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耀四方》 正文 第1节 假大明 黎明刚过不久,太阳缓缓爬上来,露出一抹淡黄色光边。 张新正在狮子山上,面朝东方,吸着略带海风味的清新空气,一个月过去,他已经渐渐接受魂穿到万历四十六年的事实。 此刻,张新看似正在赏日出,实则正在研究金手指。 ‘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收集三缕晨光任务完成,奖励:属性点*2’ 拿到奖励张新翻身站起,一路小跑下山。 系统给的人物属性值共三项,分别是力量、敏捷、耐力。 三项属性,却只给两个属性点,抠! 加一点给力量,加一点给耐力。 一点不是百分之一,而是提升一大截,身体里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飞奔下山途中,张新连跃而起,次次皆能离地一米高,又能稳稳落地。 这具身体四岁开始习武,至今已经习武十二年,但能在山路上如此奔跃,仍是一件不可思异的事情。 担心被人解剖,临到山脚下时张新放缓步子,小跑返回村里。 在村子里左冲右转,张新很快返回这具身体居住的小院外。 这是一处明军屯兵村,战时是兵,闲时是农。 而张新的父亲张四九便是这处屯兵村的百户,下辖一百零六军户。 轻轻推开小院木制院门,张四九正在练刀,见儿子回来,身高一米八、宽体阔的张四九收刀入鞘,“又跑步去了?” “爹能做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勤练,儿子自然不能落下。”张新对答如流。 “好。”张四九声音浑厚,“待爹从百户位置上退下来,走走关系,你来接我的位置。” 让儿子接自己班,是张四九的最大心愿,结果原来的张新因为练武过劳在睡梦中死亡,让来自后世,同名同姓的现代张新魂穿至此。 这时正屋里走出来一个妇人,正是张新今年三十二岁的母亲李海棠。 没错,李海棠十六岁便已经生子,看着不可思异,这个年代却是正常事。 和后世不同,这个年代起名很有讲究。 看名字判断,李海棠和张四九便不在一个频道上,原因是母亲出生大户,只是家道中落。 到张四九这一代,估记是某个祖坟冒青烟,先是娶到李海棠,后又被屡屡提拔,从小旗、总旗,一路升到现在的百户。 “新儿回来了。”妇人微笑道,“娘已经在煮饭,等一会就好。” “娘,不着急,”张新应声一句。 早饭是米粥和咸菜,几口吃完,张四九换上青色皂服,带上那柄不离左右的腰刀出门上班。 除负责屯田,张四九还负责稳护周边稳定。 “娘,”目送张四九离开,张新道:“昨天我和汤禾约好,今天去香山县城玩。” 汤禾是这具身体从小到大的玩伴,他父亲是总旗,在张四九手下听遣。 香山县大致地点是后世的中山市,在广州和濠镜澳之间。 “行,” 李海棠思考两秒答应,然后从屋里拿出一惯钱放到儿子手里,“注意安全,不要饿着自己。” 受西班牙衰落影响,当下大明朝处在白银通缩,铜钱通胀的时期。 所以手里这一惯钱,和后世一百块钱的购买力差不多,真的只够吃顿饭,贬值的厉害。 恰好这时汤禾找过来,张新告辞一声离开家里。 穿越过来一个月,一直呆在村里,他迫切想走出去看看,因此昨天使劲忽悠汤禾一起去最近的香山县逛逛。 在张新认识中,明末虽苦,却又比老妖婆的清末要好很多。 特别是永乐帝时期,郑和船队远涉重洋,不断地出海巡航,不单单是传统认为的‘耀兵异域、宣威海外’,更主要任务是打击海寇,削弱爪哇、暹罗在南海的扩张和干扰。 从而维护马六甲航道的安全畅通,确保‘朝贡贸易’在规则范围内进行。 ‘朝贡贸易’是朝庭与外来使团之间的贸易,算是官方垄断。 后来明朝实力逐渐衰退,‘朝贡贸易’无法维持。 但贸易需求还在,于是民间繁荣的私人海上贸易开始渐渐成为对外贸易主体,并迅速做大一些海商集团。 官府拦不住,本着堵不如疏的想法,明政府在福建漳州月港(1567年)实行开海贸易,准许部分明朝商人出海通商。 另一方面又在广州实行交易会,允行外国商人在规定时间内到广州城城外交易。 加上濠镜澳开埠,广州对外贸易蓬勃发展,同期民间富有层度远超中原和北方。 两个时辰后,张新站在香山县南城门入口处。 墙城约六米高,不算多么雄伟,兵没有几个,站在太阳下面看上去无精打彩。 但是,张新被入口的人流量给惊讶到。 驴车、牛车拉着货物进进去出,看上去一派繁忙模样。 “这里很热闹。”汤禾感叹一句。 “进去看看!” 张新招呼一声,顺着人流进入香山县城。 做为广州府在南边的一道屏障,香山县设计之初,优先考虑的是抵御外敌,所以它并不算多么大。 直径约两千米的样子,内部大部分地方是军营、校场、衙门,及军属住宅区。 张新和汤禾此刻站在香山县城唯一一条对外开放的街道上。 街道很窄,三辆马车并排的样子,但就是这么小的地方,却有四条长长的营业线。 两边是店铺,中间是两列背靠背的摊位,这样就把一条街变成两条街。 走在街道中间,这里经商者众多,商品也极其丰富,抢眼的是化妆品。 这个年代的化妆品多如抹身油,人参珍珠霜,异国香水,等等堆积如山。 而且价格十分美丽动人,对比后世的假冒伪劣产品,在这里完全不担心买到假货。 除化妆品,还有鳄鱼皮制成的包袋,大象皮做的腰带,巨蟒皮做的凉鞋...还有象牙、犀角、虎骨、豹骨、羚羊角等。 后世看不到的好东西,在这里正大光明售卖。 继续往前,张新看到他前世最喜欢的木雕。 木雕摊位有好几个,使用原料多为来自后世缅泰的珍贵柚木,且雕刻形象良多,有大象拉木头、老牛舔犊、骏马飞腾、雄鹰展翅、虎豹出山。 还有传统的松鼠偷葡萄,猕猴献桃,当然最多的是神佛雕像,其中有不少都是高手制作的艺术级作品。 继续往前走,还里有许多官府禁止售卖的刀具。 一叠叠镶金渡银、点缀红蓝宝石的长刀短剑、吹毛利刃,供客人选择。 这时一阵清脆鸟叫声传来,不知不觉,张新和汤禾走到花鸟摊位区。 一只异国大鹦鹉只要100文,一只猕猴不到300文,一只双眼萌萌又可爱的懒猴也只要80文。 至于小松鼠,标价10文,还买一送一,可怜的小东西看着张新求带走,却被张某人无视。 另外还有许多珍贵花卉,张新亲眼看到一个大腹偏偏的哥们,花费五两银子买走一盆其貌不扬的兰花。 嘴里念念有词,说是什么珍贵品种。 经过花鸟区,后面是众多小吃店和摊位,空气中散发着阵阵好闻的食物香气儿。 不过,和一般正经小吃摊位不同,这里卖的东西有点生猛。 什么山甲、野猫、松鸡,都是小儿科。 皮毛鲜艳骨头壮体的老虎、无可奈何跳来跳去的花豹、楚楚可怜漂洋过来的棕毛狮子,都是笼子里的食材。 “哟嗨!” 一声轻喝引起张新注意,把目光从狮笼上离开,看向街道中间的一处摊位。 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胖厨师,一只手紧握一条黑红花大毒蛇,一手挥刀当众割下蛇头,将蛇血滴在饭桌上的酒杯里,然后又麻利熟练地取出蛇胆,用小刀搅碎放在另一个酒杯里。 透明玻璃从远处看就形成一杯红酒和一杯绿酒。 客人们很快将酒分享,一个个面红耳赤,周身发热,气氛热烈。 这让张新和汤禾直想吐。 本以为三观已刷新,后面的摊位商品,那怕张新前世是老司机,也有点尴尬。 “天竺神油,”一个中年妇人正在摊位前卖力吆喝,“一两银子一瓶!” 看到张新,妇人眼睛一亮,“这位客商,来看看我这里的好东西,好用不贵!” 这时隔壁摊位的一个大姐埋汰道,“你这坏婆娘,这位小哥眉宇未开,显然没有尝过女人滋味,要你的破药有什么用?” “来来,”说话的女人对张新招呼道,“来看看我的好东西,整个香山县只有我这里有。” 定眼看过去,隔壁摊位上整齐摆放着彩绘的美女图的块状软胶。 这一刻张新只感觉大脑翁翁的,头一次怀疑穿越到一个假大明。 后面还有失足馆,前世房产开发商开盘喜欢用乌克兰女人充当门面一样,对比之下,简直太陋,这里的失足馆更国际化。 站在门口迎客的女人,有身着和服的倭国女人,有黑珍珠美称的非裔女人,有波丝猫之称的西方女人,还有棕色皮肤的天竺女人。 一个门头很小的馆子,居然凑齐了黄白黑棕! 人家不仅有实力,还很有学问,失足馆入口贴着一副对联,“春风放胆来梳柳,夜雨瞒人去润花。” 这简直简直不可思异! 人才啊! 脚下步子继续往前走,失足馆隔壁是医馆,没错,就是专治电线杆小广告上的那些疾病。 与隔壁失足馆强强联合,郎中也是人才。 继续走,来到街道尽头,如果说前面是繁华、热闹、人间色彩,这里则是人间悲惨。 几个奴隶贩子正在卖力吆喝,希望尽快能把自己手里的外夷奴隶卖掉。 而那些锁在笼子的奴隶,个个目光失神,静静呆坐在笼的角落里。 这时有客人看中一个女奴隶,奴隶贩子热情将那个奴隶从笼子里牵出来,一丝不挂地,全方位向客户展示。 客户一看就是有钱人,头戴金色束发冠,身着质地轻薄的绢丝面料汉服,伸手按在女奴隶身上捏捏,笑道:“入手绵软有弹力。” 没想到奴隶贬子也是个巧人,献媚地补充道,“犹如润玉暖如酥。” 客户哈哈大笑,很高兴,爽快支持五两银子。 张新在旁边已经斯巴达,这真的是大明朝??? 正文 第2节 超低容错率 以为张新喜欢外夷奴隶。 汤禾提议道:“新哥儿,如果你喜欢外夷女人,我买一个送给你如何。” “啪!”张新伸手打在汤禾后脑上,“那样做的话,我爹会剥了我的皮。” 汤禾尴尬,马屁没拍好。 ‘神武军威,明耀天下。’ ‘任务:买下一个奴隶;奖励:葡语精通。’ ‘任务期限:一个时辰内’ “???” “你身上有多少钱?”张新问汤禾。 “出门前我爹给我五两银子。” 这是有钱人,对于当代的大明朝很多老百姓来说,一辈子见不到几次银子,生活中99%使用的都是铜钱。 “把银子给我。” 汤禾不明原由,依话照做。 兜里有钱,张新上前几步,走到一排木笼前打量。 有男人,有女人,都是轻壮年,没有老人和小孩。 “这位公子好。”奴隶贩子热情地上来打招呼,“这些是昨天刚刚上岸的新货,还没有卖出几个,挑选余地很多,如果公子是买来种地,我们负责无痛阉割。 如果端茶倒水,我这里也有不少面像清秀的。” 张新朝奴隶贩子微微一笑,“看着稀奇,买一个玩。” 奴隶贩子脸上笑开花,热情地介绍道,“这些都是鬼佬从‘不刺哇’抓来的上等奴隶,身体好的很,皮实耐揍,玩不坏。” 张新没有细挑,随手指一个。 “公子真有眼光,这个是这批货里最好的。”奴隶贩子大喜,连忙让手下将张新看中的奴隶拉出来。 “多少银子?” “五两。”奴隶贩子伸出五指,“童叟无欺。” 张新把五两银子塞给奴隶贩子。 同时收到奴隶贩子递过来的钥匙,打开奴隶身上枷锁的钥匙。 ‘任务完成,奖励葡语精通。’ 提示音落下,脑海里涌进大量内容,像是天生就会葡语一般。 得到想要的,张新把钥匙还给奴隶贩子,“我不想买了,把银子还我。” “...” 奴隶贩子当场跳脚,“钱货已割,离手概不退还。” 这口气怎么那么像银行? ‘钱款当面数清,离柜概不负责。’ 汤禾上前一步,表情阴测测威胁道:“这位是张百户的公子,除非你以后不走狮子山,这样可以不用退钱。” 奴隶贩子眼珠转转,旋即把五两银子还给张新。 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奖励没有被回收,金手指好像有点傻??? 拿回银子,张新还给汤禾,随后离开奴隶市场。 “你刚才威胁奴隶贩子挺专业,”张新好奇,“跟汤总旗学的?” 汤禾直言不讳道,“我爹偶会威胁一些没有背景的富户或商人,勒索一些银钱贴补家用。” 张新点点头,这是正常操作,像自己老爹那般,仅靠俸禄过活的,属于珍惜物种。 时间已过午时,口袋里有钱,两人走进一家看上去生意不错的饭店,打算犒劳一下五脏六腑。 脆皮烧鹅、白切鸡、东江酿豆腐、白灼虾,最后还有一盘水煮蚕豆。 不知是饿的,还是因为年少食量大,两人犹如风卷残云,将肉食扫之一空。 最后叫来一壶米酿,就着水煮蚕豆两人边饮边听别人聊天。 因为地缘原因,香山县及广州府附近的普通人聊天内容不关心考秀才,也不关心政治,大都内容聊生意、聊某某海外赚钱回来盖大宅。 还聊鬼佬。 鬼佬指的是金发碧眼的洋人,这个时代主要指的是濠镜澳的葡夷。 过去这些人直接从事抢劫,海上抢,上岸也抢。 五十年前,两次被明朝海军海军打败后,加上广州府开市,现在已经收敛许多,但依然是一个祸害。 听到鬼佬两个字,汤禾特别有感触,一副咬牙切齿模样,因为他父亲汤臣曾经被葡夷用燧发枪击伤。 这是五年前的事,直到现在,每每阴天,汤臣的旧伤都会诱发风湿痛。 “新哥儿。”汤禾轻声聊天道,“你说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张新明白汤禾指的是赚钱。 广州府及周边有句俗语,‘粤俗羞贫而轻死,故其富者以通番为业;贫者即劫掠为事。’ 意思是:重富贵,轻生死;富人与夷人做生意,穷人以走私或抢劫为事业。 这句话一直深深刻在沿海老百姓的骨子里,那怕是后世,全世界遍地华人,其中一半以上都是福广渐人。 不过,这反而提醒张新,做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知晓未来的人,加上还有金手指榜身,除了赚钱,是不是应该承担更多责任? 比如,赶走濠镜澳的葡夷,阻止二十七年后被递头命运,打击倭寇,经略大海...等等。 又在饭店小坐片刻,两人起身离开。 汤禾一直在观察张新,回程路上,见他频频走神,提醒道,“我有赚钱的好办法,只要胆子够大,可以源源不断赚到白银。” “什么?”张新问。 “广州每年一月、六月对外商开市,但这并不能满足实际需要,其它时间也有商品上岸,这属于走私,没有向官府交税。” 张新轻轻点头,继承这具身记忆知道其中原由。 广州府虽然开市,但官府对于外夷管理极其严格,比如一年中只有两个月上岸交易时间。 又比如在只能在城外交易,下午四点前得离开土地,上船过夜。 但生意需求还在,许多人为追求财富,便在濠镜澳和广州府之间来回走私商品。 香山县便是濠镜澳和广州府之间的重要中转战。 汤禾又道,“五年前我爹在巡逻时被葡夷射伤,这说明狮子山是走私通道之一,如果我们可以收一点过路费,便可以轻松变的富有。” 狮子山就是张四九屯田的地方,村子驻扎在山脚下。 张新停下步子,眼睛看着汤禾,穿越之前他是一名业务熟练的酒厂业务员。 这是一个内眷极为严重的行业,不仅要与其它酒厂竟争,还要与同事竟争。 短短几年从业时间,让他迅速从一个人生小白,成长为人老成精的‘精’,对于人心和人性十分看透。 之前汤禾所做所为都属于玩伴角色,偶尔有一点点拍马屁。 这是能理解的正常行为,毕竟汤禾的父亲汤臣,是张四九驭下的一名总旗。 但这次不一样,张禾的行为可以理解为‘怂勇’。 广州开市已经五十多年,走私历史更是长达三个世纪,这其中的利益链条早已经稳固,外人难以插手。 比如自己老爹,与其说他是洁身自好,不如说是谨小慎微。 又比如汤禾之前说过,他爹也只是敲诈一些没有背景的大户和商人,从来不敢动走私链上的事情。 如此分析,汤禾要么是天真的少年,什么都不懂。 要么是心机深沉的鸡贼,让自己得罪惹不起的人,然后导致张四九被拿掉。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伸手拍拍汤禾肩膀,“这是个好主意,我回去跟我爹娘商量一下。” “呃?”汤禾语塞,解释道:“张百户肯定不会同意,不如作罢。” 事情已经很明显,汤禾果真在给自己下套。 张新心里叹息一声,本以为汤禾是发小,可以放心相处,没想到人心不古。 到家太阳已经下山,晚饭后张新躺在床上思考。 汤禾的父亲汤臣是个问题,自己的便宜老爹早晚有一天会栽跟头。 不比后世,栽个跟头当教训。 这个年代栽跟头,只能重新去投胎。 正文 第3节 李魁奇 次日。 次日黎明时分,张新像往常一样早起,打算去跑步。 ‘叮!’ ‘任务:在伏击中活下来;奖励:气运+1(气运值极难提升,请珍惜。)’ ‘任务期限:一个时辰内’ 系统冷不叮派来一条任务,这说明什么? 有人正在自己很天跑步的山路上埋伏。 幸运的是任务期限是一个时辰内,也就是两小时内,一个半小时已后再出发,那时已经微微天亮。 没有钟表,张新就在心里默数。 约半小时后,张四九起床,见儿子坐在院子里,微微一愣。 正常情况,张新这个时候已经上山跑步。 “新儿,你是不是生病了?” 张新抬头看向张四九,郑重问:“爹,你相信天命吗?” “自然不信,”张四九担忧问,“新儿,你没事吧?” “感觉有人想杀儿子,请爹将燧发枪借我。” “...” 张四九懵。 燧发枪发明于1547年,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 虽然做不到连发,却已经大大简化射击过程,提高射击精度,西方国家这时已经普遍装备。 大明朝自然也有,张四九是六品百户,家里有燧发枪不奇怪。 李海棠跟在张四九身后,听闻有人想杀自己儿子,当场吓的不轻,急忙道:“如果是这样,干脆不出门。” “娘,”张新忽悠道,“这是命,躲不掉的,只能主动破解。” 说话时,张新还在心里数秒表。 好在张四九和李海棠都不是迂腐之人,张四九不仅给枪,还要跟在儿子身后二十米,随时支援。 待天蒙蒙亮时,张新先一步小跑出门。 片刻后张四九跟上。 狮子山最初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径,张新每天就在这条小径上锻炼体力和灵活度。 此时正有三人埋伏在山径中间一段路上,等侍张新到来。 “爹,天已经亮,往常张新已经跑完回家,这个时辰还没来,他是不是发现什么?” 说话的人蒙着脸,听声音正是汤禾。 “别吓自己。”总旗汤臣镇定道,“有可能只是起晚,再等一刻时间,如果他还不来,我们就回去。” 还有一个蒙面人没有说话,他是汤臣的心腹,也是狮子村军户。 就在三人焦虑不安时,张新突然出现视线中,汤臣握紧拳头,示意准备。 三人里面汤臣功夫最好,心腹次之,汤禾纯粹是为练胆而来。 三、二、一! 待张新走近时,汤臣和心腹一跃而起,手里举着秀春刀,不由分说,由上向下直接劈向张新。 面对突然袭击张新果断举枪就射,不到三米距离,正中其中一人胸膛。 同时往旁边翻滚,躲开另一刀的劈砍。 意料之外的变化,汤臣躺在地上一副不敢相信模样,直到身体传来剧疼,才意识到阴沟里翻船。 心腹一击不中,看向倒地不起的总旗,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 他自然认识火枪,只是没想到,张新反应如此快,反击如此犀利,简直比张四九还厉害! 提到张四九,下一秒他就看见一个身高体壮的汉子,正如流星一般提刀冲过来。 如坠冰窟,来不及继续对付张新,心腹吓的转身就往山上跑。 硬拼说不定还能多活一会,逃跑只会死的更快,四五秒后便被张四九从背后一刀劈开。 看着像风一样追上去的老爹,张新咂巴咂嘴角,张四九是真生猛,对比张飞、徐达,有过之而无不及。 将视线从张四九身上移开,张新看向正抱着汤臣痛哭的汤禾。 不了解的人,看到这幅场面一定会心生同情,父慈子孝,可怜可怜。 而冷眼旁观的张新,则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看在你们一起长大的份上,还有..银子...全给你们,放过汤禾。” 汤臣嘴巴往外吐血,向张新请求。 农夫与蛇的故事太多,张新没有打算放过汤禾,那怕是不忍心,也会坚持做正确的事情。 汤臣以为张新年纪小、心软,却是求错人。 “为什么要杀我?”张新问。 “生意,”汤臣吐血道,“你父亲是我发财的拦路石,先杀死你,让他乱掉方寸。” 这时张四九走过来,不待汤臣父子说什么,直接挥刀将两人结果。 行为果断,动作干脆利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近三四年时间,汤臣利用巡逻为走私打掩护,我一直当作没看见,没想到他的野心膨胀至此。” 张新心里叹息一声。 人的内心欲望会越来越大,你挡着道,当然会由爱生恨。 不仅如此,这样还会导致队伍不好带,凡是跟着汤臣干的,顿顿吃肉;跟着张四九干的,顿顿吃咸菜。 注定早晚出问题。 “爹,这狮子山周边是走私的必经之地吗?” “不是。”张四九解释道。 “成熟走私团体都有固定合作渠道,比如隔壁的猪头山,两个大海商的私货都走那边; 一些新加进来的走私团体,因为不被老势力接纳,就会寻找新路子,狮子山虽然偏,却也是通道之一,所以有人找上门。” “爹为什么不与走私商合作?” “童千户提醒过,严禁为走私商提供便利,后果严重。” 印象中童守义是一个瘦瘦小小的老男人,看上去有些像儒生,是他将张四九从一个普通军户,提升到小旗、总旗,最后提升到百户。 “好了。”张四九挥挥手,“你先回去,我把尸体处理掉。” 张新讨厌血乎乎的画面,转身小跑下山。 ‘任务完成,奖励:气运+1’ 下山路上,金手指发来提示。 ‘在没有彩票的年代,气运有什么用?’张某人在心里想, 回到村里,经过村子中间的校场时,遇到陈左带人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犯人。 陈左是另一个总旗,和刚刚死掉的汤臣一样,是张四九手下的两个总旗之一。 “陈叔,这是什么情况?” “新哥儿。”陈左笑着打招呼道,“巡逻时抓的走私贩子,等百户大人过目后,就回送去县里过堂。” 张新好奇打量被抓的走私贩子,和他一样,仅仅只有十五六岁左右,只是看上去老气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张新走到被捆绑结实的少年前面问。 “李魁奇”,少年傲气道,“只要这次不死,我将来一定会出人投地!” 平地一声雷,这是个历史牛人! 正文 第4节 濠镜澳 张新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气运如何影响自己,这简直比中五百万还爽。 李魁奇这个名字比较特殊,历史上他是郑成功父亲郑芝龙手下的海盗首领之一。 这个人的性格非常‘彪’。 郑芝龙被清军招降后,李魁奇做为下属,不仅不愿投降清兵,还在海上重新拉起一支伍队,继续抗清,与原老板干了起来。 非常头铁!非常强悍! 算算时间,1617年李魁奇正是最好忽悠的青葱少年。 脑海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朝陈左拱手作揖,“陈叔,这个人送去过堂难逃杀头罪名,今天恰好是我生辰,不如放掉他吧。” “...” 陈左清楚记得张新的生日是九月十九,因为他女儿刚好比张新小一岁零一天,也就是九月二十。 李魁奇脸上也写满惊讶,他确定不认识张新,不明白跟前这个同龄人什么救自己? 同时心理充满期待,如果可以继续活,当然是极好的。 陈左视线在张新和犯人身上来回移动,忽地想通,张新是想收陇这个人为已用。 不明白这个邋里邋遢的走私贩子有什么好,但陈左愿意送张新人情。 想通这些,陈左组织语言道,“这个人犯的是必死罪,如果按察司的人查到我们私放犯人,会受到严厉处罚,甚至丢官下狱。” 陈左的一句话让李魁奇心里像坐过山车,这种小命被别人玩来玩去的感觉,太刺激。 同时心里对张新的感激之情,也达到一个新顶峰。 “陈叔,”张新又道,“我爹在家里藏着一坛好酒,晚上给您送过去。” 演戏差不多,陈左应道,“一言为定,晚上让我晴儿娘多做两样小菜。” 晴儿是小名,大名叫陈晴儿,是陈左女儿。 算是这具身体的亲梅竹马,这里形容的是一起长大,没有过墙关系。 留下这句话,陈左带着手下离开。 李魁奇扑痛一声跪在地上,“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没事。”张新将李魁奇扶起,并解开捆绑,“如果你没有去处,可以留在我身边做个使唤。” 李魁奇表情变的为难,按理说他应该留下报答张新的救命之恩,可是爹娘都在福建,如果迟迟不回,少不了许多担心。 “请恩公知晓,待我回老家一趟,免得父母担心,之后立刻回来听候差遣。” “好。” 张新痛快应允,还递上一惯钱给他,强留是下下策,不如大方一点。 送走李魁奇,张新哼着愉快小曲往回走。 一路上不停有小孩和村民和他打招呼,这些小孩自然都是军户家的孩子,村民自然都是军属。 回到家里母亲李海棠立即关心问,“如何?” “是汤臣和汤禾,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军丁,都死了。” 李海棠心里一轻,旋即又好奇,“你是怎么猜到有危险的?” 张新把昨天和汤禾之间的对话添油加醋向李海棠描述一遍。 听完李海棠眼睛明亮几分,欣慰道:“我儿聪明又机警,这是娘没有料想到的,果真是长大了。” “娘,别人家十三四岁的儿子,都已经找出路,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也想做点事情。” 李海棠这次破天荒没有反驳,记忆里她和张四九都反对张新出去找生计。 除习武,就是在家跟着李海棠学识字,却又从未要求过他考功名。 “你想做什么?”李海棠看着儿子的眼睛问,话锋一转又强调道:“出海我是不同意的。” 李海棠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心,是因为出海到夷人那里找商机,是很多人的唯一机会。 也是发财的捷径。 1617年出海机会很多,可以去的地方也很多,包括倭国、越南、暹罗、爪哇、苏门达腊、马六甲....更远的地方,可以到达后世的索马里和伊朗。 而在南边三十公里外的濠镜澳,那里的海港更是挤满来自西方的商船和商品。 当然,这些出海的人,有约三四层最终会成为海盗,又有约六七层的人会在十年内死在海上。 但只要活下来,都能盖大宅、娶娇妻、纳美妾,还有建祠堂、修祖坟。 心里许多想法一闪而过,张新道,“儿子想做生意,比如制糖。” 李海棠心里松口气,轻松道:“没问题,这些年家里有一些积蓄,大概二百两,你可以拿去用。”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时感觉,老娘好像比老爹更霸气。 二百两估计是全部家当,就这样轻飘飘给出来,也不问张新怎么做,如何做,也不担心将家底败光。 傍晚张新如约带着一坛山阴(绍兴)黄酒来到同村的陈左家里。 这个年代只有三种酒,米酿、黄酒(代表女儿红)、葡萄酒。 啤酒已经存在,但还没有传进大明朝。 伏特加这个时间估计还是消毒液。 也就是说,黄酒是比较流行的礼物。 “新哥好。” 刚进小院,迎面是陈左的女儿,比张新小一岁的陈晴儿。 打量身着米色汉服,一头秀发如瀑,双眼如月弯的陈晴儿,是这个时代比较经典漂亮的美人儿。 而且她还是村里所有适龄少年的理想媳妇。 甚至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幻想过和陈晴儿成亲,只是这个想法在心底埋藏的很深。 少年特别会害羞~ 换成后世来的张新,大大方方打量陈晴儿,确实很符合审美观。 “晴儿好久不见。” 是真的好久不见,记忆里小时候常常一起跑一起闹,长大后陈晴儿平时较少出门。 和陈左夫妇打过招呼,直接开始晚饭。 主菜是鸭肉,辅以其它几样小菜,算不上精致,但很美味。 毕竟是七品总旗,家里生活条件差不到那里去。 不过,张新今天不是来看漂亮姑娘,也不是来吃饭,送酒也只是借口。 陈左有一个儿子叫陈光,也就是陈晴儿的哥哥,其人已经出海五年,这中间只回来过两次。 据说去过西方国家,海上经验丰富。 张新过来吃饭,一是想看看陈左是否可靠,如果类似汤臣那种,心怀不轨,得早做打算。 二是打听打听陈光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既然已经决定搞事情,有些事情得提前布局。 正文 第5节 小强 万事开头难。 张新经过慎重思考决定从制糖开始。 这是一个基础行业,如果做好,可以衍生出很多相关产业,比如酿酒、饲料、基础化肥、青霉素、机械制造、海上贸易。 都属于制糖的衍生事物,非常牛逼。 除制糖,很多事情也需要提前准备,比如经验丰富又可靠的海员,早晚有一天会用到,提前准备到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接下去几天,张新每天吃完早饭,便赶着一辆牛车,顺着土路,慢悠悠前往香山县城。 “新哥。”陈晴儿从后面小跑追上来。 张新勒停牛车,打量额头上细汗密布的妹子,微笑问,“晴儿去哪?” “我娘让我去城里买一些针线回来。” “上车吧。”张新把屁股下的铺垫放到车架另一边,“坐这儿,里面是谷糠,很软。” 陈晴儿小脸微红,微微低头攀上车架并坐下。 张新笑笑,这个年代的未婚女孩,个个都像初恋对象。 “新哥,你最近在忙什么?”陈晴儿好奇问,“这几天你每天都会买一车物件回家。” “我打算做点小生意。”张新解释道,“从头开始,自己打造每一个部件。” “什么生意?” “生产白糖。” “....” 陈晴儿眼睛眨啊眨,提醒道,“新哥,市场上白糖只要四钱一斤,而且广州府制糖作坊颇多,换个生意会不会好一点?” 张新摇头,别说制白糖,包括制纺机、纺织、雪盐、玻璃、上等铁、火铳、火绳枪...等等,明末基本都已经实现。 他能做的就是在效率上找点优势,思来想去,制造蒸汽机是出路之一。 用机器代替畜力和人力,降低工时和工效成本。 有了蒸汽机,小到榨油、打铁,大到开矿、造船,都是好帮手。 毕竟是男孩子,张新小时候动手能力就很强,虽从未亲手制造过蒸汽机,但其原理和结构了然于胸,只要动手去做,一定能成功。 再说白糖,如果让陈晴儿知道白糖助力版火箭炮比这个年代大炮打的更远,不知她会是什么表情。 心里这样想,张新聊道,“晴儿,制造白糖是已经决定的事情,别人卖四钱一斤,以后我们也卖四钱一斤,不会亏本的。” 后知后觉张新意识到不应该说‘我们’。 惹的陈晴儿小脸刷地一下红彤彤。 为化解尴尬,张新又道,“制糖需要很多人手,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来帮我,我们一定会赚钱的。” “好。”陈晴爽快答应,毫不犹豫。 之前张新已经数次大采购,这次主要采购手摇鼓风机,和几样重要小物件,然后便可以开始着手制作蒸汽机。 再次进入香山县城,两边是店铺,中间是一排地摊,将一条街变成两条街。 首先是古代版化妆品,香水、抹身油、珍珠人参粉,等等。 或许是女人天性,看到这些东西,陈晴儿频频侧目,已经忘记她是来买针线的。 继续往里走,陈晴儿买到针线。 之后张新再次来到售卖金枪不倒、一柱擎天、印度神油等等男性用品摊位,隔壁的摊位。 摊位大姐记忆挺好,看到张新热情招呼道,“小哥,我就知道你还会再来,看看又是一批刚到的新货。” 说话时大姐拿起一块画着女仕图的带洞软胶,送到张新面前,“看看这上面的小娘子画的多么真实,保证...保证...” 摆摊大姐傻眼,这才注意到张新身后跟着陈晴儿,表情瞬间幽怨,话到嘴边变成,“保证你不需要~” 张新差点没崩住笑。 陈晴儿也不傻,立刻明白摊主大姐手里的商品作用,如果有条地缝,她能害羞地钻进去。 看到邻居吃瘪,旁边摊位卖药的大姐更是笑弯腰。 丢下二两银子,张新从摊位上拿走二十个满加刺进口的软胶制品。 后面没有要买的东西,张新带着脸色绯红不退的陈晴儿离开县城,打算早点回去,牛车速度很慢,二十里路要走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牛车却在城门口被堵住。 一些身着铁甲的军士,手持长枪,正在城门口大声喝令一群衣着滥褛的流民后退。 原来这些人是北方来的难民,广州府顶不住压力,分流一部分来到香山县。 “新哥。”陈晴儿晃晃张新手臂,“我还有些钱,要不要给他们买些馒头?” 张新从怀里取里二两白银,“多买一些,我在这里等你。” 陈晴儿应声离开牛车,返回城内。 张新控制牛车,经过军阵,缓缓通过城门。 赶车过程中,张新一直在打量这些流民,虽然个个面黄肌瘦,但架子都比较大,比较敦实,明显都是关内人。 古人言,得中原者得天下。 还有明太祖的例子在前,徐达、常遇春、冯国用、李文忠、蓝玉....等等名将都是中原人。 ‘叮!’ ‘任务:收留五十六名难民;奖励:100%忠诚度二十年。’ ‘任务期限:半个时辰内。’ 好嘛,不用纠结了。 何况是二十年100%忠诚度,用来跑腿、办事、干苦力,都是上上选。 “这位小哥,我们这里有人已经三天没吃饭,还有几个年纪小的,能不能赏口饭吃。” 张新将牛车停在旁边,走过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祈求道。 中年人面容憔悴,说话有气无力,目光楚楚可怜,眼底深处闪过不甘。 “可以。”反正有金手指撑着,张新没有演激情戏,直言道:“我需要一些人工作,你们跟我回去,管吃管住。” “....” 张新的话对于这些人来说,犹如溺水者的救命稻草,中年人以为听错,口气带着六分期待,四分不确定问,“真的吗?” “真的。”张新看向目光期翼的流民们,“我不需要你们为奴,用劳动换食物,这是公平交易,你们会重新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闻言,流民们刷刷跪到一片,口中说着各种感激感谢的话。 然,张新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被这些流民跪拜时,就在他和陈晴儿给流民分馒头时,城墙上恰好有人正在打量他。 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着轻薄华丽汉服,头戴棕色束发冠,生的白净高挑,嘴角挂着一抹阴邪笑容。 周边还有几个同龄人众星拱月,证明他地位不凡。 有些人,而且这种人还挺多。 成天吃饱没事干,还看别人不顺眼,张新莫名其妙成了严韦超的眼中钉、肉中刺。 严韦超不是什么小强、臭虫,而是香山县县令之子,有功名的秀才。 正文 第6节 历史在重演 张新和陈晴儿带流民返回狮子村时,太阳已经下山。 当得知儿子带回来五十六个流民,张四九和李海棠惊讶到久久合不上嘴巴。 都在心里问,这是正常人干的事情? 完全超出常人的脑洞边际线。 突然多出许多人,晚上没地方住,张新暂时将他们安排在村口泥巴路两旁过夜。 虽说明朝此时正值小冰河时期,但广州府四月晚上气温也有二十三四度,这些流民挤挤睡,晚上不会冷。 阴历四月相当于新历六月,白天气温已经过三十度。 接着张新需要统计流民基本情况,比如姓名、年龄、家庭情况、职业技能。 这些人刚刚吃掉两个馒头,肚子不闹腾,都能心平气和回答问题。 不问不知道,越问越心惊,这五十六个人居然只属于五十个家庭,来源分散,每个人都有家人饿死、冻死、病死。 张新喃喃自语,“关内情况这么糟糕吗?” “回公子话。”手持火把照亮的赵进解释道。 赵进是第一个和张新搭话、面像五十岁的汉子,其实才四十岁。 “关内已经连续四年闹灾荒,最初是水灾,接着是两年大旱,田里粒颗无收,饿死者无数,更有甚者全家死光,尸首无人收敛,接着发生瘟疫。 赤地千里,无法存人,活着的人只能成为流民。” “官府没有赈灾吗?”张新好奇问。 “听说是有的,但我们没有见过一颗粮食。”说这句话时赵进眼底闪过愤怒和不甘心。 赵进的话让张新想到二百多年前明祖的创业原因。 明太祖也是中原人,他为什么造反? 也是从大灾开始,元朝庭对老百姓不闻不问,仅有的一点赈灾物资被层层盘剥,最后到老百姓手里连粒米糠都没剩下。 同时人间惨剧遍地上演。 明太祖便是其中之一,他在一个月内先是父亲饿死,接着是大哥饿死,之后是大哥儿子饿死,然后是嫂子和母亲饿死。 这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历史好像在重演。 现在的万历皇帝同两百多年的元帝情况相似,极尽享乐,不问朝政,大小官员贪腐成风,常伦已崩坏。 如果把大明朝比喻成一座高塔,这时它已经倾斜35度,看似离摔倒还很远,其实只要轻轻推一把劲,它便会粉身碎骨。 聊天过程中,张新很快完成统计,五十六人中,三十四名男性,二十二名女性,其中最小的十二岁,最大的四十岁。 其中包括赵进在内,共有两名铁匠,一个木匠。 这让张新有种捡漏的感觉。 午夜,张新正在油灯下奋笔画图。 蒸汽机原理比较简单,其结构主要由水罐、汽缸、活塞、曲柄连杆机构、飞轮、气管,几个主要部分组成。 水罐主体是一个有承压能力的密封铁罐。 铁罐身上开几个洞,分别是卸压阀、出气阀、注水阀、烟囱。 汽缸和曲柄连杆机构是其中最难部分,张新凭借小时候对于机械的热爱,也能画出来。 关健是如何把脑子里想要的,把图纸上画出来的东西,制造出来。 这是最困难的事情。 放在后世,只要有心去做,借助某宝上的工具,一个人很容易制成,但放在1617年的大明朝,所有构件需要一个一个敲出来、掏出来、铸出来。 就在张新在房间里画蒸汽机结构时,张四九和李海棠正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你有没有觉的,新儿和一个月前变化很大。”李海棠问。 “有吗?”张新四九这个时候已经半睡半醒,迷迷糊糊问,“感觉长大许多?” “不是。”李海棠喃喃,“感觉不像咱们儿子。” “...” 张四九无语,黑暗里看着婆娘道,“男孩总会突然长大,估计是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你考虑一下老陈家的女娃。” “再等等。” 李海棠喃喃一句,语气里充满不甘心。 就在张四九和李海棠聊陈晴儿时,今年三十七岁的陈左和媳妇冯氏也在聊张新。 “你说张四九和他婆娘在想什么,”冯氏碎碎念道,“张新已经是大龄剩男,我们家晴儿也变成大龄剩女,他们家怎么就不开口呢?” 冯氏之所以有这样的碎碎念,是因为这里是军户村,相对封闭。 村里适龄青年有许多,但陈晴儿的选择余地不多,只有张新和汤禾,现在汤氏父子两失踪,张新成为唯一选择。 “你急什么。”陈左不耐烦道,“晴儿才十五岁。” “我十五岁的时候已经生下陈光,”冯氏跳脚道,“晴儿十五还待字闺中,万一张新遇到更好的,你让晴儿怎么办?当妾吗?” 陈光是陈左和冯氏的儿子,今年二十岁,已经出海五年。 陈左心烦意乱,侧身背对着冯氏,房间陷入安静。 次日天明,张新习惯性早起。 昨天晚上他已经想好在何处安置这些流民,狮子村位于狮子山南边山脚下,在山体的西南侧,有一处山坳。 山坳不算多大,中间有小溪流淌,用于安置流民,从事制糖大业,足够使用。 按理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片土地多余,奈何这片土地属于军屯田,也就是张四九管的地方。 自然也就是张新管的地方。 “公子好,陈小姐早上好。” 张新到时陈晴儿也刚刚到村口,赵进领着流民站立整齐。 最初赵进和流民们误以为陈晴儿是张新媳妇,叫她少夫人,今天换了称呼。 “老赵,我们今天开始干活,第一件事情是整理一块落脚地方,我待会带你们去; 第二事情,你挑两个人去县城,买一些伐木割草工具和粮食回来,以后我们自己干活,自己做饭吃。” 张新话音刚落,众人脸上纷纷露出轻松笑容,有一半以上的人甚至流下激动泪水。 他们一路走过来,所求不过是有口饭吃,有片瓦遮身,如今终于实现。 张新也很满足,忠诚度100%的帮手,是创业初期的最好助力,未来挑几个有潜力股培养,可以替自己做很多事情。 正文 第7节 聘礼送进村 杂草乱木丛生的山坳入口,看上去无从下手的样子。 赵进和流民从眼前的杂草开始清理,五十多人一起干活,应景一句老话,‘眼是孬种,手里好汉’。 埋头苦干,一个上午便清理出大片空地,并用伐采下来的乱木,搭建好数处简单草棚。 下午。 赵进和另一叫黄忠的铁匠,叫蔡建松的木匠,三人开始共同筑造铁匠铺。 耐火砖、焦煤、生铁块,这些东西张新提前已经买回来,直接可以用。 “新哥,喝点水。”太阳下面陈晴儿额头汗珠密布,给张新递过来一杯清水。 打量陈晴儿,皮肤细腻白净,眼如弯月,挺俏的小鼻子,红红的嘴唇,多么漂亮的小娘子,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条猪? ‘叮!’ ‘任务:替陈晴儿擦汗,奖励:敏捷属性点*1’ ‘任务期限:三十息内。’ “....” 张新傻眼,金手指什么意思? 三十息很短,担心过时效,张新捏起衣袖,轻轻在陈晴儿额头上攒攒。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陈晴儿心房如小鹿乱撞,脸色更是绯色一片,双眼微微低垂,一双小手不知道往那放才好。 ‘任务完成,奖励敏捷属性点*1。’ 至此,张新已经完成五此次手指任务。 第一次收集初生晨光,奖励自由属性点*2。 第二次购买奴隶,奖励葡语精通。 第三次在伏击中活下来,奖励气运+1。 第四次收留五十六名流民,奖励这些人20年100%忠诚度。 第五次,也就是这次替陈晴儿擦汗,奖励敏捷+1。 任务看上去乱七八糟,混乱不堪,没有头绪;但如果只看奖励,则好像都是在让张新变强。 如此分析,金手指除了有些无理头,本性并不坏。 不过,陈晴儿明显是动情了,这该如何是好? 张新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太早有女人,容易成为别人绑架威胁自己的把柄啊。 头疼! .... 众人拾柴火焰高,戌时,大概晚上七点多,流民们将山坳可用面积表面清理一空。 并搭建出几处草棚供晚上过夜。 山上有溪水流经山坳,清洗过后开始晚饭,陈晴儿和几个妇小做的是白米饭、老鸭炖春笋、还有青菜。 看着白如玉的大米饭,香浓如仙酿的老鸭肉和汤,清香如翠的绿青菜,流民们内心升起一股感到满足感和幸福感。 更是有人流下泪水,嘴里喃喃自语,向逝去亲人诉说着什么。 “话不多说,大家辛苦,干饭吧。”张某人大手一挥,示意开干。 晚饭过程很快,不到十分钟搞定。 吃完饭,张新把铁匠赵进、黄忠,木匠蔡建松叫到跟前。 陈晴儿好奇,轻轻坐在张新身边,一股好闻的处子香传入鼻腔。 “清理工作结束,明天继续造铁匠铺,其他人优先建造男女茅房、男女浴房,然后建造坚固木屋供人居住,今天搭的木棚太简单,台风一吹就倒。” “没问题。”赵进拍拍胸脯道,“保证完成任务。” “公子,修好铁匠铺之后我们做什么?”黄忠问。 铁匠黄忠今年三十岁,体型比较魁梧。 变戏法一样,张新手里多出几张图纸,“这里有一些金属结构,你们把它打制出来。” 三人传阅几份图纸,画的还算完美,但完全看不懂。 “公子,这些是尺寸单位吗?”赵进指着‘厘米’两个字问。 提到尺寸,明朝用的尺寸单位和后世不一样,而且使用的尺度长短比较混乱。 如此,张新耐心给他们讲解毫米、厘米、米,这三个单位概念,这个过程整整用掉两小时。 “公子,这里提到的活塞、密封圈是何物?”木匠蔡建松指着图纸问。 话到这里,张新看向陈晴儿,“你到旁边等我,待会我们一起回村。” 心里虽然好奇,陈晴儿依言站起,走到不远处等待。 视线从陈晴儿身上移开,张新从身上摸出在香山县买的进口橡胶制品,“这东西是完美活塞、密封圈材料,你们拿去研究。” .... 三天后。 铁匠辅可以使用,接着立即开始着手制作蒸汽机结构部件。 事实证明,即使脑子里有蒸汽机的运作原理和大致结构图,它依然难以被制造出来。 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好在张新够专注,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磕磕绊绊,改变时代的蒸汽机被他发明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老天爷注定不会让他一帆风顺,四月二十这天,香山县令之子严韦超带着几个狗腿来到狮子村。 严韦超,今年二十岁,生的面白无须,人模狗样,手持一把摇扇,看上去非常骚包。 但是! 这货是个秀才,他老爹是县令,正儿八经属于手里有权的一类人。 张四九虽然是武六品,地位却不如文七品县令,原因是文尊武卑,还因为皇帝重文压武。 所以这货到了狮子村,需要正七品的总旗陈左迎接他。 “严公子好,各位公子好。”陈左朝严韦超和他的狗腿们抱抱拳,“不知众位来狮子村所为何事?” 严韦超摇摇纸扇,朗声道:“正值春夏交替之际,我等效游至此,被狮子村美景吸引,特来一观。” 陈左抱抱拳,“好叫公子知晓,狮子村是屯田军户村,不方便接待外客。” “哦~”严韦超表情阴柔一笑,“我听说你们村最近有人刚刚接收半百难民,他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陈大人看不起在下吗?” 陈左表情一息,旋即硬着头皮道,“正在因为有那些流民存在,更不敢接待严公子,免得冲撞到贵客。” 严韦超用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陈左,阴柔一笑,抱抱拳道。 “我听说陈总旗有个待子闺中的女儿,本公子想纳其为妾,请陈总旗应允。” “...” 陈左大脑瞬间空白,反应两秒后第一想法是抽刀劈死眼前这个狗X的,按下这个诱人冲动,思考道:“在下确实有个女儿,不过年纪太小,不能嫁人,请严公子见谅。” 严韦超笑笑,也不说话,转身带着一群狗腿离开。 本以为这事算了,没想到第二天严韦超的媒婆带着乐队,敲锣打鼓把聘礼送到狮子村。 正文 第8节 混合双打 平静的狮子村沸腾。 陈晴儿更是哭成泪人,她心里宁愿嫁给她的新哥当小妾,也不愿嫁给严韦超当小妾。 张新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妹子,妹子想啥,他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他没有打算吃,可也不想让别人吃。 恰在这时李魁奇回来了。 “少爷好。”李魁奇扑通一声跪在张新面前,“魁奇已经安排好家人,以后全凭少爷差遣。” 看着跪着的李魁奇,一个大胆想法在张新心里像压不住的井盖,滋滋不断生长。 正常情况,李魁奇很快会成为海盗,之后投奔郑芝龙手下效力。 也就是说,李魁奇是个狠人,也是个有大机遇的人,念及于此张新道,“我要你帮我杀掉香山县县令。” 严韦超只不过是个没有官身的秀才,没了他老爹,屁都不是! 李魁奇心里一愣,震惊、诧异、不可思异,几种类似情绪在他心里轮翻转。 呆滞两秒,李魁奇血脉里的狠劲慢慢苏醒,一股杀气蹭蹭往上涨,他意识到这是机会,干的好,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干不好,早死早投胎。 “嘭!”一声,李魁奇向张新磕了一个响头,“魁奇定会竭尽全力!” 李魁奇的态度让张新很满意,“这个给你,让你杀人,没让你自杀,活着回来。” 看着张新递过来的手统,李魁奇心里感动,这一支火枪,比他的命更值钱,如此分析,张新确实不希望他死。 但张新越是如此,李魁奇心里越是发誓要完成任务。 李魁奇走了,但媒婆还停在村口,一副不接走陈晴儿,便誓不罢休模样,吹的索呐声让人不得安宁。 张新回到家里,李海棠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张四九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看样子两人应该刚刚闹过矛盾。 “怎么了?”张新大咧咧问。 “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我想着今天就把晴儿娶进张家,让县令的狗儿子死心,”话锋一转,张四九又道,“但你母亲不同意。” 张新被唬一跳,解释道:“爹,娘是对的。” 张四九、李海棠齐刷刷看向儿子,齐声问:“为何?” 张新正正衣襟,恬不知耻道:“因为我要娶的是大明朝公主。” “....” 失神两秒,张四九捡起身边的木条,李海棠拿起敲衣棍,齐齐举向儿子。 眼看就要被混合双打,张新争忙道,“爹,你去陈左家,稳住他们一家人,让媒婆三天后再来。” “为何是三天?”张四九放下木条问。 “晴儿那么善良的姑娘,我相信老天爷一定想办法帮他。” 张四九自然不信,张新又费许多口水,终于说服他。 “三天后媒婆再来怎么办?”李海棠问儿子。 张新表情无奈,“总不能看着晴儿羊入虎口,到时我辛苦一点,纳了晴儿也无妨。” 李海棠无语,咂巴咂巴嘴,喃喃道,“美的你!” .... 另一边李魁奇已经到达香山县城,李魁奇穿的破破烂***乞丐更像叫乞丐,一副人见人嫌弃模样,轻松混进城。 有火铳的情况下,其实杀死县令很容易,难得是如何杀人后逃生。 张新让他活着回去,李魁奇心里的信念就一定要活着回去。 经过连续两天蹲点观察,李魁奇发现县令一般上午睡觉,下午处理公务,晚上八九点去凤鸣院狂欢,第二天凌晨约五六点回衙门。 生活颇有规律。 同时李魁奇也找到杀死县令的办法,毕竟宿醉娼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县令凌晨从凤鸣院回来时,身边只有一个车夫。 第三天凌晨。 李魁奇守在县令的必经之路上,待马车走近时,在心里模似无数遍的李魁奇拿出遂发火枪近距离对准车夫。 车夫是个练家子,类似司机兼保镖,警惕心并不差。 奈何天天走,天天平安,路边的乞丐也是天天就存在,谁能想到突然有一天,一个乞丐手里会多出一支火枪出来? 嘭! 寂静黎明,枪声格外清脆。 随从太阳穴中枪,就这人还没断气,枪响过后李魁奇一跃而起,手里已经换上短刃,亡命一般扑到车夫身上,一刀扎进车夫心口。 这时车厢里的县令已经吓傻,高声尖叫着“救命!救命!” 但仅仅只叫两声,便被冲进来车厢的李魁奇连续两刀通死,一刀心脏,一刀脖子。 任务完成,李魁奇转身就逃,在一条暗巷里与一名小乞丐撞在一起。 好消息不出门,坏消息传千里,天明后香山县令被人刺杀的消息仅仅只用半天时间便传遍周边。 原本约定今天再来狮子村的媒婆没有再出现,同时县令的死迅也传到狮子村。 这让压力巨大的陈晴儿心里一轻,陈左和冯氏更是长松一口气。 虽说是小门小户,但如果不缺吃的,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给别人当小妾呢? “当家的,”冯氏开心之余疑惑问,“之前张百户让我们把媒婆劝走,让她三天后再来,这三天刚到,县令就死了,这里面有没有联系?” 陈左心肝跳跳,气骂道:“蠢女人,不得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啊,”冯氏辩解道,“再联想失踪的汤氏父子俩,不会都是张百户干的吧?” “啪!” 陈左不轻不重抽了女人一巴掌,“祸从口出的道理懂不懂?” 相比成年人的心思复杂,未成年的陈晴儿不管许多,她只知道不会再嫁给严韦超为妾,像蝴蝶一样一路小跑,在山坳里到找到她的张新哥哥。 另一边,张四九正在家里和李海棠面面相叙。 “这事不会是新儿策划的吧?” 问出这句话李海棠自己都不信,在她认为,儿子还小。 张四九想说不是,可是三天前是张新劝他去说服陈左,对媒婆拖延三天时间,没想到三天刚到,县令就死。 县令儿子严韦超纳陈晴儿为妾的事情自然也就成为水中花,镜中月。 想了想张四九道,“不要乱猜,咱儿子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儿子听话懂事,从不给家里惹麻烦,李海棠才不确定。 可是如何解释的通,拖延三天时间的事? 难不成真是巧合? 正文 第9节 王纯悟 香山县衙。 严韦超正抱着父亲的尸体痛哭。 哭声之凄惨,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不了解内情的人,一定会为他的孝心所感动。 实际情况只有严韦超本人知道,这些年他和他老爹,坏事没少干、黑钱没少收,他敢肯定,一担走出县衙大门,绝对活不过三天。 至于纳陈晴儿为妾的事情,早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广州城。 屁股不同,想法也不同,当香山县令的死讯传来时,几乎所有官员都认为是王纯悟干的。 王纯悟是明神宗朱翊钧身边伺候太监;魏忠贤的干儿子。 两天前,王纯悟手持圣旨来到广州府,要求全权接手濠镜澳税收权。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就像一个晴天霹雳,有人要来抢自己下金蛋的鸡。 于是乎,广州府的官员们打起太极,想着能拖一天算一天,多捞一天算一天,迟迟不肯向王纯悟交权。 王纯悟也是狠人,前一天放言道,要让广州府的官员们感受到天使之怒! 结果第二天香山县县令便挂掉。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濠镜澳的税收权一直由香山县令、海防同知、市舶提举三部门联合收取。 不用仔细看,这三个官员中,香山县令最弱,正好适合当鸡杀掉,敬同知和提举这两只猴。 所以香山县令的死,大家一致认为是王纯悟所为。 就在广州府的官员们议论纷纷时,身高不到一米六,面白无须,年龄约三十岁的王纯悟正在城内最舒服的客栈房间里休息。 受万历皇帝命令出来找钱,他到广州府已经三天时间,当地官们天天山珍海味投喂,金银财宝变着法子送。 看上去很乖很孝顺,但只要一提濠镜澳税收权,所有人便知乎者也。 此刻,当得知香山县令凌晨被人刺杀时,他表示也很懵。 他虽扬言要让广州府的官员们感受到天使之怒,可毕竟什么还没做。 那么问题来了,这口锅要不要背? 王纯悟经过慎重思考决定闭口不言,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万事以皇爷交待的任务为重,也就是接手濠镜澳的税收工作。 皇爷每天炼丹磕药、酒池肉林、聚众赌博,身体不知道能不能糟住,钱袋子已经糟不住。 必须得尽快! 1617年大明朝对濠镜澳拥有领土、军政、司法、赋税、外贸等完整的绝对主权。 约有一千五百名葡夷租住在当地,租金是每年五百两白银。 租金只是小钱,税收才是重点,当下大明朝对外贸易活动中,濠镜澳是最有活力的港口,没有之一。 每个月都有大船在这里靠岸,明朝从中抽税20%,然后才会发票(许可证),允许商品入境销售。 因为海外来的物品多为胡椒、乌木、檀木、香料、奇珍异宝、药材、白银等贵重物品,价值很高。 抽税自然也不是小数目 这一切张新不知道,心神不宁的他一直在村外通往香县山的泥巴路上来回跺步。 表面无所事事,心底里担心李魁奇万一被官府抓住,把自己供出去,该如何是好? 万幸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晚上八九点左右,李魁奇平安回归。 “你是怎么做到的?”张新关心问。 李魁奇简要把刺杀过程描述一遍,张新频频点头,不愧是历史名人,做事动脑子,下手果断无比。 “不过...”李魁奇犹豫道,“逃走时,有一个小乞丐看到我的脸,见他才七八岁,我没有忍心灭口。” 说到这里李魁奇后悔无比。 张新愣神一秒,伸手拍拍李魁奇的肩膀,安慰道:“你做的对,如果我们变成只为自己而活的冷血怪物,与那些坏事做尽的葡夷有何区别?” “真的没关系吗?”李魁奇不确定反问。 “你这样做没错,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最好出去避避。” 李魁奇以为就这样被抛弃,没想到张新话锋一转又道,“魁奇,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李魁奇郑重道,“公子救我性命,余生愿为公子抛头颅撒热血。” 张新从怀里拿出五十两银子递过去,“这是我现在的全部家当,你拿去,去濠镜澳、去海上,加入或组建一支海盗队伍,后面我会继续给你补充。” 李魁奇喉结滚滚,反应半响,不确定问,“公子,我的任务是什么?” “第一是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第二强大自己,拉队伍;第三不要杀害无辜之人,就像你放掉那个小乞丐,保持本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张新先是救自己一命;刺杀香山县令第一要求也是保存自己;这次也是,都强调让自己活着。 遇到这样的好主人,如何不报死效? 次日。 张新早早出村,赶着牛车去香山县,上次买的二十个软胶块不用够,他得再去买一些。 刚出村不久,陈晴儿又从后面追上来。 “新哥。”陈晴儿像是捡到钱,全身欢呼雀跃,看上去心情极好,追上牛车道:“我跟你一起去县城。” 张新微笑着把垫子递给她,嘴巴上调侃道:“晴儿这么漂亮,如此频繁进城,万一又被某个衙内看上,要纳你为妾,该如何是好?” “....” 陈晴儿当场就不好了,嘴巴张张,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见把她吓到,张新呵呵轻笑,“吓唬你的,像严韦超那种二世祖是少数,别担心。” 那知陈晴儿却跳下牛车,坚持不肯再进城。 气的张新想抽自己,多么好的陪聊妹子被自己聊天聊死。 最后吸一口陈晴儿留下的香气,张新轻轻挥鞭,沿土路往县城方向走,同时在思考,没钱了该怎么办? 家里给的二百两创业资金,前期花费像流水,最后五十两昨晚都给李魁奇,如今兜里只剩两惯钱,这点钱只够下两顿馆子。 ‘总不能找陈晴儿借吧?’ 就在张新胡思乱想、神游天外时,突然从路边窜出来一个身着凌乱锦衣,束发冠散掉,形象邋遢的青年男子。 张新这一刻还不知道,眼前这位正是他急需的送财童子! 正文 第10节 猜? 张新不认识严韦超,严韦超却认出张新,不然他不会跑出来。 经过一天一夜思考,严韦超认为,自己和自己老爹这几年得罪的人太多,跑路是唯一选择。 于是他把自己身边,所有可能保护自己的人都想一遍。 到头发现,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反而是最近刚刚招惹的狮子村,如果接纳自己,反而最容易活命。 至于原先那些狐朋狗友,他万万不敢想,过去可没少从他们身上勒索银钱,表面个个对他无比恭维,实则恨之入骨。 念及于此,他连老爹尸体都不要了,带上所有银票银子,于昨天午夜离开县衙内,悄悄登上城墙,用绳索离开城内。 运气不错,他一路小心谨慎,终于来到狮子村附近,还遇到张新。 “你是?”张新好奇问。 “我是严韦超,”严韦超急道,“我知道你爹是狮子村百户,我出三百两,你把我藏进狮子村。” ‘叮!’ ‘任务:本次任务内容需要宿主自行猜测;猜对奖励:属性点+3;猜错奖励十鞭真实痛感.’ 脑海里的声音让张新心肝跳跳,处罚很重!很疼! “你怎么走神?”严韦超质问张新。 看着严韦超的质问目光和阴柔瘦脸,张新忽地茅塞顿开,自己杀了他老爹,这事不存在善了可能。 注意到前后四下无人,张新果断出拳击在严韦超的心脏处。 只见严韦超眼睛猛地一瞪,心脏已经碎八瓣。 这具身体四岁练武,如今已过十二年,加上力量、耐力、敏捷各有一个点加成,实力比张四九还差一点,但对付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严韦超,不比杀一只鸡难。 ‘劫富济贫任务完成,奖励属性点+3’ ‘劫富济贫?’张新喃喃,‘济那个贫?’ 心里这样想,张新一秒接住严韦超的尸体,直接把他丢在牛车上,接着打开他随身携带的布包。 银票,全是大额面值银票,目测估计,不低于百万两!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货的狗爹怎么赚的许多钱,居然比四品知府还牛X。 心里这样想,张新慢悠悠地赶着牛车返回狮子山山坳,安置下来的流民正在搞建设,看上去一片繁忙景像。 赵进小跑迎上来,“公子好。” 张新指着牛车上严韦超的尸体,“丢到锅子里化掉,不要留下把柄。” “是。” 赵进身体直挺应声。 这个时候100%忠诚度显的比较滋润,不用担心背叛。 又叮嘱鼓励几句,张新赶着牛车返回家中,将牛和板车停后院,返回房间里清点收获。 135、136....共138万两银票。 这是什么概念? 明灭之前,崇祯皇帝想拿一些银子鼓舞士气,但他做不到,国库里跑耗子,也就是说张新现在比明朝最后一任皇帝大多数时间更有钱。 讽刺的是,李自成进城后,却从那些达官贵人家里搜出多达七千万两白银。 就在张新数钱时,严韦超父子的众多仇家也在找严韦超,打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其中包括一些有官身的人,他们知道这几年香山县令敛财无数,草包严韦超根本保不住那些钱财,想着分一杯羹。 结果发现严韦超早已经跑路,这让许多人气的直跺脚。 正当张新专注数钱时,门外响起张四九的声音,“新儿,你在里面吗?” 将银票用衣服盖好,张新打开房门,“爹,什么事情?” “你娘让我问你,钱够不够用,如果不够,我们再想想办法。” “够用。”张新走进堂屋,泰然自若道:“儿子有信心在把钱用完之前赚钱。” 138 万两,不仅有信心,简直是信心爆棚。 张四九点点头,二百两不是小数目,他存了好多年呢。 “香山县令被刺杀你知道吧?”张四九看似随意问。 “知道,”张新点点头,“这么大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 “你觉的是谁杀了他?” “不知。”张新摇头,表面十六岁,心里实际住着社会人,张四九套话的道行还不够,“儿子认为有可能是内斗或官斗,否则谁敢刺杀县令老爷?” 张四九在思考中点点头,不比他这个六品武官,七品文官是十分牛叉的存在。 哪怕是通过殿试的状元,第一步也不可能是七品县令,更可能是八品或九品主簿。 想通这些,张四九抛开死县令的事,关心儿子问,“你整天在山坳里从早忙到晚,功夫有没有落下?我还指望你将来继承我的百户之位呢。” 继承百户这件事情,张四九执念比较深,张新暂时不打算挑衅他,否则日子没法过。 “要么走两招?”张新提议。 同时在心里把刚刚赚到的三点属性平均分配下去,他必须这样做,别看张四九身高体壮,其实是均衡型选手。 张四九练的是没有套路的功夫,以杀伤为目标,俗称‘散打’。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张新从小练的也是散打功夫。 父子俩在后院左右摆开,因为是切磋,也就没有上武器。 下一秒两人武斗在一起,张四九是真牛逼,他能做上百户,那怕只是屯田百户,也绝非偶然,打法非常犀利、沉重,且招招都是杀招。 换成普通人,仅仅一击,便会被制服,甚至被击杀。 但张新不是吃素的,毕竟跟张四九练功十二年,加上体力、耐力、敏捷各有两点加成,体质全方位提升。 短短三四秒,两人分开。 看着儿子,张四九嘴巴喃喃无语,他居然被张新给震开了,自己虽然收着力,可也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能憾动的。 “新儿,”张四九怀疑人生问,“你的力量和耐力好像增加不少。” 张新其实也收着三分力量,担心力量增长太快被解剖,用不在意地口气解释道,“儿子每天上山跑步,耐力自然不差;每顿吃许多粮食,力量自然在增长。” 张四九没有多想,亲儿子变厉害总是好事情,老怀甚慰,他甚至已经在幻想,等儿子接替自己,成为百户后的美好生活。 张新不知道老爹正在做梦,他有自己的打算和计划。 正文 第11节 让人嫌弃的官职 魂穿已经两个月。 张新的粗略想法是,实业、赚钱、陇人才、聚船队,把这些目标达成,他便能在明末最危险的时候有自保之力。 实业,第一步研发蒸汽机,这个决定不会错。 赚钱? 经过‘劫富济贫’任务点醒,张新幡然醒悟,赚钱不难,只要将‘劫富济贫’进行到底就行。 陇人才。 这个目标需要循环渐进,除需要收陇‘野外’人才,比如李魁奇。 还要培养‘自有’人才,比如五十六名流民。 聚船队。 这是个长期目标,短期只能提前布置,比如李魁奇。 当然一个李魁奇远远不够,后面还需要更多棋子。 有心算无心,张新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再现郑和下西洋的辉煌壮举,宣威海外、武耀四方。 为实现目标,张新从家里找出几本兵书,再次来到山坳里。 赵进、黄忠、蔡建松正聚高温如炉的铁匠铺里研究图纸,个个大汗淋漓,却又不敢光榜子。 原因是陈晴儿也在这里。 “公子好。”三人齐齐向张新招招呼。 张新担心陈晴儿看见他们处理严韦超尸体,关心问:“晴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陈晴儿心情不错的样子,“新哥,你手里拿的什么?” “兵书。”张新扬扬已经被张四九翻阅发黄的三本兵书,“我打算以后晚上教大家识字,顺带讲讲兵法。” 如果把一个合格的人材,或者说合格的武将分成六个等级,第一个等级便是熟读兵书,否则连纸上谈兵的资格都没有。 陈晴儿小脑袋有点懵,“识字可以理解,兵法何用?” “兵法是老祖宗的智慧结晶,增加一些见识也是好的。” “好吧。”陈晴儿勉强懂。 赵进、黄忠、蔡建松对视一眼,心里都很激动,大家皆是流民,往上数三代,祖祖辈辈无人识字。 现在不仅有活干,有饭吃,东家还负责教识字,这是犹如父母再造的大恩德。 三人齐齐跪地,“多谢主人大恩。” 以前叫公子,现在叫主人,听着亲近,张新却不适应,“以后不用跪,也不用叫主人,还是叫公子。” 三人起身应是。 接下去几天,张新变更流民们的生活规律。 增加清晨跑步,傍晚教识字讲兵书这两项。 经过一段时间朝夕相处,张新又在一群人中间发现几颗好苗子,瞬间感觉所有付出都值得。 第一颗苗子是个叫王红的三十岁女人,带着一个叫翁小酒的十三岁儿子,男人在逃难途中病故。 这个女人原本大字不识一个,但经过一个星期学习后,她不仅能默写出所有所学汉字,还能流畅背诵张新讲解的三本兵书。 不仅如此,她还有着比较强的逻辑分析能力,对兵书内容有属于自己的解读。 放在后世,她要么是国家栋梁,要么是五百强CEO;但放在1617年有大明朝,她有什么用呢? 自然是有用的,张新决定暂时将她留在身边,进一步深化教育。 至于她的儿子翁小酒则比较平凡。 第二颗苗子是个叫章明明的二十岁青年,他的特点是说话特别好听。 这种好听,不是指马屁拍的好,说话顺耳,而是指他的声音好像有一股蛊惑之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软中有力量,力量中带着让人信服。 如果没有遇到张新,他的这种平平无奇的优点,永远不会被发现。 甚至是章明明自己,同样没有发现自身特点。 这是个宝贝,张新决定对他进行‘定向’培养。 第三颗苗子是铁匠赵进,今年四十岁,他的特点是会打铁。 经过张新长时间观察,赵进有成为名将的资质。 同样是打铁,他比另一个铁匠黄忠力气大更持久,而且很稳。 这个稳,不仅是指打铁下手稳,这还他的性格稳,有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即视感。 张新也打算对他进行‘定向’培养。 暂时只发现这三颗特色好苗子,如果调教的好,配合100%忠诚度,算不上是如虎添翼,而是给老虎装上航空发动机。 这天上午张新正如往常一样窝在山坳里,张四九突然派人来通知他回家。 一路小跑,还没到家门口,便看见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守在家门口。 ‘难到是杀死香山县令事发?’ 心里担忧一闪而过,如果真是如此,村子里不可能如此平静。 果然,临到跟前,守在院门口的四名军士对张新不闻不问。 推门进入小院,张四九、李海棠正在院子里接待一个瘦瘦小小的小老头。 叫老头可能不合适,因为他看上去年纪不算大,约五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留着一缕长长的山羊胡,看上去像是影视剧里的教书先生。 “新儿回来了。”张四九招呼一声,介绍道,“这位是童千户。” 乖乖,活的千户,正五品武将! 心里惊叹一声,张新双手拱作揖道:“千户大人好。” 童守义笑迷迷地打量着张新,同时习惯性地缕着他的山羊胡,半响后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你爹曾多次在我面前提到你的名字,还说要早点把百户让给你当。” 张新尴尬,这是他老爹的执念,想了想道:“这是父亲对儿子的厚爱,我爹年富力强,再干五十年百户也不是问题。” 张四九和李海棠表情精彩。 “哦。”童守义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你爹在做五十年百户,那你干吗?” 张新再次童守义抱抱拳,“好叫千户大人知晓,小子的理想是挣点小钱,再娶几房妾室,生一窝孩子,小富即安,没有什么雄心壮志。” 已经决定搞事情,先麻醉一下这个本地特务头子。 “....” 童守义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脸上表情相当精彩,半响提醒道:“我本来打算让你接任汤臣的总旗之位,说不定不久后,你们张家可以一门两百户。” “呃...” 这是张新没有料想到的,他老爹是百户,眼下这个牌坊足够用,等到自己长的壮一点,说不定能把老爹推到千户的位置上去。 所以总旗对他没啥吸引力,甚至有点嫌弃~ 正文 第12节 莲花茎 嫌弃! 童守义内心震惊,他居然从张新脸上看到嫌弃表情。 老天爷在上,多少人一辈子都爬不到这个位置,好歹也是正七品武官,居然被人嫌弃! “那你练武干嘛?”童守义不信张新可以视总旗如撇履,“不是为了接替你爹的百户之位吗?” 张新抱拳道,“练武不是为当官,而是为了保护爹和娘。” 百善孝为先,这个年代更是十分重视孝道。 张新这个回答,不仅让童守义满意,还让张四九心里一暖,更是让李海棠悄悄抹眼泪。 最终童守义没有强求让张新当总旗,但让他暂代一年总旗之位,并留下一份文书给张四九。 送走童守义,张新喃喃问,“爹,我怎么感觉童守义怪怪的?” “为什么这么说?”张四九反问。 “他对咱们家是不是太好了?” “这个问题我问过童千户,说是你死去的爷爷救过他一命。” 好吧,这个解释勉强够用。 说话时张四九拆开童守义临走前给的文书,居然是一份调令,命令张四九抽调一个总旗兵力进驻——濠镜澳! 任务是协助濠镜澳新任市舶司提举王纯悟收税。 市舶司是衙门,类似后世的海关;提举是官职,正五品,类似后世提海关总长。 放下调令,张四九分析道,“看来是童千户有意提拔你,未来说不定真能借这次机会荣升百户。” 张新摇摇头,这只是猜测,具体原因不明。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童守义要他去濠镜澳,这是跑不掉的事情。 濠镜澳是1617年的叫法,也叫香山澳,就是后世是合法赌城。 属于香山县下面的一小地方,后来葡夷通过贿赂广州府官员,拿到濠镜澳的租住权。 但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些葡夷一直都是广州府的毒瘤,人神共愤的事情从没少做过。 所以才会有张四九会在狮子山下屯田的事情。 屯田是为吃饱肚子,打击走私只是附带,防范葡夷作乱才是主要任务。 除狮子山,附近还有其他屯兵、屯田百户;整个香山县周边有十个百户所,一千多名锦衣卫,近距离撒在濠镜澳周边。 锦衣卫听上去很牛逼,当代其实和普通军士没区别。 不比最初,锦衣卫数量只有几千,个个都是精锐,现在大明朝全国有超过十五万名锦衣卫,已烂大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参将’,近距离守在通往濠镜澳的入口处,‘参将’相当于后世的旅长。 和锦衣卫不同,这是正宗的军队军官,手下有水兵一千两百人水兵,兵步六百人,大小哨船五十余艘。 也就是说,在香山县和濠镜澳之间,有约两千军士,同时在水道上和陆地上共同防范葡夷作乱,兼职打击走私。 “新儿要去濠镜澳当差?”李海棠表情诧异,“那地方都是夷人,童守义什么意思?” 听口气李海棠对童守义安排十分不满,而且直呼其名,也没有尊敬的意思。 “娘,没关系,”张新安慰道,“濠镜澳到狮子村才三十里,儿子可以常常回来,您别担心。” 童守义留下的调令等于是命令,张四九命人擂鼓聚兵。 张新匆匆跑到山坳,安排性格稳当的赵进暂代管理流民,并给他留下五百两银票。 之所以留下这么多,张新是想测试一下100%忠诚度是否靠谱。 之后张新又找到陈晴儿,少年少女聊啥? 张新:“晴儿我走了。” 陈晴儿:“新哥保重。” 张新:“别出村,别进城。” 陈晴儿:“好的,我等你回来” 词是陈词烂调,但意境不一样,美的很。 之后张新返回村校场,这里张四九已经为他聚齐五十三名部下。 打量这些人,怎么说呢,看上去像‘伪军’,因为是屯田锦衣卫,大家的飞鱼服在箱底压太久,皱痕已经抹不平。 整体看上去有些拉垮。 “张新刚刚被千户大人任命为总旗官,”张四九大声道,“这次由他带你们进入濠镜澳当差。” 众人面面相觑,汤臣、汤禾父子失踪后,大家都在猜测新总旗什么时候到任,万万没想到千户会委任张新担任新总旗。 张四九又叮嘱几句,随后出发。 因为不是正规军,所以没有马,更没有车,徒步前进,下午三四点走到‘莲花茎’。 莲花茎也叫莲花山,位于濠镜澳北部,是与内地连接的必经通道,也是明朝庭的重要防区。 所有陆上人员进出,货物进出,都走这条路。 人员没有正当理由,不得进入濠镜澳;进出物货没有市舶司签发的缴税凭证也无法进出濠镜澳。 相当于一个大型军管关卡,这里也是那名有手下两千手下参将的大本营。 隔着关卡二十多米外,守在关卡最外围的几名身着明军制式盔甲的士兵抬手将张新和他的手下拦下。 这是张新穿越过来第一次见到明朝的正规军。 “锦衣卫?” 问话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军士,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寒掺的锦衣卫。 飞鱼服好像是假的? 张新朝对方抱抱拳,“众位兄长好,在下张新,这是童守义千户的文书。” 守军接过文书仔细打量,半响后疑惑道,“文书没问题,你们的飞鱼服怎么不对劲?” “见笑。”张新解释道,“我们是屯田锦衣卫,飞鱼服多年不穿,已经掉色。” 七八个军士忍不住哈哈大笑,“过吧,你们的市舶司提举王纯悟太监可能不太好相处,昨天刚刚赶走你的前任锦衣卫。” “多谢提醒。”张新朝军士们抱抱拳。 张新心里有点忐忑,听说太监这类人不好相处,果然刚到地方就有坏消息;他真担心自己脾气上来,一不小心把王纯悟弄死,那就尴尬了。 莲花茎是个大型关卡,好一会才走出去,全程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军士和拒马,看上去防守颇严。 又往前七八里路,终于到达这个年代葡夷人的聚集区。 视线远望,特色鲜明的教堂,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当然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夷人。 只见张新表情坚毅,目光笃定,此刻他心里正在想什么,不为外人所知。 正文 第13节 提调司 天黑前,张新在码头附近找到市舶司衙门,并见到传说中的太监。 王纯悟约三十左右,五官比较柔和,个子约一米六,体型便瘦。 第一感觉还行,没有传说的骚气味。 “王大人好。”张新抱拳,“在下是张百户下属总旗官张新,奉令率部下前来听遣。” “大胆张新,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王纯悟嗓音较为尖锐,估计是在殿前喊‘某某觐见!’时间太久,所以变的如此。 “请大人知晓,”张新陈述事实道,“在下从小在军户村子里长大,不会行跪拜礼,如果大人觉的不合适,请跟童千户打声招呼,将我等调回去种田比较合适。” 王纯悟差点被怼死。 他自然知道张新是屯田锦衣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他调过来。 这么做的原因很好理解,因为原来那些锦衣卫背后都有人,做事不仅不利索,还给他使绊子。 于是,他要来锦衣百户名单,打算自己挑人,或许是冥冥中注定,在几十个百户名单中,他一眼看中‘张四九’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很特殊,穷人才用数字取名。 再看,居然是屯田百户,没关系的人,才会沦落为屯田百户。 有关系的,都是监查百户、练兵百户、军器百户、漕运百户等油水部门。 这才有一纸调令的事情。 “算了。” 王纯悟气的说不出话,人家是屯田军户,已经是碎瓦片,光脚不怕穿鞋的,他还真拿张新没办法。 “衙门后面是营房,是你们休息的地方。” 张新应声离开。 离开衙门,张新带着自己的五十三名部下从外面绕到后面营房。 营区面积颇大,约有七八百平方,左右两排营房,中间是校场,校场中间竖着一杆龙旗。 张新带人到达时,营区里还有其他锦衣卫,看上去同样刚到不久。 同行见面自然要沟通一番,原来大家都是屯田锦衣卫,也都是一个总旗兵力。 “为何抽调我们这些屯田锦衣卫,提举大人是何用义?” 问话的男子叫刘洪,总旗官,年龄约四十,大眼,留着一脸络腮胡子,体型中等,看上去不像锦衣卫,更像是庄稼汉子。 张新摇摇头,“刘大哥这个问题太难回答,在下响午还在忙活,突然就被调了过来。” 又聊几句,张新和刘洪各选一排营房,安排众人住下。 每排营房有七间,五个小旗10~11人住一间,一间厨房,一间军械房。 张新受不了大通铺,直接住进军械房,晚饭是离家时带的干粮。 次日凌晨四五点,‘提调司’的人送来清水和食物。 提调司、备倭司、巡缉司,这三个是明朝驻濠镜澳的本地衙门。 提调司的职责是对濠镜澳的夷人进行全面管理,但理想很美好,事实很糟糕,夷人根本不服管。 ‘明设官澳以济彼,彼设小艇于海口,护济私之船以及澳,其不容官兵盘诘,若提调司稍示逊,彼纵夷丑玩弄之态以自恣,其不服约束若此。’ 明朝设提调司衙门管理夷人,也是为夷人提供淡水和食物补给;夷人却另寻私船进行补充,且不接受官兵检查,提调司如果进行斥责,夷人反而对官兵吐舌头,扮鬼脸,丑态尽显,不服约束。 总的来说,这提调司算是一个服务部门,从香山送水进入濠镜澳是他们的工作之一。 “这位兄弟,只有十桶水吗?”刘洪拉住送水的提调司兵差道,“我们这里有一百多人,肯定不够用吧。” 提调司兵差淡淡地看着刘洪,“做饭、饮用,每天十桶水肯定够用。” 留下这句话提调司的人离开。 “他不考虑我们洗澡的问题吗?”刘洪走到张新跟前报怨。 张新微笑安慰他,“强龙不压地头蛇,忍忍吧。” 大概早上七点左右,早饭刚过,市舶司派来一个小太监,叫王小林,体型微胖,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他把两个总旗106人分成四班,每班25人,轮流到码头参加抽检工作;还有6人没有安排,自然是留在家里烧饭的火头军。 “你带人跟我走。”王小林指着张新吩咐。 张新抱拳应是,带二十五人随他离开驻地。 市舶司衙门就在码头旁边,一百米就到,途中王小林叮嘱道:“夷人狡诈,报关数据十有八九会慢瞒报、漏报、夹藏私货,你们当差的时候一定要仔细检查。” “是公公。”张新应声。 说到这里王小林停下步子,用警告眼神看着张新和他的二十五个部下,“提醒你一声,不得接受船主贿赂,否则干爹会将你们剥皮充草。” 张新连忙应是。 朝庭对海外货船抽税20%,做为货主自然而然会想一些办法减少税费支出。 于是有瞒报、漏报、夹藏私货,这些手段。 这个办法自然干不了几次,市舶司肯定会发现,于是便贿赂手段。 比如货船带来两千石胡椒,报关只报一千石,抽检员收到贿赂,也说船上只有一千石。 这样做是肥了自己,损了万历皇帝的利益。 话说,这个王小林良心不错,正常来说,有一些坏家伙,故意不提醒,然后拿人立威,警告其他人。 念及于此,张新朝自己带来的二十五人叮嘱喊道,“王公公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不得接受他人财物,不得徇私枉法,否则有钱没命花。” “是..是...”稀稀拉拉几句。 不愧是屯田兵,别说战斗力,纪律也算不上多好。 张新眉头轻皱,这样不行,必须得练!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太监,太监特征颇为明显,皮肤白净,表情阴柔。 他穿的是轻薄缎子面料汉服,头扎束发冠,从这一点看来人又不像是‘太监’。 “王公公好。”来人抱拳,态度十分客气,“这么早就麻烦你和众位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 “客气。”王小林不在意道,“这是份内的事情,不麻烦。” “说的是。”来人陪笑道,“船东想请公公上船一叙。” “不用麻烦。”王小林拒绝道,“你把船东叫出来,把报关清单给咱家,这就开始抽检。” 来人纠结两秒,尴尬应是离开。 张新落后王小林一个身位,从后面打量他,怎么说呢,张新不相信王小林和王纯悟可以挡住糖衣炮弹,或者说挡不住资本力量。 这是大势,如果没有超强硬手段,妥协是迟早的事。 更有可能,现在的强硬,只是做做样子,为后面的谈判争取筹码。 这也是张新想要的,打架多危险,赚钱不香吗? 正文 第14节 死太监 ‘火者’ 一个全新的名词,见张新不懂,王小林轻轻一笑解释道。 “这是章州那边传出来的新词,一些大海商担心家奴搞大妻妾肚子,便私阉买来的孩子为奴,这类人便叫‘火者。’ 再从这些‘火者’里面挑一些优秀的,代替主家冒险去海外经商跑船,有些人因此学会番语。” “多谢公公指教,”张新朝王小林抱抱拳,“第一次听闻此事,着实稀奇。” 王小林摇头,“咱家刚来广州府的时候也感觉很稀奇,南边民间风俗和北边完全不一样。” 张新笑笑。 广州府民间思想以赚钱为主,和北方一天到晚想着考举人的社会环境,确实差别巨大。 和王小林聊天过程中,张新一直打量码头边停泊着的两艘大型帆船。 第一眼感觉,和电影里杰克船长的海盗船极为相似,船首有一根巨大斜桅,和巨大弧形船尾。 理所当然,这也是一艘火炮船,此刻大炮已掩藏,炮孔已遮挡。 随着等侍时间越来越长,王小林的话越聊越少,脸色越来越难看。 与此同时,船主兼货主佩德罗,正在和火者陶青云想办法,如何才能少交税? 这次他带来两艘大船,总价值约五十万两白银的货物,如果本份交税,需要缴纳白银十万两,如何肯甘心? “半年前还好好的,这些人为什么突然不收钱了?”船主佩德罗不解问。 陶青云把市舶司发生的人事变动向雇主解释一遍。 “不行。”佩德罗拒绝妥协,“我用一年时间才凑来两船商品,十分不容易,你去找费尔南多,我愿意出价一万两,让他帮我想想办法。” 费尔南多是濠镜澳当地的葡夷大首领。 陶青云抱拳应是。 一个百户的年俸禄才六十两,一万两是组夸张的奢侈数字。 终于再次等来陶青云,王小林阴测测问,“船东不打算卸货上岸吗?” “王公公见谅,”陶青云解释道,“船主佩德罗先生在海上感染风寒,为防止传染,现在不方便出面,请稍等几天吧。” “好。” 王小林表面爽快答应,心里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市舶司衙门只负责抽检、收税。 巡缉司负责码头安全、各倭司负责海防、提调司负责管理濠镜澳。 加上码头暂时只有两艘船,在货船拒绝立即报关的情况下,张新和他的部下等于放假。 借此机会决定把自己的人好好练练,假如王纯悟这次是来真的,不收贿赂,不讲人情,实打实收税,这直接导致人家不愿报关卸货。 都说拦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早晚有一天会出妖蛾子,做为市舶司下的武装力量,勉不了要见血。 返回驻地后,召集除三名伙头军外的其他五十人,先从基础开始,学站姿、学正步、抓纪律抓。 头疼的是,这些兵都是同村,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最初张新训责他们还觉的不好意思,后来想通,打是亲骂是爱,便放开手脚打。 反正没人能打的过他。 下午三四点,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热烈,王小林找到正在练兵的张新,“无聊的紧,我们出去走走。” 张新指示小旗继续训练,随后和王小林一起离开军营。 变戏法一样,王小林手里多出一锭银子,“上午干爹赏的,我请你去吃酒。” 王小林说的干爹是指王纯悟,张新之前不适应和太监打交道,这一刻发现太监也是人,没什么不一样。 “这次我请,”张新手里翻出一张银票,“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我们能认识,说不定上辈子是亲兄弟。” 张新说话听着舒服又亲近,王小林心情大好,“依你,下次我请。” 随后两人走进一家西式建筑风格的小酒馆,靠窗坐下,并点来几样小菜和一斤黄酒。 看着窗石板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张新好奇问王小林,“濠镜澳有多少人,又有多少葡夷?” 王小林恰好知道数据,聊道:“提调司给的汇报,濠镜澳共有人口万余,其中葡夷一千五百左右。” “难怪街上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夷人。” “别掉以轻心。”王小林提醒道,“在濠镜澳,夷人才是主人,他们非常团结,而且行为乖张,目无法纪,如无必要,不要招惹他们。” 像是应景,两人喝酒聊天时,酒馆入口走进来三个葡夷。 他们身着灰色棉杉,脚踩棕色皮鞋,生的人高马大,表情凶悍暴虐,看上去一副不好惹模样。 “靠窗的那两个家伙,其中穿青色制服的就是王小林,杀给他,给王纯悟一个警告。” “旁边那个呢?” “也一起杀死吧,算他倒霉。” 好家伙,三人光明正大用葡语交流,说要杀死王小林,随带杀死倒霉的张新。 ‘行为乖张,目无法纪’形容他们还真是无比恰当。 然,这三个家伙做梦也想不到,张新葡语精通。 眼下,对于张新来说,活命不难,他想要的是‘利润’最大化。 念及于此,张新朝店员喊,“小二,茅房在哪儿?” “在后堂。”小二正在招呼三个夷人,侧头回答张新一句。 这时王小林还不知道死神就在旁边等着收走他的魂,对张新道:“你去吧,我等你。” “公公,”说话时张新脸上保持着轻松微笑,“不要回头看,刚刚进来的三个夷人有问题,我们从后门走。” 王小林心里一惊,也不管有没有后门,强装镇定起身,跟着张新离开餐桌。 眼看目标消失在眼前,三个夷人推开店小二朝后堂追过来。 后堂是厨房,厨房后面是茅房,茅房旁边是后门,后门外面是一条窄巷,宽度仅容两人通过。 两人慌不择路,在小巷里奔跑,没想到在转弯处被逼停,这里居然有一堵墙! 眼看三个夷人追上来,张新往地上一蹲,喝令道:“踩我肩膀上去,如果我死了,帮我照顾一下老爹老娘。” 王小林心里感动的一蹋糊涂,也不废话,直接踩到张新的肩膀上,备力往上攀爬,同时嘴巴里喊,“你放心,只要我不死,汝爹娘吾养之,汝妻子吾养之!” “.....” 张新差点岔气,心里大骂死太监。 正文 第15节 刚刚下山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其实王小林没有其他心思,爹娘就是爹娘,妻子指的是妻和子。 而且王小林良心还不错,上到墙头还想拉张新上去,这时三个夷人已经追上来,并纷纷抽出怀中匕首。 “赶紧滚!”张新喊道,“我只能拦他们一会,不要让我白白牺牲。” 换作平时有人让王小林滚,他肯定会给骂他的人穿很多小鞋。 但张新这一声大喝,在他此刻听来,满满一股义气感和兄弟情。 “兄弟保重!”王小林大哭着消失在墙后,“我一定给你报仇!” 累~ 演戏不是张新的强项,当王小林从墙头滑到另一边,他便已经恢复正经模样。 慢条斯理地抽出挂在腰间的秀春刀,张新看向三个大块头夷人,“麻利点,早死早投胎。” 讲真,张新心里底气很足,这三个人看着像张飞,却都托大没有带枪,而张某人怀里则揣着一把短筒遂发火枪。 剩下两个,即使打不赢,张新想走,他们根本拦不住。 张新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把三个夷人唬住,僵持三四秒,其中一人大胡子表情凶悍地握着匕首朝他捅过来。 张新侧身闪避,同时手腕控刀上扬,瞬间夷人握着的匕首手掌掉在地上。 不待他叫出声,第二刀接连而至,这次直接斩断壮汉的脖子,头颅高飞,热血四射。 整个过程仅持***或一点五秒。 “....” 张新懵,好像比杀鸡还简单,是自己太强,还是敌人太弱? 这就好比从小上山学艺,天天跟师傅打,因为没有比较,不知道自己什么水平。 直到某天下山后,才发现已经天下无敌。 另外两名葡夷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一起上。” 结果,同伴向张新冲过来,喊‘一起上’的人却转身逃跑。 张新一招结果冲到跟前的壮汉,同时将秀春刀丢出去,将逃跑的葡夷从后面一刀捅穿。 确定敌人死透,又从尸体上摸出一些钱财,张新随后又返回小酒馆,将之前点的饭菜吃完。 另一边王小林跑回市舶司衙门,扑通一声哭泣着跪在王纯悟跟前,“干爹,儿子被葡夷刺杀,张总旗为救我,已经英勇就义。” “嘭!”王纯悟猛拍桌子,训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哭个什么劲?” “是。”王小林吓的一惊,从地上站起来。 “什么情况?”王纯悟问。 待心情平复,王小林把与王新在小酒馆里遇到的刺杀经过介绍一遍。 听完陈诉,王纯悟轻轻点头,评价道:“没看出来,张新还挺机警,为人也够仗义,就是运气差了点。” 停顿一秒,王纯悟又道,“这件事情应该和码头上等待报关的番船有关,有人杀你,是想给我一个警告。” 王小林频频点头附合,“干爹,我们该怎么办?” “皇爷还在宫里等着咱家送银子回去,时间不能拖的太久,但也不能太容易妥协,再等等。” 王纯悟心里其实挺着急,万历皇帝不止只派他一人出来找钱,而是往大明全境派出几十个太监,下放到一线,与地方争税。 谁送回去的钱财最多、最快,将来谁在宫里的日子自然也就更好过。 入夜。 葡夷首领‘费尔南多’已经知道派出去的三个杀手被团灭。 这让他大吃一惊,明朝太监的战斗力如此强悍吗? 不过,费尔南多并没有做出更激烈的事情,警告已经发出去,他相信王纯悟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天高皇帝远,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嘛? 假如王纯悟不能理解生意的真谛,他不介意让万历皇帝换一个人过来。 另一边,张新大晚上抓来一只鸡,后半夜返回营地,还抽空吃一顿鸡肉宵夜,最后用鸡血伪装包扎伤口。 次日。 听闻张新归来,王小林以百米冲刷的速度来到锦衣卫营房,在军械室里见到卧床的张新。 “兄弟你怎么样?” 见到张新,王小林一双小手不知该往那里放,浑身上下如此许多包扎,让人触目惊心,他甚至流下泪水。 “我...没事...滋!”张新疼的直咧嘴。 “公公,”一名小旗在旁边解释道,“张总旗说话会扯到肌肉。” “别说话。”王小林心疼地连忙阻止张新继续讲话,虽然他心里有很多疑问,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但是,如此这般,你怎么吃饭?有没有请过郎中?” 小旗又道,“总旗回来时身上伤口已经包扎好,应该是郎中处理的;吃饭估计需要有人伺候。” 闻言王小林又是一阵担心,喃喃自语道:“衙门里都是老爷们,粗手粗脚的不会伺候人,兄弟我去给你买一个婢女回来。” 不管张新是否同意,王小林转身就跑,不到半个时辰,便带回来一个篷头污面的女人回来。 张新眼睛差点瞪出来,这也太快了。 以为张新很开心很激动,王小林安慰道,“你说我们前世是兄弟,还为我舍身忘死,当弟弟的为哥哥买一个婢女不算什么,正好伺候你养伤。” “谢...(谢谢我不需要)” “千万别说谢,”王小林制止张新说话,并拿出一百两银票,“干爹那边找我有事,这点钱买补品,晚上我再来看你。” 张新能说什么? 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重伤不能说话,自己把自己说话的权力给堵住了。 目送王小林离开,张新看向站在床边、一副不所措的女人,还是伪装成受伤的样子,慢悠悠道:“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二丫,今天十五岁,占城国人,随父亲来濠境澳一年半,父亲两日前刚刚过世,我是卖身葬父。” 占城国位于后世越南南部的一个小地方。 “假的吧?”张新装作有气无力问。 “什么?”二丫没听懂。 “没什么,”张新用眼神示意二丫,“拿着银票,去买两节虎骨回来炖汤喝,顺便把你自己买两身衣服,都是馊味。” “是。” 二丫不加思索拿着一百两银票离开。 一百两对于张新来说只是毛毛雨,对于二丫来说则是巨大考验。 只有通过第一道‘金钱关’考验的手下,才有获得服侍张新老爷的机会。 当然,金钱关只是基础关,后面还有第二关,第三关,第四关,第五关。 正文 第16节 约架 市舶司书房。 王纯悟正在招待湖广‘承宣布政司’下属的‘海道司’副使郭义节。 承宣布政司相当于省级单位,管理湖广民生财政。 海道司管理全省入海江河道口。 “王公公。”郭义节斟酌道,“如果停泊在濠镜澳码头上的商船不能正常报关,他们会挺而走险,通过走私的方式进入广州府。” 停顿一秒,郭义节又道:“这会增加我们海道司的压力啊。” 王纯悟秒懂,昨天是武威,今天是文迫。 郭义节看似为公事操心,实则也是在为夷人说话。 “郭大人,”王纯悟道,“你是不是对市舶司有什么误会?码头没有不能正常报关的商船,只有不愿报关的番商。” 郭义节无语,感叹‘和事佬’难当,念及于此直白道:“王公公,开个价吧,您要多少?圣上要多少?” 王纯悟正在等这句话,心中早有腹稿,“咱家是为皇爷办事,不要你们一分钱。” 话锋一转王纯悟又道,“规定抽税二十,十五是皇爷能接受的比例,这其中可以留下一层给你们补贴家用。” “....” 郭义节表情一息,气的在心里大骂,官员那么多,一成怎么够分! 眼看王纯悟油盐不进,郭义节只能先行离开。 目送郭义节背影消失,一直候在旁边像透明人一样的王小林出声道,“干爹,他看上去很不甘心。” “他们当然会不甘心,换成是你我也一样。” “儿子受教。”王小林垂首。 “你去通知童守义,让他集结部下锦衣卫,在莲花茎关卡外面待命;再让他送一百支火绳枪进来。” 王小林心肝跳跳,没想到没卵的干爹这么生猛,果真是要钱不要命。 接下去两天时间,海道司副使郭守义坐着他的豪华马车,频频拜访达官贵人。 第三天,就在他见到葡夷首领‘费尔南多’之前半个时辰,童守义的近千名锦衣卫已经在莲花茎关卡完成集结。 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帝,不受地方约束,很明显是王纯悟在调动他们。 费尔南多今年三十七岁,身高约一米八,体重约七十公斤,看上去又瘦又高。 特别是鼻子下面的两撇牛角胡。 正常都是八字胡,这货胡子往上修成弯弯的牛角状,十分骚包。 郭守义意简言赅地将王纯悟的条件描述一遍。 “15%?”费尔南多一副不敢相信表情,“他想让濠镜澳再无商船靠岸吗?还是想挑起战争?” 没有商船靠岸,濠镜澳也就没有存在必要,等于是战争。 不过,费尔南多心里明白,他只是虚张声势,战争是不可能的,原因是这个时候葡萄牙已经沦为西班牙殖民地。 “很明显王纯悟不怕战争,”郭守义悠悠道,“你必须做出妥协。” 眼看就要掀桌子,郭守义做为本地官员,心里还是挺慌的,钱少赚点就少赚点吧。 “12%,”费尔南多心里灵光一闪,“让王纯悟派人和我的人打一场,如果他赢,就按15%抽税,如果他输,接受12%抽税。” 来往濠镜澳的商船,除向明朝交税,还要向费尔南多交保护费,都是利润,所以他必须得争。 约架的事情很快通过郭守义的嘴巴传到王纯悟的耳朵里。 郭守义必须这么做,他和他代表的一群人,除从大明朝身上赚钱,也从费尔南多那里收受孝敬。 王小林乖巧地立在旁边,像个透明人,刚刚送走郭守义,王纯悟明显心情不好,他不敢出声打扰干爹思考。 害怕是因为了解,王纯悟在宫里拜魏忠贤为干爹,在与东林党之间的斗争中,见过许多风风雨雨,手底下狠着呢。 “如果派刘洪去打,你觉的他能赢吗?”王纯悟突然问。 书房里没有其他人,王小林上前一步,“干爹,在儿子看来,刘总旗虽然也厉害,却并不是这次比武的最佳人选。” 王纯悟笑笑,“什么叫也厉害,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很拉垮?” 书房里气氛上升一些,王小林陪笑道,“聪明不过干爹。” “其实张新才是最合适的,他能从三个番夷手底下活命,这证明他的身手不凡,可惜受伤严重。” “干爹,”王小林解释道,“张总旗这几日顿顿虎骨人参汤,伤势已经恢复许多。” 就在两人说话时,张新正在营房里享受婢女二丫的按摩服务,美名曰活动筋骨。 三天前,二丫拿着一百两银票居然没有跑,这让张新刮目相看之余,心里还升起一丝怀疑。 “二丫,”张新语气轻松问,“这不是你的真名吧?” “公子,这是我的真名。”二丫解释道,“我的老家女孩都没有大名。” “是这样吗?”张新不确定反问。 二丫语气肯定道:“就是这样。” “我听说(记得)去年占城被倭寇破城,有个叫刘香的公主逃到海上,后来成为著名海盗首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二丫心里一惊,前面半句能对上,后面半句是谣言的吧,我这么弱小的女子,怎么可能成为海盗首领? ‘不过,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啊,成为海盗首领,我就能实现复仇!’ 心里这样想,化名二丫的刘香道,“我听说公主已死,我和父亲也是那个时候逃离占城的。” 所谓父亲只是随从,她真的正的父亲已经战死。 张新没有过于纠结,他之所以记得刘香,是因为这个女海盗太厉害,历史上还曾经和郑芝龙打过海仗,猛的一批。 而二丫现在还是十五岁的小姑娘,小麦色皮肤,五官还算精致,眼神纯真,完全不像女强人。 “你去帮我找块地,”张新对二丫吩咐道,“一块不算太偏,交通便利的土地,面积四五亩就行。” “好的,奴婢这就去办。” 二丫刚走不久,王小林走进来,关心问:“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很多,”张新语气平缓道,“虎骨人参汤对伤口恢复效果很好,如果不是你出钱,我还真喝不起。” “我们不是兄弟,胜似亲兄弟,钱的事情不要提。” 又聊几句,王小林话锋一转开始聊正事,把夷人首领与王纯悟约架的事情介绍一遍。 听完王小林的陈述,张新眼睛UPUP闪亮。 和正常人不一样,这个年代的夷人都是海盗或海盗的儿子,只有打怕他们,才能立足,才能和他们做生意。 正文 第17节 让我输的好看一点 濠镜澳原本只有几十人,后来因为海贸,人口慢慢增加。 到今天共有人口约一万,其中葡夷一千五百左右,其他还有有一些西班牙人、荷兰人、倭人、南洋人、中东人、天竺人,但是大明人仍是最多。 这其中有不少福建、江浙大海商也在濠镜澳开设有分公司。 ‘公司’听着有点有出戏,但在濠镜澳,这不是一个新鲜词。 1600年英国东印度公司成立、1602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1616年丹麦东印度公司成立,还有葡萄牙东印度公司、西班牙东印度公司.... 不过,和后世公司不同,这些东印度公司能组建军队,能发行货币,还能发动战争。 打量二丫找到两亩空地,位置在后世前山水道中段附近,张新决定在这里组建‘明耀西印度公司’。 取这个名字不是为了怼西方人才取名‘西印度’,而是真的对西印度感兴趣。 东印度指的是1617年的天竺和南洋百国(真的有超过一百个国家)。 ‘西印度’得扯到一百多年前,也就是1492年,哥伦布老哥在西班牙女王的派遣下。 率领3艘帆船从西班牙巴罗斯港起航,一路西去,准备横渡大西洋,到达位于东方的中国和印度。 为此,哥伦布甚至携带了两份西班牙女王给明朝皇帝、天竺君主的国书。 后世人都知道,从欧洲向西,想要到达中国,中间依次隔着大西洋、美洲大陆中部、太平洋,然后才是东方。 哥伦布老哥经过70个昼夜航行,期间历经无数生死,开创人类伟业终于到达——美洲中部的巴拿马群岛, 也就是后世迈阿密南边两百公里的岛屿群。 可以想像一下,当哥伦布老哥发现这块陆时是多么开心,又是多么兴奋。 于是他坚称这里就是印度,到死他都这么认为,牛脾气倔的很。 或许正是因为这么倔强,让他完成人类历史首次穿越大西洋的壮举。 在他的影响下,后来的欧洲殖民者将南北美大陆之间的群岛叫做西印度,将亚洲南部的印度和马来群岛叫做东印度。 这是各个东印度公司名称的由来,也是明耀西印度公司名称的由来。 “这块地怎么如此小?还这么偏?”张新问二丫。 “公子。”二丫表情一垮,“如果要找四五亩大小的地方,只能去氹(dang第四声)仔岛找。” 少女又道:“外港附近也都是有主土地。” 外港也就是市舶司所在地,后世大至在南湖湾壹号广场附近。 “就在外港附近找块地,” 后世‘前山水道’沿岸是好地方,这个年代还没开发好,张新威胁道:“如果找不到,你就早点下海吧,15岁的女海盗,啧啧~” “....” ‘怎么感觉公子不正经,是错觉吗?’二丫在心里想。 1617年,阴历5月20日。 距离费尔南多与王纯悟约架过去五天,这五天是王纯悟为张新争取来的养伤时间,本想再拖几天,但是实际情况不允许。 已经有多达十四条六七下米长的番船,停泊在外港码头。 还有东港,也有七八条商船等待报关卸货。 眼看就要到六月份的广州府开市时间,全都赶在一起,今天必须把约架的事情解决。 约架地点定在市舶司衙门的大院里进行。 一边是以费尔南多为首的葡夷人,旗帜是手持刀斧的半人马;一边是以王纯悟为首的明朝人,旗帜是黄龙 天气炎热、无风,旗帜飞不起来,也就不存在什么迎风招展的屁事。 让张新意外的是,葡夷人的选手居然是大明人。 男人约三十岁左右,身高约一米七五,身着麻灰色长袍,头扎青布束发冠。 形象颇为朴素,像一代宗师里的高手。 这让张新心里直打鼓,千万别是什么顶尖高手,他可输不起。 “开始吧。”王纯悟不耐烦地催促。 “张新。” 张新朝对手抱抱拳, “黄征,请。” 黄征拱手还礼。 张新缓缓抽出秀春刀,刀背与刀鞘发出极富磁性的磨擦声。 “还打吗?”张新看着黄征眼睛问。 这句莫明其妙的话让围观者齐齐一静,反应过来都把张新当成神经病,更是引起葡夷人的大声嘲笑。 王纯悟脑袋也是翁翁的,他从未感觉一个人如此不靠谱。 唯有黄征表情变幻,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红,心内纠结三四秒,气势陡然一泄,“在下认输。” “....” 如果说张新是神经病,那黄征是什么情况? 王纯悟也没搞明白,结果对他有利,开心就行了~ 当然,人群中,也有那么一两个心细的,发现黄征认输原因。 黄征认输让一群葡夷像是被捏住脖子的老母鸭,齐齐失声,接着对黄征破口大骂,骂他不战而降,对不起被信任。 “干的好张新,”王纯悟哈哈大笑道,“我要给你请功,荣升百户指日可待。” 张新笑笑,王纯悟这句承诺吹牛的成份比较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心里这样想,张新看向站在C位,留着两撇牛角胡须,愤怒不已的葡夷首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马上再派一个人上来和我打。” 张新说的是汉话,火者陶青云在旁边负责翻译。 “好!”费尔南多一秒同意,不加思索看向他身边的保镖吩咐,“罗狄斯你上,把他的头拧下来!” 罗狄斯是个身强体壮的家伙,看上去像斯巴达勇士,武器是比较罕见的指虎。 王纯悟傻眼,他没想到张新如此鲁莽,既然已经赢了,何必节外生枝? 这场赌斗背后涉及到的金钱,多到无法想象,见好就收最符利益。 罗狄斯走到张新面前,双手握在一起捏的咔咔响,翁声翁气道:“我会捏碎你的每一寸骨头。” 张新再次拔出秀春刀,这次没有发出吱牙的摩擦声,好像趁空加了润滑油似的。 刚刚认输的黄征本打算离开,听闻张新继续挑战,好奇心驱使下,停下步子,驻足观看。 搏斗在瞬息发生,罗狄斯猛地近身张新,餐盘大小的拳头像一柄重锤砸向他的对手。 面对拳头上覆盖着指虎袭来的重拳,张新挥刀斩在指虎上面,金属交接声中,借助推力,腾空后退两米。 一招,张新便基本了解对手实力,毫不犹豫丢掉手中秀春刀,近身和对手贴身肉捕。 接着惊掉眼球的情况发生,两个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选手,却打的不相上下。 但做为亲身经历人,罗狄斯不这么认为,他现在很憋屈,因为一直被压着打,自己之所以偶尔能反击一下,是因为对方在放水。 “给你两个选择,”张新用只有两个人听能到的声音劝道,“要么跟我混,要么被我杀死。” “....” 张新居然会说葡语,这让罗狄斯大感意外,还因此走神,导致屁股挨一脚。 这让罗狄斯感受到侮辱,打算用纯粹的力量勒死张新。 结果,罗狄斯很快又发现一个残酷事实,不仅搏斗技巧不如人,甚至力气也不如对手,这让罗狄斯怀疑自己的肌肉是不是被注水? “最后五秒考虑。”再演下去有被拆穿风险,张新发出最后通碟。 罗狄斯吓了一惊,连忙就要认输,结果被张新一巴掌抽歪嘴巴,愣是没有说出投降的话。 “下一次直接杀死。”张新警告。 阳光下,罗狄斯大汗淋漓地挥舞闪着乌光的拳头,眼睛深处闪过一抹恐惧,声音带着祈求:“别打了,我跟你混。” “我需要投名状,三天内杀死法官。” 濠镜澳内,葡夷有首领、法官、牧师...等自行组织的职能部门。 “好,”罗狄斯一口答应,“让我输的好看一点。” 正文 第18节 黄程 外港码头。 距离赌斗已经过去两天,结局以张新险胜结束,王纯悟成功拿到他想要的结果。 也是从两天前开始,堆积的番船开始正常报关、缴税、卸货。 张新和他的部下工作很简单,充当抽检员,核对船主交上来的清单是否和船上实物数量相同。 至于这背后有什么利益收缠,他段位太低,还够不到知晓。 “公子。”二丫找过来,“我找到一处较为合适的地方。” 张新看着皮肤小麦色的二丫笑笑,“你汉语学的挺好,‘较为’这两个字意义深刻。” 二丫尴尬,解释道:“黄征想见你一面,说是你无论见与不见,他都愿意把名下在外港的一块土地无偿赠送。” 张新伸手掌给二丫一个粟子壳,“贪小便宜吃大亏,记牢这句话。” 片刻后张新和二丫来到一座位于南湾湖东岸的大宅前。 绿意青葱、白墙青瓦,这里的环境和建筑风格独树一帜,比那些夷人住的房子看起来舒服很多。 “张总旗好。” 两天前刚刚见过,但没有交手的黄征从院子里迎出来,“欢迎你来黄府做客,请进。” 张新客气抱拳道,“黄大哥好。” “惭愧,”黄征边走边聊道,“两天前如果不是你手下留情,我可能会败的很难看。” 与黄征对持时,张新拔刀故意制造较响声音,引吸众人注意力同时,脚下微不可查踩碎石板。 黄征依此判断,根本打不过张新,又收到张新发来的善意举动,不如干脆投降,面子不会太难看。 进入大门,迎面是一面屏壁,上面刻着龙凤飞舞。 屏壁后面是大院,左右两侧是厢房,正北方向是会客厅。 经过大院时,张新眉头跳跳,他看到李魁奇跟在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身边。 “一龙。”黄征亲近地朝少年招招手,“这位是张总旗,两天前刚刚打败我和罗狄斯的人。” “张总旗,这是我的外甥,名唤郑一龙。” 郑一龙眼睛明亮,一种狂热粉丝看明星的感觉。 张新——懵。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李魁奇还是回到郑芝龙身边。 没错,郑芝龙没有改名前,就叫郑一龙。 史书上描写他,性情逸荡,不喜读书,体力过人,喜拳棒,武艺超群,精通剑术。 虽不喜欢读书,却在语言学习上天赋异禀,一生会说闽南语、南京话、日语、葡萄牙语、西班牙语、荷兰语,等七种语言。 “张总旗,”身高约一米五,体形显壮实的郑一龙问,“我二舅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我可以跟你学武艺吗?” ‘叮!’ ‘任务:收郑一龙(郑芝龙)为徒,奖励:力量+1.’ ‘任务时限:一个时辰内。’ 前面三次属次加点已经证明,+1不是指+1%,而是在原来的基础大浮度增加对应属性。 这个奖励一定要要拿! 张新大脑高速转动,思考两秒把头摇摇,欲擒故纵道:“我的功夫非弟子不传。” 机灵的郑一龙瞬间跪在地上,“师傅在上,弟子拜见师傅。” 张新扭头看向黄征,郑一龙是他的外甥,拜师得经过家长同意。 黄征微愣,这是不是太快? 不过,这绝对是好事情,张新的实力他亲眼目睹,想到这里黄征对外甥叮嘱道。 “张总旗虽然只比你大两岁,可武艺还在我之上,当你师傅是你的福气,谨记尊师如父,否则家法处置。” 一般大家族、海商的家法不是打手心,而是打死或打半死+驱离。 “是。”郑一龙又是一个磕头。 ‘任务完成,奖励力量+1’ 提示声刚落,一股暖意自四肢百骸升起,随后归于平静。 手心手背都是肉,张新看向立在旁边垂首不语的李魁奇,“李魁奇,我们又见面了。” “魁奇拜见恩公。”李魁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 “一只羊是赶和两只羊也是赶,你想学我的武艺的吗?” 李魁奇差点感动哭,张新先是救他性命,接着允许他回老家安顿父母,刺杀香山县令给火铳保命,给五十两白银到濠镜澳闯荡。 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历历在目,在李魁奇心里,他虽和张新同龄,但张新却堪比父母。 不用思考,李魁奇重重一个响头,“师傅在上,弟子拜见师傅。” “都起来吧,以后每天傍晚酉时到市舶司锦衣卫驻地来学习。” “是。” “张总旗,由我们黄家为你举办一场收徒仪式吧。”黄征提醒。 “不用。”张新拒绝道,“我观一龙和魁奇都不是拘泥于行式的少年英才,这是一种难得天性,厄杀可惜。” 黄征心想,‘我怎么没发现?’ 想不通不想,黄征伸手邀请张新前往会客厅喝茶聊天。 在这里张新见到黄征的大哥黄程,也就是郑一龙的大舅。 也就是这个人两年后将郑一龙送去日本依附同乡李旦。 从这里开始,郑一龙从此如蛟龙入海,干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牛哗。 日进斗金不算事,比如迎娶日本贵族少女为妻。 比如策划推翻将军幕府。 又比如在海上和荷兰人用火炮互殴。 可惜最后降清,不久后被斩于菜市口;这就是吃了‘不喜读书’的亏,如果他看过水游转,或许不会上当受骗。 “张总旗少年英才,黄某佩服。” 和黄征一代宗师形象不同,大哥黄程看上去是个颇为坦荡的商人形象。 当然,这只是表象,是否真坦荡?历史给的答案是——否。 这是个半商半盗,手段圆滑,且有大气运的中等海商。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朝黄程抱抱拳,“黄老板过讲,濠镜澳黄氏在下如雷贯耳。” 其实之前根本没听过,毕竟刚来不久。 黄程爽快大笑,伸手邀请道,“请坐。” 会客厅呈正方形,最上方墙壁上挂着一图仙童奉桃图,仙图下方是长条形贡桌,贡桌两侧是两只一人高的大花瓶。 紧挨着贡桌中间是一张方桌,方桌两边是两张进口乌木制成的宽大太师椅。 这是主人的坐位。 厅堂东西两侧还有八张小一号太师椅,这是供客人坐的位置。 张新顺着主人手指的方向,在左侧客坐上坐下。 婢女二丫,立于身后。 “说来是缘份,”黄程看似闲聊道,“我碰巧遇到你的婢女在附近找土地,而我在附近恰好有块地空着,想着空着也是浪费,正好送给有需要的人。” “多谢黄老板好意,”张新直接挑明道,“土地我确实需要,但一定要拿钱购买,欠着人情,在下夜不能安寝。” “大哥,”黄征提醒道,“刚刚在院子里,张总旗收下一龙和李魁奇为徒,教习武艺。” “哦。”黄程眼睛明亮,“学生拜先生尚有六礼束脩,一龙能拜张总旗为师,做为舅舅,有义务替外甥准备拜师礼,那块土地请张总旗不要推辞。” 这黄氏兄弟太客气,不收还不行,万幸穿越前张新专门学过如何拒绝别人借钱。 “好叫黄老板知晓,”张新朝黄程拱拱手,“在下父亲曾言明,不被允许收受任何人的无偿赠予,否则直接断腿,请体谅。” “....” 黄程懵,看来是真的送出不去,不过,如果不接受灰色收入,张新能买的起吗? 心里这样想,黄程道,“张总旗,我的那五亩空地就在附近,与南湾湖接壤,市价四千两白银。” 这个地价很嗨,毕竟张四九年俸才六十两,不吃不喝务工作七十年。 当然,张新心里清楚,黄程报的是友情价,这些天他天天在找地,知道附近地价平均是一千两一亩。 与风景如画的南湾湖接壤,市价又贵一点。 念及于此,张新手里翻出五张银票,面值一千两每张,整数五千两。 二丫接过银票,转递到黄程手里。 接过银票,黄程眼皮跳跳,他确定张新当一百年总旗,也存不到五千两。 心里这样想,黄程吩咐管家送来地契,地契内容为葡文书写,持有地契,即拥有其99年租用权。 交易完成,按理说应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过,黄程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执意要跟张新套近关系。 “张总旗,”黄程提议道,“留下来吃午饭吧,早上刚刚送来一条新鲜的五斤黄鱼,我们小酌几杯。” 张新心脏跳跳,后世若是一条4-5斤的野生黄鱼,不仅价格要3000每斤以上,而且非常难买到。 “谢黄老板盛情,”张新拒绝道,“在下不能离开码头太久,免得王公公斥责。” 张新这样说,黄程只能作罢。 目送张新离开,弟弟黄征看出哥哥黄程心里有气,劝道:“张新十六岁便有一身高超武艺,这说明他并不醉心人情往来,性格比较单纯。” 黄程点点头没有说话。 见大哥还是不死心,黄征又劝道,“练武之人心态坚定,张新不会被拉下水的,放弃吧。” 原来,黄程已经知道张新的父亲是张四九,他想通过狮子山走私商品,避免在码头上缴纳税费。 奈何张新油盐不进,并不上当。 其实张新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贪小便宜吃大亏。 另一边,二丫嘻笑一声,“恭喜公子如愿以偿。” 张新手里一翻,又是两千两银票,“去把前山水道,之前看过的那块地买下来。” “是。” 二丫欢呼一声,拿着银票蹦跳离开。 张新笑笑,‘小麦色’这么活泼,这么跳,早晚栽跟头。 果不其然,傍晚酉时三刻(下午六点),二丫捂着脸跑回来,看到张新,哀乎一声道:“少爷,有人抢走银票,还打我巴掌。” 原来,二丫买地时,地主不仅变挂,还抢走她银票。 这绝对不能忍! 但让张新没想到的是,抢二丫钱的家伙居然是个人才。 正文 第19节 师娘 外港附近一间赌坊内。 张新走进来时,迎面一股汗臭酸腐味,仔细闻闻,还有浓郁的烂脚丫子味道。 除这些还有高强度噪声,十几个国家的男人挤在一起,大声吆喝着、欢呼着、大骂着,犹如大锅乱炖,乱杂不堪。 ‘棕色波浪长发,男人、体型中等,一米身高。’ 这是二丫给的信息,张新很快找到目标,正在赌桌上玩骰子。 “细特!”目标男子三十岁左右,正在报怨输钱,“我怀疑你们抽老千!” ‘你们’指的是庄家。 “这是费尔南多老大的赌场,”摇骰子的葡夷青年警告,“玩不起滚蛋,捣乱之前想想后果!” 张新灵机一动,用葡语喝道,“谁在捣乱?滚出去!” 说话时强势从后面打晕目标,然后提着他的后脖颈,越过人群拖到赌坊外面。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引起旁人怀疑。 约半个时辰后,李杜斯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在客栈房间内,且双手双脚已被紧紧捆绑。 一个少年正端坐在木椅上笑迷迷打量自己。 “胆子挺肥。”张新微笑着用葡语问,“你想怎么死?” 李杜斯心里一沉,用不确定口气问,“我们不认识吧?” “你下午抢走我的二千两银票。”张新提醒他。 “....” 李杜斯傻眼,下午缺钱翻本,刚好有个小女孩找自己买地,反正是没王法的地方,根本没去考虑后果,直接就抢了。 万万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别杀我。”李杜斯求生欲极强,“你不是要买地嘛,我把地契给你。” “你身上没有地契,这是你还活着的原因。”张新口吻威胁意味十足。 李杜斯心里一寒,这一刻又庆幸把地契抵押给当铺,否则昏迷的时候岂不是已经见上帝? “放过我,再借我一千两,让我把地契从当铺里赎回来。” “啪!”张新一掌把将李杜斯抽翻倒地,“你是不是忘了还抢我两千银票?” 张新力量估记在三百公斤左右,这一巴掌虽然收着力,却也把李杜斯打的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输光了。”李杜斯鼻涕冒泡,“都输光了,我现在没钱。” “把当票给我。”张新向李杜斯递出手。 李杜斯不傻,他知道自己只要交出当票,立马就会被杀死,眼前这个少年眼里只有冷冽。 “我们聊聊好吗,我叫李杜斯,坐船两百多天,带着造船梦来东方,只是不小心输光钱,又想翻本,又输光,我不是故意抢你钱,饶我一回。” “....” 张新表情疑惑,“你是造船师?” 见张新对造船感兴趣,李杜斯拼命解释道,“我祖上三代都以造船为生,我从小学习造船,我会造跨大洋航行的‘盖伦帆船’。” ‘盖伦帆船’什么帆船张新不知道,‘跨大洋航行’这几个字是重点。 午夜张新将李杜斯带回驻地。 二丫看到李杜斯,气的哇哇叫,“公子,就是这只鬼佬抢我钱。” “有吃的吗?”张新肚子饿到没力气跟她说话。 “有的,我去拿过来。”二丫狠狠瞪看李杜斯一眼,转身离开。 片刻后二丫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碗米饭、一盘青菜、一条红烧鱼。 “再去拿一碗米饭过来。” 二丫秒懂,小脸一撇,拒绝道,“我不。” 李杜斯尴尬,他好饿。 次日。 张新将李杜斯丢给一位小旗官,让他换上飞鱼服跟着一起参加训练,一起参加商船抽检。 “公子,你为什么要收留他啊。”二丫依然愤愤不平道,“他根本不是好人。” 张新把李杜斯交上来的当票和一千两银票递给二丫,“去把地契赎回来,顺便注意一下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刺杀事件。” 今天是张新给罗耿斯三天时间的最后一天,投名状是杀死葡人自己选出来的法官。 如果罗耿斯照做,便证明他是真心投顺;如果什么都没做,则证明三天前他只是虚于委蛇。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张新,罗耿斯只是被迫答应,自由后他不会乖乖听话。 果不其然,一直到晚上,直到郑一龙和李魁奇来上课,罗耿斯没有一点动静。 这个结果张新并没有感到失望,如果罗耿斯真这么做了,他才会感到意外。 “师傅,我们今天学什么?” 张新打量一脸求知欲的两个弟子,一字一句道,“水浒传!” 李魁奇还不错,一直坚持抗清。 万万想不到,像穿越者一样牛逼的郑一龙,后期居然接受清朝劝降,必须得让他明白,投降没有好下场! 投降必死! 投降可耻! 投降被历史唾弃! 明白这一点,比学什么武艺都有用。 军器房是张新的睡觉休息的地方,这里有一张简单方桌和三把椅子。 注意到二丫趴在门口好奇打量,张新对她招招手,“你也一起过来听。” 二丫乖巧走到郑一龙旁边坐下。 历史上,李魁奇是郑一龙的手下大将。 郑一龙被清朝招降后,李魁奇拒绝投降,拉起队伍和原老板干仗。 张新还不知道二丫是刘香,她率领的海盗集团也分别和郑一龙、李魁奇打过海战。 总之,这三个现在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单纯的少年少女,后面一个比一个凶残,一个比一个有钱。 不知道他们未来如何,此刻却在一盏油灯下,一扇窗户前,认真听张新讲故事,故事里讲哲理。 听的是如痴如醉,沉迷不已。 大概讲有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张新嗓子已到极限,挥挥手驱赶道,“以后每天早上游泳十里,回去吧。” “是。” 三人起身,郑一龙和李魁奇恭敬一礼后离开。 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二丫开心道,“公子,你讲的故事真好听。” 张新看向小麦肤色的二丫,她现在表现的越来越活泼,不知是装的,还是本性,虽然怀疑二丫是假名,却没有证据。 不管真假,反正把她当牛使就对了,毕竟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不用白不用。 “之后不用你服伺我,去帮调查罗狄斯,查清楚他住在那里,常去那里,等等信息。” “公子,我能知道原因吗?”二丫小心翼翼问。 张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我要弄死他!” 正在家里喝酒的罗狄斯突然心口一疼,至从三天前被张新打败后,他便被首领费尔南多嫌弃。 有点冷藏不用的意思,这也是他喝闷酒的原因。 关于张新要他做的事情,虽然被被打败,可让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盗匪后代,听一个少年的命令,打心底里做不到。 至于是否担心被报复,罗狄斯轻轻抚摸放在酒杯旁边的遂发短筒火枪,有枪在手,他表示不怕。 .... 七天。 张新用七天时间,每天抽一小时讲水浒传,现在无论是二丫、郑一龙、李魁奇,都已经非常坚定地认为‘招降’是陷阱。 被招降的人,会生生世世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做为老师,张新该教的都教了,如果郑一龙未来把这几天学的内容都还回来,张新表示也很无奈,又不能责怪什么,毕竟大多数学生都是如此。 数学还给老师了。 语文还给老师了。 历史还给老师了。 当张新在码头上一边盯着手下锦衣卫抽检货船商品,一边满腹牢骚的时候,他的三个徒弟正凑在一块。 “师姐,你是不是对师傅有意思?” 郑一龙性格活跳,不拘于形式,心里想什么直接问什么。 二丫闹了个大脸红,“臭小子,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在我们这里总是冷冰冰的,在师傅面前像温顺小猫,这是显然的事情吧?” “你...”二丫气的说不出话。 没想到李魁奇又补一刀,“我们把你当师姐,你却想当我们师娘,太过份了!” 二丫正打算手撕两人,恰在这时任务目标出现,正是罗狄斯。 “和昨天一样,每人跟一段,不要跟太紧,宁可跟丢,也不要暴露。”二丫强调。 郑一龙、李魁奇没有说话,混进人群中,一下就没了。 一个时辰后,二丫一路小跑,在人来人往的外港码头上找到张新。 “公子,”二丫小脸上写着兴奋,“找到了!” 罗狄斯住在费尔南多的庄园里,那里防守森严,进不去, 然而,罗狄斯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庄园里,二丫发现他已经连续两天中午离开,并进入一栋位于南湾湖北岸的一个小院内。 看上去,像是和某人有约会。 张新表示,他也想约一次~ 正文 第20节 傻傻的最幸福 姓名:罗狄斯, 身高:一米八。 出生日期:1580年。 年龄:37岁。 国籍:葡。 职业:费尔南多保镖。 形象:斯巴达勇士。 很漂亮的属性、形象和职业,这是张新之前想收他为已用的初衷,没想却遭到背信弃义。 张新想过隐忍和苟且,发现没必要,这个时期的葡萄牙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国力软弱。 而且1617年,大明朝对濠镜澳还有大部分控制权,葡夷之所以敢横,是因为仗着四处行贿,受到很多官员庇护所致。 史书上记载,葡夷个个都是行贿高手,那怕是号称绝不收受贿赂的大清官,他们也能把钱送出去。 费尔南多不知道张新知道这么多,否则可能会吓死;毕竟行贿是他们的看家本领,也是弱点。 既然搞事情,张新经过精心准备,决定搞的热烈一点! 次日。 待罗狄斯进入其情人居住的小院后,一个总旗五十三名锦衣卫手持火绳枪,突然将小院团团包围。 火绳枪长约一米五,遂发火枪在西方已经普及,这个时期在大明朝只有达官贵人家才有几支,军队里只有军官才有,普通士兵还没装备。 同时一间,王小林急匆匆找到王纯悟,“干爹,张新带人全副武装去了葡夷聚集区,说是要抓反贼。” “???” 反应过来王纯悟破口大骂,“他要造反吗?引起葡夷暴乱如何是好?” 说话时王纯悟套上蟒服,和王小林连忙往南湾湖北岸赶。 同时费尔南多也收到消息,明朝锦衣卫忽然整旗调动。 还有提调司、备倭司、巡捕司,三个衙门主官也收到信息。 这三司衙门领导都是武官,算是对葡夷的一种钳制吧,结果效果好像不啥地。 比如巡捕司正使洪九祥曾上书给万历皇帝,‘夷志在贸易,历皆安静,无节桀骜事。’ 提调司正使也说过类似的话,‘夷利货物,无他志。’ 但也有人上书。 ‘澳夷住濠镜澳,凡番、南、东、顺、新皆可扬帆直抵,其船高大如屋,重驾番铳,人莫敢近,所到之年,硝磺刀铁,子女玉帛,公然搬运,沿海乡村,被其掳夺杀掠,莫敢谁何...至杀伤官兵,上司亦莫敢问,今出入无忌,此大可忧也。’ 有说夷人好,也有说夷人坏,这让只知纵情享乐、赌博无休、从不上朝的万历皇帝,那里能分的清? 分不清,想的头疼,那有享乐舒服? 最后养虎为患,遗害子孙,臭名万年。 ...... “师傅,要不要冲进去?” 郑一龙、李魁奇、二丫也在,这其中郑一龙性格最活跳,忍不住问。 张新眼皮微抬,悠悠训道:“算算时间罗狄斯估计正在冲刺,现在冲进去败雅致,不是好人应该做的事情,再等等。” 郑一龙:“...” 李魁奇、二丫低着头,想笑又不敢笑,一副憋的难受模样。 或许是心有感应,正在和情人互动的罗狄斯突然浑身一抖,后知后觉,他终于察觉到外面过于安静。 恰在这时,王纯悟和费尔南多从两个方向同时小跑过来,时机正好,张新抬手下劈,“杀死里面所有恶徒!” 经过一段时间的纪律训练,这些人已经能够做到行令禁止,得到命令,四个小旗官一马当先,抬脚破门,一窝蜂冲进去。 接着炒豆子一般的声音密集响起。 张新跟在队伍后面,亲眼目睹罗狄斯被击毙,自言自语道,“记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面对敌人更是如此。” “是。” 郑一龙、李魁奇、二丫,大开眼界,齐齐应是。 罗狄斯倒地后,一些人冲进屋内,将他的情妇不由分说一刀毙命。 张新走到罗狄斯身边蹲下,手里多出两封提前准备好的信件塞到他的衣服里。 没想到罗狄斯身中几十枪,居然还没死透,眼睛陡然睁开,看着张新,一股冲天怨气化成气柱,直冲云宵。 可惜没下雪,上帝没鸟他,证明死的不怨。 “张新!” 尖锐声音从身后传来,张新起身退到一边,双手前拱道,“王公公好。” “你这是作甚!”王纯悟气极质问。 “卑职收到情报,有人想要谋逆,特来抓捕,未曾想遇到激烈反抗,不得已将其击毙。” “即是如此,为什么不跟我通报一声!” 张新再抱拳,“情况紧急,来不及禀报,这次抓到谋逆,全赖公公指挥英明。” 王纯悟:“....” 这时费尔南多进入小院,张新提醒王纯悟,“公公,先收集证据,免得落入夷人之手,结果会很被动。” 情况来不及让王纯悟想太多,尖锐喝道,“搜!” “王公公,你为什么要杀我的人。”费尔南多指着保镖罗狄斯的尸体质问,气的两撇牛角胡发抖。 可惜,这哥们来的太急,没有带翻译,除张新没人听懂他说什么。 张新自然不会帮他翻译,他现在的形象是不会夷语。 证据很快被一个小兵找到,就在罗狄斯身上。 “公公,信不离身,说明很重要。”张新提醒。 王纯悟等不急,连忙拆开,全是夷文,他不认识;费尔南多也想看,被王纯悟一把收起信纸。 片刻后,翻译到。 也就是火者陶青云,还有巡缉司、备倭司、提调司,三司大佬一起到达。 “这是什么情况啊。”巡捕司正使洪九祥,看到罗狄斯的尸体心头跳跳,“好端端的为什么杀人呢。” 洪九祥五十岁左右,体型微胖,约一米七高,留着一撮山羊服,身着纯色汉服,看上去像官,说话却像和事佬。 张新上前一步,朝洪九祥拱拱手。 “这位大人,在下锦衣卫总旗张新,半个时辰前得到情报,有夷人密谋推翻我大明朝,身为锦衣卫,以保卫陛下安危为天职,按线索找到这里,遇到激烈反抗,故将其击毙。” “....” 洪九祥懵,这件事情好像超出他的职权范围,反应过来,认为不可能。 又道:“仅凭一条没有得到证实的情报,你就胡乱杀人,巡缉司虽不与锦衣卫统属,但我一定会向按察使司弹核你乱用职权!” 都指挥司(锦衣卫拎刀片)、布政使司(管理+财政)、按察使司(司法),是省级三大衙门,各司其职,又相互制衡。 濠镜澳的三个衙门,备倭司(武力)、提调司(管理)、巡缉司(司法),与三大衙门职能相似,各司其职,又相互制衡。 明朝很喜欢玩三权分立的把戏,说不定后世的漂亮国,就是跟明朝学的。 “这位大人怎么称呼?”张新问。 “大人不敢当,在下巡缉司洪九祥。”嘴里自称在下,却一副高傲模样。 “洪大人,”张新提醒,“这不是收点钱的小事,而是谋逆,希望你没有牵进其中。” “....” 洪九祥心肝一颤,差点忘记,锦衣卫最擅长什么? 栽赃陷害! 刑讯逼供! 何况自己并不干净,夷人的银子没少收,夷人送的女人没少睡,这要是真出事,三、四、五族跑不掉。 念及与此,洪九祥脑袋一缩,下意识后退一步。 张新的话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包括费尔南多,火者陶青云为他同声翻译。 “这是污蔑!”费尔南多抗议道,“我们只求安安稳稳做生意,从未谋求推翻大明皇帝,杀死罗狄斯是你的个人打击报复行为!” 说到这里费尔南多环视一圈,“大家都知道,张新之前刚刚和罗狄斯打过比赛,不甘心,才有此报复。” 张新笑笑,“那场比赛是我赢,要说不甘心,也是你们不甘心吧?” “都闭嘴!” 王纯悟一声尖喝,所有人安静。 虽然备倭司、提调司、巡缉司,三司正使和王纯悟一样都是正五品,但人家是‘天使’。 自然喉咙最响。 “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王纯悟环视众人,“李将军,你的人上岸参于维护治安。” 李将军,全名李存水,是备倭司正使,手下五百人,加二十艘大小海船。 其职能主要是防止倭寇袭击濠镜澳近海船只,打走海上走私等等,并不参于维持治安工作。 和锦衣卫不同,李存水是正统明朝军人,他的上司是‘前军——都督府’。 前军都督府、中军都督府、后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共五处都督府,类似军区划分。 广州府处在‘前军都督府’的职能范围内。 “是。”李存水抱拳答应。 没想到费尔南多再次跳出来反对,“这不符合规则,濠镜澳不需要更多大明朝武装力量进入。” 张新手底下悄悄一个手势。 王小林心有灵犀,站在王纯悟身边轻声提醒道,“干爹,这个首领好像有做贼心虚的嫌疑。” 王纯悟也意识到这点,但是当他看到院外,一群夷人手持枪炮时,他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好在宫里更凶险的事情他也经历过。 定了定神,王纯悟又道,“备倭司抽五十人参于巡逻,今天的发生的事情咱家自会查清楚,不会放过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都散了吧。” 五十人跟五百人差距很大,王纯悟看似高拿,其实已经轻放。 几抹锋历目光从张新身上移开,小院里重新变的安静。 “给公公添麻烦。”张新再次朝王纯悟抱拳。 不知道王纯悟心里想什么,阴测测笑道,“不打紧,毕竟你也是为大明朝考虑。” 打量王纯悟笑迷迷脸颊和眼睛,张新怎么感觉‘小鞋’正在朝自己走过来呢? 心里这样想,张新谦虚道,“不敢,这是在下的责任,陛下万岁、大明千伙万代。” 返回舶泊司衙门,刚到门口,王纯悟停下步子,对跟在身后的王小林吩咐道,“你去找两个夷语翻译过来。” “是。” 王小林麻溜地小跑离开。 1553年,一队葡夷商船借口在海上遇到风浪,请求到濠镜澳晾晒,官员接受贿银500两纹银,允之。 葡夷得以上岸,自此入住、盘踞至今,一晃已经64年过去,如此长时间,自然有一些明朝人学习葡语。 王小林很快找来两个翻译,一个留在院子里,一个送到王纯悟跟前。 宫里长大的孩子天生谨慎,王纯悟一次找来两人,主要是担心被骗。 “你会葡语?”王纯悟问站在跟前皮肤黝黑发紫的青年翻译。 青年朝太监抱抱拳,“回禀大人,小人十三岁出海,至今已经和葡夷打交道十年之久,十分熟悉他们的语言和文字。” “念给我听。”王纯悟将信纸递给翻译。 “是。” 皮肤发紫的青年恭敬应是,接过信纸并展开。 青年本以为只是一项普通翻译工作,定眼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不识得上面夷语,请大人另请他人。” 正文 第21节 丰腴之地 各种威逼利诱,张纯悟终于知道两封信件内容。 王纯悟原本怀疑是张新故意栽赃陷害,现在,他百分百肯定,这两封信不是张新栽赃。 张新真的只是在履行锦衣卫职责,为大明朝考虑,没有私心。 之所以有这样的判断,全部基于两封信件内容。 第一封:明朝简介 明皇昏聩无能,每日于豹房里尽情享乐,沉迷于女人、酒水和赌博,生活极尽奢侈,派太监四处敛财。 官员贪腐成风,朝党与阉党相互倾扎。 国内民变四起,饥荒不断。 与后金连战连败。 .... 近千字内容,分成四个部分讲解,几乎将大明朝底裤扒干净。 第二封:逐步蚕食濠镜澳计划。 继续使用行贿官员办法,争取早日可以在濠镜澳内修筑城墙和炮台。 铸枪、铸炮、存粮、移民,提前准备;剩下只需交给时间,明朝便会分崩离析,那时便是我们完全占领濠镜澳的机会。 .... 扬扬撒撒又是一千多字,内容是如何占领濠镜澳。 两封信件内容,听完翻译王纯悟居然一点都不震惊,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事实。 但是,有些事实并不为外人所知,比如万历皇帝喜欢留在豹园里酒池肉林、好赌、磕药,这些只有极少数大臣知道。 也就省级三司衙门的里的几个大佬知道,像张新这类屯田总旗,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 所以栽赃嫌疑直接排除。 那么,夷人造反、想要窃取濠镜澳这件事情是真的!!! 不仅如此,夷人还得到一些封疆大吏的支持,否则不知道如此许多信息。 现在‘球’在王纯悟手里,他会怎么办? 张新返回营地后,也在思考王纯悟看到信件后会做何选择,并根据他的不同选择,做出不同应对办法。 一,假如王纯悟已经被费尔南多收买,选择沉默不报。 自己的选择比较简单粗暴,让万历皇帝换一个人过来。 二,假如王纯悟上报,万历皇帝震怒,派兵清缴夷人。 自己要做的是躲在后面捡漏,比如一些优秀的夷人工匠。 三,王纯悟上报给他的干爹魏忠贤。 历史上说这货比较贪财,胆子很大,他会做出什么选择,张新暂时猜不到。 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王纯悟即没有瞒报,也没有上报魏忠贤或万历帝皇,而是把情报送给两广总督张同鸣。 当前大明朝只有十六位总督,个个都是封酱大吏,正一品高官。 可以理解为高官+,管的面积大,官佚高,凌驾于省级三司衙门之上。 张同鸣收到情报,第一反应是脸红,臊的慌。 因为他也是葡夷人的行贿对像之一,情报里的说大明朝官员贪腐成风,这话一点都不假, 万历四十二年,也就是1614年,广州军民反夷呼声非常高,群情激愤。 更是喊出‘议者有谓,必尽驱逐,须大兵临之,以弭外忧;有谓濠境内,不容盘踞,照旧移出浪白外洋就船贸易,以消内患。’ 眼看就要大兵压境,就在这时葡人找到张鸣,送来的银子多到他无法拒绝。 于是驱逐葡离澳,这件事情就被压了下来。 但是,虽未驱逐,张鸣当时却加强了对濠镜澳葡夷的压制和管理。 不压不行,民愤难抑。 然,万万没想到,才过去三年,夷人又开始变的不安份,这里得感谢王纯悟,没人知道两人是私下很要好的朋友关系。 这些情报要是送到京城,那怕皇帝昏溃无能,也会被彻底引爆吧? 不能让皇帝知道,又得打压葡夷,不打压不行,情报里葡夷几乎把大明朝,上到皇帝,下到大臣都骂了一遍。 念及于此,张同鸣心生一计! 狮子村。 山清水秀,平静而美好的地方,陈晴儿正在山坳里仔细观察赵进、黄忠等人,日复一日制造的‘蒸汽机’。 “这东西就是新哥想要的铁牛吗?” 炎热的铁匠铺里,赵进额头布满密汗,恭敬回答道,“陈小姐,这就是公子想要的铁牛,以前不了解,亲手把它制造出来,才明白,这东西堪称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会不会夸张?”陈晴好奇。 “不夸张。”赵进解释道,“用公子的话说,拥有它,等于拥有全天下。” “好吧,”陈晴儿接受,“接下去做什么?” “按公子吩咐,蒸汽机解研成功,接下去开始制造白糖。” 陈晴儿发现,在山坳里干活的人,都是她新哥的铁杆支持者。 比如,公子要求,公子吩咐,公子以为、公子希望... 这时陈晴儿的母亲冯氏找过来,“晴儿,快跟我回村,你爹要出远门。” 原来,张四九接到上级任务,傍晚之前到达莲花茎关外集合。 因为一个总旗已经调走,余下还有一个总旗五十三人,这次也要进入濠镜澳。 陈晴儿欢呼一声,因为她一直想去看她的新哥,可是老爹不同意,担心男女之间干柴烈火,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现在陈左也被调去濠镜澳,那她也可以跟着一起去。 傍晚,张四九带着一个总旗五十三人,外加一个随军女家属,来到莲花茎关口。 到地方张四九才发现,童守义名下的千户所锦衣卫居然全都在这里集合。 他的上司童守义本人,双手后背,正立于正前方。 又等约半个时辰,最后一个百户带着手下一百多人赶到。 童守义这一刻有点诗仙李白的意思,别人都是飞鱼服,唯他一席灰色长袍加身,看上去又瘦又小,身姿却异常挺拔,眼睛深遂如星空。 “列队!肃静!” 童守义虽然瘦小,声音却颇为洪亮。 待队伍站立整齐后,童守义站在莲花茎关卡前,开始他的训话。 “以后我们会常驻濠镜澳-望洋山,恢复日常训练,并严格持行锦衣卫日常条例。”话到这里童守义停顿一秒。 “过去你们做过什么,我既往不咎,但进入濠镜澳之后,如果有人及其家属,胆敢收受任何贿赂,价值超过一两白银,鞭三十;受贿六十两白银,仗毙。” “....” 童守义话音落下,一些人眼神频频交流,不知在传递什么信息。 “通关吧。” 说话时童守义让开身边,他身后就是已经敞开的莲花茎关卡。 目送近千锦衣卫通过,这是守军们第一次见,有点壮观。 不仅是小兵第一次见,莲花茎参将(类似旅长)也是第一次见。 “童千户,”莲花茎参将熊本事走过来朝童守义抱抱拳,表情哭笑不得问:“上面把你派过来是什么意思?” 熊本事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有一个故事。 有次童守义的上司,卫所指挥使(下辖5个千户)去找他喝酒,到了地方,就找最大的宅子敲门,敲错门。 再敲一家,又敲错门。 再敲,也不是。 最后,他来到三间土坯茅草屋前,打量一身粗布衣,犹如老农民的童守义,卫指挥使怀疑人生问:“怎会如此?” 童守义答:“家里太穷。” 明太祖是农民出身,所以他制定的官员俸禄很低,像童守义这样的正五品,月粮16石,大概等于是1500公斤。 看着还可以,花销却很大。 比如,堂堂一个千户,总需要有一跑腿吧。 还有,千户所衙门要有人看门,要有人做饭,要有人端茶倒水,还要养个师爷吧? 这些都是最基本配置,都需要他的月粮来养。 不仅如此,就这点俸禄还打折。 16石大米,实际只发8石,另外8石发钞票! 原来十惯钞票能换到一石米,现在需要三十惯才能换到一石米。 也就是说,钞票不变,童守义买到的大米却整整少了三分之一,从8石变成2.5石。 8+2.5,一个月俸禄仅10.5石大米。 还要养一帮人,可想而知,他住的情况有多惨。 这个世界很糟糕,但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两个海瑞,坚决不拿一分不属于自己的钱,为人刚正不阿,活的底气十足。 所以,如同张四九在百户里混的最惨,童守义在同一个卫所五名千户中,同样也混的最惨。 回头看,张四九之所以能升这么快,并不是什么救命之恩,而是童守义在张四九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所以参将熊本事才会问,“老兄,为什么是你?” 他十分不解,那些老爷们为什么把这么一块石头,派来这油水丰腴之地。 正文 第22节 耳朵像怀孕 童守义进驻濠镜澳。 虽然不知道其中关连和原因,但这对于张新来说是好事情。 因为他老爹老四九被童守义看重,自己万一捅破什么东西,以后也算是有靠山的人。 还有陈晴儿,一个月不见,好像出落水灵许多。 大大眼睛,秀丽月眉,樱桃小嘴,吹弹可破的皮肤,美哒哒。 不仅好看,还好听,新哥、新哥叫不停,耳朵像怀孕一样。 有人快乐、有人愁,和王纯化的抽检员不同,这次来的是真正锦衣卫。 锦衣卫职责:监察百户,可以逮捕任何人,并进行不公开审讯。 还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上阵杀敌,等工作。 如果童守义认真执行该怎么办? .... 葡人聚集区位于南湾湖西北方向,费尔南多的庄园也在这里。 此刻,庄园会客厅内,丝竹声阵阵,身披轻纱的舞女翩翩转动,看上去又轻又柔。 “两位大人,”费尔南多举起酒杯,畅笑道,“这是在橡木桶里醒发五年的佳酿,请品尝。” 圆桌上,濠镜澳巡缉司正使洪九祥,广州府海道司正使郭义节,同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洪九祥称赞道,“入口醇厚,果香扑鼻,难得一见的珍品。” 郭义节同样赞不绝口,连连称好。 费尔南多大方许诺道,“两位大人回去的时候,可以各带一桶回去。” 洪九祥、郭义节脸上露出满意笑容,还记得第一次费尔南多送酒,也是说‘一桶’。 当时两人对‘桶’没有概念,总不会是水桶吧。 后来才知道,一桶,是指橡木桶,容量是225升,也就是450斤。 原桶国外进口而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费尔南多把话题引到童守义身上,“一个时辰前,朝庭派遣约九百名锦衣卫进入濠镜澳,两位大人知道原因吗?” 闻言洪九祥摇头,“事前没有收到消息,难不成也是来捞钱的?” “不是。”广府州海道司正使郭义节介绍道,“这次来的锦衣卫千户比较有名,或许你们不信,他从不接受不属于自己的一枚铜钱。” “....” 洪九祥表情一僵,“童守义?” 郭义节点头。 不待洪九祥有什么反应,费尔南多轻蔑一笑,“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不喜欢钱。” “呃...那个...”洪九祥语塞道,“费尔南多先生,酒就不用送了,在下家中有事,告辞。” 目送洪九祥匆匆离开,费尔南多有点懵,“他这是害怕吗?” “三年前,他有一个表哥栽在童守义手里,被先斩后凑。”郭义节介绍道,“洪大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绳。” “这个童守义真的不好对付?”费尔南多再次确认。 郭义节语气肯定道,“真的不好对付,让你的人不要跳、不要闹,小心小心再小心。” 次日。 童守义的部下正在望洋山上伐木建屋,昨晚以地为床、以天为被,虽然洒脱,一直露营却不是长久办法。 同一时间,童守义本人来到舶泊司衙门,见到太监王纯悟。 “童千户好。”王纯悟笑着招呼道,“何事临门?” 见到童守义王纯悟也怕,他已经收到张同鸣的密信,派来一把双刃剑,提醒他别‘自杀’。 没有人知道王纯悟也是巨贪,胆子相当大,他收上来的15%商税中,其实只有10%上贡给万历皇帝。 其中1%留给广州府当地官员,2%给张同鸣,1%给魏忠贤,1%是他自己的。 一艘海船带来货物平均价值约二十万两,1%是二千两。 童守义月俸禄10.5石米,换成白银约5两,差距不止万里。 ‘巨贪’两个字已经不能形容王纯悟。 “没有特别的事情,”童守义朝王纯悟抱抱拳,“同在濠镜澳为官,单纯拜访。” 王纯悟心里一轻,“好说,有什么需要用到咱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之后童守义又分别去拜访巡缉司洪九祥,备倭司李存水,及提调司正使吴思。 至于海道司郭义节,这老哥的衙门在广州城,来濠镜澳只为捞好处。 接待过童守义,大家发现,他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行为和面像给人感觉很和气,犹如邻居家的小老头。 于是乎,某些人动心思,虽不敢直接把钱送给童守义,转而把钱送给他手下的十个千户。 打算玩农村包围城市的把戏。 甚至是张新,也有人来给他送礼。 这天风和日丽,他正在码头上监督手下抽检商货,核对清单与实物数量。 这时走过来一个苦力,把一个沉甸甸的米袋递到跟前,“这位大人,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你会给我十枚铜钱。” 拆开布袋,看似大米,其实里面埋有很多银锭。 张新拿出十枚铜钱递给对方,随后拎着米袋来到五百米外的望洋山,找到童守义。 童守义今年五十岁,身高约一米七,体型偏瘦,气质看上去像儒将,还像诗仙。 “有点眼熟的袋子?”童守义笑笑。 张新从大米袋里摸出一锭白银,“千户大人,我是凡人,受不了引诱,特来辞职。” “你确定?”童守义问。 张新重重点头,“确定!” “行吧。”童守义道,“我算是看出来,你是即想有钱花,又担心被抓砍脑袋。” “正是。” 说话时张新脱掉飞鱼服,留下秀春刀,仅剩一条四角大短裤站在太阳下面。 童守义眼角跳跳,没想到张新如此——直接。 “今后你打算做什么?”童守义好奇问。 “开店。” “开店?卖什么?”童守义不确定问。 “柴、米、油、盐、酱....” “停!”童守义打住张新,“这些都是基础行业,你很难赚到钱。” “在下所求不大,小富即安便满足。”张新抱抱拳,看上去非常诚实。 又是这句话,童守义已经听张新说两次。 恢复自由身,张新一路小跑,在山脚下一间客栈里找到陈晴儿。 她父亲陈左在山上盖营房、训练,没时间陪她。 张新每天也要工作,只能晚上陪她散散心,陈晴儿来濠镜澳三天,天天都呆在客栈里。 在没有娱乐的年代里,不知她是怎么熬的。 “新哥,你怎么回来了?”一身粉色汉服的陈晴儿好奇问。 “我本来只是暂代总旗,现在已经辞掉,现在带你去我的地盘看看。” “你的地盘?” “对,你没来之前,我买有两块地,一个五亩、一个两亩。” 南湾湖西南方向临湖五亩地。 张新和陈晴儿到时,二丫,还有会造船的李杜斯也在这里,他们指挥四十多个工人,正在砌围墙,挖沟壕。 看到张新带着一个漂亮女孩过来,小麦色的二丫心里活动丰富,李杜斯换上笑脸。 “公子好。” “东家好。” “进展顺利吗?有没有什么问题?”张新问两人。 “上午有人过来打听我们打算盖什么,说是有白灰、粘土、青砖、瓦片、碎石供应。” “有没有人来捣乱?”张新关心问。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总有不怀好意的人找过来;有人强卖建材,有人要强买土地。 “今天还没....”说到这里二丫看向张新身后不远处,“找麻烦的人来了。” 顺着二丫的视线回头看,几个中青年街溜子,一摇三摆走过来,为首的家伙嘴巴里衔着一颗狗尾巴草,看上去溜里溜气。 “南湾湖西南这一片是洪爷的地盘,你们在这里盖房子,以后每个月要交十两银子保护费。” 说话时街溜子的眼睛一直盯看着陈晴儿,口水差点流下来。 “洪爷?”张新不确定问。 “洪旦湖,巡缉司洪大人的公子,没听过吗?” 张新摇摇头,巡缉司的洪九祥他知道,洪旦湖真没听过。 “你的层次太低,不认识洪爷正常,现在把保护费交一下,一次收一年,一共120两。” “没钱。” “没钱没关系,”街溜子指向陈晴儿,眼晴明亮道:“可以拿这个小娘子抵债。” 张新气笑,抬手抓住街溜子的手指,‘咔嚓’一声折断。 同时抬脚揣在街溜子的膝盖上,又是一个‘咔嚓’,呈V字型向后。 下半辈子只能用拐杖。 “啊!” 几乎同时遭受两次重击,街溜子后知后觉发出高分贝尖叫。 另外六个街溜子见状,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逃,张新没有给他们选择机会,冲进人群人,十秒搞定。 全部断腿。 “新哥,”陈晴儿抱着张新手臂,“这样会不会惹来麻烦?” “自然会。”张新看向二丫,这是买来的丫头,不用白不用,“你过来。” 二丫不明所以,乖乖上前两步,走到张新跟前。 “别动。” 说话时张新先是拨乱她的头发,然后把她的衣服往下扒扒,看上去刚刚经历什么恐怖的事情。 经过最初慌乱,二丫终于明白公子想干啥。 “知道怎么说吗?”张新问她。 二丫心里委屈,乖巧把头点点。 正文 第23节 不挨骂便是优待 提调司、巡缉司、备倭司,三司衙门都设在南湾湖正北方向,临湖而建。 张新带着二丫来到提调司衙门外击鼓鸣怨。 提调司正使吴思,官佚正五品,一般这种事情自然不用他亲自出面,而是由从六品的副使处理。 “啪!”一声惊堂木,“堂下何人击鼓?” “小女子二丫。”说话时,二丫一直保持抽泣状态,一副楚楚可怜表情。 从六品的副使看向张新,“你又是何人?” “在下是二丫的主人,陪她一起来伸冤。” 从六品副使点点头,“所谓何冤?” “大人容禀,”二丫肩膀一抽一抖道,“小女子正在替主人看着盖房子,突然过来七个地痞流氓想要非礼我。” “光天化日之下,何人敢如此大胆?” “小女子不知,请大人传唤他们。” 说是传唤,事实是抬过来,半个时辰后衙门大堂里一溜排躺着七个哀嚎不止的家伙。 “这是什么情况?”从六品的副使大脑翁翁的。 不知是被吵的,还是惊讶的。 “大人。”为首的街溜子卧在地上大呼道,“我们是洪坦湖公子的家奴,被这对主仆无帮殴打至残,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胡说,如果不是你们非礼我,怎么会被打,你们是大人物家的奴才,如果不是被逼急,谁又敢打你们?”二丫立马跳起来反驳。 事情到这里,从六品副使已经知道谁对谁错。 都在一个地方吃饭,自然知道洪家这群家奴每天到处惹事,无恶不做。 这时一个身着丝稠汉服、留有两撇八字的中年人走进大堂,正是洪旦湖。 “王大人,”洪旦湖朝堂上的从六品副使拱拱手,“你得为我的家奴做主啊,他们被打的这么残,何苦来哉?” 叫王大人的从六品副使,心里纠结一秒,再次拍响惊堂木,“伤人的是谁?” “大人。”张新抱抱拳,“人是我打的。” “为什么伤人?” “大人,你这句话问错了,不是伤人,我们是自卫。” “自卫?”叫王大人的从六品副使摇摇头,“也没看你们主仆那里受伤,到是你将人腿脚打断,手段凶残,恶念极深。” 张新气笑,“敢问大人,如果有人非礼你老婆,你还要拍手叫好吗?” “....” 从六品副使刷地一下脸色涨红,嘭地又是一声惊堂木,“污骂官差,来人,给我打!” 左右差役手持杀威棒上前,张新正打算擒贼先擒王,忽地停止不动。 大堂外冲进来一群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为首的正是陈左。 陈左37岁,1.75米的个子,中等体型,特点就是有个漂亮女儿。 “现已查明,”陈左进入大堂环视一圈,朗声道:“巡缉司正使洪九祥、洪旦湖父子贫赃巨额财产,勾结谋逆,为官不正,证据确凿,童千户令:斩立决!” 洪旦湖脸色瞬间惨白,腿脚发软。 两名锦衣卫上前将洪旦湖双手反锁,架到院子里,制迫他跪下,下一秒刀光闪过。 头颅落地。 从宣判到死刑,前后不到十秒。 从六品副使把头一缩,怎么也感觉脖子后面凉嗖嗖的呢? 本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又是一串名单,恰好是被张新打断腿的七个人。 这个些人的罪名是:逼良为娼、贩卖人口、绑架勒索。 念到最后,陈左朗声道:“童千户令:斩立决!” 一加七,八颗人头滚落。 杀完人,陈左也不收尸,就这样走掉,弄的人家地盘一片血糊糊。 堂桌后面的从六品副使已经吓傻。 反倒是二丫,好像一副司空见惯模样,这让张新留了心思。 张新看向堂上,微微一笑道,“原来,为官不正有杀头风险,大人得小心呢。” “滚!”王姓从六品副使气的全身发抖。 张新就不走,不吐不快道:“不求你当官为民,至少该当个人吧?” “....” 提调司从六品副使气的头顶冒烟,摇指着张新手臂发抖,“你当本官不敢把你打进牢房!” 如果不是地上的尸体还在咕噜咕噜喷血,他一定会把张新打进死牢! 张新臭脾气上来,上前一步骂道:“当官都像你,不如回家种番薯。” “来人!”提调司从六品副使气的捂着心口喘气,“把这个刁民给本官打进死牢!” 衙役们在迟疑中向张新走过来。 “谁敢!”张新毫不畏惧,指着七个街溜子的尸体,“童千户说,为官不正斩,助纣为虐也斩,你们也想被杀头吗?” 换作之前衙役们根本不会听劝,可大院里八具尸体还热乎的呢。 而且大家心里敢都有杆称,这王姓副使,不仅昏溃无能,滥用权利,而且判案全看钱,造成冤假错案无数。 张新笑笑,继续怼道:“看到没有,公道自在人心,你这么昏溃无能,戏子坐你的位置,都比你干的好,坏人变老,脸皮甚厚,心忒黑。” 王姓副本就喘气厉害,可能还有心脏病,被张新最后一句气的双眼一翻昏过去。 二丫在旁边看呆,她从来不知道公子骂人如此厉害,居然把人给骂晕。 ‘如此看来,公子对自己虽然要求颇多,却从未骂过,这算是优待吧?’二丫在心里想。 不止二丫,衙役们也惊呆,什么人如此生猛? 这时一个衙役发现情况不对,小心翼翼靠近王姓副使身边,蹲下身体进行探息。 忽地猛抽回手,吓的后退两三步,惊道:“王大人死了!” 张新:“....” 二丫:“....” 众衙役:“....” 衙门接二连三发生重大变故,提调司正使吴思急忙赶来。 吴思认识张新,杀死罗狄斯,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听完跌宕起伏的事情经过,吴思惊讶到久久说不出话。 一是惊讶和自己平级的洪九祥被查,还被锦衣卫实施斩立决。 这很不平常,按理说应该报备朝庭,再等秋后处斩。 至少应该送到菜市口,公布杀人理由吧? 现宰现杀是什么意思? 二是惊讶副手居然是被气死的。 这很厉害,关健是他还不能把张新如何,手下就这样死掉还能落个好名声,如果公开,名声会臭不可闻。 最最关键的是,如果硬扯,搞不好自己也会扯进去,那个敢说自己是干净的? 正文 第24节 好白菜 事后张新才知道,他在提调司衙门里见到的杀戮只是毛毛雨。 童守义进入濠镜澳的第五天,派人四处拿人砍头,上到正五品洪九祥,下到街头地痞流氓,和一些恶贯满盈的洋人。 濠镜澳人口被他杀掉千分之三,一天之内三百多人当场身首分离。 还故意不收尸,吓的活人心肝颤抖。 本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童守义还派人拆掉葡夷悄悄修建的几处节点城墙。 如果说之前张新还看不懂童守义为什么杀人,那么通过折城墙可以看出,打压葡夷意图明显。 历史上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多次拆掉葡人修的城墙。 矛盾最顶锋的时候大明朝拆掉葡夷人的天/主教堂、。 也就是发生在1618年大名顶顶的‘南京教案’,拆掉南京的天/主教堂后,又到濠镜澳,也拆到这里的教堂。 以为葡夷会奋起反抗? 不仅没有,反而以外国贡臣的身份向明皇帝上奏表忠心。 究其原因有很多,一是没有支持,力量薄弱。 二是竞争对手虎视眈眈,这里指的是荷兰人。 三是明朝还有几个像童守义这样的文武官。 想通这些张新眼睛变的越来越明亮。 让二丫找来李魁奇,让他跑一趟狮子村,将山坳里的人和设备都搬过来。 然后又把祖传造船师,阴国人李杜斯叫到跟前。 “东家好。”李杜斯学着明朝人行躬身抱拳礼。 打量三十岁,身高一米八,瘦瘦高高的青年男人,张新道,“由你主持创建造船厂,我让会二丫全力配合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造船注定是一个过程缓慢、烧钱痛苦,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否则,所谓‘西印度公司’,岂不是笑语? 李杜斯心里叹息一声,如果自己有钱,也可以像张新一般高傲;更多的是后悔,后悔不该赌博,输掉前山水道那块起始之地。 还因为欠钱,被卖予张新,只希望早点还完钱,重新在这里开始。 心里这样想,李杜斯躬身应是,提醒道,“制造盖伦帆盘需要橡木、松木、杉木、楠木、铁力木,这其中一些需要进口。” 张新点头,“整理一艘千料大船制造材料清单和预算给我,船厂前期准备工作先做起来。” 千料大船指是三百吨左右的海船,换算过程有点复杂,大概就是这个吨位。 李杜斯不愧是专家,当场要来纸笔便写。 木头:橡木90根、杉木320根、松木20根、铁力木50根、榆木2根、粟木2根、杂木150根.... 材料:桐油3200斤、石灰10000斤、艌麻1300斤、铁锚、帆具.... 工种:船木工、艌工、橹工、铁工、索工、漆工....等等约三百工人。 不包含人工,最后李杜斯给出一千料海船总预算:800~1000金。 打量李杜斯写的报价,张新第一感觉是没感觉,完全不觉的贵,手里有钱的即视感。 “大刀阔斧去做,缺什么跟二丫要,不会有限制。” “是。” 送走李杜斯,略施粉黛的陈晴儿来敲门。 “新哥,”陈晴儿停在张新身前两米处,“我爹说一直住在客栈里不能长久,他让我去租处小院暂住,你能陪我一起去找吗?” “!!!”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这次童守义杀死许多人,包括洪九祥,他住的地方不就是现成的大宅嘛! 不仅是宅子,说不定还能捡到许多土地。 南湾湖西南方向那块地,整个建筑过程可能需要两三年之久,自己也不能总住客栈。 而且前山水道那块两亩地对于造船来说太小,甚至不够堆放造船材料。 心里这样想,张新带着陈晴儿来到就是客栈附近,同在‘望洋山’山脚下,刚刚挂牌成立的千户所衙门。 或许是因为童守义杀的太狠,除不得不出来讨生活的人,石板路街道上行人很少,而且个个都显的很匆忙。 “你找谁?” 千户所看门是一个中老年人,银发里夹着几根黑丝,看上去约六十岁左右,身衣穿的很朴素,发冠直接是一块青布包裹,看上去跟田里的庄稼汉差不多。 特点是精神气看上去不错。 “先生好。”张新抱抱拳,“在下张新,想找童千户。” “千户大人挺忙。”老者没有直接拒绝,又道:“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或许可以告诉你答案,如果我不能帮你,再通禀千户大人。” 张新心里一愣,这人口气不小,恭敬问:“您是?” “我的主要工作是看门,”老人不缓不慢道:“偶尔帮千户大人出出注意。” “...” 张新吓一跳,眼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老头居然是童守义的军师??? 但,军师看门是什么操作,总不会是因为穷吧? 心里这样想,感受到陈晴儿正在扯衣角,回头看居然是葡夷人首领费尔南多,带着翻译陶青云和两个保镖走过来。 费尔南多四十岁左右,身高约一八米多,体重却只有70公斤左右,看上去又高又瘦。 特点是那两瞥上翘的牛角胡,上次见,他的胡须打理的干净又神气。 这次见,好像颓废许多。 费尔南多没想到在千户所门口遇到张新,就是这个人杀死自己的保镖,心里恨意一闪而过,主动打招呼道,“张总旗,好久不见。” 张新纠正道:“我已经不是总旗,费尔南多先生叫我张新就行。” 听闻张新已经不是总旗,费尔南多心里第一想法就是弄死张新,旋即又放弃这个诱人想法。 他现在急需弄清童守义到底想干什么。 撇掉张新,费尔南多上前和看门小老头交涉。 托费尔南多的福,张新和陈晴儿也被允许见到童守义。 每次见童守义,都有种见到诗仙的感觉,空灵、与世无争、正气,等感观。 千户所衙门是租的,不算多大,会客厅也就三十来平方。 布置和古代一般布置差不多,上方是福寿图,下方长条型贡桌,贡桌下面是两张主人坐的太师椅。 左右两边是客人做的椅子。 主客落坐,一个老妇人上茶。 妇人约四十多岁,不知是不是错觉,张新觉的这个妇人即是厨娘、打扫,也负责给客人端茶倒水。 想到这点,张新心里大感惊讶,童守义怎会如此穷? 童守义不知张新心里落动丰富,看向坐在左边的费尔南多悠悠问,“不知费先生找我何事?” 张新心里憋着笑,人家叫费尔南多,已经是简称,童守义直接给他减成一个字。 陶青云站在费尔南多身后同声翻释,他带来的两个保镖被留在大门外面。 费尔南多看了眼张新和陈晴儿,见童守义没有单独见自己的意思,直言道:“尊敬的千户大人,您一共杀死六十七名我的同胞,这不附合我们之前的约定,葡人犯法应由我们自己审判。” “约定?”童守义反问,“有文书吗?” 费尔南多争辩道,“虽然没有文书,但是三年前,张同鸣总督口头承诺过,‘濠镜澳一切照旧’。” 童守义端起茶杯押一口香茶,不急不缓道:“‘一切照旧’指的是允许你们在这里经商、暂住,地方管理权还在我大明朝,包括司法。” “请童千户为我们考虑一下。”费尔南多道,“我们漂洋过海来东方来做生意,也正常向大明朝纳税,甚至帮助朝庭军队在海上共同对抗荷兰人,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些特权,比如司法自治。” “协防这件事情我代表朝庭向你和你的同胞表达感谢。”停顿一秒童守义又道。 “让你们在这里经商、暂住,已是最大特权;地方管理权、司法权,别说是我,张同鸣大人敢给你们吗? 费尔南多没有在司法的问题上继续纠缠。 于是从另一个看似比较合理的话题上切入道,“我们一直租住在濠镜澳,但到目前为止从未有过正式文书约定,能不能签份租住协议?” 不待童守义说话,费尔南多又道,“我们愿意拿出五十万两白银捐给大明帝皇,只要九十九年租用权。” 张新心里一跳,这个条件要是被万历皇帝听到,不知会不会心动? 不过历史上濠镜澳主权一直握在大明朝手里,真正出卖主权是金钱鼠尾干的。 “费先生。”一直说话不轻不重,语速不快不慢的童守义加重语气道。 “就像张同鸣总督过去承诺的那样,你们在这里本份做生意,不要做鸡鸣狗盗、违法乱纪之事,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居住权。” 费尔南多还想反驳什么,童守义又道,“关于行贿,请你们下次这样做之前三思而后行,只要被我的人查到,收、送都会被处罚,公平公正。” 费尔南多很想一枪干掉童守义,老头看似说了很多,却全是警告,自己关心的重要问题一个都没有得到肯定答复。 “鸿钊,帮我送送费先生。” 鸿钊指是的那个看门的小老头,一直恭敬地站在旁边候着。 “是。”小老头上前两步,走到费尔南多跟前,伸手道:“请。” 费尔南多无奈离开。 牛角胡离开后,童守义深邃的双眸看向张新。 被看的遍体生寒,张新朝童守义抱抱拳,正打算问好,却直接被老男人抬手打断,“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张新心里不由自主一阵紧张,脚下微微用力,万一不对,直接跑路,强装镇定应道:“您问。” “严韦超是不是已经死了?” ‘叮!’ ‘任务:如实回答;奖励:活着。’ 金手指的可靠性毋庸质疑,张新一秒选择相信。 “是的,”张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童守义躬身抱拳道,“1617年5月初10,那天早上我正打算去香山县城买东西,他突然从路边冲出来,想花三百两银子进入狮子村躲避,是我将他杀死。” “....” 旁边的陈晴儿大脑一阵晕眩,用惊讶目光打量张新,一副不敢相信模样。 童守义笑笑,“你倒是洒脱,为什么杀他,你们好像无冤无仇。” “有仇。”张新直接脱干净,“是我杀死香山县令。” “....” 陈晴儿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眼大如草莓。 “不来濠镜澳我永远不会怀疑你。”童守义脸上表情不明,“小小年纪,心机挺深。” 张新再抱拳,“大人容禀,敢问大人,换作是你,看着亲梅竹马被逼嫁与他人为妾,该如何?”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刺杀严韦超,而去冒险刺杀县令。”童守义反问。 “严韦超逼嫁,如果他突然身死,他爹很容易怀疑到狮子村;如果我被抓住杀头,晴儿这么好的白菜,岂不是为别人作嫁衣? 不如杀死县令,即能保全自己,又可以阻止晴儿出嫁。” 不知童守义怎么想,陈晴儿在旁边已经泪流满面,原来她的新哥背后为她做这么多,冒这么多风险,而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童守义脸上肌肉抖抖,声音不阴不阳道:“好霸道的逻辑,你的所做所为,和严韦超父子有什么区别?” “自然有区别,”张新为自己辩护道,“一,我没有逼嫁,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二,我没有挥霍,而是用严氏父子贪来的钱,为大明朝造福。” 这时叫鸿钊的小老头走到回来,在旁边坐下,独自坐下。 “呵呵,”童守义干笑两声,“你到是实在,不打自招。” 香山县令死后,很多人都在找严韦超,或者说找他们父子多年贪墨的钱财,这件事情瞒不过去。 “聪明不过千户大人,小子不敢隐瞒。”张新再躬身。 “说说看,”童守义换起茶杯,又押一口香茶,“你拿走许多钱财,打算怎么造福大明,仅仅只凭你收留的那半百流民吗?” “自然不是,小子承诺两年后的今天,交付五百支遂发火枪、五十门铳炮给大人。” “嗯?”童守义不确定反问,“是新式遂发火枪,不是火绳枪?” “是遂发火枪,而且火炮射程和威力不比夷人用的差。”张新语气肯气。 童守义心脏突突直跳,不知张新那来的底气,如果这些成真,夷人根本不算什么。 “天荒夜谈,”童守义身体向后靠靠,“你拿什么保证。” 张新笑笑,“我爹不是在您老手下当差吗?” “滚!” “哎,这就滚~” 正文 第25节 鬼来 离开千户所已经中午。 天气闷热,街上人流稀少,不久后开始下雨。 张新将陈晴儿送回客栈,一起午饭后,举着一把雨伞再次出门。 上午他已经从童守义那里打听到,洪九祥的财产全部充公,土地和房屋需要变卖成银两,由提调司全权处理。 担心出变故,冒雨张新也要把住的地方先搞定,总住在客栈里不叫事。 再次见到张新,提调司正使吴思一个头两个大,心里虽不情愿,脸上还得热情,“张公子,谓所何来?” 张新笑笑,打量身高1.65米,体重约80公斤的正六品吴思,披虎皮道:“上午听童千户说,这次抄没的地产和房产,都由提调司处理变卖,在下想买个宅子落脚。” “好说,好说。” 吴思心肝跳跳,‘童千户’这三个字现在在濠镜澳能够小儿止哭,“请随我来,这次有不少宅子可以挑。” 随吴思来到衙门大院左侧一间小吏使用的办公间,命人取来一叠房契和地契。 张新随手翻看,一边和吴思聊天,“这些价格怎么定?” “已经委托牙行估价,价格还是比较公道的。”吴思在旁边解答。 张新点头,随手抽出一、二、三,其中一张地契,两张房契。 “就在三处,帮我看看多少银子。” “快。”吴思催促候在旁边的小吏,“帮张公子看看多少银子。” “是。” 小吏接过四份纸契,又摊开一个帐本,核对价格。 “前山水道中段土地六亩,900两; 前山水道中段土地二十亩,3000两; 南湾胡东岸住宅一套800两; 水尾街商铺一间250两。” 停顿两秒小吏又报道,“总共4950两。” 吴思脸部肌肉动动,濠镜澳能卖800两的宅子不多,这肯定是前巡缉司正使洪九祥的宅子。 心里这样想,吴思心里叹息一声,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不知自己死后,儿孙能不能保住家宅。 张新微笑看向胖胖显年轻的吴思,“吴大人,是否还要走什么走续?” “不用。”吴思摇头,“你把地契拿去,我们再给你开一份收条即可。” “行。” 张新爽快取出五张银票,每张面值一千。 小吏手写收条,加印提调司衙门的相关印章,并找零五十两、及几串钥匙给张新。 雨幕中,目送张新离开,吴思心情低落,洪九祥死后居然连宅子都保不住,以前觉的挺好,没想到当官也是高风险行业。 张新不知道吴思想法丰富,他买洪九祥的房子原因很简单。 一,手里钱多,五千两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二,穿越不是为吃苦,享受要趁早。 心里这样想,张新按房契地址,从提调司步行两百米,来到一栋大门朝东开的宅院前。 挂着铜环的大门前,左右两边坐着一对灰色石狮,在雨水的冲刷下看上去有些凄凉。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张新手底下捏捏拳头,他要做那初生的太阳,而不是洪九祥。 上前几步,撕掉大门上的封条,打开铁锁,推动厚重大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入眼是一面‘门墙’,作用和屏风类似,门墙正中心是两只的大鱼首尾相连,整体呈圆型,刻工栩栩如生,精致优美。 寓意也颇好,年年有余。 面墙左右皆可通行,后面是院子。 面积约一百三四十平方左右,青石铺地,中央还有一处小花坛,里面长有一些绿的、红的、黄的花草。 只不过,此刻院子里杂乱一片,有花瓶碎片、有东倒西歪的桌椅,以及其它杂物。 可以想象的到,当洪九祥父子被杀的消息传来时,这里曾经发生过混乱的哄抢行为。 为抢值钱物品,奴婢、护院,以及洪家家属,相互大打出手。 视线跳过杂乱不堪的院子,打量其它方向,宅院大门朝东开,会客厅还是坐北朝南而建。 院子南边是和西边都是围墙,墙后面是耳房,西墙留有一个拱形门洞,供人通行。 这是古代正统中式合院的第一进院,围墙后面的房间应该是下人住的地方,其中可能还有马房或杂物房。 往前几步,站在院子里中间,从里面打量大门,大门左手是厨房和餐厅,左手边是门房。 这时雨水又急几分,大夏天一股冷意往身体里钻,这么大的宅子,该不会有不祥之物吧? 难不成是洪九祥父子正在围观自己? 必竟穿越这种事都有,还真说不定。 心里这样想,张新呐喊一声给自己壮胆,前世虽然破阳,这具身体可还是纯阳童子之身,理应不惧任何鬼怪邪物。 整理好心态,张新抬脚向第一进院的会客厅走过去,迈过门槛,这是间可以打蓝球的地方。 进门,抬头看,是四个白底黑字的牌匾。 牌匾挂在正厅正中央上面,45度角对着门口,上书:增厚美德。 这四个字和厚德载物相似,意思是德高尚者能承担重大任务。 牌匾下面是长条形贡桌,左右两边摆放着一人高的青瓷器花瓶。 这套东西估计是因为太重,所以才幸免于难。 贡桌下面本应该存在的主人坐椅,已经被人搬走。 左右两边本应该存在的客人坐椅,也都被搬劫一空。 会客厅左右两边各有三四间箱房,分别是私塾书房、绣房、织房,还有几个房间。 皆过绕过挂有‘增厚美德’牌匾的墙壁,后面是会客厅的后门。 走出这扇门进入二进院。 二进院比较整齐,东西两侧也是青砖围墙,留有拱行门洞供人通行,青砖围墙后面是带小院的耳房。 这明显妻妾或子女住的地方。 和一进院相同,二进院正北方向,同样位置也有一座同样大小,可以打蓝球的‘厅’。 同样地方也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勤俭持家’ 讲个笑话,贪官家里挂‘勤俭持家’牌匾。 这里是内厅,家人聚会的地方,东侧厢房是主人卧室。 前世张新看过一部小说,内容描写是‘女主早上从500平方大小的床上醒过来。’ 当时被唬的一愣一愣,这怕不是对‘平方’有什么误会吧? 现实中没有那么夸张,主人卧室只有120平方左右,还包括内嵌式书房、衣物间和洗卫间。 还包括一个约15平方大小的微型内院,功能类似采光天井。 小院虽小,打理的却很精致,石青铺地、一套石制桌椅居中、几幅盆栽画龙点睛。 真正睡觉的卧室只有20~25平方左右,没有想像中那么大。 古人云:屋大人少不吉。 仔细思量,这处宅子的前主人也是懂风水的。 这其实是句废话,这个年代的人好像都信鬼神,南方人更甚。 从东箱房出来,张新重新站在二进院内厅中,还有西边箱房没看,张新大概能猜到,应该是厨房、餐厅、主人绣房之类。 一进院厨房是下人吃饭的地方,主人和妻妾是不可能去的。 张新不打算一一去看,这里还有三进院,正当他打算绕过内厅玄关,去往三进院时,西厢房方向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张新顿住步子,心脏少跳一拍,该不会真是洪九祥父子的魂魄回来了吧? 心里这样想,腿肚子有点抖。 张新身体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看着通往西箱房通道,长长的走道,雨天幽森昏暗的环境,妥妥的古代版鬼片现场。 这一刻张新有种撒腿就跑的冲动。 事实证明,跑是对的,这时一个身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陡然出现在走道尽头。 正文 第26节 李聪聪 明代末期玻璃虽然已经不是稀罕物品,但仍未普及。 古人在建造房屋时依然遵循传统,将屋檐建的比较长,用于防止雨水浸袭,这也就是为什么用纸糊窗,后世人看起来不可思异的事情。 富人家的屋檐更长,类似后世学校,窗外是两米宽走道,雨水更加打不到 和北方不一样的是,濠镜澳走道外沿上下还布有卡槽,用于安装木板,台风来的时候装上木板,走道不会被打湿。 可以理解为可拆卸的全包型阳台。 张新此刻与突然出现的女人,就隔着这么一条约两米宽、十六七米长的全包型阳台,在昏光的光线下隔空相望。 女人双手自然下垂,身体静止不动,好像正在怜听什么,张新一时间不知是跑还是跑。 正当张新心里活动丰富时,女人突然说话,“有人吗?” “....” ‘女鬼看不见?没听说过这个设定啊。’张新在心里想。 “是谁在哪里?”女人又问。 恰在这时外面风停雨停,拨开云雾见晴天,一抹阳光透过挡板缝隙照在女人身上。 张新心里松口气,九叔说的,鬼怕阳光,而且没有影子。 这个女人虽然一副女鬼形象打扮,却是人类不会错的。 “我叫张新,刚刚买下这栋宅子。”张新自我介绍一句,反问女人:“你怎么在这里?” 经过简单沟通,张新终于知道前因后果。 女人叫李聪聪,是洪九祥从京城教司坊买回来的婢女,原因是她善长抚琴。 缺点是,她有着一双大而美丽的眼睛,却看不见。 打量李聪聪,约十八九岁,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五十公斤左右的体重,发育的也挺好。 心里一动,张新问,“你的卖身契在哪?” 李聪聪声音空灵道,“应该在大夫人那里,两天前老爷被杀后,这里发生很多混乱,我因为看不见被遗弃。” 张新点点头,“你以后安心住下,我会把你的卖身契拿回来。” “是。” 李聪聪微微屈膝行万福礼,聪惠的她心里明白,这是被新主人看上了。 “你在台阶上坐一会,我去找人来把这里打扫一下。” 这次不待李聪聪回答,她的肚子发出‘咕咕...’叫声。 “我太饿了。”李聪聪红着小脸解释一句。 “厨房里还有吃的吗?”张新问。 “洪府事发比较突然,应该是有的。”女人温声软语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找食物吃?” “我刚刚被洪老爷买回来一天,这里便发生变故,还未熟悉环境。” 说话时李聪聪又是一个万福。 张新无语,关键是自己不饿,没有做饭动力,不过还是来到西厢厨房。 和狮子村家里的小厨房不同,这里的是长条形厨房,约五米宽,八九米长。 内部布局:四眼灶台,水缸、米缸、石磨,三只厨柜,一张长条形操作台;除以上大件,还有一些大小蒸笼,几只炖汤用的小火炉等等。 大户人家的厨房,长见识。 将李聪聪扶到操作台旁边坐下,再捡起地上打碎的碗碟,张新在厨柜里找到半边酱鸭,放在鼻子下面轻轻一嗅,还挺香。 这具身体从小在狮子村长大,什么家务活都会干,张新麻利地走到灶台后面升火烧水,打算把酱鸭用温水清洗。 锅里烧水,另一边张新已经将米洗好放在旁边备用。 水热后,将酱鸭洗刷干净,热水舀出锅丢弃,再将锅洗干净,倒水大米和适量清水。 最后快速将酱鸭斩成小块,架上蒸笼,加上笼盖,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后面,等饭香味上来,退出柴火就行。 李聪聪坐在旁边凳子上,她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很灵敏,张新在做什么,她听的清清楚楚。 “公子为何会做饭?”李聪聪好奇问。 张新笑笑,“我跟你一样,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就会做这些,算是天生就会;只是最近发达,才有钱买下这栋大到让人感到恐怖的宅子和——你。” “话说,”话锋一转张新又道,“你能不能把头发扎一下,这样看着吓人。” 李聪聪垂首,一头长发又将脸全部覆盖,难过道:“头绳丢了。” 张新无语,从灶台后面找来一根草绳将她头发捆起来。 再看,已经没那么吓人,脸蛋也挺精致。 铁锅煮饭其实挺快,考虑到锅里蒸的是鸭肉,不容易熟,张新等约有四十分钟才开锅。 抱着碗,闻着米香,已经三年没有落泪的李聪聪,这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 就着泪水,小口小口往嘴巴里扒饭。 “我去找人来打扫,”张新道,“你慢慢吃,等我回来。” 那知李聪聪立马放下筷子,紧张道:“我跟你一起去。” “别紧张。”张新拍拍女人肩膀,“我会很快回来,而且从今晚开始,我会住在这里。” 闻言李聪聪朝新主人微微一个万福。 离开这处占地约两亩五分地的大宅院,张新需要找人仔细打扫并理整房子,否则晚上太恐怖。 先找到陈晴儿,住处已有,晚上肯定不能让她继续住客栈。 只是不过,陈晴儿扭扭捏捏,小脸红丹丹的是什么意思?已经做好献身准备了吗? 外港码头。 这里有许多苦力,依靠为海船上货、卸货为生。 那里都有穷苦人,濠镜澳也不例外,更有拖家带口一起出来找生计的。 张新现在能力有限,照顾不到所有人,挑选三组带着糟糠之妻,带着幼童的家庭。 这样的四口、五口之家,一天没有收入,明天就有可能饿死。 “多谢公子赏饭吃。” “多谢公子大恩。” 被挑中的三个家庭,激动地向张新表达感谢,对于他们来说,不管脏活、累活,有工作就不会饿死。 能吃顿饱饭便是最幸福的事情。 回程途中,张新本想爬东洋山,跟驻在军营里的老爹张四九说一声,结果在山脚被拦下,没有特许,闲杂人等不得上山。 好嘛,省事。 再次返回,张新指着石狮拱卫的大门道,“就是这里。” “....” 陈晴儿傻睛,她以为张新找的是那种农家小院,两间茅草屋,带个小院那种。 所以之前才会扭扭捏捏,以为晚上会挤挤睡。 推开大门,入眼是一面‘门墙’玄关。 后面是杂乱的院子,张新嘱咐道,“这里先不管,从二进院开始打扫整理,所有角角落落、横梁、柱子、茅厕,都要打扫干净,工具在杂物间里自己找。 天黑之前完成二进院所有房屋打扫,我晚上要住,明天打扫其它地方,所有事情做完后,我会考虑挑两个家庭留下来当长工,开始干活吧。” 这里有三个家庭,张新说要留两个,是为给他们压力,卖力干活。 张新是圣人,但不是圣表。 闻言,三家人像打鸡血,把各自幼童放在院子里一起玩耍,三对夫妻找到工具,风风火火进行大扫除。 “新哥,这是某大官的府邸吧?”陈情儿疑惑问。 “这是巡捕司洪九祥的宅子。” 说话时,张新带陈晴儿跨进二进院客厅,左右两边是通往东西厢的通道。 或许是过于巧合,恰好一身白衣,头发随意束在身后的李聪聪,又一次静静站在西厢房走道尽头。 “啊!” 陈晴儿吓的高分贝尖叫一声,以光速躲到张新身后。 张新笑笑拍拍陈晴儿头顶,“她叫李聪聪,是买房子送的艺婢。” “送的?”惊吓之余,陈晴儿好像抓住什么重点,“不要行不行?” “可以。”张新爽快答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微笑,话锋一转又道,“她天生双目失明,希望最后不会饿死街头。” “....” “那算了吧。” 陈晴儿心肠软,为人善良,张新对付她比喝水呼吸还轻松。 时间来到傍晚,三对夫妻将二进院所有房间打扫、整理完成,甚至是排污场所,也打扫至一尘不染。 张新和陈晴儿下午也没闲着,出去买来新的凉席、枕头、被毯、蜡烛、蔬果肉,还把厨房用的锅碗瓢勺盘更换一遍。 至此,在这濠镜澳,张新和陈晴儿也算是有家了。 将六人叫到跟前,张新拿出六百枚铜钱,不分男女每人一百枚。 “工资每天每人一百文铜钱,今天虽然只有半天,也发你们一百文,晚上在外院找间耳房住下,晚饭自行解决,明天继续。” “多谢公子!” “多谢公子!” 拿到工钱六人感恩戴德,不停表达感谢。 送走他们,张新来到厨房,陈晴儿和李聪聪正在洗菜、切菜,为晚饭准备。 三人一起动手,晚饭很快准备好。 一份水煮毛豆、一份青菜、一份水煮海虾、一份白切鸡,米饭。 简简单单一顿饭,不知道陈晴儿和李聪聪是什么感觉,张新居然吃出了爱的味道。 正文 第27节 斗犬幼崽 两天后,前山水道中段。 张新在这里先后买下三块土地,第一次2亩,第二次6+20亩,28亩正好连成一片。 此刻这里也是一片大工地,约四五十人正在同时工作。 他们有的砌围墙,有的修房舍,还有人正在平整土地、挖地基、挖水道...等等。 在二丫和李杜斯的安排下,这里看上去一片井井有条。 不过,张新今天来,并不是来视查工作,而是李魁奇已经从狮子村回来。 时隔近两个月,张新再见到铁匠赵进,以及其他五十五名流民。 李魁奇躬身抱拳道,“师傅好。” “我娘为什么没来?”张新奇怪问。 “说是离开不家时的水稻田和鸡鸭。”李魁奇解释。 张新无语,岔开话题叮嘱道:“从明天开始恢复讲课,你和郑一龙明晚老时间来这里。” “是。” 再次躬身,李魁奇转身离开。 送走李魁奇,张新将今年四十岁的赵进叫到跟前。 “陈晴儿说你们研究蒸气机非常辛苦,还经常熬夜。”张新表声一句。 “不敢言苦。”赵进抱抱拳道,“如果没有公子赏饭吃,我们已经饿死;如果没有公子画图纸,我们制不成蒸汽机,这一切全赖公子指导有方。” 张新笑笑,赵进看上去像是社会人,还好有金手指兜底,二十年忠诚度没问题。 “制糖继续,尽快打通各个技术环节,可以从外面聘请老师傅来教,利用蒸汽机尽快实现量产;同时抽时间给李杜斯当副手。” “公子,李杜斯是谁?” “这是一个阴国人,祖传造船手艺,你调四十人参加造船各项工作,尽量多学习,万一洋人半路撂担子,你得给我兜底。” “是!” 这是莫大荣幸和信任,赵进躬身抱拳。 “蒸气机的秘密除你们五十六人,不要让其他人接触,皇帝来了也不行。” “是!”赵进承诺道,“我会用生命保护它。” “另外,通知王红、章明明,还有你自己,从明天开始,每天晚饭后听课。” 赵进再次躬身应是。 这时小麦色的二丫找过来,微微一个万福道,“公子,我们现在急缺造船工匠,但在濠镜澳却招不到足够人手。” 大明不缺大船技工,难的是如何把他们聚陇过来。 张新指着赵进,为两人介绍道,“赵进、二丫。” “二丫姑娘好。”赵进礼貌打招呼。 “赵师傅好。”二丫回礼。 张新对二丫道,“老赵带来的这批人中,有铁匠、有木匠,其他也有不少心灵手巧的人,你拿去用; 另外,你把必需的工匠工种和数量写一份清单给老赵。” 话到这里张新看向赵进,“拿着清单,你派人去广福浙招人,需要银子找二丫支取。” “是。” “是。” 两人齐齐应声。 真正造一艘百米大船其实四五个月就够,前提是有工人,有物料储备,有场地、有设备。 所以准备过程可能需要两年,甚至更久。 还有制糖也是,不仅要攻克技术和设备,还要采购甘蔗。 两广本身就是甘蔗产地,沿着珠江两岸有不少良田种甘蔗。 但凡事不预则败,长远考虑,还得开发南洋甘蔗产地来源。 在张新的记忆里,南洋盛产大米、甘蔗、可可、橡胶、烟草、木材、宝石、铁、煤、油...等等。 加上海运便利,包括上货和卸货时间,二十天足够往返后世的雅加达,三十五天可以往返土澳。 这样去分析,想赚大钱,想要日进斗金,必须要有船、有枪、有炮。 当然还要有人。 因为这个年代海盗十分活跃,其中一半以后是福广人,另一半是倭、葡、荷、西、阴五国人。 张新想要做海贸,除要与外国人和海盗竟争,还要与同胞竟争。 历料记载,明朝中后期沿海巨商富贾私下出海非常普遍,私置军器、巨舶、扬帆他国,以与屿市。 ‘盖富家之资,贫人以佣,输中华之产,骋彼远国,易其方物以归,博利可十倍,故民中乐之;虽有司密网,每奋当车之臂。’ 富人出钱,穷人出力,贩卖瓷器和丝绸,换回香料、药材、木材、玉石、珍兽...等等,只要回来,便可获利十倍以上,如此合作,大家发财。 官府如当车之臂,根本拦不住,或者说官员也是利益链上的玩家,根本不想拦。 这个时期的大明朝,如果用上帝视角看,整个大中华其实情况都不好。 中部、北方、西北方,老百姓没有活路,唯有掀桌子。 南方老百姓其实更惨,山多地少,十人有九点五个没有土地,但他们多一条路,也就是出海。 心里这样想,张新看向赵进又道,“你派人出去寻找造船工匠同时,让他们把途中遇到的孤儿带回来,不分男女,人数不限。” 赵进躬身应是。 离开前山水道工地,张新来到水尾街,打算去从提调司买来的商铺看看。 水尾街是半岛东西走向唯一一条主要街道,地面石块铺路,约四米宽,一公里长,两边是各式商店。 货物多为番货,用的、吃的、活的、死的都有,走在其中,有种逛庙会的感觉。 经过一家卖活物的商店前,张新停下步子,眼睛停在一窝小狗幼崽身上,被它们憨厚可爱的形象吸引。 ‘叮!’ ‘任务:买下六只斗犬幼崽;奖励:一种全新品种斗犬,成年体重范围:45~65公斤,身高范围:65~75厘米。 以成年藏獒犬为基础:智力+10%,嗅觉+15%,速度+20%,力量+25%,忠诚度+30%。’ ‘任务期限:半个时辰内。’ 张新心脏狠狠跳跳,如果是这样,将来一只成年狗的战斗力,绝对不比一个拿刀的正常成年人弱。 甚至可以猎杀狮子! 要知道藏獒本就是最强犬种之一,以力大凶猛出名,这些数据加上去,那还了得? “小兄弟,”店铺老板上来打招呼,介绍道,“这窝小狗刚刚生产不到一个月,生产的母狗来自‘答儿密’,是一种凶猛斗犬,将它们养大,看家护院很不错。” 答儿密??? 1617年有上千国家同时存在,没听过正常。 “多少钱?”张新直接问。 “只要五两银子。” 麻蛋,进口的狗都能卖出金价,难怪许多人想出海。 张新不打算还价,这六只小狗幼崽根本不是五两银子的事。 手里翻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店铺老板微微一愣,没想到张新如此爽快,正打算去接。 一个白皮肤的葡夷青年突然横在张新和店铺老板之间。 “我也喜欢这六只小狗,”葡夷青年约二十岁,人长的挺帅,说着流利汉话,“我出十两银子。” “这...” 店铺老板露出为难表情。 张新并不着急,微笑打量横在眼前的青年,口气轻松问:“你认识罗狄斯吗?” 青年眉头轻皱,濠境澳总共没多少葡人,他当然认识罗狄罗,大首领费尔南多的保镖之一,已经明朝人被打死。 “什么意思?”葡夷青年心里忐忑问。 张新脸上挂着和睦微笑,悠悠道:“他是我杀的,乱枪射死,还死不瞑目。” “.....” 青年脸色当场铁青,没敢吭声,径直离开。 店铺老板傻眼,看着张新慌忙道,“这位大人,六只小狗送你,不要钱。” 张新懒得废话,直接把银子抛过去,连笼子一起拎走六只小狗幼崽。 正文 第28节 绿到发慌 天气闷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味的海盐味。 张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打量自己从提调司买来的店铺。 招牌已摘,铺店为木屋、单层,面宽约五米。 打开门锁,移开门板,步入其中,室内布局有点上头,犹如监室。 原来这里是一间当铺。 和后世银行柜台有那么几分相似,把玻璃换成铁栏栅。 推开侧面没有上锁的铁门,张新走到柜台后面。 步量,纵深约八米,也就是说,这间店铺四十平方左右,不算小,也不算大,十分平庸。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拿这间店铺做什么生意? 因为无论是造船,还是制糖,都是见效比较缓慢的事业,现在每天花钱如流水,最好能有活钱赚进来补充流失。 否则家底再厚,也有被掏空的一天。 张新在脑袋里快速思考,卖盐、卖鱼、卖布、卖陶瓷....怎么都是一股不靠谱的感觉呢? 视线忽地注意到脚边有一枚被遗弃的万历通宝,也就是铜钱。 价值类似后世的一毛钱。 一道亮光瞬息间划过脑海,张新豁然开朗,卖什么盐啊,这间店原来是当铺,继续开当铺就好,省心、省事,估记还有回头客。 念及与此,张新重新锁上店门,在附近找到一家刻匾店铺,在这里订制一块招牌。 就在张新订制招牌时,‘科恩’找到夷人首领费尔南多。 科恩便是张新之前在珍兽店遇到的葡夷青年,今年十九岁。 尔南南多的庄园自然是中世纪西式风格,很多地方喜欢用石头,包括地面、墙壁、台阶...等等。 此刻他正在和火者陶青云聊天。 “科恩。”费尔南多微微一笑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科恩微微躬身,“尊敬的首领先生,我已经找到杀父仇人,请你帮我报仇。” “....” 费尔南多微不可查眉头皱皱。 现在明朝人和他们关系十分紧张,为平抑这种对抗,费尔南多选择暂时忍让,悄悄发展,所以之前对科恩说,是明朝军队杀死他父亲,不是个人恩怨。 现在科恩说,找到杀父仇人,这是什么情况? “科恩,”费尔南多思考问,“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半小时前,我在水尾街遇到一个明朝少年,十六七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体型中等,五官比较正气,身着纯色棉布汉服,他亲口承认杀死我父亲。” “....” 费尔南多和火者陶青云对视一眼,同时想到张新。 “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费尔南多道,“你先回去休息。” 目送科恩离开,费尔南多看向陶青云,“张新现在已经没有官身,能不能弄死他?” “不行。”陶青云解释道,“张新虽然不是总旗,但他父亲是百户,是童守义的直系下属。 童守义和其他官员不一样,如果惹怒他,不知会有多少人陪葬,暂时不到打破平静的时候,要知道时间站在我们这一边。” “可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如何当这个首领?”费尔南多反问。 陶青云垂首思考三四秒,“张新在前山水道中段,和南湾湖西南方向,有两个工地,好像也打算参于海贸,不管他做什么,我们在背后指挥明朝商人对他进行打压就行。” 费尔南多眼睛明亮,“好主意!” .... 千户所。 童守义正在和门房,叫鸿钊的小老头喝茶。 “千户大人如雷霆之鞭,现在湾镜澳犹如脱胎换骨,社会风气、经商环境为之一清,青天也。” 青天泛指文官,童守义是武官。 “呵!”童守义嗞笑一声,“你拍马屁水平太差,难怪在这我里当门房。” 叫鸿钊的小老头也不尴尬,就是笑笑。 “对了。”童守义想到什么,“张新现在在折腾什么?” “他从提调司买走两块土地、一处房产、一处铺子,宅子是洪九祥的宅子。” 童守义知道洪九祥的豪宅在濠镜澳可以排进前五,官员当中排第一。 所以洪九祥被当成鸡杀掉。 见童义守脸色不好,黄鸿钊端起茶杯轻轻押一口,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实事也做了很多。” “什么实事?”童守义问。 “你或许不相信,”黄鸿钊神神微微一笑道,“张新可能正在修炮台。” “....” 童守义端茶的手抖抖。 黄鸿钊又道,“他在南湾湖西南那块工地,挖的坑道深十尺、宽十五尺,如此宽敞的地下坑道,用来藏火炮、藏私器都是简单的事情; 不仅如此,地基挖的也很深,还往里打铁条,明显打算修重型工事; 说到这里,黄鸿钊呵呵笑出声,“那小子自以为聪明,中途几次更换工人,以为可以瞒过所有人。” “我小看他了,”童守义咂巴咂巴嘴,担忧道:“将来不会养虎为患吧?” “患?”黄鸿钊摇摇头,“后金和夷人才是大明朝第一忧患。” “希望吧。”童守义喃喃一句。 张新不知道费尔南多和童守义正在诽谤、惦记自己。 订制好招牌后,他提着狗笼返回刚买的大宅中。 从码头上招来的三对工人,此刻正在清理一进院卫生,烈日下把每一块石板擦的明亮如镜。 他们的孩子在阴凉的廊道上玩耍。 经过一进院会客厅进入二进院,李聪聪正在内厅里教陈晴儿弹古筝,看上去颇为和谐的一幕。 “新哥,哪来的小狗幼崽?”陈晴儿惊喜问。 李聪聪站起来,微微一个万福,“公子好。” 张新扬扬手里的竹笼,“水尾街买的,家里太冷清,有它们会热闹一点。” “这个好,”陈晴儿从张新手里接走竹笼,“交给我照顾吧。” 张新把笼子留给陈晴儿,返回卧室,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一直到深夜。 次日,当铺招牌制作完成,张新对开业仪式没有讲究,牌子挂上,直接营业。 虽然低调,还是引来左邻右舍围观,有人看着招牌念道,“标准当铺?好奇怪的名字。” “不如之前叫大富当铺好听呢。” “搞不懂。” “怪哉~” 众人议论纷纷,张新笑着朝众人招呼,“在下张新,各位街坊邻居好,如果做生意或亲戚朋友需要资金周转,可拿抵押物到在下这里进行调剂。” 张新这样说,立马有人动心思,大概过去半个时辰,一个中年人抱来一块篮球大小,绿到发慌的石头。 “掌柜,这块翡翠能换出多少银子?” “....” 张新确定这个人是来诈骗的,自己刚开门营业,就抱来一块他看不懂的石头。 心里这样想,张新拒绝道,“本店暂时只接受房产、土地质押,宝石不要,不好意思。” 中年人表情无趣,抱着绿石头转身离开。 第一个客人前脚刚走,后一秒隔壁店铺卖小黄书的老板走进来,“张兄弟,刚才那个人来换什么?” “一块像翡翠的石头,我没要。” “幸亏你没要,那个家伙是这条街上有名的骗子,专骗新人。” “敢问如何称呼?”张新隔着铁栏栅朝青年抱拳问。 “我叫王大有,隔壁卖书的。” “多谢王兄提醒,在下以后会防着他。” “不不...”王大有摇头,强调道:“你没听懂,他们的骗术很高,这次你躲过一劫,下次则不一定,切记小心。” “我会小心,多谢提醒。” 除第一个抱着假石头的家伙,接下去一天,先后又有三个客人上门。 第二个客人拿来祖传金元宝,儿童拳头那么大,说是急需用钱,换一千两银子周转。 张新拒绝,因为那锭金子咬不动。 第三个客人拿来一颗珠子,看上去浑圆有光泽,说是百年老蚌珍珠。 如果是真的,价值可能达到二十两,客人只换五两银子。 张新也吃不准,又联想到卖小黄书老板王大友说的话,再次拒收。 第四个客人是傍晚来的,拿来一张地契,面积三亩,说是要换三百两银子周转。 这个客人让张新心花怒放,一天一单生意没做,还是开业第一天,他迫切需要‘开门红’。 但是,当然把地契放在蜡烛前仔细打量时,忽地闻到一股墨香味! 特麻的,原来是刚刚赶印出来的假地契!!! 张新鼻子都气歪了,轰走骗子,直接锁门回家。 好在家里还有两个女人在等他,算是重拾一丝温暖。 饭桌上,陈晴儿关心问,“新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张新把自己做生意的狗血经历讲述一遍。 听的陈晴儿目瞪口呆,气骂道,“濠镜澳怎有如此多坏人?” “公子。”李聪聪柔声道,“我在家无事,明天我去替你去看铺子吧。” “....” 张新懵。 陈晴儿懵。 大妹子,你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吗? 猜到张新和陈晴儿的反应,李聪聪道,“请公子随意给我一锭银子,或一张银票,或宝石。” 张新手里翻出一张一百两银票,递过去。 李聪聪准确拿住,先是四周摸一摸,然后又抖抖声音,一语中地道:“一百两。” “哇!”陈晴儿忍不住惊讶,“这是什么本事?” 李聪聪把银票还给张新,腼腆微笑解释道,“我虽然看不见,但听觉、嗅觉、感知,却比常人好,如果晴儿小姐可以帮我,大多数宝石、玉石、房地契,我都能分出真假。” 这就是所谓,关上门,打开窗吧。 大善! 正文 第29节 三海商 晚饭后张新带着陈晴儿、李聪聪散步来到一点五公里左右,来到前山水道中段。 今天开始恢复给徒弟和流民讲课。 讲课地点是一座木制结构大屋,白天是食堂,晚上是课堂。 课件是昨天下午和晚上准备好的,这次讲三十六计的第一计:瞒天过海。 这一技名出自永乐大典.薛仁贵征辽事略。 张新知道,那怕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流民,也都知道‘瞒天过海’,不过他还是决定详细讲一遍。 “师傅,”不喜读书,但十分聪惠的郑一龙扭扭捏捏道,“我想学功夫,能否不学这些。” 张新看向郑一龙,“讲完三十六计,后面开始教功夫,前提是你得听进去,我会进行考较。” 郑一龙表情一苦,躬身应是。 两个徒弟、二丫、陈晴儿、李聪聪,及没有派出去热行任务的流民,这里共有约四十五人听讲。 抬手按下杂音,张新开始娓娓道来。 “瞒天过海用在兵法上,是一种示假隐真的疑兵之计,用来作为战役伪装,以期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举例加深印象。 隋代名将贺基弼率大军进攻陈国,战前,他请求隋文帝准许在沿江守备部队每次换防,都次在战略要点‘历阳’集中,并插上很多旗帜,搭起许多帐篷。 陈国认为隋军要大举进攻,就召集全部兵力防御,后来知道隋军中是换防,就把军队撤了回去。 后来,陈国对隋军的做法习以为常,就不再防奋。 等贺百弼的率军队渡过长江时,陈国军队即没有察觉,也没有防备,就这样大败一场。” 不管能不能听进去,故事很好听,一群人鼓掌。 接着张新又举一个三国时期发生的真实案例,用生动语气,活泼话述,把‘瞒天过海’解剖给他们听。 半个时辰后,张新嗓子已经沙哑,只能明天再讲。 “公子学识渊博,讲解生动,大才也。” 回程路上,李聪聪夸讲张新。 捏捏发干的嗓子,张新闲聊道,“如果不这样,我怕他们听不进去。” “公子勿怪,”李聪聪又道,“即使如此,他们真能听懂吗?聪聪感觉,更多人只是当故事听。” 张新呵呵一笑,“当故事听就行。” “....” 李聪聪垂首沉默,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张新刚刚到家时,二丫正在她的工地小屋里,借着柔弱烛光奋笔急书,她回忆张新说的每一个字,努力把它们都记录下来。 大家都知道‘瞒天过海’,实际许多人连皮毛不了解。 二丫发自心底认同张新讲的内容,通俗易懂,十分具有应用价值,刚刚的一堂课,堪比千金。 想想后面还有三十五技可以听,二丫激动到睡不着。 另一边李魁奇和郑一龙回到黄家。 郑一龙不知道有没有在脑子里复习,李魁奇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回忆张新说的内容,想要刻在脑子里。 可惜识字不多,否则他也会将其记录下来。 让人意外的是,今年四十岁的铁匠赵进,他此刻居然也在试着记录并回忆张新刚刚讲的内容。 三天后。 过去三天,张新白天主要待在两处工地,偶尔去一次当铺。 晚上给众人讲课,每天深度讲解一计,分别是:围魏救赵、借刀杀人、以逸待劳。 夜里还要备课,利用穿越优势,用后世眼光,对三十六计解析举例子。 第四天,二丫一大清早找到张新。 “公子,”二丫眉头轻皱道,“我们好像被人针对了。” “什么情况?” “除夷人,濠镜澳还有三大明朝海商,我专程去拜访过他们的主事人或大掌柜,想通过他们从海外购买两千根木材,却无人答应。” “那三大海商?” 张新一直把工作重点放在事业设计和人才培养上面,具体事项主要由二丫负责。 她的角色类似执行CEO,李杜斯的角色类似技术工程师。 这些天,张新已经确定二丫根本不是什么卖身流浪女,能力和气场都很强。 她也有自知之明,不在伪装软弱。 “郭春秧的‘锦茂源’,他有大船小船共四十多艘,主要沿近海北上,在广、福、江、浙运之间跑输生意。 除此这外,每年会派出10~15艘大船前往‘敏真’、‘熊葛达’、‘别失八里’这些地方用丝制品和瓷器换些奇珍奇宝回来。” 熊葛达? 张新敢肯定,这确定是某个水手或船长随便叫的名字,然后传开。 在些地方大概相在后世南洋西南方向地方。 停顿一秒,二丫又道,“陆佑的昌盛行,他有大船小船共七十多艘,主要跑‘占城’、‘暹罗’、‘缅甸’、‘古里’等等。” 占城在越南南部,暹罗泛指泰国,古里是印度南部某个地方。 大致是这样,具体说不准,这个年代没有卫星导航。 “还有呢?”张新问二丫。 “达旦商行的周明,他的船只数量不明,主要跑吕宋、合猫里、苏禄、婆罗洲。” 大致地方类似后世的马尼拉、马莱、加里曼丹岛。 张新眉头轻皱,“是不是弄错了?” 之所以这样问,因为这个时间,那片地方的海贸几乎被大海盗李旦垄断。 这位老哥是福建人,名下有大船小船近千艘,为躲避明朝围剿,大本营设在倭国,和某皇、幕府将军玩成一片。 历史上两年后,郑一龙会被他的舅舅黄程送去倭国依附同乡李旦。 之后改名郑芝龙,接着迎娶倭国名臣之女,生下国姓爷,未来更是继承李旦的船队和金山银山,比同一时期的明皇,过的舒服百倍不止。 不过马有失蹄,郑一龙因为策划推翻将军幕府,消息走漏,逃到湾湾。 在这里,他赶走筑城设炮的荷兰人,重新设立根据地。 扯远,也就是说,‘达旦商行’的周明,其实是海盗李旦的马甲! 二丫不知道张新心里想法丰富,摇头道:“没用弄错,我还见过周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皮肤白白的,保养比我还好。” “....” 张新嘴角抽筋,周明是李旦的马甲不会错了。 传言李旦是同性恋,郑一龙年纪小,皮肤滑,面容好....,非亲非故,他能继承李旦的庞大产业,总有什么原因。 又扯远~ “除这三家,没有其它办法吗?”张新不死心问,“黄程代表的黄家呢?” “公子,黄程只有三艘中型船,出海得依附其他三家船队;否则,遇到海盗,无法幸存。” 头疼,张新挥挥手,“你去忙吧,我想静静。” “公子大智慧也,”二丫快乐一个万福,“如果可以迎娶郭文静小姐,所有问题或将都会迎刃而解。” “????” 张新一头黑人黑问,“我想静静,不是想郭文静,她是谁?” 二丫尴尬,把郭文静介绍一遍。 原来郭文静是‘锦茂源’东家郭春秧的独生女,而且是老来得女,今年17岁,比张新大一岁。 不过张新只是当个趣闻听听,不打算走这条路。 虽说历史上有很多心机男,娶妻往往需要精心策划一番,根据年龄和实际需求不同,娶不同的女人。 比如少年的时候娶‘权’,比如县令、主簿、高官之女。 青年娶‘钱’,取富商之女。 中年娶‘业’,取家里有大事业的女子为妻。 老年娶‘爱情’,一辈子玩心机,也想体验一下真爱。 想要实现这些,手段、心机一样不能少,玩的不比后世人差。 相比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张新更喜欢难度稍微低一点的,他决定直接去找——费尔南多! 前山水道距离南湾湖北岸只有一公里多,张新在这里找到费尔南多的西式宅院。 正打算敲门,一个腰挎倭刀,身着武士服的倭人从里面走出来,正好和张新迎面。 ‘叮!’ ‘任务:抽打倭人耳光;奖励:一次机遇。’ ‘任务期限:两息内。’ 两息! 张新不加思索,直接一个巴掌抽出去,精准抽在倭人左脸上。 因为任务来的又急又突然,张新力量没控制好,对方像被火车撞了一下似的,以一种非常利落的方式,直接倒地,当场昏厥。 正文 第30节 自梳女 ‘叮!’ ‘任务完成,‘一次机遇’奖励已发放。’ 随着脑海里提示音落下,一个身着青色丝质汉服,头扎玉石束发冠,体型颇为富态的老男人,带着一个身着棉衣的随从,从费尔南多家的大门里走出来。 这就好像带刀倭人是走在前面开路的保镖,大佬才刚刚出场。 “你为什么打人!” 郭春秧足足反应两三秒,他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打量说话的人,张新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已是出于无奈呢? 心里这样想,张新不仅不道歉,反而上前一步,用当锦衣卫时的口气喝道,“是谁给你的勇气质问我,滚!” “....” 做为一个有船四十多艘的大海商,郭春秧有足够的多的智慧进行发散性思维。 人生经历丰富他自然听出来,这是官差口气,濠镜澳官差他大多都认识,排除这些,那么眼前这个青年大概率是望洋山上的锦衣卫... 想到这里,郭春秧压下心里怒气,脸上表情不显,直接甩手离开。 随从扶起被打晕的倭人,紧随其后。 目送三人离开,张新在心里猜测这该不会是系统说的‘一次机遇’吧? 片刻后张新在装修奢侈的大宅内见到费尔南多。 打量会客厅布置,墙壁上挂着鹿角标本、油画。 家具是沙发、茶几。 是真的发沙,像古堡里吸血鬼爱用的那种,黑棕色,造型如蝙蝠展翅。 整体风格非常西方化。 “张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费尔南多已经知道张新在门口打人的事,这让他感到开心,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以后可以和郭春秧进行生多生意往来。 张新打量身高一米八,却只有七十公斤重的费尔南多,这哥们很瘦,也很精神,那两撇上翘的牛角胡是亮点。 除了他本人,会客厅里还有翻译陶青云,这哥们是‘太监’,为与帝王家分开,地方特色叫‘火者’。 还有,原本属于罗狄斯的位置,现在被一名身高只有一米五,体型短壮的倭人代替。 很明显,这名倭人是费尔南多新招来的贴身保镖。 “费尔南多先生。”张新直言道,“我需要买木材造船,可有人从中作梗,导致没有海商愿意代买。” 陶青云在旁边同声翻译。 牛角胡脸皮抽抽,这不是指桑骂槐,而是直接指着鼻子骂他从中作硬。 思考一秒,道费尔南多道,“生意讲究你情我愿,别人不愿意为你代购木材,张先生是不是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反正现在不指望能在清关过程中逃税漏税,费尔南多不怕张新和锦衣卫私下使手段,因为这不符合大明朝利益。 “没有谈判余地吗?” 费尔南多换个舒服坐势,左腿搭在右腿上,神态轻松地把头摇摇,“这是生意,无关其它。” 见张新无可奈何,却强装镇定,费尔南多心里大爽。 张新也确实很无奈,甘蔗没有两头甜,他不可能一边得到某些人的支持,又与另一个势力友好做生意。 这次尝试算是一种‘清醒’。 离开夷人庄园,张新打算去见见‘达旦商行’的周明;也就是二丫口中,皮肤比她还嫩的三十岁男人。 木头是他一定要有的东西,没有木头就没有船,没有船就没有海贸,没有海贸就到不了西印度。 到不了西印度,算什么西印度公司? 心里这样想,走在人来人往的石板路街道上,路边一个小乞丐吸引他的注意力,估记仅仅只有七八岁,身披碎布条,骨瘦如柴,体重目测不到二十公斤,可怜到没法看。 “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好,小子陈明遇,能赏口饭吃吗?” 听口音,陈明遇不是福广人,更像是后世杭、绍、宁一带的浙江人。 想到这里,一道亮光闪过脑海。 如果眼前这个陈明遇是浙江、江阴、上虞人,张新等于是中大乐透。 上虞人氏陈明遇,在明末时期连朵浪花都算不上,但他留下的名言,后世人基本都听过。 ‘头可断,发决不可递!’ 后来被玩成‘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如果了解历史,这样开玩笑,可能会愧疚。 历史上1645,这个时候崇祯已经死去一年,陈明遇被江阴(绍兴)士民推为领导抗清。 其率军兵坚守古绍兴城,面对数倍强敌艰守八十一天,守城最后阶段,命全家男女四十一口自焚死,其本人持刀与清军战斗到最后。 史料留言:作殊死战、身负重创,身死僵立墙边不倒。 或许,陈明遇个人武力不怎么样,历史上也不怎么出名,但其人的勇气、毅力、能力,皆是上上层。 再看眼前少年,张新差点直接跪捧。 好在理智占上峰,陈明遇现在毕竟还是七八岁儿童,不是三十年后的大牛。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吃饭。” “我不去陌生地方,也不上船。”陈明遇警惕道。 很明显,陈明遇经历过什么恐怖的事情。 “那你在这里等我。” 往前十多米有家小饭店,张新买来两个包子递给陈明遇,一混沌。 “谢谢恩公!” 陈明遇饿极,接过包子大口撕咬。 “我需要人工作,如果你愿意干点体力活,每日三餐管饱。” 陈明遇停下进食动作,迟疑道:“可以不去吗?” 张新笑笑,小屁孩还挺警惕,“为我工作半年,半年后我会托人托船送你回去。” “公子知道我是哪里人?”陈明遇仰头问。 “我曾经去过江阴。” “既然公子想帮我,也知道我是江阴人,为什么不是现在送我回去?” “嘭!”张新伸手敲在陈明遇头上,“警惕是好事,但过犹而不及,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噎费食?” 话到这里张新停顿一秒又道:“之所以让你工作半年,是教你知晓,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只有付出才有回报。” 实际张新是想用半年时间和他建立牢固师生友谊。 陈明遇信服,伏身跪地磕头。 张新脸上露出胜利笑容,他以为这是金手指奖励的‘一次机遇’。 实际不是,金指手奖励的机遇正在对面二楼看着他。 “小姐,这个人可以列入备选名单吗?” 皮肤细腻、五官精致,身着绢丝汉服的郭文静脸色微红,“你去查清楚,那人姓甚名谁。” “是。” 婢女应声离开。 半个时辰后,婢女返回,“小姐,查到了,那人叫张新,刚到濠镜澳时是锦衣卫总旗,现在是白身,住在原巡捕司正使洪九祥的宅子里。” “张新?好像听过。” “是他带领锦衣卫杀死费尔南多的保镖罗狄斯,说是谋逆,但直接今天官府都未曾公布确凿证据。 有传言,他因为这个错误被解职。” 郭文静轻轻摇头,“传言不可信,帮我和他安排一场偶遇,我需要更多了解。” “是,我先送您回去。” 郭文静的逾越行为有点类似晚清民国时代的‘自梳女’。 不结婚,不靠男人,织布、打鱼、打工,自己养自己。 郭文静也因为年龄问题,面临婚姻压力,她说服父亲郭春秧,要自己找。 放在其它地方有这种想法,估计会被父母打死,但在沿海地区,因为海贸,普通人看的更多,见识更多,思想禁固相对松动。 郭春秧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不是迂腐之人,便答应女儿要求。 而明律规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婚姻唯一合法形式。 所以郭文静的行为看似逾越,又符合地域文化实情。 张新不知道有人正在惦记他,把‘陈明遇’送到工地后,来到当铺。 “新哥。” “公子好。” “今天有人来典当吗?”张新关心问。 新晴儿手里翻出一块成人拳头大小,卖相极好的翡翠石,“今天收的,作价五十两。” 张新心脏跳跳,第一想法是收藏它,如果物主到期不来赎回,这东西就是他的。 放在后世,这块石头没有百万软妹币买不到! 这说明什么? 存钱是下下策,存物是上上策! “在外面挂个招牌,”张新思考道,“国画、油画、雕像、古董、玉石、奇珍,还有木材、200料以上海船(60吨)、生产资料,都接受典当。 如果有人典当木材、海船、生产物资,可以适当多给一成银子,我急需要它们。” “是,”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公子,其它的没问题,油画和雕像是番夷货物,我不懂估价。” “没事。”张新笑笑,“如果有这样的生意,我来估价。” 1617年西方有那些艺术大家,张新心里大致有数。 多收集一些油画、雕像、西方文物,有心算无心,积少成多,或许能让他青史留名。 正文 第31节 名将是怎么练成的 月明星绸,海风阵阵。 晚上讲课又多一个学生,也就是陈明遇。 这小哥儿读过书,会写字,被人拐到船上,打算卖到异国,结果因为重病被丢在濠镜澳,万幸逃过一劫。 如今落到张新手里,做为一个业务老手,等于半个心理学家,还等于半个社会学家。 如果不能把今年才七岁的陈明遇忽悠瘸,张新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一堂生动而富有活跃的兵法课后,在张新的暗示下,陈明遇纳头便拜,高呼恩师! 这个年代,恩师、师傅等于父亲,张新目的初步达到,后面教他变的更厉害就行,争取让他有机会成长为一名有资格进行纸上谈兵的武将。 是的,没错,张新心很大,也很野,他想批量制造武将。 但,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战场上,包括将军、前锋、小兵,绝大多数上阵不久就会被杀死。 虽说有些人天生就会打仗,可数量极少,做为一个有理想、有报复的穿越者,张新拒绝概率。 为能够流水化制造武将,张新夜夜写稿到深夜,将武将成长过程分成六个年级,并进行分析定义。 以便找出制造武将的捷径之门。 一年级学习内容是——熟读兵书。 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吴子兵法,还有后世那些经典战役等等。 正是张新现在在做的事情。 学生们只有积累大量理论知识后,才能跨入下一个年级。 但是现实生活中,总有一些穷人家的孩子,他们无钱买书,也上不起学堂,那么这些在实战中学习理论的同学可以跳过一、二年级,直接进入三年级。 这类人很少,但只要存在,都很猛。 比如徐达、汤和、冯国用、李文忠、蓝玉,等等。 都是在一场又一场战役中,以邀天之幸活下来,练到他们这里,即有气运、也有武力,还有指挥艺术。 一将修成、万骨枯,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条路不适合张新,他没有那么多人送上战场上刷,更有可能永远刷不出一个。 所以直接看二年级。 二年级学习内容是——实战! 这关极为重要,那些从一年级升上来的同学,如果不能闯过这一关,他们会获得一个光荣称号——纸上谈兵。 包括战国时期的楚国人——临武君,这哥们无勇无谋,只会纸上谈兵。 还有同代的赵国人——赵括,这哥们也是纸上谈兵的孬将。 还有南宋著名的常败将军范文虎,无勇无谋,每战必败,本来这哥们有机会直接跳到六年级,可惜后来当了文官。 想要顺利从二年级毕业,一般得从小兵干起,只有战场才能让人成长,只有亲手持刀与敌人拼砍,见识战场的惨烈,感受刀砍进肉里的手感。 知道所谓打仗就是以命性相搏,他们才会明白什么是战场,什么是实战。 这一关会刷掉很多人,他们会成为一堆冷冰的数字,比如战死3000人、战死6000人。 为提高这一关的生存率,后面张新会教学员一些散打功夫,还有使用火器,不然辛辛苦苦教他们学兵法,天天讲到嗓子冒烟,何苦来哉? 至于实战战场,张新也已经想好,没有比大海更能锻炼人的地方。 一边实战,一边还能为张某人创造财富。 经过不少于十场海战、抢滩登陆练习,幸运活下来的人基本对战争有了新的认识,开始真正走上成为名将之路,并升到三年级。 三年级学习内容为——冷酷! 张新对冷酷的定义不是装逼,当学生在二年级时,亲眼看到自己的同学、队友被敌人杀死,或身负重伤在地上痛苦哀嚎。 自然而然,他们会被愤怒、痛苦所鼓动,并豪不留情地杀死一切与自己敌对的人,并给地上的伤兵补刀,甚至杀死敌人的妇小。 然后一个人在尸山血海里喃喃自语,从这里开始,他们已经是在预习三年级的学习内容。 看到这里便明白,所谓冷酷与冷酷是不一样的,前者是为装逼把妹,后者是拎着冷刃的兵王。 在成长为名将的道路上,三年级的学习内容相对简单。 比如你一个很好的哥们触犯军纪,但你为执行军纪一定要杀了他,只有这样,才能良好控制军队,甚至是亲人,也得这样做。 这样的例子历史上有很多,比如挥泪斩某某。 当然历史上也有很多儒将,但是他们的仁是对士兵和已方老百姓,对敌人他们比谁都冷酷。 所谓仁不带兵、义不行商贾、冷酷不是残忍。 这里的例子也有很多,比如霍去病北征,会在水源里下毒,会杀死带不走的牲畜和敌人妇小。 比如侦察途中遇到敌方老百姓,正常也会一刀杀掉。 至于那些圣母,都会在这一关被淘汰,只有心如磐石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四年级。 到这里,已经离名将越来越近。 四年级要学习的是——理智! 这一关极为重要,是成为名将之路的最大绊脚石之一。 做为普通人,生活中会被许多事情左右情绪。 比如路怒、孩子学习不好、游戏玩输、炒股票、彩票中奖....等等,正常都会情绪不稳定。 试想,当你是一个将军,背后是千千万万百姓,上面是大老板张新,手里是上万披甲兄弟。 如果情绪不稳会如何? 比如,当你在极度紧张的环境中与敌人僵持很长时间,突然敌人退了,你能忍住心中激动,先判断形势再去追击吗? 又比如,当你抵挡不住敌人进攻,全军即将崩溃,你能及时冷静下来,发现敌人的弱点吗? 再比如,你要坚守城池,敌人在城外挑骂,怎么难听怎么骂,甚至挖你祖坟,杀你兄弟,你能忍住坚守城池吗? 站在上帝视角,大家都是孔明先生,但张新认为,现实中没有几个人可以保持理智。 如果有人坚持认为可以,想想自己会不会因为中大奖而开心? 如果学生也会,那么就不能从四年级毕业,也无法成为名将,最多只能是个先锋或者参将。 因此能过这一关的人很少、极少,过了四年级,可以当军长。 这里强调一下,将军很多,名将很少。 张新敢肯定,别看听课学生挺多,但能从四年级毕业的,能有一个,已是烧高香。 为提高四年级毕业率,这一关要进行特别训练。 五年级的学习内容是——判断力! 这是成为名将的重要特征,不需要理由,不需要依据,那怕你有谋士无数,也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因为你手里掌握的是无数披甲兄弟的生命。 而且,一担产生责任,张新老板也只会降罪你这个主将。 古人曰,‘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便是因为战场环境瞬息万变,主将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作战方案。 这也是判断力。 小兵只管打仗,指那打那,遇到问题呼叫上级。 上级问上级,最终问题会落到你手里,你是指挥官,你去问谁? 总不能把参谋们叫过来,咱们开会讨论两天吧? 兵法之所以奇妙,其中关键有一个‘变’字,所谓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 战场是一个瞬息万变的地方,决断只在一线之间,进攻还是防守?前进还是后退? 即使你身边恰好有一群大智囊,但他们往往并不站在真理一边,决断还有你。 举例。 明太祖创业初期,这个时候他已经占据应天府。 但陈友凉突然攻下应天府的副城太平,来势相当凶猛,颇有一种势不可挡的姿势。 于是重八老哥召来谋士商量对策,会议上大部分(99%)主张弃城逃跑,放弃根据地应天府。 这些平日里自吹神机妙算的谋士们露出他们真面目,胆小软弱,而且在背后已经打包好行李,给老婆孩子准备了逃跑车辆,随时准备投靠新老板。 这样的人如何做出正确判断? 后面,只有新来的刘基提出坚守应天府。 这个时候,就要考验主帅,也就是重八同学的判断力。 相信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一个人? 他选择了坚守应天府,因为这个选择才有大明朝。 而且这种选择,之前、之后他都曾经历许多,这个过程中那怕有一个选错,大明朝也不会诞生。 能从五年级毕业,基本可以掌管一军,陆军或海军。 六年级要学习的是——坚强。 前面举例南宋著名的常败将军范文虎,无勇无谋,每战必败,死人无数,但这哥们很坚强,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后来,如果不是被老板革职,他有潜力成为六级名将。 因为他被革去武职后,时隔一年开始当文官,也是用小强精神,从小官干到一品丞相。 如果他留在将军的位置,说不定历史会不一样。 所谓胜败奈兵家常事,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安慰自己而已,几千几万人因为主将无能战死,你真能承受的了压力吗? 这里为范文虎正名,常败将军这个称号不是贬意词,而中性词。 每战必败不是一句空话,它代表着无数死人,这说明他有强大的心理承压能力,恰是成为名将必备的条件,没有之一。 如果还不能理解,咱们换位思考。 当你屡战屡败,当你数次败在同一个人手下时,心理会畏惧这个人,所谓恐某症就是这么来的。 即使你有高强武夫,即使你有丰富战场经验、军事才能,如果不能战胜软弱的自己,依然无法成为名将。 而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够做到不断从失败中爬起来,去挑战那个多次战胜自己的人,这就是坚强。 至此,六年级毕业,毕业者可担任类似‘总参谋长’职务。 但是,还没完。 当你成为总参谋长,成为真正名将,还有一点必须具备的,那就是——气运! 如果你没有气运,正当你准备在总参谋长的位置上大展拳脚,为张新老板一统世界时,一支冷箭射过来。 就此死掉,你也不算名将。 所以‘名将是怎么练成的’是一条艰苦之路,非大智大勇、大吉大利之人不能为。 因为很难,因为看的通透,所以张新从未想过自己走上这条路。 他宁愿花时间、花精力,把别人训练成名将,也不想自己面对无尽痛苦、无尽选择、无尽判断,更不想去追求从战争中学习那些不为人知的奥秘和规律。 还要经历无数次失败,要有勇气从无数兄弟尸体里站起来,去打败对手。 痛苦、孤独、血腥...对于普通人来说,名将之路太难太难了。 正文 第32节 想打劫 这是一条长征路。 张新在培养‘拳头’同时,也正在想办法挣钱,兼顾发展技术。 除这些,还得防止有人从更高层面降维打击自己。 防止被别人降维打击,单靠老爹不行,和童守义之间的默契也不行。 站在万历皇帝的角度看,童守义和蚂蚱没区别。 不要以为是明末,就小看明朝皇权,别看大明朝这个时候西北乱、中原乱、北方乱,南方也乱,但距崇祯上煤山,标志明灭还有二十七年。 古人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还是句老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都说明提前布子的重要性,张新穿越前的人生经历,让他更是深谙其中道理。 而且张新早已经开始这么做,他认识的人中,且相对弱小的,只有王小林最有机会接近明皇。 不过,王小林的干爹是王纯悟,他对王纯悟忠心耿耿,也可以说他需要依附李纯悟,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 如此分析,王小林没那么容易被张瓣撬走,那怕有救命之恩,兄弟相称也不行。 好在张新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把王小林忽悠瘸是早晚的事。 这不,两个人得空又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半斤小酒下肚,王小林吐槽道,“濠镜澳太热,外面热,屋里也热;京城夏天虽然也热,可往荫凉里一躲,便会有种凉凉的感觉。” 张新笑笑,没有给他解释湿度的事情,借着话题聊道,“你只是暂时在濠镜澳当差,早晚还会回京城。” “我也想回京城,可干爹不想离开,他是走了关系、花了银子,才得到现在这个差事。” 说话时王小林饮下一盅米酿。 张新笑笑,“天竺有位大官说过,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喝酒,不自在吗?” “和你喝酒是很自在,也很轻松,可是我现在是坐吃山空,不是长久办法。” 张新手里翻出两张一百两银票,“我重伤的时候是你花银子给我买虎骨、买人参补身体,你现在没钱,以后就花我的。” 王小林心里感动,张新受伤是为掩护他逃走,因为这事两人成为好兄弟,掏心掏肺的那种。 他特别喜欢张新说的那句话,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今生他们两人经历许多,上辈子一定是亲兄弟。 心里这样想,王小林把银票推还给张新,“生活用度的钱我不缺,我缺的是那种来钱的感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见张新表情迷茫,王小林一边饮酒一边聊天道,“正常男人能从女人身上找到的那种快感,你能想像的到吗?” 张新假装不懂,“我还是纯阳之身,未曾尝过滋味。” “据说那是一种很美妙的滋味,虽然我也没体验过,但只要有人给我送钱,我便能感受到那种快感,很上瘾。” “.....” ‘难怪太监都喜欢敛财,其实根本花不远,用不尽。’ 心里这样想,张新凑近小声聊天道,“不能啊,传言王公公收的商税,会有一部分留下来,你从中没有分到吗?” 王小林摇摇头,“不是一部分,而是一大部分,但到我这里每月只有五十两赏赐。” 张新傻眼,“大部分?” “兄弟你太纯真,”王小林感叹一句,“干爹收上来的商税,只有十之一二交给圣上,还有十之一二打点当地官员,其它尽入其腰带。” “....” 张新斯巴达,喃喃道,“传言怎么回事?” “传言是故意传播出去的,”王小林解释道,“或者说故意给圣上听上,必竟水至清则无鱼。” 喔槽! 张新第一想法是抢了王纯悟,第二想法是把其他矿监税使也抢了! 暂时按下这个诱人想法,张新给王小林填上一杯酒,两人一饮而尽。 “哥们,我劝你暂时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想着回京。” “何解?”王小林不明白。 “我怕失去你。”张新先下结论,把王小林唬的一愣,接着又道,“圣上已经在位四十五年,说句大不敬的话,他还能坚持多久?” “我听说前年营里发生‘梃击案’,相关牵连太监大量被杀死,如此残酷的内宫斗争,你如何自保?”话到这里张新感慨道,“做为上辈子的亲兄弟,不求你能大富大贵,但求你好好活着。” 实际张新非常希望王小林回京城,但不能直接说。 兵法讲声东击西、迂回抱抄,用在这里也合适。 王小林心里感动,不过,张新这样说,他反而更想回京城。 古往今来,朝代更替、皇权更替的时候,翻身机会最多,如果玩的好,甚至有可能跑过干爹的干爹前面,成为新皇跟前的红人。 一顿饭吃掉一个时辰,张新和王小林告辞分开。 走在石板路上,顶着中午热辣辣的太阳,张新好想泡在冰凉井水里镇一镇燥热的身体。 心里这样想,张新注意到,迎面走过来两名身着绢纱面料服饰,共同撑着一把精致油纸伞的主仆。 这是一对妙龄少女,其中女主人生的肤白貌美,体形窈窕,发饰秀美,气质淑女,仅仅只是一个照顾面,便有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看发型,这还是一个未嫁的云英少女。 当与女人擦肩而过时,张新驻足,深吸一口空气中留下的香气,淡淡的桂花香,醉了! 怎么办?怎么办?张新想要去搭讪。 情急之中,张新随便拉住一个衣着普通、皮肤被太阳晒到发紫的男子。 “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情?”被拉住的男子里问。 张新也不废话,变戏法一样,手里翻一两碎银子,这些钱可以买到二石(约185公斤)普通大米,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半年口粮有了。 青年男子眼睛明亮,献媚笑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看到那两个漂亮姑娘了吗?” “看到了。” “我要英雄救美,演的漂亮一点,事后还有一两。” “好!” 男子大喜,旋即从身后追上那对主仆,作势上去就要抢她们的油纸伞。 突出其来的一幕让主仆两人反应不及,并与‘歹徒’发生争执。 经过的路人有些迟疑,也有人想上前帮忙。 担心被人摘桃子,张新冲上去,一招打昏合作伙伴,捡起地上的油纸伞,递到少女前面。 “敢问小姐芳名?” 张新长像可以打七分,中等偏上,说话吐字清楚,笑容暖温,让人很有好感。 就是这个这个问题有点唐突,太着急了,容易让人产生不好印象。 那知郭文静也不是良人,没有多想,言语带着试探道:“小女子郭文静,今年十七岁...” 她的全话应该是,‘小女子郭文静,今年十七岁,尚未婚配。’ 张新诧异打量郭文静,一是惊讶她是叫郭文静,二是惊讶小妞胆大。 怎么不像古代少女,你倒是害羞啊。 心里这样想,张新试探道,“明日在下正好有事,需要上门拜访郭东家。” “甚好。” 郭文静微微屈膝,留下一个优雅万福转身离开,没有去接张新手里的油纸扇。 目送女人离开,张新咂巴咂巴嘴角,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脚。 正文 第33节 活下去的理由 次日上午。 辰时一刻,也就是早上七点刚过。 郭文静已经完成洗漱,在婢女帮助下完成秀发梳理,并画了精致淡妆。 “小姐,”婢女站在郭文静身后,担忧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 郭文静淡然坐着,对着镜子整理最后一丝流海。 “张公子是不是心计太深了呢,要么在再等等,或许会有更好的人选呢?”婢女试着提醒。 “不用,”郭文静声音平静,意思坚定,“英雄救美这个办法好。” 原来郭文静之后派人对‘演员’进行了逼供,得知事情真像。 话到这里,郭文静回头看向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婢女郭秀,“你在担心什么?” 郭秀垂首道,“如果未来姑爷心思太深,会不会设计攥取郭家产业,还有....会不会虐打这们这些奴婢。” “想法挺多。”郭文静起身离开椅子。 见主子不在意,郭秀又道:“这些不提,张公子家里还有两个女眷,怎么办?” “反正还没成亲,边走边看吧。”郭文静口气并不在意,说话时离开房间。 片刻后,郭文静施施然来到内厅(二进院客厅),见到老父亲郭春秧,还有母亲王海燕。 “父亲好、母亲好。” “这是打算出门吗?”见女儿一身盛装郭春秧关心问。 “不是,”郭文静解释道,“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正式一些不会错的。” 郭春秧懵,家里有客人要来,他怎么不知道? “是谁?”王海燕莫名问。 “张新。”郭文静道,“爹娘看看,如果没问题,我打算嫁给她。” 郭春秧:“...” 王海燕:“...” “女儿你是认真的吗?”王海燕不确定问,“张新是谁,我怎么没听过,会不会太着急?” “张新是土匪!”郭春秧气骂道,“我反对!” 张新打晕郭春秧的保镖时,郭春秧并不认识张新,后来是费尔南多告诉他的。 “父亲你反对无效,”郭文静情绪稳定,据理力争道,“自觅夫婿这件事情是你和娘允许的。”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郭春秧气的直喘,“没想到你如此不靠谱,这件事情想也不想要。” 这时管家小跑进来,“老爷,门外有个叫张新的人求见。” “让他滚,把他轰走!” 胖敦敦的郭春秧鼻子气歪,张新在费尔南多家大门口让他滚的印象,还历历在目。 今天终于大仇得报,还想娶他如花似玉的女儿,想都不要想。 被郭春秧轰走后,张新也不生气,名将四年级的学习内容是‘理智’,这点定力他还是有的。 片刻后他来到‘达旦商行’东家,‘周明’的住宅大门外。 之前张新已经来过一次,没有见到人,这次被允许见到周明。 就像二丫说的,周明三十来岁,皮肤比较白,一举一动、一撵一笑都比较娘,那怕张新有个穿越灵魂,也不能良好适应。 “周老板好。”张新双手前拱抱拳打招呼。 ‘滋溜’一声响,张新疑惑看向周明,这狗东西在流口水吗? 卧槽,张新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承认自己有点小帅,身强力也壮,卖相确实很引吸人,可是那针对的异性!! 意识到自己失态,周明收起狼外婆表情,捏着兰花指道。 “你的女伙计来找过我,想通过达旦商行从海外进口木材,这事我做不到。” “达旦商行船行天下,”张新忍着不适恭维一句,“本身也从海外进口木材回大明....” 不待张新说完,周明打断道,“费尔南多放出来话,威胁击沉商船,没有人敢接你的生意。” “其他海商惧怕费尔南多我能理解,但实力强大的达旦商行应该不惧吧?” 周明没有否认,反驳道:“虽然不惧,但也不会因为不值得的事情,去得罪费尔南多,他们的火炮更有优势,在海上打起来费人命。” 张新无语,应了一句老话,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不过。”周明话锋一转又道,“如果你能在我这里留三天,我会考虑为你带木头。” “....” “咔!”张新抬脚踢断椅腿,拎起手臂粗的椅腿,对着周明一顿猛抽。 打的他头破血流,肋骨齐断。 “呜~呜~” 就在张新抽人时,外面忽然响起低沉而悠扬的号角声。 反应两秒,张新快速离开周家,外面有点乱,行人脚下都是急匆匆的。 “发生了什么?”张新拉住一个行人问。 “荷兰人来了。” 这个时间荷兰东印度公司等于是海盗、殖民者、暴徒,他们眼红葡夷人占据濠镜澳这个繁荣贸易地点,曾不止一次武力攻打。 放走陌生人,张新小跑来到当铺,陈晴儿和李聪聪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正不知如何是好。 “新哥,”陈晴儿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表情。 “公子。”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 “我们先回家,这里都是木头房子,很容易引起大火。” 张样这样说,两女自然没有意见。 回去时候路上来来回回奔跑的人比较多,甚至有人撞到李聪聪,张新直接将她背着,片刻后返回新家。 张新有心想去附近望洋山看看父亲张四九,又担心有人趁乱翻墙进来伤害陈晴儿。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四十岁的铁匠赵进找过来。 将家属交给赵进保护,张新飞奔来到望洋山山脚前的千户所衙门。 张新刚到,看见童守义正在指挥一千多锦衣卫,出去执行任务。 这其中也包括他老爹,他们的制式装备是腰别透春刀。 其中一部人携带非制式装备,分别是火绳枪,大概只有二百人有装备。 还有一面面黑铁大盾,约一米五高,一公分厚,需要两个人抬,看上去不轻,总数大概只有四十多块。 很明显,黑铁盾牌是防弹牌,只是这些装备太简陋了,惨不忍睹。 没有火炮,锦衣卫如何才能打赢船坚炮利的荷兰东印度公司? 提到火炮,几声炮响便从远处传来爆炸声。 “别担心。”童守义的门房兼军师,小老头黄鸿钊走过来道,“备倭司的海船上有火炮,葡夷人的海船也有火炮,不会打到岸上来,你父亲不会有事。” 张新朝黄鸿钊抱抱拳,“黄先生好。” “你好,”黄鸿钊清瘦的脸上微微一笑,“你好像遇到了麻烦?” “嗯?”张新心里灵机一动,“我需要木材,黄先生可有办法?” “你没去过广州城吧?”黄鸿钊答非所问。 “?” 张新懵。 黄鸿钊也不卖关子,解释道:“濠镜澳看似繁华,却又不及广州,那里有更多的商品,其中六七成并不走濠镜澳上岸,也不交税。” “走私?” 黄鸿钊点点头,“不比大海商家大业大,有所顾及,那些走私的人,脑袋别在裤腰上赚钱,只要利润丰厚,他们会把木头从海外给你送过来。” “在那里能找到他们?” 一事不烦二主,张新直接问黄鸿钊。 “当铺隔壁,卖书的王大有,他的兄弟就是比较有实力的走私贩子。” 张新心里松口气,总算是有办法了。 “没事就回去吧,”黄鸿钊慢悠悠道,“外面乱糟糟的。” 张新拱拱手,转身离开。 还门到家门口,远远就看见宅门半开半合,心里一沉,张新加速冲到大门跟前,从码头招回来的一名仆人被打死在大门后面。 与此同时,院子深处还有枪声。 从怀里摸出短筒遂发火枪,闻着枪声来到二进院,这里有两个夷人正在使用长枪进攻二院内厅。 两人一个射击,另一个装子弹,交替轮流,缓缓前进,比较严谨。 他们没有想到,张新会突然从身后冲过来,距离约十米时,张新近距离用火枪从背后击中一个刚刚完成装弹丸的家伙。 中枪,未死,但已经失去反抗能力。 另一个刚刚完成射击,见张新冲过来,已经来不急装弹,直接把长枪当武器抡过来。 张新不知道陈晴儿如何,心急之下,冒险与敌人近身,肩膀被砸一下,同时也贴进对方,一招拧断敌人脖子。 恰在这时赵进举着菜刀冲出来,接着是陈晴儿。 这两人没事,眼睛看不见的李聪聪应该也没事。 心里松口气,张新看向第一个后背中枪,倒在地上依旧没死的家伙。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问出这句话,张新恍然想到他是谁,“你是那个在水尾街珍兽店和我抢小狗的家伙。” 这次张新第一次在人前使用葡语,让陈晴儿、赵进、科恩,皆大感意外。 “我们好像没仇。”张新不解,“闯进我的宅子,总不会是为了那几只小狗吧?” “罗狄斯,他是我的父亲。” 张新了然,自话自说道,“我跟你父亲没有什么大仇.....” 简单把他父亲罗狄斯背信弃义的过程介绍一遍,不是张新好心,只是让眼前这个青年死心。 听完,科恩久久无语,接着缓缓闭上眼睛,“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准备好去见上帝。” 张新笑笑,这家伙倒是光棍,正打算抬脚踩死他,忽地注意到陈晴儿吓的小脸发白,连忙撇过头不敢看。 想了想张新又放下脚,悠悠道:“给你一个活命机会,说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 躺在地上的科恩睁开眼睛,有气力道:“我是枪炮制造师学徒。” “草!”张新大喝一声,“救人!” 正文 第34节 夷奴 三天后。 科恩经过抢救和恢复,以邀天之幸终于躲过死神收割。 只不过,按先生(医生)的说法,科恩只是保住性命,未来无法进行长途旅行,也不能生活在寒冷的地方,也不能从事体力劳动。 更不能轻易生病,否则可能会引起并发症,而一命无呼。 “你杀死我的一个仆,”看着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科恩,张新道,“他有妻有儿,你需要进行赔偿。” “我的钱都被用于雇佣杀手,”科恩脸色发白,说话吃力。 张新眉头挑挑,“也就是说没钱喽?” 科恩躺在床上把头轻点。 “不如这笔钱我替你支付,反正你这副身体恢复后也不能回西方,就留在濠镜澳,卖身给我当仆人吧。” 张新说出心里话。 “....” 科恩撇过头,张新的无耻超过他的想象力,不过心里也明白,这是一个好选择。 关于父亲的死,科恩心里已经释怀,责任并不在张新,没有杀死自己,已经是有仁有义。 至于费尔南多,科恩已经看透,那个家伙表面一本正经,其实并不靠谱。 比如他这次报仇,做为夷人在当地的大首领,费尔南多却并未帮忙,可怜他父亲生前有眼无珠识错人。 见小男人一副倔强模样,张新笑笑,站在床边又道,“给我当仆人不仅包吃包住,还包娶媳妇。” 科恩毕竟才十九岁,正是自尊心要强的年纪,虽然心里已经从了,但就是说不出认怂的话。 离开科恩暂住的房间前,张新恩威并施又道,“希望你不要有其它不切实际的想法,背叛只有死路一条。” 这次科恩终于开口,“知道了。” 让其他仆人暂时照顾科恩,张新打算去把他媳妇的事情落实。 枪枪炮造师啊,虽然是学徒,那也是很牛逼的,必需牢牢栓住,只要有了老婆和孩子,心便会安稳,想跑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 心里这样想,张新来到自家当铺隔壁,找到卖小黄书的王大友。 王大友今年和张新同龄,也是十六岁,但他出道比较早,在这条街上已经卖书三年。 昨天张新已来找过王大友。 “昨晚上我已经把你的定金和清单给我哥,他答应会在3~10个月内给你凑齐。” 张新订购一艘五百料船和一艘千料船需要的五种海外木材,共一千根。 直径不小于二尺(65公分),长度不小于八米,平均每根价格五两白银。 这个价格贵不贵? 首先得去找货源、砍伐、海运、走私进濠镜澳。 这其中每一个环节都有生死危险,货源自然在别国境内,这有冲突风险。 砍伐估记得雇佣当地人砍伐,人抬肩扛运出山,装上船,这里都不是轻松事。 海运更不用说,遇到海盗是家常便饭,一担打输,人死、船货易主。 那怕是打赢,也是要死人的。 走私进入大明朝就更不用说了,风险也很大。 别看五两银子可以雇佣一个仆人一年半,但一根木头漂洋过海到张新手里,还真值这个价。 当然,这一千根木头不是两艘船的全部所需木材,另有一半大明朝境内可以买到,沿着珠江西进,云贵也有好木材,比如槐木、榆木、粟木、杂木等等。 唯有楠木、橡木、巨杉、铁木力...这些需要进口,大明南方虽然也用这些木材,但已经几乎被伐殆尽,成为稀有物种。 张新打量王大友,好奇问:“你为什么不出海上讨生活?” “我是老小,”王大友叹息一声,“总得有人为老王家传宗接代,不能都在海上冒险。”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点古代十分看重。 甚至被写进明律,大致意思是,如果遇到悍妇,不允许男人纳妾,可六年内悍妇又不能生娃,男人有法律支持,可强行纳妾传宗接代。 “我想买几个女奴。”张新道明来意,“要身体好的,要原装的。” 对于走私贩来说,木头是商品,‘人’也是商品,而且走私人口成本更低,所以没啥奇怪的。 王大友呵呵笑,一副哥们你也是性情中人模样,“身体肯定没问题,身体不好的海上就死了;原装也可以保证,如果不是,货你留着,钱款全退。” 王大友的处事态度,让张新想到穿越前一次网购椅子的经历。 一次买四把,其中有一把断腿,卖家爽快一句话‘退一把椅子钱,坏椅子烦麻亲处理掉。’ 隔着时空,王大友和客服说话口气一模一样。 趁着王大友锁门功夫,张新走到隔壁自家当铺。 当铺隔断原本半截是实墙,上半部分是缕空铁栏栅,牢固是牢固的,但没有多少稳私。 后来从里面加装木板,现在只留下一个小窗口。 “新哥。”陈晴儿像只快乐的小喜雀,甜甜地跟她的新哥打招呼。 李聪聪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一个万福。 “无聊吗?”张新关心问。 “不无聊,”陈晴儿声音里带着欢乐,“聪聪姐姐教我辨识珍宝,感觉一天时间过的很快。” “辛苦。”张新看向双眼水灵,颜值高,却偏偏失明,买房赚送的艺婢李聪聪。 李聪聪又是一个万福,温声软语,用仆人的姿态回答道:“不敢言苦,晴儿小姐聪慧、聪明,和她在一起,我也很快乐。” 打量李聪聪,张新心里活络,和陈晴儿需要明媒正娶不同,艺婢可以找机会收下,前提是拿回她的卖身契。 也不知道洪九祥父子死后,他家里的大妇逃到何处,找到她,把李聪聪的卖身契拿回来才能正大光明。 辞别两女,张新跟着王大友他绕过望洋山,来到半岛东北方向。 这里很较偏,房子大都是草棚屋,居民以码头苦力和底层人为主。 在贫民窟一般的建筑里左转、直行、右转,两人来到一栋小院前。 径直推开院门,王大友像回自己家似的,但张新注意到,在两人进入小院前,其实有三四个明哨。 “少爷好。” 三个打手模样的人正在院子里喝茶,看到王大友连忙站起来,纷纷打招呼。 听称呼,这些应该都是王大友哥哥的手下。 “这是我朋友,”王大友口气轻松道,“看看夷奴。” “好的,”打手应道,“屋里味有点大,我把他们领出来。” 王大友挥挥手,示意他快点。 很快,一排约二十多名女奴从房里带出来,个个双眼无神,身披破布,浑身嗖味,头发打结。 “你看看吧。”王大友道,“除了有点脏,其他都挺好,买回去洗干净,偶尔消遣一下还是不错的。” “多少一个?” “卖给别人是三两银子一个,你随便挑,不要钱。” 王大友生活无忧,性格也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比较豪爽。 话说,走私的商品就是便宜,在香山县交过税,光明正大摆在街上卖的,要五两银子一个。 挨个打量这些女人,看肤色、体形,以张新的经验判断,她们应该是越南南部、或者是马来人。 有几个和二丫有点像,黄皮肤有点偏棕色。 总体来说没什么质量,矮子里面选将军,张新挑出三个比较方正的。 “男人有吗?”张新问。 王大友摇摇头,“男人卖不掉。” 想想也是,明朝不缺男人,女人其实也不缺,奈何这是男权社会,总有人需要买回家消遣使用。 一个时辰后,张新回到家里,没想到离开才这么一会,又增加两个人口。 正文 第35节 我不会输 “你这是什么操作!” 张新站在郭文静身后惊讶问。 .... 半个时辰前,张新把三个洗刷干净的女奴,送去伺候卧床不起的实习枪炮师科恩。 希望他能和她们能够早结胎珠。 孩子会哭、会闹,还需要陪护,以后科恩白天工作,晚上奶娃,相信没时间想某些不该想的事情。 话说,张新这个主人,对科恩这个仆人绝对够意思,敢问前五百年,后五百年,有几个老板给员工配老婆的? 而且还是一配三! 科恩住在一进院耳房,等张新忙完回到二进院时,发现这里有堆像小山一般的行李。 三四十个大箱子,层层叠起来,如假山一般。 然后便在假山后面找到郭文静和她的婢女郭秀,两人正在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 郭文静直起身体,回头看向张新,陇了陇额前秀发,淑女气质满满,朱辰轻启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搬过来了。” 张新懵,“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伦,什么什么意思?”郭文静不惧地看着张新的眼睛。 “别装淑女,”张新戳穿她的伪装,“你不是我的菜,那来的那回去,麻溜地。” “我从来不是淑女,”郭文静上前一步道,“但你是好男人吗?在街上派人演戏,然后又来救我,所谓何求? “我属龙,本性淫。” 张新这句话等于是赶人,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郭文静虽然长的香,但性格偏强硬,而且颇有心机,这是张新和她第一次接触后分析发现的。 现在木材来源渠道已有,张新心里全是底气,完全不怕得罪人 而且世界那么大,待他造出大船,爬上科技树,练成3~4个六年级名将,要什么没有? 郭文静不知张新心里想法丰富,心平气和道,“吵架是幼稚行为,完全没有意义,你在外面打拼,我为你守家,我们一起努力,未来成就会是现在郭家的百倍大。” 靠! 这不仅是心机女,还是个野心女。 这要是住进来,以后陈晴儿不得被欺负死? 见张新沉默,郭文静又道,“郭家有钱、有船、有人,你要多少木材都有,你想做什么可以立即去做,不用一点点积累。” 思考中张新把头摇摇,她看似说的有道理,其实没道理。 即使张新现在立马拥有四十条船,上千伙计,立马能出海,结果也只会一败涂地。 原因有四个。 一,名将没有练成,而且张新要的是自己人,不是别人的人。 二,科技不够,比如火枪、火炮、造船、钢铁、机械,这些需要积累底蕴。 三,没有拳头出口产品。 四,关系网还没练成。 总之,拔苗助长无益。 心里这样想,张新好奇问女人,“为什么是我?” 这次见面之前,郭文静总共只见过张新两次,第一次是在水尾街,张新帮助小乞丐(江阴人陈明遇),她当在时在茶楼上面全程目睹。 第二次见面是她派人跟踪张新,制造的一场假偶遇;然后发生张新反套路。 这两次都有她看重的地方。 第一,善良。 第二,不死板,善于抓住机会。 还有就是,张新五官不丑,看着不讨厌,能过日子。 或许张新还有什么缺点,但郭文静受家庭环境影响,对事务判断和外人想的并不同。 旁人以为这她会追求十全十美,其实并不是。 以买船二手为例。 想买价格便宜的,又要八九新的,还想要质量好的,最好跑过远洋经过风浪考验的。 这四个要求都是人之常情,而且是极为合理的要求。 但仔细看,这四个条件几乎全部相互矛盾,且不可调和。 比如八九新与远洋航行考验。 又比如,质量好、价格便宜。 还比如,价格便宜,八九成新。 看似合理的要求,但绝对无法兼顾。 再以买宅为例。 价格便宜、地段好、面积相对较大、生活方便。 这四个条件也是人之常情,合理要求。 但仔细看,也是矛盾重重。 比如,同样面积,价格便宜,地段肯定不好 再比如,地段好,同样面积,价格肯定不便宜。 不仅是买船、买宅,选男人也是。 她不是非常了解张新,但了解张新心底有阳光,人不死板,有这两个优点同时存在,郭文静认为这样的男人已经足够优秀。 没有十全十美的船,没有十全十美的宅子,更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 假如这个男人有钱、有权、有能力、有阳光、有聪明、有容颜,那他凭什么娶我啊? 也就是说,郭文静是难得的‘人间清醒’。 而且她善于抓住机会,认准的事情立马去做,绝不做后悔的事情。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郭文静不知如何回答张新的问题,她做出这个选择,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 准确的说,受她老爹影响最深,郭春秧不仅教她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还教她不要想着占尽便宜,差不多就行,落袋为安。 表面看,这些都是做生意的哲理;仔细看,这些哲理用于选男人也合适。 张新不知郭文静心里想法,见她垂首沉默不语,语气软化一些,又道:“你回去吧,这些行李我让人送回郭家。” 郭文静心里一疼,她已经放弃尊严和世俗,没想到张新如此咄咄相逼,不解人意。 果然是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郭文静不打算走,就在她左右为难时,院子里走进来两个女人,正是陈晴儿和李聪聪。 戏精附体,加上心里感到委屈,郭文静开始低声抽泣,肩膀轻轻颤抖。 表现出一副坚强不哭模样,看着让人心疼,忍不住心生同情。 果然,心地纯良的陈晴儿立马上当受骗,她本应该关心家里为什么有其她女人。 但因为郭文静装可怜太像,陈晴儿反而责怪张新问:“新哥,你怎么欺负人?” 说话时,还打算上前安慰郭文静。 张新握住晴儿手腕,将她拉开,解释道:“我没有欺负她,只是让她和她的婢女回家去。” 闻言,郭文静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抽泣的更厉害。 “新哥,如果你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一定要承担责任。”说这句话时,笨笨的陈晴儿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妙的事情。 如果她的新哥娶了眼前这个女人,她怎么办? 这时李聪聪上前一步,声音空灵道:“公子,晴儿小姐说的是,东西耳房还空着,家里有房间安排的。” “....” 郭文静停止抽泣一秒,泪眼朦朦地抬头瞄了眼李聪聪,耳房?这个女人在暗示什么?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郭文静主仆在二进院东,挑一处小院开始打扫。 和一进院仆人住的单间耳房不同,二进院的东西耳房,都是独立天井式小院,房间变少,环境变好。 设计之初,用途便是小妾和孩子住的地方。 “小姐,”婢女郭秀正在铺凉席,“你真的考虑清楚的了吗?一担在这里过夜,等于是即成事实,再无反悔余地。” “我知道,”郭文静站在窗前正在出神,“如果你不喜欢这里,就回去吧。” “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话锋一转郭秀又道,“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公,东厢房那么长,除姑爷卧室,肯定还有一到两间厢房可以用。” “我爹说的,落袋为安。”郭文静幽幽道,“后面走一步看步,我背后有枝繁叶茂的郭家,一手好牌,不会输的。” 正文 第36节 陈年旧事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还讲究笑不露齿,嚼动无声。 晚饭过程中,虽然平时张新、陈晴儿、李聪聪也不说话,但过程很愉快。 然,今天因为有郭文静加入,晚饭全程都是尴尬的味道。 “我吃饱了。”张新放下筷子,“你们慢慢吃,我去望洋山一趟,之后去工地看看,你们不要等我,早点休息。” 陈晴儿和李聪聪都想去听晚课,张新讲的内容虽是兵法,但比故事还好听,很上瘾。 不过,陈晴儿很听话,张新让她早点休息,那就早点睡觉。 濠镜澳半岛很小,从东到西也就两公里多一点,张新住的地方到望洋山脚下还不到两百米。 “这位大哥好。”张新朝守在山道下面的锦衣卫拱拱手,“在下张新,是张四九的儿子,许久不见父亲,甚至是想念,可以劳烦代为通传一声吗?” “原来是张百户的公子,请稍等。”留下这句话,转身小跑上山。 换个人或许小兵也会答应,但肯定不会如此爽快。 很快张新见到这具身体的父亲,张四九今年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八,生的肩宽体阔,这个年代算是比较少有的。 “儿子,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特别的事情,就是想念父亲,见到父亲安好,儿子便放心许多。” 换作这具身体的原有灵魂,肯定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 闻言张四九铁打的汉子也是眼角湿润,叮嘱道:“没事晚上不要出来逛,濠镜澳没有村里那么安全,平日里小心一些。” 张新点头,汇报道:“父亲,我买了一个宅子,本想接母亲过来住,她说离开不家里的田地和畜口。” “这是正常的,”张四九感慨道,“我也不习惯,只是军令在身,不得不服从。” 提到军令,张新担忧问,“上次荷兰人上岸了吗?爹有没有受伤?” “没有上岸,我也没有受伤。”张四九介绍道,“备倭司沉掉两艘船,听说战死四十多人。” “老天爷保佑。” 张新心里松口气,大炮不长眼,万一有一颗落到张四九身边,他岂不是成了没爹的孩子? 说话时张新从怀里拿里他的备份课件,“爹你拿着看。” “这是什么?” “儿子写的兵法解注,”张新用不意的口气解释道,“晚上无聊写的,如果有不对的地方,父亲帮我斧正一下。” 张四九原本不识字,是李海棠教会的。 “行。”张四九收起兵书,“早点去,记得晚上不要出来溜达。” “对了。”张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其实是心有准备,“爹,儿子打算向陈家纳吉,迎娶陈晴儿。” 陈晴儿生的秀丽可人,性格恬静,心地善良,一个女人身上同时有这三个优点,放在后世,绝对是最好的。 还有就是陈晴儿一颗心、整个人,都在自己身上。 本来这事不用这么急,但郭文静现在突然住进来,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陈晴儿会输的很惨。 “行,”张四九一口答应,“你娘估计会反对,这事我作主,而且陈左等的也挺急,得给人家一个交待。” 陈左是陈晴儿父亲,身高一米七多,中等身材,是张四九手下的总旗官,特点就是没特别。 “爹。”张新奇怪问,“我娘为什么反对,好像没道理吧?” “你娘自然也是喜欢晴儿的,这里面有其它原因,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那娘会不会生气?” “不会,晴儿是好姑娘,你娶她是福气。”话到这里张四九回头看向值守锦衣卫,吩咐道,“你去把陈总旗叫来。” “是大人。” 小兵抱拳离开,片刻后陈左到来,这时天空已经爬满繁星。 站在山脚营门外面,张新朝陈左抱抱拳。 “老陈,”张四九也朝陈左抱抱拳,“按理说我应该请媒人亲自到你家为我儿求婚,但你也知道情况,我们暂时离不开营地。” ‘乎!’ 陈左心里大松一口气,他等张四九开口,头发都等白了。 之前在村里,他的婆娘冯氏总是问,‘张家为什么还不来提亲,张家是不是有备胎,我像晴儿这么大已经生孩子...云云。’ 也就最近,出来执行任务,耳朵根才清静一些;不过,张四九总不开口,当父亲的心里也着急。 这下完美了! “没关系。”陈左如释重负道,“有父母之命也是一样,两孩子都已经不小,一切从简,把婚事先办掉。” “岳丈,”张新立马改口,“我先把晴儿送回去,再用花桥把她抬回来,该走的流程一样不能少。” 张新这样说,陈左自然是极高兴的,满口答应。 从望洋山离开,张新还要去前山水道中段的造船厂工地讲晚课,路上他在脑海里思考,迎娶陈晴儿是对?是错? 刚魂穿那会,他本想娶皇女为妻,有利于未来向上发展。 后来想通,靠着女人得来的东西都是浮云,比如:对外联姻,历史证明这是——耻! 皇室居然要靠给敌人送公主保平安,不如找颗树吊死,免得丢人现眼。 另外,平民的女儿就一定不好吗? 比如马皇后,她是贫民、贼军的女儿,出生于淤泥;但她对同样出生于底层的明祖不离不弃,那怕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一直默默守护。 后来明祖成为皇帝,对年老色衰的马皇后不仅没有嫌弃,更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不仅如此,明祖当皇帝后疑心很重,大杀功臣,甚至是亲侄也照杀不误。 杀到没有大臣敢劝,谁劝谁是同党。 这个时候,心地善良的马皇后站出来,频频阻止明祖皇帝杀害无辜。 明祖皇帝别人的话不听,偏偏听马皇后的。 后来马皇后病亡,从这里开始,明祖皇帝像疯了似的,接连制造许多出许多怨案、惨案。 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蓝玉案。 其它不算,与这四个案子相关的,死的官员、功勋、平民,接近十万数量。 这里有相当多的清官、名将、无辜平民被杀死,在当时看不出什么后果,实际直接导致大明短命。 可见,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是多么重要。 借着这次机会,张新也有把郭文静赶走的意思。 正文 第37节 理解万岁 望洋山某间营房。 官为百户,张四九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小屋,此刻他正在看儿子给他的兵法三十六计注解。 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东西,结果越看越心惊。 他自己买的兵书都是那种原文,生涉难懂;如果想买名人注解的,那种书一般都是天价,而且是不传之密。 同样以三十六计,第一计‘瞒天过海’为例。 原文是‘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这是正常人读兵书看到的。 这么长一段古言,简成四个字‘瞒天过海’,不仅如此,还有生动实例佐证,这比他看过的所有兵书都要好,好无数倍。 张四九深馅,抱着儿子给的课本备件一直啃到天亮,仍爱不释手。 张新不知道张四九通宵研读备课内容,早起后发现厨房里郭文静的婢女郭秀已经熟好早饭。 有米粥、油饼、包子,还有几样小菜,看上去花了心思,也花了时间。 “姑爷早上好。” 郭秀微微一个万福,嘴上甜甜地喊着让张新陌生的名词。 打量郭秀,她和陈晴儿同年,也是十五岁。 个子一米六左右,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五官还算好,主要是遇到好主子,生活过的不错,营养啥的都不缺。 “上午我会去一趟郭家,让郭春秧把你小姐接回去。” “我不会回去的,”郭文静抬脚迈进厨房,“无论如何!” “那你就留下来当小妾吧。”张新怼道,“这需要陈晴儿同意。” “....” 郭文静呆立当场。 留下这句话张新离开家里,在路边摊对付一顿早饭,随后来到郭家,并见到郭春秧。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张新打量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体重约八十公斤,较胖,衣着华丽,显富态的中年男人问。 “呵呵。”郭春秧冷笑两声,“费尔南多宅子门口,你打晕我的保镖,还让我滚。” “....” 张新无语,这是什么孽缘? 见张新喃喃无言,郭春秧对管家挥挥手,“去请夫人过来,让她也来看看新女婿。” “慢。”张新叫停管家,“请郭老板将贵千金接回来,在下近日将其她人成亲。” “!!!” “嘭!”反应两秒,郭春秧拍案而起,“我女儿不要名声吗!她已经在你宅子里过夜,以后如何嫁人!” “算了。”话锋一转,郭春秧重新坐下,“把要与你成亲的女子休掉,我替你补偿对方一千两银子,足够一家人四五口人,两辈子吃穿用度。” 张新心里冷笑两声,不愧是精明商人,手段玩的666,红脸白脸变换自如。 如果张新没有一个后世灵魂,还真玩不过他。 “郭老板,”张新抱抱拳,“成亲的事情没有逆转可能,请将贵千金接回来。” “张新!”郭春秧咬牙切齿,隐隐威胁道,“虽然我们郭家是商人,可商人也要脸,我的女儿不允许被你羞辱,否则——” “老爷息怒。”守在旁边,约四五十岁,一副和善模样的管家插话道,“您和姑爷已经是一家人,既然姑爷原本有牵挂,不如让那女子为妾,小姐为妻,各不为难,两全其美。” “....” 初听,张新没反应过来;再想,这是传说中的‘捧哏’吧? 果然,郭春秧下一句话便印证张新猜想。 “虽然不能让人满意,”郭春秧悠悠道,“但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张新你觉的如何?” 这对主仆就像骗子,一喝一和,完美搭配。 不过,换位思考,做父亲做到郭春秧这样,已经是十分伟大,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到这里,张新语气软化许多,恭敬地抱抱拳,“请郭老板知晓,此桩婚姻为父亲与其同僚安排,不能违背。” 见张新不似推委,郭春秧傻眼,如果是这样,他女儿怎么办? 这个时候管家也帮不上忙,场面有点凝固。 张新一直在观察郭春秧,注意着他的表情和眼神变化,一般情况下,父母为儿女都有豁出去的勇气,如果不能化解这场危机,有可能鸡飞蛋打。 郭家虽然是濠镜澳三大海商里最弱的,但那只是相对弱,四十条船,数百伙计,内力充足。 心里,张新没有底气和这样的家族成为死敌。 念及于此,主动化解僵局道,“妻与妾最大的区别是家庭地位,和孩子的继承权问题。 试想,有强大的郭家为后盾,郭文静地位自然不会低; 关于孩子的继承权,以后郭文静生的孩子姓郭,郭家的产业也由他们继承,这样可以吗?” “....” 瞬间心动的感觉,郭春秧瞬最担心的也就两件事,一是女儿地位低。 二是自己辛苦一辈子挣的产业傍落他人。 张新像是神算似的,一语戳中他的软肋,这两个担心也被一招化解。 如春风抚面,郭春秧瞬间换上笑容。 “甚好,”郭春秧川剧换脸一般,脸上喜行于色,“去把夫人请过来,再让厨房准备一下,中午一起吃饭。” “是老爷。”管家应声,小跑去通知。 片刻后张新见到郭文静的母亲王海燕。 一个有钱有家的普通妇人,特点是较为漂亮,保养较好。 张新自认为善长揣摩人心,对症下药,说话好听,自然是招人喜欢。 半个时后张新离开郭家,没有留下吃午饭。 目送张新离开,王海燕看向郭春秧,“发生了什么?” 郭春秧把与张新之前的对话,向妻子描述一遍。 王海燕微微一笑,“难怪文静认准张新,善于把握人心,处事精确,为人大气,这样的人未来成就不会比郭家低。” 郭春秧尴尬,王海燕这样说,把他显的很小气。 正常来说,两家联姻,会起到1+1大于2的效果。 打个比方,一男青年拿一百万买房,房东是女青年;看房过程中两人看对眼,并很快结婚。 男人有了房,女人有了一百万,完美双赢。 家族、豪门之间的结合也是同理。 张新和郭文静结合没有这种放大效应。 有三个原因导致这种情况,一是张新现在太弱,没有家底。 二是郭春秧心底深处不太甘心家业随女儿嫁人旁落。 三是担心郭文静因为没有正妻之位受到不公待遇。 张新穿越前,做为一名卖酒卖务员,接触的人极多,对人心也看的清。 最重要的是,张新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因为,如果你不能站在客户的角度思考问题,酒根本卖不出去。 还好买比买二手船的四个条件,要新、要质量好、要价格便宜、要有远洋航行考经历。 这四条,每条都是人之常情,但实际最多只能同时满足两个要求, 理解万岁吧。 正文 第38节 神宗 前山水道船厂工地。 经过一些日子不间断施工,这里已经像模像样,许多不同功能建筑拔地而起。 包括,铁工作坊、索工作坊、漆工作坊、橹工作坊、木工作坊...工人宿舍,还有可以同时进行两船同建的大型露天船坞。 同时,源源不断有新人加入,有来自广、福、浙的各种船工一百多名。 还在寻找船工的路上捡到约三百多名乞儿。 “有没有那种全能型船工,可以主持建造一艘完整宝船的那种?” 张新问跟在旁边的赵进。 “没有。”赵进落后张新半步道,“到目前为止,招到的都是船类工匠。” “三保公下西洋才过去两百年,”张新喃喃道,“一定还有人会建造宝船,把他、他们找出来,带来濠镜澳。” “是。” 赵进应声离开。 二丫一直等在十米外,赵进离开,她走过来。 “公子,我们的土地不够用,我最近又在周边买下二十二亩,这是我们目前能买到的最大数量,其他地主坚决不卖。” 之前总共有二十八亩,加上二丫购买的二十二亩,总量来到五十亩,这点地后世还不够建造一个像样工厂。 “是谁的地坚决不卖?” “主要是葡夷人,其中费尔南多占的地最多。” “这个家伙我们暂时啃不动,他的枪炮太多,你可以多派几个人,提前去氹仔岛多购买一些土地存着,留着备用。” “好。” 二丫不知道张新钱是那来的,但知道公子超级有钱。 “李杜斯怎么样?”张新关心问,“有没有不老实?” “工作还算认真,”二丫眉头轻皱,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晚上偶尔会去赌坊。” 张新把头点点,这货从来不听晚课,一是因为语言不通,二是心都在‘赌’上面。 从一开始张新就知道,赌根本戒不掉,但在找到新的造船工程师之前,培训出合格学徒之前,还得‘包容’他。 “科恩怎么样?” “他挑走十个学徒,这几天正在建造属于他的工作作坊。” 一刻钟后,张新来到科恩正在筹备的‘工作室’。 这是一栋独立木屋,长十五米,宽约五米,采光明亮,和铁工作坊为邻,隔着三四米宽,中间夹着一个条排水沟。 “东家好。” “东家好。” 见张新走进来,正在忙碌的一群人纷纷打招呼。 张新走到科恩跟前,从怀里拿出那柄他总是随身携带的短筒遂发火枪,“批量生产它。” “批量?”科恩摇摇头,“准备工作还得一个月,一个月后,每三十天也只能出一把; 教会这些学徒,一个月最多也就十把。” “不。”张新否认科恩的话,“你的角色是老师、是船长,负责统筹、规则制定工作,苦活、累活全部交给学徒干。” “统筹?规则制定?”科恩不可思异,“我是实习枪炮制造师,不是大师。” 张新笑笑,伸手拍拍科恩的肩膀,“从现在开始,把实习两个字去掉,格局大一点。” 实际张新没有其它选择,如果有更牛逼的大牛,科恩继续当他的实习生就好。 然,现实条件不允许,只能赶鸭子上架。 “对了。”张新提醒道,“关于尺寸,统一使用毫米、厘米、米为单位,如果不明白,找赵进学习。” “好。” 科恩接受。 “好好工作,”张新鼓励道,“等造出第一把和第一百把遂发火枪,我会分别奖励你一名和十名女人。” 科恩没有拒绝,看上去挺欢喜? 话说,自己名下的两个外籍员工什么情况,一个嗜赌、一个‘腰坚强’。 之后张新和二丫又逛到南湾湖西南方向,这里的工地也是热火朝天,且同样已经初显规模。 在这里监工是两名最初收留的流民,有百分百忠诚度加持,也是放心的。 “到现在为止,这里已经花了多少银子?” “不到三千两。”二丫道,“主要花销是砖块、人工、木材、铁条、粘土。” 三千两看上去很多,但这个工地的规模是五亩,而且有较多地下道工程和排水工程。 往前几步,这里有一堆之前送来青砖,整整齐齐码放如房屋。 张新从中随手抽取一块,泥质,青灰色,质地坚硬,正面较光滑,反面粗糙。 重量约三十斤,尺寸长约40厘米,宽约20厘米,厚约10厘米。 “质量不错,多少一块?” “一惯钱五百块青砖,这是目现能找到质量最好的城墙砖。” 一惯钱约等于一两白银,购买力还不错。 “最近有没有人来捣乱?” “没有。”二丫摇摇头,“濠镜澳经过锦衣卫整顿后,地痞流氓已经消失殆尽。” “这样最好,这里你多留心,记得工人轮换,不要让陌生人靠近。” “是。” 二丫微微一个万福。 往前走出几步,张新忽然回头看向还保持着万福姿势的二丫,“等造出大船、铸成枪炮、练成名将,不超过三年,你会有机会亲自回占城报仇。” 二丫直接被戳中泪点,双膝一软跪在上,行叩首大礼道:“刘香拜谢公子!” 张新笑笑,二丫...不对,应该叫刘香,她的忠诚度考验已过第二关。 后面还有第三、第四、第五关。 不仅是刘香,李魁奇、郑一龙也会有类似考验。 把这三个指挥型野将收服,未来等于是三支联合舰队,一支向东、一支向西、一支向南。 就在张新计划着未来时。 远在京城的明神宗朱翊钧,此刻正在豹房内和一群衣着暴露的女人们嬉戏。 对于大臣通过太监王安转递上来的奏章,仅仅只是扫一眼,便将奏章抛向空中,这让众女发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如果老天爷有眼睛,他会发现,这些奏章内容全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如,柳州大旱,融县尤甚,人民死者相继,鬻卖男女不下数千人。 如,西北旱、蝗灾频繁,饥荒瘟疫严重。 如,江西,同时发生大水和大旱。 如,北直隶南部各府饥荒,湖北承天府成灾,河南开封府蝗灾。 如,山东蝗灾。 如,福建泉州洪水过后饥疫并生。 如..... 几乎全国各地都很糟糕,这些都是请求神宗下令救济各地灾民的奏章,但神宗一概不予采纳,选择无视灾民死活。 正文 第39节 施鞭刑 次日张新亲自把陈晴儿送回狮子村,并请母亲操持嫁婚事宜。 虽是同村,也是简办,但该走的习俗一样不缺,比如下婚书、锣鼓队、花轿。 还临时雇来同村一个年长者为媒人。 之所以多此一举,是因为明律婚嫁篇里规定: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是唯一合法行为。 换句话说,没有媒人、自由恋爱都是非法行为。 当然,媒人并不只是摆设,如果婚姻双方有什么矛盾和扯皮,都需要这个媒人来从中调停和作证。 例,有两个要好家庭,从小指腹为婚。 请了媒人,下了聘礼。 后来女方悔婚,嫁给一个富商为侧室;男方告至官府,官判女方退聘礼、另赔钱。 又依明律中,‘嫁娶违律,媒人知情’这一条,对媒人施鞭刑。 如此重要的中间人,虽然张四九和陈左已经商量好,也不能不请。 入夜宾客散去,小院重新变的安全,洞房内,红烛闪烛下,张新轻轻掀开陈晴儿的红盖头。 只见陈晴儿微微垂首,脸色绯红,长长的捷毛如珠帘,甚是可爱。 半响,陈晴儿才敢看她的新郎哥哥。 “新哥,为什么是我?”陈晴儿终于问出心中疑惑,“无论是聪聪姐,还是郭文静,皆比我优秀。” 张新笑笑,聊天道:“小时候有风水先生给我算过命,你猜我五行缺什么?” “缺什么?”陈晴儿下意识问。 张新口气肯定道,“缺你。” “....” 犹如烧红的铁棍,陈晴儿本就绯成一片的脸蛋,变是更是红丹丹。 贝齿轻咬红唇,陈晴儿心里又害羞又感动,这是她听过第一句,也是最美的一句情话,朱唇轻启道,“从今往后,晴儿必定生死相随,直到永远。” 看着五官精致,眼如弯月,皮肤吹弹可破,性格温软,心地善良的陈晴儿,张新第一次发自内心喜欢上了大明朝。 烛火灭....此处省略四千字。 次日张新破天荒晚起,大概早晨六点钟的样子。 这时陈晴儿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 未嫁之前陈晴儿梳的是‘垂环分肖髻’发型,特点后身后留着一条长辫,寓意未嫁少女。 一夜之后,她正在给自己梳理当下比较流行的‘桃心髻’,看起来另有一番美感。 “夫君早上好。” 陈晴儿会在椅子上回头朝张新打招呼,一声夫君,配上温婉声音,张新一颗心差点融化。 张新走到陈晴儿身边,在她额头上亲吻一口,提意道:“继续叫‘新哥’会不会不合适?” 陈晴儿思考一秒摇摇头,表示没关系,重新唤道,“新哥早上好。” 世界上最好的媳妇肯定是陈晴儿,张新有种捡到宝的即使感,本想再抱抱她,结果好像吓到女人。 片刻后,张新和陈晴儿站到母亲李海棠面前。 按规则新媳妇要给婆婆敬茶。 “娘,请喝茶。” 陈晴儿表现得体,贤淑有德。 李海棠打量陈晴儿两秒,然后接过茶小饮一口,并递过来一个提前准备的红包。 “你和张新从小一起长大,现在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望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永结同心。” “谢谢娘。”陈晴儿微微一个万福。 “娘,”张新道,“我和晴儿打算上午回濠镜澳,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李海棠摇摇头,“你和晴儿好好过日子,娘在这里等你爹回来。” 张新没有多劝,结婚意味着成家,成家意味着独立。 手里翻出一把碎银子,张新递给母亲,“娘,你拿着用。” 碎银子约二十两左右,张新口袋里有大额银票,又担心老娘在外面使用,被坏人惦记。 从濠镜澳出来时,特地换的碎银子,用心良苦。 “娘不缺钱用。”李海棠没接,“你和晴儿过好日子,娘比什么都开心。” 张新把银子留在桌子上,上前抱抱老娘,随后来到陈晴儿家。 按规矩张新给陈晴儿的母亲冯氏敬茶。 临行前张新给冯氏也留下二十两碎银子。 冯氏推托不要,把女儿嫁出去,她全身轻二两,再也不用担心和碎碎念了。 张四九正六品年俸禄是65两,陈左正七品年俸禄是45两,其这中一半发粮食,一半发银票。 除粮食,偶尔也用胡椒或其它物品代替。 虽然水份很大,这样的收入,对于普通农家来说是足够的。 相比北方、西方北、西南方、中原等地的大量流民,狮子村犹如世外桃园。 回程张新赶着一辆牛车,他和陈晴儿两边坐,少女撑着一把油纸遮阳伞,就这样慢悠悠地返回濠镜澳。 三十公里路,看似有点远,实则下午就能到。 一路上,两人说着甜蜜蜜的悄悄话,就像郊游似的,非常轻松。 这时有三匹快马从旁边经过,三名衣着光鲜的青年在马背上奔马腾,看的张新颇为羡慕不已,心里也打算弄几匹当交通工具。 不过,他们又调头回来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怀里的遂发火枪还在,张新心里底气充足一些。 “二位好,”来人约二十岁左右,生的英俊无须,在马上抱抱拳,“我们从广州府过来,请问濠镜澳是走这条路吗?” “往前直行,遇到小路不要转弯,尽头是莲花茎关卡,过关卡,后面就是濠镜澳。” “多谢。” 青年道谢一声,再次驾马离开。 张新笑笑,看向新媳妇问,“晴儿,你猜一下刚才那人身份。” “呃,这怎么猜?”陈晴儿表示无从猜起。 “先说结果,”张新自信介绍道,“他应该和番王有关系。” “怎么看出来的?”陈晴儿惊讶。 “一,他的衣服面料是用金线缝制; 二,他的配剑上刻有龙纹; 停顿一秒,张新又道,“还有他骑的马,虽然我也不认识,但明显不是普官员使用的拉车马,也不是蒙古马。” 听完分析,陈晴儿一双眼眼里全是崇拜,他的男人不仅学富五车、见多识广,且心细如丝。 只是,以前她的新哥好像没有这么厉害吧? 正文 第40节 心太软 下午三四点左右张新返回南湾湖新宅,除前院奴仆在家,李聪聪、郭文静,还有郭文静的婢女郭秀皆不在家。 将陈晴儿安顿在家,张新来到当铺。 他到时,当铺门口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到水泄不通,其中还有一些身着捕快服的官差。 张新挤进人群,一个神情泼辣的妇人手里挥舞着一份卖身契,正在向一个男青年索要一千两银票。 那个男青年正是张新在路上遇到的骑马问路男子。 妇人正是已故正五品洪九祥的大老婆,她手里拿的是李聪聪的卖身契。 青年男子打算买下李聪聪的卖身契,不知是出于好意,还是另有想法。 而李聪聪坐在当铺后面,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锁门不出。 几个捕快正在试图破开铁门,将她拉出来。 这一幕幕落在张新眼里,这让他差点气炸,因为理解,他能体会到李聪聪现在的感受,被人当成货物交易,被人破门,被人围观....此刻她的内心该是多么绝望! “住手!”张新声如惊雷,周围顿时一静,同时他手里翻出一千两银票,抢在青年男子之前,将钱拍在妇人手里,“把卖身契给我。” 妇人愣愣,看看银票,再看看张新,脸上忽地露出笑容,贪心不足道:“一千两不够。” “这位小兄弟。”问路青年认出张新,提醒道,“先来后到,这是人之常理。” “这是我的当铺,李聪聪是我的伙计!” “....” 问路青年语塞。 张新又拿出一千两,递到妇人手里,“这些够吗?” 妇人心里现在有种错觉,手里这张卖身契搞不好能卖一亿。 见妇人一脸贪财像,张新又取出一千两,“这是最后出价。” “五千!”妇人思考四五秒,“给我五千两,卖身契归你。” 张新也不废话,给足她五千两。 拿到钱,妇人一脸欣喜表情,将卖身契塞给张新,然后转身溜走,消失在人群里。 她不是小孩,心里也明白,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张新看向在旁边看热闹的王大友,手底下给他一下手势。 王大友秒懂,大摇大摆朝妇人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至少有十多个人这样做,不怕被人看见。 “在下张新,各位是提调司的兄弟?还是巡捕司的兄弟?”张新朝五六个兵差拱拱手问。 他们自然认识张新,就是那个气死从七品副使,还能全身而退的大牛。 一个新来兵差不认识张新,正要回答,被为首的小队长慌忙一脚踢开,换上献媚笑脸道:“张公子多担待,这是公务,没有私人恩怨。” 张新扬扬手里的卖身契。 兵差识趣离开。 濠镜澳三司皆是军事部门,捕快不是捕快,而是军户,也就是‘兵’。 没有热闹可看,围观路人自动散开。 最后还留下——朱四。 朱四朝张新抱抱拳,“第二次见面,在下朱四。” 张新打量朱四,二十出头的样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形中等偏瘦,五官方正,声音有些偏软。 一身款式低调,但高质量服饰加身,换句能听懂的话,他从头到脚的穿着,包括头巾、配剑,至少值五百到一千两白银。 “朱公子好,”张新拱手还礼,同时手里翻出一百两银票递过去,“请喝茶。” 朱四只是笑笑,没有拿钱,随后离开。 外人散尽,李聪聪从里面打开铁门,张新注意到她的泪水已经打湿衣襟,一副我见犹怜模样,让人心碎。 本来,张新打算拿到她的卖身契后,强硬...那啥。 之前不觉的这样做有什么,严世子还拿婢女当痰盂呢;但现在想想,如果这样干了,张新和那贪心妇人有什么区别? 念及于此,张新决定换个办法,变硬为软,多花点心思,结果不变就行。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何况,张新不折,别人也会折。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拿起李聪聪的小手,把卖身契塞到她手里,然后又拿起她另一只小手,将束缚她人身自由的契约撕碎。 “你自由了。”张新喃喃道,“以后再无束缚,天大地下,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张新说的真诚,实际心里笃定她无处可去。 就像后世米国人破坏别的国家,告诉那些难民,‘你自由了。’ 实际情况是那些难民没有食物、没有片瓦遮身,最后要么冻死、要么饿死、病死。 虚伪的很~ 然,事情并不像张新预料的那样,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如果公子允许,聪聪想回京城。” “....” 张新瞬间有种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终究是心太软,最后所有不甘化作一声叹息,“京城路途遥远,你眼睛看不见,我给你找两个可靠陪伴,送你北上。” 停顿一秒张新手里翻出五百两银票,递到李聪手里,“这是五百两,你贴身藏好,路上花销,我会另外给你一些碎银子。” 李聪聪眼睛浮上一层水雾,紧紧咬着红唇,一副忍住不哭模样。 然后.... 李聪聪突然垫脚贴过来,看着近在咫尺,嘴唇与自己碰在一起的女人,张新感觉一切都值得。 半响后,李聪聪垂首羞涩道,“等聪聪了却心结从京城回来,全凭公子做主。” 张新赌对,撕掉卖身契地对的,只是李聪聪心里还有未了事。 “今天时间已晚,明天再走。”张新提议。 李聪聪轻轻点头,心里如小鹿乱撞,不敢与张新直视。 再次返回新宅,陈晴儿已经准备好晚饭,郭文静依旧没有回来。 “昨天晚上郭文静在家吗?”张新问李聪聪。 李聪聪介绍道,“公子和晴儿小姐离开濠镜澳后,她便带着婢女回郭家去了。” “新哥,”陈晴儿担心道,“要不要去郭家看看?” “不管她,”张新拒绝,“吃饭吧,还要讲晚课。” 与此同时,郭文静也在和父母一起吃晚饭。 只是气氛并不怎么好。 郭春秧忍不住道,“吃过饭,晚上回去,免得让张新担心。” “他不会担心我。”郭文静情绪平静道,“新婚燕尔,估计会忘记有我存在。” “也是。”郭春秧话锋一转,“反正你们之间也没什么,既没有下婚书,也没有媒人,不如作罢。” “....” 郭文静的筷子悬在半空中。 见小姐尴尬,守在旁边的贴心婢女郭秀立马捧哏道,“老爷,小姐已在姑爷府邸过夜,现在反悔会有闲言碎语的。” “没关系。”郭春秧饮下一杯小酒道,“我们是商人,既没有官身,也没有考功名,不怕闲言碎语。” “啪!” 郭文静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冷着小脸起身离开。 目送女儿离开,王海燕朝郭春秧翻白眼,“你干嘛?” “文静脾气那么倔,只能用这种办法。”郭春秧无奈解释。 王海燕叹息一声,“如果张新愿意当赘婿该多好。” 如果张新知道王海燕的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 古代男尊女卑的观念深入灵魂,在古代赘婿的地位比女子更低,‘赘婿’的‘赘’字本意是多余。 赘肉、赘言都是说多余,赘婿的意思就是多余的微贱之人。 所以说,古代男子入赘到女子家里的话,那么他的地位就像是一个人身上多余出来的肉。 宁愿单身一辈子,张新也不会在古代当赘婿。 正文 第41节 粮船 入夜开始下雨,离开前山水道船厂后,张新在雨黑夜里独自来到水尾街。 王大友正在他的小黄书店里。 “人已经处理掉。”说话时王大友递过来五千两银票。 张新只拿走其中四千两。 次日天微微亮,张新和陈晴儿起床时,李聪聪已经收拾好行囊。 “公子早,晴儿小姐早。” 内厅中,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 “中午再走吧。”张新劝道,“上午我去千户所看看能不能给你拿到路引。” 思考两秒李聪聪轻轻点头,如果有路引,可以省掉许多麻烦。 或许是舍不得,张新办事特别墨迹,早上出门,一直到下午一点才拿着路引回来。 “已经下午,”看着失明的李聪聪,张新劝道,“要么明天再走吧。” 李聪聪愣神一秒,然后点头。 接下去三天,张新都用各种借口留着李聪聪。 “公子,”李聪聪能感受到张新的感受,承诺道:“只要聪聪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 陈晴儿也在旁边,自然也看出她的新哥舍不得李聪聪走,实际上她也舍不得。 三人每天住在一个屋檐下,在同一个锅里吃饭,每天许多时间在一起,感情已经很深。 “新哥,让聪聪姐走吧,”陈晴儿喃喃道,“不久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陈晴儿说这句话时有点虚,不比明初,这个时候从南到北迁移,等于在鬼门关来回跳舞。 十死无生有点夸张,九死一生差不多。 主要是现在大明朝太乱,兵祸、匪犯、饥荒、疾病.... 虽说张新给李聪聪从船厂调来两名身宽体阔的妇人随行,可风险依然巨大。 两名妇人是从最初的五十六名流民中抽出的,学习能力一股,胜在身体壮强有力气,还有忠诚度加持。 张新还是不能放心,于是又把李聪聪长发剪短,脸上摸上泥,衣服换成普通粗布衣。 整个过程中李聪聪不停掉眼睛,不是因为头发被剪,也不是因为身上摸泥,而是感受到无微不至的关心。 或许是三人都太投入,没有注意到离开五天的郭文静已经回来。 见张新把李聪聪弄的乱七八糟,郭文静忍不住开口,“坐船吧,郭家常有货船北上,比走陆路安全很多。” “....” 张新回头看向郭文静。 郭家的‘锦茂源’有大船小船共四十多艘,主要沿近海北上,在广、福、江、浙运之间跑输生意,是主业。 在季风合适的时候,每年跑一到两趟南洋百国,属于副业。 如此去想,海路虽然也危险,但人有人道、鼠有鼠道,人家经常跑,肯定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试着关心问,“午饭吃了吗?” 婢女郭秀捧哏道,“回姑爷话,小姐还没吃午饭呢。” 张新看向头发凌乱、脸上污泥的李聪聪,吩咐道:“你先去洗澡,待会一起吃午饭,回京城的事情,我和郭小姐商量一下。” “是。” 李聪聪微微一个万福,又朝郭文静微微屈膝。 “小姐,我去做饭。” 张宅有下人,但下人生活在一进院,内院做饭是张新带着陈晴儿、李聪聪自己做;这在郭秀看来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郭秀离开,只剩张新、陈晴儿、郭文静。 郭文静看向陈晴儿,看发饰,便知道她已是妇人。 陈晴儿也在打量郭文静,率先打破沉默道,“新哥和我聊起过他和郭先生的谈话,我们会找媒人到郭下婚书,该走的流程一样不会缺,你很快会被正式迎娶进张家。” 郭文静心里活动丰富,同时微微一个万福,“姐姐大量,日后请多照顾。” 姐姐指的是辈份,其实陈晴儿才十五岁,郭文静比她大两岁。 陈晴儿心里明白,郭文静出生大户,无论是见识还是心智,都不是她可比的,而且她的新哥需要郭家资源帮助。 比如这次李聪聪北上,如果搭乘郭家的货船,事情会简单很多。 不过,陈晴儿想不通,郭家钱财不缺,招个赘婿岂不是更好,郭文静为什么非她的新哥不嫁? 心里这样想,陈晴儿没有自大,客气道:“日后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相互帮衬,在家里不用过于在乎礼节。” “是。” 郭文静看上去很乖巧,其实心里也很苦,她曾经也想招个赘婿。 但她想要的男人即要有阳光,又要性格不呆板,最好有点小手段,最最好能压她父亲一头。 恰好张新又愿意生下的孩子姓郭,简直是强烈完美。 而赘婿社会地位太低,除生的孩子姓郭,其它条件很难同时满足。 所以,那怕是侧室,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想想回郭家,她还是老大,心里稍稍有些平衡。 不过,自己离开五天,张新也不来郭家接她,好气! 下午。 郭家恰好有两艘五百料(150吨)大船北上,李聪聪随船离开。 因为需要经常南北往返,这两艘船同时配有风帆和摇浆,另每船配有倭制火炮四门,但射程只有可怜的一百米。 和西方生产的一千到两千米火炮有巨大差异。 好在这个年代火炮是高级玩艺儿,对付一般意外情况足够使用,一百米火炮也是很威风的。 另外张新还注意到,船上的伙计都比较强壮,精神气颇足,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如此看,郭家虽在三海商中垫底,但本身实力并不弱。 码头边,看出张新眼里的惊叹,郭文静扬扬头道,“这些白糖和粮食送去杭州,后面转河船走运河北上京城,纯利大概可以赚到五百两银子。” 张新第一感觉是惊叹,一个普通农户家庭六口人,一年赚十两可吃饱穿暖。 五百两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暴利程度相当于后世10~15万吨远洋货轮跨大洋跑一趟的利润。 提到白糖和粮食,占城、暹罗、南缅.....不仅是甘蔗的高产区,也是水稻的高产区。 特麻的,等有了大船千艘,名将十个,精兵二十万,立刻就去搞事情。 正文 第42节 司歌 海风吹动衣襟哗哗作响,码头上大太监王纯悟带着他的干儿子王小林迈着猫步走过来。 “张新。”王纯悟阴柔一笑道,“好久不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张新感觉死太监看自己像看银子? 心里这样想,张新朝王纯悟拱拱手,“王公公好。” 陈晴儿、郭文静落后张新半步,行万福礼仪。 “听说你前不久花费重金买下一个婢女。” “是的,”张新应声。 五千两买一个婢女,肯定会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传到王纯悟耳朵里不奇怪。 “什么生意如此赚钱,”王纯悟笑笑,“也带啥家参一份。” “王公公说笑。”张新聊天道,“在下的船厂是赔钱货,现在全靠借钱撑着,其中压力和辛苦,不足为外人道。” “提醒你一声,朝庭派来的巡查使即将到达广州府,说不定也会来濠镜澳。”留下这句话,王纯悟与张新擦肩而过离开。 “夫君,”陈晴儿不解问,“王公公什么意思?” “他是在暗示我,”张新为陈晴儿解释,“如果我的钱财来路不正,上交给他一部分当保护费。” “这不是敲诈吗?” “这就是敲诈,别理他就行,我们回去。”张新根本没把这种诈骗小技量放在心里。 话说,王纯悟如此贪财,在没有银行托管的年代,他的银子和银票是不是也在濠镜澳? 劫富济贫,这是下个目标之一,先养着。 离开外港码头,张新先把陈晴儿送回家。 然后又把郭文静送回郭家,两家都在南湾湖东岸,中间隔着不到两百米。 或许是巧合,张新在郭家门口再次遇到朱四,和他的两个随从。 郭文静落后张新半步,轻声提醒道,“左边那个穿青衣的三角眼,他是‘昌盛行’东家陆佑的三儿子陆辰树,算是你的情敌,自己小心。” “你们认识?”张新诧异反问。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郭文静摇摇头道,“那是个十足伪君子,想通过娶我,从而达到吞并郭家的目地。” 原来三大海商之一的陆家,早早就提出与郭家结亲。 就像对待张新,郭文静之前也考较陆辰树,结果全是坏印象,没过关。 距离已经很近,不待张新了解更多,朱四客气地进张新打招呼,“原来是张公子,好巧。” 张新赶鸭子上架,脸上挂着微笑被迫营业道:“朱大哥这是去哪?” 考虑到对方可能是某王府的人,客气一点不会错。 “我这个小兄弟,”说话时朱四指了指身着青衣的陆辰树,“喜欢郭家小姐,胆子又很小,我带他来看看。” 本来张新要不要郭文静都无所谓,这突然有人来竞争,她又变的很香很香。 这就是所谓的‘贱’吧? 撇开心中杂念,张新决定直接破题,表情故作惊讶道,“朱大哥和这位陆兄可能要失望了,郭东家已经答应将郭小姐嫁与我为侧室,而且我与郭小姐也已经同处一室。” 同处一室是好听说法,大白话都懂。 朱四:“....” 陆辰树:“....” 郭文静:“....” “这不可能吧?”朱四不确定反问。 “在下也觉的不真实,怎么会得到文静小姐的垂青呢?但这是事实,不信你问郭小姐。” 张新侧让开身体,郭文静又羞又气,对着张新猛踢一脚,然后小跑进入郭家大门。 这让朱四当场斯巴达,本来他还不信,但郭文静那一脚犹如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直接让他无话可说。 陆辰树更是脸色一会青、一会红。 朱四也在打量张新,初见对方赶着一辆牛车,根本没把对方当回事。 第二次他看上一个有仙气的婢女,本想买来消遣用,居然是张新的伙计。 第三次为小弟来出头,没想到又是张新来截胡。 这是缘份,还是濠镜澳太小? 又闲话几句,张新告辞离开,前往前山水道船厂。 目送张新离开,朱四好奇问,“这张新什么来路?” 陆辰树抱抱拳,“回世子殿下话,他来濠镜澳是四个月前的事情,据说其父亲是望洋山上的一名锦衣卫百户; 另外他在前山水道有一处造船厂,还处在起步阶段。” 原来朱四是现任雍靖王的嫡长子。 “既然他只是一个百户的儿子,为何郭家会把独女会嫁他为侧室,这是不是违背常理?”朱四反问。 陆辰树躬身表示不知,他和他的家族本想迎娶郭家小姐为正室,结果人家宁愿当妾,也不嫁给他,脸被打啪啪响。 想了想朱四又问,“张新有没有可能是张同鸣总督的人?” “目前没有证据显示他们有来往。”陆辰树恭敬回答。 “继续观察一段时间,”朱四笑笑,“如果没有背景,等他的造船厂步入正轨后,想办法拿过来。” “是。” 张新猜到朱四正在背后议论自己,也猜到朱四或朱四的老爹不是好人。 老朱的子子孙孙有多达二十多万人,这些人享受世袭罔替,无所事事,全由百姓供养。 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赘’,就像大明朝身上多余出来的肉,也成为对百姓吸骨敲髓的急先锋。 另一边,提调司接到人民群众报官,发现一具被海浪冲上岸,浸泡严重的尸体。 经辩认,正是已故巡捕司六品正使洪九祥的大妇。 几名兵差面面相觑,几天前他们亲眼看着这个妇人拿着五千两银票从‘经典当铺’离开,也看到不少于十个人跟她而去。 眼下这种情况,一点也不意外。 这个案子怎么破? 提调司正使吴思了解经过后,决定再把尸体再次丢进海里,原因是没有苦主,也没有土地可以埋人。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把这个案子经过写成文碟,分别传给千户所童守义、备倭司李存水知晓。 结尾也没有写结案,说是正在排查凶手。 张新不知道这些事情,晚上他从船厂回来后,便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因为今天发生一起工人打架事件,加上其它一些问题,他需要完善规则,以便让内部高效平稳运行。 也就是这天晚上,明耀西印度公司的司歌和司徽诞生。 正文 第43节 为什么不买船 不懂就问、不许撒谎、令行禁止。 这是张新之前给所有船工立的规矩,包括大工匠、学徒和流民,所有人必须尊守。 这样做的原因是一些老工匠极其保守,手艺不传人。 得承认造船是一项极具技术的工作,小到一根麻绳、一块木块,为应适大海都有严格工艺,更不论龙骨、船体外壳等等制造工艺。 为让大工匠不会有被顶替的担扰,张新在纸上把工匠像武将一般,分成六个等级。 六级工匠年俸120两白银、五级年俸90两、四级年俸50两、三级年俸30两、二级年俸20两、一级年俸15两,最后一个是普通苦力年俸10两。 和武将一样,工匠三级是具有相当实力,且是掌握有核心技术的工匠。 也就是说,真正能过到三级的,目前只有六七个人。 李杜斯勉强达到四级,五级和六级暂时空缺。 关于打架和矛盾处理,张新定下规则,让矛盾双方赤手互搏,直至双方力竭。 但是,胜利方还要被管理者狠凑,总之两人都不会好过。 另外,为增加船工的整体忠诚度和归属感,张新一并设计出明耀西印度公司的第一首司歌,以及司徽。 歌名:《明耀天下》 作者:张新。 歌词: 只愿拥护你。 永远为了你。 我们走在英雄的身旁。 在蓝天下,在大海上。 北极星指方向,带我们去一个又一个地方。 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只愿拥护你。 永远为了你。 我们走在英雄的身旁。 在狂浪中,在异土上。 坚动信念指方向,带我们去一个又一个地方。 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张新对自己写的司歌很满意,多念几遍,越念越上口。 还有司徽,形如三爪船锚状,和司歌不同,其设计非常简单,这是因为张新打算把司徽标识烙印在人身上。 这个年代没有无痛纹身,把烙铁加热后,直接落在皮肉上。 痛是肯定的,但想获得烙印并不容易,只有得到认可,通过考验的人,才有资格获得烙印奖励。 对应的,一个人加上烙印后,他会得到额外好处,比如:得到认可,被公司保护,伤残获得补贴,身故后负责照顾家小。 同时也会承担更多责任,有困难冲在前面、有危险冲在前面。 做错事也会获得更多处罚,以背叛为例,挖掉烙印并浸猪笼。 比如,对外透露船厂技术、或泄露其它重要机密,都属于背叛。 更不论投敌叛变、欺师灭祖这些。 有点残酷,可如果不这样做,说不定自己辛苦网罗来的工匠、辛苦培养起来的学徒,会被别人挖墙脚。 写写改改,一直到陈晴儿端来一杯温水,张新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后半夜。 次日拿着昨晚改写到半夜的规则和制度再次来到船厂。 张新站在前山水道旁边,这里有两船来自广西的粟木和杂木送到,太阳底下一群男人光着膀子、喊着号子,拖着小儿手臂粗的麻绳,正在将已经收帆的运木船往岸边拖拽。 待约三十五米长、十米宽的运木船靠岸,大量人力再用绳锁配合简单滑轮工具将船上的木头吊装下船。 这个过程需要约二十人同时操作,主要是拉住绳锁不要脱落,还有人在木头被升起来后,用另一根绳索牵引木头离开大船上空。 看他们干的辛苦又卖力,张新相当无语。 效率低到让人发指! “把赵进找过来。”张新对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学徒吩咐。 对方应声离开,片刻后赵进小跑过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赵进躬身抱拳问。 “蒸汽机怎么样?” 赵进介绍道,“在狮子村制成初成品后,运转三四个时辰出帮障,之后对它进行改造花费四十天时间; 第二次对它进行打铁应用,工作两天后损坏。” 说到这里赵进停顿一秒,“接着第三次整改用掉一个月时间,五天前刚刚完成,目前正在铁工间里用它打铁,验证可靠性。” 按理说赵进只是一个手艺的铁匠,把在短短四个月内,带着十几、二十人,仅凭图纸和原理制造出蒸汽机,还进行应用,已经属于很厉害。 但张新还是觉的太慢,叮嘱道,“多造几台,在更多地方应用,一边使用,一边升级改造。” “公子,”赵进躬躬身,“不是我不想多造几台,而是人手不够,比如掏气缸.....” 张新抬手打断赵进述苦,他自然知道赵进有难处。 五十六个流民,有二十人出差到外面找技术船工,还有二十人分配给二丫和技术总监李杜斯打下手。 对了,还有两名妇人分配给李聪聪,一起随船北上。 最后,包括赵进自己,只有十四人在搞蒸气机。 不过,赵进没弄明白,就比如说掏气缸,手工掏当然吃力,就没想过模具浇铸? 难到现有的这台蒸汽机只能用于打铁?它既然能打铁,本身也可以用于改进蒸汽机。 打量赵进,张新意识到他的局限性,比如模具,这里涉及到陶瓷和专业炼铜。 这些外拓知识点打破赵进的脑袋他也想不到。 “老赵,”思考三四秒张新道。 “告诉那些外出的人,以后不局限于寻找技术船工,也包括木匠、陶匠、纸匠、泥匠、瓦匠、酒匠、绣工; 还包括织机修理、水车修理、马车制造...甚至是体格强壮的、武艺厉害的、骗术高明的; 只要有技术、有特点,不分男女、不分老幼。” 担心赵进还不能理解,张新又补充一句,“那怕那人洗茅厕洗的特别干净,也带回来。” 赵进听懂一,躬身应是。 “行了,”张新挥挥手,“你去忙吧,主要工作放在改进蒸汽机上,让它变的可靠;其它杂事我会让二丫帮你分担一些。” 赵进应是离开。 心里着急将蒸气机尽快普量应用,实际情况还得原始办法把一根一根沉重木材卸下船,这种情况还得维持一段时间。 这时等在旁边的二丫....刘香走过来。 “公子。”刘香微微一个万福。 张新把资料交给她,花费一些时间向她讲解执行内容。 比如司歌,需要每天早上唱,晚上也要唱。 听闻需要在身体上留烙印,刘香表示愿意带头烙,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被打上记号让她更有归属感。 工作之余张新关心下属道,“帮我管理船厂,会不会感觉很累。” 张新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船厂事情巨多。 比如,财务、物料采购、员工管理、工作进度、效绩、制度执行...等等。 “不会,”刘香摇摇头,“占城没有被攻破之前,我帮父亲管理占城三万多人,现在替公子管理这些事情,还是能应付的。” 张新笑笑,他听懂了,刘香不仅不觉的辛苦,还有很多余力。 想想又理所当然,管理一座城三万人,和管理三四百人,犹如让高中生重修幼儿园一般简单。 “公子,刘香有个问题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问?” 打量小麦色的刘香,除最初认识她时,后来她很少有这种犹豫表情,雷厉风行是她的本色。 “你问。”张新爽快应允。 “为什么要耗钱、耗时、费力造船,而不是买船呢?”话锋一转刘道又道,“而且你总是有一股急迫感,又是为什么?” 正文 第44节 凯哥 烈日当空,晒的张新额头隐隐见汗。 二丫的问题,其实很容易理解回答,原因之一是钱需要花出去。 一艘千料(300吨)大船的造价是800~1000金,约等于9000~11000两白银。 张新从严超韦那里拿走138万两银票,银票没有白银实物值钱,给它打个骨折,算它一半,也就是69万两真实白银。 取中间数字,等于张新可以购买69艘42米长*8米宽海船。 如此许多财富,如果只是数字,过于浪费,只有变成生产资料,才能让人安心。 原因之二,造船属于创新产业,可提升核心竞争力。 原因之三,需要一个积累过程,没枪没炮没人,现在给张新几十条船也没用。 这是三个造船原因,为什么如此着急,主要是担心因为自己乱入,间接导致出现什么特别强大的国家或敌人。 而且现在大明已经摇摇欲坠,内部动荡,北方连战连败,时不我待。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看着二丫明亮的眼睛,答非所问,“你听过戚继光写的《凯歌》吗?”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 “对,”张新赞道,“我特别喜欢‘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这句,直接一点说,我喜欢人才,比如你这样的。” 二丫脸红,害羞地撇过头,从未见过像张新这样直白不害羞的。 “我希望你在工作时也能善于用人,善于发现他人优点,善于培养旁人长处。” “公子大才,二丫佩服。”说话时微微一个万福。 张新伸手故意拨乱她的头发,“照顾好自己,注意劳逸结合,保持一个好身体,占城不是你的终点,太阳的另一边才是。” 二丫懵,她感觉张新说的很多话,要么高上大,要么高出她的脑仁理解范围。 不过,不管如何,她愿意永远追随张新,直到天涯海角,时间尽头。 在船厂吃过午饭后,张新来到铁匠作坊,给赵进及另外十多人讲解蒸汽机实际应用和批量产生办法。 旁边就是蒸汽机实物,隆轰轰响着工作,提起打铁重锤、落下打铁重锤,周而复始。 张新指着蒸汽机的连杆处,“这里是重点,相当于人类的骨关节,我们进行发散思维,假如连杆更多、更小,它能不能做出更多动作?” “再比如我们常常看到的马车,是否可以通过连杆驱动车轮前进?” “如果认为驱动马车有点难,再仔细想想,我们是否可以制造出一支铁制三叶草,把它放在水下,用蒸汽机驱动三叶草旋转,从而推动船泊前进?” 视线从众人迷茫脸上扫过,张新笑笑,“我觉得你们应该分成两组,那个组的蒸汽机工作更久,那个组可以造出我说的新型船浆。” 停顿一秒,张新用极具诱惑力的口气又道,“胜的那组将会得到大奖!” “东家,什么大奖?”一名满身猪油污渍,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好奇问。 “获胜组会获者两百两银子奖励。” “!” 现场顿时一静, 张新看到,每个人眼底皆流露着渴望和赚钱精神。 “不仅如此。”张新笑笑,“获胜小组每个成员,按贡献不同,依次可以得到七个、六个、五个、四个、三个、两上、一个女人作为额外奖励。” “!!!” 所有人嘴巴大张。 又一个小伙不确定问,“东家,万一我在的小组获胜,我又贡献最多,是不是就有七个女人奖励?” “对的,如果谁的发明和创意足够大,贡献足够大,奖励上不封顶,银子、女人、房子,甚至是小国公主我也能掳过来给你生孩子!” 空间又是一静,张新发现每个人眼睛里都是绿光,一个个憋着劲,身体里好像有无限能量即将喷发。 张新离开铁匠作坊前,包括赵进,十四个人已经疯魔, 刚从铁匠作坊出来,曾经打劫过二丫,喜欢赌钱的四级船工李杜斯,垂头丧气地找到张新。 “东家,”李杜斯埋怨道,“那些学徒太笨,语言也不通,怎么教都不会,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打量三十岁,身高一米八,体型偏瘦,面白无须的李杜斯,张新不知说什么好,语言不通有什么好埋怨的? 再说,造船工程庞大,涉及事项繁多,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学徒自然学的慢。 猜到他又输光银钱,找自己是想要些银子,张新劝告道:“希望你能克服困难,努力工作。” “东家。”李杜斯不好意思笑笑,“能不能借我二十两银子?” 张新思考一秒,拿出二十两银子给他。 李杜斯留下几声空洞感谢,拿着银钱兴奋小跑离开。 二丫迎上来,提醒道:“公子,他几乎跟所有人借钱。” “先安抚,”张新无奈,“等找到合适大船工,再回头收拾他。” 晚饭时李杜斯便消失无踪,晚课也从不参加,除白天,上半夜一般都在赌场里度过,后半夜返回宿舍睡觉。 当天深夜,李杜斯在赌坊输光钱,返回船厂途中被两个人陌生人拦下。 李杜斯失踪的消息张新很快知晓,他第一反应是周明或陆辰树所为。 周明是达旦商行的东家,这是个变态,张新之前暴揍过他。 陆辰树是陆家长门人三子,张新截了他的胡。 为什么不是费尔南多,张新了解到这哥们颇有自知之明,可能是因为老家已经沦为殖民地。 也有可能是担心惹怒某些人,如果与大明朝决裂,最后只会便宜荷兰人。 还有,他和他的同胞将西方商品运到大朝,再将大明的丝绸和陶瓷送到西方,利润都在300%以上。 种种原因,费尔南多搞事情的概率最低,换张新也会老老实实,一边做生意,一边韬光养晦。 问题来了,猜到又能如何? 总不能弄死周明吧,这娘炮已经确定是大海盗李旦的马夹,1598年丰臣秀吉暴毙后,1599年倭国战败从朝鲜撤军。 之后开始实施闭海锁国政策。 到今天,1617年的李旦,在倭海到马尼拉之间几乎处于垄断地位。 即使有船到倭国,私底下也得经过李旦同意。 总之,实力很强,骨头比钢还硬,不过张新也不是好惹的,郑一龙便是他用于对付李旦神器。 二丫之前介绍过,陆家表面上是濠镜澳最强海商。 有大船小船共七十多艘,主要跑占城、暹罗、缅甸、古里等等地方。 最远跑到后世的古印度西南部,如果手里没有两把刷子,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陆家也不是好惹的,都不是好惹的,那张新怎么办? 正文 第45节 想揍她 接下去几天李杜斯一直查无音讯,好像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似的。 张新及时报官,免得惹来被人栽赃失踪不报之类罪名。 李杜斯失踪的第五天,也就是一六一七年九月初五。 陈晴儿请了媒婆到郭家下婚书、下聘礼,明天就是正式接亲成亲的日子。 张宅内部焕然一新,打扫的干干净,陈晴儿还为张新和郭文静亲自布置洞房。 喜字、喜联之类,也贴满内院。 也是这天,张新将母亲从狮子村接过来,这次虽然是娶侧室,但郭文静背后是郭家,该有的尊重要给她,长辈主持婚礼并祝福,颇为重要。 今年三十二岁的李海棠还很年轻,十六岁生下张新,如今张新也已经十六岁,并即将迎娶侧室。 这让李海棠又惊又讶又气。 惊讶好理解,才刚刚迎娶陈晴儿没多久,这回又要娶侧室,当然会惊讶。 气儿子为张四九立下坏榜样,万一老张也娶侧室,后果不敢想。 “臭小子!”看着贴满内院的红对联、喜字,李海棠气骂道:“你想干什么,你这样做有没有征得晴儿的同意!” 规矩是男人可以娶妾,但需要得到大妇同意。 实际操作过程中,在男权社会里,大妇即使反对也没啥用。 悍妇除外。 陈晴儿就在旁边,轻轻挽起婆婆手臂,“娘,新哥和我商量过,媒婆还是我找的呢。” 李海棠轻轻拍拍陈晴儿手背,心疼道:“好晴儿,你就是太心软,遇到这种事情你应该直接跟我说,娘一定会为你做主,不让张新乱来。” 张新尴尬,怎么有点人类公敌的感觉。 “娘这事不怪新哥,原因挺复杂,”陈晴儿解释道,“而且我在家里无聊的很,多个人聊天,热闹一些。” 李海棠叹息一声,看着陈晴儿满眼都是喜欢,“晴儿,娘给你一个保证,如果未来张新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谢谢娘。” 张新跟在后面,微微低着头,默默听着两女人说话,看上去很乖。 这时一个居住在前院的仆人小跑找过来,“公子,门口有人递来一封信,说是给您的。” 担心信里有手脚,张新让仆人拆开信封。 没有见血封喉的毒药,张新将信纸拿过来,入眼只有一行字。 ‘退掉与郭家的婚事,李杜斯三天后平安回归。’ 三天后,也就是后天,明天是成亲的日子。 抓走李杜斯的主使露出真面目,超过99%概率是大海商陆家,或者说是陆辰树。 得说明的是,李杜斯虽然嗜赌、不招人喜欢,但他是船厂唯一有能力主持整船建造的大船工。 在没有找到下一个大船工之前,他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包括张新有钱也不行。 想到这里张新气的差点暴粗口! “新哥怎么了?”见张新发呆,陈晴儿关心问。 张新收起信纸,“我出去一趟。” 沿着门口石板路往上走,两百米不到,便是郭家的大宅子。 得说明的是,老郭不是好人,除大妇王海燕,他还有多达二十七八个妾室。 之所以只有一个娃,是因为老郭少年时一次出海,在北海船只失事,他在冰冷海水里浸泡仅仅约两刻钟便失温。 万幸被人及时救起,经抢救后侥幸活命,但那次之后彻底失去造娃能力。 张新分析,他之所以娶如此多小妾,可能是心理毛病,也就所谓变态,轻微的那种。 “姑爷来了。” 管家郭衡微笑着和张新打招呼。 张新朝郭衡抱抱拳,“郭叔好,我想见见文静。” 郭衡脸上挂着和沐微笑,“跟我来吧。” 片刻后张新在郭文静生活的院子里见到她。 小院青砖铺地,中间有处小花坛,里面种有一些红色、黄色花草,院墙一角还有两株果树,看上去干净整洁。 “进屋坐。” 郭文静看上去一副智珠在握形象,说话不急不慢,不温不火。 张新点头,随她进入小院的会客厅。 这是一套院内院,类似大院套小院,小院内有独立会客厅、卧室、绣房、卫浴间、下人房间等功能间。 一般由家里地位较高的人居住,比如主人的孩子或侧室。 步入属于郭文静的微型会客厅,这里处处透着女子气息,比如墙上的字画,明显为女子所写。 家具也呈女性化风格。 屋里可能使用的是檀木家具,除少女的体香、胭脂味,还有淡淡的木香味。 郭文静走到上方主位坐下。 主座有两个,下面左右还有四个客人坐位,那么张新该坐那里? 郭文静眼神玩味,嘴角挂着若有若无微笑,也不说话,就这样淡然地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张新特别想揍女人一顿,因为郭文静总是给人一种‘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即视感。 郭文静随口聊道,“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是什么事情让你着急来找我?” 本来吧,张新想和郭文静商量,推迟一天成亲,先把李杜斯从绑匪手里骗回来再说。 但看女人这么‘拽’,张新突然想通,自己绝对不能怂,否则以后家里谁当老大?谁上谁下?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后悔,”张新道,“如果后悔,现在还来的及。” 郭文静笑笑。 张新甩手离开。 事情还没完,婚期不能推,但人还得救,经过家门口而不入,张新来到望洋山脚下的千户所。 烈日当空,黄鸿钊坐在门口小板凳上,头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瞌睡。 张新笑呵呵地走上前,拱拱手道:“黄先生好。” 黄鸿钊迷迷懵懵睁开浑浊双眼,“原来是张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张新直接脱干净,就在门口把自己遇到的麻烦事介绍一遍,并求助。 “这个...”黄鸿钊尴尬,“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张新腼腆微笑,心想,反正自己的金钱来源童守义一清二楚,没有被他清算,便说明对他有用,‘求助’自然也是理直气壮。 “那个被绑架的李杜斯很重要?” “重要。”张新肯定道,“大船工十分稀少,没有他造不出跨洋航行的海船。” “你要海船干嘛,直接买岂不是更好?” “自然是自己建造更好。”张新略过第一个问题,介绍道,“造船涉及到的行业和工匠数量很多,如果掌握全部过程,便能利用其中部分技术和设备,进行衍生,从而制造出遂发火枪和火炮。” 黄鸿钊懵,他就是个出出注意的军师,那懂什么技术? “你回去吧。”黄鸿钊道挥挥手,“明天继续成亲,后面事情你不用管。” 张新大喜,躬身抱拳。 正文 第46节 半天河东 半天河西 得到承诺张新乐呵呵回家去了。 黄鸿钊在望洋山上找到正在练兵的童守义,并把张新的事情转述一遍。 随后童守义叫来张四九,给他下达一条任务。 半个时辰后,张四九带着整队百户所106名锦衣卫,手持火绳枪,腰挎秀春刀,身着秀美飞鱼服离开望洋山。 话说,老朱在位时搞出来的飞鱼服,应该是古代所有战袍里最帅的吧? 所谓飞鱼服上的飞鱼纹,不是会飞的鱼,而是一种龙首鱼身的动物,好像是老朱幻想出来的生物。 据说飞鱼服由三种以上云锦织成,制作工艺复杂,选材讲究,花纹奇特,抛开衣服陈旧不论,总体看上去颇为秀美。 上一次望洋山锦衣卫下山,一天砍死三百多人,洋人也杀死七八十。 外族人只占濠镜澳九分之一,从比例看,杀的洋人最多,这回锦衣卫再次大规模下山,吓的许多人心肝颤抖,自然包括费尔南多。 紧张地派人盯着下山锦衣卫的一举一动。 更多小老百姓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胆的者更是跟在队伍后面,想看看谁倒霉,吃瓜不嫌事多。 张四九并不拒绝旁人跟随围观,直奔目标,居然是位于南湾胡东北方向一栋名叫‘望海轩’的高档酒楼。 生活在濠镜澳的老人大都知道,在望海轩吃一顿饭不低于五两银子,换家饭店,同样一顿丰盛宴请只要一两银子就够。 非富即贵不敢在里面消费。 此刻,大街上落针可闻声,张四九静静矗立在酒楼门口,看着手下将之包围。 这时酒楼里跑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主事人,一脸惊恐表情,“各位大人,这是什么情况啊。” 张四九没有正眼看他,右手挥出绣春刀往前下劈,声间冰冷命令道:“杀死所有反抗的人!” 话音落下,张四九一马当先,率领负责主攻的一队总旗兵从四面冲进酒楼。 刚冲到酒楼大门口,六个体格强壮,面目狰狞的非裔拿着长刀从里面冲出来,张四九虎入羊群,刚接触便砍死一个、砍伤一个。 其他四个被手下捅成马蜂窝。 之后酒楼里继续发生反抗,还有人破窗逃出来,被守在外面的锦衣卫射杀、砍杀。 一刻钟后战斗结束。 吃瓜群众以为酒楼里有什么犯罪份子,没想到这居然藏着一个微型角斗场,比赛选手大半是国际人士。 比如:非裔、南洋人、西洋人、倭人,大明人也有。 更多人正在这里进行赌博,挥舞着银子、银票为押注选手进行呐喊助威。 没成想被一锅端。 除反抗当场被杀的,片刻后,四十七人被双手反绑押到酒楼门口的大街上跪成一排。 仔细看这些人,有人身着普通苎布衣,就是那种最低档的粗布麻衣,这些是人个个身强体壮,明显是打手或选手。 也有人身着高档轻薄质地云锦,这些人明显是参于赌博的有钱人和庄家。 这些人跪在地上,目光主要集中在衣襟染血的张四九身上,这一幕有人想到两月前锦衣卫制造的那场屠杀,看似不分清红皂白,当场格杀,弃尸大街。 念及于此,一些胆小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还有人哭着祈求放过,嘴里喊着只是普通食客,冤枉等等话述。 这时陈左带人把一堆从酒楼里搜出来的兵器丢到众人面前。 刀剑锤,这些属于正常,但是怎么会有皮甲和锁子甲??? 所有人脸色当场一变,求饶的人更是吓到嘴唇哆嗦,持刀剑无罪,持甲等于谋逆。 情况类似后世的漂亮国,有枪可以,有防弹衣不行,制定这条法律的人大概率看过或听过大明律。 身宽体阔的张四九向前一步,“尔等暴力袭击锦衣卫、私藏军甲,涉嫌谋逆.....带回去审查!” 张四九没有下命当场杀人,这让吃瓜群众意外,也让跪在地上的四十七人心里长松一口气,不用立即死,总是好事情。 濠镜澳很小,最初只有几个渔民居住,后来发展成村,现在发展成镇。 但土地面积还是‘村’的规模,发生什么事情,不到一个时辰便能传遍半岛每个角落。 听完手下汇报,费尔南多紧绷着的心放松,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微笑。 “望海轩陆家控制的产业,和我们没关系,”说到这里费尔南多又补充一句,“童守义还是挺公正的。” 一副幸灾乐祸表情,叮嘱道:“告诉所有人,老实做生意,不要犯奸做恶,免得惹来大规模报复。” 有人欢喜有人愁,住在南湖湾西边的陆家大院里,现任家主,今年四十五岁的陆佑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消息。 陆佑身高约1.7米左右,体型中等偏胖,特点是鼻子下面有两撇八字胡。 “东家,”管家提醒道,“锦衣卫从望海轩里搜出盔甲,四爷也被带走。” 管家口中的四爷是陆佑今年三十岁的幼弟陆铭,他本人是陆家长子,五年前刚刚从死去的老爹手里继承陆家产业。 幼弟被抓走,这对陆佑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不管是因为维护亲情,还是维护陆家尊严,都要救人。 至于搜出盔甲,陆佑并不奇怪,他这个幼弟不参于管理家族事物,喜欢享受人生,随心生活,还用别人名义开办酒楼,也就是望海轩。 望海轩开张没多久,又在酒楼里买来黑奴表演,后来发展成打生打死的比赛,并设立赌盘供客人消遣。 所以望海轩内有武器、军甲,他并不奇怪。 这些行为看似危险,但对于有钱人来说只是常规操作,但现在变味道,命令夷人反抗并袭击锦衣卫,加上搜出军甲。 这事往大的说,夷三族;往小的说,替死鬼要费不少。 心里这样想,陆佑纳闷,锦衣卫除刚到濠镜澳那几天杀一批人,已经有数月未动,大家私下也有默契,相安无事,现在童守义突然端掉望海轩,抓走他的亲弟弟,没道理啊。 像是专程为他解惑,这时一个伙计走进来,躬身行礼道,“老爷,门口有人递过来一封信,说是让您亲启。” 陆佑劈手接过信封并拆开,入眼只有一排字。 ‘退掉与郭家的婚事,李杜斯三天后平安回归。’ 正文 第47节 鱼之乐 陆辰树脑袋瓜子翁翁的,看着手里上午才派人送回去的信,下午又回到他手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爹,”陆辰树看向陆佑,“这封信怎么在您手里?” “啪!” 陆佑气的抬手一巴掌打在三儿子脸上,“绑架就绑架,居然能干出送信这种自暴身份的蠢事,你是怕别人抓不到把柄吗!” 管家在旁边垂首,不看主人教训儿子,心里把两人看成一丘之貉。 “爹,”陆辰树还不知道老爹的亲弟弟因他被捕,“这有什么关系,绑就绑了,您犯不着为这事打儿子吧。” 陆佑气的直吹胡子,对管家吩咐,“你给他解释一遍。” 管家应声,将望海轩刚刚发生的事情向陆辰树介绍一遍,最后道:“四爷已经被锦衣卫抓走。” “....” 陆辰树傻眼,这说明什么? 自己上午刚刚送出去的威胁信,中午四叔被抓,下午威胁信被人送回来威胁自己老爹。 细细思考,这说明张新背后是童守义,童守义后背是谁? 对于大人物来说,正五品千户也是棋子,他能进入夷人盘聚的濠镜澳,至少说明总督张同鸣许可。 郭家背后虽然是雍靖王府,但只是听上去牛哗,其实权力没有总督大。 打个比方,崇贞在京城被围的时候,六十多个亲王,十一名封疆大吏,唯有唐王带着八千人前往解救,但根据祖训,亲王在没有接到圣旨的情况下,被禁止离开封地范围。 于是崇贞下旨把唐王贬成庶人。 除不允许离开封地,还不被允许和官员有来往,等等诸多限制。 用一句概括,老朱同志希望子孙后代有饭吃,但不希望蕃王尾大不掉,更不希望蕃王有造反可能。 见儿子想通,陆佑怒其不争道,“我将你从小送到雍靖王世子身边陪读,希望你将来能有出息,没想到你会干出如此鲁莽的事情。” 陆辰树已经意到犯错,却不甘心道:“爹,就这样看着郭家旁落他人吗?” “贪心不足蛇吞象,我们做的是海外生意,郭家以近海为主,利润没有我高,现在比我们不如,以后距离只会越来越大,目光看的远一点。” 得称赞,做为家主陆佑有大格局,认知十分正确,只是三观不怎么方正。 “您的是意思是放人?” 陆辰树纠结,他心里不光惦记郭家产业,还惦记永远一副智珠在握、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又漂亮的郭家小姐,特别想把她压在身下进行体罚,真不甘心啊。 “放人吧。”郭佑也不甘心,可如果不这样做,他的四弟百分百会死。 另一边达旦商行的东家周明,此刻也已经知道锦衣卫在望海轩酒楼的所做所为。 他只是捏着兰花指笑笑,关于上次被打,报复张新? 周明表示从未想过,被张新暴揍过一顿后,或许有人觉的不可思异,自己一定会报复等等。 其实只有周明清楚,他一点也不想报复张新,心底甚至喜欢张新对他施暴的感觉。 夜深人静时,他常常会脑补被张新揍的样子,多么威武霸气的男人,便发自内心感到‘暗爽淫秀’。 总之,子非鱼,安之鱼之乐? 郭家。 郭春秧将女儿叫到跟前,“上午张新找你有什么事情?” “没有,”郭文静摇摇头,“没有任何具体的事情。” 看女儿一副对任何事情都不关心的态度,郭春秧直摇头,“我敢肯定张新找你有事,结果因为你的态度,才放弃不说。” “女儿从小就这样,”郭文静不觉的有什么,“他爱说不说。” 郭春秧头大,他太了解女儿,聪明是聪明的,优秀也是优秀的,就是太心高气傲了些。 老郭在心里同情张新一秒。 郭春秧对候在一旁边的管家吩咐,“你把望海轩发生的事情跟小姐说一遍。” “是。” 管家躬躬身,将发生在望海轩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郭文静眉头轻皱,喃喃一语中地道:“难道这事与我有关?” 经女儿提醒,郭春秧眼睛一亮,“这次锦衣卫抓的人当中,属陆佑的四弟陆铭地位高,陆家对我们郭家一直心怀恶意,传闻张新背后站着童守义,说不定还真和你有关。” 说到这里,郭春秧努其不争道,“你啊,明天都要嫁人了,以后能不能改改你的态度,对别人就算了,对自己夫婿能不能温柔一点?” 郭文静撇头不答,脾气倔的很。 傍晚,李杜斯凭空出现,返回造船厂。 张新在这里已经等他半天,见他虽然精神萎靡不振,好在人没有受伤。 张新上前一步,挥手一个大耳刮子抽在李杜斯的白脸上。 三成力量左右,李杜斯弱鸡一般的身体如遭猛烈撞击,身体凌空抽飞,向侧面倒地。 李杜斯大脑轰轰响,眼睛阵阵发黑,十多秒才找到平衡,从地上站起来。 他愤怒地看着张新,喝道:“浑蛋!你凭什么打老子!” “你被抓走五天,现在能平安回来,不会以为是上帝保佑吧?” 说话时张新挥手又是一个耳光,再次将其抽倒在地。 “为把你救出来,你知道我付出多大代价吗?”张新看上去也很愤怒。 说到这里,张新对候在一旁边的二丫招招手,“把他吊起来,放在太阳下面暴晒三天,然后放在水里泡三十天。” “是。”二丫恭敬应声。 李杜斯:“....” 望洋山,百户所。 身宽肩阔的张四九站在会客厅中间,保持着躬身抱拳状态。 “我打算把望海轩的功劳给你。”童守义坐在主位上悠悠道,“并向上面保举你升为千户。” 保举,有连保连坐的意思,往往需要三个千户保举一个新千户,如果出事,保人连坐。 ‘千户?’ 张四九感觉大脑翁翁的,如果没有铁杆关系,如果没有巨大功劳,正常人一辈子升不到百户,更升不到千户。 “多谢大人提携!” 张四九伏身跪地拜谢。 “你别高兴太早,”童守义又道,“这里有个前提,我会找关系,把你调往辽东。” “....” 正文 第48节 沉船 “....” 张四九陷入巨大纠结中。 他虽身处大陆最南方,因为有官职在身,对北方情况也颇为了解。 兵祸、兵患、天灾、瘟疫、外敌,民不聊生,饥荒遍野。 得说明的是,张四九不怕打仗,也不怕吃苦,他怕的是老婆、儿子,下一代吃苦。 在这乱世的情况下,狮子村安静、舒适、不缺吃、不缺穿、不挨冻,相比北方正在经历的事情,犹如世外桃园。 无数个夜晚,张四九暗自庆幸祖坟不是冒青烟,而是冒大火,自己才有这样的福泽。 他这一辈子最大心愿,便是让儿子继承自己的百户位,儿子传给孙子,这样的日子,他愿意子子孙孙过一万年。 但升职机会同样千载难得,千户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张四九偶尔做梦也想当千户。 足足思考有十多息时间,张四九忍不住好奇问,“千户大人,为什么是调往辽东,而不是其它地方?” 童守义笑笑,“难不成你想顶替我的位子。” “....” 张四九微愣,忙呼不敢。 童守义只是逗逗张四九,旋即解释道:“这是你儿子提议,黄鸿钊赞同,我同意的。” “他怎么敢!” 张四九吓死,他从来不敢跟童守义提什么要求,没想到儿子居然如此胆大。 “我很好奇。”童守义用闲聊口气道,“你是怎么养育张新的,如此优秀。” 张四九懵,他想说是从小打到大的,经常切磋。 儿子不听话的时候,切磋下手重一点。 儿子听话的时候,切磋下手轻一点。 “算了。”见张四九回答不出,童守义摆摆手,“这事不管你拒绝与否,都不影响结果,准备一下,最快七天后你就会离开濠镜澳。” 张四九:“....” 目送张四九懵懵懂懂离开,一直坐在旁边门房兼军师黄鸿钊不解道,“我也很好奇,他这个莽汉是怎么培养出张新这么一个机灵又聪明的儿子?” “估记和他妻子李氏有关,”童守义聊天道,“听说是某落迫大户人家的女儿,估记张新受她影响多一些。” 第二天是张新迎娶侧室的大喜日子,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两边都没有大办。 郭家没有大办是因为独女为侧,有点抬不起头的意思。 张新没有大办是因为客人不多。 但除规模小,其它都不缺,该有的流程都有,郭文静也算是风风光光嫁进张家。 入夜,烛光闪烁中,张新挑起郭文静的红盖头。 珠光宝钗、红霞披身,配上她柔中带强的精致面孔,张新心脏不争气地跳跳。 第二次,张新觉的,这个时代的大明朝没有那么糟,有它吸引人的地方。 “好看吗?”郭文静问。 “好看!”张新不装了,说话时开始脱衣服。 拜过堂、成过亲,以后郭文静是龙得盘着,是凤得趴着,催促道:“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快点睡觉吧。” “我身体不舒服。”郭文静语速不急不缓道,“可能要等五六天时间。” “....” 张新懵,裤子都脱了。 后半夜,大概凌晨一点,张新正抱着不能‘碰’的郭文静睡觉。 同一时间,二丫、赵进带着十几个水性好的船工,划两艘小船来到外港向外两公里处的海面上。 只见他们不时往水里下网,以为在打鱼,其实是在找东西。 张新要造火炮是认真的,他本人不懂火炮制造,科恩也只是学徒级别枪炮制造师。 因此需要一尊火炮当参考。 于是想到之前荷兰人入侵濠镜澳时被击沉的炮船,打算捞一门火炮上来借鉴一下。 这才有眼下这一幕,十几个人,两条小艘,不停往海里下网,想找到沉船位置。 不过,大海太大,他们已经连续出来三天,三天皆空手而归。 这时一名船工学徒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想要收回撒进海里的鱼网,拉着拉着突然卡住,这让他顿时一喜。 “找到了!” 这里海深约三四十米,海床较为平缓,如果鱼网被卡住,大半是因为海底沉船。 找到只是第一步,还要打捞,这事只能白天做,而且需要一艘大船,小船浮力不够,且容易翻船。 于是二丫一大清早来到张府,并见到陈晴儿,微微一个万福打招道,“早上好夫人。” 陈晴儿每天起的都很早,今天也不例外,微笑道,“新哥还没起床,早饭吃了吗?” 小麦色的二丫摇摇头。 “那就一起吧,”陈晴儿牵着二丫的手腕,“新哥跟我说,船厂里的事情很多,你辛苦了。” 二丫心里感动,有这样的平易近人的主母,真是幸运。 换一个泼辣善妒的主母,自己女人身份,不知会被穿多少小鞋。 不过,主母虽好,主人好像不太靠谱,一顿早饭吃掉半个时辰,张新好像还没起床。 陈晴儿也意识到不对劲,两人结婚当天,虽然也折腾到很晚,第二天也没像这般起迟啊。 ‘难不成新哥和郭文静一夜没睡?’ 如果张新知道陈晴儿的想法一定大乎冤枉,他昨晚抱着美人却不能那啥,心痒难以入眠,一直到深夜才不知不觉睡着。 正常五六点起,今天早上八点才从床上爬起来。 这时郭文静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接受婢女郭秀梳头发。 郭秀四点起床,洗漱后做早饭,然后是打扫杂活,接着替主人梳洗,比较辛苦。 见张新起床,郭文静脸上挂着狡黠微笑,“夫君早上好,昨晚辛苦。” “姑爷早上好。” 郭秀微微一个万福,看上去比她主人乖巧一万倍。 张新气到说不出话,怪自己脸皮薄,毕竟是新婚夜,昨晚不好意思走,今晚郭文静下跪求他,张某人也不会再来这个小院。 像是猜到张新所想,郭文静又道,“我身体不方便,夫君今晚再来可以到郭秀房间过夜。” 侍女一般是卖身到主人家,没有自由可言。 而陪嫁侍女到夫家,除要做一些杂活,也会被主人用于陪寝。 只不过,这些卖身侍女的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如果过于受宠,不听话,或想要上位,会受到主人的严厉处罚。 年老色衰时,一般会被主人用还以自由同借口,赶出家中。 闻言,张新本想硬气一句,看向微微垂着,脸色绯红,长睫毛闪闪,长相可以打七分的郭秀,话到嘴边变成,“再说!” 正文 第49节 王杏 离开郭文静居住的东侧小院,张新在内院客厅见到二丫。 二丫等的已经很着急,把凌晨找到沉船的事情汇报一遍,并提出需要大船要求。 大船别人不会借的啊,张新不想去求郭文静,扒几口早饭,出门去找她老爹郭春秧。 刚出家门口,便看见人流正在往一个方向聚集,张新随便拉住一个人问,“你们去哪?” “千户所衙门,今天午时三刻要处斩望海轩里抓到的谋逆。” 午时指的是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之间,一刻等于14.4分钟,大概是11:45分。 张新也想去凑热闹,不过时间还早,他先一步找到郭春秧。 “岳丈,”张新抱抱拳,“小婿想借一艘五百料以上大船使用三天。” 郭春秧犹豫两秒,解释道,“费尔南多之前说过,所有做他生意的人,皆不允许和你做生意,也不允许提供船只。” 张新知道这件事情,这条禁令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在濠镜澳,目前只有费尔南多和葡夷人的商船可以到达西方,大家需要把货物卖给费尔南多带到西方。 虽说还有荷兰和西班牙,但它们目前还没有把触手伸进大明朝。 郭春秧与和南尔南多也有很多生意往来。 他的船队北上,沿岸收购生丝、云锦、丝绸,带来濠镜澳,其中成品大半卖给费尔南多。 郭春秧还从费尔南多手里购买一些西洋的奇珍异宝,然后卖到北方。 其他人,即使和费尔南多没有生意来往,也不愿意得罪他,怕在海上遇到,突突挨两炮。 见张新沉默,郭春秧心里不好意思不帮忙,提意道:“你先去,今明两天,我派人去的你当铺,以他人名义抵押一艘五百料船给你。” 联姻还是有好处的,张新再次躬身抱拳,“多谢岳丈,我会尽快归还。” “不用还了。”郭春秧摆摆手,“你拿着用吧。” 老郭财大气粗,张新说不出反驳的话。 离开郭家,张新寻思着如何才能与费尔南多化干戈为玉帛,否则无论做什么,都有一种束手束脚感。 不过张新也明白,和平不是求来的,他现在和费尔南多的和平之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一起有钱赚! 不比后世,葡夷远渡重洋来一次的大明朝,单程几乎需要一年,一来一回最少一年半。 途中有无数沉船、遇袭可能发生,冒生命危险他图什么? 就是一个字——钱! ‘啪!’ 张新正在走神时,一只酒坛突然飞过来,在他脚下打碎。 这要运气差一点,直接砸到脚,张新看向酒坛飞过来的方向,一个皮肤黝黑便棕色的男人凶恨地看着他。 那意思就像在说,‘你瞅啥!不服咋地!’ 看样子像是南洋人,具体地方不得而知,毕竟南洋那一块地方太大,大小岛屿三万多个。 张新看向和南洋人纠缠在一起的中年妇人,对方表情无辜,无奈道:“报歉这位公子,我卖的是江阴黄酒,这位蕃夷认为我卖他假酒。” 张新深吸一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纯正的黄酒味,至少经历五年陈酿,才有这么纯的香气儿。 以他的两世经验认识,刚刚打碎的,是难得好酒。 但正宗黄酒需要使用江阴地方水源,不知这位妇人是在当地酿造的,还是从江阴倒卖的。 不过,酒是怎么酿的和张新没关系,特麻的敢吓老子绝对有罪! 张新上前一步,抬脚揣在蕃夷肚子上,直到他撞到身后店门口的台阶才停下。 这一脚算不上势大力沉,却足够上人产生肠绞痛。 “下次丢东西前眼睛擦亮点,”张新上前又是一脚将他踢到街中间,喝骂道:“麻溜地滚蛋!” 卖酒老板惊呆,眨眼间难颤客户被路人甲打倒在地,现在路人甲都这么暴躁吗? 同时张新打人还引起围观,有好事的替蕃人鸣不平道,“练过武艺也不能随便打人,这里是濠镜澳,不是内地。” 张新看向说话的微胖中年人,约四十来岁,身着华丽轻薄型云锦,看上去人模狗样。 见张新盯着自己看,中年人一点也不怂,又喝道,“不服气是嘛,等官府来,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张新气笑,两米距离,一个瞬移冲到中年人跟前,眨眼左右两个巴掌赏过去。 中年人大脑翁翁的,下意识往地上吐血,其中包裹四五颗牙齿。 吃瓜群众彻底惊呆,什么人如此生猛? 张新目光环视一圈,不惧与任何人对视,声音洪亮,吐字清晰道。 “濠镜澳是大明朝的濠镜澳,我站在这里,是大明朝的土地,身子硬,腰板直,内地来的怎么样?往上数两代,那一个爷爷辈不是内地来的?” “还有。”张新话锋一转又道,“你们只看见我打人,却不问原由,是非不分,明暗不纠,脑子是摆设吗?” 这打击氛围有点宽,把所有人都骂了。 “各位。”卖酒妇人上前一步,“这事不怪这位公子,是这个蕃人随手乱丢酒坛,差点砸到人,才有此争执。” 尴尬! 围观路人散去,被打掉牙的中年人和蕃人临走时则扬言要去报官。 “我是不是让你惹了上麻烦?”张新问在酒妇人。 “不会。”妇人摇摇头,表情苦涩道:“我这个店就要彻底关掉,麻不麻烦都无所谓了。” “你的酒质量不错,生意应该不错吧?”张新好奇问。 “我们的酒是自酿自卖,现在已经很难买到小麦和糯米。”妇人介绍道,“对客户价格又很难卖上去,不得不停下来。” 张新了解,稻米不够吃,谁还会去种糯米呢? 小麦也难,北方和西北方现在什么情况,人尽皆知。 没有这两种关健原料,酿黄酒无从谈起。 心里同情妇人,张新也无可奈何,这是老天爷不赏饭吃,非人力可以改变。 张新已经转身,就在他打算离开时,沉默许久的系统突然发来任务。 ‘叮!’ ‘任务:收下王杏为雇员,开启酿造酒产品任务;奖励:综合酒品质+1.’ ‘任务期限:半个时辰内。’ 正文 第50节 九龙山水库 王杏是江阴人,今年三十二岁,头后面梳着一条长长的大马尾,身着麻灰色衣裙,看上去普普通通一个女人。 其小时候随父亲移居濠镜澳,祖辈往上数三代都已酿酿黄酒为生,算是酿酒世家。 她站在石板路街道上,目送众人散去,正打算返回店里,刚刚离开的少年忽地又回来,还自我介绍道。 “我叫张新,香山县人。” 王杏回头看向张新,脸上露出牵强微笑,“我叫王杏,江阴上虞人。” “我想雇佣你,”张新直奔主题,担心女人想法太多,又补充道,“包括你的一家人为我工作。” “.....” 这个转折有点大,王杏不确定问:“酿酒吗?” “对,”张新肯定道,“还是酿酒,做你们最拿手的事情。” “这...”王杏有点犹豫,“我们打算关店,计划返回江阴老家。” 任务时限只有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张新需要在一个小时内说服王杏。 想到这里张新又道,“你们离开江阴已经多年,留在濠镜澳,继续酿酒,岂不是更好?” “您别介意,”王杏不确定问,“这不仅需要金钱,还需要有粮食来源,你有吗?” “就在昨天,我刚刚迎娶‘锦茂源’东家的独女。”张新答非所问。 “我答应你,”王杏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颇为坚定道,“我会试着去劝我爹和我兄嫂留下来,如果他们坚持回江阴老家,我也会留下来为你工作。” ‘任务完成,奖励宿主名下所有酿酒产品综合品质+1.’ 张新脸上浮上微笑,奖励到手! 随后张新随王杏去见她的老父亲和哥嫂,希望他们一起留下来。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王氏一家人的酿酒作坊不在半岛,而在南边的氹仔岛上。 就在张新刚刚登上氹仔岛时,千户所衙门外已经被围水泄不通,这些都是吃瓜群众。 谋逆犯人已经就位,五花大绑一排跪在地上,背插名牌已验明正身。 得说明的是,张四九从望海轩共抓走四十七个活人,但这里只有四十六人。 那个不在刑场的幸运儿正是陆佑的弟弟——陆铭。 陆铭今年三十岁,身高约1.7米左右,体重约85公斤,有点小胖,脸圆圆,看上去细皮嫩肉。 一刻钟前,他刚刚返回陆家,衣服、发冠有些凌乱,看上去有些狼狈,人没有被上刑具,也没有受伤。 “大哥你一定要替我主啊。”陆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模样,悲泣道:“我在牢里面呆一天,他们不给我饭吃,也不给我水喝。” 看着被宠坏的弟弟,陆佑有种想砍死对方的冲动,提醒道:“和你一起被抓的其他人此刻正在被砍头,你是一一个活着的。” 闻言陆铭缩缩头,呐呐道:“我去吃饭。” 目送弟弟离开,陆佑直接摇头,和老二、老三带着家族船队,在大海上叱咤风云不同,老四不仅贪图享乐,还十分怕死。 不过,陆佑心里明白,这次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儿子陆辰树,如果不是他绑架张新的船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时会客厅侧面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两个人,正是他的儿子陆辰树和雍靖王世子朱四。 “第一次见张新,他当时赶着一辆牛车,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背景。”朱四感叹一句。 原本朱四还想着,如果张新是没有背影的小人物,等他的船厂完工时,想办法勒索过来,现在这个想法落空。 陆佑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朱四躬身抱拳,“回世子殿下话,童守义撑张新,以前只是猜测,这次算是坐实。” 朱四又道,“现在他又和郭家联姻,未来成就想必不会太低。” ‘成就’是指捞钱,不是功名。 陆佑聊道:“这是有可能的,只是难度很大,濠镜澳很小,现有无论是海贸生意,还是往内地走货渠道,皆相对固定,新人想进来难,老人想扩大也难。” “不知是不是错觉。”朱四喃喃,“感觉张新未来会是所有人的掘墓人?” “....” 陆佑懵。 陆辰树懵。 这个评价是捧杀,还是看重? “多留意张新,”朱四吩咐道,“他如果有什么的新动作,记得写信告诉给我。” “是。”陆佑恭敬应声。 张新不知道老陆和小朱正在背后诽谤自己,他在氹仔岛西南方向的一座微型村庄的民宅中,见到王杏的父亲和哥嫂,并成功说服他们和王杏一起加入船厂。 然后才知道,王杏本人今年三十二岁,和李海棠同龄,却已经守寡!! 员工守寡这事张新管不到,不过大家都知道,寡妇有两个极端。 一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二是沉浸在工作里的寡妇战斗力特别强,王杏就属于后者。 “东家,”事情办完,张新打算返回半刀,前往渡船码头的路上,王杏提醒道,“因为水源,未来酿酒最好还是留在氹仔岛进行。” “好的。”张新爽快同意。 濠镜澳主体由‘氹仔岛’和‘半岛’组成;绝大多数人口生活在半岛、南湾湖周边,但这里淡水水源较少,需要从外面补充进来。 氹仔岛目前生活的人口比很少,除少量渔民,还有少量家庭手工作坊;优点是淡水资源相对丰富,不需要从外面输入。 张新笑笑,“或许你会觉的不可思异,早在两个月前我已经让人在氹仔岛屯买不少土地。” 王杏眼睛明亮,心里赞叹不愧是大海商郭家的女婿,有钱! 心里这样想,女人又是一个建议,“现在氹仔岛水源充足,考虑到未来人口增加,淡水有可能会不够用,如果可以,最好买下九龙山水库,包括水库周边山地,及下游周边土地。” 担心不能说服张新,话锋一转王杏又道,“九龙山水质优良,是酿酒的上好水源。” “....” 张新大吃一惊,因为他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原因是思维灯下黑。 放在后世,你是上帝,也买不走天朝的水库啊。 但,这里是大明朝,一切皆有可能的中世纪!!! 正文 第51节 捕鱼儿海 天黑之前张新返回新宅。 晚饭是李海棠带着两个儿媳妇,也就是陈晴儿和郭文静,三人一起做的。 陈晴儿还好,郭文静厨房里一顿饭做下来,头发上挂着茅草,脸上还有炭灰,凭空增加几分喜感。 “新儿,你刚和晴儿、文静成亲,”李海棠叮嘱道,“如果有时间,在家多陪陪她们。” 李海棠心是糖心做的,又甜又暖,张新把头点点,“知道了娘,我今天遇到一家江阴人,酿酒世家,我打算在造船、制糖之外,同时进行酿酒,所以事情有点多。” “儿子。”李海棠停下手中筷子,“你告诉娘,你的钱从何而来?” “....” 空气变的安静。 陈晴儿心里一惊,在千户所,她从童守义和张新的对话中,已经知道,她的新哥杀死香山县令,及县令儿子,并取得钱财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郭文静侧头看向张新,心里特别好奇,男人的那来的创业资金? “娘...”张新拖着长长的尾音道:“儿子不想对你撒谎,以后会告诉你。” “也好,”李海棠没有追问,岔开话题道,“刚刚我去望洋山见到你父亲,他要被调往辽东,我想跟他一起去。” 张四九要调往辽东的事情张新知道,就是他给童守义出的主意。 按张新的想法,父子两都在濠镜澳等于浪费人力,老爹年轻、勇猛,理应到北方闯一闯。 心里,张新也有想将张四九练成名将的想法。 张四九青年时期入职锦衣卫,以前读过几本兵书,也有功夫榜身,现在段位大致处在二年级即将毕业的位置。 名将二年级学习内容是——实战。 三年级学习内容是——冷酷。 去北方,三年后如果张四九能活着回来,基本可以完成这两个年级学习内容。 心里有这个想法,张新立即就去找到童守义,和他促膝长谈整整一个时辰,其间说到嗓子发干,终于说服老童给自己老爹一个机会。 许多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张新劝道,“娘,儿子不能离开你,晴儿和文静如果怀孕,如果同时怀孕,你让儿子如何是好?” 话锋一转张新又道,“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离开过你,如果你去北方,儿子心理落差巨大,说不定会相思成疾,一病不起。” “....” “臭小子,”李海棠愣神,反应过来气骂道,“我终于明白晴儿和文静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会嫁给你,什么时候学的花言巧语?” 张新冤枉,无论是娶陈晴儿,还是郭文静,靠的明明都是人品! 接着,李海棠把头摇摇,“在濠镜澳有晴儿和文静看着你,我放心;但你爹一个人在北方,如果我不去看着,万一他给你找个姨娘该如何是好?” “....” 张新呆。 得说明的是,这种情况概率是有的,而且比较大。 拿名将蓝玉举例,这哥们没有封神之前,一直比较谨慎;但当他代表大明朝远征捕鱼儿海(贝加尔湖)灭掉元朝后,出现重大失误。 在那个没有后勤的年代,他带着十五万大军过沙漠、越草地、顶风雪,吃很多苦、死很多人,在茫茫无边际的地方寻找元朝最后主力。 在没有地图、没有卫星的年代,蓝玉凭着名将四、五年级的本领,理智、判断力,成功坚持到最后,并找到元朝最后主力,一举灭之。 战后,他俘虏大量元朝大臣和士兵,还有近百女眷,其中包括最后一任元帝王后。 或许是前期吃苦太多,也可能是太久不近女色,蓝玉老哥在回程途中把元帝王后给霍霍了。 王后不堪受辱自杀。 不仅如此,他的手下还把其他元朝大臣的妻妾女眷也霍霍了。 看似好像没什么,毕竟元人也是这样的做的,但当时老朱的军纪是不许祸害妇女。 老朱原来准备封蓝玉为梁国公,为警告蓝玉,他把‘梁’字改成‘凉’。 这算是个起始,后来才有大名顶顶的蓝玉案,牵连杀死两万多人。 由此可证:女人是多么重要。 蓝玉有四五年级名将实力,尚且会犯错;老爹二年级还没毕业,犯错概率大到百分之百。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放弃挽留母亲。 晚饭结束后,李海棠早早回房间睡觉。 剩下张新、陈晴儿、郭文静,气氛陡然变的微妙,早上郭文静让张新今晚到她的婢女郭秀房间过夜。 张新心里表示愿意,但他又不忍心冷落乖巧可爱又懂事的陈晴儿。 心里这样想,张新道,“你们都早点睡,我今晚要写文案,可能会很晚。” 酿酒张新也是认真的,越穿前他是酒厂业务员,也懂一点酿酒知识,打算整理整理。 “新哥。”陈晴儿提议道,“你和文静姐姐新婚,文案可以白天写,要么晚上早点睡?” 果然还是陈晴儿最贴心。 郭文静没意见,张新顺水推舟答应。 在旁边收拾餐桌的郭秀脸色已经红成熟苹果。 不过,这个年代的婢女地位显然没有那么高,在郭文静的‘明示’下,张新在郭秀房间停留不到半个时辰,便又回到郭文静的床上。 不是张新‘拔’那啥无情,而是规则如此。 陪嫁婢女作用只是在主人身体不方便的时候,临时让男人使用一下,如果怀有孩子,叫生母姨娘,叫主人母亲。 看似很惨,其实郭秀已经是幸运的。 有些严厉主人每个月都会抽打下人一顿,而且是脱光抽,只为让他们保持时刻‘小心谨慎’,记住自己的下人身份,踩踏他们自尊心和反抗心理。 这在一些官员和巨富家里是常见操作,方便管理大量奴婢。 凡事怕对比,如此看郭文静就显的很善良,至少张新没有在郭秀光滑的身体上看到伤痕。 但如果,男主人表现出对婢女特别宠爱或者关心保护,遇到泼辣的女主人,说不定会将婢女卖进娼馆或卖与他人。 床上。 张新主动将仅仅只有一块肚兜裹身的郭文静揽在怀里。 和后世不同,这个年代离婚很难。 张新和郭文静没有多少感情,为将来日子好过,心里也想和她好好经营生活,老话说的好,家和万事兴嘛。 午夜外面开始刮台风,听着疾风和劲雨,张新与郭文静相拥而眠。 正文 第52节 翁婿 台风肆虐,大雨磅礴。 下雨天也要生活,天明后张新吩咐仆人买回来可以长期保存的鱿鱼干和其它鱼干。 除食物,还有一些可以直接穿在身上的动物皮毛。 对于亲生老爹老娘,张新还是很上心的,担心他们在辽东吃不饱、穿不暖,还担心他们生病。 一些常用药材也给他们备上。 自己每天晚上的讲课备件也一起打包给老爹研读。 两天后,风停、雨停,张四九和李海棠乘坐官船,沿近海北上,前往辽东上任。 张新带着陈晴儿和郭文静到码头与父母送别。 分别过程自然是不好受的,李海棠十分舍不得儿子,但就像张四九说的,儿子已经长大,邹鸟需要自己飞翔,要学会放手。 目送帆船越行越远,张新在心里为父母祈祷,这个时间北方基本每天都在打仗或准备打仗,希望他们平安。 “新哥,”陈晴儿落后张新半步,提醒道,“二丫来了。” 回过头,二丫带着三个随从走过来。 张新和她单独走到旁边,二丫悄声道:“公子,倭备司也在那片海上找沉船,我们没法打捞。” 昨天郭春秧用他人名义抵押一艘五百料船给张新,拿到船今天准备打捞,没想到出这档子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荷兰炮船是备倭司、葡夷人合作击沉的,人家打捞无可厚非。 不过,张新并不打算放弃,打捞不成,那就花钱买吧,总之火炮一定要有,这就好比婴儿学步,得先会爬,才能学会跑。 心里这样想,张新对二丫道,“我去备倭司一趟,你先回去。” “是。” 二丫微微一个万福离开。 顺路把陈晴儿和郭文静送回家,张新步行来到位于南湾湖正北面的三司衙门驻地。 说话,巡捕司五品正使洪九祥死后,数月过去这个位置一直空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张新,‘巡捕司永远不会再有正使入职’。 如果是这样,这绝对是个坏消息,历史上葡夷完成对濠镜澳实质窃取,就是在总督张同鸣任期内完成的。 心里乱糟糟想着事情,张新在备倭司衙门见到正使李存水。 李存水军职为‘小都统’,下辖五百军人。 其地位类似三国志游戏中那些叫不出名字,送人头的杂号将军。 不过张新显然是小瞧了李存水,当得知他为购买正在打捞的火炮而来,脸色当场由晴转阴。 “张公子,”李存水警告道,“念你年幼,我可以当作没有听见刚才的话,如有下次,某必定将你当成谋逆抓起来!” 张新呐呐无语,他愿意花一千两买火炮,再花一千两行贿,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离开备倭司,张新感叹人生不容易,正当他打算去船厂看看赌徒大船工李杜斯有没有晒成人干时,与迎面走过来的郭春秧四目相对。 看到他,张新第一感觉是——幸运。 幸运郭文静不像老郭,个子一米六,体重却有八十公斤左右,比较胖。 第二感觉是——恍然大悟。 郭春秧名下有大船小船四十多艘,有七艘五百料大船,其中三艘装有火炮,虽说是射程只有一百米的烂铁炮,但在这个年代,妥妥的巨富象征。 扯远,张新是想把老郭的火炮拆一台过来,也可以参考借鉴一下。 心里想法丰富,表面张新老老实实朝老郭行躬身抱拳礼,“岳丈好。” 老郭出行前呼后拥,包括那名曾经被张某人一巴掌打倒的倭人保镖,随从有十三四个之多。 “你这是去哪?”郭春秧好奇问。 “小婿正打算去船厂看看。”张新恭敬回答。 “我也要去前山水道,一起走。” 郭春秧看着比较胖,做事风格颇为爽利,说走就走。 途中郭春秧聊天道,“台风天气,每次都会有一些损失,不知这次会损失多少船和物。” “岳丈。”张新好奇问,“您本人不出海,如何控制船队和手下?” 郭春秧笑笑,聊天道:“或许文静没有跟你说过,我还有三个义子,他们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孤儿;另外还有三个忠心耿耿大掌柜,他们都是我的手脚和眼睛。” “原来如此。”张新了解。 “如果生意想要做大、做强,”郭春秧教导张新道:“最好是多生儿子,如果觉的小孩长大需要太久时间,还可以买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培养,七八年后就能替你出海挣钱; 但是,也要防范义子叛变风险,否则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张新受教,郭春秧聊的都是干货,换个人不会说些。 一边聊天,一边走路,不知不觉来到船厂围墙外面,郭春秧在这里停下脚步,挥手示意随从和保镖退后。 没有旁人,郭春秧对张新又道,“大明官场变化比天气还快,现在虽然有童守义护着你,但如果他突然被调走呢?” “岳丈的意思是?”张新不确定问。 “你才刚刚起步,内功差点没办法,但至少要让自己看上去很强壮,让别人知道你不好惹。” 张新眼睛转转,大概猜到郭春秧想说什么。 毕竟是自己女婿,郭春秧也不藏私,直言道,“你需要自己的力量,然后在海上打败一个比你强大的势力,比如某海盗或某海商,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尊重和安全,如此,没有童守义,你在濠镜澳也有一席之地。” 张新了解,躬身抱拳。 郭春秧不在意地摆摆手,“你的要火炮三天内我会送过来,好好待我女儿。” 目送身着华丽丝绸,体型胖胖的老郭带着一队随从走远,张新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和郭文静刚刚成亲才五天,先是找郭春秧借船,一艘五百料大船直接送,要知道郭家总共也才七艘五百料大船。 然后是借火炮,刚才路上张新只是提一嘴,郭春秧也是一秒答应。 这个世界上有那种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但张新还没遇到,目前只有亲爹亲娘、郭春秧,不计成本、不计得失为他提供帮助。 正文 第52节 缩小地图 事实证明郭春秧是对的。 以费尔南多为代表的葡夷人一直没有放弃往各个衙门里送钱。 湖广总督张同鸣那里,更是想着法子送。 张同鸣的亲近也没忘记,包括龙涎香在内、西洋美酒、美女在内的各种奇珍异宝。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同鸣给葡夷的回馈是巡捕司正使迟迟无人上任。 这直接导致使大明朝对濠镜澳的控制又松动一分,加上夷人拥有自制火器和内部自治等等权力因素,大厦已经倾斜。 如果不是因为张新乱入,如果没有张新伪造那两封痛骂明皇和明臣的葡文书信,张同鸣不会派遣童守义进驻濠镜澳,情况估记会更加糟糕。 把地图缩小看,一片狼藉的大明暂且不提,此刻美洲大陆每天也正在上演血与火之歌。 与此同时,法国在加拿大东南方向与后世漂亮国东北方交界处建立殖民地。 阴国在后世加拿大的纽芬兰岛部分地区,和后世的纽约州部分地区建立殖民地。 西班牙占着后世米国南部、佛罗里达州和墨西哥全境、南美,等广袤殖民地。 ‘西印度’泛指后世的佛罗里达、古巴、巴哈马、海地及附近群,此时也是西班牙的殖民地。 还有丹麦挪威联盟,也在美洲大陆东海岸设有一处殖民地点。 这五个殖民者皇室之间皆存在相互联姻,表面是亲戚,私下扮演海盗相互洗劫对方商船,慢慢有向战争方向发展的趋势。 总的来说,如果把此刻的美洲陆比喻成‘手’,那么它的大姆指位置和手腕位置已经被殖民,除土著,其它地方还都是大块大块的白地。 另外沙俄在东边与法国也是矛盾不断,常常拔剑相向。 许多事情正在同时发生和发酵,张新大概知道这些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十分清楚谁的拳头大,谁才是大地主。 所以,他在大明享受快乐生活同时,一刻没有放弃培养拳头、锻炼拳头,甚至连老爹也没放过,必须要成为名将! 心里这样想中,张新本打算先看看正在接受处罚的赌徒李杜斯,脚下步子一转,找到正在工地上挥汗如雨刨木头的八岁小孩——陈明遇。 陈明遇是张新在水尾街上捡到的小乞丐,和王杏一样也是江阴上虞人,留下千古名言‘头可断,发决不可递!’的千古名言。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张新发现他是属‘路人甲’的,平平无奇,身上没有明显优点,也没有明显缺点。 唯一特点,就是对张新这个老师特别爱戴,发自内心喜欢、崇拜、拥护。 这让张新动了心思,本打算过年前把他还回去,现在看看,舍不得啊。 好好培养陈明遇,能够成为名将最好,如果不能,将来外派出去镇守一方也是极好的,忠诚比什么都重要。 “明遇。”张新站在陈明遇身后唤道。 陈明遇回过头微微一愣,连忙放下手中工具,正式躬身抱拳道,“师傅好。” “从今晚开始,你不用再来听晚课,按约定,我明天托船送你回老家。” 扑痛一声,陈明遇一秒跪在地上,眼泪鼻涕齐下道:“师傅,弟子不想离开您,求您千万不要送我走!” “那你的父母家人怎么办?他们一定很担心你。”张新假装正经问。 陈明遇脑子快速思考道,“如果师傅方便,请帮我带封信回去说明一切,父母便会安心。” “好,”张新脸上面无表情点点头,“你把信交给刘掌柜,我会让她托人送给你父母。” 陈明遇再次抱拳,躬身应是。 之后张新在船坞水道里找到被浸泡笼子里的大船工李杜斯。 烈日当空,李杜斯身体在水里,头在水面上,一头自然卷棕发披散着,脸被晒的冒油,整个人看上去犹如蔫枯的花朵。 “把他弄上来。”张新守在旁边的看守吩咐。 看守是两个半大小孩,估计是流民从外面寻找船工时带回来的小乞丐。 两少年应是,拿起旁边绳锁,将笼子拉上岸。 这时李杜斯也已经清醒一些,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张新目露祈求。 “放过我吧,”李杜斯有气无力哀求道,“我对你有用。” 张新提醒李杜斯,“如果你仍不能改正过往陋习,我现在可以让人替你结束痛苦,早点去见上帝。” “不,”李杜斯精神一震,“我会好好工作,不会再离开船厂,不会再参于赌博。” “好。”张新爽快答应,“我也给你一个承诺,帮我培养三个可以独立主持制造千料船的大船工,我可以还你自由,而且会支付你一笔不菲佣金,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李杜斯是飘洋过海出来发财的冒险家,如果卡死他的希望,结果可能会起反作用。 “谢谢...”李杜斯虚脱道,“我会在最快时间内做到。” 张新直起身体,看向看守少年,“送他去休息,吃东西。” 搞定李杜斯,之后张新找到学徒级枪炮制造师,今年十九岁,已经有三个女人的科恩。 科恩是罗狄斯的儿子,被张新带人击毙,并在他的尸体上藏进两封葡文信件,信里把明皇和明臣大骂一遍。 “东家,”科恩说着不太标准的大明话。 张新笑笑,科恩还不错,善于学习,善于接受新环境,目前来说,他在船厂里做的不错,已经教出十个学徒,可以手工制造出粗糙版的遂发火枪。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一个人一个月,每天不停忙碌,却只能弄一把枪出来。 张新拿起操作台上正在加工的一把火枪,放在眼前打量。 和后世保存下来的那些古董遂发火枪相比,它不算精美,没有象牙、没有花纹,也非出自名家之手,纯粹一支武器。 这些都没会什么,打量黑洞洞的枪口,里面没有膛线,威力可想而知。 没有其它事情,接下去一天时间张新都留在作坊里,跟科恩和学徒讲解自己知道的那点可怜枪械知识。 希望能给他们启发,碰撞出新的灵感。 正文 第53节 生死只在一瞬间 从九月初开始,晚课已经不再讲兵法和战例,改教武艺,也就是张四九教张新的古代版自由搏击。 除此之外,还包括耐力训练、灵敏反应训练。 耐力训练是早上游泳,即可以活动全身筋骨,又可以有效消耗体力。 灵敏反应训练也简单,游泳同时躲避岸上砸下来的石头,石头不大,砸中很疼。 学员包括二丫、郑一龙、李魁奇、赵进、陈明遇,二十多个青少年流民,还有三十多个表现优异的乞儿。 这其中,郑一龙只在傍晚时间过来学习半个时辰,其它时间都在帮他舅舅打理生意。 黄家做的是比较小众的药材进出口生意,比如进口:丁皮、血竭、芦荟、肉豆蔻、紫梗等等。 出口:三七、麻黄、升麻、葛根、桂枝、黄连、金银花等等。 郑一龙也颇为聪慧和机灵,在生意上帮到黄程、黄征兄弟很多忙,并且在极短时间内学会葡语。 不过,可能是因为做生意和葡夷人接触太多,这小子最近有点飘,说是打算信奉‘填’主教。 晚课后张新把郑一龙留下来。 打量年仅十四岁,身高一米六,已经出落英俊的小男生,很难想像,他将来会和大海盗李旦搞特殊关系。 并且还颇受李旦喜欢,扶着他混迹倭国上层社会,并迎嫁倭国贵女为妻,生下国姓爷。 不仅如此,李旦死后,还指定郑一龙为继承人,得到庞大产业。 “一龙,你打算信奉填主教?”张新表情不满问。 张新不满出乎郑一龙的意料之外,“师傅,就像信奉佛教或道教,信外国人的宗教不可以吗?” “你已经听我讲课两个月,虽然主要讲兵法,其中我也讲解许多做人道理,”话到这里张新停顿一秒,“你可以学习他们的语言,可以和他们做生意,但唯独不能变成他们的人。” “师傅,”郑一龙解释道,“不会的,只是一个信仰,不会改变我的本心。” 张新把头摇摇,郑一龙还是太年轻,宗教就是控制人心的工具,如果某些人有需要,可以看心情随时变更教义。 “断掉这个念想,”张新解释道,“将来你会明白原由。” 见张新不肯松口,郑一龙叹息一声,躬身抱拳道,“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张新还是不放心他,又叮嘱道:“你今天答应我的事情终身有效,如有违背,我会收回教进你脑子里的东西。” 郑一龙心头一颤,张新杀死罗狄斯他全程目睹,对于背叛者,是真手黑。 心里这样想,郑一龙再次躬身应是。 目送郑一龙离开,二丫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公子,郑一龙代表黄家,和葡夷人走的很近,有没有背叛可能?” “不会,”张新把头摇摇,“郑一龙是黄家人,不会为我所用,也就不存在背叛可能。” 二丫心里松口气,她把郑一龙当师弟看的,如果出什么妖蛾子,打,还是打,还是往死打? 看着走神的二丫,张新微笑问:“王杏有没有来找过你?” “是的,”二丫不确定问:“您真的打算酿酒吗?” “这是我们唯数不多的选择。”张新脸上挂着淡淡微笑,“以后我们出海,总不能只抢劫,不搞贸易吧? 如果要搞贸易,你想想,目前大明朝对外出口的商品,有那些我们能插手?” 闻言二丫陷入思考,明朝对外贸易可出口商品不多,且每样商品从头到尾都由稳定利益团体把持。 出口最多的是瓷器,成千上万件瓷器装在木箱里被装上船。 1602年一艘葡夷商船,在柔佛海峡被荷兰东印度公司捕获,船上装有十万件青花瓷,可见明朝瓷器对外销量之巨。 这个年代,东方瓷器和丝绸对于西方人来说,相当于后世的香奈尔、古驰,有钱人用的东西,需要彻夜排队。 出口第二多的是丝绸,这个不用说,无与伦比的精美,是人都喜欢,不分黄白黑棕,如果有人不喜欢,那肯定是特殊存在。 有些地方甚至把丝绸当坚挺货币使用。 不过,因为丝绸引发命岸也不少,丝绸出口除官方认定的,走私出去的数量更多。 第三是茶叶,第四是棉布,第五是蔗糖。 第六是铜钱,因为贸易,外国人需要明朝铜钱。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精明商人囤积铜钱,因为大明王朝皇帝喜欢发行成本极低的纸钞,又控制不住欲望滥发。 导致铜钱购买力很坚挺。 第七是铁器。 这些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二丫理解张新的难处,以上七种出口商品,从生产、中间商、运输、销售,每个环节都有稳固利益团体。 如果硬上,估计能打出狗脑子。 不过,大明粮食每年都不够吃,糯米那里来?小麦那里买? 而且,夷人和蕃人好像不喜欢喝黄酒吧? “公子,”二丫喃喃,“我怎么感觉不靠谱?” 张新猜到二丫想法,也知道糯米和小麦难找,但他压根没想过酿黄酒,也就不需要糯米和小麦。 心里这样想,张新安慰道,“明天我会给你一份酿酒计划书,粮食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 原本张新设想,白糖为商品、海船为工具、名将为打手,再加上枪和炮,这样的组合去南洋。 从当地人手里收购水稻、甘蔗、可可豆、胶橡、木材、煤矿等资源型产品。 然后利用这些资源实现再壮大,组成远洋船队去西印度,和西班牙人、法国人、阴国人,还有丹麦挪威联盟一起争霸美洲南北大陆。 这些是他的远景设想,没想到突然天降一个‘王杏’,金手指奖励酒产品综合品质+1。 如果品质+1和属性点+1效果一样牛逼,那张新敢保证,这个世界以后没有人酿的酒,比他的更好喝。 最美的是,张新要酿的酒不用一粒粮食,且取材方便。 以美酒为商品,以坚船和名将为拳头,只要这些设想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实现,张新后半辈子想穷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过程注定艰难,而且很多事情需要同时做,比如造船、制糖、造枪、造炮、名将培养。 还要防着被降维打击,没有一件容易事,表面看,张新白天很嚣张,晚上浪里浪。 但是,他的处境用可以用一句话形容——生死只在一瞬间。 正文 第55节 放飞自我 生死只在一瞬间。 这不是张新杞人忧天,费尔南多、海商陆家、海商周明、三司衙门,这些都可以送他回去重新穿越。 再举个例子,假如童守义突然被调走,对于张新来说也是晴天霹雳。 弱小是原罪。 翌日清晨,晴空万里。 张新此刻还在床上打呼噜。 陈晴儿和郭文静正在厨房隔壁的餐厅吃早饭,一份鱼干、一份咸菜、两笼包子、两碗米粥。 不比张新吃饭声音又响又爱说话,两个女人吃饭声音极小,也不说话,就这样慢条斯理,慢慢进餐。 直到双方都放下筷子。 郭文静在别人面前,包括张新跟前,总有一股淡淡的高冷、我是天下第一的感觉,但在陈晴儿面前,脸上则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显的平易近人。 “姐姐,今天妈祖庙有庙会,我们出去透透气如何?” 郭文静比陈晴儿大两岁,叫姐姐是因为进门时间不一样。 “如无必要,尽量不要出门。”陈晴儿把头摇摇,“濠镜澳鱼龙混乱,新哥昨天晚上在书房待到凌晨才睡,不要给他添麻烦。” 郭文静听懂,红颜祸水。 话说,自己是很漂亮哈,陈晴儿也很漂亮,只是比自己差一点点。 心里这样想郭文静没有坚持,聊天道:“姐姐,你去过夫君的船厂吗?” “没有。” “那你了解二丫吗?”郭文静追问。 陈晴儿点点头,“她是新哥刚到濠镜澳时买来的婢女,今年和你同龄,也是十七岁,占城人。” 郭文静心里想法丰富,表情看不出什么,“原来是婢女,夫君对她是不是太好了呢?” “什么意思?”陈晴儿反问。 “你不担心夫君将她娶进门吗?” “我不担心,”陈晴儿聊天道,“就像你嫁进张家一样,只要新哥喜欢就可以。” 郭文静摇头,表情抗拒道:“只要有我在,夫君以后休想再纳妾,无论是他喜欢,还是别人喜欢他!” 陈晴儿微微一笑,并不争辩。 这时郭秀走进来微微一个万福,“夫人,一进院的阿兰说他男人常松失踪一天找不到,问公子能不能帮忙找找。” 阿兰是前院生活的三个穷苦家庭的女主人之一,之前张新从码头找回来打扫的,个个拖家带口。 “常松又不是小孩,怎么会丢呢?”陈晴儿懵。 “姐姐,”郭文静介绍道,“这是有可能的,五六年前,张同鸣总督没有上任时,丢失的人口更多。” “是谁在贩卖人口?” “以前是葡夷人。”郭文静把头摇摇,“现在不知。” 陈晴儿随后在内厅东厢卧室里叫醒还在睡觉的男人,听闻家里的仆人丢了,张新反应好几秒。 穿越到1617已经有半年时间,对于人口流动,人口失踪,他已经习以为常。 自家船厂里有三百多名青少年乞儿,他们父母大多不在世,可能还有几个还活着。 这些还活着的父母大概率永远再也找不到丢失的儿女。 不比后世,靠网络还有一丝找回希望,这个年代很多人一辈子走不出周围一百里,天下如此大,到那去找? 这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张新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有一天也会丢人。 揉着发涨的额头,张新忽地注意到眼睛如月,明眉皓齿,皮肤吹弹可破的陈晴儿离自己太近,淡淡的体香味入鼻,荷尔蒙瞬间爆涨。 “啊~” 陈晴儿一声尖叫同时,被张某人拉上床。 半个时辰后,张新打算去提调司见见吴思,在会客厅遇到郭文静,她正端坐在太师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喝着香茶。 “早上好啊文静。”张新主动打招呼。 郭文静慢悠悠瞄了眼门外,又用慢悠悠的口吻道:“夫君,现在可不算早,已经快响午了呢,你再晚一点,刚好可以直接吃午饭。” “....” 一股酸味充斥着内厅每处角落。 张新笑笑,走到少女跟前,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带着等在院子里的阿兰一起来到提调司,并见到吴思。 后衙会客厅,张新朝身着便服的吴思拱拱手,“吴大人好,我的家人昨天出门买鱼,到现在已经失踪整整十二个时辰,烦请你派人帮忙找找。” 吴思今年四十岁,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体型微胖,看上去显嫩,实际是个实打实的武将。 有多少战斗力则是未知数,这个时期武将有一大半都是文人担任。 “他叫什么名字,几岁,有什么面貌特征?” “常松,十九岁,一米七高,体瘦,大眼,皮肤有点黑,请大人尽快,时间久了怕人出事。” “行。”吴思淡淡道,“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 见他不上心,张新又道,“如果大人找不到人,傍晚酉时结束前,我会另外想法办。” 吴思秒懂,张新的意思是,如果他找不到人,就去找童守义帮忙。 目送张新离开,吴思返回厢房,换身衣服,不久后踩着张新的后脚跟,离开提调司衙门。 和张新出门靠步行不同,吴思出门有马车可以坐,比较高端。 片刻后,马车停在达旦商行东家周明居住的大宅后门口。 张新不知道这些,他来到船厂,在蒸汽机改进作坊里找到赵进。 蒸汽机已经没跑,就是耐久性差点,这是材料问题,需要摸着石头过河,慢慢改进。 另一件事情也很重要,找‘精度’,这需要整一台功率输出稳定的水力机床。 之后再应到蒸汽机身上,也让它功率输出稳定。 找到稳定精度,量产蒸汽机、量产枪炮、量产工具、量产包括木材加工在内的简单机械,等等好东西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但是,说说容易做到难,张新只懂概念,具体需要赵进组织人一点点摸索。 而赵进等人在认识张新之前,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有那么几个会写自己名字也没啥用,都是脑子一根筋的嘴炮,张新要的是动手能力强的理科生。 研发过程注定痛苦且缓慢,但只要成功,三四年后,张新就可以跑船圈地,放飞自我。 正文 第56节 甘蔗可以两头甜 傍晚,阿兰和他的男人常松来到船厂。 正是晚饭时间,大家正在食堂里吃饭,看到常松平安归来张新表情一愣,没想到吴思真有办法。 “你去哪了?”张新好奇问。 阿兰和常松跪在张新跟前,“谢公子救命大恩,我被人蒙着眼睛掳到一处仓库里,那里有几十个和我同样的人。” “抓你的人是谁?” 常松摇头表示不知。 “不出意料你应该会被卖到海外当矿工或伐木工,这次是个警醒,以后你就留在船厂当学徒,好好干活,我看好你的未来。” “是。” 常松和阿兰激动磕头。 晚课后,张新把二丫留下来。 “公子。” 二丫微微一个万福,等待张新吩咐。 “现在有两个选择,”张新道,“一是拿刀拿枪跟别人血拼,将来有机会成长为英姿飒爽,傲视海洋的女将军,当然也有可能会在某场战斗中一命无乎,从此世界上没有二丫; 二是继续现在的管理工作,未来成就也不会差,相对安全一些,你选择那条?” 今年十七岁,皮肤小麦色的二丫看着张新,大眼睛眨眨,这时她心理已经意识到这个选择可能会影响她的未来。 没有人知道,甚至公子刚娶的两个女人也不知道,唯有二丫本人心里清楚,张新打算做什么。 思考四五秒,二丫开口道,“如果公子需要,二丫愿意从事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如果可以选择,二丫愿意拿刀去海上和敌人进行战斗,宁愿死的悄无声息,也无怨无悔。” 张新欣赏二丫的野性和无畏无惧,“你以后跟郑一龙、李魁奇一样叫我师傅,另外我会找人来当你的助手,之后你会有机会去海上。” 二丫立马跪在地上,叩首道:“谢师傅成全。” “起来吧,你让李魁奇悄悄查查,是谁在贩卖人口。” 二丫站起来微微一个万福应是。 回家路上,张新苦苦思考让谁接二丫班,管理几百人这种事,看似简单,实际一般人干不了,即要保证船厂正常运转,还要保证几百雇员吃喝接撒顺利。 另外还要管钱,管理采购,还要应付老板等等。 也就是二丫出身特殊,小城公主,见过世面,经历过苦难,心智手段一样不缺。 换张新亲自上,肯定也没二丫管的好。 头疼! 到家又是晚上九点左右,没有去打扰郭文静和陈晴儿睡觉,张新继续在书桌前奋战到凌晨,这一次终于写完关于酿酒的内容。 ‘老天爷赏饭吃!’ 张新在心里感叹一句,他要酿的酒不仅不用粮食,且原材料有现成渠道。 这就是——甘蔗。 糖是大明对外出口的第五大商品,两广地区,沿着珠江两岸往东,有不少甘蔗田。 张新要酿的是‘船长酒’,也就是中世纪西方海盗最爱的朗姆酒。 1617年往前推100~200年。 在古巴生活处于原始状态的土著人、印弟安人,已经用甘蔗汁制作一种刺激性的烈性饮料。 喝后能使人兴奋并能消除疲劳,这种饮料经发酵后,便是最原始的朗姆酒。 对于张新来说,没有比酿造朗姆酒更好的选择了。 一是不用粮食;二是取材方便;三是与制糖流程有部分重合,两者皆需要把甘蔗榨汁,提炼为蜜糖。 酿酒流程张新已经写在纸上,具体操作过程并不难,王杏一家人有丰富酿酒经验,相信很快就能上手。 缺点是这种酒需要在橡木桶或松木桶里陈放三年、五年、或十年才能饮用,否则烧口,且口感发涩。 希望金手指的BUG技能,能忽略橡木桶陈酿这个过程。 心情不错,张新情不自禁双手高举,一个舒服的懒腰,忽地注意到身后有人,差点把他吓死。 昏暗空间,烛光跳动,复古家具,古装女人.... “晴儿,文静,你们什么情况?”张新拍拍小心脏。 “夫君,你怎么每天都这么晚?”郭文静扬着小脸道,“不了解的人,还以为我和晴姐姐是悍妇呢。” 张新一头黑线。 陈晴解释道,“新哥,文静给你煲了鱼翅羹,喝完睡觉吧。” 这时张新才注意到,两人身后的黑暗处还站着一个郭秀,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有一座带盖瓷碗。 确实有点饿,张新接过瓷碗,不烫手,也不烫口,三口干完。 将瓷碗放回托盘,张新道:“好了,你们回去早点睡觉。” 郭秀悄悄打量自家小姐一眼,然后随着郭文静齐齐微微一个万福离开。 目送郭文静和郭秀离开,陈晴儿提醒道,“新哥,你对文静姐姐是不是应该温柔一点。” “她总是扬着脸,我想温柔,可温柔不起来啊。”张新诉苦。 “文静姐姐只是表面有些冷,心地善良,且才华横益。” ‘才华...’ 一道光亮照进张新脑海。 次日张新再次来到船厂,和过去不同,今天他把郭文静带来了。 这是郭文静第一次来船厂,打量竖立在河道旁边,规模巨大、百人同时工作的露天造船厂,心里震惊不已。 难怪男人每天都在船厂,难怪每天晚上文案写不完。 “夫君,什么时候可以造出第一艘船?”郭文静落后半步问。 张新微笑着聊道,“还早着呢,造船涉及到三十五种工匠,近两百种材料,多达十二种木材,其中一半大明朝已经砍伐殆尽,得从南洋进口。” “船厂现在有什么困难吗?” “缺工匠,还缺木材。”张新介绍道,“有二十个雇员在外面专门寻找各类工匠;木材已经委托走私。” “这里如此繁忙,我以为船厂已经具备造船能力了呢。”郭文静评价一句。 张新摇摇头,“现在你看到的,他们正在处理的木材多为船舱内部和桅杆木材,像甲板木、龙骨木、船体木都还没有。” “既然如此麻烦,为什么不直接订购,广州、福州、舟山,皆有官营和私营造船厂,质量不会差,价格也合理,郭家商船也买来的。” 郭文静的问题,也是大家的问题,都想不通张新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你以后会知道。” 说话时张新看向前方,二丫带着王杏迎上来。 “师傅好,师娘好。” “东家好,大掌柜好。” 两人先后朝张新和郭文静行礼。 二丫不认识郭文静,喊师娘是蒙的。 王杏也不认识郭文静,她是跟着二丫喊的,大掌柜也有东家老婆的意思。 张新看向郭文静,“文静,这是二丫,你暂时跟在她身边学习管理船厂。” “好的。” 这是出门前商量好的事情,郭文静坦然接受。 二丫表情不太自然,提醒道:“师傅,这是一份需要常常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差事,师娘会不会不方便呢?” 这种担心有道理的,这个年代的女人虽然不用戴头巾,但也有从夫之后不轻易抛头露面的传统。 不过,张新已经有万全之策,聊道:“我给你师娘也配有助手,就是王杏。” 三十二岁的王杏垂首立在旁边,闻言抬起头,一脸茫然表情。 “东家,我比较笨,只会酿酒。” “主持酿酒的事情交给你父亲与哥嫂,” 说话时张新把写好的酿酒计划和技术流程递给王杏,“你看看,很容易。” 王杏接过张新递过来的小册子,翻开阅览。 仅仅只是一眼,王杏眼睛变的滚圆,不可思异地重新看向张新,“东家,甘蔗可以酿酒???” “自然是可以的,流程我已经写的很详细。” 王杏有一种重新认识世界的感觉,虽然张新已经写的很详细,可怎么那么不真实呢? 见王杏一副大惊小怪表情,二丫在旁边提醒道。 “师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兵法,解民生,会酿酒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正文 第57节 不敢相信 烈日当空,张新忽地感觉背后一凉,发现郭文静虽然在笑,只是笑的有点冷。 “二丫,”张新打断二丫继续说真话,岔开话题问:“我还有多少钱?” “除去应支付货款,您还有十七万现银可用。” 张新从严韦超那里拿走三十八万两银票,因为银票滥发严重,真实购买力只有现银的一半,为防止它继续贬值,二丫把银票换成白银实物堆在船厂库房里。 提到银子,不得不提到西班牙,他们把从殖民地南美秘鲁挖出来的银子转运到马尼拉。 再经海盗、海商把大明的瓷器和丝绸送至马尼拉与他们交换白银。 至于,为什么西班牙人不直接与大明朝交易,为什么西班牙人不来占领濠镜澳,为什么葡夷人能够垄断大明与西方贸易? 张新穿越已经半年,到现在都没有准确答案。 难不成是被荷兰的悲惨结局给吓的? 估计这是原因之一,用后世眼光看,大明海军很弱,但对于当前世界来说其实还是挺强的。 得说明的是,西班牙之所以能够殖民南美大片土地,不是西班牙强大到无可匹敌,而是因为南美土著文明发展甚至不如中国的商朝时期。 换句说话,美洲大陆比大明朝晚发育晚2600~3200年。 牛马还没训服,车轮还不是圆的,铁器、水车更不用提,那怕殖民者没有枪炮,仅凭刀剑,也能征服大片土地,大量土著。 另外,葡夷人上岸之前的一多百年时间里,多次被大明海军狠揍,后来如果不是通过行贿,也没有上岸可能。 很多原因综合在一起,导致葡夷人或者说葡夷皇室,一直垄断大明朝与西方的贸易。 濠镜澳也成为大明朝对外贸易的唯一官方出口。 加上海盗和走私贸易繁荣,濠镜澳、香山(中山市)、广州就像黑夜里一支闪光的玫瑰花。 虽说都是狼,葡夷人从西方运来羊毛织物、葡萄酒、宝石、药材等实物与大明交换商品。 西班牙人纯粹靠挖白银,换走大明朝无数织工、工匠制造出来的心血。 而且很少有人知道,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分别于1604年屠杀2万多华人,1639年屠杀约2.4万华人。 当然,葡夷人也不是好东西,没有上岸前的一百多年时间里,一直在大明外海转悠,烧杀抢夺掳走人口,无恶不作。 因此,在张新心里,他的主要敌人都在大海上。 至于后金和已经无力回天的大明朝,只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的事情。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强调道,“我们要走的快一点,最好能够在明年入夏之前花光十七万两现银。” “....” 二丫惊呆。 “夫君,现在已经十月,你很难在五个月内花掉十七万两银子,如果短时间内大量购买某种商品,还会造成涨价。” 郭文静不仅惊讶,还十分不解,“着急花钱是何道理?” 张新把头摇摇,直接布置任务,“再养两千青少年乞儿为学徒;现有船厂规模扩大两倍;酿酒步子小一点,第一年产量两百万斤,第二年一千万斤。” 两百万斤是张新写在计划书里的数理,这个数字也是经过考虑后的决定。 达旦商量在濠镜澳只做一种生意,收购内地红糖,转运到倭国。 西方人把白糖当成奢侈品,倭人却偏爱喝红糖,去年仅仅只是达旦商行,往倭国出口一百五十万斤。 收购百斤0.5两银,送到倭国百斤5两银,利润有点低,只有10倍。 这只是一家商行的出口量,市舶司(海关)的资料,去年糖出口总量是六百万斤,位列商品出口总贸易额的第五位。 如此许多,张新从中分走一部分甘蔗,酿造两百万斤酒,犹如洒洒水一般轻松。 “师傅,船厂周边没有土地出售。”二丫道。 “到对面去买,”张新提醒她,“这里150两1亩,对面150两可以买15亩。” 二丫了解,前山水道东边是濠镜澳,水道对岸是广州府的土地,150两可以轻松买下15~20亩。 至于两千名少年乞儿,二丫没提意见,只要有口饭吃,一万也有。 “东家,收购甘蔗现在正当时,需要快。”王杏提醒,“拖太久会过季节。” “二丫,你组织人,坐船沿珠江东进,收购五百万斤,每百斤价格贵一个铜子也无所谓。” 甘蔗从地里收购价是每百斤仅7~10文铜钱。 按10文计算,一万斤一千文铜钱,五万斤五两白银,五百万斤也才五百两白银。 按每亩平均六千斤计算,也就是830亩地甘蔗,收购任务并不算很难,也不会侵占谁的份额,引发矛盾概率比较小。 因为是榨汁提糖蜜,甘蔗买回来后,堆放两个月会丢失一些水份,并不会丢失糖份,不影响使用。 三个任务,按理说二丫会很忙,实际她并不慌乱,一件一件很快安排下去,有条不紊。 郭文静现在扮演实习生角色。 王杏按计划书里的要求,提前准备酿酒工具和场,好在她需要的工具在船厂里都能自行制造,比如——压榨机。 如果说加工机械,制作工具,制造枪械零部件需要‘精度’,那么用蒸汽机带动两只铁碾(压榨机)、带动铁杵、带动铡刀、水车,则不需要什么精度,只要注意不要伤到人,莽起来完事。 新工作内容开始执行,船厂花钱的速度猛增,但依然只是——毛毛雨。 拿吃饭举例。 按每人每天2斤大米计算,一天需要4000斤大米,算上老员工五百人,新人两千人,一天需要5000斤大米。 一两白银可购买普通糙米现2石,换算下来,一两银子可买745斤米。 一天花费6.7两白银,一个月201两,这是完美计算方法,实际生活中往往需要220~250两白银才能满足需求,大米价格在变动,供需不稳定。 还有鱼肉和蔬菜,每月也有150两支出。 总计,2500人,吃饭一个月,需白银400两。 这些钱花出去,船厂员工的伙食堪比后世大公司的伙食,换来雇员干活卖力、积极。 其它衍生花费,如购买木材、生铁、土地等等花费也不算高。 具体如土地,前山水道西边属于广州府的土地,10两银子一亩,一百亩1000两白银。 盖房子用的木材没有特别高的要求,一般杂木就行。 直接三十公分成年木,100文一根,用船送货上门,一千根总价100两白银。 明末冶铁技术世界名列前茅,产量也是,在略有限制的情况下,铁器出口贸易总额为出口商品第七。 以广州府当地铁价计算,一斤生铁价16文铜钱,一两银子可买63斤生铁,一吨生铁只要32两实物白银。 买三吨存着,也只需要100两白银。 10~11月,包括工匠薪资支出,增加酿酒产业,增加两千新人,总共才花出去不到2300两白银。 结结实实增加了实力,钱也花出去很多,但距离五个月之内花出十七万两白银还有巨大差距。 对于普通人来说,十七万两白银是巨额财富,但对于海商、功勋和某些官员来说,并不算什么。 问题来了。 张新想把钱花出去难,那么他们的钱和银子都是怎么花出去的? 正文 第58节 ‘高手’ 时间进入十一月份。 当铺隔壁卖小黄书的王大友,他在海上走私的哥哥,已经送回来七十多根铁木、二十多根楠木。 现在回头看,除价格比较贵,质量和信誉还是有保证的。 而且王大友和他哥哥也是爽快人,就像拉业务送礼,又送给张新二十个腰细腿长、长像标致的外族女人。 张新本想在外面养两个,因为郭文静看的比较紧,没能成功,最终全部奖励给贡献杰出的工匠。 学徒和工匠们吃的好、晚上睡的好,白天干活有力气,肯动脑子,船厂过去一个月攻克二十多项技术难关。 造船、冶铁、酿酒、制糖、蒸气机、工具制造等等,迈着步子往前走。 张新也没闲着,利用他后世的见识,白天在各个作坊里为工匠们引导正确方向。 工匠们也争气,根据张新给的模糊概念,进行开发和创造。 傍晚教一些资质优良的学徒学习武艺。 晚上也没得闲,懂的都懂。 总的来说,张新过的比较充实,发展也很快,也没人给他捣乱。 不过,张新依然感到不安。 时间刚进入历阴十一月份,居然需要穿两件,还得是厚一点衣服,体感好像只有13~15度。 北方这个时候正值寒冬,如果张新没记错,大陆最南方阴历十一月份白天气温一般在17~21度之间,按大明人的穿衣风格,比T恤略厚一点的长袖长裤,一套衣服足够。 那么,现在这种天气,是受极端气候影响的结果吗? 这个年代也没人破坏大气环境啊,想不通原因。 气温降低后对张新的直接影响是大米越来越难买,一天消耗5000斤,一个月75吨,都不是小数字。 张新站在前山水道岸边,眼睛看着水面上船来船往,脑子里却在频频走神,这时二丫和李魁奇走过来。 “师傅。” “师傅。” 张新回头看两名弟子一眼,“何事?” 李魁奇躬身抱拳,“有一个叫外号叫火鸦的海盗首领,手里有两条海船,聚齐有近百名海盗,专做贩卖人口生意,常松大概率是他们掳走的; 停顿一秒李魁奇又道,“有证据表明,提调司正使吴思和几个低阶官员,可能是这伙海盗的保护伞。” 仆人常松失踪被找回后,当时张新吩咐李魁奇悄悄查找幕后主使。 时间过去一个月,万万没想到这事居然和吴思有关,完全看不出来,老吴四十岁,身高一米六,微胖,看上去看轻显嫩,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打破脑袋也想不到。 果然,坏人都不像坏人。 不管其它,这对张新来说是好事情,而且是他一直在等的机会,名将是怎么练成的,二年级学习内容——实战! 张新手里有一条500料海船,长42米宽8米,有枪无炮,拿火鸦海盗团练手刚好。 “吴思的事情先放放,”张新做出决定道,“先把叫火鸦的海盗首领和他的船队缴灭掉。” 二丫眼睛明亮。 “师傅,是杀人吗?”李魁奇面无表情问。 “是杀人,”张新解释道,“但我们不是恶人,为避免更多无辜的人被贩卖,是在做好事。” “是。” “是。” 二丫、李魁奇齐齐应声。 “你们挑一百人,配上刀剑火枪,佯装出海打鱼,遇到火鸦海盗团,把船抢过来,把人丢海里。” “对了。”张新想到什么,“这事不要让郑一龙知道。” 两人再次齐声应是,兴致勃勃离开。 目送两人走远,张新没有打算亲自参于,他也想扬帆大海,也喜欢快意恩仇,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和定位,他的分工就是好好活着。 一阵北风吹过来,空气中带着阵阵冷意,打量着水道上来来往往的的大船小船,张新的心已经飞越千山和万水。 另一边二丫和李魁奇已经在选人,帆船操作手、水手、战斗主力。 不要问操作手怎么来的,某高冷女家里总共七艘五百料大船,随手送张某人一艘,委托对方培训几十个船员不叫事。 只是不能明说,费尔南多那个狗东西动不动搞制裁。 人员提前有准备,生活物资搬上船。 次日黎明‘小鸟’号沿着前山水道缓缓驶进大海。 小鸟号是张新在备倭司给大船注册的名字,张新希望它像一只小小鸟,飞越千山万水,飞越险阻。 同一时间张新还在床上睡觉,直到一阵狗吠声叫他叫醒,这时天已微亮。 打量怀里还在熟睡的陈晴儿,张新没能忍住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同时心里感叹自己上辈子怕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因为单单拯救地球的功劳不足,换不来温柔又体贴的陈晴儿。 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早饭时郭文静明显心情不好。 原因不复杂。 三天前,王大友和走私的他哥哥送来二十个外族女人,其中有两个张新看着还行,本打算留下来。 结果...一言难尽,郭文静坚决不同意,如果张新留下两个外族女人,她就要离婚。 离婚是不可能的,郭文静本身也是很香,明人不说暗话,张新馋她的身子。 经过一秒的深思熟虑,最后全部赏给手下工匠。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夹起一块鱼干放到陈晴儿碗里,然后又夹起一块放进郭文静碗里。 陈晴儿甜甜一笑,同样夹起一块鱼干给张新。 郭文静也把一块鱼干夹给张新,不过正是刚刚张新给她的那块,还回来了。 “三天前的事是为夫错了,”张新主动道歉,“多谢娘子斧正,没有让我犯下荒唐错误。” “.....” 郭文静停下筷子,她没想到张新会道歉,毕竟是男权社会,男人道歉还是挺稀罕的。 心里这样想,郭文静见好就收,温声软语道,“夫君见谅,文静不是妒妇,更不是悍妇,只是外夷女人如何能配的上夫君?” 话锋一转郭文静又道,“将来如果有那种书香门第,又与夫君真心相爱的女子,妾不会阻拦。” 张新心里叹气,这女人怕不是成精了,短短一句话里设有两道坎。 一道坎,书香门第。 不提濠镜澳,甚至香山县也没有书香门第,大家都掉钱眼里,广州府或许有两三家,但人家的闺女凭什么嫁给你当妾啊。 二道坎,真心相爱。 断掉威逼、利诱和强抢途径。 张新心里酸楚的不行,怪自己当时手贱,主动和她搭讪,弄成今天这般境地,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 早饭后郭文静带着郭秀和前院两个仆人去船厂开始一天工作。 目送郭文静离开,陈晴儿聊天道,“不知道聪聪姐在京城如何?” “好好的,你怎么会想到李聪聪?”张新奇怪问。 陈晴儿解释道,“聪聪姐就是出身书香名第啊。” 张新:“....” 陈晴儿果真是最贴心的那个,不知道郭文静知道会做何感想? 这时住在前院的仆人阿兰找过来,微微一个万福道,“公子,王小林公公找您。” 片刻后张新在一进院会客厅见到有些日子不见的王小林。 或许是太监抵抗力弱,瘦小的王小林已经穿上棉袄。 “大哥,” 张新比王小林大三天,加上那句‘佛说前世界五百次回眸,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及救命之恩,王小林真把张新当成亲大哥。 王小林直奔主题道,“干爹帮我找的关系,调回宫里当差,半个月后我会离开濠镜澳。” “一定要回去吗?”张新反问。 “大哥,你也说了,圣上已经在位多年,换位在即,我这个时候回去正好,万一机遇就来了呢?” 张新点点头,目光坚定,表情认真问他:“你相信我吗?” “自然。”王小林肯定回答。 随后张新带王小林来到水尾街,找到正在卖小黄书的王大友。 王大友正坐在书店里磕瓜子,旁边小火炉上煮着茶,一副人生已经没有追求模样,见张新走进来,从椅子上站起来招呼道,“张大哥早上好。” 张新懒的废话,直接一包真金白银丢过去,大概一千两,指着王小林道,“十五天内,我要让他变成高手,对食高手,手上功夫高手,你明白吗?能做到吗?” 王大友当然明白,他是卖小黄书的,拍着胸脯保证道,“不用十五天,十天就行,保证让这位小哥练成为人伦圣手,让对食对象不能自拔。” 正文 第59节 ‘难受’ 王大友很靠谱。 收下钱,锁上店门,随后带着张新和王小林来到半岛东北方向,位于平民窟里的一处暗娼小院。 几个壮汉守在小院门里门外,纷纷朝王大友躬身抱拳,嘴里喊着‘爷’。 “有客人吗?”王大友问。 “有三个正在里面开心。” “停止营业,把客人遣走,钱退给他们。” 王大友是大老板亲弟弟,他有权决定,壮汉照做。 客人被遣走,房里走出来一个类似妈妈桑的中年女子,“二爷来了,这是有贵客要包场吗?” 王大友翻翻白眼,“就这些货色,有什么可包场的。” 说到话里,王大友指向王小林,“将这位兄弟训练成圣手。” 最后,王大友威胁道,“必须要有效果,而且效果要好,你亲自当实验对象,教的好重重有赏,教不好直接沉海。” “....” 妈妈桑脸上挂着职业夸张微笑,“您放心,十天时间,一定没问题的。” 王小林大脑是懵的,如提线木偶,被张新的一顿生猛操作惊呆。 张新的想法很简单,玩大的! 现在的皇帝是朱翊钧,这老哥历史上1620年8月崩。 然后由儿子朱常洛继位,这哥们上班第29天崩。 之后是由父异母的朱由校上位,从这里开始魏忠贤与客氏专权。 客氏是朱由校的奶娘,十分被朱由校看重,她与魏朝对食,魏朝和王纯悟一样,都是现任秉笔太监王安的下属。 这个时候还叫李进忠的魏忠贤是魏朝的一名下属,和王小林同一个级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进忠和客氏搞在一起,朱由校当皇帝后,两人得道升天,并设计杀死魏朝和王安,从此走向专权。 不过,放在今天看,三年后的朱由校没有一丝当皇帝可能,张新的设想是让王小林劫李进忠的胡,和客氏成为对食。 最好弄死李进忠,然后弄死魏朝和王安,从此走向专权。 但是这里有个难题,如何才能避免发生,大恩=大仇的尴尬境地。 如果直接把王小林的路明明白白设计好,估计王小林当权后,第一个要弄死的人就是他张新。 思来想去,只能侧面提醒,不能直接挑明。 且只能隐晦提醒一步或一步半,决对不能提醒更多,后面全看王小林自己的照化。 心里装着事情,后面张新没心情管船厂的事情,他要趁最后十五时间内把和王小林的兄弟关系夯实。 进入娼馆学习的第三天,张新和王小林来到望海轩喝闲酒。 酒是西洋进口的葡萄酒,菜是山珍和海味,不过无论是张新和王小林并不看重这些,这次主要为聊天。 “大哥,”王小林一脸不解表情,“你为什么让我学习对食?” “你为什么叫我大哥?”张新答非所问。 王小林捏着酒杯道,“我们前世是亲兄弟,这一世你比我大三天,你为兄,我为弟。” 张新举起酒杯和王小林碰在一起,语重心长道:““你把我当兄长,我把你当弟弟,对于我来说,你活着、活的开心、不被人欺负比什么都重要。” 王小林依然不懂,“这和对食有什么关系?” “在宫里找个离权利中心隔一代,又有地位的宫女对食,大树底下好乘凉,既安逸又安全,何乐而不为?” 条件一,在宫里。 条件二,离权利中心隔一代。 条件三,有地位的宫女。 概率这东西很能忽悠人,哪怕你是博士也能骗住。 比如一个女博士找招婚。 学历要985,身份证要3100开头,身高181cm,年龄要34~39,不近视,年薪五十万起。 仔细看这六个条件,比如年薪五十万,虽然超出正常人收入很多,但总有人能做到。 但如果又要同时满足其它五个条件,放眼全球八十亿人,概率不到0.01。 还像买二手船,张新提的三个条件看似都没什么,实际同时满足的只有客氏。 王小林摇头,强调道:“大哥,我回宫里不是为享福,而是想更进一步。” “嘭!”张新一掌击桌子上,吓的王小林一惊,训斥道,“命没有了,更进一步有什么用?” 说完,张新佯装后悔道:“报歉。” 王小林心里感动,擦擦眼角,“大哥待我如家人,才会这般关心和激动,小弟一定会照大哥说的做。” 张新点到为止,这样差不多,提醒更多容易让自己陷入危险。 “你见过李聪聪,她眼睛看不见,人现在在京城,如果有余力帮我照顾一下,不要让别人欺负她,不出意外她也会是你的嫂子之一。” “....” “大哥,”王小林苦笑,“这事二嫂能同意吗?她会不会剥了我的皮。” 二嫂指的是郭文静,她不允许张新放飞自我的态度,不少人已经知道。 濠镜澳就巴掌大的地,张新也成了有名的气管严。 后面两人聊一些无足轻重的家常,午后王小林还要去娼馆学习如何成为圣手,张新正打算离开,一个中年人带着两人随从在望海轩门口拦下他。 来人朝张新抱抱拳,脸上挂着上位者微笑,自我介绍道:“鄙人陆铭,望海轩东家。” 这是张新第一次见陆铭,之前只是听说过,差点死在童守义刀下,其人三十岁左右,身高约1.7米,体重85公斤左右,有点小胖,圆脸,面白无须。 张新也朝对方抱抱拳,不明白陆铭葫芦卖的什么药,自我介绍道:“张新。” “你的船厂还没造出一艘船,挺不容易呢。” 陆铭看上去像二愣子,这话有什么意思,难到是同情? 没有更多交流,陆铭转身进入望海轩。 看着小胖子的背影,张新心里忽地咯噔一下,一层阴影蒙上心头。 做为半个社会学家,半个心理学家,张新从陆铭身上看到——‘难受’。 憋的难受,好像是那种想踩张新几句,让嘴快活快活,又时机不到,不能说的‘难受’。 感觉事情要糟,张新匆匆来到望洋山下的千户所,见到看门的师爷黄鸿钊。 正文 第60节 煤气罐 黄鸿钊正在晒太阳,年纪大了有点怕冷,手里抱着一只陶泥小水壶,看上去很安逸。 见张新急匆匆过来,黄鸿微微一愣,笑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慌慌张张,发生了什么?” 张新直接问他,“童千户是不是要撤出濠镜澳?” “嗯?”黄鸿钊停下摩擦手里的暖壶,“千户没有接到调令,为什么这么问?” 张新把刚才和黄铭见面过程描述一遍,最后补充道,“春江水暖鸭先知,所以我怀疑你们会被调走,然后殃及我这条池鱼。” 黄鸿钊道,“夷人一直在广州府各个衙门游说,要求将千户所调离濠镜澳,印证你说的情况,估计就要成真。” 张新心思百转千回,劝道:“黄先生,夷人对濠镜澳心怀不轨,妄图分裂大明朝,其心可诛啊。” “这事我会和千户大人商量。”话到最后黄鸿钊道,“你也早做打算,先回去吧。” “是。”张新拱拱手,悲情道:“如果事不可违,请千户大人给我一万斤火药,我要留下来和夷人同归于尽,为大明尽一份绵薄之力。” “....” 黄鸿钊傻眼,不敢相信反问:“一万斤?你怎么不去抢?” “抢不到那么多啊。”张新一本正经回答。 六十岁的黄鸿钊差点被气死,捡起凳子就要打人。 另一边,住在南湾湖西北方向的费尔南多正在会客厅里哈哈大笑。 经过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金钱、美女、美酒、奇珍异宝攻关,张同鸣终于答应,适时从濠镜澳撤走千户所驻军。 开心之余,把昨天把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之一,陆家家主陆佑叫来分享这个好消息。 陆佑也很开心,上午跟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并让他们保密。 然后才有陆铭今天中午在张新面前暴露的事情。 在费尔南多认为,他要感谢张新,过去游说一直不温不火,最近张新猛招两千人,这让他内心深感不安。 于是加大游说力度,从南美挖出,由马尼拉转运过来的白银,整车整车送。 行贿对象不限总督张同鸣,还有他的儿子、管家、军师等等,大量行贿。 还有广州府三司大佬也没放过,喂的是满脑肥肠。 之所以如此拼,对于费尔南多和他代表的葡夷皇室来说,濠镜澳是他们在大明的唯一据点。 也是大明和西方贸易的唯一官方口岸,每年商贸产生的利润是天文数字,绝对不能失去的地方。 张新不知道锅在自己身上,但他不会坐以待毙,来到船厂,找到赵进。 船厂现在还生产不了火炮,主要受制于冶铁技术还不到家,缺那种四五级的浇铸工匠。 但没关系,张新已经能生产煤气罐。 别小看煤气罐,后世天朝大量废弃煤气罐可是十分抢手的出口物资。 应用的好,吊打科技强国。 把煤气罐改装一下,糖粉、铁屑粉、火药是助燃剂,位于上半部。 火药、铁珠、铁钉是战斗部,放在木架、铁架上都能发射。 威力比这个年代的火炮有过之而无不及,得说明的是,这个年代的火炮大量还是实心弹。 爆炸弹也有,但只能第一炮或第二炮使用,因为不能解决炮管发热迅速冷却的问题,如果第三炮还用爆炸弹,百分百会炸膛。 煤气罐也有缺点,一是飞的慢,二是没有‘精度’可言,三是射程短,四是易仿制。 飞的慢问题不大,时速过百,总不会被弓箭或威力软弱的火铳射下来吧? 精度不足,数量来凑。 射程短是相对的,这个年代的火炮射程也就是100~2000米,煤气罐可以打1500米,不算差。 易仿制,这个没办法,只能尽量保守秘密。 相比缺点,优点要多一些,易制造,易发射,易运输,成本低,威力大。 只要打中,两三个煤气罐可以击沉这个年代最大的海船,六七十米的样子。 “东家有什么吩咐?”赵进躬身抱拳问。 “赶制一千只煤气罐。” “是。” 第一只煤气罐是赵进烧用铁水浇出来的,质量肯定没有后世那么好,放在张新手里刚好够用。 随后张新找来自家生产的白糖、铁屑,又到科恩的作坊里找来火药和铁钉。 亲手配制第一枚煤气罐炸弹。 煤气罐内部被分成两个舱室,一是助燃舱室,二是战斗舱室。 白糖粉沫、铁屑粉沫混合在一起,再来一点点火药,由上端小口倒进去,这里也是点燃引信的地方,也是喷射口。 底端发射时向上,这里填加火药、铁钉、火石,撞击引爆。 本没打算让这个大杀器早早面世,想着低调发展,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张新想要的,但如果真打起来,他也不怕事。 左手拎着百斤左右的生铁煤气罐,右手拎着铁制三角发射架。 离开赵进的工作车间,张新在门口碰巧遇到仆人常松,他手里拿着铁锹,不知要去忙什么。 “公子好。”常松朝张新躬身抱拳。 “带着铁锹跟我来。” “是。” 常松恭敬跟在张新身后,两人来到前山水道岸边。 吩咐常松用土将发射架固定,张新把煤气罐放在发射架上,喷口朝下,屁股四十度朝天。 傍晚水道上还有大船小船来来往往,张新一直等到晚上才进行发射实验。 并把赵进、科恩、王杏,及其他七八个工匠叫来参观。 郭文静也在,她嫁给张某人已经有五十天,自从接触船厂后,对男人越来越好奇,也慢慢发现不对劲。 张新带大家躲在离发射地点二十米外的一堆木头后面,把火折子递给常松道,“你去点火。” 常松今年十九岁,瘦瘦的、黑黑的,大眼睛,接过火折子心里有些忐忑问,“公子,点着之后我该怎么做?” “第一次成功概率比较低,点着之后跑回来。” 常松深吸一口空气,用一种赴死心态走出掩体,他担心自己没有爆炸跑的快。 事实常松想多,张新使用的引信有一米长,足够他跑远。 引信由浸过火药的细麻绳制成,由它引燃喷射口的微量火药,再由火药引燃糖粉和铁屑粉,启动热气流,推动煤气罐往前飞。 当然,张新也怕它原地自爆,所以躲在这里。 常松捏着火折子走到发射架跟前,蹲下身体,哆哆嗦嗦吹出火焰点燃引信,点着之后吓的撒腿就跑。 那速度简直比飞人还快。 大概过去十五秒,发射架忽地传来动静,一股青蓝色火焰喷出,推动煤气罐四十度五往上,飞离开发射架。 只见它拖着尾焰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弧度,两三秒后一头扎进海水里,接着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让地面颤抖的巨大爆炸发生,同时掀起三十多米高水柱。 众人懵,傻眼,震惊,失神,反应三四秒后,哗啦哗啦大家开始鼓掌。 赵进感慨道:“公子学富五车,聪明决顶,赵进佩服,五体投地。” 科恩合上惊讶大张的嘴巴,颓废道,“我以为自己是船厂最懂枪炮的,没想到东家才是,我为过去的自大感到惭愧。” 每个人皆发自内心尊重张新,甚至是郭文静。 早前二丫当着她的面,把自己男人吹棒一番,当时二丫以为拍马屁。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真的! 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兵法,万万想不到,他居然还懂造火炮??? 老天爷,自己运气也太好吧,随便嫁个男人捡到宝。 所有人都满意,唯独张新不满意,特瞄的说好1500米呢,怎么才30多米就落水? 仔细回想前世在网上看到的图片,难道是因为没有‘翼翅’?还是煤气罐形状不对? 想到这里张新挥挥手,“今天的事保密。” 众人躬身应是,随后离开。 黑夜里,郭文静落后张新半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从侧面打量男人一会紧皱,一会松开的眉头,温声软语关心问,“夫君是累了吗?” 张新看向女人,把头摇摇,“如果你累的话,我可以背你回去。” “这...”郭文静呆,旋即心动又道:“这样会不会不好?” 张新笑笑,主动蹲下身体。 郭文静在迟疑中趴到男人背后,然后感觉自己被轻轻托起。 从船厂回家,几乎要沿着南湾湖东岸走到底,也经过郭文静家门口,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和郭春秧碰个正着。 见到老爹,郭文静一秒跳到地上,昏暗光线遮住她绯红双颊,打招呼道:“爹,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有事刚回来,你们下次也早点回家,这般在街上背来背去成何体统?” 郭文静尴尬,悄悄后退一步,躲到张新身后。 “岳丈,”张新朝对方抱抱拳,“能否卖我一些火药?” 火药船厂能生产,主要靠科恩‘手搓’,产量极低,目前存货只够制造四五枚煤气桶。 “遇到麻烦了?”郭春秧试着问。 “现在还没有,”张新解释道,“有备无患。” “行,”郭文秧挥挥手,“早点回去,晚上不安全。” 张新恭敬抱拳应是,这老丈人结婚之前事事算的清清楚楚,看上去颇为小气,结婚之后对他又是真照顾。 正文 第61节 田口 翌日中午。 一艘不显眼的小渔船在前山水道中段,位于张新的船厂岸靠。 船上是郭春秧送来的五百斤火药,送货人是曾经被张新一掌巴打倒的倭国人。 想不通,这个身高只有一米五,生的矮壮矮壮的家伙凭什么被郭春秧信任。 “怎么称呼?”张新拱拱手问。 “田口。” 田口说着标准的大明话,看上去已经在大明生活很久的样子。 手里翻出一小块约五两银子递过去,张新感谢道,“辛苦。” 田口没有拒绝银子,又道:“主人让我留在这里帮你训练一些打手。” “不用。”张新拒绝,“替我谢谢岳丈。” 田口没有多劝,跳上渔船离开。 这时郭文静的助手王杏走过来,“东家,昨天晚上你离开后,备倭司的官船过来查看‘巨响’原因。” “没事,这是他们的职责。”张新不在意道。 和张新聊天时,王杏心里总有很多很多问题,比如备倭司来上门,正常人不是应该害怕吗? 好歹也得紧张一下吧? 张新则就像呼吸一般轻松,根本不把备倭司看中眼里,这是什么超级心态? 难不成东家心里住着一个老妖怪? 心里许多问题没有答案,王杏问出心里最最关心的问题,她已经憋了很久。 “东家,你给我的‘船长酒’秘方价值不菲,为什么轻易给我?” “嗯?” 失神一秒,张新微微一笑,‘船长酒’是他给朗姆酒取的名字,这东西一百年前美洲土著就会用土法酿造,根本不是秘密。 而且他酿酒靠的是金手指BUG增幅,拿走‘秘方’也没用啊。 “下一次你跟着‘小鸟号’一起出海,便会明白我会为什么把酿酒秘方给你。” 王杏不明原由,身体微微一个万福应是。 “酿酒怎么样?”张新关心问。 “送回来的甘蔗七成已经完成压榨,进入沉淀过滤阶阶;有一部分已经提练成糖蜜,即将进入发酵流程。” “做的好,”张新赞美一句,“好好做事,我看好你的未来。” “....” 被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少年一本正经夸讲,王杏心里活动丰富。 没其他事情,张新原本打算去赵进那里,继续改进煤气罐,给它加上平衡翼试试。 这时视线忽地看到,离开五天的‘小鸟号’正在从水道南边缓缓划过来。 小鸟号是半货半客式帆船,因为要进内江,船上配有巨大船浆,左右两边加起来足足四十副之多。 其船身长42米,宽8米,整船有五根桅杆,主杆高约十六米,犹如一只行走在水面上的海洋怪兽。 如果视线可以从天上看下来,会发现,它看上去短胖短胖的,和千篇一律的官船不太一样。 这是因为海商的海船皆由私营船厂建造,所造海船更加追求质量,原因不难理解,因船主、财产都在船上。 故对造船要求更高,所用木材、材料、设备也更好,往往不惜花费。 等待过程中,小鸟号越来越近,这时张新才发现,它后面还拖着一艘约二十多米长的小帆船,风帆已经落下,看上去像是战利品。 船厂在水道岸边挖有船坞,小鸟号可直接贴岸停靠,这个过程需要畜力和人力,把大船横向拖近。 最后将海船前后两端紧紧系在岸边的锚桩上。 皮肤小麦色,体等中等的二丫带头走下船梯,来到张新跟前微微一个万福道,“师傅好。” 李魁奇紧随其后,躬身抱拳道,“师傅好。” 见他们情绪不太高,张新好奇问:“怎么样?” “在找到火鸦之前,”二丫道,“我们遇到另外一伙海盗,昨天下午,对方不由分说直接进攻我们。” “结果呢?” “对方两艘船,逃跑一艘,被我们俘虏一艘,毙敌二十七人,自损.....”二丫停顿一秒,垂首道:“自损三十人。” 张新笑笑,“不错,至少打赢了,还掳来一艘海船。” 二丫把头垂的更低,张新骂她一顿还好,表扬让她感到脸红和羞愧,已方是大船,对方是小船,居然死的人更多,这得有多菜? “师傅您不生气吗?”李魁奇也是一副做错事模样。 “失败不可怕。”张新开始向他们灌输名将三四年级学习内容。 “可怕的是失去理智和信念,这次失败是你们的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总结这次出海经验,分析得失,下次改正。” 这次出海看似失败,其实不算,至少活着的人得到锻炼,十次这种战斗之后,依然活着的人,则可以从二年级毕业,这些人都是名为名将的种子。 “是!” “是!” 两人齐齐应声。 这时一艘悬挂日月旗,属于备倭司的官船划过来。 得说明的是,明朝没有正规并写入法律的国旗,海船上悬挂日月旗,是商人看外国商船挂旗,跟着学的。 本以为只是普通检查,没想到来的是备倭司正使李存水。 李存水今年38岁,皮肤偏黄,体型中等,鼻子下面有多撇八字胡,身着绸缎质地官服。 不知道大明朝官服到处有多少种,李存水身着暗红色搭配蓝色宽腰带官服,看上去很帅! “李大人好。”张新笑着迎上去。 李存水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伸手指向那艘俘虏来的小船问,“什么情况?” “最近粮食难买,”张新解释道,“我们去海上打鱼,结果遇上海盗,这艘船是海盗丢下的。” “根据大明律,私人举报走私、击退海盗,可得船上所有货物,船只归官。” 张新把头点点,他知道有这么一条律法,就是感觉有点亏。 李存水目光从张新身上移开,看向李魁奇、二丫,和七十多名刚刚下船的船员,评论道:“海上危险,如果遇到荷兰人或者倭寇,尽全力逃命,否则会很难活命。” 张新再抱拳,“多谢大人提醒。” 李存水挥挥手表示不在意,命人将二丫俘虏的小船划走,他自己登上官船离开。 “师傅,我不甘心。”二丫看着离开的两艘船,目光愤怒,“那是我们用命换来的。” 张新伸手敲在二丫头上,“控制你的脾气和情绪,你这样会在海上害死很多同伴和兄弟。” “是。”二丫垂首。 “该干什么干什么。”张新吩咐道,“明天晚课之前,你和李魁奇分别给我一份出海情况报告,另外给我两份名单,死的和活的。” 两人应是。 张新离开后,船工们开始围着小鸟号忙碌,这次出海虽然只有五天,但是也需要检查和维护,为下一次航行做准备。 ‘任务:夺船;奖励:荷兰语入门。’ ‘任务期限:荷兰籍商船克拉克号,将于阴历1617年11月25号傍晚6点,经过东沙岛以北一公里海域。’ 傍晚,张新和赵进正在给煤气罐装‘翅膀’,金手指突然派来一条任务。 正文 第62节 一万次 现在是1617年,阴历11月5号,距离任务还有20天。 东沙岛位于濠镜澳正南偏东方向,距离约三百公里,‘小鸟号’六天足够到达,考虑到意外,可以提前十天出发。 荷兰人出现在东沙岛并不奇怪。 这个时期已经有荷兰人澎湖非法落脚,以这里作为东亚贸易的转口基地,并与厦门和福建一带的走私商做生意。 1622年,荷属东印度公司正式占领澎湖。 两年后,明朝军队击败荷兰人。 荷兰人撤退到湾湾,同年,也就是1624年在台南市安平区一带建立热兰遮城,也叫安平城。 后来,郑一龙父子先后都在湾湾击败荷兰人,并驱逐。 荷兰人能够殖民世界很多地方,证明它很强大。 但这个时期的大明朝依然可以击败它,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大明看似千疮百孔,但它的战斗力依然很强,对它保持忠城的人依然很多。 比如,年长的童守义,年幼的陈明遇,等等成千上万。 荷兰想像在南洋那般跑船圈地,以为大明像南洋土著一样柔弱可欺,从开始就打错算盘。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加紧制造煤气罐炸弹,不比普通海盗,这个年代的远洋商船都装有铳炮,因此这次夺船任务离不开‘煤气罐’。 晚上八点多,气温大概只有十度的样子,有点小冷,教习武艺结束后,张新和郭文静正打算回家,郑一龙从身后追上来。 恭敬弯腰抱拳道,“师傅好,师娘好。” “有事吗?”张新问他。 “师傅,”郑一龙解释,“徒弟也想为师傅出海。” “....”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郑一龙是黄家人,张新还等着黄程把他送去倭国搞定李旦,迎娶倭国贵女,生下国姓爷呢。 “一龙,”张新提醒他,“我是你师傅,不是你东家,你明白区别吗?” “徒弟明白,”郑一龙坚定道,“我愿意离开黄家,投到师傅门下。” 张新再愣,如果这样,历史岂不是乱套? 见张新为难,郑一龙解释道:“我舅舅不会反对的。” 郑一龙大舅是黄程,他的小舅黄征是个武艺高手;黄家做药材进出口生意,和葡夷人走的比较近。 “这事容我想想。”张新没有立即答应,看上去很纠结。 “是。” 郑一龙躬身离开。 目送郑一龙消失在黑夜里,郭文静不解问,“夫君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郑一龙生不出儿子。”。 这是真话,郑一龙一年后得去倭国,按历史进程,迎娶倭国贵女,生下郑成功。 郭文静表情精彩,口气幽怨道,“夫君担心别人生不出儿子,自己为什么不担心呢?” 张新懒的解释,直接把她背到背上,一路小跑回家,同时锻炼身体。 尴尬的事情再次发生,形象和诗仙酷似的童守义,一身儒袍,双手背负,正站在自家大门口。 放下媳妇,张新朝童守义抱抱拳,“千户大人好。” 郭文静跟着一个万福,识趣道:“你们聊。” 目送郭文静从里面关上院门,童守微微一笑,语气不快不慢道:“你好像并不担心。” “如果担心可以解决问题,我可以表现的很担心。” 童守义不理会张新调皮,直言道:“我已经收到调令。” “给我留点火药。” “一千斤,”童守义道,“明天中午送到船厂。” “谢谢。” “小心阴沟里翻船,”童守义提醒道,“别忘记你给我的承诺,两年内,五十门铳炮,五百支遂发火枪。” “是。”张新应道,“在下没忘。” “如果你食言而肥,”童守义语气威胁意味明显,“你从严氏父子那里拿走的钱财,我会连本带利取回来。” 张新能说啥? 唯有躬身抱拳,等他再抬头,童守义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次日上午,张新在水道岸边实验加装平衡翼后的煤气桶,战斗部没有填加火药和铁珠,而是用十斤小石头代替,避免制造太大动静。 助燃舱里加注糖粉、铁屑、微量火药。 考虑到第一次实战应用会落在二丫身上,张新让她点火, 和胆小的常松不同,二丫比较彪,直接点燃引信,一点不含糊,也不害怕。 引信烧完后,煤气桶嗖地一声离开发射架,五六秒后落水,因为战斗部装的是石头,没有发生爆炸。 “师傅,约两百丈。”李魁奇提醒道。 张新目测约1600~1800米,足够用! “准备一下,九天后出海,船员还是一百人,具体任务到时告诉你们。” “是。” “是。” 二丫和李魁奇齐齐应声。 中午,童守义给的一千斤火药送到,也是暗罗罗的使用普通渔船送过来。 加上郭春秧给的五百斤,可以制造一百五十枚煤气罐炸弹,这让张新变的底气充足。 接下去七天时间,张新每天都在船厂待到凌晨,这期间童守义带着他的全部人马撤走。 童守义刚走,巴掌大的濠镜澳气氛立马变的微妙。 第一微妙,郭春秧给张新送来三百柄刀剑,并要求把郭文静接回郭家暂住。 第二微妙,黄家拒绝让外甥郑一龙改投到张新名下。 第三微妙,王大友告诉张新,小圈子里传言,费尔南多要弄死他。 船厂。 王小林找到张新,表情急切道,“大哥,要么我求干爹出面,去找夷人说说情,我还有些钱财可以使。” 按计划,王小林昨天应该乘船出发去京城,结果因为外面传闻费尔南多要弄死张新的流言满天飞,硬是不肯走,因为这事还被他干爹王纯悟狠抽一顿。 这让张新佩服,谁说没卵没种? “不用。”张新揽着王小林肩膀,对守在一旁边的王杏吩咐道,“去摆个香案,随便弄两样贡品,请关二爷像,我要和王小林结拜成兄弟。” 王小林懵,“我们现在不是兄弟吗?” 张新把头摇摇,“你说过,从小进宫,无父无母,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我爹娘就是你爹娘; 你老以后,我儿子给你养老送终;死了进我们老张家祠堂,住我隔壁墓穴。” “....” “....” “....” 王小林瞬间全身僵硬,腿像灌铅一样迈不开,人最看重什么? 就是自己老以后怎么办? 自己死以后怎么办? 后世五六十岁的人就开始考虑这些,中世纪古人忧患思想更甚,太监更加如此。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王小林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咽泣问。 “没有原因,”张新不在意地挥挥手,“你要是同意,现在就拜关公,然后咱们兄弟去找费尔南多摊牌。” “我同意,我同意!”王小林心里已经被感动填满,“如果有选择,我愿意同意一万次,我王小林以后也是有根有家的人了!” 正文 第64节 小试牛刀 两天时间转瞬就到。 张新的小鸟号,和费尔南多一艘武装到牙齿,浑身漆黑的‘卡瑞克帆船’,同时停在外港码头外面。 卡瑞克帆船特点比较明显,一,浑身漆黑。 二,这种帆船尾部是圆形的,用厚木板弯成,使得船的侧面到舵轴成为一个弧线,前船楼直接位于船首上方,船首斜桅位于其上。 和电影加勒比海盗里的‘黑珍珠’号属同一类型。 特点是成熟,它在海上航行已经有一百年历史,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使用这种帆船进行远洋探险,在非亚各地开展商贸和劫掠活动。 一切准备好,两艘帆船同时扬帆起航,前往外海进行决斗。 小鸟号上的指挥是二丫,此刻她一身束身衣,长发随意束在身后,脸部线条明朗,小麦色皮肤显的干练有精神。 就像郑一龙天生拥有语言天赋,一生流畅会用七种语言。 二丫指挥帆船作战,也好像天生有一种通灵感,表现的非常流畅且具有相当不错的直觉。 “立个契约吧?” 张新目光远眺大海走神时,费尔南多笑着走过来提醒。 其实契约没啥用,从法理上来说,费尔南多没有权利处置濠镜澳土地,因为他们没有从大明朝手里拿到正式租用契约。 奈何葡夷人占着濠镜澳已经六十四年,随着时间流失,好像他们就是濠镜澳的主人一般,并成立一些相关管理部门。 随着童守义离开,这种‘主人’身份变的更加凝实。 不管如何这种契约对张新来说有利,像是为了增加契约的合法性,费尔南多还请来提调司正使吴思、备倭司正使李存水。 甚至是市舶司的王纯悟也给请过来的,同为见证人。 并且见证人也在契约上留下名字,这等于是挖大明墙脚,变相承认夷人在濠镜澳的合法性。 不过,张新人微言轻,暂时一点办法没有,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端起契约仔细打量,担心里面有猫腻或语言陷阱。 契约内容为大明字,一行一行看完,没有问题,张新在纸上落下名字。 九龙山在氹仔岛南边及东南方向,加周边五百米这一条,赌约面积相当于整岛的一半面积。 而张新的赌约更大,船厂面积虽小,但它从一片荒地到今天,可以开始造船,这需要数百人同时努力工作,还有不记成本砸下去的成果。 “哈哈。” 契约一式三份,费尔南多拿到他那一份后开心大笑,形象也不要了,兴奋道,“张新,谢谢你为我筹备船厂,好人呐。” 这话如果较真能气死人,好在张新虽不是名将,但也有相当的理智和判断力,不会跟条畜牲生气。 等他拿到九龙山、九龙山水库,及周边土地,他便着手建造自己的码头,在山脚下扩建酿酒作坊,在山里修建训练营,大步大步往前走。 “对了。”费尔南多想到什么,气愤道:“小鸟号是郭春秧的船吧,这是个白眼狼,未来我会慢慢收拾他。” 以前张新觉的费尔南多还不错,能隐忍,是个阴人。 没想到童守义刚走没几天,这货尾巴已经翘上天。 难到是被童守义压太久,憋的慌,不吐不快? 另一边。 二丫正在海上,这里已经远离外港码头,海面上也没有其它船只,时机差不多,距离隔着三四***船开始主动向小鸟号靠拢,看上去来势凶凶。 “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保持航向不变。”二丫喊道。 这么做没有原因,二丫认为,敌人想要的战场,一定不是她需要的,继续往前走走不会错。 接着二丫的话被李魁奇、郑一龙、王杏和小小年纪的陈明遇....等人重复,传遍船上的每一个角落。 船上只有一个声音,二丫怎么说,大家怎么做。 和陆地上不同,大家同在一条船上,没有人敢整妖蛾子。 一刻钟后,或许是驾驶技术不如人,同一个方向航行,敌船速度却比小鸟号快。 现在两船位置,就像处在两条车道上的汽车,存在错位,斜线距离约两公里,当两船平行后距离约在一千二百米左右,那时便是夷船的开炮时间。 二丫手里举着上一次缴获来的单筒低倍望远镜,一直在观察外表漆黑的敌船,高喊道,“一层甲板左侧,一发试射准备!” “一层甲板左侧,一发试射准备!” “一层甲板左侧,一发试射准备!” “....” 二丫的话被一层层传递下去。 最上层甲板上提前已经安装好发射架,发射架结构并不复杂,相当于一个托举架,可以调整上下角度,和左右角度。 炮手立即把一枚煤气罐放到发射架上,手里准备好点火。 约三四分钟,二丫再次发出命令,“左转向三个刻度,保持航向稳定!” 这个命令需要十来个人一起执行,除变舵,还要改变三副风帆角度,保证接受到最多风力。 转弯时船身会有一些倾斜,待船身平稳后,二丫命令第一枚煤气罐炸弹发射。 通过单筒望远镜发现,这枚煤气罐炸弹落在敌船右前方二十多米处。 心里大致有了判断,二丫放下望远镜,“五台发射架,五轮射击!” 没有准度,只能用数量覆盖,不过,二丫格局还是小了些,舍不得投入更多。 换成张新,说不定会让十台发射架同时发射,直到打完弹药为止。 与时同时漆黑帆船上的夷人船长也正在观察小鸟号,见对方突然改变航向,便有点摸不着头脑,正常情况,两艘应该处在两条平行线上,然后用实心弹互怼。 小鸟号忽然斜插到自己前面航道上是什么意思? 难到就像首领说的,对方没有火炮,考虑直接拼刀剑吗? 不待夷人船长想更多,看见小鸟号一枚炮弹打过来,落在自己前进方向的右前方发生爆炸,这让他心里一惊。 有火炮没什么,目测小鸟号上的火炮比自己的射程远两百到三百米,这简直太哇塞! 许多想法一闪而过,船长高呼道,“左转向25度,二层甲板右侧火炮准备,稳住!” 同样都是左转,夷人船转向度数比小鸟号略小。 夷人船长的做法比较清晰,一是想和小鸟号保持相对平行,二是想离小鸟号近一点。 待近距够近,相互平行时,便能火力全开。 这时,他猛地一愣,对方更多炮弹打过来,而且像扫地似的,第一次落在离船有三十米外,第二次二十米,第三次十米....像撒豆子似的。 “左满舵!左满舵!”船长扯破喉咙急呼。 费尔南多这艘武装到牙齿的大帆船长五十五米左右,宽是八点六米,这么笨重的大家伙想快速调头是不可能的。 四五秒后第一枚长着双翼的煤气罐落在前首三分之一处,直接把轮舵炸飞。 一起飞走的还有许多破碎肢体。 接着又是一枚落在船体右边水下,爆炸把船头抬起两米,并从外面炸开船体。 这个时候船长终于反应过来,特么的怎么都是爆炸弹!!! 而且威力远比四磅弹大许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怪夷人船长在心里发出这样的呐喊,受限于冶炼技术,为方便运输,虽然第一炮可以打爆炸弹,但实战中并不实用,因此全部改用实心弹。 再说口径,还是受限冶炼技术的原因,制造四磅炮成功率只有三成,制造十磅炮的成功率更低,可能只有百分之一。 因此,除守城炮,大家船炮口径差不多,也都是实心弹。 小鸟号上,二丫叫停射击,通过望远镜,她已经看见夷船船首已经进水,不出一刻钟便会彻底沉没。 就在她刚刚松口气时,攀在主桅上的瞭望手突然大喊,“右后方有敌船!” 正文 第65节 九千九百岁 费尔南多在码头狂怼张新,不是因为他自大,而是因为做了万全准备。 他有信心、有决心认为自己会赢。 突然出现的第二艘卡瑞克帆船,便是费尔南多的后招之一。 不过,出了点意外,原计划由第一艘卡瑞克帆船,牵制住小鸟号,由第二艘卡瑞克帆船从另一个方向夹击偷袭。 没想到小鸟号不按常理出牌,在海上飙船一刻钟后,让埋伏的卡瑞克帆船扑空。 等第二艘卡瑞克帆船气喘吁吁追上来时,第一艘兄弟船已经咕噜咕噜正在沉海。 二丫跑到甲板另一边,拿起望远镜打量来船,命令道:“保持航向不变,降下前副帆,稳住别乱!” 和陆地上行军一样,军令如山,船上更是如此,虽然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主动降速,但二丫说什么就是什么。 命令通过大声口口相传,通知到船上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第二艘卡瑞克帆船的船长正在思考是先救人还是先毙敌,经过一秒思考,他决定先救人。 船长判断,小鸟号估计是受了重伤,正在逃跑,没有威胁。 敌人没有追过来,这出乎二丫的意料之外,她故意降低船速,就是在佯装逃跑,然后故计重施击沉第二个敌人。 万万没想到对方是个圣母。 确定周边没有第三艘敌船,她命令小鸟号调头,并降下所有风帆。 小鸟号第三层甲板左右两侧配有四十副浆,可以短时间内保持一个不错的速度,但因为是人力,不能持久。 第二艘卡瑞克帆船已经停在海面上,也处在落帆状态。 见小鸟号重新驶回来,第二艘卡瑞克帆船又连忙升起风帆,准备迎战。 二丫思考一秒,平静道:“左转45个刻度,五台发射架准备。” 完成45度转身,小鸟号侧面朝向敌船,攻击准备就位。 空气凝固,二丫再次发布命令,“第一发找落点。” 命令发出,李魁奇充当炮手,调整发射架角度,打出第一发。 三四秒后炮弹落在敌船后面四十米处。 “五轮自由射击。”二丫紧随其后命令。 接着一枚枚煤气罐嗖地嗖地飞出去,打到第三轮第十四发,一枚炸弹正中第二艘敌船。 而这时第二艘敌船正在调转船身,想和小鸟号互欧,结果并没有如意。 不久后海面上只剩下小鸟号,水里扑腾着许多幸存下来的夷人。 这些人被捞上来后捆住双手双脚,在甲板上跪成一排,足足有四十多人。 今天经历是很多人的第一次,特别是王杏,她足足长了好几千米见识,心里对二丫的崇拜简直没法形容。 这时李魁奇给她递过来一柄短刀,约两寸长,四寸宽。 王杏下意识接过刀,显的有些茫然。 “师傅命令,每个手上没有沾血的人都需要亲手杀死一个夷人。” “....” 王杏呆一秒,“如果我拒绝呢?” “你肯定不会拒绝。”李魁奇微微一笑,只是笑的有点冷。 王杏打冷颤。 这时年纪最小的陈明遇也拿到一把刀,走到一个棕发、大眼夷人跟前,一刀刺进对方脖颈。 不知道陈遇明被拐卖期间经历过什么,手法干脆又利落,甚至没有皱眉头。 郑一龙也很利索,一刀刺进敌人心脏。 王杏迟疑,俘虏祈求的眼神让她不忍心,但最终还是挥刀切断敌人气管。 “不要有心理负担。”二丫像个老成持重的长者安慰王杏道,“不提这些夷人烧杀虐夺、走私人口,坏事做尽;一担放他们离开,船厂会有很大麻烦。” 王杏点点头。 与此同时,其他俘虏也成船员的练胆对象,但因为俘虏太少,只有一部人分到练手机会,还有一些人只能等下次。 接着李魁奇和众人将尸体投入大海,鲜血留在甲板上,并主动对小鸟号进行破坏,甚至主桅也给放倒,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接着是用副帆缓缓返航,返程途中李魁奇讲解船厂保密条例,并宣扬五次战斗后可获得公司烙印,也就是三爪船锚形状烙印。 身上有烙印意味着由外门弟子变成内门弟,对应待遇也会获得提升。 外港码头。 大佬们自然不可能一直等在这里吹海风,留有小弟、仆人、雇员在这里守着,等待胜者归来。 而一群大佬们正在码头外围的一间酒楼里享受暖炉、美食和美酒,其间谈笑风声,好不快活。 唯有张新独享一桌,他也不怕寂寞,对着黄酒独饮。 酒楼老板估计是江苏人,黄酒里面煲姜片;厨子估计是广州人,白切鸡配蘸料,特色十分鲜明。 还别说,黄酒配姜片也挺好喝;白切鸡也是,皮爽肉嫩,清甜鲜美,蘸上酱料,让人欲罢不能。 注意到张新寂寞一人,本与吴思、李存水同桌的大太监王纯悟跺步到张新对面坐下。 王纯悟三十岁,身高约1.6米,体瘦,脸型柔和。 “原来是义父。” 张新正在走神,反应过来,提起小酒壶,给王纯悟跟前的酒杯倒上黄灿灿的佳酿。 义父也就是干爹的意思,张新已经和王小林拜过关公,结拜成兄弟,这种称呼不算错。 王纯悟也知道自己干儿子和张新结拜的事情。 话说,王纯悟心里还是挺羡慕王小林的,不比其它,这种正式结拜,等于从此在宫外有了根,死了还能进祠堂,享受后代香火祭拜。 不知能羡慕死多少人。 端起酒杯,王纯悟语重心长聊道,“如果你输掉这次比斗,输掉船厂,就到我的市舶司衙门来当差,我会保你一条命。” 这个年代人平均寿命只有40~45岁,有产阶层活的久一点,无产阶层活的短一点。 也因此,王纯悟明明才三十岁,说话就有一种‘迟幕’的味道。 “多谢义父,”张新隔着桌子朝对方抱抱拳,“我会赢,并得到九龙山及周边土地。” “氹仔岛有什么好?九龙山有什么用?”王纯悟直叹气,“如果你喜欢山,可以在秦岭买下大片大片山地。” “不不...”张新打断王纯悟,“义父可以仔细看九龙山地图,它外形酷似西游记里的黑熊精,爬卧在海边。” “有吗?”王纯悟懵,“就算它形像黑熊精,又有什么用?” 真实计划用它搞码头,搞大规模生产,但对外人得有一个明面上的说法,于是掰扯道。 “黑熊精、南海,这么好的地方,如果建一座巨大观音像,建一座观音庙,再在旁边修一间我张家祠堂,岂不是美哉?” “.....” 瞬间心动的感觉,王纯悟来濠镜澳已经半年有余,比较了解当地风俗。 他所认识的广福人,普遍重视祠堂建设,有的人家祖坟和祠堂能倒追到唐末时期,北方也重祖,但南方人有种变态似的追求。 举例,谁家儿子出海赚大钱归来,第一件事就是修善祖坟和祠堂,第二件事给自己盖房子。 所以在王纯悟看来,张新的所做所为,非常合情合理。 他之所以心动,是考虑到自己死后,如果也有这这样的地方住,早点死也开心啊。 不过,王纯悟和王小林一样,都是小时候即将饿死,没有活路,自己走进‘善房’,换句话说,他没有父母,也没有后代。 心里许多想法一闪而过,王纯悟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将杯里酒水一饮而尽。 “张新,你和小林是兄弟,也叫我义父,”王纯悟道,“做为父亲,我绝对不会让儿子输掉船厂!” “....” 张新心里有股不好预感,大眼朦朦看着王纯悟,不知他是闹那样? “你别担心,”王纯悟又道,“我去找费尔南多,终止这场比赛!” 说话时,王纯悟已经站起来,就要去找坐在酒楼另一边的费尔南多。 张新傻眼,反应半秒连忙拉住王纯悟衣袍! “义父,”张新把他重新按在椅子上坐下,劝道:“不要为我求人。” “好孩子,”王纯悟肉麻夸赞一句,“夷人不敢不卖我面子,否则我天天给干爹写信,让他在圣上身边吹耳旁风。” 王纯悟干爹是王安,王安是万历皇帝的禀笔大太监,不过,王安可不止只有王纯悟一个干儿子,地位不知何。 何况三年后王安会被魏忠贤和客氏合谋杀死。 以老魏的手段,王纯悟即使不被王安看重,大概率也不会有好下场。 换句话说,张新虽然和魏忠贤没关系,也不认识,但已经成为敌人,还是你死我活那种。 九千九百岁可不是白叫的。 心里叹息一声,不知道现在拍魏忠贤马屁是否来的及? 不过,历史有个经验,那就是墙头草儿一时爽,从未有过好下场。 万般念头从心里闪过,张新劝道:“义父,稍安,我不一定会输。” 恰在这时,一个小厮跑进来扯开嗓子喊,“有船回来了!” 正文 第66节 迈上正轨 像是八十岁老太太,小鸟号由一个小黑点,到可以清晰辩认,足足走了三刻钟。 这个结果让码头上翘首以盼的众人为之一静,目光若有若无都往张新身上瞄。 心里滋味各种都有,有人气骂,有人惊讶,还有人幸灾乐祸。 张新走到费尔南多跟前抱抱拳,客气道:“承让。” 没有嘲笑,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小鸟号在离岸四十米外稍做停留,故意卖惨后,划向前山水道船厂进行修整,三天后还要出下一次任务。 “小鸟号看上去受伤很重。”提调司正司吴思旁若无人喃喃道,“费尔南多先生的船员已经尽力了。” “是啊。”备倭司正使李存水也念道,“小鸟号没有靠岸,估计船上有很多伤员急着回去救治,能打成这般,说明对手也很强大。” 看字面意思,吴思和李存水说话还是比较公允的。 但老费脸色已经黑成锅底,特麻的,他明明派出去两艘炮船啊,这样也能打输,厉害个鬼! 这时有夷人手下提醒道,“大首领,怎么没有俘虏?” “....” 空气又是一静。 “派船出海救人!”反应一秒,费尔南多大喊。 其实老费心里清楚,其他人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派船出海救人,希望极低。 不是他们猜到俘虏被杀,而是因为落海后如果没有漂浮物,正常人活不过三十分钟,就会力竭沉海。 如果有漂浮物可以依靠,这么长时间过去,茫茫大海到处飘,找到概率同样极低。 但是样子要做,不能让人寒心。 张新和费尔南多的赌斗结果仅仅只用半个时辰,便在巴掌大的半岛传开。 普通吃瓜群众着着实实大吃一惊,热烈讨论张新是怎么赢的? 陆家。 陆佑身着华丽绸缎,坐在会客厅宽大太师椅上,正在听取手下汇报。 “是不是弄错了?”听闻是张新打赢,陆佑第一反应是不信和惊讶,“张新他也没有火炮啊。” “老爷,不会错。”管家汇报道,“夷人船和大明船不一样,我看的清清楚楚,但小鸟号受伤也很重,连主桅都断了。” 陆佑还是摇头,“你不理解夷人火炮的威力,非人力可挡。” 想到最后,陆佑也不明白明其原由,总不会是费尔南多故意放水吧?太扯蛋! 难不成张新手里拥有更大威力铳炮? 陆佑想的脑仁疼,他认为这更不可能,大明朝做不到的事情,普通人怎么可能做的到? 郭家。 “老爷,”管家郭衡把在码头上看到的盛况向东家汇报一遍,“您是没看到,所有人惊掉下巴,小鸟号虽然受伤很重,终究是打赢,姑爷实在是了不起啊。” “....” 郭春秧久久合不上嘴巴,然后把视线移到保镖田口身上,不解问:“你之前说张新一定会赢,原因是什么?” 田口留着标致的月代头,身着粗布袍裙,腰插两柄长刀,嗨依一声,躬身道:“小人从姑爷眼里看到自信。” 郭春秧摇头,做为一家之主,为防止手下人心不稳,他也总是一副‘我很自信’模样,用于稳定人心。 这只是一种手段,不是打败强敌的实力。 心里这样想,片刻后郭春秧在二进院东绣房里找到正端坐着刺绣的女儿。 和一般多进宅院相同,郭家也是一样,一进院住下人,二三进院住主人和享有特殊待遇的婢女。 “女儿,张新赢了。”郭春秧直奔主题,“你快回去吧,跟张新说说,不要怪我把你接回家,爹也是为你安全着想。” 郭文静从绣椅上站起来,先是整理坐乱衣裙,然后才看向郭春秧,“放心吧爹,夫君没那么小气,如果真有危险,他会把我送的更远。” 郭春秧心里酸酸的,这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严重往外拐啊。 忍不住好奇,郭春秧问,“张新为什么能赢?” “爹不要问我,女儿不想对你撒谎。”郭文静拒绝回答。 这时郭秀进来通传,“老爷、小姐,姑爷来了。” 郭文静脸上露出欢喜表情,跟张新离开郭家,随后一起前往船厂。 送走张新和女儿,郭春秧陷入沉思,简单几句对话,郭文静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说了’很多。 可以从对话中推断出两点。 一,张新知道会赢。 二,这次胜利不是运气。 想通这两点,郭春秧有种撞大运的感觉。 另一边张新见到刚刚靠岸的二丫,和第一次出海损失惨重不同,这次二丫超常发挥,以零伤亡为代价,击沉两艘卡瑞克帆船。 当然也和装备有关,第一次出海时没有装备煤气罐,跟别人拼刀剑,损失较大,是能理解的事情。 “11月25号傍晚,你带船在东沙岛以北一公里处海域,夺取一艘荷兰船。” “还有十天时间,”二丫确实一句。 “是的,你有三天时间修船,六天时间赶路,一天处理变故。” 后知后觉,二丫不确定问,“师傅,是夺船吗?” “对,把船和俘虏带回来,那里离品宋岛已经不远,可能有海盗活动,小心一点。” “是。” 二丫留下一个万福离开,张新没说情报来源,她也没有主动问。 目送二丫离开,张新目光远跳,四周打量自己的船厂。 水道中段两岸皆是船厂,西岸一百亩,东岸五十亩。 到处都在加工木板、缆索、铜铁、油料、漆料等等,心心念念的盖伦帆船在赌徒李杜斯主持下已经开始铺设龙骨。 经历被陆铭绑架后,张新对李杜斯施加严厉处罚,之后没有再出妖蛾子。 不过,李杜斯的心并不在船厂。 他利用晚上时间写下盖伦帆船的制造标准和流程,并加快教授学徒学习过程,想着尽早为张新培养三名成熟大船工,然后获得自由之身。 如此张新也不为难他,只有能培养出三名合格大船工,还他自由也无妨。 除看上去乱糟糟的露天工地,还有三十多间大小作坊和仓库。 包括铁工作坊、木工作坊、漆工作坊、索匠作坊、橹工作坊、艌工作坊、帆篷作坊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土坯房宿舍,十五平方一间,六人挤一间,一间挨一间,沿着土地边界密密麻麻。 把地图缩小,视线从高空往下看,会发现,整个半岛,就数船厂最拥挤。 现在好了,以后三百船工安安心心造船;其它产业和人员全部搬到氹仔岛。 这次赢的地盘虽然偏,虽然山多,但面积相当于整个半岛,加上之前购买的土地一起,占氹仔岛大半面积。 有人有地,除造船、机械制造、酿酒、制糖四大基础之外,张新要把训练营弄出来。 工匠是工匠,学徒是学徒,士兵是士兵,越早分开越好,迈步走上正轨。 正文 第67节 军队等级 造船,李杜斯。 机械工具,赵进。 枪炮制造,科恩。 酿酒,王杏。 制糖技术负责人是一名叫韩康壮的中年人,招聘而来,祖籍福州。 和广东一样,福州也有大片甘蔗产地,且当地制糖业发达,因为糖属于奢侈品,利润高。 因此往往会发生‘其地稻利薄,蔗利厚,往往有改稻田种蔗者。’ 官府不是傻子,知道全国缺粮,规定私自变更土地用途违法,但这中间差着利润,禁之不绝。 更牛的是,除红、白、冰、黑砂糖,福州民间更是领先世界制造出其它糖果,如牛皮糖、酸莓糖等。 除此之外,民间也发现‘酿蔗浆为酒’的生产技术。 关于糖,张新会深耕到底,原因并不复杂,后世三大合法成瘾品,糖、酒、烟。 在没有娱乐的年代,把这三种东西做好,钱财跑不了。 关于烟,还得等等,这东西门槛低,想从烟身上赚钱,条件还没成熟。 当下,重点是造船,侧重点是枪炮,糖和酒再次之。 虽说现在已经产出白糖,但只是土法制糖,生产作坊脏的像猪圈,产量低不说,效率也很低,之后要做的是在各个环节慢慢应用机械,把效率提上来,然后开发各种糖果。 未来势力扩展到南洋,垄断可可豆,制造更多美味糖果,销往西方及全世界。 酿酒也是,广东甘蔗、福州甘蔗虽多,但南洋才是甘蔗的最佳产地。 提到南洋,张新的心一片火热,普遍认为山西产煤,鞍山产铁,但山西煤、鞍山铁送到广州和奢侈品差不多。 少有人知道,南洋也产煤和铁,且是露天煤铁矿,靠着海运便利,送来濠镜澳成本极低。 且运输时间很短,快一点十五天往返,慢一点二十天往返。 现在船厂现有两台实验型低功率蒸汽机,烧的是木材,这没什么,如果换成船用大功率蒸汽机呢? 煤是刚需! 铁自然也不用说,刚需中的刚需。 煤铁就在那里,但想要拿到手里,单凭有船还不行,还得有——兵。 虽说二丫和李魁奇也能拎刀片,但让宝贵船员拎刀片上岸砍人显然是愚蠢行为,换句话说,张新需要‘海军陆战队’。 成立训练营目地也是如此,但现在有一个问题,张新缺一名,当然也可以缺很多名——陆地猛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便是这个道理。 猛将重要,小兵同样也重要,战争胜利是将领和士兵共同努力的成果。 比如,陈友谅。 这个人武力值高,起点比朱重八高,实力也比朱重八强,但他却败了。 一个很重要的是原因是他没有军心,或者说他的军队跟他不是一条心。 但凡陈友谅不是那么自私和卑鄙。 ‘我有情有义’‘我爱兵如子’‘我体恤下属’‘我与兵同吃同住’ 哪怕装装样子,表现虚伪一点,喊喊号子,他也不会失败。 鉴于这样的例子太多,张新显的相当小心谨慎,在核心兵源问题上,他采用‘自养’模式。 上个月捡来两千多名乞儿,这些人年龄大多在八九岁到十三四岁之间。 更小的没法乞讨,路上捡不到;更大的可以自立更生,不愿被捡。 从中抽出十一岁以上少年进行训练,两三年后即可以支撑小规模掠夺行动...不对,是小规模交易行为。 经过十次‘交易’行为之后,这些人即可以成为军队基层骨干,衍生出更多优良军队。 关于军队,张新也进行了等级划分。 跟穿越前的工作经历和生活习惯有关,张新习惯把所有东西分等级,制定规则和要求。 比如A类客户天天关心,B类客户少许沟通,C类客户一年联系一次,D类客户放任自流。 和名将、工匠分为六等不同,军队只有四个等级。 一等军队,乌合之众。 这样的军队没有军纪,四处抢劫,没有纪律,这样的军队只要受到有组织的军队打击,就会一哄而散,属于垃圾级别。 比如李自成的军队。 二等军队,靡靡之众。 这样的军队有完整组织结构,能够做到军容整齐,步伐一致,但斗志不高,士气不盛,他们虽比乌合之众要强,但遇到更加有战斗力的敌人,同样也会很快崩溃。 比如陈友谅的军队。 三等军队,精良之众。 这样的军队不仅有完整组织结构,且装备优良、士气高涨,还时不时喊几句口号,士兵们都急于表现自己的英勇。 三等军队基本定义,有冲劲,有气势,有斗志,不畏惧,可以称得上强大军队。 但三等还不是最好,四等才是张新想要的。 四等军队,万众之众。 相比三等军队,四等军队只多一种素质,那就是——沉默。 大概是这么一种场景。 指挥官站在高地,对着他的数万大军训话,数万军队漫山遍野,黑压压地占满山谷和高地。 他们不同面貌、不同种族、不同祖籍、不同习好,却挤在同一块同地,听着同一个声音,看着同一个方向。 同时保持绝对安静,鸦雀无声。 这样的军队有挺多,比如秦军,比如霍去病的军队,还比如蓝玉北征捕鱼儿海(贝加尔湖)的军队。 攀过高山、渡过大河、经过沙漠,在不毛之地上、在烈日下,在风雪中,士兵忍着饥饿、口渴、疲劳、病痛,连续半年行军,依然顽强,依然坚定信念。 这就是万众之众,远不是另外三个等级可比。 想要这样的军队注定很难,但张新一定要弄出来,并围绕如何训练出第四等军队,撰写规则、制度、办法。 比如,士兵等级和竞升制度。 简单一点,从低到高划分,新兵、一等兵、二等兵、三等兵,共四个等级。 不敢搬大明朝的制度,等同谋逆;也不敢抄后世的。 竞升制度比较简单,和销售一样,主要看业绩,砍死多少敌人、打多少场仗。 再比如俸禄制定。 和学徒、工匠不一样,士兵训练辛苦,打仗有伤亡,如此看需要定的高一点。 但又担心定的太高,会让小兵不思进取。 思考想去,参考当下卖身长工3~5两银子的年俸禄,张新给新兵年俸3两银子,一等兵年俸5两,二等9两,三等15两。 和六级名将和六级工匠一样,三等兵一定是那种身经百战的老兵,换句话说,钱不好赚。 除此之外,还有军属照顾办法,洗脑教育方案,训练办法、军规军纪...等等,张新统统变成文案和制度。 这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张新每天只睡六小时,其它时间都在思考和书写,想破脑袋、搜肠括肚,用尽他的全部能力,想要编写覆盖全面,公平又公正的办法。 直到三天后小鸟号再次出海,张新在船厂给二丫和众人送行。 这次出海,张新依然压重宝,二丫、李魁奇、郑一龙、赵进、枪炮学徒科恩、白糖技术负责人韩康壮。 这其中赵进、科恩、韩康壮,是第一次登上小鸟号。 张新相信,炮火洗涤、生死历练会让人更快成长,兼顾练胆和开眼界。 经历生死,更容易成功,这其中的心理变化比较特殊,举例:某某杀人犯逃亡二十年,被抓时身价已经千万。 当然,不排除全部战死,或战死一两个,张新相信那是老天爷的选择,非人力可以对抗。 总之,气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正文 第68节 失踪的人口 目送小鸟号越行越远,直到看不见,张新把视线看向站在自己身边,身着白底红边厚披风的郭文静。 被张新看的脸色绯色,郭文静害羞问,“夫君看什么?” “认识娘子是我的幸运,管理船厂是辛苦差事,谢谢。” 这就是相敬如宾吧? 开心之余,郭文静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心里纠结两秒道,“夫君,有件事情文静一直想跟你说,你千万别生气啊。” “什么?”张新好奇。 “其实,你在街上遇见我不是运气,是我让郭秀跟踪你,刻意制造的结果。” 接着郭文静把制造偶遇经过详细介绍一遍。 “....” 张新结舌,因为是后世灵魂,他能接受这种‘心机’,但这是大明朝啊,郭文静这么超前,换个正常人,不一定能接受她的另类行为。 见张新发呆,郭文静一副担心模样问,“夫君,你会不会介意?我发誓,我不是有心机的女人,只是终生大事...” 张新压下女人要立誓的右手,“我喜欢你。” 郭文静再秀,那能挡住张新的甜言蜜言,心已经融化,脸和脖子已经红成一片。 不在意旁人眼光,张新轻轻替女人陇陇头发,关心道:“注意休息,不要太辛苦,很多事情可以放心交给赵进的人去做。” “是。” 郭文静软软地一个万福。 没其它事情,张新要去氹仔岛看看,那边正在进行大开发。 目送张新挺拔的背影走远,一直候在旁边的婢女郭秀走到郭文静身边,赞美道:“小姐和姑爷感情真好。” 那知郭文静像变脸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郭秀,“夫君去过你房间几次?” “四次。” 郭秀吓的垂首,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主人把她卖掉,如果表现的太出风头,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 郭文静微微点头,只有她身体不方便的时候,郭秀才有机会,四次和她记的次数相附合。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郭文静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夫君有没有让你怀孕的行为?” “没...”郭秀立马摇头,“从未有过,都是体外。” 这个回答不出郭文静意料,因为她也是同样情况,只是她想不通其中原因? 难不成是为了让陈晴儿先生子? 这个想法刚刚产生郭文静又立马摇头,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相信她的夫君不会厚此薄彼。 其实郭文静想歪,张新不让她们怀孕的理由很简单,这个年代医疗水平很低,年纪如此小,第一次生孩子犹如走一次鬼门关。 另一边费尔南多正在视查位于南湾湖西岸的铸炮车间。 至从三天前被张新打败,费尔南多和他的人商量很久,一条一条分析失败原因,排除所有不可能,最后得出结论。 张新手里握着某种‘先进’武器,否则小鸟号没有任何可能同时击败两艘卡瑞克炮船。 这让费尔南多即惊又恐,一方面着手调查张新船厂的秘密,一方面发奋图强增加内力。 这时翻译兼军师陶青云走过来,“大首领,刚刚张新的小鸟号离开前山水道,一路向南驶向大海深处。” 提到小鸟号费尔南多牙根痒,但他又奈何不了。 两个月前,从老家过来八船商队,其中五艘是商船,商品是玻璃制品、羊毛制品、香料、染料、奇珍等等。 另外三艘是护航炮船。 得说明的是,这些都是葡夷皇室财产,费尔南多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 现在沉掉两艘,等停在港口的商船装满大明商品回程时,只有一艘炮船护航,风险极大,特别是过柔佛海峡时,真怕遇到荷兰人。 两家仇很深,费尔南多杀过荷兰人,荷兰人也捉过他们的商船。 回程风险暂且不提,沉掉两艘炮船,费尔南多还十分头疼述职报告怎么写? 思来想去,只能把张新描写成大明的代理人,实力非常强大,虽然损失两艘炮船,但击沉张坏蛋炮船五艘... 不然咋办? 如实写,还要不要恰饭?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两撇上翘牛角胡,看上去喜感满满的费尔南多把头摇摇,‘小鸟号’爱去哪去哪,他想管管不了,想报复没实力。 心思灵活的陶青云看出费尔南多的无奈,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另一边,张新乘坐小船在氹仔岛东南方向,一处靠位于九龙山山脚下的小渔港上岸。 此刻鱼港码头,有二十多人集在一起,王杏和几个学徒也在其中,正围观着什么。 后知后觉注意到张新上岸,王杏带着三个学徒快步过来,女人微微一个万福,学徒躬身抱拳,齐声道,“东家好。” “看什么呢?”张新问。 “海浪冲来一具尸体。” “哦。”张新不在意,这个年代海上死的人多到数不清,十分正常。 王杏眉头轻皱又道,“死状很惨,不像正常抢劫杀害。” 本来张新不想看,担心影响胃口,王杏这样说,好奇心作崇下,往前几步拨开人群。 这是一具已经被海水泡到发白浮肿的尸体,像充气了似的,看年纪估计不超过二十岁。 不用仔细打量,这具尸体头盖骨被打开,眼睛被割掉,鼠蹊部两侧有几道切口,右腿膝盖以下部分被切掉,左手关节以下被切掉,胸腔和腹腔被打开。 旁人看不懂,张新一眼看明白,这个人是被活体解剖了,目地应该是医学实验,或者——外科医生教学。 张新上岛原计划和王杏讨论如何开发九龙山,因为这具尸体他又折返回去,重新返新半岛,在外港码头上岸。 半岛就那么一点大,张新在望海轩酒楼一直坐到傍晚,终于等到‘火者’陶青云。 陶青云约二十五六岁,面白无须,体型中等,身高中等,身着素色绸缎,看上去低调又富贵。 其少年时期是福建某大海商家的阉割男奴,后替主人出海,不知中间发生什么,投到葡夷人门下。 见张新对自己招手,陶青云挺意外,迟疑一秒走到张新跟前拱拱手,“张老板有什么指教?” 张新站起来,伸手指向方桌对面,“请坐吧。” 陶青云满眼疑惑表情,不明白一向盛气凌人的张某人,为什么突然变的温雅和睦,心里这样想,荡开衣袍坐下。 张新用一种闲聊的口气道,“陶先生以为我如何?” 陶青云懵,他对张新可没啥好印象,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行为乖张。 总之,私下大家没人喜欢这个张新,并将他排斥在圈子外面。 甚至,张新娶了郭文静之后,连郭家也被排挤。 看出陶青云心中所想,张新长长叹息一声,“郭先生有没有想过,你在我的位置,该如何自处?” “既然是在濠镜澳做生意,自然要与同行友好相处。”陶青云道,“而不是锦衣卫似的行事风格。” 张新把头摇摇,“你明白,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没有选择。” 思考一秒陶青云把头点点头,“那你这次找我所为何事?” “我有意想和费尔南多大首领化干戈为玉帛,”张新解释道,“并通过他,从西方进口特殊商品。” 陶青云好奇,“进口什么?” “我需要玻璃制作工匠、大学老师、内外科医生等等。” “这....”陶青云惊呆,“绑架+走私人口?” “叫邀请更合适,”张新解释道,“我可以给出每人五千两银子的买断价格。” 陶青云倒吸一口凉气,五千两银子买一人,多几个人,就能换一船丝绸。 把丝绸送到西方,又是十倍,利润简直嗨翻天! “这事我跟会费尔南多先生转述,没有其它事情,我先走了。” 张新笑笑,“还真有其它事情。” 陶青云正欲离开,又重新坐回去,“何事?” “我想知道失踪的人口去哪了?”说话时张新通过桌子中间递过去一张千两宝钞,“又是谁在背后贩卖大明百姓?” 陶青云看着张新的眼睛,足足思考七八秒后,把手按在宝钞上面,将其收进怀里,用极低的声音道。 “澎湖修要塞,吴思。” 正文 第69节 加钱 二丫之前已经调查过,拐卖人口的是火鸦海盗团成员,提调司正使吴思可能是保护伞。 现在听陶青云的意思,吴思不仅是保护伞,还是主使? 张新还记得初见吴思时,颇有好感,四十岁,身高约1.6米,体重80公斤左右,胖圆脸,面善,万万没想到是‘岳不群’。 至于被拐者送到澎湖,和张新之前猜测送到南洋伐木挖矿有出入,却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荷兰人本想占领濠镜澳,抢夺葡萄夷人的海贸生意,结果被备倭司和葡夷人双重打击。 后来在倭国也吃过亏,最后在澎湖落脚,和大明走私商做着暴利的海贸生意。 得说明的是,张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彻底得罪费尔南多,要不然,以他不被欺负的性格,弄死费尔南多不比杀只鸡难。 但是,弄死费尔南多之后呢? 有三种可能。 一:大明朝进来;二:西班牙人进来;三:荷兰人进来。 先说结果,无论哪一种,对于张新来说,都比现在的结果更坏。 首先是大明朝,张新不是政治家,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玩心计,只会拖累发展速度。 第二西班牙,1586年西班牙曾拟定侵略大明朝,但因与荷兰冲突不断,后又因为第二年,无往不胜的无敌舰队被阴国人催毁而作罢。 但就目前而前,西班牙仍然很强,占着南美洲大片殖民地和吕宋(马尼拉),惹不起。 第三荷兰,这是一个新成立不到38年的新国家,之前叫尼德兰(荷兰+比利时+卢森堡),1506年因王室联姻关系,尼德兰成为西班牙属地。 1566年尼德兰民间爆发反统治斗争,1581年北部七省宣布独立,成立荷兰共和国。 民间力量自然打不过西班牙王室,这其间十分善长玩阴谋、玩离间、玩削弱的阴国人给枪给炮给援助。 1587年更是突然袭击西班牙的主要军港,摧毁大部分正在备战的西班牙‘无敌舰队’。 万历皇帝做梦想不到,当他正在从事某种娱乐活动的时候,发生在西方的一场袭击战,让他避免一场亡国之危。 西班牙人做梦也想不到,随着它的无敌舰队被阴国人催毁,接下去是数百年的衰落,直到二战前,还是农奴制国家。 插一句,1578年葡萄牙国王在摩洛哥争战而死,因为联姻关系,西班牙国王合法合理继承葡萄牙国王。 八十年前,也是因为联姻关系,西班牙国王同样合理合法继承尼德兰(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国王。 这让张某人隐隐发现某条快速走上小康之路的捷径。 本来,张新穿越之初也想娶大明某公主,走个捷径。 奈何十六岁已经属于大龄剩男,加上陈晴儿十五岁也已经是老姑娘,不能再等。 至于郭文静,纯粹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破产,多一个无所谓。 ‘走捷径’的设想灰飞烟灭。 扯远,说荷兰。 这是后起之秀,是有强烈危患意识的新玩家。 虽说有七省,面积却只有4.15万平方公里,国土狭小,地窄人稠。 但他们发扬顽强拼搏精和敢于创新精神,与大海争地,与水患抗争,修坝筑堤,围湖垦荒,因地制宜摸索出一套适合本国国情的农业和发展模式,一跃成为欧洲最先进地区。 同时大兴海贸,这个时候隐隐已经有超越阴国的势头。 就像历学家说的,‘如果说英格兰是被大海所吸引的话,荷兰却是被赶向大海的。 没有大海存在,阴国或许一蹶不振,而荷兰则会败亡。’ ‘土地的贫瘠与海岸无险可守的本质驱使荷兰人着先从事了渔业;随后,加工保存鱼类方式的发现给予的发现让他们除进行国内消费以外还能用以出口,并由此奠定了他们的财富根基。’ 总之这个时候的荷兰比西班牙更强大,他们的商船和炮船不仅在地中海、黑海活跃,在东印度、南洋、大明周边同样活跃,也惹不起。 得出结论:大明、西班牙、荷兰,都很强,就数费尔南多看上去最好相处,但夷人这东西都是属畜口的。 历史证明,只有打败他们,打狠他们,才有合作可能。 这也是小鸟号在海上不留俘虏的原因,如果圣母不杀俘,夷人不仅不会念你好,反而会嘲笑你又傻又蠢。 站在上帝视角看,过去张新盛气凌人,嚣张跋扈、杀罗狄斯,杀俘虏,这些都是大棒。 还是那句话,夷人都是属畜口的,张新原本没打算这么快找费尔南多合作,直到下午在氹仔岛看见那具被活体解剖的尸体,才发现荷兰人离他如此近。 没错! 看到尸体时,张新就知道是荷兰人干的,这个时期荷兰各种技术创新颇多,其中包括医学。 考虑到费尔南多代表的势力和荷兰人是死敌,张新主动‘求’合作,从建立生意关系开始,一步一步深化。 未来,张新和费尔南多成为关系要好的兄弟,也说不定。 到时张新一定会问问老费,一个人的胡子怎么才能像牛角一样往上翘? 难不成这个时候西方已经有了发胶? 就在张新胡思乱想走回家时,陶青云在费氏庄园见到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一米八高,但只有70公斤的样子,体瘦,脸骨突出,大圆眼,牛角胡向上,整个人跟麻杆似的。 濠镜澳有很多夷人,就身高来看,费尔南多算是比较高的,更多夷人平无身高都在160~172之间,如果长胖一点,有种洞穴人的感觉。 听完陶青云的转述,费尔南多第一反应是想打劫张新,不怪老费有这种想法,在海上可以是商,也可以是匪,抢习惯了。 反应一秒费尔南多放弃这个诱人想法,张新已经证明不是软柿子,抢他估记能崩掉一口牙。 不过老费也是有骨气的,三天前张新刚刚弄死他两百人,死人也就算了,还弄沉他两条船,肉疼到没地方述苦。 5000两就想买一个大学老师?大工匠?想都别想,必须得加钱!! 正文 第70节 女版岳不群? 晚饭。 张新总是第一个吃完,两个女人还在漫条斯理,好像在比赛,比谁吃的更慢,犹动慢镜头回放似的。 而且家里吃饭规矩挺多,比如狗不能进餐厅。 张新来到内厅,六条属性增强版斗犬都在这里,它们如今已经长成小伙、小姑娘,见主人出来,围在脚下打转转。 轻轻抚摸它们的厚密毛发,张新心里一片火热。 金手指给的数据是,成年体重范围:45~65公斤,身高范围:65~75厘米。 以成年藏獒犬为基础:智力+10%,嗅觉+15%,速度+20%,力量+25%,忠诚度+30%。 这些BUG增幅看似很牛,其实也很牛逼,成年藏獒强壮、魁梧、勇猛,再加25%力量属性加成,打败老虎有点夸张,打败一只野狼肯定没问题。 智力+10%,嗅觉+15%,速度+20%,这注定它们是很好的猎犬、工作犬、救援犬、陪护犬。 所以这些属性加在一起,它还可以是非常优秀的——军犬! 张新早早想好狗狗用处,它就是军犬。 计划是人手一条,保守估记可以整体提升20%~30%战斗力。 在特殊境中,比如最冷的北方,或南方雨林中,可以提升100%,甚至200%战斗力。 换句话说,只要不是列阵战,它可以影响战局,还能减少30%以上伤亡率。 这已经不是赚翻,而是嗨翻天。 其实,张新有时也会想,如果金手指奖励的不是新品斗犬,而是优良战马,会不会更好呢? 答案是否定的,马虽然很帅,善于奔跑,但至从出现火绳枪后,原先勇猛的游牧民族已经歇菜,再也不可能掀起大风大浪。 还有,马的繁衍速度是个大问题,怀孕八个月,一胎一只。 狗则相当于优势,五六个月大小开始发情,怀孕两个月临产,理论上一年可以怀五次。 第一次大多会生1~2只,之后每胎5~10只,这个繁衍速度,会形成一种爆发式裂变。 举例,一公一母两只狗,在人工干预的情况下,15个月时间,繁育速度是这样的:1-3-9-27-108-540-3100. 这只是一公和一母,如果是三对狗狗,系数再乘三,就这速度,后期如果不搞计划生育,张新能破产。 考虑到这种新品的优良性能,张新肯定会把公狗握在手里,绝不外传。 不过,一人搭一狗的缺点也很明显,成年45~65公斤大型犬,一天吃的食物和成年人类相似,补给负担成倍增加。 心里想着事情,手里给狗狗挠头皮,这时住在一进院的仆人,常松的老婆阿兰走过来道,“公子,今晚有些冷,要不要把地火龙烧起来。” “烧吧。” 和北方地火龙不一样,南方是迷你版的,简单描述卧室地下有一条‘下水道’,下水道两端都在室外。 把煤或木柴填进去点燃,通过加热地面,达到取暖效果,热量利用率不高,奈何是大户人家。 “也把我的烧起来。” 看上去冷冷的郭文静沿着西厢廊道走过来吩咐。 “....” 阿兰表情为难,解释道:“二夫人,您的院子没有地火龙,我给您加个炉子吧。” 郭文静脸色本就是冷的,看不出多余变化,张新猜到她心里肯定不爽,没嫁人之前,她住郭家内厅东厢房,在她老爹隔壁,地位尊贵。 嫁人之后,地位反而变低,住进东侧耳院,也就是妾室住的地方。 而张家的东厢,只有张新和陈晴儿住的主人套间,没有多余套房可以给郭文静住。 手心手背都是肉,张新道,“明天让人挖一条地龙出来,尽量明晚可以使用。” “是公子。” 阿兰恭敬应是,随后离开。 郭文静也没说什么,在郭秀的陪护下返回自己居住的小院。 目送主仆离开,陈晴儿目光谦卑,神情恬静地看向张新,提议道:“新哥,要么我也住到东边挑个院子住下。” 二进院东侧共有三个小院,郭文静住一套,还有两套空着。 这时天色已黑,桔黄色的烛光下,张新微微一笑问:“为什么这么说?” “这样会不会更公平一些呢?” 这句话张新听着很舒服,看着陈晴儿明亮又萌又可爱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张新爱发散思维的脑子突然想到万历皇帝。 陈晴儿和万历有什么关系? 万历皇帝酷爱某种娱乐活动,喜欢在全国捞钱,还有三十年不上朝的壮举,妥妥的昏君一枚。 但是啊,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万历在位时间最久,长达48年! 如果,假如,万历是猪、是大昏君,这种情况能当48年皇帝吗? 有没有‘世人皆醉、我独醉’的可能? 或许人家是政治高手,根本不用上班,娱乐的时候就把工作给处理了呢? 别说,这种可能性极大! 再看陈晴儿。 张新为什么娶陈晴儿? 因为他顶替的这具身体和陈晴儿是亲梅竹马? 不是! 是因为陈晴儿长的漂亮吗? 也不是! 张新之所以娶陈晴儿,是因为对方‘软’,十足的软妹子一枚。 陈晴儿性格温软,平易近人,给张新和所有人一种,乖巧、懂事、孝顺、体贴的感觉。 再加上同村,婚配对象窄的原故,好像默认了,张新一定要娶她似的。 后面也证明,张新果真陈晴儿娶进门。 但是!这里有一个容易被忽略的重要前提。 张新穿越之初,他的目标是大明某公主,或达官贵人的女儿,致少对他搞事情有帮助的贵女。 做为一个有信念的人,张新一般不太会动摇自己的想法,可却不知不觉一步一步走向陈晴儿。 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陈晴儿设计的呢? 张新发誓,他之前没有怀疑陈晴儿,直到这次,她愿意主动提出搬到东侧耳院居住。 听表面,感觉陈晴儿很懂事,如果多想想,会不会是一种以退为进的小手段?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差点哭,自己好歹也是半个心理学家,半个社会学家,该不会阴沟失蹄了吧? 古人都这么牛逼吗? 见张新发呆,陈晴儿不确定问,“新哥,你没事吧?” “晴儿,”张新担心问:“你不会是岳不群吧?” 正文 第71节 莽夫?(修改过) 事实是张新脑细胞太多,太活跃,有点像某皇某帝,看谁都怀疑。 还像实习警察,看人都像嫌疑犯。 陈晴儿还是那个善良、可爱,为人着想,恨不能为她的新哥付出所有的少女,不是心机婊。 午夜,正当张新在暖温的房间里,舒适的大床上,抱着香香的陈晴儿睡觉时,小鸟号因为值班舵手失误,不知不觉在海上偏离航向。 直到黎明时,另一名舵手换班时才发现问题,按理说半个晚上偏航跑不了多远,调整风帆继续走便是。 但,倒霉时候喝凉水能塞牙,发现方向不对同时,伴随着黎明第一缕曙光,主桅上的瞭望手发现,小鸟号出现在两艘未知船队中间,两边都隔着一点五公里的样子。 下一秒,刺耳的铜铃声响彻船上每个角落,所有值班船员打起十二分警惕,所有轮休船员翻身跳起各就各位。 这些人个个单衣,眼睛睁的滚圆,耳朵高支,齐齐看向二丫,等她下命令。 二丫使用单筒低倍望远镜观察两边不明身份商船,它们隔着小鸟号正在用信号旗沟通。 ‘不怀好意!’ 这是二丫第一的想法,有了判断,也立即有了决定,“右转四十五个刻度!” 二丫只负责指挥,转向需要水手调整风帆角度,上上下下的水手,犹如攀越的灵猴。 这些熟练水手由郭春秧培训,现在他们也负责教习其他新水手。 同时,两艘不明身份商船也动起来,打算‘捉住’小鸟号。 二丫很过发现不对劲,这两艘商船一个劲想接近小鸟号,好像打算——跳帮? 因为所受教育不同,二丫认为‘超视距战’才是王道,也是潮流。 但不能否认,这个年代还有相当多的人仍然依赖船上兵力,恪守‘钩船、接舷、跳帮和白刃战’,人对人的传统战术,把大炮看成第二武器。 相当彪悍! 相当莽! 二丫本打算远距离使用‘没气罐’,但看敌人一副二愣子模样,临时决定等到近距离再发射。 注:张新叫煤气罐,包括二丫,所有人都理解成‘没气罐’,并认为这个名字很应景。 发射架底座可以左右120度转,上下可以60度调整,也就是说,它可以抛射,也可以平射。 之前打的都是抛射,准头很差,比较浪费,这次二丫想试试直射的感觉,同时也准备好白刃战,万一一股妖风吹过来,两艘船猛地撞在一起,如果没有近战准备,风险很大。 然,事实证明二丫太嫩,吃了经验不足的亏。 敌人‘莽’是装的,临到距离只有两三百米,敌船侧面二层甲板齐齐打开,露出一尊尊火炮! 接着惨烈的轰击战开始,一枚枚实心弹重重砸在小鸟号身上,木屑纷飞,血肉齐舞。 心里瞬间慌乱,-这时二丫想到张新在晚课上说的话,遇事冷静三个深吸吸。 果然有用,冷静后的二丫一条条命令发布下去,船员们拼命执行,最终击沉两艘敌船,俘虏一百多名夷人。 自身伤四十人,亡三十人,小鸟号本身需要进行一场大修补。 风帆破,前后副桅断,船体大洞小洞二十多处,看上去十分糟糕。 观音菩萨保佑,不幸中的万幸,船体水面以下部位没破洞,暂时没有沉船风险。 按理说,眼下应该返航回家,避免船损进一步扩大,但二丫却下令继续前往任务地点,同时修修补补。 中世纪没有无线电,这一切张新不知道。 他昨晚虽然上床早,但睡的迟,具体在床上忙什么,这是个秘密。 因此张新早上起的有些迟,穿衣时注意到陈晴儿给他准备的棉袄放在床边。 感觉屋里暖暖的,加上体质还行,张新就没穿,全身米色棉布内衬一套,灰色厚质地绸缎外衣一套。 等他推开卧房门,走到外面的廊道上,气温陡然一降,体感约六七度,也有可能更低。 活动一下身体,张新依然感觉还行,不需要加衣服。 内厅。 陈晴儿和郭文静已经吃过早饭,正在喝早茶。 张新注意到,两女人今天皆在漂亮的外套下面穿上厚棉袄,看上圆润可爱许多。 “新哥。”陈晴儿好奇问,“棉袄我放在床边,为什么没穿?” “我感觉还行,不需要棉袄,”话锋一转,张新聊天问,“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商量,是否买几个男童和女童回来,留家当仆人用。” 犹豫两秒,张新把头点点,又把头摇摇。 拿老郭举例。 婢女叫郭秀,管家叫郭衡,甚至厨房里的厨子也姓郭,皆是郭家从小买来养大的仆人。 不过,老郭是心狠手辣的主,婢女没办法,所有童子都是经过阉割的。 然后再对这些童子加以培养。 平庸的留在家里扫地、干杂活;优秀的培养成伙计;非常优秀的则认做干儿子当掌柜。 不管是平庸、优秀,还是非常秀优,皆为家主卖力工作。 可是,阉割多疼啊,这是张新摇头原因。 “夫君为何反对?”郭文静问。 “你是不是打算阉割买回来的男童?”张新直接问她。 郭文静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面无表情反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会很疼吧?”张新提醒她。 “不会的。”郭文静神情自然道,“阉割之前会打一顿,然后用盐水擦伤痕,这个时候动刀是不疼的。” “....” 听前半句,张新以为喂麻药,没想到是用分散注意力的办法,古人脑子是好用的。 “要么不买,要么不阉割。”张新以一家之主身份,做出终级决定。 郭文静端坐在那里,不为所动,又道:“买是一定要买的,阉也是一定要做的事情。” 见张新又要反对,郭文静抢先道,“请夫君听我说完。” 张新坐到女人对面,中间隔着四米左右。 “大概一百多年前,那个时候买童子是不阉的,直到发生一件较为轰动的事情,”郭文静缓缓道来,“福州有一王姓海商,和其他商人一样,购买童子抚养长大,替自己打理生意。 其中一名养子长像颇为俊美,长大后和海商妾室钩在一起,并暗结胎珠。 两人狼子野心,想要谋求海商财产,于是设计杀死海商亲生幼子。 待自己肚子里的婴儿七八个月大时,又设计杀死王姓海商,最后两人因为分脏不均而事发。” 说到这里郭文静叹息一声,“虽说这对男女后来都被斩首,可海商何其无辜?亲儿子被害,本人被害,家产被分。 而且这不是个例,只是最为轰动,传播较远,后来民间开始出现‘火者’。” 张新无语。 从概率上来说,这种事情发生是必然的,虽然大部分是好人,但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汤。 见张新无话可说,郭文静又道,“买童子也是必须要做的,我们现在年轻,很多事情可以亲力亲为,但随着岁数增长,随着生意扩大,很多事情需要有人打理。” “我们可以自己生儿子。”张新无力抗辩一句。 郭文静再点头,“这是个好办法,但你能保证咱们儿子一定是龙吗?就算他是龙,龙不需要帮手吗?” “....” 看着智珠在握、微微扬着下巴、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的郭文静,不知为什么,张新特别希望现在晚上,然后抽她! 又聊几句,争不过女人,张新借口离开家里,留下郭文静和陈晴儿面面相觑。 目送张新离开,陈晴儿提醒道,“文静,夫君喜欢温柔的女子。” 那知郭文静却摇摇头,“姐姐错了,如果我和你一样温柔,绝无可能嫁进来。” “为何?”陈晴儿诧异问。 “就像郭秀做午饭,她不会做两盘同样的菜,那样会乏味。”郭文静一本正经回答。 陈晴儿愣神一秒,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另一边,张新来到水尾街,他的当铺还在开着,做堂的是个中年人,五十六名流民之一,属于铁匠赵进的下属。 中年人自然没有李聪聪的见识,主要只收一些生产资料,比如纱线、生丝、木材、铁、土地、宅子、大船等等,没有太大难度。 张新是为找王大友而来,像过去许多次一样,他坐在书店里,一边捧书、一边嗑爪子,脚边是座小火炉。 那悠闲模样,看上去比‘葛优躺’还服适。 “大友。” 张新抬脚迈进书店,打断他专注看小黄书。 “张新。”王大友笑着站起来,指着对面的椅子,“坐下烤烤火,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新依言坐到他对面,将火炉围在中间,道明来意:“我想弄几匹好马,你有没有办法?” 问出这个问题,张新已经想到答案,王小林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果不其然,王小林摇摇,“这个真没办法,北方马匹路程太远,中间还有层层关卡,送不到南方来; 倭国马属于禁止出口商品,找周明或许有办法,但他有龙阳之好,你要小心点。” 周明三十,五官阴柔,肤白体瘦,行为女性化,喜欢捏兰花指,提到他,张新情不自禁打个冷颤。 这里声明一下,张新不歧视龙阳,前提是不要骚扰他本人,否则三条腿全部打断! 抛开马的事情,张新又问,“我需要一名或多名训狗师,你有没有人推荐?” “这个有。”王大友爽快道,“你什么时候要,送到那里?” “不需要跟训狗师本人商量吗?”张新试着问。 “不用。”王大友摆摆手道:“他们是奴隶,不需要商量。” “他们?” “对,”王大友伸出五指,“五个人,正在一起斗狗,被我哥哥一锅端,漂洋过海送到大明; 本以为这些都是手艺人,能卖上好价格,结果想差了,人们皆挖空心思想着赚钱,没时间斗狗,也就卖不出去,天天养着浪费粮食,原本打算这几天悄悄处理掉,刚好送给你。” 张新仰头四十五度看天,王大友说别人挖空心思赚钱,却没看到他大哥更甚,隔着大海,连斗狗的土著都抓回来卖钱,八两对一斤,有过之而无不及。 估记土著心里更崩溃,斗个狗而已,没想到被人捉上船,麻卖批! 之后张新直接去了船厂,并没有去找周明买马,娘炮接触一次都嫌多。 时间一晃来到11月25号。 过去五天时间张新天天待在船厂里,准确说是待在蒸汽机改进作坊里,同时也在等待25号这天到来,等待二丫带来好消息。 ‘任务:夺船;奖励:荷兰语入门。’ ‘任务期限:荷兰籍商船克拉克号,将于阴历1617年11月25号傍晚6点,经过东沙岛以西海域一公里处。’ 任务难处主要在‘夺船’两字上,这等于是要求跳帮白刃战。 这天没心情去船厂,上午从家里出来后,张新直接来到望海轩,要来一斤黄酒,几样小菜,打算在这里坐等时间走到傍晚六点。 顺带,张新还想见见陶青云,五天时间过去,关于购买大工匠、大学老师的事情,一点回音没有。 拒绝?不拒绝?好歹给个痛快话。 意外,没有等来火者陶青云,临近午饭时间,居然等来达旦商行的东家——周明。 我勒个去! 这哥们穿的比陈晴儿还漂亮,大红色披风,花色厚实绸缎,头发梳的居然是少女式双环式发型,脸上还涂了粉底和腮红。 身后跟着两个姿色上成的丫鬟。 别犟,如果不知道他是男人,这一套还是很唬人的,以为是谁家的千金小姐出门呢。 店小二正在替周明找位置,同时周明也在四处打量,张新连忙低头,用手挡脸,真怕被他看见! 虽是如此,周明还是一眼认出张新。 没办法,张新虽然低调,衣着虽然朴素,但那股若隐若现的霸王气,对周明有强烈吸引力。 一切还要从几个月前买木头说起,周明见张新眉清目秀,身端体正,很有美感。 于是心生欢喜,要求他留下三天,结果被张某人用椅腿暴打一顿。 正常情况,被人按在地上暴打一顿,应该很生气吧?应该报复回去吧? 但周明之所以和别人不一样,主要是心理不一样。 他被张新打的很爽、很爽,每每回忆被张新打的样子,便有一种上瘾暗爽感。 总结八个字:子非鱼、安之鱼之乐? 正文 第72节 玉娘 没穿越之前,张新是一个苦逼卖酒业务员。 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发不了财,也饿不死,眼看一脸青春豆印即将消失,媳妇却还没着落。 万万没想到穿越后魅力属性大涨,大到男女通杀的地步。 这不,千娇百媚的周明,妖娆地站在张某人面前,愣是没能躲过去。 “张老板好啊。” 周明以他最温柔的方式打招呼。 张新放下手掌,换上见客户的微笑,后知后觉道:“原来是周先...老板。” ‘周先生’差点脱口而出,在张新认识中,还是要适当尊重人家一下的性别自由,话到一半,换成‘周老板’。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周明指向方桌对面的空长凳,看上去比淑女还有礼貌。 张新心里那个无奈啊,他想坐在这里是为安静等任务消息,顺便等等陶青云,没想遇到怀疑自己性别的周明。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周明坐下后又站起来,微微一个万福道,“小女子大名周明,小名‘玉娘’,字‘如是’” “....” 还是那句话,张新对怀疑自己性别的人并不歧视。 对方郑重自我介绍,如于礼貌,张新朝‘如是’拱拱手,“在下张新,乳名也叫张新,小时候没读过书,没有先生赐字。” ‘如是’掩嘴轻笑,替张新解释道,“没关系,除官老爷和几个读书人,濠镜澳没有几个人有‘字’,我的字也是自己取的。” 张新把头点点,社会环境不一样,对于商人或一般家庭来说,孩子能认字就行,功名什么的都是浮云。 所以没有‘名’不是丢人的事情。 但对于京城的那些大官来说,这个年代广州府不是流放之地,但等同于流失之处,一般皇帝不喜欢什么人,都往南边贬。 话锋一转‘如是’好奇问:“张老板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不是喝闷酒。”说话时张新把一只酒杯摆到周明面前,并为他添上一杯黄灿灿的女儿红,“闲来无事,出来散散心而已。” “是家里的老虎太凶嘛?”说到里周明‘娇媚’地笑起来,“郭家小姐可不是好相处的主,我比她更温柔。” 本打算和周明碰一杯,闻言张新收回举起的酒杯。 郭文静虽然‘冷’,但身子暖啊,而且她和陈晴儿是两种不同味道,表面虽然偶有伴嘴,但张新打心底里喜欢她。 可是周明是什么?连自己性别都怀疑的人,有什么资格质疑自己明媒正娶的郭文静? 见张新表情有点冷,周明自知说错话,转移话题道:“我听闻有人在市场帮你找好马,我或许可以帮上忙。” “不用。” 张新不是傻子,他拿不出周明想要的东西。 周明只是怀疑自己性别,智力没问题,秒懂张新的顾虑,提出条件道:“你还记得上次用椅腿打我吗?” 张新疑惑,难不成这假男人今天是来报仇的? 不待张新想更多,周明又道,“你只要像上次那般,再打我一次,我就能从倭国给你带来上等好马。” “....” 张新懵,听错了吗,有人求打? 见张新迟疑,周明又道,“你需要几匹?” “几匹?”张新把头摇摇,“我大概一千匹。” “???” “你是打算经营马场吗?”周明惊掉下巴,劝道:“这是错误决定,官方从民间收购马匹约10~15两一匹,最好的蒙古马不过五十两一匹,你在南方养马,毫无优势可言。” “不是马场。”张新介绍道,“喜欢马而已,就像你喜欢男人,没有特殊理由。” 后世某王、某储、某家族,能有劳斯近千辆,跑车数百辆,张新养一千匹马算什么? 何况,现在不比明代中期以前,民间允许大概模养马。 而且张新是真的很喜欢马,原因是他曾经去某景区,骑马不到五十米,收费一百! 那个时候,张新心里像是着了魔,特别想在家里养一匹,奈何条件不允许,买的起,没法养。 现在,他当然要实现这个过去可望而不可及的理想。 “数量太多,”周明为难道,“你知道倭国禁止战马出口。” 战马是好马的代名词。 “你帮我想想办法,”张新好言相劝道,“如果你能帮忙,我可以每十天上门打你一次。” 闻言,周明心动,许多证据表明,张新是个烈男,能松口很不容易。 思考半响周明咬咬牙道,“我帮你想办法,价格是成本价的两倍,没问题吧?” “没问题。” 张新爽快答应,心里承情,达旦商行在大明朝收购红糖每百斤0.5两银,卖到倭国每百斤五两银,中间有十倍利润。 不比红糖,倭国不允许战马出口,加两倍价格,简直是良心! 心里这样想,张新给周明倒满酒,碰杯,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京城正在大雪纷飞。 地面积雪三尺厚,冰厚一尺半,冷到没朋友,山东、山西、河南、江西及大江南北相继告灾,但是这些地方的救灾文书送上去,却无人理会。 原因? 老子曾经说过,最好的国家,是老百姓不知道流治者是谁,从某些角度来说,老万做到了。 老老朱在世时取消多达两千多历史的‘丞相制’,集权力于一身,这是因为他是个劳模。 老万也是,一把岁数,天天还在女人身上勤耕不辍,也是相当辛苦的。 这么做的后果是,大量学子辛苦考上进士,却无官可做;地方大量空缺,却无官来补。 比如,和都指挥司、地方军区、吏部、户部同级的‘都察院’。 都察院属于国家级监察机构,按惯性认知,这么一个打老虎兼职打苍蝇的重要衙门,怎么得也要有数百人吧? 实际这个时候都察院只有六个人,要巡察全国十三个省,其中一个老哥足足在外面巡查六年没回家,辞职递交上去三年,三年没有人给他批。 其他五个情况也不好,在外面跑断腿,到头发现,递上去的举报文案,根本没人看。 因为这个六个都是基层御史,高层左右都御史更是经常空缺,一担空缺,短则半年,长则四五年没人。 这还不是最惨的,核心六部: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正副部长加起来不到八人,有的机构没有部长,有的机构没有副部长。 有的甚至即没有正部,也没副部,全靠郎中小吏,小腿打着颤硬顶着。 这种情况不仅针对中高层官员,连首辅也是,走马灯似的首辅中就有那么一位七十三岁高龄的首辅。 这老爷爷刚干一个月就被言官骂的心脏受不了。 于是辞官,结果辞不掉,老板见不到,最后自己回家,三年后病故时依然还是首辅。 这些事情张新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便会明白濠镜澳巡捕司正使长久空缺的真正原因。 张新还不知道,老万百忙之中其实批了数百个补缺,其中正有濠镜澳巡捕司正使的补,但因为吏部缺人严重,无人发证,这些批红几个月一直放在吏部吃灰。 这只是一个缩影,同样情况也在大明其它地方上演,有的地方没典吏、有的地方县令,还有的没知府,各种缺。 再比如刑部大牢。 这里关着上千犯人,有些小偷小摸,正常也就是个治安处罚,但因为刑部长官没人,这些人就一直关着,一关就是好几年。 不过,犯人们还是应该感到庆幸,至少牢房管饭的还在,要不然可就惨喽,几年能成化白骨。 依此判断,在大明当小偷是个十分危险的行业,以为关几天,实则可能会关好几年。 总体而言,老万的这个政府,中后期基本属于无政府。 如果重八哥还活着,他或许会这样骂重孙子,‘斗争、斗争、再斗争!你是属斗犬的吧!’ 总结,先斗张居正,再斗国本(争太子),梃击,言官,大臣、首辅,轮番上阵,一天斗到晚,加上重孙几十年不上朝,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就像秦始皇,有人骂他,自然也有人夸他。 张新为什么能活的这么滋润?王大友为什么能卖小黄书?这都得感谢老万同志。 万历在位时期,恰恰是大明朝经济最发达时期,东方大陆第一次触摸到资本主义的门槛。 对于有些老百姓来说,这是个想干嘛就干嘛的年代,万历之前出个村子要开介绍信,未经许可瞎晃悠,抓住就是充军。 而万历时期大部分地区,别说介绍信,连黄册(户口本)都不需要,只要你有本事,去南美、去北美、去欧洲都没人管你。 到万历中后期更自由。 正常来说朝代晚期,总会出现大量贪官污吏,欺压百姓,摊派剥削,万历时期也有同样情况。 但是,牛逼的来了,万历中后期这个问题是所有末代王朝里最轻的。 比如巡捕司正使,换个人上位肯定继续贪,可如果这个位置没人呢? 同样情况放大看,造成一种‘超凡脱俗’的效果,因为地里没有食物,许多农民涌进沿海城市打工,成为明代农民工。 人口流动增加,思想变的活跃,涌现出一大批受普通人喜欢的读物,比如:金某梅,三言等等,都可以在王大友的书店里找到。 放在重八哥时期,这种读物都是乱码或星号,封书更是常见的事情。 像王大友这种传播污秽的人,估记要坐牢,甚至杀头,但这个时期因为没人管,所以可以大范围传播。 后世人能看到金某梅,这事得感谢老万的无为而治,使其能够广为流传。 人们的思想无限突破禁固,除小黄书,还有穿衣服。 明初穿衣是件极为讲究的事情,甚至写进是明律当中,衣服的面料、颜色,都有规定,身份不到不能穿。 而今天已经不拘束于穿什么,男人穿女装才是弄潮儿,龙阳是雅事。 什么孔孟,三纲五常,看看郭文静,思想和后世女人区别已经不大。 综合分析。 不问原因,万历超越后人,率先尝试自由市场经济,是值得肯定的事情。 效果也挺好,当中原腹地、西北、东北一片狼藉时,这个时期还能吊着气儿,便是有力证明。 只是可惜那些灾民,基层官员送上来的文案,因为各个部门都缺人,在市里能压几个月,在省里能压两三年,在皇帝那里能压五六年。 等皇帝发现时,他会这样感叹一句,‘啊原来是十年前的事情,拿去烧火吧。’ 地图放大。 位于京城东南方向的一座小院里,失明的李聪聪身披一件蓝色厚披风,笔直地站在堂屋门口,抬头打量正南方,不知在想什么。 她身后是两名身宽体壮的农妇,正是张新派给李聪聪的随从兼职保镖。 地图缩小,往右看。 视线从京城移到沈阳东南方向七十公里处,这里叫清河城,也就是后世的辽宁本溪县北清河城。 城内原本有有明军官兵6400多人及500多户居民。 四个月前新增1100人,忽地增加许多人口,不出所料,还是冷冷清清,外面冻耳朵,无人出门。 不知童守义走的什么关系,张新的老爹张四九升为千户后,便被调来这里。 张四九皮躁肉厚还算抗冻,李海棠缩在炕上,身上裹着儿子买的皮草,看上去可怜兮兮。 “我后悔了。”李海棠吸吸鼻涕,“这个时候狮子村一定很暖和吧?” 像是碎碎念,李海棠表情担心又道,“晴儿也应该怀孕了吧,万一新儿不会照顾她怎么办?” “那你就回去吧。” 张四九也坐在炕上,一口一个正在吃饺子,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听着张四九夹枪带棒的语调,李海棠气不打一处来,“新儿迎娶晴儿也是你同意的,怎么听着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是我的错。”张四九看上已经无敌,“你回去吧。” “....” 李海棠气死,她早前跟张新说,担心张四九在东北找给他小娘,其实只是借口。 她真正担心的是被人打上门。 打上门不怕,关健是还理亏,这才来东北,享受冰雪大世界。 正文 第73节 米姐 雪还在下,白茫茫一片。 吃饱饭张四九正打算下炕活动一下,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能来敲门的人,肯定是自己的兵,外人到不了跟前。 “什么事情?”张四九问小兵。 “千户大人,营地门口有一个叫三十七的人找,说是您认识他。” 片刻后张四九见到三十七,这就是五十六名流民之一,普普通通一个庄稼汉,因为有百分百忠诚度,张新也把他们当信使用。 “这是公子的信。” 三十七割破衣袍,露出里面用油纸包裹的信封。 确认封漆完整,张四九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看完,然后从身上取出一惯铜钱打赏给四十七,“你怎么来的?” “锦茂源的商船。” 张四九点点头,锦茂源是郭家产业,生意便是沿近海北上、南下,来来回回。 “不用回信,”张四九道,“你回去吧。” “是。” 次日,身高肩阔的张四九带着八名随从,骑马来到五十公里外的抚顺。 抚顺总兵叫张承荫,陕西总兵官张臣之子,陕西榆林卫人。 万历三十七年(1609)由延绥副总兵升为总兵官,积功晋都督同知,移镇辽东,为总兵官。 今年42岁,其中勇谋兼备,尤精骑射,有过多次胜仗经历。 不过,这哥们也就是名将二年级水平,勇是有的,忠也是忠的,谋还有待商枕,历史上他随抚顺城沦陷一起阵亡。 总兵只是将,没有品佚。 但张承荫身兼都督同知,这是正五品,和张四九同佚,却又身处两个系统。 张四九朝张承荫抱抱拳,爽快道:“老天冷的很,跑过抚顺找哥哥讨杯酒喝。” 都姓张,张承荫比张四九大七岁,叫声哥哥没有错。 看上去很比际年龄大七八岁的张承荫热情接待张四九,准备上好酒菜,两人坐在暖烘烘的后衙内,对饮起来。 “老弟这是打算去哪?”三四杯小酒下肚,张承荫好奇问,反应过来,又道:“如果不方便说,也没事,我也是军人,能理解。” “路过是说给别人听的。”张四九语出惊人道,“哥哥或许还不知,你已经命不久矣。” “....” 张承荫一愣,放下手里高举的酒杯,不解问:“何意?” “你知道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吧?” 张承荫点头,心里有点虚,他虽然没有贪墨军资吃空响,万一他的手下这么做了呢? “经过数月调查,已经确定,”张四九字字清析道,“赫图阿拉的努尔哈赤将于开春后偷袭抚顺城,而且你手下已经有人投敌。” “....” 张承荫震惊,因为话是从张四九口中说出来的,他没有怀疑真伪,实在是锦衣卫打听消息的本领太厉害,某大臣今天内衣什么颜色也知道。 时间倒推一天。 也就是1617年,阴历11月25号傍晚约七八钟的样子,张新收到金手指任务完成的提示,并获得荷兰语入门级奖励。 和后世不同,这个年代西班牙语和荷兰语适用范围最广,所以这个奖励还是挺实用的。 次日,也就是张四九和张承荫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张新来到船厂大门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船厂入口成为集市,许多小商小贩在这里讨生活,一些小商品还算齐全,其间还有暗娼坐等生意上门。 穿过小集市,经过大门,张新步入船厂内部。 距离除夕还有四天时间,船厂内部许多作坊已经停工,却变的更加热闹,犹如村落,人们正在打扫道理、清理尘地、保洁房屋外立面等等,为明天正式放假做准备。 船厂有一百多招聘过来的船工和技工,他们来源复杂,有西洋人,比如大船工李杜斯。 更多细分工匠来自广东、浙江、福州三省,这些人一般是拖家带口。 另有约两百名学徒和杂工,这些皆是流民外出寻找船工时捡回来乞儿,张新给他们事情做,给他们饭吃,晚上还教他们识字。 最最重要的是,张新没有阉割他们,只是在他们胸前留下三爪船锚烙印。 三爪船锚是张新为明耀西印度公司设计的标识。 对于这些乞儿来说,身上留下三爪船锚印,便等于是张新的私产,不允许背叛、跳槽。 当然,张新也不能过份苛待他们。 总的来说,这些乞儿是幸运的,更多人死在看不见的地方,所以他们工作起来格外卖力和认真,学识字也是,效率超高! 这让张新常觉的自己也很幸运,收买他们不需要千银万金,只要一天两顿米粥即可。 如果一天是两顿干饭,便会发自内心感到快乐;如果一个月能吃两块肉,那简直比神仙还美。 再加上张新教他们识字,灌输正能量思想,这些人和张新虽然不是主仆关系,却超越主仆关系,有点父亲的意思。 片刻后张新来到船厂靠西侧的枪炮制造作坊。 科恩正趴在一张案桌前,在纸上写写画画,或许是太专注,并没有注意到张新已经在他身后站立良久。 张新也不觉的无聊,看科恩依造倭国炮设计的铁铸炮,还挺有意思。 科恩只是学徒枪炮师,肚子里有墨水,只是比较浅,正是因为如此,脑洞也比较大。 其人十九岁,有着一头棕发,略带自然卷。 张新在旁边看到,他居然考虑炮弹从后堂塞进去,这个想法放在后世是常识,放在这个年代叫‘异想天开’或‘痴人说梦’。 大家都是从炮口把炮弹塞进去,海战的时候,打完一发就得把大炮拉回来,装弹再推出去,射击。 站立许久张新夸赞道,“你的想法很好。” 科恩吓一惊,反应过来尴尬道,“是我异想天开,想着节约射击时间,可这是不可能的,如果炸膛,后果严重。” “炸膛种情况分很多,一是炮弹质量不过关;二是冶铁技术不成熟;三是炮身本体结构不合理。”张新笑着解释道,“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是的,”科恩争的直抓头发,“我太没用了。” “这事不怪你。”张新拍拍科恩的肩膀,“一门火炮背后涉及到的行业是很多人一辈子的追求,我们才半年而已。” 科恩点点头,提醒道:“老板,费尔南多手下有厉害的枪炮制造师,如果能绑过来,一年内肯定能造出火炮。” “不行。”张新义正严词道,“濠镜澳濠这么一点大,比村子还小,抬头不见低头见,先等等看,如果实在没办法,我再去绑。” 科恩:“....” 没有其它事情,张新拿走科恩手里的炭笔,在纸上刷刷一通画。 “这是什么?”科恩看着图纸一脸懵,“口径怎么如此大?” 张新画的不是旁物,正是生化米姐使用的硬币喷子。 这东西以张新的现有技术可以生产出来,特点是子弹不是铅弹,而是硬币。 电影里米姐用报纸卷十几枚硬币,封口,然后在金属弹底中倒入发射药,最后将包着硬币的纸卷插在金属弹底中。 用纸卷霰弹的操作没问题,即便是没有弹托也可以发射出去。 金属弹底霰弹确实都是纸包的,发射铅弹的底火也是用纸包的。 问题来了,万历铜钱直径是26mm,这口径是不是太嗨了呢? 又如果,二十枚铜钱一弹,需要的黑火药肯定是发射普通铅的好几倍,甚至十倍,那么后座力能让人骨折吧? 骨折不骨折再说,先把这东西弄出来给老爹保命,试想张四九遇到一个猛将,打不过逃不掉的时候,近距离突然给别人一枪是什么效果? 至于短筒遂发火枪,这东西有用是有用的,就是力道太弱,一枪打在身上,如果不是心脏,肯定不会立即死。 一枪打在头上,如果不是眼睛,还能反应好几秒。 如果敌人穿着铠甲,三四枪不一定能打死。 而且射程很近,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意思。 硬币喷子射程更近,只有约五到十米有效距离,但威力还是可以保证的。 冷不叮来一枪,吕布转世也得脆吧? 正文 第74节 王直海 儿行千里母担忧。 换到张新这里变成‘父行千里儿担忧’,简直是操碎心。 张新历史不好,但也知道1618年4月会发生抚顺战役,然后是清河战役,这两场都是大明血亏。 因为老爹被调去清河,他被迫要把还给历史老师的知识一点点拿回来。 这个过程注定是痛苦的、难受的、不堪的,回忆不仅需要顿顿虎骨人参汤补脑,偶尔还需要美美的、香香的陈晴儿捏捏肩,哎! 吃了许多苦,回忆到脑子疼,张新终于想起很多,然后给老爹一封密信,希望能先手一步,不至让他自己在大明变成孤儿。 有人说父母祭天法力无边,张新是不信的。 还有人说,父母在,自己永远是小孩,这是张新要造硬币喷子的原因。 不过,张新还是感觉不放心,1616年努尔哈赤已经在赫图阿拉(辽宁抚顺市新宾满族自治县永陵镇老城村)建立政权,年号天命,史称后金。 这说明努尔哈赤不仅强大,而且是个名将,张新估计,老努至少是四级,甚至五级名将。 这是十分可怕的事情,自己老爹勇猛也聪明,可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老努一较高下的牛人。 不要高估自己,不要小看敌人。 但是就目前而言,张新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首先确保自己爹娘平安,有余力的情况下再做其它打算。 就在张新走神时,一个十三四岁,身着麻灰色长裙的女学徒走过来微微一个万福道,“先生,门口有个叫陶青云的人找您。” 张新很快见到陶青云,至从上次找他向费尔南多传话,已经过去七天时间,这其间一直没有动静。 “费先生愿意为我进口商品吗?”张新直奔主题问。 商品指的是各行各业的大工匠和大学老师。 “是的,”话锋一转陶青云又道,“但五千两不够,一万成交,而且要先交十万两定金,从此以后冰释前嫌,一起赚钱。” “不。”张新直言道,“五千两一个人,多一个子都没有;十万定金没问题,可以提前支付。” “张先生,你没有还价余地,”陶云青道,“除费尔南多先生,你没有其他合作对象。” 这是大实话,正规渠道大明朝只跟葡夷人进行海贸,张新别无选择。 张新也不怂,怼回去道:“那就再打一场。” “....” 陶青云不知作何感想,思考两秒又道,“张先生,这是生意,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张新摇头,费尔南多威胁别人是家常便饭,现在转身又说,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妥妥的驰名双标。 见张新坚持不让,陶青云无奈离开,两头转话,他也是累的。 半个时辰后,陶青云向费尔南转述张新的态度。 听完,费尔南多下意识抚摸自己的牛角胡,心里并不甘愿退让,五千两和一万两,中间差一倍利润,值得用一些手段争取。 苦苦思考十多秒,费尔南多大眼忽地更明亮。 两日后的中午。 张新因为昨晚睡的太迟,起床时午饭已经结束,郭秀替他重热一遍饭菜。 端菜上桌时,郭秀上身前倾,屁股后翘,刚好呈现S型,或许是神鬼附身,张新伸出咸猪手在她屁股上拍一巴掌。 郭秀像是被定身,吓的一动不敢动,同时小脸瞬间通红,心脏嘭嘭有力跳动,同想在心里想:‘刚才是错觉吗?应该是吧?好像是吧?’ 这时陈晴儿走进来,温声软语道:“新哥,王大友找你,好像挺着急。” 张新快速趴几口饭,片刻后在一进院会客厅见到王大友。 一改往日‘没有追求’模样,此刻王大友看上去好像天塌了似的。 “新哥,早上巡捕司和提调司的人突然冲进下水街,抓走我哥和他的四十多手下,刚刚到岸的一船刚木头也被收缴。” 上水街围着南湾湖一圈,富人区。 水尾街连着半岛东西两边,商业区。 下水街则是半岛东北方向的,平民区。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被抓?” 很突然的事情,王大友哥哥走私有六七年时间,虽说刀口舔血,但鼠有鼠道,过去一直平安无事,这次怎么会栽跟头? “不知道原因,”王大友哭道,“新哥,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救救我哥,走私过堂基本就是杀头。” 张新肯定要去打听一下,否则谁帮他从南洋弄木头? 三司衙门并排建在南湾湖北岸,张新首先经过巡捕司门口。 巡捕司职责类似法庭、大牢、逮捕的揉合体,洪九祥死后,直到现在还没有正式上任。 往前几步,居中的是提调司。 提调司正使吴思已经被证明是岳不群,笑里藏的人贩子。 提调司副使被张新气死后,职位也一直空着。 本来张新也想弄死吴思,可又担心把他弄死后,让葡夷人在濠镜澳根扎更深。 套用一句话,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面粉的心,衰的不行。 但是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等张新造出第一艘大船,便是送吴思去见荷兰人的好日子,或者把他用于实验也不错。 心里想着解剖吴思,但当张新看到他时,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吴思,四十岁,身高一米六,体重八十公斤左右,这个体形用于医学实验十分合适,可以看看肥胖对器官是否有什么不利影响。 吴思不知道张新打算拿他做实验,双手前拱,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道:“张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按理说,吴思一个正五品大官没必要对失势的张新客气,但他好像天生就是这般谦卑有礼貌,因此他在民间风评很好。 “大人叫我张新就行。”张新客气一句,接着直奔主题道:“吴大人,请问你们为什么突然抓走王直海?” 王直海是王大友的哥哥,今年24岁,年纪很小,却有十年出海经历。 “巡捕司收到走私举报,提调司协助,两司一起抓人,”吴思反问:“你认识王直海?” “有过一面之缘,”张新朝吴思抱抱拳,“能否放他?” 吴思摇头,“王直海从外面走私大量木材进入濠镜澳,这已经触犯明律,他会受到公正审判。” 打量胖胖的吴思,只能从他脸上看到微笑,他一定知道什么,却一点信息不透,可恶之极! 忽地张新又想通,自己气死他的副使,两人本就存在不可调和矛盾,人家能够全程微笑服务已经算是合格公务员。 走出提调司,一直守在门口的王大友关心问,“张大哥,怎么样?” 张新四十五度抬头看天,站在人来人往的衙门口足足思考一分多钟,最后带着王大友来到费氏庄园外。 牛角胡才是濠镜澳真正的地头蛇,黑白两道统吃。 正文 第75节 劈波斩浪 费尔南多正值男人的黄金年龄,人虽然像麻竿,但精神气不错。 热情招待上门来访的张新和王大友。 看着忙前忙后端茶倒水的侍者,再看看费尔南多脸上的真心笑容,喜欢发散思维的张新一念之间想到很多。 巡捕司早已形同虚设,被费尔南多渗透干净。 吴思估记也拿过他不少好外。 加上自己和他的‘人才引进’生意谈不拢,综合分析,王直海不会是这狗东西假借官府之手抓走的吧? 本来,张新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见到费尔南多前,完全没有怀疑他,这些是临时想通的。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朝牛角胡抱抱拳,试探道:“老费,我们之间的恩怨,没必要扯到王直海吧?” 站在旁边,负责翻译的陶青云眉头跳跳,‘老费’这两个字怎么翻译? 思考百分之一秒,陶青云选择如实翻译。 费尔南多没有在称呼上纠结,也不否认,爽朗笑道:“王直海那狗东西,多年在我的地盘做生意,却没有上缴一分利润,我早就想收拾他,跟你没关系。” “他现在在替我做事情。”张新明确要求,“请放掉王直海和他的那些手下。” 费尔南多当然知道王直海在为张新拉木头,否则也不会自降身份搞一个小小走私贩。 心里这样想,费尔南答非所问,“乘此机会,我们聊了聊生意的事情吧。” “你说。” “主要还是进口商品单价的问题。”费尔南多开始述苦,“远洋航行,除遇到风暴,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敌人,其中风险巨大,更有可能血本无归。” 张新点头认可,没有天气预报的年代,除船长经验,剩下只能靠运气。 而且现在海上强人颇多,除荷兰人,还有阴国人,如果遇到,他们都愿意客串一下海盗。 费尔南多又道,“大明朝丝绸送到西方有300%利润,瓷器有500%利润,我为你从西方送过来价值更高的大学老师、大工匠,收你一万两一个人,不贵吧?” “....” 站在张新身后的王大友眼睛瞪的滚圆,他哥从南洋抓过来一个男奴卖二两银,一个女奴也才三两银。 什么时候工匠变的这么值钱了? 老费说的有道理,可本质错了,张新反驳道。 “任何商品都有价值,大学老师和大工匠就在那里,把人掳过来就行,成本很低,算上运输风险,五千两一人,你的利润超过1000%。” 费尔南多当然知道这些,而且他有很多可掳对象,但他做的是垄断生意,再加上手里握着人质,这意味着他有高度定价权。 面对费尔南多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张新其实能理解,换成他,估计会要三万两一人,不仅仅是因为垄断,还因为人才无价。 不过,张新不愿意立即妥协,确定王直海暂时没有危险,决定先回去,之后再作打算。 这时费尔南多一名手下小跑进来。 “什么事情?”费尔南多懒洋洋问。 “大首领,前山水道外出现一艘荷兰炮船...” 嘭地一声,不待手下说完,费尔南多从沙发上跳起来,“鸣锣,通知护卫队集合!” 备倭司有保护濠镜澳的责任,费尔南多也有,而且是自发行为。 “大首领,”来人解释道,“这是一艘被俘虏荷兰炮船,没有危险。” “....” 费尔南多懵一秒,用葡语脱口而出道,“倭备司没有炮船出海啊。” 张新准确捕捉到这句话,原来倭备司也被老费污染了。 “大首领,”来人又道,“荷兰炮船被小鸟号押送。” “....” 费尔南多继续懵。 陶青云眼睛大睁几分,不着痕迹看向张新。 张新在旁边假装听不懂,心里已经心花怒放,二丫奥给力! 张新本准备离开,装模作样道,“费先生,下次再聊。” 看着张新,费尔南多喃喃无语,半响道:“五千两就五千两吧,王直海很快就会回去。” 陶青云同声翻译。 张新没有多余表情,王大友欣喜若狂。 口如莲花,不如拳头硬。 这句话张新信,一切都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否则他连费尔南多的面都见不着。 费尔南多也信,才会如此痛快妥协,十分干脆。 “多谢。”张新抱拳道,“十万两定金天黑前送来。” 费尔南多挥挥手,示意张新赶紧滚,他现在心塞的要命,知道张新手下厉害,这次又刷新三观,连他都害怕的荷兰炮船都能俘虏,这简直哗了狗! 离开像花园一般的费氏庄园,王大友朝张新躬身九十度抱拳,“张大哥,救命大恩,万谢!” “没事,”张新将他扶起,“说到底这事因我而起,救你哥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是这样说的,”王大友再抱拳,“你救我哥是情份,不救是本份,我们王氏兄弟,一定感恩图报。” “行,”张新也不矫情,“给我准备一百个女人。” “这....”王大友懵,小心翼翼提醒道,“这事让二嫂知道,她会不会烧掉我的书店?” “....” 张新气不打一处来,说的好知恩图报呢??? ..... 和王大友分开,张新快步来到船厂,除看守大门的几名学徒,船厂内部空荡荡,所有人都集中在水道旁边围观小鸟号和俘虏船靠岸。 还没到跟前,张新远远就听见大家正在歌唱张新编写的《明耀天下》 只愿拥护你。 永远为了你。 我们走在英雄的身旁。 在蓝天下,在大海上。 北极星指方向,带我们去一个又一个地方。 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只愿拥护你。 永远为了你。 我们走在英雄的身旁。 在狂浪中,在异土上。 坚定信念指方向,带我们去一个又一个地方。 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这绝对是一首言简意明、激励人心的司歌,大海和异土是英雄的向望,也是张新的向望! 他虽然不是水手,但他可以雇佣水手替他出海,劈波斩浪驶向远方。 他虽然不会打仗,但他可以有计划、有目标地培养武将,替他远征四方。 正文 第75节 新任务 张新来了。 众人情不自禁鼓掌。 在掌声中,风帆满是补丁、船身满是补丁,看上去伤伤痕累累的小鸟号,在人力和畜力的帮助下,缓缓被牵绳拉到岸边停稳。 二丫率先走下船梯,明明还是青葱少女,此刻看上去仿佛像中老年人,皮肤发紫、嘴唇脱皮、头发干躁。 “公子,”二丫微微一个万福,“幸不辱命。” 场面有点严肃,不在意郭文静就在旁边,张新伸手故意揉乱二丫的短发,“辛苦。” 二丫垂首,不让旁人看见她的软弱,这一次出海难度无限超出她的能力,数次差点船毁人亡。 张新目光越过二丫,后面是赵进、郑一龙、李魁奇和其他水手、炮手、刀斧手。 众人脸上有兴奋,也有藏不住的疲惫,包括赵进,其中许多人带伤。 王杏提前已经找来四个郎中,并储备有常用外伤药材,正能派上用场。 就在张新救治伤员,船上船下一片忙碌时,备倭司官船就像及时雨,再次到来。 二丫也看到水面上缓缓划来的官船,解释道:“船上有四十门火炮,三十七名俘虏;俘虏已经转移到小鸟号船舱中,大炮因为太重,无法搬运。” “没事。” 张新表示不在意,按规则船上所有物资属于张新,包括船上的大炮和俘虏,唯有船只属于官府。 这个规则对于打击走私很有效,财货归举报人,船归官。 当然,具体执行过程中,财货肯定会被官员上下齐手,举报人只能落到几根毛,但因为一船财货巨大,几根毛也能让举报人发一波财。 备倭司正使李存水跳上岸,人还在远处,脸上已经笑开花,“张老板少年英才,之前俘虏的还只是海盗小船,这次直接是番夷炮船,某佩服。” “运气好罢了。”张新谦虚一句,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大人来的有点早,夷船火炮沉重,搬运下来需要一些功夫,最快需要明天才能交船。” “别别...”李存水连连罢手,“不用麻烦,你的大炮朝庭买下。” 说到这里李存水解释道,“东北建奴势大,朝庭需要火炮对付,正好需要购买夷人火炮。” 张新摇头,火炮属于十分珍惜的战略物资,他已经安排有用处,“报歉李大人,这个要求恕在下无能为力。” 李存水立马上火,“张新,朝庭不是白要你东西,而是拿银子购买,按不同口径,价格一千两起步,不会苛待你。” 以一门四磅炮为例,制造成本约二百两白银,一千两确实没有苛待。 按一千每门计算,四十门就是四万两,有这些钱,张新又能潇洒很久。 另外,得说明的是,张新现在已经变成穷光蛋,九龙山正在大开发,加上养着三千人,每天花钱像开闸泄洪。 这其实没什么,这个年代养人成本很低,让他一秒变穷的原因,是即将要交付给费尔南多的十万两定金,直接抽干钱包。 当然,张新也清楚,手里捂着这些火炮肯定会遭到无穷无尽的‘骚扰’,但是,他根本没打算捂,只是另有用处而已。 果不其然,送走心不甘情不愿的李存水,费尔南多也找上门,就一个目的,要买火炮。 送走死皮赖脸的费尔南多,连一向关系不好的陆家家主陆佑也找到张新,一门火炮出价到一千五两白银,大口径的可以给到二千五百两。 送走陆佑,郑一龙的舅舅,黄家家主黄程也想买几门。 达旦商行的周明也要想,而且是全部,伪娘财大气也粗。 李存水、费尔南多、陆铭、黄程、周明,走马灯一样,送走他们,已经傍晚。 这时张新才有时间了解小鸟号伤亡情况。 因为任务要求是夺船,需要进行跳帮战,原本小鸟号配员是一百人,张新额外多安排五十人上船。 万万没想到这次出海,居然损失其中一半,能出任务的人,都是平时训练是最优秀的,这些损失让张新心痛到无法呼吸。 见张新眉头直跳,嘴角直吸冷气,二丫心里也不好受,低着头把这次出海经历详细介绍一遍。 “航向偏?两艘敌船?”张新好奇,“是那个国家的炮船?” “不知。”二丫解释道,“不是葡人,也不是荷兰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挂着从未见过的旗帜。” 两指俘虏,共一百三十七人,全部锁在小鸟号倒数第二船舱里。 最底层堆满沙袋,压舱用的。 张新很快见到这些俘虏,因为船舱空间封闭,这里的闻道很上头。 走到离舱门最近的一名俘虏跟前,张新居高临下打量他,金色波浪披肩长发,身着灰夹克、黑色小西装,十分鲜明的中世纪阴国人衣着打扮。 “阴国人?” 张新英语过六,简单对话没问题,不需要开金手指。 心这样想,金手指突然派来任务。 ‘叮!’ ‘任务:收服一百三十名俘虏归顺;奖励:初级语言蛊惑技能。’ ‘初级语言蛊惑解释:洗脑效果提升十倍; 千分之一概率触发第一次洗脑收获100%忠诚度,触发者力量+1.2、敏捷+1.2、耐力+1.2、智力-0.5。’ ‘任务时间:三十天。’ 惊呆! 属性+1,不是增加1%,张新估计是增加60~70%的样子,属于大幅度提升,犹如让一个健康普通人瞬间拥有职业运动的体质。 +1.2增幅,大概犹如让一个普通人拥有入门级拳击手的实力。 但是,智力-0.5是什么意思,真的不会变成白痴吗? 这时张新又庆幸,他的力量、敏捷、耐力三属性都是+2,当时也想过金手指为什么不给他加智力,现在回头看,原来没减已经是奖励。 “先生,你居然会说英语,太好了,请快跟这位女士解释一下,我们是好人!” 思绪被打断,张新看向脚边的金发俘虏,他口中的女士指提是二丫,人家明明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 “正式介绍一下,”张新看向所有俘虏,大声道,“我叫张新,明耀西印度公司唯一董事、投资人,是我的船、我的人打败你们,俘虏你们。” 两波俘虏共一百三十七人,金手指要求收服其中一百三十名俘虏归顺。 也就是说,张新有七个敬猴名额。 又因为要求的是‘归顺’,虽然没有强制要求忠诚度达到多少,但任务难度仍然比较大,期限三十天,张新估记四五天才能搞定。 随着张新话音落下,一群人立马变的义愤难填,吵嚷着、叫骂着,还有人喊着要为自己支付赎金,犹如鸡窝一般。 张新并不气恼,又用任务奖励的入门级荷兰语重复一遍,这里面荷兰人俘虏不到四十人,他们相对老实一点,但同样不服气。 喊完两句话,张新回头看向二丫叮嘱道,“我要收服他们归顺,可以死人,不要超过七个。” “是,三天时间内,保证完成任务!” 张新点头,事情交给二丫处理还是很放心的,她已经初步证明是名合格的二年级学生。 本来张新还打算去看看赵进、李魁奇;以及离开黄家,住在船厂里的郑一龙。 考虑到晚上八九点,又联想到家里还有两个香喷喷的娇妻美妾,暖好被窝正在等他,脚下步子不听使唤似的直接返回张宅。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郭春秧正在家里等他。 一进院会客厅。 张新进来时,正好撞见郭氏父女争吵,准确说是郭文静正在赶人。 原因简单,郭春秧想买三门夷炮,郭文静下午在船厂目睹张新拒绝所有人,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大咖,拒绝他们十分不容易。 猜到张新另有它用,于是让他父亲不要开口,免得两边都为难。 郭春秧也不让女儿为难,可是又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原因是锦茂源的商船最近半年经过舟山外海时,常常会受到倭人海盗威胁。 锦茂源有十二门一百米倭炮,装备在三艘三百吨大船上面,一艘炮船一次护送六七艘普通粮船或货船。 看似很安全,然而,倭船短小灵活,商队往往顾头不能顾尾,很容易吃亏。 如果船上装备夷人火炮,射程在500~1100米之间,保护能力成倍增涨。 得知前因和后果,张新心里立即就有了决定,不用深思,也不用熟虑。 “岳丈,这就是你不对了。” 一句话让郭春秧和郭文静齐齐一愣,不给他们说话机会,张新又道,“三门肯定不够保护锦茂源商队,六门是我能给的最大数量。” “....” 郭春秧失神一秒,旋即脸上换上笑容。 郭文静撇过头不看张新,她习惯一直保持‘高冷’,不肯表现出感动。 正文 第77节 烧铁水的 决定帮助郭春秧不是艰难选择,理由大致有四个。 一,张新和郭春秧是天然盟友。 二,郭春秧给张新的帮助是巨大的,比如小鸟号,一门临摩用火炮,免费安全乘船北上送信等等。 三,总得顾着点郭文静的感受,性福生活要不要了? 四,有点玄幻,比如李自成造反,原因是崇祯拿走他的工作,经过一系列发酵,结果他让崇祯在煤山上吊。 同理,如果因为没有这几门火炮,导致郭春秧的一支船队完蛋,又碰巧这支船队里有张新的信使或者对张新很重要的人,有可能引发雪崩式不良后果。 加上张新帮亲不帮理的性格,一秒就决定帮忙,而且当天晚上就得到某高冷吹灯后的热情回报。 超值,美的很! 次日。 张新俘虏一艘荷兰炮船的事情持续发酵,至此,濠镜澳无人不识、无人不晓张某人。 另一边,被巡捕司逮捕的王直海和同伴静悄悄返回下水街平民区。 一直焦急等待大哥回家的王大友长松一口气,还有两天除夕,兄弟俩算是团圆了! 和王大友一副肾虚模样不同,二十四岁的王直海有十年出海经历,其中有七年走私经历,人生过的精彩,曾经三次在鬼门关前骚首弄姿,加上这次,一共有四次。 其人约1.7高,体重约65公斤,大眼睛,中等体形,皮肤下面好像藏着无限能量,比较精神。 “我是怎么出来的?”王直海问弟弟。 王大友把张新先去提调司,又去费氏庄园的过程快速描述一遍,随便提一嘴小鸟号俘虏荷兰炮船的大新闻。 “费尔南多是猫和狐狸结合生下儿子,即有猫的高傲,又有狐狸的狡猾,”王直海又评价道,“张新更厉害,他只用不到一年时间,就做到我们七八年没做成的事情。” 王直海虽然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走私商,但他的理想是拥有和费尔南多在濠镜澳平起平坐的地位,奈何无论如何努力都追不上,而且相差越来越远。 王大友提醒道:“哥,我答应新哥,给他找一百个女人。” 王直海笑笑,“你比张新大一岁,叫他新哥,不觉的丢脸吗?” “不会,”王大友把头摇摇,“他能救你出来,叫一声新哥,我心甘情愿。” “行吧,”王直海没有多说什么,“就目前来看,张新是个可靠客户和不错的朋友,一百个女人我会尽快买回来。” “对了。”没有其它事情,王大友正打算离开,忽地又折返回来,“哥,张新向费尔南多从西方购买什么大雪老施,还有大工匠,你猜多少钱一个人?” “多少?”王直海目光有点冷冷地看着弟弟。 王大友举起撑开的手掌。 “五十?” 一个忠诚又卖力的好长工,一年薪资五两银,五十两相当于普通白领十年工资,绝对高价。 然,王大有语气夸张描述道:“五千两,实物白银!” “....” 王直海眼睛瞬间飘绿,他在一瞬间找到成为濠镜澳的巨头之一,弯道超车的新办法! ‘大雪老施’是什么他不知道,但张新要大工匠,他也有货源啊,而且相当充足! 心里有了决定,王直海也不管后天就是除夕,刚回来,还没喝口水,就带上十多个心腹,又急急出门。 他先是花一天时间坐船来到广州府,以富家翁的身份,沿着官道两边买来一百多良家女子,这是送给张新的,不值一提的小礼物。 哪个地方都有穷人,加上这个年代流民多,天气冷,饥民缺衣少食,卖儿卖女的大有人在,买一百多个女人轻轻松松。 觉这些太廉价,王直又在广州府繁华似锦的城内,从众多凤鸣院中,经过精挑细选,买来三个如花似玉,识文断字,琴旗书画样样精通,不比花魁差的艺婢。 买这三个人的花费,比买一百良家女人还多。 做完这些又是一天时间过去,除夕这天,王直海换上一套不是那么华丽的普通衣服,来到广州府城外西北方向五百米处。 这里广州府卫所兵器司制作作坊所在地。 作坊附近居住的是在兵器司里工作的匠户,王直海轻车熟路来到两间茅草屋前。 几个身裹破布,皮肤黝黑,吸着鼻涕的幼童正在门口玩耍。 见到陌生人,其他小孩都比较害怕,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小孩,仰着脏呼呼小脸,睁着黑圆的大眼睛问:“请问客人找谁?” 不待王直海回答,黑洞洞的茅草屋里走出来一个和他年龄相差不多的青年男人。 “你怎么来了?” “薛大哥,现在有一份好计生,你以的本事,一年可以挣三十两。” 王直海研究过张新的工匠年俸制度,普通工匠年俸7两,一级年俸15两,二级年俸20两,三级30两,四级50两,五级90两,六级120两。 二级是个分水岭,以他对薛姓工匠的了解,能不能够到‘大工匠’不知道,但三四级肯定没问题。 简单说,薛姓工匠是烧铁水的,刀、剑、锤、盾,软硬度皆不一样,看似不起眼,但绝对是个技术活。 “不去。”薛姓工匠摇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哪都不会去,你走吧。” 王直海点头,能理解薛姓工匠的感情,因为从他太爷爷那一辈起,一百多年都是匠籍户,从未离开过广州府周边。 这时茅草屋里又走出来一个身着粗布,形如枯稿的女人,和四五个身着破烂衣服、灰头灰脑的小孩。 分别是薛姓工匠的女人和孩子,一大家人靠着薛姓工匠在兵器司每年七两银俸禄过活。 前两年,七两银买米勉强够用,但南方冬天也越来越冷,米价越来越贵,还要买衣,人总会生病,各种突发情况,一家人已经三年连续负债,过的身心疲惫。 女人在屋里听到年俸三十两,也听到男人拒绝,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薛姓工匠身边,谦卑的眼神透着丝丝祈求。 这时只差临门一脚,王直海又道:“另外还有一百两安家费。” 薛姓工匠:“....” 王直海轻松搞定薛姓工匠,但他没想到,张新此刻也在广州府城外,离他仅仅只有十多公里。 打量眼前,位于山脚下的三间土坯茅草屋,张新简直不敢相信这里是童守义的家。 正五品千户啊,怎么会如此? 不过,房子虽然简陋,小院内外打理的倒是别致,矮矮的木制篱笆,点缀几颗柏树青松,看上去颇有诗仙气质。 “今天是除夕,你过来作甚?” 院子里,门房兼军师黄鸿钊正在翻地,隔着篱笆,脸上挂着淡淡笑意问张新。 张新是个会来事的人,扬扬手里的礼物,肉麻道:“一些日子不见,甚至想念,专程过来看看两位大人。” “进来吧。”黄鸿钊道,“千户大人早上出门,估记很快就会回来,你先把鸭肉炖上,我还有点地要翻。” 黄鸿钊不客气,张新也不客气,推开齐腰院门,径直走到水井旁边开始清洗带来的老鸭和笋干,然后烧温水泡开。 一番折腾开始下锅炖,咕噜咕噜开始冒泡时,那香气,美的很! 锅小火煨着,张新来到院子里找到黄鸿钊,他的地也已经翻完。 “黄先生,”张新道出此行目地,“我缴获四十门夷炮,六门给了郭家,四门我留着自己用,另外三十门能不能让童千户升职卫所挥指使?” “....” 见黄鸿钊震惊,张新开始哭惨,“我的‘小鸟号’出海捕鱼,没想遇到荷兰人的炮船; 对方看见小鸟号,立即发动进攻,我的人拼死自保,死亡七十多人,剩下人人带伤。” “不是。”黄鸿钊懵圈,“荷兰人有四十门火炮,却打输了,这正常吗?” “他们先是炮击,”张新解释道,“炮击之后,以为小鸟号失去反抗力,于是跳帮夺船,被我的人反夺船。” “厉害!” 黄鸿钊赞美一声,又道:“三十门夷炮是极为珍贵的军用物资,运作得当,大概率能让童千户升职为卫所指挥使,只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能升职就好’,心里这样想,张新表情故作凄苦。 “我只是在实践诺言罢了,两年内交付五十门火炮,五百支遂发火枪,现在先移交三十门,后面也会在期限内补上。” 黄鸿钊打量张新,依然想不通其中原因,难道只是为了实践诺言? 没有坚持等童守义,张新告辞离开,,诗仙没有漂亮孙女,等不等他无所谓。 正文 第78节 供应商 ‘叮!’ ‘收服一百三十名俘虏归顺任务完成,奖励初级语言蛊惑技能已生效。’ ‘叮! ‘任务:无;奖励一:自由属性点+3。’ ‘叮!’ ‘任务无完成,奖励属性点已发放。’ 离开童守义居所,张新来到广州府南城门外的珠江码头,打算乘船返回濠镜澳时,脑海里金手提示声叮叮响个不停。 收服俘虏归顺任务完成奖励不奇怪,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白嫖! 这系统怕不是脑抽了吧? 担心奖励被金手指收回去,张新连忙把三点属性分配掉,力量、耐力、敏捷各一点,落袋为安。 外面听不到,张新感觉身体里在炒豆子,全身筋骨发痒,过程持续约一分钟消失。 握握拳头,有种一拳能够打爆月球的感觉。 当然,这是只是忽然获得力量后的错觉,在原本+2的基础上,属性整体又强化一大节,一拳打死大象太夸张,一拳打死成年河马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要许多属性有什么用呢?总不能变成赛亚人吧。 事实是有用的,只是张新现在还猜不到,一个十分强大的敌人即将出现。 因为今天是除夕,张新虽然在广州,却没有进城,从珠江码头上船后,一路南下,终于在午夜前赶回家里,和陈晴儿、郭文静一起吃上团圆年夜饭。 次日,大年初一。 二丫、李魁奇、郑一龙上门拜年,恭恭敬敬跪地磕头。 陈晴儿赏下红包。 拜过年,二丫打开一只布包,里面是两张荷兰人和阴国人绘制的印度洋海图、南洋海图。 对比印象中的地图,眼前这两副地图估记只有五成像,但张新心里还是挺震憾的,不比后世,这个年代完全靠目测手绘,能画成这样,十分厉害。 收下地图,张新看向二丫,“那些归降俘虏价值挺高,先教他们学会大明话,识大明字;你们最好也能学会荷兰语和阴语。” “师傅,”二丫提醒道,“那些人虽然归顺,但并不真心,虽说有价值,但也不值得教他们学习大明话。” “没事。”张新道,“先教会他们,如果那时还有人不能真心归顺,直接杀掉就行。” 师傅这样说,三徒弟躬身应是。 “经历这次,你们应该明白海战凶险,”张新道,“趁着机会,你们以上次海战存活下来的老人为基础,各自组建并训练一百五十人队伍,下次任务轮番出海。” 如果只是会纸上谈兵的新手,这个时候肯定是很开心,毕竟独自指挥作战的机会十分难得。 但三人皆是经历过两场海战的幸存者,明白责任大担子重的沉层含义。 沉默中,三人齐齐躬身接下任务。 送走三徒弟,张新本打算回床上补觉,奈何家里两个女人规矩多,说是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寓意不好。 如果在狮子村,这具身体的老爹老娘也不让他睡懒觉。 没想到结婚后也不自由,还以为娶了古代女人,从此走上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的幸福生活了呢,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没有其它事情,又考虑到陈晴儿许久没有回狮子村看望她母亲冯氏。 于是,张新赶着牛车,带着小媳妇,一路慢悠悠三十公里回狮子村拜年。 第二天天蒙蒙离开狮子村,午时返回家中。 去过大老婆家拜年,还要去小老婆家,来到郭文静居住的小院才知道她已经回去了,留下郭秀然一个人后在。 回去就回去吧,反正两家就隔着两百米,几步路的事情,就在张新一只脚已经迈出小院时,停顿两秒,又收回去。 转身看向微微垂头,肤白皮嫩的郭秀。 得说明的是,张新每次在郭秀房间都是有时间规定的,不超过半个时辰,然后回到郭文静床上。 所谓妻不妾,妾不如偷,正好郭文静不在,张新将郭秀一把抱起进入卧房...此处省略三千字。 待张新再次从郭秀房间出来,时间已经傍晚,来到郭家,正好遇到晚饭。 郭文静对着空气抽抽鼻子,一脸疑惑表情,“怎么来的这么迟?” 张新一本正经,用不在意的口气解释道:“早上从狮子村走的早,中午到家,补了午觉,所以来迟。” 见张新被女儿管的甚严,加上外面传言女儿是悍妇,郭春秧提醒道:“文静,张新是家主,你不要用质疑和看管的口气跟他说话,要学会包容和理解。” 郭文静心里翻白眼,如果是这样,估计张新能和她老爹一样,家里也会有多达二十八个妾室,甚至不止。 在一起已经有些日子,总的来说,她当初赌对的概率超过99%,张新身上大部分都是优点。 剩余那1%,就是她不能接受的缺点。 这个缺点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和她父亲一样,男人的通病。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郭文静自然是明事理的,没有落张新面子,声音淡淡回答道:“女儿知道了。” 郭文静的母亲王海燕招呼吃菜,充当和事佬。 一顿丰盛晚饭结束,郭春秧把张新叫到书房。 书房也就是居家办公室的意思,用来聊悄悄的地方。 “每个大年初三,费尔南多都会把他的供应商叫到费氏庄园讨论新一年供货合同,明天我也会去; 你现在已经得到濠镜澳商圈认可,要么也去看看?” 张新了解,就像某汽车公司开供应商大会一样,把分散在全国各地的供应商都叫过来。 算是一种另类装逼,显示号召力。 “岳丈,”张新试着问,“以丝绸为例,大明有实力的供应商应该有许多吧,费尔南多如何选择合伙人?” “这要看背景,”郭春秧聊道,“比如江西来的瓷器,一般人是插不上手的,这中间由被某权贵控制大商人操作; 丝绸也是同样情况,别看到处都是织造作坊,实际这些东西夷人直接买不走,都要从某些人手里过一遍。” “还比如铁器,”郭春秧无奈道,“这是皇家的生意,普通人更加插不进走。” “那新人还有饭吃吗?” “有的。”郭春秧肯定点点头,“自己直接生产商品,直接卖给费尔南多,这样不会妨碍任何人。” 正文 第79节 阴国版万历 半个时辰后,张新和郭文静离开郭家。 夜幕下,两人走在石板路街道发出清脆敲击声,看上去颇为和谐。 只是气氛有些沉闷,见张新一改往常活跃性格,变的沉默寡言,郭文静关心问,“夫君,我爹和你说了什么?” 张新用闲聊的口气介绍道,“他让我明天也去费氏庄园,争取拿一份供应合约,我拒绝了。” 郭文静沉默。 在外人看来,张新是一个钱多到花不完的富人,其实帐上现在只有三千两,看似很多,实际这些钱只够运转三个月。 不仅如此,到目前为止,船厂都是只出不进,没有赚钱产品。 比如制糖,虽说可以制糖,却和其它小作坊没区别,没有竞争力。 比如酿酒,按工艺要求,这东西需要三年陈酿才能上市。 比如养人,近三千人,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流民和乞儿。 虽说这些乞儿只需管饭就行,可三千人一起吃饭的花销,并不是小数量。 郭文静想不通大量收留乞儿原因,只当男人好心,也这是当初她看中张新的原因之一,冤到无话可说,自己选的男人,含泪也要吃完。 再比如投入最大的造船场,这东西吃银子像饕餮猛兽。 至于送给出去的十万两白银,郭文静以为是和解金,或者叫融入金,毕竟费尔南多封杀张新的事情不是秘密。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郭文静提议道:“夫君,我们举办一场拍卖吧,把剩余那些铳炮卖掉,价高者得。” 郭文静是商女出生,知道铳炮对于远洋船队的重要性,可眼下只有这么一条回款途径,四五万两银子进来,足够男人浪好几年,那个时候张新变的成熟,不会再胡乱花钱。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郭文静也是操心的,她把张新大手大脚花钱的问题,归根于不成熟,理想化,想着慢慢斧正。 这里‘斧正’和调教、养成,意义类似。 “或许你觉的我在胡闹,”黑夜里,张新侧看头看向面容姣好的郭文静,微微一笑道,“剩下的三十四门铳炮,四门我们留着自己用,另外三十门会捐出去。” “....” 郭文静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第一次情绪没崩住,“夫君,把火炮捐出去,你打算卖掉船厂吗?” 这是一句气话,没有人比郭文静更清楚,船厂是张新的命根子。 “从未打算。”张新明确回答。 “那船厂如何维持运营?”郭文静追问。 放在后世,如果有这么一间船厂,很容易融到数亿元,毕竟某汽车展品还是模形呢,都有人拼命送钱,何况张新是实打实造船。 放在这个年代更简单。 在郭文静看来,船厂即没有造出船,也没有酿出酒,白糖也没有竟争力,没有任何可以看到赚钱的地方。 但她忽略掉天天看到的东西,也就是——人,张新看重船厂,更看重培养手下。 也因此,在郭文静认为是负担的部分,恰恰是张新能够翻身的资本。 没有钱? 放二丫。 没有粮? 放二丫。 除二丫,未来还有郑一龙、李魁奇,未来还有三千乞儿,等等许多人可放出去,为张某人敛尽天下财富和土地。 心里这样想,张新解释道,“钱会有的,粮也会有的,你想想四十门铳炮是怎么来的?” “....” 一语惊醒梦中人,反应两秒郭文静道:“小鸟号废了,我让爹再给我们一艘五百料大船。”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郭文静跟娘家要东西,那真是不客气。 要知道郭春秧虽说有船四十艘,但五百料船也只有七艘,其它都是小船,之前送给张某人一艘五百料小鸟号,这次又要大出血,可怜~ 心结解开,郭文静又变成原来的样子,微微扬着傲骄小脸问:“夫君,三十铳炮你是打算捐给朝庭吧?有什么原因吗?” 毕竟价值四五万两银子,郭文静很难做到默不关心。 张新把头点点,火炮虽然是交给童守义,但最终一定是大明朝使用,组织语言简略回答道:“保命的手段罢了,希望只是多此一举。” 直白说,张新其实是在投资,投资童守义这个人。 童守义今年五十岁,身高一米七,翩翩儒将一名,特点是廉洁,不收一分孝敬,不收一枚铜钱贿赂。 然,历史上这样的清官有很多,并不算出彩,比如海瑞,一篇《治安疏》让他名垂千古。 但是就是这么一位刚正不阿的清官,在张新看来,不仅自己活的累,办事效率也极低。 四字简介——钢硬易折。 经过张新长期观察,童守义和海端虽然同样清廉,但又不完全一样。 举例。 把海瑞比喻成公司职员,粗暴说:老板我很清廉,你放心把权利给我,我伏首为牛,全力以赴,公司发展壮大指日可待! 把童守义也比喻成公司职员,他则是默默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贪污、不怼人,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姿态。 换成你是老板,喜欢谁? 美中不足是,童守义这种性格造成他过于‘平凡’,平凡到皇帝看不见,于是张新前来‘助攻’。 次日费氏庄园召开供应商大会。 濠镜澳排名前二十实力商人,都是费尔南多的供应商,他们把大明朝内地商品通过陆路、河道、海路运来濠镜澳。 然后再把费尔南多从西方带来的商品,销往内陆。 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已经有五十年之久。 较为公允的说,他们养活大量织工和桑户,蔗农、陶匠、小商小贩、地主、官员等等。 与此同时。 经过走私商和海盗的口口相传,盘据在澎湖的荷兰人已经得知张新俘虏他们一艘炮船的事情。 这让他们非常恼火,并决心报复。 至于另外两艘被二丫击沉的阴国炮船,原本停靠目标地点也是澎湖,只是大海太大,无人知道他们沉没,更没有人往张新身上联想。 这个时候荷兰人和阴国人是盟友。 荷兰人是哥哥,阴国人是弟弟,这是因为好战的伊丽莎白女王1603年去世,新任的詹姆斯一世是个和平爱好者,他当上国王后,很快结束与西班牙人之间的战争。 之后14年在位时间,阴国海军处于一种无人问津的状态,并逐渐衰落。 有那么几分阴国版万历皇帝的意思。 直到今年,也就是1618年,詹姆斯国王让其子和西班牙公主联姻,当年轻王子前往西班牙求亲被羞辱性拒绝后,这才开进行战备工作。 正文 第80节 30年战争 张新不知道这些事情。 大年初六,今天是复工的日子,他此刻正在氹仔岛,刚刚上岸,王直海便为他送来‘惊喜’。 惊喜不是指一百普通女人,也不是指薛姓工匠,而是娼馆培养出来的三朵花。 略施粉黛,发式新潮,肤白貌美,小蛮腰,一捻一笑勾魂,美! 心底深处,张新想找个宅子把她们养起来,偶尔体验一下三架马车带来的快乐。 然!只能想想,郭文静就旁边,小脸阴沉到能挤出水。 每当这个时候,张新都特别后悔,当时怎么就脑抽,主动搭讪她,结果上船容易下船难。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看向三个女人问,“你们识字吗?” 三个女人对眼一视,千娇百媚地齐齐一个万福,温声软语道:“我们都会读书写字。” “把头发剪短,”张新忍着心痛道,“王杏,给她们安排一些事情做。” 今天三十二岁的王杏就在旁边,心观眼、眼观地,低着头,微微一个万福应是。 做为郭文静的直系下属,王杏还是挺了解这位上司的,有些强势。 果不其然,面对这三个连女人都心动的女人,东家还是妥协了。 “其他人怎么安排?”王杏又问。 “交给二丫,”张新从怀里拿出提前写的训练手册,不加思索道,“我要把她们变成女子铁人三项冠军。” “....” ‘三项冠军’是什么军? 听不懂没关系,王杏要做的是把人安顿好,然后交给二丫。 待王杏带着所有买来的女人离开,张新看向一直候在旁边的薛姓工匠一家人。 薛姓工匠名字叫薛舟,没有字,也没有号,今年27岁,人比较清瘦,五官还行,结婚十二年,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 “你的情况我大概已经了解。”张新道,“以你的手艺,可以在我这里拿三十两年俸,前提是全家卖身。” 薛舟已经有心里准备,卖身就卖身吧,这几天终于吃到饱饭,再让他回去,也回不去了。 随后薛舟一家人被赵进领走。 最后张新看向王直海,“这些人我该付你多少钱?” “不用付钱。”王直海抱抱拳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行。”张新也不客气,“那你回去吧,木材不要停。” “....” 王直海傻眼,他本想做张新买卖工匠的生意,现在是什么情况? 眼看张新就要走,王直海坦言道:“张老板,我可以给你送来更多工匠。” “可以。”张新爽快答应,“如果你能从西方给我送来一个大学老师,我也给你五千两一个人。” “....” 王直海继续傻眼,他如果有能力去西方,又怎么会被费尔南多欺负? 留下发呆的王直海,张新带着郭文静离开渔人码头。 直到走远,郭文静终于‘爆发’,“夫君,什么人值五千两银子,金子做的吗?” “你别激动。”张新安慰道:“这是我和费尔南多之间的交易,你可以理解成‘和解金’。” “那什么大学老师,如果费尔南多给你送来一百个呢,”郭文静伸出五根葱指,“五十万两!天啊!” “相信我,娘子。”如果双手按在郭文静肩膀上,“如果是那样,我们从此会走上人生巅峰!” 目前整个欧洲估计也没有一百大学老师,如果费尔南多真能够全部绑来,直接会导到地区进步停滞,甚至倒退。 对应,张新会像巨人一样前进。 所以,别看五千两很多,也别看五十万两很多,绝对超值! 并且大概率能够行成吸虹效应,因为今年,也就是1918年是三十年战争的开始,一场殃及整个欧洲国家参于的战争,非常动荡,死人也非常多。 混水好摸鱼,加上高薪资诱惑,消息散开后,搞不好不用绑,某些人会自己跑来大明朝找张新卖掉自己。 看男人一副信心十足模样,郭文静知道这种情况十匹马也拉不回头,于是劝道:“夫君,我支持你,但你要保重身体好吗?” “???” 张新眨眨眼睛,不明原由,自己一拳可以打死河马的身体,很健康啊。 见男人装糊涂,郭文静直言道:“夫君平日繁忙,房事次数不易太多太久,像购买艺婢这种事情,是不对的。” “....” 张新百口莫辩,郭文静以为是他指使王直海买来三名如花似玉千娇百媚的艺婢,实际不是。 越描越黑,张新索性直接挑明,否则以后日子没法过。 “我答应你不买艺婢,也不买妾室,但是....”话锋一转,张新又道:“如果是我喜欢的,你不能阻止。” “如果夫君见一个喜欢一个呢?”郭文静立马反驳。 “不会,我会征得你和晴儿的同意。” 交易达成,郭文静得到想的承诺,留下一个万福离开。 郭文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讲理,但是,张新担心自己会成为脱缰野马。 比如万历,他当太子的时候难到不想大治天下吗?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当上皇帝后,迷失了而已。 再比如普通人中强力彩,想像如何如何节省,实际统计数据,几年后,十人里面九个破产流浪,还有一个又回厂里打工。 张新相信自己,也相信数据,不做杠精,给自己上一道保险,免得迷失方向。 站在上帝视角看,女人只是浮云,争霸天下、扬帆四海才是张新要做的事情,否则,岂不是对不起这次穿越机会? 按照传统,新年开工第一天东家要对雇员进行讲话,勉励几句,打打鸡血。 张新也不例外,有被动语言蛊惑技能傍身,这是一次好的洗脑机会。 王杏提前特制两只长两米、开口一米的铜制大喇叭,张新站在校场最高处,脑子里回忆昨晚写的演稿,呐喊时不时挥舞拳头,语调时顿挫扬抑,偶尔甩甩头发。 放在后世,这场演讲效果可能要差很多,但放在中世纪,普通人纯的像白纸,张新的演讲十分成功。 短短十分钟讲话,被掌声打断六十多次。 整个过程十分燃,十分鼓励人心! 正文 第81节 成本 激情过后是现实。 简单理解就是搞钱,心里这样想,这时王杏迎面走过来,表情变幻不定道:“东家,第一批发酵好的‘船长酒’就要过滤,您要不要尝尝看?” 见寡妇表情莫明,张新不免多想,难不成酿酒失败了? 随后张新跟着王杏前往酿造作坊。 酿造作坊位于九龙山水库出水口,摄取源头第一道水,绝对干净无污染。 中途经过制糖场地,这里面积颇大,约有五四亩的样子。 先是经过榨汁作坊,这里乱糟糟一团,到处都是烂叶、烂甘蔗皮,以及榨汁后剩下的残渣。 然后是过滤场地,地上都是坑坑洼洼。 接着是熬煮处,这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甜的香味,一下子把张新的思绪拉回到另一个时空,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儿时的记忆,街边卖糖胡芦也是这种美美的香味儿。 但是,只能闻,不能用看。 长条形的草棚下,两排二十多口大锅,地上、灶台上都是黑乎乎的脏东西,不知道这里是熬糖的人,还以为是烧金汁呢! 张新顿下步子,对身边的王杏吩咐道,“让这里的主事人从那来的,回那里回去。” “....” 王杏傻眼,反应两秒提醒道:“东家,韩康壮做的不错,制糖技术过硬。” 韩康壮是福州人,招聘而来。 张新没有改主意,继续往前走。 王杏眼睛转转,忽地明白其中原因,于是连忙跟上东家。 制酒场地要大一些,约十亩左右,分榨汁、过滤、蒸煮、发酵、再过滤、罐装、存储、制桶等等功能区块。 和制糖场所脏乱不同,这里整洁干净,物件摆放整齐,看上去赏心悦目。 只不过,所有建筑都是土坯茅草屋,看上去一股落后的味道。 来到发酵区,随便走进一间土坯茅草屋,面积约一百平方,这里整整齐齐摆着敞口约1.2米、高约1.5米的大型陶缸。 后世发酵船长酒一般直接用304不锈钢体,中世纪没有这东西,也不知陶缸是否靠谱? 发酵菌和发酵技术自然也不同,王杏用的是王氏黄酒秘方。 除酿造载体和发酵方式不同,还有装桶前的灭菌方式也不同,有时张新会担心,不会酿出毒药吧?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纯粹多余,整个空间充斥着浓郁,蕴含复合水果的芬芳酒香气息。 张新回头看向王杏,“好像不错的样子?” 王杏示意学徒舀出来一勺黄烂烂的朗姆酒,装在小碗送到张新面前,“东家,你尝尝看。” 看着王杏期盼的眼神,不知为啥,张新好像听见她在说,‘大郎,快来喝药。’ 走神一秒,张新接过瓷碗,放在鼻子下面轻轻一嗅,酒香中带着更加浓郁的复合果香味,然后用嘴唇沾上一丝,再是一小口,最后一饮而尽! 张新眼睛变的明亮,他终于有了拳头产品! 心里高兴,张新挥挥手道,“过滤、灭菌、装瓶,直接卖,不用进行陈酿。” 工艺要求朗姆酒需要在橡木桶里呆满三到十年,原因是新鲜发酵出来的朗姆酒烧口、辣、质地硬。 做为一个资深卖酒业务员,张新只是轻轻尝一口,就知道自己的酒这些问题全部不存在。 “东家,”王杏为难道,“考虑需要三年陈酿,没有提前定制瓷瓶。” “不用装瓶,直接装橡木桶里销售。” “是,”王杏微微一个万福,“定价多少呢?” “成本多少?”张新问她。 “八斤甘蔗出一斤糖蜜,一斤糖密出一斤酒,八斤甘蔗成本0.8文,运输成本2.4文,人工成本10文,加上包装成本,一斤酒成本需要十五文钱。 成品一桶450斤,总成本6.75两银。”王杏胸有成竹,快速报出成本。 “总共有多少产量?”张新问。 “我们收购回来五百万斤甘蔗,可出酒1400桶左右。” ‘成本、数量、酒质。’ 张新在心里衡量,思考四五秒道,“定价50两一桶。” “东家,会不会太贵?”王杏提醒。 张新把头摇摇,金手指出品必属精品,第一批船长酒质量相当好,卖50两一桶他心里还感觉有点亏。 奈何缺钱,贱卖就贱卖吧,下一次再涨价。 如果王杏知道张新心里想法,不知会做何感想,市场上黄酒不断涨价也才卖30文一斤,新酒应该也定30文左右,这样才有竞争力。 “明天送十桶到我住的地方,”没其它事情张新就打算离开,走出几步又回过头,夸赞道:“你做的不错,继续保持。” 三十二岁的寡妇微微一个万福应是。 离开酿酒作坊,张新开始爬山,山上面是九龙山水库,中途遇到郭文静和二丫,两人边走边聊,看上去颇为和谐。 “你们在聊什么?”张新好奇问。 郭文静和二丫停下步子。 “夫君,”郭文静微微一个万福,“二丫在给我讲海上的故事,听着很凶险呢。” 和二丫的悲惨经历相比,郭文静是活在笼子里的金丝鹊,不过,二丫应该不会讲一些很血腥的事情。 “师傅。” 二丫行男子礼仪,躬身抱拳。 “一起走,”张新指指上山路,同时聊道:“以后每天恢复讲课,时间调整到午饭后; 另外,今天交给你的那一百名女童,把她们训练成有体能、有武艺的壮士,具体办法按训练手册做就行。” “师傅,”二丫问出心中疑惑,“男子不是更好吗?成本更低,训练时间更短,效益更快。” 这也是郭文静想问的,把一百少女变成‘壮士’,这种想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是天马行空。 张新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聊天道,“我要从她们中训练出一个或两三个女英雄,为天下女子榜样。” “什么榜样?”郭文静插话问。 “在我认为大明有两大恶疾急需改变,一是女人缠脚,二是考八股文;八股文不管,缠脚这种陋俗我一定要把它革除掉!” “....” 二丫震惊。 郭文静震惊。 聊到气愤处,张新又道,“那些女童年龄都不大,脚很容易重新长开,待她们像男子一样在战场出人投地,相信普通人会重新审视,缠脚这一陋习是否值得。” 二丫垂首,心里震憾,她是汉族人,因为祖上到达交趾,那边没有裹脚习俗,所以她是天生‘大脚’。 但大明人皆以女人小脚为美,大脚是不被社会接受的,这让她在过去多少受到一些非议。 同时为自己感到幸运,拥有一个思想‘极度’开明的师傅。 郭文静内心也很震憾,因为她是本人也是天生‘大脚’,小时候裹过,因为哭的厉害,郭春秧心软,也就没有坚持。 过去郭文静永远一副拖地长裙,为的就是遮住一双大脚,后来嫁给张新,肯定是躲不过去的。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新婚当天晚上,张新像没事人一样,并没有关注她的‘大脚’。 后来这件事情张新也从未没提过,她自己更不会提,今天还是第一次聊女人脚的事情,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男人如此豁达和正气。 正文 第82节 幸运儿 训练营分三处,分布在九龙山水库西边、西南边、南边山脚下,因为这里是私人领地深处,外人进不来。 目前,张新总手下约三千人,除去工匠三百余人,学徒七百余人,其他两千都在这里。 这两千人不参与工作,只接受训练、识字、兵法学习,张新把他们统一叫护卫队队员,简称‘队员’。 又因为这些人年龄跨度较大,最小的才七八岁,最大的也才十三四岁。 根据年龄不同,七、八、九岁一套课程;九、十、十一岁另一套课程;十二、十三、十四岁又是一套训练课程。 年龄段不同,接受的训练强度和知识接受层度皆有区别。 因为人太多,张新做不到因人施教,只能按年龄陇统分一下。 这些人中,十三十四岁的注重体能、武艺、枪械训练,这五百人是第一批‘陆战队’,随时会拎着刀片出海。 七八九岁的队员也是五百余人,他们体能训练要轻一点,文化课多一点。 但也只是相对,实际并不轻松。 他们的一天训练计划是这样的,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先是一小时慢跑,然后是整理内务打扫,接着是早饭,半小时休息,然后是水库一公里游泳,文化课,武艺,再训练....一直到晚上九点才能上床睡觉。 总的来说,张新很看中这些年龄小的队员,他们有足够多时间训练学习,说不定从中能够诞生一名六级名将。 从东到西,绕过水库,树林后面三百米就是大片训练营,张新停下步子,看向郭文静,“你回去吧。” “....” 郭文静今天专程跟着二丫,便是想看看张新遮遮掩掩的东西,那肯轻易言弃? “夫君,”郭文静思考两秒道,“或许我能帮上忙。” “你看着船厂就行。”张新委婉拒绝 ‘赶走’不甘心的郭文静,张新和二丫来到第一处训练营。 训练营由一处平整校场,及五排长条形茅草屋组成,看上去同样比较简陋。 张新到时,第一梯五百名队员正整齐安静地站在校场中间,李魁奇站在最前方,正在与他的队员大眼瞪小眼。 除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没有一丝声音。 李魁奇过年后十七岁,身高约一米七五,体瘦,精壮,穷苦人家长的孩子,十多岁出门找生活,经历比较多。 加上经历过几场生死,人看上去显冷静,或者说‘木纳’。 “他们在练军姿?”张新问二丫。 “是的,”二丫解释道,“李魁奇的一队经过两个多月时间训练,军姿和纪律是三队中最好的。” 张新点点头不作评价,绕过第一队营,沿着水库外围,走五百米弧形,这里是郑一龙的第二队营地。 其队员年龄皆在九、十、十一之间,第二队人数最多,有一千人。 张新和二丫到时,这里看上去乱糟糟,原来郑一龙正在搞‘建设’。 郑一龙过年后十五岁,个子约一米六,体形中等,性格活泼喜动,有较好的武艺基础,人聪明,长的比较‘秀美’,有点奶油小生的意思。 和一队场地布局不同,郑一龙的二队有十二排茅草屋,加两亩地校场。 校场是普通硬泥地,之前用石碾来回平整过,郑一龙打算把他的校场铺上石板,这绝对是一个大工程。 看到张新,郑一龙欢快地小跑过来,躬身抱拳打招呼道,“师傅好,师姐好。” “你这是干什么?”张新指着校场变工地问。 “训练,”郑一龙解释道,“手册之外,额外的训练,一起劳作可以让他们增进了解和友谊,以及协调能力。” 张新笑笑,“是你觉的泥地扬尘太多吧?” “....” 郑一龙微微一愣,没想到被张新一语中地,旋即再次躬身抱拳,“知我者师傅也。” 打量郑一龙,按历史进程,他明年应该去倭国,被送到大海盗李旦身边,从此走上开挂人生巅峰。 心里这样想,张新好奇问,“你对倭国有什么看法?” “....” 郑一龙再愣,实在是张新的话题跨度太大。 思考两秒郑一龙如实道,“弟子对倭国没有什么特别看法。” 张新点头,倭乱的时候郑一龙还很小,而且在信息不流畅的年代,他想了解倭国也没有途径。 离开第二队营队,后面是二丫管理地的第三队。 这一队成员五百人,仅龄只有七、八、九岁,这些大都是吃过苦的孩子,特别懂事和成熟,没有嘻嘻也没有打闹。 当然,人一上百,形形色色,也有那种不愿意训练或不服管教的人。 不过,这类少数几个并不在营地中,至于去哪了,张新表示不知,这里是二丫的地盘。 恰好,刚好是午饭时间。 在哨声中,他们拿着碗筷有序排队,自觉遵守规则,而且可以做到没有一丝声音。 张新也在这里吃午饭,主食是米饭,主菜是海鱼、鱼汤,副菜是一点青菜。 不算多么丰富,可以吃饱,营养也足够。 午饭后张新抓紧时间给这五百孩童上课,不讲四书五经,只讲兵法和兵法相关故事,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对他们进行洗脑,让他们明白效忠对象。 讲完课,张新伸手招来二丫,吩咐道:“对他们进行一下体能测试,找出其中体力优于常人的记录下来。” 初级语言蛊惑技能,第一次洗脑有千分之一概率第一次获得百分百忠诚度,幸运儿得到力量、耐力、敏捷+1,智力-0.5的属性加成。 张新想知道,这五百孩童里有没有人中奖。 没有等测试结果,张新又来到第二队,又是半小时兵法课,也要要郑一龙对队员进行体能测试。 之后是第一队,也是半小时兵法课,然后体能测试。 张新一直在氹仔岛呆到旁晚,等三徒弟把筛选结果汇报上来,按概率学计算,两千人,怎么得也会中两个吧? 实事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人走运的时候,那是更加挡不住,千分之一概率,居然中奖六个! 正文 第83节 张一三 打量三名身着统一灰色苎麻制服的幸运儿,其中居有一个是女孩。 张新忽问,“谁能告诉我10-7等于几?” 本来张新应该先问名字、几岁、家住何处等信息,奈何更担心他们降智后变成傻子。 “谁知道答案,举手。”张新催促。 三人左右相互打量,其中一人举手,是个高比较高的第一队队员,也就是女孩。 另外两名是二队的,年龄稍小,可如此简单的问题,不该答不出来,这说明什么? 真被降智了! 心里有了判断,张新又问,“自我介绍一下,叫什么名字,几岁,家乡在何处?” 从左边的女孩开始,她缓缓自我介绍道:“我姓周,爹娘叫我红梅,今年十三岁,家乡是岔口村...” 到此卡住,更多信息女孩说不出。 然后是左边第二个,“我叫刘顺富,今年十二岁,南湾村人,想不起是什么县。” 第三个,“我叫蔡齐忠,今十一岁,家乡在....” 卡住。 张新点点头,伸手指向女孩,从大小到安排到,“从今天开始你们使用新名,你叫张一三。” “你叫张二三,你叫张三三。” 三人齐齐躬身应是。 郑一龙在旁边憋着笑,心里想,师傅取的啥破名? 张新看向一副憋着难受模样的郑一龙,“一龙,从今天开始,你以后叫郑芝龙。” “....” 郑一龙傻眼,因为张新有权利给他改名的,尊师如父不是一句空话。 把视线从调皮的郑芝龙身上移开,张新看向二丫、李魁奇。 “明天我会让人送一份新的训练手册过来,你们还有张一三、张二三、张三三进行强化训练,三个月后连同第一队五百名队员一起,前到辽东进行实战训练。” 张新这样安排,二丫、李魁、郑芝龙心里震惊,表面恭恭敬敬应是。 大明朝如何,张新想操心也操不了,从嘉靖开始,大明就已经有点回天无术的意思。 比如1524、1533发生在边关重镇大同的两次重大兵变,粮响拖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十三年不发月粮,士兵苦不堪言,还要承担沉重劳役,军眷无法安置,等等许多问题。 这只是千篇一页,其他地方情况相似。 再经过万历和朝臣折腾近五十年,别看大明直到1644年才亡,其实阳寿已尽。 神仙无救,更何况张新只是小人物。 之所以派五百人去到辽东,是为赶上四月下旬暴发的抚顺之战,只为练兵,没有其它想法。 所有这些事情安排好,张新趁着黑夜,又来到在附近的犬舍。 新品种斗犬,共三公三母,其中三只母狗怀孕即将临盘,一生三、三生万物的奇迹即将发生。 关于狗的问题,初期要大力繁殖,后期要阉割,否则会发生后世藏獒的尴尬情况。 最初,一头能卖十几、数十万,五年、十年后到处泛滥,成群流浪,衰! 就在张新夯实根基时。 夜色正浓,郭春秧正在会客厅里接待三名前额光洁,背留金钱鼠尾,身着怪异服饰的女真人。 为首的是名中年男子,约三十出头,重眉、凌眼、八字胡,体形中等偏魁梧。 “郭老板好,”中年人朝郭春秧拱拱手,“在下爱新觉罗.阿敏,晚上过来打扰,请多海涵。” 郭春秧抱拳还礼,他虽不认识爱新觉罗.阿敏,却听过爱新觉罗这个姓氏,属于北方建州女真的当家人,势力强大。 “听闻郭老板是濠镜澳排名靠前的大海商,实力强大,”阿敏客气道,“我们也想和郭老板做生意。” “好说,”郭春秧没有拒绝,“你们要托运什么货物?” “粮食。”阿敏道,“我们从一些渠道打听到,郭老板有能力从广南国(越中部)、后黎朝(越北部)、占婆国(越南部)、柬埔寨王国运来大米。” 收购大米、倒卖大米,是郭春秧顺应市场需求,最近两年刚刚开发的新业务,为此他派出两百多人去做这件事,功夫不负苦心人,让他找到并建立货源渠道。 去年有十五万石大米运回来,让他赚到不少钱。 只是,这事连郭文静都不知道,女真人怎么会知道? 下一秒郭春秧恍然大悟,他前几天失踪一个重要马仔,没想到被女真人请去喝茶了。 阿敏又道,“我们愿意以市场零售价,通过‘锦茂源’购买粮食,有多少买多少。” 零售价肯定比批发价贵,价钱给的很爽快,但是如果所有粮食都卖给女真,那之前预定粮食的客户怎么办? 做为一个讲究人,做为一个有诚信的商人,郭春秧把头摇摇,“行有行规,我没有办法把其他客户的份额转给你,这样等于砸招牌。” 两边又聊一刻多钟,依旧没谈陇,最后一拍两散。 这些事情张新不知道。 他和郭文静从氹仔回到半岛时已经午夜,还在渡船上时女人便已经困熟,张新习惯把她背着回家。 身后还跟着三条成年斗犬,因为母犬生产再即,担心它们精力旺盛,搞破坏,干脆带回家。 少年背着少女,三条狗狗随行,很和谐的一幕,可惜夜色太黑啥也看不见。 就在张新刚到家门口时,金手指突然派来新任务。 ‘叮!’ ‘任务:杀死两名入侵者;奖励:爬树精通、翻墙精通。’ ‘任务期限:一个时辰内。’ 脚下步子顿顿,张新敲开自家大门,然后背着郭文静来到二进院的东厢主人卧室。 陈晴儿身着睡衣点亮油灯,见张新把郭文静背进来,大脑足足反应好几秒,“新哥,这样会不会不好?” 心里,陈晴儿以为张新要骑双马,纠结的要命,默认呢?同意呢?还是默认加同意呢? 张新笑笑,把睡着的郭文静缓缓放下,然后在陈晴儿的小脑袋上拍拍,也不解释,逗她玩。 还担心郭秀有危险,张新又来到东侧耳院,把早早困熟的郭秀抱过来。 或许是白天累坏了,郭秀睡的很沉,人被抱走都不知道,傻到不行。 陈晴儿更懵,大眼睛长睫毛眨啊眨,以为她的新哥要骑三马,这样会不会太刺激? 在陈晴儿呆呆的额头上亲亲一吻,张新亲腻道:“吹灯睡觉,别瞎想,也别出来。” 正文 第84节 送分任务 古式建筑,古式装修风格,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 张新坐在内厅主人太师椅上一动不动,脚下是三条斗犬伏在地上,偶尔轻轻甩动短尾。 如果不是在这里已经生活很久,换成刚穿越的时候,张新估计能被吓死,前院、后院、巨大中庭,妥妥的鬼片现场。 手指轻轻抚过方桌上一溜排摆放着的五支遂发火枪,张新显的信心十足。 金手指说入侵者是两个人,那就铁定不会有三个人,五支遂发火枪+三条凶猛斗犬,还有自己一身功夫,张新不仅有信心,还表示相当期待,到底是那两条狗敢入侵自己的大宅院? 目的又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两个时辰前,跟随爱新觉罗.阿敏一起到访郭家的两名随从,准点出现在张家宅院的东侧院墙外。 女真人早已经把郭家情况打听清楚,也知道郭文秧的女儿郭文静嫁到张家,于是便想通过绑架办法达成目的。 得赞美,这个确实是个好办法,郭文静是郭文秧的宝贝疙瘩,他肯定会答应,而且是不加思索那种。 天算地算。 没算到张某人有金手指,当两人在约定时间内,翻过院墙刚刚落地时,三条斗犬犹如灵猴一般,齐齐一跃而起。 不愧是属性强化犬,听觉和反应皆十分敏锐。 阿敏的两个随落地后不知道郭文静住那间屋,宅子太大,打算抓个舌头问问。 这时又发现,诺大的张宅没点一盏灯,漆黑黑一片,只能借着月光,一点点探索。 终于,他们在一条廊道上看见一个黑影,两人不仅不怕,反而心生窃喜,对视一眼,纷纷抽出短刃。 看着这两个傻叉张新就笑笑,让开身体,后面是三条凶猛斗犬,如猛虎出笼向两人扑过去。 实战证明,它们训练效果不错,直到开口咬人,才发出吼声,之前一直保持绝对安静。 两个女真人直接被扑到,担心狗狗被伤害,张新快步上前,咔嚓咔嚓踩断两人手臂,并踢开落地利刃。 打完收狗,张新这才慢悠悠点亮防风马灯。 看清来人,实在是太好辩真,张新一语道破他们的身份,“建州女真!” 因为这个时候努尔合赤已经统一女真,其它三个女真部落死的死、逃的逃、被俘的被俘,已经没啥人。 接着开始审训。 两人很硬气,拒绝回答,张新也不生气,直接踩碎他们的脚掌、小腿、膝盖还有大腿,寸寸往上。 十分惨烈的嘶喊,其中一个人忍不住,“我招,啊别踩!你怎么还踩!” “报歉,”张新停下动作,“踩顺脚了。” 片刻后张新了解前因和后果,两脚踢断两人脖子,干脆又利索。 ‘叮!’ ‘任务完成,奖励爬树精通、翻墙精通已发放。’ 奖励张新并不看重,翻墙还能采个花,爬树有啥用? 另一边,爱新觉罗.阿敏已经知道两名手下落网,他本来打算前来支援,可听到两个奴才无助的惨叫声,愣是没敢有多余动作。 这很阿敏,他曾经因为弃城逃跑,被努尔哈赤重重处罚。 另外爱新觉.阿敏,还是镶蓝旗旗主。 这是个大人物,而且旗主本身就是位高权重的人,相当于后世的师长+。 早在七年前,努尔哈赤随着投奔他的人越来越多,便从牛录开始进行编制扩张。 牛录是基础单位,三百人,由巴牙喇(精兵)、马军(轻骑兵)、步卒(兵步),还有不计名额编制的一群后勤奴隶组成,简称——包衣。 兵负责训练打仗,包衣负责运输粮食、种田、捕鱼等等后勤工作。 之后牛录已经不能满足打砸抢烧需求,于是老努经过冥思苦想,设计出一套不同于明军的新玩法。 一牛录为三百人,设牛录额真一人。 五牛录为一甲喇,一千五百人,设甲喇额真一人。 五甲喇为一固山,七千五百人,设固山额真一人,固山额真换成大明军制里叫都统,换成另一套系统叫卫所指挥使。 这里的‘一固山’即为今天的一旗,1618年这还是个新概念。 总共才八旗,由此可以看出阿敏身份之贵重,这么一个大咖千里条条跑来濠镜澳买粮食,这说明什么? 张新习惯进行发散性思维。 很快得出几个猜想:扩军、备战、图谋不轨、天气严寒、缺粮、人多。 总之,任它几路来,张新只需一路打回去,绝不让他买到粮! 次日中午,王杏送来十桶(每桶225升容量)船长酒。 张新让仆人赶着牛车拖一桶酒来到郭家。 郭家已经来过很多次,张新是轻车熟路,从门房开始,一路遇到不少于二十个下人,不停打招呼,姑爷好,姑爷好,喊个不停。 最后一关,是守在门口的倭人武士田口,这哥们长的标新立异,发型特色鲜明,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郭春秧看重这货那一点。 见到张新,田口像哑巴一样,只是象征性地弯弯腰,没有说话,也不敢挑衅,费氏庄园门口那一拍掌记忆犹新,力量大到根本挡不住。 推开书房门,过年后三十六岁,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六十斤,看上去有一吨重的郭春秧,衣着华丽地端坐在犁花木书香后面。 “岳丈大人好。”张新躬身抱拳。 “有什么事情吗?”郭春秧口气轻松问。 “手下人酿出一款新酒,我觉的不错,”张新马屁道,“特地送一桶过来给岳父大人尝尝鲜。” 郭春秧不确定反问:“桶?” 黄酒是用坛装的,洋酒才用桶,所以郭春秧感到惊讶。 “是桶!”张新双手画圆比划道,“450斤的大桶。” 片刻后一碗棕色液色送到进来。 郭春秧在迟疑中端起酒碗放在鼻子下面轻轻一嗅,然后是一小口。 肉眼可见,郭春秧的小眼睛越睁越大,夸赞道,“酒体不算醇厚,勉强合格;难得的是有青草、李子、野果混在一起芬芳香气,算是一款好酒。” 所谓‘醇厚’,只是相对而言,郭春秧是有钱人,喝的是那种陈酿五年、八年、十年的好黄酒。 换个普通人来品尝,这款新酒绝对也很醇厚。 张新脸上挂笑,“岳父喜欢就好,您喝完后,小婿派人再送一桶过来。” ‘锦茂源’是郭春秧从他父亲手里继承过来的,算是商人世家,加上从小就聪明,一眼看出张新的小计两。 挑明道,“有什么话就直说,翁婿之间,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是。”张新也不尴尬,“小婿也想买粮食。” “....” 郭春秧眉头拧在一起,“你怎么会知道?” 张新把昨夜家里遭贼事情解释一遍。 听完,郭春秧没有怀疑,在他认为女真人跟野人似的,在这之前已经绑过他一个重要马仔,逼问出郭家贩粮的秘密。 思考数秒,郭春秧道:“你要多少大米?” 张新要养三千人,人均每天两斤,一天六千斤,一个月十八万斤,一年约二百二十万斤。 换算成‘石’约是一万两千石。 还要考虑到意外和人口增加,张新快速思考道:“三万石,今年分给我三万石就行。” 去年郭春秧贩运回来十五万石大米,张新猛地需要其中五分之一,属于大份额。 但别的客户定单也不能毁约,思来想去,郭春秧只有一条路——扩张! 然而,扩张并不容易,要拎刀片砍人、要死人! 不过,谁让女婿是亲的呢,而且张新也爽快,六门火炮说送就送,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满足。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郭春秧聊道,“你要的粮食我会尽量满足,回去后注意保护好文静。” “是。” 没有其它事情张新就打算离开,又被郭春秧从身后突然叫住,“你和文静现在什么情况,她为什么一直没有身孕?” 郭春秧敢问,张新也敢答,如实解释一遍。 大致意思是年纪太小,过早生育有生命危险,还给他用数据说明,女人几岁生娃更安全等等。 听完张新的长篇大论,以及言语之间对郭文静发自内心的关心,郭春秧胖胖的嘴巴动动,半响喃喃无语,虽然已经接受女婿存在的事实,不免又一次被感动到。 “快滚,”郭春秧挥手驱赶。 张新表现的比较狗腿,又是一个大幅度躬身抱拳。 目送张新离开,郭春秧把守在门外的保镖田口叫进书房。 “让郭卫杀掉谢广坤,把海盗团扩充到一千人,今年我们需要从柬埔寨王国、占婆王国、广南王国收购到更多粮食,目标二十万石。” “嗨!” 田口躬身应是,随后转身离开。 谢广坤原本是活动在凉州附近的不入流海盗团伙,人数约七十多,后来被郭文秧包养,做一些与慈善不相关的事业。 被有钱人收养后,这只海盗团伙实力像坐火箭,船只数量涨,成员数量涨。 干的事情从原本的偷鸡摸狗,变成维护海上航道安全(收保护费),上岸收粮(胁迫交易),商务洽谈(械斗)等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工作。 郭卫是郭春秧从小养到大的干儿子之一,长年混在海盗团内部,协助谢广坤管理七百人的海盗团。 等于是投资人派过去的一个监管。 不过,随着实力越来越强,谢广坤最近一年有点跳、心思有点活跃,担心尾大不掉,又恰好这次机会,郭春秧甚至没有认真思考,便决定让这么一个人消失,由他的人彻底接手。 张新不知道这些事,更不知道因为自己要点粮食会死人,离开郭家后,带着仆人赶着牛车,带着另一桶酒来到费氏庄园。 前面说过,费尔南多是当下最理想的合作伙伴,很多事情没他不行。 比如从西方走私人口,换人来做,也没他合适。 意外,张新在费尔南多门口居然遇到一个女真人,刚刚从大门里面走出来。 其人三十出头,八字胡,凌眉大眼,看上去颇为强壮。 张新没有见过爱新觉罗.阿敏,想来眼前这个就是他,气质比较出众,一看就像身居高位、视奴隶为蝼蚁那种狠人。 ‘叮!’ ‘任务:一巴掌抽翻爱新觉罗.阿敏;奖励:箭术入门。’ ‘任务期限:三息内。’ 上一次也是在费尔南多家大门口,当时张新一巴掌抽翻郭春秧的保镖田口,万万没想到历史会以这种方式重演! 三息很短,张新上前一步,挥手打向阿敏。 阿敏也在打量张新,没想到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对方会突然袭击自己,然后——啪!——嘭! 先是狠狠挨一巴掌,接着因为受力过猛,整个人直接被拍在地上。 像是受到马车正面冲撞似的,大脑浆糊,眼冒金星,久久无法起身。 ‘任务完成,奖励箭术入门已经发放。’ “锵!” “锵!” 阿敏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着怪异服饰,同样留着金钱鼠尾的奴才,抽刀就要砍向张新。 张新笑笑,手里多出一支短筒火枪。 吓的他们不敢乱动,因为阿敏就在张新脚下,动动手指就能爆头。 ‘叮!’ ‘任务:羞辱爱新觉罗.阿敏;奖励:箭术精通。’ ‘期限:半刻钟内。’ 这是送分题,反正已经结成死仇,羞辱不羞辱结果都一样,那就尽情羞辱吧! 心里这样想,张新抬脚踩在阿敏头上,按在地上磨擦,同时对着他的左腿膝盖砰地一枪。 阿敏疼的啊啊大叫。 两名随从再也不能忍,哇哇叫着,挥刀向张新砍过来。 这时已经有人围观,在吃瓜群众目不转睛的情况下,两名挥刀气势高昂的随从下一秒棉软倒地。 仅仅只是心脏中拳,然后就完球了。 “混蛋!”这时阿敏变的清醒,抱着中枪膝盖破口大骂,“你到底是谁!” 张新笑笑,居高临下看着大眼,八字胡,凌眉大眼的阿敏,“你的人昨晚不是刚刚到过我家吗?” “....” 阿敏一秒想明白,这是郭春秧的女婿张新,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如此生猛。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打伤自己,还敢杀人! 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 正文 第85节 往前浪 家门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费尔南多不可能视而不见。 濠镜澳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提调司的兵差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于是乎,张新踩着阿敏被围观了。 ‘叮!’ ‘任务完成,奖励箭术精通已发放。’ 就像金手指提示的那样,阿敏感到无尽的羞辱,这么久,他一直被张新踩在脚底下,心里的恨意比天高,比地厚,他发誓,只要不死,一定要疯狂报复! “张新,”费尔南多满头黑人问号,“你这什么情况?在我家门口打人打上瘾了吗?” “不是。”张新否认,“他骂你是瘦猴子,做为合伙伙伴,我气不过,所以发生冲突。” “....” 或许是+1气运原因,费尔南多居然信了张新的鬼话,原因是阿敏找他谈合作,谈崩,双方不欢而散。 “张老板,”这时提调司的兵差走上来,“你把人打死,需要跟我们回衙门接受调查。” 不待张新为自己辩护,费尔南多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和受伤的阿敏,用十分不在意的口气道。 “他们没死,只是受伤而已,麻烦兄弟们把这三个家伙抬回我的院子里抢救。” 火者陶青云在旁边同声翻译。 这是睁睛说瞎话吗? 六名巡逻差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没有人质疑。 躺在地上的阿敏惊呆,因为他从兵差的眼睛里看见‘心动’。 然后,黑暗的事情发生,他亲眼看着自己被兵差架回费尔南多的院子里,然后亲眼看着那些兵差收下费尔南多的贿赂。 这一刻,阿敏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别说阿敏,甚至是张新,也对费尔南多的高超手段佩服到五体投地,不愧是行贿天才+老油条! 送走兵差,丢下阿敏,张新跟随费尔南多穿越风景如画的庭院,来到会客厅。 侍者送上咖啡和小饼干。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费尔南多好奇问。 “是的,”张新介绍道,“我酿出一款新酒,送一樋过来,请你尝尝看。” “不不...”费尔南多拒绝,“我不习惯喝黄酒。” “是一款新酒。”张新提醒。 费尔南多不想尝,奈何张新现在是他的大客户,走私一个人五千两,这钱好赚! 比如,你的大客户让你干掉一瓶牛栏山,喝还是不喝? 答案是不喝也得喝,费尔南多也是,命人取来一杯送到跟前,不情不愿端起来放到鼻子下面轻轻一嗅。 “???” 费尔南多眼睛一亮,立马来精神,好像不错的样子! 浅尝一口,入口绵软、香醇,口齿生香。 一口干掉,细细回味,居然还有比较浓的果香味在嘴巴里打转。 “好酒!好酒!”费尔南多激动到直拍大腿。 然,开心不到三秒,费尔南多脸上笑容凝固,酒是好酒,可是特么不对啊。 洋酒是西方对大明的出口商品之一,如果大明本地能够酿造更好的西洋酒,那他岂不是要丢掉大明的洋酒市场? 毕竟运输成本是酒本身成本的好几倍,竟争不过当地酒的。 “张新,你这是砸我饭碗啊。”费尔南多直接挑明。 “怎么会呢?”张新胸有成竹道,“你把我的酒返销到西方,同样有钱赚。” “这样会导致葡萄酒出口锐减,让我的母国遭受惨重损失。” “呵呵。”张新面露讥笑,“你的母国二十年前就亡了吧,担心个锤子。” “....” 费尔南多巨懵,大明皇帝都不知道的事情,张新怎么会知道? 至从国王在摩洛哥战死后,因为联姻关系,葡萄牙王位被西班牙国王继承走。 当然,其中手段肯定不怎么光彩,有点欺负孤儿寡母的意思。 又因为葡萄牙境内的税收全部跑进西班牙王室口袋里去,严格意义上来说,葡萄牙是对方的殖民地,说亡国并不过份。 因为娘家不给力,所以他费尔南多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小心翼翼,不敢硬怼大明朝。 “这件事情容我考虑一下,”费尔南多没有立即同意,又问:“你的酒怎么卖?” “225升每桶,只要七十两,但是!”话锋一转,张新又道:“我不要白银,只要硝石。” 都知道黑火药由硫磺,硝石和炭组成。 硫磺是自然界里直接挖出来,大明多的是。 炭就是木炭。 木炭和硫磺都是非常好找的原料,但是硝石就不一样了,它确实在世界上一些地方自然地出现。 比如印度、西班牙的部分地区、智利等,以及一些洞穴和地窖。 然而,大型硝石矿跟大明朝没缘份,只能通过人工制取,但是这个过程非常缓慢。 所以上次郭春秧给五百斤火药,童守义给一千斤火药,是十分贵重的帮助。 并且,那这些黑火药制造出来的煤气罐炸弹只剩六枚,甚至不能支持一场遭遇战,张新迫切需要硝石。 之所以对费尔南多提这个要求,是因为他们在后世的印度孟买建立有殖民地,有机会接触到硝石。 那知费尔南多却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从那里听到的消息,我可以准确告诉你,我们在比贾普尔苏丹国的殖民地没有硝石; 硝石产地在北边的莫卧儿帝国境内,被阴国人垄断,距离我们的控制区还有八九百公里,中间隔着两个独立王国。” ‘靠!’ 张新暗骂一声,他也只记得大概,好像是说阴国东印度公司是靠贩卖莫卧儿帝国的硝石发家的。 见张新表情难掩失落,费尔南多小心翼翼旁敲侧击问,“你是不是发明出什么新武器,需要火药?” “不是什么新武器,”张新不加思索,故意迷惑道,“只是发现更合理的火药配比,可以燃烧更充份,从而增加炮弹射程。” 后世人几乎都知道,火药固定配比是15份硝石,3份木炭和2份硫磺,这个配比到现代也一直在用。 但是发现这个配比是1750年的事情。 今天,也就是1618年并没有统一,比如法国人用4份硝石,1份木炭和1份硫磺的配比。 阴国人用6份硝石,2份木炭和1份硫磺的配比。 各种都不一样。 所以听到张新找到更好火药配比,费尔南多眼睛都是绿的,却也知道这是核心机密,以张新的精明肯定不会告诉自己。 心塞到要命! 旋即老费又幸灾乐祸,张新没有硝石,有更好火药配比也只能抓瞎。 之后张新和费尔南又聊半个时辰,全程讨论船长酒出口价格,价格从每桶从七十两砍到六十二两,张新承担出口税。 刚好是张新和王杏商量好的定价,到手每桶五十两。 1400桶*50两=70000 七万两是一大笔钱,多到普通人家几辈子花不完,对于张新来说也是一大笔钱,可以让他继续往前浪一年? 想的很美,实际不够。 正文 第86节 被同情了? 牛车咕噜咕噜响。 走在石板路上即颠簸又很吵,这让张新想起第一个给车轱辘绑上橡胶的故事。 一个小男孩浇花时突发奇想,把水管绑在自行车车轮上,从此有了轮胎。 这个发明可以提前实现。 连明朝版成人娃娃都能生产出来,实心胎轮更加不在话下,只是这个创意没有被发明出来。 心里这样想,张新瞄了眼平躺着的阿敏。 仆人阿兰走在前面牵牛,张新走在牛车侧面,阿敏平躺在牛车上,因为伤势严重,被颠簸的牙关紧咬,偶尔忍不住哼哼几声。 “你得感谢我。”张新看似自言自语道,“老费本想杀你。” “....” 阿敏突然安静。 张新又道,“知道为什么吗?” “他计划拿你的人头找大明朝邀功,我在他家门口打你一顿,是为让费尔南多知难而退,你却以为我害你。” “....” 阿敏居然有那么一丢丢相信了,难到是自已太贱? 其实张新话里全是漏洞,但因为有被动技能初级蛊惑加持,听起来很有信服力。 加上那句名言——谎话说一万遍假变真,张新开启话唠模样,从费氏庄园一路说到张宅。 他也不嫌累。 “把半岛最好的洋人郎中请过来,”到家门口,张新对仆人阿兰吩咐,“给阿敏先生治疗腿伤。” “是。”阿兰微微一个万福离开。 阿兰离开后,张新又招呼其他仆人,把阿敏安排住进前院一间杂房内休息。 等郎中过来,为阿敏清理完成膝盖枪伤,时间已经傍晚。 不得不吐槽,破火枪威力很烂,近距离之下,居然没有把膝盖打穿,仅仅只是打残,阿敏以后一瘸一拐还能走路。 换句话说,他还能骑马射箭,也还能当将军。 其实张新也想弄死阿敏,又担心惹闹努尔哈赤。 原因是努尔哈赤可能有一颗后世灵魂,他鸡贼、奸诈、无耻、凶残、善于抓住机会、不择手段、有仇必报,更可怕的是他还懂得长期隐忍。 举例一。 他在进攻抚顺之前,早早提前收买守城明将,而且不止一个; 另外还用计谋,进攻早前放出风声,说某天某日三百人带货进城交易,其实这些都是刀斧手。 举例二。 努尔哈赤很早就有造反之心,早期在李成梁手底下装孙子,李成梁因为误杀他爷爷和父亲,心里有愧,对他关爱有加。 努尔哈赤表现的很乖,很董事,结果这些都是装的!装的!装的! 其实老努一直伺机等待机会,并在万历远征汉城时期迅速壮大,李成梁1615年老死后,1616他便举旗造反。 举例三,在进攻清河之前,也是提前收买守将,除此之外,还玩声东击西。 把清河城总兵忽悠到一愣一愣的。 等等许多例子,无一不证明努尔哈赤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吃鸡、偷鸡高手。 一般人真玩不过他。 甚至,在实力相同的情况下,大家都有八旗兵力,张新凭借后世灵魂大概率也打不过努尔合赤,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因为努尔哈赤,张新决定暂时不杀阿敏,反而为他治病,并花时间给他洗脑。 张新洗脑不是瞎洗,而是有目标、有预期的洗。 大致向阿敏灌输大明实力强大,努尔哈赤造反成功渺茫,大概率会人死族灭,让他带兵投奔自己,或带兵叛逃,这类信念。 想像一下,刷手机的时候一天几条类似信息轻轻轰炸你。 第二天继续轰炸你,年年轰炸你。 最后,这些信息便是真理,便是生活方式,便是大家的追求方向,是对是错,已经无从判断。 初级语言蛊惑技能作用类似,效果十倍,尺度开的不算太高,谎话需要不断重复、重复、再重复。 因为阿敏是镶蓝旗旗主,地位高,手下多,成功回报高,张新也有耐心,就这样坐在他床边唠,一直唠到半夜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早上接着唠,下午休息,傍晚接着唠。 第三天重复前一天。 直到第七天的时候,张新发现阿敏精神有点崩溃(洗过头)的征兆,连忙停止洗脑,洗爆(砸手机)前功尽弃。 好像可以了?不,不。 张新还是不放心,找到王大友,又买来一个女奴隶,送给阿敏放松两天。 然后又是七天高强度洗脑。 正月二十这天,一瘸一拐、八字胡、凌眉、大眼的阿敏被张新送上返程海船。 穿越这么长时间以来,除对付蒸汽机和教授徒弟外,张新还是第一次连续半个月每天专注做一件事情。 甚至暂时放弃他每天傍晚的最大爱好(嘿嘿嘿),可谓是殴心历血。 ‘希望你不让我失望。’ 看着阿敏乘坐海船越行越远,张新在心里想。 “张新。”就在张新走神时,市舶司(海关)提举王纯悟走过来。 “小林昨天托人给你带来一个包裹,不知道你在码头,咱家刚刚派人给你送家里去了。” 小林指的是王小林,张新的结拜兄弟,也是王纯悟的干儿子。 张新连忙回头朝王纯悟躬身抱拳,“多谢义父。” 正常来说,感情各交各个,张新没必要叫王纯悟一个大太监义父。 然,张新以前是卖酒的。 小哥哥小姐姐特别会来事,何况王纯悟能够接触到大明核心,加上王小林这层关系(台阶),叫起义父来张新没有一点不适应。 当然啦,张新也是要脸的,如果逼他叫义父也叫不出口,王小林在这中间起到润滑剂的作用。 加上古代叫究孝道,如果有人指责张新认阉贼作父,张某人问心无亏。 王纯悟很满意张新恭敬尊敬态度,脸上挂着慈父般的微笑道,“你上次送我的那叫什么酒,很好喝,我打算买一些孝敬给圣上。” “船长酒,”张新再抱拳,“义父需要多少,儿子派人送到市舶司衙门,不用买。” “我还没穷到占儿子便宜的地步。”王纯悟口气显的不在意。 张新想想也对,不过就是几桶酒,报道:“五十两每桶,一桶450斤。” “五十两?这么便宜能赚钱吗?”王纯悟惊讶反问。 “....” 张新微愣,同样商品同样价格,王杏认为卖贵,王纯悟认为卖便宜,这种情况现实生活中有,但很少。 不待张新解释,王纯悟又道,“一百两每桶,送五百桶到码头七号仓库,五天后装船北上。” “....” 张新懵,心里特别想赚这个钱,但考虑到濠镜澳还没有一个村子大,基本不存在秘密,解释道:“儿子卖给夷人也是五十两一桶,不用一百两。” “你的船厂折腾那么久,一艘船没有下水,还要养那么多人,看的我都纠心。” “....” 张新继续懵,这是被同情了吗??? 正文 第87节 小酌怡情 离开外港码头,张新按约定上门,来到达旦商行东家周明的府邸。 周明过年后三十一岁,生的肤白貌美,体形窈窕,另外他还有个很好听的字,叫如是。 不是上门那啥女郎。 按之前谈好的买马条件,张新使用一根包裹丝绸的木棍,对他进行一番合法殴打。 打的周明啊啊大叫,听上去叫的很惨,表情却很爽,看的张新掉鸡皮疙瘩。 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张新只打他一刻钟,打完收工准备回家,却被周明从身后叫住。 “你上次送的酒很好,价格多少?出货量有多少?” 张新回头看向满头是包的周明,不加思索道:“七十两每桶。” “达旦商行要一百桶。” 张新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这是大款,就是要的数量太少。 接下去两天时间,张新都在氹仔岛上度过,主要是发货,同时给队员讲课洗脑。 发货数量如下: 费尔南多五百桶,收入2.5万两。 王纯悟五百桶,收入5万两。 达旦商行一百桶,收入7千两。 总收入8.2万两,赚钱速度比印钞慢一点比,比抢劫快点,张新表示一般满意,勉为其难决定扩大产能。 可是,下一次甘蔗季节要等到十月份,衰到不行。 一连忙碌许多天,前有阿敏,后有卖酒,还兼着给队员洗脑,每天起早贪黑,这和他的信条——穿越不是为吃苦,严重相驳。 念及于此,张新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回家和陈晴儿、郭文静多培养感情,顺便给自己弄点好吃的。 比如铁锅鱼头炖豆腐,醋溜萝卜鱼,糖醋排骨,小苏肉等等。 郭秀做菜虽然也好吃,可是大多都是清蒸水煮热系列,吃腻了,换个记忆中的口味。 想到就做,张新当天晚上就亲自下厨,做出一盆醋溜萝卜鱼。 鱼是草鱼,萝卜是青萝卜,醋是纯天然无添加剂的米醋。 对于自己夫君爱下厨,会做菜这件事,郭文静最初十分惊讶,且坚绝反对。 奈何反对无效,总不能因为会喜欢做饭这个小缺点离婚吧? 好在这是家丑,不会外传。 不过,醋溜萝卜鱼真好吃啊,酸溜溜的,真香! 张新看向在旁边伺候的郭秀,“取一壶船长酒过来。” “是姑爷。” 郭秀留下一个万福离开。 “新哥,今天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张新极少喝酒,而且许久没有亲自下厨,陈晴儿才有此一问。 “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只是想跟你们小酌两杯。” 张新这样说,陈晴儿和郭文静都没有拒绝, 一个月中,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人身体不方便的概率高达25%,两人加在一起高达50%。 今天难得都可以喝酒,这样的机会相当难得。 待郭秀取来船长酒,张新接过酒壶,亲自为陈静儿和郭文静每人倒进一小杯,约五十毫升。 三人在一起生活已有一段时间,张新的怪异行为,两女人已经习以为常。 比如,给妻妾倒酒这件小事,这事打死郭春秧都不会做。 陈晴儿不太会喝酒,第一口就被呛的连连咳嗽,儿小脸微红。 “新哥,这酒好烈,”陈晴儿温声软语道,“如是不是那烈,再甜一点,会更好喝。” “!!!” 闻言,张新忽地愣住,一语惊醒梦中人,船长酒约四十度左右,对于不饮酒的人来说,确是有点烈,且基本与女人无缘。 但是,还可以酿造甜果酒啊。 而且,相比船长酒,低度数果酒更受大明人普通喜欢,比如蓝梅酒、苹果酒。 甚至是混合水果酒,酿造原理和甘蔗糖蜜类似,核心要点是控制度数,不超过十度。 不超过‘十度’这个要求,类似‘牵一发而动全身’中的‘一发’。 度数低,意味着发酵时间短。 发酵时间短,意味道酒是清淡的,没有味道,更谈不上醇厚,很容易酿出苦酒,甚至酿成‘毒酒’。 可以想像一下鲜榨果汁放置十天后的情况,不知会滋生多少细菌。 然而,只要克服这些困难,便能得到美味可口,老少皆宜的低度数果酒。 还等于白哗哗的银子和大炮! “新哥你没事吧?”见张新发呆,陈晴儿在旁边提醒问。 “没事。”张新回过神道,“你让我想到一个好点子,四个月后,你会喝到不是那烈,还有点甜的好酒。” 接着张新把自己的新酒想法在饭桌上向大小老婆介绍一遍。 听完,陈晴儿和郭文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震惊和不可思议。 仅仅只是陈晴儿随口一个期望,张新居然就能创造出一款新酒,老天爷,假的吧? “夫君,”郭文静问出心中疑惑,“你以前好像会酿酒?” “以前不会,”张新借口道,“我只是习惯进行发散性思考。” “比如呢?”郭文静不信,“你能再举一个例子吗?” “比如软胶,上面绘有仕女图那种。” 郭文静秒懂,成人用品。 张新聊道,“把它融成条长状,然后捆绑在车轮上,会发生什么?” “....” 陈晴儿、郭文静齐齐傻眼,那种东西,还能这么玩? “是的,”张新自言自语道,“可以减轻颠簸,随着在使用过程中不断完善,它会让出行越来越便利,让运输越来越便利; 这件事情暂时保密,等我控制南洋软胶再说,以后我们会发大财,成为大明第一海商指日可待。” “....” 陈晴儿和郭文静继续懵,控制南洋软胶?第一海商? 看着两女人惊讶表情,张新微微一笑,这算是一次随手而为的小小考验,试探她们会不会把这个信息泄秘出去。 如果发生泄秘事件,早早止损,反而是好事。 半个时辰后,陈晴儿和郭文静皆有些小醉,加上外面已经天黑,气温寒冷,皆各自回房睡觉。 张新本来也打算早点睡,顺便做点小儿不易的事情,忽地注意到卧房角落的椅子。 那上面放着王纯悟两天前派人送来的包裹。 包裹是王小林从京城托人带来的,张新这两天连轴转,还没来的及打开看。 正文 第88节 土变粪 “兄长新年好,见字如见面,弟在京城面朝南方拜首.....” 从一开始,张新接触王小林动机就不单纯,存着利用他的心思,忽悠暗示他能回到宫中,混到皇帝身边。 原因好理解,张新一直担心有人降维打击自己,如果发生这种事情,有王小林在皇帝身边美言几句,说不定结局会大不一样。 类似电影里的情节,张新是心机深沉的大反派,王小林是正派。 后来接触时间长久,发现王小林或许是被王纯悟保护的太好,简直是小白菜,这让他回皇宫争宠,百分百被人沉井。 待张某人良心发现时,王小林已经被忽悠瘸,坚持要回京城。 后来张新和他结拜成兄弟,并让他学习生存技巧——圣某手。 还给他说明在宫中生存要义,比如:寻一个与权利中心隔代的贵人,寄宿在贵人身边宫女名下,好好苟活着。 然,人算不如天,也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信中,王小林告诉张新,他因为王纯悟的关系,被魏朝调去听用。 魏朝便是那个在魏忠贤还没有起事之时,给予魏忠贤帮助的人,而且魏朝与木匠的奶妈客氏有着对食关系。 魏朝和王纯悟平辈,年纪也相仿,有点照顾兄弟晚辈的意思。 也有另一种可能,因为魏朝是王安的下属,也有可能是王安想照顾一下干孙子。 可是,无论是魏朝,还是王安,他们的下场都很惨啊。 一口气看完千字长信,张新匆匆走到书房,提笔开始给王小林写回信,通篇内容就一个意思,一定要弄死现在还是小人物的李进忠。 最好也把木匠的奶娘客氏也弄死。 写这封信的时候,张新也是禀着小心翼翼的风格,文笔尽量温婉,免得王小林留下‘凶残’‘邪恶’的不好印象。 信到最后,因为缺硝石,张新想到京城大名鼎鼎的炼丹士。 最初硝石叫硝土,它第一次被发现,应该是自家屋前屋后的土尖尖,被炼丹士收集起来拿去皇帝试毒。 于是张新又在信纸的最后面写下,‘兄需硝土.....’ 写到‘土’字时,张新手下毛笔微顿,脑海里忽地照进一道亮光,然后‘土’字被改写成‘粪’字。 同时思绪被拉回到童年,回想起在一本漫画上面看过的两个故事,当时觉的搞笑又新奇。 一是:鸟粪岛法案。 二是:鸟粪战争。 米国国会在1856年通过了鸟粪岛法案,允许米国人获得没有任何人领取的鸟粪覆盖的的岛屿的所有权,并作为米国国土的一部分,直到鸟粪枯竭。 在米国内战期间,蝙蝠粪便被用来生产火药。 1879年,秘鲁和玻利维亚在阿塔卡马沙漠联合起来打击智利,争取采矿权,这场冲突被称为“鸟粪战争”。 冲突的主要原因是该地区富含硝酸钾和硝酸钠,这个地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是世界各国的硝石重要来源之一。 “啪!” 张新拍下毛笔,特别想仰天长啸一声,以此发泄内心的长久压抑和激动。 被人卡脖子的滋味真不好受,有一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即视感。 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有命挣钱没命花,就1618年而言,许多西方国家都把心思放在如何确保硝石供应上。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秘密过早暴露,风险巨大。 一,被围殴,‘把你的火药秘密交出来’,想想张无忌的母亲,真能逼死人 二,有可能提前引发科技大进步。 三,引爆大量战争,更有可能殃及张新本人,想想莫卧儿王朝,因为硝石矿被阴国人占据一大块殖民地。 鸟粪这件事件,怎么看都是一把双刃剑,伤及别人,也有可能杀死自己。 当然,鸟粪是张新一定需要的,没有鸟粪等于没有火药,没有火药等于没有大炮,没有大炮等于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张新不要当羔羊,他要当狮子,吃肉同时,身边有一群..... 冷静下来张新重新坐下,乐极生悲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如范进中举,比如中奖同时心梗。 静下心,接着重新给王小林写回信。 得说明的是,张新毛笔字还是挺好看的,这得益于这具身体母亲从小要求,习得武艺同时,书法没有落下。 一笔一笔写完信,张新满意地拿起来吹干墨汁,忽地又把它撕碎。 看起来像神经病,还像二楞子,这封千字长信,他足足写了半个时辰,大晚上的,多冷啊。 解释一下,张新没有神经病,就是习惯性多想。 拿现任万历皇帝举例。 曾经有那么一位首辅,上书给他,让万历把言官们的话当成鸟兽之言。 当然,能当上首辅的肯定都不是庸臣,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谈,这个首辅出发点是好意,意在调解大臣和皇帝之间的矛盾。 万万没想到,这封上书,被无意间传开,然后这位首辅被言官群起而攻,最后卷辅盖走人。 冤到不行。 例二,也是和万历有关。 有那么一位被罢官回乡的大咖,他想东山再起当首辅,万历也想启用他。 最终也是因为信件泄密问题而被人算计攻击,而搁浅。 现在张新也有这种担心,他可以保证信使的忠诚度不出问题,可谁能保证信使本人不会出问题? 万一信使被下药,被抢,被杀,甚至粗心大意丢失,都有可能导致信件泄密。 念及与此,张新决定使用‘密码’,绝不让还很弱小自己倒在阴沟里。 对于个人来说,编写密码本是一份庞大工作,比如‘皇帝’这两个字,张新用‘金鱼’代替。 再比如‘明天’这两个字,张新用‘下旬’代替。 常用字,常用词,全部使用新字新词替换,认真写,一本字典那么厚肯定要的。 麻烦是麻烦的,但很安全。 傍人拿到这么一封密码信,没有密码本,解开难度和上青天差不多。 不过,张新还觉的不够,他决定自己先编写一份课本厚的简本,然后再使用100%忠诚度的手下,混合使用外语、俚语、方言等等,不少于二十种语言编写一本千万字密码库。 类似模块化密码,以后郑一龙去倭国,可以取其中一个模块给他用。 如果二丫以后要回占城,可以取另一个模块给她用,这种模式不仅绝对安全,还可以防止手下人之间泄密。 像张新这般会来事情,未来想不称霸地球都难吧? 正文 第89节 蜕变前期 次日。 因为昨晚回想起鸟粪的用途,张新精神特别亢奋,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编写密码本一直到天亮。 直到天微微亮时,陈晴儿披着棉袄轻轻走过来。 “夫君,”陈晴儿眼睛微红,“你不是说要休息几天吗?” 张新抬头看向陈晴儿,咔嚓一声,僵硬的脖子扭了。 衰! “晴儿,快来救为夫。” 张新真担心自己就这样挂掉,太冤。 陈晴儿吓呆,迈着小碎步跑到张某人身后,温柔地揉捏起来,片刻后张新可以重新活动脖子。 然后,张某人将陈晴儿拉到怀里坐下,一只大手不老实地在她怀里探索。 本以为这样会能够逗乐媳妇,没想到陈晴儿还是一副伤心模样。 张新停下动作,关心问,“我的宝贝晴儿怎么了?” “新哥,”陈晴儿抽泣道,“我觉的自己好没用,二丫可以帮你,文静也可以帮你,唯独我什么都不会。” 张新大脑快速思考,陈晴儿说的有道理,立马就有办法。 “我们在氹仔岛有一百女童,你把头发剪短,以后和她们一起生活,一起学识字,一起锻炼,等你能读书会写字,可以帮到我。” 陈晴儿下意识抚摸自己的长发,迟疑两秒后把头点点。 决定的事情立马做,早饭后张新亲自把亲爱的小媳妇送来氹仔岛。 上岸时间大概是早上八点钟。 夫妻两人沿着私人领地的小河逆流而上,先是经过制糖作坊,酿酒作坊,然后开始攀登九龙山。 沿着崎岖小路,步步登高,向着位于山顶的水库走去,因为天气严寒越往上走,越是能感受到阵阵冷意。 身体虽冷,耳朵却很享受。 鸟雀的合唱声此起彼伏,声闻数里,因为鸟儿数量很多,叫声也不一样,动听悦耳的居多,怪腔怪调的也有,只是少数。 “晴儿,这里条件艰苦,我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张新给女人打气。 陈晴儿把头点点,趁此机会,问出中疑惑,“新哥,你已经挣下很多产业,我能知道你最终想要的是什么吗?” 张新笑笑,“我给你唱首歌。” “是那首《明耀天下》吗?”陈晴儿越越欲试,“我也会唱。” 话落,陈晴儿用她的温软嗓音开始歌唱‘明耀天下’。 只愿拥护你。 永远为了你。 我们走在英雄的身旁。 在蓝天下,在大海上。 北极星指方向,带我们去一个又一个地方。 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只愿拥护你。 永远为了你。 我们走在英雄的身旁。 在狂浪中,在异土上。 坚定信念指方向,带我们去一个又一个地方。 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唱的好听,”待陈晴儿唱完,张新赞美一声,又道:“我最终想要的都在这首歌里,蓝天、大海、异土、天下,还有不段挑战艰险的过程。” 两人一路聊天,经过第一队、第二队训练营,张新在第三训练营把陈晴儿交给二丫。 从这里,陈晴儿将开启她为期一年的综合训练生涯。 心里满满都是舍不得,可为陈晴儿将来考虑,有必要对她进行一场深刻彻底的重新塑造。 说话陈晴儿真的很好,不像郭文静那么野,经典明末普通人家女儿,乖巧、懂事、明理、温柔、顺从、可爱、漂亮.... 优点三天三夜说不完。 奈何缺点很多,比如裹小脚,不识字。 幸运的是,过年后她才十六岁,在刻意训练下,脚还有机会重新长开。 不识字更不是问题,想学一定能学会。 返回酿酒作坊,张新找到王杏,通知她扩大酿酒规模,在去年的基础上扩大一百倍。 “一百倍?”王杏惊讶反问。 “对,我们要在氹仔岛一年四季酿酒,之后会有一个新酒计划,我还在写技术指南; 你要做的是购买更多学徒,建造更多宿舍、作坊、酒库、储备更多松木和橡木,经费找大掌柜要,以后我们的酒水会卖到全世界。” 大掌柜指的是郭文静,二丫退下去后,她也兼着财务,名副其实的实权大掌柜。 “是。” 王杏揣着一颗震惊的心微微一个万福。 另一边。 郭文静身着华丽绣花绸缎长裙,梳着漂亮好看的贵妃发髻,头戴金箍玉冠,配合她冷冷的表情,看上去非常高贵。 此刻她正在端坐在郭家内厅的宽大太师椅上,她父亲郭春秧坐在上首。 “说吧。”郭春秧语气充满无奈,“什么事?” “爹,去年‘小鸟号’遭遇荷兰人炮船,受伤严重,已经不能继续出海....” “停!”郭春秧伸手想打断女儿说话。 郭文静一点不受影响,继续把话说完,“您再支持我们一艘五百料(300吨)大船。” 郭春秧表情像便秘,吐槽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是想连娘家泼水盆一起带走吗?” “女儿不要盆,要船。” “....” 郭春秧鼻子已经被气歪,埋怨道:“我了解张新,这不是他的主意,你这是胳膊严重往外拐啊。” “船厂正在建造的五百料帆船还要三到四个月工期,这段时间无船可用,很多事情不得不暂停,严重影响公司成长速度。” “公司?什么公司?” 郭春秧准确抓住这个新鲜名词,做为一个有见识的大海商,他自然知道西洋人喜欢用某某公司。 郭文静自知说漏嘴,‘明耀西印度公司’这块招牌现在还不能挂出来,这是夫君要求的,原因简单,实力配不上名字。 举例一,普通人家门前放两尊千斤石狮,不是好事。 举例二,苏卫期间,有人把某将军巨幅相片,和苏大林巨幅相片并排挂在莫斯科大剧院外墙上。 结果,那位将军当天便收拾东西跑路了,从此消失无踪,相当鸡贼,也相当聪明。 “没什么。”郭文静岔开话题,“锦茂源为什么不销售‘船长酒’?” ‘锦茂源’是郭氏商行的招牌。 “没精力,没人手。”锦茂源不在意地摆摆手,“有那功夫,不如在现有生意上继续深耕。” “不行。”郭文静直接否掉郭春秧的决策,一点不留情面,“人手不够可以买,船厂的酒生意一定要做。” 不给郭春秧反驳机会,郭文静又道,“这是为郭家着想。” 思考两三息,郭春秧把头点点,“这件事情我会找人做,专门往京城、杭州、苏州、南京销售船长酒,三十个人够用吧?” “不够。”郭文静道,“买五百个孩子回来,从学徒开始培养,现有的学徒升上去。” “....” 买五百个打手郭春秧愿意,稍微训练一下,拎着刀片直接就能进行商务洽谈。 买五百个孩子回来从小培养,郭春秧第一想法是他们一天得吃多少粮食?一年得吃多少粮食? 话到最后,郭春秧试探问,“女儿,姑爷在海上是怎么打败费尔南多的?又是如何俘虏的荷兰炮船?” “爹,我不想对你撒谎,你也不要问我。” 留下这句话,衣着华丽的郭文静起身离开郭家。 正文 第90节 新品战马 下午张新在船厂。 有官船,手持童守义的信件过来拉走三十门番炮,从午后一直吊装到半夜,两千斤一门,只能一门一门装上船。 看着一门门火炮被装上别人的船,郭文静心在滴血,脸色阴沉的可怕。 “希望童千户能够步步高升,还希望他不要做那忘恩负义的人。” 张新笑笑,劝道:“别那么较真,我们根本保不住那些性能优良的火炮,交给童守义是最好的,交给别人更不靠谱。” 郭文静细细分析男人的话,很有道理,旋即脸色好看很多。 “那艘船是那来的。”张新指向停在水道旁边的海船问。 “上午我父亲派人送来的。”郭文静解释道,“说是暂时给我们用。” 张新心里跟明镜似的。 因为郭春秧总共才七艘五百料船,之前给过一艘小鸟号,已经伤筋动骨,现在又是一艘,郭家商运实力直接下降30~35%。 如果不是郭文静主动索要,郭春秧不会给,帮助别人的前提是,自身条件允许。 “等我们的船下水,到时把这艘船还回去,都不容易。” “好。”郭文静没有拒绝,话锋一转问:“小鸟怎么处理?它已经无法修复。” “拆掉吧,”张新思考一秒道,“把它的主桅送到九龙山,我打算用它当核心,建造一处花园式墓地。” “墓地?”郭文静不确定反问。 “是墓地!”张新回忆道,“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一百零九人为我战死,大部分都没有遗体,立衣冠冢,证明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这件事情我和二丫去做。”郭文静道,“我会为公司战死的人挑一块风水宝地。” “还得等等,”张新示意郭文静不要急,“墓地我要自己设计,这需要一些时间。” 郭文静没有阻止,毕竟死者为大。 晚上回家后,张新立即着手在纸上设计墓地。 墓地设计是一件很专业的事情,根据不同人,风格也不同,比如始皇帝,死后还要当皇帝,还要大军保护。 张新反其道而行,打算把墓地修成一年四季鲜花盛开,绿草如茵,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像公园一般的好地方。 而且地方他在心里也已经选好,就在九龙山东南侧,那里山势较为平缓,改造难度低等等优点。 另外,之前规划的观音像张新也打算立在东南侧山头上面,人们上山拜观音,需经过公园墓地,同时瞻仰前辈荣光。 至于张氏祠堂,张新打算在墓地旁边偏僻处找个小地方。 把心里想法写在纸上,画在纸上,修修改改到半夜,张新双腿发麻走上床,掀开被子猛地一愣。 “你怎么在这里?”张新提醒身着粉色肚兜的郭文静,“这是我和晴儿的房间。” “晴儿姐姐去氹仔岛后,我理所应当照顾好你,这么冷的天,帮你暖被窝不好吗?”郭文静又道,“再说,这张床我又不是没睡过。” 张某人无语,女真人入侵张宅那天晚上,确是他把郭文静背来,还把郭秀也抱来东厢房过夜。 那天晚上三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张某人在内厅枯坐一夜,没好意思骑三马。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注意到郭文静露出的大片雪白,及鼓鼓的山峰,情不自禁地伸出咸猪手。 次日。 前院仆人阿兰早早叫醒张新,达旦商行从倭国采购的战马午夜到岸了! 张新快速从床上爬起来,用飞奔的速度赶到外港码头。 没想到周明也在,看到张新笑道,“你要的马到了,总共40匹,90两每匹。” 价格比想像中还要便宜,考虑到运费问题,还在达旦商行的两倍利润,也就是说一匹战马的成本只要30两。 不过,当张新看到马匹时直接傻眼,不确定问周明,“这些马都不到两岁吗?” “咳,”周明清咳一声掩释尴尬,“这都是五到十年的成年马,和倭人身材矮小一样,倭马成年只有这么高。” “我艹!”张新忍不住破口大骂,“那也不能比十岁小孩还矮吧?” 看上去只有一米三的样子,后世小孩七八九岁的平均个子。 “你要不喜欢我就自己买下来。”周明没想到张新反应这么大,“反正也没几个钱。” “你这人怎地如此不厚道,”周明的保镖插话道,“为给你买这些战马,周老板付出很多心血和精力。” 保镖是一个身高体壮的大胡子中年人,有那么几分健身教练的意思,长的比较硬朗,估计是周明的男宠之一。 ‘叮!’ ‘任务:献祭一只身体器官;奖励:此批倭马下一代诞生变异战马。’ ‘提示:献祭器官越重要,奖励变异战马数据越好。’ ‘期限:五息之内。’ 这个梗张新听过,正常是献祭自己的阑尾,可是,提示说,‘献祭器官越重要,奖励变异战马数据越好’。 这让张新犹豫一秒。 就是这一秒犹豫,让他心里一亮,眼睛看着周明的保镖,在心里大声诉说道:‘我献祭这个大胡子的心脏!’ 仔细看任务要求,‘献祭一只身体器官’,却没有要求一定是宿主本人的身体器官。 下一秒张新确定自己赌对。 大胡子身体像面条一样瘫软倒地,同时脑海里响起提示音。 ‘叮!’ ‘任务完成,奖励新品战马已经发放,繁育即可得。’ ‘提示:一种全新品种战马,每胎2~5只,怀孕时间150天,90天断奶,180天即有繁殖能能,使役年龄13个月~15岁,正常寿命25~28岁。’ ‘提示:成年体重范围:1100~1400公斤;成年身高范围:170~200厘米;成年体长范围180~210厘米。’ ‘提示:以赤兔为基础:智力+10%,嗅觉+15%,速度+20%,力量+25%,耐力+30%。’ 当所有人都在抢救周明的保镖大胡子时,张新默默退到一边,心里震惊犹如平地一颗重磅炸弹。 正常马匹每胎只有一只,怀孕时间335天左右,小马约6个月断奶,18个月有生殖能力,新品战马直接把这些数据大幅度优化。 还有体重、身高、体长三组数据,也是大大提高,试想倭马才1.3米高。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寿命只有25~28岁,正常马匹可活30~35岁,偶尔也有40岁的。 总体来说利大于弊,张新好想大喊一声,发泄心中激动。 然,现实情况不允许,周明正抱着他的保镖,正仰天哀嚎,哭的撕心裂肺。 张新看着表情哀伤的周明和大胡子的尸体,在心里默道,‘谢谢你的心脏,果然比我的阑尾好用。’ 正文 第91节 功不抵过 将三千二百两银子买马钱交付给周明。 张新雇来大而平稳的渡船,将四十匹‘宝马’送到氹仔岛。 今天之前,张新甚至分不清公马和母马,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马和人一样,也会生病,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换句话说,他需要一个或多个有经验的养马人。 然,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这说明懂马的人很少,又因为南北不同,南方懂马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为此,张新专门写信给老爹张四九,请他从东北给找几个专业养马人过来。 就在张新写信时,李魁奇正在加紧训练第一队五百名队员,计划三月份送去东北,参加四月的抚顺之战,进行试练。 试练预计淘汰其中五分之四,以余下一百人为骨干,把第一队发展到一千人。 一千人再进行试练,淘汰五分之四,再以两百人为骨干把第一队发展到两千人。 两千人再进行试练,还是淘汰五分之四,再以四百人为骨干,把第一队发展到四千人。 周而复始。 这里有一个比较复杂的概率公式,坚持刻意这样去做,可以最快筛选出六级名将。 当然,包括二丫、郑芝龙、李魁奇也都将参加试练,只有经历过十次、二十次战场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从二年级毕业。 就在张新一边赚钱,一边练兵同时,远在东北,过年后六十虚岁的努尔哈赤也在为心中目标努力。 之前张新把努尔哈赤形容为一个穿越者,原因是他的行为。 比如发明‘牛录’这种三百人基屈编制。 牛录下分:精兵,轻骑兵,步兵,包衣(奴录),有点类似后世多兵种协同作战的意思,属于先进思想。 还比如,能动脑绝不动手,能动刀绝不哗哗。 他在1593年统一建州女真后,又打败其它三个女真部落和蒙古人组成的联军。 今天,他彻底统一北方所有女真,拥有了挑战大明朝的实力。 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女真四大部落及其它大小上百部落被明军欺负的很惨。 惨到女真首领娶个小妾都得偷偷摸摸,不敢放鞭炮,不敢敲锣打鼓,原因是担心害怕被到当时辽东总兵注意到。 这个让所有落部害怕的猛人叫——李成梁。 猛人生于1526年,世袭铁岭卫指挥佥事,算是高级军官,可到他这辈,混的相当差劲,家里能卖的都卖了,非常穷,穷到连进京继承官职的路费都没有。 老爹混的差,他本人混的更不好,直到四十岁才考上秀才,找人借钱,好歹是凑了点钱。 继承官职要行贿,和电影‘锦衣卫’里的大哥情况相似,这才把官职捞到手里,这个人怎么看都非常凄惨。 但是,有句古话在他身上得到验证:一遇风雨便化龙。 官职到手是风雨,李成梁就是龙。 一百年前辽东很乱,乱的一塌糊涂,以致某些年之内,大明朝竟然有三位大将战死在辽东。 乱是因为势力复杂,巅峰的时候有上百个不事生产,专业闹事的部落。 如蒙古人,俺答部落,插汉部落,泰宁部落,朵颜部落,王八部落等等。 女真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叶赫部,哈达部,孟格部等等。 这些名字不用认真看,也不用费脑子记,因为其中99%很快都会被猛人干掉。 1570年李成梁到辽东接任总兵,却没有人给他办交接手续,因为前任总王首道,是蒙古人干掉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梁成决定第一把火烧在跳的最欢的家伙身上。 也就是土蛮,这个部落最大,人最多,有十几万人,比较团结,具体表现是抢劫时大家一起出去,每次抢都是漫天尘地,铺天盖地,当时明军一看这么多人,压根没法抵挡,于是撒腿就跑。 好,现在猛人来了。 1573年,大战小战共打三十余次,基本是从年头打到年尾,月月打,白天打,晚上打,天气热打,天气冷也打。 打仗不奇怪,奇怪的是每次都是猛人赢,一次都不输,就是这么秀。 其实李成梁兵力很少,也就是一两万人,之所以每次必胜大致有三个的原因。 一,李成梁上任即进行一系列大刀阔斧般的内部改革,重整军规军纪,重治军队内部腐败。 二,腐败去掉,他的手下是辽东铁骑,每人配发三眼火铳,部落用刀,明军用枪,明明白白欺负人。 三,猛人不但骁勇善战,还喜欢玩阴招。 比如,对手来袭时,李成梁把大量金银摆在外面,等落部人下马抢财物时,他就发动攻击。 此外,他还不守合同,经常偷袭击对手;还搞纵横联合,和小部落联合,打大部落,打掉大部落,转身把合作的小部落也灭掉。 什么埋伏、离间、策反、许诺、杀俘、灭族、灭部落...等等阴险手段,不良行为更是他的拿手好戏,犹如佛手贴花,拿来就用。 打到最后,部落不愿再打,也不再抢劫,愿做良民。 李成梁表示不行。 有一次两个比较老实的中等部落要联姻,李成梁想,‘你们是不是打算合并?’,‘是不是想学勾践卧心尝胆?’ 怀疑定罪,揍你丫的,大军立马就到! 打到最后,就像打地鼠,谁冒头就打谁,谁动静响就打谁,包括前面说到的某首领纳妾,担心被李梁成借口攻击,只能偷偷摸摸进行。 就这三个大招反复用,李成梁在辽东二十年间,真把当地变成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 而部落是真的很惨,越打越穷,有的穷到吃泥巴,没有马,也没有铁器,彻底失去造反工具。 但是这里有一个例外,毕竟只是99%,漏掉那1%,就是建州女真。 为什么是建州女真? 初到辽东,所有强大的落部都是李成梁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自然包括建州女真,当时它的头领叫王杲。 这个人用后世话叫‘贱人’,他原本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地主,后来势力壮大,明朝封他当建州卫指挥使。 官位不低,这个人不满意,自封当都督。 王杲的地盘靠近抚顺,明朝允许他跟抚顺做生意,收入很高,但这人不满意,诱杀掉抚顺守将,非要去抢一把。 因为他经常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于是李成梁对他也不满意。 1573年李成梁上任的第三年,跟这个总是对生活不满意的王杲打了一仗。 结果可想而知,跟不会输的人打仗,那不是找死吗? 王杲拼命逃跑,李成梁也是执着的,狂追到底,从建州一直追到海边,王杲束手无策,只能投降。 按猛人的行为方式。 投降?想多! 王杲大部分属下被杀,他本人被送到京城菜市口与老百姓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见面会。 表演摘脑袋~ 但是,在乱军之中有一个人跑掉,这个人叫阿台,是王杲的儿子,祸乱由此而起。 从战火中逃走的阿台,就像无数电影里的主角,怀揣着对明朝的刻骨仇恨,开始他的二次创业。 经过十年(1573年到1583年)不懈地杀人抢劫,他成功由小土匪变成大强盗,并建立固定营寨,继续与明朝对抗。 对付这种人李成梁习惯性就想杀他全家,不对,是全寨。 但攻寨并不顺利,于是爱思考的李成梁找来两个帮手,实际是帮他带路的向导,算是友军。 两个向导,一个叫尼堪外兰,另一个叫觉昌安(努尔哈赤爷爷)。 这两位都是建州女真当地部落首领,所以李成梁希望他们出面,去找阿台谈判,签个合同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当然,合同就是用来撕的这句心里话,猛人是不会说的。 总之,得先把人骗出乌龟壳。 在这里,猛人疏忽一个细节,那就是这两个向导的‘动机’。 同为建州女真,这个两人有着不同动机,不同身份。 总的来说,尼堪外兰是为讨好明军,除掉阿台,他能获得利益。 觉昌安跑过来,目的更单纯,只是为救自己的孙女,阿台是他的孙女婿。 当两人来到城寨下时,不同动机,产生不同行为。 当时‘觉昌安’在城寨墙下道,“尼堪外兰兄弟,我进去劝降,你在外面等着,先不要动手。” 尼堪外兰重重点头,“好的觉昌安兄弟,你一切小心。” 觉昌安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儿子‘塔克世’一起进城,见到孙女婿阿台,开始游说劝降。 奈何,觉昌安和儿子口才实在是不怎么样,说得口干舌燥,阿台根本不鸟他们。 时间不断流失,等在城外的尼堪外兰开始不耐烦。 但他明白,觉昌安父子还在里面,无论如何不能动手,正在这个关键时刻,李成梁的使者来了,只传达一句话: “为何还未解决?” 得说明的是,这个时期的李成梁对于女真和蒙古各部来说,那威势比皇帝还牛逼,一言定生死,一句话可以抹平一个落部。 对于李成梁而言,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催促。 但落在尼堪外兰耳朵里,则变成不得不完成,泰山压顶似的命令。 于是尼堪外兰打算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至于还在城内劝降的觉昌安,因为动机不同,直接被他忽略。 甚至他可能想,觉昌安死掉更好,同为建州女真,回去抢了他的部落。 心里各种想法一闪而过,尼堪外兰走到城寨边,用高亢声音,开始自己的谈判: “天朝大军已到,你们已经没有出路,太师(部落人对汉人皇帝以下最高级别称呼)有令:杀掉阿台者,就是此地之主!” 这是一个谎言。 李成梁虽然不守信用,便对于一个小小营寨,打就打了,还犯不着许愿开支票。 但事实证明,人穷志短;也就可能是李太师威望太盛。 尼堪外兰在城寨外面喊完话,城头上的女真人没有思想斗争,也没有进行激烈讨论,直接就有人拎着铁棍、揣着刀片直奔阿台而去。 好家伙,估计李成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空头支票如此好用。 阿台被自己人扎了一刀,这个人好像是他的守城头目之一,接着更多部下向他挥刀砍过来。 混乱开始。 坐镇后方李成梁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空头支票的事,但他知道该怎么干,带兵趁乱杀进去。 然后,没有然后了,城寨内部三千两百余人,无一生还,包括劝降的觉昌安和塔克世父子。 全部死光光,太师之威,恐怖如斯。 但是,在他们看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人已经点燃复仇火种,燎原冲天的烈焰,由此而起。 这个人就是觉昌安的孙子,塔克世的儿子,他叫——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很气愤,而且他也有理由气愤,他的祖父、父亲死的太冤。 不仅如此,包括李成梁之前杀死的,对生活各种不满意的贱人王杲,是努尔哈赤的外公。 努尔哈赤统计了一下,李成梁成杀死他的祖父、外公、父亲、舅舅、阿姨、姑姑之类的加起来,十指加在一起不够用。 努尔哈赤也知道,外公王杲和舅舅阿台死有余辜,但他的祖父和父亲死的是真冤。 于是悲痛的努尔哈赤找到明朝官员,愤怒地质问道:“我的祖父、父亲何故被害,给我一个说法!” 明朝官员自知有错,对小伙子比较客气,并给他一点补偿。 这个时候努尔哈赤的聪明开始得到发挥,他接受补偿,表现的很乖。 但当他回去后,立刻召集族人,杀牛祭天,拿出家里祖上留传下来的十三副铠甲,宣布起兵。 从这里(1583年)开始,这一年努尔哈赤二十五岁,后面是他的高光时刻。 起兵第一步,杀死那个开空头支票的尼堪外兰。 起兵第二步,1593年统一建州女真。 起兵第三步,1616年建立政权,1618年统一北方所有女真。 看看努尔哈赤的履历表,漂不漂亮?帅不帅?励不励志? 但是努尔哈赤只是普通人,不是赛亚人。 祖上留传下来的是十三副破铠甲,不是十三台高达机器人。 在当时的众多女真部落中,他只不过是个小人物,然而这个小人物,只用三十多年时间,就完成千年古人做不到的事情。 到底是那出了问题? 别忘记,辽东还有一个威望无边、触角无处不在的李太师。 两个部落正常联姻,都怀疑别人卧心尝胆的猛人,怎么会对快速成长的努尔哈赤视而不见呢? 答案应该是这样的。 李成梁不仅看的见努尔哈赤成长,而且还一路帮扶,就像爹帮助儿子那般亲力亲为。 比如,1583年2月,努尔哈赤的祖父、父亲被杀后。 同年12月,努尔哈赤的死敌,海西女真最强的叶赫部落被李成梁主动讨伐,所部两千人全部被杀,势力大减。 此后不久,努尔哈赤攻打尼堪外兰,空头支票哥自认为有功,投奔李成梁。 李成梁转身把支票哥绑给努尔哈赤。 再比如1588年,女真叶赫部再次强大,李成梁再次出击,杀死部落首领及部下千余人,叶赫部实力大减,只得休养生息。 仔细品品,像不像老子帮儿子铺路? 品不出来看结果。 1583到1593年,仅仅十年时间,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如此庞然大物,李成梁却视而不见。 而海西女真四分五裂,叶赫哈达部只是刚刚冒泡,就被他一顿猛打,猛锤。 种种举动证明,他和他是一伙的! 至于其中原因,因为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真像早已失传。 野史记载倒有一些零星猜测,有的说话努尔哈赤长的帅,什么什么绯闻。 有的野史说,努尔哈赤特别会来事,经常给李成梁整车整车送礼,拍起马屁来无所不用其极,女儿、孙女可劲送。 有的野史说,努尔哈赤特别温顺,会学某种动物叫,李成梁认为这只是一条那啥,没威胁。 然,那啥终究会长大,它的身躯变的强壮,叫声变的凄厉,脚掌长出爪子,最后它亮出獠牙,他不是宠物,而是野兽。 如此分析,李成梁的观察能力,识人能力,那真不是一般的——差! 1615年,李成梁九十岁病逝;1616年努尔哈赤建立政权。 他是不世之功臣,他也是千秋之罪首,功不抵过,万死不足恕其罪! 正文 第92节 超越自己 就在张新给老爹写信时。 六十岁的努尔哈赤正在他的政权根据地‘赫图阿拉’召开今年以来的第四次高层军事会议。 与会者包括皇太极、代善、莽古尔泰,还有出差回来不久的阿敏。 就在刚刚过去的正月,努尔哈赤悄悄地发出战争宣言,“今岁必征大明国!” 光喊口号是不够的,他经过几个日日夜夜的文案工作,找出七个开战理由,简称——七大恨! 与会大佬们传阅老努构思的开战理由,各个显的义愤难填。 大明朝真是太坏了,居然如此对不起建州女真! 祖父、父亲、外祖父、舅舅、姑姑、阿姨被杀,自然是要讲一下的;李成梁的庇护自然是不会提的。 某些重大事件,也不能放过,比如边界问题,擅自进入我方边界。 经济问题,不让我们抢劫,这很坏, 外交问题,数名女真人在打劫的时候被害。 其中最有意思的理由是,明朝偏袒叶赫部、哈达部,对自己不公。 不知别人怎么看,这个理由,被李成梁打残无数次的叶赫部和哈达部,应该有很多话要讲。 张新以为努尔哈赤继承了他外祖父的优点,那就是对什么都不满意,还有就是——贱! 这场会议进行许久,除开始讲的开战理由七大恨,后面是战争具体任务布置。 主要是努尔哈赤讲,其他人听,有点专制的意思。 老努一言定之,把攻打抚顺时间定在四月十六,先是提前两天放出风声,女真人将带着大量皮毛进入抚顺城交易。 交易是假,皮毛下面藏祸心才是真。 除此之外努尔哈赤还早早买通抚顺守将李永芳,代价是副将职称和老努的一个孙女。 战争的事情安排好,屋内严肃气氛变的活跃一些。 正红旗旗主(师长+),今年三十五岁的爱新觉罗.代善,看向今年三十二岁的堂兄弟,镶蓝旗旗主阿敏。 “阿敏,一次南行,怎么会让你断腿?”体型显魁梧、脸脸络腮胡的代善问出心中疑惑,“是谁打的?” 代善的问题,也是正黄旗旗主皇太极,和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的问题。 凌眉、大眼、八字胡的阿敏,看向坐在上首的努尔哈赤,把对他说过的理由再次解释一遍,“遇到海难。” “粮食有吗?硝石有吗?”代善又是两连问。 “濠镜澳的陆氏海商今年愿意贩卖给我们三万石粮食;硝石没有找到来源。” 原来,阿敏找费尔南多是为买硝石,费尔南多表示没有,他用的火药还是西班牙爸爸给的呢。 但阿敏以为对方故意不卖,所以当时两边吵翻。 之后,阿敏从费氏庄园离开时,意外遇到张新,发生断腿事件。 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插话道,“三万石虽然不是很多,好过一点没有;没有硝石无所谓,我们是马背上的战士,照样可以打败明朝军队。” 这句话得到所有人认同,这些年各地闹饥荒,东北也闹饥荒,草地退化,猎物数量减少。 如今能从南方买来粮食,已是万幸。 就在努尔哈赤开会时,张四九和抚顺总兵张承萌也正聚在一起。 片刻后一个身着明将制式棉甲,五官明朗正气,约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进中军营房。 “李永芳。” 张四九的制式千户官服下面也是厚厚棉袄,打量李永芳并直呼其名,“知道我是谁吗?” 李永芳打量张四九,比较少见一米八的大个子,生的肩宽体阔,并一眼认出他的锦衣卫千户官服,看上去颇有压迫感。 联想到清河去年突然驻扎进去的一支千户所,李永芳道:“大人是清河城张千户吧?” 张四九眼睛一直看着李永芳,直言道:“看你也是仪表堂堂,身为大明游击将军,为什么叛国投敌?” “....” 李永芳下意识否认,“张大人为什么这般污蔑我,这是天大的冤枉!” “你在铁岭老家的老母亲,还有你哥哥一家人,已经全部被扣下,”张四九认定李永芳叛敌是事实,不在真理上和他绕肠子,直言道。 “配合我们伏杀建州女真,否则你的一家老小一个不留,包括你侄儿养的狗。” 狗都不留让李永芳瞬间崩溃,嘭地一声跪倒在地,急呼道:“大人饶命,我被迷了心窍,愿意回头是岸。” 李永芳这个人比较有名,明末第一个公开投靠努尔哈赤的明朝将领,而且他还劝降很多人,危害颇大。 张四九之所以能准确揪出李永芳,自然是张新提供的信息,此刻他刚刚写好书信,立即托人乘坐北上商船送出。 时间转眼来到1618年2月30日,距离张新来到中世纪已经一年。 一年前的今天,他从狮子村家中醒过来,小心翼翼生存一个月,四月从杀死香山县令开始搞事情。 发展到今天,不能说如何如何牛逼,至少不算太糟糕。 凭着摸尸得到的原始资金,来到濠镜澳后,义无反顾投身到造船行业。 造船绝对是个新手坑,其它不论,寻找工匠就不是轻松的事情,幸运有以赵进为代表的五十六个忠诚度满值的流民可以用。 一部分流民留在家里硬拼蒸汽机,一半流民外出寻找造船工匠。 除寻找工匠,他们还负责把在外面遇到的乞儿送回船厂,不比后世,出差坐车坐飞机,这个年代全靠一双腿。 如果写成书,每个流民的经历都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冒险记。 不仅工匠,还没有木头,还被地头蛇费尔南多针对,在这种困难重重的情况下,张新依然决定造船。 船厂在一片荒地上渐渐成形,渐渐丰满,磕磕袢袢到今天,第一艘四十二米长盖伦帆船整体已经完工90%,成功在即。 在张新认为,仅此一项壮举,他便能对的起穿越者身份。 然,张新知道这远远还不够,女真在发展、阴国在发展、法国在发展、西班牙在发展,北方在发展等等,他必须动作要快。 试想一下,如果因为自己的乱入,阴差阳错导致阴国和西班牙成为好基友,后果会如何? 不用猜,后果肯定是灾难性的,大明会提前亡国,张新也讨不到好。 所以还有蒸汽机研发、名将养成计划、养兵练兵计划等等。 功夫不负苦心人,到目前为此,这些计划都颇为成功。 拿蒸汽机举例,已经能够实现连续工作三周不坏,并能稳定输出三档功率。 这是巨大的进步,现在它已经在生产中应用,比如锻造、压榨、提炼、抽水、推磨等等工作。 特别是在锻造中的应用,进步是跨越式的。 因为功率稳定,已经能够实现基本精准,比如一柄制式长刀,敲击次数可以准确到个位数以内。 学徒科恩也已经把蒸汽机提供的动能应用到枪械生产中,并加速遂发火枪的制造速度。 之前,科恩完成张新交待的特别任务,造出十支硬币火枪。 目前他又有新任务,试着将一款西班牙制式步枪进行改良优化,然后尝试流水化生产。 枪当然是从葡夷人那里买来的,就目前而言,属于世界先进武器。 具体数据如下,口径19.8毫米,枪长1560毫米,枪重5.69KG,弹丸重32.1克。 拿着张新三天前送过来的长枪,科恩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只是一个学徒级枪炮师,却让他改进一款专家设计出来的步枪。 这不是难为人吗? 张新也知道科恩斤两不足,并没有把希望全部压在他身上,于是来到位于九龙山水库西南方向,位置比一、二、三队训练营更深的地方。 这里关押着135名阴国与荷兰籍俘虏,原本是137人,被二丫吊死2个头铁的。 剩下的人人带着脚镣,已经在这里学习三个月大明话、大明字。 负责看管和教他们学习的,是李魁奇和他的第一队队员。 说话,这些第一队这些人真狠心啊,俘虏们不仅要戴着脚镣生活,还经常因为没有完成学习任务而被吊起来抽鞭子。 现在张新来了,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 打量着被聚拢在一起,披头散发,面容焦脆,眼神恐惧的俘虏们,张新脸色阴沉到能拧出水。 “啪!”转身一个巴掌抽在李魁奇脸上,大声训斥道:“是谁给的权力虐打他们?” 正常来说,被张新抽中巴掌,就像电蚊拍打蚊子,基本都是直接KO,李魁奇居然没事。 李魁奇惊恐,立马俯身跪地,高呼道:“师傅饶命!” 这副场景在俘虏们眼中看来,犹如上帝之光,原来他们心中梦魔(李魁奇)居然也有害怕的人,希望油然而生。 打完李魁奇,张新看向俘虏们,用一种亲近口气,用大明话聊道。 “我本意是让他们教你们学习大明话,方便日后工作和生活,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向你们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虐打事件。” “可以放我们走吗?”一个青年人壮着胆子反问一句。 “不行。”张新直接拒绝,“你们是我的俘虏,是我的私产,在没有为我做出足够的贡献之前,永远不会被允许离开。” “贡献和工作是一个意思吗?”一个金发披肩的中年问。 张新笑笑,这些人大明话学的都不错,虽然舌头还没有缕直,听起来已经没有障碍。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张新道,“我看过你们的名册,其中有枪炮师、医生、测量员、建筑工程师、水手、雇佣兵,这些都是我需要的。” “先生,”俘虏中一个体型魁梧,有着一把棕色大胡子的中年人道,“我们是荷兰政府支援澎湖建设的好人,如果你把我们的信息告诉驻扎在澎湖的同伴,他们会愿意支付高额赎金。” 看着大胡子的眼睛,张新突然觉的自己很蠢,比猪还蠢,回头看向李魁奇,“把名册给我。” 李魁奇跪在地上,应声而起,从怀里取出名册,躬身双手递给张新。 “你叫什么名字?”张新打开名册问棕色大胡子。 “我叫盖尔。” 张新很快在名册上找到盖尔的名字,名字后面简介,三十七岁,职业是副船长。 “盖尔副船长,你站到左边去。”张新指向旁边空地。 盖尔心里害怕,下意识拒绝。 反抗无效,盖尔被两名一队队员拖出队伍。 接着,张新一口气点出三十六人,加上盖尔,共三十七人被抽出队伍。 最后,张新看向原来的队伍,还剩九十八人,全部是普通水手和雇佣兵。 沉寂约三秒,张某人一字一句道:“吊死他们!” “....” 李魁奇没想到会有这个转折,但张新命令很清楚,立即开始执行。 混乱开始。 有人想逃,戴着沉重脚镣根本跳不掉;有人想反抗,完全是徒劳;有人跪地求饶,奈何张某人无动于衷。 约半个时辰后,空气变的安静。 一阵微风吹过来,周围树叉上吊着的许多尸体随风飘荡,张新再次走到盖尔面前,道明原由:“我需要你们为我工作,全心全意工作,五年后还你们自由。” “是。” “是。” 三十七人齐齐躬身应是,无一反抗,无一哗哗,无一敢与张某人对又视。 张新原本以为怀柔可以感化这些人,没想到他们不吃这一套,只好勉为其难弄死其中一大半,效果立竿见影。 事情得到解决,张新把其中两名枪炮师交给科恩,协助他改进那支西班牙制式步兵枪。 为增加工作极积性,张新定下要具体要求。 考虑到这种古董步枪有很大改进空间,要求在六个月内,将这支步兵枪的整体属性提高50%。 它的数据是:口径19.8毫米,枪长1560毫米,枪重5.69KG,弹丸重32.1克,射程150码,发射原理为火石击发。 科恩认为这款枪很完美,改无可改,但张新认为可以改进的地方很多。 比如射程,230码比较完美。 比如口径和弹丸,可以小一点、轻一点。 比如枪长和枪重,也有可优化空间。 看着科恩和两个新人扭曲的脸,张新的思绪被拉回到前世。 每个季度,每个月,领导都会下发任务指标,完成有奖,完不成有罚。 虽说不近人情,有时逼一逼,真能超越自己。 正文 第93节 马海洋 两日后。 第一队校场。 李魁奇领头,张一三、张二三、张三五次之,第一队五百名少年居后,整整齐齐站立着。 他们脚下放着外观统一的制式背包,里面是被褥、棉衣棉裤、皮靴、肉干、棉布(代替纱布)、外伤药。 腰间插着制式利刀,怀里揣着过去几个月科恩和学徒们赶制的短筒火枪。 张新不是冷血动物,这些人买进来整整五个月,他每周都会抽出两三天时间,每次半个时辰给他们讲兵法,教武艺,感情肯定是有的。 如今就要出发试练,战场凶险,生死只在瞬息之间,每人一支火枪,五颗弹丸、一两火药。 这种配置,不敢说可以救他们命,增加他们生存概率还是能做到的。 第一次大规模出门搞事情,于情于理,张新都要进行一番激励讲话。 讲话前先是唱歌提气带节奏。 然后张新上前一步,目光从所有队员身上扫过,看出他们对于试练的期待和刀需饮血的蠢蠢欲动。 “你们不是兵,你们也不是民,”张新大声呐喊,“你们都是身上有三爪船锚烙印的人,是我的弟子,是我的眼睛,是我的手脚,是我的利刃,是明耀西印度公司的一员。” 停顿三个呼吸,张新与所有队员对视,又道:“我们不是没有信念的人,我们不是没有灵魂的人,明耀公司是我们心中的烽火台!” 说话过程中,张新不时挥舞着拳头,带动气氛。 话锋一转,张新又道,“然,万丈高楼平地起,我需要你们在试练中变的更大强大,得到成长....” 讲话不易太久,容易会发生一鼓打气,二鼓继续发力,三鼓而衰的尴尬情况。 这么简单的道理,很多老板、领导却不知道,逮到机会能讲一个小时,还嫌不够。 约半刻种后,张新以鸡血收尾,在歌唱《名耀四方》中,众人排队有序离开校场,前往码头登船。 想把五百人送到北方,张新一个人自然是做不到的,需要郭家船队帮忙。 虽说砸钱也能把五百人送去北方,可让其它海商帮忙,根本不放心啊。 万一人家表面敷衍,转身把五百带着火器、刀、剑、盾的新兵送进明军军港,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有可能满门抄斩。 这个时候娶对老婆良性后果又一次体现。 船队中,小鸟2号也在其内。 张新原本打算让二丫和郑芝龙一起北上,留在辽东历练,但挖鸟粪的事情不能再拖。 刚好这次一起北上执行运输任务,郑芝龙、二丫回程时找个海岛挖点鸟粪带回来提炼硝土。 目送包括小鸟2号在内的大小十艘商船货船离开,张新久久不能回神,去时十艘船,回程可能一艘就够用。 过程注定血腥残酷。 “夫君,”郭文静站在张新身边,“看的出来,这些人被训练的很精良,如果是试练,送去占婆国收粮食,一举两得,是不是更好呢?” 张新找郭春秧帮忙时,他把在海外收粮的事情告诉郭文静和张新。 并希望张新把这五百人送去占婆、广南、柬埔寨王国等地参加收粮工作,这个过程中常常伴随着械斗,也能达到试练效果。 郭文静不是外人,张新直击核心道。 “原因有三,一是建奴实力更强,磨刀更快;二是让队员适合北方寒冷环境;三是我爹娘在辽东,我担心他们会死。” 郭文静垂首不语,其它两个原因不谈,单单公婆这个理由,她就不能继续反对。 妾地位本就不高,万一给男人留下不忠不孝的印象,以后日子没法过,得不尝失。 张新不知道女人心思挺多,之后返回第二队和第三队。 陈晴儿就在第三队中,现在她头发被剪短,皮肤粗糙许多,张新只把她当作普通学员,教他们识字,讲兵法故事,这个过程中同时进行洗脑。 一直在氹仔岛忙到深夜,才带着郭文静登上渡船,返回半岛外港码头。 这时码头上已经空无一人,刚刚上岸,意外意况发生,张新把郭文静拉到身后。 一个身着华丽绸缎的中年人手里提着马灯,身后带着一名身高约一米九,体型如健身教练的黑人拦住张新去路。 “我叫马伍家,福州马家人,”来人气宇轩昂,说话鼻孔朝上,“你是张新吧?” “何事?”张新心生警惕。 “除夕前一天,你俘虏一艘荷兰炮船,把船上的俘虏交给我,否则!”说话时马伍家侧开身体,指向体魁梧的黑人道,“他会捏暴你的脑袋,你的女人...。” 原来是敌人。 马伍家话还没有说完,张新伸手往怀里一抹,多出一支‘硬币手炮’,对准三米外的魁梧黑人直接压下板机。 板机撬动击锤,击锤前端火石击在火砧上,进一步引燃药池。 一声巨响后,接着像钱包到帐似的,哗拉哗拉的钱币喷涌而出,直射魁梧黑人和马伍家而去。 硬币手炮后劲很大,大到张新差点脱枪。 声音响,后座力大,对应效果也很好,五米有效杀伤距离,像撒网似的,高速射出去的铜钱直接把魁梧黑人和马伍家插成刺猬。 额头、眼睛、脖子、胸口....身体像漏盆,不断往流渗血。 马伍家大睁着眼睛仰天倒地,他到死都没明白,张新这么着急开枪干嘛,怎么着也得先聊几句吧? 更冤的是,他身上带的也有火枪,只是还没来的及拿出来。 张新不知道马伍家弥留之际还想这么多,更不知道马家在福州意味着什么。 不过,以他的性格,那怕马伍家是大明太子,也是一枪崩掉,作为敌人还敢哗哗,是谁给的勇气? 郭文静耳朵被震到翁翁响,她见过遂发火枪,但没见过声响这么大的火枪。 看看马伍家和黑人的尸体,郭文静更是久久无语,男人干什么都着急,连杀人也是,万幸晚上比较持久。 “夫君,”郭文静解释道,“这两个人可能是大海商马海洋的家奴,大明海商中,他的实力排在前三名。” “没事。”张新宽慰女人,“马家明显是荷兰人的生意伙伴,和葡夷人是死敌,我们在濠镜澳很安全。” 郭文静低低头,表示认可。 多年以来,荷兰人多次进犯濠镜澳,两边打出狗脑子,仇比山高,比海深,不存在合解可能。 此时此刻。 位于澎湖的荷兰人不知道,他们准备许久的巨大杀招,连个水泡都没冒,就被张新一枪化解。 原因还没法解释,能说马伍家没有尽力吗? 不能,他好不容易来到濠镜澳,又是很不容易在码头吹着海风等到半夜。 终于等到张新,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崩了,有苦没有地倒。 正文 第94节 后勤+七出 时间进入三月份以后,气度慢慢开始回升,午夜体感仍然只有十来度。 洗漱、上床、交公粮,三板斧打完,待郭文静睡熟后,张新重新套上衣服来到书房。 白天送一队队员上船时,张新当时就发现许多重要漏洞。 这个漏洞,笼统可以归为没有后勤。 正常来说,前面1个人打仗,后面需要2~4个人‘服务’。 ‘服务’不是指为兵老爷洗衣服、做饭、抬轿,而是指情报、队医、食品物资转运、舟桥工程队、后方游击队,这些都属于基础后勤。 更深层次的后勤,包括适用不同环境的衣服、帐篷、食品、药品、工具、装备等等。 这里的事情不能深究,不能多想,不然会发现,以张新现在情况,根本没法打仗。 比如食品。 单此一项,就涉及到十几个特大行业,比如铁皮罐头、包装袋、真空包装技术、防腐剂等等。 而张新提供的只有每人十斤牛肉干,吃完以后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这是严重不负责任的后勤行为,有可能导致失败。 还比如药品。 每人只有一卷棉布,外加五十克止血粉;军医、消毒水、缝合工具,统统没有。 还比如工具。 铁棍算工具吗?张新后悔没有给他们准备工兵铲。 不过。 张新这次深夜独思并不是一无所获,他忽然想到三个月前从荷兰炮船上缴获的十多箱鱼肉罐头。 荷兰脱离西班牙独立后,之所以能够快速崛起,和率先发明可长期保存的鱼肉罐头存在较大关系。 这为他们赚取到大量发展资金,也成为各国远征船队主要食物,至今为此,还是荷兰人的一项黑科技。 但在张新这里罐头制作并不是什么秘密。 其主要有六个步骤:原料预处理→装罐和预封→排气→密封→杀菌→冷却。 食品腐败变质多由微生物直接引起,而罐装食品之所以能够有效地对食物进行保存,归功于“排气、密封、杀菌”这三个关键技术,最大限度杀灭罐内的微生物。 而排气则保证罐内的真空度,使大部分残存的微生物在缺氧状态下无法生长,以此达到长保质期的目的。 得说明的是,罐头和酒包装有异曲同工之处,也叫究排气、密封和杀菌。 中世纪酿酒也不例外,否则容易在发酵过程中滋生有害细菌,换句说话,张新只要埋头认真搞,他也可以弄出各种罐头。 再一次,张新无数次发现,手下可用之人太少,需要做的事情又太多。 比如造船、制糖、酿酒、蒸汽机、铸炮,这五大类工作,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缕直,铸炮更是连门坎都没摸到。 几次试验皆以失败告终,火药少了,炮弹推不出去;火药多了,直接表演炸膛给你看。 旧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新问题又生,比如罐头食品、药品、纺织三个大项也急需处理。 罐头食品和药品的重要性无需特别说明。 纺织更是重中之重,比如防刺服,伪装服,防刺手套,绳索,帐篷,背包,睡袋,功能靴等等。 如果队员一直北上跑马圈地,没有质量过硬的雨衣、服装,帐篷,背包,睡袋,肯定会付出大量伤亡。 如果这些东西配齐,则可以变成一场轻松的远足旅行。 但是,说说容易做到难。 比如造船,涉及到的工匠多达三十五种,需要使用的木材也有十多种,,还要顶着别人的打压。 也就张新脑子一根筋,异常执着,换成旁人早已经放弃。 事情太多,急的张新直抓头发,感觉脑袋要炸! 默念静心咒强,张新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把需要做的事情一件件写在纸上,然后沾墨贴在墙上,时刻鞭策自己。 可是,心里烦燥还是不能平息,最后张新鬼使神差一般,摸黑来到郭秀房间,把她折腾一顿,顿感全身清爽许多。 乐极生悲,糟糕的事情发生,因为太晚太累,张新竟然在郭秀床上睡着了! 天亮时郭文静找过来,脸色黑到不能看。 郭秀把头垂的很低,不敢与郭文静对视,好像犯下什么天大错误。 “文静,”张新劝道,“这是我的错,昨晚心思烦乱,加上事后太累,不知不觉睡着。” “不怪夫君。”郭文静微微一个万福,话锋一转又道,“一定是郭秀故意引诱,否则不会让夫君劳累伤身。” 张新被她一句话塞死,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见男人无话可话,郭文静看向婢女道:“回郭家领三鞭家法,加长跪三个时辰。” “是。” 郭秀全程垂首,微微一个万福,应声离开,没有一点反抗的生思。 张新心里还在维护郭文静的面子,待郭秀走远,张某人终于爆发。 “娘子。”张新提醒女人,“你过份了。” “夫君,”郭文静针锋相对,提醒道,“我是在管教家奴,如果有做错的地方,请夫君指教。” “你涉嫌触碰‘七出’中的妒忌。” 妒忌指认为妻子的凶悍忌妒会造成家庭不和,更认为妻子对丈夫纳妾的忌嫉有害于家族的延续。 “我没有。”郭文静微微扬着脸。 “郭秀只是家奴,不为主人身体考虑,罚她合情合理;对于晴儿姐姐,妾自认为没有一丝妒忌,反而是一直在主动维持与她的良好关系。” “你阻止我买妾。”张新提醒她。 “夫君答应过我不买妾,”郭文静据理力争,“如果是书香门弟的大家闺秀,又是两情相悦,文静不仅不会阻止,甚至愿意为夫君到女方家里下聘书。” 张又是这个说法,新差点被她气死,听着冠冕堂皇,实际就是阻止他纳妾。 因为整个广州府的书香门弟数量不超过五指。 有适龄女的,可能只有一家,甚至没有。 加个两情相悦,不能逼迫这个条件,看似张新有纳妾希望,其实极其渺茫,概率比中五百万还低。 张新被气到说不出话,又一次后悔自己当初手贱,被她的美貌吸引,在街上和她搭讪。 如今,因为一颗树,失去整片森林。 正文 第95节 张新的高光时刻 张新和郭文静正在冷战,这时前院仆人常松的老婆阿兰找过来打破僵局。 “公子,”阿兰微微一个万福,“郭管家送来一对父子马夫,说是您父亲从东北托船送回来的。” 郭管家指是的郭衡,是郭文静爷爷收养的孩子,长大后成为郭春秧的左膀右臂。 郭衡也是‘火者’,儿童时即被阉割。 这也是郭文静计划购买孩童的原因,这时候收养,正好为她的孩子培养帮手。 这是个有主见的女人,这样想,也这做,她委托郭家已经购买二十名4~6岁男童,十名4~6岁女童。 目前自处在养身体阶段,时机差不多,便会进行阉割。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借机离开,带着阿兰来到前院,见到郭衡,和他送来的一对父子。 “姑爷好。”郭衡躬身抱拳。 张新面带微笑,朝郭衡拱拱手,然后把目光看向那对父子。 典型的普通穷苦人家,两人皆骨瘦如柴,形如枯草。 “你们会养马?”张新用怀疑口气问。 “回老爷话。”年纪约三十五岁的男人连忙躬身,口气讨好道,“因为马政,小人从小便会养马,十里八乡,就数我养的最好。” 停顿一秒,男人又道:“后来马政取消,我又到私人养马场干活。” 张新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把身体躬的更低,“小人尚学礼。” “....” 张新懵,下意识把目光看向落后尚学礼半步,和郑芝龙年龄(过年后15岁)相似的少年郎。 “你叫什么名字?”张新语气未变,眼底深处闪过炙热。 “回老爷话,”少年显的生涩和局促,“小人尚可喜。” 空气安静三个呼吸,张新同时思考三秒,然后开始卖拐。 “我观你们父子皆是忠厚之辈,尚可喜天庭饱满,面像正气,好好培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我愿收尚可喜为徒,不知你们父子是否愿意?” 尚学礼:“....” 尚可喜:“....” 阿兰:“....” 郭衡失神一秒,连忙从旁边提醒道,“姑爷身份尊贵,收徒的事情,请三思。”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收徒放在中世纪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张新抬手打断郭衡说话,“收徒不疑,疑徒不收,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除非尚氏父子亲自拒绝。” “哎。”郭衡叹气一声,眼见事不可为,转而从旁助力道,“真是一个幸运的小子。” 张新唱,郭衡贺,处在落迫中的尚氏父子有一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尚学礼连忙道:“可喜,快快跪下给师傅磕头。” 尚可喜早就想跪,他已经十四岁,之前一直过着穿不暖、吃不饱、被有产阶级视为猪狗的日子,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现在,突然有一个贵人跟他说,‘我很看好你。’ 这一辈子,连老爹都没有这样夸过自己,尚可喜心里感动可想而知,忠诚度瞬间拉满。 或许是心情太激动,尚可喜没有注意到,一股热量正在他的四肢百骇流动。 啪地一声,尚可喜跪在院子里的石板上,用力磕头道,“弟子尚可喜,拜见师傅。” “好。”张新哈哈大笑,“你前面还有一个师姐,和三个师兄,你排第五。” “是。”尚可喜又是一个响头,“弟子愿一生孝敬师傅,友爱师姐和师兄,以及未来的师弟。” “好。”张新老怀甚慰,不忘提醒道,“记住,我只说一次,背叛死路一条!” “是!” 尚可喜再一个响头,任何华丽语言都是空洞的,他愿意用行动证明他的可靠。 收徒事毕,张新带尚氏父子来到外港码头,打算从这里乘坐渡船前往氹仔岛。 意料之中,码头并不平静,昨晚打死的马伍家和那个体型魁武的黑人尸体还有码头上躺着,一群兵差正在取证调查。 司法调查是巡捕司的事,因为没有正使,主持调查的任务便落到提调司正使吴思头上。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之所以能进入濠镜澳,正是吴思暗地里提供的帮助。 毕竟都是为荷兰人服务嘛。 吴思很容易注意到外围经过的张新,毕竟地上这两具尸体的目标就是他。 “张老板请稍等。” 吴思挤开挡路兵差,他给外人的感觉总是在微笑,让人如沐春风,非常友好。 张新朝吴思躬身抱拳,“吴大人上午好。” 尚氏父子连忙随张新一起朝吴思躬身抱拳。 “张老板昨天晚上什么时辰从氹仔岛回来的?”吴思带着审查目的问,“有没有目击凶杀发生?” 张新视线越过矮胖矮胖的吴思,看向不远处被兵差挡住的两具尸体,漫不经心道,“昨晚午夜,那两个家伙是我打死的。” “....” 吴思懵,他对张新自然是怀疑的,只是没想到张某人承认的这么爽快。 猛然之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尚学励、尚可喜父子也是,脑袋瓜子翁翁的,生活在北方,杀人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不打自招是什么套路? 很多次,张新都想弄死吴思,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皇帝不补官员过来,结果只会便宜葡夷人。 趁这次机会,加上时机已经成熟,张新打算和吴思摊牌。 “张新,”反应过来,吴思收敛微笑,厉声道:“你好大胆子!” 张新不是人生小白,自然不会被吴思吓倒,反怼讥讽道。 “我胆子大,但没有吴大人大,走私人口到澎湖给荷兰人修堡垒,真是大明的好臣子啊。” “你有证据吗?” 吴思也不是人生小白,心里不知咋想,表情非常镇定。 “童千户现在是指挥使。”张新南辕北辙回答。 吴思心里咯噔一下,他自然知道童守义升职指挥使的事情,皇帝特批,吏部官员特事特办,批的十分快,也十分风光。 心里慌乱一秒,吴思厉声又道,“杀人者,按罪当诛!” “童千户现在是指挥使。”张新重复一句。 “....” 总是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 吴思想杀人,奈何张新靠山硬,硬到理直气壮威胁正五品。 心里想法千回百转,吴思上前一步,与张新几乎鼻子顶鼻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想怎样?” “童千户现在是指挥使。”张新还是这一句。 “....” 吴思十分后悔,没事把张新拦下干嘛,给自己添堵啊! 这次,吴思放下身段,声音变软,“张大爷,你一定不想弄死我,否则不会在这里浪费您的宝贵时间。” 张新脸上换上笑容,“好聪明的小吴,反应挺快。” ‘小吴?’ 吴思肥胖的脸皮忍不住抖三抖,这个称呼真特麻——新鲜! “您吩咐。”吴思咬牙切齿。 “人口走私暂停;保持与荷兰人联系,他们有什么动向或打算,第一时间汇报给我,否则抄家灭族等着你。” 抄家灭族不是一句空洞威胁,对于御下六千锦衣卫的指挥使来说,五品跟鸡没区别,可以先斩后凑。 何况童守义现在简在帝心,权力很好用。 “好。”话锋一转吴思又道,“我给你干活,你要保障我安全,否则我不会全心全意为你卖命。” “自然。”张新信心十足回答他,“费尔南多那边,我会去找他。” 吴思退后一步,与张新拉开距离,气骂道:“你的身体里住着黑熊精吧,年纪不大,手段不差,还被童守义看重,厉害!” 张新就笑笑,没有评价。 为把童守义推上去,他冒着一无所获的风险送出三十门高价值夷炮,当时心里那种纠结、复杂,表面还得装镇定的滋味,谁经历谁知道,一言难尽。 万幸,童守义现在是指挥使。 这也算是人前风光,人后吃苦吧? 正文 第96节 优渥学习条件 把在郭文静那里受的气全部撒在吴思身上,张新顿感全身通泰。 特别是那一声‘小吴’。 艾麻,爽翻! 下次没事就去提调司溜一圈,找吴思多喊几句,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开玩笑的。 张新以后不能管吴思叫小吴,他虽然是小弟,但小弟也是有尊严的,不能随意践踏。 忽地想到什么,张新回头看向尚氏父子,“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全部保密。” “是。” 震惊的尚氏父子连忙躬身,正大光明承认杀人,不仅可以没事,还能反过来威胁正五品。 这师傅太牛逼了吧? 乘坐渡船在九龙山东侧渔人码头上岸,张新把尚学礼交给王杏,直接送去育马场地。 那里有四十匹可以孕育新品战马的倭马,急需专业人员照顾。 他本人带着尚可喜开始登山,爬上九龙山水库,本打算去第二队营地,途中正好遇到第二队队员正在水库中进行游泳训练。 第二队队员有一千人,年龄在10~12岁之间,这个年龄段没法上战场,张新把他们和第三队五百人当亲传弟子养。 “你可以把他们理解成我的记名弟子。”张新指着在水库里折腾的少男少女们,“未来一段时间你跟他们一起学习,一起训练,一起同吃同住。” 尚可喜躬身应是。 郑芝龙正在前往北方的海船上,第二队暂时由陈明遇和另一名队员负责管理。 陈明遇过年后九岁,因为吃的好、训练多,身高已经1.5米,架子也大,虽还稚嫩,但名将之风已经初露端倪。 绕到水库另一边,张新等在队员上岸的地方。 陈明遇带众队员走到张新跟前排列整齐,齐齐恭恭敬敬躬身抱拳,“师傅好。” 张新微微一笑,打量陈明遇和众队员,不论男女,透过湿透的衣服,隐隐可见他们胸口烙印着三爪船锚印。 “你们做的不错,”张新赞美道,“成长速度快,不过,切记不能骄傲,你们离我想要的样子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是。”众人再躬身,“谨记师傅教诲。” ‘师傅’是张新允许所有人叫的,大部分队员属于‘记名弟子’,目前只有陈明遇、二丫、李魁奇、郑芝龙,还有新收的尚可喜五人属于‘弟子’。 把尚可喜交给陈明遇,张新步行来到第三队训练营。 在郭文静那里遇到过不去的坎,张新十分思念又乖又暖又会疼人的媳妇陈晴儿。 不过,因为人多,又因为角色扮演互不认识,张新根本没机会和陈晴儿说话。 不知道陈晴儿有没有后悔加入第三队训练营,张新现在十分后悔,不如让她在家负责貌美如花呢。 很多次,张新想把陈晴儿直接拉出队伍,奈何都被她用眼神阻止。 看她赤着小脚,和一群小脚幼童女队员在泥地里慢跑‘开脚’,张新心疼的要命。 不过张新也能理解陈晴儿,她过年后十六岁,而其它队员都在7~9岁之间,他们能坚持,她也能坚持。 担心影响陈晴儿训练,张新心里十分不舍地离开校场,转身来到训练营后方的厨房。 一间面积约八十平方的茅草屋。 三面土坯围墙,一面使用木柱支撑的敞开式厨房,一眼可观内部全貌,十口大锅一字排开,灶台后面是操作台、水缸、厨柜、石磨等等用品。 其中二十多个孩子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有烧火,有人正在往锅里下米,有人正在洗鱼洗菜,看上去一片忙碌。 三个训练营皆没有专职厨师,都是队员轮流自己给自己做饭。 7~9岁孩子做饭,放在后世看似怪诞行为,实际早在八九十年代,在农村属于普遍行为。 中世纪农村小孩会做饭更不奇怪。 同样,在城里,十二岁小孩是出去学手艺的年纪,比如在店饭跑堂,在街边理发,在商行当伙计,出海冒险等等。 “师傅好。” 见到张新走过来,脸上稚嫩渐退队员们,不分男女,纷纷行躬身抱拳礼。 “中午吃什么?”张新问离自己最近一名少女。 少女身高约一米三,和男生一样身着灰色苎麻长裤长袖制服,留着短寸头发。 “每人一份水煮青菜、一块清蒸海鱼、一颗水煮蛋,米饭八成饱份量。” 八成饱只是一个概念,需要队员自己衡量,规矩是张新定的,因为太饱不利于健康和运动。 “能吃好吗?” “可以的。”少女队员回答,“半年前我刚进训练营的时候个子不到一米,现在一米三。” 拥有功率稳定的水车和蒸汽机后,制造量尺变的简单。 米、厘米、毫米等一系列概念自然是张新教授的。 连始皇帝都知道车同轨、文同书的重要性,张新自然也明白,早在狮子村就给赵进和流民普及相关概念。 经过一年坚持,张新已经把后世的计量单位在内部完全普及。 心里想着事情,张新在厨房里参观一圈,本想承诺给他们每餐加块猪肉,硬是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做不到。 表面看,张新很牛逼,大小老婆漂亮,手下马仔三千,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很多事情十分难办。 比如让三千人每餐吃一块猪肉,这事看似简单,实际却不比造船容易。 事情反过来看,张某人连让马仔吃块猪肉都做不到,算什么牛逼人物? 所以,张新心里明白,自己只是‘虚胖’,实际还很弱很弱,万里长征路,他还处在第一步。 念及与此,午课时间,张新更是格外卖力,呐喊、挥拳头、甩头发,不惜余力地给二队和三队队员洗脑。 效果也很好,这些队员受到张某人的思想感染,人人体内都蕴含着一股拼劲。 因为拼劲无处释放,于是就在训练上和学习上格外卖力,皆有一种要为师傅报死效的即视感。 张新也会来事,见他们学习热情这么高涨,于是把他们分成五十人一班,在一天中的不同时段接受西方先进教育。 三十七名因为有技能榜身,没有被吊死的俘虏是老师,可以教授的内容很多很丰富。 比如航海。 这是一门大学四年学不完的专业课程,内容非常多,这样的老师肯定极度稀缺。 队员们都是幸运儿,俘虏中恰好有航海经历丰富,真正的古代船长为老师。 还比如外科医生。 队员们还是幸运的,虽然这个年代的外科水平不咋样,但他们会有可以随意解开的人体实验对象。 把实验对象的心脏摘出来,即使装不回去,也没关系,后世的医学生有这么优渥的条件吗? 还比如炮手、观星员、领航员、测量员、绘图师、建筑工程师、语言、枪械等等领域的识知可以学习。 总之,队员们想学,张新就一定能满足他们。 正文 第97节 因为你弱 初春咋暖还寒。 张新身姿挺拔地立在渡船前端,身后是依山傍海的九龙山,前方是波澜壮阔商船来往繁华的半岛。 早上从外港码头离开时,张新对吴思承诺给他安全。 在濠镜澳对他安全威胁最大的自然是费尔南多,原因不难理解,葡夷人和荷兰人是死敌。 不知不休的那种死敌,如果在海上遇到,只有一方能平安离开。 而吴思为荷兰人干活,费尔南多肯定也知道,估计心里正憋着大招,想着如何一棍打翻吴思。 从外港上岸后,张新经过家门口和三司衙门,沿着南湾湖绕行大半圈来到位于湖岸西北方向的费氏庄园。 并顺利见到精神抖擞的费尔南多。 这是个很会享受的家伙,庄园面积不仅大,内部更是奢华无比。 一亩地的庭院中,老树庭中生,阔叶芭蕉绕墙绿,复瓣石榴满堂红,无须丹青来描绘,居室就在画图中。 和中式客厅不同,费尔南多客厅朝南一面,审美超前地应大量玻璃,无论是采光还是采景,皆十分利索。 虽说中世纪的玻璃质量还很差,透明度不高,表面甚至不平整,但依然美的很,看上去规格很高! 费尔南多身着一件白色内衬,外加一件无袖V领夹克,有一种八九十年代香江服务生的即视感。 此刻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烟斗,左腿搭在右腿上,表情颇为轻松。 除他本人,火者陶青云也在,另有一位传教士打扮的西洋人。 睹人思事,张新忽地想到,历史上1618年大明朝正在发生的,大名鼎鼎的‘南京教案’。 事情起因还得从三年前说起,也就是1616年,南京礼部侍郎沈榷连上三封奏书给皇帝。 控告西洋传教士,罪状主要有三方面: 1.传教士送礼物给明官和百姓是为收买人心,以致在适当时候可以倾覆明朝。 2.沈榷认为传教士以西洋方法治历,违反尧舜一向的做法,是有意变乱中华传统。 3.沈灌指控传教士破坏儒家文化,教导人不拜祭祖先。 不过,万历的工作态度有目共睹,沈灌的奏书他只是轻轻瞥一眼,并没有重视,正常来说,事情会不了了之。 但,沈榷一再上奏,坚持上奏。 加上其他官员反应,西方传教引起各地群众排教。 最后朝廷最后下令“禁教”,勒令捣毁传教场所,将传教士驱逐出境,于是传教士有些被杀,有些下在监里,日后又被驱逐出境。 有些则躲在信徒家中,不能再公开传教,外表上教会活动看似停止,但暗地里工作却未停止。 还有很多传教士撤退到濠镜澳。 说话这些传教士真的很可恶,沈灌列举的三条罪状都是事实,倾覆明朝、破坏儒家文化、教导信徒不拜祭祖先。 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人干的事。 当然,之前说过,教义看着严肃,其实都是可以玩(改)的,比如,后世教义就没有这些内容。 看着眼前这名高领长袍蓝眼睛传教士,张新在心里猜测,这是从内地逃回来的吧? 不过,这蓝眼睛哥们一定想不到,他们在内地的传教场所被捣毁只是前奏,估计南京礼部的人正在赶来濠镜澳的路上。 最终连濠镜澳所建立的教堂也被拆毁,甚至是他们建在屋前屋后的墓地,也会被拆除。 “张新。” 经过一段时间不适应,费尔南多已经能够接受张新。 这就好比两人之前有仇,忽然有一天仇人突然给自己很多大单,能让自己能赚很多钱, 这啥整? 做为一个合格商人,费尔南多比普通人适应的更快,如果不是年龄相差许多,他和张新已经称兄道弟。 当然,只是酒肉朋友,远没有到交心的地步,如果有机会,费尔南多会考虑弄死张新。 不过,这个概率越来越低,童守义升职指挥使的事情,让他砸掉很多昂贵家具。 心里活动丰富,费尔南多脸上挂着自认为帅气的微笑问,“有什么事情吗?” 火者陶青云在旁边同声翻译。 张新看向西洋传教士。 费尔南多用葡语吩咐传教士先一步离开。 待传教士离开后,张新聊道,“你知道吴思为荷兰人提供便利的事情吧?” 费尔南多把头点点,之前陶青云向张新透露吴思往澎湖走私人口的秘密,正是他授意的。 “你可以贿赂他,不喜欢他,但不能弄死他,也不能让他丢官。”张新道明此行目的。 “你没有资格教我做事。”费尔南多眉头轻皱,表情不爽,感到被侮辱。 张新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回答,“我有的。” “你没有!”费尔南多重声提醒。 张新笑笑,提醒道,“我可以在海上打败你一次,就可以打败你第二次。” “你没有硝石!”费尔南多以为抓住张新的软肋,得意道:“即使你有更好的火药配比,如果没有硝石,用你们大明的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费乐南多以为击中张新要害,那知少年又道,“童守义现在是指挥使。” “....” 大明数万里疆土只有三十名指挥使,据说每一个名字会挂在万历皇帝的书房里。 加上童守义不贪污一枚钱的行事风格,估计能在万历皇帝心里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另外,指挥使本身就相当牛逼的大咖。 费尔南多嘴角抽筋,久久无语,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张新一直在观察费尔南多的表情,以他半个社会学家、半个心理学家的本事,自然不会让对方太难堪。 话锋一转又道:“让吴思好好的,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费尔南多正尴尬的要命,立马借坡下驴,“什么好处?” “荷兰人一直窥视濠镜澳,想要替代你们和大明做生意,”张新道:“这是你我不能改变的事实,现在正好有机会,利用吴思打入敌人内部,这么好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吴思只是往澎湖走私一点人口,想要打进敌人内部,是不是夸张了?”费尔南多反问。 “事在人为嘛。”张新笑道,“吴思已经和荷兰人搭上线,给他送两波功绩,打入荷兰人内部,是有可能成功的。” 费尔南多看着张新,心里已经认同,身体放松后仰。 身体后仰,是人心内放松警惕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张新全部看在眼里,趁热打铁,挥舞着拳头,慷慨激昂又道,“我们一起合作,共同抵御荷兰人,保卫濠镜澳。” 心里已经同意,但费尔南多不明白,张新热心个什么劲? “你是大明人,对你来说,葡人和荷兰人无论谁在濠镜澳都是一样的吧?”费尔南多问出心中疑惑。 “肯定不一样。”张新立马反驳,并给出解释,“你们弱,荷兰人强。” “....” 扎心了,老铁! 费尔南多连忙给自己顺气,差点被气到心梗,偏偏张新说的是事实。 同时也想通,对于张新来说,与弱者合作更附合自身利益,如此分析,在对付荷兰人的事情上,两人可以是交心战友。 张新笑笑,用闲聊口气又道:“老费,咱两其实可以是好朋友,甚至是好兄弟、好父子,你没必要因为我弄死你两船人,一直对我耿耿于怀。” “父子?”费尔南多每次和张新聊天都感觉脑子不够用,不可思异道:“你要认我当干爹?” “呸!” 张新虚吐一口,解释道:“你嫁一个女儿给我,女婿等于儿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费尔南多:“....” 正文 第98节 人无完人 离开费氏庄园已经戌时三刻。 黑夜中,走在回家路上,张新突然想到名将李成梁。 虽说这个人万死难逃其责,但他行事做风很附和张新胃口,那就是‘合约是用来撕毁的’、‘盟友是用来背叛的。’ 张新现在严重怀疑费尔南多也在给他下套。 原因是三刻钟之前,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张新提出要求后,费尔南多思考仅仅只思考四五秒,便一口答应! 但因为航程问题,实现这个承诺要一年半甚至是两年之后。 不仅如此。 费尔南多又许诺,愿意全力支持船厂发展,并提供落到实处的帮助。 愿意从南洋为张新带来水果、甘蔗、粮食、可可、橡胶、煤、铁之类物资。 换作一般人估计能开心死,但张新是什么人? 半个心理学家、半个社会学家,一秒就发现不对劲,又不是亲爹亲娘,哪有这么帮人的? 于是张新顺水推舟,说想借葡夷人的铸炮师使用两年。 葡夷人在濠镜澳设有铸炮和铸枪车间,只是成功率很低,普通四磅炮,十门只有一门的合格率,就这样的菜鸟铸炮师,那也是宝贝。 结果,费尔南多居然又答应了! 越是如此张新越是明白,给的越多,所求越多,牛角胡虽然没说,但必有更大图谋。 对于他的大图谋,张新心里有两个猜测。 1.把张某人当猪养。 只看眼前几年,好像是费尔南多吃亏,但如果把时间线拉长到十年,甚至是更久,大明衰败趋势越来越明显,对濠镜澳控制越来越小,甚至无法掌控,到时是方的、是圆的,全凭葡夷人拿捏。 2.葡夷人至今没有从大明朝手里拿到濠镜澳的合法租凭合同,缺什么补什么,他们的最大愿望便是在法理上占据濠镜澳,张新虽是小人物,可是属于潜力股。 甚至以上两点都在费尔南多的算计范围之内,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按理说,做人应该知恩图报,费尔南多要什么给什么,张新不该把他想的那么坏。 但是! 费尔南多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短暂存在不到一分钟的西洋传教士,张新进门就领到当头一棒的警惕。 这事也和‘南京教案’有关。 如果说总督张同鸣是葡夷人用钱贿赂来的合作伙伴,有时不是那么稳定和可靠。 那么此时此刻,他们在大明中枢里有那么一位,位高权重的——铁杆! 这个铁杆来之不易,又因为他身份特殊,私下里夷人给他送过很多功绩;就像张新想给吴思送功绩,让他打进荷兰人内部一样。 沈灌坚持不懈上书禁教,开始之所以没有反应,除万历皇帝不重视,也有这个铁杆的游说功劳。 心里这样想,张新已经打定主意,只拿好处,不做事情,任何事情都不配合,不仅不配合,甚至全力搞破坏。 另一边。 费尔南多还在沙发上坐着,正在和火者陶青云聊天。 陶青云对于费尔南多来说,相当于童守义的看门小老头黄鸿钊,职责类似于‘智囊’。 “你说,张新会上当吗?” 不知两人前面聊过什么,费尔南多问陶青云。 陶青云表情并不乐观,“您的许多承诺过于突然,好在连尊贵的铸炮师也愿意送出去,相信能够打消他的一些防备心理。” “没事,”费尔南多笑笑,“换成别人突然对我这么好,我也会心生警惕,不过没关系,我是真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用两三年时间,一定可以慢慢消灭掉他的戒备心理。” 陶青云在思考中表示赞同。 说穿,这也是一种贿赂手段,有人爱钱,那就送钱。 有人好色,那就送女人。 有人要铸炮师...考虑到超高回报率,也可以答应。 张新不知道两人聊天内容,他到家后,郭秀把锅里热着的饭菜端出来。 没有看见郭文静。 “你家小姐呢?”张新好奇问。 郭秀垂首,声如蚊吟道:“小姐已经休息。” “上午挨的鞭子还疼吗?” 昨晚张新在郭秀床上睡着,早上郭文静罚郭秀领家法三鞭,加长跪三个时辰。 “不疼。” 郭秀说话时一直低着头,不敢与张新直视,也不敢抱怨。 “郭秀,”张新思考道,“我会把你的卖身契从郭家拿回来,再给你一些钱,你自己去谋生路吧。” 郭秀反应两秒,嘭地一声跪下,声泪俱下,苦苦哀求道:“公子,我那也不去,救您不要赶我走。” “我不是赶你走,”张新为她解释道,“我是担心你继续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以后还会挨打。” “可是公子,我能去哪?”郭秀眼哭婆沙看着张新问,“世道这么乱,离开您和小姐,我会过的更好吗?” 不用深思,就像郭秀说的,世道这么乱,她一个人出去,未必比现在好。 “你的家呢?”张新好奇问。 “早已经家破人亡。”郭秀伏地回答。 张新心里直叹气,安排道:“你晚上准备一下行李,明天跟我去氹仔岛参加训练营,以后不要把自己当女人看。” 郭秀未经思考,再次扣首应是。 安排好郭秀去处,还要跟郭文静商量过,毕竟郭秀是她的婢女,卖身契也还在郭家。 吃饱休息,回房间才发现郭文静不在内厅东厢房,张新苦笑,小妮子脾气不小。 片刻后张新穿过二进院,来到东侧耳院郭文静原来居住的院子。 在客厅东厢卧房中,她果然正在这里。 房间里点着油灯,静静卧在床上,身体盖在被子下面,眼睛轻轻闭合着。 张新自觉先去洗漱,然后重新回来,除去衣服钻进女人的被窝中。 郭文静没有睡着,淡淡地看了眼男人,然后把身体转过去,背对着某人。 早上吵架,现在还在生气,心里张新十分不理解郭文静生那门子气,不就是昨晚在郭秀床上睡着了吗? 心里这样想,张新知道其实错在自己。 用后世眼光看,郭文静已经足够大方,虽要求不能在郭秀房间里超过半个时辰,但也足够办事。 怪自己稀里糊涂睡着。 毕竟有一颗后世灵魂,知道女人像小孩,不管对错都需要哄,于是张新开启服软模式。 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果真如此,片刻后两人苟缠在一起,那还有什么不愉快? 趁着热呼劲,张新提意把郭秀送进训练营,并索要卖身契。 郭文静思考两秒,在被窝里把头点点,同意把郭秀送进训练营,却不提拿出卖身契的事。 张新心里叹息一声,没有坚持,或许是古人思维,有产阶层对下人的卖身契和地契之类看的很重。 只要还有一毛利用价值,绝不会轻易放手,除非奴婢年老色衰体弱,才会被主人以归还自由为由,赶出家门。 郭文静聪明、漂亮,还有个好爹,这些是优点。 但,就像陈晴儿一样,人无完人,郭文静也有缺点,就是心有点‘冷’。 念及于此,张新决定对她进行有计划——改造! 正文 第99节 第四队 次日。 窗外小鸟叽叽喳喳,餐桌上张新和郭文静正在吃早饭。 食不言、寝不语,吃完早饭,张新若无其事提议道,“我需要买一千名年龄在13~17岁之间的男女青少年回来,你能帮我去一趟襄阳吗?” “可以。” 郭文静接过郭秀递过来的温热毛巾轻轻擦拭嘴角,不加思索答应。 “辛苦。” 张新心里一喜,向女人表达感谢。 这次目的是希望她离开濠镜澳,看看外面的凄惨世界,以此唤醒她的同情心,关心又问:“你什么时候出发,我给你配五十名随从。” 只是让女人出去见见人间不容易,不是送她去冒险,所以五十名保镖是刚需。 郭文静大眼睛看着张新眨啊眨,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不是我去,我会派人去。” “....” 张新懵,直接提醒她,“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希望你能亲自去挑选。” “夫君。”郭文静反驳道,“东家相当于身体大脑,像这种出远门,且存在一定风险的事情,当然是由手脚去做,我三哥两天前刚刚从成都府回来,派他去做这件事情,可以放心的。” 郭文静口中的三哥是指郭春秧的养子之一。 张新无言以对,王朝末期皆世道混乱、常伦崩坏,海商买养子、养义子,便是替自己打理生意,长途出差,出海冒险所用是常识。 这种情况张新自然不好强制要求郭文静本人出差,否则影响和睦关系,得不偿失。 至于送郭文静进训练营改造的事情,张新更不敢想。 训练营和军营类似,让弱者变强,让强者更强,真担心她一年以后会变成超级塞亚人。 暂时放弃改造郭文静,张新随后把郭秀送到氹仔岛,放在二队进行锻炼。 不比在家当丫鬟,当队员更辛苦,一天12个时辰,每一刻皆安排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 好处是,因为没有空闲,也就没有时间想烦恼事。 安排好郭秀,张新在码头附近作坊里找到铁匠赵进,这是一个地地道道农具铁匠,被张新收留后,开始转行成为机器技术员。 他现在成就,靠的不是天赋,而是坚持不懈的努力和勤奋。 “公子。” 身高中等,体型精壮,皮肤黝黑大眼睛的赵进朝张新行躬身抱拳礼。 打量赵进身后光线通透、轰隆声作响的机械加工作坊,张新感叹道,“你和大家的成就有目共睹,你待会跟大伙说说,我曾经答应他们的奖励,这几天就会到。” 赵进老脸黑里透着红,张新去年许诺的奖励一直被他和小铁匠们挂在嘴边,都在打趣,一马还好,七马怎么骑? “东家,”赵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我们私下都商量好了,奖励一个婆娘就是很幸福,不用三四五六七个。” 张新笑笑,安慰道:“说好的事情我还不至于变卦,不仅如此,房子的事情我也会一并解决,只要肯干活、肯卖力,保证让你们生活无忧,结婚无忧,生子无忧,后代工作无忧。” 闻言赵进眼睛一热,四十岁的大男人差点掉眼泪。 天灾多年,他的兄嫂、妻子、儿女先后饿死,他靠着一股不屈毅力、心底深处的报仇信念,从许昌、襄阳、萍乡一路径直南下。 在他的家乡,所有绿色东西,包括树皮都被吃光。 越到南边看到的绿色越多,吃把草就能活命,到达广州府后被官府分流到香山县。 做梦没想到,在香山县遇到改变他一生的贵人,也就是张新。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赵进眼角含泪道,“公子,现在从事蒸汽机性能升级和应用扩展的共有三十八人,其中属我年纪最大,但我的能力在其中并不是最好的。” “....” 表情不变,张新心里一愣,说好的100%忠诚忠呢? 如果赵进要走,张新肯定会答应,一刀穿心送走他,蒸汽机事关重大,暂时不能被泄露出去。 “你是想?”张新试着问。 “我想进训练营,”赵进吐露心声道,“这个秘密我藏在心里已经很久,我喜欢您讲的兵法,也希望能去东北为公子效力。” ‘乎!’ 张新心里松口气,他可以杀死赵进,但如果不用杀,当然是最好的。 不过,训练营里内都是十六岁以下的小伙、小姑娘,赵进属于严重超龄吧? 而且大明朝人均寿命才四十五岁,赵进属于黄土埋脖子那种。 “老赵,”张新劝道,“我知道你已经没有家人,你是不是应该以传承香火为重?” “回公子话,我不甘心啊,”赵进突然直接跪下,声泪俱下道,“我一家十五口被饿死、冻死、病死,总得有人负责,我要为他们报仇,否则我不敢死,也不敢有后!” 说话时赵进把头深深扣在地上,他知道张新老爹是官差,说这些话后果未知。 张新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思考三四秒道:“我可以给你机会,由你组建第四队,五百名队员,你亲自北上挑选。” “是!” 赵进重重磕头,等他再次抬头时,只能看到张新走远的背影。 从地上爬起来,赵进深吸一口空气,把手上工作交接给其他人。 一个时辰后找到王杏,报备出差任务,并申请十名随从,以及出差所需银两。 意外的是赵进仅仅只要求支取五百两银。 正常情况,购买一个人口需要十两银,五百人平均需要五千两。 王杏把赵进递上来的纸质申请转交上司郭文静。 郭文静只是撇一眼,确定是张新允许的出差任务,便允许支出五百两,并从第二队抽出十名优秀队员给赵进为帮手。 这个过程很快,赵进和十名队员当天下午便从氹仔岛渔人码头乘船出发,沿着珠江逆流而上,看上去目标明确的样子。 与此同时。 王杏在渔人码头迎来费尔南多的铸炮师,一名叫卡乌的男人,约30岁,个子约1.6米,体型中等,有着一头自然卷棕发,有点霍比特人的意思。 看上去颇为自信的一个人。 正文 第100节 终极奥义 或许是过去高傲习惯。 卡乌上岸后,对着王杏大呼小叫道,“大首领让我来协助你们制造铳炮,我要住两百平的大房子,三个漂亮女人伺候,每顿饭不少于十五个菜。” 王杏已经提前收到张新给的指示,让她好好照顾这个铸炮师。 左右扫视一眼,对几个身强体壮的队员吩咐道,“把这个鬼佬送去第一训练营,好好招待三天三夜。” 六名队员齐齐应是,伸手邀请卡乌先行。 卡乌表示满意。 但还是因为养尊处优惯了,攀爬九龙山时不停骂骂咧咧,报怨生活环境糟糕,工作地点偏僻等等。 不过,当他跨过第一训练营的大门时,果断闭上叨叨不停的碎嘴。 第一训练营五百人北上后,这里就一直空着,按理说没人才对。 但此刻这里却挂着几具金发白皮肤的夷人尸体,远远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这是什么意思?”卡乌指着腐败尸体问。 六名队员听不懂,也无需听懂,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好好照顾’眼前这个夷人。 接着,六人对卡乌一顿老拳,之后将之双手反绑,绳索套颈悬吊在几具尸体之间的木桩上,只让他五只脚尖尖挨地。 这是一种折磨,卡乌必须时刻垫着脚,否则就无法呼吸。 适应心中恐惧后,卡乌智商在线,很快意识到这是下马威,并不会真的弄死他,可是,真特麻难受啊! 长吊一天一夜后,卡乌没有喝过一滴水,此刻已经气弱游丝,嘴唇干裂,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万万没想到这还不算完,一桶冷水从头浇下来,卡乌趁机连忙喝水。 很快他又发现不对劲,水居然是咸的! 忽地传来一声破空响,同时卡乌感受到背部传来的剧烈疼通。 原来有人正在从背后抽打他,接着是第二鞭、第三鞭....直到第十鞭才停下,这时卡乌再也没有昨天的想法,对方完全是想折磨死自己。 这还不算完,挨打时没感觉到,抽打停下后,接着伤口传来无数蚂蚁正在嗜咬的体感,总结一个字——疼! 神经疼、肉疼、全身疼!钻心的疼! “放过我!” “放过我!” 卡乌一声又一声嘶喊,不过根本没人理他,对方只是撤走旁边吊着的几具尸体,但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傍晚,终于有人来给他喂水,但仅仅只有一点点,根本不够喝。 又是一天过去,卡乌已经确定,对方跟自己有天大仇怨,否则不会如此折磨自己。 直到第三天下午,他已经被吊整整三天三夜,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他面前,用标准葡语道,“九十天之内,我要你教会我的人学会铸炮,不要想着逃跑,否则我一定不会杀死你。” 话锋一转张新又道,“如果你能提前完成任务,我会放你离开,回到费尔南多身边。” “没问题、没问题,”卡乌连忙承诺,“我一定可以做到。” “听说你要住两百平的房子?三个女人伺候?每餐十五个菜?” “不...不要了!”卡乌急忙摇头。 张新示意队员为他解开套脖绳索。 目送队员押着卡乌离开,张新表情很无奈,他其实是很善良的一个人,愿意和所有人进行友好沟通。 但是,偏偏有人不同意。 没其它事情,张新接着去给第二队和队三队队员上课。 上课之前先唱《明耀天下》提神打气,课本内容主要讲兵法、三十六计、战例,并把这些生涩难懂的知识融入到故事中。 偶尔在故事中穿插一些张新的道德观、行为观和世界观。 不过,总讲兵法,张新感觉还远远不够,晚上返回半岛家中,又在书房开始搞事情。 思考良久,张新决定写一本‘终级奥义’,也可以理解为‘综合行为指导’。 具体内容由:个人行为+办事方式+团结一心+明确目标+科学为上+效忠对象,等思想的揉合体。 总之,这会是一本厚如石碾的大书! 考虑到它的重要性,以及未来影响的广泛性,张新慎之又慎地写下第一句话,‘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不过,终级奥义可真难写,通宵熬夜才写五千字,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出门上班。 事情很多,张新想休息都不行,又一次他感觉到体力不支,分身无术。 比如他想睡到中午,却不得不起来参加费尔南多举办的什么劳子商务茶话会,也叫季度总结坐谈会。 各大海商聚在一起,主要内容是吹牛打屁,吃吃喝喝。 对于张新来说,唯一亮点是,茶话会上用的酒水是他生产的船长酒,好评如潮。 “厉害。”郭春秧悄悄坐到张新旁边赞道,“你被邀请来参加这次茶话会,说明费尔南多已经彻底接受你,毕竟你弄死他一船人,这可不容易。” 张新苦笑,其实是两船人,而且老费并没有安好心,不知后面憋着、酝酿着什么终极大招。 “岳丈,”张新隔着一排人,眼睛看着谈笑风声的牛角胡,轻声和郭春秧聊道,“我需要大量水果,你能为我从南洋送来吗?” 思考两秒,郭春秧把头摇摇,“占婆国、广南国、柬埔寨王国有很多水果,但是锦茂源即没有多余运力,也没有多余精力,粮食现在是主要商品,送到北方很抢手。” 抢手意味着利润高。 水果听上去就很廉价,但是郭春秧完全搞错了,水果酿酒可以卖出高价,张新也可以给出不错利润。 不过,张新并不打算纠正他,酒不能果腹,粮食可以,就让他在捞粮的大业上越走越远吧。 “你跟王直海有合作关系吧?”郭春秧又道,“他那样的小人物,认识很多海上走私小船。” 停顿三秒,郭春秧又道,“如果你能适当给出一点点利润,又能说服费尔南多接受这些小商小贩,你要多少水果他们都能给你办成,那是一群求财无路,又胆大如虎的家伙,巴掌大的小船就敢跑远海。” 张新眼睛转啊转,任何话听到他耳朵里,都会进行发散性思考。 郭春秧的话也不例外,而且张新立马想到更多。 正文 第101节 有一点费尔南多和万历皇帝立场一样。 那就是打击走私。 濠镜澳是大明朝对外唯一合法贸易窗口,凡是走这里的都要给大明交税,费乐南多也能顺手拔根毛下来。 但是,大明那么大,怎么可能都走濠镜澳呢? 而且万帝皇帝收税那么重,费尔南多还要雁过拔毛,是人都不想交税,是人都不想被剥削。 加上其它势力与葡夷人水火不融,种种许多原因,让海上走私如过江之鲤。 但是,海上风险真不是说说的,与天灾斗、与同行斗、与官府斗、与夷人斗,有数据显示,从事海上走私的人,平均职业年限不到十年。 因为十年内便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在海上。 又因为走私暴利,引诱穷人如行军蚁一般,不顾一切冲进去,行业内部那是相当热闹。 如果现在有人给他们另一条路,也就是输送水果。 即让他们可以赚到一点钱,又不至于让他们同行之间生死相斗,又不会让官府捕捉他们,会不会有人愿意做这种生意呢? 答案是肯定的,总有一些人惜命,认为小富即安,少赚一点没关系,能活着就行。 然,想要实现这一目标,张新却有很多工作要做。 一,说服费尔南多,不要盘剥这些小商小贩,允许他们在濠镜澳生活生存。 二,说服税吏太监王纯悟,对水果实施惠税。 三,为普通水果小贩提供力所能及的海上保护。 这些问题解决,会产生很多好处,比如。 一,张新的钱袋子会迅速膨胀起来。 钱是好东西,枪、炮、船、人、地,那样不要它? 二,创造更多就业,更多普通人出海冒险,为未来组建的远洋船队储备人才。 三,倒逼商贩对南洋进行探险,为未来船队前往南洋提前储备地理知识。 四,繁华濠镜澳。 大概率会引发一波酿酒热,甚至会导致濠镜澳提前成为世界级大城市。 五....等等。 耐心等到茶话会结束,张新留在最后面,找到和费尔南多单独谈话机会。 听闻张新要从海上进口水果酿酒,费尔南多思考半响后把头摇摇,不是阻止,而是不在意。 至今为止,有人从南洋走私木材、香料、药材、大米、奇珍、异宝,张新还是第一个捡别人不要的烂水果。 费尔南多看不上最好,但张新不能坏规则,表示每年愿意给他拔三十七两白银的雁毛。 之后他又找到王纯悟。 在张新认识中,这老哥拥有的财富,可能比一般海商还富有,是个有钱人。 而且是个有权人。 张新表示想从海外进口水果,直接要税惠。 做为皇帝的外派税吏,敛财是王纯悟的工作,最后终过讨价还价把税率定为10%。 在王纯悟看来,收夷人进口税为15%,收张新10%,属于有情有义。 在张新看来,王纯悟也确实够情义,虽然知道他上交给皇帝的税钱比例其实只有2~3%,收自己10%还有得赚。 换个人或许不认为王纯悟够朋友。 但做为半个社会学家、半个心理学家,张新认为钱一定要分给王纯悟,否则会有各种意料之外的麻烦。 比如遇到同行竟争,虽说中间有王小林这根纽带存在,但如果张新一毛不拔,别人又给的多,王纯悟肯定浑身难受。 反之,张新也给,虽然只给10%。 考虑水果根本不值几个钱,加上有王小林的意义在,即使别人比张新多给3~5%,王纯悟大概率会认为无所谓。 想着一口气把事办成,休息一晚,又做许多功课后。 张新第二天在下水街找到王直海,请他给各个海上走私小船东递消息,广收水果。 产地水果本身不值钱,值钱的是运费,考虑到海上风险,以及其它因素,张新把南洋所产水果分成三类定价。 像菠萝蜜、榴莲这类皮厚糖份多的水果,定价每百斤30文。 这其中7文是水果价值,运费是23文。 青香焦、青菠萝、青芒果、释迦、莲雾等等这些定价28文每百斤。 其中6文是水果价值,运费是22文。 还有其它水果,包括甘蔗,皆不会超过28文每百斤,加上进口税10%,平均下来每百斤成本不超过30文。 仔细看这些定价,这是张新昨晚算过又算,想过又想后,通宵到半夜的决定。 即要考虑农夫种植意愿,又要考虑跑船有钱赚,还要确保自己能够暴利,同时让未来的酿酒竞争对手存有一点点薄利。 这四个问题分开讲。 一,果农意愿。 先确定目标,即要让他们有钱赚,又不能让他们赚太多。 以一家五口一年到头能吃八成饱为标准。 这里问题比较复杂,又很重要,多扯一点。 去年十月收购八百多亩甘蔗,田间收购价是每百斤10文,共支付给地主五百两银。 五除八。 平均到一亩地产出毛利0.6两银,去除种植成本、纳税成本,每亩地纯收入约0.25两银,也就是250文。 四亩可赚一两银。 看着收入还可以,但这是大明的情况,还要考虑到两广山多地少,白银持续流入贬值等问题。 后世常用办法,通胀2%有利于经济良性发展,或许是天佑万历,他在位期间白银从倭国和西班牙持续流入。 无意中制造货币通胀。 但在1632年,马尼拉的西班牙人发生针对大明人的屠杀之后,这种情况嘎然而止。 同时,倭国不在往大明运送白银。 1639年西班牙人被阴国人和荷兰人打到无船可用,白银进入通缩,接着1644年大明亡。 扯远,张新想说的是,大明地主四亩地可以赚一两白银,但其他农民不行,这其中原因三四千字不能描述其中要义。 所以给他们定每百斤6文价格,相比去年采购的10文每百斤甘蔗,便宜几乎一半。 看似打压,其实不全是,甚至可以反过来说,这是引流,引导大明百姓出海种植农产品。 因为它处物价低,地价低,生活成本低,地多人少等等特点。 所以,别看价格便宜,只要肯卖力气,反而可以赚更多。 正文 第102节 一号台风 农夫种植意愿、船主有钱赚,自己能暴利,同时让未来竟争对手有一点点薄利。 这四道关卡已经讲过第一条,农夫种植意愿。 二,让船主有钱赚。 首先还是定基调,运输水果属于‘小利’,没有运输香料、木材、奇珍、异兽那么暴利。 这决定,从事水果运输的船和人,肯定不是大船,也不是大商人。 以一艘三十米长、五米宽,远洋入门级帆船为例,约可装载3~5吨水果,按平均4吨计算,每百斤22~23文运费。 单程可赚1.8两银,如果季风合适,理论上跑到三宝垄,来回只需十五天,实际不够,算它二十天。 六个月往前可以跑9趟,赚钱16.2两。 剩下还有六个月,赚钱不是那么容易,偶尔需要手摇船,每个月来回单程,可赚钱10.8两。 一艘30*5米小货船,不请工人,一家人跑,一年赚27两银。 以上是理想情况,出海还得看天气,减掉其中7两,保守计算一年赚20两,也是妥妥人生赢家,盖大宅修祖坟,都不是问题。 除天气问题,还需要为船主考虑海上安全问题。 主要指海盗、夷人炮船等意外。 这个问题其实不是问题,原因是水果‘贱’,一船水果才赚1.8两银,值得拼命吗? 够一发炮弹的本钱吗? 还有,抢走四吨水果,吃的完吗? 都是否定的,但又不能否认,‘船’本身才是最值钱的,这点张新也有考虑,濠镜澳到南边就那么一点点海路,可以提供护航。 三,果农、船主利润有保证,张新利润也有保证。 一桶450斤,成本约6.8~7两,每桶卖62两以上,去税20%,得银50两每桶,利润大约7倍。 四,让未来的竞争者有一点点利润。 这一点很好做到,大家成本几乎一样,区别差在质量上。 如果竟争对手A即将有一批新酒上市销售,张新可以出一款兑水酒,把价格定10两每桶。 如果质量相差不大,那么A的做法是把价格也定10两每桶,或低一点。 打压对手不是张新度量小,是他度量本来就不大。 所有设想都很美丽。 不过,当张新和王直海面对面谈到具体操作时,却发现想要说服小船东从事水果贩运并不容易。 原因是张新资历浅,无法让人信服。 做为一个在职场打拼多年的社会人,张新认为,熬资历绝对是最恶心的东西 开始还能忽悠人七零和八零后,九零和零零终于醒悟,老子不伺候! 前世张新不伺候,中世纪他更不愿意委屈自己,慢慢熬是不可能的,既然资历浅,那就干掉一个或两个资历深的人! 粗暴是粗暴的,优点是省脑子。 王直海诧异地看着张新,思考数个呼吸道,“如果你能剿灭火鸦海盗团,便能收获大量小船东的忠诚。” 又是火鸦。 之前已经调查清楚,和提调司正使吴思有千丝万缕联系。 王直海又道,“这伙海盗盘据在蒲台岛附近,人数约一百左右,个个都是刀口舔血的狠人,死在他们手上的小船主不知凡几。” 蒲台岛大概位置在后世香江南边,距离濠镜澳约九十、一百公里海路,当地海岛较多,海文情况有点小复杂。 去年二丫第一次下海,目标便是火鸦海盗团,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抢来对方一条船,也弄死对方十多人,但自身损失是对方两倍。 结结实实体验到普通人与专业海盗之间的巨大区别,气势和狠劲是真不一样。 当然,那时只有船,即没有炮,也没有炮,拼的全是冷兵器。 张新舔舔嘴唇,大刀已经饥渴难耐是不可能的,因为已经有枪,他绝不会用刀。 辞别王直海太阳已经西斜,目光所及是隐隐青山,郁郁芭蕉林,五彩南云,江山如画。 本想回家休息,穿过水尾街,步行走到南弯湖东岸,离家还有一百多米,张新又忽地回头。 北上来到提调司衙门,经过门房兵差通传,见到体重八十多公斤,个子一米六,年过四十一岁,形如胖敦的小吴。 心里憋着事情,张新回去即吃不好,也睡不着,他一定要让小船主能够尽快顺利出海。 考虑到现在已经1618年,各地形势一天一个样,任何事情动作都要快。 吴思讨厌张新,硬着头皮接待这个不是客人的客人,接着是半个时辰闭门密语,其间发生激烈小声争吵。 原来,火鸦海盗团是吴思一手养大的‘孩子’,五年前他刚刚到任时,即着手培养。 只是最近一年,有点脱离掌控的意思。 张新表示要弄死他不听话‘孩子’。 吴思非常激动地拍桌子表示抗议,甚至砸碎名贵花瓶和砚台,这让守在院外的仆人即惊又讶,却又不敢到跟前打听。 毕竟是正五品老爷,发火还是很恐怖的。 张新看着他砸东西,全程双手后背,不是装逼,是担心忍不住把吴思按在地上狠揍一顿,这狗东西怕是不知道火鸦海盗团害死多少人吧? 最后不知张新许诺什么好处,吴思咬牙切齿地答应把‘孩子’从洞里引出来。 颇有一种大义灭亲的即使感。 事情搞定,剩下就是组织力量剿灭火鸦海盗团。 午夜。 张新正在烛灯下奋笔急书,努力撰写终级奥义,不知不觉窗外开始起风,接着是狂风夹暴雨。 今年的第一次台风终于珊珊来迟。 很多人不喜欢下雨,张新却喜欢,停笔,依桌观赏窗外雨景。 不过,这雨越下越不对劲,风越吹越不对劲。 雨不是一粒粒的,更像是天上流下来的无数条河流。 风也不是正常的台风,院子里不时有瓦片摔碎,没有关严的窗户在狂风中不断击打窗台。 黑夜中,空旷的院子里,犹如修罗地狱,这让张新一颗心沉到谷底。 张新担心不无道理,台风带来的暴雨狂风不仅正在破坏他的豪宅,还正在破坏他的船厂、酿酒作坊、训练营、犬舍、马场。 这些地方大量茅草屋被掀翻,众多设备被吹倒,马受惊,狗吠叫,人淋雨。 甚至,连停在船厂内部,已经完工95%的盖伦帆船也在摇摇晃晃,这把众多船工吓惨,一担倾倒,这艘辛苦八九个月,即将完工,东家期待已久的大船,会彻底报废! 正文 第103节 是天灾也是人祸 疾雨如瀑。 劲风如刀。 张新冒雨从家里赶到船厂,这时黎明刚过,天空被乌云遮挡,仅能微微视物。 刚到船厂,往里走几十米,远远便看见黑暗中如庞然大物的盖伦帆船旁边,几十名船工正围成一圈。 挤到跟前,雨地里并排躺着两具尸体,上半身覆盖着衣服,绢绢细流,顺着尸体露出外面的手掌流淌。 原来,狂风最猛烈时,即将完工的大船随时有倾倒可能,一些船工冒风顶雨攀上桅杆和船身高处,协助其他船工使用绳锁将船身固定。 这两名船工,便是被台风从高处吹落摔死的。 目光从尸体上移开,张新看向众多船工。 他们体形普遍清瘦,性格普遍沉默少语,心灵窗户普遍明亮、清澈、谦卑、怜悯。 直到目前为止,这些船工普遍让张新放心和安心,从未出过原则性问题。 这让他在追求其它方向同时,感到后方安稳、安定,给人一种‘耕牛’可靠感。 这一次,船工们依然没有让他失望,只是代价有点大,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时天还没有大亮,昏暗的黎明中,众人一起在雨水冲刷下为逝者默哀。 “东家,”一名中年船工走到张新身边轻声道,“他们没有亲属,属于孤身,后世如何安排?” “葬九龙山公墓。” 九龙山公墓还没有建成,提前埋两个人问题却不大。 雨水迷蒙双眼,却蒙不住心,话锋一转张新又道,“有人要为他们的死负责。” “这...”中年船工微愣,提醒道,“东家,这是天灾。” “是天灾也是人祸。”郭文静撑伞从雨幕中走出来,“普通船工不懂,难到大船工也不懂吗?是不是有人故意在等台风吹翻不牢固的新船?” 郭文静说话颇为锋利,也颇为诛心。 然,张新也这么认为。 船厂一般皆建在海边,海边必有台风天气,做为一名成熟大船工,李杜斯不会不知道,难不成他在阴国老家的船厂,每每遇到台风天风,也是临时加固船体吗? “去把李杜斯叫过来。”张新对中年船工吩咐。 “东家三思。”中年船工轻声提醒道,“目前您只有一个四级船工,不易生间隙。” 六级为顶,四级即是高级工匠,有独自主持造船能力。 “间隙?”张新摇头,“肯定不会有间隙。” 张新这样说,中年船工再次躬身抱拳,转身去找李杜斯。 雨还在下。 李杜斯正在他的工作室内祈祷,胸口点点,脑门点点,嘴里念念有词。 没错,李杜斯是故意的,反正没人懂,只有他知道正在建造的那艘盖伦帆船并不稳固。 船在陆地上建造,为防止体积庞大的海船被台风吹倒,这其中有很多讲究,总之,李杜斯是故意的,也可以说是蓄意忽略这个问题。 后半夜摔死两个人的事情他已经知道,此刻,他祈祷张新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不过,越是担心,越会发生。 片刻后李杜斯站到张新跟前,也看到地上两具尸体。 “船在台风中左摇右摆,这不正常吧?”张新语气平静问李杜斯。 李杜斯表现后悔和懊恼,“这是我疏忽造成的,对不起。” 按理说,道歉后事情一般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船没有倒。 但张新的缺点是什么? 缺点挺多,其中包括脾气差。 还记得第一次认识李杜斯,这家伙因为赌钱欠债,抢走二丫找他买地的两百两白银。 当时张新想着先拿回钱,然后送他去见阎王爷。 当得知他是大船工,张新没有弄死他,而是让他做工抵债。 之后老实一段时间,然后又开始赌钱,跟船厂所有人借钱,其间还被陆家家主,陆佑的三儿子陆辰从赌场绑走,以此威胁张新,不允迎娶郭文静。 那一次,张新依然没有放弃他,通过童守义把陆佑的四弟,望海轩的东家陆铭抓走。 以此换回珍贵的大船工。 对比明朝那些首辅大臣,张新总认为自己度量小,其实不算差吧,一次原凉、二次原凉,三次.... 报歉,张新真的做不到原谅他第三次! 看着今年三十一岁,体型瘦高,蓝眼睛的李杜斯,张新口气自责道,“对不起,这是我的错。” “不,BOSS,这是我的错,跟你没关系。”李杜斯抢答。 “我不是跟你说话,”张新伸手指向两具尸体,“我在跟他们说对不起。” “....” 不管李杜斯如何尴尬,张新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坠入冰窟。 “把李杜斯锁起来,午时吊死,集合所有船工观刑,为死去的两位胞泽昭雪送行。” “....” 雨还在下,空气顿时一静,李杜斯最先反应过来,转身就要逃跑。 随后其他船工一起抓住。 “BOSS,你不能这么对我,这只是意外,意外!”李杜斯在雨中嘶喊。 “夫君,”郭文静在旁边轻声提醒道,“船厂里目前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三个学徒能力还不够。” 张新把头摇摇,“吊死再说,我担心自己还会犯错。” “夫君,小不忍则乱大谋,”郭文静苦口婆心劝道,“这事交给我处理,半年后,这个人可以随意处置。” 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后世已经是过去式,但在中世纪这个观点还很坚挺,郭文静是全心全意站在张新的利益角度考虑问题。 “忍半年,第二艘新船建造,三个学徒成才,到时杀人最合适,现在有点早。” “娘子,”张新回答道,“我知道你是对的,可如果不能立刻弄死他,我会如梗在喉,无心他事。” 郭文静打量张新,眼神颇为复杂,旋即后退半步,表示妥协。 在郭文静认为这是不成熟的表现,明知道不应该,却忍不住随心所欲,如此,成长极限会很短。 念及于此,她在心里决定改变男人,一点点潜默化影响。 张新不知道女人心里想法,他要让李杜斯死的轰轰烈烈,吊死前必须要有一场仪式,以及慷慨激昂的演讲。 正文 第104节 历史的主人 把地图缩小,往北划。 就在张新吊死李杜斯时,北上船队载着李魁奇和五百名队员到达丹东的鸭绿江出海口。 在这里,众人第一次见到冰封大海的盛景,离着岸边还有一千多米,海面被冰层覆盖。 冷到没朋友! 船队原计划从鸭绿江出海口逆江而上,再航行两百公里,现在肯定办不到。 看着茫茫冰面,郑芝龙感叹道,“师傅说,计划赶不上变划,将在外需要随机应变,就是眼前这种情况吧?天啊,大海都冻上了!” 李魁奇表面永远一副镇定模样,其实心里也很慌,这是他第一次领兵出门,结果还没到地方,就被冰封前路。 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天气很冷,船首甲板处,李魁奇眼睛看着地图,大脑正在高速转动。 片刻后他决定道,“在朝鲜登岸,然后沿着鸭绿江北上两百公里,之后过河进入大明朝。” 一直沉默不语的二丫提醒道,“五百人上岸,进入它国,估记会引发不可预测的麻烦。” 李魁奇道,“海湾冰冻,船不能靠岸,相信他们能理解。” “理解?”二丫不懂,“怎么理解?你要用五百人打服一个王国吗?” “呵呵。”郑芝龙在旁边笑抽,聊天道:“师姐,你或许不知道,朝鲜这个王国的名字是明祖取的,取‘朝日鲜明之国’之意。” “而且明祖亲自下令,朝鲜为永不征讨之国,关系好的很,就在二十年前,大明刚刚帮助朝鲜击败入侵的倭国,所以只要说话好听一点,借道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二丫真不知道,她在占城出生,进入濠镜澳也才一年,那里知道北方的事? 随后船队调头,在朝鲜一侧近岸,然后用八艘小船一趟又一趟把人送上岸。 或许因为太冷,朝鲜这边即没有渔民出海,也没有人出来溜弯,上岸过程顺利。 但只是眼下顺利,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张新大跌眼睛。 运输任务完成。 郭家船队返程需要前往南京,从长江出海口逆流而上,为陆家转运生丝。 郑芝龙、二丫和七十多名船员驾驶小鸟2号返回,途中需要找个无人岛挖鸟粪。 张新不知道李魁奇要借道朝鲜,否则一定会阻止他。 李魁奇优点很多,比如:处事冷静、有毅力、心思密、武艺强、忠诚。 然,是人都有缺点,李魁奇方向感很差,万一因为迷路,让他把李氏王朝打穿,岂不是糟糕? 另外几个徒弟也不让人省心。 二丫优点不提,过年后十六岁,堪称少女逆袭的完美案例。 最初张新以为她没有缺点,后来发现也有,而且很致命,很难想象,她一个青葱少女居然嗜杀,而且喜欢亲自动手。 她写的报告内容,两次海战抓的俘虏,其中三分一之都是她亲手送走。 郑芝龙优点也不提,过年后十五岁。 一次偶然,张新发现他居然对一个容貌俊秀的男童流口水,特麻的,真服了! 还有陈明遇,今年九岁,身高已经一米五的男子汉,他的缺点是‘愚忠’。 这也很要命,假如张新让他守某城,他真能干出死守不退的傻事。 试想,张新培养他,并不是为让他丢命,而是让他一辈子打工。 至于刚刚收下的尚可喜,刚刚接触,还未发现缺点,想来也不会让人省心。 书房内,张新抚额叹气,任何事情都不让他省心。 吊死李杜斯之后,他到那里去找一个大船工? 想不通不想,继续撰写‘综合思想指导大书’,简称‘终极奥义’。 内容开篇直击核心,确立目标,确立效忠对象。 张新格局还是有的,效忠对象不是别人,清清楚楚写的就是张新本人。 也考虑过委婉一点,含蓄一点,又担心别人理解不了。 然后是行为准则。 张新在这方面不知死掉多少脑细胞,条条框框几十条,然后再对每条进行数百字注解。 当然,他只是根据后世经验,进行适当解剖分析。 并没有像老朱那般,连后代穿什么衣服、系什么颜色腰带,也给定制的详细无比。 话说,老朱一生也是够辛苦的,特别是当皇帝后,工作像高三学生冲刺一般拼,而且连续几十年。 正儿八经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很难想象一个皇帝,不仅要管臣民穿衣(颜色、面料、款式)、吃饭(穷人这不能吃、商人那不能吃、五品以下某某不能吃)。 甚至贵为天子,他还为全国几乎所有行政机关进行详细分工。 比如,行政公务、司法裁决、仓储准备、人口统计,甚至连街道清洁都逐一分配到人。 不担如此,他还详细说明工作该怎么做,做时该注意什么,一一列举唯恐不能穷尽。 如人口流计时要注意那些事项,如何进行核查,隐瞒人口的常用手段等等都列明出来。 还比如街道清洁工,详细到出脚先迈那只脚,扫把怎么拿,怎么扫干净,估记没有商人给扫把配说明书吧? 以旁观者角度看,老朱是一个十分勤劳、十分能干的皇帝,他不仅给各行各业写说明书,还参于津法制定。 后世最为熟知的便是大明律。 而在老朱时期,普法最广的不是《大明律》,而是一本叫《大诰》的律法书籍。 这本书包含约一万多案例,它能够问世,也和老朱心太细有关,他担心老百姓看不懂、不理解大明津,于是用生动案例来表述。 每个故事,其中人物皆有名有姓、有出生地,老百姓茶余饭后当故事看。 为推广《大诰》,老朱更是费尽苦心,毕竟大部分老百姓都不识字,于是他想出一个看似匪夷所思,却极期有效的好办法。 比如李四犯罪,县官已经定罪,下一步应该是坐牢、流放或杀头,但是不急,差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就是把李四押回家里,找一样东西,找什么呢? 就是《大诰》,如果找到,那就要恭喜李四,如果被判流放,就不用去了,回去坐牢就行。 如果原本判杀头,那就能捡一条命。 反之,如果家里没有这本书,那也要恭喜李四,如果被判流放,则不用辛苦走路了,直接表演摘脑袋。 其实按理说,家里有这本书,说明是懂法律的,按照常规,知法犯法应罪加一等,不过在当时而言,这也算是老朱能想出的最好办法。 也是聪明的办法,所以那些总认为古人很蠢、很笨、很落后的想法要不得。 不过,张新并不会学老朱,他制定许多‘说明书’是为什么? 为江山永固,为子孙后代永不挨饿。 但是,就在他死后不久,许多事情不仅没有按他设想的发展,反而背道而驰。 比如老朱废除丞相制度,限制大臣权利,然,明朝内阁却比以往任何丞相都更传权。 老朱制定黄册(户口本),规定老百姓不得四处流动,然,明朝中后期流民成风,四处游荡,丝毫不受束缚。 老朱严令太监不得干政府,可是明朝太监个个都是重量级的。 老朱给他的所有子孙都准备有爵位和俸禄,然一百多年后,他的很多后代都家道中落,穷困潦倒。 那些老朱认为可以使用千年万年的‘说明书’,短短百年便已经烟消云散。 这些又说明什么? 答案看起来似乎深不可测,其实很简单——自大! 老朱妄想支配历史,却不知道他只是历史的客人,客人居然想反客为主,可能吗? 在张新认为,真正支配历史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他们是辛勤劳作的农夫,是窗下纺织的妇人,是官道上来往的商贾,是朝堂上进言的官员,是孤灯下苦读的孩子。 这些人大多数注定默默无闻,都无法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他们才是历史真正的主人。 张新看重的也是这些人,所以他写‘终极奥义’。 终极奥义不是教人们如何做一件事情,而是引导如何去做正确的事情。 比如张新采购水果,他会考虑到农夫、船东、自己,甚至是竟争对手的利益。 看似很奇怪的行为,为什么要替竟争对手考虑? 这个话题未来的李自成有很多话要说。 当然。 只是引导,并不会在书里告诉别人如何采购水果,这种思想还可以套在其他商人身上,农夫身上,官员身上,甚至是皇帝身上。 还比如,张新在书中引导人们要有向善心和同情心,同时还影射要杀伐要果断,有些人要杀,而且要杀干净。 如果还是不能理解,可以把‘终级奥义’理解成论语,一本长满刺的论语。 正文 第105节 刷名将(104节昨天漏发) 台风整整持续三天。 濠镜澳像经历过一场战乱似的,到处都是残墙断壁,树木折断,垃圾遍野。 除财物损失,还有许多人员伤亡,有超过四十多人,三前天还活崩乱跳的,在台风中因为各种意外变成一具具尸体。 张新的损失也很惨,最疼的是损失两名优秀船工。 其次是财物损失,被毁坏的房屋多达七十多间,泡水、损坏物件数百件,总计损失折算成银约两千两。 试想一个优秀长工年薪才五两,两千两损失让郭文静气的直跺脚,小脸阴沉到能拧出水。 张新也心疼,却能看的开,吃一堑长一智,未来绝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台风过后,差点被遗忘的‘标准当铺’突然生意爆火,有相当多的物件都是死当。 因为当铺不收古玩字画,只要房产、地产、船、铁、生产资料等等。 这导致张新成为上水街(南湾湖沿岸富人区)、下水街(连接上水和下水之间的东西走向街道)、水尾街(贫民区,半岛东北方向),排在葡人、陆家、周明、郭家之后,拥有商铺最多的人。 其它死当,还包括五条入门级远洋客货一体帆船,长约三十米,宽五米。 生产资料,包括木材、砖瓦、生铁、生丝、苎麻等等,也有二十多吨的样子。 除这些,甚至还有人卖儿卖女。 卖儿卖女不奇怪,让张新迷惑的是,卖家更愿意把女儿卖给张新,把儿子卖给其他当铺。 这很奇怪啊。 直到当铺伙计解释其中原由,张新才明白,卖家也是鸡贼的,听说张东家怕老婆,所以宁愿便宜点,也要把女儿卖给他。 不担心被霍霍。 张新久久无语,指使当铺伙计对卖女儿的家伙使劲压价! 用半月时间修复台风破坏后的名下设备设施,张新终于抽出时间,准备前往蒲台岛剿灭以火鸦为首的海盗团。 从第二队中抽出六十名优秀者,集中训练他们使用遂发火枪,和射击阵型。 也就是所谓排队枪毙队型,第一排开枪后蹲下;第二排射击再蹲下;第三排射击。 这种超强安排,相信在吴思帮助下,对付一百名海盗,会轻轻松松。 不过,以张新凡事都做最坏打算的性格,还是认为不保险,于是他找到费尔南多。 春天到。 费氏庄园的院子里鲜花盛开,鸟语花香,行走在其内,如沐浴在大自然之中。 张新和费尔南多行走在花园中间的羊肠小径上,道明来意,“我想购买一百奴隶。” “数量有点多。”费尔南多心情颇好,聊天道,“如果凑齐的话,奴隶来源可能会有些杂乱。” “不要紧,”张新微笑,“能挥刀就行。” “五两银一个。”费尔南多又道。 五两等于是普通人一年俸禄,价格有点小贵,但这是行情价,无可厚非。 之后张新又找到王直海,购买五十名他们从南洋掳来的奴隶,每个三两银。 老规矩,卖家送货上门,张新第二天在氹仔岛渔人码头收到货。 当看到费尔南多送来的奴隶时,张新有种无力吐槽的即视感,他昨天说奴隶来源复杂,果真是复杂无比。 不用介绍,仅仅只是看肤色和眼睛,张新就能猜出大概。 其中有印度次大陆人、有西班牙从南美掳来的南美土著、有从柔佛苏丹国掳来的南洋人,甚至还有从红海东岸掳来的白头巾。 更多是从红海西岸掳来的黑哥们。 如此许多人,居然被费尔南多凑齐黄白黑棕,牛到起飞。 这些奴隶没有形象可言,仅有片布遮身,头发凌乱打结,身强体壮,人人脚戴锁链等等特点。 王直海送过来的奴隶也颇有特色,个个都跟麻竿似的,瘦成皮包骨头,根根肋骨清晰可见。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壮是弱,不管来自何处,反正都是冲在前面的炮灰。 好吃好喝蓄养四天后,吴思传来消息,火鸦此刻就在蒲台岛上。 按照传统,出征前张新要进行激励式洗脑。 因为语言问题,一百五十名奴隶无法沟通,即使如此,张新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洗脑的机会。 果然还是有用的。 奴隶们虽然听不懂张新在呐喊什么,却能感受到他的鼓励和激励,以及即将走向战场的预期。 简短三四分钟讲话后,张新挥手示意众人登船。 这次出海使用的是当铺抵押来的五艘三十米帆船,又因为熟练水手皆被二丫带走,这次水手皆来自郭家。 船队指挥是郭文静刚从成都府回来不久的三哥,名唤郭三富,今年二十三岁。 看名字像是商人,其实也是商人,只不过肌肉比较紧实,面部表情比较硬朗,看上去更像打手。 作战指挥是今年年仅九岁,身高一米五的陈明遇。 年纪有点小,但因为一次被拐卖经历,以及一次随二丫出海经历,加上长期训练,已经颇有名将之风。 然,毕竟才有九岁,关系着150+60人的生命,会不会冒险呢? 答案是肯定的,但那么如何? 成为名将过程注定残酷、注定坎坷、注定非常人可及。 不仅如此,张新甚至把今年十五岁,刚刚收徒不久的尚可喜编入奴隶队伍,让他冲在前面当先锋。 张新运气比较好,千分之一概率,第一次见面鼓励几句,便获得尚可喜的百分百忠诚度,他本人三属性+1,智力-0.5。 历史上,尚可喜是个可怜人,起初他的母亲死于金兵,之后父子加入明军,两年后父亲也死于金兵。 按理说他是铁杆抗金将领,事实也是。 但明军内部倾扎严重,尚可喜被举报有投敌之嫌,举报一次、二次,三次... 多次之后,尚可喜率兵投降后金。 历史已经无从考证,有人说他是被逼反,也有人说他被努尔合赤用金钱和权利收买。 不管投敌原因,努尔哈赤很看重尚可喜,尚可喜对后金也很忠诚,其本人也是有勇有谋,有概率成为六级名将。 正文 第106节 九环刀 海风徐徐吹动张新的麻灰色儒袍,他一直站在码头,目送出征船队直到从视线里消失。 “夫君,”郭文静道,“这次出征有胜算吗,毕竟海盗凶狠。” 张新看向郭文静,受她提醒,脑子里想到很多。 于是怀里揣着硬币手铳,登上返回半岛的渡船,之后径直来到提调司衙门。 ‘海盗凶狠’是摆在台面的上的事情,张新和出证队员都有心理准备。 然,情报是吴思给的,万一这次出征被他算计,那才真是死的冤。 所以张新来了,揣着硬币手铳来了,就坐在吴思书房内,毫不掩饰地面对面看着他。 吴思不在意,肥胖的脸上笑笑,接着拿出棋盘,“会下吗?” 张新点头,围棋而已,幼儿园就学过,但只知怎么走,不懂更深技巧,也就是幼儿园的水平。 结果可想而知,被吴思杀到片甲不留。 但张新并不在意输赢,输了再来,再来,再来。 “怎么会如此?”吴思不解,棋术如心术,是他的观点。 “幼童时期学过,”张新解释道,“已经十年未下。” 吴思笑笑,话锋一转又道,“你折腾许多事情,到底想干什么?” 交浅言深的问题,张新七分真三分假道,“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不知吴思在想什么,手里举着棋子,沉默半响道,“我有一个侄子,名叫吴俊义,今年三十岁,武艺很好,但人比较‘木纳’,目前无事可做,你能否给个生计?” 张新直言不讳反问,“‘木纳’是傻子的意思吗?” 吴思脸色瞬间像锅底,“他智力没问题,只是经历过打击后性格比较木讷。” “是的”吴思解释道,“他原本聪明机警勇敢,但后来发生一件事情,导致他性格大变,甚至让我原来在南京为官的我,被贬到濠镜澳。” “....” 张新懵。 像是在回忆,吴思娓娓道出其中原由,事情还得从五年前说起。 他的侄子,也就是吴俊义,仗着武艺不赖,常到北方贩马,最后一次一年未归,等他回来时其妻和管家做了夫妻。 这事在大明律中有明文规定,皆斩。 然,这个管家走狗屎运,一个漂亮妹子刚刚嫁给一名二品大员为妾。 吴俊义亦被官府捉拿,然后屈打成招,被逼写下休妻文书,成全狗男女,不仅如此,他的财产也被窃之一空。 话到最后,吴思哀声叹气道。 “不久后,我被调来濠镜澳;官职无所谓,我一生无子,全指望这个侄子为我养老送终,现在他就在后衙之中,但多年以来,人像丢魂似的,浑浑噩噩。” 张新自认为抓住重点,好奇问,“你为什么无子?” “少精。”吴恩言简意赅。 张新脱口而出,“是不是和太胖有关系呢?” 吴思一张脸黑成锅底,“张新,我说东,你扯西,你什么意思!” 张新不觉尴尬,一本正经道,“如果你少年时期就这么胖,很可能是导致你生不出儿子的原因,不过,我很好奇,不是说只有帅哥才能当官吗?” “你还懂医术?” 吴思黑脸问,避不回答丑帅问题。 “不懂,”调侃适可而止,“带我去见你侄子。” 吴思感觉张新像神经病,思想跳越之快,让他应接不暇。 片刻后张新在后衙一间厢房内见到吴俊义。 初见吴俊义张新当场一愣,简直就是另一个吴思,这怕不是侄子吧? 不过就像吴思说的,吴俊义状态不算好,没有扎束发冠,乌发披散在身后。 亮点是皮肤比较白,白胖白胖的。 暗点是身高也只有约一米六,体重约也是七八十公斤,因为胖,眼睛只有两条线。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胖子,吴思居然说他武艺不错。 “叔父好。”吴俊义朝吴思行躬身抱拳礼。 看上去好像没问题,其实不然,吴俊义说话好像是冰冷的,没有感情。 “俊义。”吴思笑声爽朗,伸手指向张新,“这位是张公子,是濠镜澳过去一年快速崛起的新贵,叔父请他给你一份生计,你们聊一下。” “是。” 吴俊义答应,看上去还算正常,对吴思也颇为尊重。 吴思转身离开,出门前投给张新一个祈求眼神。 随着房门被关上,张新像在自己家似的,好奇打量吴俊义居住的房间,并被挂在墙上的一把九环钢刀吸引目光。 刀长约一米三,四分之一是握把,四分三是刀刃,凶器一把,女人看到心肝颤抖,男人看到流鼻血。 “吴思说你武艺很好,”张新转身看向依旧立在原处的吴俊义,“我很好奇,很好指的是有多好?” 吴俊义较胖,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睛细长,看不出眼神。 对方不答,张新也不生气,自言自语又道:“很难相信,一个武艺很好的人,被屈打成招后居然没有做出冲冠一怒的事情,你是在为吴思考虑吧?” “啧啧,”张新感叹道,“真是一对情深意重的好叔侄。” “说完就走吧。”吴俊义终于开口说话,“我不需要你给生计。” 声调平稳、冰冷,每一句话,好像都经过冰箱冷冻过似的。 张新现在严重缺人,无数次感到分身无术,不管吴俊义是不是人才,他都要将其收服。 原因简单,他叔叔吴思是人才。 没错,张新看上了吴思,这位大哥能力不算惊艳,却也比绝大多数人出众。 既然吴俊义是他的继承人,那就玩一把‘曲线救犊’的套路。 心里这样想,张新走到悬挂在墙上的九环刀跟前,握住刀柄,缓缓抬起,并将其取下。 刀约五六十斤的样子,如果这是吴俊义的武器,那他果然非同一般。 少有人可以使用这般重武器。 当然,对于张新来说,五六十斤重的九环刀和擀面杖没区别。 ‘哗拉拉。’ 随着九环刀缓缓倾斜,九环与刀背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好听声音。 “当心斩掉脚。”吴俊义冷声提醒。 张新笑笑,一手握着刀柄,另一只手拉住离刀柄最近的第一个铜环,然后——咔嚓! 吴俊义心头猛跳,他的九环刀居然变成了八环刀,特么假的吧? 就在吴俊义怀疑眼花的时候,张新把手又按在离刀柄第二近的铜环,往外一拉,又是咔嚓一声。 吴俊义气的差点背气,他的九环宝刀,居然变成七环刀破刀! “跟我干,”张新将沉重九环...不对,将沉重七环刀舞出一个漂亮刀花,画饼道:“四年之内...” 张新开出一张未来四年之内兑现的支票,按理说吴俊义不是白痴,不会轻信才对。 但,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张新的实力让他心服口服。 铜环与刀背洞孔之间是死扣,他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凭力气扯断铜环,至少他本人做不到。 张新很满意吴俊义的惊讶表情,语出惊人又道:“我观你根基不错,骨骼奇特,武艺还有进步空间,我有意收你为徒。” 正文 第107节 刀劈斧砍 微风吹动芭蕉树,树上喜鹊叽叽喳喳。 吴思等在院子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侄儿,此刻如温顺小猫一般跟在张新身后。 “你们聊的怎么样?”吴思期待问。 张新笑而不语。 吴俊义躬身抱拳道,“叔父,侄儿刚刚已拜师傅为师,未来侄儿不在身边,您请照顾好自己。” 吴思:“....” 吴思:“....” 吴思三连懵,细长眼睛,以一种不可思异的方式,大睁滚圆! 除不可思异,他还有一种女儿被张新拐走的即视感,心里酸到不行。 吴思在濠镜澳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侄儿拜师,虽然是拜张新为师,也得风风光光举办拜师仪式,该走的流程一样不能缺,该磕的头一个不能少。 就在张新风光收徒同时,陈明遇带队,五艘入门级海船悄无声息来蒲台岛西南侧。 距离蒲台本岛只剩两公里外。 此时此刻,天空蔚兰、大海无垠、海岛翠绿,景色美不胜收! 陈明遇身着灰色苎麻制服,站在船首甲板处,侧头身边的传令旗手吩咐道,“解开奴隶脚镣,分配刀盾,准备冲滩。” 没有对讲机的年代,海船之间传递命令,唯靠事前约定的旗语进行。 各船收到命令,把几把钥匙丢在奴隶中间,他们自行打开脚镣;然后被分得一柄约四十五公分长短剑,和一面直径约三十公分的小圆盾。 类似古罗马士兵装备,实践出真理,事实证明短剑和小圆盾有它的优点,比如灵活、量轻。 解开脚镣、分配好剑盾,这时距离海滩约还有七八百米,肉眼清晰可见,海滩上海盗已经做好迎接客人准备。 “三四五号船冲滩。”陈明遇又道。 旗手传达命令。 郭春秧第三义子郭三富此刻在五号船上。 按理说,他只是带领郭家水手负责驾驶帆船,砍人没他什么事,但他不仅要亲自参加,还要求每船三名水手也拎刀上岸砍人。 气息和性格相当彪悍,有一种随时可以置身死地而后生的霸气。 收到冲锋旗命,郭三富抽出腰间长刀,向前挥出,扯开嗓子呐喊道,“冲!冲上海滩!冲出活路!” 收到命令,不用郭三富激励,奴隶是人不是傻子,发力摇浆是热身也是冲刺,气势越强,活命机率越大。 短短几秒内,降帆海船速度大幅提升。 尚可喜此刻在四号船上,做为张新弟子却要和奴隶一起冲锋,他并不觉的委屈,反而对这次任务非常期待。 他不仅要证明自己忠诚,还要证明自己有价值。 三号船上除几十名奴隶,另有三名郭家水手,收到冲锋命令后,同样表现出勇敢,气势虽然没有郭三富那么强大,但看他们从容抽出钢刀,也并无害怕。 管中窥豹,郭家身为濠镜澳大四大海商之一,不是运气好,也不是祖坟冒表烟,而是因为有强大实力支撑,和远见的人才培养训划。 说时迟那时快,鼻孔里喘着粗气的奴隶们疯狂摇浆,短短不到二十息便冲上滩头。 呐喊着冲出船体,举着圆盾,挥舞着短剑向列阵海盗冲过去。 海盗列阵有点可笑? 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郭三富心里跟明镜似的,高呼道:“火绳枪,散开冲!” 就像郭三富猜测的那样,两排海盗后面藏着一排二十只火绳枪队列,此刻他们已经点燃火绳,升起袅袅青烟。 海盗们听不懂郭三富说什么,但他们会看会学,跟着郭家水手分散开来。 不过,这群人也是搞笑,看郭家水手冲锋的时候闭嘴不言,他们居然也把嘴巴闭上,猛地看上去居然有那么几分四等军队,万众之众的意思。 一等军队,乌合之众。 二等军队,靡靡之众。 三等军队,精良之众。 四等军队,万众之众。 但这仅仅只是表象,当海盗队列前两排下蹲,后面二十只火绳枪同时射击时,伤亡和哀嚎立即让一些奴隶立刻变的心态不稳。 射击结束,敌对双方距离仅仅只剩不到二十米。 约七十名海盗的凶悍一展无余,他们衣着五花八门,手持各种武器,刀、剑、锤、锏也是五花八门,向着郭家水手和奴隶们迎上来。 陈明遇把这一切看在眼睛,他命令三十名队员上岸,按之前预练一样,在交战后面排三列射击阵。 还有三十名队员没有上岸。 吴思给的信息,狡兔三窟,火鸦在小岛的另一边也藏有船只,那是后路。 看着前面打杀激烈,陈明遇站在射击阵旁边不为所动,不说是不帮忙,两边混战在一起,没法开枪。 至于丢掉火铳,拿刀去帮忙这种蠢事陈明遇表示不会做,很明显,督阵更重要。 短短片刻时间,他们已经射杀十多个调头逃跑的奴隶,如果没有后方督战,进攻队伍转眼就会分崩离析。 而且第二队队员年龄皆只是八九岁的少年,根本不是凶悍海盗对手,冲上去意义不大。 看着刀劈斧砍剑捅、你来我往的拼杀和血流成河,以及尸横当场的惨烈,陈明遇和队员们自知差距还很大,同时心理得到粹炼。 和陈明遇有许多想法不同,此刻正在奋力拼杀的尚可喜表示大脑是空白的。 机械式搏命,下意识躲闪,找到机会便把短剑捅进海盗身体里。 呕吐、心慌、害怕这些正常反应统统没有,也不能说没有,因为来不及啊。 郭三富小时候被郭春秧当掌柜培养,后来发现他体能不错,于是请来武师教他学习武艺,此刻在拼杀中表现游刃有余,没有害怕,也没有怒愤,给人感觉比较冷静。 比对之下,那些奴隶则显的比较菜,他们吼叫着自己壮胆,呐喊着撕杀,好像很拼命,实际往往需要两三个人才能兑子一个海盗。 好在奴隶数量多,加上尚可喜,郭三富和十名郭家水手,减掉逃跑被射杀的奴隶,还有约一百五十人。 一百五十人拼约七十名海盗胜算很大,实际情况也是,约半刻钟后,海盗死伤过半,终于出现崩溃迹象。 这是十分难得的事情,军队分四等。 一等军队乌合之众,只要稍微出现伤亡,便会崩。 二等军队靡靡之众,超过两三成伤亡,大概率会崩。 三等军队精良之众,可以做到容忍给四五成伤亡。 如此分析,首领火鸦驯下能力不俗。 正文 第108节 新伙伴 陈明遇一直在观察战场,注意到海盗退意已生。 想到师傅曾经说过,攻人者攻心为上,以及相关案例故事,于是喊道,“报降不杀!” 第一句是陈明遇喊,后面是三十名战督队员齐声高喊。 海盗本已心生退意,很快就有第一个人投降,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所有活着的海盗跪地投降。 “火鸦在哪?” 尚可喜把短剑架在一个海盗脖子上问。 “小岛深处。” 已经投降,海盗背叛起原主人毫无压力,“那里有一处坚固营寨,小人知道一条地道,可以直通营寨内部。” 尚可喜有点迷糊,海盗交待的太痛快,他不能判断真假。 就在陈明遇思考如何攻占营寨时,今年二十五岁的火鸦正坐在一张梨木大椅上,等待阵前消息。 出乎意料之外,火鸦不是什么肌肉猛男,更像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有那么几分宁采臣的意思,只是气息截然相反。 因为总喜欢在束发冠上别一根红色飞鸟状木簪,江湖人送外号‘火鸦’。 这时,一个手拎大刀,坦胸露怀的海盗快速跑进来,表情焦急道,“大首领,码头已经失守,赶紧走。” “败了...”火鸦喃喃一句,说话时从坐椅上站起来,“袭击我们的人是谁?” “一群夷人,后面还有一群手持火铳的督战队,看制服像是九龙山的人。” “张新!”火鸦气骂道,“我跟他没什么仇恨吧,何故欲除我而后快?” 嘴巴上这样说,火鸦脚下步子不慢,带着几个手下快速来到一处位于寨厅偏房的地道入口。 两名马仔在前,就在火鸦一脚迈进地道时,他又把脚收回来,“你们先行一步,我回去拿点东西。” 留下这句话径直转身离开。 七八名马仔没有多想,鱼惯而入进入地道。 而火鸦根本没有东西遗忘,他径直返厅寨厅,然后来到后院,这时有一处狗洞,他身子一矮便钻了出去。 后院外面是椰树和杂木林,只见他在其中七转八转,忽地停下步子,蹲身移开一块被落叶覆盖的扁平石块。 石块下面居然是一处天然地洞入口。 地洞不大,约两平方大小,八九十公分高,不算大,却足够一个人藏身。 果不其然,这个位置藏身极好,陈明遇将所有海盗或杀或俘虏后,唯独找不到火鸦。 因为距离半岛较远,午夜这个消息才传到张新耳朵里,陈明遇认为火鸦还在岛上,只是找不到,因为没有船离开。 蒲台岛东西长约两公里,南北长约两公里,不算大,也不算小,藏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想搜也很容易的,张新派出黑科技——新品种斗犬。 次日上午,约十点。 张新乘渡船来到位于龙龙山东北侧的渔人码头,也是自己的私人码头上岸。 眼底之下,不大的码头岸边跪着一片,站着一片,看上去颇为热闹的样子。 “师傅,”陈明遇一天一夜未眠精神仍然亢奋,上前一步道,“火鸦及其手下,活着的全部都在这里。” “干的好,”张新赞美一句,“回头写份报告交给我。” 陈明遇躬身应是,迟疑一秒又道:“师傅,我观火鸦有特殊之处,如果可以不杀,或许对您有用。” “哦。”张新笑笑,看向陈明遇,“他有什么特殊之处?” “您说过一等军队乌合之众;二等军队靡靡之众;三等军队精良之众;四等军队万众之众。” 停顿一秒,陈明遇继续又道,“他训练出来的海盗大概位于第三等,作战号令禁止,行为勇猛,直到死伤六成才投降。” 张新心头跳跳,如此,这个火鸦还真得让他继续活着。 心里这样想,张新走到手脚锁链,整齐跪着的海盗们跟前,站在离火鸦两米跟前。 “你就是火鸦吧?” 火鸦跪在海盗中间,犹如鹤立鸡群,海盗都是黑的、丑的、形象不佳的,唯有他,不仅长的好看,还长的像宁采臣。 当然,只是长的像,宁采臣忠厚老实,心地善良。 火鸦眼神、表情、身体里则散发着一股桀骜不训,还有一股邪气的意思。 “张新。”火鸦脸上还在笑,表情并不害怕,“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毁我蒲台岛,意欲何为?” 张新好奇,还真有人不俱生死,认真回答道,“我需要你的人头立威信,我需要你的手下人头笼落人心,总之,你是我的垫脚石,随手也就拔了,没有复杂原因。” “....” 面对如此坦诚布公的回答,火鸦竟无言以对。 “下辈子重新做人吧。”说话时张新走到火鸦跟前,伸手取下他插在束发冠上的鸟状红色木簪,“这个我替你保存。”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当张新取走火鸦头上的木簪时,原本还在笑嘻嘻,不畏生死的男人,忽然变的不受控制,身上阴冷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张新不惧与暴怒的火鸦对视,挥手一掌将其打晕。 “给这些人吃饱喝好,明天拿他们人头去备倭司换银子。” “是。” 陈明遇躬身是,随后和队员一起,押解海盗俘虏离开码头。 人走一半,码头空当许多。 张新把视线看向已经去除脚镣的奴隶队伍。 出发前是整整一百五十名来源杂乱奴隶,此刻大约只剩三十多个,如此分析,海盗战斗力确实勇猛。 站在海盗队伍前,张新大脑快速思考,用大明话道。 “我说过,只要获胜,你们即可以解除奴隶身份,现在由你们选择,离开或者留下来。” 接着张新又用葡语、荷兰语、英语复述一遍。 很明显,有一部人已经听懂,还有一部分人不懂,张新又让人‘打比划’,终于让所有人都明白。 出乎意料之外,三十多人,却只有三人选择留下来。 一个白头巾、一个印度次大陆人,还有一个南洋人。 张新心里苦笑,自己的魅力如此不堪吗?回头看向新收弟子郭三富和吴俊义,安排道,“麻烦三哥派船把他们送去莫卧儿,吴俊义一起。” “是。” “是。” 郭三富和吴俊义齐齐躬身抱拳,两人互不认识,回答却颇为统一, “王杏,给船补充物资。” “是。” 王杏有较强执行能力,淡水和食物一刻钟补充完毕。 打定主意立即执行,船就停在码头上,两船马上扬帆起航。 送走刚刚获得自由的奴隶们,码头已经没几个人,最后张新看向三名新伙伴。 正文 第109节 哭法场的女子 几只海鸥从头顶蓝天上飞过。 椰树在海风中轻轻摇摆,张新正在码头上了解新伙伴的具体信息。 白头巾。 名字很长,要念约十四五秒,张新简称叫他阿德。 年龄三十岁,白皮肤,眼大且黑,目光深遂有神,黑头发茂密,黑胡子茂密,身高约一米七五,体格颇为强壮。 总体感觉,有那么几分黑暗王子的意思。 他会说简单几句葡语,非常简单的那种,不能沟通更多。 第二个是莫卧儿帝国人。 名字也很绕口,张新简称叫他阿米。 年龄二十五岁,皮肤黑,眼睛不算大,头发打结,无须,身高约一米七,体格像弱鸡。 原来,阿米和卧莫儿阴国殖民地的队国人接触过,能说不错的英语。 第三个是南洋人。 自称来自鲁荣王国,大致位于后世苏腊岛西侧中段位置。 其人名叫阿迪,年龄二十七岁,小麦色皮肤,短须,大眼,身高约一米七,体瘦但精壮。 意外,他居然能说比较流利的大明话。 简单认识过后,张新决定对他们对进深度改造,包括体能和思想,不能把他们洗成脑残粉,张新挥刀自宫! 决心很大,原因不难理解,这些都是很好的向导。 白头巾老家是张新向往的地方,听说那时沙漠很美,听说波斯湾很漂亮,盖一栋城堡,纳几个小妾,美滋滋! 三哥老家也是张新向往的地方,听说那里矿产、染料、宝石、红茶、红木等等物产很丰富。 还听说莫卧儿帝国创始人是靠贩卖硝石起家的。 南洋其实不用向导,驾船向南就能找到。 不过,那地方很大,东西一万三千公里,南北八千公里,其内三万多座大岛小岛。 物产更不用说,香料、奇珍、木材、粮食、橡胶、可可豆、咖啡、茶叶、煤、铁、稀有金属、油...等等。 单单物资一项,三天三放说不完。 目前而言,在蒸汽机船没有面世的情况下,很难做些什么,只能从最近的开始,比如被西班人占据的马尼拉。 早在一百多年前,随着三保太监的航行路线,大明人就已经移民到三宝垄、巨港、马六甲、柔佛、三发、万丹等等地方。 其中马尼拉有数万大明人,最远的已经拼闯到后世非洲南部国家马达加斯加。 秀到起飞! 就在张新给阿德、阿米、阿迪洗脑时,郭三富带着郭家水手驾船已经驶离氹仔岛约四五公里。 看看空中暖阳,再看看碧波如镜起起伏伏的大海,郭三富感叹道,“好地方,就是这里吧,发令旗,通知后船沉船。” 旗令官照做。 吴俊义就在郭三富身边,声调一如即往冰冷,说话像两块冰疙瘩碰撞出来似的,提醒道,“师傅让把这些奴隶送去莫卧儿。” “是的,他是这样的说的,”郭三富脸上俘起一抹笑容,“但他的意思是杀死那些夷人。” “何解?”吴俊义肥胖脸上表情疑惑。 “你知道莫卧儿在哪吗?” “不知。”吴俊义摇头。 “那就对了,”郭三富道,“我也不知。” 吴俊义:“....” 很快后方帆船开始进水,郭家三名水手跳海向前船游过后,后面那些夷人惊慌失措,也想游到郭三富所在的船上,但迎接他们的只有刀斧。 在原地停留约一个时辰,确定所有奴隶死干净,郭三富聊道。 “你是姑爷的新弟子吧,教你知晓,做这种事情,一定要一一补刀,确保所有敌人死透,然后你才能走,否则可能阴沟里翻船,人的潜力无尽大,不要给他们报仇机会。” 吴俊义肥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心里却活动丰富,此刻更加相信张新给他开的支票一定能兑现。 张新不知道郭三富和吴俊义的对话,他把三个留下来的奴隶阿德、阿米、阿迪安排进入第二队训练,学习语言,随后返回半岛。 抓住火鸦是件大事,也是好事,他需要让濠镜澳上至八十岁老翁,下至三岁幼童,都知道这件壮举。 不仅如此,张新还决定邀请小船东进行观斩,把这次出征利益最大化。 还有吴思。 这次能够顺利抓到火鸦,和他给的情报支持密不可分,毕竞做的是杀头买卖,火鸦常常不在蒲台岛,而在周边几个岛上海上到处转,居所不定。 做为交换条件,之前答应他的事情要兑现,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杀掉广州府典吏就行。 典史相当于局长,张新打算派尚可喜去执行这个任务。 对于名将来说,如何避开刺杀是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正常来说,刺杀很难防守,但如果有机会亲自尝试刺杀,则可大大提高反刺杀能力。 当然,张新没打算让尚可喜送死,和对侍李魁奇一样,给他配普通短铳,而且是三把。 很多事情同时进行,张新每天忙到屁股不沾凳子。 讲课洗脑、训练营、船厂、犬舍、马房、酿酒、开发蒸汽车应用,晚上写终极奥义等等。 很忙、很累,但也很开心,因为进步是肉眼可见的。 但是,张新在夜深人静,独自思考时,发现一个巨大问题,他的势力在濠镜澳进步很快,但站在上帝视角看,又显的很小,甚至微小。 就好比蜗牛以为自己很努力,以为自己跑的很快,但在人类看来,它仍然非常缓慢。 张新就是神仙眼里的蜗牛。 找到问题,解决问题,但是怎么解决呢? 为思考解决办法,张新甚至没有参加处理火鸦海盗团的后绪事宜,只是把火鸦本人悄悄留下,把他的象征物品,红色飞鸟木簪插在别的海盗头上,交给备倭司拿去杀头。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从外面推开,这时张新才注意到,外面已经天黑,又是一天结束。 天气渐暖,郭文静穿的有些轻薄,迈着猫步走进来,笑靥如花道,“夫君,我听下人说,今天在法场上发生一件有趣的事情。” “有趣?”张新苦笑,“杀头什么时候变成有趣的事情了?” 今天午时是备倭司行刑海盗的日子,除火鸦本人,其他四十名海盗集中被斩首,引的濠镜澳大半居民前去围观。 “杀头血腥,妾自然没兴趣,”郭文静习惯扬着小脸道,“下人说,居然有女子为火鸦哭法场,看发饰,女子还是云英未嫁的少女? “嗯?” 张新有些兴趣了,和后世不同,这女子如此一哭,以后怎么嫁人? 最重要的是,这女子是谁? 正文 第110节 砍掉多余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人们说着各种语言,穿着各种服饰,可谓是形形色色。 濠镜澳也是,人们怀着各种心态和愿望从四面八走来,有的又匆匆离开,许多故事也正在同时发生。 比如为火鸦哭法场的女子,这后面就肯定有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张新派仆人阿兰将为火鸦哭法场的女子请到家中,由郭文静出面接待她。 这是一个乌发如墨、粉面如雪、桃肋樱唇的漂亮妙龄女子。 “姑娘姓甚名谁,又是谁家女儿?”郭文静开门见山问。 “朱采辛见过张夫人。”朱采辛朝郭文静微微一个万福,避不回答出身问题。 “你和火鸦是什么关系?” 朱采辛又是一个万福,答非所问,柔中带强道:“我能见见张新吗?” “这不符合礼仪,”郭文静直接拒绝,“你想问什么,问我是一样的。” “打扰。” 朱采辛不想多言,留下一个万福就打算离开。 这时张新不得不从会客厅屏墙后面走出来,“朱姑娘。” 朱采辛回过头,看向张新,目光征征出神,自然不是欣赏,而是充满恨意。 “你认识朱四吗?”张新微微一笑道,“他是雍靖王府的人,你和他有几分相似。” “他是我哥。”朱采辛咬牙切齿回答。 “原是郡主,失敬。” 张新朝她抱抱拳,表面喊失敬,其实心里没有多少尊重,原因都懂,经历某王造反后,大明把亲王当猪养。 即使用亲王及亲王子女是力拔山河的猛将,天大本事的科学家,全无卵用。 而且朝庭对亲王的社交范围有严格规定,不允许和朝中官员来往是肯定的,地方官员也不被允许交往过密,否则抄家灭门摘封号。 话锋一转,张新不解问,“郡主为一个海盗头目哭闹法场,是不是有违体面呢?” “这不关你事。” 说话时,朱采辛步步接近张新,忽地手里多出一柄短刃,朝张某人心脏刺过来。 这样是被刺中,郭文静和陈晴儿,还有未来计划要纳娶的几房小妾都要守寡。 在郭文静的尖叫声中,张新轻轻探出手,准确握住朱采辛手腕,匕首不得寸进。 “郡主为一个海盗杀我,为什么不想想那些被盗海杀死的普通人呢?”张新反问她。 “杀死你,我会自杀。” 说话时女人还想把匕首收回去,结果纹丝不动。 张新心里叹息一声,幸好把她叫来,否则又是一条人命,念及于此劝道,“火鸦还活着,你大可不必寻死。” 其实张某人现在心里开心到不要的不要的,他想收服火鸦,奈何那家伙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还臭。 无论鞭打、久吊,还是伤口撒盐,统统没用,就是不服软。 现在好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张新不信火鸦还能扛下去! 朱采辛惊呆,不信道,“可我明明看见那根我送他的红木簪...” “那是我从他头上拔下来的,插到别的海盗头上。”张新打断女人道,“其中原因你不必问,这件事情暂且保密,他以后会有新名字。” “真的?”朱采辛心里已经信九分。 “真的!” “张大哥您是好人,”朱采辛连忙一个万福,“谢谢。” 手里握着刀,刚才还要杀人,现在又是躬身又是谢谢,前后态度变化之大,让人真不适应呢。 想到什么朱采辛又道,“您能帮我给他带句话吗?” “什么?” “您跟他说,‘我一直记得他在船坊弄对我说过的话’。” “行。”船坊弄听着就是地名,机会难得张新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朱采辛心情不错,言语客气道,“您问。” “雍靖王府和陆家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张新十分好奇,一直不得其中要领。 朱采辛不加思索道,“陆家现任家主陆佑,是我表叔,也是我舅舅。” “....” 看出张新疑惑,朱采辛继续又道,“陆佑生母是我的姑奶奶,陆佑同父异母的姐姐又我母亲。 你知道,皇亲国戚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只能通过这种办法扶植陆家赚钱,维持王府体面生活,否则我们家也会像襄阳王家一样,全家饥不果腹。” 轰! 一道闪电劈开张新的脑子,一直以来他都有种肾亏感觉,不是身体不好,实在是累的。 每天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白天还有做不完的工作。 以为自己很努力,却还是神仙眼中的蜗牛,生活简直是惨不忍睹。 都说缺什么补什么,张新过去一直喊,穿越不是为吃苦,其实干的全是吃苦事。 他以为凭借穿越优势,金手指优势,可以吊打古人,过上后宫三千的美好生活,实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仍然有许多工作要做,累到不行,累到疲软,累到特别会谢。 现在,朱采辛为他带来一个新方向,以及更广阔思维空间。 事情结束,朱采辛带着轻松和开心离开。 会客厅再次变的安静,正常情况,张新又要开始像陀螺一样忙不停。 让郭文静意外的事,小男人居然坐在太师椅上,左腿搭在右腿上,翘着二朗腿,看着很‘得劲’的样子。 “夫君,”郭文静表情疑惑,“有什么好事情吗?” “娘子,”张新看着郭文静决定道,“广州制糖业发达,以后我们不参于制糖,把这块生产砍掉。” 郭文静长松一口气,“我早就想这样做,你的执着根本劝不动。” “是为夫的错。”张新尴尬一秒又道,“还有当铺,我也打算处理掉。” “好的。”郭文静赞同并建议道,“如果可以,把育马、犬舍、船厂也处理掉,它们真的都是负担,我们只须在酿酒行业进行深耕,便能积累万贯家产,用于蓄养护卫队。” “娘子,”张新苦笑,“育马、养犬、酿酒这三件事是老天爷赏饭吃,不能放弃;造船可以进行部件外包,我们组装,以此减轻成本负担和管理负担。” 郭文静不知道老天爷是指金手指,但没有过多纠结,她认为,酿酒赚钱是正事。 养马养狗算是保留男人爱好,勉强也算一件大事,免得精力旺盛,流连某场某所。 部件外包这件事她也同意,广州有不少造船厂,包括官船制造厂,皆从私人作坊中采购包括铁索、麻绳、强帆、锚链、船用铁器等等设备。 夫妻俩商量好决定,便开始立即执行。 第一步,拆掉九龙山脚下的制糖作坊,酿酒场地更进一步扩大。 第二步,把当铺和典当物品出售干净。 第三步,尽量把船体部件生产外包出去,包括甲板、龙骨、船体外壳、桅杆、帆布、锚、铁索等等,自家船厂只负责设计和组装。 有趣的事,郭文静一改早前,不反对养许多人,更是从未提过火炮、火枪及蒸汽机制造。 这些事情她都知道,毕竟经费是从她手里流经的,是个聪明又有些小傲骄的女人。 正文 第111节 扩大幸存率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阴历1618年4月10日,南方天气渐渐变暖,北方还处在冰冻状态。 历史上4月16日努尔合赤偷袭抚顺城。 抚顺类似挡住女真前往沈阳的一颗大铁钉,犹如肉不刺,不拔不快。 为此,早在正月初,今年59岁的努尔合赤就对几个旗主宣布,‘今岁必征大明朝。’ 老板定方向,手下加班跑断腿,包括征兵、练兵、粮草、补给等等,终于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搞事情。 于是乎,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大本营内招集干部开会。 主要与会人员如下。 今年31岁的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儿子)。 今年25岁的正皇旗旗主皇太极(儿子)。 今年32岁镶蓝旗旗主的阿敏(侄子)。 今年35岁的正红旗旗主代善(儿子) 还有两个汉人秀才模样的军师,共七人。 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是确定进攻时间,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依然是4月16日。 进攻办法之前已经商量好,佯装有大量皮货运进抚顺城交易,里应外合,加内奸帮衬。 攻城主力为努尔哈赤亲率的正黄旗和镶黄旗。 主要押阵是正红旗和镶黄旗旗主代善。 其他人也各有任务,主要为保护后方安全,其中阿敏被分配到乌苏里江一带防止野人女真在关键时刻搞破坏。 也就是后世黑龙江与俄滨海边疆区之间的大片不毛之地。 因为地广人稀,这个地方的野人女真部落,努尔哈赤一直没有解决,只能以防范为主。 与此同时。 张四九正在距离抚顺七十公里外,清河城的千户所衙门内来回跺步。 此刻,他看上心事重重,原因是本应该二十天多前到达,由李魁奇带领的五百人,直到现在还没出现。 这群人好像凭空消失似的,无论如何找不到,根据张新给的信息,四月努尔哈赤刚刚成立两年的金国随时可能入侵抚顺,他已经不能继续等,决定今天带着手下离开清河城。 李魁奇不知道张四九正在念叨自己,此时他带着五百第一队队员正在看风景,过去从未见过的壮观景色。 北风呼啸,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突然,眼前出现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 上岸已经二十多天,李魁奇在哪? 李魁奇表示也不知道,他一路翻山(长白山)、过冰河(鸭绿江),像暴走团似的,猛走二十多天,来到一座视线看不到尽头,表面结冰的巨大湖泊(兴凯湖)跟前。 而兴凯湖正是乌苏里江的尽头。 换句话说,李魁奇此时此刻正在野人女真的地盘,还浑然不知,方向感和距离感不是一般——差劲! “队长,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张一三原名周红梅,是千分之一获得属性奖励的幸运儿,三属性+1,智力-0.5. 如此看,张一三不算聪明,她之所以提意见,实属是迟钝大脑的天然反应,感觉再这样走下去,好像走到世界尽头似的。 “没错。”李魁奇身上裹着制式灰色棉袄,头戴灰色棉帽,脸蛋通红,眼神烔烔有神道,“师傅说沿江北上两百公里,总感觉还差点。” “感觉?” 张一三脏乎乎的小脸露出疑惑表情,可又说不出那里不劲。 在时,风变忽地小,天空露出久违的太阳,视线可以看的更远,接着队员们纷纷抽出武器。 锵!锵!锵! 抽刀声响不停,原来,就是队伍右前方一百多米开外,湖面上居然有一群乌压压的‘人’。 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他们不像人,反而像熊,全身都是黑的。 黑色毛皮包浆衣服,黑色打结头发,黑色眼睛,‘黑色’皮肤,和野人无差别。 “队长。”张一三扬扬手里的短剑,清秀小脸满是兴奋,“给我一百人,一定能把他们全部杀死。” 李魁奇看向张一三,他自为和郑一龙和二丫相比是比较笨的,但总感觉,张一三、张二三、张三三都不太聪明的样子,什么情况还没搞清楚,就要打打杀杀,这是正常人的想法吗?是不是有问题? 濠镜澳。 张新知道李魁奇有轻微路痴症,感觉不是大事,但临行前还是反复叮嘱他,沿鸭绿江北上两百公里,然后停下来。 但没有考虑到因为风雪原因,往往几天没太阳,天上也是白地,地上也是白的,不能计算时间;也没有想到,李魁奇不仅方向感差,距离感也差。 估计是濠镜澳太小,不需要方向感,也不需要距离感,就像从小长到大的村子,总不能迷路吧? 所以张新从未发现李魁奇的全部缺点。 没有电话的年代,所有这些事情张新都不知道。 因为剿灭掉火鸦,确立威信,大量小船东原意冒险远渡南洋列国为他走运水果,解决酿酒原材料问题。 又因为朱采辛,成功收服火鸦,由他训练赵进刚刚从内地带回来的五百名队员。 还因为斩掉一些不专精事业,这些天他感到特别轻松,并体会到穿越的快乐。 最直接的例子,以前很会谢,现在不会。 不仅睡的好,现在空闲时间也多,又喝上虎骨人参汤,最近还迷恋上鲜美无比的海参,即鲜又美,还壮身子。 总之,这才是穿越者应该过的日子。 午饭后,张新正坐在内厅上首的太师椅上喝茶,茶是最好的黄山毛尖,颗颗如雨后新笋,看去鲜嫩无比。 这时郭文静走到旁边坐下,朱唇轻启道,“夫君,我之前买来的那些奴婢,如何培养呢,你有没有建议?” 郭文静早前委托郭家买奴婢的事情张新知道,男奴二十人,女婢二十人,都还只有5~7岁的孩子。 男孩五六岁,女孩六七岁,有严格年龄限制。 “那些男童能否不阉?”张新试着问。 “不行。”郭文静果断拒绝,感觉回答太生硬,又解释道,“如果不阉,会让之前已经阉割的人感到不公平,有可能导致郭家分崩离析,而且他们今天就会进行去势。” 道理张新理解,不患寡而患不均。 心里这样想,张新没有强求,以他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强制改变什么,思考两三秒道。 “有两个办法,一、继续用郭家的养办法。其实也很好,三哥给我留下很深印象;二、先在郭家学习读书写字,待到九岁、十岁,再进训练营磨砺三四年,之后进入商行当徒弟,相信也能够承担大任。” “三四年?” 郭文静知道队员都是一群朝不保夕的可怜人,所以不反对养着他们。 按男人意思,是让他们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从失败中获取胜利,在经历无数次残酷考验后成为——万中唯一。 试想,最大才14岁,最小才12岁,被送去战场上磨砺,三四年后还能剩几个? 心里这样想,郭文静决定把基数扩大,增加幸存率。 正文 第112节 停不下来 天空蔚蓝,海风徐徐,椰树沙沙作响。 张新步行来到外港码头,必竟是大明对外的唯一合法贸易窗口,这里总是很热闹。 船多、人多、烟火气息足。 打算从这里乘坐渡船前往氹仔岛,意外巧遇陆家家主陆佑,两人撞对面。 陆佑今年46岁,身高约1.73米,圆眼、圆脸,八字胡。 身着高档次丝绸,身后跟着四名仆人,看上去显的富贵无比,不过,这是违法的,大明律规定商人不被允许穿丝绸。 当然,早已经没人在乎。 “陆东家中午好。” 避不开,张新换上职业假笑朝他抱抱拳,打算擦肩而过离开。 陆铭抱拳还礼,“张新,我是专程在等你。” “嗯?”张新停下步子,意外问:“不知何事?” “你需要甘蔗,我送回来的你要吗?” “我要海外甘蔗。”张新道,“当地甘蔗不要,如此,做为大海商,贩运其它商品你能赚到更多银子。” “是的。”陆佑道,“昌盛行有大船小船近八十艘,以前暹罗王朝、洛坤王国、北大年苏丹国做生意。” 暹罗张新知道,大概是后世的泰国,洛坤王国、北大年苏丹国估计是马来半岛上的国家。 其中‘苏丹国’估计是后世那种可以娶四个老婆的特殊国家。 张新笑笑,“我还以为您的船队过了柔佛海峡呢。” “现在那里荷兰人和西班牙打的太凶,基本无法安然通过,还得往南绕,但途中土著海盗太多,几乎不可能避免被抢劫和骚扰。” “所以,您也想做点安稳生意,搭配一下?” “是的。”陆佑爽快承认道,“南洋普遍盛产甘蔗,两三个月不会坏,虽说单价低,其中还是有利可图的。” (帆船到达后世雅加达船程需要50~60天,之前写7天属于错误,铁制机械动力船船期为7天,特此纠证。) 张新表示欢迎,话锋一转又道,“我听说您答应今年为北方女真提供三万石粮食,能否拒绝和他们合作,并把粮食转让给我?” “....” 陆佑第一想法是自己身边出了叛徒,否则张新怎么会知道早前他和女真人的生意内容? 心里想法一闪而运,陆佑道,“三万石养活不了几个人,而且这会破坏昌盛行的商业信誉,能否待到明年?” ‘昌盛行’是陆佑的家族传承招牌。 ‘达旦商行’是周明的商业招牌。 ‘锦茂源’是郭家的传承招牌。 得赞美,这些人对商业承诺皆颇为看重,少有违约情况,这点比外族人要好很多。 “行。”张新接受,本就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心态,“昌盛行运回来多少甘蔗我都要,价格统一,童叟无欺,强调一下,我更喜欢稻米。” “好。” 陆佑答应,同等重量,稻米价值更高,他自然愿意优先运输,前提是得有稻米才行啊。 看出陆佑心动,张新给他出主意道,“锦茂源靠刀斧手收购粮食,其实这是下下策,我这里有个上上策,你要不要听?” 陆佑奇怪看着张新,“你说。” “在我认为,最好办法是往海外派遣陆家亲信常驻当地,购买土地,雇佣当地人种植,同时使用刀斧手保护自己不被当地人欺负。” “不行,”陆佑摇头,“你的办法过于理想化,人心思变,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把儿子、义子派过去,再雇佣数百刀斧手砍死几个当地大势力刺头立威,建立稳固地盘,岂不是美哉?” “....” 陆佑主观认为张新满嘴吹牛,可听着怎么有种心动的感觉? 张新干啥最在行? 当然是洗脑,不给老陆思考太多时间思考,张新问他:“大明朝现在什么最好?” 陆佑认真思考两三秒,口气不确定道,“流民?” “就是流民!”张新竖起一根手指,“据我所知,单单陕西就有百万流民,其它地方也不少,可谓是流民成风,到处都是。 这些人只要有口饭吃就跟你干,随便拉几千人,对他们进行两三个月训练,即可以成为非常不错的打手。” 陆佑已经有点瘸,他认为张新说的有道理。 张新是干什么的? 业务员啊,特能说的那种,又道。 “带上种子、带上耕具、带上刀、带上人,到当地,不管土著有没有招惹你,都要立威,就像我能在濠镜澳站住脚一样,否则没人会把你当盘菜....” 其实这都是忽悠,其中道理不难理解。 大明老百姓出海,一般都是瞒着官府出去闯世界,这是制度问题,得说明,这些出海定居的普通人都很有一颗勇敢而强大的内心。 但是,他们又很难有作为,这一点历史已经证明。 在张新认为原因有两个,一、缺乏组织性、缺少狠劲,杀几十万,地肥,地也有。 二、力量薄弱,没有得到明皇支持,没有信仰支持。 和大明百姓出海闯生死不一样,同一时期,西方世界则以公司形式闯世界,而这些公司背后都有皇家支持。 他们左手舰炮,右手经济,嘴里说着仁慈(教会),三管齐下,效果出奇的好。 之所以忽悠陆佑,原因简单有三个。 一,陆家有钱,有钱喜欢折腾。 二,流民吃不饱穿不暖,不如出去闯一闯。 三,反正陆家不会成功,就像抢滩登陆,让他替自己占一块摊前阵地也好。 张新像停不住似的,扒拉扒拉一大堆,眨眼半时辰过去,如果不是陆佑的儿子陆辰树走过来打断,张新还能说一个时辰,可能还不够。 “爹。”陆辰朝陆佑行躬身抱拳礼,然后又朝张新敷衍抱抱拳,“张兄。” “陆辰,”陆佑开心地抹抹八字胡,兴致颇高道,“我正在跟张新聊生意,他的一些见地和想法非常好,你们都是年轻人,要走动的勤一点。” 陆辰心里有点蒙,过去父亲可并不怎么看好张新,甚至莫明敌视,今天怎么回事,难到是场面话? 心里这样想,陆辰道,“明天上午在西湾湖妈阁庙有一场青年聚会,张兄一起参加吧。” “好。” 张新一口答应,穿越整整一年,还从未参加过大明朝的青年聚会呢。 正文 第113节 女修士 妈祖对于广福人,特别是水手、船员、出海谋生活的人及其家属来说是第一顺位神。 在海上航行之前先要祭妈祖,祈求佑佑顺风和安全,并在船上立妈祖神位供奉。 妈祖还是普通人的偶像,她是集无私、善良、亲切、慈爱、英勇等传统美德于一体的精神象征和女性代表。 所以妈阁庙里总是香火不断,人流不断。 巳时一刻,也就是上午九点十五分的样子,张新来到妈阁庙门外参加今天聚会。 出门前。 为让张新融入到当地青年团体中,郭文静特地为她的夫君打扮整整一个时辰。 先是使用添加养发药汁的温水洗头发,待头发干爽后,扎一个美哒哒的发髻,改束发冠为网巾。 然后是挑衣服,各种颜色,米白色、灰麻色、藏青色;款式儒袍和汉服,七八种各修改款。 最后选择藏青色儒袍,黑色千层底布鞋。 接着把眉毛细微修整一下,还在脸上拍一点腮红,不算完,最后再来点香水。 这么一通打扮下来,帅是很帅的,就是少点阳刚之气。 “各位好。” 张新到时,庙门口的石板广场上已经有八人。 毕竟同住一个村子,几乎每个人都有点面熟,也知道他们姓什么,却都叫不出全名。 比如,这里有两个黄家人,分别是郑芝龙两个舅舅的儿子,同约十六七岁的样子。 还有达旦商行周明的一个义子,绫罗绸缎加身,看上去俊美的很,大概率也是生活伴侣。 还有两个其他海商的儿子,张新过去曾在费尔南多家里多次见过,却从未说过话。 最后一个是备倭司李存水的儿子,看上去壮壮的,也是翩翩英俊少年一枚。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表情如初春暖阳,微笑着朝陆辰树和众人抱抱拳,“我是不是来迟了?” “没有。” 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看,原来是雍靖王府的朱四,带着一男一女两名随从走过来。 仔细看,那名婢女打扮的少女,正是为火鸦哭法场的朱采辛。 有人认识朱四,比如张新、陆辰树。 更多人则不认识。 正当张新不知该怎么称呼他时,陆辰树上前一步道,“我为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雍靖王的四公子朱四。” 不知别人怎么想,张新有一种恍然大悟感,思维灯下黑,以前没想到,正常来说,大明朝老百姓起名还是很好听的。 比如海端、陈明遇、蓝玉、岳飞、尚可喜、沐英、朱亮祖、张同鸣等等,很好听,很漂亮的名字。 什么人用数字取名呢? 比如张四九、朱重八等等祖上三代都是穷人,或不被重视的孩子,才用数字取名。 那么,问题来了,朱四是什么情况? 按理说,朱四出生不低,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虽说是四公子,可随随便便叫朱四,一定那里有问题吧? 朱采辛说过,朱四是她哥哥,她们母亲是陆佑同母异母的姐姐。 陆佑才是陆家正宗,如此分析,他们的父母做为商女,又不是嫡出,地位并不高,又因为排行老四,所以就随便叫朱四? 就在张新大脑快速转动时,其他人热情向朱四打招呼,纷纷尊敬地喊他世子殿下。 张新不能显的太特别,跟着别人一起喊他世子殿下,打算当个隐形人。 不过,大明怎么可能躲在小郭后面呢? 今年二十四岁,身高约1.75米,体型中等偏瘦,五官端正,仪表堂堂,声音偏软的朱四殿下把目光停在张新身上。 “张新,好久不见,听说你生意现在越做越好,恭喜。” ‘啥意思?’ 张新佯装心累道,“如果生意好,我不会把当铺处理掉;如果生意好,也不会把制糖设备转让出去,其中辛苦一言难尽啊。” 和南京、杭州、苏州等地方青年聚会谈诗论词不同。 今天来的都是生意人,张新这番掏心掏肝的肺腑之言引得众小伙伴们频频点头赞同。 朱四也不知道张新到底赚不赚钱,他看中张新的船厂,早在船厂成立之初,就打算船厂建成之后摘桃子,为自己的心中大目标打基础。 然,听说张某人手下很能打。 先是打败费尔南多的炮船,接着又俘虏一艘荷兰炮船,最近又剿灭一支实力不俗又狡猾无比的海盗。 能打不算什么,还听说他和葡夷人、以及濠镜澳几个海商关系越来越好,融入越来越深。 种种证明,张新不是软柿子。 总之,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做为一个内心强大的人,这点挫折不算什么。 接着众人先是进妈阁庙上香,然后在重点来了,不知那个家伙提一嘴,说明葡夷人教堂里有很多漂亮修女。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共同爱好,提到修女,个个兴致勃勃。 夷人教堂叫圣·保禄学院,前面是教堂,后面是宗教学院,距离明耀西印度公司在建总部不远。 离妈祖庙也不远。 话说。 公司总部和船厂几乎同时开工,如今第一艘大船随时可以下水,总部到现在连三分之一进度还没达到。 不是懒惰,也不是缺材料,而是工程量庞大,早在开建之初就预测需要三四年。 监工是木匠蔡建松。 这个人和赵进一起,是张新收留的流民之一,有忠诚度加持,可以放心用,因此一直没有怎么担心。 心里想着事情张新随着几个公子哥一起来到圣·保禄学院教堂。 砖石建筑,古典雅致,中纪古堡风格,整体外观给人庄重肃敬之感。 而且这里确实有修女和修士,只是,和想象中不同,以为她们是头面罩纱,不露双脚,衣着自然色或乳白色僧服。 其实不是,男人不是,女人也不是。 看上去比较奇怪的一幕,他们皆一副大明人打扮,穿衣风格模仿儒家穿衣风格,长袍打扮。 以为不好看? 又不然,不仅好看,还十分好看! 试想,女朋友穿你的白衬衫,上面解开两个扣子的样子。 这些修女穿儒袍,给大家就是这种感觉,空气中弥漫着诱惑的荷尔蒙。 正文 第114节 教案 濠镜澳很小。 在场雄性,其实都知道夷教男女皆儒袍加身的事情,唯有一直默默扮演婢女的朱采辛不知道。 “这些夷族女人为何如此穿着?”朱采辛气问。 陆辰树微微一笑,解释道,“野蛮之人,不懂礼仪。” 张新看向陆辰树,大明就是他这种自大的家伙太多,才裹足不前,其实夷人这么做的动机很深。 考虑到在场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牛人,张新补充解释道,“这些传教士不是不懂廉耻,而是在精心研习大明的传统文化; 他们入乡随俗,脱下僧袍,换上儒服,并潜心研究我们的经史和伦理,寻找其中东西方文化的融合点,从而达到其传播信仰目的,以此实现‘合儒超儒’,如果让他们长久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张新的另类理论惊掉一地下巴。 “说的好!”就在众人站在教堂前评头论足时,身后忽地传来一声怒赞,“这些夷人意图毁我中华传统文化,早该彻底铲除!” 张新被惊一愣,和众人回头看,为首是一名身着飞禽补子,面像不怒自威的大文官,带着二十多名官差,和黑压压一片工人。 张新和众人退到一旁,不当挡路人。 略作思考,这位大文官不会就是南京教案的发起人,南京礼部尚书沈榷吧? 按历史进程他会在1618年暴力拆掉圣·保禄学院教堂。 然,这就好比拆祖坟,葡夷人肯定会气炸,加上张新乱入,搞不好会引发一系列不可预测的事情。 果不其然,沈榷大手一挥,表情严肃喝道:“拆!拆光!” 哗拉,官兵后面是大量工人带着工具上前,开始执行拆除工作。 这时教堂里冲出许多夷人传教士,多达三四十个,这些人很怒愤,反应却不意外,因为他们中有许多是从内地逃回来的。 张新默默退更远一点,站在旁观者角度,他希望夷人都被抓起来。 就像后世的和尚,这个年代,没几样技能压身,当不了传教士,比如天文、地理、数学、领航、造船、铸炮、酿酒、外科医生等等。 都是宝贝。 只要这些人被官府抓起来,张新就可以通过吴思,想办法和这些夷人传教士单独聊聊,将其中有特色技能的修士分别出来,然后转移到自己名下,成为一名光荣教师。 心里这样想,张新下意识想求助沉默许久的金手指,这家伙是在睡觉吗? ‘挂神,咱们能聊聊吗?’张新在心里问,‘能否把这些传教士送给我?’ 心里这样问,张新其实没报希望,过去无数次尝试和金手指沟通,皆无反应。 这次也不例外。 这时,张新看到费尔南多气势凶凶,带着一群手持火铳的洋人匆匆赶过来,与时同时脑海里响起‘叮’一声。 ‘任务:保障教堂顺利拆除;奖励:气运+1.’ ‘任务期限:七天。’ ‘提示:包含本次,三次任务后,系统开始升级。’ 张新心头跳跳,他还记得,第三次系统任务,在汤禾父子的伏击中活下来,奖励气运+1. 之后整整一年没有增加气运任务,比属性点还稀少。 就在张新思考时,费尔南多带人挡在拆除工人和教堂之间,手里握着火铳激动喊:“谁敢拆!” 沈榷拨开工人,走到费尔南多跟前,面对他手里的火铳丝毫不惧。 “我是沈榷,礼部侍郎署南京礼部尚书,这里是大明朝,还容不得你们这些夷人在此撒野!滚开!” 费尔南多听不懂大明话,陶青云在旁边负责翻译,最后提醒道,“正三品,可以见到万历皇帝,小不忍则乱大谋,让他拆。” 这时,提调司正使吴思带着他的几十名兵差,一路小跑过来。 见费尔南多拿枪指着沈榷,吴思心情复杂,夷人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警告诉,“放下枪,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要下大狱!” 神奇一幕发生,张新什么都没做,费尔南多在众目之下,居然很没卵的让开了! 其实费尔南多已经咬碎后牙槽,这种被欺辱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可是还得忍,还得忍! 然,意外总是无处不在。 或许是因为后牙槽咬太紧,或许是因为心里恨意太多,费尔南多手里攥着的火铳突然击发,枪口朝下,意外打在沈榷鞋尖尖上。 完犊子了! 沈榷是礼部侍郎署南京礼部尚书,官位类似国家级部长,正常这个位置的大官,那怕是好脾气,也有很大官威。 果不其然,沈榷气的胡子乱颤,指着费尔南多吼道,“反了,统统抓起来!” 沈榷是正三品文官,吴思是正五品武官,在文强武弱的环境中,跨系统指挥武官那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张新在旁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费尔南多和他带来的夷人卫护,以及所有传教士统统披锁。 众多夷人虽然愤怒,却不敢反抗。 ‘这不会是+1气运影响的结果吧?’张新在心里想,‘不过,费尔南多一定不能有事。’ 屁股决定脑袋。 以前张新弱,不愿看到费尔南多控制濠镜澳,否则对方肯定使用暴力手段阻止自己发展,而不是原来使用的商业手段打压。 如今张新已经羽翼稍微丰满,如果让万历加强对濠镜澳控制,很多事情同样会变的不方便,比如训练营。 未来不确定,但在今天,最好是让费尔南多继续占着濠镜澳,大树底下好乘凉,张新可以做很多看上去不合法,实际也不合法的事。 热闹过头是火,担心惹火上身,聚会的青年们打算退走。 然,想走已迟,鞋头破损,脚尖露在外面的沈榷径直朝他们走过来,不对,应该是径直朝张新走过来。 沈榷约五十岁左右,头发银白,体型中等,看上去六七十岁似的。 “你刚才说‘夷人在寻找与中华文化的融合点,从而达到其传播信仰目的,并实现合儒超儒。’” 这句话确实是张新说的,很多人作证,赖不掉,索性把头点点。 “你的老师是那位儒学大家?”沈榷问。 过年后张新十八岁,身高一米七五,看个子像成年人,但面像还是青少年,显嫩,沈榷以为张新背后有高人指点,才有此一问。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尴尬的问题,这里是广州府啊,有儒学大家吗? 可能有,毕竟广州府很大。 然,身在出海、海贸、与穷苦斗争、与天斗争的环境中,99%的人都想着怎么养活自己,谁有心思专心研究儒学?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躬身抱拳道,“回大人话,在下是商人,没有老师,刚才所言只是与同伴闲聊。” “哦~” 话音未落,沈榷已经转身离开,做为礼部尚书,最重祖典的人,他打心底里看不上商人。 鸿鹄安知燕雀之志,懒得说更多。 正文 第115节 朱四的畅想 空气有些死寂,目送沈榷离开,最尴尬的不是张新,而是朱四。 这位大帅哥是老朱的后代,连和三品大员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一个惨字不能形容其尴尬。 当然,也有可能是沈榷不认识朱四,可是沈老哥给人感觉太高傲,让所有人不爽。 在他人看不见的袖筒里,朱四已经把指甲捏进肉里,和费尔南多一样,他感受到侮辱和被压迫。 气氛不对。 一场聚会草草收场,众人散去,朱四遣走包括随从和妹妹在内的所有人,唯独把张新留下来。 “张兄弟,”朱四感情投入道,“我还记得第一次和你见面时的场景,那是在来濠镜澳的路上,你和你的新婚妻子赶着牛车,我向你问路。” 张新脸上露出微笑,他也记得第一次和朱四见面,当时就知道他非富即贵,能骑好马代步的没有几个人。 不过,朱四什么意思? 以他半个社会学家,半个心理学家的认知,这是必有所求啊! 猜到原因,张新肯定不能让他占便宜,但也不能提前堵住他开口,否则容易崩或卒。 大脑快速思考,中规中矩答道,“谢殿下挂念,认识殿下是我的荣幸。” 朱四微笑,张新回答让他满意,又道:“刚才那个婢女其实是我的妹妹,冰雪聪明,性格阳光,我想将好嫁给你为——妻。” 本来朱四不想说‘妻’,可是他想考验考验张新对他态度,是否足够尊敬。 张新在心里大骂朱四给脸不要脸,脸上还得笑,毕竟是皇亲,底子还是有的。 何况朱采辛心里装着火鸦,连当妾都不行。 于是婉拒道:“殿下,郡主身份尊重,且在下已经娶妻,万万使不得,请勿再提。” 朱四也是聪明人,他发现张新说话颇为圆滑,和泥鳅相当,果然成功没有偶然,都是人精。 不过,这反而让他感到欣赏。 “张新。”朱四挑明道,“你听说过荷兰东印度公司吗?” 张新点头,荷兰东印度公司几乎每隔两三年就是攻打濠镜澳一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认识一个荷兰人,了解到这家公司的文化和结构,和我们传统观点不一样,这家公司居然有多达上百位东家....” 朱四介绍很多关于‘公司’的新鲜事,比如铸币、铸火器、组军队、占领统治异土等等特权。 “我也听说过,”张新补充道,“据说优点是投资风险小,投资回报高等优点。” “对。”朱四眼睛明亮道,“我想拉你入股,你用船厂当股本。” 张新表情微微有些错锷,不是嘲笑朱四,而是正儿八经认同他说的话,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有一根筷子容易拆,一捆筷子抱成团的说法。 如果可以成立这么一家公司,他也有很多好处。 或许是巧合。 张新和郭文静原本正打算把船厂进行拆解,剥离船上非核心制造。 目的是带动大明船业蓬勃发展。 就像某果,这家公司不生产任何硬件,所有部件皆来自采购,甚至是组装也是代工,看不见的地方,繁荣大量制造公司。 这些制造公司同时也为其它品牌生产部件。 比如某屏幕制造公司,即为某果生产屏幕,也为某米生产屏幕。 还比如某相机公司,即为某米生产摄像头,也给某为生产摄像头。 道理是一样的,一担形成良性发展,说不定会濠镜澳会成为东方的造船中心。 站的上帝视角看,反正大明迟早要亡,如果可以繁荣造船行业,等于是提前给自己未来铺路。 如此,反正要拆分船厂,不如废物利用,用于投资朱四的计划。 心里这样想,张新好奇问,“有多少人参加你的计划?” “算上你,”朱四自信道,“我已经组织二十七人,如果没问题,下个月十六日在濠镜澳举行第一次股东会。” 张新再次对朱四刮目相看,长的帅没毛病,没想到还这么努力,而且干的还是领先时代的大事。 但是。 历史只说万历时期是资本主义萌芽的年代,没听说有重要公司成立啊,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乱入造成的? 聊到这里,话题已经深入。 张新敞开道,“你知道,我的船厂分布在前山水道两岸,我会把水道西侧船厂拿出来入股,东侧我会继续经营;我会交给你一个可以独立造船的船厂,不会是空架子。” 西侧土地属于广州府管辖,东侧属濠镜澳。 “这..”朱四表情为难,提醒道:“新公司组建资金约一千万两白银,如果是拆分船厂,你拿的股份会很低。” “....” 一千万两!!! 一个长工年薪五两,省吃俭用可以养活一家四五口,简单对比后世年薪五万。 以此计算,一千万两大约相当于后世的一千亿,二十七人拿出一千亿,这个世界没疯吧? 旋即张新又想通,广州毕竟是海外贸易唯一合法进出口地,每天银子是按吨流进流出的。 让二十七个富二代、富三代拿出一千万两白银还真不算很难。 但这事也只有王府家能办成,换个人没有这样的号唤力。 然,张新并不好忽悠,反驳道:“造船最难是技术积累和工匠积累,钱和地只是次要问题。” 朱四在思考中点点头,“没问题,具体股份占比我们下个月十六号另外商量。” 话到最后,张新好奇问,“你认识的荷兰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葵一,和你同龄,也是十八岁,在澎湖被荷兰东印度公司驱逐。” 张新对这个名字没印象,又聊几句,两人分开。 目送朱四走远,张新再次返回教堂,他要确保拆除进展顺利,不能被旁人干扰,否则任务不保。 直到第三天中午,金手指再次发来提示,拆除教堂任务完成,获得气运+1. 至于费尔南多,三天前中午抓进去,午夜就出来了,夷人大头目的软实力无处不在。 至于这其中有什么博弈张新不知道。 但沈榷也不是好惹的,拆掉教堂不算完,转身把夷人修在西湾湖东南角炮台也给拆除了。 最搞笑的是,无论是教堂拆下来的砖石,还是炮台拆下来的砖石,最终统统流到张新手里,变成工地上的辅地材料。 正文 第116节 意外太多 气运到手,张新迎着春天的阳光和凉凉海风来到提调司衙门。 费尔南多可以没事,他的手下则没那么幸运,因为人数多,传教士被关在提调司的监房里。 那些跟随费尔南多,拿着火铳威胁沈榷的夷人护卫,则被关在巡捕司的大狱中,此时此刻正在接受鞭打、拔指甲等等酷刑。 看不出来,文人狠起来,比武人更狠。 不过这些跟张新没有一笔钱关系,在提调司见到吴思,笑容如春风道:“吴大人辛苦。” 吴思没心情跟张新开玩笑,提醒道:“广州府典史还活着。” “别担心,”张新表现的不在乎,他已经派尚可喜去广州城,如果不能成功再派一个去便是。 直奔主题道,转移话题道,“我要那些修士,不能让费尔南多知道,有没有办法?” “没办法。”吴思直接拒绝,“沈榷已经决定,修士全部放掉;那些持枪护卫杀一半,另一半让他们知道到大明朝的天威不容侵犯。” 所谓天威,指是的施加酷刑。 “我需要他们。”张新提醒,“用钱能不能搞定?” “不能,”吴思不加思索道,“我曾经也在南京做官,了解沈榷,钱不能收买他。” “真没办法?” “真没办法!”吴思摇头道,“不管你需要他们做什么,都放弃吧。” 张新感觉不对劲,气运呢? ‘叮!’ ‘任务:无;奖励:初级蛊惑技能对雇员效果增加50%。’ ‘任务期限:无’ ‘提醒:包含此次任务,两次任务后开始升级。’ ‘叮!’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张新走神两秒,这么豪横嘛,一言不合直接发奖励。 至于升级,想来一定是好事情吧? “别想太多,”吴思打断张新走神,“这事办不成。” 张新看向身高一米六,体重八十公斤的胖吴,一字一句道:“让人打扫一间干净牢房,我要和那些修士修女同吃同住,直到出狱!” “你味口真好,”吴思一头黑线,警告道,“但淫/乱监狱是重罪!” “....” 一个时辰后,张新身着儒袍、头戴束发冠,衣着光鲜地走进提调司监狱。 除他本人,还带来四个新队员,分别是三十岁的白头巾阿米,二十五岁的莫卧儿阿德,二十七岁的南洋阿迪。 三阿原本是奴隶,攻打火鸦后的幸存者,选择留在九龙山,投靠张新。 除他们,还有火鸦,不对,火鸦已死,他现在叫张友凉,张新取的名字,算是一个小小恶趣味。 不知是不是中世纪统一,监狱大多建在半地下,只有约十公分窗户高出地面,用于采光。 潮湿阴暗是肯定的,濠镜澳情况更甚,久住风湿跑不掉。 还好张新只住几天,这群修士修女不会关太久,沈榷权利虽大,却还没大到随心所欲。 不去想太多,张新从怀里取出一串铜钱。 一串一百枚,一百枚等于一钱,十钱等于一两,简单好算。 轻轻扯断麻绳,张新把一枚铜钱递给张友谅,“给你。” 张友谅表情不解。 “你是我的雇员,雇主给雇员发工资,不是天经地意的事情吗?” 张友谅眉头跳跳,他觉的张新有神经病,接过一文钱放进怀里。 然后阿德、阿米、阿迪各领到一文铜钱。 最后张新看向那些被关在栏栅牢房里的传教士们,正常来说修士是修士,修女是修女,不会住一起的吧? 不明白他们什么情况。 “各位!”张新环视一圈,用葡语大声喊,“我宣布,你们现在统统都是我的雇员!” “....” 和张友谅想法一样,这些修士们、修女们也觉的张新有神经病,脑壳不正常。 张新不管,把铜钱抛给火鸦,“给他们发下去,每人一文,如果不要,打到要为止。” 事实没人傻,张新给,他们收,一文铜钱而已,又不是炸弹,犯不着挨打。 张新笑笑,他的一文钱可能‘有毒’,遣走所有兵差,直接开始唐僧念经模式,主讲刚刚写完十万字的终级奥义。 这是一本洗脑书,配合初级蛊惑,相信有加成效果。 口若悬河,洗到兴奋处时,张新甚至会扭身体,忽然,他停下讲课,猛地想到今天是4月16日,历史上努尔哈赤攻打抚顺的日子。 自己的老爹老娘还好吧? 李魁奇还活着吧? 实际是张四九此刻并不好,或许是历史记载错误,也可能是因为张新乱入,历史出现偏差, 叛徒不止李永芳一人,还有另一个叫赵一鹤的重量级守将。 除此之外,同一天居然还有蒙古部落跑到抚顺城北方哗哗,意思是要讨赏,意外牵制守城明军。 这两点是明军没有料想到的。 按张四九和抚顺总兵张承荫计划,放假商队进城,然后关门灭之。 没想到赵一鹤突然反水,剿灭内乱难住突然增加,加上北门有蒙古人,东门有努哈尔赤,防守抚顺压力巨大。 然,相比守城明军,努尔哈赤才是最懵的,原计划商队进城,然后大部队杀到,一举冲进城。 此刻虽然还能听到城里的喊杀声,但城门已关,面对是明军高达十米的城墙,强攻肯定会死伤惨重。 好在进攻之前已做万全准备,有攻城工具,战场瞬息万变,努尔哈赤思考三秒决定强攻。 混乱由此开始。 张四九在城里清剿叛徒,张承荫在城头阻当攻城,一场原本甲乙双方都认为轻松的事情,变成血肉磨坊。 从清晨五六点开始,一直打到午时,这时城内叛徒已经剿灭干净,城头上原本准备的防守器材也已经几乎用完。 自然,也杀死很多努尔合赤的攻城兵。 然,努尔哈赤不仅不退兵,甚至又调来一整旗力量加入,大有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式。 其实,努尔哈赤只是想吓唬吓唬抚顺明军。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效果贼好,看到金兵增援到来,抚顺城头一片情绪低落。 明军没有援军,这种情况甚至连总兵张承荫也心生退意。 正文 第117节 跑马圈地 万丈高楼平地起 另一边。 远在乌苏尔河和兴凯湖附近,李魁奇充分考虑这次出门目的,也就是练兵。 刚到兴凯湖时便四处出击,结果——和想的不一样。 现在李魁奇只感觉脑袋瓜子翁翁的,不仅没有实现练兵目的,反而多出三千部下。 野人女真不是野人,只是部落较小,居住分散,生存条件艰苦,生产工具匮乏。 又因为两三百年历史原因,所有野人女真都对建州女真怀有刻骨刻骨铭心的恨。 如果神仙说,自己失去一样东西,建州女真会失去两样,那么这群野人女真会纷纷戳破自己的一只眼睛。 见汉人成建制到来,他们不仅不反抗,不仅不跑,反而整个整个部落投靠过来。 这时李魁奇才弄清自己身在何处,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偏远的地方。 联想到师傅说的,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还联想到师傅多次提过北方黑土地、粮仓等等重要字眼,李魁奇干脆用这些人在兴凯东岸组建一个据点。 并在这里大兴土木。 如此许多人要吃饭,要有住的地方。 李魁奇使用从师傅那里学到的本领,在队员帮衬下,笨拙地管理着三千居民。 他将年轻体壮的男人编入训练队伍,执行巡逻和保护任务。 又将老人、男孩、女人安排捕鱼、打猎、伐木、建屋等等工作,负责后勤。 这时一名巡逻队员气喘吁吁跑回来,急道:“队长,在湖西岸有一支建州女真驻扎,人数约上万。” 兴凯湖东西直径约五十公里,看似有点远,如果直接从冰面上走,一天半就能走到。 “上万?”李魁奇喃喃一句,反应过来又问,“什么旗?” “蓝底镶边旗。” 闻言李魁奇心里悄悄松口气。 张新不知道李魁奇已经为他跑马圈到第一块地,如果知道是兴凯湖,估记能开心连喝三瓶——白酒。 也不知道抚顺依然没守住,否则他会——没啥多余表情。 结束一天课程,原计划晚上在监狱里和修士修女们同吃同住,增进感情。 王杏忽地派人来通知二丫和郑芝龙回来,同船回来的还有结拜兄弟王小林。 这种情况张新无论如何不能在监狱里过夜,连忙赶到外港码头,打算从这里乘坐渡船,前往两公里外的氹仔岛。 正好遇到王小林,他已经乘渡船在外港码头上岸,两名队员陪同他一起。 王小林在皇宫里长大,今年十七岁,身高约一米七多,瘦瘦的,眼睛大而明亮,有些腼腆,因为被王纯悟保护的太好,性格温和,为人真诚友善,身上没有那种勾心斗角的性格。 最初张新是抱着利用他的打算,后来因为了解加深,脾气相投,结拜成异姓兄弟。 再次见面,王小林依然如故,身着深蓝色衣袍远远朝张新躬身抱拳,“大哥好。” 在京城人眼里,广福属于未开化之地,流放之所,一南一北,如果没有专用信使,甚至连信件亦无法交流。 和兄弟许久不见,真有些想念,张新上前给他一个大大拥抱,“累吗?” “不累。”王小林微笑道,“就是有点饿,船上吐的厉害。” “不怕,”张新拍拍胸脯,“回家我亲自给你做。” 古代结拜是一件很认真和严肃的事情,古人也极为看重人伦纲常关系。 身在这样的环境中,张新虽是后世灵魂,耳听目染,也是把结拜兄弟当亲兄弟看,所以用‘回家’这样亲近的表述。 “辛苦大哥,”王小林道,“我先去市舶司衙门给干爹请安。” 还是纲常关系,对于王小林来说也是,上岸后需要第一时间去见长辈。 没有其它事情,张新决定亲自王小林送到市舶司衙门。 中世纪晚上没有娱乐活动,今年三十一岁,身高一米六的王纯悟已经睡觉,得知干儿子回来,也是即惊又讶。 穿戴整齐王纯悟在后衙会客厅见到王小林,不解问:“怎么会突然回来,发生了什么?” “干爹....” 王小林软声细语独白约一刻钟。 听完,王纯悟沉默片刻道,“你自己小心。” 王小林躬身告退。 张新不是太监,也不是宫里人,不知道太监不能随意离宫,只以为王小林回来休假探亲。 次日张新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来,因为昨天和王小林喝的太多,脑子有点沉重感。 郭文静体贴地端来温水让张新洗濑。 联想到昨晚三更半夜女人还亲自下厨做下酒菜,张新感到满足道:“娘子辛苦。” “不辛苦。”郭文静扬着小脸,永远一幅小傲骄表情,“这是妾的本份。” 张新已经习惯她的性格,一边洗脸一边又道:“麻烦娘子让下人给小林收拾一间干净宽敞的房间,添置一些新家具,昨晚太仓促了。” “叔叔早上卯时一刻已经离开濠镜澳。” “???” 张新停下洗濑动作,卯时一刻大约是早晨五点刚刚出头,“怎么会这么早?” 郭文静表示不知。 这事有些奇怪,可王小林已经从莲花茎口岸离开濠镜澳,张新求知无门。 因为还要忙着给修士洗脑,张新没有想太多,对郭文静道,“你去氹仔岛,跟二丫说,熬煮鸟煮,然后过筛凉干,可从中提取土霜。” 土硝最初估记是古代炼丹士在屋前屋后发现的,土尖尖上那一点点‘白霜’即为土硝。 “?” 郭文静先是一惊,然后是一愣,喃喃道:“夫君,这么重要的秘密跟我说合适吗?” 张新笑笑,“我运气比较好,娶到你和晴儿,都是明理事的好妻子,所以没什么不放心的。” “我是妾。”郭文静难得低下她高傲的小脸。 张新笑笑,温声软语道:“在我心里人和晴儿一样重要,不论是贫是富、不论是健康还是疾病,我们都会一直走下去。” 郭文静那里听过这么深动的情话,一双小手绞在一起,难得一次羞却地撇过头。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郭家在背后撑腰,郭文静是万万不敢嫁给张新为妾的,妻和妾称呼不同,地位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她运气比较好,陈晴儿从不欺压她,张新更是真心相待,有一种捡漏的感觉。 正文 第118节 真.船 海风吁吁吹,蕉林慢慢摇。 所有事情安排好,张新全身心投入洗脑大业,洗半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劳役结合效果更好。 如果强制连续洗两三个时辰,有些承受能力弱的女修,会翻白眼,看着要晕的样子。 喜大普奔的是,这些传教士果然都有特殊技能。 其中以男修士最棒,其中有人会酿造啤酒,有外科医生,还有人懂数学,水利、农耕、星历等等。 相比男修士们的强大,女修士则相当普通,只能当生育工具,唯有一个叫玛丽的二十七女人让张新眼睛一亮。 经过仔细观察和她本人承认,玛丽的记忆力堪称怪物级别,虽做不到过目不忘,却也相差无几。 如此,可以用她实现自己一直想办,却一直没有办成的事情,也就是编写超级秘码本。 这需要让她接受更多训练和洗脑,学习几种语言,再给她配五十助手,便可以开写。 时间匆匆过,五天后沈榷决定释放所有修士,并斩首二十名威胁他的夷人护卫。 话说,这些人死的一点不冤,费尔南多带他们拿长枪瞄准大明正三品部长,没把他们全部砍死,算是比较仁慈的。 和四级名将类似,文官能升到正三品也都不是软柿子,那一个手底下没有人命? 沈榷离开了。 张新以为濠镜澳会进入平静期,没想到只是表面,费尔南多痛定思痛决定将豪濠澳推向割据,完成实质占领。 根据他和手下智囊反复商量,制定以下三个目标。 1.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 2.将三司衙门赶走。 3.将市舶司移赶走。 目标是用来实现的,费尔南多又根据每个目标,制定可行性实施计划。 夷人具体制定什么计划外人不得而知,只看到从大海上来的夷船只停靠,不报关,不卸货。 同样,内地来的海量货物把码头仓库区堆满,堆成山一样,却不能装船。 这可就难受了,不夸张的说,大明现在还能吊着气,和海贸有很大关系。 其它地方张新不知道,仅仅只是广州府,每三户就有一部织机,这些纺出来的生丝、布匹皆是出口货物。 另外还有福浙的丝绸,江西瓷器、北方铁具。 还有糖和茶叶也是,因为不能遇水,造成濠镜澳仓库租金价格暴涨。 货物不能上船是损失,进口来的货物不能下船,对大明也有损失。 香料和奇珍不提,主要集中在手工业原料方面,比如白银、铜、锡、牛皮、石青、染料、西洋铁等等。 这个时候税已经不重要,经济停摆,很疼的。 张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猜里费尔南多被沈榷伤透心,这是在报仇。 事不已高高挂起,张新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下午给队员和夷人雇员洗脑讲课,傍晚去船厂溜达一圈。 还在费尔南多的注视下,光明正大撬走三十五名男女传教士。 这让费尔南多傻眼,也没看张新拿刀逼他们,就这样自愿投靠过去。 同时,船厂第一艘盖伦帆船经倭备司登记后,悄无声息下水。 这一艘长42米,宽8米的庞然大物,人在它面前显的渺小,很难相信,在没有电力,没有机器的年代,中世纪可以制造出如此奇迹。 这个时候张新又后悔吊死李杜斯,当时应该听郭文静的,忍一忍。 就在张新报怨时,金手指再次发来任务。 ‘叮!’ ‘任务:帮助费尔南多将市舶司迁离濠镜澳;奖励:真.盖伦帆船制造技术。’ ‘任务期限:一个月内。’ ‘提示:此次任务完成后系统开始升级。’ “....” 张新没看错吧,居然是‘真.盖伦帆船制造技术’,难到自己花费十个月时间造出来的是假东西? 不待张新想更多,一个学徒跑过来通传,说是费尔南多有请。 张新肯去会去,却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先检查一遍硬币手炮是否可以随时击发,再检查一下随身携带的短刃是否需要磨亮一些。 还有护心镜也装上。 准备好安防装备,张新身着丈青色儒袍,施施然来到费氏庄园。 “嚯!” 张新赞叹一声,费氏庄园门口已经被豪华型马车堆满。 每一辆皆堪称后世的库里南、弯腰天使,字母B。 且个个身着华丽丝绸的东家身后都跟着几个随从,少的四个或六个,多的有十个二十个。 感觉很酷,很有型。 好像,只有张新孤身一人,看上去像是谁家的帅气公子哥。 上次费氏庄园坐满还是正月的事情,当时也是这种盛况,沙发坐满,补凳子,约二十多人挤在一起。 这其中包括陆佑、周明、郭春秧、黄程、张新等等,濠镜澳所有能排上号的海商,都在这里,无一遗漏。 费尔南多头油明亮,牛角胡上翘显精神,手里多出一根拐杖,看上去颇有几分财伐世家的意思。 相比费尔南多的精神。 在坐其他海商则显的不高兴,原因是他们的货出不去,进不来,形成交通大堵塞,这一切都是牛角胡造成的。 但众人敢怒不敢言,大家生意里盘根错结,万箭归宗,都得靠着他吃饭。 “咳!”费尔南多清咳一声,会客厅顿时安静,“我打算扩大濠镜澳对西方贸易规模。” 众人眼睛皆明亮几分,好香好香的铜臭味儿~ “不过。”话锋一转,费尔南多又道:“我们有足够多理由需要市舶司搬离濠镜澳,还有足够多理由需要三司衙门搬离濠镜澳,谁能把这些衙门请出去一个,即可垄断某种货物前往西方的权利。” “....” 话音刚落,有些人眼睛里已经不是冒星星,而是冒火。 试想无论是糖、茶叶、丝绸、瓷器,那怕仅仅只是转一下手,赚一点点微利,也能快速制造一个大富豪。 还有一些即利益者内心慌乱,比如陆佑、周明等等。 假如有人拿到糖的专营权,达理商行贩卖到倭国的红糖,就得从这个垄断者手里转一圈,被扒一层利润后,才会被允许从濠镜澳出海。 而且不仅仅只针对往倭国贩运的红糖,还包括卖往西方的白糖。 一个国家的贸易量,去除走私贸易,依然是一个天文数字,分分钟钟能够塑造一个新的富豪家族。 然! 钱难赚,啥难吃,谁能说动四个衙门搬走呢? 正文 第119节 自由港 会客厅内落针可闻声。 沉寂下面是热血和拼劲,每个人都想赚白银,搏富贵。 在这种思想带动下,每个海商都想去试着说服四司衙门从濠镜澳搬走,不管结果如何,有枣没枣打一杆,不成功也能为后面的竟争对手增加难度。 美哉! 有人开心,有人不爽,做为濠镜澳大明最大海商陆佑脸色已经黑成锅底。 郭家用两代人整合内地瓷器来源,和西方人做生意,每一步都不容易,他十分不愿意看到现状被改变。 葡夷人垄断西方贸易渠道,所有人无力反抗,为保住家族产业,郭佑决定重拾祖先创业时的艰苦精神。 寂静会客厅内,郭佑轻磕瓷杯,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缓缓道,“我们郭家负责说服....” “打扰!”张新不得不站起来。 先表态,大明商人都是极聪明的,也有拼搏精神,却缺少团结理念。 虽然,说服四司衙门搬走的个人和家族可以获得海量财富,可无论从那方面看,获利最大的都是费尔南多和他代表的夷人。 夷人是敌人,所有挡在前路的人和势力,对于张新来说都是敌人。 所有人都知道,敌人想办成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办成。 现在张新也需要把市舶司从濠镜澳迁走,其它三司这个时间迁走对张新也有好处。 一件事情对敌人有好处,对自己也有好处,那该怎么办? 答案也是摆在台面上的,让敌人的利益最小化,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张新吸引所有目光,众人奇怪打量他,打断陆佑说话,这是正常人敢干的事? “张新你有什么好办法?”费尔南多颇有兴趣问。 “我有办法说服市舶司搬到莲花茎....” 张新话没说完,会客厅如烈火烹油,除郭春秧,所以海商皆愤怒,按他们理解,排资论辈也轮不到一个新人摘花冠。 简直是没大没小,目无尊长。 费尔南多兴趣大增,双手下压,会客厅再次安静,看向张新道,“继续说,只要可以赶走任何一个衙门,你都可以拿到一种商品的专营权。” 又拿专营权说事,这是费尔南多抛出来的诱饵,让大明海商前赴后继为他拼命。 然,凡事都有例外,张新就那个例外。 “我不需要专营权,”张新一语惊四座,与会大佬个个大睁着眼睛。 张新看向费尔南多,“迁走四司衙门是费先生的愿望,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期待,让濠镜澳变成自由港,东西方商品的中转地,商客的汇聚地,财富的交流中心。” “....” 会客厅里十分安静,费尔南多感觉不对劲,海商们也感觉不对劲。 “我愿意,我相信在坐各位也都愿意,配合费先生,想办法迁走四司衙门,但是!”张新话锋一转,“想让濠镜澳成为真正的自由港,需要大家共同参于管理,而不是某一个人,也不是某一个势力。” 会客厅静到可怕,所有人屏住呼吸,除费尔南多和夷人,已经没有海商在意张新抢风头。 同时也在思考,如果真的可以共同参于管理濠镜澳,绝对比什么劳子专营权更诱人。 “嘭!”费尔南多拍岸而起,怒喝道:“张新!你活腻歪了” 张新直视费尔南多愤怒的眼睛,“这是大势所趋,合作迁走四司衙门,组建地区管理团队,发掘濠镜澳自由港潜力,合作打击走私,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好处。” 此刻,除葡夷人,所有海商在心里均已经认同张新说法,说底到还是利益问题,张新画的饼更大更香,真正的自由港,听着就让人向往。 同时皆在心里为张新竖起大姆指,思想超前一步赚钱,思想超前两步找死,太岁头上动土,夷尔南多能答应吗? 费尔南多也看出海商们的心动,威胁道:“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没有我们的远洋船队,你们的货物到不了西方。” “老费,”张新不给他吓唬其他小朋友机会,提醒道:“没有你们葡夷人还有荷兰人。” 费尔南多已经快把大牙咬碎,心里恨死张某人,这已经不是抢生意,而是掀桌子。 如果张新知道费尔南多想法,一定会反驳,是他挑起赶走四司衙门,却又想好处占尽,天下那有这种好事? 事情卡住,谈论不下去,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都支持张新,不愿配合费尔南多迁走四司衙门。 蛊惑失败,费尔南多咬牙宣布散会。 在一种古怪氛围中,众多海商离开费氏庄园,旁人纷纷返回马车,张新闲庭碎步,优然散步回家。 这时,神奇一幕发生,郭春秧步行追上张新,让仆人把马车牵回家,或许是吸虹效应,其他海商,包括陆佑也放弃乘坐马车,默默跟在张新身后。 像老鹰捉小鸡,长长一排队伍,在沉默中跟着张新来到张家大宅。 这处宅子张新买来将近一年时间,平时空旷像闹鬼,今天突然变的热闹,因为客人多,仆人阿兰甚至来不及烧热水。 可以打蓝球的会客厅内,张新坐在上首,请众人喝茶,然后端起青花瓷茶杯小饮一口。 “张新,我支持你,但费尔南多不会轻易妥协吧?”陆铭第一个问。 “肯定的,”张新聊道,“这里利润之丰厚,足够让人以命相搏,但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机会,否则以后都是夷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你刚才一直说自由港,”周明好奇问,“具体指的是什么?” “自由是指安全有保障,出行不受阻,理想可以实现,不被他人剥削等等。” 众人连连点头,这种超前思想颇受见识广阔的海商们认同。 郑芝龙舅舅黄程担心道,“葡夷人垄断西方航线,而且船坚炮利,我们处在弱势地位,不能竟争。” 张新把目光从众海商身上扫过,聊道:“我知道这里有费尔南多的耳目,不怕他知道,如果葡夷人不配合,不愿意成为我们平等的一份子,引荷兰人进入濠镜澳势在必行,这不是威胁,是忠告。” 周明认同张新的观点,从坐椅上站起来,环视会客厅一圈,说话像捏着嗓子。 “自由港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好处,必须团结一致,如果有人吃里扒外,将会被所有人排挤!” 周明取向有问题,是圈圈,威胁人有一股阴狠感。 还不算完,周明又道:“众所都知,我们做生意,除向市舶司交税,也受费尔南多控制,如果赶走四司衙门,只会让夷人更加如鱼行水,如果可以实现共同管理,则可以完美解决一家独大的局面。” “如果费尔南多不妥协怎么办?”一个小海商站起来问。 郭春秧第一次发言,语气虽轻,份量却颇重,“我们这里有二十人,凑两千亡命之徒,拿出几百把火绳枪,不是难事吧?” 二十人从傍晚一直聊到深夜,并签下秘密血盟。 另一边,费尔南多已经知道所有海商离开后都去了张家,这让牛胡角砸碎许多昂贵花瓶。 正文 第120节 常年出差 过去的岁月里,费尔南多经历很多,遇到过很多困难,他皆平安渡过。 这一次费尔南多相信自己也会顺利,冷静下来,采用拉一批打一批,分化办法,化解想要团结在一起的大明海商们。 决定的事情立即做,次日清晨,费尔南多带着翻译亲自来到陆家。 跟随仆人,在陆家六进宅子里七绕八绕,终于在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里见到陆铭。 打量书房布置,楠木书桌,铁木地板,橡木书架,名窑花瓶,确认过眼神,这是有钱人。 “大首领请坐。” 陆佑客气从书桌后面站起来,伸手邀请。 没有旁人,费尔南多坐下后立即进入正题,所谓拉一批打一批,大白话就是许诺,加威胁。 跟我干,有糖吃。 对着干,沙包大的拳头怕不怕? 以费尔南多对陆佑了解,这是个思想不坚定的人,重利引诱之下,一定会反水。 结果,陆佑坚定支持张新。 见陆佑王八吃称砣,费尔南多阴测测威胁道,“即使我最后同意张新的办法,也会把你排除在合作对象之外。” 陆佑早饭像吃铁,还是不动摇,并劝费尔南多回头是岸,别作无谓反抗。 这一次,费尔南多像是第一次认识陆佑,这个四十五岁,有点微胖的中年男人,以前明明是个马屁高手啊,张新给他喝了什么迷魂汤? 目送气疯的费尔南多离开,陆佑恭敬地从书桌后面站起来,微微躬着体立在旁边。 一个年轻帅气,目光温和的年轻人笑迷迷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正是朱四。 “厉害!”朱四感叹一声,“费尔南多不允许夷船在码头上货下货,又许下重利诱惑,本以为可以倒逼海商配合他赶走四司衙门,没想到被张新三言两语搅黄。” 陆佑微微躬躬身体,“昨天下午费尔南多突然把我们叫过去,提出迁走四司的要求,万万没想到张新站出来提出‘自由港’和‘共同管理’这两件事。” “这两种设想比垄断某种商品更诱人。”朱四聊道,“如果可以让濠镜澳变成一个真正的自由港,对于商人来说,会是一场盛宴。” “是很诱人,昨天在费氏庄园,张新提出来后,就得到所有海商默认支持。” 朱四点头,话锋一转好奇问,“你说,这是张新突发奇想,还是早有所想?” “....” 陆佑回答不出,如果是早有所想,那岂不是把眼前这位野心勃勃的主子比矮了? 看出陆佑尴尬,朱四不在乎,自言自语道,“应该是早有所想,单凭这一点,就值得拉陇。” 陆佑垂首不语,他不确定朱四是真大度,还是假君子。 “费尔南多不会轻易放弃,”朱四安排道,“你亲自去拜访几大海商,让他们不要动摇。” “是。” 另一边,张新也在活动,第一拜访目标是王纯悟。 早前王小林说过,王纯悟收上来的关税十之一二打理地方官员,十之一二上缴给万历皇帝,其它皆进其腰包。 张新担心他因为暂时失去进帐顶不压力而妥协。 毕竟对于王纯悟来说,市舶司设在外港码头和设在莲花茎没区别。 “义父。”张新抱抱拳,“之前小林带回来一万两银子,我下午让人给您送过来。” “呵呵。”王纯悟柔和的脸上笑笑,“小林带回来六千两银子,说是给你将来孩子的压岁钱,我虽然喜欢黄白之物,可还没贪心到向晚辈伸手,传出去被人笑话。” “???” 张新眨眨眼睛,准确抓住一丝不对劲,“义父,小林回来只住一晚,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他被圣上派去苏州镇压织户造反。”王纯悟一句道出真像。 张新惊呆,就王小林那小体格,镇压造反?压的住吗? “你别担心,”王纯悟聊道,“这事做的好,小林可以得到圣上赏识,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做不好呢?”张新反问。 王纯悟答非所问,“你要相信小林。” 张新听懂,如果失败,要么死在反民手里,要么被万历一刀咔嚓! 喔艹,难怪把银子都送回来了,这是安排后事啊! 来不及谈正事,张新匆匆来到外港码头,从这里登上渡船,前往两公里外的氹仔岛。 濠镜澳由两部分组成,一个是半岛,一个是氹仔岛,两岛面积相差不多,中间距着2~2.5公里。 刚上岸,张新遇到被派去广州府执行刺杀典史(警局长)任务的尚可喜。 “师傅。”尚可喜躬身抱拳。 “如何,有没有受伤?” “幸不辱命,没有受伤。” “干的好,” 张新鼓励一句,至于被刺杀的典史,张新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通知,吴俊义(吴思侄子)、郑芝龙,搭乘‘小鸟3号’去苏州保护王小林。” 尚可喜躬身应是。 吴俊义属于野将,原本有不错的功夫底子,派出去执行保护任务最为合适。 之所以派郑芝龙同行,是因为吴俊义不认识王小林。 小鸟2号是跟郭春秧借的,已经还回去;小鸟3号是自己建造的第一艘盖伦帆船。 这次任务,即是对吴俊义、郑芝龙的历练,也是对新船的考验。 一个时辰后,四十二米长、八米宽的小鸟3号张帆起航,开始它的第一次远航生涯。 碧海蓝天,目光帆船渐行渐远,张新希望王小林平安无事。 “公子,费尔南多来了。”王杏在旁边提醒。 张新已经看到费尔南多,诺大渡船,除船夫,只有他和他的六个随从,大眼圆溜,牛角胡上翘,骚气的很。 费尔南多过去最讨厌的人是张新,现在最讨厌的人还是张新。 除郭春秧,上午他先后上门拜访陆佑、周明、黄程等等海商,不是所有人都拒绝他,但前四大海商全部表示不配合。 这让费尔南多差点炸,最后接受陶青云建议,解铃还需系铃人,直接找祸首。 “张新。” 船未停稳,费尔南多迫不急待跳上码头,气急败坏冲到张某人跟前,直接开骂,“我答应把女儿嫁给你,你却整我,有你这样的当人吗?” 名将四年级要求心平气静,波澜不惊,张新本人虽然做不到,但被骂一句还不至于生气,微笑回答道:“你常年在外面出差,女儿是不是你亲生的还不一定。” “....” 反应一秒费尔南多差点岔气,如果不是陶青云从旁边拦着,他已经找张新拼命。 当然,主要是费尔南心里有自知之明,知道张新很厉害,假装很生气几秒,气愤问:“你为什么要整我。” “把濠镜澳建设成一个公平公正的自由港,把蛋糕做大做强;你们垄断通往西方的航线,受益只会比其他人更多。” “你心里一定明白。”费尔南多看着张新。 “做为外族人,如果失去对土地,下场往往会被赶进大海,控制濠镜澳是我们三代人一直努力的目标,如果按你说的,毁掉我们的梦想,结果只有火拼。” “火拼没有赢家。”张新先下结论,“只会便宜荷兰人,他们会顶替你们,成为大明新的合作伙伴。” “火拼没有赢家,”费尔南多反问,“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些海商对于自由港的向往已经超过我,”张新摊摊手表示很无奈,“他们害怕朝庭,也害怕你们一家独大。” “这事是你引起的,”费尔南多提醒,“你有义务和责任让所有人感到满意,包括我。” 费尔南多看似气昏,实际很冷静,这是找台阶呢。 如果火拼,等于自己打碎自己站的地方,结果大家都捞不到好,包括张新,只会便宜别人。 张新大脑快速思考,如果有办法避免一场血拼,这个办法是什么呢? 正文 第121节 总得有人负责 海浪轻轻拍打码头堤岸,哗啦啦地演凑交响乐。 张新和牛角胡面对面站立,瞪看着对方,有种下一秒就要扭打在一起的即视感。 “你每多浪费一天时间,濠镜澳便停罢一天,不为那些织户、桑户、瓷匠和生意人考虑,也要想想码头上的苦力吧,他们已经连续多天没有工作,没有食物,这些都是因为你。” 张新心里翻白眼,他不是皇帝,小胳膊小腿,没那么大能耐。 不过,一个月任务期限也是压力,所以是越快越好。 不知道是不是头脑简单,张新第一想法是弄死费尔南多,下一秒又想通,弄死他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更糟。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叹息一声,“老费,我跟你交底吧,实现自由港环境后,我们打算引进荷兰人进入濠镜澳,和你们竟争,让大明海商利润最大化。” “....” 费尔南多眼睛大睁,气骂道:“你们还有良心吗!” 张新摊摊手,“现在我们退一步,把永不引进荷兰人这一条写进规则中,你们还是唯一垄断西方航线的寡头。” 费尔南多眉头皱皱,不满道:“如果没有自由港岂不是更好?” “大家不会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结果只会血拼,还会引进荷兰人进入濠镜澳。” 见费尔南多还是想不通,张新又道,“你的母国已经沦为殖民地,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濠镜澳不会完全属于你们。” 费尔南多嘴角抽动,牛角胡颤抖,心里已经接受张新的说法,可是好气啊!!! 大好局面,怎么会如此?是那里出了问题? 见费尔南多意动,张新又道:“你还是我们的领袖,大家坐下来定个章程,毕竟迁走四司衙门不是容易事。” 又聊几句,费尔南多终于答应,他没有火拼勇气,底气不足,没有母国依靠。 目送费尔南多上船离开,一直候在旁边的王杏道,“公子,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去西方?” “没有二十艘以上炮船,我们走不出柔佛海峡。” 张新对自己实力有清晰认知,不会干那种扯到蛋的事。 离开码头,往山脚下走,翻过九龙山水库,来到第一队驻地外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上头的气味。 原来,一群人正在第一队校场上炼煮鸟粪。 面画太上头,张新没有靠近,经过第一队驻地,继续往深处走,来到第二队场地范围。 第二队有一千名年龄在9、10、11岁之间的男女儿童。 这些儿童张新是当儿子女儿养的,因为年龄小,接受能力强,他们一天时间几乎都在接受教育和训练。 训练以游泳为主,早晚泳,即可以锻炼体力和耐力,也可以锻炼意志。 教育最大问题是老师,张新没有知乎则也的先生,却有37+35名夷人老师。 37人是俘虏荷兰船之行的俘虏,其中有几个阴国人。 35人是传教士,和俘虏不同,这些人皆精通大明话,其中有几个西班牙人。 这些都是经过筛选的,个个都是人才,基本可包括目前西方流行的所有行业,包括数学、测绘、天文、航海、建筑师、医生等等。 还有外语,这些人可以教四门外语,对于张新来说,未来基本够用。 因为第二队人数最多,张新过去在这里留滞的时间也最多,主要是给队员们讲兵法、讲终极奥义。 打个比方,宠物从小养的亲一点,多跟它们在一起,也会亲一点。 道理一样的,多陪陪他们不会错。 这次也不例外,张新在第二队从中午一直待到傍晚,一千人分成十班,每班一百人,每班接受半小时思想教育。 一直不停讲五个小,张新拼到嗓子冒烟,发干、发哑。 其间张新看到在第二队接受训练的婢女郭秀,她的皮肤变黑,眼睛变亮,人变精神,不像过去那般唯唯诺诺。 变化很大。 然后是第三队,有队员五百人,年龄在6、7、8岁之间。 和第二队不一样,他们接受训练强度略低,一天只需游六公里,早晚各游三公里即可。 接受教育时间略短,一天十小时。 这些儿童张新也是当儿子女儿养的,因为年龄小,忠诚度比较容易培养。 陈晴儿也在其中,坐在儿童中间,像孩子王。 另外,还有一百名王直海送来的少女,张新计划把她们变成女壮士,实际也是这么做的。 体能和武艺训练优先,读书一点点。 两波人加一起,二丫管理着共六百,也是一百人一班,又是三小时洗脑。 随着最后一个孩子离开讲堂,这个时候张新嗓子已经到极限,再讲下去,后半辈子可以不用说话了,声带会崩。 二丫心疼师傅,在旁边不停递水。 “师傅,您晚上留在这里休息吧,回去还要翻山,路上不好走,比较危险。” 张新摆摆手,他得回半岛,明天屁事多。 时间已经午夜,略做休息,张新沿着山林继续往深处走约两公里,来到第四队营地。 一个月前授权赵进组建第四队,他带着十名队员,五百两银子出去捡人,之后陆陆续续送回来一千名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大龄流民。 要知道这个年代四十岁已经属于高龄。 而且人数也不对,超过一倍。 赵进给的解释是,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在天灾人祸中失去家和家人的可怜人;而且会在三个月内,淘汰五百人,甚至更多。 为实现赵进的设想,张新派张友谅负责训练第四队。 据陈明遇说,张友谅训练出来的海盗悍不畏死,战斗力强悍,直到伤亡超过六成才崩,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数据。 但有一个巨大问题。 海盗们对张友谅并没有太多忠心,原因是训练过于残酷,别人训练操心,他训练要命。 天生我才必有用,张友谅犹如为第四队量身定做一般。 果不其然,张新来到第四队时,午夜一千人还在校场练站姿。 练站姿是张新要求的,目地是为快速塑造纪律,但到火鸦这里则变了味。 首先这么晚不该睡觉吗? 第二,每人嘴里咬把刀片是什么意思? 直到一名队员突然从背后把另一人杀死,张友谅才宣布休息。 原计划站三个时辰,这些人已经整整站立两个时辰,也就是四小时,后排监督前排,谁先身体晃动杀死谁,然后训练结束。 怎么说呢,这种训练办法相当野蛮,不应该存在。 然,这些是第四队队员一致同意认可的,他们自愿接受这种高强度训练。 都说哀伤莫过于心死,这些‘老年’队员们经历过什么? 物以类似,人以群分。 张新从开始就知道赵进心里对大明朝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恨,原因是他的妻子、儿女、兄嫂、侄子全部饿死、病死。 就像他曾经说的,‘总得有人负责。’ 正文 第122节 八个都是你的 次日。 濠镜澳众多海商再次聚在费氏庄园开会。 费尔南多答应成立‘自由港’,并宣布成立管理委员会。 委员会由十一人组成,负责维持濠镜澳正常运转,每三年替换一次。 另外设立商税,税率3%,不设农业税和其它税率,用于濠镜澳发展所用,税金使用接受公众监管。 “委员如何选举?”海商黄程问,“他们的具体责任是什么?” “职责就是管理、维持濠镜澳有序发展。”费尔南多解释一句,“委员会共十一个名额,我两个,张新一个,剩下八个,能谁迁走一个衙门,可得两个。” “这...” 黄程语塞,好像有道理,好像又没道理。 费尔南多是老牌势力,张新是自由港的发起人,迁走衙门得到奖励也是应该的。 不给黄程更多思考时间,费尔南多又道,“张新之前说过,他负责迁走市舶司;走其他三司衙门谁有办法?” “咳,”陆佑清咳一声,“我们陆家负责迁走巡捕司。” “还有人吗?”费尔南多大声问。 女装周明笑呵呵一声,不急不缓道:“达旦商行负责迁走备倭司。” “好,” 费尔南多一口答应,其实心里并不以为然,他不相信周明可以迁走备倭司。 剩下还有一个提调司衙门,没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费尔南多自告奋勇。 又聊半个时辰散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张新老妈在东北,正打算去市舶司,结果王纯悟派来一个小太监蹲在费氏庄园门口,正在等他。 片刻后小太监把张新带到外港码头。 王纯悟正在望船兴叹,看到张新,指着停在码头上的十多艘夷船道,“听说费尔南多又把你们聚到一块,他打算杠到什么时候?” “义父,”张新行躬身抱拳礼,聊道,“应该是上次沈大人杀掉他二十护卫,导致心生不满。” “然后呢?”王纯悟看着张新问,“他想干嘛?” “他想让四司衙门从濠镜澳迁出去。” “他想造反?”王纯悟不咸不淡反问。 “是的。”张新肯定道,“最初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但被我给搅黄。” 接着张新事情经过详细介绍一遍,说话时一直在观察王纯悟,发现他表情特别自信。 做为半个心理学理,半个社会学家,张新总感觉,王纯悟好像都知道似的。 听完,王纯悟忍不住哈哈大笑,“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想迁四司衙门,只要我打声招呼,这事铁定成不了。” 话锋一转王纯悟看着张新问,“你也想迁四司衙门迁走,想干嘛?” “义父,”张新再躬身抱拳,“我是商人,商人需要更宽松的经商环境。” 话锋一转张新又道,“夷人一直想独占濠镜澳,与其被他们占去,不如把它切碎,由大家一起掌握。” 王纯悟不知是赞美,还是贬低,道:“说你诚实,又心机颇深。” “不敢欺瞒义父。”张新表现很乖。 王纯悟不知如何作想,岔开话题问:“昨天你匆匆离开,干什么去了?” “您说小林去苏州平叛,担心他不安全,我派几个人乘船北上去保护他。” “有心了。”王纯悟表扬一句。 “小林叫我大哥,”张新补充道,“大哥保护弟弟是本份。” 闻言王纯悟陷入久久沉默,他的思绪回到十二年前,王小林五岁刚刚进宫时的情景,那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孩,是他一手带大的。 走神半响,王纯悟看向张新,“迁走四司衙门这事我给你包圆,回去吧。” “....” 张新愣,以为听错,不确定问:“义父您说什么?” “迁走四司衙门的事情,我给你包圆,那什么委员,八个都是你的,放心大胆控制濠镜澳。” 不知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张新认真否认道:“义父,我没有打算控制濠镜澳。” “你现在可以有了。” “我不敢有。” 张新继续否认,如果出事,自己上船就能跑路,但老爹老娘还在东北呢,万一被冠上什么诛连罪名,岂不是巴比Q? 王纯悟气笑,“你别怕。” ‘能不怕吗,如果阴沟翻船,全家免费天堂游。’ 心里这样想,张新摇头道:“义父,我从未有过控制濠镜澳的想法。” “回去吧,”王纯悟挥挥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会配合你。” 张新将信将疑离开,不明白王纯悟如何控制其它三司衙门,难道他还有什么钦差之类的隐藏身份? 目送张新走远,王纯悟返回市舶司衙门,写下一封长信,本打算把信封进牛皮袋中,忽地又把信撕碎。 然后换身普通衣服,乘船前往广州府。 没错,王纯悟打算去见总督张同鸣,大明朝共十一个总督,个个都是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封疆大吏。 没人知道,王纯悟和张同鸣之间有着十分紧密的关系。 还记得费尔南多的保镖罗狄斯,张新打死他的时候,在他衣服里藏两封葡文书信,一封内容骂明皇和大臣,一封内容揭露夷人狼子野人。 当时张新猜想,王纯悟拿到信之后会怎么做? 猜他把信还给费尔南多,以此索要贿赂。 猜把把信交给明皇,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结果都不是,他把两封信秘密交给总督张同鸣,然后才有童守义被调来濠镜澳的事。 张新不知道这些事,和王纯悟分开后,他乘船来到氹仔岛,每天做着重复且重要的事情。 给队员讲课,教弟子武艺,为夷人洗脑,偶尔到犬场、马房、蒸汽机作坊、兵器作坊转转,每天过的充实自在。 除这些,最近九龙山增加三座土法炼钢炉,其中两座专为生产火炮和火枪而铸,还有一座专为提供蒸机器配件和工具提炼钢铁。 至此,张新有火药、有煤气罐、有枪、有炮,不讨论数量,也不讨论质量,这四样目前张新都能造。 接下去需要做的是让质量提升,并尝试流水化生产,并提升储备数量。 加上蒸汽机在工具生产、刀具锻造、枪炮浇铸、酿酒中的逐步应用,更是让张新信心十足,壮志情怀。 正文 第123节 障碍扫清 就在张新夯实根基时,濠镜澳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首先是周明。 他之所以敢承诺迁走备倭司,原因他和倭备司上级,也就是前军都护府(军区)中的一名大佬关系要好。 而且,周明颇有自知之明,没打算抹掉备倭司建制,只是请大佬把备倭司搬离濠镜澳。 比如,搬到前山水道对面,那边离濠镜澳仅仅只有五百米,很近,却又不在濠镜澳。 为此,达旦商行愿意出钱为备倭司买地,新建营地,新建码头,私底下好处更是有许多。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但对于周明这种大海商来说,只要有关系,办这种事就像洒洒水。 确实就像周明设想的那样,将军朋友很乐意帮忙,反正就是迁个地址而已,但当他把报告打上去时,却被驳回。 不仅是周明,陆佑和陆佑背后的王府,也在设法迁走巡捕司。 陆佑想法和周明差不多,没想把巡捕司建制抹掉,真没那本事,够不到万历皇帝,只是想把它搬去莲花茎,也就是后世珠海海关处。 也是有关系,且愿意大把撒钱,结果也是碰到一鼻子灰。 这两位没有办成,费尔南多在吴思那里更是不得寸功。 当所有人感到无比灰心时,市舶司衙门开始打包行李,准备搬走。 本来,如果四司衙门都搬走,这不算什么大事。 然,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其他人都不成功,唯有张新成功,这伤害有点大。 与此同时。 日上三竿张新刚刚起床,忽地收到任务完成提示。 ‘叮!’ ‘迁走市舶司任务完成,奖励真.盖伦帆船制造技术已发放,实物详细资料,存于书柜中。’ ‘提示:宿主专利保护20年,他人无法仿制。’ ‘提示:系统开始升级,时间约六十天。’ “....” 张新先是一愣,然后没能忍住哈哈大笑,专利保护二十年! 爽!!! 至于升级六十天,无所谓啦,反正金手指已经被榨干净价值,现在张某人有船有炮,跑马圈地,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以后有没有金手指,无所谓。 “夫君,何事如此开心?”郭文静推门进来,目光好奇问。 “不,”张新否认,“我是在哭,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大船工?” “大船工有了,”郭文静道,“我回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情。” “....” “....” 张新巨懵,“哪找的?” “他自己找上门的,”郭文静介绍道,“一个叫王道户的中年人,原本是广州府官船船厂匠户,会造大型广船。” “广船?”张新喃喃一句。 “就是那种同体积造价比福船贵三四倍的广船。” “把他留在船厂,”张新跳下床,快速给自己套上衣服,“千万别让他跑掉!” “他估计不会跑,”郭文静慢条斯理解释道,“主动投靠,拖家带口来的,已经给他一家人安排好食宿,看上去挺开心。” 张新心里松口气,这个人犹如及时雨,答应给朱四一座完整船厂,只差一个大船工,眼看距离十六日越来越近,心里还是挺着急的。 至于他自己的船厂,已经不需要大船工,真.盖伦帆船制造技术资料是底气。 “娘子,你把船厂一分为二,水道东侧船厂不久后会是我们入股其它组织的股本;水道西侧原船厂我们继续经营。” 接着张新把与朱四之间,关于组建本金一千万两白银的独角兽向郭文静介绍一遍。 对于郭家来说一千万两也是天文数字,郭文静眼睛大睁,担心道:“这么一只独角兽诞生,它会不会吃掉所有人的生意?” “不会的。”张新安慰小妾,“有一种叫鲶鱼效应的现象,说的是对手越强大,逼着自己也会越努力,结果是大家都变成鲶鱼。” 张新一边洗漱一边和女人聊天,这时前院仆人阿兰找过来,“东家,门口有夷人,请您去一趟费氏庄园。” “我待会过去。”张新回应阿兰一句,看向郭文静又道,“你平时出门多带几个护卫。” 说话时,张新丢掉洗脸毛巾,依次开始检查硬币火铳,护心镜,匕首,全部揣进怀里,古代衣服宽松还是有好处的,可以藏不少好东西。 半个时辰张新来到费氏庄园,见到费尔南多,还有——众多海商。 时间刚进入五月份,短短四个月,濠镜澳海商已经聚会第四次,这是往年从未发生过的稀罕事。 “张新,”费尔南多好开门山见问,“你是如何说动市舶司迁走的?” 张新把与王小林结拜的事情介绍一遍。 这事不是秘密,有心人都知道,王小林在濠镜澳的时候,总能看见他和张新一起喝酒聊天,两人成双入对,一度传出流言蜚语。 “没有其它特殊原因吗?”陆佑半信半疑问。 张新把头摇,“没有,对于市舶市来说,衙门设在外港码头,和设在莲花茎没区别,所以很容易说通。” 扎心了! 周明也以为备倭司搬到前山水道对岸,和设在濠镜澳同样没区别,结果人家不肯搬。 费尔南多心口也被扎一刀,他遇到同样问题。 “备倭司、提调司、巡捕司如何?”张新反问。 “进展不顺,”费尔南多道,“自由港计划无法实施,我看还是一切照旧吧。” 费尔南多的话让其他海商脸色不好看,现在有一个计划,既可以让他们摆脱明朝控制,又可以摆脱夷人控制,却不能实施,开什么玩笑!! 张新把众人表情看在眼里,表情不变,提议道:“要么我去三司衙门试试?” “....” 肥瘦相间,高矮不同的海商们齐齐把目光看向张新。 不知是不是错觉,费尔南多升起一股不妙感。 事实证明费尔南多的担心有道理,张新出马三天后,备倭司迁走,搬家到前水山道入海口,位于广州府一侧。 提调司和巡捕司迁到大型关卡莲花茎办公。 至此,自由港成立的障碍全部扫清。 正文 第124节 电闪雷鸣之间的刺杀 四司衙门迁走,濠镜澳空气顿时一静。 总共十一个委员,张新手上有九个委员名额,这意味着他有牵头组建第一任管理团队的资格。 对于这九个名额安排张新已经有计划,包括吴思、尚可喜、王杏、郭秀、郭三富,几个队员徒弟等等九人。 然后利用九人制定有利于自己的长期规则,一步一步控制濠镜澳内部的大小事务。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顺利。 这天张新正在船厂进行拆分工作,郭春秧的贴身保镖田口找过来,说是郭春秧要见自己。 半个时辰后,张新和郭文静来到郭家,在书房里见到外表显富态的郭春秧。 “岳丈。”张新行亚躬身抱拳。 “爹。” 郭文静微微屈膝,行万福礼。 “坐吧。” 郭春秧伸手指向书桌对面两张椅子,同时婢女送两下两盏热茶。 待下人离开,房门从外面关上,郭春秧直奔主题道,“他们对你一家独大有所不满,看样子是打算搞对抗。” “我注意到了。”张新表现的不在意,“大家都很聪明,不会阻止自由港实施。” 郭春秧点头,“话是这样说,但如果他们不配合,很多事情没办法顺利推行。” 张新眼睛看着郭春秧,大脑快速思考,大概猜到郭春秧想法,“您的意思是?” “只是一个建议,你自己决定。”郭春秧道,“将名额给陆家、周明、黄家各一个。” “可以,”张新爽快答应,又道:“岳丈也有一个名额。” “大气,”郭春秧赞美一声,然后把目光看向坐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儿道,“住的这么近,也不见你回来一次,记得常回来看看爹。” 后面聊一些家常,午饭后张新前往黄家、达旦商行、陆家,许诺,分别送给他们一个委员名额。 这让张新受到热烈欢迎。 陆佑甚至要嫁一个如花似玉的妾生女给张新为妾,被张某人婉拒。 很早以前就明白,枕边风和一次又一次重复说的话,皆有巨大杀伤力,放一个陆家人在张家大院里生活,张新表示不想被蛊惑。 时间一天天流逝,时间来到五月中旬,过去十天,众人齐心协力,终于把濠镜澳管理委员会树立起来。 委员会十一人,夷人三个,四大家族各一个。 张新推荐五人,分别是吴思(兼职)、尚可喜、王杏、郭秀、玛丽。 仔细看这个名单,是张新经过精心挑选过的。 其中玛丽是修女,张新从监狱里洗出来的,特点是记忆力超群,让她成为委员,算是一次小小尝试,表明自己有包容之心。 还有王杏和郭秀,所有委员中,只有张新推举三个女人,这是希望可以一点点释放人们固化观念,让女人也成为生产力的一部分。 因为张新出力最多,他推荐吴思担任最高长官,类似公司CEO;举荐尚可喜担任治安官。 获得一致通过。 其他人各分管一个细节工作,比如土地房屋管理、商业注册、船务、海务、税务、人口、内务管理、港口管理等等。 分管这些工作的个人,类似部门主管,各自负责招人做事。 做事需要钱,第一笔启动经费由包括张新、费尔南多在内的海商捐助,共五万两。 办公地点还是原来的三司衙门驻地。 自由港是大家想要的,也是张新想要的,拿掉头上钳制,走起路来都带风,以后没事把自家铸造的火炮拉到街上溜一溜。 就是这么自在! 心里这样想,张新打算下午偷个懒,存点体力和精神,迎接明天朱四组织的股东会。 三司衙门坐落在南湾湖北边,张新住在南湾湖东段中间位置,两处离的很近,三四百米。 走在来人往的湖边街道上,张新随手买来一个椰子,仰头畅饮一口,淡淡的清香,很好喝。 再来一串水果糖葫芦,嘎崩脆。 ‘嗯?’ 嚼动美食时,张新后知后觉注意到前方四五米外,迎面走过来的两个男人,目光已经锁定自己,眼神非常犀利,且充满不怀好意。 下意识回头看,身后至少有三四个目光同样阴厉的家伙。 从发现,到做出反应,张新用时不到一秒,伸手把一个路人提着衣领拉过来。 原谅张新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本能,因为那些用目光锁定他的杀手纷纷从宽大的袖口里取出遂发火枪。 因为力量大,张新轻易把‘盾’举在前面,另一只手从怀里取出硬币手铳,侧身朝后方四名杀手扣下板机。 至于来来往往的路人和商贩.... 容不得思考更多,因为距离近,加上张新反应快,硬币火铳率先击发。 枪响过后,眼前顿时一空,威力恐怖如斯。 同时盾前面方两名杀手朝张新开枪,皆被人体盾吸收。 动作不停,张新把肉盾向前丢出去,与两名杀手砸在一起,步子上前,同时取出随身携带的短刃,在杀手爬起来前,一刀一个砍在脖子上,干净利索。 直到这时,反应迟钝的路人们才失声尖叫,四散逃跑。 张新手持短刃立在原地,警惕慌乱奔走的行人,担心其中藏有阴险刺客。 约三十息后,四周空荡荡,除躺在地上的尸体,还有在第一枪中幸存下来的两个杀手。 硬币手铳着弹点分散,虽射倒一片,却没有全部死亡,两个稍微靠后的杀手活下来。 还有几个遭殃的路人,在地上哀嚎不止。 张新走到杀手身边蹲下。 眼前这个杀手除眼神凶悍,打扮与普通人没差别,此刻肚子中枪,已经失去行动能力,张新问他:“你嘴巴里没有藏毒吧?” 杀手:“....” “那就好,”张新已经从他眼睛里看到答案,“是谁要杀我?” 杀手撇过头,拒不回答,张新捡起他掉在旁边的遂发火枪,握在手里,然后走到另一个受伤杀手跟前。 这个家伙有点惨,肺部被铜钱刺破,疼的面部扭曲。 张新将枪口对准杀手,“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其实张新已经从他们眼神里看出答案,都是否定的,这些人目光不移,信念坚定,受过良好训练,不会轻易背叛。 正文 第125节 屋漏偏逢连夜雨 自由港刚刚落地,尚可喜被任命为治安官,却还没来的及上任,更没有一个手下。 所以此刻濠镜澳处在一种安全真空期,大街上发生刺杀,半响竟然无人问津。 以为已经很糟糕? 还有一句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像打卡,普通人是每天上班打卡,荷兰人是每年来濠镜澳打一次卡。 时隔一年,望洋山上再次响起低沉而悠扬的号角声。 张新站在街上微微一愣,表情却并不意外,就像散步,手里拎着火枪,继续回家。 与此同时,费尔南多脸色十分难看,他第一想法是荷兰人来的太巧,像是掐着点似的,岛上百分百有叛徒,而且地位不低。 海商们也是,一边大骂荷兰人,一边骂一集结家丁护卫,前往外港码头集合。 过去,号角一响,大家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抵御荷兰人,今年也不例外,备倭司刚刚搬走,往年都是他们顶在前面,不知今年会如何? 氹仔岛、九龙山。 二丫站在九龙山东侧一面炮台上,手持单筒望远镜,面朝东方海面,遥望远处乘风驶来的十六艘炮船。 在她身后是一溜排摆开的十八门黑铁炮,看口径怪吓人的,大家四磅炮还没玩熟,张新已经把八磅炮摆满山头。 实际这些都是不合格的样子货,摆在高处开阔地方,专门用来示弱。 世人皆知,八磅炮铸造成功率极低,这么多都摆出来,怎么看都是装模作样,心虚表现。 真正杀手锏是分散藏在码头后方一千米处的煤气罐,以及掩藏在工棚和沙袋后面,两千严阵以待,手持火枪和铁刀的队员。 第四队一千人,因为训练残酷,现在仅仅只剩九百左右。 第二队一千人;加上第三队的一百名特训女壮士,这就是两千人。 其他人还有赵进、尚可喜、陈明遇;原奴隶阿德、阿米、阿迪;原海盗张友谅。 这些人待在煤气罐发射的地方,如果荷兰人上岸,先是煤气罐加步枪阵,当需要冲锋的时候,他们会冲在最前面。 没错,张新知道荷兰人今天或明天会来袭击,并提前做好布置。 不仅如此,张新还知道,备倭司这次一定不会帮忙,真要打上半岛,或氹仔岛,统统都要拼命。 另一边,张新已经回家,为硬币火铳重新填装底火和铜钱,然后来到外港码头。 这时费尔南多的三艘炮船、郭家一艘炮船、陆家两艘炮船,和达理商行四艘炮船,都在紧急升帆。 这其中费尔南多的炮船个头最大,火炮最多,一艘船就有多达40~60门四磅到八磅炮,射程达到1.5公里。 对比这下,大明海商炮船,显的既短、又矮,而且船上使用的全是倭炮,有效射程一百米,撑死一百二三十米。 升帆同时,大量手持火绳枪、火瓦罐、刀、剑的护卫,排队登上炮船。 这些护卫有夷人、有奴隶,自然也有大明人,如果发生接舷战,他们会派上用场。 得说明的是,之所以如此有序,是因为荷兰人每一年,不会超过三年,便会主动袭击一次濠镜澳,如此,即使不演练,也已经养成默契。 除上船家丁护卫,费尔南多和海商们也在码上,这点得佩服他们,包括陆佑这些富豪,皆有很强的冒险精神。 对比更多普通老百姓已经拿着财物,拖家带口往莲花茎方向跑。 注意到张新走过来,一些人已经听说刚刚发生在上水街刺杀的事情。 “是谁要杀你?”郭春秧奇怪问。 打量郭春秧,有那么一秒张新以为他是背后主使,因为杀手像是海商训练出来的精英,比如郭三富。 忠诚、冷静、凶狠、腹黑。 如果算上朱四,郭春秧在濠镜澳连第四都排不上,管中窥豹,其他海商训练出来的精英打手,必定也不会差。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摇头,“不知,先渡过眼前难关吧。” “文静现在在哪?”郭春秧关心问,毕竟是唯一女儿,还没生下后代,想不关心都不行。 张新答非所问,“九龙山能守住。” 郭春秧眉头跳跳,心里虽然相信张新,但还是叫来郭三富,派几十人乘船前往氹仔岛保护她女儿。 这时费尔南多的翻译兼智囊陶青云骑马跑过来,脸色难看道,“备倭司战船拒绝出海迎战!” 空气为之一静,包括费尔南多和郭春秧等富商,所有人脸色难看,犹如挂满冰霜。 同时在心里想,这算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自由是自由了,命保不住了。 慌乱十多秒,费尔南多朗声道,“众位....” 不用费尔南多打气,因为利益,海商们已经决定拼命,原因简单。 如果让荷兰人用武力打进来,商业供应链短期或许不会变,但长期一定会重新洗牌,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也是这个道理。 更大范围动员开始,海商把家里带把的,去势的,全部拉上码头,每人递上一把刀。 甚至是婢女也被拉到码头后方,当后勤使用,莺莺燕燕一大群。 但,确定这不是给荷兰人打气? 备战过程中,海上终于打响第一炮,接着更多密集炮声响起。 因为战场就在近海,有一种看4D电影,自己身处战场中的即使感。 像是被扣着心玄,屏气凝神同时,岸上还在忙着备战。 是的,包括费尔南多,在没有备倭司的帮助下,加上原先修建的炮台被拆除,所有人都不相信海战会赢。 实事也是,以肉眼可见速度,海商们自发组织的炮船,在跨大洋航行的先进炮船面前,犹如螳臂挡车。 费尔南多的三艘炮船厉害,可好虎架不群狼。 这让所有人心疼的要命,都是价值连城的炮船啊,虽然是张新眼里的破炮,但在海商手里每一门都是宝贝疙瘩。 不过,能成为海商的都不是弱者,弱者已经在成为大海商的路上被淘汰,和名将练成有异曲同工之处。 看着一艘又一艘海船沉没,众人还能咬牙坚持。 海船统一接受夷船指挥,使用迂回、包抄、吸引、肉盾、接舷等等办法,合力打击入侵荷兰战船。 损失很重,但也把荷兰人的炮船击沉两艘,另有两船被接舷。 荷兰人有先进战船16艘;对比濠镜澳,只有先进战船3艘,普通战船10艘。 实力悬殊巨大,如此还能击沉两艘,接舷两艘敌船,这是十分强大的成绩,张新心里羡慕费尔南多船上有一个伟大指挥官。 不过,这种羡慕仅仅只持续几分钟,因为指挥旗舰被一艘荷兰炮船突破封锁,近到跟前。 众炮齐发! 费尔南多的高明指挥官被一枚实心炮弹击中,当场——碎! 正文 第126节 新版步枪 风平浪静,阳光和煦,还有炮声隆隆。 外港码头。 费尔南多的防守梯队设在这里,共约五百名夷人手持遂发火枪,分散在不同地方,严阵以待。 另有约五百人,由大明海商组成的火绳枪队,分布在外港左右两侧一到两公里处。 看着荷兰人的炮船渐行渐近,费南尔多回头看向一众海商,“富贵从来不是白享的,准备拼命吧。” 到这里,海商们类似田口、郭三这类义子,贴身保镖需要准备,待射击阵崩溃后顶上。 紧张气氛在海商中弥漫。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荷兰人获得海上胜利后,很快来到外港码头跟前。 接着,张新两世为人,第一见到舰炮轰陆地。 不过,和正常认知不同,没有地动山摇的感觉,因为射出来的都是实心铁球,对木船攻击威力很大,对地攻击效果十分一般。 码头上建筑多,堆积如山的货物很多,藏在后面一点事没有。 荷兰人也知道炮击码头无用,只是想耀武扬威一番,随后停止。 这时意外发生,按理说,接下去应该是登陆。 “荷兰人好像....”陶青云看向张新提醒,“荷兰人主力好像正在氹仔岛登陆。” 通过望远镜,大家也都发现荷兰的两艘炮船停在外港码头只是威摄,另一边,其它主力正在登陆氹仔岛。 “叛徒,”费尔南多喃喃道,“我们中间有叛徒,否则荷兰人怎么知道濠镜澳正值特殊时期?又怎么会知道氹仔岛防守空备?” 以前费尔南多也在九龙山设有炮台,后来因为输掉赌战,把铳炮撤走,彻底放弃不管。 众人面面相觑,可以确定叛徒存在,只是叛徒是谁呢,大家都损失惨重的样子。 张新表情着急,因为荷兰人封锁港口,他出不去。 郭春秧也着急,因为他的女儿还在氹仔岛。 当然,张新是假着急,郭春秧是真着急。 另一边。 身着卡其色军服的荷兰籍士兵,驱赶着奴隶已经在氹仔岛登岸,而且是从东岸登陆,准确说是九龙山下的渔人码头。 奴隶数量有点多,十艘船送来一千名奴隶,这些人仅仅只有一片破布遮身,手里拎着刀剑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缓缓上前。 荷兰人属于快速崛起,时间不到四十年,但毕竟仅仅国土狭长人口少,如果不使用奴隶,进行掳夺时会造成人口减少严重。 上岸顺利,没有遇到抵抗。 奴隶顶在前面,后面一千荷兰人布置枪阵,也就是传说的枪毙阵型。 岸前阵地占领后,一名身着红黑相间制服的中年人从容走下炮船,站在渔人码头上,神情高傲,神眼轻蔑地打量一切。 “连防守都没有,想不通,五个月前,张新如何俘虏我们炮船?” 说话人是此次出征指挥官,名叫‘拔鬼仔’,棕发蓝色,身高约一米七,体型中等,面相不凡(丑)。 “不是没有防守,”拔鬼仔身边的随从献媚道,“估计是被我们的无敌战舰吓破胆,已经从氹仔岛另一边逃走。” 拔鬼仔脸上露出开心表情,因为皮肤坑坑洼洼,加上眼歪嘴斜,又丑又难看,笑起来显狰狞。 “不要小瞧张新,”拔鬼仔自信笑道,“吴思说张新胆大心细,手下人才济济,相信是有道理的。” 嘴上这样说,拔鬼仔心里根本不相张新有多么厉害,否则他在上岸过程中,怎么没有遇到丝毫反的抗? 这是多么蠢的人,才会放弃趁敌人立足未稳的打击机会? 如果张新知道拔鬼仔的想法,一定也会嘲笑他,站稳又如何?打乱就是。 张新不在氹仔岛,二丫现在是他的手脚、眼睛和头脑,此刻站在高处把码头列队整齐的荷兰人看在眼里。 “发旗命,”二丫命令道,“目标码头,试射测距。” 提炼出硝后,等于有火药,等于有会飞、会爆炸的铁罐子。 由技术最好的射手试射第一枚,在可上下调节角度的简易发射架上,把刻度定在三十五度,然后点火。 三四秒后,长翅膀的大明版煤气罐,嗖地一声飞出去。 两三个呼吸后在码头附近爆炸。 其他射手根据这个落点,自行操作自己的发射架。 接着第二轮齐射,这一次多达三十枚炸简易爆炸罐在荷兰人集结的阵地上炸开花。 拔鬼仔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密密麻麻飞过来黑点,心里瞬间慌乱的一批。 反应过来,把身体站直,把脚跟站稳,看向飞来黑点的方向,那里是一片低矮工棚。 旋即指挥混乱军队命令,“所有奴隶往前冲!” 在拔鬼仔认为,不管飞来的爆炸品是什么东西,射程肯定不会比自己的火炮更远。 火炮这东西,离它越近越安全,冲到跟前就是胜利。 这是一个正确选择,换成二丫估计也会这么做。 不过,张新还有新版遂发步枪,也就是改进版的西班牙制式步枪。 步枪原数据如下,口径19.8毫米,枪长1560毫米,枪重5.69KG,弹丸重32.1克,有效射程约一百码。 改版数据如下,口径9毫米,到枪长1.3米,枪重4公斤,圆形弹丸变锥形弹头,有效射程增加到一百七十码。 圆形弹丸变锥形弹头这种跨越式进步,不是张新的主意,因为思维灯下黑,被他忽略。 一次,学徒级枪炮师科恩看到煤气罐试射。 毕竟是专业的,看到煤气罐形状,立马联想到很多,于是把弹丸改成锥形。 又因为口径变小,弹头重量变轻,射程直接增加70%,另外,威力不仅没有减弱,还有所增强。 效果出奇的好。 仅此一项重要进步,便可以定型一款新枪,只是产量还有点低,仅有一百二十多支,恰巧又够今天使用。 接到命令,手持步枪的队员走出掩体,迅速在面向码头的空地处,排列经典枪毙队型。 一溜排四十人,共三排。 被煤气罐炸过的奴隶呐喊着冲过来,这些奴隶来自各个国家,气势凶悍,模样吓人。 如果换成是农民起义军,面对同样情况,估计会吓的掉头就跑。 换成队员,眼神不乱,气息平稳。 “装火药!” 陈明遇负责指挥步枪射击阵。 队员们齐齐打开随身携带的纸包火药,倒进步枪药池,一小包刚好是一次发射剂量,不用费脑子考虑倒多少。 这个步骤四秒完成。 “装弹丸!”陈明遇再次下令。 随着令下,队员们举取新型弹头从枪口塞进去,然后再用一根随身携带的棍子,从枪口把子把弹头轻轻压实。 这个过程也需要四秒。 这时荷兰人的奴隶武装还在路上冲锋,挥舞着各种兵器,看上去气势浑厚有压力。 可惜,时代已变了。 “第一排举枪准备,”待距离差不多,陈明遇下令,“开枪!” 嘭!嘭!嘭! 伴随着枪响,还有一阵白烟升起。 同时第一排列自行下蹲,自行填装火药,安装弹丸。 接着是第二排举枪准备、射击。 如果往复,效果很好,奴隶根本不能接近。 正文 第127节 同一个目标 赵进、尚可喜、张友谅、阿德、阿米、阿迪看着战力强悍的奴隶,像收麦子样被击倒。 皆内心复杂,想法又不尽相同。 阿德。 阿德是白头巾,他的第一想法是‘酋长输的不冤’,他原本是生活在波斯湾沿岸的一个普通渔民。 直到某天葡夷人到来,仅仅只有半天时间,就打败当地最强大部落。 当时在他心里,这些夷人是仅次于某神的存在。 现在,他觉的新主人也是神! 阿米。 阿米是印度次大陆北部人,原本属于莫卧儿帝国治下百姓,一次偶然机会,他被阴国拉进当地殖民地当苦力。 因为比较聪明,语言学的快,后来成为翻译,随阴国人一起出海。 本以为自己从此走向人生巅峰,谁知乐极生悲。 在海上遇到西班牙人,阴船被击毁,他成为奴隶。 之后随船到达柔佛海峡,在那里他被西班牙人交易给葡夷人,之后来到濠镜澳,然后又被交易给现在的主人。 经历许多悲惨经历,在他的认知中,夷人皆十分厉害。 万万没想到,新主人更厉害,这些火器好凶猛的样子! 阿迪 阿迪来自鲁荣王国,叫王国,其实只有一个普通小县城那么大。 试想,一个苏门答腊岛,上面有十四方五个国家,鲁荣王国能有多大? 他原本是一个山民,以打猎为生,有时饿肚子,有时能抓只鸟吃,得过且过那种。 直到有一天,隔壁的占碑苏丹国将他掳走,然后卖给葡夷人,就这样坐船来到濠镜澳,之后被葡夷人转卖给现在新主人。 此时此刻在他心里,他的新主人,完全有能力成为一国之主,什么鲁荣王国、占碑苏丹国,统统都是可以吃的鸟。 还有赵进、尚可喜、张友谅。 犀利排队枪毙一幕,让赵进看到报仇希望,双眼迸发着炙热光芒,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训练。 以便将来找到那个正在北方,坐那张椅子上的人报仇! 尚可喜,生活在东北,敢问哪个没有被建州女真欺负过? 看多世间凄凉,尚可喜在心里发誓,一生追随师傅,报效师傅,不去天涯海角,一定要去东北,把建州女真踩在脚下。 眼前排队枪毙画面,让他信心大涨,原来真的有机会,还离自己这么近! 张友谅原名已经被遗忘,只有一个外号——火鸦。 长相斯文,面如书生,其实没有人知道,他原本就是读书人,还是有功名的秀才。 之所以沦为海盗,这其中经历可以写一本书。 总之,他心里最痛恨的是大明某些官员,恨到可以食其肉,饮其血的地步。 被张新俘虏后,他原本没想活,也没打算投降。 后来张新带来朱采辛的消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才让他打消死志,半推半就从了张某人。 但直到今天,他看到犀利步枪,看到从未见过的飞弹,才真正从心里接受新东家。 战场上人很多,大家有着不一样的人生经历,有着不同理想,有着不同愿望,但他们现在都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跟随张新的脚步。 码头。 一枚煤气罐在荷兰人指挥官拔鬼仔附近爆炸,这次直接将他炸翻,大脑混沌一片,眼前昏天黑地。 前面奴隶还在冲锋,但冲不动。 与此同时,周边爆炸还在继续,他想命令撤退,却已经不能说话。 二丫一直站在高处观察战场,时机差不多,指示第四队、女壮士小队发起冲锋。 第四队是一群年纪在30~40岁之间的‘高龄’人群,自愿接受最残酷训练办法,训练时间不长,效果却很好。 九百人冲锋,居然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效果,他们不说话,不呐喊,提着短剑和圆盾,像一群幽灵战士。 女壮士小队成员皆是一群姿色不错的良家女子,其中还有三个凤鸣院的院花,因为年纪都在十五岁以上,平时训练强度大,冲锋时气势看上去不错。 但凡事都怕对比,对比第四队,她们差距还有点大。 冲在最前面的是赵进、张友谅、陈明遇、阿德、阿米、阿迪。 很快,两波人的刀剑盾碰狠狠撞在一起,剑入肉、盾格挡,血液四溅、残肢在飞。 一刻钟后。 二丫站在码头上,指挥第四队剩余约七百五十人登上荷兰人留下来的七艘战船。 火枪队一百二十人登上帆船。 培养的水手上船。 并快速为战船补充煤气罐炸弹、火药,以及饮用水和干粮,随后在不熟练的操作下,磕磕袢袢扬帆起航,向逃跑的五艘敌船追去。 这次,荷兰人来船十六艘,沉没四艘,被俘虏七艘,逃跑五艘。 人员损失惨重,炮船损失惨重。 第四队离开,第二队一千队员留下来。 这些队员年龄在8~10岁之间,有男有女,他们正在给敌人尸体补刀,并把敌人伤者分离出来,同时救治已方伤员。 至于为什么要把敌人伤者分离出来,而不是一刀送上天,原因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样队员。 在大家眼里,这些都是理想医学实验对象,一刀杀掉可惜,要物尽其用。 “咦!”一名女队员惊呼一声,“这有个活的。” “好像还是个大官。”旁边队友补充一句。 很好辩认,普通军士身着卡其色衣服,唯有拔鬼仔身着黑红色制服,看上去身份尊重的样子。 “这是我发现的,”少女一把推开队友,“我要解剖他!” 拔鬼仔听不懂大明话,听懂估计会相当无语,两个小屁孩争先恐后要解剖他,这个世界肿了吗? 时间往前推两刻钟。 外港码头,氹仔岛煤气罐的爆炸声清晰传到这里。 因为有两艘荷兰炮船守在港口,众人想救也没法救,只能在焦急中等待。 当然,真焦急,假焦急,不得而知。 惊讶无处不在,没过多久,留守在外港码头上的两艘荷兰炮船匆匆离开,费尔南多和众海商们以为是备倭司的炮船来了。 事实证明不是。 从望远镜里看见,进攻氹仔岛荷兰炮船也在撤退,同时给守在外港的友船发旗号,意思是点子扎手——快逃! 逃?为什么逃? 你们明明很强大讶? 正文 第128节 谁是刺客? 危机解除。 傍晚,逃离的居民陆陆续续返回,商店开门营业,酒楼开门做生意,好像白天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就像演习,三年必有一次,普通商家和老百姓也已经习以为常。 费尔南多也以为今天是个梦,如果他没有沉没三艘先进炮船的话。 “大首领,”费氏庄园内,陶青云提醒,“我们现在在海上没有丝毫力量。” ‘我们’这两个字用的好。 包括其他海商,眼下濠镜澳没有任何一艘炮船。 心里,费尔南多宁愿荷兰人打上半岛,也不愿意看到,不愿意相信张新现在比他更强大。 “我不明白,张新怎么会藏的这么深,”话锋一转,费尔南多气骂道,“难怪中午有人要杀他。” “大首领,”陶青云试着问,“不是你安排的刺杀吧?” “呵呵!”费尔南多冷笑两声,“我想弄死他,还没来的及而已。” “不是就好,”陶青云松口气,“以我对张新理解,他一定会疯狂报复,而且不计后果。” 张新这个缺点费尔南多也知道,比如吊死唯一大船工李杜斯,因为这件事,他的船厂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建造第二艘盖伦帆船。 让不少人看笑话,说他沉不气。 “你好像很怕他?”费尔南多看着智囊问。 陶青云苦笑,“大首领,张新凭一己之力迁走四司衙门,不值得害怕吗?” “....” 费尔南多隐隐意识到自己过去一年,为什么越混越差。 陆家。 明天是五月十六,朱四举办新团体股东会的日子,因此他下午就已经住进陆家。 “听说张新今天出尽风头,他如何能击退荷兰人?” 陆佑的书房里,朱四坐着,陆佑站着。 “回殿下话,”陆佑表情略带谦卑地微笑道,“这事我估计张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赢,他有一群非常厉害的手下。” 接着陆佑把发生在外港码头上的事情介绍一遍,主要意思是,荷兰人入侵时张新根本不在氹仔岛。 “不不,”朱四反驳,“我和你看法相反,正是因为他当时不在氹仔岛,所以才厉害。” 陆佑心里明白,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感叹道:“张新成长速度太快,像是皇帝亲儿子似的,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一直在扶持他。” “不是皇帝,”朱四随口解释一句,“是张同鸣。” 陆佑微愣,“都姓张,不会是亲戚吧?” 朱四失笑,“我调查过张新,往上数八辈都是贫民,从他父亲开始走运,或许是因为洁身自好,不收受走私海商贿赂,被童守义看重,并屡屡提拔;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童守义被调来濠镜澳,张新开始骑马赶超你们这些海商。” “真是一对走运的父子,”陆佑感慨一声,“还好童守义被调去陕西当指挥使。” “童守义离开确实是好事。”帅气的朱四微微一笑,“否则还不知道背后是总督大人在扶持张新; 现在回想,童守义当初调来濠镜澳也是张同鸣的意思;张新凭一已之力迁走四司衙门也是证明。” 陆佑眼角跳跳,不比其它官员,大明总共只有十一位总督。 以前没有总督这个定义,一开始是皇帝的钦差,巡查各地的打黑小组组长,类似这个意思。 后来经过半个世纪演变,慢慢变成地方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封疆大吏。 这和老朱最初设想偏差严重,就像濠镜澳三司衙门,省一级同样也是三司分管,管钱的、管律法的、拎刀片的,相互制约。 “难怪有人要杀他。”陆佑影射一句。 “刺杀张新不是我,”朱四随口解释一句,又道:“张新需要拉陇。” “是。” 陆佑躬身抱拳,垂首时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智慧,如果没有记错,这还是朱四第一次对某件事情进行‘解释’。 周家。 时间已经晚上,周明神情慵懒地坐在卧榻上正捏着兰花指。 也就他这么自在,换个人白天刚刚损失四艘船,死五百多号水手打手,都得焦虑。 周明不会,有种泰山崩眼前而不乱的意思。 “还真是出人意料呢。”周明轻笑道,“我能理解有人想杀死张新,但他是谁呢?” “如果我是张新,”一个站在卧榻下方的青年男人道,“包括费尔南多,濠镜澳前四大海商都值得怀疑,有动机、有能力。” 青年男人叫袁芳,今年二十五岁,是一名秀才,他是周明的新任智囊。 周明的前任智囊兼保镖兼伴侣已死,当时正在外港码头给张新交付从倭国运送来的马匹,莫明其妙忽然死亡。 “说的是,”周明露骨道,“以前我还是挺喜欢他的,经历这次荷兰入侵,我也想杀死他。” 袁芳刚上任没几天,对濠镜澳和张新都不太了解,建议道:“先看看他如何处理今天上午的刺杀,其他动作可以等等。” 周明默认,心里还是挺期待的,顺便说一句,他喜欢霸道的男人。 郭家。 书房是郭春秧每天停留时间第二多的方,第一多是小妾们的房间,准备说是小妾的肚皮上。 “氹仔岛上,荷兰人是如何被打败的?” 郭春秧问站在书桌对面的义子郭三富。 下午荷兰人入侵氹仔岛时,因为担心女儿安全,郭春秧安排义子带着二十多个家丁护卫,从氹仔岛反方向登岛。 “打败荷兰人的过程很快,”郭三富眼角跳跳道,“我赶到时看到另外不可思议一幕。” “什么?” “可能有两千左右,六到十岁的孩子,”郭三富介绍道,“我到的时候,他们集体正在分解荷兰人的尸体,有的使用针线缝合荷兰伤员,更有人用斧子;说是新鲜的好用,机会难得之类奇怪话语。” “....” 不用郭三富介绍太多,郭春秧能够脑补现场画面。 一大群拿着刀、斧、针的孩子,目光所及范围内,或跪或坐在地上,手上沾着血,正在扒拉尸体和伤员。 老郭没有看过丧尸围城,否则会有很多话说。 听完介绍,郭春秧聊道,“夷人善用刀斧针线治疗外伤,张新这是在培养大夫吧?” 郭三富摇头表示不知。 “你认为,今天上午是谁刺杀他?”郭春秧转移话题问。 “表面看,包括费尔南多,四大海商皆有嫌疑。”话锋一转郭三富又道,“事实是没有人傻,张新凭一已之力迁走四司衙门,已经说明不好招惹; 加上他不能‘受气’的性格,只要不死,势必报复。” 郭春秧失笑,什么叫‘不能受气的性格’? 好赖那是他女婿。 正文 第129节 爱国者 张家。 氹仔岛今天被荷兰人集火,张新和郭文静一直待到午夜才回来。 关上房门,没有旁人,郭文静关心问,“夫君,是谁刺杀你?” “不知,”张新摇头,“古人曰:做贼心虚,背后主使早晚会露出马脚。” “那你以后要不要随身带几个武师随从。” “随从杀死东家的例子数不胜数,”张新拒绝,“我更相信自己。” 房间安静几秒,郭文静打量着男人,试着又问,“夫君,今天荷兰袭击濠镜澳,你是不是提前知道消息?” “嗯,”张新爽快承认,“是我让吴思给菏兰人传递消息,告诉他们四司衙门迁走,濠镜澳防守空虚。” “....” “夫君,”郭文静声音有些变冷,提醒男人,“今天郭家沉没一艘炮船,损失一百三十五名精心培养的水手和护卫。” 张新看向郭文静,伸手替她拨开额头前几根散乱长发,却被一掌打开。 “你先回答。” “我知道郭家损失严重,”张新收回手,解释道:“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们需要一次消弱其他海商和荷兰人的机会; 四司衙门迁出,就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错过,需要用好几年弥补;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论实力我们现在是濠镜澳第一,甚至是荷兰人,也得跪在地上唱征服。” “荷兰人?”郭文静眉头轻皱。 “濠镜澳是大明对外贸易唯一合法窗口,荷兰人在澎湖是大明对外贸易唯一非法窗口,控制这两处地方,以后我们能轻松成为世界首富。” “世界?首富?”郭文静满脸不信。 “你什么表情?”张新失笑,“大明可是目前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我们控制两处贸易地,世界首富跑不掉。” “所以,”郭文静一语中地,“二丫攻打澎湖去了?” “嗯,”张新点头,“这事不能拖,大明水师已经在计划攻打澎湖,我们要抢在前面,接手荷兰人与福浙走私商人的贸易。” 历史上1619年大明海军把荷兰人赶出澎湖。 没地方去,最后流落到湾湾,在海岛的西南方向,新建城市‘热兰遮’。 见郭文静已经不生气,张新温声软语安慰道。 “郭家牺牲一百三五名水手和护卫,我表示报歉,这事暂时保密,必尽我们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无视一切。” “好。”郭言静答应,“也请夫君答应我,如非必要,不要滥杀,不要牵连无辜。” 张新举起左手,“娘子放心,对于自己人,为夫不会滥杀、不会无故牵连无辜。” 聪明如郭文静,自然听出这句话全是漏洞,却没有反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猴子满山跑,默认了。 次日。 ‘爱国者东印度公司’第一次股东会在张家可以打篮球的会客厅里举行。 这个看似走错片场的名字是朱四起的,不知他到底有多么爱大明朝。 二十七把梨木太师椅围成一圈,包括张新、朱四,共二十七人有序坐下,因为是第一次会议,皆是投资人本尊到场,没有马甲过来。 不用仔细看,这些人除了年轻,还很富有。 属于那种,生下来有就有,生下来没有就没有的那种富。 会议开始前,组织人朱四分发参与者资料,张新名字也在其中,还有投资人参于股本方式,比如金钱、船厂。 第一排,第一个名字,出资——两百万两!!! 贫穷限制张新的想象力,他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家庭,能够轻松拿两百万两。 要知道,两百万两白银,不是两百万软妹币,按购买力计算,相当于一万倍软妹币。 还有,按正常人想法,家里起码有一千万两存款,才会给儿子两百万两当零花钱吧? 悄悄的,张新把这个出资两百万两,叫武小天的青年记在心里。 后面的出资人也很惊艳,一百万、五十万、三十万,即使有武小天在上面压着,他们也是耀眼明星。 最少一个出银十万两。 张新差点垫底,船厂折银十五万两,按此计算,他可以分到约1.67%股权。 看似很低,其实不然,船厂成本很低,十五万两大部是工人和技术,算是比厚道的。 接着张新在纸上找到朱四,他以现银入股,白银50万两。 “众位。”朱四站在圆圈中间说话,“先说明,这次尝试我们是摸着石头过河,完全是模仿荷兰东印度公司制度和经营办法,请大家事先知晓风险,有可能血本无归。” 朱四话落,大部分人只是笑笑,显然对钱没啥感觉。 而且在这次聚会之前,朱四私下已经跟所有参与者介绍过荷兰东印度公司经营模式,简单解释是:海贸+掳夺+贩卖人口。 “确定好股本和股份,”朱四又道,“下一步是成立十一人执行董事会,十一人监察委员会; 规章制度,奖励处罚制度,则可以直接把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办法拿来稍加修改使用.....” 毕竟是一家千万本金的独角兽,会议内容很多,从早上开到午夜。 不算完,第二天又是从早上到深夜。 很累,幸好事情比较顺利,很多决定推进的很快,没有多少争论。 不过,张新因为持股比较低,没有拿到执行董事会,也没有拿到监察委员会的举荐名额,有点小可惜。 由其他二十二个股东各举荐一个名额,从概率学上来说,效果是一样的。 不操心也好,张新落到轻松,站在上帝视角看,这种大体量组织最终都只有一个下场。 拿荷兰东印象公司举例,先说结果,一定会破产,然后由皇室接管。 原因是执行董事和监察员们,经过初业初期的兴奋后,内部会贪污横行,股东无钱可赚。 股东赚不到钱,自然不会再支持公司发展,导致变卖固定产业,比如船、矿山、殖民地等等,自挖墙脚的事。 当然,这种公司破产,过程往往非常缓慢,可能需要两三代人,所以还是值得投资的。 更有可能,公司最后破产,张新会把它接过来,也说不定。 总之,往前莽就对了! 正文 第130节 万中唯一 就在张新深夜忙于组建爱国者东印度公司同时。 二丫午夜带着九艘荷兰籍炮船,鬼魅一般出现在澎湖港口外围。 事情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二丫指挥缴获来的七艘荷兰炮船,追着从氹仔岛逃跑的五艘敌船,在海上你追我赶。 解决火药问题,煤气罐炮弹被批量生产出来。 炮弹是胆,二丫追上逃跑的荷兰炮船就是一顿密集发射。 因为驾驶的是敌船,很多不熟练,导致最终仅击沉一艘,俘虏两艘,还有两艘往南逃走。 放掉漏网之鱼,二丫携带大胜之势,往北方行驶,经过两天航行,来到澎湖周边。 途中一边整理、一边备战,到达澎湖码头外围时,二丫已经做好高强度作战准备。 “师姐,”尚可喜兴奋道,“攻其不备,下令进攻吧,建功立业就是现在!” 船首甲板,张友谅、陈明遇、赵进看着二丫,眼里皆是期待和羡慕。 少女体形清瘦,年纪不大,却是除赵进、李魁奇,第三个跟随张新的元老级部下,非常被信任。 加上这次大功,未来说不定会永远是走在他们前面。 二丫自然知道现在是最好进攻时机,因为使用的荷兰人炮船,十分有欺骗力。 只要出击,便可将毫无防备的荷兰人一击即溃。 在众人注视下,二丫思考足足二十多秒,忽道:“谁愿意去劝降?” “???”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赵进抢先道,“我去!” “师姐...”尚可喜还打算说什么,被陈明遇打断道,“船队只有一个声音!” 尚可喜噎住,呐呐闭嘴。 二丫不是傻瓜,对夷人也没有好感,如果可以,她愿意一刀一个人头,慢慢砍上三天三夜。 那种快乐感,比男人骑马还要爽。 之所以选择劝降,她不是要讲什么道义,不是要讲什么风格,而是有更深层次考虑。 “告诉荷兰人,”二丫看着赵进叮嘱道,“如果调集军队,如果操作防守火炮,我会立刻进攻;让他们总督在黎明前上船投降,其他事情你随机应变。” “是,”赵进躬身抱拳,“我需要俘虏。” 二丫点头允许。 赵进今年四十一岁,用民间话说,已经是半截土埋脖子,这是主要他的特点。 他的另一个特点也很抢眼,是最早追随张新的人。 当赵进挑选出两名随行俘虏时,众人不约而同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跟随张新时间长久的人,想法都和别人不一样。 正常人想法,带两个俘虏下船,肯定带那种吓破胆的,有利于谈判。 赵进不是,他带着两艘被俘虏的船长,而这两人是所有俘虏中最冷静的、最理智的。 片刻后赵进带着俘虏,摇着小船在澎湖码头上岸。 此刻正值午夜,码头有人,但很少。 上岸后,两名荷兰籍船长获得自由,其中一人深深地看了眼赵进道,“我带你去见我们的总督,歌兰德先生” 赵进只会一句荷兰语,“给我找一个翻译。” “没问题,请吧。” 两名船长侧身邀请赵进先行。 不可否认,有些人不怕死,不惧死,不畏死,赵进算一个,走路昂着挺胸,眼神阈宙有神。 跟着指引往岛上深处走。 赵进沿途看到荷兰人在这里修有坚固城墙和炮台,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澎湖码头仅有两艘荷兰人炮船停靠,且已经被包围,如果反抗,连升帆的机会都没有。 根本打不赢。 之后,赵进走进一栋防守森严的三层石制建筑中,并被要求在一层客厅等待。 接着两名船长俘虏离开。 等待时间不久,大概一个时辰,赵进终于见到歌兰德和翻译。 翻译是大明人,一个青年。 歌兰德约四十岁,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目光犀利,看着颇为威严。 赵进是第一次对敌人劝降,没有经验,也没有前例可以参考。 然,赵进明白,他这次谈判不需要高深技巧,否则不会带两个最冷静、最理智的俘虏回来。 简单介绍后,赵进威胁道,“投降,可以活命;顽抗,死路一条。” 确实不用赵进说太多,港口外,夜幕后面的情况歌兰德已经知道。 并且,在见赵进之前,他和下属细仔讨论了各种可能。 结论是,无论是打、是谈,最终都会失败,与其如此,不如投降保命,所以这个城下之盟不签不行! 就这样,二丫不费一兵一卒便歼灭盘踞在澎湖岛上的荷兰人。 管中窥豹,简单看上去,这似乎只是一次平常战役经过,仔细分析,却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二丫的可怕之处,不是她喜欢亲手杀人的变态行为,也不是她为张新创造多少利益,而是多次在指挥行动中所表现出来的素质和心智。 她率领七艘刚刚俘虏来的战船,水手们不熟悉他们驾驶的海船,正常来说,换个指挥官都不会干这种冒险的事。 二丫却敢冒风险,接下并执行张新给的任务。 不仅如此,她还克服困难,来到任务的终点。 这里,好比一群海盗费心劳力,疲惫不堪终于找到一处宝藏,相信是人都会极度兴奋。 就像尚可喜说的,建功立业就在今天!命运即将被改变! 二丫其实也是如此,心里很开心,很激动,天地、地利、人和,所有优势都在她这一边,只要下个简单命令,敌人就会被击溃。 然而,她却没有这样做。 这就好比海盗打开装有金银财宝的箱子,大家眼睛完全移不开。 包括尚可喜,和其他人也是这种情况。 这时如果有哪个不开窍的头目敢突然说,‘大家回家吧,把财宝留在这里,明年再来取。’ 可以肯定,手下会立马造反。 简单占有是小聪明,暂时放弃才是大智慧。 二丫没有下令立即攻击毫无防备的荷兰人,她暂时搁置了自己触手可以获得的荣耀。 问世间,何人有此忍耐力和抑制力? 甚至是张新,不用怀疑,他肯定做不到,会立马下令攻其不备,不会有丝毫犹豫。 所以张新不是将军。 二丫才是,她是那个能够压制内心悸动,能够抵御诱惑,有概率成为六级猛将的——万中唯一! 正文 第131节 最强助攻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这句话其实是无奈,将军表示,想跟老板请示,可是不会千里传音啊? 遇到那些小心眼的皇帝,还以为自己要造反。 同理,二丫在澎湖什么情况张新也不知道,不过,他不会像某皇帝,一般不会猜忌手下。 因为派出去的,都是已经被洗透的。 “公子,”张新正打算出门,阿兰走过来道,“前院有个信使,说是要亲手把信交给您。” 不知是不是被迫害妄想症太严重,张新下意识摸摸怀里的硬币火铳在不在身上。 很快见到信使,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打量张新,唱道:“小鸟说早早早。” “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 暗号确定无误,青年道:“张大人派我送信回来,信在客栈。” 片刻后张新拿到张四九写给自己的书信。 一目十行,张新有哗了狗的感觉,抚顺居然失守,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惯性那么强大吗? 不仅如此,盛怒之下,还顺手占领清河城。 从时间上看,清河抚顺之战,反而因为张新的参与,提前结束了。 张新心里叹息一声,虽然如此,却也让努尔合赤大出血,打残其一个旗兵力。 另外,张四九现在已经不是千户,因为协助防守抚顺失败,被剥夺权力,现在已经是白身。 信很长,后面一段和李魁奇有关。 这位大糊涂,沿鸭绿江北上,居然一口气跑到兴凯湖,并在那里建立补给点,另外需要物资补给,主要是工具、铁器和武器。 老天爷,张新自己都不知道,那些队员腿脚那么好用嘛,他们居然在最冷的时候,从南到北翻过了长白山。 话又说回来,这事和塞翁失马相似,在兴凯湖建立补给点,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接着,信里还提到,阿敏的镶蓝旗在兴凯湖西岸驻扎,李魁奇在湖东岸,中间隔着五十公里湖面。 信的最后,张四九希望张新把狮子村村民送去兴凯湖。 他打算带着原来当百户时的那帮同村前往兴凯湖落脚,以脱离原籍。 放下信,张新看向信使,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他,“你暂时在客栈住下,到时跟船一起北上。” 青年接过银子,躬身抱拳应是。 离开客栈,张新在心里思考,脱籍属于犯罪,虽说明末户籍制度已经可有可无,可最好还是悄悄地打枪,不能大张旗鼓。 思考两三秒,张新决定派陈晴儿去执行这个任务,顺便让她和她母亲冯氏告别。 天南地北,以后想见一面不容易。 两日后。 赵进、尚可喜、张友谅,带两百强悍老年队员,乘坐三艘明制普通商船返回氹仔岛。 不是俘虏来的炮船,而是从大明走私海商人手里租来的普通货船。 原因是官府规定,百姓俘虏船只,可得船上所有货物,但船需要上缴。 以前是没实力,没办法,只能把船交上去,现在可以选择,自然不会把船交给官府。 人之常情,不要骂,和是否拥护大明没关系。 但是,换成张新是明皇,肯定要好好跟不守法的公民好好掰扯掰扯。 这时,也就是大胜两天后,张新才知道澎湖之战经过。 感慨二丫特殊人生经历,塑造她的坚韧性格,冒险精神,同时也为自己庆幸,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小麦色有机会成为五级甚至六级名将。 有这么一个五级名将,在保证后勤无忧的情况下,基本可以打赢近海战争,哪怕偶尔失败一场,也不会改变总体赢的局面。 当然,按张新对名将的年级划分,二丫现在最多还处在二级和三级之间,名将之路漫长而孤独,且行且珍惜吧。 另外张新还体验到一把俊哈爆富的快感。 先说结果,在氹仔岛俘虏七艘船,在海上又俘虏两艘,在澎湖港俘虏两艘 眨眼之间,张新已经拥有十一艘先进战船,正式迈步进入‘巨无霸’级别的海商。 是海商,不是水师。 如果张新不打荷兰人,明年他们会被大明水师从澎湖赶走,有一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除船,还有钱。 荷兰人在岛上有现银五十万两,不要惊讶如此多,他们与大明走私海商长年累月做生意,自然是拿钱买,不是拿刀抢。 且是海贸生意,不比陆地车队,一百辆马车也没多少价值,五百到八百吨货船带来的货物,带走的货物,皆不是小数目。 如此看,五十万两还显寒酸。 但对于张新来说,这些钱够他不用脑子猛砸两年,甚至三年! 另外,本钱张新要用,生意也还要做。 别怕,张新没打算暴力强抢大明走私海商的商品,而是使用拖欠办法。 比如,收三批货物,支付第一批货物的货款,以此循环。 更狠一点,收五批货物,支付第一批货物的货款,以此循环。 正常来说这个循环周期需要一年时间以上。 不用担心走私海商会因此破产,张新只是逼他们把坦在地下的银子挖出来,让银子得到循环,盘活资金。 如此,不用抢,也可以做无本生意。 自然,这一切前提是张某人手里有炮有船,并且能够挡住荷兰人反扑。 目前荷兰人主要势力在世界第四大岛周边区域,和阴国人是队友,与西斑牙和葡萄牙竟争柔佛海峡,两边打生打死已经好多年。 现在突然一个根据地被抄家,不知会有何反应。 以上是战役经过,和财物所得。 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张新又有新问题。 二丫出发时带走七百五十名第四队队员,尚可喜带回两百人,因为不费一兵一卒,所以澎湖此刻有五百五十人驻扎。 如此,无论怎么看,都需要扩充手下,还要考虑到训练时间,所以这事不能拖。 理所当然,情理之中,这次第四队立大功,理应对第四队进行扩编。 不比不知道,那些对大明失望透顶的‘老年人’真好用。 不用教他们识字,心甘情愿接受高强度训练,打仗不惜死,有决心,有毅力,完美悍卒来源。 感谢万某人,感谢官吏乡绅,感谢老朱的百万后代,感谢所有兼并土地、贪污无度的人,送来的强大助攻。 正文 第132节 原来是郡主 两百第四队员进驻望洋山,开始承担维护治安工作。 半岛比村子大一点,两百人轮流,十人一队,一天十二时辰巡逻,基本可以保障生产安全和普通人生活稳定。 尚可喜和赵进乘船沿珠江北上,再次出发去捡人。 所以事情处理好,张新把精力转移到船厂上。 经过分割,前山水道东西两边两处船厂以后再无没关系。 那个送上门,会造广船,名叫王道户的大船工,被张新洗脑后拱手送给爱国者东印度公司。 其他还有两百名船工,也一起划给东印度公司。 现在自己没有大船工,只有三个跟随李杜斯学习半年的学徒。 于是张新把二丫过年前,第一批俘虏中,几个略懂造船和航海技术,现在在当老师的夷人调过来,协助三名学徒建造真.盖伦帆船。 有详细资料,难度大大降低,所以,有没有大船工已经无所谓。 另外,船厂规模还需要扩大,割出去一半不算什么,张新要让船厂比原先大十倍,一年后的今天,每个月都有一艘到两艘大船下水。 想做到这一点,还需要从现有船工中培养二十、三十个新东家。 也就是最初设想的,让他们分离出去,成为船厂的供应商,船厂最终目标是组装工厂。 张新要做是为他们提供资金,还有土地。 考虑到便利,最好是把船厂附近土地买下来,这样可以降低运输成本,沟通成本。 早前,二丫购买前山水道旁边土地,使尽全部力气,只买到五十亩,其他卖家不卖,最终不得不到对面买。 现在,呵呵! 心里这样想,张新打算去找某个胡子特别的秀地主聊聊感情。 像往前一样,张新无数次经过船厂像集市一样的大门口,一对男青年突然冲过来跪下。 “这位公子,我们兄弟俩已经两天没吃饭,行行好,请给我们一个生计。” 两人举动被张新看在眼里,也被其他围观者看在眼里。 表面看,船厂收人要求很低,其实不然。 所有船工,要么原本是工匠,要么是从内地捡来的乞儿培养成学徒。 这些要求不谈,张新打量兄弟俩,除衣服有点脏,怎么看都不像穷人,细皮嫩肉的。 心里这样想,张新柔声道,“起来吧,我先带你们去吃饭。” 兄弟俩眼睛明亮,千恩万谢。 船厂内部有食堂,自然不缺吃的,待两人狼吞虎咽结束,张新好奇问,“我观两位面相不凡,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张新面像友善,五官柔和近亲,让人颇有好感,约十四五岁的弟弟口直心快道。 “家父是广州府典史,上个月遇刺被害,其他官员贪图我家财产和三千良田,墙倒众人推,只有我和我哥逃出来。” 张新表情不变,心里微愣,要不要这么巧?另外,虽说是尚可喜杀死他们父亲,主使却是自己。 “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张新问。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留下来干活,”哥哥开口道,“我们有力气,不怕吃苦。” 后面又聊几句,张新叫来一个学徒,吩咐他把兄弟俩送给郭三富。 然后,没有然后,都是命。 心情沉甸甸,离开船厂张新不知不觉来到水尾街,和香山县城类似,这条街堪称烟火气最旺,也是最好玩和最热闹的地方。 小饭馆里,天气渐暖后,大家喜欢赤膊喝酒,非常热烈。 藏在胡同后面的娼馆,都懂。 胭脂水粉店,都是来自海外的洋货。 还有各种奇珍异宝,多以奇石、翡翠、名木、雕刻、活物珍兽为主。 其它如懒猴、狐猴、金丝猴、大嘴鸟、八哥、孔雀、鳄鱼、黑豹,还有老虎。 下一秒,张新被笼子里的一只袋鼠吸引。 见张新喜欢,商店老板走过来打招呼,“张老板好,这东西是从南边运过来的,脾气不好,如果您喜欢,我把它给您送府上,不要钱。” 张新摇头,重新站直身体,指向一笼两只小老虎,“多少钱?” 老板还以为张新喜欢袋鼠,介绍道:“小老虎三百两一只,两只五百两卖给您。” 一两折算成后世重量约是37.3克,十六两约等于一斤。 所以,张新出门不可能带五百两现银,随口道:“帮我送到家,六百两银子找阿兰拿。” “张老板大气,”店老板高兴的嘴合不上,献媚道: “现在大家都知道,濠镜澳以前是夷人说的算,现在是您说的算,对于我们这些小商小贩来说,不用再被欺负,做生意热情高涨,您瞧,这条街是不是比以前更热闹?” 听着像拍马屁,实事是店老板说的是实情,以前水尾街也热闹,现在不仅热闹,众人脸上还多出几分自在。 继续往前走,张新陆陆续续又买许多东西,比如一块看上去不错的石头,有书桌那么大,天然造型,颇为壮美。 还比如一整根铁木雕刻的关二爷,玉关音等等。 换作以前,张新不会买这些东西,终其原因是心里有点堵,需要一泄压口,他为自己把那对兄弟送给郭三富感到惭愧、羞愧、良心难安。 因为和吴思的利益互换,张新命令尚可喜杀死他们父亲,造成对方家破人亡。 不算完,还把最后两根独苗斩草除根。 和之前杀的人不一样,这次有点超出常伦,特别是张新灵魂来自后世,心理压力有点大。 担心抑郁,所以买买买。 “啊~” 窄窄街道人太多,正在走神时,张新与一女子撞在一起,有点尴尬,手臂撞到人家胸口。 打量女人,身高约一米六,五官精致如玉,皮肤白如雪,头扎双桃型发鬃,身着绫纱,身后还跟着一个婢女。 这些说明,她是一名未出阁的芸芸少女,家庭条件也不错。 “报歉,敢问姑娘芳...” 麻蛋,看人家漂亮,脑子就忘家里了,反应过来闭上嘴。 少女抬手掩嘴轻笑,“我叫朱采篱,你是张新,张公子吧?”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张新略微后退一步,拱拱手道,“原来是郡主,失敬。” “徒有虚名罢了,”朱采篱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道,“我这样的郡主,大明没有十万,也有九万九。” 这话没法接,就像打孩子,自己能打,别人不能打。 同理,人家可以自贬,傍人却不能踩一脚。 正文 第133节 饼太大 看到漂亮女人张新脑子转的有点慢。 不知是自己主动,还是朱采篱主动,两人居然一起吃了顿午饭。 不比后世,中世纪别说一起吃顿饭,碰一下小手也不行,如果碰了,等于砸手里,准备媒婆和花轿吧。 而且这是有明律明支持的。 不娶? 充军! 站在望海轩门口,目送朱采篱走远,张新忽地心头跳跳,他陡然发现,朱采篱怎么和自己当初认识郭文静过程有那么几分相似呢? 这是一场硬遇吧? 否则怎么会如此巧? 心里这样想,张新来到费氏庄园,无他,费尔南多手里握着最多土地和房产,包括船厂附近土地,都是他的。 费尔南多用深闺怨妇才有的眼神打量张新。 就在刚才,他还在冥思苦想,四司衙门迁走,对大家都好的事,自己怎么就从上面掉到下面了呢? 现在好了,还要巴结眼前这个小男人,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啊! 张新微笑着朝牛角胡拱拱手,“老费,沿前山水道你还有一百亩闲置土地,一百亩仓库,这些卖给我,市价四万五千,我给你一个整数,四万两卖给我。” “....” 麻蛋,一听整数,费尔南多还以为是五万两。 不过,不管四万还是五万,他都没有打算卖地啊! “张新,”费尔南多沉声提醒,“我不打算卖地。” “你打算。”张新重复一句。 费尔南多脸色已经阴沉到滴水,复重道:“我不缺钱!不卖地!” “老费,”张新语重心长道,“你可以把仓库搬去半岛东北和西北方向,我需要前山水道一侧土地扩建船厂。” “这是你的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费尔南多坚定拒绝。 “不,”张新提出不同意见,“这和你有很大关系,海盗活动频繁,没有护航的普通商船会很危险。” “....” 这不是商量,而是赤果果地直接威胁。 张新点到为止,费尔南多看似很惨,其实还有很大能量,不能将其逼到墙角,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按照之前想好的办法,张新又道,“年底我可以卖你五艘荷兰炮船,包括船上原本存在的火炮。” “....” 瞬间心动的感觉,费尔南多脸上立马拥有笑容,“价格呢?” 张新表现大度,“你自己报。” 费尔南多胸有成竹快速报道,“荷兰人帆船长五十二米,宽九米,新船价格约一万两白银,一门四镑炮市价一千两白银,一门六镑炮五千两,一门八镑炮一万两。” 张新认同,以上价格都是全新商品价格,二手要打折。 “考虑到商品二手属性,和稀缺性,”费尔南多道,“我认为,打九折卖给我比较合理。” “成交。” 这个价格和张新预期差不多,向前递出手和费尔南多握在一起。 每一艘荷兰炮船上皆有四十到六十门火炮,按四十门四磅炮计算,仅仅只是火炮就值二十万两白银,打九折还有十八万两。 实际不止,因为船上还有六磅和八磅炮,火炮数量也不止四十门,张新估计,最终成交价会是二十三到二十四万两每艘。 卖五艘大约可以进帐一百一十多万两白银。 贵到呼吸痛,如果不执行股份制,如果没有皇家撑腰,一般巨商个人玩不起东印度公司。 管中窥豹,可以倒推海贸是多么赚钱,杀头买卖有人干,亏本生意无人做。 费尔南多心里知道这些船是糖衣炮弹,也知道张新会有更大好处,还是感激道,“谢谢,我很需要这些,否则我会被一撸到底。” “不客气。”张新提醒他,“前山水道土地?” “四万两成交。” 目标达成,张新告辞离开。 送走客人,费尔南多看向翻释陶青云,“你也是大明人,你能帮我分析一下,张明是人吗?” 陶青云苦笑,他理解费尔南多心里的苦楚,葡夷人来濠镜澳已经六十多年,每一代大首领都奔着同一个目标。 早在去年这个时候,费尔南多还计划着,以不变应万变,等大明慢慢衰落,时间站在他这一边。 万万没想到,仅一年时间,风云变幻,葡夷人对濠镜澳掌控严重倒退。 “大首领,其实张新很普通,他身上有很多缺点,但有一个优点,是所有人不能比拟的,也是他成功的关键。” “什么?”费尔南多好奇问。 “识人、用人,”陶青云道,“张新四处派人去内地寻找船工,收养乞儿,收流难民,这些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他把那些普通人变废为宝的本领,真当是十分厉害,并且我相信,他已经从中发挖出很多优秀种子。” “陆家、达旦商行、郭家,其他海商,也都在培养孤儿,这有什么不同吗?”费尔南多反问。 “有很大不同,”陶青云道,“最关键的是速度,其他海商培养一名保持较高忠诚度的孤儿需要十年,而张新....” 说到这里陶青云同情地看了眼费尔南多,“他可能只需要七天。” 费尔南多眉头轻皱,“你说的是那些传教士?” “是的,他们在提调司监狱被里关七天,出来后全部投靠到张新那里,这能说明很多问题。” “....” 费尔南多已经懵了。 担心把老板打击死,陶青云安慰道,“坊间传言张新怕老婆,之前结下联姻或许能成为奇招。” 不提这事还好,提起这事费尔南多心态更炸,坦白道,“我根本没有女儿,之前只是忽悠张新。” “....” 陶青云也懵了。 张新不知道牛角胡骗自己,土地已有,返回船厂,开始执行造富计划。 让有野心、有意愿的工匠独立出去,一个作坊专为船厂提供一种高质量配件。 最终目标是让一艘船的配件全部外包,自己只负责组装。 站在张新的角度看,出钱又出地,帮别人赚钱,看着像圣母? 确实很像,但张新表示不背锅。 站在上帝视角看,如果还看不懂,可以站在万历的角度看,还看不懂,可以把张某人当皇帝看。 首先确定一点,海上是一定赚钱的,这个前提条件不讨论。 出海需要船,船的造价如何? 很贵。 为什么贵? 所以,造船需要规模化,专业化,流水化。 反正大明已经无药可救,未来金钱鼠尾能做那张嗝屁股的椅子,张某人为什么不能做? 现在是为将来铺路,到时万帆下海,无数勇敢水手、无畏海商,手里挥舞着刀片,怀里揣着火铳,船上装着火炮,从世界各地带回来无数奇珍异宝的画面。 想想很激动,但饼太大,做好这张饼需要时间,也需要耐心。 正文 第134节 以讹传讹 就在张新执行造富计划时,朱采篱在陆家府邸一个春花盛开的小院里见到朱四。 和在张新跟前从容自如、侃侃而谈不同,朱采篱在朱四跟前则显的拘束,还有一丝害怕? “四哥。” 朱采篱朝背对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微微一个万福。 除少数几人知道,眼前这个不是嫡生的世子,已经是王府内定继承人。 原因? 排在他前面的三个世子因为各种意外已经找秦王报到。 “如何?” 朱四回头看向不知道排行老几的妹妹,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我和他一起吃的午饭,期间谈一些风雅趣事。” 朱四打量着妹妹,颇有兴趣问:“你对他印象如何?” “还行。” 朱采篱谨言慎行回答。 阳光帅气的朱四点点头,“你是雍靖王府家的女儿,享受荣华富贵同时,也需要为王府付出,我希望你嫁给张新为妾。” “妾?”朱采篱迟疑问,“这样会不会让王府丢脸。” “不会。”朱四微笑,“在某些人眼里,广州府是蛮夷之地,我们雍靖王府在广州,还在乎什么脸面呢?” “是。” 朱采篱不敢再有异议,上一个反抗联姻的王府女儿被远嫁给到安南当山寨夫人,已经不能用惨字形容。 次日早饭时间刚过,朱四登门拜访。 张新打量一下外面太阳,这哥们掐点来的吧? 主客落座,仆人阿兰上茶。 张新眨眨眼睛,三分俏皮,七分认真道,“世子殿下日理万机,如果有事,派人通传一声就行,我可以上门的。” “不是什么重要事情,”朱四不在意地摆摆手,脸上挂着和煦微笑道,“采篱昨天下午跟我聊到你们在街上巧遇的事情,女子脸皮薄,虽未明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能够嫁进张家。” 看着朱四的眼睛,之前张新还不确定,现在则可以肯定,所谓巧遇肯定是‘硬遇’,而且这背后不知藏着朱四的什么算计。 摆在张新面前是一道简单选择题。 敌人想办成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办成,心里有了计较,张新婉拒道:“郡主身份尊重,下嫁等于受委屈,万万使不得,此事作罢。” 是的,张新把朱四看成敌人。 原因是他有能力组织成立爱国者东印度公司,如此巨大的一只独角兽,不是一个普通世子能做到的。 心智、手段、人脉,缺一不可。 这三个优点看似没什么,还是跟买二手船一样,简简单单三个条件,绝无可能同时满足。 而朱四做到了,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也是万中唯一。 朱四确实是敌人,此时此刻他觉的张新在嘲笑自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危险寸芒。 不可思议的事情,夸郡主身份尊重,怎么是嘲笑呢? 屁股决定脑袋,朱四从小就认为,王府里的男人没尊重,女人更没尊重可言,老朱后代这个身份早已经不是荣耀,甚至是枷锁。 心里想法丰富,表面看不出什么,朱四侃侃而谈道,“这里是广州,重富贵,轻生死,轻名利,所以不算下嫁。” 张新差点飘,他现在是一般般有钱哈。 不过张新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还是那句话,敌人想办成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办成。 “下嫁只是原因其一,”张新拱拱手又道,“在下已有妻妾,且与她们曾经有过约定,如不是书香世家,如不是两情相悦,不得纳娶,请世子殿下理解。” 朱四认同,畅聊道:“雍靖王府世世代代,男子女子皆会读书写字,女眷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给张新反驳机会,朱四又道,“昨日小妹与你一同进午食,相信肯定是两情相悦。” 张新:“....” 朱四把张新表情看在眼里,话锋一转又道,“当然,这事肯定还得你的两位内室同意,郭家我去找郭春秧商量,另一位,我相信采篱可以自己说服。” 果不其然,朱四从张家离开后,又拜访郭家,并得到满意回复。 半个时辰后,正在船厂忙碌的郭文静被郭家人叫回去。 “爹,”郭文静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抱怨道:“船厂里事情很多,什么事情不能等到下工后再谈?” 郭春秧心疼地看着女儿,虽然心有不忍,还是把朱四登门的事情经过介绍一遍,并劝她坦然接受,不要搞对抗。 和想像中不同,郭文静既没反驳,也没无理取闹,而是认真思考,半响道,“我只是妾,郡主嫁张家,为什么来找您商量?” “咳..”郭春秧清咳一声,“流言说张新怕老婆,这事人尽皆知,估计是出于这个考量,所以世子才登门商量。” 不算完,郭春秧又道,“世子亲自上门解释,给足面子,嫁的还是郡主,你就坦然接受吧。” 郭文静笑笑,看上去心情显轻松,“爹,你不了解,夫君是个有主见的人,如果真要做什么事,根本不用经过我同意,所谓怕老婆,只是以讹传讹。” “这次也是,”郭文静无奈道,“估计是拿我当挡箭牌,我不闹还不行。” “???” 郭春秧懵,提醒道,“传言怎么回事?” “传言是王直海曾经送给夫君三个花魁,因为我反对,最终没有成行,流言传出去,坊间都以为夫君怕老婆,而我是濠镜澳第一妒妇。” 郭文静揭短道,“其实是夫君自己很矛盾,理智告诉他不能要,又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我反对只是诱因,不是主因。” “....” 郭春秧砸巴砸巴嘴,半响,妒忌道,“你们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心灵相通。” “主要是我眼光好,”郭文静自夸道,“换个不听劝,怎么劝都没用。” “....” 郭春秧感觉女儿是捡来的,自己不就是娶二十八房妾室嘛,拐着弯打压亲生老爹。 另一边,张新正在家里逗两只小老虎玩耍,同时正在等郭文静。 旁人不知道,张新心里清楚,郭文静一直在为自己默默付出,虽然总是扬着脸,其实心是暖的,是贤内助。 正文 第135 悲惨环境 知了! 知了!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六月份,春去夏来,烈日下的果树上蝉虫不停鸣叫。 张新在二进院中间和昨天买来的小老虎玩游戏,不久后等来郭文静。 事实证明,郭文静不仅是贤内助,还是智囊,第一句话不是质问,也没有吵闹,而是问:“郡主为什么会嫁进张家为妾?” 张新猜到昨天和朱采篱不是巧遇,自然也有想过同样问题。 “估记是拉拢,”张新道出自己想法,“你知道,陆家是王府培养的代理人,只要是在濠镜澳,以后都离不我支持。” 郭文静认可,真理尽头是实力,男人一系列大胆计划和果断操作,使他现在是濠镜澳名副其实第一人。 但是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有很多地方解释不通。 虽说老朱后代无穷多,世子郡主遍地走,可毕竟是郡主,怎能轻易嫁人当小妾? 要知道,朱采篱的老爹,正儿八经是王爷,是皇亲国戚! 虽说拉拢,巴结,都是人之常情,但是,为什么不是陆家嫁一个女儿过来,这样岂不是更完美,既可以联姻,又可以避免损面子。 回来路上郭文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用怀疑口气问:“会不会做贼心虚?” “什么?”张新以为听错。 郭文静一字一句道,“朱四会不会是刺杀你的主使?” “....” 张新有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即视感,许多画面从眼前闪过,种种蛛丝马迹都表明,这种可能有,虽然很小。 套用柯南的名言,‘排除不可能的,不管多么不合理,但那就是真相。’ 郭文静把男人表情看在眼里,已经知道答案,疑惑问:“他为什么要杀你?” “这是个表面阳光,与人亲近,能力强悍,野心不明的人!”张新咬牙切齿。 “那郡主娶还是不娶?” “娶!”张新拍板决定,“世子名头还是很唬人的,随便杀不得,也惹不得,把朱采篱丢进训练营,接受思想改造,然后再把她还回去。” 郭文静明白这样是对的,心里稍稍有些酸楚,主动承担道:“我当恶人,让晴儿姐姐当好人。” “娘子受委屈。” 接下去几天,濠镜澳大街小巷,商人、小贩、伙计,茶前饭后都在吃瓜。 吃瓜内容是郭文静不允许张新纳妾。 当然,普通人不知道被拒嫁的妾是谁,只知道郭文静强烈反对,还知道张新绵软无力,不敢反抗。 结结实实让濠镜澳普通人感受到娱乐。 被娱乐的人还有当事人朱四和朱采篱,朱四在微笑,看上去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让情绪波动。 朱采篱眼睛红红的,一副我见犹怜模样,看上去刚刚哭过。 朱四口气轻松道,“传言非空穴来风,郭春秧独女果然骄横霸道,我们王府家养不出这种女儿。” “四哥,”朱采篱咽声问,“现在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朱四安慰,“我昨天已经派人和张新沟通,今天让你和张家大妇陈氏见一面,只要你能说服她就行,郭氏女儿只是妾,可以不用理会。” “如果不能说通呢?”朱脑篱试着问。 “嗯?”朱四认真看向眼前同父异母的妹妹,“那就把你送给海盗李旦吧。” “....” 朱采篱立马止泣,吓的小脸都白了。 按约定时间,朱四带着朱采篱登门张家,按世俗,朱采篱被仆人阿兰带去内厅,独自见陈晴儿。 张新负责接待朱四,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聊的?主要是喝茶,还去了几趟茅房。 相比会客厅冷清,内厅比较热闹。 内厅也就是二进院客厅,主人自家用的,外人不会让进来,仆人也只有阿兰可以进入二进院。 陈晴儿昨天上午还在狮子村忙着迁移村民,张新昨天下午把她接回来。 此刻,做为张家大妇,陈晴儿身着红色华丽绢帛汉服,头戴金钗宝玉,神情恬静端庄地坐在内厅上首四方桌右边。 郭文静也在,她坐在下首左侧,或许是不想抢大妇风头,一改往日风格,把金钗换成银钗,把罗绮面料衣服换成普通沙绢。 这时仆人阿兰带着一名少女走进来,朝陈晴儿和郭文静行万福礼道,“夫人,这是朱采篱郡主。” 事小规矩多,陈晴儿和郭文静从座椅上站起来,齐齐向朱采篱行礼,“见过郡主。” 朱采篱连忙还礼,同时心里惊讶,一个外表温婉如玉,一个冷如冰霜,但都很漂亮。 “郡主请坐。”陈晴儿伸手邀请。 陈晴儿为人和气且客气,说话声好听,给人一种平易近人感,这让朱采篱感到一丝庆幸。 再看坐在对面的冰霜女子,这就是强烈反对自己嫁进来的郭氏女儿吧。 心里百转千回,朱采篱忽地决定放弃走进张家之前编排的说辞,下一秒直接起身,然后跪在陈晴儿跟前——大哭。 一把鼻涕一把泪,述说着生为王府家女儿的悲惨生存环境。 别说,这一招挺有效,虽然事前已经商量好,郭文静演红脸,陈晴儿演白脸,还是当场就心软了。 半个时辰后,朱四和朱采篱离开张家,走时带走一个日期,上门下聘+迎亲日期。 这个日期就是明天。 下聘地点是陆家,迎亲地点也是陆家,不是座落在广州城的王府。 由此可以看出,朱采篱里地位之低,已经不能更低,连她爹娘都不用见,直接就能嫁。 也从侧面说明,朱四好像才是王府的主人。 当然,郡主为妾,朱四也有低调处理的意思。 次日,郭文静让仆人找来媒婆和花轿从张家出发。 花轿是八台大轿,锣鼓队是六十人超大阵容,抬着缠裹红丝带的糖、米、肉、布料等常见礼物前往陆家。 除此之外,郭文静更是四处发请帖,客人包括四司衙门的头头脑脑,各个海商,走私头目等等。 当然,事情是郭文静做,主意张新决定的。 原因? 还是那句话,敌人想要的,统统反对,朱四想低调,张新就要高调。 而且张新这样做有正当理由,成为濠镜澳无冕之王,找个理由把大人物小人物叫过来聚聚,确定一下地位,属于正经事。 娶妾,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正文 第136节 私奔的青年 五日后。 今天是狮子村村民登船离开的日子。 路程遥远,运输工具是俘虏来的五艘荷兰炮船,先是停在外海,然后使用普通货船转运人和物。 上一封书信中张四九提到李魁奇需要工具、耕具、武器、种子,这些统统装上船,数量充足。 比如工具,主要是指斧、铁锯、刨具、凿具、铁索绳具、麻、布料、酒等等。 以上商品,大部分都是自产自用,蒸汽机带动重锤砸、削、锻造,比手工速度快很多。 还比如武器,主要是指冷兵器刀剑盾,也是用蒸汽机带动铁锤锻造的,不仅质量更好,生产速度也更快; 一天生产四五百把刀剑,轻轻松松。 改进步枪也有,五十支,数量有点少,后面会另外补充。 其它还有五百册已经写到二十万字的终义奥义,感谢因为小黄书发达的活体印刷术,轻松批量印制。 最重要的是两封书信,分别是写给张四九和李魁奇的。 出发最后一刻,张新把陈明遇叫到跟前。 没办法,张新现在无人可用,只能把今年才九岁,个头一米五的陈明遇派出去,好在平时吃的好、训练多,身体强壮。 加上接受兵法教育时间久,跟随二丫出海三次,有较丰富人生经历。 只不过,直到目前为止,陈明遇还没有其它闪光点,学习武艺一般般,学习兵法一般般,聪明程度一般般,指挥天赋一般般。 比普通人还普通。 仅有一个不是优点的优点,特别忠诚,愚忠,死忠,顽固那种。 比如张新让他现在去北极,除非死,他就一定会去北极,顽固到可怕。 所以像这种运输任务,可以放心托负给他去完成,全当一次试练吧。 当然,只是让他当指挥,像驾驶帆船、保养帆船这种事,还是因为缺人,由借来的郭家水手和海员完成。 打开自画地图,张新把手指移过鲜明之国,继续往上,压在女真地盘上的海参崴。 “从这里上岸,”张新决定道,“在这里建一个超大型据点,方便补充物资。” 陈明遇打量地图,注意到师傅手压的地方离兴凯湖很近,是登陆的好地方。 “师傅,”陈明遇好奇,“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建立据点?” “李梁成可以扶持一个努尔哈赤,阿敏也可以扶一个李魁奇。” 说到得意处,张新情不自禁笑出声。 以前李梁成驻扎在沈阳,可以保护东边的努尔哈赤;现在阿敏驻扎在兴凯湖西岸,也可以保护东边的李魁奇,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时张友谅(火鸦)带着他的女朋友朱采辛走过来,一个行躬抱拳礼,一个行万福礼。 张友谅躬身到底,感激道,“多谢成全之恩。”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朱四打算把朱采辛送到倭国给海盗李旦当玩物,不是,是当小妾。 朱采辛自然是不肯的,不肯嫁给李旦,还因为她心里只有张友谅。 这怎么整?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张新一拍脑袋决定,让他们私奔,就去海参崴! “希望你们白头偕老,”张新祝福他们,“不辜负彼此。” 张友谅再次大幅躬身,朱采辛感激落泪。 “你练兵很有一套,”说话时张新从怀里抽出一本小册子,“我写的练兵办法,看看能不能和你的方法进行融合。” “是。” 张友谅双手接过小册子。 目送最后一艘转运船离开码头,看着波浪起起伏伏的大海,蔚蓝如洗的天空,张新本想吟诗一首,舒发心情感情,收肠括肚,结果空空如也。 衰! “新哥,有渡船过来。”陈晴儿在旁边提醒。 顺着陈晴儿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王直海。 “你回第三队吧,”再次看向陈晴儿,张新鼓励道,“继续加油。” 训练营是个能够让人脱胎换骨的地方,短短五个月,陈晴儿进步明显,以前柔的像水,现在柔中带钢,改变巨大。 陈晴儿上前抱抱张新,然后转身离开。 张新失笑,码头上人很多,以前陈晴儿可没这么大胆子,晚上那啥都要吹灯。 片刻后王直海上岸,朝张新抱抱拳道,“张老板好。” “你好,”张新微笑打量王直海,“有什么事情吗?” 王直海今年25岁,身高1.7米,体重约65公斤,特点是眼神有点天然冷,有一丢丢小帅。 今时不同往日。 以前他做生意叫走私,现在不用担心被抓捕,交3%税,货物即可以在濠镜澳合法上岸。 当然,货物进入内地时,经过莲花径还得交15%,要么只能走私。 “是的,”王直海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从您的船厂里定购一艘海船。” “嗬,”张新意外一笑,开玩笑问:“要不要给你配上火炮?” 王直海信以为真,“那样会不会很贵?” 张新收起玩笑心态,说不定王直海就是下一条鲶鱼,“荷兰炮船了解吗?” “听说您俘虏五艘荷兰炮船。” 王直海现在对张新的佩服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还把张新当成创业偶像,精神偶像。 不仅是他,现在有大量的小海商、有志青年把张新当成创业标杆。 “你现在有多少钱?”张新反问王直海。 王直海不加思索道,“大概四万两。” 张新把头点点,“之前我答应费尔南多,年底卖他五艘荷兰炮船,单艘配四十门四磅炮,船加炮,总价十九万两。” “....” 瞬间心动的感觉,王直海多么希望有这么一艘武装到牙齿大船。 奈何价格太贵,他十四岁出海打拼,十一年过去,也才四万两积蓄,根本买不起。 为什么大海商赚钱容易,原因简单,手里有炮,如果自己有这么一艘威武霸气,武力值爆表的海船,赚钱也会非常快。 看出王直海心动,张新蛊惑道,“我很看好你,敢拼、敢闯、有斗志。” 换个人这样夸,估计能打起来,十七岁夸二十五岁,看着别扭,听着也别扭。 但王直海不在意,张新比他强大,有资格这样讲。 看着王直海的眼睛,张新笑笑又道,“金鳞此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有些人潜力很强,却没机会,有时这个机会一辈子不会出现。” 王直海垂首,他觉的自己就是张新口中的池中物,如果没有特别机遇,这辈子大概率没有机会飞升成龙。 “我可以给一个机会。”张新侃侃而谈道,“助你成龙的机会。” “什么?”王直海心脏嘭嘭突跳,他已经意识到什么,又不敢确定,因为换成他不会这么做,圣母吗? “我可以卖一艘炮船给你,价格十九万两,你有五年时间把欠款还清。”停顿一秒张新又道,“不要利息,也不用抵押物。” “这....” 虽然心里已有猜想,可当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生性警惕的王直海立马往坏处想。 “我能知道原因吗?”王直海小心翼翼问,又怕得罪张新,“为什么帮我?” “没有特别的原因,”张新把视线看向远处大海,感慨道。 “海洋太大,大到可以装下所有的海船,所有的梦想;但它又很小,小到百年以来,我们一直处在劣势地位。” 正文 第137节 罐头 过去一段时间,赵进和尚可喜陆陆续续送回来一千三百多人。 为实现可持续性,赵进在许州、矩州、潭州留下专职专人,设置长期驻点,招募‘特殊’人才。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赵进需要什么特殊人才,那是摆在桌面上的事情,张新睁只眼闭只眼。 受赵进启发,张新让第二队、第三队、第五队联合,也派人去西边和北边几个州府设置长期驻点,招募附合三队的男女青少年。 第五队刚组建,张新将‘女壮士队’改编成独立第五队。 经历上次氹仔岛保护战,一百名‘女壮士’还有七十五人,以此为框架,底子有点弱,又勉强够用。 和其它队不同,女壮士队全是女人,训练核心是‘壮’,身强体壮,吃肉吃鱼,高强度训练,比如举重(披甲举盾)、抛铁饼(投标枪)等等。 另外,因为人数渐渐增加,张新利用晚上开始专注编写后勤纲要和具体实施办法。 公认的事情,打仗难,后勤更难,队员的吃穿住行,到思想塑造,严格来说,都属于后勤一类。 非常复杂,且工作内容巨大。 拿‘吃’举例,简简单单一个‘吃’字,涉及到的行业和工作机会,何止一千一万。 事情很多,饭要一口一口吃,张新决定正式开始试制可长期保存的罐头,包括罐头肉,罐头鱼,罐头水果等等。 首先需要可以烧玻璃的工匠,这类人才张新提前有储备。 共有四个烧匠学徒,这些学徒脑子都只有一根筋,一心一意想要烧出琉璃或者玛瑙那种宝石,从未想过普普通通的玻璃也是无价之宝。 郭文静每天围着船厂转,王杏围着酿酒转,两人都没时间。 张新亲自下场,在氹仔岛西边随意找一块空地,决定就在这里立窑烧玻璃,又从铁器作坊抽二十名学徒,从酿酒作坊抽十名学徒。 制造罐头之前说过,和酿酒有几处技术重合,如土法灭菌、土法挤压空气等。 和铁器也有关系,因为罐头容器也可以是铁制,还有铁盖。 张新提出设想,搭建平台,许诺重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必有信念,必有动力,相信学徒们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解释一下,重赏指的不仅是一年五六七八两年俸,还有一个,甚至是三四个女人。 传宗接代诱惑力太大,学徒像打鸡血,嗷嗷叫着要制造出罐头。 这是张新乐意看到的,一人力量小,百人力量强,心往一处使,铁杵磨成针。 日子这样过的平静而充实,就像当初费尔南多想的那样,张新也认为不用特意做什么,时间站在自己这一边。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一个月后王直海登门张家。 登门就登门吧,不是什么大事,他却非常高调,锣鼓队开道,后面是整整十辆装满银锭的牛车,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光泽。 一斤约等于十六两,王直海欠张新十五万两,约等于九千四百斤,九百斤一车,刚好十辆大车。 除银子,还有两大箱珍珠玛瑙玉石之类的好东西。 另外还有约三百名掳来的外族少女,仔细看,全是倭女且姿色不错,从街头排到街尾。 原来,王直海是来还钱的。 这是不得了的事情。 要知道,王直海过去十一年,拼命赚钱,才存四万两,忽地突然赚这么多,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大宅门口,这里已经被吃瓜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异常热闹,张新问王直海,“发财了?” 身着藏青色长袍,头扎网巾,腰别长刀,眼神天然冷,有一丢丢小帅的王直海后退一步,双膝跪在地上,扣头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谢张老板知遇之恩。” “小事,”张新脸上挂着淡淡微笑,打量他送来的银子和女人,“银子和女人都送去氹仔岛,你跟我进来喝杯茶。” 王直海从地上站起来,跟在张新身后进入张家大门。 自有手下人将银物送去氹仔岛。 吃瓜群众目送主角进入大门消失,又目送一车车银子和女奴隶调头离开,心里激动万分。 不同于夷奴,一个健康倭女可以卖银十两,三百就是三千两,这也不是一笔小数字。 犹如一股旋风,这个消息仅仅只用两刻钟,也就是半小时传遍半岛,达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皆知王直海因为张新栽培,在海上发了大财。 引发震动不亚于一场风暴,特别是在濠镜澳,大家为什么聚在这里?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银子! 自然而然,所有人都皆好奇,张新给王直海什么支持,让他在海上快速发财? 接着各种传言和流言在坊间诞生,说法最多是的,张新把自己俘虏的炮船送给王直海使用。 说的是‘送’,不是买,大家都知道,一般般富的人买不起先进炮船。 加上王直海在坊间给人的印象是敢冒险、勇进取、不怕死的形象,便把答案也猜了出来。 那就是,王直海在海上抢了夷人的运宝船。 事实也是如此,王直海在张宅会客厅,把发生在马尼拉外海,打劫西斑牙运宝船的经过介绍一遍。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王直海遇到一艘在风暴中落单的西斑牙运宝船。 和炮船不同,运宝船仅仅只有少量火炮,船体较为宽大,叫运输船更恰当。 有压力有动力,加上原本就胆大,敢冒险,王直海仅仅只思考一秒,就决定打劫对方。 一番苦战,王直海获胜,俘虏对方大船,以及船上财宝和倭国送来的女奴。 “再接再厉,”张新鼓励道,“还是那句话,我很看好你。” “对了,”张新话锋一转,“船上有没有西斑牙人?” “有的,七十多个海员和水手,被杀死一半多,还有三十多个。” “二十两一个,以后有多少我要多少。” “好!” 王直海眼睛明亮,一个南洋土著男人卖2两,女人也才3两,最高不过5两,没想到一个夷人可以卖20两! 这是要发啊~ 心里这样想,王直海又道,“我能从您这里买到火药和炮弹吗?” 张新脸上露出自信笑容,引诱道:“要不要把你俘虏的运宝船也顺便武装一下?” 王直海喉结滚滚,不可思议问,“有夷炮?” “没有荷兰人的铳炮好用,”张新介绍道,“四磅炮,只能打五百米左右。” 咕噜,王直海咽口水,“我要一百门!” 张新气笑,“暂时只有十门给你,以后陆续会有,一千两一门,炮弹十两一发。” “没问题,这个好,真好。”王直海已经语无伦次,“真没想到,您可以生产只有夷人才有的铳炮。” “有前提条件,”张新叮嘱对方,“不允许攻击濠镜澳商户的商船,后果严重。” “没问题,”王直海保证,“我发誓。” 王直海离开,带着收获,满意离开。 同时坊间对于王直海暴富的热意越来越着迷。 正文 第138节 以物易物 是的。 氹仔岛已经能够生产火炮,不对,叫铳炮更合适,发射的还是实心弹。 射程比倭炮远五倍,达到五百米,缺点较为明显,单门重两千斤,也就是一吨。 重量还有很大改进空间,射程也是,暂时不如夷炮。 当然,也不能妄自菲薄,万事开头难,冬天已经过去,春天还会远吗? 答案是肯定的,张新已经迈入良性循环。 土法炼钢炉已经多达十座,实际用不了这么多,主要是失败率高,烧出来铸炮铁水,十之七八不能用,还处在摸索阶段。 让人舒服的是,这些不能铸炮的废铁,可以改造为实心炮弹、工具、刀剑盾、铁索、铁拒马、铁刺、马掌之类,不会浪费。 不过,还因为失败率高,现在濠镜澳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张新在铸炮,原因是周边铁和煤几乎买不到,而且价格像芝麻开花。 高到普通人难以承受。 明末,有银子其实不算难,难的是缺资源,有钱买不到的东西苦楚,让人非常不好受。 恰逢新一批五千桶,价值(50*5000)二十五万两白银的朗姆酒可以销售。 张新做出一个大胆决定,同样一桶酒,实物白银涨价到60两(到手不含税)。 如果拿木头、铁矿石、煤、硫、木炭、铅、橡胶、可可豆、粮食、甘蔗等等交换,以白银为标,每桶酒只要40两。 这样做需要底气,张新的底气是酒质好,绵、香、醇、果香浓、回味有芬芳,喝十斤不上头(因为已经酒精中毒)。 开玩笑,是真不上头,四十度左右,喝两三斤很舒服。 至从第一次推出,便受到所有喝过的人喜欢。 另一个底气是价格便宜,每桶豪爽450斤,对比那些半斤装的某某仙酿,二两装的某桃花酿,价格堪称良心。 办法一经推出,让众多苦苦等酒的商人哭天喊地。 有人哭有人笑,最开心的是郭春秧,挺着肚子,脸上笑开花,一大清早来到张家,把张新和郭文静堵在家里。 “贤婿,”郭春秧身高一米六,体重超过八十公斤,笑的时候眼睛看不见,“之前约定今年给你三万石粮食,前面交付的粮食不算,后面的都换成桶装酒,没问题吧。” “没问题,” 张新一口答应,他和郭春秧既是翁婿,也是生意伙伴,一直合作的挺好。 而且张新得到过很多郭家的帮助。 心里这样想,张新又道,“据我所知,占婆国(越)、广南国(越)一带,有露天煤铁矿,如果岳丈可以找到,郭家会比现在大十倍,甚至百倍。” “....” 郭春秧第一反应是深信不疑,纯粹是因为张新太靠谱,但因为幸福来的太突然,又不知如何下手。 见老爹反应迟钝,郭文静从旁提醒道,“爹,把咱家院子里埋的银子挖出来,把银子换成船、换成水手、换成学徒、换成刀剑盾;再把这些变现成力量,未来可期。” “....” 郭春秧想骂人,古人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古人诚不欺我也。 成然把藏银子的地方给抖出来了! 心里这样想,郭春秧做为一个有冒精神的海商,原则上同意女儿建议,看向张新犹豫问:“你需要多少铁和煤,如果数量太少,不够投入回报。” 张新理解这种顾虑,比如说投资N个亿修建海水淡化工厂,结果根本没人需要,或许只需要一点点,等于血亏。 考虑到郭春秧即使现在开始立马行动,也要二年,甚至三四年后才会资源回来,张新给出承诺道,“各十万万斤。” 也就是十亿斤,约五十万吨,铁和煤加一起一百万吨,放在后世没多少,放在这个年代,郭春秧在心里估计,这笔生意够他做一辈子。 海船运力在300~800吨之间,取中间数字,算500吨,算十艘船,算一船一年来回跑十趟。 一百万吨物资,整整够跑20年。 这只是理想算法,郭春秧认为最少也需要25~30年时间,才能完成这单生意。 再看张新,这不是女婿,这是善良的神仙吧? “这生意我做,”郭春秧意气风发道,“我会把院子里埋的银子都挖出来,用来买人买船买炮。” “炮氹仔岛可以铸造,”张新介绍道,“射程有点短,有效五百步。” 外界传言张新在氹仔岛铸炮,郭春秧也认为这是真的,但听到对方亲口承认,依然非常震惊,而且射程五百步,倭炮岂不是变渣渣? “产量会不会很低?”郭春秧担心问。 “是很低,”这硬伤,因为成功率低,“每个月大概可以铸成三到五门,如果有充足铁和煤,这个数量会提升。” “好!”郭春秧激动道,“以后再也不用受某人嵌制!” 目送郭春秧离开,张新看向郭文静,“岳丈被谁嵌制了?” “倭炮非轻易可以买到,”郭文静解释道,“否则我们家过去不会仅仅只有十二门。” 张新眨眨眼睛,心里还是挺动的,郭家只有十二门,还借一门给自己当实验品。 另外,郭家虽说有船四十艘,但五百料大船没几艘,也是常常也借给张某人,第一艘小鸟号甚至伤至无法修复。 其他还有郭家的水手和海员,借来借去更是家常便饭,拿来就用。 甚至是自己的第一批水手也是郭家培训。 换句话说,如果没娶郭文静,张新爬不了这么快。 心怀感激,张新聊天道,“我是不是打破了某种规则?” 闻言,郭文静脸上露出少有笑容,“你一直在打破规则啊,否则为什么会招来刺杀?” 张新失笑,高处不胜寒,加上王直海抢劫西斑牙人运宝船,现在想要杀死他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 心有自知之明,张新决定把插板防弹衣提前发明出来。 别人死不死的,张新无所谓,自己小命一定要保住,否则不知如花似玉的陈晴儿会便宜谁,也不知外表心冰冷,心内火热的郭文静会便宜谁。 等不到下午,先把郭文静送到船厂,然后从前山水道乘船来到氹仔岛铁器作坊。 正文 第139节 葵一 插板防弹衣听着高档,其实也高档。 以张新现有条件,生产不出后世那种高标准防弹衣。 话又说回来,这个年代的鸟枪,也没有后世步枪那么牛逼,因此只要弄个简版防弹衣就行。 用布包裹一块块大小合适的铁板,与身体前后贴合即可。 说着容易做着难,在张新亲自监工下,五个学徒,使用蒸汽机带动的打铁锤,敲砸两天终于完工。 过程有点慢,好在终于完成。 穿上类似马甲的布衣,然后把防弹板一块一块插进去,接拼处有重合,不会形成缝隙。 不仅如此,张新还把膝盖及大腿也装上防弹插板。 这个时候,穿汉服、穿儒袍优势明显,从外面看不出什么。 一件简板防弹衣,整重约五十公斤,也就张新打过属性针,换个人真背不动。 这么好的东西,如果不能广泛铺开,让普通队员也使用,着实可惜。 于是,张新拍脑袋决定,让五名学徒以后专职研究防弹衣,争取把重量降低,把质量提升;并将研究队伍扩大到五十人,成立专职生产作坊。 就在张新苦练内功,夯实根基时,濠镜澳犹如烈火烹油,无数有志青年,以王直海为榜样,打算投身海上事业。 但是他们面临一个很高的门槛——没有船。 于是转身加入濠镜澳一家名叫‘爱国者东印度公司’的商行。 除少数人,大家还不能理解公司是什么概念,只当它是一家实力强大的商行。 为什么说它强大? 看招人标准:年龄12~30岁;性别:男;职业:水手、船员、护卫;年俸:十两起。 不算完,最后还有一句,‘无经验要求,包吃,包住,包培训。’ 这相当于只要是个男人,年薪都是十万起的意思。 如此薪资和待遇,皆堪称业界第一,试想一个优秀长工一年5两银,但这5两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挣的。 所以这个招聘启示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加上王直海成功例子在前。 一时间,饭店跑堂、码头苦力、下层小商小贩、有手有脚乞丐,皆跑到东印度公司驻地外,想要这么一份包吃包住,年薪十万起的工作。 除大明人,还有一些没有势力依靠的倭人、南洋人、夷人等等,也纷纷选择加入其中。 有意思的是,爱者国东印度公司驻地,距离张新的西印度公司在建总部不远,也就是原来圣保禄教堂的旧址上。 这里已经挤满人,可以用人头攒动来形容。 差不多同时,费尔南多也得知爱国者东印度公司的招人条件。 对于这家半个月前刚刚注册,突然冒出来的势力,费尔南多着着实实懵圈很久,因为公司这两个字出戏太严重。 走在街上,都是某某商行、某某阁、某某院,忽地跳出来一家公司,最初他还以为是荷兰人把势力伸进濠镜澳。 因为这家公司的公开话事人是名叫‘葵一’的荷兰人。 后来调查发现不是,张新向他保证,这不是一家荷兰人公司,荷兰人势力按之前约定,永远不会进入濠镜澳。 费尔南多相信,因为张新与荷兰人之间的仇和怨根本化解不开,即使没有约定,也不会允许荷兰人在濠镜澳发展势力。 “那么,这家公司的东家到底是谁?”费尔南多不是问空气,而是问翻译兼智囊陶青云,“会不会张新的另一重身份?” “估计不是,”陶青云思考道,“他的船厂学徒没有那么高俸禄,但肯定有关系,否则不会把船厂一分为二交给爱国者东印度公司。” “所以,”费尔南多泄气道,“这是一个比张新还要厉害的庞然大物?” 虽然不想打击牛角胡,但陶青云还是说出心里猜想,“它叫爱国者东印度公司,估计背后有官家身份。” “....” 费尔南多感觉心里凉嗖嗖的,心不甘情不愿道,“所以,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弱?” “不一定,”陶青云道,“浑水好摸鱼,边走边看。” “不!” 和过去不同,费尔南多这次拒绝陶青云建议,“左右摇摆没有好下场,如果爱国者和张新是敌人,我们只能选择加入张新。” “为什么?”陶青云不解,“如果爱国者东印度公司有官家背景,岂不是更可靠?” “或许你会觉的很奇怪,”费尔南多看向陶青云,道出心里想法,“我相信,如果爱国者东印度公司和张新是敌人,肯定也会输的莫名其妙,就像我们一样。” 陶青云:“....” 这时一个护卫走过来,“大首领,爱国者东印度公司的葵一在门口想见您。” “嗯?”费尔南多和陶青云对视一眼,思考两秒道,“请他进来。” 片刻后费尔南多见到葵一。 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荷兰人,约二十七八岁,体型中等,身高约一米六五,自然卷棕色头发,眼眶深陷。 一起还有他的翻译,是一个大明人。 “你好大首领,”葵一微微躬身,自我介绍道,“我叫葵一,曾经是荷兰人,现在是大明人,为爱国者东印度公司首席执行官。” 翻译在旁边同声翻译成大明话,再由陶青云翻译成葡语。 “请坐吧。” 上门是客,费尔南多虽然和荷兰人有仇,但还没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主客坐座,仆人上茶。 费尔南多直奔主题,“葵一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有重要事情,”葵一客气道,“初到濠镜澳,理应上门拜访。” 费尔南多牛角胡显精神,大背头发型油亮,脸上挂着谈谈微笑,“客气,同在濠镜澳经商,以后都是朋友。” “是的,”葵一脸上挂着自认为迷人微笑,“濠镜澳很小,半岛更小,爱者国初到贵地,也想和贵方做生意。” “生意?” 费尔南多眉头跳跳,心里不太情愿,经过多年磨合,他的供应商比较稳定,往年变动也就是份额多少的问题。 举例,去年他需要五十万件瓷器,陆家去年供应其中70%,如果陆佑不乖,就会把另一个供应商的份额提升到40%,以此警告陆家。 其它商品也是同理,费尔南多打架斗殴不行,做生意手段六六六,把每个供应商都拿捏死死的,尽力压榨他们的利润。 这是出口,进口也是。 比如到羊毛织品、牛皮、染料,也都有固定两三个分销商,谁给的价格高,谁就能多分到一些份额。 这种情况,如果葵一挤进来,岂不是有人要倒霉? 正文 第140节 第一莽夫 费氏庄园。 会客厅里气氛不错,至少葵一是这么认为,看着费尔南多的眼睛,提出设想道,“东印度公司愿意承销所有到港蓝靛。” 蓝靛不算是某国特产,但属莫卧儿帝国的生产最好,属于上等染料,常用于染色重贵丝织品。 “葵一是吧,”费尔南多身体后仰,背靠着沙发,左腿搭在右腿上,表情轻松问:“你知道蓝靛的主要分销商是谁吗?” “郭家和黄家。”葵一准确报出答案。 “今年蓝靛郭家六成,黄家四成,往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比例,如果你能说通他们自动放弃,我可以把全部份额都给你。” “好。” 葵一信心满满离开。 目送葵一和翻译离开,陶青云忽地回过神,喃喃道:“张新过去好像从未抢过别人生意,即使他得势以后,也没有以大欺小?” “以大欺小是有的;没有抢别人生意是真的,他唯一生产的商品,也就是桶装船长酒,属于他自创发明,从没有和别人争过面包。” “这....” 陶青云心里震惊万分。 “这就是我看好张新的原因,”费尔南多语音带着几分落寞,“你仔细想想,虽说张新有暴利倾向,却从没有直接损害过谁的利益,做事皆有底线。” 陶青云吞吞喉结,回想过去,张新好像做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再看,他做的每一次事件都不违反道义。 虽说发生过几次约架事件,但那些都是公开公平公正的,给人感觉从没有使用过什么不光彩手段。 这就牛逼了! 如果让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意识到张新有实力,有德道,那自家老板还玩个屁? 有那么一秒,陶青云心里甚至想投靠张新,可人家好像不需要自己,更有可能,自己智力还没老板高,那就尴尬了。 就在陶青云想入非非时,爱国者东印度公司第一任首席执行官葵一来到郭府门外。 告诉门房,求见郭春秧。 郭春秧现在很忙,忙到脚不沾地。 一边让人从院子里把银子挖出来,一边派人乘船北上,珠江沿岸找船厂下单造船买船。 还学张新,派人从内地捡乞儿、捡青壮回来培养。 还要找训练场地,计划训练更多水手和船员,稳定现在业务等等工作,所以根本没时间见葵一。 门房老实,返回大门外,对葵一转述道,“老爷说他不在家。” “....” 葵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转身又来到黄家,不知出于什么考虑,黄程也不愿见他。 之前还没感觉,后知后觉,葵一感受到被羞辱。 是的,他感觉自己被人小瞧了,费尔南多他把踢给郭春秧和黄程,结果这两个大人物根本看不上见自己。 身为资本千万两白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居然受如此对待,葵一感觉被小瞧了。 葵一是被澎湖荷夷驱逐的人。 被驱逐原因是自大,鲁莽,易怒,易冲动,这种性格让他一气之下,叫来一群人,用粗木撞开郭家大门。 郭春秧正在三进院挖银子,这里足足埋有约二十七八万两现银,是他多年的大部分积累,忽闻有人撞门,自然而然以为是来抢钱的! 打个比方,你正在家里数钱,数很多钱,突然有人撞门,换谁都得急,至少也会被吓一惊。 于是,郭家两百多家奴手里拿着火绳枪,背后刀剑盾,严阵以待,守在大门后面,并朝冲进来的敌人开火。 一阵密集枪响后,当场被打死二十多人,这把其他临时工吓的一哄而散。 葵一变成光杆司令,他如愿以偿见到郭春秧,只不过见面方式有点特别,见面地点也有点特别。 “治安官大人,” 原巡捕司衙门内,郭春秧朝坐在上首的尚可喜抱抱拳,并把事情经过详细介绍一遍。 尚可喜看向葵一和他的翻译,“为什么暴力私闯民宅?” 翻译同声翻译。 葵一不愧是暴脾气,吼道,“你是哪来的小屁孩,没有权力审判我,赶紧放老子走。” 尚可喜今年十五岁,体格偏瘦,叫他小屁孩好像也没错? 葵一错了,尚可喜确实年龄小,但心智不小。 又问葵一翻译几个问题,他确定自己遇到了神经病,一个嚣张的神经病。 经过短暂时间思考,尚可喜判罚道:“纠结流民,无故攻击他人私宅,恶念极大,知错不改,藐视地方规则,判绞首,三天后午时,在衙门门口公开行刑。” “....” 翻译懵,迟疑两秒,选择如实翻译。 郭春秧也懵,这就判死了,感觉很随便的样子? 更懵的是葵一,他只是闹一闹,澎湖同胞也只是驱逐他啊,这就要吊死? 接着是大声喝骂和吼叫,几个第四队队员拿刀背砍在葵一后腿弯处,待其跪下后,直接锁住。 葵一大闹郭家,接着又被执法队判死刑的事情很快在濠镜澳传来。 讲真,是人都很惊讶葵一的反人类行为,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傻缺,脑子缺根筋,否则怎么会干出这么傻缺的事? 朱四还住在陆家,一直没走原因有二。 一是朱采辛出走失踪还没找到,二是不放心刚刚诞生的爱国者东印度公司。 当陆佑把葵一带人撞开郭家大门,又在执法队接受审判的全部经过介绍一遍。 听完,朱四也傻眼。 “怎么会有这种猪,”朱四不敢相信,“他在这我里明明智商在线啊。” 陆佑叹息一声,介绍道:“有这种人不奇怪,一旦手上有点权利,就会得意形。” “难怪荷兰人会将他驱逐。”朱四气骂一句,“现在还得救他。” 猪是没必要救的,但要看是谁的猪,如果葵一就这样被吊死,朱四岂不是颜面扫地? 要知道,葵一是他举荐的首席执行官,干出这种蠢事已经丢脸丢到家,如果不能保下他,更会被人看不起。 “殿下稍安。”陆佑阻止朱四,“这事归治安官管,治安官是张新的人,如果他不允许放人,这事会闹的更僵,最好先私下沟通。” 另一边,张新在氹仔岛,也已经知道郭家被欺负的事情。 对于葵一,张新只想说,这哥们是个人才。 对于尚可喜,张新想说,还是嫩了点,判刑之前应该先跟他通个气,当然,最后张新也会判葵一死刑。 “让大掌柜晚上回郭家住,跟外人说我去广州了,谁都不见。” “是。” 候在旁边的王杏微微一个万福应是。 正文 第141节 不堪一用 1618年6月15日。 金国军队攻克抚顺、清河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朝野震惊犹在,万历皇帝忧虑、惧怕。 但是,怕归怕,就是不想干活~ 皇帝不做反省,依然选择躺平,大臣....首辅也在家里躺尸,没几个大臣在干活。 这个躺尸的首辅叫方从哲,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 两年前方从哲的儿子方世鸿杀了人,巡城御史弹劾他,方从哲请求罢职,皇帝不同意。 一个半月前,因为有御史因为时事多艰、辅佐无效,再次弹劾方从哲,请求以应对灾变方策不当罢免他。 方从哲恳求罢免自己的官职,坚持在家躺卧四十多天,至今内阁空虚无人,从上到下处于一种停罢状态。 北方都已经糜烂,明臣们依然还在相互攻奸,皇帝依然不上朝。 当然,这些狗屁倒糟的破事跟张新没关系。 跟张新有关系的是两年前那个被方从哲儿子杀死,仅仅只是京城一个不显眼小官的人。 这个小官便是李聪聪(失明女)的父亲。 因为皇帝不追究,下面有拍马屁的官员,把被害者打成贪官污吏。 这种情况下,李聪聪被送进京城教司坊,机缘巧合之下被冯九祥(已卒)买走。 冯九祥死后,张新买下他的大宅,买宅送女人,也就是像女鬼一般出场,被遗弃的李聪聪。 “算算时间我离开濠镜澳已经有十一个月了吧?” 京城西南角落的一处小院里,大眼睛美丽,神情消沉的李聪聪好像在自言自语。 “正好十一个月,”身后一个身强体壮的妇人夸赞道,“李小姐好记性。” 空气沉寂半响,李聪聪朱唇轻启道,“刘姐,你和花姐回去吧,回濠镜澳,我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李小姐,”叫刘姐的妇人安慰道,“你该尝试的办法都尝试了,女子本弱,放弃昭雪的念头吧,我们一起回濠镜澳,公子还在等你呢。” “好。”李聪聪一口答应,“你和花姐去买些菜回来,吃完午饭,我们下午走。” “要得,” 妇人开心应声,叫上院子里正在打扫的同伴一起离开。 两名妇人是张新第一批收留的流民,有20年忠诚度加持,被派与李聪聪随行,照顾她生活方便。 离开院子没几步,叫花姐的妇人忽地停下步子,然后转身往回跑。 经过院子,跑进堂屋,看见李聪聪正在准备自焚,上前一把夺走她手里的火源,警告道。 “李小姐,既然你已经报仇无望,那就应该回去报答公子的知遇之恩,这样自杀等于是背信弃义。” 李聪聪再也没能忍住坚强,开始嚎啕大哭。 地图缩小,往东北方向划。 五艘荷兰炮船,经过东海,穿过对马海峡,北上终于来到海参崴。 和不靠谱的李愧奇不同,陈明遇年纪虽小,做事却极为认真,张新让他找到海参崴,他就一定要在海参崴抛锚。 为此一路上打劫不少渔船,绑架四十多名朝日鲜明之国的渔民和海盗,只为让他们当向导。 跟着指引,一路航行到目的地。 打量陆地,张友谅感叹道,“这里看上去像是另一个世界,寂静的世界。” “师傅说要在这里建一个超大型补给点!”陈明遇向前挥手,命令道:“抛锚,上岸!” 现在海参崴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由女真人组成的渔村,全部才五户人家。 要把这么一个地方建设成大型补给点,任务艰巨且充满挑战,但陈明遇表示很有信心,原因是张新让他这么做。 那就一定要做到,至死方休,不死不休! 上岸过程顺利,没有遇到阻挡,初步稳定后,陈明遇雇佣当地人为向导,派人北上寻找兴凯胡。 他没忘记,此行另一个目的和李愧奇建立联系,并给他们补充物资。 与此同时,李愧奇正在兴凯湖东岸纵马奔驰,看上去意气风发。 他有理由意气风发,因为他此刻乘骑的粟色高头大马是他亲手捕获的野马,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还因为他在短短时间已经把兴凯湖据点又扩大一倍,人数从三千增加到七千。 包括小孩和妇人。 老人不提,不知是什么传统,失去劳动力的老人会自己走进森林深处,从此一去不复返。 这些新增人口皆属于野人女真,由多达一百多个小部落组成。 现在他们在李愧奇的管理下,由小部落,变成大部落。 七千人吃饭是问题,穿衣也是问题,如果这两样解决不了,部落越大崩的越快。 人少的时候还能靠打猎捕鱼解决暖饱,人多以后打鱼已经不能满足食物所需,打猎更是经不住考验。 现在除打鱼,还依靠对岸的建州镶蓝旗女真支持一些羊肉和小麦。 李魁奇和张四九偶尔也会出去抢劫那些不愿意聚集过来,分散的野人女真。 多种办法一起使用,勉强饿不死。 不过,抢不是长久办法,因为这里所有人都很穷,这种穷不是没有好东西,也不是没有好玩具,而是指没有足够多食物。 所以兴凯湖很需要补给,不仅仅只是粮食,还有种子、生产生活工具,战斗武器等等。 为迎接补给,李魁奇已经让人将兴凯湖东岸大片沃土用石块、木头等原始工具翻耕,希望还能来的及种下一些粮食。 地图再缩小,这次往西划,停在苏州上空放大。 过去一个多月,王小林在这里镇压织工起义,就是那种带着特殊任务,总是很坏的太监。 初到苏州时,王小林心里感慨很多,这里是天下数一数二富有的苏州,和想象中富有不同,实际情况十分糟糕。 因为摊派、抽分等等苛捐杂税,加上天灾人祸,织户们饿着肚子被逼交税,卖儿卖女被逼交税,了无希望,唯有揭竿而起。 之后大量流民、凄苦的失地农民参与其中,演变成起义叛乱。 得说明的是,王小林失败了,他没能压下起义,甚至杀掉当地的贪官污吏也没用。 当他想打开朝庭战储用的粮仓,用于赈济灾民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粮食,早已经被人倒卖一空。 总之,这场由织户率先发起的叛乱,不仅没有因为王小林的‘镇压’而消灭,反而越演越烈。 这让许多人感到不满意,最不满意的是那些言官,特别是东林一系的言官。 因为王小林为平民愤而杀掉的贪官几乎都是东林系,犹如捅了马蜂窝,为数不多的几个御史,逮着王小林往死里喷。 万幸有王小林的干爷爷王安在万历皇帝耳边吹暖风,躲过一劫,却被要求在一个月内平定叛乱,否则身首异处。 王安写信严厉警告王小林下手要狠。 总的来说,苏州民间造反是比较好镇压的,自古以来这里比较富有,民风没有那么彪悍难驯。 这也是当初王安为干孙子争取来的福利,没想到王小林如此心慈手软,不堪大用! 正文 第142节 祥瑞 有时,张新感觉自己也是井底之蛙,因为没有太多通信手段,外面发生什么,什么重要人死去,完全不知道。 有一种听天由命,富贵在天的感觉。 比如李聪聪和王小林,即使张新可以变出花来,也预料不到他们会不会死在某个角落里。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能学会‘舍得’和‘放手’,心都能念念碎。 所以,即使王小林被杀,李聪聪自杀,张新能平静接受。 濠镜澳。 葵一如期被吊死,三天时间内朱四皆尽全力想救他。 和传统认知不同,比如西游记暗讥的阶层,没背景的妖怪统统打死,有背景的妖怪统统放过。 张新不看死囚背景。 张友谅(火鸦)也是十恶不赦,他因为练兵有特长,可以活下来。 但凡葵一有一技之长,他也能活下来,但是他没有,而且为人冲动,易怒,这种人不吊死立威,留着过年吗? 相反,吊死葵一后,濠镜澳原本略显浑浊的气氛顿时一清。 首先再次明确,私产不容侵犯,私宅不容侵侵犯,违反规则需要付出高昂代价。 第二,背景或许有用,但不能百分百保证安全,即使你是某某衙内,也得把尾巴夹起来。 反应到经济活动中,人们对濠镜澳更有信心,对工作生活更有信心,对财产安全更有信心。 当然,这仅仅只是针对合法的普通人、大明人,夷族奴隶不在保护范围。 所以,市场继续热闹,奴隶买卖继续热闹,娼馆继续热闹,生活继续热闹,生意继续昌盛,一片兴兴向荣。 这是陆地。 海上也是一样,法安队颁布条令,要求不允许任何人攻击在濠镜澳登记注册的合法商船,否则后果严重。 当然,如果用合法商船从事走私,也是被打击对象。 次序得到推广和保护,加上张新之前许诺给所有人都可以做的生意,要海外甘蔗水果。 还要来源不限铁、煤、木材、可可豆、橡胶,无数有志者选择出海。 加上爱国者东印度公司广招水手、船工、护卫。 还碰上郭家也在大招人手,外港码头开天僻地头一次发生用工荒,没人干苦力了!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人口涌入,可见濠镜澳当前之繁荣。 这天,张新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吃饭、画妆,不对,画妆的小妾郭文静。 张新出门前要检查枪弹,确保随时可以击发,还要穿上比较复杂的简版防弹衣。 夫妻俩正打算出门,仆人阿兰小跑迎面,微微一个万福道。 “少爷、少奶奶,陆家少爷陆辰树来了,说是送礼,一辆很高很高的马车,被遮盖住,不知道是什么。” “....” 和别人不一样,张新被迫害妄想症又犯,第一想法是马车里藏的是几十名火枪手,或者是火炮之类的大杀器。 如果是这样,无论功夫有多高,无论有没有穿防弹衣,都没啥卵用。 严重怀疑有人想用毁天灭地的力量,一次性把他解决。 郭文静看向张新,好奇:“夫君,陆家为什么给我们送礼?” 张新摇头不知,几天前朱四还在找他,想救葵一,今天陆家来送礼,怎么看都像不安好心。 “就说我不在家,礼物可以收下。” 好奇心害死猫,张新觉的还是稳妥一点好,别浪,会短命。 “是少爷。” 留下一个万福,阿兰踩着院子里的石板小跑离开。 阿兰来到一进院朝西开的大门外,走到陆辰树跟前微微一个万福道,“陆公子抱歉,少爷很早已经出门,礼物可以留下。” 陆辰树有点小失望,他这次代表王府,送来的可是大礼。 转身看向一群仆人吩咐道,“把帷幔打开,请麒麟下车。” “....” 阿兰呆。 随着遮布打开,一头高约三人高,颜色好看,脖子奇长,从未见过的生物展现在阿兰面前。 阿兰已经惊掉下巴,原来世上真有麒麟!! 当一头长颈鹿出现在张新面前时,他也颇为惊讶,虽说早在两百年前,长颈鹿就伴随着郑和来到大明朝,可毕竟是稀罕物品。 不比它的邻居狮子好养活,长颈鹿运输过程相当苛刻。 它们虽然生活在一个地方,来到大明,长颈鹿的价值至少比狮子贵十倍,甚至还不止。 “这真是麒麟啊?”郭文静惊讶,眼睛大睁着,像好奇宝宝。 “这就是一头脖子特别长的鹿,”张新失笑,“和黄毛狮子生活在一个地方,之所以很少,是因为它吃树叶,树叶在船上不容易保存,所以绝大多数都死在运输途中。” “阿兰,”郭文静立马吩咐,“去多采几种树叶回来。” “是少奶奶。” 阿兰也很开心,头一次见麒麟,多么稀罕啊。 “夫君,”郭文静好奇,“陆家为什么要送我们麒麟?” “这不是麒麟,这是长颈鹿,只是脖子有点长...” 话到最后张新声音越来越小,差点又犯思维灯下黑毛病,长颈鹿在张新眼里普通,可在中世纪的大明它就是麒麟。 普通人能拥有麒麟吗? “麻卖批,”张新没忍住暴粗口,“朱四想阴我!” 确实是朱四在阴张新,早在半个月前他就让莲花茎总兵熊本事,将举报张新私藏祥瑞的奏章发出去。 经历刺杀失败后,朱四把同父异母的妹妹朱采篱嫁给张新为妾,本意是吹吹枕边风,弄点情报出来,或者拉拢张新。 结果,朱采篱就像肉包子打狗,除成亲当天晚上在张家住一夜,之后被丢进训练营,从此了无音讯。 联姻,联了个寂寞。 这让朱四气死,不仅如此,许多证据表明,张新收留他原本打算送给海盗李旦为妾的妹妹朱采辛。 种种是非,做人怎么能如此过分? 于是又出一计,打算借万历之手打击张新,实事证明他这样做是对的。 因为葵一,张新一点不讲情面,让他在东印度公司股内部大丢颜面。 张新不知道朱四具体如何使坏,但知道大明只有一个人在乎狗屁祥瑞。 见招拆招,张新打算和朱四开诚布公谈谈。 正文 第143节 小人物跃龙门 先定个基调。 暴力无法消除别人的思想和信仰,但可以得到敌人肉体。 老办法,派人蹲点记录朱四的行踪。 机会来的很快,不知什么原因,朱四离开濠镜澳,经过莲花茎,打算返回广州府。 或许是天注定。 还记得张新第一次遇见朱四的地方,当时他和陈晴儿赶着牛车,朱四和陆辰树骑马,也是这条路,也是同样地点。 尚可喜和二十名第四队队员已经将朱四和陆辰树俘虏,朱四的几个随从已经就义。 阳光下,树林里光点斑班。 张新姗姗来迟,摘掉遮阳斗笠,看着朱四的眼睛,一言一句道:“我一直希望和你开诚布公地聊聊。” “我是雍靖王府的世子,指定继承人,”朱四目光凌厉威胁道,“杀我,会让你后患无穷无尽。” 张新撇撇嘴,投给尚可喜一个眼神命令。 锵!一声。 尚可喜抽出长刀,以迅雷之势捅进陆辰树的肚子里。 陆辰树,陆佑第三子,今年二十一岁,体偏瘦,身高约一米七,卒。 张新没有过多关注陆辰树,他注定是炮灰,送人头的路人甲,早晚会死的小角色。 “现在可以聊吗?”张新问朱四。 朱四失神两秒,自知今天无活命可能,心扉彻底敞开,有气无力道:“你想知道什么?” “水尾街刺杀,是你指使的吧?” “不错,”朱四爽快承认,“是我。” “原因?” “四司衙门迁走,夷人和海商力量被荷兰人消灭一空,我想抢走你的胜利果实。” “那头祥瑞是什么意思?” “陷害你,”这里朱四补充一句,“还没来的及实施。” “你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我想当皇帝。” 一问一答,问的利索,回答的爽快。 得到所有答案,张新脸上露出发自内心微笑。 朱四闭眼等死。 半响过后,朱四睁开眼睛,看着表情戏虐的张新,“为何还不动手?” 张新手里多出一枚铜钱,初级蛊惑技能,对雇员额外增加50%洗脑效果。 将铜钱塞到朱四手里,张新一字一句道,“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人。” “....” 或许真是王爷不如七品官,世子不如看门狗,地位过于卑微,朱四直到失踪十天后,才有人来濠镜澳寻找他。 而这十天之中,张新为彻底深度洗脑朱四,为此破天荒没有回家。 首先由队员出面,摧毁朱四精神,让其崩溃。 正常来说,做到这一点很容易,先是毒打、皮肉浸盐、衣服里放蛇鼠,换个人肯定精神崩溃,但朱四没有,毅力比想象的更强,这些都不能打败他。 最后,张新把牙一咬,心一横,让人将其——阉割! 切人丁丁非张新主观邪恶,实属被逼无奈,至少朱四还活着。 这一招果然有效,朱四精神立马崩。 三天,朱四从一个聪明人变成表情呆滞,反应迟钝的傻子。 第四天,张新以救世主形象出现,对卧在床上的朱四进行高强度输入。 主要谈心,聊天。 这个阶段就像审讯沉默的犯人,因为已经心死,朱四不说话。 张新也不着急,慢慢地、继续地对他嘘寒问暖,在这个过程中潜默化地影响他。 终于在第六天朱四开口说话。 从这里开始,张新放缓洗脑节奏,以谈心为主。 聊天过程中,张新得知,朱四原来只是一个婢女的儿子,出生地位很低。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朱四从小就明白,他需要比别人更努力读书,遇事也比别人更善于思考。 加上前面还有三个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压着,心智成熟的很早。 再后来,也就是十四岁之后,他用五两年时间,经过一系列精心策划,用一些卑鄙手段,先后送走三位兄长,加上在老王爷那里八面灵陇,成为王名副其实的实权世子。 听到这里,张新心里舒服很多。 凡事都怕对比,张新阉割朱四,严格来说属于坏人。 对比朱四暗杀他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张某人则显有爱心多了。 第十一天。 张新在第五训练营地的一间茅草屋里找到朱四。 “外面有人在找你。”张新对还在卧床的朱四道,“你能不能离开?” 思考三四秒朱四把头摇摇,“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 也是,朱四现在还没拔管,如果活动量大,有可能会造成感染,后果不妙。 “这样吧,”张新点子多,“你写一封信,称被海盗绑票,再拖三四个月,到时肯定恢复利索。” “好,”朱四一口答应,“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 “什么?” “莲花茎总兵熊本事是我的人,二十五天前我曾让他上奏给皇帝,告你私藏麒麟祥瑞。” “....” 不知为什么,张新想掐死朱四。 这里说明一下,关于阉割会不会反水,首先一点张新是不担心的。 举例,郑和也就是原名马三保,出生于去南,信仰麦城的回民家庭。 正常来说,他一辈子不可能出现在北方都城,更没有机会当太监。 命运之所以奇妙,在于不可预测和小人物跃龙门。 1381年傅友德、蓝玉奉老朱命令,远征云南,明军势如破竹,仅用半年时间就平定云南全境。 正是这次远征改变小人物马三保的命运。 对于老朱,傅友德、蓝玉这样的名将来说,这只是无数远征中的一次,洒洒水。 但对于马三保而言这次远征是他的人生转折。 关于为什么大家族喜欢阉割,这事不是他们独创,而是传统,而且是二百多年的传统。 远征战后,很多儿童成为战俘,正常来说,成为战俘要么拉去干苦力,要么拉去从军。 可当时有就一个惯例——阉割。 这种惯例目的不言而喻,对于老朱和那些名将来说,这都不叫事,挥挥手就有手下去执行,接着还能喝酒吃肉,心理素质强大到天际。 而当时年仅十一岁的马三保正是许多不幸孩子中的一员。 按正常人想法,乡亲被屠,父亲战死,母亲死于乱军,自己被阉,这仇结大了,有机会肯定往死里报仇。 事情恰恰相反,从这里开始,年仅十一岁的马三保开始跟随明军征战四方。 南边的雨林、北方的风雪、大漠的黄沙,处处都留下他的痕迹。 身为战争中的一员,马三保淌过血流成河,踏过尸骸遍野,吃过后世人无法想象的苦,经历过后人无法想象的危险。 这种刀口舔血,为大明征战的生活,一干就是五年,直到他遇到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 实事证明,从小多吃苦不是坏事,一次偶然,朱棣一眼从人群中看中沉默寡言却又目光坚毅的十六岁少年。 收其为贴身护卫。 之后马三保跟着朱棣又是南征北战,后面更是七下南洋。 按正常理解,仇人就在跟前,不应该拿刀子捅死朱棣吗?甚至弄死老朱? 统统都没有。 还有,七次出洋,如果要报仇,他为什么不带着大明的家当,找个地方当国王? 真实情况已经无从得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马三保没有报仇。 正文 第144节 小概率事件 另一边。 大海商陆佑已知道三子身死的消息,尸体被遗弃在树林里,由落叶和树枝简单覆盖。 一起找到的还有几个护卫尸体,唯独不见世子朱四。 这个消息让陆佑情绪崩溃,陆辰树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否则不会派到朱四身边当伴读和随从。 不过,陆佑无论有多么悲痛都得忍着,因为王府管家正在陆家。 “世子殿下在濠镜澳和谁有仇?” 问话的人叫冯来福,今年四十岁,微胖,圆脸小胡子,身高约一米七,五官看上去颇有喜感。 身着深蓝色长袍,显富贵。 书房里,陆佑朝冯来福抱抱拳,“回冯管家话,世子殿下在濠镜澳没有和人结仇。” 这是朱四的高明之处,他无论是刺杀张新,还是陷害张新,手法皆十分隐密。 心里讨厌张新,表面看却和和气气,人畜无害,非常有欺骗性。 当然,作为一个人精,陆佑心里清楚,朱四表面不在乎,实际把张新视为对手。 “那他和谁交往比较多?”冯来福又问,“或者他在濠镜澳和谁有矛盾。” “张新。” 接着陆佑把之前治安官吊死葵一的事情介绍一遍,并把张新在濠镜澳的地位解释一通。 “你认为张新有嫌疑?”冯来福问。 这时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老爷,门口有个小叫花子送来一封信。” “....” 经过张新仔细检查,由朱四亲手书写的一纸书信在陆佑和冯来福面前展开。 大致内容是朱四被海盗绑架,索要赎金二十万两现银,限期三个月内备齐,具体交易过程再议。 “这是世子殿下的笔迹,”冯有福仔细打量后确定,“不会错的。” “会不会是故意拖延时间,”陆佑提醒,“为什么是三个月?” “比生死未卜好,准备银子吧。” 张新不知道有人正在诽谤自己,经过一段时间潜心研究,第一批标准化,手工流水化的鱼肉罐头终于生产出来。 罐体为方形金属,外观像扁平饭盒,鱼是普通海鱼,熟食,可加热可即食。 之所以如此快,和拥有成熟酿酒技术密不可分。 接下去做的是检验它在不同环境中可以保存多久。 分别在水里浸泡,在腐烂树叶里浸泡,在阳光下直射,在室内常温存放等等。 同时,玻璃瓶也被烧出来,但还没有彻底掌握标准化生产,没能做到瓶子大小统一,瓶口螺纹统一。 会烧一个,和会烧一千个一模一样的,是两回事,总之还要努力。 张新兑现之前承诺,对铁制罐头发明造创,有突出贡献的学徒发放奖励。 银子加女人,最多获得三十两银子,外加七个女人奖励。 最少的也有一个女人,加三两银子。 钱要赚,饭要吃,训练营不能停。 赵进的第四训练营新招一千三百多人,因为在内地设有固定招人地点,人数每天慢慢还在增加。 训练办法依然沿用张友谅留下来的冷酷式训练方法。 比如,过去他们相互监督站军势,规定时间内,谁先晃动身体砍死谁。 还比如负重跑,规定时间内,没有跑完的人,也是被杀死。 得说明,这种办法效果确实很好,谁都不想死,真能逼出无限潜力。 这就好比某足某脚在球场上气喘吁吁,如果在他身后放一头狮子,保证跑的飞快。 张新本想修改处罚办法,比如一人垫底,影响其所在的十人小队全体受罚,罚扫茅厕、罚加站、罚跑等等。 被赵进婉拒,坚持使用高压方式训练,张新不好强求,因为这是所有第四队队员共同接受的办法。 他们皆有强烈变强愿望,他们来自不同地方,身后有不同故事,却拥有同一个报仇对象。 有时张新会担心,照第四队这么发展下去,未来某一天,真有可能报仇成功。 第五队是女队。 最近刚补充两批人新人,一批是第五队自行扩招三百多人,还有一批三百名倭人少女。 总数达到七百人。 这些女人以能体训练为主,战斗训练为辅,张新要把她们训练成冲锋在前面的先锋官。 所有这些新人都是张新最近一段时间的重点洗脑对象。 老规矩,先烙三爪船锚印,直接烙胸口的软肉上。 新规矩,接受张新给的一枚铜钱。 以上统称仪式感。 仪式感非常重要,因为初级蛊惑技能,第一次接受洗脑对象,有千分之一概率激发百分百忠诚度,并获得三属性+1,智力-0.5奖励。 做足铺垫之后开始洗脑,效果不错,约两千新人,其中有四人被降智,两男两女。 除训练,第四队和第五队每天半个时辰文化课,内容是认字。 直白点理解,第四第五队是拎刀片的,不需要太多学习,能认几个字就行。 如果在敌人身上搜出一封可以改写历史的情报,因为手下不识字被遗弃,那是很可惜的事情。 更有可能,这些新人当中,有一个人未来会成为名将。 如果因为不识字,看不懂军令而战死,那也是非常可惜的事情。 正常来说,不值得为这种小概事件付出太多精力和成本,但是看看马三保,再看看老朱,原本皆是小人物。 一旦成长起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五六级名将。 为不留遗憾,担心错过一个亿,张新愿意多付出一些精力和成本,哪怕这些新人当中没有人能成为名将,至少还能落到心安。 三天后。 在队员精心照顾下,朱四身体恢复差不多,张新把他放到第二队进行训练。 第二队队员年龄在8~10岁之间,训练强度没有第四队第五队那么高,文化课较多,刚好适合恢复的伤员。 同一天,氹仔岛开始对外收购海鱼。 要求当天捕捞上岸、分类完成、清洗干净的各类海鱼,包括不限于墨鱼、鱿鱼、黄鱼、金枪、螃蟹、海虾、海星、海螺。 加工食物、封装食物需要人手,这些工作都是孩子来完成。 张新希望每个队员都能成为六级名将,或者优秀医生、海员、战士、炮手等等。 但那是不可能的,总有一些队员不喜欢学习技能,不想学习语言,或者不能接受太多训练。 这些则会下放到作坊中从事生产活动。 或许是特别的缘份,氹仔岛刚能够生产罐头,前往海参崴的补给船队再次回来,这次还要补给。 和上次不同,这次张新可以给补充有很多。 正文 第145节 笨徒弟 法理。 民间所俘虏船只应上缴朝庭,所以五艘出任务荷兰船暂时停在澎湖,回来送信是普通货船。 “回师父话,幸不辱命!” 陈明遇朝张新躬身到底抱拳回答。 虽说陈明遇在六个弟子中显的平平无奇,但因为年纪最小,张新对他也挺上心。 “第一次出任务,有什么感觉?” “回师傅话,弟子感觉大海很大,天下很大,人很渺小。” “不,”张新否定陈明遇的话,“人的身体很渺小,但人的信念可以大过天,人的毅力可以大过天,就像人可以造出大船,就像你能找到海参崴,明白吗?” 得到认可,受到表扬肯定,陈明遇内心火热,再次躬身到底,“谨记师傅教诲。” 鼓舞完弟子,张新看向陈明遇身后带回来的夷人。 夷人约四十岁,满脸络腮胡子,棕色眼睛,身着灰色长裤,米色内衬,灰色复古夹克,黑色皮鞋,看上去有种中世纪庄园主的即视感。 “师傅,”陈明遇介绍道,“这位是原澎湖荷兰人总督歌兰德,还有他的翻译周水泽,师姐说他们想和您当面谈谈。” 说话时陈明遇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这是师姐的信。” 张新拆开牛皮信封,其中其中信纸,一目十行看完。 原来,就在两天前,荷兰人调集原本驻扎在南洋世界第四大岛的七艘炮船,想到夺回澎湖。 结果被煤气/罐炸弹储备充足的二丫打退,然后才有这次见面要求。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真理只有大炮的射程之内;敌人乖不乖,要看自己的拳头硬不硬。 这是人性,特别是对于掳夺上瘾的夷人灭说,见到棺材都不一定会落泪。 收起信纸,张新看向立在旁边,看上去很乖的歌兰德,使用入门级荷兰语和对方交流,“去年我刚到濠镜澳不久,这里就曾被荷兰人袭击过。” 听到这里,歌兰德以为此事让张新对荷兰人产生仇恨印象。 连忙解释道,“这是战争行为,如果给你留下不好印象,我很报歉。” “不,”张新否认,“你们给我留下较深印象,是一具在氹仔岛海滩上发现的尸体。” 张新语速缓慢,像朋友聊天一般,把那具尸体介绍一遍。 人活着,小腿肌腱被打开,胸腔被打开,头顶盖被切开.... 听到最后歌兰德脸色已经一片灰白,这是他们干的没错,美名曰为医学做贡献。 “来人,”张新看着歌兰德的眼睛,“送去第二队,把他两条膝盖以下部位打开好好研究研究,注意动脉血管分部,还有膝盖骨结构,为医学发展做贡献。” 氹仔岛张新是天,天怎么说队员怎么做,立马过来六个人将大声嘶喊的歌兰德拖走。 “你不能这样做,”一直静静候在旁边,叫周水泽的解释道,“他是来和谈的。” 打量周水泽,这是一个和陶青云类似青年,约二十五六岁,面白无须,体型中等,个头中等。 “和谈是错误描述,”张新揭短道,“荷兰人战败,所谓和谈?” “还有不斩来使的说法。”周水泽提醒,“你这样做与没有底线的海盗有什么区别?” 张新撇撇嘴,不予理会。 见张油盐不进,周水泽又道,“如果不能把那些走私海商的商品送去西方,你守着澎湖岛有何用,何况荷兰人在万丹还有大量炮船。” 张新看向旁边学徒,“让歌兰德先生把荷兰在东方的炮船数量,兵员数量,还有在海外占领的据点交待清楚,在这之前别弄死。” “是。” 一名身着制式青色长袍的女队员躬身应是,随后小跑离开。 “....” 周水泽心塞,提醒道:“这会引发更大冲突和仇恨。” “咱能不吹牛嘛?”张新打脸,“但凡可以打赢,荷兰人会选择和谈?而且这里远离西方,即使有支缓也要两三年以后。” 周水泽心塞又语塞,底裤都被扯掉了。 “歌兰德一定会死,”张新强调道,“我会活着把他胸膛刨开,活着打开他的头盖骨。” “为什么?”周水泽不解,“你们没有私人恩怨,而且刘将军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刘将军指的是二丫。 “是的,”张新认可点头,“看上去有些不可理喻,我这样做只是为那具无名被活解的尸体报仇,活解歌兰德一定可以让他瞑目。” “....” 周水泽久久无语,感觉张新不像首领,过于意气用事。 夏日海风轻轻吹动衣袍,张新道,“你要么回去,要么代替歌兰德跟我谈。” “我?”周水泽指向自己,“我只是翻译。” “荷兰人想要什么?”张新问他。 “荷兰人想恢复海贸生意。” “可以,”张新一口应允,“我收30%商税。” “这比市舶司的官税还高,”周水泽跳脚,“如果这这样,不如走濠镜澳。” 张新就笑笑,明末社会动荡,天灾频发,流民匪犯严重,海盗横行,福浙想去濠镜澳,哪有那么容易? 心里这样想,张新一言定之道,“30%商税不还价,如果海商不同意,可以去濠镜澳;荷兰人也可以另寻它处新建贸易地点。” 周水泽喃喃,他感觉张新鲁莽又贪心,不像能成大事的样子,哪有收三层商税的道理,穷疯了吗? 又聊片刻,周水泽带着一个战俘登船离开。 战俘是上次进攻氹仔岛,那名身着红黑相间颜色制服,名叫拔鬼仔的指挥官。 整整被关两个月,怪可怜的。 他是上岸唯一幸存者,又是幸运的。 目送帆船走远,一直守在旁边的陈明遇好心提醒道,“师傅,三层商税会把海商和荷兰人都赶走吧?那澎湖还有什么用?” “赶走是不能的,”张新胸有成竹道,“海贸利大,他们大概率会换个地方重新建城。” “然后呢?”陈明遇像根木头,“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有一个笨徒弟是什么感脚? 张新伸手敲在陈明遇头上,直白为他解惑道,“澎湖地小,不利于长期发展,把他们赶走,大概率会去流求建新城,建成之后我们去摘桃子。” 正文 第146节 为富不仁 荷兰人在东方有三大据点。 一是澎湖,二是万丹(后世达加雅附近,异他海峡),三是后世印度西南沿海某小城。 这三处地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每一处都是流金之地,也是他们探索世界的补给点。 比如澎湖,即是与明朝做生意的地方,也是前往倭国的中转站。 另一边。 二丫遵守约定,只是除去所有人刀剑盾,无论是走私海商,还是荷兰人都可以在岛上继续经商生活。 周水泽和拔鬼仔返回澎湖,已经确定歌兰德死定,拔鬼仔现在是地位最高的人,顺理成章担任新首领。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件把火,决定前往流求(湾)建新城,摆脱张新控制。 第二把火,新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接受30%商税,继续在澎湖与走私海商做生意。 第三把火,杀死对他这个新官有意见的同胞。 三把火烧下来,更多荷兰人对新任,面目颇丑的大首领心服口服。 周水泽也是,认为这是好办法,古人曰小不忍则乱大谋,生意暂时做着,另一边悄悄建城,两边准备,颇为明智。 但是,周水泽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其他战俘都死,唯有拔鬼仔可以活? 这个,拔鬼仔本人有很多话要说,两个月,丑丑的样貌没变,思想已经被整到‘人脸不能识别’。 牵一发而动全身,拔鬼仔代表的荷兰人接受30%商税,不代表所有走私海商也愿意接受。 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30%商税至少有一半需要海商承担,如此还能叫走私海商吗? 张新一次得罪许多走私海商,其中必然有那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比如章州走私海商——马海洋。 早在去年除夕前,张新在海上俘虏一艘荷兰炮船后,荷兰人便委托马家刺杀张新。 也就是午夜外港码头,硬币手铳射杀黑大块头事件。 马家走私来历可以倒推到七十年前,说来都是缘分,最初马家祖先曾是葡夷人的打手兼向导,协助葡夷人、倭人上岸打家劫舍,掳夺人口。 那时大明还没有对广州开市,葡夷人也没有在濠镜澳上岸。 后来葡夷人在濠镜澳上岸,马家祖先被抛弃,后来不知是什么缘份,与荷兰人搭上线。 都说,时势造富豪,马家也是。 通过与荷兰人做生意,迅速暴富,富到章州上上下下都是马家人。 富到马家祖宅占地一百五十亩,其中楼台烟阁,小桥流水,样样都有,仅奴和婢就有五百人,打手更是多达两千。 有传言,马家当代家主马海洋特别好客,特别爱喝酒。 时常宴请达官贵客聚会,期间会让身着薄纱的婢女侍酒。 都说酒多伤身,点到为止,马海洋则不是,如果客人推脱不喝,他就会杀掉侍酒婢女,然后换一个继续逼客人喝。 一般客人心软,皆会喝到烂醉如泥。 然,也发生过其中一个客人坚决不喝,被杀多达二十多女婢的恐怖事件。 其它不论,马海洋把‘为富不仁’这四个字,真做到了极致。 这么一个狠人烂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被张新薅羊毛? 张新不知道马海洋在惦记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他在为上次返航的五艘荷兰炮船补充物资,打算再次前往兴凯湖。 这次补充物资更多,多到还要额外雇佣郭家和陆家商船,足足四十艘大小船队。 主要是罐头,总量三千吨,一船五百吨,装满六大船(三十米船,和后世动则数千吨、万吨大船不能比)。 大船出海一般用石头或沙袋压底舱,现在用罐头,一举两得。 靠近大海什么都不多,唯有鱼最多,各种各样的海鱼杂鱼,一两银子可买四五百斤。 不要钱一样买买买。 因为张新要的海鱼越来越多,仅此一项就养活上千渔民及其家小,而这几乎是濠镜澳所有渔民。 甚至有聪明的家伙,跑到前山水道对面,找广州府渔民收购海鱼,然后再卖给张新。 还因为量大,铁皮罐头盒产量不够用,换成盛黄酒用的陶土缸,一缸可装约五十斤。 其它还包括盐、铁、麻布,以及赵进训练的一千‘老龄’队员。 以上都是普通物件,重点来了。 这次补给还有三百支改进版步枪,五十具煤气罐发射架及配套弹药。 另有两套土法炼钢设备,五台蒸汽机,以及配套更换工具,和两百多名学徒工匠。 都是好东西,特别是蒸汽机,一台可以带动十多台打铁锤,打造农耕工具、生活工具、刀剑的速度像开飞机,爽到起飞。 还是不放心。 张新又从第二队抽出两百名成绩优秀队员,从船厂抽五十学徒,一起前往兴凯湖。 这些队员平时训练多,学习也多,老师都是有特殊技术的夷人俘虏,因此他们懂地理、识地貌、会算术,还有人懂医理、建筑、织网、海捕、晒盐等等。 相信,这次补给之后,兴凯湖和海参崴未来能够自给自足。 话说,张新也是下血本,也有点赌的意思,这要是遇到风暴,或强敌,等于打水漂。 至于银子,张新反而看淡,钱是王八蛋,花完再赚,他干不出那种把银子埋地下的事。 和费尔南多、陆佑等等海商相比,张新花钱像不过脑子,可劲往外砸。 砸到让人怀疑张新故意在做好事,故意照顾那些穷苦人和小海商。 比如捕鱼,都是穷苦的小渔民,过去仅能混个温饱;现在因为张新,不仅可以温饱,还有余钱给家人买两匹布缝衣服。 比如那些小海商,小走私贩。 过去他们要与天斗,与官斗,与夷人斗;现在他们只要与天斗就行,把海外物资运回来卖给张新,就能赚到不太多,又不少的钱。 还比如那些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的造船相关行业加工作坊,带动大量就业,同时促进造船发展。 种种改变,造成濠镜澳商业格局发生根本性变化。 过去,所有人依靠费尔南多过活,没人敢得罪夷人,费尔南多就是天。 现在,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直接或间接依靠张新过活。 加上张新控制濠镜澳管理委员会,所有人清晰感觉到,日子比过去变的更好,更舒心,更安心,更有盼头。 正文 第147节 因利冒险 然,凡事都有两面性。 毕竟张新是人不是神,濠镜澳的粗野式发展,也带来‘恶’的一面。 试想你是一个船主,过去以打鱼为生,每天打几条鱼养活自己一家人,多余拿市场卖。 可是市场就那么大一点点,鱼不好卖,而且卖不上价格,生活过的惨兮兮。 现在,价格虽然还是很便宜,但是无论是一百斤,还是两百斤都有人要,你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换成张新,大海那么大,肯定会拼命捕捞,一天十二时辰不停捕鱼,卖给无限收购商,赚钱赚到嗨。 但一家人劳动力有限,为能捕捞更多海鱼,一些有船渔民,一些作坊主把目光看向奴隶市场。 女人买不起,就买男土著,黑的凑合也要。 当然,有能力的家庭女人也会买,买来生儿子,不比内陆,沿海家庭儿子真的太重要,不仅仅传宗接代,还是劳动力,打架帮手,拼命时候的兄弟。 所以往往需要三个,越有是钱,越是需要儿子,有时得要七八个。 本来,男性土著二两银子、女性土著三两银子,并不太好卖。 现在,抢着要,市场行情热火朝天,已经涨价到男3~4两,女5~6两一人。 涨价总得有理由,过去二两银子什么都不管,现在统一包阉割,售后三个月包治病,五个月生病死亡包赔。 阉割是残忍的,也是人性的恶,但这事禁止不了,因为早在两百年前,大明皇帝就是这样做的。 小渔民小作坊主知道买奴隶,大海商更知道买,包括郭春秧、陆佑、达旦商行等等,买来送到海外伐木、开矿、当打手、种粮食,总之绝对不会亏。 原因是张某人需要这些资源。 小老百姓赚小钱,大海商赚大钱。 最大奴隶买家是爱国者东印度公司,不比小买家,他们往往整船包。 拿王直海举例,他最近一次出海回来,足足抓来四百多男女奴隶,全部被爱国者东印度公司买走。 东印度公司现在首席执行官现在空着,由其他十位委员共同管理。 他们招人、买奴隶,既不为捕鱼,也不为当苦力使用,而是训练他们,使用租来的海船,四处打击海盗。 一开始大家以为东印度公司是做好人好事,后来才发现,打击海盗居然比做正经生意还赚钱。 每当东印度东司海船回来,阳光下的码头,那一箱箱金银财富,一船船压满舱的粮食,多到让人眼红。 很短时间,东印度公司做到既有钱,有船,又有人。 同时他们扩大原有造船厂规模,四处砸钱采购新船,扩招人员,参与从外海掳夺资源等等行为。 那强劲风头,颇有一种真正东印度公司即视感。 张新感叹,资本力量不管后世,还是现在,一如既往强大,普通人只能望其项背,爱国者东印度公司牛逼。 但繁华背后是无数人伦惨剧。 每一个奴隶背后都是家庭破碎,甚至很多是一家人被掳来,摆在下水街的市场上供人挑选,那种辛酸场景不能看,比阉割更惨。 而做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新尽量不去想,他能做的是不允许大明人被买卖,除自愿,不得强迫买卖大明人。 然,总有人想挑战他。 这天,张新闲着无聊,从上水街、水尾街,一路逛到下水街。 水尾街因奴隶交易和娼馆闻名,过去这里颇为混乱,尚可喜接手半岛治安后,慢慢已经好转。 治安变好,这里变的更加热闹,商业活动多,人口流动多,普通人们赚钱也更容易 比如街中间一长排小吃摊,皆由普通小老百姓经营,前世带过来的习惯,遇到好吃的,张新会停下步子。 “这位公子好,我们这里有虾仁汤圆、鱼肉馄饨、炒米....” 张新刚停下步子,热情的小摊老板便热情地介绍起来,扬扬撒撒七八种美食。 看的出来,老板生意不错,不大的摊位,四五张矮桌矮椅,有六七个客人正在吃食物。 因为人多,小吃摊两边来来回回都是行人,这种氛围很接地气。 张新微微一笑,点来一份馄饨,毕竟这条街很长,好吃的很多,留点肚子,后面慢慢逛过去。 不过,可能是因为被迫害妄想症严重,吃食物时,张新注意力总在过往行人身上,而不在食物上面。 这时一串类似风铃声传来。 先闻声,后视人。 三名手持皮鞭,赤果上身,后肩纹着青龙鱼的汉子,押着一排约二三十名奴隶经过。 这些奴隶双手被束,单脚一排与他人前后锁在一起,缓缓前进。 ‘铃声’正是脚链与石板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 这种情况在濠镜澳属于常见情况,不同的是这三名汉子押送的奴隶比较多,而且他们的身份也有点小特殊。 就像张新在队员胸口烙三爪船锚印,达旦商行的精英手下在肩后纹青龙鱼。 看着一个个目光呆滞无神,篷头污面,嘴唇干裂的南洋奴隶,张新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其中两三个奴隶引起他的注意。 “站住!” 张新大喝一声,叫停缓缓前进的奴隶队伍。 所有人目光被张新吸引,包括那三名赤果上身,手持皮鞭的押送。 押送不认识张新,只觉的对方穿衣高档,客气地抱抱拳,“这位公子,请问何事?” 张新走到一个约十二、十三岁少年跟前,其个子不算高,约一米四左右,特点是左眼和左脸上有块拳头大小的青色胎记。 抛开这块胎记,人长的还算清秀。 “你是大明人?”张新问嘴唇干裂,毫无形象可言的少年。 闻言,押送急忙挡在张新和少年之间,“这位公子,这些都是刚刚上岸的南洋土著,没有大明人。” 街上行人本来就多,这时围观者已经造成交通拥堵。 张新将赤果上身的押送拨开,指着少年道,“我要他回答问题。” 不怪张新怀疑,少年全身上下虽脏,皮肤也像土著,但更像是云南一带的大明人,和二丫肤色相近。 考虑到最近奴隶市场火热,不排除有人因利冒险。 正文 第148节 青面杨怀志 人来人往的石板路街道上。 见张新不肯退让,气息彪悍的押送沉声提醒道,“这位公子,我们是达旦商行的人,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我知道你们是达旦商行的人,”张新问他,“周明知道你们贩卖大明人吗?” 押送微愣,心里闪过一丝慌乱,“您是?” 不待张新回答,恰巧经过的费尔南多带着他的翻译陶青停下步子,介绍道,“他叫张新,濠镜澳的教父。” 张新看向牛角胡,‘教父’这两个字形容的好。 押送没见过,但都听过张新的名字,接着费尔南多的话,主动解释道。 “教父大人,这是个哑巴,不能回答您的问题,这些奴隶确实是从南洋送来过的。” “....” 张新懵圈一下,挥手示意押送让开,再次站到少年面前,“能听懂大明话吗?” 呆滞少年意识到这是他改变命运的时候,连忙点头。 张新伸手捏开少年嘴巴,没有舌头,新伤未愈,刚剪约两个月。 又捏开另外两个疑似大明人,也是同样情况。 很明显,达旦商行在贩卖大明人,为逃避罪责,干出手段残忍事。 费尔南多把一切看在眼里,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他现在很好奇,张新会如何处理破坏规则的周明。 张新也在衡量利弊,如果是周明干的,他能为管理委员会,为濠镜澳的公共帐户增加多少收入? 半天后。 一身大红色盛装打扮,看上娇滴滴的周明很快被治安队请到衙门喝茶。 明面上尚可喜是治安官,张新没有权利审判周明,所以在屏风后面回避。 “周老板,”尚可喜没有托大,站在周明跟前问他,“达旦商行贩卖大明人为奴,证据确凿,你要为此事负责。” 周明倒也洒脱,没有回避,捏着纱巾半遮面,姿态妖娆,声音温柔道:“不要浪费时间,让张新来跟我谈。” ‘麻卖批!’ 暗骂一声,张新从幕后走到前台,不太愿意和周明聊天,原因都懂,他是直的。 毕竟是大老板,没有公开审判周明,诺大的衙门里走路起回声,张新吐字清晰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不被允许的事?有那么缺钱吗?” “我被人陷害,你相信吗?”周明放下半遮面纱巾道。 “我信,” 其实张新想说,不管我信不信,你都不会死,但会大出血,天降机会,不能错过。 话锋一转,张新说出心里话道:“但证据确凿,是你手下所为,你要负责。” “如果要负责,按规定会吊死我,你舍得吗?” 撒娇,作妖,张新心里醉的不行。 本想和他多扯几句,但周明实在是太媚,张新直言道:“公开抽你三十鞭,吊死所有参与者,罚银二十万两。” “....” 周明全身一僵,不可置信道,“二十万两!!!” 停顿一秒,周明破罐子破摔又道,“你吊死奴家算了。” “二十万两是你的买命钱,”张新强调,“你值这个价。” 留下这句话,张新向门口走,对守在门外的尚可喜吩咐,“给周老板上脚链,派六十人跟着他,明天日落之前缴足罚银,拒缴吊死。” “是。” 尚可喜后退一步,躬身抱拳。 “....” 周明已经斯巴达,嘴巴大张,哪里还像女人? 第一次,周明第一次被戴上铁链,像奴隶一样,这让他又气又急,好在尚可喜还算通情达理。 用一辆马车将他送回去,并亲自带六十人免费提供保护。 二十万两是天文数字,大到周明超过一半概率会跑路,然后换个马甲过来继续经营达旦商行。 当然,也有可能是张新小人之心,反正不能让他跑。 周明是真的气死,他的主要业务是往倭国卖红糖,因此有打手有商船。 之所以参加贩卖奴隶,主要就是想赚点外快,但从未想过贩卖大明人,是真的被手下背叛。 背叛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跟他仅仅半年的新智囊,因为事发突然,智囊和叛变手下都被活捉。 处理完内部问题,周明开始为赎金头疼,他有钱,有很多钱,但距离张新要求的还差五万两。 没办法,只能找人借。 都是老朋友,郭春秧借他一万两,陆佑借他一万两,费尔南多借一万两,还有张新,借二万两。 二十万两成为濠镜澳的公共财产。 这些钱将被用于修炮台,关健处修城墙,拓宽街道,改善排水,建设更多房屋,修建公园,公墓,修善妈祖庙等等,以容纳日渐膨胀的人口。 有钱还不算完,周明还要公开抽鞭子。 三十鞭不是闹着玩的,会死人,为此,在受刑前,周明用虎骨人参汤连补三天,最后依然出气多进气少。 然,相比被吊死的二十四人,周明又是幸运的。 经此一事,市场上原本无人问津的‘濠镜澳管理办法’以及‘补充管理办法’销售一空。 甚至费尔南多也在细仔阅读,担心做什么不被允许的事,二十万两银子,连周明都要借,真肉疼。 富豪害怕,普通人也害怕,达旦商行东家被抽到频死,吊死二十四人,更是罚银二十万两,这谁能承担的起? 好在濠镜澳经商环境轻松,只要肯卖力气,很容易赚到钱。 再说,这是保护普通人,如果允许贩卖大明人为奴,说不定哪天自己也会被绑被卖。 另一边,张新在氹仔岛终于抽出时间单独见见那些被达旦商行剪掉舌头的少年,包括之前见过的三人,共有三十三名少年。 知道明末苦,也知道明末天道崩坏,但没想到有人阴毒至此。 张新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声音清晰问,“有人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少年们有些胆怯,不敢作声。 最后,那名左脸左眼有大块青色胎记的少年上前两步,走到铺着白纸的桌子前,拿起毛笔。 杨怀志,十三岁,黎州人。 打量字体,颇为漂亮的小楷,这让张新升起爱才之心,本打算送他们云南老家,现决定将他们编入第四队,接受高强度训练。 正文 第149节 为心中信念而努力 郑和是云南人,心里,张新希望杨怀志和这群少年最终能够像他老乡一样励志,成为一个名将。 一般印象中,郑和是太监,好像很柔很弱的样子。 前面说过,其实不是,他十一岁随明军四处出征,翻雪山、过草地、趟沙漠,年年打仗,作为一名普通士兵,一打就是五年。 属于那种没钱交学费的穷学生,自学名将课程,从一年级、二年级毕业。 十六岁被朱棣收亲卫,接着还是二十年无数战争,这里又过三四年级。 经历如此许多,说明他是个心智坚定,情绪稳定,智商超线,行为果断的猛人。 待到朱棣成为皇帝,他带船队出海。 在海外遇到很多鸡贼奸诈,意想不到的敌人,都被他一一化解,换个普通人,别说七次出海,第一次就会崩。 这说明郑和后期至少是五级,甚至六级名将。 无论是个人武力值,还是指挥艺术,都有点暴表的意思。 都说‘粘亲带故’,万一杨怀志和这群少年,隔两百年时空,真就继承郑和的本领呢? 话说.... 张新反应过来,看着杨怀志等少年问,“你们有谁信奉麦加教?举手。” 郑和是云南人,准确说是内地人。 他之所以会航海,热海航海,因为他父亲,他爷爷都是麦加教信徒,更牛逼的是,这两位都跨过南海、柔佛海峡、印度洋、红海到达到过麦加。 郑和本人自然也是麦加信徒,他一生最大梦想也是去一次麦加朝圣,而且这个梦想非常强烈,强烈到让一个内陆人从小就梦想成为大航海家。 众人对视一眼,不知张新是喜欢麦加,还是不喜欢麦加,包括脸上有大块胎记的杨怀志,三十三人皆缓缓举手。 张新惊呆,以西方人为代表的夷人,努力在大明推行教堂,即使他们十分努力,仍然做的不如麦加。 对于张新来说这是好事,有信念等于有动力,鼓励道:“希望你们在第四队好好训练,三个月后我会把你们调到船上当水手,未来有机会,你们或许可以去麦加圣地。” 短短一句话,让杨怀志等三十三名少年瞬间满血复活,虽不能说话,意思却明显,表示一定会努力训练,刻苦训练,玩命训练。 张新不信教,不明白去一次麦加去于他们意味着什么,却知道这招好用,因为郑和也是靠这个信念支撑,让一个内地人成为航海家。 没其它事情,张新让赵进将这些少年带走,他本人打算去码头,乘坐渡船返回半岛,这时视线里突然出现面像俊秀,身形飘逸,取向有问题的郑芝龙。 起初张新以为眼花,因为他和吴俊义一起,被派去苏州保护王小林。 吴俊义是吴思的侄子,两人差不多身高,一米六;差不多体重,八十公斤。 除身高和体重,甚至样貌也有三分像,万幸,两人性格不同,吴思虽是武将,却是文人;而吴俊义则是有武艺傍身的马贩子; 否则,西毒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你怎么回来了?”张新好奇问他。 郑芝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对不起,我和吴俊义闯祸了。” 接着郑芝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事情经过介绍一遍。 听完张新不仅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原来。 皇帝因为不满王小林镇压织户叛乱不力,也可能是因为被某些人疯狂攻击,派另一个太监手持圣旨到苏州,要处斩王小林。 正常来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王小林就是这样想的,虽有遗憾,却也能够坦然赴死。 但,郑芝龙和吴俊义不同意,他们千里条条来苏州,任务是保护王小林,于是一刀捅死天使,又杀死十多名禁军护卫,便开始逃命。 逃亡过程惊险无比,王小林和吴俊义受重伤,郑芝龙运气好一点。 片刻后,张新在建在众多作坊中的医务室里见到受伤又发热的王小林和吴俊义。 医护队员已经将两人受伤部位衣服剪开,露出里面的伤口。 一个是受肩膀中箭贯穿,一个胸膛被利刃劈开,皆伤口腐烂发炎,看着恐怖,加上长途海上颠簸,都只剩一口气,人处在沉度昏迷中。 “多余人全部出去,”地方本来就不大,加上天气炎热,张新指使其他人散开,对打算用酒精给伤口消毒的队员又道:“这样不行,用刀剔除腐肉,马上!” “是。” 两名医术出众的队员,用酒精给伤口和刀具消毒,然后一个给王小林剔肉,一个给吴俊义剔肉。 这时候,学习人体解剖课程,得到发挥和应用,心理素养稳稳的,一点不会手抖。 片刻后,两名荷兰籍俘虏医生,一起加入手术。 时间一点点流逝,张新守在室外焦急等待,脑海里回忆过去和王小林认识点点滴滴。 两人同龄,王小林略小几天出生,结拜后张新为兄长。 年龄虽然一样,但宫里长大的王小林,因为被王纯悟保护的太好,人生却像白纸,还记得两人第一次出去吃饭。 费尔南多派人打算杀死王小林,给王纯悟一个教训。 张新和他从小酒馆后门逃跑,被堵在一条小巷里。 事实是张新可以轻松解决三个杀手,为套取王小林信任,故意演悲情戏,让他踩着自己肩膀翻墙逃走,自己留下来殿后。 还记得王小林爬在墙头上,声泪俱下道,‘汝父母悟养之,汝妻子悟养之,’、‘我一定给你报仇,’之类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王小林真心,张新则是抱着利用他的心思,计划着送他回京城,回到万历皇帝身边。 后来后悔,张新后悔唆使结拜兄弟回京城,但王小林中毒太深,坚持要回去。 不得已,张新让他学习成为圣手,找个远离核心的主子活命要紧。 然,造化弄人,他不仅没能跑远,反而离权力中心很近,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可避免。 不知道某些人是怎么想的,让王小林去镇压织户起义,派他去的人脑子真的好用吗? 正文 第150节 黑熊精 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 张新一直认为把这句话反过来理解比较合适,灾难和意外是真历经过,彩虹只是结果。 此时此刻,王小林和吴俊义已经完成手术,还没有醒。 然,他们带来的挑战,足够让张新认真思考,并做出巨大经略调速。 之前,张新认为,只要稳步往前走,积攒力量就像滚雪球,不用刻意做什么,时间站在自己这一边。 也不用等太久,估计六七年就行。 现在,杀死天使和禁卫军皆不是小事,和叛乱同罪,天子一怒俘尸百万,这不是空洞威胁,容不得张新继续躺平,必须跑起来。 第一步放朱四。 名义上朱四现在被海盗扣押,张新再次派人给陆府送信,二十万(约一万三千斤)两赎银送用船到远海。 以海盗名义接手运银船。 第二步制造紧张氛围。 这一步需要张新亲自出面,说服各个商行老板齐心协力。 等不及王小林和吴俊义醒过来,张新带着郑芝龙,骑上自家繁育的变种马来到莲花茎军卡。 因为地理位置重要,莲花茎驻扎着一个总兵,以及约六百水兵,五十艘哨船;另有约一千两百名陆地士兵。 总兵类似将军,统领人数不固定,比如抚顺总兵,统兵约一万二。 说来有些喜剧色彩,莲花茎总兵名唤——熊本事,其人长的也像熊。 身高约一米八,看上却只有一米七,因为他的外形犹如‘橄榄球’,穿上明军制式竹制铠甲,犹如肉球。 头大,脸大,肚子大,脚也大,神奇的是眼睛居然也大。 再配上他的黑皮肤,以及邋里邋遢的络腮胡须;以及走路一摇一晃的走路姿势,和西游记里偷加沙的黑熊精简直神似! 去内地,如果走陆路,莲花茎是唯一通道,绕不过去。 所以过去张新多次见过熊本事,关系仅限点头之交,这次他来找王纯悟,没想到在关卡内侧外围遇到熊本事带着几个小兵,沿着绿树成荫的直道正在骑马漫步。 “张东家好。”熊本事骑在马上,朝张新抱抱拳,说话声音有些厚重,“您这是去哪?” 张新勒慢马速,手里牵着马绳朝熊本事还礼。 以前不知道,这么一个看上去又厚又老实的守将,居然是朱四的人。 还是这家伙亲手写的奏章,告自己私藏祥瑞,然,许久过去,估计他写的封奏章可能正卡在某个环节吃灰。 心里这样想,张新道:“有些日子没见义父,过来给他请安。” 熊本事憨厚笑笑,聊天道:“昨天我还在跟王公公一起喝酒,氹仔岛酿的船长酒很美味,我每天都要喝三斤。” ‘三斤!’ 张新心里惊讶,四十度三斤,还能稳稳骑马,厉害的!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氹仔岛正在招募试饮员,如果熊将军有兴趣可以从我这里预定一个名额,还有一个铜板的像征性工资可以拿呢。” “何为试饮员?”熊本事不解。 “一款新酒上市前需要进行公众评测,如果大家都说不好,这款酒是不能上市的,参加评测的人,统称试饮员。” “原来如此,”熊本事开怀大笑,“那算我一个,喝酒我最在行了。” 张新笑笑,从里怀摸出一个铜板朝他抛过去,“这是征象性工资,不要嫌少。” “不嫌少,不嫌少,”熊本事接住铜钱哈哈笑,“可以免费喝酒,美的很。” 树荫下的直道上,七八匹马。 张新和熊本事并排骑在前面,郑芝龙和一些小兵骑马跟在后面,看着两个大佬有聊有笑,皆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想什么。 临近关卡南大门,这里设有许多铁制拒马,墙头上还有两门看上去笨重无比的火炮。 城头下面,是一些行人正在接受通关检查。 张新和熊本事一起通过关卡,随后在关卡内部一间砖瓦房舍内找到王纯悟。 王纯悟,三十一岁,体型偏瘦,面部表情柔和,眼神有点阴,让人看不透。 还记得迁走四司衙门,与其说是张新凭一己之力搬走的,不如说是王纯悟。 起初张新怀疑王纯悟有钦差大臣之类的特殊身份,后来证明不明,吴思告诉他,提调司之所以搬走,是总督张同鸣私下派人授意。 这说明什么? 王纯悟和张同鸣居然有一腿! 所以王小林出事,张新第一个想到王纯悟。 看到张新,身着太监官服的王纯悟也很意外,“有什么事情吗?” 确定四下无人,张新倒豆子一般,把王小林在苏州发生的事情介绍一遍。 听完,王纯悟嘴巴大张,有一种哗了狗的感觉。 “圣上最忌讳内侍叛变,他不会放过小林,甚至不会放过我。” 王纯悟一改往常镇定如山,居然也会慌乱。 来回跺步,王纯悟心乱如麻又道,“诛杀圣旨肯定已经在路上,我活到头了。” “无所谓吧?”张新不在意,“我打算联合海商共同保护濠镜澳,小林不会有事,您也不会有事。” 闻言王纯悟把头摇摇,“我干爹还在京城,我逃走,他怎么办?” 王纯悟的干爹叫王安,是万历身边的亲侍,陪伴几十年那种。 张新至今依然不能理解,古人对干爹和干儿子关系的看重,难道比自己命更重要吗? 看出张新疑惑,王纯悟解释道,“古有三姓家奴,我既不能背叛圣上,也不能背叛干爹,否则这骂名就会落到我身上。” 说话间王纯悟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小林现在昏迷不醒,重伤未愈,你回去以后就宣布他死了。” 张新点头,改名字换身份他最擅长,比如张友谅。 “我是死定了,”王纯悟脸色灰白,又道:“我有两个请求,或者说是希望,希望你能答应我。” “您说。” 张新不打算拒绝,毕竟也叫王纯悟义父,身在当下人文大环境中,如无必要,最好不要背上背信弃义,不忠不孝的名声。 “一,继续像过去那般,替我保护小林;”王纯悟心情沉重,“二,我死后,希望能进你们张家祖祠。” “....” 保护王小林不用王纯悟叮嘱。 进张家祖祠,按理说应该跟张四九商量,这事无论当下,还是后世,都不是小事。 “义父,”张新提醒他,“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王纯悟摇头,“如果你了解圣上,就不会有这种幻想,只有我死,小林和我干爹才能平安,这起事件才能消弥。” 打量王纯悟,张新真没想到,他居然能为别人,淡然牺牲自己。 讲真。 以前张新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王纯悟,主要原因是他爱财爱到过分,万历皇帝找他来收税,简直是瞎了眼。 现在看,爱财无度是王纯悟的缺点,有情有义是王纯悟的优点。 正文 第151节 动员令 最终张新答应王纯悟,如果他死,会为他收尸,排位进张家祖祠,享香火供奉。 离开莲花茎关卡,张新脑子里还在回想王纯悟脸上露出的轻松,发自内心的感激。 原来,真的有人不怕死,而且还挺多。 张新知道,所有第四队队员皆不怕死,不惧死,包括赵进也是。 内心深处,张新认为,这样的人可敬,可爱,如果有可能,希望王纯悟可以不死。 “师父,”郑芝龙打断张新走神,拍拍坐下马颈道,“这马真好,比我见过的所有马都要好,您是从那买来的?” 张新笑笑,能不好吗? 看数据。 一种全新品种战马,每胎2~5只,怀孕时间150天,90天断奶,180天即有繁殖能能,使役年龄13个月~15岁,正常寿命25~28岁。 成年体重范围:1100~1400公斤;成年身高范围:170~200厘米;成年体长范围180~210厘米。 以赤兔为基础:智力+10%,嗅觉+15%,速度+20%,力量+25%,耐力+30%。 不提变态属性,单看生育属性,如果不能掌握种马,如果让它们在草源上自行繁育,有可能会泛滥成灾。 不用仔细分析,此马非地球物种。 张新骑在马背上慢慢往前晃,撇一眼郑芝龙,忽地联想到,现在已经1618年9月中旬,还有3~4个月时间,按历史进程,他十六岁时应该去倭国。 不为别的,一定要把猛将生下来。 张新有时感觉自己已经疯魔,每天想着六级名将,其实心里知道,这不是无故多想,也不是追求过度,实在是名将太重要。 举例。 永乐期1409年4月,鞑靼(da da 都是第二声),这个年代也称蒙古族一部,也就是东蒙古。 杀害明朝使节郭骥,别人能不能忍不知道,朱棣不能忍。 他先是援助中蒙古部落瓦刺,削弱鞑靼。 之后为一次解决问题,朱棣决定派大军远征,兵力为十万,并亲自拟定作战计划,但在最重要的问题上,他犹豫了。 没错,这就是指挥官人选,朱棣常年用兵,十分清楚打仗不是儿戏,必须要有丰富战争经验的人,才能胜任这一职务。 按理说,明朝不缺名将,但因为老朱时期杀的太凶,唯数不多几个已经垂垂老已。 最后矮子里面选将军,挑中一个叫‘邱福’的老年将军,这人是谁张新不知道,反正不出名,但他是朱棣当时的唯一选择。 无奈之下,朱棣把十万人交给邱福。 临行前,朱棣和张新一样,就跟女儿出门似的,那真是操碎心,千叮万嘱千万不可轻敌,要谨慎用兵,看准时机再与敌人决战 芭啦芭啦一大堆,犹如碎碎念。 邱福表示‘老夫一定谨记’。 不算完,大军走后一天,朱棣还是不放心,总感觉像丢魂似的。 于是又派人骑马追上大军,派人告诉邱福,‘如果有人说敌人很容易战胜,你千万不要相信(军中有言敌易取者,勿信之!)。’ 邱福收到皇帝指示,表示一事实上不会辜负圣上信任和期望。 总的来说,朱棣做为一个优秀的军事家,第六感还是很敏锐的,他意识到这次出征最大问题是轻敌冒进,是主将不太牢靠。 所以一遍又遍叮嘱,在军队出发后,甚至还派人专程赶去传达指示,用心不可谓不良苦。 后来事实也证明,朱棣分析的全都对,堪称料事如神,犹如这场战争剧本是朱棣亲自编写的。 而邱福确实不牢靠,这是一个左耳进,右耳出的家伙,遇到这样的主师,派头听话的猪过去都许都比他干的好。 最后结果是——全军覆没。 十万精兵啊,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看看,永乐时期堪称大明最高光时刻,就这也缺名将。 最后,身为皇帝,朱棣不得不出亲自出马,穿上战甲,拎起战刀,他亲自指挥大军把鞑靼打到所剩无几,永不翻身。 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张新现在不培养名将,难到以后也要自己披甲上阵吗? 张新不反对亲力亲为,可是他的目标可不止北方。 即要北上,也要南下,还要东出,又要西进,如此,把张新劈八瓣也不够用啊。 无论怎么看,张新至少需要六级名将3~5人,五级名将7~10人,四级名将15~35人。 总共需要25~50名四至六级名将,目前来看,还任重道远! 心里想法丰富,张新侧头看向郑芝龙,“芝龙,明年我打算送你去倭国。” “师父,”郑芝龙好奇,“是有任务吗?” “没有具体任务,”骑行在树荫下,张新语气轻松聊道,“去拆腾,去抢劫,去发展,去扩张,具体如何做,全由你决断,补给会尽量满足你,还有,多娶几个倭女,多生几个儿子。” 郑芝龙眼睛明亮。 他知道师父正常情况下很信任弟子和手下,没想到可以信任到如此地步,这发挥空间简直比天高,比海阔。 不过,生儿子是什么鬼?难不成师父想抱孙子? 张新不知道郑芝龙又在思想开小差,否则会请他吃粟子壳。 骑马比慢悠悠的牛车快,但没有牛车那种慢节奏的生活气息。 约半小时后,张新来到南湾湖北岸,原三司衙门驻地,找到吴思。 吴思现在兼着濠镜澳管理委员会首席的位置,严格来说,尚可喜属于他手下。 “老吴,”张新自来熟,走到他的梨花木书桌对面坐下,“吴俊义在苏州....” 长话短说,张新把吴俊义受伤,杀死天使经过介绍一遍。 吴俊义胸口被刀劈开,剔除腐肉后,现在依然生死未卜,有必要让吴思知道实际情况,万一真发生什么,也好有心理准备。 听完,吴思放下手里的线装古籍,神情略带悲伤,喃喃道:“这孩子从小就命苦,一直多灾多难。” “人已经尽力抢救,如果能活过今晚,就能重新站起来,”话锋一转张新又道,“现在发布动员令,在半岛四周要点抢修工事,砖石不够优先拆除上水街的豪宅大院。” 吴思从书桌后面站起来,立即召来其他十位委员,分配任务,发布动员令。 正文 第152节 或许可以活 动员令,顾名思义。 要求人们停止一切非必要活动,动员一切力量,集中攻关最重要的事情。 也可以理解为,强制人们从事某种活动。 因为张新控制管理委员会过半票数,动员令得到通过。 之前周明缴上来的二十万两罚银,根据规划,需在前山水道西北方向,半岛东北方向,半岛西南方向,半岛东南方向,四处修建大段城墙,以及炮台。 这次动员,同样是优先修建这四处地方。 动员令内容,除十二岁以下,六十岁以上,孕妇,残疾不用应召,其他不分男女,都要参与劳作。 大部分人愿意遵守濠镜澳办法,愿意出力,愿意共同维护良好经商环境。 然,人一上百行行色色,总有那么几个刺头不服管,尚可喜也不商量,这样的人直接吊死。 乱世用重典,尚可喜表示他不想杀人,这是师父的命令。 与此同时,吴思先后拜访郭家,和濠镜澳新贵王直海,请他们每家出两百人参与上街维持治安。 郭春秧犹豫三四秒,因为他时刻需要两百人在家里保护自己安全。 旋即又同意,他决定带着妻妾搬去氹仔岛暂住。 王直海也是,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决定把弟弟王大友送去氹仔岛,他本人拎刀带人上街参与维持治安。 在王直海认为,他现在拥有的十分来之不易,如果有人想破坏现状,等于是挖他的根基,必须维持现有一切。 治安队两百人,郭家两百,王直海两百,六百人轻松维护治安,不存在混乱,即使有几个不开眼的,也会被速度摆平。 最后,吴思来到位于南湾湖西南方向,圣保禄教堂旧址处,这里有一栋占地面积颇大的院子,是爱国者东印度公司驻地。 另一边,张新来到周明住处。 同样是楼宇亭台,建筑精致,院子错落有规则,不等张新开口,周明伸手阻止,“先打我一顿,否则不要说话。” “....” 张新心里奔腾而过一万匹草尼麻。 免为其难,张新用一根包裹棉布的木棍,将对方合法殴打一顿。 只听见周明啊啊叫,一声浪过一声,真的,张新感觉很糟罪,这要不是求人,肯定马上就走。 爽过之后,周明慢条斯理穿上衣服,妖娆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我的人不小心弄死一个天使,”张新直奔主题道,“达旦商行抽四百人参与保卫濠镜澳。” “....” 周明身体一僵,停下穿衣服动作,不可思议问,“什么天使?” “万历皇帝的钦差太监。” “你疯了!”周明跳脚,“谁会帮你扛!” “自然有人,除我自己,还有费尔南多,郭家,王直海,陆家,爱国者东印度公司,以及所有濠镜澳普通居民。” 周明撇撇嘴,“能不吹牛嘛,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不帮你似的,我敢肯定费尔南多不会帮你,陆家不会帮你,东印度公司也不会帮你。” “如果没有信心,我已经跑路,又怎么会留下来等死?”张新反问他。 “行,”周明一口答应,“只要陆家、费尔南多,东印度公司肯帮你,我出五百人,自带武器,自带干粮。” “好。” 没其他事情,张新就打算离开。 这时周明从身后叫住他,不知廉耻道,“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留下来陪我两天。” “....” 特麻的,张新把拳头捏的嘎吱响,缓缓转身又把周明爆打一顿。 之后张新又分别去见陆佑和费尔南多,两家皆同意出人出力。 陆佑背后是朱四,此刻朱四就在陆家暂住,提供五百人手。 费尔南多最容易说通,张新答应年底交易给他五艘带火炮荷兰帆船,仅此一个条件,就让他出力一千。 也都是自带干粮,自带武器那种。 同时吴思也成功说服东印度公司,不愧是财大气粗的资本大鳄,出人三千。 东印度之所以出大力,也和朱四有关,吴思只是引子。 傍晚。 夕阳西下,西边天空烧起大片火烧云,看上去颇为壮丽秀美。 濠镜澳一片热火朝天,有约两千多人一起拆房子,拆的都是上水街的豪宅。 沿南湾湖东岸,包括张新、郭家、周明、黄家等等海商都住在这里,所有大宅的一进院以肉眼可见速度被拆除。 还包括南湾湖北岸的原三司衙门,以及西北岸的费氏庄园,都要拆除三分之一。 拆下来的砖石被用于修建工事。 半岛不缺工匠,修筑城墙自然不在话下,各行各业的工匠相互配合,由生疏到熟练,磨合很快。 意料之外一幕发生。 原来,每家每户恨不能把大门口抵到湖岸边边上,造成沿湖街道狭窄。 现在,放眼看过去,一片空,有种豁然开朗之感,虽然很乱,但反而更舒服。 这是意外之喜。 不过这种办法不能应用到水尾街和下水街,那边都是木头房子,拆掉没用。 总体来说,张新动作很快,上午王小林回来,傍晚已经进行深度动员。 事情差不多,时间已经午夜,家里暂时不能住,三进院的好房子,现在正在被拆掉一进院,乱的一塌糊涂,留下仆人看守,张新登上渡船返回氹仔岛。 另外,今晚是王小林和吴俊义的关键一夜,张新有无数理由,需要守在他们身边。 心里想着事情,片刻后张新登上渔人码头。 王纯悟正在这里,一张柔和的脸在火光闪耀下清晰可见。 张新指着码头上整整齐齐,码放如砖块的箱子,心有所感问,“银子?” “银子!”月郎星绸,王纯悟举着火把,原地转一圈,指着大量木箱爽快道,“一百五十万两,都送给你。” 张新心里叹气,看的出来,王纯悟舍不得。 钱多到这个地步,已经花不完,王纯悟爱银子,是因为银子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银子,更像是最心爱的女人、儿子,以及对生活的信念。 现在他觉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信念开始崩塌,要银子何用? 心里感触良多,张新提醒道,“你或许不用死。” 正文 第153节 不甘心的小财主 黎明,东方天空曙光刚现时,忽然风云突变,一场台风携裹着强风和暴雨,来的又急又猛烈。 这似乎寓意着不好的事情在发生。 是的,确实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此时此刻位于福州与澎湖之间,靠近澎湖海域,三艘满载明朝水师的大型福船因突遇台风,正及及可危。 其中一艘更是发生扣翻。 除船队本身,没人知道,这是从苏州港派来追剿王小林的官兵。 或许是老天爷赏饭吃,也可能是主角光环耀眼,与此时同王小林和吴俊义先后苏醒。 手术后,一天一夜,终于转危为安。 开心之余,张新决定,用尽洪荒之力,一定要把青霉素弄出来! 天明后台风继续施虐,正常来说,这种天气需要停止室外工作。 然,张新认为这是不对的。 换位思考,谁最希望濠镜澳停止修建工事? 自然是敌人,敌人不想让办成的事,越是要办到,张新豁出去,拿出好酒,拿出罐头给在台风中干活,在街上维持治安的人加餐。 不仅如此,还有银子。 由管理委员会给予奖励,不分男女,对所有参加动员令的人,每七天补贴一两银。 对于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对于普通老百姓,白领、蓝领来说,七天一两银子是巨大诱惑力。 毕竟一名长工一年也才五两。 吃的好,喝的好,还有银子,众人如烈火烹油,热情高涨。 不比去年五月中旬张新刚来的时候,那时濠镜澳只有一点五万余人,现在已经接近三万。 这些新增人口,其中约五千净属于爱国者东印度公司。 其中约三千增量属于张新。 还有七千增量,其中两千加入其他几个海商,另有约五千个人进入濠镜澳独自谋生活。 五千个人中,有工匠,有小商小贩,有职业渔民,有小作坊主,五花八门。 特别说明的是,所有三万人口中,不包括已经登记在册,但不享受委员会保护的奴隶,这些人有约四千。 有趣的一幕发生,所有海商中,东印度公司拥有的奴隶最多。 资本贪婪再一次体现,他们命令奴隶参与动员令,然后从管理委员会领走奴隶干活的俸禄。 也就是说普通人干活有钱赚;奴隶干活也有钱,但被资本拿走。 以前是女奴贵,现在是男奴贵,买一个奴隶现在涨到5~6两,但用他们赚钱也很快,着实不会亏本。 难怪现在连小作坊主,小船主都嗷嗷叫着要买奴隶。 对应奴隶市场繁华,拆借(当铺)金融市场生意也很好。 这又让张新动心思,不比后世,借贷利息都在一分以下,这个年代借款利息普遍都是两分左右。 两分属于亲情价,友情价;三分是普遍商业价。 这明显不利于商业繁荣,张新也不知道对不对,一拍脑袋决定,(管理委员会十一人,张新控制过半票数)强制关闭所有当铺、赌坊、钱庄、禁止民间非法借贷,改为委员会专营,利息一分以下。 “麻卖批!” 费尔南多坐在会客厅里,看着外面磅礴大雨,以及行走在雨中,参与动员令的匆忙行人,忍不住暴粗口,“张新是不是喝了假酒,先是拆我房子,又要挖我墙角!” 陶青云坐在旁边,看着客厅玻璃窗外,原本漂亮院子以及左右侧房门房被拆除后,视线看出去,直接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也怪尴尬的。 要知道,以前费尔南多最自豪就是他的大院子,一年四季皆有不同美景,漂亮到美仑美幻。 现在变成废墟。 “咳~”陶青云清咳一声,回到正题上,费尔南多所谓的‘墙角’,是指钱庄生意,“这事还是忍忍吧。” 陶青云语气无奈,“现在已经九月中旬,到年底只有两个月时间,顺利买来炮船是大事。” 费尔南多心里有很多苦,自然也知道买来炮船是大事。 至从上一任国王在摩络哥战死后,当时仅仅只留下一对母幼,接着王位被西斑牙国王用胡萝卜加大棒抢走。 真的是太惨,国内税费移交给西斑牙,等于被殖民。 如今二十年过云,母死,幼成年。 问题是这个幼年丧父的王子不仅不思进取,反而染上鸦片瘾,嗜酒成瘾,眼看复兴无望,费尔南多心里有种浮萍无根之感。 张新不知道费尔南多的情怀像诗人,按历史进程,从这里开始,未来葡萄牙将永远不会再有王室,牛角胡的人生恰好卡在这个历史节点上。 不仅是费尔南多,其他大海商也都有钱庄生意,因为没有被区别对待,皆选择执行。 不比过去,濠镜澳现在赚钱太容易,钱庄关掉心疼,却又可以接受。 大海商无所谓,张新这一条拍脑袋的办法,却害苦许多小财主。 试想,人一上百行行色色,总有一些人认为生意有风险,放贷省心利润高,可以躺赢,干嘛要跑着赢? 哪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 这些选择躺赢的家伙上窜下跳,选择在动员令执行期间,选择在台风施虐期间搞事情。 因为力弱,他们不敢光明正大,而是身上揣着刀子,在雨幕中接近某人,随机杀人,而且专杀妇小弱,以此制造恐慌和混乱。 又因为是小规模,选择性作案,很难被发现。 这把张新气死,直接把第五队训练的六百五十多名,由少女组成的队伍派上岸,让她们穿上普通衣服,专往人少的地方走。 效果立竿见影,很快抓到四名凶徒,重刑逼供,很快招供出数名主使。 吊死主使和凶手是肯定的。 杀人诛心,尚可喜还给吊死尸体上挂着牌子,上书:‘反对执行低利息,利欲熏心,杀人制造恐慌的恶徒,必遭万古唾弃。’ 这些恶人就吊死三司衙门前的湖边,每个经过的人都能看见,不管富人怎么想,这让普通人感到温暖。 让那些有心奋斗,而又无力承担高利贷的人感到幸福。 不仅如此。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还有许多没有参于制造恐慌,略有资产,过去躺平的人,选择站起来,投身到海贸,制造,捕鱼,加工行业中。 正文 第154节 打脸 三天后。 台风止息,雨过天晴,天空像被洗过似的,蔚蓝一片。 王小林和吴俊义皆已经脱离伤故危险期。 但没脱离生命危险期,为此,张新必须要做些什么,以此分散万历的注意力。 自然而然,张新想到老努。 金国(史称后金,后改名大清。)攻占抚顺和清河。 如今,辽东北部,除铁岭已经全部被努尔合赤占领,明朝在辽东的根据地只剩沈阳、辽阳和在风雨中飘摇铁岭。 看上去,局势十分危急;事实上,是万分危急。 如果说,这个时候万历仍然选择躺平,张新相信他可能等不到1620年7月病故,收拾收拾可以提前下场休息去了。 事实是万历没有,不仅没有,他还相当愤怒,原因是努尔合赤给他送来一封羞辱信。 这封信比较短,但份量很重。 努尔合赤是这样写的,他先是挑选三百汉人平民,然后杀死其中二百九十九人,只留下一个,老努割下这个人的耳朵,并让他带回一封信。 ‘如果认为我做得不对,就约定时间作战,如果认为我做的对,你就送金银布帛吧,可以息事宁人!’ 万历脸色臊的通红,像被人抽过几耳光似的。 发出狮子一般的嘶吼,誓言要把努力哈赤挫骨扬灰。 这里得表扬一下明朝各皇帝,向来没有送礼习惯,所以万历根本没想息事宁人。 于是开始备战,计划从各地抽调十二万大军征讨努尔哈赤。 这次动员规模是土木堡之变后,明朝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参战明军计划由境内七省,叶赫部女真,朝鲜士兵共同组成。 大军准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万历现在准备,至少要到明年两三月份才能完成集结。 不过,这次出征,还没出征,就已经注定失败结果。 要成事,需要十二万人,但要坏事,一个人就够。 是的,张新又要扯到名将的重要性。 和朱棣被迫选择邱福带十万大军征讨鞑靼情况类似。 现任当朝首辅方从哲,在朝中仔细挑选,想在矮子里面找个好的。 结果,武将中,资历老,打过仗的,只有——杨镐。 关于这个人张新不想扯太多,简单评价:搞关系一二流,打仗七八流,而且比较迂腐,说他蠢也行。 多扯一句,明年三月正式对老努用兵前,他把自己的出征时间,出征地点,进攻方向写成一封信。 收信:努尔哈赤。 张新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么做的原因,难不成是为了装逼? 就是这么一个又蠢又老的东西,居然可以成为总指挥。 真为老万感到憋屈,奈何杨镐会搞关系,这和张新的职场经历类似。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决定两边撩拨。 一,派人刺杀杨镐。 张新这么做不是帮万历,而是杨镐实在太蠢,他兵败速度之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换个人上,或许也会败,最差劲结果不过就是和杨镐败的一样快,还能差到哪里去? 二,派人刺杀皇太极。 皇太极是努尔哈赤的第八子,今年二十五岁,掌管正白旗(类似师团)。 不同于努尔哈赤其他几个儿子,都会打仗不算什么,但唯有皇太极识字。 而且是一个后勤管理高手,前面打仗,后面他把努尔哈赤的钱财收支,供应补给,管理得井井有条。 这就很牛逼,能文能武,又聪明,这确定是主角的竞争对手,必须要弄死。 都是杀人,看似相差甚远,其实目的一样,杀杨镐是为让大明打的久一点,杀皇太极也是为让大明打的久一点。 冒许多风险,只是为让万历不能南顾。 氹仔岛渔人码头。 这里停着船厂生产出来的第一艘新船,小鸟三号。 张新决定让二丫前往北方杀死皇太极;让尚可喜接手澎湖防务。 让郑芝龙也一起乘船北上,刺杀杨镐。 名将培养过程中,最担心的是被培养人运气太差,试想,刚成名将,就被刺杀,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血亏。 对于‘穷学生’来说,这一关只能靠运气,比如郑和。 对于张新来说,这一关可以刻意训练,训练办法就是亲自参与刺杀,体验刺杀。 如果说,刺杀失败,或者身馅,说明这个学生气运较差,不能成为名将,早早退出也好,免得浪费资源。 过去一段时间,李愧奇执行过刺杀任务,杀的是香山县令。 尚可喜执行过刺杀任务,杀的是广州典史。 现在,二丫和郑芝龙也要过这一关。 张新看重二丫,她的任务是超强挑战,但只要成功,就可以升入三年级,甚至直接跳过三年级。 当然,这也是考验,如果二丫和郑芝龙知难而退,他们的名将之路,也会嘎然而止。 总的来说,成为名将绝对是一件非常困难,且压力巨大的事,非普通人可为。 与此同时。 陈明遇带着第二次补给,正在前往海参崴途中。 这是一队包括七艘护卫炮船在内的四十艘大型船队,经过对马海峡时,被倭国海盗盯上,且已经被尾随两天。 陈明遇曾多次跟随二丫出海,参加过俘虏荷兰炮船,目睹过击沉阴国人炮船,还看过二丫不费一兵一卒进驻澎湖。 换句话说,二丫相当于是陈明遇海战老师。 面对这种情况,不知陈明遇怎么想的,对于吊在后面的海盗,选择不闻不问。 待到当天傍晚,有三艘更大海盗船加入,陈明遇命令一艘炮船降下三副风帆,仅剩两副,推着海船慢慢往前走,并慢慢落队。 人性贪婪,加上财帛动人心,猜到猎物不好惹,但仅仅只是短暂犹豫,两小三大共五艘海盗船从四面向落单炮船包围过来。 这是一艘由郭家水手驾驶,由氹仔岛训练的炮手控制火力,并满载第四队队员的武装船。 仅从外面看,这艘五十二米长,九米宽的盖伦帆船,确是价值不菲。 实际,船上暂时封闭在射口后面的六十门火炮,才是最值钱物件。 猛虎架不住群狼,这是海盗们的想法。 船上肯定没有西洋炮,这也是海盗们的想法。 类似我在路边买到古董,我买的股票一定会涨等等思维,有一种迷之自信,于是他们争先恐后进入盖伦帆船的火炮射程之内。 正文 第155节 计划破产 半个时辰后。 船队由四十艘船,增加到四十二艘船,陈明遇有一种走路捡钱的即使感。 这种感觉让人上头,爽! 而交战海域则留下大片破碎船木,许多尸体随着海浪起起俘俘,看上去哀伤无比,寂静无比。 陈明遇不知道,他抢来的船,杀的人,都属于大海盗李旦集团,两边就此结仇。 船队继续向北,沿着‘朝日鲜明之国’东海岸线,次日下午到达海参崴。 (两个字可能不被显示,代替。) 不要觉的这个速度很快,主要是这个地方海岸线很短。 放在世界地图上,两指捏在一起,留一丝缝隙,就是这里。 再次到达海参崴,陈明遇感慨良多,上一次来这里只有三户渔民,现在这里已经变成小镇模样,房屋连成一片,炊烟袅袅,看上去烟火气颇足柜。 这里的驻防负责人是张新老爹张四九。 船队物资有人卸,陈明遇在一间‘特制’木屋里单独见到身高体阔的张四九和李海棠。 和濠镜澳不同,建屋过程中,一根木头劈开几半用,这里建照房屋用的则是整根圆木,豪气到炸裂。 “明遇啊,”李海棠抢先关心问,“你两个师母有没有身孕?” “回师祖母话,”陈明遇恭敬躬身抱拳回答,“没有,现在我已经有三个师娘。” 李海棠:“....” 张四九也挺关心孙子的事,却没老婆那么着急,岔开话题问,“有信吗?” “有的。” 说话时陈明遇从怀里取出信封,双手递交给张四九。 拆开封漆,取出信纸,内容很多,核心只有四个。 一,由张友谅训练两万野人女真,每人接受不少于一百时辰终极奥义授课。 二,建立木材加工厂,制造渔船,建立工具制造作坊,晒盐等加工产业。 三,开垦耕地,扶持畜牧,发展捕鱼。 四,北上八百公里,建立新据点。 五,由陈明遇暂任海参崴掌舵人。 放下信,张四九心里松口气,一个人能力是有限高的,除第四条他可以做到,其它皆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张四九把信递给陈明遇,“以后这里你说的算。” 陈明遇事先完全不知情,此刻才知道自己被委以重任,就像他的师姐那般,镇守一地,这是何等荣耀! 像是打鸡血,陈明遇内心嗷嗷叫,誓要完成师父交待的任务。 陈明遇是江阴人,两年前被人贩子抓上船,本打算卖到海外为奴,因为途中重病,被抛进大海,老天爷赏饭吃,把他冲到岸上,并且伤病痊愈。 之后是半年乞讨生话,直到遇见张新,命运开始改变。 都说苦难可以改变一个人,其实是思想、毅力、决心、勇敢、无畏的枷锁和禁锢被打破,犹如一个人被打通任督二脉。 当然,陈明遇也不能凭空造物,但他有四十船补给,基本是要什么有什么。 炼钢锅两座,蒸汽机五台,罐头六船,船工五十人,第二队队员两百人等等,这些都是陈明遇可以调配的资源。 另外,不比南方,这里食物比银子值钱,只要有吃的,就有无数愿意卖命的野人女真。 解释:野人女真不是野人,特指四大女真部落之外,居住偏远,体量较小的女真部落,后世毛熊国有很多亚裔面孔,其中也包括这些人的后代。 而且因为长期纠纷和被压迫,野人女真十分敌视建州女真,也就是努尔哈赤创建的金国主体。 其仇恨之深,超出外人认知和理解范围。 仇恨当然不会无故产生,举例,有一次建州女真剿灭一个小部落,将对方部落首领一劈两半,一半留在原地让敌人悲伤,一半带回去当战利品,行为十分恶劣。 其他还有很多类似例子,举不胜举。 所以努尔哈赤给万历送那封信,其实不算特别侮辱,只是他们的传统而已。 地图缩小,往南划,濠镜澳,氹仔岛。 二丫从澎湖给张新送来一个人和一封信。 人叫翁天信,是南京水师一名偏将。 信内容比较劲爆,‘澎湖外海发现遭遇海难明朝水师官兵和官船,已经确定为追捕王小林和王纯悟而来。’ 打量有着一双招风耳的翁天信,张新心思快速转动。 思考半响,张新走到旁边一个队员跟前,从他腰间出一长刀,转身横在水师偏将翁天信的脖子上,“王小林已死,如何才能让王纯悟活命,想好回答。” “....” 翁天信心里衰的不行,他是来抓捕王小林和王纯悟的,没想到在澎湖外海遇到台风,更没想到会翻船,损失惨重。 自己如果不是老天爷赏饭吃,现在也已经被淹死。 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成想,刚出狼穴又入虎窝,此刻更是被人用刀架脖子上。 大脑快速思考,翁天信声音沙哑道。 “王纯悟自杀,”担心张新理解错,翁天信连忙解释,“假装自杀,让我回去好交差。” 张新内心一亮,把刀刃从他脖子上移开。 将翁天信暂时锁在氹仔岛,张新随后前往莲花茎见到王纯悟。 蝼蚁尚且偷生,如今可以选择,王纯悟愿意假死脱身。 王纯悟的死法是悬梁,当然是假的,经熊本事确认后,海葬。 熊本事是朱四的人,属于配合造假。 最后。 放走南京水师偏将翁天信之前,张新让其手抄一份千字檄文,内容以批评万历为主,并让其按手印,落签名。 一场灭顶之灾,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动员令依就还在执行,并整整持续一个月,直到濠镜澳所有易攻难守的地方都立起城墙,严重影响商业发展的动员令才被取消。 日子匆匆过,时间转眼来到一个月后,也就是1618年10月下旬,北方已经大雪纷飞。 张新本以为日子会一直平静下去,但他忽略一个重要事情,那就是努尔哈赤不是万历,阿敏也不是鬼精鬼精的努尔哈赤。 他在辽东滨海地区,在努尔哈赤眼皮子底下发展势力的计划,被发现了! 正文 第156节 侧福晋 原本张新计划效仿李成梁培养努尔哈赤,让李愧奇在兴凯湖以东统一野人女真。 这原本不是计划之中的事,主要是李愧误打误撞,机缘巧合。 再加上努尔哈赤把阿敏派到兴凯湖西岸驻扎,防止野人女真壮大,更像是老天爷赏饭吃。 事实也是,在阿敏庇护下,李愧奇像茁壮成长的野草,仅用十个月便收陇野人女真超过七千多人。 加上他最初带去的五百人第一队队员,总人数接近八千,其中一半可以拿刀战斗,另一半都可以是后勤。 另一边,努尔哈赤通过自己的秘密渠道,已经确定阿敏背叛,正在思考如何将阿敏调回来,或者说,如何拿走他的指挥权。 和后世边疆屯兵区类似。 阿敏驻防兴凯湖,除约七千士兵,还有约两倍普通人和奴隶,集生活、生产、战斗与一体的混合型驻地。 如果是整体调动,努尔哈赤担心引起阿敏警觉,如此分析,只能派人前往,将阿敏本人调离驻地。 心里有计划,得派人去执行,这事得派最亲近的人,而且还要防止和阿敏关系亲近的人造反。 各种布置,各种考量。 一番准备后,这事落到正白旗主,今年二十五岁的皇太极身上,这是一个能文能武,有勇有谋的青年才俊,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可以担此重任。 为能成功将阿敏诱出兴凯湖(也叫湄沱湖)大营,皇太极先是把自己的正白旗主力带到兴凯湖以西一百里地,一处叫凤山沟的山坳里隐藏。 万一出事,这些人可以救命。 一切准备好,皇太极准备去见阿敏,为迷惑对方,还准备带上他的小老婆(侧福晋),也就是十五岁嫁给他,今年已经十九岁的额尔德尼琪琪格。 也就是未来的孝端文皇后。 大老婆(大福晋)在迎娶额尔德尼琪琪格之前两年去世。 再带着十几名贴身护卫,轻装出行,看上去像是走亲访友。 按道理说,这次任务是轻松的,另外皇太极和阿敏还是关系要好的堂兄弟,还带着老婆来,怎么看都会是其乐融融。 然,这个世界被张某人乱入了。 时间已经十月下旬,气温低至零下,土地已经冻硬,天空飘着撒撒落落的雪花,此情此景配上身边美人,一时间皇太极心里感概良多。 行经一半,途中经过一处破败小部落,仅有三四顶破烂兽皮帐篷,看上去已经废弃许久。 忽然,从其中一个帐篷中冲出来一名篷头污面的女子,径直朝帐篷后面的树林里逃跑。 在皇太极授意下,精锐护卫拍马轻松追上慌张女人,并将其捉到皇太极马前。 “你是什么人?” 皇太极居高临下,问假装瑟瑟发抖的二丫。 而二丫牙齿在打架,身体在微颤,眼睛闪躲恐惧,不敢与皇太极直视,也不敢说话。 不知二丫曾经吃过什么苦,她把‘害怕’演到入木三分,逛甩某些演员七八条街。 想想又是情理之中,演不好——丢命。 这就好比在某足某脚身后放一头饥饿狮子是一个道理,跑不动?开玩笑,我能飞! 这时额尔德尼琪琪格退掉身上的毛皮披风,示意护卫给二丫穿上。 这么冷的天,二丫仅用破烂兽皮裹身,鞋也是用兽皮随意包扎的,另外不知二丫嚼过什么,牙齿打架时,可以看见牙龈全是黑牙。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这次问话的是额尔德尼琪琪格,她和皇太极并排骑在马背上。 二丫表现出一种用尽全身力气和勇气的样子,颤声回答道,“我是奴隶。” 额尔德尼琪琪格又问,“你的主人呢?” 二丫佯装不敢回答。 “你是不是逃奴?”皇太极声音严厉问。 二丫身体抖的更厉害,算是默认。 这附近只有一个大部落,也就是阿敏的镶蓝旗,想到这里皇太极呵呵笑出声,正好把逃跑二丫当成礼物,带给阿敏。 就这样,二丫双手被束,被一个护卫牵在马后面。 其他人皆骑马,唯有她走路,加上破皮帽比较长,有种天线宝宝的即使感。 天寒地冻,考虑到女子本弱,二丫很快看上去虚弱不堪,同时在心里快速思考,如何弄死皇太极。 五天前,二丫乘小鸟三号在海参崴上岸,三天前她骑马到达兴凯湖西岸,短暂休息半天。 然后李愧奇把她送到兴凯湖东岸,和阿敏吃了一顿水煮羊肉。 吃饱喝足,舍弃马匹,正式向西出发寻找正白旗。 出门大吉,二丫万万没想到,正好撞见皇太极的正白旗,也看见山坳里藏兵,这把她吓一惊。 正常人出门,谁会带近万人? 很明显,这附近只有一个正蓝旗,皇太极的目标是——阿敏。 阿敏是同志,没有他庇护李愧奇在兴凯湖东岸发展不起来,现在看来是暴露了。 心里这样想,二丫打算悄悄退回去,通知阿敏防备,然,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 不得已,临时改变主意,故意藏身废弃兽皮帐篷里。 另外她随身带的有手铳、匕首、银两等物品,藏在帐篷附近。 不待二丫思考更多,一队巡逻骑兵吆喝着,甩在马鞭,在镶蓝旗驻地外围发现皇太极。 这些骑兵眼神很好,认出皇太极,纷纷下马跪地,就像电视里演的那般,齐声道:“参见贝勒爷!” 这一刻,二丫突然担心阿敏会反水,因为镶蓝旗普通骑兵看上去对皇太极很尊敬。 万一发生意外,明年的今天,岂不是成了自己的特殊纪念日? 二丫心肝轻颤,这种事情绝不能发生! 在巡逻骑兵的引路下,一行人很快进入热闹像集镇的镶蓝旗大营。 听闻八贝勒登门,阿敏自然要出门迎接。 阿敏今年三十二岁,国字脸,八字胡,凌眼,剑眉,看上去颇为正气的一个人。 实际也是,心比较粗,性格比较豪爽的一个人。 远远看见皇太极带着小老婆,以及少量护卫,自然以为这是走亲串门,人还未至,笑声先到,“参见贝勒爷。” 这时努尔哈赤已经立国,贝勒相当于是王爷,阿敏虽是堂哥,见到王爷也要下跪。 已经确定阿敏背叛金国,心里想弄死堂哥,脸上却笑的纯真,虚扶一把道:“不必多礼,我在来的路上抓到一个逃跑汉族奴隶。” 说话时皇太极让开身体,二丫与昨天还在一起吃羊肉的阿敏四目相对。 正文 第157节 爱是一道光 阿敏与二丫四目相对,很明显相互认识。 皇太极本能感觉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按理说她是他的奴隶,认识是正常的,可就是感觉不对劲。 人来人往的大营入口,不待皇太极想太多,双手被缚的二丫上前一步走到阿敏跟前。 此时此刻,二丫正在进行激烈思想斗争,她不想明年的今天成为自己的特殊纪念日,她强烈想回到师父身边怜听那孜孜不倦的纯纯教悔。 现在摆在她面前有两个巨大风险。 一:阿敏反水。 二:阿敏妇人之仁,不能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应对办法。 大脑一秒高速运转一万次,二丫心里已经有决定,束缚双手的绳子突然散开,看着阿敏的眼睛轻声道,“你暴露了。” 说话时,二丫已经握住阿敏的腰刀。 这里有一个未解之谜,不仅是阿敏,其他金国将领也是,刀是反垮在腰间,二丫取走阿敏腰刀,正好顺手。 刀刃方向也正好。 锵!一声,转身一个由下往上的撩刀动作。 皇太极反应很快,下意识身体后仰,正常来说,他会顺利躲过这一刀。 有正常情况,也有不正常情况,这时候,二丫从师父那里学习的近身搏斗技巧得到实战实用。 由下往上撩刀同时,一脚揣在皇太极的膝盖上,这一脚不管有没有伤害,人体正常反应会上身前躬。 说时迟,那时快,刷地一下刀光闪光,皇太极下巴处中刀,由下到上,被削掉半个脑袋。 老努唯一识字儿子,后勤管理大师,正白旗旗主,未来金国开国皇帝,聪明又优秀的皇太极,崩! “....” 大营整体寂静一秒,二秒。 不待所有人反应过来,二丫看着阿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是假贝勒,近万人敌人就藏在西边一百里的一处山坳里,你要做出正确选择。” 毕竟是打仗无数,见过尸山血海的人,阿敏明白,皇太极已死,他没有任何退路,马上摆正股屁,上前一步,挡住护卫砍向二丫的长刀。 “杀光假冒者!” 阿敏声音浑厚,振臂一呼,手下立马响应。 早在正月,阿敏人在濠镜澳时就已经背叛老努,为防手下离心离道,平日里对部下是爱护有加,笼络有加。 甚至,不惜降尊,迎娶麾下五名甲喇额真(额真=主)的妹妹、女儿、侄女、孙女为侧室。 三百人,等于一牛录。 五牛录等于一甲喇。 五甲喇等于一旗,也就是七千五百人。 掌握五名甲喇额真,再对一些重要牛录额真稍加笼络,基本可以精准掌握一旗兵力。 付出努力,得来回报,此刻终于见效,不管对错,众人选择执行旗主命令,挥刀砍向皇太极的精英护卫。 短暂混乱后,大营门口再次恢复平静,只有小老婆额尔德尼琪琪格还活着,正在嘤嘤哭泣。 接着,刚才杀红眼,镶蓝旗的建州女真们冷静下来,齐刷刷把目光看向阿敏,也看向二丫。 没人是傻子,阿敏说皇太极是假冒贝勒,但群众眼睛是雪亮的。 “额真,”一个甲喇首领犹豫问出所有人心声,“发生了什么?” 事发突然,阿敏也不知道原因,但他知道给众位兄弟一个交待,或者说是知情权。 否则,有可能引发部下不满,而造成崩溃的悲惨结局。 做为一个武夫,阿敏最不善长临场演说,搜肠刮肚空空如也,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二丫在旁边悄悄提醒他,“七恨。” 阿敏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仇恨,要说七恨,套在自己身上,比套在老套在老奴身上更合体。 七恨是努尔哈赤年初对明宣战打出的旗号。 第一恨,将我二祖无罪加诛。 套一套,看看是否合适,阿敏也是爹生妈养的,也有兄和弟。 他的哥哥,他的弟弟,皆因‘谋叛’努尔哈赤被杀,他父亲被老努幽禁至死。 完美套上。 第二恨,明朝偏袒叶赫、哈达等部女真,欺压建州女真。 套一套,看看是否合适,其它几旗驻地都是水草丰盛,物产富饶的好地产,唯他阿敏被派来最偏远之处,镇压野人女真。 偏心,太偏心。 完美套上。 第三恨,明朝违反双方划定的范围,强令努尔哈赤抵偿其所杀的越境人命。 这个更可恨。 一次,自己旗下一个甲喇首领抢走正红旗的几个漂亮女奴隶,居然又被对方抢回去。 这是霸凌,这是欺压,完美套上。 第四恨、第五恨、第六恨、第七恨,阿敏犹如御史附体,涛涛不绝,用辛酸述说着遭受的种种不公平。 因为阿敏讲的辛酸,部下听着也辛酸,嗷嗷叫着纷纷痛骂老努不当人。 二丫在旁边差点听吐,都是什么狗屁歪理,你抢人家东西,还不允许人家抢回去? ‘果然,就像师傅说的,强盗逻缉,对付强盗,不能心慈手软!’ 心里这样想,二丫开口提醒道,“正白旗近万人马就在正西方向,一百里外的山坳里埋伏,兵贵神速!” 阿敏也不含糊,立即擂鼓聚将,已经反出,消灭老努羽翼正当时。 因为距离近,打的又是突袭战,一切都要求快。 趁阿敏忙碌空隙,二丫走到正趴在皇太极尸体上抽泣的女人身边。 “不出意外你的下场会很惨,”二丫像是喃喃自语,“看在你送我披风的份上,帮我带句话到湖东岸,那里有文明的汉人,保你平安。” 额尔德尼琪琪格抬头看向二丫,眼神里全是愤恨,就是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杀死她男人,简直比蛇蝎还蛇蝎。 “答应或拒绝,”二丫催促。 终究是理智战胜愤怒,额尔德尼琪琪格把头点点。 “‘爱是一道光’,记住,反复告诉东岸的人。”丢下这句话,二丫找到正在忙碌的阿敏,“我也参加奇袭。” 阿敏回头看向二丫,失笑道,“女人可以不用上战场。” “皇太极是我杀的,”二丫根本不商量,答非所问,以要求口气道,“那个女人我要。” “嗯?” 阿敏第一反应是拒绝,因为额尔德尼琪琪格颇有姿色,他表示想骑,特别还是皇太极的女人,更有味道了。 二丫不给他反驳希望,又道:“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以你我的名义,把她送给师父当礼物,会有大量赏赐。” 提到张新阿敏想到船长酒,真特麻好喝! “行。” 阿敏爽快同意,招来两个手下去执行。 正文 第158节 善舞 ‘爱是一道光。’ 这句话自然是暗语,换别人不会这么秀逗,也就张新爱搞事情。 就是他正在让修女玛丽编写的超级模块化密码本,一句不相关的话,可以代表很多意思。 八竿子打不着,这就是密码的好处,不担心泄密,被破译概率低不可计。 小船横渡五十公里宽湖面,额尔德尼琪琪格终于在兴凯湖东侧上岸,在这里她见到许多野人女真,还有一些汉人。 几名第一队队员警惕打量她,“所谓何来?” “爱是一道光,”额尔德尼琪琪格担心被误杀,还担心被霸凌,连忙喊:“爱是一道光,一个女人让我把这句话告诉你们,还说我会得到保护。” 爱是一道光,很快传到李愧奇耳朵里,找出一本约五公分厚的密码本,很快找到译文:鸠占雀巢。 收起秘码本,李愧奇命令队员擂鼓聚兵。 湖西岸的镶蓝旗发生什么,李愧奇还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提前进行动员准备,同时等待探哨送回来消息。 这个过程很快,李愧奇这边还未完成集结,又一艘小船靠岸。 都说卧埸之旁岂容他人安睡,不放几个探子日夜盯着西岸,李愧奇晚上睡不着。 “队长,”队员汇报道,“镶蓝旗倾巢而出,往西而行,只留下一个甲喇守营。” 配合二丫传递的密码,李愧奇确定镶蓝旗主力离开大营,自己只需占领对方营寨,防止反捕就行。 不过,冬天已到,占人家老巢,结仇之深,不可想象。 而且,李愧奇偏向认为,阿敏没有危险,比较可靠,但他更相信二丫,所以选择直接出兵。 李愧奇不知道,二丫之所以要釜底抽薪,主要是被阿敏讲七恨给恶心的,纯粹强盗逻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可靠? 动作很快,李愧奇留五百人守家;他亲率三千五百人,分三批乘一百多艘捕鱼小船,前往对岸。 一切准备就绪,第一批开始登船。 一船十至十二人,一百多条船,单趟平均运输一千两百人。 五十公里,划船单程约需要一个时辰,也就是两小时,来回四小时。 待三千五百人全部送到对岸,时间已经第二天清晨。 稳字当头,为确保万无一失,李愧奇待所有手下全部上岸后,才开始结阵。 并没有提前冒黑进攻就在四五里外的镶蓝旗大营。 换个急功近利的指挥官,估计第二批人上岸后,就会急不可奈,嗷嗷叫着冲向防守空虚的敌营。 从这一点说,李愧奇也是有大毅力的,荣耀就在前面,伸手就能摘过来,但他却能忍住诱惑。 雪花飞舞,李愧奇很快按设想完成结阵。 按理说现在可以出发了吧? 不,三千五百人结成军阵,又在雪中站立半刻钟。 直到空间恢复到清晨才有的寂静,这时李愧奇才向前挥出手臂。 最先发现‘敌人’的是一个放羊娃。 这是一个约七八岁的小孩,身着已经发黑的兽皮袄,挥舞着木棍,赶着十多只羊,想趁水草还没被雪覆盖之前,让羊儿吃的饱一点。 忽见在雪中移动,寂静无声的军队,本以为风雪中走来一支幽灵大军,反应四五秒,转身狂跑。 很快,占地巨大的镶蓝旗大营响起低沉而悠扬的号角声。 阿敏走时留下一甲喇一千五百人镇守大营,这些人迅速拿起武器,有的骑上战马,来到大营南门外,在数排拒马后面完成集结。 一个甲喇的基层单位是五个三百人牛录。 一个牛录由一百精锐骑兵,一百步卒,一百奴隶兵组成。 放大到一个甲喇,也是由三分之一精锐骑兵,三分之一步卒,三分之一奴隶组成。 总体来说,这样的防御,可以有效抵挡三千五百人步卒。 换个人替代陈明遇,估计会选择悄无声息,不顾队型,直接冲进镶蓝旗大营。 但陈明遇依然不慌不忙,一步一个脚印前走,没有趁敌人立足未稳时发起冲锋,虽然,看起来应该一股脑冲到跟前,和敌人缠在一起才是明智选择。 陈明遇不慌不忙,防守的甲喇额真却不能不着急,骑兵优势在于冲锋,他不能让敌人近到跟前。 没有活动范围的骑兵,不如步卒生存率高呢。 这是一个作战勇猛的甲喇额真,情理之中,阿敏不会让一个草包留下来保护老家。 只见他翻身上马,向前挥出弯刀,喝道:“冲垮他们!” 五百骑兵一起冲锋的画面颇为震撼,陈明遇示意鼓手击鼓三声,军队停止前进,立定站停。 从镶蓝旗大营方向看,陈明遇的进攻部队第一排布置非常差劲,居然让一排拿着短剑,手里举着小圆盾的士兵站前面,其中居然还有女人? 天啊,这真的能挡住骑兵冲锋吗? 答案是否定的,这也是甲喇额真敢带头冲锋的原因,他以为遇上菜鸟了。 然,李愧奇是傻子吗? 答案也是否定的,他目前虽然还不是名将,可人家好歹是张某人教出来的学生,至少已经从一年级和二年级毕业。 目前能力正在三年级门口徘徊。 一块豆腐型军阵,面对五百气势磅礴冲锋过来的骑兵,看上去不比一张纸坚固。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三百米、二百六十米、二百二十米... 李愧奇命令击鼓两声,鼓声代表命令,传递到每一个人耳中。 “开!” 第一排居中位置,左手持圆盾,右手持短剑的张一三嘶声呐喊。 张一三、张二三、张三三,一女两男,是第一批降智,属性强化队员,天生的先锋。 前三排原本紧密的站位突然向左右两边各一步,队型变的稀疏通透。 接着,第四、第五、第六排,手持改进版遂发步枪的队员,通过站位空档走到前面。 必须是经典的枪毙阵型,三排,每排六十人。 面对骑兵这种气势凶猛的冲击,有人用拒马,有人挖沟壕,有人用绊马锁,五花八门,实际都效果不大。 直到天才军事家,也就是永乐大帝,发明一种新战法,提前让马背上的民族能歌善舞。 正文 第159节 一家人 三行枪毙阵型的出处一般认为是由普鲁士国王二世发明。 后来,他凭借这一战法称雄欧洲。 普鲁士国王认为自己是三线战术当之无愧的首创者,如果这事让两百年前的沐英知道,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沐英是老朱义子之一,后来被派去云南镇压叛乱。 只是没想到,来时好好的,回不去了。 更没想到子孙后代皆成为云南的镇守者,直到明灭。 初到云南,沐英和后世看到的不一样,不是所谓春城,更不是旅游胜地,而是一片蛮荒之处。 这里少数民族众多,且以造反为日常主要活动项目,又因地势所限,这里骑兵没有多大作用,大部分军事行动要靠步兵完成。 按理说,毫无组织的叛军不是训练有素的明朝步兵的对手,可偏偏当地有种特产。 这种特产就是——大象。 话说大象这种动物,身高体胖皮厚,虽不惹事,但人家也不是好惹的,老虎见它也要给几分薄面,加上当时象牙不怎么值钱,所以当时大象数量颇多。 少数民族造反时,就喜欢用大象。 明军用步兵,反军骑大象,这怎么打? 实事是有办法的,也就是火绳枪。 但实际应用中并不如意,老朱时期的火枪不但射程近,威力弱,也有射击之后更换黑火药和铅弹缓慢的老大难问题。 士兵往往发射一发子弹后,就是会被大象踩死。 经过无数次失败和思考后,沐英终于创造出一种先进,且足以克制大象的战法。 也就是著名的三线战法。 ‘置火铳为三行,列阵中,前行退后,次行继之;又不退,次行退后,三行继之。’ 遗憾的是,沐英只是一个边疆王,加上信息流通阻塞,这个先进办法当时没有传出云南。 不过不要紧。 朱棣为对付奔行如风,冲击力强大的蒙古骑兵,也创造一种先进战法,也就是李愧奇今天用的改进版本。 盾步兵在前,火铳兵(神机营)在后,骑兵最后。 如果敌人有远程武器,盾步兵顶在前面。 如果敌方骑兵开始冲锋,盾步兵往左右两翼退之,火铳兵置前,待距离合适后射击。 一轮射击后,有效打断敌人骑兵冲锋。 射击一轮绝不恋战,随后火铳兵像盾步兵一样,左右退之。 已方骑兵开始冲锋。 盾步兵随后上前击敌。 看着复杂,也就三个步骤,盾兵退,火铳兵上,骑兵上,形象简称三板斧战法,实际应用很高效,也是朱棣两次击败蒙古部落的法宝。 此刻,镶蓝旗大营外。 李愧奇所摆军阵,是张新总结沐英、朱棣,参考自身条件创造的战法。 早晚都得面对骑兵,属性战马没有行成战斗力前,张新不可能不考虑李愧奇此刻面对的情况。 不同是的,朱棣是三板斧,李愧奇只有两板斧。 说时迟,那时快,镶蓝旗骑兵已经进入射程,枪阵队指挥下令射击。 ‘嘭!嘭!嘭!’ 雪地上升起一股股清烟,冲在前面的骑兵顿时人仰马翻,冲锋势头锐减,但是,还能冲。 在女真人印象中,枪是火绳枪,仅仅一轮而已,咱不怕! 那知这个想法刚落,又挨一阵密集射击,不到两三个呼吸,又是一轮。 还没接触,敌人已经死伤惨烈。 这就是张新敢用两板斧代替三板斧的底气,三行先行射击陈法,一百七十米射击距离。 如此其况,打攻坚战,有骑兵和没有骑,区别不大。 “继续冲,冲!” 阿敏的指挥官,也就是甲喇额真不信邪,不顾死伤,嗷嗷叫着指挥手下继续冲锋。 甲喇额真有理由这么做,因为距离已经很近,近到敌人触手可及。 然,一路死过来,冲势一减再减,死伤增加又增加,还怎么冲锋? 身为指挥官,李愧奇不用亲自拎刀砍人,他一直在观察,观察敌人,也难察自己人,适时命人击鼓一声。 鼓声是命令,火枪队顺着步兵队留下的缝隙转身后退;步兵队将空隙合陇,再次顶在前面,接着冲锋开始。 守方在冲锋,攻方也在冲锋,距离较近,转瞬冲撞在一起。 刀砍在盾上的撞击声此起彼伏,战马的嘶鸣声声不止,刀斧入肉带来的痛呼声声入耳。 战争看上去犹如两股潮水冲撞一起,短暂僵持后,守方开始崩溃。 胜利肯定是李愧奇的,这个过程很快,快到仅仅只用一刻钟。 扬雪的战场上已经有人开始欢乎,毕竟是打胜仗,有理由开心。 李愧奇把一切看在眼里,他没有随众人一起欢乎,而是在回想,在分析战斗中,部队表现出来的弱点。 不要以为打赢就没有弱点,李愧奇以旁观者角度发现很多问题,比如,变更阵形时不流畅,较为磕绊,这是训练不足的表现。 还比如,士兵个体战斗没有想像中那么强,只能打六到七分,同样是训练不够。 最重要缺点是‘易激愤’,杀红眼时脑子好像是摆设,智力大幅度下降,本可以躲过的攻击,却没有避过去。 有缺点也有优点,李愧奇发现,那三个被师父赐名的家伙皆很勇猛。 张二三、张三三不提,跟张飞再世似的,勇猛无畏。 特别是叫张一三的少女,和别外两人相反,她犹如一只战场中翩翩起舞蝴蝶。 还像是战场中灵活的猴子,一手持小圆盾,一手持短剑,拿着灵活的武器,所过之处,没见她如何奋力搏杀,但杀敌量数估记是最多的。 这让李愧奇叹为观之,他自为做不到像张一三那么灵活,每每出剑,不是腰子,就是腰子,一捅一个准。 加上身法灵敏,不像是在杀人,更像是在表演观赏性颇高的艺术。 种种原因,李愧奇生起爱才这心,打算刻意培养三人。 移走拦路石,李愧奇开始搬家。 把镶蓝旗的小孩,女人,奴隶,大量畜口,帐篷统统打包带走,带不走的统统烧掉。 从今以后,不分你我,都是一家人,也不知道阿敏开不开心? 正文 第160节 选择‘正确’ 雪还在下。 镶蓝旗驻地正西方向一百里处,这里厮杀声,马鸣声,风声,和雪花杂乱在一起。 正在马上挥刀劈砍的阿敏不知道大营已毁。 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杀光眼前这些人,剪除老努羽翼,以后,在兴凯湖招兵买马奋发图强,将来必报杀父之仇。 ‘还有自己的腿,’ 阿敏永远不会忘记是张新把他腿打断,按理说这也是不共戴天之仇,可每当自己升起报仇想法,心里就有一个声音让他选择释怀。 犹如两个小人打架,一个让他报复,一个让他放下,周而复始,争吵不休。 张新不知道阿敏这种情况,否则也没办法。 说到底,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比如路边摊,老板把铜钱随意堆放。 正常人认为,那是摊位老板的钱,不能拿。 但,也有些人认为,理所当然认为,那是我的钱,抢来就是我的。 还比如阿敏讲七恨。 明明是他的人抢别人奴隶,被别人抢回去,反而认为这是欺压。 看着不可思议,其实就是盗强逻辑,且被很多人奉为真理。 而初级蛊惑技能,对于盗强逻辑思维顽固的人,洗脑效果较弱,这是张新没有预料到的。 厮杀还在继续,阿敏的镶蓝旗渐渐占上风。 老板亲自拎刀上阵,小兵很难不受鼓舞,有一种越打越顺,越打越热烈的即使感。 无数男人正在挥刀,其中唯一一个女人,已经浑身洗血的二丫也在撕杀,并准确注意到在正白旗渐渐势弱。 随时有可能会崩。 这种情况,二丫打算脚底抹油,悄悄离开,晚一点,想走会很难。 别人不知道,她心里门清,杀死皇太极后,阿敏对她相当戒备。 战场走神很危险,二丫慌乱避开砍向自己的弯刀,借着这一步后退,边打边退。 以二丫的聪明和机灵,想从混乱战场上离开,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往战场边缘退走途中,二丫眼角余光注意到,原本骑在马上,左突右冲的阿敏被敌人长枪逼下马。 本来二丫没有其他想法,看见阿敏落地,她突然意识这是个机会,弄死阿敏,让两边势均力敌,继续打下去的好机会! 换个将军,关于要不要弄死阿敏,估计要把参谋叫过来开会讨论一下,或者向老板请个圣旨。 没办法,如果不这样做,会扣帽子,什么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谋逆等等罪名。 这说的是别人,二丫没有这个顾虑,一秒决定,捏着刀子接近阿敏。 阿敏身型魁梧,国字脸,凌眼横眉,性格比较彪悍,特点是左腿瘸。 落地后战斗力大减,不过,毕竟是老板,身边有七八个精英护卫左右保护,无特殊情况,不会有性命之忧。 无特殊情况不会,如果有特殊情况呢? 比如,硬币喷子。 二丫在遇到皇太极之前把随身物品藏在途中,回程中找机会拿在身上。 这东西超过五米威力会大大降低,而且没有准头。 五米之内,疾风卷落叶。 一声巨响后,二十枚铜钱喷涌而去,其中一枚正中插在阿敏光洁的额头上。 以枪响为中心,所有人一愣,接着,率先反应过来的护卫愤怒举刀砍向二丫。 经过最初的险象环生,阿敏身亡消息在战场上传开,而二丫也已经趁乱退到战场边缘,找到机会溜之大吉。 .... 天塌了。 皇太极身死,阿敏身故,损失两旗兵力,兴凯湖野人女真壮大,当所有这些消息传到老努耳中时,差点气急攻心,要知道他已经六十,这个年代属于高龄人士。 哪里经的起这种打击? 当所有人都以为老努会疯狂报复时,以凶残、无情、理智出名努尔哈赤却做出一个让人既意外,又理解的行为。 也就是——和谈! 不和谈不行,明军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正在集结超过十二万兵力准备北征,这个时候大后方突然出现一个强敌,要亲命! 另外这也是强盗逻辑,你强你是爷,至少暂时是爷,等我修炼成宝典,再来找你挑战。 为表达诚意,努尔哈赤派出嫡次子,也就是今年三十五岁的代善,代表他前往兴凯湖和谈。 为达到和谈目的,光礼物就准备二十牛车,漂亮女人二十人,奴隶一千,牛羊五千头。 二丫不知道努尔哈赤正在准备和谈,此刻她正在一栋面积约七八十平方的木屋内。 这里相当于兴凯湖据点的市政议会大厅,上面那张铺着虎皮的宽大坐椅,原本是李愧奇的,现在二丫坐在上面。 按理说,任务完成,二丫应该离开,但她没有,依然还留在兴凯湖。 李愧奇站在议会厅中央,有些局促地朝二丫抱抱拳,提醒道:“师姐,这里我是话事人,你逾越了。” 原来,就在刚才,二丫签发数道命令。 其中一条是:镶蓝旗大营掳来的所有俘虏,男人的全部阉割,无主女人全部按战功分配给第一队队员和野人女真队员过日子。 如果按这个命令执行,切下来的东西串起来,绕地球两圈有点夸张,数千米长肯定是有的。 镶蓝旗有士兵两倍数量的妇小和奴隶,也就是一万五千人,算其中一半是男人,约七千,如此许多,怎么切? “我是师姐!”二丫提醒李愧奇。 “师姐,”李愧奇苦笑,“您是师姐,也不能职务逾越吧。” “这不是逾越,”二丫杏眼盯看着李愧奇,“这是执行师父的意志!” “师父的意志....” 李愧奇喃喃一句,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刺杀香山县令,逃跑时被一名小乞丐看见脸。 当时很纠结,要不要杀死小乞丐。 最后遵从良心选择,他没有杀人,事后,也得师父认可和鼓励,让他保持本心。 如此分析,师父意志是善良;怎么到师姐口中,师父意志怎么会变成凶残? 如果张新在这里,一定会给他们答案,当心软和心狠冲突的时候,请选择——正确。 比如广州府典史死后,他的两个儿子是无辜的,张新有些‘表’,做不到亲自动手,却能坚持选择做正确的事。 于是把两人送给郭三富。 郭三富在这之前刚刚替张新坑杀一船有功劳,获得自由的奴隶;见又送来两人,心里暗骂张新当那啥又立那啥,心领神会,刀光一闪,事情结束。 正文 第 161节 给师父的礼物 作为一个穿越者,张新和中世纪古人思想代沟极大。 比如阉割,郭文静认为这只是一件普通小事,不值一提。 比如老努,他可以毫无心理障碍杀死大量无辜百姓。 还比如阿敏,他认为,我抢你可以,你不能抢我。 虽说思想自由,可这些都是什么奇怪思想? 不过,张新也不是良人。 二丫之所以说是执行师父意志,是真被张新影响。 这和名将培养有关。 比如仁义之师,看字面意思,会有人误解是‘圣母之师’。 不管别人怎么理解,对于这句话定义,张新教徒弟,对自己百姓,对自己士兵,要仁慈要爱护,同吃同睡,这些都可以。 但是,对敌人则要残忍,甚至可以无限残忍。 比如,广州府典史的两个儿子,张新派尚可喜杀死他们父亲。 谁能保证他们未来不会成为枭雄? 如果心慈,放过他们,谁又能保证,他们将来不会是自己的掘墓人? 这不是危言耸听,历史里有太多,小人物反杀黑暗BOSS的励志案例。 远的不说,就拿老努举例。 老努外公阿台,原本是一个小部落首领的儿子,阿台所在落部被明军赶尽杀绝。 但阿台在混乱中意外活下来。 就是这么一个小角色扇动翅膀,最后颠覆大明朝。 阿台拉起队伍,建成坚寨,继续反抗大明朝。 明军为减轻伤亡,派老努爷爷和父亲,以及另外两人对阿台进行劝降。 结果,明军冲进城中,不管是敌是友,全城杀光,无一活口。 这其中包括老努的爷爷和父亲,也就是七恨中的第一条,‘无故诛杀二祖’。 摆在明面上的威胁,张新从来不怕,哪怕是万历,张新也不怵他,最坏结果远走南洋。 张新也不怕努尔哈赤,早晚可以剿灭。 唯一让张新害怕,反而是阿台这样的小人物,你永远想不到,蝴蝶扇动小翅膀会带来什么连锁反应。 如此许多俘虏,万一因为某人多呼吸一口空气,或者因为某人后代聪慧无比,导致欧洲提前发明出射程超出五公里的大炮,等于完犊子! 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张新虽从未明示,但在给队员和弟子讲晚课时,话里话外曾多次暗示。 ‘不要让敌人和敌人的家小,有成长机会,把危险消灭在萌芽之前。’ 所以此时此刻,二丫是对的。 李愧奇出于同情心考虑,也不能说有错,毕竟要阉割六七千人,想想就蛋疼。 要知道,这时候可没有‘无痛’这个概念,也没有消炎药,阉割过后,是生是死,全看老天爷是否赏饭吃。 心里这样想,李愧奇再劝,“师姐,这事不能商量嘛,师傅从未说过阉割俘虏。” “师傅说过,”二丫提醒,“不能让敌人有机会成长,你细细品。” “好吧。”李愧奇在思考中妥协。 “你能想通最好,”二丫以前是小城公主,见识不是李愧奇可以比的,又道。 “师父想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明白,做为二弟子,行为偏向保守,守在兴凯湖这么重要的位置,你应该有更多作为,否则被替换掉是早晚的事。” 李愧奇惭愧,朝二丫抱抱拳,“请师姐指点。” “派人向张友谅请教练兵办法,和第四队相比,你的兵太弱。”二丫毫不客气,给他指出意见,“另外,利用冬天时间,你最好能修一条通往海参崴的直道,方便马车和牛车通过。” 李愧奇心里微愣,兴凯湖到海参崴约三百里路,之前补给全靠人抬肩扛,所经之路崎岖难行,修路谈何容易? 不过,就像二丫说的,如果被师傅认为尸素裹位,没有作为,最后将自己替换掉,岂不是丢尽老脸? 如此,兵要练,俘虏要阉割,路也必须得修! 接下去几天时间,李愧奇专心实施这三件事,同时陆陆续续约有七百多名,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镶蓝旗士兵回来投降。 看似很傻,其实是逼不得已,冰天雪地,没有食物,有伤又有病,留在野外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人最后都成为修路工具人。 相比李愧奇的忙碌,二丫比较轻松,因为大雪封山,她走不掉,就在兴凯湖暂住下来。 她居住的小木屋,干燥干净温暖,不仅如此,还有美人相伴,晚上也和美人挤一个被窝,别说,两个人睡觉,就是比一个人暖和。 给二丫暖被窝的美人自然是额尔德尼琪琪格,也就是皇太极十九岁的小老婆。 爪子脸,杏眼,肤白,貌美,乌发如瀑,身材高桃,着实漂亮。 小屋中间吊着一口铁锅,下面烧着柴火,锅里咕咕正在煮羊肉,这两天额尔德尼琪琪格身体不舒服,二丫把自己从濠镜澳随身带来的花椒撒十几颗进去。 “你加的是什么?” 额尔德尼琪琪格十指修长,双手伸出,正围在火堆取暖,好奇问。 “花椒,”二丫把手里香馕大小的袋子递给额尔德尼琪琪格,“煮肉放几颗,提味增香,驱寒去湿气。” “你们真会享受,”额尔德尼琪琪格道,“我之前从未见过花椒。” 二丫认可地点点头,其它地方不论,兴凯湖简直是蛮荒之地,物质极度匮乏,和聚集天下货物的濠镜澳,没有可比性。 羊肉很快煮好,二丫盛出两碗肉汤,一碗递给额尔德尼琪琪格,一碗是自己的。 自己轻轻一口,香!浓!暖! 见二丫心情不错,额尔德尼琪琪格捧着木碗,小心翼翼试着问,“你会放我离开吗?” “不会,”二丫不加思索拒绝道,“我师傅喜欢美女,可被师娘看的紧,我打算把你送给他。” “....” 额尔德尼琪琪格懵,杏眼眨啊眨,这是什么逻辑?你不怕得罪师娘吗? “二丫,”这是二丫允许额尔德尼琪琪格叫的称呼,“我们都是女人,求你不要把我送去南方,我不想离开家乡。” “报歉,”二丫明确拒绝,“你没得选,不过,你会喜欢我师傅的,他不仅武艺好,而且学富五车,非常博学。” 提到‘博学’两个字,额尔德尼琪琪格第一印象是六七十岁的老学究。 这让她顿时生无可恋。 正文 第162节 乌东草 不比后世交通方便,当代善带着礼物来到兴凯湖东岸,时间已经来到1619年正月初六。 二十辆牛车、一千奴隶、五千牛羊,还有一百美女,这些人和物走在冰天雪地的路上,速度仅比蜗牛快一点。 李愧奇是兴凯湖话事人,议事厅内,二丫假扮婢女,以旁观者角度观察一切。 和阿敏类似,代善也是生的矮壮,腰圆腿粗,脸型大,眼睛大,看上去像是锻炼不认真的胖子。 “见过李将军。” 代善披着金钱鼠尾,身着民族特色服饰,学着汉人,双手前拱,行躬身抱拳礼。 “王爷所谓何来?” 李愧奇坐在上首的虎皮大椅上淡淡问。 王爷是汉人叫法,贝勒是女真叫法,所以称呼没毛病,只是李愧奇态度有点差,好像对方不是王爷,更像是王孙。 代善心里想什么旁人不知道,只见他脸上笑容丰富,语气谦卑道:“受大金国主委托,来与李将军商量,关于睦邻友好之事。” 李愧奇大脑快速转动,打的这么惨,还能睦邻友好? “好说,”李愧奇同样心里想法丰富,“战争非吾主所愿,维护和平,才是人间正道。” 听着有点出戏,李愧奇保证,这是师傅的原话,‘我们要足够强大,强大到一个眼神,一句话,即可以维护国家和平,维护人间正道。’ 代善心里嘲笑李愧奇和他代表的汉人迂腐, 后悔带来许多礼物,但送都送来了,只好从怀里拿出礼物清单,“这是我们为护维睦邻友好的礼物。” 代善与李愧奇中间隔着好六七米外,清单由队员转递。 按理说不该隔着这么远,这是为防止被刺杀,李愧奇作为曾经亲自实施过刺杀的人,这方面相当小心谨慎。 展开清单,一目十行看完。 二百两黄金,山参两百支,兽皮五百张,乌东草一万斤,美女一百名,奴隶一千人。 换作以前,李魁奇不识乌东草,来到兴凯湖之后才知道,对于女真人来说,乌东草属于战略物资。 主要作用是保暖,鞋里加,衣服里加,床上也加乌东草。 一眼过之,李愧奇把清单随手递给立在旁边的二丫。 又聊几句,代善被安排去休息。 待所有人离开,李愧奇从虎皮椅子上站起来,朝二丫抱抱拳,眼睛明亮道,“师姐,看来努尔哈赤是真心求和。” “然后呢?”二丫反问。 “师父说的,”李愧奇兴奋道,“敌人想办成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办成,攻击他们!” 二丫赞赏点头,李愧奇勇猛是勇猛的,就是比较笨,没有郑芝龙那么皮,那么会来事,本来以为差距不大,没想到智商如此不在线! 嘭! 一个巴掌打在李愧奇脑袋上。 “....” 李愧奇。 “好好想!”二丫沉声提醒。 李愧奇思考七八秒,惭愧道,“请师姐指点。” “去岁大明连丢数城,”二丫分析道,“这事换谁都不会忍气吞声,师父也预言,今年春天明朝和金国还会打仗。” “所以,”李愧奇已经想通,“我们只需隔岸观火?” “对,为让老努安心,可以向他多要一些东西,比如牛羊,再向他要几个不值钱的孙女。” 二丫不是无故这么说,在老努眼里,孙女真不值钱,好几十个,主要用来笼络手下和敌将。 “好。” 李愧奇爽快应声。 就在二丫和李愧奇聊天时,代善经过营地‘煽房’,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幕让他眼睛瞬间充血。 一声声惨叫,透人心魂。 还有那冒着热气,刚刚揣出来的一盆,类似鸡宝,形如蚕豆的‘肉球’,那是建州女真男人延续后代的精华。 此刻就像垃圾,被随意丢弃在冰天雪地里。 “锵!” 代善拔出腰间弯刀。 然,终究是理智占上风,下一秒,又将抽出两寸的刀刃又狠狠插回去。 周边第一队队员眼神戏虐地打量代善和其随从,大有一副‘我很期待冲突随时爆发’的样子。 这个小插曲片刻后传到二丫和李愧奇耳中。 听完,二丫呵呵直笑,她就喜欢看见敌人无可奈何的样子。 话又说回来,只是煽割,没有切丁,不是二丫好心,主要是需要有人修路。 毕竟,成年人切那啥死亡率太高。 “对了,”二丫忽然想到什么,“代善离开的时候,警告他,不允许阉割大明男人,只要让我们知道,就从背后攻击他。” “如果把老努逼的太紧,”李愧奇担心,“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有可能,”二丫不否认,话锋一转又道,“但老努只要还有理智,就不会东西两线同时作战。” 李愧奇以前就很佩服二丫,现在依然还是,思路清晰,脑筋转动快,让他拍马追不上。 “但这只是猜测,”二丫提醒师弟,“师父说过,有些人喜欢反其道而行,把哨兵撒的远一点,战备不要放松,训练不要放松。” “是。” 都说长兄如父,二丫是大师姐,有点长姐为母的意思,李愧奇人是笨点,但对师姐和师父很尊敬。 “特别是训练,”二丫还是不放心,“你的手下和队员,相比第四队战斗力真的差太多,时间久了,师父或许不会说什么,你自己好意思吗?” 李愧奇惭愧垂首,表示会用尽快把战斗力提升上来,为此他十天前已经派人去南边据点海参崴请教张友谅指教。 “行了。”见把李愧奇骂的那么惨,二丫也有点不忍心,“我明天离开,代善送来的二百两黄金,包括琪琪格(额尔德尼琪琪格),还有一百美女我带走,孝敬给师父。” “是。” 李愧奇再躬身。 话是这样说,最后二丫并没有带走所谓一百美女,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以为个个是‘花魁’,其实仅仅只是女人,和美完全不沾边,个个头发打结,篷头污面吸鼻涕,皮肤黑且干燥,眼神像白痴。 不过,二丫并没找代善麻烦,和别的地方不同,在这里,女人不问美丑,也属于战略资源。 正文 第163节 迁民 张新不知道兴凯湖发生的一切。 没有电话的中世纪,着急焦虑皆无用,只能在培养弟子上多下功夫,让他们在外面执行自己的意志。 应了那句歌词,你是我的眼睛,代我看世界;你是我的脚,代我走天下。 “新哥,” 张新正在走廊里对着雪景走神,身着喜庆红色棉衣,头梳贵妃发饰的陈晴儿款款走过来,“吃午饭喽。” 看着陈晴儿,张新一颗心变的温暖,明眉皓齿,眼晴明亮,端庄秀美,虽说皮肤没有以前那么白,也依然很美丽。 牵起女人的小手,张新心满意足道,“好晴儿,让我抱抱。” 陈晴儿脸红,她始终想不通,记忆里那个腼腆害羞的新哥去哪了? 大白天,陈晴儿不好意思拥抱,岔开话题,催促道,“吃饭!” 午饭是三个女人一起做的。 也就是陈晴儿,郭文静,以及被当成联姻工具嫁过来的朱采篱。 郭采篱去年年中嫁进张家,当时仅在家里住一夜,第二天就被丢进第二队进行改造。 其实张新有四个女人,郭秀不在这里。 郭秀是郭文静的婢女,因为张新对她稍微露出一点关心,便被郭文静处罚。 因为观念和代沟问题,为这事张新和郭文静吵架过,结果都没赢。 最后张新退一步,打算给郭秀一点钱,让她离开濠镜澳,独自去生活。 可郭秀做为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婢女,出去独立,下场大概率会很惨。 最后送她进训练营进,半年后进入濠镜澳管理委员会,成为十一名委员之一。 张新有意扶持郭秀,希望有一天可以得到郭文静的认可,重新回归张家。 关于张新和郭文静吵架的问题,先定基调,只是拌嘴,不会影响感情,更不会离婚, 一是郭文静比较有原则,有主见。 二是两个时空观念不同,造成的文化冲突。 拿后世一个经典事件举例。 路边停着一辆汽车,中控放着五块钱。 正常情况,没有人会对五块钱有想法。 但如果这辆车在非裔兄弟聚集区,会毫不犹豫砸碎车窗,拿走五块钱。 非裔兄弟认为,这就是他的钱,天生就是他的钱,理所当然是他的钱。 这是观念不同,张新认为不对的事情,郭文静认为理所当然。 张新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郭文静十分不能理解。 其实郭文静和张新三观还算贴合,真正认知差异巨大的其实陈晴儿,只是陈晴儿比较顺从,不会吵架。 而郭文静因为是海商独女,性格较为独立,遇事有主见,如此,吵嘴在所难免。 午餐很丰富,因为是正月初六,日子吉利,准备的菜也比平日多一些。 和一般印象中不同,明末时期的饮食文化颇为丰富,成熟。 类似油条、豆腐脑、火腿、东坡肉、饺子、蘸酱、涮羊肉、火锅、炒菜、烤串等等皆有。 做法含盖烧、蒸、煮、煎、烤、庐、炸、爆、炒、炙、煨、酿等等。 比如餐桌上的卤鹅,以及糟蛋,后世也是这种吃法,几乎无差。 对比此刻西方人还在啃面包,喝豆子糊糊,不知先进多少倍。 一顿午饭吃的又饱又满足,辞别娇妻美妾,张新打算去外面逛逛。 以前,张新的豪宅是三进院,第一进是仆人居住,第二进是主人居住,第三进空置。 现在只剩二进院,拆除地方,成为街道一部分。 过去‘上水街’很窄,现在,犹如羊肠小道变成沿湖四车道,看上去既宽敞又明亮,心情也跟着美丽许多。 顺着南北走向的街道,张新往南走三百多米,来到外港码头。 这里有三艘番夷商船正在上货。 一立方米左右大小的木箱,一箱又一箱,不停往船上搬,张新知道,那里都是瓷器和茶砖。 视线更远的海面上,有五艘炮船正在海上训练。 那是张新十天前刚刚交易给费尔南多荷兰炮船,帆船和火炮,平均每艘二十四万两,零头不算,刚好一百二十万两整。 加上前山水道,为避风停泊的十三艘番夷商船,澳镜澳现在有五十二米长,大型商船十八艘。 其中,最早的一艘商船已经停留半年之久,积压许多,主要因为过去半年费尔南多没有炮船为商队护航。 现在护航炮船已有,船员正在与新船进行训练磨合,估计一个月后,十八艘满载大明商品的船队就能出发。 这些商品中,有两船是产自氹仔岛的船长酒,这是张新要把炮船交易给费尔南多的原因之一。 只是原因之一,海贸很重要,重要到所有海商都要出力维护。 不过,风力帆船真的很慢。 无论是聚货还是散货,无论是航行,还是维护,起步时间按月计算,中西方之间,一来一回,需要两三年。 即使以费尔南多为代表的葡人有两支船队往返东西方,船队到港间隔时间最快也要一年之久。 没办法,急性子也得等,总不能让帆船飞起来。 心里这样想,张新准备登上配有护卫的专用渡船。 大姚不可以躲在潘某江身后,张新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喜欢他的人很多,想弄死他的也不少。 陆地上还好,海上出行,哪怕仅仅只有两公里,也要考虑安全问题,专用渡船以后是标配。 踏上渡船,解开锚绳,水手们发力摇动船浆,渡船缓缓离开码头。 行至一半,张新又让渡船摇回去,人在船上,远远看见陆佑带着一群约五六百人来到外港码头。 隐隐地,张新感觉到,这是陆佑的昌盛行在往外海移民。 果不其然,上岸后陆佑道出原因,而且还和张新有关。 半年前,也是在外港码头,张新忽悠陆佑移民出海,在外海建立据点,参与开荒种植,并从当地人手里收购资源,送回濠镜澳。 经过一段时间准备,终于成行。 “我准备很久,” 过年后四十七岁,体型微胖,身高一米七三,头扎网巾,衣着富贵的陆佑道。 “这里有八百人,有农民,有木匠,有铁匠,有小船船工,还有训练有素的护卫队,领队是我的一个义子。” 听语气,陆佑好像很担心,考虑到海上风险极多,意外概率还是挺高的。 “妈祖娘娘会保佑所有人。”张新安慰一句。 陆佑摇头,表示不需要空洞安慰,“我给他们准备有种子,耕具,鱼网,不管他们最后在哪里上岸,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张新没有说话。 陆佑不是无故担心,不比后世导航加定位,这个年代,你想去西边,有可能因为一场风暴把你吹到南边去,最后,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不出意外,会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跟赌命一样,而且一次赌注就是八百人。 正文 第164节 一点土地 惆怅之余,陆佑心里清楚。 他这次尝试或许会死八百人,或许会和他们彻底失去联系。 可如果成功,也会为他带来大量财富,总体来说,风险与收益成正比。 只是,陆佑不明白,张新为什么劝他开拓海路? 没有其他人,陆佑直接问出心里想法,“你为什么如此热心?” 张新笑笑,伸手捏住一片雪花,像是在诉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这里是东方大陆的最南方,你认为下雪正常吗?” 陆佑眉头轻皱,陈述道:“往年比较暖和,去年很冷,却没下雪,今年不正常。” “去年广州冻死约百人,今年估计会更多,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官和皇帝不知道,”张新反问陆佑,“广州如此,你难到不知道内地现在什么情况吗?” “这...” 陆佑当然清楚,现在大明朝全境都很冷。 不仅冷,还缺粮。 几乎是流民成风,叛乱如星火,无处不在。 得说明的是,不管是干旱、绝收、苛税、腐败、土地兼并,这些都不是问题,老百姓只要有口饭吃,造反概率极低。 然而,连较为富有的苏州都会发生织户造反事件,以点带面,可以想像大明镜内现在情况是多么糟糕。 见陆佑想通,张新笑笑,“无关其它,也谈不上心怀仁慈,海外物产丰富,多送一船粮食回来,既可以有钱赚,又能多活几个人,何乐而不为?” 听完,陆佑既惊又讶,对张新有一种刷新三观,识知观被颠覆的感觉。 见陆佑已经被忽悠瘸,张新微微一笑。 事实是万历时期拥封建社会时期内的最多耕地,而人口只有约九千万到一点三亿,那怕天灾不断,养活这些人,完全没问题。 大量普通人吃不饱,不是土地不够,也不是天灾,也不是缺种子。 像比较抗旱、抗冷、产量高的红薯(地瓜)半个世纪前已经被大明官员推广。 吃不饱,饥饿,究其深层次原因,‘土地兼并’是罪魁祸首之一。 但凡有里有点钱,有点权。 上至皇族、亲王、官吏,下至富商、地主,皆兼并土地,给老百姓留半口饭吃,也不至于造反。 当然,这是人性,如果没有特殊手段,永远不可能制止。 拿老朱举例,他父母饿死后,没有地方埋;转眼不过才两百多年,他的子孙就让更多人无处埋身。 换成后世这个问题也存在,大地主巨大,小地主得兼职打工,无地失业农民只能睡帐篷。 .... 不是为粮,张新也不图陆佑什么。 忽悠他派人出海闯荡,仅仅只是让他当个试路石,寻找航线而已。 话又说回来,陆家是大海商,出海风险虽然很大,却又比那些小家小族出海安全无数倍。 就张新知道的事实,像王小海一类底层普通人,初期出海寻找财路时,失踪超过七八层,十人只有二三个能回来。 包括船只失事,以及不知在哪里上岸,找不到回家路。 不算完,回来这两三人,未来十年内,有六成依然会死在海上。 人性向吉避害,大海危险还要出海,是因为不出海会被饿死、冻死、谋杀、死于混乱。 万历后二十年,到南明灭,七八十年内,人口减少一半,这是北方和西北方的情况;南方山多地少,被视为蛮荒之地,饥饿情况更甚,唯有出海,至少还有光宗耀祖机会。 多扯一句,南方比北方和中部地区更偏向生儿子,有历史原因。 其它时期不管,明末期,每家至少需要三个儿子,四五个挺好,六七个不嫌多。 缺土地,内卷严重,儿子少,和邻居打架不够;儿子少,两族打架不够;儿子少,出海死亡率那么高,怎么传宗? 扯远,又聊几句,张新辞别陆佑,乘渡船在氹仔岛码头上岸。 从最初开始,张新就留意购买氹仔岛土地,直到和费尔南多约架后,确定这里大本营地位。 叫大本营,加上岛秘密多,张新对所有人的要求是,无事不准离岛。 特别是从事蒸汽机应用开发,硝土提炼,火炮研制,步枪制造等工作的学徒和有等级工匠。 包括狗和马,没有去势之前更不能离开。 人一上百行行色色,为防止不好事情发生,氹仔岛沿边界和水界一天十二时辰皆有人和狗巡逻。 防外输乱同时,张新没忘记,坚固堡垒一般是从内部攻自破的。 为此,加强内部保密管理也是张新的工作重点。 以上都是大棒,甜枣也有。 酒水、食物、女人、终极奥义,不会让学徒和工匠感到无聊。 就像某经、某典,岛上人手一本终极奥,早上读,晚上读,鼓励办法简单,可以全背者,皆奖励一两银。 偶尔举办一场背书比赛,趣味纠错赛,胜者奖励一个女人,积极性不言多述。 换成张新是学徒,也会死命背,东家奖励的女人,原配也不能说什么,光明正大纳妾。 心里想到得意处,张新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不过,他很快就被码头忙碌吸引目光。 过去氹仔岛渔人码头属于小码头,人员来往比较少,现在像——集市。 有多达七条船正在卸货,或排队卸货。 其中有内地来的煤船和糖船;海外来的甘蔗船和运粮船。 看旗帜,运粮船是郭家的;煤船是东印度公司的;甘蔗船是王直海的;糖船是达旦商行的。 还有一般散发着淡淡臭味的普通货船也在后面排队,不用猜,那里肯定堆满鸟粪。 除鸟粪船,所有输进来的生产资料,卖家皆不要银子,只要氹仔岛生产的船长酒。 一桶好喝到爆裂又不上头的好酒,银子买六十两一桶(450斤),用物资交换,换算成银子只要四十两一桶。 这生意很好做,只恨送到氹仔岛的物资太少。 至于这些人把酒卖给谁? 张新表示不关心,大明现在虽苦,却是世界第一富国,那些兼土地的家伙个个都是富豪。 不提白身富豪,仅仅老朱后代就有一百万呢,他们能消费所有船长酒。 另外还有相当多一部分卖给费尔南多,所以供不应求。 正文 第165节 良心不痛吗 除船长酒,火炮也是氹仔岛销售产品。 五百米射程,实心炮弹,四磅炮售价一千两;六磅五千;八磅一万。 就像野生人参,大一倍,价格贵十倍。 还与人参类似,看着很贵,有钱买不到。 只有为氹仔岛带来资源的友好合作伙伴,才有资格购买火炮。 总结一句话——供不应求。 毕竟是穿越者,不敢说比古人聪明,至少见识比古人超前。 比如战争,抛开战争发生原因不谈,只说战争本身。 这个时期大家主观倾向是消灭敌人肉体。 然,在张新的后世灵魂认为,战争打的是钱、粮、煤、铁、科技发明、人心等等。 如此,也就只有张新,可以干出,用火炮交换资源,看似很傻的事。 实际情况是,研发新火炮,制造贸易版火炮、火枪、开发蒸汽机应用,还有吃饭、造船,皆需要大量资源。 资源消耗快,说明进步快,什么东西都靠自己去原产地捞,岂不会累死? 何况还有射程1500~2000米的煤气罐,有这个压舱石存在,卖几百几千门五百米炮都翻不了船。 张新看不上的东西,别人抢着要。 特别是财大气粗的东印度公司,希望所有火炮都卖他们。 开玩笑,张新虽然是东印度公司股东(小),可也不能养虎为患,更不能给老虎插翅膀。 何况,因为东印度公司的加入,濠镜澳表面平静,私下矛盾恩怨增加许多。 比如买船。 郭春秧四处下定单,官船船厂买,私船船厂买,共定制六艘大型海船。 没想到,居然被东印度公司加价20%抢走四艘,还有两艘因为船厂东家爱惜信誉羽毛没有同意,其实也很心动。 东印度公司还与其他商行皆有一些摩擦冲突。 以上是缺点。 优点也很明显,它可以从内地给张新送来煤和铁,有点手眼通天的意思。 另外,东印度公司在海上活动一直颇为频繁和大胆。 因为缺船,他们会花高价租船,不仅租金高,还承诺船毁两倍赔银。 如此,许多海商愿意把暂时空置的海船借给东印度公司使用。 比如爱国者东印度公司年前最后一次任务,离开时大船小船二十多条,人三千左右。 回来时,船还是那么多,人数增加到四千,外加财物一大堆。 不计财物,一千多奴隶,男女皆有,有少年有青壮,平均六两一个,如果全部卖掉,一次性收入约七千两。 男青年东印度公司留着自用,女人和少年卖出,购买他们的大多都小作坊主或专业捕鱼的船主。 看看,爱国者东印度公司在金钱属性加持下,如此生猛,如果把火炮都卖给他们,其他海商岂不是只能中午出门? 因为早晚会出事。 一家独大局面是张新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每生产十门火炮,两门给郭家,两门给王直海,一门给陆家,一门给达旦商行,一门给东印度公司,还有三门分给其他小海商。 并禁止倒卖和转手。 类似不允许买卖田地的意思,穷到一无所有也不允许转卖。 .... 时间有很多,张新按顺序先逛到酿酒作坊。 正月初六,已经开工第二天,因为酿酒是现在和未来是主要收入,规模和产量比最初扩大约一百倍。 从几百桶一轮,扩大到四五千桶一轮。 主料依然是甘蔗,包括王直海,有超过二十个独立个体为氹仔岛供应海外甘蔗。 主要来源地是后世越南南部,以及柬埔寨王国南部。 沿着海岸线航行,是一条比较成熟的航线,郭家也在这里经营粮食。 桶是松木桶,都说橡木桶好,张新也知道,但橡木贵,特别是现在造船行业火热,一根二十年橡木价格从最初五两,涨到现在十两,而且还在不断涨。 最初装酒桶是氹仔岛自制,考虑到制桶即费人力,又没什么技术含量,也被外包出去。 用王杏的话说,‘抛弃杂念,落到纯粹,专业酿酒。’ 经过占地最大的酿酒作坊,后面还有炼钢铸炮车间,铸枪车间,蒸汽机制造车间,蒸汽机应用开发等等这些都不能看。 整体比质量,和酿酒相差甚远,这些科技简直是狗屎。 拿火炮举例,不提冶炼质量差,也不提射程近,体积笨重;遂发火枪被发明出来已经有六十多年,现在火炮发射还用火柴或火把。 当然,现在世界上每一门火炮都是这般,遂发火炮,还要等一百二三十年后才会被发明。 有时科技进步,发现过程和应用过程非常缓慢。 本以为,张新把‘遂发火炮’这个概念提出来,他们会有一种恍然大悟感,惊喜感,东家你好聪明的样子。 实际不是,包括科恩在内等夷人工匠,皆不知、不信、不认同。 理论上火炮不过是一头封闭的管子而已,若炮管内出现爆炸,力量会从一个方向涌出,就能将炮弹推出炮口。 后来有人发明后膛炮,想法是增加装弹速度,应用中证明,由于机械水平不高、冶炼水平不高,后膛装弹对开炮者会造成生命威胁,到今天已经被淘汰。 张新提的设想,对于工匠们来说,有点像后膛炮发明者所想,想的挺美,现实很残酷。 “东家,”科恩委婉劝道,“这事或许可行,但条件还没有成熟。” “提射程、减重量、实现遂发。”张新视线从二十多名工匠身上扫过,朗声道,“这是你们要追求的目标,谁要是能实现‘质变’,奖励女人七人,银五十两!” 众人对视一眼,好好的,没事提女人干嘛? 怪心动的~ 科恩因为改进步枪有功,加上其它各种奖励,家里女人已有八九个,娃也已经有四个。 这把其他工匠羡慕到发狂,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只要不死,肯定要往死里努力啊! 张新也是大出血,买七个女人,至少要卖大半桶酒。 最便宜的时候一个女奴隶只卖三两银,现在普遍要五两,稍有姿色的要六七两,张新想问问那些奴隶商人,涨价那么凶,良心不痛吗? 正文 第166节 某人死了 从枪炮车间离开,张新本打算去看看王小林和王纯悟。 明面上两人已死,目前万历还没有委派新任税吏太监过来,收税暂收由提调司吴思和总兵熊本事联合代收。 经过九龙山水库途中,张新停下步子,看着身后追过来,表情急迫的队员。 “师父,”来人气喘抱拳道,“花姐回来了...” 张新微愣,花姐是谁? 反应一秒想起,花姐是最初收留的五十六名流民之一,约三十五岁左右的妇人,和另一个刘姓妇人一起,送李聪聪去京城。 少年又补充一句,“她情况不太好。”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张新很快在半岛家中亲眼看到,鼻子被割,双耳被割,已经不成人形。 陈晴儿和郭文静正在照顾妇人。 看到张新,叫花姐的妇人再也没能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悲泣不止,“对不起公子....” 妇人诉说很多,重点有三个。 一,李聪聪和另一个刘姓妇人已死。 二,凶手是当朝首辅儿子。 三,花姐是被故意放回来,意思是气死张新,凶手变态,就喜欢看他无计可施。 空间寂静。 张新走到外面,仰望灰蒙蒙的天空,过去,他以为自己有主角光环,有两点气运加身,自己和自己身边人不会死。 没想到,那个多才多艺,眼睛漂亮,天生失明却能辩识珍宝的可怜女人会先一步离开自己。 闭上眼睛,张新深吸一口冷空气,努力压制心中愤怒,却发现,他做不到,他不是那种可以愤不怒,喜不笑的人。 他只是一个平凡小人物,只不过是被老天爷垂青,有一点点特别的普通人。 胸口剧烈起起伏伏,如果不做点什么,张新感觉自己会爆炸。 见张新处在暴走边缘,预料到会有一场猛烈报复,郭文静连忙劝道,“夫君,那是当朝首辅的儿子,你先冷静,冷静一天再做决定。” 张新看向陈晴儿,她同样目光担忧,却未劝阻,一副生死相随的即视感。 “你们去氹仔岛暂住,”心里已有决定,张新吩咐道:“阿兰,打包行李,照顾好花姐。” 阿兰微微一个万福应是。 张新要复仇! 立马开始! 第一步,张新在陆家找到朱四。 这是一个内心阴暗的翩翩公子,阴暗到十四岁时设计弄死第一个哥哥,四年之后又弄死一个,五年之后又弄死一个。 直到他这个四哥,成为家里的大哥。 张新心情糟糕,直奔主题,“陆家有多少正在训练的奴隶?” “不多,”朱四谈然道,“一共八百。” “交易给我,不白要,十两银子一个。” “全部?”朱四不确定问。 “全部。” “好,”朱四爽快答应,也不问原因,笑道:“陆佑估计会心疼死,其中有一部分,他已经训练半年。” 张新又道,“还有东印度公司的奴隶。” “这个...”朱四犹豫,“这需要执会委员会十一人投票决定,我只能控制三票,大概率不会通过。” “试试吧,”张新威胁道,“如果拒绝,火炮交易停止,还会被禁止在濠镜澳做生意。” 朱四答非所问,“你要那么多人干嘛?” “秘密。” 张新相信金手指,然,凡事都害怕万一,真实意图还需要掩盖。 接着张新又从费尔南多、郭家、达旦商行、王直海,以及市场上强制买来四千奴隶。 加上陆家八百,东印度公司被迫交易四千,共计八千八百人。 这些人里有倭人、高山人、白头巾、阿三、非裔、南洋土著(越南南部、柬埔寨王国南部、柔佛海峡两岸)等等,来源十分复杂。 统统送到氹仔岛训练营,由赵进和吴俊义对他们进行基础训练。 以纪律训练、融合训练、毅力训练为主,战斗训练忽略,因为训练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 融合训练是指与第四队第三批一千人五百人进行融合。 第四队使用残酷训练办法,先后共训练出三批队员。 第一批一千人,击退入侵氹仔岛荷兰人后还剩七百五十人,其中五百五十人驻扎澎湖;两百人负责维持半岛治安。 第二批一千三百人,其中一千人过年前送到海参崴。 第三批一千二百人,加上第二批留下的三百人,现在共有一千五百人。 一千五百加八千八百,共计一万零三百人,世上最混编队诞生,没有之一。 这是张新短时间内能聚来的最强战斗力,打遍天下太吹牛,打下广州府概率极大。 有数据支持,类似后世苏国二战打不过芬兰,被小胡子看在眼里。 一次倭寇上岸,七八十人,追着一千明军从舟山一直到杭城。 这件事情恰好被西斑牙人知道,于是马尼拉西斑牙总督向国王建议,给他六十全副武装士兵,就可以占领大明朝。 虽然这只是个例,军队强弱,不在于兵,而在于将;却不能否认,明军战斗力总体偏弱。 本来,张新不想走‘造反’这一步,他想等,等大明朝被农民起义和建奴掀翻,然后自己踩着七彩祥云出场。 这样好处有很多。 一,压力小,慢慢发展就行,认真实践穿越不是为吃苦。 二,占着道义。 然,不比杀死杨镐和皇太极,为李聪聪报仇,张新要光明正大,倒逼万历,把当朝首辅一家送过来广州。 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种种分析,决定攻打广州是无奈之举,张新想立牌fang,可是有人不给他机会,那就只能将‘表’进行到底! 接下去几天,张新忙到脚不沾地,除睡觉,大多数时间都在为冲突进行准备。 食物,主要是鱼肉罐头,糖和米糕为辅。 武器,刀剑盾这些原本库存就有,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制式武器,以短剑和圆盾为主。 煤气罐有点少,能从鸟粪里提炼出硝土后,张新一直在不断储存爆炸威力巨大的煤气罐,数量约一万枚。 感觉还不保险,张新打算用两个月时间,再增产五千枚。 火枪也很重要,生产难度高,别看它个头小,也就只比生产火炮快亿点点。 氹仔岛目前有五百支库存,看似足够,张新也觉的不保险,一天十二时辰,玩命生产! 正文 第167节 真.盖伦帆船 或许是天气不好,或许是其它原因。 往日,上水街、水尾街、下水街,每一条街皆很热闹。 现在,人流少,生意差,热烈拼酒人消失,连最会吆喝奴隶贩子也闭嘴不言。 人之本能,向吉避祸,普通人选择宅在家里,要么在作坊干活,如无必要,避免上街溜达, 这种衰败现象源头是大海商带头造成的。 说来可怜,神气活现的牛角胡以为奴隶事业蓬勃发展,让张新感受到威胁,所以强势买走各家奴隶。 担心被张新猜忌,自然要减少不必要活动,甚至严令所有葡夷没事不要上街,更不能招惹事非,非常谨慎。 这让军师兼职翻译的陶青云直叹气,如果说老板原来是金毛狮子,现在严然已经是金毛狗,张新一个动作,尽把他吓成如此。 心里叹息一声,陶青云提醒,“东家,会不会紧张过度?” “紧张过度?”费尔南多大眼睛看着翻译,反问,“张新只是看着好欺负,你不会以为他真好欺负吧?” 陶云青摇头否认,张新看着好欺负,是因为他还是青少年,长相像评七分,五官明朗,加上喜穿儒袍,看上去面善,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东家,”陶云青纠正,“我的意思是张新或许没有恶意,买走大量奴隶只是另有需要,你想想,以他在濠镜澳的地位,真要对谁有意见,直接动手概率,比用阴谋诡计概率大。” “....” 费尔南多大眼睛眨眨,半响,喃喃道:“好像是这样啊,但他买那么多奴隶干嘛,即使不发工资,一万人吃饭也不是小数目。” 陶青云是翻译,也是智囊,有义务为牛角胡扩展思路,提供意见。 思考五六秒,陶青云以一种自我怀疑的口吻道:“或许真有什么强敌?” 就像解题,一步步分析,事情越辩越明朗。 最后,费尔南多决定支持张新五百葡夷士兵,自带武器和干粮,不要工钱那种。 与此同时,郭春秧也决定让义子郭三富带两百最强家丁支持张新。 表面看郭家和张家是两家,实际郭春秧心里跟明镜似的,张新今天出事,他就会明天出事。 王直海是濠镜澳海商新贵,不比其他人,他是自己拎刀上阵,带船带人支援张新。 没有人是傻子,笨一点的,见费尔南多、郭家、王直海不仅卖掉奴隶支持张新,更是倒贴,也反应过来也纷纷效仿。 张新来者不拒,感动之余也看的明白,都是利益。 试问,谁能拒绝氹仔岛的火炮?谁又能拒绝氹仔岛的好酒?谁不想和氹仔岛做生意? 生活在这里,几乎所有人的生活,直接或间接都和张新有关系。 比如渔民、小作坊主、海商等等。 就在张新专注备战,等待北方万历复仇之战打响时,一名叫周群新任税吏太监来到莲花茎走马上任。 接替假死的王纯悟,出任市舶司最高长官。 本来,张新没功夫关注这么一个小角色,奈何他一定要找麻烦。 几天前,一直积压着的大量番船终于离开,往西方航行。 许多仓库被腾空,这寓意着海商们即将开启新一轮忙碌,为五六月份到港船队准备出口商品。 因为季风和广州开市时间问题,每年五六月份夷船到港,在这之前需要把下一次出口商品提前准备好,放入仓库里等待装船。 如此莲花茎自然是极为忙碌的,每天都有商品从内地流进半岛。 周群做为税吏太监,要做的自然是收税,这货却以各种商品不合格为由,扣在莲花茎,不允许商品出关。 做瓷器生意的不怕,堆在莲花茎关卡,还能节省仓储钱。 可做生丝、布料、茶叶、染料、红白糖生意的海商可就倒霉了,万一淋雨,岂不是血本无归? 为此,众多海商推举周明为代表,找周群进行交涉,毕竟同姓又同性,五百年前是一家,或许好说话? 正月十五这天,张新正在船厂参观第一艘真.盖伦帆船,经过半年施工,它即将完工,刚好可以赶上参加报仇行动。 近距离打量,让人叹为观止,完美释义:金手指出品必属精品。 以荷兰制造的盖伦炮船为例,52米长,9米宽,15米高,这是当今世界上最好、最大、最先进的木制帆船,没有之一。 而张新眼前这艘,体积则是62米长,9.5米宽,15米高。 外形还是盖伦帆船的样子,看上去更加修长、美观、坚固,与荷兰制造的炮船相比,犹如现代跑车和玛莎的区别。 动力方面,真.盖伦帆船配有主帆和副帆多达十面;除风帆,还有摇浆,可以在无风,或者特殊条件下航行。 质量优,火力配置也很优越,可以搭载八十门火炮,以及三百至六百名水手和船员。 优点很多,缺点也很明显,就一个字——贵! 正常荷兰制造52米帆船,造价约七千到八千两银之间;真.盖伦帆船需要一万一到一万二之间。 当然,这只是裸船价格,配上火炮还要翻几十倍。 不待试航,张新当场决定准备开工第二艘、第三、第四、第五艘,步子迈大一点,同时制造。 这样做张新是有底气的,经过一段时间刻意培养,濠镜澳造船分工已经颇为明确。 至于价格,贵有贵的道理,何况张某人现在不缺钱。 这得感谢王纯悟,他积攒的一百五十万两白银,这是一笔天文数字财富。 理论上可以造一百四五十艘这种超跑级别大帆船。 以前叫王纯悟义父,完全是看在王小林面上,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现在,再叫义父,是真有感情。 为此,张新给在九龙山水库正东方向,为他和王小林建造两栋面朝大海的宅院。 院子不算大,一百平方;房屋不算多,一进小院六间小屋;却胜在打理精致,用料实在。 换句话说,王纯悟过上张新最想过的生活。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宅院一套,女人一个,薄田一亩。 如此,帝力与我有何哉? 正文 第168节 封口费 前山水道船厂。 张新正在打离开,一个学徒走过来,躬身抱拳道,“师父,周老板正在家里,师娘请您回去一趟。” 师娘指的是陈晴儿,大掌柜指的是郭文静。 不知周明搞什么妖蛾子,张新匆匆回家,只见他衣着花花绿绿,捏着手帕,翘着小姆指,正在擦眼泪。 一副我见犹怜模样。 按南方世俗,男人不在家,大妇可以接待客人,所以陈晴儿坐在上首位置,此刻正一副不知所措模样。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哭的比女人还像女人,受教了。 就连在旁边候茶的仆人阿兰也是一副惊吓下巴表情。 “夫君,” 陈晴儿坐上首,背北面南,第一眼看见院子里走过来的张新。 看见张新,像是受委屈的孩子,周明哭的更惨。 陈晴儿解释道,“周老板刚刚从莲花茎回来,被新任市舶司正使羞辱漫骂....” 陈晴儿详细把周明已经说过的话介绍一遍。 听完,张新火气蹭蹭往上涨。 周明只是生理是男人,心理他是个女人,性格是女人,生活习惯也是女人。 太监了解女人,新任市舶司正使周群骂人是相当难听。 难怪周明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心软,张新伸手拍拍周明肩膀,安慰道:“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哪知周明顺杆子爬,居然扑到张新怀里撒娇,下意识,纯本能反应,张新瞬间将他击倒。 周明只感觉眼睛一花,人就躺在地上,结果哭的更伤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张新把他如何如何了呢。 赶走周明,张新骑马来到莲花茎。 马是属性马,阉割公马,奔跑如风,稳如磐石。 莲花茎地形如咽喉,明朝这里设有大型军卡,市舶司衙门也设在这里。 见周群之前,张新找到关卡总兵,形如黑熊精的熊本事,直奔主题,“周群性格如何?” 熊本事摊摊手,“骄傲像孔雀,不好说话,你估计要费不少银子。” 又聊几句,片刻后张新在一间砖造,烧着小火炉的公房内见到周群。 约二十七八岁,肤白,柳眉,细目,薄嘴唇,看上去显刻薄。 “在下张新,”朝对方抱抱拳,自我介绍道,“濠镜澳海商之一,想跟公公沟通一下商品通关事宜。” 闻言,周群眼睛瞬间变的明亮。 “张新,杂家听说过你。”周群聊天道,“听说你是王小林的结拜兄弟,也是王纯悟义子。” 察颜观色,张新立马意识到这家伙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周群又道,“应天府报上来的折子,说是王纯悟、王小林已死,圣上对此深表怀疑。” “公公想说什么?”张新直言问他。 “王纯悟应该攒有不少银子吧?”周群眼睛亮晶晶道,“咱家也不多要,一百万两即可封住我的嘴。” “否则,”周群威胁,“王纯悟无论是死是活,杂家都认为他还活着。” 打量周群,张新确定这只是一个活不过两集的小角色,并在心里给他安排好特殊用处。 .... 广州府,最大官员是总督。 这是明朝中后期才有的新官职,类似高官+,管的面积更大,手里权力也更大。 比如张同鸣,他是两广总督。 当下,有些总督已经是地方土皇帝,特别是偏远地区的总督,和皇帝别无二致。 还比如张同鸣,山高皇帝远,潇洒的很。 这是一个巨大讽刺,如果老朱还活着,一定会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初老朱无论设置任何衙门,都喜欢玩三权分立。 出发点是好的,相互制约,防止一家独大,防止有人图谋老朱家江山。 这个玩法后来被移民带去美洲,被漂亮国学去。 但是,后来证明,这个办法不行,三司之间相互制约过头,无论做什么事,都被故意使绊子。 比如,司法想跟财务多要点经费,被拒绝,然后用贪污受贿等借口抓走财务的人。 还比如,一个当兵兄弟犯法,被司法抓走,两司结仇,以后有什么事情,哪怕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也会相互阻止。 开始挺好,三司衙门是兄弟,时间一久,放长至五十年,一百年,矛盾巨多。 全国都这样,没办法,中央只好派‘巡抚’到地方临时协调工作。 这个巡抚干的挺好,但随着农民起义越来越多,天灾越来越多,经常需要跨省出差,巡抚权力不够用。 中央只好派‘总督’到地方协调两省,三省工作。 所有这些巡抚、总督都是临时工,他们是人,也有老婆,也有孩子要上学,加上往返京城与地方不容易,加上造反太多,怎么办? 最后演变成固定官职,也就是总督兼巡抚。 这是超越三司的大官,全国只有十一个,明末期,这些总督形同地方军阀。 此刻,两广总督,今年五十六岁,身体偏瘦,山羊胡到胸口的张同鸣,正在广州府一间学院内,为五天后北上进京赶考的十名学生送行。 这些学生是广州,也是全省的骄傲,如果有人考中前三甲,张同鸣脸上也有光。 事实是张同鸣还清楚,这十个学生和江南考生相比,不仅考生数量差别大,质量也堪忧。 每一个考生后面都是商人家庭,官员家庭,生活条件优越。 一家七八个兄弟,十来个兄弟,只有一个人被迫读书考试,家长想着状元及第,与生意齐飞。 考生则想着得过且过,京城三月游。 鼓励式演讲结束,一直候在旁边,身强体壮,表情焦急的士兵上前一步,在张同鸣耳边低语几句。 张同鸣诧异,“买火炮?” 或许是缘份,张同鸣脑海里首先想到张新。 张新增送三十门火炮给童守义,让原本毫无升职机会的老人,从一个普通千户,升迁到指挥使。 传言,全国二十六个指挥使的名字都挂在万历皇帝的书房里,算是藏在帝心。 还因为王纯悟活着的时候,对张新照顾有加,张同鸣本人虽从未见过,至少也算扶持过。 士兵微微躬身,“说是文渊阁大学士徐光启上书建议,兵部认同的事情,让您出面,从濠镜澳购买火炮,用于对付建奴。” 张同鸣点头,不加思索道:“让张新来广州见我。” 正文 第169节 扑空 听着很狂妄。 事实是,在两广地界,张同鸣就是皇帝,有资格发号施令,命令某人做什么。 历史上发生过类似事件,命令濠镜澳夷人出火炮出人,参加北方战争。 许诺给多少银子,夷人刚好需要讨好万历,派人走到一半,又遣返回去,银子一毛没有。 而且万历正在准备的复仇战争,本身就是一场由多国部队组成的联合军,包括朝日鲜明之国,以及一部分女真和北方夷人。 张新不知道张同鸣让他去广州,他从莲花茎回来后,径直来到氹仔岛。 小鸟三号回家! 二丫活着,张新心里松口气;郑芝龙活着,张新心里松口气! 没有电话的年代,他们如果死在北方,最快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得到死讯。 万幸张新没有强迫症,否则消息闭塞会让人发疯。 小鸟三号最后一次任务是送两人前往北方,郑芝龙刺杀萨尔许之战的总指挥杨镐。 关于杨镐,张新不想多说,蠢逼一个,换头猪都比他干的好。 二丫刺杀黄太极。 这是个有潜力和主角争夺主角光环的人,还是老努的后勤后盾,必须死。 完美,他们都完成任务。 接着二丫和郑芝龙先后向张新详细介绍刺杀过程,以及在地方的所见所闻。 郑芝龙在京城杀死杨镐,毕竟是高品文官,十二万大军总指挥,刺杀过程惊心动魄是肯定的。 经此一事,郑芝龙得到长足成长,加上张新过去对他的谆谆教诲,相信不会再干出轻信别人,轻易投降的傻事。 最让张新惊讶的是二丫。 杀死黄台极是她的任务,她居然随手把阿敏也弄死了,要知道张新在阿敏身上花费不少时间洗脑。 见师傅不满,二丫解释道,“阿敏庇护兴凯湖营地有功,但弟子发现他的认识观有问题,长此以往肯定会背叛。” 接着二丫把阿敏对手下解释背叛老努的七个理由描述一遍。 张新听完不觉惊讶,强盗思维而已,从古至今都存在。 如果不是二丫和阿敏没有私仇,张新甚至怀疑她‘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思考数秒,张新确定二丫完全是为他这个师父考虑,没有私心。 如此,不能责怪少女什么,人家在外面拼命,回来还要挨骂,心会凉的。 “做的好。”张新表扬二丫,“思维敏锐,行为果断,兼有一部分气运,继续努力。” 心情美哒哒,小麦色笑着躬身抱拳,“师傅,徒儿给您准备有一份礼物。” “什么?” 张新不在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礼物能让他心动,除非是手机,又出戏~ 二丫不知道师父想法丰富,喜滋滋道,“是黄太极的小老婆额尔德尼琪琪格,长的可漂亮,您收了当丫鬟。” “....” 张新感觉二丫有点皮痒,欠收拾,哪有女弟子给师父送女人的? 何况刚刚失去李聪聪,张新现在一点心情没有,随口吩咐道:“把她丢进第五训练营。” 不明原由。 二丫以为张新会很开心呢,放下一盒金二百两金,躬身退出。 目送二丫离开,张新拿起盛着金饼的木盒,约十三斤重,这还是他穿越后第一次见许多黄金,正常生活中,银子少见,黄金更罕见。 另一边,二丫找到在码头等待命运被安排的额尔德尼琪琪格,失望道:“师傅对你没兴趣。” 闻言,瓜子脸,杏眼,体态修长的额尔德尼琪琪长松一口气。 见额尔德尼琪琪格这种表情,二丫气不打一处来,“师父让我把你丢进第五训练营,希望你能适应高强度训练。” 额尔德尼琪琪格不在意,她宁愿吃苦,也不愿意服侍别的男人,何况还是一个学识渊博老人,苍天保佑。 这是个美丽误会,二丫以为是常识,所以从来没提过她师父好帅的。 次日。 广州总督府来人,张同鸣要见张新。 古人曰,做贼心虚,张新以为自己谋划占下广州府计划被人猜到。 可又觉的不可能,他买来的近万名奴隶皆在氹仔岛进行封闭式训练,还没有露出獠牙。 可万一被人猜到了呢?进入广州城,岂不是要重新穿越? 要不要现在就反? 最好是三月,万历复仇之战爆发,才是最好机会。 奴隶还没有完成纪律训练与融合训练,垃圾军队容易崩。 毕竟是第一次造反,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张新有点不敢轻容踏出那一步。 心里许多想法一闪而过,张新手底下多出一锭银子塞给身着竹甲,腰垮长刀的小军官,“敢问将军,张大人找在下何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收下钱,小将微笑道:“朝庭打算从濠镜澳购买几门火炮,用于对付建奴,这事估计会落到你身上。” 张新心里松口气,和二丫交代一些事情,随后和小将坐船前往广州府。 沿海岸线北上,进入珠江出海口,全程约三百里水路。 次日清晨到达珠江码头,也就是广州城南门外的江边码头。 之后沿着码头与南城门相连的直道匆匆进城,并赶到总督府。 结果,扑空! 原来张同鸣昨天下午忽然收到八百里加急,广西有乱民造反,他要赶到邕州(南宁)坐镇指挥平叛。 这对张新来说是好事,官职能做到总督的人,一般都不是良人,也不是笨人,否则他也不会连夜跑过来见驾。 张同鸣不在广州坐镇更好,属于老天爷赏饭吃,会让他起事更容易。 想到得意处,张新告辞离开总督府,打算提前参观参观自己的地盘,顺便看看谁家的宅子最大最漂亮,进城之后抢过来自己住。 不对,抢是不对的,人设要维持。 提前微服私访,看看哪个大官最无德,到时用来平民愤,大宅自然也就有了。 啧啧,美! 出总督府大门,张新忽然回过神,有什么宅子比总督府更霸气? 看看大门两侧的巨大抱鼓石,再看看长达六米的三层步步高升台阶,广州城还有比这里更完美的宅子吗? 忽然。 就在张新走神时,一道撕裂空气的长鞭向他抽过来。 正文 第170节 花听语 人来人往的总督府门口。 张新正在走神,一道撕裂空气的长鞭向他抽过来,凭着+3敏捷,一个侧身避开。 看向来人,扬鞭人是一名威武不凡,身着劲装,乘马而行的少女,犹如花木兰一般的女将。 不同的是,一看这就是有钱人,穿的是鱼鳞片铠甲,红色披风,精良牛皮靴,放在后世,这一身行头,没有十万,也有二十万。 再看看旁边挑着沉重担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樵夫。 原来,张新走神时,看着像是故意挡住可怜人的去路,然后被人家路见不平了。 艹! 换个情况,张新会将对自己挥鞭的人一枪轰成渣。 眼下这种情况,明显是误会,张新虽然有神经病,却没疯到随意杀人,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微微躬身,让开道路。 见张新乖巧懂事,‘花木兰’骄傲地扬扬小脸,口气训斥道:“下次再敢欺负人,小心本姑娘的皮鞭!” “....” 不知张新是不是太邪恶,感觉皮鞭和红烛挺配。 心里这样想,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目送张新走远,骑在马上的‘花听语’看向樵夫,“你的柴我买了,送去花府。” 收下铜钱,樵夫感动,连声道谢。 广州只有一个花府,也就是城内的现任布政司使,今年已经六十岁高龄的‘花可庆’老爷家,离这里很近。 花听语本人不住城内,她早上进城,只为吃一笼她最爱的小包子。 早饭后策马风风火火从东城门离开,行约六七里地,停在一栋占地约五六亩的多套进宅子跟前。 六十岁的花可庆育有六子,皆已成年,自然不可能挤在一起住,分家后花听语的父母住在城外。 把骏马交给家丁,把皮鞭往腰间一别,花听语骄傲像孔雀,“我爹我娘呢?” 家丁不敢怠慢,恭敬回答道,“老爷和夫人今天没有出门。” 绕过照壁,经过前院,花听语在二进院会客厅里找到正在喝茶聊天的父母。 这是一对约三十岁出头的夫妻。 男主人叫花开诚,女主人叫褚云红,对于女儿身穿铠甲,目光皆颇为无奈。 “爹娘,”花听语脸上笑容灿烂,“我刚才在城里又做一件好事,一个可恶的读书人,故意不让樵夫卖柴。” “然后呢?”女主褚云红问。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花听语扬扬手里的专业皮鞭,“当然是抽他!” 不知花听语回来之前,男主和女主聊些什么,只见男主人花开城如释重负道,“还是夫人有先见之明。” “爹娘,”花听语表情懵,“你们在聊什么?什么先见之明?” “听语,”花开诚一副无奈表情道,“你知道,这两三年我和你爷爷,一直在给你找夫家,希望你嫁的好一点。” 提到夫家,花千语垂首丧气,她长的不算丑,可就是嫁不出去,同龄十七岁女孩,娃已经会跑,她还单身。 没有一个愿意娶她, 原因她心里知道,只是因为她从小不爱刺绣,爱武艺,喜欢路见不平,性格大大咧咧,没有别的女子温柔体贴。 试想,有那么多温柔可爱的女子可娶,谁会娶一个女暴龙啊。 “就在刚才,”花开诚如释重负道,“你娘跟我说,她在嫁进花家之前,曾经和好友有过约定,如果未来生子,女孩结拜为姐妹,男孩结拜成兄弟,如果一男一女则结为夫妻。” 花千语眼睛瞬间明亮,兴奋之情难掩,看向褚云红,“娘,你怎么不早说?” 今年三十三岁的褚云红叹息一声,回忆道。 “那年我十三岁,我的好友十四岁,当时关系极好,聊天之间就有这么一个约定,可惜之后不久她家道中落,嫁给一个普通人,一年后生下一个儿子,比你大一岁。” 停顿一两秒,褚云红又道,“这只是一个口头约定,娘希望你嫁的好一点,这事就一直没提。” “夫人,这是你不对,”人如其名,花开诚看上去诚实,“既然是约定好的事情,就是即成婚约,怎么嫌贫爱富?” 褚云红心里翻白眼,如果不是女儿嫁不出去,男人肯定不会这样说。 “娘,那家人现在在哪?” 花听语一颗心如小鹿乱撞,她终于要嫁人了,耶! 褚云红闺中密友自然是张四九老婆李海棠,早在张新迎娶陈晴儿之初,李海棠态度比较模糊,有点不太情愿。 原因是她也记得与好友少年时期的约定。 按大明律中的婚约篇规定,父母之言,等于婚约即成生效,如有违约,一方追究不放,违约方轻则罚银,严重可判充军。 这事可大可小,李海棠担心被追责,连累张四九被贬,就一直拖着儿子和陈晴儿结婚。 直到后来发生县令儿子强娶陈晴儿事件。 没办法,李海棠被逼到墙角,生活在狮子村,如果不到陈家提亲,会被人戳脊梁骨。 去陈家提亲前,她幻想着这事已经被褚云红遗忘。 后来还是担心,恰好张四九被调到东北,她借口跟着一起走,虽然知道被褚云红追责概率不大,可什么事都怕万一。 果然,万一就来了。 “我那好友叫李海棠,嫁到香山县下面,一个叫狮子村的地方,她的夫家姓张。” “我儿子以后姓张....” 花听语喃喃自语,已经在畅想未来。 看着女儿走神恨嫁的样子,花开诚心态差点崩,人家都是傻儿子,他有一个傻女儿。 “听语,”花开诚苦口婆劝,“要温柔,温柔懂不懂,小女儿姿态明白吗?” 花听语摇头,“我要是温柔,早已经嫁为人妇,广州城谁不知道女儿眼里不揉沙?” “不一样,”花开诚劝道,“香山县离广州还有两百多里地,更何况是乡下,那里没有人知道你什么性格,哪怕是装,也忍到嫁人后。” “这不是骗人吗?”花听语反问。 “不算骗人,”花开诚提醒,“你们是有婚约的,这事陛下来也不能拆散你们,但一定要装到拜堂后。” 闻言,花听语清清嗓子,故作温柔地微微一个万福,嗲声嗲气道,“是,爹。” 花开诚挥挥手,示意女儿滚蛋。 正文 第171节 万帆出海 城南珠江码头。 返回濠镜澳的客船上,张新一眼认出那个抽自己鞭子的女人。 半天不见,换了一身马甲,铠甲变仙气飘飘的汉服女装,鞭子没有带在身上;但她的辨识度很高,脸部线条分明,脖颈修长,眼睛大而有神。 最显眼的是胸围有点爆表。 按理说这么一位漂亮值在线的姑娘很多人喜欢才对,但船上的人却都不敢靠近他。 唯有一个人例外,这是位颜值颇高的公子哥,大冷天手里拿着一柄折扇。 脑子正常的,一般不会这样装逼,除非是什么殊珠用处,难不成是武器? 就在张新胡思乱想时,女人暴力抓住公子哥衣襟,就像往楼下丢垃圾袋。 啪一声丢进冰冷的江水里。 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人敢靠近她,冷不丁顺手把一个人丢江里,这谁敢招惹? 经此一事,船上变的安安静静,张新也没有为人出头的意思,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下午约三四点,江船在珠江出海口遇莲花茎官船检查,傍晚到达氹仔岛码头。 踏上岸,张新伸手招来一名队员,“让二丫来见我。” 张同鸣不在广州城,一路上张新都在思考,要不要抓住这次千栽千逢的机会?。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他已经想通,只要速度够快,尽量封锁信息,现在已经一月底,等消息传到北方,万历的十二万大军那时已经在北方完成集结,无暇南顾。 半时辰后,二丫出现在张新面前。 “计划提前,立刻开始,争取后天中午能在广州府城吃午饭。” 专业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次也是一样,二丫是目前最好选择。 二丫后退一步,躬身应是。 行礼过程中,她身上的气势以肉眼可见速度蹭蹭往上涨,类似霸王色,变的锋利,变的锐不可挡。 张新在心里暗赞,有些人天生就是当名将的料,又道:“让赵进、郑芝龙、吴俊义、阿德、阿米、阿迪,让敢拼,让想拼的人,让想获得自由的奴隶顶在前面。” “是。” 再次躬身二丫转身离开。 事情交给二丫做,张新只要负责睡觉就行,他在岛上住处在第三训练营,也就是陈晴儿原先的住处。 不算好,茅草屋;不算大,二十平方。 但是,张新认为这样是最好的。 郭文静也和陈晴儿住在一起,今天晚上说不定就能实现.... 就在张新做梦的时候,二丫正在高强度忙碌。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感谢罐头被发明,这东西不仅好吃,最大特点是方便运输,开盒即食。 然后是武器,刀剑盾,这三样东西在氹仔岛仓库里堆成山,受益于生产火炮积累的工艺。 采用浇铸模式,一炉铁水能浇数千柄刀剑,然后再用蒸汽机锻造开刃,质量肯定没手工锻造好,胜在产量大。 然后是西斑牙改进版遂发步枪, 口径9毫米,枪长1.3米,枪重4公斤,圆形弹丸变锥形弹头,有效射程增加到一百七十码。 这东西属于黑科技,缺点是产量低,目前氹仔岛有五百多支;澎湖有两百支;兴凯湖存量不到两百支。 本来张新想等到三月份,多存一点步枪,增加胜率,二丫认为无所谓,五百支步枪,组成四个督战队,效果不会差。 如果张新是主将,他会让步枪队担任进攻主力;二丫则用步枪队在后面督战,直白一点,杀逃兵用的。 热武器还有煤气罐炸弹,这东西也属于黑科技,制造速度快,威力大;不比沉重无法运输的火炮,煤气罐两个人抬着就能跑,好用到没朋友。 一夜时间准备完毕物资。 第二天事情更多。 二丫先是把第五小队,也就是女壮士队七百多人调到半岛,与治安队一起,封锁半岛,防止消息过早泄露。 然后派人收拢各海商商船,以及之前他们承诺捐助的战斗力。 这些战力比奴隶强,都是核心,比如郭家的两百家丁,属于精英一般的存在。 还有达旦商行,提供三百人,肩膀纹有青龙鱼的精英成员。 王直海最有拼劲,有人有船,他本人亲自带头。 甚至二丫会想,或许不用太多人和势力参与,仅仅王直海就能打下广州城,两艘炮船,若干中小海船,上千马仔。 同时氹仔岛队员和奴隶正在排队登船。 八千八百名奴隶,一千五百名第四队队员,使用冷兵器,属于基础步兵。 五百名第二队队员,步枪督战队。 一百名船上炮手,负责操作发射煤气罐。 船只来源有点复杂,包括最新建造的真.盖伦帆船,共多达四十五条大船小船。 另一边。 张新在外港码头上岸,派人找来朱四。 天气还有些冷,朱四身着一身飘逸汉服,匆匆来到码头,好奇心强盛问:“你准备打谁,能不能对我透露一点点内幕?” “你之前说过,熊本事是你的人,他能听话到什么程度?” 朱四不明原由,解释道:“他跟我一起长大。” 张新微愣,熊本事又黑又壮,满脸胡须,看着年纪不小的样子。 朱四又道,“他是奶娘的儿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那就是铁杆,张新语出惊人道,“我打算今天出发,明天中午之前控制广州城。” 朱四反应两秒,小心翼翼试着问,“为什么?” “濠镜澳太小,”张新终究迈出他不想走的一步,“广州府比较合适。” 朱四梦想是做皇帝,闻言不仅不怕,反而兴奋,“我支持你,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万历无德,根本不配坐那个位置,未来你或许有机会。” 张新答非所问,“你能让熊本事让开水路吗?” 朱四拍胸口保证没问题。 张新笑笑,一字一句道:“让他把周群绑过来,我要祭旗!” 众多海商苦新任税吏太监周群已久,朱四亲自去执行这件事。 朱四离开,费尔南多、陆佑、朱四、郭春秧、周明、黄程等等海商围过来。 他们站成一排,眼睛看着大海方向,远处大船小船连成一片,看上去犹如万帆出海。 正文 第172节 用力过猛 按惯例,出师之前,要搞个仪式,一般是找个叛徒、汉奸之类的人物杀掉祭旗。 家里富足一点,还要杀几头牲口祭天。 这事不能马虎对待,万历末期是资本主义荫牙时代,主体还是封建社会,迷信思想。 为稳定人心,哪怕是做做样子,出征仪式也要操作一下,刚好有周群,完美! 朱四带人把周群绑来外港码头,这里平坦开阔,犹如校场,用来举办祭旗仪式的理想场所。 不过,周群并不配合,扯着脖子喊,“我是天使,你们这**商刁民,快放开我,小心皇爷杀你们脑袋!” 周群二十七八岁,体瘦,细眼,薄嘴唇,看上去显刻薄,实际也是,极度贪财。 上次一次见他,张新当时就猜测,这家伙活不过两集,果然应验。 “张新,”费尔南多担心问:“周群是皇帝派来的税吏,杀他真的没问题吗?” 张新知道,费尔南多心里害怕万历,历史上这个时期,还上过奏章表忠心,为明朝捐赠过大炮。 “没问题,”张新目光从所有海商身上扫过,“从今天开始,我,也包括你们,都会成为万历眼里必杀之人。” “为什么?”黄程不解,“你要干嘛?” 张笑笑,一字一句道,“我要广州府!” “....” 在濠镜澳讨生活,不得不派人参加地下皇帝(张新)的队伍表忠心,结果,麻蛋,居然是造反!所有人都被拖下水! 祭旗祭天仪式结束后,船队启航。 张新没有随船前往广州,原因有两个。 一,担心管不住自己,给二丫添麻烦。 有很多例子,大首领喜欢干涉一线将军决策,喜欢玩微调,结果一败涂地 二,方便跑路。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失败不可耻,只要活着就行。 没其它事情,张新返回半岛家中,坐在会客厅上首的太师椅上,静静扮演NPC。 另一边。 王直海的两艘炮船打前阵,沿海岸线北上,经过熊本事的水师驻地时,二丫把黑熊精本人一起带上前往广州。 有点小人之心,担心熊本事在后面搞破坏。 进入珠江口之前,二丫派王直海率领他的两艘炮船,以及一千水手海员走横门水道逆流而上,前往香山县码头,实施封锁。 之所以如此,一是担心香山县增援;二是香山县是走私商们的大本营,那里非常富足,有巨多银子,洗劫一波,又够张某人往前浪好几年。 然后,没有然后。 张新和二丫有一个共同错误,可以称之为,有什么样的师傅,有什么样的徒弟。 错训是无限高估敌人,无限看低自己。 比如,王带海带两艘炮船封锁香山县码头。 守备香山有五百明军,长期军纪涣散,内部腐败严重,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跟王直海那些刀口舔血、身经百战的亡命之徒比? 何况,两船加起来超过一百门火炮,这火力就像玩红警,满屏飞艇去炸人家基地的即视感,根本招架不住啊。 真实情况是,只要三百人,只要两门大炮,就可以封锁香山县码头。 王直海后知后觉,许久之后才发现明军不堪一击,试着在码头上岸,过程很顺利。 然后,王直海还没反应过来,手下已经把香山县城给占领,县令和兵勇在城外列队投降。 另一路情况类似。 二丫带着超过一万人部队,两千仆从军,自家五百支步枪,费尔南多五百支步枪,五千枚煤气罐炸弹,逆江而上。 这阵仗,这个时期,放眼全世界,能挡住二丫的城市不超过五个,广州肯定不在其中。 一路上二丫遇到好几波巡逻哨船,不待靠近,官兵便不顾江水冰冷,纷纷跳江逃生,看上去好像很弱的样子。 但二丫没有骄傲,没有小看敌人,她严格执行师父的教导,敌人都是非常狡猾的,他们危险,他们凶残,战场情况复杂多变,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心里这样反复叮嘱自己,直到船队于凌晨约四五点钟,到达广州城南门外的珠江码头。 这时城门未开,四周漆黑一片,但船队已经被码头守军发现,他们吹响号角,低沉而厚重的示警声在寂静夜晚,传的又远又清晰。 接着,约一千米外的城墙上逐渐亮起许多火把,还有许多重重人影。 这些人中包括广州府现任都指挥司使,人送外号锦毛虎的燕顺。 其人今年四十岁,生的五大三粗,肌肉隆起,剑眉凌眼,硕大脑袋扎着一束冲天角,留着一把像斧刃散开似的大胡子。 身着腰间挎着一把放大版的狗腿刀,看上去十分不好招惹。 实际也不好招惹,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燕顺是杨同鸣的心腹,武力值爆表那种。 “大人,”一名小兵朝燕顺躬身抱拳,“江面忽然驶来一只庞大船队,敌人未知。” 燕顺点头,黑夜里目视一公里外的江面半响道,“开炮!” 不比香山县,广州府四门皆有两遵守城炮,炮是夷炮,射程约一点五公里,可以覆盖江面。 守城明军依仗火炮犀利,率先开炮攻击。 二丫已经完成抢滩登陆,在码头上岸,排兵布阵同时,使用煤气罐还击。 结果,你来我往,互有损伤。 二丫损失在可承受范围之内,明军城上火炮哑火。 燕顺大眼睁的滚圆,刚刚他差点被炸死,气的胡须乱颤,怒吼:“谁的武器如此犀利!” 没有人能回答燕顺,他这个大将已经懵圈,小兵更是不堪。 反应过来燕顺意识到城门守不住,除守四门必要人员,将超过五千马仔在南城门后面集结,准备拼命。 战场陷入短暂安全。 一边在码头排兵布阵,一边在城内集结,大有一副将冷战进行到底的架式。 同时城内城外普通老百姓已经乱成一锅粥,皆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打起来,安逸几十年后,还以为又是倭贼来袭。 时间流逝,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原本安置火炮的一段城墙坍塌严重。 燕顺也看清码头上集结的军队,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正文 第173节 诚意拉满 果真是倭贼! 不用望远镜,站在残缺城墙上,肉眼可见码头军队组成,棕的、白的、黑的、黄的,四色军种。 数量之庞大,远远超出守将燕顺,以及守城士兵料想。 军心开始变的不稳定,可身后是父老乡亲,心想退,身体不允许他们退。 二丫作为总指挥,一直在观察战场,准确注意到敌人情绪变化,决定派人劝降,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目的。 这个任务落到吴思侄子吴俊义身上,并对他一番叮嘱。 吴俊义身高一米六,体重八十公斤,使用一柄四十斤九环刀,武艺超群,外号灵活的胖子,张新的弟子之一。 派吴俊义不是拍脑袋的决定,因为他叔父是五品武将吴思,与明军至少有那么一点点互信。 吴思领命。 码头与南城门之间仅一千米,两阵对峙,他步行走到中间约五百米处停下。 寂静无声的战场上,燕顺自然注意到孤身一人的吴思,本打算派心腹前往谈判,最后决定自己骑马前往。 城门缓缓打开,身披厚重铠甲,剑眉凌眼肌肉隆起的燕顺骑马停在吴俊义身前五米处。 声音如洪质问:“来者何人,为何袭城?” 吴俊义嘴角抽抽,燕顺体型庞大,骑马犹如成年人骑羊,看着颇为滑稽。 “我是刘将军坐下第四先锋吴俊义,”先介绍公职和姓名,又道:“皇帝昏聩无能,派遣税吏太监周群在莲花茎横征暴敛,众商生意无以为继,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燕顺嘴角抽筋,又是一个官逼民反。 “有冤屈待总督大人回来自会处理,现在速速退去,否则祸及九族。” “将军说笑,”吴俊义抱抱拳,“这事总督大人不能处理,得让皇帝下旨才行,广州城是我们的筹码。” “痴心妄想,想要广州城,一万守城兄弟不答应!”燕顺怒目。 吴俊义笑笑,“将军息怒,也要想清楚,一旦开打,我身后一万奴隶冲进城,后果可想而知。” 燕顺目光越过吴俊义,看向他后不远处,那里是一块块军阵,五花八门,气息彪悍。 吴俊义又道,“我叔父是濠镜澳提调司正使吴思,看在他的面上,可以告诉你一些不是秘密的秘密。” “什么秘密?”燕顺追问。 “那种爆炸猛烈的武器,这次带来五千发,足够将整城覆盖一遍。” 燕顺表情不变,心肝微颤,他近距离体验过,真的很凶猛,非人力可挡。 “投降吧将军,”吴俊义劝道,“这样,奴隶不会进城,没有人会死,生活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赌场继续摇,娼馆继续飞。” 燕顺:“....” 过之不及,吴俊义点到为止,抱抱拳就打算离开,走出几米,燕顺突然从背后叫住他,“打一场,只要你能打败我,我就开城投降。” 燕顺心里是这样想的。 ‘没有人能打败我,这样投降太没面子,但砍死吴俊义等于投降失败,那就打个势均力敌,两边都有面子。’ 吴俊义慢慢转过身,上前几步,看向骑在马背上的燕顺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不加思索道,“请将军下马。” 燕顺点头,翻身下马,骑马对步行,确是不公平,理应下马。 感情酝酿差不多,燕顺缓缓抽出放大版狗腿刀,刀刃弯曲,闪着寒光,看上去气势无比强大。 吴俊义不在意,指着旁边又道,“请将军往左移五步。” 燕顺有点不耐烦,碎碎念道:“你的事情如此许多,怎么能当先锋?” 嘴上这样说,燕顺依言照做,往左移五步,毕竟吴俊义一直客气喊他将军,听着舒服又得劲。 下一秒,吴松义从怀里抽出一根‘黑短棍’,对着战马轰地一声巨响。 一阵青烟过后,战马——碎。 是真碎,秋风扫落叶,犹如万千刀刃飞出,强势击毙。 ‘咕噜~’ 燕顺咽咽口水,大眼瞪的像乒乓球,嘴巴动动喃喃无语。 吴俊义收起硬币喷子,摊摊手,“将军,我们真的很有诚意,这样的大杀器有二十支,普通火枪有一千支。” 燕顺下意识回答,“我感觉到了。” 同一时间,张新正在半岛家中。 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坐在太师椅上一动未动,滴水未进,茅房也没去,紧张,真紧张,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这次是正经造反。 胜皆大喜,败只能远走他乡。 从这一点看,张新没有成为名将的潜力,名将三年级学习内容——冷酷;四年级学习内容——理智。 张新既做不到冷酷,也做不到理智,他只是一个开心会笑,伤心会难过,见到美人会心动的普通人。 这时,一直卧在脚边的两条高大属性狗,和两只长大老虎,忽地齐齐抬头,警惕看向院子方向。 原来是阿兰奶妈,狗和老虎觉的无趣,又把头埋进腿弯里。 进入会客厅微微一个万福,阿兰表情怪异,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说话!” 张新心里烦躁的不行,本就讨厌别人吞吞吐吐,这个时候脾气更容易爆炸。 “是,”阿兰道:“门口有一个陌生姑娘,自称是您的未婚妻。” 话毕,阿兰还不忘提醒,“她自称是正妻。” 张新:“....” 正妻?那他的宝贝陈晴儿是什么? “让她滚!”张新以为遇到骗子,没心情搭理,“二丫有消息回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留下一个万福,阿兰匆匆离开,返回大门口,花听语双手绞在一起正在等待,马上就要见面,紧张是肯定的,还有很多期待。 “这位小姐,” 和张新不同,阿兰不敢怠慢,人家姑娘长相九分,身材十分,穿着绸缎,不像骗子。 “我们家公子让你离开,”末了阿兰又道,“他今天心情不好,如果你真有什么事,可以下次再来。” 花听语着急,“我从广州百里条条,一路千辛万苦找过来,他怎能拒我不见?” 千辛万苦是真的,因为到处都在封锁,花听语差不多是一路打过来的。 正文 第174节 轻视 花听语进入濠镜澳过程一波三折。 她是新面孔,没有保人,也没有身份证明,自然被维持治安的第五队和治安队怀疑。 打算带她回衙门喝茶,结果这妞三下五除二将所有人击倒,威胁路人说出张新住处。 然后才有她突然出现在张家门口的事情。 “姑娘,”见对方依然不肯离开,阿兰劝道,“你估计是找错门,我们家公子已经结婚,还有两房侧室,肯定不能是你未婚夫。” 花听语眉头轻皱,她不怕吃苦,也不畏艰难,最怕阿兰说的这种情况。 不死心又问,“你们公子母亲叫李海棠吗?” “请问这位姑娘找家婆何事?” 陈晴儿带着几名第五队女队员走过来,这几天她住在氹仔岛,因为担心她的新哥,所以回来看看,没想遇到这一幕。 “家婆?” 花听语回头看向陈晴儿,端庄、秀美、华丽、眼睛明亮、落落大方,这让她一颗头沉到谷底。 “李海棠正是家婆,请问姑娘是?” “我...” 花听语感觉心里苦,张张嘴竟说不出一句话。 空气安静几秒,花听语把母亲儿时与李海棠小时候约定解释一遍。 陈晴儿瞬间懂了、悟了。 她终于明白,当初婆婆为何迟迟不到她家提亲,原来是因为眼前这个姑娘。 “新哥在吗?”陈晴儿问阿兰。 阿兰快速一个万福,“回夫人话,在的。” 陈晴儿向花听语发出邀请,“进屋坐吧,如果你说的事情是真,我愿意退为侧室。” “这....” 花听语瞬间感动,她本打算就此离开,选择彻底遗忘,没想到陈晴儿如此豁达。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不管男人怎么样,陈晴儿这个朋友她都要珍惜。 片刻后陈晴儿带花听语见到张新。 “怎么是你?” 脸部线条明朗,脖颈美丽,身材高挑火爆的花听语,站在会客厅下首,看着端坐着的张新下意识反问。 张新从椅子上站起来,挡在陈晴儿和暴力女中间,下意识用手护住媳妇。 在张新心里,陈晴儿绝对是心肝宝贝,不能替代,她要是被人打一下,自己估计会疯。 花听语把张新护犊动作看在眼里,凉在心里,声音悲戚道,“我不想来,是我娘让我来。” 很明显,花听语情绪非常低落,不能言语,陈晴儿从张新身后走到前面,把在门口了解到的情况介绍一遍。 听完,张新有一种哗狗的感觉,他相信这事是真的,完美解释李海棠当初的怪异行为。 人家都是坑爹坑娘,张新没想到,自己穿越,居然被老娘坑! 这事怎么办? 重要的是,自己理亏,无论是道德还是法理,皆是李海棠和张新不对。 如此,总不能把别人打出去吧? “新哥,”陈晴儿坦诚道,“这事是因我而起,我愿意为侧室。” “不,” 张新明确拒绝,陈晴儿位置不能动摇,否则以后不得安宁。 因为无论是郭文静还是朱采篱都不是软柿子,只有优秀的陈晴儿可以压住她们,以及后来的小妾。 心里这样想,张新看向花听语,“这事是我们老张家做的不对,你可以得到赔偿,比如银子。” 花听语已经不记得上次哭是什么时候,眼泪不争气往下掉,喃喃道:“兹体事大,我回家和父母大人商量过,然后给你答复。” “好,”张新答应,客气道,“时间还早,你先暂且在家里休息,晚上我派人送你回广州。” 花听语不明白为什么是晚上送她走,而不是明天,没有拒绝,她真的很累,已经一天一夜未睡。 陈晴儿带花听语去后院休息,张新回到位置上继续扮演NPC,静待广州消息。 同一时间。 二丫已经控制广州古城四门,收缴投降守城军士武器和铠甲,接管城内兵营、粮库、钱库、兵器库、衙门等等重要地点。 以上只是小动作。 最重要的,二丫重点控制通往北方官道,以及多条水路,尽可能拖延广州府事变消息传播出去。 所有这些事情做好,不等于广州府城被彻底掌握,周边还有多座,类似香山县一样的军镇或县城,要一一拔除并控制。 这些事情落到吴俊义、赵进、郑芝龙、郭三富等人身上。 其中广州城东北和西北方向,两座最难打的军镇落到郑芝龙头上。 这是张新特别交待的,这次任务之后,郑芝龙要去倭国,这事不能久拖,去晚了,担心他的倭国媳妇给别人生孩子。 午时刚过,二丫在约定时间之前,已经牢牢控制所有一切,并派人给师父送战报。 二丫本人在总督府坐镇,她把这里变成指挥中心,派人要求城内所有职能部门保持运转,并理所当然从事总督日常工作,以维持城内稳定不乱。 如此等于是官员可以正常上班,普通人可以正常出门溜街。 让原来官员继续工作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不管他们为官如何,不管他们质量如何,当前而言,稳定大于一切。 哪怕有害,暂时也得用。 但是,二丫显然高估某些官员的智商和变通能力。 比如花听语爷爷,也就是今年六十岁的花可庆,他是三司衙门之一布政司正使,正二品大官,管着广东全省的民政和财权。 这老哥性格顽固,属于一根筋老古董,认为明皇大于一切。 他带着一帮昂首挺胸的文官,找到叛军首领,也就是二丫。 初见二丫,所有人皆是一愣,没想到一个女娃居然是叛军最高将领。 这让他们感到心里不舒服,本来就是来骂人的,加上轻视女性,于是当面怒斥二丫离经叛道,不守女德,品行败坏,无父无母无君之辈。 尽捡难听的话骂。 再看二丫坐在上面,面不改色,他们骂的更起劲。 等所人有骂累,二丫淡淡道,“回去当差,维持衙门运转,敷衍者,每天杀随机杀家属两人。” 话落二丫就后悔,因为她原本决定杀一人,因为被骂生气改为杀两人,没能控制情绪波动,师父说,成为名将要冷酷、理智,看来她还做的不够好。 这又惹怒一群不怕死的文官们,继续破口大骂。 知错能改,二丫深呼吸一口冷气,选择无视,挥挥手,这些文官被左右第四队队员驱赶出去。 正文 第175节 死而无憾 大部分官员愿意执行命令,虽然二丫看上去好欺负,但街上那些手里拿着明晃晃刀片的叛军看着很凶悍。 见过城内大小文官,二丫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主要是维稳。 防止投降士兵炸营,防止街溜子破坏城内稳定,防止有人趁机抬高物价,保持物资供应稳定,保护兵器司设备,盘点官府内库等等。 二丫以稳定为主是正确的,因为此刻有大量商人想把家里的银子转移出城,个别甚至想把大量粮食转移走。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限于城内,包括城外也是,商人仓库大都在江边码头。 所有付出行动的商人都被劝停,银子不得上船离开,粮食不得上船离开,人不得离开。 这让很多商人极度恐慌,理所当然以为叛军想洗劫他们财产,至于为什么不是立马洗劫,可能是因为事情太多,来不及。 于是开始各显神通,贿赂是最简单办法。 其中有一个珠宝商,把贿银送到赵进手里,然后这个商人成为典型,罪名行贿,罚没全部财产。 一家人仅剩内衣内裤,只能以乞讨为生。 这一招让众多想要转移财产的人选择暂时消停,决定待机再做反抗! .... 没有钟表,大概晚上约六七点钟的样子,一直坐在会客厅等侍的张新,终于等到二丫战报,一目十行看完,心里长呼一口浊气。 除最开始炮击折损十七人,后面无伤亡,一场完美胜利。 这一刻张新才意识到,自己紧张过度,用力过猛。 虚惊一场,结果美丽,广州府现在是他的,以广州为中心,周边四五百里地都是。 地盘扩大,人口扩大,事业自然也要扩大,罐头、造船、酿酒都要扩张,以点带面,带动民间织造、粮食种植、畜牧、捕鱼、基建等等同步发展。 提供大量工作同时,最最重要的是手下要扩编! 然,实现这些计划都要钱,不比濠镜澳,仅仅只有村子大,有钱花不掉,想要经营好广州府,至少要修三纵三横六条直道吧? 这得多少钱,张新现在算不出来,可以确定一定是天文数字。 怀揣着激动心情,张新叫阿兰把陈晴儿和花听语请过来。 约两刻钟后,陈晴儿和一副睡眼腥松表情的花听语来到会客厅。 “晴儿,”张新叮嘱道:“我先送你回氹仔岛,然后再送花听语回广州,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和文静不要离开氹仔岛,如果一定要离开,要带足护卫。” “好的,”陈晴儿期待问,“新哥,是有好消息吗?” 张新把战报递给陈晴儿,接过并展开信纸,少女脸上露出让人如沐春风的快乐微笑。 花听语表情迷糊,还不知道广州府已经变天,她和张新一起离开广州,中途在香山县码头上岸。 等王直海占领香山县时,她又已经南下来到濠镜澳,全程避开大规模战队活动,运气好到爆棚。 亲自把陈晴儿送到氹仔岛,码头上张新看向花听语,“坐船,或者是骑马回广州,你选哪个?” 花听语眼睛眨眨,坐船安逸,但她更喜欢马,喜欢骑马,特别是晚上骑上。 片刻后队员牵来两匹阉割公马。 看到马儿,花听语眼睛瞪的滚圆,差点失声尖叫。 张新理解她心情,属性马和普通马区别就像三崩子和莲花跑车的区别,大到没边。 “怎么会,”花听语快步走到马匹身边,一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喃喃不可置信:“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俊马?” 张新笑笑,属性马成年体重范围1100~1400公斤;成年身高范围170~200厘米;成年体长范围180~210厘米。 哪怕都取最差值,也比普通蒙古马超出许多,特别是身高和身长,优如加长版悍马一般帅气,一般有力量感。 何况还有属性加成。 以赤兔为基础,智力+10%,嗅觉+15%,速度+20%,力量+25%,耐力+30%。 如此,一匹属性马定价千金也不为过。 花听语回头看向张新,“这是从海外引进的吗?” “不是,”说话时张新示意队员把马牵上船,“这是氹仔岛培育的,如果你喜欢,可以送你一匹。” “这...”花听语变的扭捏,“这么贵重的礼物会不会不好意思。” 嘴上说不好意思,表情却是另一个意思。 “关于婚约,确是张家不对在前,如果一匹马可以消除芥蒂,那么它就是值得的。” 闻言,花听语将手从马背上移开,“这件事情,我和爹娘商量后给你答复,谢谢你的好意,马我不能收。” 张新失笑,再次和花听语登上渡船,从外港码头上岸后,翻身上马,借着月光,直奔莲花茎。 乘骑过程中,属性马四肢稳键,气息均称,肌肉松驰有度,后继力强,在花听语眼里,堪称完美无缺。 张新没骑过别的马,没有对比没有伤害,他觉的一切正常,没啥稀奇。 本以为途中会很顺利,然,就在经过上一次伏击朱四,杀死陆辰树的地方时,张新突然心生预警,不加思索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将并排而乘的花听语扑下马。 下一刻,一阵密集枪声响起,两匹属性马在嘶鸣中饮弹倒地。 花听语微愣,反应半秒,挣脱张新一跃而起,赤手空拳迎向藏在树林旁边开枪的人。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花听语知道,无论是火绳枪,还是遂发火枪,射击过后都要时间装弹丸、装火药,这中间有四五个呼吸可以打断第二轮射击。 犹如一只凶猛雌豹,花听语无畏无惧,迎着十多个黑衣人直接冲过去。 杀人们齐齐抛弃热武器,抽刀砍向花听语。 花听语很厉害,眨眼之间,迅速击倒一个离她最近的敌人,同时身形灵活地避开第一轮攻击。 然,一寸长一寸强,花听语没有武器很吃亏。 还因为对方人多,虽然看不出有功夫傍身,但个个人高马大,力量强壮,双拳难敌四手,花听语应对十分吃力。 拼着受伤,花听语辗转腾挪之间,击倒四个黑衣人,使他们倒地不知生死。 这让张新啧啧称奇,他有六个徒弟,分别是二丫、李魁奇、郑芝龙、陈明遇、尚可喜、吴俊义。 其中吴俊义武艺最好,那是他在往返北方与内地贩马时,在生死之间练成的,打法十分犀利,招招阴险致命。 而花听语这身功夫,一点不比吴俊义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知道,这是在她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如果有武器,简直不敢想。 就在张新心里对花听语评头论足时,花听语忽然看到张新还在原处,这让她瞬间失神,肩膀因此被重重一击。 “你怎么还没跑!”花听语气急败坏喊。 张新无语,“我跑了,你怎么办?” “白痴,”花听语气极,旋即又泄气,“跑不掉了,没想到我们会一起同死。” 不介意被包围,张新恶趣味忽生,“你有没有什么遗愿?” 时间已经不多,花听语不装了,直言道:“我的愿望是把自己嫁出去。” “嗯?” 这么一个花季少女最大愿意竟是把自己嫁出去??? 这让张新大感意外,再看花听语,月光下,她的脸部线条清晰明朗,脖颈美丽,身材修长挺拔。 总说趁人之危,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张新不能把握,不如找块豆腐撞死,思考一秒问她,“你愿意嫁给我为妾吗?” “为什么是妾,”花听语退到张新身边,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将包围圈越缩越小,不甘心问,“有没有可能是妻?” 不待张新狡辩,花听语又道,“妾就妾吧,我答应你,临死之前总算把自己嫁了,不枉人生走一遭!” “娘子,我们或许可以不用死。”张新提醒她。 “是的,我还有一点力气,你或许还有机会逃命,往树林里跑,不要回头。” 说话时,花听语身体已经前倾,准备进行最后垂死反抗;张新伸手准确握住女人皓婉,止住她的冲锋动作,并将女人拉到身后。 这让花听语差点泪目,她记得,她永远不会忘记,白天在张家会客厅内,张新因为担心自己动手施暴,将陈晴儿挡在身后的一幕。 万万没想到,自己临死之前,也可以享受到被男人保护的感觉。 这一刻,花听语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哪怕现在就死,她也无憾! 正文 第176节 有苦说不出 表演结束。 穿越前这具身体有十多年练武经验,加上属性增幅,对付这些杀人犹如探囊取物。 甚至没有动用压箱底的杀手锏,唯一可惜的是失去两匹好马。 花听语脱力,加少许受轻伤。 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某人大发神威,花听语当场跳脚,“你哄骗我!” 张新无语,这怎么能叫哄骗呢,明明是落井下石,或者叫趁人之危也行。 “英雄不论出生,只论结果,是吧娘子。” 花听语捏捏拳头,咬牙切齿,“等我拿回皮鞭,我们切磋一下。” “再说。” 说话时张新已经检查完尸体,清一色全是非裔,这让他想到福州巨商马家。 “我们现在怎么办?”花听语问。 “回去坐船。” 话落,张新率先转身离开。 花听语犹豫一秒,跺脚跟上,今晚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还是坐船舒服,路上可以睡觉,醒时已到广州城南珠江码头,码头停泊着约十艘大小帆船,其中包括那艘还没命名的真.盖伦帆盘。 看上去着实霸气无边。 “师父。” 下船是六名第四队巡逻执勤队员,齐齐朝张新躬身抱拳。 “干的不错,”张新从来不吝赞美手下,用聊家常口吻道:“我会让二丫给你们每人发五两银子,自己再凑一点,买个女人过日子,生活总得有个盼头。” 第四队队员都是可怜人,和赵进一样,都是妻儿饿死、病死、冻死那种,报仇是他们活着的信念。 六人对视一眼,心里感动到一塌糊涂,再次朝张新躬身抱拳。 以为就这样? 张新还认为不够,不要小瞧普通人的潜力和气运,有时给他们一个小小鼓励,将来或许可以救自己一命。 类似例子太多,正面有,反面也有。 比如一个小太监,一次无意被皇帝夸赞一句,他未来一生能为皇帝赴死。 再比如,一个大众普通人,因为几千块欠薪,能愤起杀人。 这些事都不大,奇妙之处在于人心,堪比神奇的化学反应。 作为半个社会学家,半个心理学家,张新眼界看的宽一点。 比如此时此刻,鼓励两句张新还认为不够,再挨个拍拍他们肩膀,投去肯定眼神。 这才叫完美,效果也是刚刚好,六名队员眼睛里全是炙热。 打仗张新不行,玩弄人心,还是有两把刷子地,配合初级蛊惑技能,堪比老虎插翅膀,犹如神助。 “师父,”执勤小队队员恭敬问,“您现在要进城吗,我们给您带路。” “带路吧。”张新点头。 “是。” 六人兴奋抱拳,好像能为张新带路是件特别荣耀的事情。 花听语意识到不对劲,但脑仁开的不够大,没敢往那方面向想。 短短一公里,途中,路上越来越多的巡逻队朝张新行礼。 没有急事,张新一一与他们交谈鼓励。 花听语逮空隙,不可思议问,“你不会是总督张同鸣的孙子吧?” “呸!”张新不想给别人当孙子,反问女人,“你没看出来吗,这些都是我的人,广州已经易主。” “....” “....” “....” 花听语三连惊,她想说不可能,可一路上看到的,听到的,所有一切都说明,她不在家这三天,广州已经变天! 震惊中,她跟着男人一路来到督府,这时东方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 总督府门口的街道上,已经有穷苦人出来摆摊讨生活。 阻止队员敲开总督府大门,张新走到一个早点摊位前,摊主是名中年妇人,带着一名八九岁男童。 妇人见张新带着一队叛军,差点吓死。 张新失笑,他长这么帅,这么无害,怎么在妇人眼里像恐龙? “大姐莫怕,”张新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人畜无害,安慰妇人,“我们这里有八个人,给我们煮八碗面。” 说话时先付银子,约一两,也就是三十二克的样子。 这时花听语举举手,表情有些尴尬,“煮十碗,我能吃三碗。” 见来人不会这伤害自己,妇人拘束道,“你们先坐,马上就好。” 四张矮桌,一些小马扎,张新随意坐下。 花听语身着绢丝汉服,坐小马扎不方便,把裙子收了又收才能够坐下。 片刻后面条陆续煮好,妇人八九的儿子把一碗到张新面前。 闲来无事,张新叫住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回头看一眼母亲,妇人眼里全是紧张神色。 沉默三四秒,男孩自我介绍道,“我叫邓飞,今年九岁。” “邓飞?”张新喃喃重复一句,不是历史名人,心里这样想,习惯性鼓励道,“我观你面相不凡,未来必成大器,好好努力,将来报答你娘。” 男孩目光原本较为分散呆滞,受到鼓舞,慢慢聚焦有神。 妇人心里松口气,继续煮面。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张新没有当回事。 早饭后张新带花听语进入总督府,在会客厅里见到身着劲装,头发被一根布条随意束在身后的二丫。 “师父好。” 二丫双手前拱,躬身九十度。 “咳,”张新清咳一声,一点也尴尬,指着花听语道,“二丫,这也是师娘。” 二丫反应一秒,又朝花听语躬身抱拳,“师娘好。” 不比某人脸皮厚,花听语脸红,一双手在身上摸索,取下一块装饰玉器递到二丫面前,“你好二丫,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二丫看向张新,得到许可,双手接走玉器。 礼节结束,张新直奔主题,问二丫:“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二丫不着痕迹看向花听语。 花听语反应过来,看向张新,“你们聊,我先回去,免得家里人担心。” “好,”张新一口应允,“我上午请媒婆到城东花府提亲。” 花听语再次脸红,不轻不重道,“随你。” 目送花听语走远,张新微微一笑,没想到女暴龙也挺可爱。 收回心思看向二丫,“说吧。” “有相当多一部分文官特别古板,”二丫道,“不惧威胁,不配合衙门保持运转。” 张新若有所思点头,“还有呢?” “徒儿不知如何兵不血刃把那些巨富和巨贪的钱财拿过来,如果用暴力,又担心把他们吓走,影响广州繁荣。” “为这次行动,仅仅只是买奴隶就花费九万两银,”张新开始碎碎念,“我还打算把广州府打造成一个模板,所有这些都要钱。” 二丫立在旁边静静聆听。 停顿两秒,张新心里已有办法,“先拿官员开刀,放出消息,对所有官员进行搜家,拥有银钱、财物超出实际收入者,被判财产来源不明罪,罚全部家当。” “如果是这样,”二丫担忧道,“可能所有官员都有问题,衙门如何维持运转?” 张新自信笑笑,他准备这么长时间,当然有办法。 正文 第177节 银库 张新名下共有五支分队。 第一队是五百人,年龄在11~13岁之间,从氹仔岛出发,现在全部在兴凯湖,由李魁奇统领。 第二队是一千名,年龄在7~10岁之间的男女少年,这些人接受中等强度文化课,中等强度训练课。 第三队是五百名,年龄在5~7岁之间的幼童,这些孩子接受的文化课更多,训练课略少。 第四队是一千五百名,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每天仅接受半个时辰识字课,以训练为主。 第五队是女壮士队,年龄较为分散,最小十三岁,最大二十多岁,也是以训练为主,识字为辅。 不比后世,这个年代穷人孩子早当家,加上张新悉心教育,可以从第二队一千名孩童中选出佼佼者,在衙门里处理日常事务。 相信一定比那些只会知乎者老顽固干的好。 听完师父安排,二丫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笑容,虽然不在乎,可被那些文官骂的那么惨,如果可以报仇,当然是极好的! “关于收割有产阶层。”张新撑手摩擦着没有胡须的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聊道:“首先散布让有产阶层感到恐惧的消息,适时再出台收割办法,比如离城税,全部财产的90%如何?” 二丫惊呆,刷新认知观,离城税,真是一个好办法! 张新笑笑,所谓离城税和退籍税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算是原创。 “师父,”二丫表情疑惑,“攻进广州城后,我们第一时间占领布政司库房,里面只有不到一万两银。” “总督府呢,有没有银子?” “只有三千多两,”二丫介绍道,“还没有对张同鸣家眷用刑,或许可以逼问出来。” “干啥啥不行,藏银第一名,”张新讥讽一句,叮嘱道:“严查离城,离码头,所有行人和车辆,超过一百两银,统统不允许带走。” “是。”二丫恭敬问,“要不要对张同鸣家眷用刑?” 张新摇头,“先用狗试试。” 目前为止,属性狗已经繁殖到两千多只,成年体重范围45~65公斤,身高范围65~75厘米。 以优秀田园犬为基础:智力+10%,嗅觉+15%,速度+20%,力量+25%,忠诚度+30%。’ (有改动,可以理解为放大增强版田园犬。) 又聊一些事情,天已经大亮,二丫先去花家下聘书,张新在总督府寻宝。 大明只有十一位总督,每一个皆位高权重,张同鸣家里只有三千两银,张新是横也不行,竖也不信,躺着也不信。 这次随船出征,携带有阉割属性犬,很快,十条狗狗被牵过来,让它们嗅嗅张同鸣穿过的衣服,然后开始在巨大府邸内开始寻找。 之前费尔南多说过,他给张同鸣送银子,是用车队送。 一两银约三十二克。 之前王直海还张新十五万银,约九千四百多斤,用十车牛车运输,如此分析,张同鸣藏钱地点,必定开阔,空间大。 那么,总督府不可能像电视里那般,把银子藏在书房密室或房间密室,因为入口太小,不方便搬运。 最有可能是仓库密室,甚至是畜棚密室,巧合,总督府即有仓库,也有若干马房。 偏偏,有两条狗狗闻着味,找到马房,对着一面墙吠叫不止,答案呼之欲出。 从队员手里接过铁锤,张新抡起重重砸在墙壁上,回音略带沉闷,这说明整面墙后面都是空的。 “拆!” 二十多名第四队队员手持刀斧棒,开始暴力破拆。 李自成打进京都城后,从官员王爷家里搜出白银七千万两。 这个数字看着空洞,形象点描述,约等于是明末全境十多年税收总金额之和,贪腐之重,恐怖如斯。 张新好奇,作为较富地区的最高长官,张同鸣有多少钱? 话分两头,张新正在砸墙。 二丫却未能如愿把聘礼聘书送进花家,说来倒霉,原本住在城里的布政司正使,今年六十岁的花可庆正,因为罢工,暂住在三儿子家。 也就是花听语家,她父亲花开诚是花可庆的第三子。 “滚!”花可庆大骂,“我堂堂大明朝正二官员的孙女,怎么可能嫁给乱臣贼子!” 看着许多被打翻的红色礼盒,二丫脸色阴沉,她想一刀劈死老顽固花可庆。 理智让她冷静,劈死花可庆容易,但师父纳妾也黄了,无奈只能留下十多人看守,她选择回去复命。 二丫回来时,张新刚刚砸开重墙,后面是一条宽三米,高两米,向下倾斜的黑暗通道。 接着二丫化繁为简,快速把事情经过介绍一遍。 意料之外,之前不知道花听语爷爷是布政司正使,这是正二品大官,管着全省民政以及钱袋子。 不过,张新并不觉的为难,微笑道,“先抄没花可庆的宅子,把他贪墨的银钱数量,拥有土地数量,房屋数量,在城内宣传宣传,看他老脸红不红?” 二丫眼睛明亮,立马就要去执行。 张新叫住她,指指地库,“一起进去看看。” “是。” 二丫微微躬身抱拳。 片刻后,几名手提灯笼队员走在前面,通过斜斜向下通道,张新站在可以打篮球的银库内,再次开眼界。 无数码放整齐的木箱中,里面皆是银子,充满整个地下空间,除此之外还十多箱黄金。 一眼看过去,金额多到无法统计,这让张新对建设广州府信心满满。 离开地下银库,张新对二丫吩咐,“派船把第二队一千学员接过来,把库存罐头也送过来。” 二丫应声离开。 她先是派人派船回濠镜澳,然后派人对官员进行抄家,她本人是这场战争的总挥指,不可能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广州虽然拿下,更多地方还在跑马圈地,事情巨多。 张新没有过多打扰二丫,他带着两名随从,来到张同鸣书房。 乖乖~ 正常书房也就十二三个平方,大一点二三十平方,张同鸣书房弄的像千亿总裁办公室。 一个独立院子,砖瓦建筑,面积约七八十平,向南一面使用的是,这个年代只能进口才能买到的珍贵玻璃。 每块玻璃约二十厘米大小的小方块,不是大块,而且透明度较低,表面凹凸不平,看着像是劣质产品。 地板是实木地板,不知用的什么工艺,干净可倒影,像狗舔过似的。 总体,大气、通透、明亮、干净、整洁、奢华,张新表示很喜欢。 是的,以后这里就是张某人的办公室。 正文 第178节 募降将 张同鸣今年五十六岁,山羊胡垂到胸口,此刻还在前往广西的楼船上,完全不知私人小金库已经被砸开,心爱书房已经被张某人窃居。 万历更不知道,哪怕现在消息从广州传出去,水路最快要四十天,陆路起步七十天。 不比之前风光,此刻万历看上去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会倒下的样子,他正在为讨伐努尔哈赤劳力伤神。 消息完全是闭塞的,而张新正趁此空隙时间夯实基础。 比如:招募降兵降将。 广州,以及拱卫广州的两个军镇,共驻扎有,将五十二人,兵一万余人,都指挥司正使是一个柳姓老头,真正控制这些人的是武将燕顺。 燕顺今年四十岁,官职是都指挥司同知,体形五大三粗,肌肉隆起,胡须像散开斧刃,头扎冲天角,看着怪异,以为满脑肌肉疙瘩,其实人家还是秀才呢。 总督府书房内。 张新坐在书桌后面,体型魁梧的燕顺站在书桌对面。 “燕将军,”张新看着燕顺的大眼睛,“你认为,我该拿你,还有五十二位将军,怎么办?” 燕顺眉头挤成‘川’字,提醒道:“刘将军说过,投降可以不用死。” 张新没有否认,又问他:“这些将军里面,有没有武艺过硬,不喝兵血,真心投降我的人?” 燕顺思考三四秒摇头,同时满足两个条件的有很多,没有人能同时满足三个条件。 张新也不失望,就目前来看,造反成功率很低,往往会在半年内被扑灭,真心投降的人极少。 或许有人想投降,但武艺不行,或者行为不正。 视线越过燕顺,对守在门口的队员吩咐,“请燕将军在院子里站半个时辰,然后送回俘虏营。” 两名第四队队员走进来,将燕顺请出去。 至于为什么要在院子里站半个时辰,燕顺不知,队员也不知。 张新不管他们,找来广州府地图,找来在纸笔,进入输出模式。 感谢张同鸣总督,张新决定用他的那些银子铺路、造桥、统计人口、丈量土地,带动人口就业。 以西印度公司名义接单,雇地方百姓干活,每个成年男性动力,每天六个铜板,外加两盒鱼肉罐头。 而西印度公司则按公每里造价300两~500不等收费,成本包括购买罐头,发放工钱。 如此,这个生意两边都有钱赚。 有点小复杂,类似国库和皇帝小金库的区别。 初步估计张同鸣的银库里有银约四百到五百万两,可修路约1万~1.7万公里。 要是把这事落到实处,结结实实可以将现有罐头产能扩大五十到一百倍。 以点带面,可以带动渔民收入,鱼网织造,渔船制造,养活大量普通人等等,类似央妈放水,属于重大利好。 张新还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在地图上做做标记,他在确定修路途径,要顾及到每个县城,还要避开山脉等等。 而且张新规划目标不限于广州城周边,而是整个广东省,还要考虑到以后延伸进入他省。 好在银库里银子多,哪怕只能修一万公里,也可以做到三纵三横。 具体要派人实地走访,张新现在只是确定大致方向。 还要定下修路要求,路宽、路基高、路面硬度,不能说雨水泡泡,台风轻轻一吹,路就没了,或者垮了,发生这种事情,别人不知怎么处理。 张新会让犯错的人表演摘脑袋。 另外还有统计人口、丈量土地这两个重要任务,都要行成文案,这事只能张新亲自撰写,做为指导方向,交由队队员去执行。 入夜,广州城依然在忙碌,俘虏一万余名士兵变身临时工,正在轮休参与拆城墙。 没错,就是拆成墙,用中世纪人的眼光看,广州府城很雄壮,主城、瓮城全部都有。 在张新看来,没啥卵用,全部拆光,仅保留广州城东北方向三公里外,守着珠江上流的一座军城,用于储存易燃易暴品。 拆除城墙,还会让经济活动变的更有活力,扩容人口等等优点。 同时。 赵进、郑芝龙、吴俊义、富三富、王直海,带着奴隶军、仆从军,已经入驻周边花县、佛山镇、增城县、东莞县、顺德县、香山县。 照猫画虎,这些地方同样四处封锁水路和陆路;白天也在对贪官抄家,恐吓富商,降兵轮流拆城墙。 第二天。 又一支船队在广州珠江码头靠岸,是一千名第二队队员,以及三船约一千吨罐头海鱼。 一天两盒罐头,每盒罐头约一斤,够3.3万人吃一个月,作用巨大。 不比后世,中世纪海鱼不担心塑料污染,不担心颗粒污染,不担心废水污染,可以放心食用。 加上张新不限量收购,引导渔民购买奴隶一天十二时辰捕捞,已经形成一条产业链。 渔民-渔船-鱼网-鱼-无限收购-更多渔民-更多渔船-更多鱼。 鱼就在大海里,因为历史上没有过度捕捞,资源极多。 明末捕鱼技术已经发达,过去之所以捕捞有限,一是因为保鲜期短,二是不好卖,捕多无用。 直到张新参与其中,制造大量渔船老板,养活更多普通人。 大量人受益,作为这一切的引导者,张新自然受益最多。 还是那句话,明末人很好养活,只要有口吃的,就不会造反。 如果还能有一点点铜钱,就能脚踏实地努力工作。 如果再有一点点银子,加上一点点关心,就能为主家卖命。 所有一切都建立在食物基础上,其次才是钱。 同时,张新收到赵进、郑芝龙、吴俊义、富三富、王直海等人从外围发来的反馈。 他们都在信里提到,人们情绪恐慌不安,商业一落千丈,大量普通人存在饥饿可能。 这怎么办? 有办法的,人员已经到位,立刻替换掉各衙门主官副官,立刻开始修路计划,三纵三横,可以多节点同时修,从各县向邻县修。 以此养活穷苦人。 关于征地,这个更简单,1619年土地兼并十分严重,十个老百姓,九点九个没有土地,只集中在少数人手里。 买过来就行,统一收购价,水田每亩银一两,旱田每亩五百文,山地每亩两百文。 不卖? 你是不是怀疑叛军的大刀没有脖子硬? 正文 第179节 复制粘贴 声明。 修路钱财来源于官府财政,以及收缴违法所得。 一千吨鱼肉罐头,不是白得,需要银子购买,心入归为西印度公司。 队员到衙门当差也要发工资,组织修路也是要发工资,统计人口有工资,丈量土地也有,这些都属于官府财政支出。 当然,这些支出先都是发张新手里,因为他一直在给队员支付薪水,不算多,过去年俸禄三两。 现在可以涨到五两到十两。 突然到来许多人在那里办公,又在哪里居住? 第一选择是各司衙门,毕竟是省城,衙门多如牛毛。 第二选择是官员家里,比如花可庆。 总督府书房内。 张新收到第二队队员递上来的报告,所有官员的财产汇总报告。 其中,花可庆家在城内中心地段,一栋两进院的大宅子,并搜出约八百两银。 报告中提到,花可庆大儿子和二儿子做生意,财富颇丰;花可庆本人为官清廉,宅子是儿子买的,钱财也是儿子孝敬的。 这让张新发笑,清廉可敬,但如果没有他这身皮,他两个儿子经商根本不会那么容易成功。 因此,直接在纸上落下批示,皆属于财产来源不明罪,处罚——没收。 其它报告,张新本只打算扫一眼,结果越看越心惊。 想不到,都指挥司正使,和花可庆同级别的柳姓大官家中搜出白银多达八十万两,豪宅八栋,良田七千亩。 从按察使司正使家中收出白银六十五万两,豪宅十五栋,良田一万两千亩,另一个特点,这个家伙有多达七十五个小妾! 天啊撸,这就是省级大佬的实力吗? 正常人家,比如,今天又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降将燕顺,他只有十来个小妾。 以为就这样? 其他三品佥事、四品知府、五品连络等等近百名七品以上官员,也没让张新失望,皆搜出大银钱,以及大量房地契。 修路、统计人口、丈量土地的钱已有。 原本张新还担心,没钱发展工商业,现在好了。 那些嘴上喊着爱民如子的官员共有白银约八百万两;田产更多,几乎垄断广州府周边所有可耕土地和山地。 最后,张某人也不知道对不对,一拍脑袋决定成立广州府城投钱行。 接着又开始编写‘城投钱行’概念定义,以及编写如何用钱促进商业发展。 大概和后世差不多,借钱给想拼的人一个机会,抵押物可以是田,可以是宅,考虑到大部分都是无产人士,还考虑到环境不同,抵押物也可以是儿子女儿。 如果真有人抵押儿女,会被丢进训练营。 张新还在写写写,在院子里站满半个时辰的燕顺被队员送回俘虏营。 燕顺百思不得其解,张新连续两天把他叫来,连续两天在院子里站着,用意何在? 回俘虏营后,燕顺摆大字似地躺着干草地铺上休息。 俘虏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待遇,睡地铺,而且是十人大通间。 这时一名参将凑到燕顺旁边,眼睛溜溜转,口气试探问,“燕将军,贼首找你何事?” “没事,”燕顺大刺刺回答,“像神经病一样,把我叫过去站在院子里晒太阳。” “哦~” 参将一副不相信表情。 看着表情欠凑的参将,燕顺猛地一顿,大脑幡然醒悟,特麻的,离间计! 另一边,花可庆老头差点被气而死,原因是第四队队员判他财产来源不明罪,罚没全部家产。 并要求他和所有家眷立即搬离,脱掉身上丝稠,拔掉头上金银钗,手饰更是不允许带走。 当然,也没让他们穿内裤,人性化地给他们每人一套麻本色,粗布麻衣。 这套粗布麻衣,现在已经成为城内的一道亮丽风景线,大量有人穿。 “这是报复!” 花可庆大喊,气的胡须乱颤,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一个老妇人连忙帮他顺气。 老妇人是花听语奶奶,劝道,“老爷莫恼,钱财身外之物,不值得气坏身体。” “对,”花可庆反应过来,“我就是露宿街头,也绝不向反贼妥协,休想娶我孙女!” 花可庆自然不会露宿街头,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有儿子,每个儿子都有家,想露宿街头,奈何实力不允许。 大骂几句消气后,花可庆思考三四秒,决定去城东六七地外的三子家落脚。 花开城,也就是花听语父亲,花可庆的第三子,用三辆牛车将老父亲一家,包括下人,共十三口接出城。 和他们想像中不同,除商人和官员,没想到城内普通人还算安稳。 没有匪军欺负老百姓情况发生,没有人打砸商铺,也没有强抢民女,看上去无人受伤的样子。 经过东城门,这里是一片大工地,由降兵动手拆除城墙,工作五个时辰,可以获得两盒鱼肉罐头,吃不饱,也饿不死;工钱自然是没有的。 “太可惜了,”花可庆看着被拆除的城墙感叹道,“这些是我们先辈,花费无数心血建造的工事,现在皆毁于贼手。” 众人沉默,看着是可惜,更不明白叛军为何拆墙,万一皇帝派兵平叛,有城墙保护岂不是更好? 难到叛军首领是白痴? 张新不知道花可庆正在诽谤自己,割韭菜让他感到开心,第一把韭菜是总督张同鸣,第二把是众多大小官员。 还有第三把,也就是富商和有产阶层。 不比普通老百姓,发生战乱无处可去;富商善跑路,对某地某城没有忠诚感,这样的韭菜必须要割到根子,前提是要让富商感到恐惧。 这是一件简单事情,二丫随手处理。 比如:一队第四队巡逻队员小声聊天道,‘听说将军要对富人动手。’ 这句话被有心人听去,越传越广。 还比如,‘听说将军不光要钱,还想杀人。’ 还有,‘换我是富人,要钱有何用,肯定先跑为敬,活命要紧。’ 所有这些流言在广州府城,以及香山、增城、花县等等地方越传越广,富人们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特别是每当在街上,看着原来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官们,带着家眷老小露宿街头,乞讨。 更有大官当街卖小妾的场景,更是通体生寒。 每个人承压能力不一样,有些人率先选择跑路,结果被捉住,以违反战时规定为由,罚没全部家产。 承压能力强的人还在扛,不敢跑,担心逃跑失败,还担心倾家荡产。 时间一晃十天过去。 这时候修路已经开始实施;人口统计、丈量土地,也开始一点点做起来;广州府城投钱行也已经成立。 所有这些事情皆由张新出计划,定规则,由第二队队员组织实施,就像摸石头过河,比较缓慢,比较难,遇到的问题也很多。 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张新之所以没有继续扩张,原因之一等侍打牢根基。 探索经营广州府,探索管理办法,方便未来复制粘贴, 正文 第180节 正气传统 进驻总督府之后,张新不止一次感慨。 幸运收留乞儿,幸运设立第二、第三队,幸运不惜余力给他们讲兵法,讲终极奥义(思想类),不厌其烦,讲到嗓子疼,讲到昏天黑地。 还幸运给他们配外教,传授他们科学知识,开阔视野。 幸运锻炼他们的体魄,让他们都有一个好身体。 还幸运这个时代让他们早熟,看的清世间冷暖。 如今,第二队一千人都是张新的眼睛和手脚,代他在广州府各处处理繁多工作。 为考虑后继有人,张新吩咐二丫,抽调一部分降兵,在广州城东北方向三公里处,用城墙砖新建一座训练营,用于收养流离失所儿童。 还为减轻自己工作量,张新特地把王小林,以及三十七个会说大明话传教士调来广州,协助修路、统计人口、丈量土地工作。 另外,第三把,也是最后一把韭菜可以收割了。 再不收割,等韭菜反应过来,张新只是吓唬他们,不会强抢,不会杀人,反而难办。 于是一份公告公布出去。 ‘允许离开广州府,起步税银一百两,超出一百两财物,缴六成为税可离开,时限七天!’ 内容简单,没有写七天之后怎么办,看似好像有隐形威胁。 六成收割不算凶,毕竟是人家自己挣的钱,对于张新来说,收他们税不是为自己享受,而是造福当地,算是一种反哺。 公告一出,让许多不能忍受流言恐吓压力的大中小有产阶层,纷纷挤进衙门主动申报纳税,只为逃离广州府。 做为当下大明境内排名前四的富有城市,广州府以及周边县城有钱人数量颇多。 仅第一天,包括广州府城、香山、花县、增城、东莞县等地,各处申报纳税就多达两百万两,富有到让人不敢眨眼睛。 这些钱,张新早有用处。 第一把韭菜修路为民,让穷苦人有活干,有饭吃。 第二把韭菜也是为民,促进商业发展,让敢拼小人物,发家致富,创造就业岗位。 第三把韭菜不能继续立牌fang,张新打算用这些钱扩充军备。 简单理解就是组建正式军队,购买武装装备。 军队有建制,张新懒的费脑子,直接搬抄明军制度。 5600人为一卫,1120人为一千户所,112人为一百户所,50人为一总旗,10人为一小旗。 一卫辖五个千户所,一个千户所辖10个百户所,一个百户所辖两个总旗,每个总旗设五个小旗。 所有这些编制,由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逐级率领。 和西印度公司内部编制不同,不分新兵(年俸3两)、一等(年俸7两)、二等(年俸12两)、三等(年俸20两)。 等级和参加战斗次数有关,和贡献、服役年限有关,成为三等,即可以进入张新视线,有机会得到培养,从而成为名将。 多解释一句,一个普通队员,参加一场战斗活下来,即可从新兵升为一等。 参加十场战斗,可以成为二等。 类计参加三十场战斗,可以成为三等。 战斗不分大小,比如一场哨兵遭遇战,两边都只有十多人,也算一场战斗。 筛选过程有点粗暴,在没有更好办法之前,这是比较靠谱的,不致于让人才被埋没。 两支不同属性力量,可以理解为张新的手心(战队)和手背(建制军队)。 手背如果退役,可以凭实力加入手心,成为一名拿高薪的高等级队员。 回到组建军队话题上,这事张新亲自上,先从降兵内部招募,同时公开招募。 至于原有的52名大小将军,张新没时间对他们进行高强度洗脑,直接让他们带着家小离开广州府。 不敢留在城里,担心关健时刻搞内乱。 其中包括燕顺,二丫说的话,也是张新说的话,一锤一个钉,投降不杀,放他们走。 好玩的事情发生,降将离开两天后,张新正在城东战俘营招募降兵,燕顺忽然回来。 在六名队员陪同下,体型魁梧,肌肉隆起,形象邋遢的燕顺带着一家老小三十多口,包括十多个花枝招展的妾室,来到张新跟前。 “张大人,”燕顺抱抱拳,“燕某愿意从小兵开始,带投名状,求收留。” 打量燕顺及其一家老小,有老有少,还有婴儿,怪不容易的。 张新微笑问,“什么投名状?” 燕顺回头看向他的两个儿子,得到授意,两青年捧着用布包裹的物件,上前一步,打开是人头。 “这两人都是张同鸣的心腹。”燕顺抱抱拳,“大人应该能理解,我回不去了。” 看着燕顺委屈表情,张新差点没崩住笑,的确是他使坏。 最初三天把他叫到书房院子里晒太阳,让其他俘虏以为张新对他另眼相看。 之后允许他离开战俘营返回家中与妻妾团聚。 最后两次,张新亲自带着他视查战俘营。 这种情况,就算燕顺回到张同鸣身边,张同鸣敢不敢继续用他,肯定得打个问号。 张新没有直接答应他,看着两名捧着人头,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问燕顺:“这两位是大公子和二公子?” “正是在下犬子,”燕顺躬身抱拳回答。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张新道,“你们父子三人就从小兵开始吧。” 燕顺脱口而出反问,“大人,真的要从小兵开始啊。” 没想到燕顺是个逗比,换个人肯定不会有这个问题,从小兵开始有什么关系?有本事自然会升的很快。 看着燕顺的眼睛,张新笑脸慢慢凝固,忽然想通,他是故意装蠢,类似装疯卖傻、藏拙,归避风险的一种手段。 有两点可以证明。 一,燕顺本人是正经秀才,智力不缺。 二,傻瓜怎么可能在染缸似的明朝军队里出人投地? 脑海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警告燕顺。 “别把小聪明带进我的队伍,军队要能打仗、打胜仗,只要你有本事,就不会被埋没;胆敢破坏军人正气传统,尸首分离!” 张新警告严重,燕顺一家人跪地俯首。 正文 第182节 想法丰富 午夜。 一队第四队六名巡逻队员经过某座府邸后门时,飞来一团纸滚在脚下。 花开富趴在门缝后面求神仙保估,大头兵千万不要把纸团当垃圾。 这种担心不无道理,封建社会普通人识字率低到令人发指,大头兵识字率无限接近于零。 然,花开富做梦都想不到,这种情况小概率情况张新更怕,特别怕,所以第四队和第五队虽然是战斗队,但每天需要强制接受半个时辰(一小时)识字课程。 不要求会写,不要求全会,一定要识得几百常用字,防的就是无意丢失,无意忽略某重要情报。 功夫不负苦心人,纸团很快送到二丫手里,再到张新手里。 看到纸团内容,张新再次笑出鹅叫声(嗓子白天已废,还没恢复。),这种情况堪称磕睡来了送枕头,正缺钱不够用。 本来只打算收割他们六层,多说一句,张新算是有良心的,考虑赚钱不容易,给他们留四层,不祸害他们家人。 历史情况不说,一般是直接开抢,抢钱抢女人男人杀光。 哪怕是后世,战乱发生情况下,也不可能仅仅只收割六成,没收全部才是正解。 遇到张新这么好的人不珍惜,真是瞎了眼,现在这种情况正好,广州府前九名巨商到底有多少钱,张新表示很期待。 不对,应该是前八名,在万某人那里的牌fang已塌,但广州府只是第一个,后面还有各种府,做事原则要明确,所以,原则牌fang还得擦亮一点。 不能把举报人一锅端,何况举报人姓花,屁股决定脑袋,张新想知道老顽固花可庆会如何? 不出意外,张新很快就能和某长相酷似海贼女帝的女人洞房花烛....身体怎么有点热... 特麻的,走神了,张新看向二丫,“这次进入广州府,没有起到练兵作用,给奴隶兵机会。” 看着师父眼睛,二丫大脑高速转动,旋即躬身抱拳。 不知道其他师弟是否了解,二丫自认为颇了解,总体来说有点‘表’,却又爱惜羽毛。 比如这次,说的是给奴隶兵磨练机会,她却听出三层意思。 一,减除奴隶兵数量。 二,痛击叛乱商人。 三,比较隐晦,二丫猜测,应该是不留后患。 张新挥挥手,二丫退出书房,立即开始工作。 第一步。 第四队留守总督府约一千人,其中四百人内部戒严,以防守为主;另外六百人成立督战队。 第二步。 丑时一刻,也就是午夜一点多,白天刚刚招募的九千五百新兵悄悄将整座城市从外围包围。 第三步。 原本一直驻守在码头的两千奴隶兵调进城,担任进攻主力。 两千人分成三队,分别由白头巾阿德、印度次大陆人阿米、南洋人阿迪,各领六百五十人。 一般来说柿子捡软的捏,二丫反其道而行,挑最硬的三大商家下手,其中包括武家。 换个正常打法,二丫会集中两千人,快速击败武家,然后再击破其它敌人。 因为思想觉悟高,这才干出分兵,以弱搏强的傻事。 凌晨约两点左右,平叛开始。 阿德带领六百五十人攻进武家,而武家精锐家丁也差不多是六百人。 奴隶兵飘洋过海来到东方,虽说大多数都是营养不良的矮个子,但身体普遍较好,较差的已经病死在海上。 但和武家精锐家丁相比,还是相差一大截。 就像郭家的两百精锐家丁,保命用的,平时穿的不讲究,吃的却都是营养餐,身体倍儿棒,加上训练多,个个都配的上‘精锐’二字。 武家情况类似,奴隶兵被杀到懵圈,甚至连实战经历丰富,长相酷似某王子的阿德也因此负伤。 然,凡事都有例外。 一个其貌不扬,个子一米六,体型中等,大眼睛的同乡异常勇猛,代替阿德成为‘定海神针’,稳住即将崩溃局面。 如果张新在这里,会一语道出,这是千分之一概率产生的属性人。 阿德受到鼓舞,不鼓舞不行,武家大门外就是两百督战队,败退是死,不如搏一个富贵! 大声喊着武家家丁听不懂的地方话,阿德再次提刀加入战斗。 然,在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阿德脑门被重重一击,视线变的昏暗。 一刻钟后,冲进去的六百五十名奴隶,仅剩七八人,就在这几个人即将被吞没时,第四队两百名督战斗冲进来,将剩余约一百多精锐家丁砍杀一空。 次日天明。 温暖阳光透过劣质玻璃将张新唤醒时,一名陌生男人已经书房小院门口等有约半个时辰。 这人正是今年四十二岁,老顽固的大儿子,花开富。 打量站在书桌前,略显拘束,双手自然下垂的中年人,张新脸上挂着淡然微笑。 张新打量花开富,花开富也在打量张新,他内心震惊不比见到万历小,本以为叛军首领是个老男人,至少也应该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没想到是少年朗! 这怕不是妖孽吧,否则如何控制大量手下? “在下花开富,”中年人躬身抱拳,“家父是布政司正使花可庆,我是长子,感谢大人抄家时手下留情。” 张新心里笑笑,如果不是馋花听语身子,搂草打兔子的美事,他最喜欢。 “客气,”张新语气和蔼,身体却还坐在椅子上,伸手邀请,脸皮如城墙厚道,“原来是大伯,快请坐。” “....” 花开富醉,大伯都叫上了,这要是不把花听语嫁过来,岂不是要翻脸?昨晚通风报信的功劳岂不是要打折扣? “大伯做什么生意?”张新开门见山问。 花开富体瘦,个子约一米七,特点是双脸骨比较高,五官不算正气。 屁股挨着一点点椅子坐下,花开富抱抱拳道,“主要是织布、成衣制作,还有几间酒楼和当铺,富贵商行都是在下的生意。” 张新头点,“感谢大伯昨晚传递信息,以后请安心继续做生意,唯有当铺生意要关掉,以后钱庄生意,由城投钱行专营。” 花开富哪敢反抗,早晨来总督府路上,他看见昨晚一起开会的另外八大商家,门口血流成河,男女老幼披锁戴枷,家破人亡,惨不忍睹。 如果不是受此恐吓,他又怎么会一口一个‘在下’,他又怎么会屁股只敢挨着一点点椅子。 所谓伴君如伴虎,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正文 第183节 凭证 阳光灿烂,小鸟叽叽喳喳,又和花开富聊几句,起身送他离开。 张新见花开富,表面是感谢他举报有功,实际是给他施压,尽快让老顽固放花听语嫁过来。 某人如此猴急,花开富自然是领悟到了,离开总督府后,急忙从城东方向离开,老顽固被抄家后,住在城东方向的三弟家。 其实,张新只是看似着急,老顽固之所以叫老顽固,是因为不会轻易妥协,不出意外,这次依然还是。 之所以多此一举,主要还是有所顾忌,人言可畏,先一步步委曲求全,一退再退,最后逼不得已换大棒。 最后,不出意外,世人只会骂花可庆迂腐不化,同情张新委屈求全。 果不其然。 当花开富来到三弟家,向老爹述说,张新昨夜血洗八大商家,唯他活命,这是看花听语面子,没有为他一家人。 老顽固依然不同意孙女嫁给张新,而且是妾,让他特别上头。 并把大儿子大骂一顿,骂他是软骨头,不当人子。 不知别人怎么想,花开富觉的张新很有教养,很有忍耐力,心胸宽广,遇到此类老顽固,手里握着特权,却没有直接砍人,相当大度。 另一边,珠江码头。 因为叛军进入广州府已经持续半个多月,这里没有大量船贸生意,昨天还颇为空荡,今天又变的热闹。 热闹是因为此刻这里有约九百多名俘虏,其中有老人,有妇幼,有中青年。 他们全部都是昨晚被平叛的家属,以及主事人,包括领头人武朗昆,也在其中。 张新侧头看向二丫,“赵进、吴俊义、郑芝龙回来了吗?” “正在来的路上,应该快了。”二丫微微垂首回答。 张新把头点点,眼睛看着二丫,“待我们挡住反扑,在这里站稳脚跟,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情,你今年可以去完成。” 二丫猛地抬起头,大眼睛瞪迷蒙上一层雾气,不可思议喃喃,“您没忘。” 张新伸手替二丫拨开额头乱发,动作显关心,声音温暖道,“一锤一根钉,答应帮你报仇,就一定会付之行动,哪怕押上所有赌注,也会实践我曾经对你许下的诺言。” 二丫羞报地低下头,却没有避开张新手掌。 讲真,张新不是故意撩拨二丫,纯粹是习惯性关心手下,好让他们用心卖命。 最后只好尴尬地自己把手从她脸上拿开。 “师父,”二丫或许是已经中毒,说话声音变的温柔,“这些俘虏如何处理?” “男人送去莫卧儿,四十岁以上也送去莫卧儿。” 张新说的笼统,也没说莫卧儿在哪。 二丫心领神会,果然就像她之前猜测的那样,‘清除后患’。 片刻后赵进、郑芝龙、吴俊义三人骑马赶到。 “公子。” “师父。” 三人齐齐躬身抱拳。 “郑芝龙,”张新看向无论是性格,还是穿衣风格都比较随意的三弟子。 “你自己挑三百人,到澎湖找尚可喜取两艘荷兰炮船,去倭国,多娶几个倭女,多生几个儿子。” 这事之前提过两次,郑芝龙每次都很迷茫,为什么师父这么关心他生儿子? 还一定要和倭女结婚,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完全不懂啊! 心里懵懂,郑芝龙试着问,“师父,弟子的任务是什么?” 张新伸手拍拍郑芝龙肩膀,一字一句道,“变的强大,强大到不允许倭国有片帆下海。” “这....” 郑芝龙心惊,他真的可以强大到封锁一个国家吗? 张新鼓励道,“这个任务只有你能胜任,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初心,保持必胜信念,我在这里永远支持你。” 郑芝龙后退一步,双手前抱,镇重躬身应是。 “现在就上船,把男人送去莫卧儿。”张新叮嘱,“经过濠镜澳时跟你舅舅见一面,他或许有话要对你说。” “师父,莫卧儿在何...” “咳,” 二丫清咳一声,打断郑芝龙,手底下做小幅度劈砍动作。 郑芝龙明了,再次躬身应是。 接着,人间悲惨一幕上演,所有男,所有四十岁以上男女,被从俘虏队伍中分离出来,即将被赶上船。 只有四十岁以下女人留下来。 至于如何分辨年龄,全凭队员自己判断,可能存在误判,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俘虏队伍中一个男青年突然大喊张新名字,原来是武小天,也就是这次祸首武朗昆的孙子。 张新走到其跟前。 武小天哀求,“张新,我不想死,求你放过我。” “你们不会死,”张新安慰,“只是流放海外。” “真的?”武小天不信反问。 “真的!” 张新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吩咐郑芝龙把人送去莫卧儿,没说要杀他们。 武小天半信半疑,回头看向一群女眷,“她们你打算怎么处理?” 顺着武小天视线看过去,那里是一群莺莺燕燕,其中包妇人、少女、女童、女婴。 “女童、女婴我会收养,妇人会奖励给手下为妾,少女会卖个好价格。” 武小天心口一疼,哀求道,“我妹妹叫武师师,爱国者西印度公司20%股份凭证在她那里,你保护她十年,凭证是你的,不要逼她交出来,我已经叮嘱过她,凭证就是命。” 讲真,张新作为一个穿越者,十分不能接受这种煽情场景。 可也知道,心软会出事,甚至会发生严重影响命运的小概率事件。 类似例子太多,比如古代汉奸中行曰,后世汉奸徐某春,根本不能手软,否则放虎为患。 何况这里有三四百男人,概率大到几乎百分百会有人逆袭,百分百继续会和他成为敌人。 “这件事情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她十年、二十年,”咬着后牙根,张新坚持做正确的事情,“你安心上路。” 武小天微愣,旋即明白,自己一定会死。 在一片悲哀的哭泣声中,这个时期,最庞大的盖伦帆船缓缓离开广州珠江码头,顺流南下前往澳濠澳。 去倭国之前郑芝龙需要先见见他的舅舅黄程。 目送帆船走远,张新看向赵进和吴俊义,把他们叫回来,一是让他们担任卫指挥使,二是想让他们做一个实验。 正文 第184节 第六队 都知道枕边风威力无穷,张新想试试,百分百忠诚忠的赵进会不会被枕边风影响。 还想试试,吴俊义这个弟子,会不会被枕边风影响。 走到一群瑟瑟发抖,表情悲戚的女眷面前,张新目光扫过去,一眼可以分出女人地位贵贱。 婢女和主女人气质是不一样的,穿衣也不一样。 “与其担心那些流放海外的男人,不如为你们自己的命运担心,” 张新终究普通人,做不到铁石心肠,变相安慰她们一句。 效果不错,一些女人此哭为泣。 “谁是武师师。”张新看着四五百女人问。 空间沉默两三秒,一名长发齐腰,肤白如雪,五管精致,身高约一米七,身着锦衣,身姿挺拔的少女走到队伍前例。 张新心脏跳跳,他从武师师身上看到李聪聪的影子。 让她站在旁边,张新在队伍里亲自为赵进挑选两个女人,自然不是挑婢女,都是雍荣华贵的气质型贵妇。 不知是谁的正妻,指定给赵进为妾。 这让今年四十二岁的赵进,老脸瞬间通红,是真红,就像烧红的铁棍,特别会害羞。 “公...子...这..会不会不好?”赵进结巴问。 “不会,”张新笑笑,没想到赵进如此可爱,“人生不止只有报仇,有时也要学会享受。” 赵进感动,双腿跪地,“公子赐不敢辞,赵进谢赏。” 张新双手将赵进扶起,然后看向吴俊义。 “....” 吴俊义四十五度看天,不好意思与张新对视,也特别会害羞。 张新又精心为今年二十八岁的吴俊义挑选两个女人。 也是一身端庄贵妇打扮,看上去像是正妻,不是妖娆妾室。 吴俊义磕头谢赏。 张新同样将他双手托起,和赵进一样,这也是个可怜人,因为长期往返北方贩马,老婆跟管家勾结。 吴俊义告官,结果因为管家妹子嫁给一个大官为妾,原告反而被屈打成招,丢掉全部身家。 最后虽然捡回一条命,人却已经抑郁,说话有些口吃。 “我说过,”张新重复招募吴俊义时的承诺,“会替你报仇,不管对方是多大的官,这个承诺一直有效。” “谢师父!” 吴俊义再次跪下磕头。 为弟子挑过妾室,剩下还有约五百多女人,张新打算把十一岁以上的全部送去海参崴。 十一岁以下四十多人,丢进第三队训练营。 女人也是人,担心仇恨让她们留在原地搞破坏。 处理完毕俘虏,张新接见昨晚战斗英雄。 这次参加抢地盘战争,因为用力过猛,一次性买来八千八百名奴隶。 事后,留两千人驻扎在广州府珠江码头,另外六千八百人分别驻扎在广州府周边六个县镇。 一夜过后,两千人还有,1、2、3....47人。 四十七人中,有非裔,有白头巾,有印度次大陆人,还有几个高山族。 张新不着痕迹看向二丫,这丫头真贴心,简直就是自己肚子的蛔虫,许多事情一点就通,一提就透。 坏人她做,好人张新做。 二丫立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跟没事人一样。 清咳一声,张新问二丫,“阿德、阿米、阿迪呢?” 二丫抱抱拳,“回师父话,他们皆身受重伤,还在救治。” 张新点头,又问她,“如果成立第六外籍军团队,你认为谁适合担任主官?” 二丫不加思索回答道,“弟子认为阿迪比较合适,前提是他能重新恢复伤势。” 阿迪今年二十八岁,皮肤深度小麦色,短须,身高约一米七,体型消瘦,精壮,眼睛大,会说大明话,南洋鲁荣王国人。 他原本只是一个住在山里的普通小人物,直到被邻国人抓住,卖给夷人为奴隶。 “为什么是他?”张新好奇。 “会说大明话,实力进步快,而且...”二丫表情疑惑,用只有张新能听见的声音道,“总感他不太聪明的样子,智力堪堪够用。” 张新嘴角抽动,没想到阿迪居然是属性人,着实意外。 “就让阿迪负责组建第六队,从第二队抽人,给他配几个助手。”停顿一秒张新又道,“凡是经过一场恶战活下来的奴隶,都可以去除奴隶称号,成为第六队一员。” 二丫躬身应是,以她的聪明自然听懂全部,划重点,‘凡是经过一场恶战的奴隶。’ 第一,第六队成员来源只能是奴隶,所有奴隶皆属于阉割生物。 第二,另外六千八百名奴隶也要经历一场残酷淘汰,才能加入第六队。 张新不知二丫想法丰富,他走到四十七幸存者跟前,朗声道。 “因为你们的英勇表现,我决定成立第六队,你们是第一批队员,并摘掉奴隶帽子,从今以后,你们将是明耀西印度公司光荣的一员。” 其中一个小个子白头巾举举手,用不太标准大明话,加双手比画问,“我们也可以在胸口烙三爪船锚印吗?” “可以,”张新给他肯定回答,“你们已经证明自己,有资格获得烙印认可。” 张新肯定和鼓励,以及摘掉奴隶称呼,让四十七幸存者差点相拥而泣,顿感所有付出都值得。 除此之外,张新因他们设立第六队,让居无定所,被来回卖的可怜人,终于有家的感觉。 又勉励几句,让四十七名第六队队员继续在码头营地驻扎。 指使赵进、吴俊义自行前往城东军营,各接接管并训练一卫5600名兵。 留下二丫主持剩余工作。 快刀斩乱麻安排好所有事情,张新带着武师师急匆匆返回总督府。 经过书房院子门口时,张新脚步微顿,这里有八名第四队队员,和几条属性狗,吩咐道:“下午不见客人。” 队员们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齐齐躬身应是。 落后一步的武师师心肝轻颤,已经意识到自己即将遭遇不幸。 事实就像武师师猜测的那样,经过小院,进入书房,张新回头打量心情忐忑少女。 长发齐腰,肤白如雪,五官精致,身高约一米七,体态挺拔,绝色美人一枚。 张新向前递出手,“把东印度公司股本票据给我。” 武师师下意识摇头。 这正是张新希望的答案,李师师刚拒绝,就被某人揽腰抱起,书房里侧,位于隔断屏风后面有一张大床,挣扎无用,两人很快滚在一起。 此刻省略四千字。 正文 第185节 明末的一道光 没吃过肉,不会想。 在濠镜澳天天有肉吃,到广州府快二十天不知肉味,张新哪里忍的了? 本打算尽早迎娶花听语过门,奈何被某人连续阻拦,遇到武师师纯属意外——之喜。 没有想象中那么爽,原因是初次不经鞭挞。 留下泪水打湿枕头的女人,张新返回书桌前,坐定片刻,开始写信。 一封给万历的信。 两天前开始允许人员流动,换句话说,一定会有人北上进京打自己小报告。 甚至早已经有人走小路离开广州府,前往上京报信。 还是那句话,身处在注重孝道社会环境中,浓厚儒家文化环境中,牌fang一定要立,自己是受害者,造反是被迫,并在信中向万历索要当朝首辅一家人。 思考三四秒,张新决定把上个季度,莲花茎市舶司收上来的关税,其中两成上供给万历。 剩下八成,自然是张某人的。 这么做原因是瘦死骆驼比马大,万历正在准备北征,十二万兵力来源主要集中在北方。 南方还有几十万大军兵力未动。 例如,煤山上吊后,南明还存在三四十年时间。 如此可以证明,万历在北方很忙,在南方却有很多余力。 这种情况,示弱不是真的弱,而是明哲保身,争取时间搞发展的缓兵之计。 最后,张新决定让花姐带信,带银,再次去京城。 花姐是李聪聪随从之一,回来时被割掉双耳,割掉鼻子,凶手这样做,纯属变态心理,想气死张某人。 这也是张新向万历索要首辅一家人的原因,他一定要报复回来! 扬扬撒撒两千多字,把自己形容成深度受害者。 接着张新又写一封信,这封是给张同鸣的。 信中内容把自己遭遇描述一遍,主要意思是,借他地盘只是为要挟万某人,将来还给他。 他的妻小家眷都在总督府过的挺好,没有被虐待。 时间已经过去二十来天,不出意外,张同鸣此时此刻应该已经知道广州府丢失,估计正在想办法如何重新夺回。 毕竟他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镇压叛乱。 张新知道,镇压早晚会来,费脑子写两封信,都是为麻痹敌人,能拖一天算一天。 这时肚子咕咕叫,才看到太阳已经日落西墙。 想到中午回来时,对队员吩咐不允许打扰,估计晚饭也被拦在外面。 来到小院门口,果然,晚饭在这里,二丫也等在这里。 “师父,”二丫双手递过来一份报告,“这是八大商人家里收缴的财物。” 接过报告,当场打开,一目十行看完,张新心里长松一口浊气。 总量:一千一百万两。 看着有点少,却足够张新使劲往前浪,比如,以年响银六两计算,这些钱够给十万士兵发俸十八年,够给五万士兵发响三十六年。 张新之所以感觉少,是因为八大商人并不是每家都巨有钱。 符合实际规律,就像一家公司的八个业务员,将二八定率表现到淋漓尽致。 武家占总贡献七成,另外七家仅占三成。 “不错,”张新赞美一声,对二丫吩咐,“钱财入库,将两卫兵力尽快扩充到五卫,购买武器,保证食物供应,响银足额发放,加强训练,三万人足够保卫广州府。” 这些钱不属于张新私人,不是圣母,而是为更好发展。 比如军队需要购买鞋衣帽、护甲、刀剑盾、罐头、大米等等,这些是生意,可以带动经济良性循环,促进产业良性发展。 如果彻底垄断,后世经验已经证明,是绝对错误的。 坚持垄断所有行业,会让社会固化,失去创造力,普通人生活极度贫困,腐败遍地丛生,军队战斗力弱的像渣。 做为穿越者,远见是张新的优势之一,自然不会犯贪心毛病,再说,他已经很有钱,更多也买不到手机,不如用来发展势力,让钱循环,把钱用在刀刃上。 二丫躬身应是。 送走二丫,张新提着食盒,再次返回书房时,武师师已经重新穿上衣服,头发有些凌乱,表情有些胆怯,看上去很怕张某人。 怎么说呢,来到明末已经两年,张新见过的恶,数不胜数。 不提历史上严世蕃把婢女当痰盂;不提当代福州马家海商把婢女当成逼酒工具,客人不喝,一刀咔嚓。 只拿大名顶顶的海端举例。 这位哥哥名声在外,但是,他的大妇生生逼的两名小妾齐齐上吊而死,海端难道不是首祸吗? 再看张新,不敢说是好人,却也绝不是恶人。 拿武家举例,本来张新只是让他们上缴六成财富,然后可以自由选择是去是留。 给生路,选死路,男人杀光没错吧? 再说女人。 这里的事情三天三夜说不完,拿曹操举例。 都知道曹操喜欢娶敌人妻女为妾,战场上征服男人,晚上征服男人的女人。 这事一直被人调侃到后世,估计会一直调侃下去;但张新有不同看法,他认为曹操属于有品格的。 不信,再看教司坊。 教司坊是好听说法,真实人尽皆知。 皇帝一般抄官员家,男人流放,女人进入教司坊。 只要有钱,之前有仇的大官小官,都可以去教司坊,从他们的女人身上找回来。 对比之下,曹操更君子。 上面两个例子是大人物,再看小人物。 一般来说,概率超过95%的暴发户,会染指家里的所有女人,主要是指婢女,几十个都会。 这还不算过分,生活在濠镜澳,张新还听过,一个家伙见妾生女长的漂亮,威胁小妾说不是他女儿,然后将女儿也纳为妾。 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以上这些不是狡辩,张新只想说,他虽然对武师师有用强,其实还是明末的一道光,纯洁的一道光。 而且张新自认为管理妻妾手段不差。 没有发生陈晴儿逼死郭文静的事;郭文静虽然不想张新继续纳妾,却也没有干出逼死郭秀和朱采篱的事。 其它方面不讨论,至少在御妻这件事情上,张新比海端做的好吧? 再说郭文静,她虽不提倡张新纳妾,却也不是悍妇,性格较冷,文质彬彬,讲道理那种。 以海端大妇为例。 管中窥豹,明末悍妇有很多,主要是指主妇,不敢骂男人,于是把气撒在婢女或妾室身上。 抽打、烫烙、咒骂,都是家常便饭,妥妥一幅悲惨世界。 正文 第186节 团聚 收回心神,张新看向明艳动人的武师师,扬扬手里的食盒。 “吃饭吧。” 武师师下意识摸摸肚子,可能是饿,可能还有一点点疼。 张新尴尬一秒,走到屏风旁边的餐桌前,将食盒打开,清蒸鱼、油闷虾、水煮青菜,还有一碗...甲鱼炖鸡汤? 武师师也注意到甲鱼炖鸡汤,地方习俗一般是给孕妇、刚生产后、坐月子,或是刚刚经历初夜女人准备的食物,这让她脸蛋微红。 张新也知道这个习俗,同时,心里百分百肯定,这是二丫搞事情! 管的挺宽,下次找借口把她吊起来抽一顿。 二丫不知马屁拍在马腿上,她正在为今年十九岁的好友额尔德尼琪琪格担心。 从海参崴回来的海路上,船上无聊,又因为脾气相投,两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上岸后,二丫本打算把琪琪格送给师父,结果不仅被拒绝,琪琪格被还丢进第五队训练营。 第五队号称女壮士队,以训练力气和体力为主,她担心琪琪格的小身板顶不住。 无奈~ 话说,二丫杀死皇太极,还能和额尔德尼琪琪格成为朋友,认真的吗? 答案是肯定的,和汉人文化不一样,有一种生存文化叫强者生存,弱者依附强者存在。 入夜。 花听语正在院子里练习鞭法,抽击过程中,仿佛可以撕裂空气。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花听语放下鞭子,看向来人,是她的父亲花开诚。 “听语,”花开诚语气颇为无奈,“你爷爷还是不同意你嫁给张新,原因有两个:一是叛军,二是侧室。” “爹同意吗?”张听语反问。 “你愿意嫁,我和你娘原则是同意的,但他是造反,失败是大概率事件,后果是抄家灭族,你考虑过吗?” 讲真。 花听语最初以为张新是软螃蟹,小白脸,酸儒。 经历那天晚上的袭击之后,才知道,自己未婚夫是钢铁男,这让她一颗小心脏如小鹿乱撞。 本来以为这是最大惊喜。 当她在广州珠江码头上岸后,才知未婚未生猛到起飞,居然敢造反,那时她不仅不怕,反而有点小激动,虽是女儿身,她却也有将军梦。 特别是男人那个叫二丫的女弟子,简直就是她的人生偶像。 “爹,”花听语做出重大决定道,“女儿不想连累花家,可与花家割断一切。” “不行!”花开诚眼睛一瞪,严正拒绝道,“你是我女儿,生生世世都是,我不允许你离开我和你娘。” 花听语感动,差点落泪,正是因为有爱她的父母,她才一直忍让着爷爷的顽固,否则早就一鞭打出去,谁能拦住她? 花开诚又道,“我来见你,就是想听听你的决定,现在已经有答案。” “???”花听语表情微顿,“爹有办法?” 花开诚伸手替女儿擦拭额头汗珠,答非所问,“早点睡,一切都会好起来。” 次日。 东方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不久,张新还在床上呼呼大睡,武师师犹如小猫一般缩在他怀里,看上去颇为和谐。 同一时间,城东花家客厅里气氛则相当沉重,仿佛一个人掉进橡胶里。 六十岁花可庆和他的大妇坐在上首。 花家长子,今年四十二岁的花开富表情焦急立在一旁。 花家三子,今年三十五岁的花开城和妻子禇云红跪在客厅中间。 “爹,”花开城直奔主题道,“我这一门打算离开花家。” 坐在上首的花可庆微愣,旋即猛拍中间方桌,气吼道:“你要叛出花家!” “爹,”花开城不惧老爹发飙,“我在花家,既不会做生意,也不会读书,离开花家无足轻重。” 花可庆气死,指着花开诚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成全张新和花听语,只要我没死,这事绝不可能!” 花开诚苦笑,这种情况在他料想之内,下一秒,他从后腰处拔出一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地一下斩掉自己左手小姆指。 顿时血流如注。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吓的直哆嗦,拿出手帕就要替儿子包扎。 花开诚却无动于衷,目光直视老父亲,意思已经很明显。 “滚!滚!” 反应两秒,身体气到发抖的花可庆发出可怕怒吼声。 这种情况是张新没有料想到的,所以,当花听语带着父母,和两个弟弟来到总督府投靠时,着实非常意外。 不过。 张新没有盛情款待一家人,而是直接把他们带到,原来属于广州知府的宅子里。 在省城中,四品知府不算大官,因此他的宅子面积适中,位置适中,给花听语一家人使用足有富余,又不会太夸张。 前前后后,张新亲自帮一家人安排好生活用度,最后留下一些银两。 临行前,花听语将张新送到门口,喃喃半响不知说什么。 张新微微一笑,打量穿衣中性、脸部线条明朗、脖颈好看、胸围夸张、腰别皮鞭的少女安慰道,“安心在这里住下,我明天上午让媒婆过来下聘,三天后迎亲。” 花听语脸色微红,撇头不看张新,轻声道:“随你。” 没其他事情,张新返回七八百米外的总督府,派人将陈晴儿、郭文静、朱采篱接过来,并吩咐队员布置总督府,准备办喜事。 根据传统,哪怕是装装样子,新纳妾需要征得大妇同意,象征着合法性。 所以需要陈晴儿在场,另外张新打算让她管理公务钱财。 总督府银子、官员收缴上来的银子、商人缴上来的退籍税等等,数量颇大。 加上新事业刚刚开始,支出项目颇多,每天都有大额银子流进流出,只有让陈晴儿打理,张新晚上才能睡踏实。 接郭文静过来,是想让她在广州府开设西印度公司分部。 对接与军队生意,比如刀剑盾,这笔生意肯定是西印度公司的,鱼肉罐头也是。 最后是朱采篱。 她是朱四的众多姐妹之一,属于联姻工具人,张新对她比较陌生,只有迎娶她那天晚上同房,之后丢进训练营。 这次将她接过来,主要是为拜访真正的雍靖王爷。 雍靖王府在城外东南方向,离城只有四五里路,占地颇大。 有趣的是,张新打进来许久,雍靖王爷像是透明人,既不害怕,也不担心,像没事人一样,听说每日喜欢到江边钓鱼,日子过的轻松安逸。 正文 第187节 手里有人,心里不慌 邕州,也就是古代南宁。 张同鸣刚到五天,立马开进入工作状态,组织平叛。 老天爷不赏饭吃,灾民太多,造反像职业似的,三年两次,已经形成定律。 对此他已经习惯,熟悉平叛流程,熟悉调兵遣将。 这天,也就是1969年2月20,他正在邕州都指挥司衙门内,站在一张地图前。 正在和几个身着明军铠甲,腰胯长刀的将军研究如何剿灭流民。 这时一个小兵走进来,躬身抱拳:“总督大人,广州府来人。” 张同鸣很快见到来人,是他在广州总督府的管家。 管家三十左右,身强力壮,说话速度快,吐字清晰,很快把张同鸣气晕过去。 现场几人一团乱,有人掐人中,有人找大夫,片刻后张同鸣悠悠醒过来。 “竖子!”张同鸣嘶声喊。 其他人以为张同鸣担心一家老小,必尽一百多口全部落入叛军之手。 实际张同鸣更心疼钱,他知道张新只要没疯,就不会拿他家人开刀。 五百多万两,神,普通人不敢想的数字,他攒了很久。 “暂且停止征讨流民,”张同鸣缓过气后命令,“集合五万大军,直取广州!” 在场其他将军和文官面面相觑,跨省作战没问题,可是没钱又没粮,怎么办? 在决心面前,一切都不是问题,张同鸣决定拿富人开刀! 不知是哪个当权者说的,富人是猪,老子养,儿子育,孙子有肉吃。 然,不比串门,大军出征事情极多,等张同鸣带兵到广州,时间最快也要五十天后。 看张同鸣歇斯底里表现,收到张新寄来的卖惨信,估计会直接撕碎。 因为距离近,还因为职责所在,张新知道张同鸣会先于万历之前,出手打击自己,卖惨信只是麻痹,让他退出广州府,怎么可能呢? 至于送信人会不会被杀,张新表示不担心,如果张同鸣杀信使,张新就敢杀他儿子。 总督府地牢里不算大,关押一百多人刚刚好,张同鸣的老娘,兄弟,十多房妻妾,六个儿子儿媳妾室,孙子孙女都在里面呆着。 手里有人质,就是这么横。 广州总督府。 夜。 院子里春虫不停鸣叫,张新还在修订终极奥义,这本书倾注他很多心血,主要作用是对阅书的人进行洗脑,行为塑造,思想塑造。 正常来说,一般胸口烙有三爪船锚印的核心成员,皆要求全部背诉,熟烂于心。 效果确实也不错,就像生孩子,三观随张新。 烛灯下,笔在纸上发出沙沙声,武师师在旁边研磨,两人就这样保持着相对平静。 直到张新放下笔,伸懒腰,武师师撇一眼窗户上的喜字,惜字如金问出心中疑惑,“你是纳妾,还是娶妻?” 张新看向武师师,少女十六岁,身高约一米七,生的婷婷玉立,肤白如雪,五官精致。 特点是有一种‘我很弱小’‘我需要被保护’的即可视感,这一点有李聪聪的影子。 认识两天,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常说话。 张新发现一个有趣事情,武师师依然梳的是双桃心发饰,中间有三分之一头发披在身后,这是经典的未婚少女发型。 仔细回想,包括郭秀,第一天随主子嫁进张家,第二天也换了发型。 武师师不知道张新对她的发型有意见,否则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严格来说她没有嫁人,也不是谁的婢女,虽然已经是妇人,可这种情况,梳什么发型,她表示也不知道。 “是纳妾,”没其它事情,张新和她聊天道,“我十六岁娶妻,同年纳第一房侧室(郭文静),去年纳第二房侧室(朱采篱),这次是第三房侧室。” 听闻张新有老婆有侧室,武师师表情有点害怕,生在大家族,她见过大妇欺负侧室,欺负她这类没名没份的,更是毫不手软。 以前她是大小姐,没感觉,现在沦为‘没名份’一类,心里特别恐惧。 见武师师被吓的身体颤抖,张新相当无语,安慰道:“我的妻子性格温和恬静,不会伤害谁;侧室也....” 提到第一侧室,也就是郭文静,张新本想夸她,结果卡壳。 首先,郭春静和陈晴儿玩的挺好,关系很融洽。 但对于郭秀,在郭文静眼里,更像是财产,这是认识观问题,就像张新看奴隶一个感觉,没有谁对谁错。 问题来了,郭文静会欺负武师师吗? 喔艹,这是大概率事件啊。 见张情顿住,武师师眼睛立马蒙上一层雾气,接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像是珍珠断线,大颗大颗的。 武师师哭的可怜,张新急中生智,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跟花听语商量一下,你以她的陪嫁婢女身份嫁进来,想来不会被欺负。” “....” 武师师立马止泣,看着张新不确定反问,“花听语?” “你们认识?” 张新心里升起一股不妙感。 武师师悠悠道,“我们是朋友。” 张新傻眼,这婚还能不能结成,要打个问号。 次日,天刚刚亮,张新让人把武师师送去原知府宅邸,也就是现在花听语住的处住。 他本人来到城南珠江码头,亲自为陈晴儿、郭文静、朱采篱接船。 时隔二十天左右,再次见到妻妾,张新是很开心的。 陈晴儿温婉,郭文静小傲骄,朱采篱唯唯诺诺,各有千秋,张某人表示都很喜欢。 三人中,陈晴儿已经见过花听语,也知道花听语才是原配,自己只是捷足先登。 郭文静没有见过花听语,从陈晴儿那里知道事情经过,这种情况怎么办? 答案是凉拌,天大地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大。 最后是朱采篱,对于男人纳妾,她表示没有任何意见,她也是妾,虽是郡主,家里地位却最低。 除嫁进张家那天,其它时间她都在训练营。 幸运的事情发生,一开始以为训练营很苦,初期也确实很苦,可适应之后,她很享受那种集体生活。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比在王府里,天天等待被安排联姻,不知畅快多少倍。 无数次,朱采篱庆幸自己命好,嫁给张新,而不是被送去倭国。 正文 第188节 地位牢固 就在张新与妻妾团圆的时候,武师师见到花听语。 见到好友,武师师第一句话是,“听语,你能不能帮我逃出广州府?” 花听语之前一直被爷爷锁在院子里,没有人跟她提过广州府八大财阀被一锅端的事情,此时才知道,财阀家族男人流亡海外,女人送去北方的悲惨遭遇。 “你为什么没事?”武师师问好友。 “我哥上船前给我留下一张保命票据,只要你能帮我逃出广州,我愿意把它送你。” 武师师和花听语聊很多,只是不提张新对她施暴的事情。 原因是张新低估这个时代女人对于男人的容忍力,不提张新不知武师师和花听语是好友,知道问题也不大。 在武师师这样土著眼里,比张新不如的男人太多,比如有男人先娶一个女人,再娶女人的侄女,小姨;娶自己表姐,表妹之类。 在后世看着变态的事情,这个年代比比皆是。 比如:皇台极、汉武帝、陆游等等巨多。 所以,武师师真的只是担心自己有性命之忧,求好友帮忙逃离。 因为是好友,又有侠胆心肠,花听语第一反应是答应,她不希望好友流放北方,更不希望流亡海外。 不过,花听语还知道,世道混乱,外面盗贼四处,流民如风,像武师师这么一颗小白菜,手无束鸡之力,出城估计就会失踪。 心里这样想,花听语拍板道,“当我的陪嫁婢女吧,一起嫁进张家,以后我照顾你。” “....” 武师师呆,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张新不知道两人对话,安排好妻妾,仆人阿兰来通传,二丫找。 原来是燕顺在家呆的着急,想尽快进入军队效命。 来到二丫位于一进院的办公室,这里有一张古代简版广东地图。 盯着地图打量数秒,张新把手指按在肇庆县位置。 肇庆县也就是后世的肇庆市,在秦朝时期叫高要,之后叫端州,后来宋徽宗未做皇帝前称端王,为避嫌,把端州改叫肇庆。 这个名称就一直沿用到今天。 肇庆位于广州府城正西方向约八十公里。 守在漓水江(后世西江)旁边,这条江与郁水江相连,可以坐船直达南宁府。 换句话说,如果张同鸣打过来,如果走水路,一定会经过肇庆,除非插翅膀飞过去。 考虑到这个年代陆路不通,物资匮乏,走水路是张同鸣唯一选择。 因此肇庆这个地方,对于张新来说,属于极为重要的战略位置。 但是,张新怎么可能满足呢,手指从肇庆移开,沿着漓水江往西,最终越过广东边界,停在广西境内的梧州处。 梧州也在漓水江旁边,对于广州府来说,重要性肇庆相似。 二丫看在眼里,从旁提醒,“师父,稳扎稳打会不会更好呢?” 很温和的提醒,张新自然知道自己当前兵力有限,要防守的地方多,要镇压的地方也多。 除外部压力,内部压力也很大,压力来源于修路、丈量土地、统计人口,受到大中小地主的强烈反对,各种反抗无处不在。 几乎天天发生流血事情。 如果说奴隶队伍是广州府周边六大县镇的压舱石;四十支,五十人小组的仆从军,则是四处奔走的灭火队员。 站在上帝视角看,目前只有广州府周边七八公里治安情况好一点,外围,越远越乱,边远区更是一锅粥。 如此分析,二丫建议非常中肯,稳扎稳打,跑到邕州境内搞事情,像会扯到蛋的样子。 但二丫不知道,有一种概念叫适当超前,类似把地铁站建在荒地里。 想到这里,张新问二丫,“阿迪伤势如何?” 阿迪今年28岁,皮肤深度小麦色,短须,体瘦精壮,大眼睛,南洋鲁荣王国人,原本只是普通山民。 “说话没问题,暂时还不能拿刀。” 张新笑笑,“这样就可以,让他带领奴隶队伍,还有他的第六队队员,进攻梧州。” “把燕顺父子三人充进奴隶队伍。”张新补充一句。 张新坚持,二丫躬身应是,提醒问,“要派监军吗?” “不用,”张新摇头,“打仗让阿迪全权处理,这次只有刀剑盾,没有火器; 另派一百人监视执行终极奥义内容,不允许强抢百姓财物,不允许欺辱妇女,违反者,包括行为人,以及行为人的直属上级,皆绞死。” 收到命令,二丫立即开始执行。 对于张新来说,这只是一个决定,对于二丫来说,这是一场高强度工作。 首先她要把分散在六县镇的六千八百奴隶队伍调回来。 同时安排运输船,调配罐头、武器,以及其它吃穿住行资源,总之,事情很多。 傍晚。 经过一天休息,陈晴儿、郭文静、朱采篱得到休息。 晚饭后张新带她们来到距离总督府约七百米外的都指挥司衙门,因为是省级武衙,门口有两尊长达三米,高约两米的石狮子,显的特别威武霸气。 “晴儿,”张新微笑指着都指挥司衙门的巨大铜环门,“你的气质,特别适合在这里办公。” 陈晴儿:“....” “新哥莫要说笑。”陈晴儿摇头,没有当真。 张新不依不饶,拉起陈晴儿小手,“我打算让你暂时管理公共财务,你可以从所有队员里挑选两百人协助你。” 特别说明,陈晴儿原先不识字,她父亲只是总旗官,她母亲只是普通民妇。 经历一年训练营生活,让她长进许多,不仅识字会算术,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很宽阔。 以前她是纯粹温柔体贴善良,现在这些优点依然还在,但骨子里多出几分坚强和毅力,眼神多几分智慧,视野变的更宽广,这些改变,是花钱买不到的。 只有通过集体生活,天天学习和体能锻炼才能获得。 “我没有说笑,”张新抬头打量衙门威武大门,指着两头耀武扬威石狮,“它们只是体积大,在我心里,连你的垫脚石配不上。” 陈晴儿一直知道,她的新哥包容,有爱,结婚近两年时间,没有凶过她,也从未有过斥责,平时相处也是互敬互爱,堪称男人的天花板。 本来以为这样已经很好,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女人,会得到男人如此高的评价。 这让她内心十分感动,感激。 “就这么定了,”张新最后拍板,“目前公共财务由二丫代管,你找她交接。” “是,”陈晴儿微微一万福,目光柔中带钢,“晴儿定不负夫君所托。” 张新和陈晴儿互动,让跟在旁边的郭文静和朱采篱羡慕,大妇地位果然不是妾可以相比的。 正文 第189节 杜太师 陈晴儿有重要托付,郭文静也有。 张新回头看向郭文静。 少女今年十九岁,出生商人家庭,从小生活富足,为人有想法,有聪明,行为果断,办事利索不拖泥带水。 缺点就是性格有些冷,内心有些小傲娇。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和郭家一直鼎力支持张新,张新自然不会冷落她,结婚以来两人感情如胶似漆,一直挺好。 “文静,”张新看着女人眼睛,“你负责在广州府设立西印度公司; 在食物供应允许的情况下,扩大修路规模,尽可能多给穷人提供生计; 扩大罐头生产规模,促进更多人从事捕鱼工作,争取在半年内,把罐头月产量从八百吨提升到三千吨....” 张新对郭文静叮嘱很多,她的工作最杂乱,不仅要修路带动就业,还要促进捕鱼业发展,同时要助力广州府商业整体发展。 郭文静听的仔细,最后微微一个万福接下任务。 还有朱采篱,她今年十七岁,没有嫁进张家之前,在王府每天学习琴棋书画,所以会识字,缺点是过于软弱。 身体像水,性格也像水,唯唯诺诺。 张新看着她,朱采篱微微垂首,不敢直视男人,哪里像郡主? “采篱,训练营辛苦,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张新鼓励道,“时间满一年后,你也有重要事情要承担。” “是夫君,”朱采篱开心极了,被看重,被鼓励的感觉真好,快速一个万福,“我一定会努力的。” 张新微微一笑,朱采篱挺可爱,既然在一起,就好好对待她吧。 次日,总督府办喜事。 郭文静特别会来事,吩咐队员在总督府门口给穷人免费发放鱼肉罐头,五排,每排都有两三里长。 发放罐头同时,让人在队伍中间重复朗读收购告示。 ‘明耀西印度公司,不限量收购鱼肉。’ 陈晴也不甘落后,让人在发放罐头处,重复朗读放贷告示。 ‘广州府城投银行,无限量放贷,年利息只要5厘,支持捕鱼创业,支持造船创业,支持织网创业,支持所有行业创业。’ 一般来说,这样念用处不大,原因是老百姓曾被高利剥削,导致他们失去土地,失去住所,失去儿女,害怕到骨头里。 然,凡事都有万一,总有那么几个愣头青,对财富充满渴望。 还有一些商行的雇员、伙计,有见识,有眼光,也十分心动。 门口像菜市场,张新只是微微一笑。 就像不干预二丫在外面做事,张新也不干预郭文静如何经商,不会干预陈晴儿如何放贷款。 毕竟是老娘定的亲事,张新骑马在前,锣鼓队开道,后面是十八抬大花桥,风风光光把花听语接回总督府。 嗯? 还有一个垂首低头不语,默默跟在花桥后面的武师师。 同人不同命,却又不值得同情,比她更惨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鲤,比如那些和亲公主,比如那些饿死病死的幼童。 到达总督府门口,人山人海,锣鼓敲的更响,张新跳下马,亲自为花听语打开轿帘。 “慢!” 婚庆进程被打断,包括张新,所有人齐齐看向喊话人。 那是一名约三十岁左右的中青年,身着丝绸锦衣,头扎网巾,腰间挂着一块玉器,看上去气宇不凡。 “大胆张新,”来人喝骂,“你身为大明百姓,受孔儒之道,却在广州起事造反,劝你速速改玄更正,否则后果自负。” 不待张新做出反应,花听语刷地一下从里面掀开轿帘,顶着红盖头,手里六米长鞭刷地一声挥出。 啪地一声抽在说话人脸上。 突遭袭击,男人尖叫一声,捂脸痛呼。 “把他抓起来。”花听语站在桥门口大声指挥。 周边队员一拥而上,将陌生人捉住,并拖离人群。 一切都在电闪雷鸣之间,花听语顶着红盖头看向张新甜甜一笑,“夫君,我坐回去,婚礼继续。” 张新:“....” 就在张新大张旗鼓纳妾时,经过长时间准备,明军集结完毕,准备向‘赫图阿拉’发起进攻。 赫图阿拉也就是老努创建金国的大本营,后世抚顺辖区内。 明军共分东西南北四路,由四位总兵统领。 东路指挥官刘綖,自朝日鲜明之国进攻。 西路指挥官杜松,自抚顺进攻。 北路指挥官马林,自开原进攻。 南路指挥官李如柏,自清河进攻。 所有四路的目标很明确,也就是赫图阿拉。 四路明军,共计十二万人,四位总兵也是大有来头,按万历设想,这次出征是一定能够成功的。 来看看他的底气是什么。 先说李如柏,这个家伙身份最高,因为他是李成梁的儿子。 按万某人设想,老子是龙,儿子至少是头虎吧? 实际情况比较衰,李如柏是四路指挥中最差的,他的指挥水平就像半桶水。 说他不会打仗,有点冤,人家会;说他会打仗,也比较扯淡,就跟半桶水差不多。 马林。 这个人老爹很牛哗,牛哗到他儿子是个文人,居然能当上总兵。 至于马林本人什么指挥水平,脚后跟知道答案。 这两个人注定会辜负万历的信任。 但另外两路就不同了,明朝那么大,总有能干事的。 东路指挥官刘綖,这个人是个猛将,使一百二十多斤重大刀,还能轮转如飞。 而且这个人实战经验丰富,在鲜明之国打过倭国,扫荡过大明西南边境,由他指挥东路军,可谓志在必得。 最后一个更牛,也是主力,西路指挥官杜松。 这哥们有一个非常牛哗的外号——杜太师。 太师这个称呼含金量极高,按本解释,太师是大明正一品职称,拿到这个头衔的极少,除张居正外,其它获得者一般都是死人,追认。 所以,杜松外号自然不是万历封赏的,而是敌人。 这是因为他在陕西担任参将,镇守边界时,经常主动出击蒙古,极其生猛,前后共计百余战,无一败绩。 蒙古人被他打怕,求饶没用,听说明朝官员中太师最大,所以就叫他杜太师。 而杜松本人不但勇猛过人,长相也过人,据说能够小儿止哭。 这是因为他常年冲锋肉搏,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疤,面目极其狰狞,不止小儿止哭,胆小一点的成年人,看到杜松也会止不住地打哆嗦。 这么强大的阵势,换成张新是万历,也会信心十足。 正文 第190节 结局注定 然,无论有多少兵力,无论有多少猛将,打败一场战争只需要一个——总指挥。 这个人叫孟忠,杨镐的继任者。 张新做梦都想不到,他派郑芝龙千辛万苦弄死杨镐。 大明首辅方从哲又推荐一个比杨镐还不如的草鸡孟忠。 方从哲是铁杆浙党,自然用浙党将领。 本来朝庭就没有几个能干事的,用方从哲的筛选办法,选出来可不就是草鸡吗? 再看孟忠的简历,万历八年,也就是1580年进士,今年已经是六十多岁的高龄人士。 大明首辅方从哲的识人用人水平甚至不如他的老乡,今年十岁的江阴人陈明遇。 万历四十七年二月二十一日,也就是张新纳妾这天,孟忠坐镇沈阳,宣布出兵。 结果,命令刚发出去不久,回报,今天下雨,走不了。 这个时候,如果是二丫指挥这支军队,下雨正好,自己不方便,敌人也不方便,可以达到奇袭目的。 孟忠却说,走不了,那就休息吧。 这一休息就是四五天,二月二十五日,孟忠在沈阳再次宣布出兵。 然后手下回报,辽东地区降雪,道路模糊,请求延后。 孟忠这个人打仗不太行,做人倒还行,很少跟人脸红,对于合理建议,他比较能接受,这一点和张新挺像。 下雪延期似乎也没什么,那就再延后。 这一等又是五天,孟忠没有鱼肉罐头,人吃马嚼,眼看粮草一天天渐少,突然再次命令出征。 手下回报,雪还在下,不宜出兵。 这次孟忠发火了,刷地一下抽出上方宝剑,指着手下鼻子大骂,“国家养士,只为今日,若临机推阻,军法从事!” 总指挥发话,下面人立即准备出征。 按照顾惯例,出征之前要祭旗、祭天。 这个规则比较硬,封建社会就这样,张新也不能免俗,他出征前祭旗杀的是税吏太监周群。 祭天杀的三牲。 孟忠祭旗杀的是一个逃兵,一刀下去,比较顺利。 祭天的时候却出大问题,祭天用的是一头牛,不知是不是牛魔王附体,还是杀牛刀太钝,来来回回折腾很多次才把牛干掉。 不知孟忠能不能理解十二万士兵想法,封建社会,闹腾这个样子,这次出征会顺利吗? 加上前几次,一会出征,一会不出征,今天突然又要出征;又遇到祭天不顺,看上去充满不吉。 按理说,这种情况理应再拖一天,重新弄个出征仪式。 结果,孟老哥却表现出超越时代,不信鬼神的大无畏精神,大手一挥——出征! 另一边,身在赫图阿拉大本营的努尔哈赤早早知道明军动向。 努尔哈赤就是张新口中的穷学生,没有进过私塾,更没有上过军校,甚至不识字,但是一生经历让他懂得什么是战争,懂得如何赢的战争,他的指挥水平,用张新那一套评分办法,至少是四级,甚至五级。 五级名将绝对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恐怖到,如果没有火枪,如果没有煤气罐,张新+二丫+所有弟子,使用同样兵力,超过八成概率打不过努尔哈赤。 不是吹捧敌人,去年抚顺清河之战,老努无论是判断对方动向,选择战机,还是玩阴谋,皆无懈可击。 甚至有张新这个预言家,张四九亲自参与,提前抓住重要叛徒,提前加强布局,同样输掉战争。 那么孟忠能打败老奴吗? 至少他没有像历史上杨镐那般,提前把进攻方向写信告诉努尔哈赤。 答案是否定的,从始至终,张新都没有想过明军会赢。 除努尔哈赤本人挥指艺术高超,他的四万军队看着数量也很少,却个个身经百战,极其精锐,且以骑兵为主。 而明军十二万人来自五湖四海、国际友军,东拼西凑,极其松散,除杜松、刘綖部外,其他战斗力等于负。 不是零,是负,拖用腿用的,白瞎粮食。 不过,老努也有他的烦恼,他原本有八旗,每旗七千五,共六万精锐。 去年抚顺清河之战损失六千多,两个主力旗各折损近一半,至今还没补齐。 万万没想到,今年损失更多,镶蓝旗叛变,正白旗战士被围杀,只逃回来三千余人,总损超过一万两千,是去年两倍。 更痛心的是,他失去唯一识字的儿子。 经历这两件事,努尔哈赤明确感受到实力大减。 不过,面对来势凶凶的明军,老努依然表示不怕。 兴凯湖野人女真老努也不怕,他怕是这两伙势力形成联动,想到这里,努尔哈赤看向次子代善,“李魁奇来历弄清楚了吗?” 三十五岁的代善把头摇摇,“还没有,他又提出要求,索要一百真正美女,女真美女,另外索要五百两黄金。” 老努眼睛转转,“给他,待我们击败明军,回头再抢回来。” 代善单膝跪地,随后躬身退出大帐。 李魁奇索要美女和黄金,是按二丫临走之前指示,目的是让老努放心和明军拼命,他在后面绝不搞破坏。 没有杨镐,没有皇太极,相信新版本萨尔许之战会打的久一点。 让人遗憾的是,张新和二丫估错形势,低估努尔哈赤能力,高估杨镐继任者能力。 不出意外,新版本萨尔许之战老努不仅会胜,甚至会打的时间更短。 原因是兵分四路,这个理念是孟忠前任杨镐设想的。 孟忠错误,并不是他干了什么,而是什么都没干,比如纠正分兵问题。 按杨镐给孟忠留下的打法和设想。 努尔哈赤会老老实实待在赫图阿拉,不会随便乱动,等到明军四路大军压境,光荣会师,战场上十二万对五万,最好分配成两对一,或三对一,也不要骑马,只能步战,然后决一死战,得胜回朝。 杨镐是鸟人,孟忠是草鸡,这种脑子的人当指挥官,把整个大明朝的人智商都拉低了。 朝堂都是这种人,大明不亡,傻子当道吗? 老努可是老狐狸,最狡猾的那种。 常用打法是抢到就分,打完就跑,从来不修碉堡不筑城,更不会严防死守。 在确定李魁奇不会从后方打黑枪后,面对四路来的明军,老努快速、果断、准确做出应对办法。 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正文 第191节 切磋吧! 时间进入三月份。 张新知道北方正在上演一场悲剧,也知道明军打不过努尔哈赤。 不出意外,快一点四五月份,慢一点七八月份老努就能抽出力量打击兴凯湖。 不知道明军能和老努拼到什么程度,一旦李魁奇战败,海量物资、大量人口等于给老努输血,这是张新不愿意看到的。 夜深人静时,张新躺在床上思考,他发现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 回顾历史,好像所有朝代都是由北向南,他想不到一个由南向北崛起的朝代。 哪怕是老朱,初期虽然定都应天,后来也被朱棣迁都京城。 难不成和风水有关? 想着存在即合理,夜深人静时,张新做出一个重要决定。 次日天明,张新早早起床,今天有客人临门,也就是濠镜澳六大海商。 费尔南多、陆佑、郭春秧、黄程,以及海商贵,东印度公司和王直海。 叫他们过来是郭文静的意思,也是张新的意思。 在总督府气派会客厅中,张新接待六人,其中东印度公司代表是朱四。 仆人阿兰上茶后,张新起身朝六人拱拱手,“在下能够进驻广州,离不开各位鼎力相助,感谢。” 六人纷纷起身还礼,想法各不一样。 总体来说,他们是船队出征后,才知道张新要找万历‘报仇’,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被张新拿走仆从军。 等于被提前捆绑。 如果早点知道,费尔南多、周明可能会很犹豫。 现在,既然已经上贼船,那就坐好吧,不管是自愿还是被捆绑,开弓没有回头箭。 又聊几句客套话,张新直接进入正题。 不比安稳环境,缺什么,开个招标会,招来无数竞标者,这个年代不存在,发展很慢,磨磨唧唧。 比如钱行放贷,支持商业发展,从迎娶花听语到今天,十五天过去,来贷款的人极少,少到十指可数。 给市场一年二年时间,或许会有轰动效果,但张新等不了那么久。 他要修路,要发展,要备军,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年代,说一千道一万,统统离开不食物。 招手让阿兰把提前准备好的合同送到六人手中,张新静静等他们看完。 新瓶装旧酒,还是老样子,张新要资源,粮、鱼、铁、煤、木材等等。 原本,六大商家皆是张新供应商,这次给他们的合同是放大版,特别是鱼肉,要求他们每家每月提供五百吨。 收购价格统一,1斤2枚铜钱,500斤1两银,2000斤(一吨)4两银,合同期为三年。 500吨,每月就是2000两银子的大生意。 按理说,商人会很开心,实际情况缺人又缺船,还有其它生意也要做,分身无术。 张新把他们为难表情看在眼里,提醒道:“我们在一条船上,如果我在这里战败,朝廷不会放过在场每一个人,你们有无数理由全力以赴。” “张新,”郭春秧第一个说话,“商人逐利,我们愿意给你提供鱼肉和其它商品,但在这之前,我们各海商四处下单买船,不知其他人如何,我的可用银两已经不足; 另外,是不是可以放开莲花茎关卡,让人员自由流动,以补充劳力不足,否则普通人收入增涨太快,也会让我们受伤。” “第一,城投钱行可以给你们提供年率低至5%的借款;”张新之前和郭春秧没有私下沟通过,感觉他说话像是捧哏,娓娓道来。 “第二,可以撤掉莲花茎关卡,允许人流自由流动。 第三,取消濠镜澳地方3%建设税,取消15%市舶司关税,统一改收15%进口关税,10%出口关税。” 张新话落,众人惊呆。 连郭春秧也是,他只是提意见,没想有什么建效。 先说贷款。 以前钱庄普遍利息是3分,而且是月利,比如今天是2月28号,明天3月1号,隔一天时间,借100两,明天就要还130两。 这是比较正规的,遇到那种驴打滚,利上利,更要命。 所以,5%年利,在众商人眼里,是张新真心在加馈他们,有仁慈,有气量。 再说撤消莲花茎关卡,这份气度在众商人眼里,等于是宰相杜里能撑船。 最后是税收优惠,过去无论是出口,还是进口,统一15%,后来又加3%地方城建税。 现在张新给降税,让利幅度之大,让他们有一种冲动,玩命做生意! 所有条件加在一起,有钱、有人、包回购,只要努力去做,等于是白捡钱。 费尔南多举举手,“经商需要安稳环境,你能挡住朝廷镇压吗?” “自然,”张新介绍道,“我现在虽然只有两万人,但防守的地盘也小,只要训练充足,火器犀利,加上钱财通神,会有稳定环境。” “那朝廷会不会在外围设立征税关卡?毕竟瓷器、丝绸来自其他省份。” “不会,”张新语气肯定,“万历得到的税钱不会少,一个月前莲花茎收上来的关税,现在已经快到都城。” 六人对视一眼,所有问题解决,然后呢? 没有然后,往前冲就对了! 送走客人,花听语一身劲装,腰别皮鞭,看着英姿飒爽,表情却相当不爽。 “夫君,除非你能打败我,否则我绝不进训练营!” 花听语看着很凶,实际在撒娇。 张新笑着摇头,在他认为,训练营既是军营,又是学校,类似军校,花听语自以为武艺高强,不需要接受训练。 这种情况,类似万历认为,派一个古董老学究,一定会打仗一个道理,早晚蠢死。 “陈晴儿是从训练营里出来的,朱采篱也在训练营中,你有什么理由不参加?” “那郭姐姐呢?”花听语反问。 “她负责打理商业,她本就是商人家庭出身,不需要额外训练。” 花听语立马反驳,“我想当将军,我武艺好,所以也不需要进训练营。” “如果将军只要武艺好,那我至少有数个百将军,可实际没有这么多。” 张新心平气相劝,毕竟是新婚,想凶也凶不起来。 见男人就是不心软,花听语表情一垮,诉苦道,“我喜欢自由,不能接受集体生活;重要的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张新反问女人。 花听语发现无论如何都说不过男人,干脆不装可怜了,把小脸一板,“切磋吧,手底下见真章!” 正文 第192节 杀鸡儆猴 张新自然不会答应切磋要求,明媒正娶的小妾,万一花听语输不起,哭鼻子,岂不是更糟糕? 最终花听语接受安排,进入第二队训练营。 接着是更大范围调动,第一步是将莲花茎总兵熊本事和他的一千两百人调来广州府。 以此为根基,设立一个新卫(5600人)。 再将赵进训练的一卫5600人调到香山县、濠镜澳,以及珠江出海口,三处驻扎。 为打击走私,也为维护治安,及维护良好商业环境。 这五千六百人,由五个千户率领,千户官则来自第二队中的佼佼者。 再把吴俊义训练的一卫5600人调到清远,扼守北江,及北边地盘。 因为北方威胁也很大,这一卫兵力没有分散,而是驻扎在一起,五名千户是第四队中的佼佼者,都是能打仗的狠人。 同时广州府,另有三卫新兵正在训练,加上熊本事即将组建的一卫,共六卫兵力。 六卫,每卫每千六百人,总量三万三千六百人,加上奴隶军团,四万人足够保护当前地盘。 然,凡事都有两面性,养如此许多人,花费也是巨大的。 最便宜的是俸禄。 不算奴隶军队,33600人,每人年俸6两,一年是20.16万两。 第二便宜的是吃饭。 按每人每天两盒鱼肉罐头、两斤米计算。 成品一斤装鱼肉罐头每盒6文,一般较差碎米按3文每斤计算,33600人,一个月吃饭约18144两银,一年就是21.8万两。 第三,最贵的是装备和训练。 刀剑盾是基本标配,一刀一盾,从西印度公司购买,最差那种,没啥淬火,全是渣的量产普通铁质武器,五两。 档次好一点,有一点金属工艺,使用淬火中档低碳钢,价格是十五两起步。 再好一点,次高档中碳钢工艺钢材,一刀一盾,至少需要三十两。 最后,真正的好货,硬化的中碳钢,非常低渣,断裂韧性强,一套刀盾,至少需要五十两。 就像钻石,真正这样一套好货,堪称刀盾衡久远,一套永流传。 按次高档计算,三十两一刀一盾,33600人,共计100.8万两,花费直接秒杀伙食和俸禄。 刀盾只是基础,还有护甲。 正常情况,一个士兵最少应配一套铠甲,或一套皮甲,条件好的,最好配两套。 皮甲以牛皮为主,一整套皮甲约十两。 一套中等质量铠甲约六十到八十两。 皮甲还能奢望一下,铠甲不敢想,目前为止穿的都是普通麻本色布衣,没有任何铠甲。 穿在身上,拿在手里的还只是基础,另外还有训练、居住、出行,都要大量金钱。 六卫,33600人,一年基本花费,最少需要160万至180万两。 加上奴隶军团,他们可以不用发工资,恰恰工资是占成本比例最少的,其它需求一点也不少。 如此,养四万人,一年起步220万两。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万历那么愤怒,却只凑到十二万人的原因,看破红尘,就两个字——没钱! 关于钱,张新看的透。 想有钱,先花钱,把商业弄活,钱会有,商品会有,食物会有,战斗力也会有。 比如张新最初期,以一已之力推动造船行业发展,就像耕牛似的,干着最苦的活,却不求回报。 还像手工抽水井,想要更多水,先得给水井一瓢水。 功夫不负苦心人,造船已经形成良性循环,大量船用配套作坊拔地而起,沿海各大船厂满定单运作。 以后,造船速度会越来越快,以点成面,鱼会越来越多,原材料会越来越多,食物会越来越多,工人会越来越多,钱也会越来越多,军队战斗力也会越来越强。 就目前而言,军事和商业对张新都重要,六卫兵力也是刚刚好,可以保护自己。 下一步,当完成人口统计、土地丈量,划重点,和土地重新分配。 当广州府商业进入良性循环,那时可再次进行扩充、扩张。 现在,以稳为主。 把喜欢动手的花听语送进训练营,张新第一次来到总督四进院。 和前面几处院子不同,这里地面高出二十公分,类似屋顶,四周还有屋檐。 原来,整座院子下面都是地牢,抬出二十公分是为采光和透气。 总督府应该有地牢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总督府不是按察司,是总督一家人住的地方,谁会在家里在建地牢? 存在本不合理,地牢面积还很大,目测院子有两百平方。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张同鸣或许想不到,有一天他的全家老小会被关在地牢里。 二十多名第四队队员带着十几条狗守在这里,见到张新,齐齐躬身抱拳。 张新示意队员带他去地牢。 地牢入口设在院子西侧,位于廊道下,有一条向下斜坡。 经过两重铁门,每重都有队员和狗看守,进入地牢内部,一股夹杂着霉味、汗臭味、嗖味的复合型刺鼻气体,顺着鼻腔,直袭大脑。 顺着地牢走道中间,无视总督家人敌视目光,张新来到迎娶花听语当天,那个捣乱的家伙,也被关在这里。 打量约三十左右的中青年,脸上有一道深深鞭痕,看着触目惊心,居然还有肉芽在动,不会是蛆虫吧? “你应该感到庆幸,”张新语气轻松道,“如果不是我的女人仁慈,你的眼睛会保不住。” 男人摸摸脸上伤口,疼的直咧嘴,“放我出去,这里环境太差,如果不看大夫,我会死掉。” “你说,你是梁总督的人,来广州府干嘛?”张新问他。 梁总督全名梁启才,两湖总督,张新让一卫5600人集中驻扎在清远,防的就是这个素未蒙面的男人。 “最近一年广州府吸纳很多流民,梁总督派我来调查原因。” 张新点头,“你查到了吗?” 男人犹豫一秒,把头摇摇。 张新后退一步,看向左右队员,下巴抬抬,“伤无可治,让他早点解脱。” “我招我招,”中年男人在牢房里恐慌后退,“我查到你们在利用流民从事生产、修路,商业发达,远非两湖可比。” 见张新已经转身,两名第四队队员冲进牢房,接着传来刀剑入肉声。 叫声嘎然而止。 张新不是嗜杀之人,他这样做有不得已苦衷,直白一点,这是杀鸡儆猴。 正文 第193节 费钱 张新想要一个和平环境。 但总有人不想让他好过,比如张同鸣。 他亲率五万大军沿江而来,此时此刻已经在广州府正东方向,两百多公里外的梧州,和阿迪率领的奴隶军团遭遇。 不知张同鸣指挥艺术如何,如果他像老努一样牛逼,六千八百奴隶军团百分百会被团灭。 如果有老努一半厉害,奴隶军团也会一败涂地。 如果平庸,奴隶军才也不会好过。 考虑到意外大于胜算,二丫在梧州之后,张同鸣必经之路肇庆亲自坐阵,那里布置有遂发火枪,煤气罐,还有两门沉重的自产火炮用于锁江。 两道关,两道保险,张新还觉的不够,万一张同鸣是神仙附体呢? 于是他来到地牢,杀死一只鸡,敬总督一家猴。 鸡死后,地牢落针可闻声,张新站在地牢过道中间,打量这一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最后站在张同鸣老娘的牢房外。 张同鸣今年五十六岁,他老娘七十二岁,如果是普通人家,很少能如此高寿。 老人此刻形象邋遢,精神气还不错;穿衣虽然脏,却不算皱乱,手里拿着一根包浆拐杖,一看就是讲究人。 “老夫人,”张新朝牢房里抱抱拳,“在下张新,是我将你们关在这里。” 老太太不仅身体好,说话也颇为清晰,气势也颇为强大,敲击手里拐杖,喝骂道:“身为大明百姓,享皇恩浩荡,却行造反之事,败类!” 张新缓缓摇头,回忆道,“我是大明百姓,一个山村里长大的孩子....” 张新语速不快不慢,简明叙事,几句话一转聊到李聪聪身上。 “她眼睛看不见,却能辩识珍宝,这是一个身世可怜,却又聪慧的女子,可是后来她被方从哲的儿子所害!” 张新看着老太太浑浊眼睛,“您给评评理,做为一个普通人,我该怎么办?” 老太太想说什么,被张新打断,“不要跟我提告官,大明首辅儿子杀死她父亲,可以毫发无损,百官包庇,万历包庇,我只能凭自己向那些官老爷们讨公道。” 最后,张新看着老太太一字一句问,“您还觉的我是败类吗?” 地牢里安静到极致,几名第四队队员感同身受,牙齿紧紧咬在一起,他们也有类似,甚至更惨经历。 之所以接受玩命训练,为的就是有机会也要找万历报仇。 “你比绝大多数人勇敢。”老太太喃喃一句。 “希望老夫人能给张总督写封信,劝他不要做出冒险举动,只要万历把凶手送到广州,之后我会带人远走海外,你们会平安无事。” “如果我拒绝呢?” “如果我在梧州失败,又在肇庆失败,如果我报仇无望,那还要理智干什么?” 思考七八秒,老太太眼睛从众多晚辈身上扫过,咬着后牙槽道,“我写!” 伪装要彻底,张新郑重朝老太太抱抱拳,“感谢老夫人深明大意。” 随后队员找来笔墨,由老太太讲诉,由她的一个孙子执笔,不久后,扬扬撒撒一千字家信书写完毕。 仔细阅读,是张新想要的内容,派人将信送出,希望可以安抚张同鸣躁动的内心。 如此,张新总算可以稍稍安心。 返回总督府一进院,在可以打排球的巨大会客厅上首,张新在宽大太师椅上稳稳坐下。 所有事情有人做,他只要坐在这里扮演NPC就行。 主人喜欢一动不动,家里宠物也是。 两只护卫犬,两只长成的孟加拉虎迈着优雅步子,轻轻走过来,卧在主人脚下,一副荣辱不惊,懒散模样。 受护卫犬点醒,张新忽然想到金手指,当初说好升级时间两个月,到今天已经远超两月时间,像是消失似的。 心里这样想,又担心它真消失。 或许是感受到某人思念,金手指像是刚睡醒的中二青年,懒散叮一声,冒下泡。 ‘任务:献祭白银十万两,奖励:肾好。’ ‘任务期:无’ ‘叮!任务已完成,奖励已发放。’ “...” 张新先是兴奋,然后脸黑的像锅底,他的肾本来就很好! 这个想法刚落,就感觉身体有点燥热,腰子好像吃掉一桶大补丸,涨的厉害。 难不成,真的肾虚? 就在张新担心腰子时,广州府正西方向,两百公里处的梧州城外正在激战。 战斗双方,分别是张新的奴隶军队,和张同鸣带领的五万平叛大军。 因为双方使用的都是冷兵器,刀砍斧劈,血流成河,异常惨烈。 奴隶军团的指挥是阿迪,问他有什么特长吗? 没有,完全没有,只是普通人,跟在张新身边吸引一点养份。 什么摸哨、夜袭、偷粮、诈降、埋伏之类手段一样不会。 加上六千八百对五万,加上张同鸣智商在线。 结果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厮杀持续约半个时辰,悲惨发生,奴隶军团被五万大军彻底合围。 战况很惨烈,包括刚刚成立的第六队四十七人,包括燕顺父子三人,还包括阿德、阿米,指挥官阿迪,都在合围圈内,不在的,已经躺在地上成为尸体。 这种情况在张新和二丫料想之内。 出征前不仅没有给他们装备热武器,刀剑盾给他们装备的也只是二等铁质武器。 这么做看似不明智,毕竟奴隶本身也是花钱买来的,二丫在心里猜测认为是师父希望减员,减轻负担。 实际张新是想用刷人办法,挑出其中精锐。 梧州沿江东行一百六七里公里是肇庆,过当肇庆,约六七十公里水路就是广州府。 午夜,张新从陈晴儿身边起床,打开门,小麦色的二丫站在门口。 “师父,梧州败了,被合围,无一生还。” 张新微愣,失败他能接受,居然会被合围,这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叮!任务:拯救七名俘虏;奖励:每五万奴隶,可刷出一名满忠诚度三级名将。’ 名将一年级学习内容为军事理论。 名将二年级学习内容为实战。 名将三年级学习内容为冷酷。 按张新对名将划分,三年级刚刚是入门级指挥官。 但不要因此小看入门级指挥官,这是因为张新对武将要求高,换个东家,可以当大将用。 因此,这笔买卖是极为划算的。 主要优点是省掉培训时间;主要缺点是费奴隶、费钱。 正文 第194节 怒诉信 ‘任务:拯救七名俘虏。’ 黑夜里,张新看着二丫,第一想法是用人质交换俘虏。 “去地牢提七个地位不是那么重要的人质,”张新对二丫吩咐,“向张同鸣交换七个俘虏回来。” “为什么是七个?” 正常情况,二丫不会问太多,这次主要是太好奇。 张新伸手敲在二丫头上,“去执行。” “是。” 二丫后退一步,躬身抱拳,转身离开。 时间往前推三个时辰,也就是傍晚时间,士兵还在打扫战场,张同鸣坐在梧州府衙内收到老娘书信。 信中内容描述张新造反属于被逼无奈,让儿子暂时不要进攻,给大家一些冷静时间。 内容相同书信张同鸣之前已经读过,那是张新写的,当时直接撕掉,毫无同情心。 不比张新,老娘在张同鸣心中位置很重。 养育,培养之恩不提;后世讲究传统美德,这个时期更甚,孝道和忠君并列第一。 看着老娘书信张同鸣犹豫了,他本计划快速打扫战场,连夜东进,直袭肇庆,后面就是广州府。 这么一犹豫,时间等到第三天,张新再次派来信使。 这是一名叫于东虎的中年人,四十岁,瘦脸,无须,尖下巴,特点是三角眼,身份是一名普通第四队队员。 他带着七名人质,自愿来见张同鸣。 每一名第四队队员都是赵进亲自谈话后收下的,特点是全部身负血仇,自愿接受最残酷训练。 所以,当参加过多次战斗的于东虎站在梧州府衙内,直视张同鸣眼睛时,不仅不怕,反而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彪悍、无惧无畏气息。 直白说是根本不怕死。 当然,队员不惜死是好事,张新作为主人,自然会尽量保证他们安全,其他人质,就是于东虎的后盾。 张同鸣也知道这一点,没打算弄死使者,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连续两个信使,皆无惧无畏,这就很恐怖了。 而且上午刚刚围杀那些奴隶,虽说战斗力普通,也有人逃跑,但大部分人一直坚持战斗到最后。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今年56岁,身着明朝官服,山羊胡到胸口的张同鸣问,“张新什么意思?” 于东虎朝坐在上首的张同鸣抱抱拳,“七个人换七个俘虏。” 张同鸣眼睛轻轻一眨,心道:‘有俘虏?我怎么不知道?’ 对旁边护卫丢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去问问。 大殿内有多名护卫,其中一人小跑离开,片刻后返回,在张同鸣耳边轻语一句。 大致意思是,有七个人受伤,和其他尸体堆在一起,准备埋掉,燕顺也是伤者之一。 张同鸣眼睛瞬间大睁,第一想法是身边有叛徒,否则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张新怎么会知道。 并在心里把可能背叛自己的手下快速过虑一遍,好像每个人都有嫌疑。 回过神,张同鸣对手下吩咐,“派人救治俘虏,然后派船送去广州。” “是。” 护卫立即去执行,没其它事情于东虎打算离开,却被张同鸣从身后叫住,“我观你相貌不凡,可愿到我手下效力?” 于东虎确实相貌不凡,瘦脸、无须、尖下巴、三角眼,微微一笑,看上去比较,一脸‘奸’人表情。 “某不才,多谢总督大人厚爱,告辞。” 目送于东虎离开,张同鸣把拳头握在一起,接着开始排查内部,第二天杀掉一个重要参将。 并则决定在梧州休兵,考虑到老娘安全,暂不进攻肇庆。 但老娘不能不要,广州府也不能不要, 有趣事情发生。于是决定向兵部和皇帝上书,请求将远在陕西的童守义调到广东。 就像蝴蝶扇动翅膀引发大洋对岸一场台风,张同鸣因为杀死一名重要参将,经过一系列复杂发酵过程,导致约四千士兵驾船到肇庆投降。 另外导致南宁府一些实力商家逃到广州。 .... 同一时间,也就是1619年3月底,万历在紫禁城炼丹房得知北方战败。 还得知,面相小儿止哭的猛将杜松带领主力在一处叫萨尔许的地方战死到最后。 四路总兵,只有李成梁儿子李如柏,因为路上走的慢,带两万人逃过一劫。 听这个消息,万历没有愤怒,没有砸东西,只有安静,死寂一般,身为是天子,这一刻他已经感受到大明已经岌岌可危。 集结十二万大军北征,掏空国库,掏空粮库,根基也被掏空一大块。 见万历走神发呆,目光涣散,左右服侍太监和包括首辅方从哲在内几位大臣,纷纷出声安慰。 有一说一,万历很少跟人脸红,一些小事根本不管,比如方从哲儿子杀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不一样,大明根基被打缺一块,打一个大烂仗,想到努尔哈赤正在嘲笑自己,万历觉的实在是太窝囊。 觉得窝囊自然要找人算账,四路总兵仅存一个,自然要找总指挥孟忠麻烦。 很少跟人脸红的万历下旨调查孟忠失败原因,言官在旁边乘机拼命追打。 孟忠本人倒是非常镇定,打仗不行,搞关系有一套,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面对弹劾充耳不闻。 果不其然,因为有老上司兼老同党方从哲罩着,孟忠一点事没有。 炼丹房内吵吵闹闹,万历感觉脑子要炸,今年七十多岁的方从哲趁机岔开话题,“陛下,当务之急是重新派人稳住北方局势。” 不修边幅,形象不佳,眼睛干涩的万历看向首辅,正打算说什么,这时一个太监走进来通报。 御史杨禾求见。 万历之所以在炼丹房议事,主要原因是平时在这里呆的时间最多,而且很少见朝臣。 比如方从哲,如果不是发生大事,他最长一次,半年没有见过老板,两三个月见不到面,更是家常便饭。 偶尔心情不好,方从哲自己会在家躺两三个月,不用跟万历打报告。 所以,万历听说有人求见,第一想法是不见,再看大家都在,干脆一起见。 很快杨禾见到老板,一套礼仪打下来,字正腔圆道,“陛下,臣刚刚收到消息,广州府已经被起义军占领。” “....” 炼丹房议事厅一静。 不是震惊,也不是惊讶,因为造反就像上班打卡,大明全境每天都在上演,见怪不怪。 议事厅之所以一静,是因为大家对‘广州府’比较陌生,脑子转啊转,三四秒后才有人想到广州府是南疆的蛮夷之地。 不比尸位素餐的大臣,万历知道广州府,原因比较俗气,因为那里上缴的银钱较多。 还因为王纯悟自杀后,他派周群成为当地的税吏太监,这些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万历看向杨禾,“何人造反?你为何比锦衣卫和兵部先知道?” “回圣上话,”杨禾一本正经道,“造反之人叫张新,我之所以比锦衣卫先知道,是因为他派人找到我府上。” “....” 众人齐齐看向杨禾,那眼睛好像在问,‘你跟张新有亲戚吗?’ 杨禾无视众人目光,说话时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正是张新亲笔写的那封怒诉信。 通过太监传递,信件送到万历手中,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万历静静看完。 一千多字,看看几分钟,放下信纸,万历已经明白,信为什么会由杨禾递上来。 正文 第195节 任务频发 毕竟是自己的臣子,万历了解杨禾,脾气比较直,典型言官,特别会来事。 最后一次记忆犹新,是三年前,方从哲儿子当街杀人,杀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朝廷命官。 杨禾逮着机会猛烈攻击方从哲,摆出玩命架式,一副势不罢休模样。 方从哲承诺错误,然后自己回家在床上躺四十天,本来朝廷就没有上班,首辅罢工,所有人都难受。 最后被万历好言相劝回来工作。 首辅儿子杀人这事,也就揭过去了,毕竟连皇帝都不追究,受害者还能说什么? 更有马屁精,把受害者打成贪污犯,男子流放,女子进入教司坊。 万万没想到,受害人的女儿会流落到广州,然后被张新捡去;更没想到,受害者来京城为父招雪,又被迫害至死。 更加没想到,张新居然为一女人揭竿而起。 放下信,万历心里奔过一万头神兽,何尝不明白,这又是一起典型的官逼民反案例。 万历对众人扬扬信纸,“方爱卿,你也看看。” 太监将信转递到方从哲手里。 接过信纸,揉揉眼睛,方从哲慢慢看完,最后,七十多岁的老头颤颤抖抖跪在地上,嘶喊:“臣万死!” 万历笑笑,“别人要我把你全家送去广州府,这场叛乱即可平息,你怎么看?” 方从哲心里慌的一批,那张新也太生猛,人家伸冤都是告官,他直接造反,牌面有点大,如果不能处理好,说不定真会万某人交出去。 “陛下,”方从哲提醒道,“叛军势小,或许这个时候已经被张总督平定了呢?” “如果张同鸣不能平定呢?”万历反问一句。 “这....” 方从哲傻眼,如果张同鸣搞不定,事情等于闹大,好像只有把他一家人交出去成本最低最划算。 “哈哈...” 见把方从哲吓傻,万历像疯子一样哈哈大笑,“爱卿别担心,我不会把你交出去。” 万历说的是真心话,大明没有和亲、没有割地赔款,更没有出卖大臣传统。 眼看皇帝又要轻轻放下,杨禾不乐意,“陛下,方大人儿子胡作非为,手段残忍,不思为国出力,反而捅出这么大一个漏子,难到不该降下处罚吗?” “杨御史”万历打断杨禾说话,“相信张同鸣很快就能平定叛乱。” 杨禾很想反驳,可他发现,老板离不开方从哲,所以处处维护。 现场还有其他御史,见杨禾被辩倒,纷纷跳出来指责方从哲纵子行凶,管教无术,不当为臣。 然,方从哲不在乎,他是朝中元老,皇帝和大臣之间的纽带。 皇帝离不开他,大明离不开他,在方从哲眼里御史只是跳梁小丑,吠叫几句,无关痛痒。 万历也是,他已经习惯言官大事吵,小事也吵,已经麻木。 接着继续论上一个话题,派谁去辽东稳定局面? 这次方从哲不敢说话了,真不敢,他举荐的杨镐被刺杀,他举荐的孟忠一败涂地。 最后,这份重要差事落到一个御史身上。 一般印度象,御史迂腐、顽固、逮认咬谁,新任辽东经略——熊廷粥,也是这类人。 脾气极坏,坏到见谁和都过不去,坏到当御史二十年没升官。 熊廷粥是人,是人就有爱好,比如二丫爱砍人,周明爱男人,某皇爱丹药,某皇爱木匠,新任经略爱骂人。 骂人是他的嗜好,且骂的很难听,连都察院同事都受不了,压根不理他,基本算是人见人厌。 按理说,这个人见人厌的家伙没有机会上位才对,但萨尔许之战真的把万历和他的臣子们打懵了,也打醒了,必须抛弃利益和个人喜好,派一个有本事的人顶上去。 张新不知道自己的合理诉求被无视,知道也无法分心,原因是金手指突然再次派来任务。 ‘叮!任务:杀死海商马海洋;奖励:宿主名下雇员、部下、士兵综合战斗力提升1%。’ ‘提醒:升级后所有任务皆为主线,无时间要求,直到完成为止。’ 张新坐在太师椅上摩擦下巴,马海洋也就是福州马家家主,用侍女逼酒那位,两次派人刺杀自己。 即使没有这次任务,张新也有计划报复,等到解除张同鸣威胁后实施。 现在,以任务方式派下来,配合提示理解,这条任务不完成,后面不会派其它任务。 催的这么急,隐隐感觉金手指是暗示马海洋对自己威胁很大? 之所以有这种猜测,是因为金手指特别高冷,无法沟通,它即使有想法,也只是通过任务传递。 比如这次,任务难度相当高,不比朝中那些肥头满脑,不知人间疾苦的大臣,马海洋类似野外BOSS,见多识广,全部都是滚刀肉,都是人精,不易被刺杀。 高难任务,对应奖励却少的可怜,1%战斗力完全可以通过训练、防具、武器提升。 晃晃脑袋,不去想太多,任务大过天,干就完了! 赵进就在广州府城东外的军营中训练新兵,派他挑八百第四队队员,脱掉制服,本色出演,分头打散前往福州,然后以盖顶之势覆灭马海洋。 任务交给赵进去执行,张新则利用这段难得的‘安逸’期,将繁殖属性马和繁殖属性狗事业一分为二。 三分一留在氹仔岛进行,三分二移到海参崴进行。 并把与‘铁’有关工作,包括蒸汽机改良、蒸汽机制造、工具制造、武器制造、炼钢化铁、枪炮制造等等,从氹仔岛全部迁来广州府。 以前不觉的,随着地盘扩大,生产扩大,氹仔岛也越来越承受着不堪之重。 随着这些迁出,氹仔岛只剩两项重要产业,也就是酿酒和罐头。 可用土地变多,商人送来的甘蔗、海鱼、木材、生铁越来越多,酿酒一直在扩大,罐头制造更是像吹热气球,迅速膨胀。 经过积累和持续不断坚持应用开发。 蒸汽机现在在工具生产、武器打制、炼钢化铁、枪炮制造、酿酒,特别是罐头生产中,被广泛应用。 如果没有蒸汽机,生产不出大量刀剑盾;如果没有蒸汽机,罐头排气密封做不到那么完美。 美中不足的是蒸汽机还很原始,就像一匹脱缰野马,它有力气,也能良好工作。 就是不太容易被控制,比如分离式冷却器、离心式调速器、节气阀、压力计等等,这些东西都没有。 考虑到历史上这些配件被发明,从无到有,开发过程整整持续一百年,张新又挺满足。 正文 第196节 兑现对过的牛 张新没有忘记包括燕顺在内,被交易回来的七个俘虏。 燕顺本人重伤归来,两个儿子尸骨不存。 白头巾阿德战死,尸骨不存。 印度次大陆人阿米,交换回来后重伤不治身亡。 南洋鲁荣王国阿迪,这家伙是指挥官,运气比较好,左手断臂,命还在。 另外还有四人,皆是第六队队员,原本四十七人,现在剩四人。 除燕顺,张新以另外五人为基础,再次组建第六队,也叫外籍军团队。 五人不能叫军团,所以得招人。 还惦记着五万奴隶可刷一名三级名将,为鼓励海商找来奴隶,张新用上强硬手段。 一,普通人不允许拥有奴隶,男女老幼皆不允,但可以把奴隶贩卖给西印度公司。 每名奴隶价格在4~6两之间,可以拿银子,也可以拿酒。 二,火炮只能用奴隶换购,一门四磅炮, 平均可换奴隶1000人。 看的出来,这两条规则打破原有价格体系, 凭的是强权手段。 而且张新也有私心, 明朝那么多人没饭吃, 不能被奴隶抢走工作机会。 另外担心血脉混乱,全部集中在自己手里, 第一步肯定是阉割,第二步送战场刷人,最后五万存一。 除有点费银子, 其它什么都好。 ‘强买’还觉的不够,正好船厂新一批真.盖伦帆船下水。 第一次试验性质,只造一艘;时隔八个多月,一次造成四艘巨型大舰。 巨大只是相对, 肯定没有钢铁巨舰大。 船身长62米,宽9.5米,高15米,单艘造价1~1.2万两白银, 这个年代当之无愧的巨无霸。 有船有人, 张新决定派船出海抓奴隶。 省钱只是其次,训练水手和海员也是重要事情。 心里有决定, 张新把正在训练新兵的弟子吴俊义, 调到肇(zhào)庆, 替换在那里坐镇的二丫,防止张同鸣突然发疯。 然后让二丫带新人出海历练。 新人包括王小林, 以及三十三名被剪掉舌头的苗疆少年, 其中张新对杨怀志记忆犹新。 杨怀志今年14岁,左脸左眼有块拳头大的青色胎记, 能写一手漂亮小楷。 这些少年被达旦商行从西南边抓来,冒充奴隶进行贩卖,为此张新处罚周明二十万两银, 以及抽三十鞭, 并吊死几十参与者。 原本打算把杨怀志等三十三少年送回老家,因为他们都信奉麦/加, 张新当时承诺会让他们成为水手, 将来有一天前往他们心中圣地。 如今, 他们加入第二队已经十个月, 现在张新兑现当初承诺,让他们出海,成为一名光荣水手。 除此之外,这次出海,张新还要兑现另一个曾经吹出去的牛。 允许二丫带着无敌之师,坚船利炮,返回老家占城报仇。 张新刚到濠镜澳时,二丫已经在当地流浪一年,差点饿死的时候被王小林买回来给张新当婢女。 伯乐识马,张新用心培养二丫、郑芝龙、李魁奇三人。 或许是因为身负血仇, 加上劳筋骨,饿体肤,二丫聪明又凶狠, 表现最出色, 现在郑芝龙和李魁奇只能仰视他们的大师姐。 临行前,张新将二丫叫到书房。 打量二丫,今年十七岁, 比张新小一岁,皮肤轻度小麦色,看上去显健康,大眼睛清澈,高子约一米七,体重约五十五公斤。 后脑扎着一头短发,像断尾的狗尾巴。 她站在书桌对面,身姿挺拔,脸部线条清晰,看上去每一寸皮肤里皆充满活力和力量。 “4000人,”张新看着二丫眼睛道,“其中有一千训练良好,另外三千训练只有一个月; 另有煤气罐两千枚, 遂发步枪三百支,火药、食物、淡水、刀剑盾备足,盖伦帆船四艘, 荷兰炮船一艘, 够你报仇吗?” “够了。”二丫脸上写着兴奋,大幅度躬身,“足够了,谢谢师父!” “祝你成功,”张新欣慰鼓励弟子,“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去吧。” 打完鸡血,张新赶人,二丫表情有些犹豫,“师傅,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个人?” “谁?”张新下意识反问。 “就是额尔德尼琪琪格,那个黄台吉的女人,我们现在是朋友,我离开后,担心她不适应。” 张新气笑,“担心就带着吧,这很难解决吗?” “她晕船晕海,上船遭罪,”话锋一转二丫又道,“师傅,您给我找的师娘也不少,不多一个,把琪琪格也收了呗。” “....” 不知是不是错觉,张新感觉二丫越来越‘皮’,欠收拾,什么叫师娘不少? 明明才四个而已! 陈晴儿、郭文静、朱采篱、花听语,刚好四个。 感觉要被揍,二丫撒腿就跑,临到门口前停下步子,回头道,“师父,拜托了,麻烦一定要帮我照顾好琪琪格,她就在院子门口。” 留下这句话,径直跑走。 张新气笑,命人将候在院子外面的琪琪格叫进来。 目光不变,心里一亮,不愧是历史上的孝端文皇后。 额尔德尼琪琪格身着女装汉服,杏眼迷人,瘦脸,身高约一米六五左右,容颜端庄,表情肃静。 如果张新没记错,黄台吉好像不久后又娶琪琪格的侄女为侧室,也就是琪琪格哥哥的女儿,姑姑和侄女两人共侍一夫。 黄台吉自然也不可能只有琪琪格一个女人,他还有一个大老婆,难产而死,因此今年19岁的琪琪格,其实已经是后妈。 脑子像是刹不住车,张新又想,如果他对琪琪格做点什么,岂不是成别人后爹? “....” 没办法,不出意外,张新这个后爹是当定了,没见过琪琪格无所谓。 见过她,自然不会浪费。 送给别人? 张新还没那么大方,琪琪格是俘虏,主人对俘虏拥有一切主权,这是女真的定义。 所以,当张新走到琪琪格跟前,牵起她的小手时,没有任何反抗。 张新在打量琪琪格,琪琪格也在打量张新,表情虽然镇定,心里已经浪翻天,她一直以为二丫师父是个老头。 二丫是这样夸赞她师父的,见多识广,学富五车,知识渊博,兵法造艺高深,伯乐。 看看,这些话拼凑在一起,像不像形容古稀老人? 张新不知琪琪格心里所想,开车不可避免。 正文 第197节 诗仙 二丫出征前后准备用掉一个月,加上产业搬迁,训练新兵,一通乱忙,时间来到1619年五月底。 这天,许久不见的‘诗仙’忽然孤身来到广州府。 诗仙是张新给童守义起的外号,和李白形象神似,今年已经52岁,体形偏瘦,一套藏青色儒袍,看上去优如雅士。 这是个对权力没有追求,对金钱洁身自好,内心有点民族情怀的小老头,活的轻松又潇洒,是许多人的想要活成的样子。 贵客临门,张新亲自到总督府门口迎接。 “童大人好久不见,” 张新双手前拱,躬身九十度,行晚辈礼。 这是感谢他对张四九的照顾,也是感谢自己初到濠镜澳时,他给的大力扶持。 行大礼还有一个原因,作为半个社会学家,半个心理学家,张新明白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童守义这次过来, 铁定有事儿。 果不其然,张新这么客气, 反而让童守义有些不好意思, 又气又无奈问, “你为何造反?” 自己很强,强到敢于造反, 强到可以不讲理,但正义也很重要,张新情绪悲伤地把李聪聪被害事件前前后后解释一遍。 童守义相信张新说的是真人真事, 官逼民反一点不稀奇,此时此刻在明朝全境每天都在上演,陕西因为天灾严重,起义更多。 人间悲剧无数, 普通人生活屈辱,饥不果腹,衣不遮体,病无药可医, 是天灾, 也是明朝官员的错。 见童守义失神,张新声音悲伤又道。 “童大人, 你说我做的有错吗, 只要圣上把首辅一家人送到广州, 我立马带着妻妾远走它国,从此避世。” 童守义打量张新, “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提到李聪聪, 张新是真的很伤心,差点忘记这是总督府门口, 这才把童守义引进总督府内部。 总督府内,十步一岗,三步一哨, 期间还有护卫犬回来回巡逻。 七绕八绕来到书房小院, 这里还有两头老虎,静静趴在屋檐下, 看的童守义心肝直跳。 琪琪格守在书房门口, 为张新和童守义打开书房门。 童守义视线在琪琪格身上停留两秒, 一语中地道:“女真人?” 琪琪格看向张新, 眼神无助,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新好奇,童守义是怎么看出来的,女真人和汉人没区别,而且琪琪格穿的是汉服。 挥手遣退琪琪格,张新将童守义引入书房落座,并亲自为他倒上一杯热茶。 “童大人,”张新请教问,“你认为圣上会答应我的条件吗?” “不会,”童守义果断回答, 反问张新,“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西进击败张同鸣,东行进入福州, 只要我不死, 我会一直扩张,直到万历把凶手一家交给我为止。” 说话时张新看上去情绪激动,实际也是, 为李聪聪报仇是真,借机扩张也是真。 像是可以透视人心,童守义口气轻松问,“假如你击败张同鸣,又控制福州,圣上被逼答应把首辅辅一家人交给你处置,你会舍弃到手的一切吗?” ‘当然不!’ “当然,”张新心口不一道,“我会立即舍弃一切,带着妻妾离开大明。” 张新演的太真,童守义看不出什么,岔开话题话,“刚才那个女真人是什么情况?” “那是黄台吉的小老婆,现在是我的婢女。” 婢女是好听说法, 正解是暖床丫鬟, 实际也是。 “....” “....” 童守义眼睛眨眨, 看着张新不可置信再眨眨。 明朝去年先是输掉抚顺清河之战, 今年刚刚又输掉萨尔许之战,做为一名指挥使,童守义虽然远在西北,却也知道黄台吉是努尔哈赤第八子,这种基础情报。 只是,黄台吉这个人已经许久未露面,加上消息闭塞,明朝还没有人知道黄台吉已死。 “黄台吉怎么会把他老婆送....”说到一半童守义卡住。 眼睛瞪的滚圆,惊掉下巴问,“你杀死了黄台吉!!!” “不是我杀的,”张新笑笑,不在意道,“是我徒弟杀的,琪琪格是二丫孝敬给我的礼物。” “....” 童守义感觉被调侃了,前半句他信以为真,后半句是意料之外。 消化半响,童守义感慨道,“我知道你非池中之物,扶持你本意是压制夷人,没想到那些夷人连绊脚石都算不上。” 张新点到为止,没有透露太多北边情况,直白问童守义,“是张同鸣让你来的吧?” “没错,”童守义爽快承认,“张同鸣允诺你为参将,条件是你向他投降。” “参将?”张新哈哈大笑,“童大人,我的本事当不了参将,总督大人错爱。” 童守义以张新对官职不满意,“如果你想当指挥使,也可谈。” “不,不,”张新解释,“童大人,我是真的当不了参将,脾气臭,脑子容易热,我要是当将军,不知会害死多少兵。” “你想怎样?” “这么久过去,万历看样子并不打算把首辅一家人送来广州,那我只能自己硬拿。” “你确定?”童守义威胁道,“我的人就在韶关,沿北江而下,不出两日就会到达广州府。” 韶关位于清远以北,也属于古代广东,靠近湖南,张新当前只控制广州府周边六县镇,还没有把触角伸到更远地方。 “童大人与我父子有恩,”张新拉陇道,“我不想与你兵戎相见,如果愿意投降与我,可指挥六卫兵力。” “行,”意料之外,童守义爽快道,“容我考虑两日。” 张新惊呆,他万万没想到童守义会选择考虑。 思考两日绝对不是什么缓兵之计,两人公事虽然对立,但私交甚好。 如果童守义直接拒绝,张新也干不出扣押他的事,还是因为私交好,有扶持他父子之情。 这也是张同鸣找童守义来劝降的原因。 中午,张新留童守义吃饭,由大妇陈晴儿亲自下厨,阿兰帮厨。 不谈其它,诗仙照顾张四九,让这具身体童年无忧,让爹和娘生活安稳,这份恩情值得受此高等待遇。 正文 第198节 暴露了 ‘叮!杀死海商马海洋任务完成,奖励宿主名下雇员、部下、士兵综合战斗力+1%。’ 午饭后,刚把童守义送走,任务完成提示在脑海里响起。 张新决定立马攻击在梧州击败自己的张同鸣。 这次携带煤气罐,使用督战队,练兵依然放在首位。 留下一卫兵力驻守广州府,一卫兵力驻守香山(包括濠镜澳),四卫兵力,也就是22400人参战。 另外还有第五队一千名女人,以及医疗队约三百人,皆来自第二队。 因为距离近,没有粮草后勤,每人自身携带三天使用量,也就是十盒罐头。 船上额外备用十二天,约四百吨罐头。 船就在珠江码头,包括其中一艘荷兰炮船。 罐头在船上,士兵在广州府周边及军营,当天午夜大船小船四十艘出发。 这次任务主将是吴俊义。 按惯例,临行前自然要祭旗、祭天。 有些烦琐,奈何这里是封建社会,当地人的规矩要遵守,否则影响军心。 就像张新认为婢女郭秀是人,郭文静认为她是财产。 情况类似,张新认为祭天不必要;但二万三四千人认为很重要,所以一定要搞出征仪式。 祭旗用的一个地主的脑袋, 这家伙带人攻击仗量土地人员,导致受伤, 已经被关押一个多月, 刚好派上用场。 祭天牛、羊、猪是三牲。 送走船队, 时间已经凌晨,张新刚刚把武师师剥成小白羊, 正打算睡觉,护卫过来通传,花听语要见自己。 怪尴尬的, 武师师和花听语是朋友,以婢女身份嫁进张家。 直到现在,花听语还不知道,张新早已经把武师师霍霍无数次, 次数甚至多过明媒正娶的花听语。 思考一秒,张新决定趁这次机会摊牌,免得后面更尴尬。 片刻后花听语身着劲装,腰别皮鞭, 风风火火大步经过小院, 径直迈进四门敞开的书房。 一眼看见,张新坐在书桌后面, 她的好友身着睡衣, 脸色微红, 双手绞在一起地站在男人旁边。 “....” 不愧脾气火暴,半秒, 甚至不到, 花听语刷地一下抽出皮鞭,闪电一般挥出, 快到发出破音声。 张新没挡,武师师吓到尖叫。 和之前不同,此刻花听语皮鞭尖是一只飞梭形状的镖刃, 在烛火印照下, 犹如一道火苗。 花听语还是有理智的,鞭刃抽在张新和武师师中间, 没有对准谁。 “你们!” 收回皮鞭, 花听语气到身体颤抖, 一个是她男人, 一个是她朋友,深深的背叛感。 “对不起听语,”武师师跪在地上,瞬间梨花带雨,“求你原谅我。” 作为半个心理学家,半个社会学家,张新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跟着武师师一起向花听语道歉。 更不能袒护武师师,更更不能替武师师求情。 怎么处理呢? 答案相当简单,扮演郭文静就行, 千分之一秒有办法,张新看着花听语,表情无所谓, 语气淡然道, “婢女不就是用来通房的吗?” 声调不变,话锋一转,“如果你不喜欢, 把她卖到娼馆就是。” “....” 花听语是刀子嘴豆腐心,本性善良,听说要把闺蜜卖娼馆,瞬间冷静。 忽地意识到,男人不都是这德性吗?普遍三妻四妾通房丫鬟。 男人没错,那错的是自己眼里不能揉沙吗? 不给花听语更多思考时间,张新问她,“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花听语把视线从闺蜜身上移开,看向男人,道明来因:“我想随船队一起上前线。” 瞬间心动的感觉,张新也想去。 “不行,”心里这样想,张新果断拒绝, “战场危险,不是儿戏。” “我一定要去!” 心里有气, 花听语大声撒娇。 张新从椅子上站起来, 坚持道, “你去我就去, 否则你就安心留下。” “....” 花听语呆,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提醒道,“你出现在战场上,肯定会被张同鸣重点算计。” “我可以以小兵角色参加就行。” 这时跪在地上的武师师弱弱插话道,“我会化妆,不会让人认出姑爷。” 事情确定。 武师师帮张新改变一下眉毛,脸上画两条隐形轮廓,稍稍一点改变,像是换一个人。 花开语也要变妆,头发扎网巾,脸上涂脏,眉头涂重。 最后换上小兵穿的制式麻本色制服,混在人群里,熟人也不一定能认出。 为安全考虑,张新最终还是选择带上八个护卫,十人正好组成一个小旗(班)。 其中一个护卫是长相酷似‘黑熊精’的熊本事。 这家伙被收编后,一直负责广州府治安安全,其人武艺高强,带着安全多几分。 另外七人是第四队队员。 迟走两刻钟,一行十人,划着一艘十二三米的木船追上大部队。 意外发生,落在大部队最后面的哨船居然要上船搜查。 花听语看向张新,不明白哪里不对;张新也很纳闷,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长的太帅,不像小兵? 黑灯瞎火,哨船上的士兵很凶,吼道:“停船!马上!” 黑暗江面上,十人停下摇浆。 哨船火把通明逼近,其中一名小旗官警惕问,“你们是谁的部下?” 看他们随时就要抽刀砍人的样子,张新担心说错话,引起不必要冲突,自己人打自己,被人笑话。 这时一名第四队队员站起来,“老王,是我,于东虎。” 于东虎是那名带着七名张同鸣家眷,前往梧州交换俘虏的四十岁中年人,特点是瘦、尖下巴、无须、三角眼,看着不像好人。 因为立功,被调到总督府当护卫。 叫老王的小旗官悄悄松口气,“什么情况,你不是调到总督府当护卫去了吗?” “执行特殊任务,你就当没看见我。” “没看见你?特殊任务?”叫老王的小旗官隔船伸出手,“那可不行,凭证呢?” “....” 于东虎无语,老板一拍脑决定突然出门,他有个锤子凭证, 终究是没躲过去,在不愿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一行十人被小旗官交给总指挥吴俊义。 正文 第199节 兵临城下 吴俊义在旗船上,也就是此次出征唯一一艘荷兰炮船。 长52米、宽9米,比真盖伦帆船短十米。 荷兰炮船是俘虏来的,共十一艘,交易给王直海一艘,交易给费尔南多五艘,二丫带走一艘,一艘在广州府。 还有三艘长时间用于挖鸟粪。 “熊本事,你怎么在这里?” 吴俊义一眼认出辨识度极高,曾经的莲花茎总兵,酷似黑熊精的熊本事。 熊本事哼哼让开肥壮身体,张新立在吴俊义面前。 有那么三四秒,吴俊义没有认出张新,半响后才试着喊,“师父?” “是我,”张新上前一步,“把我安排到兵阵当中,其它你不用管。” 吴俊义吓一跳。 “师父,万万不能,您是定海神针,又没有儿子,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即使打赢,也没有意义啊。” 吴俊义今年28岁,个子一米六,体重八十公斤左右,武艺高强,是个灵活的胖子。 首先肯定,吴俊义说的有道理。 还是认知观问题,张新认为自己挂掉还有陈晴儿和二丫可以主持大局。 但在古人心里,女人是撑不起半边天的,张新只要敢死,一切成绩立马就会灰飞烟灭。 如果张新硬刚,硬要上呢? 可能会给手下和弟子留下不靠谱,不着调,不能依靠的不好印象, 放大看, 有可能导致军心不稳, 影响吴俊义指挥决策,从而导致整场战争失败。 张新的缺点很多,其中包括脑子容易热, 优点是能听进意见,辩明是非对错。 心里这样想, 张新看向新纳小妾花听语, “这事是我们草率了, 亲自上前线的事就此作罢。” 花听语还想挣扎一下,被张新用眼神瞪回去。 “师父, ”于东海在旁边躬身抱拳道,“我们愿意代替您在前线冲锋。” “甚好,”张新视线从熊本事、于东海等人身上扫过, “祝你们旗开得胜, 回船上去吧。” 八人躬身应是。 待众人离开, 吴俊义问, “师父,您要亲自指挥吗?” “不, ”张新摆手,“给我和你师娘安排一个船舱,还是由你指挥。” 吴俊义大幅度躬身应是。 “对了。”临出门前, 张新夸赞道,“你做的不错, 哨船警惕心很强,值得表扬。” 凌晨。 船队经过肇庆, 第二天傍晚到达梧州下游约十公里处。 吴俊义有三个临时军师,都是第二队队员, 理论知识比较优秀的种子。 有一人建议在这里上岸,然后从陆地上稳扎稳打推到梧州, 还有两人建议直接到梧州江边码头,然后实施抢摊登陆。 不管三人是意见统一,还是意见不同,最终都由吴俊义做决定。 吴俊义略作思考决定上岸,原因比较简单,过往人生经历让他这么做。 结婚后,没有被污告前,吴俊义在内地和蒙古之间贩马。 这是一个高风险行业,有一点风吹草动,轻则马儿被抢,重则小命归西。 这段人生经历让吴俊义处理任何事情都格外小心谨慎。 因为时间已经傍晚,他宁愿早点上岸,然后花时间把大营扎的坚固无比,也不愿继续往前。 对于扎营,吴俊义就像一个偏科学生,兵法不知学的怎么样,扎营学到入木三分。 上岸后,把是数百名哨兵、哨船向四周撒开,最近的撒到梧州城门口。 同时清理场地,周边杂草树木砍伐空空。 最后。 四卫兵力,每卫警戒一个时辰,另外三卫合衣而睡,一直到天蒙蒙亮。 同一时间,张同鸣顶着露水正在梧州城头检查城防, 给兵士打气。 同时梧州江边码头已经疏散一空。 张同鸣在广州府周边布有许多密探,张新的庞大船队还未出发时, 哨探就先行一步, 提前约三个时辰把消息告知他。 考虑到炮船犀利,张同鸣收到消息后果断让手下把自己的运兵船沉入江底, 以此挡住炮船到达梧州。 因此, 昨天傍晚吴俊义如果率船队继续往前走,不出四五里也会被卡住,提前上岸被他蒙对了。 ‘呜!呜!呜!’ 天色大亮,士兵刚刚吃完早饭,梧州城头响起沉重号角声。 吴俊义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二万多人,由东边而来。 张同鸣矗立在城头,看着黑压压一片叛军,在寂静中行走,这让他心头一沉,上次面对奴隶军团没有这么精锐。 同时还有一股不妙感袭上心头,因为他没有看见敌人带攻城梯,难到有火炮? 可是江面已经被沉船封锁,火炮上不来才对。 就在张同鸣思考时,吴俊义指挥军阵在梧州古城南门外展开。 四个卫兵力,每卫成80*70为一个方阵。 三卫如ABC并排,B在中间,AC为两翼,D在B后面,如此排阵。 正常情况,两军开打前,要派一个人到阵地中间聊聊‘感情’。 吴俊义是物实主义者,侧头对传令兵吩咐,“煤气罐上前。” 命令用鼓声传递出去,BD两个卫队向两边并陇,中间空出一条宽约六米,直达最后方的通道。 十台发射架被推到前面。 发射架结构很简单,类似放大版红酒托瓶器,让红酒保持四十五倾斜。 煤气罐发射架先进一点,可以上下调节角度,左右只能移动发射架,整体重量约一百斤,两个人抬着就能跑,还算方便。 每台发射架后面配二十枚简易版,体插双翼的‘煤气罐’。 张新和花听语位于方阵列后方,静静看着这一切。 “夫君,”花听语忍不住好奇,轻声问,“那些是什么?” “非常犀利的火器,”张新看着城墙方向,“张同鸣不该守城,他输定了。” “不该守城?”花听语不信,“有城不守,张同鸣傻麻,还有,你为什么把广州城拆掉?” 张新笑笑,“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花听语反问。 “赌张同鸣守不住梧州城,如果我输,以后允许你上前线;如果我赢,以后不要总提切磋,输的人总是你。” “....” 花听语瞬间大脸红,她就喜欢切磋嘛,羞哒哒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就在张新和小妾在后方打情骂俏时,吴俊义在阵前发出攻击命令。 正文 第200节 不一定要流血 老规矩。 第一发试射测试落点,距离仅约五百米,煤气罐飞出去角度比较低,有点直射的意思。 煤气罐砸在城门左侧城墙十米处,意外发生,居然没爆! 战场瞬间一静。 守军静,是因为不知叛军玩什么幺蛾子;攻方静,是因为第一次攻击疲软无力。 吴俊义也是一愣,旋即命令十台发射架进行齐射。 事实证明哑弹只是意外,第二发、第三发....第十发全部被引爆,动静巨大。 城门也被出两个大窟窿,看上去要倒不倒的样子。 张同鸣被炸懵了,爆炸产生的热浪把他的漂亮山羊胡燎焦。 “大人,”一个小将跑过来焦急道,“大人,城门破了!” “堵住城门!”张同鸣高呼,“绝对不能放叛军进城!” 小将立即去执行,调集重兵守在破损城门后面。 城外。 发现煤气罐好用,吴俊义打算继续轰炸,被张新阻拦。 “命令,全体后退五十步。”张新吩咐。 吴俊义不理解,选择执行。 阻止花听语跟随,张新本人骑马来到离城墙约三百多米处停下。 张同鸣不认识张新,派小将出城与他沟通。 “你是何人?”小将骑马过来质问。 “张新,让张总督出来说话。” 小将不疑有它,骑马返回。 听闻城外那人是张新,正打算逃跑的张同鸣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小将气骂道,“榆木疙瘩,你为什么不把他绑过来?” 小将微愣,反应过来连忙道,“我现在就去。” 张同鸣气死,喝道:“站住,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傻,我问你,他看上会武艺吗?” 小将思考两秒, 回忆道, “有点白, 书生气息,不太像会武艺。” “那就好,”张同鸣松口气, “你随我同去,有机会立马捉住他。” “是!” 小将打鸡血。 很快, 重拾形象的张同鸣带着他的最强小将, 在战场中间见到张新。 打量张新, 张同鸣内心三连惊,年轻到过分, 这么小就造反,长大还了得? “你真是张新?”张同鸣语气怀疑问。 张新笑笑,答非所问, “你真是张同鸣?” 说话时, 三人都在接近, 距离差不多, 张同鸣的小将突然抽刀,用刀背向张新砍过来。 张新抬手精准握住刀背, 任凭小将如何用力,也不能抽回。 不理会小将,张新看向张同鸣, 脸上笑容灿烂,“英雄所见略同。” “....” 张同鸣暗骂自己蠢, 自己想捉别人,别人当然也想捉自己, 意识到张新是个高手,吓的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轻松夺走小将的长刀, 投掷出去,精准击中马腿,战马嘶鸣,张同鸣重重落地。 完美! 捉住张总督,顺手捉住一个青年小将,张新满载而归。 吴俊义很胖,眼睛只剩一条线,这一刻睁的滚圆,不可置信问,“师父,这个山羊胡不是张同鸣吧?” 花听语也是一副吃惊不小模样,等待男人回答。 “张大人,”张新看向张同鸣劝道,“为你的部下,也为梧州城居民,投降吧。” “我绝对不会向反贼投降。”张同鸣跪在地上形象邋遢,语气却不小。 张新看向吴俊义,“张总督不义,我们不能不仁,等城内做出反应,然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吴俊义躬身应是,勒令四卫兵力原地待命。 与此同时,因为张同鸣被捕,梧州城内乱作一团,经过一系列情绪发酵,最后,部分老百姓和士兵选择从北城门逃跑。 一个时辰后,城内的吵杂声越来越少;二个时辰后变的安静。 “可以了。”张新打破无聊等待,“现在梧州城是我们的, 记住,战争不一定非要死人无数, 手段可以多种多样,达到目的就行。” “是。”吴俊义躬身九十度,“弟子受教。” 花听语在旁边,眼睛全是小星星,她以为武力可以决解一切,她以为战争是血流成河,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玩,真真切切涨见识。 最后张新把目光看向张同鸣,“张总督,你已经对我无用。” 说话时,从抽出怀里短刃丢在地上,“自杀吧,这是我留给你的尊严。” 今年五十六岁的张同鸣颤抖捡起短剑,他想不通,大好局面怎么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张同鸣想起小时候母亲为他一针一线缝衣服,纳鞋底,借铜钱,送他进京考试。 还想到高中探花后被人榜下捉婿,生下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孙子,这一幕幕仿佛就是昨天。 最后,张同鸣目光无神,问出一句求生欲极强的话,“我可以不死吗?” “可以。”张新爽快答应他,“我要南宁府,兵不血刃。” 张同鸣心态崩了,没有拒绝。 “马上清理江中沉船,留下两个千户驻守梧州,继续西进。” 吴俊义打鸡血,马上执行,小心肝差点跳出来,广州府、南宁府,师父得道飞升,他就像那鸡犬,也会跟着一起飞上天。 次日,船队再次出发。 吴俊义依然是总指挥,张新本人暂时坐镇梧州知府衙门,等待第二队派人过来接手梧州治理工作。 城内很多人逃走,指的是有产阶层,小百老姓无处可逃,大多数选择留在家里,瑟瑟发抖,等待命运被安排。 前有广州府,这种情况算是轻车熟路。 解除普通人担忧,只要做到兵不扰民,不烧、不抢、不侮辱妇人即可。 其它不用管,老百姓在家饿肚子,自然会回来找吃的,找活干。 张新留在这里,主要是清点官府银库和粮库,不出所料,皆空至可以跑耗子,反而是大小官员家里,银满房,库满仓。 没有争议,这些都是公产。 为尽早恢复生活生产,张新派兵主动给老百姓挨家挨户派钱派粮。 钱不多,每户二十文;粮也不多,每户两斤。 当然,高墙大户人家肯定不用张新可怜,他送的都是那种矮墙破院茅草屋,也包括露宿街头无家可归的人。 这么一套骚操作打下去,对于无权无势又无钱的普通人而言,慢慢不再害怕。 恢复生产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意外之喜还收获大批新兵。 正文 第201节 往西是里海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梧州情况比广州更糟糕。 流民、匪患、地痞、流氓、贪官、土地兼并一样不缺,除城内有一点点可怜商业,其它皆无。 这种情况,不给银钱,只给口饭吃,就有大量人口愿意从军。 也因此有很多选择余地。 身负仇恨的青年、中老年人(16~45)张新收,送进第四队,接受最严酷的生死训练,成为最强战力。 无父无母的幼儿(0~6岁),送进第三队,当儿女养。 无父无母的儿童(7~11岁),送进第二队,当综合型人才培养。 青少年(12~18岁)也收,挑出其中优质者,送到北方加入李愧奇率领的第一队。 还有第五队,收进三百多体质不错的少女自愿加入。 五队共招到约四千三百人。 最后才是真正的招兵,募招到五千五百多人,刚好够组建一卫兵力。 照旧例,张新对他们进行第一次鼓励打气,然后用船送去广州府。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一条不成文的‘世俗’,无论是历史还是后世,皆是这般,不在本地当兵。 存在即合理,前人后人都淌过的路,肯定自有道理,自己直接走就行,不要头铁试着去尝试。 以上所有这些事情皆由爱忙碌的花听语主持,这让她又忙又快乐。 留下的两卫,一万一千多名士兵也很忙,除要维护城内治安,还在熊本事和于东虎的带领下,四处出击剿匪,打击乡间恶霸。 越是偏远的地方匪患越严重, 多到每个山头都有一个山大王;多到每条山路, 都有路霸。 想要安稳发展, 这些毒瘤必须要除。 除此之外,张新又从第二队调来五百人到梧州。 这些人除接替梧州地方官吏职务,还负责重复在广州府做的事情, 也就是统计人口,丈量土地。 反倒是张新, 进入梧州已经空闲七天时间,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 下午微服私访,晚上耕田到半夜, 小日子过的悠哉安逸。 实现他的最初设想,穿越不是为吃苦,享受也重要。 不出意外, 他还会在梧州多住几天, 奈何实际情况不允许, 郭文静派人催促, 尽快回去。 原因有两个。 一是童守义早在刚刚出征第二天就决定投靠。 二是费尔南多履行约定,经过长时间苦苦等待, 从西方送来三十二名大学老师。 回程顺江而下,比来时快一倍,返回广州, 张新立即在书房接见童守义。 不比一些老学究老顽固,童守义并不迂腐。 比如为官, 他本人不贪腐,因为权力所限, 并不会死磕那些贪污的同行,这和海瑞有本质不同。 颇有一种, 改变不了时代、改变自己的超前思想。 这样的人仅仅只是当一个指挥使,明显大才小用,张新决定先将童守义带在身边培养,然后委托重任。 “童先生,” 童守义已经反出明朝,所以张新用先生称呼他,“我之前说过,如果皇帝把首辅一家人送来广州,我会带家人远走海外,这种情况,你为什么投靠?” 童守义反问,“如果圣上答应你的要求,首辅一家人真能平安到达广州吗?” “....” 张新微愣,如果万历把人送到广州府,他还有什么理由造反? 答案肯定是不能,首辅一家人只能死在半路上,否则自己岂不是成了反派? 人老成精,观察入微,张新表情让童守义心里有答案。 “明朝已经没救了,”童守义表情复杂,“我二十岁时有这种想法,今年五十二岁,过去一直埋在心里,今天第一次说出来。” 停顿一秒童守义又道,“内地、北方、西北方,连年天灾人祸, 有些地方赤地千里无烟火,刚刚过去的冬天, 冻死者无数,病死者无数, 饿死者无数,朝廷却还在不断加增税赋,增加摇役。 民间疾苦无人管、无人问,即使有几个良心好官,想为百姓做点什么,也无能为力。” “童先生,”张新郑重道,“我们理念不同,但不妨碍走到一起,恭喜你被录用了。” “...” 童守义眉头轻皱,“什么意思?” “你想为百姓办事,我想的是征战四方,未来肯定会有很多观念冲突。” “不会的,”童守义解释,“待平定天下,我支持你讨伐北方夷族,保护边界安稳,观念并不冲突。” 张新笑而不语,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手绘世界地图。 童守义上前一步,眼睛盯在地图上。 “这里,”张新手指按在捕鱼儿海(贝加湖)处,“蓝玉在这里击败元朝最后成建制力量,俘虏元朝最后一任皇后和丞相,我算它是大明领地,你赞同吗?” “这....” 童守义目光盯在长城处,他心里认为长城以外是蒙古地盘,后面好像关系不大? 接着张新又把手指移到库页岛往上,“这里没问题吧?” “这....”童守义继续懵,提醒张新:“这里是野人女真地盘。” 张新反问,“野人女真和我们有什么不同?何况盛唐时期这里是河北道。” 童守义失笑,这事他知道。 唐时期的河北道(省),从天津、古幽州(京)开始往北,一直到冰天雪地的白令海峡,都是河北道。 如果这样算,那往西岂不是... 果不其然,童守义看着某人手指往西移动,张新点点地图,“盛唐时期到这,杜尚别(某斯坦都城,距离里海已经不远)。” 童守义已经惊掉下巴,下意识反驳,“你怎么不拿巅峰时期的元朝地图比较呢?” 张新一本正经点头,“也可以。” “....” 童守义终于明白,他和张新确实观念差别巨大。 他想守着大明现有地盘,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休养生息。 张新也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然后支持他不断打仗。 这一刻,诗仙有种上贼船的感觉,怨妇一般问,“我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吗?” 张新手里多出一支火枪放在桌子上。 正文 第203节 四处征战 就在张新培养人才,搞生产,促发展时,他的弟子们和队员们,正在四个方向和不同敌人同时为他作战。 南方。 二丫即将航行到老家占城,在海上遇到几艘不明势力商船,确定和濠镜澳没关系,直接抢来拿来。 西方。 吴俊义带着投降的张同鸣,正在南宁府城外,处在进城的关键时期。 东方。 郑芝龙在倭国,正在海上和敌人决斗。 北方。 三四月份萨尔许之许失败后,朝廷把熊廷州派往北方后,努尔哈赤对此非常不屑。 认为辽东已经糜烂,熊廷州就算有通天本事又能如何? 结果熊廷州仅用两个月,就重整上万民兵,收陇数千逃兵,杀逃将,派响银,保补给,很快稳住崩塌局面。 除极积防御,一反常态,还组织许多游击队,到老努的地盘补充物资。 种种手段让努尔哈赤疲于奔命,势头非常凶猛。 不害怕草鸡率领的十二万大军,唯独害怕有脑子的名将。 接触两个月,处处吃亏,发现熊廷州不好对付,识时务的老努选择暂避锋芒,全线收缩后退。 这一避,对明朝是好事,对张新是坏事。 努尔哈赤终于抽出时间,抽出兵力,决定剪掉后方的李魁奇。 决定的事情立马做,打仗多年,不识字,没上过军校的老努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独特打法。 摸哨、夜袭、偷粮、骚扰等等类似办法。 对付兴凯湖也不例外, 先是小股骑兵骚扰, 偷袭打猎队伍, 阻断兴凯湖和海参崴之间的联络队伍,一系列看似恶心打法。 猛不叮被人偷袭,李魁奇吃下一记亏, 立马派出两支,各六十人组成的火枪队, 伪装成打猎队伍和运输队。 打猎队往北走;运输队往南, 顺着花费六个月时间修好的碎石路前往海港。 不出意外, 两支队伍都被老努盯上。 努尔哈赤队伍的基本盘是牛录,一个牛录三百人, 其中有骑兵、有步兵、有包衣(奴隶),执行偷袭任务的一般是牛录里一百多名来去如风的精锐骑兵。 没有无人机年代,预警皆靠哨兵和眼睛, 也就是说, 一旦相遇, 距离往往很近。 这意味着无法逃跑, 无法回避。 这是骑兵的优点,来去如风, 两条腿只能被动挨打。 但这是以前,当建州女真精锐骑兵,吆喝着战马, 手里舞着刀锤等兵器冲过来时,看见这次猎物居然傻傻地迅速站成三列, 直接笑出鹅叫声。 然,笑不过三秒, 距离约一百五十步时,猎物站着的地方升起一股白烟。 接着一阵‘铁豆’组成的雨幕迎面扑来。 惨叫声不绝于耳, 冲锋当场被打断。 接着是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三列枪阵优点是源源不绝,何况是这个时期最先进的改良遂发火枪。 枪阵配好枪,不是加特林,堪比加特林。 一百多骑兵,除几个运气好的家伙逃走,其他全部被留下。 “哈哈,发了!” 指挥射击的是第一队队员,一名十五岁少年,跟着李魁奇那个路痴从朝日鲜明之国上岸,穿过长白山,到达不毛之地兴凯湖。 “这么多马肉,够我们吃好久。” 其他队员脸上也都露出轻松表情,这次出门赶着四十多辆牛车,皆是空车,一百多敌人被击下马,意味着一百多匹马被废。 当然,也有十几匹幸运的,没有被子弹击中,只是少数,大部分马匹中弹。 许多收获,牛车装到满。 虽说马肉不太好吃,可在物资极度匮乏的地方,没有圣母把马埋掉。 另一边,北出狩猎的队伍也遇到一百多建州女真精锐骑兵。 面对凶悍如风的建州女真骑兵,第一队队员镇定排列枪阵。 结果如出一辙,打猎嘛,出门一次,没走多远,猎到一百多匹马, 收获十分丰盛,比任何一次真正打猎收获都要多。 兴凯湖大营。 经过一年零七个月发展,人口已经约三万,基本盘是李魁奇带领的第一队五百名队员。 之后吸纳周边许多野人女真散小部落,短短几个月,人口来到七千。 最后一次猛扩是容纳镶蓝旗的大量妇小和牲畜。 这个过程中,吸纳能够全部背诵‘终极奥义’的人加入第一队,人数从五百扩充到两千五。 新增两千人中,汉人占新增队员九成,当地野人女真少年占新增队员一成。 这么偏远的地方之所以有汉人,来源主要是建州女真的包衣,也就是奴隶。 此刻,李魁奇正在大营内部,先后迎回来两支诱敌队伍。 看着队员们带回来的大量食物,李魁奇突然想到师父说过的一句话,‘战争不一定会赔钱,也可以发财。’ 这让爱种田、会种田的李魁奇找到一条养活更多人的思路。 兴凯湖大营从无到有,离不开李魁奇的努力,他开垦荒地、鼓励种植、发展捕鱼、勤于修路,看着不像武官,更像是文官。 只是像文官,张新是把他当武官培养的,所以招兵、练兵李魁奇也从未放松。 意识到努尔哈赤已经把矛头对准自己,意识到抢劫比种田来钱快,守好大营同时,李魁奇决定执行师父的十六密决。 家里有五百支步枪。 留下两百支守家,另外三百支分成十队,每队六十人,三十人使用步枪,三十人使用冷兵器,带上干粮、带上火药和弹丸,骑上战马去骚扰努尔哈赤。 因为距离问题,同一时间努尔哈赤还不知道他损失两个牛录骑兵。 十天后。 当代善将更多损失一起汇报到老爹这里时,努尔哈赤第一反应是骂人,骂手下无能,无用,蠢的像猪。 都是骑马、都是冷兵器,怎么会输,还输的那么惨,短短时间居然损失七个牛录的精锐骑兵。 还被烧毁许多分散仆从部落,被掳走大量人口和牲畜。 犹如身上挖掉一块肉,心肝疼! “额真,”代善怕老爹降下怒火,解释道,“李魁奇部下使用火枪,攻击十分犀利; 遇到小部落,落单的运输队,他们往死里打杀;遇到大部落,或是见我们人多,他们就上马逃跑,十分狡猾。” “火枪?” 努尔哈赤下意识理解成火绳枪,遂发火枪还只是极少数人拥有,有也只有一支、二支。 “是的,”代善介绍,“开枪时他们会下马,排成三列,射击源源不绝。” 这时努尔哈赤还没意识到三列枪阵的威力,但也后悔,后悔不该骚扰李魁奇。 他本计划不断派出小股骑兵,不断从李魁奇身上咬一块肉,慢慢磨死敌人,万万没想到,被旁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是活该吗? 正文 第204节 亲征 后悔是后悔的,认命是不可能的,老努决定组织一次亲征! 没错,此刻的努尔哈赤和当年的朱棣一样,手下无将可用,对付强敌,只能自己亲自上。 努尔哈赤有大本营,留下次子代善率一旗兵力看守老家,其它力量全部压上,他打算一次性覆灭李魁奇。 拼尽全力,原因有两个,一是为剪除背后风险。 二是兼并李魁奇的势力,为自己回血。 表面看,他刚刚打赢萨尔许之战,抢来许多战马和军需品。 实际努尔哈赤最近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或许是岁数渐增,今年已经六十一,也可能是因为连连碰壁,心态有点低落。 总之他现在表面风光,实际情况非常微妙,特别是黄台吉死后,感觉建州女真一直在走下坡路。 如此,他特别希望兼并兴凯湖,来一次华丽升级,补充元气。 然。 努尔哈赤此刻做梦都想不到,这一次东征,会让他失去一样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部落出征要准备的东西相对较少,主要是交通工具马匹;草料,以及牛羊和无数大车。 1619年7月8日。 这天,老努骑在马上,亲率四万大军,旗帜招展,浩浩荡荡正式出征。 李魁奇在老努刚刚出征不久,便得到情报,意识到自己即将迎来人生的一次重大劫难。 现在他有三个选择,一是打包财产跑到海参崴, 二是被动防守, 三是主动出击。 大脑正在高速转动, 高速思考,他该怎么选择? 有压力吗? 肯定的,三万人压在他身上, 师父的期望压在他身上,他即将做出的选择将会影响, 包括他本人, 以及很多人的一生。 脑海里, 李魁奇首先排除打包跑路,决不当逃兵。 然后在防守和主动出击之间做选择。 做为一个处在二年级刚刚毕业, 正在冲面三年级的武将,李魁奇从张新那里学到足够多一年级知识,也就是兵法和战例。 有这些理论知识垫底, 李魁奇很快做出选择——主动出击。 类似案例张新讲过很多, 沿途袭扰、半路伏击、迂回包抄、偷袭老巢等等, 李魁奇打算全部给老努安排上。 心里有决定, 李魁奇叫来自己的班底开会,主要成员是张一三、张二三、张三三, 以及另外三名他亲手提拔上来的猛将。 张氏三人是有满忠城度的属性人,其中,张一三是女人, 原名叫周红梅,今年十五岁, 特点是力气大,武艺强, 缺点是脑子转的慢。 另外两人相似,不太聪明的样子。 说是开会, 主要是李魁奇说,其他人听。 主讲作战计划,和作战任务。 沿途袭扰、偷粮、打哨兵,这三样老努会,张新也会,李魁奇作为张新的弟子,自然也会。 半路伏击。 细仔想想,路上可以伏击的地方有很多,李魁奇打算用煤气罐试试伏击效果。 迂回包抄、偷袭老巢,这两个概念类似,李魁奇打算偷袭努尔哈赤的老巢,汉语叫兴京。 最后一项是巩固大营安全。 李魁奇根据班底成员能力和特长,把一条条任务分配下去,他本人坐镇大营,静待努尔哈赤上门。 .... 努尔哈赤正在前往兴凯湖的路上,他知道自己的大动作瞒不过明军,也瞒不住李魁奇。 吸取明军在萨尔许之战中犯下的错误,他的四万大军合兵一处,并未分兵,目标明确,直指兴凯湖东岸。 为防止敌人偷粮草,他把牛羊放在队伍中间。 为防止敌人摸哨,晚上埋的都是暗哨。 为防止敌人埋伏,他会把探马往前撒十里,甚至二十里;而且探马一次出动就是十人、二十人,担心人少被收割。 总之, 老努很小心,很专业。 然而,坏消息还是一个接一个传到努尔哈赤的耳朵里。 第一个坏消息来自西边, 辽东新任经略熊廷粥得知建州女真大军东行, 在建州女真地盘疯狂抢劫,烧杀掠夺,什么都干。 这把努尔哈赤气死,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让大军调头。 第二个坏消息。 大军前面的探马频繁被伏击。 这是李魁奇的骚扰小队,总是吊在大军四周,只要有小股探马出去,他们就会找机会下杀手。 最后努尔哈赤下令,缩短探马活动范围。 这么做果然有效,那些像苍蝇一样的家伙果然安分,不敢凑到大军跟前。 孰不知,因为探马缩小活动范围,一场更大的危险即将发生。 出发第七天,努尔哈赤带军队经过一处山谷。 天生警惕,努尔哈赤命令军队停止前行,派三百人上前查看,除六十只‘苍蝇’,没有其它危险。 果然,大军安然通过,没有伏击,没有落石。 经过山谷。 后面是一片坦途,类似黑土地平原,努尔哈赤骑马走在部队前面,肉眼可见,三四里地外有一群人,约百人左右,看上去比拳头大一点。 以为又是骚扰小队,努尔哈赤只当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终于,努尔哈赤上当了。 三四里地外,他看到的人和物只是一个黑点,实际那里是一个煤气罐发射阵地。 十台发射架一字排开,每台后面堆放着十枚又圆又胖,体生双翼的铁罐子。 待老努率大军又推近一里左右,负责指挥发射的队员命令,“不用测试落点,自由发射!” 收到命令。 三人操作一抬发射架,一人调整发射角度,一人装弹,一人点火,就像会飞的扫把,一枚又一枚接连升空,划着抛物线,飞向老努带领的军阵。 “嘭!” 努尔哈赤仰头看天,有东西从他头顶飞过,然后落到身后军阵中,接着发生巨大爆炸。 爆炸威力颇大,有地动感。 接着马匹嘶鸣,队伍混乱,同时还有更多爆炸发生。 努尔哈赤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却没有慌乱,大声喝令军队保持稳定,并命令亲卫带人冲击发射阵地。 亲卫在混乱中带两百多骑兵发起冲锋。 这时守在发射阵地前面的火枪队起到保护作用,待煤气罐发射完毕,破坏掉发射架,给老努留下一地鸡毛,队员们齐齐翻身上马,潇洒离开。 正文 第205节 两板斧 老努很快统计出损失,因为密度过高,直接被炸死八百多人,一千五百多人受伤。 骡、马损失近两千多匹。 努尔哈赤本人也受伤,一块铁片插进大腿侧面。 以上是可以统计损失,军心被打击属于无形损失。 休整一天,派人送伤兵返回大本营,努尔哈赤不惧艰险,率领大军继续向兴凯湖前进。 兴京到兴凯湖,直线距离约650公里,实际走路约900公里,粮草辎重一大堆。 不比小股骑兵疾行如风,数万人大部队平均算每天前行50公里是高速。 如此,老努还要行军十一天,才能到达兴凯湖,前提是没有‘骚扰’。 但是怎么可能呢。 骚扰小队不仅加大阻挠,还绕到后方,拦住伤兵队伍,将一千五百多伤兵全部剁掉双手。 并给他们一些马匹,驱赶他们从后面追上主力求救。 坏吗? 看上去是的,简直是人神共愤,然,这是跟老努学的。 老努不识字,没上过学,他的思想里没有‘道德’,只有弱肉强食,直白描述,他只是一个未开化的野蛮人。 对于真理的理解,完全靠拳头。 李魁奇拳头大,他就可以认李魁奇当干爹,自己的物品,包括不限于,银子、土地、老婆都可以送出去。 至于在战争中,割耳朵、割鼻子、剁脚、剁手、剥头皮,是每天发生的事。 就像他曾经写的那封侮辱信,找来300平民, 杀掉299, 割掉最后一个人耳朵, 派去给万历送信。 所以,骚扰小队干的事,看似有点天打雷劈, 其实在辽东,只是稀松平常。 而当几名断手伤兵, 骑马追上主力求救, 努尔哈赤再一次将人性的恶发挥到底, 直接将这几人杀死,一千五百多伤兵直接丢弃。 没手的人, 等于没有价值,留着浪费粮食吗? 大部队继续向东,努尔哈赤相信, 只要他能带军队到达兴凯湖, 凭着骑兵和数量的强大优势, 完全可以一次性覆灭李魁奇。 获得海量物资和人口补充, 达到回血目标。 如果现在回去,努尔哈赤相信, 未来可能会变的不可预测,甚至走向末路。 这个时候努尔哈赤没有意识到,熊廷粥会很快下岗, 还以为会像他干爹李成梁那般,一干就是一辈子, 所以他对建州女真的前景十分不乐观。 努尔哈赤没有回头路,李魁奇有吗? 都没有。 狭路相逢勇者胜, 随着时间流逝,紧张气氛在兴凯湖大营内部弥漫。 李魁奇发现内部气氛紧张过头, 大家好像都很害怕努尔哈赤。 为缓解这种不利局面,最简单的办法是增加食物供应,许诺战后给予有功战士女人和牲畜奖励。 和广州府不一样,兴凯湖银子不好使,大家更喜欢女人和牲口;牲口是食物,女人等于人口,皆是生存关健。 就在老努赶路,李魁奇积极防御时,一头短发,脸上脏呼呼的张一三,带着两千骑兵来到清河以东五十里里。 张一三走的是路线和努尔哈赤一样,在四万人眼皮底下,在骚扰小队配合下,与老努擦肩而过。 路上,除下马补充食物,恢复马力,基本都在赶路。 终于来到目的地附近,没想刚到地方,却与一队刚刚完成打劫,满载而归的明军遭遇。 张一三轻轻踢踢马腹,走到队伍前面。 得赞美,张新改名很有天赋,到达兴凯湖一年零七个月,张一三变的皮肤粗糙黑黄,脖子上挂着一枚狼牙,身上还挂着一些骨制雕刻品。 身着破烂兽皮,身后背着刀盾,看上去特别野, 气息彪悍,非常符合野人女真和古代少数民族战士形象。 明军队伍里走出来一名偏将,骑在马上喝问, “你们是哪个部落!” “北方野人女真。”张一三警惕回答。 “哦, ”偏将放松戒备,“建州女真主力去了东边,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客气。” 丢下这句话,偏将带着五百多明军,绕开张一三继续去别的地方继续从事敌后破坏行动。 确定这些明军没有威胁,张一三派出哨兵四周警戒,抓向导,主力休息吃饭。 哨兵办事效率很高,不久后送来一个‘奇人’,自称知道兴京怎么走,并愿意带路。 之所以称呼奇人,是因为对方长相过人,脸上身上伤伤疤无数,面目极其狰狞。 普通人看着可能会打哆嗦,张一三不怕,她亲手开膛破肚的人不少,更丑的也见过,昂首立在中年男人跟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木土松,汉人,和努尔哈赤有不共戴天之仇,愿为各位带路。” 张一三分辨不出真假,又吩咐哨兵抓来两个向导。 最后得到统一答案,兴京就在此地西北方向约六十公里处。 次日午时。 经过充足休息,张一三带着兴凯湖的骑兵队伍来到兴京外围,也就是老努起事的地方。 如此许多人,大张旗鼓过来,自然引起老努嫡次子代善注意。 代善任务是替老爹守好老家,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在张一三到达前,早早在兴京外围完成部队集结。 本来,代善想学老爹用点计谋,发现肚子里墨水空空,脑子里也是空空的,加上敌人只有两千骑左右。 干脆把自己的一旗兵力摆开,形成松散骑兵阵和步兵阵,挡在敌人的前路上。 讲真。 张一三和代善很像,同样肚子没啥墨水,也不会玩计谋,共同点是都有着不错的武力值。 她带着两千骑,与代善的两个军阵七千五百人,之间隔着五百米对峙。 “将军,”一名额头光洁的野人女真青年骑马走过来,“昨天抓住的那名叫木土松的汉人,请愿冲在前面。” “给他一把刀。”张一三吩咐,“摆两板斧阵。” 青年应是,立即去传达命令。 所谓两板斧阵,就是步兵火枪阵的翻板,骑兵在前,一百火枪兵在后。 当敌方骑兵开始冲锋时,挡在火枪队前面的骑兵,适时左右向后兜一个圈子,看着像是逃跑的样子。 不出意外,这时敌方冲锋会被火枪队打断,同时向后运动,完成兜圈的骑兵开始正面冲锋。 这不是张一三的计划,而是李魁奇提前给她安排的,遇到骑兵,不要想太多,直接摆两板斧军阵。 两千名骑兵中,有一百名骑兵兼职火枪手。 在骑兵队列后面下马,取出火枪,排成三列。 正文 第206节 千万别怂 两板斧军队属于被动军阵,需要对方先做出选择。 然后根据敌人不同反应,做出适当调整。 比如敌人突然逃跑。 还比如敌人中军不动,两翼冲锋,两板斧军阵需要做出适当调整。 代善不识字,没读过兵法,也没他老子那般阅历丰富,说直白点,这就是一个顶着黝黑额头,嗜酒、是嗜肉、嗜女人、嗜杀,扎着小辩子的野蛮人。 直接选择最强骑兵,选择最高效的直线冲锋。 临到敌人冲锋距离差不多,张一三命令旗兵左右散开,绕一个小圈子往后调头。 这个动作在代善眼里意味着逃跑,他冲在前面,吆喝的更有劲了。 代善发现前面突然有一道人墙,瞬间意识到是火枪阵,但这个时候根本停不下来,类似高速上急刹车,后果不堪设想。 只能继续往前冲。 两千五百骑兵,代善有信心冲破那堵短短的火枪阵,身子压低,藏在马颈后面。 一百人,三列,一次三十三人射击。 因为是遂发火枪,每次开枪前,只需要添加黑火枪即可,省掉点火绳环节,保持队形不乱,可以做到高速循环射击。 加上火枪经过工艺改良,威力增加,射程也由百步增加到一百七十步。 所以,当代善以为只要付出较少代价,即可冲破枪阵时,却感觉一头撞在泰山上。 又因为代善的骑兵有2500人,进攻面比较宽, 火枪队每三次射击, 需要调整一次射击方向。 就像纸扇, 射击队是扇柄根部,代善骑兵是展开的扇叶。 因为射速够快,代善冲锋被正面打断, 同时张一三率领骑兵向后已经完成兜圈动作,开始正面冲锋。 距离只有三十多米, 转眼冲进凌乱的敌阵中。 这个时候火枪队依然有用, 上马绕到战场侧面, 在这里改齐射为自由射击。 可以理解为支援,而且效果贼好, 正在被拖住,侧面等于是软肋。 不过,建州女真也不是傻子, 发现这支枪队破坏力巨大, 指挥约三千奴隶步兵阵挥舞着刀片冲过来。 这个时候需要改自由射击为齐射。 经典一幕发生, 无论奴隶喊的有多响, 无论有多么拼命,就是冲不破三列火枪阵, 所谓排队枪毙,就是这个样子。 仅仅一百支火枪,三十三人一轮射击, 弹幕源源不断,对付骑兵有点慌, 对付步兵就像割麦子一般从容。 不出意外,奴隶队伍崩溃了。 恐惧会传染, 像是堤坝倒塌,由缓慢到急速, 传导过程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调头逃跑。 代善很勇猛,一直顶在最前面,发现原本还在顽强抵抗的手下开始左右环顾,无心战斗,这才注意到发生什么。 一颗心坠入冰窟,走神时肩膀挨一刀,如果不是亲卫舍命相救,这一刀会砍在他的脖子上。 看着对手的冰冷眼神,这才发现对方是个女人,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请原谅人性的软弱,代善逃了。 张一三原本想亲手杀死代善。 奈何代善的几个亲卫拼死命阻拦,肚子里插着刀也要拖住张一三的腿。 气的张一三哇哇叫,吼道:“杀光所有反抗的人!” 化名木土松的杜松就在张一三附近,他过去以为自己是明朝第一猛将,不怕死,敢打敢冲,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女娃比下去。 这是谁的女儿?又是谁的部下? 心里这样想,杜松捡起一把女真人使用的狼牙棒,开始追赶背对着自己,逃跑的建州女真。 兵败如山倒,代善保护的兴京,如剥光衣服的小白羊,暴露在张一三的铁蹄下。 旋风一般冲进兴京居民聚集区,放火烧毁一切,杀光一切反抗者, 除战马, 带不走的牛羊也被杀死。 血流成河,四处烟火,过程非常惨烈。 特别是张一三,有人瞪她,也是一刀杀死,包括小孩。 这并不是张一三本性很坏,主要是教她的老师‘坏’,张新行为原则是不留后患,特别是这种心里有恨,报仇意愿强烈的小孩,更是不留。 张一三没有刻意杀光,但如果遇到这样瞪自己,目光充满仇恨的,并不介意伸手一刀。 不过,事情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很快演变成一场‘屠城’。 直到傍晚,有一股明军出现在兴京外围,张一三这才带着缴获来的约万匹战马往东北方向离开。 留给兴京的,只有一地悲伤和几股袅袅轻烟。 另一边。 老努率领他的主力部队到达兴凯湖西岸,也就是原来的镶蓝旗驻地。 这是一支百战之师,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身着锁子甲、护心镜、皮甲,手里拿着刀剑斧锤弓,等五花八门装备和武器。 骑在马上,看上去个个气息彪悍,武力值惊人。 老努很满意这一切,他正是依靠这支队伍,一次又一次打败明军,成为东北之王。 这一次敌人是李魁奇,努尔哈赤相信,他同样会成功,没有人可以挡住他的前进步伐。 这时老努的第五子,今年三十二岁的莽古尔泰走过来,汇报道,“父皇,湖面上有船监视我们。” 1616年老努在兴京重立大金,自称为皇,叫父皇好像没毛病。 “不管他,”努尔哈赤对于各种骚扰已经疲惫,“离湖边远一点扎营。” 莽古尔泰躬身应是。 接着一个小兵跑过来,单膝跪地,“皇上、贝勒爷,湖面船上用箭送来信件。” “信?”努尔哈赤不确定反问。 不怪老努惊讶,他不明白李魁奇有什么要跟他说,难不成想向降? 想到这里老努冷笑两声,晚了! 拆开信件,嗯,果然一个字都不认识;莽古尔泰也不认识,老子儿子都是睁眼瞎。 最后叫来一名识字的汉人奴隶。 信件很长,大部分是嘲笑,主要意思是,‘这两天不骚扰你,我在东岸等,快点来,千万别怂。’ 听完信莽古尔泰不淡定了,担心问,“父皇,李魁奇如此嚣张,是有所依仗,还是虚张声势?” 努尔哈赤看着五子,批评式教育道,“这一路走过来,李魁奇制造许多麻烦,你还在怀疑他的胆量吗?” “那我们要不要避其锋芒?”莽古尔泰试着问。 努尔合赤大脑正在快速转动,他在思考如何打败李魁奇,忽地眼睛一亮,对奴隶喝到,“把信再念一遍!” 信件很长,大部分是嘲笑,笑努尔哈赤腿短,走路慢,兴凯湖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等等。 最后一句意思,‘这两天不骚扰,让你们安心休息,安心赶路,我在东岸等,千万别怂。’ 为什么是两天? 兴凯湖东岸和西岸之间直线距离约是五十公里,正常人思维,不到四万大军不可能飞过湖面,只能从湖两边绕路。 往北绕、往南绕距离都差不多,一百二十公左右,刚好是两天半路程。 这让老努一颗小心脏嘭嘭直跳,他想到一个出其不意击败李魁奇的办法。 本来打算休整一夜,明天按计划赶路,两天后决战。 现在,老努决定扎木筏,上半夜造船,明天早上出现在兴凯湖东岸,吓死李魁奇! 正文 第207节 不见骗子 努尔哈赤拥有绝对权威,一个命令下去,以三百人牛录为单位,迅速开始伐木造船。 兴凯湖不缺水,也不缺木头,加上人多,制造木筏速度非常快,午夜时已经扎好约一千三百多只大型木筏,每只可乘三十人。 但只能乘人,不能乘马。 莽古尔泰提醒,“父皇,如果没有马,我们会失去很多优势。” “兵贵神速,出其不意也是优势,对岸就是兴凯湖大营,有马没马区别不大。”努尔哈赤只担心一秒,旋即否定儿子推断。 努尔哈赤是对的,出其不意优势很大,大到可以一次定胜负,过去他用过同样招数,打败过朦朦懂懂的明军。 当他带着女真勇士突然出现时,明军吓呆了,想到这里努尔哈赤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鼓励儿子道,“你打头阵, 出发吧。” 看上去建州女真好像胜局已定。 但是,努尔哈赤吃了没读过书的亏,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心理暗示’。 兴凯湖东岸。 黑夜里, 伸手不见五指, 李魁奇坐在议事大厅上方的虎皮椅上静静发呆,一动不动已经长达两个时辰。 直到一名队员走进来, 躬身抱拳提醒道:“营长,已经寅时一刻。” 此营长非彼营长,兴凯湖营地营长的意思。 寅时一刻, 也就是后半夜三点刚出头的样子。 李魁奇晃晃僵硬脖子,命令道,“一,封锁大营, 只准进,不准出,强闯者直接杀死; 二,火枪队、煤气罐队到湖滩旁边待命;七千步卒到校场集中待命。 三, 保持现有灯火数量, 不允许增加,一盏也不行。 四, 保持安静。” 另外, 李魁奇说到做到, 早早把之前派出的骚扰队都收回来,甚至把哨兵也收回来, 就是让老努放心。 关于挑衅信中的两天时间暗示, 李魁奇自然是跟张新学的,暗示引诱敌人做出看似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对于李魁奇来说, 这是一次尝试,也是一次实践,努尔哈赤上当最好, 不上当也无所谓。 上当, 黎明决战;不上当,两天后决战。 时间悄悄流逝, 四百人火枪队, 五十台发射架, 两千枚煤气罐, 在大营挨着湖岸三十米的地方被部署。 煤气罐制造简单,解决硝石来源后,基本可以流水线。 火枪还差点意思,产量提升不上来,所以装备数量一直有点少。 另有七千步卒位于火器阵列两侧,静静竖立。 这么大阵仗,大部分士兵和队员都在心里猜到努尔哈赤要来,却不知道老努为什么会从湖面来? 更不知道,李魁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定。 心里想法丰富,每个人都保持绝对安静,不存在交头结耳,动来动去等情况,一担发生,轻则挨鞭子,重则处死。 努尔哈赤站在木筏上,兴凯湖大营占地面积很大,黑暗中连成一片,在为数不多几盏马灯中,勉强可以看到轮廓。 老奴也正是依靠敌营中为数不多的几盏灯光,准确找到大营位置,毕竟湖面这么宽,黑灯瞎火没有参照物,很容易找错地方。 黎明即将过去。 黑暗湖面终于传来可以听见的划水声,十多个呼吸后划水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李魁奇盯看着湖面,身体激动到微微颤抖,这一仗成功,他必定可以迈入名将三年级! 如此,必定可以追上师姐的步伐,未来某一天,一定会成为师父要求的六级神将! 熟不知,李魁奇激动,这代表不成熟,名将三年级学习内容是冷酷, 冷酷的人怎么会激动呢? 不仅是李魁奇, 更多人也在摩拳擦掌。 队员激动,野人女真战士也激动,建功立业,报仇雪耻,就在今朝。 然,有一个词叫乐极生悲。 三万人大营,成员相当复杂,就有这么一个女人,在关键时刻点燃一栋木屋向努尔哈赤示警。 等发现,火势已经起来。 李魁奇心在滴血,他本想等努尔哈赤的主力上岸,然后彻底歼灭。 现在,最好结果化成泡影,心里想法一闪而过,李魁奇喝道,“向湖面自由发射煤气罐!火枪向湖面齐射!” 努尔哈赤也不傻,见岸上房屋起火,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这时主力离岸边只有不到三十米,连忙大声吆喝着往回划。 接着煤气罐一枚又一枚嗖嗖地飞过来。 火枪形成的弹幕像泼水一样密集。 半个时辰后渐渐天亮,开始统计战果。 因为攻击时没有光亮,打没打中,炸没炸着,全凭运气,而运气是最不靠谱的。 事实也是,效果并不好,这次努尔哈赤组织四万人东征,中途损失三千左右,按理说还有约三万七千人。 但打捞上来的尸体和落水俘虏加起来才四千多。 这让李魁奇气的咬碎大牙,喝道:“全部煽割,披枷送去修路!” 可怜,一千七百多落水俘虏头发还没干,立马就要挨一刀。 同时六七名护卫把一个女人扭送到李魁奇跟前,“营长,就是这个女人放火示警。” 李魁奇打量女人,建州女真人,努尔哈赤上半年孝敬过来的美女之一。 年纪才十四五岁,看上去还很稚嫩,不加思索道,“审一下有没有同党,然后把她的舌头拔掉,耳朵割掉,眼睛挖掉,剁掉四肢。” 护卫应是,拖着少女就往后走。 少女吓呆,求生欲极强,一边挣扎,一边喊,“我是琪琪格的侄女,我打听到她被一个女将军带走。” 李魁奇:“....” 抬手示意护卫放开少女。 琪琪格是黄台吉老婆,师姐把她带去广州府,说是献给师父,那么琪琪格这个时间有可能已经是‘师娘’之一。 如此,眼前这个少女,还真不能死。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李魁奇下令将少女禁足,决定和下一次车队一起,送去海参崴,然后送回广州府。 到时,是杀是留全凭张新做主。 又是一名队员过来报告,脸上写满兴奋道,“营长,煽割的时候,有一个六十多岁俘虏自称是努尔哈赤,说是要见你。” 李魁奇:“....” 第一想法是不信,李魁奇觉的自己运气一直不好,他到北方出差,原任务是参两年前发生的清河之战。 结果一头莽到兴凯湖。 一个时辰前,他有机会消灭大金主力,结果被一个女人在破坏。 点子背到喝水塞牙,走路摔跤。 突然说俘虏里有大金皇帝努尔哈赤,怎么感觉不真实感呢? 正好。 李魁奇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对手下喝道,“我看上去很空吗!一个骗子说的话你也信,全部阉割!” 正文 第208节 莫朝 刀刃是凉的。 只感觉一个漏风,接着一疼,然后随意撒上一点刺鼻药粉。 ‘自已就这样被挤了腰果?’ 努尔哈赤变的双目无神,心情变的低落。 李魁奇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对身边传护卫兼职传令兵吩咐。 “给他们三天时间养伤,之后白天干活,晚上背诵终极奥义,一个月内背诵不出, 割掉一只耳朵,两个月背不出,再割一只耳朵。” 李魁奇是穷苦出身,参加过走私,人生经历丰富, 但他还是一个内心比较善良的人。 之所以变成现在这般动不动喜欢挥刀子,主要是受师姐影响,也和女真野蛮习俗有关。 地域原因, 北方条件艰苦,冬天长且极端寒冷。 这种情况下,民风自然彪悍野蛮;也可以说全体女真人,不是野人,胜似野人,大部分还过着饮血茹毛的原始生活。 面对这样一群手下,如果心慈手软,很难管理诺大营地,久而久之,李魁奇挥刀子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对自己人挥刀子不手软,对敌人更不会手软。 李魁奇一直在追求成为名将,他自己却没意识到,每天正在做的事情,其实就在学习‘冷酷’。 而‘冷酷’是名将三年级的核心内容。 .... 紫禁城。 炼丹房。 因为距离问题,叛军攻克梧州、南宁府,总督张同鸣投降的消息一个月后, 相隔五天先后送到万历手里。 这让他感到十分愤怒,举剑连砍七八个古董花瓶。 跪在下方的首辅方从哲、御史杨禾等四五个大臣伏地不敢抬头,心里多少有些害怕被牵连。 特别是方从哲,此刻心里慌的一批,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小人物为会一个教司坊女人掀起惊骇浪,结结实实威胁到自己的屁股和全家性命。 “你们说,这事怎么处理!” 万历披头散发,怒目瞪看着一众大臣。 “臣万死!” 方从哲跪在地上,屁股翘的高高,声泪俱下高呼,“请陛下将老臣一家交给叛军,平息叛乱。” 人老成精,方从哲敢这样说,就料定万历不会把他一家交出去。 原因是万历有傲气,有骨气,心里虽然对方从哲不满,却没有考虑过将首辅一家交出去。 立马有一个御史落井下石,借机批判方从哲,大致意思是,不为大明分忧,反添乱,妄为首辅,建议革职查办。 多次之后,同为御史,杨禾发现,无论如何努力,这事根本扳不倒方从哲。 心里想法丰富,忽听老板点到自己名字,“杨禾,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回陛下,”杨禾跪在地上直起腰,朝万历抱抱拳,“臣在思考如何平息这场叛乱。” 万历最不喜欢御史,爱管闲事、爱骂人,还特别头铁,以被打板子、罚俸禄为荣。 “平息叛乱不用你一个御史操心,”万历冷声道,“拟旨,调驻福州前军都护府进入广东平叛。” “陛下,”御史最喜欢顶嘴,杨禾不在乎万历讥讽自己,谏言道。 “张新是被官逼民反的经典例子,就在昨天,他又送来一批税银,怎么看都不像真心造反,给他一个公道,就那么难吗?” 经杨禾提醒,众人意识到,张新恐怕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如果是真造反,谁会干出给皇帝送银子的傻事? 将心比心,跪地大臣做不到,万历本人也做不到。 如果有一个好办法可以平息叛乱,相比调兵遣将、粮草转运、消耗民力,确是划算很多,心里这样想,万历反问杨禾,“你可有两全其美办法?” 所谓两全其美,指是既可以平息叛乱,又不用把方从哲一家交出去。 杨禾跪在方从哲旁边稍后一点位置,瞄了眼装可怜的老头道:“臣没有。” 万历把目光看向方从哲,声调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开口问,“首辅可有办法?” 方从哲抬起头,一句简单问题,他却听出万历心里很生气,如果不能想出好办法,这次风波过后,自己可能会翻船。 而且不能打太极,必须解决,究其原因这事是自己那蠢儿子造成的,着实是扶不起的阿斗,扶不上墙的烂泥! 许多想法一闪而过,方从哲老迈身体颤抖着朝万历拱拱手,心里已经有办法。 “回圣上话,老臣以为张同鸣既然无能,不如让有德者居之。” “....” “....” “....” 炼丹房静三静。 反应过来,许多人在心里骂方从哲,为弥补自己捅的篓子,却让老板许诺一个反贼当总督,简直是人间败类! 杨禾第一个表达坚决反对,满满一股求生欲,担心将来出事,提前撇清关系。 吵来吵去,最终决定权还在万某人手里。 讲真,万历也很为难,让一个反贼当总督,这事历史上发生过,但大明没有。 这时,一个叫顾学臻的文官,为同乡兼老上司助攻道,“圣上,张新之所以起兵,或许是看清张同鸣能力平庸,心忧大明边疆不稳,这才为大明而起义。” “....” 众人又是一静,有些人不要脸,可以完全没下限,比如顾学臻。 然,万历正好需要这个台阶,看着一众大臣问,“谁愿意携带封赏圣旨前往南疆?” .... 广州府。 因为距离问题,李魁奇在北边俘虏努尔哈赤张新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新任两广总督。 此时此刻,他正在总督府接见一个自称来自莫朝,叫周旺的使臣,这家伙突然上门。 千里条条来到广州府,目的是请天朝上国调节莫朝与后黎朝的紧张关系。 直白一点就是莫朝被后黎朝欺负的太惨,有可能灭亡,找爷爷来帮忙。 打量周旺献上来的地图,莫朝大致地点在后世越(南)河内周边一小块地方,北部边界与大明接壤,东西南三面被后黎朝包围。 “大人,您一定要帮我們啊。” 话到最后,三十来岁,身高不到一米六,皮肤黝黑的周旺竟然挤出一滴眼泪。 张新在心里思考如何处置这件事情,或者说,如何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思考七八秒,他在心里做出一个重要决定,修一条路,一条从南宁向南无限延伸的直道! 之所以在短时间内,做出这么一个将会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重要决定,主要原因是粮食。 整个明朝都处在小冰河时期,连广州府都会下雪,这还了得? 而郭春秧的粮食就来自南边处在热带、亚热带的占婆国、柬埔寨王国、南蟠国等等小国。 只要打通一条直道,只要管理的好,未来至少可以得到养活约两三亿人口的粮食。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这个名言是无数前辈总结出来的真理,总之,这个决定肯定不会错! 心里对周旺抱歉一声,张新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问,“莫朝有多少人口?” 周旺不明原由,回答道,“约七十余万。” ‘七十余万,其中至少有一半劳动人口,征其中十万极度贫困人口修路,一人一天消耗两盒罐头,一个月消耗3000吨,艹,养不起!’ 张新在心里快速计算,思考三四秒道,“帮你们可以,但大军出征非一朝一夕,加上交通不便,路上可能要很长时间。” 周旺大喜,连忙解释道,“慢一点不要紧,我王可以暂时对后黎朝示弱,等天朝大军到来。” “我可以帮你一次,那以后呢?”张新反问。 “以后?”周旺喃喃,“请大人多多照顾。” “呵!”张新冷笑一声,“我看上去很空吗?” 周旺语塞,反应过来,请教问,“大人有什么办法?” “办法简单,”张新露出獠牙,“从莫朝内部修一条路到南宁府,有了路,不仅可以增加两边商贸往来,我的大军亦能够在后黎朝入侵你们时,随时能到。” “这....” 周旺傻眼,第一想法是张新想吞并莫朝,太明显了。 一眼看穿周旺想法,张新把脸一板,“大明帝国拥有四海,看不上莫朝那点弹丸之地。” 很骄傲的说法。 但周旺信了,在他认为,大明朝以及大明朝的官员都特别骄傲,骄傲到不屑为一点点土地丢脸面。 然,周旺直到现在还没发现,他眼前这个‘总督’是假的! 正文 第209节 爸爸的责任 决定的事情立马做。 张新将在梧州坐镇的第四队队员于东虎调回来,担任本次任务挥指官。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于东虎进入张新视线。 其本人参加过大小战斗十多场,武力值在线,遇事冷静,头脑清醒;有胆量,有智慧,管理梧州这段时间, 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同时征用商船为运兵船,准备两卫兵力共11200为主力。 200名队第二队队员、500名第四队队员为辅助。 食物是鱼肉罐头、茶饼、糖块、淡水。 武器是步枪两百支,煤气罐两千枚,冷兵器要多少有多少。 药品主要是高浓度酒精、棉布,以及简单缝合工具。 另外还有一百匹马、拖车、独轮车等运输工具。 如此许多人和物,自然是一支庞大船队, 消耗自然也是庞大的。 这就是‘独裁’的好处, 有想法自己决定, 不用跟谁谁扯皮,女人更不行,这是男权时代。 临出征前,张新把于东虎叫到书房。 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第四队队员,瘦脸、尖下巴、三角眼,脸上皮肤坑坑洼洼,没有相貌可言。 张新指着莫朝使臣周旺献上来的地图,手指压在后黎朝东海岸边。 “这里上岸,距离莫朝估计不到五十公里。” 后黎朝地形类似三叶草,把莫朝三面包裹,参照地图于东虎自然看出,走陆路进入莫朝要绕很远,消耗十分巨大,海路是最佳选择。 唯一缺点是要借道后黎, 有可能引发冲突。 于东虎跳过困难,直问核心, “任务是什么?” 张新笑笑,手指从地图上方一直划到末尾。 “我的核心计划是从南宁府修一条直道,一直到最南边占婆国,这是个长期任务,你先从莫国开始,如果有能力,后黎朝、澜沧王国你也可以撩...” 张新给的是一个开放式任务,只要于东虎有本事,他可以翻江倒海。 广州城南珠江码头。 周旺感动的一塌糊涂,他本以为这次援助会扯皮很久,没想到如此顺利,仅仅几天时间,明朝就组成庞大援助船队,不愧是天朝上国。 唯独可惜人有点少,才一万多,好在‘爸爸’的名头很好用,相信后黎朝会知难而退。 好玩的事情发生,‘援助’船队刚走两天,后黎朝使者也来了。 不比莫朝只有周旺一人,黎朝来的是使团,共有十六人,带头的是一个女人,自称是黎朝公主,全名叫陈碧玉。 仔细看。 无论是周旺还是陈碧玉,面貌像汉人,名字也像汉人,和后世不一样,这个时期那块地方受唐宋明三朝影响很深。 学的是大明字,官方语言也是大明话,甚至科举考试,也和中原一样。 当然也有很多方言,一般富有家庭或皇室,皆会大明话,属于阶层象征,也是地位象征。 其它还包括生活习惯、民间风俗、建筑风格,皆十分相近。 总督府,可以打排球的巨大会客厅内。 张新坐在上首的宽大太师椅上。 陈碧玉和其他使团成员站在下方,默默对视一眼,原因是张新太年轻。 “请问张同鸣总督在何处?”陈碧玉口气怀疑问。 “张总督已经调任,”张新脸上挂着如沐春风微笑,“陈公主来我广州府何事?” “敢问大人如何称呼?” 陈碧玉约二十岁,个子有点高,约一米七,头扎高鬓,身着华丽绢纱面料汉服长裙,看上去不卑不亢。 “我叫张新。”故意没有介绍职务,岔开话题问,“你是为莫朝而来吧?” “大人怎么知道?” 陈碧玉婷婷玉立站着,双手端在胸前,看上去秀丽有姿。 “莫朝使者周旺,刚刚离开广州府。” “离开?”陈碧玉表情终于有变化,“他去了京城?” 做贼心虚的表情。 很明显,就像周旺说的,后黎朝仗着国力强盛,想要吞并莫朝,又害怕莫朝找‘爸爸’告状。 张新冷笑两声,“一点小事,没必要去京城,我已经帮他解决。” “解决?”陈碧玉不信,“大人如何解决?” “莫朝和你们后黎朝,皆与南宁府接壤,自然要受我约束,你们吵架,我自然要派人调解。” “大人可能不知,”陈碧玉语气强硬,“我们与莫朝恩怨积累已久,不可能被轻易被调解,多谢好意。” “不客气,”张新大包大揽,以爸爸身份自居,“调解你们之间矛盾,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碧玉乘船而来,在濠镜澳上岸,然后被士兵直接送来广州总督府,到现在为止,还不知张新根底。 本想讥讽几句,又怕踢到铁板。 心里这样想,陈碧玉提醒,“大人派人调解后黎朝和莫朝关系,小女子感激不尽,但南方不比天朝上国,混乱不堪,当心安全才是。” 张新微愣,旋即哈哈大笑,万万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一个小女人威胁,放言道。 “我的人已经在前往莫朝的大海上,如果他们死在外面,只怪他们自己没本事。” “但是!”话锋一转,张新又道,“还会有第二波和第三波调解队伍出发,直到你们之间达成和解为止。” “海上?”陈碧玉准确抓住张新话题核心,提醒:“莫朝不临海。” “是的,”张新点头,“莫朝不临海,需要从你们后黎朝借道。” 陈碧玉眉头皱在一起,“你的调解队伍有几人?如果太多,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纠纷。” “一万人。”张新回答。 张新回答让陈碧玉的使团成员面面相觑,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陈碧玉更是直言道,“你想故意挑起战争!” “怎么会呢,一万,又不是三十万。”张新反驳。 这样说有是根据的,因为老朱曾经派兵征讨安南,一次出动大军三十万。 张新只派一万,是对手下有信心,是对火器有信心,认为一万和三十万没区别。 “你!” 陈碧玉气结,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看陈碧玉一脸着急表情,张新忽地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如果只有几个人,或许相安无事。 如果真有三十万人,也会相安无事。 反而是一万人最有可能引起冲突,原因是一万人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如果后黎国王喝了假酒,或者是前线将军立功心切,极有可能对一万人动手。 那么,真打起来,于东虎会输吗? 答案是有可能的,毕竟人生地不熟,如果遇到狡猾对手,甚至会被吃到骨头都不剩。 不过,于东虎能够成为这次远征的指挥官,凭的不是关系,不是金钱,而是实实在在的能力,让张新刮目相看的能力。 鹿死谁手,敬请关注。 正文 第210节 边疆大吏 把后黎朝公主交给大妇陈晴儿接待,张新继续打根基。 如果说老朱造反前的房屋根基是一米深加一点钢筋,张新要让自己的根基比蘑菇井还要坚固。 硬到神仙也啃不动。 为此他决定干两件前无古人,后有来者,已经酝酿许久的大事。 一,废除奴婢制,仅针对大明人,不包括奴隶和外籍人。 二, 之前统计人口、丈量土地,等的都是这一天,划重点,只说一次:分土地,且不允许买卖。 可以想象,这两项计划会遇到巨大反抗力,然这事属于功在千秋, 为子孙后代谋长久的正确工作,张新决定强推。 如此重要工作,自然不可以是张新自亲上,万一失败脸会很难看。 思来想去,这事落在花听语父亲,老丈人花开诚身上。 算是一次奖励,也算是考验,切手指叛离花家,无论如何张新都应该给他一次出仕机会。 干的好,以后承担更大责任;干不好,当个富家翁也挺好,如果有人想凭关系在张某人这里高升,是行不通的事情。 派人召来花开诚,仆人阿兰上茶后恭敬退出。 花开诚今年35岁,一名普普通通古人,留着两撇八字胡,明明还很年轻, 已经开始玩成熟。 “岳丈我想请您负责.....包括规则制定,这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请不要推辞。” 张新词简义达,把事情讲述一遍。 听完计划,花开诚大脑转不过弯,半响道,“关于奴婢,明律里已经废除,真实情况是以收义子、义女的名头进行,禁而不止; 还有很多人根本不把明律当回事,自己卖自己的也大有人在。” “所以要制定补充规则,”张新举例道,“从方方面面把漏洞补上。” “不不...”花开诚摇头,“理论上是可行的,实际操作会出很多乱子,特别是废除奴婢和土地重新分配一起进行,我担心连你最近的人都会背叛,何况现在外患不断,是不是应该慎重一些?” 张新的缺点很多,包括脑子容易热;优点也很多,包括能够接受合理建议。 “你的意思是先进行土地分配?” “是的,”花开诚道,“这样压力依然很大,风险却是可控的,你会得到无数普通人支持。” 又聊一会,张新决定步子迈的小一点,免得扯到蛋,先从土地开始,争取更多普通人支持,回头再废除奴婢制,为社会增加活力做贡献。 事情交给花开诚,他立马开始组建团队(衙门),招聘雇员(差役)和助手(第二队队员)。 送走花开诚,一直候在门外的队员将两封信送到张新手里。 一封是花姐从京城派专人送来。 一封是李愧奇从北方送来。 花姐是陪李聪聪一起进京,幸存下来的妇人,被割掉鼻子和耳朵,凶手手段十分残忍。 打开信,张新一目十行看完。 张新喃喃不可思议,“新总督?印信官服正在送来的路上?” 球到张新脚下,他该怎么办? 继续莽,张新相信自己可以继续获得胜利。 但如果可以停一停,也是极好的。 原因一,因为扩张太快,第二队队员不够用,没有足够多人手管理内治。 原因二,内部没有得到巩固,也没有全部疏通,如果前面冲太快,后面容易乱。 原因三,大量新成‘卫’兵,缺少训练。 原因四,商业进步虽然明显,张新却觉的依然不够,和他想要的相差甚远。 心里这样想,张新已经有决定,暂时停一停是好事,磨刀不误砍柴工,李聪聪的仇,他一定要报! 打开最后一封信。 李愧奇在信里把老努东征,并决心抵抗到底的事情介绍一遍,。 然后没有然后,写这封信时老努刚刚开始从老家出发第五天。 也就是说,这封信连整场战事的四分之一都没写到,距离遥远时效性差,换个急性子、急脾气,估计会原地爆炸。 张新则无所谓,不管李愧奇成功还是失败,他都能接受,只当是一次练习,成为名将的路上,这是必须经历的事情。 如果一切顺利,风平浪静,没有经过风险考验,这样的将军,遇到决定命运的战役,张新也不敢用啊。 所以,老努东征在张新认为,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合上信,张新坐在宽太师椅上闭目,同时大脑高速转动。 两封信,看似不相关,实则紧密相连,下一秒张新豁然睁开眼睛,喊道:“来人!” “师父。” 专程送信回来,是李愧奇的第一队队员,进来行躬身抱拳礼。 “告诉李愧奇回信,如果败,让他从原地爬起来;如果胜,让他不要对老努赶尽杀绝,适当可以扶一把。 还有,让李愧奇往北修路,这是长期任务,大致沿着海岸线,先修三千里,宽不低于四米,路基不低于平地三十公分。” 队员心里微愣,北方夏天时间短,冬天土地冻的像冰坨,修路十分困难,三千里要修多久? 张新微微一笑,“这次会有三千吨鱼肉罐头,两千桶船长酒,十吨红糖,还有两百吨生铁随船一起送到北方,工具不会缺,食物不会缺,多找一些奴隶,慢慢往前修。” 队员躬身应是。 说到做到,张新立即派人执行,组织船队和物资。 无论是三千吨鱼肉罐头,还是生铁,都不是小数量,张新之所以能够拥有和调动,皆是因为以前种下的‘因’。 比如发展造船业,以酒换物资,鼓励海商送来一切资源,包括不限于,铁、煤、原木、鱼肉、稻米等等。 种下因,结出果,不是凭空得来的。 四天后。 御史杨禾进入广州府辖区。 古代广州府面积挺大,佛山是镇,花都和清远也是,乘船从北江而来,先是经过清远,这里驻扎有两卫11200人,以及十门锁江火炮。 杨禾他的随从在这里被哨船拦下。 “这位大人所为何来?” 哨船上,一名小旗官客气询问。 “本官杨禾,” 杨禾今年不到四十岁,正处在男人一生中最好的黄金年龄段,看上去春风得意得特傲骄,“奉圣上旨意,来广州府见张新。” 小旗官不敢怠慢,将一行人引上岸,交给从福州执行任务回来的赵进。 赵进今年42岁,原先是打铁匠,个子中等,皮肤黝黑,大眼有神,打量杨禾一眼,有心想砍死他。 终究是理智占上风,决定亲自带一旗士兵保护杨禾前往广州府。 另一边,张新正在书房欺负格格琪,忽闻万历派人来了,套上衣服来到总督府门口亲自迎接。 既然已经决定接受新官职,客气一点不会错,对方是君子还好,如果是小人,免不了在万历跟前说坏话。 没必要在小事上吃亏。 一眼认出身着飞禽,站C位的主使,张新客气抱拳问,“在下张新,敢问大人如何称呼?” “....” 杨禾惊,他以为眼前这个少年只是一个小人物,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就是‘张新’ 太年轻! 走神三秒,杨禾反应过来,“本官杨禾,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都察院(类似人民监察院)右副都御史为官佚为正三品,妥妥的属于大官儿。 假装不知,张新微笑问,“不知杨大人来我广州府何事?” “不,”杨禾否认,“这是大明的广州府,不是你的。” 张新笑笑,也不争辩,就这样看着他。 见张新态度变冷,杨禾意识到自己是来封官的,不是来吵架的,“圣旨到,张新接旨。” 张新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圣到,张新接旨!”杨禾又喊一句。 “我在呢,”张新假装不懂,“圣旨里说什么?” “你怎么不跪!”杨禾喝问。 “在下曾发过誓言,”张新一本正经道,“大仇一天不报,在下永不下跪!” 杨禾气结,刷地一下把圣旨拍到张某人手里,转身对随从喝令道。 “圣上威严不容侵犯,把东西给张大人留下,我们走!”丢下这句话径直转身离开。 六名随从颇为尴尬,其中一人把一只包裹放到张新脚下,小跑跟上自家大人。 目送一群天使走远,张新对旁边一名护卫吩咐,“保护好杨大人,不要干涉他的自由。” 护卫躬身应是,带上几个人朝街上追去。 最后,张新才缓缓打开卷成轴的布绢,正是万历的封官圣旨。 两广总督,次一品! “啧啧...” 张新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本来他只控制广州府周边、梧州周边,以及南宁府周边。 两广还有超过70%的地方不受控制,这一道圣旨直接将他屁股扶正,成为拥有实权,掌握无数人生死的边疆大吏。 正文 第211节 谁还会记得万某人? 阳光热烈,走几步就让人汗流浃背,杨禾带随从走进一间茶馆,靠窗边坐下。 打量街道上人头的攒头,有衣着光鲜的掌柜和东家,有年轻的伙计,有短杉打扮的力气人。 一派欣欣向荣模样,看上去比京城也不差。 这时小二提着茶壶热情地走过来,“几位大人喝什么?” 杨禾往桌子上丢过去六七枚铜板,“跟你打听一点事?” 小二开心收下,“您问。” “最近生意怎么样?” 店小二不加思索道,“茶馆地段还可以,东家有钱赚。” “有没有贪官污吏、恶少衙内来找麻烦?” “以前有,现在没有。”店小二自然早早注意到杨禾穿着明朝官服。 “以前那些只会知乎者也的官老爷都回家去了,现在衙门里的都是青天,只要东家按规则纳税,不用担心有人来找麻烦。” 杨禾老脸一红,因为他也是知乎者也那一套,贼死板。 心里不信邪,在杨禾认知中,叛军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于是又问,“东家做生意有钱赚,你的日子怎么样?” “不仅是我,广州府老百姓的日子普遍比以前好很多,我娘和媳妇在家织布赚钱,父亲修路赚钱,马上我们家还能分到两亩地,日子美的很。” “....” 杨禾傻眼,店小二这句话信息含量太多,他有点消化不了。 先说织布,这玩艺把苏州织户逼造反,原因是官府收税太多,遇到天灾,蚕吐丝少,这种情况同样强征不误。 想到这里杨禾问,“每台织机每月交多少税钱?” “以前每台织机每月交一百文固定税,如今不收税。”说到免税,小二颇为得意,“所以我才说,现在衙门里的都是青天。” 杨禾惊呆,不收税,怎么可能? 这就好比狗不吃那啥,稀奇! “修路是怎么回事?”杨禾不信邪,“是强制劳役吗?现在正是农忙,家里的田怎么办?” “田?”店小二摇头,“我家没有田,田都在官老爷和地主手里;修路是自愿,每天干活五个时辰,可得六个铜板和两盒鲜美又好吃的鱼肉罐头。” 杨禾心里舒服一点,工作一天只给六个铜板,讲真,很少。 哪知店小二又补充一句,“如果鱼肉罐头不吃,可以卖六个铜板一盒,大部分都会卖给回收商人,自己吃粗米煮的米饭。” “这...” 杨禾呆,工钱每天六个铜板,两盒鱼肉卖十二个铜板,一天十八个,一个月五百四十个。 一年大概能挣个6.5两银,好像很不错啊。 最重要的是,这只是一个人挣的钱;店小二上班挣钱,老娘和媳妇在家织布也挣钱,还免税。 喔艹,这么一算,民间富有程度,直逼都城! 震惊过后杨禾问出最关心问题,“你刚才说家里马上可以分两亩田是怎么回事?” “这衙门给的,每家每户都有。” “你不是说田产都在官老爷和地主手里吗?”杨禾不解。 这时有其他客人招呼店小二。 临走前店小二留下最后一句话,“所以说现在衙门里都是青天。” “....” 杨禾三观被反复刷新,他意识到张新把土地抢来,然后分给穷苦人,这样真的不会出乱子吗? 匆匆喝完茶,杨禾又到大街上走访,和不同行业,不同年龄段的人聊天,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对现在感到满意。 更表示,现在广州府,只要肯卖力气,肯吃苦,到处都能挣到钱。 想挣小钱去修路,想挣大钱去出海,想发财去找城投钱行贷款买船去捕鱼、做生意。 傍晚。 杨禾打算找一家客栈休息,忽地转头看向随从,“你们今天有没有在街上看见小乞丐?” 六个随从傻眼,大明朝现在到处都是流民和小乞丐,京城也有很多,广州府好像...一个都没有!!! “杨大人好,花某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花某自然是花可庆,今年六十,性格特别顽固,为官清廉,所以还好好的。 他的其他同事都被张某人抄家。 杨禾回忆几秒,恍然大悟,“您是花布政使?” “正是老夫,”花可庆自我介绍道,“听闻杨大人来广州,所以找过来叙叙旧。” 一个正三品,一个正二品,两人过去自然见过面,进入客栈,要一间上房,两人在一张圆桌两边面对面坐下。 “请问杨大人此行为何而来?”花可庆抱抱拳问。 “张同鸣背叛圣上,向张新投降,眼看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北方又逢大败,陛下派我来封赏张新为两广新任总督,暂且将他安抚。” 花可庆微愣,提醒道,“我担心会养虎为患,张新是叛军,又和叛军不一样,说来惭愧,他和他的手下极其善长内治,长袖善舞笼络人心。” 杨禾深以为然,一个下午足够他了解很多,好奇问,“为何街上没有小乞丐?” “张新没有进入广州府之前,城里城外有很多乞丐,现在12岁以上可以自立更生的,要么当兵、要么修路,不会有闲人; 12岁以下,要么进入训练营;要么被各个海商收为义子,带回家培养,总之12岁以下孩子,连婴儿都有人抢着要。” “???” 就像刘佬佬进大观园,杨禾已经了解广州府许多,听到这里还是一头雾水。 看出杨禾疑惑,花可庆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倒出来。 “收养小乞丐这股风是从濠镜澳刮过来的,带头人自然是张新; 据说早在两年前,他就一直在收养无父无母的孩子,带回去培养他们读书写字,不背四书五经,而是学习实用技术,比如医术、水利、修路、测量等等; 如今两年过去,第一批孩子已经能够为他担当重任。 比如各个衙门里的‘青天’,得承认,那些少年办事雷厉风行,思路清晰,公平公正,不受是非干扰,非常受老百姓欢迎。” 杨禾咂巴咂巴嘴角,他听出来花可庆言外之意,那些少年,比他这个正二品大员做的还要好。 “这些事情以前闻所未闻,总体感觉老百姓得到很多实惠,没有流浪孩童也是好事,”杨禾不解,“花大人为什么说养虎为患?” “如果人心都在张新那里,”花可庆反问,“谁还会记得陛下?” 正文 第212节 耀武扬威 夜已深,花可庆和杨禾还在客栈里忧国忧民。 从两人对话中可以听出,大明不缺有识之士,那为什么会流民如风,起义遍地都是呢? 古人不笨,心里都有答案,只能眼睁睁看着明朝一步步糜烂。 同理,万历也改变不了什么, 封赏张新为总督,看似糊涂行为,只是两害取其轻的无奈选择。 另一边。 因为地盘变大,张新正在书房干老朱曾经干过的‘傻事’,编写衙门职务分类,以及每项职务的工作内容和精神指导。 听着复杂,其实只是抄作业。 财务司、防务司、税务司、法务司、民政司、农业司、交通水利司、教育文化司、海关司、外贸司、巡捕司。 共十一司,每司都有自己的任务。 以外贸司为例,负责外贸出口,主要工作内容是促进外贸发展,鼓励民间参与外贸产品生产制造,变向增加工作机会,增加经济活力和海商发展。 比如教育文化司,除负责辖区内部孩童上学问题,还负责有利义于张新的正面宣传,清理不良流言、乱书等等工作。 当然,张新没打算执行九年,搞不起,三年已是极限,普通人能识字, 有基本判断力就行, 有特殊天赋的儿童会‘升学’进入训练营。 还比如法务司。 总体来说,老朱时期编写的明律十分有价值,放在1619年也属于世界先进,要知道后世老美也有借签。 其中一些内容堪称文化遗宝,比如黄册(户/口/本)、婚律、刑律等等。 张新的想法是,直接让人修改,自己审核,省时又省力。 等等之类,虽然是抄作业,内容也是极多。 张新写字,武师师在旁边磨墨,书房里只有鹅毛笔和纸的磨擦沙沙声。 不知过去多久,陈晴儿带着一名婢女给张新送来一碗参汤。 武师师心里有点害怕陈晴儿,脚下步子微微后退一步,中世纪明朝大妇地位受明律和世俗保护,相当牢固。 权力大到可以随意鞭打妾室,更不论像武师师这种连妾都不算的通房,有权力卖出去。 当然, 这只是特殊情况,如果下人没错,陈晴儿不会随意降下处罚。 “新哥, 早点休息吧。” 张新放下鹅毛,双手高举过头,伸一个舒服懒腰,然后将香香的陈晴儿拥在怀里,“好晴儿,我正好有点饿。” 陈晴儿小脸微红,记得没成亲之前他的新哥很正经,后来像换人似的。 次日,日上三竿。 因为和陈晴儿折腾到黎明,张新晚起,陈晴儿也晚起,直到后黎朝公主陈碧玉来找,两人才从床上爬起。 “总督大人,”会客厅内,陈碧玉微微一个万福,“我是来辞行的。” 之前陈碧玉叫‘张大人’,昨天收到万历给的官印,今天陈碧玉就换了称呼,消息挺灵通。 “我希望你們和莫朝能够友好相处,莫要刀兵相向,”张新警告,“否则我会让你的父王屁股底下的椅子换个主人。” 张新这样说是有底气的,后黎朝听名字很霸气,其实面积还没广东四分之一大。 面对某人赤果果的威胁,陈碧玉心里快速思考,接着又是一个万福,“大明是天朝上国,小女子即将离开,请问大人给我什么赏赐呢?” 张新愣,“赏赐?” 陈碧玉一脸理所应当表情,“是的,按惯例我是有的。” “呵呵,”张新哈笑两声,“赏赐自然是有的,允许你们每岁进贡美女五百名,稻米一万石。” “....” 陈晴儿呆。 “....” 陈碧玉呆。 “....” 护卫、仆人呆。 “就这样决定,”张新坐在太师椅上,不觉无耻道,“晴儿,麻烦你替我送陈公主去珠江码头。” 江面上船只穿流不息,岸上人来人往的珠江码头,陈碧玉没能忍受报怨道,“你的夫君怎么能如此....如此....” 无耻两个字没有说出口,意思已经很明显。 几天时间相处陈碧玉和陈晴儿已经有一些感情基础,所以说话比较直接。 “公主,”陈晴儿劝道,“我劝你听我夫君的话,不要对莫朝动刀兵,他一定会言出必践。” 陈碧玉却摇摇头,“后黎和莫朝之间的仇怨纠缠太深,即使我父亲同意休兵,大臣和老百姓也不会同意。” “那你还是留在广州府吧,”陈晴儿劝道,“我担心你到时会死在乱军中。” “张总督真的会对后黎朝出兵?”陈碧玉自话自说,自顾摇头,“我认为这个概率不超过一半。” 好心劝不住要死鬼,陈晴儿已经有仁有义,不再相劝。 把后黎朝使团送上船,陈晴儿返回总督府,找到张新,并把和陈碧玉之间的对话复述一遍。 听完,张新大脑快速考,旋即决定再向后黎朝派遣两卫兵力,也就是11200万。 现在他是万历亲封的总督,地盘扩大,人口也变的更多,可以补充更多力量。 两广这么大的地方,在六卫基础上,增加补充六卫不算多吧? 决定的事情立马做,这次张新让驻守在南宁府的弟子吴俊义南下,从陆上进入后黎朝。 其实乘船最好,之所以舍近求远,舍简求繁,主要是为练兵,练习长途行军,练习适应雨林环境,磨砺士兵意志和体魄。 总结一句话。 张新和后黎朝、莫朝没有仇,没有恨,也没有爱,就是故意找事情,就是闲的慌。 一万人出征相比动则十万、二十万要轻松许多,后勤压力较小。 主要是食物、武器、药品等等,一船又一船从广州府用船,沿江送到南宁府。 流程大致分四步。 一,张新下命令。 二,第二队队员组成的助理团队负责编写军需清单,清单内容是物资种类、数量和价格。 其它还包括但不限于船运价格,雇佣队员价格,等等费用。 三,罗列清楚的军需单送到陈晴儿主持的财务司,审核后放钱给西印度公司。 四,由郭文静主持的西印度公司收到钱,然后把清单上的军需品送到南宁府,交给吴俊义验收。 看着有点像官商勾结的意思,实际也是。 西印度公司经营时间久,内部制度流畅,调配流畅,人手充足,可以完美承接总督府和衙门交下来的任务。 但是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待十一司衙门全部成立,各个衙门内部运转通畅之后,这种情况会慢慢改变,总有一天,会由防务司自行采购军需,自行运输。 见张新又要派兵,陈晴儿担心问,“新哥,这样会不会拖垮我们?” “不会,”张新摇头,“只要能打赢,其实打仗不是坏事。” 因为张某人喜欢打打打,以此带动织网、织布、制糖、陶缸、瓷器、工具、农业、修路等等发展。 随便一个需求背后都是大产业,比如修路,到目前为止,参加修路的人已经超过二十万人。 每个人都要用工具,起码得有一条扁担吧? 工人要穿草鞋吧? 要吃饭吧? 间接又能养活很多人。 如此分析,只要保证能打赢,打仗可以说是全民致富,快速致富,发展基建,带动科技进步的捷径。 这么多好处,难怪张新一直到处搞事情。 就在张新准备新一轮出征,计划成立十一司衙门同时,二丫正在这个时期叫‘宾童龙占婆国’,简称占婆国的地方耀武扬威。 正文 第231节 师权特许 占婆国地理位置优越,类似小地方的‘好望角’。 平时沿岸船只来往频繁,商贸发达,也因此占婆国位于海边的都城比较富足。 福祸相依,二丫十二岁时,原本属于她父亲的国度被一群海盗、盗匪、叛徒联合攻破。 接着是抢劫、屠城。 那场劫难后,她的父亲、母亲、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所有族人, 除她之外,无一生还。 这一切灾难的源头,可以倒追几百年。 二丫姓刘,祖上是唐末时期安南节度使,因为战乱逃来南方。 最初当地不叫占婆。 最初刘家先祖也没想当土皇帝,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经过几代人,后来刘家出了一个天才,能文能武的超强天才,经过十多年搞风搞雨,成立一个新国。 新国经历几代人之后,类似朝代兴替,开始内部分裂,手下叛乱,刘家江山变成三个国度。 看地图,从上到下分别是广南国、华英国、占婆国。 这三个国主原先都姓刘,同样经不起时间考验,类似手下叛乱,大臣逆主,外敌入侵等等原因, 现在都是异姓国主。 占婆国算是最坚强的, 五年前占城被攻破,二丫狼狈逃窜;五年后,王者归来。 “将军,破城吧,”一名队员道,“我們还有三天罐头。” 二丫早在四十多天前来到占婆,却对占城一直围而不攻。 原因有很多,主要原因是‘钓鱼’。 五年前她家破人亡,一直怀疑有它国势力介入,她想看看有没有人跳出来。 次要目标是围困,围城这么多天,占城内部早已经崩溃。 站在曾经的故城前两公里处,二丫吩咐道,“用弓箭给城内送信,杀死国王者,可得白银千两;给他们一个时辰,如果拒绝,破城后屠城。” 心里,二丫希望自己的仇家一定要挺住,她需要借口屠城。 队员立即执行,箭杆捆信, 多达几十封, 送进城内。 最先收到信的是城墙上面的防守士兵。 这些士兵很勇敢,也很有执行力,收到信,立马就有一个转身下墙,手里紧紧捏着刀子,一副三郎模样。 有几个反应慢一拍,手里捏着刀子,默默跟上。 还有更聪明的,没有去王宫,而是直接从里面打开城门。 二丫没有进城,只是接管四门,等着敌人把自己的仇家送出来。 与此同时,占婆国国王正在思考如何解除围困,视线余光看见一群人不怀好意地朝他围过来。 这其中包括他的贴身侍卫。 占婆国国王被尸首分离,不用一个时辰,仅仅一刻钟,守城军士把国王人头捧出来。 二丫这才以胜利者姿态走到台前。 第一步,解除所有降兵武器,不用解除铠甲,占婆国装备不起那玩意。 第二步,接管城内治安,所有人暂时不许离城。 第三步,让人把国王脑袋挂在城门上,风干后打算制成酒杯。 第四步,二丫来到王宫门口。 王宫自然比不上紫禁城,规模和广州总督府差不多,在穷到叮当响的地方,这样的房子堪称顶级奢侈。 拿走一名士兵的短剑,二丫侧头对身后一群士兵和队员吩咐,“包围王宫,一只老鼠也不允许离开。” 留下这句话,二丫提着短剑独自进入王宫大门。 两个时辰后出来,浑身浴血,时隔五年,她终于亲手报仇! 上司很爽,小兵很苦,二丫把王宫弄的到处是血,到处是尸体,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襁褓里的婴儿,无一幸存,甚至连狗都没放过。 清理工作很辛苦。 “将军,有个叫郭卫的人找您,说是郭春秧的义子,负责在占城周边一带收购粮食。” 二丫把短剑丢给士兵,手上鲜血在衣服上随意擦擦,吩咐:“放他过来。” 郭卫被士兵挡在外围,得到允许小跑到二丫跟前,“将军手下留情啊,我在王宫里有个朋友。” 闻言,二丫心里一冷,她和张新一样,也注重斩草除根,如果郭卫和朋友关系非常要好,她不介意把郭卫也送走。 “什么朋友?”二丫面无表情问。 “也不算是朋友,就是王府的一个管事,一起喝过两顿酒。” “哦,”二丫无所谓,“你朋友已经死了,王府里现在没有活的东西,你走吧。” 郭卫嘴角抽抽,他被郭春秧安排到占城出差,自然浑身是胆,打打杀杀的事情没少做,但和二丫比,感觉不在一个档次上。 “是这样,”郭卫进入正题,“你们围困占城之前,我刚刚支付给王府一万两银,用于购买位于王室粮仓里的两万石稻米....” 二丫抬手打断郭卫,“逆王的欠帐跟我没关系,你要购买粮食,拿钱来买。” 郭卫气结,指责道,“你这是抢劫!” “呵,”二丫冷笑一声,“这是师权特许,你要是有意见,可以去广州府告我。” 郭卫虽然常年生活在外海,却也知道二丫是张新的弟子,所谓师权特许,也就是张新给她的授权,行事几乎没有限制。 比如屠尽王府,这么大的事,她自己决定,自己动手。 如此,只能想开一点,自家小姐是张新侧室,以后在这里经商还是有很多便利的。 心里这样想,郭卫后退一步,恭敬朝二丫躬身抱拳,“锦茂源以后在占城生意会越做越大,请多多关照。” “不用关照,”二丫语速均匀道,“占婆国从今天开始并入广州府,一律商品皆免进出口税。” “...” 郭卫一惊,旋即大喜。 过去一船稻米从占城送到濠镜澳,先是在占城缴纳类似出口税,然后到濠镜澳交进口税,这么一捣鼓,至少交税25%。 现在占婆并入广州府,类似广州府到南宁府一个意思,属于境内交易,没出口税,也没有进口税,要不要这么嗨? 二丫不知郭卫想法丰富,将他赶走,接着开始执行张新的意志。 大刀阔斧进行官员更替、丈量土地、统计人口,杀死所有暴力反对者,同时发动民力往北、往西修路。 正文 第214节 捕块精神 占婆国易主。 消息很快传到北边的华英国、南蟠南,和西边的柬卜寨王国。 占婆东边和南边临海,总共只有这三个接壤邻居。 其中,对占婆国敌意最大的,不是邻国,而是邻国的邻国。 与南蟠国和华英国北部接壤的‘广南国’,当代国主最具野心, 一直梦想统治周边,听闻占婆国突然易主,当即决定发扬捕块精神,维护一方和平。 因为一直计划着吞并它国。 广南国早有准备,动作很快,迅速集合五千精锐, 一万普通士兵, 五万民夫,对外号称十万大军 打算借道华英国, 攻打占城。 可怜华英国,叫‘国’,实际还没一个县城大,面对强大无比的邻国军团,根本不敢拒绝。 华英国国王脑子还算聪明,他害怕北边广南国,也害怕南边占婆国,于是悄悄派人给占城送来一封信,意思是‘我是被逼借道,请小心’。 收到示警,二丫脸上露出冷笑。 她的原则是:你不打我,我也要打你;主动送上门来,连出兵借口都省掉了,真贴心。 守城是不可能的,不符合二丫喜欢敢打敢拼的气质。 同时二丫心里已有退敌办法,而且有两个办法。 一是在险要处伏击,遂发火枪+煤气罐+一万士兵, 胜利基本无悬念。 二是分兵,一半兵力留守,一半兵力乘船北上,直击广南国空虚的沿海都城‘富春’。 第二种办法有点冒险,总共两卫兵力,只用五千人攻打一个地区大国都城,感觉有点飘,却十分符合二丫的冒险精神。 终究是理智占上风。 二丫决定不分兵,以逸待劳,打败广南国的军队后,再一点点往北推。 早晚都是她的菜,跑不了。 心里这样想,这时一名卫兵小跑进来,“将军,老家派来支援船队。” “支援?”二丫疑惑重复一句。 半个时辰她在海边码头见到于江虎,以及二十多艘大船小船组成的船队。 于东虎朝二丫行躬身抱拳礼,“师姐好。” 二丫打量今年四十岁,脸上皮肤坑坑洼洼的于东虎,“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父派我从后黎朝进入莫朝,修一条路与南宁府连接,因为海上遇到风暴,偏离航向,意外来到这里。” 遇到风暴,沉船、偏航在海上是常事,二丫并不奇怪,心里有一种磕睡来了送枕头的即使视感。 “你还有多少人,多少物资?”二丫问他。 “我带出来两卫新兵,途中损失两船工具,罐头够吃两个月。” 新兵指的是接受过训练,还没有上过战场的新人,二丫感觉有些差强人意。 没有其它选择,二丫拿出地图,手指按在占婆,然后往上移,最后停在广南国都城上面。 “广南国派遣大军,借道华英国,打算覆灭占城,此刻广南国应该是空的,你有没有信心占领它的都城?” 于东虎犹豫,他的任务是从莫朝修一条路到南宁府,最多是在莫朝和后黎朝之间搞点事情,让两边摩擦不断。 没想占领一国之都。 见于东虎犹豫,二丫怒其不争,“师父派你到莫朝境内修路,明显是为南下做准备,你直接从富春开始修,岂不是更好? 而且广南国人口更多,更富有。” “师姐,这不合规矩。” 于东虎属于有智慧的那种,害怕被怀疑‘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呵!”二丫气笑,喝命道:“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队伍归我节制。” “师姐....” “停!”二丫打断于东虎,声音调高几分,“我以师父首席弟子身份命令你,从现在开始,归我节制,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考虑到目标没变,只是换个地方修路与南宁府连接,于东虎后退一步,躬身抱拳,“遵命!” 二丫把地图塞到于东虎手里。 “命令你为指挥官,占领广南国都城,攻入城内,杀死一切反抗者,收缴一切违法财物和粮食,接管富春城政务,然后执行你的修路任务。” 于东虎再次躬身应是。 他感觉自己算是雷厉风行的,没想到传说中的大师姐更牛,一般将军把区域地图当作战地图,大师姐把世界地图当作战地图。 不过,收缴一切违法财物和粮食是什么鬼? 补充淡水和水果后,于东虎的船队第二天再次起航,这次不会迷路,只要沿着海岸线往北走,就能到达富春城。 于东虎离开五天后,二丫迎来广南国的十万大军。 号称十万,情报显示只有一万五,外加五万民夫。 一万五千人,只有一千多人穿铠甲。 一万五千人,一半以上没有像样武器,而是镰刀、棍棒之类。 探子早早把情报送给二丫,当时她还不相信,以为是敌人故意示弱。 于是她按最强标准迎敌,祭旗、祭天、军阵、火枪、煤气罐、有利地势统统摆上。 现在亲眼看见敌人,原来对手不是示弱,而是真的弱,非常不可思议,就这种破军队号称南部最强? 二丫是占城人,她心里明白广南国在周边是真的强,但和张新比,也是真的弱。 张某人不仅装备强,连思想也很强,狮子搏兔用尽全力的处事风格,对待所有敌人都极其认真。 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面对敌人,二丫以最饱满热情,最高昂斗志,最强大武力迎接对手。 两军对垒。 因为装备相同,二丫摆的也是两板斧阵型。 广南国摆的方块阵,五千精锐在中间,一万普通士兵在两边。 微风吹过,旗帜招展,战场短暂进入寂静状态。 下一刹那,战鼓响,敌军身着铠甲精锐的开始冲锋,左右两翼暂时未动。 二丫静静打量一切,敌人冲锋前,没有弓箭,没有车弩,没有任何远程武器。 如此。 军阵前方手持盾牌的步卒收紧,为后面的火器部队留出空档。 两百名手持遂发步枪的队员小跑走到阵列最前方。 面对敌人气势滔天的呐喊冲锋,从容装弹、装火药、发射,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有效射程虽然只有170步,却是敌人跨越不过去的魔障。 广南国指挥官见状,连忙命令左右两翼包抄势冲锋。 失败就此开始,不比精锐还能撑几轮损失,手持镰刀棍棒的普通士兵,仅仅只是被遂发火枪擦破皮,便发生大崩溃。 时机差不多,射击停止,两卫士兵上前。 这些士兵皆左手持圆盾,左手持刀剑,冲锋时沉默,杀敌时从容又凶狠。 二丫离开广州府时带走的也是两卫新兵。 围困占城四十天期间,歼灭大量分散在四处小股反抗力量,借此把新兵练成老兵,才有现在这般良好表现。 正文 第215节 恶人先告状 ‘十万’大军全面溃败。 二丫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场享受盛宴,亲自提刀下场参与杀戮。 投降?求饶? 刀光一闪,杀死所有看到的敌人。 追杀一天,来到一座小镇,这时二丫反应过来,想抓一些俘虏修路,又发现已经带人从边界杀进华英国境内。 而华英国因为面积小, 国力弱,普通百姓被广南国溃军祸害的不轻。 食物被抢走,女人被侮辱,随意杀人等等行为,如此看,二丫算是替天行道。 这时一个总旗从身后小跑过来, “将军, 华英国国主在镇外求见。” 二丫单手握刀,转身看向少年总旗,一字一句道,“华英国国主已经被溃军杀死,我们为要他报仇!” “将军华英国国主没死,就在镇...”话到一半,看着二丫冷冷的眼神,总旗反手抽自己一巴掌,高喊道:“为华英国国主报仇!” 留下这句话,招呼一群帮手,捏着刀片向镇外走去。 张新不知道二丫在她老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刻他正在广州总督府接待一名秀才。 福州总督派来的秀才,名叫汪桂玉,二十多岁,一副书生模样打扮。 “张大人,”汪桂玉身体直立,随意抱抱拳,动作并不多少尊敬, “您认识马海洋吗?” “认识, ”张新坐在上首的宽大太师椅上,淡淡道:“我杀了他全家,你是马海洋亲戚吗?” 汪桂玉差点被噎死,他的本意是要挟张新,没想到人家根本无所谓,无惧无畏。 “张大人,”汪桂玉抱抱拳,“马海洋和吴总督是亲家,你杀的人当中,有一个吴总督的女儿,她是马海洋大儿子的正妻。” 吴总督是江福两地总督,和张新平级,不同的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八股文状元。 “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张新声音显悲伤,“希望逝者安息,生者生活继续。” 闻言,汪桂玉差点岔气,这么大的事,一句话就想一笔带过? “张大人,你得给个交代吧?”汪桂玉提醒。 “交待?”张新眼睛一瞪,“吴总督是得给我一个交待,他的亲家多次刺杀我,他也是幕后主使吧?” “....” 汪桂玉是秀才,以能言善辩闻名,没想到张新这里反而处处碰壁。 “别绕弯子了。”张新感觉无趣,“吴总督想要什么?” “大人英明,”汪桂玉躬身,“澎湖贸易的税金,吴大人要一半。” “呵呵,”张新轻笑两声,“就这事?” 汪桂玉一看有戏,脸上笑容渐多,“就是这件小事,如果大人答应,小人这就回去复命。” “行,”张新一口应允,“你回去告诉吴大人,这事想都不要想。” “好...”汪桂玉一个字刚说完,反应过来被张新戏耍,气愤道,“张大人,澎湖进出口商品都走福州,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张新警告道,“让老吴行事三思而后行,免得招来祸事。” “好好好,”汪桂玉的连说三个好,“告辞!” 送走客人,张新立即给万历写奏章,内容是状告福州总督十宗罪。 一,兼并土地。 二,强抢民女。 三,私制火器。 四,私藏铠甲。 五,蓄养私兵。 六,私自出海。 七,勾结海盗。 八,滥杀无辜。 九,官逼民反。 十,私阉良家子弟。 张新没有调查过福州总督,但能肯定,这十宗罪对方至少占八条以上,甚至十条。 所谓恶人先告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接着,招来在第二训练营经过三个月培训的童守义。 再见张新,童守义感叹良多,感慨之一,训练营是处让人化茧为蝶的神奇地方。 感慨之二,一段时间不见,张新摇身变成万历亲授的实权总督。 主客落座,仆人阿兰送上香茶。 “童大人,”张新语重心长道,“我打算任命你为防务司正使,掌管六卫兵力,负责防守两广安全,包括抵御外敌入侵,剿灭内部山贼、水匪。” 六卫,每卫5600人,共33600人。 童守义从椅子上站起来,多手前拱抱拳,“遵命,定不负所托。” 张新提醒他,“过年前我打算进入福州,你提前做好准备。” 童守义再次躬身应是。 又聊几句,张新全程没有提监军之类话题,给童守义百分百信任。 实际张新是有信心,原因是他在六卫33600人里安插有最少34个满级忠诚度的属性人。 最初,张新追求扩大千分之一触发概率,后来想通,没必要死磕,一千人最少有一人中奖,这样就够了。 这些人类似宪兵、锦衣卫,有属于他们的作用。 另外童守义本人背叛概率同样很低,他在第二队训练营期间,同样被要求背诵终极奥义,接受张某人洗脑式兵法课。 不同于明朝体制的十一司衙门先后成立,主体还是第二队队员,由他们挑大梁。 所有事情有人做,张新一个人静静坐着发呆。 数天后,汪桂玉乘船返回福州,在福州总督府见到总督吴乐蜀。 吴乐蜀是万历二十一年的榜眼,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体型微胖,头发里有较多银丝。 身上有股上位者气息,不怒自威那种。 “大人....” 汪桂玉伏地,添油加醋把与张新的见面过程描述一遍。 嘭! 吴乐蜀猛地一拍桌子,“放肆!” 汪桂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告状道,“那张新年纪不大,性格却十分嚣张,警告您行事三思而后行,免得招来祸事。” “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吴乐蜀骂道,“毛没长大,居然敢跟我叫板,我要让他的人从澎湖滚蛋!” 说到做到。 吴乐蜀做为地方集财政军三权一身的边疆大吏,有权调动福州水师,立即派兵乘船出海。 和盛怒的吴乐蜀不同,水师军官并没有不宣而战,而是派人登岛,进行劝离。 澎湖是张新主要税源之一,生意双方是福浙走私海商和荷兰人,在这里坐镇尚可喜。 出乎意料之外,尚可喜爽快答应离开澎湖,一点也不反抗。 这让福州水师感觉有点不真实,也让盛怒的吴乐蜀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正文 第216节 奇迹 去年,二丫来到澎湖。 一番激战后荷兰人被迫低头,暂时隐忍,一边在澎湖继续与明朝走私商人做生意,被迫向张某人交税。 一边私下跑到南边,在形如海中‘巨鲲’的大岛上开始建立新城。 如今,一年多过去, 城自然没有建好,但勉强可以遮风避雨。 根据张新早前给的指示,福州水师来驱赶,尚可喜不做反抗,顺势而为搬新家。 不过。 搬过家的都知道,这是一件麻烦事。 尚可喜搬一座小城更是不轻松, 主要问题是新城的建设者——荷兰人,会允许他鸠占雀巢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还记得那个带荷兰人进攻氹仔岛的指挥官——拔鬼仔。 身高不到一米七, 综发, 蓝色,面丑。 当初,所有俘虏和伤员皆被队员当成学习教材使用,唯有他独善其身,原因是张新对他进行深度洗脑,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棋子。 后来荷兰人总督歌兰德被张新杀死,拔鬼仔和翻译平安离开氹仔岛,返回澎湖。 因为拔鬼仔的上级死光,他理所当然成为当地荷兰人的新任首领。 也就是说,此刻在‘巨鲲’大岛西南方向主持建城的荷兰人也就是拔鬼仔。 尚可喜不知道拔鬼仔被师父洗脑,他想要搬新家,首先要征得拔鬼仔同意。 于是,三艘真.盖伦帆船、五艘普通运输船,携带两千士兵,两百支遂发火枪,千发煤气罐,扬武扬威来到新城外海。 尚可喜今年十六岁, 西北人,小时候随父亲和家人移居东北。 西北糜烂,北方情况更糟,冰天雪地粮食少,还要时常小心被野蛮女真人打劫虐杀,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尚可喜,性格坚韧,处事极度机警。 所以,当拔鬼仔带着一个翻译,亲自划着一艘小船,登上尚可喜的巨舰,表示我们是一家人时,尚可喜是不信的。 甲板上,尚可喜一个眼神,左右几个士兵将拔鬼仔和翻译捆绑。 拔鬼仔大惊,大声解释他是张新的追随者,大家是自己人。 拔鬼仔努力狡辩,过往的人生经历让尚可喜根本不信,命人将其拘禁。 接着开始海上互殴。 尚可喜跟随二丫参加过两次小规模海战,指挥艺术一般,不算多么高明,仗着船坚器利,打败三艘荷兰人炮船,成功登岸。 接着开始消耗战,两边都有火枪,你来我往打生打死。 战斗持续两天,尚可喜打死荷兰人三百多,俘虏四百多,俘虏炮船一艘。 接收外籍奴隶七百多,明朝苦役二千七百多。 站在石制古堡高处,打量规模庞大的建筑群,尚可喜觉的已经足够使用,命令道,“停止修城,绘制地图,准备修路!” 三天后。 尚可喜派船派人把拔鬼仔和一封信送到广州府。 一目十行看完尚可喜的书信,信中详细介绍事情前因后果,放下信,张新看向五花大绑的拔鬼仔,语气肯定问他,“为什么背叛?” 伪装被拆穿,拔鬼仔无畏道,“我是英勇的荷兰人,早前投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张新没有立即反驳拔鬼仔,当初之所以放人离开,是确定对方已经洗透,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初级蛊惑技能只对大明人有效? 也不对,训练营和作坊里有不少外籍俘虏,到现在一直没问题。 或者是因为蛊惑技能对上位者作用较小? 比如阿敏,二丫说那家伙越来越不受控制,所以才杀死他。 张新有点懵,可能性太多,分析不出真正原因。 ‘提醒:初级蛊惑技能对上位者、身居高位者、强盗逻辑顽固者效果会逐渐减弱。’ ‘任务:扩军至二十四卫;奖励:宿主以及队员、士兵综合战斗力增加20%。’ ‘提醒:尽快完成。’ “这...” 张新惊呆,上一次任务仅仅只增加1%,这次突然跨越式暴增,是有什么原因吗? 大脑快速思考,张新不敢耽误,提醒尽快完成,肯定有内在原因。 至于拔鬼仔,已经没有价值,随口判人生死道,“杀死埋掉。” 得到命令,两名护卫队员上前,一左一右将拔鬼仔暴力拖出院子。 充耳不闻拔鬼仔的求饶声,张新离开总督府,来到城内原先的水道司衙门,现在的防务司衙门,找到诗仙。 诗仙正在和他的军师黄鸿钊在衙门大堂内讨论什么,被张新打断,“募招十二卫新兵最快多长时间可以办到?” 大堂一静。 童守义一头黑头问号,现在已有十二卫,每卫5600人,共67200人,养如此许多人,万历不会给一分钱,暂时全靠最初收缴的违法所得支撑。 其中两卫二丫带去占城,两卫于东虎带去后黎朝,两卫吴俊义从陆路带去后黎朝。 还有六卫,由童守义统领,负责保卫两广地区。 实际情况,十二卫兵力,是两广可以养活的最大数量士兵;如果再次猛增十二卫,分分钟钟破产。 “招募十二卫新兵只需要三天,”童守义先回答问题,然后提醒,“这么做会打破现有平衡,对粮食和钱财都是考验。” 家里情况张新自然知道,如此,只能让之前完成训练的新兵有事做。 “尚可喜刚刚进驻安平城,那里需两卫驻军。”张新把在路上,临时想到的办法说出来,“占城行动扩大,需要增加四卫兵力。” 童守义知道占城,占婆国国都,二丫家乡,也是粮食之乡,对于广州府十分重要。 “安平城在哪?”童守义好奇问。 “澎湖以东五十公里,”张新补充道,“也就是流求。” 经过三个月训练营生活,童守义已经知道大海的重要性,没有反驳。 换个迂腐文官,肯定会说流求是蛮荒之地,守之无用等等没有脑子的话。 后退一步,童守义躬身抱拳,接受任务。 与此同时。 吴俊义带两卫士兵在南行途中不仅迷路,还被生活在雨林中的部落人不断骚扰。 这种骚扰很要命。 部落人仗着地熟,神出鬼没,给队伍造成许多伤亡,加上各种疾病,得不到良好休息,队伍内部消极气息弥漫。 如果没有奇迹,吴俊义和他的兵可能会永远走不出雨林。 正文 第217节 强者为王 大雨磅礴。 吴俊义和他的兵正在雨林里一步一步往前走。 有人落队,有人病倒,想救没法救,这种鬼地方甚至没法避雨。 整个队伍死气沉沉,没有斗志,没有希望,像是一群行尸走肉。 作为主将, 此刻吴俊义内心非常痛苦,是他把这些兵带进雨林,眼下却没有希望把兵带出去。 心灰意冷、失去希望,让原本就有一些抑郁的吴俊义更加颓废。 吴俊义今年二十八岁,加入张新前,和他叔父一起生活, 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四年之久。 原因是妻子管家背叛、贪官屈打成招,直到认识张新,抑郁才慢慢好转。 “将军,” 一名总旗鼓起勇气拦住失去信心的吴俊义,“看面还是看不到尽头的雨林、藤蔓、毒虫、毒蛇和野人,时不时还下雨,我们已经减员三分之一,这样继续走下去不是办法。” “不然呢?”吴俊义情绪低落,语气没有起伏,“坐在原地等死吗?” 总旗反驳,“这样漫无目的往前走和等死没区别。” “你有办法?”吴俊义反问。 “想尽一切办法,”总旗官咬牙切齿道,“抓住几个野人活口,找到野人老巢,抓住他们妇小,然后威逼他们领我们离开雨林。” 闻言吴俊义心还是冷的,没有一丝波澜,这时他突然想到张新说过的话。 ‘你这是病, 叫抑郁,发病时意志消沉,没有斗志,思想和身体皆痛苦。’ 万幸。 吴俊义还有一丝理智,看着总旗的眼睛,以及士兵们想要活下的意志,语出惊人道:“从现在开始,你接替我的位置,指挥远征军接下去的所有行动。” 总旗呆,以为吴俊义故意怼他。 “这是命令!” 说这句话时吴俊令身体又开始痛苦。 见上司不是开玩笑,总旗躬身应是。 就这样,一个小小总旗,越过千户、越过卫指挥使,开始指挥远征军。 第一步,整顿士气,告诉他们走出雨林计划,激发信心。 第二步,设计抓住一个或两个部落野人。 想在雨林里抓住熟门熟路的当地人有点困难,然,困难也怕有心人。 用最笨办法,大部队缓慢继续往前走,小部队多处埋伏+守株待兔, 终于在第二天,付出一些代价后,成功捕捉到四个偷袭的部落人。 接着开始刑讯逼供。 语言不通不是问题,狗都能听明白简单手势,何况是人? 一番骚操作,弄死两个部落人,另外三人都愿意带路。 剩下事情比较简单,来到位于雨林深处,一直骚扰不断的土人部落,所有人的仇恨被激发。 这一路上,他们不断被部落人暗算,死不可怕,可怕是整天提心吊胆,现在,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杀! 杀到昏天黑地! 反抗杀,妇小也杀,如旋风一般,远征军轻松杀穿整个部落。 这时很多人发现不对劲,刚刚好像被战神附体似的,特别神勇。 吴俊义作为一名小兵,也在其中,他掂掂手里的七环刀,十分确定自己变强了。 难不成,痛苦可以使人突破? 同样认为自己突破的还有远在北方张一三。 张一三原名周红梅,原先只是一个普通民女,第一次听张某人讲话时变成属性人。 她此刻一副女野人模样,满头脏脏辨,身着包浆兽皮袄,骑在一匹战马上,手持一柄三米铁枪,带着百名骑兵,正在兴凯湖西北方向三百公里处执行任务。 冬天临近。 她的任务颇为简单,劝那些游离在外的女真人、蒙古人加入兴凯湖大营,为师父的修路大计贡献一份力量。 同时他们可以得到帐篷和食物。 这么好的事情,却有很多人不愿意,比如此刻一公里外的一个小型部落。 部落约有两三百人,其中成年人占一大半。 张一三骑马上前,独自来到部落跟前,面对一群警惕的部落人,语气平静问,“为何拒绝兴凯湖的好意?” “我们不想加入任何势力!” 说话的是部落首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壮年,皮肤粗糙干涸,额头中间涂抹一道白色印痕,腰间别着一把弯柄短刀,身着破烂兽皮袄。 声音里充满不屈。 他身后站着一群部落战士,其中有三分之一是女人,也是一副拼命模样。 仔细看,其中仅有几人持刀,更多人手持棍棒,和棍棒与石块组成的原始武器。 张一三一手持缰绳,一手握铁枪,她尊重部落人的选择,语速不急不缓。 “女人,高不马背的孩子我们不杀,给你半个时辰,让他们离开落部。” “我不服!” 部落首领上前一步,刷地一声抽出腰间短刀,面部表情愤怒道,“我们一直在这片土地上游牧,没有人可以改变祖先留给我们习俗,你们管的太宽了!” 张一三并不动怒,像是描述一件不相关的事情,“活着的人有食物,有活干,反抗的人可以安心上路。” 很明显这样并不能说服部落首领,他上前一步,展开双手,吼道。 “世间法则、强者为王,你想把我们变成连刀都不会拿的废物!其心可诛!” “兴凯湖心系天下,关怀四海百姓,为真正的安宁,如果不能让你们放下屠刀,任由你们四处游荡破坏,那天下将永无宁日。” 张一三坐在马背上,目光从众多部落人脸上扫过,叙述着正义的事情。 “如果你们以为凭借一股蛮勇,就能过上好生活,这是大错特错的事情,只有兴凯湖,只有我的师父,才能天下人过上好生活。” 张一三是发自内心认为只有她师父,也就是张新,才能让天下太平,这些话虽然说的清冷,实际是有感而发。 “如果是为了我们好,”说话时落部首领单膝下跪,右手撩起头发,左手将短刀置于后脖,吼问:“请割了我的头,放过我的族人行不行!” “不行。”张一三不加思考拒绝,“兴凯湖的规矩,放下刀兵,放弃游牧,所有人无条件加入兴凯湖大营; 这不仅仅只是针对你,所有部落皆是如此,若区别对待,万事皆乱。” 闻言部落首领刷地一下起身,目光怒恨,咬牙切齿吼,“我会抵抗!” “半个时辰后见。” 留下这句话,张一三策马离开。 目送张一三骑马离开,部落首领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恐惧,兴凯湖大营名声太响,连最强建州女真也是手下败将,不由得不让人害怕。 缓缓转身,首领看向自己的族人,“我是硕禾部最糟糕的头人,招来了强敌。” “不,”一个头发散乱,体形魁梧的部落男人上前一步,“你的勇敢无人可及,我们绝不当牛做马,我硕风达愿意生死相随!” 又一个气息彪悍的部落人上前宣誓,“反抗到底,绝不退缩,誓死追随头人!” 最后部落首领看向自己的女人。 这是一个和某潘某阳有八成像的女人,细眉,美人眼,头扎多条细辨,高鼻梁,算是美人一个。 对她叮嘱道,“带着孩子们离开部落,不要为我们报仇。” “不,”女人当场拒绝,信念坚定,大声喝道,“我也可以战斗,我要跟你一起杀敌!” “不行,”部落首领虎目一瞪,训斥:“战斗是男人的事情,和你们女人没关系!” 女人看着男人的眼睛,旋即目光一柔,悲情道,“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下一秒部落首领和女人拥抱在一起。 首领在女人耳边私语,“我不忍心看你上战场,走吧,越远越好。” “没有你的日子,只剩下无际的悲伤和屈辱,那不是我想要的。”话到这里,女人双眼已经被泪水迷蒙。 所谓屈辱其实是部落人常态,男人被杀,部落被灭,女人和孩子都是获胜方的战利品。 半个时辰转瞬即过。 张一三骑在战马上,手持三米长枪,带一百骑兵,面无表情出现在硕禾部跟前,相隔四十米停下。 部落首领自然看到敌人就在前面,回头看向已经完成集结的族人。 “硕禾勇士!”首部落首领战前动员,慷慨激昂道,“我们生下来不是为了被打败的,神灵在上,硕禾部未必会输!” 一群落部人发出鼓舞的嚎叫声。 其中叫硕风达的汉子,嗷嗷叫着,手持石斧第一个冲向敌人骑兵,其个人武力值不错,助跑一段距离后高高跃起,打算把张一三劈下马。 张一三双腿轻击马腹,战马向前,右手持长枪放低,枪尖迎敌,自下而上向前刺出,一枪将高高跃起的部落人直接刺穿胸膛,挑起并将尸体甩飞。 扬起染血长枪,张一三一马当先,发起冲锋。 一百骑兵驱动战马跟随,同时纷纷抽出武器。 这些骑兵,有人使用钢剑,有人使用钢刀、流星锤,布满倒刺的狼牙棒等等五花八门武器。 冲入敌阵,个个犹如战神附体,杀人如砍瓜切菜。 特别是张一三,手持三米长枪,转飞如风,左右突刺,一扫一大片。 被她长枪击中的部落人中,包括部落首领和他的女人,两人发出不甘心的嘶吼挥舞着木棒,面对使用长枪的张一三,连螳臂挡车都算不上。 轻松凿穿部落阵型,反复两次后,敌人全部倒地,张一三控马缓缓来到部落首领和他女人尸体前,居高临下静静打量。 天不随人意,两人临死前努力想握住对的手,但没能成功,还差一寸距离。 一阵冷风吹过来。 不知心里如何考虑,张一三伸出长枪,将两人挨在一起。 做完这个小动作,张一三重新拉把马首,高高举起长枪,目光冷冽,声音高喝道,“去下一个部落!” 正文 第218节 悲天悯人 晚上睡觉时,张新总感觉有无数魂魄在周围飞舞。 他派吴俊义走陆路,穿雨林进入后黎朝之初,明知会损失惨重。 随口一句修路,心里也明白,那会是无数人血肉组成的尸骨之路,其中必定会有无数爱恨情仇等悲剧发生。 可这事不能怪他心狠。 在没有技术, 没有导航,没有先进训练办法的条件下,实践是唯一选择。 只要吴俊义能从雨林里走出来,未来就会拥有雨林大军。 修路更是重要的事情,要想富、先修路,不接受反驳。 然。 修路绝对是一件需要底蕴的事情,手里没两把刷子,没点实力,普通势力根本修不起。 比如张新。 原本想通过正常办法,用鱼肉罐头支付薪水,修一条南宁府到莫朝的直道。 计划十万人参加,不给钱,每天支付两盒罐头。 如此每月需要三千吨罐头。 这是不能承受之重,于是张新派于东虎、吴俊义去莫朝和后黎朝,打算用劳役办法,无偿使用当地民力。 不用猜,这个过程中,肯定又是无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人间惨剧轮番上演。 如此看,张新身上罪累累,罄竹难书,感觉身边有冤魂飞舞也就不奇怪了。 但是,张新表示冤枉,表示不服。 难道没有他, 普通人日子会变的更好? 难道没有张一三到处无情进行杀戮,普通人日子会变的更好? 难道没有吴俊义在雨林里屠尽土人全寨, 普通人日子会变的更好? 答案都是否定的。 事实是张新正在做的事情,正在让世界变的更好。 他做并不多,就三件事,拳头、食物、交通。 拳头指是刀片;食物是大米、罐头;交通是海路和陆路。 这三件事只要不断放大,普通人的日子就会越过越过。 但是,这需要一个过程,先苦后甜的过程。 另外,这三件事也有很多限制。 比如,不可能仅仅指望两广之地提供百万大军。 还比如,不可能仅仅指望两广之地提供可以供一亿人吃的罐头和大米。 张新此刻正坐在会客厅太师椅上,看似发呆走神,实际脑海里两个小人正在打架。 一个小人让他把福州总督吴乐蜀按在地上摩擦,获得更多土地、人口、海域。 另一个小人让他步子稳一点,免得扯到蛋。 经过认真思考,考虑到21%战斗力加成。 加上之前留的后手,向万历状告吴乐蜀的十大罪。 张新最终决定行正义之事,派兵替万某人讨伐谋逆罪臣吴乐蜀。 决定的事情立马做,张新招来防务司正使童守义。 古典的会客厅内,张新坐着,童守义站着。 不给童守义问话机会,张新直奔主题扣帽子,“吴乐蜀身为边疆大吏,不思报效皇恩,意欲谋求造反,我有意替圣上分忧。” “....” 话题很正义,但从张新嘴里说出来,童守义感觉怪怪的。 “吴乐蜀是福、江两地总督,”童守义提醒,“会不会太激进?” “会,”张新爽快承认,“我们需要更多人口和地盘,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 ‘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这句话童守义信,每天亲眼所见,张新治理的地方路越修越多,老百姓生活越来越好。 以前,一半以上的人没有基本生存食物。 现在,无论是修路、捕鱼、织布、船工、作坊工,可以实现温饱。 心里这样想,童守义摆正位置,“如果确定要讨伐吴乐蜀,最好办法是陆上和海上同时进攻,出其不意,直接出现在福州城下。” 张新笑笑,“这事不用跟我商量,由你全权负责,让我当个先锋就行。” 诗仙跳脚,老脸一板,“下官可以接受指挥任务,先锋的事情免谈。” 张新心里气的不行,好不容易穿越到中世纪,手下人才齐齐,他本人居然还没体验过当将军的感觉。 “这事不商量,”张新硬刚到,“能伤到我的人还没出生。” 童守义还是摇头,一副死猪不开水烫模样。 最终还是张新妥协,事情全权交给童守义处理,他本人继续坐着扮演NPC。 离开总督府,返回防务司衙门,童守义需要考虑的问题很多。 问题之一,现在留在两广的都是新兵,整整十二卫新兵,战斗力感人。 为此童守义决定向财务司申请特别经费,雇佣西印度公司雇员、爱国者东印度公司雇员,以及其它海商雇员协助战斗,并购买罐头作为战时军粮。 战争机器开始运转,两广地区所有生产力、所有人精力,皆为战争服务。 半个月后。 时间进入腊月,还有一个月就是农历新年。 童守义完成战争准备,祭旗祭天后,八卫约四万五千名士兵,外加六千雇佣兵,兵分两路向福州进击。 吴乐蜀在广州有探子,大军出发无法保密,先一步把消息送到福州。 忽闻张新要打自己,吴乐蜀第一反应是不信,除非脑子被门挤了,正常人做不出这种失心疯的事。 但探子誓言担担,又由不得吴乐蜀不信。 慌乱半天,吴乐蜀招来军师、将领,共同商量应对办法。 办法不算多么高明,一致决定固城而守、以逸待劳,同时派人进京告状,请求支援。 同一时间,北方正在大雪纷飞,万历在温暖如春的炼丹房内收到张新的奏章。 看着张新状告吴乐蜀的十大罪状,万历表情全无,一眼阅之,随手丢之,根本不在乎。 只要张某人不闹事,万历表示已经很好。 “杨禾回来了吗?”万历问众大臣。 话音刚落,杨禾风尘仆仆走进大殿,跪下叩首喊,“吾皇万岁,臣回来了。” 万历微微一笑,“爱卿辛苦。” “为圣上分忧不敢言苦。” 杨禾表现恭敬,因为接下来他打算说一些打击老板的话。 万历却不知他打击自己的机会,悲天悯人问,“这次南行,你有什么感触,蛮荒之地的老百姓是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呃...” 杨禾作为以嘴炮闻名的御史,居然语塞,这是稀奇事。 实际杨禾想说,生活在你万某人的统治下,老百姓确实过的很辛苦,饿死、冻死、病死,平均活不过四十。 而张新治下,只要肯干活,普通人至少不会饿肚子。 两人之间高下立判。 万历却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见杨禾语塞,还以为是无话可说,沾沾自喜道。 “北方虽然也苦,却比蛮荒之地好许多倍,联很同情生活在张新治下的可怜人。” 原本杨禾想示警,提醒万某人,张某人比你干的好,普通百姓人人有活干,有饭吃,人心所向。 现在,杨禾不敢辩解,担心某人恼羞成怒,自己项上人头不保。 果断选择闭口不言。 正文 第219节 注意身体 万历心情很好。 杨禾没有反驳他,看来南蛮之地在张新治理下,老百姓确实过的水深火热。 大殿里,首辅方从哲把老板表情看在眼里,担心扯到自己身上,脸上表情轻松,主动岔开话题。 “圣上, 熊廷粥从北边传来消息,努尔哈赤和野人女真大战一场,输的非常惨,连老巢兴京也被攻破。” “哦!” 万历眼睛瞬间变的明亮,野人女真是大明的盟友,比如叶赫部。 萨尔许之战中, 叶赫部也有士兵参加。 “不对,”反应过来,万历不信, “野人女真怎么可能打败身经百战的建州女真?” “熊廷粥说是野人女真在更北方形成一个新势力,”方从哲介绍道,“据说叫‘兴凯湖’。” “兴凯湖?”万历喃喃一句,心情开怀道:“让熊廷粥派人和他们联系,看看能不能收为已用。” 七十多岁的方从哲躬身应是。 话锋一转,万历开始夸赞熊廷粥,“致从熊御史去了辽东,好消息一件接一件,联后悔没有早点派他过去。” 一句话让大殿忽静,大臣们左右对视进行眼神交流。 “陛下!”户部侍郎石敬右移两步出列,“我听闻熊廷粥在辽东胡作非为,强征良民为兵,对下级轻责辱骂,动则打杀,一片怨声道哉啊。” 万历:“....” 接着又有一人出来为辽东百姓鸣不平, 指责熊廷粥为官不仁。 得说明的是, 这两人说的都是事实,熊廷粥在辽东确实很霸道,对部下要求严格,动责打骂也是真的。 这是朝堂上第一次有人状告熊廷粥,万历只是在心里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象。 考虑到辽东需要熊廷粥,自然不会降罪。 但是万历忽略了大臣们特殊本事,内斗的本事,无下限抹黑的本事,坚持不懈告状的本事。 张新知道明朝大臣们时刻都在内斗,所以从不关心那些狗屁倒糟的事和人。 此刻他在总督府书房迎来一名特殊俘虏。 俘虏是一名少女,名叫木布泰,翻译成汉语意思是‘天降贵人’。 张新觉的有趣,低头打量李魁奇写给自己的书信。 信中详细介绍诱导老努渡岛夜袭兴凯硝大营,本有机会击杀老努主力,却因为木布泰点燃一栋房子,导致功败垂成的经过。 信的倒数第二段,李魁奇把俘虏老努,一个月后又把老努放走的原因解释一遍。 原因不复杂,没有老努的建州女真,不能对明军形成有效牵制。 这一点张新认同,认为李魁奇做的对。 信的最后一段,只有一句话,‘祝师父早生贵子’。 隔着数千里。 短短一句话,张新深切感受到,李魁奇真心希望师父生儿子的愿望,是那么强烈,那么真。 放下信,张新看向书房门口。 十九岁的琪琪格,正和她的侄女木布泰拥抱在一起,此时已经哭成一对泪人。 历史上姑侄两人先后嫁给黄台吉,木布泰生下的福临,其本人一生培养、辅佐顺治、康熙两代皇帝。 算是杰出的女政治家。 当然,姑侄两人的娘家也是相当耀眼,是铁木真的后人。 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万万没想到,黄台吉死后姑侄两人还有团圆的一天,感叹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张某人也挡不住啊。 无奈,只能含泪收下,不过,木布泰还小,得养两三年。 “别哭了。”张新打断姑侄两人。 闻言琪琪格擦干眼泪,朝张新微微一个万福,“公子原谅,奴太开心了。” 张新冷笑,坐在书桌后面指向还是小女孩的木布泰,“你的好侄女,导致李魁奇错失歼灭建州女真主力的天大良机,你说应该怎么处罚她?” “公子息怒,”琪琪格惊恐,语无伦次,“奴愿意代她受罚。” “确定?”张新问琪琪格。 琪琪格将小萝莉拉到身后,勇敢把头点点头。 “行,”张新爽快道,“到院子里去吧,你今天是大虎和二虎的午餐。” 大虎、二虎自然是张新从小养到大的孟加拉虎,听见主人叫自己,原本睡在走廊的两头老虎,迈着优雅步伐,慢悠悠走进来。 琪琪格两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上。 小萝莉木布泰更是吓的全身颤抖,目光惊恐。 “哈哈~”张新大笑三声,“无趣,我能打败建州女真两次,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不久以后,整个北方都将是我的地盘,到时你们姑侄俩一起回娘家。” 话到最后,张新又是一连串大笑。 琪琪格后知后觉明白,张新是看上木布泰了。 “公子,”这时仆人阿兰小跑进来,“郭少奶奶来了。” 张新笑声嘎然而止,起身离开书房,来到书房院子门口迎接她(拦住她)。 郭文静在院子门口向里张望一眼,然后看向男人,“夫君在忙什么?” “没什么,”张新一点也不尴尬,“娘子找为夫何事?” “有人从海外送来一种气息难闻的黑色黏稠物质,说是适合铺路,想换船长酒,我看不懂价值,所以来问问你。” “嗯?”张新眼睛明亮,“东西带来了吗?” 郭文静让开一步,身后随从打开一只陶罐,散发一股淡淡刺激性气味,不太好描述的味道。 看颜色和形状,确定是原油。 “好东西!”张新赞美一声。 受限于提炼技术,仅仅只是根据沸点的差异,可以从原油中提炼出煤油、轻重柴油及润滑油。 最后还能得到沥青和石油焦用于铺路。 无论是煤油,还是润滑油,对于张新而言皆有大用。 机械离不开润滑油,照明需要煤油,煤油可以当成蒸汽机燃料,甚至可以制造成许多种武器。 这些只是粗制提炼,就足够让张新受用几十年。 “真的能铺路?”郭文静不确定问。 “真的可以,”话锋一转张新又道,“但提炼后只有约百分之五的物质可以用于铺路。” “这东西和船长酒怎么兑换?” “以白银为锚定货币,一两银定价三吨,也就是六千斤。” “他们一船拉来很多,这个价格会不会太贵?” 郭文静有些心疼,担心用真金白银换来无用之物。 张新微微一笑,“这个定价确实有点高,作用是千金买马骨,待产量提高、竞争激烈,到时可以把价格降下去。” 郭文静懂了,这是好东西,被男人看重,才会有千金买马骨。 话到最后,两人还站在书房的院子门口,郭文静提醒,“夫君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娘子公务繁忙,”张新婉拒,“为夫就不打扰你了。” 郭文静秒懂,随口道,“注意身体不要操劳过度,我待会让郭秀给你送碗参汤过来。” 张新能说什么,唯有表达感谢。 正文 第220节 匪有匪格 郭秀是郭文静的婢女。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进入训练营参训一年,最后一份工作是濠镜澳十一名管理委员之一。 过去六十多年,明朝治下濠镜澳是出租给葡夷使用的地方。 张新现在是总督,自然取消其特殊地位,将两岛重新归为香山县管理,只作为对外贸易港使用。 管理委员会也因此失去存在必要, 郭秀重新回到郭文静身边当婢女。 对于当权者来说,只要不贪财,不听信旁人谗言,很容易做出这个决定。 然,凡事都有两面性。 对于张新来说一句话;对于费尔南多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一直以来,以费尔南多为代表的葡人都在谋求一份正式租约。 张新的前任, 也就是张同鸣,只是同头答应让他们暂住, 也从未给过纸质合约。 没曾想, 张新更过分,连口头约定也撕毁。 于是,费尔南多经过几天准备,带着十吨银子,一斤约十六两,也就是三十二万两银子赶来广州府。 除此之外,还有夷族美女三十名。 这是真美女,有小麦色、白色、黄色;有波斯人,有西方人,还有倭国人,个个身材窈窕,面容娇好,打扮精致,美不胜收。 看的出来,费尔南多很用心。 目光从银车和美女身上移开,张新微微一笑看向表情苦楚的费尔南多。 “老费,你这是什么意思?” “教父, ”费尔南多哀呼一声,“你不能这样对待功臣啊。” “功臣?”张新眨眨眼睛。 “你从濠镜澳进入广州府,我们葡人也有出力吧?”费尔南多掰着手指头,又道:“还有这次去福州,我们葡人又出力五百人。” 张新点头,“这些事我都记着呢。” “那为何撤销我们的租赁地位?” “不,”张新狡辩道,“没有撤销,反而是让你们变的合法化。” 费尔南多气的不行,从怀里掏出外籍人版本黄册,“有效期六个月,到期需要续签,期间还需要随身携带。” “对,”张新语气轻松,聊天道,“这是我以总督身份给你们颁发的合法证件,不像过去,你们一直是以非法身份滞留在濠镜澳。” 费尔南多差点炸,他想要的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好了,”费尔南多还要说什么,被张新打断,“事情就这样,银子和女人你带回去。” “对了。”张新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我的辖区内不允许私人拥有奴隶,这些女人有‘黄册’吗?” 费尔南多下意识回答,“没...” 张新摊摊手,“根据规定,这属于非法入境,全部收押,作无害化处理。” 张某人话音刚落,候在旁边的护卫上前将三十外籍美女与费尔南多的队伍分离。 牛角胡:“....” 处理完正义的事情,张新搂着费尔南多肩膀,“老费,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漂洋过来我这里,不就是为挣钱吗?” “但是我们没有安全感,”费尔南多退而求其次,“能不能随便给我们一个小岛落脚?” 张新摇头,“换位思考,你的国王愿意给我一座海岛落脚吗?” 费尔南多下意识摇头。 “所以,这事以后不要再提,”张新用力拍拍牛角胡肩膀,“商人就该考虑怎么赚钱,开疆扩士那是军队的事情。” 这次费尔南多是真死心了,不比张同鸣,张新是真无耻,事情没办成,礼物还被拿了去,这真是有冤无处申。 哀伤莫过于心死,费尔南多此刻已经欲哭无泪,打算离开。 “老费,”张新从背后叫住他。 “商业合作大门一直对你和你的族人敞开着,我要鱼、油、橡胶、木材、铁、煤、奴隶,只要你们能从海外找来,有多少我要多少,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张新,”费尔南多道出心底话,“我想要安全,你给不了我。” “怎么会呢,”张新眉头轻皱,“联姻还不能让你安心吗?” 费尔南多语塞,联姻是他提出来的,关健是他没女儿,现在这种情况,真当是骑虎难下。 “希望吧。” 留下一句不明不白回答,牛角胡大步离开。 返回濠镜澳的江船上,费尔南多手里掂着一块金子。 金子是张新给的,虽未明说,意思很明显,所谓盗有盗义,匪有匪格,不白瓢。 此刻,费尔南多站在船头,正在思考未来出路,冥思苦想良久发现,只要张新还活着,他就没有任何办法。 而张新还很年轻,熬也熬不过。 刺杀呢,算了吧,旁人不知,费尔南多亲身体会,张某人生猛的一批。 垂头丧气返回濠镜澳庄园,刚刚坐下不久,一个护卫小跑进来,慌张道。 “大首领,马尼拉总督的使者奎瓦带一百多士兵,还有一名神父,一刻钟前在外港码头上岸。” “!” 牛角胡刷地一下站起来,屁股刚刚坐热,连忙往外港码头跑。 同时外港码头正在发生严重对峙事情。 一边是张新的人,两百人,手持火枪站成三列,将一百多夷人围堵在码头旁边。 夷人自然是西斑牙人,共一百三十人,刚刚下船就被堵住。 “上缴所有火器和刀剑,”尉立喝道,“接受问讯!” 尉立是一名二十五岁青年,四官明郎帅气。 出身第四队队员,特点是只有一只眼睛,因为作战勇猛、不畏生死、对张某人死忠。 尚可喜去澎湖后,尉立被提拔,负责维护濠镜澳安全。 “放下枪,放下枪,” 西斑牙人带来的神父是翻译,站在中间,隔着七八米对尉立劝道,“我们是使团,不是敌人。” “只要踏上广州府,”尉立上前一步,“所有外籍夷人,都需要上缴刀枪剑盾,除非特许,显然你们不在允许之列。” “这位大人,”神父道,“随身携带武器是我们的传统,不能抛弃的习俗。” 如果尉立是读死书的明官,可能会上当受骗。 但尉兰是第四队队员,对张新死忠,作战勇猛的属性人,眼看对方顽固不化,眼底寒光一闪,退回已方队列,喝道:“杀死他们!” 正文 第221节 汤若望 就像决斗,两边近距离火拼瞬间发生。 人命像割麦子,三轮后,刚刚还骄傲的西斑牙人被全部击毙。 唯有神父侥幸活命,火拼发生前他迅速趴地,捡到一条命。 费尔南多喘着大气,人还在码头外围, 先一步听到密集枪响,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 等他赶到时,只见张新的人正在救治受伤同伴,而身着卡其色制服的西斑牙士兵则全部倒在血泊里。 领队奎瓦也被子弹射成马蜂窝,死的已经不能再死。 “怎么会这样?” 身着中世纪白色内衬,灰色夹克的费尔南多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尉立走到费尔南多跟前, 指着一堆尸体。 “这些夷人拒绝交出武器,拒绝遵守总督大人立下的规定, 故击毙之; 如果你有不同意见, 可以向总督府提交复议审核,如果在下做错,甘愿接受处罚。” 费尔南多看向独眼尉立,气的全身发抖,大声喝道,“他们不知濠镜澳易主,这是误会!” “易主是真,误会有待商榷,”尉立抱抱拳,“只要站在两广的土地上,就要执行总督大人的规矩。” 费尔南多气的牛角胡乱颤,走到神父跟前,关心问他:“你怎么样?” “我没事,”神父被吓的腿软,指着尉立骂道, “这些人, 完全不讲道理。” 牛角胡直叹气,“神父,时代变了,你们应该放下刀枪,现在这种情况,死了等于白死。” 神父挣扎,“我要他们上司一定是讲道理的人!” “千万别,”费尔南多连忙阻止,“你要是见到他们首领,大概率会被气死。” 尉兰在旁边听不懂两人对话,打断道:“费先生,这个神父要送去广州府接受问讯。” 费尔南多想阻止,结果只是徒劳。 次日午时。 幸存神父出现在总督府。 张新坐在太师椅上显轻松安逸,脚边匍匐着两只老虎和两条属性狗,犹如神兽下凡。 衬托张新身上有一股隐形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霸王之气。 这气势把神父吓的瑟瑟发抖。 张新用大明话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神父本打算状告自己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这种情况,完全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用家乡回答道,“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 不是英语,也不是葡语、荷兰语,更不是西斑牙语。 思考中张新猜测问,“你是普鲁士公国....” 话到一半张新突然卡住,眼睛变的明亮,重问:“你叫什么名字!” “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神父用德语回答名字,然后用大明话反问张新,“大人如何知道普鲁士公国?” 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发音中,亚当听着像‘汤’,约翰听着像‘若望’。 历史上汤若望正是1618或者是1619从濠镜澳进入大明,后来康熙封他为光禄大夫,官至一品。 康熙不是浑人,他之所以封一个洋人为一品官,自然是因为这个人有才。 其人所学广泛,相当于一个杂科学教授。 张新之所以记得‘汤若望’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用大明字书写的《远镜说》。 书中图文并茂,从原理、结构功能和使用方法上详细介绍了伽利略式望远镜,是近代史关于光学和望远镜的奠基性著作。 还是这个汤若望,把望远镜带到都城,并广泛推行应用,之后一生从未离开华夏,一直到老死。 心里激动,表情不变,张新清咳一声,直接给他起名道,“汤若望神父,你怎么会和西斑牙人在一起?” “说来话长,”今年二十八岁的汤若望介绍道。 “我从西方搭乘西斑人商船到达马尼拉,在当地一年时间,和明朝人学会大明话,所以成为他们专职翻译。” 张新眉头皱在一起,“我们和西斑人贸易都靠中间商完成,没有直接交往,他们这次派人过来,所谓何事?” 濠镜澳出口商品,其中一半多走马尼拉中转。 在这里换乘西斑牙大海船,然后往东航行,把商品送到美洲西岸,准确说是南美。 此时此刻,南美几乎都是西斑牙的殖民地,他们在那里有市场、有白银矿,一来一往之间都是大利润。 不同势力,海运航线不一样。 葡、英船队则往西航行,先是经过南海、柔佛海峡、印南补给点、非洲东岸补给点、绕过好望角、非洲西岸补给点...最后到达西方。 这个年代苏伊士运河还没开通,往西航行需要要绕过整个非洲才能到达西方。 这也是为什么早在两百多年前,有外国使臣,把长颈鹿当麒麟送给朱棣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濠镜澳有那么多非裔的原因。 意料之外,面对张新的问题,汤若望却露出迟疑表情。 纠结数秒,汤若望道出实情。 原来这事还能和张新扯上关系,因为他需要大量原材料,于是许多没有根基的明朝人前往马尼拉,寻找发财机会。 最近两年在当地成立许多贸易商行,从事木材采伐、烧木炭、橡胶、可可豆、种植大米、甘蔗等等生意。 这些商家带动更多普通人定居马尼拉,从事理发、裁缝、鞋匠、厨师、农民、工人等工作。 导致当地明朝人口明显增加。 这让人口较少的西斑牙人对明朝人十分忌惮,最初只是排挤,最近开始残害、屠杀当地明朝人。 这次之所以派人来濠镜澳,是因为做贼心虚,担心明朝皇帝因为西斑牙人屠杀明朝人而发兵攻打,特地过来打探情况的。 听完,张新面无表情问汤若望,“马尼拉有多少西斑牙人?” “约四千,”汤若望道,“基本都是士兵,另外还有两三百商人。” 张新点头,岔开话题问,“神父是否愿意留在广州为官?” “官?”汤若望眨眨眼睛,表情不敢相信,“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能为我做很多,”张新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比如教授学生天文地理数学知识,指导我的人批量生产望远镜等等工作。” “先生,我....” “就这么定了,”张新打断汤若望,“来人,送汤先生去第二训练营接受三个月培训。” 送走汤若望,两天后张新召来驻守在北边边界,一直从事新兵训练的赵进。 “赵进。”张新直其名。 赵进躬身抱拳,“是,总督大人,小人在。” “陈明遇、二丫、郑芝龙、李魁奇、尚可喜、吴俊义、于东虎、童守义,”张新快速报出七个名字,“他们都在外面,你想不想带兵出征?” 闻言,四十二岁的赵进跪在地上,朗声喝道,“公子刀锋所指,赵进必勇往直前,绝不后退!” “我要你去马尼拉,”张新一字一句道,“所有西斑牙人的人头送回濠镜澳筑京观;身子留在当地,也筑成京观。” 话到最后,张新咬牙切齿,“一个都不许少,如让我知道你能力不行,心慈手软,我就拿你——筑京观!” 赵进俯身叩首。 正文 第222节 不是姐妹 独坐幽阁中,张新思绪飘远。 陈明遇、二丫、郑芝龙、李魁奇、尚可喜、吴俊义、于东虎、童守义,八人都在外面执行他的意志。 代价是每天消耗大量钱粮和海量资源。 而这些钱粮和资源不是凭空得来的。 拿木头举例,大明现有林木不能支撑广州庞大造船业发展,开拓海外木材是唯一选择。 这间接促使成千上万普通人出海赚钱。 这仅仅只是木头,还有可可豆、大米、甘蔗、煤、铁,这些东西只要能从海外送回濠镜澳, 就能赚到源源不断的钱财。 不存在拒收情况。 这又是变相鼓励普通人出海。 每一个小行业,皆会诱导成上千万的大明普通人到海外打拼。 这是一件双向成就的事情,普通人赚钱养家;送回来资源,成就张新。 直白一点,如果没有这些普通人,张新根本没有能力搞风搞雨。 前面说过, 历史的主人不是万历,不是老朱,也不是张新。 而是耕地农民、织布妇人、学堂学子、饭堂小二、街头小贩、军士、商人....等等无数普通人。 他们的名字不会留在史书上,但他们是历史主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谁敢妄顾这个事实,谁就会被历史抛弃,包括老朱、老刘、老李、老秦,无一例外。 正是深知这一点。 张新没有一丝犹豫,誓要为那些不会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普通人报仇! 然,凡事都有两面性,这绝对是一次风险巨大的远征。 风险不是西斑牙人,而是张新自身。 看看他此时此刻干了些什么。 辽东、占城、后黎、倭国、福州、流求,天南地北到处在打打打。 好战必亡不是危言耸听,可如果如果没有马尼拉的资源,如果不能保护那些为他输运资源的普通人,张新同样会亡。 此时此刻他像是在走钢丝,保持着微妙平衡。 另一边,得到授权后,赵进正在积极准备远征军。 因为战事太多,没有正规军可用,只能抽调队员, 雇佣海商家丁。 第四队,复仇队抽调一千人。 第五队,女壮士队抽调一千人。 第六队,外籍军团队抽其中训练两个月以上的三千人。 新规则施实后,不允许私人持有奴隶,四至六两银一人,只能卖给张新,第六队像吹气球,人员迅速增加。 另有雇佣兵两千五人。 其中郭家精锐家丁两百人,达旦商行精锐雇员两百人,陆家精锐家丁两百人,爱国者东印度公司提供精锐四百人。 王直海提供一千人,包括十艘海船,其中包括三艘炮船。 以朱四为代表的王府提供精锐护卫五百人。 全部共七千五百余人。 装备有点杂乱。 冷兵器是刀剑盾,人手一套;火器是遂发火枪一百支,火绳枪一千三支,煤气罐两千枚。 船队共三十五艘大小海船,其中包括十艘炮船。 三艘是用来运鸟粪的荷兰俘虏炮船;两艘是王直海的炮船;另外五艘为其它海商提供。 其他运输船,也是从海商那里租用过来。 赵进担任总将,郭三富、熊本事、燕顺担务偏将。 远征准备事项极多,赵进不停忙碌,时间不知不觉来到除夕,过午夜就是1620年。 这一天,张家难得团圆。 张新和他的四个妻妾,陈晴儿、郭文静、朱采篱、花听语,此刻正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至于郭秀、武师师、琪琪格、木布泰。 最初张新还想玩一视同仁,后来想通,这是中世纪,不能后用后世眼光看待问题,否则只会徒增烦恼。 “夫君,” 餐桌上。 一身贵妇盛装,脸部线条明朗,有七分女帝形象的花听语把酒杯举过来,“夫君,我敬你一杯,祝你新年快乐,祝远征军筹备顺利。” 张新看着花听语亮闪闪的眼睛,以及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一语中地道,“你想参加远征军?” “是,”花听语爽快承认,“夫君你就答应我吧,我在训练营里快疯了。” 陈晴儿、郭文静几乎动作一致,放下筷子,眼睛看向张新。 朱采篱微微垂首,没有直接看男人,而是竖起耳朵倾听。 张家,因为张新才叫张家,是一家之主,大权独断。 张新没有立即答应她,而是看向像透明人一样的朱采篱,问她:“你想去吗?” 朱采篱十八岁,五官精致,高高瘦瘦的,略显拘束,不敢直视张某人,站起来微微一个万福,“全凭夫君吩咐。” “我任命你远征军偏将,”张新语出惊人,“花听语在你手下当兵。” “....” 包括朱采篱,四女皆惊呆。 “不是,”花听语跳脚,“夫君,你不能因为采篱姐比我先进门就偏心,我武艺高,为什么不能是将军?” “要么遵命,要么就留在训练营里,”张新完全不给她商量,撒娇无用,“你还有半年训练期。” “我...”花听语差点委屈哭,“我去。” 张新叮嘱她,“出征后,采篱的话是军令,不得罔行,不得抗命,不得任性。” “知道了。” 花听语彪呼呼坐下,为能出征,这些条件她都能忍。 “是。” 朱采篱又是一个优雅万福,规规矩矩坐下。 陈晴儿把一切看在眼里,秒懂男人心思,朱采篱虽然是郡主,实际在娘家地位不如普通人家女儿。 普通老百姓把孩子当宝,王府家生孩子当交易工具。 从小接受琴棋书画、礼仪等等训练,要求高、体罚重,童年几乎没有多少快乐。 这种环境长大的孩子,一般心智早熟、遇事三思,做事稳重。 加上一年训练营学习,朱采篱进步明显,为将,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 陈晴还是提醒道,“新哥,要不要等福州有结果,然后再让赵进出海呢?” 思考三四秒,张新把头点点头。 万一喝水塞牙,童守义战败,或者敌人天降援军,又或者有人袭击自己大后方。 种种意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总督府的一间耳院中,郭秀、武师师、琪琪格、木布泰正围坐在一张餐桌前共进年夜饭。 餐桌上菜品丰富,色香味俱全,唯有气氛有些沉默,瓜子瘦脸、杏眼带媚的琪琪格举起手里酒杯。 “姐妹们,我们喝一杯吧。” 郭秀和武师师没有拒绝,下意识举起酒杯,这时年纪最小的木布泰打断碰杯,抗议道,“姑姑,我们不是姐妹。” 琪琪格:“....” 正文 第223节 入城 紫禁城。 年纪不大,五十七岁,看上去已经垂垂老已的万历也在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和普通有钱人家不同,除夕这么重要的节日,吃饭时一定会有音乐声。 类似环境音乐,听着缓解神经疼。 这时一串乱杂脚步声忽地打乱音乐节奏,一名太监走进来径直跪下, “陛下,兵部尚书李文庆大人求见,说是南方来的六百里加急。” 很快,所谓六百里加急送到万历手里。 “呵呵~” 看完,万里哈笑两声,随手将加急信丢在地上。 “陛下, ”李文庆试问道,“吕宋部落无故杀我漳、泉、广商贾万余人....” 万历抬手打断李文庆说话。 “海外争斗, 未知祸首,天朝四民,商贾最贱,兴动兵革不宜; 又商贾中弃家游海,压冬不回,目中无君无父,弃之无所可惜,兵之反劳师,罢了罢了。” 在万历眼里,侨居吕宋的明朝商人是大明贱民,弃民,被杀并不可惜,也不值得同情。 兵部尚书李文庆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爱卿回去陪家人吃年夜饭吧。”没其它事情万历开始赶人。 “是。” 李文庆躬身应是,正打算离开,这时大殿门外又传来一阵急呼声, “陛下,南方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听上去比六百里好像更急,万历不在意, 慢条斯理展开加急信件。 结果,一秒眼睛瞪滚圆,接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大殿里的人慌了神,太监、宫女乱成一团,连忙喊来御医。 李文庆捡起掉在地上的八百里加急,他还不知情况,定眼一看,也差点闪了腰。 ‘两广总督张新,出兵进入福州....’ 一目十行看完,李文庆在心里同情老板三秒,这情换成谁都得急眼,气急攻心晕死过去也就不奇怪了。 时间已晚,李文庆一个男人留在宫里不合适,朝正在抢救中的万历磕头后离开。 这时候,李文庆并没有想太多,在他认为老板只是气急攻心,休息一下就好,明天还能继续嗨,到时再商量如何对付张新。 然,当第二天下午,李文庆听说老板大小便失禁、失去行动能力、失去语言能力,变成一个活死人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1620年正月初十。 在一阵阵悠扬的号角声中,童守义率大军出现在福州城外的天际线边缘。 福州总督吴乐蜀站在城头,掂脚看向远方,那里黑压压一片,看起来像是难民潮。 “大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小声提醒吴乐蜀,“叛军来势凶凶,要不要将府里财物和家小撤走?” 瞄一眼管家,这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好朋友,吴乐蜀摇头,“破坏军心是大罪,以后休要再提,我誓与福州共存亡!” 管家无奈,只好躬身下墙,他之所以来问,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替吴乐蜀老娘来问的。 吴家在福州当地是大族,上上下下数百口,如果被一锅端,损失之大,不敢想像。 然,吴乐蜀对自己有信心。 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加丢掉漳州、泉州、福清等县镇,但福州毕竟省级城市,城高墙厚,不是一般小城可比。 另外,福州城内还有二十台投石机,可投石块、火罐三四里,刚好可以克制叛军火器。 只要能拖上两三个月,到时圣上必定来救。 不过,吴乐蜀很快又后悔。 和印象中‘叛军’不同,童守义带来的叛军一丝不乱,队列整齐,气势厚重,有一种坚不可摧感。 城外四里处,童守义骑马走在步兵阵前,抬手示意大军停止前进。 和电影里不同,广州府正规军没有铠甲可以穿,皆是牛皮甲。 使用武器以短剑和圆盾为主。 天赋异禀者,可以使用铁枪、大刀、重锤、狼牙棒等武器。 “汤清,你到城下劝降。” 汤清原本是一名普通拿工资的小兵,没加入军队之前是一名落魄童生,因为作战勇猛,被童守义提拔为百户官。 实际这是一个属性人,因为千分之一慨率获得属性加成,对张某人百分百忠心。 叫汤清的青年童生骑在马上抱拳应是。 劝降是一种攻心策略,还是一种打特殊形式的打招呼。 “城上何人?” 汤清来到城墙脚下仰头喝问。 作为一个久居上位者,吴乐蜀根本不正眼看汤清,由一名偏将接话,“我乃福州城守将刘三石,城下叛将听着,速速投降,免得丢掉性命。” “刘将军,”汤清仰头看着城头,“吴乐蜀不思报效皇恩,勾结海盗、私藏铠甲、蓄养私军、意欲图谋造反,你等最好打开城门,早早投降,免得被吴乐蜀牵连。” 叫刘三石的小将下意识看向老板。 吴乐蜀气的胡子乱颤,喝骂道,“一派胡言,乱箭射走他!” 交涉失败,攻城开始。 在没有无线电的年代,一套行之有效的指挥体系,对于行军打仗来说极为重要。 张新设计的指挥体系分三种,近距、中距、远距。 近距离没啥说的,基本靠吼。 中距离靠鼓声和传令兵。 远距离靠狼烟,可传达几种简单命令,最基本的是发现敌人、全线进攻、撤退、坚守阵地等等。 “先礼后兵,” 童守义坐在马背上,身后是一群背小旗,同样骑马的传令兵,淡淡道:“传令10号卫、11号卫、12号卫分别防守东门、西门、北门。” 三名传令兵在马背上抱拳应是,然后调转马身顺着一个个方阵的空隙往后传达命令。 片刻后,大阵后方三个方阵离开队伍,前往封锁其它三门。 时机差不多,童守义再次命令道,“十台煤气罐发射架,密集往城门及城门抛射一百枚。” 很快,发射架上前,炮弹上前,攻击开始,撼天震地的爆炸不断发生。 同时,城内用投石器还击,打来石块和火油罐。 两种武器射程相差不多,威力却相差颇大。 煤气罐只要打在城墙上,每一次皆能炸开一处深半米、直径一米的坑洞。 打在城门上伤害反而更小,他奶的腿,居然是千斤级别的实心铁城门。 又因为没有准头,煤气罐落点分散,甚至还有许多落在城门前的护城河内。 童守义一直在观察战场,再次投入十台发射架,对着城门就是一顿狂轰乱炸。 效果还是差强人意,虽说把守方城墙炸的坑坑洼洼,但因为对方有投石机,不能近到跟前,导致落点分散,不能集中。 思考良久,童守义侧头对传令兵吩咐,“点三道狼烟。” 很快,后方军阵中升起三道又浓又黑的信号烟。 吴乐蜀胆子很大,此刻还在城墙上,见城外敌阵中升起三道狼烟,本能感觉不妙,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你来我往僵持不到一刻钟,一小兵气喘弱弱跑过来,“大人不好了,刘家造反,正在从内部打开北城门,这个时候或许已经失守。” “!!!” 吴乐蜀眼睛猛地变大,南北城门之间相距五六里路,这个时候赶过去无济于事。 “刘家!”吴乐蜀眼睛充血,“只要老夫这次不死,一定屠尽刘家上下!” 接着,北边天空升起一道又黑又粗的狼烟,童守义微微一笑,“七号、八号、九号卫绕去北门。” 同一时间,防守东西两门的两卫士兵,也同时赶往北门。 原来,童守义从未真正想过从南门攻进城内,大军摆在南门外,只是吸引吴乐蜀的精力和心思。 真正破城方向是另外三门,城外却只有一卫五千六百人,非常有欺骗性。 刘家自然是海商。 原本福州第一海商是马海洋,那家伙死后,刘家现在是第一海商。 但无论是马家,还是刘家,都绕不开澎湖和安平城。 有求于人,加上刘家新任家主野心勃勃,志在深海,于是赌上全族性命,答应做内应。 半个时辰后,见败局已定,吴乐蜀被迫宣布投降。 正文 第224节 新钱 进城四板斧。 接管四门,钱、粮、人暂时不许离城。 接收降兵,收缴刀剑盾等武器。 接管司库,三司衙门的银库和粮库。 接管政务,使用第二队队员替换原有官员。 接着正式开始收割大业,还是那句话,打仗可以不用穷。 先看公共司库, 不是空的,却和空的差不多,三司衙门加起来,银不足五千两,粮不足五吨。 然后是总督吴乐蜀。 张新进入广州府时,从张同鸣的地下金库里搜出银钱约五百万两。 吴乐蜀还要富一点,金、银、铜钱、宝石、玉器、古物、奇玩,全部加在一起,约六百万两。 然后是其它官员,包括省级三司衙门正二品大员,个个家里富到流油。 布政使,更是用鎏金打造一个房间,玩金屋藏娇,妻妾多达百人,奢侈到极致。 大大小小约两百名官员,为张某人提供约1200万两白银,1000多栋房屋,地契约20万亩,粮约500多吨。 这些数据很快汇总到童守义手里,虽心有准备,还是被吓一跳,很难想像,仅仅两百多有品官员,竟拥有如此多财富。 “把这些数据送去广州府,交给财务司。” 诗仙气质还是很强大的,仅仅只是站在那里, 便有一股不怒自威感。 卫兵躬身接走清单, 离开总督府会客大厅。 这时又是一个卫兵走进来,快速抱拳道,“大人,刘金喜来了。” 童守义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请他进来。” 早在攻打漳州时,童守义就和福州刘家建立联系,而刘家确实也没让他失望,家丁拼命,战斗力强悍。 很快,一个青年走进会客厅,约二十五岁,身高一米七左右,五官明朗正气,头扎黑色网巾,身着棉布儒袍。 看上去不像商贾,更像儒雅书生。 跨进大厅,刘金喜抱拳,“在下福州刘氏刘金喜,见过童大人。” “刘金喜,”童守义肯定道,“这次我们能够顺利进入福州城,你和刘氏一族当居首功。”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之前全靠中间人来回联络。 童守义第一句话就给予高度肯定,这让刘金喜心里松口气,他赌上全族性命,为的就是现在。 “吴乐蜀背经叛道,不思皇恩浩荡,”刘金喜虚伪道,“张总督和童大人匡扶正义,我刘氏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当不得首功。” 童守义笑笑,提醒他,“不要压榨织工、不要压榨桑户,福州生丝十年出口专营权是刘家的。” 刘金喜脸上露出轻松笑容,后退一步,大幅度躬身道,“大人言而有信,刘金喜信服!” “张总督对商人没有偏见,”童守义道,“你要做的是扩大生意,多产业齐头并进,为普通人创造更多生计,与人为善,心怀感恩,不愁你们刘氏不兴旺。” “多谢大人提点,”刘金喜感慨自己赌对,抱抱拳又道。 “在下有一妹子,今年双八年华,虽算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想嫁与总督大人为妾,请童大人当作媒。” 童守义微愣,旋即笑出声,“这事我给你记心上,成与不成,看总督决定。” 刘金喜大喜,感觉童守义和他认识的朝朝官员不一样,比较好打交道,平易近人,不古板。 正月十五。 元宵节。 童守义进入福州城五天后,张新在广州府收到捷报。 还是这一天,张新带陈晴儿到珠江码头,送赵进率领的船队出海,前往吕宋。 漳州、泉州、濠镜澳有许多商家,甚至包括王直海,皆与马尼拉有转贸生意。 从大明把商品送到马尼拉,再由马尼拉转运到南美,再由南美带回来白银,这是一个循环。 换句话说,这次出征是把双刃剑,可能会让发生十年后的白银通缩事件提前发生。 历史经验已经证明,适当通涨(2%)有利于经济繁荣。 万历之所以能做明朝最长时间皇帝,和海贸与白银流入,促进经济繁荣和商业活跃,形成资本萌芽期,有间接因果关系。 但他后代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西斑牙在海上势衰。 还因为1618年开始的三十年战争,西方对白银需求量会越来越大,很快他们将无暇与明朝进行贸易。 现在一片火热的海贸会戛然而止,明朝市场上现有的白银因为价值倒置,很快就会开始外流。 如果不能妥善解决这个风险,到时北方有朱某人在煤山上吊,南方有张某人跳涯投海。 打仗打的是金钱和物资,张新现在之所以能够搞风搞雨,全部建立在海贸、制造业、商业基础上。 而无论哪一个行业,无论是商品价值、造船、运输、工人工资,皆以白银为锚定货币。 一旦白银收缩,市场上白银越来越少,犹如把一个烧红铁块丢进大海里。 直接凉凉。 万幸,张新喃喃自语,‘幸亏老子早有准备。’ 早在濠镜澳张新就强制关掉所有当铺、钱庄,进入广州府后成立城投钱行。 经过大半年时间发展,城投钱行信誉已经很硬。 所做这一切,防的就是白银进口突然停止,本以为还有十多年时间可以浪,没想到自己会亲手结束白银流进明朝。 “新哥,” 珠江码头,冷风吹动陈晴儿的秀发,一双漂亮大眼睛看着男人,“我们回去吧。” 张新点头,与陈晴儿一起来到原都指挥使司衙门,石门两尊造型威武的石师看上去还是那么霸气。 越过照壁,经过一个院子,来到陈晴儿的公务房。 公房分内外两间,外间有二十多张办公桌,皆是陈晴儿的助手,清一色女性。 陈晴儿的办公室在内间,面积较小,不到二十平方。 女孩的办公室,典雅、清静、物间少、整洁度高,看着赏心悦目。 “新哥,你是不是有事吩咐?”陈晴儿好奇问。 张新笑笑,走到陈晴儿的位置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碳笔在纸上绘图。 一分、五分、一角、五角、一元,皆是圆形硬币。 打量自己画的图纸,张新表示满意,推到陈晴儿跟前道,“大致就是这样,你找人完善。” “这是钱?”陈晴儿秀眉弯弯,弄不明白,“为什么要制定新钱?怎么定价?普通人会认吗?” “这是钱,”张新先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定制新钱是被逼行为,如果现在不做,我们可能活不到明年这个时候。” 陈晴儿完全不懂,但她相信张新,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陈晴儿是大妇,这具身体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张新花费一点时间,把定制新钱原因解释一遍。 总结一句话:不是为谋利,而是为生存。 听完,陈晴儿眼睛大睁,问出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新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好像变了?” 遇到事情不要慌,张新微微一笑道,“被逼的,离开狮子村后,我们经历许多危险,遇事如果不比别人多考虑两三步,坟头草已经两米高。” 陈晴儿接受解释,话题转移到新钱上,“这些钱以什么为锚定物?” “短期靠实物白银和库存船长,长期靠信誉。” “我明白了,”陈晴儿恍然大悟,“以库存白银和船长酒价值决定印多少新钱,不怕别人挤兑。” 张新却摇头,“你没明白,这种办法短期没什么,三年内一定会出问题,而且是很多问题; 比如,不能克制超发欲望;还比如,经济活动繁荣,锚定物不够用等等情况。” 陈晴儿看着张新,旋即放下紧张心态,“你心里有答案,是吧?” “是的。”张新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一字一句道,“解决新钱各种问题,我们只需要不停打仗,不停打胜仗即可统统解决!” 正文 第225节 不受降 新钱发行刻不容缓。 第一步是制作新钱,以铁、铜、铝为本体,用蒸汽机动力刻印仿伪花纹。 这是一套成熟技术,火炮能生产,生产硬币也不在话下。 第二步是确定新钱购买力。 经过慎重考虑,张新给出七个指导价。 一,普通长工年薪五十元, 等于五百角,还等于五千分。 类似年薪五两银,类似五千枚铜钱。 二,广州府征召普通士兵年俸六十元。 三,修路工人一天工作五个时辰,可挣六分钱,外加两盒鱼肉罐头。 四,市场销售普通稻米或面粉, 出售价十元四百斤, 一元四十斤,一角四斤。 随着福州府 五,一斤装鱼肉罐头六分一盒。 六,一两白银可兑新币十元。 七,一桶450斤船长酒价五百元。 根据这个七个定价,推算丝布、瓷器、砖瓦、煤铁、技工等等社会商品定价。 整个正月下旬,和二月、三月,张新都在为新钱忙碌。 功夫不负有心人,加上前期信用好,商业基础好,不歧视商人,不无偿使用民力。 还加上鱼肉罐头、船长酒商品价值稳定,大海商配合,新钱推广颇为顺利。 当然,也有不配合的,已经作无害化处理。 或许是天意。 三月初五,清明节这天, 张新收到花姐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万历除夕晚上中风, 因为年纪大,坚持一个月后病逝。 这让张新感慨万千,虽说他和万历从未见过,却神交已久。 纵观万历一生,在位四十八年,其中摸鱼二十八年,却没有出现过魏忠贤、严崇之类的大权臣。 不仅如此。 万历执政期间,可谓是内忧不止,外患不断,他接手祖上留下来的就是烂摊子,而蒙古、宁夏、鲜明之国、川蜀、北方、东北,不是叛乱就是外敌入侵。 还有连年不断的天灾。 这一桩桩一间间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朝堂斗争,军费激增,国库难支等等问题难题。 公正的说,万历还算凑合,他在位期间,明朝没有亡,所有困难,皆安然度过。 如今,逝者安息,生者继续。 放下手里信件,张新看向伺候研磨的琪琪格,“让童守义进入江西。” 琪琪格微微一个万福应是。 最后张新看向信使,这是一个中年人,一路风尘仆仆,脸上尽是疲惫,“你休息一天,然后回去京城告诉花姐,让新皇把方从哲一家人送来广州府。” 信使躬身抱拳应是。 与此同时,赵进带人横渡大海,历经千辛苦到达马尼拉外海。 迎着阳光,远征队队员们脸上露出微笑,残忍的微笑。 因为船队庞大,他们在海上航近五十天,期间因为风浪大,损失四艘运输大船,近八百人命丧大海。 付出那么多,等的就是这一刻! “炮船封锁港口,”赵进吩咐,“运输船抢摊登陆。” 命令被大声传达下去,主桅上的瞭望员通过旗语向各船传达命令。 接着船队开始变化队型,炮船在前迎敌,运兵船在不远处择机上岸。 同一时间,马尼拉内部和港口警钟长鸣。 看他们慌乱样子,对于陌生船队到来,十分意外。 西斑牙人到马尼拉时间不算久,不足八十年,因为香料在这里扎下根,由国王派遣总督和士兵保护。 今年,也就是1620年在这里担任总督的人叫埃尔南·科尔特斯。 这是一个天生冒险家,喜欢挑战风险,追求财富。 赵进出现在城市外海时,科尔特斯正在他的热带庄园里练习剑术。 “总督大人,”一名身着大短裤,上衣身着短袖衬衫,身披长枪的士兵跑过来敬礼道,“荷兰人入侵!” “荷兰人?”科尔特斯反驳,“不可能啊,他们还没有实力挑战我们。” 嘴巴上这样说,科尔特斯收起长剑,打算到港口一探究竟。 这时轰隆隆炮声传来,防守炮船和入侵炮船在海面上开始交火。 另一边,运兵船进行搁浅式登陆,不惧大船卡在沙滩上,大有一副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气势。 事实也是,赵进给登陆部队下的命令是,要么完成任务,要么永远留在马尼拉。 冲上岸,手持重盾的步卒顶在前面,挡住西斑牙火枪队射击。 已方火枪队在身后完成集结并排成三列。 子弹打在盾牌,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当然,不可能挡住全部子弹,列队过程中不断有人中枪倒地,接着立马有人补位,列队完成,随后还击开始。 两边用的都是遂发火枪和火绳枪,都是三列枪阵,不同的是,入侵射击方阵前面有一排1.4米高盾牌墙。 这么一个小小优势,减掉抢滩带来的不利,迅度让入侵方在沙滩上站稳脚跟。 短暂平衡后,身着卡其色大短裤,卡其色短袖上衣的西斑牙士兵增援越来越多。 而入侵阵列火枪数量仅仅只有一千三进支,明显处于不利地位。 更要命的是,远处西斑牙人正把两门沉重无比的火炮架两个轮子上推过来。 打算用火炮轰开盾牌。 海上打的激烈,沙滩上情况更不乐观。 这时负责指挥登陆的偏将朱采篱命令,“让燕将军组织冲锋队。” 传令兵负责把命令传达给位于战场左侧的燕顺。 收到任务,燕顺也不含糊,在火枪阵后面,躬着身子,头顶子弹乱飞,重喝道,“谁能拎动盾牌,跟我一起冲阵!” 冲阵就是一手拎盾牌、一手拎刀片冲火枪阵。 很嗨,容易身死道消。 盾牌是重盾,五十公分宽,一米四高,一百二十斤一块,张新一直都有储备,设计目标,为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我!” “我!” 一连六个声音。 “还有我。”熊本事在军阵另一边补一句,“不知啥回事,最近本事没涨,气力涨许多。” 一句话惹的严肃战场多几分欢乐。 燕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也觉的自己力气涨不少。 花听语和朱采篱站在队伍最后面,小腿没在海水里。 “采篱姐,”花听语祈求道,“我也想参加冲阵,我能拎动盾牌。” “不行,”朱采篱拒绝,“燕顺和熊本事冲阵,你负责保护我安全。” “我....” 花听语还想反抗一下,被朱采篱瞪回去。 冲锋从登陆队伍左侧面开始,六名属性人,两名偏将,八人举着重盾小跑冲在前面,身后跟着四十名海商精锐家丁。 类似坦克在前,步兵在后。 不同的是,无论是持盾者,还是精锐家丁,身上皆有一股凶悍亡命气息;眼神冷漠好似没有感情。 仿佛不知何为害怕,何为死亡。 果然有效,西斑牙人分出一部分火力重点照顾冲向他们的敢死队。 密细子弹照顾下,偶尔有暴露的精锐家丁中枪留在原处,但这挡不住冲锋势头。 守方阵型被打乱。 接着枪战变成混战,海滩上被压制的军团丢掉盾牌,手持刀剑斧锤开始剁肉。 方阵最后面的花听语也加入其中,她在战场外围挥舞着尖头带利刃的鞭子,每次挥动犹如灵蛇,皆能精准刺中敌人脖子、心脏,或后心处。 非常犀利。 而且,她还找到四个临时队友。 这是四名第五女壮士队队员,她们挡在花听语外围与敌人拼刀剑,配合花听语一招杀敌。 效率出奇快,出奇高效。 其它方向也是。 郭三富是副将之一,也冲在阵前,他的打法没啥技术,拼命、拼伤、拼近身。 拼命三郎的打法,把西斑牙士兵整懵了。 熊本事使用一把双手刀,亮点却是他的步法,扎实稳固,移动之间不急不乱,手里长刀攻守之间进有退。 很稳的打法,杀敌效果同样很高。 另一个群体表现也很抢眼,也就是各海商提供的精锐家丁,之所以称精锐,是他们在战场的表现狂甩奴隶几条街。 在这些猛人的带领下,皆享受综合战力加成的奴隶,打顺风仗犹如群狼下山。 两钟刻后,西斑牙防守队伍发生大溃败,活着的人转身逃跑。 想跑? 朱采篱一直在观察战场,命令:“以十人小旗为单位,杀死所有夷人,不接受降兵!” 朱采篱命令被七八名传命兵带到战场每一处角落。 攻守角色转换,入侵者追杀,防守者逃命。 正文 第226节 不分是非 科尔特斯是总督,也是指挥官。 手持一只单筒望远镜,站在高处,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他全部看在眼里。 “这根本不是荷兰人,”今年五十岁,脸满络腮胡须的科尔特斯咬牙切齿,“是明朝人来报仇!” 远处海面上炮声隆隆, 拼的惨烈。 几百米外的沙滩上肉搏战更是局面不妙。 心里祈求上帝保佑,科尔特斯派命令把火炮推到敌人登陆的地方。 然,火炮沉重,还没推到地方,手下便发生大溃败。 这让科尔特斯慌了神,收起望远镜,离开高台,带着卫兵往城市深处撤退。 撤退中,科尔特斯非常后悔,后悔不该招惹明朝人,后悔没有早早收拾财物,后悔来不及撤走家小。 一切都来不及,明朝人来的太快,太突然,进攻速度也太快。 此时此刻已经冲进没有围墙保护保的城镇,见到西斑牙人直接杀死,完全不商量,一副血仇模样。 科尔特斯很狼狈,他的士兵更狼狈,边跑边脱军装,其中就有这么一位青年。 棕发蓝色,面像略显稚嫩,看上去约二十岁左右,他早已经丢掉步枪, 脱掉衣服,一头扎进一条小巷。 原来,他住在这条巷子深处的一间小院里。 院子中, 他的妻子怀里抱着刚刚出生三个月的婴儿正在焦急等待。 见男人回来,一家三口激动拥抱在一起。 就在这时,小院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几个手持刀剑盾的女兵。 她们有几个共同特点,年纪不大、身材壮实、统一棕色皮甲,明显来者不善。 “下辈子把眼睛擦亮点,明人不是谁都能杀。” 为首小旗官说话时拎着滴血短剑,快步走向西斑牙人,打算一剑杀死。 “等等,”抱婴儿的女人挡在男人前,“求你看在我们孩子还小的份上,放过他。” 小旗官眉头轻皱,“听口音,你是福州人?” “我是泉州人。” “知道我们为什么飘洋过海来这里吗?” 女人迟疑道,“因为屠杀明人。” 小旗反问,“外邦小民杀我明人,有何深仇屠万人?” 女人开始掉眼睛,她心里也恨夷人,却依然把夷兵护在身后。 “总督大人令,”小旗官上前一步,“诛尽吕宋所有夷人,人头送回广州筑京观,你有意见否?” 女人目光祈求,看着可怜。 小旗官耐心耗尽,“给你三十息告别。” 说完退到一旁。 看的出来,女人和西斑牙士兵感情很深,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最后十多息,士兵目光柔和地看着襁褓里的婴儿脸上笑容暖温。 微笑,一直保持到他死亡。 然后尸体被拖到大街上,和许多夷人尸体堆在一起。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张某人要筑京观。 杀戮同时在全城发生,所有房屋被搜查,在狗狗配合下,无人可以逃脱。 那些幸运逃进雨林的夷族也不放过,十人加两条属性犬一组,一直追杀敌人到无路可逃。 另一边。 花听语回到朱采篱身边,两人皆是第一次经历大规模‘歼灭战’。 中年商人、年轻士兵、女人,还有少量幼儿,尸体像破布袋,被第四、第五、第六队队员、精锐家丁随意堆在街中间高高落起。 虽说两人都不是‘良人’,然而,面对这种‘灭绝’式杀戮,任深深感到震憾。 第一次。 花听语和朱采篱把张新理解成一位君主。 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吧? “采篱姐,”花听语不确定问,“我知道夷人罪该万死,可这么做真的对吗?” “这不是家里,我们在执行任务,”朱采篱看向花听语,“不论对错,不分是非。” 花听语还是担心模样,“我担心夫君失道寡助。” 朱采篱失笑摇头,“如果夫君失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替他卖命? 杀一些夷人罢了,何况这些人都不是好人,死多少都不可惜。” 这时一个第四队队员小跑过来,躬身抱拳道。 “两位师母,夷人总督庄园已经清理干净,可以随时暂住。” “夷人总督抓住了吗?”朱采篱问。 来人抱抱拳,“还没有,暂时只抓住夷人总督的一对儿女。” “知道了,”朱采篱道,“你去忙吧,尽快肃清夷人,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队员再次抱拳离开。 毕竟是张某人的老婆,朱采篱和花听语还是有优待的,二十名第五队队员护送她们来到总督庄园。 和马尼拉城内破破烂烂不同,这里像是两个世界。 最显眼的是位于庄园四个方向的四座木制哨塔,约十米高。 院子外围空荡,仅有几棵椰树零星分布,视野开阔,有利于防守。 大门是两扇铁制栅栏门,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门后,被修整整齐的草地,和远处的木制别墅。 两名女队员替朱采篱推开院门,后面是一条通往庄园主体建筑的石板路。 石板路约四米宽,两边是青青草地,六七只孔雀正在上面悠闲散步。 “把夷人总督的儿女送过来。” 朱采篱停在庄园门口等,没有进入院中。 女队员躬身应是,片刻后一对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从庄园里拖出来。 打量这对兄妹,少年帅气,少女漂亮,正值青春美好年华,身上都是阳光的味道。 朱采篱走到一名队员跟前,拿走她的短剑,转身,然后毫无征兆一剑捅进少年心脏。 帅气少年眼睛大睁,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去。 旁边少女吓的连连尖叫,花容失色。 花听语也是大感惊讶,不明白这个比她先进门的姐姐发什么疯。 朱采篱把短剑从尸体里抽出,递到花听语跟前,“没什么感觉,你试试?” “我...”花听语迟疑,“对手无寸铁的人我下不了手。” “恐怕你不得不过这一关。”朱采篱劝道,“我担心你不能从训练营毕业。” “这有违侠义。”花听语反驳。 “侠义和仁义是一个意思吧?”朱采篱解释。 “仁义是留给自己人的,对待敌人可以不考虑,而且我杀死这个女孩的兄弟,还要杀死她的父亲,这仇比天高、比海深,你确定要留下后患吗?” 正文 第227节 运宝船 经过复杂思想斗争,花听语终究还是亲手杀死少女。 翌日午时,逃进雨林的西斑牙总督科尔特斯被抓住,标志着复仇行动结束。 赵进在港口广场召集存幸明人,公开审理科尔特斯,并处以极刑。 生命最后一刻,科尔特斯一直处在无尽的悔恨之中, 后悔不该来到东方,后悔不该杀戮明朝人。 后悔连累他的一双儿女.... 杀死祸着首,赵进站到高台上,视线从仅存的三四百明人身上扫过,大声喊道,“奉两广总督张新,张大人之令,来此为同胞复仇,现在任务已经完成; 让我们为被夷人屠戮的同胞,静默致哀,鸣炮。” 话落,赵进保持不动不说话,眼睛看向大海方向。 众人有样学样,保持肃静,齐齐看向停泊在港口外面的炮船,接着响起隆隆炮声。 致哀仪式结束,赵进郎声又道。 “总督大人特令,免除吕宋进口出口关税,希望各位商业精英发扬拼搏精神,把木材、大米、可可豆、甘蔗、橡胶、煤铁、果干等等资源送回濠镜澳,西印度公司无限收购。” 赵进不太会说特别煽情的话,喊完就打算走人,这时一个中年人上前一步,“这位将军,你们会离开吗?” “离开?”赵进止步, 回头看向中年人,“不会, 否则如何保证免税政策实施,如何保证商业生产不乱?” 闻言中年人,包括所有幸存明人皆面露喜色,齐齐躬身抱拳,“总督大人千岁,将军威武。” 赵进出发时已经被张某人任命为吕宋总督,任期暂定两年。 任务包括防守吕宋安全,成立职能管理部门。 虽说不收25%进口出口税,但普通15%商税还是要缴纳的,类似税务、政务、军务等衙门肯定会有。 接着开始执行进城‘四板斧’指导方针。 接管城防安全,财、粮,人暂时不许离城。 接收刀剑盾等武器。 接管银库和粮库。 接管政务,使用队员替换原有官员。 这四板斧砸下去,时间来到半个月后,这期间赵进一边对城市大拆大建。 规划是六米宽石板石,三纵三横。 分住宅区、商业区、官府区、驻兵区、港口区、仓库区等,不同功能区间。 另一边四处出击,镇压周边土人制造的小规模叛乱,同时绘制地图。 这个过程中,包括赵进和队员皆发现,带狗进雨林很有用。 有危险有埋伏,它们可以提前示警。 雨林里迷路,它们能原路识途。 追踪、寻人、救援、协助作战,样样都会,大大提高任务完成效率,大大减少人员伤亡。 事情差不多,朱采篱和花听语打算返回广州府。 出发时正月中旬,当时西北顺风。 现在是三月底,海上是东南风,回去也是顺风。 考虑到安全,赵进为两位师母安排两艘荷兰炮船,六艘运输福船,共八艘船队。 一起回去的还有五百多名精锐家丁,第五队五百名女队员,以及五百水手。 各海商支援精锐家丁来时总数是二千五百人,战死四百多,回五百多,还有约一千五百人留在吕宋,替他们东家设立分部,开拓新源材料市场。 第五队来时共有一千女队员,战死一百多,回五百,有三百多人留在吕宋,继续执行任务。 船队刚刚扬帆,还未起航,这时意外发生,港口高塔上的瞭望员忽然发现西北方向海平面尽头,有五个黑点驶过来。 接着城市上空响起悠扬而宏亮的号角声。 赵进快速跑到高塔上,通过望远镜,依稀可以辨出来敌是西斑牙战船。 这个时候他在思考,是在陆上迎敌,还是海上迎敌。 一秒,赵进决定在海上迎敌,刚到马尼拉第一天,他就惊讶发现西斑牙人打海战居然还固执地进行跳帮、接玄。 正常一艘荷兰炮船,炮手、水手、浆手,加起来不超过三百人。 而西斑人的炮船上却足有七八百人,甚至强能塞一千人。 如此,只要用点小手段,故意让敌船接近,然后用煤气罐近距离直射,结果几乎稳赢。 赵进不知道西斑牙人一直坚持跳帮战术,直到被荷兰人和英国人在海上玩死,还在坚持跳帮,执着之深,感天震地。 然,赵进更没想他,下一刻,他主动会放弃海上迎敌。 “将军,将军,”一个幸存的明朝商人被卫兵拦在外围,“我有重要情报!” 赵进隔着十多米外打量商人,有点面熟,然后想起,之前这个男人问过他会不会离开吕宋。 “什么情报?”赵进走到男人跟前问。 “敢问将军,海上来船是不是西斑牙战船?” 赵进点头。 “如果小人猜测不错,”中年人激动描道,“来船应该是运宝船,每年这个时期,夷人皆会有数船银子从海外送来吕宋,然后交易给与明朝做生意的中间商人。” 赵进眨眨眼睛,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在海上迎敌,突然有人跟他说,来的是运宝船。 这事换谁都纠结。 做为主将,赵进拥有决定权,想到张新常说,打仗打的是经济,打仗打的是食物。 还考虑到在张新心目中的地位,短暂犹豫后,赵进决定诱敌上岸! 派两艘荷兰炮船迎战,假装不敌,逃回港口,水手、炮手弃船上岸。 不需要多么高深演技,西斑牙人上当。 五艘战船冲不来足足六千余人,重兵保护,运宝船身份坐实。 看着西斑牙士兵上岸,赵进心里产生一丝动摇,这些人喜欢跳帮,原因之一是作战勇猛、不惧肉搏。 还好,总督府庄园周边有大面积开阔地,足够排兵布阵。 五个大方阵,三个在后,两个在前。 重盾在前,火枪兵次之,步卒再次之,煤气罐发射架居后。 城里空荡荡,敌人集中在一块,西斑牙哨兵很快把情况摸清,并汇报船队指挥官。 船队指挥官名叫科恩,四十来岁,大眼,小脸,小胡子,看着颇有喜感。 经过衡量利弊,他决定打一仗。 然后带六千大军来到庄园外围,第一次见森严的豆腐块方阵,这让科恩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头看看自己队型,散乱,形象随意,站姿随意。 就在他准备三列火枪阵时,忽然天降大雨。 遂发火枪每次射击前,都要往药池里加入少量引火药,再盖上击铁。 然后就可以压倒装有燧石的击锤进行击发。 击铁盖虽然盖住火药池,但是它并不密封,下雨就会进水,随之枪就不能打响。 热带下雨很常见,科恩并失失望,老天爷是公平的,自方不能用火枪,敌方也不能用。 “小心!” 不用手下提醒,科恩也看到敌阵后方有东西飞过来,速度极快,从发现到爆炸,过程不到四秒,可能只有三秒。 接着脚下传来地动感,然后是短暂耳鸣。 正文 第228节 专业试药数百年 无论是火绳枪还是遂发火枪,下雨天皆不能用。 老天爷看似公平,实际还是‘偏心’,因为‘煤气罐’可以在雨天发射。 它的发射药位于内部,只要用火石或火把点燃被保护好的引信,即可以发射出去。 犹如雨点一般的煤气罐从军阵后方飞出,跨越一段距离后, 落进敌阵中。 爆炸持续不断,瞬间造成大量死伤。 正常军队肯定崩了,科恩带来的队伍也不例外,不跑,留在原地等死吗? 事实是跑不跑都会死。 防守方放弃外围重盾,十人一组开始在大雨中追杀溃兵。 刀劈、斧砍、剑捅,嘶喊、拼杀,血流成河,与雨水混流成溪。 赵进、熊本事、燕顺、郭三富、花听语、精锐家丁、队员, 所有兵将都在奋力拼杀。 用尽全身力气,所有精力,一生所学,全部用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激战中。 战场中。 有一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眼神坚定充满信念,面像还有些稚嫩,他的武器是一面小圆盾,和一柄短剑。 混乱时短剑很好用,他见缝插针,成功偷鸡捅死四个夷人。 此刻他落单了,和一个身着板甲、头戴钢盔,手拿双手阔剑,体型魁梧的夷兵撞在一起。 雨水打湿少年眼睛,他不敢眨眼, 手里紧紧捏着武器,小腿微微弯曲, 下一秒向敌人冲过去。 武器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叮当声,撼不动分毫。 少年用尽所学,挥剑、格挡、假招。 夷兵脸上露出一抹残忍微笑,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他打算尽快杀死少年。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一闪,一条斗犬,高高跃起,张开血嘴大口朝他扑咬过来。 本能挥剑格挡,哪知下一秒,斗犬在空中一个急转身,居然避开了。 少年抓住机会,趁敌人分神,一个灵活转身,绕到甲士后面,使用短剑从其后颈由上至下刺入。 下一秒,看上去无坚不摧的铠甲夷兵像面条一样疲软倒下。 类似一幕同时在马尼拉全城上演,又因为这次出征大量应用斗犬,战斗时占到很大便利,挽救很多队员生命。 雨一直下到傍晚,战斗也持续到傍晚。 统计战损时,其他人不知道什么心情,花听语当场悄悄抹眼泪。 正月出发时7500人,此时此刻,包括伤员,只剩3925人。 共损失3575人,来的路上,海上因风浪翻船损失约800人,战死2775人。 这些数字背后,都是一条条鲜活生命。 福祸相依,损失大,收获也大,两场高强度战役,毙敌万余人,得银共约一千五百吨。 换算成两,约是4800万两。 而这些钱,恰好是明朝一年市面上的流通量,不足的,一般由倭国白银补齐。 .... 广州府。 张新不知道吕宋发生的事情,犹如睁眼瞎,他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尽可能给手下提供足够保障,比如属性狗、食物、战船、煤气罐、刀剑盾、火枪、更多训练等等。 “公子,”武师师走进来,微微一个万福,贺道:“前线捷报,童大人已经连续攻克广信府、吉安府、九江府、洪都府,恭喜公子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不要乱说话,”张新坐在书桌后面,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人言可畏,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以后说话注意用词。” 武师师刷地一下跪在地上,叩首应是。 “起来,”张新把刚刚写好的纸张拿起轻轻吹干,“把这个告示抄千份贴出去。” “是。” 武师师从地上爬起来,从张新手里接走纸张,随后躬退出。 退到院子里,武师师才敢打量纸上内容。 ‘重金奖励新材料发明,细如发丝、柔软、可承载百斤、防水,奖励十万元,绝世美女十名。’ ‘重金奖励火枪改进,威力、射程、射速、防水,奖励五万元,绝世美女五名。’ ‘重金奖励新药发明,驱蚊、提神、止痒、消肿,奖励一万元,绝世美女一名。’ ‘重金奖励一切实用发明,奖励视具体发明而定。’ 最后是落款是张新的名字和今天时间。 武师师喉结滚滚,她一个女人都心动了。 十万元,相当于一万两银,购买力强悍到可以富甲一方。 不过,什么东西细如发丝又柔软,承百斤,还防水? 心里叹息一声,钱不好赚。 和武师师同感的还有普通百姓,十万元奖励,加十名绝世美女。 众人皆心里一片火热。 可惜,根本无人识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唯有新药最有希望,一些郎中动心思,薄荷驱蚊、醒神草提神、自然也有草药止痒和消肿,把它们混一起? 就在张新勤练内功时,紫禁城正在处在一片紧张氛围中。 万历死后,朱常洛成为新皇,年号泰昌。 这哥们比较有名,也比较可怜,他老子特别能活,一直把他压的喘不过气,做事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逾越。 好不容易把老子熬死,悲催事情发生,历史上他只做一个月皇帝,然后也崩了。 究其原因,史书上只有一句话,大致意思是,‘连续几天,每晚临幸八女,身体肉眼可见变瘦。’ 史书比较客气,一笔带过。 但只要稍微多想一点,便明白其中原因,正常人,连续多个晚上,日日临幸八女,这事必须得嗑大力。 古代大力重金属含量高,和吃带辐射的石头差不多,不出意外他病了。 重病不起。 接下去的事情和历史上一样,有人给他送来‘神丹’。 龙眼大小,表面像泼红油漆,看着极为恶心,朱常洛和他祖先都是优秀试药员,勇敢地吞进腹中。 药效立竿见影,朱常洛神采奕奕地从床上坐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全身通泰。 要不,再来一颗? 古代第一试药员不是吹的,朱常洛皇帝又吃一颗,结果一口老血喷出,眼睛大睁着,向后仰倒,就此一命呜呼。 新皇刚刚上位一个月就崩,这事历史上发生过,但明朝没有。 这种情况,丧事怎么安排?年号怎么计算? 最重要的问题,皇位该由谁来继承? 正文 第229节 粮仓计划不能停 三十六离宫,楼台与天通。 阁道步行月,美人愁烟空。 这两句李白的诗,恰好可以形容壮美的紫禁城。 然,这雄伟的建筑群中,此刻却像一锅八宝粥,乱成一团。 老皇刚崩, 新皇又崩,屋漏偏逢连夜雨,北方坏消息不断,南方又传来张新擅自进入江西的消息。 以为天塌地陷,某人震怒,实际却是没人管、没人问、没人理的罕见情况。 事实上还是有人关心的, 这个人就是方从哲。 他想弄死张新, 可是因为北方战争原因, 暂时无兵可用,无粮可调,也无将可遣。 想让地方兵围剿,又因为各级官员缺岗严重,政令不通。 在没有皇帝的情况下,还受限于调兵权限等等问题。 总之,只能干看着。 这个时候,已经七十多岁,垂垂老已的方从哲心里已有预感,明朝可能气数将尽。 念及于此,方从哲心里十分后悔,后悔把儿子教的顽劣,明朝亡没关系,换个东家照样过,可被张新惦记着,让他心底发凉。 很难想象,一个小人能在极短时间内,成长为诸侯般的人物。 “广羽, ”书房内, 方从哲问管家,“张新连克广信府、吉安府、九江府、洪都府,你怎么看?” 叫广羽的老者微躬着身体,脸色不太自然道,“老爷,昨天夫人出门,在街上遇到一个算命先生。” “哦,”方从哲来了兴趣,“然后呢?” “大凶。” “嘭!”方从哲手掌摆在桌子上,“一派胡言,我方家乃积善之家,从未做过...” 话到一半方从哲卡住,仔细想想,方家不仅不是积善之家,反而是罪恶累累。 见老板想明白,管家小心翼翼提醒道,“老爷,张新在南边势大,新皇临位,肯定会过问这件事情,有必要提前消除误解。” 方从哲点头,“你去把张新的人请过来。” 老管家躬身应是。 片刻后,张新在京城的代理人‘花姐’,来到首辅家里,见到方从哲。 花姐四十岁左右,原先是流民,普普通通的村妇,没身材没长相,张新当初挑她当李聪聪随从,是看她长的壮,有力气。 此刻,花姐戴着面纱,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民妇姓花,”花姐不卑不亢自我介绍道,“从小家里都叫我花姐。” “花氏,”方从哲自然不肯称呼一个村妇叫姐,“我问你,张新到底想要怎样?” “公子要求一直很明确,”花姐一字一句道,“首辅全家一百三十七口,到广州府自首。” 方从哲脸色难看,“提要求要符合实际情况,不要异想天开。” “呵!”花姐不屑一笑,“小小首辅,你认为不切实际的要求,在公子眼里不会打一丝折扣,方家一百三十七口,一个都不会少。” “大胆贱妇,”管家在旁边训斥,“顶撞大明首辅,按罪当诛!” 方从哲被打击的不轻,看的出来,在妇人眼里他真的只是‘小小首辅’,没有尊敬,也没有畏惧。 简直就是滚刀肉,根本不怕死。 “银子、权力、地位,”方从哲咬牙切齿,“我统统可以答应张新,让他不要再拿我当借口,干占地为王的事。” 人老成精,方从哲哪里不明白,张新想要争霸天下,却拿自己当遮羞布。 憋屈! “呵呵,”花姐笑的开心笑,“方大人误会我们家公子,他只是想替李聪聪小姐报仇,用你们一家人性命相抵。” 方从哲失去耐心,“帮我带封信给张新。” “好。” 花姐爽快答应。 ... 广府州,张新刚刚和武师师一顿快活,其长发齐腰,肤白如雪,五官精致,事后满脸桃红,嫩得要滴出水来,一双眼睛又大又水灵。 妙不可言。 这时一名第五队女队员来通传,周福和陈碧玉来了。 周福是莫朝使者,身高不到一米六,肤色黑,三十岁。 陈碧玉是后黎朝公主,二十岁,一副我是公主我很牛模样,实在是人家有骄傲资本,毕竟是皇家女儿,母亲肯定不丑,基因还是有优势的。 片刻后在会客厅见到两人,一副风尘仆仆模样。 ‘任务:将莫朝和后黎朝纳入进出口免税范围;奖励:火炮射程达到一千米。’ 表情不变,心里微愣。 毕尽是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张新明白系统的意思是将莫朝和后黎朝纳入管辖范围,布署官员理管系统和驻军。 奖励也是好东西,这个时期夷炮射程1.5公里左右,倭炮射程只有100米,张新生产的火炮射程500米。 增加一倍射程,好事情。 心里这样想,张新看向周福和陈碧玉,“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周福表情闪过一抹尴尬,朝张新行九十度躬身抱拳礼,“大人,小国国王已经决定与后黎朝修好。” “修好?”张新不确定问。 “是的,”周福确定道,“后黎朝也有意与我王重塑友邻之情。” 张新看向陈碧玉。 陈碧玉更不客气,直白道,“请大人将进入我后黎和莫国的军队撤出。” “陈公主,”张新坐在上首太师椅上淡淡道。 “大国要有大国风范,不要私下威胁莫朝假装和解,我可以肯定告诉你,只要莫朝一天没有抵抗邻国实力,我就会永远保护它。” 陈碧玉气死,张新看似大气凛然,但她确定,张某人百分百是伪君子。 “大人冤枉,”陈碧玉力争道,“后黎朝和莫朝间隙已消,不存在敌视情况。” “请大人撤出军队。”周福再次躬身抱拳。 张新笑笑,这两王八蛋,过河拆桥,‘桥’可不是好惹的! “那行,”心里想法丰富,人设还得维持,“撤出可以,为保证莫朝安全,为百年友好,后黎朝在边界全线后退八十里,做为缓冲区。” “....” 陈碧玉差点炸。 周福则一副心动模样。 “大人不要以为我小国好欺!”陈碧玉不再客气,表情冰冷。 “据我所知,现有边界本就争议颇多,”张新不在意陈碧玉发飙,“为睦邻友好,退八十里,合情合理。” “大人可知后退八十里是什么概念?” 听陈碧玉口气,好像不让她后退八十里,更像是后退八百里似的,实际情况是这两个国家都很小,退八十里真的退很多。 张新一副慈父模样,“至少要给莫朝留一个出海口吧?” “原来大人知道,”陈碧玉气极,“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我朝东北与大明接壤土地将会成为飞地,而那里此刻正有一支大人的队伍驻扎。” 张新了然,陈碧玉说的队伍应该是吴俊义带走的两卫兵力。 “睦邻友好是陈公主提出的,”张新坚持心中所想,“给莫朝一个出海口,是诚意,也是投名状。” 废话这么多,张新就一个目标,撤军是不可能的,粮仓计划不能停。 正文 第230节 一盆葱 大而精致、大气壮观的会客厅内。 陈碧玉气的暴走,一场商谈不欢而散! 周福却很开心,留到最后,躬身抱拳道,“感谢大人替莫朝执言,小使甚是感激。” “不客气,”张新摆摆手, “我明朝乃天朝上国,有义务维持莫朝和后黎朝之间的和平与公正。” 周福感动,他之所以要求张新撤军,原因是后黎朝哄骗莫朝国主,说什么明军势大,恐有吞并你我之心。 现在看来, 完全是无稽之谈。 张新坐在上首笑笑, 心里打算把任务执行下去。 任务要求是将莫朝和后黎朝纳入进出口免税范围。 不知是不是漏洞, 还是其它原因,看字面意思,这个任务很容易完成。 心里想法丰富,张新淡淡道,“期待莫朝拥有出海口,我做主决定,免莫朝与后黎朝进出口关税,与广州府共同发展。” 周福激动,做梦也没想到,普普通通一次出使,居然成为莫朝开疆扩土的功臣,连忙跪地叩首表达感谢。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提示:检测到宿主作弊,系统开始升级。’ 张新:“....” 另一边陈碧玉来到都指挥使司找到陈晴儿。 第一次到广州府时,是陈晴儿接待陈碧玉,两人年龄相仿,私交不错。 经过两座巨型石狮镇守的大门,宽阔院子, 以及坐满秘书的办公室外间, 陈碧玉在办公室深处见到陈晴儿。 “陈司长好。” 陈晴儿职务是广州府财务司正使,叫陈司长没错。 “是碧玉啊,”陈晴儿微笑坐办公桌后面站起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一来一回可不近。” “晴儿,”陈碧玉撒娇道,“你男人派约七千军人,从南宁走雨林进入后黎朝,他是想干嘛啊。” ‘七千人..’ 陈晴儿心头一痛,吴俊义明明带出去两卫兵力,共计11200人,还有200名第二队队员,合计11400人。 “这事我知道,”心口疼,陈晴儿表情不变,安慰道,“姐姐莫急,这支队伍本意是去莫朝,应该是在雨林里迷路,不小心误入后黎休整。” 陈晴儿过年后十八岁,陈碧玉二十,叫姐姐没毛病。 “是这样吗?”陈碧玉试探道,“我父王还以为张新想要吞并后黎呢。” 陈晴儿摇头,“没有的事,只要你们不要欺负莫朝,不要拒绝明朝商人,不要拒绝我夫君好意,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你担心的情况不会发生。” “....” 一连串四个‘不要’,把陈碧玉整的有点懵。 “晴儿,”陈碧玉反驳,“你夫君让后黎朝在莫朝周边后退八十里,这个要求,换你能接受吗?” 陈晴儿反问,“他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 “这....” 陈碧玉被噎一秒,然后把刚刚发生在总督府的对话陈述一遍。 全程,陈晴儿脸上挂着淡然微笑。 “我夫君要修一条路,将莫朝与南宁府连接,你父王却从中挑唆,这可不是友好行为。” 陈碧玉被噎的说不出话,理是这个理,但让明朝把势力伸进莫朝,也让后黎朝感到深深不安。 所以才主动与莫朝和好,想把张新伸进南方的触角赶出去。 事到这里,陈碧玉已经明白,张新不会退。 后黎朝如果想要生存空间,只能凭拳头争取,想到这里,陈碧玉作最后一次争取,“晴儿,那支误入后黎朝的七千明军,何时撤走?” “姐姐,”陈晴儿提醒她,“我是财务司正使。” 没有得到想要结果,陈碧玉依然不肯放弃,打算去防务司问问,结果防务司正使童守义不在广州。 这把漂亮的陈碧玉气的够呛,同时也意识到她父王面对的情况将会很棘手。 晚上,准确说是床上。 张新一双大手从细致的皮肤上划过,又嫩又香又软。 陈晴儿躲在被窝里,羞答答地把白天与陈碧玉之间对话‘艰难’地介绍一遍。 话到最后,陈晴气喘吁吁问,“夫君,后黎朝会出其不意攻击我们吗?” “这样最好,”张新将剥光的小白羊抱在怀里,“本来还不好意思,正好有借口覆灭他们。” “夫君,鱼肉罐头、火药、煤气罐消耗量速度超过生产速度; 三天前给郑芝龙送去一千吨罐头,三千枚煤气罐; 五天前给海参崴送去两千吨罐头,两百支火枪,一千枚煤气罐; 童守义昨天来信,需要两千吨罐头,和一千枚煤气罐,库存没有,只能临时赶工;如果这时候其它地方也要这些物资,则拿不出来。” 其实罐头产量已经成倍提升,两千吨、三千吨,一直到现在月产六千吨。 但还是不能满足,打仗要食物,老百姓也要食物。 张新停下手里小动作,“你的意思是?” “史书上说,国虽强,好战必亡,”陈晴儿提议。 “妾的想法是,我们在广南、后黎、莫朝这些地方要的只是粮食,暂时没必要吞并他们,可以考虑缓缓图之,以此减轻后勤压力,减轻士兵伤亡。” 足足思考七八秒,张新接受陈晴儿建议,应允道:“南方诸事交给你处理,前提条件是稻米供应有保障,路也要一直修。” “这...”陈晴儿犹豫,“妾担心处理不好。” “不会的,我的晴儿最棒了。” 说话时张新翻身上马,此处省略一千字。 次日。 陈晴儿派人传唤后黎朝公主陈碧玉。 事情没有转机,陈碧玉本已经打算离开广州,没想到陈晴儿忽然召见自己。 对于‘召见’,陈碧玉并不介意。 别看她是后黎朝公主,陈晴儿只是总督府夫人,其实权利大她很多,因此,得召后立马小跑过来。 “见过夫人。” 陈碧玉走进陈晴儿办公室,微微一个万福。 “姐姐还是叫我晴儿听着亲切。”陈晴儿微微一笑百花开,平易近人道,“我听手下人说,你要离开广州,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总督大人不肯撤兵,”陈碧玉装可怜,“留下无益。” 走到陈碧玉跟前,陈晴儿笑盈盈打量她,“昨晚,夫君把南方诸事交给我处理。” 陈碧玉反应一秒,然后脸上喜色藏不住,一秒抱住陈晴儿手臂开始撒娇卖萌。 “晴儿妹妹,你把在莫国和后黎的神通都收了吧,姐姐求你。” 陈晴儿尴尬,缓缓抽出手臂,“姐姐,这神通还真收不了,但我可以给你保证,后黎朝绝对安全。” 陈碧玉半信半疑,“那为什么不把军队撤走?” “海上风浪大,十船三四沉;为粮食安全,需要修一条路,连接占城和南宁府。” 陈碧玉一脸不可思异表情看着陈晴儿,脑袋瓜子翁翁的,“南宁到莫朝还不够吗?” “不够,明朝近年天灾不断,需要海量粮食,莫朝面积太小,产粮太少。” “我父王不会同意的,”陈碧玉摇头,“他绝不会允许明朝势力进入后黎。” “碧玉,”陈晴儿提醒陈公主,“如果拒绝,一定会是战争,后黎朝必灭!” 陈碧玉急眼,声调拔高几分,“让你们进入后黎,谁又难保证,不会对我父王突然发难?” “我的承诺不够吗?”陈晴儿反问。 做为张新大妇,陈晴儿承诺绝对是值得信任的,等同于张某人亲自承诺。 话到这里。 陈碧玉气势忽地一收,微微垂首,好看的长睫毛扑闪,细语喃喃道:“我相信姐姐,可这还不够。” “姐姐?” 看着陈碧玉从一个为国运力争的女强人,瞬间变成一副俏脸微红,欲拒还迎的害羞模样,陈晴儿眼睛大睁几分,反应两秒,心里怒火蹭蹭往上涨。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要送我一盆葱! 正文 第231节 大捷 陈晴儿很生气! 她感觉陈碧玉心机太深,套路她,设计她。 难怪每次见新哥前,陈碧玉都精心打扮的那么漂亮。 好在张新没有动心,可架不住敌人有心机,居然把自己套路了,这让陈晴儿倍感失落。 现在球踢到她脚下, 如果拒绝心机表,等于和后黎朝开战。 这不符合初衷。 而且,这事如果捅到男人那里,男人也会认为她能力不行。 陈碧玉在旁边候着。 看着陈晴儿表情变幻不定,心里很慌! 她担心陈晴儿一气之下将她逐出广州,然后战场上相见,那绝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广州府之强, 她亲身经历, 心里知道答案,一担开战,后黎朝那怕可以赢一场、两场局部战争,最终也一定会输。 实力相差悬殊。 念及于此,陈碧玉噗通一声跪在陈晴儿面前,深深一个叩首,头上珠钗摇晃。 “姐姐体谅,”陈碧玉悲情道,“后黎朝国小体弱,小女子不忍心百姓生灵涂炭,实属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陈晴儿气笑,“我夫君哪点配不上你?” 陈晴儿很少跟人脸红,这次是真生气,第一次怼人。 “是,”陈碧玉恐慌,再次磕头, “小女子说错话, 姐姐原谅。” 打量跪在地上的陈碧玉, 陈晴儿想到花听语的婢女武师师、郭文静的婢女郭秀。 “刚好你也姓陈,就留在我身边做个丫鬟吧。” 跪在地上的陈碧玉微愣,她也是汉人,自然明白其中原由,力争道,“姐姐,‘嫁’入张家后,我一定会以你为尊,事事配合,日日孝敬。” 陈碧玉咬重‘嫁’字。 “劝你知足,”陈晴儿并不让步,“明年这个时候世上还有没有后黎朝,全在你一念之间。” 陈晴儿这样说一点也不心虚,完全是凭实力,如果不是为一个安稳环境,让周边其它几国安心,千金买马骨。 灭后黎朝,弹指之间而已。 这时陈碧玉内心天人交战,大妇位置她不敢想,没想到连妾也不成,只能是通房丫鬟,着实出乎她意料之外。 心里叹息,陈晴儿命好,而自己身不由已,只能认命。 晚饭后,陈晴儿把和陈碧玉之间的对话向张新陈述一遍。 张新也是大感意外,灭掉后黎朝容易,一个命令就行。 但后黎朝西边还有四个大型王朝,面积大,实力强,暂时不宜引起它们恐慌。 在没有从北方、倭国、吕宋、江西府等战事抽身前,牌fang要竖的高一点。 为修路、为粮食、为暂时安稳,思来想去张新只能捏着鼻子和没有感情的陈碧玉共赴巫山。 结果并不爽,原因是初次不经鞭策。 大晚上还得找琪琪格放松一下,然后再回去陈碧玉房间。 抱着皮肤细腻,容貌颇佳,体香好闻,眼睛明亮的新通房,张新一时间感慨良多,自己即使已经很强大,却还是不能随心所欲。 居然被一个小国公主逆推。 黑夜里,陈碧玉赤果着全身缩在张新怀里,语气充满愧疚,“待奴休息一天,明晚一定加倍补偿公子。” 张新示意她没关系,岔开话题,“你祖上也是唐朝官员吧?” “公子用‘也’字,是因为刘将军祖上是唐朝安南节度使吗?” 张新笑笑,“你认识二丫?” 陈碧玉在张某人怀里摇摇头,“二丫是刘将军乳名吧,奴可不敢这么称呼她。” “她做了什么,让你害怕?” “刘将军先灭占婆国,再灭华英国、广南国,从南边直逼后黎朝; 后黎朝南北皆有公子的军队,我不害怕刘将军,我害怕公子。” 这是拍马屁吗? 听着挺舒服。 “后黎朝卡在几个小国中间,”张新聊天道,“挡住粮道。” “所以,如果后黎朝不允许公子入境修路,一定会被灭国?” 张新点头。 陈碧玉肝胆轻颤,心生悲哀,只因为挡路,就要被灭国。 “现在不会了,”张新安慰她,“不仅如此,后黎朝免除与广州府之间的进出口关税,促进共同繁荣。” “多谢公子。”陈碧玉细声如蚊,“广州府的繁荣让人印象深刻,真厉害呢。” “那你在广州多留几天?” 陈碧玉羞答哒哒应是。 半旬后,广州府码头。 张新正在为圆润许多的后黎朝公主陈碧玉送行。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张新和陈碧玉感情像坐火箭,蜜里调油,即将分开,颇为不舍。 这时一艘哨船从远处敲着铜锣快速划过来,同时还喊着吕宋大捷!吕宋大捷! 隔着百米也能感受到哨兵的兴奋之情。 张新看向哨船,陈碧玉顺着男人的目光,也看向哨船。 江边码头,巡逻队、苦力、船东、渔民,所有人皆停下手中动作,齐齐看向江中划过来的哨船。 片刻后哨船靠岸,张新拦下他,“什么情况?” 哨兵认识张新,他本人是属性人。 “回大人话,”哨兵快速躬身抱拳,“吕宋大捷,五个时辰前,船队已经到达濠镜澳,共斩红夷敌首万余颗,带回银钱四千八百万两!” “战损呢?”张新关心问。 “共战失3575人,两位师娘平安。” 张新心里松口气,斩敌一万,自损三千五百多,这个数据勉强过关,朱采篱、花听语平安更是好消息。 不对! 张新猛地醒悟过来,“多少银钱?” “回从大人话,”哨兵再次汇报道,“夷人从海外送来一年产量白银,共四千八百万两!” “哈哈哈!” 张新本来很低调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忍不住夸张哈哈大笑出声。 陈碧玉眼睛亮晶晶看着男人,斩红夷万余,得银四千八百万两,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她也是与荣与焉。 后退一步,微微一个万福,“公子威武,出征军团威武。” 周边百姓、商人、巡逻队,齐齐跪地高呼:“总督大人威武!” 张新心情不错,即兴演讲道。 “众位或许不知,年前夷人在吕宋屠我同胞万余人,他们只是没有武器的商人、平民,讨生活的苦力; 得知消息后,本官立即发兵出海; 今天,报仇目标已经达成,割夷首万余,三天后在这江边码头,为逝去同胞举行祭拜大典,用敌人的头颅筑——京观!” 正文 第232节 感同身受 吕宋大捷、斩夷首万颗、得银四千八百万两。 这三个信息像疾风一般吹遍广州府,同时也在有心人和无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向北方快速传递。 酒馆、娼馆、大街小巷、家里家外,每一户、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每每谈及,皆与荣有焉,热情高涨。 必然,大家也会夸赞张某人, 什么闪烁古金、战神下凡、心怀天下、万岁种子选手?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这一天广州及周边县镇,万人空巷。 城南珠江码头,这里是广州府除军营以外最宽敞的地方,此刻是情绪高涨的人山人海,诺大地方,居然没有一处空余地点可以下脚。 后来的已经排到三环外,啥都看不见, 还在翘首以盼。 这些可爱的普通人中,自然也有一些身份特殊的人。 比如夷人,葡夷、倭夷、沙俄夷、普鲁士夷。 以及西南方向四大王朝,澜沧王国、东吁王朝、阿瑜王朝、莫卧儿帝国的人。 这些夷人因为各种原因来到明朝,平时生活在濠镜澳,今天受邀来参观。 张新继续执行明朝办法,除特别情况,外籍人只能停在濠镜澳。 除受邀客人,还有一些不请自来的,比如密探,忠于皇室的密探、忠于努尔哈赤的密探、倭国密探等等。 按事前规划流程,首先是张新演讲,然后是揭碑仪式,揭塔仪式。 演讲是为振奋民心,也为震慑宵小,机会难得,错过可惜。 之前已经预料到人数会很多, 因此, 赶筑京观时,还特制十只直径一米大喇叭。 张新站在高台上,犹如站在扇轴位置,前面是展开的约十万百姓。 “我心善、我纯朴,我是一个普通人。” 这是张新的第一句话,然后停顿,再由中气足的队员站在铜制喇叭后面大声复述一遍。 直径一米的特制铜喇叭,声音洪亮清晰,传声远,覆盖广,效果挺好。 然后再由十米外的第二个铜制喇叭复述一遍。 二十米外的第三个铜制喇叭复述一遍。 三十米外的第四个铜制喇叭复述一遍。 一直到九十米外,整整复述十遍,尽可能让更多人听见张新的演讲内容。 “上有父母、下有妻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再停顿,十个喇叭逐个复述。 这注定是一场精简演讲,主要是形式比较麻烦,如果不识趣,叭叭一个时辰,不仅没效果,可能还会引起反感。 “一个想让家人有饭吃,有衣穿的普通人。” “为生活,辛苦日夜劳作;为生活,冒死远走海外。” “我不应该饿肚子,更不应该被屠戮!” “我要种田、我要经商、我要参军,我要自强!” “从今往后,谁敢辱我,拼个粉身碎骨,也要让他流尽鲜血!” “从今往后,我要自强不息!” 话毕。 短短八句话,早在第四句时,就引得无数普通人感动落泪。 第五、第六,每七句后,已经超过八成人落泪,男人也不例外。 八句后,最后那两成也没崩住。 纯朴善良的老百姓,从未听过代入式演讲,个个感同身受,总督大人口中的‘我’仿佛就是自己。 “总督大人千岁!” 第一个受感动百姓跪下,这绝对不是张新安排的‘捧哏’,接着更多人跪下,最后除一百多夷人,全部跪下。 包括那些大海商,也包括张某人的老丈人郭春秧,不跪不行,否则会被民怒淹没。 山呼海啸,约十万人一起高喊,总督大人千岁的画面,壮观!壮阔! 入情太深,张新也被感动,眼睛红润,侧头看向站在喇叭后面的队员,吩咐:“由伤兵代表揭碑、由阵亡军属揭京观。” 队员应是,鼓足中气在喇叭后面复述,“由伤兵代表揭碑、由阵亡军属揭京观!” 十个喇叭依次向外围传话。 重点来了,伤兵代表十人,共同为三米高石碑揭开灰色帷幕。 随着帷幕落下,石碑内容对世人公开。 第一句,吕宋开拓者纪念碑。 第二句,英魂永垂不朽、万古长青。 后面是小字,主要内容是介绍事件经过,复仇经过,最后是京观介绍。 再由十名阵亡士兵家属揭京观塔。 万颗头颅,已经处理过的白骨头颅,堆砌成锥型,上尖下粗,形如宝塔,高约十米。 揭幕仪式完成,张新带着大妇陈晴儿,在一群护卫中离开。 目送张新走远,众人心思难明。 老百姓激动、骄傲,终于有一个人,代表他们说话。 商人也激动,只要按规则纳税,不为非作歹,张新便是他们的保护神,哪怕身在海外,经此事之后,也相当有安全感。 旧贵族也‘激动’,比如花听语的爷爷,老顽固花可庆,他也在人群中,亲眼目睹全貌。 这让第一次怀疑自己信仰是否正确。 不比普通老百姓,以花可庆为代表的旧官僚、旧贵族体系心里明白,张新虽然是总督,实际只是空有名头。 朝廷没有一文钱、一粒米支援,这次出海打败西斑牙人,全凭张新一已之力。 这份实力,不用怀疑,朝廷没有。 再多想一些,张新治下底层百姓,生活虽然也苦,但至少一天能吃两顿饱饭,一年至少能裁两套新衣服。 看似简单功绩,老朱后代却做不到。 底层百姓能吃饱饭,对于那些稍微有想法,敢拼敢闯的人,在张新治下,更是如鱼入大海,鸟入天空,发挥空间极大。 一桩桩一件件这些事情,骄傲、顽固、信仰坚定的花可庆,心里明白,他和他代表的旧官僚做不到。 他技不如人,骄傲变的一文不值,变的可怜,甚至可笑。 有人失落有人笑,濠镜澳几大海商也在人群中。 周明、陆佑、黄程、郭春秧、王直海、朱四。 这些海商,无论是张新进入广州,东进福州,南下吕宋,皆派精锐家丁参与,付出许多牺牲。 考虑张新没有过河拆桥的习惯,如此,未来只要不作死,基本富足跑不掉。 心惊不已的还有一百夷人,他们来自不少于十个国家,原本心里对明朝还有些想法,如今只剩面面相觑。 有张新这么生猛的总督,是个人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从多方面反应看,这是一场成功的‘秀’,然张新却后悔了。 原因是越来越多的青年高喊着要参军,情绪非常高涨。 正文 第233节 黄黄白白之物 “公子。” 仆人阿兰从外面小跑进来,大虎和二虎睡在门口,直接从它们身上跳过。 老虎是张新养的宠物,却是阿兰亲手将它们喂养长大,因此,‘奶娘’从它们身上跳过,两头老虎屁都不敢放一个。 末了, 还摇摇尾巴。 衰~ “公子,”阿兰快速一个万福,“门口有两个倭人,一个自称是后水尾天皇特使,一个自称是德川幕府特使,都想见您。” 张新垂首思考, “先见德川幕府特使, 将天皇特使请到偏殿喝茶。” 阿兰快速一个万福应是,转身走到门口,一个飞跃,又从两只老虎身上跨过去。 老虎很无奈,其他人见到它们皆瑟瑟发抖,奶妈还能健步如飞,霸气,惹不起。 片刻后,德川幕府特使来到大殿门外。 距离还有十米,停下步子,原因是两只斑斓猛虎挡住去路。 阿兰打量,月代头,身着宽体和服,留着一块小胡子,身高一米五左右的特使,安慰道,“客人往前走就行,它们不咬人。” 吉竹:“....” 见客人双腿发抖,阿兰无奈走在前面, 两只老虎各一脚送走, 这才将人请进大殿。 “公子,特使到。”阿兰高声汇报。 张新坐在上首淡淡点头,同时好奇打量来人,身高是亮点,像老男孩似的。 “参见总督大人。”来人单膝跪在地上,“小人吉竹,受德川秀忠将军之命,特来出使。” 德川秀忠是当代幕府将军,其箭术和武艺皆较为高超。 地位类似于军权一把抓的权臣。 “贵使请起,”张新笑盈盈问,“远道而来,所谓何事?” “请问总督大人,”吉竹抱抱拳,“郑芝龙可是您的部下?” 张新微微点头,“他是我不成器的弟子。” 不成器自然是客套话,类似‘我儿子不成器’。 这话只能自己说,不能别人说。 “大人可知,郑芝龙在倭国密谋策划推翻将军幕府之事?” “嘭!” 张新气的猛拍桌子,喝骂道:“废物,阴谋诡计有何用,堂堂正正才是大丈夫。” “贵使放心,”话锋一转,张新宽慰道,“我一定会对他进行斥责!” 吉忠:“....” 两手贴在大腿两侧,上身微躬,吉忠直奔主题,“大人误会我的意思,我主与大人无冤无仇,为什么派人与我主为敌?” “为敌谈不上,”张新摆摆手,“主要是我这个人喜欢黄黄白白之物,郑芝龙孝顺,所以才去倭国寻找。” 吉忠微愣,“敢问大人,黄黄白白是何物?” “黄金、黄铜、白银,”话到这里,张新口气不在意道,“还有皮肤如白雪,长发齐细腰的美女,这四样物件,简单黄黄白白。” 吉忠失神两秒,这也行? “敢问大人,如何才能退兵?” 郑芝龙比较牛叉,带走两艘荷兰炮船,人不到四百。 一年半过去,他已经发展到大船小船两百艘,人员两万。 和历史一样,很有海盗天赋,也很会搞事情,野蛮式发展,看上去块头很大,其实比较虚。 理论上来说,如果郑芝龙一直很强,他还会发展下去。 但是,一旦遇到一场重大失败,他的队伍就会分崩离析。 心里这样想,张新反问吉忠,“贵使了解我吗?” 吉忠摇头。 “本官不喜欢拐弯抹角,本官言出必诺,你让我退兵,需要满足我的条件。” “大人请说。”吉忠恭敬道,“小使可以转述我主,由他决定。” “第一是黄黄白白,年年进贡;第二是割让九州岛与四国岛给我。” 吉忠眉头跳跳,咬牙切齿,双手贴大腿两侧,狠狠一个躬身,“告辞!” 张新也不在意,看向候在一旁的阿兰,“把天皇使者带过来。” 阿兰快速一个万福应是,然后将第二名使者带进大殿。 意料之外。 这是一个和尚,约三十来岁,身着一件风格特异的僧服,看着比和服顺眼。 张新开门见山问他,“大师所谓何事?” “总督大人好,”和尚双手合十,“贫僧法号戒和,受后水尾天皇之命,来寻求大人帮助。” “我能为水尾天皇做什么?”张新反问。 “我皇与大人弟子郑芝龙交好,郑将军说,只要大人愿意帮忙,歼灭将军幕府如刀切豆腐,轻轻松松。” 张新失笑,“这是弟子对师父的尊敬和吹棒,我没有那么厉害。” “我原本也这么认为,”戒和坦诚道,“但来到广州府之后,这个想法已经改变。” 停顿一秒,戒和又道,“事成之后,愿意向明朝称臣,岁岁上贡。” “我要九州和四国岛,白银每年一百万两,美女每年三千名。” 张新咬重‘我要’两个字。 结果....和吉忠一样,和尚转身就走。 目送来人气冲冲走远,阿兰气骂道,“这些倭人真不像话,请人帮忙,却想空手套白狼,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让密碟司写封信给郑芝龙,”张新思考两秒吩咐。 “让他精简部下,走精兵路线,不要和谁都做朋友;主要任务是促进倭国进行内斗,可以拱火,可以适当参与,不要深陷其中。” “是。” 阿兰快速一个万福,就打算离开,张新从背后叫住她,“对了,把玛丽叫来过见我。” 玛丽原本是濠镜澳圣保禄教堂的修女,特点是记忆力好,这两年负责编写密码库。 每个将军出征前,都会随身携带一本或多本译本,且内容皆不一样。 这是防止一本丢失,殃及其它信息跟着丢失。 而且密码本还会更新,一般是每年一次。 因此,张新给手下写信,皆是乱文,只有对照密码本,才能翻译成信。 所有这些努力,换来的是信件安全,即使丢失,也不会被破译。 编写密码库工作很重要,玛丽的工作地点自然在总督府内,又因为总督府面积大,平时根本碰不到一起。 片刻后玛丽来到张新跟前。 打量今年二十九岁,身着汉服,头扎双桃心发饰的女人,张新差点没崩住笑。 陈晴儿一般扎高高立起来的贵妃式发型,寓意着已婚。 而双桃心,加披散发型,喻意着玛丽还是单身。 “大人怎么会突然想起我?” 玛丽说的标准汉语,行万福礼,如果不看外貌,和普通汉女无异。 “我记得你会说斯拉夫族语。”张新问。 “我会说七种语言,”玛丽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包括斯拉夫族语。” “今天我注意到观礼的人中有斯拉夫人,”张新回忆道。 “这才想起西边几个胡国皆以斯拉夫语为母语,你从第三训练营中挑三四百个聪慧的孩子,教他们学习语言,未来有用。” 玛丽眼睛眨眨,“公子深谋远虑,秣马厉兵,是想模仿盛唐和帖木儿帝国吗?” 张新笑笑,玛丽因为参与密码库编写工作,这辈子是不可能离开了,她自己也看的很透,说话也没有顾忌。 换句话说,张新可以和她坦诚相见。 “听说那里风景很美,我想偶尔去晒晒太阳。” “公子雄才雄才伟略,玛丽定不负所托。” 说话时玛丽微微一个万福,准备告辞。 “等等,”张新叫住她,“我给你起个名字如何?” 玛丽脸上表情开心,“谢公子,请赐名。” “以后你跟我姓张,名丽,张丽。” “张丽,”玛丽喃喃一句,她很喜欢这个明朝名字,很贴地气儿。 “多谢公子赐名,我以后就叫张丽了。” 正文 第234节 人口大增 天道煌煌,历史车轮滚滚向前。 朱常洛在位一个月死后,由其十六岁长子朱由校继位。 这个时期的明朝已经是风雨飘摇,大厦倾倒之势不可挽回,新皇朱常洛也知道。 于是刚刚继位后,即刻就罢免掉有胆魄、知兵事的辽东经略熊廷弼。 经历兴凯湖大败,心力憔悴, 垂垂老朽的努尔哈赤远在辽东,得知熊廷粥被撤职后,对明朝新皇表达一万个感谢。 他正是因为不敢招惹熊廷粥,所以才跑去招惹兴凯湖。 结果兴凯湖更硬,碰一头包,还因此丢掉命根子。 还好,兴凯湖索要一万匹马,三万只羊后, 放他离开, 捡到一条老命。 现在,托明朝新皇帝的福,他接连攻克沈阳、辽阳,得到无数大量人口,无数物资、牲畜。 在兴凯湖失去的,统统都回来了,类似满血复活。 同一时间,紫禁城内,朱由校正在阅读一封由魏忠贤递上来的密报。 密报内容无关辽东,张新的名字赫然位于其中。 “魏公公,两广总督张新,远征吕宋,斩夷人首级万余,如此厉害的人物,朕怎么不知道?” 因为客氏,魏忠贤极被朱由校信任, 出任秉笔太监一职,兼职掌管东厂。 其人善长专营, 魏忠贤之前也不了解张新,只知他是两广总督,但看到这封密报后,专门花一天时间收集张新消息。 “陛下,”魏忠贤在朱由校面前非常谦卑。 “内臣了解到,张新原本只是一个军户之子、贱商,后来因为首辅方大人儿子杀死他一个相好,愤而窃取广州,进一步窃取两广,现在连福州和九江府也被他盗走。” 听完,朱由校眼睛大睁几天,“一个贱商,居然盗走朕的四省之地!” “是的,”魏忠贤肯定道,“张新占据福州时正值神宗帝病逝,占据九江府时正值先皇病逝,之后是国丧、皇上登基,等等事项,这两件事就一直拖到现在,一直没有处理。” “福州九江两省总督呢?” “两广张同鸣总督,福州九江总督吴乐蜀,皆被张新俘虏。” “死了?”朱由校反问。 “应该没有,锦衣卫说是被关押,具体关在何处,还没查到。” 朱由校头大,看着密奏,不可思议喃喃道,“我怎么感觉张新比金国威胁更大?” “内臣并不认为,”魏忠贤猜测,“一万夷人首级,谁知是真是假?古往今来,杀良冒功时常发生。” 次日朱由校在宏德殿召见群臣,商议如何处置张新。 一朝天子一朝臣,朱由校刚刚上位两个月,还没来的及更换谁,因此首辅还是方从哲。 提到张新,方从哲习惯性认罪,走出队列,跪在大殿中间高呼,“臣有罪,愿请辞。” “首辅何罪之有?”朱由校并不喜欢方从哲,奈何刚刚继位,谁是谁还没弄清,坐在上方喝道,“不准。” 七十多岁的方从哲颤颤抖抖从地上站起来,朝朱由校抱抱拳,表示愧对先皇,愿带全家前往广州府平息张某人愤怒。 “首辅劳苦功高,为我大明呕心沥血,此事休要再提,我意已决,剥夺张新总督头衔,发兵讨伐!” 朱由校之所以下定决心,是受魏忠贤唆使,动机倒也单纯,为四千八百万两。 “陛下。” 吏部侍郎站出来,“国库空虚,无银无粮,无力南征。” “那就加征三响,每亩土地加银一两,再加征关税、盐税,凑到两二千万两足矣。” 朱由校坐在上首淡淡道,“遇此国难之际,百姓应与国一起,力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挪。” 三响就是辽响,剿响,还有练响,从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开始征收,主要用于辽东军事,镇压农民叛乱。 “陛下...” “就这么决定了,”朱由校打断大臣建议,“首辅备战吧,凡是阻碍者,按律法从重查办。” 众大臣面面相觑,方从哲躬身应是。 皇帝一句话,大臣忙断腿,首先是把加响向全国摊派下去。 这是一件体量庞大的工作,也是油水丰厚的事业。 然而,事情却并不顺利。 比如,有地农民发现,一亩地产出二两银子,原本三响交税九厘银,加上其它苛捐杂税,勉强还能剩一点,饿不死。 现在又加一两,平衡被打破。 整天起早贪黑种地,钱全部给朝廷,甚至还欠朝廷,这样的事谁愿意干? 加上,连年天灾、官员贪腐成风、山匪路霸,民间疾苦罄竹难书,除大地主、官员、朱氏后代,普通百姓已经没有活路。 只能造反。 老百姓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原本增加三响,是为平定农民军。 现在,更多没饭吃的农民加入农民军,而为平定农民军,朝廷又加派三响,然后又有更多的农民加入农民军,结果越平定越多。 循环往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明朝境内一片狼藉,而朱由校的内帑里,从他爷爷和父亲那里继承来的私房钱,却足有三千多万两。 居然抠门到宁愿国家破碎,民不聊生,也不愿拿出一分一毫,反而是百姓们,被一层一层剥削,用来打仗,用来抵御外敌,用来镇压农民军。 太讽刺,这是在杀鸡取卵,甚至比杀鸡取卵还可恶。 如果‘蠢’是一门功夫,朱由校和他的族人已经练到武帝级别。 这种蠢,旁人只能望其向背。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 朱由校蠢到高山仰望,却间接把流民、农民军赶进张某人的地盘。 这把朱由校高兴坏了,农民军嘛,在他眼里就是麻烦,如今麻烦跑到张新家里,豪饮三杯船长酒庆祝一下。 总体来说,只要有口饭吃,哪怕没衣穿,百姓大概率并不会造反。 加上人性避凶向吉,于是就有大量流民、饥民、农民团体,从云贵进入广西,从两湖浙江进入江西和福州。 半年时间,被迫迁离故土,流进人口大概是一千万! 如此许多人,处理不好堪比炸弹,难怪朱由校很开心。 正文 第235节 北国飞雪 一千万人确实很多。 多到让张新的实力在大半年内疯涨两倍。 先说罐头供应,1620年三四月初,月产量是六千吨,到年底增加到两万吨。 被逼的,爆发式生产。 然后是粮食,农民拥有土地后,种粮极积性提高, 产量提升一倍,这间接可以多活约一千万人。 进口粮食产量增加到五万吨,这部分粮食不多,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主要是为建立稳定渠道,全部关节打通后,以后粮食会越来越多。 还有修路、修桥。 里程由最初一千公里增加到三千公里,六条大动脉一起修,十万职业劳动力, 此时, 依然还在持续修路中。 另有约五百万农民,利用农闲时间(免费,有地农民,自带干粮),就近参与修渠、挖河、修小型水库、修排水、开荒。 这个体量很大,两个月农闲时间,修渠、挖河上千条;水塘、微水库上百座;开荒三十多万亩。 不出意外,来年粮食产量会更高。 进步最大的是造船。 仅仅张新一家,真.盖伦帆船下水总量达到四十艘。 其它船厂制造的广船、福船、沙船,更像是下饺子,这些加起来,一年产量接近三百艘。 船多带动捕鱼业跨越式发展,比如罐头产量。 还带动海运飞越发展,以木材为例, 原先平均每月从海外运回各类木材两千颗,现在增加到七千颗。 其它还有甘蔗、果干、煤铁、橡胶、可可豆等等。 以点带面,无论是修路、捕鱼、造船、海运,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 也都是上下伸展极长的产业。 间接带动商业大步发展,并提供海量工作机会。 有钱没枪,你家是粮仓。 何况,十六岁的朱由校还要讨伐自己,张新自然还进行了扩军。 不计算队员,原本养兵二十四卫,现在养兵三十卫,士兵达到16.8万人。 其中八卫,4.48万人在占婆、广南国、后黎朝、莫朝,这些国家连在一起像绳子,又细又长。 其中两卫,1.12万人在平安城。 其中两卫,1.12万人在吕宋。 余下十八卫,10万人保护老家。 根基扎实,中气足,因此,面对朱由校经过大半年时间准备的二十万讨逆大军,张新一点也不怵,甚至——期待。 这次南征,朱由校一定没有过考虑失败后果,否则不会干这种傻事。 原因不难理解,大明已经油尽灯枯,本应该休养生息,各条战线也应该以防守为主。 现在,被朱由校强行组织二十万大军南征讨伐,导致明朝气若游丝,随时会断气。 如果胜,朱由校或许可以回血续命。 如果败.... 这是一次机会,是张新亲自为李聪聪报仇的机会! 经过慎重考虑,张新把内政交给陈晴儿管理,把军事交给童守义管理,他本人在1920年年底,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乘船来到海参崴。 正常来说,张新应该坐镇广州府最稳妥,可谁还没点冒险精神? 只不过赌注有点大,一旦海上出点事,基本无生还可能,还好他顺利到达,平安登陆。 陈明遇是海参崴大营主官。 很难想象,这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 好在陈明遇父亲是秀才,因此开智早,幼儿时期开始识字,又是张新重点培养的弟子。 跟二丫两次出海,见过大风和大浪,加上众多队员协助,管理一个营地还算得心应手。 “师父好。” “总督大人好。” 陈明遇、张友谅(火鸦秀才海盗)、五百多名队员、两千多学徒、三千多野人女真新兵,在码头校场上齐齐跪地,行叩首大礼。 张新侧身看向朱采篱介绍,“这是你们师娘。” “师娘好。” “贵夫人好。” 朱采篱下船前特意打扮过,高盘发,金头钗,略施粉黛,大红色丝绸拖地长袍,看上去高贵无比。 伸手虚扶,“都起来吧,这次我和你们师傅带来一些甜食、酒、肉,人人都有。” 众人再次表达感谢。 礼毕,陈明遇站起来,近到跟前,再次朝张新抱抱拳。 “师兄好久不见。” 落后张新两个身位的尚可喜朝陈明遇行九十度躬身大礼。 尚可喜十八岁,陈明遇十二岁,辈份按拜师时间排序,所以唤师兄。 陈明遇还礼,“师弟好久不见。” “我这次带来五千名奴隶,”张新对陈明遇叮嘱,“你把他们安排好,交给张友谅强化训练三个月,后面有用。” “是。” 陈明遇再次躬身应是。 朱采篱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递到陈明遇面前,“第一次见面,这是师娘送你的见面礼,将来转交给你媳妇。” 陈明遇性格是死忠,撞破南墙也不回头那种,闻言瞬间感动,双腿跪下,双手高举过头接下礼物。 “长者赐,不敢辞,多谢师娘赏!” “起来吧。” 陈明遇应声从地上站起来。 没其它事情,陈明遇先是安排人将五千奴隶带去训练营地,然后安排人卸下船上货物。 这次船队由二十艘大型船只组成,其中包括五艘真.盖伦帆船,运载量颇大,除生铁、麻绳等原材料,还有鱼肉罐头、大米、红糖,以及可可豆制成的甜食和五千桶船长酒。 码头上一片忙碌,张新带朱采篱走到张友谅跟前。 这是一个和宁采臣八分像的书生,原本是秀才,长相颇为俊美,因为一些悲剧,落海为寇。 悲惨人生让他性格扭曲,发明一套变态练兵办法,成为祸害一方的海盗团。 张新之所以能够收服张友谅,是因为他头上那根木簪,一头刻有一只涂成红色的飞鸟。 那是朱采辛送他的定情信物。 再后来,出于同情心,爱才之心,张新让他们成双成对,远走海参崴,过上二人世界生活,同时在海参崴帮助张某人练兵。 “大人好,贵夫人好。”张友谅行九十度大礼。 “给你介绍一下,”张新笑笑,“朱采篱,朱采辛同父异母的姐姐。” 说是姐姐,其实朱采篱就大一个月。 两人同在王府长大,加上年龄相差无几,从小感情甚好,朱采篱这次漂洋过海,看望妹妹也是原因之一。 张友谅微愣,旋即再次躬身抱拳,“姐夫好,姐姐好,采辛现在身怀六甲,正在家中休养。” 海参崴地位有点特殊,以码头为中心,整就是一座大型军镇。 军镇占地约三平方公里,外围设有两米高拒马、五米高木制围墙,每隔三十米还有一座十米高哨塔。 类似古代简版城池。 在军镇内部,一栋干燥温暖的木制小屋里,张新和朱采篱见到朱采辛。 尴尬事情发生,只见朱采辛怀里抱着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张友谅娶一个女人,即将是两个孩子爹,张某人妻妾四个,通房五个,居然一个娃没有。 突然见到张新和朱采篱,朱采辛激动兴奋尖叫一声,然后....临盆了。 张新懵,自己好像抢了观音娘娘工作,送子? 半个时辰后。 一名仅仅只有十几岁的第二队队员产婆,兴奋地把一个婴儿抱出来,脸上笑开花,“恭喜张教官,是公子。” 张友谅很开心,一双粗糙大手在身上擦了又擦,然后小心翼翼接过刚刚出生,还在嗷嗷大哭的婴儿。 观赏片刻,张友谅把婴儿送到张新面前,真诚恳请道,“请大人赐名。” “这是父亲的权利,何况你还是秀才,”张新摇头,“我就不抢了。” 张友谅没有强求,思考三四秒道,“就叫他张开泰吧,希望他长大后,能够协助大人开拓太平盛世。” 张新笑笑,“太平盛世可能不用等到你儿子长大,三个月内帮我训练五千奴隶强兵,有用。” 张友谅把婴儿还给医生女队员,镇重双手抱拳,“遵命!” 正文 第236节 后浪推前浪 入夜。 体感温度低至零下二十度,冷的朱采篱使劲往某人怀里钻,恨不能与男人融为一体。 “夫君,”朱采篱上下牙床打架,在被窝里瑟瑟发抖问,“怎么这么冷?” “别急,”张新宽慰她, “这是陈明遇好心办坏事,让我们住这么大的房子,烧炕没有小房子热的快。” 朱采篱点点头,岔开话题问,“夫君,今天怎么没有看见公公婆婆?” “他们在更北边,距离兴凯湖还有八百里。” “为什么不回广州府?” “不知,”张新将朱采篱拥在怀里, “我曾经写信让他们回去, 被拒绝了。” “那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最好不要,”张新解释,“还有十多天就是除夕,一年最冷的时候,野外积雪厚、冰洞多,万一失足,后悔晚矣。” 朱采篱在被窝里微微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男人,温声如玉地道,“夫君我想要个孩子。” 张新低头吻在小妾嘴唇上,一触即分,然后明确拒绝她:“晴儿会先有孩子,先有男孩,然后才是你们。” 朱采篱沉默,双眼皮微微下垂,情绪变的失落。 “避免未来发生不必要矛盾, 你能理解吧?” “我能理解, ”朱采篱小声抗议,“但难免心里不舒服。” “这话你在被窝里跟我说说就行,”张新语气委婉警告她,“如果是在外面,其他人面前,情儿跟前,这是不得体行为,甚至会受体罚。” “我知道,”朱采篱撒娇道,“我也就跟你悄悄抱怨一句,不会有执念,更不会不满,谁让小女子是妾呢,而且现在我已经很满足。” 张新笑笑,翻身上马。 午夜。 外面北风呼啸,平地暴雪一米厚,气温更是低至零下三十度,这种天气按理说什么都不能做,大营里却还有一部分作坊正在忙碌。 比如以蒸汽机为驱动力的冶铁作坊。 五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轰隆隆响的作坊里围坐在一起。 原来他们正在分享白天张新和朱采篱带来的可可豆冲剂和巧克力糖,以及新口味的鱼肉罐头。 可可豆冲剂,成份是可可豆粉和白糖粉,开水一泡香气四溢,味醇且香,营养丰富。 巧克力糖块,成份是七成可可豆,三成蔗糖。 这两种皆属高甜高热量食物,冷天吃最好,可以御寒,是行军必备干粮,身上带一块,有时可以救命。 简单吃过宵夜,五人再次开始工作,仔细看,原来正在打造耕犁组成模具,摸索批量化成产技巧。 这样过去一个时辰,大概午夜两点多,其中一个少年忽地停下手里动作,抬头看向跟前同伴。 “如果把耕犁和蒸汽机组装在一起,会如何?” “什么?”同伴一头雾水,“好端端的,你在说什么?” 张新不知道少年们的聊天内容,此刻他正在睡觉,忽地脑海里传来提示声。 ‘叮咚,系统完成升级!’ “紧急任务:保护宿主父母安全,三天内; 奖励一:当气温低于零度以下时,属性狗整体能力提升50%; 奖励二:第一代蒸机耕机制造技术。” 黑夜里,张新陡然掀开被子,赤果着身体从炕上跳到地上,开始穿衣服。 “夫君,”朱采篱香肩外露,迷迷糊糊问:“发生了什么?” “我心里感觉空落落的,”张新一边穿衣服一边解释,“恐父母有危险,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套上一层又一层的厚衣服,装上短刀、硬币手铳,张新拉开木屋门匆匆下楼。 这里有六名第五队女队员正围在火炉旁边取暖,同时负责保护朱采篱安全。 张新打断她们行礼,“告诉陈明遇,让他准备交通工具、路上需要物资、一队强兵,我现在要去边八百里处,即刻出发。” 片刻后大营变的热闹,狗狗们的吠叫声此起彼伏,在雪夜里传的很远很远。 陈明遇动作很快,准备八百只狗,其中六百只狗负责拉雪橇,每六只拉一只雪橇小车。 一只雪橇可载两人,携带武器包括火枪刀剑,及少数几块重盾;携带食物巧克力和罐头。 携带物资不多,主要是为狗狗减轻负担。 另外两百只狗狗属于士兵伙伴,协助探路、摸哨、预警是它们的强项,雪地里尤其好用。 半个时辰后包括张新在内,共两百人出发。 陈明遇随行。 张友谅不在队伍中,好教官,并不一定也是好士兵。 陈明遇要成为名将,实战是二年级必过学习内容。 实战是一个庞大课题,拼杀只是基本,扎营、看地形、考水文、判断、思考等等只是基础,包含内容甚广,可以另外写一本书。 如此复杂,只有经历过二十场、三十场,甚至四十场战斗活下来的人,才有机会过关。 而这次随行两百人,最少一人参加过八场战斗,最多参加过二十五场,皆是精锐,相当于两百‘燕云十八骑’。 不同的是,一个载具是马,一个载具是狗。 一开始张新还奇怪,狗在厚厚的雪地里如何奔跑? 出发后才明白,原来走的是河流冰面,冰面积雪较浅,六条狗狗让雪橇疾行如飞。 如此,虽是绕路,也和狗狗变异属性有关,一天下足足奔跑出两百公里。 这让张新感到一丝轻松,每当途中休息时,便主动和部下同吃、同坐、同聊天。 部下也是雇员,初级蛊惑效果+50%,加上他们皆能熟背思想书籍‘终极奥义’,到达目标地点时基本都已经成为张某人的死忠。 两天后。 张新赶在系统约定时间前四个时辰到达目标地点,正值傍晚,远远打量营地内部,家家户户烟囱冒着袅袅青烟。 这里便是张四九夫妇生活两年的营地,名曰‘八百里营地’。 营地依靠一座天然水库而建,面积不算大,约一平方公里。 不算牢固,最外围是五米高圆木围墙,加一圈固定在冻土里的拒马。 人口不算多,内部约有两百多栋木屋。 营地门口,设在重重拒马后面,已经关上的寨门缓缓打开。 今年三十八岁,古代罕见一米八身高的张四九走在最前面,没看到李海棠,这让张新心里咯噔一下。 距离还有七八米,父子两三年未见,以为是激动拥抱? 下一秒,张四九拿走随从大刀,向张新砍过来。 这把陈明遇吓一跳,张新笑笑,示意他稍安,然后赤手空拳迎上去。 下一秒,父子两人激斗在一起。 “臭小子,”张四九皮肤黝黑,感受到被侮辱,咬牙切齿,“居然不用武器!” 张新笑笑,游刃有余,还能抽空调侃,“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让你瞧瞧儿子打天下厉害,功夫也没拉下!” 激斗之间,本就技不如人,张四九被儿子气的岔气,一个失误,迅速被击败。 正文 第237节 雅库特 十六岁之前,这具身体习武主要是与张四九切磋为主。 五岁开始,整整十年多,张新魂穿后,直接就是高手,加上敏捷、耐力、力量三属性各+3。 在原基础上,实力提升大概约四到五倍。 还有大家都有的, 21%综合实力加成,打张四九,跟玩一样,而且张新还没出全力,否则张四九会败的更难看。 被儿子三招打败张四九不觉的丢人,反而很骄傲,这是他儿子, 功夫也是他教的。 果真是后浪推前浪, 前浪死在沙滩上, 好事。 从雪地里一跃而起,张四九上前抱抱张新,“怎么会突然过来?” “我娘呢?” “在屋里休息。” 张四九表情自然,张新也没多想,回归正题道,“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危险,也可能是整个营地都有危险。” 张四九想说不可能,主要是自然条件不允许,而且这附近没有强大敌人。 “假设今晚有三千人伏击营寨,其中一千人使用火枪,”张新打断张四九幻想,“按这个标准御敌。” 八百里营地有两百六十户,约四百战斗力,一百条狗。 武器以冷兵为主,火枪五十支, 煤气罐两百枚,发射架三台。 援军两百人, 一百支火枪,八百条狗。 对付三千敌人,其中一千人使用火枪,地狱难度,胜率极小。 “确定按这个难度计算?”张四九不确定反问。 张新语气加重,“不能心存一丝幻想!” “那行,”张四九一拍大腿,“我这就安排你娘和你妹妹前往兴凯湖大营暂避!” “甚好...”反应一秒,张新眼睛变灯泡,“什么妹妹?” 张四九像是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一点也不尴尬,“你妹妹刚出生五个月,还没起名。” 张新瞪大眼睛,这就好比大学放假回家,父母突然又生一个娃的即视感。 惊讶、意外、不知所措,各种感觉,复杂无比。 营寨门口。 见儿子表情复杂难明,张四九解释道,“本来你娘不打算要,是我坚持留下来的,还好是个妹妹,不会给你添麻烦。” 张新咂巴咂巴嘴角,然后摇摇头,“爹是对的,幸好留下来,麻烦谈不上,以儿子的本事,保护妹妹游刃有余。” “但是,”话锋一转,张新直言提醒,“下次注意。” “行!”张四九爽快答应。 原本张四九和李海棠一直很忐忑,不比普通人家,男丁越多越好。 他们早就发现张新志在四方,如果给儿子生个兄弟,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 “现在撤走所有妇小,越快越好!” 张四九点头,转身指挥部下,立即组织撤退、组织防御。 陈明和两百名援兵协助。 另一边,张新在营寨内部一间宽敞木屋内见到阔别许义不见的母亲李海棠,以及她怀里抱着的女婴。 躬身行礼,一番礼数后,张新近到母亲跟前。 打量包裹在襁褓里女婴,体积小小的,眼睛溜溜转,颇为可爱。 忍不住探出手,本打算捏捏女婴的小脸,这时身体突然停顿,手悬在半空。 金手指让他保护爹娘安全,说明两人今晚都有危险,是不是意味着,即使分开,也会有危险? 张新转身,大步走到木屋外,对正在忙碌的人群大喝,“停止转移,就地防守!” 包括张四九,所有人面面相觑。 接着众人开始执行新命令,虽说张某人第一次来八百里大营,但这个营地的主宰,最高意志,都是他。 午夜。 大概凌晨一点左右,八百里大营寂静。 一年中有半年时间,一天十二时辰都在工作的烟囱冒着袅袅青烟,看上去一切正常。 实际营地内部保持着高强度戒备,典型的外松内紧。 不过,有些人已经开始怀疑,怀疑是否真的有危险,否则为什么如此安静? 就连张四九撒出去的暗哨,也没有信息传回来。 如果不是张新下死命令,保持最高警戒,他们已经放松回家睡觉。 营寨中最大的木屋内,张新正围坐在火盆边。 “新儿,”李海棠抱着婴儿背对着张新,一边喂娃,一边聊天道,“情报是不是有错误?” “不会。”张新口气笃定,“百分百会来,如果危险挡不住,我会带你和...妹妹逃出去。” 张新这样说,也打算这样做,旁边逃跑用的行囊已经准备好。 里面有火石、火药、婴儿衣服、辅食等等小东西。 古人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古人又曰: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提前准备,不是胆小,也不是怕事,有备无患。 又聊几句,张新坐卧不宁,离开木屋,来到外面,北风还有吹,雪还在下,一片末日萧条景像。 这时一名身着破皮袄、皮帽,腰跨长刀的野人女真人气喘吁吁快跑过来,停在张新跟前急道:“大人,有不明数量的雅库特人,正在从东西两个方向合围过来!” “雅库特人?”张新不确定重复一句。 明朝是当今世界第一大黄种人国家。 提到第二大,很多人会到倭国或者东南亚,忽略了黑江最上方,后世一个叫萨哈共和国的国家。 它位于亚洲部分东北部,北临北冰洋,南临大明,面积310.32万平方公里。 在这块广袤区域,生活的雅库特人属黄种人,和明朝人长相相似,黄皮肤、黑头发,如果不开口说话,不易分辨。 张新问哨兵,“什么武器?” “主要是木矛,只有很少的铁质武器。” 闻言张新心里松口气,通俗一点,这个时期的雅库特人和野人女真一样,同样以众多部落为主体,同样穷到叮当响。 如此,哪怕来三千、四千,张新也不怵。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些雅库克人虽然装备差,行事却极为大胆,选在这么一个大风大雪的夜晚发动袭击。 最难得的是‘突然性’。 在这之前,张四九没有侦察到八百里营里周边有敌人,这说明他们十分善于隐匿行踪。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金手指预判,今晚八百里营一定会被覆灭。 正文 第238节 千人敌 丑时即将结束,一天中人最疲惫,睡眠正沉的时候。 约六千雅库特人‘突然’向八百里大营发动袭击,由死寂到火热,用时不到三秒。 这些人身着树皮和白色衣物隐匿身形,黑夜里,仔细看也发现不出异样。 弓箭、木矛、木盾是雅库特人的主要武器, 又因为自然环境恶劣,他们的战斗力很强很狂野,冲锋时震撼心灵。 他们举着木盾,从四面八方同时进攻,无视火枪,无视爆炸威力巨大的煤气罐,无视生死。 这种情况让张四九和陈明遇意外又心惊,万万没想到,雅库特人的战斗力比野人女真更强悍,或者说更野蛮。 又因为火枪数量少,不能同时防御所有方向,雅库特人顺利冲到寨下,并利用助跑和木制撑杆,顺利登上五米高木制寨墙。 惨烈肉搏战很快开始。 三十多个孩子被集中到一间木屋内,以木屋为中心,组成一个大圆形防守圈。 连女人也要参与肉搏。 营地内部,到处都在着火,天空犹如白昼,情况已到最危时候。 这时张新不能继续藏拙,捡起一具尸体旁边的双手重剑,挽一个手花,对于张某人来说,犹如轻质量单手短剑。 朝着防守最薄弱处,犹如坦克冲入敌群,重剑大开大合,血在飞, 断肢在跳舞。 周边士兵顿感压力一轻, 他们第一次见到,原来人类可以如此强大。 犹如战神临世。 敌人如泥人一般被横扫。 一名浑身欲血的野人女真百户放下长刀,这一刻,他和他的同伴居然无事可做,看着大BOSS,一人轻松独战数百敌人。 足足反应三四秒,这名野人女真百户命令道,“绕到敌到!” 营寨内部是一排排房子,等他们绕过六七栋房子,出现在敌人侧面时,他们的大BOSS,也已经杀到这里。 这让百户眉头直跳,被老板战斗力吓到,前面还在打杀,后面犹如修罗场,碎肢一片,血流成溪。 这时张新止住步子,停下打杀,这只是战斗的一个方向, 不能离开太远,他要保护木屋里的老娘和妹妹。 突然归于平静,被杀破胆的雅库特人同时止戈。 反应两秒,其一个胆大的向张新射出羽箭。 身后传来破空声,张新背对着敌人,伸手向后抓住劲道强大,箭尾还在颤抖的箭矢。 这才是张某人的真实实力,跟张四九切磋,跟玩似的,没有使劲。 缓缓转身,张新看向形象邋遢,心肝胆颤的雅库特人,然后做一个举剑假动作。 心理防线崩溃,哆嗦一下,数百雅库特人吓的转身逃跑。 “哈哈哈!”张新是真开心,“爽!” 野人女真百户目露崇拜,带领二十多部下齐齐下跪,“大人神武!” “别放松,”张新叮嘱一句,“敌人还有很多。” “是。” 野人女真百户更激动,他被偶像鼓励了,他被偶像关心了,开心~ 接着张新扮演救火队员角色,四处灭火,哪里危及哪里就有他。 陈明遇知道师父很厉害,第一次见师父战斗,一个冲刺、一个横扫,至少可斩敌数十人。 大开大合之间,配合精妙无比的格斗技巧,这是吕布活了吗? 惊掉下巴! 张四九也是第一次看儿子战斗。 这一刻他幡然醒悟,感情傍晚根本不是切磋,而是逗老子玩。 纯粹是下意识想法,张四九想通过切磋,教训儿子一顿,毕竟他以前也是这么干的,算是‘公报私仇’。 陡然又发现,好像打不过。 为不给儿子报仇机会,张四九在心里决定,此生绝对不再与张新切磋。 不过,张新虽勇却只能救一个方向,而敌人数量太多,四面八方根本救不及。 六百多战士,当只剩两百多人时,援军来了! 兴凯湖大营的援军! 领队是女性张一三、面相小儿止哭杜松,主力是三千骑兵。 这时雅库特人开始撤退,张四九开始反击。 天亮后,七百多雅库克人齐齐跪在八百里营门口,这其中就有他们的头人,三十多岁,头上扎一支像伞蘑菇的冲天角。 名字比较长,翻译成大明话,大概意思是‘石头’。 “帮我翻译一下。” 昨晚那名对张新无比崇拜的野人女真百户连忙近到跟前,躬身几乎头垂地,大声应是。 “雅库克人有多少部落?” 野人女真百户同声翻译。 叫石头的挥指官沉默,拒不回答。 “斩十人。” 地位如神,张新话音刚落,位于俘虏队伍后面的部下,立即拔剑,果断杀死十名俘虏。 再一次,张新问石头,“雅库克人有多少部落?” 叫石头汉子嘴唇动动,“八十多个。” “大概有多少人?” “大部落人数有三万多,小部落一千左右,更少不得而知。” 张新在大脑里快速计算,取中位数,雅库特人口并不多,仅约25~35万之间。 “为什么进入明朝领地?” 张新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宁古塔’还在八百里营北边800公里处,那里与库叶岛北端隔着窄窄的海峡。 宁古塔又与捕鱼儿海北岸在同一纬度。 蓝玉率十五万大军在捕鱼儿海捉住元朝最后一任丞相和王后。 虽然控制疲软,但从法理来说,这个时期无论是蒙古还是野人女真,皆属于明朝。 如此,雅库克人的行为属于入侵。 叫石头的雅库特头人不反驳入侵事实,吐露实情道,“雅库特族人少体量弱,之所以进入明朝,是被通古斯人逼迫。” ‘通古斯’位于捕鱼儿海以北,雅库特以西,布尼塞河以东。 面积约两百万平方公里,也是黄种人,汉人、蒙古人、女真人千百年的混合。 提到布尼塞河,这条河北连北冰洋,南连捕鱼儿海。 以河为界,以东是通古斯,以西就是世人熟悉的毛皇,1620年毛皇内部刚刚站稳,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插手通古斯。 石头又道,“通古斯出现一个天才头人,建立一个十五万人大部落,我们不得不从命。” 张新陷入思考,不仅雅库特他现在鞭长莫及,通古斯更是够不到。 可如果什么都不做,等屁股挪正,北边又是大麻烦。 正文 第239节 追责 三天后。 被破坏严重的八百里营,在战俘奴隶们的努力工作下,正在快速修复。 同时张新开始追责。 这次八百里营遭袭,有敌人太狡猾的原因,也有人为原因。 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 还有,八百里营发展许久,为什么还这么弱? 没错, 这都是张四九的错。 对比陈明遇,人家大营内外占地五平方公里,防御牢固,人口万余,还源源吸纳周边野人女真训练成兵,为兴凯湖输入战力。 比不上年仅十二岁的陈明遇,更比不上李魁奇。 兴凯湖大营人口已经发展到十万, 以湖为中心周边三四百里,都是他的控制范围,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且还在扩张。 再看张四九,营地直径一千米,防御一般,人不过千,对周边没有控制力,这能力简直辣眼睛。 看着被吊在寨门下面,赤果上身的老爹,张新把一支皮鞭交到张一三手里。 过往李魁奇写的信件中,多次夸赞张一三,杀伐果断、持行力强、战斗力强、勇敢、忠诚等等优点。 “十鞭,”张新吩咐,“不许留情。” 张一三是属性人,对张某人百分百忠诚,说不留情, 那就一定不留情。 “啪!” 皮鞭不知什么材料制成,一鞭下去, 皮开肉绽! 看的众人直咧嘴,特别是李海棠,总觉的儿子让张一三施刑,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想想儿子小时候,被男人以切磋为借口,揍的那么惨,她释怀了。 十鞭抽完,张四九后背已经不成形,候在一边的医护队员立即上前施药。 张新看向张一三,目光充满肯定,“张一三,我收你为第七弟子,以后你是八百里营主将,希望你能再打造一个兴凯湖。” “...” 张一三微愣,黝黑的脸上表情吃惊,止不住兴奋,下一秒双膝跪地,行叩首大礼,“师父在上, 请受弟子三拜!” 话落碰碰碰连磕三个响头。 这一幕让众人十分羡慕。 然, 再想想张一三的拼劲、能力,又都认为理所当然,她应该受到奖励。 张新将其双手托起,叮嘱道,“八百里营重要,尽你所能让它变的强大。” 张一三后退一步,镇重躬身应是。 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包括面相不凡的猛将杜松。 他是张一三捡回来的明将,到达兴凯湖后,主动招供,因不敢回明朝,愿意主动留下。 没有特意和杜松打招呼,张新对所有甲士发表即兴演讲,鼓励他们在八百里营为未来拼搏。 最后张新单独把张一三叫到营寨议事厅。 明显,张新有事安排,张一三躬身抱拳,“请师父示下。” “八百里营现在很弱,你任务很重,主要有三条; 一,兴凯湖大营正在往北修路,你往南修,早点接头,方便补充物资; 二,扩大人口,挑选强兵,就像你在兴凯湖大营做的。 三,可以在适当时机,往雅库特派出多支小队,以绘制地图,记录山川河流走势,统计部落位置为主。” “是。”张一三恭敬抱拳,“弟子谨记师父吩咐。” 没其它事情,张新找到母亲李海棠,顺便看望受伤的张四九。 木屋内,张四九趴在暖炕上,正疼的龇牙咧嘴。 “爹,”张新不觉尴尬,解释道,“没想张一三下手如此重,我刚刚已经骂过她。” 李海棠尴尬的要命,以前老实本分的儿子去哪了? 派张一三打,那不是明摆着,故意的嘛。 张四九能想通,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愧疚,“是我能力不行,对比李魁奇和李明遇,差太多。” “爹,你别往心里去,”张新坐到炕边,用聊天口气道,“家有家规,军有军法,你怠误战机,我不得不罚。” 防守不利张四九承认,还因此差点害死妻女,但怠误战机是什么意思? 看出张四九疑惑,张新直白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设营?” “你跟娘我说过,”张四九说话时撕到背后伤口,疼的咧嘴,“你另有目的,只是不知原因。” “八百里,八百里,八百里,”张新一连说三次,“八百里营,正北一千六百里,有一处超大型铁矿,露天铁矿,资源之多,几乎取之不尽。” 闻言张四九眼睛变的滚圆。 李海棠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忍不住责怪张四九,“我让你激进一点,你总是束手束脚,耽误儿子正事,气死我了!” “我....” 张四九自知有错,干脆闭嘴。 “娘,”张新看向母亲,“北方天气寒冷,我打算安排你们回广州。” “这...” 李海棠面露迟疑,她了解张四九,犯下这么大错误,肯定会留下来弥补。 果不其然,张四九抢先开口道,“让她们母女回去也好,我留下来。” 经过一番讨论,最后确定。 张四九留下,在张一三手下听用,继续磨砺。 张新带母亲李海棠和妹妹离开。 .... 襄阳城。 沿江东进,距离九江府不到五百里。 朱由校的二十万大军正在这里祭旗、祭天。 这么一支军队,原本毫无亮点,却因为主将让童守义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去年十月份,朱由校罢免辽东经略熊廷粥。 接着辽东情况立即变的更加糟糕。 新皇帝这才意识到熊廷粥是有本事的人,于是派他担任这次南伐主将。 熊廷粥岁数已经不轻,骂人(御史)是他的正经工作,为将只是兼职。 没想到,人家骂人专业,打仗也专业,跨行业抢饭吃。 这边军队还没开拔,熊廷粥提前就已经把广州府情况摸清楚,总结就两个字——强大! 甚至比努尔哈赤更强大,这让爱骂人的熊廷粥感到一阵阵无力。 不能力敌,只能以防御为主、骚扰为辅。 派小股部队四处出击,这招迫使老努主动收缩进攻势头,采取龟缩办法。 ‘希望这招可以不断削弱反贼。’ 心里这样想,熊廷粥正准备宣布开拔,这时眼角余光看向两名锦衣卫护着一个小太监跑过来。 熊廷粥心里升起一丝不妙,果不其然,待圣旨读完后,才知沈阳、辽阳相继失守。 这意味着,只要努尔哈赤多跑几步,就能溜到紫禁城放马。 新皇在圣旨里要求他带二十万兵立即北上,暂时放弃讨伐反贼张新。 皇命不可违。 冥冥之中,熊廷粥已经意识到,明朝气数已尽... 正文 第240节 重大意外 正月初三。 兴凯湖议事大厅,张新坐在虎皮大椅上, 四个形象邋遢,膘强体壮,脸生横肉的汉子,双膝下跪,头抵地面, 叩首。 他们分别是。 女真,叶赫部首领清佳努,哈达部首领孟格部禄。 蒙古,插汉部首领土蛮,泰宁部首领速巴亥。 当然,他们都是残部首领,过去五十年,这四个大部落被李成梁和努尔哈次多次打败打残。 早已经落毛凤凰。 就这, 居然想在兴凯湖的庇护下重新把部落立起来, 真是马不知脸上。 要知道张新的一惯政策是,要么融入。 要么杀死所有高于马背以上的男人,掳走所有女人和马背以下的孩子。 四人不知张新心里想法丰富,嗑头后,齐齐高呼,“祝太师福与天齐,寿比南山。” “不要叫太师,”张新笑笑,“明皇管不到我。” 四人排排跪,默默对视一眼,叶赫部首领清佳努脑子转的快一点,再次叩首,“祝大王福与天齐,寿比南山。” “四位首领,”张新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欢迎加入新凯湖大营, 共创美好未来。” 张新之所以见四人,主要是给个面子, 走个过场,让他们感受到被重视。 为和平融入。 在这之前,李魁奇已经做了很多前期铺垫工作。 张新说话清晰,声音让人有好感;面相柔和帅气,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 见此,脑回路比较短,皮肤黝黑,体型壮实的插汉部首领土蛮,激动从地上站起来。 “这些年我们已很惨了,融入兴凯湖大营,等于传承中断,你为什么要逼我们!” 土蛮的行为就像在记者招待会上突然反水,让另一方难堪。 张新也确实尴尬,看向候在旁边的李魁奇。 李魁奇老脸刷地一下通红,他本想在师父面前展示一下能力,兵不血刃,融入四个老派部落。 寓意着大归顺, 受天眷顾。 结果玩砸。 “土蛮!” 李魁奇身姿挺拔, 上前两步,一双透锐利的眼睛盯看着土蛮,声音犹如来自极寒地狱,“你确定有意见?” 很明显,李魁奇处在爆发边缘,如果现在反水,事后会遭到他的疯狂报复。 叶赫部首领清佳努,哈达部首领孟格部禄,泰宁部首领速巴亥,一直跪在地上,再次以头抵地,表示臣服。 土蛮看向三个屁股朝天的小伙伴,这时心里也有些后悔。 兴凯湖的形象不是恶魔,相反它很有原则。 简单理解就是不断吞噬其它部落壮大自己,顺从的,不会死一个人,首领也能继续活命。 不顺从的,杀死所有高于马背的反抗者,女人和孩子可以活下去。 因为形象鲜明,又因为兴凯湖太强,许多小部落愿意主动投靠。 不愿主动投靠的,被找到后,也不会拒绝,打又打不过,投降不丢人。 犹豫三四秒土蛮跪在地上,再次叩首,“土蛮没意见,刚才只是喝多,胡言乱语。” “好,”张新赞美一声,“插汉部首领赏两桶船长酒;赏叶赫部、哈达部、泰宁部首领赏三桶。” “....” 四人齐齐一静,反应过来清佳努、孟格部禄、速巴亥再次叩谢。 船长酒在北方是最好的奢侈品,没有之一。 插汉部首领土蛮心里暗暗叫苦,就因为嘴贱,比别人少一桶。 一桶可是四百五十斤啊,省着点能喝一年。 送走四个形象邋遢,衣服包浆的部落首领,张新看向李魁奇,语气轻松聊道,“大营周边三四百里已经清扫干净,食物储备也算充足,” 李魁奇躬身应是,“请师父示下。” “明皇正在南伐,”张新悠悠道,“压上三万骑兵,使用十六字战术; 主要任务是向西压迫努尔哈赤的活动空间,但不要推进的太快,这交任务我亲自指挥,预计时间一年。” 李魁奇躬身应是,转身立即去执行。 一年时间不长,放在历史长河里,也就眨眼功夫。 但对于张新来说则有点小长,毕竟他的妻妾,除朱采篱,其他人都在南方。 之所以选择留下来,是因为刚刚得到的新奖励。 奖励一:当气温低于零度以下时,属性狗整体能力提升50%; 奖励二:第一代蒸机耕机制造技术。 奖励一不提,神器。 因为有狗狗协助作战,偷袭八百里的雅库特人,一个都没跑掉。 奖励二:第一代蒸机耕机制造技术,专利保护50年。 印象中张新记得,第一代蒸汽耕机是小号蒸汽火车头装八个铁轮,后面拖二十到三十幅犁。 对比人力和畜力,它跑一次,够一牛耕好几天。 配合东北平原黑土地,犹如鸟入天空,鱼入大海。 但,耕地还只是小事,重点是耕机有转向功能,有调速功能,这两项技术直到现在还没掌握。 另外气缸密封不严、功率上不去等等问题,现在,全部迎刃而解! 但是,不比火炮增加五百米射程,只需提升一点点钢材质量,加大火药量。 蒸机耕机一次性解决很多难题,如何突然合理实现?” 【强制合理,宿主不用担心。】 “....” 反应两秒,张新刷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能说话了?” 【感谢宿主倒逼系统升级。】 张新尴尬一秒,“有压力才有动力,我是为你好。” 【呵!呵!】 话题有点尴尬,张新主动岔开话题,“你发布任务有规律吗?” 【有。】 “是什么?”张新期待问,打算往死里薅羊毛。 像是猜到张某人想法,系统直接给出两个字。 【保密!】 张新眼睛溜溜转,系统升级后变化巨大,但总感觉还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又抓不住重点,只能继续试探,“能不能每天给我一件差事轻松,奖励又很丰富的任务?” 【确定?】 张新微愣,本来很确定,被系统这么一问,他又不确定了。 想着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张新把心一横,牙一咬,喝道:“我确定!” 【根据宿主本人意愿,系统升级为签到系统,升级中....升级完成。】 【日签系统,可随时随地签到。】 【检测到宿主今日还未签到,是否立即签到。】 一连串信息把张新砸的有点懵,有点措手不及。 反应三四秒,张新选择签到。 【签到成功,奖励十连抽。】 【检测到宿主有一次十连抽机会,是否现在使用?】 已经这样了,张新果断选择抽! 【叮咚,恭喜宿主得获得书圣小楷书法真传】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三十年内力】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持久力+6分钟】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尺寸+0.1厘米】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六粮夜一箱】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洗发水一箱】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肥皂一箱】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底库一箱】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牙刷一箱】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杜蕾丝一箱】 叮咚声连成一片。 话说,为什么都是一箱,而不是一柜,四十尺柜。 来不及想太多,全身血液陡然像沸腾,又如无数脱缰野马在身体里不受控制。 以不可阻挡的磅礴力量横扫所有血管和四肢百骸。 大约一刻钟后,张新陡然睁开眼睛,一抹寸芒光从眼底深处划过。 这是三十年内力吗? 好强! 正文 第241节 优势改变 张新在议事大厅一坐就是半天。 直到中午,一名女真战士走进来,“大人,午饭时间到,是否现在送过来。” 张新看向来人,其人约三十多,皮肤皱纹深到可以夹灰, 人也很黑,看上去没有形象可言。 “有烤羊吗,送一只过来。” 张新很饿,感觉可以吃下一头牛。 女真战士躬身,“有的,我这就给您送过来。” 片刻后,两个汉子抬着一整只金黄色, 散发着浓香的烤全羊送进来。 肚子咕咕叫, 张新完全没有防备, 这时两名野人女真从羊肉下面各抽出一柄短刀。 对着张新,一个刺喉,一个刺腰。 迎面来的匕首被张新下意识握住刀刃,没有击中。 腰被刺中,却居然卡住,野人女真以为是张新衣服太厚,抽刀回去,打算再刺回来。 张新怎么可能给他第二次机会,禁锢住一名杀手手臂,抬脚将另一名杀手踢飞。 杀手倒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木墙上,大厅颤抖,人还没落地,就已经击毙。 自身有多少力量张新很清楚,刚刚一脚, 受三十年内力加成,伤害成倍增加。 惊变把门外护卫吸引进来,见张新已经控制住局面, 齐齐跪在地上。 李魁奇很快赶来,与护卫跪成一排,“弟子保护师父不力,愿受罚!” 张新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吃羊肉用刀,这是常识,这也是武器能带进来的原因。 “审一下。”张新提醒,“该杀的杀,不该杀的不要牵连。” “是。” 李魁奇叩首,带着活着的杀手和尸体离开。 议事大厅再次变的安静。 张新低头看向自己左腰,那里衣服已经被刺穿。 刀尖有破开皮肤,只是不深,原来内力可以增强肉身防御,这让张新对自己实力又有新认知。 当天晚上,审问出结果。 原来,大营并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平静,有一些人天生反骨有造反基因, 密谋在一起,原本打算杀死李魁奇。 现在又想杀死张新。 而且人数不少, 约一千, 成员有野人女真、汉人,还有几个鲜族人。 灭害行动一直持续到凌晨,大营才进入平静。 .... 次日。 张新站在议事大厅门口打量兴凯湖大营。 远景是高耸入云的巍峨高山,中景是大片雪林,近景是冷冻结实的兴凯湖。 此刻三万骑兵已经在湖边完成集结。 这些骑兵主体是野人女真,占人数高达百分之八百;百分之十五是汉人,还有百分之五是其他少数民族。 马主要是当地马,其中只有约两千多匹是阉割属性马。 管理办法也是明朝那一套。 主将是李魁奇。 下面是六个指挥使,张新观察,其中五人是属性人,战斗力过人。 另有三十个千户,三百个百户,层层往下节制。 “师父,”李魁奇骑马走过来,“祭旗祭天完成,您要训话吗?” 张新摇头,“出发吧。” 李魁奇调转马身,率三万骑,正式出发。 很多妇人、孩子,夹道送别自己的男人、儿子、父亲、兄长。 张新来到议室大厅左边一栋大型独立木层,面积约两百平方。 这里是营地的后勤中心。 主官是一名叫王士照的第二队队员,另外他还有多达二十名助手,由第二队第一批和第二批毕业生组成。 这些人和四万人组成的后勤部伍,共同负责保障出征军团后虑无忧。 此刻,大部分人不在,仅有王士照坐在书桌后面,正在写什么。 听见脚步声,看见张新,王士照立马站起来,躬身九十度,双手抱拳,“师父好。” 张新伸手虚扶,聊天问,“保障三万骑兵在外作战,有压力吗?” “有,”王士照又道,“弟子可以克服。” 类似内外门弟子,绝大多数队员一生都是外门弟子。 “有信心是好事,”张新叮嘱,“但不能因为面子,而不肯求助,不肯服输,要实事求是。” 王士照再抱拳,“士照顾谨记师父教诲,打仗打后勤,后勤硬,打仗胜。” 张新微微一笑,“你说的对。” 又勉励王士照几句,张新返回隔壁议事大厅,打算吃点东西。 增加三十年内力后,食量也跟着蹭蹭往上涨。 如果不是家大业大,可能会饿死,这时一名第一队队员快跑过来,“师父,加急信。” 拆开信封。 内容已经被翻译,写信人是童守义。 信很长,约万字,共分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 熊廷粥带朝廷二十万南征大军离开襄阳,北上支援辽东。 然后用约三千字,对熊廷粥离开后的局势进行分析。 还希望进入两湖,并列举这样做的好处和重要性。 童守义有此一问,是因为张新临走前,特地叮嘱过,固守四地不越界,即使有越界,达成目标后也要退回来。 现在这个决定依然不变,哪怕两湖和云贵现在守备空虚,张新也不打算更进一步。 第二部分。 蜀地农民军崛起,迅速做大,一个月,人数达到三十万,席卷十府,所经之处,杀死贪官,开仓放粮。 而且还在变的更大。 总体来说,这是一股震撼人心的势力。 只要官府不能剿灭,他们会越变越强大,夹裹更多流民,对明朝造成更大伤害。 第三部分。 新一批六艘荷兰炮船西来,在平安城(湾)与当地两卫守军大战一场。 划重点。 对方使用的新型火炮射程达到5~6里,远超过煤气罐3~4里的覆盖范围。 平安城港停靠的四艘海船被击沉,但在之后的陆上防守战中获得胜利。 也就是说,因为武器。 守军在海上打不过荷兰人,岸上荷兰人岸上打不过守军。 处在一种平衡中。 可以确定,荷兰人在东方寻求稳定建立贸易地点,也就是对土地有需求。 这绝对不能忍。 六艘炮船而已,质量拼不过,那就拼数量、拼谋略。 张新决定给童守义写封回信。 考虑到信件交流时间长,张新在信中列举各种可能性,但每一种结果都是——战! 只有把荷兰人打疼打怕,下一次,或下下次,才会主动求和,求着进行商品交易。 正文 第242节 (240节跨度较大,已重新修改,感兴趣的小伙伴可回看) 暴风雪突然来了。 低飞的灰色的阴云蒙住天空,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即视感。 大雪下的很密,密到地上积雪一米厚还在下。 晚上,大风在烟囱边怒吼,在树里追逐旋转,在冰面上跳舞,发出凄厉的呼号。 虽然木屋里整宿生着火, 被窝里朱采篱却浑身冰凉,只好整个人贴在某人身上。 抚摸着男人光洁的额头及身体,朱采篱问出心中疑惑,“夫君为何没了毛发?” “练功,”心里这样想,张新善意谎言解释道,“因为用力过猛,导致体发脱光。” 朱采篱大眼扑闪扑闪,小脑袋有点懵,什么功夫导致脱发? 张新笑笑,也不解释,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支任务奖励的杜蕾丝。 讲真。 系统太小气,一箱只有一千支,如果在广州府,小妾通房都在身边,不够一年使用。 好在这里是兴凯湖大营,身边就只有朱采篱,一晚几次,也只用一只。 翻云覆雨到天亮,开门时张新和小妾都懵了。 积雪到张新脖子,到朱采篱头顶。 “太好了,”朱采篱欢呼一声,“不用去给娘请安,我再睡一会儿。” 古代规矩多,只要条件允许儿媳每天都要给婆婆请安。 这事放在后世, 会炸裂。 张新轻轻抚摸小妾头发,在她额头亲吻一口,“我去外面看看,这鬼天气,不知会疼死多少牲畜。” 朱采篱目光神采奕奕,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永远和男人一起留在北方。 张新不知女人心里所想,接着开始清理门口积雪,刚刚动手,营地成员已经清理过来。 地图缩小,此刻整个兴凯湖大营都在清理积雪。 不比小家小户,积雪往旁边一丢就行,大营积雪要送到远离大营的地方,避免融化时形成水患。 走在营地中间,张新注意到,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悲观情绪弥漫在空气中。 原来大家担心在外的出征队伍会打败仗。 担心昨晚冻死的牲畜会影响口粮安全;还担心修路任务无法完成。 不仅是心理层面,张新注意到,很多人被严寒伤害,脖子、手、脚长冻疮。 回想朱采篱在有炉火的木屋内被冻的难受,那些仅靠毛皮保暖,柴火不足, 在外修路的人,晚上又该是多么难熬? 张新意识到,他恐怕不得不珍惜民力,暂缓修路。 “师父。” 后勤主官王士照小跑过来,快速一个躬身,“冷土坚固,铁锹挖不动,撬棍凿不动,昨夜大雪后,修路人员普遍冻伤严重,修路可否暂缓?” “可以,”张新目光从周围骨瘦嶙峋的普通人身上扫过,“但人力不可浪费,趁这段时间,多伐一些木头,多盖一些木屋、畜棚,为下一次暴风雪作准备。” 王士照躬身应是,又道:“昨天午夜海参崴大营开来一头可以耕地的大铁牛,今天实验翻耕冻土。” 张新眉头跳跳,这就来了? “一起去看看。” 王士照走在前面领路,二十名护卫跟随,沿着营地内部直道,走路约四五里,来到大营最南端。 一片白色世界中,一头黑色钢铁巨兽威武不凡地屹立在不远处。 不用怀疑,那是当前世界,科技最强的宝贝。 张新围着耕机打量一圈,一股粗制狂野的即视感,用它开荒耕地,仅用东北黑土地,就能养活朝朝一亿人。 至于质量问题,张新不用担心,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参观结束,张新挥手,“开始耕地吧。” 得到允许,三人登上车头,二十人当成重物,站在车头后面长长的拖犁上面。 机器一直烧着火,很快轮式火车头开始缓缓前进。 谷羜 经过之处,二十幅铁犁同时工作,原本冻硬不可耕的土地被翻开,这一幕惊掉无数围观者眼球。 特别是大营后勤主官王士照,激动到手哆嗦、嘴哆嗦、全身哆嗦。 “师父神仙下凡,”王士照猛地跪在冻土上,“发明此神物,来年兴凯湖不会有人饿肚子; 有一千台这种铁牛,四五年后,天下不会有人饿肚子。” 话到最后,王士照高喊,“师父雄才伟略,弟子佩服,五体投地!” 话落,碰碰碰三个响头。 受王士照鼓舞,千名围观者跟着下跪磕头。 张新头戴鹿皮帽,不确定问:“我发明的?” 王士照抬起头,“来人说,此物出自师父给的图纸,虽不是师父亲手打造,也等于师父发明。” 张新心里微微点头,金手指办事滴水不漏。 明白事情原因,张新让所有人都起来。 “这东西烧煤,可以一天十二时辰干活,配三班人,日夜不停,为兴凯湖大营翻耕更多土地。” 王士照恭敬应是。 就在张新在后方努力种田,保障前线供应时,出征在外的李魁奇已经和建州女真切磋很多回。 此时,李魁奇的主力在一个叫双鸭山的小镇扎营。 双鸭山类似折扇手里握着的地方。 三万骑兵如扇面,除两千人留守,另外两万七千骑,每三百人一组撒出去。 遇到分散居住的建州女小部落直接抢烧砸。 抢,只抢食物,带不走的牛羊杀死。 烧,烧掉他们的居住帐篷和木屋。 砸,砸掉生产工具。 遇到稍大部落,就联合附近队友,临时组个队,一起进攻。 如果遇到建州女真主力,则回避不战。 主要以破坏为主,杀敌为辅。 这样做是为逼迫失去食物和生存物资的建州女真离开原地,向西逃难。 结果也是如此,没有人想饿死、冻死,为活命,他们主动向金国都城兴京汇聚。 当然,这只是一小块地方的人口,很多人还没走到地方,就已经被冻死。 对兴京伤害不大。 努尔哈赤也没在意,他以为兴凯湖冬季食物短缺,暂时遇到困难,劫掳一番后必定会离去。 并不知,张新这个计划将会持续一年,甚至更久,直到迫使他主动西进。 准确说是,迫使老努主动进攻明皇。 不过。 自己子民不能不管不顾,努尔哈赤决定派次子代善,带上厚礼和——美女,再次出使兴凯湖。 奴颜屈膝。 是兴凯湖强大。 加上明皇再次组织二十万大军,由熊廷粥率领,这事也不能大意。 代善跪在父亲的大帐内,他也被俘,也在兴凯营被去势,心里同样仇恨很深。 听闻父亲再次派他出使,打心底里不想去, “额真,”代善单膝跪地,“兴凯湖已经被证明和明朝南方叛军是一伙的,为何不联合明皇,一起出兵兴凯湖?” 努尔哈赤招手让儿子起来,“这事我考虑过,但我们过去太嚣张,多次羞辱明皇,怕是没有好结果。” 代善却不这么认为,“额真说过,省时夺势,方为大男人,大不了被明皇羞辱回来,有什么可怕的?” 其实代善想说的是,根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正文 第243节 出使兴京 决定的事情立马做。 努尔哈赤用两天时间,准备五千牛羊为礼物。 感觉还不够,心一横,牙一咬,把自己老来得女,十五的小女儿,和一个十六岁的孙女一起送给明皇。 为结盟下血本! 这事让第二次到辽东上任, 爱骂人的熊廷粥惊呆。 从女真人口中,他第一次知道,南方叛军和兴凯湖大营是一家,之前从没有怀疑过,毕竟天南地北相离太远。 打量双膝跪地的代善,本能想骂几句, 结果居然骂不出口。 “贝勒起来吧。”熊廷粥在大营里接待代善,“你父亲有什么打算?” “我父亲愿意去除帝号, 向明皇称臣。” 熊廷粥再次震惊,他自认为了解老努,那是一头狡猾无比的老狐狸,居然被兴凯湖逼到自愿去除帝号? 担心上当中计,熊廷粥要求道,“如果努尔哈赤愿意称臣,请送五千匹战马,两万石粮食与我补充。” 代善牙齿咬碎,换作以前,熊廷粥虽然也厉害,却决不会提这种过份的要求。 所谓马善被人骑,势不如人,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请容小人回去与我额真商量后,给大人答复。” 代善明明是一个凶狠的人,此刻却表现的颇为有礼貌。 看的出来,他更倾向与明皇结盟,而不是兴凯湖。 熊廷粥挥手,示意代善自便。 目送代善离开, 五十多岁的熊廷粥呵呵轻笑, 不管如何,五千头牛羊正好可以用来犒劳士卒。 至于两个女人,熊廷粥决定等五千匹战马送来之后再作决定。 在这之前,他需要重拾辽东糜烂局势。 .... 张新是人,不是神。 当老努意与明皇结盟消息传他耳中,第一反应是——玩砸。 他本意是倒逼老努进入明皇城,然后张某人打着正义旗帜,光复汉人江山。 李魁奇之所以放走努尔哈赤,也是出于这种考虑。 没想到老努这么软,居然愿意自废帝号。 一直以来,张新无论做什么事,都追求‘正义’‘正统’。 比如起兵进入广州府,理由是为李聪聪报仇,站正义之上。 这事看似多此一举,其实非常重要。 举例。 朱棣,这哥们为‘正义’,修改史书,抹除生母存在,坚持认为自己是马皇后嫡出。 不理解的人或许认为无所谓, 其实中间利害关系, 非常要紧。 还比如老朱。 上台之初,做的几件重要事情之一,是承认元朝皇帝为中华历史皇帝之一,并不推翻它的存在。 还有清帝,上台后尊儒重教,并不否认中华文化。 同样,张新想要干点什么,也要循序历史文化规律,使中华文明得到延续。 这是从始皇帝开始的‘正义’,无人可以否认。 现在,球踢到张新脚下,他该怎么办? 办法自然是有的。 谷胒 老努既然可以放弃帝号投靠明皇,那么也可投靠兴凯湖。 张新决定派人前往兴京,劝服努尔哈赤。 这个任务落到李魁奇头上,他亲自挑选使者和一队小旗兵,经过数天赶路,来到老努的复兴之地——兴京。 兴京城外。 今年十九岁,身高一米七,第一队队员田保立,骑在马上打量前方城镇。 很熟悉,因为他曾经作为小兵,跟随大师姐进入城内杀戮过。 “在下爱新觉罗·阿巴泰。” 今年三十一岁,老努第七子阿巴泰,带一队骑兵迎接田保立,“请使者随我进城。” 说是城,其实是明朝人早期建设的,本就不算高大,加上地处寒冷地带,年久失修,已经起不到防护作用。 老努也用不上城墙,敌人强大他跑路,敌人弱小不敢来。 片刻后,年纪不大,久经战场的田保立见到努尔哈赤。 行躬身抱拳礼,田保立礼仪周全道,“在下田保立,见过金朝国主。” 田保立年轻帅气,形象钢毅,而努尔哈赤则是一幅日落西山模样。 不修边幅,头发打结,衣服包浆,皱纹里夹泥,如果不是一身杀气,看着跟叫花子似的。 “李魁奇...不对,”老努话锋一转,“张新派你来,何事?” “听说国主打算自废帝号,向明皇称臣,为何不考虑向兴凯湖称臣?” “明皇是天下之主,富有四海,”努尔哈赤反问,“兴凯湖有什么?” 田保立微微点头,“国主说的不错,明皇富有四海,却没有打败兴凯湖的实力。” 努尔哈赤心里一息,他自然知道,别看明皇很壮,其实都是虚胖。 “新凯湖一直致力于吸纳融合不同部落,并与之友好相处,”田保立提醒老努。 “我主不仅强大,还从未做过失信的事情,而且兴凯湖和建州女真并无深仇大恨。” 经田保立提醒,老努想起很多关系兴凯湖的情报,同样都是‘匪’,人家名声确是比自己好无数倍。 如此,投靠明皇,好像还是投靠兴凯湖更靠谱? 但是,一想到自已在兴凯湖被去势,努尔哈赤就恨的牙根痒。 “贵使请下去休息,”老努挥挥手,“容我想想。” 老努不是敷衍田保立,他是真的需要认真思考建州女真的未来。 首先可以确定,放弃帝号只是暂时情况。 未来某一天,即使他死掉,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也一定会实现复国。 以这个条件为前提,参考两边实力、信用等等多方面因素。 .... 就在老努为建州女真未来冥思苦想时,他的二儿子,也就是代善,已经替他做出决定。 代善也在兴凯湖被去势,这个仇恨让他蒙蔽双眼,带着一队气息彪悍,战斗力不凡的心腹,手持利刃,直扑田保立的落脚点。 没有奇迹发生。 也没有人给田保立通风报信,惨烈肉搏战在狭小的落脚点内发生。 刀砍斧劈匕首捅,血液四溅,断肢乱飞。 田保立不是弱者,他带来的一个小旗,十名护卫也不是弱者。 加上21%额外综合战斗力加成,以牺牲四人,伤三人为代价,成功杀死代善的二十名精锐近侍。 如果没有侍卫拼命保护,代善也差点领盒饭, 但是,即使赢,使团也被重兵包围在住处内,冲不出去。 正文 第244节 杀子 事情闹大,很快传到努尔哈赤耳中。 其它不论,田保立和队友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让努尔哈赤大吃一惊,要知道每一个贝勒的近侍都是百战之兵。 精锐中的精锐。 万万没想到,对手不仅玩阴谋、搞战术厉害,小兵战斗力也如此强悍。 难怪他总是打不赢。 这件事成让摇摆不定的老努决定投降兴凯湖。 几天后,田保立完成使命, 凯旋而归。 李魁奇喜不胜收,带着田保立,返回兴凯湖大营,向张新汇报喜讯。 弟子了解师父。 汇报中,李魁奇重点描述努尔哈赤归顺后的好外,一句轻描淡写介绍代善杀害使团成员的经过。 起初。 张新心情也挺好,努尔哈赤听归顺, 可以节省很多麻烦。 可当听到,代善杀死使团四人、伤三人时, 张新脸色瞬间黑成锅底。 “嘭!” 张新一掌击断面前实木桌,怒喝,“李魁奇,你这算哪门子出使成功!他们死在战场上我无话可说,杀我的使团成员,绝不可饶恕!” 李魁奇一秒跪在地上,田保立跟着跪下。 “师父,”李魁奇苦劝,“您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努尔哈赤愿意归顺,那可是三万多人马,握在手里,平定明皇,指日可待。” “撤销你兴凯湖主将职务, ” 张新缺点很明显, 不是当宰相的料,肚子里撑不了船。 “准许你戴罪立功,继续指挥三万骑兵,我要努尔哈赤三族的人头,此战失败,你就自裁吧。” 丢下这句话,张新大步离开议事大厅。 李魁奇感觉冤枉。 他认为自己没错,融合消化建州女真,兴凯湖实力大增,这有什么问题吗? 师父为什么舍近求远,是意气用事?还是另有原因? “师兄,”和李魁奇并排跪在一起的田保立提醒。 “我认为师父是对的,我们只看见眼前利益,师父看的却是人心大道、长久之道,正是因为如此,你我才会心甘情愿追随师父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魁奇反应过来,他之所以死心踏地追随,原因是张新在乎、在意他。 不拿自己当炮灰。 还记得执行杀死县令任务, 本以为是必死任务, 没想到师父塞给他一支火枪, 还叮嘱活着回来。 一桩桩一件件, 正是因为这种关怀和爱护,他才一直死心踏地,无怨无悔。 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自己只看见眼前利益,而师父却是以人为本的大道精神。 瞬间想通,李魁奇老脸通红,“是我短视了,师父教训的对,我们立刻回前线,整军出击!” 张新不知两人脑补许多,他只是气不过而已。 接下去一段时间,北方情况急转直下,战乱弥漫整个地区。 张新悍然翻脸。 努尔哈赤投降明皇。 但老奴的根基还在辽东,他不可能带着几万骑兵和奴隶跑到江南去。 面对兴凯湖像疯子一样袭杀、骚扰、大规模军团出动,不计代价,不计成本,不计后果地进行报复。 努尔哈赤心里堵的要命,不就是因为杀死几个护卫吗? 屁大点事,抓着不放有意思吗? 又没有杀死使团团长。 在心里,努尔哈赤把张某人列为好战分子,行为不可预测的神经病。 又因为敌人有罐头,有火枪,有好马,努尔哈赤很受伤,像是身上不停挨刀子,不停被放血。 这时他发现,当时决定投降兴凯湖是对的。 而建州女真投降明皇,并没有因此获得任何优势。 谷悁 同时。 因为代善杀死兴凯湖使团护卫,努尔哈赤被疯狂报复的趣事广泛流传。 像风一样,传到所有大人物的耳朵里。 包括明皇、鲜明之国李氏皇帝,还有倭国天皇,以及幕府将军的耳朵里。 1621年7月。 紫禁城正值盛夏。 和前辈们不一样,朱由校喜欢水上运动,比如划船、钓鱼、摸鱼等。 现在,他又多一个爱好,每天听辽东战报。 给他读报的人自然是魏忠贤。 和历史上一样,不管熊百粥干的怎么样,魏忠贤总是给他上眼药。 比如状告粥百粥杀害无辜平民、喝兵血、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在外许久没有战功,等等。 而且多次建议朱由校降旨杀死熊百粥。 朱由校十分信任眼前这个太监,当魏忠贤第四次建议杀死熊百粥时,被准许了。 就这样。 一直在暗中蓄力,暂时坐山观虎斗,打算玩捕蝉游戏的熊百粥,终究是没能逃过被魏忠贤害死的宿命。 悲哀。 朱由校甚至不如万历,什么都不管,无为而治,大明还能活的久一点。 另一边。 努尔哈赤已经被折磨到筋疲力尽。 整整三万敌骑,这些人汇聚在一起,努尔哈赤不怕。 可李魁奇的骑兵总是神出鬼没,四处偷袭,到处破坏,防不住、挡不了、留不下。 他受够了,如果什么都不做,他的种族会崩溃,会消散。 七月的一天。 看上去更加老迈的努尔哈赤把次子代善叫到跟前。 “额真你找我。” 代善顶着光洁额头,身背长辨,行单膝下跪礼。 打量儿子,努尔哈赤半响才说话。 “代善,额真顶不住了,建州女真顶不住了,死你一人,换全族平安,你别怪我。” 闻言代善大惊,作势就要站起来。 这时从帐外冲进来两个侍卫,弯刀干脆利索地从后面直接割断代善气管。 代善喉咙往外喷血,嘴巴往外吐血,这时他还有意识,头贴地面,眼睛往上看着他的老父亲,一副不敢相信模样。 努尔哈赤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他杀过自己的兄弟,也杀过自己的儿子,代善不是第一个。 “把他的头砍下来,送去兴凯湖大营。” 侍卫躬身应是,随后把代善的尸体拖出营帐,一刀削首,然后裹上石灰装入木盒,快马送往东方。 数日后李魁奇在前线收到努尔哈赤的礼物。 代善的人头。 李魁奇只是轻轻扫一眼,然后看向使臣,“贵使如何称呼?” “不敢当,在下爱新觉罗·阿巴泰,”阿巴泰极为客气,“受我额真命令,与将军商讨投诚事宜。” 新觉罗·阿巴泰,今年三十一岁,老努第七子。 “投诚?”李魁奇不确定反问。 “是的,建州女真愿意归顺,年年上贡,岁岁孝敬。” 换作之前,对于建州女真,李魁奇或许会接受特事特办,允许它特殊存在。 现在,他确定,如果自己敢答应,百分百会被师父削。 心里这样想,李魁奇聊天道,“贵使应该知道,融入兴凯湖后,不用年年上贡,也不用岁岁孝敬,建州女真也不例外。” 言外之意,建州女真虽大,但也只能接受融合。 以后,没有建州女真这个称呼。 正文 第245节 角色扮演 努尔哈赤幻想破灭。 这让他陷入纠结、懊恼、无尽悔恨之中,从兴凯湖的反应看,如果代善没有杀害使团成员,建州女真投降后,大概率可以保持相对独立。 当局者迷,努尔哈赤想不到,即使没有使团事件, 张新也不会让建州女真保持独立。 结局一定是融合。 现在球踢回他脚下,该如何抉择? 努尔哈赤没读过书,不识字,但他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一生丰富经历,让他有足够独立思考能力。 首先可以确定,如果投降,建州女真这个种群将不复存在, 未来东山再起的资本将不复存在。 这与他的野心严重相斥。 经过一夜思考, 努尔哈赤心里已有决定,他决定效仿祖先,遇到灭族之灾,往北逃。 那里有更广阔天地。 除了有点冷,其它没毛病。 有了决定,立即执行,趁还能跑的动,趁实力尚存,当机立断! 留下两万拖后腿的老弱病残,由今年三十二岁的六子塔拜率领,吸引兴凯湖攻击。 老当益壮的努尔哈赤,带着三十一岁的第六子阿巴泰;今年九岁的十四子多尔衮;今年七岁的十五子多铎等等。 妻妾、儿女、孙辈,居然多达三百数。 除家人,他当然要带走仅剩的一万精锐骑兵,以及一万年轻健康的女人和孩童。 思想清晰, 行为果断的努尔哈赤溜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溜了。 努尔哈赤走的果断, 走的安静, 直到一个半月后,张新才知。 感慨努尔哈赤成功绝非偶然,舍弃多年努力,远走北方,这份魄力,远非常人可比。 .... 九月底。 兴凯湖大营。 议事大厅。 李魁奇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一只木盒,里面是老努第六子塔拜的人头。 虎毒不食子。 努尔合赤舍弃一个儿子和一半老弱当诱饵,换位思考,张新不及也。 在李魁奇面前来回跺步,张新在思考,他该怎么办? 努尔哈赤逃遁,熊百粥被杀。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抓住,岂不是对不起赏饭吃的老天爷! 可如果直接攻打明皇,史书大概率会这样写,‘由张某人率领的叛军攻入皇城, 杀人多少万, 抢钱多少钱,作恶之多罄竹难书。’ 眼角余光扫过李魁奇托举的人头,张新顿住脚步,俯身细细打量。 后世,一颗人头放在跟前,张新估计会抑郁,现在完全没感觉。 “李魁奇。” “弟子在。”李魁奇应声。 “这是谁的头颅?” “回师父话,”李魁奇大声骄傲回答,“这是老努第六子,塔拜的头颅!” “不,”张新摇头,“这不是塔拜。” 李魁奇急眼,“师父,这真的塔拜,弟子亲自验证,绝不会出错。” “塔拜此刻还在兴京,”张新像是在课堂上回答问题的学生,一边思考,一边答题,“塔拜手下有三万精锐骑兵,塔拜要去攻打山海关。” 张新越说越来劲,“塔拜要攻入关内,还会攻破紫禁城。” “....” 李魁奇反应一秒,刷地一下跳起来,“师父说的是,塔拜还没死,这只是替身,弟子立刻回前线。” 张新面无表情挥挥手,“去吧,不可大意。” 当那啥,立牌fang,张新不觉的虚伪,最重要的是,他有实力进行一场持久战。 谷鮪 因为年初的一台蒸汽耕机,兴凯湖可以生产养活二十万人的粮食。 加上放牧和捕鱼,养三十五万至四十万人,也颇为轻松。 随着势力此消彼长,兴凯湖人口像吹皮球,由十万,增加到三十万。 打仗不需要那么多人,这些都是生产力,开荒、种粮、畜牧、捕鱼、伐木、修路、挖河、修排水、建城市,一片兴兴向荣。 与此同时。 三年前中进士,今年三十八岁的袁崇焕在紫禁城内觐见朱由校。 朱由校接受大臣建议,破格提拔袁崇焕在兵部任职。 这时满朝文武还不知道努尔哈赤已经跑路,更不知道三万骑兵,正在星夜兼程赶往最后一道山海关。 不出意外,历史上大名鼎鼎袁崇焕可能会失去用武之地。 实事也是。 一个月后,腊月初,大雪纷飞,自称叫塔拜的李魁奇突然出现在山海关外。 不给守军和明皇机会,二十枚煤气罐堆在一起,直接轰开号称牢不可破的山海关。 激战约一个时辰,四万守军全线溃败。 腊月初四,山海关被建州女真攻破的消息传回紫禁城,吓坏朱由校以及满朝文武。 这时朱由校才舍得从帑库里拿出银子。 总共一千三百万两,扣扣索索拿出五十万两,交给袁崇焕招兵买马。 然,不待袁崇焕大放异彩,仅仅四天后。 三万敌骑像旋风一样,一路横推,以势不可挡之姿,腊月初八来到皇城城下。 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黑压压一片的骑兵大军。 以及大军上空凝成实质的杀气,这一刻朱由校感到腿软。 十天前,他还在后花园中享受冰钓,享受女人乐趣,转眼之间,怎么会如此? 袁崇焕和许多朝臣,此刻也在城头上,看向城外一群由野蛮人组成的军队,心惊的有、胆颤的也有。 甚至还有人想要立刻逃跑,带着妻妾家小,几十车银子一起跑。 “咦...”袁崇焕率先发现不对劲,“怎么感觉不像是建州骑兵?” 袁崇焕刚中进士三年,才有官职,虽然已经三十八岁,可还是新人。 立即就有人反驳他,“城外不是建州女真,是甚?” “我也觉的不像,”礼部尚书插话,“这群人跟三年没洗澡似的,建州女真比他们干净。” 礼部尚书说的是大实话,城外三万骑确实很久没洗澡,加上风餐露宿,皮肤像涂炭。 从高处看过去,敌军队伍犹如一团化开的墨锭。 “都闭嘴!”魏忠贤大喝一声,“袁大人,你说。” “诸位都读过兵书,”袁崇焕提醒道,“城外敌军,马不鸣、人无声、纪律严明,如果努尔哈赤有这等精兵,恐怕我大明早....” 后面的话袁崇焕没敢说出口。 朱由校和一众朝臣明白言外之意,大明早已亡。 “谁能退敌?” 朱由校还想继续享受人生,继续无忧无虑钓鱼,他不想退位。 这个问题很难,难到连袁崇焕也没办法回答新皇帝。 最后朱由校看向他最信任的人——魏忠贤! 朱由校当上皇帝后,魏忠贤号称九千岁,爽的不行,这一刻却如坐针毡。 无奈,不得不站出来,出主意道,“陛下,可派人出城与敌人虚与委蛇,同时遣人通知各地派兵勤王。” “准!” 片刻后城门打开一条窄窄门缝,一骑兵策马来到敌阵跟前。 “来者何人?” 骑兵身着闪亮银甲,手持红樱长枪,长相英俊,看着颇为英勇的样子。 李魁奇身着皮甲,头戴骷髅面具,策马上前十来步,翁声翁气道,“我乃大金国主第六子——爱新觉罗.塔拜!” 正文 第246节 三族 一声鹰哮击破长空。 从天空往下看,一边是巍峨高耸的巨大城池,一边黑压压骑兵大军。 李魁奇不愿与小将屁话太多,直接开条件,“明天送出来五万石粮食,三天后送出来一万万两白银,一千万两黄金; 如若不依, 直接攻城!” 很快,信息反馈到新皇耳中。 朱由校不敢不依,虽然敌人没有带攻城装备,但他从山海关逃回来的兵将口中得知,敌人有厉害火器,破城轻而易举。 可问题是, 他哪来的一万万两白银? 又哪来的一千万两黄金? “陛下,”袁崇焕站出来提出不同意见, “这恐怕是敌人的疑兵之计, 他们想要的,恐怕是这紫禁城。”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魏忠贤跳出来对袁崇焕一顿指责。 入夜。 万历派出多达十几组传旨太监,前往四地找援军。 同时城内一片热闹,这是万历在搞钱粮,他没有一万万两,只能对城内富商、大臣和皇族动手。 这么肥的差事,主官自然是魏忠贤,这也是他白天跳出来指责袁崇焕的原因。 找钱这么快乐的差事,差点断送在袁崇焕手里。 与此同时。 城外五里外的‘敌营’则比较安静,朱由校一直派人盯看着,否则他睡不踏实。 次日。 敌军一夜未动,朱由校心里松口气,依言送出来五万石稻米。 同时城内搞钱大业还有继续,惹来无数怨声道哉, 甚至是侍郎、尚书、首辅家里,都被括一遍。 不刮不知道,一刮吓一跳, 朱由校这才明白,原来他不是紫禁城最有钱的人。 平日那些知乎者也,道貌岸然的文官,个顶个富有,白银黄金之多,堆积如山。 只能说,贫穷限制朱由校的想像力。 袁崇焕以旁观者角度把一切看在眼里。 他坚持认为城外敌军一定有阴谋,原本想不明白,当他看到一个个商人、一个个文官、一个个皇族,私下对朱由校发出恶毒咒骂时,终于想通,这是敌人的离间计! 最后一天晚上,准确说是黎明前半个时辰。 这时朱由校已经完全放松警惕,但城外黑压压的敌人却有了动静。 三千匹普通战马,身负两百多斤石块,蒙上眼睛,被驱赶靠近大都城。 城头守军用弓箭、用守城炮还击,阻止有效, 却不能完全阻止这些战马填塞护城河。 填河也有效, 效果还不够。 又是三千匹普通战马,身负石块,蒙上眼睛堵河。 六千匹战马,心疼吗? 答案是肯定的,换成努尔哈赤,他宁愿拿人命填,也绝对不会拿马命填。 河道被暂时堵塞。 进攻开始,一千人手持盾牌,把约三十枚煤气罐炸弹护送到城墙下。 接着,一声撼天动地爆炸发生。 天地一静。 朱由校衣冠不整跑到宫殿门口,他急切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只见到处都是像没头苍蝇一般,胡乱奔跑的宫女和小太监,一副大难临头,各自飞模样。 终于有一个禁卫军告诉朱由校,‘敌军已入城。’ 朝臣们这个时候安分地呆在家里,没有要拼命的意思,心里想着换个老板继续干。 就像历史上一样,李自成进入大都城,没有遇到像样抵抗,李魁奇也没有。 抵抗强度甚至不如山海关。 山海关守军足足血拼一个时辰,没有援兵,才溃败。 而明皇城,犹如一个妇人,弱到不可思议,守军毫无战斗力,更没有死战到底的精神。 轻轻一推。 崩! 混乱持续到午时,李魁奇控制全城,同时着手修复破损城墙。 要知道,老朱有百万后代,还有无数普通人对明朝死心踏地。 另外还有许多忠心于明朝的势力,比如各路总兵、总督、边将、实权王爷等等。 总之,进入大都城只是第一步,守的住才是真本事。 十天后。 封地在河北的唐王率八千步卒赶来勤王,走到一大半,听说紫禁城失守,果断带兵回去。 接着在属地登基称帝,自称新一任明皇。 一个半月后。 谷廯 齐王在鲁地称帝;湘王在襄阳称帝;肃王在陕西称帝;伊王在西北称帝;晋王在山西称帝。 就连农民起义军中,也出现好几个皇帝。 以为就这样? 一些野心勃勃的实权总督也跳出来,比如云贵总督公开称王。 青海土司宣布反出。 羌族反出。 瓦刺反出。 .... 这么多人称帝、称王、自立,出乎意料之外,居然无人来攻紫禁城,更无人营救朱由校。 唯有张新,始终挂念朱由校。 带一万汉人组成的骑兵来到大都城外。 城门紧闭,炸弹、枪声响不停,假装打的很激烈,女真人佯装不敌,从南门逃走。 张新正式接管大都城! 朱由校还没死,依然活着,被禁锢在皇城一间偏殿内,魏忠贤也被擒住,两人关在一起。 按理说,张新应该第一时间弄死朱由校,或者坐坐那张位置。 他没有。 进城后,第一件事,径直来到首辅官邸门外。 被割掉耳朵和鼻子,蒙着面纱的花姐和李魁奇跟随。 “师父,”李魁奇已经退掉面具,“我们来的突然,方家无一人逃走,142人,全部都在。” “不是137人吗?” “最近一年首辅家新添5人。” 张新点头,打量首辅官邸,高墙、大门、大院、抱鼓石、步步高升台阶,很气派! “敲门吧,客气一点。” 李魁奇应是,上前轻轻拉动大门上的铜环。 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小老头走出来,正是方从哲的管家,名唤广羽。 打量三名客人,看到蒙着面纱的花姐,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迟疑一秒,广羽客气抱抱拳,“敢问将军,何事?” 张新脚穿黑色千层底布鞋,身着苎麻粗布儒袍,上前两步,朝对方拱拱手。 “在下张新,求见方首辅。” 广羽表情一息,然后打开大门,允许三人进入。 进门是一面照壁,两条大鱼形如太极,看着颇为吉利。 照壁后面是大院,两边院墙后面是下人厢房,坐北朝南的大殿是会客厅,张新在这里见到方从哲。 方从哲今年七十四岁,这个年代少有的老寿星,头发胡子花白,双眼浑浊,人消瘦,看似弱不经风。 “张大人临门,方某惶恐。”老头子站起来,双手抱拳躬身到底。 “敢问首辅大人,”张新问他,“我的兵进城后,表现如何?” “不砸、不抢、不侮辱妇女,仁义之师。” “那你惶恐什么?” “老朽惭愧,”方从哲一副后悔模样,“没有管教好儿子,招来祸事。” “我看不对吧,”张新反驳,“你给我的信中,没有一句后悔的意思,也没有大义灭亲的想法。” “虎毒不食子,”方从哲表情无奈。 张新点头,接受这个说法,“你们方家会被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因为你包庇儿子,纵子行凶,才有我起兵复仇之事。” 方从哲惨笑一声,这个打击对他有点大。 “李聪聪一个瞎子,”张新开始走神,“她只是想为父亲讨个公道,你是如何教出一个禽兽儿子?” 方从哲不语,他答不出。 “方家人都会死,”张新说话已经没有感情,“无一例外,加上夷三族。” “张大人,”方从哲已经老泪纵横,“你在兴凯湖,不杀女人,不杀马背高以下的孩子,更不会牵连,为何对我方家如此狠心?” “还我李聪聪。”张新五官狰狞,大声嘶吼,“还我李聪聪!” 方从哲闭眼,陷入无尽悔恨之中。 “全城抓捕方家三族,”张新对门外大喝,“全部削首处死!” 其它朝代不算,单就明朝而言,灭三族范围比灭九族大很多。 灭三族是指父族母族妻族,基本上沾亲带故的都会杀光。 灭九族是指上自高祖、下至玄孙,即玄孙、曾孙、仍孙、子、身、父、祖父、曾祖父、高祖父九代,实际上只是灭掉原来三族中的父族而已。 李魁奇立即开始执行,他在心里估算,方家人口繁多。 这些人三族加在一起,削首人数,估计会超过两千! 正文 第247节 故人还在 啼哭的婴儿。 无助的少女。 花容失色的妇人。 惊恐不安的少年。 他们不想死。 方从哲有十一房妻妾。 有七个儿子,七个儿子有五十二个妻妾。 另外还有十一个女儿。 这些女人的全族,也都在削首范围之内。 方从哲本人有四个兄弟,四个兄弟有十二个儿子,八个女儿,孙辈等等,这些都在削首范围之内。 最后统计出来, 人数不止两千,接近两千七百人。 这些人也不想死。 一天时间,张新枯坐在方府门口等结果,同时在心里怀念瞎眼姑娘。 还记得在洪九祥的宅子里,第一次见李聪聪。 她身着白衣,站在廊道尽头,双手自然下垂,身体静止不动, 当时结结实实把张新吓一跳。 毕竟穿越这种事都有, 有女鬼也不奇怪。 后来,张新知道她是洪九祥从教司坊买回的艺婢,虽看不见,却精通琴技,善辨宝物。 往事一幕幕回顾,仿佛就在昨天。 思念成疾,张新看到魂牵梦绕的李聪聪浮现在眼前,伸手想抚摸,又怕梦会碎、境会破。 “余生,奴婢愿服侍公子左右,一生相随,直到永远。” “....” 反应三秒,张新猛地止住悲伤,伸手抚摸眼前女人脸蛋,弹弹的,有温度, 反应过来,“你!” “公子, 我没死。” 接着李聪聪把事情原因介绍一遍。 被追杀落海后,她被海浪送到岸边,之后被人救起,再后来,随救人者一起返回京城。 之所以这么久不出现,是担心让张新起事失去正义性。 下一秒张新将李聪聪紧紧拥在怀里,害怕是梦。 半响后,李聪聪感觉快被某人勒断气,劝道:“公子,夷方家三族会不会造成太多杀戮?” “李魁奇!” 李魁奇上前两步应是。 张新可以听进合理意见,也不忍心那些还在襁褓时的婴儿被斩首。 对弟子吩咐,“撤销夷三族命令,方家152口,高于马背的男人皆斩,余者,男流放宁古塔,女送去兴凯湖重新婚配。” 李魁转身立即去执行,晚一点恐怕就要开始削首了。 事情告一段落,张新自然而然开始考虑,如何合理坐上那张位置。 猜出公子心里所想, 李聪聪提议道,“公子可以效仿古人,自称是建文帝朱允炆的后人,但是。” 李聪聪话锋一转,“奴婢不建议公子太早称王,以免成为众矢之的,学习古人,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张新眼睛明亮。 朱棣抢走侄子的皇位后,朱允炆却失踪,如此,改名换姓流落民间,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是,不让他称王,这事忍不住啊。 心里有计较,张新把李聪聪安排好,他本人来到皇宫。 午门、金水桥、皇极门、皇极殿。 这个时代的紫禁城,是这个时期,全世界内,最豪华的帝王居所,没有之一。 谷畔 张新走在其中,犹如走在世界之颠,心情豪迈万丈。 一步一步来到皇极殿前,停下步子,回首目光远眺,他仿佛看到中华数千年历史在眼前快放。 这时张新想到李聪聪的建议,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经过激烈思想斗争,为未来走的更稳、更远,张新决定听取合理意见。 暂时以积蓄力量为主,不主动成为天下诸王的讨伐目标,低调发展。 片刻后张新在一间偏殿内见到朱由校,和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太监魏忠贤。 基因不错,朱由校长的颇为俊美,像是电视剧里的主角。 而魏忠贤,人瘦,尖下巴,尖鼻子,脸骨突出,相由心生,一看就不是好人。 “谢谢,”第一句话张新向朱由校表达感谢,“谢谢你将熊廷粥赐死,否则我还得四五年才能攻破山海关。” 朱由校脸已经黑成锅底,大牙已经咬碎,“你是谁?” 张新答非所问,“再谢谢你,替我培养魏忠贤,让他成为人人恨之入骨的九千岁,杀死他,我可以得到这大都城的人心。” 朱由校看向他极为信任的太监,眼里有迷茫,还有一丝后悔。 “陛下,”魏忠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对你忠心耿耿啊。” 张新差点笑抽,这老货假传圣旨的都敢干,所谓忠心耿耿就是笑话。 “你到底是谁?” 朱由校怒目张新问。 “在下张新,你爷爷偏袒方从哲,我只能亲自进京报仇。” “张新...” 朱由校喃喃,是他亲自下旨撤销对方总督头衔,命令刚刚被撸下来的熊廷粥南下讨伐。 后又因为北方局势动荡,时隔不到五个月,紧急再调熊廷粥二度进驻辽东。 再后来,架不住魏忠贤多次举报熊廷粥,下旨将其杀死。 想到最后,朱由校哀呼一声,“我是罪人啊。” 张新笑笑,“别装了,我要是现在退出京城,你立马还是原来那副得性,所以你还是死了比较好,对社会贡献最大。” “来人,”张新大喝一声,“送前朝皇帝上路,举办国丧,发文申斥建州女真。” 话音刚落,冲进来六名第一队队员, 锵一声,拔剑就要捅死朱由校。 “停,”张新阻止,“拉到院子里,别弄脏地板。” 队员躬身应是,将朱由校拖走。 这时朱由校已经心死,但被张新气的哇哇大叫。 “拔掉九千岁的舌头,”张新继续下令,“游街七七四十九天,让老百姓发泄仇恨情绪,然后凌迟。” “陛下,”那知魏忠贤刷地一下跪地上,高呼张新为陛下,“我对你有用啊。” 张新恶心到吐,一脚将其揣飞,转身大步离开,院子里,正好看向朱由校被队员一剑刺穿心脏而死。 “自作孽!” 暗骂一声,张新离开偏殿。 李魁奇一路跟在张新身后,忍不住问,“师父,这大都城如何管理?” “暂时军管,中午两个时辰可以外出,其它时间宵禁;南方船队过几天就会到,到时由第二队队员接管治理工作,一切按老办法执行。” “如果有人不服管呢?”李魁奇问。 张新停下步子,看向弟子,“这还用我教你?” 李魁奇一个激灵,解释道,“建州女真骑兵离城后,一些前朝朝臣变的活跃。” “进城四板斧,封四门、缴刀兵、接管所有库府、禁人员财物流出,无人可以例外,无人可以享受特殊; 如果有人不服,那就杀到他服!” 李魁奇躬身应是,然后小跑离开。 正文 第248节 艳后 朱由校死后,张新在坤宁宫见到朱由检。 大名鼎鼎的明朝最后一任皇帝。 朱由检因为自幼生活在宫中,见识有限,能力有限。 虽足够勤政,虽有心挽大厦之将倾,可脸皮又太薄,这个死穴被那些朝臣死死拿捏, 因此处处受制。 此刻,他才十一岁,长的眉清目秀,颇为俊美,还没有大人的烦恼。 “你是何人!” 朱由检朝张新喝问。 一句话把和朱由检在一起美少女吓一跳,皇宫现在重兵把控,这后宫更是无人可以随意进出,来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大人勿怪, 他只是个孩子。”张嫣把朱由检挡在身后,“敢问大人如何称呼?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这里是坤宁宫,皇后居所,张新一语中地,“你是张皇后吧?” 张嫣是朱由校从全国五千名美女中,连过“八关”选出的第一美女。 颀秀丰整,面像温婉,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确实很漂亮,无愧称之为古代五大艳后之一。 张嫣微微一个万福,“如果建奴没有破城,小女子现在已经是皇后。” 算算时间,张嫣好像是刚刚入宫不久, 听口气, 应该是还没来的及册封。 “我叫张新, ” 张新自我介绍道, “前任两广总督,被你夫君撤职,我依然带兵来勤王,可惜晚一步,圣上已经被建奴杀死。” 张嫣猜到朱由校必死,可终归有一丝期盼,现在死讯坐实,心里顿感一空。 毕竟她过五关斩六将,为的就是嫁给朱由校。 “你胡说什么,”朱由检冲到张新跟前,“我兄长怎么会死!” 张嫣看向左右婢女,“把殿下带去偏殿休息。” 两名身着宫服的宫女将朱由检带走,大殿顿时变的安静,张嫣看向张新问,“大人带来多少兵马?” “一万骑。” “一万骑如何打的过建奴三万骑?”张嫣反问。 “火器。” 张嫣摇头,根本不信。 “无论你如何巧舌如簧,看似不可思议, 我始终相信,第一批攻进城的建奴, 是你的人。” 张新表情不变, 心感诧异,“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不是错觉,”张嫣陡然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匕首,“如果是建奴攻进皇城,后宫又怎么会没有被袭击?” 想不到张嫣还是个烈女子,脑子也很清晰。 “不错,”张新爽快承认,“辽东,北至宁古塔,东到东海,南到长白山,已经大统,第一批攻进城的三万女真,的确是我的人; 你现在还活着,全城老百姓没有受战争之苦,这些都是在下的劳苦,不用感谢。” “陛下呢?”张嫣不死心问。 “他已死。”末了,张新又补充一句,“不是我杀的。” 张嫣看的通透,喃喃道,“不是你亲手所杀,却是你下的命令。” 下一秒,张嫣扬起手里匕首向张某人扎过来。 近到跟前,张新伸出两指,稳稳夹住刀尖。 近距离打量张嫣,美到令人窒息,清香入鼻,鬼使神差,张新身体微微向前,亲在张嫣的樱桃小嘴上。 张嫣微愣,脸上瞬间爬满红润,气的哇哇大叫,“登徒子,我跟你拼了!” 婴儿拿着匕首怎么可能杀死大人呢。 谷乖 无论张嫣如何挥刀,皆不能伤张某人分毫,最后气的竟然要自杀。 “想想朱由检,”张新威胁,“他还小,需要有人照顾。” 果然,张嫣犹豫了,她不怕死,却不能死。 张新笑笑,离开坤宁宫。 三天后。 这一天是为朱由校告别仪式的日子。 朝臣们被允许到皇极门瞻仰朱由校的龙袍。 “敢问这位大人,”以祖荫积官至锦衣卫左都督的田尔耕问,“陛下是怎么死的?” “建奴所杀,”李魁奇道,“尸首已经被毁,所以只能瞻仰遗物。” 这时,著名谏臣,东林六君子之一,官至左副都御史的杨涟站出来,“你们是哪来的援军,为何日日宵禁,禁锢我等?何时拥立新皇继位?” 杨涟是谏臣,同时还是拥立朱由校的从龙之臣,一连好几个问题。 其他大朝臣纷纷附和。 李魁奇朝所有人抱抱拳,“我主名唤张新,是建文帝朱允炆的后人。” “....” 众人惊呆三四秒,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这事九成九是假,传达的意思却很明显,张新不打算另立新皇。 “各位或许不知,”李魁奇打断他们臆想,“这宫中已经没有先皇后人,已被建奴屠尽。” “不过众位大人也不用担心,唐王已经在属地登基称帝;齐王在鲁地称帝;湘王在襄阳称帝;肃王在陕西称帝;伊王在西北称帝;晋王在山西称帝; 加上农民军中也有几人称帝,此刻天下至少有十个皇帝。” “其他人我们不管,”一名文官跳出来道,“张新是不是打算在这紫禁城中称帝?” 李魁奇摇头,“不评论。” 这时东林党的领袖之一,官至礼部侍郎,大名鼎鼎的钱谦益走出来,朝李魁奇抱抱拳,“敢问这位将军,张大人何时清理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成员?” 钱谦益历史上比较有名,这老哥五十九岁时娶了当年江南名妓柳如是。 建奴入关,柳姑娘要钱谦益与自己一同跳河殉国,没想到人家姑娘跳了,这老家伙却没跳。 居然来了一句,‘水太凉,不能下。’ 这句话成为后世人嘲笑东林堂人,打嘴炮厉害、爱财、惜命的经典段子。 闻言,李魁奇还没说什么,田尔耕先一步跳出来,怒斥:“钱大人何意?” 不怪田尔耕跳出来,他本就是阉党成员。 依附魏忠贤,与许显纯、崔呈秀、杨寰、孙云鹤同为魏忠贤爪牙,号五彪,专主杀戮。 数兴大狱,广布候卒,罗织成罪,酷法拷讯,入狱者率不得出。 也就是所谓的,进来容易,出去难,让普通人噩梦连连。 而田尔耕本人,更是狡黠阴毒。 “何意?”钱谦益冷哼两声。 “魏忠贤祸国,坑害忠良,导致建奴攻破山海关,导致皇城沦陷,害死先皇,害先皇子孙被屠,包括你在内,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不杀掉,难道还想祸害张大人嘛!” 李魁奇眼睛明亮,听意思,钱谦益这是打算投靠? 其他朝官也齐齐看向钱谦益,这么着急跪舔,文人的矜持呢? 魏忠贤已经被游街三天,下场注定不会好,田尔耕心里很慌,刷地一下跪到李魁奇面前,“大人,这是污蔑啊,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主观并无恶念。” “各位,”李魁奇指向明皇的衣冠,“今天不谈大事,请保持安静,缅怀先皇。” “对对对,”立马有人附和,“缅怀先皇、缅怀先皇,大家不要吵架。” 正文 第249 朱真志 张新带着李聪聪,正在一间偏殿内清点黄白之物。 以为见过大世面。 比如银山。 现在才知,他过去看的那些只能算是土丘,眼前这间大殿内堆银子才叫配叫‘山’。 一直堆倒十米高的屋顶,堆满整间大殿。 而且一间大殿不够存放,多达三四栋大殿堆满银两。 还有黄金、珠宝、古董、字画,无究尽。 这些不是朱由校的财产, 而是他从全城搜刮而来,他本人的内帑里另有一千多万两。 全部加在一起,超过万万两。 有这些钱在,无惧白银断流。 以白银、黄金、珠宝、古玩字画为锚定物,发行新货币,三四年之内流通无忧, 有节制发放, 不用担心通涨,也不担心滞涨。 至于三四年后, 那时应该已经四海归一,完全可以根据市场需要,以信用为锚定物,发行新货币。 这时李魁奇走过来,把朝臣在皇极门的表现描述一遍。 张新就笑笑,烂泥扶不上墙。 还好,自己不需要得到他们认可,不需要依靠他们处理政务,更不需要跟他们虚与委蛇勾心斗角。 之所以举办这次缅怀活动,主要是告诉世人,朱由校和他的后代都死在建奴手里,和张某人无关。 “削减城内官绅家丁数量,不得多于十人,婢女数量暂时不限制。”张新对李愧奇吩咐,“可以适当缩短一个时辰宵禁,多设几处施粥点,把民怨降到最低。” 李愧奇躬身应是, 这事他之前已经执行, 有的豪族家丁三四百,绝对不可能允许他们特殊存在。 入夜。 五艘真盖伦帆船从天律逆流而上,到达京城外围。 送来八百名接受两年学习的第二队队员;四百名接受四年学习的第三队队员。 这些人负责成立十一司衙门。 财务司、防务司、税务司、法务司、民政司、农业司、交通水利司、教育文化司、海关司、外贸司、巡捕司。 以保证巨大都市良好运转,早早结束军管,使社会恢复生产生活。 社会停罢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必须早早开启。 原有官僚体系,张新没打算用,全部下岗,把衙门腾出来。 可以预见,这个过程自然引起很多人恐慌和反抗,那些朝臣原本以为换个主人可以继续嗨,没想到张新打破镜面,玩新次序。 什么尚书、侍郎、编修、御史、厂公、都督,以摧枯拉朽之势,统统扫进垃圾桶。 除人员,这次带来物资补充,八磅炮六十门,配套炮弹六千枚;煤气罐两千枚, 配两百套发射架。 另有一些应急食物, 主要是白糖和鱼肉罐头。 就在张新大刀阔斧进行变革时, 同一片天空下,其它地方也很热闹。 唐王在蜀地登基称帝。 齐王在鲁地称帝。 湘王在襄阳称帝。 .... 加上农民军中也有几人称帝,此刻天下至少有十个皇帝。 这其中,从蜀地发展起来的农民军实力最强。 其首领姓赵,名叫赵三喜,真实来历不得而知,对外称是宋徽宗的直系后代,号称大军百万。 实际只有四十万,其中三十八万是被迫挟裹的流民。 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片瓦不存、粒米不剩。 谷鲫 抢光所有农民、地主、官员家里的一切财物,包括银钱、粮食和女人。 同时不断吸收流民,不断吞噬新地盘。 起事之初,赵三喜初衷是想为天下黎民打造一个世外桃源。 结果,完全相反,他军队就像一个超大型抢劫团伙。 每当他提出变革,改变现状,就会遭到手下头目反对,理由充分,如果不允许手下抢劫,谁会跟着你混? 此刻的赵三喜,犹如电影里没有脑子的吞噬怪,只能不断往前冲,不断抢劫新地盘。 如果停下,他和他的部队立刻就会失去补给。 如果停下,他本人立刻就会被部下反噬。 1622年三月初七。 赵三喜和他的起义军,北上来到西安府,将之团团围住。 因为没有后勤,全靠抢劫为生,起义军正在抢造攻城器材,磨刀霍霍,随时发动攻击。 同一时间,西安府中。 刚刚自封为帝不到两个月的肃王,正在一间大殿内焦急踱步。 “各位爱卿,” 这一代肃王叫朱真志,今年四十岁,留着两撇八字胡,身着龙袍,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朕该如何是好?” “陛下,”久久无人应答,伪朝首辅上前一步。 “臣以为大可不必惊慌,叛军不过是一群泥腿子,战斗力有限,西安府城高墙厚,只要防守不乱,定能击退!” “好,”朱真志大喝一声,“就由首辅亲自指挥督战,相信西安府定能无忧!” “....” 首辅欲哭无泪,他已经七十多岁,如果累死在城墙上,家里那些娇妻美妾如何是好? “陛下,” 这时,一名站在离大殿门口最近的青年军官站出来,“臣愿意陛下和首辅分忧,担任这次守城战的总指挥。” 朱真志微愣,心想哪来的小人物,敢否定朕的决定,就在他即将发飙时,首辅突然说话。 “陛下,左良玉将军年轻有为,武艺高强,比老朽更适合担任这次御敌统领。” 接着又有三四个文臣跳出来附言支持左良玉。 朱真志同意。 历史上左良玉出名是在八年后,在辽东与金国作战勇武,战绩出色,进入崇祯视线。 后来因为内乱严重,陕西的起义的农民进入河南。 朝廷命令左良玉率领兵将前往剿除,大体要他专门办理河南的军事。 不过,后来在镇压农民军的战争中,越打钱越多,越打兵越多,随着实力不断扩大,日益骄横跋扈,拥兵自重。 当然,这是历史。 此刻的左良玉是一个心怀壮志,年仅二十三岁的有为青年。 得到授权后,立即进行极积备战。 守城? 不不不,左良玉爽到炸裂,他用自己的办法从全城军中挑出两千人。 然后亲自带着这些有斗志、有决心、有拼劲的青少年,午夜突然杀进毫无防备的起义军大营。 赵三喜的起义军只是处在第一级别的‘乌合之众’。 这种军队打顺风仗很牛,一旦遇到阻力,比如死几百人,便会如雪崩一般溃败。 就这样,左良玉轻松退敌,并被朱真志封为——平贼将军。 朱真志不知道,他把绞死自己的绳套交了出去。 正文 第250节 势均力敌 西安府打的激烈。 同一时间云贵布政司总督高其卓,也在磨刀霍霍。 高其卓是有一个有野的人,三十岁中进士,五十岁当上边疆大吏,今年已经五十五。 当得知大都城失落,朱由校被建奴所杀,便立即决定起事。 和别的地方不同, 云南有个世袭罔替的沐王府。 第一代王爷是老朱的义子沐英,后来变更黔国公爵位。 现在在位的国公叫沐昌祚,今年六十岁,形象如廉颇,要命的是,能力也像廉颇。 看看他过往的功绩。 万历十一年出征擒拿叛乱蛮族罗思;第三年再讨叛乱的罗雄蛮。 往后, 多次挡住南边这个年代叫东吁王朝的入侵(缅、甸)。 一桩桩一件件, 万历加封他为太子太保;他本人更是受到云南军民的强烈尊重和拥护。 这么一块大石头挡路,如果不能搬开, 高其卓哪能睡的着? 经过两个月准备,高其卓准备五万大军,亲自率领,雄纠纠气昂昂,进入昆明府境内。 心里想着当皇帝的美梦,结果还没到地方,便在行军途中里遭到猛烈阻击。 高其卓运气不佳,死在乱军中。 今年六十岁,形象如廉颇的沐昌祚一鼓作气,不仅成功阻敌,还抓到两万俘虏,收获大量军需物资,实力得到壮大。 沐昌祚大胜高其卓的信息很快传到隔壁广西布政司,之后传到童守义耳中。 高其卓出兵云南时,童守义特别想偷袭贵阳府, 认为是天赐良机。 奈何张新不允。 现在看,沐昌祚以闪电之势击败对手, 这很强大。 如果自己偷袭贵阳府,又被沐昌祚偷袭南宁府,得不偿失。 叹息一声,童守义不去想太多。 安安心心守好四地,保护生产持续进行,保护海贸正常进行,用生产支援北方战争,才是重中之重。 .... 广州府。 张新不在,财政司正使陈晴儿,在一群队员辅助下,负责掌舵。 看似难度巨大,其实还算简单,因为目标只有一个。 用尽一切办法促进经济良性发展。 从而获得,修路、水利工程、造船、粮食、武器、队员,以及各种资源。 再把这些资源送去北方,用于大统战争,两全其美。 这天,陈晴儿正在原都指挥司衙门里办公, 她的助手之一敲门走进来。 “师娘, 郑芝龙回来了。” “....” 陈晴儿微愣,郑芝龙在倭国,已经整整三年,突然回来肯定不正常。 心里猜到什么,片刻后陈晴儿在会客大殿见到郑芝龙。 “弟子郑芝龙,”郑芝龙高呼一声,双膝跪地,“拜见师娘,师娘万安。” 陈晴儿第一次见郑芝龙时他才14岁,今年已经19。 出海三年,从一个油面小生,变成一个皮肤黝黑英气足的男子汉。 “起来吧,”陈晴儿一语中地,“是不是败了?” 郑芝龙没敢起来,悲呼道:“芝龙对不起师父师娘信任,船队和五千多人葬身大海,败给倭人与荷兰人。” “说说原因。” 谷孾 郑芝龙应是,接着把失败前因后果详细介绍一遍。 去年荷兰人在安平城没有得到落脚点,于是跑到倭国寻找可以落脚的贸易地点。 于是与幕府将军为代表的倭人达成合作。 幕府将军要求荷兰人协助击破郑芝龙。 因为郑芝龙不止一次想要推翻幕府将军统治,两者之间有大仇。 这种情况,郑芝龙孤身海外,没有援助。 海上打不过荷兰人的新式火炮,岸上打不过幕府将军的武士道精神军队。 在无尽追杀下,最后带三四百人逃回来。 陈晴儿看向候在一旁的两名护卫,“葛琴,你去将郑芝龙带回来的人,安排到第六队营地休息,一个时辰内,每人交一份任务报告上来。” 第六奴隶队营地在城南珠江码头旁边,算是就近安排。 叫葛琴的第五队队员应声离开。 最后陈晴儿看向郑芝龙,“我相信你说的话,任务外出归来,人人撰写经历报告,是你师父定下的规矩。” “弟子明白。”郑芝龙再叩首,“弟子惭愧,有负师父和师娘重托。” “我不知兵,”陈晴儿语气不快不慢,也没有情绪,“但胜败属兵家常事,我相信你师父,会有合理赏罚。” “是。” 很快,叫葛琴的第五队女护卫把三百多人的述职报告交上来。 葛琴是王直海买来送给张新花魁之一。 张新没有饥渴到见女人都上,把她们统统丢进训练营,如今这些人早已经没有胭脂气,成为名副其实的女壮士。 “大人,”葛琴行躬身抱拳礼,“大部人不会写字,几十个会写字的士兵,和郑芝龙说的内容相符。” 陈晴儿微微点头,郑芝龙出海三年,这期间物资供应给予许多,得到的回报却有限,属于亏本生意。 重要的是,郑芝龙提到,他丢失过煤气罐,多达百枚落海。 凡事都做最坏打算,加上生产技术并不复杂,倭国人和荷兰人这时或许已经了解煤气罐。 加上荷兰人火炮先进,广州府将会彻底失去海上优势。 这不是陈晴儿愿意看到的,但她又无能为力,只能写信给男人求助。 一个月后,张新收到陈晴儿的信件,还有童守义的信件。 除此之外,这些天他不断收到各地密碟送回来的信件。 从信中内容看,当今天下就一个字——乱! 各种人物粉墨登场,有的是历史人物,比如左良玉。 有的根本没听说过,比如赵三喜。 过去,张新一直以为,是因为他乱入,导致各种错乱。 现在,他还怀疑,自己也可能是在平行世界中。 总之,自从他进入紫禁城,一切都变的不一样。 不管那么多。 煤气罐看来已经泄密,或者说早晚都会泄密,使用的地方太多,难免被敌人获得。 陆地上优势还在,海上怎么办? 困则思,思则通,揪掉一把头发,张新终于想到好办法。 水雷,触发式水雷。 这东西制造原理简单,在海上配合煤气罐使用,虽说不能完全压制荷兰人,达到某种平衡应该没问题。 主要还是距离,帆船从东到西太远,单程两年,往返最快三年 因为缺少补充,荷兰人不会不计后果和势均力敌的对手死磕。 如此,海上运输和贸易,还能继续进行。 正文 第251节 皇贵妃 养心殿。 这里是张新的新办公地点,他把触发式水雷原理,以及自己知道的全部内容写成信。 再经过加密,派专人专船送去广州府。 如此,即使信被别人抢走,捡走,得到的也只是乱文, 非常好用。 “师父,”李魁奇和尚可喜走进来齐齐行礼,“您找我们。” 张新打量两个弟子。 尚可喜今年19岁,李魁奇今年21岁,张新认识他们时,一个15岁、一个16岁,如今成为千锤百炼的男子汉。 “上前来。” 张新在宽大檀木书桌后面摊开一张地图, 手指压在大都城正上方两百公里处。 “这里, ”张新看向李魁奇,“我要灭掉林丹汗,你要多少人?” ‘林丹’全名‘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是蒙古帝国第35任大汗。 威望和实力不俗,正在试图恢复蒙古的统一,重建成吉思汗的霸业。 现在金国已经灭掉,张新进入大都城,自然不允许头上悬把刀。 不谈公事,还有私仇。 1612年,林丹汗率军三万入侵明朝。 1615年,他亲率数万军队三次抄掠明边。 次次杀人无数,并掳走大量明人为奴为婢,行为极其可恶。 李魁奇思考三四秒道,“如果有一千只火枪,弟子只需两万骑兵。” “我给你三万骑兵,两千支火枪,占领林丹汗的都城‘察汉浩特’(今内蒙古赤峰阿鲁科尔沁旗),把它打拆掉修路, 南下经过沈阳, 沿鲜明之国西海岸,一直修到最南端。” 李魁奇不着痕迹吞吞口水。 他有信心打败林丹汗,也有信心拆掉林丹汗的都城,可是修一条路到鲜明之国的最南端,让他感觉难度很大。 不李魁奇反悔机会,张新看向尚可喜。 “给你一万女真骑兵,三万第六队队员,从庆州开始,沿鲜明之国东海岸修一条到海参崴; 这两条路程距离差不多,你们比比看,谁先完成。” “师父,”尚可喜道,“这恐怕不容易,弟子会打仗,不会修路。” “额外会有修路技术员、有工具、有一部分粮食,你们要做的是保障安全,提供劳力,提供大半粮食。” 尚可喜眼睛转转, 心里有计较,旋即躬身应是。 李魁奇大概也想通一点, 跟着躬身应是。 出了养心殿,李魁奇朝尚可喜拱拱手,“师弟,师父让我们比赛,我觉的联手成功率更高。” 尚可喜连忙还礼。 “师兄说的是,师弟也认为应该联手,这本就是一件事,师父却拆成两件,估计是在考验我们,是否懂得合作; 甚至有可能在考验我们,师兄弟感情是否和睦。” 李魁奇没想到那么多,早在濠镜澳时,他就从张新那里知道,鲜明之国地小,人口却有一千两百万。 而北方人少,土地却很广袤,合作互补性很强。 两人越聊越觉的合作优势巨大,成立共同指挥部,两个人的班底也合二为一,力量也合二为一,统一指挥。 李魁奇并不是只有一个人,他有约两百名混合队员组成的辅助团队。 其中有智囊、护卫、信使、厨师等等。 尚可喜情况差不多。 张新不知两个弟子搞在一起,送走他们,又一个客人走进来。 礼部右侍郎、詹事府少詹事,朱由校的老师,体形微胖,胡须张开像戟戈,今年59岁的历史名人孙承宗走到张新面前。 张新很讨厌那些道貌岸然朝臣,之所以见这个人,原因是他和陈明遇结局类似。 与建奴战至最后。 而且孙承宗颇具慧眼,袁崇焕、满桂、祖大寿等等一大批将才,皆被他提拔和启用。 可惜的是,阉党当道,受到魏忠贤的攻击,孙承忠无奈之下致仕回乡。 后来清兵攻至孙承宗的老家高阳,孙承宗率全城人民抵抗,全家老小40余人坚贞殉国。 谷噝 忠贞的爱国者,民族英雄。 可以说,这么一个人,可以单独写一本很厚的自传。 “臣拜见殿下。” 张新对外号称是建文帝朱允炆的后人,孙承宗自称为臣,不代表张新是皇帝。 “孙大人请坐。” 养心殿只有一张椅子,在张新屁股下面,刚来北方不久的仆人阿兰立马为孙承宗搬过来一把圆凳。 孙承宗谢赐,规矩坐下。 张新直奔主题,“大人以为,我一步该做什么?” “如果可以,”孙承宗语重心长道,“臣希望殿下扶持一位新王登基,结束天下混乱局面。” “天下那么多王爷,大人认为扶持谁好呢?” “殿下认可谁,就扶持谁。” 张新摇头,“朱氏血脉人数百万,这些都靠朝庭供养,等于是天下百姓身上的毒疮,我认为割掉为好。” “这...”孙承宗犹豫,提醒张新,“这是明祖定下的规则。” “明祖之前还有赵祖、刘祖、李祖、秦祖等等,以哪一个为准?” 孙承宗语塞。 张新笑笑,“我认为,只要守住中华文明这条底线,以养活天下百姓为己任,以保护天下百姓为已任,不必在乎那么多旧礼。” 孙承宗眉头跳跳,岔开话题问张新,“敢问殿下,先皇之子朱由检还活着吗?” “活着,”张新爽快承认,“暂住在坤宁宫,由张皇后照顾他。” 孙承宗又问,“建奴现在如何?” “努尔哈赤跑了,跑到北方找不到的地方;现在,包括野人女真、金国,已全部收复。” 第一批攻进大都城的女真人不是建奴,否则张嫣如何幸存? 孙承宗心里早有猜测,现在被证实,心里很震撼。 不敢相信,让明朝摇摇欲坠,鸡犬不宁的建奴,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打败。 “敢问殿下,如何处置先皇之子?又如何处置张皇后?” 就像傅仪可以活到老死。 虽然很多人劝张新弄死朱由检,虽然张新气量不大,但留着朱由检张新还是可以做到的。 “朱由检会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张...”说到这时张新停顿一秒,“不瞒大人,我对张嫣一见倾心,打算纳娶为妾。” “妾?”孙承宗眉头跳跳,“为什么不能是妻?” “我已娶妻。” “这....” 孙承宗打心底不认同,将语言艺术发挥到极致,“如果殿下愿意封张嫣为皇后,臣愿意倾心辅助。” 封张嫣为皇后,那张新不就是皇帝吗? 饼很大,然,这是不可能的。 张嫣虽很美,性格也很好,品性端优,但陈晴儿一定是皇后,这事老天爷也改变不了。 还有,孙承宗挺聪明,张新没有一句话要收他为已用,这老哥却把张新心思猜透。 “孙大人,”张新从位置上站起来,“糟糠之妻不可弃,如果我抛弃原配,天下人怎么看? 再说,我能在这里跟你说话,是因为有她在帮我坐镇两广,对我助力良多。” 孙承宗语塞,张新三观很正,他无言以对。 “我不杀朱由检已经有仁有义,孙大人考虑清楚。” “皇贵妃,”孙承宗咬牙道,“这是臣的最低要求,否则请准臣离京回乡。” 后宫等级依次是:皇后、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才人、选侍、淑女。 皇贵妃在后宫算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地位尊贵,就像皇后,不能被轻易撤掉。 孙承宗之所以坚持这个要求,主是要张嫣代表一部分势力的利益。 最终,张新同意。 正文 第252节 人老心不老 谈完条件。 孙承宗以为要被张新重用,结果不是那么回事。 他被当成小卒,跟在一个叫李魁奇的青年将军身边打下手,居然还要背书。 这让精通兵法,熟知兵事,一把年纪的孙承宗想不通,新老板这是闹哪样? 不仅是孙承宗。 还有袁崇焕, 被派到尚可喜身边当小卒。 之所以这么麻烦,主要是理念不同、认知不同,需要同化他们。 否则,古人再好,也跟张新有代沟。 还有张嫣。 这小妮子一副母鸡护崽模样,见张新来坤宁宫,还以为要加害朱由检。 要知道她今年才十五岁, 虚岁,实际还是小孩。 “张嫣。”张新轻唤她的名字。 身着凤衣霞披的张嫣微微一个万福,“殿下有什么吩咐?” 见小妮子一本正经,张新决定逗逗她,“你需要从这里搬出去?” 张嫣诧异,“搬去哪?” “殿外那些女士卒,你觉的她们如何?” 张嫣思考回答,“威武、忠诚、敬职、本领不凡,个个都似花木兰。” 张新微微一笑,侧头朝门外喊,“来人!” 话音落下,大殿门外走进来四个身着棕色皮甲,腰挎短剑的第五队队员。 “从今天开始,”张新命令。 “张嫣和你们一起在宫里执行保护任务,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自然,也要背诵终极奥义(思想类), 为期一年,不允许区别对待。” 得到命令, 四人走到张嫣跟前, 伸手邀请她离开坤宁宫。 “....” 张嫣一头黑人问号,看向张新问,“你认真的?” 张新一本正经回答她,“自然是认真的。” “朱由检怎么办?” “他会搬到重华宫(皇子住处),待到十四岁,会到宫外居住。” 闻言张嫣心里松口气,感激道:“谢谢。” “别,”张新拒绝她的谢谢,“你很快就会恨我。” 一语中地。 接下去几天,加入后宫女护卫队后,张嫣每天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训练繁重、学习思想、天天执勤,每隔两天还要上夜班。 她细腻的皮肤都毁了,更讨厌的是,有时还要给某个男人站班。 张新不知道张嫣对自己意见大。 经过一段时间治理,大都城内部已经平稳,在往日的繁华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城外周边两三百里也算平静,没有人来为朱由校报仇。 内外大环境都不错, 张新决定对那些劣迹不堪的朝臣动手。 虽然朱由校已经把他们榨一遍,难免有漏网之鱼, 让属性狗搜一遍,说不定还能为公共财务贡献一点绵薄之力。 第一个要处理的人叫顾秉谦,今年七十二岁,礼部尚书,翰林出身,学识过人,无耻也过人。 按理说这老孙子再干两年就退休了,却是人老心不老,还要更进一步,于是投靠魏忠贤。 投靠办法很别致,他带儿子上门拜访魏忠贤,说了这么一段话: 谷椢 “我希望认您做父亲,但又怕您觉的我年纪大,不愿意,索性让我儿子给您做孙子吧。” 顾秉谦,嘉靖二十九年(1550)生;魏忠贤,隆庆二年(1568年)生。 儿子比爹大十八岁 无耻至极,超越普通人想象力。 不弄死这老孙子,张新都感觉对不起穿越一场。 正阳门外的大时雍坊。 这里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上下班很方便,走路就到各司衙门。 顾秉谦也住在其中,而且门墙又高又大,看上去有钱又有权。 仆人阿兰担任领队,侧头对身后甲士吩咐,“去敲门,客气一点,公子说的,咱们是文明人。” 队员应是,上前敲门。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 不待对方说话,阿兰照本宣科,“有人举报,顾秉谦顾大人贪赃枉法,敛财无数,我们依规上门搜查。” “顾大人是朝廷礼部尚书,怎能让尔等随意搜查。” 阿兰呵呵,然后让开身体,一群手牵斗犬的甲士撞开大门冲进去。 顿时鸡飞狗跳,非常热闹。 很快,阿兰见到头发胡子发白,认魏忠贤当爹的顾秉谦。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顾秉谦气的跳脚喊,“还有没有王法?” 阿兰朝顾秉谦微微一个万福,“有人举报顾大人贪赃枉法,殿下不信,所以派小女子来搜,以证大人清白。” “殿下?”顾秉谦佯装不知,“那个殿下?” 蜘蛛在佛主身边呆久也能成佛。 阿兰在张新身边,平时像隐形人,实际她是存在的,而且见识和脾气都有增加。 上前两步,啪!一个大耳刮子抽在顾秉谦脸上。 “叫你大人,还真把自己当颗葱,”阿兰喝道,“来人,掌嘴!” 执行任务的队伍里只有一个声音,这是传统,阿兰说掌嘴,立马冲过来六个甲士,按住年迈的顾秉谦,直接左右开扇。 不考虑任务的合理性,也不考虑会不会把老顾秉谦打死。 直到阿兰再次喊停,顾秉谦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这时顾家人已经打算拼命,甲士们纷纷抽出武器。 “住手,”顾秉谦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喊,“是我对殿下不敬,该打,打的好!” “顾大人现在知道殿下是谁了吧?” “建文帝后人,”顾秉谦嘴巴里往外吐着血泡,“现在大都城的主人。” 阿兰觉的无趣,顾秉谦如果再顶一句,才好。 顾家面积颇大,费一些时间,七零八碎,加上珠宝、黄金、首饰,总共找来约三四万两财物。 看的出来,顾家已经被朱由校洗劫过,所剩不多。 指着一堆黄白之物,阿兰问,“按尚书俸禄,这些钱财明显你与的实际收入不符合。” 不给顾秉谦辩解机会,阿兰按张新交待的直接宣判,“男人流放宁古塔,女人充进兴凯湖大营重新婚配。” 宁古塔和库叶岛北端在同一个纬度上。 同一条纬度线往西,一直到捕鱼儿海,是明朝与雅库特人、通古斯人的边界线。 距离比较远,靠两条腿走过去,胖会拖成瘦,瘦会拖成死,上年纪的铁定会死在途中。 女人还好,兴凯湖距离缩短一倍,大概率都能活下去。 没杀人,张新还是有底线的。 顾秉谦七十二岁还有毅力往上爬,这种人老心不好的精神,走路两千多公里到宁古塔,应该没问题吧? 正文 第253节 处理垃圾 同一时间,就在阿兰处理顾秉谦时,更多凶猛甲士正在城内四处拿人。 不比阿兰礼貌敲门,甲士们直接撞门,反抗就杀。 这些被区别对待的人,分别是十狗、二十孩儿、四十猴孙、五百义孙。 听字名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在这大都城中, 敢这样取号的人,自然都是魏忠贤的子子孙孙。 魏忠贤市井出身,本是无赖、睁眼瞎,还兼职人贩子(卖掉女儿),这种垃圾收的子孙自然也都是垃圾。 虽说都是垃圾,但魏忠贤在收徒时, 也有自己的‘远虑’。 主要目的是为控制朝堂和后宫。 因此,他的徒子徒孙中,有太监、锦衣卫、六部官员、地方官、武将、街头混混,涉及各个阶层,各个行业。 成员多且复杂,抓人难度大。 奈何某人未卜先知,加上前期调查,基本不会抓错人。 拿冯铨举例。 这哥们靠贪污起家,并主动替魏忠贤承担陷害他人任务,唯恐怕坏事做的不够多,后来还主动投降金国,成为一名历史长河中,一名不知名的小汉奸。 然。 纵观其一生,竟能集贪官、阉党、汉奸于一身,这本事也是比较罕见的。 现在大都城是张新的。 刚进城头两个月,为维稳,为大局,一直没动手。 现在,怎么可能继续容忍, 无耻至极、不如禽兽的禽兽,继续污染空气? 他们的家眷。 高于倭马马背(1.4米)的男人,削首。 低于倭马马背的男人,发配宁古塔修路。 女人充入兴凯湖,重新婚配。 这么一波操作下来,午门外几天杀死六千多人。 主要是魏忠贤徒子徒孙太多,这些人大部分都有家室。 会不会冤杀? 答案有点残酷,儿子是坏人,老爹是好人;或者老子是坏人,儿子是好人。 这种类似肯定有。 但大部分都该死,魏忠贤和他的手下有一个共同特点。 什么都干,就是不干好事。 什么都要,就是不要脸。 效果立竿见影,这些人杀死后,大都城上空好像解开一道无形枷锁,老百姓、小商、小贩,脸上露出发自肺腑、如释重负的真心笑容。 处理完有害垃圾,还要处理无用垃圾。 包括吏部尚书赵星南在内的一些古板大臣,简单描述, 他们和花听语爷爷花可庆一个德性。 比山盟海誓还顽固, 基本无可救药。 当然,张新不会杀他们, 只是削去官职,收缴违法所得。 这些人以后想要过活,想要养活妻妾奴婢,只能去干活,比如挖排水、修曲、筑路等等。 .... 正值盛夏,外面太阳热烈。 张新正在养心殿,享受聪聪姑娘投喂葡萄,有时故意添到她手指,甜到心化。 某人不是圣人,本就对李聪聪念念不忘,加上最近日日相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所以,添手指,不算逾越。 宫殿颇大,没其他人,张新抓住李聪聪小手,故意调侃道,“如果我当皇帝,封你当个淑女可好?” 皇后、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才人、选侍、淑女。 淑女是最后一等,理论上来说,后宫里应有淑女256人,类似1-2-4-8-16-32...以此类推。 李聪聪大眼漂亮,天生失明,加上曲折的人生,却并未使她悲观,相反她对生活充满热爱,遇事乐观。 “公子赏什么,聪聪就要什么,”女人温柔道,“今生,无论荣辱贫贱,聪聪皆生死相随。” 这样的女子张新很难不动心,本打算白天加班,却被李聪聪婉拒,转移话题问:“公子打算何时称王?” “称王随时可以,但现在不宜当头鸟。” “公子说的有道理,”李聪聪轻轻叹息一声,“现在天下比之前更混乱,如果可以早点结束乱局,也是好的。” “再等等,现在乱军势力太多,很容易背腹受敌,甚至成为众矢之的。” 谷逽 张新知道现在有些地方,堪称人间炼狱,饿殍遍野,甚至有叛军把人肉当军粮。 百姓极苦。 这时外殿传来一串脚步声。 不用猜,是朱采篱。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张新发现这位郡主表里不一。 人是漂亮的,在男人面前唯唯诺诺,服前侍后,尽妻妾之责,完美到无可挑剔; 在外面则像换一个人似的,行为果断,处事利索。 考虑到她经过马尼拉之战,表现不俗,张新让她暂时负责京城防务司。 “公子。” 朱采篱停在四米外,微微一个万福,“两湖总督梁启才,派人进京,表示愿意投靠。” “梁启才?”张新喃喃,“他为什么突然投降?” “据说梁启才性格如老好人,没有自立想法,因此最近有很多势力游说他,希望他加入已方阵营; 而梁启才的儿子是爱国者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之一,加上朱四劝说,决定投诚广州府。” 张新看向李聪聪,刚才还在说天下势力多,不宜过早当出头鸟,那么送上门的可以要吗? 答案是肯定的。 两湖与现有地盘相邻,只要把防线往外围移移即可,不需要大规模增加兵士数量。 外圈安全,内部大刀阔斧变革。 主要指的是人口统计和土地重新分配。 农民爱土地,一旦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就会扎下根,就会种出粮食,就会拥护分给他们土地的人。 这里事情极多,比如种子、耕具怎么来? 民间矛盾怎么处理,律法、内政谁来执行? 等等事项。 好在前面有经验,这些问题已经被趟平,由广州府十一司衙门各负其责。 人员来自第二和第三队队员。 第二队是两年制,第三队是三年制。 现在每年都有约3000~4000名管理型队员毕业,这些队员,有的从事文职工作,比如到地方管理内政。 有的负责修路、修水利;有的成为海员;有的加入作坊从事生产制造;还有较高比例进入军队。 还有一部分优秀队员会留下,成为一名光荣教员。 学员一年比一年多,老师也越来越多。 加上第一波,费尔南多已经给广州府输送三波老师,还有专业技能傍身的传教士,共五百余人。 前面说过,没有两把刷子,普通人当不了传教士。 有的传教士会铸枪炮,有的传教士会酿酒,有的传教士懂水利、天文、数学、绘图、造船等等。 这些老师和传教士进入广州府后,管理大致分四步。 第一步,接受语言和洗脑训练,主要是用大明话背诵终极奥义。 第二步,与队员一起融合训,接受最短半年的纪律训练和体能训练。 第三步,得到一个承诺,工作满十年可以回家。 第四步,分配家属,男人可以得到一个女奴隶;女人会分到一个帅帅的男队员。 如此,绝大多数人愿意留下来好好工作,而不是逃跑被打死。 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贵。 五百人。 其中八十人是大学老师,每个五千两,总计四十万两。 其中四百三十人是有技能传教士,每个两千两,总计八十六万两。 合计一百二十六万两。 看似好像不多,多抄几个贪官,遇到豪横的,只抄一个也足够支付。 但是,狡猾的费尔南多不要银子,也不要新币,而是折算成冷兵器或船长酒,送回西方。 没有人是傻子。 当交易金额大到一定地步时,银子不是银子,钱不是钱,大家只认实物,谁手里有商品,谁是大爷。 还有。 提到费尔南多,张新忽然想到,这家伙还欠自己一个女人。 正文 第254节 抽签定命运 片刻后。 张新在养心殿正殿见到两湖总督梁启才的使者。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体形清瘦,留着两撇八字胡。 身着丝质夏装汉服,头扎金簪,看上去颇为富贵。 “殿下千岁,”来人行叩首大礼,“臣, 梁启才之子梁有成,拜见殿下。” 梁有成自称为臣,因为他有官职在身。 叫张新殿下,是因为张新自称是朱允炆后人。 总的来说,张新现在还没有推翻谁谁,加上朱允炆后人身份, 默认明朝在延续。 “原来是梁大人,”张新坐在上首虚扶一把, “请起。” 梁有成从地上爬起来,微微躬身,“殿下雄才伟略,臣对殿下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张新嘴角抽抽,客气道,“感谢梁大人和梁总督为天下黎民苍生而止戈,大情怀也。” “万万不敢当殿下夸讲,”梁有成再次九十度躬身,“臣和父亲都是殿下的子民,理应听候差遣,不敢违逆。” 梁有成和他父亲绝对属于有功之人,而且是大功。 直接避免万人死伤,间接避免数十万人生灵涂炭,以及海量军器消耗。 话聊到这里, 必须要有赏赐下去, 这是原则,否则以后谁来投城? “除土地, 你和你父亲想要什么赏赐?” “我梁家有不少优秀子弟,是否可以进入第二队或第三队训练营?” 不用想,这事肯定不行,梁有成自己说的‘优秀子弟’。 这些人进入训练营起步就比别的孩子优秀;大概率这种优秀会一直保持到最后。 时间放长至二十年,大概率会发生,训练营变成贵族营。 时间放长至五十年,基层村镇官、中层县官、高层省官、最高层,最后也都被贵族把持的坏局面。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婉拒道,“训练营里都是孤儿、乞儿,实际是儿童收容所,内部环境糟糕,你重新提要求吧。” 不允许成为大地主。 不允许从训练营进入核心体系。 如此,只剩下一条路——做生意、出海。 这事不需要皇权特许,广州府鼓励的事情,只要有想法、敢拼、敢闯,人人皆可参与。 梁有成出发前,和他父亲已经商量好,以后他们全家从商,力争成为巨商之家。 因此。 被拒绝, 梁有成并不失望,因为他是故意的,是为第二个条件打根基。 都是有面子的人,张新可以拒绝他一次,不可能拒绝他二次。 否则等于张新失去道义,破坏无形存在的规则。 都不是省油的灯,单纯的张新,还没意识到上当。 “殿下,臣有一对双生女,今年双八年华,有沉鱼落燕之美、闭月差花之貌,尚未婚配,臣和父亲要求不高,请赐两个平妃位即可。” 一皇后、二皇贵妃、四贵妃、八平妃。 猛看,梁有成提的要求不算高,毕竟按制度可以有八个平妃,但是这里有个隐患,两姐妹平级,天天没事凑在一起,免不了事事非非。 长久导致后宫不宁。 谷滸 张新下意识想拒绝,突然发现,他刚刚已经拒绝梁有成一次,如果拒绝第二次,类似混江湖的不讲义气,会被人戳脊梁骨。 这事放在普通小老百姓身上,也不会轻易失言。 张新更甚。 如果拒绝,有可能导致未来打算投城的人,因此改变主意,原因是张某人不讲义气,不讲武德,不配让他人投靠。 作为半个社会学家,半个心理学家,迟疑两秒张新顿时有办法。 “梁大人,”斗法一样,张新看上去很有义气,“你和你父亲功劳甚大,虽说贵妃之位紧张,我做主,可分一个出来给梁氏姐妹; 一贵妃、一平妃,我尽力了。” “....” 混官场的,梁有成也是人精,瞬间明白张新意思。 说好听点叫维护后宫安稳,说难听点叫破坏双生姐妹感情;都是妃,一个是贵妃,一个是平妃,地位相差巨大。 贵妃之位给谁好呢? 梁有成心里发苦,本想着让姐妹俩在一起有个照顾,瞬间被阴险的张某人破坏殆尽。 好在有一个是贵妃,这是梁有成之前没想到的,值得高兴。 如果往下赏,一个平妃、一个嫔妃,那才是真心塞。 如此,张新还算靠谱,没有投靠错人。 离开紫禁城,梁有成乘马车来到客栈。 毕竟是有钱人,梁有成还没到大都城,下人提前已经包下整栋客栈。 经过重重护卫,梁有成在客栈内见到一双女儿。 今年十六岁虚岁的梁紫玉、梁紫珠,取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意。 生的确是有闭月羞花之美。 “爹,”见父亲回来,两姐妹如乳燕盼母燕归巢,姐姐梁紫玉抢先问,“见到殿下了吗?” 梁有成抹抹两撇八字胡,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自然是见到了。” “传言张新身高八尺,腰粗四尺,青面燎牙,四条手臂,三条腿,食婴儿,是真的吗?” 妹妹梁紫珠看上去很担心,问的问题贼吓人。 “休得胡言,”梁有成气笑,“殿下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比你们爹我差一点,又比一般人俊美许多。” “那殿下知雅事懂音律吗?”姐姐梁紫玉担心问,“听说殿下出生军户,会不会太...野蛮?” “野蛮?”梁有成摇头,“殿下和儒生形象差不多,不仅不野蛮,还相当有想法。” “什么想法?” “按我和你们爷爷的想法,讨两个平妃之位,你们相互之间有照应; 现在,殿下提出,可给一个贵妃之位,一个平妃之位。” 两姐妹对视一眼,姐姐梁紫玉一语道破真相,“殿下这是怕我们姐妹祸害后宫,故意制造隔阂。” “这是阳谋,”梁有成叹气,“我拒绝不了。” 两姐妹对视一眼,梁紫珠道,“姐姐,你当贵妃。” 梁紫玉摇头,“让爹拿主意。” “抽签吧,”梁有成叹息一声,“让老天爷决定,希望你们姐妹俩不要因此感情不和; 在深宫中相互照应,以后诞下皇子,我梁家或许会因此飞黄腾达。” 正文 第255节 抽签作弊 提到皇子,妹妹梁紫珠问出藏在心里许久的疑惑。 “爹,爷爷为什么不扶湘王?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岂不是更好?” 提到湘王,姐姐梁紫玉也看向父亲,她也想知道答案,因为在众人眼中, 湘王还算靠谱,至少不昏聩。 “你们大哥和雍靖王府家的朱四关系较好,”梁有成介绍道。 “他们共同说服你爷爷向张新投诚,主要原因是张新会在接下去的天下争霸赛中必胜。” “必胜?”梁紫珠不信,“天下之大,人才辈出, 谁能肯定言胜?” “我相信, ”梁紫玉看向妹妹。 “张新远征吕宋,毙一万夷人;远征古安南, 送回粮食成山;还远征倭国,虽说败了,但这份魄力和实力,除永乐大帝,还有谁?” “不错,”梁有成道,“更重要的内治能力,你大哥亲自深入两广地区,与当地人交谈,发现那里人人有土地、有饭吃,还有余钱可以扯布做衣服,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是其它地方不敢想的事情。” “这能说明什么?”梁紫珠依然不觉的有什么,“只要没有战争,吃饱饭很难吗?” 梁有成叹息一声,何不食肉糜,但女儿是亲生的, 努力解释道。 “每年都有数十万人冻死、饿死,这是常识; 现在某些势力,缺粮缺到用人肉当军粮,对比之下,张新已有大帝之姿,用你大哥的话说,十个湘王,也够不到张新的脚趾头。” “可...”梁紫珠还要说什么,被梁有成打断,“不要质疑你爷爷的决定,嫁给殿下后,好好相夫教子,便是对家族最大贡献。” 梁紫珠的爷爷自然是梁启才,位高权重的两湖总督,确定投诚张新后,第一时间便控制刚刚称帝不久湘王。 不比小孩过家家,他做的决定,事关全族生死, 每一步都非常慎重。 赢,富贵继续;输,人头搬家。 赌注大,奖励也很大,有一个贵妃在宫里,一代人的荣华富贵肯定是稳了。 接着开始抽签。 签是梁有成准备的,两根小树枝,一长一短,握在手里,抽中长的为贵妃,抽中短的为平妃。 最了解女儿不一定是母亲,也有可能是父亲。 比如梁有成,他如愿让小女儿抽到短签。 这种情况类似‘借刀杀人’,比如丈夫知道妻子脾气差,于是开车带他到野生动物园玩。 然后在车里故意激怒妻子,妻子怒而下车,然后被老虎咬死。 梁有成用的办法类似,他知道小女儿性格活泼,对新鲜事物感兴趣。 于是,准备长短签时,故意给短签露在外面的部分加一点针尖大小的红点。 性格决定梁紫珠会对新鲜事物感兴趣,然后成功抽成短签。 梁有成愧疚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他身后是一个家族,让性格成熟,对张新充满认同的姐姐梁紫玉当贵妃,明显更有利。 次日。 梁氏姐妹坐两顶八台大桥,低调嫁进紫禁城。 同时。 两湖被张新收入馕中,刚刚称帝的湘王被俘,这两个消息各个势力之间流传。 湘王在襄阳称帝,那里是总督梁启才的地盘。 各势力头头脑脑纷纷嘲笑梁启才蠢,认为投靠张新不如专心辅助湘王。 行业内普遍认为,今年三十岁的湘王,学识渊博,爱民如子,心系大明朝,是难得的贤君,有实力角逐天下。 没想被梁启才直接绑了,送给张新。 一地狗血。 出头的椽子先烂。 谷鐓 击溃农民军后,在西安府称帝的晋王朱志真感觉腰板特别硬。 他派人主动与在太原府称帝的唐王联系,商量共同出兵大都城,赶走紫禁城里的伪殿下。 换个人估计会考虑一下,唐王不用,大都城失落后,仅仅只有他派兵勤王。 虽然走到一半就回来了。 商量各出兵一点五万,三万人打张新,相信足够。 左良玉为主将。 但左良玉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第一反应是老板飘了,脑袋应该被驴踢过。 否则谁会做出这么蠢的决定? 张新赶走进入大都城的建奴,用脚想,战斗力肯定不俗。 没点底子,现在怼过去,大概率会输的很惨。 “陛下,” 王府大殿上,左良玉力劝,“现在不是攻打大都城的好时机,请三思!” 朱志真端端腰带,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此事休要再提,我与唐王已经达成协议,你领兵即刻出征,不得有误。” 左良玉下意识看向首辅。 七十多岁的伪朝首辅站出来,“陛下,臣也以为暂缓为好,万一农民军卷土重来,左良玉将军不在,该如何是好?” 老首辅不劝还好,越劝朱志真越来劲,喝道:“此刻,大殿上文武大臣众多,兵强马壮,何惧叛军?” 言外之意,没有左良玉,我这个圣上就不当了吗? 好言劝不住要死鬼。 左良玉只能照做,带着一点五万兵马,六万后勤农夫,浩浩荡荡向东北出发,前往太原,与唐王兵马汇合。 戏剧性一幕发生,走到黄河边,左良玉借口造船缓慢为由,停下不走了。 同时派心腹快马寻找赵三喜的农民军。 赵三喜没走,在西安府城下吃败仗后,一直附近城镇扫荡。 忽闻左良玉不在城中,瞬间心动的感觉。 仔细打听后,确定左良玉从西安府抽走一万五千士卒北伐。 赵三喜重新折回来,再次出现在西安府城下,并在城外抢修攻城器材。 农民军重新回来,把二五八万似的晋王瞬间吓成鸵鸟。 在大殿上高呼,“谁是联的第二个左良玉???” 文臣、武将一大群,没人鸟他。 自作孽不可活。 “周虎,”没人应答,朱志真只好点名,“我命你今晚率两千人,夜袭农民军大营!” 周虎额头青筋直跳,他原本是晋王的贴身护卫之一。 后来晋王变皇帝,他属于附带飞升。 “陛下,”周虎出列,“夜袭叛军大营左将军已经用过一次,末将以为,固守城墙是最好选择。” 朱志真在上方来回踱步,思考半响道,“夜袭!” 无奈,周虎只好照办。 不出意外,夜袭果然落入陷阱,包括周虎在内,两千多士卒,无一生还。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城内有人叛变,主动打开城门,黎明时分,赵三喜率农民军攻进城。 刚刚称帝不久的晋王,不出意外,崩了! 正文 第256节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左良玉,正带着一点五万士卒,六万民夫往回走。 打个锤子大都城,你让我送死,我先让你先死。 于是朱志真崩。 十天后,左良玉慢悠悠回来,来到西安府城下。 这时的西安城内已成炼狱, 叛军无限制进行烧杀抢掠。 休息一个时辰后,左良玉命令士卒开始攻城。 攻城器材是路上临时制成的,主要是攻城梯,比较简陋。 左良玉认为这些足够使用,叛军抢劫内行,守城外行, 很快被攻上城头。 一个时辰后,惜命的叛军发生大溃败, 蜂拥着从四门逃离城内。 左良玉顺理成章成为西安府的新主人。 不比草包朱志真, 左良玉上台立即实施仁政,募兵训练,提拔能将,以图天下。 左良玉入主西安府的消息,很快通过信件递到张新手中。 西安府发生的事情,看似很重要,但把地图缩小看,只是万紫千红一片叶。 比如以闻香教发家的徐鸿儒,在郓城举旗反叛,自称中兴福烈帝,年号大成兴生,设立官职,建立政权。 这哥们势头比左良玉、赵三喜更猛,攻城、抢粮、控制京杭运河咽喉等等。 类似情况在大明境内每天都在发生。 这些情报,张新只是看一眼便丢掉。 不是不管, 待他把位于大都城正上方的蒙古林丹汗部拔除, 到时以雷霆之势南下、西进。 到时候所有人都要跪着唱征服!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1622年5月, 蒙古土默特部(不同于林丹汗部)入侵榆林、黄花峪等处,深入六百里,杀掳数万人。 6月2日,荷兰派远征舰队,总司令雷约兹率领军舰14艘,再次侵入澎湖、平安城、福建沿海进行骚扰。 6月24日,澳镜澳守军,击退来犯的荷兰军队。 6月30日,约五百倭国浪人在浙上岸,烧杀抢虐。 7月11日,荷兰侵略舰队欲再次强行登陆平安城,与守军发生激烈战斗。 内、外,所有这些情报送到张新手里,后牙槽差点咬碎。 “来人。” 密谍司,两名负责传达记录命令第三队队员走进来,“师父。” “命令,王小林总揽占婆、广南、莫朝、后黎朝地区事物;调二丫、吴俊义、于东虎, 返回广州府。” 王小林跟随二丫一起前往占婆,已经快三年。 期间二丫多次在信中夸赞王小林, 忠诚、勇敢、聪明,唯一缺点是心有点软。 停顿一秒张新又道,“派郑芝龙进驻平安城,担任总兵官,告诉他,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从吕宋调回赵进、熊本事、郭三富、燕顺返回广州府;由赵进从当地守军中推举一人为总兵官,总揽当地事务。” “命令李魁奇、尚可喜,加快执行现有任务。” 两名队员快速记录,稍后书写完毕,其中一名队员提醒问,“由赵将军推选马尼拉总兵官,师父有什么特别吩咐吗?” 本来没有。 因为赵进有百分百忠诚度,又担心出意外,干脆直接给他写封信。 信中,明确要求赵进,找三个体力过人、满忠诚度的属性人担任当地总兵官。 第一个身故,第二个上;第二个身故,第三个上;免得被有心人夺走当地的两卫11200名驻军控制权。 同样。 这封信需要翻译成乱码,送到赵进手里手;赵进再根据他手里的密码本,进行翻译。 也因此,张新总是把过目不忘,会七门语言的玛丽带在身边。 比如赵进的密码本,玛丽手里有一本一模一样的。 又比如王小林、吴俊义、于东虎等等,手里都有密码本,每本又都不一样。 这是拥有密码库的好处。 还比如二丫下次出征,密码本会更新,不会永远用一本。 谷印 所谓先苦后甜,张新早早准备密码库,用起来很舒服,不担心信件丢失。 拿着信,两人就要离开时,张新又道,“命令张四九担任八百里营总兵官,调张一三回大都城。” 张一三很凶猛,调回来备用。 张四九相对保守,留在八百里营凑和用。 思考一秒,又道:“命令田保立担务新凯湖大营主将,王士照为副将。” 田保立是第一队最初的老队员,出使兴京,他本人差点被代善杀死。 王士照是第二队队员,有着不错的后勤管理天赋。 一系列命令发布下去,主要是收缩阵势。 比如任命王小林总揽占婆地区事务。 他本人勇敢、忠诚、聪明,缺点是心软。 刚好用来‘守’。 张四九、郑芝龙、吕宋,情况类似,也是‘守’。 不过,张新没有明确要求他们‘保守’,只是根据性格用人。 如果王小林忽然神仙附体,一口气把占婆以西四个王朝全部打下来,张新当然欢迎。 如果张四九知耻而后勇,一口气把三十万雅库特人并入八百里营,跑到北冰洋钓鱼,张新也欢迎。 二丫、赵进、吴俊义、于东虎、尚可喜、李魁奇、张一三、燕顺、郭三富、熊本事,属于进攻型武将。 把拳头收回来,张新计划狠狠打出去! 待平定内部混乱,然后以鲜明之国为跳板,到时将所有浪人剥皮拆骨。 把幕府将军头骨制成酒壶,赏给张一三喝酒用。 命令发出。 由玛丽领导的密碟司负责持行到位,距离最远是占婆,其次是吕宋,等二丫和赵进回来,最快也要年底。 刚好用这五个月时间进行扩军备战。 具体任务分配是。 南方负责准备战争物资,主要是稻米、罐头、红白糖;冷兵器、火器、防具、药品、棉布、钱等等。 这些准备一直在进行,问题不大。 北方负责征召训练新兵,数量暂定增加六十卫,33.6万。 这个年代很容易招人,只要有口饭吃,一点点响钱,33.6万人也不是问题。 这新兵将会与大都城的守卫力量进行融合训练,达到快速成军目的。 北方现有十四卫,其中骑兵5万、步卒3万。 其中四卫,2.24万步卒负责防守大都城,其他都在随李魁奇和尚可喜征战。 南方现有三十卫,共16.8万兵,以步卒为主。 其中八卫,4.48万人在占婆、广南国、后黎朝、莫朝,主要维护当地修路、收粮工作。 其中两卫,1.12万人在安平城(湾)、澎湖。 其中两卫,1.12万人在吕宋。 余下十八卫,10万人保护六省老家。 .... 不计算预招六十卫33.6万人。 不计算可民可兵的北方三大营。 不计算梁启才投诚带来的5万人。 不计算1~5队总量约2.5万名的队员。 不计算6队总量约5万的奴隶军团。 现有正规军共约25万人。 看似有点少,原因是走精兵路线,新兵接受三到四个月训练,才会走向战场。 如果配上后勤民夫力量,数量还要加三倍。 这其中许多事情不能细算,否则会心疼到晚上睡不着,都是钱, 正文 第257节 大胆宫女 和三省六部制不同。 和明朝皇帝、太监、大臣共治江山制度也不同。 现在还没有人可以分走张新的权利。 他负责发布命令、定方向、定思想,由密碟司记录传达命令,由十一司衙门执行命令。 这个过程中。 上层所有参与的者,统统都是经过深度教育,思想过关,忠诚度较高,或满忠诚度的人执行。 中下层或许有外人, 但也有忠于张新的队员。 基本可高效执行命令和任务。 举例,调动在外军队。 目前主要靠控制将军,将军控制军队。 将军凭密码信,辨别真伪,确定是张新的命令,而不是别人。 这里有个前提,将军不会背叛。 未来, 随着势力发展,大概率会用到虎符或其它手段。 持虎符调动军队,毕竟是千百年的传统办法,有它的明显优势。 随着张新定下战争方向。 大都城、兴凯湖、海参港先后开始招募新兵。 防务司提上来的办法,征汉人士兵七成,女真、蒙古以及少数族士兵三成。 薪资定多少,武器装备怎么配,如何训练,这些都是防务司的事。 朱采篱是都城防务司正使。 和李魁奇、二丫等人一样,她也不是一个人。 背后约有半百之数团队支持,因为是女人,她的团队也都是女人,也都是队员。 第二、第三、第五队皆有,皆是朱采篱亲自挑选的优秀队员。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好办法层出不穷,加上还有之前成熟经验可以借鉴,朱采篱把北方防务司管理的相当丝滑。 也正是因为有他们,张新虽然独裁, 却没有像老朱那般,每天起的比鸡早, 睡的比狗晚,不像皇帝,像苦工。 比如此刻,他赤着双脚,正在养心殿逗宠物狗和老虎玩。 风华绝代的李聪聪在旁边抚琴,类似环境音乐。 梁氏姐妹也在,她们负责切水果,偶尔跳支舞。 很美妙,很享受。 “殿下,” 妹妹梁紫珠微微一个万福,身子柔软像是水做的,把一盘梨送到张某人面前,“大都城繁华,您带我们逛逛好吗?” 在旁边切水果的姐姐梁紫玉微微一愣,抚琴的李聪聪也乱掉一个音节。 “好,”张新爽快答应,看上去很宠梁紫珠, “待四海升平, 我带你们出去逛逛。” 李聪聪心里悄悄松口气, 大都城虽说繁华, 来来往往的人也极多。 说不定里面就有疯子,或不怀好意的人,万一遇到刺杀,或其它危险,男人建立起来的势力瞬间就会崩塌。 解决办法简单,生儿子。 想到这里,李聪聪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她清楚记得第一夜,就在这养心殿的床榻上。 男人明确告诉她,第一个孩子会由大妇诞下,而且要等到生下男孩之后,其她女人才有怀孕机会。 听着很残酷,实际又非常英明,未来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可陈晴儿还在广州府坐镇,生子遥遥无期。 如此,留在宫里不乱跑,避免不必要风险,属于英明决定。 梁紫珠撇撇嘴,“殿下,你明显是在敷衍我。” 张新不在意笑笑,梁氏姐妹很漂亮,高鼻梁、杏眼、瘦脸、弯眉如月、皮肤白皙。 谷拄 就像她们父亲说的,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美。 不同的是,姐姐性格端庄,有贵妃之姿。 妹妹性格活泼,看起来还像小孩,实际年纪也不大,才十六虚岁。 “放肆,”梁紫玉轻喝一声,连忙小跑过来,跪在张新面前,“紫珠胡言,请殿下谅解。” 张新说四海升平之后带她们出去逛街。 梁紫珠说张新敷衍她。 想法多的人,或者小气的人,会以为梁紫珠暗示,张某人永远不可能做到四海升平。 换句话说,张新不可能一统天下。 张新挥手示意姐姐梁紫玉站起来,安抚道,“紫珠性格如此,非有心之言,没关系。” 梁紫珠起初被姐姐吓一跳。 得到男人保护,立马得意地朝姐姐顶顶鼻子,俏皮道。 “你看,殿下不是父亲和爷爷那么死板的人,月老听到我的祈求,让我嫁给殿下,而不是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秀才。” 典型的三分颜色开染坊,张新伸手轻轻敲在梁紫珠脑袋上,“对你姐姐要尊重。” 梁紫珠笑着答应,一点也不怕张某人。 梁紫玉看出来了,张新和她以前见过的男人都不同,大度到不可思议。 更多了解,还需要时间,目前看,好像不错的样子,没有掉坑里。 这时殿外传来一串脚步声,仆人阿兰走过来快速一个万福,“殿下,我刚才在重华宫门口看见有人欺负张嫣。” 张嫣是历史五大艳后之一,见到真人后,张新多次感叹‘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在这紫禁城的后宫里,谁敢欺负张嫣? 答案是——没人。 宫里太监早已经强制解散。 宫女全都留下,毕竟紫禁城这么大,不可能让张新亲自打扫吧? 张新下意识以为是第五队训练太苦。 类似集体加练,这种处罚很多,这不算是欺负,陈晴儿、朱采离、花听语,都是这么苦过来的。 效果确实很好,拿陈晴儿举例,她在狮子村时不识字、性子弱,典型的好姑娘。 训练营一年后,像脱胎换骨似的,成为张新强有力的左膀右臂。 再比如朱采篱。 她是雍靖王府郡主,听着高上大,在她父亲和兄长眼里,实际就是用来交易的工具。 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却极软弱,最初面对张新时,唯唯诺诺,不敢抬头。 形象比喻,和*奴没区别。 训练营一年后,再次回到张新身边,还是唯唯诺诺,百依百顺。 本以为没效果,实际效果巨大,主要是体现在——外面。 她手段锋利,管理在行,上战场从容不惧,这些是她原本不具备的能力。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如此。 张嫣在第五队吃苦,张新虽心疼,却能包容,毕竟她才十五虚岁,未来人生还很长。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挥挥手道,“没关系,她才刚加入第五队,适应就好。” 阿兰今年25岁,是张新刚到濠镜澳不久,在码头找来三家苦工之一的女主人。 其男人叫常松,有两个孩子。 常松死于一次出海,两个孩子都是第三队队员。 正是因为相处的久,阿兰向来行礼动作快,说话也直接,“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有个宫女欺负张嫣。” 正文 第258节 科尔沁 从养心殿后门离开,穿过西六宫,张新很快来到重华宫门口。 阿兰、梁紫珠随行。 李聪聪、梁紫玉留在养心殿。 重华宫是皇子住处,今天张嫣被分到这里执勤一个时辰,结果被一个宫女纠缠,还发生肢体冲突。 看见张新过来,朱由检、张嫣、宫女, 以及别外五名第五队队员退开。 “什么情况?” “皇叔,”十二岁的朱由检上前一步,抢先道,“客氏用铁针扎我皇嫂。” 张新额头垂下几根黑线,皇叔是什么鬼? 眼下不是纠结时候,张新看向被朱由检称为客氏的女人。 约四十岁年纪,面像有点凶,嘴唇有点薄,看上去显刻薄。 这就是大名鼎鼎, 朱由校的奶娘,一手提拔魏忠贤,也是夫妻关系的客氏。 看着没有三头六臂七只眼,良心怎么那么坏呢? 记得上历史课上,雅号光明顶的历史老师问,害死岳飞的几个人里,谁最坏? 包括张新,几乎所有人都回答是秦桧。 这事不用历史老师教,电视里都是这么放的。 哪知,历史老师脸上带着欠揍表情,微笑着对全班同学说 原因是秦桧想杀死岳飞,一定要干、必须要干! 于是秦桧就干了,然后就出名了。 往后,这事给张新提醒,女人不在多, 而在于贤淑。 客氏情况和秦松老婆情况相似。 比如王安,他是王小林的干爷爷、王纯悟的干爹。 这个人从小进宫, 从倒夜香开始, 一直熬到司礼监最高领导(类似中yang办公厅),人生经历丰富,是个很现实,很小心的人。 小心到,他虽是司礼监最高领导,却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和掌印太监。 深知枪打出头鸟,想着,如果出事找人顶缸。 这么聪明、小心谨慎的一个人却被客氏和魏忠贤合伙给搬倒。 倒了也无所谓,是他和东林党共同把朱由校扶上帝位,属于从龙之臣。 余生当个富家翁妥妥的。 但情况并不是这样。 万历还在时,王安还算照顾魏忠贤,加上朱由校重视,最初魏忠贤没打算把王安如何。 这时客氏却说,王安简在帝心,一定要弄死他,一定要干死他。 于是不久后,王安死于一场意外,类似暗杀。 锦衣卫报给朱由校, 说是自然死亡, 然后没有然后。 心里想法丰富, 张新清咳一声,问客氏:“你为什以用针扎张嫣?” “我不是故意的,”客氏不认识张新,但眼睛不瞎,大概可以猜出一二三,狡辩道,“只是不小心撞到人。” 正值盛夏,太阳很烈,张嫣身着皮甲,小脸晒的又黑又红,还有满头汗,看着可怜巴巴的。 这种情况张新不想跟客氏扯皮,又担心杀错人,确定问,“你是魏忠贤的拼头吗?” 客氏拿捏不准张新什么态度,但身份改变不了,这么多宫女,一查就知。 胆怯地点头应是。 “削首,”张新一言定生死,“尸首扔远点。” 空气一静,反应过来客氏顿时吓瘫。 两个第五队队员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客氏离开。 “认真的女人最漂亮,”最后,张新看向张嫣,“你继续执勤,天太热,我回去吃点水果啥的消消暑。” 谷庑 “....” 目送张新走远,张嫣气的小脸拧在一起,再看一眼太阳,老天爷,这是她进宫之前万万没想到的。 其实张嫣应该感到幸运,在后宫里与五百名第五队成员一起训练、一起执勤。 换个地方,会更加辛苦。 至于梁氏姐妹,张新没有打算把她们送进训练营。 偏心? 谈不上,没必要让所有女人都厉害。 另外张新担心出岔子,所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万一培养出来一个女帝,自己活着还能压的住,自己挂掉后,下一代有可能BBQ。 人家都是坑爹,张新不能坑儿子。 .... 就在张新享受岁月静好时,李魁奇带骑兵部队来到位于林丹汗部以南的科尔沁部。 这也是蒙古部落,后世比较有名的是科尔沁牛肉。 明末这是一个比较有份量的‘墙头草’,在林汗丹部和建州女真之间摇摆。 后来,建州女真势大。 这个部落把多个美女嫁进金国。 比如格格琪(别名哲哲)、木布泰(别名大玉儿)、海兰珠,姑侄三人先后嫁给黄台吉。 担心墙头草搞事情,不稳定。 所以在对林丹汗进行最后决战前,李魁奇带着身经百战的骑兵大军来了。 现任科尔沁部首领莽古斯。 也就是琪琪格的父亲,布木布泰的爷爷。 得知张新的铁骑来到,连忙派出使者,面见李魁奇了解情况。 天蓝蓝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李魁奇在蓝天下的草原上接见科尔沁使者。 “大人,”使者抱抱拳,“在下佟旭滨,奉科尔沁部首领之命,前来拜会。” 坐在属性马背上,李魁居高临下打量佟旭滨和他带来的三名随从,慢条斯理问,“汉人?” “是,”佟旭滨躬躬身体,“学生曾是锦州的一名秀才。” “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李魁奇有拼劲、有狠劲,坐在马上,像一柄出鞘宝剑。 不过,只有张新知道,他心底深处有一抹善良一直存在。 比如执行杀死高于马背的男子,如果和马背一样高,李魁奇会选择不杀。 换成张一三,会直接一枪捅过去,根本不考虑。 比马背矮一点,也会被张一三杀死,因为她懒得测量。 佟旭滨站在马下,再次躬身,“学生不知,请太师明示,科尔沁部无意与太师为敌。” “科尔沁部与金国有联姻关系,有人说,莽古斯窝藏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从眼皮底下溜走,这事让李魁奇一直不能释怀,所以有此一问。 “太师明鉴,绝无此事,我主不知努尔哈赤身在何处。” 李魁奇只是随口问一句。 不知为什么,佟旭滨的回答,反而使李魁奇更加相信,科尔沁部首领莽古斯知道努尔哈赤下落。 这个想法就像星火燎原,越烧越旺,仅仅几个呼吸,李魁奇已经在心里坚信。 莽古斯知道老努下落! 正文 第259节 如约而至 如果是真。 这次出兵林丹汗部,或许不会一帆风顺。 心里这样想,李魁奇给佟旭滨划出底线,“让莽古斯来见我,日落之前。” 无奈,佟旭滨只能快马回去复命。 在一座可移动大帐内见到首领,佟旭滨把手横在胸前, 上身微微一躬,快速把事情经过介绍一遍。 “父汗,”莽古斯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叫宰桑布和,气愤道, “这是陷阱,您一定不能去。” “大汗,我也觉的你不能去,还记得李成梁,明人颇为狡猾。” 说话的是莽古斯的老婆——衮(gǔn滚)布 特别说明的是衮布不是宰桑布和的生母。 历史上莽古斯这两年会死掉,因为收继习俗,衮布之后会嫁给宰桑一个叫索诺木的儿子。 然后和索诺木又生三四个儿子。 对于宰桑来说,后妈成为儿媳,管自己叫公公。 站在宰桑老婆的角度来说,等于婆婆成为儿媳,两人互相成为对方的婆婆,这种奇观后世见不到。 乱的一塌糊涂。 对比之下,姑侄三人共侍一夫;娶妻妾上百,则正经多了。 莽古斯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看各向佟旭滨,“旭阳,你觉的我应该去吗?” 旭阳是佟旭滨的字,古代读书人破事多。 “大汗,”佟旭滨停顿一秒,“我建意您去。” “原因呢?”莽古斯反问。 “大汗可以请别外三人进来一同回答。” 另外三人指的是跟随佟旭滨一起见张新的随从, 都是莽古斯的心腹。 “麻烦, ”宰桑催促,“直说便是。” “打不过,”佟旭滨介绍道,“无边无际骑兵,立在李魁奇身后的草原上,人无声、马不鸣,纪律严明,士兵强悍,努尔哈赤败的不冤。” “....”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他们相信佟旭滨说的是事实,因为还有另外三人可以佐证,没必要说假话。 .... 太阳落山前,显苍老,身材瘦小的莽古斯,站在李魁奇马下。 “李太师,这是何故啊!”莽古斯哀呼,“我部与兴凯湖向来无怨无仇,不该刀兵相向才是。” 不提仇怨还好。 李魁奇想到莽古斯的孙女, 宰桑之女, 布木布泰(大玉儿)放火烧屋,给努尔哈赤示警的往事。 害他错失一次歼灭建奴主力的机会,这个遗憾直到现在还没弥补。 “有人告诉我,你知道努尔哈赤的去向,”李魁奇俯身喝问,“他现在在哪!” “太师,”莽古斯是个瘦小老头,一点不像强壮油腻的蒙古人,“我不知啊。” “真不知?” 莽古斯咬着后牙槽肯定回答,“真不知!” “你回去吧,”李魁奇放弃,“明天早上我请你吃羊肉,喝船长酒。” 莽古斯瞄一眼李魁奇身后无边无际的骑兵。 果真就像佟旭滨说的,人无声、马不鸣。 不仅如此,装备精良,战马高大猛威,还有许多体型高大的斗犬随军。 军阵中杀气几乎凝成实体,很可怕。 正打算离开,莽古斯刷地一下又转身看向李魁奇,小眼睛眨啊眨,“太师何意?为何请我喝酒?” 谷觉 跟在李魁奇身后的二十多名武将脸上露出残忍微笑。 那种冷到骨头里的感觉,让莽古斯遍体生寒,下一秒明白,李魁奇要在明天天亮之前,搞定他的科尔沁部。 “李魁奇!”莽古斯是成吉思汗的后人,勇气还是有的,喝道:“我科尔沁虽穷,也有五万铁骑,你确定要鱼死网破!” 一个科尔沁能养五万骑兵? 牛皮吹破天。 老努巅峰时期,包括奴隶,八旗也才六万人,其中只有约四万骑兵。 李魁奇对传令兵吩咐,“传令,一个时辰后进攻!” 传令兵是一群,骑马向后运动,把命令一层一层传下去,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莽古斯不是吓大的,也不是泥捏的,见此转身真走,打算硬刚。 因为距离较远,一个时辰后,莽古斯策马返回大帐。 “父汗,”宰桑急忙问,“如何?” 莽古斯已经不年轻,骑马让他气喘吁吁,喝令道:“准备战争吧,敌人马上就到!” 宰桑本以为父亲自亲出马,可以换来和平。 没想到战争不可避免。 好在落部骑兵已经提前做到应战准备,不至于被突然袭击。 “长生天保佑!”宰桑喝道,“我们一定会赢!” 莽古斯脸上皱纹抖抖,“有信心是好事,但我们的目标以打促和,我不想落到努尔哈赤那般境地,远遁他乡。” 提到努尔哈赤,宰桑想到妹妹哲哲,和小女儿布木布泰。 妹妹嫁给黄台吉,在兴凯湖失踪。 小女儿布木布泰在兴京失踪。 “父汗,”宰桑看着老迈的父亲问,“您知道努尔哈赤现在在哪吗?” “知道。”莽古斯爽快承认。 “那您?” “和平不是求来的,也不是交换来的,必须要让对手知道我们不好招惹,然后才有谈判资格。” 宰桑受到鼓舞,勇气十足道,“儿子愿意冲在前面!” 哪知莽古斯却摇摇头,“已经天黑,明人狡猾危险多,你压阵就行,让胡安顶在前面。” 胡安是科尔沁第一勇士,身高一米九,体重两百六十斤,天生神力,武艺不俗,箭法超群。 宰桑不反对,他虽是贝勒,却不代表武力第一。 很快,科尔沁部一万三千余骑,在部落第一勇士胡安带领下离开牧区,主动向李魁奇迎过去。 双方在一条溪流两边相遇,相隔约两百米。 宰桑策马在阵前,月光下,目光所及范围内,只能看见大片大片漆黑。 看不清具体有多少人。 下意识,宰桑以为对面有三万骑兵,这是白天佟旭滨带回来的信息。 傍晚也被他父亲证实,对方有约三万骑。 以弱对强,宰桑不敢分兵。 却没想到李魁奇不讲武德,明明已经很强,还玩阴谋。 黑夜中,宰桑对面只有不到一万骑,另外两万向更远的地方进行迂回包抄,打算彻底歼灭科尔沁部主力,打断莽古斯的脊梁。 一声鹰啼击破天幕。 黎明过去,李魁奇策马缓缓走在前面,他身后是一望无际,身上染血的铁骑。 早上,他如约来到科尔沁大汗金帐外围。 正文 第260节 内部矛盾 莽古斯想跑时已经来不及。 兵败如山倒,加上夜里信息传递不便,得知前线溃败时,敌人距离他的金帐已经近在咫尺。 他可以带着家小逃跑,但不能放弃奴隶、追随者,还有无数牛和羊。 很快莽古斯再次见到李魁奇,对方果真给他准备烤肉和船长酒。 脸被打的啪啪响。 “李太师!” 老迈的莽古斯, 步履蹒跚地跑过来,“手下留情啊!” 李魁奇答非所问,“努尔哈赤在哪?” “捕鱼儿海北边,”莽古斯出卖亲家的速度非常快,比昨天爽快很多,“你可以在那儿找到他。” 得到想要答案,李魁奇一雪前耻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不想在莽古斯身上浪费时间, 李魁奇直奔主题,“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你主动带领族人、牲畜、财产, 前往沈阳定居; 二是我帮你。” 莽古斯:“....” “太师,我们是牧民。”莽古斯提醒。 “到沈阳你们会得到妥善安置,言尽于此,你有半个时辰选择。” 得不到更多商量结果,莽古斯像是瞬息被抽干精气神,战战兢兢返回部落内部。 智囊佟旭滨、小老婆衮布,立即迎上来。 “大汗,”衮布关心问,“宰桑呢?部落一万勇士呢?” “没看见人,”莽古斯喃喃道,“看样子已经凶多吉少,连个逃回来的都没有。” “大汗,”智囊佟旭滨问,“李魁奇有没有提要求?” 莽古斯看向自己挖来的秀才,“他让我们前往沈阳, 接受安排。” “这怎么行, ”衮布反应很激烈,“到沈阳后, 岂不是只能任由他们随意拿捏?” 佟旭滨提醒,“大妃,我们在战场上输了。” “李魁奇只给半个时辰,要么我们自己搬;要么他帮我们搬。” 说到这里,莽古斯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天要亡我啊!” 这把佟旭滨和衮布吓坏,连忙找来巫医。 像是害怕什么,莽古斯抢在巫医到来之前悠悠转醒。 “我昏迷多久?”莽古斯紧张问。 年轻漂亮的大妃衮布回答他,“大汗,就一会,半个时辰还没到。” “投降,”莽古斯用尽全身力气,“只要人还在,科尔沁部就有希望。” 人口等于劳动力。 正确使用劳动力,能带来繁荣。 李魁奇分出两千骑,押送莽古斯和他的全族人前往沈阳。 划重点。 莽古斯的儿子宰桑,和部落头号勇士胡安, 以及另外两千余人被李魁奇俘虏。 李魁奇把这些人打散融进自己的队伍里,然后马不停蹄接着又剿灭锡伯、卦勒察两个蒙古部落。 两部实实远远不如科尔沁。 一个只有八百骑兵,另一个也只有一千两百骑, 全部融进队伍。 普通人迁往沈阳定居。 拔除周边隐患,李魁奇开始直面林丹汗这座大山。 不比科尔沁,林汗丹是个让明朝和金国都忌惮,又都想拉陇的大势力。 为削弱林汗丹,与科尔沁联姻是老努的办法之一。 为拉陇林汗丹,明朝更是花费百万之巨。 不过,这个时期的林丹汗虽然野心勃勃,有统一蒙古的决心,但并不现实。 眼下蒙古分为漠北、漠南、漠西三大部分。 漠西一直是蒙古本部的敌人,当然不会听从林丹汗吩咐。 漠北的外喀尔喀,也不承认蒙古大汗是所谓的‘共主’。 就算是漠南,也分成科尔沁、内喀尔喀、土默特、鄂尔多斯、察哈尔五部分。 林丹汗能够支配的,就是位于辽河套的察哈尔部。 更衰的是,察哈尔部也并不统一,又为浩齐特、克什克腾、乃蛮、敖汉、乌珠穆沁、苏尼特、阿拉克卓特、主锡惕八个部分,互相有都有矛盾。 这么一盘散沙,林丹汗想要统一蒙古,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张新也没想统一蒙古,原因是力不从心。 谷戅 只要拔掉林丹汗即可。 张新原本也没打算把林丹汗如何,往日无仇,近日无怨。 主要是这货离大都城太近,正上方直线两百公里,犹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 与此同时。 从兴凯湖出发的一万精锐骑兵越过图们江,进入鲜明之国境内。 朝日鲜明之国,这个名字来自老朱。 也是从老朱开始,李氏年年上贡,岁岁孝敬。 每一任君主上任前,都要得到明皇许可,才被视为合法。 这种情况一直到后世,还在比较隐晦进行。 然,现任君主李珲却一直致力于在明朝和金国之间玩平衡。 多次逃避明朝的征兵要求,坚持向后金传达国书。 因为历史原因,李珲的做法遭到几乎全体朝臣反对,迫于内部压力,直到萨尔许之战以前,只要明朝对北边用兵,每次都会派兵协助。 萨尔许之战共十二万人,鲜明之国同样也有军队参战。 遂调兵遣将,征发炮手、射手、士卒共1.3万人。 大败后。 李珲坚定推行他的中立外交,在明金两国间施展纵横捭阖的外交技巧,之后多次拒绝或拖延明朝的再征兵请求,对于金国尽量不刺激,与之进行国书眉来眼去。 凡事讲道义。 张新对外号称是朱允炆后人,这次派尚可喜进入鲜明之国一是敲打李珲,二是修路。 修路等于修跳板。 郑芝龙失败不代表张新放弃,相反,更加让他坚定信念。 考虑到失败是因为后勤问题,没有援助。 如此,缩短海距,增加陆运便利,修路是成本最低,见效最快办法。 于是,尚可喜来了。 八月底,他带一万骑兵来到距离平壤城还有三十公里的地方。 平壤城守军不足万人,守将望风而逃,老百姓跟着一起逃走。 看着空空如也,四门大开的城池,尚可喜呵呵一笑,他只是路过,没想打架,也没想杀人。 王京。 (汉城、首尔) 李珲1608年上台,但他的王位一直不稳,不断受到各种质疑。 类似屁股不正的意思。 此刻他正在被一群大臣斥责,骂他吃里扒外,骂他跟努尔哈赤眉来眼去。 现在,努尔哈赤逃跑。 报应来了。 李珲看着一个个朝他喷唾沫的朝臣,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这么多年过去,一群老家伙还对陈年往事恋恋不忘。 不过,没想到爸爸会重新雄起,心里多少有点后悔。 事情已经发生,生活还要继续。 最后,李珲和他的大臣决定派人找尚可喜议和。 这个人正是带兵支持明朝,参加萨尔许之战的元帅李栋。 本意是希望明朝人念及旧情。 尚可喜的任务是修路,顺手敲打李珲,根本没打算把鲜明之国如何。 见李栋如此镇重地请求议和,尚可喜顺水推舟。 先是把国主李珲骂一顿,骂他在萨尔许之后多次拒绝出兵,拖延出兵,骂他忘祖遗典。 骂完,话锋一转,尚可喜要求李珲派人围半岛修修路一圈,作为和解条件。 李栋是一名老将,也是李氏皇族的长辈,见过大世面。 尚可喜的条件让他摸不着头脑。 正常来说,一般是俯首称臣,孝敬钱财美女之类,或者割地赔款,修路是什么鬼? 不管是什么鬼,拒绝就对了。 心里这样想,李栋提议道,“国主无能,如果将军支持,可以重立国主,以示惩罚。” 尚可喜眼睛眨眨,以为自己听错,他骂李珲,只是找个借口修路。 没有想替换李珲的意思。 看着李栋老将军的眼睛,出身平凡、吃苦多、见识广的尚可喜恍然明白,原来对方有内部矛盾,打算借他这把刀杀人。 想通,尚可喜决定派人去见见国主李珲。 正文 第261节 螺丝钉(贞明公主) 坚固堡垒往往从敌人内部攻破。 李珲屁股不稳,有被群臣和宗族罢免的风险,尚可喜借力打力,以支持对方为由,要求提供人力、物力、粮食协助修路。 君主一旦被罢免,后果只有一条路。 为得到尚可喜支持,李珲同意, 并立即颁发命令,成立高级别衙门,征调民夫,征调物资,进行修路。 兵马大元帅李栋和他代表的势力反对李珲,因为他的君主位得来不正。 不反对宗主,但指责尚可喜只是一个将军,擅自做决定,誓言要进大都城告状。 尚可喜吃不准师父什么意思, 他的工作是修路,站在他的位置,只要对任务有利,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本着尽忠职守的态度,尚可喜亲自派人、派船护送李栋使者横渡渤海,前往大都城告自己。 李珲也担心尚可喜不能做主,还担心朝臣们的使者太厉害,万一说动宗主,自己岂不是得死翘翘? 于是也派出使者,带着贡品,感觉还不够,又把自己的妹妹贞明公主一起打包送往大都城,目的不言而喻。 尚可喜从身贫苦,在建奴欺压下过的像奴隶,直到遇见张新。 从此他的人生不一样。 本着为师父尽忠的原则,他也派人保护李珲的使者, 和朝臣们的使者同乘一条船,前往大都城。 搞笑的事情发生,这两个使团上船后就开始打架。 他们不用刀也不用剑,就是相互扯头发、扯衣服。 每天屁事不干,就顾着撕逼,等到天津港,两个使团三十多人,已经没有一件好衣服。 这把同在船上,李珲今年十九岁的贞明公主气的不行。 历史上贞明公主明年,也就是1623年选附马,因为张新乱入,变的混乱。 不过,当这些人到达天津港时,瞬间安静了,一个个眼睛瞪的滚圆。 看着停泊在港头的三艘超大型帆船,贞明公主同样感到不可思议,喃喃自语,“怎么会有如此高大的战船?” “回公主话,这是南方船厂制造的炮船,长62米、宽9.5米、15米高,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战船。” 说话的人叫魏怀树,第三批第一队队员, 原本是李魁奇的部下,后来转业到尚可喜旗下,成为他的武将之一。 因为武力值爆表,又因为对师父忠诚,被尚可喜信任,派来保护使团船。 其实就是千分之一概率的属性人,百分百忠诚,三项属性+1,智力-0.5。 “原来如此。”贞明公主点点头,“这是殿下的船吗?” “是的!”魏怀树肯定道,“最近一年不知,之前所有这种战船都属于西印度公司。” “西印度公司?”贞明公主不确定问。 “西印度公司是师父创建的商行。”话到这里,使团乘坐的福船已经靠岸,魏怀树邀请道,“请公主先行。” 上岸后贞明公主更震惊,她从未见过如此多、如此整齐的仓库,像格子似的,整齐排列,一直到视线尽头。 除此之外,码头还有海量物资正在等待转运,整座码头区,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这种繁忙、繁华她从未见过。 其他使团成员也是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模样,李栋的使团正使好奇问,“如此许多物资,是在准备战争吗?” “回大人话,”走在前面领路的魏怀树抱抱拳,“在下也是第一次来天津,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因为没有无线电,没有事前通知,也就没有所谓事前接待。 码头守军确定魏怀树和使团身份后,安排他们搭乘下一趟‘班车’,快速前往大都城。 穿过直径约三四里路的码头区,眼前景像让贞明公明和使团成员们倒吸一口凉气。 一架类似千足蜈蚣般的超长‘马车’,停在不远处。 马车长约三四十米,高约三四米,宽约三米,分成四节,每节上面都装满物资。 近到跟前,一人高的钢制车轮表面一圈镶着黑色硬绑绑的物体,着实新奇。 “这是什么?”贞明公主问魏怀树。 魏怀树不知,看向旁边的码头管理员。 “回公主话,”管理员上前一步,“殿下称它为橡胶,来自南方,装在车轮上可以减震,减轻路面伤害,增加运输量。” 谷攬 贞明公主感到不可思议,“这辆马车有多少轮子?” “不算车头,共十六轮。” “车头又是什么?” “在下不知详情,只知有水有煤,就能让它往前跑,气力极大,耐力极大。” 有原始版蒸汽耕机,原始版货车自然也就诞生了。 橡胶绑轮子是张新给的思路。 虽说速度慢,时速二十公里,却又比马车好用很多。 南方到天津的海量物资,上岸后,皆由三台蒸机货车转运到大都城。 因为后面没路,再从大都城用马车、人力转运到北方支援李魁奇北伐。 事情发展到这里,很多已经不受张新控制,他光荣地成为一颗螺丝钉。 比如蒸汽耕机,后面拖的是二十副铁犁,后来制作团队给它加装四轮车箱,变成原始版货车。 最近还打算把它改成无坚不摧的战车。 这些改动离不开钱财、人力、物力支持。 北港大营主官陈明遇收到手下反馈,希望得到支持,进一步对蒸机耕机进行拓展研究。 意识到这些改变会有极积影响,陈明遇写信给广州府的师娘陈晴儿请求支持。 收到报告,陈晴儿的辅助团队先筛选一遍,一致认为值得加大投入。 最后陈晴儿批红,交给辅助团队落实执行,给钱、给技术员、给物资。 还比如一直在研究石油提炼物的团队,把一份报告递到财务司,建意将一种提炼物发展成武器。 报告中描述这种款武器的优秀性能,易燃是基本属性,‘黏’是它的特点,沾在皮肤上能把骨头烧出来。 对战争有利的大杀器,重点重金支持。 当然,也会有一些特别的申请报告。 比如一个师炮师,想打造一款手臂捆绑式火枪,藏在袖子里,目的是出奇不意。 这东西在战场上有什么用呢? 还考虑验到经费、人手等问题,这个项目被刷掉。 类似这种情况很多。 根据项目不同,大部分负责人把申请材料递到陈晴儿的财务司。 也有一些偏门项目申请递直接递给责任司。 比如有一个负责修路的第三队技术队员,他打算以蒸汽机为根基,制造一台夯土机器。 目前做法是把一块石碾四周系上绳子,七八个人一起拉动,将石碾高高扬起,然后落下,以此达到夯土目的。 千百年来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就是效率太低,他撰写一份设想报告,交到交通水利司申请成立研发项目。 交通水利司的工作是总揽修路、筑桥、挖渠、筑塘、修水库。 这是一个庞大部门,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要管的人很多,还有很多规划要做。 收到这么一份报告,交通水利司正使发现,这种机器如果被发明出来,修路会快很多,可以节省很多人力和粮食。 必须支持,但水利司自己没有研发部门,于是拿钱出来,把创意交给工科院去实现。 工科院是张新离开后,陈晴儿设立的衙门,设立初衷就是解决这类问题。 比如农业司、交通水利司、巡捕司等等这些衙门没有研发能力,又有好的创意,这些都交给工科院去实现。 前提是自己得拿钱出来,发明人也要吃饭,也有家小。 除发明。 还有培养队员、招兵练兵、内政管理、司法运转,就像一台机器上的螺丝和零部件,大家都在做好自己的事情。 以保持机器工作正常,灵活工作,有活力工作。 第三队队员魏怀树也是这台大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 他服从整体,服从命令,忠于职守,兢兢业业,把包括贞明公主在内的使团成员送到大都城,交给这台机器的‘方向盘’。 正文 第262节 张凤仪 翠微寺本翠微宫,楼阁亭台数十重。 规模庞大的紫禁城中,张新在养心殿接见贞明公主,以及李栋和李珲的使者。 打量三人,衣着与古装剧大长今中类似,看着有新鲜感。 贞明公主也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单眼皮、瘦脸、肤白, 风格独树一帜。 这时高级秘书,原修女玛丽走进来,把魏怀树带回来的乱码信翻译完成。 信中,尚可喜把他在鲜明之国经历事情介绍一遍。 一目十行看完,张新放下信纸,看向三位客人。 跳过繁琐客套,直奔主题道, “修路没有完成之前, 一切照旧。” 话落大殿微微一静, 两位使者都感觉不对。 修路没有完成之前一切照旧,那完成之后呢,宗主支持谁? 老元帅李栋的使者正打算说什么,被张新抢断,“三位舟车劳顿,休息两天,然后就回去吧。” 阿兰从旁边走到大殿中间,“三位大人,请。” 国主李珲的使者越过阿兰,上前两步,朝张新躬身到底,“殿下,我王希望将贞明公主嫁与殿下,加强宗蕃友谊。” 贞明公主适时露出小女儿状,脸色绯红, 微微一个万福,尽显千娇百媚。 “贞明公主...” 张新喃喃重复一句,短短一秒,心里已经把李珲列为必杀之人。 “在,”被叫到名字,贞明公主温声软语,“殿下万安。” “贞明公主貌美如花,仿佛只应天上有。”停顿一秒,张新又道,“然,考虑公主离乡太远,李珲好意我收到了,你随使者一起回去。” “这...” 贞明公主傻眼,她千里条条过来,为的就是嫁给上首男人,原本还有些忐忑,有些小抵抗。 但亲眼看见张新后,她瞬间芳心暗许如小鹿成撞。 五官柔和,目光温暖,身姿挺拔,说话好听,理想中的配偶就是这样子。 “对了, ”张新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来一趟不容易,我送公主一份礼物吧。” 贞明公主眼睛眨眨,充满期待。 张新提笔,阿兰小跑过来研磨,摊开一卷黄稠布,然后落笔。 再落上玉玺。 阿兰心肝跳跳,收起圣旨,转身几步,走到贞明公主跟前,双手恭敬呈递。 贞明公主展开圣旨,呼吸一滞,手一抖,圣旨掉落在地上。 两位使者齐齐看见圣旨内容,‘顺明公主’。 “这...” 李珲使者傻眼。 李栋老元帅的使者脸上都是笑意,李珲作死,给他妹妹取封号,不知脑子是不是瓦特了,居然叫贞明公主。 拆开看,无论是‘贞’字,还是‘明’字,都有好寓意,但放在一起就有问题。 难不成李珲想反攻大明朝? 还真有这种可能性,‘贞明公主’是萨尔许之战失败后才有的封号。 “三位,”张新再次重复,“先祖定下规矩,永不侵略鲜明之国,我也无意改变鲜明之国现状; 但是,谁如果阻止修路,谁如果暗中使绊子,我就跟谁过不去,言尽于此,三位请回吧。” 谷瘰 阿兰把掉落的圣旨捡起来,塞到顺明公主手里,将三人交给在殿外等候的魏怀树。 再次返回大殿,阿兰快速一个万福,“殿下,‘贞明’公主这个封号是故意恶心人的吗?” “自信一点,”张新轻哼一声,“把‘吗’去掉。” 阿兰气的不行,以前不知道,至从知道主人是朱允炆后人,对明朝认同感蹭蹭往上涨。 这让张新多次考虑,要不要继续使用‘明’这个国号? 大致来说,继续使用‘明’号,比另立国号要容易。 主要是来自读书人的阻力要小许多。 明朝之大,人口约万万。 这其中,类似花听语爷爷一类老顽固,数量多到不容忽视。 比如陈明遇、孙承宗,这类小人物、大人物,一直为明朝血战到底,撞破南墙也不回头。 弄死他们可惜,不弄死添堵。 只要延续使用‘明’号就能迎刃而解,顺手还能收获一批死忠。 就在张新思考是否续用‘明’号时,他的小妾花听语,带着武师师,女扮男装,假装商贾,乘船来到南都江边码头。 武师师原本是广州府富家千金,其爷爷因为不甘心家产被抢夺,联合另外几个海商反抗。 结果被花听语大伯出卖。 造反失败,祸及家全。 武师师之所以能活下来,表面看是因为她手里藏着爱国者东印度公司两成股权票具。 实际情况并不是。 最初,因为担心被杀死,武师师把股权凭证一直藏着,后来发展成通房,日久生情,于是把票据拿出来交给男人。 张新没要,从始至终都没想要。 不杀武师师,是因为她哥哥武小天上船赴死前的求情,票具只是不杀人的一个借口。 踏上南都土地,女扮男装的花听语和武师师像一对主仆,身后跟着十个队员扮演的伙计,手里抬着几箱不值钱的兽牙雕刻品。 站在人来人往的江边码头,武师师奇怪,“这里怎么没有被战乱波及?” “第二都城,军士较多。”花听语随解释一句,叮嘱道,“你别说话,一开口就暴露了。” 没办法,武师师本就是女人中的极品,能画成男人已经很费化妆师,声音真变不过来。 南都面积比广州府大很多,以商人身份进城后,花听语在一家档次较好的客栈落脚。 “师师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拜访爷爷的一个故人。” “会不会有危险?”武师师提醒,“你毕竟是女人。” “女人怎么了?”花听语一脸不服输表情,“张新说的,女人能顶半边天。” 武师师扶额,一副被打败模样,“不能直呼名字!” “放心吧,他听不见,听见也无谓。” 简单收拾一下,女扮男装的花听语风风火火出门,随后经过打听,来到兵部尚书张五典居住的府邸。 去年,也就是1621年,张五典到南都上任,刚走几个月‘建奴’攻进大都,差点被张某人擒住。 花听语之所以上门拜访,是因为她爷爷花可庆和张五典是故交。 花听语本人和张五典的孙女张凤仪也有一些交情。 这事这得扯到小时候,花听语爹娘都不习武,她本人却武力值爆表,这事和张凤仪有关。 正文 第263节 张五典 花听语很快见到张五典。 张五典今年72岁,比花可庆大9岁,两人同窗,是真同窗,读的同一间私塾,拜的同一个启蒙先生。 “花听语拜见张爷爷。” 花听语不报家门张五典根本不认识,看着一副男装打扮的客人, 张五典反应好一会,不确定问,“你是花可庆的孙子?” “孙女,”花听语纠正,“世道混乱,女扮男装。” “对对, ”张五典胡须花白, 连连点头,“我记得你, 在京城,你小时候还和凤仪一起习武。” “张爷爷您记性真好,凤仪现在好吗?” 张五典很开心,老友的孙女,十多年前自己还见过,连忙对管家招呼道,“快去把小姐请来。” 管家应是,连忙去请人。 片刻后花听语见到张凤仪,微微一愣。 一是对方变化大,已经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样; 二是对方腰系白素带。 “凤仪,”张五典介绍道,“这是爷爷老友花可庆的孙女花听语,你们七岁时在一起习武一年,还记得吗?” 张凤仪打量女扮男装的花听语,同样已经完全不认识,不是儿时模样。 “凤仪姐姐好。”花听语行躬身抱拳礼。 瘦脸、尖下巴、细眉、单凤眼、高鼻梁,五官立体, 模样有些天然忧伤的张凤仪反问花听语, “你为什么叫我姐姐?” 花听语嫣然一笑,“因为你比我早出生一个时辰。” 对上暗号,两人拥抱在一起。 面貌已经变化到不认识,儿时朝夕相处一年的感情还在。 良久,两人分开。 张凤仪牵着张听语的手,看向张五典,“爷爷,我带师妹去见娘。” 张四典挥挥手。 随后花听语跟随张凤仪来到后院西厢房,在这里见到张凤仪母亲,花听语武艺启蒙师父霍氏。 “娘,”远远张凤仪就开始喊,“你快看谁来了?” 霍氏今年年四十岁,出身习武世家,嫁进张家后,一身武艺也没落下,也因为练武,看上去颇为年轻。 见女儿拉着一个模样英俊的少年进来, 霍氏微微一愣, 她不认识。 “弟子花听语, ”花听语双膝跪地,高喊:“拜见师父。” 霍氏瞬间动容,不确问,“你是花听语?” “弟子不孝,”花听语磕头,“现在才来看望师父和师姐。” 眼泪不争气往下掉,霍氏把花听语拉起来,一双手在花听语脸上抹了又抹,“孩子,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师父您别哭啊,你看,我长高,也长胖了,武艺也没丢。”花听语心疼,反应过来四处找,“怎么没有看见师母?” 师母是指的张凤仪父亲,师父的男人。 问出这句话花听马上后悔,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和师姐都系白素带。 “今天是你师母的祭日,”霍氏回忆道,“你师母任辽东巡按,守辽阳,去年的今天城陷,自杀。” 花听语心中一疼,她不知道正是朱由校和魏忠贤害死她师母张铨。 朱由校听信魏忠贤谗言,将熊百粥调走,造成本就糜烂的局面崩溃,当时老努趁机连克两城,其中就包括辽阳。 而张铨自杀前,整好衣帽,遥拜京师,对他心目中的王朝无比忠诚,然后挥自刎,死时才46岁。 情绪稍平,霍氏拉着花听语双手,“广州府被叛军占领后,你一家去哪儿了?” “师父,我这次来是想接你和师姐回广州府,那里现在很安全,没有战乱。” “这样吗?”霍氏不确定问,“坊间有传闻很多,有人说那里混乱不堪。” “师父,”花听语强调道,“广州府现在没有战乱。” “你爷爷是两广布政使,叛军没有为难花家吗?” 谷葦 “有的,”花听语爽快承认,“我爷爷被赶出布政使司衙门,还被以俸禄不足以支撑购买居所为由,被没收宅邸。” “果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霍氏气骂一句,“叛军只会制造混乱,烧杀抢掠。” “这...” 花听语傻眼,一边是师父,一边是男人,帮谁? “不对啊,”张凤仪有不同意见,“我听商人说,广州府不仅不乱,反而人人有地种,有衣穿。” “他们只是没收贪官的宅子,”花听语对师娘和师姐解释,“私宅受保护,没有扰民,也没有打砸抢烧,所以还算安稳。” 张凤仪认可点头,带着一丝期待问,“师妹,你见过二丫吗?” “....”花听语眼睛大睁一分,“你认识二丫!” “不认识,”张凤仪遗憾地摇头,“我听说过她很多英雄事迹,她在海上击败过荷兰人、收复澎湖、远征占婆。” “还有张一三,听说她在辽东亲手杀死很多部落第一勇士; 还有郭文静,经商有道的商业鬼才; 只是,我不明白,这些奇女子,会为张新所驱使呢?” 这些信息自然是谍报司有意散播的,为收拢人心。 看的出来张凤仪很崇拜二丫、张一三、郭文静,唯有提到张新,为什么一脸祸害表情? “师娘、师姐,”花听语再次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我这次专程过来接你们离开南都,跟我一起走吧。” “你为什么总要我们离开?”霍氏试着问,“南都会变的不安全吗?” “师父,”花听语解释,“现在天下混乱,南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不出意外,明年大概率会战火波及。” 花听语做为核心之一,自然知道张新正把在外勤猛将招回,年后就要从南北两个方向同时进行大统战争。 “听语,你告诉师父,”霍氏出身武练世家,嫁的又是名门,也学过兵法谋略,见识广泛,一语中地问:“花家是不是已经投降叛军了?” “这....”花听语本想到广州府再解释,“师父,您知道我爷爷性格,宁死不降的。” 霍氏刚松口气,花听语话锋一转又道,“我父亲为我断指离开花家,现在...” “现在什么?”霍氏紧张问。 “我不仅是张新的妾室,还是他的将军,参加过远征吕宋复仇之战,现在帮他训练女兵。” “....” 霍氏瞬间气的发抖,颤指着花听语,“妾?你是被逼的吗!” 花听语垂首,细语道,“两情相悦。” 霍氏直接被气昏过去。 一气弟子为妾。 二气他男人一直为大明朝战斗致最后,直到死都没有投降,她的弟子居然嫁给叛军。 “师父,”花听语吓一惊,连忙扶住霍氏,“我夫君是建文帝后人,他不属于叛军。” “这是胡扯!”霍氏虚弱抗辩,“建文帝死于大火!” “表面看是这样的,”花听语解释。 “实际当时着火宫殿内有一条洪武帝留下的秘道; 逃生后建文帝为天下太平,改名张三南下浙江,与当地民女王氏结婚生下张力,张力与当地民女周氏结婚生下张宏....” 花听语滔滔不绝,“四代人之后,因为天灾从浙江迁往福州,之后在广州府落地生根,一直到今天。” “这...” 霍氏懵,花听语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是真的。 一直沉默的张凤仪帮腔道,“娘,我相信师妹,张新远征吕宋为大明百姓报仇; 进入大都城建赶走建奴,收复整座辽东,此刻正在北征林丹汗,叛军会做这些事情吗?” “不会的,他们只会相互倾扎,”张凤仪自问自答,“我以前奇怪,万历帝不愿管海外百姓死活,为什么叛军愿意劳财伤力,不惜远渡重洋为普通人报仇; 现在终于明白,如果张新是建文帝后人,这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霍氏语塞,好像有道理。 正文 第264节 困城 花听语离开后,霍氏母女对视一眼。 心理障碍扫平后,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蠢蠢欲动,霍氏是习武之人,张凤仪也是。 “娘,”张凤仪打破沉默,心里羡慕到炸裂, “师妹为黎民远征吕宋,二丫远征占婆,张一三远征北方部落,她们都是女子,女儿是不是也可以?” 霍氏没好气瞪看女儿,“为娘也可以。” 习武的女人, 谁不想成为花木兰? “哥嫂、爷爷能同意吗?”张凤仪担心。 “应该没问题,”霍氏思考片刻, “你爷爷已经乞仕想法, 你哥嫂听我的。” 片刻后霍氏在前院见到张五典。 “爹。” 霍氏行万福礼,然后把弟子说的况情介绍一遍,最后问:“去广州府是否可行?” 毕竟是一家人,霍氏了解老爷子,虽和花可庆同窗,却完全是两种性格。 比如,花可庆清廉,却迷恋权势。 张五典会用手里资源给自己儿子、孙子在官场上谋一些便利,却不是那么迷恋权势,早有乞仕想法。 果不其然,听完陈述,张五典没有吵也没有闹,而是静静思考。 半响喃喃后道,“看来张新明年打算进行大统战争。” “应该是的,”霍氏聊道, “听语心善, 想让我们避开灾祸。” “有你弟子这层关系,”张五典问儿媳霍氏, “明明可以有更好选择,为什么要去广州府?” 霍氏试着问,“您是说去大都城?” “对,”张五典肯定道,“我老了,但道睿和凤仪还年轻,去权利中心,他们会有更好未来。” 道睿,全名张道睿。 张五典的孙子,霍氏的儿子,张凤仪的哥哥,今年25岁,武状元,南都都指挥佥事,武将,正四品。 这么年轻就已经正四品,自然得到张五典的照顾。 “那我吩咐下人打包行李, 这两天就走?” “我留下来, ”张五典深思熟虑道, “明年,把这南都送给张新,相信足够让我沁水张氏枝繁叶茂。” 霍氏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沉默。 天朝人纯朴,大多数人一生辛苦工作,多为后代着想,古人也是如此。 张五典也是,他想利用手中权力,为后代谋一个光明未来。 做为南都兵部尚书。 当大都城功能失调,皇帝不存在的情况下,张五典目前军权最高,理论上,他掌握着整个大明的兵籍军令。 实际没那么大,他仅能控制南都城,以及附近两座军镇,总共约12000名士卒。 军权体量甚至不如一个辽东普通总兵。 这么弱,自然而然被人惦记,于是在徐鸿儒来了。 徐鸿儒,男,山东巨野人。 万历二十九年前后,他与王森、王好贤父子联手,利用‘闻香教’组织农民,已经秘密活动20余年。 后来王森被捕死于狱中。 徐鸿儒今年五月率众在巨野西部、郓城南部和范县、催阳起义,自称中兴福烈帝,年号大乘兴胜。 当地农民携持妇子、牵牛架车、裹粮橐饭,争趋赴之,以为上西天。 如此,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义军发展到15万多人。 先后攻占周边数十座县镇,并掠运河过往船只补充物资。 半个月前,无意中得知南都守卫薄弱,城内比较富足,粮草充沛,加上南都地理位置重要,于是决定前来攻打。 此刻。 徐鸿儒距离南都只有不到三十里,并且已派得力干将带一部分人混进城中。 这一切花听语不知道,她正在客栈卧房里接待张凤仪。 “听语,”私下张凤仪称呼花听语很亲密,“你成亲多久了,有孩子吗?” “三年,”花听语摇头,“没有孩子。” 谷趰 “三年怎么会没有孩子呢?” 花听语有些扭捏,不想回答。 “是感情问题吗?”张凤仪小心翼翼问。 “不是,感情没问题,他对我很好,是因为他想让大妇先孕;但大妇在广州府,他在大都城,两人不在一起,其她姐妹只能等着。” 张凤仪无语,吐槽道,“你男人是不是自信过头,好像他一定能坐上那张位置似的。” “凤仪,”花听语握着好友双手,“你不了解广州府的实力,如果清楚,就会明白,那个位置一定是他的。” “一定?” “一定!”花听语道,“这其中原因三天三夜说不完。” “那就简单描述一下。” “手下将才如过江之鲤,对他忠心的队员如密梳,食物源源不断,超认知新事物每天出现。” “哪来的那么多将才?” “或许你会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花听语介绍道,“包括二丫、张一三、李魁奇、于东虎等等这些原本都是小人物,路边乞儿、孤儿,这些都是他培养出来的。” “培养?”张凤仪口气怀疑,“一个人精力有限,怎么可能培养许多将才呢?” “最初是他亲自培养,后来成立训练营; 所有队员皆来自孤儿和乞儿,他们接受夷人工科教育,学习古人兵法谋略,接受严格体能和武艺训练等等。” 张凤仪好奇问,“工科?” “比如铸枪铸炮、水利修路造桥、测量绘图、建筑设计,酿酒、造船、机械制造、钱行管理、内政治理、医科、制药,都算工料。” 张凤仪眼睛眨眨,她只能听懂一半,还是不明白,“哪来的师父?” “最初是夷人俘虏,后来有一批修士加入,再后来从西方买人,五千两银一个大学老师,两千五百两一个有技能修士。” “五千两?”张凤仪感觉不可思议,“金子做的吗?” 花听语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支单筒望远镜,“你用它看看窗外。” 张凤仪推开窗户,举着望远镜看向远方,下一秒大惊。 “这是...” “张新叫它望远镜,”花听语介绍道,“洋人造的,现在广州府每月能生产三百支,不比金子差吧?” “好东西,”张凤仪爱不释手,“行军打仗必备。” “其它还有盖伦帆船、火枪、火炮等等,每一样都是可以改变命运的神器。” “对了,”张凤仪想到什么,“我听说南方有一种新品种战马,高六尺,长八尺。” “两米高、两点五米身长,体力超群,日行千里,”花听语悄皮眨眨眼睛,“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匹。” 张凤仪已经幸福找不到北,心动又扭捏道,“好马不多,太贵重,我不能要。” “是不多,”花听语故意调味口,“现在总共也就万余匹。” 其实有两万六七千匹,花听语担心泄密,有所保留。 “!” 张凤仪表情不可思议,“万余匹?” “在辽东战场上,这种战马出力许多,赶走建奴,有它们一份功劳。” “谢谢师妹,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小事儿,”花听语像是款爷,“还有这支望远镜也送给你。” 张凤仪慢慢回过味,“师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我们明天启程去大都城,”花听语聊天道,“我想把这次带来的几个优秀队员留在张爷爷身边做事。” “他们有什么特别吗?” “能打。” 花听语说的比较含蓄,其实是实力强劲的属性人,属于猛将,天生先锋。 “没问题,”张凤仪爽快同意,“这事我跟爷爷说。” 客栈里两人正在热聊,这时窗外忽然响起沉重的号角声。 徐鸿儒来了。 正文 第265节 斗将 徐鸿儒今年四十岁,半辈子从事传教活动。 因为长期被官兵追捕,性格谨慎,做事更谨慎。 为安全起见,他这次带来五万人,留十万人在老家看守大本营。 想着即使失败,也还有退路。 骑在马上, 徐鸿儒回头看一眼自己带来的五万农民军,再看前面的巨大城廓,此刻他内心豪迈万丈。 攻下南都,皇帝梦更近一步。 同时,张五典作为南都兵部尚书,六部主管兵事官员, 此刻自然也在城墙上。 而且是披甲上城墙, 看上去威风凛凛。 不过, 只有他自己知道,情况不妙! 朱由检死后,许多总督、总兵、巡抚在外各自拥兵自重,附近求不到援军,仅凭一点二万人很难守住南都。 “爹,”霍氏同样身披甲胄,看上去犹巾帼英雄,“儿媳以为应该把附近两个军镇守兵撤回来,集中兵力,避免被各个击破。” 类似互为犄角,一般大城旁边三四里处有两三座屯兵小城,共同协防主城。 张五典同意,总共只有1.2万守备军,没条件守三处地方。 随后张五典下令,在农民军到达之前,将士兵全部聚集在主城中,周边百姓也被收容进城避祸。 午时后, 徐鸿儒带着他的大军来到南都城下。 “陛下,” 徐鸿儒已经称帝,“属下愿意斗将,杀杀敌人锐气。” 徐鸿儒看向自己的三号战将于弘志。 这是跟自己已经十年的汉子,个子不高,体格强壮,气力过人,械斗经验丰富。 “准。” 徐鸿儒语气淡定平稳,加上男人四十一枝花,黑色胡须工飘,颇有帝王之风。 得到允许于弘志策马上前叫阵。 “我乃中兴福帝座下大将于弘志,尔等可敢派人与本将一战!” 阵前斗将不算稀奇,张五典左右看看。 身着甲胄,今年25岁,武状元出身,都指挥佥事张道睿,朝张五典抱拳道,“大人,末将愿往。” 张道睿是张五典的孙子, 霍氏的儿子, 张凤仪的哥哥。 “大人, ”女扮男装, 眉清目秀的花听语,同时抱拳,“请允许汤青出城应战。” 汤青今年也是25岁,原本是一名落魄童生,广州府正式招募士卒时,为填饱肚子当兵。 后来随童守义一起出征福州府,因为作战勇猛,被童守义提拔为百户官。 实际是一名属性人,因为千分之一概率获得属性加成,对张某人百分百忠心。 被点到名字,站在后排,身着普通灰色麻衣,脚穿黑色布鞋,面相平凡,气息浑厚的汤青上前一步,“在下愿往。” 霍氏、张道睿、张凤仪、花听语齐等张五典做决定。 斗将结果关系到士气高低,关系到守城结果,由不得不慎重。 “就由汤青出战吧。” 为后代,张五典心里已经决定明年张新进行大统战争时,主动献出南都,现在全当一次考验,看看他的人能力如何。 汤青躬身应是,随后乘吊篓下到城门下。 待吊桥放下,通过护城河,与骑马的于弘志面对面。 于弘志武器是一柄长枪,双手武器,仗马而立,看上去颇有压迫力。 汤青用的还是制式武器,短剑+小圆盾。 类似队长使用的圆盾,短剑长约半米长,工艺是四级锻造,广州府目前最优等级武器。 “来将报上姓名,”于弘志大喝,“也好让我知道杀的是谁。” 谷詠 汤青没搭理他,直接做好防守姿势,左手持盾在前,右手架剑,眼睛盯看着于弘志。 于弘志被气笑,驱马上前,打算一枪捅死前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马速越来越快,距离适中,于弘志大喝一声,长枪扬起,由低到高向前捅出。 汤青助跑高高跃起,盾面倾斜七十度,荡开枪尖,同时一剑斩下。 ‘嘭!’ ‘嘭!’ 汤青完整落地。 于弘志尸首分离落马。 城上城下瞬间一静,张五典和守城士卒激动不已。 徐鸿儒气的心脏乱跳,哇哇叫着立即攻城! 主将之一被斩,士气大降,加上匆忙准备的攻城器械简陋,试着攻打一番,丢下千余人命,徐鸿儒鸣锣停止攻城。 通过试探攻城,徐鸿儒发现最大障碍是护城河,于是派人前往上游截断水流来源。 同时收集木材,抢造更强攻城器材。 都是很英明的做法,按徐鸿儒设想,不出一个月,在断粮之前,一定可以攻进城。 守城人也知兵事,张五典派哨探从其它方向出城,到敌人后方偷粮,袭击那些四处抢劫拆屋的农民军。 给徐鸿儒制造许多麻烦。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眼看护城河内水量越来越小,张五典像热锅上的蚂蚁。 身心疲惫的张五典带着孙子张道睿从衙门返回家中,霍氏、张凤仪、花听语正在等他们。 “爹,”霍氏问,“今天如何?” “并不好,”张五典走到上首坐下。 “礼部、户部、吏尚书主张开城投降,避免全城被屠,另外两人态度中立,只有我主张抵抗到底。” “贪生怕死之辈!”张凤仪气骂,“享受太久,膝盖都变软了。” “师姐,我不这么认为,”张听语有不同意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认为他们被游说了。” 所有人齐齐看向花听语。 “城内有邪教成员在上窜下跳,蛊惑百姓和官员放弃抵抗,”张听语道出自己的调查结果,“我怀疑他们是徐鸿儒的人。” “道睿,”张五典看向孙子,“你带人去捉拿那些妖逆。” “等等。” 张道睿应声就要离开,被花听语打断,“张爷爷,想要守住南都,城内只能有一个声音,拍苍蝇也要打老虎。” “嗯?”霍氏看向弟子,结结实实被震惊到,“你的是意思是?” “关押那些消极抵抗的人,敌退后处死。” 花听语原本一身侠士精神,并不喜欢杀戮,训练营内一年时间她学到很多。 深深明白,该心软的时候要心软,该狠心的时候要狠心。 心软应该努力多弄一些粮食,让更多人吃饱。 狠心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同意,”张道睿率先赞同,“如果敌人攻城的时候,那些墙头草在后面搞破坏,后果难料。” “好!”张五典同意,“这事就交给...” “张爷爷,”花听语抢断,“这事交给我来做吧,刚好用抄来的钱粮奖励御敌士卒。” 张五典愣神一秒,他本意是暂时关押那些异见者,什么时候变成抄家了? 形势虽然跌宕起伏,变幻无测。 但几人心态还算轻松,毕竟是南都,城高粮广,有信心挡住城外农民军。 直到汤青走进来,把一封情报送到花听语手里。 正文 第266节 史大柱 这天,张新正在位于紫禁城朝阳门外的新兵军营,给一千新兵洗脑。 讲终极奥义(思想行为指导类),画宏大目标,许诺美好未来。 每天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每场半个时辰。 60卫,33.6万人, 每场听众一千人,全部洗一遍共需要168天。 第一次洗脑,每千人可出一个属性人,按概率计算,只要坚持下去,可得336名属性人。 很划算。 正当张新在高台上眉飞剑舞, 大声激昂进行演讲时,密谍司头目玛丽从台下小跑上来, 轻声道,“南都城破,花听语和武师师失踪。” “....” 张新大脑像被重击,南都城破不破没关系,花听语和武师师失踪是什么情况? 匆匆结束洗脑,张新返回紫禁城内,路上玛丽把事情前因后果介绍一遍。 花听语前往南都,打算在战争来临前,接走多年未见的师父一家人。 无心插柳柳成荫,意外得到张五典支持。 就在花听语打算带着张五典一家老小前往大都城时,起义军领袖徐鸿儒带五万人到来,打断行程。 虽说守城只有1.2万人,但毕竟是南都,墙高、粮广、人多,只要守将不是太脑残, 完全不惧徐鸿儒。 事实也是,起初一切都没问题。 直到又一支农民起义军加入, 形势发生彻底逆转。 这支起义军由老朱老家凤阳堀起,首领名唤史大柱,原本是当地一名县衙差役。 特点是身高六尺,身强体壮,特别能打。 在主簿老丈人建议下,利用普通老百姓对朝庭不满情绪,杀官杀地主,把土地分给普通人,得到广泛拥护,并迅速发展壮大。 在周边几个县站稳脚跟后,史大柱决定效仿老朱,进入南都,奠定霸权基础。 这个决定得到老丈人兼军师支持。 原本他计划和徐鸿儒一样,亲率五万人攻打南都,却被军师要求带上全部十万人,破釜成舟,不成功便成仁。 到南都外围,不知发生什么,史大柱和徐鸿儒达成合作。 破城后, 史大柱和徐鸿儒当场撕裂,发生混战。 最后史大柱获胜。 听完情报,张新满怀希望, “花听语和武师师有时间逃走?” “理论上来说是的,”玛丽分析道,“城破后两支农民军当场翻脸,混乱过程中有很多空档。” 张新心里好过一点,吩咐道,“多派人关注南都情况,寻找花听语和武师师下落。” “要不要从襄阳派军队夺回南都?” “现在不是时候,”张新摆摆手,“就这样吧。” 张新相信花听语会平安归来,这时沉默许久的金手叮咚一声再次派来任务。 【花听语、武师师因为意外滞留在南都城内。】 【任务:宿主亲自前往南都解救,奖励:四级名将一名。】 【失败:三顶绿帽。】 四级名将? 张新心尖狠狠跳跳,绝对值得冒险! 不过,三顶绿帽是什么鬼? 花听语一顶、武师师一顶,1+1=3,系统数学成绩不好? 【...】 谷禳 没有从系统那里得到答案,张新叫住正在准备离开的玛丽,“把朱采篱和张一三叫过来。” 玛丽应是。 两刻钟后再次返回,一起回来的还有张一三、朱采离。 张一三刚从北方调回来不久,形象和野人女真相似,头扎脏脏辨,皮肤黑黄,牙齿明亮,脸部线条明朗,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量。 朱采离则是一副女扮男装打扮。 “我打算去一趟南都,”张新语出惊人道,“朱采篱暂替我在紫禁城中坐镇,玛丽、张一三,你们辅佐。” “不行!” 一向在男人面面唯唯诺诺的朱采篱表达强烈反对,“你是大都城的主心骨,不能冒一丝风险。” “师父,” 张一三是张新收的第七个弟子,也表示反对,“有任务,派弟子去南都,是一样的。” 玛丽更调皮,“您要是出意外,我就可以回西方了。” “执行命令。” 张新坚持,他不得不亲自前往南都,四级名将啊,二丫现在估计都没到四级。 三人再次劝阻,皆没能拦住张某人。 挥手遣走三人,张新来到位于坤宁宫正北面的御花园,在宫女带领下,在花园深处找到李聪聪。 梁氏姐妹也在。 “殿下。” 三人齐齐一个万福。 李聪聪看不见,听觉灵敏,根据呼吸声和脚步声,可以判断来人是张新。 打量三人,张新差点放弃离开,心里舍不得。 李聪聪性格温婉,待人宽容,同时还有天使般的容貌。 梁氏姐姐,姐姐端庄秀丽;妹妹活颇有灵气。 听闻张新要离开紫禁城,李聪聪和梁紫玉虽不舍,也能接受。 唯有梁紫珠不一样,她祈求跟随,说是要照顾男人衣食住行。 ‘衣食行’张新自己能解决,唯有‘住’需要梁紫珠,考虑到路途较远,只能遗憾把她留在这宫里。 告别三人,张新坐上朱采离安排的福船,沿北运河前往天津换乘大型真盖帆船。 北运河是指天津到大都城之间一段,整体属于京杭大运河。 大运河最早起源于春秋末期吴国于公元前486年在今江苏扬州附近修建了一条沟通长江与淮河的人工河道,叫做‘邗沟’。 后来历代王朝都有参于扩建和维护。 形成今天的北起大都城,南至杭州,沟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和钱塘江五大水系,全长2700多公里,水面宽30至70米的大型运河。 属于文明资产。 这类文明资产中华有很多,无论是谁入主这块土地,无论愿意与否,都被融入其中,成为中华文明的一部分。 哪怕是张新,这么牛逼,也跳出不这个圈子。 只能为它添砖加瓦,让它更加美丽。 如果强行否认,逆行倒施,短时间看不出什么,长时间百分百会灰飞烟灭,遗臭万年。 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蠢笨皇帝。 正是因为想的通,张新从未像老朱那般,想着让自己的儿子、孙子,幻想世世代代永享江山,那种不切实际的蠢事。 他只求在自己有生之年,让这个文明绚丽多彩,荣耀四方,尽可能传承的更久远。 正文 第267节 阳光味道 壮丽、秀美,很好的地方。 经过半个月行程,张新终于来到南都。 为难的是,南都每个入口皆盘查严密,他虽穿的破烂,但一身细皮嫩肉改变不了,很难解释清楚来自哪里, 去往哪里。 担心说多错多,打算等到入夜,凭借灵敏身手,翻跃城墙入城。 十多年练武,全属性+3,三十年内力,看似牛掰, 其实还不够厉害, 如果是三百年内力,或许可以直接打进城。 心这里这样想,张新在离城五里处,一座小山中,打算找个避风的地方睡到午夜,有三十年内力加身,不怕着凉。 意外陡然发生,眼睛连忙避开,一棵大树后面,十七世纪居然有人在野外方便! 城破后张凤仪在混乱中逃出城,却与她一家人走散,也与花听语失联。 这些天她一直藏身在这片小山中,等待南都放松看守,再计划溜进城里,寻找家人和花听语。 没想到,她在这么藏避的地方解决生理问题,居然被一个男人看见,这让她直接暴走, 捡起长剑朝张新劈过去。 一个侧身避开。 女人不依不饶,长剑变劈为扫。 张新本欲直接将她擒住,忽然发现问题,只是不确定,于是佯装狼狈躲避。 七八招之后,张新准确捏住女人握剑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女人踢过来的小腿,将之固定。 “你和花听语是什么关系?” 张凤仪被捏住手和脚,心里又气又急。 闻言停下挣扎,反问张新,“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在下张四三,殿下派我来寻人。” 张新不敢告诉陌生人真实身份,万一招来大军围堵,武艺再高也没用,磨也能磨死。 张凤仪心里提起一丝警惕,“你为什么认为我认识花听语?” “功夫路数相似。”张新回答她。 “你认识张一三吗?听说他身高六尺,使一双铁锤,无人能敌。”张凤仪测慌问。 张新放开张凤仪, 纠正道:“张一三是女人,身高没有六尺, 武器是铁枪,殿下的第七弟子。” 聊到这里,张凤仪已经确定张新不是敌人,可是刚才....好不甘心啊! 见女人一副要把手里长剑捏碎模样,张新也不想刺激她,顺势转移话题,“我奉殿下之命来救花将军,你知道她在哪吗?” “应该还在城里,”张凤仪放下长剑,“但现在城门缉查很严,许进不许出,我还没想到办法混进去。” “我有办法,”张新包揽道,“晚上我带你进城,你当向导。” “你功夫虽然比我好,”张凤仪不信,“可晚上城门已闭,总不能飞进去吧?” 张新笑笑,“睡觉吧,晚上再说。” 张凤仪后退一步,目光警惕,警告道:“我是花听语师姐,你如果敢!敢!” 打量张凤仪,头发凑乱,衣服包浆,浑身上下脏兮兮。 洗干净估记是有点姿色,现在提不起味口。 “我指的是现在休息,存够体力,晚上进城。” 张凤仪抬手一指,“你去另一边休息!” 张新同意,一路劳顿,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一棵大树后面,微微避风,卧倒就困。 再次睁开眼睛时间已经午夜,透过已经脱光树叶的林木,天上月朗星绸,是杀人放火的好时节。 不过。 当张新在一块石头后面找到张凤仪时,她已经病倒,嘴巴里喃喃自语不停,已经烧糊涂。 这时张新才发现,今天晚上其实挺冷,只有约七八度,露水也重。 张凤仪估计早已经生病,积累到今天才崩掉。 谷憻 放弃张凤仪? 肯定不行,找到花听语,这事解释不过去。 可放眼看出去,大地一片萧条破败景像,去哪找帮助? .... 冷! 冷到骨头里,头疼的厉害,张凤仪感觉自己仿佛正在掉进一处无底深渊。 接着画面忽转,她好像回到家里,回到自己温暖的闺房中,床上有暖暖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棉被。 好舒服、好温暖,不自觉嘴角挂着微笑,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然后,凝固! 她正躺在某人赤果的怀里,被紧紧抱着,自己仅剩一件亵衣,身上盖着两人的衣服。 衣服下面,两人从头到脚几乎都贴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这几天一直处于低热状态,不能进城,叛军祸害过的地方也没有村庄,无处求药,完全靠体力支撑。 终于,昨晚彻底病倒。 心理防线崩溃,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是为救你。” 张新睡眼腥松,无奈解释一句。 张凤仪还趴在某人温暖身体上,抹抹眼泪,坚强道:“我知道,这事天知地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不会让你负责。” 说话就要站起来。 有一种自然反应叫晨*,口干舌燥的某人伸手扯掉张凤仪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一瞬间陷入寂静。 下一刻,仿佛映照一位帝王御驾亲征,骑着战马,在山林中疯狂厮杀,杀的敌人哀嚎不止,连连求饶的画面。 .... 南都城内。 史大柱和其他农民军首领不同,这里已经没有混乱,街上也没有打砸抢烧,反而一副军民同心,其乐融融模样。 看的出来,有能人辅助。 然。 这只是表象,私底下史大柱正在清理异端,剿灭或关押那些来历不明的人。 客栈、娼馆、赌坊等等都是搜查对象。 花听语拿走武师师手里的匕首。 就在刚刚他们从一间客栈仓房里转移到一处民宅中,与搜查叛军擦肩而过。 差一点点就被叛军堵住。 男人被抓,最坏结果被杀头。 女人杀头之前肯定还会被凌辱,唯有自杀,才是最好结果。 “别担心,”花听语安慰好友,“我们不会死。” “没事了,没事了,”一个瘸腿中年人轻声招呼道,“上午叛军刚刚来我家搜过,想来是安全的,各位尽管放心休息。” 中年人叫洪大山,以前是名小旗官,后来受伤退役。 退役后没有生活来源,一家老小眼看就要饿死,洪大山遇到张五典,得到多次帮助。 “谢谢!”张五典朝洪大山抱抱拳,“如果没有你收留,我们恐怕已经被那些叛军捉去。” “大人客气,”洪大山还礼,“各位大人安心暂住,我去叫婆娘多做点吃的。” 目送洪大山离开堂屋,人生经历老辣的张五典递给孙子张道睿一个隐晦眼神。 张道睿收到爷爷指示,踩着洪大山的后脚跟离开。 正文 第268节 人心不古 吕家人拿出刀来磨,准备杀猪待客。 曹操听见磨刀声,误以为是要杀死自己,于是先下手为强,将吕氏家人杀尽。 曹操离开吕家逃跑,路上正好遇见买酒归来的吕伯奢,曹操担心吕伯奢告发自己, 于是挥剑砍死吕伯奢。 陈宫因此责备曹操大不义。 曹操却回答: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这个典故张五典知道。 但他不敢拿一家人性命相赌,他唯一孙子张道睿也在这里。 如果被出卖,等于灭族。 半响后张道睿返回,手里拎着滴血长刀道,“爷爷,洪大山打算出卖我们, 已经被我斩杀。” “人心不古啊,”张五典感叹,“我认识他三十年。” 花听语和武师师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霍氏叹息一声。 ... 南都行宫。 身高六尺,身强体壮,特别能打的史大柱雄姿英发,坐在端首龙椅上。 “岳丈,”史大柱请教问,“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要不要称王?” “不可!”县主簿出身的老丈人连忙阻止想法不切实际的女婿。 “目前我们实力过于弱小,苏地盛产稻米,人口颇多,好好经营三四年,那时或许有机会。” 史大柱摇头表示不太赞同,“如果其它势力成长太快,到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担心有道理”主簿赞同,“可适当向北扩张,夺取更多耕地, 当务之急是补充新兵,锻造更多兵器。” “兵器?”史大柱重复一句,“谈何容易, 南都周边不产铁。” “商人或许有办法。”主簿微微一笑,“许以重利,他们几乎无所不能。” 入夜。 城外五里的小山中,张新决定今晚进城。 一是为寻找花听语和武师师。 二是为张凤仪寻找高热量食物,比如肉和糖。 之前不明白系统为什么说三顶绿帽,现在终于领悟,感叹金手指强大预知,牛! 张凤仪对张四三恋恋不舍,担心某人一去不返,表情天然忧伤问,“你还会回来吗?” “放心吧,在这里等我。” 留下这句话,张新快速下山。 张凤仪目送男人消失在黑夜,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她过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男人产生感情和依赖。 现在,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如何过母亲和爷爷那一关。 张新不知张凤仪想法丰富, 下山后他全速奔跑, 因为有三十年内力加持,可以做到短距离地滑翔,速度塞飞人! 来到一段守卫松驰的城墙,张新取出两只匕首,暴力插进墙砖中。 在爬树精通、翻墙精通的加持下,轻松爬上城墙。 短暂在墙上停留一秒,又快速从另一边落下。 城内正在实施宵禁,寂静无声,灯火很少,张新像一名真正的暗夜幽灵,在阴影中快速前进,直到遇到一堵高墙拦住去路。 他本意前往位于城南的一家娼馆,那里设有密谍司分部。 但两世加一起,张新第一次来南都,路自然不认识,不知不觉,居然来到皇帝行宫外。 明朝两都,大都和南都,两处皇宫,两套六部。 犹豫两秒,张新翻墙进入行宫。 守卫很多,来来回回巡逻,看上去很专业的样子,应该史大柱的核心精锐。 小心翼翼探索半个时辰,张新撤退。 谷蓇 行宫太大,守卫太多,很难不引起惊动,不值得冒险。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离开行宫,隔壁又是一栋大官邸,张新再次翻墙进入,这里守卫也多,却又比行宫少很多。 张新成功找到厨房。 本以为半夜无人,没想到还有厨娘正在煲汤。 直接擒住她。 “宅子里住的是谁?” “军师,”厨娘只是普通人,不敢抵抗,直接全招,“大王的老丈人。” 得到想要答案,张新掀开灶上小火慢炖的瓦罐。 “这里是什么?” “人参鸡汤。”厨娘回答。 张新笑问,“你没有往里面下毒吧?” 厨娘摇头,主动拿起汤勺先饮一口。 确定无毒,张新一掌打晕厨娘,并脱掉她的棉衣,然后用衣服包裹瓦罐,带走一副碗筷,一小罐白糖,径直离开南都城。 张凤仪还藏身在原处,一直在等她的张三四回来,正当她忐忑不安时,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眼前。 “张三四?” “是我,”张新应声,“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还有衣服。” 张凤仪已经饿脱力,之前一直靠食用野果、野菜果腹,闻到空气中香气,肚子不争气咕咕叫。 这让她感到大窘。 张新不觉的有什么,叮嘱道:“你吃完早点睡觉,我天亮之前会回来。” “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张凤仪眼前一空,对方已经走远。 套上棉衣,喝着人参鸡汤,张凤仪心情复杂。 张新没有多情善感,毕竟不止一个,有点麻,也有点木。 又麻又木,不太有知觉。 再次返回城中,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位于城南的娼馆连馆点。 五人皆是队员。 一人扮演娼馆花魁,两名花魁丫鬟,一名第二队队员扮演痴情人,一名第四队队员扮演随从。 除两丫鬟,其他三人皆认识张新,大惊:“师父,您怎么亲自来了!” 张新催促,“介绍一下你们自己。” 领头青年男子躬身抱拳,“弟子是第二队第三批队员丁木群,在南都执行驻点任务已经一年。” “弟子是第四队第二批队员诸秀,曾在兴凯湖服役,刚到南都半年。” 花魁妖娆千万千地微微一个万福,“弟子第五队第一批队员,没有姓氏,别人都叫我香香,王直海从广州府娼馆中把我赎出送给师父。” 最后是两个丫鬟,她们也是队员,类似实习生。 “有没有找到花听语?” 简单认识后,张新直奔主题。 五人对视一眼,丁木群介绍道,“花将军和兵部尚书张大人一家原本藏身在一间客栈的仓房中,后来失联, 弟子这几天正在排查城内居民区,有几户稍稍有点特别....” 丁木群把他认为异常的情况介绍一遍。 其实有些不算特别异常。 比如两天不出门买菜,或许人家只是害怕叛军,不想出门,也是正常情况。 担心遗漏,张新打算一一亲自去查! 没想到,根本不是干密探的料,直接捅出大蒌子! 正文 第269节 天生神力 厨娘。 厨娘认识张新,她曾经是广州府按察使司府里的一个下人。 因为被抄家,主人一家人只能睡大街,自然养活不了许多下人,于是她拿着卖身契返回老家。 之后因为各种缘分,来到凤阳县主簿家里当厨娘,一直到现在。 初看到张新那一刻, 厨娘心脏嘭嘭跳。 毕竟是大人物家的下人,见过大世面,全程淡定,昏迷约一个时辰,醒过来,立马把异常情况上报。 史大柱的军师叫郑石桥, 初听厨娘说,那位自称朱允炆后人的张新在南都城内,第一反应是不信。 听着天荒夜淡,不可思议。 郑石桥找到女婿史大柱,片刻后全城戒严,近八万人进行大搜捕。 而这时张新正在打算离开娼馆,计划去探查那些行为异常的民宅。 结果就这样被按在娼馆里不能动。 “师父,”第二队队员丁木群提醒问,“你是不是暴露了?” “不能吧?”张新细细思考,“我只是在军师府上打晕一个厨娘,除此之外没有别人见过我。” 张新没好意思说拿走人家一罐人参鸡汤,为新小妾补身子,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师父,正常来说,大人物府里的厨娘一般都有好厨艺; 好厨艺需要练习,练习需要上等食材,而这支叛军刚刚窜起不到半年。” “你的意思是这个厨娘之前是其他大人物家里的厨娘,”张新半信半疑反问,“刚好还认识我?” 丁木群肯定点头,“大概率是,小概率不敢赌。” 张新心里衰的不行, +2气运呢? 打量丁木群,逻辑思维能力挺强,难怪被玛丽挑中派来南都。 “你有什么建议?” “师父潜行能力颇好,可以试着潜入行宫暂避,我们点火吸引注意力,成功概率很大。” “师父,弟子认为不可,”候在旁边的第四队队员诸秀(男)道,“虽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可万一敌人逆向思考呢?” 张新为难,好像都有道理? “弟子也有想法,”一直在旁边像花瓶的花魁香香插话道,“师父完全可以化妆成女人,继续藏在娼馆中。” “不行!” 张新不加过思考拒绝,脸也很重要,特别是中世纪,很鄙夷这种行为。 大家讲究头大不过碗口大的疤,张新也不能怂。 黑夜的房间里陷入短暂沉默。 这时扮演丫鬟的实习队员之一举手, “弟子觉的师父可以扮演成叛军, 混在其中不仅安全,还能趁机寻找花将军下落。” “有没有易燃易爆物?”张新问他们。 香香转身从床底下拿出一只木盒,里面垫着草絮,草絮上面置放着六枚鹅蛋大小的金属铁蛋。 “铁皮很薄,”香香叮嘱,“用力砸出去,凭空生火,火焰附着力强,携带小心,使用小心。” 张新取走六枚简版手雷,用布包好,然后从窗户跃出,离开娼馆。 参加搜捕的叛军很多,举着火把,一队接一队,不留空隙。 张新只好把娼馆隔壁的赌坊烧掉,找到一丝机会溜走。 接着又在一条小巷里遇到六名举着火把仔细搜捕的叛军,避无可避,只能硬上。 杀死他们,本意换上其中一人衣服,没想到引来更多叛军,惊险万分才脱身,差一点点就被数千人缠住。 本以为刚刚经历的事情已经很糟糕,竟意外遇到花听语、武师师,两人女扮男装被叛军抓住! 暗处,张新大脑嗡地一下,差点直接冲出去。 谷陡 放弃营救? 不可能! 拯救花听语和武师师,奖励往大都城西北方向延伸五百公里运河,绝对值得拼命。 原地思考三四秒,张新转身直奔行宫而去。 .... 南都行宫。 史大柱坐在龙椅上,军师郑石桥站在大殿中央。 一名身着破甲的小将走进来汇报,“大王,张新武艺高超,合围完成前被他逃走。” “武艺高超?” 史大柱从龙椅上站起来,看向岳丈兼军师郑石桥,“我亲自去捉他!” “大王稍安,”郑石桥反对,“马上就要天亮,八万人,捉住张新是迟早的事。” 史大柱原本是一名普通衙役,特点是身高两米,体魄强壮,不识字。 之所以能取得现在的巨大成就,除自身勇猛外,也靠郑石桥出谋划策。 “也好。”史大柱重新坐下,“告诉下面人,捉住张新赏银千两,官升三级。” 小将应是,转身离开。 灯火摇曳的大殿内短暂陷入安静,没想刚刚离开的小将再次回来,而且是倒着走回来。 “还有何事!” 史大柱坐在龙椅上喝问。 郑石桥离的更近,率先发现问题,小将脚不沾地,显然被人提进来的! 运气极好,行宫里守卫比之前少很多很多,张新悄无声息杀死七八人,居然就这样走进行宫大殿。 移开小将尸体,张新看向坐在大殿深处龙椅上方的史大柱,脸上露出轻松表情,“麻烦把你的屁股从我的位置上挪开。” “....” “你是张新?”郑石桥不可置信问,“你怎么敢来南都,又怎么敢闯进行宫!” 被大军包围张新很害怕,现在真不怕。 深知坏人死于话多,不理会郑石桥,张新脚下发力,一秒破百,越上九层台阶,急速冲向龙椅上的史玉柱。 史玉柱大喝一声,气拔山河一般,双手交叉横在身前格挡。 一拳击在史玉柱双手交叉点上。 气浪荡开,史玉柱噔噔连退两步才站稳。 张新心里微惊,这货百分百是天生神力, 史玉柱更惊,还从未有人正面击退过他,不仅如此,手臂明显受伤,疼的厉害。 “快来人!”反应慢一拍的郑石桥连忙呼喊,“快来人!” 张新一个假动作,看样子是打算阻止郑石桥呐喊。 史玉柱上当,主动攻过来。 身体一矮,避开史玉柱高大身躯的攻击,这时张新手里多出一支普通遂发火枪,果断击发。 弹丸击中史玉柱腹部,致其受伤。 史玉柱知道世间有火枪,今天是第一次见,大骂张新卑鄙,作势又要攻击,却只是虚晃一招,转身就要逃走。 煮熟的鸭子怎么可能让他跑? 一顿猛烈输出,史玉柱受伤不敌,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刚刚跑到殿门口,即将跑进援军军阵中的军师郑石桥也被张新捉回来。 翁婿两人团圆。 正文 第270节 生的希望 大殿外围已经被数万叛军里三层外三层包围。 可这又如何? 张新一点也不着急,人质在手,天下我有! “你想要什么?”郑石桥双腿双手被缚,躺在地上问,“你冒险来南都,一定有所求。” 张新没有立即理会郑石桥。 而是蹲到史大柱跟前,仔细打量, 感觉这哥们和传说中的项羽很像。 身高、体形出众,扛鼎神力过人,最神似的是,史大柱好像脑子也缺根筋。 这很有意思! 见张新对史大柱颇为着迷,郑石桥表情着急,又在旁边催促, “张新,你想要什么,尽快提!” 这时张新才回头打量形象如小老头似的郑石桥,“你协助史大柱打进南都,不应该沉不住气,急什么?” “哎呀!”郑石桥着急摊牌,“你冒险来南都定有所求,外面那么多大军围着,你也不会杀我们,却忽略一件重要事情!” “什么?” 张新也意识到不对劲,隐约抓到什么。 “我和史大柱都被你控制,一些野心勃勃的家伙,说不定会造反,甚至一把火把我们都烧死在这大殿里,也极有可能。” 这事看似荒诞,实则极有可能,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内部问题往往极多。 张新不敢耽搁,立即提出条件:“打开四门, 放掉所有被抓捕的人!” “武直!”郑石桥大声朝门外喊, “进来!” 一名身着缴获铠甲的叛军将领小跑进来, 朝史大柱和郑石桥抱抱拳,眼睛在张新身上飘 郑石桥吩吩咐,“打开所有城门,释放所有被捕者!” 叫武直的将领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关心问:“您和大王没受伤吧?” “大王有轻伤,我没事,”郑石桥催促,“快去执行!” 武直应是,后退着离开,眼睛溜溜转,不知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看见了,”郑石桥无奈道,“我和史大柱刚刚被你控制住,有些人就已经变的躁动不安。” “为什么不早点治理?” “时间太短,”郑石桥回答精简,“来不及。” 张新点头,情报显示, 史大柱窜起来的速度很快。 “能不能帮我松绑, 史大柱好像不行了。”郑石桥提醒。 张新走到史大柱身边查看,腹部血糊一片,人已经昏迷。 铁打的汉子也挡不住子弹,何况是近距离射击。 加上没有手术条件和药品,结果注定悲剧。 .... 行宫外。 这时已经天亮,叛军开始执行命令,打开所有城门,释放所有被捕者。 这其中包括花听语、武师师、张五典一家人。 挟裹在人群里,拥挤到城外,武师师不解问,“为什么突然放掉我们?” 花听语也不知,看向她师父霍氏。 “昨晚城内大乱,估计是叛军自身出问题,我们尽快离开。”霍氏四处打量,到处都是人。 “先去约定地点找凤仪。”张五典催促,“这么久,不知她在不在东山上。” 提到女儿,霍氏感到一阵担心,和儿子一起搀扶七十多岁的张五典向东山方向走。 张凤仪一直在东山脚下焦急等待张三四。 和昨天不同,她今天看上去干净许多,这是因为午夜吃过热食后,身体恢复一些力气,于是她找到一处山涧,用冰凉山溪把自己洗清一遍。 女为悦己者容,为漂亮,张凤仪也是拼的。 眼看天渐渐亮,张四三还没出现,心里愈发担心,就在她打算靠近南都时,紧闭着的东城门忽然打开,接着里面涌出大量逃难人群。 花听语率先看见挡在人群前面的张凤仪。 生离死别后的重逢充满喜悦。 哥哥、母亲、爷爷和师妹都在这里,张凤仪很开心,喜极而泣。 “凤仪现在不是高兴时候,”哥哥张道睿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叛军突然放走所有人,肯定有问题,尽快离开南都。” 谷婷 这时张凤仪反应过来,四处打量,“张四三呢?你们看见张四三了吗?” “张四三?”霍氏眉头跳跳,“是谁?” 张凤仪看向师妹花听语和武师师,“他说是殿下派他来救你们。” 女扮男装的花听语有点懵。 她知道张新最新收的弟子叫张一三,一个女孩,相当生猛。 还有两个队员叫张二三和张三三,可是从来没有听过有张四三啊? “师姐,”花听语提醒,“没有张四三这个人,你是不是遇到骗子?” “骗子?” 张凤仪心里一颗心坠入冰窟。 “他长什么样?”武师师多问一句,“大概什么年纪?” 回想张新的样子,张凤仪介绍道,“身高约五尺五,眼神明亮有神,说话有感染力,性格和蔼,武艺不凡。” 武师师:“...” 花听语:“...” 两人齐齐对视一眼,同时想到某人。 “听语,”武师师感到不可思议,“他为了救我们,居然来南都!” 花听语看向张五典,“张爷爷,你们继续往前走,我回城里!” 简单交代一句,花听语就要往回走,被霍氏一把拉住,“现在回去等于羊入虎口,什么情况?你们在说谁?” “师父,”身姿像女帝的花听语咽声道,“我夫君在城里,我要回去救他。” 花听语夫君自然是在大都紫禁城里那位,霍氏和张五典也是一愣。 张凤仪也知道花听语夫君是张新,更是当场呆滞! 张五典率先反应过来,“看来我们被叛军释放并不是偶然,你现在回去,反而可能会给张新添麻烦。” “可是我怎么能看他一个人身陷险境!” 花听语现在脑子都是浆糊,听不进任何劝阻,执意脱离队伍,返回城中寻找张新。 张凤仪还处在震惊中,她万万没想到张四三居然是张新! 心里有种偷走花听语心爱之物的感觉。 还有种打翻瓶瓶罐罐的复杂、忐忑心情。 还有一点点尴尬。 捏紧手里长剑,经过激烈思想斗争,张凤仪站到花听语身边,“我跟师妹一起回去。” 眼看霍氏和张五典都拦不住,这时曾经在兴凯湖服役,形象如路人甲的第四队队员诸秀从后面走过来,朝花听语抱抱拳。 “大人,你们先到安全地方暂避,城里有我们接应师父,避免左右顾不及的情况发生。” 霍氏不认识诸秀,赞同道,“听语,张新有办法让叛军放我们离开,想来是拿到什么重要筹码。” “听语,”武师师拉着花听语手臂,“我也这样认为,你冷静一下。” 花听语想起张新曾经说过的话,遇事冷静三十个呼吸。 冷静下来,后知后觉,花听语想起,张新武艺比她好,好很多,自己这么回去,到时谁救谁还真不一定。 稍稍安心,花听语看向张凤仪,“师姐,你带路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众人心里松口气,花听语固执起来真吓人。 ... 南都行宫。 史大柱生命力越来越弱,气若游丝,已经无力回天。 一个女子正趴在史大柱身边低声啜泣,肩膀一抽一抖,看上去心疼。 她正是郑石桥的女儿,因为担心手下造反,女人不敢放声大哭。 郑石桥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冷凉。 史大柱在时,其个人武力可以征服内部一切,压制所有人。 现在,史大柱即将身死,意味着叛军即将崩溃易主,还意味着他和他女儿处境危险。 下意识,郑石桥把目光放看向张新。 仿佛看到生的希望。 正文 第271节 变向控制 史大柱咽下最后一口气。 郑石桥心也跌入谷底,站起来朝张新镇重抱抱拳,“请殿下救我们父女二人。” 张新正打算把史大柱的尸体丢出去吸引注意力,他趁机溜走,被郑石桥打断。 “我救不了你们。” 张新不是嗜杀之人,相反很有同情心,虽然很多人因他而死, 真正亲自动手杀死的却没几个。 “你可以的,”郑石桥笃定道,“我掌握着史大柱的三千精锐,推举你为新大王,杀死几个刺头,打一场乱战, 你即可轻松得到这南都城。” 心动! 任何一场攻城战都会消耗海量资源和人命,如果可以比较容易获得, 张新自然会考验。 目光在父女两人身上来回移动,张新同意,“你女儿留下来,你出去搞定外面。” “好!”郑石桥答应,“如果我出意外,烦请殿下对我女儿照顾一二。” 张新看向郑石桥女儿,约三十岁,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应允道:“我尽力,最好是你自己回来照顾她。” 今年四十五岁,身形瘦小的郑石桥微微一愣,他这是被关心了吗? 抱抱拳,毅然离开大殿。 大殿外。 目光所及范围内,包括墙上和屋顶上,密密麻麻都是衣着五花八门的起义军,其中很多郑石桥认识。 包括他的心腹和部下也在其中。 七八名将领上前,个个看似关心问:“军师,大王如何?” “各位, ”郑石桥朝眼前几人抱抱拳, 然后扯开嗓子喊。 “此刻,建文帝的后人就在大殿里,他愈招揽我们,所有人,将——官升两级,兵——赏银十两!” “翁!” 现场瞬间变的热闹,众人交头接耳,汇在一起,犹如高频震动。 “军师,大王呢?”两三名将领齐问郑石桥。 “大王死了,”郑石桥悲伤道,“那位殿下武艺高强,史大柱不是对手。” 将领们炸锅。 从凤阳一路打到南都,大仗小仗三十多场,次次都是史大柱冲在前面,神力过人、勇武过人。 现在,史大柱被打死,那位殿下该有多么强大? 犹如一盘冷水泼下来,把四五个将领, 不安分的心稍稍降温。 郑石桥给自己的心腹将领递过去一个眼睛。 心腹。 有较深了解,非常信任的人才叫心腹。 收到暗示,心腹立马领悟,率先问道:“军师,万一那位殿下失言该如何?” “不会,”郑石桥解释道,“殿下已经进驻紫禁城半年,择日即将称帝,不会失信,到时我们都是从龙之臣。” 官升两级、从龙之臣、赏银十两。 所有这些都是郑石桥杜撰,他现在只想和女儿活命,否则会被起义军吃光抹尽。 “凡事都有万一!”一名不是那么安分的将领反驳,“万一他脱离包围后反悔怎么办?” “殿下要的是天下,”郑石桥超长发挥他的辨才,“我是史大柱的岳丈,或许不会被重用,但你们都是将军,到处都是用武之地。” 众武将面面相觑,有道理吗? 当然有,很有道理! “也好,”又有一个将领插话,“叛军变正规军,何乐而不为?” 郑石桥把将领们表情看在眼里。 八人,六人倾向同意,两人有些抗拒。 “李山、黄丘,机会难得,”郑石桥再劝,“你们要抓住机会啊。” 叫李山和黄丘的两名将领对视一眼,他们有野心、有志向,想自立。 果不其然,叫黄丘的将领道,“大王已死,我不想再投他主。” “我也退出。”李山紧随其后。 “好,”郑石桥也不强留,“带着你们的人走吧。” 谷霾 “走?”黄丘面目狰狞反问,“凭什么?为打下这南都,我死掉三千多兄弟,要走也是你们走!” 至此,史大柱的将领已经分成两派。 六人一边,两人一边。 张新一直在观察外面动静,适时走出大殿,来到郑石桥身前。 众人安静,齐齐打量张新。 身高五尺五,器宇轩昂,周身好似有正气环绕。 “两位将军对我有意见!” 被张新盯着黄丘和李山都有些喘不过气,压迫感真实存在。 “这南都是我们流血换来的,”黄丘抗辨道,“凭什么让你摘桃子!” 张新看向李山,“你也这么认为?” 被张新盯看着,李山腿肚子有点软,下意识向黄丘靠齐。 下一秒。 张新脚下发力上前,接着‘嘭’地一声。 黄丘和李山的脑袋狠狠被撞在一起,当场稀碎! 红的白的撒一地。 “各位!”内力加持下,张新声音洪亮强劲,传的很远,“将连升两级,士卒赏银十两!” 落话,诺大空间寂静无声。 直到一个机灵的小兵反应过来,高呼道:“谢殿下赏!” 接着山呼海啸般,数万起义军齐齐高喊。 ‘谢殿下赏!’ ‘谢殿下赏!’ 最后张新看向郑石桥,“赏银够吗?” “回殿下话,”郑石桥恭敬抱拳,“进城之初从官员府里抄出很多银两,足够。” “很好,”张新赞美一声,又道:“由你组织,留两千人在城内维护秩序,大军退到城外扎营;从今天开始,不允许扰民、不允许打砸抢烧,违命者斩!” 六名幸存将领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虚。 他们现在都住在南都原官员府邸里,每天睡着各衙门官员的家眷,数着他们的银子,这算不算扰民? 郑石桥眼观鼻,鼻观心,再次躬身应是。 简单交待几句,张新返回大殿,登上九层台阶,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 目送张新重新返回大殿,郑石桥看向六名将领,“各位都听见了,城外扎营,不允许扰民,开始执行吧。” 接下去三天时间,八万起义军在陆续城外扎营。 为尽快实现安稳,张新同时开启狂暴输出模式,每千人一场,洗脑两刻钟。 担心引起某些人不安,洗脑不画饼,不许诺,不涉及思想。 只讲终级奥义里的行为指导。 大致内容是团结友善,互助互爱,劳动光荣等内容。 一天狂洗十六到二十场。 八万人,五天搞定! 按最低标准千分之一计算,最少有八十名满忠诚度属性人,可能还不止。 第六天。 张新把郑石桥,以及六位将领叫到行宫大殿。 “各位,”张新声音沙哑道,“为提升军队战斗力,我打算在军中举行大比; 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能者居之; 郑先生升任南都兵部侍郎;六位将军升任都指挥使,各掌管两到三卫兵力。” 张新允诺的升官落到实处,但是,军中大比是什么意思? 这样做,除加强军队战斗力,对张新有什么好处? 毕竟军队还控制在他们手里。 郑石桥想不通,六位将领也想不通。 正文 272节 凭空消失 南都城外五里,东山。 密谍司第四队队员诸秀再次过来传递消息。 得知张新凭一己之力控制八万叛军,张五典、霍氏、张氏兄妹直接惊呆。 花听语和武师师也吃惊不小,想不明白一个人如何控制八万人。 诸秀也想不明白,哪怕浑身是胆,也不可能吧? “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城?”张凤仪问。 “师父说还要等三天,军中大比结束后可以进城。” 不出意外, 众人又是一脸懵,为什么军中大比后可以进城? 张五典担心问,“那些叛军桀骜不驯,他们服管吗?” 诸秀朝张五典抱抱拳,“在下看到的情况,应该是否定的,叛军士卒还好, 叛军将领依然在城里为非作歹。” 一句话, 又让花听语和武师师担心。 张凤仪也担心,但只能在心里担心,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她和他的关系。 与此同时,南都城东门外的军营里旗帜招展,正在准备进行军中大比。 八万人,共有十四名卫,每卫一个大型方阵。 从高空往看下来,一个个方阵威武壮观。 其实只能远观,不能近看,形象拉跨,站姿拉跨,不忍直视。 “让总旗官出列接受挑战。” 张新坐在高处亲自观战,并发布大比命令。 站在左右两侧的郑石桥和六位将领应是。 总旗官有约一千六百人。 主动站出来挑战的约有五百多人,其中包括少数基层军官。 第一轮很快结束,刷掉一半。 两百六十人升级。 过关的可以选择接替被打败者成为总旗,或者继续挑战。 接着是七百多百户官站出来接受挑战。 这次又刷掉一半, 一百五十三人升级。 接着七十位千户站出来接受挑战。 看的出来,这种比斗办法对于挑战者来说很吃亏, 类似过关斩将, 受伤、体力消耗,对下一场比斗都是消减。 千户挑战结束。 比预想结果要好,现有的七十位千户居然不够打,还有一百零七位挑战者站着。 不出意外,一百零七人中,最少有八十人是属性人,最多一百零七人可能都是属性人。 最后一关,十四名卫指挥使站出来接受挑战。 卫指挥使能力都不算差,比斗过程很精彩,也很惨烈。 结果。 十三人守擂失败,一人守擂成功。 最终统计。 十四名卫指挥使,被替换十三人。 七十一名千户被全部替换。 七百一四名百户,被替换六十九人。 一千六百多名总旗,被替换一百零七人。 至此,可以确定,史大柱留下的八万人,已经初步被张新控制。 后面只需要步子小一点,给一点点时间, 让新升将官与部下熟悉, 便能指挥如臂。 “以前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多能打的部下?” 说话的人叫杨士杰, 六名都指挥之一,怀疑人生问。 谷涔 其他五人也有这种疑惑,更有人露骨道,“难不成是我们任人唯亲,这些人都被埋没了?” 张新从椅子上站起来,坐一天,屁股疼。 至于六名都指挥使,张新从丁木群那里知道,依然有人在城里为非作歹。 功不抵过,再等几天就可以动手杀死。 反倒是郑石桥让张新刮目相看,有很好的后勤组织能力,八万人每天人吃马嚼,他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切不乱。 如此才能,难怪可以辅助史大柱打进南都城。 与此同时,就在张新主持大比时,坐镇大都城的朱采篱收到一个坏消息。 一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坏消息。 李魁奇率三万骑兵,正在攻打林丹汗。 一次行动中,需要分兵,两万人分出去,攻打林丹汗一个重要组成部落。 半月后,两万人完成任务,却忽然找不到李魁奇本部的一万人马。 营地人去帐篷空。 本以为只是暂时联络不到,没想,一个月时间过去,还是没能找到。 不仅找不到活人,也找不到尸骨,这让朱采篱怀疑李魁奇是不是叛变了? 情况不明,南都又太远。 朱采篱需要独自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魁奇和一万兵马失踪已成定局,另外两万兵马要不要调回来? 答案是否定的。 年后大统战争不能被耽误,这是已经计划好的。 因此,覆灭林丹汗计划也就不能改变。 芒刺在背,如果不拔,很可能在关键时候要人命。 为达到加速覆灭林丹汗目标,朱采篱决定用张新赋予她的权利,挪用一些为大统战争储备的兵力和物资。 于是。 张一三为统帅。 两卫新组建骑兵,四卫还没上过战场的步卒,五千只属性狗,加上对应物资,从大都城出发,前往北方。 三万加两万,五万人吃马嚼,后勤压力较大。 朱采篱下令,允许杀死途中所有遇到的牛羊马为食物,不用管后果。 马上就是腊月,天寒地冻,失去牲畜,真的就只能躺平等死。 损阴德的事情,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好后果,朱采篱已经顾不到。 援兵部队刚走第三天中午,朱采篱正在大明门左侧的前军都督府衙门办公。 护卫通报,林丹汗派使团来到大都城,目地——求和!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在张新面前唯唯诺诺,在外特立独行的朱采篱放下碳笔,对护卫吩咐:“你替我去见他们,林丹汗只有一条路可走,放弃抵抗。” “对了,”朱采篱想到什么,“防止他们打探军情,扣押使团半个月,不要苛待。” 身着甲胄的第五队女护卫躬身应是。 片刻后女护卫带一队六名士兵来到使团落脚的客栈,见到使团正使阿布奈,以及使团其他六名成员。 客栈大厅内,身着银色铠甲的第五队护卫站到阿布奈跟前,直接道明底线,“请转告林丹汗,放弃抵抗是唯一选择。” 阿布奈今年三十岁,蒙古族人,林丹汗的心腹之一。 “这位将军,”阿布奈心里眼馋女将的铠甲,整个林丹汗境内,找不出一副这么好的甲胄,“我们来大都是为商量如何避免刀兵,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女护卫摇头,“各位请在这里暂住半月,之后可以自行离开。” 说完就打算走。 “请等等,”阿布奈又道,“现在北方已经落雪三尺,百姓生存艰难,能否等到来年春天再战,我汗愿出白银三十万两。” 女护卫回头看向阿布奈,一字一句道:“投降,只有这一个选择!” 正文 第273节 万胜 历史上林丹汗没有投降。 最后,他的部落人口被瓜分,牛羊被瓜分,甚至是八个老婆也被瓜分。 这一世也是一样,决心硬刚到底。 不管林丹汗什么心态,张一三替代李魁奇成为新主将,她的风格是强硬和冷酷。 顶风冒雪北行, 行军途中,杀死遇到的部落人磨砺新兵,抢走所有牲畜为军粮。 还放出哨探,主动扩大征粮范围。 制造许多人间惨剧 或许是惹怒老天爷,原本每日大风大雪天气,居然把太阳露出来警告张一三。 这就好比七月飞雪,反着来。 天气变好,张一三抓紧行军机会, 途中杀戮减少,十日后与原先两万骑兵汇合。 第十五日找到林丹汗的主力,敌约三万骑兵。 之前李魁奇的办法是从外围不断消弱敌人,剪断敌人手脚和羽翼。 这个办法颇为有效,林丹汗被折磨到痛不欲生,损失极重。 很多依附者严重怀疑林丹汗能力不行,甚至想要脱离他。 都是一个师父,张一三风格却大不相同,她选择硬刚,正面硬刚! 先是派出大量哨探寻找敌人主力。 找到后,留下一万步卒压阵,其余全部顶上。 天空乌云压的很低,有种天要塌下来的即时视感。 策马立于阵前,打量对方敌阵,今年三十岁的林丹汗心里微微一息。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与敌人军阵对峙,黑压压一片,气息野蛮,仿佛使冰冷的空气变的更加冷。 左右打量身着各式皮袄, 千奇百怪发型的部下。 一个个咬牙切齿怒目敌方,看上颇有士气,但更像是给自己壮胆。 意识到士气有问题,林丹汗鼓舞喊,“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身体里流着黄金家族的血液! 长生天保佑,我们一定能够打败入侵者,保护我们的牛羊和妻儿!” 另一边。 风大雪大,隔着两百米外,张一三同样策马立于阵前。 张一三今年十九岁,按后世标准还是孩子。 因为常年在兴凯湖服役,冬天长,夏天短,看上去像三十岁似的。 搭配一头脏脏辨,几件兽骨饰品,她看上去比野人女真更加野蛮。 不知为什么,张一三特别喜欢这种大战前的特殊气氛,就像大力,食多上瘾。 此刻,她全身热血,心里战意高涨。 听不清林丹汗吼叫什么, 张一三拉动缰绳,战马嘶鸣直立而起,铁枪高高举起,“进攻!杀光敌人!” 收到将令,二十多名传令兵骑马向后,顺着军阵缝隙,不断大声重复命令。 “进攻!” “杀光敌人!” 张一三一马当先,骑兵军阵移动,很快形成势不可挡的洪流。 林丹汗也不甘示弱,指挥部下正面迎击。 “嘭!嘭!” 两军以一种最惨烈方式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刀劈斧砍血肉乱飞。 碰撞瞬间,张一三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凌空捅死一名敌将。 落到敌人战马上。 渡过最危险阶段,张一三挥舞铁枪时而大开大合,时而灵活如龙,招招势大力沉,强而有力,少有敌人能撑过一招。 理论上来说,参与冲锋三万骑兵中,有三十人和张一三拥有相同战力加持。 普通骑兵也有21%的综合战斗力加成。 综合加成,包括不限于体力体能,战斗技巧,士气,甚至包括好运气。 如此。 犹如两股大浪撞在一起,短短不到两分钟,从高空中往下看,其中一方明显势弱,有被对方淹没的势头。 谷磌 又两分钟后。 弱的一方更弱,冲锋势头被彻底打断,并被更强波浪淹没前阵。 林丹汗深知冲撞危险,也知道自己责任不是冲阵,因此他喊的口号是,“兄弟给我冲!” 张一三则是‘兄弟们跟我冲’! 将领行为方式不一样,士气也不一样。 军阵后方,眼睁睁看着形势不对,林丹汗开始感到恐慌。 兵败如山倒,在溃败之前,留给他的选择时间很少! 作为‘大汗’,他现在有三个选择。 一,鸣金收兵,从此过上流亡生活; 二,携大旗亲自冲阵鼓舞士气; 三,留手下持旗压阵,自己悄悄溜走。 做为一名首领,受部落人敬仰的大汗,身体流淌着黄色血液的贵族,林丹汗仅仅只用三秒就决定亲自冲阵,鼓舞士气,挽大厦之将倾。 大汗亲自加入,部落骑兵受到鼓舞,挥舞着弯刀奋力拼杀,败势得到缓解。 但是林丹汗本人却心里发凉,亲自拿刀挥砍,他才惊讶发现,敌军小兵个个都像是勇士。 刀与刀碰撞,他数次差点脱刀,虎口被震的发麻。 ... 张一三冲在前端。 第一时间发现移动的敌军军旗,没有一丝犹豫,调整战马方向,向敌旗冲过去。 把地图缩小,视线从空中往下看。 除张一三,另外还有七八人,也在试着向部落军旗靠近。 冒险原因不难理解,军旗代表军魂,军旗倒,敌人自然会溃败。 另外,这还是大功一件! 然,事与愿违。 张一三和这些人仅仅只冲到一半,就不得不放弃。 时间往前推五分钟,三十岁的林丹汗如鹤立鸡群,与部下骑兵一起作战。 直到与一名身高一米七,面相平凡,身着皮甲,手持双刀,后来居上的青年步卒相遇。 仔细看这个人的武斗方式。 敌人从身后攻击时,左手持刀灵活竖于背后,挡住敌人弯刀劈砍。 同时,右手持刀在前,还能同时和眼前敌人拼杀。 在他手里,双刀既是武器也是盾,攻守之间转换灵活。 很明显,入伍之前,他就有不错武艺傍身。 不知不觉,混乱中,青年抬头与十米外的林丹汗四目相对。 反应约不到0.3秒,青年将右手所持长刀当成飞镖丢出去。 几乎同时,左手长刀也被当成飞镖甩出去。 这一幕惊呆所有人,附近战场短暂安静,众人齐齐看向骑在高大战马上的王者林丹汗。 林丹汗不是弱者,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拥有一身不错武艺,挥动弯刀荡开第一把‘飞刀’。 ‘噗!’ 下一刹那,刀斧入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两刀一前一后,间隔不到一尺,荡开第一刀,避不开第二刀。 直接将林丹汗胸口洞穿,刀柄在胸前,刀尖在后背。 “万胜!” “万胜!” 短暂安静过后,战场中央传来山呼海啸般的万胜欢呼。 接着就看见部落军旗倒下。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攻方士气大涨,进攻势头更加凶猛;部落骑兵开始崩溃,向后转身逃跑。 正文 第274节 八大福晋 两日后。 风雪中,张一三率一万骑,先行一步,踩着逃兵的尾巴来到——察汉浩特! 兴建都城‘察汉浩特’是林丹巴图尔的主要两件功德之一。 其实就是草原里的一座土坯城,墙高不到五米,厚不过两米,在张一三眼里, 这面墙跟没有差不多。 “秦宝,”张一三转头看向旁边部下,“你到城下劝降,主动投降按草原上规矩处理; 反抗,城破后全部杀光,给他们两刻钟考虑。” “是!” 秦宝就是那名使双手刀的青年,有功自然有赏,被张一三提拔为副将之一。 因为个人风格不同,张一三更凶狠一些。 换其他将领,主动开城投降可以全部活命。 反抗,按草原上规矩处理,高于普通马背男子杀死;女人、孩子可以活命。 .... 时间往前推半个时辰。 当幸运逃回的骑兵告知众人,部落三万主力骑兵战败。 很多人感觉天塌了。 汗宫内。 林丹汗的八大福晋之首,封号多罗大福晋,小名环环,刚刚为林丹巴图尔生下一个儿子不久。 这个儿子也就是额哲,蒙古帝国最后一任皇帝。 现在她是察汉浩特城里的话事人。 “大福晋,”逃回来的骑兵跪在多罗大福晋跟前,急迫问:“现在该怎么办,敌人正在来的路上。” 国色天香的多罗褔晋内心一颤,表情镇定问,“三万精锐,怎么会败!大汗呢!” “敌人这次没有像之前那般神出鬼没,而是直接大规模冲锋; 大汗已经阵亡,奴才亲眼所见。” 长袖下面, 多罗手指忍不住颤抖, 意识到, 她刚刚生下两个月的儿子,成为蒙古帝国最后一道直系血脉。 “传阿布奈!”多罗轻喝一声。 阿布奈在大都城被扣半个月,昨天午夜,刚刚回来。 片刻后阿布奈跪在多罗跟前。 “大汗败了,”多罗直奔主题,“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请求你,带着大汗唯一血脉离开察汉浩特城。” “....” 阿布奈惊呆,情况之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请大福晋放心,”阿布奈叩首,高呼:“奴才一定会保护好额哲贝勒!” 意外,没等阿布奈离开,一个近卫急匆匆跑进来,“大福晋,敌军已经杀到西门,正在合围察汉浩特!” 眼前一黑,头一昏,多罗差点晕倒, 表情再也没能崩住, “长生天要亡汗国啊!” 随后又走进来一个近卫, 单膝下跪, “大福晋,西城门外敌人劝降,说...” “说什么!”多罗喝问。 近卫一个激灵,连忙道:“投降,按草原规矩执行;不投降,城破后全城屠尽。” 多罗心一惊。 阿布奈同样心脏少跳一下,按草原上的规矩,他也会死,插话问,“敌人主将叫什么名字?” “张一三。” “张一三...”阿布奈喃喃自语,“这个人是草原上的恶魔。” 多罗没有听过张一三的名字,问阿布奈,“张一三是何人?” 阿布奈行礼,回答道:“她是张新的将军,传言她亲手杀死超过四百名其它部落第一、第二勇士; 在她眼里敌人不分男女老幼,而且....” “而且什么?”多罗声音已经颤抖。 阿布奈重重叹息一声,“而且她从不妄言,说到做到。” “....” 多罗差点哭,“阿布奈,贝勒就拜托给你了,请替我把他养大成人!” “大福晋,”阿布奈三十岁,这一刻仿佛像老人,语气无奈道。 “没用的,逃不走;哪怕我带着贝勒藏到地下也不行,敌人有一种斗犬,鼻子灵敏,善追踪,善寻物。” “没办法吗?”多罗摇头,“我不信长生天会狠心断绝可汗血脉!” “大福晋,”阿布奈从地上站起来,“请允许我代表您去和张一三谈判。” “好,”多罗动容道,“争取我部落男儿不被杀死,争取保存可汗血脉,速去。” 阿布奈躬身退出汗宫,骑马很来到张一三跟前。 这是阿布奈第一次见到草原上的恶魔,没想到是女人,这让他感到错愕和不可思议。 心里这样想,阿布奈下马五体投地跪在张一三马下的冻土里,“小人阿布奈,拜见张太师!” 张一三骑在马上,俯身打量阿布奈,一双眸子明亮问:“考虑清楚了吗?” “太师怜悯,”阿布奈再磕头,“我们愿意投降,可否饶恕我族男子。” “如果我说不呢?” 阿布奈本想放两句狠话,什么饿死的羊羔还有三斤肉,烂车还有三斤钉,话到嘴边变成,“如此,我们也愿意投降,求太师怜悯!” 打量声泪俱下,全身匍匐在地上的男人,张一三会心软吗? 事实证明,草原恶魔不是白叫的。 不仅没有心软,反而‘变本加厉’。 只听见张一三吐字清晰道,“这样吧,低于马背男子,跪成一排,隔一杀一,如何?” 阿布奈身体抖的像筛子,杀人诛心,好狠的女人! 如此这般,给活人留下严重心理创伤,以后还有谁敢反抗? 不过,阿布奈有选择吗,答案是否定,甚至是他本人,也要拼运气! 最后,阿布奈又问,“请问太师,可汗之子可以活命吗?” “多大?” “两个月。” 张一三撇撇嘴,不屑道:“本将说过,低于马背不杀。” “多谢将军,”阿布奈从地上爬起来,“将军仁慈。” 返回城内,阿布奈见到大福晋。 多罗表示接受。 一个时辰后,察汉浩特被张一三接管。 城内所有男子被从西门驱离出城。 两匹马普通蒙古马拴在西城门外,马匹身高约一米二多一点。 大量衣着破烂皮袄的部落男子列队从马身旁边经过。 低于马背后,站左边。 高于等于马背后,站右边。 最终约有一千六百多人高于马背,这其中包括汗宫护卫、大臣、普通居民等等。 包括阿布奈,被捆住手脚,分成数排跪在雪地里。 “开始吧。”张一三亲自监斩,“从第一排第一个开始杀,第二个活,第三个杀,第四个活,以此往后推; 抹脖子就行,好清理。” 身着皮甲,腰挎短剑的士兵上前执行。 匕首划过俘虏脖子,鲜血激射,倒地上挣扎半响才死。 第二个活,第三个死,第四个活.... 刚开始还好,越到后面俘虏反抗越强烈,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种杀奇留偶办法,把很多人肝胆吓破。 活着的人也留下严重心理阴影,比死在战场还难受。 轮到阿布奈。 张一三在马背上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正好也是奇数,被士卒一刀抹脖子,比杀鸡还轻松,死的悄无声息。 这时城门口传来动静,张一三回头看过去,原来是林丹汗的家眷。 传闻林丹巴图尔的八大福晋个个国色天香,张一三表示很好奇。 正文 第275节 疯子 策马来到家眷队伍前,张一三眼睛深处闪过一抹光亮。 跳马下。 张一三来到怀抱婴儿的女人跟前,用把鞭挑开襁褓,一个婴儿正在甜甜憨睡。 “这是林丹巴图尔的儿子?” “回将军话,”多罗大福晋花容失色,担心儿子被杀死,惊恐回道:“正是, 我是林丹汗的大福晋,封号多罗。” 张一三移开马鞭,又抓起多罗大福晋的下巴左右看看,标致、漂亮、惊艳,难怪是大福晋。 “这是你的第几个孩子?” “第一个。”多罗回答。 “第一个?” 和许多将军一样,张一三心里也很着急, 着急他师父不生儿子。 现在眼前就在一个婴儿,别提让张一三多么心塞。 “你运气不错,”张一三赞美一声, “我打算把你送给我师父,如果你能生出儿子,我或许会让你再回故乡看看。” 多罗有权反对吗? 答案是否定的,草原上失败,等于失去所有。 往前一步,下一位。 同样捏住下巴左右打量,漂亮、嫩、眉目含春。 “你的封号是什么?”张一三问。 女子微微一个万福,“回将军话,我是斯琴图福晋。” “有孩子吗?” 斯琴图福晋摇摇头。 “没关系,”张一三宽慰一句,“你也去服待我师父。” 第三位。 不用张一三捏下巴,女子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是苏泰福晋。” 张一三心脏微跳,这苏泰福晋一点也不比大福晋差,有闭月羞花之美。 心里这样想,张一三把苏泰微微拉开,她的宽大衣裙后面藏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这是我的女儿。”苏泰福晋介绍一句。 张一三点点头, 没有过多关注林丹汗的女儿,对苏泰福晋道:“你也进我师父后宫吧。” 能反抗吗? 别闹,傍边不远处还在杀人呢。 苏泰福晋微微一个万福应是。 第四位。 “我是玛瑙福晋,”女人主动朝张一三微微一个万福,“久仰将军大名。” 张一三心脏再次狠狠跳跳,难怪叫玛瑙福晋,眼前女人可比玛瑙漂亮多了,简直只应天上有。 “你也进我师父...” “除非明媒正娶,”玛瑙福晋打断张一三,手里多出一把匕首奉在身前,“否则请恕我不能接受。 正常人遇到这种刚烈的,或许会另眼相看,给予优待,但她遇到的张一三。 张一三先是微愣,旋即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伸手指向正在行刑队伍,“把这位玛瑙福晋随意安插进去,看她有没有当我师娘的命!” 两名步卒上前, 将玛瑙福晋拖出家眷队伍, 然后强行捆住手脚按在被杀队伍中间, 等待命运选择。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 家眷队伍微乱。 玛瑙福晋本人更是心里冰凉,一半概率生、一半概率死。 众人对张一三的冷血和冷酷认识加深。 第五位。 苏巴海福晋,同样是国色天香,美艳动人。 张一三毫不客气,捏着她的脸左右打量,“你要不要明媒正娶?” 苏巴海福晋微微垂首,“不敢。” 这时张一三并不知,这位苏巴海福晋地位颇高。 第六位,乌云娜福晋。 第七位,俄尔哲图福晋。 第八位,苔丝娜福晋。 也都有沉鱼落雁之美,张一三心里感叹林丹汗作为蒙古帝国最后一任大汗,身份特殊,收纳的都是精品。 “你们三人想不想当我师娘?”张一三统问三人。 还真有! 第八位,苔丝娜福晋举举手,“将军师父是大都城里那位殿下吗?” “是,”张一三肯定道,“不出五年,我殿下会是天下共主,服待我师父是你们的荣幸!” 得到肯定答案,苔丝娜福晋退回家眷队伍,并未想要挑战什么。 “你不想试试?”张一三蛊惑道,“只要你愿意赌命,只要你活着,我可以求师父将你明媒正娶,或许还有机当贵妃。” “将军说笑,”苔丝娜福晋恭敬道,“能在殿下身边端茶倒水,已是极大福分,不敢多作奢望。” 张一三眼神冷冷看着苔丝娜福晋,心里对她十分鄙夷,还不如玛瑙福晋呢。 苔丝娜福晋是聪明人,自然看出张一三眼底的轻视,心底暗暗发誓如果受宠,定要给张一三上眼药。 八大福晋后面还有人。 一个小女孩,约十二三岁的样子,和八大福晋貌美如花不同,少女看着相当老气。 打量女孩,张一三仿佛看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师父张新的面画。 “你是林丹巴图尔的女儿?” 少女垂首,有些胆怯地轻点头。 “你母亲呢?” 良久,少女回答不出。 这时大福晋多罗介绍道,“她母亲是奴隶,刚生下她三四个月后就死了。” 张一三看着少女,眼睛一直没离开,“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正打算回答,又被张一三抬手打断,“忘记过去,从今以后你叫张安,跟着我打仗吧。” 张安大眼睛看着张一三,因为母亲地位低,她一直过着吃不饱饿不死的生活,在部落里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母爱没有,父爱更没有。 意识到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少女快速跪在地上,叩首道:“谢将军赐名,张安愿意永远追随将军!” “不是追随我,而是——殿下!”张一三重声提醒,“这天、这地,这世间所有人,都挡不住我师父的脚步!” 张安看着眼前让她高山仰望的大人物,她想象不到,什么人可以让自己仰望的人仰望。 七位福晋看着张一三,她们也在想象,大都城那位殿下,是何等存在,让眼前这个杀神无比崇拜。 行刑处突然传来一声高亢尖叫,原来是玛瑙福晋。 她幸运没有被抹脖子,但被吓的不轻。 接着,七魂丢掉六魄的玛瑙妃被两名士卒拖到张一三跟前。 张一三吩咐,“张安,检查她有没有失禁。” 张安应声,上前检查玛瑙福晋裙裤。 “将军,”张安学着其他士卒抱拳回答,“玛瑙福晋没有失禁。” “哈哈哈!”张一三仰天大笑,看向玛瑙福晋,“你有资格让我师父明媒正娶!” 止笑。 张一三视线从所有福晋身上扫过,“你们要不要试试?” 无人敢应话。 心里皆把张一三看成——疯子! 正文 第276节 秦良玉 察汉浩特城。 汗宫内。 张一三坐在林丹汗的大座上,一名第五队女队员身着棕色皮甲走进来躬身抱拳,“将军,智囊团已经讨论出下一步行动方案,共三个。” 和李魁奇、尚可喜、陈晴儿等人相同,张一三也有属于自己的参谋团。 负责讨论各种可能性,制定方案, 撰写执行办法。 二十多人,皆由优秀队员组成。 三个方案从纸上在张一三面前展开。 一,以察汉浩特城以为中心,派兵清理周边三四百里所有部落,再建一个兴凯湖。 二,放弃察汉浩特城, 主力往西、偏北方向,移五百公里, 在‘新河’源头再建一个兴凯湖。 新河为京杭大运河往北延伸的新运河, 直线长五百公里,宽七十米。 营救花听语任务系统奖励,强制合理,正式名称就叫‘新河’。 三,效仿蓝玉,直接在新河摇指的捕鱼儿海,建立新大营。 看完,张一三冷酷的脸上露出一抹会心微笑,她觉的自己已经很大胆,没想到智囊团比她还勇猛。 捕鱼儿海,天! 冰天雪地,跑那么远,真的没问题吗? 最终,张一三撕掉第一个建议,打心底里看不上。 收起第三个建议,待到时机差不多, 或许可以。 选择执行第二个建议, 以新河源头为起点, 再建一个城市,才符合张一三的气质。 考虑到往西移五百公里,虽然还在林单汗境内,却已经离蒙古喀尔喀部边界很近,而且林单汗境内还有许多残余势力没有被清除。 张一三决定。 由新兵练成老兵的两万步卒经沈阳返回大都城,参与大统战争。 三万骑兵,伤亡五千,余两万五千人。 其中五千骑留在察汉浩特原地,照顾伤兵同时,四处清剿不服从的大小势力,用于巩固北地胜利果实。 两万骑兵前往新河源头,扩大胜利果实。 做出决定立马执行,察汉浩特变的热闹。 林丹汗有三万骑兵,这些骑兵都有家小,还有大量从明朝掳抢来的奴隶,城内包括周边人口不止十万。 这些人口要分批迁到沈阳安置,成为劳动力, 农耕季节从事农业种植, 农闲时从事适度劳役, 为建设新朝添砖加瓦。 当然, 也能为张新增加税收,补充兵卒。 .... 南都。 黎明天亮前。 黑夜里,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进入南都行宫。 ‘哎!’ 黑灯无人,大殿寂静,黑影叹息一声,赫然正是张新本人。 张凤仪脸皮太薄,不好意思和师妹共侍一夫,偏偏又很倔强。 无奈,某人只能赶在天亮前离开温存一夜的床单。 不过没人是傻子。 天微微亮,像水一样,千娇百媚的武师师走过来,美名曰服侍某人更衣,实则眼睛总往床上飘。 “你在看什么?” 武师师微微垂眸,“殿下昨晚没有去花将军房间,也没有找小婢...” 小婢指的是武师师本人。 “昨晚看公文太累。”张新糖筛一句,然后挑起女人下巴亲吻上去。 津津不味~ 再次起床,太阳已经高升。 肾动力、持久等等不是白加的,如果不是张五典找过来,张新还能听一会靡靡之音。 “殿下!”张五典七十三岁,声音还颇为洪响,行叩首礼道:“臣参六位都指挥使,在城内豪强强夺,欺男霸女!” 张五典喊殿下,自称臣,完全是把张新当成朱允炆后人对待。 至于心里信不信? 这一点比花听语爷爷灵活许多,是个聪明人。 张新坐在九层台阶上的龙椅上,脸上闪过一抹微笑,“让郑石桥和丁木群来见我!” 候在宫门口的六名护卫,其中一人应是离开。 片刻后丁木群和郑石桥到,齐齐行跪拜礼。 “张大人参六位都督在城内为非作歹,你们有什么话说?” 郑石桥跪在地上微愣,他猜到早晚会有一场清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殿下,”郑石桥提醒,“再缓两三个月会不会更好?” “殿下!”丁木群有不同意见。 “弟子调查,薛四土都督没有在城内为非作歹,但也没有阻止其他人,可免死; 另外五位都督,可立即抓捕处死。” 屁股不同,每个人想法也不同。 张五典还以朝臣自居,不管好坏,叛乱者一概处死。 郑石桥作为智者,明白清理早晚会来,想着能拖一天算一天。 丁木群则是代表张新说话。 “丁木群,命你协助郑大人清理祸乱;薛四土免死,降职为百户官,如有军功,可以升职。” 张五典、郑石桥、丁木群对视一眼,齐齐应是。 张新坐在上首又道,“封张凤仪为备用武将,进第五队练营接受一年时间训练; 张道睿进第一队训练营,接受一年时间训练。” 旁人不知。 除郭文静,只有他真正喜欢的女人,才有资格进训练营,是训练,也是为思想统一。 之所以带个‘备用’,其实是预备老婆的意思。 张道睿纯粹是蒌草打兔子,顺带。 出大殿,郑石桥朝张五典抱抱拳,“恭喜张大人,一门双将,未来可期。” “多谢。” 张五典抬手还礼,表面看不出什么,心里却在嘀咕。 封孙女为‘备用将军’,这是什么封号? 还有,为什么他孙子连‘备用将军’也不是? 心里乱糟糟想着事情,张五典返回家中。 刚到家门口,刚好和管家迎面。 “你这是去哪,匆匆忙忙的?” “老爷,我正打算去找您,”管家连忙行礼,“秦夫人来了!” “秦夫人?” 张五典微微一愣,旋即想起秦夫人是他儿媳霍氏的师姐,全名秦良玉,石柱县(重庆市)人。 其夫马千乘九年前年被内监邱乘云诬陷病死狱中。 有一个儿子叫马祥麟,算算时间今年应该26岁。 会客厅内。 霍氏带儿子张道睿,正在招待秦良玉,和她的儿子马祥麟。 张五典走进来,四人起身行见长辈礼。 简单寒暄过后,张五典坐上首,秦氏母子坐左,霍氏母子坐右。 “秦夫人替夫担任石柱宣慰使,肩上责责重大,为何会千里来南都?” 秦良玉丈夫马千乘是石柱县宣慰使世袭(土司),被内监害死时儿子马祥麟还小。 于是替夫承担土司责任。 作为旧交,张五典知道这些事情。 今年四十八岁的秦良玉身着盛装,客气介绍道,“一是听闻南都失守,甚是担心师妹安全;二是想替我儿马祥麟和求婚。” “....” 霍氏、张道睿、张五典齐齐看向马祥麟,坐姿端正,浓眉大眼,一表人才。 加上两家关系,看似与张凤仪天造地设。 不过。 无论是霍氏,张道睿,还是张五典,此时此刻都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正文 第277节 最佳儿媳选择 知女莫如母。 张凤仪虽然极力不想表现出来,但霍氏依然能感觉出,女儿对张新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知妹莫如哥。 张道睿比霍氏更知妹妹心思,但因为有花听语这一关挡着,没有大白于天下。 因为不住在一个院子里,接触较少,张五典不知道孙女心思, 但张新刚刚才封张凤仪为‘备用将军’。 还要进第五队训练一年,如何嫁人? 秦良玉把一家人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凉半截,试着问,“凤仪是否已经许配?是何人?” 霍氏习武。 因此勇气不缺,担心优柔寡断反而影响两家关系,直言道:“师姐,凤仪尚未婚配,不过...” “不过什么?”秦良玉追问。 霍氏把心一横, 直言道:“她可能已有意中人。” 按理说,这时秦良玉应该放弃,但她不甘心,不提路途遥远来南都。 她还知道,张凤仪受母亲霍氏和父亲张铨,以及她爷爷张五典影响,从小熟读兵书史集,能文善武,是十分难得的儿媳人选。 不,对于她儿马祥麟来说,张凤仪是天底下最好的儿媳人选。 “我可否见见凤仪,亲自听听她的答案?” 张五典同样惊呆,不可思议看向儿媳,孙女什么时候有意中人,他怎么不知? 霍氏头皮发麻,这个年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下有意中人,即听不好听, 也不好看。 “道睿,你去把你凤仪叫过来。” 张道睿应是,片刻后在后院西侧一间耳房里见到妹妹。 闻言有人上门提亲,张凤仪感觉荒妙。 又因为是母亲师姐,不得不见。 片刻后,张凤仪故意穿一套普通衣服,也没有任何妆容,来到前会客厅。 “见过师伯,见过世兄。”张凤仪行万福礼。 第一眼,秦良玉很看中张凤仪,能文能武,人也不丑。 马祥麟看向素颜朝天的张凤仪——瞬间倾心! 或许眼前女人不是天下最漂亮,却是他马祥麟喜欢类型。 表情自带天然淡淡忧伤,眼睛、鼻子、脸型、额头、气质、形象等等都很符合心意。 反应过来,马祥麟连忙朝张凤仪还礼,“见过世妹。” 儿子表情秦良玉看在眼里,心却直叹气, 做为过来人,她一眼看出张凤仪眉宇已开,非原身。 霍氏没有骗她,张凤仪不仅已经心有所属,连身子也已经交出去。 “祥麟我们走吧。”秦良玉叹息一声,朝张五典和霍氏抱抱拳,“后会有期!” “师姐,”霍氏表情一息,差点落泪,连忙劝阻,“请无论如何在南都多留些日子,让师妹尽地主之宜,否则师父在天之灵,她老人家能安心吗?” 秦良玉叹息一声,她和师妹霍氏一起练武七年,感情自然很深。 忽然受此打击,心里失落的厉害。 “也罢,”秦良玉道,“我在南都留些日子。” 霍氏喜极而泣,立马吩咐下人去买上好食材,她亲自下厨! 就在张家招待贵客时,兵部右侍郎郑石桥正在清理内部隐患。 最大**自然是投降过来的六个都督。 其中五人无恶不作,抢女人、抢钱财,霸房屋,即使张新之前有过命令,不准打砸抢烧,他们仗着投降有功,还是依然我行我素。 唯有一人,也就是薛四土为人比较正直。 第一位被逮捕的都督叫王和,这哥们整月包下一栋娼馆,与百名娼女日日饮酒作乐。 更是抢来六七十名原南都官员女性家眷、民女在家里供他享乐。 狂到没边。 忽闻娼馆外面被大军包围,王和一点不以为意,从二楼把酒壳丢出来,吼道:“谁敢抓我,我有六千兄弟!” 丁木群把目光从二楼窗口移开,朝郑石桥抱抱拳,“郑大人,这王和号称有六千兄弟,想来有不少死党,在下正好有名单,建议一起清理。” “丁木群,”郑石桥口气怀疑问,“你确定杀死王和,其他几个都督不会造反?” “会!”丁木群肯定回答,话锋一转又道,“但他们翻不了天。” 郑石桥不知张新和丁木群哪来的底气,命令士卒冲进娼馆将王和捉住。 接着马不停蹄捉住其两百多名死党。 并从其家中营救出近百女人。 与此同时,另外五个都督已经知道王和被杀。 吓的有人当场就往军营里跑,想要依靠军队保命。 比如康涛。 他手下管理着两卫兵力11200人,包含两个卫指挥使,十个千户。 跑进军营,康涛连忙唤来十二名大比后选出来的将领,直接气骂道,“张新无德无信,不守信义,杀死王和,准备起事!” 十二人安静。 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有些微妙。 ‘锵!’ 其中一个卫指挥使抽出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捅死康涛。 ‘撞!’ 再一脚将康涛尸体揣飞,这名卫指挥使表情狰狞喝道,“南都是殿下的南都,军队是殿下的军队,谁敢反!” 这时另一名指挥使站起来,对十位千户吩咐,“各自回去安抚好部下,混乱军心者——斩!” 还记得上次大比结果。 十四名卫指挥使,被替换十三人。 七十一名千户被全部替换。 七百一四名百户,被替换六十九人。 一千六百多名总旗,被替换一百零七人。 也就是说,眼前这十名千户,最少九个是属性人,即使有一人不是,大势如此,也翻不了天。 其它情况类似,除薛四土,几个都督纷纷跑回各自军营,准备起事或寻求保护。 结果要么被杀,要么被抓,连个浪花也没掀起来。 除当场被杀,包括王和,还有一名都督,以及他们的七百多名追随者,半天之内相继被捕。 因为这些人作恶太多,为消除民间怨气,披枷游街三日,同时公布罪行,三日后公开处死。 但是! 张新还是小看这些人做过的恶。 当消息公布,全城沸腾,有人燃炮竹庆祝,还有许多人烧纸告知家中逝者。 这让张新决定,将在抓捕行动中被杀死的康涛几人,从土地里拉出来,再砍一刀。 正文 第278节 扩充一点点 白天城内大清理。 午夜。 张新再次见到张凤仪。 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就让张新震惊,“今天有人来提亲。” 张凤仪介绍道,“她是我娘师姐,名唤秦良玉,为她的儿子马祥麟提亲。” 堪比花木兰的女英雄,女权们的关公,秦良玉! 而且, 如果没有自己乱入,最后张凤仪好像是嫁给马祥麟。 “你怎么了?” 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男人表情,张凤仪好奇问。 “没什么,”张新回过神, “我明天派人来提亲。”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听语交待。” “这事没那么复杂,我现在回去跟她说。” 张凤仪很倔强,“等我从训练营回来, 机会合适,我自已跟她解释。” 如此,这事只能一年后再谈。 “凤仪,”门外突然响起霍氏声音,“你还没睡吗?” 张凤仪吓一跳。 张新也吓一跳。 房间不算大,没有地方可以藏人,最后张新灵机一动藏到被窝里。 张凤仪简单套上衣服,点亮烛火,假装刚起床的样子,打开门,然后又回到床上,把张新挡在身后。 “娘,”被窝里,张凤仪露出一个小脑袋,假装很冷问:“这么冷你怎么不睡?” “娘睡不着。”说话时霍氏眼睛四处打量, 好像在寻找什么,一边聊天道,“我听见你在跟谁说话?” “怎么可能呢?”张凤仪否认, “或许是我睡的太沉,说梦话吧。” “凤仪,”霍氏看向床上的女儿,眼睛里透着智慧,“你以前不会对娘说谎。” 张凤仪垂首,她从小受母亲和父亲影响,熟读兵书史籍,武艺高强,同时也知女德,一直表现很好。 直到遇见张新。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凤仪打算向母亲交待一些事情。 “娘,”张凤仪卧在床上,微微垂首道:“叛军占城,你和哥哥、爷爷在城里那段时间,我一个人藏在东山里,感染风寒数日,是张新救我。” “然后,”霍氏一语中地,“你对他产生感情?” 张凤仪微微低头。 “他会娶你吗?” “会的。”张凤仪看向霍氏,肯定回答道:“我相信他一定会娶我, 明媒正娶!” “他已经控制南都有一段时间,”霍氏追问:“为什么不来提亲?” 张凤仪又害羞,“是我还没想到怎么跟听语师妹交待。” “你啊,”霍氏责怪道,“这事有什么难为情的,看的出来,张新未来一定是皇帝,历朝历代后宫复杂,相互照顾,有何不好?” “娘,”张凤仪拖着长长的尾音,“你不觉的尴尬吗?”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霍氏不以为然道,“我的弟子是皇妃,我的女儿也是皇妃,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听语会这样想吗?”张凤仪不自信。 “这事你应该让张新去解决,”霍氏大有深意道,“齐人之福哪有好享的,自然是谁受益,谁解决问题。” 经过霍氏一番劝导,张凤仪接受。 临走前,霍氏最后叮嘱道,“没有成亲之前,不允许私会,下不为例!” 这时张凤仪才意识到,母亲霍氏已经猜到张新就在房间里。 如果有条地缝,她现在能钻进去,太丢人了。 尴尬。 确定霍氏离开后,张新和张凤仪拥抱告别,然后返回行宫。 意外发生,带着音爆声的鞭子袭击过来,张新连忙闪躲。 一击不中,第二鞭、第三鞭接连而至。 “住手!”张新退掉衣帽,“是我。” “夫君为何这般打扮?” 气质、气息、身材如女帝的花听语不解问。 “咳,”张新清咳一声,“最近总感觉有人想害我,调查去了。” “原来如此,”花听语收起长鞭,“我还以为夫君和谁幽会去了呢。” “....” 尼玛,要不要这么准! “听语,”张新旁敲侧击道,“我打算送张凤仪进第五队训练营进行一年训练,你认为合适吗?” “嗯?” 身材高挑,胸围有料,脸部线条明朗,脖颈修长白皙的花听语听出‘不同’。 一语中地问,“夫君想纳娶我师姐?” “咳,”张新一本正经道,“本来没有这个想法,你这么一提,我觉的可行,张凤仪文武双全,稍加培养,家里又多一员名将。” “夫君莫我蒙我,”花听语摇头,“我又不是木头人,如何感觉不到师姐对夫君不同?” “我...” 张新语塞。 “我不反对,”花听语道,“师姐与我亲近,能文能武,人也漂亮,与其嫁给别人,不如烂在锅里。” “多谢娘子成全。” 花听语悄悄眨眨眼睛,“夫君为帝后,打算封我什么?” “....” 张新卡壳。 如果不是被陈晴儿捷足先登,花听语是正妻。 按之前设想,两位皇贵妃分别是郭文静和花听语。 又因为冒出一个张嫣,历史五大艳后之一,被她硬生生抢去一个皇贵妃位。 如此,花听语会被挤掉。 至于郭文静,张新从未想过动她的位置,原因简单,初期张新得到郭家不少帮助。 现在,郭文静掌握着西印度公司运转。 劳苦功高。 如果说张嫣是天下文人官吏的代表,郭文静则是天下商人的代表。 再看花听语,运气有点差,没能赶在张新迎娶陈晴儿之前出现。 也不能代表某势力。 看起来惨兮兮的。 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况她还是名义上的原配正妻。 做不到厚此薄彼,想着办法总比困难多,张新大脑快速思考。 困则思,思则变,办法有了! 旧规则是:一位皇后,两位皇贵妃,四位贵妃,八位平妃,十六位嫔妃,三十二位昭仪。 后面还有婕妤、美人、才人、贵人、选侍、淑女。 就像卖牙膏,把口径稍稍开大一点,每年就能多卖两倍牙膏。 受此启发,张新决定变一变。 除皇后。 其它封号稍稍扩充一点点,改为八位皇贵妃,十六位贵妃,三十二位平妃,六十四位嫔妃,一百零八昭仪.... 而且暂不封皇贵妃。 除皇后,最高只封贵妃,如此,所有矛盾皆可解决。 听完张新解释,花听语哑口无言,好在比较公平,她表示不反对。 反对也没用,就这么着吧。 没其它事情,又是午夜,张新正打算和花听语研究人体结构,这时护卫走进来通报。 五艘真盖伦帆船、十艘普通广船,沿长江逆流而上,来到南都长江码头。 正文 第279节 临位 船队带来大量物资,包括不限于六万套铁甲。 十万套刀剑盾。 两千支遂发火枪及配套弹丸火药。 六千枚煤气罐及发射器。 三千吨罐头。 除物资,还有张新花费半年时间从各地召回来的武将。 二丫、赵进、吴俊义、于东虎、燕顺、郭三富、熊本事。 二丫离开占婆后,继任者是王小林。 赵进离开吕宋后,继任者是三个满忠诚度队员。 燕顺是广州府降将,从吕宋归来。 熊本事是原莲花茎守将,从吕宋归来。 郭三富是郭文静义兄, 郭春养的众多养子之一,从吕宋归来 于东虎是第四队队员,经过残酷生死训练,在众多队员里拔尖。 吴俊义是原濠镜奥提调司正使吴思的侄子,老婆被管家挖墙角,反而被污告。 抑郁三年,后拜张新为师。 一年半前,率两卫士兵从陆地穿越雨林前往后黎,其间损失颇大,他本人也差点身死。 还有更多武将在外无法抽身。 比如。 郑芝龙,他此刻正在安平城(湾),一直在与荷兰人周旋。 尚可喜,他此刻正在鲜明之国。 张一三,她此刻正在北方行军途中。 第二次失踪的李魁奇。 张四九在八百里营。 王小林在占婆。 童守义在南宁府,防着云南王。 另外还有很多新人武将。 比如。 莽古斯的儿子宰桑,科尔沁部落头号勇士胡安,他们被俘虏后,被李魁奇强行融进军中。 新凯湖大营主将田保立,副将王士照,杨怀志,尉立,汤青等等有名或无名的。 这些武将,在雪地里、在草原上、在大海中、在海外,在天南地北为张新征战。 除七位武将。 随船来南都的还有陈碧玉(后黎朝公主)、琪琪格(哲哲)、布木布泰(大玉儿)、郭秀、郭文静,以及陈晴儿,六人。 陈晴儿和郭文静在广州府都有重要事情, 离开之前,已经把工作交给团队打理。 张新带着花听语和武师师,快步来到江边码头。 这时码头灯火通明,士兵颇多,正在为大船铺设下船梯。 陈晴儿是大妇,众星拱月般,第一个走下船梯。 一晃已经整整分别一年零一个月,陈晴儿出落的更加美艳动人,一米六五身高,九十斤左右体重。 头梳高发髻,配上金钗翠饰,身着大红色披风。 颇有端庄感,非常大气。 张新上前两三步,将陈晴儿紧紧拥在怀里,迷恋地深吸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新哥,”陈晴儿感觉呼吸不畅,“你把我勒的太紧...” 张新连忙放松手上力量,这才发现陈晴儿瘦小身子几乎被自己完全包围。 良久, 张新放开陈晴儿,看向落后一步的郭文静。 郭文静同样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因为性格自带高傲属性。 她虽然尽量让自己不是那么傲骄,但那种傲骄气质掩藏不住。 微微扬着下巴,目光轻抬轻合,好像很拽似的,其实她从小就这样,并没有针对谁。 而且,为托举陈晴儿,她穿衣并不鲜艳,头上金钗也只有一根。 懂事的让人心疼。 张新上前也给她一个拥抱,拥抱时间比陈晴儿短。 至于陈碧玉、哲哲、大玉儿、郭秀,张新只是一个眼神安慰。 心里,张新认同人人平等,但是中世纪社会不认同。 尊卑有别才是正道。 为幸福生活,为防外戚干政,陈晴儿地位不容动摇。 然后是二丫。 在见二丫,张新感觉眼里进沙,三年不见,她变黑,也变瘦,额头到眼角多出一道伤疤。 好消息是,人长高,身体结实,更加精神。 “弟子拜见师父!”二丫跪在地上,“师父万安,师母万安!” “我的大弟子,荣耀归来,为师甚慰!” 说话时张新双手将二丫托起。 近距离,张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又道,“一别三年,辛苦了。” 二丫本来还能忍住,闻言直接泪崩。 陈晴儿走过来,拿出手帕替二丫擦拭眼泪,佯装责怪张新,“你骂二丫干嘛。” 张新苦笑。 “来,”陈晴儿将二丫拉出队列,“等会跟我回行宫,聊聊你在海外见闻。” 二丫抹抹眼泪,微微一个万福应是,乖巧站到陈晴儿身边。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纷纷明白,二丫不仅是张新的心头肉,也是未来皇后陈晴儿的宝贝疙瘩。 集万千宠爱于一生,这命——真好! 然后是赵进、吴俊义、于东虎、燕顺、郭三富、熊本事。 一一跪拜张新和陈晴儿。 他们在外卖命,张新自然不会吝啬几句勉励和鼓舞,陈晴儿也给予他们肯定。 六人感受到被重视,付出被理解,忠诚度得到提高。 ‘检测到大统战争条件成熟。’ ‘任务:延续国号,登基称帝;奖励文明传承:500公里长*70米宽运河2条。’ 两条,五百公里运河! 江边码头。 火把在冷风中摇摆,张新心里一片火热! 即使遍焚书坑儒十遍,他也会是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没有之一! 等不急返回大都城,张新连夜召来张五典。 行宫大殿,灯火通明。 张五典经过护卫森严的宫门、宫院,来到行宫主殿,跪在张新面前。 坐在九层台阶后面的龙骑上,张新打量张五典。 目前,他是这南都城中,资历最老的前朝老臣之一。 “先祖建文帝!”张新朗声道,“当初,为天下太平,不愿与永乐帝争天下,改名张三南下浙省,与当地民女王氏结婚生下张力,张力成人后与当地民女周氏结婚生下张宏....” 张新滔滔不绝重复早前编好的身份来源。 “四代人之后,因为天灾从浙省迁往福州,之后在广州府落地生根,一直到今天。” 张五典跪在下面听的头大,整整十几代! 这是好事,对于他和很多忠于明朝的普通人来说,只要张新愿意承认‘明’,一切都很好。 张新不知伏身跪地的张五典想法丰富,铺垫完前凑,直奔主题道:“我欲在这南都称帝,这件事情,你能办好吗?” 虽然猜到张新早晚会称帝,可当它真实发生,心里多少有些替朱由校感到惋惜。 “臣可以办好,”张五典朗声问,“请问殿下有没有喜欢的年号?” “年号?” 万历、泰昌、成化、天启等等诸如此类。 张新把头摇摇头,感觉没意思,“以后永远废止年号使用,按公元历计算即可,乱七八糟,看着头疼!” 换花听语爷爷跪在下面,估计会立马跳起来表演人头碎大石。 张五典处事灵活一些,不会死嗑,又问,“六部官员人单是否已有?” “没有六部,”张新胸有成竹道,“设三省,中书省(决策草拟)、尚书省(执行)、门下省(审核); 尚书省下设八大总司; 财务(税务)总司,民政(教育文化)总司,农业(交通水利)总司,海关(外贸)总司; 防务总司,法务总司,巡捕总司,以及科学研究院; 特殊时期,具体人选皆由我指定,基本是在大都城现在十一司衙门基础上扩充。” 张五典心脏抖抖,如此好像没他什么事。 “殿下,”张五典又问,“如此许多总司,下沉到基层,会不会造成官员太多?” “不会。”张新解释道,“县,设正县令一名,副县令根据情况不同设三到六名; 副县令不是米虫,他们要么主办司法审案,要么负责巡捕查案; 还有财务税收、农业水利、教育文化等等工作,具体由中书省拟定决策。” “殿下....” 张五典问题很多,张新一一解答。 结果他发现,无论中书省(决策草拟),还是门下省(审核),皆由张新指定的人担任。 哪怕是县令、副县令,张新也有人。 这相当牛哗! 张五典想不通,张新哪来如此许多备用人选。 文官储备充足,武将更是不用他操心。 最后,张五典问,“登基当天,皇后是否一同参与登基仪式?” “自然!” 这是巩固陈晴儿地位的好机会,张新不会错过,“陈晴儿半个时辰前刚到南都,她是皇后; 登基仪式几天可以完成?” “大概四十天,需要准备事项极多,还需挑选黄道吉日。” 张新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拍板道:“一切从简,三天后大年初一,日子正好,就这么决定!” 正文 第280节 万万里 行宫主殿左侧卧室。 张新走进来时,陈晴儿和二丫正在聊天,两人皆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 “我以为你们坐船很累。”张新摊摊手,“看来不是。” “船上无聊,”陈晴儿介绍道,“休息很多。” 二丫站起来行礼,“师父。” “这里没别人, ”张新招呼,“随便坐。” 见师父还是原来那个师父,二丫表情放松,嘻哈道:“师父,弟子这次回来,给你和师娘带有礼物。” 张新眉头跳跳, 二丫早前从兴凯湖回来,带回来的礼物是琪琪格。 这次不会又是女人吧? 气质端庄的陈晴儿微笑问:“什么礼物?” 变戏法一样, 二丫手里多出一只瓷瓶, 递到陈晴儿跟前。 陈晴儿好奇接过瓶子,打开,里面只是一瓶普通泥土。 “这是弟子从占婆国上船前取来的泥土,”二丫神采奕奕道,“祝师父和师娘富有四海,拥土万万里。” 张新气笑,这把马屁可真香。 没其它事情二丫躬身告退,俏皮地眨眨眼睛道,“弟子回住处,师父师娘聚少离多,早点休息。” 二丫虽未明说,意思却很明显,催生! 气的张新想抽她。 二丫离开,张新看向陈晴儿,小别胜新婚,眨眼到天亮。 这次没有避孕, 是时候该有孩子, 无关个人喜好, 而是稳定众多人心。 势力大到如此,张新已经不能面面俱到,需要所有螺丝钉协力工作。 而螺丝钉需要一个备胎效忠对象。 .... 另一边,张五典返回家中。 会厅客里,孙子张道睿、儿媳霍氏,旧交秦良玉,以及其子马祥麟正在等。 “爹,张新深夜何事?”霍氏好奇问。 “殿下打算登基称帝,命我主办仪式。” 张五典说的轻松,众人皆齐齐一震! “他是打算另立新朝,还是延续明制?”秦良玉关心问。 “明号不变,”张五典幽幽叹气,“制度却变了。” 接着张五典把新制度介绍一遍。 张五典说了很多,众人听着云里雾里,最后只明白一件事。 明朝真的只剩‘明’这一个字,其它全部不一样! 太阳初升。 辰时刚到,花听语来到张府,找到正在准备行囊的张凤仪。 第五队有两处大型训练营, 一处在广州府,一处在大都城,张凤仪即将前往大都城训练一年。 见到花听雨,张凤仪有些羞愧。 “师妹,对不起。”张凤仪鼓起勇气道歉,“我和张新...” 毕竟是师姐妹,花听语了解师姐,和她风风火火脾气不同,师姐反而有些碧玉玲珑。 花听语学着张新摊摊手,“没关系,那位殿下把后宫制度扩大四倍,我要是介意吃醋,估计能被醋淹死。” “....” 张凤仪感到吃惊,她黎明时已经知道张新打算称帝,没想到会把后宫扩大四倍,这...真的不是折腰吗? 不过,想想某人那么会动,扩大四倍好像也没问题。 想通,张凤仪朝花听语躬身抱拳,“谢师妹成全。” “没事,”花听语摆摆手,“我来找你有两件事,一是带你找某人提前讨个贵妃位,二是....” 花听语拖着长长尾音,“你的偶像午夜来南都,正在行宫中。” “...” 张凤仪反应一秒,目光惊喜问,“是二丫,还是郭文静?” 二丫现在是大明女人武将传奇。 郭文静现在是大明女人商界传奇。 “她们都在,”花听语介绍道,“还有三天后,就是皇后陈晴儿,你也有必要提前见一面。” 二丫、郭文静已经传奇,某人挑选的皇后,又该是如何惊天伟地的人物? “我要准备什么礼物吗?”张凤仪心里紧张问。 “什么都不用,”花听语聊天道,“二丫从尸山血海里走过,郭文静每天经手钱币数十万,陈晴儿是张新的青梅竹马,她们什么都不缺。” “我就这样去见她们?” 张凤仪不知所措,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即视感。 “打扮一下就行。”花听语从头到脚打量师姐,“不用特别打扮,也不能太随意。” 花听语是女子,却不擅长帮助别人选衣服梳发饰。 于是找来师父霍氏。 听闻花听语要带女儿去拜见未来皇后,霍氏非常重视。 又听闻还要去见二丫,霍氏如被点穴定身。 作为习武之人,师父是武人,丈夫是武将,公公是兵部尚书,她也有成为武将梦想。 但因为封建思想,这个梦想一直没能实现。 二丫作为女性代表,替张新南征北战的名将,自然也是霍氏的偶像,也想随女儿一起去看看二丫。 但是,无缘无故的,没有理由啊。 花听语表示也为难,她名义上虽然也是二丫师母,但没有陈晴儿那般名正言顺。 严格来说,二丫只有一个师母,就是陈晴儿。 这是大妇象征,之一。 就在霍氏打算放弃时,儿子张道睿小跑进来,先是朝花听语躬身抱拳,然后看向母亲,“娘,行宫派人过来,说是皇后有礼物赏赐。” 片刻后一行人来到前院会客厅,秦良玉和她儿子马祥麟也在。 众人齐齐朝行宫来人行礼。 花听语不用行礼,她恰好认识来人,陈晴儿的护卫之一,好像叫葛琴,第五队出身。 葛琴形象颇为特别。 矮、壮、强,衣服下面一身肌肉键子,这一点可以通过脖子确定。 按尊卑礼仪,葛琴对花听语行躬身抱拳礼,然后看向张家人。 “兵部尚书之孙女张凤仪文武双全,聪慧灵秀,赏金钗一支; 霍氏教女有功,赏银钗一支;秦夫人镇守石柱县有功,赏银钗一支。”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行礼。 葛琴将赏赐留下后离开。 轻抚由两根簪子合成,带三缕流金的金钗,张凤仪心脏加速跳动。 这是被皇后认可了吗? 马祥麟不着痕迹看向张凤仪,心里滋味难明。 秦良玉同样心里叹息一声。 张五典正在忙着准备登基仪式,不在家,这时管家在旁边提醒,“小姐、夫人,按规矩应该进宫向皇后娘娘表达感谢。” 霍氏恍然,或许这个机会可以让她见到偶像二丫。 正文 第281节 沙包大的拳头 赏赐是张新提意,陈晴儿执行。 目的是为笼络霍氏和秦良玉为大统战争出力。 特别是秦良玉,个人武艺不凡,替夫担任石柱县世袭土司,有一定势力。 行宫某间偏殿门口。 二丫等来张凤仪、霍氏、秦良玉、花听语四人。 “师母好,三位客人好,请进, 皇后娘娘正在等。” 二丫躬身伸手指向大殿。 张凤仪心脏如小鹿乱撞,打量二丫,小心翼翼试着问:“你是刘将军?” “张姑娘好,”二丫再抱拳,“叫我二丫就行。” 二丫身着普通汉服,皮肤小麦色, 头扎女款极简发饰, 看着平易近人, 不像杀人无数的凶神恶煞。 张凤仪差点激动哭。 偶像,她终于见到偶像!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她一定会扑到二丫身上。 霍氏和秦良玉眼睛明亮,怀着无比崇敬之情,齐齐朝二丫大幅度躬身抱拳。 “刘将军荣耀武威,”霍氏不能抑制心里感情,“请在时间方便的情况下,光临寒舍一聚。” 二丫还礼,爽快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霍氏又是一喜,没想到二丫如此好相处,如果不是时间和地点不对,她也会开心尖叫。 秦良玉也对二丫刮目相看,战绩彪悍,功绩无数,心态平和,果然就像传言的那样,天下第一女将! 所谓‘传言’自然是广州府文化教育司下属文化传播机构的功劳。 通过说书、故事、传记等等, 宣扬以张新为主的好故事。 故事里二丫击杀黄台吉、险杀阿敏, 南征海外,杀夷无算。 故事里郭文静,经商有道,赚钱无数。 还有远征吕宋,介绍参与复仇之战前因后果,单此就是很厚一本记事类故事书。 其中也有关于花听语和朱采篱的描写。 其它还有海上与荷兰人斗智斗勇等根据事实,加上一点点修辞,撰写的各类传言和传闻。 更多小故事,以队员和普通海商视角去描写,写成故事,印刷成册,在民间流传。 霍氏和秦良玉之所以无比崇拜二丫,也是因为看过此类书籍。 短暂寒暄,二丫引四人进入偏殿,陈晴儿坐在上首,左右两边共有八名宫女模样打扮的护卫候着。 名义上,三天后陈晴儿即将是大明新帝的皇后, 母仪天下,尊贵无比。 谁也不敢怠慢, 同样行万福礼, 却都非常郑重。 特别是当二丫站在高座台阶下方,衬托之下,温暖如玉的陈晴儿,不仅雍容华贵,身上还有一股肃啸感。 .... 就在张新准备登基大典时,同一片时空下,朝日鲜明之国正在发生一场血腥清理。 国主李珲,也就是那个给妹妹取封号‘贞明公主’那位。 至从‘贞明公主’被张新改成‘顺明公主’返回鲜明之国后,朝臣上下对李珲各种冷嘲热讽。 君臣不和,事情可以追述到十五年前,当时国主宣祖,也就是李珲父亲,在倭国丰臣秀吉入侵的情况下,弃国弃民跑到明朝。 跑之前还留下一段特别有名的话。 ‘设使之外国言之,中国父母也,我国与倭国,同为外国也,如子也,以言其父母之于子,则我国孝子也,倭国贼子也!’ ‘《宣祖实录》,宣祖二十六年四月四日。’ 宣祖跑到明朝。 李珲有个哥哥比较平庸。 于是李珲主动承担抗倭大任,在万历派兵帮助下赶走倭人。 如此,李珲深受军民爱戴,自然而然坐上国主之位。 可是,当时他爹,也就是宣祖还活着,老子没死,儿子如何继位? 注重礼仪的万历自然不会承认李珲合法地位。 之后,为巩固王位,李珲杀兄幽母,大杀朝臣。 但在这些大臣心里,甚至普通老百姓心里,明朝是爸爸,爸爸不承认,你的地位就不合法。 所以多年以来,李珲不断受到各种质疑。 这也是李珲给妹妹封号取‘贞明公主’原因,故意报复恶心人的。 月前,当他妹妹被修改封号退回来后,朝臣们爽了。 认为这是爸爸对李珲表达严重不满。 加上当地有爸爸五万驻军(奴隶军团、维护修路),朝臣们对李珲的攻击越来越明目张胆。 比如:李珲小儿,快快从王位上滚下来! 再看李珲,当‘顺明公主’回来后,他确实很害怕,很紧张。 加上朝臣和各种反对势力越来越活跃,沉静半月后,李珲决定反击! 他先是更换掉训练大将(相当于都城卫戍司令),然后对同族握有兵权的叔叔动手,一刀咔嚓,人头搬家! 然后将反对他的朝臣逐个灭门。 清理过程非常血腥,死人很多。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自然有很多人求到尚可喜,请求他出兵镇压李珲,拨乱返正。 尚可喜的工作是修路,修一条环半岛之路,一头连接沈阳,一头连接海崴港。 到目前为止,李珲一直没有断过粮草和人力,修路进程也让人满意。 这种情况尚可喜是不可能动摇的,一直坐镇金城,稳如泰山。 直到一个叫李倧的王族找到他。 李倧是李珲侄子,地位不低,但他也是倒珲党。 “大人,”李倧朝尚可喜抱抱拳,“初次见面,这六名能歌善舞的艺婢请将军笑纳。” 尚可喜坐在殿厅上首,眼前的案桌上,左手是肉,右手是酒,过的颇为潇洒。 打量六名艺婢,个个身材窈窕,面容娇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尚可喜邀请李倧落座,并让人送上酒肉。 李倧恭敬落座,接着直接开始给李珲上眼药。 “将军,李珲给妹妹取封号贞明公主,虽然圣皇已经纠证,可他并不思悔改,诛杀忠臣...” 李倧涛涛不绝讲很多,眼睛一直看着尚可喜,见他不为所动,主动停下打嘴炮。 “将军!”李倧认真道,“如何才能换您如手?” ‘嘭!’ 尚可喜丢掉手里酒肉,在这之前,每个人都想着空手套白狼,终于有人醒悟! “我相信李珲不是个例,”尚可喜看着李倧的眼睛道,“谁能保证,下一个国主不会再封一个‘贞明公主’?” “将军,”李倧激动道,“我保证不会!” “你拿什么保证?你能保证几代人?” 李倧哑口无言,反问:“将军以为如何?” “撤国主,设王府,允许你李家世袭王爷。” “....” 反应两秒李倧愤而离席! 尚可喜哼哼。 他和他的团队一直都明白李珲现在给的劳动力、粮草、协助修路,都只是缓兵之计。 一旦他李珲巩固王位,肯定还会闹幺蛾子。 所以,表面看尚可喜是挺王珲的,实际是想断他的根。 然而事情并不容易,倒珲党不配合。 如此,只能继续从中挑拨离间,既不能让他们合二为一,也不能让一方倒台。 修路修成政治游戏,这是尚可喜早前没有想到的。 看看自己沙包大的拳头,挺无语。 正文 第282节 苏武牧羊 就在张新准备登基的同一时间。 斯拉夫人时隔半个多世纪,再次进入瓦刺。 留里克王朝灭亡后,时间从1598年到1613年,斯拉夫进入无君主的‘空位时期’。 这是斯拉夫历史最为内忧外患的时期。 最后,斯拉夫贵族们勉强一致同意让当时年仅十七岁的米哈伊尔一世做开国沙皇。 但因为米哈伊尔尚且年轻,且从小经历着动荡的政局和残酷的战争,所以性格非常懦弱和胆小, 完全没有治国的能力。 但是,这个比张新大五岁的新国主在位期间,斯拉夫却比以前好很多。 到1623年,不仅完成大统,还在与邻国的战争中连连获胜。 究其原由是他有一双强势父母。 军政大权完全掌握在他父母双亲手中。 不满足于现状,米哈伊尔一世的父亲,也就是费多尔·罗曼诺夫,派人来到瓦刺。 对瓦刺提出领土要求。 瓦刺由若干部落组成,现任盟主哈剌忽剌汗, 不允。 内外交困下匆匆应战,结果大败一场。 完全没有也先俘虏明皇时的风光。 痛定思痛,面对斯拉夫和喀尔喀两面攻势,哈剌忽剌决定施行‘远交近攻’之策,向明朝大都遣使朝贡。 .... 南洋。 因为葡夷和西斑牙人势弱,荷兰人和阴国人占领柔佛海峡。 费尔南多西行航线不得不绕道更远的异他海峡通行,并且时常被抢劫。 这严重影响海贸,直接点就是,严重影响张新发展。 不仅西行商船受到更多威胁,濠镜澳往返吕宋的补给船,占婆往返广州府的运粮船,也面临更多危险。 火炮射程没有优势,煤气罐泄密,最近一年多张新代表的势力在海上处于守势。 陆地优势还在,荷兰人多次上岸,皆被赶进大海,这间接导致他们和倭人加深加强合作,多次袭扰明朝沿海村镇和县城。 外部不宁, 内部也不安。 左良玉在西安府杀死老板后,过去半年先后灭掉在陕西称帝的肃王,在西北称帝的伊王,发展到现在,对外号称拥有八十万大军。 赵三喜在西安府遭遇左良玉失败后一蹶不振,从此消失。 高迎祥原地取尔代之,就像历史上那般,张献忠、李自成都是他的手下将军。 最近半年先是在河南,后陕西四川等地活动,拥兵无法计算。 还有云南王,控制云贵两地,兵力不多,刚好二十万,但都是精锐。 这种内外交困的情况下。 一六二三年正月初一,大明第十六任皇帝,登基。 同一天,张新发布第一条帝令。 平乱。 打击所有非法武装! 二丫担任总将,坐镇南都指挥。 赵进、吴俊义、于东虎、燕顺、郭三富、熊本事为副将, 负责一线进攻。 花听语负责平乱期间朝廷与西印度公司对接后勤资源供给。 西印度公司优先保障战争物资供应, 提供运输便利。 同时, 动员所有公、私力量,帮助老百姓活下去。 土地、种子、耕具,这三样东西是根本。 土地就在那里。 托蒸汽机的福,耕具不算短缺,各种储量约一百万件,还在不断增产中。 种子主要是南稻米、北小麦,山地土豆和红薯。 土豆四十年前传入明朝。 红薯推广得感谢徐光启,这哥们算是酸儒里的一股清流。 因为提前准备充分,这些种子也有一定储备。 早在准备之初,张新便明白,‘没有食物,起义军永远剿灭不干净。’ 类似李自成,第一次失败后仅剩十几人,第二次起义短时间又拉起几十万农民军。 【登基称帝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500公里长*70米宽运河两条,宿主可指定安放位置。】 【奖励暂存于系统空间,可随时取用。】 【长期任务:完成大统;奖励随机,进度每增长10%发放一次奖励。】 【测检到大统任务已完成35%。】 【奖励1:宿主控制区内食物种植增产6%;即时生效。】 【奖励2:宿主控制区内水产、捕捞增产15%;即时生效。】 【奖励3:燕云十八骑*100,满忠城度;即时生效,强制合理出现在李魁奇队伍中。】 张新正坐在九层台阶上方的龙骑上,脑海里刷刷出现多排文字。 系统奖励都是干货,特别是燕云十八骑乘一百,一千八百人! 相传燕云十八骑总共由十八个人组成,身着寒衣,腰佩弯刀,脸带面罩,头蒙黑巾,只露双眼; 外身披着黑色长披风,脚踏马靴,马靴配有匕首,众人背负大弓,每人负箭十八只。 同时都配有清一色的圆月弯刀,善长在大漠和荒芜之地活动。 他们本就比普通骑兵精镜,加上张新部下自带21%综合战斗力加成,战斗力会更加惊人! “不对!”张新反应过来,连忙问系统,“李魁奇现在在哪?” 【....】 尼玛,又是省略号! 张新猜测李魁奇估计又迷路,就像三年前,派他率第一队五百人去抚顺实战练兵,结果穿越整座长白山,一口气跑到兴凯湖! 这次不知道到在那个鬼地方? “啊涕!” 就在张新念叨李魁奇时,李魁奇心有所感,揉揉鼻子。 打量一望无际,白茫茫一片的巨大冰面,李魁奇仿佛穿越回三年前,那个冬天,第一次到达兴凯湖的记忆重现在眼前。 不同是的,这里冰面比兴凯湖更大,大很多很多。 至于他此刻身在何处,李魁奇自己表示也很懵,走着走着,稀里糊涂就来了。 “将军!将军!”一名内穿皮甲,外裹兽皮,头戴破烂皮帽的小兵在不远处冰面上兴奋喊,“我钓到一条鲨鱼!” 李魁奇快步上前,定眼一眼,眉头跳跳,半米深冰洞旁边,还真是一条幼鲨。 这一刻李魁奇彻底凌乱,冰面下居然有鲨鱼,不合理啊,他以为这里还是北地,没想到是海边? 李魁奇是章州人,了解鲨鱼。 这时一阵马鸣声传来,三天前派出去的一千八百名特别探团平安返回。 燕云一千八百骑为首偏将,策马稳稳踏在冰面上,来到李魁奇跟前。 翻身下马,朝李魁奇镇重躬身抱拳,“将军,我们在距离此地约一百二十里处,找到一座大型部落,促住一名落单牧羊人,自称是布里亚特人,属于蒙古人分支。” 李魁奇心里松口气,林丹汗也是蒙古分支,说明他还在北地。 “这是什么湖?”李魁奇指着脚下问。 “牧羊人说这是小海,也叫捕鱼儿海、北海。” “....” 《苏武牧羊》 苏武,留胡节不辱。 雪地又冰天, 苦忍十九年。 渴饮雪, 饥吞毡, 牧羊北海边。 心存汉社稷, 旄落犹未还。 李魁奇惊呆,脚下居然是小海! 苏武牧羊的地方,也是蓝玉捉住元朝最后一任丞相和王后的地方! 正文 第283节 不能摸鱼了 张新不知道李魁奇在捕鱼儿海。 知道也没办法,捕鱼儿海法理上属于大明,但因为衰弱,一六二三年并不受明朝实际控制。 何况,捕鱼儿海东岸生活着布里亚特人,东岸生活着通古斯人,因为生存条件艰苦, 民风彪悍,比林丹汗更难对付。 李魁奇在捕鱼儿海,苦头够够的。 没其它事情,张新把平乱指挥权全部交给二丫,准备返回大都城。 特别说明,这绝对不是偷懒,永乐帝把都城迁到大都城, 为的是君王守国门。 张新也是这个意思。 郭文静、郭秀;花听语、武师师留在南都, 协助后勤。 陈晴儿,张凤仪,哲哲、大玉儿,还有后黎朝公主陈碧玉随张新上船离开。 回程工具是五艘六十二米长盖伦帆船。 五百名水手、八百名士兵、三百名第四队队员。 之所以如此许多人,一是为随行保护,二是江道需要大量人力摇浆,出海后如果风向不对,也还需要人力摇浆。 南都到徐家汇,顺流而下,行船两天。 本以为返程会很顺利,船队在即将进入出海口时,意外发生。 “陛下,”一名随行第四队护卫快速汇报道,“岸上有倭贼打砸抢烧!” 张新站在船首,举望远镜看出去,远处是一座普通小镇。 其内有大量留着月代头的倭人、明人、西洋人,正在烧杀抢夺。 “减速!”张新命令,“一船继续向前寻找倭寇渡海船只, 四船人员上岸,击杀贼寇!” 命令通过旗号传达下去。 同时岸上寇匪也看到船队。 其中一名属于李旦海盗集团,鼻歪嘴斜,手里拎着染血长刀壮汉,一语中地道,“那是西印度公司战船!” “要不要抢?” 另一名手持武士刀,身着破衣衫的倭人口水已经流下来,“那些战船很值钱!” 壮汉用白痴眼神扫一眼倭人,“那上面布满火炮,不怕死,你可以去试试!” “撤吧,”这次说话是一名荷兰人,“我们在岸上打不过西印度公司。” 三人凑在一起,明显是这次抢劫队伍的三方首脑。 短暂商量后,决定先打,毕竟有六百多人呢。 随后急促哨声响起,把分散抢匪聚在一起,准备试试对方是不是软蛋。 之所以做此决定。 是因为在这之前, 他们遇到太多看起来很厉害的明人,结果一碰就散,像豆腐似的。 张新不知匪盗想法,见他们不跑,反而聚在一起准备硬刚,也是微微一愣。 这就好比做贼不心虚,有点反常。 ‘锵!’一声,张新抽出护卫长刀,打算亲自上岸砍人。 张凤仪也不甘势弱,也要下船杀贼。 却被陈晴儿拦住,“新哥,不行。” 张新微微一笑,轻轻抚摸陈晴儿额头,温声软语劝道:“就一次,你知道我从小习武,危险不大,何况我随身还带着火铳。” 陈晴儿心软,几句就被张某人劝服。 因为有火炮保护,士兵和队员可以从容划小船上岸,盗匪躲在火炮射程之外。 眼看着敌人越来越多,三名匪首眼神溜溜转,皆意识到不对劲。 “要不要跑?”李旦海盗集团的头目迟疑道,“对方好像不好惹。” “跑什么!”倭人抽出武士刀,“没有火炮掩护,不怕他们!” 话到这里,倭寇首领回头看向众多形象邋遢的浪人武士,“杀死他们,冲锋!” 就像狼看到肉,浪人们啊啊叫着举刀奔跑。 李旦海盗集团小头目和荷兰人海盗小头目,也命令手下冲锋。 冻霜田野里,看着迎面冲过来的贼匪,张新捏着刀柄就要冲出去大杀四方。 “师父,听指挥,你现在冲出去,会让整体战斗力下降。” 说话的人是丁木群,他是指挥官。 张新看向丁木群,目光不善。 好不容易得到陈晴儿允许,好不容易有机会大杀特杀,结果还得被人管!! 丁木群一点也不怼,反驳道:“队伍里只有一个声音!” 尼玛,这脸打的啪啪响。 ‘队伍里只有一个声音’,这个规矩是张新早前亲自制定。 无奈,只能退回队列,虽是第一排,却大概率没有冲锋机会。 为坑对方,丁木群把三排火枪阵藏在第一排刀盾兵身后,只等对方冲过来,然后调整队型。 果不其然,当距离约一百五十米时,第一排刀盾兵后撤,三列枪阵发威。 冲锋贼匪微顿,再冲,冲不动,然后发生崩溃。 仅仅四五轮射击,冲锋便被瓦解,匪盗调头向后逃跑。 追杀开始。 张新终于有机会,三十年内力加持,奔跑如骏马,甩开张凤仪和大部队,很快追上一个外八字短腿倭寇,从后一刀削首! 头掉在地上,尸体还能往前跑两步。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没有人能挡住一招。 之后冲进小镇。 眼前一幕让张新脑子一沉,街上到处是百姓尸体,女人、小孩、少年全部被杀,死状凄惨! 慢一步的张凤仪同样难掩愤怒心情。 随后赶到的丁木群停在张新身边,“师父,你没受伤吧?” “没有,”张新指着老百姓尸体,“留几个活口给我,不要让贼寇逃走。” 丁木群应是,指挥一部人迂回包抄。 张新继续高速杀人。 直到在一条小巷中,张新追上两个荷兰人,正打算斩掉他们。 其中一人忽然丢过来一件武器,意料之外,居然是燃烧瓶,落地爆开后,火焰窜起一米高。 担心成份有白磷,张新避开火焰,绕到另一边,将两个来东方梦想发财的荷兰人削首。 两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小镇中央,六人跪在张新面前。 “倭国人,大明人,荷兰人。”张新走到大明人跟前停下,“你是谁的部下?” “我是大海盗李旦的人,”表情凶悍的明人喝道,“你最好放大爷走,否则下次带来更多人,要你脑袋搬家!” 张新笑笑,伸手指向放狠话的家伙,“把他四肢切掉,然后包扎,让他多活一会。” 男人脸色瞬间苍白,后悔刚才放狠话,接着开始求饶。 上来两个士兵将男子拖到旁边,唰唰几刀下去,求饶变成咒骂。 不用张新吩咐,士兵又把那家伙舌头割掉。 世界变安静。 张新来到一名倭贼跟前,本想让他带封信回倭国,忽然失去兴趣。 转身看向丁木群,“在这里停两天,掩埋百姓尸体,把所有海盗人头摘下来,在海边砌京观,立碑记事。” 丁木群严躬身应是。 “陛下,”张凤仪还不太习惯称呼,“据我所知,这样的劫掳行为,沿海每年都会发生,有没有办法一劳永逸解决?” 张新沉默,仰头四十五度看天。 他本打算返回大都摸鱼,现在看来,不得不站起来跑。 正文 第284节 沐王府 一个月后。 “沐王府...” 张新驻足打量在中世纪看起来规模宏大的王府,心里感慨良多,一路走过来,他发现沐王府名声在民间很好。 非常受百姓爱戴。 结合历史资料描述,每一代王爷皆对大明保持较高忠诚度,十分难得。 重要的是,基本没有出过败家子, 虽偶有平庸,却也不祸害。 偶尔再出几个牛叉继承人,比如当代王爷,脚踢东南亚,拳打各路叛军。 不仅打仗厉害,治理内政府也很厉害。 修桥、修渠、筑桥、开耕荒地百万亩、招商引资, 开发副业等等。 在沐王府治理下, 在这乱世之中,昆明府颇为繁荣,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商店、酒馆林立。 张新之所以出现在昆明府,原因是被刺激的。 一个月前徐家汇倭乱,那些被杀死的老百姓,死状之惨,历历在目。 还因为张凤仪说,这类上岸抢杀,年年都会发生,看不见的地方,有更多人被祸害。 受此影响,张新本打算返回大都城摸鱼造人,最后决定亲自参与大统战争,争取早点结束大统战争,开启对外战争。 几大势力中,高迎祥、左良玉皆属于激进份子。 唯沐王府不称霸、不称帝, 有可能和平争取。 想要和平争取沐王府的不止张新,童守义早在半月前已派使者来到昆明府。 左良玉和高迎祥也派来使者, 争取沐王府。 “你!”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从王府里走出来,指着张新问:“你干嘛的?” 不待张新回答,管事模样中年人催促道,“找活到后门去,别在这挡道,王爷马上要出门。” 无语。 张新打量自己,担心身份曝光,特地穿的普通。 不过...张新眼睛溜溜,片刻后来到王府后门。 傻眼! 好多人,至少半百。 “站好队,”一名身着家丁服饰男子吆喝着,“一个一个来。” 张新小跑排到队伍最后,等待‘面试’。 约两刻钟过去,前面还有十三四人,可以听清对话。 “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什么特长?”面试官问。 “大人,我叫大力, 父母死的早,两岁跟爷爷长大,几天前爷爷也死了,我好惨啊。” “下一个。” 张新站在十几人后面,看不见面试官表情,语气听着很无奈。 奇怪事情发生,下一个应试者也说自己很惨。 刚出生死娘,三岁死爹,自己浑身有病,巴巴一顿哭述。 再下一个。 更惨,不仅自己生病,孩子也生病。 一连十多人都说自己很惨,张新终于明白,这是一种应聘策略。 “你有什么特长?” 轮到张新,面试管事看上去已经很无奈。 “会写字算特长吗?” “下一....”管事习惯性以为又是卖惨,反应两秒脸上终于有笑,“算,自然算,还有什么特长?” “我还会讲故事。” “比如呢?” “《传奇女将二丫》、《吕宋复仇之战》、《兴凯湖大营崛起》,这些算不算?” “啪!”管理双手击在一起,脸色大喜,“你被收录了!” 突如其来一幕让众多想进沐王府工作的人傻眼,过去大家都是卖惨,谁惨谁有机会,今天怎么回事? 张新笑笑,随管事从后门进入沐王府。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张新抱拳,“回管事大人话,在下张三。” “张三?”管事喃喃一句,吩咐道:“你今后给少爷当跟随,他喜欢看书,喜欢和朋友喝点小酒,为人随和,不会打骂下人,好好干。” “多谢管事大人栽培。” 沿着窄道,在王府内七绕八绕,管事在一间小院外停下,得到允许后,带张新见到沐启元。 “少爷,”管事介绍道,“刚刚给您招的跟随,会写字,会读书,名字叫张三。” 张新适时上前,躬身抱拳,“小人张三,见过少爷。” 沐启元是沐王府现任王爷嫡孙,十八岁,看着眉清目秀,还算帅气。 “啪!” 沐启元把手里书本丢在桌子上,“读两段看看。” 张新应是,上前拿起线装版白话故事书,随意翻开一页便读。 ‘暴雨如柱,天地灰蒙蒙一片,二丫将军策马行走在雨幕中,她身姿挺拔,目光如炬,信念坚定,为实现曾经对张新殿下承诺,紧握手里钢刀....’ 内容描写二丫在占婆的一场战斗,很燃很热血,难怪很多人喜欢。 “好!”沐启元赞美一声,“就留在我身边当个书童吧,你每天给我读书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就是一小时,幸亏张新练过,否则桑子吃不消。 管事告退,张新接着念书。 话说,有钱人真好,居然可以提前四百年享受‘听书’待遇。 “不错!” 半个时辰后,沐启元把一锭银子拍在张新手里,“顿扬抑落,读的有感情; 去给自己置换一身行头,王府里不缺下人,你每日只要读书就行,不用做其它事情。” 张新佯装欢喜,“谢少爷赏!” 没其它事情,张新正打算离开小院,一个婢女忽然跑进来通传,“少爷,夫人已到院门口,说是要检查你练字情况。” “哎玛!” 沐启元吓一跳,是真后跳一步,看上去很怕老娘。 下意识沐启元看向张新,“你写字如何?” “还行。” “快!”沐启元忙道,“你当老师,我当学生,我们假装正在练字,千万不要提讲故事的事。” “行,”张新爽快同意,“我来研磨。” 沐启元还不错,不嚣张不跋扈,出手也大方。 慌慌张张,沐启元刚刚写完一个大字,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和一名妙龄少女走进来。 两人先是看向沐启元,然后看向张新。 “启元,”妇人声音温婉道,“这是谁?” “娘,”沐启元假装很累的样子,放下毛笔道,“这是胡管事给我找的书法老师,张三。” 不管其它,张三这个名字太草率,一听就是穷人家孩子,加上中世纪读书成本不低,妇人更相信这是儿子的读书书童。 “张三,写一首诗词我看看。”妇人吩咐。 沐启元心里慌的一批,他也不太相信张新能写出什么好字,主动开脱道,“娘,先生今天教我已经很累,明天写吧。” 妇人正打算说什么,张新上前一步走到书桌前。 提笔、思考、落笔、收笔。 一气呵成! 沐启元、妇人、少女上前,目光落在书桌上,齐齐一征。 正文 第285节 货比货得扔 拔剑舞中庭, 浩歌振林峦! 丈夫意如此, 不学腐酸儒! “这诗?”妇人惊呆,语无伦次:“这字....” “娘,这诗是于谦离开家乡,前往大都城参加会试前留下的诗,他曾在土木堡之变后力挽狂澜; 这字是楷体小字。” 停顿一秒, 沐霜看向张新,“这位先生小楷已经入圣,当今天下除避世不出的书法大家,无人能出左右。” 妇人和沐启元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皆相信沐霜评价,因为她同样书法非凡,曾被多位书法大家高度赞扬。 还记得奖励十连抽,第一个就是书圣小楷书法真传。 其它分别是三十年内力、持久力+6分钟、尺寸+0.1厘米、六粮液一箱、洗发水一箱、肥皂一箱、底库一箱、牙刷一箱、杜某丝一箱。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 张新客气抱拳,“郡主过讲。” 沐霜微微一个万福还礼。 表情没有,张新心里微微一笑,本以为鸡肋奖励,没想到也有大用。 “善!”妇人赞美一声,看向沐启元,“启元,你要跟先生好好习字,不可懒惰。” 沐启元应是。 妇人带着沐霜离开。 房间里只剩两人,沐启元看向张新眼神变的不善,“张三不是真名吧?” “你混进沐府是不是另有所图?” 沐启元走到张新跟前,几乎鼻子顶鼻子,就在剑拔弩张时,沐启元忽地哈哈大笑。 “我姐是有名才女,受很多才子仰慕,为她混进沐王府,你不是第一个。” 张新:“....” “不过,”话锋一转,沐启元语气轻松道:“你应该没啥机会, 我姐婚事我爷爷说的算。” 沐启元爷爷自然是现任黔国公——沐昌祚。 另一边。 沐王府会客厅, 今年六十九岁的沐昌祚正在接待第一代闯王高迎祥的使者张献忠。 张献忠今年十七岁,年纪虽小,却生的身高体扩,仪表堂堂,形象颇好。 “王爷,”张献忠声音洪亮道,“只要您支持闯王,闯王承诺,云南沐王府一切不变,还是由沐家永镇。” 沐昌祚胡须花白,沉默中点点头,“最近雨水颇多,下面灾情严重,实在是无法分心处理它事啊。” 又聊几句沐昌祚一直在打酱油。 送走张献忠,接着沐昌祚又见左良玉的使者。 使者约四十岁,微胖,一身青色长衫。 “王爷, ”左良玉使者允诺道,“合作灭掉高迎祥和张新,陛下允许您在云南称帝。” 使者口中陛下指的是左良玉, 同样刚刚登基称帝不久。 “请使者回客栈休息,”沐昌祚头疼道,“最近雨水颇多,下面灾情严重,本王暂时无法分心处理它事。” 最后,沐昌祚见到由童守义派来的使者。 不是别人,正是童守义军师,有着一把小胡子,今年六十六岁的黄鸿钊。 不知原因,沐昌祚认识黄鸿钊,伸手道,“请坐吧,张新怎么说?” “沐昌祚!”黄鸿钊直呼对方其名,“陛下是建文帝后代,注意称呼。” “陛下?”沐昌祚反问。 “正月初一,陛下已经南都登基,正式成为大明朝第十六代皇帝。” 沐昌祚点点头,“他能给我什么条件?” “你级别太低,还够不上陛下亲自过问;童大人承诺你沐王府世袭罔替,但只享有爵位和称号,天下平定后,不掌军权,后人不享俸禄。” “....” 沐昌祚一愣,他以为自己听错。 气的胡子乱颤,沐昌祚没好气道:“你不是来谈和,是来宣战的吧?” “随你怎么想!”黄鸿钊相当强硬。 “呵呵!”沐昌祚冷笑两声,“童守义还真诚心。” “我也这么认为。”黄鸿钊甩甩衣袖,一点也不怵沐昌祚。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怎么越老越无耻。” “彼此,”黄鸿钊反呛,“三百年来,沐王府一直对大明忠心耿耿,到你这里,为何左摇右摆?” “张新算哪门子建文帝后代?”沐昌祚反驳,“乱臣贼子罢了!” 黄鸿钊朝北方抱抱拳,“陛下兵多将广,击败左良玉和高迎祥就是今年的事,希望你到时还能像现在这般淡定。” “我会怕一个毛头小子,”沐昌祚开始回忆光荣岁月,“我在战场上擒拿叛乱蛮族罗思,平叛罗雄蛮,击退澜沧王国入侵时,张新还没出生!” “呵呵~”黄鸿钊笑笑,“你说的这些确实是真,但那又如何,陛下弟子刘将军,已经征服占婆、华英国、广南国、莫朝、后黎朝; 过去一年,为我大明送回来百万石稻米。” “还有,”黄鸿钊不停又道,“赵进、郭三富、熊本事、燕顺,还有张贵妃、朱贵妃,渡海远征吕宋,斩首两万带回来筑京城,这事你知道吧?” 沐昌祚:“....” 像是有仇,黄鸿钊继续打击道,“李魁奇、张一三,前年击败努尔哈赤,收复整个辽东; 年前击败林丹汗,收复北地; 诸多战绩,对比之下,你那点功绩,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吗?” 货比货得扔,沐昌祚气的差点心梗,直喘大气。 这时会客厅门口走进来一名少女,正是沐霜。 “舅公,”沐霜撒娇道,“我爷爷已经六十九,您能不能别气他。” 原来黄鸿钊和沐昌祚少年就认识。 大致经过是沐昌祚化名普通人到学堂读书,与黄鸿钊成为好哥们,好兄弟。 结果突然有一天,好兄弟变姐夫,而且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事换谁都受不下。 吵吵闹闹一晃已经过去几十年。 “鸿钊你也消消气,”一个老妇人跟着走进来,“一把年纪,怎么还像小孩呢?” 老妇人正是黄鸿钊亲姐。 黄沤钊猛甩衣袖,“这事永远不算完!” “行,”老妇人爽快答应,“吃饭吧,姐亲自下厨给你做的砂锅鱼,最好的鲤鱼。” 饭厅。 沐昌祚、黄氏坐上首。 沐启元、沐霜坐下首,他们母亲周氏坐西侧,黄鸿钊坐东侧。 沐霜和沐启元的父亲沐睿,已经病逝五年。 所以这算是一桌团圆饭,都是至亲。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一开始还算安静,直到沐启元忍不住,心痒难奈问,“舅公,您见过二丫将军吗?” “见过。” “书上说,二丫将军孤身一人,万军之中,同一天先是杀死黄台吉,然后杀死阿敏两大贝勒,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 同为女人,沐霜也很好奇,疑惑道,“舅公,这完全没有可能啊,是不是书里把二丫将军神化了?” 沐昌祚、黄氏、周氏,皆把耳朵竖起来,心里也相当好奇。 正文 第286节 万岁 黄鸿钊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慢慢放下手里筷子,聊天道,“这事发生在万历四十八年,在这之前阿敏曾到濠镜澳买粮食; 在当地夷人首领费尔南多庄园门口,当时还是普通人的陛下,使用火铳打断阿敏右腿。” 众人听着津津有味,沐启元插话问, “陛下和阿敏有仇吗?为什么打断他腿?” “没仇,”黄鸿钊摇头。 “这事恰好我曾经问过陛下,表面是因为走路撞在一起,实际是因为阿敏在辽东作歹太多,陛下眼里不揉沙,所以打断阿敏腿。” “听着怎么那么不真实呢?”沐启元语气疑惑。 黄鸿钊笑笑,“以前我也不信,什么人那么浑? 后来,陛下为沙滩上一具被菏兰肢解的尸体,肢解一千多荷兰俘虏; 为一群死于异国的大明商人,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远征吕宋,诛敌两万人; 为死于倭贼的普通百姓,连续三年消耗大量资源,远征倭国,虽然这事去年已经失败。” “好生猛!”沐启元喉结滚滚,“舅公你再说说二丫杀死黄台吉和阿敏经过。” 黄鸿钊点头,“打断阿敏腿后,不知陛下用什么办法,又将收服阿敏为已用。” 沐昌祚反驳,“绝无可能!” 黄鸿钊懒得回沐昌祚,继续又道:“后来阿敏返回辽东,老奴攻打沈阳时, 派阿敏的镶蓝旗在大后方防备野人女真; 在阿敏掩护下,兴凯湖继续成长,直到被老奴发现, 派出黄台吉, 计划拿走阿敏军权; 当时二丫也在辽东,任务是杀死黄台吉,她在众多镶蓝旗士卒以及阿敏注视下,以迅雷之势斩杀黄台吉; 几天后镶蓝旗和黄台吉的正白旗发生激战,二丫将军参战; 因为交战之前黄台吉已死,正白旗战斗力弱;或许是为两旗战斗更久,也或许是有其它原因,二丫又在乱军中把阿敏杀死; 之后镶蓝旗被兴凯湖吞并,这就是大致经过; 至于陛下如何说服阿敏,二丫将军又是如何在万军之中摘上将人头,仔细经过我不知道。” “好厉害!”沐启元感叹,“高山只能仰望!” 黄鸿钊微笑着捋捋胡须,“还有更厉害的,过年前张一三将军击败林丹汗主力,三万敌骑,无一存活;接着攻破林丹汗都城,俘虏林丹汗八大福晋允入后宫,在大都城传为佳话。” “嘁~”沐霜不屑,“胡人女人有何好?” “霜霜,你不懂。”沐启元为妹妹解惑道, “她们是战利品,是勋章,放在后宫里等于挂在墙上。” “对,”黄鸿钊赞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沐启元和沐霜的母亲周氏聊天道,“我听传闻说,无论是二丫,还是张一三,都是杀人魔王?” “打阵哪有不死人的。” 一直沉默的沐启元嘀咕一句。 “这事是真的,”黄鸿钊叹息一声,“二丫将军喜欢亲自斩首敌人,数量多到无法统计;张一三将军冷酷,对于反抗到底的敌人,男女老幼皆杀,狗都不留。” 众人沉默。 良久,黄鸿钊姐姐黄氏好奇问,“张新从哪里找到的许多将才?” “姐,”黄鸿钊学着张新摊摊手,“陛下善于从普通人中发掘将才; 包括赵进、于东虎、尚可喜、郑芝龙、二丫、张一三、陈明遇、李魁奇等等许多,原本只是普通人,流民,乞丐。 “张新这么厉害,爷爷能守住云贵吗?”沐霜担心问。 黄鸿钊看向沐昌祚,“陛下已将大统战争指挥权交给二丫将军,童守义也只是偏将; 现在主动投诚还能落到好,如果二丫将军亲自进入昆明府,结果....” “如何?”黄氏催促问。 “她会亲手摘掉沐氏全族人头,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沐昌祚:“....” 沐启元:“....” 沐霜:“....” .... 一顿饭不欢而散,童守义提前离开。 饭桌上只剩沐家人。 “王爷,”沐王妃黄氏不确定问:“张新真有那么厉害吗?” 沐昌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说话。 “奶奶,”沐启元安慰,“沐王府有二十万精锐士卒,北边还有高迎祥和左良玉,昆明府稳如泰山,您安心。” 沐霜看向沉默不语的爷爷,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饭桌上变的压抑。 沐霜、沐启元的母亲周氏活跃气氛道:“今天府里来了一名书法先生,沐霜夸他的字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 “叫什么名字?”沐昌祚随口问。 “张三。” “张三?”反应三四秒,沐昌祚对儿媳周氏吩咐,“让他半个时辰到书房见我。” 留下这句话沐昌祚起身离开。 这时周氏、沐启元纷纷意识到张三恐怕并不是为沐霜而来。 片刻后张新见到沐王府现任黔国公,沐昌祚。 比想象顺利,他本欲从前门直接进入王府,结果误打误撞被招为家丁。 好在结果一样,不到半天,悄无声息见到沐昌祚。 打量形象如老年廉颇似的人物,想想他的辉煌过往,张新朝老男人抱抱拳:“王爷身体安康。” “你叫什么名字?”沐昌祚坐在书桌后面,看着张新问,“是张新派你来的吧?” “在下,张新!” “....” “....” “....” 沐昌祚三连惊,刷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表情不可思异,眼神同样不可思异。 “你..你..”沐昌祚语无伦次,“黄鸿钊说你在南都?” “突然上门叨扰,勿怪。” 短暂惊讶后,沐昌祚抱抱拳,“请坐吧。” 张新坐落。 “敢问所谓何来?”沐昌祚问。 “自然是为天下苍生而来。”张新直奔主题,“我本欲从南都乘船沿海北上,在徐家汇遇到倭贼上岸杀人抢夺。” 话到这里,张新反问沐昌祚,“王爷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 “杀!”沐昌祚怒目须张道,“杀光所有上岸贼寇!” “就这?”张新不屑反问。 “还能如何?” “去年我已经命人从沈阳修路到鲜明之国最南端,计划大统战争结束之后,攻进倭国。” 沐昌祚微愣,垂首不语,他承认自己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也没有远征能力。 “原本我打算慢慢等,等大统战争结束,现在!”张新双肘撑在书桌上,“沐王府必须选边站!” “如果我拒绝呢?”沐昌祚重新看向张新,好奇问:“你会如何?” 张新伸手握住梨木书桌边角,咔嚓一声,硬生生将其掰断一角,“为祸人间的沐王府没有存在必要,今天就会消失。” 沐昌祚眼角狠狠跳跳,眼前一幕过于震惊,实木桌啊,比砖块还厚,掰断了? 心里许多想一闪而过,沐昌祚站起来,跪在张新跟前叩首,“陛下万岁!” 正文 第287节 骑兵驽 张新坐着。 沐昌祚跪着。 本着丑话说在前面的原则,张新直言道,“天下大统后,王府保留爵位和封号,无土地,后代无俸禄,也无军权。” 甘心吗? 当然是否定的。 “陛下, ”沐昌祚再叩首,“臣有一孙女,名唤沐霜,容貌还算清秀,才华横溢...” “王爷过去战功彪炳,守卫云南有功,”张新打断老男人说话,“只要后代安份守已;我保证他们平安、富足, 爵位永存。” 话很长, 简单理解就两个字——拒绝。 “陛下!”沐昌祚思痛,“老臣错了,当初还嘲笑梁启才早早选边站,现在十分后悔。” 梁启才是两湖总督,杀襄王主动投诚张新。 这个举动,直接减少万余名士卒死伤,节约大量物资;间接拯救数十万黎民,居功至伟。 投桃报李,张新娶梁氏姐妹,封梁紫玉为贵妃,梁紫珠为平妃。 梁启才本人在大都过上安逸生活,只要不作,以张新性格,会保他三代人富足。 三代以后,张新想管也管不到。 又聊几句,沐昌祚打算曲线求国,随后唤来一家人。 黄氏、周氏、沐启元、沐霜, 另外还有两人年龄略小, 是沐启元弟弟。 兄弟家不算,沐昌祚的直系都在这里。 院子里,黄氏不解问,“老爷,这是?” 沐昌祚指向张新,“这是大明第十六任皇帝,天子,你们见过陛下吧。” 众人惊呆。 沐启元、沐霜、周氏更甚,午饭之前还是书童、书法先生,现在为何变成天子? 心里这样想,男人行叩首礼;女人行万福礼。 这时一个家丁护卫快速小跑进来,躬身抱拳道:“王爷,黄鸿钊大人在客栈遇到袭击!” 时间往前推半个时辰。 张献忠离开王府后,一直守在附近酒楼,见黄鸿钊在王府里面呆的最长久,便怀疑沐昌祚可能会投靠张新。 于是果断做出决定,打算杀死黄鸿钊, 让沐昌祚无路可走。 张献忠今年十七岁,因为小时候经历,性格彪悍,天不怕地不怕,大白天派约百人杀进黄鸿钊入住的客栈。 黄鸿钊自然也有护卫,并包下整栋客栈。 双方在客栈里发生血拼,刀砍斧劈,犹如修罗场。 纠心的是,黄鸿钊护卫数量不到二十人,而张献忠足足近百人之多。 就在即将逼上绝路时,又一群人冲进客栈,他们不仅有刀斧,居然还有火铳。 赫然是以丁木群为首的第四队队员。 等张新和沐晶祚到时,客栈已经安静。 黄鸿钊一身青衣走出客栈,朝张新抱抱拳,“见过陛下,如果您不在昆明府,我已经身死道消。” 沐昌祚感到难堪,这是他的地盘,发生这种事,负有不可推卸责任。 “来人!”沐昌祚大喝一声,“封城,捉住另外两个使团!” 沐昌祚身后的甲士立即执行。 “直接发兵,”张新命令,“分兵两路,三万人进入蜀地,三万人进入石柱县,寻找机会歼灭高迎祥主力; 十四万人固守云贵两省重地,同时接受整改,成立后勤军团;丁木群担任副将,由他协助你。” 张新看向沐昌祚,“没问题吧?” 沐昌祚躬身应是。 .... 战争准备非一朝一夕。 乘战备期间,张新发扬愚公移山精神,拼掉嗓子,每场洗一千人,每场洗半小时,每天洗二十场。 花费二十天,包括赶路时间(军队不是驻扎一处),把二十万人洗一遍。 因为有三十年内力打底,这次洗脑比上次在南都要轻松许多,嗓子和肺没有那么疼。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 就像拖地,随便拖效果肯定不怎么样,洗脑也是。 好在张新要求不高,只为第一次洗脑,千分之一概率触发属性人(满忠诚度,三属性+1,智力-0.5)。 二十万人,按最低概率计算,有200人满忠诚度。 然后进行军中大比,把属性人扶持到关键位置。 简单一套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完成控制沐王府二十万大军。 另一边。 因为沐王府战争底蕴充足,加上之前有战争准备,张新结束洗脑后的第三天,平叛军队兵分两路正式出征。 出征当天,张新登上高台,亲自参与祭旗祭天,发表振奋人心演讲,鼓舞士兵。 两支军队刚走不到一刻钟,系统发来硬核提示。 【检测到大统战争进度达到41%,奖励:随机五件四十尺柜,来源:后世某港口。】 【奖励已发放,随时可取。】 “....” 之前奖励十连抽,奖品用‘箱’装。 这次奖品用‘柜’装,还是最大的四十尺柜。 牛! 返回购买来的宅子,张新独自来到后院,心念微动,一台货柜凭空出现在眼前。 货柜整体为浅粉色,印有‘ZO’两个字母。 握住锁头直接扯掉,打开柜门,整柜的某果电脑。 破东西,不如一瓶洗发水。 再开,一柜倭国发往米国的仿真硅胶假人。 同样没用。 连开两件垃圾,运气极差! 为此张新特意跑回厨房洗手,再次返回院子,继续开。 第三台货柜,扯掉锁头,定眼一看,尼玛还是垃圾! 一柜包包和鞋子。 第四台货柜,内部是一套高档家具,每一件都包裹很好。 鸡肋! 第五台货柜,也是最后一台,终于暴出大瓜! 六百柄HK公司生产的轻骑兵弩,装备有锚准镜,配有大量合金箭头。 看着这些东西,张新心脏嘭嘭有力跳动。 轻骑兵弩,易保养、易维护、易携带,如果能仿造出来,会很强大。 而且这东西永不过时,后世也有用它武之地,暗杀、摸哨、对阵,比遂发火枪还好用。 拆完礼包,返回前院会客厅,黄鸿钊正在等。 “陛下万岁。”黄鸿钊行叩首礼。 “免礼,黄师爷找联何事?” 黄鸿钊略作犹豫,接着把自己和沐昌祚私人关系介绍一遍。 张新眼睛眨眨,没想到这么狗血,两人是青年时是好兄弟,后来兄弟变姐夫,从此成路人。 “黄师爷为何跟我说这些?” “陛下,”黄鸿钊表情惭愧,抱拳道,“不为沐昌祚,而是为我姐,她想将孙女沐霜嫁与陛下,淑女就行。” 皇后、皇贵妃、贵妃、平妃、嫔、昭仪、婕妤、美人、才人、贵人,选侍、淑女。 淑女是最后一个等级,按张新扩容后的算法,淑女理论上可以有8192人,地位很低,甚至不如平妃身边的宫女。 当然,张新不是种马,实际肯定不会纳娶那么多,扩容只是为增加贵妃位,免得闹矛盾。 “黄师爷,”张新语气和善道,“联不是过河拆桥的人,王妃担心情况不会发生; 而且后宫已经人数颇多,联暂不打算扩充。” 回想沐霜容貌,还算国色天香,身上书香气息浓厚,还是远近有名的才女,按理说不差。 但张新不是种马,差不多就行,争霸天下才是他的理想。 “陛下胸怀广阔,自然不会过河拆桥,”黄鸿钊马屁一句,“只是..哎,兄弟难当。” 张新微微一笑,好言好语道:“多年以来,黄师爷在朕看不到地方,辅佐童守义,一直默默付出,劳苦功高; 如果王爷和沐王妃坚持,联可以封沐霜为嫔妃;看在师爷面上,诞下子嗣后封平妃; 但深宫似海,你们可以冷静三天再决定,让沐霜自己决定。” 黄鸿钊微愣,看他面上,生下孩子后封平妃??? 超出预想之外的好,瞬间有一种士为知已者死的冲动,黄鸿钊再次跪地叩首。 正文 第288节 不怀好意的邻居 送走黄鸿钊,张新吩咐队员把五柜物品送回广州府,交给科学院研究仿制。 另一边黄鸿钊返回沐王府,见到他姐姐沐王妃。 “鸿钊,”黄氏忙问,“陛下怎么说?” 黄鸿钊言简意赅,把张新说的话转述一遍。 “不会过河拆桥, 后宫充足,封平妃,冷静三天。”沐王妃重复一遍,不解反问:“什么意思?” 黄鸿钊慢悠悠放下茶杯,“意思很简单,让沐霜自己决定。” “去把霜儿叫过来。”老太太对旁边婢女吩咐。 婢女应是。 片刻后, 一身浅蓝色长裙,乌发如瀑的沐霜走进来,朝黄鸿钊微微一个万福,“舅公好,奶奶好。” “霜儿,你舅公刚刚从陛下住处回来。”黄氏把情况简单概述一遍。 听完,沐霜看向黄鸿钊,“舅公,陛下有多少妃子?” 做为内部人士,这些并不是秘密,黄鸿钊念道: “陈皇后,郭(文静)贵妃,朱(采篱)贵妃,花(听语)贵妃,李(聪聪)贵妃,梁(紫玉)贵妃,梁(紫珠)平妃; 还有刚刚年后在南都迎娶的张(凤仪)贵妃。” “就这?”沐王妃诧异提醒,“包括皇后, 才八个。” “公开就这些。” “不是说还有从漠北俘虏的八大福晋吗?” “陛下未给她们封赏。”黄鸿钊回答。 黄鸿钊知道的都是公开信息, 类似通房,不在统计范围内。 “如此, 所谓后宫充足只是客套,陛下好像还没有子嗣吧?” 黄鸿钊点头。 沐王妃心思活跃,看向沐霜,“霜儿,按陛下说法,未来沐王府,只享有爵位称号,无田产,无固定俸禄; 你舅公为你求来一个嫔妃位,为陛下诞下子嗣,可封平妃,你愿意吗?” 愿意吗? 沐霜想到张新写的那首诗。 拔剑舞中庭, 浩歌振林峦! 丈夫意如此, 不学腐酸儒! 意气风发,充满斗志,想到这里沐霜脸色绯红,微微垂首,羞怯道:“陛下说后宫充足, 还说冷静三天,这是推阻吧?” “那倒不是, ”黄鸿钊解释道,“陛下心善,担心你被沐家逼嫁,所以有此说法。” 闻言沐霜脸蛋更红,微微一个万福,“如此,全凭舅公和奶奶做主。” 目送害羞的孙女离开,沐王妃看向弟弟,“此事拜托鸿钊,沐家感激不尽。” “沐昌祚不会说什么吧?”黄鸿钊反问。 沐王妃眼睛动动,看向屏后面。 黄鸿钊笑笑,猜到某人就藏的屏风后面,起身离开。 果不其然,黄鸿钊刚走,沐昌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不出来,陛下对你弟弟如此看重,我求个寂寞,他居然能为霜儿求来嫔妃之位。” “鸿钊只是不喜欢争,他的才华远在你之上。”沐王妃微微一笑评价。 沐昌祚认可点头,论才华、智谋他确实不如黄鸿钊。 可惜如今两人都已经不年轻,他沐昌祚六十九,黄鸿钊六十六。 .... 与此同时。 南都八万士卒,除两万守城,余下六万正分别在皖北、淄博、周口进行大统战争。 从福州出发的一万士卒已经到达江阴。 训练半年的三十三点六万平乱士卒,其中二十万十天前已经进入太原府,此刻正在以疾风之势前往西安府途中。 那里是左良玉的老巢。 从南宁府出发的三万士卒已经进入蜀地;从贵阳府出发的三万士卒已经进入石柱县(重)。 整个大明朝,从北到南,遍地都在进行大统战争。 因为事前准备充分,还因为已经形成合围大势,后面大统进度会越来越快。 但是,短时间混乱不可避免。 明朝内乱严重,自然引起邻居注意。 位于大都城西北方向,与明朝有约千公里接壤,也与大都接壤的东土默特部借此机会深入甘肃抢劫。 东土默特部首领巴尔斯汗亲自带领两万骑兵,分两路齐头并进,抢物资,也抢人口。 这些人所过之处尸横遍野,片瓦不存,除不做好事,什么坏事都做,制造无数人间惨剧。 甘肃现在是左良玉的地盘,面对来势凶凶的蒙古骑兵,他不仅不反抗,反而处处退让。 只为保存实力对付张新的二十万平乱大军。 土默特部南下抢劫,因为距离较近,大都城防务司正使朱采篱,比张新、二丫先一步知道消息。 危险与机遇并存,朱采篱和他的团队决定从保护大都城的五千骑兵中抽两千骑,深入东土默特部进行破坏。 任务是杀人、杀牲口、烧帐篷,不以劫掳为目标,意在削弱东土默特部。 同时派杜松为主将,率六卫三点三六万步卒进驻榆林,在东土默特部腰部打进一根钉子,为大统战争之后做准备。 不出意外,待内乱平息,东西土默特两部都会是张新的兼并对象。 大明内乱严重,不仅北边邻居不友善,就连南边邻居也有想法。 去年之前,张新先后共往南方派过去八卫,4.48万士卒。 最初目的是二丫报仇,之后是为粮食和修路。 修路自然不可能一帆风顺,后黎朝第一个反对。 莫朝起初同意,后来被后黎朝挑拨,也不太乐意。 反而是当地最具野心,一直想向北兼并后黎和莫朝,向南兼并华英国和占婆国的广南国最好说话。 原因简单,二丫复仇推平占婆后,广南国突然对她发难。 恰好这时于东虎带两卫士兵因为偏航来到占婆,两军强强联合,轻松打趴广南国。 国王成为阶下囚,自然无人反对。 如此看,只要灭掉后黎朝就行。 实际没有那么简单,原因是因为一系列激进战争,让占婆国、广南国、后黎朝的西边领国感到深深不安。 反应最激烈的分别是澜沧王国、南蟠王国、柬埔王国。 和后黎、广南、占婆、莫朝这些还没一个省、一个县大的国家不同,澜沧王国和柬埔王国皆是实力雄厚的地区强国。 澜沧王国甚至多次入侵明朝,虽然都被历代云南王打败。 有能力入侵明朝,侧面说明他们颇有实力。 考虑到内乱不止,外围战事不断,钱财物资支出压力巨大,两年前张新认为不该扩大当地战争。 为避免刺激这些邻居,为执行张新的意志,二丫先是派使者安抚三国; 同时保留可随手覆灭的后黎朝和莫朝。 这两招确实有效,保证当地近两年时间安稳。 现在,见大明内乱不止,澜沧王国、南蟠王国、柬埔王国、东吁王朝纷纷变的越来越具有攻击性。 澜沧王国想吞并后黎朝和莫朝。 南蟠王国想吞并广南国。 柬埔王国想吞并占婆。 而它们想吞并的地盘,都是张新直接或间接控制的地方。 那里经过两年休养生息。 经过三千队员垂直管理,农民分地,修路挖渠,已经建设的相当不错。 同时,还有源源不断稻米、木材、税收、矿产等资源反哺。 如此,张新会忍气吞声,把果实拱手让人吗? 正文 第289节 天方夜谭 说曹操曹操到。 澜沧王国、南蟠王国、柬埔王国组成临时联盟,派出共同使者来到沐王府。 使者汉字名唤李星,澜沧王国人,约三十来岁,皮肤深棕色,会说大明话。 “沐王爷,我们要求明朝从南部撤出全部势力, ”李星朝沐昌祚抱抱拳,“否则三国联盟将有所行动,一切后果由贵国负责。” “使者缪论。”沐昌祚回答。 李星反驳,“明军直接占领占婆国、广南国,间接控制后黎朝、莫朝,这是对整个南部地区国家的挑衅。” “不,”沐昌祚反对, “我纠正一下, 占婆国是刘香父亲的国家,刘香是我皇御下将军,自愿并入我国有何错? 还有,广南国主动出兵攻打占婆,被刘香反灭,这又有何错?” 李星反驳,“占婆和广南都是南部国家,属全体南部人所有,刘香属于叛徒,无权把领土送人。” “这事我们争论没有意义,”沐昌祚摆手,“有本事你们直接出兵吧。” “你以为我们不敢!”李星怒目。 “哼哼~” 沐昌祚冷笑两声,表情鄙夷看着李星,“千万别怼,欢迎来战。” 李星心里微愣,三国联盟挑准时间来找茬,没想到沐昌祚如此强硬,看着不仅不像病猫, 反而像猛虎似的。 难不成有所依仗? 心里直打鼓,李星返回客栈。 毕竟是一国使团,钱还是有的,自费包下整栋客栈当落脚点。 二楼一间上房内,李星朝青年行跪礼,“三王子。” “如何?” 三王子名唤糯方,今年二十五岁,生的仪表堂堂,淡定问,“那沐昌祚愿意妥协吗?” “不愿,”李星回答,“不仅不愿,反而非常强硬,说是欢迎出兵挑战。” 糯方眉头轻挑,心里思考沐昌祚底气何来,明朝境内正在进行大统战争,按理说应该极度空虚才对。 难不成沐昌祚只是假装归顺明朝新皇,实际是希望我们派人剪除明朝南部势力? 扯蛋, 他的情报已经证实, 沐昌祚正在帮助明朝新皇进行大统战争。 这时又一个手下走进来, 跪地道:“王子, 刚刚沐王府对外宣布,沐昌祥的孙女,即将嫁予明皇为妃,此刻明皇就在昆明府!” 糯方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难怪沐昌祚一副王八吃称铊模样,原来已经和新任明皇完成深度捆绑。 “王子,”李星道,“看来沐昌祚说的话,完全是代表明皇,他真的不怕我们进攻占婆吗?” “也有可能是虚张声势,”糯方分析道,“看似很强壮,实则不堪一击。” 李星沉默,沐昌祚嚣张的样子,让他印象深刻,不像病猫。 次日。 沐王府。 沐昌祚感到意外,昨天刚见过三国联盟使者,今天又见到柬埔王国的秘密使者。 内部分裂吗? 答案是肯定的,澜沧王国、南蟠王国、柬埔王国也是邻居,日积月累也有矛盾。 柬埔王国使者是汉人,约四十岁左右,一脸浓密络腮胡子,名唤陶求。 “柬埔国王遣你来何事?”沐昌祚问。 “如果明皇愿意割让占婆与我王,我们不仅愿意退出三国联盟,还可以出兵从后方攻击南蟠王国,为贵国分担压力。” 又聊几句没营养的话,沐昌祚挥手遣走陶求,他要跟老板汇报一下,眼下情况超出预料之外。 ... 张新正在沐府,原因是马上就要结婚,和对象却没有一丁点感情基础。 再见沐霜,她正在一处凉亭中抚琴,琴声静化心灵,悦耳舒适。 近到跟前。 沐霜有着白净的脸蛋,眉下是秀目黛眉的凤泪眼,乌黑浓密的长发。 她穿着一袭介绿色软缎长裙,花色丝绢长袖袿衣。 耳上是亮闪闪的耳钉,云鬓点缀着金钗,腰间系着浅黄色如意束腰,轻挂着百蝶穿花锦缎香囊。 白皙如青葱的手上即使空空如也,也非常漂亮。 一曲结束,沐霜微微垂着,红着小脸来到张新跟前微微一个万福,“见过陛下。” 如此可人儿,喜欢吗? 张新心里没有准确答案,毕竟感情基础是零。 张新拿出提前准备的礼物,一张纸圈,送到沐霜跟前,“送给你。” 沐霜微微一笑,如春风迎面;声音如黄丽鸣叫般温婉问:“我可以打开吗?” “可以。” 得到允许沐霜摊开纸张,入眼是张新亲自书写的爱情诗词。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读完,沐霜小脸从粉红,变成通红,羞不自禁。 头也几乎垂到胸口里,极度羞怯结巴道,“陛下,你...我...我们...” “还有两天你就是朕的皇妃,你不愿意吗?” 说话时张新展开双手,周边候着的婢女们齐齐转身。 作为沐王府郡主,沐霜受世俗约束较轻,可以按意愿寻一名如意郎君。 在这之前,她已经有意无意暗中挑选。 直到遇见张新,接着极短时间内,她就被安排联姻。 心里多少有一点点抗拒。 现在,心里那一点隔阂已经消失,她不由自主,轻轻趴在某人怀里,深吸一口空气,心里升起一股满足感。 “王爷到。” 忽然一声轻喝,沐霜吓一惊,连忙离开张新怀里,看向小院入口,头发花白,形象似廉颇的沐昌祚龙行虎步走进来。 张新心里撇撇嘴,老头来的不是时候,坏人好事。 “臣拜见陛下。” 沐昌祚快步走过来,跪地磕头,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沐王爷请起,何事匆忙?” 沐昌祚快速把柬埔王国使者陶求说的话转述一遍。 听完,张新感觉狗血。 作为盟友,不仅拆台,还捅刀子,秀~ 不过,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背后肯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陛下,”沐昌祚问,“要不要与柬埔王国合作?” “割地是不可能的,”话锋一转张新又道,“合作可以,让他去占婆找王小林。” 停顿一秒,张新又道,“抽调两万士卒进驻和蛮部。” 云南和澜沧王国中间有四个独立部落,起缓冲作用,有时也会闹事情,和蛮部是其中之一,都是墙头草。 沐昌祚点头,担心问:“如果三国联盟团结一致,对南部领地发动战争,如何应对?” “尽量拖,”张新不加思索回答,“拖到大统战争结束,现在没有多余物资应对新战场,如果他们入侵....” 张新叹息一声,“就让他们入侵吧,王小林应该能挡住。” 说这句话时,张新没有多少信心,王小林接替二丫坐镇占婆,共有士卒四点四八万人。 凭这点人想挡住三个强国联军,好似有点天方夜谭。 正文 第290节 绝不放弃 又聊几句,张新离开沐王府。 送走张新,沐霜好奇问沐昌祚,“爷爷,一般人印象中,南方是荒芜之地,陛下是为什么?” 沐昌祚微笑, “这事问我过陛下,还告诉他这是错误行为,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沐霜好看的眼睛眨眨,“一定另有用意吧。” “你啊,”沐昌祚气笑,“人还没嫁过呢, 心已经不在沐王府。” 沐霜脸红。 “陛下说,土地重要, 海洋更重要,占婆、广南、后黎朝地型狭长,拥有漫长海岸线,地缘重要。” 沐霜懵,有人类以来,大家都认为土地重要,为什么陛下觉的海洋更重要? “陛下错了吧?”沐霜不确定问。 “那倒不至于,”沐昌祚道,“严格来说陛下是靠海外资源起家的,比如木材。” 张新不知沐姓爷孙正在聊自己,刚回府邸,护卫禀报澜沧王国三王子要见自己。 按段位计算,一个破烂王子不够资格让张新接见。 何况是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突然登门,果断让护卫将人赶走。 糯方直接登门,是算准张新会见自己,必竟大明现在内忧不断,外患不减。 没想到直接被赶出来,这让他感到羞耻和恼怒。 主子受辱, 做为手下与随从,李星也挺尴尬的,小心提醒,“王子,我们先回客栈。” 返回客栈, 糯方再也不能保持儒雅,砸碎几个古董花瓶,许久之后才平静下来。 “难不成新任明皇真的不惧战争?”糯方不信问。 李星一直在旁边伺候,小心翼翼回答,“也有可能是故作姿态,心里怕害的要命。” 糯方沉默六七秒,缓缓道:“应该是这样,三国联盟兵强将广,根本不惧明朝。” 李星看着老板,心里纠结一秒又道,“明皇也可能是嫌弃王子地位较低,不配与他见面。” 糯方这次没有砸东西,咬牙切齿道, “我要把他踩在脚下磨擦!” 就这样,糯方来的也快,走的也快。 另一边,柬埔王国使者陶求也得到沐昌祚回复,割地不可能,合作可以。 比如,共同瓜分南蟠王国。 地图缩小,视线南下。 二丫离开后,王小林坐镇占城。 占城是占婆国都城,沿海城市,贸易较为繁荣,每月,港口平均每天都有一艘海船出发前往广州府。 同样每天也有一海船到来。 运出去的主要是木材、粮食和煤块;送进来的主要是制成商品,包括织物、工具配件、小商品、酒水、钱币等等。 不过,因为荷兰人和各种意外,每个月都有海船失踪。 占城王宫。 今年22岁的王小林正在一间装修古朴的书房内办公。 阳光透过木窗晒在他脸上,看上去比过去刚毅许多,成熟许多。 “大人,”一个目光犀利,身上都是键子肉的第四队队员走进来,“老家来信。” 王小林快速展开信纸,然后从上锁的抽屉里取出密码本。 逐字逐句翻译,把乱码变成顺文。 信是张新离开大都城前所写,过去已有三四个月时间。 第一段是见字如见面,甚至想念之类。 正文内容大致告诉王小林,大统战争即将开始,要求他在南部以稳为主,发展内治,巩固胜利果实,夯实基础。 信到最后,告知王小林大统战争结束之前南部不会有增兵,也不会有枪械火炮之类物资。 希望他能够不畏艰苦、不惧险阻、勇于面对,接受各种意外挑战。 放下信,王小林看向窗外。 身在南部,他越来越感受到外部压力,不断有情报显示三国联盟随时会出兵攻打占婆、广南、后黎和莫朝。 不仅外部压力大,内部压力也很大,比如:反抗军、海盗。 “把杨怀志、郭卫、尉立、柳青瓷叫过来。” 候在旁边的护卫躬身应是。 杨怀志是张新曾经从达旦商行救下的少年,左脸左眼有块拳头大小的青色胎记,信仰麦加。 特点是不能说话。 郭卫是郭春秧众多养子之一,早前一直驻占婆收粮,后被二丫收归已用。 特点是不能孕育生命。 尉立是第四队队员出身,童守义提拔他担任濠镜澳地方守备官,因为在两次反抗荷兰人入侵行动中战斗勇武过人,又被提升为将。 特点是独眼。 柳青瓷第五队队员出身,属于密谍司,因为经历丰富、资历深,为人有勇有谋,被二丫留给王小林。 巧,柳青瓷也有特点,一次战斗中,她失去两根脚指。 整个书房内,包括主将王小林,皆身有残缺。 也都是可怜人。 “各位,”王小林目光从四人身上扫过,“老家此刻正在进行大统战争,无暇南顾; 偏偏澜沧王国、南蟠王国、柬埔王国组成联盟,目的不言而欲,各位以为如何?” “大人,”尉立抱抱拳,“大统战争会持续多久?” “最少一年,”王小林分析道,“我们要做最坏打算,两三年内不会有援军,不会军器物资。” 王小林意思很明显,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大人,”郭卫说话道,“三国联盟中,柬埔王国和南蟠王国积怨已久,如果不是澜沧王国牵头,这个联盟如同虚设,只要解决澜沧王国,危机便解。” “澜沧王国拥兵三十万,很强大,但是!”话锋一转,柳青瓷又道,“据我所知,澜沧王国好像因为继承人问题,王室内部并不算和睦。” “嗯?”王小林看向柳青瓷,“你们密谍司还知道什么?” “只知一些皮毛,”柳青瓷介绍道,“澜沧王国太子是长子,传言此人好色,志大才疏,偏偏还很好战,这次三国联盟,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因此,有一部分朝臣想拥立其他王子上位,最近两三年闹出很多狗血事件。” 王小林心里一片火热,他是宫中太监出身,对这种宫斗非常了解,也深知其中危害。 或许这次危机的解除办法,就藏在澜沧王国身上。 “柳青瓷,”王小林下令,“由你全权负责,调查澜沧王国太子位之争,从中寻找阻止战争发生契机。” 柳青瓷躬身应是。 王小林又看向其他三人,“为增加柳青瓷成功概率,你们要给她全部支持;同时做好三国联盟入侵准备。” 话到最后,王小林看向窗外,“我有预感,战争不可避免,但只要你们没死,我还没死,就要一直坚持下去,绝不放弃!” 正文 第291节 你有几个姐姐? 离开占城王宫,杨怀志、郭卫、尉立分别赶往前线,继续强化防御三国联盟入侵。 又因为士卒数量有限,只能防守几个重要节点,比如占城、富春等几处大城市和险要关隘。 莫朝和后黎朝理论上是独立国家,王小林另外派遣能才干将过去协助防守。 第五队出身,南部密谍司主官柳青瓷, 跟随真实存在的商队,前往澜沧王国都城孟朗。 柳青瓷今年十九岁,十三时岁进第五队,别名:女壮士队。 因为训练沉重,其本人个子不高,只有1.55米左右,加上皮肤粗糙黑。 整体没有形象可言, 外貌普通,看三眼都记不住。 因为这些特点被选中进入密谍司训练,一年前派来占城成立南部密谍司分部。 这些事情张新不知道。 也不知道有柳青瓷这么一个手下,原因是机器体量已经相当庞大,很多事情想管也管不过来。 不过,张新不会放弃南部。 看似绝境,其实他还有一个后招,也是最后一个后招。 3月15日。 三国联盟集中优势兵力正式攻打广南国,目标直到都城富春。 广南国地型犹如细长丝带,北边是后黎和莫朝,南边是占婆国。 进攻广南国可以掐断南北联系。 还是因为地势狭长,没有战略腹地,三国盟军仅用一天时间,便跨越国境来到富春城下。 接着惨烈攻城防守战开始,守城主将郭卫亲自登上城墙指挥,从太阳初升,一直杀到午时,打退十次高强度进攻, 刀口砍到圈刃。 城上城下皆血流成河, 碎肉成堆,伤者无算。 同一天。 两万余第六队队员,别称:奴隶军团,携带五千条斗犬,从广州府乘船来到昆明府。 按早前规定,私人不被允许拥有奴隶,所有奴隶只能卖给张新。 前一批五万奴隶前往朝明之国后,接着又把第二批2.7万奴隶训练成军。 第六队训练过程要求极高,训练项目也颇多。 比如负重跑、引体向上、游泳、潜水、格斗、军阵排列、学习汉话、背诵《终级奥义》等等。 有训练也有考核,类似上学考试。 不达标,不及格,平时训练最后三名,第一次体罚十鞭。 第二次离队,改劳作十年,送去修路、修渠、筑桥、挖水库。 因为要求高,被罚人数很多,九个月训练期间,减员6000多人。 按道理说, 如此泯灭人性的训练办法,应该会有很多反抗? 有人反抗,但很少。 原因是张新允诺他们, 只要通过训练,经过战争考验,不仅能够获得自由身,还能获得‘黄册’(类似户口本)。 加上平时吃的好,总体来说,这些来自五大洲七大洋的奴隶还算平稳。 所以,当两万余人送到张新面前时,已经是精锐。 旗帜招展的校场上,张新登上高台,打量站立如标枪的奴隶军团,感觉气势只比第四队差一点。 第四队训练办法更冷酷,训练不合格等于丢命,高强度训练出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很强悍。 可惜,随着张新称帝,以后第四队兵源会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原因是第四队队员每个人心里都对旧明朝怀有刻骨铭心仇恨。 他们自愿接受最残酷训练,然后杀死旧官吏、旧地主、旧势力报仇雪恨。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命人把两万人分成二十个千人队。 接着直接开始洗脑。 演讲许多场,话述和动作基本统一,认可、鼓励、忠诚、勇猛、未来,等等大饼相关内部。 原计划从下午洗到凌晨,把千分之一属性人挑出来,然后把两万余人派出去执行任务。 直到沐启元找过来,张新不得不停下。 “姐夫,”沐启元气喘道,“和蛮部派人到王府求亲,想娶我姐姐。” “你有几个姐姐?” 沐启元立起一根手指,“一个。” 张新额头青筋跳跳,沐霜已经嫁过来,周公之礼也行了,这是打算绿大明皇帝吗! “姐夫,您别生气。”沐启元劝道,“我爷爷已经拒绝和蛮部使者。” 在云南和澜沧王国之间有四个部落,占地面积加在一起比占婆国大一点,平时就是墙头草。 谁强依附谁,沐昌祚曾经三次镇压过其中两个部落,包括和蛮部。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形象如廉颇似的沐昌祚骑马来到校场,小跑来到张新跟前,“陛下,和蛮部及其它三部可能是受到澜沧王国蛊惑,有造反可能。” “王爷不必遮掩,世子已经跟朕说了,”张新咬牙切齿,“有人想要绿联!” ‘绿’是啥意思沐昌祚听不懂,看表情应该是已经知道被和蛮部羞辱。 “陛下息怒,”沐昌祚再躬身,“和蛮部附近部署有两万士卒,我这就下令全军出击!” “不用,”张新抬手打断沐昌祚,“你知道为什么和蛮部缴而不灭吗?” “这...”沐昌祚卡壳,半响解释道,“熟悉地形,雨林茂密,无法进行彻底清缴。” “有道理,”张新点头,“但不全对。” 沐昌祚语塞,他不明白。 “挑一千熟悉四部落地形的人送过来,我有用。” 沐昌祚再次躬身应是,转身离开,对于两万各种肤色的夷兵视而不见,他以为这些人来昆明府是为保护张新。 但是,因为大统战争,昆明府物资大量供应前线,不够养活突然多出来的两万人,这让沐昌祚感到担心。 又不好意思直说,担心张新多想。 沐昌祚、沐启元离开后,张新继续给两万多第六队队员洗脑。 受和蛮部挑衅,张新原本打算走走过场,简单洗一下,把属性人挑出来。 现在,怒气被激发,每一场演讲都充满激情和斗志。 奴隶们大大受到鼓舞,誓言要为张新战斗至最后一滴血。 黎明来临前,张新撑着破嗓子完成二十场洗脑,最后下达任务指令。 任务:覆灭和蛮、乌蛮、白蛮、蒲蛮四部,剑指澜沧王国。 说明:没有补给、没有援军。 领军主将:武极云。 副将:阿迪、大老黑。 武极云第二队队员出身,随吴俊义从南宁府穿越雨林到达后黎朝,期间力挽狂澜,在雨林里以一己之力拯救整支远征军。 大老黑是第六队原始班底之一,经历过广州府剿灭八大海商,梧州保卫战,等等战斗。 和长颈鹿同一个故乡,黑到牙齿发亮,属性人,身体素质过人,战斗力过人,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特点是不能孕育生命,每个奴隶上岸前都要挨一刀,类似小公猪小时候都挨一刀。 阿迪来自鲁荣王国,近柔佛海峡国家,梧州保卫战时丢掉一条手臂,一直以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经的起时间考验。 除此之外,还有两百名第四队队员,一千名熟悉雨林环境的沐王府士卒加入其中。 正文 第292节 蝗虫过境 大雨刚过,一望无际的原始雨林上空升起淡淡云雾。 这里正是部落的地盘。 和蛮部控制的一处山谷中,一栋木屋里传来哄堂大笑声。 视线拉进屋内。 一个体型魁梧的中年男人坐在上方虎皮卧椅上,此人名唤罗乌,正是和蛮部鬼主。 下面是他的十多名心腹,澜沧王国使者李星赫然也在其中。 “和蛮部强盛,象兵无敌; 沐王府势弱, 又值内乱,相信沐昌祚一定会把他的宝贝孙女嫁与鬼主。”李星恭维一句。 罗乌心生向往,目光渴望,“听说沐霜是昆明府远近闻名的才女,生的腰细腿长,水灵又貌美,真是期待啊。” 屋内又是一阵大笑声。 “是极,”李星又道, “除沐霜, 昆明府美人到处都是,鬼主何不乘机发兵,坐拥天下沃土和美人。” “发兵是迟早的事情!”罗乌气愤道,“沐昌祚俘虏杀害我父亲,此仇不共戴天!” “鬼主,”一个身着特色服饰兵卒走进来,“使团回来了!” 片刻后罗乌见到使团,没有得到想要答案,加上李星拱火,当即决定发兵攻打沐王府边境城镇。 和蛮部人普遍身形瘦小,不是优良士兵。 类似老天爷关上你的门,一定会给你留扇窗,和蛮部拥有数量许多战象。 这个年代象牙还不是珍品,加上象肉可能也不好吃,大象数量颇多,其中许多被训练成战象。 大象皮粗肉厚, 不惧零散射击。 两百多年前,第一任云南王沐英为对付象兵, 绞尽脑汁,早西方一百年发明三列枪阵。 子弹源源不断,才克敌制胜;但又因为南部多雨,面对象兵,下雨时会很吃亏。 这也是四个部落断断续续一直存在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现在,罗乌决定趁雨季对明朝边境发动战争,以报沐昌祚杀父之仇。 李星看着罗乌调兵遣将,心里发笑,他早知沐昌祚不会把孙女嫁入和蛮部,否则大明皇帝脸放哪放? 另一边,武极云带两万多兵越过边境进入和蛮部。 正常来说,大军出行,粮草先行,这是常识。 这次不同,除每人随身携带三天口粮,明确说明没有粮食补给,也没有援兵。 这事看似简单, 实则十分冒险。 以一个普通班级为例, 四十名学生, 形形色色, 各种各样。 他们思维不同,性格不同,习惯不同,甚至方言不同。 这其中有人乖巧,有人叛逆,有人暴躁,有人阴郁。 事实证明,认真管理这四十人,真能把较真的班主任累死。 如果把这个人数上升到一千人呢? 班主任估计会直接找一棵歪脖子树,以死铭志。 对于武极云将军来说情况更糟,他的军队是两万三千余人,肤色四种,来自五湖四海,奴隶不仅有男人,还有女人。 说的方言估计有上百种,想要良好管理,难度堪比登天。 已经这样,却还有更难的,带两万多人进雨林。 要考虑住宿,行军速度,地形,下雨,河水会不会涨,山道会不会堵塞,长时间行军士气会不会降,会不会造反,叛逃。 这些已经够难,还有更困难的事情。 指挥官还要考虑敌方指挥官素质,敌人装备如何,敌人战术如何,我方可承受多大承受战损等等。 事实上,真实行军、出征、战争情况比这些说的还要复杂一百倍。 换句话说,把这两万人拉出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溜达一圈,能平安无事带回来,这个人已经具备管理一家五百强公司能力。 何况粮食只够三天,明确没有援兵。 加上雨林环境,这次出征难度之高,非常考验将军能力。 事实情况也是,武极云刚出发,大雨就开始下,从早上下到太阳落山。 两万三千人淋成落汤鸡,人困狗乏。 这种情况,如果晚上不能得到良好休息,如果没有足够食物补充,第二天一定会影响士气。 好在主将是武极云。 他虽然年纪不大,雨林作战经验却丰富。 出发之前他派出多达一百组两人哨探带狗走在前面十到三十里处,一为寻找宿营地,寻找食物;二为警戒。 途中随手灭掉三个和蛮部村落,傍晚时分在哨探引路下来到一处较大村落外。 雨林里。 身着皮甲,腰挎长刀,目光柔和的武极云对传令兵吩咐,“第四卫上前清理,晚上在村子里扎营。” 传令兵应是,快跑去传达命令。 片刻后位于中军左翼的第四卫五千六百人整体出动,从四周向村落静静包围过去。 夜幕还未降临,火烧云染红半边天空。 村子里家家都在准备晚饭,早的有人已经有人上床睡觉。 一个孩童最先发现雨林里走出来的陌生人,他们目光凶悍,他们肤色黑黑白白,他们寂静无声如幽灵。 就在孩童准备大叫时,一支利箭贯穿他喉咙。 安静片刻后,村子里尖叫声连成一片,有人反抗,有人想逃,结果都是徒劳。 四面包围加上斗犬,无人逃走,全村无一人生还。 包括狗、猪、鸡、鸭,所有喘气的统统杀死,村民存粮,皆成为军粮。 加上之前清理的三处小村落,所有物资加在一起,勉强够两万三千人晚上饱餐一顿。 至于五千斗犬? 它们在雨林里是哨探先锋,寻人找路,作用巨大,自然也得吃饭。 一种不可描述食物,成为它们的食物。 吃饱后人和狗要休息。 包括武极云也要睡觉,在休息之前,他已经安排两人一狗为一组,共五十组暗哨,以村落为中心,远的在三十里外,近的在百米外守夜。 如此,整夜大军休息的相当好。 第二天士兵精神饱满,战斗力依然强悍。 因为已经深入和蛮部,中午遇到一个较大部落,午餐解决。 三天后,这期间武极云的大军犹如蝗虫过境,所经之处,以行军路线为中心,直径十五公里内,所有喘气的都被杀死。 身上携带的余粮不仅没有减少,反而从三天增加到四五天。 直到哨探遇到和蛮部的正规军——战象部队。 正文 第293节 富春城破 弓箭配战象,组合无敌。 直到遇见改良版遂发火枪。 下雨不是问题,可以撑伞,只要火药不湿,药池干爽,火枪就能保持射击,加上改进版遂发炎枪威力颇强, 打在大象身上,一枪就是一个血窟窿。 十几枪打过去,别说大象,丧尸象也能打倒。 加上哨兵情报精准,提前布局,第一次遭遇, 武极云轻松战胜一千多人和蛮部士卒。 十三头战象,则成为食物。 ‘满汉全席’的‘山八珍’中有一道名菜‘象拔’,这道菜的原材料就是大象的鼻子(不是象拔蚌, 它属于山八珍,非海八珍)。 可见大象是能吃的。 这些都是成年象,一头平均8000斤,总重10.4万斤,出肉率算7成,也有7.2万斤。 2.3万士卒,每人可以分到约3斤多肉,极端情况下,一天吃一斤,又能顶三天。 食物问题得到解决,住宿问题也得到解决,与和蛮部的战斗也越打越顺。 连续多场失败后,敌军离大本营越来越近,和蛮部鬼主罗乌终于慌了,连忙寻找澜沧王国使者李星。 “鬼主,”士卒汇报, “澜沧国使者不在山谷中。” “不在?” 罗乌喃喃,反应半响终于意识到上当, 被人利用。 和蛮部相对于明朝来说连蚂蚱腿都算不上,他居然敢派人向沐王府索亲,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鬼主,”候在一旁的心腹提醒道,“明军不出三日就会到达山谷。” “带上重礼,”罗乌内心惊恐道,“你亲自前往昆明府求和!” 心腹应是。 当天下午心腹便带着礼物出发,准备前往昆明府,结果刚走没多远就被武极云派出的大量哨探拦下。 一个村落里,武极云正在这里休整。 打量身着特色服饰的使者,形象如儒士的武极云好奇问,“这位大人打算去哪?” “将军,”使者说着一口流利汉话,“请暂停行军,和蛮部与沐王府向来交好,不该有战争才对。” “你打算去哪!”武极云重复问。 “自然是去昆明府谈和。” “跟我谈就行,”武极云好奇问,“你们打算怎么谈?” “我带来重礼, ”使者道, “黄金二千两,上等宝石一千斤,请将军退兵。” “二千两?”武极云复述一句,眼睛忽地明亮,“和蛮部有金矿?” 使者:“...” 看使者表情武极云心里已经有答案,本来就不可能放过和蛮部,现在更加不可能。 金矿! 爽! “请使者回去,”武极云一字一句道,“罗乌,必死。” “我族鬼主有何错?”使者反问,“为何赶尽杀绝!” “沐昌祚长孙女沐霜是大明朝第十六任皇帝之妃。” 使者:“...” 扣下和谈供品,送走和蛮部使团,武极云继续按计划行军,所经之处,破坏力十足。 杀人不算,还做出有违人伦之事。 不过武极云并不在乎,无粮草无援军,心不狠手不黑,不仅无法完成任务,两万多人也会葬身雨林。 特别是斗犬,简直犹如神助,不让它们吃饱可不行。 两日后,使团返回雨林深处,为首心腹在山谷中见到罗乌,以及和蛮部众多将领。 使团三十多人,没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返程途中,被一条大号田园犬一直跟随到山谷入口。 “你怎么回来这么快?”罗乌心生不妙问。 “鬼主,我在途中遇到明朝军队,见到他们主将。” “哦~”罗乌感觉好一点,“对方怎么说?” 使者沉默两秒,然后把对话介绍一遍。 话音落下,屋内所有人齐齐傻眼,罗乌要娶的女人居然是大明皇帝的妃子,难怪人家那么气势凶凶打上门。 再看罗乌,部下和将领们不着痕迹,脚下步子稍稍都往后挪。 “慌什么!”部下们表情罗乌看在眼里,“这里是雨林,是我们的地方,外人地不熟,必败!” 像是给自己打气,罗乌又道,“蛮和部有一万士卒,五百余骑象兵,神仙来了也不怕!” 罗乌当即梭哈,压上全部家当主动迎敌。 .... 昆明府。 正值一年最美好季节,蓝天洁净,鸟语花香。 层层守卫的行宫内,张新正在打量自己刚娶的嫔妃沐霜。 按风俗,今天得回门一次,因此沐霜精心花费一个时辰打扮自己。 上身穿着深桔红纱帛软缎,上面绣着凤鸟朝阳图。 下身是卡其灰抽丝百合裙,披一件浅豆绿撒针绣海棠纹锦薄氅,头梳高髻贵妃发饰。 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精美头饰,耳上挂着绿宝石耳坠,凝脂纤长的手指上戴着镶嵌着羊脂玉的指甲扣。 细腰曼妙系着红橙色绣金花卉纹样束腰,上面扣合着如意堆绣香囊,脚上穿的是色乳烟缎羊皮牙靴。 看上去美艳不可方物。 还好张新已经成长,换以前,可能让会沐霜重新打扮一个时辰。 按住心中悸动,张新牵起女人的纤长细手,来到行宫门口,打算登上由四匹属性战马拖拽的高大马车。 这时一名属于密谍司的第五队队员走过来,把三封信递过来。 接过信,张新搀扶沐霜登上马车。 和外面光鲜亮丽,一副拒人与千之外不同,马车里沐霜像黏人的小妖精,依偎在张新怀里。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黏人。” 沐霜挺挺小鼻子,朱唇轻启道:“以前你是陌生人,现在你是我夫君。” 有道理,张新竟无话反驳。 怀里抱着香香的美人儿,张新展开第一封信,二十万三国联军围攻广南国都城富春。 坚守四天,城破,一万守城士卒战死,偏将郭卫生死不明。 张新心口一痛。 沐霜感受到悲伤,主动离开男人怀抱。 一万人战死!一万人战死! 富春城位置重要,正好卡在中间,如今失守,不出意外,后黎朝、莫朝大概率会被三国联盟灭国。 或者割地赔款侥幸活命。 心里,张新希望后黎朝公主陈碧玉平安。 陈碧玉从南都和张新一起在徐家汇上岸,后一起乘船到广州府。 再后来张新沿珠江西进,到达昆明府。 陈碧玉随商船走海路返回后黎朝。 但根据墨菲定律,越是担心什么,越是有可能发生。 正文 第294节 国灭 第二封信来自鲜明之国,尚可喜书写。 内容主要是汇报工作,一是修路正常进行,二是王室可能会内斗。 张新不知,因为信件时效性差,这个时候李珲已经下台。 其侄子李倧接受尚可喜帮助,接受去除国主称号, 陈晴儿以皇后身份在南都发诏书封李倧为鲜国公,世袭罔替,对外称鲜王。 类似黔国公沐昌祚。 并督促尚可喜加快修路进度,并任命他兼任地方守备,为未来进入倭国做足准备工作。 第三封信来自安平城(湾西南部),郑芝龙书写。 也是述职信,内容很多,类似流水账。 荷兰人、倭人, 轮流骚扰安平城, 以及福州沿海等地。 郑芝龙负责拖住外敌,却处在下风。 就像儿童玩跷跷板似的,一头是个胖子,一头是个瘦子。 胖子比较强,常常处在优势,但又不能一棍拍死瘦子,这事就一直拖着、僵持着。 放下信张新知道郑芝龙已经尽力,他能拖到现在,是因为心里有大毅力,否则早已经崩盘。 就在张新读信时,南部三国联盟军队之外,澜沧王国单独派遣十万大军陈兵与后黎朝边界。 并向后黎朝国主陈恭发出战争威胁,要求他交出其境内明朝相关人员,否则兵戎相见。 后黎朝境内有张新的人,数量颇多,约七百人, 皆是队员。 “父王, 儿臣以为把张新的人交给出去也无妨。” “我们也有十万军队,”陈恭看向儿子陈永,“如果没有勇气一战,会被所有人看匾。” “这不值得,”陈永反驳,“没必要为张新的人,付出将士生命。” “你还得为你妹妹考虑一下。”陈恭提醒。 提到妹妹陈碧玉,陈永反应更激烈,“碧玉是张新女人,却连个名份都没有,堂堂后黎朝公主,居然只是通房丫鬟,这是侮辱!” “那也是大明皇后的丫鬟!”陈恭反问儿子,“即使不考虑这些,等张新腾出手,你认为我们能挡住他的大军吗?” “您决定了是吗?”陈永不甘心问。 陈恭轻轻点头,“行不行打过才知道,后黎朝准备吞并莫朝多年,不是泥捏的!” “那您为什么对明朝屈膝, 甚至碧玉连通房丫鬟也能接受。” 短暂沉默, 陈恭叹息一声,“‘陈’是明朝大姓,我们是汉人,汉人只有一个皇帝。” 见父亲一副王八吃秤砣模样,陈永放弃劝说。 三日后。 没有得到想要答案,澜沧王国十万士卒越过边境线进入后黎朝,后黎朝在西线以六万士卒沿途层层防守。 另外四万部署在南边,防备从广南国方向打来的三国联军。 西北方向与莫朝接壤的地方放弃防守。 正北与东北方向,与明朝接壤的地方也放弃防守。 同一天,澜沧王国和大明接壤的中间地带,雨林深处。 和蛮部万余名士卒,以五百多头象骑为先锋,找到武极云主力,打算来一场大决战。 毕竟是同一个老师,还是那句话,敌人想要的,自己又不是那么想要的,就一定不能让敌人得逞。 武极云丢弃部分珍贵物资佯装败退。 这里有一个困难,如果队伍凝聚力不强,‘佯装败退’有可能变成真败退,甚至大溃败。 万幸这一路走过来,武极云与士卒有苦同担,指挥有方,战无不胜,众人皆很信任他。 另一边,武极云调抽一卫五千六百多名士卒,与敌主力擦肩而过,绕到敌人后面,来到和蛮部大本营山谷外围。 山谷开口一面,是一堵约百米多长的石墙,两边与山体紧密相连。 中间留有一道由多根原木打造的厚重寨门,整体看上去坚不可破。 雨林里。 大老黑左手持盾,右手持短剑。 他身后是五千六百人,清一色左手持盾,右手拿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反正非常乱。 这些人没有形象可言,头发打结,牙齿发黄,身上发臭。 各种肤色,黄白黑棕都有。 各种年龄,下到十三四岁,上到四五十岁。 甚至还有三种性别,男、女、中间性别。 这么一支杂乱军队,却意外被揉合在一起,看气势还相当不错的样子。 “伐木!”大老黑举着长剑下令,一口标汉话,“准备攻城!” 山谷外动静很快传到和蛮部鬼主罗乌耳朵里,连忙登上城墙。 城门和雨林之间有约两百米宽空地,只见雨林里动静很大,却看不见人。 罗乌心感不妙,命令全塞上城墙抗敌。 果不其然,片刻后敌人发起冲锋,大概二十人一组,左手举圆盾过头,右肩上扛着一根根砍出梯口的圆木冲过来。 “鸟铳射击!”距离差不多,罗乌命令火绳枪率先攻敌。 大约四十只鸟铳嘭嘭升起袅袅青烟。 然后是弓箭。 这些确实给攻城敌人造成一些伤害,却不足以抵挡。 原因是守城士卒太少,虽说女人和孩子也拉上城头,但他们不会拉弓。 “嘭!” 第一根木头竖在五米高的石制寨墙上,原木直径约三十公分,砍有一层层简陋台阶,敌人顺着木头往城上冲。 罗乌身强体壮,一马当先,挥刀与敌人搏斗。 因为情况危在旦夕,他甚至没时间思考,为什么敌人是色目人,直到后背中刀,敌人从四面八方冲上来,弥留之际,才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罗乌仰天躺在城墙上,看着蔚兰如洗天空,眼神渐渐失去焦距。 乱军中,没人管罗乌是鬼主还是鬼,奴隶军团付出一些代价,冲上寨墙后如虎入羊群。 和蛮部战斗获胜没有悬念,后黎朝却出大问题。 后黎朝在澜沧国边境陈兵六万,因为过去长期想吞并莫朝,军队训练强度高,战力还算强大。 与澜沧国十万士卒战斗,不仅挡住对方进攻,甚至还获得数场胜利。 这很牛哗。 然,千算万算,没料到莫朝居然从西北突然对后黎朝发兵。 后黎朝和莫朝都是张新附庸,国主陈恭对莫朝没有一点防备。 牵一发而动全身,本来坚挺的西线因此速迅崩溃,澜沧王国士兵涌进后黎朝。 消息传回后黎朝都城,众人皆有一种天塌地陷感。 王宫大殿内,面对朝臣,陈恭仿佛苍老十几岁,他心里明白,不出意外,后黎朝——完了! 正文 第295节 特殊特权 后黎朝。 悲观情绪在朝堂上蔓延,有些消息灵通的大臣私下已经打包好行李,准备随时跑路。 有些人则已做好迎接新主人准备。 情况已经很糟糕,更糟糕事情发生。 澜沧王朝派人送一封信,再次要求后黎朝把明朝人交出去,并且把陈碧玉公主嫁给澜沧王国太子为妾。 像是救命稻草。 朝臣们,甚至是陈恭的儿子, 后黎朝太子陈永,齐齐要求陈恭照办。 四十不惑,陈恭比任何人都明白,即使自己照办,澜沧王国也会吞并后黎朝。 送信过来,一是为挑拨君臣关系,二是乱都城防御, 完全是不安好心。 偏偏大家都上当。 现在, 他陈恭如果不抓人,马上就会被朝臣和太子罢免。 心里许多想法一闪而过,陈恭下令:“全城抓捕明人,至于公主嫁给澜沧王国太子为妾的事情,我亲自去找公主谈。” 陈永目送父亲离开大殿眼神莫明,除父子两人,后黎朝暂无人知道公主陈碧玉和张新之间关系。 现在要嫁去澜沧王国,不知怎么处理。 不知儿子想法,陈永在后宫中找到女儿陈碧玉,把事情快速复述一遍。 莫朝背叛,西线失利,南线及及可危,抓捕明人,嫁与澜沧王国太子为妾,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犹如重锤,一锤又一锤砸在陈碧玉心口。 反应三四秒,陈碧玉不敢相信问,“父王,后黎朝是不是要亡了?” 陈恭摇头, 表示不会。 “我打算假装抓捕明人,实则放掉,然后带你和你母后、幼弟,逃离到明朝,待将来张新帮我们复国。” “父王!”陈碧玉重声提醒,一字一句道,“张新不会帮我们复国,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嗯?”陈恭目光一凝,“你不是说他与人和善,待人宽容吗?” “这是两回事,”陈碧玉解释道,“两广总督张同鸣战败投降后一家人没死;福州江西总督吴乐蜀战败后也没死,这些是张新的宽容; 但是他有一条铁律,无论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不被允许持有比普通人多的耕地,不被允许持有军权。” 陈恭反驳,“这是明朝的事,和我们后黎朝有什么关系?” “虽然张新从未说过, ”陈碧玉看着陈恭的眼睛,“但我能感觉到他对土地渴望,包括整个南部。” “整个?”陈恭不确定问。 陈碧玉补刀,“包括东吁王朝。” 陈恭呆,东吁王朝在澜沧王国和柬埔王国西边,是南部最强大国家。 “左右都是死,”陈恭心神崩溃,“我们后黎朝怎么办?” “父王,”陈碧玉不忍心打击道,“后黎朝恐怕会消失。” 半响,陈碧玉劝道,“父王,放弃吧,我们去繁华广州府,购两套豪宅,当个富家翁,不是坏事。” “我不甘心,”陈恭表情凄苦道,“后黎朝一百多年基业,我对不起祖宗。” 父女两人聊的投入,皆没注意到有一个原本候在旁边的宫女慢慢抬起头,走到两人中间,以旁观者角度打量一切。 “放释!”陈恭重喝一声,“滚下去!” “大明皇帝令,”宫女目光与陈恭对视,不躲闪、不畏惧,“赐封陈碧玉为大明朝平妃,具体封号待定;封陈恭为黎国公,世袭罔替; 补充一句,黎国公无军权、无特权,只是贵族封号,其它未说明情况,最终解释权归大明皇帝所有。” 陈恭:“....” 陈碧玉打量宫女,不认识,不过毕竟是张新的女人,也有一套密码本,问宫女:“凭证?” “月光宝盒。” 类似对暗号,‘月光宝盒’在陈碧玉的密码本意思是‘大明皇帝圣旨’。 身份得到佐证,陈恭、陈碧玉父女俩别无选择,矮子里选将军,接受张新赐封。 接下去四天时间,宫女助协陈恭将都城内约七百多名队员撤离。 这期间陈恭发现,太子陈永是坚定投降派,还暗中拿走都城大部分军队指挥权。 当澜沧王国大军来到后黎朝都城下,朝臣们和太子像疯狂催促陈恭把明朝人交出去,把公主嫁出去。 太子陈永甚至带一队士兵冲进入后宫,打算逼宫,发现后宫已经人去楼空。 这让陈永傻眼,接着感到恐惧。 当天国都城破,后黎朝灭亡。 后黎朝灭亡情报传到张新手里时,武极云已经灭掉四大部落中的和蛮部与乌蛮部,正在前往白蛮地盘途中。 关于赐封,陈碧玉为平妃,陈恭为黎国公,这两件事情张新事前不知。 关于宫女,她是第五队队员,属于谍报司,手上有临时决断权。 这个权利是张新还在广州府,没有去兴凯湖之前赋予的,而且当时不止一人被赋予这种特权。 时隔多年,这是第一个使用特权的例子。 现在看,效果不错,争取到陈碧玉和陈恭,挽救七百多名队员生命。 张新付出的,不过是一个平妃位和一个国公虚位而已。 按修改后的后宫制度,平妃可以有三十二人,之前只有梁氏妹妹梁紫珠是平妃,加上陈碧玉,也不过两人。 ‘国公’只是一个称号,无特权、无军权,就是顾个面子。 可以理解成台阶。 放下信,张新在心里祈祷王小林一定要顶住。 至于莫朝,国主三族将会被夷尽。 幸运,武极云比较给力,本以为他会在雨林里吃尽苦头,没想到荡敌如割草,不仅不需要后勤,不要援兵,居然还有金矿和宝石矿! 打仗打后勤,后勤来自于民力,民力来自于金钱。 金钱不是凭空变出来的,虽然现在流通钱币是张新私人印刻,却也不能乱来,手里有多少金银铜实物,才能决定印多少钱。 投放多少也有度量,既不能过紧,也不能过松,适当通涨最合适。 但不管如何,金本位,都离不开贵金属。 直接一座金矿,很给力! 至于宝石矿,不过就是两座储量丰富的纯天然翡翠矿而已,这东西从万历中期开始流行,锦上添花的东西,凑合值点钱。 正文 第296节 刺客 后黎朝灭国消息传回来四天后,陈恭携全家几十口,在三百多名队员的保护下,穿过重重雨林,来到昆明府。 张新吩咐让小舅子沐启元,为陈恭挑选空置大宅安顿。 并在行宫设宴盛情款待这一家人。 陈恭原本以为丧家之犬,不会被重视, 没想到明朝第十六任皇帝对他相当看重,无一丝轻视。 不仅赏下宅子,还赏赐万元钱。 不过,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陈恭虽然是逃出来的,身上金子也没少带, 他看重的是张新在行宫内设家宴请他一家人吃饭。 并亲切称呼他为岳丈,称陈碧玉母亲为岳母, 称他的幼子为弟弟, 这让他与荣有嫣,幸运选择向明朝投降,而不是澜沧王国。 陈碧玉更是被感动到热泪盈眶,不停擦拭眼角。 一顿晚饭其乐融融,酒足饭饱后陈家人起身告辞离开,陈碧玉是张新的新封平妃,自然留在行宫中。 共赴巫山后,陈碧玉不解问,“陛下,后黎朝已灭,陈氏再无用处,您为何封我为妃?” 陈碧玉确实不明白,她是后黎朝公主身份尊贵,却只能是‘通房’。 灭国后一文不值,反而有资格封妃,虽然是平妃,那也是大明帝国的平妃, 身份尊贵。 黑夜里,张新表情微尴,封陈碧玉为平妃,是一线队员临时决定,主要目的是为争取陈恭,以此挽救七百多队员性命。 效果确实很好,后黎朝虽灭,在当地执行任务的队员却几乎无损。 陈碧玉却不这样想。 她不认为张新是为七百多人命封她为平妃,原因是吴俊义带两卫一万多人过雨林,一死就是好几个七百人。 广州府到占婆、富春、后黎朝之间的海上航线,那个月不死两船人? 还有,二丫控控占婆和广南国期间,一年十二个月,三百六十五天,哪天不杀人? “千金买马骨,”张新冠冕堂皇解释道,“归顺不会被抛弃,反而会得到奖励。” 陈碧玉认可点头,“可惜莫朝王室和广南国王室不明白陛下良苦用心。” 莫朝王室背叛,直接导致后黎朝灭亡,这事是驻莫朝一线队员的错, 是他们没有控制好莫朝。 但也是张新的错,因为所有队员都是他的部下。 还有广南国,虽然已经被灭数年,阮姓王室成员却一直在从事复国运动,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 富春城被攻破,大概率也有这些人推波助澜。 把地图缩小看,南部现在到处都是麻烦。 甚至是占婆也及及可危,毕竟没有纵深可言,一点点地方,除守城,只能守城,而守城往往是下下策。 加上兵力比悬殊,占婆失守好像也是迟早的事。 至于增援? 很遗憾,没有。 占婆虽然是南部最后据点,虽然颇为重要,但是当下没有什么比大统战争更重要。 现在,几乎所有资源都用于内部平乱。 .... 就在张新做好最坏打算时,意外却正在澜沧王国都城孟朗发生。 孟朗盛行佛教,城内庙宇佛像众多,整体显古朴庄重。 实事上,澜沧王国是一个以佛治国的国家,把尊君重王思想写进教义中,以此达到统治目的。 这天,为庆祝前线大捷,又恰逢澜沧王国建国日,国王在城内举办规模盛大游行活动。 类似阅兵,又比阅兵氛围轻松。 走在游行队伍最前面的是国王卫队,他们身高相差无几,目视前方,手脚起落一致,行进步伐统一,仿佛一排排机械人。 开始就是王炸,街道两旁无数围观人群发出高亢欢呼声,表达对国王,以及这支纪律严明、功勋卓越军队的支持。 接着是战象队伍,五头并列,共六排;它们步伐优雅,体态庄重,周身涂以鲜艳色彩,看着颇为喜庆。 人群同样给予热情支持。 接着是一台面积巨大,约由百名上身赤果油亮的挑夫抬着的‘宝座塔’。 宝座塔是一座由丝绸和竹子制成的六层建筑,耸立在三十根粗竹竿交错搭建的平台上。 此刻,澜沧王国太子正庄重地坐在上面。 太子身着质地轻薄丝绸,头戴由黄金和各宝石制成的太子冠,冠顶一根弯曲象牙,那是取一头幼象象牙最核心最纯正部分制成。 面对缓缓移动向前的宝座塔,人群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老国王已经垂垂老朽,太子正值壮年,这似乎寓意着澜沧王国未来会更加美好。 还因为是太子,宝座塔周围是纪律严明的皇家卫队。 卫队由三部分组成。 一是弓箭手,弓在手里,箭在玄上,随时可以击发。 二是持盾护卫,聚在塔基周围,盾与盾之间彼此交叠,搭成临成掩体,苑如龟壳。 三是长枪兵,长枪泛着寒光,枪兵目光冷冽,让人不敢靠近。 不出意外,肯定会出意外,人群中两枚瓷瓶飞向宝座塔。 瓷瓶应声破裂,一滴滴嘶嘶作响的沥青余烬四散开来,粘到的地方快速燃起火苗。 宝塔座由丝绸和竹子制成,都是易燃物,火势起的很快。 护卫队队长不顾危险,沿着宝座塔不甚结实的螺旋台阶飞奔而上,抱歉一声,将今年四十多岁,已经吓傻的太子扛在身上就欲逃离。 嘭! 突然一声枪响,看上去本应该是击杀太子的一枪,却打在护卫队长肩膀上。 “快抓刺客!” 队长忍着巨痛和烧伤大喊,同时在心里暗骂自己平时对纪律要求太高,以致于护卫只顾服从命令,不会自行随机应变。 得到命令,众多护卫在四处乱逃乱窜,不停尖叫的人群中搜寻刺客。 密谍司南部负责人柳青瓷正躬着身子,混在人群里逃跑。 同时把身上男人衣服脱掉,里面是一件女士花色外衣,接着随意摆弄几下,发型也变了。 短短十几秒,由男人变成女。 本以为必死任务,但因为大街上人群太多、太乱,加上护卫反应慢一拍,经验老练,加上之前踩点熟路,柳青瓷成功逃脱。 另一边,太子虽然没有受伤,但头发却被烧掉大半,在百姓面前丢脸,让他恼羞成怒,发誓要让袭击者付出代价! 正文 第297节 弑父 庆典搞砸,险此身死。 今年四十二岁,澜沧王国太子——萨里特,恼羞成怒,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的智囊团当天便推定出背后主使。 不是别人,正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今年二十五岁,澜沧王国三王子——糯方。 原因好理解,糯方才华横溢,为人谦卑待人宽厚(表面是这样),受众多朝臣看好看重。 最重要的是,糯方舅舅是军方三名实权将领之一。 如果不是他这个太子挡着,糯方就是下一任澜沧王国国主。 如此, 不是糯方,还会有谁刺杀他? 按正常人思维,萨里特太子既然决定报复,肯定是报复三弟糯方。 不过,太子之所以是太子,即使三弟糯方聪明又优秀,也一直被他压着,原因简单,萨里特也不是吃素的。 经过慎重思考,萨里特做出一个大胆决定。 为计划成功,他花费五天时间悄悄做一些布置,然后孤身来到王宫深处,见到虚弱卧床不起的老国王。 老国王年纪不算大,才六十,体形消瘦,因为慢性病已经卧床一年。 “父亲。”萨里特走到卧床旁边,握住老父亲的手,关心问,“你感觉怎么样?” 老国王躺在床上, 侧头看向儿子, 眼神透着精明,声音带着疲惫问,“你想说什么?” “澜沧王国正在对外用兵扩张,需要一个更健康,更英明的国主临位,您多担待。” 说话时,萨里特将一只匕首,如丝般顺滑送进老国王身体内。 “嗬!” 老国王吃痛忍不住轻哼一声,表情讥讽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软弱,我当年杀死你爷爷的时候,比你果断多了。” “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萨里特太子问。 “不要小看糯方,”老国王因为疼痛五官像揉成一团的报纸,“如果不想澜沧王国四分五裂,最好停止对明朝用兵。” “糯方跑不掉。”萨里特沉声回答。 老国王已经不能说话,两三秒后咽气。 将匕首鲜血擦干净,萨里特起身离开老国王寝宫,接着立即命令提前布置的士卒抓捕三弟糯方。 事实证明老国王是对的, ‘不要小看糯方’,等士卒包围三王子府邸时,糯方已经消失无踪。 这让萨里特太子额头青筋直跳。 .... 同一时间,占婆都城占城正在被二十万三国联军重重包围,高强度激战已经持续三天。 南部总共只有约四点五万士卒,在广南国都城富春失去一万,还剩三点五万。 刚刚过去三天,又战死一万余,如今只有两万余可以守城。 面对十倍之敌,如果不是事前守城械器准备充份,如果没有从船上拆下来的六十遵火炮,占城早在第一天便已经失守。 主将王小林手臂裹着绑带,身着灰色披风,三日来在城墙上与士卒并肩御敌,起到鼓舞作用。 副将杨怀志、尉立,以及在富春城失踪归来的郭卫,也都在城墙上顶在一线,与士卒同甘共苦。 没有人想死在海外,成为孤魂野鬼。 为士气,在守城战开始之前,每名士卒都留有遗物和信件,王小林承诺将这些物品带回去大明交给他们家人,并为他们竖立衣冠冢。 没有牵挂,士卒和守将们同仇敌恨,战斗力强悍,奈何敌人数量太多。 十倍! 四面八方一起冲锋的画面,让人胆小者腿颤。 火炮本来很有威慑力,但也架不住敌人不要命往前冲,又因为是实心弹,效果比想象中差很多。 攻城频率像海浪,随着敌军大营再次响起一声高过一声的冲锋号角,又一次高强度攻城即将开始。 “将军,”郭卫来到王小林身后,轻声提醒,“您撤下去吧,我担心这次...” 王小林抽出制式短剑,用行动回答郭卫,“我不想阵前斩将,这是最后一次,谁敢言逃,斩!” 郭卫躬身退下。 紧握手里短剑,王小林看向城外无边无际冲锋敌军,不知是不是错觉,耳边好像又响起多年前张新跟他说过的那句话。 ‘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我们今生能遇到一起,前生一定是兄弟吧!’ 后来,两人结拜成兄弟,他进张家祖祠。 原本无根的人,忽然有家,这份感动旁人理解不了,总之,王小林愿意为张新在占城粉身碎骨。 不知是谁起头,城头上响起西印度司歌。 ‘在狂浪中,在异土上。’ ‘坚定信念指方向,带我们去一个又一个地方。’ ‘日出东方,明耀天下。’ .... 随着歌唱的士卒越来越多,恐惧减少,士气则蹭蹭往上涨,心无杂念,坚定信心。 最先迎敌的是煤气罐,射程1.5~2公里,在冲锋敌阵中炸开。 然后是大炮轰鸣,射程是五百米,一粒粒实心弹丸飞向密集敌军,炮弹所过之处,犹如刀切豆腐,一片残肢碎片。 这些武器效果挺好,然,数量太少,用一枚少一枚,没有补充。 而敌人太多,而且来自四面八方。 前面打的激烈,三国联盟位于后方的指挥部气氛却比较轻松。 直到目前为止,冲在最前面的士卒并不是精锐,算是新兵,消耗用的炮灰,没想到那些炮灰在金钱和权力诱惑下,战斗力居然还不错。 如此,不出意外,占城最快今天下午,最迟明天就能攻破,到时明朝位于南部的最后一块势力将被抹除。 不出意外,意外来了。 西边天上,一只体型颇大,腿上捆信的灰色鹰鸟飞进三国联军指挥部大营。 这种叫不出名字的鹰鸟有着不错速度和飞行高度,为澜沧王国所有,准确说是为太子萨里特所有。 信件很快送到三国联军大将手里,这个是萨里特太子的人。 展开信件,仅仅只是一眼,大将军表情先是一怔,然后朝帐外喝道,“鸣金收兵!” 原来,三皇子糯方已经逃到他舅舅那里,而他舅舅正是进攻后黎朝的主将。 糯方王子计划以后黎朝为根基,与萨里特太子领导的澜沧王国抗衡。 “大将军,这是何意?” 突然如其来一幕惊呆柬埔王国和南蟠国两位副将。 三天以来,守方在城上战死一万,他们攻城死三万人不止,眼看胜利果实唾手可得,为什么收兵? “两位,”萨里特太子控制的总将道,“澜沧王国退出三国联盟。” “组建三国联盟是你们澜沧王国提议,也由你们担任主将,现在退出,如何分配战利品?” 根据早前约定,三国联盟共同进退,澜沧王国独占后黎朝。 南蟠王国占广南国。 柬埔王国吞占婆国。 现在半途退出,等于一地鸡毛。 正文 第298节 牛人 最终。 澜沧王国坚定退出,抽走联盟军中的十万精锐军队。 表面看,澜沧王国已经占领后黎朝,获得最大果实。 现在退出属于不讲道义,不履行承诺,背信行为。 但是,老大就是老大, 拳头硬,说不干,别人也没办法。 南蟠王国本就和柬埔王国矛盾重重,加上广南王国已经落入怀中,老大退出,他也退出。 最后仅剩柬埔王国的不到五万军队独自面对占城。 按事前约定, 占婆是柬埔王国战利品, 不甘心放弃,柬埔王国领军将军拿粟决定继续攻城。 只要攻破占城,占婆就是柬埔王国的。 城外发生的事情王小林看在眼里,先是澜沧王国退走,然后是南蟠王国退走。 最初王小林以为是陷阱,直到俘虏柬埔王国一名小将,才知道敌人联盟已经解散。 一名俘虏可能说假话,每个俘虏都这么说,加上探哨证实,王小林确定三国联盟已经解散。 旋即决定给柬埔王国领兵将军拿粟一个难忘教训。 示弱,诱敌。 两次试探后,拿粟认为守军火器消耗干净,于是集全部兵力于西门,打算一鼓作气。 结果遭到惨烈痛击。 原本联军二十万,分布于四门外,可以分散守军火器。 但当拿粟集中全部五万人从西门进攻,又被火器集中打击,短短几分钟,损失便大到让军团溃败逃散。 至此, 占城危机解除,存储的火器也消耗干净。 经此磨难,王小林决定征召更多当地人入伍为军,使用《终极奥义》循环渐进洗脑。 以老兵两万为基础,组建新兵团。 同时使用民力强占城防御,挖掘护城河,加高加厚城墙等等工作。 至于食物,占婆并不缺,一是盛产稻米,二是盛产海鱼。 .... 八月份。 正值盛夏,昆明府蝉鸣声此起彼伏,张新正在行宫后院一棵梨树下纳凉。 左手边是正在抚琴的才女沐霜,右边是正在切水果的后黎朝公主陈碧玉。 左拥右抱,此情此景,不妄穿越一回。 就在一刻钟前,张新收到王小林亲自书写的述职报告,信中详细介绍占城危机经过。 在这之前,张新已经收到密谍司南方负责人柳青瓷的信件。 信中描述她在澜沧王国都城火烧太子宝座塔经过, 以及老国王身故, 太子萨里特为登基为新国王。 三王子糯方逃离澜沧都城后,跑到后黎朝旧都, 与他拥兵十万的舅舅会合,并对外宣称太子弑父,得位不正,他本人打算拨乱反正。 等等诸多信息。 对照王小林的信件内容,综合分析,占城之所以能保住,前线士卒虽然立功甚大,但柳青瓷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节点。 这让张新决定加大对密谍司相关投资,比如成立专业学校,研究专业使用设备等等。 就在张新走神时,陈碧玉送过来一块香桃,示意张某人张嘴。 桃肉入口,又脆又甜~ 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这也太爽了。 不过,皇帝也是前生和今世最危险职业,有统计帝王平均寿命不到三十,这很恐怖。 念及于此,张新决定开宝箱。 大统战争进度达到41%时奖励五个货柜,除六百支骑兵驽,其它都是垃圾。 现在来进度已经达到75%。 进度达到50%奖励一次抽奖机会,60%奖励也是一次抽奖机会,70%奖励还是抽奖,这三次机会一直没有使用。 躺椅上,张新微微合目,心里默启第一次抽奖机会。 ‘十六磅炮浇铸技术提升:重量减轻一倍,铸成率提升100%,射程2000米起。’ 惊喜吗? 肯定的! 目前西印度公司生八磅炮重两千五百斤,十六磅炮最少重三千五百斤;现在减重一半,很爽! 铸成率更是低到另人发指,浇铸一百门,平均成功率只有2%;现在,铸成率提升100%,铸成率提升到4%,看似很拉垮,其实已经很牛逼。 还有射程,原本只有五百米,之前将任务将莫朝纳入免税区,奖励射程提升至一千米,现在提升至两公里。 单看每一种提升好像都不行,揉合在一起其实还是挺香的。 除射程还不能跟夷炮比,铸成率和重量皆已经比夷炮优秀,这些优势足够让郑芝龙在安平城坚持更久。 很好,继续抽! ‘密谍司成员执行任务时综合能力+1(包括不限于智力、体能、敏捷、气运)。’ +1不是1%,而是在个人基础上提升约60%左右。 心肝跳跳,张新第一想法是把所有队员都编入密谍司。 不过,密谍司选拔严格,从事任务也都是机密,不可能人尽皆知。 思考三四秒,张新决定仿照C1A成立一支属于密谍司的特种武装力量,人数暂定五千。 甚至可以把这五千人打造成中世纪特种兵? ‘不对,’张新担心问系统,‘手下这么厉害,万一造反怎么办?’ ‘队员、密谍司成员、雇员、士卒等等,凡从事背叛宿主行为,不会获得能力增幅。’ 张新放下悬着的心,就在他准备抽取最后一份奖励时,系统再次投放字幕。 ‘紧急任务,检测到宿主名下有势力超出系统影响范围,需建立一座特殊金字塔,增强系统影响力投放范围,否则有可能导致各种已发放增幅衰弱。’ ‘???’张新一头黑人问号,‘类似信号?’ ‘是。’ ‘有图纸吗?’张新在心里问,‘怎么建?’ ‘直接出现,强制合理,宿主选择安放地点,需要保护金字塔绝对安全。’ ‘放在大都城外吧。’思考三四秒张新决定,‘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也不能怂。’ 永乐大帝把都城迁到大都,本意是挡住北边胡人入侵。 当时最近的蒙古部落离距大都城不到一百公里,敢做这个决定,绝对是真英雄。 ‘安置中....金字塔已建成。’ 与此同时,大都城正南方向三十公时处,一座规模庞大的金字塔建筑拔地而起。 塔高439.77米,底边长690米,4个斜面正对东、南、西、北四方,精准到丝毫不差。 占地15.87万平方米,体积780万立方米,通体由重达5吨到100吨重个体石块筑成。 一经面世,直接就是人类奇迹,世界最高建筑,文明奇观。 前面已有运河凭空出现,直接出现一座金字塔,张新已经见怪不怪,反应过来好奇问,“是谁那么牛逼,居然已经超出影响范围?” ‘李魁奇刚刚越过捕鱼儿海北岸以北一百公里处。’ 张新:“....” 没想到消失九个月的李魁奇,居然在捕鱼儿海! 更想不通,他没事到北岸去干嘛,不比一般大湖,捕鱼儿海南北长约六百公里,距离可不近。 他不会在北边避暑吧? 尼玛,北岸以北一百公里处,秀~ 地图缩小,视线往北移,李魁奇正骑马背上,忽地一个喷嚏。 七个月前的冬季,他刚到时,从牧羊人那里知道脚下是捕鱼儿海,当时便决定留下来。 原因是剿灭科尔沁部落时,首领莽古斯告诉他说,努尔哈赤也在捕鱼儿海,这让李魁奇看到雪耻希望。 正文 第299节 亿亿里来电 张新不知道李魁奇想法和意愿,好在他只带走一万骑兵,对北方影响不大。 经过一段时间发展,张一三把三万骑发展到四万骑。 驻防大都城的五千骑发展到一万骑。 这些新增骑兵配的都是身强体壮的属性马。 属性马每胎生产2~5只,怀孕时间150天,90天断奶,180天即有繁殖能能, 使役年龄13个月~15岁,正常寿命25~28岁。 成年体重范围:1100~1400公斤;成年身高范围:170~200厘米;成年体长范围180~210厘米。 除寿命较短,所有数据都城优秀,繁殖速度像开挂。 为防止属性马和属性狗流失,它们皆在保护严格的隔离环境中培育,服役的马和狗皆经过阉割, 不具备生育和繁殖能力。 为培育它们, 陈晴儿甚至专门成立一个直接对她负责的衙门,拨专款,划专人负责。 .... 还是因为时效性差,北边事情张新想管也管不到,还有最一个抽奖,直接点开。 没有烟花,也没有转盘,直接爆结果。 ‘与亲人通话一分钟(穿越前亲人)’ “嘭!” 张新原本双眼微阖,躺在梨树下的长椅上纳凉。 脑子里正在和金手指互动,凭空变出一个金字塔不稀奇,最后一个抽奖结果直接让张新原地跳起! 沐霜停止抚琴,陈碧玉停止整理水果,齐齐看向张新。 “陛下,”陈碧玉动作嘎然而止,关心问,“怎么了?” 张新足足反应七八秒才回神,将小妾和护卫赶出院子,自己重新坐到梨树下。 枯坐片刻,张新通过系统拨通母亲电话。 就像打电话, 嘟嘟几声后接通,接着传来熟悉声音,“喂,是谁讶?” “妈,”张新声间有些咽泣,“是我。” “阿新,你电话怎么打不通,也不打电话回来,这都半年了,你爸昨天还在抱怨呢。” 半年? 1617~1623年,不是5年吗? 系统在眼前俘出一排小字,‘两个维度,存在时差。’ “妈,”时间只有一分钟,张新连忙解释,“最近工作忙,你和爸身体怎么样?” “都挺好的,”母亲在另一头叮嘱,“工作忙也要照顾自己,过年把阿美带回来。” 阿美是张新穿越前一个月分手的女朋友, 如果不是母亲提起, 张新已经把她忘记。 “妈,过年是工作旺季,得加班,你跟爸好好的。” 眼看倒计时越来越短,张新提前酝酿好情绪和话述,最后一秒主动掐断。 通话中断,张新还处在震惊情绪中,下意识追问:‘我还能再打一分钟吗?’ ‘....’ 又是讨厌省略号,不过,今天绝对是穿越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虽然只是听见母亲声音,但那种满足感,是任何事情不能替代的。 这时张新意识到,未来或许比他想象的更精彩。 “陛下,” 一名第五队队员走进来,打断张新思绪,禀报道:“武极云将军已经平定四南蛮四部,目前陈兵奇沙城。” 奇沙城位于马索山中段,原本是乌蛮部聚集区,又因为此处扼守着明朝与澜沧王国之间的陆上商道,后来形成城镇。 特殊之处在于,奇沙城距离澜沧王国边界已经很近很近,不到十里。 而乌蛮部之所以能长期盘据在奇沙城,自然是因为有澜沧王国保护。 代价是年年上贡超过七成财税。 上贡的日子很憋屈,现在好了,以后不用再交保护费,因为乌蛮部已经不存在。 “武将军请示,下一任务是什么?” 因为没有食物和后勤补给,武极云的奴隶军团需要不停抢劫,抢食物、抢饭吃。 现在,四大部落已经被平定,下一个任务总不能打进澜沧王国吧? 肯定不能,大统战争正处在关键时刻,外部平稳来之不易。 让武极云撤回来呢? 四大蛮部地盘不比占婆国小,拱手让人更心疼。 就在张新左右无法选择时,又一名队员走进来,“陛下,澜沧王国使者李星求见,说是代表新国主而来。” “李星,”张新喃喃一句,从躺椅上站上进心来,“带他到会客厅等我。” 队员应是。 正常情况,哪怕李星是澜沧国主特使,也没有资格直接面见大明皇帝,然,这或许是个机会。 片刻后张新来到府邸前院会客厅,在这里见到李星。 李星,澜沧王国人,约三十来岁,皮肤深棕色,会说大明话。 “见过大明朝皇帝!” 李星镇重躬身抱拳礼。 张新坐在上首,谈谈道:“澜沧王国纠结南蟠王国、柬埔王国,先是攻入富春,接着攻占后黎朝,然后打到占城,杀戮我无数部下; 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使者所谓何来?” “皇帝见谅,”李星躬身道,“那是老国王所为,新王登基后有意与明修好,并主动撤回围攻占城兵将。” 张新心里不屑,如果没有柳青瓷传回来的情报,他或许会相信李星的鬼话。 李星自话自说又道,“两国交好需要共同维护,请皇帝撤走位于奇沙城的两万驻军。” “撤军是不可能的。”张新直接拒绝,“澜沧王国屠我数万士卒,此仇不共戴天,奇沙城驻军不仅不会撤退,随后还会增加。” 话到这里,综合分析三王子叛乱情报,张新威胁道,“回去告诉澜沧国主,准备战争吧。” 李星出使目标是为和平,新任国主,原太子萨里特,需要时间和精力清理三弟糯方,以及糯方舅舅领导的十万士卒。 在这之前澜沧新任国主萨里特需要稳住北方邻居。 心里许多想法一闪而过,李星跪地高呼,“大明皇帝三思,错是前任国主所犯,新国主一心与明朝修好,不该被如此对待。” 打量李星,演的还挺像,是栋梁之才,可惜是敌国的。 “两万吨稻米。”确定对方不想开战,张新直接出价,“三十天内把两万吨稻米送到奇沙城,可换两国和平。” “吨?”李星疑惑。 张新随口解释一句,“一吨等于两千斤,一斤等于五百克,一两等于五十克,这是大明新的重量制度。” 李星点头,然后在心里快速换算。 半响,终于算明白,按每人每天两斤米计算,两万吨稻米足够约5.5万人吃一年! 正文 第300节 最胆大的人 不欢而散。 澜沧王国使者李星不愿意妥协, 供5.5万人吃一年的粮食澜沧王国虽然拿的出来,却不想被人敲诈。 张新也不在意,让人送李星返回客栈,还派人保护他。 万一被人刺杀,犹如裤裆里的黄泥,不仅解释清不楚, 还会惹来不必要麻烦。 送走李星,沐昌祚长子长孙,今年十八岁的沐元庆来到行宫。 沐元庆父亲原本已经继承黔国公位,后因为病故,又因为长孙年幼,沐昌祚胡须花白,不得不跳起来, 二度担任黔国公。 更多皇帝、王爷恋权, 老死不想退,沐昌祚想退,却退不掉。 衰~ “陛下,”沐元庆行叩拜礼,“我昨天与爷爷合计,在昆明府建一座真正行宫,这事您看行吗?” 昆明府最豪华房子自然是沐王府,张新现在住的府邸虽然叫‘行宫’,其实就是普通四进宅院。 不过,新建一座行宫并不是一件轻松事情。 比如窗户,还比如床,基础的三层镂空雕刻沉木材质,一座行宫所需,往往需要数百名工匠制作好几年。 这还不算房子主体,每一片瓦,每一块地砖,皆不容易。 真正开始施工,可能需要约万余名匠人, 花费十年,才能筑起一座普通行宫。 “算了,”张新摆手,“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环境优雅安静,一点不比紫禁城差。” 花园之城不是白叫的,空气温度适中,一年四季鲜花盛开,水果丰富,空气香甜,如果有可能,张新愿意住一辈子。 “可是...”沐元庆纠结,“这不合适啊,您是陛下,不能住的比王府差吧。”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灵。”张新提醒沐元庆,“老王爷顾着前线后勤,十分忙碌;你也不要瞎琢磨, 没事干, 我给你布置一项任务。” “什么任务?”沐元庆心里有点慌,推脱道:“我只会读书写字。” 张新哈笑一声,沐元庆会读书,但都是故事会。 会写字,但都跟狗爬似的。 不理会小王爷调皮,张新布置道,“今年年底之前开垦二十万亩荒地,不允许滥用民力,不允许偷奸耍滑,配合农业司进行土地改革,配合民政司移民,去吧。” 沐元庆头皮发麻,这些工作,没有一项是轻松的。 万幸,历代沐王府都有开垦荒地,算是轻车熟路,可是,这天好热啊,他更想呆在家里看故事会。 或者是听听小曲,吃点水果啥的。 目送沐元庆离开,张新摇摇头,这也是小舅子,有点不务正业,也不伤天害理,还算方正。 到目前为止,沐王府表现也还不错,所有工作皆配合。 通过洗脑、军中大比拿到军权后,昆明府接着进行内改。 先后成立省级财务司、防务司、税务司、法务司、民政司、农业司、交通水利司、教育文化司、海关司、外贸司、巡捕司、科研司。 共十二司衙门。 其中有些司衙规模比较大,比如巡捕司、税务司、法务司、民政司、农业司,少的百余人,多的千余人。 而海关司、外贸司、科研司,人数只有个位数。 往下,县设县级综合衙门,镇设镇级综合衙门,一个衙门设正职一名,副职若干,分别负责不同具体工作。 比如农业、司法、巡捕、教育文化等等。 最后一级是‘村’,看似最轻,实则最重。 设村正一名,根据村子大小,另设一到三名副村正。 主要任务是维持本村农业种植正常进行,纳税不漏,摇役不缺,服兵役不逃等等工作。 当然,要想马儿跑,首先得吃草,普通百姓会得到一些种子、农具补贴。 以普通工人月薪5元衡量,村正、副村正每年会有约10~15元工资,同时还得种地,才能养活一家人。 如此,从上到下层层变革,说是明朝,好像又不是,已经似是而非。 本质上,张新眼下追求的,不是强大帝国,不是无敌军队,不是人人有书读,更不是大家都能穿绸。 而是普通老百姓有地种,一年到头能吃半饱,灾荒时无人饿死,不被欺负,不被黑恶势力压榨。 看似简单追求,实则相当有因难,主要是坏人太多,甚至包括各级官员。 这需要法务司和巡捕司,以及越级举报来实现‘自动纠错’。 为鼓励自动纠错,新改版明律中鼓励越级上坊。 比如某人发现上级贪污受贿,越级上坊举报,经查实搜出十万元非法所得,举报人可得其中十分之一为奖金。 还比如某人发现老板逃税,同样举报有奖,逃十万,举报人可得其中十分之一为奖金。 被举报人也不用担心。 还是因为司法严格,只有当证据链完整,动机明确,人证物证齐全,省级法务司严格审核过后,才会被杀头。 不过,所有这些都是摸石头过河。 还好明律本身比较严谨和可靠,加上张新提供的一些建议,队员们修改的新版明律,肯定达不到完美,但也有明显进步。 不会出现因为张新个人喜好,或某个人恩怨,而胡乱杀人情况。 总体对社会有益。 最重要的是,这些事情不用张新操心过多。 有约两万名第二队、第三队文职型队员奋斗在内治管理一线。 有约十三万名第一、第四、第五、第六武职型队员保驾护航。 还有普通步卒、骑兵、后勤。 包括在最北方的李魁奇,在最东边的八百里营、海崴港,在最南边的吕宋。 其它还包括昆明府、占婆、鲜明之国等驻军,共有约85万明朝军队,在天南地北顶风冒雪前行。 众人齐心协力‘扶着’张新领头的这台大机器往前走,他本人只要不作死,不胡闹,大部分时间只要负责享受就行。 送走沐元庆不久,张新本打算出去逛逛夏天的春城,结果又有人拜访。 澜沧王国三王子糯方的使者。 之前,张新拒见上门拜访的三王子本人,这次应该拒见他的使者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奇沙城正有两万第六队队员饿肚子,张新是很务实的人,直接宣见,并派人把三王子使者在昆明府消息告知李星。 但当张新见到使者时,却深深感到意外。 正文 第301节 百战精锐 “大明皇帝万岁,在下澜沧王国——糯方。” 糯方今年二十五岁,身高中等,体形中等,脸形较为方正,浓眉大眼,看上去比较正气, 但张新从对方眼里看到挑衅和不惧不畏。 “三王子所谓何来?” 坐在上首,张新表情不变,心里震惊,今天不是早前,糯方敢来昆明府,胆量不是一般大。 换位思考, 张新不敢,如果接下去谈话不能打动他, 他会直接扣下糯方。 “自然是为利益而来。”糯方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充满自信,“我意与大明皇帝做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您助我重回孟朗,我把莫朝、后黎朝割让给明朝,黑纸白字,永久割让。” 孟朗是澜沧王国都城,糯方终极目标是国主。 “莫朝出卖,这仇我会亲自报。”张新摇头,“至于已经灭亡的后黎朝,你暂时占着吧。” 严格意义上来说,后黎朝还在,太子陈永成为傀儡,并供养敌人十万军队。 糯方站在大殿中央眉头轻皱,张新居然没有对土地动心,这和他料想的不一样。 如果不能说动张新,他可能会被扣在昆明府, 原因是莫朝出卖时,扣押三百多明朝人, 而这些人此刻正在他糯方手里。 不过糯方并不慌乱, 他是有备而来,抬头看向张新,“只要陛下助我,以后澜沧王国愿意向大明帝国年年孝敬,岁岁纳贡。” 在糯方印象里,大明皇帝都爱这一套虚的,其实没啥意思。 所谓孝敬不过就是金子、奇珍、美女而已,对于国主来说,要多少有多少。 张新眼睛眨眨,看着糯方反问,“你确定愿意效仿鲜明之国?” 鲜明之国,糯方听过,明朝忠心狗腿,有国主有军队。 他还知道,鲜明之国每一任国主都要得到大明皇帝确认,才具有合法性,总之,他知道的挺多。 总之,他并不拒绝,只要有权有军队, 其它都可以商量。 但是,最近三个月,鲜明之国已经去除国主称号、去军队化,此刻内部正在进行制度整改,让农民拥有土地,守备军也已经换成第六队队员。 没有电话,也没有电报,这里存在信息和时间差,糯方不知道。 “如果我能成为澜沧国主,愿奉大明帝国为尊,”糯方承诺道,“也愿意效仿鲜明之国。” 如此,张新也没有直接答应,转移话题问,“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您从奇沙城出兵攻击纳丕、萨鲁;我舅舅从东出兵攻击大趾角,让孟朗两线顾此不彼。” 纳丕、萨鲁都是澜沧王国北部重要省会城市,南下直指都城孟朗。 大脚趾位于澜沧王国东部,与后黎朝接近,那里屯有重兵,防备糯方和他舅舅的十万军队。 张新伸出三根手指。 “一,送五万吨稻米进入南宁府;二,黄金两吨;三,后黎朝境内修路不能停,二十万劳工参加,你扣押我的三百多人释放为修路监工; 做到这些,我就准许澜沧王国成为第二个鲜明之国,并从奇沙出兵。” 糯方眉头轻皱,他不理解‘吨’是什么。 张新懒的解释,候在一旁的护卫向三王子解释一遍‘吨’的定义。 听完,糯方眉头直跳,三个条件,条条都不容易。 “对了,”张新又补充道,“这三个条件达成前,请糯方王子留在昆明府做客。” 最后张新看向会客厅,“老谢,你负责保护三王子安全。” 叫老谢的第四队队员躬身应是。 张新摆动衣襟,起身离开。 目送张新背影消失在屏段后面,糯方并不惊慌,他扣着张新三百多人,被对方扣成人质并不过份。 而且,他能接受三条件。 粮食,直接从后黎朝民间搜刮就是。 黄金,诺大的后黎朝,搜出两吨黄金,有困难,但可以完成。 修路,二十万民力,反正是后黎朝老百姓。 总之,所有都可以从后黎朝身上得到,如此,何乐而不为? 至于后黎朝会因此死多少百姓,多少官员被抄家,多少富商破产,和他糯方没有一毛钱关系。 “使者大人,”候在旁边的第四队队员上前两步,抱抱拳道,“在下谢谷,由我和队友保护您在昆明府安全。” “多谢。”糯方还礼,本以为谢谷只会带几个人看着他。 出行宫大门,没想到谢谷招来黑压压一群,身着统一制式皮甲,武器五花八门的大军,目测不少于一千人! 糯方还看出,这些人目光淡定,表情从容,都是经过战场厮杀活下来的精锐,甚至是百战精锐。 本来糯方还有点小心思,万一谈不陇,准备悄悄跑路,现在选坚定持行三个要求。 另一边,张新打算对屯兵在奇沙城的第六队奴隶军团进行补充。 出征时两万奴隶,剿灭四个部落后剩余不到一万人,考虑到未来南部终将交给正规军队,张新打算从昆明府抽一部分正规军充进奴隶军团。 昆明府原本有二十万军队,守云贵两地。 张新来之后,其中有六万兵分两路分别在蜀地和石柱进行平乱战争;剩余十四万人,一部分驻防重要节点城市和关隘,一部分从事后勤。 考虑再三,张新决定先派两万人进入奇沙城,一个月后再派三万人。 之所以如此,主要问题还是食物不够。 武极云没有补充,也没有后勤,食物全靠抢,停在奇沙城待命,每一天食物都在减少。 这也是张新爽快答应三王子糯方的原因之一,除有利可图,主要还是希望尽快打起来,让武极云可以光明正大抢吃的。 最快乐的估计是形象似廉颇,胡须头发花白的沐昌祚。 毕竟一把岁数,不用他亲自上前线,沐王府只需负责把粮食和物资从后方送到前线即可。 但随着前线越打越顺,战线越拉越长,运输距离越来越远;同时后方关隘和城市防守压力大大减轻,已经不需要那么多士卒。 现在好了,少五万张嘴,每天节省十万斤粮食,肩上压力顿减,爽到一顿能吃一斤大肥肉。 正文 第302节 刺杀 十月下旬,天气依然炎热。 赶在雨季结束前,从昆明府分两批出发的五万士卒,穿过雨林进驻奇沙城。 同时,从黎朝送出来的五万吨粮良、两吨黄金,通过陆路和海路送达南宁府。 事情差不多,张新准备好国书, 唤来暂时为人质的三王子糯方。 再次见到张新,糯方行叩首礼。 打量身高中等,体形中等,以头抵地的糯方,张新心里清楚,这货是狼, 豺狼,只是想利用明朝从北边牵制他大哥, 澜沧新国主萨里特。 从未真心愿意服从。 理解的通透, 张新也从未真心想过帮他,互相利用而已。 “把国书递给三王子。” 候在旁边的护卫应是,将一卷在黄绵上书写的国书递到糯方跟前。 糯方恭敬接过,缓缓展开。 内容极简,大致意思是,‘澜沧王国尊大明朝为宗主,接受与鲜明之国同等条件和管理办法。’ 最后是日期,以及张新随身携带的大明朝玉玺印。 糯方抬头看向张新,“陛下,国书内容会不会太简单?” “是有点简单,”张新点头,“我来的匆忙,没带史记,也没带文书官员,写不了复杂国书,就这样吧。” 糯方感觉哪里不对, 又说不上来。 考虑到已经没有后路, 且战争箭在弦上,又恰好张新的人送来笔墨和印泥,于是糯方在国书最后落下名字、印件和时间。 签完。 没想到还有,而且是一式五份。 上首,张新表面轻松,实际心里非常紧张,直到确认糯方签下的不是‘麻辣鸡丝’才放下心。 合上签字画押完成的国书,张新哈哈大笑,走到糯方跟前,亲切地握着他的手,“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我建议你在后黎朝称王,对外宣称萨里特弑父,得位不正,争取民意支持。” “好!”糯方一口答应,“请问陛下什么时候从奇沙发出兵进入澜沧王朝?” “十五天前圣旨已经送出,”张新打量糯方双眼,“武极云会制造大范围动荡,减轻你在东线压力。” 得到想要答案,糯方心里轻松一大截, 仅凭他舅舅控制的十万军,很难替他抢回王位。 现在有张新帮忙,成功率飙升。 心里嘲笑张新白痴,糯方告辞离开。 噔噔... 大殿侧面传来清脆脚步声,盛装的沐霜走过来,担心道:“陛下,听声音,我总感觉那个糯方不怀好意。” “不管他,”张新好奇,“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爷爷想为陛下选妃,充实行宫后宫。” “没必要,”张新婉拒,“何况前线打仗呢。” 如果不是为收服沐王府,沐霜不会成为嫔妃。 如果不是为收服后黎王室,解救七百多名队员,陈碧玉也不会成为平妃。 还选妃? 张新心里直摇头,他心里住着陈晴儿,占满一大半;另一小半也已经占满。 而且,直到今天,张新对沐霜和陈碧玉还没有多少感情。 不敢想像新鲜之后,会不会是一地鸡毛? 答案是大概率的,张新决定带两个老婆出去逛逛,增加感情。 把丝绸锦缎换成普通棉布衣裙,把金簪换成木钗,鞋子也换成普通千层底。 从后门离开行宫,拒绝保护,犹如一家三口,来到昆明府最热闹的街市之一。 看的出来,无论是沐霜,还是陈碧玉,皆很开心。 街边的糖葫芦、花生糖、竹蜻蜓、儿童手鼓、发饰、胭脂....统统都喜欢。 最稀奇的是,中世纪居然已经有人赌石。 就在街边,大石块、小石块约有上百块,上面用毛笔写着价格,从一元到百元都有。 毕竟玉石刚刚流行没几年,玩的人不多,只有三四个。 看见新带着两个漂亮小娘子走过来,老板招呼道,“南边来的老坑矿石,统统七折,如果开出翡翠,能涨几十倍呢。” “南边?”张新不确定问。 “托圣上的福,荡平四部落,”商贩介绍道,“南边商道重新打通,才有这些好东西,要不要买一块,开出好东西,可以打好几副镯子呢。” 沐霜轻轻扯扯张新左边衣角,陈碧玉轻轻扯扯张新右边衣角,两人皆一副越越欲试模样。 “这块吧。” 张新随手指向一块标价5元的石头,石头约半米高,四十公分宽,外形不规则。 商贩眼睛明亮,‘元’是新皇推行的新货币,5元相当于普通长工工作一个月俸禄。 出手就是5元,看不出来,这居然是个有钱人。 “您是回家开,还是现在打开?”商贩热情问。 “现在开吧。” 商贩应是,收下钱,拿来广州府生产的钢锯,当场开切。 张新和小妾玩的开心,注意力都在玉石上。 没注意到在他们左后方二十米外,一对长相有些相似,约二十来岁的男女正在议论陈碧玉。 “哥,那个穿浅蓝色长裙的女人,好像是后黎朝公主陈碧玉。” “你确定?”男青年心中一愣,“你上次见她应该是五年前。” “我上前去看看,”女人道,“你等我。” 丢下这句话,女人快步上前,从赌石摊前经过。 张新从女人身上撇一眼,没有在意,只当她是路人甲。 陈碧玉心思则全在石头上,没有看见。 而女人绕一圈,又回到青年跟前,“确定是她。” “她不是嫁给狗了吗?”青年眉头轻皱,“难不成她旁边那个男人就是....” “应该是,那个人就在昆明府。” “狗东西害我阮氏国破家亡,我现在就去杀掉他!” 兄妹两人姓阮,广南国王室成员,富春城破之前逃出。 妹妹作为王室成员,曾经随使团出访后黎朝,不仅亲眼见过陈碧玉,还因为年纪相仿,两人聊过许多话题,还开玩笑说她嫁进后黎朝王室,陈碧玉嫁进广南国王室。 “别!”女人拉住哥哥,“回去商量,这附近看不见的地方肯定有许多护卫。” “错过这次,我怕永远等不到复仇机会!” 丢下这句话,男子抽出匕首握藏在长袖里,从身后快速向张新靠近。 正文 第303节 不是狗皇帝 “有绿!有绿!” 沐霜欢快地一边拍手一边跳脚,兴奋像个孩子。 张新心情也很好,看上去深绿,无论是饱满度和润泽度,皆不错的样子。 “老板,我也要买一块!” 说话时,陈碧玉开心拿出她的小荷包, 里面是一些硬币,数钱时掉出一个,本能转身去捡。 看见刺客时已经很近,来不及呼叫,陈碧玉下意识用尽全身力气向刺客撞过去。 匕首被撞偏,陈碧玉手臂受伤。 突如其来变故, 青年很不心甘, 打算再刺第二刀时已经没有机会, 被张新一脚踢飞。 “你怎么样?”张新看向陈碧的手臂,袖子划破,鲜血渗出。 “没事,”陈碧玉摇头,“没有大碍。” 确定没有伤到动脉,张新到走刺客跟前,很年轻,模样也还行,眼神一副要吃人模样。 “狗皇帝,”青年咬牙切齿道,“你不会有好下场!” 张新额头青筋跳跳,这台词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这时大量护卫从四面八方拥过来,领头的是第四队队员,今年三十九岁的谢谷,张新吩咐道:“带去地牢严审,把他小时候干过的坏事都审出来。” 谢谷应是,让人拖走刺客, 并把张新护送返回行宫。 行宫里有数名外科医生, 都是第三队队员,经曾在氹仔岛解剖过许多荷夷俘虏,也接受过正规外科医学培训。 由他们替陈碧玉清理并缝合伤口。 行宫深处的卧榻上,沐霜坐在旁边,羡慕道,“姐姐好勇敢,换我不知道有没有勇气撞开刺客。” 陈碧玉是平妃,沐霜是嫔妃,矮一级,故此叫姐姐。 “谈不上勇敢,”陈碧玉躺在床上,双眼看着房梁,喃喃聊天道,“本能反应,换你也会为陛下义无反顾的。” 张新坐在旁边不说话,对于陈碧玉勇敢行为,心里肯定是感动的。 时间往前推两刻钟,阮月见哥哥当街被捕,又着急又无助, 最后只能看着哥哥被张新的犬牙走兽披上枷锁拖走。 不出意外,她哥哥一定会死,死之前还会受到许多折磨。 不忍心这一切发生,最终鼓起勇气来到行宫后门。 “何事?” 这里同样守卫众多,一名身着棕色皮甲,腰挎长刀的第四队队员拦下阮月问,声音显的即冷又无情。 “我叫阮月,”阮月无助,自我介绍道,“和陈碧玉是朋友,我想见见她,麻烦您为我通传一声,谢谢。” 意料之外。 队员思考两秒,转身经过后门,进入行宫。 毕竟男女有别,片刻后,一名第五队出身女护卫把情况汇报给卧床的陈碧玉。 “阮月?”陈碧玉表情不可思议重复一句,“她在昆明府!” “阮月是谁?”张新好奇。 卧榻上,陈碧玉把阮月身份介绍一遍。 听闻被二丫灭掉的广南国公主此刻正在后门,张新第一想法是弄死她。 因为阮氏王族像狗皮膏药,广南国被灭后,王族从富春逃走一部分,他们不仅不安份守已,反而组织多股起义军反抗。 最后一次结仇是三国联军攻打郭卫防守的富春,一万人战死,其中也有阮氏的影子。 “陛下,要么我见见她?”陈碧玉解释道,“她这么快上门,估计和刺客有关,或许利用,比如,以敌制敌。” 张新点头,临走前坐在女人床边,“交给你处理,替我转告广南国公主,这是历史大势,我和她没有私人恩怨,不是狗皇帝。” 陈碧玉俏皮翻翻眼睛,“知道了。” 片刻后陈碧玉从床上坐起来,并见到泣不成声的阮月。 “碧月,”阮月哀求道,“求你救救我哥。” 打量五年不见的阮月,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看上去颇为糟糕。 “你哥是四王子阮洪诚吧?”陈碧玉问。 “是他,”阮月跪在地上。 “刺杀大明朝皇帝,”陈碧玉一字一句道,“你想让我如何求情?” “我知道,”阮月形象全无,“我知道这很难,他毕竟是我亲哥,只要能救他,我愿意付出一切。” “阮氏王族还有多少族人活着,是谁在组织起义军从事破坏活动?” “五十七人,”阮月接着道出一个惊天秘密,“富春城破后,我父王有幸逃出,之后死于内斗,组织起义军反抗的是阮烈。” 阮烈是阮月亲叔叔,原国主亲弟弟。 “难怪你们兄妹在昆明府,是怕被阮烈迫害吧?” 阮月点承认。 “你哥可以活命,但有代价。”陈碧玉看着阮月眼睛。 “什么?” “你回去,杀死阮烈,取的反抗军领导权。” “....” 阮月惊呆,提醒陈碧玉,“我是女人。” “女人也是人,二丫将军是女人,是她覆灭广南国,你对你自己有意见?” “这不一样,”阮月辩解,“我做不到。” 陈碧玉提醒,“你只有拼尽全力,而且只能成功,因为你死之后,你哥也会死。” “我愿意返回广南。”阮月妥协,“我希望你们可以优待我哥,言而有信。” 陈碧玉看向房间门口候着的两名第五队女护卫,“带走一套密码本,你们随阮月一同返回广南国,协助她完成任何。” 身着皮甲,形象干练的女护卫躬身应是。 “对了,”阮月走到门口时,陈碧玉又道,“陛下让我转告你,广南国消亡是历史大势,他和你们阮氏没有私人恩怨,不是狗皇帝。” 阮月眼角抽抽,狗皇帝叫习惯了,很多南老百姓都是这样叫的。 ... 莫朝,王宫内。 曾经出使过广州府,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周福,正在表情焦急地候在国王书房门外。 直到约一个时辰后,他才被允许见到国主。 “君上,”周福大幅度躬身,“有情报佐证,控制后黎朝的糯方可能已经和明朝达成某种交易。” “我知道。”莫朝国主约五十岁,体型微胖,个头偏矮,此刻正在书桌上练字,“背叛明朝之前,万万没想到澜沧王国会突然内斗,现在这种情况,非联所愿。” 周福站在书桌对面,提醒道:“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莫朝估计会有亡国之险。” “小国悲哀。”国主一边与周福聊天,一边还在写字,“现在我们只能跟着澜沧王国走到底。” “除澜沧王国两王子内斗,现在南部总体趋稳,明朝已和糯方达成协意,最终,无论怎么看,莫朝结局都不会太好。” 莫朝国主停下写字,随手把毛笔丢掉,“明朝正值内乱,无暇南顾,澜沧王国东侵,逼迫我们选边站,现在后悔无用,得过且过吧。” “君上,”周福再躬身,“如果您允许,我想再次出使明朝,为莫朝未来努力。” “乞饶?” “君上,大明弱是暂时的,他们一定会重新变的强大; 反观澜沧王国,两王争霸,自己削弱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莫朝危险!” 又聊一刻钟,莫朝国主被劝动,允许周福再次出使明朝。 正文 第304节 圣明无比 孟朗。 佛的城市,城市大小庙宇神像无数。 莫朝感到危险,澜沧新国主萨里特也感到危机。 三国联盟成立,入侵后黎朝,这两件事牵头人皆是澜沧王朝新国主——萨里特。 还是太子时,他本想以此确立自己的强大地位,然后携民意军心大势登上王位。 不过, 澜沧王朝不是铜墙铁壁。 主要是因为军权三分,一份在太子萨里特本人手里,一份在三弟手里,还有一份握在他父王手里。 因此,当那场盛大游行刺杀发生后,他先是忍气吞声,悄悄布置, 杀死老国王同时想要擒住三弟,结果人没抓到, 还造成澜沧王朝事实分裂。 三王子及其舅舅控制的十万军士在后黎朝国都富春,不服从新王调遣。 如此,萨里特需要抽回大军护卫都城孟朗,三国联盟在即将攻破占城前土崩瓦解。 “没想到糯方会和明朝狼狈为奸!” 今年四十二岁,一脸络腮胡须的萨里特在一间大殿内来回踱步,表情阴鸷。 “君上,”出使昆明府回来的李星躬身道,“明朝往奇沙城增兵五万,总兵力已有六万,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攻入澜沧境内。” “六万而已,”萨里特给自己打气,“占蓬可以在北边挡住懦弱明军。” 占篷是老国主养子,今年三十八岁,经历和沐英(老朱养子)差不多,手里握澜沧十万精锐,常年驻扎在澜沧北部的纳丕和萨鲁两城。 这两个地方对于孟朗来说, 相当于大都城的宣化和大同, 都是国门,非常重要。 “君上,”李星沉声提醒,“万一占篷...” 李星点到为止,萨里特弑父流言经过三皇子不断宣传,已经人尽皆知。 而占篷是老国主养子。 萨里特沉默。 到目前为止,占篷没有公开违命,也没有查到造反意图,但纳丕和萨鲁太重要,一旦被故意放开,敌人即可以长驱直下,直逼孟朗。 “你以为如何?”萨里特问李星。 “离间明朝与三王子合作、稳住占篷,如果不能两全其美,至少要确保占篷不会变节。” 萨里特目光烔烔有神,思考片刻,下定决心道,“我亲自去见占篷!” 胆量很猛, 李星拜服。 决定事情立马做,当天下午萨里特便在三千禁军保护下前往北方。 萨里特这样做是有底气的,他本人今年四十二岁,占篷三十八岁,两人岁数相差不多,小时候一起掏过鸟窝,一起翻宫墙出去玩,感情还算不错,所以他敢亲自去见占篷。 同时,三王子糯方的使者,先一步到达萨鲁城,并见到占篷。 大家都看重占篷,武极云自然也派来使者闹一闹。 是真闹,武极云从未想过把占篷拉到已方阵营。 这个使者不是小卒,是两名副将之一,和长颈鹿一个故乡的大老黑。 大老黑今年二十七岁,身高一米八,体形精壮,原本是奴隶,还在到大明时就在船上被阉割。 其本人接受过长达半年语言、洗脑、格斗训练,和一点兵法。 因为对大明皇帝死忠,战斗勇猛,被一路升为副将。 他的特点是能打、比较冲动,而且武极云总感觉大老黑缺根筋,不知‘死’为何物。 优点是听话,很听话。 属于是天生先锋,还适合执行特殊任务,比如派来萨鲁城搞事情。 萨鲁城如此热闹。 南部密谍司负责人柳青瓷自然也在这里,早两个月她就已经来到萨鲁城,并在这里开设一家酒楼,用于掩护密探身份。 柳青瓷今年十九岁,身高一米五五,比较矮,比较壮,皮肤小麦色,形象要多普通有多普通。 也恰恰是这幅普通形象,让她工作十分便利,并在热闹表面发现萨鲁城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除区域内相关势力,不相关的东吁王朝,也派人来到萨鲁城。 东吁王朝位于澜沧王朝以西,也与云南西边接壤。 国力三倍于澜沧王国,主要表现在人口多,军队战斗力强悍,最重要是这国家相当具有侵略性。 比如,东吁王朝西边有多达九个零碎国家。 这九个国家原本属于两个整体,东吁王朝通过拉拢、扶持、分化等等,用尽各种手段肢解削弱。 两个大国变成现在九个相对弱小国家,时机差不多,东吁王朝正准备吞并他们。 意外,东边邻居内部闹分裂,这让喜欢玩阴谋的东吁王朝十分感兴趣,于是派人来萨鲁城。 位于萨鲁城中心的将军府内。 今年三十八岁,身高约一米七,体形魁梧的占篷,今天先是见三王子使者,接着见武极云使者,刚刚又送走东吁王朝使者。 三王子使者许诺一大堆好处,比如封王,世袭罔替。 武极云派来的使者最有意思,一个比墨还黑的夷人告诉他,投降可以换三代富贵;否则,将被会打出屎。 和三王子许诺,武极云威胁不同,东吁王朝支持占篷自立为王,并保他三年安全。 三年安全。 口气很大,但东吁王朝凭的是实力。 无论是三王子糯方,还是新国主萨里特,皆不敢忤逆东吁王朝。 大明朝呢,强盛时期不好说,现在应该也不敢跟东吁王朝对着干。 心动吗? 扪心自问,当然有一点,试问这天下,谁不想当国主? 然,人生经历丰富的占篷不是傻子,明白这是阳谋,利用人心贪念,肢解澜沧王国。 具体如何选择,他需要见过澜沧新国主之后才能决定。 就在占篷准备盛大仪式,迎接国主萨里特明天到访时,柳青瓷经过一天慎重思考,决定趁机搞点事情,否则对不起天赐良机,对不起培养她的师父,对不起大明皇帝。 萨鲁城内,大老黑正在客栈里胡吃海塞,忽然收到一封匿名信,内容很短,就是四个字。 ‘即食谷物’ 天下第一皇帝,圣明无比陛下发明的乱码,不用对照密码本,这是几句常用暗语之一,意思是‘几紧扯乎’,也可以理解为‘赶紧滚蛋’。 很明显,萨鲁城内有密谍司的人。 大老黑天不怕地不怕,本能不想听话,犹豫几秒还是决定悄悄离开。 因为肤色问题,同伴白天离开,他本人趁午夜天色最黑暗时刻,脱到一丝不剩,完美与黑夜融合,最后借助绳锁攀越城墙离开。 正文 第305节 全军出击 午夜。 萨里特的行辕在一座小镇休息,打算黎明继续出发,中午之前赶到萨鲁城。 看的出来,为拉拢义弟占篷,萨里特很拼,不惜花费长时间赶路。 “什么人!” 萨里特暂住在小镇地主家里,不大的宅院被精英卫兵里七层外八层, 层层防护。 这种情况,别说普通人,就是张新也杀不进去。 黑夜里,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走到火把照亮范围,“大明皇帝特使,柳青瓷,请见澜沧王国国主!” 卫兵深感到意外, 随后把消息上报。 半个时辰后,柳青瓷在地主家会客厅内见到睡眼腥松的萨里特。 萨里特正值壮年,一脸络腮胡子,形象显威武,处事心狠手辣,比如——弑父。 “你是明朝皇帝特使?” 萨里特打量柳青瓷,矮、黑、壮,像挖矿十年似的,怎么如此平庸? 柳青瓷把萨里特表情看在眼睛,知道被他看匾。 为拉近距离,实现目标,柳青瓷语出惊人道,“还记得那次游行,国主高坐在宝塔座上面,小女子有幸,当时也在场。” “....” 萨里特眼睛瞬间瞪的滚圆,“是你要杀我!” “不,”柳青瓷在鬼门边跳舞,“不是, 只是纵火,没有打算杀人。” “没想杀我?”萨里特不信,“那你为何冒险纵火?” “孟朗过于平静,占婆前线防守压力大,只是为制造麻烦而纵火,事后看,效果不错。” 萨里特坐在椅子上思考,他被袭击后,杀是先死老国王,同时三弟逃出孟朗,然后他下令退出三国联盟。 占城在被攻破之前联盟瓦解。 如此看,眼前其貌不扬的女子,仅仅只是一把火,便引发如海啸一般的汹涌后果。 一秒想通,萨里特第一想法是杀死柳青瓷,这个女人不是人,更像是魔鬼。 柳青瓷猜出萨里特想法,不仅不怕, 反而挑衅道,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杀死我,你离死也就不远了。” 看着柳青瓷的黑色眼眸,镇定表情,萨里特被唬住了,对旁边婢女吩咐道,“给明朝特使赐座、看茶。” 待柳青瓷坐下,萨里特好奇问,“特者所为何来?” “自然是阻止国主前往萨鲁城。” “原由?” “就在刚刚过去的白天,你知道占篷将军都见过谁吗?” 萨里特显的信心十足,如数家珍道,“我三弟的使者,还有一个代表明朝的黑皮肤夷人使者。” “国主不觉的有问题吗?”柳青瓷问萨里特,“占篷是将军,手握重兵的将兵,为何私见敌国、敌人使者,完全没有把你看在眼里。”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挑拨,”萨里特淡定道,“你活不到天亮。” 柳青瓷微微一笑,“如果这样不能阻止国主前往萨鲁城,不知道东吁王朝能不能?” 东吁王朝很强,仗势欺人到处搞肢解、玩颠覆,在南部名声已经臭大街。 忽闻东吁王朝,萨里特心里一沉,马上联想到他们会肢解澜沧王国。 比如,扶持占篷为国主。 看出萨里特心里所想,柳青瓷介绍道,“我在萨鲁城经营一栋酒楼两个月,无意中得到的消息,东吁王朝有重要大人物在萨鲁城内; 在没有确定占篷将军是否叛变情况下,贸然进入萨鲁城,对您来说,等于过一次鬼门关。” “你有证据吗?”萨里特反问。 柳青瓷摇头,表示没有。 “大明皇帝在奇沙城屯兵六万,威胁澜沧王国北方,”萨里特反问,“我死,你的主子应该会很开心吧?” “怎么会呢?”柳青瓷反驳,一本正经道: “虽然是你主持三国联盟,至使大明损兵数万,失土无算,但你活着,和糯方打来打去,一直打下去,才符合明朝利益。” “....” 萨里特张张嘴,想反驳什么,最后哑口无言。 只能说,真特么有道理! 而且人家玩的都是阳谋,光明正大的来跟你谈,本来想杀人,现在不好意思下手。 次日,占篷收到消息,国主调头返回孟朗,不来萨鲁。 不是小孩过家家,占篷难免会多想,国主为什么不来? 想不通原因。 可以确定的是,他和萨里特间隙已生,不管什么原因,放鸽子,都属于不友好表现。 这时东吁王朝人犹如闻见血腥味的鲨鱼,加大游说力量,劝占篷原地自立,并允诺保护对方三年。 巧合的是,这时武极云从三百里外的奇沙城正式出兵进入澜沧王国。 武极云出兵目的比较纯粹,饿的。 六万人,每人每天两斤粮食,一天十二万斤,省着点一天也要十万斤。 之前存的食物消耗干净,如果不抢,只能饿死。 事实证明,人在饥饿情况下,斗志是无限的。 占篷在奇沙城二十里外设军镇,驻扎两万精锐士卒。 没想到仅仅一天,就被杀死一半,俘虏一半。 然,这只是表面风光。 因为有五万新增士卒,武极云以多打少,却足足损失四千余人。 表现相当差劲,武极云打算趁此机会重新整训军队,他有五天时间,因为军镇里的存粮只够五万六千人吃五天。 前线失利,六百里加急,占篷当天收到战败消息。 “怎么可能?”占篷喃喃自语,“那可是两万精锐,澜沧王国的最强战力!” “将军,”信使汇报道,“前线退下来的军士说,敌人士卒猛勇,而且采用的是全军出击办法,六万人一次性全部压上。” 占篷气到吐血,奇沙城到萨鲁城之间不到三百里。 他在三百里内设有三个坚固军镇,分别驻扎两万、两万、一万士卒。 万万没想到武极云耍无赖,用六万人欺负两万人。 败的冤吗? 答案是否定的,占篷手里握有十万澜沧精锐,看似强大。 实际情况是,他要用十万人防御两个方向,萨鲁面对明朝,纳丕面对东吁王朝,这两个方向各布置五万精锐士卒。 而且,中世纪不算热武器时代,刀砍斧劈看似很惨,站在上帝视角看,其实这种杀敌效率很低。 低到一场战争可以打几十年,比如——三十年战争。 为打败坚固军镇,武极云动用六万人,牺牲四千人才拿下,如此分析,占篷其实很厉害,败的也并不冤。 正文 第306节 三代富贵 萨鲁城,将军府。 表现看似风光无限的占篷将军正处在无限焦虑中,一是国主不信任,二是北方强敌咄咄逼人,三是东吁王朝蛊惑。 自立,良心不允许,他是老国主养大的孤儿, 对澜沧王国有强烈归属感。 可新国主不信任,外敌压迫,他能怎么办? “父亲,”一名青年男子走进来,“东吁王朝使者求见。” 占篷没有立即答应,东吁王朝使者手段太厉害, 软硬兼施,他担心自己守不住底线。 见父亲满脸愁容,青年略作思考, “父亲,您在担心什么?” “我心向澜沧,奈何新国主不信任,还担心挡不住北边强敌。” “父亲,”青年道,“儿子以为,既然新国主不信任,您没必要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占篷看向儿子,“你是让我投靠东吁王朝?” “不是投靠,”青年纠正,“是自立为王,东吁王朝承诺保护三年,有三年时间,以您的雄才伟略,何愁不能练成一支无敌军队?” “你当明朝会袖手旁观吗?”占篷反问儿子,“武极云仅用一天时间就攻破我筑造多年的坚固军镇,虽然是以多打少, 可这依然相当厉害。” “明朝正值内乱, ”青年解释道,“只要东吁王朝宣称保护我们,武极云大概率会把军队收回去。” “就怕不会,”占篷并不乐观,“各种消息证明,武极云既不吃硬,也不吃软。” “武极云只是前线将军,听说大明皇帝就在昆明府,撤不撤军是皇帝决定的事情。” 片刻后,占篷在书房接见东吁王朝使者。 “如果将军愿意自立为王,东吁王朝愿送上一万套刀剑盾,一千套中型铠甲为贺礼。” 总体来说刀剑盾是很值钱的,特别是铠甲,澜沧王国甚至无法成建制装备中型铠甲。 最好的仅是局部甲、轻甲。 见占篷沉默,使者坐在书桌对面,淡淡又道:“将军高义,念及老国王旧情, 但萨里特弑父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又聊片刻, 原本铁打的心, 越来越松动, 占篷开始倾向自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使者稍坐。” 占篷歉意一声站起来,心里明白,没有重要事情,手下不会无故敲门。 吱呀一声打开木门,占篷看向手下,“何事?” 手下在占篷耳边轻语一句。 听完,占篷表情精彩,吩咐道:“请去偏殿好好招待,我马上到。” 部下应是离开。 再次返回书房,东吁王朝使者还坐在那里,看上去胜券在握。 “占篷将军决定了吗?” 占篷歉意一声,“这事请容我考虑两天。” “嗯?”使者表情不愉,“请占篷将军慎重决定,东吁王朝虽然在西边战事颇多,但也有余力在东线额外增加二十万兵力。” 东吁王朝东线,指的是与澜沧王国和明朝接壤处。 占篷表情难看,东吁王朝本来在边境地区就有十万士卒驻扎,额外增加二十万,打算干嘛? 身为上位者,被人赤果果威胁,心里十分不爽,气恼的是,他不敢把对方如何。 弱者的悲哀。 和颜悦色送走东吁王朝使者,占篷赶到偏殿,这里有一个女人,形象非常普通的女人。 “你是明皇特使?”占篷语气怀疑。 “如假包换,”柳青瓷已经见怪不怪,换谁都会怀疑她,形象如此,“小女子柳青瓷,明朝第十六任皇帝特使。” 提到‘明皇’,柳青瓷像是狂热崇拜,整个人精神许多。 “明皇找在下何事?” “大明皇帝希望你保持现状。” “保持现状?”占篷眉头轻皱,“树欲静而风不止,明朝军队已经进入澜沧王国,如何保持现状? 而且,我凭什么听从明皇号令?” 柳青瓷叹息一声,武极云打仗很牛逼,搞外交一团糟,派大老黑过来一通威胁,还说要把别人屎打出来。 这事换谁都得急眼,占篷没有当场杀死大老黑,有一说一,算是比较讲规矩的。 “方便问一下,东吁王朝是如何向你承诺的吗?” 占篷不语,不打算回答。 “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一点。”柳青瓷聊天道,“好处许诺一大堆,蛊惑你自立为王。” 话语不停,柳青瓷又道,“这很容易猜,东吁王朝长袖善舞,通过扶持它国内部势力玩肢解,玩王朝更替,最后统统被它吞并,这事有目共睹。” “还有选择吗?”占篷反问柳青瓷。 占篷今年三十八岁,从小跟在老国王身边长大,见识不缺,心智也不缺,他知道柳青瓷说的都是事实。 但是,目前而言,自立是他唯一选择。 否则,在北边强敌压迫下,东边强国威胁下,新任国主不信任情况下,他如何生存? “有,而且有两个!”柳青瓷响亮回答占篷,“一,你亲自前往孟朗向新国主表忠心,起码可以派你儿子前往都城为人质; 二,每月向武极云输送可供六万人食用稻米,他们会一直呆在军镇里一动不动。” 占篷原本以为只有自立为王一条路,没想到柳青瓷今天给他多指出两条活路。 事实上他之前考虑过亲自前往孟朗,却又担心被新国主扣下。 “父亲,”占篷十八岁的儿子莫雄忽然大步走进来,“不要上这个女人当!” 来到偏殿中间,莫雄看向柳青瓷斥责道,“只要我父亲称王,得到东吁王朝庇佑,无论是萨里特,还是武极云,皆不敢把我们如何!” 柳青瓷表情冷酷,走到莫雄跟前,“萨里特或许不敢,大明朝一定会把你们父子碾粹;至于东吁王朝,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也就你们把他们当盘菜。” 被人羞辱,年轻气盛的莫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锵一声当场拔剑,就要杀死柳青瓷。 占篷压住儿子剑柄,“收剑,守规矩。” “反正是敌人,”莫雄不服,“要规矩何用!” 柳青瓷不仅不惧,脸上反而带笑,讥讽道,“将军府未来堪忧啊。” “特使,”占篷看向柳青瓷,“如果东吁王朝从西边攻击澜沧王国,你们会如何?” “大明朝可以保你们一家人平安,富贵三代。”停顿一秒,柳青瓷又道,“别的,没有。” 不知是不是犯贱,如果柳青瓷说保证东吁王朝不敢、不会入侵澜沧王国,占篷一定不信。 但承诺保他一家人平安,富贵三代,占篷反而相信。 正文 第307节 霸权陷阱 就在柳青瓷在将军府时,东吁王朝使者返回落脚客栈。 “殿下,如何?” 一名约五十岁左右的妇人上前关心问。 “可能会出意外。” 说话时,‘使者’走到圆桌前坐下,并随手扯掉头上束缚,三千青丝如瀑布一般垂直荡开。 再看,使者原来是一名少女, 面相还显稚嫩。 如果占篷在这里一定会惊掉下巴,同一个人,在他书房里是男人,此刻居然是女人。 “什么意思?”妇人拿起桌上茶具,把一杯茶水递到少女面前。 “在占篷我答应之前,他又去见了另一个人。”女子握着杯茶杯心里端端不安道, “我担心出变卦。” “殿下,明朝人说,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您还是回去吧。”妇人劝道,“萨鲁城交给我处理就行。” “老师,这是我第一次历练,不能轻易放弃。” “你也想争那张位置吗?” 房间里陷入片刻安静,随后少女点头,“这是我的宿命,逃不掉,避不开。” 原来少女是东吁王朝女王的女儿,和南部其它国家不同,历代国主皆是女王。 不同的是,除非甘愿沦为平民,否则女王的每个女儿都是未来女王候选人。 其姐妹之间竞争非常激烈和残酷,非笔墨可以描述。 也受益于这种残酷竞争,每一任女王都不是软柿子,也不是智障,把东吁王朝越发展越好。 “好吧,”妇人鼓励道, “既然你决定争, 那就竭尽全力拼搏,先把脚下澜沧王国分成三块,让女王刮目相看!” 就在师徒两人聊天时,柳青瓷刚从将军府离开。 因为之前火烧太子宝塔座,间接拯救占婆国失馅,功劳很大,张新给予柳青瓷更多临时处置权。 这跟行军打仗一样。 出发前,皇帝在地图上画定行军路线,要求将军按路线走。 实际情况可能因为天降大雨或各种原因,皇帝画的路线走不通。 这个时候难不成要跑回去请示吗? 还真有将军这样干,派部下辛苦十天半个月回去,请示之后再十天半个月回来。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很可能被那些吃饱撑着的大臣,或疑心病严重的皇帝扣上‘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的帽子。 路不通,辛苦一下还能跑回去请示皇帝。 如果任务是打敌人张三,万一途中遇到敌人李四,这种情况要不要请示一下? 张新最讨厌这种迂腐不化的人, 所以他很舍得给柳青瓷放权。 就两个目标。 大统战争结束之前,明朝应尽量避免参与南方战争;同时,大统战争结束之后,明朝早晚会对南方用兵。 围着这两个目标,柳青瓷可以自由发挥。 所以她才会离间澜沧新任国主和占篷将军之间关系。 劝占篷放弃自立为王,向武极云供应粮食,换北部安稳,也都是围绕皇帝陛下的两个大目标进行。 柳青瓷今年十九岁,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1.55米,肩上担子却不轻,每天在刀口上为大明朝在南部利益而努力工作。 另一边,送走柳青瓷后,占篷决定向武极云输送粮食,换稳定。 不仅如此,他还打算把儿子莫雄送到孟朗为质,换取新国主信任。 目的很单纯,保护老国主留下的江山。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忠臣,心里对澜沧王国有感情。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不会轻易背叛。 前后变化之大,全是因为柳青瓷出现,让他看到和平契机。 “父亲!”莫雄抗辨,“我不想去孟朗为质。” “那就让你母亲带你幼弟去。” 脸有点疼,如果让母亲和幼弟代他为质,莫雄脸往那放? 他的不忠、不义、不孝名声,很快就会传遍澜沧王国天南地北。 最终十八岁的莫雄妥协,前往澜沧都城孟朗为人质。 武极云配合柳青瓷,停在原地专心操练士卒。 偶尔出兵剿灭周边匪患,协助昆明府商人打通商道等等辅助工作。 当占篷如约送来粮食,武极云连连称奇,没想到不用死人,打嘴仗也能得到粮食。 连连夸赞柳青瓷厉害! 武极云开心,萨里特也很开心,他没想到占篷的儿子莫雄突然来都城孟朗。 直到打开占篷的亲笔信。 信里,占篷称他为兄长,并把过去一段时间与明朝和东吁王朝之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介绍一遍。 最后,占篷在信里表明,供粮明军只是委屈求全,希望萨里特尽快结束与三王子糯方之间内斗,然后一致对外。 放下信,萨里特很感动,明白占篷是忠臣,也理解他不容易。 再看他的儿子莫雄,萨里特心里有种亏欠感,坐在王位上声音洪亮问,“你今年几岁?” 莫雄单膝跪地,“回禀君上,小臣今年十八岁。” “我有一女儿,今年双八年华,许配与你为妻,如何?” 莫雄眼睛眨眨,没想到当人质还有这种天大好处,反应过来,立即接受谢恩。 萨里特欣慰微微一笑,北边得到安稳,他可以集中精力对付三弟糯方,争取早点结束内斗。 孰不知,糯方此刻心情也不错,他往南宁府送五万吨粮食,两吨黄金。 本以为满载去,空手回;没想到张新增送他一万套刀剑盾。 按对方所说,明制刀剑盾分四等。 这一万套属于第二等,有一点金属工艺,使用淬火中档低碳钢,对外售价一百八十元一套。 武器如何分等级糯方分不清楚,但他知道一百八十元代表示什么。 在南宁府,普通工人工作一个月五块钱,一年六十块,一剑一盾需要普通人工作三年才能买的起。 至于质量。 经过测试,明制第二等,听着劣质,但放在他的军队里却是最好武器。 一万套,足够他装备一支精锐军队。 喜出望外之余,糯方打算向张新购买更多这种在明人眼里劣质,实则相当好的武器。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糯方没钱,卖家不要银子,只要明制新钱和黄金。 黄金已经被搜刮干净,剩下只能用稻米换。 两斤干爽稻米三分钱,两千斤三十块,一万两千斤稻米才能换一套刀盾或一套剑盾。 瞬间感觉明朝新币好值钱的样子,在明朝购买力强悍,在南部购买力更强悍。 感觉不像拿钱买东西,更像是拿钱抢劫似的,合法的那种。 偏偏拒绝不了,因为只有拿‘钱’才能买到好武器。 糯方很聪明,却不知道,当他对明制武器感兴趣时,其实已经陷入金融霸权陷阱。 正文 第308节 这是开始 站在上帝视角看。 整个南部,除萨里特、糯方两兄弟打生打死,其它还算和谐。 但是,只能远观,不能近看。 至从二丫返回占婆开始,南部战争已经持续多年,人口减少明显, 山匪路霸增加,民间疾苦数量暴涨。 以为大小国主们会同情百姓? 不仅没有,反而变本加厉。 比如莫朝一边向明朝派使者,一边在国内征兵,每家每户都要有人当兵。 上到六十九岁,下到九岁,如果家里没有男人, 女人也要参加辅助军种。 还比如南蟠国、柬埔王国,以及名声不显的阿瑜王朝也都在明里暗里扩军。 阿瑜王朝位于柬埔王国以西,北边与东吁王朝接壤,大致位置是后世(泰)国。 扩军自然要买装备,大家各显神通,有的自己打制,有的选择购买。 绝大多选择两者结合,自己打造一部分,购买一部分。 受益于明朝商人遍布南部,各个大佬自然而然想到通过商人购买明制武器。 明制武器又属西印度公司生产的最齐全,六十到六百都有。 最开始,国主们用船把稻米和黄金送到占城,换取刀剑盾。 黄金数量有限,稻米数量有限,后来改用奴隶,用最强壮的奴隶,因为买家不收瘦小奴隶。 一个强壮奴隶价值五十元,加十元就能买到最差款武器,一刀一盾或一剑一盾。 这是普通渣铁打造的武器, 优点是有些淬火和锻造工艺。 毕竟流水线浇锋出来, 然后经由机器锻造,说它最差,其实也算好用。 如果购买第二等质量武器,一套价值一百八十元,需要三点六个奴隶换购。 毕竟价格贵两倍,这种档次好一点,有一点金属工艺,使用淬火中档低碳钢。 放在南部,已经属于宝刀宝盾。 第三等武器每套三百六十元,需要七点二个奴隶换购。 质量再好一点,次高档中碳钢工艺钢材,绝对对的起价格,一分钱一分货。 看似很贵,买的人却挺多,主要用于装备国王卫队,亲兵之类。 第四等武器每套(一刀一盾或一剑一盾)六百元,需要十二个奴隶换购。 这是真正好货,硬化中碳钢, 非常低渣,断裂韧性强,外号‘吹毛利刃’。 除了贵,其它没毛病。 贵也有人买,一般是国主或贵族自己把玩,体验吹毛断发快感。 而这些被阉割的奴隶,并没有离开南部,他们被王小林送到一处秘地,接受第四队、第六队办法训练。 训练第一关:语言+洗脑,为期两个月。 不要求会说很多大明话,但一定要能背诵《终极奥义》,这一关淘汰的人表面说是送去修路,实则都被王小林处理掉。 不可能让思想不纯洁的人,把不纯洁思想传染给别人。 以为第一关最容易,恰恰是第一关死人最多,超过六层,树林深处的山谷里已经不止‘万人坑’。 第二关:纪律+体能训练,为期两个月。 这一关被淘汰的人转修路。 第三关:格斗+军阵训练,为期三个月。 这一关被淘汰的人转城防军。 连过三关的人,有资格加入第六队。 最终淘汰率为百分之九十,一万人最终只有一千人能加入第六队。 前前后后,王小林已经筛选出五千人,换句话说,西印度公司已经接收约五万南部奴隶。 武器也卖出有约两万套。 这不是终点,现在,每天都有四~六船奴隶在占城上岸。 最初。 也有聪明人抵制奴隶贸易,担心埋下苦果,养虎为患。 然,你不换,你的敌人换,敌人用换来的刀剑盾俘虏你的士兵,抓捕你的老百姓,然后拿去交换更多武器。 最后,大家都换。 看起来很神奇,众人一边仇视明朝,一边与明朝做生意。 就像两条永远不会交叉的平行线,各不相干。 当下,广州府只有刀剑盾这种流水线产品可以补充给王小林。 训练有素士卒、火器、罐头等等必需品,则一个都没有。 所以,张新对王小林用这种另类扩充军队办法,变相削弱对手办法,不仅不反对,反而很赞赏。 不过,最近不止一次有人在张新面前影射王小林有叛变风险。 第一个这样说的人是嫔妃沐霜。 沐霜则是从弟弟沐元庆那里听来的。 “陛下,”小舅子沐元庆走进来叩拜道,“您找我。” “是谁告诉你王小林有叛变可能?” “没人告诉我,”沐元庆解释道,“我前天在‘食为天’天吃饭,听见旁边一桌食客聊天,他们聊天,说王小林有叛变风险。” 张新换一个舒服坐姿,“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王小林在占城倒卖军器,与商人勾结私贩粮草,还对柬埔王国割让重要关隘。” 有那么一瞬间,张新差点对王小林产生怀疑。 因为距离太远,看不见摸不着。 因为两人已经多年不见。 还因为人类本性多疑,爱多想,偏偏张新想法特别丰富。 一旦开始怀疑什么,开始或许不信,但说的人多了,假的能成真,真的会变假。 晃晃头,张新在心里告诉自己相信王小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张新问沐元庆,“有没有什么特殊?” “看上去只是普通人,”沐元庆歪着脑袋回答,“或许他们也是听来的。” 接下去几天,关于王小林的丑闻在昆明府越传越广。 甚至连细节都有,比如七月,王小林私卖敌国军器两千件,盾牌五百件;与商人勾结倒卖稻米一千多吨。 毕竟是大明皇帝的结拜兄弟,王小林被关注度很高,成为老百姓茶前饭后谈资。 这时候,张新即使相信王小林,也不得不做点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新会替换掉王小林时,却下令民间禁止议论此事,轻则坐牢罚钱,重则施鞭刑坐牢。 从重处罚几个典型后,效果立竿见影。 除非是夫妻在被窝里议论,已经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谈及‘王小林’、‘叛变’这两组字眼。 此刻,张新还不知道,这是阴谋,而且仅仅只是开始。 正文 第309节 叫我苏乌 昆明府。 ‘食为天’,它既是酒楼,也是客栈。 而且是昆明府最好的酒楼,最好的客栈。 此刻。 位于客栈天字号一套客房中,曾出现在萨鲁城的东吁王朝使者和老妇人,居然在昆明府! “老师,张新没有上当。”东吁王朝未来女王候选人道, “现在老百姓已经无人议论王小林。” “殿下莫急,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妇人微微一笑,自信道,“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我不信张新对他的结拜兄弟可以做到无条件信任。” “这里是明朝,叫我苏乌就行。”少女脸上神采奕奕,“老师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们在昆明府的密探打听到莫朝使臣周福,半个月前被张新从行宫里赶出来,可以在他身上想办法。” 澜沧王国入侵后黎朝时期。 莫朝倒向澜沧王国,出其不意入侵不设防的后黎朝,直接导致对方崩盘灭亡,还把张新的三百多人绑为人质。 紧接着,澜沧王国内部闹分裂,莫朝两边不讨好,没有得到一点好处,反而背上叛徒名声。 这事已经在南部传开,沦为笑柄。 “师傅的意思是利用周福栽赃王小林?” “是的,流言张新不信,如果是周福说出来的呢?”妇人自信笑道: “这事我去处理,你在昆明府到处看看,虽然这里老百姓也很穷,却又比东吁王朝百姓情况要好很多,多走走、多看看,或许对你未来治国有好处。” 苏乌应是。 事情传导的很快,周福再次来到大明皇帝行宫。 半月前张新见过周福一次, 他带来三千两黄金, 承诺愿意重新投靠大明朝,成为附属国,岁岁孝敬,绝不会再次发生背叛行为。 当时张新没有收下黄金,意味着不接受和解,没有给他好脸色,但也没有为难他。 毕竟是使者,江湖有道义,国与国之间也有道义,比如——不斩来使。 第一次没有好结果,现在又来,张新想看看他闹什么妖蛾子。 “使臣周福,拜见大明皇帝。” 周福行叩首礼,很庄重。 “起来吧。”张新显的随意,“我还以为先生回去了。” “是有打算回去,”周福叹息一声,“不过,在回去之前, 外臣还想为两国友好再争取一次。” 张新笑笑,“你打算怎么争取?” “就在今天上午, ”周福显的神秘,“我王派人来告知外臣一事,并千叮万嘱,转告陛下。” 张新生起一股不好预感,什么消息莫朝国王知道,自己不知道? “何事?” “替陛下镇守占婆的王将军,月前派人私下面见我王。” 张新适当表现出意外,不敢相信表情,追问:“他派人找莫朝国主何事?” 周福躬身抱拳,“外臣不敢说。” “哼!哼!”张新冷笑两声,“王小林是不是打算在占婆自立为王,意与莫朝联盟?” 周福再躬身,默认张新表述为事实。 张新大脑快速思考,首先可以肯定一点,假设王小林背叛,他控制不了军队。 如果硬来,一定会发生混乱。 原因简单,每层军官都有属性人。 除这些不谈,如果真发生变故,谍报司不会没有消息传回来。 最最重要的是,这些大概率不会发生。 因为王小林已经进张家祖谱,这对于他一个没根的人来说,特别是封建社会,恩同再造。 再说回来,王小林了解广州府,了解大统战争,待张新抽出手来,十个王小林都能打出狗脑子。 当个破国主能快活几天? 种种分析,联想到之前的民间流言,张新打量周福,如果对他用刑,或许可以问出一点什么。 不过,这是不可以的,还是那句话,行有行规,盗有盗义,两国来往不能对使臣用刑。 硬来不行,只能智取,大脑快速转动,好办法已经产生,微微一笑,张新向周福伸出橄榄枝。 “莫朝背信弃义,一定会被灭亡,到时你和你的族人可以活命,但你要拿出对等条件来交换,比如——是谁让你对我说这些?” “....” 周福像是被定身,瞬间傻眼。 但很快周福恢复心智,抗辨道,“这些话是莫朝国主让我转告陛下。” 周福之所以坚持到底,是因为东吁王朝同样承诺他,会把他一家人接去东吁王朝避难,而且还有大把赏赐。 张新表情难看,没想到周福挺钢。 话不投机半句多,张新直接驱赶,“既然使者不肯说,那就请回吧,代我向莫朝国主问好。” 送走周福,张新坐在原处思考,现在可以确定,有人在昆明府搞事情,而且地位不低,居然可以使动莫朝使者。 那么,什么人可以驱使周福? 细细一想,能够使动周福的人挺多。 思路不通,换个方向思考,张新阵前换将对谁好处最大? 或者说,张新杀掉王小林,对谁好处最大? 占婆现在与两个王国接壤。 西边是柬埔王国;北边与南蟠国接壤;南边和东边都是大海。 如此看,张新换掉王小林,无论是柬埔王国,还是南蟠国,好像都会很开心。 嫌疑对象太多,解剖不通。 再换个方向思考,撤掉王小林,谁去接替他的位置? 这个答案只有一个,和占篷达成和平协议后,奇沙城现在没有战事,武极云虽然没有闲着,但肯定是调他去占婆接替王小林。 新问题,调走制约占篷的武极云,对谁最有益? 肯定不是老国王义子占篷,也不是新国主萨里特,他们需要北方安稳,在东线专心对付三王子糯方。 想到这里,张新预感到即将接近真相,偏偏脑仁不够用。 头痛的厉害,张新站起来,打算出去透透气,找找灵感。 换掉龙袍,穿上普通棉衣,摇身一变,张新变回刚到濠镜澳时的样子,腼腆小鲜肉一枚。 张新穿的普通。 半百第四队、第五队护卫退掉制式皮甲,换上普通苎麻质地衣服,行走在街上,扮演路人甲。 这些护卫演技不错,融入到人群里,如春水无痕,看不出异样。 张新选择性遗忘护卫存在,带着同样素面朝天的陈碧玉,如普通小夫妻,东逛逛西看看。 正文 第310节 刑讯 往南商道打通,昆明府现在热闹许多。 陈碧玉像一只蝴蝶,围绕在张新身边飞舞,她喜欢尝试美食,每次只买一点点,为的是留着肚子多吃几样。 毕竟这样以平民身份出来闲逛的机会可不多。 如果不是因为沐霜是昆明府本地人,认得她的人太多, 她本应该也会出来。 “夫君,”经过一处臭豆腐摊位前,热情的陈碧玉抱着张新手臂,撒娇道:“我想吃臭豆腐,可又不敢吃。” 这需要很大勇气,毕竟臭豆腐真的很臭。 看着陈碧玉一脸天真, 张新买来一串,屏息张嘴,大口咬下一块。 慢慢嚼动,细嫩爽口,很正宗。 张新吃,陈碧玉也豁出去,同样大口一块,大概过去两三秒,她眼睛变的明亮,不可思异道,“怎么会这么好吃?” 接着用极快速度把剩下三块全部吃完,因为豆腐块大,嘴角都是汁液。 这是大明朝平妃? 辣眼睛。 没有纸巾,这个年代流行用手帕,张新替陈碧玉擦去嘴角豆腐汁,打量女人,即使素颜朝天,五官依然精致美丽,不愧是公主, 漂亮! 就在张新和陈碧玉撒狗粮时,一个衣着破烂,左手拿破碗,右手持打狗棒,篷头污面的女乞丐走过来。 扮演路人甲的护卫上前,故意制造意外,迎面大力撞到乞丐,倒在离张新四米远的地方。 接着,护卫佯装生气,对乞丐一顿暴打,实则是在搜身。 确定对方没问题,加上张新阻止,扮演路人甲的护卫甩手离开。 “你没事吧?”张新居高临下问对方。 “啊~啊~” 女乞丐张张嘴,摇摇头,示意她不会说话。 这个年代穷苦人多,残疾人也不少,张新随手丢下一元钱,牵着陈碧玉小手继续往前逛。 不去想烦人事情,牵着小妾,这样走在街上的感觉真好。 目送张新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乞丐捡起地上的一元硬币, 这时,忽然走过来一队人,将她强行拖到一处地牢中。 丁木群原本是驻南都密探,现在是驻昆明府密谍司负责人,打量眼前被铁锁固定在木桩上的女乞丐,感叹道:“差点被你骗过去。” 女乞丐扮演者是东吁王朝未来继续人之一苏乌,她摇头流眼睛,表示无辜。 苏乌本意是从底层观察昆明府为何如此繁华。 意外在街上遇到有人撒狗粮,她最讨厌别人秀恩爱,本来只是单纯打算故意恶心一下张新和陈碧玉。 没想到提前被路人甲撞倒,还被带来地牢,这时才想通,她遇到的那对男女身份不一般。 “别装单纯,”丁木群讥讽道,“细皮嫩肉的大小姐见过,细皮嫩肉的乞丐还真是稀罕。” 看着丁木群阴沉目光,以及周边虎视眈眈的士卒,苏乌怕了。 是真怕,她的本事是和姐妹内斗、谋略、治国;抗逼供、抗击打,甚至受辱,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回答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受谁指使?”丁木群声音阴测测威胁道,“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世上走一遭!” 苏乌扮演的是哑巴,如果开口说,岂不是不打自招? 继续选择装可怜。 面对抗供,丁木群转身拿起烧红烙铁,无限接近苏乌脸蛋。 苏乌心在颤抖,她能清晰感受到来自烙铁上的高温,刺痛皮肤,不过,她还能坚持,因为直到目前为止,丁木群都只是威胁。 最终丁木群没有把烙铁按下去,他担心苏乌会昏迷。 原因是密谍司有个规矩,男嫌疑人由男人审问,女嫌疑人由女队员审问。 丁木群想赶在女同事到来之前,招出有用信息,拿到功劳。 “啪!” 丢掉烙铁,丁木群挥鞭猛地抽在苏乌身上。 和一般皮鞭不同,逼供用的皮鞭上面布满尖刺,一鞭抽下去,直接让苏乌发出嘶声裂肺的惨叫声。 “看,”丁木群笑道,“明明会说话,装什么哑巴。” 就在丁木群打算继续挥鞭时,一名形象如铁人三项冠军的女人推门走进来。 看到对方,丁木群悻悻放下鞭子,带手下识趣转身离开。 女人叫蓝玉,和老朱手下大将蓝玉同名同姓,第五队第二批队员出身,约一米七高,约一百八斤重,全身都是肌肉疙瘩。 看着显魁梧,和后世举女子重冠军和女人铁人三项冠军神似。 这和张新最初对第五队定义有关,女子队,也叫‘女壮士队’。 训练过程中,少读书,多体能训练。 蓝玉因为天赋好,从第五队毕业后,被选入密谍司,成为一名光荣谍报人员。 很明显,她的形象不适合当一线密探。 但密谍司不仅仅只有一线密探,还有刑讯人、情报分析、记录员、密码相关、后勤等等相关工作人员。 还有最近刚刚成立的密谍司武装力量,五千人。 总之,大明密谍司是一个庞大机构,大到张新只认识其中一小部分人。 铁塔一般的蓝玉来到苏乌面前,伸手捏住女人下巴,用力打开嘴巴,手指伸进去搅和一圈。 碾碾手指,蓝玉笑道:“故意弄脏牙齿,是条大鱼,招吧,免受皮肉之苦。” 心里慌乱,又或者因为同是女人,苏乌第一次开口道: “我来自南部,原本生活富足,战争来的太突然,父母家人死于兵祸,唯有我孤身逃来昆明府,没有歹意,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抓我。” “战争?”蓝玉抓住一丝破绽,“谁和谁的战争?” “我只是普通人,”苏乌反问:“如何知道?” “你不可能属于四部落,”蓝玉心里门清,他们都被武极云祸害干净,不可能让一个女人跑出来。 苏乌不知蓝玉为什么如此笃定,辩解道:“我是澜沧王国北方人。” 这时苏乌心里有些小得意,兵荒马乱的,看你如何分辨真与假。 事实是蓝玉有办法,后退一步,挥手道,“把她剥光!” 蓝玉不是一个人,她带来三个女同伴。 苏乌下意识想要尖叫,忽地意识到这个牢房里没有男人,索性闭眼,任由被剥光。 接着,不可描述事情发生。 片刻,蓝玉得到结果,手持带刺皮鞭再次走到苏乌面前,“兵荒马乱,一个大小姐还能保持原身,这种假话你信?” “....” 苏乌先是一愣,接着叹息一声,不是自己太无无能,而是敌人太厉害。 正文 第311节 豺狼对狮子有误会 时间往前推半个时辰。 苏乌的老师,那名妇人正在客栈内和莫朝使者周福密谈。 “是你们低估张新控制手下能力。”周福情绪有点激动,“不是我能力不行!” 妇人略作思考,周福这个人是莫朝有名的外交大臣,无论心性和手段,一样不缺。 如此依然不能离间张新和王小林,说明她真的小瞧了敌人。 “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敲门声, 妇人起身离开凳子,打开房间门。 一名店小二模样打扮的人在其耳边轻语几句。 听完,妇人眼睛一滞,表情痴呆两秒。 苏乌毕竟是东吁王朝未来女王候选人之一,她出门体验生活,妇人自然派人跟随。 无奈, 妇人只能从暗处走向明处,向昆明府省级巡捕司报案,称东吁王朝使团成员当街被人绑走。 .... 地牢内。 苏乌被识破撒谎后依然没有招供。 先礼后兵,形如铁塔的蓝玉拿起烧红铁块直接烙在苏乌肩胛上。 ‘滋滋!’ ‘啊!’ 伴随着烙肉声,还有苏乌的尖叫声响彻牢房。 见对方依然不肯招供,蓝玉心里颇为佩服对方,但逼供是她的工作,威胁道: “除不能对女犯进行凌辱,我可以对你施加所有酷刑,早招早解脱,顽抗只会受苦更多,最后你也一定会招供。” “呵!” “不能凌辱?”苏乌讥笑一声,“定这个规矩的人得有多蠢!” “啪!”蓝玉眼神瞬间变的冷冽,甩手一巴掌打在苏乌脸上,“胆敢辱骂圣明无比皇帝陛下,该死!” 苏乌被势大力沉一巴掌直接打昏。 同时了解到,眼前这个体壮如熊的女人是张新部下。 接着从头到脚淋下一盆冷水,苏乌再次苏醒,眼前又是烧红烙铁。 “停!” 就在蓝玉即将第二次落下烙铁时,一名部下冲进来, “队长,停!” 打量守在外面的手下,蓝玉眉头皱皱,“何事?” “队长,上面命令释放这个女人。” 蓝玉放下烙铁,确认命令为真,让人解除苏乌身上锁链。 获救。 苏乌全身痛疼地走到蓝玉面前,目光凶狠,咬牙切齿道,“我会记住你!” “蓝玉。”蓝玉笔直站着,迎着苏乌黑色眼眸,不惧道:“欢迎来找我报仇。” 地牢入口。 妇人已经换上东吁王朝特色服饰,身后是一群同样打扮的东吁王朝人,连忙迎上步履不稳,浑身浴血的苏乌。 “殿下你怎么样?” “老师,”苏乌神情疲惫道,“我没有给您丢人,我什么都没说。” 妇人瞬间泪如雨下, 连忙搀扶苏乌, 她本人气冲冲扬言要向大明皇帝告状。 沐元庆在旁边作陪,安慰道,“贵使冷静,殿下受伤,我带你们先去医馆。” “不必!”妇人冷冷道,“我们自行前去即可。” “贵使请听我解释,”沐元庆道,“殿下身份尊贵,这城里大都是男医,只有一处有女医倌。” 沐元庆这样说,妇人即使心里有怨气,暂时也只能压着。 地牢在巡捕司地下,入口位于后门,而唯一有女医馆的医馆,则在巡捕司东门侧面,同属巡捕司。 绕半个圈,当受伤的苏乌被扶进医馆,抬头再次看见蓝玉。 苏乌心里一惊,以为蓝玉是来抓她,没想这时蓝玉侧让开身体,自我介绍道:“我是医倌,为殿下疗伤。” 片刻后,一间静室内。 苏乌赤果上身躺在一张操作台上。 三名女医倌围在旁边。 蓝玉也在其中,身着白大褂、带着口罩问苏乌:“手术过程会很疼,要不要施麻,它可以帮你减少痛感。” “不用!”苏乌强硬拒绝蓝玉提议,“是你们把我打成这样,我想看看你如何把我治好。” 患者拒绝,蓝玉不在乎,接着直接开始手术。 其实苏乌没受多少折磨,先是一鞭,这一鞭在她身体上留下许多针孔大小的小血洞。 先是酒精消毒,然后涂抹一种西印度公司研发的消炎药粉,最后绑上棉制纱布。 最重伤是肩胛上的烙印。 蓝玉想不到,两刻钟自己烙的伤,居然还是自己医。 对于治疗外伤,蓝玉还是很在行的,她曾经亲手解剖过不少于三十人,从头到脚的那种。 血管、肌肉、骨骼、内脏等等。 至今她还记得,第一次解剖的是夷人,当时吐的昏天黑地。 半个时辰后,蓝玉和同伴完成治疗苏乌,剩下只要静养,按时换药就行。 次日,苏乌的老师,那名妇人来到行宫,见到张新。 “外臣辛图,见过大明皇帝。” 原来妇人叫辛图,镇重向张新行万福礼。 “不知使臣所为何来?” 昨天下午,张新了解前因后果,猜到最近满城风雨诋毁王小林的源头便是眼前这个女人。 辛图不知廉耻道,“东吁和大明是邻国,理应多走动,所以女王派我陪六殿下前来昆明府拜会皇帝陛下。” “欢迎,”张新说着违心话,“贵客远道而来,下面有人误抓苏乌殿下,这事不该发生才对,回头我会重重处罚责任人。” “此事无怪,”辛图道,“如果我们早点通报身份,这事不会发生。” 说的都是场面漂亮话,实际张新讨厌辛图,因为她挑拨离间,不怀好意,意欲损害大明根基。 辛图也讨厌张新,对苏乌用大刑,这事不算完。 两个相互讨厌的人,居然能坐在一起畅谈友谊,这得是多么虚伪。 无奈,这就是现实,哪怕是皇帝,也没有百分百自由,做不到随心所欲。 如果胡乱来,对不起在外卖命的将军、士卒、队员、雇员。 说话,东吁王朝还真是特别,不仅是女王制,国力也很强大,远非澜沧和其它南部国家可比。 客套话聊完,正式进入正题。 辛图委婉提醒道,“明朝是天朝上国,非南部国家,不该以大欺小,能否请陛下撤出军队?” 张新笑笑,答非所问,“使者关心什么,请说的具体一点,否则我猜不到。” “好,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辛图畅快道,“请大明皇帝不要插手澜沧王国事务; 东吁王朝承诺,也不会插手莫朝、后黎朝、广南和占婆国事务。” 莫朝、后黎朝、广南、占婆国,这都是小国,特点是细长,土地面积加起来不到澜沧王国三分之二。 最重要是的,澜沧王国位于南部核心,与每一个南部国家都接壤。 而且,布局澜沧王国是密谍司早就在做的事情。 比如,稳住占篷,让新国主萨里特和三王子糯方打生打死。 这场内斗,现在每天还在进行,澜沧王国每天正在被削弱。 付出那么多,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说又说回来,东吁王朝也是张新想要的,如果没记错,那里好像有一座世界级大金矿,总储存量约三百吨左右。 偏偏张新现在实施的是金本位货币办法,仅凭这一个理由,东吁王朝就不得不灭。 而且,一个使臣,敢对大明皇帝提这种要求,是不是对大明朝有什么误会? 正文 第312节 各种不同 打量目光充满智慧的妇人。 考虑到战争进度已经达到79.9%,大明即将完成一统,张新底气充足道,“东吁王朝霸道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请三思而后行。” “什么意思?”辛图反问。 “东吁王朝做为南部王国之一,不该向兄弟伸手, 否则明朝一定会管。” 停顿一秒,张新又道,“东吁王朝在昆明府做的事情,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会被追责到底。” 背靠强大东吁王朝,辛图不惧张新威胁, 反驳道:“只许府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 大明皇帝是不是管的太宽?” 张新看着辛图眼睛,一秒、二秒,三秒,然后吩咐侍卫送客。 辛图返回客栈,因为身份公开,这里增加许多护卫。 其中一半是自己带来的东吁王朝人,另一半是明朝人。 房间内,苏乌正卧床休养,关心问,“老师,张新怎么说?” “他不允许我们插手搅和澜沧王国。” “大明内乱不止,他凭什么?”苏乌表示不服,“我偏要让他不痛快!” “武极云镇守在澜沧王国北部军镇,犹如定海神针,如果不在边境增兵,很难凭三寸之舌说动占篷自立为王。” 苏乌摇头,“师父, 我想通了,占篷是老国主养子,心底向着澜沧王国,即使我们在边境增兵,也很难逼他就范。” “你打算怎么办?” “师父,麻烦你去一次莫朝。”苏乌目光咄咄看向窗外,“张新想让萨里特和糯方两兄弟相互消耗,我们不能让他如愿。” “殿下,”辛图得醒苏乌,“澜沧王国被削弱也附合东吁王朝利益,你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 “我没有,”苏乌有不同意见,“明显是张新受益更多。” “好吧。”辛图思考片刻答应,“我去莫朝,你留在昆明府养伤,在这里等我回来。” “辛苦师傅,路上保重。” 目送妇人出门,苏乌从床上爬起,随后唤来仆人,送她去医馆换药。 毕竟是东吁王朝女王候选人, 身份摆正后,苏乌出门前呼后拥,颇有排场。 再临医馆,苏乌点名要蓝玉给她换药。 “殿下,”负责接待的女医倌解释道,“蓝玉现在无法分身。” 苏乌伸手指向地面,“她是不是正在巡捕司地牢里对其他好人严刑逼供?” 接待女医倌不卑不亢,直视苏乌黑色眼眸吐字清晰回答道,“不是。” “我等她。” 不管不顾,苏乌带着随从,径直走到医馆大堂左右两边的客椅前坐下。 看样子打算等到底。 站在上帝视角看,东吁王朝和明朝没有大纠纷,何况人家是使者、客人,这种情况不能硬赶。 面对苏乌无赖行为,接待者不得不找到蓝玉。 蓝玉此刻正在医倌中,在一处房间中,使用骨架,教习陈碧玉了解人体结构。 陈碧玉之所以选择学习医术,纯粹是因为‘危机感’。 作为张新的女人,她认识的每一个姐妹都有所作为。 陈晴儿不提,那是张新的心头肉,除非重新投胎,否则这辈子都没机会达到那种高度。 估记,重新投胎也没用,概率太低。 拿郭文静举例。 她虽然总是微微扬着头,看谁都是睫毛轻抬,一幅冰山模样,但长期以来,张新对她的宠爱不仅不减,反而像鸡汤,越久越香。 男人还每月都给对方写信。 而张新收到的回信,只有一个字‘阅’,或两个字‘已阅’。 最初,陈碧玉猜测,这可能和郭文静掌舵西印度公司,经商有道有关。 后来幡然醒悟,两人之间是真感情,人家那是秀恩爱。 换个人敢这么玩,等于作死。 还有朱采篱。 原雍靖王爷的女儿,听着高贵,其实就是‘货物’。 因为‘交易’嫁给张新,仅新婚当天在家里过一夜,之后失踪一年。 复出后,她像透明人,总是不知人在何处。 甚至很多人不知道她存在,但就是这么一个女人,此刻正在北方替张新镇守大都城。 这是何等信任? 后来陈碧玉想通,这个游离在人们视线之外的女人,其实拥有大智慧。 还有花听语。 虽说个子高挑,身材有料,但那就是一头暴龙,能动手绝不哗哗。 神奇发生,张新也很喜欢她,从不嫌弃对方风风火性格。 陈碧玉最初猜测,可能是和花听语有一身武艺傍身,对大明朝有用。 后来得知,原来花听语才是原配,只是阴差阳错,失去她应有地位。 甚至是后进门的沐霜。 陈碧玉发现,张新也喜欢她,最初以为是喜欢沐霜的美貌和新鲜感。 昨天不小心发现,张新其实更欣赏沐霜写的字词和音律。 总结许多,思考许多,陈碧玉发现张新的女人性格各不相同,习惯各不相同,出身各不相同。 许许多多不同,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那就是——出类拔萃,以为对方是花瓶,其实都是各个行业里的大佬。 正是因为想通这些,为未来长久打算,陈碧玉下定决心,跟随蓝玉学习医学知识。 “笃!笃!” 轻轻扣门声。 一名女医倌走进来,行万福礼,“见过皇妃。” 陈碧玉看向来人,“何事?” “东吁王朝,六殿下苏乌来换药,指定找蓝侍卫长。” 陈碧玉看向体形如铁塔一般的蓝玉,微笑聊天道:“听说你把烙铁放在她肩上,这是记住你了。” 蓝玉拨出随身携带的火枪,不在乎道:“陛下说过,火铳之下,众生平等。” 陈碧玉忍俊不禁,感觉蓝玉挺可爱。 “走吧。”陈碧玉道,“我也会见见她。” 片刻后,蓝玉和陈碧玉在医馆前厅见到苏乌。 苏乌先是看向蓝玉,就是这个比大象还壮的女人对她施加酷刑。 她也记得陈碧玉,那天她在街上扮演乞丐,本意是观察昆明府治理模式,参观学习。 没想到当街看到有人撒狗粮,这是她最讨厌、极度厌恶的事情。 因为她这个臭毛病,东吁王朝国都汉达大街上,竟夸张到男女无人敢牵手。 纯粹是下意识行为,她就想恶心一下狗男女。 没想到遇到硬茬子,反而被张新护卫扮演的路人甲撞翻,然后被打一顿(实际是搜身),然后又被抓进地牢逼供。 正文 第313节 侍卫长 从地牢走出来后。 苏乌了解到,她在街上撞见的‘狗男女’,男的是大明皇帝张新,女的是后黎朝公主陈碧玉。 再见到陈碧玉,苏乌一眼认出,心情瞬间激荡。 “原来是陈皇妃,”苏乌客气道, “再次见面,三生有幸。” “六殿下客气,”陈碧玉礼貌应道,“让蓝玉给你换药吧。” “不着急。”苏乌光明正大挑衅道,“你和明皇那么恩爱,后黎朝复国一定指日可待吧。”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虽然陈碧玉已经接受后黎朝灭亡事实, 可心底深处多少有一丝期翼,希,张新能够帮助复国。 然,张新却不这样想,封她父亲为‘黎王’。 如此,从法理上来说,后黎朝已经不存在。 纠结数秒,陈碧玉再次选择接受,“后黎朝已经不存在,我父亲现在是大明朝黎王。” 以前不知,来到昆明府之后,苏乌了解到,大明朝所谓‘王爷’,真的只是王爷。 无权、无兵,甚至没有田产,只有虚名。 苏乌笑笑,没有继续冷嘲热讽,转换话题道:“换药之后,能否请蓝玉侍卫长带我游览昆明府风光?” 这是个小要求, 陈碧玉答应。 医馆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张新耳中,没想到苏乌如此‘锋利’,居然光明正大玩离间。 另一边,从医馆离开后,苏乌提出想去金殿寺游玩。 金殿寺在城外东北方向的金殿山上,离城约十三四里地。 换回定制皮甲,腰挎长刀的蓝玉应命。 苏乌随身携带六名东吁王朝护卫,两名婢女。 另外还有,由明朝派出,专职保护苏乌的两队小旗,二十人。 加上蓝玉,二十多匹快马,两辆马车,从东门离城。 行走在通往金殿山的直道上,马车内,苏乌透过纱帘打量蓝玉乘骑的战马。 初见大明战马,着实把苏乌吓一惊。 匹匹高大威猛神俊不凡。 它们不仅神骏,还比普通马聪明,拥有更强耐力和体力, 轻松日行千里。 知道这些后,苏乌第一想法是将战马引进东吁王朝。 然后她才发现, 大明对每一匹战马皆有严格管理。 最重要的是,每一匹这种战马,皆在幼时挨过刀子,无法生产,无法繁殖。 换句话说,她最多抢几匹回去,无法繁殖育种。 这让她对大明皇帝恨的牙根痒。 蓝玉不知马车里苏乌想法,她策马走在马车左前方,欣赏美景。 近处。 两边田野里绿草如茵,几头水牛,成群山羊正在悠闲吃着野草,牧童睡在田垦上无忧无虑。 旁边小溪哗啦哗啦欢快流淌,阳光在水波上起舞,鸟儿在唱歌。 远处。 被阳光笼罩的金殿山一直延绵到视线尽头,金殿寺便位于其中。 走神时,一名东吁王朝护卫拍马过来并驾齐驱,“蓝侍卫长,殿下邀请你进车谈话。” 回头打量缓缓前进的马车,不知为何,蓝玉心底升起一股不妙感。 马车内,苏乌笑意盈盈地打量蓝玉。 看的蓝玉十分不好意思,虽然她也是女人,可苏乌实在是太漂亮,眼眸好像可以勾魂。 “这个送给你。” 说话时苏乌拔下头上的木簪送给蓝玉。 蓝玉婉拒,“规则不允许我们收礼物。” “这只是一根木簪,”苏乌解释,“不值钱。” 蓝玉接过木簪打量,没有精美雕刻,也没有包金挂玉,就是一根普通木头。 特点是已经润泽包浆,说明苏乌常戴,不解问,“你不怪我对你用刑?” “不怪。”苏乌大气道,“你是在执行命令,要怪也是怪张新。” 前半句听着顺耳,后半句让蓝玉感到不爽,把木簪重新还给苏乌,“请客人慎言,大明皇帝圣明无比,他没有错。” 苏乌心里叹息一声,认为蓝玉被洗脑太深。 “你别介意,”苏乌像是狼外婆,“换位思考,我当然讨厌张新; 站在你们大明人这边看,张新是千古名君,万古名帝。” 苏乌差点恶心死,如果不是为蓝玉,她永远不会说这些话。 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微笑,苏乌再次把木簪放到蓝玉手里,“送给你,仅当是你今天带游玩的礼物。” 如此,蓝玉收下木簪插在头发里,感谢道,“多谢六公主赏赐。” “东吁王朝没有公主这个称呼,”苏乌聊天道,“你可以叫我六殿下,或者六王子。” “那真正的‘王子’叫什么?” 苏乌直言不讳道,“他们出生就会被溺死,这是法律规定的。” 蓝玉震惊,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蓝侍卫长,”苏乌好奇问,“侍卫长是什么官职?” “昆明府两位皇妃平时出门皆由我负责保护,陛下赐我‘侍卫长’称呼,具体是什么官职,在下也不知。” “原来如此,”苏乌点点头,“不知蓝侍卫长月俸多少?” “每月20元。” “会不会太低呢?”苏乌反问,“你不仅医术好,保护皇妃出行,武艺应该也很好吧。” “正常月收入大约是5元,20元并不低,足够过上不错生活。” “以你的本事,拿40元月俸也不过分,”时机差不多,苏乌露出獠牙,“可否愿意随我回东吁王朝,担任我的贴身护卫?” “不行哦,”蓝玉解释,“队员俸禄分四等,我拿的已是最高,何况...” “何况什么?”苏乌追问。 “何况是陛下收养我,如果没有他,我早饿死病死在野外。” 苏乌心里咯噔一下,她本意是蛊惑蓝玉,把她骗去东吁,然后天天折磨,报烙印之仇。 没想到,眼前这个奇女子,居然是张新的养女,这让她有点投鼠忌器。 把大明皇帝养女绑走,除非是疯子,否则没有人敢这样做。 不对啊,苏乌反应过来。 大明公主哪有像蓝玉这般的,不应该是身段柔软,凤袍加身,高贵无比,天天臭美吗? 看出苏乌所想,蓝玉解释道:“陛下有很多养子养女,我只是数万之一。” 闻言,苏乌心里松口气,以为蓝玉只是张新蓄养的打手。 没有后顾之忧,苏乌发挥她的特长,再次开始离间、蛊惑等本领,诱骗蓝玉随她一进山返回东吁王朝。 在苏乌嘴里,东吁王朝都城汉达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富饶的地方。 可怜蓝玉,从未学习过如何反诈,她会上当吗? 正文 第314 层层防御 昆明府。 皇帝行宫。 大殿深处,张新身着由金线绣制的龙袍,正静静坐在高座上,一动不动。 犹如正在思考的《思想者》雕塑。 良久,空旷大殿外传来一阵清晰脚步声,丁木群走过来叩首道,“陛下, 有模糊线索表明,可能有人想在昆明府杀死苏乌殿下,引导东吁王朝与我大明发生战争。” “派人去保护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张新头疼挥挥手。 明明关系不如何,偏偏还得保护,下次把自己老爹派到东吁王朝,也让他们头疼一下。 张四九要是死在东吁王朝,那乐子就大了。 苏乌情况类似。 “弟子已经派人赶往金殿寺。” 张新点头, “是谁想杀苏乌?” “证据指向糯方,也像是萨里特, 但弟子分析应该是苏乌的姐妹们所为。” 停顿一秒,丁木群又道,“弟子最近才知道,东吁王朝未来女王候选人还有多达十七位,她们之间竞争十分激烈。” “十分激烈?”张新不确定问。 “是的,十分激烈,”丁木群介绍道,“据东吁王朝商人所说,新女王登基后终身不婚,她的姐妹都会被囚禁,从此只负责生育,男孩溺死,女孩成为下一任女王候选人。” “天下尽有这种事。”张新啧啧称奇,“很残酷的样子。” “据商人说,这是法律,女王本人也无法改变,受益于这种选拔,历任女王皆是危险好战份子。” 这一刻张新有一点理解苏乌为什么那么讨厌, 原来背后有这种动机。 正常人不努力,大不了躺平。 苏乌如果不努力,就会终身被囚,一直生育。 恐怖! 就在张新和丁木群聊天时,三百多骑兵从东城门出发,沿着直道赶往金殿寺。 与此同时,蓝玉跟随苏乌来到金殿寺门外。 这是一间三百年古刹,其中大树遮天蔽日,庙宇连成一片。 “各位施主请慢。”一个中年僧人双手合十走出来,“本寺,女施主不得入内。” “大明佛主和东吁王朝佛主不是一个人吗?”苏乌习惯性挑拨离间,“本王在东吁能进寺庙,为何大明寺庙不能进?” “这位师傅,我们只是参观一下,上柱香就走。” 一路聊天,蓝玉初步了解苏乌,知道这位客人不会罢休。 “众位施主稍等, ”僧人双手合十,“我去请教方丈。” 等待过程中, 蓝玉回头打量, 身后是苏乌的两名婢女,六名护卫;再后面是二十名携带盾牌的昆明府士卒。 仅仅只过去约两分钟,一个新面孔僧人走过来,“方丈允许各位施主卸下武器,进入寺内上香。” 蓝玉第一反应是拒绝,上前一步,稳稳把苏乌挡在身后,打量僧人一秒、二秒,忽问,“请问大师刚才在干嘛?” “自然是在诵经。”僧人理所当然回答。 蓝玉清晰看到僧人脖子上还有头发碎,明明刚刚完成剃发。 噗! 蓝玉忽然抽刀,起手由下到上,直接将僧人从中间斩成两半。 力气大到让人惊掉下巴。 苏乌本能后退一步,正打算询问原因,忽然看见两名婢女之一,手里多出一柄匕首,朝她腰间捅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外婢女横挡在中间,替苏乌挡下致命一刀。 救主婢女腹部受伤。 苏乌下意识去扶受伤婢女,临到距离很近,没想到挡刀婢女,刷地一下拔出匕首,捅向主动迎过来的苏乌。 ‘完了!’ 苏乌闭眼,没想到是连环计。 一、二、三,苏乌睁开眼睛,只见一只大手挡在自己心脏前,手掌已经被刺过来匕首扎穿。 就是这个手掌,挡住匕首不得寸进。 “嘭!” 蓝玉抬脚将受伤婢女踢飞出五六米远,同时挥刀将第一个出手的婢女削首。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如丝般顺滑,如果不是敌人太狡猾,蓝玉不会受伤。 后知后觉,苏乌的六名护卫才反应过来保护主子。 苏乌吓的不敢让他们过来,大声喝令他们退后,下意识往蓝玉身边依靠。 其实六名护卫没问题,苏乌已经成惊弓之鸟,分不清敌友。 这时庙内传出来一阵脚步声,蓝玉拉着苏乌后退。 反应慢一拍的士卒提着盾牌上前,在蓝玉和苏乌前面竖起盾阵。 因为执行的是保护任务,士卒们携带是一米二高方型盾。 看清敌人,蓝玉倒吸一口冷气! “保护苏乌!” 喊话时,蓝玉抢过一面盾牌,径直朝庙门口的敌人冲过去。 敌人是数量不少于六十人的火枪兵,冲出庙门正欲排三列火枪阵,不给他们机会,蓝玉手持盾牌瞬间杀到。 蓝玉是属性人,三属性+1,智力-0.5。 另外蓝玉还是密谍司成员,执行任务时综合能力+1,这项弥补智力减少问题。 加上21%大家都有的综合战斗力加成。 再加上她本身武艺过人,耐力过人,体力过人。 这四项属性加在一起,蓝玉犹如人型坦克,冲进去敌阵,直接撞飞一大片,骨碎声响成一片。 一次挥刀,五六人被齐齐斩断上身。 众人看呆,也让苏乌傻眼。 人类可以这么勇猛吗? 事实摆在眼前,蓝玉一手持重盾,一手持刀,在敌阵中来回冲杀。 如此,敌人根本无法布置三列枪阵,甚至找不到开枪机会,几个回合便被击溃。 以为危险解除。 没想到敌人为杀死苏乌准备非常充份,不知何时,敞开庙门后面出现两遵火炮。 不是巨大守城炮,也不是船炮,比四磅炮还要小一些。 然,再小的火炮,那也是炮,非人力可挡。 “嘭!嘭!” 蓝玉高高跃起,重重将盾砸在石板地面上,盾牌没入地下三分之一,手臂青筋突起,死死抵住盾牌。 接着一股不可抗拒力量砸在盾牌正面,蓝玉倒飞出去。 另一枚炮弹如刀切豆腐,瞬间破开保护苏乌的盾阵,军士死伤数人。 万幸,苏乌还活着。 如果蓝玉没有硬抗一枚炮弹,苏乌大概率会被碎尸。 蓝玉被苏乌的护卫拖到盾阵后面,活着的士卒重新调整防御。 苏乌跪在犹如血葫芦的蓝玉身边,想帮忙,一双手却不知该往哪里放。 “殿下,我们带您先走。” 苏乌的六名护卫都还活着,提议带她先走。 “不。”苏乌现在只相信蓝玉,内心对护卫十分抗拒,“你们拿盾牌挡在前面,组成三道盾!” 六人对视一眼,心里滋味莫名。 依言捡起地上破损盾牌,在昆明府士卒组成的两道盾前,又立起两道盾。 足足四层重盾防御! 炮声第二次响起。 再一次人仰盾翻,此刻只有八面盾还能完好无损挡在蓝玉和苏乌前面。 情况已经很糟糕,更糟糕的是寺庙里又冲出来三十多名杀手,径直冲过来。 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面对这种情况,神仙也得死吧? 正文 第315节 新目标 ‘检测到统一战争进度达到80%。’ ‘奖励二选一: 一,入门级基因改良药剂*1(注:来自另一个平行时空); 二,蓝玉活命(注:基因药剂直接注射进蓝玉体内); 请选择,5、4、3..’ 再次逢十,金手指发来奖励,没有烟花,没有喝彩, 直接给结果。 结果出乎意料之外,直接开始倒数。 很明显,不管什么原因,倒数结束,意味着蓝玉死亡。 “让蓝玉活。” 看似二选一,其实就一个选择。 与此同时。 金殿寺山门外厮杀还在继续。 但这也是最后反抗,不出意外,苏乌知道她今天死定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会死在明朝,怪自己低估竞争对手胆量, 以为那些竞争者不敢拿明朝,拿两国战争冒风险。 抱着身下血流满地,昏迷不醒的蓝玉,苏乌喃喃自语,“我只是想报复,没想害你性命,谢谢你保护我,而我就像是卑鄙又内心黑暗的老鼠。” 两次炮击后,最后防守力量也在杀手围攻下,逐渐破裂。 一名杀手,提刀来到苏乌身后,高高扬起长刀打算将目标斩首。 跪坐在蓝玉身边,苏乌感受到背后杀机,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躲,坦然接受死亡降临,缓缓闭上眼睛。 “陛下说过,永远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 苏乌以为幻听, 反应一秒睁开眼睛,看见蓝玉已醒,并握住砍向她后脖颈的长刀。 杀手也是一愣,他以为蓝玉已死,没想到突然睁眼,还一把握住刀刃。 有点惊悚,杀手知道他的挥砍力量可以斩断碗口粗圆木,按理说不该被手掌握住才对。 不待杀手想更多,蓝玉一跃起身,夺刀一招反杀对方。 同时,通往寺庙山门下方的台阶上,一群骑兵踏马正在飞奔过来。 杀手们见势不可为,转身进入寺庙逃走。 短短仅约半刻钟,来时三十人,现在仅剩四人,除苏乌,包括蓝玉, 另外两人皆重伤。 这个结果很快传回张新耳朵里。 现在有四个选择摆在张新面, 一:默不作声, 当什么也没发生。 二:找一些替死鬼杀掉,自己找台阶下。 三:找一个软柿子,比如栽脏给澜沧王国,让他送几个死囚过来。 四:向东吁王朝女王索要真凶,实打实报复回来。 和苏乌不同,张新没有老师,也没有人可以给他出注意,他需要自己做出选择。 傍晚。 张新来到巡捕司医馆,看望伤员。 受益于基因药剂,蓝玉伤势虽重,精神却不错。 另外两名士卒情况较糟,一个手臂截肢,一个大腿截肢。 放在过去,这都是必死伤,受益于外科医术进步飞快,两人可以活命。 最后张新把目光看向守在蓝玉床边的小麦色女人,“你就是苏乌殿下吧。” 回程途中苏乌已经调整好情绪,又变成那个让人讨厌的样子。 “见过大明皇帝。” 苏乌双手拱拱,显的敷衍。 “是谁杀你?” “不知。” “真不知?” “真不知!”苏乌狡辩道,“如果我知道,一定会把幕后主使剥皮拆骨。” “依你所言。”张新顺势接话,“密谍司查出,杀手来自东吁王朝,女王必须要给我交待。” “请大明皇帝慎言,拿出证据。” 苏乌知道杀手来自吁王朝,还知道幕后主使是她的众多姐妹之一,但她是东吁王朝人,屁股很正。 “证据?”张新反问。 “是的,即使你是大明帝皇,也不能指鹿为马。” 张新打量苏乌黑色眼眸,之前没发现,这小妞挺漂亮,就是心思有点歹毒,喝道:“来人。” 丁木群走进来。 “给苏乌殿下展示证据。”张新吩咐,“让她死心。” 丁木群应是,从怀里取出几张纸,递到苏乌面前,“六殿下,这些是我们从杀手身上找到的证据。” 苏乌懵,杀手会随身携带身份证? 展开第一张信纸,纸中写道,‘我叫史矛,来自东吁王朝。’ ‘我叫览栗,来自东吁王朝。’ “这是证据?”苏乌显的歇斯底里,“谁会信!” “我信,”张新站在蓝玉病床边下令,“拟旨,增派五万士卒,进驻永昌镇,增供六十门攻城炮。” 永昌镇位于云南正东方向,一处位于东吁王朝、木邦(瓦)、明朝三界交汇的军镇,因为地理位置重要,原本驻扎有两万士卒。 一次增派五万过去,无论是东吁王朝,还是木邦,皆不能忽视。 何况还有六十门攻城炮,大明这么富足吗? 停顿两秒张新又道,“派人出使东吁王朝索要凶手。” 丁木群应是,转身离开去执行。 内部战争进度已经达到80%,原来的几大反贼死的死,逃的逃。 活着的人逃到西北,组成联合势力,以武拒统。 换句话说,现在除西北,明朝境内已经没有成建制反贼。 张新可以比较轻松地抽出五万士卒,进驻永昌镇。 最后,张新看向苏乌问,“殿下什么时候回去,昆明府不欢迎你。” 不被欢迎,苏乌一点也不生气,看向包扎如木乃伊的蓝玉,不管要求是否合理,请求道:“如果陛下把蓝玉送给我,小女子明天就走,绝不碍您的眼。” 张新呆一秒,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只是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苏乌解释,“没有其它目的。” “我知道。”张新转身离开病房,对侍卫吩咐道,“告诉丁木群,任命蓝玉为正使,待其康复后前往东吁王朝;顺道也把苏乌送回去。” 离开医馆,张新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通过金殿寺一战,加上其它资料,蓝玉可以确定是属性人。 属性人有满忠诚度,不怕被苏乌离间。 同时蓝玉还是密谍司成员,有较好相关训练,表面粗枝大叶,实际心细如发丝。 加上苏乌庇护,一定可以送回来很多情报。 比如,东吁王朝一年产多少粮,收多少税,有多少人口,多少士卒,军队驻扎在何处等等。 早晚会有一战,如果情报充足,可以少死很多人,甚至改变战争结果。 谁知,蓝玉还没有出使,次日便告诉张新,苏乌无意中说漏,东吁王朝正在西边与诸多邻国用兵,没有余力顾及南部。 如此,张新决定从云贵两广两湖地区调兵二十万,从路陆进入南部,正式开始复仇之战,目标——莫朝。 正文 第316节 种出来的神器 调兵遣将非一朝一夕。 另外还有物资和粮食需要调配,最快也要两个月筹备。 等待过程中,时间不知不觉来到1624年正月,蓝玉经过半个月休养,已经恢复如初。 之所以如此快,估计和奖励基因药剂有关,话说, 金手指从哪个平行时空借来的药剂? 如果有十万支该多好~ “陛下。” 张新正在龙椅上发呆,护卫谢谷带着蓝玉走进来,“陛下万岁,蓝玉来辞行。” 打量身形如铁塔一般的女子,张新离开龙椅,走到蓝玉身前,伸双手将她托起。 “此去一别, 最少两三年, 吃的饱一点, 穿的暖一点。” 张新习惯性鼓励下属,或许有一点点虚伪,但如果可以虚伪一辈子,和真的也没两样。 蓝玉瞬间掉眼泪,再次跪下去,“也请师父保重身体。” “记住。”张新拍拍蓝玉肩膀,“你在东吁并不孤单,师父是你的后盾,百万披甲士卒是你的后盾,大明朝是你的后盾。” “是,弟子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去吧,路上小心。”张新叮嘱,“我等你回来。” 蓝玉再叩首,正欲起身离开,忽地想到什么,手里多出一块黑粑粑一样的东西。 “师父,这是弟子从苏乌那里得到的。” 张新眉头跳跳, “这是什么?” “弟子不知,”蓝玉介绍道,“在苏乌行李中有很多,她说这东西是用来抽的,有提神醒脑镇痛之效。” 顿停一秒蓝玉又道,“好几次苏乌想将此物献给师父,不过每次又都很犹豫,直到昨晚,她将这些一把火烧掉,我只捡到这么一点。” “喔艹!” 张新难得暴粗口,这特么居然是大力! 一瞬间,张新脑回路打开,这么好的东西他早该想到才是,又能赚钱,又能削弱敌人,种出来的神器! “师父认得?”蓝玉好奇。 “这东西叫大力,由一种植物果实提炼出来,吸食会上瘾,初期感觉很好, 实则对身体伤害极大,你切记不可吸食。” 蓝玉一惊, 连声应是。 “不过,”张新疑惑,“苏乌什么意思?” “师父,”蓝玉微微垂首道,“弟子觉的苏乌殿下其实没有那么坏,她更多是身不由已。” 还有句话蓝玉没说,她隐隐发现苏乌好像喜欢张新,只是很隐晦很隐晦,她不能明确判断真假,也可能是错觉。 张新不知蓝玉所想,伸手赏她一个脑瓜崩,“苏乌如何我不关心,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能被大明皇帝弹脑瓜崩,天下不超过五指之数,蓝玉心情很美丽,开开心心正式前往东吁王朝上任。 送走蓝玉,张新看向谢谷,“准备一下,换便装,跟我到外面转转。” 第四队员,今年三十九岁的谢谷躬身应是。 还是和之前一样,三百多名护卫化身路人甲,以张新为中心,在周边一米到五百米范围内活动。 防卫森严,外表却看不出什么。 因为护卫来自第四队和第五队,从青年到中老年皆有,女人也有不少。 丢在人群里,很老百姓。 药铺。 张新在这里找到轻松‘大力’。 “谢谷,交给你一个任务。”张新指着黑色膏土道,“由你牵头成立禁毒局,在大明范围内禁止销售、吸食这种东西; 现有的,收缴集中到一处,我另有它用; 谢谷不认识大力,却不妨碍他无条件执行命令。 “找处偏僻地方,无主山地,无主雨林都行,”张新又道,“尽你最大能力,能种多少种多少,切记,不允许私人种植,一株也不行。” 谢谷再次躬身应是。 次日,谢谷将昆明府收缴到的一百多斤大力膏集中在一起。 面粉是怎么制作的? 张新让人找到几只铁锅、数匹棉布、许多木炭、手烘箱等等工具。 带着二十多名队员,打算试制简单面粉。 毕竟不是专业的,只知熬煮、过滤、研磨、风干等几个步骤,需要大量尝试。 最初几天需要张新亲力亲为,之后由队员全部接手,摸索如何从黑呼呼里提炼出雪白面粉。 就在张新尝试新事物时,苏图的老师,过年后五十一岁的辛图终于说服莫朝国主。 在一场新国主萨里特与三王子糯方的关健战役中,莫朝国主出奇兵偷袭萨里特。 导致一直隐稳占上风的萨里特大败一场。 犹如赤壁之战,还像萨尔许之战,新国主经历这次大败之后开始走下坡路。 牵一发而动全身,萨里特在东线败给弟弟糯方,形势一片糟糕,于是要求镇守北方的老国王养子占篷抽兵协防。 然,占篷虽有八万精锐,却要防着明朝,和东吁王朝两个国家。 但萨里特却管不了那么多,眼看糯方一路势如破竹,打进都城孟朗只是时间问题,强势要求占篷抽精锐南下。 .... 萨鲁城,将军府。 占篷焦头烂额,他不得不派兵协防都城孟朗,因为他是老国王养子,还因为他儿子在都城为盾,儿子还娶了萨里特女儿。 可一旦抽兵,东吁王朝不好说,武极云大概率立马就会杀过来。 毕竟萨鲁城距离奇沙城只有三百里。 “将军,”一名披甲士卒走进来,“柳青瓷来了。” 柳青瓷是占篷主动邀请来的,现在这种情况,他必须要知道北方态度。 “见过占篷将军。”柳青瓷行抱拳礼。 “柳大人可知现在情况?”占篷问。 柳青瓷心里同情占篷一秒,把头点点,“曾经的承诺依然有效,不管你如何选择,看在粮食份上,我们都会保护你和你家人安全。” 现在这个时候,再听这句话,占篷感到安心舒心。 “国主命我抽兵南下保护孟朗安全,柳大人以为如何?” “大人放心去便是,”柳青瓷直言道,“你们内部厮杀,是我们乐见其成的。” 心被扎一刀,占篷担心问,“武极云将军会不会攻击萨鲁城?什么时候进攻?” 问的很直接,原因是大家的牌都摆在明面上。 “暂时不会,”柳青瓷虽是密谍司成员,说话却极为爽利,“但当我们判断孟朗守不住时,一定会出兵进入萨鲁城。” “也就是说只要孟朗无忧,你们就不会出兵?”占篷反问。 柳青瓷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实际有可能会在你抽兵离开后的30~60天内进攻萨鲁。” 占篷头疼,人家明明白白告诉你将会怎么做,偏偏却无能为力。 柳青瓷语重心长道,“占篷将军,即使他们兄弟止戈为友,合兵一处,心往一处使,共同对付大明朝,也挡不住灭国命运; 我个人希望你为天下苍生而投诚。” “天下苍生?”占篷喃喃,“没有了澜沧,天下与我有何相干。” 柳青瓷沉默,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换位思考,没有张新,她也不会为明朝卖命。 正文 第317节 噩梦来临 最终占篷没有选择投降,而是彻底放弃他坚守十多年的地方,将八万士卒全部抽走,参加兄弟内战。 换个将军或许是会留下一万或两万占着地方,但占篷认为,人少等于人质,不如全部撤走。 行为果断, 迅速。 不过,占篷并没有把全部希望都押在新国主萨里特身上。 他把控制区内,文官管理权移交给柳青瓷,并把纳丕城移交给武极云。 条件是孟朗城破之前,不允许从背后袭击,不允许南下。 柳青瓷同意, 占篷控制区约十七八万平方公里,四十多万百姓,这些人勉强可以供养武极云的五点七万军队。 纳丕城更是澜沧王国扼守东吁王朝的重要关隘, 重要性类似于山海关。 受内战连累,澜沧王国越来越虚弱,哪怕有一丝办法,占篷也不会把纳丕城移交给武极云。 不会将文官体系移交给柳青瓷。 拿到治理权,柳青瓷当仁不让,立即开始打土豪分田产,用队员替换现在体系官员。 衙门也进行根本性整改。 这个过程中遇到很多反抗,皆被第六队奴隶军团镇压,不可避免制造许多人间惨剧。 当占篷当达孟朗,见到新国主萨里特时,已经知道老家变化,但只要柳青瓷遵守约定不出兵南下。 柳青瓷想怎么改,都只能随她去。 不过,占篷还是低估了人性恶,当他放弃一切,一心为国,带军队进京勤王。 新国主萨里特却忽然将占篷捉拿入狱,甚是萨里特自己的女婿, 占篷的儿子莫雄也被捉拿入狱。 理由简单:意图谋反,投敌卖国。 萨里特错了吗? 答应是没有,占篷把纳丕和萨鲁两城交给柳青瓷,便是投敌卖国。 但这里有个前提条件,他只要抽兵,这两处地方就保不住。 如此,不如用来交换一个承诺,只要孟朗不破,明朝就不能南下。 占篷没想到,自己没有被明朝人杀死,反而栽在自家国主手里,三日后他和儿子就会被处斩。 佛的城市,孟朗。 占篷父子俩此刻被关押在一间死牢内。 “爹,”莫雄问父亲,“你后悔没有称王吗,至少可以得到东吁王朝承诺的三年保护。” 占篷摇头,“重来一遍也是一样, 我毕竟是老国主养子。” 地牢里沉默,莫雄忍不住提醒父亲,“我们就要死了。” “人固有一死, ”占篷抬头看向儿子,“做人要有骨气,有底气。” “那你向明人卑躬屈膝算什么?” “那不是卑躬屈膝,”占篷解释道,“是妥协和技术让步,我为新国主争取了时间,他却没有打败糯方,而我凭一己之力挡住明朝。” 不看过程,看结果,占篷确实把武极云拦在北方。 新国主萨里特,不管是因为什么,却败给三王子糯方。 三日后。 今天是占篷和莫雄处斩的日子。 今年二十岁,身高一米五五的柳青瓷孤身来到孟朗城外,打量高大城头,一别八九个月过去,她还记得当时火烧萨里特宝塔座的场景。 有些小怀念。 两刻钟后。 柳青瓷以大明使者身份,在朝堂上见到萨里特和他的群臣。 和几天前不同,萨里特因为占篷带来的八万精锐,人变精神许多,脸上笑容也渐渐化开。 “见过澜沧国主。”柳青瓷行躬身抱拳礼。 再见柳青瓷,今年四十三岁,脸脸络腮胡须的新国主萨里特颇为热情,两人算是老相识。 上一次见面是在前往萨鲁城途中。 当时萨里特欲亲自进城拉拢占篷,被柳青瓷以占篷私下见过东吁王朝人,有自为王可能为理由吓阻。 也是那次,萨里特知道是眼前这个女人烧掉他的‘宝塔座’,导致他随后弑父,三国联盟解散,兄弟反目等一系列大事发生。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萨里特招呼道,“使者何事?” “去年,有人刺杀大明皇帝,占篷父子涉及其中,”柳青瓷再抱拳,“请国主将占篷及其子莫雄交给外臣,带回明朝调查。” “....” 大殿安静一秒,立马一个朝臣跳出来,“放肆!这里是澜沧王国,明朝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包括萨里特,所有人都看向说话朝官,表情一脸佩服。 明朝六万士卒此刻就在北边悬着,加上内部战争打的火热,明朝比过去三百年对澜沧威胁都大。 柳青瓷很客气,朝对方抱抱拳,“大人说的是,大明皇帝身系天下安危,兹体事大,敬请谅解。” 萨里特坐在上面看的明白,挥挥手道,“使臣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大臣们行告退礼,纷纷退出大殿。 待朝臣散尽,萨里特威严问,“使者何意?” “占篷涉嫌刺杀大明皇帝,请国主允许我带他们回昆明协助调查。” “我能得到什么?” 柳青瓷再抱拳,“国主圣明无比,我们保证在孟朗城破之前,不插手澜沧内部战争。” “嘭!” 萨里特摆案而起,怒目吼道:“狂妄!” 孟朗是澜沧都城,萨里特此刻呆着的地方,城破意味着王位更替,甚至灭亡。 “国主见谅,”柳青瓷恭敬解释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并无它意。” 半响,萨里特重新坐回去,颓废道:“我和糯方兄弟阋墙,被所有人看笑话,只是没人敢说而已; 我知道,包括你们明朝、东吁、阿瑜、柬埔王国,甚至连南蟠这种小国也有窥视想法。” 柳青瓷沉默,她虽然‘莽’,但也分情况,身在敌国,没必要刺痛对方。 而且萨里特说的是事实,南部很大。 阿瑜,柬埔王国,南蟠王国私下都在悄悄造势,打算瓜分澜沧王国。 澜沧地理位置很好,南部国家的中心,强大时期周边十国来贺,弱小时期,都想咬一块肉。 “国主息怒。”柳青瓷鼓励道,“您是澜沧国主,大环境艰难,更加需要砥砺前行。” “砥砺前行,”萨里特喃喃自语,“如果你是我的臣子就好了。” 柳青瓷沉默,站在上帝视角看,无论是萨里特、糯方、占篷都是明君能臣。 他们不贪财不好色,每天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然,澜沧国力对比大明过于弱小,加上内斗消耗,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不久后,待大明内部战争结束,更是他们的噩梦。 正文 第318节 政客出武器 孟朗。 皇城外刑场。 因为今天斩的是老国主养子,镇北王占篷父子,等待看热闹的老百姓格外多。 随着人群爆发一阵又一阵欢呼声,传闻中的大人物被五花大绑押上斩台。 占篷精神颓废,他一直在等柳青瓷来救他们父子,一直没有等到。 来到断头台上,这一刻, 他心乱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占篷再也不能保持淡定,散乱目光想要在人群里找到那个对他承诺的人。 “爹,”儿子莫雄更是声泪俱下,“明朝人不会来救我们,永远不会来了!” 监斩官不管父子俩人唠叨什么, 让人‘验明正身’。 不出意外,意外发生了。 一匹快马从王城赶过来, 一边疾行, 一边高喊,“停止行刑!停止行刑!” 老百姓感到失望。 占篷父子犹如重生。 一刻钟后,重获自由的占篷父子在一栋客栈房间中见到柳青瓷,齐齐拜身道,“谢救命之恩。” 柳青瓷个子只有一米五五,这一刻,在父子两人眼中,犹如擎天巨人一般伟岸。 “不用谢,”柳青瓷回头看向窗外楼宇,目光无比虔诚崇拜道,“保你们一家人安全,是大明皇帝应允的事情,即使萨里特不放人,你们也一定不会死。”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原本只是躬身,下一秒齐齐朝北跪下, “大明皇帝万岁!” 地图缩小, 视线往北移。 南都。 随着内部战争顺利进行, 作为总指挥官,二丫越来越轻松。 然,她却留下一大片烂摊子,很多地方打烂,或者说是被叛军祸害,千里赤贫。 如此,越来越多问题摆在陈晴儿面前。 最重要的还是老百姓吃饭问题,如果不能解决,叛乱不出三月定会死灰复燃。 为此陈晴儿在南都,一边往内地调运粮食和红糖,还把每月产量提升到三万吨鱼肉罐头中的一半,用于救济灾民。 同时推进官员更替、均田、种子耕具补放、剿土匪、灭路霸等等工作。 但这些依然不够,还有很问题,为此陈晴儿决定‘移民’和大规模征兵。 移民。 把人口聚集多或人口严重分散的地方,全部移民或移民一部分,输送到广州府和徐家汇。 广州府有大量工作机会,不想工作, 还可以出海,只要肯卖力气肯定饿不死, 胆子大一点的还能发财。 徐家汇是长江出海口, 新开发区,倭人常常劫虐的地方。 一年多之前,张新原本从这里打算返回大都城摸鱼,遇到倭人祸害。 之后决定站起来跑,转道前往昆明府,兵不血刃说服沐王府投诚,大大加快内部战争进度。 当时,离开前张新吩咐陈晴儿重点开发徐家汇。 现在已经发展出许多制造作坊,包括纺织、工具制作、冶金、炼油、造船、捕鱼、陶器、罐头加工、军工等等行业。 特别说明的是,所有这些资源都被用于内部循环。 徐家汇没有对外开放。 目前大明朝唯一外开放的地方还是自由港濠境澳,没有特别允许,外国人不被允许入境其它地方。 看似闭关锁国,其实不能算。 站在上帝视角看,目前大明不仅是世界最富,还是工业最发达,科学家、发明家、技术专家、人口最多的地方。 如此,所谓闭关锁国,只是伪命题。 移民不能全部解决问题。 还要考虑增加民间对新王朝的亲和度与融合度,如此陈晴儿起初决定征兵五十万。 张新把这个数字提升到两百万。 两百万兵,等于两百万个家庭,其它不论,至少这两百万家庭与新朝形成捆绑。 明末人口约一亿,平均每户五口人,总共两千万家庭,两百万家庭占其中十分之一,影响几乎可以铺遍大明每个角落。 征兵两百万是巨大数字,不可能一天完成,也不可能一个月完成,最少也得一年,所以压力不算大。 其中二十万已在南宁府完成集结,正准备南下。 十万渡海送到鲜明省南部。 五万渡海送到安平城(湾)。 十万屯兵成都府。 还有十万陈兵榆林。 这些全部是新兵,只是部分,随着时间推移还有会有更多新兵源源不断加入。 原有老兵约八十万,主要分部在兴凯湖、大都城、西北平叛、内部维稳、沙奇城(澜沧)、榆林(蒙古)、永昌镇(东吁)、吕宋、安平城(对荷兰人)等地方。 地盘很大,实现这一切,需要强大财力和生产力。 虽不想承认,张新的办法是‘剥削’。 拿作坊里最基层工人举例,他们每天最少工作十二小时,绝大多数工作十四,甚至十六小时。 辛苦一个月,换到不过是张新印出来的五元或六七元钱。 因为是金本位,钱是张新‘抢’来的,打仗需要人,人是老百姓生的。 老百姓每月赚着最少的钱,吃最多的苦,干最危险的事。 还有商人,也是被‘剥削’对象。 拿小作坊主举例,他们贷款生产,为张新创造就业,创造税收,却要承担失败负债风险。 大商人日子好过一点,但也要承担对应责任。 比如徐家汇,不可能平白发展起来,需要大商人带头撒钱,形成虹吸效应。 目前最大带头大哥是西印度公司,出手就是一家占地五千亩罐头厂。 仅此一项,就能带动千余户百姓从事捕鱼工作,十多家陶器制作作坊,数家船厂,晒盐场,运输等等相关行业。 这些相关行业,又能带动许多就业。 仅一座工厂就能形成强大吸虹效应,当工厂多达千家、万家,就能支撑一个国家为所欲为。 这里有个前提,大家都得过苦日子。 应景某地谚语。 战争开始,政客出武器,富人出粮食,穷人出孩子。 战争结束,政客收集更多武器,富人种出更多粮食,穷人到处找孩子坟墓。 对照张新所作所为,简直是神描写。 张新从头到尾都在生产武器,阴谋发动战争。 富人纳税,生产战争资物。 穷人当兵打仗。 当然,这个谚语有些偏激,拿队员举例,没有张新,他们大部分会饿死病死,对比之下,他们现在至少不会饿肚子。 正文 第319节 官逼民反 南都。 皇宫。 陈晴儿正在一间偏殿深处埋头办公。 一个步伐急速的女人,经过偏殿外围,穿过重重护卫,来到陈晴儿跟前。 “皇后,”护卫队长葛琴利索躬身抱拳道:“瓦刺盟主使者刚刚进城。” 陈晴儿放下手中炭笔,抬头看向葛琴,不确定问:“西北瓦刺?” “是的, 使者本人说,他在经过蒙古土默特部时,被当地人扣押,到今天,他已经路上耗时一年多。” 陈晴儿失笑,严格来说大明和瓦刺不接壤, 被人捉住不意外。 “瓦刺想要什么?” “说是瓦刺愿意向明朝岁岁纳贡, 条件是帮助他们抵御蒙古喀尔喀部进攻, 因为他们同时还要抵御北方的斯拉夫人入侵。” 陈晴儿心里只把瓦刺盟主当傻子,“让他们把内部四大部落首领的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送来明朝为人质,然后再谈其它。” 瓦刺很大,内部有不同部落,所以才有盟主,但盟主不是汗王,只有召集权,非集权。 护卫队长葛琴应是。 “对了,”陈晴儿叫停走到门口的侍卫长,“告诉密谍司,瓦刺情报抓的紧一点。” 葛琴再次应是。 当房门被关上,陈晴儿双肘撑桌,轻揉太阳穴。 内心深处,她还是狮子村那个心地善良的小女孩,认为张新已经拥有天下,而天下贫苦许久,理应休养生息,恢复民力。 不过, 当她提出征兵五十万,而张新增加到两百万时,陈晴儿明白,她即使提出薄税赋、轻劳役,也会被否决。 换句话说,她做事情,完全是站在张新角度思考。 比如处理瓦刺问题,岁岁进贡就像让明朝分担战争压力,假酒喝多了吧? 至于吩咐密谍司派人渗透瓦刺,陈晴儿想的是,万一张新将来想对瓦刺做什么,不至于两眼摸黑。 张新不知道南都城情况,除昆明府一亩三分地,其它地方都只能延时管理。 平均延时一个月,偶尔两个月,如此,全靠‘众人拾柴火焰高’。 话说,有没有人悄悄掏柴火呢? 答案是肯定的,总有文官贪财, 武将惜死,国家势力太大,只能靠制度弥补,比如法务司,比如举报机制。 还好有属性人存在,文官贪财武将惜死概率要小很多。 “陛下。” 昆明府行宫,谢谷走进来打断张新扮演NPC,“就在刚才,我们终于从黑膏中提炼出米白色粉沫。” 张新立马精神百倍,“拿来!” “是。” 谢谷起身,把包裹在白纸里的面粉沐递到张新跟前。 米黄色,有颗粒感。 “很好,”张新表扬一句,话锋一转又道,“还是不够纯白,要像雪一样;颗粒也太粗,还可以更粉。” “陛下,”谢谷求助道,“到目前为止,皆是手工提炼,弟子想,能否应用机器,或许可以提高品质。” “机器的事情我来处理,”张新吩咐道,“先找两个死囚试一下效果。” 谢谷躬身应是。 离开行宫,谢谷来到巡捕司地牢,用两顿饱饭诱引死囚使用大力。 效果立竿见影,死囚当场进入忘我境地,表情一副享受模样。 经过几天反复实验,确定食用者上瘾,而且是那种不可控制,断食让人非常痛苦。 这时候谢谷终于明白,大明皇帝为什么要让他尽最大可能,种出更多美丽花。 这东西要流到敌国去,比只会杀戮军队的还可怕。 为扩大种植面积,把提炼工作交给手下,谢谷向张新求来一道圣旨,跑到奇沙城。 奇沙城位于马索山口,原本是乌蛮部聚集区,后来形成城镇,特殊之处在于,奇沙城距离澜沧王国很近,不到五里。 向南,奇沙城对面二十里外,那里有一座澜沧王国军镇,武极云死四千人才打下它。 现在这附近都是明朝势力范围。 一栋外型粗犷的石制建筑内,谢谷见到坐在宽大座椅上的武极云。 武极云今年二十二岁,第二队出身,形象如儒将。 第一次出名是随吴俊义从南宁府出发,穿雨林进入后黎朝,其间力挽狂澜,以最凶狠手法挽救整支远征军活命。 打法比较简单,对神出鬼没,爱搞偷袭的土著,找到村寨,直接杀光,真.鸡犬不留。 为节约粮食,还用某肉喂狗。 嗜杀类似二丫,不过,武极云个人战斗力远不如二丫,指挥艺术也较为普通,六十分及格水平。 优点是果断,斗志高,面临绝境不放弃,挫折打不倒他。 “见过武将军。”谢谷行抱拳礼。 “师兄客气,”武极好奇问,“是陛下有旨意吗?” 谢谷手里多出一只防水信封,“这是陛下给你的信。” 武极云离开坐椅,接过信,内容是乱文。 花费一点时间翻译,内容比较简单,大致意思是协助谢谷在四部落范围内种植漂亮花。 尽最大努力变雨林,变山林为种植区,为追求速度,可以适当增加当地人劳役强度。 看完信,武极云感觉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密信,他甚至怀疑谢谷逗他玩。 四部落面积很大,约一万平方公里,整片区域都是雨林,这得清理到什么时候? 然,信中‘尽最大努力’字眼很强硬。 “陛下是想打造一片大花园吗?”武极云好奇问。 谢谷一头黑线,一万平方公里花园,开什么玩笑,哪怕是皇帝,也不能乱来吧。 “不是,”谢谷解释道,“这是一种武器,秘密武器,对陛下,对大明朝有重要助力,做的好,你我将会简在帝心,尽最大努力执行。” ‘简在帝心’这四个字对武极云很有吸引力。 表面看,武极云是5.7万人将领,坐镇一方,位高权重。 实则受柳青瓷指挥,凡事都要配合她行动,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现在有这么一份可以简在帝心的事情,武极云像打鸡血,立即开始行动。 武极云命令当地所有十岁以上男性。 每天轮班制,一天十二时辰采伐雨林,修筑山路。 不仅老百姓要从事采伐工作,士兵也要参与其中。 不出意外,意外来了。 粮食很少,士兵只能吃半饱,老百姓只能吃野菜、野果充饥,很多人不堪奴役,选择逃跑。 逃跑抓住杀头,不跑被饿死累死,最后发生官逼民反事件。 正文 第320节 城下 第一次。 张新成为明朝第十六任皇帝,第一次发生官逼民反事件。 行为很糟糕,后果恶劣,武极云和谢谷被通报批评,降职、降薪。 四部落现在是明朝领土,当地百姓自然也是明朝百姓,可以增加劳役强度, 合理使用民力,但当地人不该被奴役劳动。 不过,许多人并不接受大明皇帝处罚结果,原因是武极云杀人太多,制造太多惨剧。 民怨沸腾,烈火烹油,无数人骂张新是狗皇帝,暴君。 张新能听进合理意见,也发现自己错了, 让武极云征服某地是把锋利宝剑,让他镇守一方,那简直是噩梦。 想通这点,张新把武极云调到南宁府,领导二十万新兵攻入莫朝。 调今年五十七岁的童守义镇守奇沙城。 童守义既有手段,也有谋略,最厉害的是他往往能够以最快,最优秀办法达成某种目标。 改造四部落地区种植漂亮花,连同地方治理,一并也交给他负责,谢谷调给童守义打下手。 另外,免四部落地区百姓两年税赋,以此补偿。 杀几个死囚推掉责任。 再杀死几个心怀不轨,带头闹事的家伙。 胡萝卜加大棒,一系列大刀阔斧改进,终于平息叛乱。 至于那些因为武极云失去亲人的人, 张新只能说抱歉,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不可能杀死武极云。 同一时间,经过充分准备,二十万经过良好训练的新兵正式进入雨林。 正在开始复仇之战。 原本后黎朝形势大好,因为莫朝背信弃义,导致后黎朝灭亡。 莫朝还把境内三百多名队名交糯方。 种种卑劣行为,如果张新是普通人,只能忍着。 但他是大明皇帝,被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国家背叛,每天都感觉活在耻辱中。 唯有莫朝王室一族的鲜血,才能洗刷张新心里的不平沟壑,才能震慑其它宵小。 雨林深处。 受益于修路,从南宁府到莫朝边境只用五天时间。 边境之外,原先合作关系还在时,修筑完成的碎石路,已经被莫朝故意损坏。 武极云没有停顿,直接进攻莫朝的边境要塞。 受益于修路,还受益于内统战争接近尾声。 远征军这次不仅有足够后勤供应, 还带来大量煤气罐,狂轰乱炸中, 莫朝边境要塞仅仅只坚守两刻钟,便被攻破。 武极云再次发挥他的特殊打法,不留活人。 不仅要塞内不留,要塞周边的村落也不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乌鸦满天飞,野狗遍地瞳。 两三次屠尽之后,武极云所经之处,皆是空城空村。 加上莫朝太小,三天后来到敌国都城下。 “啪嗒!” 一滴雨珠落在肩膀上,骑马立于阵前,武极云抬头看天,沉阴阴的,乌云压顶。 “将军,”一名副将提醒,“看样子雨势不小,今日不宜作战,是否劝降?或择日再战?” 武极云看向副将,再看看身后庞大军阵,难得和部下多聊几句。 “这里有二十万新兵,不经杀戮,不经磨砺,永远都是新兵,何况这座城里只有六七万人,连磨刀石都算不上,何须择日?” 武极云这样说,副将只有点头的份。 “进攻。”武极云命令,“炮击过后,你为先锋。” 副将应是。 时间往前推两刻钟。 莫朝都城内。 说是都城,毕竟国小,其实就是明朝一个普通县城规模。 糯方拒绝援救,此刻莫朝国主在也不能保持从容和淡定,正在宫殿内焦急来来回回走动。 “君上!” 周福匆忙小跑进来,“敌军围城,没有劝降,这是打算屠城啊!” “武极云!”莫朝国主是个中年人,气的胡须乱颤,吼道:“非人也!” “君上,”周福劝道,“为今之计,请随臣一起,藏在东吁王朝使团中离开。” 聪明周福,之所以在昆明府配合苏乌师徒栽赃王小林,预防的就是眼下情况,换活命机会。 “我那些爱妃如何是好?”莫朝国主痛心疾首,那些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美人。 “君上,”周福介绍道,“明军虽然残暴,却不奸..乱,最坏结果被杀死,如果主动开城门投降,或许可以活命。” 随着城外战鼓声急迫,莫朝国答应脱掉君服,带着太子,随周福一家混在东吁王朝使团中,正大光明从南门离开。 大雨倾盘而下。 城外武极云刚刚下令进攻,不远处城门缓缓打开,彻底打开。 接着放下护城河吊桥,一支马车队缓缓行驶出来。 城外三里皆被大军围困,车队无处可去,径直来到军阵前。 一个随从撑起大伞,马车里走出来一个妇人,约五十岁,正是苏乌的老师辛图。 “大明将军好。” 辛图下车,踩着泥泞地面,站在武极云马前,“我们是东吁王朝使团,请给予放行。” 雨水顺着武极云的头发、脸颊、衣服流下。 除风声雨声,二十万大军寂静无声(原因是武极云打仗手段太凶残,新兵皆惧;也因为新兵有两个月基础训练)。 半响,武极云脸上露出一抹如沐春风微笑,驭马让开位置,“请吧。” 辛图呆,她没想到这么容易。 藏在马车里的莫朝国主和周福意外又惊喜,差点没忍住跳起来。 得到允许,辛图重新登上马车,在车夫挥鞭声中,四辆马车经过军阵缝隙缓缓离开。 透过马车车帘缝隙,看着站立在雨幕中形如长枪一般笔挺的军容军阵,这一刻莫朝国主后悔当初不该因为明朝内乱势弱而背叛。 周福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一直反对国主背叛明朝,现在看,果然不该。 辛图也把明军看在眼里,一颗心如坠冰窟。 战斗力不论,至少军纪,东吁王朝军队比不了,差太多。 经过军阵,就在众人以为平安时,一个撑伞的女人拦在车队前。 “该走的走,该留的留。”柳青瓷目光咄咄逼人,“不要坏规矩。” 辛图走出马车问,“阁下是?” “大明密谍司,”柳青瓷沉声警告道,“莫朝国主是大明皇帝要的人,飞天遁地,天涯海角,无处可偷。” 正文 第321节 斩副将 大雨还在下,像是王母娘娘打翻洗脚盆。 军阵后方。 莫朝国主像是丢掉魂,神情落寞走下马车,雨水冲刷着他苍白脸颊。 两名士卒上前,利索地将一副枷锁落在对方身上。 接着莫朝太子,莫朝大臣周福,以及周福家人被迫走下马车。 辛图脸上难看, 她曾答应保护周福一家人无恙,现在脸被打的啪啪响。 “后生。”辛图上前一步,与柳青瓷贴的很近,警告道:“一次赢,不代表次次赢,咱们走着瞧。” 丢下一句保面子的狠话, 辛图登上马车离开。 同时, 空气中响起有节奏战鼓声, 军阵向前缓缓移动。 柳青瓷听的懂鼓语,敌人投降,军队上前压阵,接受敌人投降。 “我不明白,”周福披枷带锁,“既然知道我们藏在使团车队里,为什么不在阵前将我们捉出来鼓舞士气?” 柳青瓷目视前方移动军阵,回头撇一眼周福,随口介绍道,“阵前捉住你们,或许可以激发士气;但万一激发城内军民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呢?” 周福哑口无言。 ... 阵前,约三万莫朝守城士卒出城放下武器投降。 武极云近到城下,打量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家伙,原本想杀死他们,忽然觉的让他们修路也不错。 还记得第一次过雨林,跟过鬼门关似的。 这一次,因为有路, 全程畅通无阻,五天到达边境, 八天杀到莫朝都城下。 接受投降、接替城防,接管库府粮仓等等一系列操作。 时间来到第二天,武极云下令拆除城内所有砖墙建筑用于修路,修到与明边境接壤外,不算远,不到一百五十里左右。 如此莫朝王宫也在拆除范围之内。 武极云和柳青瓷一道,在王宫深处一间大殿里见到莫朝国主的莺莺燕燕,约四五十人。 有洗面奶,有水蛇腰,有萝莉,有成熟妇人等等像收藏馆似的丰富。 “和传闻中一样,”柳青瓷赞美一句,“都是极品。” 武极云有点尴尬,“你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别想那些有的没有,”柳青瓷看向武极云警告,“陛下不允许战时侮辱妇女,你不想成为典型吧?” “没有,”武极云摆手, “你不要污蔑我。” “没有就好, 否则我可能会换个搭档。” 武极云诧异, “不会吧?” 柳青瓷摇摇头道,“我总感觉这是陛下底线,早晚会有第一个人尝试,到时便知。” 谁知话音刚落,一个士卒跑进过来汇报,“将军,罗副将在城中一官员家中女干一名少女。” “....” 柳青瓷与武极云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懵。 按军规,此人当斩。 按感情,武极云不想杀死副将,何况只是女干一个女人而已,他杀那么多人,包括女人儿童,依然好好活着,皇帝没有治他罪。 “我建议你执行军规。”柳青瓷提醒道,“如果你敢隐瞒,我会写信送给陛下。” 武极云既没有执行军规,也没有隐瞒,而是如实写信派人送往昆明府。 莫朝都城到南宁府,南宁府到昆明府,全程不到两千里,属性马两天到。 昆明府,行宫。 张新今天没有扮演NPC,正在陪他的嫔妃沐霜填词作赋,两人搂搂抱抱,一副狗男女模样。 “陛下,”门外响起护卫声音,“莫朝前线急报。” 留下沐霜继续写字,张新打开门,接过信展开。 信很短,事情也简单,张新直接吩咐道。 “按军规处理,武极云有律不守,在军阵前加倍处罚,让柳青瓷监督执行;此事为示警,通告所有在外兵将。” 护卫应是。 两天后武极云和柳青瓷同时收到大明皇帝书信。 “现在好了,”柳青瓷收起信件,“你本来只要挨十鞭,现在要挨二十鞭,还被当成典型,用于警示大明百万将士。” 武极云表情像揉成一团的报纸,堆积在一起。 这个跟头栽的有点惨,抽二十鞭他在不乎,当成典型很丢脸。 “你也别太沮丧,”柳青瓷安慰,“如果你是被处死的那个,才是真丢人。” 武极云点点头。 “走吧,”柳青瓷鼓励道,“召集小旗以上士卒,观刑。” 小旗类似班长,管十人,二十万人中有两万小旗官。 先是宣布罪行,罗姓副将被绞首,武极云抽二十鞭。 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看在眼里,示警在心里。 如果可以活着,谁也不想死。 连副将也死在军规下,何况是他们? 另一边。 莫朝国主、太子、几十女人,以及几名大臣被押送到昆明府。 之所以迟迟才到,为的废物利用。 一路上,文化司官员走在前面,向沿途老百姓宣传莫朝国主背叛大明卑劣行为。 然后再告诉大家莫朝国主和朝臣已经被大明军队捉住,囚车就在后面,大家提前准备好臭鸡蛋烂菜叶。 就这样,一路从南宁府被砸到昆明府,受尽白眼和侮辱。 到昆明府,莫朝国主本以为能够见到张新,结果直接被关进巡捕司地牢。 “陛下,”陈碧玉吐气如兰,轻轻替张新捏着肩膀,“听说莫朝国主的妃子一个比一个漂亮,陛下要不要挑几个加入后宫?” 沉默片刻张新摇头,“算了,最毒妇人心,不知道会出什么妖蛾子。”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莫朝背叛,王室大臣,没有一个是冤魂,全部斩首,人死债消。” 闻言,陈碧玉手下微顿,明显有心事。 “怎么了?”张新好奇问女人。 “臣妾有事相求,求陛下开恩。” 陈碧玉绕到前面,向来只是晚上才跪,第一次白天跪下,“臣妾有一个同父异母姐姐嫁给莫朝国主为妃,也在犯人当中。” “嗯?”张新疑惑,“你之前为什么不提?” “父亲不允。” 逃来昆明府后,原后黎朝国主,陈碧玉父亲陈恭,放下过去,过上普通富家翁生活。 “算了。”思考两秒,一个女人而已,不是非杀不可,“你去巡捕司提人吧。” “谢陛下!” 陈碧玉喜极而泣,连忙叩首。 正文 第322节 九十九层台阶 省级巡捕司,类似省级警署。 陈碧玉在护卫陪同下,头别金钗凤霞,盛装走进巡捕司地牢, 地牢内部分若干区,其中一片关押着莫朝王族和大臣。 “我要见大明皇帝!” 看到陈碧玉走进来,莫朝国主大声嘶喊。 陈碧玉没有理会将死之人, 大明皇帝也不会见一个阶下囚,径直来到女眷区牢房。 莫朝国主的妃子都关在这里,有多达四五十人,场面壮观。 不过,当陈碧玉看到她姐姐陈裳缩在角落里衣不裹体,满身是伤, 脸上新鲜抓痕, 顿时怒了! 原因不难理解,陈碧玉嫁给大明皇帝, 陈裳就是其她女人的敌人。 让开一步,陈碧玉示意护卫打开牢房。 当牢门被打开。 锵! 陈碧玉猛地抽出护卫佩剑,冲进去见人就捅,尖叫声来的快,去的也快。 原本十人牢房,这时只剩陈碧玉和陈裳。 吧唧,踩着血水,陈碧玉把自己披肩搭在姐姐身上,搀扶着她往外走。 “陈皇妃,”经过男监区,周福隔着栅栏,表情哀苦请求道,“求你救救我儿媳,她有身孕。” 莫朝国主也求陈碧玉救他活命,还嚷着要见张新。 陈碧玉步子不停,扶着陈裳离开地牢。 见到外面太阳,陈裳再也没能忍住, 嚎啕大哭。 陈裳有一双美瞳,看上去颇具诱惑之力,五官、身段、身材也皆属上乘,就连哭也是那么风情万种,看上去有一股妖媚感。 陈碧玉带姐姐到医馆处理抓伤,然后回家休息,并见到父亲陈恭。 陈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继续溜鸟逗狗去了。 陈碧玉疑惑看向父亲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姐姐如此冷漠。 安抚陈裳休息,陈碧玉再次找到陈恭。 “父王,”陈碧玉问出心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你会后悔,”陈恭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该救她。” “为何?”陈碧玉不解,陈恭不是冷血的人,不算好父亲,但也不算坏父亲。 陈恭仰头四十五度看天, 思绪回到二十多年前,“陈裳出生那天, 王宫外来了一名游方道士, 说祸星在王宫内诞生。” 陈碧玉失笑,“父王,这你也信?” “本来不信,”陈恭看向女儿,“可是那年莫朝下了有记录以来第一场雪,还是那一年,你有两个哥哥夭折; 现在连她嫁的莫朝国主也被关进大牢,即将处斩,这些还不够吗?” “....” 陈碧玉无法反驳。 “我告诉你,”陈恭警告道,“不要带她去见陛下,我担心你会失去皇妃位,我可能也会死。” 陈碧玉和陈恭不知道,就在他们聊天时,身后房屋转角处,有着一双天生美瞳的陈裳正在侧耳倾听。 今天,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陈恭对她和别的兄弟妹姐不一样。 又为什么偏偏把她嫁给莫朝国主,心里怒火腾地一下燃烧。 ... 地牢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张新耳中,陈碧玉连杀九人,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这事不好处理,总不能抽陈碧玉鞭子吧? 抽也只能晚上抽,摇摇头,张新只当不知道。 换有人虐打自己妹妹,张新也会发狂,陈碧玉护姐心切,人之常情。 提到姐妹,自己的妹妹应该已经三岁了吧? 突然有点想母亲和妹妹,至于张四九,张新打算把他派到敌国去,当作吉祥物吸引仇恨。 就像苏乌在昆明府,麻卖批,尽是麻烦。 “阿嚏!” 远在东吁王朝,汉达王宫外。 肩披三千青,身着轻巧衣裳,头上珠光宝气的苏乌揉揉鼻子,回头看向一群随从,“谁在骂我!” 一群随从垂首低头,无人敢与其对视,不明白殿下发什么疯。 哼哼两声,苏乌抬脚迈上九十九层台阶,台阶上面是一栋宏大宫殿,那里住着东吁王朝现任女王。 九十九层台阶,走到一半苏乌要停下来休息片刻,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当上女王,因为只有女王可以坐骄子。 其他人只能走,哪怕是七八十岁老臣,也得爬台阶,历史上,还因此摔死几个高龄大臣。 好久,苏乌才爬上顶,回头看,远处风景无限好。 收拾心情,整理衣服和头钗,得到允许,苏乌抬脚迈进三层巨型宫殿。 大殿深约三十米左右,从门口到女王卧榻前,还要走二三十步。 近到跟前,不敢与上首女人对视,苏乌全程垂首,直接跪地叩首,“苏乌拜见君上。” 半响无人应声。 苏乌不敢抬头,就这样以头抵地,屁股高抬着。 “嘭!” 忽地一只精巧手壶在身边炸裂。 心肝颤抖,连忙再叩首,“儿臣有罪,请君上息怒。” “说说看,你有何罪?” 女王声音有些沙哑,听着像感冒? 苏乌咬牙,“臣不该前往昆明府,导致明朝皇帝往永昌镇增兵五万。” “呵,”女王冷笑一声,“挺有自知之明。” “儿臣不敢推卸责任。” “是不是觉的很委屈,明明是被刺杀,还要背上责任?” “没有,儿臣不敢。” 苏乌全程跪地,心口不一回答,实则幸灾乐祸。 原因是大明皇帝使者,也就是蓝玉,要求东吁王朝交出金殿寺真凶,不接受替死鬼,否则战场上见。 想到张新,苏乌有些走神,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她虽然各种蛮横,但在昆明府没有受委屈。 反而是回到家里,处处过的不如意。 还有,大明那么强大,张新却那么平易近人,在街上和妃子秀恩爱,比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可爱一万倍不止。 “明朝皇帝以战争威胁索要凶手。”上首再次传来女王声音,“你认为几成真,几成假?” 苏乌微微抬头,思考三四秒道,“儿臣在昆明府时间较短,了解事情有限,但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 “什么?” “大明皇帝说过的话,一定会实现。” “混账!”女王喝骂一声,“你是在替明皇威胁我吗?” “儿臣不敢。”苏乌再叩首,“儿臣说的是事实,与明朝战争风险看似很远,其实很近。” 女王挥挥手。 苏乌自觉滚蛋。 出宫殿,苏乌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不管是谁想弄死她,托明帝福,这回对方都栽定了! 正文 第323节 酷刑 东吁王朝王宫。 苏乌刚走,宫殿侧面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嘴唇有些薄的女人。 如果苏乌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是老四高迪,十七名女王候选人之一。 高迪是发音,不姓高。 “儿臣有罪。”高迪跪在地上, “与姐妹竞争,没有考虑到国家利益。” 和其它王朝不同,东吁王朝继承人竞争是公开的,合理合法的,所以高迪敢义正严词说出来。 “好一句没有考虑国家利益,”女王喝道, “国家养你何用!” 高迪跪地, 没有反驳,她不相信王座上的老女人会把她送去明朝, 原因简单。 旁人不知,高迪心里知道,她是女王亲生女儿。 严格来说,这属于违制,宫廷律法规定,女王不得婚育,所有候选继承人皆由女王姐妹所生。 事实也是,女王不会把老四,亲生女儿高迪交给张新。 但也不打算和张新开战,原因是东吁王朝此刻正在西边战事不断。 东吁王朝与莫卧儿帝之间有九个小国。 类似大国之间的缓冲地带,九个小国原本属于两个大国,多年以来不断被肢解。 终于在两年前,东吁王朝和其中一个小国发生冲突,随后战争扩大到同时和五个小国家作战。 这种情况下和明朝开战,肯定不明智。 “最后一次,下次定斩。” 高迪后背被冷汗打湿,叩首应是。 目送亲生女儿离开, 女王看向一直候在旁边,透明如柱子一样的妇人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有很多,”妇人躬躬身体,“但是,明皇帝有可能不接受,无论如何都要与东吁进行战争。” “....” 女王表情一滞,“这种可能性不大吧?” “这种可能性很大,”女人目光微微垂首,语气有些遗憾,“分析明朝在南部所为,新任明皇非常具有攻击性。” 女王是个狠人当场决定扩军备战,高强度制造战争需要武器,囤积战时粮草。 并提前结束与西边邻居战争,专心应对明朝挑衅。 两手准备,一边应对战争,一边把‘凶手’交给张新。 凶手不是别人,还是苏乌。 理由是,苏乌自导自演, 借明皇除掉候选女王竞争对手。 不仅给出结果, 还准备许多证据。 做到, 有动机、有证据,案件形成闭环,完美无缺。 四殿下高迪,亲自把双手锁住,经过严刑拷打,脚下滴血,昏迷不醒的苏乌交给蓝玉。 客栈小院内,蓝玉打量高迪,“乌苏是凶手,东吁王朝是认真的吗?” “当然,”高迪把一叠资料递给蓝玉,“所有证据都在这里,还有苏乌的口供。” 蓝玉作为金殿寺刺杀案当事人,她百分百确定凶手不是乌苏。 如果不她及时苏醒,一把握住杀手长刀,乌苏已经尸首分离。 再看看出气多,进气少的乌苏,蓝玉冷声问,“是你把她打成这样?” “她嘴巴太硬,”高迪微微扬着头,娇傲道,“不用重刑,根本不招。” 蓝玉一颗心冰冷,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冷酷的人。 然,凡事都怕对比,和眼前这个女人相比,蓝玉觉的自己很有爱心。 接过苏乌,蓝玉提醒道,“东吁女王已经做出选择,大明皇帝也会做出对应选择。” 高迪明目张胆驱赶道,“祝明使一路顺风。” 送走高迪,蓝玉让手下把苏乌送进房间,她需要治疗,如果放任不管,百分百会感染而死。 剪开苏乌衣服,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好肉,对比之下,蓝玉曾经留在她肩上留下的烙印根本不算什么。 用刑者手段之凶残,令人发指,虽说没有割掉什么,但是鞭打、烙印、针眼,全身都是。 消毒、缝合、治疗过程中,蓝玉第一次对苏乌感到敬佩,她本人虽然也可以忍受这些酷刑,这是经历极限训练后的结果。 而苏乌靠的全是毅力。 整整忙活两个时辰,苏乌已经变成木乃伊。 “即使经过治疗,你活过三天概率依然不超过三成。”蓝玉看着苏乌微微睁开的眼睛,“有人不想让你活着离开汉达城。” 苏乌没有回答,疲惫闭上眼睛。 离开房间,蓝玉派人把结果送回昆明府,虽然东吁王朝已经下逐客令,但她并不打算走。 不仅不打算走,她还十分高调,参加各种活动,结识东吁王朝社会名流。 张新暂时不知道蓝玉在东吁经历,同一时间他正在接见陈碧玉和她的姐姐陈裳。 理由是谢恩。 第一眼看见陈裳,张新还以为纣王妃复活,又妖又媚,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像水蜜桃,都能勾人魂。 不由自主,心里升起强烈占有欲。 好在张新不是纣王,没有干出把陈裳留在行宫里,行嘿嘿嘿的糊涂事。 见过张新,陈裳随陈碧玉来到行宫三进院,这里算是后宫,张新、沐霜、陈碧玉三人住的地方。 院子中间有一片被精心护理的小花园,看着不算如何豪华,胜在宁静优雅。 走在院子的廊道上,陈裳左右打量,好奇问,“太监和宫女去哪儿了?” “没有太监,也没有宫女,”陈碧玉轻松介绍道,“陛下不喜欢那些,很多事情他喜欢自己做,姐姐或许不信,我还吃过陛下煮的食物呢。” 说是小事情,陈碧玉满脸骄傲表情,得意的不行,每一颗细胞都在欢呼鹊起。 其实是张新嘴馋,想吃卤猪头肉、猪尾巴,特别是猪耳朵,全部卤煮一大锅,够几十人吃一顿,护卫基本都分到一块。 张新没啥感觉,就是煮一锅肉而已。 但无论是陈晴儿、沐霜,还是那些队员出身的护卫,个个感动至诚。 队员誓言要用生命保护张新安全,女人晚上也更温柔。 陈裳眼底划过一抹锋厉,她觉的命运不公平,凭什么妹妹能嫁给大明皇帝,还那么受宠。 她却嫁给莫朝国主,还沦为阶下囚,一路被人用烂菜叶臭鸡蛋砸。 “听起来陛下很平易近人。”陈裳媚态万千微微一笑,“你真有福气。” 提到福气陈碧玉摇摇头,她最初只能算是通房丫鬟。 后来,后黎都城被攻破前夕,柳青瓷突然站出来封她为大明朝平妃,封她的父亲陈恭为大明朝黎王。 为此,在都城被澜沧王国攻破之前,父女两人悄悄解救张新七百多名队员。 可以理解为一种不公开,不说明利益交换交易。 要说爱情,当初是真的一点没有,晚上只当是一个陌生人在身上动来动去。 后来才一点点培养出来,比如逛街,聊聊悄悄话,晚上互动到深夜等等,慢慢才开始有感情。 算是好事多磨,苦尽甘来。 正文 第324节 多么威风 接下去几天时间,陈裳隔三岔五来行宫。 直到有一天陈玉碧不在,张新和陈裳单独在房间里偶遇。 加上某人有心引诱,张新没能管住身体,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一阵翻云覆雨,陈裳千娇百媚地趴在张新怀里, 气喘吁吁问,“陛下打算封我什么?” 平妃、嫔、昭仪、婕妤、美人、才人、贵人,选侍、淑女。 陈碧玉是平妃,沐霜是嫔妃,张新思考,该封陈裳什么? 要知道, 陈裳严格来说只是俘虏。 按规矩,俘虏有什么待遇? 能活着好像已经是最高优待吧。 “你先回去, ”张新道, “这件事情朕要想想。” 陈裳应是,希希嗦嗦穿上衣服离开。 不久后陈碧玉返回,好奇张新为什么在她房间里。 “你去哪了?”张新抢先问。 “陈裳约我今天去赏花,结果我空等一个时辰。” “...” 张瞬间感到陈裳心机深沉,古代版心机表。 “怎么了?”陈碧玉天真不解问。 敢做敢当,张新把刚刚发生事情介绍一遍。 “你们在我床上....”陈碧玉气愤掩声哭泣。 张新有一点点愧疚,不过这事不能怪他,要怪也是怪陈裳心机太深。 “我让人把你的床单都换掉,床也换掉。”张新安慰陈碧玉,“你先冷静,陈裳这么大胆,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我信任她,她却背叛我。”陈碧玉目光含泪, 伤心欲绝看着张新, “陛下为我做主。” 讲真,张新不太愿意,原因是陈裳给的感觉太爽, 那种滋味像大力似的不能自拔。 而陈碧玉和沐霜还有些青涩。 加上中世纪娱乐活动少,张新内心十分舍不得处理陈裳,哪怕留着当宠物养也不错。 如果认真处理陈裳,她只有一个下场,赐三尺白布。 思考足足十多秒,理性占上风,张新想到一个折中办法,“你知道林丹汗的八大福晋吗?” 陈碧玉点点头,“听说她们现在生活在大都城的冷宫里。” “算不上冷宫,”张新介绍道,“一个敌俘女人集中的地方,陈裳也算其中一个,永不封妃如何?” “谢陛下。” 陈碧玉站直身体,微微一个万福。 离开女人房间,张新派人叫来陈裳。 “陛下万岁。”陈裳身子柔软地行跪礼。 “赏她十鞭,重重抽。” 陈裳吓一惊,不可置信看着张新, “陛下, 我犯了什么错?” “你故意支开陈碧玉, ”张新提醒, “还要我说更多吗?” 陈裳垂首,她赌对了,抽十鞭,不是杀头。 女人被两名卫兵拖出大殿,接着院子里传来鞭子挥舞声,以及痛呼声。 两天后,今天是处斩莫朝国主的日子。 从始至终张新都没有见莫朝国主,原因简单,不值得见。 杀头是背叛下场。 和手下将军不一样,张新并不嗜杀,但凡他们没有背叛行为,哪怕是敌人,最多关一辈子,也不会被斩首。 “陛下,”张新正在他的龙椅上扮演思考者,陈碧玉走过来微微一个万福,“陛下,臣妾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 “何事?” “上次臣妾去地牢带回陈裳,周福说他儿媳已有身孕,”说话时陈碧玉小心翼翼观察张新表情,“能否饶过那个女人?” 张新换一个舒服坐姿。 半响,喃喃道:“有很多人为保护我,保护大明朝,在看不到的地方流血受伤,有很多人甚至终身残疾,他们大多数没有成家,这事交给你处理。” 停顿两秒,张新又道,“学医暂时放放,把照顾伤残军人、军属这件事,当成一个事业去做,成立专职衙门,由你负责,把这件事情做好,未来你或许有机会更进一步。” 陈碧玉是平妃,更进一步,就是贵妃。 “是!”陈碧玉每一颗细胞都在跑舞,“臣妾一定不会辜负陛下信任!” 再次来到巡捕司地牢,陈碧玉见到莫朝王室一族,以大臣。 此刻他们正在吃饭,有酒有肉,本该高兴的事,囚犯们却全身颤抖。 “我不想死。”看到陈碧玉,莫朝国主掀翻饭食,疯癫喊,“我是莫朝国主,张新不能杀我!” 陈碧玉没有理会早在一年前就注定要死的人,径直经过,来到女监室区。 找到周福怀孕儿媳,让人将她带出。 周福老婆拼命想要保护儿媳,被士卒强行拉开。 “陛下仁慈,你儿媳可以活命。”陈碧玉解释一句。 闻言,妇人微微一愣,旋即跪地叩首,流泪表达感激情。 她儿媳挺着肚子,那是他们周家血脉。 再次经过男监,周福与其子看到儿媳被带走,儿子隔着栅栏大声呼唤妻子名字。 周福磕头,向陈碧玉表达感谢,现在,他死而无憾。 出地牢,陈碧玉带女人去医馆检查胎儿,四五个月,已过最危险期,看上去无碍。 女人年纪不大,可能二十岁左右,胆子比较小,战战兢兢问,“你们是不是想害我的孩子?” 陈碧玉哼哼两声,“跟我过来。” 女人不敢违逆,垂首跟在陈碧玉身后来到医馆后院,四四方空间,四周是房,中间是花园,空气中充斥着药香味。 一些身着白大褂在廊道上走来走去,来到一处房门前,陈碧玉停下步子。 女人因为跟的太紧,差点撞到陈碧玉。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陈碧玉竖起一根手指,“要么回牢房,午时斩首; 要么帮我照顾房间里的病人,直到永远。” “我...” 女人有些迟疑,表情非常纠结。 “同意就好,”陈碧玉替女人做决定,示意护卫打开房门,“如果后悔,你和你的孩子,都会上刑台。” 吱呀一声,两扇木门打开,房间里,一名皮肤黝黑,眼睛明亮,五官帅气少年正站在桌前喝水。 醒目的是,他只有一条腿,单腿站着,另一条腿从膝盖上方截肢,创伤处包裹着的纱布,隐隐透血。 陈碧玉算是医馆实习医生,少年认识,单腿站着,双手抱拳躬身行礼道,“小将见过皇妃。” 原来少年是一名队员,战场上活下来的百户。 陈碧玉侧身,微微挺着肚子女人站在少年前面。 “她来自莫朝,”陈碧玉道,“本应该被斩首,陛下念她肚子有孩子,免于一死,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她就是你的女人; 如果嫌弃,我带她去见下一个。” 少年懵,太突然了。 然,眼前女人长的并不丑,相反有些漂亮,小巧灵陇型,挺附合心意和眼缘。 只是挺着肚子。 好在少年是队员,思想并不迂腐,反应过来立马答道,“小将谢陛下,谢皇妃赐婚。” “行,”陈碧玉叮嘱道: “好好养伤,没有恢复前不要走动太多,等伤好之后,转后勤工作,你是队员,陛下心血,明朝栋梁,不要因为失去一条腿而意志消沉。” “是,”少年再次躬身,“弟子谨记师母教诲。” 陈碧玉非常满意少年回答,她曾经特别羡慕所有队员叫陈晴儿师母,多么威风。 正文 第325节 投降富三代 离开医馆,陈碧玉开始筹备成立伤残士兵帮扶衙门。 衙门挂在防务司下面,经费也来自防务司。 当天午时,莫朝国主、太子、公主、嫔妃,包括周福在内几个大臣,被斩首。 另一边,随着武极云进驻莫朝都城, 加上内统战争进行到87%,更多资源通过边境雨林新路送进莫朝。 包括今年毕业的五千名第二第三队队员,五万新兵,七千吨罐头、火药、火枪、煤气罐、刀剑盾、药品、属性狗、属性马,还有三辆蒸汽车头。 最初这东西被用于耕地,一次可以拖二十到三十副铁犁,后来被改成‘拖拉机’。 车头后面可以拖七八节车箱, 车箱使用金属车轮, 外面包裹橡胶, 一点点小进步,大大提高运输效率。 实力到得补充,明朝军队第二次,正式进入后黎朝旧土。 出兵莫朝理由复仇。 出兵后黎朝理由更强大,原国主陈恭已经签下国书,后黎并入大明。 然,后黎朝此刻却被澜沧王国三王子糯方控制,傀儡太子陈永,为糯方提供兵源和粮草。 大军出发前,武极云先一步派人前往后黎朝都城黎阳,告诉糯方和陈永,立即停止鱼肉大明百姓,立即离开。 黎阳,王宫内。 糯方表情犹如死人,刚刚送走武极云使者。 去年,他和张新建立合作伙伴关系, 武极云在奇沙城负责牵制澜沧北方十万精兵。 糯方则写下国书, 尊明朝为主, 一切制度以鲜明之国为准绳。 最初,糯方计划在澜沧东部和哥哥萨里特快速分出胜负。 结果变成消耗战。 好不容易因为莫朝参与一场关键战役,打败萨里特,眼看就要兵临都城孟朗,坐上那张位置。 结果老国主义子占篷放弃北方,率八万精锐回援孟朗,接着又打成消耗战。 从那时开始,糯方越来越感到不妙,他和萨里特彼此消耗,如果明军突然杀来该如何是好? 之前自我安慰,明朝内乱,数年之内内无力南下,否则不仅剩占婆那么一点地盘。 现在担心成真,明军闪电攻下莫朝全境,又出兵进入后黎朝。 而黎阳距离莫朝边境只有四五百里路,快一点七八天就到,十分紧迫。 想到这里,糯方朝门口护卫吩咐, “去把郭卫叫过来。” 郭卫是郭春秧众多义子之一, 常年在南部混商,之后加入到二丫部下,后来划到王小林部下。 过去一年占婆没有战事,郭卫重操旧业,表面经商,私下弄点情报。 不过,郭卫那点小心思瞒不住人,如果不是他用武器换粮食,用武器换奴隶,早就被糯方抓捕归案。 片刻后郭卫见到糯方,抱拳道:“见过殿下。” “我问你答,”糯方警告,“说一句假话,割你一只耳朵。” 郭卫再抱拳,“殿下请问。” “明朝内部叛乱是不是已经平息?” “没有,”郭卫肯定回答,话锋一转又道,“只差最后一支叛军还未剿灭。” 前半句听着还好,后半句让糯方压力巨大。 “你知道明朝出兵进入后黎朝的事情吗?” “知道。” “你们皇帝想要什么?” “大明皇帝想要什么小人不知,”郭卫摇摇头,“但在下知道,殿下一定会输,不如学习陈恭,早早选择,做个富家翁也不错。” “嘭!”糯方一掌拍在桌子上。 陈恭在昆明府爽歪歪,莫朝国主在昆明府砍脑袋,多么漂亮的前车之鉴。 郭卫再躬身,“殿下息怒,在下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糯方沉默。 大殿安静许久,糯方在思考,他该怎么办? 首先,他的军队大部在澜沧王国境内与哥哥对峙,后黎朝只有不到三万人,挡不住明朝二十万大军。 如果把前线军队调回来呢? 这样做等于放弃他一直想要的,而且时间十分紧张,来不及调兵回援。 如果离开后黎朝呢? 打仗打后勤,没有后黎朝提供人口和粮食,根本打不赢与哥哥的战争。 就像下象棋,糯方被左右将军,好像只有投降一条路。 然,这是不可能的,他争那么久,心里对权力渴望十分强烈。 短暂思考后,糯方挥手遣走郭卫,并作出重要决定。 派人与哥哥萨里特修好,把军队从澜沧王国撤回,结束内战。 用一切力量迎击武极云,如果渡过此劫,他打算杀掉傀儡陈永,自己当后黎朝国主。 得赞美,糯方是个有大毅力的人。 但也有小缺点,比如——钢腹自用,他做的决定非常果断,却没有和另一个重要人物沟通。 还比——如不知兵。 糯方是王子,他控制军队中间隔着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她的亲舅舅方坎。 方坎不姓方,只是发音。 今年四十五岁,出身普通,一路从小兵做到将军,形象较为勇猛。 当糯方命令,通过信使从后黎朝都城黎阳送到位于澜沧境内的前线时,郭卫也来了。 郭卫与方坎认识,两人算是生意伙伴。 方坎在前线抓来许多身强体壮奴隶,阉割后交易给郭卫。 偶尔也会倒卖一点军粮,赚点零花钱。 郭卫交易武器给对方,偶尔赠送对方几桶船长酒之类小东西。 不同于与糯方见面,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郭卫在方坎这里有酒还有肉。 “将军好像有心事?” 饮下一杯美味船长酒,郭卫佯装好奇问。 “糯方命我七天内抽军回援黎阳,对付武极云,彻底放弃内战。” “将军以为呢?” “不提这里是前线,即使没有战事,也绝无可能在七天内把十二万人调回四百里外的黎阳。” 郭卫点头,士兵不是提线木偶,有情绪、有想法,要吃饭、要休息,压榨太狠会造反。 很多人以为将军带兵都是指挥如臂,实际情况完全相反。 “回不去黎阳,武极云兵临城下怎么办?”郭卫问。 方坎心里看的很通透,反问郭卫,“这个特殊时刻,你为什么在这里?” “将军,”郭卫语重心长道,“糯方败了,无力回天。” 方坎有所悟。 营房内一阵长久沉默,半响后郭卫又道: “即使将军能赶回去保护黎阳,但也改变不了结果,不如效仿占篷,效仿后黎朝国主陈恭,换三代富贵。” “这些事情发生太突然。”方坎捂着额头,“让我想想。” “时间紧迫,”郭卫催促道,“将军还需要返回黎阳,救糯方殿下。” “救?”方坎不明白。 “将军可率军直接向明朝投诚,但是糯方殿下呢?”郭卫问方坎,“他会投降吗?” “呃?” 方坎傻眼,因为了解,所以知道,方坎会死战到底。 “投诚富三代,”郭卫介绍道,“抵抗到底,鸡犬不停。” 正文 第326节 小规模海战 重要情报 更早以前,方坎从未想过投降明朝。 原因简单,担心‘走狗烹’,现在不一样,有占篷一家和陈恭一家例子在前,不担心卸磨杀驴。 还有莫朝国主下场,让人警醒。 经过慎重思考, 方坎决定利用手里权利,换全家三代富贵。 自己活,方坎也想救外甥,办法简单,留下主力,他仅带五千士卒连夜赶往黎阳。 方坎是军队最高指挥官,轻松进城,没有一丝阻拦, 片刻后在王宫里见到糯方。 “舅舅怎么如此快?” 糯方原本担心方坎赶不回来,没想到比希望的还早整整一天,很开心。 打量眼前青年,这是姐姐的儿子,身体里有一半血和他方坎一样,很亲近。 “殿下,”方坎抱抱拳,“你已经输了,投降明朝吧。” “嘭!” 糯方刷地一下站起来,目光不可思议,“舅舅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带大军回来,也带不回来,你已输了。”体型较为魁梧的方坎提醒,“承认失败也是一种勇气。” 糯方有些歇斯底里,“我们不会输,即使没有黎阳城, 我们还可以利用山形地势打游击, 何惧明朝!” “糯方,人生不止只有权利,”方坎提醒,“当一个富家翁,游山玩水,何乐而不为?” “舅舅,”糯方依然不放弃,“我娘走的早,我小时候跟着你长大,你不能这样对我。” “正是因为亲情,我才来黎阳城救你,如果让你以卵击石,大概率会像莫朝国主一样,尸身分离。” “不,”糯方脸色潮红,“我不甘心!” 方坎抬手,“锁住殿下,打开黎阳四门,全城清洁,杀鸡宰猪, 准备迎接明朝军队进城!” 六名甲士走进来,拿着铁链将糯方锁住。 没有军权,身边仅有几个心腹,糯方细胳膊拧不过方坎的大腿。 一天后,武极云先锋部队一万人到达黎阳,并接管黎阳城防。 张新也不小气,赏方坎、糯方、郭卫昆明府宅抵各一套,钱十万。 没有人被封王。 .... 占婆。 占城。 海风吁吁,彩旗咧咧作响,皮肤白净,手指修长的王小林身着深紫色披风,手持单筒望远镜,正站在高塔上目光远眺海面。 那里有六艘真盖伦帆船正在迎击两艘荷兰炮船。 最近两三年,荷兰人像阴魂不散,最初想在澎湖建立落脚点,被二丫赶后。 之后在平安城,和郑芝龙一直打到现在。 除此之外,还与倭人一起,常常上岸劫虐福浙等沿海地区,因为明朝内乱渐渐结束,更多火炮和士卒被用于岸防。 荷兰人和倭人几次上岸损失惨重,无利可图,最近半年他们又盯上占城。 放下放远镜,王小林脸上露出轻松笑容。 受益于张新早期推动大船制造业发展,明朝现在一年下水多达七八十条六十二米长大型战船。 其它私人使用的沙船、广船、福船数量有三四百艘。 海船从天津、海崴港开始,经过庆州、徐家汇、福州、平安城、濠镜澳,最后来到占城。 这条航线上,一年有多达两千条船来来往往,和后世比没法比,这个年代已经是‘流金’航线。 如此,自然惹的倭人和荷兰人极度眼红,想要从大明朝身上分一杯羹。 然,随着时间推移,荷兰人发现,即使他们火炮打的更远,在海上也越来越越虚弱。 原因两个。 一,距离母国太远,补充不够。 二,明朝战船数量一年比一年多,武器也越来越丰富,包括火炮、煤气罐,水里会爆炸的铁球。 此消彼长,明朝有成为海上霸主潜力。 “荷兰人输了。”王小林脸上表情轻松,“他们已经不是大明对手。” 一刻钟后,荷兰两艘炮船被水雷击沉一般艘,投降一艘。 俘虏荷兰人三百三十多人,六到十磅火炮八十门。 一个时辰后,俘虏被送上岸。 “老规矩,斩首筑京观。” 占城海港码头上的京观,底座为十米正方型,人头堆高到七米,其中包括海盗、夷人、倭人。 类似金字塔,京观越往上堆越小,打量眼前许多俘虏,大概率需要重新另筑一座。 挥挥手,示意手下行刑,王小林转身离开。 “等等!” 见大官王小林要走,周边兵卒磨刀霍霍,一个棕色自然卷发男人跪在地上高举双手,“我用情报换活命机会!” 王小林听不懂荷兰语,旁边有队员懂,替王小林同声翻译。 “嗯?” 王小林回头,来到男子跟前,“什么?” “你先答应不会杀我们。”夷人恐惧要求。 “那要看你的情报是否有价值。” 自知没有还价余地,夷人介绍道,“半年前我们与柬埔王国建合作关系,帮助他们生产火枪和火铳,用来对付你们; 你们交易给拿粟将军的第三等和第四等刀剑盾,其实买家都是我们; 还有,拿粟将军一直不甘心三国联盟时期没有攻下占婆。” 三国联盟,自然是利益联盟,约定是澜沧吞后黎朝。 南蟠占广南国。 占婆则是柬埔王国的战利品。 夷人一口气给出三个情报。 王小林若有所思。 他之前曾怀疑柬埔王国境内有金矿,别人都是拿奴隶,拿粮食换武器,唯有柬埔王国一半用金子,一半用奴隶。 挥挥手,王小林喃声道,“送他们去挖煤。” 士卒应是,驱赶三百多人离开码头。 “噔噔。”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王小林回头看,一名士卒双手递过来信封,“大人,童大人信。” 童守义现在奇沙城,张新任命他为南部地区总指挥,负责实现一些目标。 职务高于武极云、王小林、柳青瓷。 王小林返回占城王宫一间偏殿,这里是他的书房,密码本藏在这里。 翻译结束,王小林沉默。 童守义在信里要求他立即出兵五万进攻南蟠国,以消灭对方成建制军队为主要目标。 理由是三国联盟时期,对方非法侵占属于明朝的旧广南国属地。 遥想当时守卫富春城的一万士卒全部战死,王小林牙根痒,南蟠王国当时蹦的可欢了。 过去几百个夜晚,王小林每天都想重新夺回在他手里丢掉的土地,洗刷身上耻辱。 这个命令正是他日夜期盼的。 然,柬埔王国可能会趁机偷鸡,又是一个考验将军的突然事件。 正文 第327节 张新是哲学家 三天后。 王小林在城外举行出征仪式,祭旗、祭天,杀三牲。 登上高台,王小林眼前是十二个大型方阵,六万士卒。 比童守义在信里要求的多一万。 六万士卒皆是南部奴隶,他们来自不同国家,不同阵营。 有的是农民, 有的是猎户,有的是军人。 现在,他们是经过严格筛选,严格训练,思想统一的明朝军队。 仪式结束,王小林把军旗授给尉立。 尉立今年三十岁, 第一批第四队队员出身,担任过濠镜澳治安官,因为击败荷兰人有功, 升为武将。 特点是独眼,另一只眼睛受伤失明,三年前随王小林一起来到占城。 王小林鼓舞对方,“这三年来我们节节败退,唯有用一场大胜才能洗刷平庸,这是我们翻身的一仗,交给你了。” 尉立抱拳应是。 入夜。 尉立带六万军队在占城西北方向五十公里处的二梅山外围扎营休息。 二梅山不算小,也不算太大,呈不规则形状,约七八十平方公里大小,雨林地茂。 第二天黎明天微微亮,尉立拔营再次出发,六万军队表面看还是那么多,实际已经少一万。 另一边,六万军队离开占城消息根本瞒不住,因为距离近, 早上刚刚出发, 午夜情报已经传到柬埔王国和南蟠王国。 两边完全是不同反应,南蟠王国积极在边境进行防御,象兵是他们的主力。 柬埔王国准备攻下占城,用荷兰教他们生产火枪和火炮。 屯在边境的全国五万最精锐士卒,当天携带大量武器辎重越过边境,进入占婆。 还是因为距离近,当尉立带五万士卒攻打南蟠王国边境要塞时,柬埔王国的五万精锐军队已经来到占城外。 守城士卒只有两万。 柬埔王国为速度没有带火炮,反而带来张新发明的煤气罐。 不用猜,百分百是荷兰人给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直接开火,互扔煤气罐。 大家都有煤气罐,而且守军更多,对于攻方来说它的作用大大被降低。 好在把占城城墙炸开一段,领军大将拿粟命令士兵扛着盾牌,抬着梯子冲锋。 这绝对是一个错误决定,守方不仅有发射不完的煤气罐,还有发射不要钱似的火炮和火枪。 别说五万士卒, 就是五万丧尸也冲不到城下, 何况还有护城河。 拿粟也发现问题,一次冲锋失败后, 选择暂停进攻。 午夜,天空下起细雨,然后变成中雨。 按理说,还有一个多月才到雨季,拿粟认为这是老天爷帮忙,下雨火药被打湿,火炮无法发射。 担心雨停,拿粟命令士卒趁夜进攻。 殊不知,下雨对双方都是公平的,守城方火炮无法击发,拿粟带来的一千火绳枪也没法击发。 就在拿粟拼命攻城时,身后忽然出现九千明军,他们身着棕色皮甲,手握刀剑盾,犹如行走在黑夜里的鬼魅,悄无声息从背后杀进敌营。 攻城节奏被打断,军队大乱。 在前面指挥攻城的拿粟表情惊悚,“完了!” 次日天刚刚亮。 披头散发,混身污泥,精神颓废的拿粟仅带三四十人,气气吁吁急速逃到二梅山,结果被等在这里的一千明军火枪兵活促。 仅仅一天一夜,包括主将,五万人全军覆没,消息传回柬埔王国,上下一片哗然。 与南蟠王国战争同样顺利,尉立已经攻破对方边境要塞,正在找机会歼灭敌国主力军队。 同一时间,武极云率兵进入澜沧境内。 他要轻松一些,因为方坎的军队还在这里打内战,武极云到达后接过指挥权,向澜沧王国都城孟朗大踏步前进。 北边,童守义命令奇沙城5.7万士卒中的4万人南下,目标也是孟朗。 七天之内,南部三个方向,明朝同时舞动刀兵,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即视感。 原三国联盟成员,每一个都很慌,害怕的要命。 这时,傻子也明白张新表面满口仁义,实际是看上了南部的矿产、人口、财富、物资,以及全部。 他要把南部大陆变成大明内陆,他要把大家共有的巨大海湾变成内湖,他要把所有人都变成他的战争工具。 然,柬埔、南蟠、澜沧即使明白,也无能为力。 柬埔王国的五万精锐被消灭,虽说还有二十万预备役部队可用,但等于脊梁被打断。 南蟠,本是个小国,跟着奏热闹吞并属于张新的广南。 当时明朝内部正在平息内乱,没有资源,现在面对尉立的五万军队,唯有瑟瑟发抖。 澜沧情况更糟,孟朗城北边三百里是四万明军,东边三百里是二十万明军,加方坎十二万士卒。 不出意外,澜沧会先一步被灭国。 澜沧新任国主萨里特也意识到他和弟弟糯方一样,败了,败的彻底。 萨里特上台整整一周年,期间他励精图治,整治贪官污吏,轻税赋,增加军队训练强度,等等一系列强国行为。 以为做的足够好,到头来发现,不过是小孩的倔强,某些人眼里的小丑。 而那个主宰南部国家命运的人,远在昆明。 替那个主宰行走在南部的一个女人,比澜沧的许多大臣更加秀优。 这让萨里特感到深深无力和疲惫。 “虚弱时隐忍,捕猎前平衡,强大时露獠牙,” 今年四十三岁,满脸络腮胡须的萨里特坐在王位苦笑一声,“大明皇帝陛下一定是个哲学家吧?” “???” 柳青瓷眼角挑挑,她也觉的大明皇帝无比英明,实际上他并不是哲学家。 虚弱时逞强,那是傻子所为,大明皇帝明显不是。 玩平衡是因为内部战争消耗资源渐渐减少,大明内部需要为南部战争和倭国战争积累力量。 积攒力量期间,南部需要平稳。 现在内部战争只差一步,更多士卒可以南下,当然要复仇收网。 都是合情合理行为,没有萨里特想象的那么夸张。 “君上,”柳青瓷介绍道,“糯方王子为天下苍生,现在已经在昆明府; 大明皇帝陛下心地善良,战争打下去只会让百姓受苦,您愿意退一步吗?” “据我所知,糯方和方坎只得到宅子和钱财,没有封号。”萨里特好奇,“什么原因?” “他们都活着,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并一直幸福下去。”柳青瓷解释,“封号只是虚衔。” “既是虚衔,为什么陈恭可以是黎王?” “有功,”柳青瓷本不想解释,担心萨里特把自己扣下来,“陈王爷救下七百多队员,还有陈碧玉是陛下皇妃。” “我可以投降,”话锋一转,萨里特又道,“但我要‘澜沧王’这个封号,世袭罔替。” 萨里特的话,前半句让柳青瓷开心,后半句为难。 说句不客气的,萨里特现在根本没资格谈条件,两面合围,要么战死,要么逃跑时被捉住,没有第三条路。 正文 第328节 陀耶城 事实是萨里特不是浑人,也不是糊涂人,他提要求,是因为心里有底气。 “我,配合你们打残柬埔王国。”萨里特一字一句道,“这份功劳够不够封王?” 柳青瓷眼睛一秒变成月亮,“够, 外臣保证,‘澜沧王’封号是您的。” 下定决心,萨里特立马悄悄把一家人送往昆明府。 伪装成商队,柳青瓷亲自护送萨里特全家近百口进入奇沙城。 同时,童守义来到孟朗,未来一段时间, 这里是他的大本营。 澜沧王国十五万军队,武极云二十五万,方坎(糯方舅舅)十二万。 五十二万,减掉后勤兵种,减掉重要关隘驻防,可以调动四十万人。 还有正在攻打南蟠的五万士卒,加上没人知道萨里特已经投降,绝对能够一次坑死柬埔和南蟠两个王国。 事实也是,童守义用兵如神,仅仅只有一个月时间,几乎同时发动三次重要战役,瞬间把南蟠王国、柬埔王国彻底击溃。 因为速度快,两个国主王室,全部成员,皆被活捉,无一漏网。 至此,莫朝、后黎朝、广南国、华英国、占婆国、南蟠王国、澜沧王国、柬埔王国,八国消失。 南部十国,仅剩东吁、阿瑜两个王朝。 不过,这两个王朝却拥有南部一半领土, 还拥有最强大军队,最多人口,最丰富矿产,最多稻米。 为未来考虑,童守义调十万士卒,两万余枚煤气罐,六十门八磅炮,屯兵‘堪纷’。 ‘堪纷’位于阿瑜、柬埔、澜沧三国交界处,属于柬埔王国的一座重要,地势险要关隘。 重要到,童守义派他的军师黄鸿钊亲自坐阵。 很明显,这是防备阿瑜王朝的布置。 虽然阿瑜王朝存在感很低,情报却显示,这是个实力不比东吁王朝弱的强国。 第二处布置在‘笛牧’。 ‘笛牧’位于澜沧、阿瑜、东吁三国交界处。 更加重要的一处关隘,童守义在这里屯兵二十万,五万余枚煤气罐,八十门六磅炮,六十门八磅炮。 因为局势变化, 奇沙城变的不重要, 这里守城力量移到‘纳丕’。 ‘纳丕’位于澜沧、东吁、明朝三国边境, 原来是老国王义子占篷重要屯兵地点之一。 现在也是童守义重要关注的地方, 在其中屯兵五万,六磅炮六十门,煤气罐两万余枚。 还有‘永昌镇’,那里有驻扎有士卒七万,目标是压制东吁王朝。 堪纷、笛牧、纳丕、永昌镇四处军塞军镇,共四十二万驻军,是明朝与东吁王朝、阿瑜王朝漫长边境线上的四处重要防守节点和防守力量。 所有这些事情,皆由童守义拍脑袋决定,他把这些事情落实之后,才有信息传到昆明府张新耳中。 “陛下,”柳青瓷恭维道,“童大人短短一个月强势覆灭两国,为明朝开疆土,巩固边境线,有大智慧。” 张新随手把信丢在桌子上,“没有情报、没有外交,童守义不可能顺利攻下柬埔和南蟠; 没有后勤、没有火器,也不可能这么快达成目标; 没有足够强大力量为依靠,你和你的同事,也不可能在外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柳青瓷应是。 停顿两秒,张新坐在龙椅上又道,“屯兵边境巩固防线这件事,童守义办的不怎么样。” “请陛下吩咐,”柳青瓷微微一个万福,“弟子这就去给童大人回信。” 正常情况下张新不会插手前线将军决定,但童守义这次真的错了。 “仅堪纷、笛牧两处军塞就屯兵三十万,如此庞大,短时间没问题,长时间等于是劳民伤财。” 柳青瓷恭敬听着。 “告诉童守义,由他全权负责覆灭阿瑜王朝。” “陛下,万一东吁王朝插手呢?” 张新脸上闪过一抹愤怒,“连它一起灭掉!” 两天前,蓝玉从东吁都城汉达回信,东吁王朝女王并不打算交出金殿寺凶手。 如此,张新只能自己去取。 内统战争进度已经达到89.9%,张新决定再抽一部分力量,不用太多,约十五到二十万士卒进驻永昌镇。 待机会合适时,以金殿寺刺杀案为借口,直接攻入东吁王朝。 张新负责下决定,由二丫从西部调兵遣将,由陈晴儿和郭文静在后方调派粮食和战争物资。 为一个共同目标,需要众人心往一处使,力往一处推。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怼阿瑜王朝,和东吁王朝,真实原因是‘安全’和‘省钱’。 阿瑜和东吁是南部大陆最后两个国家,除掉他们之后。 明朝南部陆上与它国边境线,将会由一千五百公里,缩短到只有不到三百公里,其它都是沿海。 这个诱惑换谁都挡不住。 还有,屯兵四十二万在边境,太伤钱,太费粮。 如果陆地边境线只有三百公里,保守估计,最少可以节约三十万士卒。 其它原因还包括矿产、森林、人口、税收、城市。 毕竟是中世纪,生产力不高,商品不丰富,质量也不行。 想要增加国家财富,只能靠人口数量来凑,人口数量只能靠增加地盘来实现。 与此同时,澜沧王国投降,柬埔、南蟠王国被明朝覆灭,明军屯兵十万堪纷要塞,等等这些消息传到阿瑜王朝都城‘陀耶城’。 相比澜沧,阿瑜更加佛系。 全国范围内,村村都有寺庙,国主儿时甚至还是佛门弟子。 听完大臣汇报南部邻国情况,今年五十五岁的国主查侬若有所思,“明朝,好遥远的地方,他们打算干嘛?” “君上,”今年六十三岁的军务大臣索姆介绍道,“阿瑜离明朝并不远,现在更近了,两国边界相连;甚至他们早在两年前就派使团进驻陀耶城。” “嗯?”查侬迷糊,“使团,我怎么不知道?” “君上,”索姆叹息一声,“当时使团有打算觐见,但您因为佛会法事,推掉了。” “原来如此,”查侬看上去记忆有些不太好,“你担心什么?” “臣担心明朝会入侵我们。” “不可能吧。”查侬道,“我们都是佛祖弟子,心怀善念,他们有什么理由入侵我们?” 索姆叹息一声,查侬被影响太深,加上阿瑜王朝已经有六七十年没有战争,很多人已经忘记何为战争。 好在他索姆担任军务大臣这三十年,从未放松过战备,阿瑜王朝现在拥军四十万,不怕任何人。 正文 第329节 储备粮仓 汉达。 明朝以迅雷之势征服澜沧、柬埔、南蟠王国信息传到东吁王朝都城汉达。 当得知明朝在澜沧、阿瑜、东吁三国交界处的笛牧屯兵二十万,更是脸色愤怒。 和有些迷糊的阿瑜国主不同,性格温婉强硬的女王决定在笛牧要塞对面屯兵三十万,并派人传唤蓝玉。 半个时辰后蓝玉来到位于九十九层台阶上的宫殿。 宫殿三层,长宽三十米,内部空间巨大,女王坐在上首表情严厉质问, “明朝屯兵笛牧二十万,何意?” “大明皇帝陛下想法外臣不知,但女王对金殿寺刺杀案的敷衍了事态度,让外臣感到不耻。” 女王眼底闪过一抹锋芒。 出卖苏乌,顺便为自己亲生女儿铺路,看上去确实很无耻。 但这事只能允许她做, 不能允许别人说,蓝玉也不行。 “外使请注意你的说辞,下一次——斩!” 蓝玉脸上没有表情,南部十国,现在只剩两个,东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幸免。 “转告明朝皇帝,”女王威胁道,“如果他继续在边境增兵,将被会视为对东吁王朝挑衅,所有后果,由明朝承担。” 离开女王宫殿,蓝玉返回落脚客栈。 “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 苏乌一直在蓝玉住处养伤,受刑后,她挺过三天危险期,没有死掉。 “关于明朝在边境增兵的事情,”蓝玉聊天道,“女王很生气。” “她性格一直很强硬,为对付明朝,已经主动与西边几个小国和解。” 蓝玉点点头,“东吁王朝有多少士卒?” “七十万。”苏乌明白自己说的是机密, 介绍道, “其中二十万是精锐,另外有战象两万头,火绳枪五千到七千支。” “储备粮仓在哪?”蓝玉问。 苏乌呵呵一声,看着蓝玉,“虽然我对女王已经不报希望,但还是东吁王朝子民,出卖国家的事情我不做。” “我已经查到,只是想佐证一下而已。”蓝玉与苏乌擦肩而过。 苏乌表提醒,“女王处事谨慎,你查到可能只是假目标,而且有可能暴露。” 蓝玉直奔主题,“你想要什么?” 苏乌扬扬脖颈,一点也不害羞,“我想当在明朝皇妃,贵妃。” “你?” 蓝玉诧异一秒,直言打击道,“虽有几分姿色, 却浑身伤疤,陛下看不上你。” 看的出来两人关系相处不错,苏乌一点也不生气, 聊天道: “我调查过,除皇后、花贵妃,明皇身边的女人都是利益交换,我的功劳绝对值一个贵妃位。” 闻言蓝玉垂首思考,如果战争开始前,提前一步破坏东吁内部储备粮仓,等于战争胜利一半。 最少可以挽救十余万士兵生命,提前锁定胜局。 蓝玉思考道,“我会竭尽全力劝陛下封你为贵妃,但不保证一定成功。” “好。”苏乌一口答应,“给我十天时间,你会得到准确结果。” 蓝玉奇怪,“你不担心陛下不纳你为妃?” “不担心,”苏乌开心道,“只要你肯替我写信,以明皇对你器重,大概率会答应,不答应也没关系。” 至从女王决定把苏乌定为金殿寺凶手交给明朝;至从四殿下高迪对苏乌用过必死重刑,那时苏乌已经不是东吁王朝人。 提到器重,蓝玉想起自己离开昆明府前,张新弹她脑瓜崩的场景,真是怀念呢。 十天转瞬即到,苏乌如约把东吁王朝境内七大储备粮仓地址送到蓝玉手里。 古人曰:最毒妇人心。 苏乌给的七个地址,等于断掉东吁王朝国运。 “有件事提醒你,”苏乌冷冷道,“调查时出一点小意外,可能已经引起女王警觉,我现在去明朝,你自己保重。” 留下这句话苏乌径直离开。 “....” 反应一秒蓝玉冲到书桌前,对照秘码本把七个地址抄写成乱码,再加两句话乱码描写。 乱码信塞进小瓷瓶,推开二楼窗户丢进客栈后面一户人家前院。 然后把密码本烧毁,原件烧毁,灰尘扬掉。 做完这些,一队禁卫军冲进客栈,横冲直撞到处搜查,主要搜查地点正是蓝玉房间。 东吁王朝,未来女王继承人之一,四殿下高迪跟在禁卫军后面走进来,脸上冰笑连连,“贵使在忙什么?” 打量高迪,这个女人比苏乌还要漂亮几分,可惜是蛇蝎心肠。 “无事,”蓝玉随手抱抱拳,“四殿下这般冲进来,不觉的过分吗?” “贵使勿怪。”高迪笑呵呵介绍道,“最近汉达城刺客多,请贵使这段时间不要出门,由我们保护你安全。” 蓝玉明白,这是要软禁自己,反抗无用,只能选择坦然接受。 “对了,”高迪好奇问,“贵使最近几天有没有见过苏乌,或者知道她在哪?” 蓝玉摇头。 高迪看着蓝玉目光渐渐变冷,低声威胁道,“我会抓到苏乌,她死定了;明朝军队也会被我们在边境打败,可惜你没机会看到。” 留下这句话,高迪果断离开客栈房间。 “锵!” 客栈楼上楼下那些正在搜查的禁卫军纷纷武器出鞘。 目标蓝玉! 蓝玉以为高迪坚信自己知道重要情报,又找不到证据,干脆杀死。 劈手夺过一把长刀,顺势扭断对方手腕,往左挥刀削首另一名杀过来的禁卫军。 暂短空隙,蓝玉深吸一口血腥空气,相比出使任务,打打杀杀才附和她性格。 正常人挥刀,即使斩中敌人身体,也不会斩断,但蓝玉无论砍到什么,都是一刀两断,干脆,利索,简练。 招式也是,不花哨,不复杂。 面对几十倍敌人,心不浮、气不燥,不慌乱,很快将约三十多名禁卫军全部斩杀。 回头看,死在她刀下的人,没有一个全尸,强大到可怕。 来到客栈厨房,厨娘已死。 思考数秒,蓝玉换上厨娘衣服,放火烧掉整租客栈,待火势不可控时,混在救火人群中悄悄离开。 另一边,高迪以为蓝玉已死,心情逾越见到东吁女王。 蓝玉不知道,高迪杀她,仅仅只是为栽赃另一个女王候选人。 一地狗血。 不管如何,蓝玉趁此机会得到脱身,专心对付七座储备粮仓,属于嗑睡来了送枕头。 正文 第330节 齐乐融融? 当蓝玉情报送到昆明府。 从西北调来南方,主将吴俊义,副将熊本事,郭三富,以及十五万士卒进驻永昌镇,加上当地就有的七万士卒,一共二十二万。 二十二万人, 每人每天吃两盒罐头,一天需要220吨。 如此巨大消耗,自然不可能待着不动,休息一天,立即攻打位于东吁王朝境内的边境要塞。 无论多么坚固要塞,无论多么险要地势,只要敌人没有射程超过两公里火炮,皆挡不住煤气罐。 可惜, 东吁王朝没有一门射距越过两公里火炮。 想想理所当然, 万历那么牛逼,火炮射程也相当有限,而且数量极少。 天空下着漂泊大雨,二十万明军将敌塞三面合围。 军阵最前方是煤气罐发射架,每面四十台,距离敌人关隘仅仅只有五百米。 这个距离恰好处在守军投石车射程之外。 天地之间一片安静,待气氛足够压抑,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八十斤的主将吴俊义下令,“不要破坏城墙,三个方向,同时往城内先打一千枚。” 传命兵快马往另外两个方向传达命令。 片刻后,阵前四十台发射架操作手们把一枚枚双翼,尖头体圆的危险品放在发射架上。 发射手负责调整射角。 负责点火士卒,左手持雨伞,右手持火把。 炮弹因为喷射口也是点火口,只要不是故意倒着放,不泡在水里, 一般不惧雨淋。 须叟,要塞外三个方向,一枚枚喷着漂亮尾焰的煤气罐飞进敌军要塞内部。 城内爆炸此起彼伏,清晰可闻。 一千枚打完,又是一千枚,敌塞内部化成火海,焦尸无数。 不知守将经历了什么,片刻后城上升起白旗,二十万人驻防的超级要塞主动打开城门,并放下武器。 统计得知,仅仅一刻钟,二十万人便被炸死烧死多达七八万。 原因是要塞内部都是木屋,茅草屋,没有地道,更没有地下建筑。 死伤又急又快,指挥官不得不投降。 如此许多俘虏怎么办? 自然有办法,所有俘虏锁上脚链, 分发工具参加开垦雨林, 修筑道路, 挖沟渠工作。 为激励他们努力工作, 被承诺劳作两年就能回家。 十二万人一起开荒,效果明显,速度快,而且只需要喂半饱,很划算。 得说明的是,吴俊义战争任务并不多,攻下这座边境要塞,消灭东吁二十万士卒,这就行了。 后面,包括他从西北带回来的十五万士卒以及俘虏,只要负责修路、开荒、种粮即可。 原因简单,一是雨林环境和内地环境是两码事,深入可能会吃大亏。 二是永昌离昆明府很近,不到四百里。 没有二十万人在旁边护驾,万一东吁人偷袭昆明府,俘虏张新,完犊子。 ... 纳丕。 这里原本是澜沧王国修筑的要塞,现在驻扎有五万明军士卒,六磅炮六十门,煤气罐两万余枚。 东吁王朝边境对面也屯有对应数量士卒,防备明军入侵。 和永昌镇驻军同一天,几乎同时,纳丕要塞明军主动向东吁王朝驻军发起进攻。 因为火器,同样取得大胜。 杀死敌人两万余,俘虏三万左右,逃跑六七千。 这些俘虏同样戴上脚链,参与建设新明朝工作,平整雨林,开垦山地。 .... 笛牧要塞有些不同。 ‘笛牧’位于澜沧、阿瑜、东吁三国交界处。 对于旧澜沧来说,这里是一处重要要塞,对于明朝也是。 因为地理位置原因,笛牧塞中是四个要塞中最重要的,没有之一。 童守义在其中屯有二十万明兵,五万余枚煤气罐,一百门六磅炮,六十门八磅炮。 阿瑜、东吁悄无声息组成三十五万联军,把笛牧要塞给团团围住。 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原来以为东吁王朝只守不攻,没想到悄悄和阿瑜联合。 巧合,童守义本人正在笛牧要塞内部。 接着惨烈攻防战开始,五万敌人联军进行第一次攻城。 童守义没有使用火炮和煤气罐,因为看似惨烈,实则只是敌人试探性进攻。 第二次攻城是重点,阿瑜、东吁使用约二十万人攻城。 他们使用战争器材包括,二十米高巨型攻城梯楼;直径一米粗,尖头圆木制造的重型破城锤。 还有大型投石车,从四面八方一起攻城。 雨水不能阻止敌人战斗热情,呐喊声震天,跑动声撼地。 童守义亲临要塞墙上,看着一望无际,密密麻麻敌军,心里产生一丝悸动。 放在万历时期,明军面对阿瑜东吁联军,绝无胜算可能。 现在,童守义侧头看向身边士卒,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斗志,皆不是万历时期可比。 加上犀利火器,明军已非吴下阿蒙。 大雨,只有煤气罐可以使用,率先发射,用数量弥补精度不足,目标是敌人梯楼、投石车、撞城锤。 很快,城外鲜血汇成溪流,尸体堆满地面。 攻方溃不成军。 不仅如此,童守义还派出五万自愿出战悍卒,从东门而出,主动追杀溃军。 这五万人中,有比例较多一部分是属性人,谈不上战神附体,却个个悍不畏死。 加上体力出众,携带大胜之势,把溃兵杀到胆颤心惊。 溃兵可怕之处还在于,他们逃跑时会冲垮后方军阵。 因为攻守双方士兵数量太多,联合军督战队斩杀数千逃跑士兵,也拯救不了败局。 何况,早在开始,攻方军旗即被煤气罐覆盖,军心已倒。 ... 堪纷要塞。 位于旧柬埔王国境内,与旧澜沧王国、阿瑜王朝三国交界处。 内有十万明军,两万余枚煤气罐,六十门八磅炮,守将是今年快七十岁的黄鸿钊。 主要任务是防止阿瑜王朝入侵。 阿瑜王朝在二十里外也设有军镇,单独屯兵二十万,当天没有进攻明军堪纷要塞。 黄鸿钊任务同样是以防守为主,也没有打架的意思,其它地方打死打生,这里两边都很安静。 甚至,两边士卒在以溪流为边界的地方一起烧烤、玩耍,一副齐乐融融模样。 正文 第331节 新武器 四要塞情况,随后几天陆续汇集到张新手里。 只是看看进度和战果,张新没有打算插手,因为他看到的信息,全部都有延迟。 张新负责给目标,具体怎么打,什么时间打, 走哪条路,皆由童守义、将军、士卒决定。 历史上有很多皇帝元首喜欢干涉前线将军决定、玩微调,结果输的相当难看,脸被打的啪啪响。 注意到堪纷要塞没有战事,张新猜测应该是阿瑜王朝都城陀耶距离要塞较近缘故,只有不到一千里。 如果打起来,阿瑜王朝估计会倾尽全力。 童守义只在那里驻扎十万人, 也有意降低阿瑜王朝紧张神经的意思。 总体来说, 童守仪打的不错, 效果很好,要知道东吁王朝只有七十万士卒。 如果手里这份报告没有水份,东吁王朝短短日子,已经失去一半兵力。 .... 同一时间,东吁女王也收到内容和张新相差不多的汇报内容。 捏着信纸,女王双手止不住颤抖,眼睛瞪的滚圆,不可置信道:“二十万、五万、十五万,短短几天时间,我们在前线失去四十万成建制军队!” 最后几个字,女王是吼出来的。 高迪也在大殿中,同样心境冰凉,不可思议喃喃自语,“明军怎么可能那么强?” “君上,殿下,”身着铠甲的将军汇报道: “明军火器犀利,不惧雨水,威力巨大;在与永昌驻军战斗中, 不到一刻钟,二十万士卒,被烧死炸死八万余人,除投降,无路可走。” “为什么不冲出去和明军决战?”高迪不解问。 “回殿下,”将军表情恭敬,心里苦楚道,“冲不出去,爆炸源源不断,其它两处战场情况差不多。” 女王脸色很差,“你们有没有办法击败明军?” “有,”将军是有备而来,“不与明军打攻防战,化整为零,利用雨林、山川、河流为掩护,袭扰明军,定能得胜。” 女王脸色稍稍缓和,但依然感到不爽, 挥挥手,将军躬身退出。 “嘭!” 东吁女王把一个花瓶砸碎,看向亲生女儿高迪斥骂道,“如果不是你,东吁不会与明朝起刀兵冲突,现在损失惨重,你万死难赎!” 高迪吓的连忙俯身跪地,身体瑟瑟发抖,连连求饶。 “我问你,”女王喝问,“蓝玉是不是你杀的?” 高迪不敢撒慌,跪在地上,把头点点头。 “你亲眼看见她死了吗?” 高迪微愣,思考两秒,把头摇摇。 当时她先一步离开,留下禁卫军杀死蓝玉,不久后客栈起火,什么都没留下。 “苏乌抓到了吗?” 高迪再次摇头。 女王被的不轻,“滚出去!” 高迪不敢反抗,躬着身体,倒退出大殿。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女王这次问的是一名约五十岁左右妇人,站在大殿主柱旁边,一直沉默不语,像是隐形人。 “君上不必自责,”妇人类似女王智囊,“无论有无金殿案刺杀案,明朝都会对东吁用兵。” 女王摇摇头,“明朝自诩天朝上国,我总是嗤之以鼻,这次终明白,就像大人打小孩,东吁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君上,”妇人道,“将军们建议可以尝试,正面打不过,我们可以利用熟悉地形打袭扰战,拖垮明军,袭击他们粮道。” 话锋一转,妇人又道,“还要保护好我们自己的粮食,有人打听储备粮仓位置,要万分小心。” “这事已经查了,”女王疲惫道,“可能和苏乌有关,正在通缉她。” 提到苏乌,王女沉默,妇人也沉默。 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高迪不是女王亲生,苏乌绝对是一任女王最好人选,可惜。 这时大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来人浑身湿透,气喘吁吁,“急报,觅雨城储粮仓被袭击焚烧。” “....” 大殿落针可闻声,女王气急攻心,差点一头栽倒。 或许是感觉还不够,仅仅片刻,又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急报,阿幕储备粮仓被袭击焚烧。” “急报,宁城储备粮仓被袭击焚烧。” “....” 一天时间,七座战略级储备粮仓,其中六座被焚烧。 唯有一次敌人袭击失败,有幸被保存下来。 很明显,这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敌对势力实施的计划。 不用猜,肯定是明朝破坏,别人办不到,每一座粮仓不仅位置保密,还有重兵保护。 女王重病,被气的。 同时东吁王朝改变战争策略,放弃城塞,放弃城镇,坚壁清野,在明军行军途中,利用熟知地形优势,不断袭扰。 办法很有效,打断童守义从纳丕、笛牧两处要塞出兵占领东吁王朝计划。 眼下情况童守义提前有预料,否则不会让吴俊义在永昌‘种田’,就是担心不熟悉雨林环境吃亏。 也因此,童守义提前有对应办法。 调王小林训练六万南部奴隶军团,调武极云剿灭四部落一万外夷奴隶军团。 七万人,由武极云和尉立带领,每人配一条属性犬,从笛牧要塞出发,进入雨林与东吁王朝打游击战。 属性犬成年体重范围45~65公斤,身高范围65~75厘米。 以优秀田园犬为基础:智力+10%,嗅觉+15%,速度+20%,力量+25%,忠诚度+30%。 整体犹如小牛犊,比小牛犊更聪明,听话,强壮,忠诚。 带着它们进雨林,士卒等于多一条,甚至两条命。 士卒战斗力增幅也有两三倍。 另外还有一件新武器,经历一年时间摸索制造出来的‘骑兵驽’。 张新从货柜里开出的奖励,数百支骑兵驽,之后送到广州府研究,实现量产。 数量不多,只有2.5万柄,每柄配五十支钢头驽箭。 除狗和驽,还有一种新药。 清凉、解暑、消肿、驱蚊,类似清凉油,指甲盖大小一盒,共二十万盒。 所有这些都装备给奴隶军团,原先担任进攻主力的二十万进攻部队原地改成屯垦兵团,一边从事保卫任务,一边从事生产任务。 永昌要塞种田,笛牧要塞也种田,对于后勤压力来说,就像从一个人身上移走两块大石头。 正文 第332节 90% 最近几天东吁女王心情很好,手上汇报上来的都是好消息,七日前天歼灭多少明军,六日前歼灭多少明军。 每天虽然不多,却让明军疲于奔命,左右不支,首尾不顾, 成功打断明军进攻节奏。 照此发展下去,明军早晚会被后勤压力拖死。 然,高兴没几天,手下将军把一具狗尸体、一柄破损弓驽、一块防水布送到女王面前。 东吁女王走下王座,掩鼻打量,“这是狗吗?怎么如此大?” “君上,”将军介绍道, “明军失利后,缩回要塞,随后重新派出士卒进入雨林,人人携带这种猎狗; 据下面士卒汇报,我方每战死三人,其中有两人是因为这种狗而死。” 女王:“....” “还有这块方布,”将军介绍道,“它的作用是防水,现在正值雨季,我们士卒淋雨生病,明军却能好好休息。” 女王:“....” “还有这种战驽,”将军心痛介绍,“三百米可轻松穿透头盖骨,非常犀利,每三名明军配有一柄这种西犀利弓驽。” 停顿一秒将军又道,“明军和我们一样改用袭扰战,因为装备不对如方, 我们在前线损失惨重。” 女王傻眼,随后叫来许多工匠,让他们仿造防水布和弓驽。 至于那种壮强猎狗,没有没办法,女王总不能自己生吧? 大殿上。 工匠们拿着弓驽、防水布,窃窃私语,热烈讨论。 脸色都不好看的样子,终于一名大工匠站出来说话,恭敬道:“君上,这是一把破损驽,丢失一些关键件。” “长话短说!”女王心情不好。 “单从弓身看,我们制造不出同类型弓弩,至少短时间内制造不出。” “....” 女王脸色难看,“明朝弓弩也由工匠制造,你们身为东吁王朝最好工匠却技不如人,不羞愧吗!” 工匠俯身跪地,“君上息怒,差距太大,明朝冶炼技术臣甚至看不懂,唯有一事可以确定, 这柄弓身属于量产。” 女王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一次可以铸造多支弓身, 比如百支, 甚至千支,随着时间推移,敌人会有越来越多这种弓弩。” 女王:“...” 防水布工匠也看不懂,女王直接轰走众多工匠。 大殿气氛很压抑,良久女王叹息一声,“我是不是应该向明皇投降?” “大概率不行,”透明人一样的智囊道,“前车之鉴,明皇要的是土地、人口、矿产。” 女王长呼一口浊气,恶狠狠道:“如此,那我就跟他斗到底!” “明朝征服南部八国,斗到底的王室被灭族,斗而不破的王室都得到善待。” “....” 女王不可思议看向自己老师,“你要我投降?” 妇人沉默,微微摇头。 “明皇以金殿寺刺杀案,我们拒交真凶为由攻打东吁王朝,”女王自话自说道,“干脆把高迪嫁给他,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妇人眼角跳跳,忍不住提醒,“高迪性格阴狠,处事冷漠,嫁给明皇会出大问题,甚至会直接被拒绝。” 女王看向妇人眼睛,语气无奈,“我总不能把高迪送给明皇砍头吧?” 另一边,高迪正在禁卫军地牢时审问犯人,她先是让人挑断嫌疑人脚筋,然后割耳朵。 几番大刑下来,该招的不该招的,犯人全部都能招。 直到一个护卫在高迪耳边轻语几句。 听完,高迪脸色变的难看,她未来要当东吁王朝女王,嫁去明朝,等于梦想破灭。 片刻后高迪来到九十九台阶前,正欲攀登而上,却直接被禁军拦下,“四殿下,女王不想见你,请回去准备,明天启程前往明朝。” 张新不知东吁女王想法,他刚刚知道前线失利得到扭转,并见到盛装打扮的苏乌,和她的老师辛图。 “爱妃辛苦。” 有句话说的好,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蓝玉还在东吁王朝,送回来的信张新已经收到,她在信里替苏乌求一个贵妃位,原因是苏乌提供东吁王朝七座储备粮食位置。 这七座粮仓被蓝玉与密谍司成员烧毁六座,对东吁王朝打击巨大,苏乌居功至伟。 苏乌小脸难得红一下,爱妃和老婆一个意思,没有任何感情,见面直接喊老婆,不尴尬吗? 答案是不尴尬,何况这正是她希望得到的回报,微微一个万福,千娇百媚道,“臣妾见过陛下。” 不管有没有感情,关系坐实。 “辛图先生一路辛苦。” 辛图是女人,今年五十一岁,从小带苏乌长大,是老师,也算是半个母亲。 “不敢言苦,民妇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又聊几句,苏乌直接住进三进院,辛图被赏赐一陈宅子。 宅子位于城外十里处山脚下,那里山清水秀,有约三十多栋新建房屋。 住户包括陈恭、占篷、糯方及其舅舅方坎、萨特里,以及他们的家人,都在那一片。 算是中世纪第一个成片小区。 送走两人,脑海里传来提示,‘内统战争进度达到90.7%,奖励:新运河与捕鱼儿海相连,奖励已发放,强制合理” ‘新运河’是第一次奖励的五百公里运河。 起始是大都城京杭运河,终点在原林丹汗境内的西北方向,二丫在那里新建一座城镇,名唤福晋城。 建城有两个目的,一是守住新运河边北边源头,二是牵制喀尔喀蒙古部落。 另外,早前完成延续明朝国号,登基称帝任务,奖励的两条五百公里运河还没有使用。 思考许久,张新决定用这两段运河连接后世的孟加拉湾和南海北部湾。 具体地点是阿瑜王朝都城陀耶和旧广南国都城富春,这两座城市都位于海边。 类似切水果,把南部大陆从中间,南北对半切开。 如果用人力,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山多、江河多、地貌复杂。 这样做的好处不言而喻,第一更多粮食可以运出南部。 第二连接印度洋和南海,从此废掉柔佛海峡。 第三,巩固南部统治。 不过,安置这两条五百公里运河还得等等。 原因是捕鱼儿海与新运河相连后,会带来巨大风险。 新运河终点是旧林丹汗境内西北部,继续往西北延伸必须经过喀尔喀蒙古部落。 喀尔喀蒙古部落强大到把瓦刺压着打,如果他们顺着运河南下,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到达大都城。 正文 第333节 四地情况 南都。 陈晴儿最近很忙,意识混乱之间,她忽然想到大明还有一条水道,连接福晋城与捕鱼儿海。 (福晋城是张一三取名,纪念俘虏林丹汉八大美若天仙福晋。) 在陈晴儿记忆里,这条水道大明整整动用数十万人,耗时五年才完成。 虽说中间驻扎着张一三, 捕鱼儿海驻扎着李愧奇,但她依然觉的不放心,万一喀尔喀蒙古部顺着运河入侵大都城如何是好? 思考半响,和几个智囊商量后,陈晴儿做出三个决定。 一,往福晋城屯兵二十万以及家属,增加煤气罐数量、火炮、骑兵驽数量。 二, 往捕鱼儿海屯兵三十万以及家属,在捕鱼海儿南岸建城。 补偿屯垦家庭每户两百元,加五十亩草场或土地。 三,把广州府、徐家汇有的产业,在天津镇复制一遍,以此增强北边战争物资供应能力。 看的出来,陈晴儿权柄很大,每一个决定都不是小事情。 和张新一样,陈晴儿负责下达任务,她的两百多助理负责实施。 国家钱行和富人负责投资,类似罐头工厂,一个行业可以带动数十相关行业蓬勃发展,数万人就业。 这里有个前提,老百姓没钱的情况下,生产出来的商品一定要有人买。 比如罐头,老百姓不买,官府就得买,今天不买, 明天就倒闭给你看。 倒闭可不行,万一哪天打仗呢? 还比如骑兵驽, 老百姓不买,唯有官府买。 官府买回去肯定不是挂在衙门里欣赏,只有拿去消耗,拿去使用,拿去创造价值,官府才会花钱买。 去年,广州府复制到徐家汇,同样每天生产各种商品,也必须得有人买。 不买,意味着产业凋零,工人失业,发展停滞,落后就要挨打。 今天打造天津镇,这意味着即使东吁、阿瑜王朝被征服,即使没有人招惹明朝,即使张新在后宫里躺平。 陈晴儿或许某人,大概率会主动找某个国家挑起战争, 以此消耗大量食物和武器。 当然,担心这些太早, 现在情况是供不应求。 每月三万吨鱼肉罐头看似很多,实际远远不够。 骑兵驽、火枪、火炮更加不够用。 老板娘动动嘴,下面人跑断腿,整个国家力量调动起来,实现陈晴儿的三个计划。 所有这些工作,仅仅只是因为福晋城到捕鱼儿海之间新增一条运河。 .... 大都城。 张新离开后,朱采篱替他坐镇大都城,主要任务是负责安全。 因为北边有张一三在福晋城,兴凯湖在东边,西边榆林屯兵二十万,大都城安全压力并不大。 意识恍惚间,她忽然想起福晋城与捕鱼儿海相连。 一瞬间,朱采篱意识到北边满满都是安全漏洞,张一三手下只有六万骑兵,这点人怎么看都不够。 但她权力有限,思来想去,只能派人通知陈晴儿、张一三,尽快把漏洞补上。 .... 福晋城。 张一三骑在马上,呆呆立于运河岸边,打量草原上直线往西北无尽延伸的运河,她恍惚间感觉之前好像不存在。 这时一名部下策马过来,汇报道: “将军,喀尔喀部派人通知,以后所有经过喀尔喀部一段运河船只,都要上缴船上物品价值两成为税。” “嗯!” 张一三眼中闪过一抹凶狠,犹如虎豹。 她想起来,这条运河是她师父明皇派遣几十万人,用时五年才挖好。 “喀尔喀人翅膀硬了!”张一三语气如寒冰三尺,“让秦宝、张安各带五千骑兵进入喀尔喀境内杀一个月!” 秦宝是张一三攻打林丹汗时发现的猛将,使双手刀,武艺过人,体质过人。 张安是林丹汗与汉人女奴隶的女儿,张一三亲传弟子。 来人心里感慨,这个命令很张一三,能动手绝不逼逼。 旋即调转马头去传达命令。 很快福晋城变的热闹,战马声嘶鸣,吆喝声不绝于耳。 和两年前不同,当时张一三部下大都使刀箭组合,受益于生产力进步,现在大部人换成遂发火枪和弯刀组合。 辅助人员有军医,兽医。 辅助装备除水袋、肉干等原先有的,新增一面是白色,一面是绿色的防水布。 它除了防水,还可以用于保温保暖,还可以在草地或雪地里隐身。 须叟,张一三发表简短鼓舞讲话,两支队伍正式出发。 绵羊带领的狮群都是绵羊,张一三带出来的骑兵,都是强悍凶狠性格。 军阵上空,杀气几乎凝成水。 秦宝、张安出发后,张一三心生警惕。 过去两年,喀尔喀部与福晋城一直相安无事。 这次敢提出对明朝商船收税,意味他们胆子越来越大,想法越来越多,甚至意味着一场更大规模冲突即将爆发。 还是那句话,张一三也不是好相处的。 想通这些,她决定强制收服周边五百里内,两个百依百顺,依然相对保持独立的较大部落,增强自身实力。 巧合的是,这两个万户级部落,是八大福晋中两位福晋的娘家。 当然,谁的娘家都没用。 在张一三眼里,只有张新和大明朝利益,当有人利益与张新利益冲突的时候,那就从肉体上消灭对手。 .... 西北。 准确说是西宁县,大明西边境。 以县城为中心,这里有一座方圆十二公里左右的超大型营塞,正是二丫坐镇的平乱大军中枢。 营寨内部是大片军营,其内有无数军用物资,六万余匹战马,七万余只猎犬,以及整整四十万士卒。 为供养这支大军,陈晴儿征用约十万民夫、二十万士卒,耗时七个月从西安府修路约一千三百公里到西宁县。 为修这条路,相当于从人体里抽走一升血,付出极多。 二丫不负所托,把由左良玉和高迎祥组成的联合叛军赶进西土默特部境内。 平叛战争初期,左良玉代表旧官兵,高迎祥代表农民军,他们都很强大。 后来被二丫越打越弱,越打越惨,不得不联合在一起。 叛军联合之初,二丫吃亏许多,后来密谍司使用离间计,叛军之间隔阂越来越多。 对应的,二丫的物资越来越多,武器越来越多,再次把叛军压着打。 一直到现在,仅剩约三万联合叛军,逃进八十公里外的西土默特部境内。 问题来了。 法理上,西土默特蒙古部属于大明,实则分治。 他们有军队,也有一套完善治理办法。 二丫此刻正在西宁县衙内,她在思考是自己冲进去剿灭叛军,还是威胁西土默特部把叛军交出来。 犹豫不决时,有人替她做出选择。 正文 第334节 恐怖 燕顺龙行虎行走进衙门大堂。 这是一个肌肉隆起,剑眉凌眼,脑袋硕大,头扎冲天角,胡须如斧刃,使用狗腿刀为武器,形象鲜明的武将。 曾经是两广总督张同鸣部下, 后来投降张新。 参加过吕宋复仇之战,过去一年半,在二丫挥下,参加平叛战争。 “将军!”燕顺朝坐在上首的二丫重重抱拳,“一个时辰前,我军边境一队六名巡逻士兵被部落人杀害!” 二丫打量燕顺, 浑身上下都是杀气, 看上去非常气愤,好似有满腔怒火, 这让她若有所思。 燕顺只是看上去‘蠢萌’,实际不是,否则早死战场上了。 “把阵亡名单给我。”二丫向前递出手。 燕顺面色不改,再抱拳,“处理阵亡士兵后事非末将差事,没有名单。” 二丫懂了。 如果不追究叛军逃进西土默部一事。 目前,大明除南部地区,已经没有战争。 没有战争等于没有军功,在张新治理体系下,军功是目前唯一上升渠道。 文官体系全部都是孤儿队员,和普通人没缘分。 如此,想要为自己,为后代谋富贵,唯有打仗才行。 思考七八秒,二丫决定先礼后兵。 派人通知西土默特部可汗,交出袭杀明军凶手。 同时以于东虎为主将,燕顺、杜松、陈旷、段节为副将,领五万骑兵进入西土默特部境内讨回公道。 杜松是榆林人, 万历时期将军,特点是脸上身上都是伤疤,面像小儿止哭。 气力过人,武艺过人。 缺点也很明显,心胸比较小,受委屈后,不喝酒,也不打架,喜欢自残,用刀在身上划来划去。 痛感让他快乐。 陈旷、段节是二丫在平叛战争中提拔上来的新武将,同出自第一队。 新武将选拔有两种模式。 一是大将慧眼识千里马。 二是靠制度。 参加过二十场大小战斗不死,经过背景审核,有机会成为先锋将军。 这个阶段类似二年级毕业,进入三年级前的考核。 如果想成为‘正将’,也就是普通将军,至少指挥打过十场,不低于百人规模战斗胜利,才有可能成为将军。 这个阶段类似正式成为三年级学生。 三年级是分水岭, 这个段位有很多人, 往上却屈指可数。 张一三、李愧奇、尚可喜、于东虎、武极云、郑芝龙、陈明遇等等, 大概处在三年级优秀水平,没有摸到四级武将门槛。 燕顺、杜松、熊本事、郭三富、陈旷、段节、尉立、花听语、朱采篱等等,大概处在三年级中下游水平。 目前,二丫、童守义算是四年级武将。 或许觉的不可思议。 陈晴儿也算四年级‘武将’,大明全境,后勤一盘棋由她管理清清楚楚,这份本领比十个三年级武将更有价值。 悍卒可以刷,武将可以刷,后勤没有那么多试错机会。 ..... 昆明府,张新不知道北边情况。 此刻他正在陈裳的房间里,看着她不断点头的头顶,感觉无比畅快。 一阵唏唏嗦嗦后,陈裳千娇百媚地趴在张新怀里,小心翼翼道,“陛下,臣妾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裳是莫朝国主众多妻妾之一,和陈碧玉是同父异母姐妹,父亲是原后黎朝国主陈恭。 她本人姿色满分,身材有料。 缺点是心机比较深,因为张新太年轻,没能把持住,第一次在陈碧玉房间与对方发生糊涂事。 导致陈碧玉把床都扔了。 作为处罚,张新决定不给陈裳封号,但依然不能自拔。 “什么?”张新轻轻抚着光洁的身躯问。 “臣妾前两天回娘家,”陈裳语速不急不缓道,“看见父王和澜沧旧国主萨里特正在一起喝酒。” 张新呵呵,“这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是邻居,退休前又都是国主,无事可做,喝点小酒,很正常。 “短时间没问题,”陈裳柳眉轻轻皱在一起,“时间长久,万一他们不满足现在生活呢?” 正常思考,陈裳说的有道理,时间久了,他们合在一起会不会商量造反呢? 但张新穿越前是酒水销售,半个社会学家,半个心理学家。 陈裳这是故意暗示引导他相信,那些闲散王爷会不甘心寂寞造反。 想通这些,再看陈裳。 眼睛勾魂,鼻子小巧,嘴唇红润,皮肤光洁细腻,胸前有料,加上她的技术,堪称人间极品。 甚至,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张新。 宠陈裳、宠陈裳,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既然她不喜欢那些闲散王爷,干脆把他们关进大牢里。 一丝尚存理性告诉张新这很可怕,眼前这个女人犹如达姬,可能会导致明朝按历史进程于1644年灭亡。 可即使如此,心里还是舍不得处罚陈裳。 就像心里住着两个小人,一个小人很弱小,那是一丝尚存理性。 另一个小人很强壮,把理性按在地上摩擦。 担心最后一丝理性泯灭,张新艰难伸手捏在陈裳雪白脖颈上,轻轻用力,一声脆响。 脖骨碎。 陈裳没想到自己会死,更没想到死的那么快,眼睛大睁着,写满惊恐。 随手把赤果尸体丢在地上,张新穿上衣服,大步离开房间。 站在门口,深呼吸一声清新空气,张新感到一阵后怕。 就在刚刚,他差点疯魔。 难怪历史上好皇历很少,管理一个国家本来就很难,如果遇到陈裳这种妖精似的女人,家底再厚也会败光。 万幸张新是穿越者,理性多一丝,及时杀死妖女。 张新毫不怀疑,今天没杀陈裳,他未来或许会休掉陈晴儿,立陈裳为后。 甚至会为搏陈裳一笑,把二丫、张一三、童守义锁进大牢。 细思极恐! 门口候着两名第五队女队员,注意到屋里赤果尸体,心里皆错愕。 这是第一次见明帝亲自杀人,杀的还是妃子。 “给她穿上衣服,通知陈恭,正常下葬。” 两护卫应是,走进屋内关上门,为陈赏尸体穿衣服。 恰在这时沐霜和苏乌相互挽着对方手臂,穿过小院花园,有说有笑,一副亲昵模样走过来。 正文 第335节 免费送 不比没心没肺的沐霜,苏乌眼睛比较灵光。 当房门被关上最后一刻,通过门缝,她看到一具赤果尸体。 心里慌乱一秒,旋即镇定来到张新跟前,微微一个万福,“见过陛下。” 沐霜也是一个万福, 甜甜喊一声陛下。 “陛下,”沐霜介绍道,“苏乌妹妹从东吁嫁过来,娘家太远,明天从沐王府出嫁吧。” “甚好,霜儿想的周到。”张新夸赞一句。 毕竟是贵妃, 无论多么简单,得有个嫁人过程,不可能直接就这样住在一起过日子。 得到夸奖沐霜很开心, 看向张新身后紧闭房门,甜笑问:“陈裳姐姐在房间里吗?” “她死了,”没什么好掩藏的,张新道,“陈裳心术不正,诱导皇帝,其罪当诛。” “....” 沐霜心惊,早上她还在和陈裳聊天,怎么一会人就死了? 这时又一名第五队员从二进院走进来,“陛下,东吁王朝派来使团,说是和亲。” “和亲?”张新下意识看向苏乌,“你代表东吁王朝?” 苏乌果断摇头,“我只代表我自己。” 与此同时,高迪和她老师钦温瓦正在行宫大门外等待,打量周边环境,高迪不可置信道,“明皇怎么会住的这么差?” “慎言, ”钦温瓦提醒,“明人有句话叫山不在高,有仙侧灵; 何况,这一路上,你没有意识到东吁和明朝之间的差距吗?” 高迪默认。 从汉达城到昆明府,犹如两个世界。 进入明朝范围后,她所经之处,到处都是辛苦劳作的人群,有普通人,也有军人。 他们修路、开荒、挖河,干劲十足。 还有城市,昆明府街道宽敞,干净整洁,商业繁华,老百姓精神。 东吁首城汉达远远不如。 片刻后高迪和钦温瓦被允许进入行宫,并见到张新。 “见明大明皇帝。” “见过大明皇帝。” 两人齐行东吁王朝礼仪,双手在胸前托着,膝盖微微一弯。 “欢迎贵使和四殿下来昆明府做客。”张新抢先拒绝, “现在两国关系紧张,不宜和亲。” 钦温瓦不慌不忙道,“明皇请听听我们的条件。” 张新把头点点,心里明白,除非东吁投降,否则不会和谈。 “阿幕邦有一座金矿,每年可产金约三百斤,那是高迪殿下的嫁妆。” “女王诚心朕感受到了,”张新聊天道,“高迪殿下美貌如仙,甚是美丽,但目前两国关系紧张,不宜和亲。” 女王诚意拉满,高迪也确实很正点。 不过,已经那么多仗,消耗那么多物资,死那么多人,要么东吁灭亡,要么明朝被拖垮。 其它无论什么结果,张新都不能接受。 现在东吁女王凭一座金矿,一个不值钱的公主来和亲,想什么呢? 接下去一刻钟时间,钦温瓦巧舌如簧,或威胁或利诱或色诱,皆没能说动张新。 失望离开明皇行宫,钦温瓦和高迪脸色都不太好。 离开东吁王朝前,高迪已经被取消女王候选人资格。 换句话说,她唯有嫁给张新,换两国和平;否则,再回东吁,没用的高迪会被其她女王候选人淹死在下水道里。 次日,花轿和锣鼓队从明皇行宫出发,前往沐王府接亲。 多方打听,钦温瓦和高迪知道女主角是苏乌,这让两人震惊许久。 同时,昆明府密谍司负责人丁木群找到高迪,将她请到一座茶楼雅间。 “或许可以合作,”丁木群直奔主题,“比如,殿下协助我们攻破汉达城,可以活命。” “嘭!” 高迪当场怒,长发飞扬,拍案而起,“混蛋,我绝对不会背叛女王!” “或许。”丁木群聊天道,“汉达城破后,所有王室成员杀死,唯有大功者可以活命。” 高迪转身离开,非常果断。 离开茶楼高迪返回住处,把丁木群的话转述给老师钦温瓦听。 思考三四秒,妇人叹息一声,“之前只是猜测,现在看来确实是苏乌出卖七座储备粮仓位置,否则凭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明朝贵妃。” 高迪表情愤怒,“有机会,我一定会杀掉她!” 钦温瓦摇头,“这和私人恩怨无关,她已经是明朝皇妃,没必要惹怒明皇。” 话锋一转,妇人看向高迪,“我反而担心你。” “什么?”高迪不明白。 “明皇很聪明,”妇人坐在椅子上悠悠道,“他先是立苏乌为榜样,然后要你在关键背叛女王,极端情况下,有可能会发生。” “我绝对不会背叛女王,”高迪表情坚定,“无论如何都不会!” 还是老道理,明朝已经很庞大,很多事情张新不可能面面俱到,丁木群找高迪这种小事他更没兴趣。 同一时间苏乌已经被送进洞房,而张新正在书房里听谢谷汇报工作报告。 “漂亮花种植十万亩,已提炼出发黄面粉四千斤,由机械师量身定作的提炼机器投入使用; 更多荒山正在改造,创造就业岗位三万余人...” “做的好,”听完汇报,张新赞美一声,“我再强调一次,种植区要安全,要隐密; 私人不允许种植,不允许食用,不允许运输,如有发生,从严从重处理。” 谢谷躬身应是。 想了想,张新决定道:“把四千斤面粉移交给西印度公司,告诉他们,往倭国、莫卧儿各卖一千斤,另外两千斤交易给费尔南多。” “陛下,”谢谷问,“每斤定多少钱?” “钱?”张新笑着摇头,“要什么钱,不要钱,送。” “....” 离开行宫,谢谷让人把从生产区带来的四千斤面粉移交给驻昆明府西印度公司分部负责人。 负责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兰。 阿兰本姓贾,在昆明府工作是为朝庭转运战争物资,每天忙成陀螺,脚不沾地。 把物货交给对方,谢谷把张新的话转述一遍。 送走谢谷,阿兰安排船队执行。 不论送莫卧儿,还是送倭国,这四千斤都要先送到濠镜澳,由海上转运。 如果征服东吁和阿瑜王朝,前往莫卧儿路程可节约七成,现在要麻烦一点,得经过柔佛海峡。 正文 第336节 退货回去 濠镜澳。 和张新初来时不一样,这里已经发展出近现代建筑和市场。 有种梦回上海滩的即视感。 原本大量是木屋,现在大量是红砖小洋楼,街道变宽,人流量也更多。 商店商行招牌繁多,寓意这里商业昌盛。 实事也是如此,刚刚过去的一个季度, 濠镜澳关税和商税收入达到五千万元,今年可轻松收税两亿元。 两亿元,换算成银两,是万历巅峰时期一年财政的三倍。 而这仅仅濠镜澳一地税收,还有广州府、苏、浙、福等地税收。 税收多是繁荣体现,证明商人和老百姓过的也不差。 比如费尔南多,这个家伙身高一米八, 体重还是只有七十公斤左右,瘦如麻杆。 两撇上翘的牛角胡也还是那么精神。 不同的是, 费氏庄园护卫原本持枪,甚至有炮。 现在除了菜刀,只能赤手空拳。 “老板,”费尔南多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抽烟斗,一个伙计进来汇报道,“王老板派人通知说有好东西。” 王老板指的是王杏,原本在水尾街上卖自酿黄酒,后来跟了张新,成为西印度公司在濠镜澳话事人。 费尔南多已经接受从殖民者角色转变为纯生意人,听闻有好东西,立马跳起来。 片刻后,费尔南多乘马车来到码头,那里有大量仓库,其中有一块是西印度公司专属仓库区。 王杏也在,身后跟着一群助理和马仔,看着气场颇为强大。 能劳她出马, 说明真有好东西。 “谢谢王老板照顾, ”费尔南多热情问,“是什么好东西?” 王杏微微回头,两个衣着得体的死囚被推到中间,接着表演进食画面。 费尔南多奇怪,吃的?吸的? 没见过,也没听过。 接着两个实验者表情变的享受、向往,他们感受到飞升和极度享受。 费尔南多看在眼里,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这是什么?” “大力,”王杏介绍道,“一种精神粮食,专门供给有钱人使用。” “我试试?”费尔南多提议。 “这东西有副作用,意识力如果不够,可能会上瘾,这也是它的卖点之一。” 费尔南多暗赞王杏敞亮,命令一个手下食用。 良久,费尔南多的夷人手下走出极乐世界,爽到打哆嗦, 赞道,“很好,很好,很好!” 好东西,没问题,费尔南多好奇问,“这东西怎么多,有多少量?” “5角每克,250元每斤,仓库里有四千斤,给你一半。” “....” 费尔南多跳脚,“王老板,这个价格可不厚道,和抢劫差不多,不对,抢劫也没这么赚钱。” “这个价格没错,”王杏微微一笑,“考虑到推销也要成本,第一批两千斤免费赠送。” 费尔南多点头,感觉王杏比张新会做生意,大气! “对了,”王杏提醒,“只能卖到西方,违反原则,后果严重哦。” 费尔南多点头,他懂规矩。 送走一群夷人,喜欢女装,五官阴柔,肤白体瘦的达旦行商东家周明带着七八人走过来。 “王老板好久不见。”周明千娇百媚打招呼,“劳你亲自出马,是什么好东西?” 王杏对周明没有歧视,成功推销一千斤,由他销往倭国。 然后是陆家家主陆佑,这老哥们现在生意越做越大。 渠道不走柔佛海峡,走阿瑜王朝南部,可以把商品送到莫卧儿。 郭家没有面粉份额,他们依然坚持从事近海运输工作,主要是粮食和各种资源运输。 生意比原先大十倍不止,海崴港、鲜明之省、占城、天津镇、南都、吕宋,大明水域几乎都有郭家大船。 受益于早前模仿张新,郭家目前每年可培养一千名左右优秀伙计和水手。 爱国者东印度公司也没有面粉份额,目前掌舵者是朱四(朱采篱同父异母哥哥),生意范围主要在吕宋以及世界第四大岛。 干的事情比较暴利(暴力),也比较血腥,在当地经营种植园,往明朝输送原料材,包括粮食、甘蔗、可可豆、咖啡、胶橡、木材、煤、铁、奴隶等等。 还有王直海,暂时也没有面粉配额。 他在柔佛海峡北边半岛某处,设有多座秘密营地,购买或抓捕当地少年阉割,然后提前教他们学习明话,背诵《终极奥义》,并训练。 然后交易给西印度公司,可以得到三倍甚至四倍价钱。 现在,他的船队已经发展到三十多艘大船,因为装备有煤气罐,在海上遇到荷兰人和阴国人,偶尔也能拼一拼。 除这些老牌势力,受益于濠镜澳特殊地位(唯一对外口岸),市场更加公平,贷款借钱容易。 最近两三年濠镜澳出现大批新海商,他们犹如活水,让濠镜澳保持年轻。 正是因为有这些海商,有无数普通人一起努力,张新才能浪里浪。 才有无数物资送到南部前线,让军队后顾无忧,专心作战,专心杀敌。 物资供应充足,七万奴隶军团打游击战,在雨林里把东吁王朝军队打的节节败退。 不到两个月,来到距离都城汉达不到一百公里处。 消息传到王宫,东吁女王平静无波脸上终于动容。 要塞攻防战打不过。 一万象兵不是对手。 七千把火绳枪也不行。 连当地人最擅长的游击战也打不过。 打仗不行,外交也不行,这是要逼死她的节奏。 不知为何,女王忽然想到蓝玉,本想在外交上斡旋一下,才想起蓝玉被高迪杀死。 现在想通过外交途径缓和关系,却无处可谈。 想到这里,女王气不打一处来,派人唤来高迪。 高迪被派往昆明府和亲,结果被人家重兵保护送回边境,表面客客气气,实则是一丁点看不上。 两相对比,蓝玉在东吁遭刺杀,高迪被保护送到边境,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现在女王顾不上脸疼,因为明军已经压境,身上压力巨大。 高迪很快到,低着头,不敢与女王直视。 三天前,她从明朝回来,这么大一个美人送到昆明府,居然被人家退货回来。 如果尴尬是一种病,她可能已经病亡。 正文 第337节 新篇 大殿寂静。 良久,宝座上女王率先开口,“我打算送你去卧莫儿帝国和亲。” 高迪眼睛一秒滚圆,她儿时去过莫卧儿,那里就像垃圾场,人长的又黑又丑,远远不如东吁。 毕竟是女人抬理的国家, 东吁虽然落后,但很干净。 何况她刚从花园之城昆明府回来,哪里肯去莫卧儿? “你有意见?”女王冷声问。 “是的,”高迪不知哪来的勇气,反抗道:“儿臣死也不去莫卧儿!” “来人,”女王下令道, “绞死高迪。” 两名护卫走进大殿, 高迪吓傻。 “君上息怒。”候在旁边像隐形的老妇人道, “明军已经很近,与莫卧儿和亲来不及,也不一定有用。” 高迪对老妇人投过去一个感激眼神,她刚才差点吓死在这庄严大殿上。 哪知高兴不到两秒,老妇人又道,“明皇一直强调金殿寺刺杀案,东吁王朝不肯交出凶手; 加上蓝玉住处失火,不如找个有份量的人交出去平息明皇愤怒,虽说不一定有用,但能拖延几天也好,趁机多调士卒拱卫汉达城。” 高迪:“....” 女王目光看向高迪,语气冰冷道,“你闯的祸,自己填平吧。” “母亲,”高迪腿软,“如果儿臣被送到明朝,按明律,一定会被处死。” 王女选择正确,挥挥手, 两名士卒将高迪拖走。 心跌到谷底,高迪双眼无神,被人架着两条手臂拖出大殿。 最后一眼,她没有从亲生母亲眼里看到怜悯,也没有看到慈爱。 有的,只有无尽冷酷。 随后,高迪老师软温瓦也被穿上囚服,锁上囚车,送往朝朝。 但是没走几天,高迪再次返回汉达,原因是明军封住道路,不允许通行。 与此同时。 以汉达城为目标,明朝正在收紧包围圈,从一百公里外切断汉达粮食供应,援军等等。 并从后方增调二十万士卒,三万余枚煤气罐,打算攻城。 不出意外, 东吁王朝即将灭亡,神仙来了也没用。 而且很快。 因为有七万奴隶军团保护后方和周边安全, 一向追求稳扎稳打的童守义, 雨季里,仅用半月时间,就把二十万士卒摆在汉达城外。 登上高墙,看到如豆腐块一般严谨的明朝军阵,女王心情沉重且悲伤。 一年前,她从未想过东吁王朝会在她手上灭亡。 童守义此刻就在阵前,他不知道女王感慨良多,下令四面抛射一千枚煤气罐,在城内制造大火和混乱。 汉达城长宽约七公里,四面有瓮城,有环城河。 从四面一起抛射煤气罐,可覆盖全城约百分之三十面积。 女王仰头看天,一枚枚喷射尾焰的铁罐从头顶上空飞过,落在城内,发生爆炸。 爆炸至无数百姓死亡和受伤,引发大火到处肆虐。 即使天空落着中雨,好像也不能浇灭火焰。 一千枚打完,汉达城内部已经面目全非,童守义并不嗜杀,派人劝降。 女王立在城上,闭眼深吸一口空气,艰难把头点点。 城门四开,守军排队出城投降,东吁女王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本打算自尽,落进护城河内,没死,被人救下。 须叟,东吁女王被送到童守义面前。 打量女人,四十多岁的样子,保养不错,显年轻,目光犀利,身上有股浓浓上位者气息。 “休想羞辱我!”女王恶狠狠警告,“我宁愿自尽。” “呵呵~”童守义呵笑一声。 “首先,年纪不允许我乱来;其次,军规不允许我乱来,所以你放心吧,不仅是你,城里妇人,没有人会被羞辱。” 女王哼哼两声,扭头不看童守义。 进城五板斧。 接管降兵,接管城防,接管城内公共库房,接管城内政务,收缴富户家中存粮和刀兵。 童守义来到城中心,类似紫禁城,女王宫殿建在这里,那位于九十九层台阶上的巨大宫殿,如耀眼的太阳,让人移不开眼睛。 进入王宫,穿越精心维护的花园与精美亭台楼阁,童守义来到台阶前九十九层台阶前。 “壮观!”童守义感叹,“整体规模比较小,但比紫禁城的宫殿高大。” “紫禁城是明皇住的地方?” 东吁女王在护卫看押下,跟在童守义身后,好奇问。 “对,那里和这里有一样的风景。” “听说明皇很年轻,”东吁女王不解道,“我不明白东吁为什么会败。” “达者为师,”童守义回头看一眼女王,“东吁战败原因,和你们本身无关,如果你去过广州府,便会明白,东吁失败是因为生产力落后。” “生产力落后?”东吁王朝眉头轻皱,“如果我有机会重来,应该怎么做?” “呵呵~”童守义心情不错,“我也解释不清楚,只知后方会给前线提供稳定食物、武器、猎犬和战马。” “...” 女王内心被打击的不轻,最后关心问,“我会如何?” “投降有优待,但你投降有点晚。”说话时童守义开始登上九十九层台阶,“具体明皇决定,大概率会成为普通人,在昆明府待一辈子。” “我还能成为普通人?”女王喃喃,“不用死?” “不用,”童守义微微一笑,“用陛下的话说,女王是你的工作,你的职责是保护这个国家。” “不过,”话锋一转童守义又道,“袭杀明使蓝玉,金殿寺刺杀案主谋高迪不会被饶恕。” 半月后。 东吁女王和她的王族成员被送到昆明府。 高迪被斩首。 与此同时,三十艘六十二米长战船从富春城出发,满载士卒和火器,沿新开辟运河一路向西,准备前往一千公里外的陀耶城。 结束南部最后一个,阿瑜王朝统治。 阿瑜王朝是南部最后一个国家,表面看,征服对方后南部战争就会平息。 事实也是,目标达到,张新打算在南部暂止刀兵。 不过,他会在南部长期屯兵三十万,装备最好武器,并计划在阿瑜王朝最南部,后世普吉岛附近开凿人工运河。 一句话,活着就要折腾! 正文 第338节 地位稳固 南部安全交给童守义。 内政发展交给王小林。 阿兰负责后勤物资转运。 丁木群和柳青瓷器负责情报和外交。 谢谷负责种植漂亮花。 安排好一切,张新放心离开昆明府,途径南宁府、梧州、广州府、濠境澳、安平城,在徐家汇停留一天,接上陈晴儿、郭文静返回大都城。 路上耗时两个月,等他返回紫禁城,时间已经1624年年底, 北方飘雪一米厚。 母亲李海棠,四岁妹妹张小小,贵妃朱采篱、张嫣、张凤仪、梁紫玉,平妃梁紫珠。 在宫女和护卫陪同下,在城外迎接张新。 没有大臣迎接,因为新明朝没有那东西。 所有工作皆由, 财务司、防务司、税务司、法务司、民政司、农业司、交通水利司、教育文化司、海关司、外贸司、巡捕司、科研司完成。 各司正副使皆是张新从小培养的第二队或第三队队员。 每个正司(使)、副司(使),皆对张新和陈晴儿负责。 他们能力或许不是最好, 也不是最聪明,但相处之间要少一些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不会每天心思都用在如何斗倒某人身上。 “母亲。”张新朝李海棠抱抱拳,“儿子回来了。” 高大车辕下,李海棠伸手替张新掸掉头发上雪花,眼里充满爱怜,感叹道,“我儿子长大了,像男子汉,好!好!” 李海棠过年后才四十岁,按后世标准算,还很年轻。 张新微微一笑,看向躲在李海棠身后,穿着红色小棉袄,如瓷娃娃一般可爱的妹妹,上次见她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小小,让哥哥抱抱?” 张小小大眼圆溜,从李海棠身后躲到张嫣身后。 张新对张嫣微微一笑, 张新认识她时,张嫣才十五岁,也被塞进第五队训练一年,虽然看上去还是柔柔弱弱,眸子里却比过去多一丝坚定。 还有张凤仪,她本身就有不错武艺,第五队训练一年后,和花听语一起,参加过半年内部平叛战争。 她的表情还是一副天然忧伤模样,仿佛有说不完的伤感,让人心生爱怜。 张凤仪旁边是梁紫玉和梁紫珠,她们是两湖总督梁启才的女儿。 梁启才是第一个主动投降过来的势力,减少最少万余士卒伤亡,间接减少十万百姓被伤害,功劳甚大。 后来,他的一对女儿嫁进后宫,一个是贵妃,一个是平妃。 和张嫣一样, 梁紫玉是传统大家闺秀,婷婷玉立, 要才有才, 要貌有貌。 梁紫珠稍微调皮一点,本性善良,颇有正义感,有时有点小迷糊。 最后一个是朱采篱,她是朱四同母异母妹妹,王府郡主,听着富贵,实则只是可怜人。 如果没有嫁给张新,她会被朱四嫁给大海盗。 她本人和花听语一起参加过吕宋复仇之战,手上人命不少,性格属于钢柔并济那种。 简单与每个人交流两句,张新为她们介绍陈晴儿、郭文静、沐霜、陈碧玉和苏乌。 还有蓝玉,被张新称为侍卫长,形象如铁塔一般的女人,无敌猛将,那里有过不去的槛,派她过去。 返回皇宫的宽大车辕上,李海棠轻声关心问,“为什么没有人怀孕?” 像是回应李海棠,陈晴儿在旁边干呕几声。 原来,回程船上无聊,张新和陈晴儿天天腻在一起,怀孕变成理所当然。 李海棠脸上表情止不住兴奋,其她女人脸上则有些黯然失色。 人家都是暗罗罗偏心,张新是明着偏心,明确告诉所有人,她们怀孕机会排在某人后面。 未来生下孩子也不要太多想法,只是普通人,没有王位,更没有皇位。 张新把众人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叹息一声,他为扶陈晴儿,甚至把她父母丢到八百里营,从未升迁,那里离宁古塔与库叶岛北岸很近,非常寒苦,等于流放。 为的是没有外戚。 看看其她女人,包括张凤仪,花听语、郭文静、张嫣,哪一个身后没有一群人? 不过,张新心里没有负罪感和愧疚感,因为陈晴儿是大妇,中世纪大妇拥有的社会地位,完全不是小妾可以相比的。 不打她们,不骂她们,已经仁慈。 聊天过程中,队伍经过正阳门、大明门、长安街、承天门、午门,进入紫禁城。 有点小远。 养心殿。 这里是张新最喜欢呆的地方,众人到时,宫女已经准备好家宴,主餐是涮羊肉。 梁紫玉热心介绍道,“这是来自玛瑙娘家的草原羊。” “玛瑙是谁?” 张新脸上有点迷糊,难道是老婆太多,名字忘记了? 不可能啊~ “玛瑙来自林丹汗国,”朱采篱介绍道,“她和另外七名福晋住在景阳宫中。” 张新恍然明白,所谓八大福晋,就是指她们。 另外,东西六宫中景阳宫最偏僻,不叫冷宫,等于冷宫,大明两百多年,死在里面妃子不计其数。 停顿两秒,朱采篱介绍道,“玛瑙娘家是汗丹汉统治下的万户候,后归顺大明; 两个月前,张一三将军将对方融入福晋城,福晋城实力得到增强,过程顺利。” “姐姐,那能叫顺利吗?”颇有正义感的梁紫珠有不同意见,“张一三将军把人都杀光了,昨天玛瑙还来找太后告状来着。” 太后指的是李海棠。 “先吃饭,”李海棠把一块羊肉放到陈晴儿碗里,“饭桌上不聊别的事。” 皇帝亲妈这样说,所有人闭嘴,专心享受食物。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养心殿外传来高呼声,喊着要见陛下,正是玛瑙福晋。 玛瑙不服,娘家传来消息,她亲大哥只因为稍稍反抗一下,就被张一三用铁枪捅死,尸体挑在枪尖威慑旁人。 至死不能瞑目。 包括李海棠,饭桌上所有人看向张新。 张新看向陈晴儿,“晴儿,你去处理,这是你的后宫。” 众人看向陈晴儿。 一句‘你的后宫’,让人羡慕。 不比南部小国,陈晴儿是大明皇后,富有四海,拥土无数,权柄巨大。 最要的是,她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正文 339节 轨道 养心殿外。 陈晴儿身着红色金线刺绣凤凰披风,见到跪在冰凉石板上的玛瑙。 难怪叫玛瑙,眼前女人比玛瑙漂亮多了。 “我很同情你,”打量玛瑙,陈晴儿道,“你哥哥是死在战场上,技不如人, 你不该在这里哭哭涕涕。” “你是谁?”玛瑙从地上站起来问。 “明皇后。” “....” 玛瑙心里一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大明皇后,收敛表情,重新施礼,“玛瑙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陈晴儿提醒,“强者拥有一切,弱者一无所有, 你还活着, 应该感到庆幸,这是你最后一次在后宫胡闹。” 丢下这句话陈晴儿转身离开。 玛瑙呆许久,她被吓到了。 不知道玛瑙想法,吃完午饭,等侍张新的是大量信息要了解。 昆明府到大都城,走走停停两个月,天南地北的信件有一米厚。 放在最显眼位置是一份捷报,一个月前,张新还在船上时,阿瑜王朝已经覆灭,南部除零星叛军和乱民,已经没有成建制势力。 和捷报一起还有一份王小林的写清单。 南部:人口约两千万,金矿一座,露天煤矿四座,露天铁矿两座,宝石矿二十多处,森林资源无数,稻米年产量可养约万万人。 最后, 王小林请求在占城、富春城、陀耶、汉达,设工具厂、罐头厂、造船厂。 ... 尚可喜送回来的是述职信,鲜明之省环半岛六米宽道路已经修筑完成,一头连着海崴港,一头连着沈阳。 另外,庆州已经屯有二十万经过长时间训练的奴隶军团。 其它还有遂发炎枪一万支,煤气罐十万枚,可供十万人食用一年之久的罐头。 话里话外,尚可喜希望尽快做点什么,表面是说屯兵耗粮,实际是不甘寂寞。 .... 张一三也有述职报告,信里告诉张新,她派人进入喀尔喀部进行破坏已经持续一个月。 杀死约两万人,以及二十万头牛羊马,喀尔喀汗老丈人所在部落被烧光杀死。 信里,她希望得到更多骑兵驽。 因为冰雪消融后,大概率会发生全面战争。 没有提到增兵,张新知道陈晴儿已经往福晋城屯兵二十万,以及他们的家属。 .... 第三封是李愧奇述职报告。 信里介绍找到努尔哈赤下落过程, 消灭对方数千骑。 中间大段介绍捕鱼儿海美丽风光,写的文皱皱。 信的最后,介绍捕鱼儿海西岸有一个大部落,约有七万人,他打算在最冷时间袭击对方,融合对方部落,壮大自身。 决心再造一个兴凯湖。 满满一股玩野的样子,厉害的是李愧奇一直自给自足。 运河连通大都城和捕鱼儿海后,才有一些刀剑盾、火枪、煤气罐和肉罐头补充。 .... 第四封来自二丫。 信里介绍她已经在西土默特部找到最后残余叛军,也和西土默特骑兵战斗十多场。 信的最后,她打算在除夕之前,连叛军和西土默特部一起消灭,为明朝增加一个广东省面积。 看日期,信是一个月前写的,今天离距除夕还有七天,瞄一眼大统任务进度条已经达到98.3%,说明二丫无限接近成功。 第五封信来自吕宋。 第六封来自安平城。 第七封来自柳青瓷。 第八封.... 用半天时间看完所有堆积信件和述职报告,张新叫来张丽。 张丽原名玛丽,萄夷人,今年三十四岁。 密谍司大都城总部负责人,同时还是张新秘书。 过去两年主要工作是培养队员学习斯拉夫语,以及填充密码库数量。 她的本领是几乎过目不忘,会七门语言。 因为知道很多,张新不允许她离开大都城,并赐名张丽。 现在张新回来,她再次担任秘书工作。 “王小林的请求全部批准,”张新提醒,“罐头核心技术、蒸汽机制造技术不能流失,严格保护。” 张丽点头,接过件信。 “这是尚可喜述职信,”张新递给张丽,“他想做什么就去做,记住,不以土地为目标,不以财物为目标。” 张丽扫一眼信件内容,看穿尚可喜想要战争,好奇问,“那以什么为目的?” “女人。”张新叮嘱道,“以送回来的女奴数量计算,四十岁以上不要。” 张丽应是。 下面划重点。 物资优先供应张一三、二丫、榆林驻军需要。 争取明年打垮征服喀尔喀部、东土默特、瓦刺、叶尔羌,完成蒙古、西疆、南疆更大范围统一。 这才是明年总体目标。 张新要实现,同一时间,北边堆雪人,南边种西瓜;东边吃早饭,西边吃宵夜。 皇帝定下总体目标,大明机器负责执行。 更大规模培养队员、生产更多罐头和武器,修更长道路、挖更多河道、种更多粮食、采伐更多木头、挖更多煤铁、购买训练更多奴隶等等。 总之,大明加上南部新增,约一点二亿人口,皆要为战争服务。 接下去的日子,除张新所有人都很忙碌。 甚至是除夕当天,郭文静刚从太原府出差回来,餐桌还在频频走神。 贵妃出差,也就张新允许,换个皇帝干不出这种事。 “文静,”张新笑问,“你在想什么?” “夫君,”郭文静介绍道,“我在太原府煤矿,看见他们在矿洞里铺设两根木道,装煤块箱子底部设有卡槽,正好与木道契合; 他们在木道上使用油脂润滑,由马匹把矿车拉出来。” “....” 张新呆,眼前袖珍美味瞬间变的不香。 从除夕开始,张新变的疯魔,天天泡在科研司,研究如何制造出轨道和火车。 科研司是顺应时代诞生的新事物,位于大都城西北方向十公里处,一边挨着运河,交通便利。 占地五千余亩,其中建筑颇多。 包括明人和夷人,约五千人在其中工作,研究约三百多项新事物。 内分工作区和生活区。 外设两道高墙,由三千士卒和一千(第一、第四、第五)队员,两千条属性狗,共同保护安全。 硬件只是次要,科研司几乎所有要求都能得到满足。 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物给物。 正文 第340节 十座坚城 正月里,张新正泡在科研司,金手指给出提示,大统任务历时两年(1623、1624)完成。 没有烟花,没有喝彩,直接给出奖励。 ‘奖励三选二,十万拥有蓝玉战斗力禁卫军(附加属性:满忠、配属性战马); 两千公里标准双向铁路(附:两台三千马力燃煤车头, 一百节车箱); 十座特大坚城(附加属性:皇权象征,威慑宵小)。’ 张新:“....” 这三个奖励都很强大,很有诱惑力,以至于张新不知该如何选择。 思考半天,张新不甘心问,‘我能都选吗?’ ‘可以, 需要献祭宿主本人身体一项器官。’ 张新眼角上翘,这个他懂,试探道, “我献祭阑尾。” ‘献祭成功,奖励已发放。’ “耶丝!”张新原地起跳。 本来,张新打算选择前面两个,还是那句话,打仗打后勤。 禁卫军听上去很酷。 至于十座特大坚城,只要大明欣欣向荣,要多少有多少。 现在,张新等于是拿没用的阑尾,换十座特大坚城。 特别划算,毕竟还有人动手术去掉阑尾,他连手术钱都省了。 .... 迫不及待,两千公里双向铁路,选择立即使用,从南都铺向西宁县。 起点选徐家汇,是因为它是长江出海口,通运河,海路也方便。 途经南都、庐州、郑州、西安府、金城(兰州)。 终点是西宁县, 西宁就像喀尔喀部、东土默特部、瓦刺、叶尔羌的咯子窝。 对于明朝来说, 极重要。 而四部拥有土地面积,比大明更大更广袤,面积约六百万平方公里,包括沙漠、戈壁、草原、雪山、湖泊、江河、耕地。 还有丰富矿,和约三千万人口。 如此多人口,如此大面积,比打统一战争更难,运输和物资是胜利关键。 安置好铁路,张新接着安置十座特大坚城,城池模型、尺寸、结构在眼前显示。 形如海星,直径七公里,高三十五米。 墙厚八米(外层通体80厘米厚四等钢材质,内层为城墙砖兼容兵营),地基深至地下二十米(地下设粮库、武器库、仓库、避难空间)。 四门宽二十米,高二十米,厚一百厘米,通体精铁打造,关闭时与墙城深度契合。 城墙上设有火枪射击孔, 火炮射击口中。 其它还包括环城河、城主府建筑、商业建筑、居民区、排水设施、水井、地下逃生通道。 甚至每栋建筑下面都设计有地下室避难空间,所有想到的, 想不到的,统统都有。 看的张新口水直流,什么君士坦丁堡、红堡、伊登堡,统统弱爆。 考虑到十座坚城,每一个都很珍贵,张新唤出系统地图。 大明版图,北到捕鱼儿海(未彻底征服)。 东到库叶岛。 南到后世普吉岛。 西到后世塔士斯坦都城杜尚别。 西边边境张新一直没够着,那里有两块势力,分别是明祖分封的藏巴汗和古格汗,他们一直比较听话,年年都有向南都供税。 虽然不多,意思到了,承认我是你的一部分。 打量半响地图,张新决定在汉达城放一座坚城,那里是南部运河西入口,连通孟加拉湾。 重要度,不比大都城地位低。 第二座放在捕鱼儿海运河入口处,蓝玉正在那里建城,刚好送他一座现成的。 提到捕鱼儿海,张新打算完成今年目标后,在当地组建舰队。 还有八座,张新打算暂时留着,太珍贵,担心放错后悔。 如果未来遇到过不去的坎,随手放出一座城,对手估计会懵逼吧? 不知道未来对手会不会懵,童守义懵了。 攻进汉达城后,童守义一直留在当地,主要原因是南部运河西入口在这里。 就这么一个七十米宽口子,说它是大明国运也不夸张。 童守义作为南部军队大将,自然守在最重要地方。 最近他一直在加固汉达城,改善城内排水和路面设施,让它变的坚固一点,干净一点。 万万没想到,他只是打个盹,汉达城旁边出现一座新的庞然大物。 他迷糊记得没有这座城,又清晰记得这座城是大明皇帝陛下令建造,由明朝工匠施工建成。 不管其它,童守义带军队来到城门前。 打量城墙城门,高大宏伟,气势磅礴。 城门头上,上书‘明一城’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好似有皇威浩荡。 进城,发现里面设备设施非常完善,应有尽有。 良好排水设备,齐全军事设施,宽敞明亮房屋,干净整洁平坦道路等等。 了解越多,童守义越发现,只要守将不蠢笨,敌人没有二十倍,甚至三十倍力量,根本无法攻克。 ... 捕鱼儿海东南方向,运河口处。 李愧奇正打算出征,消灭位于湖对面,两百公里外的一个五万人部落。 没想转个身功夫,自己原来搭窝棚地方出现在一座巨型城池。 他同样迷糊记得没有这座城,又清晰记得这座城是大明皇帝陛下令建造,由明朝工匠施工建成。 不管其它,李愧奇高高兴兴带军队来到城门前。 通体精铁打造的墙城城门,巍峨正气,坚不可摧。 城门头上,上书‘明二城’三个大字,好似伟岸明皇亲临。 进城,发现里面设备设施非常完善,应有尽有。 其它行先不管,先搬新家,布置城防。 .... 张新不知道童守义和李愧奇反应,他在思考十万禁卫军是现在开出来,还是直接去某处前线,然后再唤出他们。 思考片刻,张新决定现在就把十万有蓝主实力的禁卫军召出来。 原因是十万人不是小数目,而且他们满忠诚度,还有蓝玉实力。 蓝玉在东吁王朝多次历险,数次化险为夷,凭的是个人实力。 加上统一任务80%时奖励基因药剂,实力有点非人类,力道非常强劲。 次次挥刀挥拳皆超过两百斤力量,就像普通人挥巴掌轻松。 蓄力攻击超过三百斤,腿部力量还要强一些,其它还有敏捷和感知也有相当多增强。 如此多优点,自然要派出去执行任务,才能利益最大化。 来到紫禁城东门外军营,这里驻扎有两万城防军和一万骑兵。 人数有点少,因为大都城四面都比较安全。 校场上,清风拂过,十万禁卫军出现,他们身高普遍一米八,体重约二百斤,看上去异常魁梧。 身着统一棕色皮甲,墨绿色披风,脚穿皮制短筒靴,头戴骑士钢盔。 腰间插着一把大号狗腿刀,身背五根120厘米长标枪。 右手持直径约一米重型圆盾,左手牵着战马,看上去整齐划一,威风凛凛。 “陛下万岁!” 第一排左边第一个人高喊第一声。 接着是十万人,统一宏亮齐声高呼陛下万岁! 声音之响亮,甚至把空中云层震散开。 激情高昂,强壮体魄,张新想到斯巴达300勇士。 正文 第341节 各有用处 不对。 斯巴达300勇士战斗力也就那样。 眼前十万人拥有蓝玉同样战力,比斯巴达士兵战力、耐力、敏捷都更强。 配合明朝强悍后勤输出能力,这十万人不会无敌吧? 答案是否定,不用十万,一万就能无敌。 派人叫来朱采篱,张新安排道: “三万人去西宁县,一万去榆林, 一万人去捕鱼儿海,一万人去福晋城,一万人去吕宋,一万人去汉达城。” 停顿一秒,张新又道,“五千去永昌镇, 五千徐家汇,五千濠镜澳, 五千去八百里营。” 西宁县不多解释,四个势力,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咯子窝。 榆林位于东土默特部肚子位置,大都城正西偏南方向六百公里处,现在那里屯兵有二十万。 福晋城也不多解释,明朝与喀尔喀部边境地区,张一三在那里,已经多次和对方打死打死,今年会有决战。 陈晴儿去年年底也已经往福晋城屯兵二十万。 吕宋有一万士卒已经驻扎三年之久,有必要替换他们回来省亲。 因为南部运河,汉达城必将成为所有外部势力眼里的香悖悖,派一万禁卫军压阵。 五千派去永昌镇,吴俊义在那里领二十二万士卒屯田,目前战事已经结束,不撤兵还增兵,看着有点反智。 实际是旧东吁北部地型很窄,仅约三百公里宽。 换句话说,永昌镇正西方向三百公里处, 有九个小国。 这九个小国没有一省之地大,完美把旧东吁王朝和庞大莫卧儿帝国分开。 通俗一点,吴俊义还在永昌镇,一是屯兵维稳剿匪、二是种田修路、三是震慑西边宵小。 往徐家汇和濠镜澳各屯五千禁卫军,因为两地是大明重要生产基地,前线肾动力,不容有失。 五千派去八百里营,张四九和陈晴儿父母都在那里。 大都城最不需要担心,北边有张一三,东边有兴凯湖,西边有榆林,本身有四万驻军。 正月十五过后,张新告别李海棠和妻妾,随三万禁卫军,骑马前往西宁县。 全程约一千三百公里,快马两千赶到,张选择慢慢走。 出大都城往南走,三十公里处,这里有一座规模庞大的金字塔建筑。 塔高439.77米, 底边长690米,4个斜面正对东、南、西、北四方,精准到丝毫不差。 占地约15.87万平方米,体积约780万立方米,通体由重达5吨到100吨体重个体石块筑成。 它类似金手指信号放大器,因为蓝玉一次越过捕鱼儿海以北两百公里处,触发建成。 站在塔下,仰头打量,犹如蚂蚁看人类,看不到头。 不过,和巍峨高不可攀的奇观建筑相比,金字塔不远处,面朝黄土背朝天,大冷天还在田野里劳作农民显的瘦小又可怜。 不着急赶走,张新制止卫兵跟随,来到一位驼背老人跟前。 老人不算老,最多五十,因为常年辛苦劳作,背已经弯曲。 “见过大人。”老农连忙行抱拳礼。 张新微微一笑,“先生客气,在下张三,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老农摆手,“听名字,大人是当今圣上弟子?” “为什么这么问?”张新感觉有趣。 “我听过张一三将军的传奇故事,她是女娃,名字是圣上所赐。” 张新干脆点点头,“圣上长期居于深宫,不了解民间疾苦,先生有没有什么委屈,我转述圣上。” “不不,”老农连连摆手,“没有委屈,我现在过的很好。” 张新以为他害怕打击报复,劝道,“圣上爱民如子,但顾及不到所有人,我是圣上弟子,有必要向上转述民间疾苦。” “谢谢大人,”老农感激道,“是真的很好,过去我给地主种地,遇到不好年份,一年忙到头,还能饿死人; 三年前一天,村里来一群官差锁走地主,我一家七口,分到十五亩地,还分到免费耕具和种子。” “交税呢?”张新好奇,“如何计算?” “每年秋天,每亩地向官府上缴300斤稻谷,或200小麦为税。”说到这里老农感叹又道: “以前,我们既要给地主交租,还要给官府交夏税、秋税、三响税等等,年底没有结余,还得卖儿卖女; 现在不仅交税更少,一年只要交一次就行。” 稻谷每亩交税300斤,小麦每亩交税200斤。 讲真,有点高。 后世小麦亩产约800多斤,水稻约1100斤;中世纪产量砍一半,小麦亩产约400斤,水稻约600斤。 等于朝廷从每亩土地中抽走50%为税。 “会不会太高?”张新疑惑。 老农皱纹可以夹蚊子,微微笑道,“夏天种水稻,秋天收割;十月种小麦,春夏之际收割; 两次收割,只要交一次税。” 张新恍然,按一年时间计算,税率为25%,还算温和。 老百姓能吃饱,有余粮卖钱,遇到灾年不至于饿肚子。 “摇役情况如何?”张新好奇又问。 “每年服摇役两次,”老农介绍道,“腊月二十天,正月十六后三十天; 我儿子、儿媳现在都在十里外修河道; 二月下旬开始,全年时间,官府也要人修路修河,每人每天一盒鱼肉罐头,加4分工钱。” 鱼肉罐头6分一盒(500克),一人一天等于赚1角钱。 作坊里工人工作一月可赚5元,一天平均约1.67角,市场上稻米2.5分一斤,5元可买稻米200斤。 总体还算合理。 “所以,”张新最后问,“你以对现在生活很满足是吗?” “是的,”老农道,“希望圣上万岁,这样我的子孙后代都能吃饱饭。” 张点头,“你一家七口,你有三个孙子孙女?” “没有,”老农摇头,“我还有一个儿子在南方当兵,只有两个孙子,儿媳妇肚子还有一个。” “?”张新皱眉,“你刚才说,你儿子儿媳在修河道?” 老农点头。 “怀孕如何服劳役?”张新不满道,“怀孕也是为大明做贡献,理应免除劳役。” 老农表情无辜,大家都是这样啊。 辞别老农,回到直道上,张新召来随行文职队员吩咐,“告诉皇后,孕期和产后六个月,可免除劳役,适当鼓励生育,让她想些激励办法。” 队员应是,骑马离开。 正文 第342节 渡海 张新前往西宁县途中, 十五岁被张新收为弟子,今年二十二岁的尚可喜在庆州府金城城主府中收到秘信,他被允许出兵。 过去整整一年,他每天等。 奈何正值内统战争和南部战争,资源有限,他只能一边操练奴隶军团, 一边为战争做准备。 庆州已经屯有二十万奴隶军团,遂发火枪一万支,煤气罐十万枚,可供十万人食用一年之久罐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终于得到允许。 猛地起身,体型偏瘦,目光烔烔有神的尚可喜喝道, “擂鼓聚将, 所有千户、卫指挥使立即来见我!” 二十万人,有两百千户,四十卫指挥使。 两百四十人很快聚到城主府大殿。 尚可喜打量部下,黄的、白的、棕的、黑的,各种颜色,两种性别。 有人豁牙,有人没耳朵,有人一只眼,甚至还有人只有一只手。 场面有点惨不忍睹。 不过,能站在大殿上,证明都是精英,为筛选这些人,尚可喜着实死不少脑细胞。 首先,大明话要说的顺溜,对明皇忠心,能背诵全篇《终极奥义》。 其次,参加全军大比, 获胜。 第三,智商在线,武力值在线。 第四,参加十次以上剿匪、剿海盗。 事实证明,人不可貌相,他们是二十万奴隶里的佼佼者。 尚可喜握着手里密信,朗声道:“圣上批准,可以渡海!” “哗!” 两百四十人沸成一锅油,变的热烈,他们天天高强度操练,一直在等今天。 “任务是俘虏回来三百万,四十岁以下女人,三年内。”尚可喜摊开案桌上地图,开始布置任务,“根据之前计划,我们在福岛登陆,上岸后建立稳固大营....” 当天中午,第一批两万人乘坐一百多艘大船小船,在十艘炮船护卫下前往福岛。 经过对马海峡,经过对马岛北端,到达福岛, 全程两百公里。 这个季节海上吹北风,船队傍晚到达。 岛上有数百守军,大炮直接消灭,按之前演练操作,上岸筑营,通宵忙碌。 第二天上午,又有两万人上岸,接替队友继续建造营寨。 下午,一群身着粗布,脚踏木拖,发型怪异的倭人到来。 领头男子戴着一顶带牛角似的头盔,看着夸张。 “站住!” 一队巡逻兵二十多人拦住去路,“前面是明朝大军营地,陌生人禁止靠近。” 巡逻兵说什么,牛角男听不懂,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两拨人说两种语言,无法交流。 这种情况怎么办? “锵!” 六名夷兵抽出短剑,圆盾挡在身前,战斗一触即发。 第五天,奴隶军团登陆达到十万人,大量物资同时上岸,正式开始执行任务。 张新治下老百姓苦,倭国老百姓更苦,住的是草棚,吃的是黑糊糊,人又矮又瘦。 否则不会穿木拖,有钱谁不想整双好鞋子? 不过,他们轮不到奴隶军团可怜,男人抓回营寨干苦力,女人自然也要抓走,主要目标就是她们。 同一天,明军在福岛登陆消息传到大阪当代幕府将军德川家光耳中。 就在昨天,今年21岁的德川家光刚刚和公家之女结婚。 这是一场政治联姻,德川家光不喜欢如花似玉的皇女。 事实上21岁的德川家光已经属于晚婚,勉强娶妻也未洞房,因此很多人怀疑他是BOY。 忽闻明军登陆福岛,大男孩吓一跳,随后叫来吉竹。 德川记得,他父亲在位时,曾派吉竹出使大明,并见过当代明皇。 很快吉竹到,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男人,身高约一米五,体型中等,看着有点矮。 “明军出现在福岛,”德川家光直奔主题,“说说你在明朝出使时情况。” “是,”吉竹回忆道,“当时明皇还只是两广总督,他的弟子郑芝龙欲推翻将军幕府; 后来我被派往明朝交涉,张新反而向倭国索要黄黄白白之物,年年进贡;并割让九州岛与四国岛。” “这是个贪心的家伙。”德川家光道,“我爷爷还想占领辽东呢,可惜失败了。” 吉竹垂首。 “你去出使明军,”德川家光看着吉竹道,“让他们离开福岛,否则刀兵相见,入侵者永远没有好下场。” 吉竹大声应是。 数日后,吉竹星夜兼程,来到一处叫藤田组的渔村,巧遇到一队五十多——明军? 他们肤色各异,男女皆有,骑着高头大马正在与两三百村民对峙。 一名四十多岁男子站在明军前面,保护身后数百村民,他是本地地头(村长),居然会说大明话。 “你们凭什么抓人,我们有什么错!” 地头脚踩木拖,身着麻灰色兼价简款和服,头顶中间没有头发,两边各扎一个小辫子。 面对明军无惧无畏,声音宏亮,还会说大明话,显然是经历丰富的人。 此时他看上去很愤怒,手里握着一把卷刃长刀,一副打算拼命模样。 小旗官叫梅哈宾,女人,白皮肤,白头巾人,头上没有带布料,三十岁左右,皮肤粗燥干黄。 破败村落中央,这里泥泞不堪,空气中混合着腐烂和粪便气味,梅哈宾双腿控马上前一步,声音清脆,隐含威胁道,“你们没错,错的是老天爷,把女人交出来。” “休想!”地头扯着嗓子,怒气腾腾,“让我们放弃家人,除非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成全你,”梅哈宾抽出皮具里弯刀,“男人杀光,女人带回营地。” 说话时驭马冲到地头跟前,一刀挥出,头颅高飞,激血三寸。 对方连格挡机会都没有。 同时身后五十多人冲锋,人群尖叫四散奔逃。 “请等等!请等等!” 吉竹心跳漏一拍,连忙从后面走到前面,他没想到梅哈宾一言不合就开杀戒。 没人没理吉竹,小旗官梅哈宾命令是男人杀光,女人带回营地,但也没有人向他挥刀,会说大明话,让他幸存。 梅哈宾没动,骑在马上好奇打量吉竹,“你好像还没有我的马高?” 尴尬,大写尴尬! 吉竹身高一米五,梅哈宾坐下战马身高一米九,坐在马背上,看吉竹像看小孩似的。 正文 第343节 黑松林 尖叫声、嘶喊声、哭泣声,乱成一团。 杀戮还在继续,吉竹死心,他劝不动眼前夷族女人。 约一刻钟过去,村子里只剩哭声,女人哭声。 “你们不是是明军,”吉竹愤怒, 他本以为只是杀成年人,没想到一个男人都没活下来,非常狠毒。 眼神充满敌视道,“明军不会滥杀无辜。” “我们确实不是明军,”梅哈宾道,“我们是大明皇帝的奴隶, 他的弯刀,忠诚狗腿。” “张新!”吉竹咬牙切齿, “我是幕府将军使者, 带我去见你们将军!” 梅哈宾撇撇嘴,“她打算一刀杀死吉竹。” 只要四十岁以下女人,以目测为主,老的不要,捉到一百三十多人。 最后把尸体和村子一起烧掉,梅哈宾返回海岸边营地。 一个时辰后,吉竹被蒙着眼睛,在大营深处见到刚刚登陆一天的尚可喜。 打量尚可喜,年轻,脸上风霜较多,目含锐利,不好相与。 “将军想要什么?”吉竹开门见山问。 “两万万两白银,五百万女人。”尚可喜同样快人快语,“或者一万万两白银,割让九州岛与四国岛。” “....” 反应两秒,吉竹路跳脚,“你怎么不去抢?” “我正在抢。”尚可喜摊摊手,表情无奈, “如果你们能直接给,可以避免很多死亡。” “战场上见吧。” 丢下这句话,吉竹主动蒙上眼睛,然后被送走。 送走吉竹,尚可喜迎来一万明皇禁卫军。 他们身高普遍一米八,体重约两百斤,看上去非常魁梧。 身着统一棕色皮甲,墨绿色披风,脚穿皮制短筒靴,头戴骑士钢盔,腰间插着一把大号狗腿刀,身背五根120厘米长标枪。 右手持直径约一米重型圆盾,左手牵着战马,看上去整齐划一,威风凛凛又震撼!。 本来尚可喜想打两场漂亮歼灭战,现在更有把握了。 远见山,黑松林。 进出福岛明军大营有两条路,一是远见山, 二是黑松林。 远见山海拔约三百多米,不算陡峭,勉强能翻越。 黑松林地势平坦许多,平时外出抢人,进出皆走黑松林,为加快战争进度,尚可喜决定在黑松林里打一场硬场。 不同于空旷地带,军队威力大于士兵个人能力。 树林里很考验单兵能力。 为刺激某些人,尚可喜一边加快掳人,一边四处撩拨。 德川家光早在尚可喜上岸第五天,刚刚派出吉竹时,已经准备五万人,打算把尚可喜赶进大海。 为增加胜率,五万人配有一千支火绳枪,另有五百荷兰人携带火枪助阵。 换个对手,肯定会望风而逃,尚可喜没有,他就在黑松林等。 “将军,”哨兵快马来报,“倭人军队从福冈县出发,距离黑松林还有三十里,人数约三万。” 尚可喜点头,看向身边二十千户,“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 临阵,军不顾将者,后队斩前队! 敢违军令者,督战队格杀勿论!” 二十千户齐声应是,带各自千人队进入黑松林。 一千火枪督战队守在黑松林与营塞之间,退出来的逃兵,都会被击毙。 两支截然不同的军队很快接触在一起。 树林环境,不易使用火枪的地方,大家都有使用火枪。 不同的是,倭人用直径约十五公分粗圆木编织在一起,组成树盾。 奴隶军团用的是一米二高,半米宽黑铁重盾。 “嘭!嘭!嘭” 枪响连连,升起袅袅青烟。 你来我往相互射击十多轮,敌没死,我也没死,没卵用。 倭人试着小范围左右包抄,皆以失败告终。 尚可喜在军阵后面冷笑连连,“总有一些人把别人当傻子。” .... 远见山。 三万奴隶军埋伏在这里,与打算偷击的两万倭人在山中密林里发生肉搏战。 和精悍强壮夷人奴隶相比,倭人普遍矮瘦,力气较小,捕冷兵器很吃亏,短短一刻钟就有溃败现象。 梅哈宾也在这里,她在马上使用武器是一柄弯刀,现在使用的是小盾圆和短剑。 盾圆用于格挡、砸。 短剑利于刺、扎、捅,特别适合短兵相接,颇为灵活。 一剑捅在敌人脖颈处,梅哈宾盯上一个头带宽大牛角的家伙,看上去还像是恶魔角。 特别显眼,是大人物。 心里这样想,梅哈宾决定拿他人头当上升垫脚石。 不过,和梅哈宾有同样想法的显然不止一个人,她和几个队友从正面接近,还有几个家伙悄悄从左右两侧包围过去。 倭人将领位于中军观察战场,很快发现不对劲,前面三十米,左右三十米,十几个猛人一边杀死他的武士,一边对他虎视眈眈。 惊恐! 不过,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眼见败势明显,倭人将领抽出长刀,讶讶叫着鼓舞士气。 然,这没啥卵用,他很快被梅哈宾一剑捅在腰子上,当场嗝屁。 两万倭人军队也被屠尽。 血流成溪,碎肉成堆,明年这里变的花繁枝茂。 .... 福冈县。 这里距离明军营塞约五十里,临近海湾,天然港,有城墙。 守军有炮,还有煤气罐。 没有人注意到,军队刚刚离开后,城里来了一些新面孔,他们破烂衣服下面是强壮体魄和高大身躯。 再仔细看,他们头发刚剃不久。 这些人正是禁卫军,他们与五万倭人擦肩而过,来到城西门外五里处,没有直接攻城,而是派出五十人打扮成倭人模样进入城内。 五十人不负所托,顺利进城,并夺走城上城下守备倭人武器,暂时控制西城门。 同一时间,福冈城内大乱,倭人拼命攻击,想要夺回城门控制权。 可惜守军战斗力很弱,以老弱病残为主,人手也不多。 另一边,禁卫军主力正在骑马赶过来,五里路,快马一刻钟到。 更大范围混乱在福冈城内发生,人们在街上奔跑,尖叫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一万禁卫军有序杀光反抗者,控制全城。 接着,留下三千人守城,七千人骑马离开,打算从背后阻击倭人军队。 誓要把五万倭人军队全部包圆。 正文 第344节 事出反常 “五万全军覆没!福冈城失守!” “两万万两白银,五百万女人,或一万万两白银,割让九州岛与四国岛。” 21岁的德川家光不可思议看着吉竹,重复他刚刚说过的话。 “是,”吉竹重重垂首,“尚可喜说他们不以占领倭国为目的, 给钱给女人就走。” 德川家光被气的喘不过气,提醒吉竹,“倭国人口只有一千八百左右,如何提供五百万女人?” “或许可以还价,”吉竹硬着头皮解释一句,“吉竹支持将军再次出兵征讨。” 才死五万人而已,德川家光虽然年轻,毕竟是幕府将军,选择再次派兵征讨。 同时,再次派吉竹出使。 张新不知道倭国情况,大都城到西守县全程一千六百公里左右,他让三万禁卫军先走。 只带十几人,骑马走走停停,路上深入了解百姓疾苦,半月才到西宁县。 二丫率一百三十名未出征千户以上军官出城八十里迎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为着甲,军官们齐齐行躬身抱拳礼,声音宏亮,气势磅礴。 “平身吧。”张新招呼一声,策马来到二丫跟前。 认识二丫时她十五岁,今年已经二十三岁,时间看似很快,好像还是昨天。 “师父一路辛苦。”二丫被张新看的不好意思,岔开话题,“请随弟子回县城休息。” “长大了,”张新赞道,“结实了,也变漂亮了。” 二丫侧头, 小脸微红,她明明一身军装,男子打扮,不知张新如何看出她变漂亮。 跟二丫熟悉的将领发出善意笑声。 打量众多将领,大部分眼熟,是老队员。 少部分面生,应该是新队员。 张新意识到,他应该抽时间给将士洗脑,增加凝聚力和向心力。 队伍行至一半,迎面一匹快马奔跑过来,“将军,瓦刺派来使者。” “又来,”二丫一脸嫌弃表情。 “什么情况?”张新好奇道,“我记得瓦刺好像还往南都也派过便者。” “是的,”二丫骑上马上,微微落后张新半个身位,介绍道:“瓦刺最近两年被东边喀尔喀部, 和北边斯拉夫帝国夹击, 和南边邻居也有矛盾,日子很不好过。” 瓦刺大致位于后世西疆西北、哈萨克东部、毛熊南、外蒙西,四块中间一大块,面积约一万五十万平方公里。 张新点头,“瓦刺能付出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肯付出,”二丫显的气愤,“只愿尊明朝为主,岁岁上贡。” 所谓‘岁岁上贡’只是意思一下,二丫看不上,张新更看不上。 思考三四秒,张新道,“告诉使臣,让他们送十万美女,十万牛羊到西宁,明朝替他们牵制喀尔喀。” 喀尔喀地型如菜刀,张一三在刀柄末端,瓦刺在刀头位置。 因为运河和关税问题,张一三去年已经多次进入喀尔喀境内进行破坏,不出意外,今年会有一场或多场大型决战。 “师父,”二丫有不同意见,“您的后宫能装下十万美人吗?” 张新伸手赏二丫一个粟子,“到今年年底,明朝将拥有两百万八十万军队;无数人受伤身残,总要给他们留后。” “师父仁慈心善,”二丫尴尬微笑,“弟子不如也。” 几十里路慢慢走,张新和二丫之间有聊不完的话题,其他将军跟在后面,心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距离县城十几里远,一行人走到铁路旁边,二丫介绍道,“师父,火车比骡马好用太多太多,一次能从大都拉来一月所需物资,省时省力快速。” 张新叮嘱,“保护好它,这是大明重要资产,也是你平定四部的生命线。” 片刻后张新来到西宁县火车站,一节黑色火车头拖着三十多节车厢,搭载着数百伤兵,正打算返回大都。 二丫介绍道,“这些伤兵来自庐州和郑州,刚好两地都有车站,很方便。” “补偿呢?” “按标准补,”二丫聊天道,“截肢补偿两百,阵亡补偿三百给家人,小孩优点招入训练营;其它伤残也有对应补偿。” 招入训练营是顺应形势行为。 内统战争后,孤儿数量减少,今年本计划招五万队员,结果没有那么多孤儿可捡。 陈晴儿团队商量后决定,孤儿数量不够,优先寻取阵亡士兵的孩子进入训练营。 张新点头,“如果有人喝兵血,让他后悔活着,对****用最严手段。” 二丫变的正经,重声应是。 返回西宁县城,张新住在城中最豪一处府邸,原主人是万历时期一个六品官员。 同样三进院,细节稍有不同,总体格局相似。 另一边,二丫在县衙见到瓦刺使者。 男子,三十岁左右,色目人种,会说大明话,名唤:阿布勒海伊尔。 “将军,”阿布勒海伊尔激动道,“明朝不能不管瓦刺啊。” 二丫哼哼,“阿布勒,你来找我多少回了?” “我是第三次,”阿布勒海伊尔介绍道,“加上其他人,总共已经有七八次之多。” 二丫提醒阿布勒海伊尔,“你们每次来都是一套说辞,什么岁岁上贡,奉明朝为主,不觉的可笑吗?” “将军何意?”阿布勒海伊尔心里有点凉。 “十万美女,十万牛羊。”二丫淡淡道,“本将负责替你们牵制喀尔喀部三年。” “这...”阿布勒海伊尔傻眼,“会不会太多?” “十万而已,”二丫轻描淡写,“瓦刺内部五六个大部落,大家分一分,不算多。” 搁下条件,二丫挥手送客。 “我替盟主答应将军!” 本以为阿布勒会先回去和老板商量,没想到直接答应下来,这让二丫怀疑她是不是条件开的太低。 或者瓦刺要完了? 阿布勒海伊尔不知二丫想法,右手握拳横于胸前,“三十天后送到,请将军提前准备接收,并兑现诺言。” 二丫起身离开,匆匆找到张新,把与阿布勒海伊尔见面情况介绍一遍。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新猜测瓦刺可能有麻烦,而且是过不去的坎。 “极积参与,可以捞好处,可以拱火,让它越来越糟,最后收割。” 二丫应是。 正文 第335节 我投降 瓦刺面积较大,实力较强,加上与斯拉夫帝国接壤,留在最后是明智选择。 “谈谈叶尔羌汗国,它是什么情况?” “叶尔羌是一百年前,在东察合台汗国基础上建立的汗国,”二丫介绍道: “北部与瓦刺接壤, 两边是敌对关系,三年前还在经常打仗; 西南与古格汗国(克什米尔)接壤; 正西与克哈拉汗国(乌兹别克)为邻,有大量领土纠分,同样是敌对关系; 东边与明朝接壤。” 停顿一秒,二丫又道,“首都沙车,在西宁正西方向,约五千余里,骑马八天可到, 十天足够。” 信息有点多,张新抓住其中重点,“东察合台汗国是什么意思?” “东察合台汗国原本属于‘察合台汗国’一部分,后来因为王族兄弟不合分离,察合台汗国面积较大,东边到盐海; 历史太久,察合台汗国已经灭亡。” 听到盐海张新失去兴趣,已经快到里海,何况还是陈年旧事。 “征服叶尔羌,你有计划吗?”张新问二丫。 “有的,五万骑兵就行,占领伊犁河谷,沙车必定出兵救援,中途伏击,即可歼灭他们主要力量。” “带上一万禁卫军,”张新做出决定,“覆灭叶尔羌境内所有成建制势力,现在就做。” 明朝军队两百多万, 训练、运输、装备武器、伤残补助、找老婆,统统不算。 仅仅每天人吃马嚼就是天文数字。 如果军队获得收益不能维持正比,等于是赔本买卖,避免这种情况,只有不断打仗,打胜仗。 然后就地成立屯垦兵团,迁来士兵家属,自给自足,才是张新想看到的。 二丫大声应是,立即准备出征。 整个西宁县都是前线大营,随着战争任务下达,大营就像沸腾一样,到处都是人员吆喝,战马嘶鸣声。 出征五万骑兵,一万禁卫军,各牵着战马,拿着武器,分配三天食物。 随行包括军医、兽医, 大量哨兵等等。 但是,明军打仗有个前提, 美名曰:给和平一个机会。 大白话叫劝降。 实际是想以最低代价获得最大成绩,毕竟阵亡补和伤残补可不便宜,还要补贴老婆。 为给伤残退役士兵发老婆,甚至需要专门发动一场战争。 总之,都是钱。 如果可以劝降,节省钱财会是天文数字。 使团六人,一人双属性马,七天到沙车城,六万骑兵隔两天出发,五天后到。 时间紧任务重,使团到达沙车城,直接亮明身份,要求见面叶尔羌汗。 今年四十二岁的叶尔羌汗阿不都.拉提最近很烦恼。 叶尔羌立国一百零七年,到他这一代,已有多达九位汗王,每一任都不得善忠。 阿不都.拉提记忆犹新,他的前任,也是他亲兄弟,上班仅仅九天就他亲手干掉。 按旧例或者说魔咒,他现在随时有可能被儿子、兄弟,或叔伯杀死。 考虑到明军年前吞并邻居西土默特部,阿不都.拉提想向明朝称臣,去除汗号,做个闲散王爷。 但是,这种想法,汗国内很多势力肯定不同意,比如特权地主,宗教首脑,还有他的儿子等等。 究其原因都是利益,麦加是叶尔羌国主教,拥有大片土地和大量农奴。 经教规定,特权地主和教派土地仅缴税一层,普通农民交税五层。 如此,一百多年过去,农民越来越少,农奴越来越多。 大地主与教派土地越变越大,富人富死,穷人穷死,矛盾十分尖锐。 还是因为富人太富,没有其它娱乐活动,总想换可汗玩,导致汗位频繁更替。 阿不都.拉提走神时,一名护卫走进来,右手横手胸前,汇报道:“大汗,明朝派来使者。” 片刻后阿不都.拉提见到明使。 “贵使如何称呼,所谓何来?” 充满区域特色大殿上,脚下铺着厚厚手工纯羊毛地毯,一脚踩下去,没掉鞋底。 “外臣薛四土,刘将军麾下先锋将军。” 薛四土原本是叛军史大柱手下将军,在南都城投降张新,当时一共投降五人,只有他落到善终。 “刘将军是?”阿不都.拉提疑惑。 “大明皇帝陛下弟子,战神刘香。” 阿不都.拉提心中一凛,二丫他知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仅用三月时间荡平西土默特部。 不对,应该说是半个月,另外两个半个都在追杀西土默特部残存势力。 阿不都.拉提很上心,“刘将军有何贵干?” “刘将军爱好和平,心存善念,不想看到生灵涂炭,希望可汗向明朝投诚。” “....” 阿不都.拉提习惯缕他的八字胡,沉默思考。 薛四土把阿不都.拉提表情看在眼里,他本以为这次劝和只是例行通知,完全没戏。 没想到阿不都.拉提会思考。 如此,薛四土把条件兜出来,“可汗将获得王位封号,世袭罔替,没有军权,也不能拥有比普通人多的土地。” “呃?”阿不都.拉提以为听错,“贵使,投降条件这么差吗?” “不差的,”薛四土解释,“去年朝廷与南部十国战争,仅有后黎朝、澜沧王国投诚封王,其它八个国主、女王要么下大狱,要么软禁; 如此看,虽然没有军权和更多土地,但也只有极少数国主才能被封王。” 阿不都.拉提轻轻点头,又问:“我的现有财产会不会得到保护?” “土地分给平民,”薛四土介绍道,“您的金银财宝,会得到保护。” “好,”阿不都.拉提捋着八字胡道,“容我考虑几天。” “请尽快决定。”薛四土催促,“主动投降和被动投降是两种结果。” 阿不都.拉提刷地从汗位上站起来,“明军已经进入叶尔羌境?” 薛四土给出肯定回答。 没其它事情,薛四土正打算离开,阿不都.拉提从身后叫住他,“如果,有人拒绝把土地均分出去,会如何?” “如果那个人可以挡住大明百万精兵强将,他可以拒绝。” 阿不都.拉提先是一愣,旋即脸上露出幸灾乐祸表情。 叶尔羌之所以王权更替频繁,和那些大地主、大教主有直接关系。 阿不都.拉提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些人因为拒绝土地均分,被处死的场景。 正文 第346节 我也投降 阿不都.拉提决定向明朝投诚。 当明朝骑兵到来时,直接打开沙车城四门投降,不作任何抵抗。 不仅不抵挡,还准备牛羊肉、马奶酒、歌女招待。 “见过众位将军,”阿不都.拉提身着民族特别服饰,在城门口迎接明军。 “段将军,”薛四土介绍道, “沙车汗王,已经投城,他会获得王位封号。” 段将军全名段节,第一队队员出身,二丫部下武将,凭实力一步步升迁上来。 段节不爽。 如此,最大功劳被薛四土拿走,他只最多只是鲜花旁边的绿叶。 “见过王爷。”段节跳下马朝阿不都.拉提拱拱手,“感谢大义。” “段将军客气,”阿不都.拉提还礼,“请接管四门城防,已经备好酒肉,供军士们享用;还备有美女给几位将军跳舞助兴。” “肉我们收下,酒不要,女人也不用,”段节挥手,亲自带军入城,接管四门和城防。 薛四土哈哈一笑,“我说过,王爷不用准备女人,您还不信。” “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阿不都.拉提好奇问。 “军纪不允许惑乱女人,战俘也不行,犯此罪绞死,上级连带受罚十鞭。”薛四土表情向往,“这是圣明无比大明皇帝陛下要求。” 阿不都.拉提心里松口气,他也不想给明将准备女人, 可又害怕自己妻女儿被祸害。 现在看来,一切都比想象中顺利。 这时,城内有几匹马骑过来,怒气冲冲,看上去一副义愤难平模样。 “可汗!”一名六十岁左右,看上去身份不低的贵族质问,“这是什么情况?” “叔父,”阿不都.拉提把手横在胸前,“我已经决定向明朝称臣,他们正在接管沙车城。” “乱来!”贵族男人喝道,“叶尔羌不是你一人的叶尔羌,你凭什么这么做!” 因为明军骑兵速度快,除阿不都.拉提本人,没有何任人提前得到消息。 所以很多人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 “叔父慎言,”阿不都提醒,“明军已经入城。” 贵族老男人不甘心问:“你是不是感觉有人想推翻你的汗位,所以投降明朝?” 提到汗位更替,阿不都.拉提来了脾气,“叔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在谋划什么, 如果我不投降明朝, 等着被你们杀死吗?” “混账,”男子气骂,“那是家事,你投降明朝,等于欺师灭祖!” 因为两人说的当地语言,薛四土在旁边,却听不懂。 这时阿不都.拉提看向薛四土,指着老男人,“薛将军,这个人不甘心归明,意图谋反,不仅是他,城里还有很多心怀不轨之人!” 不管真假,薛四土很愿意帮助阿不都.拉提,是他打开四城,明军才能顺利接管沙车城。 “把这些人锁起来,三日后处斩。” 薛四土话音落下,旁边军士把老男人和随从锁住。 .... 接管沙车城只是第一步,接下去几天,沙车城变的热闹,也变的复杂。 原因是大地主、大教主煽动农奴闹事,面对这种情况,薛四土完全是有备而来,使用代理人,也就是阿不都.拉提,广而告之。 ‘打教主,斗地主,分田地。’ 谁不想拥有田地? 农奴变的安静。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叶尔羌面积很大,约一百万平方公里,一些在外将军,得知大汗向明朝投降,有几个头铁的家伙不愿意归顺。 薛四土坐镇沙车城,他本是武将,临时客串一个文官,处理民政。 等第二批物资和文职队员到达后,他才能重新变成武将。 段节则带兵四处征讨,把那些头铁不肯归顺的家伙,变成碎头和烂头。 叶尔羌归顺,消息很快传回西宁县,张新决定在沙车城成立屯垦兵团,不需在太多,十万足够。 五万长期训练备战,五万从事农业生产。 同时由第二和第三队队员组成的一千文职管理团队出发,一起出发的还有五千吨鱼肉罐头。 二丫把一幅潦草地图送到张新面前,马屁道:“恭喜陛下,大明版图更大了。” 张新摇头,“大明没有变大,只是回到原来的样子,盛唐时期,西边一直到里海呢。” 二丫以为张新要继续往西扩张,指着地图西南和南部道,“古格部和藏巴汗名义上尊明朝为主,实际没有一个驻军; 弟子以为,待这两地完成实际控制后,继续西征比较好。” 打量眼前地图,古格部和藏巴汗面积约六十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叶尔羌面积一半。 不过,那里交通运输不便,气候寒冷,极度贫困。 而且也有大地主和大教主存在,老百姓不叫老百姓,叫农奴。 思考三四秒,张新决定派出五千禁卫军,把古格部汗和藏巴汗请到昆明府养老。 再派出一千百名队员,参与管理地方内政,争取平衡发展。 二丫应是,再次问:“陛下,未来明军会向西征吗?” “不会,”张新摇头,“主力出兵东土默特部,争取从明年开始,让老百姓休息三年。” “陛下仁慈,”二丫马屁一句。 “待古格部和藏巴地区完成驻军,内政得到改善,人人有草场有土地,大明从此西边安定,西南安全,正南方向安全,正东方向安全,盛世即将呈现。” “还有北边威胁,”张新提醒二丫,“不能大意,去准备吧,出兵东土默特部。” 张新准备吞并东土默特部,类似万户级别部落,面积约六十万平方公里。 同时,东土默特部没有坐以待毙,决定主动投降。 大明前年灭东北邻国林丹汗,去年又灭西南好友西土默特部,偏偏与北边邻国喀尔喀关系很糟糕。 虽然与明朝关系也不好,劫掳边境的事情没少干。 不仅如此,去年一整年,明朝在榆林屯兵二十万,就像被人用刀顶着肚子,打过、也吵过,都没用。 今年眼看形势不对,还不投降,等着吃席吗? 张新没想到东土默特部这么怂,因为挨着边境,过往结仇很多,包括张新,无数军士想杀进东土默特部报仇。 东土默特也明白这一点,偏偏不让张新如意,啦啦我投降~ 正文 第347节 贱人 东西土默特部都是元代时期留下来的万户候演变物。 说它们弱,其实也强大。 他它们强,为什么能老朱能压着打? 说到底,明朝缺武将,或者说文官把武将压的太狠,选拔上来的都是废柴,导致明军如弱鸡。 到张新这一代, 文官体系废除,武将和士兵得到重用和鼓励。 一人参军全家光荣,阵亡家人有补偿,受伤退役发老婆。 士卒武将战斗意志很强悍。 加上汗丹汗被灭,西土默特蒙古部被灭,东土默特蒙古部投降并不意外。 不过,投降并没有那么容易, 为防止东土默特蒙古部投降反复,张新要求东土默特汗王,亲自带领全部八万骑兵派来西宁县接受整改。 这很考验东土默特部汗胆量,他面对的有可能是陷阱,有可能不是。 “大明皇帝什么意思?” 东土默特部汗王,今年四十九岁,有着一脸大胡子的布日固徳,正在他的大帐内百思不得其解。 “考验大于陷阱。” 说话的人叫王哲行,汉人,三十五岁左右,万历时期秀才,落迫到东土默特部智囊。 “如果是陷阱,”布日固徳犹豫,“岂不是自投罗网?” 王哲行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有话就说,”布日固徳显的不耐烦,“我最讨厌别人吞吞吐吐。” “是,”王哲行抱抱拳,“汗王是当局者迷,以明朝现在实力, 不需要对您使用陷阱。” “....” “你!”布日固徳气死。 叹息一声, 布日固徳死心,“明军像是得到长生天保佑,他们武器犀利,马匹强壮,真是不甘心啊!” “投城不可避免,汗王可将哈斯公主嫁与明皇为妃,如果生下皇子,好处无穷尽。” 布日固徳眼睛明亮。 哈斯寓意玉石,是他的众多女儿之一,今年十七岁,形象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天仙下凡。 因为长的漂亮,北边喀尔喀部多次派人过来求亲。 .... 东土默特部边境距离西宁县不到两百里,布日固徳驻扎的地方到西宁县约一千三百里。 八万骑兵三天到边境。 本以为会很顺利,意外发生,布日固徳被屯在边境的明军拦下来。 拦下来也没什么,他是奉旨带兵前往西守县见明皇,问题是守在这里的是几名女将。 分别是秦良玉、张凤仪母亲霍氏,还有花听语。 “马车里是什么人!”秦良玉身披甲衣, 手拎长枪,骑在马上喝问布日固徳。 “我的女儿哈斯,”布日固徳客气道,“打算献给明皇。” 秦良玉下意识看向落后半个马身的花听语,眼睛悄悄眨眨。 花听语秒懂,秦良玉想扣人,待布日固徳离开时,再把哈斯还回去,不让她见皇帝。 花听语微微摇头,她不想出风头,不打算扣人。 “过吧。” 随着主将秦良玉令下,已方骑兵军阵让开道路,让布日固徳通过。 “多谢,”布日固徳心情轻松不少,朝秦良玉抱抱拳,“敢问可是秦将军?” “是我。” 秦良玉不想搭理布日固徳,原因简单,她师妹霍氏的女儿张凤仪是明皇平妃,她师妹的弟子花听语是明皇贵妃。 “久仰大名,”布日固徳佩服道,“因为将军在此处坐镇,东土默特部没少吃苦头。” 秦良玉没好气道,“是因为抢不到东西难过吧?” 布日固徳尴尬。 这时马车帘从里面拉开,如蒲公英一般漂亮的哈斯走下马车,朝秦良玉行礼道,“哈斯见过秦将军,我在部落里,常常能听到你的名字,如雷冠耳。” 哈斯很漂亮,轻微胖型,万一明皇就喜欢这种...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秦良玉朝哈斯抱抱拳,“见过哈斯公主。” “不敢,”哈斯初露锋芒,“请秦将军对我父亲客气一点。” “啪!” 原本一直扮演小人物的花听语脾气挠一下上来,挥鞭抽在哈斯脸上,“贱人,给你三分颜色开染坊,信不信我抽死你!” 两边军阵瞬间变的紧张,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趋势。 “慢!”关健时刻王哲行拦在中间,朝花听语抱抱拳,“请问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她是我的副将,”秦良玉替花听语答道,“你想说什么?” 花听语身份特殊,担心被敌人惦记,一直默默无名。 王行哲劝和道,“哈斯公主此来与明皇和亲,不该被打,请这位将军向哈斯公主道歉。” “道歉是不可能的,”秦良玉强硬道,“哈斯公主也有错,如果心里有气,可以找圣上评理。” 布日固徳看向女儿哈斯,脸上被抽出一条血痕,但眼下这种情况,只能等见到明皇再说。 当天傍晚,布日固徳率八万军队来到西宁县。 军队留在城外,布日固徳带着女儿哈斯进城。 为表达态意,张新派二丫在门口迎接布日固徳。 “布日固徳拜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是我的女儿哈斯,想献给陛下为妃。” “哈斯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会客厅,张新坐在上首,布日固徳跪在下面。 叫哈斯少女身着民族族饰,行万福礼。 打量哈斯带着面纱的脸,张新不解,“哈斯公主脸上受伤了吗?” 布日固徳抬头看向张新,二十四五岁,五官明郎和善,不像是难相处的人,述苦道,“在边境处,一名女将挥鞭抽打所致,请陛下为我们父女做主。” “啊~” 张新恍然,原来是自己老婆打的,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花听语时,也是一鞭子抽过来。 没想到居然抽出爱情。 “不瞒两位,”张新介绍道,“用鞭子当武器的女人是朕的贵妃。” 布日固徳:“...” 哈斯:“...” “这事不论对错,”张新公允道,“花贵妃打人都是不对的,我会处罚她。” 话到这里,张新看向二丫,“革去花贵妃军职,调回西宁县城,从事后勤工作。” 二丫应是。 布日固徳父女对视一眼,张新已经给出台阶,纠缠下去等于不知所谓,齐齐拜谢。 “陛下,不如今日就让哈斯留下。”布日固徳提意。 张新看向哈斯,轻微胖,有料,声音慵懒,年纪轻轻已经颇为妩媚。 不过,张新还是拒绝道,“此事不提,朕欲封你为东特王,如何?” 布日固徳想说不如何,他已经打听到,明朝王爷很鸡肋,无权无兵,真的只有一个王爷封号,和普通人一样一样的。 正文 第348节 不留余孽 布日固德没有选择余地。 他来西宁,这里本身就是陷阱。 张新立即开始给布日固徳带来的八万骑兵洗脑,千分之一概率刷出满忠属性人。 每场一千人,每场半小时,一天洗十场,八天搞定。 布日固徳和哈斯也参于旁听,张新喊的都是高上大口号。 比如:自古同根, 黄皮肤黑头发、从今以后一家人、大明万岁,华夏万岁等等。 看着张新嘶声卖力演讲,哈斯戴着面纱少不解问,“这有什么意思?” 布日固德摇头,他也搞不懂张新发什么疯,一连八天这般,嗓子都哑了,值得吗? “王哲行, ”布日固徳问智囊,“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不曾看出异样。”王哲行也摇头,“明皇行为让人看不懂。” 张新不知道布日固德想法,第九天开始军中大比,军官位置能者居之。 布日固德突然发现,他的骑兵里居然有很多默默无闻高手,原本只是小人物。 这些小人物通过比武脱颖而出,成为中层、中高层军官。 然后往八万骑兵里补允五千禁卫军,直接派他们去攻打喀尔喀。 看到这里,布日固徳以为懂了,张新想通过提拔新人控制他的八万骑兵。 “张新怕是白忙十天,”布日固德自信道,“这些新晋级军官都是部落人,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不会听张新的。” “汗王,”王哲行提醒,“既然已经投靠,切莫另生事端。” 布日固德小声提醒, “一个王爷封号有什么用?” “木已成舟,”王哲行劝道,“军队出发北上,我们被软禁在西宁,后悔已晚。” 就像王哲行说的,布日固徳后悔已晚。 八万骑兵中层、中高层军官都对张新忠心,经过一段时间磨合,会完成蜕变。 同时喀尔喀(类似北蒙)迎来明军三个方向攻击,东边是张一三,中间是二十万榆林驻军,西边是五千禁卫军和八万投降骑兵。 喀尔喀部约十二个万户候规模,两百前年由元祖后代巴图孟克统一东部蒙古后成立。 经过两百余年发展,喀尔喀内部现在分三部,即扎萨克图汗、土谢图汗、车臣汗。 总体来说没有变强,反而被削弱。 毕竟,五指手指没有拳头强。 换到张新这里,五十万军队,理论来说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喀尔喀三部。 虽说打仗不以兵力多少论成败, 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还有将军勇气谋略和后勤。 这些张新统统不缺,三四级将军, 三类精锐士卒,犀利武器,后勤不差。 仅仅十天,喀尔喀三部首领土谢图汗,就被张一三亲自带兵包围在一处河谷内部。 前期福晋城只是派出部分骑兵削弱土谢图汗,主力一直留守不动,担心诱发喀尔喀内部团结。 现在没有这种顾虑,因为其它两部同样麻烦缠身。 收到决战通知后,张一三轻车熟路,带兵径直杀向土谢图汗大本营,摧枯拉朽击败土敌人五万主力骑兵。 接着一路追杀,中途渡过京鱼运河(大都城到捕鱼儿海)、黑水河,土谢图汗一路向北逃跑,身边士卒越跑越少,只留二十几个亲随和家人在身边。 来兴安山脉脚下,被逼入一处山谷中,这里是绝路,无处可逃。 “完了!”土谢图汗一屁股坐在河滩上,绝望打量四周空间。 远处高山之巅是古代冰川,半山腰是大片落叶松、云杉及雪松,跟前是清清小河和绿色草场。 还有野马和野羊悠地吃着青草,天格外蓝。 “大好山河!”土谢图汗继续感叹,“两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河谷外,张一三带三百多人放缓马速,迎面哨兵快马回报,“将军,土谢图汗进去河谷。” 张一三点头,也被眼前美景和野生动物吸引,赞道:“好地方,回去奏报皇后,在这里建一座城。” 哨兵是这个年代的特种兵,懂的多、知道的也多,提醒道: “将军,西北两千里,是捕鱼儿海明二城;正东两千里是八百里营。” “原来师父早有安全。”张一三恍然,话锋一转又道,“这里很漂亮,待战争结束,我来这里安家。” 立即有人附和,“我们陪将军一起。” “不用,”张一三摇头,“我一个人,收养两个孤儿,养一群牛羊,此生足矣。” 哨兵是一名第四队队员,无心道,“李愧奇将军也说过,战争结束后希望在捕鱼儿海定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一三内心深处想法是‘避祸’,虽然她一心向太阳,可还有‘走狗烹’这句古言。 担心太阳怀疑什么,或担心她声望太强,不如找个地方,不与外界接触,安安静静过普通日子。 再说,有一群牛羊,是张一三小时候,深度植入大脑里的梦想。 “好了,”放空思想,张一三脸上重新燃起斗志,“去会会土谢图汗!” 无处可逃,土谢图汗正在河谷深处等张一三。 仇人见面格外眼红,土谢图汗恨张一三赶尽杀绝。 张一三也很讨厌土谢图汗,策马来到体型矮胖如某吃播的男人前,表情讥讽问土谢图汗:“你还要对运河过往商船收税吗?” “....” 土谢图汗呆,细眼变大眼,不可置信道,“就因为这,你一直追杀我?” “这个理由不够吗?”张一三喝道,“小小汗王,敢向大明朝提税收要求,你觉的理所当然,我觉的你是在找死!” 随后张一三话音落下,三百多精锐骑兵缓缓抬起手里骑兵驽,对准土谢图汗一行人。 “等等,”土谢图汗张开双手,“能不能放我过家人?” 张一三打量土谢图汗身后人群,有妇人、少女、少年、儿童,还有最后十多个部下。 他们看上去眼神恐惧,楚楚可怜,非常无辜。 “下辈子眼睛擦亮点。” 张一三话音刚落,阵阵弓玄声响起,一群人被射成马蜂窝,无一生还。 就在张一三调转马身准备离开时,哨兵携带的属性犬挣脱,向离河滩岸边较远的一块大石头跑过去,吠叫。 士卒们对视一眼,左右包围过去。 片刻,把一名约六七岁少年促到张一三跟前。 打量少年,大眼睛明亮,额头宽厚,耳坠有肉... “噗!” 张一三刺出长枪,枪尖刺穿少年胸膛,直接甩在河滩上,喝令道,“仔细搜,不允许放过一个余孽!” 正文 第349节 大炮打蚊子 土谢图汗死后,扎萨克图汗、车臣汗一个月内相继战败。 一如往常,战争结束只是开始,民生得不到恢复,很快还会有王二汗和李四汗出现。 最简单办法就是成立屯垦兵团,为牧民划分牧区,两个办法双管齐下。 因为天气和水源问题, 牧草资源不均。 队们想出办法,贫瘠的地方牧民草场大一点,水草丰盛的地方草场小一点,而且抽签定结果。 抽到那里交给老天爷决定。 屯垦兵团由东土默特部八万骑兵和二十万榆林驻军组成。 和县、镇、村情况类似,每个士卒和他的家人都有草场,小到两三百亩, 大到七八百亩都有。 房子也会有,统一建造。 和内地情况不同, 当地存在某教, 比较豪横,还是那句话,枪口之下众鬼(神)平等。 五月。 陈晴儿护卫队长葛琴和蓝玉来西宁县,向张新汇报工作。 叶尔羌、东西土默特、喀尔喀、古格部、藏巴汗牧民百姓,在当地屯垦兵团协力下,完成居民口统计、草场划分完成。 每隔三四百里成立一座小镇,小镇内设基层衙门,调节民间纠纷,管理地方治安。 设交易市场,提供茶叶、铁器、盐等基础生活商品。 可惜没有医疗条件,每年都在培养,数量还是不够,内地也大量需要医生。 不管如何,相比农奴、奴隶制不同,现在进步巨大。 “有没有各地屯垦兵团数量?”张新问葛琴。 “有的陛下,”葛琴把一副地图在张新面前摊开,上面备注有一些数字。 介绍道:“占城屯垦兵团五万人, 他们是当地驻扎老兵; 奇沙城五万,负责种植生产漂亮花; 陀耶(曼)屯垦兵团二十万人; 汉达(仰)屯垦兵团二十万人; 永昌镇屯垦兵团二十二万人; 叶尔羌沙车城屯垦兵团二十万人; 喀尔喀西北边境屯垦兵团二十八万人; 福晋城屯垦兵团二十万人; 兴凯湖屯垦兵团十万人; 八百里营屯垦兵团十万人,海崴港屯垦兵团五万人,总共一百六十五万屯垦兵团。” 除福晋城和沙奇城,其它全部是边疆屯兵。 “有多少未屯垦士兵?”张新问。 “西宁县三十万,山城府十万,广州府五万,徐家汇五万,大都城五万,安平城五万,吕宋两万,鲜明之省五万,总共六十二万。” 停顿一秒,葛琴继续介绍道,“另有十万禁卫军,三十万奴隶兵团。” 张新眉头跳跳,165+62+10+30,等267万? 万幸屯垦兵团可以自己养自己,如果压在老百姓身上, 等于从正常人身上身走一升血。 话又说回来, 三百万人是刚需,否则守不住巨大疆土。 “告诉皇后和郭贵妃,”张新思考道,“不计算奴隶军队,军队人数保持两百八十万人,单独成立后勤军团,和海兵军团。” “包括在两百八十万人以内吗?” “对,后勤也是战斗力,先定三十万人,不够继续加。” 后勤包括军需生产、武器制造、运输、医疗、吃饭、设备维护、培育马匹、猎犬、敌后游击队等等。 明军现在后勤非常依靠西印度公司,郭文静相当于军队后勤执行军官,负责为各个前线调配物资。 这种公私不分情况,应该结束。 明军后勤,应该由明军自己负责。 西印印度公司是私企,理应以干坏事为主,做好事算什么事? 葛琴应是,手里多出一封信,继续下一个话题。 “尚可喜在倭国先后击败三次进攻,杀死倭人约十三万,红夷人约一千; 德川家光愿意和谈,代价是五千万两白银,二十万女人。” “不够,”张新拒绝,“如果额外有一百万女人,两年可以增加一百万出生婴儿,三年后增加两百,五年可以增加三百万。” 社会繁荣离不开人口,兵源,税源,传承。 “好的,”葛琴又道,“还有一事,皇后打算从广州府修铁路到捕鱼儿海,窜连九省十五城; 从汉达城(南部运河西出海口)修到西宁县,窜连七省十二城; 从大都城修到徐家汇,连接三省六城。” 张新心脏抖抖,起码七千公里,陈晴儿这是让大明1.4亿人吃土啊! 不过,听着怎么那么心动呢? 然,实现这三个目标,要么加税,强征民力,要么——抢! 想到这里,张新对葛琴吩咐道,“告诉尚可喜,不要那么嗜杀,俘虏留着,送回大明,从事义务劳动; 也告诉所有将军,特别是张一三,把俘虏留着。” 葛琴秒懂,大声应是。 .... “皇后身体怎么样?”聊完公事,张新关心问。 “肚子已经隆起,”葛琴介绍,“大夫说胎儿情况良好,皇后状态也不错。” 张新放心一些,其没它事情,葛晴离开返回大都城,蓝玉留下。 过去两个月,瓦刺十万牛羊和十万女人陆续送到,羊留在西宁大营当军粮。 牛通过火车送到中原地区当耕牛。 女人分配给伤残军人为妻妾。 得到好处,付出代价,张新承诺保护瓦刺三年不受喀尔喀攻击,现在喀尔喀部已经灰飞烟灭,承诺得到兑现。 现在,喀尔喀部被灭,不可留着瓦刺继续存在。 张新打算让蓝玉、丁东虎、张一三,分别率三路军队攻进瓦刺,用大炮打蚊子办法,完成最后一战。 “你领一万禁卫军出发,”张新叮嘱,“可能会遇到斯拉夫人,不要留情。” 蓝玉大声应是,小心翼翼提醒,“要不要给和平一个机会?” 所谓给和平一个机会,也就是劝降。 张新摆手,“你刚才听见了,皇后要铁路,朝廷又比较穷,总不能压榨自己人吧?” “陛下仁慈。”蓝玉虚伪奉承一句,离开准备出征。 西宁县前线大营再次变的热闹。 于东虎之前一直在东西土默特部内剿匪灭霸,协助文职队员统计人口,划分土地和草场等工作。 接到出征任务,于东虎立马变的雄纠纠气昂昂。 十万人,三万骑兵,七万步卒,从西宁出发,径直往西北走,寻找瓦刺主力消灭。 张一三领六万骑兵,从旧喀尔喀出发,进入瓦刺。 蓝玉利用属性马速度优势,从旧叶尔羌境内绕道进入瓦刺,还是三路打击办法。 历史上瓦刺最出名的汗王是也先,土木堡之战中俘虏明皇,后被于谦打败。 于谦书生出身,对战也先之前,他甚至没有穿过盔甲。 如此看,于谦即使很厉害,其实也就那样。 张新认为,他们都很弱,弱者也分等次,比如:超级弱、很弱、较弱、一般弱。 土木堡明皇属于超级弱,也先属于较弱,于谦属于一般弱。 只是简单划分,于谦能用一手烂牌打出好结果,说明他个人能力很强。 现在攻打瓦刺,一万禁卫军,六万精锐百战骑兵,十万虎贲,等于是大炮打蚊子。 正文 第350节 白袍骑士 瓦刺面积约一百六七十万平方公里。 包括后世一部分毛熊,一部分哈萨克,一部分北蒙,一部分西疆。 西到巴尔喀什湖,北到西伯利亚平原,南到天山。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和斯拉夫人之间有冲突,两边在争夺土地最肥美的地方。 张新打算征服瓦刺后, 与斯拉夫人重新划定边界,让百姓休养生息三年或者更久。 ... 伊犁。 三月刚刚出使西宁县的色目人,今年三十岁的‘阿布勒海伊尔’正坐在瓦刺盟主‘哈剌忽剌’的大帐内。 其他还有三个腰圆脸胖的男人,个个怀里插着宝石匕首,头裹民族特色头饰。 他们分别是: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元祖第十九世子孙。 准噶尔部首领巴图台吉。 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 加上哈刺忽刺,四人分别代表瓦刺最有实力的四个部落。 其他还有很多小部落,都是附庸。 “各位, ”哈刺忽刺道,“几天前,让我们头疼的喀尔喀部被明朝灭亡。” 坐在一起之前,这个消息大家已经知道。 “哎!”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重重叹息一声,“白送明朝十万女人和十万牛羊,他们早有计划征服喀尔喀部。” 准噶尔部首领巴图台吉看向忽刺哈刺,“盟主想说,明朝也征服我们?” “这是显尔易见的事情,”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道,“明朝不比过去,变的非常强大,荡平喀尔喀部如割草。” “割草有点夸张,”忽刺瓦刺介绍道,“明朝一个月内征服喀尔喀,这值得警惕。” “你在担心什么?”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问盟主。 哈刺忽刺摊摊手,“担心我们会步喀尔喀后尘。” “不可能吧,”准噶尔部首领巴图台吉表情疑惑,“我印象中他们一直是绵羊。” “绵羊一个月内灭掉让我们打不过的喀尔喀布, ”忽刺哈刺警告,“巴图台吉收起你的傲慢,否则教训会很深刻。” “你把我们叫过来目的是什么?”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问。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明朝会进攻瓦刺,”忽刺哈刺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但明朝先灭叶尔羌,再灭东土默特部,又掉灭喀尔喀,没有理由唯独放过我们,” 在座都是人精,来之前已经有猜测。 “万一不会呢?”准噶尔部首领巴图台吉道,“否则明军会直接面对斯拉夫人的火枪兵。” “各位大汗,”一直旁听沉默的色目人阿布勒海伊尔插话道。 “我多次出使西宁,数次见过明朝将军,通过察颜观色,可以确定他们会进攻瓦刺,而且他们也有火枪。” “报数吧。”哈刺忽刺道,“大家能提供多少骑兵,看看是否击败明军。” 养兵很烧钱,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即使有足够兵源, 也得悠着点。 商量片刻, 四大部落凑在一起, 可以提供约十万骑兵。 未到场的许多小部落,大概可以提供三万。 十三万,已经是砸锅卖铁,把亲儿子送上战场的结果。 而且水份大,估计有三分之一是螺子。 “投降行不行?”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道,“斯拉夫人一直在往边境屯兵,不如把麻烦甩给明朝。” 忽刺瓦刺提醒,“投降除可以活命,我们会失去一切,包括兵权、奴隶和土地,当今明皇不好忽悠。” “那就跟明朝干到底,”准噶尔部首领巴图台吉扬扬拳头道,“想要我们的土地和牛羊,当心崩掉牙!” 大家都知道图台吉说的是气话,还要防着北边斯拉夫人,不可能投入全部精力与明军作战。 五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一名侍卫慌张跑过来,“十二时辰前,明军越过东部嘎鲁特边境,进入瓦刺。” 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脸色难看,越过嘎鲁特边境,后面方圆三千里是他的地盘,那里有无数牛羊和丰茂草场。 固始汗没有孤单太久,三天之内,明军从南方进入准噶尔部,从东南方向进入土尔扈特部。 瓦刺联盟众部落愤起反击,和被灭亡喀尔喀骑兵相同,以为可以凭借骑兵和弓程优势吊打明军。 结果被火枪打到怀疑人生。 前线信息很快反馈到哈刺忽刺耳中,受伤骑兵愤怒描述道: “明军火枪比斯拉夫人火枪打的更远,穿越力更强,而且人手一支; 战马也相差太多,明军战马高约六尺,速度快,耐力也更强,我们没有速度优势,没有射程优势,甚至没有人数优势。” 哈刺忽刺伸手捂着心脏,他感觉不能呼吸。 他以为斯拉夫人是瓦刺头号敌人,因为他们有火枪,没想到明军不仅武力强,人手多,火枪也更多,这仗怎么打? 被迫,哈刺忽刺开始逃亡,往西逃。 和他做同样选择的还有硕特部首领固始汗,准噶尔部首领巴图台吉,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 不跑不行,跑慢会被俘虏,听说会被送到捕鱼儿海服劳役。 四人运气不错,早跑三分钟,越过巴尔喀什湖,赶在被捕之前,险之又险进入哈萨克汗国境内。 “站住!” 一群身着白袍,脸上裹着白布,脚穿中世纪版皮革凉鞋,手持弯刀的夷族骑兵拦住张一三去路。 “这里是哈萨克汗国边境线,不得越过!” 张一三看向副将秦宝,“这是国境线?” 秦宝是张一三提拔上来的将军,属性人,入武之前就有不错武艺,全军唯一使双刀,从不用盾牌。 同时他还是读书人,有秀才功名。 思考两秒,秦宝骑在马上低声道,“这里是夷播海西岸,唐朝建立后,在此处设立最高军政机关安西都护府,理论来说,这里确实是边境线。” “理论上?”张一三反问。 “当时情况特殊,唐朝骑兵短暂到达盐海,边境线具体如何划分,陛下又远在西宁县,全由将军做主。” “我们从伊利出发,骑马过去多久?”张一三问秦宝。 “七个时辰,”秦宝对答如流道,“这里距离伊犁不到七百公里。” 思考四五秒,张一三摇头,“就到这里,派人回西宁请示陛下在此处成立屯垦兵团。” 担心贪多嚼不烂,还担心距离太远守不住,张一三难得选择保守。 秦宝应是,派人去执行。 至于眼前夷族骑兵,张一三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在原地扎营。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张一三选择息事宁人,对方却以为这是软弱表现, 不到一千白袍,脚穿皮制凉鞋,手持弯刀的夷族骑兵悍然向张一三发起自杀式攻击。 “呵!”张一三冷笑一声,“不许用火枪,上马,杀光他们!” 正文 第351节 铜矿 夜,月朗星稠。 杀死约一千白袍骑兵后,张一三和部下饱餐一顿铁锅乱炖马肉。 此刻,除暗哨,大家正在酣睡。 次日睡到自然醒,张安(汗丹汗女儿,张一三弟子)找到张一三。 “师父, 昨天晚有两波使者,他们自称来自夷播海南岸,一个叫大玉兹,前身是乌兹; 一个叫吉利吉思,前身是大宛。” 张一三头也不抬吩咐,“你和秦宝各带一万骑兵过去, 让他们汗王出城投降,如果不愿, 把王室杀干净。” “是。” 张安躬身倒退离开营帐。 隔日张新收到张一三前线战报, 主要内容是请求在夷播海,也就是巴尔喀什湖西岸设立屯垦兵团。 打量战报内容,张新隐隐感觉遗漏什么? 忽地想到夷播海北岸是有名的铜矿带,那里有世界排名前十的铜储量,还有数量不少的伴生金矿。 如此,张新决定从福晋城调十九万人在夷播海设屯垦兵团,待稳定后立马开采。 一边戍边,一边种田,一边采矿,稳赚不赔。 与此同时,于东海的三万骑兵,七万卒兵正押着一批又一批俘虏往前西宁县,通过火车送到南部,参与修铁路。 同一时间,两千禁卫军在瓦刺北部边境附近,一处叫阿里苏的小地方, 与一队约两千斯拉夫火枪兵遭遇。 两边都是一愣,有点突然。 因为语言不通, 加上事发突然,火拼发生。 禁卫军武器是一米直径重型圆盾,五枚标枪,一柄狗腿弯刀,每三人配一柄骑兵弩。 打法是盾阵在前,标枪和骑兵弩攻击。 斯拉夫人使用遂发火枪和刀剑盾。 因为火枪,对峙初期势均力敌,近战后斯拉夫人崩溃,两千人只有三四人逃脱。 消息很快传回各自后方。 斯拉夫前线指挥官库图索夫疑惑看向逃回来的士卒,“对方不是瓦刺骑兵?” “不是,”士卒形象狼狈介绍道,“他们比瓦刺骑兵更强,更有纪律。” 当天,库图索夫从其它渠道知道,他的对手是明朝。 蓝玉很快也从俘虏口中知道库图索夫。 米哈伊尔一世沙皇坐下挥指官,过去十年,他们越过乌拉尔山脉,不断征服通古斯人,一直把边界往东推到叶尼塞河。 这些情报三天后传到前线物资集散地西宁县。 库图索夫张新不认识,因为李愧奇, 知道通古斯人也是黄种人,生活在后世大名顶顶的西西伯利亚地区。 境内面积260万平方公里,石油、天然气资源丰富,有著名的秋明油汽田、库兹巴斯煤田、托木斯克铁矿、金、金刚石等等。 优点是各类资源分布比较集中,而且大型矿床较多,且多以地表露天为主。 农业,星罗棋布的大小湖泊河流数以千计,主流鄂毕河和额尔齐斯河贯穿全境,淡水资源无比丰富,无数年孕育大量肥沃的黑钙土、褐钙土土地。 造就它成为最重要畜牧业和小麦产区,没有之一。 打量蓝玉书信,张新在书房内静坐良久,随后唤来二丫。 片刻二丫到,躬身抱拳:“陛下,您找我。” “把前线基地往西北方向推三千里。”张新冷静道,“征用民力,使用士卒修路,铁路修造同步进行。” “阿里苏?”二丫表情疑惑,“蓝玉驻扎的地方。” “就是阿里苏!”张新脾气有点冲,“调赵进、吴俊义、燕顺、郭三富、熊本事、陈明遇,以及你认为有本事的将军,还有你; 从其它防区抽调共同四十万士卒补充到阿里苏,从福晋城抽十九万到夷播海西岸,其它方向如果有战事,采取守势,集中力量。” 老板动动嘴,手下忙断腿,二丫从张新脸上看到坚定不移,本想劝什么,只好咽回去。 出门前,二丫没能忍住,回头重新走到张新跟前,“陛下,为什么?” 张新抬头看向二丫,一本正经道,“我有一个好兄弟,类似王小林,他是通古斯人,死在斯拉夫人手里,我要替他报仇。” 二丫:“....” 片刻后,西宁县上空飞出大量信鸽,担心它们被猛禽吃掉,每个方向三只。 主要方向是大都城、徐家汇、南部汉达城。 陈晴儿展开信纸,眉头轻轻皱在一起,随后叫来智囊团定下决策。 一,优先修筑西宁到阿里苏铁路和硬化路。 广州府到捕鱼儿海,汉达城到西宁县,大都城到徐家汇次之。 二,文化教育司加大宣传力度,凝聚向心力,民与国共渡难关。 三,增税,稻谷每亩交税300斤,提升到450斤;小麦每亩交税200斤,抽升到300斤。 四,增加商税,由15%增加到25%; 增设个人所得税,月薪5元以下不收,5元以上多出部分征收50%,20元以上征收80%。 五,增大各矿区产量,提升30%。 六,保障粮食供应充足,稻米和面粉零售价不得超过2.5分每斤; 鱼肉罐头由六分每盒降到五分每盒;零关税收购海外粮食。 一场会议五小时,起身时陈晴儿感到疲惫,扶着隆起的肚子,大脑一阵晕眩向后仰倒。 葛琴眼急手快,伸手扶住。 ... 南部运河西入口,旧汉达城,现在的明一城。 童守义收到西宁县信件,思考后决定从明一城屯垦二十万驻军中抽五万;从陀耶城屯垦兵团二十万中抽十万。 从永昌镇屯垦兵团二十二万驻军中抽七万,共凑出二十二万人前往西北。 其它不能动。 比如:沙奇城五万,他们负责种植生产漂亮花。 占城屯垦兵团五万人,那里海盗、强盗、夷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明一城守着南部运河西入口,二十万驻军中抽五万,还剩十五万(+五千禁卫军)。 陀耶城,二十万抽走十万,还剩十万不能更少,他们不仅要打击海盗,还要剿灭偶尔死灰复燃的叛乱。 永昌镇屯垦兵团二十二万人,提走七万,结余十五万(+五千禁卫林),负责威慑莫卧儿帝国,保护南部和昆明府,人数不能再少。 巡捕司不算,南部士卒仅五十万,加一万禁卫军。 对于新地区来说,五十万不算多,他们既要抵御外敌,又要打击海盗,平定内乱,维持稳定,种植粮食。 张新要增加四十万人,南部提供二十二万,还缺十八万。 因为北边八百里营有十万驻军,东边海崴港有五万驻军,兴凯湖变的不是那么重要,提调全部十万驻军, 还差八万,徐家汇五万抽三万,大都城五万抽三万,山城十万抽两万。 正文 第352节 敌后小队 因为新目标。 大明驻军变化很大,驻防情况和总数如下: 南部五十万,叶尔羌二十万,捕鱼儿海三十五万,福晋城一万。 兴凯湖无驻军。 八百里营十万,海崴港五万,山城八万, 广州府五万,徐家汇两万,大都城两万,安平城五万,吕宋两万,鲜明之省五万。 小计:一百五十万。 西北, 包括喀尔喀西北边境二十八万(包含约十万新增部落降兵), 夷播海西岸十九万, 瓦刺境内十万,新增四十万,小计:八十七万。 总计:两百三十七万。 另有十万禁卫军,三十万奴隶兵团,不计算在其中。 调四十万人到达阿里苏非一朝一夕。 从徐家汇调运近九十万人所需食物、武器、装备到达阿里苏也非一天两天。 困难原因有两个,一,从西宁县到阿里苏五千里没有良好运输条件。 二是,物资堆积如山,包装冷热武器、罐头、面粉、防水布、冬季衣服、药品等等,太多太多。 二丫想到办法,新增四十万士兵都要经过西宁县中转,由他们每人平均背负约三十斤重物,即可以解决物资运输问题。 其它由马车、蒸汽车头拖拉机解决。 张新随队伍来到阿勒泰地区,约五十万士卒在乌伦古湖北岸新建营地,长宽约十公里。 内设营房区、校场区、育马区、育犬区、物资存放区等等。 非常繁忙,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里是前线物资中转营地。 或许是老天爷帮忙,刚到阿勒特, 斯拉夫指挥官‘库图索夫’主动提出用谈判办法解决边境纠纷。 张新同意,他需要时间重整军队,另外还有一些士卒没有赶到。 情况类似,敌人或许也需要时间调兵? 大概率是的,张新决定给对方上眼药,学习后世经验,组建精英小队从事敌后破坏。 禁卫军,十一人每组,五百组。 每人配属性马、猎狗、骑兵弩、刀盾、伪装防水布、绳锁钩、简单药品、五天食物。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老祖宗留下智慧。 担心被敌人还以彼之道,张新决定再组建一千支十一人小队,用于保护已方重要目标、运输通道、击杀敌方密探、乱匪、盗贼等目标。 就在张新为虚设的通古斯人兄弟准备报仇时,在距离乌伦古湖正西方向两千里的夷播海西岸,张一三迎来一队哈萨克汗国使者。 队伍十六人,裹着白头巾,身着白布衣,形象犹如阿拉伯人。 “为什么是女人?”为首使者不爽道, “这是在侮辱我们吗?” 张一三形象如野人, 一头脏脏辫,身上多处戴着兽骨首饰, 看似野蛮,实际还是女人。 白头巾地盘,后世女人没地位,这个年代情况更严重。 张一三接待他们,以为是故意侮辱,显的格外愤怒。 使团带来的人在旁边同声翻译。 “注意你的说辞,”秦宝上前一步,阴测测威胁,“这是大明皇帝弟子,战神张将军,小心你的狗头!” “皇帝弟子,”使者哈哈大笑,“明朝没有男人吗?” “锵!” 秦宝双刀齐出,形如剪刀,一招削首领队使者。 笑声嘎然而止,激血三寸。 张一三坐在上首,感觉索然无味,起身离开,“留一个回去报信,其他杀光; 张安,领两万骑,杀光两处城镇,给他们立规矩。” 话音刚落,除翻译,其他使团成员眨眼时间,全部周围士卒杀光。 片刻,军营喧嚣,两万骑兵鱼贯而出,径直越过边境。 “将军,”目送张安带骑兵离开,秦宝在张一三旁边轻声提醒,“陛下命令我们尽量不生事端,以守为主。” 张一三侧身看向秦宝,语气有点冷,“你在教我做事?” 秦宝抱拳垂首,“属下不敢!” “大玉兹王室死光了吧?”张一三忽问。 大玉兹、吉利吉思位于夷播海南岸,比县城大一点的王国,张安率一万骑攻打吉利吉思,秦宝率一万骑攻打大玉兹。 “砰!” 秦宝跪在地上,“将军恕罪,有十七名妇小活命。” “呼!”张一三深呼吸一空气,咬牙切齿,“这不是第一次,你去阿勒泰吧。” “将军!”秦宝重重磕头,“我们是士兵,上战场杀敌是天职,不应该杀害无辜。” 张一三胸口起起伏伏,被气的不轻,用足力气吼道,“滚!” 秦宝抬头凝望张一三,旋即镇重嗑三个响头,“秦宝告退。” 两日后张新收到张一三书信,并在营房内见到秦宝。 打量眼前青年,二十七岁,五官正气,体形偏壮实,形象如武儒,通过征兵正常进入明军,入伍前有武艺傍身。 阅读书信内书对秦宝描述,久经杀场,战绩漂亮,武力值过人,大概率是属性人。 居然还是万历时期秀才,这个厉害,八股文相当烧脑。 “张一三确实有些嗜杀,是对是错,朕不评价,”张新扬扬手里信纸,打量跪着的秦宝,“但违抗军令是死罪,你有何话说?” “陛下万岁,末将愿领死罪。”秦宝嗑头。 张新微摇头,“抽十鞭,自己去明一城(汉达城)找童守义。” “....” 秦宝以头抵地,心里微愣,去南部? 不待秦宝想更多,进来两名禁卫军将他拖走。 二丫候在旁边,同样心里不解,“陛下,有什么原因吗?” “没有特别原因,”张新微笑道,“秦宝忠诚,心存温暖,本事不缺,送给童守义当弟子,至于能不能成,看他们造化。” “陛下慧眼识人,善用人,二丫不如也。” “马屁有点硬,”张新岔开话题,“斯拉夫人怎么说?” “他们想要一半瓦刺领土,让我们从夷播海往东退一千里,从阿里苏往南退一千里。” “呵!”张新冷笑一声,看着二丫,“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二丫展开案桌上地图,手指压在鄂毕河和额尔齐斯河上,猜测道:“通古斯全境?” 张新伸出右手食指,从地图上划过,“大阴山,包括大阴山,以东全部。” “难怪陛下准备九十万士卒,还投入海量钱财修铁路。” 张新耸耸肩,口气不在意道,“除修路,朝廷还计划修三座坚定,由你指定地方。” 二丫摇头,“筑城等于懦弱,如果一定要筑城,我会选择像张一三那般,屠尽一切活物。” 张新语塞,他还有八座坚定城可以安置,居然找不到地方。 正文 第353节 又是黄金家族后裔 不用仔细思考,张新在阿里苏使用一座坚城名额,命名为‘明三城’。 明三城正南方向七百公里是夷播海西海岸。 正东两千公里是捕鱼儿海的明二城。 东南九百公里是阿勒泰。 无论短看,还是长看,在阿里苏使用一个坚城名额都不会后悔。 使用后立马升效。 驻扎在附近,蓝玉、于东虎、燕顺,以及十万士卒入驻其中。 因为一座城, 斯拉夫人在谈判过程中,不再要求明军后撤一千里,而是要求以明三城为边界,不允许明军往西、不允许往北踏出五公里。 蓝玉是谈判主使,自然不同意,她的任务是拖时间,每一场谈判后,都以请示为借口, 拖上三十天,四十天。 对方也是,拖时间意图明显。 考虑对方距离问题,调兵和补充物资速度,张新猜测下一场战争可能会是秋天来临之前,或者明天春天过后。 对手有困难,明军也有困难。 九十万各路明军,如此庞大,同样需要进行整训和融合训,以及保障后方物流顺畅,这些都需要时间。 大仗打不起来,小仗几乎天天打。 比如阿克扎,这是位于阿里苏西北方向四百公里处的一座村庄,居民以通古斯土著为主。 当地最大地主却是斯拉夫人,一个人拥有周边约万顷土地,而当地通古斯人则是他的农奴。 和土著住的帐篷和茅草屋相比,庄园显的格外豪华,庄园主人穿的格外华丽。 特别是女主人, 那宽大裙摆,足够额外缝制很多衣服。 再仔细看,这处庄园里的农奴有很多残疾人,他们大多断指,少部分人断臂。 很明显,他们被庄园主施加过残酷刑罚。 这种情况,直到一队陌生人来庄园大门外,正是张新派出去的敌后小队。 “庄园主资助敌军,”说话的人叫罗九,小队队长,“除农奴,其他人杀光。” 小队成员应是,不用特别强调,一路上他们都是这么做的,杀死压迫者,解救农奴。 除杀人,他们破坏资敌设备设施,比如马匹和道路。 庄园配有打手,几十人在小队面前不堪一击,内部敌人很快被清除。 接着打开粮仓给穷苦人发粮食。 因为语言不通,只能让老百姓简单认识明军衣服, 留下一个好印象。 分完粮食,小队成员饱餐一顿,喂饱战马、猎犬,烘制一些些肉干随身带着当军粮,当天傍晚离开村子。 黑夜里来到附近一条小路上埋伏。 一个小队破坏力强,五百小队,破坏力相当恐怖,自然而然引来斯拉夫军队围剿。 绝大多数情况下斯拉夫军队捉不住破坏小队,毕竟只有十一人,相当灵活。 而且从事破坏之前,小队会提前找到两三条退路。 如果被围,敌人数量一百人以下,小队可以对付。 一百人以上三百以下,可以从容逃跑。 如果是五百敌人把小队逼入死境,死战到底能让对方减员三分之一,破坏力巨大。 正常情况,斯拉夫不会,也没有能力派大部队追捕,正常都是一百人以下追捕队伍。 罗九带着小队成员埋伏起来,正是在等斯拉夫军队过来调查庄园惨案情况。 这一等就是两天,没办法,地广人稀就这样,四十人从眼皮子底下过去。 罗九没有动手,继续等,直到四十人返回,利剑出鞘! 敌后小队骑兵弩人手一柄,配刀剑盾牌,四十敌军甚至没有明白过来,便领盒饭。 掩藏尸体,清理痕迹,忙碌完毕十一人离开,继续找下一个目标。 这样的小队整整有五百只,最初没人当回事,等反应过来,犹如被五百只蚊子同时咬一口,酸爽到身体打颤。 消息传回大后方,斯拉夫真正话语人,大将军罗曼诺夫命令前线指挥官库图索夫,使用同样办法攻击明朝。 这绝对是一个错误决定,张新对敌人狠,派出五百支小队。 对自己更狠,自留一千支小队应对敌人破坏。 仅仅两个月,斯拉夫内部损失惨重,外部损失也惨重,甚至影响到秋天作战计划。 为保证秋天,在冬季来临之前把明朝人赶出瓦刺,斯拉夫人怂恿哈萨克汗国出兵攻击明朝。 斯拉夫帝国强大于哈萨克汗国,加上两国有漫长边境线,不敢不听话。 还因为张一三把边境祸害到三百里没人。 夷播海西岸拥有哈萨克汗国最肥牧场,以前牧羊放马多么快活,现在那里成为明军独享牧马场。 压力+仇恨,于是组织七万骑兵,打算征讨明军。 原本,哈萨克汗国打算组织七十万人,奈何实力不允许,七万骑兵不是全部,几乎是全部。 “勇士们!”哈萨克汗国汗主,黄金家族后裔,‘贾尼别克’身着黄金甲,正在军阵前方为士卒打气,“赶走明人,夺回牧场!” “赶走明人!赶走明人!” 贾尼别克得到士卒们的强烈回应,热情高涨。 “出发!” 说完,贾尼别克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没错,身为黄金家族后裔,贾尼别克打算通过击败明军,重拾祖先辉煌。 夷插海位于都城努拉苏丹东南方向,直线距离五百多公里,骑马早上出发,晚上扎营休息,第二天上午轻松到,并发动攻击。 上面就是贾尼别克的作战计划,比较直接。 受益于长期作战经验丰富,张一三总是把哨兵撒的很远,提前知道贾尼别克晚上在一百五十里外,一处叫阿克斗的小镇扎营。 换个人或许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半夜打突袭? 如果是个迂腐将军,甚至还会向皇帝请示一下。 张一三仅仅只用两秒就决定——夜袭! 追杀瓦刺几个汗王到夷插海时张一三带来六万骑兵。 按张新计划,这里应屯兵十九万,还有十三万步卒在路上。 留下一万守营,张一三亲率五万骑兵出发,带上全部两千支遂发枪,三万支骑兵弩,一百枚煤气罐。 不是梭哈,等于梭哈,黎明时分张一三到达阿克斗小镇外围五公里处。 从这里开始放缓马速,慢悠悠往前走三公里,到达煤气罐最佳发射距离。 正文 第354节 光芒万丈 夏虫鸣叫,微风吁吁,世界寂静。 策马立于阵前,张一三如雕像静静立着那里,等待‘围三放一’阵型布置完成,直到被一个早起的牧羊人发现。 煤气罐陆续飞出,贾尼别克营地顿时陷入火海, 大量哈萨克汗国士兵在睡梦中被炸死,余者四处奔逃。 贾尼别克猛地从梦中醒来,拔刀出营准备组织抵抗,却惊奇发现眼前没有敌人,只有那不断从天而降的致命礼物。 汗国士卒乱成一团,而明军却不慌不忙,在外围把四处乱跑的敌人当成移动靶子从容瞄准开枪、射弩。 一些枪法、弩箭准头不好的明军,结结实实得到良好练习。 不出意外,明军完胜,并俘虏哈萨克汗王贾尼别克。 张一三打量初生太阳,在新皇带领下,大明光芒万丈,照耀四方。 “将军,”张安浑身浸血,策马过来抱拳,“您叫我。” “留下三千人打扫战场,换上敌人衣服,带上贾尼别克,进攻努拉苏丹城!” “矿产!财富!土地!牛羊!女人!”张一三回头看向弟子,语气铿锵有力喝道,“都是陛下的!” “是!” 张安重重应声,转身去执行命令。 “张将军,”督战队负责人走过来提醒,“陛下命令西部边境以守为主。” 张一三目光犀利,看着对方道:“陛下说过, 允许在外将军随机应变,何况我这是以攻代守。” “我会如实把情况汇报给陛下。” “这是你的责任。” 丢下一这句话, 张一三驭马离开,督战队负责人也是队员,负责督战,执行军法。 还负责记录军队日常,汇报给大本营。 发梢在风中飞扬,张一三随军队疾行,太阳下山前到达京斯克小镇,这里距离努拉苏丹城还有约三百里。 防止消息走漏,张一三下令屠尽所有人畜。 真鸡犬不留,孩子长大找明军复仇? 不存在的,完全没机会。 血流成河,残肢遍地,行军途中避不开的地方,皆是如此。 行为很张一三,很血腥。 还好,张一三还有理智,把尸体深埋, 防止瘟疫发生。 午夜, 大概凌晨两点左右,军队再次出发, 黎明前来到努拉苏丹城下。 “明军一诺千金,”张一三把贾尼别克叫到跟前,“配合骗开城门,你可以活命,你和你的家人会在大都城过上幸福生活。” 一名色目人在旁边同声翻译。 路上,贾尼别克见识到张一三手段,残暴不算什么,那份狠劲让人心房颤抖,心死道。 “豺狼不可信,这是沙漠里的古老谚语,我绝对不会配合你。” “想想你的妻女,”张一三威胁,“她们一定漂亮又可爱吧,卖掉为奴如何?” “豺狼!混蛋!”贾尼别克额头青乱跳,变的暴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可以活着为什么要做鬼?”张一三表情讥讽,“把明军形容成豺狼,至少明军从不玷污妇女,不知道你的军队能不能做到?” 说到这里,张一三展开双臂,神情向往,“大明陛下是世上最伟大皇帝,大明军队是世上最强军队,小小一座城而已,有你锦上添花,没有你本将照样打下来,城破后屠尽!” 贾尼别克听不懂,色目人翻译冷汗直流,他的家人也在城里,主动劝道,“汗王,如果你不配合,城破后明军屠城,您就答应他们吧,至少您和您的家人可以活命。” “叛徒!”贾尼别克喝骂,“豺狼的话如何能信!” “汗王,”翻译被骂并不生气,继续劝道: “明军虽然嗜杀,可他们军纪严明,不玷污妇女,说话算数,这一点比您的军队和您的信誉要好很多倍。” “你!”贾尼别克差点气死。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加上明军纪律让人印象深刻,黎明时贾尼别克配合骗开城门。 混乱开始,持续到午时,直径约五公里的努拉苏丹城再次变的平静。 进城五板斧,接管城门城防,接管公共库房,接受降兵收缴武器战马,接管城内政务控制物价,强制集中所有粮食。 努拉苏丹不是张一三打下的第一座城池,收尾工作轻车熟路,她本人此刻正在汗王王宫中。 王宫建筑风格和张一三过往见过的区别很大。 屋顶是黄色圆形,满满一股异域风格。 内部装饰大量应用白色圆柱、玛瑙宝石。 地板是玉质石料,赤脚走在上面感觉很细腻。 贾尼别克一家约四五十口人,站在大殿中间战战兢兢。 越过他们,张一三来到王座上方。 伸手轻轻抚摸王座,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坐下时,张一三转身来到贾尼别克一家人跟前。 打量众人,张一三心里感叹,生活在王宫里的男人锦衣玉食;女人也和外面女人不一样,个个细皮嫩肉,美貌赛天仙。 停在一个女人跟前,年纪约二十岁,个子约一米六,较瘦,有料,五官立体,大眼睛长睫毛。 打量两三秒,张一三毫不客气伸手捏住女人洁白下巴左右细看。 “漂亮,”张一三赞美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被张一三吓的身体颤抖,像是受惊小兔子,看向贾尼别克。 “她叫哈妮迪娜,”贾尼别克道,“是我第四女儿,你说过不伤害我的家人。” 张一三重新打量哈妮迪娜,越看越满意,半响,对身后卫兵吩咐,“送他们去阿勒特,带这个女人去见陛下。” 卫兵应是,带贾尼别克一家人离开大殿,离开努拉苏丹城。 努拉苏丹城到阿勒特明军前哨大本营直线距离约2600里,战报快马两天送到。 信中内容让张新感到——意外、惊讶、不可思议。 眼下这种情况是张一三太生猛,还是敌人太脆皮? 不管如何,这都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哈萨克汗国与斯拉夫有漫长边境线。 占领意味着战线拉长,补给线也被拉长。 “命令张一三,带走努拉苏丹城人口、牛羊和财物,退回夷插海西岸固守。” 二丫候在旁边,本能应是,反应过来,提出不同意见,“陛下,让张一三留在努拉苏丹城会不会更好?” 正文 第355节 决斗定胜负 二丫有不同意见,娓娓道来原由。 “我们战线拉长,对方也拉长; 我们补给难度幸增加,对方也增加,何况对方战斗力不如我们,如此,为什么拱手让出努拉苏丹城?” 张新眼睛眨眨, 二丫说的有道理。 停顿一秒,二丫又道,“弟子以为,战线拉长反而有好处,可以从多处进入敌人后方进行破坏,把他们从胖子拖成瘦子,瘦子拖到死。” 张新气笑, “我担心大明会先被拖垮。” “怎么可能说呢,”二丫反驳道, “大明有粮食、有铁矿、金矿、煤矿,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和武器,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被拖垮。” 张新反驳,“这些敌人也有。” “陛下如何知道?”二丫反问。 “这...” 张新没法解解,天生自带答案。 “这样吧,”二丫提意,“派使团出使斯拉夫帝国,打探一番; 在这之前,努拉苏丹城就让张一三住着,等结果。” 张新接受建议,吐槽道:“我担心张一三会打穿里海,她对‘以攻代守’有误解。” “没关系吧?”二丫分析道,“班超曾率领70000士兵到达里海,张一三有精力就让她折腾,无非多死几个异族人而已,再说,张一三不是会乱来的人。” “增派三千禁卫军, ”毕竟是最后收的弟子,张新关心道:“优先补充努拉苏丹城一批煤气罐,发射火药,弹丸,弓弩箭和罐头; 使团的事情你决定。” 二丫应是,着手为努拉苏丹城准备物资,同时准备往斯拉夫帝国派出使团。 思考两三秒,张新在努拉苏丹城安置一座坚城,命名‘明四城’。 放置明四城,有两个简单目标。 一是御敌。 二是栓住张一三,免得她到处乱跑。 有一个动不动迷路失踪的李愧奇已经很纠心,不想有第二个。 两天后黄金家族后裔,贾尼别克汗王及家人到达阿勒泰。 让张一三惊为天人的哈妮迪娜,张新见到,长的像某明星。 清纯甜美,异域风。 不过,张新没有把人留下, 也没必要,这一家人以后会在大都城生活。 同一天,使团20人从阿里苏的明三城出发,携带大明国书和大明麾节幡旌,前往斯拉夫帝国首城。 名义是商量解决冲突,实际是打探虚实。 意外的是使团刚出发,就被对方护送回来,而且是敌方指挥官库图索夫亲自送回来。 不仅如此,库图索夫还要见张新,蓝玉带禁卫军把他送来阿勒泰。 库图索夫约五十岁,一把大胡子,看上去显弱,身高不到一米七,不像武将,更虽哲学家。 闭门密谈整整一个时辰,其间激烈争锋,最初库图索夫承诺以剑河为边界,以东为明朝。 张新不同意。 剑河流虽然有非常丰富水资源,但是因为纬度过高,附近过于寒冷,只能当旅游区,除土著,大多数人不能适应。 争吵对致库图索夫脸红脖子粗,继而提出以石河为界,并声明这是底线。 石河是汉人叫法,蒙人叫‘也儿的石河’,是一条母亲河。 至此,张新终于明白,对方遇到过不去的坎。 想想也是,三十年战争波及甚广,周边大小势力,无人可以避免。 如是,张新自然更有底气,“以大阴山脉、大阴河中间为界线。” “十年,”库图索夫争辨道,“我们比你们早十年进入通古斯。” “库图索夫先生,”张新变的平静,“如果石河是底线,那就请回吧。” 库图索夫气的摔掉地图,“伟大的一世皇帝让我带来一个力士,如果你们派人可以打败他,那就以大阴山大阴河为界;如果你们输,就以石河为界。” 说话时,啪一声把两份国书拍在案桌上。 嚯! 张新心里感叹,近三百平方公里土地赌注,前无古人吧? 不过,这明显对张新不公平,现在情况看,慢慢磨,也可以得到想到要的。 决斗可以快速得到结果,也可能失败。 足足思考三四秒,张新抬头看向库图索夫,沉声道:“可以!” 营地校场,这里军士从林,幡旌招展。 库图索夫走到他带来的力士身边自信介绍道,“他来自最寒冷的北方,以生肉为食,帝国最强力士,请明皇派人出战吧。” 张新打量对方,身高约2.3米,体重约四百斤,头发杂乱,浑身伤疤,脸上许多肉疙瘩,手持两米狼牙棒,看上去像是怪物巨人似的。 难怪对方有信心,敢下天下赌注。 “陛下,”蓝玉抱拳,“末将请战。” “末将也愿意领教。”熊本事抱拳。 张新回头,视线从二丫、蓝玉、赵进、熊本事身上扫过。 这一刻,张新除自己,谁也不信,语出惊人道,“我亲自来。” 二丫:“...” 蓝玉:“...” 众人:“...” 库图索夫更是惊掉下巴。 张新看向库图索夫,“你带来的国书里有没有规定明皇不能亲自决斗?” “没有没有,”库图索夫开心死,张新死在决斗才好。 张新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七斤左右,显瘦,和怪物巨人差三四个档次。 “陛下三思!”蓝玉大声力劝。 “陛下不可。”二丫劝道,“我们在战场上能赢。” 赵进也劝,“陛下身系万万黎民,不该以身涉险。” 张新走到一名卫兵跟前,拿走他的剑盾。 剑盾属近战武器,盾面直径五十公分,边缘锋利;剑长七十公分,剑刃长五十公分。 剑与盾轻敲,声音沉敛,明制四等武器。 准备好,张新走到巨人十米外站立。 眼看劝阻无效,二丫命令士卒举起骑兵奴对准巨人,蓝玉时刻准备救人。 决斗开始,怪物巨人迈开步子,拖着狼牙棒。 地微轻微颤抖,注意力集中在对手身上,张新在对方砸下狼牙棒时侧身避开。 这时巨人变砸为横扫,张新用盾牌扫在胸前。 眼前狼牙棒上的锋利倒刺,最少十公分长,如果碰到,不死也残。 借助对方横扫力量,张新离地倒退四五米,重新站稳身体。 正文 第357节 大都城 张新不知道突厥人后代想法,接下去两个月时间,他一直留在阿勒泰前线大营物资转运中心。 主要工作是洗脑,所有士兵、后勤、移民、文官队员都要经过阿勒泰前往进入通古斯、大阴山脉等等地方。 不算很辛苦,每天只洗六场,每场半小时。 主要精力想着如何完成最新任务,要求:居民数量达到500万, 修路5000公里,365天生产总值超过5亿元 当地居民数量按理说应该不止500万,张新猜测应该是需要统计造册。 修路5000公里,6米宽,超出地面30公分高,任务落在九十万士卒身上, 一人一口唾沫, 就能完成。 最头疼的还是生产总值达到5亿, 思来想去,只能开矿,修铁路。 新问题来了,增修一条西宁到阿勒泰铁路,需要对老百姓加税。 现在需要大规模开矿、修铁路,钱哪里来呢? 虽说钱是张新自己印的,可不能乱印,有多少贵金属印多少钱。 老百姓不傻子,一担流通量增加,会使物价飙升,粮价飞涨,到时明朝不用别人打败,自己内部就乱了。 就在张新头疼不已时,一封来自大都城的信件让张新喜不自禁。 一,陈晴儿产下一儿一女龙凤胎。 两辈子第一次当父亲,张新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大吼两声抒发感情。 平静片刻,继续往下看。 二, 倭国愿意赔偿一万万两白银, 二十万女人。 条件是称臣,岁岁进贡五百万两白银。 钱够了,女人比预想少很多,张新选择暂时和平。 货币没有更换前,普通工资一年5两银,现在是60元。 也就是说,张新是按1:12印制新钱。 一万万两银,也就是一亿两,一亿两的12倍等于12亿新钱, 加上张一三攻进努拉苏丹城收缴约一千万两白银财物,相当于1.2亿元新币。 任务要求5亿生产总值,13.2亿投下去,创造5亿价值不难吧? 答案是否定的,还缺人。 为解决这个问题,张新决定抓奴隶,真正的奴隶。 第六队驻福冈20万军团,大半年时间战死1.8万余人, 余18.2万。 抽走18万, 留下2000驻防福冈城。 留在当地协助私人公司发展奴隶走私贸易, 以福冈为跳板, 坐船送到庆州,由庆州送到沈阳。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驻军太多浪费资源,驻军太少是人质’。 张新希望幕府将军把2000人杀掉,真心的。 还有18万人,奖励其中1万战功卓越者黄册(户口本),允许生活在濠镜澳,为当地注入活力,变相鼓励他们从事奴隶贸易,支持贷款买船。 同时施压各大海商,捕鱼、粮食、甘蔗、木材、矿产之外,多抓奴隶。 余下17万第六军团调往努拉苏丹城是明四城。 另外,彻底剥离西印度公司和明朝不清不楚关系,除酿酒,所有实业、产业移交朝廷。 仅换一个特权:面粉专营,负责人还是郭文静。 一切从头开始,招人、买船。 忙碌中,时间来到1625年年底,时隔三年,张新赶在除夕前十五天返回大都城,儿子和女儿已经出生三个月,一眼未看,想的厉害。 还有陈晴儿,张新是皇帝,她相当于是丞相,月子期间还在工作。 关上乾清宫宫门,张新迷恋般享受正常家庭快乐,连续十天,天天和陈晴儿、一双儿女腻在一起。 老娘、妹妹、其她女人全部抛在身后。 清晨。 外面下着大雪,屋里烧着暖烘烘的地龙,张新一家四口睡在一张大床上。 突然一声哇哇大哭声响起,原来是小公主饿了。 接着是儿子,跟着哇哇大哭。 张新看向怀里妻子,眼里都是爱情,俯身深深吻在她额头上。 “新哥,”陈晴儿甜甜劝道,“你得去看看太后和其她妃子,继续留在乾清宫,是不对的。” “我知道,”张新把陈晴儿紧紧拥在怀里,“我还是喜欢在狮子村的时候,只有我和你,我们一起走在田埂上。” 张新不提还好,陈晴儿双眼微润,静静趴在男人怀里。 须臾,宫女走进来,把小公主和小王子送给奶妈。 张新带着陈晴儿来到慈宁宫,见到李海棠和5岁妹妹,两人正在吃早饭。 “娘。” 张新和陈晴儿齐齐行礼。 李海棠今年四十岁,放在后世还是‘少女’,微笑打量儿子和儿媳道,“过来吃饭吧。” “娘如何猜到儿子没吃早饭?” “你不在家的时候,晴儿每天都起很早;你是不可能这么早起的。” 张新尴尬,拉着陈晴儿走到对面坐下,宫女送上餐饭。 主食是米粥和红薯,另外还有两样咸菜。 “娘,”张新直言道,“妹妹在长身体,吃的这么差可不行,有什么原因吗?” “老百姓都是这么吃的,”李海棠反问,“娘和你妹妹为什么不可以?” 张新心里松口气,他这个皇帝虽然也不咋地,但凡事都怕对比,某人在位时老百姓要么饿死,要么冻死,要么只能参加叛军,在位几十年,人口锐减。 如果老百姓都能吃成这样,不是吹牛,大明百姓是中世纪全球最富有百姓。 “娘,”张新反驳道,“与民同甘苦是对的,不过,你有点过了; 在你看不到地方,或许宫女、采购、厨子,比你和大明公主吃的还要好。” 李海棠下意识看向左右宫女,见她们眼神闪躲,立马明白儿子是对的。 “这是人性,”张新又道,“你是太后,位高权重,完全可以创造出更多价值,比节省一点食物,对百姓益处更多。” 李海棠有点脸红,被儿子教训了,关健说的有道理,岔开话题对宫女吩咐,“去把后宫住着的都叫过来,见过皇帝和皇后,准备瓜果点心。” 六名宫女应是,迈着小碎步离开。 片刻后,一群盛装女人走过来。 郭文静、花听语、朱采篱、张嫣、张凤仪、梁紫玉、梁紫珠、陈碧玉、沐霜、苏乌; 武师师、郭秀、琪琪格、木布泰,以及八位俘虏福晋。 总共22人,其中10人,包括张嫣、木布泰和八位俘虏福晋没有洞房。 其中武师师、郭秀、琪琪格、木布泰,以及八位俘虏福晋,没有任何封号。 打量八位俘虏福晋,这是张新第一次见她们,果然个个国色天香,各种类型都有,也都是极品。 有小巧灵陇的,有丰腴的,有高挑的,有可爱的,有感性的。 难怪后世因为争夺她们,清朝王室内部目相互残杀,甚至引发一场战争, 所有这些女人,其中一些本就住在宫中,还有一些是因为临近新年,临时回来团聚。 “陛下万岁、太皇千岁、皇后千岁。” 众女齐齐行礼。 正文 第358节 知难而退 打量她们,张新微微一笑,有些人是真正经,有些人是假正经。 不正经的,比如花听语和张凤仪,一身复杂穿戴让她们浑身不得劲。 还比如梁紫珠,她是古灵精怪性格, 正经让她难受。 郭文静永远一副微微扬着下巴,看着不可一世,实际她就这样,而且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类型。 其她女人则非常正经,比如张嫣、梁紫玉、陈碧玉、沐霜、苏乌,站时身姿挺拔, 弯腰时身子又极软。 “免礼, ”张新挥手道,“后宫里没有外人,不用约束。” 宫女适时送上糖水和瓜果点心。 类似茶话会,以聊天为主,会说话的,主动跟太后和皇后唠嗑,说一些吉祥话。 不会说话的,显的无助。 也有一些人来到张新跟前。 “多罗见过陛下。” 张一三在信里介绍过多罗,林丹汗的大福晋,被俘时带着一个女婴,今年3岁。 其本人今年24岁,五官标致,整体漂亮、惊艳,难怪是大福晋。 这时有宫女把一个精致首饰木盒放在张新跟前,里面是根金簪。 这是陈晴儿准备的,张新把它送给多罗。 “谢陛下赏,”多罗微微一个万福,“如果可以, 请陛下有空来华阳宫坐坐。” 华阳宫类似大型四合院,里面住着八福晋。 所谓‘坐坐’不是暗示,已经是明示,张新点头应允。 多罗微笑退下,接是第二个俘虏福晋。 住进明皇宫整整三年,第一次见到明皇,不主动不行。 “臣妾斯琴图,见过陛下。” 打量斯琴图,约二十岁左右,人漂亮、肤嫩、眉目含春。 宫女适时递上礼盒,里面是一对珍珠耳饰。 第三位。 “臣妾苏泰,见过陛下。” 苏泰美貌和多罗不分上下,有闭月羞花之美。 张一三曾在信中介绍道,她有一个女儿,今年六岁。 她的礼物是一只玉镯。 第四位。 “臣妾玛瑙见过陛下。”女人千娇百媚地微微一个万福。 张新心脏跳跳,难怪叫玛瑙,眼前女人可比玛瑙漂亮多了,简直只应天上有。 不过,张一三在信中说过,这个女人野心比较强, 想当贵妃。 第五位, 苏巴海, 同样是国色天香,美艳动人。 第六位,乌云娜。 第七位,俄尔哲图。 第八位,苔丝娜。 也都有沉鱼落雁之美,都是精品。 特别说明,林丹汗不止只有八位福晋,他的儿子死在张一三刀下,原配已死。 打过招呼,聚会散去。 张新来梁氏姐妹住处,还有五天除夕,正月大概率还会出门,为节省时间,只能白天同时进行。 下午是武师师、郭秀。 整个晚上是郭文静。 第二天白天是华阳宫,一整天,八个。 第二晚上是花听语。 第三天白天是武师师、郭秀、琪琪格、木布泰。 第三晚上是朱采篱。 第四天是张嫣、张凤仪。 第五天是陈碧玉、沐霜、苏乌。 五天,连续五天。 眼前都是白肉,如果没有超强体力,一般人还真吃不消,不知道后宫佳丽三千,是怎么做到的? 还好张新比较强,基本都能满足。 除夕过,1626到,正月初一就有不好消息。 张一三从西部飞鸽传书,信中介绍有外敌资助内部势力叛乱,在一三省西部无恶不作。 为此,她把17万从倭国调去的第六队军团整体调到里海边界驻防。 一三省是旧哈萨汗国的新名字,这么有个性的名字自然是张新取的。 思考两秒,张新决定在大阴山中段,两大陆联通处设‘明五城’,二丫早在三个月已经到达那里。 在一三省里海东岸中段设‘明六城’。 明四城(努克苏丹城)距离里海边还有三四千里,距离有点远,设置明六城势在必行。 不止这一个坏消息,驻防在旧藏巴的五千禁卫军送回来信件,莫卧儿帝国正在蚕食藏巴南土地。 永昌镇送回来信件,莫卧儿出兵骚扰九个小国。 九小国很小,大的像县城,小的村镇。 它们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们把大明南部省的西边境,与莫卧儿隔开,起到缓冲作用 旧藏巴距离永昌镇很近,两地同时送回来信件,说同一件事情。 得说明,张新是很克制的。 永昌镇虽然保持有15万驻军,但距离正西方向九小国边境还有三百公里,他原本可以把军镇往西移,抵近九小国,威胁莫卧儿。 张新不想要战争,因为今年目标是修路、修铁路、种粮、养民力。 现在对方摆明要搞事情,本来还想休养生息三年,如此张新只能把永昌15万驻军片西移三百公里。 希望对方知难而退,和平相处,不要搞幺蛾子。 坏消息有两个,好消息有四个。 一,西部居民数量达到500万,修路达到5000公里,现在只差365天生产总值超过5亿元,即可完成任务。 二,二丫传回消息,她的七十万部下开垦土地超过800万亩,全部可以种粮食。 按每年每亩产粮500斤计算,可得40亿斤粮食,够1亿人吃30天。 实际一亩地一年不止前500斤,仅此一项成就,可保障大明不会有人饿死。 而且那里不止有800万亩土地,大概还能增加3~4倍之多。 只要修路、修铁路,把粮食、矿产、木材运出来就行。 信中二丫还提到,突厥后人想购买第二、第三、第四等冷兵器。 三,李愧奇从明二城(捕鱼儿海)送回来信件,他兼并两个五万人部落。 这两个部落几乎是通古斯人的全部文明人口,另外还有十多万野人,居住在冰天雪的极北,过于分散,没办法打。 四,薛四土(南都城降将,进过训练营)从西南边境沙车城送回来信件。 大致意思是稳中向好,20万屯垦军团能够粮食自产自足,军备训练不断,无外敌骚扰。 这让张新感到奇怪,薛四士驻防处与莫卧儿有较长接壤边境线。 这个时期没有阿富和巴基,明境西南以及南部省正西,皆与莫卧儿直接接壤,或间接接壤。 类似一把大开口剪刀,两片刀背外面是明朝,刀口内是莫卧儿。 站在莫卧儿角度看,它被明朝三面包围,分别是正北方沙车城,东北方向旧藏巴,正东方向的永昌镇。 换位思考,好像是挺委屈? 正文 第359 自挖坟墓 正月二十。 费尔南多到访,张新提前已经知道,因为夷人进入内地需要批条,不是闭关锁国,担心家里好东西被别人学去。 张新在养心殿接待他,老男人还是那么精神,体型跟麻竿似的, 一点不胖。 “陛下!”身着中世纪款西装的费尔南多上来就哭惨,“你要替我做主啊!” “....” 张新用斜眼看他,“有事说事。” “陛下,您还记得我说过要把女儿嫁给你吗?” “呵!”张新冷笑一声,“你有个锤子女儿?” 费尔南多尴尬,承认道,“我是没有,但我一直记得这个承诺, 特地从国内亲戚家里认一个女儿, 打算嫁给陛下为妾。” “你想说什么?” “月前,我刚刚得到消息,早在一年半之前,我义女搭乘的海船从西方出发,结果在霍尔木兹被萨非帝国俘虏,至今没有消息。” 霍尔木兹是葡夷人在东西方漫航线上的众多补给点之一。 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石油咽喉。 萨非帝国也就是第三波斯帝国,以波朗为主体国家。 这个时期萨非帝国非常强盛,把整个里海半包围。 就在张一三征服一三省时,萨非帝国北踢布哈拉汗国,东打莫卧儿,西征奥斯曼。 现在多加一个,南败葡夷人。 葡夷人占着霍尔木兹只是一个补给点,没有几个驻军,打败他们不算什么。 一年半前, 第五次萨非与奥斯曼战争中,大败敌人, 攻陷巴格达, 征服美索不达米亚大片地区。 它的对手奥斯曼,这个时期黑海、地中海、红海是奥斯曼帝国内湖,当之无愧西方最强国。 萨非帝国以一打四,打赢世界最强,这份丰功伟绩,比张新征部南部还要耀眼。 去年,张新之所以不去招惹邻国布哈拉汗国,就是想让它立在中间,把明朝与萨非帝国隔开。 安安心心谋发展,让老百姓过好日子。 现在,费尔南多什么意思? “陛下!”费尔南多哭喊,“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做什么主?”张新反问,“你想要什么?” “请陛下派出使团,向阿巴斯皇帝要人。” 张新把头摇摇。 他不会自找麻烦,现在已经很满足,算上北方没有人的荒蛮之地,明朝面积已经超过两千三百万平方公里。 完全实现他曾经梦想:北边打雪仗,南边吃芒果, 东边看日出,西边吃晚饭。 再说女人, 包括陈晴儿, 他有二十三个国色天香。 那怕是叶卡,一生也只有二十三个情人,对比,张新已很满足。 再说夷族女人,大明亦不缺,只要张新想要,一千一万,燕肥环廋,各种都有。 现在,最重要是让老百姓休养生息,开垦土地,修路修渠,发展制造业。 见张新摇头,费尔南多急了,“陛下,那是你的女人啊,她在别人身下承欢,是您想看到的吗?” “嘭!”张新一掌拍在案桌上,“闭嘴!” “陛下,”费尔南多表情哀苦,请求道,“现在只有您能救她。” 深呼吸三次,张新看向候在旁边的蓝玉,“把张一三送回来的地图拿来。” 蓝玉应是,片刻取来一张西方地图。 张新怀疑费尔南多另有目的,什么女人值得派使团? 他先是看向哈布斯堡王朝,也就是葡夷的宗主国西斑牙,它控制地中海出海口。 类似哈布斯堡王朝握着一条口袋的口子,奥斯曼帝国握住袋身,两边肯定是敌对关系。 萨非王朝与奥斯曼帝国也是敌对关系,敌人的敌人,哈布斯堡王朝与萨非王朝应该是朋友吧? 事实不是,萨非王朝把哈布斯堡王朝的小弟(葡人)给打了,还抢走名义上属于张新的女人。 这事有点绕,看着不像陷阱。 不过,有件事张新没忘记,明朝在吕宋杀死两万牙夷士兵,这会不会是一次借刀报复呢? 想不通不想,张新派人把他送走,安心过小日子,爽的很。 “陛下,”送走客人,蓝玉提议,“要么我去一次萨非王朝?” “不用,”张新拒绝,“去把玛瑙叫过来,她跳舞不错。” 蓝玉躬身应是离开。 片刻后玛瑙到,她身姿柔软地跳着特色舞,开始还像回事,后来变的不可描述。 就在张新骑马驰骋时,哈布斯堡王朝与同一家族的神圣罗马帝国联盟,在三十年战争中无往不利。 此时荷夷人正处于不断上升时期,开始向北美、西非和印次大陆扩张,甚至垄断香料贸易,并与明朝争夺东亚沿海贸易权。 在南亚,莫卧儿帝国已经统一北印度,正不断向南进军。 在东亚,倭国正在发奋图强。 一阵暴风雨后,玛瑙缴械投降,趴在张新怀里气喘吁吁。 半响,女人抬头打量张新一眼。 心里顿生许多想法,她至今还记得三年多前,张一三把她放在行刑队伍里,等待隔一杀一,那种感觉,终生难忘。 她也曾发下誓言要报复张一三。 现在,机会来了。 “陛下,”玛瑙像一滩水,娇滴滴道,“有件事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张新双眼微合,大手在玛瑙滑嫩身子轻抚。 “三年前,张一三将军攻破汗城时,据臣妾所知,林丹汗内库里有一批黄金,约一百万两,并未收入俘获账册。” 哎! 张新叹息一声,把手从玛瑙身上移开,自顾自穿上衣服,来到大殿门外。 蓝玉和两名第五队队员守在这里。 张新吩咐,“勒死她,埋掉。” 蓝玉微愣,好像刚才的扉迷之音是假像,旋即应是。 身着轻纱,丰膄身体诱人的玛瑙看着蓝玉走进来,心里慌乱害怕。 好在过程并不痛苦,直接被拧断脖子。 张新只是普通人,下令杀死玛瑙非他所愿,也会难过。 可如果不狠心,他怕自己会听信谗言,变的是非不分,最终导致大明分崩离析,万民饥无定所。 至于玛瑙说的是真是假,张新不想调查。 军队本身有督战队,还有千分之一属性人隐于其中。 以上都不论,张一三带兵打下的土地多达350万平方公里。 假设,只是假设,张新真对张一三有意见,也不能卸磨杀驴。 有功不赏反而罚,会让很多人寒心,张新可不想学习某些人,自掘坟墓。 正文 第360节 牛痘 华阳宫院。 类似大型复合四合院,大院套小院。 这里居住着八位美人,后宫十二排位,美人倒数第五位。 虽说排第五位,却也是后宫里地位最低的。 好比全班第三名,第三名是最后一名。 苏泰带着顽皮的女儿,来到原大福晋多罗居住的小院。 虽说八人同住一个院子, 虽然八人都是美人,地位却也有高低之分,主要体现在居住房屋朝向上。 四合院整体坐北朝南,多罗住的房子同样坐北朝南,而且居中。 这寓意着多罗在华阳宫中地位最高。 苏泰住在西侧,地位不是最高, 也不是最低。 她之所以来找多罗, 因为多罗也有一个女儿,不到四岁。 不是张新的,小孩出生一个月,林丹汗灭亡。 两小孩是华阳宫中唯有的两个小朋友,也是玩伴,她和多罗走动也比较多。 苏泰到时多罗正在擦拭地板,她的女儿正在旁边逗宠物猫玩。 两个孩子见面屋子里变的热闹许多。 “姐姐,”苏泰微微一笑,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走到多罗身边,帮着她一起打扫,“姐姐真勤劳,我三四天才擦一次,你这里天天擦,不觉的累吗?” “谈不上累,每天就这么点事情,” 多罗尽量收敛,身上自然而然还是有股上位者气息,聊天道, “这后宫没有其它事情,只有擦擦窗户, 扫扫地。” 苏泰叹息一声,“这些都是下人做的事情,现在却需要我们自己做;也没有宫女带孩子,感觉好累。” “大明现在困难,”多罗劝道,“老百姓和商人加税,我们不用交税,每天有饭吃,知足,想开一点。” 苏泰莞尔一笑,“我只是随口说说,不过,皇后可不算节俭,她每天绫罗稠缎,凤服加身,穿金戴宝石,卫队随从呼前拥后,真风光啊。” 多罗翻白眼,“你也知道那是皇后,富有四海, 陛下独宠。” 提到独宠,苏泰脸上微微一笑,来了精神,“我刚刚在大院里看到陛下侍卫叫走玛瑙,她是个妖精,陛下对她很上心呢。” 多罗缓缓摇头,“玛瑙想要的太多了,我担心她早晚会出事。” 像是印证多罗所言,半个时辰后,院子里走进来三名女侍卫,为首侍卫朗声道: “传陛下口喻:玛瑙诽谤前线大将,涉嫌颠覆国本,已执绞刑,望众位诫勉。” 多罗:“...” 苏泰:“...” 玛瑙死张新没有保密,反而当教材公之于众,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也不怕史书笔伐,不惧文人戳脊梁骨,他坚持做正确的事情。 张时正在平复心情时,门外快速冲进来一个侍卫,“陛下,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是形容词。 实际用的是变异马,一人双马,一天十二时辰急行一千七八百里加急信件。 张新示意蓝玉打开信件。 “南部发生鼠疫,表现为高热、肿痛、出血、体内炎症等,不治疗病死率30%~60%; 已经积极进行隔离、治疗百姓,但因发现较晚,范围已经波及至旧占婆全境,王小林请求加派医护人员,调配草药。” “现在立即从十二司抽调精干力量,”张新吩咐,“成立专项团队,保障物资供应,组织专业医护,当下目标,优先消灭南部鼠疫。” 蓝玉应是,转身去执行。 送走蓝玉,大殿变的安静。 鼠疫也叫黑死病,十四世纪时曾在欧洲造成约5000万人死亡,死人之多无法下葬。 这事让张新警醒,作为穿越者,他知道,鼠疫虽然可怕,但还只是弟弟,天花才是大哥。 120、130年前,西方人踏上美洲大陆时,那里居住着2000-3000万原住民。 100多年后,也就是现在,原住民人口剩下不到100万人。 殖民者把天花患者用过的毯子送给了印第安人,随后,瘟疫肆虐。 其它传到美洲的还有腮腺炎、麻疹、霍乱、淋病和黄热病等病也接踵而至。 话说,敌人会不会把天花传染到明朝? 用脚后跟想。 会!会!会! 战场上打不过你,就用病毒打败你,这事一百前年是这样,五百年后也是这样。 “来人!”张新重喊一声,“把医学院负责人叫来!” 早在濠镜澳张新就刻意、重点培养属于自己的医疗行业。 经过多年发展和不遗余力投入,医疗技术、医生数量不敢说世界第一,至少不比别人差,不比别人少。 片刻,医学院负责人到。 “参见陛下,”王大友跪在地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新眼角跳跳,好久不见王大友,不卖小黄书了? “你哥花了多少钱把你塞进来?” 王大友抬起头,悻悻一笑: “陛下莫要看不起人,至从您离开濠镜澳,我就不在传播公益文化了,发奋图强,转而投身从医,这几年小有成就,有幸进入陛下的医学院担任老师,培养新人。”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张新冷脸,“如果作死,别怪我。” 王大友吓一惊,张新身上杀气腾腾看着吓人,诚恐道:“决不敢玩笑,请陛下吩咐。” “天花如何预防?” 王大友心里松口气,“陛下或许不知,古代名医孙思邈用取自天花患者口疮中的脓液敷着在皮肤上来预防天花,现在也是用这种办法,只是比较危险,不具备大规模预防条件。” 张新点头,王大友说的是‘人痘’,还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直接提醒道,“牛痘病毒是一种可引起牛产生轻微牛痘病灶的病毒,人若感染该病毒,只会产生轻微不适。” 王大友不解,试着问,“这和天花有什么关系?” “牛痘病毒与天花病毒具有相同抗原体,人接种牛痘疫苗后,也可以同时获得抗天花病毒的免疫力 并产生抗牛痘病毒的抵抗力,比接种人痘更安全。” 王大友眨眨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表情,“陛下如何知道?” 张新答非所问,“立即组织力量,保密研发此疫苗,大批量生产,我要在大明一半以上百姓接种,给你半年时间。” 正文 第361节 流放 为大明一半以上百姓接种牛痘张新是认真的。 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并亲自带头接种。 不仅如此,还决定在每个县衙级单位设置公共医院,不管大小,哪怕只有一个医生的医院。 兼设防疫机构。 为此,他推迟返回西部, 因为留在大都城太久,先后让郭文静、朱采篱、花听语、张凤仪、梁紫玉几乎同时怀孕。 消息传出,很多人比明朝开疆扩土还开心。 开心的人大都是即得利益者,包括满忠队员,他们也是人,也会有后代, 也喜欢权利和金钱。 张新多子多孙,他们的后代就可以继续依靠明朝这这棵大树享受荣华与富贵。 打从有势力开始, 就会有将二代、官二代,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张新只能律法上,尽量让百姓过的不是那么惨,比如土地不得交易。 还比如税率,个人所得税低于6元不缴,6元以上超出部分缴20%,10元以上超出部分缴50%,20元以上超出部分缴80%,以此平衡差距。 作坊工厂情况类似,扩大生产对应减税,东家把钱拿进腰包也要交个税。 “陛下,”蓝玉走进来,“郭贵妃到。” 张新抬头看向门口,表情永远一副你欠我八百万的郭文静,仪态华贵地抬脚走进来,微微一个万福行礼。 “陛下,臣妾打算组织船队前往美洲大陆。” 张新以手扶额。 美洲大陆这个概念自然是张新灌输给她的,从此女人一直念念不忘。 可因为有了通古斯, 有田又有矿,美洲对明朝已经失去意义。 张新对女人招招手,郭文静迈着步子来到跟前,被某人拉在腿上坐下,“距离太远,风险太大,成本不划算,而且我们今后三年的目标是——稳定。” “一支船队出海而已,用的是西印度公司积累财富,”郭文静反问道,“如何不稳定?” “....” 就事论事,郭文静说的有道理,出海花费与朝廷无关,出海使用船只也与朝廷无关,两边已经彻底割离。 思考七八秒,张新从案桌旁边取出一份地图。 张新手绘版线条地图,指着南大陆道,“派船队去这里。” “距离多远?” “大概四千五百公里, 比去美洲近很多,中途可以停靠马尼拉补给。” “可以经商赚钱吗?” “呃?” 张新为难, 不行,因为当地只有土著,人口不多。 “那过去干嘛?”郭文静反问。 “权当是流放之处吧,”张新介绍道,“大明有1.5~1.7亿人口,每年都有很多路霸、山匪、水匪、杀人犯、各类重刑犯,把无期和死刑犯送过去。” “成本会不会太高?”郭文静试着问,“送去八百里营修路会不会更好?” “有些事情不能只看成本,频繁船只往来能够增强控制力和影响力,”张新拍板,“带一批死人刑犯上船,先把航线勘察清楚,争取每年三趟往来。” 张新做决定,郭文静应是。 话锋一转张新又聊道,“大明境内现在要修的路多,要挖河的河多,用钱的地方也多,除从老百姓身上收税; 周边只有幕府将军可以榨点油,把面粉卖过去,女人银子越多越好。” “去年一整年,”郭文静介绍道,“通过周明和大海盗李旦在倭国渠道,卖出五吨,换回来三万女奴,一千万两银子。” “去年总产量多少?” “120吨左右,今年产量会扩大2~3倍。” “给周明加任务,”张新沉声道,“今年卖不出五十吨,就让他自己吃,女人银子不能少。” 郭文静难得脸上露出笑容,“他会很开心,那东西可能比陛下想象的更好卖。” 聊天一开始还算正经,后来张新一双手在郭文静身上越来越不老实。 “对了,”郭文静想到什么,“前天贾尼别克带着他的女儿哈妮迪娜找到我,说是想把哈妮迪娜嫁进后宫,还留下六百两黄金。” 贾尼别克是黄金家族后裔,一三省旧汗王,配合张一三诈开努克苏丹城城门,得到活命机会。 哈妮迪娜张新在阿勒泰大本营见过,长的像后世某明星,张一三也想搓和。 “让他们一家活命,大明已经履行承诺,”张新摇头,“再说女人,天下女人何其多,不可能每个都进后宫,有你我已经很知足。” 左右没人,郭文静热情地亲吻张新一口,然后笑着离开。 .... 明一城。 这里扼守着南部运河的西出入口,地理位置重要。 童守义此刻带着一群武将正站在西门城墙上,手持单筒望远镜往外看,远处海面驶来六艘炮船,他们是大明的老朋友,荷夷人。 两边打生打死已经很多次,在海上打,在陆地上也打,为的是争夺南区其它国家的影响力和控制权。 距离三公里左右,五船原地停下,其中一船来到降帆划到岸边港口,下来约三十多人。 童守义没有下令开炮,因为对方举着白旗。 “我们没有敌意,”为首夷人,身着褐色军装,高举双手喊道:“请求与主事人面谈。” 南部运河出入口注定要与夷人打交道,翻译有很多。 童守来到码头,站在夷人首领面前。 “你好,”夷人首领向童守义递出手,“我叫克尔.德曼,你叫我德曼就行,荷属东印度公司董事之一。” 童守义伸出手和对方握在一起,有点不习惯这种打招呼方式。 关于荷夷,童守义从张新那里知道,这是一个国家性格的商人联合体。 他们绕过好望角往东,从南区百国、印次南大陆垄断香料,掠夺贵金属,称为荷属东印度公司。 往西到达后世纽约,叫荷属西印度公司,从事奴隶、贵金属、烟草、糖贸易以及海盗、殖民业务。 国家只是小国,独立不到四十五年,造船极为发达。。 所造船只,设计独特,载货量大,造价便宜,运费很低。 依托造船,捕鱼业发达,会生产鱼肉罐头,靠着保密技术,出口鱼肉赚取大量外汇。 还是因为钱,这几年荷夷人与明朝几乎每年每月都有战争和冲突。 早期在濠镜澳打,后来在安平省近海打、在倭国陆地上打、在吕宋海上打、在占城海上打。 但因为母国距离远,冲突规模都不大,最多十多条炮船,少的只有一条。 战争中,因为武器有优劣,船多船少等原因,以最近与明朝十场战争为例,胜两场,输四场,平四场。 总体感觉比较难受,比较受伤。 因此,才有这次‘友好’见面。 正文 第362节 万王之王 艳阳高照,海风吁吁,椰林摇曳。 童守向前递出手,“大明南部省驻军总将——童守义。” “我在荷夷本土听过将军的名字,”克尔.德曼恭维一句,“如雷贯耳。” 童守义打量克尔.德曼,一语中地道, “你们想要和平?” “不不...”克尔.德曼否认,“和平是相互的,对大家都有利。” “撤掉揉佛海峡岸防炮,驻地移交明军,往来登记交税,可以有和平。” 克尔.德曼悻悻笑笑, “将军,这是不可能的。” “那就继续打。”童守义显的不在乎 “童将军,”克尔.德曼轻前一步, 轻声道,“天高帝皇远,二十万枚金币,你高抬贵手,让我们的炮船以后畅通南部运河,以后每年都有两万。” 童守义犹豫一秒,挥手示意军士后退。 “四十万,”童守义轻声道,“以后南部运河就是你们的内河。” “希望将军言而有信。” 克尔.德曼叮嘱一句,回头对船上部下招手。 随后一箱箱金币被伪装成烟草由夷兵送上岸。 金子下船。 克尔.德曼不放心道,“第一次合作,每半个时辰通过一艘船。” 闻言,童守义叹息一声,他本打算等其它五艘炮船靠近时一起闷杀。 每船间隔半个时辰,直接破掉他的幻想,重要原因是夷船不能沉在运河里,堵塞航道很麻烦。 如此, 只能把停在港口的唯一一艘敌船扣下。 心里这样想, 童守义挥挥手。 明军士卒如蛮牛一般直接冲上敌船,直接扣下。 “童将军,”克尔.德曼眉头皱成川字,“你这是什么意思?” “打旗号让另外五船投降,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人死。” 克尔.德曼暴怒道,“你刚刚违背诺言!” “这是两回事,你代表荷夷人,我代表明皇。” 克尔.德曼心乱如麻,喝道:“我要替自己赎身!” “明朝没有替自己赎身的说法。”童守义道,“你会去煤矿参加劳动。” “不!不!”克尔.德曼我要见明皇,“我是使者,我身上带着国书。” 童守义示意卫兵搜身,果然找出国书。 翻译把国书内容朗读一遍,大致意思是希望互结友好,以后荷夷商船走南部运河交过路费。 不追求在南区其它国家殖民,不追求驻军,但要香料垄断经营权,公平商品交易权等等内容。 内容比较怂, 那么问题来了,克尔.德曼为什么行贿? 童守义一把年纪,心智手段一样不缺,命人对克尔.德曼进行逼供。 不用打,克尔.德曼用愤恨眼睛看着童守义,“三年前,你在广州府处死一个少年,他叫莱伦,是我儿子,他死时才十九岁。” “呵!”童守义气笑,“我不认识莱伦,想来他应该是由夷人、明人、倭人组成的混合海盗上岸抢劫,我杀的没有一个是冤魂。” “而你,”童守义话锋一转,“行贿明朝大将,按罪处死。” “我不是明朝人,”克尔.德曼激动抗辨,“我是使臣,明朝法律管不到我!” 童守义懒得废话,直接让人把克尔.德曼锁进大牢,等待过堂,然后处斩。 由他的副手接替使臣职责,前往大都城。 与此同时。 张新在大都城正接见另一波使者。 他们来自萨非王朝,也就是波斯第三帝国。 使团成员皆是白头巾,大胡子,大眼睛,鹰钩鼻,形象鲜明。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被要求洗浴并消毒,不是小人之心,下毒这种事,防不胜防。 比如天花、麻疹、霍乱、淋病和黄热病。 “见过大明皇帝。”使者右手横手胸前躬身行礼。 明朝和萨非王朝不是敌人,张新也不想和萨非王朝成为敌人。 一三省纳入大明版图后,大明西抵里海和大阴河,现在他只想百姓居有房屋,耕有其田,没有扩张想法。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客气道:“贵使远行辛苦,久仰阿巴斯皇帝大名。” “陛下知道吾主?” “知道,”张新如数家珍道,“北踢布哈拉汗国赢得赫拉特战役,西北打到里海西岸高加索,南灭葡夷人夺回霍尔木兹,西进莫卧儿攻占坎大哈,东打奥斯曼占领巴格达。” 使者微愣,没想到张新知道如此许多。 接着使者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双手递呈道,“这是吾主写给大明皇帝信件。” 张新示意翻译取信读信。 翻译是大明自己培养的队员,展信直接开念: “朕乃苏丹之苏丹,君主中之君主,四海方圆内诸君主王冠的分配者,大神在地球上的投影,朕系管辖着里海、波斯湾,北征罗姆国、卡拉曼尼亚,西征服普什图人、赫赫先人.... 大神光照先祖之陵墓,借武力征服以及由朕本人以燃烧之剑,胜利之锋征服的许多其他国家的苏丹和君主....” 隔着信纸张新都能感觉到尴尬,虽说是事实,可这样吹自己,真的好吗? 大明东征女真人,蒙古人,俘虏八大福晋。 北征通古斯人,雅库特人,斯拉夫人。 南征十国。 东讨倭国,招平鲜明之国。 西灭沙车国,诺盖汗国,大玉兹,吉利吉思,瓦刺,努克苏丹城,吉尔吉斯人等等。 不知灭掉多少敌人,张新可从没有跟谁吹牛逼。 翻译继续念信: “朕作为大神行走在人间的代言人,希望明皇能够割让一三省,毕竟一三省属于阿拉伯,理应回到大神光辉之下。” “....” 整封信,前面其实是恐吓,多么多么厉害,为最后一句铺垫,威胁明朝割让一三省。 挥手遣走使臣,张新咬牙切齿,“一三省人口900万,面积230万平方公里,使明朝边境直通里海,战略意义重要,现在居然有要想打它的注意!” “陛下,”蓝玉铿锵有力道,“灭掉萨非王朝!” “不行,”张新打断蓝玉想法,“萨非王朝东边是奥斯曼,那是个更大更危险的家伙; 西边是莫卧儿,不出意料,如果我们和萨非发生战争,莫卧一定会乘虚攻击边境。” “陛下意思是?”蓝玉不解,她了解张新,不会忍气吞声的。 “传信给童守义,胁迫边境与莫卧儿之间九小国投降,军队进入莫卧儿境内,占领土地为次要目标,消弱为主要目标,多抓奴隶,多修路。” 蓝玉应声就要离开,又被张新叫住,“把王大友叫来。” 两刻钟后,王大友到,跪下三呼万岁。 “南部接种牛痘要加快,你本人带团队去明六城,为地当每一个人接种牛痘,然后把..... 这事你知我知,如果让别人知道,你就等着填下水道吧。” 王大友嘿嘿应是。 正文 第363节 贸易繁华 时间往前推两个月。 伊尔吉斯。 它是位于一三省西北部的一座小镇,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环境荒凉,超过99.999%的明朝人不知道这个地方。 此刻张一三的弟子,同样形象邋遢的张安正在这里围剿叛乱。 立在小镇外围,张安心里非常气愤,凡事都有个头, 一三省叛乱简直没完没了。 叛军首领自称一三省旧汗王贾尼别克流落在外的儿子,而且这已经是第四十多个儿子。 老百姓分不清真假,愚昧服从。 张安骑在马上对部下喝令,“进攻!” 随着一声令下,两千骑兵人人手持骑兵弩,缓缓向小镇包围过去。 小镇真的很小, 不到一平方公里,四周是荒凉乱石滩, 一千骑兵轻松荡平,并抓住两百多名叛军。 不用大刑,假王子主动交待,他受斯拉夫王朝派遣进入一三首,从事破坏。 到目前为止,已经证明,斯拉夫、奥斯曼、萨非、布哈拉汗国都有支持叛乱,破坏一三省稳定。 很明显,明朝征服一三省不附和他们利益,自然皆尽全力破坏。 消息很快传到张一三耳朵里,以她的性子,直接杀进四国境内最解气。 但张新不允许出境作战,经过很长时间思考,张一三决定以侦察情报为名,派出大量精英小队,进入三国国境内。 因为肤色问题, 小队成员皆是第六队队员,去年倭国调来十七万六队队员, 挑出其中一万绞绞者。 每队多的三四人,少的只有一人。 他们在五十天内分散前往三国,各自赶往目标地点;十天锁定目标时间,第六十一天,一起动手。 不杀老百姓,价值太低,也不杀高官,风险太大,专杀——工匠、医生、老师。 这三类人几乎没有保护,刺杀相对容易。 这三类人又很重要,大量被杀,等于国本有损。 两个月过去,精英小队成绩相当亮眼,一万人,平均每人杀四人,总量约四万余人。 这四万余人几乎在同一天死亡,通信条件落后的情况下,等当权者发现,小队成员早已经溜走。 除杀人, 还带回很多情报,比如张新了解的萨非情报,皆来自这些精英队员。 时间来到1626年3月,一三省叛乱终于停止,再也没有人冒充旧汗王贾尼别克流落在外的儿子。 “都是贱人!”张一三站在明六城城主府高楼上,俯视里海风光,放声大笑,“软骨头!” “将军威武。”张安走过来马屁一句,汇报道,“医学院,王大友求见。” “他来干嘛?”张一三疑惑。 “没说原因,有陛下圣旨。” 很快张一三见到王大友。 “见过张将军,”王大友真心恭维道,“将军大名,如雷贯耳。” 张一三哼一声,向前递出手。 王大友把圣旨交到张一三手里。 一眼看完,张一三合上圣旨,看向弟子张安,“配合王先生为所有军士百姓接种牛痘,越快越好。” 张安应是,之前城内城外已经接种牛痘,只是覆盖人群不广,这次命令是全部接种,而且是皇帝亲令。 就在明六城忙着给所有军民接种牛痘时。 西印度公司、爱者国东印度公司、郭家商行、王直海商行、徐家汇商会成员、天津商会成员等等,超过三十家私人商业陆续入驻明六城。 他们为一三省带来两家全产业链造船厂,三家大型工具制造作坊,四家家具制造作坊。 其它还有路桥建造、纺织、染料、织网、瓷器、木材、粮食等加工作坊和公司。 又因为明六城位置特殊,位于里海西岸中部,离距希瓦汗国、布哈拉汗国、萨非帝国皆不超过一百里。 四国陆上交汇之所,加上临近里海岸边,隐隐有成为商业大城的意思。 不过,因为每个行业都是一个产业链,上下相关行业都不止一个,需要用的工人数量多。 自然而然,首先催生繁荣了奴隶贸易。 明六城西城门外一公里是海边,这里有一座刚刚建成不久的小码头,此刻又有一船奴隶送到。 船是木船,约三十米长,五米宽,这么小的船,足足塞了120奴隶,男女都有,个个手脚加锁,赤身果体。 大明律法不允许私人持有奴隶,上岸奴隶必须阉割。 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人上岸后摇身一变,成为战俘。 而战俘都是苦力,工作是修路,挖矿,采伐。 “大人,”一名白头巾夷族奴隶商人,低眉顺眼热情介绍道,“这些都是从面抓来的括米底人和斯基泰人,他们身体强壮,价格不贵。” 李怀源是第二队队员,原本在明六城民政司从事人口统计,分配土地工作。 后来被调到码头,带团队负责上岸奴隶相关工作。 主要工作内容是检查奴隶有无传染病,记录上岸奴隶数量,颁发战俘证,然后把这些人租给商人。 李怀源回头,看向十五名同事,“仔细一点。” 众人应是,绕过奴隶商人,来到站在六排的奴隶跟前,仔细检查他们。 男人必须阉割,必须健康;女人要求宽松一点,也必须要健康。 健康不健康主要看身上没有溃腐、烂痘、某处有没有肉粒、红斑、发热等等。 “知道以次充好,夹带传染病的后果吗?”李怀源问奴隶商人。 “知道,”奴隶商人看上去顺从乖巧,实际也是心狠手辣的主,介绍道:“有问题的已经丢进海里喂鱼,剩下这些小人已经检查过。” 说话时奴隶商人把十枚金币悄悄塞给李怀源。 李怀源顺手把金币收进口袋,提醒奴隶商人,“想不想赚更多钱?” “想,”商人目光精神,“请大人指点。” 李怀源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盒子,如烟盒大小,轻轻打开。 “知道这是什么吗?” 奴隶商人摇头。 李怀源介绍道,“西印度公司新产品,保密配方生产,让人极度快活,副作用是容易上瘾,目前他们正在寻找代理人....” 被李怀源忽悠,奴隶商人用卖奴隶所得,购买三斤面粉带走。 又一船奴隶送到,李怀源故伎重演,又推销面粉。 一天到十船,收获奴隶两千人,卖出面粉五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