手还是不懂武功的人，都不能抗拒这药。而且它会让人有一个很难忘的回忆，它会封住人的一些感官，嗅觉，听觉，不能出声，不能动，只能感受那汹涌的**。”
说着还一脸陶醉地闭上眼睛，好像自己在感受一般。看的宋陌有些，额，有些恶心。
忽然，宋陌的手被薛放抓住，对方很认真，很严肃的看着自己。顿时，宋陌觉得不好，难道这药还有什么厉害的副作用不成。不然这厮怎么这副表情，那里怎么会有不一样的灼热感……
薛放这一严肃起来，宋陌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就听到薛放从嘴里蹦出，“少爷，谁下的药啊，帮我问问她还有没有啊？”
宋陌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也幸亏多年的教养，他没有出口成脏的习惯，不然一定把薛放骂个狗血喷头。淡定地抽回自己的手，“关在柴房了，神医可以过去自己问问去。”
“那我告辞了。”说着就要走。
正文 第八十章 墨荷动手（三）
宋陌一听着急了，开口说，“我现在没事了吗？”
“没了，好好的。”
“可是，那处现在还是很灼热，感觉火辣辣的。”宋陌还是把这个感觉说了出口。
“不会呀，欢颜的毒已经解了。先有欢颜后有苏合香，这用计的人，很厉害啊。少爷，您大概不知道欢颜和苏合香一起用，能让人爱上和自己这会交欢的人，而且会对她言听计从。就算没有发生什么韵事，也会爱上你此时看到的人。
不过，你最近吃过辣椒啊，这无意缓解了些许苏合香的作用，所以你这会才能动，能说，而且还能发怒。其他就应该没事了，来，我看看。”
说着，薛放动手解开宋陌的裤子，在上面就摸了一把，完了之后就往鼻子前面凑这闻了闻。之后，还在舌头上舔了舔，“怎么这里还有点辣呢？”
“怎么回事呢？”薛放嘀咕了几遍后，忽然眼睛一亮看着宋陌，“少爷，没事，养几天就好，觉得不舒服就用冰块敷敷那处吧。真没事，”
“少爷，赵侍卫让我进来收拾，我现在能进来吗？”这会蒋妍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进来吧。”薛放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让蒋妍进来，“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先出去了。嗯？什么味道？”
薛放拉着蒋妍的手，放到鼻子面前闻了闻，了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这动作把蒋妍吓着了，她往后退了几步。
“你这丫头是不是晚上做饭的时候，切了辣椒？”薛放问道。
蒋妍点头，今天晚上切了点辣椒做辣椒酱了。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刚才宋少爷中了春毒，是你帮忙解的吧。”说着还笑着瞥了宋陌一眼，“你是怎么帮他解的呢？就这双白嫩的小手吧。”
“薛放，你给我滚出去！”宋陌沉声说道，还飞出了一个绣花枕头。
“少爷，那药已经全解了，至于为什么有灼热感，辣椒哦。”薛放说完，大笑着出了门。
留下蒋妍和宋陌在卧室里，蒋妍想了半天，自己好像没有做错什么。薛放说的有些模糊，她也就没搞懂，也不清楚宋陌那里灼热非常，很难受，而且罪魁祸首就是她。
再说了，现在自己进来是赵风侍卫把自己叫起来说，少爷这里需要她收拾一下。
“少爷，是赵风赵侍卫让我来的，说您这里需要我收拾一下。”蒋妍因为是睡着后又被叫起来的，一着急外面有几个盘扣扣错了都没发现。
赵风让她过来，主要是看着宋陌那个样子像是春毒没有解彻底，所以着急让蒋妍够来。
宋陌一听，觉得这个赵风真应该把他放到幽宅里面再练练了。墨荷也不能留了，另外也需要好好查查了，一个普通的婢女怎么会得到那种让神医都感兴趣的药。
还有自己那里灼热不已原来都是因为这个丫头今天晚上切了辣椒，做了菜。
薛放还不知道怎么笑他呢，真是从没有这么丢脸过。其实薛放心里虽然觉得好笑，但是还是很感谢宋陌能给自己提供这么好的享受的办法，额，应该叫酷刑吧。
不过，他不会和外人说，他了解宋陌，若是做的过分了，让宋陌脸上挂不住，保不住就要让赵年把自己给灭了。
只能说，薛放确实没有猜错，宋陌这会心里正想着怎么能让他不传出去。
蒋妍看宋陌半天阴晴不定的脸色，斟酌自己应该怎么说话比较好，怎么安慰宋陌。想想宋陌也是大好青年，还没遇上什么挫折，没想到年关的时候，就被自己的丫头下药。有些，嗯，有些窝囊啊。怎么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呢？
憋了半天，蒋妍蹦出了几句，“少爷，折腾了半天，您要不要用点饭？”
宋陌平静地说，“随便做点东西吧。”到底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很快能平复下来。
蒋妍点头，“是，厨房里还有点鸡蛋，青椒”
“不许做青椒！”宋陌一听青椒就很反感。
蒋妍去厨房做了东西，端到卧室，宋陌吃完后，教育了她半天。过了一会，蒋妍才晕晕乎乎地回到了屋里，就看着红菱点着灯在等她。她瞬间有种感觉，今天晚上过得太充实了……
从蒋妍被赵风叫出房间的时候，红菱也醒了，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她感觉应该是要紧事。所以她一直在等她，希望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今天表情不对，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赶紧跟我说吧。”
蒋妍就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红菱。
“你是说墨荷给少爷下**了，然后你用手帮着解决了。”红菱看着蒋妍点了点头，木然地转过身去不言不语。
完了，本来还能帮着蒋妍找个老实忠厚的人嫁了，这下可好了。少爷怕是更有理由不放过蒋妍了，提了那么多的条件，不许再出门除非跟着他，不许再和府里的小厮说话，不许……
这不是很明显吗，估计等蒋妍及笄，少爷就要把她收房了。估计这几天少爷就要找她换别的任务了，估计是……
“姐姐，这也没什么，去哪里跟着少爷，还是比较安全，而且他很大方，经常会打赏我的。五年之后，我的身契就到期了。我就自由了，到时候做点什么好呢？”蒋妍兀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五年之后该做点什么事情，或者怎么找个人嫁了。
红菱看着她，既怜悯又有些替她高兴。说了这么多，恐怕一件事情都不能做成，主子怕是不许吧，应该是肯定不许。今天训话的内容中就有，不准和府里小厮管事说笑，不准和府里侍卫对视。
其实就算五年之后能出了府，蒋妍又能做些什么呢？到绣庄帮忙，在后院给人缝补衣服，还是能接点其他什么零碎的小活做做。那都必须得是已婚妇人才可以做的，再说了，她那绣工自己可真不敢恭维。
再说，五年之后她就十九了，同年龄的小伙子都成了亲了。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没有人愿意娶她的，就算愿意娶那估计也是鳏夫或者是娶填房再或者是纳妾了。到时候，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还不如应了主子。
照着样子估计主子会宠她好几年，趁机怀上孩子，那一辈子就算有着落了。虽然做了妾是一辈子都不能扶正的，但是妾生子和嫡子还是有机会参加科举的，勤照看了，说不定到时候考个功名也不错了。
就算是生不出儿子，女儿也可以，就侯府的地位，肯定会嫁个不错的人家。或者倒霉一些什么也生不出来，可是有的家里正妻厉害的，庶子庶女一个都没有的。如果那样的话，攒下点银钱来，也不少了。
主子的生身母亲是裴氏家族的嫡女，底下的铺子和庄子都不少，每年都还有进项。侯府里每个月还给主子不少月钱，而这个主子又不是那大手大脚花钱的。
一年到头估计也能有不少钱，不然那次也不会逛个街就大方地给了二十两。这可够外头百姓半年的伙食了。
至于妾室要在正妻面前立规矩这事，虽说有些难，但是只要听话一些，应该不会像外面那样朝不保夕吧。要不自己再教教蒋妍一些手段吧，自己在幽宅里面学的不就是这些吗……
蒋妍说了半天以后的谋划，可是她转头一看红菱在那里呆呆地坐着，也不说话，神情恍惚地样子，让她很不习惯。她把手放在红菱的胳膊上，轻轻地摇了摇，“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啊，没事啊，可能是有些累了，你不累吗？”红菱有些不敢看她。
蒋妍点头：“快累死了，咱们要不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在柴房里的薛神医，把墨荷折腾了半天，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才心满意足地走了。留在柴房的墨荷，心里想着该如何补救才好。
刚才那个大夫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她就觉得浑身像被千万个虫子叮咬一般难受。她的求饶，她的媚术在他面前都没有作用。最后只能说了实话，她可不想被那人砍成好几块。
不过，她只说出了欢颜是在朱雀大街的如意斋对面的一个小药铺里花了十两银子买的。苏合香也是那个老板教自己用的，其他都没说。那人其他也都没问，好像只对药感兴趣一样。
其实那黑衣人对自己也不信任，就算下药也是告诉她哪里会有，让她自己过去拿，估计是料到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自己就像个随时都能被舍弃的棋子一般。
现在想来，那个药铺还真是奇怪，外面看着只有巴掌大的门脸，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而且里面的药很全，只要你能出得起价钱，想达到什么目的就有相应的药或者蛊虫。
只是现在那个药铺暴露了，黑衣人还不知道怎么处置自己了。而且三少爷那里也回不去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找夫人，对，找二夫人去。她一向和三少爷面和心不合，而且她的身份尊贵，府里的主子都要让着她几分。如果告诉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三少爷的，她一定很高兴，因为她最见不得三少爷好，一心想让四少爷替代三少爷的位置。
就在此时，传来阵阵敲门声，墨荷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小小药铺
宋陌是习武之人，就连赵年这个老江湖在他手底下都过不了三招。但他从来不轻易出手，所以周围人只道他是练武功强身健体，也没有多高，他祖父也是前年知道的。安国候府每个院子都有侍卫守着，还是比较安全。
大户人家主子的卧房里一般晚上会留值夜的丫头，主要是晚上主子起夜的时候，掌掌灯或者做点别的事情。当然有时候，男主子房里的丫头还有些特殊用途，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宋陌房里从来没有留过值夜丫头，他不习惯自己的卧房里有别的人。但是他想着，若是蒋妍值夜的话，自己估计不会排斥吧。
他现在就一个人躺在床上，用毛巾包了冰渣放在自己的分身那里降温。想想也有些气愤，正儿八经地把神医叫过来，以为是什么大病了。原来就是个小丫头因为手上还有残留的辣椒，所以才把那处弄得火热。
虽然这会也没有多灼热了，但是宋陌想起来还有些牙根痒痒。墨荷就不用说了，已经交给薛神医了，相信她手上的药是哪里来的很快就能有结果。
至于蒋妍和红菱，直接升成一等丫头。还有就是大哥外出求医，后天该回来了，这“伤”得赶紧好才行啊。等赵毅明日办差回来，就让他把墨荷带到幽宅去。她不是喜欢勾引人吗，那就让她称心如意，送她到一个地方去。
宋陌想到这个法子后，就睡了，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药物的作用。半夜里有人从柴房里将人带走了，他都没有发现。
安国侯府 二房主厅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哈哈……”侧身躺在贵妃榻上的女子年纪不到三十的样子，满头珠翠，身上穿着大红的对襟披挂，里面一件藕荷色的夹袄和同色的襦裙，脚上还穿着绿色的绣花鞋，每只鞋上都坠这两个樱桃大小的粉色珍珠。
下面的张嬷嬷也附和道，“恭喜夫人，有了这个消息，张家嫡小姐和三少爷的婚事可能就不成了，到时候两家要想再结连理就只能是四少爷去了。”
“还不到时候，怎么就能说出口了。”
下面的张嬷嬷听了，使劲到自己嘴上打了两下：“就这张嘴啊，奴以后再不说了。”
贵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另一个嬷嬷说道：“赵嬷嬷，这次的差事办的好，好好赏赏那个报信的丫头，让她继续盯着。仓墨轩若是还有什么异动，就过来报信，少不了她的好处。”
赵嬷嬷连忙作揖谢过，“还是主子您有先见之名，把那四喜给收服了，才能知道这出啊。”。
贵妇不耐烦地说，“得了吧，别在我这里演戏了。让你把那个叫墨荷的丫头找个妥帖的地方安置下来，可寻好了？”
赵嬷嬷信誓旦旦地说，“主子，您就放心吧，奴把那小狐狸精安排到柳嬷嬷管的庄子上了。三少爷就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会在自己的田庄上。”
贵妇点头，“那就好。”
“主子，您怎么不现在就把那个小丫头送到老太君那里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会是年关，出了这种事情，肯定会被压下来的。再说了，那老东西最疼地就是他了，估计我去了早上刚说完，下午人就没了。
我要让她出现在最合适的时候，英国公府的人是不会容许庶长子出现的。到那时，……”贵妇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幽幽地说，“浩儿，娘会给你铺好路的。”
底下的赵嬷嬷明白了，送到庄子上的那个丫头，会生下孩子的，而且肯定是男孩了。
自从除夕那日被白影跟上之后，萧韶做什么事情，身边都有白影跟着。当然，除了如厕和沐浴的时候，那个白影会站在他身边，只不过是背着身子的。
这样几日下来，让萧韶烦得很，可是白影不管他什么态度，就是一直和他保持三尺的距离，也不说话就是站在那里。最后，萧韶妥协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萧韶无奈地问道。
白影摇头，“我不要什么，只是想去找回自己的身子。”
萧韶迷惑地看着白影，那白影也有些迷糊，呐呐地说道：“我好像把自己给弄丢了。”
萧韶从小到大也是见过诸如魂体之类的东西，但是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迷糊的，居然能把自己给搞丢了。
“那你还记得，你之前去过哪里吗？”
“去过哪里？去过……”白影听了之后，就到房梁上琢磨去了。
萧韶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萧韶带着那个八字很重的小厮一起出门，然后他们在朱雀大街上的一家小药铺门前停了下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萧韶对着白影说道。
“我记得我来这里买药，伙计说等一下，他配好了给我拿过来。我喝了一杯茶，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白影看着上面的牌匾，说：“就是这个药铺，我不认得上面的字，但是记得它的样子。当时我爹爹生病了，家里没剩下多少钱，我就找了个不起眼的，门面看着不大的药铺进去的。”
萧韶看着眼前的“白鹤堂”，门面虽然不是很大，走进去，里面的人却不少，都是穿布衣的。
想来这里确实是便宜吧。于是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在道教中,鹤是长寿的象征。在一些道教的画上，他们的先人大都是以鹤或者鹿为坐骑。
一来是因为鹤形态美丽,素以喙、颈、腿“三长”著称,直立时可达一米多高,看起来仙风道骨,被称为“一品鸟”,在道教的地位仅次于凤凰。
二来，鹤雌雄相随,步行规矩,情笃而不淫,具有很高的德性。在大烽新人成婚时，是抓一对活雁。这到不是说雁比鹤忠贞，而是因为雁是难捕获之物，群雁休息时也会留有放哨的。
还有就是世上有三种生灵最是敏锐机警，为三厌：犬为地厌、雁为天厌、鳢为水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雁就会立刻飞到空中躲避。所以不论是猎户还是野兽，都很难轻易接近地上的雁群。
能捕获雁，尤其是活雁，这就是件很难的事情，需要耗费很多人力物力。若是新郎亲手能捕到，足见他对新娘的喜爱和重视。其实，照萧韶看来，如果夫妻能像雌雄鹤一样，说不定更有意义。
“客官，请您先喝口热茶，这是小店特有的养身茶。”一个伙计端着个托盘，上面是杯热腾腾的茶。
“好的。”萧韶不动声色地接过茶，放在鼻前闻了闻，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就抿了一小口。咽下去之后，觉着身上暖洋洋的，看来确实像养生茶，而且效果还不错。
“不错，不错。”萧韶连夸了两次，倒是让伙计很开心，越发热情地介绍店里的东西。
“客官，您别看我们店的门面虽然小，但是里面的药材小的敢说，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地全。而且价钱公道，小的敢说盛京里没有哪家是比咱们家还便宜的。”
“难怪这么多人呢。”萧韶看着柜台前排了那么多人，表示有点理解了。
伙计满脸堆笑地解释说，“客官，今天是初五，我们老板生辰，中午这个时辰全部半价。所以，今天人有点多。不如你跟小的去内堂吧，那里的药材更全，别家有的里面肯定有，别家没有的也有。”
“哦？”萧韶奇怪了，这么个小店，自己在盛京也多年了，却从来没有听过。便问道，“你们店开了多久了？”
“客官，本店在此开张有三年了，主家姓李。我们老板以前是在江南一带也是做药的生意的。客官，这边请。”伙计把帘子撩开，做出请的姿势，带萧韶进入内堂。
“前堂有那么多人，你怎么单单是把我领进来呢？”萧韶记得自己进来时也没说什么，但是这个伙计就一直对自己殷勤备至，这会更是要把自己领入内堂。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也不着急跟着进去。
“客官，你说笑了，前面的那些人都是赶着便宜才过来的，是常客。但是以后如果单做这些人的生意，小店以后可能要换更小的门面了。您就不同了。”
“您身上这是缂丝，不是普通人家能穿的，一寸缂丝五寸金。而且缂丝的量非常少，每年才有五十匹能流出来，剩下的全要上贡的。所以，您能穿得起这个，估计不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就是富商家的主子。”
听着店里伙计滔滔不绝地说着，萧韶倒想看看这家店的主人了。于是，萧韶大步向前跟着伙计向内堂走去，心里想着，今天出门时带了不少暗卫，动起手来，肯定不会吃亏。
萧韶又瞥了一眼身边的白影，她一直跟在自己的后面，抓着自己的衣角，眼里充满了恐惧。萧韶很奇怪，自己脖子上有师傅给的贴身血玉，多数鬼魂都会离自己远远的，没想到这个却能跟着自己。
胆子够大啊，但是当他瞥了一眼身边的白影，那白影已经哆嗦得不成样子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药铺怪医
“客官，请恕小的直言，小的当学徒也有好几年了。您身上一股药味，应该是长期服药的吧。”伙计顿了顿，神色有些严肃地说道，“而且客官您脸色苍白，气血有些虚，这个男子身上并不多见啊。里面有位神医，您可以去问问，他很有本事的，只是，有些怪。”
“有些怪，怎么怪法？”萧韶听了，到来了兴致。
“这就是了，您进去看看吧，小的先去前堂招呼了。有事您就大喊一声，这院子不大，小的在前堂能听到的。”说完，伙计就离开了内堂。
萧韶看着这内堂，其实确切说应该是叫后院。四方天地，中间两个大水缸，里面有水，周围种了槐树。萧韶不禁有些发笑，等闲的人家家里一般都不会喜欢种槐树。槐树，有时候也叫鬼树，易招惹上些脏东西。
他四处看看，发现院里没有什么人，所以就推开门走了进去。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味道很奇怪，很浓郁的香味，好像要掩盖什么味道一样。
萧韶还隐隐闻到一股霉味和臭味，很难形容这种味道。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
推门走进屋子，不知是屋子的窗户太小，还是什么原因，屋子很暗，他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衣人正坐在屋子中间，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听不懂的话语。他身上一件挂着一件很大的黑色衣服，把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个头颅。
他或她佝偻的背，头发一缕一缕地垂下来，好像几天没洗的样子。低垂着头，又有头发遮着，萧昂看不清他的脸。萧昂不知道这个人的医术如何，只是觉得和他见过的所有大夫都不同，或许他能有本事解自己身上的咒。死马当活马医吧。
抱着这个想法，他轻轻地略微走近些，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但还是忍着，对着坐着的人，开口问道，“在下萧韶，是来求药的。”
“桀桀，”屋中的人发出怪笑声，他缓缓抬头。萧韶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如果那能称之为脸的话。满脸烧伤的痕迹，连嘴唇都没有了，两只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一只空洞洞的孔和一条缝。那条缝里隐隐能看到黑色的眸子，如果黑夜里看见的话，可能会把人吓死。
他尽量避开与这个人对视，甚至有种逃离这里的感觉。但是那个怪人的下一句话，让他顿住了脚步。
“身重两种咒术，还有一种蛊术，居然能够活到现在，也是个命大的。”沙哑的嗓音，让人听不出他是男还是女。
“您能看出来我身上被下了咒？”萧韶有些奇怪，师傅曾跟他说过，因为多年前对南疆皇室和圣教的屠杀，这世上能下咒的人不多，能看出来他身上被下了咒的，那基本更是没有。所以，这些年来，师傅也是想尽各种方法给他找养命的天材地宝延续他的生命。
从来没有想过要根治他的咒和蛊术，倒不是不想治，而是根本已经失传了。而且，师傅一直以来都说自己身上中了一种咒术，怎么这个人却说是两种，难道他更厉害些，能看出来。
正在思索的当头，黑衣人又说话了，“想活吗？”
当然想了，萧韶又朝着黑衣人行了个礼：“当然，还请前辈赐教。”
“你们中原人就会这一套，”黑衣人看着他，缓缓说道，“我能帮你解开你身上的一种咒术，但是你要帮我做三件事。”
“你是什么人，怎么证明你能解了我身上的咒术？我做了三件事，你却解不了怎么办？再说，是哪三件事，杀人放火，违背良心的事情，在下就是死也不会做的。”
“呵呵，年轻人，你还算个君子，真能做到吗？”黑衣人睁开脸上那条小缝，正对着萧韶开始念着什么。萧韶听了，马上觉得身里好像是有上万只小虫子在撕咬。还有什么在破体而出，忽然黑衣人嘴里停止念咒，萧昂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尝过痛苦了吧，是你咒术发作时的很多倍吧。口不能言，浑身不能动，连求救都喊不出来，也没有人能了解你的苦处。怎么样，想不想做三件事来换我解你身上的一个咒。愿意的话，眼珠转两圈。”
萧韶满头大汗，看了一眼黑衣人，闭上了眼睛。自己还是大意了，心想着有暗卫跟着，药铺又是开在街面上的，应该没事。谁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个怪人。只是念咒就能让自己生不如死。
“哈哈哈，那我就送你一程了。”黑衣人又吹了口气，萧韶彻底昏了过去。
半晌后，萧韶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刚才那个屋子的地上。黑衣人已经转过去了，“你醒了，是不是感觉身上不是那么冷了？”
萧韶这才发现自己能动了，而且浑身一点都感觉不到冷了。“我已经好久都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了，三件事都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情。”
“谢谢。”
“你不必向我道谢，我们是交易而已。你身上中的两种咒术，都是南疆皇室的禁术。一种是同生咒，一种是情咒。我能解的是同生咒，而且是你最需要解的。同生咒，是你生下来就有的，不仅能伴随你一生，而且还会传给你的后代。”
黑衣人停了一会，又说道，“这种咒会吸取人身上的血气，会让人变得很虚弱，这是最表面的症状。桀桀，还能改变人的体质，让人变成最好的容器。如果配合了一些秘术，可以让人变成行尸走肉或者是寄居的容器或宿主。”
“容器，宿主？”萧昂前面还能听得懂，后面的就不行了。
“说了你也不懂。”黑衣人接着说，“中了同生咒，你能活这么久，应该吃了不少好东西吧。既然有找药的本事，应该也有本事找点东西或者找人。”
“找人？你想找什么人？”萧昂觉得应该不是很好找的人，不然他不会以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去找。
“一个就是萧国公府三公子的原配夫人孔氏，她的教引嬷嬷陈氏，你帮我把她找来吧。这对您，萧公子，不困难吧。”
“你怎么知道？”
“找到这个人，你再过来吧。”黑衣人缓缓出口说道，“你身上的咒，我已经暂时压制住了，半年之内，你不会有什么事情。周围的那个白影，可以帮你查一些事情。”
“你是谁？”萧韶还想问的时候，一阵风吹过，黑衣人就没了影子。萧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和刚才一直没影现在才冒出来的白影，无奈地离开了。
他不知道，屋里有一只眼睛看着他离开，阿乔，这就是你的孩子，果然是好孩子啊，……
仓墨轩里，宋陌正躺在床上，他那里现在没事了，只是走路姿势还有些怪。索性，宋陌就躺在床上要不就是坐在书桌前。
“什么，柴房里的人不见了？什么时候发现的，谁发现的？”宋陌听了赵风的报告后，吃惊地问道。
“是属下发现的。”
赵风咽了咽口水，小心地说道：“能接近柴房的也就是仓墨轩的人，院里跟墨荷关系不错的人不少，要不要挨个排查？”
宋陌摆摆手：“不用，我已经知道是谁了。你下去吧。”
“主子？”赵风有些犹豫，还是出了门去。他觉着他需要找赵毅好好聊聊，或者拜拜菩萨去，不然怎么最近老惹主子生气。
红菱看着眼前一直打哈欠的蒋妍，无奈地说，“都中午了，你怎么还是困啊？还有好多活要做了，墨荷墨菊走了，她们的事情，现在都落到咱们身上了。
呶，这是账本，上面是仓墨轩里的进出帐。你看看核对核对，听赵风侍卫的意思，三少爷可能要把她们两个的差事给咱们了。也就是说，哎，你给我醒醒。”
红菱走过去使劲摇着蒋妍，大声喊：“你给我起来，起来，天上下银子了，快去捡啦！”
“哪了？哪了？”蒋妍赶紧起来。
红菱看着蒋妍的样子，笑得都直不起腰了，真是个财迷啊。“现在清醒了吧，不然我都要朝你脸上泼冷水了。这大白天的，你能不能好好做事啊？
最近咱们这里老有事情，估计哪天说不准就有主子或者管事过来看了。要是看到你在这里偷懒，你就等着吧。”
“姐姐，你也太小心了吧。少爷都睡了，”蒋妍还在小声嘀咕。
红菱指着账本，给蒋妍说：“赶紧看看，今天下午三少爷还等着要呢。”
“哦。”蒋妍打开账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就头大的不行，“腊月二十，领钱五十两。一等丫头两人，每人……”都是些流水账，墨荷写得很清楚。
“姐姐，这账记得不错，而且墨荷的字看着也不错，等她好点，还是她管吧。”蒋妍一想起自己那拿不出手的字，以后可能就要写在这上面留底，多丢人啊。
红菱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脑子想什么呢？三少爷亲口说要把她严办的，而且她犯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回来？说不准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再说，三少爷让你管账，这是个好差事，你真够有福的。”
“有福的，来了不到三十天，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躺在床上养伤。也没看出来是有福啊，这里莫不是和我八字不合？正月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蒋妍在那里嘀咕，边嘀咕边核对账本。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陈府梅园
后世里蒋妍的数学学的不错，还参加过几次竞赛，心算口算珠算都不是问题。所以核对这些账目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好了，害的红菱以为她是偷懒，还抽了一部分核对。发现确实不错，就拿着账本和蒋妍一起到了宋陌的书房。
“以后你们就是仓墨轩的一等丫头，红菱你负责我的衣物鞋袜，蒋妍你负责仓墨轩的账簿吧。还有书房和卧室的香和茶，你也管着吧。至于书房的打扫，以后就交给别人吧。”
“是。”红菱和蒋妍规矩地答道。
“红菱，你先下去吧，蒋妍你留下，这里还有些事情交代给你。”宋陌轻松地说出来。
红菱听了这话，顺从地下去了。临走前看了蒋妍一眼，低声在她耳边嘱咐了一句才走出去。
这是蒋妍自从昨天晚上帮宋陌纾解后，第一次在他清醒正常的时候，单独和他在一起。蒋妍垂着头，等着宋陌吩咐。
“今日无事，几位兄弟约我去趟梅园，需要个端茶倒水的，而且还要懂事知礼的，做得好还有赏钱，你要不要一起去？”宋陌若无其事地说了这么一句。
蒋妍抬头看着宋陌，眼里亮晶晶的，她笑眯眯地说道：“谢谢少爷，我会懂事听话的，一定不会给你丢人的。”宋陌觉得蒋妍身后缺根尾巴，若是加上都比大太太屋里的那只白雪更能讨人喜欢了。
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地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郊外的梅园。盛京的郊外三十里是一大片庄子，盛京里面的不少人在这里都有庄子。今天的这个梅园会，是在陈峻他娘的陪嫁庄子，主办的人是陈峻的哥哥陈峰。
陈峰比陈峻大了八岁，是家里的长子，现在是在刑部任职。今天摆个梅园会主要是这里的梅花开了，异常美丽。
最主要的是，陈峻都快十八了，可是亲事还没有着落。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就交给陈峻夫妻二人了，以赏梅为由在庄子上办个宴会。
不在陈国公府办是有原因的，最近来了几个打秋风的亲戚。最主要的是这个亲戚家里还有几个女儿，这亲戚的意思很明白，府里的嫡系就三个儿子，陈峰、陈峦和陈峻，现在就剩下陈峻没有婚事了。
而且陈峻还是探花，是个有学识的，样貌也俊朗，到时候还能继承府里的一笔财产。
所以，在陈国公府里陈峻一直被好几个如花少女缠着。哪个女孩跟了陈峻都是好事，所以也乐见其成。但是周围的几个长辈看着着急，也怕在府里办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就在庄子上办了。
以陈国公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名义来办这个宴会，如果单请闺秀当然不太合适，所以就请了像宋陌、萧韶等这样几个有名气的才子一起来。
“你们可来了，这几天都快闷死我了。家里来了个什么表姑姑一家，是我娘的远房表妹，真是一家子极品啊。”陈峻见了宋陌就开始诉苦，“你可不知道啊，那个表姑姑有几个女儿，一个比一个恐怖。”
“每天我走到哪里，她们就跟到哪里，我去书房她们去书房。我找人下棋她们也跟着，就连我上茅厕她们也在外面守着。她们连我住的院子闯进来好几次了，若不是哥哥加派了护院，我这清白早就不在了。”
“你这个八卦男有人要，你就该偷笑了，还在这里抱怨。该头疼的是你以后的新娘子，估计会被你烦死了。”蒋妍一听陈峻抱怨就开始回击，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挺小。可是架不住这里的几个人都是耳聪目明的人，尤其是宋陌。
揪了个梅枝佯装生气的样子就在她脑袋上敲，“说什么呢，怎么能这么说呢？怎么在这种场合就把实话说出来呢？真是的，下回不带你出来了。”
“少爷，不要啊，我会管好我的嘴巴了，您下次还带我出来吧。”说着，用食指在紧闭的唇上一划，俏皮的样子可爱极了。看到她这个动作，尤其是那双小手，宋陌莫名地感觉下腹一紧。
身旁的杜仲也调侃陈峰说：“你赶紧找个合适的女子成婚吧，少让家里操心了。这次婚宴上赶紧找一个，不然我把你藏的棋谱和好棋子全都送了人，或者是烧了。”
“杜仲，你不仗义，你去年被家里逼婚的时候，还是我帮你的。客栈还有路线都是我策划的，你才逃了那么长时间。而且现在能和家里这么暖和，也是我的功劳。”
“你还敢提这事，要不是你不小心酒后说出来了，我能这么快被家里找到吗？真是不该找你啊。”杜仲有点恨恨地说。
“我不是想办法补救了吗，你看你现在家里也没有逼你啊 ，你也能常出来玩。”
“你所谓的补救，就是找了个什么大师说我是孤煞星降世，不宜早婚，连亲事都不能定。不然身边的人会一个个倒霉。
这下倒是清闲了，可是家里几个比我小的弟弟都受到牵连，说是怕受孤煞星影响。现在家里的几个舅舅婶婶见了我跟仇人似的。”
不过，这也和爷爷门生最近的作为有些关系，人家不想受牵连，所以才推到他身上了。
“人家也是想帮你啊，谁知道云海大师会说那样的话。不过，那老头一般不打诳语，说不定你真是呢。”
听了陈峻这么说，杜仲越气了，握住拳就要向脸上招呼。但是马上被宋陌挡住了，“消消气吧，今天是他的大日子，能不能娶亲全靠这张脸了，其他都不能指望了。
你要是把他的脸弄伤了，没个大户千金看上他，到时候你姐姐找你哭死。”
杜仲听了才把拳头放下，换了个笑脸过来拍着陈峻的肩膀，很解气地说：“放过你了，等你洞房时候再说。”
宋陌看着身边蒋妍的身子都抖得不行了，就故意咳嗽了两声，“走吧，别闹了，在门口好多人都看着呢。咱们还是进去看美景吧。”
梅园里已经有不少人在了，庄子里还建了好几个暖阁和亭子。里面都有丫头或者小厮招呼着，加上周围都是梅树，弥漫着梅花香。美景、美酒、美食让来的客人都觉得很不错，都夸世子夫人会办事。
“好好来看看这些闺秀，有没有喜欢的。这都是你嫂子精心挑选的，你最好找个合心意的。不然表姑姑的几个女儿随便哪个，你就得闭着眼睛娶了。”陈峰把陈峻叫暖阁的帐子后面，低声吩咐道。
陈峻苦着一张脸，“又不是配种，哪能那么快就看对了。”
“你看中几个，然后交给你嫂子，好好了解性情，然后挑一个给你。”说完，陈峰眼眉一挑，“这估计也是好几个月，但是好歹有目标了，不是吗？这有目标是最主要的，你懂了吗？”
陈峻忽然眼前一亮，“还是大哥疼我啊。”有了目标了，那些姑姑表姑姑的女儿们就不能再随便过来了。
萧府的车子停在门口，萧韶看着车里的白影，“你确定这里会有线索？”
白影点点头，食指指向外面。萧韶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倒要看看去了，有什么记得要提醒我，别向上次一样又跑得没影了。”
白影点点头，和萧韶一起到了梅园。
就在此时，新雪如细盐般纷纷扬扬地撒了下来。让人不禁想起晋时的咏絮才女谢道韫，只是斯人早已不在。但美景依旧。梅园里的红梅重瓣粉朱，客人都不禁赞叹起来。
“夫君，今日请了工部侍郎的嫡女，还有礼部侍郎的侄女，镇远将军的几个孙女还有柱国公的几个孙女。夫君不妨过去看看吧，帮小叔把把关吧。”杜氏看着陈峰说道。
“也不知道那小子喜欢什么样的，他一心沉迷在棋道上，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吸引他。你就帮着看看，他挑的女子，只要家世清白，品性端庄，性情与他合得来就行。少迁是家中幼子，是父亲的老来子。”
陈峰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能找个厉害的，能管住他，让他上进点。”
“小叔是爹娘的心头肉，是娇养了些，没有像你和二叔那样吃过苦。有点孩子气，但是天资聪颖，品性也好，什么坏习惯都没有，而且难得的是长得还很讨姑娘喜欢。”
杜氏说着，看了丈夫一眼，“我听说花朝节的时候，三叔每次都收下好多荷包呢，只是没有对眼的。”
听妻子夸自己的弟弟，陈峰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他是陈国公府的世子，身担重任。同时又在刑部担了差事，里面面对的都是凶神恶煞，一张笑脸可是压不住他们的。所以他平时都是不苟言笑，他这一笑，不禁让杜氏也呆了呆。
“夫人，人来的差不多了，咱们作为主人的，该出面了。”说着，陈峰和杜氏一起从门口往里走。
“看来这世子夫人也是用了一番功夫，单靠着满园的梅树才能把这园子弄得如此漂亮。”萧韶不禁赞叹道，“想不到陈峰这小子还真是有福气能娶到如此娇妻。”
“将军，不用羡慕，国师说了，等您的病养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再找媳妇了，到时候满盛京的姑娘都等着你挑呢。不用羡慕了。”小厮在旁边劝道，他想着自己的主子虽说是身子稍微有些弱，但是长得好，家世也好。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陈府梅园（二）
小厮心忖：要说将军这病也不是说就是绝症，听国师的意思，两年内有个什么机缘，将军的病就可以痊愈了。从三品的官，样貌俊俏，年轻有为，家世不凡，那还不是只有自己将军挑别人的份了。
到时候，说不准连他这个随身小厮都能沾沾光呢。想到这里，张全就兴冲冲地跟在萧韶后面，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一样，倒像是今天来给他相亲了。
其实，自己未来的新娘是个什么样子，萧韶或许以前想过，而且有的还见过。但是经过几次那样的事情之后，他的心也就有些淡了，只是看着今天的气氛，倒是激起意思波动。
是啊，自己也不小了，同龄的人家里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自己还是孤床独枕，委实有些凄凉。
师傅说今年能找见他的有缘人，就可以解开他身上的咒术和蛊术了。但是上次那个叫白鹤堂的药铺的那个人却说，他可以解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已经让手下传书给师傅和师兄了。都还没有消息，至于白鹤堂起于江南一带，让那边着手去查了，就是不知道会怎么样。
自己娘亲身边的一个陈嬷嬷，好像有这么个人。当时他离家的时候太小，而且生母身边的人好像当时都被打发到庄子上了。
自己生母在京郊有两个庄子，一个是离得盛京只有五十里地，里面的房舍也不错。父母亲不在盛京的时候，自己多在那里呆着。
还有一处庄子在离盛京快一百里外的地方了，以前伺候生母的人主要是被放到了那里。今日本来是打算亲自去那个庄子上看看的，快马加鞭可能也就两天一夜就到了。
昨天在整理帖子的时候看见了陈峰他们的帖子，就顺路过来看看。反正人在那里，也跑不了。
本来打算来了喝杯茶就走，可就是自己快下车的时候，看着白影的表情也很怪，看口型她应该说来这里会有线索。所以，萧韶打算在这里多呆上一会。
跟在小厮后面走了一会，萧韶忽然听到一阵叮铃铃的声响，他回头。就看到梅园中，花瓣飘飘洒洒，有一少女白衣如雪，似美玉无瑕，若明珠灿烂，漫舞人间，阵阵香气来袭。她的脸上通红，像是在和人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时而佯装嗔怒，时而又笑颜盈盈，像个小狐一样可爱。
蒋妍的手腕带着两只银丝镯子，这是由细长银丝编成了。手镯的上面缀满了银片，只要一动，银片相互触碰就会发出叮当悦耳之声，叫人听到动响。
萧韶不知道自己也会有一天呆呆地望着一个女子去看，嘴微微地张着，心跳也有些慢了。一时间感觉天底下就剩下他和她了……
他很快回过神来，想着十来天没见就觉得她变了不少。已经有少女的身形了，自己和她算是有口头婚约吧，等师傅回来就把她从宋陌那里带回来吧。他现在很不想让蒋妍继续呆在宋陌身边了。
此时的宋陌正在和杜仲喝酒，他们看着陈峻站在陈峰后面接待各位男客，规矩地站在那里，嘴角咧开一定的弧度，时不时行个礼。
杜仲怎么看都觉得和自己妹妹房里养的那只长毛的小白有些像，每次小白讨吃的就是这幅样子。
不一会，就都坐满了，虽然是个亭子，但是四面都用帐子围了起来，而且还放了好几盆炉火，倒也不是很冷。而且每个人面前的桌上都放了个小火炉子，上面温着酒。在这有限的日子里，雪中赏梅，喝着暖酒，又有歌舞佳肴，委实是件美事。
“照这架势，陈峻应该很快就能定下来了，如果年纪差不多的话，估计年底的时候就能办了。”杜仲说起这个就拿胳膊肘碰了碰宋陌，低声问道，“你和张嫣也定了好久了，什么时候正式过礼啊？”
在大烽，如果因男女双方年龄差距大，（一般是女方过小，）暂时不能成亲的，需要先订婚，然后一年后要过礼。双方交换信物之后，要备上聘礼的礼单给对方，同时去里正或者去衙门或者找个公证人留底。这叫过礼。
按说宋陌和张嫣的这种情况，双方都应该有所表示才对。但是因为年前的落水和有人传出宫里想让宋陌尚主的这个想法，到现在双方不但没有过礼，连信物都没有交换。
所以，宋陌现在和张嫣只有当时各自祖父酒后的一个口头上的玩笑，连说定都没有。
宋陌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其实他是想让张嫣做自己的正妻的，可是现在这个架势，估计难说了。
“这事祖父会安排的。对了，听说江南布政使年后就要被押解回京了，想来再过半个月就要到了。不知道那会朝中会有什么变动了，你最近还是莫要再外面了。”
江南布政使张远是杜宁远杜相国的门生，他犯了事自然连累了不少人，这里面首当其冲的就是相国。所以，最近几个月皇上一直冷着杜相国。就连杜家的女眷出门做客的时候，都受到了排挤。
相国这个职位，有些特殊，这个职位有别于其他的官位。相国从来上朝，但并不表示他不参与整个朝局。这个职位好像现在就大烽有，宋陌想起祖父曾经提过这个事情。
先帝喜欢历史故事，周武王率群雄，一举推翻了纣王统治，天下平定，姜子牙和周公非别被封为齐国和鲁国的开国之君。当年周公与姜子牙的一场对话，让先帝很有感触。
《淮南子·齐俗训》这么记载：“昔太公望、周公旦受封而相见，太公问周公曰：‘何以治鲁？’周公曰：‘尊尊亲亲’，太公曰：‘鲁从此弱矣。’周公问太公曰：‘何以治齐？’太公曰：举贤而尚功。周公曰：‘后世必有劫杀之君。’”
翻译成白话文可以这么理解，分封后姜子牙和周公谈各自封地的治理，姜子牙问周公怎样治理鲁国。周公回答：“尊重位高权重的帝王和其他诸侯，努力提拔有血缘关系的人来治理国家，给宗亲们更多的信任。”
姜子牙听完说：“只依靠有血缘的人治理国家，那么可选择的范围就小，很难找到适合的人才，鲁国的后代必然很难成就丰功伟业，后世必定只是一个弱国而已。”
周公听完姜子牙的话之后，就想请教他会怎样治理齐国，姜子牙道：“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不考虑他的地位，家室和名望，只看重他的能力。鼓励人才之间的竞争，然后选择最强者帮助我的子孙治理国家”。
周公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选拔人才，必然会选拔出能力卓绝的人。可您的子孙未必个个都能像您这样英武，而每代选出来的人才却总是出类拔萃。将来总会有一天，齐国出了软弱的君主。但是选拔上来的大臣又太厉害，君弱臣强，会被人篡国。”
后来正如他们两人所说那样，鲁国因为当政者都是周公的嫡系子孙，内乱不断，直到国破。而齐国由于选拔出来的人才能力太强，强到国君都无法驾驭的地步，传到第二十四代就完结了。
“强者不得好死，弱者不得好活”，到底应该是“尊尊亲亲”还是“举贤尚功”。先帝当时冷笑一声，“何必故步自封，孔夫子早有言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这两个国策各有优劣，咱们都用，但不能全用。”
所以，先帝立国之后，就让功劳最大的杜宁远做了相国。平日里不需要上朝，主要为皇家培养皇室子弟，还有就是管理皇家书院。相当于是负责“尊尊亲亲”部分，让这些嫡系子孙变得优秀。
而朝廷里有很严格的人才选拔制度，这些都由专门的部门负责，算是“举贤尚功”了。效果如何，现在总体来说是不错。
关于祖父在做的事情，杜仲自己也多少知道点。在大烽父子一般是不能同朝为官的，若是一起，肯定是有一人的职位在从五品以下，而且还是虚职。
父亲和几位叔伯都是在外，祖父每每有意想告老还乡，用意都是想办法给他们让路。
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祖父的意思，反正最近看他神色依然不错。家里女眷每每遇上什么事情时，祖父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也不说什么，只是让她们少出去。
“长卿，祖父上次找我说了他的事情让我这个做小辈的不用操心，想来应该是不会太坏吧。”
“这样就好，我们几个同窗，现在也就你依然在游历，还不打算回来给朝廷效力吗？”宋陌看着这个关系不错的老友，继续说，“还是你另有打算，改去从商或者是做别的营生？”
杜仲看了看他，笑笑说，“我打算再游历几年吧，祖父也支持我的想法，让我晚几年再进朝堂。到那时，可能不如现在这般如意升迁，但到底拼的是自己的本事。”
宋陌了然，接着与杜仲对饮。只是他没想到就这会功夫，蒋妍就被两个人惦记上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陈府梅园（三）
这边的女客是在暖阁里，下面烧着地龙，桌上各式各样的点心零嘴摆着，还有窗外的美景赏着。虽说不能大杯饮酒，但是杜氏早就让人备下了果酒，香甜可口，又不醉人，倒是很适合。人人都夸杜氏会办事，各个方面都能想到，让女客玩得很尽兴。
有酒有菜，怎么能不来点助兴的。这不这边的女客开始玩传花鼓的游戏。一人蒙着眼睛敲鼓，然后同时这边开始传花，等鼓声停止的时候，花到谁那里，谁就要赋诗一首，或者是罚酒三杯。
由于外面有雪，所以过了未时，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宋陌和杜仲两个人家里离得比较近，而且又和陈峻关系好，就被留了下来。
萧韶本来是打算走的，但是要走的时候，那个白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哪里都找不见，就借口不舒服留了下来。
送完客人后，杜氏拉着陈峰的手，笑吟吟地问：“夫君，小叔可有人选？”
陈峰一听这个，就沉了脸，瓮声瓮气地说：“他说要找个在棋艺上能赢过他的，相貌家世都无所谓。”
“棋艺上能赢过他的？小叔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娶了吗？”陈峻的棋艺在大烽可是能排上号的，能和他打平手都难，更遑论是要下过他呢。现在就知道云海大师能下过他，难道去出家去吗？
杜氏转而一想，说：“要不就给他找个喜欢下棋的吧，不管棋艺如何，两人总有些聊的，说不定慢慢就好了呢。”
陈峰想了会，点头说：“就照你的意思吧，也不能太惯着他了。”
“什么，你说你要找个棋艺上比你强的人？在大烽是没有了，难不成，你是打算去燕国去找？”
陈峻摆摆手，说道：“我就是拖延时间啊，想和你一样出去闯闯，再回来。”他自己也清楚找个条件是很难达到的，所以，自己应该能有些日子逍遥了吧。
“你想的太好了，你哥看起来是非要近期给你定了，别想着逍遥了。再说，你能像杜仲那样去游历个三五个月再回来吗，还要不要你的差事了？”宋陌很快打击了陈峰的这一积极性。
“那你说该，……”
“不好了，不好了，府里有人被刺伤了！”
宋陌赶紧上前抓住那个小厮的衣领，等着眼睛大声问道，“被刺伤的是谁，现在在哪里？”
那个小厮像被吓着了一样，自己是来通知三少爷的，怎么上来个不认识的，而且还这般凶神恶煞，就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看穿着好像是个丫头，不过不是府上的，在内院。”
他还没把话说完，宋陌就拽着他，说：“快，带我去！”心里想着，万万别是你啊，
杜仲和陈峻显然没有见过宋陌的这个表情，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还是马上跟上了宋陌的脚步。
宋陌到了内院，那颗梅树面有两个小厮在清理血迹，周围其他人都散开了。当宋陌被领到客房的时候，就看到蒋妍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旁边坐个白胡子的老头在诊脉，后面是陈峰夫妇。
“伤者没有被刺到要害，但是失血过多，一时昏迷，可能需要休养一阵子才好。”
“有劳大夫了。”
陈峰夫妇送走大夫之后，宋陌才上去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是有刺客过来吗？抓到没？”
陈峻看了眼宋陌，他虽然句句不提床上的人，但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床上躺着这个人在他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不然不会来得这么快。
“算不得是刺客，跟我过来吧。”陈峰说着，转身离开了客房带着他们几个来到了柴房门口，指着一个穿着府里丫头服饰的女子说，“就是这个女童，没内力，没武功，连手劲都没有。至于她为什么要刺杀那个伤者，要不你来问问。”
宋陌听了，马上向陈峻抱拳，说：“还是少敏兄您去问吧，您本来就是执掌邢狱司的，又是梅园的主人，更合适去问。若是方便，我们几个旁听就行。”
陈峰让人把女子带着送到书房，而宋陌他们几个则躲在耳房，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影。
“你刚刚刺杀的那个人死了。”陈峰冷冷地说。
那女子一直低着头，什么也不说，没有表情，如果不是个傻子就是个极难对付的。
“抬起头来！”陈峻沉声道。
旁边的随侍看着女子没有任何反应，就上前去，准备把她的头发往后一拉，脸仰起来。可是他刚一碰到女子的头发，那女子就往地上软软地倒了下去。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上去看看她还有没有气息。”
“没有了。”随侍将手放在她鼻下，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气息。又摸了摸她下颌部位，还有手腕，也没有一丝跳动。奇怪了，刚刚带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就没命了。
而且最奇怪的还是这女子从头至尾都没有挣扎过，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在后院找个地方把尸体放起来，这会的天气放一放没事。再去将管事嬷嬷叫过来，辨认一下这是不是府里的，另外让崔侍卫过来一下吧。”陈峰也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所以就准备把崔护卫叫过来。
崔侍卫是陈国公给陈峻的，此人武功不错，而且还会一手验尸的技术。也不知道他师从于谁，就连刑部里面的几十年的老仵作都佩服得不行。有他在，这个女子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就能看出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就连崔侍卫都解决不了这次的事情。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宋陌本以为能听到些关于刺杀蒋妍的事情经过，但是没想到会出来这样的结果。他知道这是意外，毕竟陈峰能在刑部呆了好几年，都能让刑部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对他恭敬，这可不是光靠着他陈国公府的世子身份。
肯定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不，虽然主犯没有审问，倒是把整个经过弄清楚了。宴会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梅园里有丫头折梅枝看梅花。蒋妍看见了，心下喜欢，就和宋陌说要折上几枝梅花，放到书房去。
开始的时候，蒋妍和梅园里的几个丫头在那里折。过了一会，她猛然瞧见梅园深处有株梅树，是红梅，开得正艳。本来是打算叫那几个丫头一起去的，可她们手上的梅花都不少了，就没有过去。
那几个丫头在原处整理梅枝，蒋妍就一个人过去了，今天宴会，梅园里都清理过了，没有什么外人出入，所以应该很安全。所以她们也就收拾好后就离开了。
因为梅园里面来来往往不少人，大家觉得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所以都各干各的。
而宋陌在宴会用饭的时候，还以为蒋妍和其他人一样去了厨房吃了，就没有管。再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是刚才小厮过来说的了。
宋陌看着面上毫无血色的蒋妍，用手摸摸她的额头和手心，都有些凉。“去那个汤婆子吧，给她暖暖手。”身后的陈峰吩咐下人，然后转过来和宋陌说，“今天这丫头出事了，可能暂时不能移动。长卿，你今天要不就留在这里吧。”
“嗯，已经派了武进回家通知去了，说要和少敏兄讨教些学问。”宋陌看着蒋妍说道，“这丫头自成了我的丫头就一直在受伤养伤，真不知是我不走运，还是她不走运。”
“好像是，你都管二皇子讨了两次药了。”
宋陌坐在蒋妍的床边，听了这话，也不言语。只是脑子里在想，蒋妍的事情。这丫头自从跟上自己回了盛京之后，身边一直有红菱看着，没有得罪什么人。那几个人都是硬找上的，自己已经收拾了。
墨荷还自以为聪明，找了寿阳郡主做保，还想往他头上安个庶长子。不说自己对那门婚事喜不喜欢，都轮不着他们几个这样去了结这个婚事。
还有就是边城的事情了，听暗卫后来汇报的情况来看。蒋妍的舅舅最后把自己的大女儿李茹嫁了过去，之后又纳了小妾，过的好不自在。
倒是他的正妻和小女儿，正妻死了，小女儿也丢了。不过，这对于现在左拥右抱的李大勇来说，都不是大事。
另外，蒋妍就没有什么亲戚了，也没有什么仇家了。那这次是误伤吗？还是针对自己的一次行动？宋陌心中也没有答案，这或许就是勋贵人家都喜欢用家生子吧，从小看着长大。
有时候几辈子都在一个府里，那更是连亲戚什么的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能做什么，会做什么是其次。主要是不会给主家惹下任何麻烦，不会有人上门寻仇连累主家。
今日的宴会办得还算不错，虽然最后出了蒋妍那档子事。但是好在那会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熟人。
杜仲晚上就和胞姐杜氏聊了会近况，以及祖父对她的嘱咐。而陈峻这个没心没肺的，就又抱着他那些宝贝棋谱看了。萧韶则在用完晚饭后，就歇在了给他安排的客房中。
只有宋陌和陈峰还呆在书房里，没有下人伺候，桌上摆着茶具，还有小火炉子。
“长卿，你听过巫蛊吗？”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陈府梅园（四）
“听到是听过，但是这是朝廷禁止的。”宋陌不知道陈峻为什么好好地提起这个话题。想起以前在读史的时候，曾有一个皇帝就是因为怀疑身边的皇后要用巫蛊害他，所以就把皇后和太子都杀了。
而且还把和他们有关系的人都杀了，最后只能选了个才一岁多的孩子当了皇帝。
这次的巫蛊之乱让那个王朝伤了些元气，后来的上位者也都吸取教训。在律法中，都会制定出相应的法令来处罚这些用巫蛊害人的人。
在大烽，若发现有用巫蛊害人者，九族之人全都凌迟处死，和谋逆的惩罚是一样的。而且二十多年前的南疆皇室进献的公主，就是被查出用巫蛊之术害先帝。先帝一气之下就派了文信侯去灭了南疆，之后还找了个傀儡当王。
陈峰看着宋陌的神色有些闪烁，就放下茶杯，起身从书桌的抽屉中取出一本线状的书籍，看样子很长时间了，但是保存得还算完好。他拿在手上，用指腹轻轻地在上面摩挲，很爱惜的样子，像是那书就是他的爱人一样。
宋陌看着，觉得奇怪，他知道陈峻是个重情义的，和他关系也还可以。“少敏兄，这是……”
“是一位故人所作，人已经不在了，就当个念想吧。我在刑部呆了几年，奇闻异事还是挺过一些的，见过的也不少吧。”说完，他又把书放回去，没有要给宋陌看的意思，反而略带神秘地说，“今天下午的那件事情不寻常，你不觉得吗？”
“别卖关子了，你知道就说，不知道我就走了。在刑部呆久了，在那帮老家伙面前绷得紧了。到我这里，还这样，是不是想我给你松一松。”说着还握握拳头，作势要打过来的样子。
他们虽然不是同窗，但是宋陌和陈峰熟悉，时常去陈国公府找他。陈峰作为陈国公府的继承人，对自己族里兄弟们的管理也很上心，尤其是陈峦和陈峻。因为他们两个和他一样都是陈国公的嫡子，都是原配正妻孔氏生的孩子。
陈国公陈煦是个明白人，也是个会享受的。当时跟着高宗打下来江山之后，得了这么个爵位，也算是祖上积德了。他虽然没上过私塾，连字也不认识几个，但是他是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为了防止这个事情的发生，他上了不到半个月的朝，就跟高宗请了病假。这病假一下请了一年，就算后来好了，也是时不时地在家里办公。高宗这个开国皇帝，在王朝刚建立，也是想给大家树立一个仁君的形象。
三不五时地就带着各种补品连同太医一起就到了陈国公府。要说还是陈国公聪明呢，做戏也是做全套，专门找了大夫不知道怎么弄得，就把陈年旧伤弄得很严重。
而且太医院正和他的私交甚好，自然也知道老朋友的心思，就和皇上往严重得说。
所以，高宗在后期的时候整治了不少人，就是没有收拾陈煦。当时装病示弱，表面上不贪恋权位的人也有，但是就这位能从始至终都装着，装到现在每年还要请好几次太医，荣宠不断，不得不说，陈国公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
可是他也有不走运的地方，就是他只生了一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又不成材。其实说不成材，真是太保守了，压根就是个渣渣。
除了长得能看之外，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什么恶习都有，而且还异常心毒手狠。幸亏脑子不太够用，惹不出什么大事，还有老父亲和妻子管着，不然还不知道造多少孽。
他的妻子孔氏是当时孔氏家族旁枝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看着温婉大方，知书达理。当时陈煦是想娶直系的嫡女的，但是他深知自己儿子的情况，如果真要嫁过来，时间久了，品性都清楚了，那可就结仇了。
自己年纪不大，朝堂上的事情没什么要操心的，也就好好地帮着媳妇管好自己儿子，等过几年生了孙子，把孙子带好，应该就好了。孔氏那边也能交代过去了，自己拼了老命得来的爵位也能传下去了。
孔氏明珠，真如她的名字一般在家是如珠如宝般被呵护大的。虽然是旁系，但是家里条件也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精通庶务。
长得不错，家世也好，找的郎君也是个家世好的，模样也是俊朗，又是家中独子。当时觉得真是没有比这再好的了，孔氏觉得自己真是再幸福不过了。可是成婚不到半个月，身边的丫鬟小环就被自己夫君收用了。
这么打脸的事情，当然是不能忍的，她马上和夫君争论起来。哪里知道，自己的夫君真是个不着调的，也是个不承担责任的，什么都推给丫鬟，说是她勾引自己的。当下就把她气个倒仰，若是其他丫鬟也就罢了。
小环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而且已经许给奶兄了，再过一个月就要过门了。出了这样的事，真是什么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自己把这个情况说出口，被陈林也就是自己的夫婿呛住了。“你身边的这些丫鬟，不是都给我的吗，先收用一个怎么了。”说着还给了孔明珠一个响亮的耳光。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怎么还是出身孔家的。再叨叨，爷揍你！乖乖呆着，还能做这府里的少夫人，若是再犯迷糊，就不是一巴掌的事情了。”说完，陈林就摔了门，走出了新房。
这一个响亮的耳光和那恶狠狠的眼神，把孔明珠给弄蒙了。这就是千挑万选的夫婿，却是个这样的人。自己该怎么办，才出嫁就回娘家诉苦，娘家又能如何。和离吗，自己后面的妹妹们要不要嫁人了，自己今后可能也要一辈子青灯古佛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她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只是在那里呆呆地坐着。忽然门开了，陈林被扔了进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开了染坊。神色怯生生的，和早上发火的那个人完全两样了。
“儿媳妇，今天院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小畜生我也教训了，你就原谅他吧。他以后应该不会再这样了。”陈煦对着孔明珠说完后，又面对自己的儿子说，“快跟你媳妇认个错，再有下一次，没这么轻松了。”
陈林道歉之后，就又被带到祠堂跪祖宗去了。孔明珠当时以为自己的公公就是安抚一下自己，别让自己回去娘家，然后夫君还会像以前一样。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公公居然开导她开导了一下午。回来陈林对自己也是服服帖帖，没再招惹什么人。那天陈林在跪祠堂的时候，她在门外听到了，自己的公公跟陈林说了什么话。
“你别以为，你是陈家的独苗，老子就要宠着你，由着你。老子以前是要饭的，从来不知道爹娘是谁，连这名字和家谱都是别人赐的。你要听话，乖乖地，还能享享富贵，要是不听话敢去惹祸，老子结果了你，反正也上头没祖宗，也不需要传宗接代。”
“这门亲事是老子花了多少心思才争取回来的，你若是敢再动儿媳妇一根头发，看我不卸你一件。五年内，不准拈花惹草，若是让我知道了，没收了你那家伙。反正老子也不怕没有后。”
孔明珠也算个明白人，想明白自己是不能靠夫君了，好在这公公看着是个靠谱的。想想也就明白了，多少女儿家嫁人之后，不是被婆婆磋磨，丈夫冷待，都这么熬出来了。以后想办法靠儿子吧，努力生儿子然后好好养着，别养成那样就行了。
也是孔氏的肚子争气，五年就抱了三个儿子，两个姑娘，两个姑娘是双生的，而且这几个孩子长相脾气都是随她。有了这些孩子之后，孔氏对陈林的心思就淡的没影了。连陈煦对陈林也都不管了，把他直接送到庄子上，让人看着陈林，女人钱财管够，就是不让出去。
陈峰可以说是陈国公和孔氏苦心培养出来的，给他启蒙的是当时的状元，现在的翰林院院士徐俊英。教他武学的也都是各派的掌教级别的人物。
能访到的高人名师，陈煦都给他找过来了，陈峰自己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学得也不错。现在陈国公府，内务慢慢地都转到杜氏手中，外务多是陈峰处理。
不然，这次也不会是陈峻和杜氏办这个梅园会了。额，不过宴会上出的这次刺杀，倒有点出乎意料。被刺杀的是个别府的小丫头，刺杀之人又这么离奇的死了。倒显得这次的刺杀事件有些蹊跷。
“崔侍卫晚饭的时候来了，他验过这个婢女身上中的毒和我们最近查得一个案子上用的毒是一样的。”
宋陌奇怪了，能交给刑部的案子都不小了，还能交到陈峻手上的案子，看来是个难破的。而且最近还没有什么消息，看来是掩饰得不错了，怎么会牵扯到这上头了。
“既然是你的差事，你好好办吧。完后给我个结果吧。”
“你就没想着帮我一下吗？最近头有些疼了，死了太多人了，你不怕你这个丫头再被杀一次吗？或者会冲着你去？”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余府惨案
陈峰能看出宋陌对蒋妍不一般，凶手如果明知道她是宋陌在意的人，都敢把手伸到他这里了，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了。若是能得到宋陌的帮助，应该是很不错的。
“左右今天也没什么事，就说来听听吧。”说着还从桌上的小碟子抓了把花生放在手里，看着陈峰，一副你赶紧讲吧，我就当故事听听。
“你知道盛京的余家吧？”
宋陌翘起二郎腿，点头说：“知道啊，那余家算是世家了，三十年前以一商家身份，成了世家，这余家家主是人才了。朝廷有什么事情，肯定都要宰余家一刀，出点血。难不成他们家里有什么事情了？”
“从去年十月份开始，余家开始死人，先是丫头小厮，都是莫名其妙地死了。没有伤口，没有挣扎，在眼前就忽然倒下了。余府也有钱，也就下人，以为是身有隐疾，再买就是了，没有多管。”
陈峰接着就有些严肃地说：“过了腊月二十，府里的庶女开始也有这种情况，后来才重视起来。到现在已经死了两个庶女，一个庶子，都是很健康的，快成亲的。所以急了，托人找到我这里。”
“案子够奇怪的，而且能说动你刑部中书令大人的不多吧，余家也够不简单的了。”宋陌接着又说，“现在查到什么程度？”
陈峰看着宋陌，他觉得宋陌值得信任，他和余家没有关系，府里也没有余家的女儿，刺杀自己侍女的人和余府那些人的死因相同。“这件事情没有汇报给上面，消息也没有外传。”
“我也不是那多嘴之人，你都说到这里了才说这个不觉得有点晚吗。要说赶紧的，我还打算回去了。”
“这是案卷，整个过程，还有关键人的证词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吧，”说着拿出一个厚厚的蓝皮线装本子，递给宋陌。
翻开第一页，宋陌就觉得有些头大，……
盛京的天还是有些阴，出行的人还是不少。朱雀大街上已经开始又有货郎担着担子来窜巷子了。各式各样的糖人，一些头绳头花，各种点心零嘴，装满了货郎的担子。
“吹糖人嘞，猴子上树，兔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扯着嗓子吆喝，时不时有几个小孩拿着压岁钱就跑了过去买上点东西。
“把那两个花绳子给我看看。”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乐滋滋地拿出钱递了过去，“你这还有什么好吃的零嘴吗？”
“有绿豆糕，枣豆糕，还有荷叶酥……”货郎看着姑娘的衣着鲜亮，拿钱也大方，价也不还就给了。所以就放下担子，从里面拿出一包一包包好的点心。
“先拿荷叶酥和枣豆糕吧，剩下的我看看。”小姑娘在担子里挑挑拣拣的，又拿了几包瓜子。
“一百零五文，给一百文吧。”货郎大方地说道，“姑娘这是年关讨着赏了，买这么多东西。”
姑娘拿出荷包里面的铜板，递上去，“姐姐们都说赵货郎你这里的点心好吃，只是现在在学规矩了，让我出来给她们买的。”
货郎接了钱之后，打算要担着走的时候，里面就出来个小厮模样的人在教训那个小姑娘，“你怎么现在还敢出来买这些货郎的东西啊？总管不是才说了吗，你赶紧……”
“你吓唬谁呢，我就是个三等小丫头，买来自己吃的，也不是给别人的。总管他管得着吗，你也太胆小了。哥哥，彩蝶姐姐说……”
货郎把这段话听在耳中，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余府”。
又转了几条街，货郎担子里的东西也不多了，天色也有些晚了。走到柳南胡同的一个宅子。柳南胡同在盛京的南边，住在这里的都是些没有钱没有背景的人，人很多，很杂。
正要开门，就听到:“赵大哥，还没吃饭吧，饭做得多了点，给你尝尝吧。呶，我放这里了。”一个挽着夫人髻的年轻妇人，穿着银红色的粗布夹袄和暗橘色的襦裙，身上没有一个配饰。
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赵货郎看着那个食盒想起来，是自己上次给她的。
但是在大冷天，累了一天正空着肚子呢，货郎挠挠头，从担子里拿出一些丝线，不好意思的走了过去。“老得你的帮衬，真是过意不去。这是些线，王家大嫂你拿着吧。”
“我也多得了你好些帮衬了，……”
“吆，我说王家娘子，你这又是在干啥呢。你男人今儿刚回乡下，你就守不住了。这会穿着这么鲜亮是要勾引谁呢。也不怕你男人回来再收拾你。……”
“赵大哥，我先走了。”说完王氏马上退进门里，然后再轻叩上门。
赵货郎这会拿着食盒放到担子里，准备开门进去。“赵货郎啊，你那里还有丝线吗。我今儿给儿子做了衣裳，可是绿色丝线没有了，街上的店铺还没有开，你这里还有吗？”
对门秦氏是个寡妇，幸亏那会能生，生了四个都是儿子。族里的人在她男人死后也没有把房子弄回去，让他们住着，然后每个月还给她点银钱。不过，这秦氏是个不安分的，常和些流氓混混有来往。
“没有了，秦家嫂子，今天走了一天了，我先回去歇歇。你还要点什么，下次进货的时候，我多进点。”赵货郎很有礼地回答。
“今儿天也晚了，嫂子就不多耽误你歇着了。这几天嫂子得了些银钱，你拿了货，就过来坐坐吧。都是邻居，嫂子多照顾照顾你。”说着，秦氏就想把手放到赵货郎的身上。
可是赵货郎马上闪身进门，把门一扣。
“嫂子，我先回了。”
秦氏嘁了一声，转过身一扭一扭地走了，边走还边用帕子碰碰脸颊上的花红。“真是个木头，老娘今天可是精心打扮了半天，连半句话都没夸一下。不过，这样才是个没开过荤的，我可是赚了。……”
进了宅子，里面也不小，少说也有一亩地了，地价不便宜。买下这个宅子后，左邻右舍马上都过来，看买下这个房子的是哪个小财主，没想到是个货郎。说不定能看上自己的女儿，那以后就能沾上点光。
货郎过来买了之后就直接住下了，还是以前的房子。家具什么的都没有置办，一问才知道，货郎买完这个宅子后没钱了，所以现在就担着货郎担每天走街串巷挣钱。想着等稍微攒点后，打算租个小门店做生意。
住了半年，大家都了解差不多了，倒也知道了这货郎确实是个实在人，但是家里钱确实不多。不然也不会除了进货，每天都风雨无阻地去卖货。但是还有些闺女小媳妇每日都盼着能见他。
而且不管谁来找他，赵货郎都会很有礼地答话，加上他年纪小，长得也不错。媒婆都上门好几次了，赵货郎无奈才说自己是定了亲的，明年就成亲，这才清净了不少。
赵货郎进了宅子，洗了把脸，拿了食盒就去了后院。院里有四间房子，卧室、厨房、书房和下人房。院子里新种了棵槐树，旁边站着一个黑衣白发的单薄的身影。在他的前面有两个凸起的土堆，前面还竖着两个木头牌，上面什么都没有。
天色已经全暗了，天空还飘着雪，赵货郎缓缓走到了那人身边。那人没回头看他，只是自顾自地说:“我终是负了你，独活了下来。不过，你放心，等事情了了，我下去和你们团聚。”
这是两个衣冠冢，木头牌子也有些年代了，但是没有任何字，也不知道是谁的墓。
那人站在坟前，用手轻轻抚着木牌，半晌开始咳嗽，咳得像要把整个肺快咳穿了。赵货郎马上过去，扶住他，太轻了，能撑着一口气坚持下来，可能就是心理的那个想法吧，想到这个，赵货郎的眼睛有点湿湿的。
那人却把他推开，但是他身子太弱了，赵货郎没事，他到倒下了。
幸亏没有月亮，不然就能看到那人的脸上交错着好几条刀痕，而且他脸上还没肉，好像就是只有皮和骨头，颧骨突了起来，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脸色白的厉害。若是他安静地躺在那里，说他是干尸都有人信。
“我这病是过人的，你别太近了。”赵货郎听了，不禁心中一痛，主子都这个样子了，还是这么关心身边的人。
那人索性坐在衣冠冢旁边，靠在厚厚的木牌上，浑身都松懈下来，神态自然安详，脸上还有些笑容。
那神情像是靠着自己的爱人，脸上有种祥和的神情。如果忽略他脸上的刀痕，忽略他那好像没有肉只有骨和皮的脸的话。
那人左手里拿着一只鞋，鞋上绣花的部分磨的有些起毛了，他还是用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然后还将鞋子贴在脸上，好似很享受的样子。半晌，他用沙哑的嗓子对赵货郎说，“绣鞋快没了吧，卧室里还有五十双，给五组，他们会知道怎么用的。”
说完后，又歇了半天，那人才接着问，“你今天把那几块点心卖进去了？有没有什么消息啊？”
“余府的管事已经有所防备了，再这样把东西放进去，恐怕以后会比较困难了。”赵货郎如实地把事情说出来。
那人一笑，脸上的皮都皱了起来，像个干核桃皮，有种阴森的感觉。
“赵琦，你通知一组和二组的人去准备下一步计划，等三组的人从山上回来就动手。另外，刑部那帮人那边不用管了，吓唬吓唬就够了，别让他们插手就行。快了，再一个月，哈哈”
一阵怪笑在院里荡漾，幸亏院子大，不然……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余府惨案（二）
赵货郎放下食盒就离开了，他知道主子每年今天的这个时辰都要这样呆着好久，自己也习惯了。办完了主子吩咐的事情，他回到了卧室，泡了个澡后，才从衣袋里拿出一块干饼子咬了一口。
赵宇以前是个乞丐，家在哪里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清楚，从他记事起就在街上混了。挨打是常有的事情，有一次被打得很惨，还发烧了。是主子救了他，主子不光给他治病，而且还教他识字，武艺。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他发誓要帮主子完成心愿。
萧韶在梅园住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终于看见了那个影子，正要训斥白影的时候。身边的小厮进来了，告诉他昨天梅园发生的事情。
他眉头一皱，心里觉着不应该管这个事情。这毕竟是别人的府邸。虽说陈峻的娘亲和自己的生母是堂姐妹，但是自己生母早逝，而且早就又过继了。自己和孔氏那边也没什么来往。
只是自己小时候，被母亲带着去过几次，然后现在每年年礼的时候，送上点。和陈峰陈峻关系虽然不错，但是还没有到宋陌与他们的关系还差点。现在过去过问，好像不太合适。就留住小厮，给小厮一点打赏，仔仔细细地问了不少问题。
小厮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脸上乐滋滋地，所以又把过程说了一遍。
“开宴后不久，宋陌身边的小丫头蒋妍，受伤了。只是事情是宴会结束后，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去告诉宋陌的。凶手几乎是在行凶之后，就被抓到了，结果如何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的，小的再去打探打探吧。”
萧韶摆摆手，说：“不用了。”
萧韶拍了拍手，马上从房檐上跳下来一个人。
“今天蒋妍为什么又受伤了？你再把过程给我说一遍吧。”
“是的，主子。”
萧韶听完后，沉着脸说：“再派个人去暗中保护蒋妍。”
“主子，安国侯府看守森严，尤其是仓墨轩里。小四已经有些吃力了。”
萧韶冷笑一声，问道：“暗卫里面是只有男人吗？找个能贴身保护她的吧。”
“属下遵命。”
安排好蒋妍的事情，萧韶觉得自己或许该去和陈峰辞行了，陈嬷嬷的事情要办了。放在她身边想到这里，他吩咐小厮马上收拾好准备离开。而他则去找陈峰辞行。
只是路过客房的时候，蒋妍房间的窗户正好开着，萧昂看到，宋陌坐在床边，握着蒋妍的手。
窗外的萧韶看着这一幕，心头一震，脑里什么都没有了，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愣在那里有两三秒的样子，马上反应过来，立刻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小厮的脚步。
宋陌听到了脚步声和暂时的停顿，但是没有感到杀气，就没有管。他看着床上的蒋妍，脸色还有有些惨白，手还是凉凉的。汤婆子换了好几个了，也没把她给暖热了。但是大夫说她除了刀伤之外，真的没有其他症状了。
匕首已经验过了，没有毒。但是正如大夫所说，她以前的底子太差了，在冬日里落了水，又被打了板子。
那一次养好之后，本来细细养着，应该没事的。但是，因为中了春毒，就又被冷水浸了一刻钟才有所缓解。
但是这两次下来，她原本就不太好的身子更是糟了，加上墨菊上次的大闹和墨荷的事情，被吓着了。黄帝内经有云，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悲伤脾，恐伤肾。
人若是突然遇到非常事变，导致精神上的卒然紧张。次数太多，可能会肾气虚，气血不足；突受惊吓而当场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人，大都因心气逆乱，心血受损，导致心无所倚、神无所归的缘故。因此，治恐当补肾，治惊应安神。
现在估计蒋妍两样都需要了，这丫头跟着自己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能碰上。以后还是把她放在庄子上吧，不要出去的时候带着她，把她放到安国候府，就算是在仓墨轩也有不少人心里想着算计她。
再说她刚刚也得罪了柳嬷嬷和墨荷，这两个人在府里也有不少人脉。就算有红菱和赵风保护也不能保证她的万无一失，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多事情了。
他又帮蒋妍换了个汤婆子，招呼了几个丫头来给蒋妍换药，和给她喂点东西。他也没有走远，让人搬了凳子坐到上面，拿了昨天陈峰给的案宗来看。
案宗上面记录了余府从十一月初三开始到腊月二十五总共五个人死亡的时间和发现过程：
第一宗案是十一月初三早上，死的是一个叫小蝶的丫头，家生子，十二岁。家里的老子娘都是在庄子上管事，姐姐彩蝶是余府大少爷身边的二等丫头，哥哥在府外的铺子里做事。
小蝶屋里连她在内总共住了有十个小丫头，有一个是晚上值夜的，屋里当天晚上住了九个人。她就是被那个值夜的小丫头，发现死在床榻上。但是同屋其他八个人在夜里都没有听到她有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当天值夜的小丫头叫小叶，是庶出小姐余八小姐的三等丫头。当天她是在外面值夜，早上卯时才回到房间。屋子里的人都睡着了，在她铺位旁边的是小蝶，可是她那时却大半个身子都在自己的铺上。
她过去推了小蝶两下，她都没有反应，想起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就直接爬到铺位上去，使劲把小蝶翻过去。她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是被她推过去的小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惨白惨白的，小叶哆哆嗦嗦地把手伸到她的鼻下，下一刻就被吓得掉下床了。
小叶想叫却叫不出来，但是她掉下床的声音有点大，倒是把几个睡得浅的吵醒了。刚起来还有些闹脾气，但是搞清楚在自己屋里死了人之后，马上都跳起来离开屋子，之后当然闹得全院都知道了。
在院里住的嬷嬷马上控制住让她们住嘴，省得吵醒了各院的主子，被罚得会很厉害。然后自己去报告总管，刚开始总管还以为是这丫头自己有暗疾，就没有管。
直接吩咐了嬷嬷，让她去查明死的是谁，家生子还是外买来的。若是家生子就给老子娘一笔钱，若是买断的，就找人牙子来，把人家父母找来，给点钱了事。
嬷嬷听了这个之后，就简单地问了问小蝶的事情，知道这丫头是家生子，刚来半年，比较懂事听话。吃住都是在府里，昨天也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没有什么不同的，可能就是急症吧。
倒是小蝶的姐姐，彩蝶专门找嬷嬷来问自己妹妹的死因。她不相信自己妹妹是得急症死的，所以就恳求嬷嬷把查到的东西都告诉她。
不过，可能是重视程度不够，小蝶的尸身很快就被处理掉了，没有被仵作检验。
第二宗案是在十一月十三，死的人是一个小厮，也是家生子，十五岁，是在余府十三郎院里当差的。死的情形和小蝶有些类似，当天晚上没有任何症状，夜里人就没了。
尸体处理得也很快，仍然没有找仵作来检验。
第三宗是在十一月二十三，死的人这次不是府里下人，而是余府的八小姐，今年十三岁，余府四房的庶出小姐。十一月二十三的午睡起来后，八小姐像往常一样，做了会女红，学了会算盘，就在院子里荡秋千。
院里的丫头们都不敢推得太高，秋千上升的高度不是很高，主要是怕主子掉下来。但是没有多一会，这位小主子还是掉下来了，是面朝地倒下来的。周围的丫头赶紧上去扶住，身子没有挨着地，身上没有受伤，只是这人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身边的丫头吓着了，贴身丫头都没有什么经验，遇上这个事情，脸色都白了。乳娘到底见过些世面，知道这事情是瞒不住的。马上去大夫人那里说，八小姐患了急症，需要赶紧请了大夫过来。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大夫来了，才发现八小姐已经死透了。这下余府里的主子才开始重视起来，但是到底是府里的小姐，舍不得让仵作去看。去请了医婆来，全身检查之后，没有发现任何状况，最后做了个急症而死的结论。
第四宗是腊月初三，死的也是余府的九小姐，还差两个月就满十三了，是余府大房的嫡出小姐。腊月初三的时候，……
第五宗是腊月十三，死的是余府的十三公子，十六岁了，是余府四房的庶出儿子。……
“嘶，疼，疼……”可能是换药的时候，伤口有些疼了，在昏迷中，蒋妍还是疼得叫了出来。宋陌一眼瞥了过去，丫头不禁打了个冷颤，心想着个公子看着温文尔雅，但就是感觉很有气势，那一个眼风过来，就跟世子爷似的，像刀子一样。
她们不禁手轻了好多，蒋妍也没有那么叫出来了，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换完药之后，丫头又拿了点补汤，比较稀，能帮着蒋妍恢复些元气。可能是梅园里的丫头没有贴身伺候过人吧，汤水没有喂进去多少。
正文 第九十章 余府惨案（三）
宋陌在旁边看着，就越来越觉得梅园的丫头笨拙，索性，让她们出去，把补汤留下。自己则坐在床边，让蒋妍的身子靠在自己的左肩，左臂环着她的身子，左手端着汤碗。右手拿着小汤匙，一点一点地喂给她。
可是宋陌到底是少爷，从来都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他都没伺候过别人。在蒋妍的衣襟上洒了不少汤，脸上也弄了些，又没有帕子，加上喂的也有些急了。把蒋妍给呛着了，咳了几声，就醒了。
但是蒋妍刚开始醒来没搞清楚状况，一见自己这会靠在宋陌的怀里，也没管什么状况。直接就往床的里侧，也就是宋陌的左边躲。她这一躲，宋陌完全没有防备，药直接撒到了床上，蒋妍则向左侧倒了下去，好死不死地正好压在她左腰部位的伤口。
“啊，……”这一声叫声可以说是方圆百米的人都听到了，那个凄惨，让人听了都有些发毛。
闻声赶过来的有刚才伺候的几个丫头和宋陌身边的武进，还有梅园的总管。他们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好奇的有，探究的有，看热闹的也有。
宋陌没空管，只是看着蒋妍趴在床上**着，额上豆大的汗珠，眼睛半睁着，惨白得有些透明的脸。他马上把蒋妍扶起来正面躺着，然后站起来吩咐道：“快去请大夫，快去！”
还是梅园的总管反应得快些，马上派了小厮通知世子陈峰，派了丫头去通知世子夫人，然后又留了人照顾蒋妍。自己则赶紧过去请大夫，虽然经验是个丫头，但是毕竟是在梅园会上受的伤。而且她的主子和世子的关系不错，和府里三爷的关系那更是没的说。于情于理都必须要好好照顾，所以他就亲自去请了大夫过来。
萧韶本来要和陈峰告辞，然后离开。但是，陈峰想着，萧韶的身世比较特殊，遇上的怪事也比较多。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就拽着他去后院看尸首，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提示。
所以小厮去通知陈峰的时候，萧韶正和陈峰在后院看尸首，听到这个消息，他就跟着陈峰过去一起去看蒋妍。
折腾了半天之后，终于把蒋妍安顿得又躺下睡了。这次宋陌没有再抢着要动手，刚才要不是自己多事，也不会让她又碰到伤口，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忙完也快到了午时了，宋陌心里想着去庄子的事情，用过饭后去和陈峰说了声，然后就和武进离开了，留下蒋妍在这里养伤。
萧韶则在这会随陈峰进了蒋妍的房间，他很有礼貌，还拿着世子夫人给的疗伤圣药，蒋妍房里的丫头们都没拦着。
陈峰目不斜视地进来后，把托盘里的药递给屋子里的两个丫头，低声吩咐道：“这是夫人给的雪莲，去厨房找个能做大菜的厨子做个补身子的东西端过来吧。”
确定蒋妍没什么大碍之后，萧韶就和陈峰告辞。在他走出院子的时候，忽然刮起大风，天昏地暗的。
陈峰开口道：“白羽，你看这天气，要不你就留下吧。”
萧韶笑着点头，说道：“那就有叨扰了。”
丫头们走后，萧韶悄悄来到客房，坐在蒋妍的床边，用手摸了一下蒋妍的额头，又将目光落到了蒋妍手腕处。
“都这么大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了。”
然后，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只小小的络子，自言自语道：“是陈嬷嬷的手艺，那是她祖传的绣技，……”
萧韶出生之前，生母就已经断气了，身边的人也没有留下来几个。他之所以能注意这络子上的绣样，是因为身边跟着的这个白影，她刚才一直在看这个络子。
这倒令萧韶有些奇怪了，他搞不清她到底是谁，她好像是贫民的女儿，不然怎么会去那种便宜的药铺去给家人抓药。但是她为什么会注意这个络子。
看她的口型，她能说出这就是陈嬷嬷才会的绣技，这个事情应该没几个人知道的，怎么她会知道。问起来的时候，那个白影倒什么也不说了。
萧韶想起第一次看着这个白色的影子，她是个女子，一身白衣，头上挽着一个坠马髻，钗环什么的都没有。
但是看着很美，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有两个深深的梨涡，眉眼弯弯，眼睛下面的卧蚕（也叫眼苔，眼轮，就是笑的时候下眼睫毛下方凸的部分。），恰到好处地点缀了这笑容，很有感染力。
若是蒋妍能看到的话，她估计会说卧蚕眼很有魅力，容易给别人亲近的感觉。从面相学上说，拥有卧蚕眼的人不管在事业还是在感情方面都有很好的运气。
同时，古时还有拥有卧蚕眼的人比较孝顺、成大器、聪明，甚至还比较容易获得贵人的相助，桃花运非常的旺等等。
萧韶也拿出陈峰给他的一些关于案子的资料，这是副本，正本的卷宗在宋陌那里。车子慢慢向前行驶，
蒋妍是被饿醒的，她已经好久没吃什么东西了。蒋妍的刀伤，说实话不是很重，刀口不大，而且不深，没有伤到要害，细养些日子也就差不多了。
“萧将军，您怎么会在这里？我……”蒋妍用手捂着伤口，她可不想再次因为被碰到伤口就再疼上半天。
她也觉着奇怪，按说宋陌走的时候虽然把武进带走了。但是也告诉她，红菱和赵风会尽快赶过来照顾她。
“我没事就过来看看你，感觉怎么样？” 萧韶笑着问。
蒋妍点头，心里暗暗想到：可没有说要把萧将军弄过来看着她，萧将军算是她心目中的男神。
神秘，有才，有学问，马上能带兵打仗，马下能手握狼毫写下锦绣文章，而且她听说萧将军对他第三任未婚妻很痴情，到现在都没有娶妻。
其实还有说法，说是因为盛京都在传弱将军的命硬，应该是没有什么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不过，情人眼里如西施，对一个人稍稍有些好感就会美化他。蒋妍倒还没有对萧韶有太多的心思。要说有的话，可能有点崇拜吧，觉得他很有才，有文雅，还有就是很大方。其实男女之间的爱情，或者女人爱上男人，大多是从崇拜男人开始的。
但是这丫头，一点也没注意要掩饰一下自己现在心里的想法。她瞳孔放大，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亮亮的，整个人都很有精神。
就这样大概十秒左右，用手捂着伤口，右手放在被子上，攥着被角。然后蒋妍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眼珠在眼里转来转去。
萧韶坐在那里看着，觉得有趣，他能看出来这丫头并不讨厌他，或者还有些喜欢他吧。这个认知，让萧韶感觉很不错。看着蒋妍眼珠转来转去又不好意思说，应该是饿了吧。
“来人，那个雪莲应该做好了吧，赶紧端上来。” 萧韶开始吩咐下人办事，“没有的话也拿点点心果品过来吧。”
听见他的吩咐，蒋妍觉得嘴里一阵泛酸，吞了吞口水，肚子也配合着叫了一声，幸亏在被子里，声音不是很大。不过，萧韶还是听到了，但是他没有做出什么表情，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当他对上蒋妍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的时候，他还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过了一会，下人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萧韶在旁边就说，“塞外有雪莲，生崇山积雪中，状如今之洋菊，名以莲耳。医书有云，大寒之地积雪，其地有天山，冬夏积雪，春夏不散，雪间有草，雪中有莲，以天山峰顶者为第一。”
这一段文背下来，蒋妍的眼睛又大了些，好有才。萧韶看着她这副傻样子，就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有些宠溺地说道：“赶紧吃吧，这些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东西。”
蒋妍点头，开始动筷子吃，若是没人，她可能就要狼吞虎咽了，可是在自己男神面前，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萧韶坐在她对面，指着她夹得的那个菜，“这是雪莲、枸杞，肉苁蓉，锁阳，乌鸡用文火炖了一个时辰炖出来的。多吃点，汤也可以喝，有补血功效，还有强肾强体的功效。”
就这样，蒋妍夹一口菜，旁边的萧韶就会说说这道菜的食材和功效。蒋妍吃得特别开心，有这么个人，在旁边一直介绍所有菜品。
就好像是有人精心为自己打造的一餐一样，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蒋妍有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被人如此呵护、被宠的感觉。她吃下了在大烽最好的一餐，用时大概半个时辰。
在京郊庄子上的宋陌没想到，就他不在的这个下午蒋妍对萧韶的感情有了些变化。
他先在树上观察了一下庄子上的情形，母亲陪嫁的庄子不大，也就一百亩良田，再远一些就是佃户，家家门上都贴着对子，看着比较喜庆。
庄子上设了别院，虽然比较小，只有前院后院，中间只有一道门隔开，但是胜在精巧。以前是让管事住在前院，管理庄子的收成，主子有空过来的时候，住在后院。
后院有个人工湖，还有石桥假山，凉亭什么的。夏天过来应该是不错，带上蒋妍过来更不错。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收拾柳行
宋陌过来后院的时候，这会应该是没有人住的，只有下人过来打扫一下。但是他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走过，定睛一看，是养得有些丰腴的墨荷。她穿得很宽松，还被两个小一点的丫头扶着，进了后院的卧室，接着就听到奇怪的声音。
宋陌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很奇怪，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脸皮厚。前些日子还用不入流的手段给自己想爬上自己的床，转眼，就能委身柳行，用嘴巴来伺候他。
柳行现在还没养好，而且那里估计一年都不能用，本来只要禁欲一年就好。但是他们母子这样去求医问药，胡乱用药，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好了。
宋陌这次来，是打算一起算总账的，柳嬷嬷管理母亲资产，收益不少，在庄子上使奴唤婢，穿金戴银。而且去年开始还敢出去放印子钱，收不上来钱就拿人来抵账。有女儿的，先给柳行玩上几日，完了就卖出去。有儿子的直接送到春风楼，那是盛京有名的倌倌院。
柳嬷嬷看到宋陌来了，还以为是来看宋陌的。毕竟宋陌是吃自己的奶长大的，柳行也算是他的奶兄。估计之前打他也是不得已，这不就趁着年关的时候来看他们了。
今日，柳行好了些，能在墨荷的帮助下，稍微抬起来些了。虽然没有以前那般硬，但是这也算是不小的成果了。那个铃医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柳嬷嬷就高兴地赏了那铃医一锭银子，让他好好地给柳行看病。
而她自己则在前面督促下人做顿好的，庆祝一下，也给墨荷弄点好东西补补。还是有她在柳行跟前帮着劝劝，才能平复柳行的心绪。另外就是二太太寿阳郡主的打算，自己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现在好了，儿子的病有希望，以后还会有子嗣。墨荷肚子里的那个，想办法套在三少爷头上，以后也能分得侯府一份家产。
想到这里，柳嬷嬷不禁大声喊道：“用点劲，买你们回来不是让你们吃闲饭的，要是不用心做活，明日都发卖出去。”吓得厨房里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做活。
宋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个场景。由于宋陌来的忽然，柳嬷嬷也没什么时间换衣服，就直接上去招呼：“少爷，您怎么来了。大过年的，有什么事找个人吩咐一声就成了，什么事情嬷嬷都给你办妥帖。”
柳嬷嬷顶着一头珠翠，肥胖的身子穿着半袖金丝红底的对襟长裙，里面穿着蓝底银花的衬底，手上戴着几个赤金的龙凤手镯，脚上穿着双雀衔喜的红底绣花鞋。
这一身，宋陌看了，真是觉得柳嬷嬷以前真是母亲身边最得用的丫头吗，就这品味。以前在他跟前的那些谦卑和恭敬都是装的吧。
“嬷嬷今天穿的真喜庆啊。”宋陌看了柳嬷嬷好几眼说了这么一句，让她听不出好坏。但是宋陌的眼神不太对，知道这身衣服穿着有些不合适。
说完，宋陌就带着人进了前院的议事厅，是专门给管事用来接待客人用的。宋陌坐到主位上，柳嬷嬷赶紧跟上，她还招呼下人专门泡好茶端了上去。同时还小声吩咐了自己的侄儿赶紧去通知柳行，说三少爷来了。
柳嬷嬷的这些小动作赵毅是注意到了，放任他们过去，主要是不想再看到什么不堪的画面了。刚才那一幕，跟在宋陌后面，他也是看见了，他还没成亲，不想学这些东西。
宋陌看着端上来的茶，心里的火更大了，连贡品都敢往这里拿了，今天不来，或许不知道，自己都舍不得喝的东西，这帮人倒舍得用了。
柳嬷嬷也是最近忙柳行的事情给忙糊涂了点，今天刚好些就不知东西了，不然不会这么自寻死路。奴大欺主，哪个主子也不希望手下有这种人，这是逼得宋陌狠心收拾他们啊，……
要说从前宋陌也知道柳嬷嬷母子并不是像在他面前那样老实，也是个贪心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他也是明白的。所以，就有时候提醒提醒，其实心里是不想太为难柳嬷嬷母子的。
就算柳行想对蒋妍用强，人都摆床上了，他还是想留下柳嬷嬷母子在府里。毕竟她是自己的乳母，是娘亲动身和父亲赴任的时候，留下来照顾自己的，也陪着他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时期。
再说，真要收拾得狠了，旁人那里也是交代不过去的。
可是柳嬷嬷母子的胃口被养得足够大了，那满头珠翠就不说了，光那些镯子就是柳嬷嬷十几年的月钱都买不下，还有那双鞋那是一定级别的人才敢穿出来。
大烽律例，诰命夫人的衣服鞋子上绣什么图案，那是有规定的。
在大烽的命妇有内外之分，宫廷中嫔妃，称内命妇，外廷官员妻、母称外命妇。一品二品称夫人，衣服上的花纹为联珠团窠纹 ，三品称淑人的瑞锦纹，四品称恭人的为鸟衔花草纹，五品称宜人可穿狩猎纹，六品称安人可穿散点式小簇花、小朵花 ，七品以下称孺人也可穿散点式小簇花、小朵花。品级不分正从，文武职相同。
图案都是定制的，命妇服每年内务府统一制作，定命妇品级时赏一套，另外三品以上的命妇每年一套，其余命妇在觐见时一套。至于商人制的衣服上不能和内务府给命妇或者官员定的绣样相同，不然会有巡捕来抓人封铺。
这个规矩，在下面小地方可能没什么事情，反正天高皇帝远，没什么。但是在盛京，见的人多了，若有心的话，穿出去可能被人揪出去的。
四品恭人的鸟衔花草纹，多为鸾凤、孔雀、大雁、鹦鹉等禽鸟嘴中含着瑞草、璎珞、同心百结、花枝等，有的作飞翔式，有的作栖立式。 柳嬷嬷鞋上的图案正是四品恭人衣服上该有的图案啊。
不知道是谁在害柳嬷嬷，没有人帮忙的话柳嬷嬷是拿不到这个东西的。
宋陌不清楚，只是柳嬷嬷是不能留了，至于背后的人，迟早会被他找到的。
这时候正在密室里喝酒看美人图的楚玄青打了个喷嚏，他摸摸鼻子，笑着对画中人说，是不是想我了，那就过来看看我吧。
楚玄青估计宋陌这会应该收拾柳嬷嬷了，毕竟这些日子来，他让手下帮了宋陌不少。不然他的手下再能干，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柳嬷嬷母子那么多事情。
而且当时柳行身上被初三下了药，估计半年不能人道，后来听说宋陌也让手下给柳行下了药。
呵呵，估计柳行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行房了，柳行可能要改成，不行了。哦，不对，或许可以换个方式，可以去倌倌馆去卖，应该会有人买。
柳嬷嬷看着黑着脸的宋陌，觉得忽然间有种陌生感，这是自己以前照顾的孩子吗？她有些不确定了，她从没见过宋陌的另一面，她并不知道皇帝一直在试炼宋陌。
从他科举出来名次不错，但是却被分到军机处做个小书记，半年后又成为宣慰使。
安国候知道皇帝的目的，把宋陌专门叫过来教育，还给了他不少的暗卫，另外给宋陌引荐了赵年这个暗卫首领。这两年，宋陌也见过和处理过不少事情，上位者该有的阴狠毒辣他也慢慢接触到了。
他看着柳嬷嬷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没有发火，只是悠然地品着上好的龙井。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乳娘，这么多年来你辛苦了。忙着府里的事情，还有庄子上这么大的家业，连奶兄病了，可还是常在仓墨轩呆着管事。”
“少爷，这都是我该做的。”
“大胆，主子面前也敢称我，还不跪下。”身边的赵毅大声呵斥着，宋陌在旁边看着，并没有说话。
柳嬷嬷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这样也没事。
过了一会，柳行就被带到了前厅，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衣衫不整的墨荷。柳行趴在地上，屁股上伤口上的痂因为刚才的撕扯有些裂开了，雪白的衬裤上开了好几朵血花。
柳嬷嬷一看就心疼的要命，马上上前揪住提着柳行的侍卫疯了一样就开始打。“让你伤害我儿子，让你伤害我儿子，……”
看到这情景，赵毅心想：难怪有人说寡妇的儿子最好不要惹，更不要嫁。
宋陌一个眼神给了赵毅，他马上把柳嬷嬷拉到一边，还顺便点了她的穴，至于墨荷也被拉到了一边，因为马上还轮不到她。
马上前厅里又被带进来三个人，都是长相不错的姑娘，穿着轻纱薄缎，脸上也抹得粉白，一看就不是良家。本来进来的时候都还是妖妖娆娆得，捏着嗓子喊人。
但是，当她们看到地上的人，面色全都变了，眼里能喷出火来，浑身开始发抖。
“畜生，我打死你这个畜生。”穿粉纱的女子直接就奔了过去，拳头如雨点般打在柳行的身上。她身后红纱女子，则和她一起手脚并用地打在柳行身上。
还有个紫纱裙的女子，静静地看着她们一起揍柳行，柳行却不反抗，连遮挡都没有。还有旁边泪流满面的柳嬷嬷，连喊都不喊一声。之后又扫了一圈厅里的人，好像有点明白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余府余睿
她上前几步，跪在那里，朝着在主位的宋陌磕了个头，“谢谢恩公，给我们这个机会，惩治恶人。”
旁边两个姑娘也听了这话，也反应过来，立马跟着跪下磕头。“谢谢恩公。”
“说说你们的事情吧。”
粉衣姑娘看着宋陌，疑惑地问道：“敢问恩公是何官职？”
“小怜，别……”紫纱女子想出言劝阻。
“能管你们事的人，受了什么委屈就说吧。过了这个时候还有没有人给你们撑腰就不一定了，有什么就说什么。”赵毅开口劝道。
粉纱姑娘先开口说道，“我先说吧，本来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了这个害我全家的畜生。”她看着柳行，“我们本来是幸福的一家四口，爹娘还有我和弟弟。去年我弟弟重病，家里卖了所有东西都不够。”
说着说着眼泪滚下来，小怜也不擦一下，接着说，“借了印子钱，但是弟弟的病没有治好，没过一个月就去了。爹娘很伤心，但是这会这畜生就领着人来我们家催债。还不起就拉我去抵债，爹娘本来就病了，看到这样的情形，没过几日就，……”
听着粉衣姑娘说着，旁边的红纱和紫纱女子都是泪流满面，不过都马上把矛头都指向柳行。柳行的身上又多不少鞋印。
“把后面的人都带过来，然后让他们在旁边的小屋子了解他们的恩怨吧。赵毅，你来处理吧，利落点。”听了粉衣姑娘的控诉，宋陌觉得有些不舒服，想着索性把柳行交给他们处理吧，人留下命就可以了。“那些受害的人，问问他们的意愿，能帮的就帮。帮不了的，给点银子，远远地送走吧。”
“是。”
“至于墨荷，送到宋浩床上，然后，……”
“属下明白。”
宋陌又拍了拍赵毅的肩膀，然后说，“柳嬷嬷母子留下性命，我是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以前赵毅就是跟着宋陌的，算是他的玩伴，若说宋陌的心事谁最懂，那就是赵毅了。自从安国候把赵年引荐给宋陌之后，赵毅赵风兄弟也成了宋陌身边最得力的人。赵毅和赵年一样，办事小心谨慎，为人低调，武功不错，脑子也好使。
所以，有什么事情，宋陌都交给赵毅去办，黑的白的，都是。另外赵毅也受到赵年的训练，知道办事的分寸。这次赵毅接了这个事情，他知道宋陌不想处置柳嬷嬷母子，为难，但是不处置又心不平。
做下人的，要给主子分忧，他从开始查柳嬷嬷母子的事情的时候就开始琢磨怎么处置他们。既能让主子觉得他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又不至于心疼，更不会因此处置自己。听着小房间里，几个人对柳行的控诉，他忽然间，知道怎么处理了。
过了年，到了三月底的时候，寒洲的一个倌倌馆多了个眉目清秀的哑巴倌倌，细皮嫩肉的很受客人们喜欢，点他的人很多，有时候一天能接好几个客人。可让馆里的爹爹高兴坏了。
倌倌馆里还多了个厨娘，有点疯癫，每天喊着“儿子，儿子”的。过了不长时间，馆里又多了个大肚婆，来厨房帮厨娘，据说是她的儿媳妇。这都是后话了。
宋陌把事情交给赵毅，着急着急离开是想去梅园把蒋妍接过来到庄子上的别院里住。柳嬷嬷母子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了，别院里什么也有，正适合蒋妍过来养伤。再说这个别院离盛京也不远，自己有空的时候也能过来转转。
只是他没想到，余府又死了人了，家主又急急忙忙地让人把陈峰叫了过去。他傍晚的时候到了梅园，正好遇上来请陈峰的人，结果门都还没进，也直接被请到了余府。
宋陌看到了躺在冰上的人，熟悉的面容，安详的表情，就像睡过去一样。怎么也不相信，这回死的居然算是余府最得用的，最八面玲珑的，盛京上都给几分颜面的大老爷余睿。
余府的大总管余成，是跟着余老爷余敬德身边四十多年，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的，商界人称冷面余。没有他拿不下来的产业，没有他做不成的买卖。
宋陌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一脸严肃现在也站在那里，陪着余家的主事人。
余家的主事人余敬德穿了黑色的大氅，脸色有些发白。一双历尽沧桑的眼睛，满脸的皱纹，整齐的胡须，说不出哪里不同，只是觉得这位主事人有些憔悴。
“世子，和宋大人来了，和睿儿告个别吧。过一会就让仵作来验吧，必须要把这个事情查清楚。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胆子要和余家过不去。杀了这么多人，要是让我抓住他，定然……”正说着，这位主事人红着眼睛，开始咳嗽，而且咳得还很厉害。
他身旁的大管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然后等缓过来后，慢慢扶着出了地窖。
余睿是余敬德的长子，也是府里的大老爷。现在余家在京城的生意大半都交给了他在打理，他为人豪爽，常仗义疏财，而且本人还精通经史子集，和白鹿书院的山长私交甚好。
若不是因为他是家中长子，可能他也下场考试，说不定还能考个探花回来。当年他瞒着家里在白鹿书院学习，交了不少朋友。
宋陌认识他也是因为他和自己的一个师傅关系不错，而且宋陌见识过他的才学，也是很佩服的。
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几年前师娘酿了坛好酒，让他们几个弟子都过去，与师傅的好友共饮。之后，他和师傅比试棋艺和书画，均不分上下，看得他们一众弟子都佩服得紧。
宋陌这两年虽然没有再见过他，但是听说他生意做得不错。现在他就这样躺在自己面前，真是人世无常。
他们看了一会就让陈峰身边的崔侍卫开始验尸。而陈峻则拉着宋陌出去说话，他神情古怪的看着宋陌说，“你知道我是受何人所托要查这个案子的吗？”
宋陌一惊，他指了指里面，“难道是……”
陈峻点头，“余大哥是前些日子告诉我这件事，让我帮忙的。因为是私底下查，可能不能动用太多的关系，也不能让上头知道。”说着，指了指天上，“上头对余家也是有些禁忌的。”
“是啊，三十年前，余老爷子以一商家入世家，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方法，让高宗不顾其他世家的反对也要同意。现在，余家在官场上也有些人脉，虽然不是要职，但是好歹也有些底子了。”
宋陌说着走到院子里，靠在一个柱子上，双手抱胸，沉思了一会，接着说:“应该不是上头要收拾余家，不然不会这样开始。但是余先生这个做法有些让人怀疑。”
陈峰点头，“我先前以为是余家惹了上头，所以才被教训。然后余大哥不敢上报朝廷，不敢去刑部立案。现在想来，有些奇怪啊。而且昨天他还给了我一本书，一个话本子，然后就着急地离开了，好像是要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完了之后，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就被伤着了，然后咱们就开始忙这个事情。要是我知道他会出事，那我一定会叫他留下的。如果我叫他留下来，他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陈峰想起这些就有些后悔，他没想到那次匆忙一别，竟成了永别。
宋陌听着，觉得很奇怪，他忽然抓住陈峻的手，着急地问，“你和余先生是在梅园里见的面吧，离蒋妍被刺的地方不远吧。”
陈峰点头，他也有些反应过来了，“你是怀疑，那个婢女要刺杀的并不是你的侍女，而是余大哥？”
宋陌使劲点头，握紧了陈峰的手，“你想想，余大哥那天来的时候的装扮，是怎么样的。”
“我想想。”陈峰陷入回忆中，“那天余大哥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蜀锦，用暗线绣的竹子，拿着一把竹骨丝绦百褶扇。这是余大哥的宝贝，出门时绝对带在身上，不管什么季节。”
宋陌长出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扇尾还坠着几个空名石吧。”
“你怎么知道？”陈峻有些吃惊地问道，他记得梅园会那天余大哥肯定是来了，但是呆了不久马上就走了，临走前交给自己这个话本子，然后说了这么一段话。宋陌应该没见他才是，怎么能说出这个呢。
“那是我师傅送给他的，恰好那天我也在场。空名石，是我师傅在山中偶然发现的宝贝。因为一个空名石放在那里不响，几个碰的时候也不响。但是有风的时候，若是有两个空名石距离不是很远的话，就会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
“还有这种怪事？”
宋陌点头，回忆起以前那段时光，“空名石的颜色很美，而且上面还有很多的小孔，却曲折的很，从一头到不了另一头。所以，当有风吹过的时候，气流在通过小孔的时候，才留下来那种声音吧。”
陈峰点头，“听起来有些道理。”
“这是余先生说的，他还说，若是好好研究几日，估计把这些石头按照一定顺序和方位来摆。若是有风来，可能会奏出来一首曲子呢。”
“哦？真的吗，那余大哥有没有弄出来？”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月嵘公主
宋陌摇头，“不知道，他只在书院呆了两天，就走了，后来我就没再见过他了，除了刚才。只是他走的时候，师傅挑了几颗颜色很漂亮的空名石给他，他就把空名石用绳子穿起来，当成扇坠子了。”
“你刚刚不是说空名石的孔径很曲折，从这头到不了那头的吗？那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我也不清楚，只是他把石头拿进去马车里，也就一小会的功夫，拿出来就成了扇坠了。师傅说他真是个妙人。只是，没机会再领教了。”
宋陌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两位爷，老爷在书房，有请两位过去议事。”余成恭敬地摆出一个请的姿势，让宋陌和陈峰去余家主事人余敬德的书房。
书房里面摆着好多红色的请柬，那是为半个月后的婚礼而准备的请柬。是余睿的小女儿余敏出嫁的请柬，都写好了。请柬是余睿挑的，日子是余睿选的，嫁妆都是从小女儿出生那刻开始就攒着了。
小女儿的夫君却不是他挑的，是女儿自己看中的。他真是把女儿宠到家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不能参加小女儿的婚礼了。
对着眼前刺眼的红，本来此时距离余敏的新婚，也就剩下半个月而已，现在她的父亲都没了。书房里的众人看了这个都有些伤心。
“敏丫头，是睿儿的心肝宝贝，什么都是挑最好的。日子是他定的，我不想改了，就那天出嫁吧。”
陈峰和宋陌听了心里直打鼓，若是家里有丧事，有在百日内完成嫁娶的，可是一般都是男方家里有丧事，女方可以嫁过去。
但是没有听说，女方家里有丧事，男方还娶荒亲的。不过也不好劝，就点头说，“世伯，晚辈明白您的心思，咱们就照着余大哥的心意办吧。”
余敬德点点头，“他前阵子把府里的事情都告诉你了，看来是比较信任你的。我希望你能在敏儿出嫁的那天把案子结了，能告诉我是谁伤了我的睿儿。好吗？”
陈峰听了这番话，觉得有点头大。“我知道陈世子在刑部里是办案高手，没有你破不了的案子，再说你和睿儿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老头子。你若查出来凶手，余家上下会报答你的。如果真是找不出来，我也认了。”
说着，余老爷还要向陈峻鞠躬，这一下把陈峻给吓着了。连忙跳起来，扶住了余老爷。着急地说道，“世伯，你这是折煞小侄了，我一定尽全力。”
余敬德点点头。
宋陌一直看在眼里，脸上的神色不明。
夜凉如水，月光如练，在这清冷的夜里，宋陌披着大氅和陈峰回到了梅园。宋陌准备直接去客房先看看红菱和赵风来了没有，蒋妍那边怎么样。
陈峰一把就抓住他，着急地说，“下午的时候，在余府有些事情没说清楚，来，我们去书房讨论一下吧。”
宋陌一想，转头给武进说，“去到蒋妍那里看看，红菱和赵风来了没有。还有若是赵毅过来，你直接带他过来找我吧。”
宋陌还想吩咐什么的时候，就直接被陈峰拉进了书房。
到了书房，陈峰坐在椅子上，并不着急看卷宗，而是看着宋陌，一脸好奇地问道：“你好像对你这个侍女好像很不寻常啊，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啊？”
宋陌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峰，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时候变成陈峻了，这么多话。”说着就转过身，一副要走的样子。
都迈出两步了，也不见陈峰喊住自己，就有些奇怪了。
“还是告诉你吧，你走后，萧韶来过，而且还在你那个侍女床边和她聊了一会。所以，你要是对这个丫头另有安排，劝你尽快，尽快。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哦？还有这事，我知道了。”
看着宋陌势在必得的样子，陈峰暗自希望，他在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要错过什么。
“言归正传，你对余府的案子怎么看？”
“现在死了六个人，前五个都事先都没有任何症状，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征，都看不出来是因为什么死的。至于余大哥，我以前都是叫他先生的。因为当时在书院跟着师傅念书的时候，师傅有几天有事就是他给我上的课。
后来，熟悉之后，他就让我叫他余大哥，别叫先生了。言犹在耳，但是说话的人却躺在那里了。
崔护卫检查余大哥的尸首，有什么收获吗？”
陈峰递过来几页纸，说道：“崔护卫检查得很仔细，他连头皮都一点点查看过，可是奇怪，没有任何的外伤。而且五脏六腑都没有什么受损，可以说是死得很蹊跷。”
宋陌听了，脸色有些凝重，“这盛京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群人，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把人杀了，不留下任何痕迹。”
“一群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周密的计划，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不可能是一个人完成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和余府过不去呢？”
“杀人的原因，……”
梅园书房里的灯亮到很晚才熄灭了。
第二天一早，宋陌一起身就带着武进回了侯府，而把蒋妍留在了梅园里面。萧韶则比先一步离开去了自己的别院，只是临走的时候，萧韶的表情有些严肃。
日上三竿的时候，蒋妍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红菱坐在她身旁绣花样。
“姐姐，你怎么来了？”
红菱听到了她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活，走到蒋妍的床前，嗔怒道：“一时没有照看好你，怎么又受伤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让人操心呢？”
蒋妍伸出手来擦掉红菱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今年运势不好吧。赶明儿我身体好点，姐姐陪我一起去庙里烧香，求菩萨保佑我平安吧。”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拜菩萨，求她保你平安吧。”
好容易安慰完红菱，蒋妍暗忖，不会真是流年不利吧，还是好好算算。于是管红菱要了五个铜钱，然后趁没人的时候，放在手心里。双手合十，然后闭上眼睛，低头默念几声后掷出。
“果然是流年不利，最好是离属相是虎的人远一些，不然会一直血光之灾的。不过，到底身边是谁是属虎的呢？”
大食皇宫 明月殿
层层叠叠的白纱帐前，坐着一位白胡子的老人家。
就在他感到迷惘彷徨，正打算顺手捋胡子的时候，忽然耳畔传来苍老的女声：“许太医，月嵘公主的病现在有没有大碍？”
许太医摇摇头，说道：“有周嬷嬷照顾，公主怎么可能会有事呢？公主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最近天气突然转冷，偶感风寒，受了些凉。公主自小身子弱，比常人可能要更加注意些，周嬷嬷可能要多费心了。老夫留上几帖药，吃下去发发汗就好了。”
周嬷嬷连连点头，说道：“那就好，老身会督促公主按时喝药的。”
“那老夫就下去开药去了，待会让药童送过来吧。月嵘公主真的三天后就要动身离开大食去……”
周嬷嬷点点头，道：“有劳周大夫了。”
两人脚步声渐渐远去，紧接着是屋门关闭的声音。这些奇怪的话语强烈的震撼着她的心灵。
于是，月嵘努力尝试睁开眼睛，几乎用尽所有的气力。终于，勉为其难的看到一丝影像，如同幻影一般，渐渐的，渐渐的，开始变得清晰。她如果这会出声的时候，她们都会回来，可是她想一个人。
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仿佛一根针落地也可以听到，
听到侍女们的脚步声和关门声，月嵘的长睫微微颤动，右眼睁开一条小缝。瞥了一下周围，没人后，然后从被子里起来。爬到床边，从床垫子下面拿出藏在那里的一幅小绣像。
床上的人，披着长发，头上没有任何的发饰，也没有竖起头发。她拳着双腿，靠到胸前，一手拿着绣像，另一只手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绣像上面的人。
她从来不知道，墨绿色的衣服，也能被穿出来绝世的气息。墨绿色衣衫穿在他身上，站在那里，如翠竹一般飘逸挺拔，又如翡翠般罕有绝世。
他眉目修长疏朗，眸子璀璨若星。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好似一块极品的温玉，他的气质如云般轻缓，月般柔和。
“你知道吗，嫂嫂第一次提起你的时候，她说，如果如果不是你，天竺可能就要变天了，她也要失去娘家了。
嫂嫂又把整个事情说完之后，我就开始一直搜集你的事情。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情，你一生下来就失去生母，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续了弦，不要你了。幸好你被过继到了大房，成为你大伯的儿子。
你现在的父母亲对你极为照顾，虽然后面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对你还是很好。尽管如此，你还是一直生病。你学识好，考了状元，只是婚事上一直很不顺。不知道是运势不好，还是其他原因，新娘子在婚前就过世了。
如果不是这样，想来你也是不会到天竺，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嫂嫂当然也不会在我面前说这个了，我也不会关注你了。
萧白羽，我从四年前就喜欢你，关注你了，你的身子不好，我的也不好，许太医说我都活不过二十。你不必担心拖累我，我也会让父皇要多多的好药材给你吃，让你好起来。
你，你，我已经求父皇，他也答应我了，这次皇兄会带着我去大烽，去大烽看你。
而且如果，你答应娶我……”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算计萧韶
刚吃了午饭，萧子墨坐在屋中的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儿。
虽然已是二十来年的夫妻了，可是总也看不够她。纤纤细指，握着篾子，将头发一缕一缕梳顺。取出唇纸，樱唇一抿，檀口微张，嘴角上扬一个优雅地弧度。
挺立的琼鼻，白皙的肌肤，宛若白玉雕成，整个人如出水芙蓉，妩媚中带着青涩！萧子墨最喜欢看她梳妆，尤其喜欢看她那青涩的表情。
就算时光倒流，他也不后悔，为了娶她而和家人作对，甚至被放到这个地方做个教书匠，每个月只有府里的一点月银，还有母亲给的一些私房。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养活老婆孩子，看着门外跑着的炎儿，萧子墨的心有点沉。
虽然炎儿外表看着和普通十岁孩子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缺陷。而且他还承继他母亲的遗传，从小就生得极其俊俏，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惹人爱怜。小时候抱了出去，谁见了都要抱他。
但是，炎儿的身体却很虚弱，平日里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薄薄的嘴唇还略微发紫，稍微累一点儿的活动都让他心跳加速，甚至晕厥当场。还有一到了冬天，他常常是在病榻上，然后喝各种苦药。
就在此时，萧炎大声叫着，冲到两人面前，叫道：“娘亲！爹爹！”一把抱住母亲修长的腿，再也不愿松开。
“炎儿，不是叫你在床上躺着，就算出来也不要跑那么快吗？这么冷的天气，咱们在屋里好好呆着吧。”朱碧琴爱惜的抚摩着儿子的头发，轻声责备着。
萧炎还有点气喘，两个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娘亲，炎儿好多了，就在院子里玩一玩，您就答应吧。娘亲，娘亲，” 说着，还转眼看向萧子墨，说道：“爹爹，您也帮我跟娘亲说一下啦。”
萧子墨走过去，刮了下宝贝儿子的脸蛋儿，蹲下身去抱起儿子，让他和自己平视，然后笑嬉嬉地说道：“炎儿不小了，怎么还在娘亲面前撒娇呢。爹爹答应你，等会大夫来看过之后，如果说炎儿没事，咱们就出去玩吧。”
“那爹爹说话算话，我先去房间歇一会，不然待会徐爷爷来了，又说我乱跑了。”
说着一溜烟就没影了，萧子墨夫妻两个相视一笑。
萧子墨一把将朱碧琴搂在怀里，说道：“炎儿会没事的，别担心了，我们一家三口会开开心心在一起的……”
“相公，这大白天的，……”
朱碧琴还没说完，萧子墨便吻上她的樱唇，将下面的话堵了回去。
以往的种种温馨片段还有两人对抗众人的片段，从脑海中闪电般的划过。朱碧琴只觉得丈夫的舌尖在自己的口腔中左右逡巡，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是双手用力地勾着萧子墨的脖子，丰满的身躯全部贴在萧子墨的身上，厮磨纠缠着。而萧子墨的的大手从朱碧琴的衣襟滑入，隔着肚兜揉将胸前柔软握在掌中，轻轻地揉捏起来，大拇指的指腹上下波动顶端的蓓蕾上。朱碧琴“嘤咛”一声，身子一软，被萧子墨打横抱起。
两人一边深情拥吻，一边向香榻靠去。朱碧琴的两对玉手柔荑在萧子墨身上四处抚摩。待到了床沿，朱碧琴就用双手勾着丈夫的脖子顺势倒下。
萧子墨的整个身子覆在妻子身上，手指在她背后熟练的一拽一拉，便将那肚兜解开，然后轻轻将其扯去。朱碧琴那对胸前丰盈随即显露出来。粉红色的乳晕上俏立着两颗可爱的红豆，娇艳动人。
手覆在那丰盈之处，嘴唇一路沿着妻子白晰的脖子向下吻去，留下淡淡的水痕。朱碧琴在这攻势下，只能抱着丈夫的头，轻声哼吟着，摆扭着身子，雪白的肌肤上泛起层层红晕，这欲拒还迎的样子，让萧子墨大为受用。
他一手握住妻子的右乳，五指有节律的**，却在另一支乳上来回舔舐。舌上的细小凸起摩擦着妻子的乳肉，刺激着妻子的**。
“喔……，相公，好舒服……好棒啊……”朱碧琴小声地**着，用手扶住自己的**。
听到这话的萧子墨大受鼓舞，一边继续上面的攻击，一边悄悄地撩开妻子亵裤的一角，手指灵巧地钻了进去，直接攻击妻子那神秘地带。
一番逗弄之后，拿出湿润的手指，坏笑道：“看你下面湿成那样，是不是很想要啊？……”
等不及妻子地回应，萧子墨迅速坐起，将两人身上剩余的衣裳一件件扔到地上。那白玉凝脂般的娇躯，完全呈现在萧子墨眼前。
他望着妻子红云满布的粉面，微红的娇躯，微笑着说道：“小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美……那么让人心动……我……我永远爱你……”
朱碧琴红着脸瞥了丈夫一眼，然后把头埋在枕头里。然后萧子墨也不再言语，爬在妻子的身上，跪在唐月芙两腿之间，分开妻子一双修长的**，将自己的巨硕，对准那花径，顶了上去，接下来使劲**。
“啊……相公……好……好啊……”满足的呼叫终于从朱碧琴的口中倾泻而出，身体也随之轻轻抽搐起来。
随着萧子墨活动频率的加快，朱碧琴胸前的双峰随着急促的呼吸高低起伏，下面涌起阵阵甜美的快感。她主动的抬起**，配合丈夫的**，寻求至美的感受。
一场激战过后，萧子墨逐渐从**中苏醒过来，看着两人下体的黏腻，看着娇妻一脸娇羞的样子，便觉得心神荡漾，觉得娇妻真是越发美丽动人，忍不住在她脸上又亲了一下。
正好外面小厮来报说是，徐大夫来了。
“先让人带徐大夫去客厅，我稍后就到。另外让浴房准备热水待会给夫人送到房间里。”
“是。”
“相公，徐大夫来了，我帮着清理，您赶紧去吧。”说着，朱碧琴拿出准备好的布巾，给萧子墨那里仔细擦拭。
萧子墨看着朱碧琴认真擦拭自己那里的样子，又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后，一脸餍足地离开了卧房。
“小琴，你就在这里休息吧，炎儿那里有我呢。”
“嗯。”
萧子墨走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浴房的人就将热水送到了朱碧琴那里。
送水的粗使丫头下去后，贴身丫头春梅又拿出早先买的干花瓣，一点一点撒到浴桶里，然后说道：“夫人，水准备好了，您现在就用吗？”
“嗯，把浴巾放那里，你下去吧。我待会洗完后，要休息了，老爷来了，提前告诉我一声。其他人就给我拦在外面吧。”
“是。”然后，春梅就关好房门离开了。
看着她走后，朱碧琴从床上下来，走到旁边的浴桶边上。手伸进去，试了试水温，还不错，然后就整个身子进入水中。
刚泡到水里，就听到房顶上一阵响动。外面的春梅，听到声音四处看了看，没什么动静。春梅摇了摇头，摸了摸耳朵，又回到屋里打开窗户候着。
听着外面春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朱碧琴一手舀了浴桶里的花瓣，放在鼻子下面细细地闻起来，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好久没见了，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畏首畏尾了。”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朱碧琴看了一眼，就笑道：“这还没到晚上怎么就这身打扮，你这是想让人发现，还是不想让人发现啊。”
那黑影嘿嘿一笑，走到浴桶旁边，伸出手指，挑起朱碧琴的下巴，“许久不见，你又比原来迷人了啊。”
“吆，你这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甜言蜜语了，这好像跟你不搭界啊。”
“是吗？”黑影走到床边，然后坐下，“你们刚刚就在这里翻云覆雨的，你这功力是越来越好了。萧子墨这么个花花公子都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这么多年，身边居然就只有你一个人。
当年主子将你安插在萧国公府，目的是要让你打探消息，或者办一些事情的。这……”
话还没说完，朱碧琴这里就插上话了，“萧国公府的三房什么都不是，现在萧子墨只是躲在这么个小地方里教书。如果不是家里有点积蓄，他娘在给他私底下里补贴一点，能不能过得好，都是另外一回事。
我就搞不懂了，萧子墨以前的那个儿子萧韶有那么重要吗？要让我费尽心思靠着他，把萧韶给撵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萧韶，可不是普通人。”
“他有什么特殊身份吗？”
“他的身份？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带着萧子墨回国公府。然后让他插手张罗萧韶的婚事，务必要在大食国使节到来之前定下亲事，而且还要让盛京的人都知道。”
朱碧琴听了觉得更奇怪了，批了衣服，从浴桶中起来走到床边，坐到黑衣人旁边。娇声问道：“你说的事情，好办。不过来了半天光在说那臭小子的事情，你就不想我吗？”
黑衣人看着她，突然一伸手，将朱碧琴胸前的衣服撕扯开来，雪白的肌肤曝露在空气中。随便披着的衣服根本掩盖不住傲人的双峰，大片的柔腻乳肉白晰动人。黑衣人两眼放光，小手各抓住一支乳峰，肆意揉捏起来。
房间里又是一阵旖旎春光……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算计萧韶（二）
盛京京郊的一所老房子里，桌上一盏微弱的灯光实在是照不了多远。☆→頂☆→点☆→小☆→说，www23在这四面透风的房子里，一个老者，只身上只一件单衣，坐在桌旁，随着火光的一亮一暗，照在他脸上，隐约能看到他的面容。
但是他底下跪着的人不敢抬头看着老者，只是低着头向老者汇报情况。
“你是说，已经把任务都布置下去了？”
“是的，主子，手下已经去泉州找过朱碧琴了，告诉她，让她务必即刻带着萧子墨回盛京，干预萧韶的婚事。想来，也只有萧子墨这个不着调的老爹，才不想给萧韶找个好亲事了。”
“做的不错，泉州到这里也就两天路程，你却走了三天。那不是温柔乡，那是毒蛇屋，擦亮眼睛看清楚。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的话，小心你的小命。”
“主子，属下……”
老者摆摆手，叹气道：“你下去吧，如果没事的话，你就去放松放松，花钱买乐子，比不花钱的乐子安全些。因为你付出的东西明明白白，也清清楚楚，你能接受能控制的。而另一个，会跟你要，至于要什么，什么时候要都不是你能控制的。没有白吃的饭，也没有白享的乐子。”
“这……”
“你走吧，已经有人来了。”老者的耳朵很灵，他听到叮叮的声音。
“是。”一转眼，屋里就剩下老者一人。
老者将灯灭了，“好久不见了，你终于来找我了。”
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清亮的女声说道：“都三十年了，你这老家伙还没死，还好死不死地建了一个什么楼。你是嫌自己的孽做的还不够多吗？”
老者笑道：“大食国主之前对你不错，为什么还要想尽办法要他灭国，而且还是让大烽去灭了他的国家。而且是让那个人的孙子去？”
“这么说，我的计划，你都知道了。你是打算帮我，还是想阻止我？”
老者笑道：“人都死了那么久了，虽然当时他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但是他也补偿了不少事情啊。你不应该……”
一阵阴风吹过，老者的胡须被吹得有些变形，“补偿再多，能让我们一家人活过来吗？能让我哥哥一家活过来吗？你建了这座蜃楼，专接杀人的生意，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天下太平。”
“如果我说是呢？”
“哈哈，哈哈哈，你个秃驴，满口仁义道德，却丁点好事不做，你也配说是为了天下太平。你要这么做，早干什么去了？”
“婷婷，你听我说……”
“住嘴，别叫我，也不用和我说这些，你还是留着你的话给你的信徒说去吧。”
“”一声，灯忽然亮了。
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放不下啊。”
初五，梅园之中，陈峰带着宋陌走在梅园的小径上。
“大食国的使节就快到了，陛下昨天专门找了我过去，说是在这之前一定要把手头的事情放下，保证好使节的安全。”
“这不是京城兵马司和京畿处的事情吗，怎么会让你找个刑部的人来负责了？圣上怎么做事处于什么目的呢？”
陈峰笑道：“你猜猜吧，京城最近又有人命案了，猜猜是谁，这人你也认识的。”
宋陌脸色突变，惊道：“不会是京畿处的苗大人吧。”
看到陈峰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苗大人向来比较清正廉洁，这几十年来也是兢兢业业地做事。不然光凭他一个白身，不可能坐到三品大员这个位子。”
陈峰点头，接着补充道：“苗森很会来事，在为人处世方面可比一些寒门学子要伶俐多了。应该是受过点拨的，为官几十年都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纰漏。他在朝堂上也没有什么死敌，倒是有不少人和他关系不错。”
“对了，苗大人怎么了？”宋陌比较好奇，朝廷上的一个老好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到底出什么事情。
“他五天前一个人从官署出来之后，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他了。户部的人发现后就报告给圣上了，只是在这临近年关的时候，不能引起众人的恐慌。”
宋陌抓住陈峰的最后两个字，“恐慌？什么意思？难不成不只是苗森出了事情？”
“还是被你发现了，”陈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还是瞒不过你，到现在为止，已经失踪了五位官员了。这五位官员都没什么联系，不是亲戚，不是同乡，不是同科。”
“就是说，一点头绪都没有了？”
陈峰点头，说道：“这就是难办的地方了，什么线索都没有。而且人到底死了没有都不知道，现在都不好说。”
“你们把这五位官员的家人都叫过来问过话了？还有，你是刑部的，我是隶属兵部的。下回再有这种和我无关的案子，你就别叫我过来了。”
陈峰竖起食指，左右摇了摇，“非也，非也。梅园的案子，是你的婢女受伤，你应该管。这次失踪的官员，恰好有一个叫裴正杰的人，”陈峰顿了顿，很快他看到宋陌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据我所知，他好像是伯母的同族兄弟。”
“你办案一向是这样，和谁有关，就负责知会一声，甚至叫他们家人来参与的吗？别告诉我，你的刑部侍郎就是这么得来的。”
陈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都知道了，我还打算等正式的调令下来再告诉你呢。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去通知你了。”
“恭喜啦！圣上很信任你，不过，刑部这个担子不是谁都能挑起来的。我有事，先走了。不过裴家那边，我会去了解一下。”
宋陌回到仓墨轩的时候，已经掌灯了。他一坐到那里，赵风就给他汇报蒋妍的消息。
“你是说，蒋妍在八岁之后，她才出现在那个村子。之后，四年多的时间里都是她娘亲一个人操持家务，直到半年前才病倒。”
赵风点头，“主子，关于她们母女二人之前在哪里，村子里没有人知道。只是听说，蒋妍的娘亲李氏说她是死了男人，被夫家赶出来之后，才到了那个村子讨生活。她们之前虽然过得很清苦，但她真是尽最大可能让女儿过好。
只是最后却把自己累倒了，然后没钱看病，之后就死了。蒋妍只好被送到茶桐镇李家去了。”
“那你有没有问过，茶桐镇李家的事情？”
“查过了，李家是世代都在茶桐镇上的。只是以前李家很穷，李氏是最小的，她上面还有七个姐姐，三个哥哥。但是当时太穷了，只好就把女孩全卖了，男孩全留下，最后只活了李大勇一个。
李大勇本来也就是茶桐镇上的一个混混，谁都不愿意嫁给他。只是后来，慢慢有钱了，还开了几个小店铺。后来，才有媒婆给他说媒，娶了个布庒老板的女儿。
蒋妍在十二岁的时候，李氏病死了。临死前，把蒋妍托付给了李大勇。之后的事情，主子您都知道了。”
“李大勇都有哪些店铺？还有李氏之前是被卖到哪里了？夫家是哪里的？蒋妍的厨艺是跟谁学的？”
“李大勇有两个绸缎庄，还有一个食肆，一个点心铺子。至于李氏的事情，现在还没查出来。”
宋陌摆摆手，说道：“那你先下去吧，如果有消息，即刻通知我。另外蒋妍在庄子上养伤，多送点补品过去吧。”
“是，属下明白。”
萧府的别院里，今儿晚上特别热闹，主要是有重要的人回来了，所以特别闹腾。萧韶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从吃饭开始，就一直笑个不停。
等众人都歇下后，萧韶被他母亲萧大将军的夫人，叫到房间里问话。
“你让我去安国候府要个小丫鬟？”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妇人坐在榻上，慢条斯理地问道：“她就是你一直寻找的有缘人吗？”。
“是啊，母亲，师傅说我能娶的就是她了，所以您一定要把她讨回来，不然您儿子就没老婆了。”萧韶有点撒娇地说道，“她好像是宋陌的丫头，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虽然穿着小厮的衣服。但是我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女孩，长得，嗯，也不错。”
其实最重要的萧韶没说，蒋妍她是师傅故交的女儿，而且从她身上可能会查出自己身上蛊毒的来源。
“瞧你这样子，好了，母亲知道了，明儿一早母亲就去安国候府看人。”妇人笑着说道，“韶儿，找到媳妇能有个人照顾你我们也能放心点了。她的身份如何，做宋陌丫鬟之前的事情呢，还有她的祖籍生身父母是谁，你也查查吧。”
“知道了，母亲，我回头就让人去查，但是，如何开口讨要，得要找个好的里有才行。还有……”萧韶说的有些不自在，是啊，以前都是别人给他找媳妇。
但他连媳妇都没见上婚事就不成了，现在是自己看了也勉强合眼，而且还是他必须娶的，嗯，可能有些不熟悉吧。
贵妇看着他的囧样子，抿着嘴笑了：“瞧你，真是的，成亲当天可怎么办啊。”
萧韶的脸红了红，也笑了。母子两个就说了一会话，才去休息了。
第二天，弱将军的母亲，也就是他的表姨母沈瑶就坐上马车去了安国候府。在车上的时候她还想着，这孩子太不容易了。当时看着他可怜，父亲是个不管事的，表姐还没等他出来就过世了，自己当时又没有子嗣，少轩又不纳妾，就过继了白羽过来。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白羽长卿
都说白羽是个命硬的，但是，自从白羽过继到她名下。她立马怀了孕，还一连生了三个小子，可把少轩高兴坏了。
白羽就是他们的福星，她真是打心眼里疼这个孩子。只是白羽自己的婚事却这么多的磨难，真希望这次的婚事能成，能有个人好好疼惜他，自己也能放心吧。
至于女孩的家世，没有家世没有身份，不要紧。给个身份，也是很容易的，只要能和白羽好好过日子，一心对白羽好就行。那自己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表姐了，至于她的表姐夫，白羽的亲爹，还有他那一家子，他们的意见都不重要。可是，事情却不是那么如意的。
车子到了安国候府，片刻，就被人迎了进去。而安国候府对面的巷子里有道灰色影子闪过，几个跳跃，也跟着进了安国候府，就见他躲在侯府的一个院落的房檐上。掐指一算，这个丫头不在侯府里。
原来这道灰影就是萧韶的师傅天机子，他今天也跟来了侯府，循着香囊的气味。他来到了仓墨轩，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玉佩的气息了。那就是说，人应该不在侯府里了。
如果蒋妍打开过香囊的话，她会发现香囊的里面有两样东西，一个是用白纸剪成的小纸人，和用黄色纸上面写了几个红字。
那几个红字是萧韶的八字，而那个小纸人上面天机子用秘法以前在萧韶身上收集的鬼气注入到上面，只有萧韶的有缘人碰了没事，其他人都会晕过去的。
这段姻缘本来就波折重重，现在更是连人都找不见了，而且上次萧昂身上的因缘现在更浅了，反倒是官运不错，难道他这个徒弟真的就要孤老一生吗？
天机子当然不想看着自己的徒弟孤老一生，可是该如何补救呢。他一时也没有想到法子，有空找几个老朋友喝酒吧，或许他们那里能有什么办法。
想通之后，天机子就给李青澜留了个字条，让他老实地在国师府里呆着，哪里也别去，另外再好好照顾萧韶，别让什么幽魂附体了，自己则上山去了。
另一头的沈瑶先是和侯夫人张氏聊天叙旧，并未提起蒋妍的事情。跟在身边的丫头思碧则是和府里的丫鬟们一起聊了起来。
“姐姐的女红真不错，想来是专门给府里的少爷小姐做针线的吧，姐姐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啊。”思碧拿着春桃绣的抹额开始夸，夸的春桃有些不好意思了。
“妹妹说笑了，哪有那么好，也就是我耐心些，绣的慢些，针脚整齐些罢了。我们少爷身边到是真有个玲珑剔透的妙人。她一个下午能把书整理出来后，少爷要什么书。她都能马上找出来，难怪少爷去办差的时候也带上她呢。
她还有一身的好厨艺，少爷对她的手艺是赞不绝口呢。”
春桃是仓墨轩的丫头，只是以前都是三等丫头，红菱和蒋妍跟着三少爷接了差事出门办差去了。今日松柏院里的秋蝉姐姐让她过来帮忙绣个抹额。于是就在这里忙活了，才做了一会就遇上了思碧才开始聊起来。
“哦，那倒是个机灵的，带妹妹过去看看吧，兴许也能沾点灵气。”思碧开始怂恿墨荷道。
“本来倒是可以，但是她随着三少爷出门办差去了，归期不定。少爷前几日回来了，但是她们两个被少爷留在京郊庄子上了，有机会倒是可以带你看看，真真是个伶俐的。”
春桃说着，还把蒋妍在侯府的事情说了说。比如，下人们玩的五子棋，都是蒋妍教的。还有少爷回来这几天，每天都让蒋妍陪着读书，初时是因为取书的原因。后来才发现，有时候跟蒋妍说话，她总能冒出来几句惊人之语。
虽是随口说说，她虽不明白蒋妍说了什么。但是每次少爷前一刻眉头还拧着，听蒋妍说完就开始笑了，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思碧听了春桃的描述，觉得蒋妍可能是真的有本事。不然怎么自己的主子要专门来讨这个丫头呢，只是眼下人不在。倒是个麻烦事，别多想了，还是先和夫人汇报吧。
于是，思碧很快回到了沈瑶身边，低声说了蒋妍跟着宋陌出去办差的事情。沈瑶听了，神色未变，继续和张夫人说家长里短的事情，直至她离开安国候府都未提蒋妍的事情，思碧站在她身边，觉得奇怪，但是也不敢问出来。
出了侯府，坐上车后，沈瑶开口问：“依你看，蒋妍此人如何？”
“奴婢问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情，觉得她不是一般的丫头，”
“哦？说来听听。”沈瑶将身子靠在专门准备的靠垫上，闭上眼睛，右手握着雕花的手炉，神情很是轻松。思碧知道，这是主子要思考问题的样子。
于是思碧就把自己打听来的事情，一一向沈瑶汇报。“她还识字，看来以前家里是有些底子的，又有见识，以后说不定真能和白羽琴瑟和鸣。”
张夫人今日接待过沈瑶之后，就开始思忖，沈瑶此次来找她聊天到底是为什么，想了一下午都没想出来。等傍晚看到安国候回来，把这件事情说给了安国候听。
安国候也一头雾水，他最近忙着别的事情，宋陌这里的事情一点也不清楚。不过，暗卫过来告诉了他宋陌将蒋妍送到京郊庄子上养伤，而且还把庄子上的柳行母子给发落了。加上昨儿晚上，宋浩房里的事情，他还是想通了。
这个孙子，是动了心啊，只不过是对一个丫头动心。怪不得那小子，也不答应婚事，也不拒绝。原来是这里面有这么多事情。
他想了想，这会如果纳妾，张家那边肯定不能交代。如果宋陌特别不乐意，倒是也能帮孙子找个贤惠点的媳妇儿，这样就可以接纳那个丫头。
只是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怎么解决这门婚事，毕竟两家人当时口头定亲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在场，信物都给了，想反悔不容易，但是娶了肯定不行。一上午听着暗卫的汇报，自己的头发都快愁白了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现在沈瑶又过来了，还很亲热地拉着妻子叙了半天，又有什么事请，愁死他了，都快过年了，还能不能让人安生？
萧韶让沈瑶去求亲，主要是因为觉得蒋妍呆在宋陌身边并不安全。当时他们两个冲到了那个房间的时候，蒋妍差点就要被柳行欺负了，连外衣都被脱了。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情形，萧韶都有些后怕。他们要是再晚去一会，会是什么结果，真是不敢想象。柳行只是个小角色，收拾他是很方便的，就是怕蒋妍安抚不 。
算了，还是把蒋妍带在自己身边吧。就算之前的婚事一事不成，好歹也是师傅故交的女儿，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出事啊。
其实他们就算再晚来一会也没事，楚玄青在那里看着呢。他可是算准了时间，才让柳行进去的。这样一来，绑架蒋妍的事情就落到了柳行的身上，与初三无关，更与蜃楼无关。
宋陌回到仓墨轩后，赵风就来汇报，沈瑶沈夫人来过，他就觉得不对劲。难道萧韶又要做什么？
萧韶这边还没来得及问，宫里头隐约传来惠妃想要宋陌尚主的消息。宋陌纳闷了，不是已经和二皇子说了，自己没有尚主之心吗，怎么现在又来这一出了呢？
这些事情弄到了一起，把宋陌搞的有点头大。而萧韶也是一样，他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他的蛊毒的特征，并且还有解蛊的方法，而且还有陈氏的画像。
没有落款，没有任何的标记，甚至连气味都没有。但是萧韶还是知道那是谁给他送过来的，因为梅园的事情，还有母亲回来需要有些安排，所以耽误了几天。那个怪医就等不及了吗，还是赶紧找吧。
与宋陌和萧韶那边不同，蒋妍这边过得别提多滋润了。虽然刀口那里有些疼，可是用了上好的药，倒是不觉得有多疼了。再说，这每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就是晒晒太阳，散散步。
“蒋妍，过来吃饭了，今天李嫂子专门做了小鸡炖蘑菇，闻着都香。还有炒羊血，红枣猪肝汤，……”
蒋妍有些无语，自己也就是流了一点血而已，怎么就必须天天吃这些补血的东西了？“姐姐，咱们能不天天吃这些东西吗？每天吃这个，再好的东西，也会腻的啊。”
红菱照着蒋妍的脑门就是一下，“别不识好歹了，这是少爷专门吩咐的，说是让你赶紧养好伤了，回去当差。”
“哦，知道了，我这就吃。”蒋妍拿着筷子，在红菱的注视下，硬是加了一筷子的羊血放到碗里。红菱看了，满意地点点头。
刚吃完，蒋妍揉揉肚子，准备在院子里消消食。这午后的阳光还是不错，她正打算在活动活动了，就听到：“少爷来了，大家都快到二门迎接啊。”
“奴婢（奴才）参见少爷。”
庄子上的人都排好了，给宋陌行礼。宋陌受了之后，让他们各干各的，然后带着赵风直接进了院子里的正厅。
“你悄悄去把蒋妍带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她。”
“是。”
不一会，蒋妍就被带到了正厅。好几天没见宋陌，再一看宋陌好像更帅气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捉拿嫌犯
“养了几天了，好点没有？”
蒋妍点点头，“谢少爷关心，奴婢好多了。”
“嗯，”宋陌端起一杯茶水，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房梁，不经意地说道，“自从你跟着我从茶桐镇回来，到现在已经时间不短了，可有想过去找找亲人？”
蒋妍听了之后，心里直打鼓，不是本尊呐，本尊还有什么亲人我哪里知道啊。宋陌为什么会这么问，难不成本尊的身份不对？
“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奴婢的亲戚，躲着都来不及呢，哪里会上门去找呢。”
“哦，本少爷也是觉得这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在这府里待着，难道就不想家吗？你娘亲李氏，操着一口官话，似乎是在盛京待过不短的时间。
所以就来问问在盛京，你有没有什么失散的亲戚，什么的，本少爷可以派人帮你去探访探访。府里一个月有两天假，那个时候，你可以去看看他们。”
其实宋陌是来探探蒋妍的口风，看她能不能和萧国公府的什么人有关系，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萧韶要两次劫走蒋妍又送回来的事情了。
只是蒋妍根本就不清楚这本尊还有什么身份，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只好装可怜，说道：“奴婢记事起，就只是和娘亲相依为命，娘亲去世后，就被舅舅接走了。之后的事情少爷，您就都知道了。”
蒋妍说着，还朝着宋陌跪了下来，“砰”地一下，将脑袋狠狠地磕到地上，“少爷，您可千万别把我送回去啊，再回去，舅舅会杀了我的。”
蒋妍这么一跪，宋陌有些慌，赶紧说道：“快起来吧，我什么时候说要送你回去了，你跟爷签了五年的卖身契，不到时间，哪里都不准去。”
“谢谢少爷。”蒋妍顶着脑门上的一抹红印，笑着说道。
宋陌看了，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好好养身子，缺什么药只管说，想吃什么只管告诉红菱。”
蒋妍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宋陌，小声问道：“少爷，我能提个要求吗？”
看到蒋妍小心翼翼的小模样，宋陌心里有些不舒服，庄子上都布置这么好了，该清理的人也都清理了，怎么着还有人给蒋妍脸色看不成。“有什么你说吧。”
“能不能不用天天喝那些汤啊，一天好几顿的喝，奴婢都快养成猪了，再这样下去，早先准备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少爷，您就和红菱姐姐说一声吧。”
“你有伤在身，自然是要多吃点补品才好，然后顺便把身体养好，等过完年，爷要带你出门，你那会必须好利索了。”
蒋妍只好苦着个脸，说道：“是，奴婢知道了。”
宋陌看着她这样，不免有些来气，自己花了多少心思弄来的补药，她居然还这么嫌弃。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把赵风给我叫进来吧。”
“是。”
得了允许，蒋妍迅速离开了正厅。
过了好一会，赵风才带着伤进来了正厅。“少爷，找属下有什么事情吗？”
宋陌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赵风捂着脸，小声说道：“不小心撞到门上了。”
“你撞到哪个门上了，能被撞成这样？”宋陌眼睛一瞪，看得赵风马上跪下了，“还不说实话？”
“少爷，刚才属下遇到一个人，脸上的伤就是他给的。”
宋陌有些气了，这赵风什么时候，这么扭捏了，到底谁来了，让赵风这样，难道是……。
就在宋陌在猜想是谁的时候，正厅的门就推开了，陈峰一步就跨进门来，说道：“你这个手下太不乖了，我问他你在不在这里，他居然要骗我。”
“赵风，你先下去。”
“是，少爷。”
“是我吩咐他这么做的，他只是遵从我的命令而已。你不该动手的。”
“啪啪”陈峰拍了几下掌，正厅的门开了，从外面进来抬进来一个人，躺在架子上，包得像个粽子，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这是我的人，是在跟踪嫌犯的时候，来到了这里，被赵风打成这样。赵风最起码还能站着走路，我的人却躺在这里。”
听了这话，宋陌的心里舒服了一些，赵风还算没给自己丢脸，回头好好赏他。“你刚才说跟踪嫌犯，这么着，你有线索了，知道是谁做的？”
“是我的手下在余府的旁边一直守着，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还背着一个包袱，我们一路跟着他，就来到了这里。”
“抓到了没有？”
陈峰摇摇头，说道：“没有，这个人很狡猾。”
“混进来了？那得赶紧找出来了，那人有什么特征吗？”
陈峰无奈地摊摊手，“和他打过照面的人，刚才就躺在那里，已经说不出话来，也没什么反应了，要靠他认出人来，估计不大可能。”
“你们就只派一个人跟踪嫌犯吗？”宋陌有些抓狂。
“不是，他的轻功是最好的，所以冲在最前面，其他人要不就跟在后面，要不就是回来向我汇报。所以，长卿，现在可能需要你的帮忙了。”
宋陌这会真想把赵风抓过来狠抽一顿了，这家伙真是……
“你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陈峰笑着说道，“我一知道你在这里，就觉得我这个事情肯定好办多了。我已经在派人把这庄子都围了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另外这是你们安国侯府的庄子，里面有多少人，长得什么样子，应该都好查吧。”
“赵风，你给我滚进来。”宋陌将赵风喊进来，吩咐道：“你赶紧去通知这庄子上的人，一炷香后让他们都到大厅集合。听到没有？”
“是，属下这就去通知。”
一炷香后，大厅里面站满了人。
陈峰眼尖，他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有些微胖的蒋妍了，暗笑道，难怪这次长卿这么好说话，原来是有她在啊。
赵风很有派头地站在中间，大声说道：“今儿初十，主子给大家打赏，每人赏一个月工钱，另外再准备几桌席面，让大家伙好好乐乐。还不快谢谢主子。”
“奴婢（才）谢三少爷的赏。”
“好了，章管事，你过来，把这银钱一个一个发到大家手里吧。”
章管事拿过账本和银子，坐在那里发一个签一个。
陈峰和他的手下一个一个地看过，但是都摇摇头。
“就这些人吗？”宋陌扫了一眼赵风，他马上问出来了。
章管事一拍脑门，“还有马房的王把式没来，他今儿刷马的时候受伤了，现在还起不来，在床上躺着了。”
“哦？那我们过去看看吧。”宋陌站起身来。
“少爷，这可使不得，……”
“怎么着，少爷还去不得了？”
章管事对着赵风一抱拳，恭敬地说道：“赵爷，这怎么话说的，奴才是觉得房间里面脏乱不适合少爷去。”
“前面带路吧。”
见着宋陌非要去，所以章管事只好把人带到了后院马房旁边的房间里。
陈峰也跟着去了，暗暗想到，今天恰好受伤，而且对这里很熟悉，应该就是了。
一间小黑屋里，低矮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破碗，碗里还有一点水。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他是面朝墙的，所以看不见他的正脸。陈峰和宋陌不禁憋了一口气，准备随时动手。
章管事上前去，在这人的肩膀，“王把式，醒醒啊，少爷来看你了。”
那人转过身来，乌青的脸，满脸大胡子，加上屋里昏暗的光线，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他马上从床上爬起来，要给宋陌行礼。
宋陌摆摆手说，“不用了，你身子不好，就躺着吧。怎么受伤的，有没有找过大夫？”
“我这里正好有大夫，可以给你看一看。”一直不说话的陈峰插了一句。
“那有劳。”
那王把式一听，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小的这病不严重，几天就好了。就不劳烦贵人了。”
他要不这么说，宋陌或许还不怀疑什么，但是他越不让人看，越说明有鬼，说不准他就是……
陈峰手底下的一个白面书生一般的人，轻轻走过去，一手就将那王把式摁倒了床上，左手固定住让他不动，右手给他搭脉。搭了一会，还将那车把式的裤子扒开，看了看。
不一会，那个书生像是摸到什么脏东西一般，马上放开王把式，然后赶紧到了院子里头找东西。
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只见，那书生模样的人，不一会，就湿着两只手回到了房间。然后在陈峰耳边低语了几声，之后，陈峰一皱眉，疑惑地问道：“果真？”
那书生模样的人，使劲点点头。
陈峰欲言又止，一脸坏笑地看着宋陌，说道：“我就不干扰长卿你处理内务了。”
说完，就离开了。
宋陌到这时，好像也有点明白了，陈峰那副奇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章管事，给王把式十两银子，然后将他赶出庄子。”
“少爷，不要啊，那春风楼小的才去了一次啊，真的不知道怎么就染上这脏病的……”
宋陌快步走着，快速回到大厅，一进门，就看到陈峰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喝茶。
见到他回来，陈峰放下茶杯，说道：“都处理完了。”
宋陌点头。
“他不是要找的人，你确定庄子上所有的人刚才都到了吗？”
宋陌说道：“都到了，有章总管看着，没有人能逃过他的眼睛。”
陈峰听了，自言自语道：“那这就怪了，到底藏到哪里去了，希望他不要惹出什么事才好……”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捉拿嫌犯（二）
初十的傍晚开始，屋外就刮起了凄厉的北风，风里还卷着密集的雪花。∷頂∷点∷小∷说，www23一时间，狂风在空旷的天地间肆意暴虐，雪片连同地上的小沙粒在狂风的卷送下，硬的如同砂砾一般，狂暴的砸向路上的行人。
红菱裹着大氅，拎着食盒，一路小跑地从厨房进了房间。她进了门，走到桌旁放下食盒，解开大氅，然后提着大氅拍打上面的积雪，不免感叹道：“这是什么鬼天气啊，晌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蒋妍，你多盖上点，别着凉了，不然少爷又要说了。”
红菱说了半天，都没有人应声，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赶紧连湿了的鞋子都不管了，怕再出什么事情。
她赶紧跑过去看蒋妍怎么样了，结果她看到蒋妍手里拿了本书，靠在墙上睡着了。看到她这个模样，红菱是又气又喜。坐到床边，捏住蒋妍的鼻子，不让她通气，不一会蒋妍就被弄醒了。看到红菱坏笑的样子，蒋妍使劲拽了一下红菱的头发，不一会两人就玩成一团，在床上滚来滚去。
还是红菱意识到蒋妍是到时间喝药了，赶紧坐好了，说道：“不闹了，赶紧起来喝药吧。”
“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不能不喝啊，好苦的。姐姐，求你了。”
红菱拉着蒋妍到了桌前坐下，然后从食盒里拿出饭菜和药，放到桌上。“呶，先喝药，喝完后再吃饭。”
看着那黑漆漆的药，还没入口，蒋妍就问道了很重的苦味，不禁抿了抿嘴，皱起眉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红菱。
“姐姐，我真的好的差不多了。”
“别多说了，这可都是补身子的好药，从你入府开始，掰着手指头算算，你就因受伤而躺在床上休息多少天。第一次是杖刑，在床上躺了十几天。第二次是墨菊把你给打了，还被她咬了脖子，幸亏不是要害，不然你就完了。还有这次，好端端地跟着少爷赴个宴，也能让人给行刺了。你这到盛京还才一个来月，就受了三次伤，被劫走几次，你今年这是怎么了？”
蒋妍也纳闷，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倒霉啊。改天一定沐浴斋戒，然后好好算一算。师门有令，身上有血腥气的，不能起卦，所以，要等伤口彻底好了才行。
“哎，姐姐，什么叫被劫走几次了？”蒋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劫走了好几次，又被安全地送了回来。
红菱一时不慎，都已经说出口了，现在只能竭力挽回，“你受了伤，动不了，不都是别人把你接走，送回仓墨轩的。你还想被送回来几次啊，姑奶奶。还有，大夫可是说了，你身子骨本来就虚，加上这又是落水，又是受伤的，可要好好补补，不然以后可有你受的。”
“我还小，还能慢慢养着啊，而且是药三分毒，这么一直下去的话，我可能会……”蒋妍不服气地说道。
“你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少爷找的大夫是全城最好的大夫，他开的药，没问题的。而且，你知道你这些药，可都是很名贵的，一碗药至少就是你一个月工钱，而且我熬这些药也是很费心了，你要敢不给我喝光，小心我收拾你。”
蒋妍听了，瞪大了眼睛，说道：“一碗药一个月的月钱，能不能把这药钱给我，别熬了，我也不喝了，行不行？”
红菱似笑非笑地看着蒋妍，说道：“你说呢？”
蒋妍皱起眉头，端起碗，又看了看红菱，然后一口气给灌下去了，顿时嘴巴里苦得要命。“水，水，太苦了……”
“吃上点酸梅子吧，压一压苦味。”
看着蒋妍喝完药，红菱放心了。别看蒋妍很好说话，手脚利索，但是她特别怕苦，喝起药来，就好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三推四推的，就是不肯爽快地喝下去。
唉，说起来，三少爷还真是费心，弄来这么多的好药。外用的伤药，是番邦进贡的百花玉露膏，用完之后，一点疤都留不下来。喝的药，好多都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这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道福。
蒋妍和红菱一起吃晚饭后，红菱将碗收起来放到食盒里。“你乖乖地在屋里待着，哪里也别去，马桶就在房间里，千万别出去了，听到没有。”
“为什么啊，姐姐，府里出了什么事情吗？”蒋妍看着红菱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就问道。
“没什么，就是外面太冷，太黑了，你这会出去，肯定会着凉的，到时候估计……”
想起那个白胡子的大夫，还有那一碗一个月工钱的苦药，蒋妍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一再和红菱保证：“我不会出去的，不想再喝那些苦药了。”
得到了蒋妍的保证，红菱就穿好了大氅，然后拎着食盒冒着风雪就出门了。
庄子上的正厅里，陈峰和宋陌正坐在桌旁，面对着面饮茶。
“你那个手下怎么样了，能不能指认谁是嫌犯了？”
陈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笑着看了下宋陌，“刚才刚去看过他，伤势较重，还不能回复。”
“你们真的能确定，那人进了我的庄子，而不是只是经过这里，去了其他地方？”
陈峰摇头，说道：“我的手下是亲眼看到他进了庄子，之后，正准备进去继续追的时候，就被你的手下打伤扔出来了。”
宋陌松了一口气说道：“哦，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有可能是经过这里去了其他地方。”
“长卿，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但是，我的手下在追踪的时候，会用上七里香，这七里香虽然名字都相同，但是每个人在用的时候，都会参入自己的鲜血，而且每个人都养着自己的识香虫。
这种虫子是专门跟踪用的，它会一直跟着被撒了七里香的人。但是现在那个手下昏迷，识香虫不能追踪，只能跟着自己的主子或者那个追踪的人。”
“那其它的虫子呢？”
“没用的，其它的虫子，只能将人确定在七里范围之内。所以，其它的识香虫就一直在你这庄子上徘徊。那就是说……”
“那就是说，这人还是在我的庄子上？”
陈峰只能点点头。
“也就是说，那个杀了余府好几个人的嫌犯，现在就在我的庄子上，在暗处，随时可能会出来杀人。”宋陌说着，双眼都在冒火。
陈峰无奈地摊摊手，说道：“长卿，你冷静一下，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已经想到补救的方法了，已经让人去请那个虫师了，他可以解决。”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只能是加派人手，多多地做好防卫工作。反正不能将人送出去，不然嫌犯可能会趁这个机会离开。”
宋陌点头说道：“只能这样了。”
柳南胡同的那个宅子里的后院，赵琦跪在那个皮包骨头的瘦弱男人面前。
“我这几日不在，你来说说最近计划的进展状况吧。”
“主子，属下办事不利。”
“讲吧，进行得如何？如实汇报，及时补救就好。”
“是，余府的人现在已经死了六个了。还有余家的大老爷余睿也死了，只是属下在刺杀他的时候，出了些纰漏。本来是想让他死在陈府的梅园里，属下还用摄魂术，控制了一个侍女，想造成是她杀余睿的情景。但是，有个丫头穿的也是素色的衣衫，而且身上也能发出类似空明石响动的声音，所以那侍女就错杀了那个丫头。
然后，手下隔天就亲自动手杀了余睿。属下保证，动手的时候，绝对干净，没有人会想到余睿是怎么死的。”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眼睛看也不看赵琦一眼，只是盯着前方，低声问道：“用蛊虫？”
“是的。”
忽然一棍子下来打在了赵琦的胳膊上，顿时出了一道血痕。“后面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怎么到现在，全城都还没有出现红绣鞋，没有恐慌，没有哭喊。你是怎么办事的？”
“一组和二组的人被手下派去分发绣鞋，只是出去后，就没有人再回来。还有三组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下山，还没有人和手下联系。”
“你是说，一百五十号人，现在都失踪了？”
“不是全部，昨天二组的组长黑鹰，拿着那些绣鞋，去了余府，但是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赵琦还没说完，胳膊上又来了一下，“现在余府死了这么多人，余敬德肯定去叫了刑部的人守着。现在去余府，等于是自投罗网，你们是猪脑子吗？
只能去求救了，你现在赶紧去那个药铺，让他们去山上，联系三组的人。另外，你赶紧去解救黑鹰，他应该是受困了。不然这会应该会回来了，你见到他之后，能救，就救回来，若是不能救，就杀了他。绝对不能让他将咱们的计划供出来。听明白没有？”
“属下遵命。”
萧府的庄子上，萧韶在房间里，听着暗卫的报告。
“主子，当年在三夫人跟前的那个嬷嬷陈氏，在三夫人死后，就很快病了，而且老得很快，三十多岁的人，像五十多岁。后来，府上的三老爷又娶了新夫人，新夫人看她不顺眼，就想把她赶出去。
只是，她夫君死了，也没有孩子，夫家嫌她晦气，娘家的人也不收留她。所以，她就被新夫人送到庄子上荣养了。
说来也奇怪，她很会做人，本来是新夫人要庄子上的人好好折磨她，让她早死了最好。可是，庄子上的人都和她关系不错，没有怎么难为她。
可是，人还是……”
正文 第一百章 新的变故
门口的树上坐着一个人，此人正是白天和红菱斗嘴的阿平。～頂點小說，23
红菱看了一眼，一开始没看太清楚人是谁，只是觉得曲子吹得不错。待一曲终了，那人转过头的时候，她才看清楚这人是谁的时候，就“哼”了一声，准备转过身，回到房间。
树上的阿平哪能让她就这么回去呢，他迅速跳下来，站到红菱面前。“如此良辰美景，若是辜负了，岂不是罪过？”
红菱白了他一眼，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被阿平灵巧地躲了过去，他本就有些武功底子，加上手头也有不少银钱，经常和一些女子耍花枪。
跟着陈峰，也是他老爹怕他在外面惹事，专门拜托了陈峰。然后又设了一个局才让阿平跟着陈峰长点见识，多认识点人，以后跑江湖的时候，能不被人坑了。不过这些内幕，阿平是不知道的，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运气不好。
他是家中幼子，上面还有三个哥哥，都已经在镖局里面做事了。而且还做的不错，现在都早已各自成家，也能独当一面 了。阿平和上面几个哥哥年龄相差有些大，他最大的侄子，只比他小五岁。
只是，阿平却不如他上面几个哥哥那样，能乖乖去镖局去做事，而是到处以行侠仗义之名，闯下很多祸事。让家里老爹很是头疼。
自从跟了陈峰之后，稍微有些收敛，但是遇上特别漂亮的，就如红菱这样，有前有后，样貌又十分俊俏的，那也是分分钟恢复以前浪荡子的本事。
花前月下，重金首饰，胭脂水粉，加上能说会道的一张嘴，再有一个不错的皮相，还有一身的武艺，以及能拿得出手的家世。倒是捕获了不少女子的芳心，还有不少花魁倒贴银子，就想让他阿平陪一日呢。
只是，阿平风流，但不下流，他知道分寸，不会惹那些深闺中的女子，他嘴上说是无趣，但其实，只要是良家女子，他都是避开的。
这个浪荡子冬日在这个庄子上，以前的那些招式都不太能使出来。没有东西，没花，没首饰，没胭脂水粉，就凭一张嘴，阿平觉得有些寒酸。所以，只好在装扮上下了点功夫。
阿平在吃完饭，就翻箱倒柜，找到一身织锦长衫，外面披着一个黑色棕领的大氅。收拾差不多了，就专门到蒋妍和红菱的房间附近找了棵树，“噌”一下跳到上面去，然后就拿着笛子开始吹了，希望能引出那个叫红菱的姑娘。
果然，悠扬的笛声还是把这丫头吸引了过来。但此时的红菱，并不像之前的女子一样，含羞带怯地偷看他，而是面色平静，脸色通红。
阿平以前接触的都是些风尘女子，或者是走江湖的不拘小节的女子，他以为鲜花首饰，样貌这些就可以捕获所有女人的芳心。可是，他碰上了红菱，他以前那套还有用吗？
阿平以为是今日的情况不对，是因为没有那些鲜花之类的陪衬，缺了珠宝的震慑。
所以就自顾自地扬了扬头，自认潇洒地摆了个很帅地姿势，把红菱逼得靠在墙上，然后他双手摁在墙上，很深情地看着红菱，然后说：“姑娘，再美地鲜花也不如你的……”
正说话着，红菱面不改色地曲腿顶了一下他身上最柔软地地方。
痛得他只能捂着那里，身体拳成个虾子的模样，一点声音都出不来。
“想占本姑娘的便宜，门都没有，哼”
边说，还边在阿平身上踩了好几脚才离开。
“模样不错，怎么脾气就这么差呢？真是白瞎了那模样了，一点女人……，啊，啊”
“你说什么呢，你个登徒子，还敢说我的脾气差，说我没有女人样。我让你说，我让你说，”红菱又在阿平身上狠狠地踩了几下，猛地被阿平抱住了她的脚。然后阿平这个手使劲一拉，另一只手一拽，红菱就倒在他的怀里。
“女人就是口是心非，刚才还说的那么……”
红菱用手肘使劲撞他，倒让阿平有些吃不消，开始一阵咳嗽。越咳越厉害，红菱觉得他的肺都快咳出来了。然后赶紧跳起来，离开他的怀抱。
“姑娘，我……我这……，病，……”阿平边咳边说，可怜的样子，让红菱觉得自己刚才做法太不合适了。而且阿平还从衣袖里拿出一块帕子，捂着嘴，咳了一会，帕子上都出血了。
让红菱大骇，这是陈府世子的随从，如果在这里出事，少爷会怪罪的。于是，红菱急忙问道：“你怎么了，要不要让我去找大夫去？”
“我，我们少爷，身边，有个，姓白的，你帮我……”
红菱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你等着，你千万别死啊。”
然后红菱一溜烟地跑到正厅，找阿平说的那个姓白的。只是她没有看到身后，阿平脸上呈现出得逞的笑容。
此时，屋里的蒋妍等得有些着急了，纳闷地自言自语道：“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忽然，门响了，“难道是红菱姐姐回来了？”蒋妍急忙跳下床去，鞋都没穿，跑到门口。打开门，“红菱……”
“姐姐”两字都没说出口，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红菱不清楚房间里的事情，她一心想着，别让陈峰少找宋陌的麻烦。跑到正厅之后，见了宋陌和陈峰，开始禀报事情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红菱回过头，就看到阿平好好地站在不远处。
“你，你……”
阿平走到她身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问道：“姑娘，怎么了？”
红菱干生气说不出话来，然后就对着宋陌说道：“奴婢过来，是要问一下，过了明天，蒋妍的药就吃完了。是再请大夫开点，还是继续照着之前的方子来抓药呢？”
“明天我让大夫再过来一下吧，”宋陌想了一会又补充道：“待会让赵风过去找你，还需要什么，就告诉他。”
“是，那奴婢下去了。”
红菱转身离开的时候，在阿平身边停了一下，眼里的神色，让阿平有些渗得慌。他不禁暗想，这玩笑是不是开得有些大了。
陈峰看到阿平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刚才干什么去了，只是想着之后再给他点警告吧。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禀告说是，虫师来了。
陈峰和宋陌听了，都兴奋起来，终于盼来了，可以抓住嫌犯了。
原来，那破庙里的老者就是他们要等的虫师，那两个少年是他的徒弟。络腮胡子是陈峰之前的同窗，现在是他的一个下属。
“周勇，跑了一天了，你下去歇一歇吧。”
“世子，我不累，让我跟着吧，给您出一份力。”
“嗯，好。”
陈峰又对老者行了个礼，“朱师傅，这个时间请您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陈世子，这逢年过节的时候，难得能想起老夫啊。请问，这次是有什么事情呢？”
陈峰给他行了个抱拳礼，“咱们边走边说吧，来，这边请。”
然后，一路上，陈峰就把嫌犯的事情说了一下。又引着虫师去了那个手下的房间，引老者进去。
老者一进去，就看到几个红色的小虫子，就趴在伤者的枕边，一动不动地。
虫师拿着盒子过去，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还没有走到枕边，那红色的小虫全都飞起来，攻击老者。
老者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个情况，他应对地有些狼狈，盒子都不小心掉到地上。老者大惊失色，准备去捡盒子的时候，不小心被小虫子咬了一口。瞬间伤口就变黑了，然后大叫一声，“快走，他不是……”
话还没说完，人就倒下了，那几个红色的小虫子又飞回了枕头上。
陈峰和宋陌对这一系列的变化，有些措手不及。
“封锁这个房间，将窗户都用木板钉上，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去。”宋陌开始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
说完后，陈峰跟着宋陌回到了正厅。
对于前面发生的事情，红菱一点都不知道，她只是很快地跑回房间，然后坐在桌边。什么也不做，不想，只是用手使劲拍打桌子。
“太可恨了，别让我抓住你，不然，我……”红菱凌空划了好几道，想象这些都是划在阿平身上，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然后，她开始换衣服，脱下大氅，卸掉钗环。心里还是很气愤，但是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她想了半天，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蒋妍。
自己弄了这么大的动静，蒋妍一声都没出。她绕过屏风，跑到里屋。发现只有凌乱的被子，还有床边一双绿色的绣花鞋，还有嫩绿的大氅。这些都在，蒋妍肯定不是自己出去的，她……
红菱翻看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她很希望是蒋妍和自己在开玩笑，捉迷藏。她只是想戏弄一下自己，看到自己着急的样子，然后她会嬉皮笑脸地蹦出来。
而且她也这么做过好几次了，红菱希望是这样。
可是等她翻遍了所有的角落，确定没有蒋妍身影的时候。她……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新的变故（二）
她终于确定了，蒋妍又丢了，而且就在她和阿平争执的这个时间段内出事的。红菱现在真是想把阿平给撕了，她迅速出门，赶紧又跑回到了正厅。
刚到正厅门口，她都等不及小斯地通传，就直接闯了进去。到了正厅，阿平正在陈峰身边呆着了。红菱只是狠狠地用眼睛剜了他两眼，就直直地跪在地上。
陈峰和宋陌本来在商讨如何找出嫌犯，一直商讨不出什么结果。宋陌甚至都觉得，不管嫌犯怎么样，都让陈峰暂时先把人撤走，别再自己的庄子上，再搞出什么事情来了。
就在这是，就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门外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门外的守卫。
宋陌看到红菱这个情形，心里咯噔了一下，该不会蒋妍那里又不喝药了，又开始闹脾气了。因为宋陌去看过蒋妍两次，蒋妍为了不喝药，对着他，是什么招都试过，什么话也都说过。
所以，宋陌一直认为，让蒋妍喝药真是太困难了。殊不知，这些问题，在红菱那里都不算什么，蒋妍在红菱面前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可宋陌不知道啊，他以为红菱过来，是蒋妍又不喝药了，或者是闹脾气了。
果然，红菱见着宋陌，什么也没说，就直直地跪在地上了。宋陌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他对着守卫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然后，又对红菱说：“又出什么事了？”
红菱抬起头来看了看，宋陌身旁的陈峰，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
“出什么事情，你就说出来吧。他们几个来到庄子上，出了什么事情，多少都和他们有关系，就不用避着了。”
“少爷，蒋妍她又……”红菱为难地看了一眼陈峰。
偏偏陈峰这会还来了兴致了，非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红菱只好说：“少爷，红菱她舅舅要来把她接走。”
宋陌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蒋妍的舅舅，谁啊？李大勇啊，那个恨不得杀了蒋妍的人，怎么会这个时候千里迢迢来接走她呢。这是上回蒋妍丢了之后，宋陌说过，如果再出来这种事情，就这么说。
本来以为就再也没有这种事件了，可谁知这个时候还……
“好了，知道了。赵风和赵毅都回来了，反正现在嫌犯的事情，还没有什么头绪，我待会让他们过去找你。”
“长卿，一个奴婢的亲戚来要接走她，这个……”
“咱们不是在讨论嫌犯的事情吗，这个事情就让他们处理吧。”宋陌沉着个脸，对着陈峰说道：“难不成，你对我府里的人事，很有兴趣吗？”
“没有，没有。咱们还是来讨论事情吧，”陈峰伸手把阿平叫过来说道：“去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过去帮把手吧。”
宋陌听了，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红菱一眼，然后又坐在座位上，继续和陈峰说话。
正月十一子时，还是柳南胡同的那个宅子里的后院，那个皮包骨头的男子靠在院子里的墓碑上。旁边围着几个黑衣人，虽然身上有伤，有人的伤口还在出血，毕恭毕敬地跪着听训。
“三组的人，就回来了你们几个？”
“是啊，主子。正月初十的时候，我们还正在山洞里运输兵刃，但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伙白衣人，那伙人想抢兵刃。我们就开始打起来了，刚开始他们还不想致我们于死地，只是想吓退我们。但是后来他们的人，伤了不少，然后就打开杀戒了。
我们几个是拼了命才冲出来的，好不容易才赶回来复命了，来和主子您汇报了。”
“三组有五十个人啊，就逃出来了你们五个？”他们的主子也就是那个瘦的皮包骨头的男子，继续问道：“在山上藏兵刃的事情，如此隐秘的事情，是如何泄漏出去的？”
“属下不知，所有人进了山洞之后，就都没有出去过。山洞里的粮食和水足够大家在山上待好久，每天都有守卫在洞口守着。”
“你们先下去，把伤养一养吧，伤养好了咱们再说。赵琦你留下。”
“是。”黑衣人忐忑地下去了，他们都知道主子的心有多狠，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的。只是现在，可能人手不够，才这么善待他们吧。
“赵琦，你联系过黑鹰了？”
“是的，黑鹰现在在盛京郊外安国候府的庄子上。因为守卫森严，是陈峰的手下守着，想要出来，很难。”
“你也带不出来？”
“那天属下化妆成买菜的农夫，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人认出来了。里面正好有个被赶出来的车把式，手下也是很困难才逃出来的，属下还是易容成他的模样才出来的。”
“看来是陈峰接手这个案子了，着就有些棘手了。余府那边，暂时先不要去了，”男子看着赵琦的神色不对，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衣服魂不守舍的样子。”
赵琦猛地跪下，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说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你没有救出黑鹰的事情，不能怪你。你碰上的是陈峰，在他手底下逃出来已经是很不易了。想不到，陈国公没有个好儿子，倒是有几个好孙子，尤其是这个。如果之后再遇上他，不要和他硬碰，能不招惹尽量就不要招惹吧。”
“主子，属下指的不是这件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
“余睿的尸首，他的尸首还没有下葬，这已经快八天了，再不下葬，会，会”
“会怎么样”
“闭气蛊，只有十天的效力，十天后要是问道返还香，人就会醒过来。返还香是一种失传很久的香，除了多年前，叶太辅给失踪的长孙，曾经有一块极品血玉。”
“这血玉怎么了？”
“这个血玉比一般血玉值钱的原因就是，它不光是血玉，那块血玉被一位法师藏了一块返魂香。”
“但是叶洵的长孙已经失踪好久了，多半已经死了吧。而且以那个孩子的聪慧，他知道是自己父亲参与过。所以，就算活着他也不会回来的。不过，稳妥起见，你还是再去补一刀吧。”
“主子，蛊师的手上是不能沾血的，不然所有的蛊术都 不会在灵验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想办法把黑鹰怎么弄出来，或者是杀了，绝对不能让他说出真话。”
“是的，主子。”
“还有就是三组的那几个人，你再去看看，仔细查一下他们的伤势。还有去药铺联系李老板，告诉他，我答应他的条件。但是，他必须保证余府的人，全都要死。”
“是，主子。”
“还有就是三组的那几个人，你再去看看，仔细查一下他们的伤势。还有去药铺联系李老板，告诉他，我答应他的条件。但是，他必须保证余府的人，全都要死。”
“是，主子。”
此时在盛京郊外的庄子上，陈峰和宋陌坐在正厅还在聊天。宋陌端起茶杯，看着里面的茶入神。
“是不是在想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宋陌摇头，“没什么，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跟着她的是我从祖父那里借来的暗卫，武功、能力都一流。他一个人能顶上十几个暗卫。”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那我倒要好好看看。”
宋陌笑道：“给你看了还能还回来吗？当然是不能给你看了。我可不觉得，你身边的那几个高手都是你们陈国公府能养出来的，而且他们好像只忠于你呢。”
“我们说点别的吧，你好像对你身边的这个小丫头，很是上心呢。打算什么时候收她进屋，你的未婚妻还小，这会你可以先有几个通房的，这都能说得过去。”
“无聊。你好像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是上心啊。就像刚才那个白衣女子，一进来，你足足愣了十个弹指啊。难不成，你对刚才的那个女子有兴趣，这要是让世子夫人还有你的那些对手们知道了，会不会很奇怪啊。”
“别胡说，那是我请来帮忙的。我请她过来，可着实费了好一番功夫呢。”
“刚才是你第一次见到她？她是哪里来的，你怎么就能确认她能解决这次的事情？你刚才请的虫师都不能解决啊。”
“虫师比蛊师还是差一点的，这个女子是南疆那边来的蛊师，是我花了很大价钱才请过来的。”
“蜃楼，你是从蜃楼那里找来的。”
陈峰没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蛊师的手上是不能沾血的，所以，我们一开始的案件要重新排一下。”
“这几次和咱们交手的时候，都发现，有蛊。所以，如果是蛊师，那所有的人，……”
陈峰说：“咱们有必要去一趟余府了。”
宋陌笑着点头。
蒋妍是被冻醒的，她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周围黑乎乎的，全是菜。这里应该就是府里的菜窖吧，这么呆一晚上，肯定是要被冻坏的。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救我……”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真是烦人啊!给你!”
忽然有一件衣服扔到蒋妍身上。
“啊，鬼呀”
“再叫，敲昏你！”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屋顶分析
蒋妍能听出来，这是男人的说话声，而不是鬼。￥℉頂點小說，www23再说了，有师傅教给的驱鬼咒，确实不用太担心了。
然后，蒋妍伸手摸了摸衣服，这纹路，是红菱给自己绣的。于是赶紧披上，暖和了不少。
“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你把我抓过来的？”
“我？可能要活在暗处的人，一辈子。你在这里，确实是有人把你抓过来的，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
“你能救我出去吗？”
“还不能。”
“那什么时候才能救我出去呢？”
“呵呵，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能救你出去呢”
“嗯，你不是抓我来的人，还给我送穿的，说明你应该是不想让我出事。是不是庄子上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有人入侵了，而我恰好是被抓过来的。……”
“你很啰嗦啊，但是你很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啊？”
“……”
本来还以为，她会哭哭啼啼地让自己就她回去呢，没想到这么有兴致去问其他事情。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本来以为这会是个娇俏的麻烦丫头。
“你老老实实地，再过一会，就会有人过来带你离开了。你乖乖地跟着走，我会沿途保护你的。”
“不知道这位壮士怎么称呼？你在哪里啊？”蒋妍向四处看，希望能找见那个说话的人，但是由于地窖太黑，一点都看不清楚。
“你别动了，快装睡吧，那人就要来了。”
“唉，哎，我该怎么办啊？你就让我别动就行了吗？我还需要做点什么吗？诶，人呢？怎么不说话了？”
就在蒋妍还准备要问的时候，忽然有声巨响，然后她看到了一点亮光，不是很亮，像是月光。她正想出声的时候，想起刚才有人和她说过，马上会有人来把她带走。至于会带到哪里去，那人没有说，只是会暗中保护她。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还会被人保护。
如果这话要是让宋陌知道，不知他会做何感想。自从她被劫走后，宋陌派了人去保护她了，只是这小笨妞都不知道而已。
蒋妍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马上闭上了眼睛。那人过来，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拿出一条帕子，放在蒋妍鼻孔那里。
一阵清香之后，蒋妍就彻底什么也不知道了……
月明星稀，一袭白衣站在宋陌庄子的房顶上，旁边是陈峰和宋陌，他们低着头，仿佛在看着什么，又彷佛什么也没有关注，就这么呆立了许久。
“那人已经动手了，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阿平听了，看了白影一眼，说道：“他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手，而且还要带个人走？”
陈峰回头瞥了一眼阿平，说道：“阿平，你怎么上来了，快下面呆着去。”
“主子，我……”
阿平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只是忽然感觉到浑身痒痒得不行，然后他一没留神就掉到了下面。
宋陌看了一眼那白衣女子，什么也没有说。
“陈世子，我敢保证，刚才在房间里的那个人是识香虫的目标，而不是主人。识香虫变成这样有攻击性，原因只有一个，它们至少已经有十个时辰没有得到饲主的喂食了。所有具有攻击性了。”
“我的暗卫受伤的时间才只有五六个时辰，说明，他不是暗卫。那就只能是暗卫追踪的嫌犯了。这么说的话，就是嫌犯杀了暗卫，然后再易容成他的样子。故意和庄子的侍卫动手，受重伤，目的就是拖延时间。”
白衣女子不置可否。
宋陌说道：“刚才章总管过来说，一直给庄子上送柴火的人，生病了，换了他侄子过来。只是进来后发现，这个侄子对不上话，就怀疑是嫌犯，但是没抓住。如果，一直躺在床上的那个是嫌犯，那么这个应该就是他们一伙的。”
“对，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出这么多事情的，肯定不能是一个人，一定有帮手。”
“陈世子，你是不是已经好久不关注盛京的消息了。今天早上，衙门那里有好多人过去击鼓的。”
“击鼓？为什么击鼓？出了什么事情？”宋陌看着白衣女子问道。
白衣女子轻笑，说道：“盛京的平安坊，锦绣坊，还有朱雀大街，菜市口以及一些人多的地方，都出现了死尸。全是身着黑衣的男子，却奇怪地穿着红色的绣鞋。有的尸首还是挂在一些商家的门口，这真是不让人好做生意啊。所以，肯定会有很多人，却烦父母官了。”
陈峰听了，说道：“还有这回事情，我才到这里一会，就出了这么多事情。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白衣女子摇头，“我又不是官府中人，陈世子，你是不是问错人了？”
“哈哈，我知道了，稍后估计我回去就好好了解一下。咱们先说一下刚才那个嫌犯的事情吧，姑娘，你能看出来，那个嫌犯是不是个用蛊的高手？”
白衣女子摇头，说道：“他身上没有蛊的气味，所以他不是蛊师，应该不会用蛊。不然的话，他会把身边那几只蛊虫清理掉。因为那些蛊虫已经开始吸食他的血肉了，如果不是后来有人帮他解除，他估计还是不能动的。”
“有人帮他解除？那个屋子时常有人看着，不应该有人在我们眼皮底下帮他解决啊。”陈峰说道这里，盯着宋陌继续道：“难道是那个送柴火的？”
“这个到有可能。也就是说，那个嫌犯被你的暗卫追着，然后找机会，把暗卫解决掉，自己易容成暗卫的模样。因为怕露出马脚，被人认出，所以就和赵风打了一架，故意受了重伤。
他应该是想等你们不注意的时候逃走，只是你的暗卫，人虽然死了，但是留下来的蛊虫，却开始吸食他的血肉，让他不能顺利逃走。而他在受伤期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联系上了外面的同伙，进来帮他解除了蛊虫的毒害。”
“解除后，蛊虫会咬上第一个过来的人，所以他会咬伤朱师傅。”
宋陌听了白衣女子的提示，低头想了想，继续说道：“朱师傅来之前，他的同伙就来过了，而且他的同伙是懂蛊术的。而此后，他的同伙抓走了蒋妍，那么他们弄走蒋妍的目的是什么呢？
买柴火的人，是早上天不亮就进来了。章总管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咱们练完功的时候了。所以，他的同伙应该是从那会就一直在庄子上。想一想，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就能知道他们抓走蒋妍的目的了。”
陈峰接着宋陌的话，往下说：“咱们练完功，就去了大厨房，那里正好是阿平和你身边的丫头红菱在因为饭食的事情起冲突。之后，咱们到了那里，红菱丫头就提着食盒去了房间。
这一幕，一定是被嫌犯的同伙看到了。能吃那么好饭食的丫头，估计是比较重要的。毕竟，少爷婢女之间的那些事情，呃……
接下来，咱们就在正厅里一直商讨事情，顺便等这虫师朱师傅。你的婢女红菱忽然跑过来，然后阿平跟在她身后，她很奇怪地看了一眼阿平，就跟你汇报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宋陌听了，连连点头，“那会，嫌犯的同伙应该就已经将蒋妍掳走藏到别的地方了。同伙觉着蒋妍会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只是后来有更合适的机会，所以，同伙将蒋妍留在了那里。
可是同伙却让嫌犯走的时候，将蒋妍带走。这次应该不是让蒋妍做挡箭牌，因为咱们的守卫都这么松散了，嫌犯不需要挡箭牌。但是却依然带走了蒋妍，不是顺手，不是出于好色，那就应该是受人之托了。
可是最近和嫌犯接触的，并且能让他帮忙做事的，就只有他的同伙。而他的同伙是个蛊师，所以，我猜，蒋妍这丫头身上一定是有什么好东西，能让蛊师稀罕的东西。”
白衣女子听到这里，身躯打了一颤，心忖好犀利的分析。
“长卿，你不进去刑部，真是太浪费，你这才华了。”
“还是不要了，刑部那里不适合我的。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现在应该要去趟余府了。”
“去余府，”陈峰很好奇地问道：“那里有人守着，而且也有人跟着嫌犯，他去哪里，这次是不会跟丢了。我派的都是精锐。”
“你还记得，你刚才说过一句话吗，蛊师的手上是不能染血的，而且你又让我亲眼见了一个蛊师。所以，我有一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现在咱们过去余府一下，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
“意外的收获，是什么啊？”
宋陌沉默不语，许久才看着白衣女子，问道：“敢问姑娘，能否一起去趟余府？”
“可以，但是你不能让别的人看到我。”
“多谢了。”
阿平听了，腹诽道：都蒙着面，都看不见脸，怎么能算是看到了？
宋陌正准备走，忽然听下脚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陈峰说：“你身边那个叫阿平的，就不要带上他，比较合适。”
“好。”陈峰问也没问就答应了，听得阿平一阵心凉。
到底他们去余府有什么收获呢？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余府密室
蒋妍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先找那个一直保护她的人。∈↗頂點小說，23第二个念头，是看看身上有没有受什么伤，她小幅度地伸伸胳膊，抬抬腿，好像都还能动。
而且她还发现她没有被绑起来，绑她的人，不知道是太放心她了，还是什么原因，竟然只把她放在地上。只是地上有些冷，如果不是那个大氅，估计她再呆一会，都会冻着的。
还好还好，然后她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环顾四顾，这里应该还是个密室，只是却很冷。蒋妍心忖，这是谁建造的啊，怎么这么冷，他们在里面怎么谈事情啊？
“有没有人啊？那位大哥，你还在吗？”蒋妍小声地喊了一会，却没有人应答。
蒋妍开始自言自语道：“还说要一直保护我呢，这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了。还保护什么呢，我丢了，红菱不知道该怎么担心了。她平日里虽然嘴上说的很嫌弃我，除了能做点好吃的，剩下的这也不会，那也不懂，做个丫头真是太不合格了。
而且这个保镖太不合格了吧，除了给我拿了件衣服之外，剩下的什么也没做，叫什么保镖，扣他工钱，对，狠狠扣。不对啊，我也不给他发工钱，他也不是我请来的，凭什么扣人家的啊。
再说了，估计是我那个主子，要他办什么事情，顺带保护我的。唉，我就一稍带。”
蒋妍自言自语半天，见一直没人过来，她希望有个人过来。帮她的人，能带她出去。绑她的人，能告诉她为什么要绑她。
求财？蒋妍想了想自己攒的那个小盒子，嘿嘿了两声，才五两银子，一个玉佩是白羽将军赏的。还有一块，是自己花了五百文在地摊上买的，她赶紧从脖子上拿出来，看了一下。不错，还在还在。
她把玉佩拿出来，挂在衣服外面，说的不定绑匪看了这个，就知道她其实没什么钱，脖子上挂的都是个次品，会不会把自己放了呢。蒋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三个字“想多了”。
如果绑匪是问她事情呢，她好像不知道什么秘密吧。除了那些个好菜的做法，她没觉得自己掌握了什么有用的事情。不过，蒋妍决定了，如果绑匪要问她什么，她都只说三个字“我全说。”
看着这么配合的人质，绑匪应该是最想要的吧。只是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见半天没人来，蒋妍不想再在地上躺着装睡了。她摸着墙壁，慢慢地在找出口。密室好像不大，而且还能听见些许外面的声音。
蒋妍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大，一点一点往出探着走。只是这个密室好像不大，用平米来算，也就十来平的样子。蒋妍摸了一会，就摸完了。
“这出口在哪里啊，怎么这么难找呢。还都没有灯，一点都不亮。”蒋妍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再找找吧，说不定这里有什么机关呢。”
这回，她摸的更仔细了，但凡是墙面上突起的地方，她都使劲按了一下，或者是左右旋转一下。这么一下，机关没有找到，手都起了血泡了。
“疼死我了，”蒋妍累得往下一坐。她觉得屁股下面软软的，她用手又摸了一下。是个人!
“啊！”蒋妍吓了一跳，然后迅速跳起来，只是她忘记了这里的地形，这是个拱形的密室。而她坐的地方，正上面恰好有一个突起的用来放灯的一个烛台。这个烛台是铜制的，和她一般高，而且她一碰，恰好碰在了比较硬的地方。
所以呢，嗯，当然她的额头出血了，人也晕了过去，直直地趴在了地上那人的，或者说是“尸体”的腿上。
赵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样子。蒋妍侧倒在地上，脑袋枕着另一人的腿上。
跟在她身旁的黑鹰，嘿嘿笑了一声，“这也是个烈女啊，和男子被关在一个地方，这居然就自尽了。”
赵琦蹲在地上，掰开了蒋妍的眼睛，看了看，人还有气。
“唉，我说，赵琦，你一直不进女色，原来是好这口啊。这小丫头是很嫩，不然也不会成了那个什么少爷的通房吧。”
“胡说什么，我不是对人感兴趣，是对她身上的东西感兴趣。”
黑鹰笑得更贼了，说道：“我对每个女人都没兴趣，就是喜欢她们的上面和下面。”
“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咱们把余睿放在这里，只要过了今晚子时，他闻不到返魂香，人就会死了。主子那里就能交代了。”
“你真是麻烦，人都没气了，而且快九天没吃没喝了，肯定死了。不知道你瞎操心什么。”黑鹰举着火把看了看四周，惊叹道：“谁能想到，在余府这荒废的园子里，还有个这样的密室。这里还有一股香味，看来往常都是个女子前来啊。
这么隐蔽，而且里面书桌什么都没有，显然来这里就是，嘿嘿……也不知道哪个后生这么争气，居然能勾搭上余府的女眷。改天我得向他好好讨教讨教。”
赵琦没有理他，身为蛊师，他一进来，也闻到了一股香味。这不是花香，也不是熏香，不浓烈，味道淡淡的，闻着很舒服，他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香味的来源。
“我说，咱们现在走吧。还呆着这里做什么啊，主子让放的东西，咱们都放了。到时候，就等着官兵来查，只要查到了，那可是死罪啊。
到时候，余府的人死光了，咱们主子的心愿一了，咱们哥几个就能逍遥了。你说咱们到时候先去哪里好呢。南边的女子温柔，北边的女子……”
“事情还没有做完，你别多想了。”赵琦接着说，“咱们等到天黑，然后把这两个人带回去。主子，要见到余睿的尸首。至于那个丫头，我留着有用。”
“明白，暖床嘛，都是男人，我知道的。好了，我上去弄点吃的去。”
“你小心点，你身上的识香虫，我是驱走了。但是我觉得，你这一路过来得太容易了，你带上这个，多少能掩盖你身上的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黑鹰将两只胳膊，还有衣服都闻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味道。然后，很疑惑地看着赵琦，“没有啊，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不过，黑鹰还是伸手抓过赵琦递给他的那个药袋，仔细地挂在腰上。“不过，还是带上好，谢谢兄弟了。”
黑鹰走了，赵琦则继续留下来研究……
暗卫给陈峰汇报说：“世子，那个嫌犯也到了余府，只不过，到了余府之后，香味就没有了，怎么也找不到了。”
陈峰看向白衣女子，问道：“姑娘，这……”
“你们都猜到了，嫌犯的同伙是个蛊师，我下的药，他当然有办法祛除了。再说了，给你确认了，这个嫌犯到了这里，那就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宋陌抬头看了看天空，“现在应该是卯时了，余府的人应该要起来了。话说，咱们现在也应该去见见余府的人了。”
“案子没破，嫌犯也没抓到，只是说，嫌犯在您的府上。长卿，你说，余府的主事能让咱们轻松地出来吗？”
宋陌笑道：“那你就不进去了，当初嫌犯在我的庄子上的时候，你可是一点都没犹豫就进来了。现在嫌犯到了苦主这里，他都不怕，你倒是怕了，这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陈峰一笑，“莫不是长卿心里已经有谱了，怎么也不告诉为兄啊？”
“还不确定，只是，不现在进余府，可能就永远也捉不到凶手了。”
白衣女子说道：“那你们进去吧，我就不参与了。”
说完，正要转身走。
宋陌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姑娘，既然到了这里，难道不希望和那个蛊师一决高下吗？姑娘，能遇上一个合适的对手，是千载难逢的事情。而只要进去，就能和他对决了。这么好的机会，姑娘难道要放弃吗？”
“你凭什么说，他是个合适的对手？”
“凭他能破了姑娘的追踪蛊，还有姑娘你刚才听到暗卫汇报时，那一闪念的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跟着你们进去。”
陈峰朝着宋陌笑了笑，这激将法用的好啊。
约莫又过了一会，思量着余府的人差不多该起来的时候。宋陌和陈峰投了拜贴，说是有要紧的事情拜见余府的当家人余敬德。
余敬德一见拜贴，还以为是有消息了。“马上请他们去正厅，我要在那里见他们。”
宋陌和陈峰到了正厅，马上就有人递上茶盏。
“长卿，离破案期限还有五日，你待会若是有什么不好说的，由我来说吧，毕竟这是我的事情，是我拖累你了。”
宋陌睨了他一眼，“这会你想起来是你的事情了，下回再遇上了，不要再找我了。”
陈峰笑道：“下回再说吧。”
宋陌看了看他那个笑脸，就知道，下回他可能还要来找自己，这个笑面狐，真是不好对付啊。想想，还是找祖父想个折，能把自己外放，会好些吧。
恰好，宋陌和陈峰喝完一杯茶的时候，余敬德进来了。
一阵寒暄过后，余敬德问道：“两位来找我，是不是案子有眉目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稍有眉目
“我们是找到了一些线索，也有了一些怀疑的事情。而且，我们还发现嫌犯现在就在余府，所以就贸然前来，余老爷，别见怪才是啊。”
“什么，这么大的胆子，杀了我府里这么多人，还把我的睿儿杀了，这会还敢又跑过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他。那他有什么特征吗？”
宋陌说道：“男子，身长五尺四寸，偏瘦，轻功好，擅长易容。”
坐在旁边的白衣女子补充道：“他刚复原，身上应该还有少许血腥味。”
余敬德听了，只是这些可能不好找吧。但是还没有这么说出来，只是问：“这位姑娘是？”
“只是个来帮忙的。”白衣女子言简意赅地说道。
余敬德看着她的架势，就知道，她是个有些本事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傲，陈峰估计也不会请她过来。
陈峰是陈国公世子，现在又是刑部侍郎，主管的事情很多。余敬德是和陈国公有过命的交情，而且陈峰和余睿还有些联系，所以才会答应找凶手的。
余敬德想到这里，还开口道：“多谢两位小友了。”
说着对着旁边站着的二管事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去准备一桌上好的席面，我要招待几位。”
“余伯伯，怎么不见余大管事？他是不是出门去了？”
陈峰觉得有些奇怪，余敬德身边一直跟着余大管事的，这次会见他们，应该也是余大管事在身边陪着，现在不在，不会又出了什么事情了吧？他可是不希望，这个案子还没有破，余大管事就又出事了，那他可就头疼死了。
“他出去办事去了，昨儿晚上发生了一件事情，轰动整个盛京的事情，就是一夜之间，盛京里面出了近五十名死尸。都是蒙面黑衣人，穿着一只红颜色的绣鞋。”
陈峰听了，估计今天刑部的人可能会来找他，说不定圣上也要找他。啊呀，这个年可能要过得很忙了。
还在陈峰开始思考问题的时候，宋陌却向余敬德提出问题：“我们想去看看余大哥的尸身，不知可否？”
余敬德犹豫了一下，说道：“好，那咱们吃过饭就过去看看吧。”
“好。”
酒足饭饱之后，余大管事也恰好回来了。陈峰看见他只是在余敬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说了什么自然是听不清楚，只是陈峰看到余敬德的脸色有些不好。
余大管事在前面带路，陈峰宋陌还有白衣女子，都在后面跟着，余敬德也穿了件黑色毛领的斗篷跟在后面。
“两位这边请吧，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大老爷。不知这次过去看，是要查些什么，我好让下人做些准备。”
“余大管事，不需要麻烦什么，我们过去只是确定一件事情。”见着宋陌不想多说，余大管事也就没有多问，继续在前面带路。
冰窖是余大管事在众人面前亲自打开的，然后他让人拿着火把在前面走，自己则在后面陪着余敬德。
宋陌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他一直不愿相信，那位如师如兄的人，会这么悄然离开。他也不相信，此生只和他有一次短暂的交往，那样一个有才情的人，为人低调，学识渊博，风趣幽默。
步子每迈一步都特别沉重，这一次显然比上一次来的时候，心情要复杂得多。宋陌只是希望，自己的推断都是正确的，不然，今天还真是不好……
“老爷，不好了，大爷的尸体不见了！”
还没有走进放置余睿尸体的冰房，下人就来汇报说尸身已经不见了。余敬德赶紧冲了过去，看着冰房里，空空的冰床上，只是留下了一个冰枕。
“这到底是……”余敬德失神地嗫诺着，然后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老爷，老爷，您醒醒啊！”
陈峰看到这个场景，也是有些惊讶，但是他反应很快。马上就和余大管事一起把余敬德给扶了出去。
安顿好之后，宋陌、陈峰还有白衣女子，又坐到了余府的正厅和余大管事一起讨论事情。
“余大管事，余伯伯的身体如何？”
余大管事对着陈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陈世子，刚才府里的大夫看过了，老爷的身子骨还好，只是受了点刺激，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说完，陈峰给宋陌打了一个走的手势。
可是宋陌好像没有看到一般，说道：“余大管事，余大哥的事情，好像还没有对外宣布，是吧。”
“是的，宋大人，老爷的意思是，等杀害大爷的凶手查出来后，再给大爷发丧。所以，就算是府里，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就连老夫人，还有余敏小姐，都不知道。怕她们知道后会伤心，所以都没有告诉。
余敏小姐，前儿还过来问我，她爹爹去了哪里，过几日她出嫁的时候能不能回来。”
宋陌听了之后，说道：“照余大管事这么说，现在知道余大哥事情的，就只有咱们在座的几个，还有刚刚躺下的余老爷，是吗？”
“可以这么说。”
宋陌继续问：“那府里的下人里面有哪些人知道余大哥的事情？”
“你们三个过来，让宋大人看看你们。”余大管事指着前面的几个人，说道：“就他们三个，大爷出了事之后，就是他们轮流看管冰窖，其他人都不清楚。”
宋陌仔细地看了看他们三个人，衣着都是统一的余府的下人服装，没有什么特殊的。余府的下人，好像都是个子不太高，而且样貌都很一般，都是放在人群里，很不扎眼的类型。
宋陌在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地目光都很自然，都没有躲闪，所以宋陌认定应该和他们无关。可是，知道余大哥的尸体留在冰窖的也没几个，陈峰和他这里肯定没问题。因为，他们两个对余大哥，只有敬仰之情，没有其他的什么利益冲突。
这一下，基本可以确认，偷走余大哥尸体的人，应该是凶手。而且那么巧，嫌犯恰好今日也赶到了余府。这嫌犯还真是神通，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找见余大哥的藏尸之处，并且能把这尸身偷了出来。
宋陌还想问什么的时候，忽然白衣女子出声了：“你过来。”她指着中间的一个人，看着余大管事说道。
被她指的这个人，有些发蒙，他用食指指向自己，吃惊地问道：“我？”
余大管事看了看白衣女子，点点头。那个下人，就走到白衣女子跟前。等他走近之后，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然后白衣女子的样子很奇怪，这引得大家有些吃惊。
陈峰这会直接就问了，“他怎么了？他是不是？”
白衣女子知道陈峰要问什么，然后直接回答说：“他不是嫌犯，只是他身上有嫌犯的味道，应该是和嫌犯接触过。”
余大管事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人去把他给摁住了。
“张秋，说，你都接触哪些人了？去过哪些地方？”
张秋并没有反抗，一脸无辜地说道:“大管事，我和他们两个去过的地方一样，都是大厨房，还有睡觉的通铺，剩下就是冰窖了。剩下没去过哪里啊，而且我见过的人，他们两个都见过啊，没接触过什么。”
“没去过哪里，那为什么他们两个身上没有气味，就你有。”
张秋又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楚风楼，小的昨儿晚上去了趟楚风楼。”
“楚风楼？”
在盛京，说到楚风楼，稍微懂点风月的人，就知道那绝对是个好去处。
“去了那里？你每个月的工钱，不都交给你老婆了嘛，怎么还有钱去那里？”
“昨天交完班之后，一出府门，本来是要去找个暗门的。结果，在后门那里，捡了个钱袋，就去了楚风楼了。”
宋陌问道：“你想去楚风楼却没什么钱的事情，有谁知道？”
“府里没人知道，如果有人知道，我家婆娘就知道了，她知道了，那还得了。不拿刀砍死我就怪了。”
陈峰问道：“你有没有谁嘀咕过，或者你自己有没有嘀咕过？”
“有，自己在茅厕嘀咕了几声，我很小声，周围好像没什么人。”
宋陌又问：“那你身上有没有冰窖的钥匙？”
“有的，我们三个都有冰窖的钥匙，但是放大爷的那个特制冰窖的钥匙，只有老爷和余大管事有。”
“特制的冰窖？”宋陌听了觉得有些奇怪。一般说来，勋贵世家有冰窖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冰窖里的布置都差不多，好像还没有听说过有特制的放人的冰窖啊。
余大管事见宋陌对这个有些奇怪，就连忙说道：“府里有特制的冰窖，是十五年前就有的，应该和此事无关。”
宋陌听了之后，觉得更蹊跷了，只是他看着余大管事的避重就轻的说辞，知道就算自己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索性就不问此事了。
“那你在楚风楼里找了谁，她在招呼你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张秋想了想，说道：“还真有。”
“哦？那你好好说说。”
张秋左右看了看摁住他的侍卫，脸色有些红。
余大管事手一挥，侍卫就下去了。宋陌和陈峰也让随从都下去了。
宋陌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张秋见着没什么熟人了，只有身份比自己高的，应该不屑于把自己的丑事外扬吧。“那天……”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稍有眉目（二）
张秋昨晚的经历，他觉着有些奇怪。▲∴頂▲∴点▲∴小▲∴说，www23本来就想着去楚风楼找个美女去放松一下，可是楚风楼那里太贵了，他本来想找个暗门的。谁成想出门的时候，捡到了一袋银子，然后他掂了掂，足有二十多两，可以包个粉头了。
然后，他就乐滋滋地去了楚风楼。到了楼里，他找了老鸨，本来是想找个最便宜的姑娘过一夜就算了。老鸨本来是不搭理他的，只顾招呼其他客人。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翠月姑娘就来了，居然对老鸨说，她来招呼张秋。
要说翠月姑娘，虽然不是楚风楼的头牌，但也是挂的上号的。她一晚上的身价银子可不下百两，而且她的客人都是自己挑的。人们都知道，她挑的无非是些才子或者是有钱的公子哥儿。
张秋只能是看看她的样子，解解馋，晚上和老婆办事的时候，把老婆想象成是翠月的样子。他真没想到能和翠月呆一晚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陌打断他的话，问道：“那个翠月当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张秋摸了摸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她从来没接待过我这样的，又没钱又没才又没权的人。”
“你这小子倒是走了狗屎运啊。”
“我也觉得是。”张秋缩了缩头，然后“嘿嘿”笑了两声。
“好了，你继续吧。”
“哦。”张秋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然后我就跟着翠月来到了二楼，她的闺房。那是我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收拾地很干净，到处都很香，然后我进去之后，不久，就办事了。然后，今天卯时的时候，我要上工，就又回来了。”
“没了？”宋陌问道。
“嗯，没了。”张秋点头。
“哦，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先走，翠月还在那里休息。我悄悄地离开的，没有惊扰她。”
白衣女子忽然拿出一个红色的香囊，递过去，问道：“你闻一下，那个什么翠月身上或者房间里是不是有这种味道？”
张秋很仔细地闻了一下，然后含糊道：“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那这个味道呢？”说着，白衣女子又递过去一个绿色的锦囊。
张秋只闻了一下，然后就瞪大了眼睛，说道：“我闻到过这个味道，肯定闻到过。”
白衣女子笑笑说：“那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陈峰问道。
白衣姑娘走到张秋跟前，只是在他的肚腹那里点了几下，他就开始吐，很粘稠的绿色液体，很臭，而且液体中还有蠕动着的一条一条的小白虫子。这让厅里的人都大吃一惊。
“那个是迷心蛊，他中蛊的时间超过了四个时辰。所以，他刚才说的话，算不得数。”
“张秋，你居然敢说谎。”余大管事啃着张秋，很平静地说出这么一句。
“他倒不是说谎。”白衣女子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中了迷心蛊的人，施蛊人说了什么，他就信什么。所以，他说的话，不能信。但是有一点，倒是可以确认。”
“什么可以确认？”陈峰问道。
“张秋确定见过那个嫌犯的同伙。”宋陌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白衣女子看着宋陌点点头，眼里有些奇异的光彩。
“嫌犯的同伙，能进入余府，能控制得了张秋。那么，他从张秋身上拿出冰窖的钥匙，就不奇怪了。有张秋帮忙，那么偷出余大哥的尸身，就好办得多了。”
余大管事问道：“可是那个钥匙，只有我有，而我一直看得很牢。”
“您今天或者之前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瞬，有花眼的状况，或者有些嗜睡的情况。”白衣女子问道。
“我的经历一直很好，只是昨天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余大管事这会忽然睁大眼睛，看向白衣女子，问道：“难道就是那会？”
“蛊师可以趁人不备施蛊，而且有很多蛊，都可以让人昏睡，但是事后，人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宋陌接着说道：“但是他为什么要偷走余大哥的尸首呢？而且那个尸首现在会在哪里呢？”
“难不成余大哥尸体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吗？”
陈峰的这一句话，让宋陌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
“我们要赶紧找到余大哥的尸体，不然就晚了。”宋陌说道。
“咱们当然要找啊，可是要去哪里找呢？”陈峰当然知道，这嫌犯没找到，尸首都丢了。这不光是余敬德那里交代不过去，家里的祖父那里会天天烦死他。
白衣女子这会说道：“刚才我破了那个蛊师的蛊，他可能现在已经遭到反噬了。”
“这个反噬会有什么状况出现？”陈峰问道。
白衣女子说道：“反噬会根据蛊虫的类别，还有蛊师的道行高低有关。一般会全身无力，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宋陌听了，想了一会说道：“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可能需要余大管事您配合一下。”
“宋大人，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出来，只要能找到大爷的尸体，小的做什么都行。”
宋陌点头。
这会在余府大厨房里，找吃的调戏丫头的黑鹰，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赵琦已经开始浑身出汗，呼吸不畅，一直在呼唤他了。他还只顾着东挑西拣地把厨房里的吃的，放到自己包袱里。
“坏了，张秋那里的迷心蛊被人发现了。要赶紧斩断这个蛊的联系，不然可能会跟过来。”赵琦很额头上出了很多汗，脸色快和纸一样白了。
他一下子倒在地上，然后很艰难地爬到墙边，手抓着墙，很困难地爬起来一点，再努力坐起来。
然后默念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喷出一口鲜血，然后人一下就轻松了，然后他就晕了过去。这次是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了，只是说：“看来是来了个蛊师啊，还挺厉害的。
还有这个黑鹰，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我就……”
白衣女子跟在宋陌身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其实以她的实力，绝对能够根据迷心蛊找出下蛊的人，甚至找出余睿都可以。但是，那样会耗费一些精力，而且她觉着，就凭着宋陌和陈峰，他们两个应该也能找出来。
只是她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找出来的。宋陌之前只问了一句，“那个嫌犯还在余府吧。”
“是的，他还在。”
“那我就去找了。”宋陌说完，就和陈峰一起去找了。没有犹豫，没有再问什么。
“长卿，咱们要去哪里找啊？”陈峰问道。
“如果你是嫌犯，你会躲在哪里啊？”
“那肯定是我熟悉的地方了，如果不能去，那也要找个人少的地方。”
“这就对了，咱们先找找余府里面人最少的地方。”
“余府虽然不大，但是真要藏个把人，还是可以的。而且，只要是富户，都会有些密室或者密道。说不定他们正好躲在里面呢。咱们如果像个没头苍蝇去找的话，找上十天半个月可能也没什么消息啊。”
“不用十天半个月，马上就能找见的。”宋陌信心十足的说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别忘了你那个丫头还在嫌犯手里呢，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宋陌和陈峰带着人，以抓嫌犯的名头，找了余府的很多地方。
“咱们要不分头找吧？”陈峰提议道。
“好的，不管结果如何，一个时辰后正厅见。”
陈峰点头。然后他带了一批人去找，他总觉得白衣女子对他有所隐瞒，他要问出来她隐瞒的地方。
宋陌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废弃了很久的院子里，找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咦？这个假山周围好奇怪啊，怎么会有这么新鲜的脚印呢？这印子都还没有干，有什么人会来这里呢？”宋陌看着假山旁边的泥脚印说道。
“仔细搜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这里可能有机关密道。”
“少爷，这里好像有个机关。”……
一盏茶之后，假山的密室打开了。眼前的一幕，让宋陌有些失魂，蒋妍头破血流地枕着余睿的大腿。他们旁边还躺着一个男子，穿着一身黑，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宋陌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说道：“把他给我绑起来。”
“是。”
回到正厅的时候，余敬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见着宋陌一个人回来了，说道：“老夫的睿儿啊，你死的好惨啊，连个尸首都被人盗走了。”
“余老爷，您不用伤心了。余大哥找回来了，他这会正在房里了。”
“怎么不放到冰窖里？万一尸身**了怎么办？”
“您过去就知道了，咱们要不边走边说吧。”宋陌说道：“余老爷，有件事没跟您商量，我就自己拿主意了。”
“又有什么事情了？”
“我给余大哥找了个大夫给他看看，他或许还有救。”
“真的，你是说睿儿还有救？”
余敬德过去的时候，白衣女子正在给余睿诊脉。
见着余敬德过来，白衣女子说道：“人没死，只是很虚弱。我给他调理一下，应该就能恢复的。”
“我的睿儿还活着？”余敬德小心地问道。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极品返魂
蒋妍趴在床上，看着在那里绣荷包的红菱，心里有些怪怪的。↑頂點小說，www23昨天早上自己记得是拿过香囊给她看得，可之后，红菱就忽然晕倒了，自己也跟着晕了。醒来的时候，发现香囊已经不见了，但是红菱却好像忘了这件事情一样，什么也不提。
“咦，今天忽然发现我很漂亮吗，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红菱有些奇怪地问道。
“哦，是啊，感觉这几日姐姐的气色不错，人也比原来更漂亮了，就多看了两眼。”蒋妍奉承道，其实红菱长得真挺不错，五官清秀可人，双目含情，身材窈窕，真是很有料。
难怪，每次她从厨房带饭或者提水回来的时候，总能碰见几个小厮帮她的忙，尤其是院里的柳行，崔嬷嬷的儿子。
红菱暗笑，还不是吃了几次你的补品，“你这嘴啊，就是会说，难怪，三少爷会那么宠着你呢。”
这还宠着了，救了他的未婚妻，被人误会打了二十大板，他连句话也不说，养伤的时候就看过几回，还每次都不带点什么慰问品。“姐姐说笑了，三少爷哪里就宠着我了，挨了二十大板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过来就问我啥时候能去书房当差。”
“你这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闲的小丫头被打了，哪有好汤好饭的招呼着，别说补品药膏。她们连热乎饭都吃不上，哪像你这么有福气。”红菱有些气呼呼地看着眼前这个晕了头的丫头，放下手中的活计，说：“她们中有的不能扛过去，直接一张席子卷了扔到乱葬岗去。就算扛下来，以前的差事也不能干了，估计会分到厨房或者浆洗房。只有主子特别惦记的，才能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还有这么回事。”蒋妍有些吃惊，果然是没有人权的社会啊。想要离开侯府的愿望又强了些，想着自己去外面应该就不受人管了吧，不会动不动就被打板子或者被发卖了吧。
“当然啦，所以我说三少爷宠着你了。而且你知不知道，这打板子也是很有名堂的事情。”红菱看着蒋妍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些得意地说道，“前些日子，二夫人寿阳郡主房里有个叫瑞儿的丫头，打碎了房里的香炉，那可是外邦的东西，贵着呢。就被罚打二十板子，打完还能被人搀着走呢。结果才三天，人就没气了，昨儿被席子卷上走了。”
“她身体很弱吗？”蒋妍问道，自己也被打了二十板子，养养也就没什么事了。
“她的身子骨可不弱，她原是镖师的女儿，只因她爹出了事，家里过不下去才把她卖了的。她是懂些拳脚功夫的，就算遇上两个壮小子，她也能撂倒了。”红菱说着，叹了口气：“就出在这能动手上头了，她把刑房老张头的独子给打瘸了。你说老张头会心里头舒服吗，所以在这上头使了巧劲。刚打完没事，连骨头都好的，但是却是受了内伤啦。你也挨了二十大板，依你的伤势来看，老张头是手下留大情了，再依你回复的程度来看，给你的药应该都是好东西。”
“药不是府里发的吗？我这……”蒋妍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听了这么多，她还不了解状况的话，就太笨了。
“所以啊，我说你就赶紧养好伤，快去少爷书房当差吧。那里的活轻松，而且月银也多，整个仓墨轩的丫头可都盯着呢。还有其他院里的家生子也是卯足了劲，想把你给换下来。要是被换下来，能去哪里，都绝对不如书房呆着好。”
“哦，知道了。”蒋妍弱弱地应了一声。
红菱绣完最后一针，打了个结，把线头弄断，“今儿下午我要去外面买些丝线，你有什么想要捎来的吗，头绳啊零嘴什么的。”
“还能去外面玩啊，我要是能去就好了。”蒋妍的兴趣一下子提起来了，“姐姐，我也能去吗？等我好了，带我出去吧”
“瞧你说的，当然能出去了，少爷不是带你出去过吗？”
“那不一样，都是在马车上，早上上了马车，到了地方就下来。等少爷当完差就又要回来，我还没逛过盛京的街道呢。”
红菱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等庙会那天，你的伤估计能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吧。”
蒋妍点头，心里想着，一定要快点好啊。
下午的时候，红菱果然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蒋妍自己，其他人都当差去了，忽然从房顶上跳下来一个蒙面人。
“蒋妍被掳走了？”宋陌看着赵风问道。
“是，手下一直在外面看着，肯定没有人进出过房间，但是等红菱姑娘回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其他地方找过没有，会不会是身上的伤好了，出去走走。”宋陌还往好的方面想了想。
“主子，妍妹妹在府里并无特别要好的人，而且依奴婢看，她现在能下床，但是走的还不利索，所以应该不会自己去太远的地方，而且她的东西都在，被子也没有叠，所以……”红菱有些不敢猜了，她过来这边之后，宋陌交代她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好蒋妍，自己才出去了一下午，蒋妍就没了。他不会把自己送回去吧，千万不要……
宋陌坐下，看着桌上的茶杯，想应该不会有人这么用心地去绑一个丫头，而且这丫头的身世已经查清了，就是普通的平民之女，不可能有什么大的问题，难道是查漏了什么。一个丫头而已，丢就丢了吧再找就是了，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可惜，这么有趣的丫头不好找啊。更何况还有那两个黑衣人来此的目的还没有查清
“算了吧，你们两个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宋陌说完就甩了袖子走了，留下了赵风和红菱相对而望。
这是什么意思，任务失败，主子没有任何惩罚，这不对啊。二人眼中都出现了迷茫。
“主子，这是要……”红菱开口问道。
“就按吩咐去做吧。”赵风说了这句也走了。
那蒋妍怎么办，不去找找吗？但是受过训练的红菱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回去休息，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算找人，也需要明天再找了。
红菱专门绕了远路回到房间，她希望能碰上蒋妍，就算碰不上，总会看见其他人，聊天的时候，可以打探打探。结果都没有什么效果，只好失望地回到了房间。
她刚开了门进来，就听见：“姐姐，怎么现在才回来？给我买回什么零嘴了吗？”
“妍妹妹，是你!“
“是啊，姐姐你怎么了。”蒋妍奇怪地问道。
“你刚刚去哪里了？“红菱很想知道。
“就在房间睡觉啊，我能去哪里，得好好养伤，然后去庙会啊。“
红菱盯着蒋妍看了半天，说道： “哦，你先休息，我再出去一下。”明明刚才不在房间，而且自己还找了两盏茶的时间，怎么忽然就出现了，还什么都不记得。
红菱出门之后就把事情告诉了赵风，他也感觉很奇怪，就赶紧向宋陌把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宋陌听完，还是那句话回去当差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红菱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多管了，不然真被送回去就麻烦了。 今天下午她去了幽宅汇报情况，隐约间还记得暗主的吩咐：
“以后你就是三少爷的人了，为奴为妾，或者配给谁，都听少爷的。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因为他将是我们侯府未来的希望，能走到什么地步就看他了。”
“那大少爷和二少爷呢？”她有些迷惑，所以就问了出来，刚说出来就后悔了，暗卫是不能有任何的疑问的，只能执行上头的命令。
暗使看着她，撇撇嘴道：“这些你不用操心，好好服侍三少爷。他对你这几天的表现很满意，继续吧。”
说完，暗使一个眼神，红菱就被人带走了，送出了幽宅。
也是下午的时候，蒋妍被带到了国师府，带走她的是隐卫，是萧烨手下的一只私卫。
灰衣道人天机子看着眼前这被迷晕的小丫头，隐隐有些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就盯着蒋妍看了一会，问道“她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在盛京有没有亲戚。”
萧烨虽然奇怪为什么师傅会这么问，但还是把自己查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哦？这么说来，她应该就不是了，”接着天机子又给蒋妍把了把脉说道：“这丫头身上好像也有蛊毒，好像和你身上的那种蛊毒有点像。但是她的身体好像不错，不像被蛊毒侵蚀的样子，就是受了点皮肉伤。难道……这是什么”天机子猛然间看到蒋妍手腕上的那个朱砂痣，这个位置，这个形状，他见过，他是见过的。
萧烨在旁边看着，师傅好奇怪，那只是个朱砂痣，没什么特别，怎么他连手也抖了起来。难道这个蒋妍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莫非这痣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极品返魂（二）
丹珠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见到自己以前种在妹妹身上的蛊。难道她就是自己母父异母的亲妹妹，蒋惜妍？丹珠仔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蒋妍，还真从她脸上找到小时候的一点模样。
丹珠，或者更应该叫蒋承欢，她们都是一代大儒蒋绍成的女儿。陈峰看着丹珠的神色有些不对，她直直地盯着躺在床上的蒋妍，像要把她看穿了一样，眼神里的感情真实太复杂了。
“丹珠，丹珠姑娘。”陈峰喊了半天，才让丹珠回过神来。
“陈世子，有事吗？”
陈峰摇头道：“我没什么事情，只是……”
陈峰的话还没说完，就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余府的侍从。“姑娘，您要的药材都备齐了。老爷请您过去看一下应该如何去放药材。”
“好的，你在前面带路，我这就过去。”
丹珠说完，就和侍从一起出去了。走之前，还专门看了一眼蒋妍，然后对着宋陌说道：“宋大人，您的这个丫头也受了伤，今儿最好是找个八字稍微重一点的人一直陪着。不然，我估计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哦？姑娘不是蛊师吗？怎么对风水还有研究？”
丹珠笑了，虽然隔着白色面纱，宋陌还是看出她的笑容中还包含了一种别样的意思。“宋大人，我言尽于此，到时候别后悔就成。”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陌看了看床上的蒋妍，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目不转瞬地凝视着她，问道：“少敏兄，你在这盛京里人脉广，认不认识一个能掐会算的人呢？”
“这种人，我倒是认识一些。你是不是想给这丫头算一算啊？”
陈峰有很敏锐的洞察力，宋陌知道他应该能看出自己对蒋妍动了心思，所以，也不打算在他面前隐瞒。而且陈峰的点子多，倒是可以帮他想想办法，该如何安置蒋妍。
“是啊，这丫头自从在边城小镇和我签了卖身契之后，就一路跟着我回到盛京。到了侯府之后，就一直在受伤。第一次是她在大冷天下水，救了我的未婚妻，却被打了二十大板。
第二次是在庙会的时候，被人掳走，回来的时候，却被下了药，大冷天的在冰水里泡了好久。
第三次是我带她去赴宴的时候，她在宴会上很出色。回来的时候，她去被我的另一个丫头给打了，就连脖子也被咬破了，还流了血。
第四次，就是她去你们府里梅园的时候，被刺了一刀。
还没有养好，就是因为你要抓的嫌犯，而被拐到了这里，还受了伤。真不知道，是这丫头，不走运，还是跟了我之后，特别不走运。”
陈峰咳嗽了两声，宋陌说的这些事情里面，有两件是和他有关的。于是，陈峰就转移话题，说道：“国师就不错，他算的还可以。另外就是云海大师，还有其他几位大师。你觉得谁好，我就给你约谁吧。”
“好，这个事情处理完就去吧。”
“没问题，”陈峰说道：“关于刚才那个丹珠姑娘说的话，你打算怎么处理？”
“白天就让别人来照顾，晚上就我来照顾她好了。以前，我合过八字，知道我的八字应该比较重，陪她应该是可以了。”
陈峰说道：“余大哥那里，现在过去吗？”
“丹珠姑娘刚才说，他要泡两个时辰的药浴。余大哥大难不死，余老爷应该有很多话，和他说。”
陈峰说道：“长卿，你不觉得有些内容还没搞清楚吗？比如，那个虫子，还有那个香料。”
“我在舅舅那里的时候，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这个故事。好像是在百蛊密录上的，那种虫子最后被养成了一种蛊，而那种香料，不是别的，就是一种传说中才有的香料。古书上有这样的记载：斯灵物也，香气闻数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
“难道是返魂香？”陈峰吃惊地说道：“是在汉武帝的时候，西域月氏国进贡的返魂香？”
宋陌点头，继续说道：“书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当时月氏国只进贡了三颗而已，距今已经千年了，就算是当时真的进贡过，也不可能留到现在。所以，我对书上说的这个桥段，很怀疑。”
“但是，这事情确实是真的发生了啊。”陈峰说道：“余大哥已经十天不吃不喝，还能醒过来，那就只可能是返魂香的作用了。”
“或许吧，但是有这种东西的话，为什么会在余府出现，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出现？”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宋陌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或许我们要等余大哥醒过来之后，问问他了。或者，我们可以问那个丹珠，或者是那个蛊师？如果他们肯说的话。”
“那他们要是不肯说呢？”
宋陌回过身来看了一眼陈峰，气定神闲地说道：“那是你的事情了。”
“你，你，你”
“我什么啊，我好好的，咱们现在该去看看余大哥了。”宋陌说完，给蒋妍又拢了拢被子，然后就离开了。
陈峰在后面叫道：“你不是说，现在不是时候吗？”
丹珠坐在屏风前面，隔着屏风，余睿在里面药浴。这会没什么事情，小厮一直在往里面加热水，防止水凉了。而且屋子里还备了好几个火炉，这让房间很热。
一切都有小厮安排，丹珠不需要做什么。她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为什么会在这里遇上妹妹。那大夫人在哪里，爹爹他又去了哪里？我的娘亲，她还不打算来这里接我吗？
正在想着，就出口叫了一声“娘亲”。
过了一会，有一个声音回应她，说道：“是在想念你的娘亲？”
丹珠抬头，就看到屏风那边好像有双眼睛在看着她。
“住手了，你们先出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吧。”几个小厮，就顺从地出去了。他们进来的时候，余大管事专门说了，要一切听从白衣女子的安排。
“你这么快，就醒了？”丹珠问道。
“嗯。”
“看来这次还是蒙对了，还真帮你捡回来一条命。”丹珠说道：“我救了你一条命，你能听我说一件事情吗？”
“洗耳恭听。”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嘛？”
“自有你的道理。”
“我开始说了，你听着就好，不需要你回答什么，也不需要你评价什么。”
“好。”
丹珠悠悠地开始说道：“我的亲娘叫琉璃，是南疆的圣女，姓什么不知道，只是前一任圣女捡到她时身上有个琉璃坠子。
至于我，我的存在，当今在大周只有我爹知道，在南疆也只有三个人知道，是南疆的皇帝、大祭司和国师。
之所有没有我亲娘，是因为她在十年前我五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让大祭司把我送到父亲那里。她说父亲是这世上除了她之外最疼我的人，父亲出远门的时候迷路了，让我和大祭司去把他找回来。
大祭司看上去很老，脸上有很多的褶子，但是走起路来却不像她这个岁数的人。大祭司在外面的时候都是穿一身黑斗篷，把身子都放在斗篷里，好像那个斗篷可以把她和外界隔开。
大祭司将我送到了学士府就离开了，只是留下了身边的两个侍女知春和知晓。当时我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是大祭司带着我和父亲回南疆，而是将我留在这里。
不过，大祭司和我说十年后我生辰的时候回来接我，我就安静呆在学士府。
在学士府，我住在春晖园里，配了四个二等丫鬟和五个粗使丫鬟，两个嬷嬷。不过在我逛了一次学士府之后，就和我的两个侍女呆在屋里，并不出去，就好像我以前在南疆皇宫一样。
每天就是读我母亲给我的经卷，我很喜欢，就在春晖园里开了一小块地，专门种了些药材。那时我并不知道我是庶女，需要每天给正室夫人请安，而且好像学士府的所有人都忘记有我的存在。
不过，还好，每天厨房里送来的吃食都不错，很好吃，都是我在南疆爱吃的东西。
那段时间我过的简单，每天都在自己的世界里，知道她的出现。
我在学士府呆了差不多快一个月的时候，才听说我有个妹妹叫蔣惜妍。
那天她四岁生日，丫鬟们问我有没有礼物送过去。我想想，最近我刚弄出来的一种蛊虫，给人吃了之后，能让人说出实话，我试了试还不错，我的几个丫头的秘密都让我知道了，还是比较好用的。
不过，这区区一个蛊虫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于是我说要不就送妹妹这个东西。但是，一听我想要送的是这个东西，我房里的知晓和知春那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貌似，蛊虫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那就算了吧，我没什么好送的了。
但是，当天晚上，我正在灯下看毒经的时候，有个小脑袋从窗户外面探了进来，脸上肉肉的，眼睛亮亮的，头上扎两个小包包，上面还绑了花。
真像母亲那里的天山雪蚕，也是白白的，胖胖的，看着真是很讨人喜欢。
“姐姐，还没休息吧。”小娃娃将头探进来，嘴角含笑地说道，接着就把窗户推开，蹲到桌子上，看着我。
“姐姐，你真好看。”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极品返魂（三）
“你才好看。＋◆頂＋◆点＋◆小＋◆说，www23”我说出心里的话，不是恭维。我从来不说假话，因为用不着，没人值得我去骗。她听了之后很开心，眉眼含笑，我也觉得挺开心的，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血缘的关系吧，我很喜欢她，就把我给她的礼物拿出来，放在一个盒子里，长的很像一个糖豆，闻着也很香。
可我还没告诉她，这个有什么功能，她就把蛊虫塞到嘴里了。
“奇怪，我还没咬，怎么就到肚子里了。”她奇怪的说道。
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天晚上我和我的小妹妹聊了很久。知道了她的秘密，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知道爹爹带她去山上玩的时候，遇上一个很漂亮的哥哥，那个哥哥对她很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给她。
她说她想和那个小哥哥一直在一起，可是爹爹却非要下山，他很不开心，想回去看他。她还说她的爹娘对她很好。嗯，四岁小孩也没有多少秘密啊。
说了半天，她最大的秘密可能就是那个小哥哥的事情了，她说等她攒够了钱，自己上山去，找那个哥哥，给他当媳妇去。
“你知道媳妇儿是什么吗？”
妹妹奶声奶气地说：“媳妇儿，就是小哥哥以后都会和我在一起，就像爹爹和娘亲那样，每天都开开心心地，陪我玩。”
蛊虫能让人说出实话，但是睡一觉之后，就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所以，小丫头也不例外，第二天精神饱满地从我房里离开了。
从此以后，我妹妹经常过来和我一起。只不过，我在看经卷，她在吃点心。有时候是我在看经卷，她在抓蝴蝶，还有的时候是她在放风筝，我在看经卷。
直到七年前的一天，妹妹和往常一样，在池塘边抓鱼，我在旁边看经卷的时候，父亲和她母亲一起来了。谈了一会，就定下里，我和妹妹要开始启蒙。不然有失学士府小姐的身份。
府里就我和妹妹两个人，就请了一个女师傅教我们。女师傅姓林，是父亲同僚的堂妹。因为寡居在家，没有什么做的，就来教我们点东西。
笑话，我三岁就学了千字文，毒经医经也看了不少，我倒看看这个女师傅能教我什么。
翌日，女师傅来了春晖园里，看着像是三十多岁的，衣服很合体干净，头上只一根银簪，再没有别的头饰，双手白嫩，应该是没有做过什么苦活的。
看完之后觉得，不是很讨厌。于是就和妹妹跟着女师傅学学规矩和女红，日子也过的惬意，而且我和妹妹的关系也好了起来。
但是这段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我们也真没有想到，这个女师傅居然能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祸害。
女师傅来了一年之后，也就是离我的十五岁生辰还有半年的时候，家里来了好多官兵，说是父亲和反贼有来往，而且还写了一篇有谋反之意的文章，被皇帝下了天牢。
我读过史书，只要和谋反沾上边的罪都不小，我估计，这次父亲凶多吉少，可能嫡母也是如此想法。
当天就派人准备带着我和妹妹去外家。当时嫡母的家人都在外地，但是我和大祭司有约，不想失约，而且我也想回南疆去看看亲娘，于是我留在了盛京，妹妹就被带到外家。想来跟着亲娘，投靠做大官的外祖，应该是不错的。
而且父亲没有被砍头，只是被判了十年流放，流放地点在福州。本来再过三年多，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
没想到，我今天又碰上了妹妹，而且她居然做起了别人的丫头。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弄明白。”
就在丹珠正说着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过来找她。
“姑娘，您明天要用的药材也已经备齐了，老爷请您过去看一下。”
“知道了，我这里还没忙完，你先过去和你们老爷说一下，我一会就过去。”
浴桶里的余睿听了，说道：“姑娘说的小丫头，就是和在下一起被发现的那个丫头吧。”
丹珠点头，说道：“你能清醒，其实还真是运气。”
余睿笑道，“是啊，或许咱们都该会一会那个小丫头啊。”
“好，”丹珠点头说道：“你果然如他嘴里那样，很通透的一个人，见多识广，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哦？还有人这么形容我，那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了。”
丹珠说道：“你耐心养好，他自己会来找你的。”
“好，一切都听姑娘的。”
“你不问问，你身上种的是什么蛊吗？”丹珠很好奇。
“愿闻其详。”
“我刚刚只给他们两个说了那个传说，并没说明蛊的作用。其实，这叫重生蛊。中蛊的人，三个时辰之内，体内的蛊虫会大量繁殖。此时，人的气息会逐渐缓慢，整个器官的运作都会缓慢下来。整个过程中，人知会感觉到有点累，想躺下来休息。
三个时辰之后，蛊虫遍布全身。它们以吃人体内的脂膏为食，然后排泄出来的东西对人有用的东西。所以，就算人在十天内，不吃不喝，都不会有事，因为一直有这些蛊虫提供物质。
这十天内，人都不需要呼吸和进食，后果是可能会让体内脂膏少些，人看起来会瘦一些。但是体内的五脏都是没事的，反而有时候会更好。
只不过，它们只能够支持十天的。十天之后，它们如果再待在人体内，不出十二个时辰，这人就必死无疑。
但是蛊虫不会轻易出来，必须要闻到返魂香。返魂香的作用，是引出这些蛊虫。蛊虫只要一离开人体，在返魂香的作用下，它们就都会被杀死，再也回不到人体内。
所以，中了这种蛊的人，在蛊虫离开体内之后，就又开始呼吸和进食，跟以前相比，只是瘦了，气血有些虚而已。所以，这种蛊又叫做重生蛊。
以前在南疆，这种蛊只有皇室才有。不过，南疆皇室在多年前的战乱中，都失传了。我只是在典籍上见过，没想到来了这里，倒真是见了。”
“余某也是第一次见，没想到有人居然把这么贵重的蛊用在我身上。将蛊虫引出来，必须要用返魂香吗？”
“返魂香？这都失传了几千年了，我也没遇到过。引出这蛊虫的香，不一定非要是返魂香，别的香也可以。经卷上有记载，除了返魂香之外，还有两种香可以。但这两种香也都失传了，那次战乱，毁了不少东西。经卷上，关于这两种香的制法都不全了。”
“是吗？那可惜了。”余睿问道：“你为什么相信我，要和我说这么多呢？”
“没什么。”丹珠说道。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其实你都没有醒过来，一切的交流，只是在你的梦中进行得。
重生蛊还有一个用途，是将人的意识都集中到眉心，也就是印堂之处。十天返魂，是意识清醒。
所以，余睿，在闻到返魂香的时候，就开始有意识了，能感觉到周围的事情，但是他不能有任何的动作，因为他太虚弱了。
还需要四个时辰的药浴，是将蛊虫在体内的所有印记都消除，人才能再次使用自己的身体。而在这四个时辰内，中蛊的人，只有意识和呼吸，别人在他周围说了什么，他会有印象，但是不会有反应。
要想这个时候，和他们交流，需要用一些给人能量的药。用了之后，能说出他内心的看法。但是，药浴完成后，这十个时辰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们都会忘记。就算记得只言片语，也只是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而已。
看着余睿没什么反应了，然后丹珠离开了房间。到了外面就吩咐道：“泡足两个时辰，把你们大爷抬出来擦干，吃一颗药。然后让他休息四个时辰，再按照刚才那样，泡第二次的药，也是两个时辰。这中间，要求浴桶里面的水一定是热的。
泡完后，你们家大爷就能醒过来了。”
“是，姑娘。”
旁边的余敬德，听了丹珠的话，走过去，说道：“若是睿儿能醒过来，老夫一定重谢姑娘。”
“不必重谢，到时候，我会管你要东西的。都是些药材，你别舍不得给，就成了。”丹珠说完，就离开了。
丹珠离开后，又到了蒋妍的房间。她就看到，只有宋陌一个人坐在蒋妍的床边，陈峰却不见了踪影。
看着她满屋子寻找什么的样子，宋陌开口说道：“陈世子他刚刚被刑部的人给叫走了，因为事情紧急，都没有去和余老爷还有姑娘告别一下。只是把两个嫌犯带走了，姑娘若是要找他，可能要去刑部了。”
“我不找他，我是来找她的。”丹珠指着床上躺着的蒋妍说道。
丹珠的说法，让宋陌很是吃惊。“丹珠姑娘，我这丫头和你非亲非故，现在虽然受了伤，但是都是小伤，刚才大夫来了，给她开过药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应该醒了，然后，我们就该回去了。”
“哦？你确定，她受的是小伤，过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丹珠笑着问道。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极品返魂（四）
她其实是看出来，宋陌对蒋妍还是比较关心了。￥℉頂點小說，www23
所以，暂时把蒋妍放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蒋妍可不是过不了多久，就能醒来的，她的伤，没那么简单。可现在这小丫头的伤还不要紧，她要先去找一个人。
丹珠正要离开，就听到身后宋陌说话了，“姑娘不留在余府中吗？”
“要治的人已经治好，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我该走了，找陈世子要赏钱去。”丹珠不是第一次接差事了，每次的悬红赏钱都不少。只是她一拿到钱，都会买药材去。这么多年下来，她攒下来的药都可以当做一个药铺了。
“我这丫头，会怎么样？”
丹珠笑道：“刚才不是说，她一会就会醒了吗？怎么这会倒是急了。”
“姑娘，在下发现，你好像和我这丫头有故，难道就不想等她醒过来后，叙叙旧吗？”虽然丹珠蒙着面，但是眼睛却露在外面。刚才她看蒋妍的眼神很不对，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
而且这次遇到的事情太离奇了，那个奇怪的蛊，等陈峰查完了之后再问。这个丹珠，能解蛊，她刚才那一番话，绝非是随口乱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如果能让她来治疗蒋妍，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宋大人真是观察细致啊，我和她有缘，只是现在我还有事情，可能要先走一步。她若是醒过来，有什么不对的，让人去百草堂找我。告辞！”说完，丹珠一跃，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宋陌看着她矫健的身姿，然后又对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蒋妍说道：“该说你是走运，还是不走运。说你走运吧，那么多的人想着帮你，说你不走运，自跟了我之后，就血光之灾不断。真是搞不懂啊。”
宋陌说着，伸出手，摸了摸蒋妍的额头，比刚才更凉了，他大惊失色。“赵风，快去找大夫，快去。”
躲在一旁的赵风，接到了主子的命令，赶紧去了后院找了余府的大夫。
本来应该是商贾云集，奇珍汇聚，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现在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还有几辆疾驰的马车。本来就是年节，开门的店铺就少，加上昨天的那些个死尸的事情。更没有几家店敢开门，也没有几个人，能在这个时候还大着胆子上街的。
百草堂倒是开着门的，因为人吃五谷杂粮，免不了要生病。这病可不分时候，来之前是不会和人商量，找好时间过来的。所以，平日里就要把身子调养好了，不然真是病起来，是自己受罪，是谁都不能替的。
看着金乌西垂，崔大夫揉揉腰，正打算吩咐伙计，关门的时候。就听到远远传来马蹄声，还有人大喊：“崔大夫，救命呐！”
崔大夫马上出去看了一下，就看到一个穿灰衣锦缎棉袍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来了。
“崔大夫，快，快跟着我去看一下我妹妹。”
“好，好。”崔大夫拿起药箱，就跟着来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青年人带着他，走到了柳南胡同的一个宅子里。
走了进去，崔大夫见了病人，才吃惊地说了一声：“怎么是你？”
那病人半躺在床上，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见到崔大夫“桀喈”地怪笑了两声，道：“崔叔叔，别来无恙啊。”
老崔头喘着粗气，冷笑一声，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是啊，我都觉得我早该死了，只是阎王不收我。他可能看我这辈子，太可怜了，可能会让我报完仇再去地府和妻儿团聚吧。”
“报仇？”老崔头瞪圆了眼睛，问道：“你要报仇，那数千冤死的南疆男儿，还有南疆皇室的人，又该找谁去哭诉！我真是没想到，当初冒着生命危险救出去的人，居然会联合外人，一起灭了南疆。然后扶持了一个，听话的傀儡做南疆的大王。”
“我也是被逼的!这么多年，我天天晚上做梦，都梦见四哥拿箭射我，五妹要拿石头砸我，父皇母后都很哀怨地看着我。还有梦见我死后被带往地府，所有的人都拿剑来杀我，不停地流血，将黄泉路旁满是鲜血。”
老崔头冷笑道：“你今天找我过来，不会就是找我来哭诉的吧，那我可没有空陪你。”
“你不想给那些死去的人报仇吗？你就不想杀了当年入侵南疆的人吗。那里面也有杀你全家的人，你都不想报复他们吗？”
老崔头一愣，神情怔忡，仰头想了一会儿，皱眉道：“二十五年了，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南疆经不起战火了，南疆的人们更是不想再有战争和杀戮了。而且死了的人说不定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过着平静地生活，你又何必再纠缠呢。”
“当年的军情，是我泄露的。而且，士兵也是我领到南疆的，他们说只要我们投降，就不杀人的。可是他们反悔了，为了功绩，他们就残害了那么多的南疆勇士，杀了那么多的无辜。这么多年，我每天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一双双……”
“够了，当年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入侵南疆的人，是当年的文信侯，他们府里的人都被杀了。还有……”
“文信侯周克明一家，是被你杀了？这么多年，你都做了什么？”老崔头吃惊地问道。
“不是我动的手，但是我知道是谁动手的。除了他，当年余府在文信侯攻打南疆的时候，也出了一份力。军用物资还有粮草，都是他们提供的。我之前潜入余府，本来想一举灭了他们。可是我碰到了她，本来都打算放弃报仇了。
可是，他们余府的人，居然联合起来，追杀我。追杀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杀了。把我打成重伤，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五脏也严重受损。
光养伤，就花了十几年。我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现在能撑一口气活下来，只想报仇，除此别无他念。”
说着，那人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思诺王子，你过来，我给你诊脉吧，让你轻松点。”说着，老崔头走到床边，拉出那人的手，要给他诊脉。谁知，拉出来，才发现，上面全是剑伤，而且胳膊一摸，全是骨头。
老崔头只觉得眼里，泪珠在打转，鼻翼使劲外张吸气，然后再长舒一口气，方才感觉好点。
“崔叔叔，不用费心啦，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想快些完成我的计划，您能帮帮我吗？”
“怎么帮？”
丹珠出了余府，就先到一品轩去找大祭司，问关于返魂香的事情。大祭司只说，在很多年前，南疆是有返魂香。功效没有传说中那么大，但是去腐生肌，还有很多病症都有很好的疗效。
返魂香的制法都掌握在南疆皇室的手中，而且严禁民间买卖返魂香。可以说，返魂香，是只有南疆皇室才有的东西。但是二十五年前，一场战乱，好像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怎么制返魂香了。
丹珠听了，就问道：“那中原呢？中原这几个国家，可有人会制返魂香，或者有出售返魂香的？”
“返魂香本来是西域的东西，只是西域月氏国向大汉皇帝进贡返魂香的时候，在途中遇上了以前的圣女。所以，就用了一点返魂香救了她。
然后圣女就是凭着这一点返魂香，研究出了，类似功效的香料，也称作返魂香。倒是中原好像没有听说有这东西。”大祭司看着丹珠今天问的问题都很奇怪，都和返魂香有关。她就问道：“你是不是见了返魂香了？”
丹珠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是不是返魂香，只是我见到重生蛊了。”
“重生蛊？”大祭司吃惊地问道：“你确定是重生蛊，那是只有以前南疆皇室才有的东西，已经失传很久了。”
“而且，昨天晚上那些死尸身上，好像都沾了一些重生蛊的气息。而且余府的余大爷余睿，就是中了重生蛊。他的所有症状都和重生蛊一致，而且我按照重生蛊的解法都已经给他解了，估计再过一会，他就能醒过来了。”
“如果能醒来，说明他中的就是重生蛊了。但是重生蛊，只有遇上返魂香才能醒过来。难道真的出现返魂香了？”
丹珠点点头，说道：“我还记得，当时去那个密室的时候，那里面有一股很奇怪的香味，是我从来都没有闻过的。婆婆，你要不待会和我再一起去一下余府，我们去看看，是不是返魂香吧。”
“你要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婆婆？”
大祭司缓缓地说道：“我当年外出学医的时候，在中原拜了一个师傅。他手上有一块返魂香，只是当时不知道要救什么人呢，还是为了什么。一天，我路过他房间的时候，他用一种法子，把返魂香给嵌到玉佩里了。”
“嵌到玉佩里了？这，这，怎么可能？”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他回来了
“师傅他就是个奇人，医卢里的医书都是他写的，都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医书。↑頂點小說，www23师傅有很多徒弟，我应该有很多师姐师妹，或者是师兄师弟。但是我只跟着他学了半年，他就让我下山了，所以，我现在只认识两个师兄。”
丹珠吃惊地说道：“只学了半年，就有这样的程度，那婆婆的师傅该有多厉害，我要是能见见，就好了。”
大祭司摸着丹珠的脑袋，说道：“我也想让你见见他，只是，学成之后，师傅就说，我和他师徒情分已尽。不要再去找他，而且我就算去了，也找不到。”
“怎么可能，在哪里，你说，我去找。”
“我找了好久了，都没找到。先不说了，咱们要不先去看看余府的余睿醒了没有吧。”
丹珠点头道：“好。”
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候，余睿才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父亲在身边老泪纵横。
“爹。”
“哎，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余敬德看着余睿醒过来，不禁老泪纵横。
他身边的余大管事，说道：“那个白衣姑娘，真是厉害，她说你泡完药浴就会醒，你还真醒了。”
他伸出手，拍着余睿的肩膀，“对啊，还好找了陈世子和宋大人，他们带来的人，还是很有本事的。不管怎么说，睿儿，你身子还弱，就好好休息休息啊。”
余睿张了张嘴，还是在余敬德走出房门前开口说道：“爹，最近府里不安全，您要多加小心啊。”
余敬德转过身点点头，笑着对他说道：“睿儿放心，为父会多加小心地。”
“爹，是他，他回来了。”
余敬德一下没听太清楚，但是看到余睿的神情严肃，他想起了那个人。安慰道：“没事的，爹会部署好的，你安心休息。”
出了门，就招来府里的护院，吩咐道：“你们十二个时辰轮番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入这个屋子。”
“是。”
“你让我去安国候府要个小丫鬟？”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妇人坐在榻上，慢条斯理地问道“她就是你一直寻找的有缘人吗？”。
“是啊，母亲，师傅说我能娶的就是她了，所以您一定要把她讨回来，不然您儿子就没老婆了。”萧昂有点撒娇地说道，“她好像是宋陌的丫头，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虽然穿着小厮的衣服。但是我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女孩，长得，嗯，也不错。”
其实最重要的萧昂没说，蒋妍她是师傅故交的女儿，而且从她身上可能会查出自己身上蛊毒的来源。
“瞧你这样子，好了，母亲知道了，明儿一早母亲就去安国候府看人。”妇人笑着说道，“昂儿，找到媳妇能有个人照顾你我们也能放心点了，她的身份如何，做宋陌丫鬟之前的事情呢，还有她的祖籍生身父母是谁，你也查查吧。”
“知道了，母亲，我回头就让人去查，但是，如何开口讨要，得要找个好的里有才行。还有……”萧昂说的有些不自在，是啊，以前都是别人给他找媳妇，但他连媳妇都没见上婚事就不成了，现在是自己看了也勉强合眼，而且还是他必须娶的，嗯，可能有些不熟悉吧。
贵妇看着他的囧样子，抿着嘴笑了，“瞧你，真是的，成亲当天可怎么办啊。”
萧昂的脸红了红，也笑了。母子两个就说了一会话，才让下人摆饭。
第二天，弱将军的母亲，也就是他的表姨母沈瑶就坐上马车去了安国候府，在车上的时候她还想着，白羽这孩子太不容易了。当时看着他可怜，父亲是个不管事的，表姐还没等他出来就过世了，自己当时又没有子嗣，少轩又不纳妾，就过继了白羽过来。
都说白羽是个命硬的，但是，自从白羽过继到她名下，她立马怀了孕，还一连生了三个小子，可把少轩高兴坏了，白羽就是他们的福星，她真是打心眼里疼这个孩子。
只是白羽自己的婚事却这么多的磨难，真希望这次的婚事能成，能有个人好好疼惜他，自己也能放心吧。至于女孩的家世，没有家世没有身份，不要紧，给个身份，也是很容易的，只要能和白羽好好过日子，一心对白羽好就行，那自己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表姐了。至于她的表姐夫，白羽的亲爹，还有他那一家子，他们的意见都不重要。
车子到了安国候府，片刻，就被人迎了进去。而安国候府对面的巷子里有道灰色影子闪过，几个跳跃，也跟着进了安国候府，就见他躲在侯府的一个院落的房檐上。掐指一算，这个丫头不在侯府里。原来这道灰影就是萧昂的师傅天机子，他今天也跟来了侯府，循着香囊的气味，他来到了仓墨轩，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玉佩的气息了。那就是说，人应该不在侯府里了。
如果蒋妍打开过香囊的话，她会发现香囊的里面有两样东西，一个是用白纸剪成的小纸人，和用黄色纸上面写了几个红字。那几个红字是萧昂的八字，而那个小纸人上面天机子用秘法以前在萧昂身上收集的鬼气注入到上面，只有萧昂的有缘人碰了没事，其他人都会晕过去的。
这段姻缘本来就波折重重，现在更是连人都找不见了，而且上次萧昂身上的因缘现在更浅了，反倒是官运不错，难道他这个徒弟真的就要孤老一生吗？
天机子当然不想看着自己的徒弟孤老一生，可是该如何补救呢，他一时也没有想到法子，有空找几个老朋友喝酒吧，或许他们那里能有什么办法。想通之后，天机子就给李青澜留了个字条，让他老实地在国师府里呆着，哪里也别去，另外再好好照顾萧昂，别让什么幽魂附体了，自己则上山去了。
另一头的沈瑶先是和侯夫人张氏聊天叙旧，并未提起蒋妍的事情，跟在身边的丫头思碧则是和府里的丫鬟们一起聊了起来。
“姐姐的女红真不错，想来是专门给府里的少爷小姐做针线的吧，姐姐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啊。”思碧拿着墨荷绣的抹额开始夸，夸的墨荷有些不好意思了。
“妹妹说笑了，哪有那么好，也就是我耐心些，绣的慢些，针脚整齐些罢了。我们少爷身边到是真有个玲珑剔透的妙人，她一个下午能把书整理出来后，少爷要什么书，她都能马上找出来，难怪少爷去办差的时候也带上她呢。”她本是仓墨轩的丫头，三少爷接了差事出门办差去了，今日松柏院里的秋蝉姐姐让她过来帮忙绣个抹额，于是就在这里忙活了，才做了一会就遇上了思碧才开始聊起来。
“哦，那倒是个机灵的，带妹妹过去看看吧，兴许也能沾点灵气”思碧开始怂恿墨荷道。
“本来倒是可以，但是她随着三少爷出门办差去了，归期不定，有机会倒是可以带你看看，真真是个伶俐的。”墨荷说着，还把蒋妍在侯府的事情说了说。比如，下人们玩的五子棋，都是蒋妍教的。还有少爷回来这几天，每天都让蒋妍陪着读书，初时是因为取书的原因，后来才发现，有时候跟蒋妍说话，她总能冒出来几句惊人之语，虽是随口说说，她虽不明白蒋妍说了什么，但是每次少爷前一刻眉头还拧着，听蒋妍说完就开始笑了，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思碧听了墨荷的描述，觉得蒋妍可能是真的有本事，不然怎么自己的主子要专门来讨这个丫头呢，只是眼下人不在，倒是个麻烦事，别多想了，还是先和主子汇报吧。
于是，思碧很快回到了沈瑶身边，低声说了，蒋妍跟着宋陌出去办差的事情。沈瑶听了，神色未变，继续和张夫人说家长里短的事情，直至她离开安国候府都未提蒋妍的事情，思碧站在她身边，觉得奇怪，但是也不敢问出来。
出了侯府，坐上车后，沈瑶开口问“ 依你看，蒋妍此人如何？”
“奴婢问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情，觉得她不是一般的丫头，”
“哦？说来听听”沈瑶将身子靠在专门的靠垫上，闭上眼睛，右手握着雕花的手炉，神情很是轻松，思碧知道，这是主子要思考问题的样子。
于是思碧就把自己打听来的事情，一一向沈瑶汇报。“她还识字，看来以前家里是有些底子的，又有见识，以后说不定真能和白羽琴瑟和鸣。”
张夫人今日接待过沈瑶之后，就开始思忖，沈瑶此次来找她聊天到底是为什么，想了一下午都没想出来，等傍晚看到安国候回来，把这件事情说给了安国候听。
安国候也一头雾水，他今天光顾着打听张嫣然的事情了，没想到还真有些猫腻啊，怪不得那小子，也不答应婚事，也不拒绝。原来是这里面有这么多事情。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怎么解决这门婚事，毕竟两家人当时口头定亲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在场，信物都给了，想反悔不容易，但是娶了肯定不行。一上午听着暗卫的汇报，自己的头发都快愁白了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现在沈瑶又过来了，还很亲热地拉着妻子叙了半天，又有什么事请，愁死他了，都快过年了，还能不能让人安生？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丹珠走出余府，就对大祭司说：“我早上离开余府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护卫。怎么这么一会时间，就这么多人了。”
“可能是最近不太平吧，你刚才也听说了。放在义庄的那几十具尸体，一个时辰的时间，全都没了。盛京里的人，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死。”
丹珠听了，就觉得怪了，问道：“婆婆，那您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大祭司冷笑一声，说道：“那些都是活死人，体内都养着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些日子，没有喂养了。蛊虫可不经饿，这一饿，马上就会开始吃宿主的内脏。内脏都吃完了，人能不死吗？”
“那尸体为什么又会都没了呢？”
“尸体？如果实在想知道，那晚上咱们去一下那个义庄，就知道了。”
丹珠皱皱眉，抬头看了看天，不禁缩了缩脖子，说道：“婆婆，今天这天色已晚，咱们就还是先回去吧。这查案的事情，就留给捕快们做吧。”
大祭司笑了笑，拽着丹珠就离开了余府。
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先将蒋妍带回到仓墨轩去。这还没出正月，在盛京一直不在家里呆，祖父肯定要埋怨的。而且这会，蒋妍的额头也不凉了，也恢复了正常。大夫说，是受惊过度，加上受了凉，所以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宋陌听了，也就比较放心了。于是几个人，就上了马车一起回安国侯府。余府离安国侯府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宋陌又是坐在马车上，看着躺在那里的蒋妍。
这个场景很熟悉，也是武进驾车，也是这个角度，他记得从江城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这个丫头，当时也是昏迷着，老老实实地睡在那里。
有一日宋陌到书肆淘了两本书，一本叫典令，一本是推背图，交给了蒋妍，想看看她如何放。只见她拿着两本书翻了几页把典令放到了大烽法令的左边，把推背图放到了山海经旁边。
回过头来看到宋陌询问的眼神，蒋妍说好记。宋陌听完蒋妍的解释，点下头，就坐在书桌旁看书了，他一点也不信蒋妍的说法。
宋陌看一眼这个丫头，想着她看了几天，也看的差不多了，明天去宣政院的时候可以让这个丫头做点事了，…… 道”典令应该是个狱卒写的，如何审问犯人，怎么给人编造罪名，属于阴私手段，不可学，但需知道。推背图应该是本推算命理的书籍，但说的有些飘渺难测，可当志怪类书籍看待，可研读，但不可深究。“ 蒋妍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说多了怕宋陌怀疑，就留下了不少关于这两本书的评价。其实她真的说多了，一个丫头，才十三岁，也没有系统地上过学，字都写得不整齐，却能迅速判断出书里写了什么，很让人奇怪。
宋陌被陈峻烦了好几天都烦的要命了，就决定离开。圣上在见他的时候，他专门请旨外放，按他的级别，有些经历就可以外放了，但是外放的地方可能不太好，现在宋陌也管不了了，先出去再说吧。
圣上到了傍晚就将旨意下到了吏部，正式将宋陌外放到沧州的一个县里坐布政使。
仓墨轩到了亥时的时候还是灯火通明，因为宋陌要远行，所以要把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安排妥当，所以专门把几个管事都叫过来吩咐事宜。若是墨荷墨菊在，她们就拿出宋陌平时爱穿的衣物和熏香还有常用物品，整理之后放入箱子里。
蒋妍就在旁边打下手，并且想着宋陌走了，自己该怎么办呢。做他的跟班好几天，这日子真是舒服极了，好吃好喝好玩，还有宋陌人长得好，看着还能养眼，而且这个主子的自理能力极强，让她在身边真的没做什么，都是宋陌自己打理，不然就是让侍卫去做。
这样的日子，估计以后是过不上了，可她也不想跟着宋陌去远行。这不是现代，出个门，几个小时就到了，还公费旅游，现在的状况动辄一两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远一点的半年才能到。这是算了，在侯府里，自己安安分分地，多做点活也行，总比在外面强点。
“柳行好像要娶媳妇了，就是少爷房里的”一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说道，“好像是个新来的，被柳嬷嬷看中了，想讨回去做儿媳妇，昨天都求到大太太那里了”
“恩恩，我也听说了，太太好像也同意了，要给咱们这再添个丫鬟了。”一个圆脸的小丫头点头应和到。
“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福气，能被柳嬷嬷看中，要是我能嫁给柳行就好了，以后就不愁吃不愁喝了”一个穿粉裙子的丫头痴痴的说道。
“少做白日梦了，柳嬷嬷连墨荷姐姐都看不中，还能看中你，”扎双髻的小丫头用手拍了一下粉裙子的丫头，恨恨地说到“就是那个新来的叫什么妍，才进了仓墨轩几天就让三少爷天天带着她出去，还让柳嬷嬷求到太太那里娶她做儿媳妇，连以前的墨荷姐姐都靠边站了，真是个狐狸精”说完，其他两个丫头一起点头，一致认为抢走柳行的这个是个狐狸精，不然怎么会迷得柳嬷嬷去求了太太。
而在一旁的蒋妍听了半天，才知道那个三少爷是指的宋陌，而那个宋陌狐狸精就是自己，但那个柳行是哪根葱啊，自己从来没见过吧。真是躺着也中枪。
一旁听见的人还有墨荷，蒋妍没看到墨荷的脸色已经变了，有点发青，她咬紧牙关，瞪大眼睛看着蒋妍，脸被气的鼓鼓的。墨菊看到她脸色不对，马上用手拽拽她的衣角，她才平静了下来。马上摆出一副严厉的架势对着几个小丫头就是一顿狠批，小丫头们都畏畏缩缩的不敢多说话。
而蒋妍也对墨荷忽然开始骂小丫头很不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还是乖一点吧，以后宋陌不在，院子里可是墨菊墨荷说了算，她可不想被批被骂。
到了晚上上床休息的时候，墨荷心里还是久久不能平静，她喜欢柳行好久了，对柳嬷嬷也是极为尽心，可是为什么柳嬷嬷不向太太求取自己，反而求的是一个刚来的小丫头，自己差在哪里了，她越想越想不通就越睡不着。忽然她听到门外有嘤嘤的哭声，就随手披了件衣服出去了，就看到圆脸丫头小雯在哭。
“大半夜的，哭什么，”说着墨荷就上去打了小雯一巴掌。
“呜呜，刚刚柳行哥哥过来仓墨轩看蒋妍了，手里还拿了好些吃的，只给她一个人，以前都一起分的，现在呜呜”
看来，柳嬷嬷和柳行是真看中蒋妍了，不然怎么会这个时候来看她，这会如果有人告密，那他们不就要，不，这样的话柳行哥哥就马上能迎娶蒋妍了，必须要想个办法，让柳行哥哥忘了蒋妍，
对了，三少爷马上就要走了，如果蒋妍同行的话……
第二日卯时，天还未大亮，宋陌已经准备好出发了。他用了点早饭就离开了仓墨轩，身后的赵成拿着佩剑紧跟在后面。
忽然碧荷从房里走了出来，挡在了宋陌的面前，凄婉地看着他，说“爷，奴婢是……啊”可她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小石子打了一下，瞬间就立在那里不动了，话也说不出来，着急的她一直使劲地张嘴，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动不了。宋陌就从她身边走过去，看都未看她一眼。
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就是母亲准备的通房？也太不懂事了，伺候他，还是算了吧，在花园里和柳行都幕天席地地几次敦伦了，还想得他的宠，自不量力。还有柳行柳嬷嬷两母子，会有人看着了，待到揪出幕后主使，一定把这两人好好处理了。
这么想想就舒服了点，迅速朝门外走去。赵成紧跟着宋陌走了出去，只是在经过碧荷的时候说：“穴道半柱香之后解开，别想乱动或者乱嚼舌根。肚子里的那块肉是谁的，找谁去，别想安到少爷头上。”
说完，赵成就没了人影，碧荷这才安下心来，但是忽然又听到嗖嗖两声，接着她看到两缕头发掉到地上，很快就被风吹走了，其中一缕头发上还有她今天刚扎上的红丝绳子，这还是柳行哥哥给她的。
现在的碧荷，只是知道有人在这院子里看着她，而且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像她这种丫头就算在主子面前再有面子，死了也是一张席子裹了扔到乱葬岗去。她现在有点怕了，她答应柳哥哥的事情可能做不到了，那柳哥哥还会娶她吗……
宋陌刚坐到他的七宝香车上，赵毅就在他耳旁说了两个字：到了。谁到了，到哪了，只有他们清楚了，只见宋陌轻轻点了下头，扬了扬手，赵毅就走到前面的行李车上，赵成坐到了七宝香车的前面，开始赶车。
路上有雪，所以不能走地太快，也不能抄近路走，一行人就慢慢地走在大路上，走到了傍晚才看到了一家驿馆。但是这家驿馆有些古怪，厅堂里没有一丝人气，整个驿馆三层楼，只有柜台后面的小二趴着在睡觉。赵成走过去，把他摇醒，店小二才睡眼惺忪地问“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这里有 ，”
说着还打着哈欠“上好的客房和酒菜。”由于外面天色已晚，宋陌决定大家就在这家客栈休息，明天一早再走。只是临吃完晚饭的时候，宋陌让赵成把行李车里藏的那个给送到他房里。
赵成虽然奇怪行李车里怎么会藏人呢，但还是很听话地到了行李车查看，果然，在行李车里有三只大箱子，但最上面的那个已经打开，就看见一个府里小厮衣裳的人在那里吃东西。只是那人停了下来，显然是很吃惊怎么会被发现，但是只惊了一下，就笑颜盈盈地和他打招呼，“赵大哥，你来了，我正在吃东西了，要不你也来点？”
一副讨好的神情，这才让赵成想起来这是谁，原来是蒋妍，她怎么跟过来了，主子要找的就是她吧。接着，赵成叹了口气，把蒋妍从车上拉了下来，领着她向着二楼宋陌的房间走去。一路上，赵成心想，这下麻烦了，别管蒋妍为什么要跟着出来，只看找个架势，应该是主子同意的，唉，自己以后要保护的人就多了呢，而且蒋妍的性格，想想他都头大。
蒋妍跟在他后面来到了宋陌的房间，就见宋陌坐在桌子旁边，桌上放着一个茶杯和一盏灯，宋陌手里拿着一本兵书。赵成把蒋妍带到这里就离开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把蒋妍气够呛。认识他也快十天了，沉默寡言，半天都不说一句话，自己怎么逗他都不说话，快气死了。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抱怨这个的时候，宋陌估计会问她话吧。
果然，宋陌的眼睛盯着书，不紧不慢地问道“为什么要跟着过来？嫁给柳行不好吗”
“嫁给柳行还不如嫁给赵成了，赵成起码还忠厚老实，不爱说话，但是却不会说谎话。”蒋妍气鼓鼓地说，“跟他见过三次，说过十句话，每一句话是真的，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蒋妍恨恨地想，若不是柳嬷嬷求娶，自己现在还在侯府里呆着了，每天事情也不多，比较轻松。
“标点符号”是个什么东西，宋陌没听过，但是听蒋妍的意思，她知道柳行是个什么人，而且也看不上他，这下他能放心了。
宋陌笑了一下，看着蒋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做我的丫头吗？”
“为什么？”蒋妍迷惑不解，看上自己了，额，貌似刚来的碧荷比她更柔美，更讨男人喜欢，胸前也更有料，因为自己会把书分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搞不懂，她有点茫然地看着宋陌。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纳妾风波
正月的大早晨起来，天气还是冷得不行，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頂點小說，www23红菱不禁打了个颤，把衣服拢得更紧些，搓了搓手，两只脚在地上使劲跺，就想让暖和点。她在仓墨轩门口站着，往外眺望，盼着那个人快点过来。
赵风穿廊过院子，快步赶往仓墨轩。他还没走到仓墨轩门口，就看到红菱站在那里等他。
“怎么了，这大冷天的，怎么不进去等，要在这里等呢？”
红菱拽住赵风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问你个事啊，我昨儿听外院里的人说，仓墨轩里要有喜事了，而且还看见不少喜宴的用品。
所以，现在仓墨轩里都在传，三少爷要纳妾。不会是……”
赵风笑着说道：“你这么快就听说了，消息传得还真是快啊。少爷都十七了，暂时又成不了婚，当然要先收个通房丫头了。不用多想，这仓墨轩里的丫头，要说最的少爷喜欢的，那肯定是蒋妍了。”
“等她伤好了，就要开脸了？”红菱问道。
赵风点点头，说道：“那还用说嘛？”
红菱转过身，耷拉着脑袋，自言自语道：“这可完了，蒋妍她会……”
“逗你呢，昨天侯爷把少爷叫过去，是有事情吩咐，并不是要给他纳妾，也不是要通房，而是他和张小姐的婚事，估计正月里要定了。”
红菱听了，忙转过身，问道：“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赵风点头。
“那就好了。”
赵风听了红菱的这句话之后，整个人有些不对了。拽住红菱，就问道：“什么叫那就好了，难不成，你对少爷有意思？”
红菱一抬手拍了一下赵风的胳膊，让他吃痛放开了自己的袖子。气呼呼地说道：“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对少爷有意思？”
“那你为什么那么在乎，少爷纳妾要通房的事情？”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的事用得着你管吗？”红菱挑眉，看着赵风，轻笑着地问道：“再说了，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少爷让我嫁谁我嫁谁，不让嫁，就不嫁。没有我置喙的余地，只能听从吩咐，又得了我吗。”
赵风张了张嘴，半天不说话，只是红着个脸。
红菱看着他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先走了，先收拾收拾，等会蒋妍从外面回来，睡得能舒服点。”
赵风吃惊地问道：“你还不知道？蒋妍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红菱奇怪地看着他，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只不过有点晚了，少爷就把她抱到卧室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赵风看着红菱目瞪口呆的样子，就觉得很高兴。
红菱愣住了，不断重复：“怎么可以这样？”
正在红菱吃惊的时候，宋陌从卧室里出来。
“奴婢（属下）参见少爷。”
看见她和赵风说话，宋陌对着赵风说道：“赵风，让你去找薛神医，人呢？”
“薛神医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了，过不来。”
宋陌听了，冷哼了一声，说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打伤薛神医，不知道他有冷面圣手的称号吗？还有，他过不来，你不会把他抬过来吗？”
“少爷，神医是喝了千日醉，还没醒过来。我爹说，估计要最早明天晚上才能醒过来。所以，属下没有带他过来。”
“还要这么久，可能赶不上了。”宋陌低头一思量，马上对赵风说：“你去百草堂看看，找找那位叫丹珠的白衣女子，请她过来一趟。如果在百草堂找不到，就去刑部找一下陈国公府的陈世子，请他帮忙找一下这位姑娘。”
“属下遵命。”
“红菱，你去厨房弄点两份早点什么的，送我的卧房来。”
“是，少爷。”红菱边走边想，两份？难不成蒋妍真的在里面，已经在少爷的正房里面过夜了，那就差走过场了。看来，蒋妍是真的要成为少爷的通房或者妾了。
楚玄青站在京郊的义庄门口，用一块干净的白色帕子捂着口鼻，仔细地看着以前放着很多尸体的地方。“这回的事情真是不小啊，好久都没有见过死这么多人了。”
身旁的小一，说道：“是，属下带着人用了好多瓶化尸水才把他们全部处理了。”
楚玄青点头，“啧啧”了两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要处理这些尸体吗？”
小一摇头，说道：“这又不是咱们杀的，为什么要处理啊。”
“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做的？”
小一点头，说道：“想啊，盛京里面还有谁有这么个能力吗？”
“盛京里的好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如果深入处理的话，盛京里的所有组织都会被牵连的。”楚玄青接着说道：“而且这个时候盛京里的人也会，人心惶惶，人们都会光顾着自己的安危。
不会要想着发展，也不会有人静下心来做生意，那自然就钱少。钱少了，那么咱们的生意就会受到影响。”
小一点点头，说道：“是有点道理，但是堂主，咱们这么办的话，盛京的人会更担心的。”
楚玄青摇摇头，笑着说道：“事情发生的时候，还不到卯时，而且这些尸体发现的地点在哪里？在余府的店铺门口，只有两具是在民宅附近。余府的管事经得住事情，肯定是悄悄处理的。只有那两具尸体，知道的人稍微多一些。
所以，现在除了余府的管事之外，就只有官府的人知道这尸体到底是多少具了。咱们帮他们把大多数的处理了，只留下民宅的那两具留在衙门的停尸房。该怎么做，刑部那帮人知道该怎么做。”
小一点点头，说道：“确实哦，这都是江湖事，不能干扰老百姓的正常生活的。如果官府那些人，是江洋大盗，然后顺手再找上几个，抓住之后再在菜市口当众砍了。
应该能平复这件事情了，到时候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毕竟，人都是健忘的。如果能过下去，是不会动脑子记住什么事情的。”
楚玄青点点头，说道：“总算是能有一点沾边了。”
说完，楚玄青就转身离开了。小一在他身后跟着，追着问道：“那还有什么啊？”
“自己悟 啊！”
楚玄青嘴角上翘，眼睛朝身后瞥了一眼，看见一件白色衣角，然后迅速离开了，不管后面的小一。
等听不见脚步之后，丹珠才和大祭司从树上跳了下来。
“婆婆，那不是如意斋的老板吗，他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啊。而且他还用化尸水，那种化尸水很难制得的。”
大祭司看着丹珠，说道：“那个人不简单，还有李三娘也不简单。听说，中原有个杀手组织，好几个国家都有他们的人。你说这如意斋的斋主会不会也是那个组织的人呢？”
丹珠点头，说道：“是啊，盛京里面估计也有他们的人，不过这次好像确实不是他们做的。”
“那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这件事情，他做这件事情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大祭司接着说道：“大烽的皇上也算勤政爱民，发展得也不错。大烽的人过得也不错，如果咱们南疆的人，一可能这样过下去就好了。”
丹珠点点头，说道：“南疆人少地少，瘴气毒物还比较多。好多东西，像盐巴之类的，都要到中原来找，而且要花很大价钱才能买到。南疆当地也有中原的东西，不过，那就更贵了。只有很少的人用得起。我们只能用药材和他们换一点钱，这么说来，南疆果然是不如大烽富有。”
大祭司摇摇头，笑着说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吗？南疆虽然物资匮乏，粮食布匹大多都要靠着从外面来换，但是南疆人大多数都是这样的。每个村子都是一样的，就算是村子里的头人，他们也要种地采药。没有什么不平等的，没有谁什么都不干就能获得食物还有钱财。
所以，咱们南疆能夜不闭户。但是大烽这里，地大物博，从南疆过来的时候，这一路上见过不少被地主气压的农户，还有被冤枉的人。所以，南疆虽穷，但也只是生活得有些困苦，人却是很开心的。”
丹珠点点头，说道：“确实哦，还是婆婆您厉害，懂得多。”
大祭司说道：“你只是经历得少些罢了，等长大了，多闯荡闯荡，事情就都看明白了。还有，这事情就到这里了，既然有人管了，那咱们就不用操心了。反正，这不是咱们做的，对咱们也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婆婆，您就不想知道是谁做的吗？为什么这尸体都是在余府的店铺前面出现，为什么那些人用的是蛊，他们也是南疆人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用蛊的？”
丹珠说道：“我刚才在那义庄闻到和重生蛊类似的味道了，应该是一个蛊师做的。”
“那你接下来就只用盯着那个陈世子，还有余府以及如意斋的斋主，看他们能查出什么结果了。”
“哦，他们查就好了。”
英国公府
“你说的是真的？安国公府的三少爷，有可能要纳妾了？”
“小的说的绝对是真的，小人的姐姐的邻居家的二表姑的三女儿的夫婿是在安国侯府里当差，他说这几天都在……”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纳妾风波（二）
“安国侯府最近一直在买喜宴用的东西，像龙凤烛台，鸳鸯锦被，还有好些水红绸子。这不都是要纳妾用的吗。还有，这安国侯府里除了三少爷，还有谁可能纳妾呢？总不会是大老爷还有二老爷吧。”
“听着倒像是那么回事，只是还没有确定啊。”
“哎吆，我的好小姐啊，都到这会了，您还犹豫什么啊。那肯定是要告诉老爷，让老爷做主。这婚事都还没定，他们安国侯府的人就敢纳妾，这也太不把小姐您放在眼里了。”金二边说，边看着张嫣，一点都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这会捅给祖父、祖母也不太好，还是你再看看，是不是真的宋陌要纳妾。然后确定了，再报给祖父不晚。”
金二点点头，说道：“那小人就再去问问，不过，小姐，您也要做好准备啊。”
“金二，你去打探消息吧，有什么就联系紫菀，她会告诉我的。”张嫣看着身边的紫菀，说道：“你把他带下去，到李嬷嬷那里拿点赏钱吧。”
“多谢小姐。”金二一脸谄笑地谢了张嫣，然后跟着紫菀离开了。
张嫣身边的张嬷嬷，低头问道：“小姐，你相信金二说的话吗？难不成安国侯府真的要给三少爷纳妾？”
“这勋贵府里，从来都没有过，正室还未进门就先纳妾的。如果他们真这么办了，那就成了全盛京的笑柄了，您觉得可能吗？”
张嬷嬷摇摇头，说道：“安国侯夫人是咱们国公的姐姐，那可是个人精啊，在人情世故上，可是精得很呐。肯定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那现在的情况，怎么解释呢？”
张嫣对着镜子慢慢地梳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安国侯府当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但是现在既然有了这个兆头，那应该是府里的别人了。毕竟他们安国侯府的四少爷和三少爷相差不多吗，他也该成婚了。
只不过，这个四少爷宋浩，虽然母亲是寿阳郡主的儿子，家室也算拔尖了，但是本人却不出色。文采武功都不拔尖，而且到现在都还是白身，不像侯府的三少爷。爷爷不止一次说过，这三少爷，以后会有大出息。
从他的职位上就能看出来，兵部的各个口，他都待过一段时间，每个过程都熟悉。以后，估计前途无量，所以，当时他一考上状元，爷爷就把他给我定了下来。安国侯府很乐意，估计他们怕这个好苗苗被皇室给抢去了。
反观，四少爷宋浩，他日后最多能继承安国侯府的爵位，成为安国侯，估计那就是他最大的造化了。可是，这可能吗，排在他前面的人那么多，他才是二房的嫡子。大房的人可还有好几个啊。”
“看来国公爷还是疼爱小姐啊，有这么好的夫婿人选，首先是想着您啊。这么好的夫婿，小姐您嫁过去，那日子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张嫣白了张嬷嬷一眼，懒懒地说道：“所谓夫贵妻荣，盛京里，这个年龄段的人里头，还真是宋陌不错。那都是面子，真正过得怎么样，只有自己知道。
但是人活着，不能只活面子，也要顾一下里子。
所以，就算他宋陌再好，如果他真是出了什么叉子，真要敢在这会纳妾。我宁可去找别人，反正两家现在还没有正式定亲。只是嬷嬷，我和安国侯府的三少爷，只是两家口头上有婚约。到现在，连信物都没有交换过。”
张嬷嬷听了之后，又看着张嫣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她只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张嫣从梳妆镜前的小抽屉里，拿出几粒珍珠饰品，还有同套的珍珠耳坠。“嬷嬷，给我梳个坠马髻吧，插上这些简单的珠花，我要出去一趟。”
“这个时候出去，万一要是被夫人发现，可是要受罚的。”
“母亲和祖母这会都在赴宴，没那么快回来。祖父也允许我出去玩了，而且还给我配了护卫。”
张嬷嬷接过那些珠花，就开始给张嫣开始装扮。
安国侯府 仓墨轩
红菱拿了饭菜进了房间的时候，就看到蒋妍已经醒来，正在环顾四周。只是她的眼光有些呆滞，蒋妍看着红菱进来，她转过头，慢慢站起来，再次四顾。她生出一种强烈的陌生感，甚至觉得有些不安。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蒋妍开口问道。
“哐当”一下，红菱手中的饭菜掉到地上。那些汤汤水水都洒了出来，她快步过去，“蒋妍，我是红菱，你不认识我了？”
“红菱？”蒋妍重复了一下，然后问道：“我该认识你吗？”
忽然蒋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说道：“你不会是陈府的丫头吧？这里是陈府吗？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蒋妍边说，边往出走。
红菱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很单薄，然后就拦住她，说道：“蒋妍，这里不是陈府，这里是安国侯府的仓墨轩，你我都是丫头，都是三少爷的丫头。”
“不要，我不要，我要找我爹娘，我要回去找他们，我不要嫁给一个傻子。”
蒋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一点都听不进去红菱的劝，一直想往外跑。好在她的身子还虚，没什么劲，红菱就把她暂时稳住了。
“这是怎么了？蒋妍，你这是怎么了？”红菱一边拦着蒋妍，一边大声喊道：“少爷，赵风，你们快来吧，蒋妍出事了，她都不认识我了。”
宋陌本来在旁边的书房看卷宗，想看看这个案子的事情。他一听到红菱的召唤，马上走到卧房。
他进了卧房，顿时呆住了，蒋妍在地上躺着，而且背对着他，红菱在旁边呆呆地坐着。
这会蒋妍又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慢慢地想爬起来，喃喃道：“救救我，我要找爹娘……”
宋陌扶起蒋妍，然后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我要离开这里，找我爹爹……”宋陌探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
宋陌瞪着红菱，问道：“怎么会这样，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少爷，奴婢进来的时候，蒋妍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她连奴婢都不认识了，而且还问这是不是陈府，还说她不要嫁给一个傻子，她要找爹娘，然后就要离开，奴婢好容易才拦下她。”红菱指着自己的脑袋，低声问道：“少爷，蒋妍是不是这里出了问题了？”
宋陌也看着蒋妍包着的脑袋，顿时想起那位叫丹珠的白衣姑娘的话了。难不成这真的不是小伤，而且还是很严重的事情？
“你赶紧出去看看赵风回来了没有？如果回来，让他赶紧过来。快去！”
“是。”红菱撩起裙子就往外跑。
宋陌抱着蒋妍，抓住她乱动的手，说道：“大夫马上就来了，你马上就会没事的。你放心，没有人会让你嫁给一个傻子，这里也不是陈府。”
“这里不是陈府？我不会被嫁给一个傻子？真的吗？”蒋妍泪眼朦胧地看着宋陌，重复着宋陌说的话。
“嗯，没有敢。”
蒋妍点点头，说道：“我想去找我的爹爹，你能让我去吗？”
“你爹爹在哪里？他叫什么？”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你知道吗？”
宋陌看着她被泪水润湿的亮亮的眼睛，好像是自己小时候养的一只小猫，宋陌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宋陌伸手，轻轻地拭去蒋妍脸上的泪珠，然后说道：“你先好好养病，等病好了，我带你去找你爹爹。”
“嗯，”蒋妍伸出自己的小拇指，笑着说道：“咱们拉钩吧。”
宋陌鬼使神差地伸出小手指，“拉钩！”
“谢谢你啊，大哥哥，你真好。我见了爹爹还有娘亲之后，让他们给你多多的好吃的。”
蒋妍说道这里，宋陌看着她有些奇怪。这是蒋妍吗，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
就在宋陌觉得不对的时候，赵风带着丹珠进来了。一进来就看到，宋陌坐在床上搂着蒋妍，而蒋妍又笑的很开心。
“少爷，丹珠姑娘来了。”
宋陌赶紧松开蒋妍的手，准备退到一边。可是蒋妍双手却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说道：“不要走嘛，留下来陪我啊。”
这话说的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尴尬，只有蒋妍一副天真的神情。
丹珠看着蒋妍的时候，发现她的眼光异常的纯净，就好像刚出事的时候，那个眼神。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么的“纯真”。难道她这七年，一直是这样的吗？
丹珠快步走到蒋妍的身边，拉住她的右手，给她把脉。宋陌在旁边看着，心里直打鼓，丹珠的眉头紧锁，表情很严肃。
“宋大人，您能带着身边的人先离开吗我要给妍儿做个全面的检查，才能判断她怎么了？”
宋陌点头，带着赵风和红菱就走到门口。
丹珠看着他们离开后，然后对着蒋妍把面纱揭开，柔声问道：“妍儿，你还认识我是谁吗？我是姐姐啊，一直陪着你玩的姐姐啊？”
蒋妍呆了一会，说道：“对，你是姐姐。姐姐！”
宋陌站到门口，他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纳妾风波（三）
宋陌在门口站了一会，终于想到是哪里不对了。
“赵风，你刚才请丹珠姑娘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告诉，是蒋妍出了事情？”
赵风摇摇头，说道：“没有，手下到了百草堂的时候，正好碰上丹珠姑娘在柜台上收拾药材。我一提起是安国侯府的三少爷，她就说知道了，然后就跟着我过来了。
少爷有什么事情吗？”
“这就怪了。”按说丹珠没有接触过蒋妍，应该不知道蒋妍的名字才对。现在怎么知道，并且还那么亲密地叫她“妍儿”。这足以说明，丹珠和蒋妍之前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还不错。
不到一炷香，丹珠就出来了，只是她的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珠。人也看着很憔悴的样子，她对宋陌说道：“这里有几颗丹药，每隔三个时辰给她喂一粒。
并且饭菜就不要吃了，给她熬点粥，稠一点，多放些蔬菜和肉。明天我会再过来看她，这段时间内，你们好好看着她吧。”
“有劳姑娘了。赵风，你去送送丹珠姑娘，务必要送到百草堂。”宋陌吩咐道。
“是。”
宋陌在丹珠走后，马上就回到了卧室，看蒋妍。这会的蒋妍已经在睡着了，额头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
“怎么麻烦总爱找你呢？”宋陌自言自语道。
红菱这会进来，说道：“主子，陈世子来了，他说要来找你来探讨案情。”
“让他去书房等我吧，我马上过去。”
宋陌到了书房的时候，就看到陈峰神色凝重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那杯茶，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
“啪”一声，宋陌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吓得陈峰浑身打了一个颤。宋陌才奇怪地问道：“少敏兄，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还在揪心吗？嫌犯不是都抓到了吗？还发愁什么啊？”
“抓不住还好，还不知道这回事，现在我都有些骑虎难下了。”陈峰有些发愁地抓抓头发，继续说道：“昨晚，我审了那两个犯人，刚开始，他们死活都不说，嘴硬得和石头一样。
可是用了刑，而且还请了最会用刑的陈三爷，他们就什么都招了。”
“招了还不好吗，你抓了他们不就是想知道这幕后主使人是谁吗？”宋陌摆摆手，让周围人都下去，然后自己端了杯茶，坐到陈峰旁边说道：“他们都招了什么了，能让你这么发愁。”
陈峰看了宋陌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不过思想斗争了一瞬，就又把手里的纸张拿给宋陌。“这是他们两个招的东西，我让心腹誊写的副本，你看看吧。”说完，陈峰长舒了一口气。
宋陌见他这个表现，觉得很奇怪，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他展开那些口供纸，开始看。
越往后看，宋陌的表情越是凝重。他转过头去，一脸严肃地问道：“这上面的东西，都是真的吗？”
陈峰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双手一摊，说道：“我倒是希望这上面的东西，都不是真的。但是，我又查实了一下，这上头可能有五六成是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朝中好多人，就都牵扯在内了。”
“长卿，我如果把这份东西，就这么呈上去。圣上如果全信，他将要面临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啊。朝廷中大概有半数的臣子，在当年的事情里，说了谎。你说他是要处置还是不处置这些人呢？
如果处置，那可能大多半的人都要牵连进去。而且以我朝律例，这牵扯进去的人，最少都是抄家砍头。偏这个时候，边境还不安稳。如果皇上忍了下来，……”
宋陌打断他说道：“这事情，圣上可能不会忍下。他最恨，贪渎和卖国之人。如果发现，就算是亲人，他都可以下手。你忘记之前林侍郎的案子了，牵连了多少人。那林侍郎，当时多受宠啊。
又娶了郡主，那郡主可是圣上的亲堂妹啊。我们需要像个办法，把这事情化解一下。而且，这口供的真假，咱们需要再核实一下。绝对不能救把这个直接交上去。”
“嗯，我就知道，还是你最有主意了。所以，就直接来找你了。”
宋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这几日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如果你在别的时候来找我，就不要怪我不帮你的忙。”
然后，宋陌把口供纸放在桌子上，从旁边拿出几张纸，又开了砚台，准备开始着手理清这个案子。
“嫌犯赵琦，他说他是奉命了自己主子的命令，将蛊虫下到了糕点里面，然后又将糕点卖给余府的人。只要吃了糕点的人，就会中蛊。中蛊之后，就会像余大哥那样，处于假死状态。
如果在十天之内，能闻到返魂香，那人就能活过来，如果闻不到，那就活不过来。”宋陌说道：“怪不得前几起案件里面，余府的人，都没有任何伤口，但是人却不行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峰接着说道：“是这么回事，想不到还有这种东西，只要有返魂香，以后假死就方便多了。”
“返魂香？”宋陌重复道。
陈峰点头，说道：“是啊，返魂香，只有传说中才有的东西，这次居然出现了。但是，也不知道是谁有返魂香，才能救了余大哥，不然余大哥再过一天也是个死了。”
“不是赵琦？”
陈峰摇头，说道：“不是他，他身上也没有这个返魂香。只是他在余府密室里，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这个味道，是他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
“密室里？当时密室里，还有谁？谁最可能有这个返魂香？”
“赵琦说，当时他们将余大哥的尸体偷出来，放到密室里面，这个时候是没有味道的。但是黑鹰将蒋妍带过来后，就闻到了这股香味。”
宋陌说道：“那就有可能是蒋妍和黑鹰身上有这个东西了。”
“说到这里，你还真是厉害啊。黑鹰那么好的身手，都能让你的手下给抓到送过来，你身边的人才还真是多啊。”
宋陌笑了笑，说道：“那是我祖父借给我的暗卫，他从头到尾，只是说，嫌犯捉到了。蒋妍也没死，然后就离开了。这人还真是怪呢，也不知道祖父是从哪里找来的人。”
“是吗？真没看出来，你们这府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真是让我开眼了。不过，黑鹰身上没有返魂香。你那个丫头那里，”说到这里陈峰不往下说了，只是“哈哈”笑了几声，接着说道，“还有梅园的那次，还真是让你给猜中了。
赵琦是用蛊虫，控制那个小侍女，去杀了一身白衣，而且还有空明石声音的人。只不过，那天余大哥走的早，蒋妍和他的装饰有些类似，所以，她才受了这无妄之灾。
赵琦在这方面，真是个人才，我真想把他收下呢。”
“这么个人才，他的主子应该也异常爱惜吧。他能那么容易背叛他的主子？”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长卿，咱们还是接着往下看吧。”
“这几页都是写的是余府那几个人死的原因，可到底这幕后主使和余府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黑鹰倒是解释了。”
陈峰夺过口供，拿在手里，对着宋陌说道：“这个我来给你说吧。黑鹰跟着他主子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主子很恨余府。
但是又知道余府的密室，而且他主子还在自己住的院子里，弄了一个坟，而且还经常拿出一双鞋来看。
所以，他估计，他这主子，应该是喜欢上了余府的一个人。只是这余府的人，肯定不同意，而且可能还采取了一些比较激烈的手段，让他们两个分开。他的主子，受了重伤，养了十多年，才好了起来。
但是那个穿绣花鞋的女子却不幸死了，这就导致他们主子很思念这个女子。经常把鞋拿出来，睹物思人。
这次，他主子还让他们弄了好多双这种鞋，分散到各处，务必要引起恐慌。至于，怎么引起恐慌呢？黑鹰就想了个办法，二组在执行任务制备大量毒药的时候，不小心闻了，然后好多都成了药人。
黑鹰就让那些药人穿上这鞋子，然后深夜走在大街上。这样，如果有人看到的话，还不被吓死了。然后，这也就能在盛京引起巨大的轰动了。只是，他不走运，准备穿上这身在余府吓唬人的时候，被我的暗卫发现了，然后后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盛京一夜之间出了那么多的奇怪尸体了。”
“不错，就是这样。还好，这些尸体，都离余府的店铺不远，他们当掌柜的，都是很有脑子的。所以，这个事情弄得不是很大，我们都还能收拾过来，说是江洋大盗就可以了。
还有就是那些药人的尸体，我们本来都不会处理，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帮我们都处理了。”陈峰说道：“我现在发愁的是，赵琦后面说出来的事情。那就真是有点太骇人听闻了。”
“是啊，我真是好奇，你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让赵琦找出后来这些的。我能看出来，这不是一起招供的。”宋陌认真地看着陈峰问道。
“想知道吗？”陈峰笑着说：“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你问吧。”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你要纳妾吗？看到你们这里那么多的喜宴用品，这是准备给你用？”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 纳妾风波（四）
宋陌轻笑一声，然后说道：“我会纳妾，但是那也是在成婚之后的事情了。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这次是我二叔纳妾。
他前阵子一直在通州，回来就带着一个大着肚子的良家女子。也不知道这良家女子是谁，他们是怎么好上的，不过不看在这女子的面子，也要看在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啊。所以，必须过一下这个礼的。安国侯府允许妾生子，但是不允许孩子流落在外。”
“可是你二叔当时娶得是寿阳郡主，她可是出了名的醋坛子。一定不会让你二叔纳妾的，这次他会答应吗？”
“二房这么多年，只有四弟宋浩这么一根独苗，而且他还文不成武不就。寿阳郡主也就是我二婶，生了他之后，再无所出。我二叔明里暗里都有不少女人，但却一直无所出。
我祖父是看在眼里的，二房不能让她一个女人毁了。不然以后分了府出去，二房还能过得下去吗？再加上这次出了一些事情，让二叔纳妾，那便是庄亲王自己过来说，我祖父也不会妥协。
所以，这妾室纳定了，我二婶这次也是必然会大动肝火。可是那又如何呢？这才是刚刚开始。”
陈峰看着宋陌那胸有成竹，算计了人还一副勉为其难的心安理得的君子模样，他就一阵鸡皮疙瘩起来了。通州，那不是你五舅舅的地方吗，你能不知道这妾室是怎么来的。说不定，就是你们设计出来的。
“这次二房估计会闹得很大的，你不介意吗？”
“有祖母在，二房闹不出什么事情的。”宋陌说着抬眼看着陈峰，奇怪地问道：“少敏兄，你什么时候对这内宅之事这么感兴趣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刑部侍郎也喜欢插手别人家的内院了。”
陈峰连忙摆手说道：“我就是好奇而已，绝对没有插手的意思。”
“你是维恐天下不乱吧，如果是我纳妾，别说英国公饶不了我，就是祖母也不会乐意的，祖父更是会气的火冒三丈。这都还没娶妻，就纳妾，勋贵家没这么行事的。
我也不会这么傻，也送这么个谈资供人娱乐。再说了，我要纳谁，你也知道。就在仓墨轩里，她又跑不了，我着什么急。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就是，就是。”陈峰在宋陌的眼神威逼之下，他转移话题道：“咱们还是说刚才的事情吧。赵琦本来是招不了这么多的，不过我手下有最好的行刑人，什么话都能问出来的。不过，这……”
“不过，这一不小心查出来这么大的秘密，让你有些意外吧。本来，只要把第一份交上去，就能让圣上满意了，毕竟这些就能让这些案子给了了。
但是，你在刑部里面，审问出来的这些，想必这也瞒不下去了。可若是不做点辅助，就这么交上去，陛下那里会不高兴的。他若不高兴，你这里必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陈峰点点头，说道：“嗯，这赵琦的主子，复仇不是单靠自己的实力，他还联系了不少人帮他复仇。只是，他那恩人身子弱，所以他就命赵琦联系这些人。这一串串的人名，从那赵琦嘴里蹦出来，拦都拦不住啊。
这上面还有不少，是我们府里的姻亲呢。这我要是捅出去，爷爷不知道会怎么收拾我啊。他可是比你祖父，还狠呢。
不说了，这上面的人，连左相大人都有呢。还有内阁的焦阁老，徐阁老，陈阁老以及六部里面的刑部、礼部、户部、兵部几位尚书大人。
这个人从很多年前就开始谋划了，刚才说的那几个人，一步一步怎么上来的，那人都清楚。还让他们做了不少事情，这上面就交代了好几起案子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而且，据说只要一声命令，那些人都会替他做事。”
宋陌听了之后，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好像赵琦还说，有一批兵器，还有一批毒药，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说起这些兵器来，真是不知道怎么办。赵琦都交代出来了，但是这批兵器却找不出来。这要是让那些有心人拿去，那可不得了啊。”
宋陌喝了一口茶，淡定地说道：“大烽现在也算，国力强盛，足以震慑其他几个国家。而且现在和几个周边国家关系也不错，还有各国使节都要过来，陛下必然不希望这会出什么事情。”
“所以，这会的事情，应该就是要找出那批兵器，找出来。千万别在各国使节来临的时候，出现这批兵器。那样就不好了，不然你这新上任的刑部侍郎，可就不太合适了。”
陈峰说道：“唉，可不就是吗。你不知道啊，我拿到这个口供，都浑身发抖啊。这上面说，赵琦从左相大人那里知道了，有一批兵器，是准备给前线的兵士用的。
但就在这些人的合作之下，居然能把这最新最好的兵器，给掉包给了赵琦的主子，让他来替那个人铲除异己。赵琦精通蛊术，还可以帮那个人，控制别人替他办事。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又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的事情。铲除的也都是那些朝廷中的一些蛀虫，在任上也不做事，杀了倒也解气了。”
“那这批兵器，我们倒是不用太担心了。因为赵琦嘴里的那个人，私底下做的都不是什么坏事啊。”宋陌说道：“只是他们的行事有些怪异，做好防范就是了。”
“那你说，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这么大的事情，在咱们两个的手里，估计是不好解决了，所以如实地向圣上汇报吧。第一，余府这案子，你是破了，算是你的能力不错。
第二，你在查案子的时候，捎带查出了这惊天的大秘密，不隐瞒，不私做主张，而是直接上交给圣上，请他定夺，这是你忠君。
第三，你没有趁这个机会，把你陈国公府的对手放上去，这是你恩怨分明。第四，咱们刚才担心了半天的事情，到了陛下眼中，或者就没那么大了。”
宋陌的脸色有些凝重，他记得，祖父和他说过，当今圣上，可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任何鬼蜮伎俩在他的面前都不会得逞，任何心怀不轨之人都能被他乔密声息地收拾了。
他之前一直不信，正好趁此机会，可以看看这位陛下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陈峰想了想，决定还是这么做，
“行了，我知道了。”陈峰仰头又狠狠地灌了一口茶，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这就去禀告圣上，你要不要一起去啊，给我壮壮胆子。”
宋陌双手抱臂，轻笑一声，懒懒地说道：“我们府里有喜事，这几天我母亲快回来了。这几天，府里还有很多事情，我忙着了。就不陪你去了，这是你们刑部的事情。再说了，陛下如果知道我插手的话，可是会给我丢下很多差事的。”
“你以为现在陛下不知道吗？”陈峰不满地说道：“你应该知道，陛下的眼线可是布满了各地的。”
“所以，你以后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别来找我了。我没兴趣去刑部做你的帮手。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行了，好走。不送。”
“你这……”
就在陈峰抱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咦，少爷，您这是在和陈世子聊天吗？需要点什么吃食，奴婢下去准备吧。”
看到蒋妍醒了过来，神色如常，宋陌不禁有些心惊。他可是没有忘记，蒋妍刚醒时候的样子。
“蒋妍，你现在还没好，赶紧回去躺床上歇着吧。我待会再请人给你看看，然后好好养着，一定不能留下病根。”
宋陌说着，看向一旁的陈峰，“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去晚了，圣上从别人嘴里知道了这事情，你可就麻烦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陈峰走过蒋妍身边时候，还不忘记和蒋妍说了一声：“你这丫头，就听你主子的话吧，赶紧养好身体，他还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处理呢。”
“多谢陈世子关心，您走好！”蒋妍补充道。
说完，陈峰还给了宋陌一个，你知我知的暧昧眼神。
蒋妍在他面前伸伸胳膊，抬抬脚，眯着眼睛对宋陌说道：“少爷，我全好了，不信，您看。”
“蒋妍，你爹是谁？他在什么地方啊？”
“我爹？”蒋妍说着，脑子里闪过一个个片段，她抓住自己的脑袋，很痛苦的样子。“我的头好痛啊……”
“蒋妍，蒋妍……”宋陌赶紧搂住蒋妍，使劲喊她。
“赵风，快去百草堂请丹珠姑娘过来。”
已经一更天了，可是重华殿中还是灯火通明。朱彦允还在灯下批奏折，身边的李德拿着拂尘在一边伺候。忽然，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到李德身边悄声说道：“李总管，贵妃娘娘在外求见，就在门外候着呢。您说，这是让见还是不让见啊？”
李德摆摆手，那小太监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李德看着朱彦允认真批复的样子，不好在此时打搅。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自然知道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该对皇上说。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疆余孽
这会显然不是什么好时候，但他还是恭敬地对朱彦允说道：“皇上，贵妃娘娘在外等候。”
“贵妃？”朱彦允听了摆摆手，说道：“让她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些奏折要看。”
李德出去就看到了在外等候的贵妃娘娘，“娘娘，陛下还在批阅奏折，恐怕这会没时间去您的宫里，他让您先休息吧。”
贵妃萧氏听了，只是把汤递给了李德，说道：“德公公，这是给皇上炖的汤，请您带给他吧。”
“老奴会的。娘娘这更深露重的，您就赶紧回吧。”
“好的。”
李德望着贵妃萧氏远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他这副模样，惹得他的小徒弟小李子问道：“师傅，这汤，要端过去吗？”
“就放到龙案旁边，皇上要喝便喝，不喝就不用管了。”
“是，师傅。”
又过了一会，李德看天色实在不早了，就说道：“皇上，这都一更了，贵妃娘娘也是好心，您也该休息了，要保重龙体，才能为咱们大烽的子民谋福利啊。”
“你这老鬼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朱彦允伸了伸懒腰，说道：“朕累了，今儿就在这里休息吧。四更天的时候，叫朕起来。”
“老奴遵旨。”
伺候完朱彦允洗漱完毕上了床之后，李德命人将所有的灯都灭了。
然后把自己的小徒弟叫过来，说道：“你给我警醒点，师傅我小睡一会，三更之前，必须要把我叫醒，听明白没有。”
小李子连连点头，说道：“知道了，师傅，您就歇着吧。”
“好，你在外面给我守着。”说完，李德就合衣睡下了。
重华殿外，几个公公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被小李子看到了，他走过去，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要是让侍卫来了，把你们都抓起来。”
“小李公公，最近一直在传，说是有南疆有人来复仇了。这闹得人心惶惶的，小李公公，听着都怕人呢。”一个小太监说道。
“去你的，这皇宫内院，你还敢说这个，不要命了。快一边去，不然真给”说着小李子在脖子上等了一个沙头的动作。
“小李公公，我们也是害怕啊。所以才到了这里待着，不敢回去睡觉，怕一不小心被杀了。”
小李子看着这群没事找事，能睡觉不睡觉的一群人，心里就来了气了，说道：“快走，再不走，真给你们治个大不敬之罪。”
“好好，我们这就走。”说着，几个小太监就相跟上离开了。
“莫名其妙，真是无聊。”说着就离开了，守在自己师傅的门外。
到了三更天的时候，小李子还没来叫醒李德。倒是他自己给醒了，他走到小李子跟前，看见他正躺在旁边的榻上。“唉，你这小子，让你三更过来叫我，居然还在这里睡觉。唉，醒醒，醒醒。”
李德这一推，小李子一下就倒在地上了，而且七窍流血。
“来人呐，死人了。”
李德这一声大叫，引来了宫里的侍卫长。
“李公公，这是怎么了？”
“罗大人，杂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陛下好不容易睡了，杂家也趁这会咪个眼，就让小徒弟看着，可谁成想，这小徒弟就这么给死了。这可怎么话说的，”
“李公公稍安勿躁，这事也别告诉陛下，我这就去查。”
“好好好，你快去吧。”
就在此时，来了一个小公公，说道：“禀告李公公，柔妃她心口疼。”
“心口疼快去请太医啊，找杂家有什么用呢。这会陛下还没有醒，不能受惊扰。”
“这……”
李德上来气了，就踢了他一脚。说道：“快去找胡太医，他一直给柔妃看病，知道是怎么回事。等陛下上完朝，就跟他说。”
“是，是，小的现在就过去请他。”
过了一会，胡太医到了柔妃的宫中，替柔妃看诊。数十名宫人垂手伺立在廊下，个个面色凝重，鸦鹊无声。太后此刻正在内室，瞧着柔妃服了药，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承太祖母惦记，今日觉得身上好多了，想来是没有大碍了，老祖宗不必牵挂，待得将养几日，臣妾就去给老祖宗磕头拜年。”柔妃淡淡道，不过两三句话，却说得甚是艰难，语罢又是一阵喘咳，只咳得面色潮红，两眼充泪。
见她如此形状，太后心下了然，看着她瘦削的瓜子脸、幽怨的眼眸、勉强浮出惨淡笑容，心中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个灵动娇媚女孩儿，那时也就**岁光景吧。不知不觉在自己身边长大了，越发是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到后来……
思量至此，太后不由得悲上心头，侧面过去拭过泪痕，回首对柔妃笑道：“那感情好，你这孩子，如今大了，真真都是些规矩话，宫里头要守礼节讲规矩，弄得娘儿们越发的生分了，从前你还母后长母后短的，撒个娇儿什么的，如今人大了心大了。唉。要说你这身子弱，就是心思太重，若能放下些也就不至于此了，对了，太医是怎么说的？”。
“母后教训得是，碧儿记下了。左不过就是那几句话吧，万般皆是命，治得病治不了命啊” 柔妃娓娓道来，平常之极。
余府
“师傅他就是个奇人，医卢里的医书都是他写的，都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医书。师傅有很多徒弟，我应该有很多师姐师妹，或者是师兄师弟。但是我只跟着他学了半年，他就让我下山了，所以，我现在只认识两个师兄。”
丹珠吃惊地说道：“只学了半年，就有这样的程度，那婆婆的师傅该有多厉害，我要是能见见，就好了。”
大祭司摸着丹珠的脑袋，说道：“我也想让你见见他，只是，学成之后，师傅就说，我和他师徒情分已尽。不要再去找他，而且我就算去了，也找不到。”
“怎么可能，在哪里，你说，我去找。”
“我找了好久了，都没找到。先不说了，咱们要不先去看看余府的余睿醒了没有吧。”
丹珠点头道：“好。”
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候，余睿才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父亲在身边老泪纵横。
“爹。”
“哎，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余敬德看着余睿醒过来，不禁老泪纵横。
他身边的余大管事，说道：“那个白衣姑娘，真是厉害，她说你泡完药浴就会醒，你还真醒了。”
他伸出手，拍着余睿的肩膀，“对啊，还好找了陈世子和宋大人，他们带来的人，还是很有本事的。不管怎么说，睿儿，你身子还弱，就好好休息休息啊。”
余睿张了张嘴，还是在余敬德走出房门前开口说道：“爹，最近府里不安全，您要多加小心啊。”
余敬德转过身点点头，笑着对他说道：“睿儿放心，为父会多加小心地。”
“爹，是他，他回来了。”
余敬德一下没听太清楚，但是看到余睿的神情严肃，他想起了那个人。安慰道：“没事的，爹会部署好的，你安心休息。”
出了门，就招来府里的护院，吩咐道：“你们十二个时辰轮番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入这个屋子。”
“是。”
余敬德没有回屋子里，他不想让温氏替他担心。他独自一人来到了余府废弃的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感触良多。
“老余，你说，我当年做的事情，是不是错了？不应该那么对他们。”
余大管事说道：“老爷，当年那个事情那么处理，也是情非得已。如果不除了那南疆王子，咱们府里可就要遭殃啊。只是想不到，那个南疆王子居然没事，他还能找人来报仇。”
“只是，当年的婷儿，我不应该下手那么重啊，害的她年纪轻轻就惨死。”说着，余敬德不禁老泪纵横：“婷儿，爹爹真是对不起你啊。”
“二十多年前，老爷您只是接受皇命替文信侯灭南疆提供粮草，还有药材之类的东西。这个南疆皇子，自己引着文信侯入了南疆，帮着灭了南疆。
文信侯当时答应他会善待他的家人，所以他的父母兄弟都没有杀，都留着。只是他们在灭国当天就自尽了，这事让那个南疆皇子认为是文信侯不守信用。
他翻脸了，说是文信侯毁约。本来没什么事情。毕竟南疆都被灭了，扶上来的头人是个听话的。他才一个人，能起多大浪，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只是那皇子走之前，还扬言说要诅咒文信侯府一家全都死于非命。所有帮过文信侯灭南疆的世家，多要死。当时只有文信侯还有老爷您在场，小人在外候着。不知道这皇子用了什么方法离开。
只是后来真的应验了，不到两年文信侯府上上下下全都死了，而且到现在还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到底是怎么死的，谁干的。所以，老爷，您当时担心害怕，是有道理的。您的做法也是为了保住这个家啊。”
余敬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些也就只有你知道了。当年，文信侯的死，让我警醒。府里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都清除了一遍。而且还加派了守卫，应该会没事了，可谁成想。”
“可谁成想，这南疆皇子居然能进府掳走小姐，要不是他，小姐也不会……”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样结束
红叶寺的一个厢房里，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和尚坐在蒲团上打坐。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厢房里的烛火就熄灭了。和尚睁开眼睛，动了动嘴唇说道：“你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来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酒壶，边走边喝，酒味都弥散到周围。老和尚微微皱皱眉头，说道：“这里是佛门清净地，你怎么带着酒就过来了。别人闻到了，成何体统？”
来人笑了一声，懒懒地说道：“您倒是好心性，这会都能坐住，这次思诺王子的事情，可能已经惊动了皇帝了。居然请出了护国三公杜衍和陈煦去还有安国侯去重华殿里商议，估计是要有大动作了。咱们需不需要动手？”
“那个南疆皇子不足畏惧，主要是他身后的人。而且，你不是已经动手了吗，义庄的尸体，你不是都已经处理了。而且南疆皇子的老巢，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你还派了初三在那里守着，准备随时抓人吗？”
来人正是楚玄青，他是蜃楼里唯一一个见过楼主真面目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楼主真实身份和真实目的的人。
楚玄青愿意帮楼主守住秘密，也愿意替他做事。所以，他关注着整个朝局的变化，偶尔在需要的时候，他也会出手。比如这次。
楚玄青笑了两声，饮了一口美酒，接着说道：“什么都瞒不过您啊。那还需要做些什么吗？还有上次抓的那五个官员，要不要放了。”
“你按照心意做就行了，如果皇帝这会彻查的话，有可能查到你身上，现在还不是让他们知道蜃楼的时候。”
楚玄青点头，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道：“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五个官员里，除了姓裴的那个没太大问题之外，其余几个都一身的血债。我会放了他们，不打算轻饶他们。这几日审出来的东西，我会想办法呈递给皇帝看的。”
老和尚听了，嘴角微微上翘，闭上眼睛，继续刚才的打坐。
楚玄青知道意思了，“嗖”一下离开了。厢房里的蜡烛重新亮了起来，和尚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重华殿里的密室内，几个老头子把那口供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仔细研究过之后，安国侯宋祁才说道：“陛下，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是先皇留给陛下，说是如果江山社稷受到了危害的时候，必须出手。
上一任南疆王狂妄自大，以为凭着南疆的毒药可以灭了本朝。他曾经有了攻打大烽的念头，并且也付诸了行动。所以，当年才有文信侯周克明出征讨伐南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些才干，只是那时最繁盛的南疆，大烽对付起来都是易如反掌，更何况现在呢。
现在的南疆王，是个傀儡，他一心只听大烽的话，也就是陛下您的话。只是一个小小的南疆皇子弄出来的一点事情，陛下大可不必担心。
南疆的蛊术是有些厉害，但是会蛊术的又不是那一个人。咱们只需要让南疆王，给陛下送上几个听话的，会蛊术的人，就可以完全对付他了。”
“安国侯说的正是，臣以为，小小的南疆皇子，他一个人独木难支，不足为惧。重要的是要提防他身后帮他的人。他一个身受重伤，样了十几年的人，如果仅凭蛊术，是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听他的差遣的。
陛下您是担心，既然他能弄到兵器，如果不查出来是怎么弄的，通过何种渠道弄的，必然是不能按枕的。所以，臣建议，可以找个信任之人把兵部的人，都好好查查，然后再不动声色地将人调离，或者让他们荣养回去即可。
朝局不能乱，人心要稳住。这是先帝临终前交代我们的事情。陛下，您觉得如何？”
朱彦允是第一次找他们几个过来，不是说这个事情有多难办。只是时间太紧了，他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办这个事情。而且，这是先皇留给自己保命的人，总要试一试他们能力如何啊。
“两位说的是，朕会派锦衣卫去办这件事情，让他们务必要在各国使者来这里之前办妥。”
一直没有开口的杜衍，也开了腔说道：“陛下，老臣率领这支队伍也多少年了，他们一直没有给陛下立过什么功劳。只是上回陛下说起来的那五位失踪的官员，都是他们中，擅长易容的人，先顶着。
现在都没有什么人能察觉到，就算是官员的家属也没有察觉。但是，长久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而且，老臣发现，这五个官员都曾经是文信侯有关。或是当时的门客，或是当时是文信侯推荐给先帝的。
这次就让他们和锦衣卫分头去查吧，然后都不结果报告给陛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您权当多个角度了解事情吧。”
朱彦允听了，脸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乐了，早就想知道这个卫队的能力如何，这次终于有机会知道了。“那就劳烦舅舅了。”
“这是老臣应该的。”
几个人又寒暄了一会，才离开了重华殿。
等朱彦允忙完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李德就马上把太后要找他的消息告诉给了他。“什么，母后让我去慈宁宫？说了什么事情了吗？”
“回禀陛下，海公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李德看着朱彦允，留着半句话不说。
“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太后娘娘在柔妃的宫里。”
“柔妃？”朱彦允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问道：“柔妃她又怎么了？”
“柔妃娘娘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太后娘娘都惊动了。”
李德说到这里，朱彦允也明白了，他那母后要和他说什么了。
去了一趟慈宁宫，朱彦允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太后话里话外都是点醒他，说要雨露均沾，不能专宠。还有要顾及当年的辅佐之情，常去看看自家表妹。
说到最后，朱彦允只能答应说，等忙完之后，会常去柔妃那里。这才让太后满意了。
李德在旁边看着，真不是个滋味。这都九五之尊了，选择太多了，这宫里除了太后太妃，睡哪个女人都行，随便睡。这还有上杆子拉皮条，让陛下过去的。唉，真是。如果换了是他，哪个他都愿意。不过，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得等下辈子了。
隔了两日，锦衣卫和国舅手下的护国卫队，都回来报告了。那批兵器找到了，还搁在兵部的仓库内，只是每样都少了一把。原来那批人，是把兵器偷走之后，自己仿制的。
护国卫队，还把那些仿制的兵器都找到了，追随思诺的人也都抓住了，关进大牢里了。至于那些官员，根本就是赵琦抛出来，扰乱人心的。
朱彦允听了这个结果，心放到了肚子里。当天晚上，就去了柔妃那里过夜，然后又连宠了好几天，柔妃的病也好多了。
陈峰将这个结果，说给宋陌听的时候。宋陌知道，整个事情，现在大面上是了结了。
“你准备准备，可能最近陛下要召见你了。你可能得挪挪窝了。”
“为什么？我要外放吗？”
陈峰摇摇头，说道：“我可能要丁优了，父亲过世了。所以，刑部侍郎的职位不可能空下来。”
“你节哀顺变啊，有什么帮忙的招呼一声。我属于兵部，而且诶现在离你的从二品还差好几个台阶了，不可能会是我的。”
陈峰瞥了撇嘴，说道：“反正，我是要丁上一年了。这些事情，我就不管了。我明日就动身回老宅，陈峻也跟着。他这两天老是念叨你的书，说是你答应给他的。明日前，你要不找几本书给他，看看。”
听到这里，宋陌才隐隐约约想起，自己当时答应陈峻的事情。随口说了一声：“好。”然后左手在陈峰肩上拍了拍，“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
“好。”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对方感受到你的温暖。能默默地坐着，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都不感觉尴尬的两个人，才是知己。
当天下午宋陌到书肆淘了几本书，其中有两本书，一本叫典令，一本是推背图，交给了蒋妍，想看看她如何放。只见她拿着两本书翻了几页把典令放到了大烽法令的左边，把推背图放到了山海经旁边。
“典令应该是个狱卒写的，如何审问犯人，怎么给人编造罪名，属于阴私手段，不可学，但需知道。推背图应该是本推算命理的书籍，但说的有些飘渺难测，可当志怪类书籍看待，可研读，但不可深究。”
蒋妍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说多了怕宋陌怀疑，就留下了不少关于这两本书的评价。其实她真的说多了，一个丫头，才十四岁，也没有系统地上过学，字都写得不整齐，却能迅速判断出书里写了什么，很让人奇怪。
回过头来看到宋陌询问的眼神，蒋妍说好记。宋陌听完蒋妍的解释，点下头，就坐在书桌旁看书了，他一点也不信蒋妍的说法。
宋陌看一眼这个丫头，想着她这几天又恢复得差不多和从前一样了。明天去宣政院的时候可以让这个丫头做点事了，……
正文 120 左辅右弼
宋陌被陈峰烦了好几天都烦的要命了，可是他就这么走了，总觉得有些不自在。￡∝頂點小說，23而且他走之前，还留下那样的话，让宋陌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正月二十上朝时，皇上还专门看了他好几眼。而且在下朝的时候，皇上还把他留下了。
“陈峰说，你在这次的案子里，帮了不少忙。而且你的思维很缜密，适合去做一些精细的工作。”
“少敏兄过奖了，臣只是帮他分析了一下。”
“宋长卿，距离各国使者来我大烽，还有多长时间？”
“回陛下，还有不到十天。”
朱彦允点点头，说道：“你外祖是这次是接待各国使者的主宾，拨给你一队人马，你就在一旁帮他做点事情吧。务必，要保证每一个使者的安全。
另外，你爹爹在二月初就会回来了，按照我朝的惯例，父子不同朝。
所以，你可能要外放了。之前一直让你在兵部的几个部门都呆过，所以，这次要派你去边关了。洛先生那里都催了好几次，都想让你在那边效力。正好，朕也想看看，你这将门虎子，到了那边会有什么成果。
不要给你祖父还有外祖丢脸哦，也让朕开开眼，除了萧白羽，能不能再出一个状元将军。”
“谢陛下垂青，臣一定不负厚望。”
“恩，”朱彦允点点头，继续说道：“至于那个南疆皇子的案子，你就不用管了，所有相关人员也都有专人负责了。你从今天开始起，就开始跟着你外祖去内阁帮忙吧。”
“臣遵旨。”
看着宋陌走了出去，朱彦允问道：“难得他就是国师说的左辅右弼之一？”
李青澜一甩拂尘，就大步走了进来，只行了一个抱拳礼，然后说道：“恭喜陛下，左辅右弼二星已经全部找到了，而且他二人都对陛下忠心耿耿，何愁大业不成？”
“哈哈，”
宋陌在出宫回府的路上，仔细琢磨了一下朱彦允的意思。这是重用他的意思，开国也有三四十年了，这些年少说也有十个状元了，可不是每一个都能够得到重用。宋陌觉得自己能够得到陛下的垂青，应该是和家世分不开的。
有点像家生子，勋贵世家，多少口子，都在京城里头。跟什么人关系不错，跟什么人合不来，品行如何，这一调查就知道。可是比那些从不知名的村庄上考上来的人，要放心的多。
而且，勋贵世家里的男孩，自小也见过不少世面。遇上的事情也多，家里也都是那些做官的。官场那套耳濡目染，学得真是不能再精了。
所以，遇上什么事情，容易上手，能解决得了。就算是解决不了，也有家族。为了面子，家族里的人，也要帮助自己的子弟撑场面，解决问题。
等宋陌回去的时候，就直接被请到了松柏院去了。
宋祁正在那里坐着等他，看到他回来了，就使劲瞪了一下眼睛，胡子都翘了起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自从过年那几天吃了几天团圆饭，你这些天都去了哪里，一点都不着家。”
“孙儿这些日子是帮忙查案去了，而且……”
“胡说，你给我跪下，咱们来算算总帐。”
宋陌顺从地跪了下来，他在祖父这里从来都是很乖的。
“第一，你居然往你弟弟宋浩的床上送了一个丫头，这丫头还是你仓墨轩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是你们兄弟共同喜欢一个女人，同槽而食，这名声好听吗？
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把手伸到了后宅，这是你该做的事情吗？”
“那墨菊还有墨荷本来就是二房的，她们的月钱也是走的二房的帐。只是我半年没有回来，仓墨轩里缺人，她们才回来的。这，不算是我仓墨轩的人。
而且，当初是二婶子保下她的，我从来又没有沾过她的身子，那孩子不是我的。”
宋祁听了，直接就照着宋陌的脑门拍了一下。“不是你的，你就送到你弟弟床上了。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这事，我已经交给赵毅处理了。以后，不准再插手二房的事情。”
“他们要是算计我，我都不能还手了？”
宋祁气呼呼地说道：“他们能算计得了你，你是我**出来的。如果你连他们的算计都放不住，那你也别在官场混了。还有，你二叔没出息，二房早晚会分出去，你就再等几年吧。等到……”
“等到庄亲王倒台是吗？孙儿明白，可能只是当时没忍住，毕竟墨荷对孙儿使的手段太下流了。而且，用的那药都是让薛放都没见过的，都感兴趣的药。”
宋祁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我清楚，而且墨荷不是你二婶的人。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宋浩的，而是柳行的。至于，她的主子为什么这么安排，线都断了，自然是查不出来了。
所以，以后你若是在外地办差，记得小心防范。”
“多谢祖父指点。”
宋祁听了之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我最看好的孙子，你的婚事也定好了。这次你外放之前，把婚事定了吧。我也能安心了。”
“还有就是，你以后要记得，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宋陌一听这话，就明白祖父是指什么了。“祖父是怪孙儿插手陈峰的案子吗？”
“我知道你和陈家那几个兄弟关系都不错。而且你从小，救被教导说是朋友有难要两肋插刀。对人要有义气。但是，从官场的角度来看，你能把自家门前的雪扫干净，就可以了。你就对得起你的俸禄，也对得起你自己了。
你觉得自己的雪扫干净之后，如果去管别人门前的雪。如果这个别人是你的兄弟，而且他恰好扫不了了，你可以过去帮忙，是你仁义。
但是如果，是别人呢，你的性子我清楚。外冷内热的，只要别人对你好，你真是可以对他十倍的好。别人没有求助你，而你却又插手他的事情。这不是帮忙，这是越位。
上位者，不怕下属没有能力，最怕下属有越位的想法啊。为人臣，要忠，没错。但是，做事一定要努力，但是不要过于努力。”
“孙儿知道了。”
宋祁听了之后，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大道理，你懂。但是你缺少人情世故，不了解人心。这次陛下是让你帮着你外祖接待各国使臣了吧。”
“是的，祖父真是神算。”
“呸，神算个屁。我是知道，陈峰比你大十岁，是个刑部侍郎，从二品头衔。你再过十年，应该不止这个地位才是。
你这段时间和他交往的过程中，是不是都是你分析，你拿主意。你理清整个案件的过程？”
宋陌听了之后，点点头。心忖，祖父真是什么都知道啊，难不成他……。
“别那个眼神看我，我没派人看着你。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他能做到整个刑部侍郎的位子。”
“他有敏锐的洞察力，据说，没人能在他的面前说假话。他都能看得出来。他手底下的人，各色各样，但是都乐于为他卖命。”说到这里，宋祁朝自己的孙子扬了扬下巴，“你不也是乐意为他卖命吗？帮他分析整个案情，还带着人，去和他一起破案。
这是他的能力，他能让每个人心甘情愿为他做事。你以为那些证据案情，单凭你就可以分析出来吗？是他已经把所有的线索，还有证据都放在你蹦一下就能够着的地方。你觉得，是你的成功，你分析完了之后，他听着你指挥就办了整个事情。
不是的，是他，只不过，他借着你的嘴说了出来。让你有成就感，让你觉得自己很有价值，能分析出连刑部侍郎都没看出来的内容。
把自己的姿态放低，真心诚意创造条件，让别人来帮着自己完成事情。然后，再真心地赞美，有点才能的人，可能都拒绝不了，这种成功的诱惑。
不用浪费一个铜板，就能捕获一个人的心。他陈峰是深得他祖父的真传啊。”
看着宋陌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宋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能是我阴谋论了，但是世上各种人都有，都不少。陈峰，他有点擅于攻心，但是手段高明，而且动机纯正。所以，我没有阻止你和他的交往。
但是，你在官场上以后还会遇到更多更复杂的人，你还会遇到更复杂的局面。祖父希望，你能熟悉这些手段，不主动害人，但也不要深受其害。
皇上把你放在兵部的各处历练，目的就是要让你熟悉整个兵部的运行状况。他在培养你，为新君培养。”
“新君？”
“是啊，陛下登基的时候，曾经有人给他算过命，你知道命相师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陛下在四十岁之前，会遇上左辅右弼二星，辅佐他和他的孩子，坐稳江山，还有一统中原。”
宋陌有些奇怪，不知道祖父为何对自己说这个。
“一个星已经出来了，那就是萧白羽，另一个”宋祁故意不往下说，只是看着自己的孙子。
宋陌吃惊地看着他，说道：“难道……”
正文 121 神秘老妪
宋祁点点头，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国师李青澜和你祖父我说的，应该是没问题的。￠￡頂￠￡点￠￡小￠￡说，www23你们两个将会是陛下重用，甚至是以后新君要重要的人。”
“祖父，这是术士之言，不可全信啊。而且陛下他对这方面也不是很相信啊。所以，孙儿这次外放应该和这个没什么关系吧。”
宋祁捋了捋胡子，说道：“陛下是圣君，他当然不会全信，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术士身上。陛下这次让你外放，有没有说是什么职位？去什么地方？”
“没有具体说，只是说可能去边关，和洛先生一起。”
宋祁抬起头来，看着上方，“你和你外祖在接待各国大使的时候，要注意，多学着点。还有就是，陛下既然没说你去那里是什么职位，也是有诸多考虑的。
这天下是陛下的，可陛下也是属于天下人的。他在安排官员的时候，不是随心所欲的。他不能说出来，让你去外放到边关。必须有人提出来，而且这人还有在朝堂上很有话语权。
所以，陛下给你这个使臣来访时，京城的保卫工作。这个他可以安排，毕竟是保镖的角色，符合心意就好。但是一方的官员，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虽说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但是如果让我去推荐你或者让你外祖去推荐。这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么推荐下来，有一定的风险。万一，你没有完成事情呢。”
宋陌听到这里，很不满意地看着祖父。
“你别不相信，事情的发展有时候是不能完全掌控的。你学过史，你必然知道诸葛亮和司马懿在五丈原的事情。所有的入口都封死，将司马懿父子困在山坳里，实行火攻。
多么完美的计策，多少人配合之后的结果。可谁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偏偏下了一场雨。所以，官场上，你要给自己留有余地，要做成什么事情。要多备上几个候选的方案，以备不时之需。
话说回来，官场上的一套推荐法则，就是别人向陛下推举你，然后我站出来反对。陛下权衡，该不该用此你。若该用，就劝我让你一试。我再推辞，那个举荐你的人，再劝。如此三番，才能授予你官职。
若陛下不想用，就会反其道而行之。这是官场的套路，谁都想要官帽，谁都想再官大一些。但是，你要真这么说出来，就不对了。
现在陛下，想用你，而且边关现在局势又不太稳。正是去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多少人都盯着呢。陛下属意你，而且还给你表现的机会。所以，你好好表现，给别人推荐你的机会。”
“孙儿知道了。”
宋祁打开茶杯，抿了一口，接着说道：“你还嫩着呢，在京城这几日，多和老头子我学着点。”
宋陌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酒味，皱着眉头说道：“您又喝酒了，太医让您少喝的。”
“就喝一点，”宋祁赶紧看看周围，说道：“你赶紧起来吧。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现在是时候训练这些了。”
宋陌从松柏院回到仓墨轩的时候，就已经要掌灯了。他一回来，就看见蒋妍坐在书房的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在等他。
一看见他，蒋妍马上站了起来，小步快跑地到了他的面前，“少爷啊，你可算回来了。这晚膳都做好了，就等您回来吃了。”
“今天晚上是什么吃的？”
蒋妍笑眯眯地歪着脑袋，掰着手指头，说道；“红菱姐姐给少爷炖了银耳莲子羹，我汆了羊肉丸子，还做了青笋肉丝，清蒸鲈鱼，还有翡冷翠。”
“翡冷翠？这是什么菜？”
“翡冷翠，少爷，你见了就知道了。”宋陌回到房间，就看到桌上的吃食。
他指着一个盘子说道，“这便是你说的什么翡冷翠的吧。”
那盘菜，大概是八块凝胶状的东西，外面是透明的，里面是碧绿的，还有些许黄丝点缀。上面又蒜末还有红椒，看着还挺好看的。
“少爷，您尝尝吧。这是用猪骨还有猪蹄胖熬制的，快熟的时候，外面又加了一点菠菜和鸡蛋花做点缀。所以，才是这个颜色的。”
“恩，不错，很有心意。别在这里伺候了，你和红菱，你们也去吃吧。待会来我的书房，你给我挑几本书出来。”宋陌知道这个丫头在吃食上是很有天分，也很有一套。把她带出去，应该是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胃的。
“是。”
萧绍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就没好气地说道：“让你们查了这么多天，就给我这个结果？”
“这实在是年深日久了，而且陈嬷嬷那次出去之后，谁都没有见过了。所以，属下还不能查出来她去了哪里。”
“啪”萧绍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都去管家那里领罚吧。”
“是，属下告退。”
“这到底该怎么办呢？”萧绍自言自语道。他四处环顾，然后就看到那个白影还在他的书架旁边的多宝阁跟前。多宝阁上放着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以前的一些小东西。
只见，白影指着其中的一个东西，脸色大变。
萧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生母之前留下的亲手绣的一个小屏风。上面绣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因为喜欢，所以就一直带在身边。
“你见过这个屏风吗？”
白影点点头，兴奋地抓着萧绍的手开始晃。
萧绍被她抓了一下，胳膊上留下了几个印子。他吃了一惊，一般只有厉鬼，才能对人产生作用。她这是？
然后看着白影的表情变化得很厉害，她好像很着急。想要出去。
萧绍就跟着白影，走出了庄子。
他没有骑马，给白影撑着伞，后面的侍卫牵着马，远远地跟着。管家不放心，还专门让车夫驾着车，在后面跟上。
所以，路人，能看见。一个华服男子，撑着一把黑伞，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一队人马。
还好此时的天色已晚，路上的人不是很多。
白影走了好久，终于在一个村口停了下来。
萧绍一招手，一个属下就来到他身边。“这是什么地方？”
“回公子，这是京郊的陈家庄。这里是离盛京最近的村庄，只是村里的好多人都到盛京做活去了，所以，村子离留的人不多，而且多是外地过来的。而且这里鱼龙混杂，大多是讨生活，没钱在盛京住，只能是在这里住着，在盛京做事。”
萧绍点点头，继续看着白影，希望她能再在前面带路。可是那白影，走到村子里之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在那里犯迷糊。萧绍也不清楚，她到底要去哪里，要找什么人。
所以，他就一直在原地呆着。
他手底下的人，觉得很奇怪，这么晚了，怎么公子还大老远跑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就光站在那里，也不说找谁。
就在他们都迷惑的时候，村子最外头的一户人家里走出来了一个老人家。
这户人家离村口不远，离里面成片的房屋却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她穿着粗布的衣裳，头发全白了，而且脸上都是褶子，两只眼睛却异常清亮。
看到她出来，那白影瞬间就奔了过去，在那老妪身边晃悠。只是那老妪却看不到她，只是缓慢地挪动着步子，走到旁边的茅厕。
白影见她如此努力都唤不到老妪，就又奔回到萧绍身边。
萧绍这会明白了，白影是来找这老妪的。
在旁边等了一会，那老妪出了茅厕，就看到有几个衣着华丽的人站在她门口，着实吃了一惊。
“各位爷，你们是来……”
“这位老人家，我们都是赶路的。这天色不早了，想在这里借宿一晚，不置可否。”萧绍身边的小厮说着，还从衣袋里拿出几两散碎银子，递给老妪。
拿老妪见了银子后，眼睛放亮了不少，随后靠边，让几个人进去：“屋里就我这老婆子，空房间倒是有几间，你们可以进来。”
进去之后，小厮陈岩就给萧绍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萧绍见这里的灯都没有打开，正想问，老妪就开口了：“庄户人家，挣不了几个钱，晚上又没有什么事情。所以，这灯一般是不点的。不过，几位爷来了，这里还有点油，可以点上。”
说完，就将油灯递给陈岩。
陈岩拿出火折子，吹了几下之后，就出来火苗了。然后就将油灯点上。一点上才知道，这里都不能用简陋来形容了。
家徒四壁，只有两个凳子，还有一个土炕。就再也没有什么了。就连这两个凳子，现在一个是萧绍坐着，另一个是放着油灯。
萧绍看到这个情景，有些吃惊，这个白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老婆子。他转头看着那白影，现在正在拿老妪身边，一脸的悲伤。
于是，萧绍开口问道：“敢问老人家，这里就您一个人住吗？”
一听这个，那老婆子就掩不住的泪水，“还有我的孙女啊，她前些日子到京里抓药去了，到现在都不曾回来。我去找里正，他也不管。说我们是外来户，出了什么事情他都不管，当初说好的。而且我的腿脚又不方便，所以只能在这里等。”
“敢问，您那孙女多大了，有什么特征，我在京里倒是认识几个人，或许可以帮你。”
“她今年十六了，这么高，不胖，而且走的时候穿的是一件细布衣裳。”老妪边说边比划着。
萧绍听了，再看看旁边的白影，这就对了。这是她家啊，难怪白影看到老妪会比较激动。可是这和自己找的陈氏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文 122 神秘老妪
老妪见萧绍听了之后，也不表示，就着急了。∽↗頂∽↗点∽↗小∽↗说，www23说道：“一看您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老身以前也在大户人家帮过佣，只是这年岁大了，才带着孙女到了这里的。你们大户人家的那套，老身懂一点。老身这里还有几样东西，您拿去疏通疏通吧。”
说着，老妪就将门槛卸了，从里头拿出一 个包裹了好几层的东西。老妪颤巍巍地走到萧绍面前，把里面的东西递给了萧绍。
萧绍打开一层层的布，看到里面的东西，他不禁呆了。这是一块随身玉佩，是莲花形状的，中间隐隐写着一个“乔”。
“这，这？”
可能是见着萧绍的表情有些奇怪，所以，那老妪解释道：“这是老身当年帮佣的时候，主子赏赐的。”
“那你的主子是？”
老妪抬头看着远方，好像在回顾，停了一会，然后缓缓地说道：“我是小姐身边的奶嬷嬷，我们家小姐姓孔。”
萧绍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他缓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老人家，你姓什么？”
“老身姓陈。”
萧绍听了之后，站起身来，惊呼道：“你就是陈嬷嬷！”
老妪看着萧绍的表情，她有点惧怕，身子微微后倾。谨慎地问道：“老身姓陈，以前是小姐身边的嬷嬷。但是，你要找的人，是？”
“你们都出去。”萧绍吩咐道。
“是。”
身边的陈岩，在底下人都离开后，关了门。
“我要找的是二十多年前嫁给萧国公府三公子的衍圣公嫡支嫡女孔乔，她身边的奶嬷嬷陈氏。应该就是你吧。”
老妪听了，笑着低头，再抬头就已经很平静，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躲了这么久，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躲？你知道有人要找你？”
“我带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离开，应该有人会找我的。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本来我想在盛京呆着，只不过钱很快就花光了。所以，就只能到了这个地方了。离盛京也近，找人好找，别人来找我的时候，也好找。”
“会是什么人，要找你。”
“涉及到那个秘密的人，都会来找我的，或者是来灭口的。”
萧绍看着她说道：“我也是涉及到那个秘密的人吗？”
老妪仔细打量了他半天，然后笑着说道：“像，这是太像了。本来是有些怀疑，但是等你看到那个玉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孩子。
那个玉佩是你生母的玉佩，一共有两块，另一块应该是在你那里吧。”
萧绍点头，问道：“你真是当年母亲身边的陈嬷嬷？”
“是，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那个秘密是什么？”
“萧绍少爷，想必，是有人让你来找我的吧。”
萧绍点头。
“带我去那个人那里吧，我和他说。”
“是什么秘密，不能和我说吗？我可以告诉你，你孙女的一些事情。”
老妪摇摇头，说道：“不必了，她是老身捡来的一个丫头，相依为命十几年。老和尚说她有八十年的阳寿呢，而且还有一番奇遇。所以，老身不担心她。而且，您既然找到了这里，估计那个孩子也很安全。”
后来，萧绍再问什么的时候，老妪就都不说话。所以，萧绍只好想着把她送到药铺那里。
宋陌本来打算请旨外放，按他的级别，有些经历就可以外放了。但是外放的地方可能不太好，而且宋陌也管不了了，先出去再说吧。只是没有想到圣上会来了这么一招，让他的计划有点乱。
仓墨轩到了亥时的时候还是灯火通明，宋陌要出门几天。所以要把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安排妥当，还专门把几个管事都叫过来吩咐事宜。
若是墨荷墨菊在，她们就拿出宋陌平时爱穿的衣物和熏香还有常用物品，整理之后放入箱子里。只是现在换成了红菱和蒋妍。蒋妍不知道怎么收拾，所以，就看着红菱收拾，然后在蒋妍就在旁边打下手。
蒋妍想着宋陌走了，自己该怎么办呢。做他的跟班好些天，虽然老是受伤，但是这日子真是舒服极了。好吃好喝好玩，还有宋陌人长得好，看着还能养眼。
而且这个主子的自理能力极强，让她在身边真的没做什么，都是宋陌自己打理，不然就是让侍卫去做。
这样的日子，估计以后是过不上了，可她也不想跟着宋陌去远行。这不是现代，出个门，几个小时就到了，还公费旅游，现在的状况动辄一两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远一点的半年才能到。
这是算了，在侯府里，自己安安分分地，多做点活也行，总比在外面强点。其实，蒋妍不知道，宋陌不是远行，只是去京城外的京畿大营去看看，然后和将领熟悉一下。商量一下，如果有什么事情，可能需要京畿大营的人配合。
所以，要先熟悉一下，里面的人，哪些人的武功高，哪些人的轻功好。这是他祖父派给他的活，必须做好。
“柳嬷嬷家的儿子前些日子好像要娶媳妇了，说是少爷房里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啊。”一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说道，“那个丫头好像是个新来的，被柳嬷嬷看中了，想讨回去做儿媳妇，都求到大太太那里了”
“恩恩，我也听说了，太太好像也同意了，要给咱们这再添个丫鬟了。”一个圆脸的小丫头点头应和到。
“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福气，能被柳嬷嬷看中，要是我能嫁给柳行就好了，以后就不愁吃不愁喝了。”一个穿粉裙子的丫头痴痴的说道。
“少做白日梦了，柳嬷嬷之前连墨荷姐姐都看不中，还能看中你，”扎双髻的小丫头用手拍了一下粉裙子的丫头，恨恨地说到：“就是那个新来的叫什么妍。
才进了仓墨轩几天就让三少爷天天带着她出去，还让柳嬷嬷求到太太那里娶她做儿媳妇。连以前的墨荷姐姐都靠边站了，真是个狐狸精。”
说完，其他两个丫头一起点头，一致认为抢走柳行的这个是个狐狸精，不然怎么会迷得柳嬷嬷去求了太太。
而在一旁的蒋妍听了半天，才知道那个三少爷是指的宋陌，而那个宋陌狐狸精就是自己。但那个柳行是哪根葱啊，自己从来没见过吧，真是躺着也中枪。
一旁听见的人还有墨荷，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墨菊姐姐还有墨荷姐姐是怎么了，好些日子都没有见她们了。”
“你不知道吗？墨菊姐姐早就病倒了，估计墨荷姐姐是去照顾她妹妹了吧。三少爷这些日子都让红菱和蒋妍招呼他，是不是要让她们当一等丫头啊。”
那个扎双髻的小丫头撇撇嘴说道：“按说，选丫头不是应该选择家生子的吗？那两个都不是家生子，难不成是爬上主子的床了，所以才……”
蒋妍没看到红菱的脸色已经变了，有点发青，她咬紧牙关，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扎双髻的丫头，脸被气的鼓鼓的。
蒋妍看到她脸色不对，马上用手拽拽她的衣角，她才平静了一点。
只是又不知道谁应和了一声道：“新来的那两个丫头，一脸的狐媚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红菱马上摆出一副严厉的架势对着几个小丫头就是一顿狠批，小丫头们都畏畏缩缩的不敢多说话。
到了晚上上床休息的时候，红菱心里还是久久不能平静。她也就罢了，本来以后就是伺候男人的，从小也学了不少手段。可是蒋妍不同，她从来都没有往那些方面去想，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最可恶的是，不知道这是谁传出来的。明明柳行还有柳嬷嬷都被少爷罚了啊，怎么还会有这种消息。难不成是柳嬷嬷以前在二夫人身边伺候，这次她又被二夫人救了，然后才有后来的事情。不对啊，这二房最近也忙着了，估计二夫人没时间管她啊。
不能，她越想越想不通就越睡不着。如果，少爷听了这个，会怎么想。忽然她听到门外有嘤嘤的哭声，就随手披了件衣服出去了，就看到圆脸丫头小雯在哭。
“大半夜的，哭什么，”说着红菱就上去拍了小雯一下。
“呜呜，刚刚赵风哥哥过来仓墨轩看蒋妍了，手里还拿了好些吃的，只给她一个人。以前都一起分的，现在呜呜”
“多大点事情啊，也值得你哭。”红菱又安慰了她几句后，才回了房间。
第二日卯时，天还未大亮，宋陌已经准备好出发了。他用了点早饭就离开了仓墨轩，身后的赵成拿着佩剑紧跟在后面。
忽然碧荷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挡在了宋陌的面前，凄婉地看着他，说：“少爷，奴婢是……啊”
可她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小石子打了一下，瞬间就立在那里不动了。话也说不出来，着急的她一直使劲地张嘴，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动不了。宋陌就从她身边走过去，看都未看她一眼。
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就是二婶准备的通房？也太不懂事了，伺候他，还是算了吧。
在花园里和二叔都幕天席地地几次敦伦了，还想得他的宠，自不量力。
这么想想就舒服了点，迅速朝门外走去。赵成紧跟着宋陌走了出去，只是在经过碧荷的时候说：“穴道半柱香之后解开，别想乱动或者乱嚼舌根。”
正文 123
宋陌很生气，所以一路上他不说话，她也耷拉着脑袋不敢刺他，等回了府被他一把丢到榻上，唐欢更是直接埋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跟他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唐欢早看出来了，若宋陌因别的事情生气那还好说，如今因为男人，她若跟他硬顶着干，肯定要吃苦头。唐欢是要激他，但绝不想让他弄疼了，除非他一怒之下肯破她的身，那样，就是疼死她都愿意！
宋陌关门回来，就见她攥着被子哭得……伤心欲绝。
她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有肩膀不停地抖，偶尔抽搭两声，若不是晌午天色大亮，旁人就算跟她待在一个屋子里，恐怕都不知道她哭了。
为什么哭？为了那个仅仅见了一面的男人。他对她的好，她真的一点都看不见？宋陌寒着脸走过去，停在榻前，一手拉住她胳膊，轻而易举把人拎了过来。她并没有反抗，只歪坐着，露出半张侧脸给他，垂落下来的碎发被泪水打湿粘在她脸上，还有泪珠连续不断地滚落下来。
好像有人在心口刺了一刀。他从来没有见她这样哭过。她会哭着跟他撒娇跟他装可怜诉委屈，从来没有这样，了无生气。他想先替她擦掉眼泪，嫉妒愤怒的火却让他无法继续纵容她。她惯会看人脸色，他稍微对她好一点，她都会得寸进尺。
“你哭什么？”宋陌抬起她下巴，淡漠地盯着她眼睛：“是，我承认我说话不算数，答应帮你找男人最后又食言。可是，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女鬼，你占的是我女人的身体，以前我没有发觉自己喜欢她，现在知道了，我就不能让旁的男人打她主意，这样有错吗？”
“没有。”唐欢闭着眼睛，努力止住眼泪，乖乖地答。
“那你为何哭？”宋陌没有因为她的乖巧而满意，莫名的，他只觉得心慌。
唐欢撇撇嘴：“我哭，是因为我终于找到了那个男人，本以为可以跟他在一起，没想到一直说会帮我的将军突然反悔，我信错了人。我哭，是因为我注定完不成鬼差的任务了，我白来了这一趟，白遭了那么多罪。将军，如果你真的不肯帮我，那你杀了我吧，或许陆舒宁阳数未尽只是被我占了身体，我走了，她就回来了，你们二人终成眷属！”
“你再说一遍。”宋陌闭上眼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我说我走了，陆舒宁会活，你就能跟你真正喜欢的女人在……”唐欢也闭着眼睛，并不知道男人的神色，自顾自说着，只是说到一半男人突地压了上来。她毫无准备地跌倒在榻上，本能地要反抗，身前衣襟已被撕坏，男人火热的唇落下来，那么用力，没有舒服只有疼。唐欢却兴奋非常，宋陌终于要发狂了吗？
她一动不动，装死，像真正心灰意冷的女人。宋陌在熟悉的肩颈上啃了两口，忽的不动了。以前他这样，她会热情地迎上来。这辈子，他不指望她主动，可她羞涩的闪躲随后而来的欲迎还拒也让他满足。但现在，她连躲都不躲了，一动不动的，像个死尸。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还阳就是为了找那个男人，他不允许，她就不想活了？
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初见便是脸红心跳，那么，她真正喜欢的男人，不是他……
她爱的不是他，所以前几辈子才会狠心用各种手段骗他，只为了一个他不知道的目的？
可笑他只想着确定她是真的不记得后，跟她共赴黄泉，从未考虑过她爱的，另有其人。
宋陌慢慢跪了起来，手沿着她肩膀往上移，掐住她脖子：“睁开眼睛，看着我。”
唐欢吓了一跳！
好好的，他不要她也就算了，怎么突然想杀人了？
迅速平复掉心中慌乱，唐欢慢慢睁开眼睛，解脱般看着头顶的男人：“将军，你准备成全我，杀我了？”
他真的，舍得？
泪眼模糊中，唐欢小心翼翼探究男人的心思，若他真动了杀机，她会马上改口！现在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这男人应该只是被嫉妒烧得失去了理智……
宋陌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只盯着她还含着泪水的眼眸：“你确定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他？”
很多女人见到他都会脸红，宋陌知道她们那时肯定对他有些心思，但他相信，单凭相貌可能会生出好感，却绝不会立即爱的死心塌地。
或许她只是看那男人生的好而片刻心动呢？她这么傻，她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她知道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会像他这样，一次次自欺欺人，为她等了一年年不够，现在明明已经下定决心送她走了，还是在对上她的眼睛时，控制不住地心软心疼，控制不住地找借口给她活的机会？
只要她有一点点犹豫，宋陌都能告诉自己，她太傻，还分不清片刻悸动与真心喜欢，告诉自己，她要找的她真正爱的那个人，有可能是他。
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绝不舒服，可是，唐欢在那双如墨眸子里看到了一丝乞求，掩盖在冷漠的狠辣下。
是乞求她否认吗？
唐欢突然觉得宋陌有些可怜，谁能料到，当初杀人不眨眼的那个宋陌，现在竟卑微至此？
可她不会心软。这是宋陌自找的，如果他没有杀她，没有记起，就不用在这些梦里挣扎。
人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她挑错了人，不得不千方百计求着这个男人要她，输了，代价是她的命。宋陌比她好过多了，他输了，输的也只是心。心死还能活，命没了，就彻底玩完了。
唐欢想活。既然宋陌给她机会，她就不会自己找死。
她茫然地眨眨眼睛，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是他吧？我忘了以前的事，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过谁，也不知道什么叫真正喜欢。可陆舒宁见了侯爷脸红心跳，然后决定跟侯爷过一辈子。一生相守，难道这还不算真的喜欢？而且，他也说看我眼熟了……”
宋陌看着她，她每说一句，他体内因嫉妒而起的怒火便会退一分。最后，她说完了，宋陌只觉得浑身发软，眼里的狠辣也不知何时换成了无奈和……欣喜。
他就知道，她那么傻，连他对她过分的好都没察觉，又怎么会死心爱上一个陌生人？
都怪陆舒宁那个凡俗女人影响了她！
平静下来，宋陌将被子拉到她身上，一边起身一边讽刺地解释：“你长成这样，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心动。胆小无能的只会偷偷看你，胆大的便会想办法主动跟你搭讪。酒楼那个男人说的什么一见如故前生有缘，我给你找几本话本子看，你就会发现很多浪荡子弟都是这样骗那些蠢小姐的。”
“真的？”唐欢不太相信，狐疑地望着他：“该不会是你不想让我跟他在一起，故意骗我的吧？”
宋陌冷笑：“我用骗你吗？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就算你要找的那人是他，我也不会放你出去。这样说，只是让你知道你有多好骗罢了。”
“你凭……你无赖！”唐欢气得抓起枕头丢过去，砸在宋陌胸口。
宋陌一点都不疼，在枕头落地前把它捞了起来，丢到她身上，“我劝你安安分分留在将军府，那样我好吃好喝养你半个月，否则我不介意早日送你回去！”
“那你送我回去啊，正好把你的女人换回来！”唐欢仰着脖子朝他吼。
宋陌淡然地整理身上衣衫，侧目看她：“万一她不会回来呢？没有把握之前，我必须留着你让她的身体活着。倒是你，既然那么想死，为何不自己死？”
唐欢顿时没了气势，挺直的腰背也矮了下去，摸着脖子道：“我，我怕疼……”
宋陌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她做傻事，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的，应该也是一时赌气吧？就像他，刚刚不也差点失控？
看她气呼呼地瞪着眼睛，宋陌重新坐到榻上，将不情不愿的小女人拽到怀里：“放心，只要你放弃找他，我会对你好的，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依着你。” 他不想跟她生气，一月之期未到，真假未定之前，只要她高兴，除了找人，他愿意把她哄到天上。
“我不用你对我好！”唐欢狠狠推他：“真对我好就该放我去找他，整天就会说好话哄我，你走，以后别再理我！”
活像个浑身长刺的刺猬，可这样的她，生气勃勃。
宋陌看了喜欢，本想离开给两人冷静下来的时间的，但现在他又舍不得走了，顺势松开她，立在榻前开始解衣。就算她不承认，宋陌也看得出来，她喜欢他的身体，嘴里说着不愿意，眼睛却总是偷偷盯着他，色眯眯的样子不管过了几辈子都没有变过。
唐欢愣了一下，跟着抱着被子往里躲，蒙住脑袋赶他：“大白天的，你别胡来！”
宋陌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对唐欢那么有兴趣，以前学习的时候，师傅曾经说过，这世上有些人和事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那个时候，就不要抗拒，跟着心的感觉走。
宋陌甩开衣袍，抬腿跨上榻，一把扯开被子，按住她手亲了起来：“女鬼，谁说我理你了？我理得一直是她。”
正文 124 奴隶小白
休息了一晚，萧韶带着找到的陈嬷嬷就动身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如果直接把人交给那个怪人，自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所以，他本来还想着找父母亲问一下，当年的事情。但是父母亲去山上游玩去了，庄子里也没有什么人。所以，就想了想去找他师兄李清澜。
当年的事情，师傅知道得更多，但是师傅一向行踪不定，很难联系上。所以，还是去师兄那里问一下，捎带问一下那个白影的事情。
“你是说有个白影跟着你？”
萧韶点点头，说道：“跟了好一阵子了，是从年前就跟上到了现在的。我身上还带着那个玉佩，但是那个白影好像一点都不怕，她什么时候想出现，就出现。想离开，就离开了。所以，我想请你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的玉佩出了问题，还是那个白影有问题。”
李清澜摸了摸脑袋，然后绕着白影转了两圈，仔细打量了白影。然后，捋了捋他的胡子，说道：“师弟啊，这个白影好像不是鬼魂，而你身上的玉佩是师傅专门给你避鬼的，所以，你身上的那个玉佩是不管用的。”
“哦，是这么回事啊。那她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一直跟着我，还有你能不能收了她？”
那个白影一直两眼汪汪地看着萧韶，好像一点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自己很开心地笑着。
李清澜低头想了一会，然后很严肃地摇摇头说道：“这个恐怕不行，她不是鬼魂，所以，我的那些法子，都她不能使用。而且，她看着也不是个厉害的，你就别管她，反正她也不能伤害到你。你别管她就是了。”
萧韶本来还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闭嘴了。“师兄，你知道师傅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李清澜一听，吓了一跳，问道：“师弟，是不是你的蛊毒又发作了？”
“那倒是没有，只是想问问师傅当年的一些事情。”
“师傅走之前也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不然他回来会收拾我的。所以，你没有事情，就在家里好好休养，别乱跑。等他老人家回来，说不定，就有法子帮你解毒了。”
萧韶听了，只是点点头。“师兄，你知道不知道，这江湖上还有什么厉害的能解蛊解毒的人吗？”
“怎么这么问呢？”
“我在盛京的一个小药铺里，见到一个……”萧韶说道这里的时候，嗓子忽然说不出话了，然后他痛苦地摸着自己的脖子，整个身体弯曲成一个虾子的模样，倒在地上。
“师弟，你怎么了？……”
在李清澜的呼唤中，萧韶渐渐地失去了意识。他昏迷前最后一个想法，就是，难不成自己又被那个怪人下了什么蛊不成？
李清澜见到这个情况，马上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盖子，就从里面倒出两个小药丸，塞到萧韶的嘴里。然后又扶起萧韶，让他盘腿坐下，自己则在他身后，帮助他理气。
过了一会之后，萧韶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李清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自言自语道：“怎么说来就来，这蛊也来的太是时候，幸亏，以前师傅教过我怎么做，不然今天师弟要是在我这里有个好歹，师傅会削了我的。”
萧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他一醒过来，就看到师兄在旁边看着他，“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可就要带你去山上了。”
萧韶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最近没怎么休息好，所以才出事了。师兄，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李清澜顿了顿，说道：“你昨儿要和我说什么呢，在盛京有个什么来着？”
萧韶一听，就想起昨天那个没完的话题。“盛京里有个小药铺，那里的药材挺全的，而且那里的一个女子好像会点蛊术。”这个消息是萧韶听陈峰说的。
他觉着，昨天他会昏迷，并不是因为之前蛊毒的原因，而是那个药铺还有那个怪人的事情，应该是不能说的，是想说也说不出来的。他也不想再来上一次，让师兄担心。所以，就说了一个最近刚知道的消息。
李清澜听了，捋了捋胡子，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思量着。“一个药铺，会蛊术。这不大对啊，大烽是禁止蛊术的。应该没有人会才是啊，这个消息，你是听谁说的？”
“京城里官员里，关于这些杂七杂八的消息，谁最灵通了？”
“那自然是陈世子了，他是刑部的，跟什么人都打交道。自然，消息比较灵通。如果是他说的，那么消息肯定是准的。咱们有空过去看看吧。”
萧韶点头。
就在他们两个商量什么时候去的这会功夫，忽然从外面来了几个人。“国师大人，陛下有请。”
李清澜听了，“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萧韶笑着看他一眼，说道：“还是陛下的事情重要，我这里什么时候都行的。反正我十天半个月不去，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那好，我先走，你就多休息。有什么吩咐管家就可以了，他会替你办妥的。”
“好，你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虚弱。”
李清澜走后，萧韶又去看了陈嬷嬷，她还是那副样子。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说。给吃的就吃，不给吃的就饿着，也不开口要。
萧韶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与陈嬷嬷对视，“我就要带你去找那个人了。这之前，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比如，是谁要找你，他找你做什么，这些你都不想知道吗？”
陈嬷嬷摇摇头，说道：“不想。”然后她又笑了笑说道：“我猜，这些你也不知道吧。”
“那你就不担心，你的安全吗？”
陈嬷嬷“哼”了一声，面色如常，只是以一种很轻蔑地口气说道：“怕死就能不死吗？当年涉及到那件事情的人，都早就该死了。我二十多年前就该死了，我多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死了，也算是挣了。”
萧韶吩咐管家准备了一辆马车，然后就带着陈嬷嬷去了之前的那个小药铺。
门口依然是人来人往，里面还多加了几个小厮来招待病人。拿药看病，一点都不乱。
萧韶刚一走进去，上回接待他的小厮就迎上来说道：“客官，您这是第二次来了，您里面请吧。”
萧韶自然是知道，有的人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见过一面就再也忘不掉了。用这种人招呼客人，再好不过了。试问，一个小店，你只去过一次，但是这里的伙计居然把你的名字爱好，什么都记住了。什么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喜好来办，能不常常光顾这家店吗？
“我这次是带人过来的，之前的那个人还在吗？”
小厮很热情地回答道：“您问的是我们的卢大夫吧，他人是怪了点，但是找他看过病的人，都会把自己患怪病的亲朋带过来医治。他现在就在房间，您就过去吧。”
那怪人，还会给别人看病？听到这个消息，萧韶有点奇怪，但还是只带着陈嬷嬷走了后院，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因为他知道就算进来再多的人，那人若是要对他动手，还是能做到的。
萧韶按照记忆，找到了后院里上次进去过的屋子。这熟悉的屋子，依旧如上次一般，很安静。他在外面犹豫了一会，然后才带着陈嬷嬷，推门走进屋子，屋子依旧很暗。
黑衣人仍是正坐在屋子中间，还是挂着那件很大的黑色衣服只露出个头颅。
那怪人看到萧韶进来，先是“桀桀”怪笑了两声，然后缓缓抬头。“你来了，想必，你身后就是陈嬷嬷了吧。”
萧韶点头，说道：“你要的人，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
“很好。”
萧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见那怪人朝着他的方向吹了口气，萧韶就昏了过去。
“陈嬷嬷，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
屋子里，现在就是陈嬷嬷还有那个怪人。陈嬷嬷往前走了一点，这才看清楚这个怪人的脸。饶是她这么多年，也见识过不少事情，但是还是被那张脸给吓坏了。如果那能称之为脸的话。
满脸烧伤的痕迹，连嘴唇都没有了，两只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一只空洞洞的孔和一条缝。那条缝里隐隐能看到黑色的眸子，如果黑夜里看见的话，可能会把人吓死。
陈嬷嬷在自己的记忆力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这人是谁？“你，你是谁？”
“一次卖奴隶的地方，一个很瘦小，很不起眼的男孩，受了重伤，都快死了。没人要买，幸亏是您，才让大公子注意我，把我买下来，给我看病疗伤。”
陈嬷嬷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从很久远的回忆中找到了一丝片段。“你就是小白？”
那怪人，点点头。
“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陈嬷嬷，文信侯府的人，都被烧死了。我能活下来，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但是，我记得你当时是逃出来的，而且还背着你家主子出来的啊？”
“一言难尽啊，”
正文 125 那个孩子
“你现在怎么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陈嬷嬷看着小白问道：“你当年的样貌也不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变成这幅模样。你别和我说什么一言难尽，或者说来话长这种语句。我想当年文信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
怪人低下头，躲避陈嬷嬷的眼光，用沙哑的嗓子回答到：“嬷嬷，你知道文信侯多年前曾经带兵和南疆打仗吧。当年南疆王因为这次战役，而死。南疆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但是文信侯回到盛京还受到皇上的嘉奖。
陈嬷嬷点点头，笑着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情，当年我隐约记得，大公子也是跟着侯爷去了南疆。凯旋的时候，多少人去城门去接他们呢。小姐就是这会见了大公子第一面，从此以后啊，就惦记上了。”
“唉，你别扯远了，我这老婆子脑子现在不好使了。你就简单些说，当年是谁做的这件事情？”
“是大食国的人做的。”
“怎么是他呢？”陈嬷嬷吃惊地问道：“大食国和大烽是友邦，怎么会出来这种事情呢？他为什么要杀了文信侯府的所有人？”
“这次战役，还死了不少南疆的壮汉。南疆的百姓，到现在估计提起文信侯来，还是恨得咬牙切齿的。而且，南疆人善蛊，文信侯从南疆回来之后，就有一些人过来找他报仇。
大公子当年买下我，也是因为我会一些蛊术。有我在他身边呆着，多少能帮助他防着点。就是我在侯府的那些日子，都有不少人来刺杀侯爷。
只不过，最厉害的最彻底的刺杀，还要说到大食国使节来的那段时间了。那天陛下让侯爷陪着大食国的使节，在盛京游玩。在使节要走的时候，专门跑到侯府来找侯爷喝酒。
侯爷好酒，就和使节喝了好久。还叫出大公子，二小姐，三少爷，还有其他主子都去了。连我们这些下人都沾了光，也喝了不少。
那天我本来是要去红叶寺，替少爷去拿佛经的。就像你说的，我本来可以逃过那个事情。只是，后来还是因为别的事情，就留在府里，和他们一起喝酒了。
然后，到了掌灯的时候，大食国的使节就离开了。侯爷还有府上的几个小主子，都还去送使节了。可是回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那酒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当时喝着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可是使节走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我就觉得浑身没劲。而且周围的人也开始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了。最后就倒在地上了。
之后，好像是进来了一伙黑衣人，举着火把。”
“照你这么说，应该是和那个大食国的使节，是拖不了干系了。那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当时文信侯府里还有其他人逃出来吗？”
“嬷嬷，我从小就接触蛊了，也喝过不少的好东西。所以，就算是中了**，我也能在短时间内醒过来。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们一伙人是拿着火把到处点火。
我醒过来之后，发现屋里着火了，然后就准备离开。但是他们派了一些人在门口守着，我要出去，他们就一棍子打在我的脑袋上，把我打晕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屋里，当时的火已经熄灭了。可是我身上也有不少伤，但好歹还是活了下来。
我猜，连个下人的房间都能这么严密地守着。那其他主子的地方，就更不必说了。所以，我猜，能活着走出文信侯府的人不多。”
“那，大公子呢？”
小白摇摇头，说道：“我不清楚。但我觉着，他应该是活着，因为当时，他们在把我打晕之前，我看到那群黑衣人，好像把什么人装到袋子里，要带走。我看那人的衣服，好像是大公子的。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在打探大公子的消息。
我烧成这副样子，到哪里，别人都把我当成是怪物。好在还会一些蛊术，混口饭吃。我想找到大公子。”
“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吧。”陈嬷嬷颤巍巍地走到小白身边，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摸在小白的头上，“大公子应该是活着，而且我家小姐好像也见过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却不出现。”
“陈嬷嬷，你难道见过大公子？这地上的人，是乔小姐的孩子，也是大公子的孩子？”
“没有见过大公子，”陈嬷嬷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萧绍，犹豫了一会，说道：“他应该是大公子周克昌的儿子。”
“怎么会？”
“具体是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小姐怀孕前一个月，经常就没影了。回来的时候，头发衣服都有些乱。问她就干嘛了，她就只说是逛花园了。可是我知道不是，还好姑爷当时一直在书院里读书。
我是她身边的嬷嬷，自然是要替她掩着。后来，小姐怀了孕，然后府里上下都很高兴。小姐也很高兴，但是她看着姑爷的眼神不对。
我就知道她还是放不下大公子，怀孕的时候，小姐一直不安生，三天两头地生病。然后，到生产前的几天，整个人都很瘦，只是肚子特别大。
整个人的精神也不好，常常一晚上都是被噩梦惊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孔家找夫人，夫人当时也病着，根本不能让她再操心了。所以，只好天天守着她。
我还记得那天，小姐起的特别早，她说她要去园子里坐坐。到了园子里，然后又把我们都支开，她坐了半个时辰。回到卧房，身子就不行了，就开始发热了。她把所有人都叫出去，唯独留下了我。
然后她断断续续地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最爱的人的骨肉。她会保佑他平安出世，然后还给了我一快玉佩，然后离开萧国公府。孩子会有人保护，只是，让我带着这个秘密，还有这个玉佩离开。会有故人来找我，问清事情的真相。
当天晚上，萧国公府的所有主子，都聚在小姐的院子里。但是，小姐还是咽了气。
人都装到棺材里了，从外面来了个老道士，说是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然后，就在棺材里生下了萧绍。”
陈嬷嬷说着，泪眼模糊地朝着萧绍的方向看过去，“他叫萧绍，小姐这辈子最爱的人是文信侯的大公子。我虽然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怀上这个孩子的。
但是那阵子，大夫都说她身子骨不好，不能怀这个孩子，劝她拿掉的时候。她说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当时不懂，现在懂了。那孩子是她的命，是她爱人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
“难怪，我现在的主子要我把他找过来，并且让他去找你。”
陈嬷嬷问道：“小白，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还有你的主子是谁？”
“大约五年前，我现在的主子救了我。她从我身上的这个标记，认出我的身份。所以，就让我呆在这里。每天衣食无忧，过得也不错。
我现在的主子就是大公子的妹妹，周聘婷。她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不清楚。我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她之后，她就很生气地离开了。一年后，才又回来。她说，她要报复所有伤害她家人的人。”
“周二小姐，她一个女流，如何报仇？”
“不清楚。我们当时一直都在查大公子的下落，还是二小姐说是感觉萧绍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而且他的娘亲是孔小姐，所以，我们才开始怀疑。
后来，就设了个局，让他去找你过来了。您的孙女当时来这里抓药的时候，我认出来，她身上的刺绣，是您才会的家传绣法。所以，就跟二小姐说了一声，然后她审问去了。明天就让你们团聚。”
“恩。阿玉是个乖孩子，这么多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陈嬷嬷又想起什么似得问道：“萧绍的身份，现在应该确定了，然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二小姐没说，但是现在他是周家唯一的根苗。二小姐肯定会心疼他的。”
“哦，那就好。”
仓墨轩里，赵成对着碧荷说完那句话，就没了人影。碧荷这才安下心来，但是忽然又听到嗖嗖两声，接着她看到两缕头发掉到地上，很快就被风吹走了，其中一缕头发上还有她今天刚扎上的红丝绳子，这还是二老爷给她的。
现在的碧荷，只是知道有人在这院子里看着她，而且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像她这种丫头就算在主子面前再有面子，死了也是一张席子裹了扔到乱葬岗去。
她现在有点怕了，二夫人吩咐的事情可能做不到了，还能好吗……
宋陌刚坐到他的七宝香车上，想想刚才的事情，就有些犯恶心。这么冷的天儿，穿得薄纱，里面肚兜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又那副勾人的媚态，想做什么一眼就看清楚了。真是不要脸。
过了一会，赵毅就在他耳旁说了两个字：到了。谁到了，到哪了，只有他们清楚了，只见宋陌轻轻点了下头，扬了扬手，赵毅就走到前面的行李车上，赵成坐到了七宝香车的前面，开始赶车。
正文 126 通房丫头
路上有雪，所以不能走地太快，也不能抄近路走。一行人就慢慢地走在大路上，走到了傍晚才看到了一家驿馆。
但是这家驿馆有些古怪，厅堂里没有一丝人气，整个驿馆三层楼，只有柜台后面的小二趴着在睡觉。赵成走过去，把他摇醒，店小二才睡眼惺忪地问：“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这里有 ，啊”
小二边说还边还打着哈欠：“这里有上好的客房和酒菜。”
由于外面天色已晚，宋陌决定大家就在这家客栈休息，明天一早再走。反正也就两日的路程，实在也不着急赶路。只是临吃完晚饭的时候，宋陌低声跟赵成说，“把行李车里藏的那个人，带到我房里。另外再让店家准备点吃食，我晚上用。”
“是。”赵毅虽然答应着，但是他却明白，宋陌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这应该是给那个人吃的。
但是赵成这奇怪行李车里怎么会藏人呢，不过他还是很听话地到了行李车查看。果然，在行李车里有三只大箱子，但最上面的那个已经打开，就看见一个府里小厮衣裳的人在那里吃东西。
只是那人停了下来，显然是很吃惊怎么会被发现，但是只惊了一下，就笑颜盈盈地和他打招呼：“赵大哥，你来了，我正在吃东西了，要不你也来点？”
一副讨好的神情，这才让赵成想起来这是谁。原来是蒋妍，她怎么跟过来了，主子要找的就是她吧。
接着，赵成叹了口气，把蒋妍从车上拉了下来，领着她向着二楼宋陌的房间走去。一路上，赵成心想，这下麻烦了。
别管蒋妍为什么要跟着出来，只看找个架势，应该是主子同意的。唉，自己以后要保护的人就多了呢，而且蒋妍的性格，想想他都头大。
蒋妍跟在他后面来到了宋陌的房间，就见宋陌坐在桌子旁边，桌上放着一个茶杯和一盏灯。
宋陌手里拿着一本兵书。赵成把蒋妍带到这里就离开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把蒋妍气够呛。
认识他也一个多月了，有时候真是沉默寡言，半天都不说一句话，自己怎么逗他都不说话，快气死了。有时候，是话特别多，而且特别气人。
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抱怨这个的时候，宋陌估计会问她话吧。
果然，宋陌的眼睛盯着书，不紧不慢地问道“为什么要跟着过来？你的伤，还没有养好，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
“三少爷，您能不能给张嫣小姐说一声，您没有要把我当成通房丫头使唤。您其实是另有人选的，不然，不然，我就惨了。”
看着蒋妍夸张的表情，宋陌心里一乐。“怎么惨了，你倒是说说，让我听听。”
“我自从回到仓墨轩里养伤，周围看见有人窃窃私语。我一过去，她们就都散了。而且她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每次都是偷偷看，我发觉了，然后回望她们的时候，看到她们的眼神很不对。
而且张嫣小姐还来过一次，在松柏院和二夫人说了半天的话。之后，二夫人就把我和红菱姐姐叫了过去，说是有事情吩咐。我们刚到了那里，松柏院的一个大丫头就过去了，让二夫人把选的人都带上。
我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二夫人带到了松柏院老夫人那里了。到了那里之后，二夫人还给我拿了一个银钗，就插到我头上了。还说了好多，让我好好伺候你的话。
我当时想想，少爷您给我发那么多的赏钱。再说了，我还签了卖身契了，肯定是要好好照顾您的啊。我当时就点头了，然后还赏了不少东西。
二夫人还说，她看着我身子有些单薄，少爷您体力好，可能会伺候得不周。所以，就还指了身边的一个叫碧荷的姐姐，说也要过来伺候您。
碧荷姐姐过来之后，二夫人又吩咐了半天，她一直都是细声细语，而且满脸通红，春情荡漾。回到仓墨轩后，红菱姐姐专门把我拉过去，叫我看画册。”
蒋妍说到这里，觉得脸有点发烫，声音也有点小了。那个画册，她知道，是避火图，画风很古典，含蓄。但是她两世加起来在这方面都没什么经验，所以看到那图之后，免不了有些不自在。
想到这里，蒋妍咕噜了一句，“红菱姐姐怎么有这么羞人的东西了，难不成别人送的。”拿究竟是什么人送的呢，当时不好问，所以，她也没问出来。
不过，宋陌是什么人，放到江湖上，也算是个人物了，他倒是听得很清楚。也明白，有人和这丫头挑明了，她有些害羞和抗拒了。
“然后呢？怎么不往下说了？”
“然后侯爷夫人也答应了，说是少爷您都快十八了，没有个人贴身伺候，始终说不过去。正好这会侯爷回来了，就说他看着红菱不错，把红菱姐姐也抬成通房丫头。然后，我们两个加上二夫人身边的碧荷，就一起回了仓墨轩。”
宋陌听了，半天都没说话。房间内就这么安静，蒋妍有点好奇这会宋陌的表情，还没成亲，一下子就多了三个通房丫头，而且还有一个是过来“辞职”的。这会宋陌的心情该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她偷偷地抬眼瞄了一眼宋陌，他还是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看着那书。“那个碧荷，从前天起，就已经在仓墨轩里了？”
“二夫人是这么说的，她以后就是仓墨轩的人了。昨天白天的时候，她就收拾了一个包袱住到了仓墨轩里了。就和我还有红菱姐姐一个房间。”
“你喜欢她还是喜欢红菱？”
“我？”蒋妍搞不懂宋陌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刚才不是一直在聊他的通房丫头的事情吗？怎么这会又扯到自己身上了，于是转移话题说道：“我还是喜欢红菱姐姐，一来比较熟悉了，二来就是她一直对我很照顾。还有那个碧荷，真的是很气人的。
她才来了一天，我的好些东西，就被她用了。少爷，您之前赏的百花膏，她闻着香，洗完澡之后，不告诉我一声，就拿去全用了。足有小半瓶呢，我好不容易留下的东西，我都舍不得用呢，倒是她舍得了。
过去找她理论的时候，她还说我小气。她说她以后是少爷您的人了，还说如果敢惹她不高兴，她让人把我卖了。仓墨轩的事情，几时轮到她做主了，要做主也应该是少爷您啊。
我气不过，推了她一下，没想到她就倒在地上了，人也给晕过去了。后来碰上了红菱姐姐，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她给我想了个办法，让我来找少爷您给我做主。”
“你什么时候躲到车上的？”
“就是昨晚上大家都休息的时候，上车的。然后睡了一路，醒来的时候，就到这里了。”听着宋陌的声音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蒋妍就又开口说道：“少爷，您收红菱姐姐做通房丫头吧，她身段好，模样好，而且性子也好。”
“好。”
“嗯”蒋妍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才明白刚才宋陌说了什么，“拿奴婢替红菱姐姐谢谢少爷了。”
宋陌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笑了一下，看着蒋妍问道：“你知道在边关的时候，我为什么要让你做我的丫头吗？还替你解决了你舅舅定的那门亲事吗？”
“为什么？”蒋妍迷惑不解，看上自己了，额，貌似刚来的碧荷比她更柔美，更讨男人喜欢，胸前也更有料。红菱的身材也不错，前凸后翘，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吧。
会和自己签卖身契，难道因为自己会把书分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搞不懂，她有点茫然地看着宋陌。
宋陌看了她一眼，就在蒋妍认真地听他说的答案的时候，“自己去想吧，很晚了，我休息了。旁边有被子，你睡地上，今儿晚上给我守夜。”
蒋妍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他气死了，拉开被子就睡了。可是这晚上，她睡得很香。
宋陌看着她，心说，这丫头真够笨的，她就没发现，她求的另一件事情，我就根本没答应吗。丫头，你是躲不开的。
第二天的时候，蒋妍就坐在马车上和他们一起赶路了。到了晌午的时候，赶到了京畿大营的驻地。宋陌先是安排了几个人去找个客栈住下，然后他自己带着赵毅去了京畿大营。
蒋妍草草吃过之后，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去旁边的摊位上去买东西了。京畿大营是在离盛京不远的地方，旁边就是个小镇子。虽然不繁荣，但是还有几个大的客栈和酒楼。
蒋妍他们住的就是一个客栈里的小跨院，两间上房，一间厨房还有两间下人房。
她走到菜市上，想买点猪肉什么的。就走到一个店铺旁边，翻看了一会猪肉，然后对着肉贩子说：“给我两斤五花肉，要这块。”
“好嘞，”肉贩子就拿起刀，一刀下去，就切了一块。放到秤上秤，“四斤，四两银子。”
“我要不了那么多，你再切一下吧。”
那肉贩子看她是个小姑娘，瞪了她一下，抖了抖身上的肥肉说道：“爷这一刀下去，几斤就是几斤，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正文 127 通房丫头
“没有这么做生意的，我走了，去别家买去。”蒋妍气呼呼地说道。心想着，这菜市上的猪肉也不过一百文一斤，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得这么贵了，难不成他这里的肉不是猪肉是龙肉不成。
就在蒋妍准备走的时候，肉贩子伸出手拦住她，色眯眯地笑着打量着她，一双油腻腻的肉手都快伸到她的脸上了，“小姑娘，你长的不错，脾气倒是不小。”
正说着，就把蒋妍抱到里间。
赵风这一日正好被宋陌派出去办差事了，所以就没跟在蒋妍身边。而且宋陌之前没想到蒋妍会跟过来，所以也没有另外派人手。 而且这肉贩子家里有好几个兄弟都是在黑道上混的，菜市上的人对他这番作为都是见怪不怪了，一也没有什么人敢惹他。
“小姑娘，正好今儿有空，咱们乐呵乐呵。”
就在肉贩子要扑上去的时候，外面有人喊他：“李老三，出来，还钱。”
肉贩子听了，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咧咧地说道：“这是谁啊，竟然敢坏爷的好事。”
他一出去，就看到三个彪形大汉站在外面。他立刻就软了：“张大哥，饶命啊，饶了小的吧。”
“饶了你也不是不行，把钱还了，总共八十两。”
“什么，上个月才四十两呢，怎么到这个月就涨了这么多了。”
“利滚利啊，李老三，你不会是还不出来吧。我们哥几个今儿可不能白来啊，总要拿点回去了。”
肉贩子赶紧打开收钱的柜子，双手奉上，“今儿生意不好，就这些，给哥几个打酒喝吧。”
拿黑衣的彪形大汉低头扫了一眼，脸色就不好了，“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看来你今天是不给点颜色看看是不知道我们哥几个的厉害了。
老五，把门关上。老六，动手。”
“行了，”黑衣大汉身后的灰衣男子，一个闪身就把肉贩子摁倒了剁肉的砧板上，乐呵呵地问道：“大哥，要卸他哪一件？”
肉贩子叫唤起来，说道：“我大哥和二哥都是隐雾山上的抢匪，手底下有不少弟兄，你们要是敢动我，小心我的两个哥哥收拾你们。”
老六听了扇了他一嘴巴，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大哥，他这是威胁咱们呢，卸他一件，太便宜他了吧。”
“是啊，大哥。”旁边穿黑衣的老五也附和道。
带头的彪形大汉，低头沉思了一下。这李老三说的也确实不错，他是有两个哥哥，在山上为寇，如果真惹了也不好收拾。但是转头一想，朝廷这几日正要平寇，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呢。
“把他的肉切了，混到那些猪肉里头，利索点。”
老六听了这吩咐，舔了舔嘴唇，兴奋地拿起刀，拍打着肉贩子的脸，“听到了，敢威胁我大哥，你还不够格。”
肉贩子本来还想求饶，但是旁边的老五给他的嘴里塞了一个肉，然后又用绳子绑上，是彻底出不了声了。
在里面的蒋妍，躲到门后面，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能听见，看见。她亲眼看着肉贩子被那个叫做“老六”的人，一刀刀切了下去。还把切出来的肉，当着肉贩子的面给剁碎。
他的刀法熟练，不知道是杀了多少人练出来的。他的目光带着兴奋和痴迷，仿佛自己在做的这件事情，是一件多好的事情。他的姿势，不像是在杀人，更像是在切猪肉，一刀下去，然后慢慢往前推。切完这一条，就扔到旁边的肉堆上。
蒋妍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如此恐怖的事情，她睁着眼睛，捂着嘴，一动不敢动地呆了很久。直到那三个人走了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来。跑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赵风他们早就回来了，本来以为能吃上蒋妍做的好吃的。谁想到，蒋妍都过了晚上还没有回来。宋陌去京畿大营里是替皇上传密旨了，少不了被灌了几杯酒。这酒可不是平日里文士喝的梨花白，而是正宗的烧刀子，后劲十足。
宋陌回到客栈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有些醉意了。所以，就派了赵风赵毅他们几个去找蒋妍，自己则在客栈的小跨院里歇着。他的样子还和平时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醉了。
客栈外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两个人在对话。
“你确定他把酒喝下去了？”
“没错，手下看的清楚，那杯酒他绝对入了口。烧刀子加上这包药，他这会肯定是内火难平。加上他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这会就算进去的是个无盐女，他也会……”说话的人翘起兰花指，拿着帕子捂着嘴笑而不语。
这副尊容，或许他觉得自己这个是风情无限，偏巧对面的人对他这不感冒。直接问道：“什么时候发作？”
“算算时辰，再有一盏茶的时间，他应该就控制不住了。”
“拿着钱，回去吧。不许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
“您放心，我们是吃这碗饭的，我说出去的话，肯定不能再这道上混了。”
“你知道就好。”
翘着兰花指，扶着外面的车夫，就下了车。下车了都还不忘给车夫抛了个媚眼，然后才一扭一扭地离开了。
“主子，要不要手下把他给处理了。”
“不用，他本来就不认识那个人是谁，知道的也不多。而且，这人在这里还有些势力，杀了他，如果引起官府就注意，再查到爹爹的身上，就麻烦了。算了算时间，咱们也该进去了。”
“是，主子。”
不知道为什么，宋陌觉得自己的身上很热，和上次被墨荷算计的感觉是一样的。他连喝了好几杯茶，都不能缓解一点。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宋大人，您还没睡吧，白天里，爹爹和您喝了不少酒，现在爹爹都醉倒了。母亲让我给您拿些醒酒的汤药。”
宋陌打开门，朝着门外的人，一拱手，说道：“原来是林姑娘，多谢关心。宋某喝的不多，您还是回去照顾令尊大人吧。”
玉华听了，泫然欲泣道：“宋大人，可怜可怜小女子吧。小女子是庶出，若是母亲大人知道宋大人没有收下醒酒汤，会责罚小女子的。”
宋陌接过她手上的食盒，说道：“那宋某收下了，林小姐请回吧。”
“宋大人，小女子是洪水猛兽吗？”
宋陌侧身将门大敞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林小姐，请。”
林玉华点了一下头，提着裙子就进到了房间。宋陌并不关门，直接进了房间。
“林小姐，请坐。”宋陌不关门，然后坐在锦凳上，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
“多谢，”林玉华说着，就坐下了。
宋陌提起壶，准备给林玉华倒水。“林小姐，喝水。”
“就别叫我林小姐了，叫我玉华好了。我称呼您为宋大哥吧。”见宋陌没有反对，林玉华就开始说了：“我爹爹他当时打仗时，身子受了不少的伤。一变天的时候，就会疼痛。幸亏圣上体恤，才让他到了京畿大营，少了些劳累。
我们也请了不少大夫，都没有什么效果。只是说要多注意修养，别累着，也别喝酒。可是我爹爹就好这一口，怎么劝都不行。今天宋大哥来了，爹爹这一高兴，又喝多了。因为宋大哥还要再呆几日，所以，母亲特地让小女向宋大哥说一声。”
“原来如此，那宋某明日去的时候，注意些就好。”
“有劳宋大哥了。”林玉华说着就站起身来，给宋陌行礼。
“如此小事，就不劳姑娘费心了。”宋陌看了看外面的天，说道：“姑娘，这天儿不早了，若无事请回吧。”
林玉华笑着点点头，心里想着，那个小倌儿的话，真是不准，不是说一盏茶之后，宋陌就会发作吗？怎么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发作呢？
宋陌这会看着林玉华的做派也知道了是谁在他酒里下毒了。因为上次的淫毒，他这次忍得很辛苦，尤其是林玉华这身上还散发这阵阵香味。
林玉华不是很想走，就想尽量拖延时间。她在迈过门槛的时候，看准了，准备往下跌倒的时候。没想到，宋陌比她更快，一下子就把她扶住了。然后笑着送她离开，林玉华心直到走出客栈，宋陌都还好好的。
“真是可气，就不该相信那个小倌。”坐上车之后，林玉华生气地说道。
“主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去哪里？”
“只能是先回去了。”林玉华想着，用药让宋陌主动要她，那爹爹才能和他谈条件。如果自己主动，那就只能做个妾了，还是不受重视的那种。
马车走了一会之后，宋陌赶紧在床上坐好，然后屏气凝神，暗自运功，想将这毒逼走。
哪知，他刚开始运气，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蒋妍从外面跑进来，惊慌失措的。她进屋之后，就把门插得紧紧地。然后还把桌子什么的，能推动的东西都挡在门口，好像从门外要进来什么人似的。
看来她真是吓着了。只是她不知道，房间里，只有一个中了**的宋陌，他可比那三个不入流的混混，呃，厉害多了……
正文 129 出事之前
看着手中的玉片，她还记得，七年前的那一日，也是这样一个美好的暖日。
和妹妹照旧在花园里，她在假山旁边看经卷，妹妹就和丫头们一起放风筝。那会母亲也就是蒋惜妍的亲娘，在府中的带着人准备采收的桂花准备酿成佳酿。
风一吹，香气随着暖风飘渺四散，十里之内都飘散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本来她是要给母亲一些蛊虫，酿了之后更好喝的。可是，底下的两个丫头都说，常人是喝不惯，也不能接受虫子的。
所以，她就歇了心思。只是管母亲娘讨了些初酿成的桂花酒，这会就在手边放着。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酒壶，要是哪家公子见了，肯定以为是个酒鬼了。不过，不知道这里面还放了什么，隐约有丝果香，倒是很好喝。
看看书，喝喝酒，赏赏美景，再逗逗小妹妹玩，这真是好惬意的生活啊。
不一会，酒就喝完了，自己倒是一点都没有醉。太好喝了，再去要上一点吧。
“妹妹，过来。”
蒋惜妍听了姐姐的召唤，乖巧地就小跑过来了。“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咱们去主院，要点好东西去。”
妹妹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问道：“姐姐，是什么好东西啊？”
“你闻到香味了没有？”
妹妹使劲一嗅，“好像是有些香气，这是什么香气啊？”
“主院里，正在做桂花糕呢，可香了。”
“咱们赶紧去吧，再晚了就没了。”说着，就抓着蒋承欢，也就是丹朱的手，赶紧跑到主院里去了。
一路小跑到主院才发现，现成的桂花酿被装在瓶子里，正准备密封呢，旁边还有桂花糕都摆在那里，下人们都准备上笼屉蒸了。
蒋承欢赶紧跑过去拦着厨娘，“先别往进放呢，我拿上点尝尝。”
“大小姐，您都拿了两壶了，要是让夫人知道的话，会收拾小的了。”
“你们做了多少，母亲肯定不会知道的，而且这会母亲不在，你就放心给我吧，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下人们都知道，这位大小姐不是夫人生的，可是夫人待她很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她选。而且还请了女师傅教她一些刺绣什么的，还说了过了今年就要教她主持中馈了。
所以，下人听了蒋承欢都这么说了，就只好给了她一瓶。
蒋承欢拿上之后，给妹妹拿了两块热的桂花糕，然后拉着她的手，就转身想离开主院。
就在她跨出主院的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们走了过来。
“爹？”蒋承欢叫了一声，还把手上拎的那壶酒往身后放了一下。这个爹爹对她要求还是比较严的，想把她培养成个名门闺秀，但是她性子野，没少被她爹教导。所以，她在见到蒋清源的时候，还是稍微有些害怕的。
蒋清源神情严肃，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说道：“恩。”然后就继续向前走着，一直踏进书房，蒋清源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蒋承欢有些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果平日里，自己要是拿了一壶酒的话，她爹老早就上来收拾她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耷拉着脑袋，连她们两个都只看了一眼。
应该是出事了，蒋承欢把酒赶紧送到自己的房间藏好。然后把妹妹交给她的奶嬷嬷看好，自己提着裙子就到了主院的书房外面。
蒋清源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脸上的愁色凝重得化不开，他踱至桌案前，拿起一本书，然后又放下。然后将自己放到太师椅上，完全放松，耷拉着脑袋，两只眼睛无神地盯着房梁。
忽然，听到了脚步声，还有熟悉的脂粉香，蒋承欢知道，是母亲来了。她连忙躲了起来，在一旁小心地观察着。
叶慧推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夫君躺在太师椅上，就笑盈盈地走过去，“相公，你这是怎么了？是朝堂上又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吗？”
蒋清源坐起身子，马上恢复平日里的神情，“夫人来了，为夫今天是累了，没什么事情。”
叶慧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心蕊，那丫头马上做了个万福，就悄然离开，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相公，我给你揉揉头吧。”说完，叶慧就走到蒋清源的身后，伸出两手的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地在蒋清源的脑袋上揉。
“相公，切身这几日带着几个丫头厨娘做了点桂花糕还有桂花酿。承欢那孩子好像挺爱喝桂花酿的，昨儿就拿了两壶呢。
虽说女孩子家家的，要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可是喝点酒，能练出些酒量，以后嫁到哪户人家的时候，要办宴会，也能多陪着客人不是。
另外，承欢也十二了，比妍儿大了四岁，该是定亲的时候了。我踅摸了几户人家，都是身家清白的男孩子，家里都比较简单，你有空看看吧。还有，本来切身是打算到明年再教承欢如何掌中馈，可能定下亲事，就想教了。
除了中馈，还有……”
“慧娘，真是辛苦你了。”蒋清源心里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大度，待承欢视若己出，是真正为她打算的。可是眼下，这事情，“唉。”
蒋清源这一声叹气，叶慧马上知道是出事了，但是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静静地听着丈夫说话。
“咱们家可能要出事了。”
叶慧的手抖了一下，但还是镇定地问道：“相公，是朝堂上的事情？”
蒋清源点点头。
看着自己相公黯然的神色，叶慧笑着看向他，“说给我听听吧。”
“今日上朝的时候，刑部侍郎弹劾户部侍郎林兄贪渎。圣上大发雷霆，说是要严办。”
“严办就严办，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上次江州刺史贪渎案，最后查出是收了漕帮两千两银子，就被圣上判了抄家灭三足。今日，林兄被弹劾贪了两万两不止，而且都还是去年的赈灾银两。
圣上最恨贪渎的官员，遇上了恨不得抄家灭族，怎么严酷怎么来。他要震慑官员，可是江州刺史的案子才过去了不到一年，就又发现了这次贪渎案子。不管真假，林兄这条命都肯定留不下来了。
因为圣上一直信奉不会有空穴来风，有弹劾，肯定是有贪渎。而且，林兄最近半年，家里确实是富裕了不少。堂兄弟都在盛京里买了宅子。”
叶慧听了，脸色有些发白，“相公，您和林公是同窗，而且还是同科的学子。平日里来往也比较近，不会把咱们家也牵扯进去吧。”
“我就是怕啊。我跟刑部侍郎又有些过节，我怕他公报私仇啊。”
“相公，你别着急，钱仲文他气量不大，但是胆子小，他应该不会捕风捉影，冤枉相公你的。我先回趟娘家，问问爹爹的意思。”
“嗯，正好我也好久没有拜会岳丈大人了，咱们明天就过去吧。”
“现在天色还不晚，我爹爹娘亲这会应该在午睡了，咱们准备好坐车过去，他们正好醒过来，谈事情最好了。”
“那咱们快些吧。”
听到这里，蒋承欢知道家里可能要出事了，爹爹还有母亲，这会是要出去求救，应该晚一些就有消息了。还是回自己院子里等着吧。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蒋承欢看着经卷，喝着酒，不知怎么的，就看不进去。脑子里头尽是，自己在书房外面听到的内容。
蒋承欢合上书，闭上眼睛，想着，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如果真是大烽皇帝要抄了自家，那该怎么办。爹爹母亲还有妹妹，还有那么多的下人都会死吗？
她一次路过菜市的时候，看着那里有很多人，就撇下丫头，自己挤了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披头散发地跪在那里，耷拉着脑袋，脖子后面还插了个牌子。上面写了什么，没看太清楚。
只是过了一会，有个穿红衣的彪形大汉，拿着一口大刀就过来了。喝了一碗酒，然后喷到那刀上，之后拿下那人脖子后面的牌子，手起刀落，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那人的头颅就滚了下来。
如果之前，蒋承欢一直没有接触过死亡。那一次亲眼看到之后，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厌恶。从小，大祭司就教导她，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任何人都要遵守。不管是贵如皇族，还是贱如蝼蚁，没人会逃过这个法则。
出生时，欢庆新生命的到来，这是一个开始。或庸碌一生，或风光一时，人死时，洗净身子，妆扮好，然后装到棺椁里，这是一个结果。大祭司说过，一个人活得如何，不是看他生前如何，而是看他如何死，还有死后如何。
很显然，被砍头的那人，活得不太好。
爹爹和娘亲还有妹妹，也会被推到那里被砍头吗？蒋承欢心里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坐了一个下午。
大祭司看着丹朱又拿着那个玉片入神了，就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丹朱点点头，说道：“是啊，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一觉醒来，就全变了模样。”
“要我说，如果那个小姑娘真是你的妹妹，那你过去认了她也无妨啊。你这次怎么就这么犹豫呢？”
丹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笑了笑：“或许她……”
就在丹朱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从外面火急火燎地来了几个人，……
正文 131 寻找原因
丹朱看着床上躺着的蒋妍，她忽然想起想起她上回见蒋妍时候的情景了。～頂點小說，www23那时那个丫头的脉象很乱，神志都有些不清楚，后来拿走她脖子上的那块玉牌之后，她才好了。这次送过来的时候，脉象不乱，但是眼睛无神，一点精神都没有。
“她这是怎么了？”
赵风也不知道，犹豫了一会，才说道：“昨儿下午的时候，我们出去办差去了，然后留下她一个人在客栈里。后来她提着篮子，应该是去菜市场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晚才回来。然后，然后……”
“我第二天早上见到她的时候，就成了这个模样了。我也不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早上？那个晚上她去哪里了？”丹朱敏锐地找到了赵风说辞里的不合理的地方。
“这个，这个……”
赵风额头渗出不少汗珠，少爷到底有没有将蒋妍收房呢？是收房的时候出了岔子，还是蒋妍在外面出了事情，他真是不清楚啊。
就在赵风张口结舌的时候，宋陌从门外进来。看着丹朱坐在那里，蒋妍躺在床上。着急地跑过去，问道：“丹朱姑娘，蒋妍她现在怎么样了？”
丹朱看到赵风刚才抓耳挠腮哑口无言的样子，还有见了宋陌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知道蒋妍的状况，宋陌可能知道得更清楚。
“脉象很乱，像是受了惊吓。”
“受了惊吓？怎么会？”宋陌说完，回忆了一下前儿晚上蒋妍的表现，着实透露着一丝诡异。
丹朱看着宋陌的眼神变化，就装作漫不经心地掰开蒋妍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把脉，然后随口问道：“宋大人，不知道这丫头是您的什么人，我出诊的要价可是很高的。要是只救个丫头的话，可能把她卖了都不够我的出诊钱。您确定要救吗？”
“丹朱姑娘放心，少敏兄也跟我说起过这个事情。蒋妍不是普通的丫头，她是我的人。”宋陌说着，回头看向赵风说道：“赵风，去拿银票。”
“是。”
“丹朱姑娘，你放心地看病用药吧。”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治了。”丹朱低头看了蒋妍一眼，然后说道：“宋大人，我给这丫头看过了，她是受了惊吓，没有中毒，中蛊。所以，想要治好她，就需要查出来她到底是怎么受的惊吓。”
“这么简单？”
见着宋陌不相信的表情，丹朱补充道：“我学的内容可能跟你们这边的大夫不太一样，也不会给你说那些怒伤肝，思伤脾的那些话。而且我在治病的时候，不希望有人在身边，这是我的规矩。”
宋陌想着，昨天赵风也请了不少大夫了，可是都说没事。连药都不开，就走了，这个丹朱规矩虽多，但是却是个有本事的，所以还是信她吧。“那自是要遵从姑娘的规矩。”
丹朱点头，然后问道：“我想知道，这个丫头出了什么事情，从她正常到反常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们是前天到了这里的，然后我带着手下去了京畿大营，留下蒋妍在客栈里，让她准备晚膳。只是，晚膳都过去好一会了，可是蒋妍却还没有回来。所以，我就让手下人去找她。我也打算出去的时候，这会来了客人，我就招待了她一会。
然后，我在房间里调息的时候，蒋妍忽然就从门外进来了，而且她的样子有些奇怪。她很害怕，所以，把房间的门插上之后，又把桌子推到那里，堵上门，好像待会会有人进来一样。
然后她就跳到床上，再后来，她就是我的人了。”
宋陌说完，又温柔地看了蒋妍一眼，问道：“她会好起来的吧。”
“会的，我一定会治好她的。”丹朱肯定地说道。
“那就好，不管需要用到什么药，你都直接告诉我。”
“这个好说，不过，”丹朱斜睨着眼睛看着宋陌，说道：“宋大人，你说的是实话，但是好像省了不少部分没有说。比如说来的客人是谁，做了什么，房间里有什么特殊的气味。
还有蒋妍在你们出去办差的那段时间里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应该好好查查。还有你们再床上欢好的时候，有什么不同的？”
“都要说吗？”
“如果宋大人您不想救这个丫头，我是无所谓的。一针下去，她就安静下来，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你也别指望她能再有七情六欲。每天估计，就只会吃喝拉撒，然后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也都不会做。”丹朱边说着，还仔细打量了一下蒋妍的模样。
“真可惜，这么个小美人，以后都要做个活死人了。”
宋陌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那天来我这里的是林副统领的千金，她过来送醒酒汤的，只是她带过来的醒酒汤我喝了之后，有种中了合欢散的感觉。然后她身上的气味也很特殊，很香很香。
所以，她走后，我就坐在床上运功调息，可是就碰上蒋妍回来了。然后，就跳到床上，”宋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她当时很害怕，所以，躲在我的身后，整个人贴在我身上，还抓着我。我劝过她放开的，可是她抓得更紧了，所以，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她应该是第一次，按说应该会很疼，但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叫出来，都是一直默默的。”
丹朱心想，这丫头，就这么把自己交给别人了。不过看着宋陌对她也不错，这么好，专门请人过来给她医病。
“至于她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派人去菜市去看了。她是生面孔，所以，好些人都说见过她，还说了她买了什么东西。后来，她买完菜，然后就去了其他地方。但去了哪里，还没有查到。”
“除了这些，她和之前相比，还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功夫，赵风进来了。他把银票递给宋陌，然后说道：“属下知道。”
“说。”
“蒋妍见到刀会特别害怕，她以前经常做饭都没事，可是这次见到刀就好像那刀会怎么她一样，一个劲儿地往后躲，然后还大叫。现在想起来，她大喊大叫，乱跑，乱踢都是从见了刀开始的。”
“刀？”宋陌皱了皱眉头道。
“蒋妍要去菜市买菜，和刀有什么关系？”
“菜市，刀？”宋陌想了一会，然后对丹朱说道：“姑娘，现在天色尚早，不如，咱们去菜市一趟，找一下蒋妍出事的原因吧。”
丹朱自认为不是个听话的人，但是宋陌这么看着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没有拒绝，只是点点头，“好。”
赵风留下来继续看着蒋妍，宋陌则带着丹朱还有赵毅出了门。
此时也是晌午，赶早市的周边村子里的村民都离开了。路旁只留下一些烂菜叶子，还有一些杂物。小镇地方不大，只有三条主街，还有其他都是一些住家了。主街上有铺子，比较集中。住家户也就是民宅里也有铺子，却比较分散。
三条主街都走下来，可是宋陌一家都没有进。他觉得那三条主街上的店铺，蒋妍可能去，但不是最后去的。所以，他又开始向民宅里走去。
丹朱跟着宋陌这么走下来，只是觉得很奇怪，走了都快半个时辰了，一家店都不进，一个人都不问。这叫查找原因吗？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找原因啊？”丹朱忍不住地问道。
“不得对我们公子无礼。”
“是他无礼吧。”
“赵毅，”宋陌点了一下赵毅，然后对丹朱说道：“出来许久了，姑娘应该是饿了，前面正好有酒家，不如咱们过去一趟吧。”
丹朱的肚子正好咕噜响了一声，然后也不装，直接就进了旁边的酒家。
正是吃饭的时间，酒家里的人不少。十几张桌子，只剩下三张是空的。马上，丹朱走到一个靠窗子的桌子旁边坐下。
就在宋陌也准备过去的时候，店里的伙计火急火燎地过来，然后对着丹朱说道：“姑娘啊，这里不能坐，您能不能换到其他位子上啊。”
“怎么，这里的位子有人定了吗？”
伙计回答道：“这是张家兄弟常坐的地方，没人敢坐他们的位子。您还是让开吧。”
宋陌听了之后，看了一眼赵毅。赵毅把伙计拉到一边，说了半天，又从口袋里掏出不知道什么东西给了伙计，然后伙计才指了指几张桌子，对赵毅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然后，赵毅回来，对着宋陌耳边一阵低语。
“原来如此，”宋陌看着丹朱说道：“姑娘，咱们不如坐另一桌吧，吃完咱们早点出去找原因。”
“好。”
三人吃了一会，然后从外面走来四个人。这四个人一进来，店里忽然就安静了。刚才还很嘈杂的大厅里，忽然静悄悄的，丹朱觉得情况不对，然后看了那四个人一下，不禁腹诽了一句，这四个人长得可真够有特点的，都是亲兄弟吗？
正文 132 老二其人
三人吃了一会，然后从外面走来四个人。＋頂點小說，www23这四个人一进来，店里忽然就安静了。刚才还很嘈杂的大厅里，忽然静悄悄的，丹朱觉得情况不对，然后看了那四个人一下，不禁腹诽了一句，这四个人长得可真够有特点的，都是亲兄弟吗？进来的四个人，都穿着灰衣锦袍，只是这四个人的外形，高矮胖瘦，全了。他们走进来，然后就坐到刚才丹朱想做的那个位置。
刚坐下来，伙计就赶紧上去招呼，“几位爷，今天吃点什么？”
高个子穿灰衣的男子，头上只有一个朝天辫，还扎着一条显眼的红绳，头也不抬地说道：“挑你们这里最好的，赶紧上，待会爷们还有事呢。”
高个子扎朝天辫的男子，对着最胖的那个人，说道：“大哥，咱们待会去吴宅办事，有我和老六去就行了。你的伤还没好，就不要，让老三和老四陪你去看看大夫。”
“老二，上次动手的事情，上头不满意，还是我也跟着过去吧。知道点分寸，别再闹出人命了。”
“恩，知道了，大哥。”高个子喝了口酒，然后奇怪地问道：“大哥，这个镇子，有上头大人罩着，咱们之前也是这么办事的，都没人敢管，上头大人还夸咱们能干呢。怎么这次反而被训斥了呢。”
“哎，兄弟啊，你是不知道朝廷有人来了，而且这次来的人，很有背景，轻易动不得。所以，大人才让咱们收敛一点。”
一直没说话的最痩那个人，是个光头。他听了之后，皱起眉来，说道：“大哥，这大人也忒小心了吧。这来的人如果不听话，我们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可以……”
“不行的，上头说了，这样不行。”
高个子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咱们兄弟几个都是给他卖命，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最胖的那个看了看旁边上菜的伙计，说道：“上菜了，咱们吃了就去忙吧。然后，做完这一次，咱们就歇几天。老六，你不是看重那几款刀了吗？那个铸剑的老师傅，我找着了，今儿下午，我就带你过去。”
最低个子的那个，听了之后，马上点头，说道：“好好好，就听大哥的。”
几个人就开始吃饭了，再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了。
吃完之后，赵毅留下一锭银子，然后就跟在宋陌身后离开了。
进来的四个人，都穿着灰衣锦袍，只是这四个人的外形，高矮胖瘦，全了。他们走进来，然后就坐到刚才丹朱想做的那个位置。
刚坐下来，伙计就赶紧上去招呼，“几位爷，今天吃点什么？”
高个子穿灰衣的男子，头上只有一个朝天辫，还扎着一条显眼的红绳，头也不抬地说道：“挑你们这里最好的，赶紧上，待会爷们还有事呢。”
高个子扎朝天辫的男子，对着最胖的那个人，说道：“大哥，咱们待会去吴宅办事，有我和老六去就行了。你的伤还没好，就不要，让老三和老四陪你去看看大夫。”
“老二，上次动手的事情，上头不满意，还是我也跟着过去吧。知道点分寸，别再闹出人命了。”
“恩，知道了，大哥。”高个子喝了口酒，然后奇怪地问道：“大哥，这个镇子，有上头大人罩着，咱们之前也是这么办事的，都没人敢管，上头大人还夸咱们能干呢。怎么这次反而被训斥了呢。”
“哎，兄弟啊，你是不知道朝廷有人来了，而且这次来的人，很有背景，轻易动不得。所以，大人才让咱们收敛一点。”
一直没说话的最痩那个人，是个光头。他听了之后，皱起眉来，说道：“大哥，这大人也忒小心了吧。这来的人如果不听话，我们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可以……”
“不行的，上头说了，这样不行。”
高个子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咱们兄弟几个都是给他卖命，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最胖的那个看了看旁边上菜的伙计，说道：“上菜了，咱们吃了就去忙吧。然后，做完这一次，咱们就歇几天。老六，你不是看重那几款刀了吗？那个铸剑的老师傅，我找着了，今儿下午，我就带你过去。”
最低个子的那个，听了之后，马上点头，说道：“好好好，就听大哥的。”
几个人就开始吃饭了，再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了。
吃完之后，赵毅留下一锭银子，然后就跟在宋陌身后离开了。
丹朱一出了酒楼，就快步跑到宋陌前面，问道：“你到底要去哪里找线索，能不能说一下啊？老实这么漫无目的地走，逛了一条街了，一家店都不进去问，也不让你下属去问。什么时候能找到？”
“现在是午时，刚吃完饭，姑娘不消消食吗？”宋陌指着前面的民宅，转头说道：“咱们去那里看看吧，再走上半个时辰肯定能找到了。”
丹朱在余府见到过宋陌的本事，所以，她点头道：“好，那就再半个时辰，然后就离开。”
“赵毅，你去跟在那几个人，看看他们要做什么，不要露面。”
“是。”
“丹朱姑娘，咱们走吧。”宋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就转身往前走了。
在走到一个巷子里，看到有几个人围在一家门口。宋陌就走了过去，丹朱跟在他的后面，心忖，这男人还真是，这么爱凑热闹。
“今儿都这会了，这李老三怎么还不开门，不做生意了？”
“啊呀，张二嫂子，昨儿他就没开，估计又去了山上了。”
一个挎篮子的大婶说道：“山上不是要剿匪吗，他怎么还敢去啊。”
“他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他，能出什么事情？这里有谁敢惹他？”
“哦，也是。”
“不过，他前儿好像说起来，要筹钱呢，说是借着高利贷了，这几天就来催钱了。”
宋陌很有礼貌地行了个礼，然后问道：“各位大姐，这户人家是不是杀猪卖肉的李屠户啊？”
“是啊，你找他？”挎篮子的那个人问道。
“是，找他有些事情。”
挎篮子的女人，上下打量着宋陌，然后说道：“没想到这会的放高利贷的人都是这么，俊啊。”还不好意思地低头捂了捂脸，“他前儿还出摊了，不过收的很早。昨儿也没出，估计是有事出门。或者是躲债去了。”
“哦，是吗？谢谢大姐了。”
然后，等那些主妇们渐渐离开之后。宋陌才带着丹朱，轻轻一跃，就进了房子里面。
宋陌跳到地上之后，就马上放开丹朱，一个人进去房子里。这是一间小房子，从门口走到里面也不过是二十来步。院子里都放的是肉。旁边的窗户后面就是肉摊，打开门窗就可以做生意。
宋陌低头看着院子里的肉，已经是红的发黑了，说明应该已经至少放了一天了。而且他走进房间，仔细找了找。房间里的金银都在，衣服也都在。
“他不是自己离开的。”
“你怎么知道？”
宋陌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出门的时候，都会带盘缠吧。也会带衣服吧，可是他都没有带。”
“或者他的银子多，这些是剩下的。”
“一个卖肉的，租在这种地方，床上放的钱，估计够他半年的房租了。如果他真有钱，会换个体面一些的住处。”
丹朱点头。
然后，宋陌在地上找的时候，发现有些小碎骨，还有几片指甲。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又在旁边发现了一个珠花。他认得，那是蒋妍的。那是他之前给她的，她那财迷的性子，不会随便丢弃的。除非……
“咱们走吧，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丹朱姑娘，您是医者，能不能分清人肉还有猪肉？”
丹朱点头，“我弄不出来，只是我的蛊虫能认出来。”
“姑娘，请你来看看，这桌案上的肉，是猪肉还是人肉？”
丹朱拿出腰间系的瓶子，然后从里面倒出来一个不大的虫子。那虫子，在桌案上徘徊了一会，就在一团肉旁边驻足，然后开始大吃特吃。
丹朱吃惊地看着那虫子，说道：“这蛊虫只吃死人的肉，这难道是……”
宋陌点头，“虽然还不敢确定，但是我已经大概知道蒋妍为什么会受惊了。”
“为什么？”
“这里不是地方，咱们快离开吧。”
赵毅站着房间门口，里面只有只有老二还有小翠仙。高老二进去低下头吻在小翠仙的脸上，两只大手在小翠仙的身上乱摸。
高老二亲吻着怀里香甜柔软又滑腻的女孩儿，这滋味太美好。高老二才吻上便不能自拔，下腹已经开始发热，那里也肿得不行了。于是他索性一手撕了她罩的那件纱衣撕开，扔到了地上。
他紧抱着小翠仙侧身躺下，然后一个翻身就压倒了上面。他粗喘着气，解开小翠仙里面的夹袄。露出一小截白腻的脖颈，高老二看了都有些喉头发紧，忍不住把她的长发拢到一侧，低头去吻，又去褪她身上的衣衫。
从他开始**，小翠仙还是个雏，乖乖的不说话，也不反抗，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美人，今儿爷爷疼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晕了。
正文 133
老鸨见着客人进去之后折腾了片刻，就没声音了。頂點小說，www23然后还不放心地拍拍门，说道：“二爷，小翠仙今儿晚上开苞，您悠着点哎。”
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听到了没有，只有女人低低的**声还有男人的粗喘声。那老鸨一脸了然，拿着帕子一扭一扭地走了。房间里的高老二已经晕倒在床边了，小翠仙则是依偎在另一个年轻人的怀里。
“少峰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那青年男子笑了笑，把小翠仙搂的更紧了。“怎么会来不了呢。阿翠，我已经攒了二百两银子了，再一点就够你的赎身银子了。”
“真的？太好了，少峰哥，真是辛苦你了。让你跟着那伙人做事，虽然来钱快，这也太不安全，也不地道啊。”
“你不用担心，我会有分寸的。”
“恩。”
“阿翠，今儿晚上我留下来陪你吧。这高老二被我下药了，他醒过来，也只会记得自己有一段**的经历。不信你看。”
小翠仙顺着李少峰的手指看过去，那高老二果然自己摸着下身的那处，脸上洋溢着奇怪猥琐的笑容。
“那少峰哥，我们……”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人世间的四大令人高兴的事情。可若是有人能够得偿所愿，或者是一夜暴富，那也是很幸福的事情。而李少峰在这短短的一天以内就遭遇了这么两件事。这对他来说，可能比那四大喜事，更值得他高兴。
今儿他本来是跟着高家几个兄弟去收账的。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四兄弟去了酒楼大吃大喝。他们几个下属就只能在食肆里吃两碗阳春面解饿。饭桌上的时候，他们还聊了半天收账的事情。
过了一会，他一人上完茅房，正准备出来。就忽然一下眼前一黑，就被人从头顶上套了个麻袋。然后不知道带到哪个后巷里，不打不骂。只是说，“你是李少峰？”
“小人正是。”
“你是跟在高老大的身边的？”
“是的。”
“那跟你打听个事情，高老大前天，是不是去过李老三那里。”
李少峰听到“李老三”的名字，忽然身子一抖。
“怎么了？”
“这位大人，小的不能说啊。”
刚说完这句话，身上就挨了几及闷棍，“你若是说了，能得到一笔银子，带着你的相好小翠仙离开这里。可是你要是不说，那就怪不得我了。”
李少峰听见他说起自己心上人的名字，马上汗流满面。说道：“大侠，饶命啊。我只是高老大手下一个打杂的，跟上他才半个月。拢共就去过一个人那里收账，就是李老三那里。”
“我们知道，所以才找你的。”
宋陌的吻，很温柔，浅浅的吻，蒋妍并不排斥，反而还很配合。蒋妍闻到酒香、脂粉香并一股清新浓烈的男子气息。更觉得安心了，她闭上眼睛，双手依然环着宋陌的腰，但是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用力了。
怀里的女孩儿香甜柔软又滑腻，这滋味太美好，宋陌才吻上便不能自拔，怪不得画里面的前戏都是这个。下腹已经开始发热，那里也肿得不行了。宋陌便将手往衣服内探去。宋陌只觉蒋妍的穿得厚重，索性一手撕了她罩的那件百蝶穿花刺绣的，扔到了地上。
知道蒋妍财迷小心眼，自己的东西看得像眼珠子似的，便哑着嗓子道：“别心疼衣裳了，等回头给你再做几箱上好的衣裳。”
还好房间的床不是太小，宋陌紧抱着蒋妍侧身躺下，然后一个翻身就压倒了上面。他粗喘着气，解开蒋妍里面的夹袄。蒋妍露出一小截白腻的脖颈，宋陌看了都有些喉头发紧，忍不住把她的长发拢到一侧，低头去吻，又去褪她身上的衣衫。
从他开始**，蒋妍就乖乖的不说话，也不反抗。他还很纳闷，这丫头不是不想做通房吗，怎么这会这么乖。
片刻，宋陌就已将褪去蒋妍的贴身小衣。宋陌接着外面桌上的烛光，他才发现，这小丫头的身段袅娜纤细，胸前山峦明秀，着实是个尤物。他也为自己的好眼光，而欣喜。宋陌的呼吸浓重，气喘如牛，他一边俯身吮吸，一边用手抚着蒋妍莹白的腿，探到腿跟，不轻不重的捏那处玉软花柔。
蒋妍浑身一颤，如同被吓坏了的小猫儿。她不知怎的，忽然抱紧宋陌。
宋陌本来就血气方刚，加上那药更是血脉贲张，身下的女孩儿又是自己心仪的，她仿佛一朵半开的鲜花儿，又香又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蒋妍的这一抱，更是刺激了他。
宋陌迅速脱了衣裳，露出结实滚烫的身子，贴上蒋妍的。蒋妍的小手依然在他腰间徘徊，弄得宋陌更是招架不住。手指加快了捻捏那硬核的速度，待有些润滑之后，便分开她双腿，那粗硬的话儿慢慢挤进去。
蒋妍因疼痛和难受开始挣扎，但都不坑声，只是眼里的泪珠不断外涌，看得宋陌一阵心疼。
“疼就叫出来吧。”
过了许久，宋陌已经汗流浃背了，才解了刚才的药劲。他将头埋在蒋妍的脖颈间喘息着，蒋妍则搂住他的脖子。他是舒服了，但是蒋妍初次承欢，自己又没有好好控制力度，也不知道……
他抬起头看着蒋妍，她已经累晕了，宋陌就微笑着，很温柔地帮她拢了拢头发，然后又捏了捏她的脸蛋。
这会恰好外面响起敲门声，“少爷，我们没有找到蒋妍，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要不我们明天再找？”
是赵风，“不用找了，蒋妍已经回来了，不用再去找了。”
“是，少爷。”
“你们再去吩咐店家，去准备两大桶热水，抬到房里。”
“是。”
走远了，赵风才问出来，“哥，这会子少爷要热水做什么？”
赵毅白了他一眼，“主子让做什么，就做，问那么多为什么干嘛？”
“哦。”赵风应了一声，才跟上走了。
宋陌躺在床上，拉开帘子，借着烛光，瞧见蒋妍腿上将要干涸的血迹。然后把她搂在怀里，说道：“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我去哪里都把你带上，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这家客栈的主人极会做生意，不用吩咐，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听了赵风的要求，店家马上命令小二去抬水，然后送上去。
赵风站在宋陌的门前，说道：“主子，水来了。”
宋陌抚了抚蒋妍的背，低声道：“妍儿，起来擦洗擦洗罢。”
唤了半天，蒋妍才迷迷糊糊地睁眼，可是一睁眼她就像是见到什么一样，非常害怕地贴着宋陌，两条胳膊紧紧搂着宋陌。
“进来吧。”
赵风推了推门，没推动。就使了一下劲，然后门被推开了，桌子倒了，连带屏风也倒了。赵风就看见，宋陌光着上身，搂着一个人。
还好他这次反应还比较快，赶紧上去把屏风扶起来，挡在屏风前面。这才吩咐店里的伙计倒水。
几个伙计抬着浴桶就进来了，然后再一盆一盆地往里面加热水。加满后，一一离开。
“主子，没事的话，属下……”
“去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宋陌已经习惯了，自己一和蒋妍稍微有些亲近的时候，这家伙就来了。如果不知道他家里已经给他定了门亲事。宋陌都要怀疑，这赵风是不是对蒋妍有意思。
“是。”
宋陌把蒋妍抱起来放到浴桶里，自己准备拿个布子随便擦拭一下就成。可谁想到，他正准备去拿布子的时候，蒋妍抓着他的手不放，眼里尽是恐惧。
“我不走，我只是出去拿一下汗巾擦拭一下。”
蒋妍听了他的话，依然不放手。
宋陌这才觉得不对了，蒋妍的状态不对。她平日里爱说爱笑，可是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眼里还尽是恐惧之色，难不成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浴桶够大，宋陌自己也坐了进去。
过了一会擦洗干净之后，宋陌把蒋妍抱了出去。看着床上换过的干净的床单被罩，心说，这赵风可算是机灵一次。
“赵风，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呢。”
“是。”
宋陌躺在床上，好容易哄了蒋妍睡着之后，才睡过去，心里想着明天可要找时间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一早，蒋妍起来的时候，宋陌就已经离开了。原来是他又要去京畿大营里，有差事要做。他把赵风还有赵毅留下来，让他们查清楚，蒋妍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个模样的。
赵风看着蒋妍头发凌乱，双目红肿，脸颊上泪痕交错，缩在墙角，环抱着膝盖。眼睛充满了戒备地看着赵风赵毅，然后目光环顾四周，像在找什么人。
赵风看她这个模样，拍着赵毅的肩膀，挤眉弄眼地问道：“哥，你说会不会是这小丫头不愿意，少爷就霸王硬上弓把她给办了，然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别胡说，少爷不是那种人。”
正文 134 蒋家长女
“是什么场景？”
“收印子钱的人，因为没收到钱，而杀人的场景，更准确来说，是一个人被剁成肉酱的情景。她当时躲在暗处，看到了这个场景，然后被吓住了。
从回来到现在，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就算是昨天发狂的时候，她都只是动作很大，没有声音。”
“原来是这样。”丹朱想了想就说道，“我可以用秘术帮她忘掉这段事情，她应该就能好了吧。”
宋陌听了，半天没有说话，犹豫一会后，才道：“丹朱姑娘，我还有一个想法。如果那样的话，是可以暂时压制住蒋妍对那个场面的恐惧。可是，用药物压制的记忆，难保不会再浮现出来，到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
“这个嘛……”
“蒋妍出去是买菜的，菜铺都是在正街上有摊位。而肉铺只有五家，蒋妍这丫头有些财迷。
她会挑一些便宜又好的东西，所以，她愿意多走些路去买东西。按照蒋妍的脚力，她能走到李屠户那里。而且我真的在李屠户家的角落里，发现了她的珠花。
案板上的肉颜色明显不同，大小也不同，靠近外面的肉明显要更细小一些，颜色也鲜艳一些。所以这肉，切的时间和切的人都不一样。
我起先还以为都是猪肉，只是换了人切罢了。但是，李屠户好像没有请人，都是他自己切的。但是屋里的钱还有衣服都还在，人却不见了。
我猜他遇到不测了，然后赵毅去查的时候，也发现，李屠户是被高六虎收拾的。而且，他在外面能听到剁肉的声音，最后也没有让他处理尸体。所以，我猜，尸体应该是不用处理，放在那里，应该也没问题的，别人都不会起疑。”
“原来是这样，一具尸体很难藏起来。但是要是碎肉的话，尤其是卖肉的，剁一些肉馅，应该不会有人怀疑。当时的场面想想，应该是很残酷的，难怪那丫头会这个样子。”丹朱想了想就说道，“我可以用秘术帮她忘掉这段事情，她应该就能好了吧。”
宋陌听了，半天没有说话，犹豫一会后，才道：“丹朱姑娘，我还有一个想法。如果那样的话，是可以暂时压制住蒋妍对那个场面的恐惧。可是，用药物压制的记忆，难保不会再浮现出来，到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
“这个嘛……”
“不光是这样，我还猜测，蒋妍很小的时候应该也受过相同或者类似的刺激。所以，我猜如果姑娘您用这个方法，应该是治标不治本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其实，丹朱都不确定，这个小妹妹在当年的事里面，受没受到过什么刺激。
宋陌看了她一眼，问道：“姑娘，那个场面，确实是很血腥。但是一个已经及笄的丫头，而且这丫头还差点被她舅舅卖给一个傻子当媳妇都能逃出来。受过好几次伤，甚至是刺杀的人，会被这种场面吓成这个样子。失魂落魄，而且还失语了。这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在很小的时候，也受到过相同的刺激。这么多年来都忘记了。而那场景，又让她想起了从前的事情。所以，才把自己封闭起来，疯狂，失语或者说是不对人敞开心扉，都是对外界的一种抵抗。”
“这样的话，应该怎么办？”
“让她再回到当时，她最恐怖的场景，在真实的状况中给她力量，让她成功地还击一次。她战胜了当时的敌人，就能找回现在的自己。”
看着宋陌炯炯有神的眼眸，丹朱微微地点头，“应该是个好办法，可是那应该怎么做呢？”
“你有办法。”
“我？”
“对，我记得，当时从余府将蒋妍救出来的时候，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蒋妍，是好吃，喜欢新东西，而且她很会照顾人，很会说话。很聪明，但是不张扬。很体贴，但是又不让人知道。
很知足，但是有时候就很贪财。她在烹饪方面，很有天赋。认字不多，但说出来的话都很有道理。很懂事故人情，但是自己不世故。
而醒过来的蒋妍是个柔弱的，处处需要人照顾，还有些不讲理的人。她说要找姐姐，还有爹娘。和我之前认识的蒋妍完全不同。只是，这个蒋妍很快就消失了。
所以，我猜，那应该是真正被封闭的，被压抑的蒋妍。
当类似的事情再出现一次的时候，蒋妍又变得和之前完全不同，和那个柔弱，不讲理的蒋妍又出现了。”
“是吗？宋大人，是不是您想多了，人穷则反本。所以，当时的蒋妍或许是一时迷糊，或者一时病痛让她想起之前的父母了，也说不定。”
“那她姐姐呢？”
宋陌忽然问出来的这句话，让丹朱有些坐立不安，难道他都知道了？
“蒋妍之前胸口带着一块玉牌，不是很起眼。当时她在逛庙会的时候买的，我拿过去仔细看过了，没问题。然后，在庄子上养伤的时候，才给她戴上了。她身上就开始发散出一种淡淡地香味。只是，蒋妍被救出来的时候，那块玉牌还在。
可是过得不长时间，玉牌就不在了。而且，我在姑娘身上也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
“你是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而是确信。”
“你！”丹朱生气地站了起来。
“但是这都无所谓，只要你把蒋妍再治好就可以了。”宋陌站起身来，说道：“或者我该叫您蒋承欢吧。状元公蒋清源的长女，而床上躺着的是您的妹妹，蒋惜妍吧。”
丹朱被吓住了，急忙问道：“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救我的女人。而知道当年的事情，还有本事医病的人，就是你了吧。”
丹朱心忖，这宋陌着实不好对付。一下午，和他说几句话，都能转折好几回。先是很礼貌地求助，然后仔细分析病情，接着又说出她偷拿了那返魂香，最后还点出她罪臣之女的身份。
在她以为，宋陌会拿着这个消息请功的时候，他又给你转折一下，只要救蒋妍。好笑，他的女人。那英国公府的张嫣算什么？
“我可以答应治蒋妍，不过，我会带她离开这里。”
宋陌蹙眉，很不悦地问道：“为什么？跟在我身边不好吗？”
“满盛京谁不知道你和英国公府的张嫣是一对，我和妍儿，就算是罪臣之女。但是我们也不做人妾室的，更何况，我们的爹爹，只是当年贪渎案被牵连进去的。
不是主犯，只是被流放福州十年，现在已经过去七年多了，他就快回来了。还有家眷一律不牵涉在内，母亲也在叶府里养病。她如果知道蒋妍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把蒋妍接回去的。”
宋陌听着，越听脸越黑。丹朱则隐隐得意起来，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此时只听门“咣当”一声大力推开，宋陌当场就黑了脸，丹朱则是被吓了一跳。
“少爷，蒋妍醒过来了，不过这次是躲在角落里哭了。”
赵风的话刚说完，只见宋陌黑着脸走了出来，丹朱紧随其后。
到了蒋妍的房间，才发现，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蒋妍却不见了。宋陌四处环顾，才发现蒋妍正在床底下。
“蒋妍，出来。”宋陌蹲下身子说道。
床底下没动静。
“出来，蒋妍。”宋陌大点声喊道。可是床下还是没有动静。
之后又喊了好几声，蒋妍就是没反应。没办法，宋陌治好把她从床底下强行来出。蒋妍刚被拉出来的时候，还挣扎了一会。但是，当她看清宋陌的样貌之后，就一下子死死搂住宋陌的腰，手指头掰都掰不开。
众人看是这情景，就很自觉地离开了。
宋陌伸出胳膊搂住蒋妍，带她在床上坐下。
丹朱有些无奈地出了门，她在想宋陌和蒋妍之后不知道会有个什么结果。英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就算是当年父亲还在位的时候，蒋妍也敌不过张嫣的身份。更何况是现在了，而且还是成婚之前，就已经先有肌肤之亲了。
就算父亲回来，也只有捏着鼻子将这门亲事认下来。父亲丢脸是小，蒋妍可是要一辈子被正室张嫣压着。就算是生下来的孩子，都要叫张嫣母亲，叫自己姨娘。
想想，就挺凄惨的。
赵毅和赵风两个兄弟算是看出来了，自己的主子宋陌喜欢那个丫头，而那个丫头对主子八成也是有意思。不然，怎么能这么亲密地抱着，而且那次发狂的时候，也是见了主子就好了。
“哥，你说蒋妍这病能好吗？”
赵毅看了看丹朱，说道：“少爷会请遍名医，为她治病的。”
“哦。”
“你小子，想什么呢？”赵毅拍了一下赵风的脑袋问道。
“哥，之前武进走的时候，让我多照顾蒋妍，说他想讨……”
赵风还没说完，就被赵毅狠狠地打了几下。
“你倒是长出息了，那是主子看上的，你就没看出来吗？这话以后咽到肚子里，再不能说一个字。”
丹朱听了两个人的谈话，忽然有个主意……
正文 135 庶女玉华
也也不知道宋陌在房里是怎么劝的，他自己一脸餍足地去了书房，赵毅赵风则跟着宋陌去了书房。●⌒頂點小說，23临走前，和丹朱说道：“她现在已经好点了，你上回救她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情，这回补偿一下吧。”
宋陌把话留下了，什么都不说透，但什么都了解。但是丹朱是谁，他并不了解，大概以为她只是个普通会一些蛊术的罪臣之女。一切都可以在他的掌控中，只是一切都能尽如他所愿吗？
丹朱走入房间的时候，她发现蒋妍的状况已经好多了，已经没有刚开始的那个迷糊样子了。而且丹朱走过去，蒋妍已经没有那么怕了。
只不过，蒋妍只是张了张嘴，却好像还是出不了声音。丹朱仔细检查了一下蒋妍的嗓子还有舌头，都没有什么问题。
“妹妹，你能不能试着说说话。”
蒋妍抬眼看了她一下，又试了试，还是说不出来。丹朱明了，这还是心病。虽然能用蛊术，把她暂时治好，但是复发的时候，也不是普通的药能控制得了的。
丹朱挥了一下袖子，蒋妍就晕过去了。然后丹朱又拿出一块玉牌戴在她的身上，还把玉牌塞到她的衣服里，用手压了压。
“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
丹朱说完，就离开房间，去了书房找宋陌。
“你的那个方法，我觉得合适，我已经把东西放在蒋妍身上了，接下来还需要怎么来做呢？”
“当时动手的那几个人，我不日就会找出来。到时候，在蒋妍面前，一一收拾他们。这是一步，然后，再去查她小时候的事情，能找出来最好。原景重现，然后，改变她的记忆，一切就好了。应该就能彻底把她心里的阴霾彻底去除了。
那她在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还有劳姑娘了。我们的人，查了不少日子，都没有什么头绪。”
丹朱点头，说道：“当时抄家的时候，母亲大人，把我和妹妹都要送到乡下去。只是路上走散了，我留在盛京，妹妹就被送走了。好像是她的乳娘带走的，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乳娘可是姓李？”
丹朱点头，说道：“恩，好像是姓李。还是母亲的陪嫁丫头，忠心得很。所以，妹妹被她带着，应该不会有事的。就算出了事情，她也会保住妹妹的。”
“可是，我在边城小镇发现她的时候，她正被她舅舅嫁给一个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还逃到我的马车前，我顺手救了她。”
“如此，多谢宋大人施以援手了。等过几年爹爹回来了，必当重谢。”
宋陌听出了她的意思，她是丝毫没有承认，蒋妍已是他的女人，这个事实。不过，无所谓，反正她口里的爹爹，还要几年才要回来呢。几年的时光，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呢。
于是，宋陌倒是很大方地说道：“丹朱姑娘客气了，只是当时送走蒋妍的人，现在还有几个在世的，你可知道？”
丹朱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但应该都是母亲大人能信得过的人。”
“那蒋夫人，现在？”
“我不清楚，她在哪里。只是知道，按照律例，我们应该也是要发配到福州的。到了那里，估计会和爹爹一起去做苦力吧。”
“做苦力，让个状元公去做苦力？应该不会这么大材小用吧。”
“我也不清楚，这么多年，我也找了不少人去福州打探，但是都没有消息。都不知道爹爹在什么地方，按说应该是由当地官府来看着，或者是判罪，然后派遣去做事的。可是福州那边，大大小小的矿山都查过了，都是没有。
而母亲说是要找我们，可是也没碰上。不过，我不担心。我一直以为妹妹是被母亲的亲戚收养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而且也不知道在哪里。所以，也没去看她。”
“你把这些说得这么清楚明白，就不怕我去告密吗？”
丹朱笑了一声，然后眼神清亮地看着他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们没有跟去福州，都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官府来抓我们。所以，我猜，应该问题不大。”
宋陌咳了两声，说道：“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事情吧，我估计，蒋夫人应该是在叶府里面。”
“叶府？是母亲的娘家，你怎么会怀疑在那里呢？”
“只有叶府的老爷子才有这个能力，找到她，而且还收留她。”
丹朱反问道：“那她应该会去找妹妹才是，怎么会让妹妹一个人留在边城，还差点被卖了了呢？”
宋陌心忖，本来就是被卖了，好不好。“应该是这中间出了什么事情吧。”
“是什么事情？”
“这个我不清楚，”宋陌接着说道：“我的差事已经办完了，明日就可以动身回盛京了。姑娘要不跟在下一起走，如何？”
“好的。”
去盛京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小村庄，那里附近有一处坡地，平日里很少有人来。
只不过，今天这土坡上多了两个人，还有一辆马车以及车夫。穿着好一些的是个小姑娘，她正跪在一座坟前，一边烧纸，一边在心里说道：姨娘的生辰，可是这亦是她的忌日。这府里没人会记得，除了我。姨娘命苦，生下来就死了亲娘，生父嫌弃她是个女孩，养到五岁就卖了。
转了好几次手，终于在这常州城里的谢府做了丫头。然后被我的父亲，常州刺史看上，一夜风流就有了我。之后，成了刺史府后院里的一个妾室。
可能是姨娘的命不好，就这一次的临幸，之后父亲就再也没有找过她。不过，好像她也很自在。每天不是在正房伺候母亲王氏，不然就是和我一起伺候院子里的花草。
父亲风流，一房一房往进抬，母亲面上不计较，其实私底下还是拿下人出气。正房的小丫头经常换，没几个能呆的长久的。府里的姨娘也隔一段日子就不见了，有的是死了，有的是被赎了，有的则是被送人了。
可姨娘却一直在正房伺候呆了十年，都没什么事情。当然，偶尔身上有些小黑青之类的事情，可以忽略，毕竟人还在。而且姨娘过世的时候，母亲王氏还专门让人给姨娘找了好地方给葬了。
呶，就是这里，找过小山坡上，光秃秃的，什么树都没有，底下有个湖，上面还结冰了。我过来的时候，还踩在上面跺了跺脚，上面的冰很结实。
若是姨娘在的话，她可以和我一起在冰上玩。姨娘一生没和人结仇结怨，没攒下什么银子，但是给我攒了不少人情。庶出的姑娘里，就我现在养在正房，记在母亲王氏的名下。
府里的大厨房还有浣洗坊的人，都不故意刁难我。我六岁的时候，就和嫡姐一起上女学了，但是我学得慢。可是府里的丫头家丁也从来不将我笨的消息往外传，他们都在记姨娘的恩惠。
都说是人走茶凉，但是姨娘走了，她以前留在别人心里的茶却没有凉，所以我才能在她过世后的这三年里过得如此逍遥自在。
看着姨娘那孤零零的坟包，还有坟前可怜的两个馒头，真替姨娘感到悲哀。姨娘一生都没有选择，五岁被卖时没有，转了几次手，被卖给谁更是没得选择。她这一生凄苦，倒是很能适应这苦日子。
没有争过，没有怨过，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觉得这辈子很苦，这辈子有没有什么遗憾，……
“小姐，这天儿不早了，咱们还要赶回府里。明个儿咱们可都要跟着一起离开这里要去都城去呢。”
“好，我们走吧。”姨娘，你说的话，我会记得的，您就在这里安息吧。我答应你，以后就嫁到这个小镇，在坡底下的村子里盖个小房子，然后找个男人生一群孩子，每天和孩子们在你坟前陪你说话。
只是回答她的只有，那旁边无言的清风还有老树。
素手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的青瓦白墙，小桥流水，心里不由得也觉得村里每一户都有自己独立的院子。小的不过数百平，大的则有数亩。一条清清的小溪沿着青石板路从每一户门前流过。
以前夏天这里，每一户前种满了夜来香，那一户门前又种满了娇艳的五彩月季。林玉华仔细打量着每一座院子，只可惜每个院门都是紧闭的，她无法一窥院中的风景。
以前的日子，可真是不错啊。跟着姨娘，可以无忧无虑。但她现在长大了，而且还不丑，不笨。父亲老早就看中了她，还专门找人栽培她。想来，嫡母会为她打算，但是也不会和父亲公然作对，为了她违抗父亲。
如果不为自己谋算一点，估计父亲会随意找个人给她打发了。她不想这样， 姨娘一心只希望她能过得好。所以，既然一定要被送走，那一定要是她自己找的。哪怕用上一些手段，只可惜在小镇上，没有把宋陌拿下。
不然，他应该会很符合父亲的要求，肯定会很高兴地把她送过去的。可惜，他不要她，他心里应该有喜欢的人了吧。
正文 137 使节来访
宋陌回盛京的时候，已经到了正月二十，正式上朝的时候了。≥頂≥点≥小≥说，23定在这天，也是祖制。
这是年后第一天上朝，而且还正逢着皇帝陛下的千秋。各个国家的使节，都带着各自的厚礼过来。
而皇长子朱瑞轩带着礼部官员前来相迎。陛下整整四十，虽说不到大过的时候。只是，今年发生太多事情了。所以，才都要聚过来。
楚凛被带走了，看着空空的牢房，朱文满脸笑意，他拿着写好的一封信，然后又提笔写了一个字条，交给衙役，说，“快去交给玉河镇的曹大娘，她看到信后，若要过来最好，你必须快马把她带回来。若是不过来，直接敲晕了，带过来。”
衙役习惯性地答了个是，但是回过神后，马上又问，“敲晕了带过来？”
朱文直接扫了一眼过去，那衙役就闭上嘴离开了。衙役觉着奇怪，是因为朱文一直以来都是很温和，很谦谦君子的模样。什么事情都是未雨绸缪，就算是有突发状况也是循规蹈矩的，没有这样过，这次怎么这么奇怪。衙役摸了摸后脑勺，还是赶紧去吧，不然可能要误事了。
在江城外的一个破庙里，有一堆火，火堆旁还围着三个人。现在已经入秋了，晚上的天气很凉，火堆旁的两个女子拿出包袱里的大氅披上，然后又往火堆旁靠了靠。
她们旁边穿黑衣戴斗笠的男子，又往火堆了添了点柴，火更旺了些。“让你们别跟过来，非要来，受罪了吧。”
穿绿衣的女子，娇声道，“表哥，初绣不觉得是受罪，我和娘亲也是想见二哥哥啊。”
穿紫色大氅的正是丹姨娘，她看了看女儿，然后对着黑衣男子说，“你们都是血脉相连的兄妹，理应如此，若是你父亲在世，他看到了，会很高兴吧。”
丹姨娘说完，脸色有些发白，身子还抖了抖。初绣看见了，马上双手扶住她，着急问道，“娘亲，您这是怎么了？”
丹姨娘努力地摆摆手，“没事，只是最近几日累着了，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女儿，别担心了。”
“听说，二哥哥是大夫，可以让他看看吧。”
黑衣男子看了看丹姨娘，又看了看他这个便宜妹妹，想要说些什么，又马上咽了下去。丹姨娘的日子不多了，还是让她们开心点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哨声，那黑衣男子马上提了剑就出去。然后提了个大口袋进来，口袋打开正是牢房里丢了的楚凛。
那黑衣男子小心翼翼地把楚凛从口袋里弄出来后，放到地上，然后就去了火堆旁的包袱里找东西。初绣还细心地拿出装衣服的包袱放到地上，给楚凛当枕头，还把楚凛的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不至于太乱。
那黑衣男子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子，打开盖子，放到楚凛的鼻子下面，让他闻了闻。就见楚凛打了个喷嚏，马上就睁开了眼睛，但是却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能躺在那里。
黑衣男子坐在楚凛身边，看着初绣吩咐道，“去拿个盖的东西。”初绣点点头，就到庙的另一头去找东西去了。丹姨娘就坐在火堆旁，一会看看忙的不亦乐乎的女儿，一会看看那兄弟两个，拿着帕子捂着嘴，眼里尽是欣慰。
“你是楚凛，我是你哥哥楚烈的师弟，还记得吗，我以前抱过你。算起来咱们已经有十三年没见了。你爹是楚磊，以前江城里的首富，可是后来因为误信他人，而家破人亡，你更是流落四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和娘亲，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娘亲呢？”
楚凛听了，睁大了眼睛，张张嘴想要说话，可是没有声音。
“别动了，再过半盏茶，药效就过了，你就能说话，也能动了。出事的时候，你恰好被娘亲带到外家了，所以没事。而我是在山上学艺，赶回来的时候只见了伯父一面。这么多年，师兄一直勤学武艺，就是为你父亲报仇。
刚才那是你的妹妹，那是她的娘亲，是你父亲的外室。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仇人身边，这次的事情就是她弄出来的。大仇马上就报了。”
楚凛听了越发激动了，他努力想说话，想动，但是却怎么也动不了，忽然他口吐鲜血，然后昏了过去。
李继锋大惊失色，他摸了摸楚凛的脉，松了口气，“还好没事，就是太着急了。”
“你们兄弟重逢了，过几日再找到夫人，那楚家人就团聚了，我也就做完要做的事情了。”丹姨娘对着李继锋说道，“初绣这孩子就拜托你们了，以后给她找个简单点的人家就行。我手头还有些东西，明日钦差大人就来了，我要击鼓喊冤，把这些呈上去，让裴正勋翻不了身。”
李继锋看着她说道，“你的身子说不定有……”
“我的身子我清楚，只是”丹姨娘看着还在那里整理东西的初绣。楚烈也看着她，心里很复杂……
在玉河镇的曹大娘，正在灯下浆洗衣服。她的眼睛已经有些花了，不能缝补衣服了，可是为了贴补家用，就改成每日在家浆洗衣服。
忽然听到敲门声，“曹大娘在家吗？”
“这么晚了，是谁呀？”她站起身，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跑过去开门。她没想到，她马上就能和她的两个儿子团聚，只是地点有些……
盛京的时候，已经到了正月二十，正式上朝的时候了。定在这天，也是祖制。
这是年后第一天上朝，而且还正逢着皇帝陛下的千秋。各个国家的使节，都带着各自的厚礼过来。
而皇长子朱瑞轩带着礼部官员前来相迎。陛下整整四十，虽说不到大过的时候。只是，今年发生太多事情了。所以，才都要聚过来。
楚凛被带走了，看着空空的牢房，朱文满脸笑意，他拿着写好的一封信，然后又提笔写了一个字条，交给衙役，说，“快去交给玉河镇的曹大娘，她看到信后，若要过来最好，你必须快马把她带回来。若是不过来，直接敲晕了，带过来。”
衙役习惯性地答了个是，但是回过神后，马上又问，“敲晕了带过来？”
朱文直接扫了一眼过去，那衙役就闭上嘴离开了。衙役觉着奇怪，是因为朱文一直以来都是很温和，很谦谦君子的模样。什么事情都是未雨绸缪，就算是有突发状况也是循规蹈矩的，没有这样过，这次怎么这么奇怪。衙役摸了摸后脑勺，还是赶紧去吧，不然可能要误事了。
在江城外的一个破庙里，有一堆火，火堆旁还围着三个人。现在已经入秋了，晚上的天气很凉，火堆旁的两个女子拿出包袱里的大氅披上，然后又往火堆旁靠了靠。
她们旁边穿黑衣戴斗笠的男子，又往火堆了添了点柴，火更旺了些。“让你们别跟过来，非要来，受罪了吧。”
穿绿衣的女子，娇声道，“表哥，初绣不觉得是受罪，我和娘亲也是想见二哥哥啊。”
穿紫色大氅的正是丹姨娘，她看了看女儿，然后对着黑衣男子说，“你们都是血脉相连的兄妹，理应如此，若是你父亲在世，他看到了，会很高兴吧。”
丹姨娘说完，脸色有些发白，身子还抖了抖。初绣看见了，马上双手扶住她，着急问道，“娘亲，您这是怎么了？”
丹姨娘努力地摆摆手，“没事，只是最近几日累着了，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女儿，别担心了。”
“听说，二哥哥是大夫，可以让他看看吧。”
黑衣男子看了看丹姨娘，又看了看他这个便宜妹妹，想要说些什么，又马上咽了下去。丹姨娘的日子不多了，还是让她们开心点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哨声，那黑衣男子马上提了剑就出去。然后提了个大口袋进来，口袋打开正是牢房里丢了的楚凛。
那黑衣男子小心翼翼地把楚凛从口袋里弄出来后，放到地上，然后就去了火堆旁的包袱里找东西。初绣还细心地拿出装衣服的包袱放到地上，给楚凛当枕头，还把楚凛的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不至于太乱。
那黑衣男子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子，打开盖子，放到楚凛的鼻子下面，让他闻了闻。就见楚凛打了个喷嚏，马上就睁开了眼睛，但是却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能躺在那里。
黑衣男子坐在楚凛身边，看着初绣吩咐道，“去拿个盖的东西。”初绣点点头，就到庙的另一头去找东西去了。丹姨娘就坐在火堆旁，一会看看忙的不亦乐乎的女儿，一会看看那兄弟两个，拿着帕子捂着嘴，眼里尽是欣慰。
“你是楚凛，我是你哥哥楚烈的师弟，还记得吗，我以前抱过你。算起来咱们已经有十三年没见了。你爹是楚磊，以前江城里的首富，可是后来因为误信他人，而家破人亡，你更是流落四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和娘亲，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娘亲呢？”
楚凛听了，睁大了眼睛，张张嘴想要说话，可是没有声音。
“别动了，再过半盏茶，药效就过了，你就能说话，也能动了。出事的时候，你恰好被娘亲带到外家了，所以没事。而我是在山上学艺，赶回来的时候只见了伯父一面。这么多年，师兄一直勤学武艺，就是为你父亲报仇。
刚才那是你的妹妹，那是她的娘亲，是你父亲的外室。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仇人身边，这次的事情就是她弄出来的。大仇马上就报了。”
正文 138 怪姻缘线
宋陌回盛京的时候，已经到了正月二十，正式上朝的时候了。定在这天，也是祖制。
这是年后第一天上朝，而且还正逢着皇帝陛下的千秋，三个国家的使节，都带着各自的厚礼过来。
而皇长子朱瑞轩带着礼部官员前来相迎。陛下整整四十，虽说不到大过的时候。只是，今年发生太多事情了。所以，才都要聚过来。
走在最左边的是大食国来使，宰相乌客苏还有月嵘公主。月嵘公主带着面纱，由旁边的侍女扶着，走在这个陌生的皇宫里。
之所以强烈跟父皇要求来大烽，她想见一个人，一个只在她脑海中幻想的人。她捏了捏手里的小玉佩，在心里告诉自己，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马上。
朱雀大街上，国师府
李青澜刚从炼丹炉里出来，就看到萧绍披个大氅一脸严肃地站在丹房门口，就问道：“你今天不上朝吗？”
按说今天是正月二十，正式上朝的日子，他应该去点个卯去才是。
“你还说我呢，你是国师，在朝廷的钦天监里挂职。可是也没见你去过几次，我最起码还一个月去一趟兵部那里露个脸。”
“钦天监那帮家伙们，资质太差，而且心眼还贼多，就那么几个人还勾心斗角了。我可不想过去搀和，省得掉到别人的陷阱里了。”李青澜说着打了个哈欠，“好些天没有休息了，你要没事，我就走了。”
“我这会来找你，肯定是有事了。”一边说着，萧绍一边将袖子挽起露出手腕，说道：“你给我把把脉，别的人，我信不过。”
李青澜咕噜了一句：“前些日子刚看了，怎么这会又要看，你什么时候，也成了后宫那帮女人，隔几天就要请个平安脉，人家是看有没有怀孕，你这是……”
萧绍看着李青澜忽然变了的脸色，还有忽然停了的话头，就知道，应该是有些变化的，就是不知道这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人了？”
“在一个药铺里，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大夫，给他做了件事情，然后他就给我吃过一些东西。之后，就说没事了，所以我就过来找你再确认一下。”
李青澜捋了捋胡子，说道：“你的脉象现在和常人一样，而且你的气色也好了不少。所以，那人应该是有本事的。想不到师傅治了这么多年，都没治好，倒是让一个药铺的大夫给治好了。
他在哪里，带我过去找他。”
“只是一个小药铺，门脸很小，但是里面别有洞天。那个大夫也很奇怪，是个怪人。以前应该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他的脸给毁了，留下很多伤疤。还有他有内力，而且在我之上。只可惜，他在昨天就已经离开了。
只是说，他找到人之后，会再回来。至于，找什么人，什么时候再回来没有说。”
“这么奇怪？”
萧绍点头，“你都不知道，他之前让我办的那件事情，是找我生母孔乔身边的一个嬷嬷。我给他带过去之后，他就吹了一口气，我就晕过去了。然后，他们聊了多久，聊了什么都不清楚。
之后，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睡过去三天了。就刚刚醒的，这要是去上朝，肯定是赶不上了。索性就不去了，然后就来这里找你了。看看身上有没有事情。”
李青澜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这小子，倒是因祸得福了。那个嬷嬷很难找吗？你是怎么找到的？”
萧绍听了，略微停了一会，才说道：“师兄，我上次过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白影，你能看到吗？”
李青澜摇摇头，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身边有师傅给你镇魂玉，那个不长眼的鬼怪精魄敢在你身边徘徊，那是不要命了。不对不对，它们本来就没有命了，只会魂飞魄散，化为青烟的。”
“镇魂玉？”萧绍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温润的羊脂白玉，问道：“这就是镇魂玉？”
李青澜点头，说道：“其实这是师傅从三师傅那里为你要过来的，这是师傅的师傅也就是太师傅养出来的。”
“养出来的？”萧绍还是第一次听说，玉还能养出来。
“诚然，大烽有些玉脉，也能产些玉石。可是，只要是玉石，都带有当地的一些浊气或者是灵气。师傅说，太师傅早年间得了一大块天外石，打磨成了三块玉佩，分别给了三个人。
一个是放在至阴之地，吸收多年阴气，所形成的招魂玉。因为，只要带着这个玉佩，加上生辰八字，几可以招到你想要的魂魄。而且，喝了用着玉佩泡过得水，还可以还那个魂魄对话。
一个放在之阳之地，佐以特殊的阵法，然后又加了不少镇魂的法器，练成的镇魂玉。有了这玉镇着，哪个鬼都不敢靠近的。
另一个不清楚是什么玉佩，只是太师傅养那块玉，是花的时间最长，最用心的一块玉。”
“还有这么一回事，难怪师傅每次见我都说，这玉佩要随身带着。”
“你八字太轻，而且又是蛊又是咒的，这太容易吸引那些东西了了，所以肯定要镇着了。”
萧绍点点头，说道：“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是啊，你还真别说，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还挺惦记他的。”
忽然就听见，头顶上一个叫声：“好徒儿们，为师来了。”
然后就见着一个灰影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眼前。
“为师出去这么些日子，白羽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萧绍赶紧行礼，说道：“劳师傅惦记，徒儿的身子好多了。”
李青澜在旁边插嘴道：“师傅，不信，您给师弟把把脉，比以前好多了。师弟这回是有奇遇了。”
灰衣道人把了把脉，点头道：“确实是好了不少，看来，你的蛊应该是解了。”
萧绍有些不敢置信。
灰衣道人天机子笑着说道：“这咒术是南**有的，而且一般只有咒术的人，或者是最厉害的巫师才能解。为师，是道家，身边也有人识蛊，也能解蛊。但是，这咒术好像是南疆的禁术，只有皇室才能用的。
经过那次战争之后，我找了不少地方，都没找到什么人能解咒的。只能多找些好东西，控制。还有你中的这蛊，确是她们没见过的。因为一般都是只有子蛊，然后受母蛊控制。可是，你身上倒是子蛊母蛊都有，倒是很少见。而且等闲的方法是弄不出来的。”
萧绍点点头，说道：“那照这么说，那个人，应该就是南疆皇室的人了。他还让我找我生母身边的一个嬷嬷，陈嬷嬷。”
“他让你找的？”灰衣道人天机子的脸色沉下来了，然后双手背后，开始踱步。
“咕咕”这会发出这么一种声音出来，天机子脸上一点尴尬都没有。直接对着李青澜，就说道：“还不给为师弄点好吃的去，想饿死为师不成。”
李青澜知道师傅可能要对师弟说些事情了，所以很自觉地就说道：“徒儿这就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好好准备。”
天机子把萧绍叫到丹房，问道：“那个人有没有再告诉你，关于你生身母亲的事情？”
萧绍摇头，说道：“没有，只是让我过去找陈嬷嬷，找到之后，我就带过去了。可是，那人直接就把我弄晕了。所以，他们说什么，我都没听到。”
天机子右手的大拇指迅速在其他四个手指的关节上，快速点着，然后说道：“你在这个月，会有血光之灾。不过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凶中带吉。而且还能找到你的姻缘。”
萧绍奇怪地问道：“师傅，我的有缘人不是蒋妍吗？怎么还要找啊，她现在就在宋府呢。咱们要不把她带回来吧。”
天机子看着徒弟，不说话，总不能告诉他，他的姻缘线忽然从无到有，而且还是两条半。这是什么意思呢？能说明什么呢？
萧绍把蒋妍受过几次伤，一一告诉给天机子。天机子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萧绍，然后只是笑了笑，不言语。
等吃过饭之后，天机子就说道：“我去安国侯府一趟，去看看那小丫头，如果需要的话，会带回来。”
萧绍看了看天色，“师傅，这天还这么亮，要不要晚点过去。”
天机子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为师这功夫还需要等晚上吗？而且今儿晚上，为师还有事情。”
“什么事情？”
天机子看了看萧绍说道：“今儿晚上，你哪里也别去，等我回来。”
天机子来到仓墨轩的蒋妍的房间的时候，只有蒋妍一个人躺在床上。天机子走到她床前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奇怪地香味。然后又在蒋妍的脖子上找到了一块玉佩，形状有些熟悉。而且他把玉佩正反都看了看，这雕工，这材质，还有这气味，太熟悉了。很像之前在师傅那里闻到的气味，天机子将玉佩握在手中，红色的，而且还是温玉，还有一股香味。这难道是……
正文 139 恢复神智
天机子来到仓墨轩的蒋妍的房间的时候，只有蒋妍一个人躺在床上。⊥頂點小說，23天机子走到她床前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奇怪地香味。然后又在蒋妍的脖子上找到了一块玉佩，形状有些熟悉。
而且他把玉佩正反都看了看，这雕工，这材质，还有这气味，太熟悉了。很像之前在师傅那里闻到的气味，天机子将玉佩握在手中，红色的，而且还是温玉，还有一股香味。这难道是师傅之前做的那一块玉佩？
他将玉佩放在鼻前仔细闻了又闻，才确定了，确实里面放的是返魂香。师傅之前从月氏国的一个商人手里买到过一块。
据说，人死的时候，是先失魂，然后身体的各个脏器才逐渐消亡。世上的药大多数是治疗身体上的疾病，比如金疮药，可以让利器划伤的伤口很快复原。有些药可以去腐生肌，有些药可以治疗咳嗽，有些药可以帮助消化。
而返魂香，则是治疗人的魂魄，或者说是可以养魂。
其实，人在很多时候都是可以失魂的，比如受惊。人的魂魄，或者说是人的灵魂有自我保护和修复的功能。所以，人一般受到很大刺激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封闭起来，或者是选择性地忘记一些事情。
返魂香能养魂，如果身体内的魂魄很弱了，快离开的时候。点一节返魂香，能让灵魂的强度瞬间增大不少。天机子想起来一件事情就是，一次师傅带着他路过一个亦庄的时候，那里有一个活死人已经睡了一年多了。
可是，给他闻一下返魂香，那人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过来了。师傅没说什么，就带着他离开了。后来再也没有看见过他再用返魂香。
然后，一次师傅说他找到一个法子，可以把返魂香保存起来。因为香料，就算是不点，过上一段时间，它也会挥发的，什么也留不下。至于师傅想的方法是什么，天机子不清楚，可是他当时四处搜罗了好些玉石。
天机子看了看手上的玉佩，心里想着，难道师傅想的法子就是把返魂香“封在”玉中，而且还是暖玉之中。
师傅真是个奇人啊。
他把那玉又挂到蒋妍的脖子上，然后掰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又给她把了把脉。“看来血气是有些亏，还好带了药来。”说着，就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白瓷瓶。打开盖子，就从里面拿出来几个红色的小药丸，塞到蒋妍的嘴里。
“这丫头脸上有血光之灾，不过好在都是有惊无险，没什么大碍。”天机子嘀咕道：“之前给这丫头算过，她应该是短命的，怎么现在看面相却不像呢。”
天机子又仔细端详了一会，才发现，蒋妍的身边隐隐约约有一个很淡很淡的影子。那影子，他定睛一看，是和蒋妍一模一样的。只是，她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毫无生气的样子。
原来如此，天机子终于能想通了。原来，这副身体里头还有一个灵魂住着。难怪了，能改变一些东西。
其实，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一定，结合他生的地点。那这个人，一辈子的命运基本上就是定了的。命里有多少福气，多少财气都是定了的，或者说是有个基础值的。如果这个人，很努力做善事，那他的福报会逐渐增多。
相反，则会逐渐减少。
但是，也会出现突变。比如，忽然遇上了一个大贵人，或者是有了什么奇遇。那么命格也会有大的变化。
蒋妍这个情况，应该是有什么奇遇了。影子很淡，又逐渐深入进身体里，说明，这两个魂魄应该是快合二为一了。
民间有些怀双胎的，有时候刚开始还是双胎，但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会死一个。那么剩下来的那个会把之前那个吸收了，两者合二为一。生出来的孩子，就会比一般孩子要强壮还聪明一些。
魂魄也是这样的，两者相吸，如果能顺利地合二为一，魂魄的力量也会强大不少。
那么之前的那个说法，就可以打破了。而且，有返魂香在，这次灵魂的合体，一定会成功地。
蒋妍不一定是个短命的，说不定还有什么福报了。
之前一直不让白羽把她接走，主要是因为，蒋妍的状况不太好，也是个短命的。如果她出个什么事情，白羽徒儿的状态也不会太好。而且，那宋陌是个有福的，在他身边，蒋妍应该会过得不错。
不过，现在看来，可以把她接走了。只是，该怎么接呢？天机子挠挠耳朵，……
丹朱在茶楼里坐了一刻左右，才见一辆马车从叶府的后门出来。她马上放下几块碎银子，跑下楼上了马车，车里只坐着一个人。
“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就这么把我叫出来？还有你上回是给谁去看病了，怎么要这么久。”丹朱见了那人就连珠炮似得问道。
“你能不能一个一个地问吗？还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啊。”崔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说来话长，我是遇到一个人，思诺王子。”
“就是那个带着外人灭了南疆的那个王子，他怎么还活着啊？”丹朱气愤地说道：“他该不会是快死了，让你去救他吧。千万别去，那人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的。”
崔老头摇了摇头，说道：“他是让我帮忙，却不是救他。而是帮他完成一个咒术。”
丹朱问道：“什么咒术啊？”
崔老头笑而不答，倒是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丹朱。“你看看吧。”
丹朱结果玉盒，只见里面躺着一大一小两只蛊虫。是她给别人中的。“崔老头，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如果取出它们，那个人会死的。”
“不会的。你这蛊虫放在他身体里，可以帮助他对抗身体里的蛊虫还有咒术。但是，如果能把他身上的咒术还有蛊虫都清除的话，那个人或许活的时间会更长，也会更好吧。”
“那是同生咒还有情蛊，怎么能解？失传了那么久了，我娘亲都解不了，还有大祭司也解不了。”
“他们不是解不了，而是解咒付出的代价太大。”
“什么代价？”
“不清楚，失传很久了。只是记得要十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身上的血，还有一个特殊的仪式。”崔老头接着说道：“这次思诺是和一个怪人一起合作这个咒术，将那个人身上所有的咒都转嫁到思诺王子的身上。
而我只是在旁边给他们护法，不让外人打扰。”
“一个怪人？”
崔老头说道：“是一个怪人，声音沙哑，而且行动不便，整个人都在一个黑色斗篷里。”
丹朱问道：“为什么要救那个人？”
“你好像很关心他啊？”崔老头笑着问道：“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丹朱赶紧摇头，然后说道：“没有的事儿，那人又活不了多久，而且还没什么本事。”
崔老头看着她通红的脸，还有乱飘的眼神，这欲盖弥彰的样子，笑着说道：“他会是一个很英雄的，也会做出一番事业。”
“我们不提这个了吧。”丹朱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咱们派了几波人去福州找爹爹，都没有传回来消息，是不是爹爹他出了什么事情？还有娘亲怎么也一直没传回来消息，我想回去看她。”
“好，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吧。”崔老头又捏住刚才的话题，说道：“思诺王子耗尽了心力，终于才把那个人身上的咒给解了。他临死前，也算是为南疆做了一件好事啊。”
丹朱听了之后，感觉一头雾水，什么都搞不清楚了。“那个萧绍和南疆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很有关系。”
“哦。”
“丫头，其实思诺王子他不想那样的。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也是没有想到的。后来也做了一些补救，只是……唉，人有时候，每一步都要注意，不然就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还有那个怪人，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总觉得很熟悉，应该是认识多年的人了。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说道这里之后，崔老头却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想说话了。丹朱再问他，他也不回答。
到了正月二十一傍晚的时候，蒋妍起来了。她一起来，就看着红菱，奇怪地问道：“咦，红菱姐姐，怎么你也来了这里了？”
“你在说什么啊，这里是仓墨轩，不是那个小镇子。”
蒋妍环顾四周，果然是自己在仓墨轩的房间。“我这一觉，真是睡过了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该做晚饭了。”然后很利索地把衣服穿好，就跳下床去，丝毫没有理会身旁红菱眼里的诧异。
她到了厨房之后，就还像以前一样开始忙活。
宋陌回到仓墨轩的时候，赵风就在他书房门口站着。赵风前后想了半天，想破了脑袋都没搞清楚，蒋妍怎么就忽然好了起来呢。还是做了那么多的饭菜，而且还给自己做了一份。
他想了半天，觉得有必要告诉主子今天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宋陌今天累了大半天，到了书房坐下，刚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赵风就来汇报说道：
“主子，现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的先说。”
赵风笑嘻嘻地说道：“蒋妍好起来了，她下午还做了饭呢。”
“那坏消息，是什么？”
赵风开始支吾了，“她好像忘记了在小镇子上发生的事情了。”
“你怎么知道她忘记了？”
赵风闭上眼睛说道：“她问红菱为什么也到了小镇上？还问属下，侍卫里，有没有长得好看点的脾气好点的，她想把自己嫁了。”
“啪”一声，宋陌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正文 140 又说身世
蒋妍趴在床上，看着在那里绣荷包的红菱，心里有些怪怪的。△↗頂頂點小說，23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几个看自己的眼神都很奇怪，没有以前热络了。还有赵风和赵毅明显与自己有了距离感，就连红菱都不像以前那么动不动就揪上几下。蒋妍有些迷惑了，看着红菱就发起呆来。
“咦，今天忽然发现我很漂亮吗，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红菱有些奇怪地问道。
“哦，是啊，感觉这几日姐姐的气色不错，人也比原来更漂亮了，就多看了两眼。”蒋妍奉承道，其实红菱长得真挺不错，五官清秀可人，双目含情，身材窈窕，真是很有料。
难怪，每次她从厨房带饭或者提水回来的时候，总能碰见几个小厮帮她的忙，尤其是院里的柳行，崔嬷嬷的儿子。
红菱暗笑，还不是吃了几次你的补品，“你这嘴啊，就是会说，难怪，三少爷会那么宠着你呢。”
“没觉得啊，”
“你知不知道，这京城里想嫁给三少爷的人有多少。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红菱看着蒋妍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些得意地说道，“前些日子，二夫人寿阳郡主房里有个叫瑞儿的丫头，打碎了房里的香炉，那可是外邦的东西，贵着呢。就被罚打二十板子，打完还能被人搀着走呢。结果才三天，人就没气了，昨儿被席子卷上走了。”
“她身体很弱吗？”蒋妍问道，自己也被打了二十板子，养养也就没什么事了。
“她的身子骨可不弱，她原是镖师的女儿，只因她爹出了事，家里过不下去才把她卖了的。她是懂些拳脚功夫的，就算遇上两个壮小子，她也能撂倒了。”红菱说着，叹了口气：“就出在这能动手上头了，她把刑房老张头的独子给打瘸了。你说老张头会心里头舒服吗，所以在这上头使了巧劲。刚打完没事，连骨头都好的，但是却是受了内伤啦。你也挨了二十大板，依你的伤势来看，老张头是手下留大情了，再依你回复的程度来看，给你的药应该都是好东西。”
“药不是府里发的吗？我这……”蒋妍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听了这么多，她还不了解状况的话，就太笨了。
“所以啊，我说你就赶紧养好伤，快去少爷书房当差吧。那里的活轻松，而且月银也多，整个仓墨轩的丫头可都盯着呢。还有其他院里的家生子也是卯足了劲，想把你给换下来。要是被换下来，能去哪里，都绝对不如书房呆着好。”
“哦，知道了。”蒋妍弱弱地应了一声。
红菱绣完最后一针，打了个结，把线头弄断，“今儿下午我要去外面买些丝线，你有什么想要捎来的吗，头绳啊零嘴什么的。”
“还能去外面玩啊，我要是能去就好了。”蒋妍的兴趣一下子提起来了，“姐姐，我也能去吗？等我好了，带我出去吧”
“瞧你说的，当然能出去了，少爷不是带你出去过吗？”
“那不一样，都是在马车上，早上上了马车，到了地方就下来。等少爷当完差就又要回来，我还没逛过盛京的街道呢。”
红菱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等庙会那天，你的伤估计能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吧。”
蒋妍点头，心里想着，一定要快点好啊。
下午的时候，红菱果然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蒋妍自己，其他人都当差去了，忽然从房顶上跳下来一个蒙面人。
“蒋妍被掳走了？”宋陌看着赵风问道。
“是，手下一直在外面看着，肯定没有人进出过房间，但是等红菱姑娘回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其他地方找过没有，会不会是身上的伤好了，出去走走。”宋陌还往好的方面想了想。
“主子，妍妹妹在府里并无特别要好的人，而且依奴婢看，她现在能下床，但是走的还不利索，所以应该不会自己去太远的地方，而且她的东西都在，被子也没有叠，所以……”红菱有些不敢猜了，她过来这边之后，宋陌交代她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好蒋妍，自己才出去了一下午，蒋妍就没了。他不会把自己送回去吧，千万不要……
宋陌坐下，看着桌上的茶杯，想应该不会有人这么用心地去绑一个丫头，而且这丫头的身世已经查清了，就是普通的平民之女，不可能有什么大的问题，难道是查漏了什么。一个丫头而已，丢就丢了吧再找就是了，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可惜，这么有趣的丫头不好找啊。更何况还有那两个黑衣人来此的目的还没有查清
“算了吧，你们两个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宋陌说完就甩了袖子走了，留下了赵风和红菱相对而望。
这是什么意思，任务失败，主子没有任何惩罚，这不对啊。二人眼中都出现了迷茫。
“主子，这是要……”红菱开口问道。
“就按吩咐去做吧。”赵风说了这句也走了。
那蒋妍怎么办，不去找找吗？但是受过训练的红菱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回去休息，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算找人，也需要明天再找了。
红菱专门绕了远路回到房间，她希望能碰上蒋妍，就算碰不上，总会看见其他人，聊天的时候，可以打探打探。结果都没有什么效果，只好失望地回到了房间。
她刚开了门进来，就听见：“姐姐，怎么现在才回来？给我买回什么零嘴了吗？”
“妍妹妹，是你!“
“是啊，姐姐你怎么了。”蒋妍奇怪地问道。
“你刚刚去哪里了？“红菱很想知道。
“就在房间睡觉啊，我能去哪里，得好好养伤，然后去庙会啊。“
红菱盯着蒋妍看了半天，说道： “哦，你先休息，我再出去一下。”明明刚才不在房间，而且自己还找了两盏茶的时间，怎么忽然就出现了，还什么都不记得。
红菱出门之后就把事情告诉了赵风，他也感觉很奇怪，就赶紧向宋陌把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宋陌听完，还是那句话回去当差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红菱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多管了，不然真被送回去就麻烦了。 今天下午她去了幽宅汇报情况，隐约间还记得暗主的吩咐：
“以后你就是三少爷的人了，为奴为妾，或者配给谁，都听少爷的。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因为他将是我们侯府未来的希望，能走到什么地步就看他了。”
“那大少爷和二少爷呢？”她有些迷惑，所以就问了出来，刚说出来就后悔了，暗卫是不能有任何的疑问的，只能执行上头的命令。
暗使看着她，撇撇嘴道：“这些你不用操心，好好服侍三少爷。他对你这几天的表现很满意，继续吧。”
说完，暗使一个眼神，红菱就被人带走了，送出了幽宅。
也是下午的时候，蒋妍被带到了国师府，带走她的是隐卫，是萧烨手下的一只私卫。
灰衣道人天机子看着眼前这被迷晕的小丫头，隐隐有些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就盯着蒋妍看了一会，问道“她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在盛京有没有亲戚。”
萧烨虽然奇怪为什么师傅会这么问，但还是把自己查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哦？这么说来，她应该就不是了，”接着天机子又给蒋妍把了把脉说道：“这丫头身上好像也有蛊毒，好像和你身上的那种蛊毒有点像。但是她的身体好像不错，不像被蛊毒侵蚀的样子，就是受了点皮肉伤。难道……这是什么”天机子猛然间看到蒋妍手腕上的那个朱砂痣，这个位置，这个形状，他见过，他是见过的。
萧烨在旁边看着，师傅好奇怪，那只是个朱砂痣，没什么特别，怎么他连手也抖了起来。难道这个蒋妍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天机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友出使南疆的时候，他还在西域，等赶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府里一场大火，老友的妻女都找不见了。七年了，想起此事，他就心痛不已，想不到今天却让自己见到了老友的小女儿，这真是天意啊。
“来，这是你蒋叔叔的小女儿，蒋惜妍。”天机子顿了顿，眼睛有些湿，“当时你蒋叔叔领着这个小丫头来山上的时候，小丫头才四岁，见了你很喜欢，就一直围着你转。你们捉迷藏的时候，丫头不小心摔倒了，膝盖手腕都擦伤了。还是你给抹的药，手腕处是划到石头上，伤口太深留了疤，你还求老头子想法子遮呢。最后就有了这朱砂痣，将疤变成了一朵梅花。”
回忆往昔，和老友对弈品茶，身边稚子玩闹，也是人间乐事。看着眼前的丫头，对萧烨说：“你当时还闹着要一直和她玩，为师就和你蒋叔叔定了口头约定，如果你们长大了，还能像以前一样和睦，就成婚吧。这算是你的第一桩婚事。”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徒儿只记得当时两位师兄都比较大了，武功又好，跟徒儿玩不到一块，好容易来了个小妹妹，可是没两天就走了，害的徒儿好一阵难过呢。那个小妹妹就是她吗？”
天机子点头，“不管她是不是你的有缘人，和你能不能结姻缘，你都要好好对她，别让人欺负了她去。毕竟你小的时候，你蒋叔叔对你也是不错的，你的好些药都是他给找的。”
“徒儿记得了。”萧烨点头，“师傅，徒儿刚听您说，这是蒋叔叔的小女儿，那他还有……”
“他还有个女儿叫蒋承欢，我没见过她，只知道她比妍儿大了四岁，比你小两岁，在五岁的时候才回的蒋府，之前都是在她娘亲那边。”天机子回忆起以前跟老友聊天时，老友很少提及这个女儿，他也只在蒋府见过两次承欢。
小姑娘很美很文静，见到他只是行了礼就走了。但是从衣服配饰上来看，老友对这个大女儿也是格外关爱。只是不知道现在承欢在哪里，应该也还在人世吧，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师傅，那现在蒋妍还送回去吗，要不要留下来？”故友之女，好不容易找到了，按说应该留在身边加以照顾，不能再让她流落在外才是。
“你说她是宋陌在边关救回来的”
“是，”萧烨点头。
“现在先送回去吧，有机会一定要弄回来。”
“什么，难道不留下来吗？”萧烨有些疑惑，宋陌也就是从六品的宣慰使，就算安国候也才一品。自己去要个丫头，肯定能要回来，顶多欠份人情罢了。
“你听我的，先把人送回去，然后再派人暗中保护吧。”天机子捋一捋胡须，抬眼看着萧烨说：“没事的，咱们现在还是先忙你的事情吧，我大概知道怎么查了。”
听着师傅这么说，萧烨有些迷惑，但还是把人送了回去。只是他不知道，一掳一送，让宋陌更加关注他随手收的这个丫头了，以后都给看得牢牢的，看着看着也出了些状况……
正文 142 神秘信件
蒋妍留在那里，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也知道自己若是不说什么，等着被抬成通房，就晚了。︾頂︾点︾小︾说，23本来，干上五年，就可以离开，做成通房，那一辈子就都要呆在这里了。
宋陌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蒋妍，看着她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觉着很可爱。
“本少爷还有很多事情，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少爷，奴婢，奴婢……”
“你之前的月钱是五百文一个月，每个季度都有一身衣裳。可是，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月例是二两银子，每季度都有四身衣裳，还有每年年节的时候还有至少十两银子的红封。”
宋陌边说，边看着蒋妍的反应。蒋妍听了这些之后，气息已经有起伏了，他就知道，这些条件打动她了。
然后宋陌又拿出一个紫色的小箱子，打开盒子，放到蒋妍的手上，“这里是我的私房，你就先替我管着。”
蒋妍看着里面一张张的银票，还有一些玉器，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抬起头，问道：“少爷，我才在你身边呆了不到两个月，你就敢把这些交给我吗？不怕我带着这些跑了吗？”
“你会吗？你都是我的人了，我信你。”
“少爷，你，我，我们……”蒋妍不知道怎么开口问这个问题，因为她活了两世，在这闺房之事上，只限于看些图文，或者是电影里的一些小片段。
宋陌早就知道她要问什么，看来，蒋妍确实是不记得了。“你忘了，在那客栈里头，是你自荐枕席。我见你清秀可人，才决定要了你的。怎么，现在全都忘了？”
那段记忆没有了，蒋妍也不知道宋陌说的对不对。只是，该承认，宋陌确实长得不错，真要是他们两个发生点什么事情，还不定是谁吃亏了。难不成，真是自己强了他，或者自己勾引了他？
看着蒋妍有些迷糊的样子，宋陌盖上箱子的盖子，然后放到一边，打横抱起蒋妍，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忘了，咱们就来回顾一下吧。”
宋陌的这个表情，还有这个姿势，让蒋妍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自己好像真是和宋陌在客栈里有过亲密，而且还是蒋妍搂着宋陌，那宋陌还一直让她放开来着。难不成，真是自己劫了宋陌的色？
蒋妍有些头大，而且就在她闪神的这会儿，宋陌已经将她放到床上，而且三下五除二地把他们的上衣都解了扔到地上。
蒋妍想开口反抗一下，或者挣扎一下，但是看着宋陌眼中燃着的**，她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多余。这院子里的人都是他的，而且他的武功还那么高，又有那么多的侍卫。就算自己开口，估计也不会有人过来帮她。
而且，宋陌的样貌不错，没想到脱了衣服，这身材也这么有料。蒋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能和这么个优秀男人做一场也是享受，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
不得不说，蒋妍的神经不是一般的粗，心态也不是一般的好。她就躺在床上安心地配合，不再开口，也不再想着挣扎，任宋陌脱尽了她的衣服，也脱尽了他自己的衣服。
宋陌温柔地揉搓着她的胸部，低下头俯在她身上，吸吮她粉嫩的花蕾。空下来的手则伸到了她的两腿之间揉弄。
上一次是蒋妍神智不太清楚的时候，两人发生关系的，而且当时他也只顾着自己，蒋妍的神情状态他没有太关注，也不知道她感觉如何。
可是这次，蒋妍的状态不错，宋陌能明显地感觉着蒋妍身体的变化，慢慢潮湿。蒋妍也开始**，不住地扭动腰枝。原来蒋妍也是有感觉的啊，而且这感觉还不错。
蒋妍的这些表现让宋陌隐隐感觉有些快慰。他再也忍耐不住，早已硬挺的下体伸向她的下身。
“少爷？”蒋妍感觉有个东西捅进自己的身体里，她立即警觉，大叫一声。
“想叫就叫出来吧，院里没人会说什么的。”宋陌跟她说道：“赶明儿，就和祖母说一声，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这府里除了我，谁也不能差你办事，你就伺候我一个人。”
蒋妍抓着枕头，任他的分身来回摩挲着她的潮湿之处。她的**，在宋陌听来格外悦耳，不禁更加卖力地冲刺。过了好一会，宋陌**一声吼终于喷射而出，全部都灌入她的体内。而蒋妍也累得瘫了过去，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从宋陌的卧房出来，蒋妍红着脸进了房间，然后就直接钻到了被窝里。她的这些做派，红菱作为一个“过来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妍儿，晚膳刚才过了，你又没有回来，所以我给你留了点点心放在桌子上了。你要是饿了就吃上点吧。”
蒋妍将头蒙在被子里，听到她的话，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宋陌沐浴过后，拿出赵毅刚才的给他呈上的密报。南疆那边又不安分了，又出来了好几个头人不遵从朝廷的政令。还有边关的洛先生也来信了，他在催促，让自己赶紧过去。
可是现在陛下还没有明确地指示，说让自己接手军队的事情。不好办啊。
拿出第三封的时候，宋陌愣了一下，这是一封信，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这信封不是安国侯府特有的，应该是外面的人的。可是怎么会混在这里头呢？
“赵毅，你出来！”
赵毅其实离宋陌的书房不是很远，所以，一听到宋陌的叫声，他就马上出现在宋陌的面前。
“主子，属下在。”
“你看看这封信，是不是你放在这里面的？”
赵毅接过信，只看了一眼，就想起来，这是父亲专门赛道里面的，说是必须要让宋陌看到。
“主子，这封信是属下带过来的。但是信的内容还有写信的人，属下都不清楚，是爹爹给我的。”
“你爹给你的？”宋陌问道。
赵毅点头，说道：“是，主子。爹爹这几年来不怎么管事，大多时间都是在培养新的侍卫。可是这封信是为什么能到了他的手里，属下问了半天，他也不说。”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其实，宋陌从字迹上，能认出这是谁写的，但是他很奇怪，这人都好几年没有消息，怎么这会忽然来了这么一封信。就在从小镇上回来之后，这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宋陌神情复杂地打开信件，然后一目十行地看信。看完之后，他拿着信，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半晌之后，他才拿出火盆，想要把这信给烧了。可是刚拿出火折子，一出来火焰，他就后悔了，把那封信赶紧折好放到袖筒里。然后又觉得不妥，拿出来，贴身放着。
一桌一椅，一个人，一壶酒，听着琵琶声，摇头晃脑地随声附和。就在这时，有人上楼来，小步走到那人跟前，禀告道：“大人，那宋陌已经看到信了。”
“恩，知道了。”
“那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二小姐去做了妾啊。”
椅子上坐着的人，朝着弹琵琶的乐姬挥了挥手。那乐姬停下来，起身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一声都没吭。要说这人漂亮，做什么都漂亮。
“你瞧着刚才的乐姬怎么样？”
那来禀告的小厮，头都没抬一下，就说道：“这百花楼的红牌，想来也是不差的。”
椅子上的那个锦衣男子，捋了捋胡须，仔细看着和蒋妍还有些像。“那信里的话，都写清楚了。他是不敢做出这种事情的，所以那里你不用担心了。”
“是。”
“另外，你把大小姐请过来吧。”
小厮吃惊地看着锦衣男子，说道：“大人，您这是要盛京露面了？”
“是啊，是时候露面了。”
锦衣男子站在窗口，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繁花似锦的盛京，是时候露面了，我又不是真流放了……
正月二十一，宋陌一早就出门了。红菱和蒋妍被崔嬷嬷批准可以出去玩上几个时辰。
可是红菱临时有事，被赵风给叫走了。蒋妍就站在后面梅树下等她。可不曾想到，这一等就半个时辰。蒋妍都等着急了，可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出去，她又不太敢。着实是被之前的经历给吓着了，她现在去哪里都要跟上好几个人。
蒋妍实在无聊得不行，就梅树下仰着头正数着上面的花朵。忽然一阵风拂过，蒋妍头上的梅花扑扑簌簌地落下许多花瓣来，仿佛下了一场花雨一般。美得如梦似幻，倒让她有些出神的抬起头来。
而蒋妍一身红色大氅帽檐是一圈白色的绒毛，这一下越发显得蒋妍一张瓷白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看着好像是有一层光圈把蒋妍身边淡淡地包裹着，似乎是在梦境中，这个场景倒是让萧韶离不开视线。
过了一会，红菱来了，蒋妍就跟着她出了院子，四号没有注意在暗处的萧韶。跟着萧韶进来的是自己的心腹陈岩，“少爷，咱们现在是来找安国候的，如果少爷对那丫头有意，不如要过来吧。”
“不用了，咱们先走吧。”萧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蒋妍几眼。看着她和红菱高高兴兴地离开，知道看不见人影了，才回过头来。
陈岩摇摇头，不知道少爷在想什么，不就是个小丫头吗？
正文 143
蒋妍留在那里，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也知道自己若是不说什么，等着被抬成通房，就晚了。∽↗頂∽↗点∽↗小∽↗说，www23本来，干上五年，就可以离开，做成通房，那一辈子就都要呆在这里了。
那段记忆没有了，蒋妍也不知道宋陌说的对不对。只是，该承认，宋陌确实长得不错，真要是他们两个发生点什么事情，还不定是谁吃亏了。难不成，真是自己强了他，或者自己勾引了他？
看着蒋妍有些迷糊的样子，宋陌盖上箱子的盖子，然后放到一边，打横抱起蒋妍，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忘了，咱们就来回顾一下吧。”
宋陌的这个表情，还有这个姿势，让蒋妍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自己好像真是和宋陌在客栈里有过亲密，而且还是蒋妍搂着宋陌，那宋陌还一直让她放开来着。难不成，真是自己劫了宋陌的色？
蒋妍有些头大，而且就在她闪神的这会儿，宋陌已经将她放到床上，而且三下五除二地把他们的上衣都解了扔到地上。
蒋妍想开口反抗一下，或者挣扎一下，但是看着宋陌眼中燃着的**，她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多余。这院子里的人都是他的，而且他的武功还那么高，又有那么多的侍卫。就算自己开口，估计也不会有人过来帮她。
而且，宋陌的样貌不错，没想到脱了衣服，这身材也这么有料。蒋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能和这么个优秀男人做一场也是享受，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
不得不说，蒋妍的神经不是一般的粗，心态也不是一般的好。她就躺在床上安心地配合，不再开口，也不再想着挣扎，任宋陌脱尽了她的衣服，也脱尽了他自己的衣服。
宋陌温柔地揉搓着她的胸部，低下头俯在她身上，吸吮她粉嫩的花蕾。空下来的手则伸到了她的两腿之间揉弄。
上一次是蒋妍神智不太清楚的时候，两人发生关系的，而且当时他也只顾着自己，蒋妍的神情状态他没有太关注，也不知道她感觉如何。
可是这次，蒋妍的状态不错，宋陌能明显地感觉着蒋妍身体的变化，慢慢潮湿。蒋妍也开始**，不住地扭动腰枝。
“想叫就叫出来吧，院里没人会说什么的。”宋陌跟她说道：“赶明儿，就和祖母说一声，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这府里除了我，谁也不能差你办事，你就伺候我一个人。”
蒋妍抓着枕头，任他的分身来回摩挲着她的潮湿之处。她的**，在宋陌听来格外悦耳，不禁更加卖力地冲刺。过了好一会，宋陌**一声吼终于喷射而出，全部都灌入她的体内。而蒋妍也累得瘫了过去，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从宋陌的卧房出来，蒋妍红着脸进了房间，然后就直接钻到了被窝里。她的这些做派，红菱作为一个“过来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妍儿，晚膳刚才过了，你又没有回来，所以我给你留了点点心放在桌子上了。你要是饿了就吃上点吧。”
蒋妍将头蒙在被子里，听到她的话，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宋陌沐浴过后，拿出赵毅刚才的给他呈上的密报。南疆那边又不安分了，又出来了好几个头人不遵从朝廷的政令。还有边关的洛先生也来信了，他在催促，让自己赶紧过去。
可是现在陛下还没有明确地指示，说让自己接手军队的事情。不好办啊。
拿出第三封的时候，宋陌愣了一下，这是一封信，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这信封不是安国侯府特有的，应该是外面的人的。可是怎么会混在这里头呢？
“赵毅，你出来！”
赵毅其实离宋陌的书房不是很远，所以，一听到宋陌的叫声，他就马上出现在宋陌的面前。
“主子，属下在。”
“你看看这封信，是不是你放在这里面的？”
赵毅接过信，只看了一眼，就想起来，这是父亲专门赛道里面的，说是必须要让宋陌看到。
“主子，这封信是属下带过来的。但是信的内容还有写信的人，属下都不清楚，是爹爹给我的。”
“你爹给你的？”宋陌问道。
赵毅点头，说道：“是，主子。爹爹这几年来不怎么管事，大多时间都是在培养新的侍卫。可是这封信是为什么能到了他的手里，属下问了半天，他也不说。”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其实，宋陌从字迹上，能认出这是谁写的，但是他很奇怪，这人都好几年没有消息，怎么这会忽然来了这么一封信。就在从小镇上回来之后，这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宋陌神情复杂地打开信件，然后一目十行地看信。看完之后，他拿着信，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半晌之后，他才拿出火盆，想要把这信给烧了。可是刚拿出火折子，一出来火焰，他就后悔了，把那封信赶紧折好放到袖筒里。然后又觉得不妥，拿出来，贴身放着。
一桌一椅，一个人，一壶酒，听着琵琶声，摇头晃脑地随声附和。就在这时，有人上楼来，小步走到那人跟前，禀告道：“大人，那宋陌已经看到信了。”
“恩，知道了。”
“那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二小姐去做了妾啊。”
椅子上坐着的人，朝着弹琵琶的乐姬挥了挥手。那乐姬停下来，起身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一声都没吭。要说这人漂亮，做什么都漂亮。
“你瞧着刚才的乐姬怎么样？”
那来禀告的小厮，头都没抬一下，就说道：“这百花楼的红牌，想来也是不差的。”
椅子上的那个锦衣男子，捋了捋胡须，仔细看着和蒋妍还有些像。“那信里的话，都写清楚了。他是不敢做出这种事情的，所以那里你不用担心了。”
“是。”
“另外，你把大小姐请过来吧。”
小厮吃惊地看着锦衣男子，说道：“大人，您这是要盛京露面了？”
“是啊，是时候露面了。”
锦衣男子站在窗口，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繁花似锦的盛京，是时候露面了，我又不是真流放了……
正月二十一，宋陌一早就出门了。红菱和蒋妍被崔嬷嬷批准可以出去玩上几个时辰。
可是红菱临时有事，被赵风给叫走了。蒋妍就站在后面梅树下等她。可不曾想到，这一等就半个时辰。蒋妍都等着急了，可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出去，她又不太敢。着实是被之前的经历给吓着了，她现在去哪里都要跟上好几个人。
蒋妍实在无聊得不行，就梅树下仰着头正数着上面的花朵。忽然一阵风拂过，蒋妍头上的梅花扑扑簌簌地落下许多花瓣来，仿佛下了一场花雨一般。美得如梦似幻，倒让她有些出神的抬起头来。
而蒋妍一身红色大氅帽檐是一圈白色的绒毛，这一下越发显得蒋妍一张瓷白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看着好像是有一层光圈把蒋妍身边淡淡地包裹着，似乎是在梦境中，这个场景倒是让萧韶离不开视线。
过了一会，红菱来了，蒋妍就跟着她出了院子，四号没有注意在暗处的萧韶。跟着萧韶进来的是自己的心腹陈岩，“少爷，咱们现在是来找安国候的，如果少爷对那丫头有意，不如要过来吧。”
“不用了，咱们先走吧。”萧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蒋妍几眼。看着她和红菱高高兴兴地离开，知道看不见人影了，才回过头来。
陈岩摇摇头，不知道少爷在想什么，不就是个小丫头吗？
这会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蒋妍穿了一身很厚的大氅，里面还套了很厚的冬衣。红菱看了她这个样子，就打趣道：“知道的就说你是逛街看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漠北呢。有那么冷吗，穿得像个熊一样，待会能跑动吗？”
“为什么要跑啊，咱们不都是坐车去吗，也就是在逛铺子的时候下来就行了吧。”
“马车是主子出门才用的，咱们出门就算了吧。再说，我听说最近武进不是出去办差了吗？谁来赶马车啊？”
蒋妍但笑不语，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车车轱辘的声音，红菱回身一看，只见赵风穿戴整齐，坐在马车上，驾车的动作熟捻，俨然一个车把式的架势。
“你不是陪在三少爷身边吗？怎么有空过来和我们一起逛街？”红菱奇怪地问道。
“这不是使节大人们最近来朝贺，少爷要在一旁作陪。使节大人要了解盛京，可不就要去街上逛逛吗。少爷没时间，我这个做属下的，不就得去了解了解。知道哪里好玩，哪里景色好，哪里的菜好吃，哪里的赌坊好玩，……”
“正好，我们也要去，赵大哥”
蒋妍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了，赵风急忙说道：“可别叫我赵大哥，要是让少爷听到了，会收拾我的。”
“那该叫你什么啊？”
“叫我赵风就行了，………”
“别墨迹了，在不上车估计该逛晚市了。还有，你没看到蒋妍裹得像熊一样，是怕冷。可别再久了，又着凉了，你就不好交差了吧。”
“就是，就是。赶紧上车吧，我跟着你们看看市集。”
“好，咱们上车吧。”
“坐稳了，要出发了。”
“好的，你可稳着点啊。”
蒋妍他们一行人就这么驾车上了街，也不知道是使节大人过来了，没什么混混出来闹事，或者是收保护费街上摆摊的人不少，还有几个支着算命摊的，仔细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从其中找到可以做生意的人。
“这位姑娘，请留步。”一个老者对一个带着幂离的女子说道，“小老儿免费给姑娘算上一算，不管对不对，都不要姑娘的钱，您看成不？”
“哦？那我倒是要看一看了，是测字还是看手相？”
旁边的侍女听说要看手，连忙拉了拉女子的衣袖，说道，“小姐，您……””
正文 145 当年旧案
天机子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变化，“你知道是什么人帮着白羽解毒的？”
蒋清源点头，微笑着说道：“不光知道，而且我还认识呢。頂點小說，www23只不过现在这些事情，还不能给你细说，但我保证一个月内，让你明白整个事情的真相。”
“好，”天机子点点头，说道：“我前几天就发现白羽的姻缘有变化，没想到他的姻缘在你女儿身上啊。宋陌那小子身边的蒋妍是你的小女儿吧，长得不错，配我徒弟正合适。”
蒋清源意味深长地笑了，说道：“是我女儿，不过不是妍儿，是欢儿。”
“欢儿？她也在盛京？白羽可能没见过她吧，怎么能成婚呢？”
“他们应该早就见过了，而且你那个徒弟确实是我的大女儿有姻缘。我的小女儿是和宋陌有缘，想不到，那人说的还真对，我这两个女儿，今后要嫁给大烽最有权势的两个人。”
天机子听了，联想到之前拿荷包试蒋妍的结果，心忖，说不定，白羽徒儿的有缘人还真的不是蒋妍，而是她姐姐啊。
“蒋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连叶大人都保不住你们吗？只是个贪渎案，牵扯不了那么多人吧。你只是和那姓林的同科而已，平日里又不多来往，怎么能牵连到你身上呢？”天机子很奇怪地问道。
“一言难尽啊。”
“你别给我再打哈哈了，上次问你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见一面，下了才一盘棋，你就走了。害的我棋瘾上来了，又不跟我玩了。我只好找云海那家伙，答应了不少事情，才换了他和我下了几盘。来，咱们今天边下棋边说事情。”
天机子边说边拉住蒋清源的手，一副你不和我下棋，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还是这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幸亏教出来的徒弟不像他，不然，可是不放心把女儿嫁给他徒弟啊。
蒋清源想，今日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不如就陪着老友解解瘾也可。另外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好，咱们就一边下棋，一边说吧。”说着，就撩起衣袍跪坐在垫子上，两个手臂向后一扬，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天机子笑盈盈地递过去一盒黑子，说道：“第一局，你执黑。”
蒋清源点头，笑着说道：“多谢兄长了。”
他刚落下一子，天机子就在离他那颗黑子不远的地方落下一个白子。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当年出事之前，我已经给你说过，要让你尽量避开，尽量请旨外放，为何还要留在盛京。”
“当年你提前示警，但我亦清楚，是我的祸事，我是躲不过去的。只是没想到，会连累妻儿。幸亏，当时还做了些准备，不然慧娘还有两个女儿，可能都要遭遇不测了。”
天机子听了这个之后，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你那个小女儿为什么会在边关的小镇子上被宋陌给收了，成了他的丫头呢？还有，这么多年，为什么都没有听过你的消息，或者是弟妹的消息呢。”
蒋清源面色温和，只是下棋的手略微停了一下，将棋子掉在了棋盘上。
“哎，好了，”天机子看着那棋子落的位置，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迅速落下一子，收了好多黑子。
“贤弟，你这几年没什么长进啊，跟为兄说说，你的家人为什么都四散呢，都没有通知我过去接她们。”天机子对好友，在危难关头不通知他的这个做法，很不满意，逮着机会就要好好讽一下。
“一言难尽啊。”
“你能不能不和我说这个词啊，都说了几遍了，有意思吗？赶紧把情况和我说一遍，别说什么难尽啊什么的。我有时间，我要听，你必须讲。”
“好的，兄长。”蒋清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眼睛看向远方，说道：“七年前，正是先帝驾崩，圣上登基这新旧交替之时。表面上看来，是风平浪静，一切顺利。但是朝廷有一股暗流，在影响着时局。
七年前发生了很多事情，燕国向大烽称臣，每年向大烽纳贡。周边的风国还有大齐都不满意，这可以理解，毕竟在这之前，燕国一直是受到三个国家的排挤，要向三个国家进贡。
因此大齐和风国的国君还联手发起了几次进犯大烽的疆土。幸亏有萧国公的萧御然领兵抵御，才没让他们的计谋得逞。只是这三个国家，经过几次大仗之后，国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天机子点点头，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的，当时边境很不安定，确实死了不少人。”
“蒋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连叶大人都保不住你们吗？只是个贪渎案，牵扯不了那么多人吧。你只是和那姓林的同科而已，平日里又不多来往，怎么能牵连到你身上呢？”天机子很奇怪地问道。
“一言难尽啊。”
“你别给我再打哈哈了，上次问你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见一面，下了才一盘棋，你就走了。害的我棋瘾上来了，又不跟我玩了。我只好找云海那家伙，答应了不少事情，才换了他和我下了几盘。来，咱们今天边下棋边说事情。”
天机子边说边拉住蒋清源的手，一副你不和我下棋，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还是这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幸亏教出来的徒弟不像他，不然，可是不放心把女儿嫁给他徒弟啊。
蒋清源想，今日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不如就陪着老友解解瘾也可。另外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好，咱们就一边下棋，一边说吧。”说着，就撩起衣袍跪坐在垫子上，两个手臂向后一扬，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天机子笑盈盈地递过去一盒黑子，说道：“第一局，你执黑。”
蒋清源点头，笑着说道：“多谢兄长了。”
他刚落下一子，天机子就在离他那颗黑子不远的地方落下一个白子。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当年出事之前，我已经给你说过，要让你尽量避开，尽量请旨外放，为何还要留在盛京。”
“当年你提前示警，但我亦清楚，是我的祸事，我是躲不过去的。只是没想到，会连累妻儿。幸亏，当时还做了些准备，不然慧娘还有两个女儿，可能都要遭遇不测了。”
天机子听了这个之后，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你那个小女儿为什么会在边关的小镇子上被宋陌给收了，成了他的丫头呢？还有，这么多年，为什么都没有听过你的消息，或者是弟妹的消息呢。”
蒋清源面色温和，只是下棋的手略微停了一下，将棋子掉在了棋盘上。
“哎，好了，”天机子看着那棋子落的位置，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迅速落下一子，收了好多黑子。
“贤弟，你这几年没什么长进啊，跟为兄说说，你的家人为什么都四散呢，都没有通知我过去接她们。”天机子对好友，在危难关头不通知他的这个做法，很不满意，逮着机会就要好好讽一下。
“一言难尽啊。”
“你能不能不和我说这个词啊，都说了几遍了，有意思吗？赶紧把情况和我说一遍，别说什么难尽啊什么的。我有时间，我要听，你必须讲。”
“好的，兄长。”蒋清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眼睛看向远方，说道：“七年前，正是先帝驾崩，圣上登基这新旧交替之时。表面上看来，是风平浪静，一切顺利。但是朝廷有一股暗流，在影响着时局。
七年前发生了很多事情，燕国向大烽称臣，每年向大烽纳贡。周边的风国还有大齐都不满意，这可以理解，毕竟在这之前，燕国一直是受到三个国家的排挤，要向三个国家进贡。
因此大齐和风国的国君还联手发起了几次进犯大烽的疆土。幸亏有萧国公的萧御然领兵抵御，才没让他们的计谋得逞。只是这三个国家，经过几次大仗之后，国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天机子点点头，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的，当时边境很不安定，确实死了不少人。”
“打仗是最烧钱的，光是那段时间的军需，估计就是朝廷一年所收的税银啊。而且，大烽比风国还有大齐的国力强不了多少，当年的抵御也是拼尽全力了。如果不是风国国君死了，估计还要持续下去。
我问过萧大将军，如果继续打，咱们的赢面有多大。他举了一只手，说五成。自从风国上一任国君过世停战，三个大国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国力都削弱了不少。反而是燕国的相对国力有所提升。”
天机子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你跟我说你的经历就行了，为什么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
“陛下当时察觉到之后，心中大骇，觉得燕国不得不防。所以，就派了我去燕国当细作。为了取信于人，就做出了这么个案子。”
“合着，这原来是老皇帝的主意，你只是被派去执行任务去了，并不是真的要收拾你啊。”天机子本来还想笑几声，可是半天后觉得不对劲，又问道：“不对啊，那你的妻女怎么回事？”
蒋清源点头，笑道：“自然有人保护，只是为了做得真一点。保护她们的人，在她们生命没有威胁的时候，是不会出现的。所以，才会出现宋陌在边关救了小女的事情。其实，当时就算他不出手，也会有别人出手相救的。只是没有他那么便利罢了。”
“说到这里，你为什么不让你的小女儿嫁给白羽啊？我看着白羽好像对你家小女儿，也就是现在叫蒋妍的，在宋陌身边做丫头的，很有意思啊。都跟我提了好几回，说是要把蒋妍带到自己身边。但你却要把大女儿嫁给他，会不会……”
“这是天定的姻缘，说起来，欢儿倒和你那白羽徒儿有过一段交情，只是你那白羽徒儿笨拙，不知道罢了。”
说自己徒弟笨，天机子立马气着了。“我的徒儿哪里笨了，他文能高中状元，武能带兵勤王。这样的男儿，怎么笨拙了。”
“兄长，是否让你徒儿找有缘人了？”
天机子点头，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由我的消息渠道。”
“那你也知道我们找的结果吧，是你那个小女儿。”
“不见得吧，妍儿虽然拿了那个香囊没事，但是她却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应该是我的大女儿，蒋承欢。”
看到天机子不信的模样，蒋清源耐心解释：“我这大女儿的母亲是南疆圣女，从小便精通蛊毒还有医术。我被派去当细作之后，她一个人在盛京流落，曾经还做过盛京的赏金猎人。曾经要去刺杀一个人，这个人你认识。”
“白羽？”
“是的，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欢儿化身为小厮，一直在你的白羽徒儿身边，呆了大半年。还一起在你的山上养伤，你都不知道？”
天机子仔细回想起来，印象中，白羽小时候过来养伤，是有个不爱说话的小厮陪着他，陪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消失了。白羽还很伤心呢，不过从此，白羽身上的咒术就有所缓解。
“想起来了吧，欢儿在你的白羽徒儿身上中了一种蛊毒，可以缓解他身上的咒术。而妍儿自小跟她在一起，身上也沾了一些气味，那蛊虫自然知道她，不会伤害她。但是，妍儿却不能消除那个纸上的蛊虫。
所以，其他人，要是再去碰的话，还是会昏迷，这是蛊虫保护自己的一个手段。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拿它来找下蛊的人。倒是个好方法，只是找的人不对。”
“照你这么说来，他们两个确实是有缘分啊。哎，不过，你这当爹的，也太心狠了吧。女儿出事了，你也不管一下。”
“不是我不管，只是我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想再插手也晚了，所以，这次回来，我要随时掌握她们的消息，尽尽我的职责。”
天机子拍了拍蒋清源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好在今年燕国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也可以回来了。这样的话，就能照顾好她们母女了。”
“诶，说了半天，怎么没提弟妹的事情啊。”
蒋清源脸色微变，淡淡地说了一句：“当时我在被派去当细作时，不能和她彻底说明白，加上妍儿被奶娘带着，但是却在慌乱中失散了。还有欢儿也不见了，她担心情急之下，就病倒了，一直在叶府养着。
我昨日去看过她了，她还像之前那样，只是不怎么记得事情了。”
天机子听到这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兄弟，只是说了句：“有事的话，记得找我。”
蒋清源点点头，说道：“没事，我有时间和她说话，还有我们的女儿也会回来，她会慢慢记起来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蒋妍回你身边？”
正文 147
天机子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变化，“你知道是什么人帮着白羽解毒的？”
蒋清源点头，微笑着说道：“不光知道，而且我还认识呢。︽頂點小說，www23只不过现在这些事情，还不能给你细说，但我保证一个月内，让你明白整个事情的真相。”
“好，”天机子点点头，说道：“我前几天就发现白羽的姻缘有变化，没想到他的姻缘在你女儿身上啊。宋陌那小子身边的蒋妍是你的小女儿吧，长得不错，配我徒弟正合适。”
蒋清源意味深长地笑了，说道：“是我女儿，不过不是妍儿，是欢儿。”
“你别给我再打哈哈了，上次问你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见一面，下了才一盘棋，你就走了。害的我棋瘾上来了，又不跟我玩了。我只好找云海那家伙，答应了不少事情，才换了他和我下了几盘。来，咱们今天边下棋边说事情。”
天机子边说边拉住蒋清源的手，一副你不和我下棋，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还是这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幸亏教出来的徒弟不像他，不然，可是不放心把女儿嫁给他徒弟啊。
蒋清源想，今日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不如就陪着老友解解瘾也可。另外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好，咱们就一边下棋，一边说吧。”说着，就撩起衣袍跪坐在垫子上，两个手臂向后一扬，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天机子笑盈盈地递过去一盒黑子，说道：“第一局，你执黑。”
蒋清源点头，笑着说道：“多谢兄长了。”
他刚落下一子，天机子就在离他那颗黑子不远的地方落下一个白子。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当年出事之前，我已经给你说过，要让你尽量避开，尽量请旨外放，为何还要留在盛京。”
“当年你提前示警，但我亦清楚，是我的祸事，我是躲不过去的。只是没想到，会连累妻儿。幸亏，当时还做了些准备，不然慧娘还有两个女儿，可能都要遭遇不测了。”
天机子听了这个之后，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你那个小女儿为什么会在边关的小镇子上被宋陌给收了，成了他的丫头呢？还有，这么多年，为什么都没有听过你的消息，或者是弟妹的消息呢。”
蒋清源面色温和，只是下棋的手略微停了一下，将棋子掉在了棋盘上。
“哎，好了，”天机子看着那棋子落的位置，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迅速落下一子，收了好多黑子。
“贤弟，你这几年没什么长进啊，跟为兄说说，你的家人为什么都四散呢，都没有通知我过去接她们。”天机子对好友，在危难关头不通知他的这个做法，很不满意，逮着机会就要好好讽一下。
“一言难尽啊。”
“你能不能不和我说这个词啊，都说了几遍了，有意思吗？赶紧把情况和我说一遍，别说什么难尽啊什么的。我有时间，我要听，你必须讲。”
“好的，兄长。”蒋清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眼睛看向远方，说道：“七年前，正是先帝驾崩，圣上登基这新旧交替之时。表面上看来，是风平浪静，一切顺利。但是朝廷有一股暗流，在影响着时局。
七年前发生了很多事情，燕国向大烽称臣，每年向大烽纳贡。周边的风国还有大齐都不满意，这可以理解，毕竟在这之前，燕国一直是受到三个国家的排挤，要向三个国家进贡。
因此大齐和风国的国君还联手发起了几次进犯大烽的疆土。幸亏有萧国公的萧御然领兵抵御，才没让他们的计谋得逞。只是这三个国家，经过几次大仗之后，国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天机子点点头，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的，当时边境很不安定，确实死了不少人。”
“蒋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连叶大人都保不住你们吗？只是个贪渎案，牵扯不了那么多人吧。你只是和那姓林的同科而已，平日里又不多来往，怎么能牵连到你身上呢？”天机子很奇怪地问道。
“一言难尽啊。”
“你能不能不和我说这个词啊，都说了几遍了，有意思吗？赶紧把情况和我说一遍，别说什么难尽啊什么的。我有时间，我要听，你必须讲。”
“好的，兄长。”蒋清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眼睛看向远方，说道：“七年前，正是先帝驾崩，圣上登基这新旧交替之时。表面上看来，是风平浪静，一切顺利。但是朝廷有一股暗流，在影响着时局。
七年前发生了很多事情，燕国向大烽称臣，每年向大烽纳贡。周边的风国还有大齐都不满意，这可以理解，毕竟在这之前，燕国一直是受到三个国家的排挤，要向三个国家进贡。
因此大齐和风国的国君还联手发起了几次进犯大烽的疆土。幸亏有萧国公的萧御然领兵抵御，才没让他们的计谋得逞。只是这三个国家，经过几次大仗之后，国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天机子点点头，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的，当时边境很不安定，确实死了不少人。”
“打仗是最烧钱的，光是那段时间的军需，估计就是朝廷一年所收的税银啊。而且，大烽比风国还有大齐的国力强不了多少，当年的抵御也是拼尽全力了。如果不是风国国君死了，估计还要持续下去。
我问过萧大将军，如果继续打，咱们的赢面有多大。他举了一只手，说五成。自从风国上一任国君过世停战，三个大国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国力都削弱了不少。反而是燕国的相对国力有所提升。”
天机子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你跟我说你的经历就行了，为什么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
“陛下当时察觉到之后，心中大骇，觉得燕国不得不防。所以，就派了我去燕国当细作。为了取信于人，就做出了这么个案子。”
“合着，这原来是老皇帝的主意，你只是被派去执行任务去了，并不是真的要收拾你啊。”天机子本来还想笑几声，可是半天后觉得不对劲，又问道：“不对啊，那你的妻女怎么回事？”
蒋清源点头，笑道：“自然有人保护，只是为了做得真一点。保护她们的人，在她们生命没有威胁的时候，是不会出现的。所以，才会出现宋陌在边关救了小女的事情。其实，当时就算他不出手，也会有别人出手相救的。只是没有他那么便利罢了。”
“说到这里，你为什么不让你的小女儿嫁给白羽啊？我看着白羽好像对你家小女儿，也就是现在叫蒋妍的，在宋陌身边做丫头的，很有意思啊。都跟我提了好几回，说是要把蒋妍带到自己身边。但你却要把大女儿嫁给他，会不会……”
“这是天定的姻缘，说起来，欢儿倒和你那白羽徒儿有过一段交情，只是你那白羽徒儿笨拙，不知道罢了。”
说自己徒弟笨，天机子立马气着了。“我的徒儿哪里笨了，他文能高中状元，武能带兵勤王。这样的男儿，怎么笨拙了。”
“兄长，是否让你徒儿找有缘人了？”
天机子点头，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由我的消息渠道。”
“那你也知道我们找的结果吧，是你那个小女儿。”
“不见得吧，妍儿虽然拿了那个香囊没事，但是她却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应该是我的大女儿，蒋承欢。”
看到天机子不信的模样，蒋清源耐心解释：“我这大女儿的母亲是南疆圣女，从小便精通蛊毒还有医术。我被派去当细作之后，她一个人在盛京流落，曾经还做过盛京的赏金猎人。曾经要去刺杀一个人，这个人你认识。”
“白羽？”
“是的，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欢儿化身为小厮，一直在你的白羽徒儿身边，呆了大半年。还一起在你的山上养伤，你都不知道？”
天机子仔细回想起来，印象中，白羽小时候过来养伤，是有个不爱说话的小厮陪着他，陪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消失了。白羽还很伤心呢，不过从此，白羽身上的咒术就有所缓解。
“想起来了吧，欢儿在你的白羽徒儿身上中了一种蛊毒，可以缓解他身上的咒术。而妍儿自小跟她在一起，身上也沾了一些气味，那蛊虫自然知道她，不会伤害她。但是，妍儿却不能消除那个纸上的蛊虫。
所以，其他人，要是再去碰的话，还是会昏迷，这是蛊虫保护自己的一个手段。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拿它来找下蛊的人。倒是个好方法，只是找的人不对。”
“照你这么说来，他们两个确实是有缘分啊。哎，不过，你这当爹的，也太心狠了吧。女儿出事了，你也不管一下。”
“不是我不管，只是我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想再插手也晚了，所以，这次回来，我要随时掌握她们的消息，尽尽我的职责。”
天机子拍了拍蒋清源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好在今年燕国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也可以回来了。这样的话，就能照顾好她们母女了。”
“诶，说了半天，怎么没提弟妹的事情啊。”
蒋清源脸色微变，淡淡地说了一句：“当时我在被派去当细作时，不能和她彻底说明白，加上妍儿被奶娘带着，但是却在慌乱中失散了。还有欢儿也不见了，她担心情急之下，就病倒了，一直在叶府养着。
我昨日去看过她了，她还像之前那样，只是不怎么记得事情了。”
天机子听到这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兄弟，只是说了句：“有事的话，记得找我。”
蒋清源点点头，说道：“没事，我有时间和她说话，还有我们的女儿也会回来，她会慢慢记起来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蒋妍回你身边？”
正文 148 中蛊真相
萧韶坐在书房仔细地看着手上的玉佩，这是从生母身边的陈氏手上拿到的。∏∈頂∏∈点∏∈小∏∈说，23玉佩上写着生母的名讳，乔。不知道为什么，萧韶总觉得这块玉佩不简单。还有自己身上的蛊还有咒术不简单。师傅上次在师兄的国师府讨论这个的时候，师傅是这么说的：
“你知道你为什么身体很弱，每逢月圆的时候尤为体弱，在你随我上山之前的那个月圆还有一次被鬼上身的经历。”萧韶记得，师傅说起那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
听了之后，他确实就想起来六岁曾经有一次自己路过家里的一个院子，里面有口枯井。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很低的声音，“过来一起玩吧，过来啊，过来啊。”
之后，他走了进去，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当时他记得父亲母亲都守在他的床前，而他的房间也贴满了各种符纸，师傅拿着拂尘看着他。
再然后，他养的差不多了，就和师傅来到了山上，和师兄们一起呆了几年。那几年的日子应该是最美好的吧，每天他趴在窗前，看着演武场上，师兄们在切磋武艺。师傅在旁边看着，稍有不好，师傅就会揍一下屁股，然后师兄们开始满场跑。虽然最后肯定是要罚的，但是大家都觉得好玩。
在山上的时候，师傅有时候和师伯师叔他们下棋，斗酒看花。他九岁那年有个很好看的师叔，抱着他说：“可怜，遗传了母亲身上的咒就罢了，还中了蛊，真是……”
师叔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无比怜悯地看着他，他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现在每个月月圆都没什么事情，但是他还能看到身边有好多幽魂在盯着他。那种眼光好像是野兽看到猎物的样子。他知道他们不能进他的身，但是被盯着的感觉确实不好。
灰衣道人点了李青澜的睡穴之后，开始说： “你母亲孔乔是个德才兼备的女子，当时不少少年郎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其中文信侯府的大公子是最能入你母亲的眼，再加上当时的孔府风头无两，不需要在锦上添花需要送女入宫固宠，所以孔府和文信侯府两家都有意联姻，但是天佑不测风云。”灰衣道人说起这段事情，心里有些沉重，仔细听的话，声音都有些发颤，“一夜晚上一场大火，文信侯府上下二百三十八口人全没了。你母亲无奈，才嫁给了萧子墨，又在三年后生的你。”
原来自己的母亲还有这样一段事情，他以前都没听人提起过。
“师傅，二百多口总不能都睡死了，总有能跑出来的，不可能死那么多人啊。”
师傅当时摇了摇头说，“没有，一个都没出来，第二天衙役去看得时候，总共有二百三十八具焦尸，而且还都有挣扎的痕迹，口鼻处都有烟灰，不是先被杀死再被烧尸的。”
说完后，二人均沉默不语，这不合常理，但又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
“当时就没有人查吗，就没有交代吗？”萧韶问道。
“当年先帝下令彻查，为此还换了三个刑部侍郎，但是都没有结果。忽然，先帝去泰山封禅回来之后就放弃再查此事，提也不准再提了。而隔了不久，先帝就过世了，然后就是当今的圣上即位。”
萧韶对文信侯府众人的遭遇很同情，但他搞不懂为什么师傅会说这些事情，难道自己的身世和文信侯府有关？
“师傅，我是不是……”
“你母亲嫁给你父亲之后三年的一天，我在打坐的时候，文信侯府大公子忽然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拜托我照顾你母亲，务必要助她产下孩儿，说有人要加害你和你母亲。”灰衣道人终于把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是啊，母亲在生自己的时候已经断气，幸亏是师傅来了，才把自己救了回来。然后，生身父亲在几年后续娶娇妻，自己也被过继到了大房，成了大房的子嗣。现在的父亲母亲，虽然自己有孩子，但待自己都视若己出。
“你身上至少有两种蛊，一种蛊在你体内每日吸食你的气血繁衍后代，一种蛊却是以前一种蛊及其后代为食，排出的物质对你又很好。但是后一种蛊在每个月月圆的时候，就休眠，所以那一日你会异常虚弱，因为缺少后一种蛊的保护。”灰衣道人惭愧地说道“我只是从你身上提取出了这两种蛊，能练出这两种蛊的人，绝对是个奇才。我把前一种蛊给下到了香囊上了。”
“那师傅你不怕……“
“不怕，这种蛊在你体内能繁衍，但是离开后便不能存活太久，只是接触的话，是中不到别人身上的。但是蛊虫离开你体内之后，我还发现，它变成了阴气极重的东西，凡是碰到它的人，都晕过去，可以做**了。“
“那为什么要拿着它去找我的什么有缘人啊？“萧韶问道。
“这你先不用管，等确定了有缘人之后，再告诉你。“灰衣道人神秘地说道，其实看着徒弟迷惑的样子，他真想说清楚的，只是他说不清楚，需要那个人来才能说清啊。
“明日一早，我们去看那个叫什么妍的去吧“看了之后就知道是不是了，如果是，那个人就会出现了吧。
“是蒋妍。”
“你知道你为什么身体很弱，每逢月圆的时候尤为体弱，在你随我上山之前的那个月圆还有一次被鬼上身的经历。”灰衣道人说起那段时光，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
而萧烨听了之后就想起来六岁曾经有一次自己路过家里的一个院子，里面有口枯井。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过来一起玩吧，过来啊，过来啊。”之后他走了进去，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当时他记得父亲母亲都守在他的床前，而他的房间也贴满了各种符纸，师傅拿着拂尘看着他。
再然后，他养的差不多了，就和师傅来到了山上，和师兄们一起呆了几年。那几年的日子应该是最美好的吧，每天他趴在窗前，看着演武场上，师兄们在切磋武艺。师傅在旁边看着，稍有不好，师傅就会揍一下屁股，然后师兄们开始满场跑。虽然最后肯定是要罚的，但是大家都觉得好玩。
在山上的时候，师傅有时候和师伯师叔他们下棋，斗酒看花。他九岁那年有个很好看的师叔，抱着他说：“可怜，遗传了母亲身上的咒就罢了，还中了蛊，真是……”
师叔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无比怜悯地看着他，他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现在每个月月圆都没什么事情，但是他还能看到身边有好多幽魂在盯着他。那种眼光好像是野兽看到猎物的样子。他知道他们不能进他的身，但是被盯着的感觉确实不好。
灰衣道人点了李青澜的睡穴之后，开始说： “你母亲孔乔是个德才兼备的女子，当时不少少年郎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其中文信侯府的大公子是最能入你母亲的眼，再加上当时的孔府风头无两，不需要在锦上添花需要送女入宫固宠，所以孔府和文信侯府两家都有意联姻，但是天佑不测风云。”灰衣道人说起这段事情，心里有些沉重，仔细听的话，声音都有些发颤，“一夜晚上一场大火，文信侯府上下二百三十八口人全没了。你母亲无奈，才嫁给了萧子墨，又在三年后生的你。”
原来自己的母亲还有这样一段事情，他以前都没听人提起过。
“师傅，二百多口总不能都睡死了，总有能跑出来的，不可能死那么多人啊。”
灰衣道人摇了摇头说，“没有，一个都没出来，第二天衙役去看得时候，总共有二百三十八具焦尸，而且还都有挣扎的痕迹，口鼻处都有烟灰，不是先被杀死再被烧尸的。”
说完后，二人均沉默不语，这不合常理，但又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
“当时就没有人查吗，就没有交代吗？”萧烨问道。
“当年先帝下令彻查，为此还换了三个刑部侍郎，但是都没有结果。忽然，先帝去泰山封禅回来之后就放弃再查此事，提也不准再提了。而隔了不久，先帝就过世了，然后就是当今的圣上即位。”
萧烨对文信侯府众人的遭遇很同情，但他搞不懂为什么师傅会说这些事情，难道自己的身世和文信侯府有关？
“师傅，我是不是……”
“你母亲嫁给你父亲之后三年的一天，我在打坐的时候，文信侯府大公子忽然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拜托我照顾你母亲，务必要助她产下孩儿，说有人要加害你和你母亲。”灰衣道人终于把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是啊，母亲在生自己的时候已经断气，幸亏是师傅来了，才把自己救了回来。然后，生身父亲在几年后续娶娇妻，自己也被过继到了大房，成了大房的子嗣。现在的父亲母亲，虽然自己有孩子，但待自己都视若己出。
“你身上至少有两种蛊，一种蛊在你体内每日吸食你的气血繁衍后代，一种蛊却是以前一种蛊及其后代为食，排出的物质对你又很好。但是后一种蛊在每个月月圆的时候，就休眠，所以那一日你会异常虚弱，因为缺少后一种蛊的保护。”灰衣道人惭愧地说道“我只是从你身上提取出了这两种蛊，能练出这两种蛊的人，绝对是个奇才。我把前一种蛊给下到了香囊上了。”
“那师傅你不怕……“萧烨吃惊地问道。
“不怕，这种蛊在你体内能繁衍，但是离开后便不能存活太久，只是接触的话，是中不到别人身上的。但是蛊虫离开你体内之后，我还发现，它变成了阴气极重的东西，凡是碰到它的人，都晕过去，可以做**了。“
“那为什么要拿着它去找我的什么有缘人啊？“萧烨问道。
“这你先不用管，等确定了有缘人之后，再告诉你。“灰衣道人神秘地说道，其实看着徒弟迷惑的样子，他真想说清楚的，只是他说不清楚，需要那个人来才能说清啊。
正文 149 找个师傅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身体健康与否。⊙頂頂點小說，23
宋阡坐在轮椅上，看着院子里在玩耍的儿子，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自己的病到底会不会好，或者他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坐在这里，想去哪里，让人抬着去，想吃什么了，让下人喂着吃。
他讨厌这种生活，可是又没什么好办法来改进。不气馁，不怨天尤人，真的做不到。为什么偏偏是我，遇上这倒霉的事情。
离开盛京，来这里看病的时候，祖父专门把他叫到一边说了说弟弟的前途。本来一心一意恢复身体的他，知道了，他被放弃了。这安国侯府的主子以后不会是他了，而会成了他的弟弟。
本来，他们兄弟的关系一直不错，自从他生病之后，宋陌不管去哪里都会为他寻医问药，还给他带了不少书籍来解闷。只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忽然长大了，成了他的靠山，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而且这是办差的时候，一时不察，遭人暗算了。祖父说，圣上会补偿的。他当时很欣慰，安心养伤，等待他的奖赏。可到了现在才明白，自己康复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圣上不会等着他养伤，他会补偿的，只不过不是给他，而是给安国侯府。
他的弟弟宋陌，将会调入军中，代替他成为安国侯府下一任的接班人。或者说，他会成为圣上身边的红人。
“奇哥儿，你过来，到爹爹身边来。”宋阡招手让儿子过来。
奇哥儿迈着两条小短腿，一扭一扭地挪到宋阡身边，看着他爹爹，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我来啦。”
“奇哥儿，都四岁了，你也不小了，该启蒙了。爹爹给你找个师傅如何？”
“找个师傅？”奇哥儿扬起头笑眯眯地问道：“那我能不能自己挑师傅啊？”
“当然可以了”
“我想让三叔教我，他是文武全才，而且会骑马，……”
宋阡听了，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
你知道你为什么身体很弱，每逢月圆的时候尤为体“你知道你为什么身体很弱，每逢月圆的时候尤为体弱，在你随我上山之前的那个月圆还有一次被鬼上身的经历。”灰衣道人说起那段时光，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
而萧烨听了之后就想起来六岁曾经有一次自己路过家里的一个院子，里面有口枯井。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过来一起玩吧，过来啊，过来啊。”之后他走了进去，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当时他记得父亲母亲都守在他的床前，而他的房间也贴满了各种符纸，师傅拿着拂尘看着他。
再然后，他养的差不多了，就和师傅来到了山上，和师兄们一起呆了几年。那几年的日子应该是最美好的吧，每天他趴在窗前，看着演武场上，师兄们在切磋武艺。师傅在旁边看着，稍有不好，师傅就会揍一下屁股，然后师兄们开始满场跑。虽然最后肯定是要罚的，但是大家都觉得好玩。
在山上的时候，师傅有时候和师伯师叔他们下棋，斗酒看花。他九岁那年有个很好看的师叔，抱着他说：“可怜，遗传了母亲身上的咒就罢了，还中了蛊，真是……”
师叔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无比怜悯地看着他，他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现在每个月月圆都没什么事情，但是他还能看到身边有好多幽魂在盯着他。那种眼光好像是野兽看到猎物的样子。他知道他们不能进他的身，但是被盯着的感觉确实不好。
灰衣道人点了李青澜的睡穴之后，开始说： “你母亲孔乔是个德才兼备的女子，当时不少少年郎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其中文信侯府的大公子是最能入你母亲的眼，再加上当时的孔府风头无两，不需要在锦上添花需要送女入宫固宠，所以孔府和文信侯府两家都有意联姻，但是天佑不测风云。”灰衣道人说起这段事情，心里有些沉重，仔细听的话，声音都有些发颤，“一夜晚上一场大火，文信侯府上下二百三十八口人全没了。你母亲无奈，才嫁给了萧子墨，又在三年后生的你。”
原来自己的母亲还有这样一段事情，他以前都没听人提起过。
“师傅，二百多口总不能都睡死了，总有能跑出来的，不可能死那么多人啊。”
灰衣道人摇了摇头说，“没有，一个都没出来，第二天衙役去看得时候，总共有二百三十八具焦尸，而且还都有挣扎的痕迹，口鼻处都有烟灰，不是先被杀死再被烧尸的。”
说完后，二人均沉默不语，这不合常理，但又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
“当时就没有人查吗，就没有交代吗？”萧烨问道。
“当年先帝下令彻查，为此还换了三个刑部侍郎，但是都没有结果。忽然，先帝去泰山封禅回来之后就放弃再查此事，提也不准再提了。而隔了不久，先帝就过世了，然后就是当今的圣上即位。”
弱，在你随我上山之前的那个月圆还有一次被鬼上身的经历。”灰衣道人说起那段时光，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
而萧烨听了之后就想起来六岁曾经有一次自己路过家里的一个院子，里面有口枯井。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过来一起玩吧，过来啊，过来啊。”之后他走了进去，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当时他记得父亲母亲都守在他的床前，而他的房间也贴满了各种符纸，师傅拿着拂尘看着他。
再然后，他养的差不多了，就和师傅来到了山上，和师兄们一起呆了几年。那几年的日子应该是最美好的吧，每天他趴在窗前，看着演武场上，师兄们在切磋武艺。师傅在旁边看着，稍有不好，师傅就会揍一下屁股，然后师兄们开始满场跑。虽然最后肯定是要罚的，但是大家都觉得好玩。
在山上的时候，师傅有时候和师伯师叔他们下棋，斗酒看花。他九岁那年有个很好看的师叔，抱着他说：“可怜，遗传了母亲身上的咒就罢了，还中了蛊，真是……”
师叔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无比怜悯地看着他，他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现在每个月月圆都没什么事情，但是他还能看到身边有好多幽魂在盯着他。那种眼光好像是野兽看到猎物的样子。他知道他们不能进他的身，但是被盯着的感觉确实不好。
灰衣道人点了李青澜的睡穴之后，开始说： “你母亲孔乔是个德才兼备的女子，当时不少少年郎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其中文信侯府的大公子是最能入你母亲的眼，再加上当时的孔府风头无两，不需要在锦上添花需要送女入宫固宠，所以孔府和文信侯府两家都有意联姻，但是天佑不测风云。”灰衣道人说起这段事情，心里有些沉重，仔细听的话，声音都有些发颤，“一夜晚上一场大火，文信侯府上下二百三十八口人全没了。你母亲无奈，才嫁给了萧子墨，又在三年后生的你。”
原来自己的母亲还有这样一段事情，他以前都没听人提起过。
“师傅，二百多口总不能都睡死了，总有能跑出来的，不可能死那么多人啊。”
灰衣道人摇了摇头说，“没有，一个都没出来，第二天衙役去看得时候，总共有二百三十八具焦尸，而且还都有挣扎的痕迹，口鼻处都有烟灰，不是先被杀死再被烧尸的。”
说完后，二人均沉默不语，这不合常理，但又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
“当时就没有人查吗，就没有交代吗？”萧烨问道。
“当年先帝下令彻查，为此还换了三个刑部侍郎，但是都没有结果。忽然，先帝去泰山封禅回来之后就放弃再查此事，提也不准再提了。而隔了不久，先帝就过世了，然后就是当今的圣上即位。”
萧烨对文信侯府众人的遭遇很同情，但他搞不懂为什么师傅会说这些事情，难道自己的身世和文信侯府有关？
“师傅，我是不是……”
“你母亲嫁给你父亲之后三年的一天，我在打坐的时候，文信侯府大公子忽然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拜托我照顾你母亲，务必要助她产下孩儿，说有人要加害你和你母亲。”灰衣道人终于把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是啊，母亲在生自己的时候已经断气，幸亏是师傅来了，才把自己救了回来。然后，生身父亲在几年后续娶娇妻，自己也被过继到了大房，成了大房的子嗣。现在的父亲母亲，虽然自己有孩子，但待自己都视若己出。
“你身上至少有两种蛊，一种蛊在你体内每日吸食你的气血繁衍后代，一种蛊却是以前一种蛊及其后代为食，排出的物质对你又很好。但是后一种蛊在每个月月圆的时候，就休眠，所以那一日你会异常虚弱，因为缺少后一种蛊的保护。”灰衣道人惭愧地说道“我只是从你身上提取出了这两种蛊，能练出这两种蛊的人，绝对是个奇才。我把前一种蛊给下到了香囊上了。”
“那师傅你不怕……“萧烨吃惊地问道。
“不怕，这种蛊在你体内能繁衍，但是离开后便不能存活太久，只是接触的话，是中不到别人身上的。但是蛊虫离开你体内之后，我还发现，它变成了阴气极重的东西，凡是碰到它的人，都晕过去，可以做**了。“
“那为什么要拿着它去找我的什么有缘人啊？“萧烨问道。
“这你先不用管，等确定了有缘人之后，再告诉你。“灰衣道人神秘地说道，其实看着徒弟迷惑的样子，他真想说清楚的，只是他说不清楚，需要那个人来才能说清啊。
“明日一早，我们去看那个叫什么妍的去吧“看了之后就知道是不是了，如果是，那个人就会出现了吧。
“是蒋妍。”
正文 150
宋阡和奇哥儿说完话之后，就坐在树下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没有说过一句话。『頂『点『小『说，23他身边的人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周围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惋惜惋叹惋怀的目光注视着他，宋阡知道，但是他却觉着他们是在杞人忧天。他生在安国侯府，他亲爹是安国侯世子，爷爷是安国侯，是圣祖皇帝的拜把子兄弟。
他是长房长孙，亲娘是安国侯世子妃，是当今右相的嫡女。虽然外公事情多，在盛京也见不了多少次。不过也是非同凡响。所以，他生来拥有着最好的资源。当然同样享受这资源的还有他的嫡亲弟弟，宋陌。
和他同样的背景，只是小时候是当成幺子来宠着的，而且母亲生下他后，身体不是很好，所以，父亲对他的要求也不是很多。所以，宋陌小时候，过得相当自在。不像他，非要三更睡，五更起，还要拜师傅学武艺。
当时一直想着，如果能歇一歇就好了。没想到，这真正歇下来之后，才知道，这样的日子，真的也不舒服。
宋阡想得正出神，忽然，背后一暖，回头看过去，是妻子秦氏。
她温柔地笑着说道：“夫君，虽说出了正月，但是这天气还有些凉，得要多加点衣服才是。”
“谢谢夫人了，你怎么不在里屋陪着奇哥儿啊。”
“三弟来了，正在里屋陪着他玩呢。我来找你过去。”
宋阡稍微点了一下头，说道：“是三弟过来了啊。看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了，我得过去一下了。”
宋阡正准备找人抬他过去，就见到宋陌已经抱着奇哥儿走了过来。蒋妍拎了个小包袱在他身后跟着。
“大哥，祖父说你回来了，在这庄子上养伤。我寻思着，这两天没什么事情，就过来陪陪你。”
他怀里的奇哥儿开心地说道：“爹爹，娘亲，三叔给我买了好多玩具，有小木马，纸蜻蜓，……”
秦氏从宋陌怀里接过奇哥儿，说道：“让三弟破费了。”
“大嫂哪里话，都是些小玩意，也不值什么钱，都是奇哥儿这个年纪玩的。我想着，这里没人陪奇哥儿玩，所以，多买些这个，他能开心点。”
“三弟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有心。以后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气，能跟着你呢。”秦氏说着，看了蒋妍一眼，笑吟吟地拉着蒋妍的手，说道：“你很不错，陪在三少爷身边，要精心侍奉啊。”
“知道了。”蒋妍低低地回了一句。
秦氏又看了看宋阡，然后说道：“你们哥两个聊着吧，我带着奇哥儿去玩吧。”
宋陌听了，便给蒋妍一个眼色，同时说道：“你也跟着去吧，陪着奇哥儿玩一会。”
“是。”
宋陌将兄长推到凉亭里坐下，然后还吩咐人弄了暖炉大氅给宋阡。
“是长大了，也细心了。”宋阡说道：“以后你如果领了差事，要精心一点，但是也要谨慎些。而且需要注意，你千万要保重，差事办得好有办得好的说法，办得不好，也能补救。但是有一条，你得记着，千万不能有事。”
宋陌听了，微笑着说道：“大哥真不愧是大哥，我想说什么，你都知道。”
宋阡想着，当然知道了，祖父那里在你回来的时候，就说了他的想法。而且，这么忙还要来这里，那应该是要动身离开了。
“你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当时母亲身子不好，我既然是长兄，就要把你照顾好了，不能让你有事。不过，现在看来，你很争气，为兄很放心。”
“大哥，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过来吗？”
宋阡的目光看向远方，沉默了半天，才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说道：“今年是皇上四十五岁的千秋，各国使臣都会来贺的。外公是阁老，应该要一起接待的。你可以跟在一边学学本事，长长见识。而且，最重要的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燕国还有南疆那里，估计会有战事。萧国公府守着北疆，南疆那里也派人去了。现在就剩下东面和大齐的交界处那里，不让人放心了。但是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事情，可是那边的朱老将军，年岁大了。儿子又是个不争气，不能上战场的。所以，陛下派你过去历练，目的估计是想让你代替他的位子。”
“大哥，您不在朝堂，也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啊。”宋陌看着宋阡，眼里充满了伤痛，他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会查访能治疗你病的良方的。”
“不用了，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我累了这么久，是应该歇一歇了。你是个有大才的，而且你生下来的时候，家里就来了人，说你之后会是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会做出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业，把家里人弄得又惊又怕。
后来给了不少银子，才让那人改口了。”
宋陌笑道：“还有这回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你当时尚在襁褓之中，怎么会知道呢？”
宋阡和奇哥儿说完话之后，就坐在树下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身边的人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周围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惋惜惋叹惋怀的目光注视着他，宋阡知道，但是他却觉着他们是在杞人忧天。他生在安国侯府，他亲爹是安国侯世子，爷爷是安国侯，是圣祖皇帝的拜把子兄弟。
他是长房长孙，亲娘是安国侯世子妃，是当今右相的嫡女。虽然外公事情多，在盛京也见不了多少次。不过也是非同凡响。所以，他生来拥有着最好的资源。当然同样享受这资源的还有他的嫡亲弟弟，宋陌。
和他同样的背景，只是小时候是当成幺子来宠着的，而且母亲生下他后，身体不是很好，所以，父亲对他的要求也不是很多。所以，宋陌小时候，过得相当自在。不像他，非要三更睡，五更起，还要拜师傅学武艺。
当时一直想着，如果能歇一歇就好了。没想到，这真正歇下来之后，才知道，这样的日子，真的也不舒服。
宋阡想得正出神，忽然，背后一暖，回头看过去，是妻子秦氏。
她温柔地笑着说道：“夫君，虽说出了正月，但是这天气还有些凉，得要多加点衣服才是。”
“谢谢夫人了，你怎么不在里屋陪着奇哥儿啊。”
“三弟来了，正在里屋陪着他玩呢。我来找你过去。”
宋阡稍微点了一下头，说道：“是三弟过来了啊。看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了，我得过去一下了。”
宋阡正准备找人抬他过去，就见到宋陌已经抱着奇哥儿走了过来。蒋妍拎了个小包袱在他身后跟着。
“大哥，祖父说你回来了，在这庄子上养伤。我寻思着，这两天没什么事情，就过来陪陪你。”
他怀里的奇哥儿开心地说道：“爹爹，娘亲，三叔给我买了好多玩具，有小木马，纸蜻蜓，……”
秦氏从宋陌怀里接过奇哥儿，说道：“让三弟破费了。”
“大嫂哪里话，都是些小玩意，也不值什么钱，都是奇哥儿这个年纪玩的。我想着，这里没人陪奇哥儿玩，所以，多买些这个，他能开心点。”
“三弟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有心。以后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气，能跟着你呢。”秦氏说着，看了蒋妍一眼，笑吟吟地拉着蒋妍的手，说道：“你很不错，陪在三少爷身边，要精心侍奉啊。”
“知道了。”蒋妍低低地回了一句。
秦氏又看了看宋阡，然后说道：“你们哥两个聊着吧，我带着奇哥儿去玩吧。”
宋陌听了，便给蒋妍一个眼色，同时说道：“你也跟着去吧，陪着奇哥儿玩一会。”
“是。”
宋陌将兄长推到凉亭里坐下，然后还吩咐人弄了暖炉大氅给宋阡。
“是长大了，也细心了。”宋阡说道：“以后你如果领了差事，要精心一点，但是也要谨慎些。而且需要注意，你千万要保重，差事办得好有办得好的说法，办得不好，也能补救。但是有一条，你得记着，千万不能有事。”
宋陌听了，微笑着说道：“大哥真不愧是大哥，我想说什么，你都知道。”
宋阡想着，当然知道了，祖父那里在你回来的时候，就说了他的想法。而且，这么忙还要来这里，那应该是要动身离开了。
“你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当时母亲身子不好，我既然是长兄，就要把你照顾好了，不能让你有事。不过，现在看来，你很争气，为兄很放心。”
“大哥，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过来吗？”
宋阡的目光看向远方，沉默了半天，才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说道：“今年是皇上四十五岁的千秋，各国使臣都会来贺的。外公是阁老，应该要一起接待的。你可以跟在一边学学本事，长长见识。而且，最重要的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燕国还有南疆那里，估计会有战事。萧国公府守着北疆，南疆那里也派人去了。现在就剩下东面和大齐的交界处那里，不让人放心了。但是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事情，可是那边的朱老将军，年岁大了。儿子又是个不争气，不能上战场的。所以，陛下派你过去历练，目的估计是想让你代替他的位子。”
“大哥，您不在朝堂，也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啊。”宋陌看着宋阡，眼里充满了伤痛，他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会查访能治疗你病的良方的。”
“不用了，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我累了这么久，是应该歇一歇了。你是个有大才的，而且你生下来的时候，家里就来了人，说你之后会是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会做出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业，把家里人弄得又惊又怕。
后来给了不少银子，才让那人改口了。”
宋陌笑道：“还有这回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你当时尚在襁褓之中，怎么会知道呢？”
正文 153 风流皇子
朱瑞昭一身竹叶暗纹锦袍，脚蹬一双云履，头上一顶小玉冠，挺拔端秀，静静坐在圈椅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书卷。￠￡頂￠￡点￠￡小￠￡说，www23轻轻翻动着书页，他感觉有人来了，还以为是侍从，就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去外面守着，看到宋宣慰使来了就告诉我一声。”
蒋妍本来是过来找本适合小孩子看的书籍，给奇哥儿看的。可是，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一个不认识的人，在书房里自顾自地看书。
“你，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的？是谁让你进来的？”
朱瑞昭一听，才知道不是他手下的侍从。他淡淡地看她一眼，根据她的衣服判断，应该是宋陌身边的丫头，于是他平静道：“姑娘，在下是你家主子的朋友，若呢觉得在下是登徒子，大可以喊出声去。”
蒋妍到了这里也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见过，拿别人书房当成是自己书房的。更何况，这人还这么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主子去哪里了，我在这里都等了他半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家少爷，事情多，才不像你一样，没事情做，到处闲逛。”
“他？事情多？”朱瑞昭转过身来，重复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倒也是，他的事情确实不少，但是我也不是闲逛。我找他是有事情的。”
蒋妍这才看清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人，而且面相极贵，应该是个贵人吧。她马上很狗腿地问道：“少爷他在后院里和大少爷聊天，你要过去吗？我可以给你带路的。”
朱瑞昭看着蒋妍的这一变化，心中很奇怪，不禁问道：“你个小丫头，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怎么刚才还怀疑我，盘问我，现在又主动要带我去你们少爷那里，是什么道理啊？”
“您应该是我们少爷的朋友，不额能得罪啊。”
“那你刚才那副样子，可不像是对待你主子的朋友啊。”朱瑞昭平日里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可是眼前这个人显然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势利眼。
想当初，母妃在宫里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女，生他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偏殿里。虽是长子，但是因为母亲的身份实在是太低微，所以，他出生半年后，才有了名字。母妃才晋升嫔位。
在他长大的这些年里，各种眼光都看过，本以为已经刀枪不入了。没想到心底里到底还是恨嫉恨当年那些苛待他们母子的人，进而很讨厌势利眼，比如眼前这位。
蒋妍她并不知道，自己前后区别地对待，让这个大人物对自己相当反感。她压根都没有想过这是什么人，只是当他有些难对付吧。
那身上的衣裳从后面看，确实看不出来什么啊。而且这里光线不好，她也不能全看清楚。当那人转过身时，她觉得自己得罪人了，想挽回一下。她不知道，这不挽回还好，朱瑞昭顶多以为，她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教养，不懂得什么叫礼貌。
可是呢，唉，只能说是蒋妍她倒霉吧。
“这位公子，要不我带您去找少爷吧。”蒋妍提议道。她觉得这是书房重地，一般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而且这外人显然也不是个善茬，要让他在这里，翻出点什么东西来，治个罪啊什么的，说不定，她也得跟着倒霉。
“哦？”朱瑞昭抬眼看她，问道：“你们少爷现在在哪里，你说一下，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这下可把蒋妍给问住了，要知道，她这也是第一次来，只知道怎么到那里，但是她不会给人指路。而且她是个路痴，连东西南北都不分。
“还是我带您去吧，我不会指路。”
“好，”朱瑞昭点头。
蒋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现在怎么又这么好说话了，她还以为要费好大功夫才能劝动他离开呢。
朱瑞昭其实本来是不打算离开，就打算在书房里等着宋陌的。但是，蒋妍在说话的时候，他从蒋妍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这味道，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他迫切想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她身上有这种味道。
其实，宋阡修养的地方并不是很大，也就是个五进的院落。走了一会就到了，只是到了之后才知道宋陌陪着宋阡出去了，连曹氏还有奇哥儿都带着了。
“啊，怎么会这样的。”蒋妍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垮着个脸。
“既然如此，我不如就在这里等他吧。”朱瑞昭说着，就坐在亭子里，还特地点名让蒋妍来伺候他，美其名曰，她比较了解这里。
亭子里还有暖炉，而且今日的天气不错，朱瑞昭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少，所以他没觉得怎么冷。
蒋妍很不情愿地呆在朱瑞昭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等她都快把鞋子看出花来的时候，朱瑞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跟着宋陌的？以前是哪里的？”
蒋妍就简单地把她遇到宋陌的事情说了一下。
“哦，是这么回事。”
然后又开始陷入一阵沉默中。
实在是蒋妍憋不住了，她不太习惯这么和陌生人，面对着面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地这样坐着。哦，是她站着，那人坐着。
“这位公子，您在这里等着估计也挺闷的，不如，我给您讲几个故事，您乐呵乐呵，如何？”
“那好啊，你就说吧。”
蒋妍在脑子里头想了一下，搜了一个比较苦闷的故事。想着待会听完了，苦闷死你，让你也知道一下广大人们群众就像她这样的丫头，多不容易。
“那年江城一带大旱，还是百年未遇的大旱。老天爷真狠，整整六个月没下过一滴雨，河床干裂成一块块的。田地里看不到一点绿色，到处扬着飞尘。庄稼在白晃晃的毒日下淡成一片模糊。
而且又逢上兵荒马乱，死亡就像是雾一样笼罩在人们头顶上死亡。吃尸的乌鸦像云一样在村子上空飞来飞去，在寻找它们新的食物。而人们都顾不上赶走它们。
里正敲响了村头古槐树下的钟，干裂的钟声传过去，村人都来到槐树下。往年绿意葱茂的槐树如今光秃秃的，槐树叶子早让村人吃光了，但槐树又冒出淡淡的绿。
里正看着或坐或躺在槐树下零乱一片的村人，眼里就酸辣了。他把酸辣咽回肚里去了，说，我们不能等死，去外逃荒吧，熬过这荒景，再回来吧。
本以为是有解决的方法了，可是听了里正的话，村人的脸灰黑一片。
不到三天，就有拖儿带女的村人拿着棍，端着碗出了村。他们走得很慢很慢，两条腿似有千斤重，挪不开。或许根本就是没有力气走吧。
女人的嘶哭声震得头顶上的槐树枝摇摇晃晃。男人不哭，紫黑色的泪水汪洋了他们凄凉的脸。
听到这里，朱瑞昭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朝廷就不管吗？这么大的灾情，朝廷肯定会开仓放粮的。”
“这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当时不太平。这位公子，不是有句话，叫做乱离人不及太平犬吗？”
朱瑞昭点下头，示意她继续。
蒋妍声音又起：“几天后，村里的房子大都空了。没走的大都是老弱病残。村子里头有对夫妻，男的叫土根，女的叫槐花。
土根和槐花不属于老弱病残却没走。槐花已怀了六个月身孕，土根说，兵荒马乱的年代，往哪儿走？死在外面还不如死在家里。
但再难弄到东西吃，土根只有吃红土，把那红土晒干，捏成粉，然后配一点晒干的槐叶、野草，煮成糊，闭了眼睛往肚里灌。吃了三天，土根却拉不出来，肚子却涨得痛，槐花只有拿手帮着土根剜。槐花说，再也不能吃红土了，吃多了会涨死。土根说，吃什么呢？能吃的树叶已吃完了，野草也吃完了……有了，树皮可以吃。土根就拿了刀剥槐树皮。
这样又熬过了一个月。
槐花说，再熬不下去了，你别管我，还是走吧。走了，或许可以活下来。
槐花说这话时，泪水血淋淋地汪在眼里。“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土根把槐花揽进怀里说，泪水也一滴一滴地砸在槐花头上。槐花说，可怜了肚里的娃儿，他还未看一看这天、这地、这山、这水，也未看我们一眼，就……
蒋妍说到这里，眼圈也有些红。这是作家陈永林的一篇小说，她看到这里的时候，曾经被感动过，没想到讲出来也是感动得不行。
蒋妍调整了一下声音继续说道：“土根求道，别哭了，别哭了。土根劝槐花别哭，自己却哭了。
后来两人索性抱成一团，哭了个天昏地暗。这时传来踢门声，土根忙抹了泪，开了门，进来的是里正。里正说，你们吃了啥好吃的东西，还有精神哭。
土根看到里正手里拿着一个玉米，土根的目光就绿了，绿色的涎水也淌下来了。里正说，这玉米是给你的。原本我留着做种子，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村里没走的人每户给一根。
土根接过玉米，恨不得一口吃了。但土根把涎水又吞回肚里了，他一口也没舍得吃。槐花说，不到真饿死的分上，我们不吃这个玉米。
十几天又熬过去了。
土根说，留在村里的人只剩下我们俩人了，我们也要死了，还是把那根玉米煮了吧。
槐花说，我就煮了。槐花从罐里拿出那只玉米，玉米的香味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一点缝隙也没有，土根贪婪地吸着这香味。
土根说，这样死了也值。槐花说，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一点野菜野草什么的。槐花说着出了门。槐花并没有去寻野菜野草，槐花只是想把那整只玉米让给土根吃。或许土根吃了那只玉米，能多熬两天，到时一下雨，满山的野菜野草不就出土了？槐叶不就长出来了？那土根不就可以活下来了？槐花这样想着，纵身跳进了村头的那口枯井。
此时的土根也这样想。
土根也出了门，也纵身跳进了村头的那口枯井。
正文 154 宫宴之变
蒋妍说到这里，胸口起伏得很厉害。＋◆頂＋◆点＋◆小＋◆说，23朱瑞昭开口问道：“后来呢？他们后来如何了？”
“土根接过玉米，恨不得一口吃了。但土根把涎水又吞回肚里了，他一口也没舍得吃。槐花说，不到真饿死的分上，我们不吃这个玉米。
十几天又熬过去了。
土根说，留在村里的人只剩下我们俩人了，我们也要死了，还是把那根玉米煮了吧。
槐花说，我就煮了。槐花从罐里拿出那只玉米，玉米的香味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一点缝隙也没有，土根贪婪地吸着这香味。
土根说，这样死了也值。槐花说，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一点野菜野草什么的。槐花说着出了门。槐花并没有去寻野菜野草，槐花只是想把那整只玉米让给土根吃。或许土根吃了那只玉米，能多熬两天，到时一下雨，满山的野菜野草不就出土了？槐叶不就长出来了？那土根不就可以活下来了？槐花这样想着，纵身跳进了村头的那口枯井。
此时的土根也这样想。
土根也出了门，也纵身跳进了村头的那口枯井。”
“那枯井里面没水，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吧。”朱瑞昭虽然嘴上这么说道，可是心里却还是在想着，那两人估计是没命了。也难为他们如此真情了。
蒋妍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接着讲到：“那口井虽然没有水，但是很深。
其实，第二天的时候就下雨了，瓢泼样的大雨一连下了两天两夜，土根那茅草屋也倒了。
再后来，出外逃荒的村人也陆陆续续地回到村子里了。村子里原来有五十多户人家，经过这次干旱，现在只剩下八户了。
那八户人回村后才发现他们没种子了，都叹着气说，这是天意，命该绝。有人说，再在村人家里找找，算不定能找到种子。
就有村人在土根倒塌的房子里发现了几株玉米苗。
一声欢呼，所有的村人都来了。
都围着玉米苗跪下了，亮晃晃的泪水掩盖不了他们的激动。村子有救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如黄灿灿的日头一样，落满了村里的沟沟壑壑。他们又都抱成一团疯了样的大哭。”
“这个故事，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说完故事之后，蒋妍平静地看着朱瑞昭，说道：“这故事是一个叫陈永林的人写的。”
“那人现在何处？”
蒋妍摇摇头，说道：“很远的地方。”
“哦，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
“只是有感而发，觉得您以后应该是个能主事的，多了解一些民间疾苦，能多做些对老百姓好的事情。”
朱瑞昭听了之后，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这么认为的？”他很奇怪，蒋妍对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看不起，到后来的恭敬，然后现在又这么，恩，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总之是越来越看得起他了，好像。
“古人说过，知政失者在草野，知屋漏者在宇下。您应该是长居高位的人，像我们这些小人物眼里再大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还……”
正在蒋妍还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宋陌推着轮椅过来了。
“蒋妍，你这又是惹了什么麻烦了，在这里拽文了？”
蒋妍从来没有这么期盼宋陌的出现，她马上跑了过去，在宋陌面前说道：“少爷，您可回来了，这位公子等了您半天了。”
“行了，你下去快准备饭菜去吧，我们都饿了。”
蒋妍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说道：“是，这就去。”她提起裙子向着宋阡还有朱瑞昭行了个礼，然后就离开了，像只快乐的小鸟。
“大皇子，您来了。”宋阡还有宋陌都准备向朱瑞昭行礼。
“免礼吧，本王刚从山上回来，来过来看看老朋友。”朱瑞昭说着，走到宋阡的身边，问道：“宋大哥，我这次回来，还请了几位名医，来给你看看吧。”
“多谢殿下，殿下有心了。”
“你太客气了，名医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一会就去看看吧。”
“殿下，咱们要不去吃过饭，然后再去说这个事情吧。”
几个人坐在亭子里头聊了一会，蒋妍就把饭菜端上来了。每个人面前都是满满一小盅的玉米羹，上面还点缀着百合还有枸杞，红的黄的白的，倒是有些金玉满堂的意味。
细腻的白瓷，配上这金玉满堂的颜色，顿时让人很有食欲。然后又端上了几盘很精致的小菜，最大的那盘乳猪，下面还支着一个小炉子，里面还点着柴火。
朱瑞昭以前在宫宴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只是这种吃法还是没多见过。他正要将筷子伸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蒋妍再拿出一把刀，从乳猪肚子那里划开一道。从里面马上冒出来各种香味，弥散在亭子里，脸周围朱瑞昭的暗卫都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这是八珍宴。”
“娘亲，我看到里面有鸽子，还有兔子，还有……”
朱瑞昭夹了一筷子，放在自己的嘴里，尝了尝，说道：“这个主意不错，而且味道不错，比御厨做得还好。”
“殿下，您这么说，那些御厨可是要恼火的啊。”
“他们每天领着那么多的银子，做得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宋陌听了，直接对着蒋妍说道：“你先下去吧，从赵风那里领个赏啊。”
“多谢少爷。”
朱瑞昭拿起勺子，要了一勺子玉米羹，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玉米羹格外地好喝。旁边看着的宋陌还有宋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要知道，当时朱瑞昭条件不好的时候，是宁愿饿死都不肯吃一口玉米。
现在居然主动拿勺子喝起了玉米羹，而且还一连喝了好几口。之后，还砸吧了一下嘴，说道：“今日这饭菜还有汤品都格外不错，长宁大哥，您可是真有口福啊。”
“我哪有什么口福啊，这都是宋陌的丫头做的。”说着，还看了一眼蒋妍说道：“就是她了，她的手巧，做出来的饭菜不错。而且，人也很讨巧，嘴巴很甜，长卿的贴身丫头。”
“哦，原来是这样。”朱瑞昭知道，一般人家的贴身丫头都是什么意思，倒是可惜了，不然可以要过来，呆在自己身边解闷的。
吃过饭后，宋阡跟着朱瑞昭去找大夫去看诊去了，宋陌在一旁跟着。蒋妍则在一边猫着，这会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忙。她就拿出铜钱，来占卦。
“今日有血光之灾？不会吧，我才来了不到三个月，就一直受伤。不会这么惨吧，才好了一点点，就又有血光之灾了？不行，得要呆在屋子里，不能出去。或者在身上备上点暗器什么的。”
蒋妍刚要起身，就又想起，上回好像是在屋子里，被人给劫走的。所以，她又给宋陌占了一卦，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怎么回事，很少有这种情况的啊。怎么会测不出来呢？”蒋妍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才想起师父之前说过，如果是算不出来，可能是这人要转运，或者是有特别好特别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且，从宋陌这几天的面相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情。所以，应该是好事了。那只要跟着她，自己也不会倒霉到哪里去的。
想通这个之后，蒋妍换了件衣服，然后就跑到前院去了。到了那里之后，就看到宋陌还有那个公子在门外聊天，面色还有些严肃。
“殿下这次过来，不会就是给我大哥带几个名医，专门来治病的吧。”
”你还是这么敏锐，一点都没有变，和我七年前走的时候一样。“朱瑞昭说着，转过身，看着院子里开得正好的梅花，说道：”我这次过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联络一下感情。顺便想了解一下，我回来，能做点什么，父皇会给我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位子。“
被问到这个问题，宋陌一时语塞。
朱瑞昭连忙还了个话题说道：”我在山上的时候，师傅教会我不少东西，我每天参禅打坐，和其他和尚一样吃斋做早课。“
”殿下这生活倒是过得自在啊。“
”是啊，我都在怀疑，父皇为什么当初要把我送到红叶寺，可是又不让我出家。而且这时候，又让我回来。“朱瑞昭有些迷惑，”我从小就知道，因为我母妃的身份低微，我虽是皇长子，但是却是离那个位子最远的。而且，我也只是想当个富贵贤王，寿终正寝，不知道这个目标能不能实现。“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呢。您是大烽的皇子，自然能寿终正寝。“
”希望如此吧。“朱瑞昭看着宋陌说道：”今日我来你这里的时候，碰上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她先是以为我是进来偷书的小贼吧，语气不对，态度也不好。但是我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就变了个样子，对我恭敬得不得了。还主动带我来找你，你 不在后，又主动给我讲故事解闷。“
宋陌听了，有些小醋，蒋妍这丫头，从来也没有给自己讲过故事，现在居然给一个陌生人讲故事。
”敢问殿下，蒋妍她讲的什么故事？“
”一个玉米。“
”一个玉米？“
看着他有些迷惑的神情，朱瑞昭心情不错，简单地把故事情节重复了一下。
然后，就看到宋陌开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