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 正文 无标题章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章我成了朱传文 1904年,齐鲁章丘 那一年,这里多的还不是铁锅,而是闯关东的难民。自1894年甲午战争之后,山东大地就风雨飘摇了起来,最先打起扶清灭洋旗帜的山东曹州,却被清廷利用之后,又在大规模剿灭。 齐鲁章丘的朱家峪,当家的朱开山自小练得一手炉火纯青的八卦掌,4年前杀洋人闹了义和团之后,现在又在被官府通缉,闯关东离去之后就杳无音讯。 朱家峪前往魏家庄的路上 穿着一身破旧衣服的,随身带着几张煎饼的朱传文正站在山梁上,俯瞰着齐鲁大地,心里百感交集。“自己怎么就来到了闯关东的世界了呢?一点准备都没有,这电视剧热播的时候,自己刚好高三,也就零零碎碎看了几集。” 一身破旧的衣服,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值钱的玩意儿,这就是现在山东人民的现实写照。思索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自己这是要去魏家庄,找母亲的娘家去借粮,娶亲。 不由的加快步伐。 “咚咚咚。” 按照记忆找到门口有着一颗大榆树的家门口。 “姥爷,姥娘?我是传文啊。” 魏家的门关的很紧,敲了半天门的朱传文忍不住了,借着门口的大榆树,翻进了魏家院子里。 眼前的一幕却让朱传文这个刚来的现代人,身子就软了下来。 姥爷姥娘俩人直挺挺的挂在房梁上。 强打了打精神,暗暗告诫自己这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从院子里找了两张草席,将两位老人抱下来放在上面。 就出门打听起了自己的舅舅。 “请问,知道魏永奎去哪儿了吗?”朱传文还保留着一些现在的习惯,敲开一家庄户家问道。 看到眼前人狐疑的样子。朱传文就知道自己说话漏了馅儿。 又变成了庄户话,“俺是门口有颗老榆树的魏家亲戚,知道魏家老大去哪儿了吗?” “你是老魏头的亲戚?” “俺娘嫁到了朱家峪,我是他儿子。” “这可是造了孽了,魏老大带着庄户闹工钱,李大户不给,又带着所有长工去吃李家大户,被人沉了江了。” 朱传文听着,李大户将魏家老大沉了江,魏家除了这个嫁到朱家峪的女儿,就没别的亲人了,成了绝户,两个老人承受不住打击。自尽了。 “哎。”朱传文深深的叹了口气。 回到了魏家院子。 回家,这是现在的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姥爷姥娘也不能就这么放着。 在院子里翻了翻,在伙房里找到了2斗多的小米,17个铜板,还有一些农具。 就在魏家庄口吆喝了起来。 “招工了,1升小米一个人。” 此时正值齐鲁旱灾刚过,1斗小米的价格可是能换一副上好的棺材板儿,但朱传文隐隐记着,门口的大榆树就是自己姥爷姥娘给自己准备的棺材本儿。 招到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三人拿着工具就杀起了门口的大榆树。 2天时间,做棺材,打坟,发送。 朱传文将魏家庄的事儿了结了之后,恭恭敬敬的在姥爷姥娘的坟前磕了3个头。 “姥爷姥娘,俺回去就带娘来祭拜二老。” 带着姥爷姥娘家剩余的1斗4升的小米,背着农具,朱传文,踏上了回朱家峪的路。 朱家峪 朱魏氏哐当哐当的摆弄着着一台老织布机,对传武传杰俩人说道:“你哥去你姥爷家借粮都快5天了,按他的脚程,前儿就该回来了,现在街面上不静板,你哥俩到村头去迎迎他。”说着俩人应声就要出门,又被娘叫住:“慢点儿,家里快没吃的了,别忘了提着水葫芦,饥了渴了就喝口水,见人嘴也勤快点,问一句:见俺哥了没有?” 送走兄弟俩,朱魏氏自顾自的长叹了一声,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自己那个开香堂杀毛子的当家的一走就是4年,这些年自己可是又当爹的又当娘。 老大传文16了,从小有着和老谭家的婚约,拖了3年了,谭永庆说了,再不娶就要说给其他人了。 老二传武15了,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老三传杰14,打小懂事儿,总是将自己的吃的分给她这个老娘,瘦的跟个皮包骨似,,像个10岁多的孩子。 “你啥时候回来啊,当家的?”当娘的望着门口向着老天问了一句。 就这会儿功夫,传武传杰俩人到了村头。 直接迎上了哥哥朱传文。 传文大包小包的背着一堆,被一群敲着牛骨唱着莲花落的乞丐给围在中间。 时不时还有乞丐伸手想抢。 “放开!”朱传武小跑着过去,推开几个乞丐。 拉着朱传文就往村子里走。 传杰机灵的挡在包裹旁边。 乞丐们看没什么好处,直接开口骂道:“这个老弟心好狠,赛过商纣和隋炀,一副落魄的穷酸样,咱们兄弟不稀罕!” 还有小乞丐想接着缠着骂,被大乞丐拉走了。 朱家三兄弟也没计较,都是些可怜人,不给吃的就骂,也是这些乞丐的传统了。 三兄弟刚进家门,朱传文就扶着朱魏氏先坐在了炕头:“娘啊,俺这次带回来的消息可不算好,你可得承受住啊。” “粮没借到?”当娘的想着应该是这个消息,当看见朱传文放在炕上的几个包裹,想着离家时啥都没拿的他,也不像是没借到粮的样子。而且他觉得,传文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多了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 往昔,他可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现在多了股子,自信。 “你说吧,娘受的住。” “俺姥爷一家,没了。” “什么?”传文娘闻言,双手一摊,如五雷轰顶,嚎啕大哭:“爹呀,娘呀,你们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啊?怎么就不活了?” 朱传文闻言也是眼眶里含着泪水,虽然灵魂变成了后世的人,但感情如感同身受:“庄子里的人说了……” 便把在魏家庄的见闻说了一遍,顺便把自己拿了姥爷家的东西,发送了姥爷一家人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当娘的听。 半晌,当娘的哭累了。 “传文,这件事儿你办的好。快收拾东西,带我和传武传杰,我要去祭拜他们。我们老魏家,这是绝户了啊!” 正文 第二章定迎亲 朱魏氏祭拜了爹娘之后,就大病了一场。虽然也才30多岁的年纪,放在现在还属于壮年,但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病稍微好了些,就把朱传文叫道了炕前。 “传文,家里的小米还剩下多少?” “算上我拿回来的1斗4升,家里剩的8升,这两天家里吃了点,还有2斗多点。” 此时的斗米约12.5斤,一升也就1.25斤,三个半大小子,几天也就吃了1升多,这算是很节省了,冬天马上到了,今年大旱就没收成。谁家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但眼下,却还面临着一件要紧事儿。 朱传文和谭鲜儿的婚事儿。这是打小就定下的事儿,没法改,时间啊也就逼到这儿了。 即使朱家大丧期间,谭永庆这个鲜儿爹,也是隔三差五的来催着朱家迎亲,1斗的小米是他儿子娶亲的聘礼,朱家不迎亲,他谭家就没法娶亲。 “拿上一斗小米,给谭家送去。明天去迎亲。”传文娘强打着精神说道。 “嗯,我这就拿去。”朱传文应着。他脑海中,那个穿着大红棉袄的婀娜身影出现在脑海里。他喜欢鲜儿,即使换了灵魂这种感情依然在。 打小儿,鲜儿算是朱家的常客,朱开山一身的八卦拳,除了传武练出了点名堂之外,也就鲜儿学会了八成。别看是个窈窕的大姑娘,放倒把个汉子还是没问题的。 拿着一斗小米儿,就往谭家走。 门口遇见了刚刚练武回来的传武传杰,传杰看大哥要去送聘礼,自告奋勇的帮着提小米。 到了谭家门口。 谭永庆正和一个老汉抽着旱烟,拉呱儿。 “我这院子,往年那里断过马车?就说鲜儿还小的时候,还搭台子唱过大戏。这年景,真不是人活的。” “是啊,你谭家当年怎么说这是这朱家峪的大门大户,怎么就把鲜儿说给了朱开山的儿子。门不当户不对啊。” “不就是看他朱家门风好,我谭家算是这朱家峪的外来户,朱开山那两年没少帮我,那是条汉子,一套八卦拳远近没有敌手。” “可惜,惹上官司。你不后悔吗?” “是啊,可惜了朱开山。后悔?庄稼汉子一口唾沫一颗钉,人在做天在看。再说了,就我家姑娘那个性子,打小也算是在朱家长大,鲜儿早说了,死活是朱家的人了。” “不过以现在朱家的光景儿,一斗小米,难。”老汉说道。 “难,再难也得给!我这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贵儿,勺子头孙大手的闺女和贵儿定亲了,人家没要彩礼,就是要一斗小米。” “是啊,这年头都盯着粮食。”他家也缺粮,老汉正说着,忽然拿着烟枪往远处指了指,传文传杰的身影出现在俩人眼前,自告奋勇的传杰还抱着个方形的包裹。 “老谭,你的贵儿有着落了。”老汉儿向着谭永庆拱拱手,祝贺似的说道。 谭永庆笑了笑,负手而立,活脱脱一副老丈人姿态。 “谭叔,我来给您送聘礼了。”传杰看见谭永庆立在大门口,伶俐的他拿着小米儿就往谭永庆怀里送。 谭永庆也没客气,直接接下了。 “传文,你们朱家打算什么时候来迎亲啊?” “谭叔,我娘让我问问您,明天行吗?” “明天?这么急?”谭永庆也没想到朱家这么着急。 “鲜儿姐在您家多住一天,多吃一天的饭不是。”传杰倒是心直口快的说道。 “胡闹,我谭家能少了鲜儿的一口吃食?那就明天吧。” “好的,谭叔。那我带着我俩兄弟明天来迎亲。”传文说道。 对于母亲的决定,他是支持的,早一天把鲜儿娶回来他也放心,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土匪横行,也还好在一个村儿,大家都很放心。 “谭叔,我能和鲜儿说几句话吗?”朱传文还想当面见见这个记忆里的姑娘,虽然有着传文的记忆,但是见见真人的机会他也是不放过。 “见吧见吧,明天就是你媳妇了。不知道着什么急?只能在院子里知道吗?”谭永庆说着,怀里抱着一斗米就往里屋走去。 “鲜儿姐,鲜儿姐。我哥来娶你了。”朱传杰朝着谭鲜儿的房间门口大喊着。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大红色棉袄的丽人儿,就走了出来。 “传杰,你喊什么呢?生怕别人听不到是不?”被自己未来的小叔子打趣,她还是有点害羞,不过她洒脱的性格也觉得没什么,反正村里人从小就说自己长大了要嫁给传文。 “哥,你看鲜儿姐脸红了。”传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你再说,等我成了你嫂子我天天打你屁股。”鲜儿也是泼辣,直接威胁着传杰。 “你还打我屁股,等你过了门看我怎么捉弄你!在你碗里掺沙子,给你的花被窝尿的湿漉漉的。”传杰也不是个受威胁的主儿,直接威胁了回去。 “你敢!”说着鲜儿直接上手,将传杰拉了过来,就要揍他。但其实也是开玩笑。 “鲜儿,别和传杰一般见识。”朱传文毕竟岁数大一点,手长胳膊长,先一步拉住了鲜儿,又扭头对传杰说:“传杰,外边玩去!” “略略略!”传杰对着鲜儿做了个鬼脸就往外跑。 “鲜儿,最近我比较忙,也没来看你,你还好吧。”传文说道。 “还好,就是天天盼着传文哥来,但你怎么也不来。”鲜儿还是有点生气了,这有着五六天没有朱传文的消息了。 朱传文也是把这几天的事儿讲给了鲜儿听。 “李大户这么狠?真是天杀的。”鲜儿听见传文姥爷家的事儿也是义愤填膺。 “这笔账,先给他们记上,总归有一天能了结。”朱传文说道。 “传文哥,你不一样了。”鲜儿突然说道。“以前你可不敢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以前那不是没有那一斗小米吗?看见你心虚,现在不一样了,明天你就是我媳妇了。”朱传文找了个借口,他早就发现自己和这个时代的人有差别,就是那股子精神气儿。 “这么说,你的胆子是一斗小米给的?”鲜儿打趣着。 “不,还是你给的,谁叫我的鲜儿这么好看,让我有点看不够呢?”朱传文不要脸的夸着。 这还仅仅是那个信息爆炸时代的初级操作。 “传文哥,以前你嘴可没这么油滑。” “你不喜欢吗?” “我还是喜欢那个稳重的你。”鲜儿想了想说道。 “那我只对你说这些话好吗?” “哼,不理你了。”说着鲜儿就跑进了房间。 看鲜儿被自己羞走了,朱传文没由来的挠了挠鼻子。 “鲜儿,我走了,明天我带着俩兄弟来迎你。” 正文 第三章闯关东 谭永庆回到房里,就打开了包裹,看着黄澄澄的小米儿,又听见朱传文迎鲜儿的话,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要不是他父亲前些年抽大烟,败了谭家,他谭家何至于此啊。 “哎!”长长的叹了一声,鲜儿娘也是拍着谭永庆的背心有灵犀的说道:“当家的,都会过去的。” …… 传文俩兄弟回去的路上,传杰对着传文说道:“哥,你知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什么意思吗?” “怎么,还考起你哥来了。”朱家三兄弟,也就朱传杰认字儿,这一点朱传文还没想好怎么和家里人说,就顾左右而言他。 “就是说啊,在河州上,有两只斑鸠,一公一母,他们就吱吱吱,吱吱吱的说着你真好看,我好想你。”显然,朱传杰是听见了自己老哥和鲜儿的对话,打趣着。 “臭小子,你找打是不。”被自己的弟弟揭穿,朱传文没由来的脸一红,早知道刚刚和鲜儿说悄悄话。 “也不知道是谁,每天晚上睡着了就喊,鲜儿,你的嘴唇真红啊,鲜儿,你的辫子真粗啊,鲜儿,你的模样好俊啊,鲜儿,哥啥时候能娶你过门啊。”传杰绘声绘色的学着朱传文说着梦话的样子。 这下,朱传文真忍不了了,追着已经先一步跑开的弟弟。 这个弟弟,就得打! 俩兄弟打闹的回家。 中间还去了一趟村子东头的铁匠铺,从姥爷家拿来的农具被朱传文全给融了,连带着17个铜板的手工费打出来了三把短刀,开了刃。 用布包着,走在村子里别人也看不出是什么。 回家先把三把短刀藏起来,说清楚了明天娶亲的事儿,传文娘就出门联系起本家的爷们儿,朱家峪以朱家人最多,这几年年景不好,粮食什么的帮不上忙,但出把子力气是可以的,明天朱开山家大儿子娶亲,得敲敲打打,热热闹闹的把亲迎了。 当娘的刚出门,朱传文就叫来了两个弟弟。 将短刀放在炕上。 朱传武一进门,眼睛就盯上了朱传文身前放着的短刀。自己这个大哥,哪里的刀? “传武传杰,去把门儿关上。”朱传文吩咐了一句,等门关上了,说道:“这个世道不太平,闹响马的就多了起来。上次去姥爷家,我把他家的铁器都收集起来了,打了三把短刀。我们兄弟一人一把,爹不在,娘就得我们三个人保护知道吗?” “大哥,能先给我看看吗?”朱传武忍不住问道,他打小就不喜欢自己这个只会干农活,唯唯诺诺没有血性的大哥,但血浓于水,对大哥还是挺有感情的。这刀就在眼前,让他有些安耐不住。 “拿去。”朱传文递给朱传武,刚刚都说了这刀是给他俩的,不知道急个什么劲儿。 朱传武看着这铁器,心里是欢喜的不得了。 “哥,不止得保护娘,还有嫂子。”朱传杰小大人似的补充道。 “对,还有你嫂子。”朱传文也是补充道。 三个人齐心协力,用家里的木头扎了三个十字架,就练起了用短刀砍木头的发力,这发力得练熟了,铁器用不熟,伤到自己个儿就不好了。 …… 朱家老娘傍晚才会来,三个木头架子早就被哥三个藏了起来并没看见。 晚饭还是苞米加小米的糊糊,三人吃完也就睡去了。 “砰砰砰。”沉重的砸门声音惊醒了梦中的三人,传杰迷迷糊糊的就要去开门。 朱传文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传杰。 将短刀递给了传杰,让他去找自己的娘,传武则是被他叫了起来,藏到了院墙的阴影处。 “谁啊?”传文的旧衣服里藏着刀,小心的问道。 “老子是牛头山的。快点开门,等我砸开了你家大门伤了人可就不好了。”这个时代的响马就是这么嚣张。 响马? 这一下,朱传文是记起来了,接鲜儿的前一天晚上,的确有一股子响马光顾了他们家。但那是一伙儿,怎么这就变成了两个? “开还是不开?”最好的结果是抵抗,不开门,不过看着自家老旧的大门,似乎敌不过对面几脚,想了想先是说道。 “好汉,我们也是穷人家,没什么值钱的物件,您老去别处吧。” “放你妈的屁,抢谁是你说了算?”响马也是打听过,整个朱家峪,这家人没个男人,三个半大小子,大儿子要娶亲,准备了点粮食,他们就打算抢这点粮食。 “好汉,家里连点米都没了。”朱传文看着老娘着急的面庞示意她和传杰回屋。自己独自应对着。 “快开门,不开就砸烂你家大门,杀光你全家。”响马也是恶狠狠的威胁着。 “好汉,咱们往日有冤?”朱传文打算拖一拖时间。想想对策。 “没冤!” “那咱们近日有仇?” “没仇!” “那为什么?” “为了活命!” “好嘛!看来真的不能善了了。”朱传文心道,“那就奇了,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 “别废话了小子,你们朱家大小子要娶亲,这个消息都传遍了。说实话,我们哥俩就看上了你们家那点粮食。打开门乖乖将粮食拿出来,我们哥俩就走。” 就两个人的响马。朱传文心里发着狠。 没粮食,自己一个娘,俩弟弟就得挨饿。这个冬天就得靠着这点粮食吊着命。 他娘的,这狗日的世道! “好汉哥哥,娶亲的粮食不能动啊。”朱传文想尽最后的努力说着好话。 “嘭!” “嘭!” “嘭!” 两个响马也不想和朱传文废话,直接砸起了门。 朱传文看没法劝了,拿出了短刀预备了起来,弯着腰整个人开始蓄力。 在暗处的朱传武看见这个架势的朱传文,心里虽然也害怕,但也拿出了短刀。不能让大哥看扁了自己。 刀在手,就有点胆气儿。 朱传文向着弟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藏好,等等给进来的人致命一击。 “嘭!”随着大门应声落下,朱传文蓄势待发的直接一个健步,将手中的短刀刺了出去。 短刀穿过响马的外套直接刺进了腹部里,刀刃从另一头穿了过去。朱传文刺完就跑,完全没有恋战。刀还在响马肚子里插着。 “大哥!”另一个响马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人这么凶悍,本想着不就是孤儿寡母,吓唬吓唬,拿走粮食就走,现在,可是受了重伤,不免心生恼怒。 “我要你这个小兔崽偿命。”另一个响马,拔出腰间的长刀,看自己的大哥重伤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他打算剁了这个小兔崽了,再带着自己的大哥去治伤。 朱传文此时早就跑到了家里的柴房,慌忙下拿出一根两人长,两指粗的棍子,对着拿着长刀的响马。他的心在扑通扑通狂跳,但脑子前所未有的冷静。 “小子,我让你死!”响马这时候怒火攻心,嘶吼着朝着朱传文扑来。 朱传文半弓着,双脚左右交叉移动着,得益于自己父亲从小交他的八卦拳中的步法。 一寸长一寸强。 长长的木棍像长枪一样,一下一下顶着响马的胸口,不算疼但挑衅的意味十足。 响马的长刀也不是摆设,每一次朱传文的出击,棍子都会短一截。 朱传文边打边后退着,让响马的后背完全暴露在朱传武的攻击方向上。 几个交锋,朱传武的长棍就剩下一人长。 “就是现在!”朱传文大喊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木棍向前一顶。响马被木棍顶的一个趔趄。 长刀也砍断了一半的木棍,他内心已经想好了怎么分尸朱传文。 杀光这一家。给他大哥报仇。 “嘶”,响马深深的吸了口凉气儿,背后钻心的疼痛让他浑身顿时没了力气。 还有人。 这是这个响马最后的念头,费力的转过头,看见手足无措的朱传武,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两个半大小子而已,怎么这么狠辣。 “传武,走!”朱传文大喊着,刚刚捅了人的朱传武此时才缓过劲来,一下跳开,躲开了响马最后一击。 “哐当!”长刀掉在地上。 朱传文走到正房门坎处,要过传杰手里的短刀。 朱魏氏从大门被砸就出门站到了门口,目睹了一切。 从朱传文要过传杰的刀就知道,这孩子恐怕要杀人。 “儿啊!”传文娘喊了一声。 “娘,这是死仇。他们是牛头山的响马,等他们回去,就不是两个人来了。”朱传文解释了一句。先去大门口,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响马,用木棍挑走了手边的刀。对着心脏狠狠的扎了下去。 回到院子里,同样也挑走了这个响马手边的长刀,对着站在母亲旁边不敢置信的传武问道:“传武,敢杀人吗?” “敢!”朱传武看见自己往日里被自己认为没血性的哥哥今天这般神勇,鼓鼓勇气说道。 “那就下次再说。”朱传文说着,眼睛一闭又解决了眼前的这个响马。 “传杰。有力气没?”朱传文支撑着起身,看着抱着自己娘的朱传杰问道。他现在是家里的老大,不能有一点点胆怯,强撑着身子。 “有,大哥。”此时朱传杰的声音是颤抖的。身体虽然有些发软,但还是梗了梗脖子。 “去,将门口的两匹马牵进来。”朱传文吩咐着。 “传武给我搭把手,把门口的尸体拖过来。” 三兄弟各自分工,朱传杰牵马,传文传武搬尸体,传文娘此时也定了定神,刚刚的一切太突然了,她现在有太多的疑问,兄弟三人哪来的刀?传文哪里的勇气? 不过现在也不是问话的时候,刚刚喊儿子也就是突然心软了一下,但清醒过来就知道,这事儿不能善了,这话也就没说出来。深呼吸了一口,坚强的她拿着竹子做的簸箕,揽了一簸箕黄土,洒在了大门口的血迹处,还让传杰在上面跳。 传文传杰将两具尸体搬到了柴房,扶好大门。 传文娘就叫兄弟三人到了跟前。 “眼下,朱家峪是不能呆了。传文,为娘的也看出来了,你最有主意,带着两个弟弟走吧。”朱魏氏说道。 “娘,要走一起走!”朱传武急了,直接说道。 当娘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想跟三个儿子一起走呢?但他男人现在还不知所踪,只要没有确切的消息,她就觉得她男人朱开山还活着。她要等在这里,等朱开山回来。 “嘭!”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家里的大门又掉了。 “走!”朱魏氏以为是响马的人又来了。 直接关上房门,将三个孩子向后窗户推去。一般的人家是没这个后窗户的,但他家有,本来是给朱开山准备的。 朱传文此时也慌了,再来几个,他们三个半大孩子能打过吗? 刚刚不过是占了偷袭的便宜。 “嫂子,我是春山啊,咱家大门怎么坏了?”朱传杰刚跳出去,院子里就传来朱开山的本家弟弟,朱春山的声音。 几人闻言也是放下了心。 传杰最先跳出的窗户,没等朱传文拉住他,自己小跑着,躲在自家大门口,向里面看去。 “是春山叔!”传杰的声音传了进来。 朱传文和传武打开插好的木门,看见的确是自己的叔叔朱春山,先是打了个招呼,又联手将自家大门重新扶正。 “春山啊,你不是去闯关东了吗?”朱魏氏问道。 朱春山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又看了看地上的新土和柴房门口拴着的两匹好马,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发生。 “嫂子,小点声!里屋说话!” “传杰,去拉风箱,给你的春山叔热一口糊糊。”此时的朱魏氏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这下家里总算是有根儿主心骨了。 “嫂子,可不敢张罗。我是偷偷回来的。”朱春山说道,朱魏氏以为他在关外惹祸了,老朱家的惹祸能力,她刚刚才见识过。“我这次来就是给我开山大哥捎个信。” “开山没死?”这算是这几年朱魏氏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除了朱传文,两个孩子也面面相觑,他俩的爹死了,这是他俩之前认为的事实。 朱传杰说道:“人家说我爹早死了。” “谁说的?”朱春山道。 “谭永庆的叔叔谭三爷,说我爹在北京城的城门楼子下被砍的头,脑袋还挂在上面。”朱传杰说道。 朱春山唾了一口,他娘的,怪话就是多。“庚子年,我和开山大哥带着章丘这一带的义和团,直接打进了北平城,谁知道刚一进去,朝廷就翻了脸,要剿我们,不少兄弟死在了北平。我和大哥命大,一头扎进了关外。” “行了,你开山大哥让你给我捎什么信儿?”朱魏氏可不想听这些刀光剑影的事儿,她的心这会儿还在狂跳呢。 朱春山指着地上他背进来的一个口袋说道:“都在这里呢。” 说着就拿起口袋,朱传文三兄弟,朱魏氏,朱春山5人都坐在炕上。 口袋直接在几人中间倒了出来。 口袋里核桃、松子儿、榛子铺了一炕。 大惊大喜,朱开山的消息稍稍掩盖了些朱传文杀人的恐惧。 现在又有了些零嘴,暂时压住那股子恐惧。 三人都往自己怀里扑腾着,算是尽情的发泄一下,朱传文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东西。 一封信和10个银元包的好好的,藏在零嘴里。 “三儿,给娘念念。”传文娘打开信就递给了朱传杰。 “娘,我嗓子发干。”朱传杰此时故意拿捏了一把。 “三儿,我给你盛碗糊糊?”朱传文呲着牙一笑甚是恐怖。 “我又好了。”朱传杰现在可不敢让自己这个大哥去,他本意是让二哥给自己跑跑腿。 “哈哈哈。这下有人治你了。”朱传武看着吃瘪的三儿哈哈大笑道。他现在对自己大哥也有些发怵。 “咳咳。”朱传杰清了清嗓子念到:“文他娘,见字如面,俺自打起事兵败,这些年一直遭到官兵追杀,万不得已闯了关东,不敢和家里书信来往。现在一切都好。勿念。听说老家连年遭灾,饿死不少人,十分挂念。眼下俺在关外立住了脚,到关外来找俺,你赶快把家里老房和几亩薄田卖了,来关外找俺。道上怎么走不便明说,来人会给你交代。知名不具。” 信念罢。 朱魏氏哈哈大笑不止,“好你个朱开山,真神总算是露面了。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你也死不起。你还有三个儿子呢。”随即又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几年的委屈都哭散。 “好了嫂子,大哥的地址是黑江三江口元宝镇。传杰,那你拿笔记一下。” 待说完了地址,朱春山终归是没忍住,向着朱魏氏问道:“我刚刚一进门就闻到了血腥味。还有柴房的两匹马,是怎么回事儿?”” 在朱传杰的叙述下,朱春山也是瞪大了眼睛。手不自觉的拍了拍朱传文,“传文,不愧是大哥的种儿。” 正文 第四章离开章丘 在朱春山的帮助下,传文、传武很快就处理响马的尸体。 直接在自己院子里刨了个大坑埋了算了。 这院子反正也不住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两个响马身上,总共搜出来53个银元,2个5两的金锭子,10几两碎银子。此时的银元还不是袁大头,而是北洋造的“光绪元宝”。 这俩响马其实是牛头山的运银官,他们一行15人原本打劫了两个行商,得了如此多的财物,财务被分成三份,9人留下和官府打打游击,把大部队引走,三个小队各有一名老大的心腹,沿着不同路回牛头山,巧合下听见朱家村有孤儿寡母娶亲借粮的事儿。 这年景,有粮才能心安。为了一点粮,他俩决定干这一票,只抢粮,不杀人。但没想到将命搭在了这里。他们哪里懂,这点粮也是百姓的命根子,没了这点粮和杀人区别不大。 等朱春山走后,一家人聚在了一起。 原本传文娘将一个元宝和几两的银子装到了朱春山的兜兜里。毕竟刚刚朱春山看见这么多钱眼睛也直了。 但被朱春山发现后,又放回了桌子上,这钱是自己三个侄儿拿命博出来的,他拿了算什么,齐鲁汉子,说什么也不能不是自个儿的东西。 自己大哥知道了自个儿拿了侄儿的钱,自己这张脸可就没地儿放了。 “娘,收拾东西。明天迎回来鲜儿我们就出发。”朱传文想了想说道。 原本如果没有这么多财务,他还打算将自家的几亩薄田卖掉,但现在来看,迟则生变。 “那家里老屋和田呢?”朱传杰有些舍不得的问道。 “田分两份,2亩给谭家,剩下5亩分给朱家人。老屋不要了,院子埋了俩人这不是害人嘛。”朱传文说道。 7亩薄田,年景好的时候也值20多两的银子,但现在是荒年,哪有人有银子买田地,大户人家能买,但朱传文又害怕卖田惹出事端。 “成,就按传文说的办。”传文娘自从发现自己大儿子有了主意,也是赞同的说道。 …… 第二天中午 朱家村的老少爷们吹吹打打的向着谭家走去,里面有几家格外卖力,就是早晨传文娘送了田的几家。 朱传文带着朱传杰向着谭家走去。 穿着一身早就准备好的8成新的短褂,朱传文打头儿,后面跟着一个轿夫队伍,这是早上传武去镇子里请的,花了300文。 传文咧着嘴,拱着手高高兴兴的接受着路边老少爷们的祝福。 “妹子!你男人娶你来了。”谭贵儿急忙忙从门口跑了进来。妹子嫁了,他就可以娶了。这会儿,显得比自己妹子还开心。 外面吹打的声音也早就惊动了谭家人。 “妹子,传文不知道哪里找的轿子。这下你可算是风光了。”谭贵儿说道。 此时的谭鲜儿,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头上盖着盖头。 陪嫁的只有自己绣的鸳鸯戏水的枕头。 满心欢喜。 “鲜儿,我来娶你了!”到了谭家门口,朱传文就朝着里面喊道。 “鲜儿姐,我哥来娶你了。”朱传杰配合着喊了第二声。 “谭鲜儿,朱传文来娶你拉!”门口的老少爷们接着喊了第三声。 三声喊罢,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出现在大门口。 背后跟着的是他的爹娘。鲜儿娘抱着两个枕头,就像抱着两个娃娃。 背着鲜儿上了花轿,鲜儿娘将两个枕头塞到她的怀里。 “丈人,丈母。鲜儿交给我,您二老就放心吧。”朱传文给两位长辈磕了头,招呼着众人就往回返。 “谭叔,谭叔!大好事儿。”朱传杰没和传文一起走,留下来藏在谭家门口,朝着两个正在抹泪的鲜儿父母招了招手。 “传杰啊,你怎么没和你哥回去?”谭永庆问道。 “谭叔,我是有事儿给您说。这是我家两亩田的地契您收好!”朱传杰直接拿出了地契,交给了谭永庆。“谭叔,事儿我也不瞒你,我们全家打算去闯关东了,我爹已经在那边站稳了脚。这地契就算是我朱家给的聘礼。” “闯关东?”鲜儿娘一听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闯关东,闯关东,十生九死的闯关东。 “什么时候走?”谭永庆见朱家已经在散财了,就知道这个事儿拦不住,还是想问问,打算最后送女儿一程。 “将鲜儿姐接回家,我们就走!”朱传杰的话,再次重重的砸在俩老人心上。 “行了,知道了。记得来信!”谭永庆此时知道,刚刚和女儿的一别这辈子能不能见到还是两说。 “谭叔,那我走了。” “当家的,那我去送送鲜儿?”鲜儿娘还是没忍住,半晌看谭永庆不说话问道。 “你闺女的性格你不知道,肯定会跟朱家走,我们啊,这辈子就希望她能给我回个信儿。我就满足了。”此时的谭永庆,面朝着家里正堂的谭家家谱,背朝着自己媳妇,眼泪也是克制不住的往外溢出。 …… “鲜儿,我家这次要出发去关东了,你愿意跟我走吗?”朱传文站在轿子旁,小声的向着轿子里的鲜儿问道。 “传文哥,刚刚传杰溜进我家,就是和我爹娘说这事儿吗?”鲜儿头顶的盖头虽然遮住了她的双眼,但遮不住那颗七窍玲珑的心。 她打小是因为怕疼不裹脚,喊得惊天动地的,被朱开山踢开她家大门,说了句这姑娘:“脚大没人娶,我老朱家要了。”这才和朱传文定的亲。 所以她也格外关注身边每个人的脚,刚刚从她眼皮子底下跑进她家的,他确定就是传杰。 “是的,我让传杰拿了家里两亩地的地契,给丈人丈母送了过去。”朱传文也是如实的说着。 “我如果说不想和你去呢?”鲜儿少有的调皮道。 这一下,可把朱传文问懵了,因为知道点剧情,他一开始就认为鲜儿会和他一起走。 “那我就把你抢走!”朱传文定了定神,说道,他相信鲜儿是喜欢他的。 “传文哥!鲜儿这辈子都是你的女人!”谭鲜儿也没想到自己那个木讷的传文哥会这么霸道,但是她突然觉得,传文哥变的像山一样,让她不由自主的就想依靠他。 “嗯!鲜儿,从今天起我会保护你的。”朱传文也是做下了一个男人的约定。 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将两位新人送到了老朱家。 “老少爷们儿,朱家也没什么感谢的,这是些喜果儿,我朱传文感谢大家伙的帮忙。”正值灾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就没有席。 朱传文拿出自己老爹从关东托人带来的零食一盘,端着让众人一人抓一把沾沾喜气。乡亲们和轿夫也没想到还有东西拿,一人一把,上来说着些吉祥话儿。 送走众人,朱传文看见了人群后面的传杰,将轿夫的钱递给了传杰,兄弟俩没说一句话,他就进门,将早上修好的大门从里面插了起来。 “鲜儿,换衣服。我们现在就走。” 朱家的房子里,鲜儿正顶着盖头坐在炕上,听见传文的话,也不由一愣,这么着急? 朱传文轻轻掀起鲜儿的盖头,看见还在做惊讶状的鲜儿,没忍住,对着她红彤彤的嘴唇就吻了下去。 “鲜儿,拜堂的礼我会补给你。先给你支付点利息。不过我们真得走了,娘和传武传杰已经在等我们了。” “你这明明是占便宜,哪里算的上是利息。”被传文一个吻弄得下不来台的谭鲜儿此时气呼呼的说道。 再看朱传文衣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俏生生的啐了他一口。 “我要换衣服了,你不出去吗?” “都是夫妻了,哪有自己媳妇换衣服,让自个儿男人出去的。”朱传文此时站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走。 “没成礼呢,不算。”鲜儿还是有些害羞,硬是将朱传文推出门去,才开始换传文娘给她准备的旧衣服,这一身的红棉袄的确有些扎眼。 不一会儿。两个穿着旧衣服的新人,就从自家房后的窗户里跳了出来。 朝着约定好的地方赶去。 正文 第五章龙口卖马 “娘,大哥为什么走这么急啊。”朱家峪的一座小山后面,传文娘和传武各牵着一匹马,正等着传杰、传文还有刚过门的鲜儿。 “你大哥是个有主意的人,走这么急肯定有他的道理。”事实上,从两个响马那里搜出这么多财务,她也有些发虚,觉得会有什么大祸降临在他们头上。 不过家里被他们拾掇的看不出样子,想来不会有什么破绽,思来想去最大的破绽便是这两匹马。 还得想办法处理了。 “娘,我来了!”传武正思索着的时候,朱传杰朝着两人方向走来。 “你大哥大嫂呢?”传文娘问道。 “大哥和大嫂换衣服呢,应该就在后面,我连家门都没进直接来找你们了。”朱传杰口袋里装着松子儿,一边磕一边说道。 他大哥给他交代了,几个人一起走太扎眼,他借着给轿夫送钱的理由出的村儿。 传文娘和传武,则是天没亮就牵着马出了村儿。 在这个小山包儿等了快半天了。 不一会儿,朱传文和鲜儿也赶了过来。 一家人聚齐,没多说话,就朝着龙口方向走去。 离章丘最近的港口其实是黄河口,但那边是小港,人少船也少。 不见得能直接出海。 龙口呢,在烟台旁边,是个大港。 鲜儿、传杰和传文娘骑着马。 传文传武俩兄弟牵着。 一路上选的都是人少的道儿。 走走停停,到达龙口已经是4天后了。 龙口码头 一处小茶馆里,穿着长衫的夏文璋和商人老汤正看着大海说着话,夏文璋是关东人,家在旅顺,常年奔波在关内关外,这次他打算回家,不料无风无船,只能在岸上等待。 朱传文一家,此时也到了龙口码头,龙口码头热热闹闹,此时正在进行祈风的活动。 朱传文没心看这些没有一点科学依据的活动,不过也想着,按季节推算,换季到了冬天,这北风和西北风也该来了。向着饭馆内的伙计打听着。 “伙计,去海北面的船票在哪儿买?” “哪有船票卖,都直接找船老大,现在没风,所有船都趴在港口呢。”小伙计看在众人点了一桌子菜的份儿上和颜悦色的说道。 “有认识的船老大吗?”朱传文手一翻,掌心里放着几枚铜钱儿。 “这倒是有,这位爷等等带您去一趟。”小伙计开心的说道,想着等等就给掌柜的说去茅房。 吃完饭,几人要了壶茶水就在饭馆的角落歇脚。传文则是带着传杰去卖马。不带传武是因为他得留下来看护行李。 两匹马是怎么也带不走了,但龙口好歹是个大港,物流交易量大,两匹马还是能卖掉的。原本想着放掉,但他怕这两匹马认家,跑回牛头山不就暴露了。 给两匹马的头上帮上草标,俩人就站在来往的人群里。 “小兄弟,这马你们怎么卖?”开口的是个来龙口的行商。 “掌柜的您给个数,要是合我心意我就打算卖,要是不合适,您再看看。”朱传文此时也不知道一匹马的价格,打算让先让买家出价。来人伸出手,用袖子遮着,朱传文摆摆手表示不会。买家知道,这是遇上生瓜了。 “10两一匹,两匹我都要了。”行商悄悄在传文耳边说了个价。 “掌柜的,这也太低了,这些年这马在家里连吃带嚼也不值这个价。”朱传文不知道价格,只是先打算炸一炸这个行商。连忙叫着太低了,不愿意卖。 “不低了不低了,你这马岁数都大了。这个价格已经不低了。”行商摇着头说道,显然不愿意再加价。 见俩小伙子不卖,行商也就走了,买马只是顺带着问问。 而在茶楼的老汤,此时也从楼上注意到卖马的传文传杰两人。 “老夏,有没有兴趣去做笔生意?”老汤问道。 夏元璋一直盯着祈风的祭台,期待着有奇迹发生,并没有关注到什么。只是随口问道:“什么生意?” “有两个雏儿卖马?还挺有心计。”老汤刚刚一直注意着俩人,朱传文的表情,他从楼上看的一清二楚。 “那就走吧,看看。”说夏元璋着就和老汤从楼上下来,直奔朱传文处。 朱传文这里,问价的已经有了好几波,根据他的估计,每匹马的价格大抵在13到15两之间。就看谁的价格出的高了,有出13两,他就卖了。 风估计也在等老朱家的人,朱家人来了,风也就来了。 “小兄弟,我出13两每匹,你卖不卖?”老汤走到朱传文跟前问道。 他是做货运生意的,两匹年纪中等的阉马,刚好回去就能用上。 “卖,但是我要银元。”朱传文看见走来的两人,眼睛顿时一亮,这个人很眼熟啊。 “行!”每个银元的含银量大概在7钱3分左右,但印制的精美也弥补了银子不足的问题,市面上银元的价格和成色不错的银子1两这些年一直是等值的。 而且清末,大量的白银外流,导致市面上银贵钱贱。此时的白银算是升值的货币。 “我先把钱给你,等等你把马直接交给我的伙计便是。”老汤说着就从袖口里掏出26个银元递了过去。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是等掌柜的您的伙计来了,再给我吧。”朱传文将到手的银元推了过去,说道。 “小兄弟,我看你本不知道两匹马的价格吧?”老汤好奇的问道。 “是啊,马是我爹带回来的,爹出门四年了,这次我把马带过来卖掉就是去找我爹。”朱传文憨厚的说着,编着瞎话。 “那我出13两你怎么就这么爽快的卖了呢?”老汤接着追问道。 “因为你是出价最高的一个,刚才出价最高的人,出到最后只出了12两,算上商人留2成利的习惯,我推算每匹马的价格大概在14到15两之间,但最高价肯定是卖不出,所以我的心里价位就是13两,掌柜的你刚好把价格出到了我心坎里。”朱传文一边从马上卸着马鞍子,一边说道。 “小兄弟,这马鞍子不卖吗?”老汤见状也急了。 他买马,可是打算小赚一笔的,因为马的价格在是在十三四两左右,两个桦木包着牛皮的马鞍子就值6两,把两个马鞍子卖给别人,他就等于每匹10两的低价格买回两匹适合驼运的马。 “我只卖马!两个鞍子一共4两!”朱传文也是直接了当的说道。 鞍子的价格他可是有了解的,光是牛皮包裹这一点,他就知道价差不了。 “哈哈哈,老汤啊老汤。你这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夏元璋在一旁指着老汤笑道。 自己这个老友吃了次瘪,他心情大好。 此时,老汤的伙计也来到了他身边。 “掌柜的,您还要吗?”朱传文客气的问道。 “要,这是30个银元,马鞍子就别卸了吧。”蚊子再小也是肉,老汤还是打算赚一个银元是一个。 “传杰,别卸了。给掌柜的上紧皮带。”朱传文收好30个银元将缰绳递给了老汤的伙计。 “小兄弟,你这一手可是把这两匹马的价值发挥到了极致。”老汤愤愤不平的说道。 “掌柜的,您也有的赚不是?”朱传文笑着说道。 “不错,小兄弟,他老汤有的赚,你们是打算去海北面?”夏元璋看完了好戏说道。 “是啊,这位掌柜的。我们打算去关东。”朱传文直接了当的说道。 “闯关东?”夏元璋知道,这些年山东遭了灾,不少人就往关东跑。 “说不上闯,投奔自己的爹。”朱传文觉得说到这里就行了。 “有爹好,我常年住在旅顺,自己的爹却还在大北边,家乡的人都快认不全了。”夏元璋自嘲似的说着。 他在旅顺和丈人丈母娘一起做生意,他出门,在旅顺的生意则是丈人照看着。 “旅顺?这可不是个好地方。”朱传文随口说道。 “怎么讲?”通过交谈,夏元璋发现朱传文可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所以有此一问。 “听说小日本子要打旅顺了。兵灾!”朱传文最后两个字儿只有口型,但夏元璋是看懂了。 “小兄弟,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夏元璋慌张的问道,这一番话把他惊出了一身的汗,这些年做生意他可太清楚日本子是什么货色,单说几年前,旅顺就遭了场大灾! 而且在他看来旅顺大连是俄国人的地盘,日本人打旅顺,这是要和俄国人开战啊。两虎相争,伤的却是清朝的百姓。造孽! “从哪儿你别管,不过真要打了。”朱传文故作高深的说着。 “老汤,龙口有发电报的地方吗?”夏元璋着急的问着老汤,现在他也不管朱传文的消息从哪儿来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龙口没有,得去烟台。”老汤也明白事情的紧迫性。 “老汤,麻烦你现在就返回烟台,给我家里去封电报,就说:璋恐战祸波及,请夫人速速去乡下躲避。”夏元璋说着就向着老汤鞠了个躬。 “老夏,我这就返回。”老汤也是明白此时必然要争分夺秒。 “等等。”朱传文此时叫住了正要走的老汤,“汤掌柜的,麻烦多发几封给旅顺各处:请速扩散,望城内百姓速速撤离。”说着从刚刚老汤给他的30个银元里数出来5个递给老汤。 旅顺的事儿不可避免,但能救几个是几个吧,这也是朱传文遇到了,不能不管。 国家羸弱,饱受屈辱啊。 正文 第六章夏元璋一家的恩人 “有风了!”整个港口瞬间沸腾了起来。 “小兄弟,要不要和我同程一条船?”此时夏元璋也有些归心似箭,这如同神助的风让他觉得遇见眼前这位小兄弟或许就是命运的缘法。 “求之不得,夏掌柜。”原本他还打算去找茶馆内的小伙计给他介绍船老大,不过有夏元璋相邀,他也乐的如此。 回到三人结伴来到刚刚吃饭小饭馆。 “传文,马卖了?”传文娘看见兄弟俩领来个商人模样的人,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担心的问道。 “卖了。卖了30个银元。”朱传杰抢着说道,“不过大哥又花了5个,说是发什么电报。”语气里带着埋怨。 “娘,这是大事儿。一点银子解心安。”朱传文解释道。 “没事儿,没事儿,卖了就好。”传文娘也不在乎那几个银元了,自己两个儿子安全回来就行。 朱传文将卖马得来的银元不着痕迹的递给自己的娘。 倒不是防着夏元璋,而是码头上的“有心人”。 “嫂子,我想朱大哥铁定比我大,我就这么称呼您了,您这大儿子可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刚好在旅顺经商,我们同行去海北面吧。”夏元璋说道。 传文娘此时却把朱传文拉到了一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大概是数落了一通朱传文,说他带着不知来历的人一起。 朱传文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觉得这个人算是个重要人物吧。 只是让自己娘放宽心,这个夏掌柜是个宽厚的人儿。 夏元璋带着朱家一家,顺利的坐上了前往海北面的船。 此时是1904年,11月。 日本舰队封锁了渤海湾,朱传文他们那一批船正是最后一批出海北上的船只。 海面上,几十艘木船迎着风北上。 夜晚,能看见日本联合舰队和俄军驻旅顺的舰队在炮火中交锋。 火光一闪一闪的。 船老大躲避着炮火,呼喊着水手们绕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本算好的粮食也有些不够,“娘,从今天开始吃个半饱吧。” “娘,我有粮食。”鲜儿突然说道。 “你哪儿的粮食?”朱传文问道。 “从我这些年的口粮里省的。”说着就把自己一直抱着的1个鸳鸯戏水的枕头拿了过来,一个枕头在传文娘那儿,里面是稻草,在船上可以靠着。 这个枕头被撕开一个角儿,里面都是炒熟的小米儿,足足有4斤多。 鲜儿早就知道朱传文家困难,这4斤的小米儿攒了快一年了。也还好是炒熟的,能保存很久。 这件事儿,鲜儿早就想说了。但朱家的事儿一个比一个劲爆,先是在大婚的当天就闯了关东,然后是多了两匹马,还有传文哥给他讲的杀响马的事儿。这话啊,每次到了嘴边又被另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给掩盖了。 “真是娘的好媳妇。”传文娘喜出望外,这两天,她也在计算着自己几人带的口粮。 这下他们一家人不用饿着肚子赶路了,船再开个几天也坚持的住。 原本按计划,早就该到大连了,但没想到船老大绕路。 这让原本够的粮食,一下子就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现在有粮了,倒也不慌。 “到大连了!”船舱里,有人从小小的窗户外面看到了陆地,兴奋的喊道。 众人都往窗户前凑。 此时,船老大也就打开了舱门,让船舱的人可以走到夹板上。 “哥,我想去看看!”传杰给朱传文说道。 传文看了看他娘,看见娘点点头,带着传杰上了夹板。 因为靠近陆地,一群海鸥在天空上盘旋着,船舱里,夹板上都流淌着轻松的气氛。 但随着逐渐靠近陆地,朱传文瞧见陆地上似乎正在打仗。 穿着黑色军服的日本陆军和深蓝色军服的俄国人,战的正酣。 朱传文知道岸上的这场战斗还得持续几个月,到明年的1月才能结束。 这一战打出了乃木希典的军神名号,不过这也只是这个弹丸小国吹出来的名号而已。 这个人,只懂得用部下的命打仗。 “快回去!”朱传文带着传杰,赶紧回到了船舱里。让传文娘看好他们,自己则是向船老大的方向走去。 “把头!快撤!陆地上正打仗呢!”朱传文一副焦急的姿态说道。 船老大闻言,也是看见了翻飞的泥土,吓得一个机灵。 “快!掉头!” 但这会儿哪里来的及,海面上空掠过一声尖叫,这是有炮弹袭来。 不知道是哪一方发射的。 炮弹在海面上炸开,形成的浪花掀起巨浪,海水打到朱传文脸上,用舌头舔了下,又苦又涩。 这会儿朱传文也顾不上船老大了,摇摇晃晃的向着船舱里摸去,他得和家人在一起。 船舱里 “娘啊,咱上不了岸了。”传杰刚刚可是看见了,有船中弹,木质的船身瞬间支离破碎,不禁大哭起来。 传武骂道:“没出息,哭啥,咱的船又没事。” 传文娘在自己包裹里找着绳子,将4人的手腕拴在一起,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会儿正焦急的看着船舱口,希望能看见传文的身影,鲜儿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等自己的男人回来。 在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哨儿声,这是一发发炮弹将至的声音。 有着朱传文的提醒,船老大掉头及时,眼看着几十米外,和他们一起的船只被炸开了花,被炸的着起了火。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挣扎着,随着船只沉没的旋涡卷入冰冷幽暗的海底。 众人都以为自己的船只逃过了一劫。因为周围落下的炮弹,最近都在十几米开外,以为这是岸上大炮最远的射程了。 正庆幸时,突然一声巨响,紧跟着船身一震,船舱里的人摔滚成一团。只听得船老大骂道:“奶奶的,把舵舱给炸了。” 舵舱的作用就是提升整个船的耐波性,这艘木船被炸了船舱,说不上沉没,但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因为掌不了舵、行不了船。 大船被海浪向着深海区卷。传文也回到家人身边。 船老大命水手随时调整着风帆。尽着最大的努力。 在深海区,这艘小船已经在海上漂了五天五夜。每天都有人支撑不住而倒下,是因为饥饿。 连身材壮硕的船老大身子也佝偻下去,眼窝深陷。虽然所有准备去关外闯荡的人都带足了干粮,但是谁也架不住这样的蹉跎。 同样,一起上船的夏元璋此时也饿得奄奄一息,他算是整艘船的贵客。上船就有船老大照顾着,不过此时船老大也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照顾他。 他无力地走到传文跟前,小声求道:“传文兄弟,你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朱传文并不想暴露自己几人还有粮食的情况,整个船舱没看见在夏元璋问过之后,几个青壮年贼兮兮的已经看向了这边。 朱传文便问他说:“你没带干粮呀?”夏元璋说:“唉,之前整个船中弹,我刚好在夹板上,没站稳,行李卷到海里去了,这一连几天我都扛着,现在实在是扛不住了。” “那可不行,我这点粮食是留着给老娘,媳妇儿活命的,给了你,他们怎么办?” 夏元璋点点头说:“唉,你说的也是。”说到底,虽然他欣赏朱传文的头脑,但毕竟也还是个孩子。自己啊,就听天由命吧。 夜。 饥饿不断侵蚀着夏元璋,他有些绝望了。躺在夹板上静静地看着天,他真想干脆纵身一跃跳入海中死个痛快,可是他连这点力气也没了。 “夏掌柜。”迷糊中他觉得自己的伙计在喊他。又回到那个他可以发号施令的春来轩。 那是他梦开始的地方,自己丈人依靠着一点儿和李中堂的关系,将春来轩的生意做到了关内关外。这会儿,他觉得他回去了。 “夏掌柜。”他总算睁眼了,看见朱传文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 原来也只是饿昏了头。 随即他就发现自己的手里多了一把炒熟的小米,是朱传文给的,就着水咽了下去。又巴巴的看着传文。 一连三小把。 这三小把小米带给他活下去的希望,他还有妻子、儿子和女儿,他还不能死。 又这么漂了两天,船终于靠了岸,船工们张罗着把大伙扶下船。众人回想起几天的经历,尤其是几十条帆船仅剩下这一条,其余的都不知去向,既感庆幸,又觉悲哀,那些失去亲人的不免面对苍茫的大海惨然悲泣。 上了岸,夏元璋来到传文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说:“传文兄弟,谢谢你了,救命之恩日后我一定报答!” 倒是文他娘赶忙扶起他,凄然一笑说:“夏掌柜的,不敢当,你活下来就好,以后不许你再提救命这句话,这都是应当应分的,谁都应当这么做。” 传文也是扶着夏元璋:“夏掌柜,活下来就好。”这个年月,他是真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要是他有更多的粮食,就能救更多的人,但这之前,得保证自己家人不是。 下船后,朱传文问一个船工:“伙计,这是到了哪儿?”船工说:“庄河。”夏元璋听了却怔怔无语。 庄河在大连和丹东中间,离大连200多里地。 去大连算是回头路了,朱家众人还能去400多里外的奉天。那里也有大点的火车站。朱传文盘算着。 想想之后,奉天这个地方他还是不想去了,因为不久之后,这里还会迎来日俄最后一次陆上战役。他可不想带着两个兄弟被抓了壮丁去挖壕沟。 夏元璋说:“传文兄弟,我们一起走吧。” 他这是想报恩! 这个时代,要说铁路网最发达的地区,还是东三省,自1897年,沙俄派兵舰侵占了中国的旅顺和大连,于1898年3月迫使清政府签定了《旅大租地条约》,5月又签订了《续定旅大租地条约》,7月份签订了《东省铁路公司续定合同》,攫取了旅大租借权和东清铁路南满洲支路(冰城到旅顺)的修筑和经营权。 所以东北的铁路是,一开始就由这些侵略者修建的。 运营这些铁路的,叫东方铁路公司。 之后才是日本人的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 几人就雇了一辆马车向着大连方向赶去。 “夏掌柜,我们到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到了大连,几人和夏掌柜就分开了。因为打仗的缘故,夏掌柜在大连周围村子的一户人家给他们先找了住的地方,自己则是马不停蹄的往旅顺的家中赶去。 一连两天,旅顺那边炮击的声音,就是大连周围都听的清清楚楚。 朱传文心想,不知道能不能亲眼见识“肉弹战车”,当然这也只是想想,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去往冰城的火车票还没买到,实在是有些太紧俏,俄国商人都拖家带口的往冰城跑,却等到夏元璋一家人却匆匆赶了过来。 一见面,夏元璋就带着俩孩子来到朱传文身前。 “玉卿、玉书。跪下,这就是我们夏家的恩人。”说着自己带着妻子给朱传文深深的鞠了一躬。 原来,等夏元璋赶到旅顺的时候简直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触目惊心的是布满整个旅顺的断臂残肢。 这一切都让夏元璋不敢再往下看。 赶回家里,看见焦黑的院墙,就知道大事不好,推开半掩着的院门。 也还好只找到了丈人丈母的尸体,妻子儿子女儿的一个没见。 本想给两位老人收尸,但听见墙外的枪声,没敢。草草拿草席包裹了一下。 又摸着黑出了城,来到了自己收取山货的城外的收取点。 在这里,他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妻子儿子还有女儿。 痛哭过后,他就打算带着他们前往元宝镇,那里他老爹还在做生意。 这就有了让儿子女儿给朱传文磕头的一幕。 “起来吧,起来吧。”朱传文身受了两个孩子的大礼,搀扶起两个和传杰一样大的小孩儿。 “使得,传文兄弟,你这次可是活人无数啊,旅顺城多少人逃出来因为你的消息。你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只不过可惜我的丈人丈母,就是不信。”夏元璋说着就抹起了眼泪。现在他打心眼里服气这位年纪小的小兄弟。 “夏掌柜,那你这次打算是?”朱传文问道。 “传文兄弟,我打算和你们一起回元宝镇,不知能否同行啊?”夏元璋朝着朱传文拱了拱手。 “夏掌柜……” “哎。”夏元璋摆摆手,“传文兄弟别再这么生分,我托大,你喊我一声夏老哥儿就行。” “夏老哥儿,那我们就同行。”朱传文实在拗不过的说道。 正文 第七章父子 火车上 “传文哥,你说着个铁家伙是靠什么动的啊?”鲜儿抱着朱传文的胳膊,小声的问道。 “前面肯定是十几匹马在拉。”传武忍不住说道。 他觉得这么大的铁家伙,即使在铁轨上,也得十几匹马才拉的动。 “我觉得30几匹马。”传杰补充着。 他数过车厢,总共有八节,每个车厢小100号人,就得800多人。 夏元璋笑笑没说话。想看看朱传文怎么说。 “这个世界上,有个赛先生,这是个西洋人,他靠着格物致知发现了蒸汽的作用。”朱传文说道,“传武,你看见烧热水的茶壶盖被蒸汽腾的上下翻越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把壶提下来啊。”传武说道。 “你呢,传杰。” “我会给娘和大哥倒水。”传杰抖着自己的机灵。 “鲜儿,你会怎么做?” “我也会提下来吧。”鲜儿转着大眼睛说道。在她的想法里,水开了就得提下来,太费柴了。 “你们真笨,传文大哥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夏玉书忍不住了。“这个火车就是用蒸汽在跑,将水变成蒸汽,蒸汽驱动车头。”说着玉书昂着头,对着朱传文,一副你快夸我的样子。 “玉书说的没错,就是蒸汽。这个火车既不是用马也不是用牛,用的是蒸汽。” 众人除了夏家人,朱家人个个都瞪着眼睛。就是烧水出来的蒸汽,力气居然这么大。感觉到不可思议。 “传文兄弟,不知你说的赛先生是?”夏元璋好奇的问道。 “我就是给小孩子科普一下,赛先生出自英文的科技Science。其实发明蒸汽机的洋人叫瓦特,赛先生是我对这些科学家们起的名字,而且我认为只有赛先生才能改变这个世界。”朱传文感慨的说道。 传文娘不知道自己那个木讷的大儿子怎么突然就懂了这么多,不过这也是好事儿,家里现在有老大拿主意,她这个妇道人家就放心多了。 “赛先生,赛先生。传文兄弟这可以算是见识广博了。”夏元璋嘴里喃喃着,商人的身份局限着他的见识,调转话题问道:“传文兄弟,你到了三江口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当夏元璋得知朱家人也要前往三江口的时候,他不由的感慨命运的神奇,两家人的目的地居然都是三江口元宝镇。 “夏掌柜,我是想着自己做些生意。”传文还是改口回来称呼夏元璋为掌柜,毕竟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和夏掌柜平辈论交自己父辈又该如何相处,不过夏掌柜倒是一直喊他兄弟。 “生意,不知道传文兄弟看中了哪项生意?”夏元璋好奇了。 “不知道夏掌柜知不知道俄国人的饮食习惯?”朱传文意有所指的问道。 …… 关东的初冬已经很冷了。 三江口小火车站外接站的、准备上火车的以及刚刚下车的旅客来来往往,不少人已经披上了棉袄,戴上了狗皮帽子。传文一家也从包裹里拿出棉袄穿在身上,因为没有帽子传文娘拿出些布头给自己三个孩子还有鲜儿缠到头上。 那样子还以为包扎呢。 不过为了耳朵,众人都默认着这个不太好看的造型。 夏家人和朱家人沿出口处的台阶走出了车站。 “夏掌柜的,哪里有淘金的啊。”传武打量着火车站四周,并没有发现长得像淘金客的人在周围,忍不住问道,这是夏元璋在火车上给众人讲的关东淘金的故事。传武记在了心上。 夏元璋哑然:“淘金要到有金脉的深山里去。火车站是人流流动的地方,哪里会有淘金的。” 传武又问道:“棒槌呢?哪儿有棒槌?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我们怎么看不见呢?” 棒槌就是人参,这是山货行的土话。夏元璋的父亲在元宝镇开了家名为春和盛的山货行,做的就是山货生意。 夏元璋也是耐心,想着朱家人第一回来关东,解释道:“关东这地方大着呢,棒槌也都是长在深山老林里,有专门的的参客做这门生意,很难找,要不然会那么值钱?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说着话,他们走到了火车站外的马车聚集的地方,夏元璋来时就给元宝镇发了信,想着自己的老父亲会来接自己。 朱家人则是很小心,牢记着三江口元宝镇放牛沟的地名。 正四处张望着,一位老人老远地疾步过来,玉书见了,拉拉父亲的衣角说:“爹,爷爷来了。” 夏元璋听了忙抬起头,见父亲夏老爷子已快走到跟前,父子俩四目相对,夏老爷子一把抱住儿子说:“元璋,可不敢哭!你的信我收到了,什么都别说了,回家。” 夏元璋此时真绷不住了,失去了两个亲人的痛苦一路上被他深深的埋在心底,眼下见了自己的父亲,堂堂男子汉,瞬间哭的和一个泪人一样。 朱传文在旁边看着,心里默默念着:“落后就要挨打,落后就要受欺负。” 夏元璋哭了一会儿,看着妻子也眼含热泪,肯定,妻子会比他更痛苦。 双手迅速擦干自己的泪珠,深吸了一口气。好言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刚刚那一下真的埋心里太久了。 日本人太歹毒了,旅顺城的见闻当时差点击碎他的内心。这在妻女面前强撑着,才没敢露怯。 突然夏元璋说道:“从今以后,小日本就是咱老夏家,不,咱大清的仇人了,这笔账一定得记住,世世代代地记住!” 朱传文听见这话有些腹诽,清政府都无力管辖,两个强盗在自家院子里打了起来,院子主人却恬不知耻的画了圈,还起了个中立区的名字。大清看来不认这个仇啊。 夏老爷子也是老泪纵痕,也不住的自责。 当年要不是他也看在夏元璋丈人和李中堂的一点关系,想着儿子会将生意做大,也不至于让儿子在旅顺见识那人间地狱,还好,儿子一家全乎的回来了。 抚着儿子说:“唉,是些畜牲,这个仇早晚得报!不说他们了,说说你吧。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老了,干不动了,咱们的春和盛你就顶起来吧。” 这是给儿子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以后就在三江口这一亩三分地儿就好了。 自己老了,真怕再受什么打击。 一边的玉卿、玉书乖巧地叫道:“爷爷!”夏老爷子点头说:“哎,好孙子、好孙女,都这么大了。上车吧。” 夏元璋释放完情绪,这才想起来,指着朱家人说:“爹,我还有几个伴儿,是咱元宝镇放牛沟的。这个朱家老大可是我们夏家的恩人。” 这就是朱传文?夏老爷子也在儿子的来信中知道,正是因为这位朱传文,自己儿子一家人才能保全,说着就要行一礼。 朱传文跳着躲开,“老人家,恩人一事不用再提,我也就是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夏掌柜而已。” 夏老爷子口中称赞着好孩子,就要扶着传文娘上车。 正巧,一个戴大狗皮帽子的壮汉过来说:“老爷子,我正好去放牛沟,顺道捎个脚吧。就不麻烦你们了。哎,你们娘儿四个,上车吧。” 大汉包的严实,但朱传文从眼睛就看出了这就是自己的便宜父亲。 这具身体因为没有练好八卦拳,挨揍的次数可不算少,这双眼睛深深的被记在心里。 但他也没声张。 不过想想,自己这个爹还真是小心,黑龙江将军忙着捞钱,可不管这个通缉犯。 转头,对着夏掌柜说道:“夏老爷子,夏掌柜,分别是为了下次的重聚。正巧,这位大叔就在放牛沟。就不麻烦夏老爷子了。娘,咱上这个车吧。” 玉书却是喊道:“传文大哥,你要来看我呀!”路上那些新奇的故事可是深深吸引住了她。 朱传文应下了。夏元璋一家算是朱家在这里唯一有着过命交情的人家,来往不能断了。 向着夏家人摆摆手,一边扶着自己的娘,一边搀着鲜儿,坐在了赶车汉子的车上。 两小只也在后面紧跟着。 壮汉一甩小鞭,赶着小马车飞奔起来。 夏老爷子看着远去的朱家人:“施恩不图报,真是仁义啊!” …… 小马车欢快的跑着,这里的道路上有着厚厚一层积雪,马儿拉着6人也不费力,沿途两侧都是苍茫广袤的旷野。传文、鲜儿、传杰、传武的眼好像不够使,这片东北大地,包括朱传文也是第一次来。 传文娘还是紧张地盯着赶车的汉子看,总觉得眼熟。 赶车汉子一口却关东话,问道:“大嫂子,到放牛沟那旮旯找谁呀?看你们不是俺们这旮沓人啊。” 传文娘狐疑着,他觉得这个大汉太像她男人,也再不隐藏说:“朱开山,你认得?” “找那熊儿干啥?亲戚呀?” “那是我当家的。” 赶车汉子这一阵的添油加醋,说的传文娘心慌的不行,说朱开山在这三江口发了财,盖了院,娶了媳妇,生了娃。还是一年一个,三年三个大胖小子。 听到传文娘心里拔凉拔凉的。 “停车!”传文娘喊了一声。 “怎么,听我劝了,要我说大嫂子,你就打道回府得了。或者在这儿在安个家,你看你长得也不差,俺们这儿就缺女人。”赶车汉子说着。 传文娘一个人跳下马车向后走了两步,她脑海里有点乱。 车上的朱传文这下没忍住,跳下来跟在自己娘身边! “娘,这人好像就是爹!”朱传文不确定的说道。 “传文,你没认错?”传文娘突然抓住朱传文的手,有些用力。 “这哪能认错,那双眼睛和打我的时候一个样。”朱传文笃定道。 俩人背对着整车人,看的一车的人迷迷糊糊的。 “娘,我去揭穿爹?”朱传文问道。 此时,传文娘却是哈哈一笑,刚刚的委屈一下子被冲散了。拉住了朱传文:“看这大马猴怎么演!” 见俩人回来。 赶车汉子问道:“怎么,被儿子劝回来了?这是还要去找朱开山?” “找!找到我杀了他!”传文娘恶狠狠的说道。 说着又坐上了车。 临了还在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把,马儿再次跑了起来。 走了大约半个钟头,马车在一个院落前停住了,院子不大,有三间泥屋,各种农具一应俱全。 “大嫂子,到了,这就是朱开山那个熊儿的家!” 传杰和传武一听到了家,大着胆子推开了门,传杰小跑着又来到了传文娘面前,叫道:“娘,这和咱老家一个样呢。就是大了好多!” 传文娘此时站在赶车汉子面前:“朱开山!你说的是不是真事儿?” 朱开山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自己的媳妇认了出来。 憨憨的拿下自己的狗皮帽子,满脸胡须满脸泪! 这情形,传文娘哪还不知道是自家男人在取笑她。 传文娘再也忍不住了,这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自家男人,倒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要说,齐鲁的女人就是剽悍。 一拳直接给了朱开山:“你个没良心的,还有心思取笑我,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就死在海上!” 哭了几声之后,传文娘好像又想起自己这样,在三个儿子一个媳妇面前,的确很没面子。 站了起来,指着面前的男人。 “赶紧叫爹,这就是你们天天想的爹!你看你爹这个倒霉样!像不像个老马猴儿!” 正文 第八章粮铺 “爹!”传文喊道。 传武和传杰怯生生的,犹豫了一下也喊道:“爹!” 朱开山心中大尉,上来挨个就来了熊抱。 “文他娘,咋认出我的?”朱开山可是自认为伪装的很严实了。 “你一口的关东话,我哪儿认的出来,传文认出你了。”传文娘说道。 “嘿!我这大儿,眼神也太好了!”朱开山哈哈一笑。 在火车站,他就发现自己这个大儿子是众人的主心骨,觉得家里又有了个顶梁柱。 “认出了自己爹有啥骄傲的,你走的时候我都11了,咋还认不出?”朱传文咧着嘴说道。 “爹!”这时候脆生生的一声叫唤,算是叫进了朱开山的心眼里。 打从一见面,他就认出了鲜儿,之前还纳闷呢,这一叫可算是明确了身份。 “这是鲜儿吧,好孩子!”朱开山没想到,这一转眼自己的大儿子都成亲了,还带着自己的儿媳来到这广阔的关东。 没说的,自己这个大儿有本事! 像他! “来,爹也没什么好给你的,拿着。”说着就把自己兜里的仅有的1个银元放在了鲜儿的手里,“想要什么,自己买。” 鲜儿不知所措的看着朱传文。 朱传文笑着:“爹给的,拿着就拿着吧。” “走,门口多冷啊!进屋!”朱开山推着自己媳妇儿和两小只,朱传文和鲜儿跟在后面。 落座之后,朱开山今天开心的像只猴子,抓耳挠腮的,亲人见面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这一拍自己的额头。端来大笸箩,倒了一炕山货,说:“吃吧,边吃边说。” 文他娘环视四周,若在梦中,问道:“这房子是咱家的?” 朱开山说:“那能是谁家的?你看这铺炕多大?有没有咱那儿的场院大?一会儿咱一家人吃饱了喝足了,上炕打滚吧!传文,你就和鲜儿在东屋住着,本来那是爹之前住的小房子,现在你也成家了,和你媳妇住那儿吧。” 传文娘挪着腚下炕说:“那我得好好看看。” 朱开山说:“有的是工夫看,先做饭吃吧。” 传文娘起身就要去伙房,被朱开山按在了炕上。 今天晚上,是他的表演时间。 东西是他早就置办好的,就等着一家团聚吃这些。还好黑省这边天气冷,就这么放在外面等于一个天然大冰箱。 朱开山麻利的拾掇着,就好像一个大厨。不一会儿,热炕头摆着4个热菜,木耳炒鸡蛋、大酱蒸豆腐、蘑菇炖小鸡、白菜熬粉条,还有一壶高粱烧酒。 传武饿了,作势就要吃,冷不防叫娘捋了一筷子,娘朝灶间指了指,哥仨朝外间看去,只见朱开山正在擀面,之后切面条,拉风匣,那么的熟练。 自己的男人会做饭了,传文娘心里却像刀扎似的。 一人一碗白面条子,加上桌子上的菜,都吃的满满当当的。 朱传文控制着自己,吃了个7分饱,他怕这具身体饿的太久了,一下子给撑坏。鲜儿见传文儿不吃了,也停下了筷子。传文见状心里一阵儿感慨,不过也没劝鲜儿,自己以后绝对不会短了她一口吃的。 俩弟弟可没顾忌这么多,直到菜连菜汁儿都用棒子面儿窝头蘸着吃完,这才罢休。 吃过了饭,传武和传杰哥俩在正屋里的大炕上闹腾着翻跟头,拿大顶,兴奋得好像浑身的劲没处使。 东屋里,朱开山、文他娘、朱传文和仙儿坐在炕上。屋墙上挂着老土炮、蓑衣、开裂了的靰鞡鞋、兽皮……这些都是朱开山在这片土地奋斗过的证明。现在这些都要被念旧的朱开山拿到大屋里。 这小屋以后就归朱传文了。 文他娘看着又觉新鲜又觉心酸,她知道她家男人这些年的艰辛都凝聚在这些物件里了,她忍不住哭着说道:“文他爹,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老了。” 朱开山却笑着说道:“哭什么,我叫你跨江过海来是看你哭的?笑笑!” 文他娘勉强笑着,又看看传文,今天他在自己这个大儿面前可是哭了不少次,觉得有些害臊。 “传文啊,你也大了,成家了,也该立业,今天你媳妇也在。说说接下来的打算。”朱开山有心考教下朱传文,其实他们家的路他早就想好了。 不过这一问,可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爹,我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想在冰城开一家粮铺。”朱传文直接放了个放了个大卫星。 粮铺,这可不是一般人家做的生意啊。 “开粮铺?这可得大本钱啊。”朱开山吧嗒着嘴,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身家,大儿这个愿望他是没法实现了。 “爹,咱家有钱。”朱传文说着,示意鲜儿把他那个鸳鸯戏水的枕头拿来。 随着鸳鸯枕头里稻草掉落的,是两个五两的金元宝,十三两银子和八十八个银元。 两个鲜儿的陪嫁枕头,一个里面缝着炒小米,一个里面装着稻草。装稻草枕头里的钱,都是路上文他娘陆陆续续缝进去的。 “这是?” 此时老朱瞪大了眼睛,他闯关东这么些年也就攒了5两的沙金。能换两晌地。 自己这个儿子,一拿出来就是接近四个他的身家,这让他顿时有些惊讶。 “传文,哪儿来的这些钱。”朱开山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得追问出这些钱的来历,他朱开山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直,在这关外的大地上从来没想着去偷、去抢。所以他每天晚上都睡得踏实。 但现在,他不踏实了。 传文先是把怀里一直藏着的短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刀不离身,这是他对自己和两个弟弟的要求。 又讲起来自己在朱家村和传武杀了两个响马的事儿。 当时如果让两个响马进来抢了粮食,那自己一家人过海翻山的,可得吃不少饿肚子的苦。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是朱开山的行为准则。 “杀得好!”朱开山大手向着桌子上一拍,这算是认可了传文,也认同了这些财物。 如果是在齐鲁,说他迂腐也好,他肯定会想办法把这些钱还回去,现在,没法还了。 …… 牛头山 “大当家的,三儿和老八还是没消息。”牛头山二当家的说道。 “我就知道,还好当时听了你的主意,那些钱分成了三份,把最少的一份给了三儿。”大当家的狠狠一拍桌子。 这次和官兵周旋,折了他三个兄弟,在牛头山等了这么多天,三儿还不出现,铁定是拿着钱和老八跑路了。 牛头山暂时也不能呆了,自己这一票干的太大,说不准会有官兵来剿。 “兄弟们,风紧,扯呼!” 心下也是一横,一把火烧了牛头山的寨子,带着兄弟们向着直隶方向逃窜而去。 他还算有点脑子,越是重兵把守的地方,他觉得越安全。 正文 第九章水磨坊提议 “老大,你为什么想去冰城开粮铺?”朱开山问道。他想听听老大的打算。 “爹,我开的可不是普通的粮铺。我想做一家卖给俄国人列巴的粮铺。”朱传文说道。 说是粮铺,其实算是一家面包店,生逢乱世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朱传文想着日后俄国人会在东北越来越多,开一家面包店,算是可以养活一家人。 “你会做列巴?”朱开山在关东混了这几年,也是知道这种俄国人吃的主食。 “我知道怎么做,但是这中间,还需要个面包炉。”朱传文回答道。 之所以去冰城,他就想找个会做面包炉的工匠。 “传文,你要去冰城?”传文娘这时候听明白了,着急的抓着朱传文的手,自己一家人才团聚,大儿子怎么就说要走。 “老大,有把握吗?”朱开山思索了一下,问道。 从儿子拿出那把短刀开始,朱开山就将朱传文当成了大人。雏鹰也该去外面见见这个世界了,他朱开山可不是那种儿子有本事,还将他护在羽翼底下的人。 “有把握,爹。”朱传文保证道,怎么说那个世界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别说烤个面包,就是做个蛋糕都不在话下。 “行!从响马那儿得的钱你全部带走。”朱开山也是洒脱,直接说道。 让大儿去冰城发展,他带着俩儿子留在三江口,他还算是清廷的通缉犯,就不去冰城找不痛快了。 “爹,钱我不想全部带走。我来的时候看见咱住的这儿,三江汇集,水资源丰富,能不能建个水磨坊?”朱传文接着说出了第二个计划。 这个时代,卖面粉还是很赚钱的。 上海的荣氏兄弟,靠着面粉远销海外。 “水磨坊?”朱开山有点没明白。 三江口,地处黑省同江地区。 有一条黑龙江直流汇入,呈丁字形。 这里水运发达,来自北部的森林资源可以随着江口向着冰城运输,铁路方便,由冰城前往远东地区的火车线路从这里贯通。 而建水磨坊便是朱传文想建一个面粉加工厂的探路石。 “老大,你去了冰城你打算把这个磨坊交给谁?”朱开山问道。 “当然是爹你啊。”朱传文说道。 朱开山摇头道:“我还不打算把自己拴在这里。离咱元宝镇五百里有个老金沟,我打算过了年去那儿淘金,再赌一把!”这是朱开山早就想好了的。 传文娘带来的这些钱既然老大有着想法,就让他去干。 这是他和老二用命赚来的。 老二暂时就留在放牛沟,刚才看见老大和春和盛的夏掌柜关系不错,到时候把老二、老三送到春和盛磨炼个一两年,也能帮上老大。 现在,俩人还是半大孩子,顶不上大用。 传文娘这边听见老大儿子要走,这会儿又听见男人也要走,满脸的焦急,心里委屈的不行,一把拽住朱开山,好像不抓紧他他就要走一样,说:“我可不让你再去淘金了,听说淘金就是淘命。” 朱开山说:“这事可由不得你做主,我有一定之规。” “爹,我想着开磨坊也是给您有个营生。我们在元宝镇开个粮铺,只收小麦,收到的小麦在水磨坊磨成粉。通过铁路运到冰城。这中间的利润不比你淘金赚的少。”朱传文也接着传文娘的话劝到。 “老大,不是爹不想做正经营生。而是爹的名头实在太扎眼!在你开粮铺可以,就怕被有心人查到。这样害的可是咱们一家!”朱开山说道。 他当年也是好几百人的头,开了香堂,成了堂主。 带着几百个兄弟博个前程,洋人没少杀。 要说朱开山对清廷没怨,那是不可能的。 他做梦,都想杀向京城,想问问那坐在皇位上的光绪和慈禧。 自己是率部来勤王的,他们凭什么调转枪口杀他们。 “爹,你觉得清廷还能撑几年?”朱传文突然问道。 这一下,把义愤填膺的朱开山问懵了。 “我们来的时候,日本人和俄国人在旅顺打了起来。但从集结的军队来看,他们还有一场恶战。但是你知道清廷干了什么吗?他们居然把奉天周围划了个中立区,俩强盗在在自家院子里打起来,主人又是给地儿,还让手下人伺候着端茶送水。这样的朝廷他久不了!”朱传文笃定的说道。 “我的儿啊!这话可不敢乱说。”传文娘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朱开山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爹,这东北,未来肯定是俄国人和日本人在争。清廷不会再揪着你的辫子不放,黑龙江将军达桂又是个只知道自己捞钱的主儿。所以啊,在我看来,民不举官不究,只要爹你不用大号。这生意,咱可以做得!”朱传文分析道。达桂的名字是在火车上听俄国人说道的。 朱开山闻言犹豫半晌,自己这个儿的确不一般。 来关外才刚捂热乎,就连局势都看得这么透彻。 不过想着自己的约定:“传文娘,传文,说实话我心里也的确不舍,可你来的前儿我和贺老四有个约会,他在那儿占了几个金窝窝,忙活不过来,要我过去,我应承了。应承了的事就不能变卦。” 传文娘问道:“贺老四是谁?” 朱开山低声道:“和我闹义和团的,一起逃到这儿的生死弟兄。” “爹,淘金就是淘人。依我看,您和您的一帮子兄弟都来,咱家这个买卖如果做起来,肯定有人眼红,一个好汉三个帮,咱齐鲁大汉,淘金都不怕苦,有着安心的营生谁想去老金沟那地方吃苦。来咱这儿,日后也好相互扶持。”传文说道。 朱开山义和团的兄弟们,朱传文可是很想招揽的,他爹朱开山就是面大旗,也好在朱开山心存正义,不愿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要不然这白山黑水之地,说不准就出了朱大当家的! “传文,我想想!”朱开山现在明显是动了心,拿着自己的老旧物品就往正屋里走去。 正文 第十章拜堂 “传文哥,咱真要去冰城?”鲜儿刚刚看父子俩在自己面前商量着之后的路,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插一句话。 “鲜儿,元宝镇太小,也太偏。在这儿,只能活着。但在这世事变化之下,我们还得自保啊。”朱传文意有所指,但鲜儿没听明白,也没问,自己男人一路上的变化他可是清清楚楚,这是个有本事的人,大事儿她不明白,知道的就只是跟着自己男人,让他每天晚上有口热饭吃。 俩人一起整理着东屋。 当翻出俩人结婚那天穿着的喜服时,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欠鲜儿一个礼。 虽然有着夏家的照顾,但他一路上神经都紧绷着,就怕出什么事儿。 “鲜儿,我们今天晚上拜堂可好?”传文将两件喜服拿出来,从后面抱住了鲜儿。 鲜儿的身体微微一愣,咬了咬嘴唇,点了下头。 俩人换上衣服,轻轻敲开了正房的大门。 传文娘打开门,看见大儿和儿媳穿着喜服,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欢喜着进了屋。 将传武传杰撵下了炕。叫着还在琢磨着事儿的朱开山,分座炕桌两边。 传杰小大人似的,嘴里喊着规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传杰嘻嘻哈哈的喊着,传武也面带笑容,为自己这个大哥高兴,推推搡搡的两个新人又回到了东屋。 “鲜儿,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媳妇了!”传文和鲜儿对视着,动情的说道。 “传文哥,打小我就是!”鲜儿也是纠正了一下,从小定下的婚约从小时候就在她心里埋了颗种子,这种感情说不上来,反正她愿意这辈子就在朱传文身边。 …… 正房 闹腾了一阵,传武传杰俩小子总算是累了,在大炕的一头睡着了。 朱开山吧嗒着嘴儿,给自己倒了盅高粱酒,就着几个山核桃。“文他娘,这几年传文都是这样吗?我看传文是得了什么高人的传授了吧?” “我也说不上来,传文这些年挺老实的,也一直在朱家峪没出过门。就是为了和鲜儿成亲,我打发他去我娘家借粮,娘家出事儿了,我哥被人沉了江,老爹老娘也上吊了。传文去了把事儿处理的妥妥当当才回来。在之前我可没发现传文这么能干。”传文娘也是如实的说着。 细细想来,打从魏家庄回来,传文的心思就变得深沉起来。 “看来,还是有高人教导过传文啊。”朱开山说了句,传文识字儿,这是传文娘告诉他的,但自从他走了,他知道家里的情况,几亩薄田也就供了传杰一人读书。 不是偏爱老小,只是从小三个孩子就只有传杰是这块料。 所以老小读书的事儿朱家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但现在,传文也识字儿了,这就是有人传授。 这就让朱开山不由的想着朱传文刚刚的话,教他学问的人,了不得啊。 紧接着想着朱传文说的话,现在正好是冬天,淘金的人基本上都回了家,金厂的水太冷,没法淘金,而他那一帮淘金的兄弟跟着贺老四还守着那几个金窝窝,没回来。 朱春山去齐鲁接老婆孩子了,按时间也快从老家回来了。 是时候给大家谋个稳定的前程了。 …… 夏家,春和盛 夏老爷早就让伙计们准备了吃食,比起朱家的可是丰盛多了,鸡鸭鱼肉样样都有。 庆祝着一家的团聚,也是庆祝着劫后余生。 饭桌上,大孙子夏玉卿吃的最是开心,夏玉书则是不断的提起朱传文。 什么西洋的木头载人飞机,比马儿跑的还快的汽车。 说的好像自己见过一样。 惹得饭桌上众人哈哈大笑。就当是笑谈。 吃完饭,夏元璋的妻子就带着两个孩子去睡觉,这一路上坐着过来,俩孩子可是累坏了。 安排完俩孩子,她出门找夏元璋去了。 她的父母被日本人杀了,尸骨无存。 也就只能给自己的父母立个牌位,再立个衣冠冢有个祭拜的地方。 她不止一次的暗暗后悔,要是自己再强硬一点,能说服自己那个爹,自己一家人还是团圆的。 夏元璋轻轻的搂着她的妻子,仿佛知道她的心思。 此时也只能这样安慰着她。 陪着妻子睡着,夏元璋穿起衣服向着外面走去,正巧,他爹夏老爷子也没睡,坐在椅子上正喝着茶。 “爹,怎么还没睡?” “人老了,觉少。今天吃的有点多,睡不着喝口茶顺一顺。” “你喝吗?” 不一会儿。 夏老爷子和夏元璋一人端着一个茶碗,砸吧着:“元璋,信里你也没说清楚,这个朱传文告诉你旅顺会遭兵灾?” “爹,这事儿吧,却是说不上来。其实我也早就发现了俄日的不对付,出去三个月时间,一件生意没做成就和这个事儿有关系。本想着早点回家,在龙口等了5天都没风,出不了海。再后来……” 夏元璋接着说出,自己在龙口遇到朱传文两兄弟卖马,在得知他家在旅顺的时候,随后说的一句话,让他心惊肉跳的事儿。 “元璋啊,这事儿来说,虽是人家随口的一然句话,但也是救了咱家。人家不挟恩图报,但我们可不能没个表示。”夏老爷子说道。 这事儿听起来虽然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一个敢说,一个敢信,最关键的是这事儿成真了。 如果没有朱传文,那他夏老爷子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想想,自己这大孙和大孙女,他就不禁的老泪纵横。 不敢想,不敢想啊! “爹,我是这样想的,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索如何报恩。传文兄弟他说要做粮铺的生意,你看咱家能不能帮衬一下。”夏元璋说道。 来的路上打听这事儿,也是为了给报恩做准备。 “我看行!粮铺这可是大买卖啊。朱开山我知道,是个淘金客,他们朱家能撑起来这个买卖吗?”夏老爷子分析着。 “传文兄弟不像是个说大话的人,而且他连洋文都懂,肯定已经给自己做好的计划。” 夏老爷子看自己儿子这么推崇这个半大小子,不禁也感到了好奇。 看来也是时候摆下家宴,好好感谢下朱家人了。 正文 第十一章送地 第二天一早,传文和鲜儿就早起去给自己的爹娘敬了茶。 朱开山嘴里哼自己改的小曲儿: 天南地北淘金人儿, 都是咱们齐鲁人儿, 前天还在渤海湾儿, 昨天过了山海关儿, 今天不是一个人儿啊…… 现在,他可不是个孤家寡人了。 鲜儿从今天,也开始进了朱家的伙房,给自己公公、丈夫还有俩小叔子准备饭菜。 传武传杰大清早就跑了出去,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他们想看看。 朱开山倚着炕桌,朱传文盘着脚坐着。 “传文,你这买卖真能挣到钱?”朱开山不确定的问道。 “爹,单是做这磨面粉的买卖就不亏。” 关东地大物博,地广人稀,主要以春小麦种植为主,而小麦向来被农家人视为珍宝,因为可以换钱,1石小麦约125斤,价格在1两2钱银子左右。 而磨成面粉,1石在城里可以买到2两3钱。这还是带着麦子皮磨出来的伏地面,更别说那雪白的面粉了。 就这都有接近一倍的收益。 俩人在炕桌上,朱传文向着朱开山解释着这个收益。 这门生意不是没人做,自古以来,衣食住行都是紧俏的行业。 朱传文想做这门生意也是有着自己的法宝。 得益于在曾经社区组织的“一餐一饭来之不易”的活动,参观过面粉厂。 大概了解一些麦子果实的处理办法。 这个法宝就是低转速的离心机,依靠着水力打造一个木制的圆桶,麦子进入大桶之后,在撞击和重力的作用下,过滤出去麸皮,清理果实。 仅使用麦子果实进行磨粉。 理论上麦子越接近果实中央磨出来的粉越接近白色,边缘的麸皮等磨出来越接近灰色。所这样得到的面粉虽然石磨的出粉率在80%,但胜在好看,口感也会更好。 当然麸皮也不会被直接丢掉,少量可以添加在面包里提升口感,大多则是可以作为饲料,除非是1942那样的年头,麸皮可以当做粮食,在劳动人民千年的经验之下,这些地里长出的宝贝是不会被浪费的。 朱开山仔细的听着朱传文的介绍。 末了,问了句,传文:“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爹,你走了这几年,我才知道这天有多大,地有多宽。老师不让我提他的名字,但他一身的本事算是教给了我。”虽然自己接受了朱传文这个身份,也认同自己的家人,但这个秘密的确有些惊世骇俗,只能编个瞎话。 “好,爹也不刨根问底。元宝镇的李木匠也是我们齐鲁人,今天咱爷俩就把这你说的离心机造出来,如果磨出来的面粉确实好,这门生意,咱家做了!”朱开山听的朱传文说的头头是道,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当爹的,总不能扯儿子后腿。 吃完早饭,一人揣上一个烤地瓜,就向着元宝镇赶去。 庄户人家农闲的时候只吃两顿,昨天那是大喜事儿在庆祝,可不敢顿顿那么吃。 到了元宝镇 朱传文在发黄的草纸上画出来个手摇的离心机很简单,李木匠在朱传文解释之后就知道怎么做。 约定三天后来取,价格的事儿,则由朱开山商量着办。 又到铁匠铺,定制了个粗糙的变速轮,带着简陋的链条。 这是朱传文从以前骑得山地自行车上找到的灵感,即使是低转速的离心器,水流的速度也没那么快,所以两个变速轮,就是为了给离心器提提速。 铁匠询问之后也搞清楚了是用来做什么的之后,狮子大开口的要了1两银子的报价。 “王老二!你小子太不地道!铁是我家出的,就让你打几锤,你怎么敢开下这血口。”朱开山不干了,他觉得王老二这老小子要价要高了。 “朱开山,我王老二这些年那里做过昧良心的买卖。实话和你说,你家大小子要的东西,得我和我儿子连着打一个月才能打出来,两个圆坨坨还好说,这小臂粗的铁链得打出一个个小的再组装起来,还要两条!没1两银子我可不干。” 朱开山还要再说,朱传文却说道:“1两就1两,铁链先打一条,还有一条可以晚点,年前能给我们吗?” “能!” 自己儿子都答应了,朱开山也没说啥,气呼呼的朝门外走去。 “爹,只要东西好,咱也不怕贵。” “你小子,不是自己赚来的钱不心疼是吧。1两银子的手工费这可是开了血口了!”朱开山觉得自己这个大儿飘了,可能是这来钱太容易,他哪儿知道在山里淘金子、运金子吃的苦。 “我知道爹,这不是想着咱这生意快开张吗?再说了你看王铁匠的样子像是会让步的人吗?” “别,等你磨出粉来看看再说。”朱开山斗着气就往家里走去。 …… “传文兄弟?”夏元璋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夏元璋没想到,自己出门溜达还能遇见朱传文。 原本他都写好了请帖,想着下午就差人去趟放牛沟。但这会儿,朱家父子不就自己送上门了吗? “夏掌柜。您还是喊我传文就行。”朱传文没再提喊他老哥儿的事儿,要是他喊夏掌柜老哥儿,自己老爹就成了夏元璋的长辈了,俩人岁数差不多大,他就不恶心人了。 “这是朱大哥吧。”夏掌柜闻言,又看见朱开山,也是朝着供了供手,尊称一声大哥,也是默认了朱传文的说法。 再看看朱开山的年纪,感觉的确有些不合适。 朱开山大大咧咧的,虽然当着朱传文的面有些生气,但在外人面前又调整了过来:“这就是春和盛的夏掌柜吧。一路上多谢夏掌柜照顾。” “朱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传文可是救了我的命,救了我妻儿的命。”夏元璋说道。 朱开山惊讶的看着朱传文,救命之恩,可不敢胡说。 夏元璋看朱开山的表情,就知道朱传文没告诉他,心里不由的对朱传文再生好感,这孩子,还真是没想着夏家报恩。 不由朱开山分辨,拉着他的手就往春和盛走去。 饭桌上 夏元璋先是说了朱传文的小米之恩,又说了这旅顺的救妻儿的报信之情,朱开山也是大为震惊,这恩,还真是不小。 原本,夏元璋还要派人去接朱开山全家一起赴宴,但传文娘和鲜儿今天说要好好洗洗,在俩人的极力劝阻之下,夏元璋,夏老爷子作陪,四人就在春和盛后面的住宅里吃着中午饭。 酒足饭饱之后,夏元璋开口询问了起来,“传文,这次来元宝镇是张罗你的粮铺?” 朱开山斜着眼睛看了朱传文,意思很明确,这孩子怎么什么都说! “是啊,夏掌柜,刚好趁着腊月,我打算张罗起来,等年后也有门营生。”朱传文说道。他也看到了自己爹的眼神,没过多的解释。磨面粉好磨,怎么卖出去就是学问。 “那你们全家要搬到元宝镇吗?”夏元璋问道。 “今年我们打算先在元宝镇松花江面上建个水磨坊,等过几年吧,也就该搬过来了。”朱传文说道。去冰城的事儿他没说。 “你们打算接磨粉的生意?”夏元璋有些惊讶的问道。 原本以为就只是粮食的倒卖,没想到还是磨面,细细想来,这也符合他的推算,朱家的确没有那个本钱搞这个粮食倒卖的活儿,加工小麦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一下,他准备的报恩的礼,倒也是很符合朱家现在的状况。 这时候,心里和明镜似的夏老爷子接过了话:“开山啊,我在元宝镇临江的地儿有块地,不知道你想不想接手?” 朱开山可是门清,说是接手,其实就是这夏家啊,报恩来了。 心里想了下说辞:“夏老爷子,您的好意我朱开山心领了,这地,我朱家暂时也吃不下,说实话,传文也没出到什么力,要说救命之恩,那几把小米儿不算什么,是个人,在富裕的情况下都该这么做。更别提夏掌柜照顾他们一路来到三江口。这地啊,我看就算了。” “朱大哥,我家娘三的命都是传文救的,这地啊,你们还是接手吧。”夏元璋有些着急了,这恩太大他夏家承不起啊。 你推我搡了半天。 朱传文也看出来夏家这地看来真是打算送给他们家。 想了想,说道:“夏掌柜,要不你看这样,这地,我们朱家就不要!但在你夏家的地上,能容我们建一座水磨坊。你看可以吗?” 夏元璋此时也有些推脱不过,他夏家这出手,可是二十晌的水田,足有上千两银子,夏老爷子为了报恩也是下了血本,但奈何朱家不要,也就应承了这朱家在他家的水田边上建一座水磨坊的要求。 朱开山见状,也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一小片地儿建水磨坊,这也算是占了一点儿夏家的便宜,要不然,以朱家外来户的身份,建水磨坊的地儿,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 “夏掌柜,我还有个请求。”朱传文又说道。“我两个弟弟一个15,一个14,正是游手好闲的年纪,能在春和盛学两年吗?我朱家世世代代的庄稼户,这说做生意,还真是难为了我们。” 这话倒是说道了朱开山的心里,心里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提议大加赞赏。 端着酒盅,拿捏的稳稳的,但余光瞟着夏元璋,等着他的回话。 “传文,年后就把你两个弟弟送过来吧,一路上我也见过,跟你保证,我夏元璋绝不藏私!”夏元璋此时想到了,既然朱家不愿意要自己家的财物,他两个弟弟,那他夏元璋就认真的教,他这一身的本事,能被学去多少,就看朱传文俩弟弟的到底是不是这块料了。 正文 第十二章狍子馅儿饺子 放牛沟 两个女人锁好了大门,烧着热水。 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大盆儿,一个帮着一个,洗涤旅途的风尘。 传武传杰则是去山里野去了,给兔下个套子,找找松鼠窝,都是他俩的乐趣。 …… 腊月的老朱家总是洋溢着幸福,亲人的陪伴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了。 “娘,快来。我们打到狍子了。”门口传杰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段日子,算是老朱家最开心的日子了,骑马、叉鱼、今天又打到了狍子……好不快活! 就是大儿朱传文有些魔怔了。 天天捣鼓着那个带着个摇把的木桶,和几个擦的干干净净装着葡萄干,玉米粒的陶罐,也得益于朱传文的实验,家里最近吃的好了。 白面条,白馒头。这可是这个时代极少数的享受。 买来的5斗小麦,在朱传文的实验下磨成了面粉,放在好几个容器里。 上面写着不知道的符号。 如果有人认识阿拉伯数字,断然能看明白。 这几个放面粉的罐子上写着的是转速。 就是那个木质离心机的转速,朱传文想知道,到底多少的转速处理完的小麦,口感最好。 传文娘和鲜儿听见门口的响动就出门相迎。 “这就是狍子?”传文娘问道。 朱传武背着被朱开山打死的傻狍子,就要往伙房里送。 被传文娘拉住,她和鲜儿也是仅仅听说过这种动物,并没见过。 这袍子有1米大小,细长颈部,大眼睛,大耳朵。后腿比前腿长,短短的尾巴,张着角。 还是只公的。 “真有意思。”鲜儿拨弄了一下狍子说道。 “文他娘,我们今天吃饺子。”朱开山直接道。 来的路上就打算好了,这新鲜的狍子肉,包饺子最好。 “当家的,剩下的肉冻起来?”传文娘问道。 “都包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包上整整一大缸,我们整个正月都吃饺子。”还有句话他没说,他已经给和贺老四去信了,让他带着自己那帮子淘金的兄弟来放牛沟,住的地儿他也找好了,等年一过完,这就把朱家的水磨坊给建起来。 这些饺子也得给自己的那帮子兄弟准备着。 自己这帮子兄弟,也该过过这好日子了。 单说贺老四当年为他挡过洋人的洋枪这个事儿,他朱开山就不能忘了这帮子兄弟。 整个下午,朱家的老少爷们儿齐上阵。 朱传文的面粉被他全部贡献了出来。 做了皮儿。 饭桌上 “老大,你这面粉做的还真不错。”朱开山少有的称赞着,关东的面粉他知道,没有筋骨,但朱传文磨出来的面粉包的饺子,劲道! “爹,这下你信了吧。咱家这生意做得!”朱传文少有的臭屁了一下。 “好,这也该我朱家发财了。”朱开山说了一句。 这个年,朱家过的和和美美。 …… 大年初二, 朱开山的生死兄弟,贺老四带着4个人来到了朱开山家。 淘金的日子的确苦,一个个30多岁,但却像40多的汉子。 4个人吃了朱开山家的半缸饺子。一个个吃的肚子溜圆。 朱开山也没心疼,还吆喝着:“文他娘,鲜儿再下一锅。” “大哥,真吃不下了!”贺老四说道。 “吃,怎么吃不下,当年你可是一个人吃了一屉的包子,那包子个个有拳头大小。”朱开山说着的是当年他们进了北京城的旧事儿。 “大哥,别提了,那一顿可是救了我的命,要不是那顿包子,还有人帮衬着,有没力气逃出北京都两说。”贺老四大号叫贺知义,也是齐鲁的章丘人,打小跟在朱开山屁股后头,拳脚功夫也是不弱。“淘金的营生咱真不干了?” “不干了,这年头淘金,官府的厂子还好说,你看那杜宝山的老金沟,这几年下来,咱们八个兄弟,算上春山,就剩着咱们六个。我是真怕最后剩下我一个,我怎么和你们地下的爹娘交代?”朱开山说道。 在座的众人也是各个变得低沉了下来,其实最近他们和一个叫金把头的淘金客最近交锋了好几次,贺老四他们人少,吃了不少的亏,原本占着的金窝窝丢了仨,就等着朱开山带着他们抢回来,现在朱开山说不干这个淘金的活儿了,让众人有些纳闷。 自己的这个大哥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不行,得劝! “大哥,那咱接下来干嘛?兄弟们都指着淘金置地娶媳妇呢。”一行人里,也就朱开山、朱春山两兄弟在老家有家,剩下的四人都是光棍,拼了命的想挣钱,也想过上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这饺子怎么样?”朱开山问道。 贺老四不知道朱开山打着什么哑谜,如实的说着:“劲道,是嫂子从老家带来的面粉吧。” “这就是东北的麦子!”朱开山说道。 “大哥,这秘方你可不能藏私,等我成了家,我家也要用这样的面粉包饺子。”贺老四说道,随即要起了朱家磨面的秘方,这地界的面和饺子他也都吃过,软踏踏的,他也想好了,等淘金赚上钱,就和朱开山一起在这放牛沟置地,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劝朱开山回去抢金窝窝。 “你个贺老四,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我叫你们回来,一呢就是想劝你们淘金这个营生咱不干了。” “大哥!”贺老四急了还想劝。 “听我说完!”朱开山也是不急,压下了众人。 “二呢,就是咱打算做门生意,就是这磨面的活儿。咱有秘方,这磨出来的面粉都是这样劲道!老四,听我的,这生意做起来,可比咱在那淘金挣得多。”朱开山向着众人保证道。 “大哥,真有秘方?”贺老四问道。 “这么多年,我骗过你?”朱开山反问道。 “那就妥了,跟着大哥干。”贺老四也是干脆,既然自己的大哥发话了,想带着兄弟们做正经的营生,那他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这可是个力气活!”朱开山打着预防针,麦子的运输、搬运、成粉的收集等等可都是要出力气的。 “力气活儿,咱齐鲁人有的是力气。” “好!”朱开山称赞着,都是庄稼汉子,最不怕的就是出力气,最怕的就是没吃的。 接着,朱开山出面,商量着之后利益的划分。 朱家承担水磨坊修建和盘下粮铺的所有银子,占之后粮铺收益的六成,四成归贺老四还有朱春山5人,这5人还得干起来水磨坊和后期从三江口向着冰城送粮的活儿 元宝镇收麦子的铺子,朱传文最近已经开了起来,由他朱春山负责,着手开始收粮。 明天,他朱开山就坐镇粮铺。 而朱传文带着贺老四四人找工匠,修磨坊。 正文 第十三章建磨坊(求推荐,收藏) 伙计们呀——哎唷! 向前赶呀——哎唷! 憋足劲呀——哎唷! 别松气呀——哎唷! 挣了钱呀——哎唷! 别乱花呀——哎唷! 莫耍钱儿呀——哎唷! 莫耍烟儿啊——哎唷! 见了娘们儿躲着走呀——哎唷! 齐鲁还有老婆孩儿呀——哎唷! 要说这齐鲁人吃苦,那是真没说的,有清以来,满人倾族入关,关东人口剧减,统治阶级借口“祖宗肇迹兴王之所”保护“参山珠河之利”,长期对关东实行封禁政策。这是清末之前关东这片宝地为什么一直没开发的原因。 1860以来,俄国对东北虎视眈眈,清政府这才开了开禁放垦的口子。 所以啊,着关东的大部分人都是从中原大地,迁徙至此。其中当属齐鲁人最多。 刚过完正月十五,三江口上拉纤的汉子就已经成群结队的出现在元宝镇,纤夫们喊着号子,这给朱家的水磨坊的修建可以说是提了提速。 这不,从石匠那里打磨好的上千斤的大石磨,被放在简单的木头筏子上,由一堆纤夫拉着向着朱家磨坊的方向赶去。 三江口虽然称三江,但其实是黑龙江和松花江的“丁”字交汇处,正月十五刚过,可能是由于水流湍急,已经逐渐解冻。 水磨坊主体的工程建设的很快,木头做支架,铺上茅草,再拿泥糊墙。 用来出力的水力轮也早就建好,就等石磨安装,朱家水磨坊就该开工了。 “传文,你这脑子咋长的?”贺老四和朱传文正在组装离心器,对于这个朱家老大,他一开始不是很服气,但几人碍于朱开山的面子,在朱家老大的指挥下,水磨坊有条不紊的建起来后,他现在是真的服了这个朱传文了。 要他说,这么紧俏的设计,朱开山可是鼓捣不出来。 起先,他以为建水磨坊的主意是朱开山想的,但在之后,才知道这位朱家老大,才是这个出主意的人。 “贺叔,我和你们有什么不一样啊。哈哈。”朱传文擦了头上一把汗,笑着说道。 离心机的操作已经交给贺老四几人,麦子通过撞击、清理之后,就会在麦槽的引导下直接进入石磨,石磨底下,早就打造好接取的容器。 众人合力之下,石磨也被组装进了磨坊。 正月十八,宜婚嫁、丧事、祭祀。 崭新的朱家磨坊前。 朱开山带着3个儿子,5个兄弟,排成一排,朱春山也返回了三江口。 夏元璋带着儿子赶来祝贺。 一行人站在磨房前,供桌上摆着猪头。 点香,插香,跪拜。 这是祈求此方土地和水神保佑这朱家磨坊顺顺当当,无灾无难。 “时辰到!开磨!” 随着朱开山的发话。 水闸被放开,水轮吱吱呀呀的转动了起来,朱家磨坊开磨了! …… 三江口火车站 “爹,我俩走了,贺叔那边已经出发了吧?”朱传武向着自己的爹问道。 “放心吧,你俩赶紧把铺子的事儿张罗好。我在这边也放心。”朱开山说道。 贺老四带着俩兄弟赶着马车前往冰城,马车上是整整一车的白面。 朱传文则是带着鲜儿,坐火车,前往冰城,俩人同时出发。 到了冰城的朱传文,得找个铺子把这销路打开。 最近朱家真可以算是花钱如流水,麦子进了朱家的磨坊,出来的是白花花的面粉,看的众人是合不拢嘴。 但朱开山的眉头最近却是紧锁着。 朱传文知道,朱开山这是慌了。 任谁看着自己的银子变成堆积如山的粮食都会这样吧。更别说这银子是借的。 这时候朱开山其实有些后悔了。 他怕这销路打不开,自家赔个底朝天。 到时候如何和自己的媳妇交代,也如何跟着自己干的兄弟们交代呢? 站台上,朱开山目送着儿子儿媳离去,心里有些发慌。 …… 春和盛 夏元璋坐在店铺的椅子上向着站在身前的哥俩问道:“传武,传杰!你俩的哥哥和父亲将你俩留在春和盛知道是为什么吗?” “学做生意!”传杰说道,家里的磨坊开张了,但老朱家人世世代代的庄稼汉,做生意的道道欠缺的紧,这俩人就被送来这里,学学人家春和盛如何做这生意。 “对,给你俩挑明了,我也不藏私,这做生意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说白了就是和人打交道,修行也全在个人,粮铺的生意我不懂,这山货生意我却略通一二,往后你俩从学徒做起,可有意见?”夏元璋问道。 “没有,夏掌柜!”俩人异口同声道。 “好,那先看看你俩的字儿。这记账啊,是做生意少不了的。” 说着,夏元璋拿出笔墨纸砚,放在了八仙桌上。 不一会儿,朱传杰一篇工工整整的《悯农》跃然纸上。 而属于朱传武的那张纸上,却歪歪扭扭的只写着自己的大名儿。 看个风格迥异的俩兄弟,夏元璋心里也有了底儿。 “传杰,交给你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每天带着传武认5个字儿。”夏元璋说道。 “啊。”朱传杰这时候哭丧着脸,教他二哥认字儿,这可不是个好活儿。 “别啊,这是你俩每天晚上的功课。等等我给俩安排个屋子,就住在这春和盛,平时多学多听多看知道吗?”说着就给传武传杰俩兄弟安排屋子去了。 “咋?教我认字儿你还不乐意?”朱传武等夏元璋出门了,对着苦着脸的朱传杰说道。 “你笨的跟个牛似的,谁乐意教你认字儿?”朱传杰回了句嘴。 “嘿,小三儿,我看你是欠收拾!”说着朱传武就拉开了架势,最近朱开山将自己的八卦拳全部教给了仨兄弟,并嘱咐多练。 三人中,也就朱传武练得最勤快,因为他还有着爹开的小灶。 每天早晚各十遍。 这段时间,陪着练手的朱传杰可是被欺负坏了。 朱传杰看朱传武又想和他动手,一溜烟儿,向着收山货的大堂里跑去。 做学徒,就得勤快。这是朱传杰给自己找的理由,他可不是怕了朱传武,等他长得有朱传武那么高,他天天和二哥练。朱传杰这样想着。 看朱传杰跑了。 朱传武也是收了架势,他就是吓唬吓唬朱传杰,在人家的铺子里还能真动手? 正文 第十四章盘铺子 冰城车站,始建于1899年,自与沙俄签订《中俄密约》后,俄国人在东北地区不断的攫取利益,通过铁路,将利益输送到自己的远东乃至欧洲地区。 严格意义上来讲,此时的冰城全名叫做冰城自治市和滨江厅,俄国人、清国人分而治之。 由俄国人成立的城市公共事业委员会管辖,成员有铁路局代表、警察部长、哈尔滨警察局长和冰城守备部司令。 冰城车站北边,便是中国大街,现在还是一排排矮房和混杂的洋房,但不可否认,这里已经有了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的雏形。 朱传文和鲜儿漫步在其间,街道两旁是各种店铺,有饭庄、绸缎庄、杂货铺、扎纸铺、成衣铺、理发店、澡堂子……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属俄国人居多。 “传文哥,我们要在这儿开铺子吗?”鲜儿自打到了这里就觉得眼睛不够用了,四处打量着。 俩人穿的干干净净,不再是去年那副穿着破破烂烂的样子。 朱传文穿着一身褂子,戴着瓜皮帽子。他总觉得头上不爽利,其实,老早,他就想把这碍人的辫子剪了,但国情此时不许,也就剪了一半,减少了发量,只觉得脑袋没那么重了。戴着帽子是避免落灰,洗一次头可真费劲。 鲜儿穿着新做的衫裙,颜色朴素,但胜在鲜儿底子好。 俩人看着这条街上的热闹,打量着周围。 “松仁小肚!” “买卷烟喽!” “大碗茶!” “卖小糖人小面人啦!” “来吧您就来看呗,再往里头瞧,再往里边看呐,看完这片又是一片,说地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白娘子断桥遇许仙。那西湖美景让人醉啊,杭州那个小娇娘似天仙呦!”这是那拉洋片的在吆喝。 鲜儿巴巴地看着那个小房子一样的机器,把目光投向朱传文。 她还是个16岁的小姑娘,对这些好奇也是应该的。 “等安顿下来,我带你看个够。”朱传文保证道。 “嗯!”鲜儿重重的的点了下头。 俩人目的地明确,说来,到冰城已经2天了。 他们相中的铺子今天就可以盘下来了。 是一处在两个洋房之间的矮房子。 铺子不大,但仓库、住处却是一应俱全。那铺子原是做绸缎生意的,但听说是生意不景气,现在要盘出去。 “朱掌柜。”等朱传文出现,绸缎庄林登荣就迎了上来。 “林掌柜。”朱传文向着他拱了拱手。 “朱掌柜,之前说的两年付清能不能改为一次结清?”林登荣搓着手问道,他这会儿啊,可是反悔那个两年付清的收款方式了,也是自己太贪心,想要这两年的利钱。 “林掌柜,这牙人都要到了,你这显然是在将我军啊。要一次付清也可以,但我就只能出150两。”朱传文想打消他这个念头,好不容易谈拢了,这临时毁约算是怎么回事儿。 150两,这搁在之前,林登荣提着棍子就敢把朱传文打出去。 但现在他却认真的考虑着,他已经得到消息,俄国人要成立个“冰城实施自治问题审议委员会”,策划冰城及中东铁路沿线各站的自治。 现在东北的中心在奉天,但时值日俄战争,盛京将军这个东北的封疆大吏,可是不敢挑动俄国人的神经,就眼巴巴看着。 所以,在冰城的商人们分析,以后啊,这冰城地界可能就归俄国人了,别说他,街道上看着热热闹闹,但每个铺子都在着急转让。 “朱掌柜,您再加点!”林登荣此时扮着可怜。 “林掌柜,说实话,这已经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要不还是两年付清?反正我也不会跑。”朱传文还在劝说了林登荣,一次拿出150两已经是能出的最高价了。 如果再多,这绸缎庄是要不成了。 朱传文这时候都已经做好了再找铺子的打算,因为自己这价格算是从中间切了一刀,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林登荣咬咬牙,“150两就150两,我要立马见到钱。” 在林登荣的催促下,牙人写好契约文书,俩人按了手印儿,这间铺子,自此就归了朱传文。 林登荣搬家也快,拿了钱,下午就带着家眷奔齐齐哈尔去了。 朱传文也操办起了装修,绸缎庄改成面包店可个大活儿。 …… 铺子的后面的卧房,鲜儿尽职的收拾着屋子。 朱传文,也没想到自己买铺子的事儿会这么顺利,给鲜儿说了声,就戴着帽子出门去了。 他会俄语,这也是他敢在这俄国人居多的地界开面包店的底气所在。会俄语的原因也简单,他原是西疆人,那里和内地稍有不同,语数外中的外,是俄文。他成绩还不错。就是口音有些蹩脚。 从一开始,他的面包店受众就是在冰城侨居的俄国人。 买了几支卷烟,他就向着俄国人的聚集地走去。 鲍里斯酒屋 一个东方人面孔的出现引起了所有俄国人的注意。 “一杯伏特加。”朱传文摘下帽子放在酒柜上用俄语对着老板说了句。 “好的。”俄国老板长得高高大大,但明显有些惊讶,这个落后带着辫子的清朝人怎么来到了他们的地界,还说着一口蹩脚的俄文。 “老板,我想找个会砌面包炉的工匠该去那里。”乘着老板上酒的功夫,朱传文比划着说道。 “那你可来对地方了,我这里算是整个冰城消息最多的地方。不过你要找这样的工匠可不容易,这里有面包炉的人家都是有钱人,他们的工匠就是自己的厨师。”鲍里斯递过一杯伏特加说道。 “我想这可难不倒你,是吗老板?”朱传文递过一枚银元。既是付账,也是买消息的钱。 此时的银元兑换卢布在1:10左右,也就是1银元等于10卢布,这算是高价了。 “我喜欢你,清国人!我叫鲍里斯!”鲍里斯收下银元。 “你可以叫我朱传文。”朱传文也自我介绍着。 说了就要了一张纸,写下了自己的地址,让鲍里斯找到工匠可以直接来找他。 临出门说了句:“感谢你,鲍里斯,请你喝一杯。” 正文 第十五章生意上门1 “噼里啪啦!” 随着中国大街上一阵鞭炮的响动,朱传文在冰城的生意算是开了张。 “听说老林的店铺被来三江口的小子盘下来了?这时候盘店不是找死吗?”金远超是中国大街上一家名为正阳斋的饭庄的老板。 “人家可精明着呢,那天我亲眼看见那个小伙子和俄国人有说有笑的,用的还是俄语。”老李贼兮兮的说道,配上他的小眼睛,老鼠一样细细的胡子,活脱脱是个“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地主样子。 “怪不得人家敢在这时候接收老林的铺子。”吴记杂货铺的掌柜说道。 “就老林那矮房子值几个钱?”金远超财大气粗的说着,他可是真看不上林正荣那个矮房子。 他们三个,都是听见中国大街上的响动,聚到街头的老相识,几个议论着,有时候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对这新开张的生意显然是很好奇。 他们都是这冰城还在叫松花江市的时候来到这里,算是跟着俄国人一起把这里从农村变成了一座城市。 所以或多或少,能留下来的商人都和俄国人有点交情。 “老金,好像是个饭庄。”老李看见牌子说道。 同行是冤家,这才刚开张,老李就给朱传文找起了对手。 …… 【麦香记】便是朱家生意的新名字。 厨房里,朱传文和朱春山正在和面。 鲜儿在门口盯着门口的铺子,有客人就通知朱传文。 朱春山是跟着贺老四来送面粉的,就留在了麦香记,虽说这个时代的人成了亲就算是独当一面了,但朱开山还是不放心,将本家弟弟派了过来。 来给朱传文搭把手。 而朱春山留在【麦香记】是有月钱的,这算是店里第一位的员工,每个月2两。 朱春山一直推辞不要,说管饭就可以了,但朱传文还是坚持要给。朱春山拗不过传文,趁着贺老四在,做了个见证,这磨坊的份子就又还给了朱开山。 这下朱春山算是亏了,朱传文心道,但也没说什么,大不了以后补给他。 朱家虽然现在只有一处磨坊,两处店铺,但产权划分的很明确,三江口的铺子和磨坊是归朱开山和他的弟兄们的,而冰城的铺子则是归朱传文三兄弟,庄户人家很忌讳分家的事情,所以这冰城铺子的盈利都算是朱家的,由朱开山和大儿子商量着用。 三江口的粮铺卖给【麦香记】的面粉每百斤是2两。 而在朱传文的粮铺里,这每斤是25文, 当然这并不是朱家在坑朱开山的弟兄们,毕竟朱开山从头到尾没让他们出一份钱,也没提过让他们出钱买分子,连带着的也没提工钱,他们这都是出力气挣得钱,和淘金子一样,只不过少了担惊受怕和时时警惕。 “春山叔,这是我自己做的酵母,用葡萄干做的,用来给面粉发酵,发酵之后的面才能在面包炉里烤出列巴的样子。”朱传文教着朱春山做面包的手艺。 “传文,咱家这列巴是不是太费钱了?加那么多糖。”朱春山问道。 自己这侄儿做的列巴的确好吃,但白花花的糖粉加进去他着实心疼。 “春山叔,这是高级货。昨天烤的那些不就没加吗?还放了麸皮,说到底,这些好看的列巴就不是卖给那些铁路工人的。”朱传文解释了一句。 他的市场定位很明确,大列巴是铁路工人的口粮,而更加松软的面包则是给那些冰城有点钱的人准备的。 【麦香记】的铺面里已经大变样了。 颇有些后世面包店的意思,碍于这间铺子的的先天条件,也只能是算是个低配的简装版。 盛面包用的是笸箩,带走用打包的则是油纸。 这里主要做两个生意,一个是两个巨大的粮斗放着满满一斗的白面,这是做着面粉的零售,一斤面粉25文,比市面的价格稍贵1文,但巨大的石磨磨出来面粉卖相好看,倒也值这个价格。二就是面包的销售。小臂长的大列巴有五斤重,每个2.5卢布。小的列巴1斤,每个50戈比 戈比是卢布的辅助货币,100戈比等于1卢布。 面包的烤制不难,教了几遍,朱春山就学的八九不离十,连带着旁边的鲜儿都想上手试试。 “鲜儿,你帮春山叔把那50斤面粉都做成列巴!我去前面照顾着,看有没有人?”朱传文拿着抹布擦着手说道。 本来想安排鲜儿在前铺子里照应着。 但别看鲜儿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性格,遇上国人还好,遇上俄国人可是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瞎了传文每天晚上交鲜儿学外语。 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嘛。 “你去吧,传文哥,我看见俄国人就止不住笑起来。一个个鼻梁怎么那么高,还长着一个样。”鲜儿一边套着护袖,一边说着,还止不住笑了起来,在她看来,俄国人的面容真的好笑。 朱传文也是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理由。 日子就这样过了三天。 开业的澎湃心情被这无所事事的时间给磨平了。 “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朱传文懊恼着。 铺子开了三天了,卖出去的面包却屈指可数,面包他也不做了,每天指导朱春山做两个新鲜的摆着,之前的就成了他、鲜儿和朱春山的主食,都是过过苦日子的,每天吃列巴倒成了享受。 俩人觉得没啥,每天工作还挺有劲头。 但朱传文却忧愁了起来。 自家积蓄有多少他是最清楚了,算上盘铺子的钱,他身上就剩下12两了。 他得琢磨着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回想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行为,自己这算是没有了解市场把朱家赔了个底儿掉吗?还欠了一大笔钱。 开磨坊,开粮铺的事情原本在朱传文看来,在这个时代是个有货源就能卖出去的买卖,但现在看来,自己这是创业失败了。 接下来该怎么走,朱传文心里也没了底儿。 水磨坊每天能出粉30石,也就是3750斤,临走时嘱咐自己的老爹,水磨坊别停,算起来到现在为止三江口的仓库里已经囤积了有近三万斤的面粉,自己这边还有500多斤,但销售却迟迟打不开局面。 朱家是没那么大本钱的,这里面可是有着朱传文从春和盛夏掌柜那里借出来的1000两银子。 正儿八经写下了借据,写清了3分的利,半年期。 其实也是,俄国人侨居在此有着个2多万人,早就有着自己的渠道,哪里还用朱传文操心。 正文 第十六章生意上门2 如果说时势能造“钱”的话,这个时间点,的确让朱传文发了笔财。 早晨,照例,他去逛了冰城的其他粮铺,他发现整个冰城,这面粉的价格可是涨了近50%。 不单单是面粉,整个粮食行业、煤炭、棉花都涨价了。 但涨是涨,朱传文却不知道这些可以卖给谁,卖给同行肯定是能赚一笔。 这也正是朱传文这种初来乍到的人的劣势,没有人脉,同样也没有消息来源。 不过当自己的货物成为紧俏商品的时候,生意便会自己找上门儿来。 朱传文,懒散的摊在椅子上,还在为家里的面粉怎么才能利益最大化泛着愁。 “谁是朱传文?” 两个穿着沙俄军服的男人配着长刀走了进来。 “我是!”朱传文一看来了两个军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客气的说道。 “听说你这里有面粉?”沙俄军人也没废话直接问道。 “是的,请问有什么需要吗?”朱传文面对两个气势汹汹的沙俄军人,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装作镇定的说道。 沙俄军人没说话,只是在店里打量了起来,双手带着皮手套,打开带着盖子的粮斗,手插进了进去,雪白的面粉从黑色的皮手套滑过。 “不错的面粉!”沙俄远东陆军军需官安德烈称赞了一下,这是他见过最好的土面粉了。 此时的沙俄地域辽阔,远在欧洲的政治中心早就知道在他们的远东地区,说具体就是清国关东。他们,和日本迟早有一战,因为这一战是两大利益集团推动的。 一方是俄法联盟,现任东北地区的主要利益攫取者。 另一方则是以日本为马前卒,美英站台的日本,眼馋东北地区利益的野心家。 美英多次想把触手伸到东北,但总被俄国斩断。 利益之争,最终演变成了战争。 当时俄国的尼古拉斯二世曾经说过:“时间是沙俄最重要的盟友。” 日俄战争每多一天时间,就会给沙俄多一分胜算。 所以,日本等不起了,不宣而战,急匆匆的发动了日俄战争…… 这也是他们的天性。 “你有多少面粉?”安德烈问道。 到这儿,朱传文是反应了过来,这两个人怕是来买面粉的,看俩人的口气,这面粉要的还不少。 “我在三江口的仓库还有三万多斤的面粉,运过来可能得废些时间。”朱传文如实的说着。 在他看来,三万多斤,已经是足够多了。但在这个时节,三万斤面粉不过是三万俄军一天的消耗量。 战争啊,打的就是钱。 “3月15号之前可以凑够十万斤吗?” 安德烈的话却让朱传文一惊,脑子里快速的盘算了起来。 现在是1905年2月28日,如果水磨坊一刻不停,倒也可以凑够这么多。 只是他还不是很清楚俩人的身份,这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您是?” 这俩人正是沙俄远东陆军军需官,由于离欧洲中心实在太远,远东军队的物资供应出现了短缺,旅顺一战,俄国人损失超过10万人,接近一个满洲军的覆灭。让这个帝国着实吃惊,同时也害怕了起来,开始迅速转动起了帝国机器。 在旅顺战败之后,沙俄又在奉天周围,集结了32万人,为接下来的奉天会战做准备。 他们打算在这里,给东洋小矮子迎头痛击一次。 而他俩就是负责采购物资的军需官。 “可以凑够!”朱传文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他可算是知道这股涨价的妖风从哪里吹来了。也怪自己,明明知道日俄战争,却忘了战争才是发财的好机会。 两个恶霸打架,他巴不得煽风点火,让这场战斗再激烈些,但能力有限。 “价格呢?”另一个军需官威斯康夫问道。 “100斤60卢布。”朱传文盘算了一下说道。这和现在市面上的洋面粉价格差不多。 威斯康夫听完这个价格就要往外掏枪,被安德烈按了下来,现在日本是他们最大的敌人,而俄军整体上下都认为此战必胜,清政府也就成了他们寻求支持的对象,东北地区的被清政府划为特别中立区,就是俄国人的手笔。 只要清政府保持中立就好,他们俄国人自己会自己维护自己的利益。 朱传文威斯康夫掏枪的时候就向后退了退,心里狂骂着自己见财不要命,洋人啊,这可是1905年在清国的洋人。 不过在看安德烈按住他,才放弃了躲避的念头。由此也看出来了,俩人是以安德烈为首。 上手将安德烈往里拉了拉,用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 “安德烈大人,我的话还没说完,这只是报价,实际上我还是按市场价格走,但最近物价涨得快,50卢布是我最低的价格,还有10卢布是给两位的酬劳。”朱传文小声说道。 俩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安德烈也被朱传文这赤裸裸的操作给惊讶到了,在军队这么久,吃回扣的事儿也见的不少,但如此明目张胆的还是第一次见。 “我同意了!”安德烈答应道。 “安德烈!”威斯康夫有些生气的喊道,要是他,就打算派一队卫兵抢了这个留着辫子的清国人。虽然伊万诺夫将军让他们尽量用钱购买,但他知道尽量这个词儿有着多大的空间可以自由发挥。他打算教训一下这个想从他们头上薅羊毛的清朝人。 “走,去下一家!”安德烈对这个价格很是满意。 去往下一家粮铺的路上,威斯康夫总算是没忍住:“安德列,他这不是机器面粉,而且这个价格明显高了。” “是啊,高了10卢布。”安德列慢悠悠的说道。 “那你还?伊万诺夫将军让我们从市场上凑齐100万斤的面粉可是就给了60万卢布,你那份不想要了。 俩人早早就打着靠着这个事儿发笔財的想法。 所以每百斤面粉50卢布是他们的底线,也是朱传文运气好,阴差阳错的自作聪明了一把,没想到直接压中了两人的底线。 “你不是还愁着怎么把将军给的卢布放到自己腰包里吗?现在,有人替我们已经想好的办法了。” “谁?” “刚刚那个朱传文。” “面粉的价格是每百斤60卢布。但是他愿意把其中的10卢布以黄金的形式给我们。” “这可爱的商人!但这样操作安全吗?” “他会把黄金放在列巴里,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再付出2.5卢布。不过,他想使用铁路把粮食从三江口运到冰城。”安德烈看了看威斯康夫。他知道威斯康夫比他在冰城呆的久,而自己成为他的上级,纯粹是因为贵族之间的差距。 “聪明的商人,这事儿交给我,10万斤的面粉而已,这事儿我写个条子让铁路局的处理一下就行。”威斯康夫自信满满的说道,他心里,朱传文已经从可恶的留着辫子的清朝人,变成了可爱又聪明的商人。 正文 第十七章粮仓明志(感谢Taeyeon的打赏) 三江口元宝镇 朱传文从威斯康夫那里拿到铁路车厢的使用批文和军用物资的条子之后就动身返回了三江口。 “传文,你咋回来了?”朱开山此时正在收着小麦,整个山海关以北种植的都是春小麦。这个时节来卖小麦的都是计算好了种子和自家的口粮,来贴补家用的,每家来卖粮食的量不是很多,但是人数稍多,该准备春种了,自家的农具也得翻修一下不是。 “爹,我接了笔大生意!” 说着,朱传文就把自己接了俄国军队军需采购十万斤面粉的事儿说给朱开山听。 朱开山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了下来。 “跟我来!”朱开山指挥了一下在店里帮忙的贺老四,让他盯一会儿。 带着朱传文就向着后面仓库走去。 走到仓库里,朱开山大声的喝道:“跪下!” 他可是当年的义和团的堂主,干的就是扶清灭洋。 怎么到了下一辈儿,自己儿子就要干这种帮助洋人军队的勾当。在他的意识里,俄国准备军粮,那可说不准要再来一次进北京了,刚和日本人打了一仗失败了,这是打算找清朝找补回来? 当下一脚踹倒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他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 苦口婆心的劝说不是他的风格,儿子不听话,打一顿才是他的教育手段。 “别动手,爹!”朱传文急的大叫,刚刚的一切都太突然了,刚刚那个眼神也太熟悉,不过自己卖出面粉,这不应该是喜事儿吗? 此时他脑海里还是懵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了什么? “怎么不动手!你都要成为汉奸了,我还不能动手了,我朱家虽然是农户,但忠义还是分的清。你哪儿也不准去,冰城的铺子不用开了,以后在家就老老实实种地!”朱开山一边喊着,一边找着趁手的工具。 “怎么就汉奸了,爹!” “传文,跟爹说,这俄国人是不是准备对我大清动手了?这个时节就开始准备军粮。”朱开山问道,在他心里,洋人亡中华之心不死,如果真要动手想尽办法他都要把信儿送出去。 “爹,你听我说完!俄国人还是在和日本人打仗呢。再说了,清朝编练的新军也不是泥捏的,这次哪儿那么容易得手啊。”朱传文叫苦道。 “还和日本人打?”朱开山惊讶了。 “爹,你听我说。这日本和俄国争的是在东三省的利益,旅顺现在被日本人占了,俄国人铁定不服,他俄国虽然地方大,但港口少啊。尤其是旅顺这样的良港,所以他们之间得决出个胜负。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什么机会?”朱开山问道。 “赚钱啊,爹我事先和你说清楚,这和俄国人的生意我还会做,别每次你都拿出这幅架势。我还以为怎么了?”朱传文委屈的说道。 “怎么了,我就怕你数典忘宗!”朱开山收起了自己的脾气,但还是鞭策了一下朱传文,他们朱家人,卖祖宗的事儿不能干。 如果是俄国人和日本人打仗,做这笔生意也未尝不可,他朱开山可得给俄国人帮帮场子。 “你的意思,俄国人和日本人还得打一仗?”朱开山还是犹豫着问道,他本质上也就是个讲义气的粗糙汉子,对这大势是一脸的迷糊相。 “是啊,爹,铁定得打。冰城的物价都涨了一半了,那里俄国人最多,肯定是有什么风声了。”朱传文倒没说之后奉天会战。 “那小日本能打过俄国人吗?传文,这俄国人大胜之后,会不会乘胜出击,兵出山海关?”朱开山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这是当时大多数普通人的心态,俄日之间的战斗,都认为日本输定了。 “不会,爹,这次俄日之间,胜利的会是日本。这是个比俄国还危险的国家。”朱传文却说道。 “怎么?小矮子还会飞了?”朱开山有些看不上的说道。 日本和华夏这个国家恩恩怨怨多年,你强的时候是你小弟,你弱的时候就上来咬你一口。所以整个东北,连日后的张老帅都瞧不起东洋小矮子,认定日本必输。 “不是他们会飞,是他们身后的人给他们插上翅膀了。”朱传文说道。 接着朱传文说着日本人身后的靠山,朱开山原本亮着的眼睛又逐渐暗淡了下来。这东北啊,还是列强在做主,他们这个朝廷实在是太懦弱了。 “传文,这笔生意我同意了。”朱开山有些落寞的说道。 “爹,我和俄国的军需官搭上关系了,这之后俄国人肯定会被打的丢盔卸甲,我判断啊,之后还需要大批量的面粉,咱家的磨坊这段时间可不能停。”朱传文着急的说着。 “知道了,不停。”朱开山无所谓的摆摆手。 朱开山正值壮年,想当年,他的手下对百姓和富商秋毫无犯,那是他有着大抱负。 他逃到关东也只是用自己的双手在赚钱,说到底金钱他吸引力倒是不大,他淘金也是为了自己家人在他的努力下过的好一点。 而此时,他忧心的是自己的国家,俄国人被打败了来了日本人,日本人背后还有英国人、美国人。 什么时候,这个国家才能像书里讲的强汉盛唐一样,堂堂正正起来。 朱传文看自己爹这是失落的样子,父子连心,那还不知道朱开山在想什么。 那首说书人传唱的小调《大英雄朱开山》他在冰城可是听到过,朱开山从未给他们讲过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但故事里写的惊心动魄,也知道自己爹当年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自己的有些计划得和自己这个爹透露一下了。 “爹,你知道我为什么急着赚钱吗?”朱传文叫住即将要出门朱开山。 朱开山停下了脚步问道,他也很想知道,朱传文的生意,步子为什么迈这么大。 之前,他也已经做好了生意失败的准备,因为好在是粮食,赔本也赔的不多,就让朱传文这样折腾着。 “俄国人、日本人接下来还有美国人、英国人都会在我们的土地上粉墨登场,我们自己人也该亮亮相了,我曾听老师讲过: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朱传文的声音回荡在储粮的仓库,朱开山双目圆睁,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儿子,这下才看清! 正文 第十八章鲜儿掌柜 “传文哥走的第一天,想他!” 鲜儿在【麦香记】长柜子后面,双手托腮,胳膊肘子搭在柜台上,一只手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此时店里没生意,他显得有些无聊,柜台上放着的是朱传文找着买来的《北洋官报》,用来了解这个时代的,但鲜儿可没法看。 原本她长长的辫子在朱传文的强烈要求下剪的刚过了肩,梳成了左右各两个辫子。 为了自己的又粗又长的辫子,她还大哭了一场,还搞了出月下葬辫的戏码。 不过之后在朱传文的花言巧语中又开心了起来。 朱传文走的时候把店子托付给了鲜儿,并郑重的告诉她之后她就大掌柜了。 这让鲜儿的心一下子被这种重视给塞满了,当下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看好店,全然没注意朱春山揶揄的目光。 “掌柜的,店里的白糖和牛奶没了。”朱春山系着白色的围裙,带着白色的帽子,掀开厨房和铺子之间的帘子说道。 “春山叔,你喊我鲜儿啊!”鲜儿被这个称呼弄得有些不自然,但嘴角还是向上弯着。 “那可不行,传文走的时候说了,你以后就是咱【麦香记】的大掌柜了,我可得紧着自己的月钱。”朱春山一边卸着自己身上的这些装备,一边打趣着说道。 “春山叔你想咋叫咋叫吧。”鲜儿也拿出自己对付传武传杰的那副样子,大大咧咧的承认了下来,从柜台里摸出2个银元,递给朱春山,“春山叔,够吗?” 朱春山又递回来一个,每天只做少量的牛角面包,白糖一次准备3天的量,牛奶只用当天的。 “这才是掌柜的该有的样子嘛。”朱春山对鲜儿的变化也看在眼里。 传文这段时间把鲜儿保护的太好了,这让鲜儿这个原本大大咧咧的山东大妞,变的居然有些害羞起来,和陌生人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的。 朱传文自己也发现了问题,这次啊,就故意将鲜儿留在了【麦香记】,还让她当起了铺子里的大掌柜。 “老板在吗?” 朱春山刚走,就有着顾客上门。 谭鲜儿看有人上门,心里不由的发起慌,但眼下铺子里就一个人,也还好来人是个妇人。 “这些是列巴吗?”来人穿的一身加了棉的褂子,上面绣着各种的图案,显然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这个是列巴!”鲜儿走到货架旁边,指着黑乎乎的大列巴说道,“这种呢,叫牛角面包,是洋人的一种零嘴儿。”又指了指巴掌大小的黄橙橙的面包说道。 “怎么卖?” “小的列巴一个是50戈比,大的2.5卢布,牛角面包一个是1卢布。”鲜儿说道。 “哪个好吃?” “牛角面包好吃,里面加了牛奶和白糖呢。”鲜儿推销着。 “来,给我那2个牛角面包,1个大列巴。”来人掏出4.5卢布的纸币,放在柜台上,鲜儿就开始拿着油纸给人家打包起来。 冰城这个地方,银子,银元,铜钱,卢布都是混起来用的,常驻的冰城人用卢布并不稀奇。其实这从另一个方面,也反映着这个时代货币体系混乱和清政府的无能。 鲜儿殷勤的送客人出门,美滋滋的拿起柜台上的卢布看着。 原来做生意这么简单。 拿出账本,学着朱传文的样子打算把刚刚卖出去的东西记录下来。 但是一打开账本就傻了眼,自己并不会写字儿。 看着之前朱传文记得帐,每一页都分成了三栏,但鲜儿也只能勉强认出“巴”,“牛角”。 拿起旁边的毛笔,在砚台里学着敛了下笔锋,比划了半天不知道怎么下笔。 脑子转的也是快,看着这时候店铺里没人,跑到厨房拿了块烤面包用完之后焦黑的碳,找出个尖角,对照着朱传文写过的样子,写下。 “大列巴,一,” “牛角,二。” 7个字儿写完,好像完成了一件天大的工程一样,还擦了檫额头的汗,拿起账本还看了看,对自己的工作成果还挺满意。 这下,鲜儿倒期待起了有人上门。 这意味自己又能在账本上写字儿了。 整天下来,鲜儿独自做成了三笔生意,里面还有一单俄国铁路工人的,虽然鲜儿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但她始终说着朱传文教她的一句话,“你好。”剩下的她都想不起来了。 也还好朱传文做了俄文的标识。 俄国人抱着列巴走了,也没差【麦香记】面包钱。 这让鲜儿再次有了动力,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当掌柜的天赋。 连带着,对俄国人,也觉得对方长得没那么好笑了。 …… 三江口 朱传文、贺老四各带着1人,兵分两路,在元宝镇周围的村子赶着马车,收着小麦。 朱开山自打和朱传文在仓库畅谈一次之后,惊讶之余,对儿子不遗余力的支持了起来。 原本加上朱传文那些钱和春和盛借的800两,账上有着900多两银子,但朱开山也是听了儿子的话,大肆收购小麦,就余下了这600多两。 现在,机会来了,朱家粮铺的所有人动员了起来,贺老四几人的马匹都被他征用了,配上马车,大批量的收购起了小麦,这价格还往上提了一成。 传文娘也出动了,在水磨坊不远处搭的棚子里做着大锅饭,给爷们提供伙食。 朱开山就守在了水磨坊,仓库里的小麦已经全部运到了水磨坊,朱开山临时雇了12个在三江口码头相熟的,卖力气的齐鲁汉子,开始一刻不停的磨着面粉。 …… “传文,我们接下来去【下杨村】?”曹忠德赶着马车,转头问朱传文。 朱开山的淘金小队加上朱春山一共6人,除了两朱一贺,还有曹忠德、单树信、王可仁三人。 “曹叔,【上杨村】我们一共收了13石,去了下杨村,咱这马车装的下吗?”朱传文在马车旁边快步走着,车上的确没了他坐着的地方。 “我是这样想的,你先去下杨村收粮食,就在村口,我呢,把粮食先送回磨坊,等我卸了车再来找你。” “行,曹叔,你这主意好。” 想要齐心协力,就得把自己的利益分出去,朱传文默默的想着这句话,心里称赞着自己老爹朱开山的智慧。 因为磨坊的众人也知道了朱传文卖出去了十万斤面粉的消息,这叫一个热情高涨。 而朱开山的兄弟们却这样想着:自己的大哥果然有本事,生的儿子也有本事,这才开了半个月的磨坊,这就开始盈利了。 听见这个生意,再算了算自己的分子,他们都开始算起了建房要多少钱,娶媳妇要多少钱,也想生个大胖小子光耀门楣。 正文 第十九章贺老四遇匪 相比朱传文和曹忠德的顺利,贺知义也就是贺老四这边收粮食变得却有些困难。 临到天黑,俩人的马车上也就总共凑了5石的麦子。 “四哥,明天我们再跑远一些的村子吧。”单树信说道。 “今天怪我,早就应该想到这边村子的大户早就把粮食卖给了其他粮铺的。”贺老四有些懊恼。 “啪啪啪!”几声枪响从两边的山林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是一群胡子的马队奔驰而来,为首的带着貂皮帽留着络腮胡,满脸喜色,他们刚从老金沟那边而来,那里最近收获颇丰。 看见贺老四的马车,忍不住想着再干一笔。 马队逼近,几个几匹马从队伍中分开,明显是断了贺老四他们逃跑的路线。 贺老四一手握了握怀里的匕首,一边嘱咐着单树信,让他别轻举妄动。 跳下马车走到车前。 “你是谁?” “我是我。” “压着腕!” “闭着火。” “哪支蔓?(谁的人?)” “土龙戏蔓(朱老大手下)” “熟麦子!(自己人)”胡子指挥着手下都放下枪。 “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去朋友串(为朋友办事)” 胡子不说黑话了,说:“淘金子的朱老大?” 贺老四说:“正是。” 胡子扬着马鞭说:“听说今年你们不淘金子了?” 贺老四点点头,胡子翻身下马,抽刀直接捅了一下车上装着麦子的布袋,黄橙橙的小麦从里面溢出。 “改伸腰子?(贩粮食)” “养家糊口。”贺老四也是干脆的说道。 “那好,既然然遇上了,该交的份子不能少了!淘金子几年咱也算有交情,这车粮食我们拿一半有意见没?”胡子斜着眼看着贺老四,这事儿他定了,原本是想全抢了,但既然打过交道也是熟人,留一半算了。 单树信还要再说什么,被贺老四拉了一下。嘴里还说着:“应该的。” “算你小子识趣。”说着让手下背了两大口袋的小麦。 “小的们,回寨子了。” 胡子来得快,去的也快。 留下贺老四俩人,有些心痛。 …… 朱家磨坊里 白天6个人,晚上6个人,他们又被分成3个小组,每个时辰,换一拨。水磨坊全天的运转着。 朱传文也从下杨村回到磨坊,来卸粮食。 正卸着,就听见屋外吵吵嚷嚷的。 出了门,直接看见自己爹朱开山阴沉的脸色。 “爹,怎么了?” “贺老四遇到胡子了。”朱开山直接的说道。 这三江口元宝镇之外并不太平,因为离老金沟不远,这里常年盘踞这一伙胡子,为首的叫杜宝山,官府曾经派兵剿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哪想贺老四出去收个粮食还能遇到胡子。 “大哥,我看杜老三他们是从老金沟方向来的,应该是去收金子了。”贺老四恨恨的说道。他们和这个杜宝山有血仇。 “老四,这次算咱们倒霉,遇上他们。但往后,天一黑就得往元宝镇赶,他们还不敢来镇子里,就敢欺负欺负淘金的苦哈哈们。”朱开山吩咐道,“这次损失的2石多小麦记在账上,算铺子里的损失。” “大哥,年底从我份子里扣吧!”贺老四不想占大家伙的便宜,想直接从自己份子里补足损失。 “老四,这事儿不是占便宜,而是我觉得你做的对,能压下仇!为了几石粮食,没和他们硬拼。搭上命就不划算了。有长进。”朱开山少有的夸了下贺老四,贺老四原本是个暴脾气,搁原先哪会乖乖把粮食交了。还是杜宝山的人。 “大哥,咱这好日子才开始,我和树信也得拼得过啊。要是几个人,说什么这粮食也不能丢。”贺老四刚刚也是看在对方人多,还有枪的份上交了粮食。 “行了,你在这儿盯着,明天我来替你。”朱开山吩咐道。 说着喊上朱传文和自个儿媳妇,赶着马车朝着放牛沟老家走去。 “爹,要不我也盯着。”朱传文想着要不和贺老四一起盯着,低声问着朱开山。 “有你盯的时间。”朱开山也不墨迹,拒绝了朱传文的请求。 放牛沟老家。 “传文,这以后你想怎么办?” “爹,这石磨的效率还是太低,我想着等这笔生意做成了,在冰城建个面粉厂怎么样?咱用洋人的火磨。” “还是卖给俄国人?” “都卖!” “三江口的磨坊怎么办?” “还是继续经营。我们的磨坊根本消耗不了这周围的小麦。” 三江口一带是平原,黑龙江、松花江两条水系让这里的土地异常肥沃,每年春小麦收获的时候那可不是几千石,而是几万石的小麦、大豆、高粱。 而这里又是码头,来往的商人通过水路将各种粮食和商品运抵冰城、长春、奉天。 绝大多数是由商人运向关内的。 所以每年的秋季,三江口最为热闹。 “你也看到了,这以后运粮,官府、胡子都得应对。”朱开山说道。“官府还好办,只要咱有路引,倒也好解决。重要的是胡子,这些人可不讲道理。三江口地界上到冰城,有大小十几波胡子。今天贺老四遇见的杜宝山算是老金沟盘踞的一伙儿。” “爹,你的意思是?” “咱以后的运粮队得能自保!”朱开山说道。 原先不知道儿子志向的时候,本想着也就算是个小富即安,但现在他害怕自己这个儿子生意做大了,被胡子盯上,这一次两次被抢倒也就损失了些银子,但最害怕以后成了肉票。 老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这最好的防范就是有着足够的力量,震慑住这些无法无天的胡子,打疼他们,让他们不敢盯上朱家的生意。 朱开山有两个计划,一是他聚拢着兄弟们落草,从暗处为朱传文保驾护航,他相信以他的实力,干翻几伙胡子,有了名气,有他镇着,能保全朱传文的生意。二就是成立自己的护粮队,从三江口到冰城,又护粮队运送粮食,而他朱传文,就在冰城呆着,那里俄国人设有警察局,而且朱传文在和俄国军队做生意,除非俄国人翻脸,否则还是有保障的。 正文 第二十章家人的支持永远是没有底线的 朱传文听着朱开山的话,内心涌起的感觉有些五味杂陈。 家人的支持永远是最没有底线的。 不仅前世如此,现在也如此。他们为了子女可以随时突破自己的底线。 首先,朱传文想的是拒绝,身为人子,他宁愿自己受一点委屈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父亲送到血雨纷争的战场,即使现在朱传文有心做俄国人军需的生意,但他也时刻也在防备着俄国人。 俄国人不是什么好鸟,单说之后的蒙古,就是他们的间谍不间断的挑起诸个部落间的战争,在获取利益的同时,不忘推上他们走上独立。 但是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乱世。 往后也是乱世!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这一刻,他其实有了迷茫。 实业救国,实业兴国。 但他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实业吗?就如这随风飘扬的柳絮和无根的浮萍,往后自己是否需要逃到北平、上海、南京、武汉、重庆甚至香港呢? 现在而言,这面粉、榨油依托着关东的地大物博,都是赚钱的生意。 且不说之后的21世纪,整个地球都没有彻底的消除饥饿这个世界性难题,现在整个中华大地有多少人为着吃一口饱饭而奔波。这方面的利益足够让一个国家级的势力为之动心。 他有能力,在先知先觉的建立产业基地之后,但保住这些企业吗? “爹,我得想想。您这个想法有些太突然了。”朱传文有些乱。 思绪很乱!他不知道自己走上这条路到底对与不对? “老大,爹不年轻了。年轻的时候闹义和团,为的就是博个前程,爹没你有见识,但爹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朱开山独自抿着高粱酒向着朱传文吐露了心意。 小的时候,他最崇拜的是岳爷爷,岳母刺字,大战爱华山,大败金兀术都是曾经的他最爱的故事。后来蒙高人传授,学了拳,有了能力,就想着建功立业。 对清廷他的爱国情怀是复杂的,师从游方道士学来的八卦拳是他的根本。 但他的师父教给他的还有“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匹夫精神,他爱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所以杀了洋人,拜了香堂,但清廷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了。 失望到自己就想着和老婆孩子度过一这生。 哪怕一辈子当个庄稼汉。 但从听见朱传文说“这样的朝廷还有几年。”这句话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有着不凡的见识,这搁以前可能算是得有个谋反的罪名吧。 但一个朝廷,一个政权连在自己的土地上都没有能力维护自己的权威,也没能力让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过的更好的时候,这样的朝廷,值得小民们簇拥吗? 就在这一刻,他打起了给自己的儿子保驾护航。 在听见朱传文说:“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时,他内心的万丈豪情也被激发了出来。 在京城时,他曾经在茶馆听到有个人呐喊:“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那他朱开山又怎会舍不得这一身皮囊为自己的儿子保驾护航呢。 他舍不得自己的老妻,舍不得自己三个儿子,但在这个被洋人欺压的年代,他敢舍得一身剐。就为自己的儿子,贺老四的儿子,曹忠德、单树信、王可仁他们的儿子博个前程。 这大概是他身为父亲能为下一辈做的一些贡献。 他不懂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但他明白弱小就要挨打的道理。 他在4年前反对自己弟兄们提出的落草为寇的建议,因为那时候没有明确的目标,那只是在用他们的弱小,欺压更弱小的人,就像杜宝山。但现在,他愿意带着贺老四几人,还有在关东那些各处吃苦有联系的兄弟,为自己的儿子保驾。 所以他更倾向去落草。 而不是建立什么护粮队,他知道搏命的人不能有软肋。 这软肋,就像是给龙带上了枷锁,给老虎带上了镣铐,这样的人即使有着万丈豪情,也少了被矫发十二道金牌,被缢死风波亭。 “爹,贺叔他们不就想过安生日子吗?”朱传文问道。 这一下,却让朱开山清醒了过来,是啊,自己的兄弟想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而自己现在却想带他们在刀口上舔血,他们同意吗? 朱开山半晌无言,自己干了酒壶中剩的不多的高粱酒。 俩人各怀着心思回到了自己房间。 …… “当家的,你真要去落草?”朱传文走了之后,传文娘和朱开山躺在正房的大炕上,俩人都没有睡意,传文娘忍不住问道。 “你听到了?”朱开山这是明知故问。 “咱的儿志向不小,这生意我看啊也会越做越大。这拳头不够硬就是被欺负。哎。”朱开山重重的叹了一声。 “但你也不能去落草啊。” “传文说,他觉得俄国必败,我信他。但这俄国败了,东北三省做主的就变成日本人了。小日本什么尿性我是知道的,远的不说,就说旅顺,你觉得咱家以后能有安生日子?” “我们可以回山东老家啊。”传文娘急了,想打消自家汉子落草的念头,“再不济,去直隶,山西,京城。天下那么多地方,总归没有咱一家人容身之地。” 传文娘动着跑的想法,自己几人拼着命从山东老家赶到了关东,这安生日子才过了一个月,自家老大去了冰城开铺子暂且不说,自己个男人又要去落草。 这老朱家的男人就这么不能过安生日子吗?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传文这是要救国,东北是块宝地,不能就这样离开了。别说了!我有我的主意!”朱开山干脆的说道,他已经想好了,明天让朱传文守着磨坊,自己要和贺老四他们几个聊聊。 这草,他朱开山得落。 但他也得师出有名,“保险”便是他想的办法。 以保险之名成立保险队,这首要“保险”便是这老金沟,杜宝山这群人也是时候要收拾他们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面粉换快枪(求个推荐票) 三江口再次热闹了起来。 周围镇子的小商人们听见新开的朱家粮铺在以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收购小麦,就像嗅到腥味的鲨鱼,闻着利,带着小麦就来到了三江口元宝镇。 朱传文听到消息,也从周围的村子抽身,坐镇元宝镇的粮铺里。 三天时间,就将账面上剩余的600多两白银换成了黄橙橙的小麦。 水磨坊也确实给力,一刻不停地磨着面粉,等凑齐了八万斤,朱传文拿着俄国陆军的批文,带着面粉,登上了去往冰城的火车。 为什么不凑够,朱传文有着自己的算计。 冰城车站 一下火车,朱传文就在火车站看到了来签收面粉的安德烈。 “安德烈大人,这两天可还好?”朱传文嘴角带着笑,向着安德烈问好道。 “你可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啊。”安德烈说道,他没想到,短短5天时间,朱传文就凑齐了80%的面粉,他那边,横扫了整个冰城的粮铺,也就凑齐了三十多万斤面粉,朱传文这一来,自己就可以提前向着伊万诺夫将军交差一部分了。 奉天那边的陆军可是催的紧。 “为大人效力,当然得全心全意。” “你很不错,跟我来吧,卢布可以现结。”安德烈一边指挥着自己的手下让面粉入库,自己则是带着朱传文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来到冰城驻军的司令部。 办公室,安德烈少有的为清朝人要了一杯咖啡。 “喝的惯?” “先苦后涩,然后就是咖啡豆的香气,当然还有白兰地的香气。”朱传文行家似的说道。 俄国人喝咖啡会加的东西也和欧洲大陆的人不同,除了最常见的牛奶、糖、蜂蜜。果酱之外,他们还会加白兰地、蛋黄等等奇怪的东西。 这战斗民族,生来不同,所以被欧洲人总是戏称欧洲蛮子,北极熊这样粗鲁的外号。 “你是我遇到最精神的清朝人,从你的眼睛里我看不到畏惧,仿佛我们生来平等。”安德烈也拖着咖啡杯,试探着朱传文,也带着他那洋人在这片土地上的高傲,更别提安德烈本来就是沙俄的贵族。 “主曾经说过:凡自高的,必降为卑;自卑的,必升为高。我们都是平等的人不是吗?”朱传文记得前世纸牌屋中引用的一句话,并不是影射安德烈这样的沙俄贵族日后会如丧家之犬,而是在阐述一个人人平等的概念。 “有意思,你还读过《圣经》?而且你的口音很奇怪,我在各地都没听见过你这样的口音。”安德烈说道,遇到的清朝人里他觉得朱传文是最特殊的,单说这奇怪的口音还能让他听明白,就觉得很有意思。 “我以前学习俄语的时候,读过一些,这是先贤的智慧,总会有所收获。我这个口音总带着些中国话的说话方式。但这并不影响我和大人的交流不是吗?”朱传文解释了一句。 “的确。”安德烈点点头,和朱传文交流并不需要翻译,这一点让他很痛快。一个读过《圣经》的小商人,一个有野心,有头脑的聪明人这是他对朱传文的评价。 说着就从抽屉里拿出4万8千的卢布递给朱传文,他相信这个清朝人会履行他的承诺。 毕竟整个冰城是他们俄国人的天下,当然,他也会派人盯着那家叫【麦香记】的铺子。 朱传文没客气,将卢布放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随即说道:“安德烈大人,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战损的快枪和子弹?” “你问这个干什么?”安德烈惊讶的问道,他是没想到这个朱传文路子这么野,还想从他这里购买枪械。 难道他私下交易军火的事儿连清朝人都知道了? 如果是这样,自己得想办法从朱传文这里找出消息的来源。 这朱传文,右手轻轻从自己的手枪枪套上划过! “我想这场战争,俄国是必胜的。但日本人投入的兵力也是够多,这战争中的损耗应该不是个小数!所以我想购买些快枪和子弹,不多也就1百支快枪,1万发子弹。您知道的,三江口那边不是很太平,这次啊,就有土匪抢了我给您准备的面粉。”朱传文煞有其事的说道。 他需要枪,这是给朱开山准备的,贺老四等人在听到朱开山想要落草时无一例外都选择了追随自己大哥。 朱传文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人对于“讲义气”这三个字儿的身体力行。 “被抢了多少?”安德烈装作有些生气的问道,抢了多少他不关心,他只想知道谁给朱传文透露的消息,可以从他这里买卖军火。 “将近2万斤,本来给大人的面粉是可以提前凑齐的。”朱传文接着编着谎话。 “你们的政府真的无能!”安德烈吐槽了一句,在俄国,强盗都被他们派出来抢劫其他国家了,哪有空在自己的国土上为非作歹。 这一点从他们的国徽上就看的出来,双头鹰,一个头盯着西方,一个头盯着东方,下面还有不停征战的白马骑士。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想着自保,我受些损失倒也无所谓,主要是怕耽误了大人的大事儿。毕竟咱们可是有着十万斤面粉的协议。”朱传文也是顺着安德烈说道。 安德烈仔细的看着朱传文,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不过一会儿之后,却又换了副嘴脸:“我这里有一批旅顺战役之后磨损的快枪,不知道你想用什么价格吃下呢?” “能使用的旧枪60卢布可以吗?”朱传文问道。 此时的市面上快枪价格大概在每杆枪30g黄金左右,也就是6两白银,60卢布之间。最贵的是德制毛瑟栓动步枪,每支在80-100卢布之间。而俄军,在欧洲掀起无烟发射药小口径枪弹的轻武器军备变革后,为了替代了原本装配的伯丹步枪(单发后装枪)。 转为装备一种5发单排弹仓的7.62mm口径步枪,这种步枪就是后来鼎鼎有名的莫辛-纳甘步枪。 这种5发的步枪也被中国人称之为快枪,射速比之前的单发后装枪快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至于为什么用7.62这种口径,那是因为根据古老的俄罗斯度量衡,这种枪被称为3线口径,1线等于0.1英寸或2.54mm,因此,3线等于7.62mm或0.3英寸。 安德烈想了想,这个价格比比他卖的价格高不少。 这个朱传文有意思啊,那人就没告诉他军火的价格吗? 或者这是军需处的谁盯上了他这个位置,想用高价给他挖陷阱? 索性将计就计。 “我这里有400支“破损”的枪械需要废物处理,还有2万发“不能用”的子弹,3万卢布!”安德烈盘算了一下说道,并在“破损”和“不能用”两个词儿上明显加重了语气,他相信朱传文能听明白。 朱传文也没想到这时候的俄国人,贩卖军火这样随意,但价格上他有些吃不消。现在手里虽然有4万8千的卢布,但这是他起家的资本,并不能全额付给安德烈。 400支快枪足够朱开山发展起来了,虽然比自己想的要多,但这个东西对他和朱开山而言是多多益善。 朱传文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尝试着问道:“安德烈大人,用面粉顶账可以吗?我会在3月31日之前再凑齐十二万斤面粉,运抵冰城。您的那一份也会在里面。” 这下倒让安德烈犹豫了起来,一份东西赚两份钱。 犹豫半晌,还是财帛动人心。 但这之前他得确定朱传文到底是谁的人。 “这是司令部的通行证,我想之后十二万斤军需面粉,你也会按时送抵的对吗?”安德烈盯着朱传文的眼睛。 朱传文心中没鬼,自然不惧,随后安德烈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刚要出门,就听见身后的安德烈说道:“记得!晚上来给我送“列巴”!” 正文 第二十二章益发钱(新人新书,求收藏) 冰城,益发钱票号 这算是东北最早的银行业了,【益发钱】由湖北乐亭商人刘梦斗投资开设,总店在长春,当冰城刚刚建立的时候,他就看出来这里日后会有着很多兑换货币的业务,将业务拓展到了冰城。 随着冰城的发展,这里的生意也十分热闹。 “劳金,换银子!”到了店铺里,朱传文对着里面喊道。 “劳金”也就是钱庄的业务人员。 “这位客官,你需要兑换多少呢?”柜台里的劳金客气的说道。 “这个数!”朱传文将手伸了进去,比划了个“万”的手势,这些也是从夏元璋那里学来的,商人们有着自己谈价格的方式。 山西商人喜欢在袖子里摸手,等传到关东,从事山货生意的夏元璋也就学会了而这一手,在火车上教给了朱传文。 劳金看到这个数,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一边呼叫着掌柜的,一边请朱传文进到内堂。 刚刚可是过万的手势,不管是什么币,只要一过万,他这个柜台肯定是吃不下了。 朱传文被请到内堂看着周围的装修,心里暗暗琢磨着这银行业的VIP室原来在这个时代就有了。 “这位掌柜怎么称呼?”来人是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留着嘴唇上的胡子,带着眼镜。 “姓朱,朱传文,我在中国大街开了家粮铺,掌柜的怎么称呼?”朱传文表明身份道。 “鄙人姓佟,佟锡侯,是这冰城分号的掌柜。”佟锡侯拱着手,虚扶着朱传文,意思是您坐下,咱坐着说话。“听门口的劳金说,朱掌柜要换银子?不知有多少呢?” “佟掌柜,不知道现在卢布兑银子汇率是多少呢?” 朱传文想想打探一下,最近冰城物价涨得奇快,这汇率也在波动。 “朱掌柜要用卢布换银子?”佟锡侯这下来了兴趣,旅顺大败之后,俄国人说是要找回面子,这整个东北的卢布价格就涨了起来,谁都想着日本人要败了,那之前日本人在东北的布局可就要被俄国人一口吞进肚子里了。 所以这卢布的价格啊,就涨了,这价格每天一个变化,各行各业都想囤点卢布,为的就是做生意方便。 现在的价格一两二钱的白银才能兑换10卢布。 朱传文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上面赚一笔。 这算是韭菜的触底反弹? 当下也不墨迹,从袖子里拿出厚厚一叠卢布,放在了桌子上。 佟锡侯原本想着来的这位也是来换些卢布的,没想到一出手却是用卢布兑换银子。对于数量,他倒也没惊讶,干票号的,见的最多的就是银子。只是想着这位掌柜小小年纪,经营着这么大的生意,实属罕见。 毕竟 “朱掌柜,这是多少卢布?”佟锡侯问了下,钱放在桌子上他也没去动。 这是规矩,等两方确定交易之后他才会验真伪,兑银子。 “四万八的卢布,四万我要全部兑换成银子。八千要兑换成金子。”朱传文说道。“还有,我记得你们票号在三江口有生意吧,大部分银子能转到那里提吗?” “三江口?我们只在元宝镇有家店,其他几个镇还没有。”佟锡侯如实说道。【益发钱】在整个关东都有布局,总计21家票号。 他们和山西票号用的是同样的手段,自己有一套防伪,验证的的套路,来达到银钱流通的目的。 三江口元宝镇是大镇,在那里开家分号也是为了给那边做生意的人方便。 “银子您全部要在那里提吗?”佟锡侯问了一句,这个时节元宝镇分号算是淡季,旺季的时候上万两的银子还是有储备的,但这个时候朱传文如果一次提走的话,他们那边就活动不开了,这么问一句,也是为了自家票号揽消息,让总票号那边提前汇过去些银子备着。 虽然会收取手续费,但这也就把运银子的风险转嫁到了票号头上,朱传文觉得很划算。 四万八的卢布的卢布按现在的汇率能兑换,5760两白银。 朱传文4800两,安德烈960两。 “全在那边提,还有800两银子和价值960两的金子我现在就要带走。”朱传文说道。 这个时节还是以银子作为主体货币,金子兑银子在1:10这样的范畴,960两的银子被兑换成10两的金条,足足有10根,有一根稍短,显然不足10两。 缴纳了兑换银子的费用,拿好4000两的票据,“能派人帮我送去铺子里吗?”朱传文朝着佟锡侯问道。因为这800两银子,足有80斤重,不是他拿不动,而是怕街面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朱掌柜,欢迎您再来。”佟锡侯指挥着身后一个健壮的学徒,让他陪着朱传文送他回去。 …… 【麦香记】 这几天鲜儿的变化可是大的很,麦香记最近太火了,不是因为朱传文家面包作坊的名声传了出去,而是整个冰城就这里的面粉没涨价。 这也怪朱传文没交代。 他走的第二天,不知道哪里传出的消息,很多冰城人就开始在麦香记抢购面粉。 那天下午快打烊的时候,足足卖了200多斤的面粉,这还是朱春山后知后觉每人限购2斤的情况下。店子里两个面粉桶都卖光了那些人才罢休。 鲜儿和朱春山一商量,面粉卖完了这面包就没法做了,之后就定下了个每天早晨只卖50斤面粉的规矩,先到先得,每人2斤,因为传文不在,俩人也没敢涨价。 对后来的没买到面粉的人,鲜儿只能说着好话,推销着列巴。 很多没买到面粉的人,看这列巴很稀奇,也就试着尝尝鲜,没想到也卖出去不少。 “铃铃铃!”朱传文在自家铺子门帘上装了个铃铛,有人进来就会响动。 “面粉、列巴、牛角面包都卖完了!”柜台后面,传出个疲惫的声音,显然是累急了。 朱传文先是取下益发钱票号伙计手里的褡裢,放在架子上,示意他可以回了。 等伙计走了,传文才出声,“鲜儿,我回来了!” “啊呀,传文哥!”谭鲜儿猛地从柜台后面跳了起来,跑到朱传文身前,就抓着他的双臂。蹦蹦跳跳着。 朱传文看见这漂亮的小姑娘,一个没忍住,直接抱了起来,在铺子里转着圆圈。 整个铺子都是鲜儿开心的笑声。 正文 第二十三章命悬一线 “传文哥,最近咱铺子的生意可好了。”谭鲜儿拉着朱传文就向着货柜后面走,她得让他的传文哥看看账本,最近的生意有多好。 朱传文被鲜儿按在柜台上,就要递上自己最近视若珍宝的账本。 不过递出去的瞬间就想反应过什么一样,又往后抽了一下。 “怎么了?”朱传文疑惑的问道。 “被笑话就被笑话吧!”鲜儿心一横,将账本递了过去。 朱传文看着自己这个媳妇,突然怎么觉得刚刚那一幕,有着壮士一去兮的悲壮。 纳闷儿的打开账本,看着账本上歪歪扭扭的字儿顿时了然。 虽然自己的毛笔字儿也算不得好看,但也还算工整,不过和鲜儿炭棒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儿一比,朱传文的字儿顺眼了许多。 上面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字儿,堪比小学生。 “噗嗤!”朱传文总算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你还笑!”鲜儿一双小手神出鬼没的,抓到朱传文腰间的软肉,没用力,只是装作凶狠的威胁着朱传文。 明明自己不认字儿,还让自己当这个大掌柜。 她那儿知道,朱传文当时被10万斤面粉的大单子冲昏了头,顾得上锻炼鲜儿的性格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哪能这么面面俱到。 不过看着鲜儿即使拿着碳棒写,整个账本也是干干净净,这也是证明着鲜儿这个丫头,还是有这股子伶俐劲儿。 “鲜儿,我给你请个先生吧。”朱传文突然道,这个年头,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广大的女子群体多数便是文盲。但是朱传文并不希望自己的媳妇儿也不识字儿。 而且看见鲜儿拿着炭棒写,他突然想着之后能不能办个铅笔厂,这个事儿先记下。 “真的吗?”鲜儿的眼睛亮了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家现在还欠着【春和盛】的钱,这【麦香记】也刚有些起色,便拒绝道:“传文哥,你晚上教教我就行了。” 朱传文看见刚刚眼睛里的亮光,随后又逐渐暗淡,哪儿还不知道鲜儿的心思,带着她拿起自己的褡裢,白花花的银子就从里面叮叮咣咣的掉了出来。 鲜儿看着这些银子,刚才的烦恼一下子就没了。 这证明着他家的那笔生意做成了。 她真的可以认字儿了! 铺子里吵吵闹闹的,总算把厨房烤着面包的朱春山惊了出来。 “春山叔,过一阵把婶子和小婉接过来把。”朱传文对着听见动静来前面查看的朱春山说道。 朱春山跟着朱开山闯关东,上次回山东老家便是去接他的媳妇还有个8岁大的姑娘一起回来,娘俩被安置在放牛沟,和朱开山家相距不远。 朱春山以后就留在朱传文身边,这是朱开山定下的事儿。朱开山还告诉了朱传文一些朱春山的往事,一把环首大刀耍的虎虎生风,便是朱春山的本事。 朱传文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面前老实憨厚的春山叔还有这一手,据他爹说,在他的大刀下,丧命的洋人可有一手之数。 朱传文回来了,鲜儿的心也就放下了,朱春山也有了主心骨。在冰城他可没在朱家峪和关东深山里爽利,但也在慢慢适应。 几人一合计,面粉的价格暂时也不涨了,这还正是个宣传他们面包铺的机会,每天限量50斤而已,还能撑几天。 傍晚,朱传文陪着鲜儿和朱春山吃完晚饭之后。 便带着藏着金条的列巴向着安德列家走去。 俄国侨民居住区离中国大街不远,但治安明显好很多,就算是傍晚,偶尔有骑着马的俄国巡警在穿梭。 安德烈的房子所在成片的居住区,在整个侨民区也是很特殊的存在,铁栅栏将这片地区围住,入口有士兵把守,俄国平民和清朝人进入这里也需要通行证。 有着通行证,朱传文自然是可以进入的。 “咚咚咚!” 朱传文拿着“列巴”敲响了安德列的家门。 “安德列大人,晚上好!” “你来的正好,威斯康夫也刚到”安德烈说道,威斯康夫就是那个和他一起去朱传文家店铺的俄罗斯人。 安德烈是冰城守备区军需处上校,负责整个守备区的军需物资,威斯康夫是中校,按照俄国远东陆军的薪资来说,他们其实很富裕,作为上校,安德烈每个月有500卢布的收入,但他们为什么贪呢,甚至在冰城做起了倒卖军火的买卖。 因为他们需要钱,沙俄军队的晋升不是靠军功和个人能力的,而是靠打牌和后台。 而下属要找靠山,就得用金钱开路。 所以整个远东地区乃至欧洲本土的风气便是如此,朱传文也是误打误撞。 他对这个时期的沙俄军队不了解,但他了解后世的莫斯科警察,“灰狗子”们总是在街道上找事儿,来索取贿赂。可能这个传统一脉相承,朱传文便大着胆子试了下。 饭桌上的饭菜比朱传文家吃的可丰盛多了,有各种烤肉和列巴。 但三人都没有动手,朱传文将手中的列巴交给安德烈,安德烈掂量了一下很是满意。 接着就听见安德烈拿出一张纸念道:“朱传文,2月23日与谭鲜儿来到冰城,低价收购了林登容的绸缎庄,24日前往鲍里斯酒屋,【麦香记】25日开门,有雇佣人员一名。” “朱先生,我说的对吗?”安德烈说道。 “安德烈大人,您这是?”此时,朱传文的背后也凉凉的,这个安德烈调查自己的行踪干什么? “朱先生,谨慎的生意才能长久。不是吗?”安德烈微笑着,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容,仿佛刚刚调查朱传文行踪的不是他一样。“知道【五棵树】吗?” 朱传文点点头,那是冰城外的一个地名儿。 “明天晚上,你带人去哪里找到一颗系着红绳子的桦树,树底下有你要的东西!”安德烈缓缓的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说道。 威斯康夫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 “你可以走了!”安德烈向朱传文说道,一副吩咐的语气,他在冰城地位的确高,有这种姿态不足为奇。 等朱传文离开,威斯康夫总算是没忍住,“安德烈,你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这个朱传文,想从我这里买莫辛-纳甘。”安德烈对自己这个朋友兼下属并没有避讳。 “什么!”威斯康夫却是脸色大变,打开自己的手枪盒子就要向外追去,他要杀了这个清国人,他简单的脑子中,自己和安德烈倒卖给蒙古商队“损耗”的事儿肯定暴露了,冰城的管制区,杀个清朝人,就说是小偷好了。 他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善后的说辞。 “回来!”威斯康夫正要出门,被正在吃着晚饭的安德烈叫住了。 “安德烈,你已经打草惊蛇了!”威斯康夫有些愤恨的说道,倒卖军火只能私下里进行,如果到了明面上,就连安德烈的靠山冰城守备区的司令伊万诺夫都保不住他们。 “我就是要打草惊蛇!我想看看,这个朱传文的身后到底是谁。”安德烈缓缓的说道,从朱传文在守备区自己的办公室,再到自己家里,他就不断的给朱传文施加压力,如果这个朱传文真的是谁派来抓自己把柄的,那么明天,只要他敢来,自己就将他沉了松花江。 这冰城,还是他的地盘,没有能觊觎他屁股底下的位置。 从朱传文走出安德烈家,就有着一伙人盯着他,今天到明天的所有行踪,都会汇报给安德烈。 正文 第二十四章拿枪1(感谢里里599的打赏) 安德烈家的灯直到12点都是亮着的。 客厅,威斯康夫穿着皮靴在柔软的地毯上来回踱着步,安德烈则是端着一杯加了白兰地的咖啡,正在嗅那股香气,他喜欢这种浓郁中带着点酒精的气味。 “威斯康夫,这地毯你得赔我!”安德烈出声了,朱传文走后,威斯康夫就像一直没有头的苍蝇,在他家一直来回乱撞! “安德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你的地毯,喝你的咖啡?” “什么时候了?”安德烈明知故问道。 “火就要烧到你的屁股了!”威斯康夫双手上下晃动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威斯康夫,三年前,知道我为什么想尽办法把你从旅顺调到冰城来我身边吗?”安德烈问道。 “为什么?” “因为你不喜欢用脑子!”安德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旅顺是个好地方,有港口,有陆军,还有贸易,随便捞一点都比在冰城这个地方和蒙古人做交易强。所以我不愿意待在那里,而且还拖伊万诺夫将军将你也调了回来,那个地方海军、陆军混杂,有多少比我们背景深厚的军人,所以我放心在我走后,你莽撞的动了别人的蛋糕。”安德烈略带着回忆的说着。 安德烈和威斯康夫是同学,毕业于沙俄的贵族军事学院,不同的是安德烈家还有父辈在莫斯科任职,而威斯康夫只是个顶着贵族名头的学员。 但3年的军校生涯让俩人缔结了友谊,相约来到远东就职。 “安德烈,你到底什么意思?”威斯康夫实在是没忍住,他最讨厌安德烈说话卖关子了。 “朱传文只是个清国人,他的话不足以被军事委员会取信!”安德烈说道。 他们沙俄帝国有着1.41亿的人口,幅员辽阔,陆军常备兵力有105万人,后备军事力量有着375万人,海军强大有着200余艘的战舰。在他安德烈眼中,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强国。 他们的军人,即使有罪也轮不到清国人指证! 所以他想知道,朱传文身后到底是谁? 但是,如果朱传文身后没有人,只是朱传文单纯的想从他这里购买快枪,那安德烈也是乐的如此,他很看好这个清国人。 没有一般清国人的斤斤计较,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 他知道400支快枪,这朱传文吃不下!但朱传文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一个有着快枪需求的商人并不是简单的商人,安德烈心里给朱传文下着定义。 “所以,你想和朱传文做生意?”威斯康夫问道。 “我们需要安全的渠道!洗钱的渠道!就像这根金条一样,没人知道它从哪儿来。”安德烈从自己的椅子机关里拿出一根金条,一只手把玩了着说道,“如果他身后没有人的话,我还是乐于和他做生意的,甚至把冰城守备区的面粉采购交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朱传文很上道,面粉换快枪,从面粉上他有着10卢布的抽成,枪还有钱赚。 这一来回可是比和蒙古人10几支枪的交易来钱快的多。 俩人正聊着。 “报告!”一个士兵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此时安德烈也放下手中的咖啡,等着这个去监视朱传文的士兵的汇报! 朱传文从安德烈家中出来,这是他脑子第二次乱哄哄的,每个时代的人都不是傻子,他最近在反复的提醒着自己,但自己,似乎又迈大了步子,而且从安德烈念的自己的行踪他知道,自己周围现在不安全,很不安全! 在一个以俄国人为尊的城市,自己随时都是案板上的肉。那种危机感直冲自己的后脑勺。 他想带着鲜儿和朱春山回三江口。 但马上,凉风吹醒的自己的脑袋,他走不了! 安德烈将自己的行踪念给自己,就是在告诉他,在冰城他有眼线,这眼线一直盯着他。 所以他只能按照安德烈的意图,明天晚上前往【五棵树】。 回到家中,和鲜儿说了会儿话,就睡了过去。 鲜儿觉得今天自己的传文哥似乎心情有些不好,自己觉得可能是他太累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士兵将朱传文的行踪汇报给安德烈,安德烈细细的琢磨着。 朱传文、安德烈俩人都觉得,明天晚上【五棵树】,就是摊牌的时候。 朱传文有问题,后天松花江里就会多个亡魂,没有问题,那这笔生意,他安德烈就交给朱传文了! …… 冰城城外,五棵树。 朱春山和朱传文赶着3辆马车,朱传文打头,牵着马,将第二匹马的缰绳拴在马车架子上,朱春山断后。他的车上还拉着草席,用来掩盖这批军火。 “春山叔,您别跟着我了!回去吧!”朱传文说道。 他已经将事情给鲜儿交代好了,如果晚上【子时】他还没回去,就让朱春山带着鲜儿向山海关外走,去北平。再通知朱开山也向北平走,从蒙古借道。 4000两的票据缝到了鲜儿的棉衣里。 朱传文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他得最后博一博,想知道安德烈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这是他的一线生机。 就像象棋最后的将对帅,自己这个【车】就是诱饵,如果他不来,鲜儿和朱春山是绝对没有办法逃离冰城的,他相信安德烈的注意力还是在他身上,所以他得来,得自己跳进这个陷阱里。在最坏的情况下换取鲜儿和朱春山的活路。 但朱春山此时却轴了起来,硬是不回去。 “传文,你爹将你交给我了。我就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朱春山不回去,鲜儿一个姑娘,怎么可能逃出冰城!朱传文心里呐喊着。 俩人就这样争论着,离【五棵树】的地界越来越近。这是一片桦树林。 杀人的好地方啊!朱传文心道。 他敢来也是有点底气,是从安德烈脸上看出的那一丝明显意动的神色,是他提出面粉换快枪的提议之后出现的。 “春山叔,我跟您说实话,这次来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子时还没回来的话,你得带着鲜儿向北平方向去。”朱传文还想再劝劝。 “不行,我得对开山大哥负责,要死就一起死。”说着提了提自己用布包裹着的大刀。他在今天传文安排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铁了心要跟着朱传文。 “春山叔!”朱传文就想翻脸赶走朱春山,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朱传文和朱春山包围了起来。 为首的自然是安德烈和威斯康夫。 正文 第二十五章拿枪2(新人新书,求推荐票,求收藏) 被一群人围着,朱春山倒是不惧,撕下缠在大刀上的黑布,月光下,大刀闪耀着白光。 “传文,等等你在我身后!”朱春山对着旁边的朱传文说道。 “春山叔,别轻举妄动!还有余地。”朱传文知道,10几人的包围下,自己和朱春山就是笼子里的鸟了,即使朱春山再能拼命,恐怕也会被打成筛子。 轻轻的推开护着自己的朱春山,向着安德烈的方向走去。 朱传文一动,周围的士兵立刻紧张了起来,一个个举着枪。 但保险都关闭着。 “让他过来!”安德烈的声音传来,士兵们留出了个可以通过一人的豁口。 “春山叔,你千万别轻举妄动。”今天的朱春山和往常的老实巴交并不一样,朱传文还是没忍住交代了一句。 “放心!”朱春山的回答也干脆,他此时心里打好了主意,朱传文如果出了意外,自己拼了命也要换掉周围的洋人一两条人命,给自己和侄儿拉个垫背的。 朱传文走到安德烈身前,安德烈翻身下马! 示意朱传文跟着他,朱传文和安德烈并排,威斯康夫在俩人的身后跟着,右手插在自己的腰带上,随时可以拔出枪来。 “朱先生,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能从我这边购买军火的!”安德烈语气平淡,但双目炯炯,犹如一只老虎,看着自己的猎物,压迫着朱传文。 “安德烈大人,如果我说,我在冰城就认识您一个俄国军人。我也就是想试试,您是整个冰城的军需官,我想会有着处置物资的权利。”朱传文此时也是镇定了下来,这是场关乎自己命运的会谈,容不得他有一点的放松。 “我信,听说你是从山东那边过来的?那你是怎么学会俄语的?这点让我很疑惑啊,朱先生,一个小商人,居然会俄语。要知道现在清国连不识字的人都有很多。” 安德烈连自己从山东过来都调查了,这意味着自己的家人也暴露了,朱传文的脑子飞速的转着,自己会俄语这一点的确有些可疑。 “大人,我们国家从1860年就不断地向欧洲派遣着留学生,40多年了,我会俄语是因为我的老师会俄、英、日三国语言,我天赋有限,只学会了俄语,还有一点英语的皮毛。”朱传文解释道,给自己编了个借口。 紧接着,安德烈就切换成了英语,他发现朱传文的确只会一点英语的皮毛,简单的短句还可以,长句根本听不懂。 这至少证明着朱传文没有说谎。 “你买枪要干什么?”安德烈问道。 “三江口不太平,之前跟您说过我的一批粮食被抢了!”朱传文如实的回答道。 “为了一点粮食,就用3万卢布买枪的商人可不多见!”安德烈语气中带着嘲讽,似乎觉得朱传文在拿他当傻子。 “那边还有金矿!”朱传文突然说道。 “金矿?”安德烈明显来了兴趣,“有多少矿藏?” “不清楚!” “你在骗我?” “不敢,只是这金矿大部分在朝廷的手中。我想要的只是一伙儿土匪的守着的小矿。大人有兴趣入一股吗?”朱传文此时为了保命也是竭尽全力,连莫须有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不过如果安德烈有兴趣,他倒是不介意开发那片被杜立三占据的金窝窝。 朱开山已经盯上杜宝山了,这次买枪也是朱传文自作主张,原本朱开山是在等自己的人到后,给杜宝山布个口袋,杀人,抢枪!因为杜宝山该死!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安德烈也是没想到,自己仅仅是想探探朱传文的虚实,却又被朱传文拉着做生意。 现在,朱传文的话他也信了大半,觉得这笔军火的生意可以做。 转过话头,没再继续金矿的事儿,问道:“月底,我要12万千斤面粉可以凑齐吗?” “可以,安德烈大人。我会亲自去三江口办这件事情。” “你可以走,你夫人和你那个忠心的伙计必须留在冰城。”安德烈说道。 “这算是人质吗?”朱传文大着胆子问道。 “算!但也可以算是保护!不然你以为你走了这么多天,你的店铺会相安无事吧。”安德烈笑着说道。 他现在真觉得朱传文胆子很大,也很天真,一个敢在现已军人面前提军火买卖,敢在小命儿被自己拿捏的时候直接说真话的人,却敢相信冰城的治安。 可笑!但却有意思! “这里没有军火!明早9点你去福尔罗旅馆的仓库,那里有1吨的棉絮,里面有你要的东西!”安德烈说完就折返往回走去。 朱传文此时才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安德烈这一关他过了。 同时他也感谢安德烈。自作聪明,自作主张,自以为是朱传文不断批评着自己。 跟着安德烈返回。 “威斯康夫会和你一起去三江口,我要金矿的一半收益!”临了安德烈说了这么一句,骑上马带着自己的手下向着冰城方向返回。 这是安德烈在向着朱传文表明着自己的态度,他不好骗,即使在三江口朱传文也别想逃出他的手心,如果没有金矿,那这件事儿就不好办了! 朱春山看着十几个洋人收枪,列队,跟着为首的两个小跑离去,也是没想到就这样放自己和传文。 快步跑到了朱传文跟前,想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传文,你到底干了什么?” “春山叔,先别问了,扶一下我,我身子有点软!”朱传文在看见安德烈离开的那一刻,绷着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了,一泄气,整个身子都动不了。俄国人可比齐鲁的响马可怕多了。 朱春山扶着朱传文上了马车,一个人赶着三辆车,慢慢的向着冰城走去。 听到自己大哥打算落草,朱春山也是吃了一惊,自己大哥的名头还是响亮的,这振臂一呼,齐鲁闯关东的多少老少爷们不知道会来投奔他。 而听到自己侄子给自己大哥准备了400支快枪,更是惊的下巴都合不上。 这可是快枪啊!如果当年他们有一支400支快枪的队伍,那何至于被清廷撵的如同丧家之犬。 “春山叔,你还不能回去。你得钉在冰城,这里是我们要起家的地方。”朱传文从朱春山羡慕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他也想追随朱开山的想法,赶紧给他浇了盆凉水。 “我知道,传文,我钉在冰城。”朱春山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侄儿有胆色,有想法,是个干大事儿的人。 紧接着朱传文交代了一下他走后朱春山操办着给鲜儿请个先生,他回去就会安排春山媳妇和女儿来冰城和他团聚,朱小婉也要陪着鲜儿念书。 给鲜儿请先生是朱传文的家事儿,他管不着。但让自己闺女也认字儿,朱春山有些不乐意,嘴里说着些怪话。他想着给自己媳妇闺女教做面包的手艺呢。 被吵急了,朱传文直接强硬了起来,朱小婉必须陪着鲜儿上课。 正文 第二十六章鲜儿的情绪爆发 麦香记 朱传文和朱春山回来的响声惊动了躲在铺子里的鲜儿。 谭鲜儿此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一个人躲在厨房里,手里拿着的是朱传文交给他的短刀。 “鲜儿!”朱传文也知道,自己走之前的交代肯定吓坏了这个丫头,刚进铺子,就大声的喊着。 “是传文哥!”鲜儿听见朱传文的声音,扔掉刀就向里面跑去。 丫头直接扑进了朱传文的怀里,先是哭泣,后来双手不住的扑打着朱传文的胸口。 她真的害怕了,朱传文当时说的意思她听的明白,如果【子时】回不来,那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明明好日子刚刚开始,怎么说没就没了。 谭鲜儿很委屈。 她巴巴的看着朱传文出了门,之后朱春山又在房间里夹着个什么东西追了出去。 铺子里就剩下她一个。 春山叔让她藏好,但她害怕啊,手里紧紧拿着朱传文不离身的短刀,一刻也不敢松,直到刚才。 等哭的没力气了,鲜儿就听见朱传文装着咳嗽的说道:“鲜儿,我的胸口都要碎了!咳。” “谁让你要抛下我!”鲜儿的声音嗡嗡的,有些沙哑,刚刚的大哭扯到声带了。 “好了,春山叔还看着呢!”朱传文没办法,搬出了朱春山。 “还有春山叔,他也把我丢下了!”鲜儿把矛头也指向了朱春山,向着朱传文告状,这让原本想帮着劝两句的朱春山没法开口了,这事儿他真办的不对,有些自私了。不过鲜儿又抬头说道:“我要扣春山叔的月钱,两个月的!” “听你的,大掌柜!”朱春山算是找了个台阶,赶紧奉承着,向着自己屋子快步走去。 传文,你自己的媳妇还是自己哄吧!叔帮不了你了。 等朱春山离开,谭鲜儿拉着朱传文就往房间里冲。 刚一进门,鲜儿一下就贴了上来,一个吻差点让朱传文没喘过气儿。 他没准备好,搞偷袭啊! 朱传文正感觉到唇分想找回面子,嘴唇上就传来剧痛。 这妮子,咬出血了! “传文哥,鲜儿生是你的人,死了也要一起去见阎王爷。”看着鲜儿嘴角带着一抹殷红,坚毅的样子,朱传文心疼的将鲜儿拉近了自己怀里。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好吗传文哥。以后你可别抛下我了!”谭鲜儿弱弱的说道。 “我答应你!”朱传文重重的点头,做下了一个男人一生的承诺。 …… 福尔罗旅馆 这个充满俄式风格的二层小楼,不在侨居区,却坐落在冰城混居的地区。 8点50,朱传文带着朱春山到达旅馆。 不一会儿,威斯康夫身着一身黑色呢子大衣,出现在了旅馆的大厅。 “跟我来吧!” 朱传文跟着威斯康夫来到了福尔罗旅馆的仓库,在威斯康夫的指挥下,旅馆老板打开了仓库的大门。威斯康夫指着包装成一个个方块的棉絮说道:“货就在这儿,今天下午2点有一趟前往三江口的列车,你有20分钟将这些货物搬到火车上。这是批文。”又将张纸递给了朱传文。 说完,威斯康夫和旅馆老板耳语了几句就离开了。 行色匆匆。 朱传文转头看向旅馆老板,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朱先生,你叫我老道格就好。” “好吧,道格先生,您有相熟的力工可以帮我把这些货物搬到火车站吗?”朱传文问道,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点碎银子,有2两重。 “很乐意为您服务。”道格没客气,接下朱传文递过来的银锭。 在他的安排下,朱传文看着这些货物顺利的搬到冰城火车站的货运广场,到了广场,让朱春山在这里守着,自己则是回家收拾行李,这次要在三江口待到月底,得收拾点行李,还得和鲜儿好好说一声,自己昨天才刚刚哄好,还没来得及说今天又要走。 麦香记,朱传文的房间 “鲜儿,我这次要回三江口可能得月底才回来。”朱传文坐在炕上,看着鲜儿给自己收拾行李。他本来想上手帮忙收拾,却被鲜儿推到炕上坐着。 “嗯!” “这次有些快枪要给爹,爹那边准备成立个保险队。” “嗯!” “面粉如果不够了,店就暂时关了,春山叔会看着给你请个先生,等婶婶和小婉来了,你就带着小婉一起念书认字儿。” “嗯!” “鲜儿,你也和我说说话。”朱传文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氛围。 鲜儿总算是停下手中叠着衣服的活儿,直视着朱传文:“传文哥,该说的我昨天都说完了。我知道你和爹都是闲不住的人儿,反正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想办法给你报仇,然后去找你。”谭鲜儿的语气异常的坚定。 “不会出什么意外的,这是冰城守备司令部的通行证,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去找安德烈。”朱传文保证道,同时将安德烈给他的通行证交给了鲜儿。 这一片的俄国巡警已经被安德烈打过招呼了,会护着【麦香记】里的人,暗处也肯定有安德烈的人盯着,这是昨天朱传文才醒悟过来的,这里的安全用不着他操心。 现在和安德烈的合作算是蜜月期,朱传文知道,只要自己还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给安德烈利益,那么在冰城,他的人就是安全的。 …… 冰城守备司令部军需处 “安德烈,我真的需要跟着那个朱传文去三江口吗?”威斯康夫有些不乐意,现在眼看着就要打仗了,他还等着上前线攒些军功。虽然没什么用!但能打仗他就很开心。 “朱传文说那边有金矿!你需要帮我去看看虚实,还有你要盯着朱传文,这些枪到底是干什么的?他的妻子还在冰城,你去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时刻小心!”安德烈叮嘱道。 这是钻了战事吃紧的空子,整个冰城守备司令伊万诺夫将军此时已经悄悄赶往奉天,莫斯科派来了库罗帕特金,是伊万诺夫的老上司。借着机会得活动活动。 而威斯康夫则是被安德烈乘机派到三江口,需要盯着朱传文。 但安德烈还是提醒着他小心。 三江口之行是他们共同的利益。 威斯康夫也只能听从。不过对安德烈的提醒还是没放在心上。 “拿着枪的兔子而已。”威斯康夫不屑的说道。 他可是军事学院枪术,格斗,侦查三个科目全优的毕业生,即使跟着安德烈干了几年的军需,他的军事技能可没拉下。 “嗯。”安德烈算是赞同道,他也觉得此行不会有什么危险。 威斯康夫走了,他一个人得将军需处所有的活儿一肩挑,并不轻松。 正文 第二十七章朱开山名头的恐怖(感谢三俗先生丶的打赏) 三江口 朱传文指挥着力工们将棉絮装上租来的5辆马车,并且安顿威斯康夫在元宝镇的旅馆住下之后,一个马车队就浩浩荡荡向着放牛沟的走去。 但他不知道,等他走后。 威斯康夫骑着一匹旅馆的马,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 放牛沟朱家 这两天可是热闹,在关东深山老林里吃苦的义和团旧人们在听到朱开山的信儿,那叫一个心头火热,基本上都扔下自己手头的活儿,直奔放牛沟而来。 也还好放牛沟这里远离同江府,这是个狭长的峡谷聚集地,一头连着元宝镇,一头是开阔的农田,这也是朱开山当时选择这里安家的主要原因,为的就是躲避清廷的通缉。 朱传文一到地方,看着自家小院围满了人,脸上写满着惊讶。 “朱开山在吗?”朱传文向着门口站着拉呱儿的爷们儿问道。 “小子,我劝你别瞎打听!”汉子停止了闲聊,对着朱传文恶狠狠的说道。 朱传文也是一阵无语,自己到了家门口,还回不去了。 倒是出来方便的贺老四听见动静走了过来,看见是朱传文,笑嘻嘻的拍了下朱传文的肩头:“李老四!皮子紧了?这是开山大哥的大儿!” 那个叫李老四汉子横肉的脸立马挤出笑容,向着朱传文拱了拱手,全然没有刚才那股子狠劲儿。 “贺叔,这些是?”朱传文问道。 “你爹的老部下,我跟你说,也就开山大哥使唤得动这些鳖盖子。”贺老四有些得意的说道。现在满满当当来了120多个老兄弟,年纪从25到35之间,都是正值壮年的时候,一部分在磨坊干着活儿,领头的几乎都在朱开山家。 “呲!”朱传文吸了口子凉气儿,自己老爹居然这么霸气,“贺叔,我买了些棉絮,能让这些叔叔把车卸下来吗?” 贺老四闻言,吆喝了一声,院子里的汉子一个个就跑了出去,利落的卸着货,搬到了院子里。 朱传文也是向着屋内走去,既然都是朱开山的旧部,能在5年后还因为朱开山的发话一股脑儿赶到放牛沟,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爹,我回来了?”进了屋子,朱传文只觉得自家当年朱开山号称,可以一家人打滚的炕有些不够用,满屋子都是老爷们。 传文娘指挥着几个汉子在下白面,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 一声“爹”让一屋子老爷们回头看着朱传文,让他有些不自在,不过随着朱开山的话,这些不自在也就消失了。 “这是咱的大儿!传文,见过各位叔叔!”朱开山坐在炕中间,四平八稳的,向着朱传文说道。 “小子朱传文,见过各位叔叔!”朱传文穿的干净整齐棉长衫和丝绸马褂,头顶着瓜皮帽,和屋子里穿着旧皮袄的汉子们有着明显的区别。 众人也是知道了朱传文的身份,一愣之后,议论声就响了起来。 “大哥,您这大儿长得挺周正,刚好我闺女12了!” “大哥,你这大儿可没传武小子壮实。” “大哥,得多给传文吃点肉,叔带来了只狍子,等等让嫂子给你炖上。” 朱传文听着众人关心的言语心里暖暖的,从众人的穿着就能看出来,都是苦哈哈,但长辈的关心确是真心实意的。 “哈哈哈。”朱开山看着这一幕有些感触,他也是没想到,多年之后,这些当初一齐从京城跑到关东的老部下,老兄弟还会这样无条件的信任他。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娘的自己这眼眶里热热的是他娘的怎么回事儿。 借着一杯高粱酒压下这种感觉,先是开口骂道:“林老八,就你歪瓜裂枣的样子,闺女能有多好看!” “我闺女可是十里八乡的俏闺女!”林老八显然对朱开山的评价有些不满,解释着。 “行了,我大儿早就成亲了,朱家峪谭家的闺女!你闺女俏,配我二儿子咋样?”朱开山开玩笑的说道。 也没等林老八回话,对着传文开口问道:“传文,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来催面粉?” 朱传文还没说话,贺老四走了进来,扯着嗓门说道。 “大哥,传文带回来5大车的棉絮。这下可以给兄弟们做身棉衣了。” 黑省3月气温还在零下,所以众人也都穿着皮袄。但多身衣裳总是好的。 “好!”朱开山的声音最大,他没想到自己儿子能给他个惊喜。 不过,朱传文却是对着朱开山说道:“爹,我有些生意上的事儿给您说说。” 朱开山纳了闷,自己这大儿怎么回事儿,生意不是他在拿主意嘛。 不过他也是起身,向外走来。 俩人出了门,避讳着众人。房间里的众人也没在意,从朱传文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出来,他们大哥这个大儿显然是不会和他们一起干,不过一个个心里还是很满意,5大车的棉絮,说明这朱家大儿没拿他们当外人不是。 满足就是这么容易。 “爹,有个事儿我自作主张了。” “啥事儿啊,老大,你放手干,爹护着你。”这两天,朱开山仿佛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虽然自己的这些兄弟一个个脸上写着沧桑,但一个个面色红润,显然也没缺吃的,都是有着武艺的汉子,在哪儿不能刨口食。 “这棉絮里有东西。” “啥东西。” “枪!400支快枪!” “啥!”朱开山的音调明显高了不少,原本他打的是杜立三那十几支枪的主意,和洋人一战他早就领教过这洋枪洋炮的厉害。所以朱传文这个消息就像个王炸,炸的他脑瓜子嗡嗡的。 “老大,你说多少支?”朱开山定了定神问道。 “400支,子弹2万发。”朱传文当然知道具体的数目。这些东西可是花了他6000卢布。 “你抢了军火库?”朱开山问道,自家老大每次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朱开山在听朱传文说完之后,砸吧砸吧嘴儿,所以现在他家欠的钱更多了,还欠了座金矿? 不过转念一想,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朱开山可不怕。 “老大,你做的对。杜立三这孙子这次死定了。哈哈。”两个兄弟的命他朱开山可没忘,“贺老四,贺老四给老子死出来!” 几天时间,朱开山就变的再次意气风发起来,和这些人呆在一起,嘴里不自觉得带着些脏话。 正文 第二十八章不说是缘分我都不信 随着朱开山的呼喊,原本在房间的众人乌泱泱都走了出来。 大家围着棉絮包裹。 朱开山也没什么避讳的,带着朱传文拆起了第一个包裹。众人虽然疑惑但也是看着朱开山在卖什么关子。 随着棉絮一点点飘落,在包裹中心的六个落得整整齐齐的木盒也露出了原型。 六个箱子4大2小,大箱子是枪,小箱子是子弹,每个包裹里是80条枪和4000发子弹。 朱开山直接上手撬开了大木箱,里面静静躺着的是莫辛-纳甘的步枪。 “这是洋枪?”有人惊呼了起来。 看到是洋枪,众人都围了上来,他们知道这可是好东西。 同时心里对着自己这个大哥朱开山也越发的佩服起来,朱开山还是那个朱开山,一点没变,但他的城府却越发的深沉了,口风紧! 直到今天众人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武器要从红缨枪和大刀片子变成了洋枪。 这东西,谁不喜欢? “大哥,这洋枪没见过啊?”贺老四走到前头,摆弄着地上的莫辛-纳甘, 这是俄军1892年后配备的新式栓动步枪,众人这些年后装式的单发洋枪见过不少,有人也用过,但这新式的快枪,别说见过,就连听也没听说过。 朱传文此时站了出来,他知道这是以后的主流武器,解释的说道:“这是快枪,贺叔,一次可以打多发子弹,比之前的洋枪可是快多了。” “传文,你会使不?给我们开开眼。”贺老四能不清楚朱开山?原来他们的武器可是大刀片子,元宝镇王铁匠那里,可是还和儿子吭哧吭哧的打着大刀和枪头呢。 这些枪也只会是朱传文搞来的。 还是自己大哥这个大儿有出息,贺老四心里琢磨着,可能大哥成立这个保险队也是朱传文撺掇的。 但这个问题问住朱传文了,枪,他摸过,也打过,不过那是95式啊。 这老式的莫辛-纳甘怎么用他还真不知道。 赶鸭子上架,只能照着影视剧中的镜头,枪口对着没人的地方,蹲在地上比划了起来。 这时候,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 “大哥,抓个洋鬼子,刚好杀了祭旗!”曹忠德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的目光便被这个洋鬼子吸引了过去。 “你们这群野蛮人,快放了我,我可是沙俄帝国的陆军中校。”威斯康夫叽里呱啦的说着俄语。 朱传文听着这个声音有点耳熟,等4、5个带着五花大绑的洋鬼子走近,他一看,乐了,这不是威斯康夫中校吗?自己不是安顿他在旅馆休息吗? 这是跟踪自己了?朱传文脑子转的飞快,瞬间就想明白的其中的关节。 朱传文看威斯康夫看着自己,狼狈的他还是高高昂着头,示意朱传文赶紧放了自己。 没办法,只能上前把扎的紧紧实实的威斯康夫从俩人手里接过,打算松绑。 “传文,这点子可扎手!”曹德忠说道。 以为朱传文要动手。 他是朱开山布在周围林子里的暗手,为了防患于未然,一群人聚在家里这么热闹,朱开山可不想被一网打尽。 这样的暗哨朱开山在周围布置了好几队。 朱传文摆摆手,“曹叔,这人我认识,是俄国军人,这些枪可是靠他才能买过来。”他知道,自己老爹的这些部下看见洋人那叫一个群情激奋。 在他们心里论仇恨,清军排第一,洋人排第二。 这时候只能把威斯康夫的身份给解释清楚,只有拉入自己的阵营,他们才会允许朱传文放了这个洋人。 “曹叔,这扣子我解不开,还得麻烦你!”朱传文试了几次,还是求助的向着曹德忠说。 “这是“累死牛”,你曹叔的扣子,一般人可解不开。”朱开山向着朱传文解释了一句。 威斯康夫总算被松了绑,朱传文将他的个人物品都还给了他,威斯康夫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对着朱传文说道:“刚刚我是中了他们的诡计,被引诱到陷阱里,若是平常我一个人可以打他们五个。” “威斯康夫中校先生,刚刚您不是也被俘虏了吗。”朱传文也是调笑着。 “我要是用枪,他们早都没命了。”威斯康夫昂着头,不减丝毫傲气。显然对刚刚被人引诱到机关里,有着不服。整理好了自己的着装,将手枪盒子再次佩戴好,打开盖子露出了里面的手枪说道。 的确,要是一开始他就用枪,朱传文这边总会有损失。 不过威斯康夫也不想结死仇,他是鲁莽,但他还有点脑子。此时,和朱传文是合作关系,他并不想把关系弄僵,要不然回到冰城不好和安德烈交代。 众人听着朱传文和用俄文交流,一个个面面相觑,心里就觉得,朱开山这个儿子,了不得! “行了传文,别叽里咕噜了!快给你这些叔叔们看看这快枪的威力!”朱开山向着自己儿子吩咐道。他现在心头火热,这会儿个棉絮包裹里可是400条枪。 朱传文这时候心道,自己不会用枪,那这教他们用枪的人不就来了吗?这不说是缘分他都不信。 “威斯康夫中校先生,我父亲他们说想见识下俄国军人的枪法,你想比试一番吗?反正来都来了。” 又转头对着朱开山说道:“爹,拿几节木头出来,教我们打枪的人来了!我们的人里有枪法好的吗?” 朱开山赶紧朝着屋子里走去,不一会带出个满手面粉的汉子。 “少芳,这几年洋枪还会使吗?” “哪儿能忘,当年就是丢了那支枪,不过这几年土炮可没少用!”汉子名叫朱少芳,是朱开山未出五服的侄子,当年也跟着朱开山闹了义和团,这几年在关东深山老林里当参客。 “那就好!传文,这是你少芳哥。一杆洋枪指哪儿打哪儿。” “怎么样,威斯康夫中校先生,接受我们的挑战吗?”朱传文激将着威斯康夫。 “哼!”威斯康夫没说话,俯身拿起了快枪,打开枪栓,啪啪啪塞进去5发子弹。 朱少芳也学着威斯康夫的样子,不过动作慢了很多,塞子弹是个熟能生巧的活,有些生疏。 威斯康夫看和自己比试的人是个连栓动步枪都没接触过的人,心里冷冷的嘲笑着。 俩人各自提着枪向着外面宽阔的场地走去。 正文 第二十九章朱家保险队(感谢书友2019的打赏) 3月的黑省,一场雪过后还是白茫茫一片。 放牛沟里,一群老爷们簇拥着一个俄国人和一个中国汉子。 朱传文早就安排人在100米开外摆放好木桩,一共5个,一字儿排开。 “啪啪啪!”威斯康夫率先射击,标准的站立射击,五个木桩应声跳开。 “好!”身后的爷们儿们叫好着,但这叫好声多半是给这快枪的。 威斯康夫挑衅的看着朱少芳,他觉得面前这个清国人连一个木桩都打不中。 “少芳哥,别管他!”朱少芳看到威斯康夫快速的打中5个,心里也有了压力,老少爷们看着呢。 朱少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瞄了半天,扣动扳机,没响。 再次扣动扳机还是没响。 “传文,这把枪是不是坏的?”朱少芳连续扣动了几次扳机之后,转头对着朱传文问道。 朱传文也是一脸的茫然,他隐隐觉得是保险的缘故。 “连保险都不知道。”威斯康夫实在没忍住,上手示范了一下,步枪后的击针调整为待击状态。“打吧!” “少芳哥,这把枪有保险,就是刚刚这个俄国人调整的那个击针,刚刚是保险没解除。这样子弹上膛就不会出现走火了。”朱传文用自己的话解释了一下。 朱少芳嗯了一声,他打的慢。 “啪!”第一发没中。 “啪!”第二发也没中。 接下来三发倒是打中了,但朱少芳却拉拢着脑袋。 “好!”朱少芳打中的那一下,老少爷们都叫着好,这次纯粹是给朱少芳叫好,这也意味着他们也能学会这快枪了,由不得他们不激动。 枪法比试毫无悬念的输掉了。 威斯康夫一点儿也不意外,这次比试在他心中只是为了给刚刚的俘虏找回面子而已。 “行了,没事儿!”朱开山上来拍了拍朱少芳的肩头。 “威斯康夫中校先生,您的枪法真好!”朱传文称赞着俄国人,他的目的也达成了。 即使现在朱少芳输了,但他朱开山赢了啊,这400支枪会成为他手中的利器,用来撕开这三江口被众多土匪、蒙古游骑组成的“不公平”的利器。 “那当然,这是俄国军人的基本素质!”威斯康夫臭屁了一下,这下他心里也舒服了。 “不知道中校先生是打算回元宝镇的旅馆,还是想继续参观下我的家呢?”朱传文问道。 “我还是回去吧,你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威斯康夫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跟着朱传文,是想知道买枪到底有着什么用途,这下他也放下心来。 莫辛-纳甘对现在的俄国军队而言才算是正在大规模列装,算是利器,所以他和安德烈才如此谨慎,怕被自己的对头们抓到把柄。 既然现在朱传文并没有想贩卖,那他和安德烈的风险也就大大降低了,放心在元宝镇呆着。等朱传文的武装拿下金矿,他就可以放心的回去给安德烈复命了。 这里?开玩笑!他才不愿意住进那个土屋子。那是平民才住的屋子,他可是贵族。 威斯康夫骑着马走了,众人围着朱开山和朱传文,目光火热。眼中的欲望不言而喻。 “行了,一人一杆!每人子弹10发!”朱开山大手一挥说道。 “大哥,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就敬了这方土地,把大旗亮了!”贺老四说道。 “好!老四,你去准备。”朱开山看了看将黑的天色,索性今天乘着士气正旺,他老朱就亮了大旗。“德忠,你去把磨坊咱们的人叫来!顺道把传武传杰接过来!” 朱开山有条不紊的吩咐着,什么人干什么事儿,他心里早就一本帐。 安排完,带着朱传文,俩人在放牛沟的林子里走着。 “老大,接下来,这磨坊和铺子我就顾不上了。曹忠德我给你留下,本来想留下贺老四的,但他说什么也要跟着我。”漫步在树林里,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朱开山的语调有些低沉,但很沉稳。 他心里,贺老四心思活泛,最适合坐镇这三江口,但也和老朱关系匪浅,说什么也要跟着他,老朱抹不开面子,只能留下能力稍次的曹忠德,虽然进取不足,但磨坊已经步入正轨,他也是放心交给曹。 “知道了,爹。”朱传文也知道,亮了大旗,朱开山就得钻林子了。“我在报纸上看到,辽西那边开了招抚局。”朱传文说道 “什么招抚局?” “就是清政府招安的衙门。” “你的意思,我还要给清廷当奴才?”朱开山有些不乐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清廷还得挺几年,有个官面的身份总归不错。”朱传文解释道。这是他在《北洋官报》上看见的消息。 现在整个辽西地区成了三不管的地界,清廷的手不敢伸,俄日忙着战前准备,这个机会却给了那边的土匪一个个打家劫舍闹得那边民不聊生。 清廷索性一想,原先搞了个以洋治洋,那他们何不在辽西弄个以匪治匪。这就有了辽西招抚局的成立,不得不说清廷玩政治是把子好手,但那他娘的是自己的土地啊,土匪什么尿性?那里的百姓还有好日子过? “等时机吧!”朱开山仔细琢磨着儿子的意见,没拒绝,也没反对。他得考虑一下,这次总得对自己这一帮子兄弟负责。 “嗯!时机成熟我会给你来信的。”朱传文说道。“还有,爹,这杜宝山?” “等兄弟们学会了这快枪,就是他的死期。”朱开山恨恨的说道。 他是怎么也忘不了自己两个兄弟因为藏了金子被马拖死的场景。 原先他都打算将这段仇恨埋在心底,为了老婆孩子,也为了贺老四他们几人性命。 但现在,该到了杀人偿命的时节了。 …… “黄天在上!”朱开山手拿三炷香,在自家院子里对着这稥案之上的这一方天地说道。 “黄天在上。”朱开山身后是朱传文带着俩兄弟,同样手拿三炷香,和身后的众人跟着喊了一句。 “厚土为证!” “生逢乱世,我朱开山带着诸位兄弟在此建立朱家保险队!杀匪安民,保一方净土!” “杀匪安民,保一方净土!”众人齐齐声呼。 这誓言响彻这方天地。 但伙房里,传文娘听见这个誓言,却是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正文 第三十章传武传杰 当晚,朱开山就带着他的兄弟们离开了放牛沟,直奔鹞子山,那里今后会是朱开山的大本营。 带走的还有朱传文从益发钱票号提的800两银子,这算是朱开山打造大本营的本钱。毕竟,老爹也是为了自己在外奔波。 傍晚,朱传武没心没肺的还是在练武,今天的一幕让他热血沸腾的,不把这劲出了,今天是甭想睡好觉了。 而朱传杰则是在旁边等他,每天盯着朱传武认5个字儿,是夏掌柜交给朱传杰的任务,但他这个哥哥每天靠着练武来躲避,朱传杰没办法,人总得喘气儿。 他就和朱传武杠上了,我就不信你不休息。你休息我就教你认字儿,朱传武的认字儿计划在朱传杰心里早就是一本账。 最近啊,朱家两兄弟总在上演着这一幕,一个在练武,一个拿着一截树枝在旁边等着。 好一副画风奇诡的兄友弟恭图! 正房里,传文娘拉拢着脑袋坐在炕上。 伙房的水壶不断地冒着水蒸气。“呜呜”的叫着。 朱传文进门,先将水壶提下,又拿到洗脸的盆,从缸里添了点凉水,水温正正好,端了出去。 “娘,洗把脸吧!” 传文娘没应声,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娘!”朱传文又喊了一声。 传文娘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老大,怎么了?” “洗把脸吧,娘,”朱传文又说了一遍。 传文娘轻声嗯了一声。 在朱传文的伺候下,洗完脸的传文娘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收拾好东西,朱传文坐在炕上:“娘,咱去冰城吧。” 他想带着自己的老娘和两个弟弟前往冰城,现在他也算是在冰城站住了脚,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是绰绰有余。再者,在他看来,朱开山扯了大旗,那么一家人在三家口总归有些不安全,冰城有警察局,虽然俄国人治下谈不上好,但以他和安德烈的合作关系来看,安全方面也不用担心。 “老大,你说你爹这是图的什么啊?”传文娘有些想不通,明明日子已经很好过了,这朱开山又拉起了他的那一帮子兄弟,就像5年前一样,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这个家。 “娘,爹是为了我,而且爹心中也有着大志向。”朱传文看自己娘这个样子有些愧疚的说道。 传文娘最后也没答应要和传文去冰城,这个事儿还得徐徐图之。 …… 第二天,一早 朱传文先是去旅馆,却没见到威斯康夫。掌柜的说昨天晚上,三江口火车站路过一辆军列,那个俄国人搭车走了。 思索了一下,按时间奉天会战的结果也差不多出来了,以威斯康夫急急忙忙的行踪来看,俄国人,着急了。 “曹叔,咱去益发钱。”喊上门口等着的曹忠德,朱传文就去益发钱票号去提还剩的3200白银。这银子的去处他想好了,1000两还给春和盛,还有2200两全部收购小麦,在三月底前凑齐1万2千斤面粉,送到安德烈那里。 春和盛 “传武,传杰。今天啊就给你俩讲讲这个山货生意的门道。”夏元璋手上拿着一张貂皮。 招呼着朱家俩小子和自己的儿女,4小只凑了过去。 “你们谁知道这是什么皮子?” “这还用问,貂皮!”朱传武除了不爱读书,其他的心思可是三人中顶尖的。 “对,就是貂皮,还是貂皮中的紫貂皮!”夏元璋招呼着,“来,都上上手!” 貂皮入手,丝滑! “上好的冬皮子!”朱传杰沉思了一下说道。 夏元璋哈哈大笑,“传杰你放心,能送到咱春和盛的皮子都是冬皮子。那是因为这紫貂,除了冬天谁都猎不到它。” “爹,你给我们讲讲,这猎貂呗!”夏玉书开口说道。她最喜欢听故事了。 拗不过自己女儿,夏元璋就开口说道:“这猎貂,又叫猎大皮,貂这畜生生性多疑,很难捕捉,所以猎户基本上在入冬刚下过第一场雪就出发了。第一步是找貂路,找这畜生在雪上的踪迹,它们从来不会沿着自己原来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正说着朱传文走了进来。 “大哥!”这是朱家两小只的问话。 “传文哥!”这是夏家的一对儿女。 “传文,昨天就看到你回来了?怎么样,冰城的生意好做吗?”夏元璋也问道,元宝镇就两条街,一横一竖组成了个“丁”字儿,所以啊,整个镇上的动静大家都门儿清,更何况朱家的粮铺就开在夏家春和盛的斜对面。 “挺好的,夏掌柜。您接着讲,我也涨涨见识。”朱传文可是看见了夏玉书脸上写着的低落,她这是怕自己来,这故事啊听不成了。 夏元璋也是抬眼看了自己的闺女一眼,一边吩咐着自己的伙计给朱传文上茶,一边自己砸吧了一口茶水讲到。 “第二步就是挖陷阱,在它出没的地方都准备好陷阱。” “这就猎到了?也不难啊!”夏玉卿打断道。 “听我讲!”夏元璋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最难的就是这第三步,撵!为什么说一个好猎手一冬天只能猎一只貂,因为整个冬天他的目标就只能是这一只貂,一撵就是一冬,把它撵出它生活着的地方。貂很狡猾,基本上不会被陷阱捉住,但等天气热了,雪化了,山路泥泞了,貂就傻了眼了,分辨不出周围了,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疏,最后还是会掉到陷阱里,成了猎人的囊中之物,所以这好的猎手一个冬天才能,也只能捉住一只貂。这其中考验的是猎人一个冬天在山里生活的所有技能。” “所以,貂皮是最贵的皮子。物以稀为贵。”朱传杰总结着说道。 “对喽,所以貂皮弥足珍贵,上好的貂皮都是进贡到皇宫,给皇帝、妃子做马褂、背心、坎肩儿。还有用处最多的就是给大臣们做袖套。” “做袖套,这不是浪费吗?”朱传武有些不解。 “不浪费,一点儿也不浪费。”夏元璋摇着头说道,“你们知道皇帝和大臣们一天吃的什么吗?” “这还用猜,大鱼大肉呗!”夏玉书说道。 “对,就是大鱼大肉,这肉吃多了啊,容易上痰,你们想啊,这正上朝呢,金銮殿里,除了皇帝谁好意思吐痰。这不吐出来,等等皇帝喊他搭话怎么办。这时候这貂皮袖套就用上了,他们就吐在这貂皮袖套里,貂皮有个好处,不沾泥,不沾水,等下朝了,到了没人的地方,这些大臣轻轻一甩,痰就飞出去了。” “啊,这好东西还能这么用,怪不得说貂皮是关东山的一宝呢,果然是好东西。”朱传杰赞叹道。 “要我说,咽下去不就行了。”朱传武发表这不同的意见。 “传杰,你哥真恶心!”夏玉书朝着朱传杰说道,还给朱传武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行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夏元璋摆了摆手,驱散了4小只。 正文 第三十一章夏元璋的心思 驱散了家里的四小只,春和盛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传文啊,这次来是?”夏元璋估摸着,朱传文这次来还是来借钱的,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朱传文开口,他能拿出来,就绝无二话。 “夏掌柜,您稍等!”朱传文起身向着自家铺子走去,不一会儿带着曹忠德,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褡裢。以夏元璋的见识,当然知道这是银子。曹忠德送完银子就回了朱家粮铺,他还得操办采购大批小麦的事儿。留下朱传文。 夏元璋明知故问道:“传文,这是?” “夏掌柜,这是1030两。当初说好的,借1000两白银,一个月三分的利。我这是完璧归赵来了。”朱传文哈哈一笑。 “传文,这冰城那边已经周转过来了?”夏元璋还是问了一句,他们春和盛不缺这1千两的银子周转,担心的是朱传文的生意。 “放心,夏掌柜。我那边已经周转过来了,这次啊,还是来采购小麦的。”朱传文如实的说道。 夏元璋在铺子里踱了几步,从褡裢里拿出三锭白银,放到朱传文茶杯前。 “传文,当初说好的三月期,这时间未到,利钱我可不能收。”打从给朱传文借钱他就想好了,这利钱绝对不要。 “夏掌柜,您和我朱家的关系那算得上是铁瓷。当初我想你开口,你可是二话没说,我连字据都没留,现在怎么还和我客气了起来。”朱传文又将三锭白银推了过去。 夏元璋看朱传文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也没说什么,“传文啊,冰城的生意就这么好做?” 他夏元璋走南串北这么些年,见过经商的天才,可没见过朱传文这样的天才,1000两白银的买卖,这一个月就翻了本,按他的推算,朱传文那边少说还有1000两的利钱,这才能一次给自己还上。 “不是冰城的生意好做,而是和俄国人的生意好做。”朱传文说道,想想刚到冰城开业的那几天的忧愁,他就心有余悸起来。 “噢,怎么讲?”夏元璋饶有兴趣的问道。这算是生意人之间的交流。 “起先到了冰城,我想着俄国人总要吃列巴,开的就是做这列巴的店铺。可开业几天,那是一单生意都没有,后来我反应过来了,俄国人吃列巴肯定有着自己的渠道,他们能自给自足,何必咱去插一脚。后来……” 朱传文讲着自己做成的生意。 好家伙,朱传文原来发的是这俄国人的财。 自古以来,战争最能使商人暴富。远的不说,就说晋商,靠着满清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这些人不提也罢! “传文,这次回来还是俄国人的生意?”夏元璋问道。 “是啊,夏掌柜,我还欠着俄国人十二万斤面粉呢。”朱传文如实的说道。 “好家伙!”夏元璋也被朱传文的大手笔惊着了,也就朱传文敢欠,自打甲午之后,哪儿听说欠洋人东西的。还这么大的数额。 “夏掌柜,传武传杰最近怎么样?” “传杰不错,学东西快,人也活泛。单以做生意来说,我看好传杰。但传武心思单纯,调皮,能惹事儿,就说在我这儿的这些日子,和隔壁的伙计没少打架。”夏元璋如实的说道。“传武这孩子,调教好了是条汉子。不过都是好孩子!”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那就好,夏掌柜,我月底想带着传武传杰去冰城。”朱传文说道。 “怎么,不放心老哥儿?”夏元璋开玩笑的问道,他还没开始教俩人真正的本事呢,还在打磨俩人的性子。 “哪儿能,夏掌柜是什么人我门清!主要,我想带俩弟弟去上学。”朱传文如实的说着,这事儿得给夏元璋一个完整的交代,当初是自己拜托俩弟弟来春和盛学经商的,这没才俩月,就要带走,怎么也说不过去。 “上学?”夏元璋有些疑惑,不过提醒着朱传文。“传文,我有些消息,听说,科举要取消了!这还如不跟我学门手艺,以后也好有个生计。” 他这话是真的掏心掏肺了。 “夏掌柜,我知道,我带传武传杰去冰城,是上新式的中学,最近冰城有消息,启心书院要改立为双城官立中学堂了。我打算把两小送进去。”朱传文说道。 “新式的中学?”夏元璋倒是有些新奇。 “夏掌柜,还记的我在火车上说的赛先生吗?” “这新式中学教的就是这些?”夏元璋好奇的问道。 “不不不,科学是最后的阶段了,但是要想学会这些,中学就得启蒙!”朱传文说道。 “这样啊……”夏元璋若有所思。 朱传文也办完了自己的事儿,起身告辞离开。 …… 夜 夏元璋再一次的失眠了,白天和朱传文的对话历历在目。 轻轻拿开妻子搭在自己胸口的手,向着门外走去。 “怎么了?”在自家客厅,夏元璋再次遇到了自己的父亲。 从白天,夏老爷子就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心不在焉,整个下午迷迷糊糊的。 他知道自己儿子心里装不下事儿,晚上肯定睡不着。 老人家觉少,就坐在客厅等儿子。 “爹,传武传杰要走了!” “我看也就传杰是个做生意的料子,怎么,舍不得?总归是别人家的孩子。”人老了就有些感性,以为自己儿子舍不得俩孩子。 “不是舍不得,今天传文来了,他说的话让我的心里乱糟糟的。” “听账房说了,传文这孩子了不得,这银子在他手里跟韭菜一样。”夏老爷子也是感慨着说道,多少年了,除了他年轻的时候听过的乔致庸,这朱传文啊,又是个这样的人物。 “也不是!”夏元璋见自己老爹误会了,以为自己羡慕朱传文的生意手段。 “那你说!”夏老爷子脾气上来了。 “爹,传文说要送俩孩子去冰城上学!”夏元璋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多读圣贤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看啊,这朱家主事儿的有这个眼界,这朱家以后了不得!” “不是圣贤书,而是新式的学堂!是给学科学打基础的,这科学啊,就是跑在铁轨上的火车!”夏元璋尽量用老爷子能听懂的话说道。 “那这也是好事儿啊,俩孩子以后能造火车。”夏老爷子尬聊着。 “哎!我和你说不明白!”夏元璋摆摆手,自顾自生气的坐在椅子上。 半晌。 夏老爷子开口了:“你是也想送玉卿和玉书去读书吧?” 正文 第三十二章鹞子山近况(感谢小说迷www的打赏) 鹞子山 这十几天动静可是不小,这里背靠老金沟,坐看三江口。 山势险峻,山头似鸟,得名鹞子山。 半山腰地势稍缓,最难能可贵的是有眼清泉。 平缓处便是朱开山选择的大本营,现在就只有简易的木围栏和茅草房。大片都是空地。 这儿进可攻,退可守。只等曹忠德替他们准备好粮食,再在这里储存个半年的伙食,那他朱开山,可真就谁都不怕了。 清廷?装备还没他好呢。 俄国人?自己的屁股都还沾着屎呢,哪有空管他,再说了,他朱开山脑子又没进水,谁会去惹他们。 “老四,武器运来了吗?”朱开山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堂的主位上,向着在下首坐着的贺老四问道。 “运来了大哥。”这武器可不是朱传文运来的枪,3个棉絮包裹还没拆,在寨子里藏着呢!而是元宝镇王铁匠打的大刀,红缨枪头全部不要了,铁料换了80多把大刀,刀把带环,缠着红布。 他们可是鸟枪换炮了! 莫辛-纳甘配大刀,这就是朱家保险队的火力配置。 “单树信回来没?”朱开山又问道。 “回来了。说吃口饭就过来。这几天看来是吃了大苦了。”贺老四还记得单树信回来的那狼狈样子,俩眼睛跟狼一样冒着绿光,显然是饿极了。 “好日子过了两天就吃不了苦了!”朱开山嘴里骂道,打洋人那会儿,别说几天,就是几个月他单树信在林子里猫着都没喊过苦,这次派他去侦查杜宝山的行踪,几天就吃不消了?不过先让他吃吧,杜宝山盘踞这三江口、老金沟七八年,也不差这一会儿。 “少芳呢?”朱开山又问道。 朱少芳现在整个队伍的射击教头,射击这事儿真是看天赋,拿着枪没几天,朱少芳就研究明白了,还能自己拆了再装起来,心思也灵巧。 “盯着兄弟们练端枪呢,大哥,是不是再每人发10发子弹?这几天都打没了。”贺老四现在就是个大总管,山上大大小小的事儿朱开山都交给了他。 “这群鳖盖子是真不知道省着点。”朱开山没好气的说道,枪他发了,子弹可看的紧,发枪那天他就说了,让他们当自己媳妇那样爱护,坏了可不给换。再说了子弹和枪都是他儿子用命博来的,容不得这帮人这么糟蹋,整天打个鸟,打个狍子,还特么给老子打了只虎。 朱开山表情未变,但左手抚了抚身下垫着的散发着硝味的虎皮。 跳动着的手指表明心情很是舒畅! 自己这帮子兄弟武艺都没撂下,打虎那天他可见了,十几个人,层层夹击,围,追,堵,截,那叫一个分工明确。 不错! “子弹先不发。传文送来的2万发子弹得省着点用,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送过来。告诉他们,下次发子弹,都省着点,子弹没了以后就提着刀上!还有,你叫上林老八,王可仁,等单树信来了,咱合计合计。” “大哥,我们要干杜宝山这狗日的?”贺老四一听可算是来了精神,这十几天他是忙的脚后跟都不沾地,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们群兄弟都是见过血的汉子,这十几天除了加固,修整大本营,就是在熟悉这洋枪。 现在啊,该到了他们出山的时间了。 猛虎轻易不出山,这一出山,就得见血,就得得食儿。 “嗯!”朱开山重重的嗯了一声。 …… “老单,说吧!”朱开山5人围着篝火,让他说说这次打探的消息。 由此也可以看出现在朱家保险队是以这5人为首。 老大朱开山,任保险队队长。 大总管贺老四。 林老八,本名林广海,带着40个人,配快枪、大刀。都是善使刀的汉子。 单树信,带着18个矫健的好手,负责布陷阱、侦查和警戒。 王可仁,管着朱少芳60多人的神射队,全是朱少芳挑出来能打中百米开外能一个木桩子汉子。 在单树信口中,杜宝山最近收拢了手下人,二龙山大营一幅热火朝天的样子,但是似乎要走。 杜宝山外号杜老三,和他俩哥哥杜宝海,杜宝江那可是早年敢劫“皇纲”的悍匪,三杜手下可是乌泱泱有着上千人。 皇纲没了,当年清廷也是急了,设下重重陷阱,盛京将军亲自督办,带着手下的协防营,两个月时间,三个头目抓了两个,俩哥哥当场就被砍了头。 杜宝山不知道在哪儿龟缩了几年,从辽西跑到了这三江口,聚拢了上百人的手下,靠着这老金沟金场,又活的甚是滋润。 占着老金沟十几里外的一座山,手下分着好几个小队,轮番打劫三江口和老金沟的金厂。 “杜老三具体有多少人,查探清楚了吗?”朱开山问道。 要走?朱开山心思活泛了起来。 这可是个机会,攻山寨难度太大,这要走可就是瞌睡了,递枕头。下雨了,送把伞。这要肚子饿了,你连锅灶都给我架好了。 “杜老三,这些年肯定发了财了,手下清一色全骑着蒙古马,按我这两天的推算大概有200来号人,洋枪倒是不多,抓了个舌头,说顶多有二十几杆,这些人都跟着杜老三,算是他的心腹了。剩下的舌头也说不清。”单树信说道。 “舌头呢?”朱开山问道。 “在寨子里捆着呢。” “行,扔着吧。”朱开山说道。 …… “娘,这次你和传武传杰跟我去冰城吧!”晚上,盯了一天磨坊的朱传文回到家,这面粉还有三天就能凑齐了,回去拿给安德烈,往后就先经营这【麦香记】。 他都想好了,【麦香记】的名头因为卖低价面粉的事儿已经打了出去,往后,这面粉还是按这三江口的粮价卖,还得把这蛋糕的给做出来。 价格定的高高的,这利润可不小。 毕竟这年头,能吃的起蛋糕的都不是普通人。 “老大,你带传武传杰去冰城娘没意见,鲜儿也能照顾好俩小叔子,娘想着还是呆在这放牛沟,你爹回来也有口热乎饭吃!”传文娘还是坚持不走,去冰城,离朱开山可是又远了。 “娘……” 朱传文最近可是费尽了口舌,奈何自己娘油盐不进,他想好了,实在不行让自己老爹回来一趟,自己爹的话,他娘这半辈子可都是听的。说什么,也得把自己娘带走。 俗话说父母在,不远行,他朱传文做人首先得活个孝。 正文 第三十三章老鸦口1 一大早 “大哥,单树信派人报信了,杜宝山准备动了!”贺老四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背后斜背着大刀,肩上扛着枪,裤腿和袖口都扎的紧紧的,腰间系着红布,一副精干的样子。 朱开山在虎皮椅上闭目养神,听到贺老四的话,双目圆睁,整个人的气质立马就变得骇人起来。这才是使鬼头刀的朱开山,而不是那个放牛沟赶马车的汉子。“发子弹!让兄弟们准备好,咱在老鸦口等着!” 这才是他贺老四甘愿挡枪子儿的朱开山! “得令!”贺老四双腿紧闭,脚分外八,躬身,左掌右拳抱了抱拳,朗声道。 他们曾经是义和团,即便算是乌合之众,也打的洋人哭爹喊娘,慈禧为什么抓住朱开山,一是洋人的公使抗议点名,二就是因为这支队伍太能打,而且名声太大,杀鸡,给猴看!否则她慈禧老佛爷犯得着杀一个齐鲁的泥腿子?还那么大张旗鼓。 队伍在大堂门口集合完毕,朱开山也走了出来。 他背着快枪大刀,一身皮袄雪白,腰间同样系着红带子。 不只是他,整个队伍都系着红带子,这算是纪念也算是新生。 纪念的是义和团当年战死的那帮子兄弟,庆祝的是他们朱家保险队的新生。 “兄弟们,还记得涂达军和符水旺吗?他们是我老朱的兄弟,也是你们中一些人的兄弟!但是他们被杀了,被狗日的杜宝山手下骑着快马,活活拖死。杀洋人的时候他们没死,从北京城逃出来的时候他们没死,就他娘的死在我朱开山眼前,当时我怕了,因为我身边还有着贺老四他们几个兄弟,我不敢拿他们的命赌!但我当时发誓,这个仇我肯定得报!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他们有洋枪,我们有快枪!兄弟们跟我报仇去!”朱开山扯着大嗓门,鼓舞着众人的士气。 “报仇!” “报仇!” 在贺老四的带领下,兄弟们高呼着报仇,带着大车上拉着的早就准备好的拒马桩,小跑着向着老鸦口奔去。 老鸦口,是杜宝山下山的必经之路。 杜宝山很会选老窝,到他的山寨,首先得过老鸦口,这里是个小峡谷,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平时这里都有着杜宝山的手下在这里侦查,但现在,人全部被收回了山寨,收拾细软去了。 而朱开山选择在这里伏击,防的就是杜宝山这人人配马的骑兵。 这地势狭窄,骑兵不仅没有了优势,反倒成了劣势。 …… 青龙寨 杜宝山大营 “大当家的,小五爷还是没找到!”手下向着杜宝山回话道。 “没找到就没找到,这小子肯定还在哪个小媳妇炕上呢。已经告诉他在辽西汇合了。”杜宝山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杜小五,大号杜生金,是他儿子,这小子隔三差五的就玩消失。 生金,生金,就知道糟蹋金子,这些年带出去的金子倒是不少了,也没见给他领回来个崽子。 他杜宝山不是发财了,而是发了大财了,老金沟的金厂就是个下金蛋的鸡,坐拥金厂,他给手下一个个配了快马。 这次回辽西,那是奔着再大干一场的去的。 那边已经来了信儿,奉天俄国人大败,家里人和日本接上头了,自己这些年攒的黄金也有了用武之地,洋枪的厉害他是领教了,这次他就是打算带着兄弟们回辽西,快枪配马,他杜宝山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说不准还能报俩哥哥的仇,造反起义他是不敢的,但在清廷身上撕下块肉来,他还是自问有这个本事的,只是可惜了这个下金蛋的鸡。 但机会稍纵即逝,在日本人的支持下他觉得来钱会比在这儿还快! “小的们准备好了吗?”杜宝山问道。 “就等大当家的下令呢。”手下说道。 “那就出发!”杜宝山大手一挥,出了青龙寨,手下已经开始在这寨子周围放火了,破釜沉舟,没了老家,自己这些弟兄们也就只能铁了心跟着他去辽西。 大队人马排成一字形,200多人的队伍,带着20多辆大车,做着称霸辽西的美梦,下了青龙山。 杜宝山横行三江口多年,没见有什么反抗,这次出山可是把心放在肚子里稳稳的! 为什么? 三江口杜爷跺跺脚。 山神爷爷弯了腰。 三江口杜爷扭扭腰 河神娘娘把水烧。 他杜宝山,就是这三江口另一个天! …… 朱开山趴在老鸦口的山顶上,嘴里嚼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枯草,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老鸦口峡谷拐角处。拐角处早就被封锁了道路,两个一人高的拒马桩孤零零的摆在道口。 “大哥,杜宝山的人进谷了!”单树信小跑着过来说道。 “朱少芳,朱少芳!”朱开山朝着身后喊道。 “叔,我在呢!”朱少芳提着枪弓着身子跑到朱开山面前。 “等等你们快枪队打的就是手里有枪的,知道了吗!第一轮打完我觉得就差不多了,你带着30个兄弟就在这山顶上,让兄弟们一人一个盯着,到时候谁敢动,不用我说,知道了吧!”朱开山这意思,等等他们快枪队就在山顶山射击,等第一轮攻击结束,谁敢动一枪要了他的命。 “清楚了叔!”朱少芳说道。 “可仁,你和我带着30个人在面前埋伏着,快枪队这边先交给少芳,咱等等一起下去,我要亲手砍了杜宝山!”朱开山向着身边的王可仁说道,按道理他应该指挥快枪队。 “大哥,拖死达军和水旺的每一张脸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是到了该报仇的时候了!”王可仁此时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的颤抖着,那个梦他做了许久,本以为只是做梦,没想到这梦还有成真的一天。 “走!”朱开山带着王可仁和30个弟兄躲在了峡谷两侧。 …… 老鸦口入口处 一匹快马向着队伍中间飞奔而来。 “大当家的,是不先派人去前面看看?”手下向着杜宝山问道。 “不用,加快速度,5天之内咱要赶到辽阳州。到了那儿咱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杜宝山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老鸦口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费那个功夫。 有时间不如全部用在赶路上,三江口到辽阳州800多里地,自己每天行进160里就差不多了,这还得照顾着马车,这些可都是他的家当,粮食、棉花还有火药。 正文 第三十四章老鸦口2 “叭!”朱开山在队伍刚露头,早就瞄着的枪一发入魂,带着一个胡子的命上了西天。 这是命令,也是信号,身后的兄弟们,山顶的快枪队,一个个瞄着自己的目标,收割着胡子的性命。 杜宝山这边,打从第一声枪响就知道,他奶奶的坏了,他也是果断,什么都不要了,带着周围手里有着洋枪的手下,呼喊着队伍,调转马头就向着入口处飞奔。 可是朱开山早就让贺老四、林老八带着拒马桩,堵住了入口。 什么叫瓮中捉鳖,这就是了。 如果杜宝山谨慎一些,朱开山都动了在谷口决战的心思,但他太大意了,在三江口的顺风顺水,让这只老马失了前蹄。 杜宝山向后跑,朱开山在身后追,山顶的快枪队边跑边射击。 三百米的V字型峡谷,成了杜宝山一方用生命在竞技的跑道。 等到了谷口,这算是傻眼了,六个拒马桩,呈三排放置。 杜宝山从心腹手里接过洋枪,翻身下马,用马当掩体,他奶奶的,拼了。 没有冲锋的号角,但有冲锋的呐喊声,山顶、山谷两头都组成密集的火网,马匹身上不断翻出的血花告诉着杜宝山,他栽了! 但他又恢复了强悍的本色,嗥叫着,呼喊着手下还击,一个、两个、一个个拿着洋枪的手下陪着马匹不断倒地。 随着双方队伍的不断接近,朱开山这边则是杀红了眼,扔掉快枪,拿起鬼头刀就开始从最近的胡子招呼,身后的兄弟们也有样学样,扔掉快枪,拿着大刀片子开始招呼。 这武器,他们使得最顺手! 三十个人嘴里喊着“杀”居然喊出了排山倒海的架势,林老八带着40个兄弟从另一头,鬼叫着也冲了上来。 “叭!” “叭!” “叭!” 零星的枪声从山顶响了起来,这是朱少芳带着枪法最准的几个兄弟在射击,枪法不好的已经被他叫停了。 随着第一个土匪扔刀,越来越多的土匪将手上的武器扔在了地上。 “趴下!”朱开山对着面前扔刀的土匪喊道。 土匪照做,朱开山就开始找寻下一个拿着武器的目标。 越来越多的土匪有样学样,不一会儿,趴了一地。 等朱开山走到杜宝山面前,拿着洋枪的土匪也扔了手中的洋枪,趴在地上。 这洋枪打一发就得装填一发,杜宝山引以为傲的洋枪队,这次大多都只开了一枪就身首异处了。 “这位当家的是哪支蔓?”杜宝山从马的尸体后面爬了出来,他现在心里无比的懊悔,但也无比恐惧,刚才密集的枪声在山谷响起,他还以为是洋人的队伍,这走进一看,当家的面很熟,好像是见过,但又想不起来,火力这么强劲的队伍,这应该是过江龙才对啊。 这还摸到了他的青龙山下。 自己是得罪哪里的强龙? “杜大当家的贵人多忘事啊。”朱开山的皮袄上带着血,拿着鬼头刀,此时就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一样。 “咱们有仇?”杜宝山听出了话外音,自己怕是交代到这儿了,鼓起胆子问道。 “有!” “用命还的仇?”杜宝山不死心,问道。 “用命还的仇!” 此时,杜宝山也有了点了然,既然难逃一死,索性体面些。 刚刚一边倒的战斗他的“四梁八柱”可是全没了,剩下他一个,那还翻得起什么风浪。 看杜宝山突然变的体面起来。 朱开山也是个讲究人,喊过来贺老四,扔给杜宝山一把刀。 杜宝山慢悠悠的捡起刀,问道:“能让我做个明白鬼吗?” “3年前,老金沟金厂,我死了两个兄弟,下去告诉阎王爷,杀你的人叫朱开山!”朱开山沉声说道。 说罢便摆起了架势。 “杀!”倒是杜宝山率先出刀。 朱开山侧身一避,重重的鬼头刀在他手上仿佛一片羽毛,挽了个刀花,调整了下角度,鬼头刀开膛破肚,将杜宝山刺了个透心凉。 一脚踹开杜宝山,朱开山看着趴着一地的土匪向着贺老四吩咐道:“这些人带回鹞子山!正愁没人给咱建山寨。” “兄弟们,死马拉回去吃肉,死人挖个坑埋了!咱们,赢了!”朱开山朝着周围的兄弟们喊道。 …… 【麦香记】 鲜儿这两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啪嗒!”一杆子戒尺落在她的前方,这是朱春山请来的先生,姓吴,听他自己说还是个秀才。 吴秀才40多的年纪,倒是留着一缕胡子,如果忽略长褂上打着大大的几个补丁的话倒也有些古人的名士风采。 “《千字文》咱学到哪儿了?”吴秀才语气幽幽的问道。 “推位让国,有虞陶唐。吊民伐罪,周发殷汤。”鲜儿回话道。 “好,接下来,我就讲后16个字儿。”吴先生开始上课了,鲜儿也敛了敛心神,刚刚她是想自己的传文哥了。 最近,【麦香记】因为面粉的问题是彻底关了门,门口大大的歇业二字高悬,朱春山也腾出了手,按朱传文的吩咐给鲜儿和他闺女朱小婉请来了先生。 起初这吴秀才是死活不来,说什么给女眷上课,有辱斯文。 但在朱春山一个月1两白银,外加每7天一个列巴的诱惑下,被自己媳妇连打带踹的来到【麦香记】任教。 秀才也得吃饭,秀才也得养家,秀才秀才,这乱世,秀儿的都胡不了口了。 哎,不提也罢! 上课的地点就在这歇业的大堂里,倒是让吴秀才松了口气。 在看到一大一小俩闺女的水平之后,吴秀才就叹着气,这水平就是没水平啊。 不过也好教,早上《千字文》,下午《三字经》,1两银子拿回家,老婆孩子笑哈哈。吴秀才摇头晃脑的讲完后16个字儿,美滋滋的想着。 “吴先生,坐朝问道,垂拱平章是什么意思啊?”朱小婉抬着头问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8岁的小姑娘很是珍惜这次念书的机会,虽然不知道念书有什么用,但比做劈柴、烧水可是有意思多了。 “这句话是说,贤明的君主坐在朝廷上向大臣们询问治国之道垂衣拱手,毫不费力就能使天下太平,功绩彰著。”吴先生解释道。 “那咱大清朝的皇上能用这句话吗?”朱小婉又问道。 正文 第三十五章抢了个金娃娃(感谢药甘的打赏!) 鹞子山 朱开山听着贺老四统计着这次的战况,杜宝山的土匪共216人,当场打死67个(含重伤不治),轻伤24个,俘虏125人,在朱开山兄弟们的驱使下,没伤的土匪已经投入了鹞子山山寨如火如荼的建设工作中。 己方轻伤17人。 这个战绩很耀眼,因为这是武器上全方位的压制,还有就是朱开山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就像1860年八里桥之战,僧格林沁带着三万八旗打八千,八旗军死伤过半,而英法联军只有12人阵亡、数十人受伤一样。况且土匪的战斗毅力并不强。 “贺老四,咱以前的军规还记得吗?”朱开山问道。 “记得,戏文里的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虏!”贺老四喜气洋洋的说道。 “对,以后把杀匪安民也加上!”朱开山说道,他怕这些土匪的到来会带坏自己兄弟们的风气。 “以后每天吃饭前,让弟兄们喊一遍,就着饭吃进肚子了,我们落草了,但我们不是土匪!还有那些俘虏也得学会,让王可仁看着点,以后能改了匪性的土匪留下,不能改的就在这给我修大营!”朱开山强调的说了一句。 “是!大哥!”贺老四听出了朱开山语气中的重视,郑重的答应道。 “说吧,发现什么好东西了?”朱开山打进门儿就看见了贺老四脸上的喜色,没了刚刚的严肃,笑眯眯的问道。 “大哥,咱可是抢了个金娃娃!”贺老四此时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笑的那叫一个渗人。 杜宝山是真的能抢,全员配马,甚至有人一人双马,除去打死打伤的40多匹马,光马匹就缴获了170多匹,里面最神骏的当属杜宝山的那匹青骢马,好家伙得有1人高。但是有伤,得先治伤。 除了马匹,还有这次他打算带回辽西老家的有粮食、马饲料15马车,大概9000多斤,棉花布匹5马车,还有火药1马车。 最重要的是有金子600多斤。 “什么?”朱开山也是惊讶了,差点把他从虎皮椅子上震下来。“多少斤?”再次发问道。 “准确的说是612斤,都是金锭,看样子前段时间青龙山热火朝天的就是在铸金锭。”贺老四推测的说道。 朱开山此时心里堪比惊涛骇浪,杀人放火金腰带,这他奶奶的,自己的确抢了个金娃娃啊。 “老四,你看给兄弟分多少?”朱开山商量着问道。 “这个就都听大哥的。”贺老四说道,这种事儿还是听老大的合适。 朱开山闻言也是沉吟半晌,“这样,兄弟们每人分5两金子,这也是兄弟们的安家费了,让他们都给了家里,没家的,赶紧给我张罗着娶媳妇!”朱开山说道,“剩下的,老四你喊上可仁跟着我,选上十几个最齐心的兄弟,咱们回一趟放牛沟,这笔金子全部带给传文,他去冰城做生意用得上!到时候你和可仁带着兄弟们送他去冰城!”朱开山安排着。 贺老四正要出门,朱开山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让林老八带着杜宝山的头,再带20个人去接管金厂,老四,这往后,金厂就交给你和老八了,这杜宝山一个连金脉都看不懂的玩意儿都能从里面刨出600斤金子。你可别藏拙,把本事拿出来!” “知道了,大哥!你就擎好吧!”贺老四咧着嘴出门吩咐去了。看金脉,可是他压箱底的功夫。 朱开山是兴奋在大厅团团转,他没忘记朱传文跟他描述的面粉厂,有了这钱,自己大儿口中的实业就有了资本。 还有这金厂,朱传文说是已经卖给了俄国人一半的股份,那就一半儿,也只有让俄国人出面,这金厂才能在清廷的大金厂旁边光明正大的开起来。 就是他这个清廷要犯的名头有些太大,这还得和传文商量一下。朱开山脑子里琢磨着。 …… 傍晚,放牛沟 “嘶!”几声接连不断的马嘶声引起了屋内众人的注意。 朱传文闻声而出。 “爹!” 这叫声引出了在屋内的传文娘,传文娘深深的看了朱开山一眼,快步就向着伙房走去。 “传文!传武!传杰!”朱开山挨个儿拍打着自己三个儿子的背,贺老四则是带着人警戒,身份不同了,也谨慎起来。 “爹,你咋回来了?”朱传武看着自己爹变得精神和霸气的样子,满眼都是小星星,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我咋来了?这是我家,你说我咋来了?”朱开山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的踹了下传武的屁股! “嘿嘿嘿!”传武被踹,也不生气,还往朱开山身边凑。 “爹,咱进屋说。”传文拉着朱开山就往正房走。 朱开山坐在炕上,朱传杰伶俐的端来了热茶,“爹,喝水!” “还是老三心疼我!”朱开山笑着摸摸朱传杰的头。 “传文,你让贺老四他们去你春山叔家休息,我这边让他们别管了。”朱开山说了一句,朱传文就向着外面走去。 一通安排,朱传文又走了进来。 “爹,贺叔说他和王叔就在这儿守着,让手下的兄弟们去了春山叔家!”朱传文说道。 “行吧,那让他俩住你屋。今天咱一家人都睡这炕上。”朱开山踢掉自己脚上的鞋,猴子似的爬上了自家的炕,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金炕银炕不如自己的土炕啊。 “行,我这就去安排。”朱传文也无所谓,又不是没人在自己炕上睡过,没那么多讲究。 等朱传文再次回来,就看朱开山呼噜着传文娘做的面条。 “传武传杰,快去给你俩叔叔端面去,再去春山叔家送10斤面粉去,让他们自己做着吃。”朱开山吩咐道。 “爹,我能骑你的马吗?”朱传武没客气,打从朱开山一进门他就打着朱开山骑着那匹黄骠马的主意,这可比之前家里的小矮马强多了。 “骑去!”朱开山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的尿性和本事,说道。 “摔了传杰,老子打断你的腿。”朱传武飞似的跑了,不知道听没听到这句话。 来三江口这段日子,是他最快乐的时光,最爱干的就是练武、遛马,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所以这骑术是朱家三兄弟里最精湛的,朱传文和朱传杰也会骑,只不过没那么多花活儿。 正文 第三十六章朱开山搞定媳妇的本事 “文他娘,你这手艺这两天又变好了!”朱开山见俩小子出了门,当着朱传文的面就夸奖起传文娘的手艺。 “噗嗤!”这一句夸赞,让每天愁眉不展,朱传文哄了好几天的传文娘一下子笑出了声儿。 朱传文暗戳戳的给朱开山竖了个大拇指。 朱开山瞧见,眉宇间有一丝不屑,意思是:“小子,爹再教你几招。” “传文娘,吃你一碗面条就是给个皇帝都不换啊!” “传文娘,快,再给我来一碗,我还得吃一碗。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传文娘自打朱开山进了门,那是乐的嘴都合不上了。 “吃吃吃,这都堵不上你的嘴!”传文又给朱开山盛了一碗,脚步轻快的给朱开山俩兄弟加面去了,和之前相比,那就是两个人! “爹,这娘还得你来说服!”等传文娘出了门,朱传文说道。 趁着传文娘出去的工夫,就把想带娘和俩弟弟去冰城的事儿说给朱开山听。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这次来,我就是给你送金子和人来了。”朱开山边吃着面条边说道。 “那就好,娘那边你去说。我劝了好多天了,娘就是不松口。”朱传文这时候那还顾得上什么金子和人,让自己老爹劝他娘去冰城才是大事儿。 “嗯,放心吧!你娘且得听我的。”朱开山自信满满。 “那就行,对了爹你刚刚说送什么金子?你把杜宝山给咔嚓了?”朱传文也是心思灵巧的人,这会儿转念一想,就知道自己老爹发了财,从进门的那匹黄骠马就能看出来。那发财的地方也只有一处,就是三江口杜爷! “嗯,咔嚓了。我这辈子是第一次见王可仁哭成了个泪人,以前啊,是爹欠考虑了!”朱开山有些自责道。 王可仁一个铁打的汉子,自打报了仇,居然哭成了泪人。 这是朱开山包括贺老四都没想到的,不过这次之后,王可仁可是伶俐轻快了许多,就好像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没了,脸上也多了笑意,让朱开山欣慰之余,心里着实自责。 自己之前或许太自私了! “哎,可仁叔心里的恨太深。他又是个不爱表达的人。”朱传文宽慰着自己的老爹,也是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儿。 “嗯!”朱开山答应了一声,事情再往好的方向走,他也是放了心了。 “爹,说说,杜宝山这老小子在三江口这么多年,攒了多少家底儿?”朱传文饶有兴趣的问道。 在他看来,一个土匪,靠着抢淘金子的苦哈哈,能有多少钱。 朱开山砸吧着嘴,讲着这次的缴获。 “多少?”朱传文的声音响彻整个正房。 “什么多少!你爹吃饭呢,你能不能小点声!”传文娘盛着面汤走了过来,放下面汤还给朱传文背上结结实实来了一巴掌! “娘,爹说给我送来了550斤的金子!”朱传文顾不上背上疼痛,转过头来,苦着脸给自己的娘说道,自打爹回来了,自己这个地位直线下降,不,就没地位。 “不就是金子嘛!”传文娘此时心里早就被朱开山填满了,金子?管他呢。 “文他娘,是550斤金子!”朱开山顿了顿说道。 “当家的,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传文娘这时候总算是明白了,眼泪急的从眼睛里直冒,这么多金子,肯定是抢的,这自己男人带着兄弟们肯定闯下了天大的祸。 “别哭!哭什么,这是好事儿!”朱开山霸气的说道。“老子抢的是土匪,官府还得感谢我为民除害呢!”他可是占着理。 “行了,文他娘,别哭了。传文那边面粉凑的都差不多了,明天你就跟着传武传杰到冰城,我派人送你们去,传文坐火车,得给俄国人交差。你们坐马车过去!送到地儿,贺老四和王可仁都得回来,还有14个兄弟就留在冰城。”朱开山一副一家之主的风范,井井有条的安排着。 “我不去,我在这儿还能隔段时间见你一面,去了冰城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传文娘甚是执拗,一下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朱开山。 4年的相思之苦她受够了!不想再等着。 “传文娘,我在这儿也呆不久,顶多一两年我就能和你们团聚了。你在这儿我也不放心啊,还得牵挂着你,你这不是让我分心吗?”朱开山强行转过传文娘的身子,俩人面对面,但却信口胡诌道。 不是他朱开山心狠,而是他现在可是想着大干一场,等自己羽翼丰满给自己这大儿保驾护航。这些儿女情长,就得往后放放。 “当真?”传文娘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听到朱开山的保证,喜出望外的问道。 “当真!”朱开山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我跟着传文去冰城,你在这儿自己一定要吃好,穿暖……”传文娘答应道,一听自己在这里帮不上自家男人忙,还会让老朱分心,也就同意跟朱传文去冰城。不过絮絮叨叨的叮嘱着朱开山。 朱开山认真的听着老妻的话,心里也被这关心填满,再是铁打的汉子,也抵不过指尖的绕指柔。 传文娘嘱咐完,就去收拾伙房去了,等等她还得把几双布鞋再完完工,让朱开山带着。 “传文,老金沟你是怎么考虑的?”朱开山看传文娘走了,也和朱传文谈起了正事儿。 “那里金子多吗?”朱传文问道。 “多!贺老四有一门看金脉的本事,当初就是他提议来老金沟的,说明那里金子的确不少。“但大规模开采起来,动静太大!”朱开山说道。 “爹,这事儿交给我,俄国人有心想插一脚,那我们就顺水推舟,5成的分子,如果能换来他们的支持,我想也不亏!说不准还能帮你解决你这个通缉犯的名头,到时候别说一两年后回家,就是隔三差五回家,你也能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走着。”朱传文说道。 “清廷能这么轻易就放了我?”朱开山对儿子的话不太信。 “事在人为嘛!您当时又没起兵造反,只是单单杀洋扶清,清廷和你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朱传文分析道。 “如果这样,那就最好!不过爹考虑清楚了,不会被招安!他娘的,我被招安了,手下的弟兄们就敢第一个跳出来造我的反。”朱开山说道。 这也只是他的说辞,论对自己手下兄弟的控制力,整个队伍谁也比不上他朱开山,单纯的,就是这次王可仁的事儿对他有些触动,放不下那些被清廷杀掉的兄弟,说到底是自己心眼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知道了,爹!”朱传文知道自己爹下了决心的事儿,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答应道。 正文 第三十七章遥远的圣彼得堡 朱开山大清早就返回了鹞子山,留下传文娘在收拾细软,离开这个刚住了不到半年的“老家”。 朱家在三江口的生意这次也步入了正轨,定为三个月分红一次。 贺老四、王可仁、单树信退了三江口朱家粮铺的份子,以后三江口朱家粮铺,包含水磨坊,利钱朱传文占八成,两成给了曹忠德,本来朱传文是想把原来五人的四成都给曹忠德的,毕竟以后这三江口就得靠他一个人挑着,还得给照顾自己老爹。 但他就是不要,当着朱开山的面儿,好说歹说才收下了这两成的份子。 因为谁都没想到面粉会有这么大的利益。 就连朱传文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没有俄国的辎重短缺,说不准这买卖就黄了。但事情发展就是这么快,磨坊成了金窝窝。 贺老四昨晚还笑着恭喜道“曹掌柜,财源广进!”,骚的曹忠德满脸通红。谁不知道谁! 过命的兄弟交情就是不一样,当初朱开山成立粮铺二话没说分了四成给自己兄弟们,现在俩人即使看见如此诱人的利益,但看帮不上了忙,也就索性不要了这些份子,这银子如果揣兜里,他们觉得烫屁股! 之前的分成也没提,单说400支洋枪,贺老四几人就知道价格不菲。这都是老朱家的投入。 世事变化,最是无常。 曹忠德也没想到,这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如此精彩,看着意气风发的贺、王二人,他有些意动,但他知道,他的作用现在就是钉在三江口。 做好后勤保障。 当初发枪的时候,曹忠德也有1支,子弹100发,不知道被他藏在了哪里,朱开山单独吩咐了,曹忠德的子弹没了随时来取。 反正这里离鹞子山近,快马也就1个时辰的路,所以根本不怕出什么危险。就是出了意外,他朱开山现在人人配马,杀下山来,够这伊兰府的巡防营喝上一壶。 他们的胆子比鸡小! 朱春山那边,朱开山就替他做主了,不过这冰城的面粉厂马上就要开了,他相信以朱传文的性子是不会亏待了自己叔叔的。 看着十二万斤的面粉被装上火车,朱传文登上了前往冰城的列车。 …… 三江口朱家粮铺进账盘点: 3月:春和盛借银1000两,100两交由朱传文冰城盘下【麦香记】 900两收购小麦共计845石,合计约10万5千斤,出粉约8万5千斤,麸皮约1万5千斤。 朱传文带回4000两,800两交由朱开山,3200两收购小麦2000石,出粉12万斤,麸皮约2万斤。 账上剩余银两1070两,全部用来收购小麦,磨坊恢复之前白天工作的性质。 因为军需订单少了,卖不出去的话会赔钱。 …… 圣彼得堡 去年7月上任的内务大臣斯维亚托波尔克·米尔斯基脚步匆匆,手上拿着一份战损文件。 此时,他可是无心欣赏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叶卡捷琳娜宫。 他只想找到皇帝,告诉他,他引以为傲沙俄陆军败了,37万人对战小矮子的25万人败的无比凄惨。 “陛下!”斯维亚托找到尼古拉斯二世的时候,这位沙俄最后的皇帝陛下正带着自己的妻儿正在悠闲的喝着下午茶,阳光正好,温度正好,周围的人儿也正正好。 “斯维亚托,怎么了?”尼古拉斯看出了他焦急的神色,优雅的站了起来,整理了下满是名贵宝石的衣服问道。 “陛下,远东陆军败了!”斯维亚托躬身向前,低声在尼古拉斯二世的耳边低语道。 “去议政厅!”尼古拉斯二世头也没回,一马当先向着皇宫方向走去。 一路上,侍者绕着远路早早跑开,他们是奉皇帝陛下命令,去通知总理大臣谢尔盖·维特来议政厅。 议政厅里,瘦小的尼古拉斯二世咆哮着发着火,“马卡罗夫是废物,他库罗帕特金也是废物吗?” 这说的是俄军在旅顺海军总司令和陆军总司令。 失败了,两次都失败了!他堂堂沙俄帝国,北极熊居然被小矮子跳到了头上。 整整发了十分钟的火,尼古拉斯二世这才安静下来,喘着粗气坐在了椅子上,斯维亚托拿着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眼看了看5分钟前进来的总理大臣维特。 这时候,维特说话了:“陛下,您也知道,这是英国的阴谋,他们早就对我们取得远东的利益有所不满。”此时的远东,就像是一个供血包,不断为这个贫血的北方巨人输送着鲜血,但这个供血包汲取的却是清国这个更加贫血的巨人的鲜血。 “法国呢?他们在干什么?”尼古拉斯咆哮着。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如果法国参战,那么英国将不再中立,我想这样的损失会更大!”维特说道。 “这群软蛋!”尼古拉斯恨恨的说道。 拿破仑后,再无法兰西! 这个时期正是各大帝国博弈的阶段,非洲、中亚、拉美的土地早就被瓜分殆尽,他们都将目光放到了清国的远东地区。 这片土地吸引了太多的目光,《马关条约》之后,欧洲列强不满日本取得了辽东半岛,在俄国的带头下,推动了3000万两白银的赎辽事件,这钱还是俄国人贷的款。很搞笑,这算是俄国间接资助日本人的军费。 朋友,敌人,敌人,朋友。 好的时候可以穿一条裤子,待自身利益受损,穿起另一条裤子,照你腰子就是一拳。 欧洲各国通过各种条约确立着自己的利益,但当不满足这些利益的时候,掏出枪,又掀了桌子,怒吼着,“重来!” “清国呢?他们是什么态度?”尼古拉斯二世问道。 “他们在奉天地区划分了中立区,换而言之就是看我们和日本打!”维特又说道。 尼古拉斯二世都要气炸了,《中俄密约》的签订为的就是在日本出兵的时候两国守望相助,这下就真成了守望,相助! 求人不如求己。 “派海军!”尼古拉斯二世突然想起自己的宝贝海军。 这两年俄国对海军的军费猛增,让原本世界第三的海军吨位终于在今年赶超法国,成为世界第二。 但也仅仅是英国的一半不到一点。 这也是俄法同盟的由来。 “陛下,现在再挑起战争并不是明智的决定,国内……”维特就要劝尼古拉斯二世放弃这个想法,但突然感觉到空气中的凝重,尼古拉斯二世正在恶狠狠的看着他。 “陛下,三思啊!”维特终究没有把话说完,但还是不放弃的劝着尼古拉斯二世。 “抽调黑海舰队,组成太平洋第二舰队,前往远东!”尼古拉斯二世可是忍不了小矮子,一锤定音的说道,语气中是不容置疑,说完,便打开大门朝外走去。 正文 第三十八章返回冰城(感谢哥特卍步行战士的打赏) 冰城,最近可谓是风声鹤唳 俄国人败了,从奉天撤到了昌图府,那个时候,这里还没有那个称之为宇宙尽头的名字——铁岭。 朱传文下火车的时候,火车站上尽是提着包裹拖家带口的俄国人。他们要返回俄国。 对他们而言,西伯利亚大铁路是个伟大的工程。从冰城可以直接到圣彼得堡。 是安德烈来签收的这批物资,和朱传文上次见他的意气风发有些不同,英俊的脸庞有些疲惫,整个人眼圈黑黑的,头发有些乱,突出的胡茬子证明着他最近很忙。忙到一个贵族都忘记了整理自己的仪表。 冰城守备司令部军需处 “朱先生,这次的面粉送的很及时!”安德烈说道。说完掏出了一沓子钱递给了朱传文,这是这次的面粉钱。 事关自己的利益,安德烈尤其上心,宁愿欠着其他的清国商人,朱传文的钱永远是放在首位的。 毕竟他们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这次没有咖啡,安德烈递给朱传文钱,就示意送客。 朱传文可是还有自己的事儿,问道:“安德烈大人,金矿?” 安德烈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等我忙完这一阵,我会派人来找你,晚上来我家谈吧!” 他现在有些犹豫,俄国侨民的逃窜已经在证明现在俄国民众对他们已经失去了信心,陆军自己也说不准没有信心守住冰城,放弃冰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时,俄国在远东的布局将全盘皆输。 朱传文也明白,这里并不是谈论这件事儿的地方,点点头,向着【麦香记】方向走去。 现在可不是出手这些卢布的时机,既然安德烈也不着急自己的那份钱,这些卢布索性先全部放在他这里。 …… 【麦香记】 “歇业”二字静静高悬,不单是朱传文的铺子如此,一路走来,大街上俄国人,清国人的店铺十家有九家挂着这个牌子,这个时期,兵灾是比所有自然灾害还恐怖的存在。 推开门,吴秀才正在给两女上着课,因为是下午,正讲到:“始春秋,终战国。五霸强,七雄出。” “传文哥!”这是鲜儿的话音,带着话音是飞奔过来的身影。 “哥!”这是朱小婉脆生生的呼喊。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这是吴秀才的呼喊。 此时,朱传文直接抱起了鲜儿,这是他的铺子,他说了算。这个时代的文人是悲哀的,他打心眼里同情这些人,人不能全是傲骨,也不能没有傲骨,跪下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个手抱着鲜儿,感觉这姑娘这些日子又重了不少,不过他不敢说。一个手摸着朱小婉的脑袋。 在齐鲁朱家峪的时候,朱传文就总去朱小婉家,两家的男人都不在,朱开山家的男丁就时常帮衬着。 “小婉,学的怎么样?”朱传文问道。 “念书可有意思了!”朱小婉说道,从书里她可是知道了不少,孟母三迁,黄香温席,孔融让梨,8岁的孩子逻辑清楚的给朱传文简单讲着,这些可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你呢?”朱传文放下鲜儿,用手刮了下鲜儿的鼻子。 “我也学会了不少!”鲜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鲜姐姐比我厉害,会写好多字儿呢!”朱小婉帮着鲜儿说道。 “你也厉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知道黄香温席。”朱传文蹲下身子,捏了捏朱小婉的脸颊。小姑娘变得肉嘟嘟了起来,可比在朱家峪面黄肌瘦的时候可爱了许多。 “先生说,男女授受不亲!”朱小婉被朱传文捏着小脸口齿不清的说道。 “你只是小姑娘,不算女子。”朱传文笑着解释道。 随即站在吴秀才面前:“天下溺,援之以道,嫂溺,援之以手,子欲手援天下乎?何意?” 这便是这句话的出处,孟子只是借这件事儿说明个道理,子的智慧是高绝的,可是越到后来,说文解字,咬文嚼字。这便是朱传文看不惯的,作为键盘侠,他有很多种怼人的方法,但是他不屑去怼,问吴秀才,便是立下权威,他才是这里说一不二的人。 吴秀才解释完这句话的意思,朱传文也懒得去听,说道:“你的任务就是教会俩人认字儿,明白了吗?故事可以讲,多讲讲些苏老泉发奋这样积极向上的故事。”他可不想自己媳妇和妹妹因为读书被教导成一个战战兢兢的木头人。 吴秀才点头称是,“积极向上”这几个字儿他没听过,但却朗朗上口,他得联系【老泉发奋】好好琢磨一下。 朱传文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几个月来杀过土匪,和俄国人勾心斗角过,和铁打的汉子相处过,自身也温养出一股子气势,再加上他那来自后世的大国自信,委实让这个清朝秀才有些发憷。 “行了,今天休息半天。”吴秀才闻言转身,收拾自己的包裹去了,朱传文则是领着两个姑娘去厨房,他打算试着制作蛋糕,也是培养下大家的感情。 吴秀才出了门,这才反应过来,他连来人是谁都没问,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吓了出来,但让他回去,他又舍不得这半天的假期,一天的束脩应该是照给的吧,吴秀才怀着忐忑,往家里走去。 …… 三江口 传武和传杰正拿着自己认为最珍贵的东西,赠送给夏家的儿女。 “玉卿,这可是上好的牛皮马鞭。我这次刚从我爹那取来的。你可是我的好兄弟,以后隔壁的黑牛欺负你,你也有武器了!”朱传武郑重将一条牛皮马鞭递给夏玉卿,几个半大小子一段时间的相处,也处出了感情。 他朱传武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夏玉卿,白长的高高大大的,被隔壁的黑牛欺负了,还得夏玉书这个妹妹出头。 看不过,带着传杰和黑牛的小伙伴打了几架。 “知道了传武,我会保护好妹妹的。”夏玉卿保证道,这段时间他变化很大。是被传武传杰俩兄弟影响的。 “这才对,哥哥就得保护妹妹!”朱传武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拍了拍夏玉卿的肩头。 旁边的朱传杰拆起了台,“什么取来的,不告而取是为贼!” “那是我爹!我取我爹的东西怎么了?”朱传武也是不甘示弱马上和朱传杰杠了起来。 “行了!传杰,传武!”传文娘在旁边拉开了两兄弟。“传杰,你不是也有东西送给玉书吗?” 这俩孩子,一天不吵浑身发痒。 朱传杰也是想起了正事儿,从马车上拿下来一个刻好的两匹小木马,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兴趣,朱传文给他的刀硬是被他用成了刻木刀。手艺还不错,刻的像模像样。 递给夏玉书,“玉书,这小一点的马是我二哥,大一点的马是我。以后想我们哥俩了,就看看木马!” “知道了,传杰。”夏玉书此时眼圈红红的,哽咽着说道,她当然知道这里别离,很是舍不得哥俩。 “凭什么,你是大马我是小马?我应该是大马,你才是小马!”朱传武听闻不干了,冲着朱传杰说道。 这场景倒是逗笑了夏玉书。 “我是大马,你是小马!”朱传杰也不甘示弱。虽然没什么依据,但他刻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还刻上了名字。 “夏掌柜,那我们就出发了。”传文娘此时也不管俩小子,吵吧,吵! “嫂子,一路保重!”夏元璋对着传文娘拱了拱手。 他代替夏家人带着俩孩子相送。 街道上还有着朱传武朱传杰争吵的回音,朱家车队在贺老四和王可仁的护卫下,带着藏在麸皮里的金子和1000斤面粉,三车十八匹马,缓缓向着冰城方向前进。 正文 第三十九章冰城团聚 冰城 “传文你的通行证不管用,你快去找俄国人吧。”朱春山急急忙忙的跑回了【麦香记】说道。 他被朱传文派去在来冰城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传文娘一行。 防的就是现在的冰城守备俄军,在冰城周围戒严,沿途设卡。果然,最坏的事情发生,传文娘一行被阻挠进城,说不准之后还会有俄国军队出面扣下他们的物资。 事不宜迟,朱传文吩咐让朱春山照顾着店里,自己骑上朱春山租的马就往守备司令部赶。 军需处,这两天总算是事情稍缓,战败已成定局,俄国人是输了,日本人也不好过,陆军总司令库罗帕特金在铁岭亲自驻守,为的就是不将这兵祸继续向关东南方引,库罗帕特金知道,这次皇帝肯定要督办他,具体是降职还是如何,就得看他怎么控制住这关东的局势了,现在的他可算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上校大人,门口有清国商人求见。”卫兵敲响安德烈的办公室门说道。 “让他们等着,今天我很忙!”安德烈以为是来要钱的,他现在可没空管这些事儿,军需处的钱每一分都要用到刀刃上,如果俄国人真要撤离关东。 这钱? 什么钱? “好的,上校大人,不过来人说自己叫朱传文。”卫兵正要反身回去,临走之前还是如实的汇报着。 “嗯?”安德烈也是愣了一下,这是来上赶着给我送钱?真没见过这样的清国人。“带他进来。” “安德烈大人,下午好!”朱传文进来脱帽,微微躬身问着好。 “朱先生,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安德烈含笑看着朱传文,和朱传文的合作算得上愉快。朱传文运来的面粉算是解了他的急,俄国人在奉天丢了不少辎重,现在就靠着他们冰城守备和海参崴守备的辎重撑着。 “大人,我是有事情求您。”朱传文直接挑明来意。 “说说看。”安德烈饶有兴趣,他权利很大,整个冰城守备处,伊万诺夫将军不在,他则是总管着整个守备处的运转,一是他是伊万诺夫的忠实铁杆,二就是他的家族在整个俄罗斯贵族阶层中也属于上流的水准,在整个欧洲也有着名气。 “我的母亲弟弟和几个手下来到了冰城,现在正在冰城外,岗哨拦住了他们,进不了城。听说是瓦列里中尉拦住了他们,您的通行证不足以让我的亲人们与我团聚。”朱传文说道。来之前就打听好了消息。 “我的通行证也不管用?”安德烈有些生气了,这可是不给面子的事儿了,犹豫了一会儿,喊上卫兵,带着朱传文向着北大门方向前进。 正好,他也去放放风,已经在这个狭小的办公室呆了快半个月了,但是他不敢走,生怕会出什么事儿,眼下正是敏感的时候。 最忠心的手下威斯康夫被他指派亲自运送物资,他不放心,如果有人对他提供的物资上下其手,那这个责任说不准还是他来背。 现在嘛,刚好没事儿了,朱传文也没想到安德烈会跟着他走,自然喜出望外。 冰城外5里 传文娘紧紧的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贺老四和王可仁挡在她的身前,14个汉子将他们围城了个圈。他们的枪和刀早就埋在了城外,这是朱春山提醒过的的,朱传文现在看俄国人风声鹤唳的,就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俄国人正在用马刀检查他们的货物,每辆马车上都是面粉和麸皮,麸皮里藏着金子,此时一个俄国士兵正打算对这个装着金子的麸皮包下手。 贺老四正要上前阻止,被传文娘拉了下来,没说话,但眉宇间告诉着贺老四,别轻举妄动。 传文娘也是个果断的女人,金子藏得很隐蔽,如果不是倒出来检查绝对发现不了。 而且按刚刚朱春山离开的时间推算,自己这个大儿也差不多该赶到了。 “噗呲!”俄国军人的马刀划开了麦麸袋子一个大口子,原麦色的麦麸皮就这样哗啦啦的往地上滑。 就在这时,一个马队朝着这边赶来,朱传文一马当先,后面是悠哉的安德烈和他的卫队。 “娘!”远远的,朱传文就朝着那边喊道。 看到朱传文,传文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紧紧搂着俩儿子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松了松力,就连贺老四王可仁等人此时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武器,但贺老四也早就打定了主意,如果朱传文赶来的慢一点,他就要出手了,先把注意力吸引过来。嫂子、传武和传杰绝对不能出事儿。 安德烈的样子冰城守备处的士兵都认得,看着长官到来,一个个立正行军礼。 安德烈纵马来到传文娘几人身边,打马转了一圈,打量了一圈众人,向着朱传文问道:“朱先生,这是你的家人?” “是的,大人,这位是我母亲,这是我两个弟弟。”朱传文指着传文娘和传武传杰说道。“请原谅,他们并不会说俄语。” 安德烈无所谓的摆摆手,只觉得这个时间让一家人来冰城,朱传文的心是真大,安德烈想着。不过之后更是对朱传文放了心,现在朱传文一家人可算都搬来了,自己手上的筹码不是更多了吗?或者说自己根本就不怕朱传文跑了。 用马鞭指着最近的士兵问道:“你们的长官是谁?” “报告上校先生,我是冰城守备团中尉排长瓦列里·科尔巴耶夫。”军官模样的人大声的呼喊着。 安德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人和货我都带走,没有意见吧?” 安德烈的疑问句虽然是商量,但语气不容置疑。 “上校先生,我没有意见。”瓦列里中尉大声的喊着。 他早就看到了这一家子清国人拿着的安德烈亲手签发的通行证,为什么还要扣下这一行人,他在赌。赌一个认识安德烈的机会,本以为安德烈会派卫兵过来通知他一声,没想到现在居然是亲自过来了。 此时,他的内心既害怕又激动,自己准备的金条或许明天就能用得上,也或许自己从此就会被发往寒冷的西伯利亚。这是用自己的命运在当赌注。 “带上你的家人走吧。”安德烈向着朱传文说道。 朱传文先是向着自己娘和弟弟问话,又与贺老四、王可仁打了个招呼,挨个拍了拍14个兄弟的后背表示感激,就又纵马来到了安德烈的身边。 车队嘎吱嘎吱的启程了,最前是朱传文落后半个马身与安德烈同行,后面是他的卫队,再之后尾随的便是朱家众人。 正文 第四十章少当家 在车队启程的时候,贺老四就眼疾手快的扎上了划烂的口袋,还将地上白花花的面粉、麸皮往着车上其他口袋里捧,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大家都翻身上马,王可仁策马来到贺老四身边。“四哥,你说传文和那个俄国当官的什么关系?” “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关系挺好。”贺老四说道。 “怪不得传文能搞到快枪。”王可仁一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的样子,不过盘算了一会儿说道:“四哥,你说传文和俄国人会不会走的太近了。” 不只是他,连手下兄弟远远望着朱传文和安德烈谈笑风生都觉得不妥,这可是洋人,朱开山现在是朱家保险队的队长,按照胡子的话,这朱开山是大当家,扯大旗那天朱开山就明确了身份,朱传文站在他身后,往后这朱开山在,他朱传文是少当家,朱开山不在,朱传文就是他们的大当家。 所以这些杀过洋人的兄弟,看见这样的场景,心里总归有些不太舒服。 “你不信传文?”贺老四听见王可仁的话问道。 “怎么不信,没有传文我能报仇?就是传文现在让我去死我也愿意,没有他的快枪,就没有我王可仁的再世为人。”王可仁拍着胸脯说道。 “那就行了,告诉兄弟们,在冰城伶俐点,我俩走了,他们先听朱传文的,再听朱春山的。”贺老四一锤定音结束了这场对话。 这次选的都是最贴心的兄弟,不怕不听命令。 队伍的最前方 “朱先生,现在这个时节你敢让你的家人搬来冰城,胆子可是够大的。”安德烈说道。 “大人,我胆子有什么大的,这是对俄国有信心。日本人啊,来不了北满!”朱传文说道。 “怎么说?”安德烈有心听听朱传文的见解。 “单说国力,他日本人就不敢太欺负你们,虽然我不知道前线的战况,但日本人也绝对不好受!”朱传文说道。 他知道,日本人的陆军打完这一仗就疲软了,无能为力再北进,从陆军经费到军力动员,他们已经竭尽所能,但是俄国人也派不来陆军,国内的工人罢工愈演愈烈,只能说小矮子这几十年就像是开了挂,老天都在帮他们。 现在日本人该考虑的是把南满消化掉,而不是继续逼迫俄国人。 熊逼急了,说不准就破罐子破摔,但首先砸死的说不准就是他们日本人。 而且奉天以北是冰城,冰城往上是西伯利亚,俄国的疆域太过辽阔,矮子可一口成不了胖子。 现在,只能用枪架着,把谈判桌支棱起来,等俄国人上桌,咱们好好在清国的土地上榨出油就行。 你说对吧,俄国大哥! “所以你敢把你的家人都接来冰城?”安德烈问道。 “冰城马上要大发展了!”朱传文判断着。 旅顺俄国人丢了,大连俄国人没了,奉天也被占了,那么接下来俄国人在关东的布局只能围绕着冰城,冰城是俄国铁路的重要枢纽,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里具备着一切可以发展的优势。 “你想在冰城办厂?”安德烈听出了朱传文的话外音。 俄国的工业发展在总理大臣维特的带领下,也正在建设之中。安德烈也时常关注着国内的局势,工业这个词儿,在欧洲已经烂了大街了,工人也成了这个社会的先进分子,和某个时代的码农差不多。 “是的,安德烈先生,我想在这里办个面粉厂。”朱传文如实的说道。 “不错,看来以后冰城守备司令部每个月10万斤的面粉的军需是可以交给你了。”安德烈说道。 水磨坊和机器磨坊出的面粉还是有所差别,安德烈用机器面粉的价格买朱传文的面粉,也是因为被上面的伊万诺夫将军逼急了。 朱传文此时可算是被一块馅饼儿砸到,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条稳定的来钱路子。 当下保证道:“大人,您的那份还是会如期送到!” 安德烈笑眯眯的没说话,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和聪明人说话,敞亮! 不过他回头看了看朱传文的小队,一行19人,除了那个女人和俩孩子,都是清一色的壮年,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有枪的,这些枪还是从他这儿买的。 他无所谓,只要不给他惹事儿就行,不过还是提醒着着说道:“朱先生,在冰城,管好你的手下。有什么事儿,来守备司令部找我!” 朱传文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带着一脸的憨厚:“大人,我可是本本分分的商人。” “那就好!”安德烈此时心中如果会说广西话,肯定会吐槽“我信你个鬼!” 不过也认同了朱传文的说法,不惹事儿就好,我管你是谁。 安德烈的目光看着逐渐接近的冰城,若有所思。 到了冰城,安德烈直接返回了守备区司令部,他吩咐朱传文,明天晚上来他家。 今天是他和家人团聚的时刻,安德烈很有耐心可以再等一天,属于他的那些金子,该到账了。 【麦香记】 朱传文热情的迎着自己的娘和俩弟弟向着里面请,诸个给她介绍铺子、厨房、和住所。 朱春山带着马车入了库,则是分发切好的列巴、牛角面包,让兄弟们垫垫肚子,晚上啊,他们吃著名的泉城打卤面,他朱春山最近烤面包烤成了个厨子,开始钻研起了美食,每天都是由他和他媳妇给朱传文他们准备晌午和晚饭。 这泉城打卤面得到了朱传文、鲜儿等人一致好评。 “娘,这是你和传武传杰的屋子,你看看还缺啥。”进了屋子朱传文带着鲜儿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搬包裹,找被褥,这件腾出来的屋子原来是绸缎庄老板的正屋,朱传文嫌这个屋子太大,俩人住着不温馨,就一直搁置了下来,现在传文娘来了,带着传武传杰,三个人住刚好! “不缺,不缺。”传文娘被鲜儿推着坐在椅子上,幸福的看着忙碌的大儿和铺炕的大儿媳。 这一转眼,传文都有了一家之主的风范,还照顾起了她,这让她那颗离了朱开山有些封闭的心,渐渐的也打了开来。 “大哥,我没单独的房间吗?”朱传武一边搬着东西,一边问着自己的哥哥。 “你要单独的房间干嘛?”朱传文疑惑的问道。 “我偷偷给你说!传杰喜欢尿炕!”朱传武偷偷走到朱传文身边在他的耳边说道。 这毛病还是他和玉书害的传杰得上的,他啊,被传杰逼得天天学字儿,就想着报复回来,有次玉书告诉传武,他爹下午要给他们上课,俩人就合计让传杰出丑,传武故意给传杰倒水。 起初传杰还觉得自己二哥转了性,照顾他这个“老师”。也就没拒绝。 一连喝了一大壶。 下午,夏元璋的皮毛生意一讲起来就没个喘气儿的工夫,传杰也是轴,硬是憋着不丢丑,忍等到了下课。 就这么的,落下个晚上做梦找厕所毛病。 这找不着还好,找着了,嚯!好家伙,水漫金山喽! 正文 第四十一章屁股坐哪边 朱传文听着自己弟弟得了尿床的病,也是着了急,赶忙停下手中的活,向着传文娘问道,传文娘听见这事儿,也把原委讲了清楚。 可是把朱传文气得够呛,提着朱传武的领子,哐哐哐对着屁股就是几脚,传杰还是个小孩子,这还是事关男人的家伙事儿,你把人憋坏了怎么办? “大哥大哥,别打我,我知道错了!”朱传武弓着身子讨饶,他大哥踹他的力气不大,顶多就是出出气。他知道这事儿,他办的错了。 传文娘揍他了,朱开山揍他了,夏元璋也罚站了他。 他不是知错不认错的人,给自己弟弟也认了错,朱传杰也原谅他了,他路上就想好了,这事儿朱传文早晚会知道,也会揍他,所以长痛不如短痛,索性自己就借着要房子把这事儿了了,他心里可装不住事儿。 被朱传文打完,他也就把心装到了肚子里。 “知道错了?”朱传文没好气的问道。 脑海里的记忆没错,朱传武就是这个性子,刚刚这是自己讨打来了。 “知道错了大哥。”朱传武讨饶着,一脸讨好的样子,他原先是瞧不上自己那个懦弱的大哥,但打从朱家村杀匪,问他敢不敢杀人,他大哥影子就在他心里种下了,要说服,他服他爹朱开山,他服他哥朱传文,其他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他朱传武一个不服。 朱传武的思想现在还是幼稚的,但性格如此。 要单独房间的事儿否了,家里来了这么多人,这房子眼看都住不下了,哪有给他单独住的房间。不过这也提醒了朱传文,这房子,该扩建了,这铺子就是个木制的铺面,加上后面的二层小楼围成的院子,院子两边的院墙盖着的是泥房子很大,但这是仓库。 来的14个人暂时就只能委屈在哪儿,朱传文也早就准备好了炕。 只是这十四匹马,就只能在门口先拴着,让他们先搭个简易的马厩。 扩建房子这事儿啊,不能急,让春山叔先在外面打听着。最好能直接买一栋,他现在,可是有钱了。 晚上,朱家的客厅里,传文娘第一次在自己家,坐在正儿八经的桌子、凳子上吃饭,有些不习惯,但她是这个家里地位最高的,硬是抗住了动一动的想法,硬挺挺的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饭,也安顿好了自己的娘和弟弟们。 朱传文,就跟着贺老四、王可仁来到了铺子里,14个人呼啦啦的吃着打卤面,甚是香甜,场面也尤其壮观。 吃饭啊,是一视同仁的,刚刚朱传文他们吃的也是这。 见朱传文、贺老四、王可仁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起来,口中打着招呼。 到朱传文这儿,就变成:“少当家,再给你整一碗?” 少当家,朱传文哑然,还真是个接地气的称呼,不过少当家就少当家,这称呼他朱传文喜欢。 招呼着兄弟们吃饭,他想着先不打扰了。 三人站在院子里,朱春山招呼着盛面,他怕他走了兄弟们放不开。 农村里传着这样一句话,人多,多干活,人少,少吃饭。饭在这些汉子眼里,很是宝贵。 “贺叔,王叔,金子都放好了?”朱传文问道。 “放好了,装金子的箱子被朱春山藏在了他的床底下,你是不知道,看见这些金子,这孙子都傻了眼。”贺老四显然是对朱传文刚刚没看到朱春山的糗样有些遗憾。 “春山哥眼睛都直了,后来非要把金子放他床下面,说放仓库他会睡不着的,还去买了把锁,这是钥匙!”王可仁递给了朱传文一把铜制的钥匙。 “哈哈。”朱传文接过钥匙,听着这话也觉得有意思,很是后悔没有刚才的场景。脑补着笑了起来。 “传文,我和可仁明天早上就回了。”俩人一人双马,一天就能返回鹞子山。 “贺叔,不再待几天?”朱传文问道。 “不了,山寨里一堆子事儿,要不是这些金子,我现在估计都接管老金沟的金厂了。”贺老四说道。 说到这儿,朱传文想了起来,贺老四的本事就是看金脉。 “贺叔,老金沟的金厂到底有多少金子?” “这个嘛,多也是不多,比不上清廷的大金厂,但也绵延了3里多,多少我就说不上了。”贺老四说道,不知道朱传文怎么问起了这个,这个时代金矿的开采很费人力。 “三里多?”朱传文内心盘算着,也就是1600米左右的长度,这个时代的清国淘金还是依靠人力为主,从矿洞中挖出矿砂,通过人工冲洗得到金子。 这人力挖的金矿洞,就是之前朱开山口中的的金窝窝,这种淘金方式很危险,如果不慎挖出了地下水,导致灌浆,金窝窝可能就会出现塌方,洞没,人没。 “贺叔,这个金矿俄国人想要一半的分子,爹和你说了吧。”朱传文说道。 “说了,传文,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咱土地上的东西,给了俄国人算怎么回事儿?”贺老四劝道。 “贺叔,这事儿还得俄国人出面,要不然没法挖金子,我是这样想的,让俄国人出面,和清廷沟通,也让他们出资,我们也出资,买几台洋人的淘金机子,把这个效率给提上来。这出金的效率可就比人工高了不少。”朱传文说道。 贺老四的本事,肯定之后要管这金厂,和他商量准没错。 “洋人的机器?”贺老四闻言也是盘算了起来,这可是好东西。 买这种机器,朱传文第一个想到的是美国,美国历经19世纪淘金热、20世纪淘金热两个世纪的发展,这个时代,最趁手的淘金设备就应该在美国。 但从美国购买机器,就是托洋行最快也得个半年时间。 半年就半年,他朱传文等得起。 “贺叔,你回去之后还是以找黄金多的地方为主,咱先不开采,把地方咱先探明白,到时候事半功倍。”朱传文吩咐道。 “知道了传文,那这俄国人……”贺老四还是不甘心直接就给俄国人分5成的份子,想再劝劝朱传文。 “贺叔,没我们,俄国人、日本人、美国人、英国人在关东就淘不了金了?”朱传文反问道,“放心,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就能甩开俄国人单干,但现在我们得借助洋人的力量。清廷什么尿性贺叔你比我清楚。洋大人,洋大人?他娘的,张着一副西方面孔就敢在我们的土地上为非作歹。”朱传文也是看不惯洋人的做派。 不是他朱传文端起碗叫爹,放下碗骂娘,而是单说在冰城,他就撞见好几起俄国人欺行霸市的行径。俄国警察肯定向着自己人。 要不是安德烈是他的合作伙伴,朱传文早就想把店搬到齐齐哈尔或者长春,至少那里洋人少。 眼前敞亮。 “听你的,传文。”贺老四也就是想知道朱传文的态度,现在,他放心了,屁股没坐歪就行。 正文 第四十二章安德烈家(感谢打工人丶贺的打赏) 第二天,从冰城返回鹞子山的路上,风尘仆仆的贺老四和王可仁,正歇下来吃着干粮,就着水袋中的凉水。 凉水得在舌头上含一会儿,免得太凉,拔去了身上的热气儿。 “怎么样,放心了吧?”贺老四向着王可仁问道。 “大哥的儿子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王可仁打着哈哈,一副你别冤枉我的委屈样子。 也就贺老四人精,不动声色的探明了朱传文的态度。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看啊,你打瞧见传文说那咕噜话就不放心。”贺老四哪里不清楚王可仁,论心思深沉,藏得住事儿,他们之中王可仁,可是个顶个。这疑惑说不准埋了多久了。就是这张脸,太他娘的能藏事儿,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我敢为传文去死!”王可仁梗着脖子说道,这的确是他的心里话。 “鳖盖子!”贺老四眼睛弯弯,带着笑意,他知道,王可仁说的是真的。他常年在关东大山里,被风霜浸透的面容写满了的,是故事,但他也就才三十二岁而已,望着鹞子山的方向,他想起了他大哥发金子时说的话,娶媳妇,生小子。 大哥朱开山英雄一世,生了个麒麟儿,他贺老四比起大哥差点,但总能生个大胖小子吧,以后让他跟着朱传文,来个虎父无犬子。想到这儿不禁心头火热,“走了!”贺老四翻身上马,他俩今天晚上就能到鹞子山。 “等我!”王可仁紧着咽下去口中的干粮,将干粮装好,向着贺老四的方向追去。 …… 晚上,朱传文褡裢里装着两根超级重的列巴,也还好,打小干着庄稼活,身体异常给力,对他而言背着几十斤东西,没什么影响。 列巴里里装着的是一块300两的金砖,这是之前买枪的钱,还有个藏着12根10两金条的列巴,这是拿金砖在【益发钱】兑出来的,十二万斤面粉的份子。安德烈很是谨慎,只收金子,不收卢布。 敲响了安德烈家的房门,没想到开门的居然是福尔罗旅馆的老板,老道格。 管家打扮,衣服笔挺,左手上搭着块白色毛巾,很有范儿。 “道格先生!”朱传文出声道。 “朱先生!”道格也是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朱传文虽然来过一次这里,但这次明显正式了许多,道格在前面引领,朱传文跟在身后。 会客厅 安德烈正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他在看书,《海底两万里》俄文版,法国的儒勒·凡尔纳前一段时间去世了,他的小说曾经是安德烈的启蒙的书籍,书籍中稀奇古怪的东西激起了他探索这个地球的好奇心。让他充满着冒险精神,来到了远东。对于他的去世,安德烈深表遗憾。 朱传文跟着来到了会客厅,这里是典型的俄罗斯风格,金碧辉煌的,壁炉火正旺、书架上摆满了书、茶几下铺着的松软波斯地毯。 “你去忙吧!”等道格给朱传文上完咖啡之后,安德烈吩咐道。 道格比起之前安德烈来说可以算是贴心至极,现磨的咖啡,黄铜带把的杯子里盛放的温热牛奶,精致瓷碗里放着的大拇指大小的方糖,当然还有窄口杯中放着的白兰地。 朱传文先是把列巴中的金子取了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这才开始捣鼓起自己的咖啡。 加奶,奶香味太重,加糖,又弄的足够甜,索性,又加了白兰地。 好嘛,这咖啡没法喝了。朱传文轻轻的将咖啡杯向远处推了点。 看着随意的朱传文,安德烈笑了。 “要换一杯吗?”安德烈问道。 “不用了,大人,我还是喜欢喝茶。这是您的那一份。”朱传文指着那些黄金说道。 “你很守信啊。”安德烈赞叹道。 “能和您合作是我的荣幸。”朱传文略微躬了躬身道。 这也是安德烈喜欢和朱传文合作的原因,人啊,就得摆正自己位置。还有,得聪明,他不喜欢和猪合作。 “你推断的没错,日本人放弃了进攻,在奉天周围构筑了防御工事。”安德烈缓缓的说道。 “他们可没那个胆子惹毛你们,之前的进攻姿态不过是虚张声势。”朱传文分析着。 “现在长春周边俄国人开的面粉厂在找买主,有兴趣买下他们的机器吗?”安德烈问道。 “有多少呢?” “很多,就怕你钱不够。”安德烈开口了。 “大人,5%的佣金您看可以吗?”朱传文当然知道安德烈找他谈这件事情是为了什么,他的底线的10%。 “你很聪明!”既没有说不够,也没有拒绝。 “对了大人,我上次提的金厂你记得吗?我的人来信儿了,金脉延伸大概有1.5公里左右。”朱传文加了码。 “你确定能采出金子。”欧洲人对淘金这件事情很是热衷,澳洲大陆、非洲、美洲都留下过他们淘金的足迹,1.5公里金脉的延伸,不算大也不算小,但肯定,可以让他安德烈有着更多的金钱,可以谋求更高的地位。 “我确定可以,但是眼下有三个麻烦。”朱传文说道。 “什么麻烦。” “一是清廷那边,对我们开采这条矿脉的态度;二是我的父亲是清廷的通缉犯,这一点想请大人帮我引荐一下俄国公使,消除他的罪名,对他的通缉完全是个误会。”朱传文没说他的父亲是义和团,这点如果用心查倒也查得出来,就看之后朱传文送的钱多不多了。“三就是,如果我购买了面粉厂的机器,这个金矿的设备购置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朱传文委婉的说着让安德烈入股的说法。 安德烈对朱传文父亲是清廷通缉犯这事儿倒是没什么惊讶,在他心里,这人啊,是个野路子!听到最后一条,嘴角勾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配上他立体感绝强的五官,还真有些邪魅。 他听明白了,朱传文这是让他用钱来入股金厂。 这下倒安德烈却有些放心,这证明着金厂这个事儿绝对不是子虚乌有的。如果只是之前朱传文口中的描述,他还是抱有戒心的。 在欧洲,比朱传文能说会道的人可是多了去了。更何况朱传文的家人现在都在冰城。 但他也不是傻子,问道:“多久可以收回成本?” “最多一年,一年没收回成本我给您补齐。”朱传文保证道。 安德烈左手手掌一上一下的摇晃着,从小拇指道食指,“哒哒哒”的打在书本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正文 第四十三章同意入股(感谢里里599的打赏) “你要多少钱?”安德烈问道。 “还不知道。”朱传文说着实话,他确实不知道,淘金是的设备卖多少钱他从哪儿知道去。 “嗯?”安德烈有些好笑,逗自己玩?谁给你的胆子? “大人,我不是在开玩笑。”朱传文看到了安德烈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赶紧起身说道:“我想从美国买些小型的淘金设备,但是这个价格,我无从得知。” “这样啊。”安德烈思考着,半晌,先是示意朱传文坐下:“美国人的设备不好买,他们和英国人穿着一条裤子,我倒是有法国淘金设备公司的渠道。” “太好了,大人,您这样的人,在我们国家有个称呼。”朱传文说道。 “什么?” “及时雨!”朱传文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但形势如此,脸,什么玩意? “哈哈哈。”听着朱传文解释的由来,安德烈笑了,他第一次觉得这个落后的国家也有着自己灿烂的文化。 “这个事儿我帮你办了,不过应该要等战事平稳了,现在的西伯利亚大铁路,运力很紧张。”安德烈少有的解释了一句。 “应该的。”朱传文说道。 “阁下,晚餐准备好了!”此时道格迈着他那无声的步伐出现,轻轻敲了下开着的门,在门口说道。 “走吧!陪我一起吃晚饭。”安德烈拿下放在腿上的书本,率先向着餐厅走去。 俩人的这顿晚宴吃的算是宾主尽欢,餐桌上,俩人算是热烈而简单的聊起了中国的各个历史朝代,从唐到宋,从明到清,单单,默契的都忽略了元朝。 那可是欧洲的梦魇! 临走,朱传文等到了安德烈的答话:“5%的佣金,我同意了!” …… 鹞子山 此时山上却星星点点闪烁着火光,可把刚赶到的贺老四与王可仁吓的不轻,这是官兵进山了? 软蛋成了精? 三江口杜宝山诺大的名声不剿,捏软柿子来了,不怕被“软柿子”蹦一脸? 贺老四稍微一思索,向着王可仁打了个手势,俩人在远处拴好马,趁着黑,向着大营摸去。 刚到周围,俩人的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被枪杆子抵着后心,让他俩这冷汗直冒。 心里直呼大意了。 “别动!你是谁?”这是单树信的声音。 “树信,是我。”贺老四急忙说道。 “四哥?”背后的枪也瞬间撤了回去。 “寨子里咋了?”贺老四急忙问道。 “四哥,都怪我!哎。”单树信叹了口气。 原来上次从青龙山那边抓的舌头居然逃跑了,还救走两个俘虏。 那小子之前一直表现的乖乖巧巧的,很是合作,没想到却是个狠角色,杀了他们朱家保险队看守的兄弟。逃了出来,还救了两个申请撒尿的俘虏。 单树信也被朱开山好一顿训斥,他娘的,打仗没死人,现在怎么死人了? 所以现在整个鹞子山大营,除了看守俘虏的,人都被发动了起来,就连伙夫也提着菜刀,拿着火把在山里转悠,朱开山要给他的兄弟报仇! 这才有了打着火把的点点火光。 “他们偷走马了?”贺老四直问关键。 “没,看马的兄弟伶俐,听见了响动,发现了,被三个人打伤。”单树信说道。 “知道了,我去找大哥!你们就在周围找!那三个胡子肯定跑不远!”贺老四吩咐道。 鹞子山,忠义堂 这是朱开山起的名字,朱开山屁股在虎皮椅子上坐着,双肘支着脑袋,目光灼灼的盯着前面的火堆,他生气了。 “大哥!”贺老四进门就喊道。 “老四,回来了?”朱开山问道,“家里安全到了?” “嫂子和传武、传杰都到了,传文安排的很好,在冰城住下了。”贺老四答道, 朱开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贺老四犹豫片刻,“大哥,兄弟们搜一晚上山,吃不消吧?” 朱开山听见贺老四问,就知道他已经清楚了寨子现在的情况,既然知道了,那就出一份力。 “吃不消也得吃,这是罚!我看,他们最近都翘起了尾巴,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得杀杀他们的骄气!”这才是朱开山的目的,骄兵必败!“老四,今天晚上你再辛苦下,盯着那些杜宝山的手下,稍有异动,杀!”朱开山又杀气腾腾的补充了一句。 “是,大哥。” “可仁呢?”朱开山看王可仁没和贺老四一起回来,问道。 “搜山去了!”贺老四答道。 “这小子!”朱开山总算是听见了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笑着骂道。 …… 鹞子山北麓 “五爷!咱怎么走?”被单树信抓的舌头不是别人,正是杜宝山的亲儿子,小号杜小五,大号杜生金。 “怎么走?”看着山上星星点点的火光,杜小五想着对策,“当然是分头才能跑。等白天,天一亮,这我们就跑不掉了。” 他们没马,白天一到,除非钻林子,否则怎么也甩不开这鹞子山的追兵。 钻林子也有个坏处,这在关东的胡子,哪个手底下没有几个干过参客、猎户的汉子,在他们面前,林子?那是主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 在杜小五眼里,这朱开山就是个过江龙,也是胡子,此时也顾不上仇恨,保命才是大事儿! “那就分头走!”被救出来的杜宝山手下也是狠了狠心,现在杜宝山都没了,哪管什么杜爷的儿子,向着杜小五拱了拱手,就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五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胡子还讲究,扔下句话,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杜小五看着俩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骂着“蠢蛋!” 就反其道而行,向着鹞子山方向靠近,一路上寻寻摸摸,手里已经有了很多收集到的树枝。 总算,被他找见个遗弃的熊窝,他仔细的看着粪便,这里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新的粪便产生了,应该是搬家了,反正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来,杜小五心里分析着,就这儿了! 拿起树枝,就开始给熊窝做掩护。 不一会儿,整个熊窝的洞口就被遮了起来,杜小五满意的从外面看了看,轻手轻脚的钻了进去。 一进洞,这命,就看天意了,默默念着大仇人朱开山的名字,杜小五睡了过去。之前逃出来,早就心力憔悴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伊万之家(感谢书友叶清清清清清清的打赏) 一夜的搜山,逃走的三个人就抓住两个,俩人一被抓回来就痛哭流涕,跪着只求留一命。 朱开山不是滥杀的人,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兄弟是那个“舌头”杀的,这仇报不到他俩身上。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被扔去金厂淘金,干最苦最累的活儿就是他俩的报应。 曹德忠抓住的舌头不见了踪影。 俩土匪也把自己知道的也全撂了,这才知道逃走的是杜宝山的儿子,杜小五。 这下可是让众人大吃一惊。 朱开山坐在主位上思索着,半晌开了口:“让兄弟回来休息吧,搜了一夜,好好休息,让伙房弄顿好的!” “大哥,这杜小五不抓了?”单树信有些着不甘,人是他抓的,也是他的手下看的,没想到为此还折损了个兄弟。 “抓不住了,这杜小五一看就是心思深沉之辈,此时,不知道已经逃到了哪里。”朱开山说道,为了这一个人,再让上百号的兄弟没日没夜的找,得不偿失。罚得罚,但他还是爱惜自己兄弟的。 最重要的,他们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做,犯不上和一个土匪儿子死磕。 还有就是,即使他杜小五是杜宝山的儿子,你老子都被我砍了,还怕你个小子,想报仇,来找我,我叫朱开山! “大哥!”单树信还想再说,朱开山对他摆了摆手。 “树信,吃一堑长一智!”朱开山临了,让单树信长了个记性。 …… 时间进入1905年4月初。 【麦香记】 这两天可算是热闹至极,14个汉子都是个顶个的干活能手,调泥的调泥,打胚的打胚,两天功夫,这朱家铺子里就多了个马厩。 朱春山这两天也带来了个消息,隔壁俄国人开的在隔壁的旅馆要出售,要价是2万卢布。 这个价格让他很是心动,砌体结构的旅馆有三层,俄国风格十足,小旅馆有26个房间,后面是院子、平房和二层小楼,是原来住旅馆服务人员清洗旅馆用品和俄国生意人住的地方。 思考了一会儿,朱传文决定亲自出面,买下这处房产。不为别的,买下这里为的就是给之后面粉厂提供个销售的地方,在中国大街上开一家专卖店,这年头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伊万之家 “彼得罗夫先生,听说你要出售你的旅馆?”朱传文敲响隔壁歇业的旅馆,对着里面老板问道。 他也打听清楚了这个俄国人具体叫什么名字,俄国人的名字很有意思,朱传文也小有研究,就拿这个伊万·伊万诺维奇·彼得罗夫为例。 伊万为本人名字,伊万诺维奇为父名,意为伊万之子,彼得罗夫为姓。 俄国人的姓分阴阳,男得一般为什么夫,什么斯基之类的,女的则是什么娃,什么娜。 这姓的来源,各个民族都差不多,都是封地啊、职业之类,当然日本除外! 就比如后世的瓦良格,在俄国叫库兹涅佐夫号,这也是姓氏,他的祖上可能是铁匠。 “你是?”玻璃门后伸出个毛茸茸的头,有些邋遢。 “我是隔壁铺子的老板!”朱传文自我介绍着。 彼得罗夫一听,心就凉了半截,隔壁的木房子和他的砖房子有什么可比性?听说当初这家店才卖了1500卢布,说是买房的商人捡了漏,在彼得罗夫看来,那还是看在木板铺子之后的二层木楼才给的价格,这个价格差不多了。 他的可是砖房,这价格啊,他就不低,虽然现在也是在低价售卖。 “你打算出多少钱?”彼得罗夫以为这人又是来捡漏了的,恶狠狠的问道。 如果价格忒低,他就把这个人轰走,来找俄国人捡漏?活腻歪了?不知道我小舅子是冰城警察? “1.5万卢布。”朱传文从外面打量了一下这栋小楼,给了个价格。 彼得罗夫一听,有门儿,打开锁着的门,请朱传文进来,价格他是不满意的,但是可以谈不是,哪有一次做成的买卖。 进了楼,朱传文打量着周围,白墙略有些斑驳,底下的木质地板也在嘎吱嘎吱响着。彼得罗夫看出了朱传文不满意的神色,带着他往楼上走,整栋旅馆,最让人值得眼前一亮的就是每间屋子里的厕所了。 马桶,自16世纪由英国贵族发明,发展到19世纪,英国专门立法,每个居民楼的都需要安装适当的污水处理系统,随后,整个欧洲,逐渐进入了使用马桶的时代。 彼得罗夫看朱传文的样子,以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绞尽脑汁的说道:“这是马桶,在你们清国,被叫做,嗯,茅房!” 说着,还穿着裤子演示了一下用法,活像个被人训练的猴子。 “我知道怎么用!”朱传文说道。 其实当朱传文看到有马桶,就打算买下这间旅馆,关东的天气,用茅房实在是对子屁股最大的不体谅,甚至于在三江口最冷的时候,他还想提个棍子去方便,这棍子还应该有个名字“打屎棍”!当然,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惊讶和欣喜。 “那就好,那就好!”这可是他彼得罗夫对这间旅馆最自豪的东西了,当初从欧洲运过来几个,花费就不小,后来找的当地的作坊定制,这价格才算是下来。 参观完整个旅馆,彼得罗夫就开始报价了! “朱先生,你也看到了,虽然这里装饰的用料虽然便宜,但整个旅馆的结构你是看到了的,绝对结实!”说着,1米8,圆滚滚滚的体型对着面前墙就是几拳。 毛子是真的虎! “所以呢?”朱传文问道。 “我能接受的最低价格是2.2万卢布!”彼得罗夫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还表示这个价格他已经亏了,拿着这笔钱回到俄国可是本钱都不够。 朱传文看着他表演了一会儿,“1.6万卢布!你知道的,你最满意的设计却是我最不满意的设计,我们可不习惯在屋子里方便!”朱传文直接从彼得罗夫最满意的地方下手。 “愚昧的清国人!”彼得罗夫内心腹诽着。 现实也的确如此,冰城有点钱的俄国人都开始回国了,在他们看来这里真的太不安全了,俄国军队在这里就是摆设,居然会被小矮子欺负。还是回国安全一点。这是现在俄国侨民的普遍共识。 正文 第四十五章传武传杰的安排 伊万之家旅馆最终是以1.9万卢布的价格成交的,比朱春山打探到的价格稍低,也算是朱传文没白来。 在约定好下午去冰城市政厅办理交接手续之后,朱传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麦香记】只有原本滨江厅的地契,而没有俄国人的手续。 这才发现那个李掌柜到底给自己挖了个多大的坑,怪不得走的那么痛快,不过自己“家”的土地上的违建,活脱脱的怪谈,朱传文也算是赶上了时代的潮流。 下午 在冰城市政厅,朱传文算是在安德烈通行证的开路之下,顺利完成了伊万之家旅馆的手续交接和自己店铺的契约。现在,两处房产算是完完整整的属于朱传文了。 “娘,我们又得搬家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朱传文对着自己的娘说道,朱春山和媳妇照例不在饭桌上,操办着自己的兄弟们,整个饭桌上,是传武、传杰、朱小婉还有鲜儿。 “又搬哪儿去啊?”传文娘语气中带着埋怨,自己这个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能折腾。这新家还没住热乎,就又操办着要搬家。 “这次不远,就在隔壁!”朱传文说道,彼得罗夫一家明天就会离开冰城,他就可以搬家入住了,十几号人挤在这个院子里,还有马,有些太过于拥挤了些。 “你把隔壁的铺子盘下来了?”传文娘这两天倒是听朱春山提起过。 “盘下来了。” “你咋胆子这么大,俄国人都跑了,就你还可着劲儿在这买铺子!也不知道像了谁?”传文娘这两天也算是看清了形势,数落着朱传文。 “像爹呗!”朱传武搭着话。 “还有你,这两天跟着吴先生学的怎么样?”传文娘看传武说话了,话头转的是让朱传文猝不及防,不过火力一下集中在朱传武身上,他也松了口气。 吴秀才的束脩涨了,每个月变成了2两,因为他又接了个活儿,除了给俩姑娘上课,还得给朱家来的那14个汉子扫扫盲,这次他答应的十分痛快。朱传文也鼓捣出了个“黑板”,几片木板一扎,用碳棒在上面书写,书写过后用湿布进行擦拭。效果倒也不错。 朱传文对他们要求不高,只要能学着写会自己的名字,认识些常用字儿就行。 14个汉子加上朱传武,晚上一起在前面的店铺上课,和这些大字儿不识一箩筐的汉子比起来,被朱传杰盯着认字儿的朱传武,倒成了班上的优等生。 “娘,吴先生说我认字儿快!记性好!”传武讨好着传文娘! 传文娘从老大那儿受的气总算是顺了过来,不过…… “娘,那么些字儿我早就教他了,我教他的时候他就会了,每天晚上在那些叔叔面前显摆呢。”朱传杰可不惯着朱传武,赶紧拆着台。 传文娘刚露出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放下筷子,照着朱传武的背上就是一巴掌,“晚上接着跟传杰认字儿!”语气中不容置疑。 说完,收拾上桌子上的碗筷,就往厨房跑,她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两天被朱传文和鲜儿伺候的浑身发痒,在和传文商量过后,成了厨房的一把手,这就忙去了,帮着春山媳妇洗洗涮涮,倒也合了她的心意。 鲜儿看见自己婆婆往厨房去,也跟了上去,后面还跟着朱小婉,一个跟一个,有点那么个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意思。 饭桌上就剩下朱家三兄弟。 也该和他们说说他俩以后的事儿了。 “传武、传杰,下个月双城官立中学堂就要开学了,我已经托人给你俩报了名,你俩就去上学,不求你俩学出个什么名堂,但是要从书中学会做人、明理!”朱传文说道。 朱传杰开心的点头,朱传武则是哭丧着脸。 为什么叫双城官立中学堂呢,此时的冰城分为三个片区,中国大街在埠头区,在冰城车站北侧,属于国侨混居区,冰城车站南侧的秦家岗区有大直街、圣尼古拉教堂、冰城守备司令部、市政中心、警察局等机构,属于侨居区,里面住着的国人很少,但两区都归俄国人的城市公共事业委员会管辖。 还有清政府滨江厅管辖的傅家甸和田家烧锅两区,所以这官立的学堂,就叫做双城官立中学。不知道是认同了俄国人占领还是怎么招? 对于适龄的儿童,不得不说这算是做了件儿好事儿,双城官立中学堂教是《四书五经》、数学和俄语,侧重点是后两项,聘请上课的也是俄国教师,学堂就设在傅家甸,从中国大街走路也就20分钟的路程。 学堂每周上6天课,休息1天,每个月的学费是一个人是2个银元,中学堂为了显示自己的进步,也只收银元,不收散装的银子。 “传武,你给我精神点!”朱传文用手敲了敲桌子,“这学你必须上,你知道保定的北洋讲武堂招收的学生标准是什么吗?” 小孩子,心智还没成熟,得靠人引导。 “什么标准?”朱传武一下来了精神,他虽然现在对自己的未来也从未考虑过,但自己大哥说的这个讲武堂似乎很对他胃口的样子。 “《四书五经》通其一二者,数学有基础者,且会一二门外语者优先。”这当然是朱传文编出来的,保定讲武堂怎么招生,他那儿知道,但肯定,轮不到他们这些远在关东的人,应该是从当地家境殷实,且有着影响力的家族中选取的适龄青年吧。 不过这倒激起了传武的兴趣,保定讲武堂,保定讲武堂,朱传武打从心眼里记住了这个名字。 “传杰,等等我练完武,就来找你学字儿!”朱传武快速解决完晚饭,拿着碗就朝厨房里跑去,今天练完10遍武就去找传杰,他心想着。 “我还没答应你呢!你跟吴先生学去!”朱传杰气的大喊,他还没同意呢,刚刚娘是这样,自己二哥也是这样。 哭丧着脸看着自己大哥。 “传杰,你就多帮帮传武,温故而知新嘛。”朱传文安慰着传杰。“传杰,你去了也好好学,等你们毕业了,哥安排你去北京,那里有京师大学堂!在那里,你可以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可比做生意有意思多了!”朱传文也开导这传杰。 当初让俩孩子去学做生意也是为俩孩子将来打算,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做生意有他朱传文就够了,俩弟弟,得上学! 正文 第四十六章选择的权利 远在三江口的老金沟,此时正迎来新的金厂主事 当贺老四带着10个兄弟,押着2个逃跑的俘虏来到老金沟金厂的时候,林老八早就接管了金厂,并且重新开始了淘金。 杜宝山也是鸡贼,离开青龙山的时候根本没有想着将金厂的小喽啰们带走,他知道,金厂周围很多双眼睛盯着他,金厂有了异动,它周围的狼和狗就能闻出味来。 这里啊,是宝地,也是块是非之地。 林老八提着杜宝山的头颅来接管的那天,金厂的小头目都吓傻了,对着林老八就是一顿的磕头,让林老八饶他一命。 小头目叫阮发贵,原来跟着杜宝山手下“四梁八柱”之一的狠心柱(管财务账目)代策。 这四梁八柱,分别有托天梁、顶天梁、应天梁和顺天梁。托天梁是军师;顶天梁是武将;应天梁主要负责后勤;顺天梁如同保安队长,这属于核心成员。 八柱又分为“内八柱”和“外八柱”。这属于中层干部。内八柱有扫清柱(要债)、狠心柱、白玉柱(养马看马)和扶保柱(专门负责杜宝山安全)。外八柱有插千柱(打探消息)、递信柱(联络官)、房外柱(巧言善辩,和人谈判)和房门柱(有点文化的)。 杜宝山的四梁八柱凑得很齐,这属于他的家传渊源。不过这些“四梁八柱”在老鸦口全员阵亡,作为配枪的人员,被朱少芳和他的神枪队头一个招呼,死在乱枪之下。 林老八在吩咐了他自己的大哥是朱开山,往后这金厂就是他大哥的产业之后,狠狠抽了阮发贵几鞭子。被抽过鞭子,阮发贵倒是在林老八的呵斥中,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这就证明这这新来的土匪头子不会杀他。 林老八对金矿也没什么规划,只是让阮发贵照旧。他自己则是带着20个人在周围巡视了起来,他们的人个个腰缠红腰带,背着快枪大刀,为的,是震慑周围盯着的眼睛。 “四哥!”林老八看见贺老四的到来,很是开心,他这两天小日子过得不错,每天都有小酒喝,但也不敢喝醉,剩下的就是督促着手下人练刀,托枪,有些单调。 “老八!”贺老四先是问候着,之后便问明了金厂的情况。 贺老四让林老八把金厂的人全部集中起来。 金厂木屋旁的空地上 “今天,我贺老四来管金厂,那是奉了我大哥的命令,现在,你们分两拨站好,这边是金厂的金工,这边是杜老三的手下。自己站吧。”贺老四说道 七十几人的队伍顿时窸窸窣窣了起来,“叭!”贺老四朝着天空放了一枪,听到枪声,这队伍就迅速分了开来。 此时,贺老四又吩咐手下把那俩俘虏带了过来。 俩人被贺老四向前往金工的队伍里一推,“去!把你们以前的兄弟都给找出来!找出来一个,你俩的罪名就减一分,找出来两个,就减两分,找不出来?你俩就进有水的金窝窝挖矿砂!” 俩人一个激灵,有水的金窝窝可是阎王爷家的门栓,一扣一个死。 佝偻着身子就向着人多的队伍就走了过去,死死的盯着每一个金工的脸。 “这儿一个!” “这儿一个!” 俩人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揪出了4个人。 金工64人,杜宝山手下加上俩俘虏一共12人。 “行了,你俩跟着他们去挖矿砂吧!”贺老四说道,说完,就有人把这些杜宝山原来的手下带走,让他们去安全的金矿洞挖砂子。 歪打正着,这俩俘虏的到来也算是安了这群土匪的心,让原来杜宝山蠢蠢欲动的手下都熄了火,原本还联络着要反抗,去找杜宝山,现在,挖矿砂吧,还能保一条命。 贺老四站到一堆金工的面前,当下就有人认出了贺老四。 “老四,是你吗?”有人大着胆子喊道。 贺老四微笑着,“是我!”金厂里龌龊不断,除了每人要给杜宝山的手下交份子,不许私带金沙之外,金工们也在互相挤兑,谁的金窝窝好,谁的金窝窝不好,就得看谁的拳头大不大。 所以,贺老四和他们关系并不深,相反,跟有些人还有仇。朱开山当初有令,不让杀人,要不当初他们也早就名声赫赫。 现在,风水轮流转,可是吓坏了金工里曾经有仇的人。闪避着不敢盯着贺老四的脸,有的,恨不得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往自己脸上抹一把。 “行了,我大哥朱开山你们当中有些人也认识,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杜宝山已经被我大哥剿了,这金厂,从今天他就姓朱了。之前和我们有仇的人,自己站出来,到老八那儿领5鞭子,我们这仇算是了结了。” 贺老四是条汉子,但是有些气也得出,子曾经曰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话他不知道,但这理儿他明白! 那些人鞭子领完了,也就放下心了。想知道贺老四要怎么处理他们这些人。 “现在,你们有三条路子,一是给有本事的人,可以加入我们朱家保险队!这是林老八,能在他手里过10招的人可以留下!”贺老四说道,这也是朱开山交给他的任务,朱家保险队要发展,就要有人。但他们收的,都是有本事的人。 贺老四的话音刚落,林老八就站了出来,论武艺,他林老八仅此于朱开山之下。 “二是离开,我们朱家保险队不是杜宝山那样的土匪头子,你们和杜宝山的契约我们全部作废。可以随意离开,但谁要带金子。”“叭”,贺老四又是朝天一枪。 “三就是接着在金场淘金,每个月我们给你们发工钱,1两银子,但淘到的金子要全额交给柜上。带金子想跑的,杜宝山怎么对你们,就不用了我多说了吧。”贺老四说道,这也只是吓唬。给钱已经是朱开山仁义了,金工们再带金子那就是他们的不仁义。 当年,朱开山等人在这里淘金,杜宝山可是用着血腥手段强压着这些人,来这里淘金的都明白,白干,但就是在用命赌,赌那个可以运金出去的机会。 现在,一年12两的收入,放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高薪了。还不用他们拿命赌。怎么选,清晰明朗。 之前的朱开山带着贺老四也都是狠人,那些金子都是吃进去才带出来的,这也是用两个兄弟的命换来的法子,他们可是什么都尝试过。所以贺老四在这里,门儿清,不怕有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也得说一句,这三个选择给了金厂的金工们,算得上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这世道,这地界,有着选择的权利,不知道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裹挟,被迫,压榨,欺辱才是这个世道! 正文 第四十七章牵线搭桥(感谢月下的低语的打赏) “我来!”大金粒推开身前的几人,向着林老八的方向走去,刚过20的他,正是使不完力气,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 大金粒连着4年来到杜宝山的金厂了,身边也聚拢了10几个人,和朱开山不同,他这金子可是一点都没带出去。 他知道淘金的有个头儿姓朱,但没交过手,没想到人家摇身一变,成了保险队长,眼下正是个机会,他也想加入,这个年月,拿枪杆子的的才能挺直腰板儿,才能挣上钱,保险队?土匪?他都无所谓,他想博一博。 大金粒还想着以后,挣上钱,回家去娶自己的相好。 林老八见面前是个半大孩子,很是不屑。不是他瞧不起大金粒,脚步虚浮,双肩尽力向后挺着,看着是精神,像只张开翅膀的大鹅,但这架势,就知道是个啥也不会,锁他喉就蔫了。 站出来的大金粒将辫子往脖子上一甩。“啊—” 一咬牙一跺脚,嘶吼着向前冲,眼看就要抱住林老八的腰。 林老八脚下辗转腾挪,在大金粒冲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换了几个地方,然后脚尖轻轻一抬,大金粒摔了个狗吃屎。 大金粒不服输,快速爬了起来,又嘶吼着冲了过来。 几个来回,有时被林老八推一下,有时被踹一下膝盖后的骨节,摔得是满身是伤。 最后一下实在是起不来了。 “不比了,我们不比了!”人群中冲出来个14岁的孩子,抱住大金粒,不让他再出手。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比试啊,没悬念。 但大金粒可是他们当中算能打的了。 而且有了大金粒的首当其冲,这64个金工中啊,一个个摇着头叹息,他们也想加入朱家保险队,但手里没那金刚钻,只能徒呼奈何。 就这样,有12人选择了离开,他们都是和朱开山曾经有仇的,当初仗着人多,抢过贺老四的金窝窝,虽然刚刚领了鞭子,但也不敢在这干了,回去收拾行李,离开了金厂。 有51人选择了贺老四签订淘金的契约。 这契约也就是个约束,看住这些人,贺老四有的是办法。 倒是有个50多岁的老头,在大家签订完契约朝着贺老四的方向走来,“四爷,有其他的本事你们收吗?老头子我可打不动。” “什么本事?”贺老四惊讶的问道。这金厂还藏龙卧虎不成,看着邋遢的老头,不像啊。 “我会画图!”老头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个脏兮兮皮革,上面画着的正是老金沟周围的地形,用碳棒画的,虽然此时看来有些粗糙,但胜在清晰明了,能从上面看出个山南水北。 老头也看出了贺老四的嫌弃,补充道。“四爷,如果有纸、笔和颜料我能画的更好。” “你有什么要求。”贺老四问道,这么大年纪安安稳稳不挣那1两银子,为什么跟他们干着刀尖上舔血的买卖。 “我今年五十有一了,也就没几年活头了,临死,想享享福,每天啊,这有一顿白面吃就够了。这金厂啊,我干不动了。”老头如实说道。 此时,贺老四心里也想起了朱传文的吩咐,这老头也用的上,想做主收下。 “会骑马吗?”贺老四问道,这老头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但他也只能算是朱家保险队的编外人员。 “会会会!”老头喜出望外。知道这是答应了。 “回头,搬到我们人住的地方,再把身上洗洗,你姓什么?”贺老四吩咐道。 “四爷,喊我老地图就行,这儿的人都这么叫我。” “行了,老地图,去搬家吧,我会吩咐的,每天你有小灶,有白面吃!” …… 【麦香记】 朱春山正喊着护卫们,给朱家搬家,往后,他们就住在隔壁了。二层的小洋楼有6个房间,够住! 朱传文的意见鲜儿是不会反对的,在她心里,只要跟着朱传文,住哪里都行。 倒是传文娘不停的数落着朱传文,对他们那个房子的厕所很是不满意,茅房修家里,真不知道洋人是怎么想的。 没办法,娘最大,也只得听着。 他们搬走后,14个护卫就在原来朱传文他们一家住的地方分开睡,朱春山的住处、朱传文的住处加上传文娘的住处,也够他们分的了。 不是朱传文舍不得给他们住旅馆的房子,而是旅馆的改造的工作马上要开始了,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床会全部搬出来,在朱传文的设想中,1层能打通的地方全部会被打通,用来售卖洋面粉。 2层会成为未来的办公室,在朱传文心里,他面粉厂的产品可是要销往全国的,没有完整的采购办、出售办、财务办怎么能行。 3层暂时留着,当客房。 【麦香记】暂时就先歇业,等这段时间过去再说。 就在这忙忙碌碌中,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出现了。 “下午好啊,朱先生!”道格看见朱传文就是脱帽致意。 “下午好啊,道格先生。今天天气不错,您说是吧?”朱传文早就想知道,这道格是不是英国人? 道格听见问话面露欣喜的神色,但转眼就压了下去,还是拿俄语说道:“是不错,先生。”不过语气比之前的公事公办,可是柔和了很多。 “道格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朱传文问道。 “是这样,少爷吩咐我联系一些长春卖面粉机器的人,您有兴趣吗?”这少爷,说的就是安德烈。 “有啊,去哪里谈。”朱传文欣喜的问道。 “人在我的店里,您可以跟我来。” 道格是驾马车来的,还是那种欧洲的双马马车。这在侨居区并不少见。 朱传文吩咐一声就上了马车,坐在道格旁边,看着他娴熟的操作,心里对道格的来历也有了谱,八成是安德烈家族的管家。 到了福尔罗旅馆,老道格照例给朱传文上了一份咖啡,就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穿着正装的俄国人出现在朱传文的眼前。 “朱先生,您好!” 朱传文面对着伸过来的手,乍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半年来,朱传文几乎融入了这个时代,逢人那都是拱手。 别拿列夫见朱传文发愣,略微有些尴尬。 但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人,穿着西装对着朱传文拱了拱手,甚是滑稽。 正文 第四十八章道格的生意 朱传文总算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的确有些不礼貌,先是朝着别拿列夫拱拱手,又主动的伸出自己的右手说道:“先生,好久没有接触到握手礼,精神有些恍惚。实在对不起了。” “客气了朱先生,我叫别拿列夫,在长春开了家面粉厂,听闻您打算收购一家面粉厂是吗?” “您的消息没错,别拿列夫先生,我们聊聊吧。” 其实洋面粉进入中国已经有些年头了,洋人为了改变贸易差额可谓是无招不用,甚至可以说他娘的伤天害理,这事儿哪个国家也逃不了,都是畜牲! 单说面粉,早在1897年2月21日《申报》的一篇《创造洋面》的文章中称:“洋面者何?即机器所成之梦粉也。近年通商各埠销路甚广,盖以细洁润滑蒸作小食,远盛中国之面,故居民喜购食,获利甚丰。”该文还呼吁国人应该多办这面粉厂,如若不然,这个产业将会被洋人垄断。 别拿列夫的面粉厂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在长春进行了修建,到现在已经有2年了。战前,这面粉生意甚是不错,面粉厂每天可以出面粉4万斤,按每百斤的布袋,那就400袋。 只是现在,别拿列夫不敢在长春继续开办面粉厂,打算回到俄国,做些其他生意。 让他不敢做生意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陆军战败,二就是关东太乱了。两个原因合到一起,这么说吧,他收购的小麦,十次有一两回会被劫走,这以前,他靠的是自己这张洋脸,现在这张脸的威慑力下降,他估摸着可不是一两回的问题了。 所以这次给俄军提供完军需,清除了存货,就打算卖掉面粉厂。 “不知别拿列夫先生面粉厂的机器,打算多少钱出售呢?”朱传文总算是问道了正题。 “30万卢布。但我卖的整个面粉厂。”别拿列夫说道,不过有些疑惑,他卖的可是面粉厂,不是机器啊。这两年他也没少赚,单说前面一大批的军需,可以算是回了本,再将面粉厂卖了,等于是翻了一倍。 朱传文摇摇头,表示对这个价格和商品都不满意。 俩人僵持了下来。 道格此时说话了,“朱先生,不如你可以随别拿列夫先生去长春,看看再做决定。” 朱传文思考着。 从冰城到长春,走铁路是最为方便的,但现在,坐铁路是俄国人的特权,他有些犹豫。别拿列夫看出了朱传文的顾虑,也是感激的看了一眼道格。 “朱先生,您的火车票我来购买,您的安全也由我来保证。”别拿列夫拍着胸脯。 现在,整个远东,俄国人都在卖自己的产业,这时候,能接手的也只有清国人和日本人,别拿列夫是商人,谈不上特别爱国,但情感上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产业卖给日本人。 朱传文不是和他谈的第一个清国人,但是,是第一个听见30万卢布没有被吓跑的清国人。原本他来冰城是来找俄国人接盘的,所以报的本就是底价。有句话怎么说,俄国人不骗俄国人。 他知道,有些清国人是有钱,诸如长春的【益发钱】,但是却对这样的工业没什么兴趣,换句话说,现在是有钱的清国人不愿意做这个行业,想做的清国人拿不出这样的本钱。 朱传文思考了一下说道:“好吧,别拿列夫先生,我也想见识一下您的厂房,但是我需要两张来回的票。” “好的,朱先生,我现在就让我的人去买票。”别拿列夫欣喜的说道。 在远东摸爬滚打多年的他可不是愣头青,没有单纯的见一面就相信朱传文。 但是他相信道格,道格在整个俄国圈子里的信誉非常好,这拉皮条的生意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朱传文来之前,道格就向他透露过,带他见的这个清国人很有实力。有足够的钱能买下他的面粉厂,他也是直接给道格报的低价,所以真心换真心,道格知道这些机器的价值,出于对朱传文之前的好感,这才有了道格的出言相帮。 这帮助当然是双赢的局面,道格最爱做这种两方都满意的生意,因为都有佣金。 别拿列夫出门去帮朱传文买票了,朱传文就在道格的旅馆等着,如果顺利,他今天就能赶到长春。 不是他朱传文着急,而是别拿列夫着急。 “道格先生,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手枪?”看四下没人,朱传文向着道格问道。 “有是有,但是这件事情需要安德烈少爷同意。”道格说道,他以为朱传文和上次一样要购买大批的短枪。 此时俄军装备的手枪远没有步枪那样型号统一,有M1895纳甘转轮手枪、史密斯·威森俄国型转轮手枪也有毛瑟1896型手枪,手枪的装备可谓是大杂烩。 但所幸,装备手枪的都是军官,量不大,军需供给也压力不大。 “道格先生,如果我从您这里借用一支的话,也需要告诉安德烈大人吗?您知道的,这一路上我怕遇到什么危险。” “那倒不用,您稍等,我去给您拿。”道格闻言就向着库房走去。 道格出去给朱传文找手枪了,朱传文则是在柜台要了张纸和笔,在上面写到:“春山叔,速来福尔罗旅馆,另请转告娘和鲜儿,长春有笔生意,需你陪同。朱传文。” 出了门,拦住个卖报的小孩儿,将纸条递给小孩,又给了他几个大钱,让他赶紧送回中国大街的麦香记。 他则是坐在福尔罗旅馆的椅子上,静静的放松一会儿。 道格拿手枪很快。 枪套一副,毛瑟1896型手枪一支,子弹20余发。 朱传文看着手上的铁疙瘩,有些犯难,这枪,他还是见过。和之前的莫辛-纳甘一样,见过,但还是不会用。 向着道格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道格也是读懂了朱传文,带着他进了一间屋子,拿着没装填子弹的毛瑟1896,教会了如何装弹和击发。 至于准度,道格顾不上,朱传文也无所谓,这把枪是危急时刻才用的! 正文 第四十九章活捉杜宝山 同样的时间 依兰府(三江口的上级) 老金沟的确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那12个收拾好东西的金工刚一出了老金沟,就被官差给捉了。 滨江府衙门 同知大人正悠闲的哼着戏: 头通鼓,战饭造; 二通鼓,紧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进退…… 正要往下哼,便被匆匆进来的滨江厅守备给打扰了他的雅兴。 “怀~仁,什么事儿,这么着急?”滨江府同知万翊之还在回味刚刚的《定军山》,语气中带着些戏味儿问道。 “大人,杜宝山的金厂被占了?”来人说道。 宋玉,宋怀仁,现任依兰府守备,名虽是宋玉,但其实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万翊之瞬间恢复了正常,这可是件紧急的事情。“哦?那杜宝山就没什么反应吗?”他很是疑惑,这老金沟金厂可是他杜宝山杜匪的命根子,虽然平时那里只有十几个土匪,但谁要是敢染指,这杜宝山就会亲率他的手下,匪出青龙山,百马奔腾,让染指的人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现在,他的命根子被人占了,杜宝山却没有反应。 这就有意思了。将自己的眼神递给宋玉。 宋玉了然,这事儿他也早就打探清楚了,才敢来上报。 “大人,我派的人已经从青龙山回来了,那里的山寨被付之一炬,半个人影都看不到,而且整个青龙山,现在早就没有了杜匪的影踪。探子还在老鸦口发现了枪战的痕迹。这杜宝山啊,估计凶多吉少。”宋玉拿出手下捡来的子弹壳,放在桌子上。 这是快枪的子弹,宋玉可是清楚,同时也在暗暗叫苦。 “没了好啊!”万翊之拍手叫好道。 “大人,这杜宝山没了,但却来了个朱开山。”宋玉又说道。 “朱开山?” “对,就是他剿了杜宝山,抓到的12个金工说了,这朱开山原本也是老金沟淘金的,但是今年不知怎么,勾结起一群同伙,自称朱家保险队。把这杜宝山给剿了,杜宝山的手下应该是都被俘虏了,这杜宝山肯定是被杀了,有个金工看见朱开山的手下提着杜匪的头去接管金厂。”宋玉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 “查到朱开山是哪里人了吗?”万翊之问道。 “说是齐鲁人。” “齐鲁的朱开山?”万翊之闻言大惊。这可是当年太后老佛爷都下旨要杀的人,居然跑到了他的境内。随即急的直跺脚。 不过又转念一想,当初,听闻这朱开山的军纪还算不错,只是恶了洋人,希望他不会四处作乱就好。 只要朱开山不四处劫掠,搞的民怨沸腾。他万翊之就敢放他一马,容他在依兰府蹦跶着,不将这件事儿上报。 其实他是怕,如果这件事儿上报了,老佛爷一下旨,让他剿了这朱开山,自己可如何是好哇,哇呀呀呀~ 协防营基本被自己和宋玉吃了空饷,除了看门的大鹅,哪儿还有人去剿匪。 没人,没钱。对了,没钱! 这眼轱辘一转。 “宋大人,哪儿有什么朱开山,这杜宝山不是我们剿的吗?向黑龙江将军上报:4月初,匪首杜宝山协手下200余人猛攻依兰府,依兰府同知万翊之、守备宋玉率协防营500兵丁,拼死杀敌,就地正法200余人,活捉匪首杜宝山。已下令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宋玉闻言大喜,这可是功劳和赏银啊。他才不管什么朱开山,天塌下来同知大人个子高! “大人,可我们哪儿来的杜宝山的头?”宋玉不开窍的问道。 万翊之心中腹诽着“武人就是武人,蠢材!”,还是解释道:“你不是活捉了12名杜匪吗?斩首了,送过去!将军认识杜宝山?” 宋玉拍着脑门出去办了,大人啊,就是大人! …… 长春,现在还不是日后的工业重镇,人口和冰城差不太多,都是10万上下,但冰城,俄国侨民就占了两成。说起来,整个关东,这些年才隐隐有着蒸蒸日上的发展趋势。 单说今年,清廷迫于舆论的压力,为了抵俄、抵日。开放了黑省的部分地区与吉省的全部地区,开放荒地,组织开垦。 所以整个长春,现在正是人头攒动,灾民,难民,平民拥挤在各个农垦衙门口,等待着官府组织他们前往各个农垦地,给自己有一口饱饭吃。 “朱先生,长春比起冰城,是不是热闹了许多。”马车上,别拿列夫笑嘻嘻的问着朱传文,他觉得对于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应该是朱传文乐意见到的。 但他可不知道,朱传文此时却是心里百味交杂,国人都是善良的,都是可爱的,为了一口饱饭就敢远赴千里,但是时代是残酷的,统治者是冷血的,国力是衰退的。 没敢再看,跟随着叮叮当当的马铃儿,向着长春的郊区望去。 来到了这个面粉厂,因为是火磨,就是蒸汽机进行的驱动。一进大门,朱传文就瞧见黑黑的大烟囱。 别拿列夫的面粉厂要说建立还有些波折,长春的乡绅百姓认为开工厂,安装机器会破坏风水,竖烟囱则要用童男童女活祭,所以很反对建立在长春府内,不得已,建在长春近郊的荒地上。这还是官府给别拿列夫的洋面孔的特别通行证。 厂房很大,占地约有10亩左右,有机磨厂,机炉厂,称货舱,工人宿舍和厂房办公室80余间,机磨厂有法国造的铁磨12台,由机炉厂的一台蒸汽机驱动。 朱传文是第一次见到能动的第一次工业革命的产物,跟着别拿列夫,一路上有些惊讶。 别拿列夫很是满意朱传文的表情,适时的说道:“朱先生,30万卢布是我的底价,我本以为是冰城的俄国人要买,但没想到是你这样有眼光的清国人。” 朱传文犹豫半晌,问道:“你的工人是俄国人还是我们的人?” “工厂的工程师都是俄国人,不过大半都已经前往了冰城,小半还留在这里,相信我,即使剩了一小半,在他们的帮助下,有了原料,您可以立马开工。”别拿列夫推销着自己的厂子,在他想来,朱传文已经看见了长春的“活力”,人不是关键。 “这些机器可以拆吗?”朱传文的话却让别拿列夫愣住了。 正文 第五十章黄金!现结! “拆?”别拿列夫嘴里干巴巴的吐出了一个字儿。 “就是拆,这价格,可以!”朱传文点点头,30万卢布,不就是300斤金子吗?买了! 后半句话让别拿列夫瞬间面露喜色,他就知道,这个年轻的清国人看见这些钢铁会动心的。 不过又犯了难,朱传文的几句话让他这个俄国人心就像是坐了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 “不过,我要你把这些机器全部搬到冰城,我会在冰城重新投资建厂,而你只需要承担这些机器运往冰城的运费,当然,为了保证你运来的机器少了些什么,或者不能运转,这笔钱我会分3次给你,第一笔15万卢布,机器到了冰城我就可以付给你。黄金!现结!”朱传文话里的后两个词儿压的很重。 “主啊,为什么啊!这里有着完整的厂子你不需要,却要把这些运回冰城,你知道现在铁路的运力有多紧张吗?”别拿列夫这下是真的没脾气了,他听清楚了,价格可以,但只是买这些机器,厂房?这位朱先生不要! 但这些机器运回冰城,他别拿列夫得给那些贪婪的铁路工人多少钱,少说也得5千卢布,这时候借用铁路运力,得给贪婪的军队的打点多少,这也得5000卢布,算上给道格的10%。 “主啊!”这是又搭进去1万卢布,他的钱也是一点点挣来的啊。 但是朱传文的财大气粗,别拿列夫也是深有体会,人家说了,黄金!现结!分三次结他也是同意的,顶多再在冰城呆一个月而已。 “主啊!”这个清国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拿列夫连着喊了三声自己的主,但让他的主帮他改变朱传文的主意,那是不可能了。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如果同意,记得带上工厂的设计图来冰城找我!”朱传文说完,带着朱春山,就驱马向着火车站赶去,他不需要再看了。马,是别拿列夫面粉厂的马,朱传文已经看到了身后跟着的俄国工人了。 这个点到火车站,说不准还能赶上夜间从铁岭发往冰城的火车,这个面粉厂的设备他决定买了,就看别拿列夫选择卖还是不卖。 他怎么想的,关东的乱他是知道的,朱开山也早就给他划下道了,朱传文建厂,朱开山保卫。 长春,虽然是个好地方,吉林的小麦硕大而坚,比三江口的小麦质量是占了上乘,但这里土匪也占了上乘,五步一匪,十步一绺的,他朱开山就是有着天大的本事,也不能神兵天降,从鹞子山天天往长春跑。 更别提,还得和清廷打交道。他可没张着洋面孔。 想想就头疼,还不如安安心心在冰城发展,背靠安德烈,吃一波冰城建设的红利。 而且他这么着急回去,也是因为对现在面粉厂的规模有了大概的了解,那趁着这个时间,回冰城选择合适的地方建厂,这才是符合他朱传文的风格,不图眼前的方便,不占眼前的便宜。 …… 论交通网,现在的关东交通网在全国也是排的上号,东方铁路公司沿途占得利益也不少,煤矿、铁矿的占了一大堆,这些马上就要便宜小矮子了。 后半夜,朱传文和朱春山回到了冰城。走着回家并不远。 俩人走进了新家,是在旅馆守夜的护卫开的门,这响动,也吵醒了所有人。 之后,在朱传文的招呼之下,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房子有6间卧室,朱传文和鲜儿一间,传杰传武一间、朱春山和媳妇一间、朱小婉、传文娘各一间。 本来传武传杰是要分开的,房间也刚巧够,但这次却是朱传武厚着脸皮非要和自己弟弟一间屋子。 他被朱传文画的“大饼”给吃撑了,现在满脑子都是保定的北洋讲武堂。 也不管传杰这个尿床的毛病了,与他的梦比起来,被尿泡一泡,洒洒水啦! 传武传杰虽然一天吵吵闹闹的,但毕竟是亲兄弟。而且传杰对自己一个睡,也有些发憷,从小到大就没一个人睡过。看着厚脸皮的哥哥往自己床上抱被褥,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就故作为难的同意了下来。 把朱小婉分开,那是因为女儿家大了,有个自己的房间不是很合适的原因吗? 众人都回房间继续睡觉,鲜儿则是忙碌了起来, “传文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鲜儿欣喜的问道。 “是啊,今天事情办得快,我舍不得我可爱的小媳妇,就趁早回来了。” “又拿这种话来羞我。”鲜儿可不是那个朱家村的大闺女了,这段时间,时不时朱传文就会说些“怪话”,从一开始的满脸通红,到现在的坦然面对,成长不可谓不小。 “哪里羞你了,我说的话都是发自我的五脏六腑。”朱传文说道。 “好啦好啦,传文哥,鲜儿知道了!”鲜儿笑着点头,这话虽然说的夸张,但她已经知道了朱传文的心意,说实话,听着这些话,很是让她心里跟装了蜜似的。“我去烧水,传文哥你也泡泡脚,春山叔说跟你去长春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 “哪那有什么事儿,我打算办个面粉厂。” “面粉厂?是三江口不是有一个吗?”鲜儿问道。在她的脑海里,觉得面粉厂和水磨坊应该是一个东西。 “不是那样的面粉厂,是洋人机器的面粉厂。像火车一样,加了煤可以自己动。” “我记得呢,是叫蒸汽机是吧?”鲜儿端着水盆过来放到了朱传文的脚下。 “是蒸汽机。” “咱家有这么多钱嘛?”鲜儿问道,火车那么大应该很贵才是。 “有的,爹那边送来的钱。全在春山叔床底下呢。就是白天那个四个人抬的箱子。” “我就说什么箱子那么重。传文哥,咱家有多少钱?” “500多斤黄金吧。” “500多斤黄金啊,那也确实够了。” …… 晚上,俩人躺在床上,鲜儿第一次睡这种俄国人的柔软大床,有些不适应,“传文哥,睡了吗?” “怎么了鲜儿,认床吗?” “没有认床,我就是想和你说一下,在我心里传文哥最有本事了,做什么事儿我都不觉得稀奇,就是这辈子,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正文 第五十一章意外来客 当日头在天空正中的时候 朱传文正在家里教着传武传杰俄语的常用语,没敢从字母开始教,因为他记得他学的俄语和现在的俄语并不相同,似乎记得是废除过几个字母。 就不耽误俩弟弟了,教会几句口语倒也算是给俩人学《四书五经》后,换换脑子。 当朱春山说有人找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别拿列夫,但没想到,出门见到的会是夏元璋。 看着朱春山略带尴尬的表情。 “传文,是我让春山别告诉你是我来了!”夏元璋出言解释道。 朱春山在三江口也是认识对面春和盛的夏掌柜,他和朱开山同辈,年纪却比夏元璋小一两岁。 “夏掌柜!我怎么会怪春山叔呢,您看我还穿着旧马褂呢,见您有些不隆重!”朱传文解释了一下,并没有责怪朱春山的意思,只是想着夏元璋估计也是为了这种重逢的喜悦吧。 看着夏元璋拖家带口,风尘仆仆,略显憔悴的样子,朱传文赶紧,引着夏元璋一家,向着里面屋子里请去。 俄国风格的小洋楼着实惊艳了夏元璋一把,他没想到朱传文在冰城混的如此风生水起,连带之前朱传文留给他【麦香记】的地址,这里应该是他在冰城第二处产业了吧,夏元璋在心里分析着。 同时一个疑问在心头不断升起,面粉生意真的这么赚钱? 从借钱发展,到如今在冰城有两家铺子,夏元璋可谓是朱传文生意路上第一资助人和见证人。不过这下,也对自己的请求有了几分底气。 “玉卿、玉书?”传武出来透透气,却发现院子里两个小伙伴,惊喜着呼喊着,惊动了在房内还在练习口语的弟弟。 传杰也闻声跑了出来。 “传武、传杰!”夏玉卿和夏玉书也是高兴的喊道,四小只的团聚的快乐,让夏家人一路的坎坷在这一刻被轻轻的拭去。有些事儿,俩孩子并不知道。 “夏掌柜,请!”到了门口,朱传文侧身让客人先进。 “传文,咱们就别客气了。”夏元璋将朱传文轻轻一揽,俩人共同进了小洋楼。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妻子。 洋楼最大的好处是有个客厅。 夏元璋也没管正在院子里惊喜的聊着天的儿女。 “传杰!这欧洲地图你是画的吧。”夏玉卿进了院子里,看着搭在绳子上的正在晾晒的被褥,对着传杰就调侃了起来。 朱传杰,蹭的脸就变得通红,拿下褥子就往二楼自己的房间跑。 “传杰,你这画的不准确啊,这美国本土的地图最是好画,意大利的地图最是难画,由简及繁,逐步递进啊。”夏玉书跟着自己的大哥,随即也是调侃着。 欺负“小大人”朱传杰,是他们三个人共同的乐子。 这下,朱传武乐了,和朱传杰打嘴仗他是赢不了的,但有了夏家两兄妹,这快乐的日子又回来了。 4个人的派系是看事件变化的,有时候朱传武和夏玉卿一拨,朱传杰和夏玉书一拨,相互争论,有时候朱传武、朱传杰、夏玉书一波,集体声讨夏玉卿的懦弱,数不胜数。 总之,四个人感情不错,除了整蛊传杰的那次失了分寸,其他时间相处的也是愉快。 夏元璋进了屋,鲜儿也是问候了一下,随即去【麦香记】找正在学烤面包的传文娘,另外,就去铺子里拿蛋糕招待客人,蛋糕在朱传文的试验下,不断成了型,冰城的侨居区能买到黄油,但即使如此,奶油的制作也太费事儿,需要有人不断的搅拌。 成功之后,甜而不腻的口感,和里面松软可口的蛋糕迅速俘获了所有人的味蕾。 连一向致力于开发美食的朱春山,都在称赞,洋人太会享受了。 这就导致了,14个喜欢干粗活的汉子现在看见鲜儿就躲,稍有不慎,就会被拉去拌奶油,但这细活,哪儿有砸墙痛快。 这些暂且不表。 夏元璋进了客厅,看见沙发,茶几,壁炉都很是新奇。 “传文,这是洋人的房子吧。”夏元璋问道。 “是啊,夏掌柜,洋人要回俄国了,这处旅馆和后面的屋子就被我买了下来。”朱传文说道。随即问道:“夏掌柜,这次是打算在冰城做买卖了吧?” 夏元璋拖家带口的来到冰城,肯定不是来看他的,那么也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来冰城,做生意。 “传文,你这在冰城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得帮帮我!”夏元璋来冰城其实已经两天了,这两天是什么糟心事儿都遇上了,先是在旅馆被检查的俄国军队扣下货物,后来在找关系的路上又被警察检查行李,也还好有着伙计的拼死相护,这才免得自己被俄国警察带走,但苦了伙计。 就这么着,才找上了朱传文,要不然,他夏元璋还想着悄无声息的将店开到朱传文家店铺的对面,继续做对门呢。 朱传文听着夏元璋的表述,也是一阵的感慨,他来冰城的时间太好了,俄国正在积极备战,军队全部在营房待命,警察也在随时戒备,这些让他都恍惚了,忘记了这个时代的洋人在清国土地上到底是什么鸟样子。 但是如何帮助夏元璋要回货物和被警察局扣留的伙计呢? “来来来,大家吃蛋糕!”传文娘端着两份蛋糕放在夏元璋和他夫人的面前,然后又给俩孩子送蛋糕去了。 她看见了夏元璋和朱传文脸上的凝重,知道他们在谈事情,自己帮不上忙,也出不了主意,这一切就交给朱传文吧。 夏元璋看着沉默不语的朱传文,知道自己这事儿是让朱传文为了难,他面子薄,正说要去另想办法。 却听朱传文沉吟了一下说道:“夏掌柜,我这里有份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参一股呢?” 从警察局捞人,还从俄国军队手里要回来货物,朱传文心知靠着安德烈的通行证是没办法再扯虎皮拉大旗了。 如果他贸然打着安德烈的名头前去,交恶了安德烈,这往后冰城也不好呆了。 但如果给夏元璋一个身份,比如朱传文的合作伙伴,未来冰城面粉厂的股东,那么安德烈看在未来军需采购的份上,是不应该会帮一把? 把面粉厂的生意交给夏元璋打理,朱传文也是求之不得。夏元璋做生意这么些年,总有些自己的心得不是,不是谁都能在旅顺有着一间铺子的。 正文 第五十二章安德烈的敲打 但如果给夏元璋一个身份,比如朱传文的合作伙伴,未来冰城面粉厂的股东,那么安德烈看在未来军需采购的份上,是不应该会帮一把? 把面粉厂的生意交给夏元璋打理,朱传文是求之不得的。夏元璋做生意这么些年,总有些自己的心得不是,不是谁都能在旅顺有着一间铺子的,也不是谁能在旅顺开着铺子,还齐鲁、直隶的跑,拓展自己的生意的。 在朱传文心里,夏元璋同样算是个有本事的人。 “传文,你是说什么生意?”夏元璋的媳妇现在已经着急了,手紧紧的拉了一下夏元璋的后襟,示意让他再说说。 夏元璋则是轻轻按了一下妻子的手,他知道妻子是于心不忍,伙计是为了保护夏元璋被俄国警察带走,这救出来也是他夏家应尽的责任。 不过他更清楚,朱传文现在和他谈生意是有着他的道理的,以夏家和朱家的关系来说,这帮助肯定是尽心竭力。 “夏掌柜,我打算在冰城办个面粉厂,用的是洋人的火磨,我也不骗你,这从警察局捞人还好说,但是要回你的货物,可就有些麻烦了。往后,这面粉厂以后每个月会给冰城守备的俄国军队提供10万斤面粉,所以,我再用你是我合作伙伴的名义去请求俄国人,我看这事儿,有一定的几率能成。”朱传文将自己的计划说出,他也不敢打保票。 “成!”夏元璋爽快的答应道,他知道,这不止是朱传文在这件事儿上帮他,同时也给了他一条赚钱的路子,在冰城这两天他是发现了,眼下的俄国人可没有之前在旅顺那么好相与。可能是被小矮子挑动了神经,也可能是对清国“守望,相助”的不满。 但这冰城他也是待定了,为的就是夏玉卿能上这中学堂,朱传文能在这个时候拉他一把,在冰城立足,那自己给他当个大掌柜又如何。 “行!”朱传文这就起身上楼换衣服,打算去找安德烈。 救人的事儿容不得耽搁,这股份的划分容后再说。 …… 冰城守备司令部 朱传文带着两个护卫来到了门口,“熊振、卫苏你俩在门口等我,我自己进去。” “好,少掌柜。” 虽然朱传文喜欢这个“少当家”的称呼,但在这城市里,还是低调点好,“当家”这个词儿还真有些敏感,朱传文特意交代了,以后出门,他们就喊他少掌柜。 在卫兵的通报下,朱传文来到了安德烈的办公室。 “朱先生,你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安德烈在和朱传文那次晚宴之后,对清国的文化有了丝丝兴趣,见面,就用上了成语。 “安德烈大人,我来找您的确是有事儿,只是看来,您这气色有些不太好啊。”朱传文说道,并不是他懂中医,而是安德烈一副脸色苍白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 安德烈的确有些憔悴,昨夜可是等了一晚上的消息,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瓦西里耶夫是他的全名,他的父亲安德烈耶维奇·瓦西里耶夫在5天前,一场工人运动中,遇刺重伤。 得到消息的安德烈最近可是寝食难安,终于,昨天晚上从圣彼得堡传来的消息,他的父亲手术很成功,正在康复的阶段。 这才有了朱传文进来时略显轻松的调侃。 安德烈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说吧,朱先生,你知道我可是很忙的。” 他以为是朱传文的面粉厂遇到了困难。 朱传文也只是出于合作者的角度进行了关心,既然安德烈说无所谓,他就将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这个夏,真的是你的合作伙伴?”安德烈问道。他可帮不了冰城所有的清国人,他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清国人沾亲带故的,一连就是一大串。 七舅姥爷的二姑夫什么的找到朱传文这里,他都要来找自己,那他安德烈还怎么在这里工作,怎么给手下的士兵谋的福利,安德烈写个条子给放了,一次两次还好说,时间长了,自己的威信受损,可不是那么好弥补的,孰轻孰重,他拎得清。 所以说到底,安德烈和朱传文仅仅只是合作关系,在合作期限内,也他在得到利益的前提下,保证朱传文一家甚至他合作伙伴的安全,可以!人太多,那就不行了。 “安德烈大人,千真万确。他是我未来面粉厂的总经理,这以后,他就会负责冰城面粉厂的一切。”朱传文说道。 “可以,我会让威斯康夫跟着你去,要回夏的货物,也会联系警察局放了夏的工人。但是,你知道的,如果你骗了我,我想我们的合作也会到此中止。”安德烈还是敲打了一下朱传文。 “谢谢您,安德烈大人!”朱传文说道。 看来最近,安德烈的心情的确有些不好。他推测着。 怎么会好呢,从你今年的1月开始,俄国的工人运动就在愈演愈烈,罢工、抢劫、暗杀、上书这些出格的事儿都干了。舆论和武力压力下,现在俄国的立宪民主党又在轰轰烈烈说要推动杜马。 也就是君主立宪中的俄国议会。 按照清国的话来说。 “老佛爷,这些乱臣贼子是要动摇国本啊!” 所以,安德烈本以为朱传文的到来能给他带来点面粉厂建设的进度,却没想到还真是临时来抱他的佛脚,自然要敲打敲打,明确一下俩人合作,到底谁是主导。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卫兵请威斯康夫过来。 这还是朱传文的老熟人。 威斯康夫对着朱传文也是点头示意,在他从安德烈办公室出来之后,让朱传文跟上他。 “威斯康夫中校先生,您上次的不辞而别可是让我很是苦恼,被安德烈大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照顾不周呢?”朱传文打破了俩人的沉默。 “军情紧急,安德里这边更需要我。”威斯康夫解释了一句,安德烈已经选择与朱传文合作,在威斯康夫简单的脑子里,那他就是自己人,并没有摆着他平常那张臭脸。 到了门口,朱传文带着俩护卫就往守备区的军营走去。 正文 第五十三章夏元璋入股(感谢00000549的打赏) 从守备司令部出来,朱传文对着等在门口的护卫夏驰吩咐一句,他就小跑着朝着冰城警察局方向去了。 朱传文则是带着熊振,跟着威斯康夫前往冰城守备军的军营。 俄国人在冰城部署的军队规模不大,大概有3500人,算是个加强团的规模。 相对是后方的守备部队来说,这算是重兵把守,冰城,属于俄国西伯利亚大铁路在远东最重要的枢纽,西接外贝加尔铁路,东接至海参崴的乌苏里铁路,属于妥妥的军事要地。 所以这支人数略少,火力却不弱,优先配备了1903年才在俄军列装的麦德森轻机枪24挺、M1900-76mm野战炮4门。这时期的俄军制服还是长大衣,和世被称为“灰狗子”的警察制服有些相像,亮点就是金黄的大肩章,确实带感。 门口的卫兵见是威斯康夫前来,小跑着前来敬礼,带他进了大营。 朱传文和熊振则只能在门口等着。 …… 当朱传文带着熊振,从俄国军营方向赶着满满一大马车的山货回到了【麦香记】时。 夏驰带着夏元璋的伙计早就回到了店里。 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夏元璋看见伙计平安无事,自己的货也要回来了。抓着朱传文的手是越发的用力了,感激之情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在滨江厅也的确有些关系,但他的关系听闻是俄国人,那是连连摆手,也只能宽慰着夏元璋破财免灾,没想到在朱传文这里又峰回路转,人生的境遇就是如此神奇,谁能想道,一个半年前还是从齐鲁逃难的农家子弟,摇身一变成了俄国人的座上宾呢。 “夏掌柜,我看你也别回你住的旅馆了,就在我这儿住下吧。你那也不安全不是?”等货物暂时存放在【麦香记】,打理好了一切,朱传文向着夏元璋说道。 夏掌柜对这两天在冰城,那叫一个心有余悸,朱传文3楼的客房恰好还留着,也有地方住,就吩咐春和盛的伙计明天小心的去收拾东西,自己则是带着妻子和儿女就在朱传文这里住下了。 在这儿,他住的安心。 晚饭后,平复好心情的夏元璋和朱传文聊起了面粉厂的事宜。 “夏掌柜,我打算开办的面粉厂机器我已经谈好了,算上介绍人的佣金,大概要31万5千卢布,也就是3万1千5百两白银,不知夏掌柜想投入多少呢?” 夏元璋则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早就是翻江倒海,这本钱,属实有些太大,他老爹夏老爷子和他折腾了这么些年,除去旅顺的损失,现在也就上万两银子的家产,小半还是三江口的不动产。整个春和盛,流动的现银也就3000两,剩下的都是些山货。 这次他来冰城,可谓是壮志雄心,打算大施拳脚,带的山货可谓是他的小半的家产也不为过,所以才如此的紧张。 不过,琢磨了一下,想着幕后的大股东可能是俄国人,谨慎的问道:“传文,你看我占多少合适?” 这面粉生意铁定是赚钱的,每月10万斤面粉就是个大单子。 “夏掌柜,我也实话和你说,这门生意能长久,按现在小麦的价格和这洋面粉的价格来看,再算上人工,大概四年就能回本,往后就是赚钱的营生,算上后期的工厂建设,3千2百两银子,一成的份子,您看怎么样?” 这几乎抽光了春和盛现在所有的流动资金,不过夏元璋也是咬咬牙,打算跟着朱传文干了,四年的回报周期,不算长,他那生意每年挣个几百两也就顶了天了。 “好,传文,那就一成的份子。” “还有个事儿,夏掌柜,这往后,冰城的面粉厂就交给你了。你呢就是这冰城面粉厂的总经理。” “总经理?”夏元璋很是不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朱传文笑着解释了一句,“以后啊,您就是我们【汉耀面粉厂】的大掌柜了!” 说着,俩人是连击三次掌,这口头契约算是立下了,后面则是得去冰城的市政厅报备,这厂子的手续才算是全了。 …… 晚上,夏元璋夫妇住在旅馆里。 夏夫人轻轻推了一下夏元璋,“老爷,咱家的生意就不做了?” “不做了,这两天我算是看明白了,在冰城做生意,没有俄国人当后台,这是举步维艰。”夏元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干了快半辈子的山货生意了,临了,成了别人的大掌柜。 夏夫人本名姓李,安徽合肥人,说起来家中也是因为那位被太后老佛爷视为“辅佐中兴,削平大难,匡济艰难,辑和中外”的洋务领袖有点不远不近的亲戚关系,才能在旅顺,顺风顺水的做起了生意。 与夏元璋成亲之后,夏元璋又在他家的基础上整合自己老爹的山货生意,东北的山货,就在这个渠道上源源不断的流进了直隶、京城等地。 “那这传文会不会是龚半伦似的人物?”夏夫人轻轻的推了下夏元璋。 《己亥杂诗》的作者龚自珍,正是这位龚橙,龚半伦的父亲。坊间传闻,这位龚半伦,精通满、蒙、藏、英等多种文字,据说曾在英法联军期间,还当过了英国人帐下当幕僚,真相是什么不得而知,但这时候夏夫人说起了这位龚半伦,自然是暗指朱传文是否已经完全投入了俄国人的怀抱。 夏元璋哑然,笑着说道:“夫人,你太小瞧朱传文了,你知道他给面粉厂起的什么名字吗?汉耀,耀汉,这个朱传文,可不会一屁股坐在俄国人那边!我估摸着即使股东有俄国人,那他朱传文也有着足够的话语权。” 夏夫人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这件事儿了。生意上的事儿她不懂,国家的事儿她也不懂,既然自己丈夫认定了,那她也就只能支持。 …… 10天后 别拿列夫最终还是回到了冰城,找到了朱传文,他的面粉厂在长春实在是找不到买家,思虑再三,也免得夜长梦多。索性,叫上厂里剩余的俄国工程师,将机器陆续拆除,又留下心腹盯着机器,机器,会在一周内,陆续抵达冰城。 正文 第五十四章风骚贺老四 当然,这10天里,朱传文也没闲着,先找道格还了短枪,在夏元璋的陪同下,在冰城火车站南侧,现在还是埠头区郊区的地方,购置了一块10亩大小的荒地,朱春山和夏元璋轮流,雇佣着国人,开始平整土地。 水泥的购买也提上日程。 虽说这种东西据考证在中国历史上早就出现过,但这这片土地上,真正实行工业化生产的,还是由于“洋务运动”的兴起,在1889年开办的启新细绵土厂,只是现在被英国人骗走了。 朱传文虽说想支持国货,但如今,也只能在冰城寻找俄国商人购买。 “传文,这两天我在铺子周围,发现了一些练家子。”有一天,朱春山匆匆走到朱传文身边,小心的告诉他一个这样的消息。 “是盯着我们吗?”朱传文问道。 “还不知道。我已经让兄弟们留意起来了,家里人出门会有俩护卫跟着,晚上值夜的护卫也增加了1名。” “嗯,春山叔就这么办,等厂子办起来,护卫们还得分一波去厂子,得找个机会把埋在城外的枪运进来。”朱传文说道,没枪,他还是有点不太安心。 道格那边,1万5卢布的佣金也先付了过去,还是黄金结账,原本朱传文还想购买点短枪,但安德烈不同意,只是把两支毛瑟1896当做礼物送给了朱传文,一支在朱春山身上,一支在朱传文身上,两把短枪各500发子弹。 …… 其实曾经在安德烈家,发生过这样的对话。 书房 “少爷,朱先生已经购买了别拿列夫先生面粉厂,但他没有选择继续在长春,而是将面粉厂的设备搬到了冰城了。佣金我已经收到了。”道格说道。 “知道了,这朱传文是少有的聪明人,他的选择很明智!”安德烈将目光从书本上收回,抬头先是称赞了下朱传文,又问道:“看来,这算是最近我听到最好的消息了,你预计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生产?” “应该还得1个月,厂房在郊区已经开始建设了。朱传文还雇佣了一部分别拿列夫曾经的工人。” “嗯!”安德烈轻轻的答应了下,表示他知道了。 “还有件事儿,朱先生那边提出购买100支短枪和5000发手枪子弹,您看?”道格说道。 “知道他想干什么吗?”安德烈问道,这些东西他有,全在道格的仓库里,但最近因为俄国内部不断的刺杀问题,手枪的来源也在开始展开调查,可能,俄国工人们刺杀用的手枪就是从远东,再次回流本土的。所以由不得他不谨慎。 “说是成立个工厂护卫队!”道格说道。 安德烈沉默半晌,思虑再三,手枪还是算了,但是又说道:“送两只毛瑟过去,就权当是送给朱传文的礼物了。手枪的购买让他以后不要提了!” “知道了,少爷。” …… 鹞子山 贺老四意气风发的走在上山的路上,将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甚至都可以说有些风骚。 他和林老八每人每月各15天轮守在老金沟,今天,是他回鹞子山大营的日子,但是他打算和朱开山请几天假,要说干什么,当然是找媳妇去。 “大哥!”贺老四走进山寨,这里早就大变样了,山寨大门,瞭望塔,大营内的木质的住房、马厩、伙房一应俱全,雏形是搭出来了,往后就是往细里打磨。 “老四,回来了,我这里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办。”朱开山听闻贺老四声音,头也没抬,对着桌子上大营的规划图,就要吩咐贺老四去给他干活。“你他娘的要当新郎官了?”朱开山猛然抬头,看见自己这个平日里不修边幅的兄弟,现如今打扮的干净利落,一身新衣,这骂娘的话脱口而出。 “大哥,那个,你让王可仁去办吧。我是想来找你告几天假。”贺老四扭扭捏捏的说明了来意。 “贺老四啊贺老四,还是你开窍!”朱开山听明来意,笑着拿指头点了贺老四几下,他早就让兄弟们该找媳妇的找媳妇,该安家的安家,等了这么久,都没一个人来找他说这事儿,现在贺老四有这个想法,他是巴不得的。对他的兄弟们,他觉得是有些亏欠的。 三江口一带,除了每年按季节流窜的蒙古马匪,最大的土匪就是杜宝山,眼下周围没什么威胁,贺老四现在有这个想法,他是拍手叫好!当初,带着兄弟们拼死运金是为什么,不就是给自己和兄弟们安个家,现在日子好过了,成家立业,立业成家,这不就相辅相成了。 “好!去吧,瞧上哪家姑娘了?”朱开山饶有兴趣的问道,和兄弟们的大事儿比起来,山寨内的修建,缓一缓没啥大问题。 而且他打算等贺老四媳妇说好了,就立起他这面旗帜,告诉兄弟们,好日子就在眼前了,赶紧啊! “我早就给曹忠德去信了,找的元宝镇的李媒婆,定金我都给了,今天带我去见见。”贺老四喜气洋洋的说道,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跟着媒婆去姑娘家上门,但父母早就没了,身边就朱开山这个大哥,现在寨子里事儿多朱开山铁定得坐镇,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自己上。 “嗯!那就好。”朱开山也知道自己没办法给老四当家长,陪着上门了,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根5两重的金条,递到贺老四手里。“去,在放牛沟给我建个好点的屋子,往后,我就去你家里吃饭!” “好嘞,大哥!”贺老四也没推辞,当初兄弟们一人分了5两的金子,他们这些头头一人分了10两,这钱,在放牛沟置几晌地都够了,建房子,用得了多少钱,但这这是他大哥的心意,他也就收下了,推辞?客气?哪里用得着。 “快走吧!办喜酒了来个信儿,我带兄弟们给你捧场去!” “知道了,大哥!那个,我还想借你的青骢马,第一次上门总得有点趁着。”贺老四又支支吾吾的说道,像极了后世第一次去老丈人家的毛脚女婿。 “骑去!”朱开山大方的摆了摆手。 贺老四脚下生风,“嗖”的就不见了身影。 留下朱开山,一脸的哭笑不得。 正文 第五十五章贺老四相亲记 元宝镇。 “四哥!这儿!”曹德忠在元宝镇和鹞子山方向的必经之路上早就等待着。 他旁边还有着一位,这人穿的大红大紫,包着头,缠着脚,脸上略施粉黛,容貌嘛,却有些惨目忍睹。 但她却是这元宝镇一带最有名的媒婆,李如花。也就是贺老四之前给朱开山说的李媒婆。 黑省地广人稀,一个镇子里有着几千人那就顶了天了,这媒婆的作用就不可忽视起来,哪个村有了待嫁的姑娘,哪个村有了到年龄的小伙儿,李如花啊,心里有着自己的一本账。一般的小门小户是请不起她的,她的起步价那就得是1两银子。 所以,这有着姑娘家的看见李媒婆登门,那是清水撒地,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贺老四要求不高,只要不是丑他是都能接受,但就有两点,做的饭好,能生养。 在曹德忠一出手就是2两银子的价格下,李媒婆心满意足的接受了贺老四这个超龄客户。 “这就是贺爷?”远处,贺老四胯下青骢,身着雪白的坎肩皮袄,内搭的黑色棉短褂,一双崭新的皮靴,纵马飞驰而来,任谁远远见了,都得竖起大拇哥,赞一声“好汉子!” 曹德忠没答话,他也被贺老四的夸张给惊着了,同时也是在心里发问,这就是贺知义?这真的是贺老四? 贺老四走到俩人的马车前,对着曹德忠问道:“德忠,咱去哪儿?” 曹德忠还在发愣,旁边的李媒婆看着贺老四这幅样子,心里那是乐开了花!不是她瞧上了贺老四,而是这2两的银子她是挣定了,三江口,哪个有着这样的骏马,哪个姑娘瞧不上这样的汉子呢? 不是她吹,就贺老四这条件,那可是做一单成一单,这钱啊,跟白送的没有差别。 “贺爷,咱去李家墩。”李媒婆抢着说道。 “那走吧。”贺老四双脚轻轻提了下马肚子,向着青龙山的方向走去,这李家墩正在青龙山方向。 “曹爷,咱得跟上!”李媒婆带着风韵的一眼可算是把曹德忠吓得缓过了神,驱赶着马车掉头,追上前面的的贺老四。 “贺爷,这李家墩李满财的姑娘样貌是没得说。”等追上贺老四,李媒婆的嘴就开始嘚吧了起来。 什么李姑娘条展腰细样貌好,能说会道好生养的,可是说了一大堆。 贺老四听的那叫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媒婆的话,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丑的说成美的,好吃懒做,五谷不分说成知书达理,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啊,他得亲自看,亲自瞧,这才有了自己相亲的荒唐事儿。 不过现在,关东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年对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的事儿越发的不讲究起来,自己给自己张罗媳妇,也倒不算少见。但这跟上姑娘家去看的,贺老四是头一个。 进了李家墩 贺老四骑着高头大马,大老远就看见个包着青头巾的女子在小溪边洗着衣服,衣裳不新,但洗的异常干净,4月的小溪还是山上的冰雪所化,不说直往骨头缝里钻,但也算是刺骨了。 样貌嘛,贺老四没看清。 但女子娴熟的捶打衣服,贺老四是看了个真切。 “这女子是谁家媳妇?”贺老四对着李媒婆问道,那姑娘一副已婚的打扮倒是没引起他兴趣,这也只是好奇,最好让李媒婆别再夸李家姑娘,听了一路,这耳朵快磨出茧了。 “那是杨寡妇,说来也是可惜,原本也是上杨村一等一的好闺女,样貌好,更是做得一手的好饭,嫁到这李家墩没过半年的好日子,被杜。”李媒婆朝着青龙山方向拱了拱手。“他家汉子因为庄稼被踩,仗着点武艺和杜爷的人理论,被马拖死。”李媒婆小声的讲着,一脸的惋惜。 偶尔提到杜宝山,还小心的往周围看看。 这杨寡妇也是刚烈的性子,丈夫死了,却侍奉起了公婆。娘家人劝了好几回都没回家,还让他们放弃让她再嫁的念头。听的贺老四是连连点头,心中感慨着好一个女子。 “贺爷,这女子的身边可去不得?”李媒婆好心的提醒着。 “嗯?”贺老四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满屯家的地被她卖了大半,一部分是给她公婆治病,但他公婆的病是治不好了,那是死了儿子的心病,无药可医,这不是糟蹋银子么。还听说,她要拿着这些钱去依兰府,找同知大人告状,起了兵剿了杜……”李媒婆又看了看周围,“所以啊,村里的人现在都不敢和他来往了,这村里的井都不让她用了,让她来这儿洗衣服,就怕和她牵扯起来,被杜报复!” 李媒婆到这儿也就言尽于此了。 这会儿工夫也就到了贺老四他们的目的地,李满财家。 李满财一家人早就等着贺老四一行人上门,他家总共6口人,李满财两口子,3儿1女,这女儿是最大的,今年刚过18。 李满财现在就指望着大女儿出嫁,这彩礼才能给自己的大儿娶门媳妇,所以,一大早,就在门口张望着。 “李媒婆,你可算是来了。”李媒婆一下马车,李满财就颠颠的跑上来,热情的迎着众人往里走。 “满财啊,这就是你未来的姑爷了!”李媒婆指着干净利落的贺老四说道,李满财刚才可是看见了贺老四骑着的青骢,那是一个两眼放光。 进门坐下,李满财就迫不及待的提起了彩礼:“李媒婆,这10两银子的聘礼,没问题吧。” “李满财,你这是卖女儿还是嫁女儿啊?”李媒婆有些不忿,刚进门连口热乎水都没喝上,就提起彩礼。随即又给了李满财一个放心的眼神,表示贺老四彩礼这方面绝对不会差你的。 李满财这才放心的张罗老妻去倒水。 此时贺老四说话了,“这彩礼绝对没问题,但也得看我。这样吧,午饭,就在你家吃了,让你闺女给我们做顿饭。”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点碎银子,约莫有着7、8钱的样子,放在炕桌上。 正文 第五十六章土匪之害 李满财家正房 贺老四正襟危坐在炕上,炕桌那边是李媒婆,曹德忠在屋子里找了个地方,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副看戏的样子,李满财则在屋子里站着招呼。 看见银子,李满财心里是乐开了花,这“姑爷”啊,绝对大方,虽然对女儿的厨艺还是有所担忧,但庄户人家,有饭吃就不错了,哪儿那么多讲究。说着,这手从炕桌上一晃而过,这银子就到了他李满财的手心里,出门张罗着女儿做饭去了,还让老妻在旁边指点着。 李满财回来后,先是爬上了自家的炕,坐在正中,开始打探起贺老四的生意来。在李媒婆口中,贺老四是个粮商,主要是往冰城贩小麦。李满财听的是连连点头,粮商好啊,并且琢磨着这往后他家的粮食就卖给贺老四,他这个当岳父的吃点亏,就按冰城的粮价来就行。 一阵闲聊,等摸清了贺老四的底细,这菜也就上了桌。 三江口靠河,每年冬天周围的庄户或多或少都会存点,当做肉食。所以李满财家,这炖鱼是唯一的肉菜,配着3个素菜,主食是高粱米饭。 农家饭的确不怎么讲究,但胜在量多,贺老四也还算满意,和曹德忠两个大肚汉是放开了吃,反正这银子在元宝镇都够摆一桌酒席,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吃了饭,众人就商讨起了他的婚事。 曹德忠等的就是这一刻,看着贺老四脸上一阵局促,一阵不安,又一会儿变成期待,心里直呼过瘾。李家姑娘到最后都没见到,李满财也有着自己坚持的底线,说什么,这事儿就是不同意。不过贺老四多贼,早就乘着撒泡尿的功夫,看清了容貌,说不上美,但过日子也足够了。 临离开李家墩,贺老四一行又撞上了那位杨寡妇,这次贺老四看清了容貌,不过就这一下,可是看在眼里拔不出来喽。 …… “四哥,你真打算娶个寡妇。” 元宝镇粮铺内,贺老四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刚刚那一眼可算是勾去了他的魂,和李家姑娘相比,这才符合贺老四的心意。 这时候,什么手艺,什么好生养这些贺老四心里的标准那都顾不得了,说好听点这叫一见钟情,难听…… “那四哥,这李家姑娘怎么办?”曹德忠总算是问道了贺老四现在最愁的地方,婚事儿今天没定下来,但也约好明天李媒婆上门提亲,这提亲前悔婚,说出去有些不太好听。 “德忠,我看你也没媳妇……” “打住!我就知道你打的这个鬼主意才找我商量,我可没打算娶这李家姑娘。” “那你说怎么办?”贺老四耍起了无赖,反正,这李家姑娘他是不打算娶了。 “还能怎么办,我这会儿去找李媒婆呗!你出出血,今天我看李满财那贪财的样子,有个2两银子也就打发了。”曹德忠说着就穿起衣服出了门。 留下贺老四一个人,对着门傻呵呵的。 …… 第二天 不出曹德忠所料,李满财对于贺老四退亲的事儿是满口答应着,在自己家吃顿饭,自己就赚了2两多的银子,这让李满财很是满意。至于自己姑娘,那就只能暗叹不争气,贺老四和曹德忠他也见了,自己的确开罪不起。 杨寡妇家 天色逐渐变暗,李媒婆才再次来到李家墩,先是朝着周围看了看,确定了没人,才叩响了杨寡妇家的大门。 “彩娥,吃饭没啊!” 门一开,李媒婆就“蹭”的一下钻了进去,还用身子挡住了门,生怕别人看见她来找杨寡妇。 “李嫂!”说起来杨彩娥的媒也是这李媒婆保的,俩人也是认识。但对于李媒婆的登门她是很不欢迎,媒婆夜登寡妇门,能是什么事儿? “彩娥啊,我这次找你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儿。”李媒婆的脸上极尽夸张,在她的叙述中,那贺老四就是胯宝马的英雄。 听着李媒婆的话,杨彩娥也是怒从心头起,这李家墩谁不知道他家的情况,还这么没完没了。索性也不再客气。 “想娶我,拿杜宝山的人头当聘礼!”说着就把李媒婆轰出了自己家。 “彩娥!谁啊?咳咳咳……”屋子里传来一声带着病态的问话。 “爹,没谁,你安心躺着,有只野猫跑到家里了,我刚轰出去!”杨彩娥说着,拿系在腰间的围巾擦了擦手,又进入到伙房,给躺在病床的二老做晚饭。 朱家粮铺 贺老四和曹德忠听到李媒婆的话,那是面面相觑,曹德忠心里暗骂着贺老四走着狗屎运,贺老四则是满脸的震惊。 李媒婆看俩人不说话,以为俩人是被这“聘礼”给吓住了,转头又给贺老四介绍起了其他村子的姑娘,贺老四这会儿那还有心听李媒婆说话,拿出二两银子,塞到李媒婆手里。 “李嫂,这往后提亲的事儿就劳您多费心,这礼钱我先给你,杨彩娥的事儿,我自己去想办法。”说着就把李媒婆推出了朱家粮铺。 等贺老四进来,曹德忠正要骂贺老四是“瞎狗碰到屎”。还没说出口,贺老四先是开口说道:“德忠,我去趟鹞子山!” 说着,拿上帽子,就往鹞子山飞奔。 山路崎岖,风也不断的往贺老四的衣服里钻。但此时的他,心却异常的激动,“咚咚咚”,他自己个都能听到自己个心跳的声音。丝毫不觉得山路难走,初春还(huan)寒。 “大哥!”朱开山在自己屋子里就打算休息,就只闻贺老四其声,未见其人。 “咋了,老四,你不是说媳妇去了?”朱开山,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开门让贺老四进来。 “大哥,我想带未来媳妇来寨子看看!”贺老四一进门就说道。 “怎么,不是和你说了,你们出门都说自己是朱家粮铺的伙计吗?”朱开山一脸的不解,他们虽然自号保险队,但在官府眼里就是匪,尤其是朱开山,更是通缉犯。所以众人出门都顶着个朱家粮铺伙计的的身份。 “不是!”贺老四说着就将自己找媳妇遇到的事儿,说给了朱开山听。 朱开山沉默良久:“关东土匪之害,远甚于洋!” 这当然是站在平民百姓的立场上,朱开山才有此感慨。 “那就带来吧!”朱开山同意道。 正文 第五十七章贺老四的吸匪体质 贺老四的事儿暂且不表。此时有一股子蒙古马匪正在赶往三江口的路上。 蒙古,很苦,这是说那些平民。 自打1860年后,英、日、俄的不断渗透,“洋教”、“洋行”的不断兴起,再加上清朝统治者新政的推行,民众过的苦不堪言。 如果按人口基数组成金字塔的话,最底层的平民无疑是受压迫的阶级,往上是蒙古王公和僧人,他们借着“新政”通过对迁徙人口和原本蒙古牧民的压迫,来获得利益,继续过着穷奢极恶的生活,这新政简单来说就是税,各种税,一部分交给上个阶级的清廷,另一部分截流,放入自己的口袋。 蒙古缺钱,这钱就是流通的货币,亘古存在以物易物的方式,不仅让帝国主义赚的盆满钵满,捎带着蒙古王公们也是大发横财。 而处在金字塔最顶层这些帝国主义侵略者,他们不交税,不惧清廷,靠着他们低廉的工业产品,换取着蒙古劳动阶级的果实。 这中间还有着俄国人扮成的学者、商队、传教士一边挑拨着各个部落之间的感情,一边绘制着地图,详细记录着蒙古境内的山川河流、各类矿产。 在这样的条件下,底层的牧民被逼无奈,走上了马匪的道路,干起着几百年没干的老本行,打秋风!说实话不论是官逼民反还是怎样,在有了武力之后,这些屠龙者终究变成了恶龙,向着更弱者亮起了自己的肌肉。 苏日立格便是这支60多人蒙古马贼的头领。他们都来自科尔沁右中旗。 “苏日,前面就是三江口了。”一个马贼向着旁边的苏日立格说道。 每年这个时节,他们都会来一趟三江口,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牛羊刚过完冬天,身上的膘都下去了,而且此时杀牛羊无疑是杀鸡取卵,春天到了,牛羊会开始交配,大牛会生下小牛,羊群会有一群小羊羔出现。 没办法,身为部族的男人们,他们只能出来抢。 来三江口劫掠是他们和杜宝山的约定,每年,会给杜宝山20匹马!当然,杜宝山也会用黄金向他们购买更多的马匹。 马匪刚到三江口,就打算直奔杜宝山大营,青龙山。但沿途却看见一队娶亲的队伍,打头骑着的,正是杜宝山那匹青骢。 苏日一眼就认出了马,这可是杜宝山花了大价钱从他这里买的,那这娶亲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杜宝山的亲信! 也只有他的铁杆亲信,才有着这天大的面子让杜宝山借出自己的宝马。 苏日立格打发个手下,上前请这个汉子一边说话。 贺老四正领着自己的迎亲队伍,遇到这一伙儿人,队伍里就开始人心惶惶起来,苏日立格的60多人都背着枪,有老式洋枪、火铳,还有20多个背着新式的快枪,也是俄国式。 跑,他们是跑不掉了,这里地势开阔,不远处的马匪却是人人胯马,跑起来就得全被抓,说不准还得搭上人命,怎么办,众人看向了领头的贺老四。 这时候贺老四心里也是直骂娘,那些人他看出来了,正是每年都会在周围村子劫掠一番的蒙古马匪,朱开山早就盘算着消灭这群畜生,没成想,今天在他这个大喜的日子遇到了。 怎么办?贺老四心里盘算着。 这会儿功夫,苏日立格的手下快马加鞭,来到贺老四身前:“这位爷,我们当家的请你前去叙话!” “好!”贺老四也没墨迹,偷偷给曹德忠使了个眼色,让他见势不对就去报信,自己现在只能听这群马匪的吩咐,这花轿里装着的还有自个刚娶的媳妇,他可不敢冒险,只想着自己先虚与委蛇,身上还装着朱开山给的5两金子,他希望这点钱能买下自己这些人的命。 贺老四驱马上前,苏日立格却开口说道:“杜大当家最近可好?” 这话一出,贺老四看了看身下的青骢,脑子立马反应了过来,这是把自己当成杜宝山的人了。 “还好,还好!当家的,今年怎么来这么早?”贺老四那叫一个打蛇随棍上,立马套起了近乎。 苏日立格也没多想:“草原上遭了白灾,我正想去青龙山给杜大当家报个山门,没成想遇到兄弟你的喜事儿!”说着,还抱了抱拳表示祝贺。 “当家的,五爷这两天又在山下找不到了。杜爷正在寨子里发火呢。”贺老四也是从俩俘虏那里听说过杜小五的事迹,信口开河道。 这一句,就打消了苏日立格仅存的一点点疑心,他和杜宝山合作有个两三年了,杜宝山这个儿子他也是见过,随即指挥着手下让路,让这杜宝山的“兄弟”把事儿办的风风光光的。 “没事儿,我来了,你们杜爷铁定是欢迎的。”说着就向后摆了摆手,遇到喜事儿了,他不介意让自己的兄弟们让让路。 “当家的,那您先上青龙山。我把自己的事儿办了!”贺老四一脸的谄笑,心里则是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暗暗骂娘,他娘的,上回收麦子遇到了杜宝山的手下,这回又遇到了股蒙古马匪,是不是真得找座庙拜拜? 蒙古马匪们让路了,迎亲的队伍的人心也就定了下来,再看见贺老四招手,队伍缓缓动了起来,向着放牛沟方向行进。 待离得近了,看见那刀鞘和背着的枪,一个个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吹打起来!接着奏乐!我他娘的娶个媳妇就要风风光光的!”贺老四眼看这样不行,大着胆子向着队伍里喊道。 这乐奏了起来,众人的心里也踏实了些,整个队伍恢复了热热闹闹的氛围。 “当家的,请!”等队伍过去,贺老四朝着青龙山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日立格咧着嘴,招呼着手下,向着青龙山方向飞奔。 贺老四则是擦了擦额头快要渗出的汗珠,拍了拍身下的青骢:“好畜生!你算是救了你贺爷一命!” 催着马,朝着队伍追去。 等到了花轿旁,撩开红帘子。 “彩娥,我得去找一趟大哥!你先在家里安顿下来!曹德忠会照看着。”说完,没等新媳妇杨彩娥回话,朝着曹德忠说了一声,青骢四蹄飞奔,朝着鹞子山方向一骑绝尘。 正文 第五十八章闻敌讯(感谢哥特卍步行战士的打赏) 三江口放牛沟 院墙的新泥尚未干透,一座崭新的院子相隔朱家不远,这便是贺老四从冰城回来就托曹德忠找泥瓦匠给他建的新房。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将新娘子送了进去,在曹德忠的安排下一个个拿着手里的二十几个大钱,欢欢喜喜的往家走。 “四嫂,你怎么出来了?”曹德忠正收拾着被众人弄乱的院子,突然看见杨彩娥穿着大红的喜服,从新房里走了出来。 “德忠,你忙你的事儿去吧。这家就交我了!”杨彩娥也不含糊,将袖子往上卷了卷,就开始干起了家里的活儿。 女主人都发话了,曹德忠也是连连称是,赶着马车朝着元宝镇方向走去,店子里的事儿虽然有伙计招呼着,但每天盘点,查账的活儿免不了。 剿匪的事儿和他没关系,虽然如此但一路上免不了往鹞子山方向看几眼,他也想和兄弟们在一起啊,看着贺老四的媳妇如此贤惠,要不我也娶个媳妇?这样的念头免不了从脑海里冒出来。 朱传文来信了,冰城的火磨面粉厂正在建,现在朱家粮铺主要就是收购小麦。水磨坊的活可以停一停。为了提高朱家粮铺的竞争力,来朱家粮铺卖粮,可以免费借用水磨坊磨面,这让周围的小农户和小商人一个个的都有了往这边运粮的积极性。 积攒到1000石,就走水路运到冰城,还让他从春和盛账上拿1000两,说是夏元璋的入股钱。另外还有些整修仓库的事儿,等到7月,才是春小麦收获的季节,这些也得提前准备起来。 还有,朱传文走的时候,留在账上的1070两银子,现在有200多两被变成了仓库里的2万斤面粉,3000多斤的麸皮,这些会在过段日子运上鹞子山,储存起来。 曹德忠一遍遍的在脑海中过着朱传文交代的任务。 曹德忠走了,贺老四的新家里就留下杨彩娥一人。 看着自己大婚的当天就出现这样的事儿,心里说是不委屈那是假的。 从有一天晚上贺老四登门,说能给她报仇之后,她就大着胆子跟着贺老四上了趟鹞子山,杜宝山的手下全在那儿,为首的仇人早就死在老鸦口,那些喽啰们,在最近朱开山饭前饭后的口号改造之下,有了一点点的效果。 在互相检举之下,杨彩娥找到当初用马拖死的她男人的土匪,土匪也早就没了当初的神气,跪在地上求杨彩娥的原谅,贺老四也将自己的大刀递给杨彩娥,告诉她想报仇就得快点,要不然等等朱开山过来了,这仇就不好报了。 贺老四打定了主意,就算朱开山把他绑了,抽他几鞭子,甚至让他离开朱家保险队,这个事儿,他都认了,也得担着!男人嘛!冲冠一怒为红颜。 杨彩娥拿着大刀,心里多么想一刀劈了眼前的两个土匪,但看着他们痛哭流涕的样子,自己杀了他们,她男人就能活过来了吗? 看着旁边铁塔一般的汉子,她第二次有了可以依靠的感觉。 从鹞子山的大营出来之后,杨彩娥狠狠的哭了一场,半年的时间,自家男人没了,公公婆婆卧病在床,她都不知道怎么撑下来的。 临到了李家墩,杨彩娥对贺老四说道:“我答应做你的女人,但是你得照顾好我的公婆。”这算是他杨彩娥,最后对自己没了的男人的一点报答了。 贺老四满口答应,眼睛快眯成了缝儿。 杨彩娥看着空旷的院子,回想着自己与贺老四的接触,她嫁给贺老四,起初是想着用自己来报答贺老四的恩情,虽然她知道鹞子山的朱家保险队剿了杜宝山,和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但贺老四是拼着被自己大哥责罚,给了她手刃仇人的机会,但是她不中用,或者说她知道首恶已除,再杀些喽啰除了给贺老四带去些麻烦之外,又能怎样呢? 就这样,她嫁给了贺老四,成了这个院子的女主人。 …… 鹞子山 贺老四还穿着新郎官的衣服,一进山门直奔忠义堂。 “大哥!”进了门贺老四就朝着朱开山身边快步走了过去。 “老四,不是说明天我带着兄弟们去吃席吗?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怎么,新郎官亲自上山请我们了?”朱开山看着贺老四的样子,那是真替自己的兄弟开心。 “大哥,那群打秋风的蒙古马匪到了!” “今年怎么这么早?”朱开山闻言,也是惊讶了一下,他还想过几天再把单树信派出去,在周围探查消息呢。 “说是遭了白灾,这才早来了!”贺老四说道。 紧接着,就将娶亲遇到的马匪的事儿告诉朱开山,朱开山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借马给贺老四,转眼这马就救了贺老四一命。 脑海里快速思索着,现在整个大营有97个兄弟,林老八带着15个兄弟在金厂,他和贺老四是轮换的。那边不能动。14个在冰城。 “老四,说说,你怎么想!”朱开山知道,来的路上贺老四肯定想了许多,自己一时半会儿没个主意。 “大哥,把杜宝山那群人先关在后山那个山洞里,留下10个兄弟守着,咱们这次可不能放过这群马匪。”贺老四说道。 山洞是来储存粮食了,现在山上的粮食还是从杜宝山那里抢来了,曹德忠还没往山上运粮,最近,连带着修建大营,朱开山让这些俘虏也早就挖好了储存的山洞,上了扇巨大的木门。 至于贺老四,原先他只是恨杜宝山,因为他的手下杀了自己的两个兄弟。现在,他还有些同情那些被土匪、马匪压榨的百姓,杨彩娥的事儿,深深的埋在了他的心里。 “你去安排,让留守的兄弟们盯紧了,还是那句话,稍有异动,杀!”朱开山很果决,大营的这些土匪的确是个问题,先就这样处理了,等灭了这群马匪再说。“把王可仁、单树信、朱少芳找过来,集结好队伍。” “是!大哥!”贺老四说着,临出门还扯掉身上的大红花,向着外面赶去,一路上有些着急,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带着这个东西。 正文 第五十九猛虎下山 忠义堂 此时山上的头头全部聚集在一起。 众人围在地图前,研究起了伏击的地点。 这三江口地形图是老地图所画,自打朱开山知道这个人,就先让人带了过来,现在算是鹞子山大营的伙夫,每天可以动用1斤白面。平时自己做自己的就好,说是伙夫,白天的工作其实是带着个汉子骑马在三江口晃悠,上山下山的,也是折腾了这把老骨头。 不过他兴致很好,据他说,这可比淘金子轻松多了。 “大哥,按推算,现在那群马匪应该到了青龙山。估计看见那焚毁的大营立马会朝山下跑。”单树信说道,他和手下人常常在外探查消息,这方面最有发言权。 “所以老鸦口这个地方是赶不上了?”朱开山向着单树信问道。 原本他还打算再次利用这有利的地形,让蒙古马匪来个有去无回。 “赶不上了!”单树信笃定的说道,青龙山下老鸦口,快马加鞭三盏茶。 上次是占了杜宝山照顾车队的便宜,而且朱开山准备了可不是一两天,当时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急吼吼的向着那边赶。所以这老鸦口这次是用不上了。 “大哥,最近兄弟们可是憋疯了!”王可仁最是心细,天天呆在大营,对手下人也有着自己的了解。此时却说道。 “对,叔!咱就来个硬碰硬!”朱少芳听出了王可仁的意思,补充道。 朱开山闻言,也就这么决定了,硬碰硬他是喜欢,但伤亡也会增大。不过众人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军心可用,装备占优,人数占优,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对着刚进来的贺老四说道:“老四,让剩下的兄弟们集合!” 朱家保险队行动力很强,最近虽然都在建设大营,但那些是俘虏干的活儿,他们每天任务就是练,练刀,练托枪,练马术,还有练三两人之间的配合。 87个人集结,一个个面露红光,各个魁梧有力,他们见朱开山出了忠义堂,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的大哥,他们的队长。 “兄弟们!每天吃饭喊的是什么?”朱开山看着杀气腾腾的兄弟们,大声喊着问道。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虏,杀匪为安民!”众人异口同声,义和团时期朱开山就在强调前两句,最近又加了后五个字儿。 “对!杀匪为安民!”朱开山嘶吼着,“现在,蒙古的马匪来了,来抢这里的百姓!我们该怎么办!” “杀!” “杀!” “杀!” 众人喊的杀气腾腾,最近显然是憋坏了。 “出发!”朱开山没多废话,大手一挥,骑着黄骠一马当先,身后众兄弟一人一匹马,宛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贺老四还是骑着青骢,这马,朱开山送他了,救过贺老四一命,算得上是生死交情了,一匹马而已,算是对贺老四提供情报的奖励。 …… 青龙山 苏日立格和手下来到杜宝山寨子前不远,寨子大门敞开着,整个寨子现在就剩下烧焦后黑黑的一片。他在大门远处率手下远远望着,打从寨子里跑出一个骑马的人儿,是他的手下。 “大当家!寨子里基本上已经烧焦了,什么都没有!” “走!”苏日立格也是反应了过来,这杜宝山绝对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连寨子都被人烧了,再联想之前那个面生的汉子骑着杜宝山的马,这心头一股不祥的预感缓缓升起。此地不宜久留,这是苏日立格此时的想法。 众人又策马,向着山下跑去,朝着的正是贺老四队伍当初去的方向。 苏日立格要抓住那个汉子,问个经过,他觉得这个汉子绝对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也不会骑着杜宝山的宝马,还知道他儿子的事情。 苏日可是比杜宝山谨慎,草原上的尔虞我诈早就把他磨炼了出来,临到老鸦口,还让两个手下先去侦查,再行通过。 出了老鸦口,前面就是李家墩,再往前就是他们与贺老四相遇的地方。 临到了李家墩,苏日正要派手下去村子里找出嫁姑娘的人家,就看见远远的,灰尘往上卷,这是骑兵。 也顾不上找人,苏日呼喊着让手下戒备起来。 来人正是朱开山率领的朱家保险队,手下兄弟们各个一人一马,从鹞子山下来除了中间休息了一次,让马儿恢复了一下体力之外,便是朝着青龙山方向一路的狂奔。 这些蒙古马匪每年来一趟三江口,不像杜宝山,还懂得从长计议,尽量不让周边的百姓对他厌恶起来。而这群人,就是竭泽而渔王八蛋。 每年都有着几家因为被抢光了粮食,而冻死饿死的人家。所以要说可恨,这些蒙古的马匪最为可恨。朱开山早就吩咐了,左右两队在这平原上包抄,进入射程直接开枪。他率队从左侧包抄,贺老四率队从右侧包抄。 什么盘道?他朱开山不需要。 苏日立格在看到这么多“武装”朝己方奔来,这架势就不好惹,心里本就没底,正呼喊着手下向着后方跑,就看见朱少芳已经端起了枪口,瞄向的他们。他此时才心道不好,这怎么就成了死敌了呢? 不过他们也不是泥捏的,虽然人数算少,但马背上他们还没怕过谁,而且他们是马匪,停了的马匪和被屠杀的羔羊差不多。苏日立格呼喊着,以他为箭头,手下也骑着马儿奔跑起来。 也不向后跑了,他要凿穿左路! 这是场硬碰硬的战斗。朱家保险队在这离李家墩不远的小平原上,未说一句缘由,面见,就是死战。 远赴而来的朱家保险队在接近射程的时候率先开始射击,由于是在马背上射击,命中率并不高。但87个人,每人5发子弹,这400多发子弹射出去,这马匪这远距离的一波攻击,就有近半的人数倒下,这其中最为出彩的是朱少芳,即使在马背上射击,他的枪口每次出声总会有马匪倒下。 当然,蒙古马匪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手中的枪也不是烧火棍,仗着骑术精湛,一个个在马背上辗转腾挪着,这每一次射击,朱家保险队也有人跌落马背。 其中,20多人的快枪马匪,最为凶悍,跟着苏日立格,在打完枪中的子弹之后,拔出马刀,嘴里呼喊着,向着左侧的朱开山所部冲了过来。 肉搏战一触即发! 正文 第六十章追击!追击! 待双方接近,就是白刃战了。 朱家的大刀在马背上并不好使,因为太重,往往一劈过去,力还没收,对面的马刀就向着他们的脖子、手等地方砍来。但人数占优,贺老四带着队伍从后面夹击过来,这就变成了2对1,虽然有时候大刀还没收回来,但生死攸关,也顾不上保护步枪了,战场上有大刀与蒙古马刀相交的铿锵声,枪托击中肉体发出的闷响声,濒死者的惨叫声,杀得性起的吼声响成一片…… 朱开山是一眼就盯上了打头的苏日立格,双腿一夹马腹,对着苏日立格就冲了过去。 “杀!”朱开山的大刀很有气势,一刀劈过去,苏日立格也盯上朱开山,脚早就从马镫里抽了出来,一招马腹藏身,从另一头又钻了出来。 “嗖!”弯着的马刀砍了过来,朱开山也是老道,收着力,刀背一转。 “叮”马刀鬼头刀相交,发出清脆的声音。 苏日立格此时是杀红了眼,死了这么多手下,哪还管双方有什么仇怨。调转马头,又冲了过来。 朱开山打小练的就是八卦拳,手眼配合那是得心应手。 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提着鬼头刀,刀从低处走,“这一刀不会再失手了”,朱开山心道。 “大哥小心!”此时贺老四从一旁大声的喊道,他刚刚被个蒙古马匪的绊马索偷袭,不慎跌落马下,但无大碍。 这个视角刚好看到苏日立格刚刚从马背上的皮套里拿出个的东西。 朱开山闻言,时刻盯着苏日立格的右手。他的鬼头刀上提,狠狠撞在苏日立格的马刀上,这股力量直接震掉了苏日立格手中的刀,朱开山见势,正要提刀再向下,打算直接斩了苏日立格。 但没想到,一个乌扑扑的东西,从苏日立格右手飞出,直冲朱开山而来,还好朱开山时刻防备着,身子一摇,从马上飞落。 苏日立格看了下周围,发现人手已然不多,也不再恋战,向着青龙山飞奔。眼下顾不得自己的手下了,自己能逃出去就算是长生天保佑了。 “大哥!那个为首的头头跑了!老四追了上去。”王可仁见朱开山从马上跳了下来,赶紧解决了面前的马匪,策马过来,向着朱开山说道,朱开山此时捂着肩头,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蒙古马匪的大当家还藏着一手飞镖的功夫。 看见苏日立格骑着马跑了,向着周围喊道:“投降不杀!” 贺老四看见伤了自己大哥人要跑,一个翻身上了青骢,左臂上还挂着两个石子中间连着绳的投石索,顺手从一个尸体旁拎了一把蒙古马刀,穷追不舍。 贺老四骑着的是青骢,和苏日立格的马不相上下。 这人不能放过。贺老四心道。 要说贺老四,这骑术最为精湛,要不也不会眼馋朱开山的青骢。在马背上施展着功夫,算是把苏日立格向后扔的飞镖一一躲开。 进了老鸦口,贺老四盘算着里面有一处急转弯,早就捏在手里的投石索被贺老四拆成了两个石头,他不会用那个玩意,还是石头命中率高一些。 瞅准时机,狠狠向前丢去,一块狠狠砸向前面马的后腿,马儿吃痛,一个翻身,另一块直接打向的苏日立格后背,刚才朱开山一刀震的苏日立格手臂发麻,还没缓过劲,一把手抓着的缰绳没有足够的力量,一下被身下宝马掀翻在地。 “这位好汉!我想知道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对我们痛下杀手?”苏日立格从地上翻身起来,看着拿着刀的贺老四,知道自己算是在劫难逃,死前想求个明白。 “那三江口的百姓和你们有仇了?”贺老四骑在青骢之上,左手提着刀,右手抓着缰绳,向着苏日立格缓缓走了过去开口说道。 “你们是官府的人?”苏日立格很是疑惑,清廷的巡防营是什么货色他还能不明白,那一片系着红腰带的人从着装上就不像是官府的啊。 “我们是朱家保险队,往后啊,这三江口,就是我们的地盘。杀人截货,往后就不存在了!”贺老四解释了一句。 “好汉,能放我一马吗?”苏日立格面不改色,既没有相求,也没有跪地求饶。只是平淡的问道,但眼神里明显带着希冀。 “你和你们害死的人说去吧。”贺老四一夹马腹,青骢向前冲去,手起刀落,一颗好大的头颅咕噜咕噜朝着西边滚了过去,那个方向是苏日立格的家乡。 杀了苏日立格,贺老四也是脱了力,提着缰绳拉住青骢,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马刀也从手上滑落,他自己则是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在马背上的动作耗尽了他的力气,他和苏日立格一样都是在强撑着。 喘了几口气,就听见身后的马蹄声。 单树信带着俩人赶了过来。 “四哥,你没事儿吧?”单树信看着坐在地上的贺老四问道,贺老四向着单树信一伸手,单树信往后一用力,就将坐在地上的贺老四拉了起来。 被拉起来的贺老四看了看身上带着血迹的新郎服,向着单树信说道:“能有什么事儿,这人是条汉子,树信你帮我好好葬了他。” 此间事了,他还得赶着回家呢,自己的新娘子还等着自己。 …… “彩娥,我回来了!”贺老四拍打着自家的房门,一会儿,穿着大红喜服的杨彩娥就从里面拿出了门栓,打开了房门。 “回来就好。”杨彩娥看着贺老四满身的血迹,也没嫌弃,搀扶着有些脱力贺老四就往里走。 贺老四坐在自家炕上,等了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就端到了贺老四的面前。 他是饿极了,筷子不断扒拉着面条,发出“呲溜,呲溜”的声音,吃到一半才看见面前盯着自己看的自家媳妇。 “你吃没?”贺老四尴尬的停下手中的筷子,向着杨彩娥问道。 “吃了,你吃吧,面条早就准备好了,给你放着呢。”杨彩娥看见贺老四憨憨的样子,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 一碗饭吃完,贺老四的智商总算在了线,拉住要给他去盛第二碗的杨彩娥,“彩娥,委屈你了。” 杨彩娥听见这话,终究是没绷住,金豆子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哭了一会儿,看着贺老四手足无措的样子,又将自个的眼泪擦干,转身去给贺老四盛第二碗饭。 贺老四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实话他还是个30多岁的小伙子呢。又端起饭吃了起来,心里盘算着明天给杨彩娥买点啥。 “知义,我知道你们是干大事儿的人。但我不想再失去丈夫了,你明白吗?”杨彩娥突然靠在贺老四肩头说道,贺老四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知义,往后,你每天晚上回家,每天啊,我都做好饭等你。” 贺老四就要答应,杨彩娥又说道:“身上都是血,别脏了褥子,脱了吧,明天我给你洗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工厂主体落成(感谢哥特卍步行战士的打赏) 贺老四成亲的第二天 打从早上起,来的人络绎不绝,都是鹞子山的兄弟们,他们来了也都没空着手,手里提着些兔子、狍子腿什么的。 贺老四大手一挥,全让媳妇做了。 “四哥!嫂子的手艺真不错!”这是今天贺老四听到最多的话了,一个个夸赞着他媳妇。 贺老四笑的嘴都合不拢。 到了下午,朱开山总算是赶到了,就是吃贺老四的酒席,鹞子山的众人也是分拨的,上午王可仁、单树信和朱少芳。下午则是朱开山带着十几个包着纱布的兄弟。 “大哥,兄弟们咋样?”贺老四终归是没忍住,问道。 “先吃饭!”朱开山说道。 等吃完饭,朱开山先是夸赞着贺老四去了个好媳妇,贺老四则是从家中的柜子里拿出了高粱酒。 “老四啊,这次可是亏大了。”朱开山砸吧着嘴。 这次硬碰硬和上次的几乎没有的伤亡比起来的确是亏大了,朱家保险队这次死了3个兄弟,都是子弹直接打穿了肺部或者心脏,没法救治的,剩下30多个有着不同程度的轻伤,蒙古马贼的确是凶悍,第一波射击被打掉了一半的人,还跟着苏日立格向着朱开山的左翼冲了过来。 贺老四听着也是甚是惋惜。 俩人闲聊了一会儿,朱开山知道,自己这个活计就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慈不掌兵,这和以前的义和团的伤亡比起来,现在算是小的了。 “大哥,这三江口,往后就是咱们的地盘了。”贺老四也只能从这个方面劝解着朱开山。 临走,朱开山向着贺老四说了一句,“老四,你先在家呆着吧。”新婚燕尔,正是好时候,他朱开山可不愿意做这个恶人。“对了老四,树信从那个蒙古马匪头头身上找出个盖着大印的信,蒙文,你最近抽空把这个办了。”贺老四相送到远处,朱开山还是给贺老四安排了一件事儿。 …… 时间缓缓来到1905年5月中,冰城的天也逐渐热了起来,大家都逐渐褪下了棉衣,换上长褂。 朱传文最近看着自己的面粉厂从无到有,每天都有厂房完工,心情可以说是十分愉悦。 “别拿列夫先生,还有多久厂房主体可以完工呢?”朱传文在厂区看见了别拿列夫指挥清国工人和俄国工人忙这忙那的,向着他问道。 别拿列夫的旁边是夏元璋,他如今也换上了西装,除了带着辫子有些不伦不类之外,倒也还算看得过去。 往后,厂子里肯定得雇佣一些俄国的工程师,夏元璋怕自己压不住他们,在向着别拿列夫学习些经验,就从这穿衣学了起来,俄语的学习也再继续,不只是夏元璋,还有12个护卫,他们往后是厂子里的高层和中层,朱传文不求他们完全掌握俄语,但一些短语得记住。 等他们完全弄明白了厂子的运作,这些拿着高薪的俄国人工程师也就将会被辞退,朱传文宁愿把相同的工资发给自己人。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大概还需要1天的时间。今天已经开始组装机器了。”别拿列夫说道,他能这么帮助朱传文当然是希望早日拿到剩下的两笔钱,好返回俄国,所以隔三差五的来【汉耀面粉厂】看看,今天刚好帮着指挥工人做最后的检查。 “好的,别拿列夫先生,明天,我可以将第二笔10万卢布的钱支付给你。”朱传文说道。 别拿列夫面露喜色,夏元璋也保证会让工人按时完工,保证质量。 朱传文笑着点头,带着朱春山就往双城官立学堂赶去。 今天是传武传杰还有夏玉卿第一天上学,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得去接一下,表示支持。 往后就得他们哥仨自己去了,当然为了安全,朱春山会亲自接送。 按设施来说和一般清国的学堂没什么两样。只是把原来启心书院的牌子换成了官学堂,里面多了些俄国老师而已。 但不同于以往的书院,中学实行两年制,考核合格之后会发放毕业证,现在里面现在只有一个年级,分了三个班级,每个班20人,分别是甲、乙、丙三个班。 朱传杰在甲班,朱传武和夏玉卿在丙班,夏玉卿纯粹是错过了之前的分班测试,夏元璋想办法才让他就读的,不过这倒也没事儿,每个月月底还会再次测试,再次分班。 这也是现在流行的办学方式,天津和京城的新式学堂据说都是这样的。 朱传文和朱春山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群孩子结伴而出,最后的俩正是朱传武与夏玉卿,传武拉拢着脑袋,写着满脸的不开心。 “传武,怎么了?” “大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是学习的料?”朱传武沮丧的说道。 “传文哥,传武的字儿被教员笑话了,说他回去还是得好好练练字儿,这字儿写出来和苍蝇爬的没什么差别。”夏玉卿说道。 他和传武一个班,今天刚开学,教员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纸,让他们写下自己的名字。 “朱传武”三个大字儿已经算是传武写的最为工整的字儿了,但还是被教员取笑。 这时候哪有什么教育方法,教员都是老式学堂的先生,有一说一,却没想到打击到了朱传武。 “这样啊,没事儿传武。你知道晋代的书圣吗?” 说着,朱传文讲起了王羲之笔山墨池的故事,传武今年虚岁也16了,自然听得懂故事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大哥在鼓励他,也是重重的点了下头,心底里在自己的每天规划上,除了练武、读书之后,又加上练字的项目。 “行了!等传杰出来,咱一起回家。”朱传文揉了揉朱传武丧气的头。 “大哥,这事儿你别给传杰说行不?”朱传武这才想起来还有自己的弟弟要面对。 “行!”朱传文保证道。 朱传武又将目光看向了夏玉卿,作为朱传武的好兄弟,夏玉卿也是点点头,这事儿就算是三个人的秘密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红日 等朱传文接上三小回家,夏玉书早就在门口观望着。 中学不收女学生,这让她还是有些沮丧。今天是三小上学的第一天,白天无所事事的她跟着鲜儿和朱小婉上了会儿吴秀才的课。这些她早就会了,原先在旅顺,夏元璋请的是专门的私塾先生,教导她和夏玉卿,待了一会儿就借口出了门,在院子里玩着泥巴,现在浑身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猫。 “传杰,你们今天上课教了什么?”夏玉书在门口看见几人,上去就拉住朱传杰问道。 “今天就是写了自己的名字,教了几个数字。”朱传杰说道 “那我们开始上课吧!”夏玉书迫不及待的说道。 这是几人的约定,听闻夏玉书没法上学,几人也是想了办法,每天放学回来之后,由朱传杰或者夏玉卿来给夏玉书当老师,将自己学到的东西再教给夏玉书。至于朱传武,他算是再回炉改造一次。 朱传文也没管他们,这算是个温故知新的好事儿吧,还支持的资助了一间房子,在夏元璋一家人住的三楼旁边,里面有原先给14个护卫教过字儿的“黑板”,还有四张朱传文按照后世的课桌打造的书桌。 …… 5月16日。 【宜】开业、动土。 “别拿列夫先生,这是100斤的黄金。”早上,在朱传文检查完面粉厂之后,别拿列夫就随着朱传文回到了位于中国大街的【汉耀面粉厂】的销售点。 五个通红的大字儿在三楼楼顶早就树立了起来,前面还有个红日初升的标志。 这算是汉耀面粉的logo,这年头清国逐渐兴起的工业都有着自己的标志,单以面粉说,荣氏的兵船牌面粉,面粉包装袋上是一艘船,安徽的牡丹牌面粉,是一朵盛开的牡丹,倒也不算是稀奇事儿。 将第二笔钱付完,朱传文先是看了看自家办公场地。 一层是商品展览的地方,也做面粉的销售,放着的是两排货架,大多地方现在还空着,等今天面粉厂生产出来,会逐渐填满这里。 二层是办公室,采购办由朱春山负责,往后三江口送来的小麦,走水路,朱春山负责小麦的查收。 销售办由夏元璋负责,面粉厂试生产之后,先是紧着安德烈每个10万斤的面粉,每袋100斤还是60卢布,俄国军官专门来从面粉厂仓库来提取。剩下的则需要夏元璋去找各地的粮铺,冰城的销售点就在中国大街,而今年7月之后,等面粉厂的筒式粮仓建立起来,面粉厂全力运作的时候,冰城消耗不了的面粉则会由夏元璋负责销往齐齐哈尔、长春、奉天等地。 由近及远,汉耀面粉厂先打开关东的市场再说。 面粉的销售还是每袋面粉6两银子,洋面粉还是个稀罕玩意,属于有钱人的特供,普罗大众吃的还是自己磨的土面粉。这个价格倒也是符合现在的国情。 财务办,这是朱传文自己负责的机构,招了两个账房先生,对于他们则是负责对整个面粉厂的资金进行监管和划拨。 朱传文以自己面粉厂的名义,在【益发钱】开了属于面粉厂的账户,今后面粉厂和三江口的资金流动会全部交由钱庄代理。 不是冰城没有银行,但银行都是外国人开的,等以后有了国人的银行,再从【益发钱】把钱提出来也可以。 至少,现在【益发钱】在关东的声誉还是很好的,产业也在不断的扩张。 今天还是面粉厂开工的大日子,到了面粉厂,朱传文为了开工顺利,也是特意摆了香案,进行了开工前敬四方神明的仪式。 当工人把煤加入蒸汽机,烟囱冒出黑乎乎的烟雾时,整个工厂就出现了“咔嗤、咔嗤”的声音,12座铁磨在蒸汽机的带动下,运转了起来。 当【汉耀面粉厂】的一袋面粉从火磨上下来,并在包装车间完成包装的时候,第一个上来祝贺的是别拿列夫。 “朱先生,祝贺你的面粉厂顺利生产!”别拿列夫笑着说道。 “同喜,别拿列夫先生,三天后我会交付最后一笔的钱。期待我们下次合作。”朱传文也是说着好话。 冰城的氛围最近又轻松了起来,俄国警察也开始了日常的巡逻,冰城守备司令部里,安德烈心情很是不错。 最近有三个好消息。 一是朱传文的面粉厂开工了,这代表着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他有着1万卢布的进账。 二是冰城守备司令伊万诺夫将军也打算调回国内,由于之前他父亲为了整个贵族阶级去与工人阶级谈判受了重伤,沙皇为了照顾他们家和向整个贵族阶层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后会由他接替伊万诺夫的岗位,任准将,担任冰城守备司令。 三就是事关国家了,波罗的海舰队抽调组成的太平洋第二舰队会在2周后抵达远东,这次他们是来找日本舰队报仇的。 旅顺港的舰队被日本人打的全军覆没,连舰队司令都阵亡了,尼古拉斯二世实在没咽下这口气,这次可是打算重整雄风。 海军胜了,那么前期陆军的失败也算是挽回了点损失。现在冰城的俄国高层可是都期盼着海军传来好消息。 说回朱传文,他从看见第一袋面粉的下了生产线之后,就离开了面粉厂,由夏元璋盯着,14个护卫中留下了夏驰和熊振两人在家中,剩下的12个人则都是进入了面粉厂工作,每个人手下少说都有10个工人,都是清国人。 “传文哥,面粉厂开工了,你不用每天在那里盯着吗?”中午,鲜儿向朱传文问道,本以为以后会每天见不到朱传文,让她有些不开心,但没想到今天中午,朱传文就回来了。 “是啊,工厂有夏掌柜和春山叔轮流看着,没什么不放心。”朱传文笑着说道。 “那我们的【麦香记】还开吗?”鲜儿问道。 这会儿朱传文才反应过来,【麦香记】已经快停业一个月了,开还是重建,朱传文犹豫了起来。 正文 第六十三章传武丢了(感谢邮差蝴蝶live的打赏) 麦香记到底怎么办呢? 朱传文犹豫着。 “鲜儿,你怎么想的?”朱传文想着既然是鲜儿提起来这事儿,应该也会有着自己的想法,先打算问问。 “传文哥,我想把麦香记开起来。”鲜儿说道,她还是麦香记的大掌柜呢,虽说现在家里有着厂子的产业,收益肯定比麦香记强多了,但是,她琢磨了,传文娘、春山叔媳妇、朱小婉几个人撑起来这个店子完全没有问题。 要不然整天除了认字儿也没有事情做,她也确实当不惯这个少奶奶。 “那面粉呢?你考虑了吗?”朱传文问道,三江口往后就不会送面粉过来了,朱家粮铺以后的任务便是从三江口收购小麦,收购价格会上浮两成,这不是朱传文在做亏本的生意,而是朱家粮铺的盈利是给朱开山准备的,鹞子山众人的开支基本上会从朱家在粮铺的份子里出。 “继续用水磨坊的面粉不行吗?”鲜儿有些疑惑的问道。 用火磨面粉做面包的确有些亏,洋面粉在市场上还是有些供不应求。 “鲜儿,我是这样想的。” 既然鲜儿想继续把麦香记开下去,朱传文索性,想着把原来那个木板房给拆了,重建一所俄国风格的二层小楼,开一间洋餐馆,牛排、面包、蛋糕的给安排上,往后这冰城发展起来,有钱人会越来越多,少不了想开洋荤的清国人和想吃家乡菜的俄国人。 对了,还有炸鸡,这算是他们餐厅的招牌菜了。关东地区大豆的种植很多,这油价并不贵。 听的鲜儿嘴巴张的大大的,她明明只说了个1,怎么就出现1万。 说干就干,说服了还在消化那些的鲜儿,朱传文又找到自己娘,说了自己的想法。 传文娘也是拿着个爱折腾的儿子没有办法,咬着牙同意了,她刚熟悉了麦香记的厨房,自己儿子又要拆,气呼呼的往家里走去。 朱传文行动力很强,吃过午饭,起身就往道格的旅馆走去,他算是清楚了,道格的旅馆生意就是个幌子,清楚冰城情况的俄国人都知道,那里是整个冰城消息最多的地方,找什么人,做什么生意,这里都能找到自己的需要的信息。 朱传文算是【福尔罗旅馆】现在唯一接待的清国人。 在道格的旅馆找到了建筑设计师的联系地址,朱传文马不停蹄,直接上门拜访。 “科斯佳先生,你在吗?”朱传文按照道格那里得到的地址,敲响了一间房门。 “你是?”科斯佳打开房门,看到自己门口站着一位清国人很是惊讶。 “是这样,我这里有一份餐馆的设计,不知道你敢不敢兴趣?”朱传文说道。 “谢谢主。”科斯佳先是对着自己信仰的神祈祷了一下,他算是从法国流亡的贵族,先是跑到了俄国,在那里呆了几年,后来又听说远东能挣到钱,带上妻儿兴致冲冲的来到冰城,来冰城也接了些活儿,不过最近,冰城的建设骤停,他已经有2个月没有工作了。眼下正是缺钱的时候,原先他是学雕塑,后来不知为什么成了一个建筑设计师。 朱传文先是带着科斯佳看了一下麦香记的大小,然后说明了自己需要一座2层的餐馆,科斯佳就兴致冲冲的跑回了家,开始了他的绘图。 因为朱传文给的钱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多,300卢布,足够他家用上两个月了。 ……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科斯佳还没拿来他的设计图,朱家的这潭池水,就被个巨石砸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朱家收到了一个噩耗。 传武丢了! 朱春山是今天负责接送传武、传杰还有夏玉卿的,但临到了傍晚。也只带了两小回来,他神色慌张,两小只哭的是鼻涕眼泪一把抓。 “春山叔,怎么了?”朱传文看见传武没回来,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焦急的问道。 “传文,你看!”朱春山手上拿着一块铁牌,上面是个阴刻的图案,图案很简单,一只猴子半蹲着,手托八卦盘。 “怎么了,春山叔,你倒是说啊!”朱传文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朱春山的状态让他心里有些发慌。 “传武被人掳走了!”朱春山拉拢着脑袋说道。 他是配枪的,但来人的功夫实在比他高了好几个等级,那人乘着中学放学的人群,不知不觉走到朱春山身后,直接打晕了他,掳走了朱传武,他连摸枪或者看清来人的面貌都没做到。醒来只发现身旁的两小哭泣着,朱传杰手里还拿着这个铁牌子。 朱传文此时是着急了,这怎么和他娘交代。想着贼人可能还没出城,就向着去找安德烈帮忙。 “传文,这是个信物,传武没危险。”朱春山看朱传文要找安德烈帮忙,可能会演变成不可控的局势,说道。 “什么信物?”朱传文略微放了下心,想知道朱春山可能了解些什么,打算问清楚。 但朱春山又支支吾吾的,可是让朱传文着了老大的急。 “传文,我看你得回一趟鹞子山?” “传武还没找到,我怎么放心回去。”朱传文再也压不住自己火气了,朝着朱春山吼道。 “传文,怎么了?”传文娘听见了,走到了前面的大厅。 朱传文正想着怎么和自己娘解释,朱春山接过传文手中的铁牌,递给了传文娘。 传文娘一看,脸色大变,嘴里嘟囔着:“这群人怎么都找到关东!这可怎么办啊。” “娘,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传武到底被谁掳走了,你们倒是说啊!”朱传文急了,朱春山知道,自己的娘知道,就自己不知道。 传文娘看着着急的大儿子,轻轻抚了抚他的背。 “这事儿你真得回一趟鹞子山,找你爹。传武应该是被这群人掳走了,以他们和你爹的关系,传武没有危险,但要把传武救回来,就得你爹出面了。”传文娘镇定的说道。 这群天杀的,当初在齐鲁就隔三差五的来找朱开山,后来朱开山闹了义和团,再就是远走关东,算是消停了几年,怎么又找到冰城了。传文娘是老大的不待见这些人。 “那我现在就出发,把爹带回来。”朱传文说着就要去火车站。 正文 第六十四章武林旧事 追火车,这是朱传文现在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 急匆匆赶到火车站,却被告知开往三江口方向的火车刚走。 情急之下,朱传文带着夏驰,俩人一人双马,沿着火车轨道向前追赶着火车。 这个时代的火车时速并不快,大概在30到40公里之间每小时,中国铁路第一人也是今年才开始测量京城到张家口的铁路,还用上了“人”字型的设计,这也是受限于当时火车车头的动力。双马,换着骑乘,在不惜马力的基础上绝对能追上火车。 今天是农历4月16,圆月高悬,微风无云,能看清路。 “夏驰,等等我扒上火车,你就先回家。你和熊振打起精神,家里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儿。”纵马飞驰的朱传文朝着身旁的夏驰喊道。 “知道了,少掌柜!” …… 朱传文来到三江口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敲响朱家粮铺的门,曹德忠披着衣服前来。 看见门口一脸慌张的朱传文,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传文,冰城出什么事儿了吗?” “曹叔,你抓紧时间去给马上鞍,我俩去一趟鹞子山。”朱传文焦急的说道。 “好!”曹德忠也没细问,等等路上朱传文肯定会告诉他。 两人趁着月色,直扑鹞子山。 敲响了朱开山的大门。 “爹,传武被人掳走了!”朱传文一进门就说到,随即取出了快阴刻的铁牌,递了上去。 朱开山手拿铁牌,那叫一个面色凝重,手指在上面来回摩擦着。 “德忠,你先去休息!传武没事儿!”朱开山打发走了曹德忠。 曹德忠一听也是放下了心,鹞子山大营睡下个人还不容易,就是心里盘算着他去找单树信呢?还是单树信呢?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朱传文等了一会儿,见朱开山还是不说话焦急的问道。 “传文,你不是之前好奇爹的武艺是谁传的吗?今天晚上,咱爷俩好好唠唠。”朱开山说着,将手中的铁牌狠狠一拍,这铁牌直接镶嵌进了木质的桌子里。 “来,传文,和爹搭搭手!看看你最近武术上有没有长进。”说着,朱开山亮了个八卦掌的起手式,八卦掌取法与刀术,有八八六十四种变化,擅长偏门抢攻。所以以掌化刀,朱开山的刀法也是不弱。 几招过后,朱开山摇着头,朱传文这身功夫,只有架子并无真意。牛无饮水意,强按反被伤的道理朱开山也是明白,传文志不在此,但也还好有传武。 “爹,咱倒是先说传武的事儿。”朱传文被一掌击退,还是不知道自己这个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传文,再看看爹的这套拳法。”说着朱开山在这房间的方寸之地啪啪啪的打起了招式,朱传文看着眼熟,这不就是传武从三江口回来练的拳法吗? “这是形意拳,我们奉岳飞为祖师,拳法脱胎自枪法,拳法霸道,钻、劈、炮、横、崩有5式。”朱开山打完拳法说道。 形意门分五行拳,也就是朱开山刚刚练的那五式,还分12形拳,分别是龙形、虎形、熊形、蛇形、骀形、猴形、马形、鸡形、燕形、鼍形、鹞形、鹰形。 传文娘为什么喊朱开山是个老马猴,那是见过朱开山曾经练过这猴形。 朱开山拿出自己的高粱酒,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是齐鲁人士,朱家世代的庄稼户,但命运的改变却从他少年时贪玩开始的,朱家峪有一处破旧的道观,道观名为清风观,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道馆里多了个游方道士。 游方道士很会讲故事,《说岳全传》讲的是头头是道,朱开山当年最喜欢的就是纠集小伙伴们去清风观听故事,游方道士还会摸骨看相,在一群小孩慢慢信任他之后,他就给一众小孩儿摸起了骨,朱开山天生就是练武的好材料,被他看中,传授了八卦掌。从那一刻起,朱开山有了师傅,也知道了自己师傅的名讳,宫明道。 宫明道是京城八卦门主事人的大儿子,自幼天赋极佳,在八卦掌再无寸进时,打起了京城第一,形意门的主意。 弊帚自珍这个词虽不准确,但能很好的形容当初的门户之见。 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宫明道偷学形意拳,在整个北方武术界,当初可是个天大的新闻。 京城容不下他,宫明道只得抛下自己8岁的儿子,开始了游方道人的生活。 说回朱开山,在他八卦掌练出火候之后,他的师父又给他传授了一门拳法,形意拳。为了练好其中最具神韵的猴形,朱开山是疯了魔,整天像只老马猴上蹿下跳的。 又过了几年,宫明道终究是病逝了,心病。当他第一次将消息送进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宫家下一代翘楚的宫宝森哭的稀里哗啦,他的父亲就这样没了。 往后,宫家也是多次派人,请朱开山进京,希望将他收入门中,但朱开山不愿,他知道自己师傅的苦,他想有一天堂堂正正的将宫明道的牌位供在八卦门、形意门的祖宗灵堂中,宫明道是一代宗师,是身兼两派的宗师,将他的牌位放在两个门派一点儿也不给两个门派抹黑。 但他朱开山除了一身的功夫还有什么,进了京城那两派的人会拿正眼瞧他吗? 不会。 所以他立了香堂,想趁机会搏个前程,为了妻儿是一方面,也是为了他的师父。 朱传文听着朱开山讲述他的过往,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这么说朱传武现在被八卦门或者形意门的人给掳走了。念及此,张口问道:“爹,那掳走传武的是八卦门还是形意门?” 朱开山指了指桌子上的铁牌,猴子托八卦:“我那师弟比我有本事,我想着博个前程,用自己的身份让师傅的牌位供于祖宗灵堂。他呢,却乘着形意门衰落,合并了八卦形意门,看样子做的还不错。”朱开山满脸的欣慰。 一点儿也没有儿子被掳的担心。 正文 第六十五章替父进京(感谢无情刀知道错了的打赏) 朱传文没看过《一代宗师》,自然不知道民国武林,其实也是纷纷扰扰。 说回朱开山,1900年他领着一群人,当初是怎么在熟悉京城地界的八旗兵手里逃出京城的呢?这其实也是宫家在当时出了大力了,否则别说逃出来100来人,估计最后全会被清廷包了饺子。 宫宝森当年是什么身份,借着宫家在京城偌大的名头,被老佛爷召入宫中,任御前四品的带刀侍卫,大内侍卫总管。 朱开山呢,被老佛爷点名的钦犯,两个师兄弟,一个是官一个是贼。这也是朱春山为什么支支吾吾不愿意说的原因,朱开山当年下了封口令,他们也知恩图报,不愿意将宫家帮他们的事儿大肆宣传,将这件事情烂在了肚子里。但是朱开山告诉自己的大儿子,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传文,你看这枚铁牌!”朱开山指了指这枚嵌在木桌里的铁牌,阴刻的铁牌在八卦门代表的是里子,朱开山的师傅曾说:“一门里,有面子,就得有里子。八卦分阴阳,这是八卦门的传统,面子在阳处,撑得是门派的牌面,里子在阴处,藏的是门派的底蕴。” 最近在关东声名鹊起,一人一刀追击胡子的“辽东之虎”还没成为那个太阳旗下的“辽东之鬼”,丁连山,正是现在八卦形意门的里子。这些朱开山都不知道,但他认识这面牌子。 朱传武也是他掳走的,起初,看朱传武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路过冰城时多多关注了一下,想着有机会收为徒弟,但是越关注越心惊,越关注越心凉,朱传武会的正是他们八卦形意门的功夫。 这一刻丁连山再也按耐不住,乘着下学,掳了朱传武,打算给让主事人宫宝森给一个交代,功夫不轻传,这家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得交给宫宝森来处理。 “所以,掳走传武的是八卦形意门的人?”朱传文问道。 “是,这事儿,你得进一趟京城,我那个师弟在听到我的名字之后,传武断然是不会为难的。”朱开山说道。 说着,就拿出纸笔,打算开始书写给宫宝森的信件。 “爹,我去合适吗?”朱传文小心翼翼的问道,在他的认知里,武林自古就和灰色沾着关系,侠以武犯禁,历朝历代都是备受打压,也就是近些年列强压迫的太狠,清廷为自身考虑有所妥协,武术界得以喘息。但朱传文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宫家对朱开山现在有敌意,自己送上门岂不是买一送一。 “合适,我朱开山的大儿子亲去京城,有什么不合适的?”朱开山看着朱传文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自己从未和家人说过自己在武术界的事儿,这一下子不能接受也是情有可原,但朱传文这股子小心翼翼的劲儿的确让他不是很欢喜。 “行!我去!”朱传文看朱开山那脸色变得和以前要揍他时的前奏一模一样,咬咬牙说道。 “对,这才是我朱开山的大儿,别怕,宫宝森的形意拳还是我搭的手,这你去八卦形意门,和回娘家差不了多少!”朱开山爽朗的说道。 看见那个牌子,他心里的欢喜就别提了,猴子托八卦,猴子托八卦!他师傅也铁定进了祖师灵堂,得吩咐朱传文多在祖宗牌位前磕几个头才是。 一路的奔波让朱传文在听到传武没事儿之后就彻底的放下心来,精神略有松懈,这两个眼皮打起了架。 “传文,炕在那儿,快去睡吧,你也是累了。”朱开山一把拉起朱传文,指了指自己的热被窝,连夜从冰城赶到三江口,传文这份担心弟弟的心意他朱开山也是很满意。 朱传文是沾炕就着,朱开山帮着儿子褪掉了外套和鞋子,当摸到腰间鼓鼓囊的枪匣子时,也是一笑,想着这小子有这个意识就好,世道不太平,有把枪防身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朱开山安顿好儿子,用针拨了拨灯盏的火头,开始了继续写给他师弟宫宝森的信。 …… 第二天,朱传文是被山寨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的。 起身一看,房间里空无一人,出门看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众人“少当家”的问话中,走进了忠义堂。 “传文,自己去伙房找点吃的吧,我们都吃完了!”朱开山正和王可仁商量着收编杜宝山旧部的事儿,两个月的改造,这些土匪一个个服服帖帖的,在互相检举的方法下,一些没有祸害过老百姓的土匪,朱开山就打算直接收编了。祸害过的,先去金厂干几年活吧。 杜宝山当初收这些人,也是筛选过了的,有两把刷子的人不少,这些日子,他们也是看到了在朱家保险队可是比跟着杜宝山好多了,单说吃的,隔三天就有一顿白面,还有肉食,就比杜宝山这个老扣强多了。 “爹,大营里在打铁干什么?”朱传文问道。 “大刀在马上没那么利落,我们想着多打几把蒙古人的马刀。”朱开山说道。 这也是先前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步兵全成了骑兵,这大刀也得改。 “爹,回头我找俄国人买点他们的骑兵刀不就行了,他们都是批量生产的马刀,论钢材可比咱小作坊打出来强多了?”朱传文想了想说道。 “真能弄到?”朱开山眼睛一亮,他是听说过俄国人的哥萨克骑兵。 “我试试,能弄到多少把我都给送来。”朱传文说道。 “行,那我两头准备着吧。你吃了饭来找我,今天就回冰城吧。你去京城把鲜儿带上!”朱开山吩咐一句。 朱传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带上鲜儿是什么意思。不过老爹吩咐了,那就带上吧。 他是头一次来鹞子山大营,无头苍蝇似的在找伙房,最后是被同样晚起的曹德忠遇上,俩人一搭儿,吃着早饭。 “曹叔,最近粮铺麦子有1000石了吗?”俩人喝着棒子面粥,朱传文想着问问收麦子的进度。 “还差点,不过也够装船的了,凑齐了送过去还是?”曹德忠问道。 “那就走水路送过来吧,冰城的面粉厂开工了,这麦子的消耗的确有点大。去了之后直接找春山叔,他现在负责麦子的采购。”朱传文交代了一句。 正文 第六十六章光头配西装 这次朱传文返回冰城,之后要前往京城,对于这个时代的京城,他还是有些向往的,在火车上怀揣着朱开山写给宫宝森的信,想着这次进京需要办的事儿。 首先是把朱传武带回来,掳走朱传武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这人铁定是要带回来的。 其次就是朱开山这个通缉犯的身份,不知道能不能请安德烈给写一封介绍信,请俄国公使出马,这是他早就想好了的事儿。不过现在京城多了个“娘家”,朱传文想试试再和那个号称“给多少钱办多少事儿”的庆王爷联系一下,两头同时发力,看看能不能圆满的解决。 从冰城火车站下车,朱传文先是直奔道格的旅馆。 “道格先生,我又有事儿来麻烦你了。”一进门看着衣服笔挺的道格,朱传文开口说道。 “朱先生,我也正好有事儿要找你!”道格有些惊喜地说道。 “那您先说!” “还是您先说吧!”道格彬彬有礼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道格先生您这里有马刀吗?”朱传文直接了当的说道,以他现在和安德烈的合作程度,冷兵器购买这种事情的确算是一件小事儿。 “还是装备您的武装力量吗?”道格优雅的将这股子不属于任何势力的“土匪”称之为武装力量。 这年头俄国人,日本人哪个没扶持着关东的土匪,要不然关东的土匪能居全国第一?连上书的奏章上都写着“关东匪患,尾大不掉。” “是的。”朱传文直接承认了。 “我这里大概有200多把,但多数没了刀鞘。您还要吗?”道格的仓库说是个小型军火库都不为过,这次战争是输了,但在远东的俄国的头头脑脑可算是乘机捞了一把。 这一批马刀是在奉天战役之后,被陆军运到冰城,在这里维修的一批装备。安德烈也是利用手中的权利,将一部分变成了损耗,维修过后放在了道格的仓库。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朱传文就知道,俄国军人啊,能卖的都敢卖。 ”但是这个事儿还得和少爷说一声。”道格说道,武器的交易很敏感,上报安德烈是必须的,但道格也觉得这事儿安德烈绝对会同意,才直接交了底。 “那我去找安德烈大人?”朱传文试探的问了一句。 “朱先生,这就是我要说的事儿了,少爷这次要升任冰城守备部司令了,两天后就是他的就职典礼,早上我去了您的店铺,还想着你会赶不上这次好机会呢。”道格说道,整个人比刚刚略显得有些兴奋。 从上校到准将,这算是俄国军人上升的一个坎儿。 安德烈这次能顺利的迈过,不得不感激他那个身受重伤的父亲。 “那还真是恭喜了!”朱传文听到安德烈升任也是很惊讶,但随之而来的是那种选对了一支股票,然后涨停的狂喜,这靠山的地位越高,他岂不是…… “不过,得穿正装!”道格又补充道。 正装也就是西装,朱传文努力想忘却夏元璋那个带着辫子穿着西装的样子,这让他实在提不起兴趣,自己去了,不就是被这些俄国人当做猴子看吗? 西装。 对了! 昨天,他扒火车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儿,詹天佑也没有辫子,也好端端在清廷任职。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剃了辫子呢? 但是他不知道,清廷对辫子的看重,1881年,120名洋务之后被视为送去“师夷长技”的赴美留学生,在新任出洋肄业局委员吴嘉善的一封奏折之下,全部中断学业,遣送回国,并且被清廷乱点鸳鸯谱,不顾专业,随意派往各处任职。就是因为自作主张剃了头,剪了辫子,违背了祖宗定下的规矩。 但是有了这样的前辈,朱传文发散着自己的思维问道:“道格先生,您知道守备司令部有权任命顾问吗?” 朱传文的目的就是想混个洋身份,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剪去头上的辫子,就是光头他朱传文也是认了,顶多戴一段时间的帽子。 道格饶有兴趣的问道:“朱先生是为了什么呢?” “道格先生认为,我穿着正装,带着辫子很合适吗?”朱传文反问道。 道格爽朗的笑声传遍整间旅馆,果然,在他心里这个朱先生还是这么有意思。 “不需要顾问,我可以帮你从冰城城市公共事业委员会谋取个翻译的职务,这样你们的朝廷就不会拿你怎么样了。”道格笑着说道。 “这么容易吗?” “你们的滨江厅现在都快将这片土地送给我们了,有着冰城的证件,你就是到了京城,也有着俄国公使馆的保护。”道格带着自信说道。 虽然朱传文听的心里不是滋味,但事实如此,也就拜托道格帮他弄一份翻译的证件。 他则是出门,打算找个洋人的理发馆,给自己先剃个光头,这年头的清国剃头匠可不敢干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 从俄国人的理发馆出来,朱传文觉得浑身都是轻飘飘的,这他娘的辫子就跟绞刑架上的绳子一样,天天悬在他的头顶,这一剪了还真算是打心眼里痛快。 之后就是买正装了。 现代西装是从英国的燕尾服演变过来的,而在这个年代,无尾的拉翁基茄克也渐渐流行了起来,样式和现代西服差不多。19世纪末,当这种上衣和长裤用同质同色的面料来做成“套装”时,欧美人又称其为“外出套装”。在20世纪,又因为这种套装多为活跃于政治、经济领域的白领阶层穿用,故也称作“工作套装”或“实业家套装” 别拿列夫身着的就是这种套装,在询问过道格着装要求之后,朱传文的目标也是种茄克套装。 冰城侨居区的服装店不少,在纠结一番之后,原本长袍马褂的朱传文,穿着合身笔挺的西装和皮鞋,戴着礼帽,手拿一根手杖从服装店出来,回去的路上还时不时还挥舞一下手中的手杖。 如果有人走近听,朱传文还哼着歌:“洋装虽然穿在身…” 正文 第六十七章安德烈升职典礼的惊喜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穿着西装、军服、警察服的冰城高层齐聚,各自的女伴们也是穿着从遥远的俄国带来的盛装,或是走风情的雄伟瑰丽名媛风,或是走黑色蕾丝蒙面的神秘风,也或者是纯色系的清纯可人少女风,冰城上流社会的名媛齐聚,称得上是绚丽多彩了。 但男人们都忙着各自攀谈,无暇他顾。 当朱传文身着西装,戴着礼帽出现在安德烈的就职典礼上时,宴会上的俄国人都开始了窃窃私语,大抵都是这个清国人是谁?谁邀请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持续多久,在两位主角到场之后就消失了。 先是上一任伊万诺夫将军在发表了自己的离职感言,他算是掘金之后功成身退,调往俄国本土了。发言简短,其次就是今天的主角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瓦西里耶夫。 安德烈的就职感言很老套,都是些尊敬老领导,希望日后同僚们多多支持的官面话。但大家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前面朱传文没仔细听,但在最后,就听见安德烈说道:“感谢我的朋友朱传文先生送上的礼物,我很喜欢。” 朱传文是真没想到,安德烈会在最后,点名感谢自己。这下“朱传文”这个清国人的名字,在整个冰城的俄国圈子里算是留下了个深刻的影响,一个清国人这就攀上了冰城守备司令这棵大树? 随着安德烈的话说完,就有侍者推上来一个三层的水果蛋糕,水果主要是当季的桃子,最上面是安德烈的模样的糖人。更是让这群人开了眼界,暗暗记下朱传文这个人。 还有些人给了朱传文下了评价,能投其所好,是个人才,但可惜是个清国人。 这份礼物朱传文可是花了心思的,当天他回到家,众人可都是惊呆了,尤其是传文娘,看见朱传文顶着个大光头,那是心拔凉拔凉的,清朝的辫子可是用血与刀杀出来的,现在自己儿子一声不响的剃了头,这让她有点担心起自己的儿子来。 不过在朱传文的解释之下,众人也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剃都剃了有什么办法呢。传武的事儿也说透了,等朱传文参加完安德烈的晋升典礼,就和鲜儿出发去京城。 看了两天朱传文顶着光头的样子了,众人也是慢慢的习惯了。这两天,朱传文带着自己娘、鲜儿、朱小婉甚至两个护卫,开始着手准备给安德烈的就职典礼添一点儿惊喜。 股票都涨了,不得给企业一点示好? 所以这三层的大蛋糕,在朱传文的居中指挥之下就完成了,糖人是街头的手艺人捏的,蛋糕配糖人也算是中西合璧了吧。 但没想到,朱传文这个举动正正好让安德烈的虚荣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有句话怎么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形容此时飘飘然的安德烈,正合适不过。所以有了在就职典礼感谢清国朋友的这段话。 道格将这次宴会称之为机会一点儿也不为过,朱传文这次算是扎堆儿认识了一群冰城的高层,铁路局局长、警察局局长等等。应付的脑门发汗,但心里也在告诫着自己,自己就是个马前卒,算是安德烈的白手套,低调,谦虚,谨慎。 好不容易撑到宴会结束,在将要离开时,被道格叫住:“朱先生,少爷在家里还举办了个小型的庆祝宴会,说也邀请您过去。” 安德烈家 一进门大厅里把酒言欢的是七八个军官模样的人,里面还真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威斯康夫不用说,还有个给众人不断倒酒的中尉,瓦列里。这不就是当初拦下传文娘他们进城的那个…… 朱传文只和熟悉的威斯康夫点头示意问了下好,就被道格直接带进了安德烈的书房。 “安德烈大人,恭喜你就任冰城守备部司令。”朱传文祝贺道。 白天围在安德烈身边的人实在太多,再加上安德烈最后的那句感谢的话,让朱传文再接着往上凑,显得有些刻意抖露自己和新任守备司令的关系。所以这才是俩人今天第一次对话。 “朱先生,不得不说,你今天的表现真的让我很满意。” “这是我的荣幸!” “往后瓦列里会负责冰城守备军营的军需面粉,我吩咐的事儿做了吗?”安德烈问道。 “安德烈大人,您放心,每个月您的10万斤面粉不会带有任何我们厂的标志,都是很常见的布袋。” “行了!那200多把刀就算是我送你礼物了。”安德烈大手一挥,直接将刀送给了朱传文,这算是他升职之后笼络人心的手段吧。 “感谢您的慷慨!” “道格说你还找我有事儿?”安德烈问道。 “是的,大人,我最近得去一趟京城。您知道的,我的父亲到现在还是顶着个清国通缉犯的名头。我想请您为我引荐一下在京城的俄国公使。”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安德烈说道,以安德烈对朱传文的了解,肯定是金钱开路了,随即就让朱传文明天去找道格,他会把引荐的信写好,交给道格的。 “金厂的设备有消息了。”安德烈突然说道。这才是他今天叫朱传文来到他家的目的,虽然他当了司令,但这用钱的地方却又比之前更多了,本来他还想将金厂的事儿拖一拖,但是现在他需要在他这平稳过渡的一两年之后,就得看到大笔的收益。 金厂的设备主要是一台1.5匹马力的蒸汽发电机、摇床、筛矿机这算是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淘金设备了,总共需要25万卢布,按照之前和朱传文说好的一人一半的出资,朱传文得出125斤的黄金。 “安德烈大人,这真的太好了。我明天就将我那一份送到道格先生那里。”朱传文说道。 往后,朱传文和道格的联系需要越来越多,一个清国人天天往守备司令家跑,的确有些不太合适。这是道格按时给朱传文的。 “机器会在3到6个月陆续到达冰城,我会放在道格的仓库,到时候他会通知你来拿。” 正文 第六十八章又赢了 朱传文要去京城了,朱春山和夏元璋替他看着厂子他很放心,账房这部分他走了,就先由夏元璋替他看着,同时他也会督促着朱春山,学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朱开山送来的金子总共550斤,可以说是花了9成,剩下着的只有53斤,兑成了5张1000两和3张100两的银票,5千两缝在朱传文的外套里。 卢布有6万,是上次卖面粉的钱,除去买了伊万之家,还剩下了4万1千,朱传文带走2万,剩下2万1用来建设新的餐厅,但大概也用不了这些,这事儿也就托付了朱春山。钱放在传文娘那里,家里还得支出。 面粉厂的账上原本有2200两银子,是夏元璋入股的钱,除去买地建厂,还剩下1000两多点,用来收购小麦。 “传文啊,冰城到京城路途遥远,你可要小心胡子。”这是春山叔的嘱托。 “传文啊,到了京城我有几个熟悉的掌柜,有困难可以麻烦他们应急。”这是夏掌柜的情谊。 “传文啊,这内衣你穿上,里面缝了张300两的银票,关键时刻应个急。”这是传文娘的关心。 这些话让朱传文切身的感受到,去京城的路上家人有多么的不放心,但这事儿没办法。 从冰城至京城,朱传文早就规划好了的路线,以铁路为主,从冰城至铁岭,绕开战争区域至新民府,从新民府再乘火车至天津,再到丰台。 但如今,被家人说的心里有点的发慌的朱传文,想着传武也并无危险,他就打算再拖两天。 这两天他打算好好练练他的枪法,好枪手是子弹喂出来的,他现在有这个资本可以承担的起这个消耗。 从朱春山那里要回了那支短枪,冰城现在很安全,家人只要在城内,就不会出现问题。当然,传武的事儿是个意外,谁能想到一个武林中人会来绑架一个孩子,但是遇上这种人,就是有枪都没什么用。 两把毛瑟手枪自从到手,一直是一枪未发的状态,为了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应对。朱传文开始了枪法的训练。短枪原本是朱传文和夏驰一人一把,这两天,三人净往那冰城外跑。 冰城外的一片树林里,枪声不断。 “鲜儿,你咋能打这么准?” 朱传文本以为枪这个东西靠的是磨炼,但没想到天赋也不可或缺。 “传文哥,我就是随便打打。我想着这把枪还是给夏驰吧!”朱传文的话让鲜儿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是对这东西好奇,没想到俩人一人100发子弹下来,还没鲜儿打了50发的准。 但不得不说,这射击一方面是靠努力训练,一方面则是看天赋。 同样是10发子弹,谭鲜儿在30米内打的就是比朱传文准。 “你拿着吧!你还有些功夫底子,反应怎么说也比我俩快些。”朱传文想了一下还是否定道,鲜儿拿枪的确是个好主意,谁能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个使枪的好手呢? 三个人中最次的就是夏驰了,他使起大刀来是把子好手,枪就有点勉强了。 所以鲜儿和朱传文一人一把,夏驰就只能用些匕首之类的冷兵器了防身了,他也没什么意见,他的任务就是贴身保护好俩人,再帮着拿拿东西就行。 在朱传文收拾好行囊,带着鲜儿和夏驰登上前往铁岭火车的时候,对马海峡正在发生一场,继甲午海战之后,日本赌上国运的又一场轰动世界的海战。 …… 对马海峡 自从美国黑船事件之后,黄祸论的主脚(不是错别字)似乎越来越明显,不是拿破仑口中的东方睡狮,而是锐意进取的小矮子。 俄国人计算的很明确,旅顺失利之后,俄国海军退缩在海参崴,等待远道而来的太平洋第二舰队,待两处舰队合二为一,狠狠的揍小矮子一下,至少得把他的那点儿联合舰队给报销了!让他们永远在自个儿土地上待着。 但日本怎会眼睁睁看着这原本大好的局势被逆转呢? 从俄皇下令【波罗的海】海军出征时,日本人也在枕戈以待,这边年时间可是摩拳擦掌,苦练技能。 1905年5月27日,是俄皇尼古拉二世的加冕纪念日,从波罗的海远道而来的俄海军太平洋第二舰队为了庆祝,在享用了一顿丰盛大餐之后就遭遇了早就枕戈以待的日本另一军神东乡平八郎率领的联合舰队。 一方是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一方是以逸待劳,精力充沛。 而且日俄实力明显不利于俄方,日军联合舰队总吨位20.2万吨,俄军15.6万吨。 早就监视这俄海军的日本海军从情报来源分析到了俄海军的全部动态。预估出了俄国海军的到达时间和航线。 5月27日2时许,日舰出乎意料地出俄舰的东北方,俄海军的兵员素质实在不忍多提,在一些系列的战术贯彻未落实下,舰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与此同时,日本东乡平八郎在旗舰日本三笠号战列舰上升起了Z字旗,下达了【皇国兴废在此一战,各员一同奋励努力】的昭示。他认为机会到了。 大战一触即发。 东乡平八郎说过,他宁愿指挥一门百发百中的舰艇,而不愿要百艘百发一中的舰队。 日本的联合舰队在大胆的东乡平八郎的指挥下,从与俄海军先是正面碰面,到佯装撤退,再到猛然掉头猛攻。 海军舰艇上大炮的轰鸣声不止,日军的30艘鱼雷舰全部出动,跟随着自己的主舰,穿梭,切割,发射鱼雷。 “轰!” “轰!” “轰!” 海面上不断发生着战舰被击沉、自沉的壮烈景象,但都是俄国舰队舰艇。 两天一夜的激战,直至29日,俄海军16艘舰只(6艘战列舰、其他10艘)被击沉、自沉6艘、被俘7艘、逃亡中立港被解除武装6艘、逃出包围返回海参崴港口的3艘,俄海军死伤5000人,被俘6000人。 而日海军仅仅损失了3艘鱼雷舰,伤亡700人。 自此东乡平八郎一战成名,西方世界也被凶悍的小矮子吓了一跳,认定了,他们已经有了挑战在远东势力范围内,各个帝国主义老牌强国的实力。 正文 第六十九章偶遇 清末的铁路修的很艰难。 起先,英国商人杜兰德在北京城外修造了一条小铁路,名为京郊铁路,当时京城人将其视为“怪物”,太后老佛爷连忙命人拆卸。 后来出现了第一条营运铁路,吴淞铁路。 在洋务派的李中堂的力推下,这清国铁路的建设才开始逐渐兴起。成为亚洲第三个开始修建铁路的国家,前面两个分别是印度和日本。 但修铁路一直是洋人的牟利手段,从绥中到新民府的铁路修了三年,前年才通车,新民府离奉天很近,大概在60公里左右,但就剩这些路,就是没办法修过去,连城铁路网。 因为清廷已经把冰城至大连的铁路抵押给了俄国人,沿线只有俄国人有筑路权,这绥中到新民的铁路啊却是英国人修的。 眼下,这一节子还是断开的。 三人只能在铁岭搭的马车,将他们送到了新民府。 聚丰楼 是新民府现在最大的酒楼了。 三个人赶了大半天的路早就饥肠辘辘。 “小二,上两个肉菜两个素菜一个疙瘩汤。”进门朱传文就吩咐着。 “好嘞,客官您先请。” 朱传文还是一副清朝人打扮,辫子直接缝在头上的帽子上,除非睡觉,否则朱传文不会摘下自己的帽子。毕竟穿着西服的样子在这个还算封闭的社会,冲击力还是有些大。到哪儿都会引起围观或者指指点点,洋面孔还好说,主要朱传文不想被当做是日本人。 西服带着,在夏驰提的大箱子里。这衣服,也只有去找俄国公使的时候才会穿一下。 “小二,向你打听个事儿!”朱传文往小二手里塞了几个大钱问道。 “客官您问。”这小二有手上摸索着铜钱的数量,微笑着说道。 “这去天津的火车票好买吗?” “好买啊,您是直接到天津吗?那您可得快点吃,我估摸着到天津的火车还有两个时辰就会发车了,错过了,就得等2天了。”小二说道。 这年头的火车2天一发算是快的,这还是占了关东物产向关内运的便宜。 朱传文闻言,拿起个馒头先往夏驰手里塞,让他垫吧垫吧,打发他赶紧去买三人的火车票,又吩咐从酒楼打包了点心、牛肉、烧鸡什么的,拿油纸包着,用麻绳串起来。 新民府到天津可得一天一夜,吃的得提前准备好。 夏驰腿脚很麻利,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三人正估算着时间吃着。 聚丰楼里进来个穿着清廷官服的矮个子。 掌柜的看见,赶紧出门亲自迎接,“张营官,你可算是来了,酒席早就给你备好了。等您来了,这大菜就可以开做了。”随即带着一脸的谄媚。 “妈了个巴子的,李老板,说好了我包楼,怎么大厅里还有这么多人。”矮个子拿马鞭指了指店内的食客。 “大人啊,都是些吃堂食的,马上就走!您先楼上雅间请!”掌柜的赶紧将其往楼上引。 “让他们快点,这次我请的可是大人物!”矮个子还是有些不满意,催了催掌柜。 插曲很快就过去,朱传文也是吃好了,看俩人吃的也差不多,打包上没吃完的半斤熟牛肉,没等掌柜的催,三人匆匆往火车站赶去。 …… 京城,丰台站。 连着4天的赶路让三人都有些吃不消,打从下了火车就各自伸展着,活动着筋骨。 从车站出来就看见门口停的一片人力车,拉车的也有着自己的规矩,看见朱传文三人朝他们走来,并没有一窝蜂的上来抢活儿,而是挨个上来打问着。 “这位爷,您去哪儿?” “八卦门宫家,知道路吗?”朱传文直接报出目的地。 “知道,爷那您上我车?不过三个人可坐不下。”这时的人力车很大,座两人绰绰有余,三个人能挤挤,但车夫就得费老大的劲儿了,有些不乐意拉三个人,看朱传文和鲜儿的打扮也不像是没钱的人出言提醒道。 “行了,再找个车!”朱传文摆摆手,让他赶紧叫人一起走。 这时的京城很破,也很旧。除了几条主要的街道是青石铺路,剩下的都土路。 朱传文瞧着街道两边的景色,略有些感慨,这座古都整个20世纪可谓是多灾多难,八国联军进城烧杀抢掠了一番。 义和团进京城,除了朱开山的队伍,也没好到哪儿去,顺道,他们一把火烧了前门大街。 鲜儿是第一次见这么热闹的城市,一直盯着路两边,眼睛都不够用了。 夏驰是第二次来,和上次的满目疮痍比起来,他算是感触良多。 “到了!爷!”三个人各怀着心思,时间就走的飞快。 朱传文认清了“宫府”的大门,转头对着车夫说道,“去这儿最好的客栈。” “得咧!”车夫可不管为什么,两脚的事儿。 朱传文就在这客栈住了下来,今天歇一天,明天早上选点儿糕点,正式的登门拜访。 宫府 “老爷,朱家人到了!刚从门口转了一圈,去了满福客栈!”一个身上带着个猴儿的汉子进来说道。 “老姜,来我宫家几个月了?”宫宝森用茶盖子拨了拨茶叶,说道。 “老爷,我来宫家1个月了。”老姜躬身说道。 他本是菜市口的刽子手,自打今年废了凌迟、枭首、裂尸三个刑罚,就失业在家,宫宝森在一次出门看见了这个满身杀气却在菜市场捡着菜叶子度日的汉子,不忍一身的杀气被这蹉跎磨没,收进了宫家门里。 “是啊!传武来家里也快一周了,这朱家人才不急不缓的来到京城,说明我这个师兄,早就知道是我这个师弟掳的人。人家上门,有的是规矩,进庙烧香先净身。咱宫家,也得拿出自己的气度。打探消息的人就撤了吧。明天,我在家等着朱家人。”宫宝森说道。 宫宝森在知道朱传武的爹是朱开山,就知道闹了乌龙了,有些羞愤。 朱开山虽不是正儿八经入了家谱的八卦门弟子,但却是自己父亲这辈子唯一的传人,论起来还算是他宫宝森的师兄,打哪儿论的呢,宫宝森12岁正式拜师八卦门,而朱开山比他早两年学武。 这朱家来人,是来兴师问罪的吧。宫宝森心里盘算着。 正文 第七十章给宫家的信 经过昨天晚上的梳洗整理,再加上一夜的休息,三人总算有了种活了过来的感觉,这年头坐火车可太受罪了,车厢内根本不敢开窗户,就怕烧过的煤渣直往里冲,再加上在车上吃东西消化不良,人虽不多,但环境可想而知。 清晨,朱传文就带着鲜儿和夏驰两人,从乾隆御赐牌匾的老店买了些糕点打算登门拜访宫家现在的主事人,宫宝森。 到了宫家门口,朱传文想着带着俩人还是不合适,就让俩人先在客栈等着,他一个人前往宫家拜访。 “麻烦通传一下,说齐鲁旧人来访!”朱传文对着门口扎着腰带,一看便是习武之人的汉子拱手说道。 “您稍等!”因为早就有着宫宝森的吩咐,门口的汉子很是客气。 出来迎接的人是老姜,他的肩膀上坐着一只猴子,老姜算是被宫家正式接纳了,传授宫家刀法和形意,养只猴子是他揣摩猴形,宫宝森让他将自身的杀气溶于刀法之中,刀,在藏!藏刀的地方就是宫家的艺,这就是鞘!老姜还在琢磨。 宫家的宅院是和武馆连在一起的,武馆开门授徒,练武的提气声音跨过墙。 “喝!喝!喝!”的声音不绝于耳。 现在的八卦形意门,在京城这片龙踞虎盘之地倒也是风声水起,这当然益于宫宝森四品带刀侍卫总管的身份 朱传文直接被带到宫家会客的正房,老姜就告退了。 正房主位背后挂着的是一副“武”字的书法,凑上去观看,落款正是宫宝森的名字,时间也很巧,庚子年。 大字儿前,是一尊关羽像,红彤彤的木头,雕琢很是精致,三注清香袅袅。 清朝的武圣是关羽,再往前明朝是岳飞,按道理形意门尊岳飞为祖师,供奉岳飞再合适不过,可能碍于身份吧,朱传文分析着。 正在厅堂里负手打量着周围的设施,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口的响动,进来一个30多岁的中年人,来人穿着黑色长袍,上配大红色的马褂,这马褂无袖,上面是些花纹,又名德胜褂。 面方,浓眉大眼颇具上位者的风范。 “小子朱传文,拜见宫叔叔。”朱传文见来人直往主位上奔,躬身抱拳行着礼,满人的那套请安他也不会,也不打算学。 “行了,习武之人没这么多俗礼。”宫宝森摆了摆手。 “宫叔叔,初次拜见,也不知准备什么礼物,备了些点心,以示心意!”朱传文说着将两个手上提着的点心放在宫宝森主位旁的桌子上。 “你礼数倒是周全。”宫宝森赞赏的说了一句,在他心里,朱开山就是个鲁莽的汉子,但有情有义,仗义每多屠狗辈,礼数上,当年来京可是差了点,但没想到他的儿子却是个伶俐人。“你是我那朱师兄的大儿吧?” “正是,父亲托我转交给宫叔叔一封信。”朱传文将朱开山的信从怀中取出,递给宫宝森。 宫宝森示意他先座,自顾自的拆开信件看了起来。 师弟亲启: 自庚子年京城一别,多年未见,想来师弟定然无恙。八卦门信物已然收到,托传文代为归还,为兄惭愧,年少立志三千里,如今踌躇半生无寸功。惊闻二门合并,胸中激荡,夜不能寐,遥思师傅壮志,今成于师弟之手,甚是欣慰,奈何身有污秽,无法进京庆贺。特请师弟让我这大儿传文代父,入祖宗祠堂叩拜,以全师兄感恩师傅之心,此事一。 传武功夫全由为兄传授,但从未授予运气之法,师傅传授武功已属大恩,不敢再让门派法门外传,然传武根骨资质绝佳,如师弟看中,可收为徒,以全师兄感恩门派之心,此事二。 还有一事,实属难为师弟,师弟酌情处理即可。传文吾儿,自小立志实业救国,现与俄人合作,于冰城开办火磨面粉厂,但自小不喜武功,有一妻,名曰谭鲜儿,被我传授八卦掌,资质亦绝佳,望师弟可传授运气之法。实属为人父母,爱护之心,此事三。 三事毕,为兄亦无所求,愿师弟广纳门徒,传道四海。余于白山黑水之间,为师弟贺!为师傅贺!为师门贺! 朱开山 宫宝森合上信件,感触颇深,对于朱开山他的情感是复杂的,父亲在他年少时离家,归来时却是一抔黄土,朱开山陪伴父亲多年,他有些嫉妒,但朱开山对他是倾囊相授,不曾有一点藏私,他又心怀感激。 原本以为朱开山自逃出京城,会一辈子隐姓埋名,没想到短短5年时间,又有了朱开山的消息。总之这种情感很复杂。 消化了一下信件的信息。 宫宝森对朱传文说道:“传文,我看你没练过武?” “小时候练过,但没这个天赋,比不上传武。” 朱传文直接就提起了朱传武,说实话他是想要个答复,强行掳人,打晕朱春山的事儿他可是记着呢。 “嗯,传武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丁师兄就是门户之见太深,在冰城看见了会我八卦形意门的小孩,就想着给我带回来掌掌眼。”宫宝森也是解释了一句,但这话不是解释给朱传文听的,而是朱开山。 就此,朱传武被掳走,这件事儿算是给了朱家一个轻飘飘的答复。 朱传文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宫宝森却站起了身,说道:“传武的事儿,容后再说。你先跟我来,代表你父亲向你师爷敬注稥吧。” 死者为大,对祖先的敬重就是对自己血脉的认同,千百年的文化传承这一点万万不可轻视。 朱传文打住了自己的话头,跟着宫宝森,向着宫家也是形意八卦门的祖宗祠堂走去。 恭恭敬敬的上了香,朱传文磕了三个头,正要起身就听见宫宝森说道:“本门规矩,再磕八个,这是代表你爹。” 这算是宫宝森正式认同了朱开山的身份,虽不入家谱,但礼数要周全。 朱传文闻言又是恭恭敬敬磕了八个头。 此事毕。 宫宝森先是带着朱传文再次回到会客厅,吩咐老姜把朱传武带过来。 正文 第七十一章没心没肺朱传武 “传武,你最近还好吧!”朱传文看见自己弟弟,心中的激动不用多说,虽然早就确定他没事儿,但看见朱传武完完整整的在眼前,还是没忍住将他一把搂住。 “大哥,你咋来了。我给你说,这里可有意思了,每天都可以练武,和我同龄的有个叫马三的,除了他,谁都打不过我。”朱传武倒没有那种被掳走的自觉,起先他还反抗过。 但自打丁连山给他演示了一遍八卦掌和形意五式,他自然觉得是自己老爹的人,爹在他心里可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后来又听说要到京城,想着自己的爹当年也是进了多次京城,就拜托了丁连山给他家捎信之后,后来可算是自愿来到宫家。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练武汉子一根筋。 “大哥,你咋来了?”一句话,让朱传文几近憋出内伤,这要是在家就是提起朱传武的领子踢几脚解气,但这是这在宫家,只能自己憋着。 “你咋样!”朱传文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表达自己的不满。 朱传武看见朱传文生气,有些尴尬的往后窜了窜,但看见自己大哥没动手,说道:“还好大哥,我拜托丁师傅给家里捎信了,不算是偷跑。丁师傅也说告诉家里了。” 朱传文闻言,从身上掏出那块猴子托八卦的阴刻牌子,交给宫宝森,宫宝森示意他收下了。 这样子仿佛在说,这就是你让捎的信儿! “行了,你回去收拾收拾,等过几天我们回冰城!”朱传文现在也懒得和这个没心没肺的朱传武说话,想着回去再教训他,自己千里迢迢来带他回去,他可倒好,在宫家吃得好睡得香。 “行了!传武你先去武馆练武吧。”宫宝森听到这算是知道了,朱传文并不知道朱开山写给他的信有什么内容。 待传武出去,宫宝森吩咐上了茶。 俩人之间就沉默了起来,朱传文很有规矩,坐在椅子上的只有半拉屁股,身体朝着宫宝森。 “你父亲的意思是让我收传武当徒弟。”宫宝森总算是在心里下了决定,说道。 “什么?”朱传文有些纳闷,声音都大了几分。 朱开山并未提及啊,但想着宫宝森肯定不会骗自己,心里盘算了起来,他给传武的规划是念书,如果念的不好可以去讲武堂或者日本的军官学校留学,往后是一段不太平的日子,家里怎么着也得出个当兵的,为国尽忠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有力量保护家里人。 “宫叔叔,刚才听到这个消息是有些孟浪了,我是想送传武念书认字儿,依他的天赋学成什么是没指望了,但往后我想着送他去讲武堂或者日本留学。”朱传文直接当着宫宝森的面说出了日后对朱传武的规划。 宫宝森则是眼观口,口观心,俩人又沉默了起来。 朱传文此时心里乱糟糟的,武术哪怕是之后的国术,在他心里其实地位并没那么高,往后三四十年是科学进步的最快的时间,科学面前,匹夫之勇只是徒劳。 即使你成了武术宗师,7步之外一枪撂倒,7步之内,我还能让你走进7步? 再想远一点,等胖瘦小孩,邱小姐出山,堪比渡劫老祖全力一击。 当然,朱传武喜爱练功夫,他不反对,还能强身健体,但是这一入宫家,可算是踏足武林了,让朱传文很是不喜。 宫宝森此时也看到了朱传文的脸色变化,没多说什么,朱开山还在,有些事儿他朱传文还做不得主。 “传文,你这个实业兴国是什么?”宫宝森没有继续朱传文对传武的规划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 武人啊,哪个没有一腔报国的热血,但是最近他们一个个都开始心凉了。宫宝森的大师兄,李存义,前些日子向他递交了辞呈,打算前往天津发展武馆,武术兴国。 自戊戌六君子后,国人似乎觉醒了,洋务兴国已然失败,有识之士就在各处各行业探索兴国道路。 没醒的自然是清廷了,咸丰之后的国力日渐衰弱,但似乎在近些年出现了回光返照,关东拓荒、蒙古新政、江浙招商局、一道道强心剂往这个巨人身上注入。但依旧有蛀虫将这些强心剂换成劣质过期的药物。 所以,宫宝森很是新奇,京城这个地方就像是一汪死水,不如交给丑恶来开垦,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的一滩死水,新奇的事物、思想会在这里孕育、出产,但之后,这里人的人们不闻不问。 实业兴国是什么,宫宝森问道。 朱传文仔细的斟酌着,传武的事儿先搁在一边,可以从长计议。 宫宝森可不是朱开山,在朱开山那里他可以大放厥词抨击清廷,可以引用少年中国说,在这里,不行! 思考了片刻,“宫叔叔,我其实就想让一些人过上好日子,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俄国现在新生了一个阶级,是全新的,如果按我们的士农工商划分,我愿意叫他们工人。在我冰城的面粉厂,我有120多位工人,他们每个月都有着3块银元的收入,每天工作十个小时。”朱传文具体的说着。 朱传文的实业兴国宫宝森听懂了,就是让一部分人先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少,太少了!”宫宝森摇摇头说道,面粉厂他知道,前期投入巨大,但也仅仅只有120位工人。 “不少了!”朱传文不知道这算不算上位者的通病,好高骛远,一口吃成个胖子。哪知道水滴石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120个人背后是120个家庭,足足上百的人家里有了余钱,可以让孩子享受教育,这算少吗? 随即,宫宝森没有再提朱传文的事儿。 隔了半晌,“传文,你搬到家里吧!家里有个小院子,你先住着,顺便也看看我宫家现在的气象,你说要送传武去上讲武堂我没意见,但是他必须得当我的徒弟,这宫家秘法不外传。” 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他要去给他的弟子们上课了。 宫宝森是走了,却留下了老姜。 正文 第七十二章纠结的宫宝森 “传文少爷,走吧,把人接回家里来,都不是外人,家里来人,住在客栈里,被人知道了可是要笑话我宫家不懂礼数的。”老姜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姜算是看明白了,那个叫传武的孩子算是一步登了天,成为了宫宝森的亲传徒弟,老爷无儿,只有一个12岁的姑娘,前有马三,后有朱传武,这宫家的下一代,就看这两人了。 宫家授徒分的是个里外,亲传和武馆的弟子教的东西自然是不同,上一代,算上朱开山,这掌宫家运气秘术的不超过一手之数,这也算是武术一途为什么越来越没落的原因吧。 朱传文抵不过热情的老姜,勉勉强强带着鲜儿和夏驰也是搬入了宫家,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宫宝森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或者说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事人,霸道,强硬。 遇到这种人,朱传文也是有些伤脑筋,但好在京城还有事儿,有时间跟这个老豆腐比磨。 中午,宫宝森吩咐上了一桌子好菜,算是给朱传文接风洗尘。 宫家宫宝森、宫若梅、马三作陪,朱传文则是携妻赴宴,差点忘了还有个朱传武。 食不言的规矩朱传文算是体会到了,身在这种家族,他看饭桌上除了宫若梅泰然自若,马三和传武拧来拧去,甚是有些好笑。 朱传文也算是见过这种场面,偶尔还往鲜儿的碗里夹菜,缓解她的不自在。宫宝森在饭桌上也不忘观察朱传文,心里暗暗点头。 吃完饭,宫宝森说道:“传文,下午让我这闺女和你妻子搭搭手怎么样?” 鲜儿看传文的长辈提到自己,又看了看那个瘦瘦的,扎着短马尾辫的小姑娘,轻轻的拉了拉朱传文的后襟,示意让传文拒绝,她的那点功夫,怕伤着人家小姑娘。 “宫叔叔,听您的。”朱传文这次没拒绝,他下午也想找宫宝森商量开脱朱开山这个罪名的事儿,商量正事儿前,有个理由见到宫宝森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他也知道鲜儿身怀武艺,在三江口和冰城,也能偶尔看见鲜儿在练八卦掌。至于宫家的女儿,自然轮不到朱传文操心,出身武术世家,打小就得和功夫沾上关系! “师傅,让我来吧,若梅还没学过运气。”马三在一旁主动请缨道。 “你和传武去练功吧!”宫宝森吩咐了一句,他当然知道自己女儿还没教运气的窍门,朱传文的媳妇可是也没学过运气,会运气和不会运气在武道一途可是两种境界,朱传武在武馆可算是打遍同龄人,到了马三这,这劣势一下就出来了,16岁才能教运气,这是老祖宗千百年实践,传下来的规矩。 …… “姐姐,你可得小心了!”宫若梅性子冷冷清清,但出手可是不含糊。 朱传文和宫宝森在一旁算是观战。 “小妹妹,你也小心!”鲜儿也是提醒道。 俩人的起手一模一样,能看出这功夫啊,那就是出自一门。 这八卦掌素有一掌生八掌、八八六十四掌之说,招招不同。前三十二掌唤做游龙,取“周身一动无有不动,拧旋走转似流水,上下翻动如骄龙”的意思,后三十二掌名曰连环,是“左右旋转,绵绵不断,一掌发后掌至,生生不息,连绵不绝”的套路。 宫家院子的里的小花园,方寸之间,两个姑娘招招变化,脚步踩着八卦的方位,步步走圆。单以观赏性来说这甚是精彩。 “你这妻子尚有余力啊!”宫宝森看俩人的过招就能看出俩人的水平,想着朱开山这厮到底是什么运气,两个练武的坯子,就这么被朱开山收入囊中,论关系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亲儿子的媳妇。 这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齐鲁大地难道盛产武术奇才不成? “鲜儿是大了那么几岁,等若梅再练几年,这鲜儿铁定是比不上的。”朱传文哪看的出什么高低,只觉得俩人旗鼓相当,但宫宝森说是,他就附和着说说吧。 “也对!”宫宝森自是不会轻视自己的闺女,等过几年,在自己的教导下,这若梅的武功肯定大有长进,这心里也免不了和朱开山一较高下的心气儿。 “行了!停了吧。”宫宝森也算是看出了谭鲜儿的水平,吩咐着闺女停手。 “宫叔叔,我此次进京还有件事儿要办,得与宫叔叔商议。”朱传文适时的上来说道。 …… 晚上,宫宝森想着白天朱传文的话。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朱家人这么敢想,朱开山这朝廷钦犯的罪名,他们还想着金钱开路,给免了过去。 不过仔细想来也有着可行性,朱传文在他面前摘下了帽子,光秃秃的大脑袋一露,宫宝森就是脊背发凉,后来又拿出冰城城市公共事业委员会发给朱传文的聘用证书,宫宝森没想到,朱开山信中一句与俄人合作,朱传文合作如此之深。这算是弃祖宗家法于不顾。 正要发火,就听朱传文说着冰城如今的势力划分,如不暂时委身洋人,这厂就无法办了,这一番讲话,瞬间让宫宝森又觉得,朱传文是个有着大毅力之辈。 撇开辫子这个问题不谈,朱传文提出从庆王爷和俄国公使入手,宫宝森帮助引荐庆王爷,朱开山现在杀了当年劫取皇纲的杜宝山算是有为国解难之功,杀了来犯的蒙古马贼算是尽了护土之责。以此,脱罪,就得看庆王爷的手段。 而俄国公使那边,则是递交外交公函,有着安德烈的介绍信,此事也不难办。 当初老佛爷捉拿朱开山本就是杀鸡给猴看,这猴,既有愤懑的洋人,也有拳民。入京的拳民不受官府约束,肆意劫掠京城,朱开山所部算是令行禁止,保境安民的那种。何其悲哀,四九城中,忠骨处处埋,奸佞步步升。 有着两方发力,这朱开山的罪名操作性可以称得上是九分稳妥,剩下一分就看当权者的心情了。 宫宝森白天让朱传文先回去,他再琢磨琢磨,越琢磨事情觉得成功率越高。 但是自己出面,这会不会引起老佛爷的猜疑呢? 他甚是纠结。还有给谭鲜儿传授运气秘法,他更是纠结。 正文 第七十三章庆氏公司总经理 第二天,朱传文一身西装上身,怀揣着2万卢布和安德烈给的介绍信,前往东交民巷的俄国公使馆。 各国驻清国的机构都坐落在东交民巷这条不长,但在中国历史上出了名的街道,沿途有法、日、英、德等国的公使馆,坐在人力车上,朱传文想着可能得等到34年后,天团入京,这条街道的屈辱才能洗刷。 现在?能进入这条巷子靠的都是朱传文这身西装和俄语。 驻清的都是公使,和大使还差着一个级别,这可能也是在列强心中清国和他们并不对等的一个体现。 俄国公使馆门前。 两个歪歪扭扭的俄国士兵正在站岗,一个正靠着俄国公使馆拱形大门的立柱,一个正叼着烟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好,冰城城市公共事业委员会翻译,有事求见公使大人。”俄语的发问让俩人瞬间提起了神。但见来人黄色皮肤,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没了刚才的紧张。 一个士兵小跑着前去禀告,另一个则继续抽着他的烟。 进了公使馆,自然有人将朱传文领到公使大人的办公室。 “公使先生,您好。我是冰城城市公共事业委员会的翻译。”朱传文进去之后目光并没到处乱瞟,而是直接面对坐在办公桌后的俄国驻清国公使瓦连京,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将自己随身带着安德烈的信交给他。 “你好。”瓦连京也是点头示意,拆开信件看了起来。整封信有着火漆,火漆上是安德烈家的家族纹章,这是这个时代,贵族之间交流方式,能盖上家族纹章,说明安德烈对此事也是很重视。 瓦连京也很是好奇,刚刚升任冰城守备司令的安德烈找自己有什么事儿。 对于信件这种私密的东西,朱传文很是尊重,朱开山递给他的信,就一张纸,信封都是他在冰城买的,都没想着打开看,更何况有火漆的这封。 瓦连京阅读的速度很快,片刻他抬起头问朱传文:“朱先生,安德烈说让我尽力帮助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帮助呢?” 朱传文随即说起了自己的父亲。 “拳民?还想让我递外交事务的单子?这有些难办啊。”瓦连京是在前年上任的,要这个搁在之前的驻俄公使身上,估计一口就会回绝,当年庚子年的事儿那叫一个乱。 清朝统治者老佛爷被列强刺激的脑子不正常,一口气对着八国宣战,连带着他们那些公使被驱离北京,再后来就是一场清廷全押,列强出了点汗的战斗。不过之后的义和团可是把他们吓坏了。 朱传文知道,事情到了瓦连京这里就不好隐瞒了,有一点纰漏可能前功尽弃,只是避重就轻的说道,自己父亲可没有杀害过一位俄国人如此解释着,同时还奉上了一个装满卢布的信封。里面满满当当装着1万卢布。 “安德烈说的没错,还真是个懂规矩的清国人。”瓦连京心道。 大概揣摩了一下厚度,对卢布的数量有了认知。又说道:“帮你是没有问题,毕竟你是安德烈的合作伙伴,但是这个外交事务的单子,有些难办。”瓦连京又说道。 朱传文了然,难办,并不是不能办,又拿出个信封,递给了瓦连京。 瓦连京没想到,这个清国人如此上道,有着安德烈的拜托,再加上这神秘力量,瓦连京是拍着胸脯的保证道,今天就能给朱传文办了。 朱传文出了俄国公使馆,临走,瓦连京还交代了,在京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他帮忙,眼下他们洋人还是有着很多特权的。 回到宫家,在宫家弟子异样的眼光下,朱传文进了宫宝森的屋子。宫宝森在知道俄国人那边已经办妥了之后,让朱传文换身衣服,两人就赶往了恭王府,能帮自己的师兄他是乐意的。 在宫宝森的想法中,如果朱传文在俄国人那里碰了壁,那此事就休提,如果俄国人能帮一把,那他宫宝森也豁出去帮一把。 …… 恭王府 地处前海西街,这里可能是真的风水好,前后两任主人,都是有清以来鼎鼎大名的巨大巨大蛀虫。 朱传文跟着宫宝森,在门房候着。 这里朱传文来过,怎么说也是后世京城有名的景点,除了听导游讲过“和珅跌倒,嘉庆吃饱。”之外,还听过这位晚清巨贪的故事,庆亲王奕劻,怎么说,放在后世算是个男版玛丽苏,晚清理财小能手,但他的“苏”不是在男女关系上,而在官运,奕劻能力不强,但官运却出奇的亨通。 自1884年被启用到现在,他先后负责外事、海军、财政等重要部门,要说官运亨通的人没点自己的本事是不行的,要说起来,这夫人路线就是奕劻的一大法宝,清末内外忧患不断,紫禁城里的诸位其实也是忧愁不断,奕劻瞅准机会,将麻将推广到了紫禁城。 不止教会了太后老佛爷,连带着宫女太监也是迷上了“国粹”。这还仅仅是第一步,然后不时让他的一个小老婆进宫,不是陪老佛爷、就是陪老佛爷身边工作人员来两圈。这位女士每次进宫陪打,随身带去的银票总是不够输。功夫不负有心人,庆亲王因此不断得到提拔重用。 也不是有人看的惯奕劻的做派,偶尔也有大臣提出批评意见,比如曾经在总理衙门一起共事,庚子年被杀的五大臣之一袁昶。 但庆亲王的钱也不是白花的,周围都是为奕劻说好话的人,慈禧也耐心地做人家思想工作:“他啥水平我能不知道吗?但是看来看去,还是他贴心。” 不知道查先生写《鹿鼎记》的时候,有没有角色代入。朱传文想着,自觉这庆亲王和韦小宝是真像。 总之,这些公关都要钱,钱从哪儿来,贪呗。所以这些年,京城的达官贵族对庆亲王奕劻,有个别称,庆氏公司总经理,他们也羡慕,也想捞一把,但奈何没人家受宠,没人家有权。 正文 第七十四章公堂奏对 颐和园内 德和园的大戏楼正摆着一出老佛爷最爱的戏,《四郎探母》。 一见公主盗令箭, 不由本宫心喜间, 站立宫门, 叫小番—— “好!当赏!”老佛爷听着台上戏子嗓门高亢、清亮不由得心生喜意,吩咐左右,这个戏班子不错,得赏! 由戏度人,再想想自己那个不是亲儿的儿子,老佛爷又有些忧愁,算了不想了! “老佛爷!庆亲王奕劻在门口候了快半个时辰了。”李姓太监向前,向着正听完戏心情正好的太后老佛爷说道。 “宣!”随即,老佛爷自顾自的说着,“满朝文武我看啊,就这庆亲王最懂哀家,知道哀家每天为国事操劳,好不容易休息片刻,也就不忍打扰了。”对奕劻的懂事儿很是满意。 “叩见太后老佛爷!” “平身吧!” “喳!” “说吧,这次找哀家是什么事儿。”太后老佛爷问道。 “先前,太后老佛爷不是说这宫宝森不堪重用,手下人都管不好吗?奴才给您支招来了。”奕劻一脸的谄媚,笑着说道。 “说说!”老佛爷左手无名指、小拇指戴着长长的护甲套,端起面前上好花茶喝了一口,声音清幽说道。 “不知老佛爷还记不记得朱开山。”奕劻小心翼翼的问道。 “记得,不就是他宫宝森藏在齐鲁的师兄吗?还真以为当年他放了人,哀家跟不知道似的。这粘杆处虽然没了……”接下来的话老佛爷没说。 但有清以来,鉴于明朝间谍特务机构祸乱朝纲的教训,虽无明面上如同锦衣卫、东西厂的机构,但统治者也不是傻子,自有忠心的人为他们收集着各种信息,出名的如四爷的粘杆处,到了嘉庆,诛杀和珅,牵连清洗粘杆处。再后来太平天国,咸丰为了镇压对付太平天国,又成立了“情报采编所“,她是咸丰的妃子,这人啊,现在全掌握在她手里。 近些年,洋人绘制清国地图、探查清国矿产,老佛爷不知道吗? 那你可太天真了,她手里这股子力量,算是后来宣统时,成立的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近现代的间谍机构--军咨处第二厅的前身了。 京城的事儿,尤其她身边这些人,她可算是门儿清。 “太后老佛爷洞察秋毫,奴才不及也!”奕劻拍着马屁。 “说说吧!什么招?我看啊这宫宝森连自己手下的侍卫都管不住,也该换换了。”老佛爷不满的说道。李存义可算是宫中侍卫的高手了,他的请辞意味着保护老佛爷的力量又缩减了一分,她能高兴才怪。 “这朱开山的儿子来找我了!说朱开山在关东是每天殚精竭虑,就想为朝廷分忧!先是斩杀了二十年前劫了您修园子那笔钱的土匪,又守土有责拒蒙古马匪于黑省依兰府内。奴才想着,为了宫宝森尽心为您办差,能不能赦了这朱开山?”奕劻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老佛爷的脸色,刚刚只要一变色,他就没打算继续说下去,但还好,全说完了。 朱开山的事儿,他难就难在老佛爷的态度,人家既不要官,也不求名。所以奕劻啊,也就是搂草打兔子,捞一把是一把。 “这朱开山的儿子还敢进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老佛爷慢条斯理的说道,“把朱开山赦了,洋人闹起来怎么办?” “俄国人那边给外事局递了张单子,也是请求赦免朱开山的,说是他儿子成了黑省俄国人铁路局的什么翻译。” “这路子都走到洋人那儿了!”老佛爷仔细想着奕劻的话。 “把这朱开山的儿子抓起来,朝廷钦犯是想赦就赦的?顺便也敲打敲打宫宝森!庚子年太乱,就没想和他计较,现在跳出来了!”老佛爷说完就想摆驾昆明湖,这会儿啊,到她喂鱼的时间了。 “老佛爷啊,使不得,眼下俄国人和日本人正打着呢,眼下交恶俄国人……” “你过来!”老佛爷说着,让奕劻附耳过来,说了几句,就带着一众太监宫女,向着昆明湖走去。 …… 距离上次拜见庆亲王奕劻已经过了三天了,三千两的银票早就托宫宝森,借着请客吃饭的名义送了过去。 但现在还是杳无音讯。 朱传文正看着鲜儿站在院子里练拳,这两天宫宝森倒是会抽空教鲜儿一些法门,鲜儿正练着。就听见自己的小院门口一阵嘈杂。 来人是一队清兵,为首的戴着顶戴花翎,算个小官儿。 “谁是朱传文?”为首的进了院子就喊道。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这位军爷,我这里哪有什么朱传文。”这是老姜的声音,宫宝森今天当值,老姜应付着门口的清兵,一边指派个弟子,让他去宫门外等着,宫宝森一出宫门就将事情告诉他。 朱传文听到了声音,心知这事情就没法躲,又想想自己的光头,进屋换上西装,怀揣翻译证件,就走出了门。 “鲜儿,没事儿。等宫叔叔回来了,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实在没辙,你就想办法和夏驰去找俄国公使。”朱传文吩咐一声,留下一封手书交给俄国公使瓦连京的信,找俄国人办事,是最后没办法的办法。 清廷都能查到自己在宫宝森家,他倒是想出逃,但牵连的说不准就是宫家了。两权相中取其轻,这时候,朱传文只能露面。至少他觉得,性命应该无忧。 “我是朱传文!”小院门外朱传文坦坦荡荡的走了出来。 “这位就是朱翻译吧!刑部刘大人正在公堂上等你呢,跟我走吧!”清兵头头看朱传文一身装扮,也并没有很趾高气昂,只是语气中,那朱传文是必须和他去趟刑部的公堂了。 刑部大堂 “朱传文,你可知罪?”因为朱传文的洋身份,刑部刘怀宗并没有要求他跪着答话。 “不知大人所说何事?”朱传文心里琢磨着,送给庆王爷贿赂的事儿难道被查了?不可能啊,庆氏公司声誉还算挺好,现在皇恩正眷,谁敢查庆王爷。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四月中,这黑龙江将军就上报请功,依兰府同知万翊之、守备宋玉率协防营500兵丁,拼死杀敌,就地正法200余人,活捉匪首杜宝山。你还敢进京谎报军情?”刘怀宗一脸的正色。 “干你娘!”朱传文一脸的不可思议,心里暗骂一句,真是低估了这些清廷官员的吃相! 正文 第七十五章狱中见闻 宫府 “宫叔叔!”鲜儿和夏驰正收拾着行李,俩人腰上都别着毛瑟手枪,他俩想好了,如果事情没什么jinzhan今天晚上就去劫狱,带上朱传文就往蒙古科尔沁跑,然后直接到三江口,这京城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鲜儿,你先别急,这事儿还有缓和的余地,我直接进宫面圣。”宫宝森看着俩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俩打算去干什么,他刚从庆王爷那里回来,庆王可是对他提点了几句,但心里还是没底。 这事儿啊,说到底,这还是宫家自身的麻烦,算是连累了朱传文。这么说也不准确,两家原本就像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那一头都跑不掉。 “行,麻烦您了宫叔叔。”鲜儿也是干脆,原本她和夏驰就在家等着宫宝森的信儿,收拾好行李也只是做最坏的打算。 …… 刑部大狱 朱传文是被虱子咬醒的。这大狱里的虱子毒性是真大,一咬就是一个红色的包。 粗略算来这是他入狱的第二天。 木质小臂粗的牢房栏杆,刑部大狱是半地下的,每间牢房牢房一个小窗户。 “醒了?”隔壁一个穿着白色囚服,手戴镣铐的人,向着朱传文问道,朱传文和他一人一间房。中间由木质的栏杆隔着。 “醒了!”朱传文随口答到,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将自己的底牌扔了个底掉,想到了一切增加朱开山被赦免几率的筹码,然后一股脑的all in。结果,有人发现了他的筹码是假的。 不,他的并不是假的,而是他的筹码并不是官方的。就这点,把他抓了起来。 “昨天晚上看你折腾了半宿,我以为你不睡了呢?看你这样子是京城谁家的子孙吧?”隔壁的那人又开始絮叨了起来。可能一个人被关着有些寂寞,想找人唠唠嗑。 “不是!” “嘿!你别否认。牢头都没让你换衣服,说明啊,关几天你就出去了。不过你们家人是真的狠,居然把你丢到了刑部大狱。去京师看守所可比这里条件好多了,更别提上海的西牢了。” 朱传文是真的有点无语,自己这算是命犯太岁,蹲监狱还能遇上奇葩了,监狱鄙视链? 清末真算是个神奇的时期,这片土地上的人不断向着国外学习。 衣食住行,哪怕是监狱。 早在去年也就是1904年,《申报》就有文章:“香港西狱中犯人,食每日两次,饭一盂,鱼四头,收禁久者有肉食……” 而1887年出使日本的驻日参赞黄遵宪先生,亦在《日本杂事诗》中写,日本明治维新后的监狱:“极为精洁,饮食起居,均有常度。” 不难看出,社会进步人士对于西方这种将犯人刑罚从体罚、枭首等向着自由刑罚改变,劝人向善的法度的向往。 “你是因为剃头被抓进来的吧?留日还是留法,或者留美?”那人看朱传文没说话,以为是他默认了,又找着话题聊着,看见朱传文的大光头问道。 “都不是!”朱传文现在实在是没心情聊天,他得想办法,他自觉谎报军情算是个很重的罪名了,如何让自己脱身才是最重要的。 那人看朱传文没心理他,就再没说话,刑部大牢再次恢复往日的安静。 “老人家,您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你说我隔几天就会放出去是真的吗?”想了一会儿,朱传文也是觉得没什么办法,向着旁边的人问道。 “你家人舍得你一直关在牢里?再说我可不老。”隔壁的囚犯,叮叮当当的拨开自己的脸,整张脸上虽然打理的干净,但胡子拉碴,满是沧桑。 俩人这就聊了起来,朱传文也知道这人是谁,大名鼎鼎《苏报》创始人,胡璋的一位远方表亲,至于他为什么也在刑部大牢。 那是受了《苏报》案的牵连,他曾任过《苏报》的主编,前两年反对清朝的活动闹得如火如荼,他见势不对就请辞了,返回家乡杭州建德,没成想,一回家,这上海就越闹越凶,他被当地的官府抓了起来,当做谋逆主犯,送进了刑部大牢。 这一住就是两年,期间没人审,没人问。谁都不想捅这个马蜂窝。他谷庵升,就像刑部大牢的一块长青石,一天看着人来人往,有人到了时间秋后问斩,有人因为大案要案被抓。来来去去,自有些吾乃青山,自岿然不动的意味。 但这进来不换囚服的,朱传文还是第一个,忍不住搭起了话。他早就听说过留洋派回来就剃了头,估摸着这朱传文是谁家的子嗣,因为这剃头被抓进这里反省。 “我其实是俄国翻译,说我是谎报军情。”朱传文也是交了自己的底儿说道。 “这算什么大案啊,还能被关在刑部大牢。听老哥的,让你家人使点钱。你就出去了。”谷庵升笑着向着朱传文出着主意。 土匪啥时候能和军情挂上关系了,依谷庵升判断,这朱传文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被扔进刑部大牢反思两天,等到了时间也就放出去了。也就是点钱的事儿,他才惨,家人肯定在为他奔波,但估计啊,得等上海那几位有了结果,自己才算是有个定论。 “正好,你也跟我说说现在外面的局势。进来快两年了,外面都有什么变化?”谷庵升问道。 朱传文此时也是无聊了,自己的事儿想不出个头绪,就是想明白了,自己身陷囹圄,也分身乏术啊。宫家和鲜儿也铁定再为救他奔波。 索性就和谷庵升聊了起来,昨天晚上他是一腔的愤怒,顺带着对自己的批判,他在想是不是他飘了,虽然来自后世,但在那个时代就是个平头老百姓,没什么长处。虽然有着上百年的眼界,在这个时代,他还是个老百姓。手里无兵无权,根本没法和当权者斗。 所以又是喊,又是叫,再加上偶尔对着牢房里的墙发泄,可算是折腾到了后半夜。 睡到了今天白天的下午,吃了点牢房硬邦邦的饼子充饥。 正文 第七十六章说不如做 “所以说,这两年发生的最大的事儿就是俄日战争?”谷庵升问道 “是的。”朱传文盘腿坐在茅草堆上,俩人相隔着刑部大牢的栏杆,算是座而论道。 “那现在呢?” “现在是日本占优。”朱传文说道。 “也对,日本国虽小,但擅长拧成一股绳,不说前首相山田有朋,就是现任首相桂太郎,外交大臣小村寿太郎就属鹰派,甲午之后就对朝鲜问题很是强硬,逼迫着我们放弃朝鲜宗主国的地位,被迫承认朝鲜独立,对了,还有个老谋深算的伊藤博文,要不是李中堂后期在俄日之间斡旋,这辽东半岛,只怕早就被日本国占了。”谷庵升一副事后诸葛的样子,推断着下着结论,语气中充满对李中堂的崇拜。 也不愧曾是《苏报》的总编,进监狱前,对时事的了解还是比普通人强多了。 “那俄国人就捏着鼻子认了?”谷庵升又问道。 “认了呗。我走之前,俄国军队还在铁岭一线防守呢。”朱传文说道。 对于陌生人,虽然知道最近还有着海战的结果,但也没想着透露。 这次之后,朱传文是真的学乖了,除了自己最亲密的人,他不会再发表什么对大势的看法。 “还有什么事儿吗?” “取消了科举,废除了枭首等几个刑罚。”朱传文把从报纸上看到的信息转述了出来。 “看来国家崛起有望啊。”谷庵升一副激动的样子。 在谷庵升看来,这些都是国家在向帝国主义强国学习的标志,清国疆域辽阔,人口是世界第一。 只要下决心改革,一项一项改革,这国家就有希望。 朱传文没说什么。也没法说什么。 谷庵升开心的躺在地上笑着。 朱传文则是换了个方向,看着小窗户中,今晚的夜色。 …… 宫府 “老姜,先去徐大人府邸吧!”宫宝森安抚好谭鲜儿,让她先别轻举妄动。回到自己的屋子,对着跟着他的老姜说道,老姜这就出门,找家里的幕僚去准备拜帖。 宫家在京城,底蕴不可谓不深厚,满朝文武的家丁,不少是他宫家的弟子,这今年刚升任军机处大臣的徐世昌,则是宫宝森亲自结交的,本以为原是翰林的徐大人对他们这些武人带有偏见,但没想到,这位徐世昌,却最是瞧得上武人。和宫宝森这几年算是相交莫逆。 徐府 “大人,宝森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啊。”宫宝森姿态很低,他和徐世昌关系虽好,但近些年这位徐大人可谓一飞冲天,年近半百,已入军机,可谓是前途光明。 “宝森,你我不必如此客气。”徐世昌让宫宝森坐下再说,他俩算是在西狩中认识的,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 “大人,我有一侄儿,被擒入刑部大牢。这……哎……”宫宝森叹了口气,说明了自己的难处。 “是犯了什么事儿?”徐世昌当然得问清楚。 “四月初,依兰府有义士,剿灭当地土匪,我这侄儿就是这义士的儿子。庚子年,这义士和我宫家有旧,被老佛爷亲自列为钦犯。这次正想借着这次功劳,请求从轻处罚,没想到,依兰府早就上报,说剿匪的是他们。这不就闹了乌龙了啊。”宫宝森说着将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下。 “庆王的门路走了吗?”徐世昌问道。 这京城,还真没庆王办不了的事儿,以宫宝森的人脉,这庆王府的路子不难啊,怎么会找到他呢? “走了,庆王爷的意思是让我直接面圣。我心里有些发慌,实在不知面圣会不会惹得老佛爷大怒,牵连我这侄儿。所以想来只得来麻烦徐大人。” 徐世昌轻轻摸了下嘴上的胡子,庆王那边走过了还需面圣,那么这事情的关键就在老佛爷那边了。 沉思片刻,“宝森啊,两个月前你的师兄是不是请辞了?” 这年头当官的各个张着颗七窍玲珑心,抬头看的老佛爷和皇帝的脸色,四顾,那看的是同僚,看的的宫内的宫女太监,可以说各有各的消息渠道。 李存义的请辞在宫内算不上大事儿,但一个武术高手的请辞,也着实削弱了宫内的护卫力量,这军机处啊,也是在物色人手,看看找谁补充。 按原先的流程,军机处是不管这些事儿的,管理侍卫的机构叫“侍卫处”,里面的最高领导人是领侍卫内大臣(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共设六人,上三旗中每旗选二人担任。 但眼下,清廷算是青黄不接,这领侍卫内大臣正是军机处的一位亲王,偶尔也和其他军机大臣商量此事。 “是的,大人。存义师兄说想去天津开武馆,我也同意了。” “糊涂啊,宝森,眼下是什么年份你不知道吗?这老佛爷自从西狩归来,可曾见有护卫请辞,每晚睡觉,这宫墙外不是有着上千人的护卫守着。更别说你们宫内御前的人了,我看啊,这面不面圣倒在其次,重要的是你怎么做,才能让老佛爷睡的安心。”徐大人向着宫宝森分析道。 “所以,这事情的节点还是在宝森这里?”宫宝森问道。 “对!你这侄儿不用担心,我会向着刑部递个条子,你啊,往后辛苦一点,每晚当值,你这侄儿就自己回来了!”徐大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一个东北的小人物,还用不着老佛爷这么操心,那么这问题的关键,就是宫宝森,老佛爷对宫宝森不满了,或者说对他擅自同意李存义请辞的事不满了。 宫宝森从徐大人家出来,直奔顶头上司的家门,徐世昌提醒的对,说不如做,只要自己将自己的差当好,这朱开山的罪和朱传文出狱就都不是问题。 …… 宫宝森原本是每三天当一次值,现在啊,每天晚上他都静静的待在宫内,一连7天。 这几天,每天睡觉前老佛爷都会问这样的问题。 “小李子!今晚宫墙外的护卫是谁当值啊?”老佛爷临睡觉,向着李姓太监问道。 “回老佛爷的话,是宫宝森当值!” “算他还算机灵!”老佛爷闻言,手一伸,在宫女太监的伺候之下,放心的就寝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出狱 一打晦气随风飞, 二打霉运永不来, 三打灾厄随冬逝, 四打好运伴春归, 鲜儿拿着夏驰出城找的发芽的柳条,蘸着城外的活水,一下下打在朱传文身上,同时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传文哥,快将这身衣服脱了,夏驰在门外等着呢,这衣服得烧了,不能给人,也不能送人,得烧灰!”鲜儿说着就要伸手去扒朱传文的衣服。 朱传文出狱了,总共算是在刑部大牢里呆了7天,这刚被夏驰和鲜儿接回来,又是跨火盆,又是柳枝打身的可算是折腾了一会儿,这会儿又得扒衣服。 “仙儿,这衣服在京城也只能找裁缝定做,很麻烦的!要不就不烧了?”朱传文尝试着和鲜儿商量,这身西服还挺合身,他有些舍不得。 “不行!必须烧!大狱里带出来的衣服,它不吉利!”鲜儿的态度倒是出奇的强硬了。 “行行行!”朱传文妥协了,知道自己在刑部大狱的这7天,鲜儿肯定是吃不香的睡不着,他在狱外看见那个平时容光焕发的小丫头,脸上苍白苍白的,有些心疼。 换上衣服,鲜儿又伺候着朱传文洗了澡,这套出狱的流程总算是走完了。 “传文哥,宫叔叔为了你可是每晚都去当值,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鲜儿说道。 “知道了,鲜儿。” 有时候事情发生的就是如此的巧合,朱传文觉得是自己的请求宫宝森帮忙,差点连累的宫宝森。而宫宝森那边呢,则是对朱传文还怀着愧疚之情,自以为是自己的疏忽连累了朱传文。 他没去面圣,听了徐世昌的话,安安心心当了7天的差,这朱传文自己就出来了。这徐世昌的人情得记,要不是他递的条子,鲜儿每天的伙食可是送不进刑部大牢。 所以朱传文除了在刑部大牢每天被虱子咬之外,倒也没遭什么罪。最后,在刑部的公文上,朱传文画了押,算是承认了自己谎报军情,被按摩似的打了顿板子,就给放了。 这清廷的官官相护,朱传文也算是见识到了。 宫家的晚饭现在是每天晚上6点开饭,为了照顾宫宝森晚上当值,比原先提前了一个小时,今天为了庆祝朱传文出狱,宫宝森在白天休息过后,再次设宴算是给朱传文赔罪了。 “传文啊,没想到,这我的事儿还牵连到了你。”宫宝森斟了一杯酒向着朱传文说道。 “宫叔叔,快别这么说,我们两家没必要这么生分。其实这也是我的问题,是我唐突了。”朱传文也斟了一杯酒向着宫宝森赔罪。 “行了,我就不多喝了,这次得亏有高人提点。”这次之后,原本朱传文和宫宝森之间的生份也悄然的拭去,俩人相处倒有了些叔叔和侄子的感觉。 “这是刑部的赦免文书,一份发到了依兰府,一份啊,我就托人拿回来了。”宫宝森说着,从袖子里取出朱开山的赦免文书,递给了朱传文。 朱传文打开看了一下,真是没想到朱开山的赦免文书这么快就能下来。 进京的事儿,这次算是办好了。 “宫叔叔,您看,我带着传武明天就返回冰城可以吗?在您家也叨扰了不少的日子。”朱传文再次斟了一杯酒,向着宫宝森请辞道。 “传文,我也不和你说瞎话,你现在还不能走。我打算把运气的秘术交给鲜儿。”宫宝森说完,满桌皆惊。最惊讶的当属在门口候着的老姜了。 这次之后,宫宝森算是想明白了,要是之前就向着老佛爷公开他和朱开山的关系,说不得朱开山就不遭此大劫,后来也不会隐姓埋名四年在关东闯荡。朱传文也不会变成这老佛爷敲打的命门。 所以谭鲜儿的这运气秘法,他教了,也算是给朱家的补偿,日后谭鲜儿跟在朱传文身边,再加上那把镜面匣子,安全倒也无虞。 朱传文愣了,这宫宝森也跟他玩起了偷换概念的把戏,自己打算带传武回去,他倒好,说什么要教鲜儿运气秘术。 正要再说,鲜儿轻轻的拽了下朱传文,给了个等等我给你解释的眼神。 桌子上今天只有宫若梅陪着,眼睛不灵不灵的盯着谭鲜儿看个不停,她小小的心里满是欣喜,谭鲜儿还能接着留下。 宫若梅的母亲去世的早,这宫家除了几个伺候的丫鬟,可是很少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她性子虽冷,但也是舍不得她的鲜儿姐姐走。 鲜儿来的这几天,虽然每天满面愁容的,但她还是喜欢往那儿凑,偶尔还会说一些女儿家的私事儿,这种感觉让她很是着迷。从小在满是男人的武馆混迹着,突然多了姐姐,宫若梅不禁胃口大开,连带着都多吃了半碗的饭。 …… 晚上,宫家让给朱传文的小院子 “鲜儿,那个运气秘术是什么意思,好像很宝贵的样子?”朱传文绕着问了起来,刚刚饭桌上鲜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传文哥,这运气啊,是每个门派的不传之秘,每一代一门之中也就几个人掌握。你看传武,练武练得好吧!但和现在仅仅是掌握运气皮毛的马三弟弟面前,也挡不过人家三招。”鲜儿说道。 “哎,往后这功夫,可是排不上用处了。”朱传文叹了口气说道。 “不管派得上,派不上用处,我都打算学会运气,难得宫叔叔完整的教我,这往后就由我保护你了!”鲜儿倒是开心的说道。 前段时间宫宝森仅仅教了鲜儿一点小技巧,就让鲜儿有种突飞猛进的感觉,更别说完整的运气了,这下她可是不怕日后被朱传文丢下,朱传文总是喜欢独自面对,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了,当然,这都是她的小心思。 原来,她只是想安安心心给朱传文当个小媳妇,但这半年来,朱传文的生意越做越大,自己什么忙帮不上不说,有时候还像一个累赘。 现在啊,她也总算是有了自己努力的方向,就是保护好自己的传文哥。 正文 第七十八章朱传文的小心思 自己媳妇都这么说了,朱传文能有什么办法。捏着鼻子先认下呗,琢磨着短期京城是离不开了。 那这信也只有等离开的时候再寄走了。 朱传文自觉不是个被随便欺负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人欺我一寸,我必十倍奉还。他从下午回来,就猫在院子里,自己写写画画着什么。 和谷庵升几天的相处,出乎意料的,让他对这个时代的报刊行业有了很大的了解。 原本朱传文对《茶馆》中的“莫谈国事”是记忆犹新,但在谷庵升口中,眼下却是个畅所欲言的阶段,各个团体开始办报纸,抨击国家之弊病,宣传西洋日本之先进,还有广告等维持报刊收入。 听的朱传文是一愣一愣的,出狱后,还给谷庵升留下了自己在冰城的地址,告诉他有困难可以来冰城找他,这倒是让谷庵升没想到。 借着这个思路,朱传文可是如法炮制了一片抨击此时官场黑暗,官官相护的小故事,名字就叫《活捉杜宝山》。 朱传文已经想好了,等他离开京城的那一天,这十二份没有署名,揭露官场的小故事就会寄向十二个不同的刊物,他受的这份委屈一定得报复回来,或者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他都愿意。 鲜儿已经睡了,借着灯盏的昏暗,这让朱传文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个小丑,只敢藏在黑暗之下暗戳戳的干些事儿。闯关东之行,日俄横行霸道;冰城开店,俄国人胡作非为;长春所见,人民饱含期盼。一幕幕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一刻朱传文的眼睛出奇的发亮。 随即撕掉了原先的写的东西,重新在纸上写下曾经传唱的歌曲,这份译文会代替之前的信件,同样会在他离开京城前,不署名寄向12家不同的刊物。 就着昏暗但逐渐发亮的灯光,纸上的字逐渐的清晰起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 朱传文并不懂乐曲,没法,只能忽略作曲家皮埃尔·狄盖特为《国际歌》谱写了曲子,也只能按照欧仁·鲍狄埃的方式按诗歌的题材进行誊抄,诗歌名也是借鉴,《英特纳雄耐尔》! 写完这个,朱传文心情大好。胸中的郁结在圣歌的洗礼下仿佛也逐渐化开。 第二天一早,朱传文在鲜儿的催促下就醒了。 话说,这朱传武最近可算是开心极了,每天有着这么多人陪着他一起练武,鲜儿和宫宝森没将朱传文入狱的事儿告诉他。只说朱传文去谈生意了,朱传武也信了。 昨天看见朱传文回来,还问朱传文有没有给他带礼物,一脸欠儿欠儿的表情,被朱传文揪住衣领子提了两脚,才算是解了气,带着幽怨的小表情,跑回了武馆。 鲜儿和宫若梅约好了练武,吃过早饭就去宫若梅的院子。 宫府是一座6进的四合院,除了朱传文住的这一进,还有宫宝森住的主人院落,专属祠堂的院落,宫若梅的院落和武馆所属的两间院落。 “夏驰,你得回一趟冰城了。”朱传文叫来夏驰说道。 “少掌柜,我回去了您这儿怎么办?”夏驰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儿,你这次回去,先给娘报个平安。说我可能要在京城耽搁几个月的时间,这里一切都好。再回一趟鹞子山。”朱传文说着将手上的赦免文书递给了夏驰,这是要交给朱开山的,有了这个,朱开山再从三江口往冰城走,就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道上了,也算解了自己娘多年的心病。 清国现在是在苟延残喘,但距离玩完还有个几年,为什么朱传文冒着风险来京城非得求这一张顺民证,传文娘之前的失落朱传文可都记在了心里。 朱开山原本对这事儿其实并没有希望,只是当做自己儿子安慰的一句话。但朱传文就这么靠着自己楞劲儿,却把事儿给办了。 想了想,又把毛瑟手枪递给了夏驰,这京城到冰城,路途上还是不太平,拿着防身也算是没错,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自己和鲜儿还有一把枪,遇到危险也算是能防身,实在不忍心让自己的人拿着匕首御敌。 又取给夏驰20个银元,当做路费,剩下的就当是给他的劳务了,一个人回去的确孤零零的,有些可怜。 夏驰看朱传文心意已决,手上拿着赦免文书也不免为朱开山开心,收拾了点东西,按照之前来的路线向着丰台的车站走去。 朱传文则是在等传武练完功,打算带他出去好好看看北京城,这世界之大,天地之辽阔他还没见识过呢,怎么能就一门心思扎在这练武的道路上呢? 宫宝森还在休息,朱传文借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带着朱传武晃荡在此时京城的大街上。 前门大街是个好去处,虽然之前被义和团的人烧过一次,但凭借着优质的地理优势,这重建的也快。 烤鸭,爆肚,冰糖葫芦,吃的朱传武肚子溜圆。 饭饱之后,朱传文又带着传武往京师大学堂走。 在金钱的开路之下,顺利进入到了京师大学堂。这里有着中国最早的体育场,恰逢刚在4月底举办过第一届全校运动会,全校师生的体育热还没过去,校园里还留着些“强健其体魄,文明其精神”的标语。 俩人的年纪也不大,穿着也并不贵气,并未被当做什么人,只当是普通学生。朱传文还饶有兴致的带着朱传武蹭了节医学馆的课,虽然俩人听的云山雾罩,但气氛算是感受到了, 总的说,如果校园外的世界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旧世界,那么这里就像是被精心打理的苗圃,教习虽不免有些跟不上时代,但学生热情很是高涨,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 正文 第七十九章传武心意 从京师大学堂返回的路上,朱传文和朱传武的身影被快要落山的太阳拉的老长。 “传武,你真的打算不和我回冰城了?”朱传文问道。 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打算让传武见识一下这个世界,但他们刚刚谈话却让朱传文再次受了挫。传武还是打算留在京城,一边学武,一边求学。 “大哥,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在武馆真的很开心。”朱传武说道,他大哥也跟他说了他之后规划,上中学,毕业之后去讲武堂或者留学日本,但他也考虑了良久,这段日子虽然每天很累,但他确定这就是他想要做的事儿。 虚岁16的孩子做一个决定很是草率,可能他以后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但现在,他是报着全部热情,想练好武。 “但你必须去上学!这事儿没商量!”朱传文见无法再劝说道。 哭丧着脸传武也是同意了下来。 想在武馆继续练武,用其他时间再去学习。这势必要比武馆的那些孩子付出更多的努力,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了答应了,不仅会去上,还得学好!这是他给大哥的保证!武他也会练,毕竟这是打小他的坚持。 “行吧,那对于宫叔叔想收你为徒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朱传文还是问道。 虽然宫宝森告诉他收传武为徒是朱开山的想法,但作为朱传武的大哥,朱传文还是想知道他的意见,这算是和这个时代,小小的格格不入吧。 “这是好事儿啊,大哥!等我学会了运气,看我不教训马三。”朱传武对此倒很是开心,他眼馋运气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传武你可想好,入了宫家门就算是半只脚踏入了武林,这往后宫家的事儿,就是你的事儿,宫家的因果就是你的因果。”朱传文正色的说道。 天地君亲师,现在抛开“君”字一项不提,“师”之一字还是很重要的,为师的传道受业解惑,为徒的就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厉害关系得和朱传武说个清楚。 “想好了,大哥。你不知道练武的那些弟子有多羡慕我。”朱传武没当回事儿,什么恩怨,什么因果,现在脑子里只有运气秘法。 “你想好就成,等我走了,记得给我和爹娘来信!”朱传文看传武心意已决,少有的牵起传武的手,大踏步的向着宫家走去。 “大哥,其实我还是有些舍不得你,爹娘和传杰的。”朱传武莫明奇妙就绷不住了,鼻子发出闷哼的声音说道,自己用力在屁股上抽了自己两下,强迫着自己忍回去泪水,又挑开心的事儿说道:“大哥,你回去记得把传杰雕刻东西给我寄过来一个。其实传杰挺怕黑的,当初分房间,他那个局促的小眼神就不住的看着我,真当我为了学习和他一个屋。” 说着,朱传武假装的哈哈笑了起来。 “晓得了!”朱传文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他可以身为大哥强行带走传武,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不是吗。 …… 宫家 宫宝森收徒算是武术一行的大事儿,提前一周就张罗了起来。京城的同行重量级的人物算是都到场了,天津也有一十八家武馆选出****来宫家观礼。剩下没来的,宫宝森都写了拜帖,算是知会了一声。 现在的武林分南北,北方以少林为尊,统称一派四门,一派不必多说,四门分别是八卦门、形意门、自然门和谭腿门。 这些年在北方诸地开镖局的多是四门弟子,不过天下武功出少林,各派祖师多少和少林有些关系,这“尊”就给了少林。仅按实力来说,少林避世不出,而合并了八卦门和形意门的宫宝森,从弟子数量到个人武学境界,都可以算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八卦形意门称得上北方的魁首倒也不为过。 宫家祠堂内,宫宝森请出了八卦门和形意门的祖师画像,摆在正中,上香三柱,当做主位。师傅的位置则是特别设立在一旁,这是规矩。请出祖师,意味着让先人看见后世的子孙兴盛,门派的源远流长。拜师的主角位置特设,这是后世主事人的谦虚,不敢和先祖并列。 宫家规矩:入门拜师磕八个,敬茶改口称师尊。 朱传武的拜师仪式在众人的观礼下就这样结束了。 往后朱传武就成了宫宝森的三弟子,往上就是大师兄马三和二师姐宫若梅了。 宫若梅年纪虽小,但整12岁那年就被宫宝森添在了家谱上。 拜师仪式结束,朱传文在宫家也就这样住了下来,一开始操办了一下朱传武读书的事宜,有着宫家的拜帖,朱传武则在京师大学堂的一个预备班里念起了书,每天白天上课,晚上会给自己加练,辛苦倒也充实。 之后,朱传文每天看鲜儿和宫若梅练练武功,无聊了出门溜溜弯,去天桥的茶馆看看。 “鲜儿,你这个运气还得学多久?” “宫师说还得3个月!”鲜儿也改口称宫宝森为师傅,算是以示尊敬了。 “三个月啊!”朱传文想着那回去就得9月底了,但既然鲜儿已经答应了,朱传文也没说什么,偶尔一个人出门闲逛,看看百多年前的京城。 期间,他去了个叫做龙须沟的地方,可算是留下了心里阴影。 老舍先生的《龙须沟》他有印象,大体知道讲的是什么事情。 但慕名前去,没到地儿就把他熏了回来,6月的京城温度已经在渐渐变高,这龙须沟本就是京城堆放垃圾的一条臭水沟,温度升高,这气味可想而知。 那之后,朱传文再没了京城考古的心思,主要这个时间什么天、地坛、十三陵、故宫的可都没法去。 期间,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北洋的新军练成了,算是给京城关注时事的老少爷们来了支兴奋剂,言出必提“袁总督”,三句不离“小站兵”,成了这段时间京城的流行风尚。 但朱传文却在《北洋官报》上看见了一则消息,这让他有了前往天津的念头。 正文 第八十章严修先生 天津,从自1858年英法联军炮击大沽口开始,这里就成了近代思想、文化交汇最为丰富的地区之一。 1860年之后,天津、北京条约的签订,让八国都在天津设有租界,丧权辱国搁置不说。按朱传文现在所见来说,天津的繁华程度可以媲美北京,甚至还更强一些。 他是和一个宫家的徒弟来到天津的,在京城是真没什么事儿干,提出要来天津看看。 国术馆 这是天津法租界内,宫宝森的师兄李存义开的一家武馆,名字很大气,直接称为“国术”。可以看出馆主的自负和发展武术的决心。 “这么说,你爹的事儿办妥了?”李存义吩咐着徒弟们上茶,对坐在一旁的朱传文问道。 有着宫宝森徒弟的介绍,李存义很快就接受了朱传文的身份。他和朱开山提不上熟络,但也是知道此人和宫宝森关系莫逆。尤其现在宫宝森收了朱传武为亲传三弟子,这两家的关系变得是更加紧密了。 “办妥了,李伯伯。” 朱开山的岁数小于李存义,朱传文称呼李伯伯倒也没错。 “那就好啊。”李存义抚摸了下蓄起来的胡须说道,朱开山成了白身,那宫家也就不需要避讳了。“不知你来天津是?” “来天津,不来拜访就是传文的过错了!”朱传文先是说道,然后拿出一张报纸,上面赫然写着:天津造胰股份有限公司诚募股东,联系人敬业中学堂,严修。 “你找他啊!”李存义倒是知道这位。 去年严、王两家的私人学馆在张伯苓的提议下合并成立敬业中学堂,在天津的报纸上可算是风光了一阵,报纸上怎么说来着,李存义想了想,对了,天津第一家私立中学堂。任何事儿,冠上第一的名头,可就非同一般。 其实,严修此人在天津还是备受尊敬的,尤其在武人这里。戊戌之后,天津的武林人士可是有一批进了京,营救那些甘愿受死,警醒世人的君子,虽未成功,乃至庚子年“大刀王五”等人被杀,都是戊戌之后的余韵等等。 同属戊戌之后想改革教育的严修,辞官之后在天津算是很有名气的那种人。更不提他的书法,学识。 最近,严修的次子归国,和宋则久就搅和到了一起,严家和宋家打算合伙开一家造胰公司,这在天津还属于新鲜玩意,但资本不足,就在报纸上刊登了这样募集股东的新闻,被朱传文看到,这才有了抵达天津的想法。 朱传文的身上还有着两张1千两的银票,索性,朱传文就打算投入进去。肥皂可算是日用百货的必需品。自觉这是一项稳赚不亏的投资。 在打问清楚严修的地址后,朱传文则是又往天津敬业中学堂赶去。 …… “师兄,打从车站开始,就有俩人跟着。”宁少安提醒着朱传文,他是宫家武馆的普通学徒,宫家的牌子很亮,武人收徒看的也是根骨,宫家三年学艺,十年效力。 学艺三年供吃穿,武人的吃可是要吃肉食补气血的,算是很大一笔支出。所以每年宫家到了收徒的时节,门口很是热闹,但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十年效力报师恩,是功夫一途有所成之后,功夫好的会成为宫家外派到朝廷官员家做武师,算是看家护院的一类,功夫一般的则是进入宫家的镖局,但镖师。这每年收入的一半需要交到宫家,算是之前的学费,得十年。 不管怎么论,朱开山算是被宫宝森承认了,算是八卦形意门的亲传,朱传武又是朱传文的弟弟。宁少安也不敢乱叫,就折中有了师兄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虽然他比朱传文大个两岁。 “少安,你觉得是什么人?”俩人正在人力车上小声商量着,哪知人力车夫一个加速将两人拉进了一个死胡同。 “这位爷,最近兄弟手头紧,借俩钱花花!”人力车夫到了地点一跑就没了影,身后响起了个流里流气的声音。 朱传文手中可是有枪的,倒也不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缓缓从人力车上走了下来。 “师兄,等等我拦着他们,你先走。”宁少安也随即从车上跳了下来,挡在了朱传文的身前,从京城离开前,他师傅可是交代了,朱传文是宫家的贵客,可得保护好。 “少安,没事儿。”朱传文直接掏出了手枪,对着拿着刀的两个劫匪说道。“爷们,认识这个吗?” “拿着个破匣子吓唬谁呢?”另一个劫匪顿时没了好气儿,凶神恶煞的说道。 打从天津站下车,他俩可就盯上这只肥羊了,本以为他们进了国术馆不会出来,没想到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搭的还是刚刚的人力车。 人力车夫在他俩的吓唬之下乖乖从了,看朱传文的打扮可不是没钱的人,干了这一票俩人可是打算好好潇洒一下,说不准还能从坊子里翻翻本儿。 朱传文消瘦,一看就是好对付的主,俩人拿下宁少安,这事儿就成了。 “哦,不认识啊!”朱传文倒是笑了,从冰城到京城一路平安,没用上两支手枪,没想到到了天津却用上了。 “叭!”朱传文一枪射在俩人脚下,子弹溅起了泥土崩在俩人身上。 “枪?”俩人惊呼一声,撒丫子就往巷子外跑去,一点儿也没了刚才的神气。 “师兄这是?”宁少安也被刚刚的枪声吓了一跳,看着朱传文手上还冒着烟的手枪问道。 朱传文打开保险,退了子弹,递给宁少安。“德国产的毛瑟手枪。你知道的关外不太平。”朱传文笑了笑说道。 刚刚宁少安的表现让朱传文也对他放了心,他相信就是不用他开枪,宁少安的本事也能打跑俩小毛贼,但用枪不是更方便吗? 这次的事,让朱传文也下了决心,在天津也得找个洋行,再买几把手枪防身,双拳难敌四手,来的人多了,一把手枪可是不管用。 在冰城,由于俄日的战争,洋行都关了门,在天津可没这个顾虑。 正文 第八十一章冰城闻喜事 在巷子口等了一会儿没见其他人力车,就看见原来的人力车夫拉着他的小车又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巷子口的俩人,明显也是愣了一下。 没等朱传文反应过来,扑通一下的就跪在地上。 “这位爷,我上有八十岁老母卧病在床,下有三岁孩子嗷嗷待哺!”说着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朱传文也是没想到,这年头就有了这词儿。 想了想,还是艺高人胆大的座上了车,招呼着正要揍这人力车夫的宁少安,枪在给宁少安见识了一下之后朱传文又放回了褂子里,插在腰间。 “算了,还是敬业中学堂知道吗?”朱传文吩咐道。 人力车夫闻言,苦着脸拉着两人,一路上算是使出了自己的绝学,一路飞奔,车子还又平又稳。 到了目的地,朱传文正要给钱。就看见人力车夫早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也好,算是长了个记性。朱传文想着。 早年天津的豪门巨富有“八大家”之称,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五服。这八大家也随着时间的变化在变化,到了光绪年间,益得王算是跻身八大家之一。 这王、严学馆的王家便是指这八大家之一的益得号的王家。 去年八月,严修、张伯苓从日本考察教育归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他俩强烈意识到教育振兴是日本富强的主要原因,要救中国,就必须从教育着手,要办新式教育,就必须建立包括小学、中学、大学等在内的一整套教育体系。 此时,严馆的规模已经无法容纳更多的学生,教学设备和教学方法也不完备,于是严修有了创立中学的想法,但严家虽殷实,但并无太多余钱。 张伯苓就提出与王馆合并,张伯苓此时是王馆教习,比起严馆来,王馆可算是更全面一些,有英国人教英文、有德国人教德文,还聘请了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教师来教他王家的孩子、夫人、姨太太们学习。同时他还从国外购买了大量的先进科学仪器,订阅了大量的外文书刊杂志。 王家的家主此时叫王益孙,严修与王益孙会面,严修态度很诚恳,说明将严、王两馆合并,创办中学的想法时,二人一拍即合。严修十分诚恳地告诉王益孙,创办中学面临的最大困难是资金不足、设备不全。王益孙深深理解严修的不易,当即表示一定尽全力支持。 这就有了此时朱传文眼前的敬业中学堂。 在给门房说了自己来意之后,朱传文打量着这处不一样的中学堂。很难想象,南开是如何从一所这样的中学堂变成后世知名的大学,正是应了百年树人那句话,这耗费的心力,财力的确是整整耗费了几代人的努力。 “严先生,久仰大名。”从学堂大门出来的是一格带着眼镜,消瘦的中年人。 “朱先生,你好。”严修也是很自然握上朱传文的手。 在严修的带领下,朱传文跟着进入了中学。 “朱先生,听闻你想入股造胰公司。”严修问道。 “是的严先生,说实话,我入股的不多,只有两千两银子。”朱传文直接交了底,他是打心底佩服严修,面对这样的人,没必要玩什么心机。 “倒也不少了,不知道朱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严修很好奇的问道,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是他的主意,严家打算入股造胰公司5分之1的股份是6千两白银。他知道总是找王家投入是靠不牢的,求人不如求己,有一门自己的生意支持,这教育事业才能继续下去。 他的次子刚好在日本学的是工业化学,回来也想干一番事业,这造胰,正好。 宋则久也就另一个股东打算投入2万两白银,现在还缺4千两,但左右无人投入,朱传文的出现正好弥补了这部分的缺口。 “我在冰城有家火磨厂。”朱传文说道。 “洋面粉?”严修好奇的问道。 “是的。”朱传文笑着说道。 那也算是大生意了,严修想着。 “不知朱先生对造胰这事儿怎么看?”严修还是得给人家打打预防针,生意毕竟是生意,万一后来亏了,也得有个准备,虽然严家孤注一掷,大概率这个事儿亏不了。 “洋货在国内肆无忌惮,长久以来,恐于国不利。”朱传文一句话就打消了严修所有的顾虑,心里想着这又是一个实干者,就这样俩人定下了入股的事宜。在签订好股份文书之后,朱传文也会把两千两的银票给严修。 …… 夏驰赶到冰城的时候已经是6月底了,沿线的俄国人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没精神。 汉耀面粉公司 朱春山正在核对这个月的账目,被事儿逼着,朱春山的进步不可谓不大,从原来的识字不多,到现在都能自己对账,压力才能产生动力。 俄国人的军需采购给钱十分痛快,说好了是按月结算,再加上【汉耀面粉】在市场上供不应求,这公司的流水基本上就盘活了。 两个桶形的小麦储藏舱里现在存着的面粉,够工厂成产1个月了,等7月份春小麦的收割季,夏元璋和朱春山打算再从俄国的银行贷一笔款项,两个小麦储藏舱装满的话,工厂一年的生产所需就足够了,这也是朱传文走之前交代的事情。 这样面粉厂就能在粮价最低的时候吃进,保证自己的利润了。贷款的事儿可以联系道格,朱春山送了两次安德烈的份子了,和道格也算是认识了。 “春山队长!”夏驰是直接奔朱春山的办公室,来时看见一楼的店铺里摆满了面粉,人也是络绎不绝,也是吓了一跳,这和走之前可是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夏驰,你咋回来了。传文呢?”朱春山向着后面看了看,并没看见朱传文的身影。 “队长,少掌柜没和我一起回来。”夏驰说道。说着就拿出朱传文的信和朱开山的赦免公文,递给朱春山,朱春山打开看了看,脸上大喜。合上账本就往传文娘在的屋子里跑。 正文 第八十二章正阳门车站 1905年9月24日,朱传文总算可以动身返回冰城了,前前后后在京城待了四个月,这可是他来之前没有想到的。 最近,京城的人心有些浮躁,朱传文还是打算赶紧返回冰城,在那里,自己老爹朱开山和他的兄弟们在鹞子山,有安德烈这个冰城守备司令当靠山,还是觉得更安全一些。 在这个时代,朱传文最缺的就是安全感。 鲜儿的运气秘法学的不错,现在就是自己融会贯通,朱开山给打八卦掌的底子还真算是坚实。 临走,朱传文没想到,宫若梅还上演了出姐妹分离的戏码,抱着鲜儿就是不撒手,让鲜儿一通好劝,再答应了会书信往来之后,这才松开了抓着鲜儿衣服的手,两个眼睛红红的,仇恨似的盯着朱传文,好像是朱传文抢走了她心爱的鲜儿姐姐似的。 要是此时朱传文知道宫若梅所想,可能真会说一句:“小丫头,懂不懂什么是先来后到。” 再说说买的左轮手枪,美国人的心是真黑。3把左轮手枪要了朱传文120两白银,在朱传文蹩脚英语的加持之下,美国洋行答应,每把给配了400发子弹,算是赠送。 三把枪,朱传文两把,朱传文随身带着。一把留给了朱传武,每个学校休沐日,朱传文都会带着传武去郊外练枪,这算是兄弟俩在京城唯一的乐趣了。传武和鲜儿一样,可能练武的人对这种东西上手就是快,没几次,就和朱传文一个水平了。 天津造胰公司的事儿也定了,2千两银子,占了十五分之一的股份,这部分的收益会留在账上,每年朱传文需要派人来天津一趟领取收益,如果公司增加投入会有书信告知冰城的朱传文,盯着造胰公司的事儿也托付给了李存义,算是告诉他们,朱传文在天津也算是有跟脚。 说说京城为什么人心浮躁,9月,沙俄被迫与日本签订了《朴茨茅斯和约》。 大体的有5条: 1.沙俄同意将库页岛南部割让于日本; 2.沙俄承认朝鲜属于日本之势力范围; 3.沙俄同意将关东州割让于日本,关东州指的是旅顺、大连3200平方公里的租借地,这是清政府和沙俄签署《旅大租地条约》时候的租出去的; 4.中东铁路以长春为界,以南整体转让于日本,这里包括沿线的矿产等俄国人经营的所有利益; 5.日俄两国皆同意,除关东州及中东铁路外,满洲之主权、治权应在一年内交还中国。 从报纸上看见条约,朱传文虽然大体知道这是两个强盗血拼,被瓜分的却是清国的事实。不免心里还是有些怀念后世:“中国不能失去每一寸土地,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真想说这句话啊。 时代不同,徒增烦恼。此时的日本作为战胜国,其实算是捏着鼻子同意下这个条约。他们背后的英国爸爸,可是不愿意在远东看见日本崛起,而英国的美国小弟,见大哥不开心,跳出来拿出自己的大棒子恐吓了自己的小弟,日本也是不敢不从。 为此矮子还在国内闹腾了一下,在黑龙会的宣传下,3万东京市民集会日比谷公园,要求废止和约,继续对俄作战。诉求没得到满足,集会后,狂热的东京市民捣毁《国民新闻》报社,放火焚烧内务大臣官邸以及许多派出所。用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战胜国,获得的利益应该更多,至少要把俄国赶出远东。 说回京城,此时清朝的政治中心,因为《朴茨茅斯和约》的签订,让清廷朝野上下无不震惊。清廷当年也干了件向八国宣战的事儿,结果如何不多说。 但现在,曾经自己养的白眼狼甲午之后,居然又打赢了沙俄。这让所有人反思起了自己,为什么? 以己度人,很多人认为,弱小的日本能够战胜强大的俄国,并且跨入世界列强行列,就是因为采取了君主立宪制。立宪的呼声也逐渐在清廷的朝野上下响了起来。 在社会名流和朝廷大员的联名上书之下,就促成了五大臣出洋事件。 正阳门东车站,也在朝廷的不断催促下,完成了建设。 朱传文和鲜儿的火车,也从正阳门车站出发。 “传文哥,今天火车站咋这么热闹?”鲜儿和朱传文一人提着一个箱子,鲜儿的略轻是宫若梅送的东西,朱传文的略重,里面装着俩人的衣物和子弹,但其实大多已经留给了传武。 “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吧。”朱传文也踮起了脚尖,向着里面看了一眼。 勇字服的清兵在最外侧站着,稍里都是些穿着黑色绸缎,头戴红翎子的侍卫。 朱传文拿出自己的怀表看了下时间,这也是美国洋行的产物,八点整了,再不进站就得错过自己的火车了。 就在朱传文和鲜儿进站的时候,俩人被拿着刀的侍卫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 “进站啊!”朱传文拿出自己的车票,在侍卫的眼前晃荡了一下说道。 “现在还不能进,你们的车延后了,先在外面候着吧!”侍卫说着还挥了挥手,让俩人退后。 车延后了就成,朱传文也懒得说,带着鲜儿就往车站对面的前门大街走去,那里有茶馆,可以歇歇脚。 进了茶馆,就听见说书先生正在紧跟时事潮流,讲着时下发生的事儿。 “说书的嘴,唱戏的腿,列位,这唱戏的台上走一圈,如同走了几千里地,而我说书的,春去冬来,这一年也就过去了。要说现如今,太后老佛爷顺应民心,锐意改革,咱们大清国就要像洋人看齐,三年赛日本,五年超英美,咱大清国也要雄雄立在这东方之巅!” “好!” 底下是叫好声不断,说书的接着说这五大臣出洋,从镇国公载泽说到兵部侍郎徐世昌,5个人的身世是挨个捋了个遍。 朱传文也饶有兴趣的听着,忽然“嘭”的一声巨响,将整个茶馆的人都吓了一跳。 “爆炸了!”出了门,就看见远处正阳门车站有人跑着疾呼。 正文 第八十三章各方舆论 朱传文从门口跑动的人群就知道出事儿了,今天正阳门车站人很多,有来相送的京城各大学校学生,各国公使,还有各种新闻界人士。 为什么如此关注,此时的众人都认为这是个很重要的历史时刻,洋人跑来是想见证历史;国人跑来是想见证开创历史。 “走吧!鲜儿。”朱传文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看车站的伤亡,而是第一时间想着带鲜儿离开前门,这一爆炸,清廷肯定会严查周围的人,他和鲜儿都带着枪,虽是自保,但也很危险。 这被抓到了,很麻烦,也很难解释。 无奈,在宫宝森家又是呆了三天,这三天可是连宫宝森的面儿都没见着,被吓到的老佛爷硬是把宫墙都加高的三尺,宫宝森作为御前侍卫统领更是全天候待命。 朱传文是在三天后离开京城的,沿途他所购买的所有报纸都在刊登正阳门出洋大臣遇袭的事件。 “炸弹”二字频出,《大公报》、《申报》、《时报》、《南方报》都进行了长篇的报道,他们所属的报馆,也向五大臣发报进行了慰问。这算是亲政府的喉舌。 有站在清廷一边的,当然也有站在另一边的,《民报》就刊登着《怪哉!上海各学堂各报馆之慰问出洋五大臣》,文章犀利的比喻着“奴才”之类的词汇,极尽讽刺。 让朱传文在火车上算是见识了一场,化笔如刀,清末的纸上交锋,切身体会到当下的报纸尺度之大。立足在各租界的报馆,利用着丧权辱国上的优势,倒是言辞犀利,针砭时弊。只能说,学医,真的救不了中国人。 前往关东的火车冒着黑烟在行驶,从京城到了新民府。 惊讶的是从新民府到奉天的这段路居然还有火车走,这是日本人偷偷修筑的窄轨火车道,本意是在战争时期运兵,现在合约都签署了,这段铁路暂时通车,用做载人载货,倒是省去朱传文的麻烦。 在奉天住了一天,稍作休整,朱传文登上了返回冰城的火车。 中间值得庆祝的事情有一件,在奉天的粮铺,朱传文居然看到了汉耀面粉厂生产的面粉,这让他心情大好,和鲜儿更是奢侈了一把,在奉天最贵的酒楼,点了两个最贵的菜肴,蒸熊掌和冰糖血燕窝,俩人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就剩回冰城的车票钱了。 …… 鹞子山 “老四,你媳妇几个月了?”朱开山和几个头头们吃着饭,朝着此时正悠闲点上一口白纸卷的,正宗关东烟叶子吞吐着的贺老四问道。 这是贺老四新染上的毛病,关东甚至整个北方农家其实都有着种植烟叶子的习惯,每个农户家里种上个两三分,为自家老汉存点口粮,倒也无伤大雅。 “三个月了!”贺老四提起这个那叫一个得意,每天在大营里这顿晌午,他只吃个6、7分饱,为的就是留着肚子,晚上吃自个家那顿饭。所以每次众人还在吃第二碗,他就已经在一边抽起了烟,一脸惬意加舒畅。 要说这怎么抽起了烟叶子,还得从朱开山给的那份蒙古文的信说起,信是一位蒙古王公写给另一个蒙古王公的,不知道怎么到了马匪的手里。 大体是,“你那边烟叶子还有没,我愿意拿牲口换点。” 贺老四好奇,一开始以为是福寿膏,也就没了这心思。后来又找了个会抽烟的翻译,那翻译拿着自己的旱烟杆,让贺老四尝了尝,起初是被呛到了,但媳妇杨彩娥的怀孕最近让他焦虑了起来,一天患得患失,儿子还是女儿?叫贺如龙还是贺如虎? 这才想起了烟叶子,学着用白纸包起来,最后发现,有时候来一口还挺美。 “还是四哥有福气!”单树信就着面条来了口大蒜,羡慕的说道。 “咋,德忠给你介绍的不满意?”贺老四问道,朱开山的赦免诏书让众人一下子就都松了口气,眼下他们都算是清白身子了,一个个的都开始给自己张罗媳妇。 就连依兰府的守备宋玉都亲自来过鹞子山,想把朱开山所部招安过去,但朱开山可记着仇呢,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个买卖人,主业就是三江口开粮铺的。 两百多人带枪的买卖人,宋玉是一脸的不信,但又能拿人家怎么样呢?这罪名都能免了,宋玉和顶头上司同知大人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这朱开山怕是能通天,就由着朱开山了,反正他的是保险队,给了朱开山一个【三江口民团团练教头】的名号,自认为算是安定了境内的一伙劲匪。 颇有些灌江口二郎真君听调不听宣的意思,不,比这还狠,三江口朱开山不听调不听宣! “不满意,饭做的都没嫂子做的好吃!”单树信提起这个事儿就来气,找的还是同一个媒婆,可就是找不到贺老四媳妇这么好的。 “行了,树信。你他娘的再找下去老四孩子都要生了!”朱开山笑着骂道。 朱开山也没想到,朱传文这次使了大价钱给他买的顺民证,这效果可比之前发金子有用多了,放牛沟围着朱开山家院子新建的那些房子就是明证。 兄弟们一个个找起了曹德忠,要求帮忙在放牛沟建房子,可把曹德忠忙的够呛,实在忍不了天天都有人来找他。索性,自己上了趟鹞子山,原来发了金子的义和团老兄弟无一例外,都要求在放牛沟建新房,朱开山那叫一个开心,大手一挥,建房子的钱他朱开山包了,找媳妇就得自己花钱了。 粮铺盈利的事儿曹德忠早和他汇报过了,这盈利有三成是曹德忠的,七成全归朱开山使唤,发饷这个事儿再议,但建个房子,朱开山还是掏得起这个钱。 所以这放牛沟现在可算是十里八乡的炙手可热的地方,家里有闺女的可都盯着呢,朱家粮铺的粮队全住在这儿,“人人有金子”的瞎话儿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是实话,但也极大的刺激着周围的土匪。 搞的朱开山都调过去20个兄弟,在两头的山口上建起了瞭望塔,筑起了小关隘,有着两道关卡,略微抵挡一下,鹞子山众人就更加从容了。 正文 第八十四章抵押掉的面粉厂 冰城 朱传文和鲜儿下了火车直奔自己家,临到了自己家。走过原来麦香记的木头店铺,又看着旁边耀汉面粉的招牌。鲜儿都有些不敢认。 “传文哥,这是咱的麦香记?”鲜儿愣愣的问道。 “是吧。”朱传文也是上下打量着这栋小楼,门口是个圆形的拱门,设计师科斯佳考虑到朱传文的清国人身份,为了竭尽所能的拍马屁,保住自己的这份工作,大量的运用的了东方的元素。 他脑海中的东方最直观的便是瓷器,瓷器做墙,波浪的拱门总共用了147件他能收集到的瓷器,都是市场上能买到的便宜货,但堆积到一起构成的视觉震撼确实不俗。 原本朱传文提的二层小楼,被他加高成了三层,采用的是法国宫廷式的风格,雕塑这块还没到位,这算是他给自己接的私活儿,整个冰城现在也只有他能干。 所以,这座中西结合的瓷房子算是横空出世,立在了还在建设中的冰城的中国大街,算是这条街上的一景。 “传文哥,咱们真的要在这栋楼里开饭馆吗?”鲜儿看着这栋房子突然有些舍不得,问道。 “看看再说。”朱传文也是动了自己住的心思,但总归得看看里面的构造,当初自己可是和科斯佳提的西餐厅,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样子。 走进自己家,汉耀面粉的展示区还是有人在不断的过来问价格。 “少掌柜,您回来了?”担任家里护卫的夏驰看朱传文进来,赶紧凑上来提走了朱传文和鲜儿手上的箱子。 “最近家里怎么样?”朱传文问道,他让夏驰回来的时候还让他带了一封信,是写给自己娘的,大体是京城诸事繁多,短时间无法脱身。 “老掌柜前段时间来了一趟,这两天又回了三江口。”夏驰说道。这老掌柜说的就是朱开山。 “那就好。”朱传文点了点头,向着家里走去,这个时间朱传杰去上了学,传文娘也肯定在家里。 “娘,我回来了!”朱传文进了家门就朝着里面喊道。 “传文!鲜儿!”传文娘惊喜的喊着,上来对着传文的背上就是两巴掌,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不知道当娘的有多挂念。 朱传文也不敢说什么,呲牙咧嘴的装着,传文娘打的根本不疼,他装摸做样的倒是惹得传文娘哈哈一笑。 “别装了,传武呢?”传文娘看着敞开的大门,并没看见朱传武的身影,她早就想好了,如果见了面先揍一顿这个臭小子。 “传武还在京城。”朱传文的话让传文娘的脸色一下就失落了,朱开山来的那几天,说想把传武送去宫家学武的事儿也算是告诉的了她,刚刚有此一问也是抱着心里最后一丁点的希望,三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一个都舍不得。 “哎,你爹就是个铁石心肠!”传文娘说着就向着自己大儿子告起了朱开山的状。 一个是爹,一个是娘,哪头朱传文都惹不起,尴尬的笑着。 “行了,快上去换身衣服,洗洗脸!一路上可是遭了不少罪吧。”传文娘说着将两人推着,正是朱传文和鲜儿房间的方向。“我这会儿去买肉,晚上娘给你们包饺子吃。” 既然朱传文回来了,那说明朱传武在京城是很好,儿行千里母担忧,她还是依旧挂念着传武,但也只能放在心里。眼下大儿子和小儿子在身边,朱开山也能两个月回来一次,算是间接性的阖家团圆吧。 迎客的饺子,送客的面,虽不是客,但也图个吉利。 晚上吃饭,夏元璋和朱春山也是到了场,他俩整个7、8、9月可是忙的脚不沾地的,从7月开始,面粉厂就开始满负荷的生产了,每天生产1百斤的面粉400包。 工厂也从原来的120人的试生产,变成了现在的800多人的满编,招人,进小麦,可把俩人累个半死。 这次朱传文回来,朱春山和夏元璋可得把最近的情况汇报一下。吃过饭,三个人朝着二楼的办公室走去。 夏元璋一家现在也从三楼搬了出来,买下了朱家隔壁的一间小洋楼当家。远在三江口的夏老爷子经不住自己儿子的请求,处理了三江口的铺子、田地和货物,仅留下一间老宅,也是搬到了冰城,他老了干不动了,就想着每天陪着自己孙子孙女安度晚年。这买洋楼的钱还是夏老爷子掏的。 “什么,现在我们欠俄国银行40万卢布?”朱传文有些没想到,俩人的胆子还真比他还大。 “传文,这不是按你说的办的啊。”朱春山挠挠头,为了这些贷款整个厂子算是抵押了出去,但是整个厂子也就值个30多万卢布,哪里够。这还是朱春山说明了用途全是购置小麦,再加上银行专门的财务监督、较高利息再加上道格的担保,才算是办了下来。 整个汉耀面粉厂,现在修的两个2个10吨级的储粮仓,加上称重仓库,总计储存小麦22吨。别看有这么多,但其实也只是面粉厂1个月的原料。 这后期,三江口的小麦还得不断的运过来,资金链算是盘活了。 朱传文听着,虽然现在债务高达60%,但面粉厂生意却很是红火,也就没放在心上,再靠朱传文往里投钱是没可能了,他也没钱了,这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两人仔细给朱传文算着这三个月的收益,800多人的工人,9成都是清国人,除去每个月的人工,煤钱,还银行的钱,给朱家粮铺的钱,每个月的纯盈利在1200两银子左右,里面还有一成是夏元璋家的。 预计需要一年时间才能还清银行的贷款,之后盈利大概在5000两银子每个月,有这么高的利润朱传文是没预料到的,但想想别拿列夫的工厂当年一半的工人都是俄国人,工厂还时常面临原料不足,停工停产,人工就比朱传文的贵,也就想开了。 当然,这并不是朱传文在压榨国人的劳动力,而是他已经提高了一倍国人的工资了,过犹不及,改善国人的生存环境也得一步步来。 正文 第八十五章朱春山双喜临门 三人在财务科围坐,朱传文也看起了账本,俄国银行的钱还剩一大笔,全在曹德忠那边,1吨小麦约是16石,从朱家粮铺的收购价是20两,220吨也就花了4万4千两卢布。 朱春山拿出自己的设计图,面粉厂算是又扩建了,上面画着的正是俄国人那边最新式的洋灰拱形粮仓,每个粮仓可以储存小麦2000吨,每个粮仓分单元,每个单元储粮就是200吨,还具有密闭性,小麦储存1年完全没有问题,坚实的基础也告别了鼠害等问题。 两个粮仓也快完工,这下,三江口的小麦基本上被汉耀面粉厂包了个圆儿,等建好之后,整个面粉厂一年的生产原料算是有了。这往后工厂还需要成立一个粮库的管理部门,还是朱春山管着,这部分人选是从鹞子山派来的,大约有30人,负责保卫面粉厂和看守粮仓,枪和人都是朱开山定的,会在仓库修好之后,跟着粮队一起过来。 “挺好的。”朱传文听完朱春山的汇报说道。 有了俄国银行贷款,朱传文的面粉厂就实现了之前的想法,在全年粮价最低的时候吃进了整年所需的小麦原料,保证了往后每个月5000两银子的盈利。 所以,现在账上放着的3600两银子,是完全可以动用了。 索性来了次分红,夏元璋分得了360两,朱春山暂定每个月工资100两,分了300两。因为之前没定好朱春山的工资,这次先从朱传文这一份里出。往后挣钱的日子多着,无伤大雅。 朱春山又是一阵推辞,往年哪见过这么多银子啊,虽然他的采购科,动辄就是几千两银子的支出,但这并不是他的,这一点上他可是很稳重。而且他现在和朱传文一家一起过日子,什么都不用他出钱,那还好意思领这么高的工钱。 “春山叔,你就收下吧。”朱传文不容置疑的将银票塞到了朱春山的手里。 “春山,你就收下吧。”夏元璋也是帮着朱传文劝道,“往后啊,你的工钱还得涨,你说我说的对吧传文。” 朱传文哈哈一笑没说话,虽然朱春山没有股份,但在工钱上朱传文可不想朱春山拿的比夏元璋少太多,比起夏元璋,朱春山才是朱传文真正最亲的人。 工钱这个事儿怎么说,按朱传文的理解,工钱算是对自我价值的体现,朱春山拿的少了,下意识就觉得自己话语权比夏元璋低,长此以往对朱传文可不是一件好事儿,俩人地位相等,共同商议,共同配合,才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这才是朱传文乐意看到的。 所以这事儿,夏元璋可比朱春山想的通透,他也并没有什么不满,下个月开始朱春山的工资他也得出一份,朱春山最近的提高,夏元璋可是看在眼里,每天都在核账对账,既重视小麦的品质,又兼顾储粮仓的建设,如此的尽心尽力,给份高工钱怎么了。 再说,他的销售科那边,可也是有着原来春和盛的人,这些人帮着他,才能这么快打开销售的局面,将面粉卖到齐齐哈尔、长春、奉天等地。用钱养人,养能人,以夏元璋的经验来看,不吃亏。 “对了,春山叔,把夏驰和熊振的工钱提高到和面粉厂各车间工头的水平。从我那份里出。把前面三个月补齐。”这是朱传文突然想到的,俩人现在算是家里忙前慢后的人了,不能亏待了他俩。 各车间的工头是从鹞子山带来的12个心腹,所以这其中的关系朱传文还是理的清,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三个人的事儿算是理清了,夏元璋告辞回了家,朱传文和朱春山也结伴而行。 “传文,我想着我这工钱以后不能提了。”朱春山和朱传文走在院子里,他突然说道。刚刚朱传文的样子他是看明白了,夏元璋说的应该是真的。往后说不准自己的工钱还得涨。 “春山叔,您拿着就是了,再不济这笔钱用来培养小婉也好。”朱传文开导这朱春山。 “姑娘家家的,学那么多干什么?”朱春山倒是对这件事还有些抵触。 朱传文没多劝,朱小婉在他看来可也是念书的好苗子,往后不行就帮朱春山做主好了,反正他的话朱春山怎么也得听,随即开着玩笑“那不行你在生一个,反正婶子……” 春山媳妇年纪也不大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发现朱春山停了下来,借着屋子里的光亮,朱春山满脸通红。 朱传文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也是一脸的惊讶,婶子不会真有了? “好!”朱春山这次没说话,重重的点了下头,逃也似的向着自己屋里跑。 朱传文挠挠头,笑的很是开心,这算是翻译出来了,什么叫做惊喜!什么叫双喜临门! 回到自己房间,朱传文实在安耐不住心中那只不断挠着他心间的小虫子,带着鲜儿敲响了传文娘的房间门。 “传文,咋了?”传文娘正打算休息,问道。 “娘,我给你说。婶子有了!”朱传文神神秘秘的说道。 “什么有了!”传文娘没反应过来。鲜儿也是一脸的疑惑。 “有了就是有了啊!”朱传文继续打着哑谜。 “你是说……”传文娘总算反应了过来,面露喜色,正打算下楼,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朱春山此时肯定在屋里,她去了也不太合适。 双手上下摇动着也很是替朱春山开心。 传文娘激动完,就把目光转向了朱传文和鲜儿。“你看看你春山叔,都三十二了……”话还没说完。 “娘,我去睡了啊!”朱传文这下算是搬起石头咋了自己的脚,拉着鲜儿飞也似的跑回了自己房间,心里还不住的数落着自己“让你藏不住事儿!” “这臭小子!”传文娘看着狼狈的身影,也是笑了笑,躺到床上,盘算着明天怎么和春山媳妇聊这个事儿,以后她和鲜儿可得帮衬着,不能让春山媳妇有什么闪失。 鲜儿小脸红扑扑的显然也被传文娘说的害了臊,朱传文刮了一下鲜儿的鼻子,告诉她别多想,现在把运气秘法熟练好就行,这事儿啊不急。转身又进了朱传杰的屋子,从吃饭的时候传杰的表情就有些不对。 正文 第八十六章兄弟连心 “传杰!睡没?”朱传文敲了下门就轻轻推开了。 “没呢大哥!”朱传杰也刚从朱传文资助的小教室回来,每天,他和夏玉卿还在教夏玉书所学的知识,连课本都是从学堂多了一份,这会儿回来了,传杰还打算温习一下第二天的功课。 “传武没回来,有些失落?”朱传文直接坐在了传杰书桌旁的床上,直截了当的问道。 “才不会,你不知道,没了他我一个人睡有多畅快!”朱传杰狡辩着,但失落的小表情依旧出卖了他。 “那就好,传杰啊,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传武选择的路很难走,他为此要付出别人双倍的努力。所以,我们得支持他,也可能,他以后的成就是最高的。”朱传文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朱传杰的表情。这算是变相的激励传杰,让他打起精神。 “就他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热乎劲儿?我才不信。”这世界上要说了解传武的,肯定就是一天和他吵吵闹闹的朱传杰了。 “传武说,他以后肯定好好学习。打算去日本留学呢。”朱传文接着说道,这是朱传武向他保证的事儿,他也选择相信传武,京师大学堂里专门有着语言课,所以,算是提前做了个准备。 “哼,他去日本,我去美国!怎么着也得压着他。” “哈哈哈!有志气!传杰,传武说你怕黑,晚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睡啊!”朱传文看传杰的情绪算是恢复了一点,笑着说道。 “谁怕黑!我都是一个人睡的最近,我才不怕!你快回去吧!”朱传杰耳根瞬间红了起来,好像说到了他最在意的地方。他自尊心还是挺强的。 说着就推着朱传文的腰,想把朱传文轰走,临到了门口。朱传文觉得自己腰上的力突然没了,就看见朱传杰有些舍不得的表情说道:“大哥,你能找人帮我给二哥寄点东西吗?” “你想寄什么?”朱传文好奇的问道。 传杰小步跑着,从架子上拿了一匹小马,这是根据朱开山的黄骠马雕的,说着,就将这个递给了朱传文,朱传文也是没想到,他还想着怎么和传杰提这个事儿呢,这些木雕可是朱传杰的宝贝,都是传杰来冰城之后雕的,其中当属这匹黄骠最为精致。 为了这匹黄骠马雕,传武、传杰可是没少交锋,说到底就是一个迫切想要,一个宁死不给。不过家人每次也就当乐趣看着,他俩总会自己处理好。 朱传杰把木雕给了朱传文,又想伸了伸手拿回去,朱传文以为是传杰又舍不得了,正要开口。朱传杰又说道:“大哥,你能不能缓几天再寄走,我还打算给二哥写封信。” 传杰写这封信啊,得好好数落数落朱传武,怎么也得好好和自己告个别,还有就是让传武在京城好好练武、好好上学,你以后去日本,我可是要去美国,你可别拉胯了。再有就是,记得多给家人来信,娘挺想他的。还有句话就不打算写进去了,他传杰也挺想自己二哥的。 “知道了,我等你,来,马先给你。”朱传文又将小马递了回去,传杰紧紧的捏在手里,到了门口,朱传文说道:“传杰,不管是你还是传武,都是我最亲的弟弟,你俩想干什么就都和我说,家人最重要的就是相互支持。传武去了京城,有什么事儿就和我说知道吗?” “知道了!”传杰答应道,朱传文就要关上门,“大哥,你再给我找个英文老师吧。”传杰突然回过头来对着朱传文说道。 “嗯!明天我就去找,你早点睡!” …… 第二天 朱传文算是见到了那个给他惊喜的法裔俄国设计师科斯佳,科斯佳正指挥着几个工人,往上安着他做的几个雕塑。 几个雕塑一装,这座建筑物的外观总算是完工了。 “您真是个天才!”朱传文一见面就夸赞着科斯佳,这栋房子他很是满意。 “朱先生,您总算是回来了。”一个清国人、一个法国人却用俄语在交流,细细琢磨还真挺有意思。 “科斯佳先生,打从我看见这栋房子,我就后悔把这里开座餐厅了。”朱传文一见面就开口说道。 这事儿昨天晚上他琢磨了一晚上。 “朱先生,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如此漂亮的餐厅定价也很困难不是。”科斯佳说着,就从随身携带的牛皮纸包里,拿出了设计图,当着朱传文的面在上面涂涂改改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毛坯,改动下结构就成。 不一会儿,这栋原本是餐厅的小楼,就变成一座有着有着宽大客厅,2间主人房,4间客人房,1间书房,2间佣人房的居家小楼。 这栋楼主体造价真不算是便宜,到现在,主体结构算上给科斯佳的酬劳已经花了有1.2万卢布了。 “就按这个来!”朱传文看着里面的结构能改动,很是满意的说道。 开餐馆的事儿,随风飘去吧,鲜儿要练功,春山媳妇怀孕了,把这摊子扔给传文娘,那他朱传文开的厂子挣的钱用来干什么啊。 朱家也得学会当一个富贵人家不是。 “朱先生,您看这内部的装饰?”科斯佳搓着手说道,朱春山倒是不是很懂建筑的事情,所以当时科斯佳主动请缨,也就把建设的活儿直接包给了科斯佳,要说他没赚到钱是不可能的,但道格的名声在那里放着,他也不敢太过分,他在修小楼这个事儿上,算上设计费,至少赚了2000卢布。 “你可以继续施工,但是,后面这栋木楼看见了吗?你帮我把他拆了,这个地方要建马厩,至少要容纳两辆马车通过的大门,还要喷泉,容纳1人门房,容纳10人的佣人房,知道了吗?”朱传文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既然自己住,就得把这些考虑好,给自己打造个美美的环境居住他的心情也会十分的舒畅。 科斯佳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将朱传文的要求一一记下,心想着这朱先生还真是大气。随即拍着胸脯,这栋房子按法国皇宫的装饰来,所有事情他都会亲自经手。 “行了,不需要那么夸张!”朱传文笑着,把这件事儿当成了科斯佳在吹牛,并告诉他之后的装修和家居预算只有1万卢布之后,朱传文就告辞离去,他得去见见道格,贷款的事儿得他去当面感谢一下,还有就是通过道格,约见安德烈。 正文 第八十七章拜访安德烈 “道格先生,最近可好?”福尔罗旅馆内,道格看见朱传文上门拜访,先是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端出两杯咖啡,朱传文和他一人一杯,俩人坐在柜台上聊了起来。 “朱先生,你现在可比原先更加帅气了。”道格看着头发打理的很是精干的朱传文,夸赞着。 “道格先生,我们之间就不需要如此客套了吧。”朱传文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于英国管家这种赤裸裸的马屁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哈哈,朱先生京城的事情办完了?”道格提起自己的咖啡杯,小小的唆了一口问道。 “办完了,我不在的这几个月,感谢道格先生的帮助。”朱传文这是指道格帮助朱春山办理贷款的事儿。“当然我还打算当面向着安德烈大人致谢。” “我会将您的话带到的。贷款的事儿你也没必要这样客套,银行总得有些收益不是,今年他们的损失可是大了,朱先生的这笔1年期的贷款,也算是帮他们的业绩没那么差才是,算是帮了他们了。”道格说的话还真是滴水不漏,一下子就将帮忙轻飘飘的带了过去。 道格这么会做人,朱传文也是暗暗将这个人情记在了心里,反正总会用到的。 “金厂的设备已经到了一批,还有发电机过两天也会送到,朱先生?”道格又说道,询问这笔可是有安德烈入股的金厂设备该怎么办。 “好的,道格先生,我想我们的金厂也可以开始生产了,不知是您还是威斯康夫中校先生来参观我们的金厂呢?” “这事儿等少爷安排吧。”道格说道,正巧,此时有一伙儿俄国人推开了福尔罗旅馆的门。 “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朱传文说着就起身离开了,他顺着道格的目光也是看到这伙人,想着是道格的生意来了,也就没继续打扰。 朱传文走了,道格看着桌子上又是没动的咖啡,心里琢磨着要不下次换成牛奶或者蜂蜜水。 …… 安德烈家 朱传文又去买了身正装穿在身上,手里提着亲手制作的蛋糕上门拜访,麦香记的面包炉虽然拆掉了,但自己那个俄国人的洋房里倒还有个小的。 “朱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安德烈还是在书房约见了朱传文。 “安德烈大人,感谢您的帮助,京城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朱传文进了门,就将蛋糕递给了道格。坐在安德烈家的书房的沙发上,向着安德烈微微颔首,算是诚挚的表达谢意。 “瓦连京给我回电了,只是没想到你在京城耽搁了这么久。”俄国驻清的公使和冰城守备司令通电倒也很是正常,两个人级别差不多,又都在远东,这次借着朱传文倒也是熟络了起来。 “没有您,瓦连京大人是不会帮我的。”朱传文拎的很清,没有安德烈,俄国公使会为了一个清国人递外交函? “你们国家五大臣出国考察的事儿听说了吧。”安德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儿,正阳门车站的事儿,他也是听说了,瓦连京对于五大臣出洋这件事儿,当做了一件时事汇报给了俄国外事大臣,连带着给安德烈也发了封电报。 俄国现在还算是尼古拉二世的一言堂,他坚信君主享有绝对权力,反对任何形式的民主改革,并公开驳斥地方自治组织。 所以俄国和清国,在整个政治体制上差不多,不过一个推行的是帝国主义,国内正在进行了第一、第二次的工业革命,实力较强。一个还是封建主义,国内沦为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实力,算上新练的小站兵和洋务派,约能勉强自保。 这一年时间远东的局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俄国称之为内忧外患不为过,各式各样的组织、团体奔走相告,公约大事。 单说俄国的改革派,为了立宪,约束尼古拉二世的权利,已经成立两次杜马。杜马,也就是俄国议会,带选举权的那种。 第一次成立的在今年,也就是1905年4月,俄皇为了缓解国内的政治压力,缓解过后立马下令解散。改革派感觉被耍了,这暗杀、暴动等等事件频出,说没有改革派的影子,谁都不信。 第二次是在今年8月,但依旧因为不可侵犯沙皇的权力,名义上保留,实质没有独立制订法律的权利。因为沙皇把选举权给了农民,而不是新兴的工人和城市居民。现在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算个吉祥物。 “听说了,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朝廷委派的大臣出行,不过应该要延后了。”朱传文说道。 “你怎么看?”安德烈目光炯炯的盯着朱传文,当时那番分析日本人后继无力的言论正是出自朱传文之口,他觉得这种时事,朱传文也会有这自己独到的见解。 “朝廷的事儿,我能怎么看呢?我现在就想多挣点钱,让我的家人过上好日子。”朱传文可不傻,从京城刑部大牢一行,他就知道自己的短板,自己虽然有着超前的意识,但本质上自己无兵无权,就是个屁民,说太多,想太多就会让自己飘起来。 抓住些自以为是牌的东西,捏在手里,其实打出去屁都不是,不如当权者的一句话。 而且,这能怎么看,沙皇和老佛爷一样,都是个死抓着自己权利手杖不放手的人物,区别在于一个年近古稀,死后管他洪水滔天,一个正值壮年,失败了就等于送命而已。 “你倒是活的纯粹。”安德烈笑着说道。同时也对自己的问题感觉到好笑,自己怎么会问朱传文这样的问题,心里还在腹诽着着自己,像个清国人询问对国家体制的看法,自己还真愚蠢到家了。 接下来,两人商量了一下金厂的建设事宜,威斯康夫现在是冰城守备司令部的军需处处长,不好动身。 陪同朱传文返回三江口的人,他正好也认识,瓦列里,正是那个已经从中尉升到上尉,借着拦阻朱传文一家和安德烈搭上了线,通过金条做投名状,成功搭上安德烈这条大船聪明人。 正文 第八十八章聪明人与聪明人 朱传文离开的时候,道格没有像往常一样相送。朱传文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和安德烈已经算是混熟了,成功的抱上了大腿,沾沾自喜着回了家,殊不知此时安德烈家的书房。 “看来,我们的朱先生,这次去京城成长了许多啊。”安德烈修长的手指在实木椅子上来回的敲打着,安静的书房回荡着有节奏的“哒哒”声。 “咔哒!”一把手枪解除保险的声音打破了这份节奏。 是道格,站的笔直的身体,左手握拳,横在小腹之上,上面搭着一块白色的毛巾,藏在毛巾里的右手此时也拿了出来,手上赫然是一把象牙做枪把装饰,银光闪闪的左轮手枪。 刚才的咔哒声正是这把手枪发出的,朱传文枪不离身现在成了习惯,但瞒不过道格那双毒辣的眼睛。来安德烈家是不允许带枪的,这算是个潜规则。以前也只有威斯康夫是个例外。 所以在上了一杯蜂蜜水后,他就静静的站在书房门口,像一尊雕塑。 以道格的自信,只要朱传文有什么异动,就是朱传文先拔枪,道格也能先打死朱传文,保护安德烈。 “谁说不是呢!”道格看了看桌子上没动的蜂蜜水。 短短几个月时间,朱传文的成长居然如此之快,从一开始在安德烈家随意的吃东西,喝咖啡,到现在一口蜂蜜水都不敢喝,这个朱先生,有意思。 起初道格还以为是咖啡不合胃口,才有着这样的试探。 “少爷刚刚的演技也不错,把一个人的做了错事的懊悔演绎的淋漓尽致!”道格夸赞着安德烈。 安德烈自从成为冰城守备司令之后,道格发现,安德烈的政治智慧也在逐渐觉醒,装傻,奉承,阳奉阴违,道格能看到,一个俄国未来的俾斯麦正在逐步崛起。 现在,安德烈缺的就是时间,29岁的准将已经是整个贵族圈子里的新闻了,现在的安德烈需要的是时间的沉淀,让这份新闻被人慢慢淡忘。然后再次做出成绩,调回俄国本土。 安德烈的血统很是高贵,他的母亲是英、德贵族,父亲是俄国公爵,出身在这样一个家庭,注定了安德烈的不凡。 “政治家都是好演员不是吗?”安德烈笑着对道格说道。 “需要查查朱先生在京城遭遇了什么吗?”道格问道。 “没必要,我们并不是他的保姆,而且我们在冰城需要的是一个可靠的盟友,他是个小心谨慎的聪明人,现在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我,是他获取安全感的唯一来源。所以他只会向我靠拢。”安德烈的双眼中充满着自信。 “您的判断是正确的。”道格肯定的说道,收起手枪,他躬身收拾起桌子上没被动过的杯子,拿起杯子,动作标准优雅的转向安德烈,“少爷,瓦列里只有点小聪明,他是斗不过朱先生的,我估计这次去三江口,他能看见的,就是朱先生想让他看见的。要不我……”道格是想跟朱传文一起去三江口,在他的眼皮底下,还没什么可以瞒得过去。 “不用,朱传文向我保证过,一年拿回所有投资。只要每年都有着100%回报率,他多赚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安德烈笑着说道。 英国工会活动家、政论家托马斯·约瑟夫·登宁在1860年伦敦版的《工联和罢工》一书中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有着100%的利润,安德烈很满足。 “您真是慷慨!”道格夸赞了一句就朝着厨房走去。安德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因为现在的确看得上朱传文,还是那句话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的合作才是最省心的。 如此成长朱传文,比起冰城那些脑子里只有伏特加的俄国人,可以说是更加优秀的存在。现在,道格也不得不承认朱传文的优秀,刚刚,朱传文那副只要能让家人过的更好的发言,有那么一瞬,他都有些想相信朱传文。 可是朱传文还没意识到,他作为一个小商人,从军需发家,到现在有着一座工厂,再到孤身进京替自己父亲脱罪,这样一个有着谋略,胆色的人,突然有着这样的发言,到底是多么的违和。 等他真正成长起来,意识到自己的优势,到时候安德烈培养的可不止是个盟友,还可能是个伙伴,他应该想象不到,安德烈的父亲家族,母亲家族,在欧洲有着多大影响力吧。 道格手里拿着杯子,走向厨房的路上还在琢磨着朱传文。 …… “鲜儿,我明天打算去趟三江口。”刚在家过了两天白天像只狮子一样巡视一圈面粉厂,晚上像个老爷一样,躺在家过着衣来伸手日子的朱传文,在道格来告知金厂设备全部在他仓库里之后,向着鲜儿说道。 “我也去。”鲜儿立马就说道。 “你在家呆着吧,小婉不是等你好久了?”朱传文笑着说道。 “小婉现在可没那么黏我了。” 朱传文和鲜儿离开后,小婉每天就过上了,帮自己娘亲洗洗涮涮的生活,因为吴秀才没什么可以教她的了,朱传文的那次吓唬,吴秀才可还是记着呢,可不敢再教什么《女训》、《烈女传》。 吴秀才也没丢工作,现在可是体面着呢,在面粉厂人人见了都得称一声“吴先生”,他现在算是面粉厂的一个员工了,在朱春山自己发现了学习的好处之后。吴秀才就开始着手给面粉厂的工人扫盲。教的还是老一套,《千字文》、《三字经》。 朱小婉的学习倒也没落下,在和夏玉书成为朋友之后,也加入了汉耀公司三楼的小课堂,传武的课桌什么的刚好都用得上。在夏玉书的帮助下,进度在一点点提升。朱春山也没管她,只要帮衬着自己母亲干干做饭的活儿,其他时间由着她了。 “这么说,小婉现在和玉书他们一起学习呢?”朱传文没想到。 “可不,要是你不带我去,我在家就成闲人了。再说了我现在可是能保护你!”鲜儿摆了个八卦掌的手势。 “好好好,小生就有劳女侠保护了!”朱传文抱拳一个江湖礼仪,带上鲜儿就带上吧。正好回去让自己爹再指点指点,宫宝森那里都倾囊相授了,朱开山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正文 第八十九章朱家村 三江口 朱传文雇上力工,将金厂机器和电线搬上一辆辆等着拉活儿的马车,带着一个俄国工程师和瓦列里,向着三江口朱家粮铺走去。 在三江口的客栈先是安顿好瓦列里与俄国工程师塔夏。 安德烈吩咐了瓦列里,一路上听朱传文的,但是三江口之行,事无巨细,得全部上报。瓦列里一路上对朱传文也是很尊敬,被安顿好后,并没有像之前威斯康夫那样,玩个跟踪。 走进了朱家粮铺的大堂。 “李家镇吴氏粮铺,运小麦3000石,三日后送抵,定金300两!”伙计向着里面高声的喊着,就有账房从里面拿出字据和银票,让买主画押,然后两方签订协议。 来卖小麦的商户一个个排着队,好不热闹。 “曹叔,你这儿热闹啊!”朱传文向着迎来的曹德忠说道。 “传文,你从京城回来了。”曹德忠看见朱传文回来,立马上前,店铺的伙计看见了,也是停下手中的活儿,“东家,东家!”的问候着。 “回来了!”朱传文先是回答道,然后向着大家伙招招手,“大家忙!” 随后拉着曹德忠到了一边,说道:“曹叔,金厂的设备拉来了,你给爹去个信儿,明天咱直接去老金沟。” “知道了!”说着,曹德忠正想去后院放信鸽儿,但刚走两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又折了回来。 “传文,今天大哥会去放牛沟,你直接在家里等他就行,晚上正好去四哥家吃饭,我等会儿还得去联系船老大,10月15号冰城那边的仓库就完工,还有10天时间,我这儿的粮食就得往冰城运,然后还得去催催那些来卖粮的商户,让他们按时把粮食送过来。晚上见!”曹德忠说完,脚下生风,呼呼的走了。 朱传文只得找着伙计把马车上的机器卸下来,明天用粮铺自己的马车就好,朱家现在可不缺马。 从粮铺仓库的马厩迁出两匹马来,朱传文一边教着鲜儿怎么骑,俩人向着放牛沟方向走去。 马步,做为练习武术最基本的桩步,鲜儿可是有着3年的基础,这骑马和马步差不多,可能还更轻松些,跟上马的节奏,这骑马就学的快。 一路上,鲜儿告别了最初对马的恐惧之后,也能骑着马,小跑了起来。 “少当家回来了!”放牛沟的哨口,眼里好的伙计向着关隘上的持枪的汉子喊着,关隘的木桩就被俩人撤走了。 “小队长,咱还有个少当家呢?”新招的保险队员向着旁边老的队员问道。 “等等你可看仔细了,这是咱队长的大儿,朱家保险队的少当家,别以后冒犯了,仔细你的皮。”李四序现在也算是朱家保险队的一个中层干部了,管着10来号人,这个关隘就是他守着的。 “少当家!”等朱传文走近,李四序上前问候着。 朱传文认出了这人正是当初带枪回家,吓唬他的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这一年,他的记性变得越来越好,经历过的人和事儿,基本上都能记起来。他记得贺老四喊他李老四。 “李老四对吧,你大号叫什么?”朱传文翻身下马问道。 “叫李四序。”李四序对朱传文还记得他有些脸红,不过随即洒脱了起来,都这么久了,他都没事儿,估计早就不计较了。 “挺好,四时有序,万物有时。对了,这儿怎么建起了关隘啊?”朱传文问道。 “少当家,现在我们都在放牛沟建起了房子,有爹娘的也接了过来,就等着曹老板给我们说媳妇呢!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李四序笑着说道,还给朱传文卖了个关子,不过脸上的喜悦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好吧,那你们守着吧。”朱传文看这关隘后面还有两座房子,烟囱什么都有,这看样子也是自己老爹的手笔。琢磨着李四序的话,不由的期待起了老宅这边,到底有了什么变化。 过了这个小山坡,就是朱家老宅,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座小型的村镇,房子建设是按照八卦的方位排列的。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鲜儿的嘴里小声的念叨着。 从小山坡上对山下的小村子自然是一览无余,朱传文定睛,找到了家的老宅。在最中间,周围还有几座房子相邻,这自然是朱开山等几个头头的宅子,以它们为圆心。按着八卦的方位展开。 外侧的房子和中心的房子样式都差不多,看得出来出自一批人之手,模仿的对象自然是朱家老宅。 建的房子自然没用上青砖这类奢侈的材料,木头加泥坯,朱开山家也就这样规格,都是吃过苦的汉子,有这样的房子,再有房媳妇,自然各个都是是欢天喜地的。 快马加鞭进了村。 朱传文和鲜儿从八卦样式间留着的过道中经过,看见有些房子里已经有了女主人,在扫院子,喂牲畜。有些房子有老人孩子,坐在自家院子中间,或晒着太阳,或在打扫院子。有人的房子自然是门户大开。而关着门的,还冷冷清清,就想到这应该就是李四序说的等曹德忠张罗媳妇的人家了。 朱传文随即,琢磨起了曹德忠,留在三江口,也是真的难,一面得给冰城面粉厂供货,一面还得照顾着这些老兄弟。 不过想来心情估计挺好。就如同现在朱传文的心情一样。 朱家老宅 朱传文推开门,就看见院子里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有人打扫。 正想推开东厢房的门。 他们的动静让隔壁的人却是听见了响动,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孕妇出现在朱家老宅的门口,倚着门问道:“你们是?” 来人正是杨彩娥。 “这位是婶子吧,我爹是朱开山。”朱传文想着肯定是哪位叔叔的媳妇,曹德忠还是贺老四呢?或者王可仁。脑海里闪过三个人的名字。 “开山大哥的儿子啊,快,来我家吧,这屋子平时由我看着,屋子里都是凉的。” 说着,就连拖带拽的,把朱传文和鲜儿请进了自己家,在大碗里倒上茶。 “你俩从冰城过来的吧!晌午吃了没,我给你俩炒俩菜。”刚把俩人让上炕,杨彩娥就想忙活了起来,起身就要去伙房。 “别了,婶子,我俩在火车上吃了点,爹和贺叔他们晚上会来吧?”朱传文打算从贺老四开始试探。 正文 第九十章如此村落,真好! “嗯,开山大哥每隔几天就会跟着知义来家里吃饭。”杨彩娥说道。 朱传文没想到一下就猜对了,果然,贺叔就是贺叔,这几个月不见孩子都要有了。 眼看着不用做饭,杨彩娥就局促了起来,不知道和开山大哥的儿子,儿媳妇聊些什么。 “婶子,我去收拾下家里。”鲜儿适时的说道,从炕上跳了下来。 “我陪你去。”杨彩娥立马起身跟在鲜儿的屁股后头。 鲜儿则是自然的挽上杨彩娥的手臂,这位小婶子身子重,她可得照顾着。 两个女人家结伴,乘着下午的阳光,一会儿晒晒朱家的被子,一会儿又是拿着柴火、麦杆去朱家烧炕。其乐融融,朱传文隔着院墙都能听见俩人从陌生到熟络,偶尔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朱传文在俩人出门后,在院子里踱了会儿步,也出了门,在这个新建的村子里来回晃荡着,整个村子里壮年的男人很少,多数就是老人、女人、小孩。 倒是遇见了几个年轻人,他们见朱传文也是赶紧跑来,口中称呼着“少当家”,又匆匆去忙自己的事儿了。他们可是告假回家的,有着自己的事儿张罗。 看来全部是保险队的人都在这里安了家,朱传文坐在村口的一垛草垛上,嘴里叼着根发黄的麦秸秆,心里下了这样的定义。 这年头的天是真蓝,躺在草垛上,朱传文难得的放松起来。在这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逸。 天色渐暗,朱传文看着三三两两的老汉,牵着耕马,手里提着农具,从放牛沟外的田里回来,不一会儿,有一家的烟囱升起了炊烟,两家、三家……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是回家的时间到了。 朱传文正要起身回去,看见个10多岁的小姑娘,带着俩弟弟在村子里疯跑。跑到朱传文面前,小姑娘好奇的转头看了下朱传文,不慎摔了马趴。 朱传文急忙跳下草垛,将小女孩儿扶起来,拍打着她玫红色新衣上的土,小姑娘好像被自己吓到了,还没反应过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啊!”朱传文蹲着身子帮她拍着土,随口问道。 小姑娘没答话,低头看着脏了的新衣服,大大的眼睛里就开始蓄满泪水。 这是要哭啊! “你看这是什么?”朱传文说着。赶紧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布兜里拿出个黄黄的牛角面包。 小姑娘没见过这个东西,不过好像是很好吃的样子,怯生生的也不敢伸手拿。连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朱传文先是从角上掐下来一块,放在自己嘴里,又掐了一块递给小姑娘。 “甜的啊!”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 “来,给你!以后要看路知道吗?”朱传文说着就把一个面包塞进了小姑娘的手里,正要给两个眼巴巴看着的小男孩发面包,没想到小姑娘动作更快,几乎是没犹豫,就将朱传文给的面包一分两半,给了两个弟弟。自己没留下一点儿。 “大哥哥,我叫林小妹,我爹是林老八!谢谢大哥哥!”林小妹说道,朱传文给她的那一小口面包,早就下了肚子,但甜甜的回味,还让她舔着嘴唇。 “这孩子,真懂事儿!”朱传文心里暗暗赞叹,也不分面包了,将手中的布袋整个递给林小妹,让她拿回家。 村子里很少来外人,现在,不是沾亲带故的也不好进来,林小妹家搬来有2个多月了,互帮互助成了朱家村的风气,林小妹也只当朱传文是个别人家的哥哥,东西也就收了。她刚刚带着弟弟,也是去给新来的人家送面粉去了。 林小妹带着两个弟弟回家了,一手牵着一个。袋子里还有三个面包,正想着回家娘一个,她和弟弟们再分一个,爹一个,脸上的喜悦让她已经忘掉了脏了的新衣服。 这不就是林老八,号称自己闺女是十里八乡俊闺女的正主吗? 看着他们回去的背影,再看看祥和的朱家村,不由得,朱传文会心一笑。 如此村落,真好! …… 随着最后一缕阳光的消失,十几匹马就飞奔进了朱家村。 “大哥,你这踏云乌骓是真不错!”没见人,就听见贺老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的青骢也不差。”朱开山说道。 这匹乌骓马正是当初蒙古马匪头头苏日立格的坐骑,神俊异常,要不是当初屁股上中了一枪影响了发挥,贺老四就是骑着青骢可是也追不上。 这匹全身黑色的马儿刚被牵回大营,朱开山一眼就喜欢上了,马儿四蹄雪白,朱开山遂起名踏云乌骓马,找了好几个兽医,硬是把子弹取了出来,治好了伤,后来,朱开山又是费尽心思的和马儿培养感情,才算是拿下了这匹马。 “爹!贺叔!”俩人一进门,朱传文就迎了上去。 “传文!”朱开山看见几月未见的大儿,上来抓住朱传文的左右两个肩头,有些惊喜说道。 “爹!”鲜儿也从伙房出来,问候着。 “鲜儿,运气学会了?”打从他去了冰城,知道朱传文和鲜儿没回来,心里就有了好的预感,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学会了!”鲜儿开心的说道。 “我就知道宝森看见你的天赋会教你,哈哈。”朱开山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殊不知自己刚刚心头还在忐忑。 可能他们习武之人,看见天赋好,年龄又适合的孩子,这个传下自己衣钵的心思,是怎么也忍不住的吧。朱传文想着。 “我去帮彩娥姐姐做饭!”鲜儿说了两句就又返回了伙房。 “差辈了啊!”朱传文心里喊着,年龄上杨彩娥是不大,也就刚刚十八九的样子,但是这他喊杨彩娥婶子,自己媳妇喊姐姐,平白矮了一辈。 “行了,彩娥年纪不大,想怎么叫怎么叫!”贺老四上来锤了朱传文的背一下,一幅老夫少妻的宠溺感迎面扑来。 三人进了屋,朱传文就说起了京城之行,贺老四也适时的拿出了高粱酒,又端来俩小菜,三个男人就聊起了天儿。 “传文,你这次回来是?”朱开山听儿子讲完京城之行后,问道。 “爹,金厂现在咋样了。俄国人那边,机器已经买回来了,在元宝镇粮铺的仓库里呢。”朱传文说道。 “传文,现在老金沟的金厂每个月能出十几到二十斤金子,到现在攒了快60斤了,都在大营里放着呢。”贺老四说道,金厂的事儿是他和林老八在管,所以很清楚金厂的产量。 “这么多啊。”朱传文脑海里换算着,这就有6千两银子了。 最近还都是好消息。 “嗯,我估计到15号,就能攒够80斤了,到时候藏在粮食里给你运过去。”贺老四说道。 “我那边暂时用不到,先放在大营吧,这边比起冰城我更放心。”朱传文说道。 “行!那就先放在大营。”朱开山拍了板儿。 饭菜很快也就上了桌。 曹德忠就像是掐着点赶来的。 正文 摸鱼写的上架感言! 要上架了,希望诸位老爷支持一下。 上架感言,说实话不知道咋写,看了几个作者上架感言… 哈哈… 上次上架还是……那什么黄的那位老爷你别动,我醒了!!! 的确,蓉王是个萌新,新手上路,感谢诸位的多多包容。 首先,还是照例,谢谢各位老爷们的支持,没有你们我坚持不到今天,可以说是各位老爷们支持着蓉王坚持了下来。 我知道绝大多数书友不评论,但你们的推荐票、月票、打赏我都看得到哦,是你们,还有那些评论、鼓励我的书友给了我动力,推着我更新,坚持看资料把这本书推到了上架。鞠躬感谢! 说点感动的,别的小说评论多是催更,我的小说更多的却是“加油!”,这是怕我跑路吧,也他娘的太可爱了!哈哈!同时也感谢责编姜茶的一路推荐,再次鞠躬感谢! 说说蓉王自己,在上班,老透明、应声虫一只。工作还算不错,所以就先混着呗,不过,就着混着的工作还是蛮重要的,不敢马虎,一家老小等着吃饭呢。打小,父母树立的三观还算正,生活中也没那么多戾气,算是老好人一个,也请诸位口下留情,让世界充满爱。 当然不是我不接受批评,话说回来,都要上架挣钱了,还不让没得到期待值的老爷们说我两句,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我早做好准备了哈哈,随便说,您开心,我就满足了,取长补短呗,互联网不就是共享嘛,你说你的,我写我的,共同度过这一年呗。谁让我们在网文这个行当遇上了呢。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油条样子,哈哈。 其次,就是上架之后的更新了,每天还是三章,20点雷打不动,20到22点一章,24点一章,当然我尽量会三章一起发,一章一章发确实有点难受。 还有就是,蓉王其实码字儿不快,还得看资料,无奈,为了写小说最近都是晚睡早起,吸点太阳初升的紫气,再沐浴下太阴的光华,点上支烟,寻找点灵感,所以真的,三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当然还有前期大纲出问题欠的几更,会在上架后四更补上,好在只有5天,我熬熬夜吧。 说完更新,再求求首订吧,呼应个主题,诸位抬爱,看起了我的小说,诸位老爷给个1毛的首订吧。 能支持的书友不用多说,来随便看看的书友也求给个首订支持一下吧,蓉王其实干过很多兼职的活儿,知道钱是真难挣,能力之内,谁不想看看正版,在评论区吹吹牛逼,紧跟剧情,寻求一波精神的愉悦,这感觉,俩字儿,巴适!但蓉王觉得,生不易,活不易,生活更不易,不强求,不要求,所以再次拜托诸位老爷,只求个首订1毛就好!后续量力吧,看视频领币也好不是?现在看正版也不用花太多钱。 新书上架,和责编聊了聊,发现就和出新手村一个道理,这得和全服的人抢推荐,没订阅就没曝光,没曝光这就难受了。还是动员诸位小小支持一下吧。 当然,诸位一直鼓励我的老爷也别生气,我还是有加更的,真怕诸位老爷一气之下删了本书,给诸位老爷提提精神气儿!蓉王仔细算过了,每周的工作日是真的无法加更了,周末吧,告别一切活动,排除更新的6章,我能写出来5更来,这5更,均订每涨100我会发出来。谢谢诸位抬爱了。 说实话,月票和打赏我也眼红,但能力有限,求点订阅就满足了。有些东西该有的会有的,就不求了吧,总的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说不如做,蓉王也是个小有原则的人。 说实话,我这文嗯,敏感,老被审核,所以作家说那里,总是被吃!每个月我会感谢诸位打赏的老爷,不管多少都是支持,都是心意!不会漏了的,我会尽量把真实的历史人名写出来,要求改了再说吧,要不搞个代号还得猜,但有些雷我是不会踩的,也不敢提,这类事件的电影电视那么多,诸位老爷自行脑补吧,这一点抱歉了。 再说点掏心窝子的话,我挺想写小说,也没想到会遇到一路推荐,更没想到遇到诸位老爷这群贵人,算是缘分吧。 还是请诸位老爷给我点时间,我会把这个故事完整的讲出来的。能力有限,我这个文真的难写,越线了404,不越线,没意思。反复徘徊,反复揣摩。 蓉王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写的真的不太行,脏了诸位的眼睛,本想写个清末民国的波澜壮阔,大开大合,但笔力不行,波澜壮阔没感觉到,只得努力泛起个涟漪,冒个水泡,随着浪花扑腾一下,但既然想坚持一下走这条路,也请诸位容我慢慢提升自己。 最后,蓉王想说,老爷们敢看,我就敢更,不至于拿臭鱼烂虾污了诸位,每一章蓉王都会自己先尝。 就说这么多,白天12点5章奉上。白天是4更,总共9更,会在晚上12点前发出来的。 老爷们,顶我一下吧!本来血已凉,心已死,但没想到诸位给我添了把柴!让我想干出点成绩!我能码出来一章是一章,写书嘛,更新才是王道,质量也是王道,也会不定期加更的。算是回馈诸位老爷的支持吧。话不说太满,前面是能力之内的话,后续就是能力之外的了,我会加油的!感谢诸位! …… 朱开山(蓉王诚邀):兄弟们,为了我儿传文,给点订阅吧,来鹞子山我招待你们! 楚云飞(维度乱入):云龙兄的儿子,我358团必须帮帮场子!兄弟们,给点订阅吧! 正文 第九十一章饷银 曹德忠建的房子也在朱家村,也由杨彩娥照看着,和之前的朱开山一样,正房空着,自己住在东房里,也算是个家。 在贺老四家吃完饭,鲜儿还在帮忙拾掇着,几个男人就各自回了自个儿家。 朱传文和朱开山父子俩,坐在炕上说起了最近的事儿。 “爹,宫叔叔让我给师爷磕头的时候磕了八个。”朱传文将这个事儿告诉朱开山,为什么,他也琢磨明白了,这是宫宝森自打见了朱传文,就想着给朱开山一个名分。 一个八卦形意门弟子的名分。 “行了,我知道了,早就过了那个年纪了。现在我即使成了八卦形意门的弟子,也不会去京城。”朱开山洒脱的一笑,每天看着村子里的新房多了来的老汉,或者新添了女主人,他心里就满满当当的,这还能抛下这群兄弟去京城不成?眼下这些兄弟才是他最重要的。 之前在冰城呆了几天,就浑身的不得劲,传文娘黑着脸,让他朱开山回了三江口,他啊,已经离不开这群兄弟们。这和之前,闹义和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为的是功名利禄,现在求的,却是兄弟们成家立业。 “还有传武的事儿,怎么您就写信让宫叔叔收徒了呢?”朱传文有些埋怨自己的爹。 “这事儿啊,算是我们朱家欠宫家的,当年我就是算师傅私自授徒。是我的师爷,看在师傅故去的份上,这身武功才得以留下,传武被宫家掳去,也是缘分吧。”朱开山砸吧着嘴说道。他的确是有着自己的私心,这也算是父债子偿吧,也亏得传武条件好,这要是朱传文还不收呢,当然朱传文也不稀得学。 “好吧,这事儿都定了。往后和宫家算是斩不断了。”朱传文懊恼着。 武林的事儿,恩恩怨怨,纠纠葛葛,可算是麻烦。更别提此时的武林人士,到后来还牵扯出大人物的师傅、保镖等等。朱传文一想这些,脑壳就疼。 “本来也就斩不断!”朱开山看着发愁的大儿子,有些得意。 见儿子吃瘪算是老父亲的乐趣吧,朱开山这个儿子,有时候就是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呗。还有一点,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强了,害怕什么麻烦。 “我就这么一说。”朱传文狡辩了一句,随即转到淘金的事儿上,说道:“爹,我估计用机器淘金,这出金量一下子就会上来,到时候这部分咱得自己把握着,俄国人那边,不能太老实,每年分个120斤左右我看就差不多。” 这算是遵守了之前给安德烈保证的一年回本的承诺,现在人力淘金都能出一个月十几斤的金子,以后啊金厂的金工们,主要就是开采矿砂,这收金子的活儿,得派自己人。 给朱开山说这个事儿,就是从鹞子山往金厂增派人手的意思。 “我也这么想,洋人那边还得留一手。”朱开山赞同的说道。 谈完朱传文的事儿,朱开山又说道:“传文,你说我给兄弟们发饷银怎么样?”但语气里,朱传文听出来了,小子爹要用粮铺的钱了,就是给你说一声,你敢不同意? “这算是好事儿吧,兄弟们能收心,就更能忠心耿耿的了。”朱传文哪里会不同意。这朱家的产业其实就是无根的浮萍,往后的事情,来个有枪有权的,就能将他们家的产业夺走。 这朱家保险队是什么,就是为了那个时候斩断来犯双手的那支锋利的马刀,所以给朱家保险队的兄弟们发饷,朱传文是以第一个同意,他早就想明白了,等这个事儿结束了,还打算给宫宝森去一封信,如果有想来冰城发展的宫家弟子,他是双手欢迎。 宫家虽然有着一个镖局,但其实也就是混了个吃穿不愁,宫宝森的俸禄都在补助着武馆的伙食,也好在老佛爷待宫宝森不薄,时常有些赏赐,这才维持着。这些都是朱传文几个月住下来,自己观察所得。宫宝森可不会开口给他说这些。 “那你觉得发多少合适?”朱开山向着儿子问道,虽然他的心里早就有了谱,但儿子在冰城的面粉厂他可是去了,冒着黑烟的烟囱,来来往往推着独轮车的工人,还有晚上不回家的接受文字扫盲的工人会被提供晚饭,这些无不标志着,朱传文有着自己的想法,有着自己的心气儿。所以他想听听儿子的建议。 “爹,按你的想法来。这些我真不懂,我觉得这事儿,你找贺叔,王叔,曹叔他们几个商量更合适。朱家粮铺那些钱都是你的,我冰城的生意现在步入正轨了。等明年还完银行的钱,每个月就有着5千两的利润。”朱传文说着,给朱开山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对了爹,那些黄金动就别动了。你那边子弹还够吗?”朱传文问道。 “还有2万8千多发。”朱开山对自己的军需可是如数家珍,子弹是平时训练和两次剿匪的消耗掉的。 “那黄金就先留着,回头我找安德烈,再买一些子弹。还有,我在去京城的时候,在铁岭看见了两种机枪,重机枪咱也用不上,估计也不好买,这轻机枪不知道能不能买到,我去打听打听。如果能在大营和两个隘口,各配上两挺,那可真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朱传文描述着麦德森轻机枪,向着自己爹说道。 “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朱开山满意的笑道。朱传文对保险队的事儿还是上心的,那就足够了,自己这个老子可是给他搂着底呢。 饷银的事儿,朱开山早就开始琢磨了,当曹德忠给他说,到10月15号和面粉厂的帐清了,今年粮铺的收益有9千多两的时候,他就动了这个心思,除去曹德忠的那一份,他能动的还有6300多两,有着这些银子当底气,他朱开山就敢把兄弟们的饷银发下去。 朱家保险队,除了之后向外派出冰城的30个人,也有着210多人,这点银子,也够了,但具体怎么发,还是和贺老四他们商量商量。 父子俩算是聊完了,鲜儿早就回来打水烧水的,呼喊着自己男人和公公,让他们洗把脸再睡。 正文 第九十二章白山黑水首通电 第二天,朱开山跟着朱传文、贺老四、带着俩俄国人,还有十几人来到了老金沟。 这半个月,正是林老八正在金厂守着。 寒暄过后,在俄国工程师塔夏就在贺老四和朱传文的带领下,看着周围的环境,淘金的设备就三件,要说最贵重的,就是那台1.5匹马力的蒸汽发电机,这年头发电,可算是高科技产物了。 1905年,整个大清国,通电的地方不多,广州、武汉、上海、北京、天津也就这几处。居民用电都是按灯泡收费的,所以这个时候的供电公司都叫什么灯泡公司,灯泡公司的叫法这时候可不土,妥妥算是高精尖的科技公司。 这时候用个电也贵,单以广州来讲,一开始通电的时候,按每个灯泡收费,每个月15两银子,不是有钱人还真是用不起。后来用上了电度表,每度电是2毫,这是广州银元的辅助货币,1银元等于10毫元。贵不贵可想而知。 老金沟的金厂的机器布置,塔夏的心里也有了铺,心里考量着发电机与机器的距离,发电机所在发电室和休息区的距离。 “朱先生,摇床和筛矿机可以放在这条小溪旁。”塔夏指着老金沟金厂那条小溪说道,淘金是需要水的,从筛矿机出来的粗筛矿砂,直接会被运送到摇床,金子这种东西不会与砂石中的任何物质反应,算是独立存在于砂土之中。 通过引流管,在流水的冲刷、摇床的震动之下,大量的沙子就被水带走,在摇床的斗里留下的就是金灿灿的金子。 “可以,需要搭建个棚吗?”朱传文问道。 “那就最好了!”塔夏回答道,他是机械工程师,从现在的工艺来说,生锈是机器最大的敌人,淘金设备虽然放置在小溪旁,空气中的湿度已经很高,但建一座棚,至少能阻挡雨水的冲刷,大大延长机器的寿命,自然最好不过。 发电机要放置在稍远些的地方,发电机可是金贵,需要搭建一个房子做发电室,还需要煤炭的储备。 塔夏说着,朱传文吩咐着贺老四,在离居住区稍远的地方,就有金工开始干活。 大金粒通过和林老八的那场比斗也算是入了林老八的眼,俩人虽无师徒的名分,但林老八总会教他几手,林老八原先学的是洪拳,这算是齐鲁大地上上流传最广的拳种,后来又学了些太极推手、一点儿八卦掌、枪法、刀法的,最后连他自己个儿都觉得自己所学之杂。 好在,林老八不会运气,所学如此之杂,如果再会了一门功夫的运气。稍有不慎,就会害死自己。 前些年闯关东,在山林子里当参客,又从遇到的一个蒙古人那里学了点摔跤。年纪稍微大了,有了见识,就将所有学的东西,贯通了起来,也能和不运气的朱开山过过招,算是鹞子山第二高手。 所以,金粒子现在虽还是个金工,但进入朱家保险队也是迟早的事儿,这得看林老八什么时候点头。 “大金粒,小金粒。以后这发电机就由你俩看着了,加多少煤心里有数了没?”林老八背着手,给俩人说着话。 “有数了!”一大一小俩人的鼻头黑黑的,自然是刚才在塔夏的指导下学会了怎么观察火势和压力计,在何时添煤,这煤灰就不小心抹到鼻子上了。 “行了,四哥,传文,人给你俩安排好了,绝对放心!我去找大哥练练手。”林老八给俩人安排好了看发电机的金工,就去找朱开山过过手。 他算是个武痴,打小就爱练武,奈何学有所成的时候年级已过20,没了什么高的成就,就开始自己瞎练,追随朱开山正是因为朱开山那一身的武艺。 …… 朱开山和林老八在金厂呆了两天就回了鹞子山,留下朱传文与贺老四继续在金场操办着。 贺老四每天晚上到点还是准时回家,青骢给贺老四还真算是物尽其用。 又过三天。 塔夏总算是满头大汗的拧上了最后一个机器螺丝,这几天,朱传文从看守金厂的保险队选了两个机灵的人,一直跟着塔夏,往后两台机器,还有发电机的操作都是俩人在负责。 “吭哧!吭哧!” 当大金粒把煤炭送进蒸汽机的燃烧仓里,蒸汽机就开始工作,飞轮迅速通过皮带的带动,发电机就工作了起来。 电线连着的筛矿机和摇床,也运作了起来,几个机器前围满了人,一筐筐早就准备好的劣质矿砂倒入筛矿机。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为的就是不让瓦列里知道金厂的实际产量。 老地图和贺老四早就摸清了老金沟的地形,贺老四会看金脉,在地图上哪里有金脉,自然是一清二楚,哪里是良品,哪里是劣品也能看个大概,不敢说每次都准确,但也有着3成的准确率。 淘金子,有时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摇床、筛矿机、发电机开动了,在1905年。没想到,白山黑水之中,第一次迎来电力的却是这群山之中的金厂。 …… “朱先生,看来我得搭你们的船回冰城了。”元宝镇的码头,朱传文正盯着力工们将一袋袋小麦装船。原本打算乘坐火车返回冰城的瓦列里突然出现说道。 “怎么,上尉先生不是早就走了吗?”朱传文面带笑容的问道。 瓦列里是在三天前离开的,说是要返回冰城,在朱传文做东在元宝镇践行之后离开,本以为早就走了,没想到又出现了。 “别提了。”瓦列里说道。原本以为只是火车晚点,没想到第二天连火车站都关了门。 原来,此时正赶上俄国铁路工人大罢工,这次大罢工导致整个西伯利亚铁路全线瘫痪,就根本没有经过三江口的火车。 这次大罢工由铁路工人引起,到现在波及了各产业工人、公用事业工人、邮电工人,一直到商店店员、家庭仆役等等,据估计,这次参加大罢工的工人人数不下175万人,是俄国当时革命高潮的一个标志。 当然,哪有无缘无故发生的事儿,这一切都是为了争取工人和城市居民政治自由的权利。背后活动的,自然是俄国的革命者们。 “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朱传文说道,随即指派个伙计将两人又安顿在三江口唯一的客栈。 正文 第九十三章小规模的战斗 返回冰城之后,瓦列里对三江口的事儿做了详细的汇报,从朱传文的武装到粮铺的规模,最后说到了金厂的产量。 他能看到的,在金厂的5天里,摇床的斗中每天有着5、6盎司的金子从里面被收集,也就是150克到180克之间。 安德烈没对他的叙述做任何评价,只是点着头表示知道了,让他早点去休息。 他其实最近也头疼的紧,工人罢工甚至影响到了冰城的运转,俄国人开办的邮局也受了影响,他很是想知道圣彼得堡的现状。 从军方收到的最后消息是,沙皇下令武力镇压,国内的军队正在四处灭火。这时候更是没心情关注自己入股了一点点的金厂。 其实金厂的产量,大概是瓦列里看到的六倍,也就是说,金厂的日产量在2斤上下,这是他们走后,有一天贺老四偷偷过来告诉朱传文的。金厂50个金工,告别了最费时费力的淘金环节,机器的工作又快又不会累,这个产量可是吓了朱传文一大跳。 不过惊喜之余,朱传文也后怕着,打定主意,每年最多动用120斤黄金,剩下的,要么运到京城,要么和其他洋人交易,坚决不会再和俄国人有着黄金上的往来。 …… 整个10月,朱传文算是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的,朱传文前世是个社畜,最羡慕的动物是大熊猫,吃得好,住得好,还有人伺候。 时长在感慨,如果重生成了熊猫,是一件多么幸福的生活。 倒没想到自己回到百多年前,却有了这样的待遇。 “传文哥,吃早饭了!” “传文哥,吃晚饭了!” “传文哥,咱们睡觉吧!” …… 和朱传文的安逸有所不同,此时的三江口的放牛沟,此时却在进行着一场小规模的攻防战。 “小队长,远处来了一伙人,有枪有马!大约60来人!”哨所山的人眼里好,向着关隘上守着的李四序喊道。同时一只信鸽从他的哨塔飞出,朝着鹞子山方向飞去。 “子弹上膛,所有人上关隘,给我躲好了!”李四序呼喊着,房子里休息的几人,拿上枪,带着10几人上了关隘。 “叭!”人还没走近,一身枪响从朱家村南部关隘方向传了出来。 “小兔崽子,等人走进了,你再给我瞄准了打!”李四序身边正是他带的新人李有时,是他侄儿,看见来犯的贼人还没走近,这个小兔崽子就开枪射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队长,我瞄准,我瞄准!”李有时在开枪的一下也被吓了一跳,想着等等会挨揍,讪讪的先关掉了步枪的保险。刚才太紧张,也是仗着自己叔叔是小队长,手不听使唤的打开了保险。 这在等一会儿可是要挨揍挨罚的,挨揍肯定是李四序的拳打脚踢,挨罚那就是触犯了,朱家保险队在使用枪械上的规定。 没有得到开枪的指令前,这保险是要关闭的,就刚刚李有时的这一下。 举枪半蹲射击姿势,1个时辰! 朱传芳射击上的确有着天赋,摸了一段时间的枪。总结出一套适合马上射击和陆地上找掩体半蹲射击的方式,这是朱家保险队日常操练的内容。 枪声一响,对面骑着马的土匪头子赶紧勒马,他的手下则是四处躲藏着。 他们是一伙儿从依兰府其他地方流窜过来的土匪,最近听到了风声,说三江口的放牛沟,里面的庄户各个家里都有金子。 往年他们可是不敢来,可是之前还听说这三江口杜爷被官府剿了,这才壮着胆子来到了放牛沟,没想到刚进放牛沟,就看见哨塔和关隘。最重要的,防守的人还有枪。 打还是走?土匪头头此时有些犹豫。 但这一枪放的,让他觉得对面是生瓜蛋子啊。 “小的们,拿下这个关隘,后面就是放牛沟的朱家村,里面可是又不少新媳妇和金子!”土匪头头给自己的兄弟们鼓舞着士气,他带来的人人人有枪,新式的快枪也就两三支,老火铳倒是不少。 “大哥,那还等什么,上啊!”有个土匪叫嚣着。 关东的土匪之间,流传着这样的话:“当胡子,不发愁,进了城镇住大楼;吃大菜,逛窑子,火铳别在腰后头;花钱好似江流水,真比神仙还自由。” 这些当了土匪的,那个都不是善茬,奸淫掳掠,烧光抢光的,此时看见这小小的关隘后面,就是传言中的黄金乡,温柔乡,哪里还顾得上,一个个叫嚣着要拼命。 “好!那就打!” 一身令下,骑着马的土匪督战,没马的土匪嘴里怪叫着往上冲,最前的那一拨人,人手都有盾,五花八门的盾,圆的、方的、还有个门板。 “小队长,打吗?”李四序旁边的一个老队员冷静的问道,据他估计,再有个1分钟,这些人就能近了100米的射程。 “听我号令!下保险!”李四序向着众人喊道。 又等了一会儿,“自由寻找目标,射击!”随着李四序的口令,关隘上的14杆枪就接连响了起来。 一个个土匪倒地不起。 “大哥,他们的都是快枪!”赶紧有人向着土匪头头报告。 “他娘的,点子扎手,撤回来!”土匪头头也没想到,对手装备居然如此精良。 “大哥,那咱就撤了?”有人明显是不甘心,他们也有快枪,而且人多,能打啊。 “撤什么,从山上,老三你带着人去找路,咱从山上绕过去!”土匪头头心生一计说道。 10几杆块枪,还有着关隘,强攻伤亡肯定大,不如绕过关隘,直扑后面的朱家村。 到时候没了关隘,这群人还不束手就擒,连这十几杆快枪就都是他的了。 美滋滋的做着美梦,翻身下了马,他就打算在对面的眼皮子底下呆着,派几个机灵的去找路。 半个时辰后,去找路的土匪还没回来,这地就震动了起来。 不远处,一支百人的骑兵,各个腰间扎着醒目的红布,背上背着快枪,腰间别着马刀气势汹汹的飞奔而来。 正文 第九十四章京城事 来人正是林老八带领的骑兵,传来的信儿上写的很清楚:“有敌来犯,约60人。南。” 南的意思就是放牛沟的南部关隘,狭长的放牛沟有着南北两个关隘。 有了马刀之后,朱家保险队更是如虎添翼了,每天进行的训练除了原地射击练习,还有马上射击练习和劈砍训练。 “杀!”林老八一马当先,骑兵早就以林老八为中心展开,在第一波射击之后,来犯的土匪心理防线早被气势汹汹的骑兵击溃,开始落荒而逃。 他们是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原先就是和杜宝山的人遇上了,杜宝山有马无枪,还能拿枪顶一会儿,现在这伙人又有枪,又有马,还打的准。 不顾自己老大的呼喊,土匪们就四散而逃。 土匪头头看着这情形就知道在劫难逃,骑着马,向着林老八冲了过来。 随着一颗头颅咕噜噜落地,土匪头子最后一刻,仿佛自己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原来我的背后是这样的。”这是土匪头子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念头了。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林老八在打扫了战场之后,询问李四序他们有没有伤亡。 在听到他们和李四序都没什么人命伤亡之后,放心的率队而归。 还有20多个活口,这得审,看看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来抢朱家村。也还好朱开山有着先见之明。 …… 京城 徐世昌府邸 “宝森,这次我找你是有事相求啊。”徐世昌吩咐左右上了茶,就让房内伺候的人全部出去,之后才说道。 “大人,这可不敢,这是折煞了我啊。”宫宝森赶忙起身推辞着,不敢当这个求字。 徐世昌算是又升职了,原本就是正一品的大员,升无可升,但多了巡查部大臣的虚衔,多了份俸禄,从兵部尚书变成了巡查部大臣。这是老佛爷在正阳门爆炸之后过了几天给的差事。这巡查部大臣说是巡查,但其实被动防御多一些,但这次徐世昌找宫宝森,并不是巡查的事儿。 而是宫里传出了消息,这出洋考察他的名额被拿了下来,年后啊,这东北需要抓起来,徐世昌和亲王载振,据说是老佛爷提的人选,赴清龙兴之地考察,徐世昌可算是有清以来唯一获此殊荣的汉人大臣了。 考察过后这主政关东的人不是徐世昌,就是载振,这得看俩人回来之后的奏疏,那一份合那位老佛爷的心意。但也能看出,清廷也是无人可用了。 从直隶总督李鸿章到袁世凯、陕甘总督左宗棠、湖广总督张之洞、上海招商局的盛怀宣等等,汉人算是把晚清缝缝又补补。 奏请蒙古新政的庆王原来倒也算个人选,但是蒙古的样子,新政不新政差别不大,上缴的税银还是没什么起色。 所以东北新政的事儿就不打算让他抓,也就让他负责和日本人谈判去了。毕竟庆王有着和八国谈判的经验。因为这日本人总算是想了起来,关东还是清朝的土地。有了和清廷洽谈《满州善后协约》的意向。 “年后,我可能会去关东,所以我想找宝森你讨要几个人。”这便是徐世昌的目的,东北匪患严重,他可不放心,思来想去,虽然有着沿途巡查营、守备营、协防营的管辖权,但不能时时刻刻都带着兵,最省事儿的方法就是从宫宝森这里要几个好手,随身保护着他。 这才有了出言相求之语,其实也就是客套。现在不少人巴结着他,他不相信,宫宝森会拒绝。选择宫宝森也是因为放心,这些会功夫的武人,从庚子年开始就开始跳腾。刺杀、埋伏也是干了不少事儿。现在仅仅只有宫家一门在清廷眼里算是根正苗红,清清白白。 “大人放心,我让我师兄陪你一起去。”宫宝森当下保证道。这徐大人肯定是得了宫里确切的消息才和他开口的,从徐世昌开口,他脑海里就有了人选。 “宝森啊,你那位李存义师兄原是大内侍卫,如今请辞,如何能当我的侍卫,得谨慎啊。”徐世昌语重心长的说道,他能混到这个地位,除了一开始有重臣举荐之外,还有个原因,能揣摩上意,左右逢源。 他觉得,自己用李存义当护卫,这老佛爷会怎么看,原来我的人,现在请辞了,去护卫你徐世昌。 你比我金贵? “宝森明白,但我所说并不是李师兄,而是另一位丁师兄。这丁师兄和我武艺相差无几,不过丁师兄最近身在南方,这一来一回,就得1个月。”宫宝森说道。 李存义是不能用了,宫宝森也是知道,就让他安安心心在天津开武馆,但还有一位“辽东之虎”丁连山倒是可用。 丁连山本就是关东人,学有所成后,气不过关东匪患连连,干起了替天行道的活儿。但因为掳走了朱传武,知道了朱开山也在关东,更是无颜面对朱开山,将朱传武放在宫家之后。 索性去了广州,说是为门派守住最后一点底蕴。其实啊,那是脸上无光,躲了起来。 宫宝森也是几次相劝,但态度坚决,也就冷处理着。但眼下徐世昌相求,宫宝森打算动用八卦形意门主事人的权威,强行命令丁连山回来。 徐世昌为官的名声丁连山肯定知道,这一趟,他也一定会回来,正好借此,消除和朱家的那一点芥蒂。宫宝森也是算盘打得叮当响。 “足够了,足够了。”徐世昌看宫宝森如此重视内心甚是欢喜,一个和宫宝森武艺相差无几的护卫,徐世昌可是很满意。 “大人,那我归家就速速差人去给我这丁师兄传信。不过大人去关东之地考察,我这里还有位师兄,此时正在关东,亦可以供大人驱使。”说着就将朱开山的事迹告诉了徐世昌。 “如此义士,护卫委屈他了。”徐世昌感触的说道 此事他记下了,若之后有需要,他会招募朱开山。但这护卫,有顶尖高手丁连山一人即可,再有八卦形意门二三精英护卫,东北一行,他便可以放下心来,好好琢磨下关东之地的新政。 正文 第九十五章整顿面粉厂 说回朱传文,每天悠闲的活着也挺美,最近他发现自己那个感觉是对的,他的记忆力,是真的变好了,也可能是一开始就特别好,但身边事多,没发现。 阅读报纸的时候,也就当是时事,没用心记,也没发现。 这是从面试给传杰请的英文家教的时候发现的。 “你好,霍恩先生。”朱传文穿着正装,在家里的客厅见到了南多·霍恩。 “你好,朱先生!”霍恩很是局促。 他是通过中学堂联系上的,是个30多岁有些沧桑的英国男人。 据说中学堂也要开英文课,这南多·霍恩打探到消息就是来面试的,学堂录不录取还不知道,倒是在朱传文这里先找了一份私活。 面试的结果很顺利,通过交谈能看出来,这个人算是个野路子,没有什么教学方法,只是拿着一本《牛津词典》,打算从字母开始教。 朱传文本想再等等,但是想想来冰城的俄国人虽多,但英国人可是很少。 想了下还是同意了。 借着南多·霍恩的词典翻了几页,用心记下了一叶的单词,这事儿也就像这样定了下来。 每天晚上,传杰、夏家兄妹、朱小婉四小会在汉耀面粉厂办公楼,那间小教室上一个时辰的英文课。朱传文还是对南多·霍恩提了要求,就是多讲讲英国的事情,从饮食到戏剧,什么事儿都可以。 南多·霍恩也是点头应下了。 这事儿过去了几天,朱传文有一次想起那1页单词,脑海里就全部浮现了出来。这顿时让他惊奇了起来。或许他还能再学门外语,朱传文心想到。 后来,朱传文每天都来蹭课,搞的这位英语老师总是幽怨的盯着坐在教室最后,那个翻着他的词典的男人。 因为自从这个男人的到来,这个英语老师每天都得再备一份课,上课的时间,轮不上他用词典。 南多·霍恩也不敢得罪朱传文,能来中国求职的英国人,铁定是在国内实在混不下去了才来的,他能看出来,朱传文在冰城有着一个多大产业。 这汉耀的面粉,现在算是冰城最畅销的产品,比起洋行运来的面粉,它够便宜,比起中国粮铺卖的面粉,它口感更细腻。 如此,朱传文白天去面粉厂巡视,晚上回家学英语,这日子又充实了起来。 对于面粉厂的管理,朱传文也找出了不少的隐患。 首先是锅炉房的不规范,不知道是俄国人留了一手还是怎样,根本没有告诉现在锅炉房的工人,表计是什么意思,工人现在只知道,表计到了红色就不能加煤。标记指针下来了,就得加煤。 锅炉房作为面粉厂最重要的动力来源,工作的工人居然连仪表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可把朱传文气的够呛,找来了有过合作的工程师塔夏,俩人商量着写下了锅炉房工作注意的八大事项之后,白纸黑字儿,贴在了锅炉房的操作间。 还玩起了手段,朱传文叮嘱工人,如果有人三天内背会,会奖励3块银元。 这一下就刺激了在锅炉房工作的20多人,吴秀才这个工厂里的扫盲教师,又成了香饽饽,被直接请到了锅炉房里,挨个给他们解释着上面是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吴秀才现在扫盲是真有一手,三天后来工厂锅炉房,一个个原来不认识几个大字儿的工人各个背得滚瓜烂熟的,连带着还能说出什么意思。 朱传文也乐呵呵的发了每人3个银元,并告诉他们,学会背是第一步,每天工作前要熟记这些注意事项,做到不犯才是第二步。 众人听着以为这第二步还有钱拿,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盯着朱传文。 没想到朱传文却说,如果被他或者其他工头抓到犯了注意事项,就会扣1个银元的工资,让众人顿时就警惕了起来。 每次干活前都得先想想,干的事儿有没有违规。 其次是铁磨车间的环境问题。 12个铁磨下,都有着各自盛接面粉的斗,这部分就得人工来操作了,工厂大部分的工人都在这儿,将斗里的面粉装入布袋,算是完成了面粉的制作。 往后这大概成形的面粉会被运往称重车间,车间内有称来把控,每袋面粉的总重量是100斤,多退少补。 但这从斗中倒入面粉袋的力气活,就会出现面粉飞扬的情况。机磨面粉的确够细,这也就导致了整个车间在装卸面粉的时候,会吸入面粉。长此以往,就会出现健康问题。 在鲜儿的帮助下,用了很多种棉布,总算制作出符合朱传文心意的口罩。 拿着这个样品,这个活儿包给了一家绸缎庄。每个口罩10个铜板,因为用的棉布都是上好的。 正巧,绸缎庄交付口罩之后,就赶上面粉厂每隔4个月休息的那一天,这是为了检修蒸汽机。 本来按照夏元璋的规划,今天刚好发工钱。 而朱传文,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把口罩这个东西推广在全厂,同时还有两条规定。 面粉厂的空地上,朱传文手拿着铁质的大喇叭。 “这是口罩!”朱传文先是给工人示范该怎么佩戴。 底下的工人们看着朱传文带着口罩的样子,觉得好笑,又不敢笑。毕竟这可是他们的东家。 随即,朱传文告诉工人们,上班时间必须佩带,发现一次不带就扣1个银元。 道理吧不好讲,还是扣钱实际一些。 朱传文的推广方式简单,粗暴,但效果是意外的好。 工人们挨个来领这个月的工钱,同时每个人可以领两只口罩,这口罩第一个月会发两只,往后每个月会发一只,告诉工人们,每隔两天就得清洗一次,发现常年不洗的也扣1个银元。 这时候的工人们,心思是单纯的,只想着这是东家的要求,照办就行了,哪知道这是朱传文为了他们的健康着想,就这样,朱传文的汉耀面粉厂成了冰城最早关注工人身体健康的厂子,在这个以压迫、剥削为主旋律的时代,倒也是独树一帜。 口罩的事儿说完了,朱传文又是宣布了两条规定。 1.以后工厂内部,不管实在那个车间工作,都不许在车间内抽烟。 2.以后只要进了工厂不许随地吐痰。 工厂也会在随后成立个安全稽查大队,由熊振,也就是朱传文的护卫负责,不定时不定点的对以上的所有行为进行随时的抽查。 正文 第九十六章道格的生气方式 “道格先生,不知能否帮我约见安德烈大人?”福尔罗旅馆内,朱传文敲了敲旅馆的门,推门进入,看见道格说道。 “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呢?朱先生。”道格问道。 “我想购买一些子弹,手枪,还想还一些几挺麦德森机枪。”朱传文如实的说道。 这两天朱传文收到了朱开山寄来的信件,信件里告诉朱传文,这朱家村成了附近胡子眼中的香饽饽,让朱传文购买些弹药,最好把上次说的机枪这种东西送过来。 有着机枪,他朱开山就打算主动出击,把周围的胡子们一扫而空。 连带着信件送来的,还有100斤黄金,这是买军火的钱,朱开山觉得这机枪肯定不便宜。 林老八带人找到想劫掠朱家村的土匪的老巢,从里面只找到了1千多两的银子,除此之外缴获到战马20余匹,银子他朱开山留下了,马给朱传文送过来,让他在面粉厂用。 接到信件,朱传文就来找道格,想知道道格怎么看这件事儿,给他拉拉皮条都行。 如果俄国人这里买不到的话,朱传文就打算让夏驰去一趟大连,那里有着英国人、美国人开的洋行,应该能买到自己所需的东西。 朱传文随即地上了一张清单,上面写着,手枪20支,子弹2000发,步枪子弹4万发,麦德森机枪6挺,3万发。 当然多多益善,朱传文巴不得能多买一些,最好把100斤黄金花光。 “朱先生的事业真的越做越大了。”道格看完单子不由的赞叹的说道,不知道是正话,还是反话。反正朱传文是没听出来。 “道格先生你觉得安德烈大人会同意吗?”朱传文试探的问道。 “机会很大,但我也不敢保证,你知道的,陆军吃了败仗。虽然……”道格想了想这话还是没说出口,原因是他突然不想说了。 尼古拉二世对远东陆军的战败真的是忍不下去,原来的总司令成了集团军司令,战斗中表现差劲的将领也开始被频繁的更换。自知逃不过一劫的将军们,已经开始了倒卖军火。 如果被尼古拉二世免职或者被扔到清水衙门,他们也得早做准备为自己未来找机会崛起拿下金钱的优势。 上次朱传文来找道格时,进来的几个俄国人,便是在海参崴驻扎的几个将军派的人,都是心腹。来找道格出售一些军火。他们也只能卖给道格。 因为清国关东北部是不欢迎日本人的,连带着也不欢迎其他列强,大概以长春为界,来这边发展的日本人会遭到俄国人各个部门的刁难,从铁路到邮政。这算是个潜规则了。 现在的俄国人还是骄傲的,虽然陆军、海军的失利给俄国在国际关系中的威望遭到了不小的打击,但他们依然瞧不起矮子。觉得矮子偷袭了他们的海军,没有堂堂正正的来一战。 但战争那里看手段,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俄、日合约签署之后,日本的国际关系得到了重大提升。各国在日本的公使,在最近一段时间内统统换成了大使,这意味着,欧洲列强逐渐承认日本这个崛起于远东的强国。 “道格先生?”朱传文轻轻呼唤了一下道格,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道格走神。 “实在抱歉朱先生,我今天下午会禀告少爷,如果朱先生着急,我想少爷会在第一时间就与您合作。”道格说道。 “感谢您,道格先生。” 朱传文正要离开,却听见道格叫住了朱传文:“朱先生,和将军见面有个约定您知道吗?”朱传文茫然的摇摇头,脑子里飞速思考着,礼物还是什么? 结果道格伸出自己的食指和大拇指,比划出个枪的样子,食指先是朝着朱传文,然后摇了起来。 “不让带枪,或者需要给道格保管。”朱传文心下就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上次,道格给自己上了蜂蜜水之后就站在门口,还有那个怪异的右手放在左手下的姿势。说不准手下放的就是枪。 冷汗从朱传文的背后冒了出来。 但凡朱传文稍有些异动,可能自己早就魂归西天。 “淦!”朱传文有些无奈的喊出了一个字儿。 这他娘的就是弱者的悲哀吗? 道格的手势朱传文可是记得清楚,起先那个枪的手势可是对着自己的。 …… 安德烈家 安德烈正在享受晚饭后的一刻悠闲,英式的红茶是他最爱的饮料,茶配书,很绝! “怎么了,道格,有什么事儿吗?”安德烈和道格之间有着独特的默契,如果道格在干完自己的工作,比如送上红茶之后没有走,就表明有事儿要说。 “少爷,朱先生想见您!”道格说道。 “他有什么事儿吗?”最近铁路工人罢工刚刚结束,安德烈难得的休闲了下来,这一年的事儿太多了。 “这是他求购军火的单子。”道格从自己管家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纸。 “你说,这个朱传文,为什么每次时间都会卡这么准?”安德烈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他在整个远东的俄国军队都有眼线?” “我想是不会的,我试探过了。”道格说道,如果他去过别的将军的宅邸,那么,除非是安德烈与威斯康夫这种即是同学,又是朋友的关系。其他将军如果发现朱传文带枪,很大的可能朱传文会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别的将军对于一个清国人可没安德烈这般重视,这么说也不准确,安德烈的特殊对待仅限朱传文。 “看来,你也敲打过他了?”安德烈饶有兴趣的看着道格。 “他带枪来见您是对您极大的不尊重。”道格少有的露出有原则的一面,可以带枪来,但是一进门就得交给道格保管,或者提前声明,这两点,朱传文一点都没有做到。 道格是不会允许在自己的少爷晋升之后,还有人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 所以,他生气了。今天还讽刺了朱传文,没给朱传文倒饮品,往常他可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他今天做的一切,可和从小受到的管家教育并不相符。 “知道了,道格。敲打敲打也好!”安德烈说道,“让我们这位朱先生,明天晚上来见我吧。既然他这么没有安全感,你就去接他吧。” 正文 第九十七章瞎谨慎 另一头,朱传文刚回到家中,一路上还不停的摸着自己两个肋骨上挂着的左轮手枪,好像此时只有手枪能给他安全感。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的坐着。 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当时道格的动作表情,有时候记忆力变好了,就是这么吓人,自己吓自己,总会吓死的。 “传文!”传文娘总算把朱传文从那段记忆中拉了出来。“咋了这是,脸色咋这么白。”传文娘看着苍白脸色的朱传文说道。 “没事儿,娘!”朱传文说道。 “还没事儿!”传文娘赶紧冲了点白糖水,他这个大儿子打小就有着这个毛病,遇到点承受不住的事儿,就脸色发白,不过这几年没犯过这病啊。 原先家里穷的时候不管多困难,家里总会买一点点麦芽糖,放在阴凉处,郎中看过,说吃点甜食就好了,说是气血虚。 “娘,传文哥咋了?”鲜儿也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她去看未来的家的,就有伙计匆匆跑过来说,东家像丢了魂儿一样。 “犯老毛病了!”传文娘叹了口气。朱传文的老毛病传文娘可是告诉过鲜儿。 “吃糖了吗?”鲜儿着急的问道。 “我好多了!”朱传文平躺了一下,起来说道。 “传文哥,你出去到底遇见啥了?”鲜儿也不顾传文娘在旁边,抱着朱传文的头。 “可能我高兴的太早了!”朱传文有些自嘲的一笑,喝了点白糖的确就好了,他知道,自己这是把自己吓贫血了。 传文娘,朱开山,鲜儿,传武,传杰这些他都放不下了,他刚刚在脑海里假设了很多种自己死了之后,爹娘怎么办,鲜儿怎么办,俩弟弟怎么办。 “高兴的太早了!”传文娘和鲜儿不知道朱传文在打什么哑谜。 “娘,鲜儿!这往后,咱家得更小心了,这俄国人还是没有对我完全放心。”朱传文对着俩人说道。 “知道了传文,你以后可得小心点。”俩人这咋还明白不过来,传文说不准是被俄国人吓到了。 俄国人对朱传文做了什么俩人不想问,估计朱传文也不会说。 吃过晚饭,朱传文连今天的英文课都没去上,早早的就躺在床上。 他得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这往后的大势,他记得,但是具体到每一年就不清楚了,往后袁世凯称帝,北伐,俄国革命、军阀混战,到31年,到45年,再到49年。他仔细的捋了捋。 “传文哥,你到底咋了?”鲜儿端来了洗脸的水盆,拿着毛巾洗干净,拧干毛巾递给朱传文。 “鲜儿,我真的是高兴的太早了,以为俄国人和我的合作是牢不可摧的。”朱传文说道。 原本以为安德烈是个看见金子就走不动道的沙俄官员,但是道格的做法,让他明白了,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没了朱传文,安德烈自然也能找到其他人合作,可能是清国人,也可能不是清国人。所以在知道大势的情况下,朱传文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捆绑安德烈? 不完全,是在这个沙俄没倒塌的阶段,获得安德烈的支持,让自己在那一个个历史节点到来之前,有着自保的能力,俄国人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他们只是个麦客,等家里出了事儿,自然就会离开。 等俄国人走了,朱家就得靠自己了,所以得利用自己,利用安德烈,在这几年里发展起来。 厂子还得办,办的还得是那种收益不大,但影响力大的厂子,比如再办一座面粉厂,比如榨油厂,民以食为天,离开了吃的,就没法活。 这种厂子还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人多,现在单单面粉厂就有着300多号的人,自己得利用起来,武装起来。 如何把这些人也捆绑到自家的战车上呢? 朱传文再次新入了沉思。 “传文哥!”鲜儿的声音再次把朱传文的思绪打断了,原来是鲜儿递给自己毛巾之后,就这么拿在手里。 “没事儿鲜儿。真没事儿。我就是想事儿入了迷。”朱传文说道。 说着快速把凉了的毛巾在自己脸上擦了擦。 还给了鲜儿。 “传文哥,别想太多。你看现在多好啊!顿顿有白面吃,传武、传杰也有学上,不用你再冒险了。”鲜儿开导着朱传文。 “你说的对!有白面吃,有学上!”朱传文跟得了什么诀窍似的,起身对着鲜儿就是一顿猛亲。 “羞死人了!”鲜儿装作弱女子一样,好像推不开朱传文,像是反抗,但还是会被朱传文得逞。 “我去洗脸了!满脸的口水!”鲜儿嫌弃的说道就出了门。 朱传文则是心情舒畅的躺在床上,将所有人拉上朱家这艘大船的事儿急不得,慢慢来,但建构得搭起来,金厂现在就是个下金蛋的鸡,这部分也得捂好,以后冰城的其他厂子,就得靠这个鸡,来给朱传文生出来。 …… 第二天,日上三杆朱传文才从床上爬起来,昨天晚上想事儿想的太晚了。 然后就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东家,道格先生来找你了!”朱传文穿上正装,从房间里出来。 “道格先生,您久等了!”一见面朱传文就客气的说道,一点没有昨天被吓到的样子。 “您客气的朱先生。”道格有礼貌的点了点头。“我们走吧,安德烈少爷下班了,在家等您呢?这会儿过去说不准还能赶上晚饭。” 朱传文笑着说道:“很期待今天的晚宴。” 通透,对,此时也只有这个词儿能形容朱传文,昨天晚上他将这一切都想通了,朱传文就觉的自己脑子是真有毛病,之前瞎谨慎个什么劲儿,出了门谨慎没错,去京城谨慎没错,到了冰城该吃吃,该喝喝,人家想把你怎么样掏枪就完了,真的是瞎谨慎。 道格本以为朱传文只是客套,没想到,到了安德烈家的餐桌上,朱传文真的在大快朵颐,朱传文的刀叉用的很不熟练,但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放心在安德烈家吃饭。 正文 第九十八章臭味就相投了起来 “朱先生,您的变化真的很大。”安德烈吃东西很优雅,牛排被他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同等的大小,切完了才开始进食。 “安德烈大人,在京城,我还住了几天监狱,就得了点被迫害妄想症。”朱传文拿着餐布,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咽下嘴中的食物才说道。算是轻轻揭过了之前带枪进门,和不喝一口饮料的事儿。 “被迫害妄想症?”安德烈笑道,他读过这么多书,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觉得有些新奇。想问问这到底是什么病。 精神病这种病症从古至今都存在,在更加古老的时代,这些精神病患者被认为是魔鬼缠身,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具体的研究精神类疾病大概是从法国大革命,也就是18世纪之后才开始的,到了后来才延伸出这样的学科,这个时候,像被迫害妄想症这种心理疾病,安德烈真的是闻所未闻。 “简单的说,就是精神病。”朱传文笑着说道,“比如有人想拿走我的东西,让我精神不安的这种症状。” “还真是有意思的病症,那么朱先生,您现在痊愈了吗?”安德烈笑着问道。 “我已经痊愈了,还得感谢道格先生。我们国家有句话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朱传文说着向一旁的道格举起了自己的酒杯,里面是葡萄酒。用英文向着道格说道:“敬道格先生!” “敬道格先生!”安德烈其实也是个年轻人,看着眼前如此好玩的局面,不由的玩心大起,也是学着朱传文,像中世纪的骑士一样,对着道格说道。 道格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又是抿嘴一笑,对朱传文的意见也是消弭。 “朱先生,您的老师真的教了你不少东西啊。”安德烈说道。在这个时代,遇上个这种博学多才的人可真是不容易,刚才朱传文的动作可是连安德烈都没有想到。 朱传文笑了下,心里可是想,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安德烈大人,您可真会说笑,和您一屋子的书比起来,我哪敢和您比。” 既然打算获取安德烈的支持,朱传文就从博取对方的好感入手,安德烈几次约见朱传文都是在书房,所以朱传文也就推断,安德烈是个爱看书的人。 别人买新衣服了,你就夸这衣服你穿的真好看;别人换手机了,你就称赞这手机性能真强;实在没夸的,你就说,你怎么最近又瘦了。拍马屁嘛,只要是社畜,谁还不会两句。 “朱先生,每回见你,我都觉得有惊喜!”安德烈没附和,只是嘴角还挂着笑意说道。 说着,就起身向着书房走去。 朱传文也起身,跟到了书房。他知道那里才是和安德烈谈正事的地方。 “朱先生,你购买的那批军火我可以卖你。”一进书房,安德烈就说道。“但是,我有个疑惑想问你。” “请讲!”朱传文向着安德烈做了个请的手势。 “为什么你每次,都会觉得可以从我这里买到军火呢?而且时间卡的这么准。”安德烈很疑惑,这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儿,聪明人就是想得多。 “其实,我就是来试探着问的,如果您这里没有,我就打算去大连找英国人或者美国人的洋行。”朱传文坦荡的说道。“再或者,其实我早就发现道格先生的旅馆就是个信息交易集散地,其实我这算是向道格先生购买消息,只是因为我之前的莽撞,好像和道格先生有了误会。” 朱传文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道格端着两杯红茶进了门。 朱传文没有一丝被听到的惭愧,对着道格一颔首,算是道了歉。 道格也是微微点头,表示接受。 安德烈看着俩人打着哑谜,笑眯眯的喝了一口红茶,这个朱传文,真是很难让人讨厌起来啊。 “那我们接着上次的问题,你对于你们国家的政治体制有什么看法呢?”安德烈清了清嗓子说道。 “安德烈先生,其实我是真没什么看法。我们国家和您的国家本质上其实是不同的,如果说你们国家的统治者认同你们的国民的话,我们国家就有着一个根本的问题,满和汉。”朱传文笑着解释着清国的国情。 “所以,你是不会做官了?”安德烈问道。 “您说的对,安德烈先生,做官我是没这个能力和天赋的。”朱传文洒脱的往后稍微靠了靠。 “那你觉得我们国家怎么样?”安德烈问道。 “其实您的国家从综合实力上来说是强国,只是可能之前太激进了,应该是挑战到英国的绝对权威了吧。”朱传文说道。 如果说日俄战争是因为远东利益的冲突,倒不如说是日本人准确的把握了机会,在俄国从陆权大国向着海权大国迈进的阶段,被英国人支持的日本冲击了一下,延缓了这个阶段。 因为俄国,在这20年来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他们满意的港口,大连。此时他们的海军也飞速发展起来。1904年,太平洋舰队还在的时候,德国、法国、俄国三国的海军吨位加起来,和英国相等,这怎么能行。 这才有了英国支持日本,连续打掉了两支俄国的太平洋舰队。 从博弈的角度来看,陆上大国还是陆上大国,俄国你就这么发展着,我英国和你互不相干。 所以,日俄战争结束之后,海权的问题不再尖锐,英国人又掉转头,打掉了日本提出的那些无理要求。 整个欧罗巴大陆,就是这样,竞争,协作,协作,竞争。 “啪啪啪!”安德烈第一次听见如此新颖的分析,虽然朱传文对于俄国的政治体制并未作出评论,但这番陆权和海权的分析,倒是很有理有据。 这段谈话就像钥匙,好似打开了安德烈的那颗跃跃欲试的心。 两人像是臭味相投了起来,安德烈将书房的书架推开,里面赫然是一张世界地图,俩人这次从称霸欧洲的拿破仑,聊到了日不落,算是相谈甚欢。 走的时候,朱传文是被道格送走的。 手里拿着的还有一瓶法国红酒,算是道格送给朱传文的礼物。 正文 第九十七章广厦计划 给朱传文的武器,还是放在道格的仓库里,还是拿棉絮伪装好的,朱传文还专门找到了威斯康夫,3个棉絮包裹。价格是33斤黄金,道格算是只赚了点手续费,倒也是没加价。 朱传文还专门问了道格,找威斯康夫打点铁路上的人需要多少卢布。 威斯康夫给朱传文的是俄国人的友情价,1000卢布。 这次去,朱传文打算让朱春山送过去,机枪就让朱少芳自己研究着用吧。 朱春山走了,朱传文就拿起朱春山留下的面粉厂的设计图,开始研究了起来。 如何把工厂和人捆绑在一起呢?后世的铁老大有着充足的经验,铁路自成系统,在他的系统里,有着自己的医院,商店,学校,甚至还有着自己的暴力机构。 为什么拆分铁老大,众说纷纭。 但现在朱传文就打算学这一套。 “夏经理,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朱传文把自己的想法先是告知了一点点给夏元璋。 “东家,是不是太浪费了。”夏元璋自从口罩推广之后就改了口,见朱传文必称东家。 “不浪费,这机器啊,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要把这些熟练的工人全给留下。”朱传文说道。 朱传文在设计图上画了两个小方块,一边是生产区,一边是居住区,到底怎么设计还得找专业的工程师,但具体是这个意思。 生产区当初考虑的时候并没有考虑以后的居住区的建设,所以在上风口,往上就是冰城,没法在购置荒地,所以这居住区就在不远处的松花江边上。 工人的住房是按1层的平房考虑的,原本朱传文考虑的是楼房,但夏元璋觉得楼房没法在冬天供热,朱传文又提出修建管道把蒸汽机里的热水引过去,但在夏元璋精明的计算下,朱传文败退。 觉得还是平房好一些。 “这部分钱要怎么办呢,我们出钱建设吗?”夏元璋问道。 “你觉得我们搞个贷款怎么样?”朱传文问道。 “利子钱?”夏元璋有些不知道,这利子钱不是往死里坑工人吗?这和朱传文的初衷不符啊。 “不是,我是这么想的。这房子的修建我们专门找人计算好价钱,然后批量采购红砖,这样价格就下来了吧。”朱传文说着。 夏元璋点点头,表示这一步他听懂了。 “然后,告诉工人们我们面粉厂发房子了,但是不是免费发的,而是用他们的工钱还。假如他们每个月的工钱是6个银元,这座房子建起来总共花了40个银元,每个月还一个,那么就是40个月。”朱传文说道。 这便是后世捆绑无数人无法在背上房贷之后,再也无法洒脱辞职的一个手段。 如果说钱对于国家来说只是经济流动的血液的话,那么企业的制度就是为国家收拢这些劳动力的一个居所。如今,朱传文就想把这些劳动力收拢起来,为他所用。 这些人都是来闯关东的人,说实话都是些有着一把子力气的人。 但朱传文偏偏就瞧上了这些人,不识字,不怕,有吴秀才教;没媳妇,不怕,有了房子,媳妇就来了。 夏元璋说实话还是表示不太理解,现在开工厂都是为了挣钱,哪有像朱传文这样的,用盈利的钱,去帮工人建房子,还是无息的贷款,口罩也就算了,不值钱。但房子,虽然听起来到最后工厂的损失不大,顶多损失了些流动的钱。 但这部分盈利可以拿出来再办工厂,钱生钱不就多了吗? 朱传文也没有想让夏元璋理解的意思,和他商量也只是给他说一下以后工作的方向,至于之后,夏元璋支持,那就全部把这份钱拿出来这样干。不支持,每个月的利润你照拿,以后可别想我带你玩。当然这是心里话。 俩人说完就各自回家。 夏元璋一路上琢磨着这个事儿。 “元璋,吃饭了!”临吃饭,夏元璋还在想着这件事儿。总觉得朱传文没给他说透。 “来了!”夏元璋在门口的脸盆用清水洗了洗手,就上了桌。 “玉卿、玉书,最近学的怎么样?”夏元璋开口问道 “挺好的。”夏玉卿和朱传杰现在可算是中学堂甲班的学生,还是尖子生,不管是俄语还是新开的英语俩人都是名列前茅,国学俩人本就有着基础,在英语外教的视野开阔下,他俩的格物课最近也是突飞猛进的增长。 “我也挺好的,霍恩先生说我英文讲的很像英国人。”夏玉书也是说道。 “好!好!”夏元璋赞叹的称赞道。把眼下的事儿放一旁,想着跟着朱传文来到冰城或许是他这半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夏老爷子嘴角带笑,看着自己这一家子,总算,他是功成身退了。 但是刚才夏元璋的样子,他是看见了,看来儿子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吃完饭,夏老爷子就上了书房。 这是他从三江口来到之后,夏元璋给他拾掇出来的地方,就在夏老爷子住的房间隔壁。 一进门,里面都是些草纸,上面写着一个个大字儿。 来冰城夏老爷子算是放弃了整个三江口的老朋友、老伙计们。 没人认识,就得自己玩。 这写大字儿,能养神! “爹,有什么事儿吗?”夏元璋问道。 “你看我这字儿写的咋样?”夏老爷子指着一幅字儿说道。 “挺好,神形兼备。”夏元璋看了一眼说道。 “屁话,你看看屋子里哪一幅不比它强。”夏老爷子拿着手指又指了指周围其他的字儿。 “每一幅都挺好的。我的书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就不好这个。”夏元璋耍起了赖皮。父亲和儿子,门还关着,不丢人。 “说说吧,遇到啥事儿了?”夏老爷子站在书桌前,拿起了毛笔,敛着笔锋问道。 “也没啥,就是传文……”说着,把今天的事儿告诉了夏老爷子。 “所以,你的意见是不同意?”夏老爷子问道。 “我没说不同意,就是说这样有些不划算。”夏元璋说道。 面对自己父亲,没什么好隐瞒的。 “安得广厦千万间的下一句是什么?”夏老爷子问道。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夏元璋接道。“但是不一样啊,那是寒士,我们工厂的都是工人。” “记得传文让你们招人的时候说的话吗?” “招20岁往下的。”夏元璋说道。 “听说你们工厂还有个秀才?”夏老爷子又问道。 “吴秀才,在教工人们一些常用的字儿。” “所以呢?你就不能联系起来?” 夏元璋一拍自己的大腿,对啊。 正文 第一百章出击! “少芳!”朱开山在忠义堂门口扯着大嗓门喊道。 不一会儿 门口自然有着传令兵,找到朱少芳,他小跑着过来了。 “大队长!”朱少芳喊着朱开山。 朱家保险队在一步步走向正规,朱开山下令,队里按照职务称呼,朱开山并不想用清廷的职务,几个臭皮匠一商量,干脆,15人一小队,设小队长一名,4小队为1中队,设中队长一名,朱少芳、林老八、单树信都是中队长,另设一侦查队,队员40人,都是参客、猎人等山林的好手,由王可仁率领。 原本侦查的任务是单树信的,但自从杜小五被放跑之后,朱开山还是觉得单树信心思太单纯,勇猛有余,机敏不足。王可仁这是个朱开山有些忽略的人才,心思深沉,一张脸上写着憨厚,但心思却是几人中最多的,还足够忠心。 贺老四是副大队长,朱开山不在时,他有权全权指挥朱家保险队。 朱春山将物资全数送到,手枪除了每个中队长一人一把,剩下的朱开山打算成立个手枪队,算他的直属小队,后期会抽调各个中队的年轻人。 机关枪就打算交给朱少芳去研究。 “少芳,这是机关枪,可金贵着呢,一挺就得40两黄金,你可得小心着研究。到时候大营留下2挺,两个关隘配两挺。你抽调人训练,训练子弹只有1千发。”朱开山吩咐着朱少芳。 “知道了,大队长!”朱少芳问候完朱开山之后,就盯上在大厅立起来的麦德森机关枪,这眼睛跟见了漂亮大姑娘似的,怎么也挪不开。 “行了,这是手枪!春山会用,你去问问吧。各中队长也由你教他们。”朱开山推了下盯着机关枪的朱少芳,朱少芳这才回过神。 伸出手抱起麦德森机关枪,这架势小心呵护,那像个老爷们儿,妥妥,抱着自己孩子的小媳妇。 “快去吧!”朱少芳还打算陶醉一会儿,朱开山一个飞脚,轻轻踢在朱少芳屁股上,飞也似的的跑了,出了门口就觉得漏掉了什么,又转身,拉起朱春的袖子走了。 朱开山笑着骂了声:“鳖盖子!” 之后又喊来了贺老四,两人研究起地图。 三江口境外,方圆二百里,有着大大小小十余伙胡子,这些王可仁最近可是打探了个清楚,连带着老地图也吃了不少的苦头,这每一处胡子窝点有在山上的,有在林子里的,还有占了别人村子的。 “大哥,先打哪儿?”贺老四自打见了机关枪那就是信心满满,两座关隘的配备可是不能动,他心里有那么点数,但是大营里的,能动啊,朱开山的意思,这3个中队在侦查队的配合下,时分时合,按胡子势力出击,就这火力。整个依兰府也没谁挡得住。 “对,不仅要动手,还得剿灭!这些都是声名狼藉的胡子。”朱开山说道。那伙打算来抢朱家村的土匪可算是犯了老朱的逆鳞。 “官府那边?”贺老四犹豫的问道,朱开山现在还是个元宝镇民团团练教头。 “这事儿,你亲自跑趟依兰府吧。给那个宋玉知会一声就行,依兰府里,他们可不敢把你怎么样。再说了,我这是给他送了份天大的功劳。”朱开山现在想的很通透,整天琢磨这些事儿,不通透也不行。 朱春山从鹞子山下来,还去了一趟放牛沟的朱家村,他可是在元宝镇买了两头大肥猪带回去。在冰城听过朱传文的描述之后,他对朱家村那是向往的紧,来之前他就想好,要请全村的老少爷们吃顿杀猪菜。 不是工钱太高烧的,而是他打心眼里想请这帮子兄弟的家人们吃个饭。 …… 朱春山回了冰城。 这依兰府三江口周边的胡子可是遭了殃。 红腰带,腰间绑, 洋快枪,身后抗。 坐下有着三队长, 打的胡子直叫娘。 三江口,好地方, 前有杜,后有王, 要问这王他是谁? 鹞子山上朱阎王。 为期1个月的胡子肃清工作那是轰轰烈烈,朱家保险队集中力量消灭了三支100人往上的胡子队伍之后,这顺口溜不知道何时在元宝镇唱了起来。 往后就是各中队的分头行动了。 朱家保险队可算是民兵团练,是个保境安民的组织,关东匪患严重,如此清明的地界可不多见,这元宝镇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来的人多了。 此时的关东有着三多一少,林子多,荒地多,胡子多,就是人少。 这闯关东来到黑省的,那可算是遭了大罪了,如果没钱坐火车,不知道被多少胡子光顾过,这乍一听黑省依兰府还有这么个好地界,乌泱泱就赶了过来,都是闯,在哪儿安定下来不好? 这次剿匪,朱开山算是赚了一笔,马匹缴获了就有300多匹,金子没有,毕竟谁都没有像杜宝山一样占着个金矿,银子加起来有着3千多两,单发式洋枪200多支,快枪30余支,都放在鹞子山的军火库。 抓了的土匪有200多个,被朱开山扔去金厂挖矿了,金厂人多了,这事儿也就多了。朱开山决定,三支中队还是轮番驻扎在金厂,每支中队一个月,贺老四不用再和林老八换班了。 贺老四算是金厂的管事,金厂有着专门的心腹管理,每个月收两次金子,这驻扎的队伍日常操练由各自的,中队长管辖。 …… 依兰府 “大人!”宋玉手上拿着的是他刚刚写的奏疏。 “怎么了,怀仁。”同知万翊之最近过得是前所未有的舒心,境内多了朱开山这么个义匪,倒是让他省了心。 “这是我收集到的战报。”宋玉交给了万翊之。 11月12日,朱开山所部围剿李家镇悍匪薛恭,剿灭土匪107人。 11月15日,朱开山所部围剿清水山悍匪辛寅臣,剿灭土匪112人。 11月19日,朱开山所部围剿谭家铺子悍匪郎正功,剿灭土匪143人。 …… 零零总总,朱开山共计剿灭了依兰府土匪12与股,剿灭土匪500余人。 人头他们是一个没看到,但这都是宋玉的亲兵跟在朱开山部队的后面,打探收集到的。 “和朱团练商量好了?”万翊之看完这份战报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这功劳啊,又来了。 千里做官不为钱,不如在家烤红薯。 万翊之是个官迷,或者说是个财迷也合适。他没底线,但分得清孰强孰弱,此时朱开山一伙儿他是绝对惹不起的,那就哄着。 朱开山不想给清廷当奴才,给了个连俸禄都没有的民团团练的名头,万翊之也不计较,只要你安安静静的不给他惹事儿就行。 “大人,这给黑龙江将军的战报该怎么写?”宋玉问道。 万翊之在大堂里来回踱步,半晌,口述道:“11月初,土匪屡犯我依兰府,依兰府同知万翊之自感守不如功,攻守兼备才能保境安民,守备宋玉率协防营500兵丁与元宝镇民团,寻贼,杀贼,以震大清煌煌国威。老佛爷治下青天白日,怎容如此宵小蝇营狗苟,黑龙江将军威震三江,怎容如此蛀虫欺男霸女。得二位之威名,大军所向,土匪避退,就地正法不法之徒500余,还依兰府朗朗乾坤!” “好!”宋玉适时的叫喊着。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小矮子开始欺负人了 1905年冰城的12月早就下过了几场雪,关东的冬天很冷,所以一直有着关东三宝的说法人参,鹿茸,乌拉草。 这乌拉草就是保暖用的,朱开山之前放在三江口的靰鞡其实就是乌拉草编制的草鞋。 虽然现在朱家已经穿的起放了皮毛的皮靴,但这靰鞡依旧是大众冬季最佳的御寒神器。 朱传文和夏驰从自家的面粉厂过来,一路上小心谨慎,生怕被脚下结的冰绊一跤。 “东家,真打算给工厂的工人建房子?”夏驰问道。 俩人刚刚是借着今天发工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工厂的工人。 那些工人起先是愣住了,然后就爆发了排山倒海似的欢呼,他们可是看见朱传文贴在木板上的房子结构图了,这是找科斯佳画的,还上了色,瓷房子来年开春就要完工,最近除了室内的装修,室外的活儿是干不了,太冷。 科斯佳算是个机灵的人,帮助朱传文画完图之后表示,这算是他义务帮忙,毕竟瓷房子这一单算是挣了一年的生活费,不敢再要钱了。道格可是在有一次偶遇之后提点了他几句。 “对啊,你看大家不是很喜欢吗?”朱传文说道。 “那么漂亮的红砖房子谁不喜欢啊?”夏驰羡慕的说道。这种红砖房子虽然只有一堂左右分两室,面积在120平方左右,但这可是红砖的,原先只有村里子的大户才能住的起。 朱传文只管建房子,往后这里面的炕得自己盘,家居得自己买,但就这,那群20岁往下的大小伙们个个都直了眼。 脸上写着的就是期待与渴望,这些人总算有了生气儿,不再像以前那么死气沉沉的。 “你也想要一所?”朱传文可是看出来了夏驰的意思。 夏驰不算是工厂的工人,现在熊振带着两个人每天在工厂查规范,就夏驰还是朱传文的护卫。听到朱传文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去找夏经理登记上,就按熊振的标准来。”朱传文说道。 “好嘞!”夏驰心里倍儿开心。 这往后,他在冰城也算是有了家。 朱传文仔细算过了,往后每个月的利润就得全部投入到面粉厂家属区这个项目,每个月起房40所,每所造价在30两银子,刚好1200两。 其实朱传文那里还放着67斤金子,这是完全能一次建成的,但事情总得一步步来,让工厂也有点积极性,识字儿多的给个甲等的评价,工厂干活认真的给个甲等的评价,鹞子山众人评个甲等,诸如此类,慢慢的改变他们原来那种生活态度。 这也就算是鲶鱼效应吧。 第一批房子肯定没有普通工人的份,但好歹有个念头不是。 朱开山又给朱传文来信了,说金厂冬天金厂已经开始停工了,问朱传文那边还需不需要金子,大营里现在还有60多斤。 朱传文也去信说暂时用不上,让朱开山先留着攒够400斤之后,留作明年进小麦的的钱,明年不只要收购小麦还要收大豆。 到了家,朱传文吩咐着夏驰去拿今天的报纸,朱传文基本上订阅了冰城能买到的所有报纸。 没办法,这是现在了解这个世界唯一的方式。 朱传文先是在《北洋官报》上看到这样的信息,《清国留学生取缔规则》出台,大意是中国留学生在日本搞事儿,他们要出台相关规定管控了。 因为传武的原因,朱传文对日本的事儿格外关注,实际上到了这个时间点,尤其是日本击败俄国之后,国内各行精英的目光就把日本这种君主立宪的体制奉为圭臬。 甚至这段时间的五大臣出洋,也有着日本的一站。不得不说,清廷的动作是真的迟缓,从9月底到12月底,这五位大人总算是慢悠悠出了清国。 说回规则一事,留学生门反对的主要还是最后两条,一是留学生得住在学校宿舍或者指定旅馆,二是被学校开除的“品性”有缺的学生不让再次入学。 这不禁让朱传文为传武之后想去日本留学做起了思量,到底去还是不去? 实际上这已经是11月的事儿了,清国的报纸业此时报道也只占了一点点的篇幅,倒是在很难收集的《苏报》上朱传文看见了评价清国留学生抗争的事儿,有个年轻人看着留学日本的这些同伴有的提出认同日本政府,有的提出坚决抗争,同为同伴都有着这样的分歧。 让这个年轻人很是失望,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为同伴警示。 “哎!”朱传文又叹息了一声,又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呀。 朱传文很是感慨,不禁想起京城现在还没有的那座纪念碑,上面的写的那段话,的确是用鲜血铸就的。 在叹息声中,朱传文换了一份报纸,正是庆王和直隶总督主持的与日本的谈判。 看着上面的内容,朱传文笑了出声。 这矮子又打算欺负人了。 日本要求开放关东长春以南的部分城市通商,说是话就是为了占个先手,俄国人的远东布局原先是整个关东,现在以长春为界划分了开了。日本人此举这是对这边还是不死心,打算借着通商的名义一点点蚕食。 朱传文分析道。 而清廷本着以洋治洋的想法,算是同意了。 这不禁又让朱传文警惕了起来,未来和日本人相处还真是麻烦。 看来这第二座厂子明年就要开办起来了。 借着冬天,面粉厂开始修建第三座粮仓还是2000吨的储藏,为的是满足之后的再开其他厂子的储存。 这方面朱传文已经想好了,整个关东要说种植最多的经济性农作物还是大豆,大豆可以榨油,这榨油留下的豆饼更算是很好的饲料储备。 豆饼这种东西在欧洲很是受欢迎,对于豆饼的使用他们有着明确的分量规定,在清国由于生物科技的不发达,豆饼倒也卖不上什么钱。 这个事儿可以和安德烈商量一下,如果安德烈有兴趣,这些豆饼可以借着西伯利亚大铁路出口到欧洲,还是挺紧俏的。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安德烈的另一层身份 “东家,道格先生来找你了。”朱传文正在火炉旁边看报纸的时候,夏驰走了进来,闻言朱传文取出身上的两把枪给了夏驰,穿上保暖的皮外套,带上帽子就走了出去。 “道格先生!”朱传文轻轻取了下头上的帽子和道格打着招呼。 “朱先生,少爷想找你商量点事儿。”道格说道。 “荣幸之至。”朱传文座上道格的马车,马车是有个车厢的,里面会更加保暖一些,但是朱传文还是选择了坐在道格旁边。 “道格先生,我想开家榨油坊,不知道您那边有没有渠道购买些机器呢?”朱传文问道。 “我可以帮您问一下,俄国的商人在远东有个商会。”道格的大衣立着阻挡着寒风,但是马车速度并不快,可以分心回答朱传文的问题。 “商会啊,那还真是好东西。”朱传文感慨的说道。 “冰城的天气是真冷!”道格不由的感慨一句。 “比圣彼得堡还冷吗?”朱传文好奇的问了一句。 按之前的理解,纬度越高气候会越冷,在朱传文的知识储备里,圣彼得堡可是比冰城的纬度高多了。但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这儿,冰城算是大陆性气候,圣彼得堡却是海洋性季风气候,波罗的海就在不远处。 所以即使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圣彼得堡那厚厚的雪堆底下,长得却是绿绿的青草。因为每年就冷那么几天。冰城可不一样。 俩人都是把嘴藏在领子里说话,这一来一去就到了安德烈家。 将马车交给门口等待的侍者,道格带着朱传文来到安德烈的书房。 “朱先生,我是有些事儿想和你商量。”安德烈的说道。 自从朱传文打定主意暂时借助安德烈的力量,这偶尔在安德烈面前,朱传文就会对现在这个世界局势发表看法,但每次说话前,朱传文总会对自己要将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三遍,还好现在记忆力不错,没出过什么纰漏,也不会怎么惊世骇俗。 在此之前安德烈还找过他两次,一次是对俄国如今的革命有什么想法,那一场朱传文就化身捧场王,偶尔说了说,适时烘托了一下气氛。另一次就是,俄国军人鼓动农民在敖德萨杀害了约1000名犹太人,比起“流血星期日”来说,这人数是真的很少,但是这个民族遍布世界各地,尤其在美国,美国媒体可是对这件事情大肆报道,这才引起了安德烈的关注。 对于这件事,朱传文能说什么,难道说后来还会有个恶魔更加丧心病狂?也只能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进行了关怀,毕竟之前给安德烈说过清国的满汉问题,安德烈也只当同样是弱势群体的关爱。 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呢? “先生,这是我的荣幸。”外套已经在进门的时候交给了道格,朱传文一身轻松的坐在了沙发上,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你们国家和日本的条约看到了吧?”安德烈问道。 “大人您是指开放冰城商贸的事儿?”朱传文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日本人要求在长春以北的好几座重要城市开放商贸,清国也是同意了这个要求,所以安德烈才找来了朱传文商量此事。 安德烈除了是冰城守备司令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之前提到过的的冰城自治委员会的委员,可以说,在这座俄国人治理的城市,他说的话,本身就带着巨大的权利。 “对!已经有很多俄罗斯商人找到了市政管理中心,你知道的,冰城是我们在清国最重要的中心。”安德烈说道。冰城的确算是俄国在远东布局的重要地点。 安德烈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但他想知道,朱传文这个清国人怎么看,有时候这个清国人给他的想法总会眼前一亮,虽然,在安德烈看来,朱传文有时候的想法过于天真,过于理想。但观点和看法总是很新奇。 “其实日本来清国无非就是一点,钱。”朱传文说道。 日本得到了这个在清国几个城市的通商权,那么身后的英国人和美国人也能紧随其后,当社会上充斥着的廉价工业产品在俄国的势力范围内大肆销售的时候,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这些俄国商人的利益,进而是俄国在远东的利益。 海运比铁路运输便宜,英国有着印度这颗女王头顶皇冠的明珠,这廉价的劳动力和原料提供地可以很便宜的支持他们攫取财富,美国和日本也是同样。 “俄国商人受损失,进而损失的是俄国的利益,对吧安德烈大人。您是打算通过贸易战的方式,打压日本和身后两国在长春以北地区得到利益吧。”朱传文脑海中过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分析出了安德烈最可能实施的行动。 “你说的没错!”安德烈说道,这可能是商人敏锐的嗅觉,安德烈的心里想到。 “但是长此以往,其实俄国会首先支撑不住。”朱传文这次算是做出了自己判断。因为此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是因为运输成本的问题吧。”安德烈也早就想到了,他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在短期内,不让俄国商人损失太多。 “是的,大人,您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那你的意见呢?”安德烈很想知道,朱传文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为什么不鼓励俄国商人,把工厂建到冰城呢?”朱传文说道。 冰城有着巨大的交通优势,直接连通俄国本土的铁路,从冰城至大连的铁路,俄国人在冰城生产的产品可以直接通过铁路进行运输,但这是成品。从俄国本土运输成品的运费高,可以改在冰城生产啊,冰城也有着劳动力。整个关东也有着各式各样的原料。 将生产的厂子搬过来,这不就可以了吗? 安德烈仔细的思量着,“这些商人会同意吗?把厂子搬到冰城可是一股不小的花费。”他说的商人,自然是俄国商人。 “道格先生说冰城有个俄国商会,可以试着讨论一下嘛。日本人想进入北满,说到底还得大人您和您身后的国家点头不是?”朱传文说道。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俄国商会的清国顾问 朱传文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挣得第一份工资居然会是俄国人的钱。 安德烈自己其实早就看明白了局势,他也没和朱传文交流。换句话说,他是上位者,别人只需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如何权衡就得看他了。 安德烈觉得,这日俄战争之后,整个欧洲大陆又会恢复原来的平衡,而且现在这天平是倒向德国的,如果说之前俄国想和法国、德国结盟并以俄国为主导挑战英国的话,现在就变成了德国想和俄国结盟,再踢开法国,对抗英国。 德、法是冤家不必多提,英、法偶尔也会穿一条裤子。 所以现在呈现弱势的俄国将会成为英国、德国争取的对象,所以英国人这边,俄国有着优势。 那么,美国人和日本人就是铁板一块吗? 在安德烈看来并不是,根据安德烈的消息,英国和日本在今年8月签署的《英日同盟条约》中明确的写了一条,战争互助,在日美发生冲突时,英国得站在日本人这边。这是英国人为巩固自己在印度的权益和日本人签署的,作为交换,俄国在朝鲜的利益成了交易对象。 拿别人的东西和日本签署协议,这是此时世界最强大的国家,英国的底气,不得不说,很流氓。 从这里也能看出,后世的某大国是和谁学的了。 安德烈是打算以冰城自治委员会的身份和即将到来的日、英、美三国的利益集团交锋。朱传文说的没错,就是商业战争,具体怎么打,高价收原料,低价卖产品呗。 这胜算嘛,说实话,只要还能维持现状,他就满足了。 所以安德烈想了两步,一是从铁路运费着手,降低铁路局的利益,当然这一步很难,但总得试试。其次就是通过冰城减税等措施,保证俄国商人的利益。毕竟国家最后得到的利益,还是得通过商人的手攫取。 二是从朱传文的身份入手,他打算把朱传文推到台前,用他清国人的身份,直接入手一些利润高的行业,比如矿产。这才是叫朱传文来他家的目的。 但是,朱传文提出在冰城建厂的想法确实更加省心,如果能说动那些葛朗台,以冰城为生产基地,那么安德烈,则是做出更加耀眼的成绩,因为这些钱流向的都是俄国人的口袋,最终这些银子还是得换成卢布,打算试一试,任命朱传文成了俄国城市委员会的顾问,每个月有着200卢布的补助。 说回朱传文,这工资倒是其次的,重要的是,朱传文总算是进入了这个俄国人的圈子。 当朱传文领取聘书的那一天,他就用俄文写了一封邀请俄国商人参观汉耀面粉厂的信,信件直接转到了俄国商会。 在冰城的俄国上层人士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很震惊,他们都是见过朱传文的,在安德烈的就职仪式上,但是没想到安德烈司令上任之后,针对冰城,第一个任命会是个清国人。还是在这个时间。 他们不敢议论安德烈,只是好奇着这个清国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手段,难道又是蛋糕? 这是某个冰城俄国高层开玩笑的话语,那天朱传文送给安德烈的礼物是什么,他们可是打探清楚了,那个三层的蛋糕就是朱传文的手笔,不知道这次送了几层呢? 此时,俄国商会内部接到朱传文的信也很是惊讶,不知道这个清国顾问给他们送信是什么意思,参观面粉厂,他们此时哪来的心情。 但是为了给安德烈面子,派了三个商人,打算明天去参观朱传文的面粉厂。 第二天,朱传文带着夏元璋、朱春山在大门口等待着。 “10点整。”朱传文拿出怀表看了看,该到了信上写着的时间了。 大约过了十几秒,1辆马车就缓缓出现在朱传文的视线中。 三个俄国商人从马车上下来,很是热情的朝着朱传文问好,口中更是称呼朱传文为“顾问先生”。 寒暄过后,朱传文就带着三个人进入了面粉厂,参观和当初别拿列夫带着朱传文参观没什么两样,只是工厂的整洁度,工人的精神气儿,倒是让这些俄国商人很是惊讶。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先生们,你们肯定很是疑惑我为什么会给俄国商会去信?”朱传文在面粉厂的办公室中侃侃而谈,“要来了,日本人要来了!” 三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想看朱传文卖什么关子。 “夏经理,去把我们的账簿取出来。”朱传文朝着夏元璋吩咐道。 拿着账簿,朱传文拿着俄文就开始在为了给工人扫盲,制作出来的黑板上写着些什么。 “春山,东家打算干什么?”夏元璋轻轻捅了一下朱春山问道。 “说是要给俄国人张张见识。”朱春山复述着昨天晚上朱传文说的话。 “那为什么连夜让那两个账房复制了一份账本?”夏元璋有好奇的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朱春山打着瞌睡说道,账本是朱春山管的,昨天晚上连夜复制好后,又送去给夏元璋看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入。 俩人小声说着话,底下的俄国人却是一个个长大着嘴巴。 原来朱传文将自己的工厂,盈利的时间线写了出来,他们真的没见过这样的盈利,工厂开办半个月后,全部投入生产,生产的年利润几乎达到了200%,也就是说,朱传文的面粉厂投资,每年能盈利两个面粉厂。 “看到了吧,先生们。这就是商机!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商机。”朱传文精神抖擞的在上面说道,像极了传销, 其实朱传文的成功是很难复制,三江口的小麦价格本来就低,他买的机器价格也低,再加上清国工人成本低,这三低直接导致他的账本的华丽程度堪比史诗一般。 尤其是在这些商人眼里,看到朱传文的账本,就像是《圣经》。 朱传文想干什么,三江口的金厂生的金鸡蛋太慢了,他打算给冰城的工业提提速,怎么提,正好,他有一个盈利的面粉厂。正好,俄国人要和日本人打贸易战。 商人逐利,看到这样的情形能不动心?等这些工厂缓慢发展起来的时候,到时候俄国人如果撤了,那这些都是朱传文的,如果不撤,这个,这里可是清国的土地啊,大兄弟。当然,这只是此时朱传文脑海里那个大胆的想法,徐徐图之,徐徐图之。 “顾问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当然,您可以来我的工厂调查,我随时欢迎。当然,我可能会比较忙,你们可以找我的两位经理。”朱传文向着几人介绍着夏元璋和朱春山,两人的俄文现在也只是能说短句的水平,但如果这些俄国人诚心的话,这翻译估计也会配备。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传武来信 三个俄国商人像着打了鸡血一样离开了汉耀面粉厂,连带走的,还有那份汉耀面粉厂的账簿,说实话,这年头,面粉厂这种工业,哪有什么商业秘密,洋面粉能卖高价,靠的就是“洋”这个噱头,但不可否认,机器面粉同样具有着石磨面粉的不具有的优势,够白,够细。 账簿也是给三个俄国人吃了一个定心丸,随便调查,他朱传文可没有骗人。 “东家,你这是?”夏元璋没看懂朱传文的这一顿操作,隐隐觉得不对,似乎在忽悠,或者说是鼓励俄国人来冰城办工厂。但这不是给自己家的面粉厂找对手吗? 如今,俄国人在关东的工业其实很简单,就是倒卖,买原料从铁矿到大豆榨油剩下的豆饼,都是俄国紧俏的物资。先前也有人办厂,但主要集中在长春、奉天、大连等地,现在算是全丢了。 故而,要说冰城如今的工业,也就一座小型的水泥厂,面粉厂和榨油厂。剩下的,都可以称作是作坊式运营。 “夏经理,这市场啊,只有越做越大,我们才能更容易在这个锅里舀饭吃。”朱传文解释了一句。 夏元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办法,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听朱传文的吧。 朱传文又向着朱春山说道:“春山叔,选几个脑子活的年轻人,往后,咱要成立自己的工会。” “好的!”朱春山没夏元璋这么多问题,基本上朱传文安排的事儿,他都会100%的完成,不会打一丁点折扣,工会是什么,他的脑子里连个概念都没,所以就不想了,跟着朱传文干就完了。 反正是朱传文自己教导那些工人,朱春山只负责选人,通知时间两个事儿。 工会的成立也是朱传文左思右想后的决定,没什么宣传思想的目的,只是为了保障工人的利益,比如普及一些健康常识,传播工作小时的制度等等。 他朱传文可以让利给自己的工人,但这些俄国人可就不一定,往后,他要以自己的工会为武器,把全冰城的工人群体联合起来,和这些如果办厂,雇佣清国工人的工厂老板谈条件。 当然,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只是朱传文不想,让俄国人把清国人当做工厂的消耗品。虽然在俄国的情形也差不多,但清国工人的工钱可是俄国工人的一小半。在利益之下,对待工人好一点,应该不难。 人心啊,就是一点点这么积累起来的。 回到家,朱传文发现传文娘、鲜儿都在客厅等着他。 “娘,鲜儿怎么了?”朱传文问道。 “传武来信了。”传文娘一脸的喜色。 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家书一封啊,抵万金。 鲜儿应该已经给传文娘读过了,拿上鲜儿手上的信,朱传文仔细的看了起来。传武的字儿算是有了长进,谈不上好看,但也工整了许多。 传武算是给每个人都寄了信,有给朱开山的,传文娘的,朱传文夫妇的,传杰的,还有夏家兄妹的。算是一个没落下。 给传文娘的信大体是,在京城过的不错,每天白天在京师学堂上课,课间一个人在操场上练武。最近,宫宝森也将运气的法门教给了传武。让娘勿念,他在京城吃得饱,穿的暖。 再就是,今年过年传武就不回来了,一来一回所耗时间颇多,他得巩固自己武艺。传武正憋着呢,等练得的差不多,他打算和马三再比斗一场,把之前输掉的面子找回来。 不过,鲜儿说,马三的运气练得不错,已经有1年的火候了,传武估计还是打不过马三。 传文娘见朱传文读完信,骂了句“没良心的!”,但脸上的喜意是怎么也藏不住。在她心里,算是觉得传武有点儿出息了吧。紧接着传文娘巴巴的眼神看着朱传文,意思就是,“还有你的呢,快读!” 朱传文打开传武寄给自己的信,也就直接朗读了起来,娘的旨意,哪敢违背。 传武主要是对自己在京师学堂的上学困惑和朱传文说了说。 针对的是蔡元培先生在上海的墨水瓶事件。 上海南洋公学是盛怀宣在上海创建的,为培养洋务人才的学校。按现在的眼光可以预见,从学校毕业,那就是妥妥有着饭碗。 在这样一座环境优渥,经费充足的学校,估计当事人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几乎到达了全国议论的程度。 京师学堂的师生,对此事也在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朱传武对此也是很疑惑,为什么一件小事情可以如此轰动的讨论。 起因仅仅是因为有学生将墨水放到了老师的椅子山,老师大怒,认定是有意侮辱他,严辞诘问,并串通学生总办,进行诬陷迫害,导致开除学生。 如此事件,如果放在现在,也就认了。但当时的学生却空前的团结,造成整个年纪145人集体退学的恶性事件。 舆论也是支持学生颇多。 之后便是蔡先生成立著名的爱国学社,爱国学社把灌输民主主义思想为己任。蔡元培先生在学社开学祝词中说:“用吾理想普及全国,如神经系之遍布脑筋于全体是也。” 京师学堂的学生对学社很是推崇,尤其对其中学生自治制度格外关注。 自发的,想在京师学堂推行这种制度。各个班级也开始发表着演说,号召同学们响应起来,行动起来。 朱传武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便是写信回来,询问自己的大哥。 朱传文看着信件,打算想一下再回信。随即走上楼,到了那间原本留给传武,后来改成书房的房间。 …… 与此同时,俄国商会 “别拿列夫联系到了吗?”一个嘴上有着一圈毛茸茸胡子,手里拿着个烟斗的俄国商人此时正在让手下的秘书联系朱传文那座工厂的原主人,别拿列夫。 不过一个在远东,一个回了俄国,一东一西,这联系啊,耗费了很多时间。但所幸,俄国在冰城设立的邮局还算是很完备。 “联系到了,别拿列夫先生说他可以搭乘火车再回一次冰城,不过这个咨询费?”秘书小声的说道。 “发电报,给他1万卢布。真是个吝啬鬼。”他正是冰城俄国商会的会长,阿列克谢。 整个冰城的俄国商会,还剩着23家生意规模较大的俄国商行。 而他正是冰城水泥厂的工厂主,主要就是为冰城的建设提供水泥。算是个有人脉,吃皇粮的主儿。 按道理,他的生意是最不会受到冲击的,但是他依然为着这些俄国商人奔波着,因为自小他就明白一个道理,五个指头握在一起,挥出去的拳头大人打人才会更疼。 那三个俄国商人回来,就跟被洗了脑一样,复述着朱传文面粉厂的所见所闻。 这让阿列克谢也对朱传文,有了很大的兴趣。难道在冰城开办其他工厂真的能达到这么高的利润?这个问题这几天一直在他脑海里萦绕。 这1万卢布不是他出钱,是可以平摊到所有感兴趣的俄国商人头上的。 商会里22家俄国商行,都对朱传文的工厂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阿列克谢做主,只等别拿列夫回来,带他们参观完面粉厂,这有些事儿,才能考虑起来。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资助 朱传文坐在书房的桌子上,仔细的思索着如何给传武回信,在他看来这是好事儿,环境造就人的思考能力。功夫武装传武的体魄,知识武装传武的大脑。 “传文哥,传武说的事儿严重吗?”鲜儿倒了杯牛奶,走进了朱传文的书房问道。 “不算严重,这对传武也是件好事儿,至少,传武也开始思考了。”朱传文回答道。 “那就好。”鲜儿扭头便走了出来,其实是传文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这便打发着鲜儿上来问朱传文。 “鲜儿,你要不要也跟着传杰他们,晚上去学习啊?”朱传文叫住鲜儿问道。 “传文哥,传杰都教我了哦。”鲜儿回头笑道,她也加入了朱传杰他们那个学习小组,在女主人的支持下,这小课堂里面的环境可是好了不少。 之前朱传文没考虑到的细节,鲜儿可是都考虑到了,从每个人的笔墨纸砚到晚间的甜点牛奶,所以对于鲜儿的加入,众人那是举着双手双脚赞成。 算是拍自己嫂子马屁,传杰这个小大人那可殷勤的紧,最近天天给鲜儿开小灶。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朱传文有些惊讶的问道,自打上次被道格吓到,他可再也没去过晚上的小课堂,他也需要学习,比如每天定时定点读报纸,了解时事。 还有面粉厂财务的事儿,他算是自己接了下来,主要是为了指点那些老式的财务和培养朱春山,现如今的记账方法,朱传文可是看得脑仁疼。 同样的,又充当了一下老师,普及了一下阿拉伯数字。 所以,每天下班的时候都会到晚上的9点多,也就到了小课堂下课的时间,就没发现鲜儿居然也加入了传杰那个小课堂。 “有半个月了哦。”鲜儿估摸着时间说道。 “那就好。” 朱传文忽然觉得有些愧疚,最近忙于工作都忽略的自己的枕边人,但随即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慢慢来吧,等这些事儿理顺了,自己就轻松了。 坐在桌子上,开始给朱传武回信。 传武吾弟: 信已收到,家里均好,勿念。 来信未见你日语学习如何,请在下一封来信补上。切记语言学习别太快,太快了记不牢,将来又要重头来过,犯不上。兄不求全部掌握日语,外文总是到国外去念进步更快,兄亦知晓。但也担心你未来之境地,故此要求,勿烦。 至于你所言之事,兄亦在报纸见得,未曾想在学堂也有所争论。《苏报》指责,为兄认为很是贴切,学堂之中,学业为主,学生为主,南洋公学此举,不外乎以管束学生为门面排场,堪称腐败。 但如今,事已至此,兄不认为是坏事。蔡先生亦然辞去优渥工作所办之学堂,处境定是艰难,特此汇款600银元,100留作己用,500你以匿名形势资助,切记。 京师学堂乃官办学堂,一切用度皆来自拨款,学生此举毫无意义,望不予参与。闻听你已学会运气,正在苦练,有所成,再报仇。此道理亦可用于今后诸多事件,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身份亦是责任,如你是学堂总理,亦可推行蔡先生之方法。但奈何,仅为学生,多余时间亦多加练武,身体劳累之后,头脑更加清明。 朱传文写完信,吹了吹自己纸上未干的墨汁,算是给传武有了一个交代。 之前想带朱传武回来也是这个原因,京城事多,就害怕传武脑子一热参与进去,但其实现在还好,统治者远没有日后丧心病狂,对于学生群体还算是尊重。 今天朱传文打算在家放松一天,等等陪鲜儿和传文娘在家里做做事儿。也挺好。 “传文啊,今天不用去忙吗?”传文娘正调着面,就看见朱传文举着洗干净的手过来,就想上手。 “去去去,毛手毛脚的。”没一会儿,朱传文就被传文娘从厨房里赶了出来。 春山婶子的肚子轻轻凸起,正在洗菜,她捂着嘴笑着朱传文狼狈的样子。刚刚,朱传文弄撒了和面的水,朱传文就想去帮春山婶子,那可是一级保护动物,本来传文娘还能容忍着朱传文在厨房呆着,这一下,直接赶了出来。 朱传文又找到鲜儿,鲜儿正在院子里晒被子。 这活儿能干,朱传文心想到。 夫妻俩合作着,在被子上敲敲打打的。 “鲜儿,你说家里头添些下人怎么样?”朱传文问道。 “为什么啊,传文哥。”鲜儿有些不理解。 每天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你看在宫家,不也挺方便的吗?这样你就有更多时间练武了。”朱传文说道。 “那也行。”鲜儿说道。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后续鲜儿他们看着办就行,招人的事儿就安排给夏驰好了。 晒完被子,家里也就没了其他的活儿,朱传文带着鲜儿出门,在大街上逛了起来。 今天天气不错,街上摆摊的人就多了起来。 “鲜儿,那有拉洋片的,你看吗?”中国大街上还是很热闹的。 “看!”鲜儿说到底还是个虚岁16的小姑娘,遇到这种新奇的事儿哪能放过,虽然她早就和朱小婉跑出来自己看过,但今天可是和朱传文一起的出来的,意义不一样。 拉洋片虽然这么叫,但却是个清国的一种传统民间艺术。鲜儿驾轻就熟的找到看洋片的小窗户,里面正好放着的《水漫金山寺》。 “传文哥,这儿!”鲜儿拉着朱传文的袖子,站到一个小窗口前。 这一共八个小窗口,内嵌放大镜,得站到面前,这里面才能看清楚。随着手艺人的敲锣打鼓,这一幅幅故事图就不断的呈现在朱传文眼前。 看完洋片,朱传文又带着鲜儿去吃小吃,买衣服。等干完这一切,也就到了下午,俩人吃的肚子溜圆,晚饭可能是吃不下了,传文娘也会说朱传文两句。 但干完这一切,朱传文就觉得自己每周都应该这样陪陪自己的娘,自己媳妇。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汉耀商行的初步构想 俄国商会对面粉厂的参观之后就由夏元璋和朱春山负责,听朱春山说起,别拿列夫专门从远东赶了过来,看见每天都在满负荷生产的面粉厂很是惊讶,在仔细核算过之后,认同了朱传文那份高回报率的账本。 别拿列夫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也将利害关系说给俄国商人,没有朱传文这样的产业链,做出这种高回报是不可能的,想他之前,这厂子总是面临原料不足的问题,可是两年才收回成本。 但即使如此,俄国商会的众人依旧很是兴奋,像是掌握了什么财富密码一样。 原先不是没人在冰城办厂,但大多雇佣的都是俄国来远东的俄国人。除了原料价格低,其他弄得和在本国没什么差别。 在1905年的最后,朱传文算是被俄国商会热情招待了一番,也算是正式踏入了俄国商人这个圈子。 1905年的12月过去了,倒是让朱传文疑惑了,俄国人不过圣诞节吗? 但疑惑也没持续几天,从1906年的1月一开始开始,冰城的大街上上,尤其是侨居区,就充满节日的气氛。原来俄国人过圣诞还有个俄历,俄历的12月25日,在公历的1月7日。 各个商店大约从1月1日开始供应宰杀好(取出内脏)的鹅,人们将买回来的鹅腹中填入苹果、面包和过了油的葱头,加入各种作料,烤熟之后算是俄国版的圣诞主食。 圣诞当天,安德烈还邀请了朱传文、威斯康夫前往他家过节,因为东正教徒在圣诞前夜要全天禁食,直到晚上才能开斋。 所以安德烈算是饿了一天,晚上吃饭虽然优雅,但朱传文依然看出了那股子对食物的迫切劲儿,主食是鹅肉,配上一种叫“索琴”的面饼,和加蜂蜜的甜粥。 倒也有种吃烤鸭的感觉。 晚宴过后,朱传文和安德烈又聚在书房里。 “俄国商会的事儿,已经开始在和银行申请贷款了,你放心,面粉厂的单子还是会给你。”安德烈少有的安抚了朱传文一下。 其实面粉厂的单子朱传文是不担心的,现在面粉厂生产拉满,蒸汽机的启动很麻烦,所以朱传文的厂子几乎在施行两班制,白天的班14小时,晚上的班10小时,每个月轮换一次。 为了夜间也能工作,面粉厂在开工建设的时候就从侨居区的俄国发电厂申请了用电,木质的电线杆在厂区内有规则的架设着。 现在来说汉耀面粉已经打出了名气,即使没有着俄国人的军需,市场上也很是紧俏。但放着这一部分,也算是朱传文为了加强和安德烈的联系,便就一直存在的,哪有什么关系比金子打造的更加牢靠呢? “大人您费心了!”朱传文先是感谢了安德烈的关心。“商会那边会在冰城建设什么工厂呢?” “我看了他们提交的建设意向,往后会有印刷、食品、造纸、肥皂、火柴、玻璃、卷烟厂会陆续在冰城建设起来。”安德烈说道,随即拿起桌子上的一份俄文资料,递给朱传文:“听说你想做榨油的生意?”安德烈少有的问道。 “是的大人。” “如果我是你,我会做大豆的贸易。” “恩?”朱传文有些疑惑的看着安德烈,在朱传文的心里,一直认为原料的倒卖并没有成品赚的多。 “这是一份从俄国转来的内部资料。你可以带走。” “感谢您的招待。”朱传文闻言也知道安德烈这是在告诉他该走了。 朱传文走了,安德烈又叫威斯康夫来到了他的书房。 “蒙务机关怎么样了?”威斯康夫一进门,安德烈就问道。 “架子已经搭建好了,都是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港(海参崴)派来的。”威斯康夫说道。 蒙务机关便是1906年俄国在远东的重要工作了,意图不用明说,分裂蒙古各王公与清国之间的联系,南满也就是长春以北丢了,俄国人本性不改,又盯上蒙古。 “那就好,你全权盯着,要钱给钱,要物资给物资,要人给人!”安德烈算是吩咐了威斯康夫,蒙务机关虽然设立在冰城,但安德烈也仅仅是个守备军区司令,并没有管辖的权限,由远东司令部直接统筹,他安德烈只要支持好,就算是大功一件。 …… 回到自己家,朱传文看着安德烈的递给朱传文的资料。 算是俄国内部的分析资料,主要讲的是豆饼对于土地肥力的提升,也就是说,如今豆饼不仅可以卖给饲养行业,对于广大农民,也是很有吸引力。 上面明显的分析了,日本为什么着急要冰城的商贸权了,冰城周边都是广袤的平原地区,也是整个周边种植大豆的中心。 日本可种植的土地匮乏,所以粮食产量事关自己本国的民生,而且因为日俄战争导致1905年朝鲜的大豆产量减产,1906年刚开始还不知道怎样。这才未雨绸缪做起了准备,这东北的大豆,日本人可是很有兴趣。 可以说,冰城的铁路枢纽促使着冰城未来将会成为整个北满地区的大豆交易市场中心,着急与清国做大豆贸易这才是日本现在想做的事儿。 安德烈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朱传文算是对朱传文稳定俄国商人情绪,劝他们再冰城开厂建设的奖励吧。显然这个消息俄国商会也会知道,不过共同赚日本人钱而已。朱传文思考着。 那么榨油厂的事情可以往后拖一拖,这年后是不是得成立一个商行来和日本人做贸易,这成了摆在朱传文现在一个选择。 在书房思考着,朱传杰敲门进来打断了朱传文的思路。 “大哥,这是我给二哥的信,还有夏家兄妹写给二哥的。”朱传杰说道。 “好的,我明天就托人给传武送过去。”朱传文收下传杰手中的两封信说道。 “还有件事儿大哥。” “嗯?” “中学堂从下周开始就放假了,能不能再给我找几门学科的老师,我想尽快读完中学堂的课程。”朱传杰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看传杰这个样子,朱传文就知道,肯定是朱传武在寄给传杰的信里吹嘘了自己学业一通,刺激到了这个“小大人”。 “传杰,欲速则不达这句话出自哪里?” “《论语·子路》。” “那司马迁的《与王乐道书》怎么说呢?” 朱传杰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夫欲速则不达,半岁之病岂一朝可愈。” “对啊,学习啊,欲速则不达,马上放假了,你也该放松一下,劳逸结合方能学的更轻松,这个假期多复习,多温习。”朱传文说着揉了揉传杰的脑壳,看着他这张稍有些憔悴的小脸,明白朱传武的这货远隔千里,还给他惹事儿,真的算是气不打一处来。 传杰点着头出去了,听进去听不进去,朱传文暂且不管。 不过,他是打定主意让传杰好好放松一下,不行给传杰找个会雕刻的手艺人,算是报个兴趣班吧。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故人来投 给传杰找的手艺人最终也是没找到,不过倒是科斯佳这个朱传文瓷房子的设计师倒是很有兴趣将自己的雕塑手艺传授给朱传文。 不过这学费有点贵,每个月200卢布,不过看着朱传杰巴巴的小眼睛,朱传文干脆的掏了这份钱,一个老师一个学生,俩人在还没建好的瓷房子里,每天两个小时,上起了清国最早的雕塑课。 腊月廿一,出乎意料的,谷庵升带着12个宫家弟子的到来,来投奔朱传文,朱传文很是好奇这两拨人是怎么凑在了一起? 刚一见面,“谷兄,真相大白了?”朱传文一脸的揶揄,再次看见这个在刑部大牢遇到的狱友很是开心。 他在大牢里住了7天,出来就更变了个人似的神经质了一段时间。 谷庵升可是住了快小两年。 “算是沉冤昭雪了。”此时的谷庵升早就没了大牢中的邋遢样子,整个人打理的干干净净,面容还有些帅气,就是个头和宫家这些弟子比起来,有些娇小玲珑。像被一群大汉夹在中间的花蕊。 “少安,来了啊。”朱传文本以为给宫宝森的信石沉了大海,没想到宫宝森将陪朱传文去过天津的宁少安派了过来,也是打着招呼。 “是啊,朱师兄!师兄最近可好?”宁少安对着朱传文抱了抱拳,来时他们的师傅可是交代了,此次来冰城一切听朱传文吩咐。 “你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呢?”朱传文将11人安排在三楼的旅馆,并安排家里新招的厨子给他们拾掇点吃的之后,带着谷庵升和为首的宁少安进了自己家的客厅。 先说说谷庵升为什么出狱,因为章太炎,也就是当初牵连谷庵升的《苏报》案的主犯有了定论,估计再有几个月也会放出来,这谷庵升一不是主犯,二没写什么文章,顶多是担任主编失职之罪,被官府邀功,关了小两年。也算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没处说理去。 谷庵升这一出狱在京城的朋友们也算是给他接风洗了尘,这就想起了那个当过短暂狱友朱传文。 就打探到朱传文是宫家接走的,这就寻摸到了宫家,本想见一面就回老家。 宫家听是朱传文的朋友,也是招待了他。谷庵升妻儿都在杭州,但囊中羞涩,正打算发电请家人汇点银元过来。正巧听见,宫宝森要派弟子前往冰城,算是尝试一下,朱传文冰成的产业能否给他的弟子找个活计。 宫家兼并两门这几年,拜师宫家的弟子可有着二百之数,宫宝森过了一开始前呼后拥的瘾之后,这弟子的生计就成了问题。朱传文的那封信着实让他纠结了一阵,左思右想之后,还是打算探探路。 他是朝廷的4品侍卫,这就得身正影子正,要不他一个汉人,在这么重要的职位上,可是被全京城的满族老少盯着呢。巴不得宫宝森犯一点错。 再说谷庵升,家里为了救他可算是打点了不少,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道理家人是明白的。但是这一出狱,人是出来了,家里剩的钱,也就将将够生活。 听闻宫家要派人来冰城,不禁想起了朱传文出狱时的给他说的话, 以后可以来冰城找他。 再看连宫家这个大户,都有着这个打算,索性,寄书信一份,他打算去关东投奔朱传文,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虽说回杭州肯定有着营生,怎么说他舅舅还是《苏报》的创始人,这回去,怎么也能有他一口饭吃。但是他是真的怕了,官府不敢抓他舅舅,因为是当地名流,不敢怎么章太炎,因为有着一大堆簇拥。 他这个一不热衷于改革,二不希望家中继续接济的30多岁男子汉,也算是赶着潮流,来闯了关东。 朱传文当然知道他们的来意,宫家弟子好安排,这个谷庵升就稍稍就有点困难,先在前面小楼的三层住下吧。 寒暄了一会儿,给狱友谷庵升安排了个单间儿,朱传文就想着和宁少安聊着。 “少安啊,冰城的天儿还习惯?”朱传文问道。 “还行,朱师兄,和京城的天儿也差不了多少。”到底是练武的人,这火气啊,就是旺。 “之前我给宫叔叔去信,没想到宫叔叔会将你派过来,也好,少了些客套。”朱传文熟络的说道:“眼下,我这里有两个去处,一是三江口,我爹,也算是你师伯在那里拉起了支队伍,干的啊是保境安民打胡子的行当。二是在这冰城,我有面粉厂一处,你们还是干护卫的活儿,往后还有别的活计。” 朱传文打从看见这宫家人,就想着这以后商行的架子可以搭起来了,面粉厂修的第三座仓库,年后等天气热了就开工收尾,大豆就不存了,这仓库啊,也就是个周转,收豆子有个储存的地儿。 2000吨的大豆生意,再从三江口那边凑凑钱也算是够。 安德烈给的资料如果属实,这大豆根本是不愁卖,朱传文打算这头一年只收购,再成批量的卖给俄国人,先干一年二道贩子,等理清了头绪再说。 战争早就结束了,这片海域也算是太平,日本和俄国都恢复了贸易,这生意朱传文当然也做得。 “朱师兄,我得和师兄弟们商量下。”宁少安原本以为就一个去处,那就听朱传文的就好,但眼下有两个,就想着听听大家的意见。 朱家有位师伯,这是12个人临走之前,宫宝森告诉他们的,既然宫宝森能亲口能承认,这些弟子中说不准有着想让自己武功更近一步,想学两招的人。 “应该的!”朱传文点着头说道。 汉耀面粉厂的大楼一层,12个连带着谷庵升一个手拿着全是肉的包子啃着,一边商量着自己的去处。 谷庵升一路上也放下自己文人的架子,和这群练功的小子算是混熟了,看着他们毫不掩饰的商量着。 “你去哪儿?” “我想去三江口,听宁师兄说,这朱师兄家可是有枪的。”一个宫家弟子说道。 “我也去三江口,朱师伯和丁师伯都是好样的,练武之人,胸中就得有一口子正气儿,这匪患我平了!”这二傻子早就被丁连山单人单骑追杀胡子的事迹给洗了脑,叫嚣着。 “我想留下,宁师兄,家里还有个老娘和妹妹呢。对了,朱师兄不会让我们进厂子当工人吧?”一个实在的宫家弟子说道。 “不会,朱师兄保证了,咱干的还是保卫的活儿,算是个小管事。但这快枪得练,朱师兄说,枪到了,每人一支,每周5发子弹练习,留下的人可得给我宫家涨涨精神知道吗?”宁少安对着那个实在的宫家弟子说道。 “宁师兄,您就擎好儿吧。”那个弟子拍着自己练的硕大的大胸脯,砰砰作响。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谷庵升此人 最终,宁少安也给了朱传文答复,来的12人,包括宁少安在内有9人打算去三江口跟着老朱打胡子,算是武人想保一方平安的一腔热血吧。 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恨不得现在就动身,但却被朱传文按了下来。 因为他想着众人今年过年就在冰城过,这个时间了,过两天朱开山也就回来了,去三江口人生地不熟的,虽然肯定有人照应着,但也不自在,等过完年,和朱开山一起走,有着朱开山这个师伯,在三江口也算众人第二个师门。 当然,如果闲着发慌,就跟着鹞子山来的30个兄弟天天一起出操,操练起来,每周还能摸摸枪,打打靶算是提前训练了。 这事儿就安排给了朱春山,等他明天安排。 宫家的人安排妥当了,朱传文就提着从道格那里拿来的半瓶葡萄酒,找上了谷庵升。 为什么是半瓶,前两天,朱传文可是在家准备了一次西餐,给家里人开了开洋荤,也想和鲜儿玩玩浪漫。 不过朱传文还没来得及解释这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却发现但倒出来的酒是琥珀色的,朱传文也是愣了,喝过之后众人就一致评价,甜、酸还带着点酒味,什么玩意儿。 这葡萄酒啊,就成了朱传文的心病,摆在书房里,总不能一人他饮酒醉。 眼下,来了京城的故人,希望能识货,朱传文不禁为自己手上的法国葡萄酒捏了把汗。 敲了敲门,开门大谷庵升手上还捏着个肉包子,显然旅途劳顿,确实饿了。 谷庵升也是看到了朱传文手上的葡萄酒瓶,开口问道:“葡萄酒?” “谷兄还是识货!”朱传文笑道,识货就好啊。 谷庵升两口吞下包子,就拿起了朱传文手里提着的葡萄酒,看了起来:“吕萨吕斯酒堡的白甜葡萄酒,可是好东西啊。” 在后世闻名的1855年波尔多分级中,吕萨吕斯酒堡可是唯一被定为超一级酒庄的存在,俄国沙皇可是这个酒庄的拥趸,连带着影响着沙俄贵族,也是珍藏起了这种白葡萄酒。 道格表达感情的方式是内敛的,送这瓶酒也是道歉的意思的,原以为朱传文真的见识广博,这酒也算没有明珠暗投,哪知道这酒到了朱传文手里,算是杰尼龟做仰卧起坐,翻不了身了。 也还好遇到谷庵升这个明白人,让朱传文知道了这瓶酒的价值,算是没拜拜浪费道格的一番心意。 谷庵升看见这种好东西,整个人立马利落了起来,搬来桌子,放上椅子,一人面前一个玻璃杯,整个人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玻璃酒杯,那目光中写的就是“你快倒酒啊!” 朱传文一边听着谷庵升简单讲着吕萨吕斯酒堡的历史,一边装作懂行的含笑点头。 俩人就这么喝了起来。 “谷兄看来也是留过洋的啊?”朱传文打探着谷庵升的身份。 没想到,谷庵升自己个把自己扔了个底儿掉。 他的确是留过洋的,不过不是公派,而是借着远方舅舅的名头在日本学了三年,之后游历过欧洲算是现在清国少有的有见识之人。 他舅舅胡璋,便是那个海派早期山水画家,绘画得自祖父真传,据说日本天皇都求过画,这位胡先生也不仅仅是个画家,赏游日本期间,还搜集和钻研日本政俗,汇书10余册,于1896年创办《苏报》。晚年的胡先生,复游日本,益肆力于丹青,不久,亡故,遗命其子将他安葬于日本神户。算是客死他乡了。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不久这白葡萄酒就见了底,朱传文也算是套出谷庵升的底。 “谷兄,这杭州不回了?”朱传文有心想知道谷庵升是打算在他这里挣点生活费,还是其他。 “蒙朱兄看的起,这杭州啊,不回也罢。”谷庵升向着朱传文说道,算是打消朱传文心中的疑惑吧。 “谷兄来投,传文是受宠若惊啊。不知谷兄能否从事这商贾之业?” “朱兄,来之前我就想好了,朱兄这等人才都能干,我有什么干不得。不瞒你说,老妻为救我出狱,这家底儿可都没了,来投奔朱兄也的确是迫不得已。”谷庵升说着,在他心里朱传文也是能人,能在冰城有着这样一份家业,不易。 朱传文想着,此时的谷庵升不就是自己需要的人才吗?与日本的贸易要的就是这样通晓日语的人,没想到一次入狱还能招揽到这样的能人。 时也,命也。 往后这谷庵升的去处也好安排,大豆的收购在明年的九、十月份,还不急,让谷庵升和留下的三个宫家弟子现在面粉厂熟悉着,让夏元璋带谷庵升一段时间,这做生意的道道还得教一教,等今年的6月份,让他把这汉耀商行的架子搭起来。 谷庵升就是他朱传文在汉耀商行的大掌柜,这二道贩子的生意就交给他。 头一年,也不用面对日本人,和俄国人交易应该多一点,他朱传文也帮忙照看找着,总是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也有时间让朱传文认清这谷庵升。 “朱兄?这酒?”谷庵升显然还是没喝够。 “没了,就这半瓶还是我的珍藏。”朱传文摊摊手说道。 “也是,如此好东西,甚是珍贵,哪能再有。”谷庵升又是舔了舔嘴唇,这脸上的懊悔之色显然是后悔了,刚刚和朱传文聊到自己留学,聊到自己家世,有些兴奋,一下子喝的快了些。 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和这种品质的葡萄酒,烫金的字儿刚刚一下把他打蒙了,没想到朱传文还有着这种好东西。 他精通日文,粗通英文,法文。原本想着来冰城看看,心中早就给自己未来的发展打好了腹稿,那就是在冰城办报纸,这年头报纸是真的挣钱的行业,但眼下,朱传文又是安排住所,又是名酒招待,他觉得自己再开口那就是强人所难。 朱传文刚刚的样子,明显已经对自己有了安排。 而且看朱传文在冰城的确过的不错,就知道朱传文身后肯定有着俄国人的影子,报纸是好,但惹祸的能力也不小,就不给朱传文找不痛快。 听他的安排好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行商蒙古 年关将近,朱开山带着曹德忠来冰城过年。 在这三江口的地界上,如果留下曹德忠,那就真是孤家寡人了。 如今,贺老四的媳妇已经有着7个月的身孕,单树信、朱少芳、王可仁是挨着个的成了亲,可能是帮人相亲,曹德忠看花了眼,自己落了个单着的命运,这找谁说理去。 朱开山的到来标志着乙巳年真的要过去了。 打进了门,宫家弟子那一个个行的弟子之礼,可把老朱激动的口中连连叫好,他当年可就是为了有这一天,不安分起来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爹,你可得给这些宫叔叔的徒弟们准备红包。”朱传文适时的说道。 “有,都有!”朱开山笑呵呵的说道,他这个都有,可是连带着鹞子山的兄弟都有的意思,一人一个银元的红包,他朱开山可是掏得起,过年嘛,图的就是个喜气。 鹞子山来的那些粮仓护卫们,今年可都住上了新房子,都是红砖的,过两天朱开山还得去看望他们,得和他们说说,三江口的兄弟们都成家了,你们还等什么呢? 朱春山这个事儿做的就是不地道,自己媳妇都怀上老二了,他怎么还不张罗着给自己那些兄弟们找媳妇? 这事儿,朱开山得当着兄弟们的面,好好和数落数落朱春山,算是朱开山早就盘算好的乐趣。 城里的生活可没在山里有意思,没鱼叉,没傻狍子打。 临近年三十,朱传文索性把面粉厂停了,顺带请俄国工程师检修。 工厂里请了两个戏班子,在面粉厂找了个空地,搭着台子,唱起了大戏,算是给工人们,增加点业余活动。 也带着朱家的老少爷们,欣赏欣赏,当然还有些小调比如十八什么的,就得避着传杰这些小子们唱。有阳春白雪,也得有下里巴人,雅俗共赏不是。 年过的就是这么不知不觉。 “传文啊,我打算初五就回三江口了。”朱家的客厅里,朱开山觉得这沙发,怎么座都没那土炕舒服,坐着太软,总想扭一扭。 “爹,鲜儿这运气练的咋样?你可不能藏私。”朱传文笑着说道。 俩人面前放着的是冰城有名的高粱酒,朱开山喝一杯,朱传文喝一杯,旁边还有传杰给两人倒酒,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我咋藏私了,你这媳妇可是把我一身的本事学去了。没想到,到头来教了个女徒弟,还成了自己儿媳妇。”朱开山笑着说道。 “那就行,就怕你们捂着那三瓜两枣的。”朱传文说道。 “就这三瓜俩枣,以后能救你命信不?”朱开山有些不服气,朱传文这是看不起他这一身的武术,装作生气的说道。 “信,怎么不信?”朱传文果断认怂。 “这还差不多。”朱开山笑着抹了一把下巴。 “宫家的弟子带回鹞子山你打算咋办?”朱传文问道。 “这不刚好吗?都是宫师弟派来的人,我这手枪队的人还没着落呢。等我回去,组织兄弟们再比一次武,再选出5个武艺看得过去的,我这手枪队啊,就立起来了。”朱开山很是开心,之前手枪队的人选他总是不满意,现在好了,宫宝森送来的人算是很适合他的心意。 “让保险队的人和宫家弟子比武这不是欺负人吗?”朱传文说道。 “嘿嘿,这帮傻小子,现在一个个可傲气着呢,还得再杀杀。你老子在三江口得了个混号知道吗?”朱开山少有的想炫耀一把。 “什么!”朱传文问道,旁边的朱传杰眼睛也“噌”的一下亮了,盯着自己的爹。 “朱阎王!”朱开山突然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说道,喝了酒没控制住,声儿有点大。 “大晚上的,瞎吼什么!”听见楼下的吵闹,传文娘也是霸气,直接下楼扶起这个三江口的朱阎王,就往房间里拽,多大个人了,当着俩孩子,还是那么不着四六。 留下朱传文、朱传杰俩人面面相觑。 “阎王被收走喽。”俩人一脸的笑意,这三江口的朱阎王也是人,在家里头,也有人管着。 到了丙午马年的正月初五,朱开山带着宫家弟子和曹德忠搭上了开往三江口的火车。 这两天,曹德忠找朱传文也商量了点事儿。 年后,曹德忠打算再收点烟叶子,说是打算往蒙古贩,算是再给粮铺开辟一条生财的路子。 蒙古的事儿,早就打听过了,蒙古这个地界上货币是真的混乱,金、银、铜钱那是急缺,现在市场上多以蒙古族五畜,也就是山羊、绵羊、牛、马、骆驼为交易,以物易物。倒是让那些洋人和走西口的晋商们转了个盆满钵满。 曹德忠想过了,关东的烟叶子质量也是上佳,这带着烟叶子和黄金进入蒙古,带回来的就是各种牲畜。往后也算能供应冰城和三江口的肉食。肯定能小赚一笔。 要不每年就忙活两个月,他曹德忠也觉得拿着那些份子烧的慌。 朱传文自然是同意的,这算是好事儿,往后说不准还能在冰城开家肉铺呢。往后有着汉耀的面粉,蒙古的肉食,让朱传文也过把垄断冰城农副食品的瘾。 不过还有一点,朱传文和曹德忠开起了玩笑。 “曹叔,我那婶儿还没找到呢?” “还远着呢?不知道怀没怀上。”曹德忠现在算是脸皮厚了许多,那些老兄弟,哪个见了面不为这事儿调侃他几句。贺老四那厮最为过分,“德忠,你攒那些银子不能下崽儿吧,你看看我。”说着还指着自己媳妇的肚子。 “曹叔,你这弄的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朱传文没想到曹德忠会回这么一句。 “哈哈哈,传文啊,这做生意,脸皮就得厚。你看看我现在。”曹德忠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行吧,曹叔,你是这个。”说着朱传文对着曹德忠比划了个大拇指。“对了曹叔,你去蒙古最好多带点人,这进了蒙古估计会很乱。”朱传文提醒道。 “知道了。” 朱开山听闻曹德忠这个主意的时候,也很是支持,往后这单树信的中队就跟着曹德忠一起行动了,60人还带了挺轻机枪,在这时候的草原上也算是横着走了。 他们可不是什么强盗,这可是带着烟叶子和金子来和草原人民交朋友的,金子也没打算带太多,有着30斤就足够了。 再说了还有曹德忠自己的钱呢,他可是早就换了银锭,反正他没成家,钱这个东西,真像贺老四说的,又不能生崽子。 换了牛羊,杀几头给兄弟们解解馋也算是解了他的心安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归笼吧,神兽! 1906年1月底,朱传文又参加一场面粉厂工人的住房仪式,寒冬腊月的,也只有这片区域在起房子,倒是让周围砖窑的工人也算是有了活计,过了回好年。 而且这新房竣工,朱传文这个做了好事儿的人总得露露面,让工人们知道该感谢谁不是。 这次的分到房子的人,比起12月底的那次,相对公平了许多,工厂的干活认真的模范工人,文字扫盲班的头几名,工厂遵守纪律的好标兵等等。面粉厂现在在朱传文的提议下变得正规起来。 每天上班,都有着工头儿在厚厚的花名册上,记录着,一周一个周期,给每个手下的工人打着甲、乙、丙三个评价。这评价,短期内关系到的就是住房的顺序了。 当然,已经有着住房名额的工人也不能放松,工厂对着每个工队,月度评价的第一名可是有着1个银元的奖励,这有着第一,这个月的房贷算是有着落了不是。 朱传文参加完仪式,讲了几句话就回了家,隔着门口销售楼房的玻璃,就看到朱传杰拿出他最近做的雕塑,正在给夏家两兄妹炫耀着。 “传杰,你这个传文哥的雕塑头像,怎么不像啊。”夏玉卿看着传杰手里拿着的白色抽象雕塑说道。 “我觉得挺像的,你看啊,这个大光头,就很具有神韵。”夏玉书在旁边力挺着朱传杰,有那么点儿夫唱妇随的意思。 “玉书,你说像我,要不要让传杰做个你的雕塑光头像啊。”朱传文的突然出现倒是吓了三小一跳。 “传文哥,才不要。我去找鲜儿姐姐。”女孩子毕竟是爱美的,还要面子,当面被朱传文拆穿,夏玉书红着脸,跑去找鲜儿了。 似乎是告状去了。夏玉书真是怕朱传杰在大哥的压迫之下,给自己做个光头造型。 还要不要面子了?这就先去抱大腿,让她的鲜儿姐姐吹吹枕边风,算是未雨绸缪,想的还真长远。 朱传文一脸呆愣愣的,看着的两小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这夏玉书这番操作还真是让俩男孩瞠目结舌。原来还能这样对付朱传文? 尤其是朱传杰,一脸的跃跃欲试。 朱传文看的是一脑门儿的黑线,尤其盯着朱传杰,给你又是报学堂,又是报兴趣班。不想着回报大哥也就算了,这还给自己做了个大脑门的头像,这个抽象的样子,还说是我,你怎么给我做出来的? “大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朱传杰赶紧将雕塑藏在身后问道。 “别藏了,我早就看见了,下次给我做个带头发的。”朱传文是拿传杰这小子真没辙,让他学习吧,天天学的就跟全聚德填鸭似的,啥都吸收。让他玩吧,总能玩出花样,让你哭笑不得。 而且,传杰这小子还能不能说太狠,自尊心强,得引导。还有一点,其实传杰可阴损着呢,朱传文可是亲眼见过在三江口,朱传杰抓着偷吃家里粮食的老鼠,狠狠的往腚里塞大豆的事儿。 对家人,朱传杰是挺好,性格也谈不上坏,对别人倒也有些睚眦必报。也好,这弟弟将来不受欺负,朱传文想着。 “你们啥时候开学啊?”朱传文有些无奈的问道。他现在有点巴不得传杰这小子赶紧上学去,整天跟个小疯子似的,疯玩,不过倒没了之前的憔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算是调整了过来。 “还有2周就开学了。”回答的是夏玉卿。 “那就好,那就好!”朱传文算是松了口气。 学堂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也是这些熊孩子释放精力的好去处。 朱传文想着,随即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沓卢布,有1000,递给夏玉卿。连带着,还有工钱的出账依据。 让夏玉卿交给夏元璋,这算是夏元璋这个月的工资,从账上扣的,原先想着每个月分红,夏元璋投资很快就能见效,也就没提夏元璋工钱的事儿。 现在看来,这工厂的持续投入还得一段时间,从这个月开始,也就得给夏元璋发工资,算是和朱春山持平,总不能让人家夏家日子过得紧巴起来。 虽然夏家肯定不至于,但朱传文不能让人家天天操心还没收益,还得一碗水端平。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军机们正在讨论着兵部尚书徐世昌和庆亲王之子载振递上来的关东的奏疏。 俩人从去年12月开始,奔走在关东的大地上,这在年关刚过的时节,就依次递上了关于关东问题的奏疏。 清廷当时要求俩人要对症下药,提出解决方案。算是想振兴这清廷的龙兴之地。 经两个多月数千里路跋涉,徐世昌向清廷提出了《通筹东三省全局折》,洋洋洒洒十万余言,对日后的关东治理可算是成竹在胸。 而载振,按照自己的思路也写了《治理关东全局折》,相比徐世昌所言之全面,老辣,载振仅仅是从从匪患、洋务、教育的几个问题入手。力图维持清廷的老方案,在关东这片土地上,继续着全国博弈的格局下,维持关东洋务的小博弈。 俩折子递上去就没了消息,这不,宫里那位下了旨意,让军机处讨论。 近代以来,军机处有了新的变化,那就是亲王领班的制度,这个领班大臣便是庆亲王奕劻。 “王爷,老佛爷是怎么想的?”一位军机很是谨慎的问道。 庚子回鸾之后,老佛爷似乎越来越没安全感。眼下皇帝虽然30好几了,但当权的依旧是西太后。中用的也都是这些亲王们,要不然搁在以前,哪有亲王领军机的道理。 还有载振,今年刚刚30整,便成了新立的商务部尚书,一门两军机,可算是有清以来天大的恩宠。 “老佛爷说,众卿各自看着办。”庆王传达到西太后的意思,就出宫去了,今天啊他并不当值。仅仅是进来给西太后请安,顺带着传达下老佛爷的意思。 史上最难,莫过于上司让你“看着办”。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紫禁城里的冬天比起外面来说好过许多,宫墙厚而实,此为第一道御寒屏障,北方院落多是坐北朝南,这紫禁城也不例外,靠的就是自然光取暖。 火墙,火炕,暖阁的布置也是到位,在这清廷的最后几年里,宫里这些人可没受过苦。 老佛爷是在自己的暖阁接见的庆王爷奕劻。 “奕劻啊,军机处议出来个结果没有。”老佛爷抱着个暖炉,人老了,这就受不了丁点的风寒,整个暖阁里还里还烧着上好的红罗炭,没有一点寒意。 “回老佛爷的话,议出来了。” 说着就递上了军机处众位大臣的联名奏折。 老佛爷将手中的暖炉递给李莲英,自己就打开奏折看了起来。 “这些人啊,胆子还是太小。”老佛爷像是不满的说道。“依你之见呢?” “臣以为,这徐世昌确实是好人选,这《通筹东三省全局折》写的甚是全面。”奕劻回着话。 “你那儿子的确差点火候。”老佛爷这算是定了下来,折子一合“命徐世昌为关东三省钦差,代我巡视三省,着盛京将军赵尔巽通力配合。” “喳!”庆王爷领命出了门。 这心里还是在琢磨着,这老佛爷还真是谨慎,一般人到这会儿,这盛京将军的职位肯定是给了的,没想到老佛爷又是直接封赏了钦差之职,这既无实职,又讨人厌的差事。 盛京将军赵尔巽头顶多了个钦差,这是考察徐世昌呢?还是考察他儿子呢?还是考察赵尔巽呢?庆王在这去军机处的路上不断的思索着。 …… 曹德忠这两天在三江口算是又忙活了起来。 从贺老四开始抽烟,他其实就盘算起收购烟叶子这个事儿,在冰城,曹德忠其实也有发现生产卷烟的厂子,离汉耀面粉厂的公司大楼不远,一个名叫“葛万那”烟庄的招牌立了起来。 但打问过后,发现这家烟庄用的是俄国的运来的原料,并不是关东的烟叶子,曹德忠也就打消了供货的念头,这才动了往内蒙走商队的想法。 上次和苏日立格一战,不是还有封信,这算是试试水。 “曹掌柜,我们什么出发啊?”单树信腰间别着驳壳枪,笑嘻嘻的进来问道。 没想到最后,他和曹德忠还是一搭,这可让他很是开心。 俩人算是一文一武的配置,曹德忠负责出谋划策,单树信负责出力干活,原先配合的就十分完美,现在,曹德忠、单树信各自独当一面一阵之后,现在又配合起来,越发的得心应手。 “怎么,单队长等不急了?”曹德忠也是笑着说道,俩人这纯属老兄弟之间的调侃。 “这不是家里有人等着了吗?想着早点去早点回。”单树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的说道,没想到这次曹德忠回来,就要拉他去蒙古。 “等等就走!”曹德忠说道。 这次去龙江府也仅仅是探探路,时间不长也就十几天,带了10车的烟叶子,看看那边的行情怎么样,眼下科尔沁部和黑省之间,龙江府开了个交易的市场,也算是黑龙江将军做了点实事儿,惠及两方。 一路上,单树信带了两个小队,也就是三十个人,曹德忠的伙计们赶着车,浩浩荡荡的从三江口出发了。 沿途的商贩看着系着红腰带的朱家保险队,那是拉着关系套着近乎凑了上来。单树信的手下也没驱赶,眼下朱家保险队的名头在三江口有点如雷贯耳的意思,一支不靠打家劫舍,却干着保境安民伙计的民团武装,谁会不喜欢呢? “树信,最近山上怎么样?”俩人骑着马在队伍中央走着,曹德忠打问着鹞子山上的详情,这两天他净顾着收货了。 “大哥带回来的9个汉子可是长精神了,现在神气着呢,我队里就挑走一个好手去了大哥的手枪队。”单树信可还是记得,朱开山一回来就在鹞子山大营摆的擂台。 这奖励啊,就是驳壳枪,14支驳壳枪摆在当中,谁有本事谁拿。 一个对一个,谁也别占便宜。 宫家弟子打小练得这基本功可算是排上用处了,9人硬是从一开始撑到了最后,一个没落,全进入了朱开山的手枪队。 还有三支中队中也有着5人胜出,凑了14人,这手枪队算是成立起来,现在正跟着朱少芳磨炼枪法,跟着贺老四练骑术呢。 王可仁的那支侦查中队,这次算是看了回热闹,哪个兄弟走了王可仁都舍不得,这些人正大光明的可不是练家子对手,但是进了林子里,下套子,布陷阱的活儿那算是一等一的。现在王可仁就像只得了财的地主,天天盘算着捞点什么。手枪队成立之后,就瞄向了宫家弟子,想要两个过来,结果被朱开山踢了出来。 “那可不是,都是京城宫家派来的。”曹德忠意味深长的说道。 “宫家?”单树信有些惊讶,怪不得看着那些汉子用的招式那么眼熟,合着和大哥朱开山师出同门啊。“这宫家也打算来干这活计?”单树信不过脑子的问道。 “什么啊,人家在京城好端端的产业不要。好像是来投奔传文的,被传文安排到了三江口。”曹德忠也不清楚其中缘由,反正在他看来这算是好事儿,手枪队算是朱开山的直属警备力量,往后朱开山身边有着这么一群会打枪的练家子,他们这些人也是放了心。 上次朱开山受伤的事儿可没敢和朱传文说,到现在,大家都瞒着呢。 “你说大哥怎么就生了个有能耐的儿子?对了,这下大哥心里那块病没了吧。”单树信挠着头说道。 “去了,传文回来之后,这病啊就去了。你没发现大哥还偶尔教弟兄们几招。” “也对,当初进京你还跟着四哥去了趟宫家。”单树信突然提起了几年前的旧事儿说道。 “也还好去了趟宫家,这才有了宫家弟子偷偷帮我们开城门的事儿。”曹德忠略带着回忆的说道。 “是啊,后来听说王五都被杀了。我们这些人能逃出来算是真正的福大命大。”单树信说道。 这辈子啊,单树信就打算钉在这三江口了,再不乱跑了,奔波了快7、8年了,总算是有着自己一片安身立命的所在。 “是啊,你小子赶紧整出个小子来,他曹伯伯给他打个银锁子。”曹德忠大气的承诺着。“对了,据说当年大哥圆房可是找先生算过的,这才生了传文这么个麒麟儿。回头我找人给你算算?”曹德忠整张脸板的正正的说着瞎话。 “那感情好,我替我儿子谢谢曹伯伯了。”单树信可是信了,要说朱开山生个传武这样的练武胚子,他单树信是信的。 传文这样的,铁定是找人算的,得了漫天神佛的庇佑。 “好嘞,那你就等我好消息。”曹德忠实在是没忍住,看着坚信不疑的单树信,打马向前跑去,他怕这笑出来啊,就漏了馅儿,这次可得整整这个单树信,让他总在自己面前提媳妇。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龙江府 龙江府,草原集市,其实就是一块有着官府小吏管辖,并且维持秩序的空地。这里地处内兴安岭东侧,一江之隔的对面便是科尔沁右中旗牧民放牧的草场。 算是得益于清廷“移民实边”的制度吧,来蒙古的汉人们在完成了一开始进入城镇、寺庙、兵营、村庄干着伐木、采集、狩猎、挖煤的活之后,完成小小的财富积累,渐渐也发现了蒙古人的需求。 其中一些有着手艺的汉人靠着“以工易物”,也就是通过制作毡帽、毡毯、马鞍等手工艺品完成了原料的采购。在这龙江府的草原集市上,支撑起了卖这些手工产品的小摊子。 “德忠,咱的烟叶子怎么卖?”交了十几个大钱的进场费,单树信朝着曹德忠问道。 小吏们看来的这伙人虽然带着枪,倒也规矩,小心翼翼的给了片最好的地界,在集市正中。 “树信,你带着兄弟们也放松下,在不远处下帐篷吧,我去招呼伙计。”曹德忠说道。 在曹德忠的招呼下,10辆大车的烟叶子被堆到三辆并排的大车上,高高的堆起了小山。 几个会抽烟的伙计,早就拿起了大烟枪,从各自的烟袋里,向着烟锅里装满货什,吧嗒吧嗒过起了烟瘾。 这一缕缕升腾的白烟,倒是很受瞩目。 “有烟叶子了。”这个消息瞬间在龙江府的草原集市传开了。 来问价的人一个个开始络绎不绝,但都是打听零散的,曹德忠倒也是来者不拒,拆开一捆,几片几片的买着。 银子没收多少,倒是多了些毡帽、手套什么的。 一连过了两天都是零散的生意,第三天,曹德忠将货物堆在这个常用的货位上之后。目光四处搜寻着周围。 一个壮汉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看烟叶的厚薄,又把了把烟叶,放到鼻前闻,紧接着捏下一把烟末儿,装入烟锅儿,轻轻地吸一口,让烟香在腔里闷一会,再缓缓地从鼻子里返出来。一口地道的关东话喷涌而出:“地地道道的关东烟!” “行家啊!”曹德忠上前称赞着,刚才那股子架势,颇具风范,一看就知道老烟民了。 “掌柜的,你的货好。打算要什么价格?”白音提布操着关东口音问道。 “你是行家,当然得你说了算。”曹德忠打算想听听对方的价格。 “眼下不是卖牛羊的时节,三捆烟,1只成羊,十捆烟,1只成年牛,15捆烟,1只成骆驼。”白音提布报着自己的价格。 一捆烟在三江口的价格在1两3分银子左右,能换只成羊倒也是赚了。成羊指的是2到3岁左右的大羊,拉回冰城,价格在6两银子左右。 曹德忠也没想到,一上来就遇上这么高的价格。 “你是打算全要?” “都要,这可是紧俏的货物。”白音提布开心的说道,茶砖,烟叶都是草原上好卖的货物。 “那就成交。”曹德忠没想到,刚来几天,这货就都能卖出去。“什么时候交易?” “三个月后!”白音提布听闻成交,开心的说道。 话音刚落,一杆枪就顶在了白音提布的腰间,这冷汗便是直冒。 “拿你大爷寻开心呢?”曹德忠还没生气,这本来听闻能直接的回去的单树信倒是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腰间的驳壳枪出鞘,顶住了白音提布。 白音提布身后的大汉也不是吃素的,“蹭、蹭、蹭。”一把把马刀出了鞘。朱家保险队也是一个个提枪指着,气氛瞬间从刚刚的友好交流,变成了针尖对麦芒的刀锋相向。 曹德忠寒着脸看着面前会说关东话的蒙古汉子,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白音提布刚刚也是看到了周围的拿枪的汉子,只是这形势急转直下,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这是遇到生瓜蛋子了? 枪口还指着呢,赶忙解释着。 这蒙古的牛羊骆驼,每年的4到9月才会定点贩卖,眼下他白音提布就是草原上再有名的商人,也是买不到牛羊啊。如此才有着三个月后交易这种流行的赊卖的方式。 眼下的赊卖制度还没后来那么具有浓重的剥削意味,再过个几年,洋人、京城票号、晋商票号都参与了这种模式,简单举个例子,一块8钱银子的茶砖在第一年春天算值羊羔一只,第二年若还是拖欠算2岁小羊一只,第三年则是三岁的成羊一只。 所以这羊羔在不断的长大,这赊购的商家获利越丰盛。 听完了白音提布解释,曹德忠这才明白,自己这是来早了。让单树信把枪放下。 难道再把这些烟叶子带回去?让他签这种赊购的单子,曹德忠有些不愿意,毕竟是第一回做生意,还是谨慎一点好。 “你还有其他的什么的货物吗?”曹德忠自然不是想让白音提布付钱,蒙古缺流通的钱币他还是知道的。 “皮子行吗?这是去年杀冬肉,我在草原上收来的,都是上好的冬皮子。”白音提布也是看出这伙人不是强盗,只是想安安稳稳和他做生意,他也不想放手这些到手的烟叶。 “行!”曹德忠咬咬牙,这肉食暂时是换不上了,换些皮子也行,这次也仅仅是来探探路。 “成交!”白音提布一笑,这洁白的牙齿就露了出来。 “你还收什么货物吗?”曹德忠问道。 “茶砖,烟叶,砂糖。”白音提布提出了三项。 曹德忠盘算着,眼下也就只能提供烟叶了,茶砖生意大部分是俄国人和晋商在做,砂糖更是别提,俄国人都在进口,现在,整个草原乃至清国的砂糖都是英国人在做,谁让人家有着印度呢。 英国人设立的一些洋行后世也是鼎鼎有名,比如怡和、太古、仁记。 将烟叶子装车,曹德忠就跟着白音提布去拿皮子,来时10大车的烟叶子换了5大车各种皮毛,倒也不亏,这些东西怎么处理还得回去问朱开山。 这一次短暂、试探的交易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完成了,曹德忠也算是认识了个草原上的商人白音提布。 “德忠,那咱回家?”单树信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曹德忠心里盘算着之后的生意,让自己的伙计套好车,装上帐篷出发。 单树信也下着命令集合。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俄国商有事求 冰城 朱传文第一次接到这种带有火漆的邀请信。拨开火漆,里面正是一份俄文请柬,标准的俄文花体,很是漂亮。 请柬内容是俄国商会诚邀,朱传文先生参加明天的商会晚宴,里面特意写着可以带女伴。落款是阿列克谢。 在问过鲜儿的意见,并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朱传文也只能只身赴宴。 俄国商会现在还是很有排面儿的,直接包下了整个马迭尔酒店的宴会厅,这家酒店这两天刚刚开业,老板约瑟·开斯普是俄国籍犹太人。 酒店内,设有法国餐咖啡厅、酒吧、俱乐部和舞厅,有欧洲宫廷式中、小会议室和挂有欧洲风格壁画的大剧场,算是冰城最奢华的地界之一了,如果住宿,按每人每天算,大约是两个金卢布,也就是20卢布,真算是高消费的地方。 “您好先生!” 门童并没有轻视朱传文,毕竟也是一身的正装打扮。 朱传文的将自己的请帖递给门童,就被引导着进了整个宴会大厅。 “朱先生!”这是道格的声音。 “顾问先生!”这是几个相熟的俄国商人向着朱传文打着招呼。 寒暄后。 在道格的陪同下,两人拿着酒杯在宴会上小声交谈着,偶尔还在道格的介绍下朱传文品尝着美食。 “道格先生的,您送的酒真的太棒了!”朱传文和他道谢着。 “朱先生,看来,您已经品尝过了。”道格面带着笑意,语气有些抑扬顿挫,这是他内心喜悦的一种表现。那酒也仅仅是最近几年的,谈不上特别珍贵,但在欧洲却也是不太好买,酒庄做到了这个地步,尿性就出来了,和某个手表一个德行,挑人! “酒逢知己千杯少嘛。”朱传文拿起酒杯和道格碰了一下,双关着说道。 “那我就满足了。”道格这话可也有着两层意思。一老一小,两个妙人儿。 “有个小道消息,不知道朱先生感不感兴趣呢?”道格卖了个关子。 “当然!”朱传文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们找您,那是有事相求。”道格的提着酒杯的手划了个半圆。 朱传文顿时了然,这个“他们”应该就是指这些俄国商人。心里琢磨着会是什么事儿呢? 宴会在晚上6点准时开始,此时冰城的天早就黑了下来,黄色的灯光从这座巴洛克风格的酒店窗户里冒了出来,仿佛一处富丽堂皇的金色宫殿。 “今天,感谢诸位来宾和商会的诸位朋友,愿大家开心。敬俄国!”酒店老板约瑟·开斯普短暂的主持了一下,算是尽自己的地主之谊,其实也算紧紧靠了一波俄国的圈子。 毕竟作为刚从俄日战争中退役的士兵,又从修表铺,珠宝行,到有着这个实力在中国大街上开一家如此奢华的宾馆,财力、魄力、运气、人脉缺一不可。开斯普先生也算是声名鹊起的俄国商人了。 宴会在这一声声“敬俄国!”之声中,就算是开始了,宾客们和女伴们在乐队助兴之下,在宴会上翩翩起舞,朱传文跟道格这个老头,各自端着欣赏的目光,小口喝着美酒,在人群中看着,就很是惬意。 几曲罢了,吃了个半饱的朱传文,跟着道格在侍者的邀请下来到了欧洲宫廷式的小会议室当中。 一群穿着正装的俄国商人三三两两的,正坐在会议室中的沙发上交谈着,看见朱传文进门,也不管朱传文和道格认不认识,上来就打着招呼。 毕竟朱传文和道格的身后是安德烈,这尊冰城的实权大佬啊。而且朱传文还是冰城自治委员会的顾问,单以身份来说,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 道格在众人中那是游刃有余,朱传文就略显局促,有点没应付过来。 但这种局促也没持续多久,外围的人犹如有了海水遇到分水珠一般,向着两旁退却,这是大人物出现了,这个大佬就是阿列克谢。 “朱先生,久仰。我是阿列克谢,现任冰城俄国商会会长。”带着自我介绍的话语,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朱传文适时的握住这只手,“您好,阿列克谢先生,我是朱传文。” 短暂的自我介绍过后,阿列克谢扭头对着道格就是一个拥抱,英国人管家明显身体有些僵硬,很是不适这种亲密的问候,不过好在时间够短。 正主儿都来了,众人落座,阿列克谢朝着朱传文直接的问道:“朱先生,冰城车站外那片工厂正在施工当中,但我们还有些困难不知朱先生能否帮我们解决?当然,俄国商会也不是会白让您付出。” “您请说,冰城甚至关东的市场是大家的,作为工厂建设方案的提议者,我有义务帮助大家。”朱传文这番话倒是刷了一波众人的好感。 现在,俄国商人的工厂是一点点建立起来了,但是工厂现在面临着两个问题。一是原料,这些众人倒是可以自行解决,有的从俄国本土运输,有的从清国采购。二就有点麻烦了,是清国工人的问题,朱传文工厂的工人素质算是这一帮子俄国人见过最勤劳的人了,每天两班倒着,工资却只是俄国人的一半。 如果欧洲那群资本家看见了,肯定各个比划着大拇指。 这种工人,俄国商人也想要,但是招募了一批清国工人之后,众人都不是很满意,语言的交流首先是个大问题,其次,工厂工人的执行力并没有在汉耀面粉厂见到的那番,有着自己的主观的能动性。 这点可是让这些俄国人很是苦恼,没办法,正好借着约瑟·开斯普的酒店开业,当家做主的阿列克谢邀请了朱传文,算是有求于朱传文。 朱传文听着俄国商人一个个吐槽自己招聘的清国工人如何如何,这可是像极了吐槽大会。 总算,朱传文是听完了,问了个关键的问题。 “不知诸位先生给清国工人的薪酬是多少?” “30卢布!” “35卢布!” 一个个声音明显比刚刚可是小了很多,底气有些不足。 “诸位先生,个人拙见,诸位的工人并没有我的工人那么勤劳无非是两点。”朱传文缓缓起身站到众人中间,“一,钱没给到位;二,心受委屈了。”两根手指依次出现,众人是鸦雀无声。 “当然,我也可以帮助各位先生培训诸位先生的工人,为期两个月但这个报酬……”朱传文看向了坐在主位的阿列克谢。如果是说几句话的小事儿帮也就帮了,但现在,明显是要投入人力的。 “每人20卢布!”阿列克谢直接报出了个高价,他觉得朱传文刚才两点说的有那么点道理。算是直接交了个底,商会的众人之前也是想着由朱传文帮他们培训,这事儿啊早就定了下来。 朱传文满意的点点头,“但是,我还有个条件,往后各位先生工厂的工人,薪酬不能低于我工厂工人的80%,也就是48卢布。连续工作时间也不能超过14个小时。”朱传文说道,他这算是在制定行业标准了。 “这就有点苛刻了。”有个商人反驳道。 他们都是来冰城挣钱的,挣到钱才是最重要的,工人的健康,什么玩意? 朱传文还没说话,阿列克谢倒是有兴趣的问道:“说说原因。”因为朱传文这个时间卡的确实到了他的心坎儿里,很是好奇。 “长时间的工作其实会导致产品质量的参差不齐。”朱传文煞有其事的说道。 紧接着说着自己为什么将工人分成两拨,两班倒着上班,中间还会允许工人轮番休息。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工人的工作热情。 “我同意了。”阿列克谢听着朱传文口中不断的冒出新词儿。工作热情?还真是有意思。 阿列克谢的水泥厂雇佣的是俄国工人,每天的工作时间也在14个小时左右,时间一长,这水泥的成品率就下来了。这是阿列克谢亲自定的时间,时间一长,得不偿失。 “会长!”在一个个商人的劝诫声中,阿列克谢还是顶着压力同意了下来,说道:“诸位先生,清国的工人工资薪酬已经是俄国工人的一小半了,如果能发挥正常俄国工人的水准,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呢?” 一席话让面前的俄国商人们一个个各自盘算起来,似乎还真是有道理的样子,可这比他们之前核算的利润可就是少了很多,而且雇佣清国工人还得每人给朱传文交一笔培训费。 不过转念,又觉得自己还是赚的多,就这样同意了下来。 薪酬?等以后再说吧。 反正是他们自己的工厂,他们自己说了算不是?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招工 朱传文是没想到,还在腹中的汉耀商行的接到的第一个活儿会是猎头,还是带培训的那种。贸易未干,培训先行,倒是有些后世的风采。 马迭尔酒店也在中国大街上,回家没几步路。 与众人分别之后,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就开始琢磨起来。 谷庵升在夏元璋的手下,已经干了一个多月,面粉厂的事儿也算是理顺了,还跟着夏元璋手下的伙计跑了趟奉天,算是公派出差。 不求谷庵升能干转面粉厂,朱传文只是想让他完成一个身份的转变,从报社主编的思维,往商人的思维上转一转就好。 这一个月,也能看出来,谷庵升确实是想跟着朱传文一起干,老家的妻儿早就去了信,朱传文派了夏驰前往杭州,打算接过来。 也正因为这一点,朱传文算是决定交给谷庵升一件大事儿,没有谁,比一个报社主编更适合当这个工会副会长? 走进家门,朱传文并没急着回家,而是去厨房拿了点吃食,皮手套提着的袋子里还装着一瓶法国红酒呢。 马迭尔酒店的老板那是典型的看人下菜,临走还给朱传文送了张象征身份的专属印章,算是马迭尔酒店最尊贵客人的意思。这群犹太人啊,把做生意早就玩出了花儿。 朱传文直奔谷庵升的房间。 “谷兄,深夜来访着实不体面。”朱传文敲开门说道,话虽如此,但脸上可没一点儿不好意思。 “东家,那您可是见外了。”朱传文现在给谷庵升发着一个月20个银元的工钱,算是实习的高薪了。文人要脸,可不好意思再占朱传文的便宜,这第一个月的工钱全部给了夏驰,托夏驰接回妻儿。谷庵升的父母早就去世了,这也是他敢闯关东的原因之一的吧。 猪耳朵配红酒,一口耳朵,一口红酒,也算是中西搭配,此中奥妙,妙不可言。 就着酒,朱传文就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这汉耀商行要成立起来了,谷庵升任大掌柜,熊振原本巡查的活儿换了个心腹接着干,这熊振调过来,任商行的管事。 往后,宫家的3个人带着面粉厂识字班的头9名被抽调了过来,搭成骨架,成立汉耀商行和冰城工人联合会。一套人马,两套班子。 “东家,这商行我还有点儿底气,就是个倒卖的活儿,但这工人联合会怎么办啊,我还是副会长?”谷庵升听完朱传文的构想,面露难色的问道。 “别怕,这不是还有会长吗?”朱传文替谷庵升打着气。 “会长是夏经理还是朱管事?”谷庵升琢磨着,这会长不是夏元璋,就是朱春山。 “远在天边……”朱传文说道。 “那我还真的放心了!”话未说全,谷庵升心中大定,有着朱传文把控着,那就一点儿问题都没。这东家,做事儿那是一环扣着一环,谷庵升都佩服。 单说就他的见识,还没见过那个工厂的工人干活儿能干出个“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气势。这要是朱传文振臂一呼,这工厂的小年轻嗷嗷叫着就敢往上冲。 随即,端起杯子就和朱传文碰了起来。 这年头真没什么能消遣的东西,自从上次和谷庵升喝酒盘道儿,这朱传文再次喜欢上了这种消遣的方式。小酒一喝,小日子一过,舒坦。 所以,朱传文是被鲜儿半扛着进了自己房间的,这红酒虽好,醉起来可就有点儿迷人了。 第二天一早,朱传文看着身上新鲜的汗衫和短裤,哪还不知道自己啊,这被自己媳妇看光了。 看光就看光了吧,转而就投身自己的事业之中。 “春山叔,今天发工钱吧。”朱传文对着早起对帐的朱春山说道。 “行。”朱春山答应着起身,安排账房去钱庄提钱去了,每个月发工钱都是定时的,都是每个月的5号,今天才2月2号,算是提前了三天,朱传文发话了,提前就提前吧。 “工友们,今天提前发工钱了,算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俄国人打算建厂子,这工人由我培训两个月。你们啊,家里有着40岁以下男丁的家人,就找来,第一批就招工1000名。”朱传文拿着铁质大喇叭在最前面喊着。 招工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让他朱传文自己招1000个人,不得累死,这自己有着300多个工人,那就是300个家庭,鼻子底下长得可就是300多张嘴,这宣传起来可比他快多了。 招工培训的地点也是定好了,就在新建的3号仓库,那里地方大。 这培训课,朱传文也安排明白了,吴秀才继续扫盲,熊振传授工人的注意事项,俄国人工程师夏塔传授工厂的机器操作。都是蒸汽机驱动,也就那么些关键点。 夏塔现在算是面粉厂为硕果仅存的俄国工人,主要朱传文和他的合作的确愉快,就从其他工厂聘请了过来,负责蒸汽机大检修,还有日常的维护。 三个人轮番上阵,每个班300多人,轮流授课。 这午餐,朱传文就管了,也不用多好,能让这些人吃饱就成。 不是他朱传文苛刻,也不是他舍不得这点儿培训钱,而是他得人明白个道理,幸福,是靠着自己双手才能努力出来的。 往后吃干、吃稀就得看个人的本事。 谷庵升主要负责这件事情,从下个月开始,谷庵升和熊振也是大掌柜的待遇,俩人每个月80两的工钱。 工人的宣传还是到位的,尤其在外面疯传当了汉耀面粉厂的工人,就有砖房住的传言之下,这1000名的招工,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招够了。 首先就是声明了,这新招的1千人,都不算是汉耀工厂的工人,而是帮着俄国人做培训,往后他们会被各自的老板认领到自己的工厂。 但是这个薪酬是有保证的,每个月4银元8毫元,但是如果不合格,被辞退,就得自己找活计了。 这算是把丑话说在了最开头。 新来的1千人有看着就惨兮兮的,也有穿着干净的,但极少。 这第一课,就是保持卫生。 在朱传文安排的三个老师的教导下,这1千人算是战战兢兢的开始了,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额入职培训。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来报道! 4月的三江口,冰雪消融,处处生机盎然 一行14人,人人双马,腰间系着红腰带,穿着羊皮坎肩,飞驰在前往鹞子山的道路上。 “少安,回来了?” “少安,这次灭了几波胡子?” “少安,悠着点儿,你再打到依兰府,吓我们守备宋大人一跳!” 这一行人正是朱开山的手枪队,一个月的突击训练,这些本就有底子的练家子各个突飞猛进,没见过血的狼充其量只能叫狗。 这一个月,朱开山可是放了14人出去,在三江口外活动着。 但狼终究是狼,见了血腥,这埋在根子里的本性就露了出来。 14人硬是打出了140个人的气势,在依兰府周围追击胡子的时候,守备宋玉还派了亲兵过来询问朱开山,这伙人到底是谁? 14个拿着十响驳壳枪的练家子,配上双马,马刀。灵活,凶悍,嫉恶如仇,倒是又扬了一波朱家保险队的威名。 朱开山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之后,个个是杀气腾腾的。 “行了,教你们的拳法多练着着。把这股子气势融进去。”朱开山在忠义堂见了14人之后,传下了一套拳法,是八卦掌,宫家都承认他的,他也有着授徒的权利了。 刚打发手枪队回去收敛着,韬光养晦。门外一个大汉,大呼小叫的进来了。 “大哥,我媳妇怀上了!”单树信满脸喜色的跑了过来,朝着朱开山说道。 “怀上就怀上了,老四的媳妇快生了,都没你这么大动静。”朱开山没好气的骂道。 “大哥,你那法子真好使!”单树信悄咪咪的走到朱开山耳边说道。 “啥法子?”朱开山纳了闷儿。 “你和嫂子怀传文时候用的法子啊。”单树信说道。 “我他娘用了什么法子?”朱开山一脸的疑惑,这群鳖盖子又在给他整什么幺蛾子。 “德忠给我说的,说你当年为了要传文,每天清晨对着太阳大声的喊,每天晚上对着月亮大声的喊,这是祷告天地日月。取东、南、西、北四山之土,用童子尿捏成泥人放家里,这是聚四方有德之气。传文就是你用了这个法子生出来,才这么有本事的。放心大哥,我不会外传的,这是你朱家的秘方。”单树信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 “我喊的是什么?”朱开山哪还不知道,这单树信,让这做生意生了坏心眼子的曹德忠给骗了。但也很是好奇的问道。 “喜气郁葱充阎闾,一点文星隐天阙。儿郎捧得手中枪,破晓儿童忙报道。忙报道!”单树信有节奏的喊着,这两句词儿他可是记得滚瓜烂熟,就怕有一点儿差池。 “这词儿还可以。”朱开山轻轻抚了下自己的下巴,就是他娘的单树信你也太缺心眼子了吧,这都信。 正想着怎么和他解释这事儿是假的,贺老四进了门儿。 看见一脸喜色的单树信,脱口而出,“树信,来报道了?” 这一下朱开山再也憋不住了,他娘的,这群人是真的损,一个个肯定都知道了,硬是憋到了这一天。 现在,不说贺老四,朱家村谁不知道,单队长想要儿子想疯了,天天对着老天喊来报道,这不止早上喊,晚上也喊,跟鸡一样准时。早上听完这喊声,大家知道,早上了该干活干活,该当值当值。晚上听完这喊声,大家也知道,单队长啊,该办事了。 “大哥,你笑什么?”单树信看着朱开山突然笑的乐不可支。扶着朱开山就往虎皮椅子上坐,这地下可有土。 半晌,朱开山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 与贺老四对视一眼,双方的目光交锋数次,贺老四终究是没顶住,说道:“树信啊,有个事儿得和你说。这大哥当年可没使用这些法子。对吧大哥。” “对对对。”朱开山佯装喝水,听到贺老四有引到自己身上慌忙的点头。 单树信也不是蠢人,这一听,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曹德忠,你这个鳖盖子。我要剐了你。”叫嚣着就冲了出去。 “老四,树信咋就信了?”朱开山纳闷的问道,按道理都是闯过天下的人,哪能就这么信了。 “大哥,德忠这小子蔫儿坏。我就是有孩子了,要不我都信了。”贺老四给着朱开山讲着前因后果。 这得从曹德忠的一点点小动作说起,他那里有四枚铜元,是仿照光绪一十三年之后机器制作的那批,造假的人也太不用心,这四枚5文的铜元,只有阴没有阳。 曹德忠就想着整蛊单树信,拿着个龟壳整天神神叨叨,给自己算财运。 好言劝不住想死的鬼,这单树信有一天也是鬼迷了心窍,就求着曹德忠给他算一卦,算他生儿子还是女儿。 一天求一卦,一连三天,都是阴面。 这么邪信的事儿发生在单树信身上可是容不得他不信,要是有一枚阳面他也就不信了,可三天,12次机会都是阴面。 顿时就慌了神,曹德忠见单树信上了勾。这就装作安慰的说道:“树信,女儿好,女儿妙,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 “德忠,有方法破解没?”单树信一脸期盼的问曹德忠。 这啊,就有着曹德忠夜上鹞子山,为单树信求寻破解之法。 曹德忠哪儿可能真去鹞子山,大晚上的跑到元宝镇的酒楼加了顿幺食儿,跑回来告诉单树信。朱开山当年可是找人算过,如何生的麒麟儿。 这就有了刚刚那套瞎话。 朱开山听的是瞠目结舌,这个曹德忠真的学坏了,这一环套一环,是他朱开山也得琢磨着信啊。 “你说德忠这是为啥?”朱开山好奇的问道。 “你还不知道树信那张破嘴,天天在德忠面前说自己媳妇,哪个单着的汉子能受得了?更何况我们几个,除了德忠可是都成了家。”贺老四可是门清俩兄弟的这点事儿说道。 他贺老四成亲的时候曹德忠忙前忙后,成亲之后可是很少在曹德忠面前秀恩爱。就连曹德忠来家里吃饭,贺老四都是紧着曹德忠,把怀孕的媳妇往后放放。 为的,就是不刺激曹德忠。人精儿贺老四能犯这种错? “这么说,树信咎由自取?”朱开山一脸的好笑。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贺老四颇有禅意的说道,紧接着俩人又都绷不住,哈哈大笑。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定出行 “树信。最近咋样了?”曹德忠看见单树信走进朱家粮铺就问道。 一路上单树信可是在心里琢磨了不少料理曹德忠的方法,可是临了都给自己否了,还是打算选择最直接的那种,不过心里没底。 “德忠,告诉你个好消息!”说着蒲扇大的手就抓住曹德忠的背,好似对方要跑似的,就往仓库里推。 这手一抓住曹德忠,他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事儿发了。单树信带他往仓库走,这一只手,借着转身的功夫,就插在腰带里。 单树信心里还是有谱的,外面人多,总不能让这曹大掌柜这帮伙计们面前折损了面子,或者…… 俩人在伙计的目送中,“勾肩搭背”的进了仓库。 大门刚刚关上,单树信就动起了手。 抓着曹德忠的衣服往上一提,身体重心下沉,这是要稳扎稳打,俩人多年的交情谁不知道谁的老底儿。 “哗啦!”没成想,这抬手一提,衣服就松松垮垮的曹德忠身上褪了下来,不知何时,曹德忠早就解开了腰带。 “树信这样不好吧。”躲到一旁的曹德忠笑眯眯的看着单树信。 “你他娘的给老子下套?”单树信当然是不依不罢,又朝着曹德忠冲了过去。 这直拳直取曹德忠左肩,“树信,我可还手了!”曹德忠双手一翻,手上一节牛筋绳就出现了,直接缠在了单树信出击的拳头上。 “哼!”单树信重重的哼了一声。 左手由拳化刀,削向曹德忠的脖子。 曹德忠也不甘示弱,双手左右翻飞,那节牛筋又缠上了单树信的左手手腕。拦住了手刀。 两人的手都各自控制着对方,是没法再出活儿了。这边,单树信这腿又开始发力,对的曹德忠的小腿背后就是一脚。 “嘶!”曹德忠吸了口凉气,单树信这货力气是真大。 曹德忠也不吃亏,被踢了几脚之后也是调整好自己的重心,俩人以手互相控制为中心,转着圈,互相踢了起来。 犹如一个旋转的连体陀螺。 “够了啊树信,你都占到便宜了,还想怎样?”曹德忠也是让单树信撒了撒气,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没够,整整一个月,你他娘的就看老子笑话!”单树信一脸的不忿。 “我补偿你不行吗?”曹德忠讨饶着。 “不行,先让老子撒撒气。”单树信的脚可是一直没停,专挑曹德忠肉多的地方踢。小腿,大腿,屁股。 “那我可还手了。”曹德忠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踢两脚撒撒气就完了,哪能真没完没了。 整个人顿时加快了速度,单树信只觉得自己的两只胳膊在牛筋绳子的拉扯之下,被带过头顶,绳子又从他的裤裆穿过。 “哐当!”单树信就被曹德忠捆了个结实,扔在了堆放麸皮的袋子上。 这正是曹德忠压箱底的手法,S()M捆绑……,呸。 正是曹德忠的束缚术,俗称啊“累死牛”,牛筋绳强大的弹性,配上这种独特的捆绑,这就有了这种很有意思的效果,越挣扎,捆的越紧。 料理了单树信,曹德忠轻松似的拍了拍手,捡起刚刚金蝉脱壳丢掉的衣服,穿在身上。 “老曹,你不讲究。还用你的牛筋绳!”单树信一脸的不服气。整张脸杵在麸皮袋子上,发出来的声音嗡嗡的。 “这你就说错了,和你切磋哪次我没过我的宝贝。你赢过一次?”曹德忠得意的说道。 “哼!”单树信又不说话了,刚刚踢了曹德忠那么多脚,他已经算是解气了,这个结果他也早就想得到。这气,其实已经消了一半。 要不还能拉着来到仓库,怕曹德忠出丑是一个方面,更怕的,可是自己出丑。 “行了,树信。给你认个错。你看你媳妇不也用我的方法怀上了吗?” “你他娘的那叫方法,还不是老子日以继夜的本事。” “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曹德忠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个金锁子,他也听说单树信的媳妇怀上了,再想想自己骗了单树信,这银锁就升级成了金锁。他现在可算是个黄金王老五。 单树信挣扎着抬了抬头,看见金光闪闪的锁子,这气,也就又消了一半。算曹德忠还有点眼色。“你现在蔫儿坏,还给我布局!”单树信说道。 从山上下来的路上,单树信就琢磨透了曹德忠的手法,这是给他布了个口袋啊。 “嘿嘿!兵不厌诈呀!”曹德忠笑着,满脸写着憨厚。 “快给我松开,你大侄儿的金锁就当赔礼了。” 俩人的闹剧算是结束了,单树信30多岁的人了,硬是先把金锁子戴到了自己脖子上,说要给自己儿子聚聚人气儿。 拾掇好自己,单树信看着仓库另一头堆得整整齐齐的烟叶子,顿时有点不舍的问道:“德忠,咱什么时候走?” 最近,朱开山也给单树信放了1个多月的假,让他安心回家休息着。 眼看到了4月,这也就到了草原上牛马互市的季节,上次带来的那些皮子,给鹞子山众人做了身皮袄,手套,这下个冬天,朱家保险队可算是能全员出击的。曹德忠的填补的那些烟叶子钱,朱开山也拿黄金补上,不过这趟的盈利,曹德忠说什么也不要。就算朱开山低价买到的皮子了。 “正打算和你说呢,你就来了!”曹德忠也是帮单树信拍着身上的土说道。“这次货可比上次的多,整整20车的烟叶子,还找了几个会放牧的牧民。三天后我们就出发吧。” “行,那我回去整队。”单树信说道。不过刚走出仓库门,又折了回来:“你他娘的这次可把我害惨了,我面对我的那些兄弟们脸都丢尽了!”数落着曹德忠。 “大不了你儿子就叫单报道,也挺好听!”曹德忠出着主意。 “你儿子才叫单报道。”这也算是占了便宜,小跑着出了朱家粮铺。 曹德忠一瘸一拐的往着店铺里走去,单树信这孙子,力气还真是大,自己这腿和屁股估计明天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不过再想想自己的计谋成功,这心里就跟灌了蜂蜜似的,甜。 “嘶~”曹德忠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拉扯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讨薪 冰城,汉耀商行的第一笔生意已经成交了,报酬是2万卢布,在沙俄商人来领工人的时候全部结清,算上投入,收益了1万5卢布。算得上开门红了。 1千名被培训过的工人,在4月初就正式于各个沙俄商人的工厂开始上班。 根据这几天的反馈,培训过的工人比之前好了太多,在熟悉了工厂设备之后可以迅速投入到工作中,里面学习能力强的,甚至学会了几句短的俄语,着实惊艳了一把俄国商人,对着朱传文狠狠竖着大拇指。 如果说矮子的天性是偷袭,毛子的天性是战斗,那么国人的好学也仅仅是种族天赋之一,这个民族从古至今就该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中。 再说说工人联合会是什么,其实一开始朱传文只是想保护清国人在俄国人工厂的利益,不想清国人被过分压榨。 一衣带水,一“母”同胞。 至少朱传文是这样认为的,别人怎么想他管不着,但现在他朱传文有着能力,就得改变一些人,一些事儿,就得让这个世界上吃得起饭的人多一些,住的上屋的人多一些,乃至受教育的人多一些,落到实处,就从这些工人的收入做起。 但是,自从开始收了会费和这个事儿就变的不一样起来,因为这就代表着义务了,交了钱,受保护,天经地义。 工人联合会会费是每年1毫元,在9个识字班工人自发的发动下,面粉厂的工人土豪的没当一回儿事儿,人心都是肉长的,东家对他们这么好,交1毫元的会费怎么了,他们愿意! 自此,冰城工人联合会就这样成立了起来,汉耀面粉厂成了分会,也是现在冰城最大的一个分会,总部在汉耀大楼的一个房间里,里面有着谷庵升和三个识字班工人在其中办公。这里既是汉耀商行的办公地,又是工人联合会的办公地。 眼下,谷庵升面前站着的便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正在诉说着她的经历。 这个女人算是葛万那烟庄最早的8名员工之一,从1902年干到了现在,不过现在,葛万那烟庄正打算增资扩建,她的工钱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按照之前的商定的工钱,1到4个月,有着120卢布的工钱,还有她儿子浑身贴满了香烟牌子,兜售散烟的12岁小孩每天也有着几戈比的工钱,加起来总共是150卢布。 一个带着孩子,没有丈夫的女子,每天抛头露面的干活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说她闲话。但她不在乎,只要能拿到工钱,让年迈的父母有口饭吃,让还小的闺女能穿的起棉衣,每天苦一点累一点没关系。 但烟庄不发钱,她一个女子又能怎样,也是听人介绍,冰城最近成立了一个工人联合会,这一咬牙,拿出家里为数不多的银子,加入了这个工会。 现在啊,刚交完会费,就和谷庵升诉着苦,希望能帮她主持公道。 为工人讨薪,这是一开始朱传文就设立的初衷,谷庵升没什么的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但是怎么讨薪,这个事儿还没个章程,得和朱传文商量一下。 谷庵升安抚好女人回去,开着大门听着门外的动静,朱传文在这层有着一间自己的办公室,只要从面粉厂回来,他就能听到动静。 “咔哒。”清脆的锁子声音让谷庵升顿时来了精神,拿着手上写着的消息就前往了朱传文的办公室。 “东家,我这里有个事儿。” “谷掌柜啊,你说。”朱传文正抖落着身上的尘土,回头看了眼是谷庵升说道。 等谷庵升说完,朱传文是眼睛一亮,这可是打响工人联合会的第一枪,是个机会啊。 谷庵升越说,朱传文眼睛越亮。女人、孩子、欠薪。 “庵升,我出面是可以解决的。但是以后事事都不能我出面,这工人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们得把工人们发动起来。”朱传文引导着说道。“你不是报社的吗?你对上海南洋公学的事情怎么看?” “学生们受了迫害,反抗是正常的,我是支持学生们的,不过最后,南洋公学不是妥协了吗?东家,你是说……” “对,庵升。南洋公学为什么妥协,如果单单是一个人,南洋公学肯定会死保老师,但是他们一个、两个、三个的站了出来,学生是弱势群体,但他们集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朱传文的手捏成了拳,狠狠的挥舞着。 “那我现在就回工厂,我们发动工人,去抗议,去讨薪!”谷庵升激动的说道,原以为朱传文是打算靠自己在俄国商会的影响力来解决之后工人的讨薪问题,没想到啊,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这是将一柄利剑交给了他谷庵升啊! “回来,你打算怎么和葛万那烟庄谈判?”朱传文没想到谷庵升怎么突然变得莽撞了起来。 “横幅,口号,游行。”谷庵升可是当年游历过欧洲的人,法国大革命虽没见过,但也听说过,这一套东西立马就说出了口。 “对,但是得束缚住工人们,我们是正义的一方,我们这么做是为了给工友们讨得他们应得的工钱,所以一定要控制住,人数你控制一下,大概在50人左右。最好再动员几个其他工厂的工会会员。”朱传文安排道。 “知道了东家,不,会长!”谷庵升激动的向着工厂方向跑去。那里的面粉厂工会,可有着3个人在办公,眼下跑过去,还能在下班前赶着见到他们。 朱传文看谷庵升走了,那股子激动劲儿他看的真切,新闻人是敏感的,谷庵升或许早就有着这种想法,但从朱传文的口中说出,那种两相验证、英雄所见略同的冲动让谷庵升胸膛中的那股火苗就被点燃了起来。 谷庵升走了,朱传文又穿上自己的外套,看了看手表,4点半。 这时候赶去道格的旅馆,约见一下安德烈应该是来得及的,工人抗议的事儿在朱传文看来可能会触动俄国人的神经,得当面和他说一说,工人联合会是不会动摇俄国人在冰城的地位,现阶段,朱传文之所求,不过是保证清国工人的工钱,仅此而已。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通气儿 冰城的电话,最早是因为中东铁路管理局各职能部门与沿线19个主要站之间联系,指挥运输生产的。后来随着冰城的逐步发展,这电话也走进了冰城。 朱传文的汉耀公司也是借着俄国商会的关系,最近申请了一部电话。 壁挂式磁石式电话机,操作还被俄国工程师培训了一下,很是麻烦。在道格电话汇报给安德烈,朱传文的想拜访之后,朱传文也就给家里打去了电话,说晚上有事儿,就不回来吃饭了。 以朱传文现在和安德烈之间的关系,去他家吃顿饭,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或者荣幸。 安德烈的书房 “朱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呢?”安德烈坐在他专属的木沙发上问道,最近因为蒙务机关的事儿,他也算是小忙了一阵,朱传文这里也是没有再关注,倒是道格偶尔和他说起朱传文的近况,让安德烈很是满意。 “安德烈大人,明天之后我的工厂可能要组织一场小规模的游行,特别来和您说明一下。当然,您要是不同意,我就不打算办了。”朱传文以退为进的说道。 “什么游行?”安德烈如朱传文所料,对这种事儿很是敏感。 “有个清国工人,工资被拖欠了,还是个女人和孩子,据说拖欠工资的还是个犹太商人。”朱传文将这件事儿简短的说了一下。虽然话短但关键信息很足。 “多吗?”安德烈听着,感觉不是什么大事儿,他的内心对犹太人是没什么好感的,从上次对尼古拉二世对这个种族挥起屠刀询问朱传文的意见,就能感觉出来。 “到也不多,150卢布。”朱传文如实的说道。 “那你就不能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和孩子?”安德烈倒是富有同情心的问道。 “大人啊,我可以帮她,一个、两个甚至十个、二十个。但是总不能每一次都让我帮忙。干活,给钱我觉得是天经地义的。”朱传文说道。 “行,我同意了。注意别搞太大。”安德烈斟酌了一下说道,他算是年轻的改革派,对这种正常范围内的游行也很是包容。 “大人,这其实是我找您的原因,我想请您的士兵维持一下秩序。我们是文明讨薪,也只是讨薪。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朱传文将“文明”和“只是”两个字儿压得很重。 这也是他想好,让冰城守备的俄军维持秩序,一方面是为了让安德烈放心,另外一方面,就是以势压人了,看见没?俄国人保驾护航,我们的后面有人! “可以!”安德烈最后的一点顾虑就被打消了,那就仅仅是讨薪的示威游行了,没有其他就好。原先他还打算让士兵在周围待命,现在看来,直接出面就行了。 “您真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朱传文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行了,我这里有个消息,英国的“无畏”号下水了。”安德烈说道,他怕朱传文不知道“无畏”号是什么,还详细说了这个等级军舰的参数,10门直径为12英寸的重炮便是他的獠牙。 “看来和德国之间的军备竞赛已经拉开了。”朱传文听完安德烈的话说道。 两方的军备就这样开始竞赛。 “看来,德国的“无畏”号也快下水了。”安德烈听完朱传文的话,推测道。 之前就和安德烈分析过,往后这欧洲的局势,就会从俄、英对立,变成英、德对立。 两方都想把对方的军事实力比下去,英国是老牌的资本主义强国,有着日不落帝国的名号,但进入19世纪以来,法国、德国、俄国这些国家也是相继开始觊觎他世界第一强国的名头。 所以为了压制这些国家,英国正实行一个“更大的不列颠”计划,想使世界各国都屈服于它的势力。 但是,正在日益强大的新兴工业国家,德意志帝国这时也在实行一个所谓的“大德意志”或“中欧帝国”计划,力图囊括中欧各国,并在非洲和太平洋区域建立一个巨大的德意志帝国,直接威胁着英国的殖民利益。 相比于朱传文局外人的思维,安德烈的思想则是更为复杂,他的母亲是英、德混血,到了现在,和英国那边,甚至是德国那边的关系还在走动,眼下能预见的,未来两国可能必有一战。 那到时,俄国会站在哪边呢,这是安德烈割舍了个人情感之后,站在国家的角度上看待的问题。 不过眼下,安德烈也没什么决策的权利,也就和朱传文这个见识卓远的清国人,两人对着世界地图,打打嘴炮而已。 所以这种大事儿,和刚刚朱传文商议的小事儿相比,米粒之光也敢和皓月征辉? 其实这也是安德烈的放松方式之一,他的志向远大,有些事儿不能和威斯康夫这些自己的派系成员吐露,朱传文的出现恰好弥补了这一点空白。 毕竟一个清国人,就是再知道安德烈这些话又能怎样,所以在朱传文面前,安德烈才会吐露一些不满,一些愤懑,比如沙俄军队的上下其手,再比如沙俄国内大臣的愚蠢决定。 这些都和朱传文没有关系,他也就算是安德烈的一个政治垃圾桶。 朱传文搅拌着面前的红茶,加了点糖,边喝边听,再适时的回应,让安德烈很是舒服。 从安德烈家出来,回到家的朱传文看见谷庵升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一进门就看满地的横幅,有中文也有俄文。 “会长,您回来了?”谷庵升还在奋笔疾书,上面写着的正是明天他要动员工人们时念的演讲稿。 “回来了,守备司令这边会派一个排的士兵。”朱传文话就说了一半,谷庵升就已经停了笔,整个人突然没了精神气儿。 “咋了,庵升?”朱传文没头脑的问道。 “会长,看来一下午的活儿白干了。”听见俄国人派了士兵,就觉得这个事儿干不成了,一下子撂了挑子。 “你看看,庵升,你咋就变得这么鲁莽了。”朱传文摇摇头,看来谷庵升还是有着自己的缺点的啊,“我话还没说完,这一个排的士兵是来维持秩序的。抗议啊,我们照干!”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战斗吧!工友们! “真的?”谷庵升问出这个问题,就觉得自己很没有大脑。 随即看到朱传文嫌弃的眼神,这又是坐了起来,刚刚熄灭的小火苗仿佛又复燃了,理了理之前的思路,开始写。 “庵升你先别忙活,我看看你写的。” 夫有…… 朱传文一看这个开头,就缺乏了读下去的欲望。看来得和谷庵升好好说说。 “庵升啊,你觉得你写的这个拗口吗?” “夫有葛万那烟庄……”不拗口啊,谷庵升流畅的读着。 “庵升,这工人不比你我,我能懂你的意思,但是他们也仅仅是在吴秀才那里认了些字儿,你觉得他们能懂你的意思,能引起共鸣?”朱传文说道。 “也是,就吴秀才……共鸣?”谷庵升话没说完,随即不解的问道。 “就是共情,引起工友们对这对母子遭遇的同情。”朱传文解释道。 “会长,那依你的意思呢?”一个《苏报》主编,三言两语就被朱传文说服。主要谷庵升也觉得的确如此,工人们也仅仅是吴秀才教认字儿的水平,如果底下是一堆秀才,可能会拍手叫好,然后各回各家!泥腿子被欠薪和他们无关……但是面对50多个工人,这一番话下去,估计就是一头雾水,是他谷庵升欠考虑了。 “我们就拿大白话写。”朱传文说道。 “就按我们说的话?”谷庵升为难的看着朱传文,他不会啊。 “对,我们就按平时说的写,先写这对母子的遭遇,再写我们工人联合会游行的意义,就这两点。”朱传文说道。 这算是出征的檄文了,得让工人知道为什么游行,为什么要帮助这对母子,这对母子也是工人联合会的一员,既然交了会费,就得保证他们的利益,这也是朱传文需要的一次宣传。 往后,那些要不到工钱的工人会第一时间想到谁?冰城的工人联合会!成为工人首先会加入哪里?冰城的工人联合会! 一个人的力量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但是一群人的,就是一双铁拳了。 在朱传文的指导下。两个人伴着这不是很明亮的灯光,涂涂改改起来,临到了12点才各自回去休息。 …… “战斗吧!工友们!”随着朱传文一声呼喊,手中拿着白色旗子,上面写满标语的工人们,整齐的从汉耀面粉厂出来,排着方阵,浩浩荡荡的朝着中国大街上的葛万那烟庄走去。 “无耻奸商,还我血汗!” “无耻奸商,还我血汗!” 众人喊着口号向前,沿途经过了不少工厂,游行对于现在的冰城来说还是个新鲜事儿,好事的人跟着随行队伍,不一会儿,50多人的队伍就成了上百人。 “停!”到了葛万那烟庄门口,朱传文站在最前说道。 口号声依旧在继续,但变小了不少,谷庵升再次拿出工厂里读过的那篇稿子,不高的个子迸发的能量倒是不小。 “工友们,有这样一对母子,勤勤恳恳4个月,一分工钱都没拿到,这样合理吗?” “不合理!”工人们齐声叫喊道,他们也是苦难时候过来的人,大户人家拖欠工钱,一拖就是半年,本想指着那点钱渡过青黄不接的时候,结果却是处处刁难,他们很苦,官府和大户沆瀣一气,不知何处申冤。眼下各个感同身受。 “工友们,有这样一位女儿和母亲,赚钱只为父母孩子有口饱饭,却没有买粮的银子,那是因为工钱被扣了,这样合理吗?” “不合理!” “工友们,就是这里,葛万那烟庄。他们没钱吗?他们有钱,却想拿工人的血汗钱去购买机器,扩大经营。这里的老板吃的肥头大耳,而我们的工友却骨瘦如柴!”谷庵升将讨薪的母子推到众人眼前,振臂高呼! “无耻奸商,还我血汗!”这次都没人带头,工人们就喊着口号,声音汇集成一股洪流,冲的里面躲着的人七零八落! …… 葛万那烟庄,波兰籍犹太人老巴夺兄弟,小心的拉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动静。 “哥,怎么办?”阿勃拉·老巴夺问道,这个克扣工人工钱的主意就是他想出来的,他和哥哥伊利奥·老巴夺的烟庄这几年生意是不错,给兄弟俩挣下了一大笔的财富。 最近正想着从俄国人那里再买些俄式手摇制纸嘴烟机和普通烟机,扩大经营,这些钱也是急用,因为他们可是听说了,俄国人已经开办卷烟厂的消息了,如果再慢一些,他们的前期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你不是说冰城的清国人没什么大问题吗?”伊利奥有些埋怨的说着自己的弟弟,他也是信了弟弟鬼话,扣下来十几个清国工人四个月的工钱。 “是啊,我哪里知道,不就4个月没发工资,他们怎么就纠集了这么一大帮子人。”阿勃拉懊恼着,锤了锤自己的脑袋,不过眼前突然一亮,随即说着,“哥,我们快出去,你看,俄国人来了。”指了指门口列队的俄国士兵,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走!”伊利奥也是心中有了底,打开了烟庄的门。 不过,门刚一打开,就傻了眼,他们看到俄国士兵领队正和一个穿着正装的清国人友好的交谈着。 俄国士兵的领队正是瓦列里上尉。 抗议的工人们看见烟庄里出来了人,看打扮还是老板的样子,一个个就激动了起来,刹那间就将老巴夺兄弟围了起来,朱传文早就说过不让动手,但看着那个妇人和孩子,这怒气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了上来。 “朱先生,这没事儿吧?”瓦列里看朱传文的工人将两个人围了起来,怕出事儿问道。 “瓦列里上尉先生,听说这个烟庄的老板是波兰人。”朱传文说道。 “波兰人啊!”瓦列里那就放心了,随即指挥着部下收枪立定。 工人们见俄国士兵收了枪,那是更加起劲了,有确实身受讨薪之苦的,还撸着袖子打算上手。 就在这个档口,谷庵升出现了:“工友们,大家的情绪我理解,但是我们这次是为了什么?为了要回我们应得的工钱。出来的时候东家说了,文明讨薪!” 谷庵升的话明显起了作用,刚刚想动手的工人也往后退去。 “你们想干什么?”伊利奥总算是定了定神对着众人问道。 “先生,我想你差这位母子,甚至你们烟庄所有工人的工资,该是时候结一下了吧。”朱传文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随着声音传到老巴夺兄弟的耳中,这人群之中也让开了一条道,老巴夺兄弟也是看清了朱传文的面貌。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后知后觉的俄国人 “您是?”伊利奥看见来人,穿着正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身材不算消瘦,但儿时常年习武,后来又是常年务农打磨出的健壮身材年轻人问道。 “我叫朱传文,现任冰城工人联合会会长,也是冰城自治委员的顾问。”朱传文报上自己的身份。 老巴夺兄弟总算是知道自己这是招到谁了。 冰城自治委员会的唯一清国顾问,据传还是冰城守备司令安德烈的好友,俄国冰城商会的唯一清国人。这种人,就是给他俩写封信,这事儿不就办了,还弄这么大的阵仗? “顾问先生,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袁金枝母子还和您有着关系。这拖欠的工资我们立马补齐。”伊利奥说着就给自己的弟弟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进屋子拿钱。 “不,老巴夺先生,你也是误会了,这对母子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们是冰城工人联合会的会员,而我是会长。”朱传文解释道。 “是是是。”伊利奥·老巴夺,点着头,心里可是纳了闷儿,这冰城什么时候多了个工人联合会,而且看样子还是针对工人的。 在工人的欢呼声中,袁金枝母子拿到了钱,有些泣不成声,她们家也是真的没钱了,如果这个事儿在得不到解决,她都不知道怎么让一家5口活下去,最坏的路她都已经想好了。 “会长大人,我袁金枝给您磕头了!”袁金枝手里拿着150卢布,不多也不少,带着儿子恭恭敬敬给朱传文磕了三个响头。 众目睽睽之下,朱传文也就接受了,他是知道袁金枝家情况的,这钱拿不到,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行了!我想这烟庄你是回不去了,往后,你去汉耀面粉厂吧,就是前面那个大楼。”朱传文说道,就当是给面粉厂大楼的一层招聘个销售吧。 “大家散了吧!”在朱传文的吩咐下,原本集结起来的工人,四散开来,俄国士兵见工人解散了,也是列队向着兵营方向小跑着前进。 “老巴夺先生,请人干活儿,就得付工钱,我想以你的智慧,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朱传文临走还不忘敲打一下老巴夺兄弟。 “明白,明白。”老巴夺兄弟连连点头说道。 冰城第一场工人联合会活动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但事情造成的影响,也在冰城的工人阶级和资本家之间开始慢慢发酵。 …… “陈老大,听说你去参加联合会组织的讨薪活动了?” “那是,你可是不知道,我们一出手,那个洋人吓得都瘫倒了,我还想上去揍两下洋人,给袁金枝母子出口气呢。”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个胆子,当初李大户欠你的长工钱,到现在都没讨回来吧。”同是闯关东背井离乡的人儿,哪个心里没点苦。 “是啊,要是当初遇上东家这样的人就好了。”陈老大叹了口气,这闯关东的路上,他的一个弟弟走丢了,这是他现在心中唯一的痛,要是当初遇上朱传文这样的人,能要回自己的工钱,自己全家也不用背井离乡,来到关东这片地界。 “你看吧,我就知道铁定是东家出手了,所以啊,你就知足吧,你要不是来关东,还遇不上东家,你弟弟都16了,说不准有一天就自己找回来了,晚上去我家喝两口?”来人宽慰着他。 “喝两口,你个光棍儿,媳妇也不找,工钱就让你这样糟蹋了。” “谁说我糟蹋了,我这有着工厂的砖房子,还怕找不到媳妇,媒婆快把我家给踏平了。”那人炫耀似的说道。 两个汉子在汉耀面粉厂家属区相遇,一个休息,一个刚下班,这就相约着去家里整两口,往年哪有如此惬意的生活,做人啊,得学会感恩,他们心里可都念着朱传文的好呢。 …… 俄国商会 阿列克谢结束了自己水泥厂的巡视,正坐在商会的办公室中,每天下午在商会坐班儿这是他的习惯。 “会长先生,我这里刚刚得到个消息。”秘术走进来汇报道。 “说。” “朱先生组织了一个名叫工人联合会的团体,面向的是全体清国工人。刚刚他们结束了一场工人的讨薪游行。” “游行?安德烈大人那边没阻止吗?” “没有先生,朱先生的游行队伍很是规矩,沿途也没有破坏冰城的任何设施,或者店铺,只是一路上喊着口号,最后停到了老巴夺兄弟的烟庄前面。应该是要回了工人的工资,就原地解散了。” “所以说,冰城守备方面连知都不知道?”阿列克谢问道,觉得这是个给朱传文上眼药的机会啊,但这事儿得斟酌斟酌。 “并不是,冰城守备方面派了一个排的士兵,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还是瓦列里上尉带的队。”秘书将自己打探到的所有消息都做了汇报。 “看来,那些雇佣清国工人的厂子得注意了,我就知道这个朱传文是个办事儿周密的人,哪里会留下这样的漏洞。”阿列克谢往椅子上一靠,对着秘书挥了挥手,秘书就从不远处的酒柜里拿出了雪茄,给阿列克谢点上。 “会长先生,那我们需不需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成员呢?”秘书点完火问道。 “说!他们那点弯弯肠子我能不知道,虽然当着朱传文的面儿答应的好好的,不少于汉耀面粉厂工人80%的工资,但最后真正施行就不知道有几个了。我看啊,这朱传文这是敲山……,那个清国成语怎么说来着。”阿列克谢询问着自己的秘书。 “敲山震虎,先生。” “对,我可不想给这帮人擦屁股!”阿列克谢说完,便是打发秘书,通知俄国商会的成员2天后开会,这件事儿得和他们说说。 按阿列克谢的想法,如果朱传文仅仅是为了保证清国人的工资水准,倒也不是一件大事儿,但是如果,这工人联合会的建立还有着其他想法,那这往后雇佣清国工人的事儿,还得慎重。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黑暗处的耳朵 这两天,清国冰城工人联合的会的事儿在逐渐的发酵,两个方面,俄国人那边传来了消息,取消了第二笔工人培训的订单,朱传文倒也乐的清闲,种子已经种下,肥料也上了,终归有长成参天大树的一天。 另一个就是好消息了,冰城8成的清国工人开始来报名了,为的就是参加工人联合会,把汉耀面粉厂办公楼这两天围了个水泄不通,有点后世排队买华为的那么点意思。谷庵升这两天那是忙的脚不沾地,带着9个工人,一笔一划的将他们的名字加到了工人联合会的会员登记簿上,也给每人发了个铜制的小徽章,算是工人联合会会员的标志。 “东家,数量出来了,2374人。”谷庵升晚上临下班总算是统计出了名单数量,向着朱传文报喜道。 “分会的负责人确定了吗?”朱传文听到这个数据,脸上还是有点惊喜问道。 “确定了,8个分会,每个分会1到2名负责人,汉耀面粉厂的人最多,是3名负责人。”谷庵升说道。 “嗯,那会费就按之前说好的用。”朱传文吩咐一声,就回家了。 会费的用法是给负责人发津贴,发给各自分会的负责人,每个负责人每个月一个银元。津贴发了,也得有相应的责任,不然还会另外撤换。 每个月,工人联合总会会将一些章程发下来,具体内容大概就是如何在工作中保护个人健康,保持个人卫生之类的。由各自的负责人进行宣贯。 “知道了,东家!”谷庵升说道。他现在全身都是干劲儿,也算是真正找到了自己想干的事业,不过就是兼职,主业是汉耀商行的大掌柜,朱传文可是提醒过他了,怎么说,朱传文是怕这谷庵升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惹出事儿来,现在这个阶段就很好,起步是完美的。但即使如此,谷庵升也是充满着热情。 如果效忠一个人分阶段的话,对于谷庵升和朱传文应该算是始于狱中缘,陷于手中钱,忠于人中品。 谷庵升见过太多的地主、工厂主和官吏。但没见过朱传文这样的,可以用自己的钱、势力帮助最下层的人。 不提其他,单从2千多人的会费来说,也有200多个银元,但这明明可以算是朱传文建立工会收入,但他还是全部拿了出来,或许自己还会补贴一部分。 借着玻璃,谷庵升看着朱传文归家的背影,脑海中浮现的《增广贤文》说的那句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或许说的就是这种人。 “传文,你说说你爹最近干什么呢?”传文娘吃饭的时候有些着急的问道,从过完年到现在,快两个月多了,朱开山也没说回趟家,这可把传文娘等的着急了。之前可是说好两个月就回一趟的。 “不知道啊,娘,要不我给爹去封信!”朱传文和鲜儿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尽是笑意。 “你就说你最近病了。”传文娘没注意两人的小动作,还给自己儿子出着主意。 “这……爹会着急吧!”朱传文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不是骗他爹吗,万一路上着急,怎么办?回来说不准就得挨揍,现在的鲜儿还打不过朱开山吧,朱传文心想着。 “也是,要不你说传杰病了。”传文娘又出着主意,他可是知道朱传文在朱开山心中的分量的。 “娘!”朱传杰,不满的看着自己娘,小大人鬼着呢,他也不想挨朱开山揍。 “那就说我病了吧!”传文娘索性破罐子破摔道。 俩兄弟又相视一眼,这是要把这兄弟俩往死里坑,这朱开山到了怎么和他交代。 “娘,要不我就说,您想他了,让爹回家住几天?”朱传文小心翼翼的说道,明显这句话触动到传文娘的内心了。 “嗖!”这筷子又准又狠的敲击在朱传文的胳膊上。 “都是老夫老妻了,想什么想!”传文娘装作生气的拿着碗进了厨房。 现在啊,朱家也有着下人伺候着,厨房里有着专门做饭的厨娘,房间里有着专门收拾卫生的两个佣人。这些人和朱传文签订的都是按月结工钱的协议。传文娘只需要把碗拿进去就好,当然也可以不用拿,这一那碗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挨打了吧!”鲜儿轻轻的掀起袖子,看见朱传文胳膊上红红的一条印子,小口的吹着气儿,没好气的说着朱传文,她是知道自己男人的,有些羞人的话夫妻之间说说也就说了,拿着个和自己娘说,这不是找打呢嘛?有些人啊,甭管在外面混的多风生水起,回了家,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就是阎王他也逃不出传文娘的五指山,何况你一个小小的朱会长。 “嘶!”朱传文感受着鲜儿口中不断吹出的凉气儿,感觉胳膊上火辣辣的。 “吴姐,你去我房间拿点药膏。”鲜儿看着朱传文的样子忍不住吩咐家里的佣人说道。 “知道了,夫人。” “不用,吴姐,没那么金贵!”朱传文赶紧拦下要上楼的佣人说道。 “有些人啊,吹那么几口“仙儿”气啊,就不疼了,你说我说的对吧,大哥。”传杰逮住机会,显摆了一把自己伶俐的脑子。 “嗒!”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就在朱传杰那半个亮亮的大脑门子上落下,不是朱传文,而是谭鲜儿弹的。 “哈哈哈。”朱传文顿时大笑起来,长嫂如母,朱传文开自己娘的玩笑挨打了,传杰开自己嫂子的玩笑也挨打了,活该! “我吃好了!”鲜儿两个耳朵红红的,端着碗也进了厨房。更是不好意思再给朱传文吹那一点点受伤的地方了。 “传杰,挨打了吧!”朱传文贼兮兮的说道。 “大哥,你也不管管你媳妇。”朱传杰自己揉着自己的脑门,他可没人给他吹受伤的地儿。 “让你乱开玩笑,我可打不过你嫂子。”朱传文说道,语气中尽是蜜糖。 “哎,爹的事儿你打算咋办?”朱传杰也是习惯了俩人时不时撒把狗粮给他,转过这个话题问道。 “你写信,我寄信。就说让爹回来看看呗。”朱传文说道。 “行!”朱传杰点点头。 “哐当!”这是碗碎了的声音,兄弟俩只听见,鲜儿焦急的说道:“娘,你没事儿吧,你咋躲在这儿啊!没伤到您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晋商的手段 龙江府 一身商人打扮的朱开山此时正在龙江城内的一处茶摊上,目光紧紧盯着眼前商人络绎不绝,进进出出的晋商商号,义和盛,旁边是同样商人打扮的宁少安和脸上鼻青脸肿护卫打扮的单树信。 单树信的伤是朱开山打的,一点儿没留手,但也仅仅是皮外伤,单树信也没敢还手,因为他又犯了个天大的错误。他把曹德忠弄丢了,说丢了也不准确,准确点儿是曹德忠被绑票了,绑票的正是朱开山眼前这个山西商号,义和盛。 上次来龙江府的顺利,让曹德忠和单树信都放松了警惕,龙江府草原集市上,曹德忠生意倒是做得无比畅快,30多斤的金子,加上20车的烟叶子,换得成羊500多只,牛40多头,找的正是上次买烟草的草原商人白音提布。 所以这次来到龙江府,在曹德忠的提议下,单树信就解散了自己的中队,让曹德忠带着自己中队的几人和伙计去了草原集市,自己则是在龙江府闲逛了起来。 可是一连三天,曹德忠都没回来,这可是让单树信心慌了,几番打探无果,在一名队员被放回来才知道,曹德忠被晋商商号义和盛绑了,这换来的牛羊都被义和盛的人关在了自己的圈里。 为什么,因为这其中有些羊和牛说是义和盛的财物,正是草原上那个让人倾家荡产的赊卖。这赊卖干的最狠就是这义和盛,冬天,一块晋省运来的茶砖本身值一头羊羔,翻过了年居然成了一只1岁的羊。这他娘的还能这样做生意? 白音提布是草原上的巨商,义和盛不敢惹,本来就打算捏着鼻子认了,却没想到白音提布居然将自己手中的部分牛羊卖给了曹德忠,这个名不见,经不传的小商人,义和盛一想,那还等什么,纠集起了百人,在曹德忠的归途上,连人带货抢了曹德忠。 曹德忠也是谨慎,眼看上百人,自己带着牛羊是跑不出去,吩咐保险队队员将枪暂时藏在特质的马车暗格里,因为本来这是打算往冰城运面粉的马车。自己则是走上前去想和这群人盘盘道,想知道哪路人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劫他们的货。 义和盛的人靠着和龙江府同知的关系,那是蛮狠跋扈惯了,没等曹德忠开口,对着肚子就是一拳,随即将曹德忠和他的伙计,还有保险队的几名队员绑了,关了两天,才放出一个。 并且告知的自己的条件,让朱家粮铺的人带着100斤金子赎人。 单树信本想直接带人抢了义和盛,但又估计朱开山现在是白身,这不是给自己大哥惹事儿?仓促之间只得派人连夜报信鹞子山,请朱开山拿主意。 朱开山还拿什么主意,本想着这两天返回冰城家人团聚,这事儿一来,怒吼着喊上自己的手枪队,披星戴月的赶到龙江府,看见单树信就是一顿胖揍。朱开山这个气啊,你他娘的等什么? “少安,义和盛的事儿打探清楚了?”朱开山此时已经是2天没合眼了,自己的兄弟此时正在义和盛的仓库里关着,他哪里睡的着。 “打听清楚了,大掌柜。”宁少安随即把自打探到了的事儿一一和朱开山说了。 义和盛这种店铺,靠的就是从晋省运来廉价的茶砖,没盐引子的盐两样货物,靠着这龙江府的草原集市是大发横财,要是光挣这两地的价格差倒也无可厚非,但在龙江府同知明里暗里的支持之下,这赊卖这两年干的也是风生水起,单是逼迫死的牧民就有着十好几家。 “他娘的!”朱开山狠狠的将茶碗一堆,原本打算善了的心情也没了。 今天朱开山就得为民除害! “走!”朱开山往桌子上拍下了三枚大钱儿,带着单树信就朝着府外的小山沟里去,眼下单树信的中队和手枪队的其他人全部集合在那里。宁少安和两人还得留在这龙江府内。 夜幕降临,一队70多人马队从小山沟里钻了出来,向着龙江府疾驰,打头的十几骑个个一人双马,夜色下除了红腰带有些亮眼,这杀气也是咄咄逼人。 临近了,早在城口的埋伏的宁少安和两人那是从城墙上看到了马队,灵活的运用着钩锁从墙上翻下,猫着身子,借着城墙下的阴影,迅速走到守城门的几个官兵后面,手刀一一从这些官兵脖子后面落下,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几个官兵,将龙江城的大门推开。 70多人的马队一进城,稍稍减速,宁少安等三人也是翻身上了自己的马。直奔龙江府最大的商号,义和盛。 “哒哒哒!”轻机枪几枪打碎了门板,朱开山一马当先,手持驳壳枪,踹门而入,后面尾随的是手枪队的几人,单树信则是从后门而入,一时间枪声大作,整个义和盛就像炸了锅一样,不断有人从屋子里跑出来。 “遇到抵抗格杀勿论!”这是朱开山下的命令。 进了义和盛大堂,早就摸清结构的朱开山是直接朝着掌柜的房间奔去,遇上看见护院提着刀出来的,“叭”就是一枪,都是些祸害,死有余辜! 在搭上十几条人命之后,这些护院也是学乖了,看见腰缠红腰带的,跪地求饶便是。 朱开山也懒得理他们,踹开掌柜的房门,宁少安就打头冲了进去,从一张香床上揪下个穿着白色丝绸睡衣的矮胖子。 “你就是掌柜的?”朱开山恶狠狠的问道,两天没合眼的双目通红,看上去像极了吃人的阎王。 掌柜的看见朱开山这幅面貌,再看看周围这拿着枪的大汉,那腿一下子就软了,“撕拉”本来以宁少安的臂力提着他是完全没问题,但丝绸说,它有问题。 “这位好汉爷爷!不知爷爷是哪路好汉,我是晋省王家的长子,王家和这一带的诸位好汉爷爷都是交好的啊。”王启程边磕着头边说道。 “还真他娘的官商一家,商匪一家,说,前几天从草原上抢的那朱家粮铺的掌柜现在关在哪儿?”朱开山也不和他墨迹,直接开口问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言语退清兵 “好汉爷爷,这曹掌柜和伙计全在后院里关着,我是好吃好喝伺候着。”王启程算是知道自己惹到了哪路的神仙,也觉得幸好自己没给那个姓曹的掌柜吃苦头,肥胖的身子灵活的从地面翻起来,脑后的辫子便被宁少安揪住。 “这边,好汉爷爷,都在这边。”王启程带着路,众人就到了后院。“来人,把钥匙拿过来。”王启程虽然声音发抖,但依旧是颐气指使着自己的伙计,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人战战兢兢的跑来送钥匙。 “不用!”宁少安还没等送钥匙的伙计跑到跟前,一枪打碎了铜锁的卡扣,踹门而入。 “德忠!”朱开山一进门眼睛又红了,这他娘的就是他好吃好喝伺候着的样子,此时曹德忠和几个身体强壮的保险队队员正绑在在后院的房柱上,脸上是乱糟糟的,但精神还可以。 “大哥!”曹德忠一看居然是朱开山亲自来救他,再看见朱开山通红的双眼,这哽咽着喊了一句,就说不出话来,这也是怪他,非要让单树信他们在龙江府休息着。 宁少安和几个手枪队员麻利的掏出腰间的匕首,给屋子里的所有人松了绑。 “行了!回去再说!”朱开山看见曹德忠应该就是受了些皮肉之苦,放心的说道。 “走!”朱开山大手一挥,兄弟们就要撤退。 王启程听到这个,心也就放了下来,心想着这些杀神总算是走了。但朱开山明显是话没说完,“德忠,还能干活吗?”朱开山问道。 “能!大哥!” “好!你带人把整个义和盛的银子全部带走,牛羊就不带了,这动了我的人,怎么着也得付出代价。单树信!”朱开山喊着单树信的名字。 “在!大哥!”单树信也是拾掇了后院的护卫,冲进来说道。 “这人就交给你了,给我带回鹞子山!也算你将功赎罪,要是死了或者再丢了!自己滚回朱家村种地去!”朱开山吩咐着,宁少安则是一脚将王启程踢到了单树信的面前。 不一会儿 “大哥,金银都收齐了。很多!”曹德忠速度也是快,吩咐着几个保险队员将金银搬上马车,小跑着过来。 “说吧!什么事儿!”朱开山看这曹德忠的样子就知道有事儿相求。 “就是有个蒙古人,能不能带回三江口。”曹德忠搓着手说道,甚是不好意思。 “带走!”朱开山没工夫说这事儿,曹德忠则是又钻进了一间柴房,带出个蒙古女人,后面还跟着几个蒙古汉子。 “队长!门口来了100多名官兵!”有个保险队员跑了进来说道。 “上马,走!还有将这件铺子给我烧了,免得他再害人。”朱开山从容不迫的指挥着。 倒是王启程眼睛发亮,铺子无所谓,关键是他的救星来了。 朱开山带着众人和车队,打开后门没走几步就被官兵拦了下来。 “哪里来的贼人!”龙江府守备郭世庸此时正带着巡防营全体100多个士兵,全副武装的堵在街头。两伙人马相距百米。 说是全副武装,也仅仅是有着几杆后膛枪,剩下的就全是冷兵器了,大刀、弓箭什么的。 朱开山打头,左右是宁少安和单树信,两人子弹可都上了膛。 “机关枪!”朱开山朝着身后喊道,便有着提着机关枪的保险队员打马上前,在旁边候着。 朱开山翻身下了乌骓马,先是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宝马 “枪给我!”朱开山说道,拿着枪,上膛,开保险,对着两队之间的地面“哒哒哒”就是一梭子子弹。 郭世庸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这样的武器那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火力,子弹充足,一个人就能打他们一群,不由的后悔起来,自己刚刚那是犯什么愣呢? “滚!老子是鹞子山朱开山!”朱开山向着对面大声吼道。 眼看对面没什么动静。 “换弹!”朱开山又将枪给了机枪手,说道。 “滚!” 当机关枪的火舌再次喷涌的时候,“哒哒哒”的声音伴随着的是对面的清军丢盔卸甲的跑步声。 他们真的怕了,没等自己的守备大人下令,一个个扔下自己手中的兵器,朝着接到两旁的小巷子犹如一只只灵活的猴儿,在树林间不见了踪影。 “朱家保险队!” “朱家保险队!” 朱开山身后的保险队员也是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看见自己的队长如此神勇,骑在马上不住的呼喊着自己队伍的名字,因为此情此景,不大声的呼喊些什么,仿佛胸中就郁结着一口气,不爆发就得灭亡。 朱开山带着众人,是大摇大摆的出了龙江府。他身后,所有人都是面露喜色。除了两人,一个是面如死灰的王启程,一个是面露忧色的曹德忠。 …… 龙江府府衙 守备郭世庸含着胸,像个鹌鹑一样站在房间的正当中。 “废物!你就是个废物!”龙江府同知温迁善指着郭世庸的头劈头盖脸的骂道。 100多个人,就是100多头猪这伙贼人也得宰杀片刻吧,没想到这个废物郭世庸,带着自己巡防营,在贼人的火力之下,不战而逃。他温迁善这个奏报该怎么写。 “大人,贼人的火力实在凶猛,我那点人,不够人家一个人打的。”郭世庸给自己叫着屈,他说的是实话,但在温迁善耳中,怎么那么像狡辩。 随即想了想自己也无人可用,压下心头的怒火问道:“鹞子山朱开山是谁查清了吗?” “查清了,大人!不知道您听没听过红腰带的那首儿歌?”郭世庸问道。 “快说!”温迁善刚压住的火又窜了上来,什么时候了,卖什么关子。 “这朱开山就是同江府称之为朱阎王的那位!应该是同江府元宝镇民兵团练!”郭世庸能力不佳,但这周围的动静倒是很快就查了出来。 “那他还绑这义和盛的少掌柜?落草成胡子了?”温迁善问道。 “没有,我叫了个救火的义和盛伙计过来问了?是这王启程绑了朱家粮铺的掌柜!”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温迁善狠狠的啐了口王启程的行径,早就让他收敛着点。但这现在怎么办,人,可还得救……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钦差的信(5更求订阅,1/5) 朱开山睡着了,紧绷着的神经自从出了龙江城30里之后就逐渐放松了起来,不知怎么的,缓缓的伏在马背上呼呼的睡了过去。 宁少安见朱开山睡着,悄悄的示意了单树信,在单树信的指挥下,他们钻进了一条沟,布置好眼线之后,众人也是在此搭上了营地,升起了火堆。 曹德忠安抚了几个蒙古人两句,就凑到宁少安和单树信跟前。 “树信,你咋把大哥找来了?”曹德忠没想到朱开山会亲自来救他,在他看来,单树信带着人冲进来,吓唬一顿不就好了。 “德忠,我这不是怕给大哥惹事儿吗?听说这义和盛和这龙江府同知关系匪浅啊,龙江城的人可是都知道。”单树信懊恼的说道,早知道朱开山会这样,还不如他带着兄弟们冲进来呢。 “哎,这可真是给大哥惹了大麻烦!”曹德忠叹了口气说道,义和盛里打死的护院的尸体他是看见了,官兵上来朱开山还报了大号。 这往后和清廷又成了对立面,让曹德忠的心境是无比的后悔,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 “少安,你后悔吗?”曹德忠突然问道。 宁少安是宫家的子弟,原本可以算是清清白白的过日子,但这眼下,似乎在也没法清白,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落草,再过上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曹掌柜,说实话,自从我在上次回到鹞子山大营之后,就想好了,不后悔!我是真不知道,关东如此糜烂,官商勾结,商匪一家。”这一个月以来宁少安见了太多被土匪祸害的百姓,他们苦,无处申诉。 “目光所及之处,不平事我来平,官府没能力剿匪,我来剿。荡尽天下不平事,不负我辈习武人!”宁少安语气平淡,但这万丈豪情确实让单树信和曹德忠刮目相看。从这一刻,俩人总算是将宁少安当成了自己人。 对!就是再有着污名又如何?就是再被官府通缉又如何?鹞子山上我为尊,三江口内我称王,这朱家保险队这么多人,那是都和朱开山心连着心,朱开山说落草,他们一身不吭的站在身后便是。 俩人的念头总算是通达了。 “德忠,你带的那个女人是?”单树信八卦的问道。 “别瞎打听!”曹德忠虽然想通了,但愧疚依旧未减,那还顾得上和单树信这个头脑简单的憨货再斗嘴。 单树信也是笑笑,脸上的淤青还没散去,找了个马车车轮靠着睡了过去,朱开山这两天没合眼,他都快四五天没好好休息了,一闭眼,再一睁眼就怕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朱开山做的事儿都是单树信想干,却没敢干的,单树信倒没想太多,跟着大哥呗,自己就是个冲锋陷阵的材料,哪里有其他人那些弯弯绕。 …… 五六天后,随着朱开山返回鹞子山。 朱家村和鹞子山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朱开山吩咐了,朱家村的村民全部往鹞子山和老金沟集中,老金沟那边调过去两挺机关枪,林老八、单树信带着他的中队,进入戒备状态,死守老金沟的门户。 鹞子沟、老金沟互为犄角,随时保持信鸽联系。 而此时的黑省将军府 将军达桂坐在正中,他是满人,喜好也尽量贴近当今的当权者,用茶碗的盖子轻轻捋着上头的花茶茶叶,满足的喝了一口。“说说吧!” 他的左右下收位置坐着的正是龙江府、依兰府两位同知。 “大人,这朱开山当赏!”依兰府同知万翊之抢先说道。 他是陈述了利害的,这朱开山的朱家保险队可是将依兰府内绝大多数的胡子一扫而空,论现在河清海晏,这依兰府在整个黑省现在那是响当当的。 现如今,朱开山还是元宝镇的民兵团练,这朱开山成了反贼,那他万翊之是什么,另一个养匪自重的李成梁?他可不敢担当这个名头,所以在黑省将军的面前,死保朱开山,便是他现在唯一的路。 “大人,这朱开山领兵入城,劫掠富商,那是谋反的罪名啊。”龙江府同知温迁善起身一拜,那是声泪俱下的说道:“我大清治下,整容如此悍匪?如此,百姓将如何看待将军您啊?” 黑省将军达桂拿着的茶碗还没放下,斜眼一看温迁善,倒是让他不寒而栗。 用百姓来压他,你怕是找错人了吧,这他的黑省将军是怎么来的,达桂自己心里可是门儿清,庆氏公司那十万两的白银是白送的? “前两天,关东钦差徐大人来信了,这依兰府如今治理的如此之好,他说想来看看。”达桂慢腾腾的说道。 万翊之闻言,那是心中大定,这朱开山,真的是了不得,怪不得敢如此的嚣张跋扈,这可是关东钦差啊,日后主政关东也不是不可能,现在估计还在老佛爷的考察期内呢。 “大人!这朱开山……” “哐当!”达桂重重的将茶碗扔在桌子上,打断了温迁善的话。 “迁善,这晋省的王家和你是剪不断,理还乱。按你们晋省的说法,乡党我说的没错吧……”达桂意味深长的说道。 达桂本就善于钻营之人,这钦差的到来让他可是看到了好机会,徐世昌此人京城之中与庆王爷交好,与袁世凯交好,与北洋一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达桂是觉得徐世昌来这黑省可是个拉关系的好机会,虽不知徐世昌为什么去依兰府,但如果徐大人看见依兰府的团练成了悍匪,为了个晋商他达桂能去得罪这样的人物? 再说了万翊之是什么货色,底下那个守备宋玉又是什么货色,还巡防营500兵丁?整个黑省的情况他其实心里有着自己的一本账,除了他达桂节制的齐齐城巡防三营1500兵马满员之外,哪个府的巡防营不是在吃空饷。 这本就是烂账,多少年的事儿了,这些事儿,达桂知道,万翊之也知道达桂知道,但是就是不点破。多有意思。 而且,这依兰府剿匪真当达桂眼瞎,看不出其实是朱开山所部所为?虽然万翊之上报的战报达桂都看,但哪里能信哪里不能信,达桂也是知道的。 但为什么还嘉奖万翊之,那就是官场的潜规则了,万翊之始终是他的手下,每次嘉奖,总有些银子会送到达桂的府上。 当然,温迁善不送吗?也送!但如今驳回温迁善,赞同万翊之,那就是再不想出现如杜宝山之类的悍匪为祸一方,官兵却无所作为的情况。 这钦差就要来黑省了,眼下这个档口,可不能出事儿!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拿钱!赎人!(2/5) 鹞子山 朱开山一面紧急备战着,让贺老四收编着那些身上没有人命,还不算罪大恶极在金厂接受劳动改造的土匪,同时,让曹德忠也在招收着伙计,将那些吃不起饭,20郎当岁的青年送上鹞子山,补充着兵员。 一面让王可仁带上一半的侦查中队的人马,赶着马车,带着金银再次前往冰城,这次可还是得采购些武器弹药,以备不时之需。 义和盛的账上可是有不少的金、银,连带着银票总计有10万多两银子,可见这晋商的底蕴之丰厚,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的血和泪。这也就是朱开山赶了牛马互是开启的好时候,义和盛收拢着资金正打算大干一场,被朱开山截了胡。 义和盛的少掌柜王启程,自打进了鹞子山大营的监牢,那是天天自怨自艾,感慨着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感慨着自己犯什么二。本以为朱家粮铺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柿子皮底下却是带刺儿的榴莲,扎手了。 “好汉爷爷,我要见朱队长!”王启程扒着简易的栏杆,向着看守的汉子喊道。 “老实点呆着!”看守可没那么好说话,上来就是一枪托,王启程就感觉一股热热的水流从头上流了下来,出血了。 又过了两天,这朱开山的备战总算是完成了,朱家保险队总计扩充至1000多人,还是原来四个中队的编制,但都任命了副中队长,协助管理。 朱开山则是两地奔跑着,再次立下军规! “杀匪安民!保境平安!大军所过,秋毫无犯!” 朱开山也成长了,岳飞曾经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虏,在朱开山看来并不适用。不是说太过时,而是一个王师,一伙儿土匪,这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给岳爷爷脸上抹黑吗? 是的,打从朱开山抢了这义和盛,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土匪,或者说一伙儿义匪。不劫掠,但敢挡不平。 这白身朱开山也不要了,这还是曹德忠没事儿,但凡曹德忠有个三场两短,他朱开山就敢带着保险队,直扑晋省,杀他王家个片甲不留。 兄弟们这如今的生活是朱开山想要的,这刚开始过上好日子,就有人想桶烂这一切。 他,朱开山,不答应! 所以要学就学那孙猴子,不敢说我要让那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让地再也埋不住我的心,我要那诸天神佛烟消云散。但敢说,谁要敢打破朱开山的花果山,朱开山就敢将这三江口闹的天翻地覆。 “大哥!”贺老四进来,就看见在虎皮椅子上沉思的朱开山。 “咋了!”朱开山看见贺老四满脸的喜色问道。 “依兰府守备宋玉来了!” “他来干什么?”朱开山不解的问道,这时候两方不该兵戎相向吗? “说是来犒劳我们保险队,还带来了30只羊!”贺老四说道。 “嘿,这还真是奇了怪了!让他进来!”朱开山倒想看看这个宋玉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 “朱队长!”宋玉一副武官打扮,朱开山无品无阶,宋玉怎么说也是个从5品,倒是向着朱开山抱了抱拳。 “宋大人!”朱开山也是第一次见宋玉,以前都是贺老四联系着,也是洒脱的抱拳一个回礼。 “恭喜朱队长啊!” “喜从何来?”朱开山问道。 “朱队长,这往后您就是我依兰府的民兵总团练了,往后这依兰府境内,还得仰仗您不是。”宋玉的姿态放得很低。 因为打从进了鹞子山大营,这一片秣兵历马的状态让他很是吓了一跳,心中再次感慨着通知大人高见,这逼反了朱开山,这依兰府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怎么在钦差面前给自己贴金? 再看看,那些保险队队员各个精神饱满,这是军心可用,以武人的角度,宋玉敢保证,只要下了围剿朱开山的命令,这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宋玉。为什么,他是依兰府守备啊!节制府内兵事! 宋玉能力没多强,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十分了得。 “噢!这还真是怪了,龙江府的事儿万大人不知道?”朱开山坐正了身子问道,直接点明了,和他娘的当官的说话就是累。 “知道,朱队长,这是可真是靠了万大人在达桂将军面前死保。达桂将军说了,朱队长事出有因,不予追究,但这义和盛的少掌柜,得放!”宋玉此次来也就是为王启程而来。 “那还真是谢谢万大人了!”朱开山没想到自己的事儿,在当官的口中就这么轻飘飘的抹了过去。还真是官字两张口,怎么说,怎么有。 “但这,人可是放不了!”朱开山慢条斯理的说道,他身后的贺老四,这汗毛噌的一下就立了起来,难道大哥? “朱队长,您说,王家也是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他们一个掌柜也是依兰城里呢。我一定转达!”宋玉说道,放的了,放不了不就是朱开山一句话的事儿,可以谈不是? “我也不是勒索,而是这王家的义和盛抢了我5000头牛羊,还有人啊,是我赎回来的,可是要了我500斤金子!”朱开山说道,“这些啊,可都是我朱家保险队所有队员的命根子啊。”朱开山脸色一变,就像是哭穷似的,好像鹞子山从此揭不开锅了。 宋玉那是心中腹诽,这还是不是敲诈勒索啊,明晃晃的都写在脸上了。 身后的贺老四,也是没想到,平时说一不二,一身正气的大哥,这怎么一下变得如此市侩,还打算再从王家身上撕下一片肉来。心里倒是乐开了花,这样的大哥,他喜欢! 随即,贺老四鼓了鼓胸膛,面露凶光,恶狠狠的看着宋玉,这让宋玉那番讨价还价的话语又咽回了肚子里。 这鹞子山还真不是人来的地方,宋玉心里腹诽了一句。 转眼变成了笑脸,“朱队长,我一定把话带到,一定,一定!这门口的羊是万大人特意嘱咐我带来的,有万大人顶着,朱队长您千万可别想不开,这依兰府的百姓,可都等着朱家保险队,肃清胡子呢!”宋玉说完就起身告辞,就想离去。 “慢!宋大人!”朱开山叫住宋玉。 宋玉只觉得头上冷汗直冒,认真思考着之前说过的话,好像也没说错什么,难道惹怒了这个阎王? “朱队长,您说!”宋玉缓缓的转过身子问道。 “告诉王家,要人就拿钱!不要人也得拿钱!另外帮我句话给王家人,借道蒙古,这到包头,再到晋省,不远!他们晋商走得,我朱开山亦走得!老四,送客!”朱开山说的那叫一个气势汹汹。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安德烈的豪爽(3/5) 冰城 朱传文只觉得王可仁的到来有些突然,还想着给朱开山的信送到了,回来的应该是朱开山。这两天可是正忙着搬新家呢,4月刚过科斯佳就跑来告诉朱传文,这房子可以住了。 三层的小洋楼,的确比之前的是高了好几个档次,一进门,欧洲宫廷式的装饰让朱传文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并不是他崇洋媚外,而是现如今这洋人的确在享受方面可是更人性化一些。 他也想搞个中式的装修,可他不会啊,与其弄得不伦不类,倒不如全权委托给科斯佳。 “王叔,怎么了?怎么突然来冰城了,爹没回来吗?”朱传文问道。 王可仁也是打量着朱传文的新房子,心想着这传文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怪不得贺老四那厮这么抓紧生孩子,不行,等他王可仁回去这件事儿也得提上日程。 就等打败清军之后吧,王可仁给自己立了条时间线。 在他心里,这清军还不如胡子战斗力强,不足为惧。 “传文啊,这次我来,还想买点枪,大概得个500支,手枪不好买就算了,那个炮能不能买几门?”王可仁一开口就吓着朱传文了。 自己这个老爹上次要机枪,这次就要炮了。问题买回去,也没人会用啊。心里又琢磨着,难道这三江口是出什么事儿了? “这么多?是……”朱传文虽然听着王可仁说的时候语气轻松,但突然要这么多军火,可真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王可仁四周看了看,见传文娘走了过来,挡住了朱传将要说下去的话,朱传文心下顿时明白了,带着王可仁来到瓷房子的书房之中。 “什么?义和盛绑了曹叔?还要100斤黄金?”朱传文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这不是钟馗往茅坑里跳,往死(屎)里作(捉)妖吗? 然后又听见朱开山那是二声退清兵,堪比张飞喝断当阳桥。 这他娘的,自己的爹完全是放飞自我了,朱传文也是没忍住报了粗口。 但朱传文哪里知道,自打杀了杜宝山,朱开山见得王可仁心中苦,见得朱家村日益繁茂,这心中的愧疚就逐渐变成了责任。 朱开山现在就是鹞子山兄弟们的大家长,是朱家村的大家长,更是他们的保护伞,靠山。 谁敢朝他的兄弟们伸手,那他朱开山就敢舍得一身剐,再把皇帝拉下马。 “所以,爹估计,清廷可能要剿了鹞子山?”朱传文总算知道了来龙去脉,此时也顾不上王可仁,直接向着道格的福尔罗旅馆奔去。 后面贴身跟着的是夏驰,他已经将谷庵升的妻儿接回了冰城。 …… “道格先生,这次我真的需要您的帮助,希望您能帮我紧急约见安德烈大人。”朱传文见了道格,那是直接就说道。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吗?”道格看朱传文一脸的焦急,问道。 “我需要购买军火,大量的军火,还希望道格先生能帮我约见安德烈大人。” 朱传文的屁股底下仿佛有着一团火在烧,在道格打过电话之后,朱传文紧接着再次来到了冰城守备司令部。 道格看着朱传文也是摇了摇头,这和平时温文尔雅的朱传文可是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随即想着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儿,也就不在琢磨,自顾自的擦着柜台上一个个玻璃杯,将这些玻璃杯每一个都擦的锃光瓦亮,不是很漂亮吗? 第一次,朱传文在将军办公室见到了身着准将军服的安德烈,如果用一个词儿形容的话,板正二字再也适合不过。 “安德烈大人,原谅我的冒昧!”朱传文也是在门口整理好了着装,而且还拿手绢擦掉了一路小跑流下来的汗。 “道格说你需要大量的军火,这个量到底是多大呢?”安德烈四平八稳的坐在办公桌后,向着旁边站着的朱传文问道。 “500枝莫辛-纳甘,12挺机关枪,最好还有火炮,步枪子弹5万发,机关枪子弹3万发,最好还有几个基数的炮弹。”朱传文快速的说道。 这些数量都是来的路上朱传文简单计算过了的,有着这些子弹和枪,即使在清廷的围剿之下,守着鹞子山大营,也能挺个一两年,等老妖婆驾崩,这清廷也该进入倒计时了。 朱传文早就琢磨好了,自己的爹要怎么干,那他也就只能支持了,就像当初举债办磨坊,朱开山也是全力支持着朱传文。 所以只需要坚持两年,到时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三江口之地,又有谁能真正威胁着鹞子山的众人呢? 安德烈听着这些要求,还真是不少了,心想着这朱传文现在能拿出这笔钱吗?军火可以卖,他放在道格那里的军火,单单是步枪倒也够了,但是机关枪和火炮,有点难度。 “还是赊账吗?步枪的事儿我可以赊给你,但是机关枪和火炮,只能是现结。”安德烈盘算了一下说道。 “大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可以一次性全部付给您。不过,这其中还有些是清国的银票。”朱传文说道。钱是王可仁带来的,大约有10万两左右,其中金、银是硬通货占了5成,俄国人认,同时这银票也是冰城的主要货币,俄国人也认。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三天后去道格那里交接吧。”安德烈听到这儿,不由得想着,这朱传文的武装到底在做什么生意呢?这么暴利? “感谢您,安德烈大人。”朱传文见安德烈答应了下来,整个人都放下心来,三天,等得起,临出门的时候还对安德烈表达了自己谢意。 或许真的是和安德烈之间的友谊起了作用,安德烈倒是没有问他拿这些军火干什么。朱传文在回去的路上还在琢磨着。 但当朱传文出了门,走出了冰城守备司令部的大楼。 安德烈就叫来了威斯康夫上校,现任冰城守备司令部军需处处长,安德烈的嫡系。 “威斯康夫,有件事儿你帮我去查一下。看看朱传文这在三江口的武装,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安德烈吩咐道。 “是,司令官阁下。”私下里俩人是朋友没错,但现在也是上下级,威斯康夫心里很清楚。 俄国人对清国关东的掌控,在日本人没来之前可算是牢牢捏在手里。 现在日本人虽然占领了南满,但北满依旧是俄国人的天下,他们前往各处的商队、洋行、铁路局可以说处处是眼线,查清一件事儿,用不了多久。 也并不是安德烈想借着国家的大势帮帮朱传文,因为朱传文并未开口。 安德烈查朱传文,就是想看看,朱传文的这支武装,到底掀起了多大的风浪,这支武装力量的强弱,也是影响着朱传文在安德烈心中的分量。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小青山牧场(4/5) 依兰府 宋玉先是将自己在鹞子山大营的所见所闻一一汇报给同知万诩之。 万诩之倒是没怎么惊讶,心想着这朱开山果真是不怕和官府撕破脸,或者他有着底气,即使撕破脸了,这脸还能再粘上。 “所以,朱开山那边大概要8万两银子的赎金补偿才会放人?” “是的,大人。”宋玉说道。 “8万两。”万诩之一边嘴里喊着这个数字,一边来回在府衙内踱着步。 “是不是太多了大人。”宋玉也是觉得朱开山这是狮子大张嘴,但觉得还有的谈,可以压一压。虽说现在黑省将军没打算定朱开山的罪,但这么多银子朱开山就不怕真的往死里得罪龙江府同知? 他们哪里知道,朱开山现在可早就将这些清廷的官员不放在眼里了,龙江府的事儿,对朱开山,将那一点点对清廷的好感度磨没了。 如果说这些官员朱开山心中是个什么形象,那就是如同今年过年,朱开山无意在冰城买到的那本小说中,作者借单太爷之口说道:“不管他心狠不狠,千里为官只为财。” 说回宋玉,他现在可也收了晋省王家不少的银子,自然向着王家说着话。 “告诉义和盛来的那个掌柜,让他们送10万两银子过来,我万诩之担保,他们的少掌柜没事儿!” “嘶!”宋玉这是怎么也没想到,同知大人是比他还狠,也打算在这肥肉上咬上一口。上官有命,这下官哪能不从,这晋省王家这次可是去了大半的家产了,宋玉在看到那王家的一名老仆整张脸拧巴的像个麻花的时候心里感慨着。 这朱开山可是给了时间限制的,1个月,如果王家拿来钱还好说,如果拿不来,那说不准就人财两空,朱开山自己去取了。 …… 鹞子山 自打宋玉拜访之后,朱开山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依兰府的同知为什么死保他,但既然不用撕破脸,就这样着呗。万大人反正心知指挥不动朱开山,也就没自己找过不痛快。 但是兵还是照常招募,怎么说朱开山现在也是依兰府的民兵团练,这次朱开山做了个彻底,直接打算将人数扩充至1千人左右。有上千的人马倒也说的过去。不过民兵比巡防营的绿营强,倒成了鹞子山上无聊之人所编的三大怪。 三江口的马儿不吃草,(吃麸皮) 老金沟的机器用火烧,(蒸汽机) 巡防营的官兵真能跑。(被胡子撵) 所以,自打不那么紧张,曹德忠这是天天往鹞子山跑,这和当年贺老四天天往家跑倒是相反了。果然,兄弟之间还是能相互影响的。 “曹掌柜,又来了!”今天是朱少芳在大营门口当值,看到曹德忠又上了山,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来了!”曹德忠倒是坦然。 进了大营从朱开山那里晃了一圈,朱开山实在看不惯曹德忠那副,无所事事,明明想走却感觉是被朱开山强留的样子,笑着骂了句:“赶紧走,谁不知道你上山是为了谁!” 曹德忠咧着自己嘴,就从忠义堂跑出来,一溜烟进了寨子后那一排排营房。 营房里原本住着朱家村的部分人,也都各自回来家,剩下的不多了,在等着去山下的马车上来,再将之前带来的粮食运下山去。 但曹德忠并不是来看这些乡亲的,而是进了间独立的营房。 “乌兰,在这儿住的还习惯的吧。”曹德忠问道,女子名为乌兰图娅,正是在义和盛后院,同样被关起来的蒙古人。 乌兰图娅也是换上了汉人的衣服,温婉中带着点草原女子的英气。 其实说实话,王启程除了一开始指挥着护院打倒曹德忠之后,抓了起来也就再没为难过曹德忠,主要曹德忠心中不惧,很是配合。 一开始将曹德忠他们都关在柴房里,但曹德忠没看惯义和盛的人欺负乌兰图娅和3个已经伤痕累累的蒙古人,强出了头,这才被绑在另一个房间里。 “曹大哥,还好。谢谢你。”乌兰图娅很是感激曹德忠,要不是曹德忠的大哥来救曹德忠,他们这几人不知还要被关多久。 乌兰图娅说起来还算是个蒙古地主,不过到了他这一代,家里就剩下小青山牧场一座,要是就这样过着生活倒也足够了,但她的父亲阿尔斯郎,却想着恢复先祖的荣光,硬是一直折腾,先是寺庙的僧人,后来换成了洋人。 生意赔没赔不知道,倒是把小青山牧场全部抵押了出去,这抵押的对象就是王家额义和盛,再后来阿尔斯郎抽起了洋烟,肺痨去世之后,义和盛就来收这个小青山牧场。 小青山牧场很大,连绵这小青山山脉有着300多里的长度,这么大的产业也不知道怎么全部抵押给了义和盛。这大部分地契,义和盛已经拿走了,没拿走的,还有小青山西侧的30多里。 这是乌兰图娅母亲临去世前交到她手里的,为的就是保证女儿的生活。 可是王家拿着白纸黑字过来,上面正是乌兰图娅的父亲阿尔斯郎写下的抵押书。 乌兰图娅觉得这事儿肯定是有蹊跷的,带着家里仅有的三个仆从,走上了调查小青山牧场被抵押真像的路途。 “你这家里的事儿还查吗?”曹德忠问道。 “查!”乌兰图娅的语气甚是坚定。 “眼下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曹德忠说道。 “曹大哥,你说王启程?”乌兰图娅也是冰雪聪明,自然一猜就中。不过,又想想,这王启程关在鹞子山大营的监牢之中,这不是给曹德忠这位憨厚的老大哥添麻烦吗?她乌兰图娅就没提这个事儿。 现在曹德忠主动提了出来,乌兰图娅突然有了种原来别人还是操心自己的事儿的那种感激。 “你那三个仆人养好伤了吗?”曹德忠问道。 “能自由行动了,这事儿还真是麻烦曹大哥了,这寨子里的人对我们都是客客气气的。”乌兰图娅说道。 “那就好。”俩人边说着话,就走到了监牢前。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朱传文当家做主的日子1(5/5) 朱传文是跟着王可仁回来的,至于三江口的危机,他俩都是是只字未吐露。 传文娘是什么性格,朱传文知道,鲜儿是什么性格,朱传文更知道。 如果让她俩也知道了这件事儿,说不准也会跟着返回三江口,一家人同仇敌忾。 但是朱传文怎会舍得,只是说去三江口处理点生意上的事情,给传杰留了封信,放在夏元璋那里,让他过半个月之后,如果没什么事儿就烧了,如果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就交给传杰。 500杆快枪,12挺机关枪,还有2门意大利制造的山炮。朱传文带着王可仁,和装满整个马车队的军火,向着鹞子山方向行进。这些军火花了王可仁带回来钱的5分之1,也就是2万两的银子,还有8万两锁在了瓷房子里的地下室里。 现在瓷房子也进驻了10个鹞子山派来的老人,前后门,倒是戒备森严有点高门大户的样子了,不怕被偷。 “所以,爹,这就没事儿了?”朱传文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没事儿了!”朱开山对朱传文这幅朱传文临危受命,押送军火上山的样子很是满意,重重的往朱传文肩头上拍了两巴掌。 “那就好!”朱传文在听到不用和清兵刀锋相向,也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朱开山也是留了一线,除了义和盛打死的十几个护院之外,官兵可是一个没杀,可能也没事没落人口实的缘故吧。 “爹,这炮我是买回来了,但是咱没人会用啊!”朱传文想起来说道。 和步枪、机关枪这种武器的使用比起来,山炮的使用难度就不是一个层级了。 “你肯定想好了,别跟你爹这儿再卖关子了。”朱开山说道。这个大儿子向来谋定而后动,朱开山能不知道? 这两门意大利炮的价格,朱开山是问了的,每门3万卢布,再加上每次打出去的炮弹,就是发了笔横财的朱开山也舍不得让朱少芳拿去研究。这得消耗多少发炮弹才能研究明白。 “就一个办法,回冰城请人教。”朱传文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朱传文其实已经麻烦了安德烈,最近会有个两个炮兵借着休假来三江口赚笔外快,这教人开炮的事儿,还得是专业人士,这方面会出3000卢布的酬劳。原本,朱传文运回炮,也是是想着到时候研究研究放几炮,吓唬吓唬清兵就好了,现在看来,有这时间,这个炮兵的训练得抓紧。 但是人不能带到鹞子山大营,按朱传文的想法,老金沟是个不错的地方,反正俄国人也知道那儿。 “爹,那我抓紧回冰城,联系这炮兵教官。”朱传文说着就要起身返回。 “行了,这次我回去。安安心心陪你娘住一个月,你让传杰写的信我收到了。”朱开山一把揪住要走的朱传文说道。 “1个月?”朱传文没想到,惊讶的说道。 “对1个月,你给爹把家看好了!”朱开山说着就向着门外喊着贺老四,还有留守的朱少芳、王可仁。 没等朱传文反应过来,朱开山就下了自己的命令,三人这就改口叫朱传文:“少当家!” “爹!那我该怎么办啊。”朱传文也是认命了,拉拢着脑袋,冰城的事儿确实有着人操心着,回去让自己老爹也盯着,倒也放心,但是这个当这些人的头头,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办? “不知道,我看你那几百人的厂子不是管挺好吗?往后这大营里什么事儿都是你说了算,老四,知道没?”朱开山朝着朱家保险队的副队长贺老四说道。 “知道了队长,往后我们都听传文,不,少当家的!”贺老四一脸正色的说道,不过还朝朱传文眨了眨眼睛,很是调皮。 …… 朱开山走了,走的很是洒脱,一句交代都没给朱传文留下,倒是朱传文给自己爹吩咐了不少事儿,都是些面粉厂婆婆妈妈的小事儿,听的朱开山脑袋都炸了,最后逼着满脸幽怨的朱传文将事儿一个个写了下来。 朱传文真有那么多事儿嘱咐吗?倒也不然,这是给自己老爹耍心眼子呢。你看,我将我的事儿可都是事无巨细的说了,您老人家就没点说的? 到最后,朱开山拿着个信封就走了,还真一点交代都没。 其实朱传文不知道,老爹朱开山这是给朱传文铺着路呢,正是因为如今鹞子山和老金沟朱家保险队的人多了,一个被兄弟们认同的首领才能将这股铁拳狠狠的挥舞出去。 而如何让兄弟们认同呢,就得朱传文自己去想,去琢磨了。 朱传文在朱开山离开的第二天起来之后,看着这空荡荡的忠义堂,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做什么,转着走了两圈,也没理出个头绪,不过这目光一转就盯上了大堂正中的那座铺满虎皮的椅子,这身体他自己就不听使唤的坐了上去。 “真软!” “真滑!” “这毛色,这花纹!” …… 朱传文还没感慨完,曹德忠就走了进来。 “少当家!我这里有个事儿,是关于科尔沁草原小青山牧场的事儿。”曹德忠说道。 “座,曹叔。”朱传文坐在虎皮椅子上,指着右手下手的位置说道。 “行!” 两人这就说起了草原上的小青山牧场。 时间回到那天曹德忠审王启程。 王启程招的很快,在看见乌兰图娅跟着曹德忠进来,他那灵活的脑子里就知道是什么事儿,就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乌兰图娅的父亲叫阿尔斯郎,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就是洋烟,也就是鸦那啥。是和英国人合作,可这合作着合作着,英国人有一批货被个清朝官员烧毁了。 整整一个仓库的那啥,英国人也不管之前这批货是谁的了,咬定了就是阿尔斯郎的,这本钱就算是全部亏完了,这之后,阿尔斯郎就堕落了,没过多久死了。原先义和盛还想着能赚点利息呢,现在啊,能用小青山牧场收回本金那就不错了。 整个小青山牧场,被阿尔斯郎抵押了3万两的白银。 “所以,阿尔斯郎不是你们杀的?”曹德忠恶狠狠的看着王启程。 “曹掌柜爷爷,我也得敢啊,阿尔斯郎这祖上还是草原上的贵族,交好的僧侣不知道有多少?我敢得罪他?再说了,我这也是等着阿尔斯郎死了,才来收钱的不是。” 曹德忠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乌兰图娅,乌兰图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在卖那种东西。 “这事儿我看,还得查。”曹德忠对着朱传文说道。 “行,曹叔,你和我这未来的婶子去,让少安分5个人给你。”朱传文说着,就吩咐传令兵喊来宁少安。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朱传文当家做主的日子2 曹德忠领着乌兰图娅,带着5个手枪队队员,一人双马赶往的科尔沁草原的小青山牧场。 曹德忠走了,贺老四紧接着走进来,像是俩人约好了一样。 贺老四手上拿着的是朱传文的制服,现在这朱家保险队可以说的上是已经统一着装了。 夏秋两季的衣服是像山里人猎人的劲装,细袖子,窄腿,还带着绑腿,和后来的绑腿用途不同,秋季进了关东的林子,这树叶有一尺后,这绑腿的作用便是防止树叶往脚踝里钻。劲装的样式是朱开山根据武师的衣服改的,骑马和奔跑都很是方便。 冬春两季是棉衣和羊皮坎肩,4月的三江口还有些寒意,棉衣已经可以脱掉了,但这坎肩还得穿着,春天嘛,得捂一下。 朱传文的这一身和新招募的那些保险队员是一样的,全新的羊皮袄,也是幸亏了曹德忠上次走了一趟龙江府,带回来的皮子全给用上了,还有些缺口,贺老四正在安排收购,制作。 至于做衣服的地方,三江口内的村庄,现在哪家不做点鹞子山上缝缝补补的活贴补家用。毕竟朱家村的新媳妇们和娘家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少当家,这身衣服往后你就穿着吧。大哥在寨子里也是这个打扮。”贺老四说道。 “知道了,贺叔。”朱传文闻言,就进了朱开山的房间,换上了这一身保险队的打扮。 雪白的皮袄,配上鲜红的腰带,再有就是里面一身的劲装,朱传文换上着实精神、干练。 “挺好,少当家。”贺老四称赞着,“还有个事,这现在人已经招满了,按大哥的想法是1000多人,现在大营里算上老兄弟共有500多人,老金沟有500多人。招人的事儿已经停了。”贺老四向着朱传文汇报道。 随后递给朱传文一张纸,上面是现在各中队的人员情况,看朱传文怎么把这些人分下去。 朱传文听着朱开山原来的小队划分,想着朱开山既然这么放心,那自己也就帮着改改。 “贺叔,你觉得三三制的划分怎么样?”朱传文问道。 “啥叫三三制?”贺老四是没听过这个名词儿。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们原来的人和现在招的新人混在一起,这战斗力肯定不高。我想着把各中队原来的编制都打散,每个小队下设班这个单位,8到12个人为一个班,设班长一名,老人带新人。”朱传文详细的和贺老四说道。 三三制最早是英国人提出的,后来被苏联人和我们广泛运用。 现在朱传文的想法就是,每个班底下3个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由老人带着,形成战斗力。 “行!”贺老四听着,这眼神是越来越亮。 这个办法的确好,原来朱开山带着保险队还是义和团那种粗狂式的管理办法,现在这么划分,的确精细了很多。 两人这就叫来朱少芳、王可仁四个人就商议着,当然主要还是按着朱传文的思路走,他们三个就是查漏补缺。 班这个层级往上设小队,有小队长,副小队长一名,三个班为一个小队,三个小队合在一起设一个中队,有中队长,副中队长一名,三个中队合一起设一大队,大队长由朱少芳、林老八、单树信担任。 每个大队有机关枪三挺,设机枪班。各大队还设有骑兵中队,总共合计有800多人。 王可仁的大队人数还是最少,200多人,主要是侦查大队的人不好补充,招募的人手都是好手,这还是朱传文从各大队抽调老手补充了王可仁的大队。以后算是朱开山直属,平时还是王可仁带着。 另外与其他三个大队不同,往后这王可仁的大队算是鹞子山大营的主要防御力量,轻武器有机枪3挺,意大利步兵炮2门。 单树信、林老八、朱少芳的大队则是在鹞子山、老金沟、朱家村三个地点每个月轮换一次,朱家村和老金沟的营房就由贺老四负责修建。 朱传文安排完之后,三人就又各自忙去了。 …… 晋省王家 “老爷,这三江口的朱阎王说了,要10万两的银子才能放了少爷。依兰府的同知作保少爷没事儿。”老仆一路走得的是风尘仆仆,进来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跑来给义和盛的老东家说三江口的见闻。 “这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王四达双手一拍大腿就说道。 晋省,巨富可是不少,常提的有乔、常、曹、侯、渠、亢、范和孔八大富商,这王家还指着义和盛在蒙古干出成绩,跻身其中,成为第九。 王家总共的家产也就60多万两,这其中一半还是晋省的不动产,这一下子去了三分之一,搁谁谁不心疼,这可是王家三代人努力换来的。 这赶上牛羊互市,王家刚把大半的流动金银运到龙江府,就被朱开山一把抢了,胡子抢了钱,哪能要的回来,他王家就打算吃了这个暗亏,没想到,还要十万两,这可是造了孽了。 随即又想着,能不能走走直隶总督的门路,听说朱开山还是个民兵团练。这眼珠子就咕噜咕噜转了起来,这晋省商人锱铢必较的劲儿一下就上来了。 “老爷,那个依兰府的守备专门跑了趟朱阎王的大营,还带话了。”老仆看自家老爷这个性子那还不知道在想什么,赶紧将另一个关键的信息说出来。 “你说。” “这朱阎王说了,1个月,要少爷生,得给钱,要少爷死,也得给钱,还说从三江口到包头,包头到晋省,不远,我们能走,他朱阎王也能走。”老仆小声的说着。 “哐当!”王四达一下就瘫坐在椅子上,眼神定定的看着前方,这真是得罪哪路的瘟神啊! “老爷!”老仆的叫喊声一下就喊来了不少人,家里的女主人进来一下就扑倒在王四达的怀里。儿子现在被贼人抓走,自家老爷可不能出事儿啊! 王家到了这一辈,王四达可就一根独苗苗。得救啊,王夫人早在门口听着呢。 “都给我出去!”王四达总算是清醒过来。“把4大掌柜请到家里!”王四达朝着老仆说道。整个人像是认了命。 王家这么大的产业单靠王四达和王启程父子是管不过来的,这还有着礼和盛、仁和盛、智和盛、信和盛4处铺子,四大掌柜就是这王家的职业经理人,拿的还是抽成的份子,这也是王家产业在三代之内做的这么大的原因之一,敢分润! 四大掌柜到了,王四达也恢复了点王家掌门人的架势。 “诸位,这吾儿的事儿你们也都知道了,三江口的贼人要10万两赎人,我王家现在还能拿出5万两,另外5万两,请诸位掌柜拆借一下吧。”王四达朝着4大掌柜拱了拱手,吩咐着说道,他哪里不知道,这一拆借,王家的流动资金就真一点也没了。往后还得变卖些产业,不过眼下急用钱,拆借吧。 “东家言重了,都是王家的产业,但这,真就再没缓和的余地了?”一名掌柜心疼的问道。 同时心里也在暗骂王启程这个蠢猪,惹谁不好啊,你惹到一伙子悍匪。听说还是王启程主动去招惹的人家。 “哎,贼人就给了1个月的时间,吾儿的命就看诸位了。我又何尝不想在找寻其他办法呢?贼人就给了1个月的时间,如若不给,这启程危矣,我王家危矣啊。”王四达是真的认了。 这下,就算是王家破财免灾了。希望这朱阎王能信守诺言。往后这义字号,就得从王家的五大商号中从第一排到这最后了。 “那这官府?”有一名掌柜的还是不甘心的说道。 “龙江府的同知也递来信了了,这朱阎王根基深厚,让我们息事宁人。”王四达一脸无奈的说道。 众人一个个拉拢着脑袋,那还说什么,拆借去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朱传文当家做主的日子3 “嘭!” “嘭!” “哥,这就是大炮的声音吗?”小金粒和大金粒正在不断往整蒸汽发电机里添煤,小金粒开口问道。 “看着点压力计!”大金粒没理小金粒的问题,他现在可是稳重了许多,林老八偶尔教他点搏击技巧,这次招募算是直接隶属林老八的大队。 这是俩人的最后一趟班儿,往后这给发电机添煤的活儿就得交给其他的金工了,小金粒被安排到了大队的学习班,跟着个识字儿的秀才学习。 “去了识字班,好好跟着李秀才学学问知道吗?”终究大金粒是没忍住说道。 “知道了,哥。”小金粒吐了吐舌头。 四个大队都有着随军的秀才,这是朱传文这次单独给配的,秀才吃的小灶,每天有一顿白面,还有着单独的工钱,负责就是给四个大队的保险队员扫盲,带他们认字儿。可能国人自古对于读书人都是敬重的,大家也没什么异议,为什么单给秀才吃小灶,主要是这条件开差了也没人来。 说回大金粒,大金粒决定了,自己在这1年在金厂攒的这点银子,在朱家村起座房子是足够了,已经拿回了家,孝敬了老娘,但老娘也肯定给他和小金粒存着呢,等在朱家保险队干满一年,就有着在朱家村起房子的资格。等房子建起来,就把家里老娘接过来,自己就和相好的杏儿结婚。他现在身份可是不同了。 老金沟里这两天是炮声两天。 朱春山到了,还带着两个俄国人,在朱传文的调配下,两门意大利造的步兵炮被带来了老金沟,6名据说脑瓜子还算灵巧的士兵跟着前往学习,朱春山连比划带猜也算是个翻译。 朱传文也听见了步兵炮的声音,不过没当回事儿,扭头问道:“贺叔,现在这金厂的产量有多少?”两人正骑着马在老金沟金厂转着。 “每个月有80斤左右的金子。”贺老四回答道。 老金沟金厂现在有金工140人,有一半是罪大恶极的胡子,这些人的安排,朱传文和他老爹朱开山想的一样,也是不打算放了,就在老金沟给他们淘金吧,人总得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不是?还有一半是拿着工钱的金工,他们都是不愿意参加朱家保险队,来这里挣点工钱的,人各有志,不强求。 “贺叔,这些胡子还是得加强管控!”朱传文提醒似的说道。 “知道了,少当家。”贺老四答应着,把这事儿也放在了心里,这些胡子都是属于罪大恶极之辈,放出去无亲无故的,说不准又干起了为祸一方的勾当,倒不如就在老金沟被看管着。 朱传文在完成朱家保险队三三制改革之后那是对自己信心满满,本是想写个朱家保险队的日常训练的东西,毕竟有着军训的经历,可是琢磨了半天,除了些“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之外,”脑袋里其他就是空空如也。 隔行如隔山啊,朱传文放下了笔之后想到,不过在转念朱传文又想开了,他本就是个乐观的人,一只手抚摸这虎皮,随即安慰着自己,做任何事儿最忌讳外行领导内行,贺老四、朱开山等人有着领兵的经验。 这些练兵的事儿就交给他们好了,三三制的事儿他其实觉得已经指手画脚过头了,但既然贺老四他们也没反对,那就有着价值,这日常操练的事儿还是不插手了。 还有保险队指导思想的事儿,朱传文也不打算插手了,在朱传文看来,老爹那个:“杀匪安民!保境平安!大军所过,秋毫无犯!”的口号就挺好,每天吃饭前必喊一遍,算是吃进了肚子里。 “少当家,队伍集合好了!”林老八和单树信驱马赶来,对着朱传文说道。 “走!”朱传文一马当先,来到了两块方阵面前。 和之前在鹞子山一样,队伍整编完成后由朱传文训话,训话的内容也都是一样的。 “朱家保险队的兄弟们,我叫朱传文,是这保险队的少当家,我也不多说,往后这三江口乃至依兰府都靠诸位了,但是有一点我得问清楚,这身上的棉袄是谁给的?”朱传文一手提着马鞭,在队伍里来回穿梭着,并且大声的喊道。 “朱家!” “朱家!” “这每个月的饷是谁给发的?”朱传文又问。 “朱家!” “朱家!” “行了!林叔,单叔解散吧!”朱传文朝着俩人说道。训话也仅仅是个流程,朱传文还能说些什么呢?军民鱼水情?还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在他看来,朱开山就是这支军队的灵魂,义和团的兄弟时隔四年还能一个不落的跑来三江口就是明证。 有着朱开山约束,保险队就出不了大乱子,有着义和团的老兄弟们支撑起骨架,这保险队也出不了小乱子,这训话也仅仅是让兄弟们认识下朱传文,让他们知道还有着一位少当家的而已,当然,这都是朱传文自己现在对自己的认知,和对朱家保险队的认知。 …… 冰城,守备司令部 安德烈正伏在案头写着给自己父亲的信,内容是让自己父亲竞争沙俄帝国议会委员职位。 在上一封通过道格专属渠道,沙俄寄来的信上,安德烈的父亲描述了沙俄现在的情形,如此来看,这国内第一个民主议会杜马的再一次出现,看来是不可避免了。 尼古拉二世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鄙视那些民主人士,但这些人造成的破坏力是惊人的,仅去年铁路工人大罢工导致的国家停摆现象,还在影响着沙俄的各界。 各方都在呼吁,不能在再次发生如此重大,造成贸易中断,国家停摆的恶性事件。 所以尼古拉二世不得不妥协,捏着鼻子承认杜马的筹建,但杜马是只是国会的下院,其代表是由全国男性普选产生的。尼古拉二世依旧耍着手段,这选举法还是对农民有利,他认为农民们更加保守,更加对他有利。 至于民主人士呼吁的赦免政治犯,那份提议已经被扔到了壁炉里挫骨扬灰了。 这有着下议院,就有着上议院,上议院就叫做帝国议会,其代表是尼古拉二世任命的,安德烈去信就是表达他想自己的父亲努力争取这一届的议会委员职位。 信还没写完,威斯康夫的敲门声打断了安德烈的思绪。安德烈将自己的信合在了文件夹里。 “进!” “司令官阁下,三江口的事儿查清楚了!”威斯康夫说着就将印着精美纹饰的文件夹打开,取出一张纸递给安德烈。 半晌。 “看来我们的朱先生也不是一位简单的商人,1千多人的武装,不错!”安德烈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的确,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可是比清国军队都强悍不少。”威斯康夫补充着说道。 俩人都心知肚明,这支队伍的武装有九成可都是安德烈卖去的,战斗力如何他们心中有数。 “挺好!”安德烈满意的说了句,以朱传文现在亲近俄国的态度,如果后续再发生日俄战争这样的大规模战斗,朱传文的武装也不乏是一部暗旗。 日俄战争时期,日本和俄国可是在关东境内不止扶持了一股武装力量,那是遍地开花,也算是关东匪患为何,“尾”,大而不掉的元凶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曹德忠的追求爱情的故事 曹德忠带着乌兰图娅直奔小青山牧场,路上也与乌兰商议了,义和盛这边的调查暂且信了王启程,与乌兰的父亲交好的还有着草原上很多的头人、僧侣。 如果从他们的口中得到印证,那这件事儿就告一段落,乌兰也得学会接受不是。 就事论事,毕竟在这件事情上,义和盛做的倒也没那么过分。 倒是乌兰,还有点无理取闹的成分。 “曹大哥,这儿!”到了科尔沁的一座庙门口,乌兰率先下马,向着曹德忠招手道。越到科尔沁,这乌兰是越发的活泼。 “就是这儿吗?”曹德忠看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寺庙,和一路上见的蒙古包的朴素是那么的不同。 “嗯,上师是阿爸最好的朋友,阿爸没去世的时候,总是带着我和母亲来这里祈福。”乌兰说道,说着就敲开了门,恭敬的对着僧侣说了请求。 这乌兰图娅,做事儿还真是有点莽撞,如果一开始就利用这些资源,不就免了在义和盛受的那些苦不是,但曹德忠又怎会责怪一个19岁的小姑娘呢?更何况,他心里还在感谢着老天,如果不是乌兰的莽撞,自己又怎会遇到她呢? 乌兰是哭着跑出了寺庙的,和之前的的活泼此时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因为确实如王启程所说,这事情是一模一样,她的父亲却是在草原上贩卖那些东西,而且还赚了不少钱。 捐给这座寺庙的也是不少。 “这位是乌兰的朋友吧,我这边就不需要管了,你还是去看看乌兰吧,本来我都要亲自动身去寻了。”寺主对着曹德忠很是客气,或许有修行的人对待万事万物都是这种包容的态度。 “麻烦您了!”曹德忠按照汉人的习俗施了一礼便跑出门去。 “曹掌柜,有兄弟跟着呢。放心吧。”到了门口,就有手枪队的兄弟上前说道。 曹德忠翻身上了青骢,这是借贺老四的宝贝马。 青骢的脚力确实比一般的马快不少,不一会儿,就超越了跟着的兄弟,追上了乌兰图娅。 “嘟嘟嘟!”这是手枪队的撤退号子。 那位兄弟还想再跟着,就听见身后兄弟的呼喊声,让他撤退,他也就停了下来,领头手枪队员见了,还在小声的责骂,你还真是没眼力劲儿。 “乌兰,停下,乌兰。”曹德忠不久便打马逼停了乌兰图娅。 “曹大哥,父亲居然真的在卖那种东西。”乌兰泪眼婆娑的说道。 父亲在女儿心中永远是最伟大的,草原上有着新奇的东西,阿爸总会最先给乌兰带过来逗她开心,父亲和女儿偷着吃最新鲜的奶皮,举高高,这都是乌兰心中最美的回忆。 但是这些都随着乌兰的长大,父亲的去世,就永远的只成了回忆,这也是乌兰为什么就一门心思觉得自己父亲害的主观原因。在乌兰心里,父亲阿尔斯朗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像狮子一样守护着她。 看乌兰如此伤心,曹德忠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驱马慢慢靠近,就这样一把抱住了。 乌兰一开始身体僵硬了一下,但随即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此时的她真的需要一个依靠。 乌兰在哭,曹德忠在像给小孩拍背一样,不断的拍打着。 哭了大约有5分钟,乌兰沙哑着嗓子,手上来擦了擦自己红红的眼睛,说道:“曹大哥,你硌到我了。” 曹德忠慌忙拉开了距离,原来是挂在马鞍上贺老四的马刀。 “还去问白音提布吗?”曹德忠语气轻柔的问道。以他两次和白音提布的交易来看,这人在草原上路子很广,保不准还知道什么东西。 “不去了,曹大哥,我想去小青山的牧场看看。”乌兰说道。 上师是不会骗她的,他也没必要骗一个小姑娘,这些肯定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那我们出发吧。”曹德忠知道,现在他说什么都不合适,陪着吧,刚刚那拉过来拥抱的一下,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勇气,可能是真的看不惯自己喜欢的人独自哭泣吧。 小青山牧场很大,以小青山山脉为中心,向着锡林郭勒盟绵延,整个小青山牧场都是乌兰图娅家的,但这里并不适合放牧,因为山太多,肥美的牧场却太少。 按照之前牧民的经验,整个绵延300里的小青山牧场只能放牧约3000头牛羊,因为这里大多都是山脉,延伸的草场面积都不是很大。 而且整个小青山牧场,越是靠近小青山,扒开草皮就是黑乎乎的东西。 这种东西能燃烧,但是牧民们都不敢用,草原上早就有着这样说法,这种东西只有洋人才能用,一般牧民用了,就会中毒。 曹德忠仔细听着,言语间乌兰还是对小青山牧场很有感情,毕竟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 但听着听着这眼睛就亮了起来,这里说不准还是个煤矿啊。 老金沟用的煤都是从曹德忠从俄国铁路局买的,价格他知道,可不便宜,眼下清国自己开采的煤矿很少,也就关内有,关外啊,原来被俄国人把持着,现在被俄国人和日本人把持着。 到了小青山牧场,乌兰直接带着曹德忠来到了他家,这里是一片7、8个蒙古包。牧场的牛羊早就被义和盛的人收走了,留下的就只有乌兰图雅和家里的3个蒙古仆人,这3个仆人到最后都没舍得丢下乌兰一个人,始终追随着她。 乌兰进里面翻出了些毛毯之类的,众人就在这里休息了。 第二天,曹德忠和乌兰依旧在小青山牧场转悠。她似乎在和这片牧场做着最后的告别,蒙古女子是洒脱的,既然自己父亲的事儿有了定论,那就把最后剩下的30里的牧场还给义和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过曹德忠那是越看越开心,这一片地有着煤矿,往前那片光秃秃的山似乎是铁矿,乌兰在前面走着,曹德忠则是敲下了两块矿石,打算拿回鹞子山,他的脑子从未这么迫切、清楚的想需要什么。 但眼下,他的大脑告诉他,小青山得拿下,这乌兰也得拿下。 正文 汇报一下 首先抱歉更新是真的晚了,主要蓉王和一群游戏佬兄弟吃饭去了,他们问我最近忙啥呢,蓉王当然早就憋了这个大,掏出自己写的书,打算来个AOE,贴脸放大。 结果……他们都没起点APP。 总算…… “闯关东?热播的时候咱初二吧。”一个兄弟还搜了搜给我说道。 另一个兄弟却语重心长的说:“兄弟,还是得搞原创,你看看哈利波特。” 还有个兄弟更直接,“兄弟还是来拆迁吧,少了你,大家没了笑料啊。” 是,我特娘的《彩虹6号》是菜,还属于人菜瘾大那种,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刚刚那个,你拿罗琳大佬举什么例子?emo了,各位老爷,你们真不知道,我今天摇着这个大,CD了有快一个多月了,但还被对面给打断的那种心情。 哎。 其次,我看我这5更靠均订是更不上去了,现在是刚过千,更的多掉的多哈哈,那就打赏加更吧,堂主加一更,长老加两更,盟主加5更,单周兑现,长期有效。再次感谢诸位了,我还真打算好好写出点成绩,再给这帮子游戏佬憋个大,从初中嘲讽我看《幻城》,高中嘲讽我看《盘龙》,大学了嘲讽我搬砖。 醉了!我与游戏不共戴天!!! 祭奠已经从电脑里已经离开了我的steam,号都送人了。 最后感谢诸位老爷的陪伴吧,我真打算写出点成绩。另外,重新写了个简介,大家品鉴下,可以的话下周可以改简介的时候,我就改了。 …… 我是朱传文,1904年才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想好好过日子,但这事情的发生怎么就控制不住了呢,有些人,怎么就那么想让我当东北王? 我是朱开山,干过义和团,学过八卦形意拳,本在老金沟淘金,就想在三江口种上几晌地,老婆孩子热炕头,但自从我大儿朱传文到来,这鹞子山上我称王,三江口内我为尊,麾下1千来人,还有意大利炮。 我是朱传武,本在冰城上学,上的好好的,居然被掳去京城,成了宫宝森的三徒弟,传文大哥还让我去德国军官学校留学,哎,日语白学了!对了,我还有个好哥们,他叫陈真! 我是朱传杰,还在上学…… 【同人作品,无军阀,慎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同吃同住 鹞子山的大事儿就算是处理完了,每天在忠义堂坐着也不是个事儿,朱传文思来想去,就跟着山上朱少芳的队伍训练了起来。 “呼!”一个班长大声的喊着。 “吸!” 这是班长在给这些新来的保险队员传授跑步的呼吸技巧呢!齐鲁大地上,武风兴盛,再加上有着朱开山这样一个武术宗师的存在,这依靠的自身对身体的掌握,这开发一套跑步的呼吸法子,自然再简单不过。 “兄弟们!这回大营就有热腾腾的羊肉汤!”班长给兄弟们鼓着劲儿,督促着他们尽量不要掉队,但真有掉队的,班长也不手软,手里那根马鞭可不是吃素的。 这一个月,是各个大队磨合的时间,不会安排剿匪的任务,值得一提的是,往后这每个大队每个月有着10只羊补给,这是朱传文来定下的规矩,朱家这次算又发了一笔横财,兄弟们也得沾沾光,虽然10只羊,分到每个人手里不多,但这汤还是大家都能喝上的,这年头,除了草原上的牧民,寻常人家见点牛羊的荤腥可是不易。 不过这朱家的配给就这么多,往后再想打牙祭,就得靠自身的本事了,关东老林子里的野物不少,想吃,各大队按班为单位自己抓去,抓到的能吃肉,抓不到的看别人吃肉。 朱传文倒是对跑步毫无压力,打头跑着,他的身体素质不差,基本上得归功于朱开山揍他学武的那段时间打的底子。这会儿,还有心情看着这鹞子山的风景。 景色宜人这个词儿,说的也是个心境,上次来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节,但心情焦虑,想着传武的事儿,哪有空看,这次倒是一饱了眼福。 这鹞子山的风景和此时跑步中的朱传文结合起来,算得上一静一动,一冷一热,起先,朱家保险队没来之前,这里宁静的就像是一处桃源,春天,融化的雪水从山峰上消融,滋润着这里的万物,而正在操练的众人就像这绝美春景中唯一动态,一步一换景不外如是。 静的,冷的是鹞子山,动的,热的是众人。 “来,少当家!”伙房班的都是年纪大了的老兄弟,看朱传文进来,这也是递上了早就给朱传文准备好的早饭。 “好!”朱传文早就吩咐过,自己吃饭和训练要和大家保持一样,因为朱开山就是这么做的,但端到碗里,里面还是有着1块婴儿巴掌大小的羊肉。毕竟身份不同,有着一点点优待也是可理解的,更何况是自己的肉比别人的大一点这么点儿优待。 没什么矫情的,朱传文也没搞什么让给别人的戏码,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羊肉汤和两个棒子面窝头,单吃窝头有些拉嗓子,不过配上热腾腾的羊汤就好下口多了,就是这羊肉还真是有点膻,转头看看大家一个个吃的起劲儿,嘿,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想不起在朱家峪连饭都吃不起的日子了,朱传文暗暗给自己打着预防针。 吃完早饭就是端枪的练习了,朱传文可很是期待放枪的。 不过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却是枯燥的,一枪都不让放不说,还得听着口令不断的做着蹲射、站射的姿势。 也好在,就这样结束了第一天的练习。 朱传文就这样坚持了两周,就被贺老四另一个事儿给打破了。 吃席! 朱传文传令取消自己下午训练的命令一到,朱少芳就笑眯眯的找上了宁少安。 “少安啊!”宁少安没好气的看着朱少芳,哪里不知朱少芳为何而来。 朱传文说要跟着大队训练的时候,憋着坏的朱少芳就和宁少安打了个赌。 赌约是看朱传文能坚持多久。 朱少芳自然是对朱传文有信心的,宁少安则不然,犹犹豫豫的说了个三天的时间。宁少安和朱传文在天津可是接触过,自觉朱传文是个从小家境优渥的公子哥,毕竟朱传文的一举一动都充满和善待人的气度,小门小户可培养不出来。 然而朱少芳赌的是,如果没有其他事,朱传文能坚持到离开鹞子山。 眼下,这朱少芳自然是来领他的赢得的赌注来了,三天往上,朱传文每坚持一天,他朱少芳就能得10发手枪子弹,朱开山对于子弹的数量管的很严,在之前手枪队外出的一个月,朱开山是单批了2千发的子弹,宁少安是手枪队长,这子弹自然由他管着,这事儿朱少芳可是眼馋了很久。 主要原因还是朱少芳大队的作战任务不多,尤其手枪子弹他那里更是不多,这不,悄咪咪的给宁少安这个还没认清楚朱传文品性的人挖下了个坑。 “120发,朱队长您收好。”宁少安肉疼的从自己马上的背包里拿出一盒百发尚未开封和20发零散的子弹,心里哪不知道被朱少芳下了个套子。这鹞子山的人,各个坏的流脓,宁少安这个武夫的心里下着定论。 “宁队长大气。”朱少芳拿上子弹,得意的走了。 心里还琢磨这,朱传文这早上还是跟着训练,这是不得算5发子弹。 “朱大队长,咱的约定两清了哦!”宁少安也是适时解除了赌约,他算是反应过来了,如果不提这么一句,这朱少芳,肯定还会来找他。 说回朱传文,鹞子山的老大也不是好当的,这朱家村的老兄弟成亲,哪个不请朱开山,现在朱开山不在,请少当家的也是一样啊。 就这样,朱传文在宁少安的陪同下来到了朱家村。 朱家村现在可是阔气了,这谁家解决不摆个几桌有肉有酒的席,那可就丢了面儿了,不知是谁带起来的坏头儿。 这肉也不是买的,林子的狍子,松花江里的鱼都成了这些汉子闲暇时打发时间的去处,就这高粱酒需要些银子去元宝镇买。 朱传文的到来,让新郎官可是好一阵风光,端着大碗就开始敬酒,酒虽是低度数的高粱酒,喝多了也会醉,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朱传文被宁少安小心服侍着回到了鹞子山朱开山的住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小青山有煤与有铁 曹德忠带着乌兰图娅回来了。 昨天朱传文虽然在新郎的热情之下喝高了,但生物钟还是将他叫醒,跟着队伍操练出了一身汗之后,一碗棒子面粥下肚,整个人又变得精力充沛起来。 “曹叔,这婶子的事儿?”朱传文可是直接改口了,臊的曹德忠满脸通红。别人问起还能搪塞一下,朱传文问的话也就实话实说了,“快了,快了!”曹德忠双手抱在肚子上,左右两个大拇指尴尬来回转圈。 随即就转移着话题,这是这次见朱传文的主要目的。 “东家,给你看样东西!”曹德忠拿起自己的带着蒙古族花纹的毡包,从里面拿出两块东西,一黑一青,黑的朱传文认识,是煤,这青色的? “这是铁矿。”曹德忠这些年跟着贺老四淘金也是学了不少,金矿的伴生矿有很多,铜,铁这两种常见的他倒也认识。 朱传文等着曹德忠的后续,无矢放的可不是他曹叔的风格。 俩人一个人说着,一个人听着,甚是认真。 “这么说,小青山牧场还是好地方啊。”朱传文砸吧着嘴,“曹叔,你给我大概说说周围的情况。” 小青山牧场地处科尔沁草原北侧,在大兴安岭的西边,小青山牧场绵延300多里,但煤矿和铁矿确实相距却甚远,煤矿在最北边的山脉,铁矿在中间,简单来说相距了也有80多里,但是这煤矿所在离俄国人的西伯利亚大铁路倒是不远,约莫30里。 也就是说,往后煤矿的出产倒是可以借助铁路运输到关东各处。 “现在这小青山牧场的地契全在义和盛?”朱传文问道。 “一大半在义和盛,乌兰那边还有点南边牧场的地契,不过那里只能放牧,算是科尔沁较为丰沃的牧场了。”曹德忠回答道。 “行,我看着小青山牧场就该是我们的。”朱传文果断的说道。矿可是好东西,现在送上门哪有不收的意思,曹德忠虽未明说,但也就是这个意思。 说曹操,曹操到便是如此。 两人正说着话,传令兵来报。 宋玉在门口送上了拜帖,邀请朱开山前往三江口元宝镇一叙。 做东的自然是同知万大人。 “曹叔,陪我走一趟?”朱传文笑着问道。 “东家,请!”曹德忠也是满脸的喜色,有些事儿,他心里可是盘算着呢。 …… 元宝镇,聚丰酒楼 朱传文是第二次来这里了,上回还是夏元璋请朱家父子在这里吃饭,要送上地契以表示感谢。 朱传文还是那副保险队的打扮,带着手枪队的众人,贺老四、曹德忠相陪,朱传文落座,俩人像极了身后的文臣武将,壮着朱传文的阵式。 “这位是?”万诩之对于朱开山没有亲自前来,还是感觉到自己被轻视了,心下有些恼怒,但多年为官喜怒早就不形于色,还是很亲和的问道。 “这是我们的少当家!”贺老四介绍着朱传文。 “久仰万大人了。”朱传文抱着拳说道,“家父最近偶感风寒,正在休养,义和盛的事儿就由我全权处理。” “不知朱少当家的可做的了主?”万诩之看朱传文面嫩,还是心有疑虑的问道。 “少当家自然做得!”贺老四说的是斩钉截铁。 “那就好。”万诩之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这是益发钱的票据,8万两一分不少,不知这王家的少掌柜?” “不急,万大人,这王家人可在依兰城内啊?”朱传文没看这银票,只是打探着问道。 “朱少当家,这可是朱队长定的条件。”万诩之还以为这朱传文要加码,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他可是当着王家家主的面儿保证过了,这事儿由他出马,保准万无一失。 至于为什么这么热心,自然是他加码的那两万两银子。 这事儿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王家以为朱开山拿了10万两,这才有了堂堂四品的同知,在这酒楼里当了中人的滑稽一幕,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个人。 “万大人严重了,我见这王家人,自然是有笔生意要谈。”朱传文倒是面色未变,对于万诩之难看的脸色也没有理会,心里很是纳闷,为何这位同知大人反应如此激烈,这朱家和这位同知大人不是一边的? “这样啊,不知我可否转达?”万诩之的脸色变的好看了些,朱家不打算毁约便是极好的,他都拍着胸口应承了这件事,如果朱家毁约,他面上无光不说,兔子逼急了还咬人,这龙江府的同知说不准就会又折腾起来。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朱传文没想到这位万大人还对商贾之事如此上心。 说着,便把愿拿3万两买回小青山牧场所有权的事儿说给了万诩之,连带着还说了自己可是多出了3千两,这乌兰图雅的父亲当初抵押的借据可也得拿过来。 在众人都各怀着心思吃完这顿饭之后,万诩之就坐上马车返回依兰城,算是给朱传文和王家拉皮条去了。 …… 依兰城 乔装打扮的万诩之进了客栈之后,便是直接朝着后面的院子走去,院中的正房内,王家的家主王四达,正焦急的等着万诩之的信儿。 “万大人,我这儿……”王四达话还没说完,便被万诩之摆了摆手打断。 “不知王家可有着小青山牧场的地契?”万诩之可不管王家众人的心急如焚,等仆人上来茶,轻轻的吹了下茶叶,喝了一口,派头拿的足足的才缓缓开口问道。 “有的,万大人,这是原来牧场的主人抵押给我王家的,作价3万两白银。”王四达说道。 “那就好办了,朱家又换条件了,愿意拿3万两银子来购买这小青山牧场。不知是何牧场价值3万两啊?”万诩之饶有兴趣的问道。 王四达脸色一变,这朱阎王怎么又盯上小青山牧场了,不过随即,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就涌上心头,这王家是不敢报仇的,但拿了小青山牧场,自有人替王家的报仇!。 “就是一处300里的小牧场,这个地方原先还是圣祖爷养马的地方。”王四达说起康熙,还朝着京城的方向拱拱手。 “养马的地方,那就怪不得了。”万诩之也是信了,朱家保险队看来这真的尾大不掉了。连马场都找好了。 不过这又关万诩之什么事儿呢?有着这两万两黑下的银子,拿到京城走走门路,总算可以离开这个苦寒之地,最好能调任去两广,那里可是清国现在油水最丰厚的地方。 王家拿来的是乌兰图雅父亲签下抵押的字据和那一部分小青山的地契,朱传文也按照诺言将王启程交给了来交接的宋玉。 曹德忠看着朱传文手上拿着的地契和字据,那是欲言又止。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轮流换防 “东家,有个事儿我想和你说。”宋玉带着人走了,曹德忠倒是跟着朱传文进了忠义堂。 “你说。” 曹德忠先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三千两的银票,放到了朱传文面前粗犷关东风的原木大桌子上,这是忠义堂最大的家具了,一般也就朱开山逢年过节前,开宴会的时候在用。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众人聚齐时,堪比水泊梁山的一群好汉。 “我想买下那30里的牧场。”曹德忠犹犹豫豫了半天总算是说出了这句话,按道理这朱传文掏了3万两这整个小青山牧场都该是朱家的,曹德忠这横插一杠算怎么回事儿? 朱传文疑惑的看着曹德忠,“我想娶乌兰图雅,这30里的牧场是乌兰的母亲最后留给她的,我想当聘礼。” 嚯!好大的手笔,3千两的聘礼。 朱传文也是思考了一会儿,轻轻又将银票推了过去,曹德忠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果然,还是不行吗? “曹叔!这30里的牧场算我送你了。”朱传文也是大手笔,3千两的牧场也是说送就送。 主要曹德忠也算是劳苦功高了,去年为了筹措小麦,可是把三江口周围跑遍了。眼下关东种植小麦并不是很流行,收购那么多的小麦,也的确难为他了。 “不行,东家,一码归一码,这些银子也是我去年攒下的,这银子必须得收。”曹德忠态度很是坚决,他是真没想到,朱传文会直接送他牧场。心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俩人在桌子上对着银票你推我搡了一阵,就像是在推象棋,终究,朱传文还是没扭过曹德忠,收下了银票。 男人至死是少年,可能说的真没错,30岁的曹德忠遇到19岁的乌兰图娅,就突然变的像个大男孩,手里拿着乌兰父亲曾经画过押的收据,开心的跑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朱传文眼睛看错了,刚刚那算奔奔跳跳的老男人真的是曹德忠? 辣眼睛啊! 虎皮椅子上,朱传文右手前后摩擦着,左手托着自己的脑袋。 眼下朱家的产业可算是又多了一处小青山牧场,这朱传文就得思考了,如何守住这些产业。 冰城方面暂时不用担心,有着安德烈,倒也不需要太多人,但是这小青山牧场可得守好了,又是铁又是煤的,未来未尝不能发展出一处钢铁厂,甚至是兵工厂,从侧面保证朱家保险队的武器供应。 如果说朱家保险队是朱传文用来保全产业的拳头,这武器装备就是拳头上的铁拳套,买办思想要不得,厚厚一本的近代史可是写的明明白白。自给自足才是硬道理。 不过还是那句话,徐徐图之。 “叫贺总队、朱大队,王大队他们进来!”朱传文走出门朝着门口的守候的传令兵说道。 “少当家!你的意思往后这小青山咱也得留人?”贺老四一脸疑惑的问道。 “对!” 小青山煤铁开发徐徐图之,但这牧场朱传文今年就打算利用起来,既然曹德忠打算娶乌兰图雅,这朱家到那里也不算是没根基,为什么朱传文想送30里的牧场给曹德忠,其实也是为了捆绑乌兰图雅,以后曹德忠两口子就给朱家当掌柜的吧。 牧场的事儿乌兰看着,粮铺的事儿曹德忠看着。这资本家的心啊,可都是黑的,哪会做赔本的买卖,但既然曹德忠没接受,这牧场的收益以后也分曹德忠一成,但也仅仅是牧场牛羊的收益,铁矿和煤矿就算了。 对于保全产业,朱传文是这么想的,往后朱少芳、林老八、单树信三个大队还是轮流换防御,也算是训练保险队的长途奔袭能力了。 三个大队,每个大队一年,三年就是一轮,在三江口和小青山牧场布防,留在小青山牧场的就不动了,留在三江口的两个大队每个月还是老金沟和朱家村换防。 王可仁的大队,因为都是老手,在这关东的树林里更能发挥作用,也就长期驻扎在鹞子山大营了。 众人听的连连点头,这么办也好,第一年派林老八的大队,第二年单树信,第三年朱少芳。 不过这小青山牧场现在连头牛羊都没,先期朱传文打算再投入2万两银子,用于购置种牛、种羊、种马,等过个两三年,这鹞子山的肉食供应和马匹的供应也算是有了着落。 还有就是,小青山牧场的确是康熙曾经养过马的地方,朱传文还打算引进一些外国优秀的马匹,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动物学家这种东西在整个清国大地上都是稀罕的,就把这部分交给大自然吧。 如果能繁殖出倒也还好,繁殖不出,这蒙古马也算是能用,毕竟上帝之鞭可是靠着这矮小的蒙古马,差点把这帮子白种人撵进了地中海。 …… 冰城 传文娘可算得偿所愿,搬进了瓷房子不说,每天伺候着朱开山吃,朱开山喝,乐呵呵的不行,大儿子?不着急! “爹!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吃晚饭的时候,鲜儿不断的朝着朱传杰使着眼色,在每天给学习小组再加些零食的条件下,传杰终究是妥协了,朝着朱开山问道。 鲜儿本来想跟着朱春山去三江口的,但被朱开山给拦了下来,现在朱春山都回来,朱传文还没回来,忍不住的指挥着小叔子。 朱开山为什么拦住呢?主要是上回朱传文带着鲜儿回三江口,朱传文可是提意见了,让他把看家的本事教给鲜儿,结果还是没顾上。这次啊,朱开山也是借着这一个月的时间,看看鲜儿的运气秘术练得如何,顺便把自己的本事传了下去,这也算给自己一身的本事留了个衣钵。 “咋,爹在家不好?”朱开山哈哈一笑,捏了下朱传杰的耳朵。 这待在家快一个月了,真是舒心,朱开山本就是是个顾家的人,当年闯了关东也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他当时就怕连累了家人,齐鲁清廷的统治力可不比关东,这些官府的眼线可是多着呢,那里有关东往老林子里子一钻,任千百个人搜山毛都搜不出一根的状况。 “我想大哥了啊!大哥还说教我英文呢!”朱传杰挣脱了朱开山捏着自己耳朵的手。 鲜儿则是赞许的点点头,零食加倍!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鲜儿的武术进步 “哈!哈!”鲜儿清脆的声音从瓷房子后的的小花园里不断的传来。 走进了,还有的是拳打脚踢的声音。 朱开山和鲜儿都是一身武师的劲装,朱开山着黑色,鲜儿着红色,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在小花园里上下翻飞着。能看出来,俩人用的是同样的路数,但一个老辣,一个青涩。 除了前后门的守卫还在岗位,其他人都围着看着热闹,都是自家兄弟,朱开山也就没驱赶,如果说光看就能学会的话,这年头的门派也就不值钱了。 “单刀练得不错,双刀还差些火候。”朱开山点评着鲜儿的八卦掌。 八卦掌中单换掌称之为单刀,双换掌称之为双刀,步法一掰一扣,脚步的变换蕴含着八卦的方位。 “爹,这双刀得有人陪练才是。”鲜儿也是说着自己内心的苦恼。 “我这不是陪着你练了一个月不是?那几招压箱底的学会没?”朱开山问道。 “学会了爹,这形意?”鲜儿还想问朱开山请教些形意拳法。 “贪多嚼不烂,再说这形意啊,太刚,太猛,不适合女人。”朱开山拒绝了教鲜儿形意拳,至于为什么,更朱开山说的一样,八卦掌刚柔并济,男女练均可,可是这形意女子练起来少了那么一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不如不练,专攻八卦。 “知道了,爹。”鲜儿也是答应道,朱开山这几招压箱底的绝招可就是融合了形意,还想着再琢磨琢磨,没想到朱开山还是没松口。 “鲜儿,不是爹不教你,单说说形意的坏处,这你练了,这双臂的可就变得粗壮了起来,连带着你走路的姿势都会变得偏男性多一点,所以……”朱开山看鲜儿还是一脸的不死心,总算是将这女子练形意的坏处说了出来。 “啊,那我还是不学了!”鲜儿闻言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头就摇了起来,不学了,打死都不学了,爱美可是每个女孩子天性。 “行啦,我教你那几招多练,关键时刻还是能出其不意的。”朱开山提醒着鲜儿。 每天教完鲜儿,就是朱开山巡视这面粉厂的时间了,朱传文写的信上很是详细,每天干什么干什么的,一开始,搞的朱开山就像个机器人,拿着怀表定着时间,还以为很重要,干了两天朱开山才发现自己被朱传文摆了一道。 这有老朱,和没老朱还不是一个样子?心里暗骂着朱传文这个滑头,这时候,哪还不知道,朱传文写这些东西就是想让他也留下话来,比如怎么当个朱家保险队的少当家。 不过,朱开山还是自得的一笑。 他烦任他烦,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我自岿然不动! 朱开山怎么也算是棋高一着,这也算摆了朱传文一道。到最后什么也没说。 父子之间,一人一摊子产业,还各自耍着心眼,还真是有意思。 其实在朱开山来的那天心里还是在打鼓,但自从夏元璋将朱传文留下的信交给了朱开山,看着信上详详细细的安排,朱开山很是放心朱传文在鹞子山。上面可是写了不少夏元璋和朱春山以后如何支持鹞子山的情况。虽然这封信最后还是被朱开山烧了,免得被谁看见担心。 但这走一步看三步,鹞子山交给朱传文没问题,朱看山都自叹不如。 所以啊,朱开山待在冰城可真算是撂开了身上的一切束缚,每天打卡上下班,在工人“老东家,老东家!”的问候下,再满脸舒心的走回瓷房子。 这一个月的朱开山,还哪有些三江口朱阎王的样子,活脱脱富了的大别山的泥腿子一个啊。 不过估摸着时间,也该到了返回的时候了。 往后这也挺好,朱传文偶尔在三江口帮朱开山在鹞子山坐镇着,他也能回来陪陪自己媳妇,对了,传文娘还说要跟自己回三江口呢? 但春山媳妇大着肚子,还是让她照顾着吧,等回去啊,这贺老四的媳妇也该快生了吧。 朱开山心里想着,还真是好,有饭吃,有衣穿,吃喝都不愁,总算是给这群老兄弟奔了个前程。 …… 奉天 丁连山正在一座摊子上吃着早饭,单买的【奉天回头】配上李记的【白肉血肠】,这让本就是奉天人的他吃的很是满足。 如果说清末是个闯关东、走西口的热潮的话,丁家倒是反其道而行之,同治年间从关外搬到了京城,丁连山也在家道中落后拜入宫家,成为真传,成为里子。 吃这些小食算是弥补下父亲晚年的心心念念。 生而为人,子欲养而亲不待,甚是痛苦。 丁连山跟着徐世昌快小半年了,这半年间大多都在路上,现在徐世昌受封钦差,正在盛京将军府和赵大人商量着什么,他也就得空出来看看这自己这个老家。 曾经的丁记早就换了招牌,丁连山也就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估摸着时间,三两口解决了早饭,便向着盛京将军衙门赶去。 “徐大人,这次要去边境?”赵尔巽问道。 关东自满清入关便是清廷的最为看重地方,历任盛京将军不是宗室便是满人,偶有其他民族也是蒙古人为先,这赵尔巽可是入关以来第一位汉军的将军。 原本盛京将军是正一品的武职,后乾隆改制成了从一品,所以称呼徐世昌为大人倒也不过分,毕竟徐世昌是高那么一点点的官阶。 如果说赵尔巽在任两年有什么功绩,那便是开始成立财政局,铸造银元,创办东三省银号,发行纸币了。 赵尔巽来之前,晋省,两湖的商人创办的票号可是不少,商人逐利,倒是让关东的经济低迷了一阵,不过在东三省银号成立之后,到也有所改观,尤其在这个大力农垦的背景下。 “是啊,我打算去看看边境民风,俄国人盯着瑷珲厅那片地方可是很久了。不来关东,不知关东之伟大;不来关东,不知关东之糜烂。”徐世昌说道。 《瑷珲条约》、《北京条约》的确立清廷可是割让了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约60万平方千米的领土,俄国人的胃口不小,得此好处还盯着瑷珲厅,徐世昌则是想确实的去看看,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在其位谋其政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面见徐大人 朱开山回了鹞子山,父子俩在忠义堂详谈了许久,听到保险队的改制,朱开山很是惊讶,自己这个大儿难道还有着行伍的天赋不成? 两人正聊着,宁少安走了进来。 “总队长,丁师伯来了!”朱家保险队现在也叫朱家保险总队,朱开山任总队长,贺老四任副总队长,朱传文没职务,但少当家的名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丁连山吗?请!”朱开山赶紧说道。 见到丁连山朱传文倒是吃了一惊,主要是这张脸太有辨识度,丁连山也是干脆,赤裸着上半身,甚是精壮,他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重点是背后捆绑着小臂粗的荆条,血一缕缕从背上的伤口留了出来,看的朱传文龇牙咧嘴。 “连山师弟,不必如此啊!”朱开山见到丁连山这幅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赶紧从虎皮椅子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就要解开用布条连接的地方。 不过丁连山却是轻轻的推开朱开山,单膝对着朱开山一跪说道:“朱师兄,连山无知,无意冒犯,真是羞煞我了。”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掳走朱传武,打晕朱春山的事儿,到此,才算是见到了正主儿。 朱开山双手托扶起丁连山,解开荆条:“连山师弟,此事还得感谢你,我朱开山能重入门墙,传武能拜入宫家,一切都是因缘际会,不必如此,真的不必如此。”连着两个不必如此却是是朱开山的态度,坏事儿变好事儿,也算是圆满了。 “唉!”丁连山也是重重叹了口气,也正是因为如此,丁连山才更加的愧疚,他是八卦形意门的里子,却干出了这样的事儿。 两人寒暄了一阵,丁连山就开口说道:“朱师兄,连山此次前来一是告罪,二就是有件正事儿。” 这正是便是,徐世昌请朱开山前往依兰城一叙。 朱开山闻言很是惊讶,这丁连山口中的徐大人没想到和宫家还有着这样的一层关系,形意八卦门的里子当护卫,身份也的确尊贵。 再打听,当知道这徐大人正是现任兵部尚书、巡警部大臣,关东钦差的时候,更是有点吃惊,这样的大人物见朱开山,老朱此时脑子里有点嗡嗡的,说实话现在的他虽然瞧不上清廷的官员,但对有些人还是佩服的,比如左宗棠,比如林则徐。 “爹,我进了刑部大牢的时候,徐大人还帮我递了条子。”朱传文也是见过丁连山之后,听闻此言,看朱开山还在犹豫,忍不住的出声说道。 “那看来是避不过去了!”朱开山点了点头。 “朱师兄,这是宝森让我转交的信。”丁连山穿上上衣,从怀里掏出一份信递给朱开山。 朱师兄亲启:连山之事属实鲁莽,望师兄不计前嫌。宫某自作主张,在徐大人面前保举朱师兄,亦望朱师兄能面见徐大人,师弟于庚子年与徐大人交好,此人胸中亦有沟壑,朝中传言,关东之政或由徐大人主持。师兄抱负或能借徐大人之手有所实施。 传武在宫家一切都好,运气已有所成,传文眼界甚是宽广,师弟未曾想这京师学堂思想汇集之地,于练武亦多有裨益,奈何家中仅传武有此恒心,师弟亦喜亦忧,传武此子成材指日可待。 宫家、朱家一体,何愁志不酬乎? 师弟宫宝森 朱开山看着信,也是没想到,宫宝森已然将朱家当做宫家的战略合作伙伴,再看了看自己的大儿,这或许也是朱传文留给宫宝森的印象着实太深吧。 “徐大人可在依兰城?”朱开山问道,言下之意他便是打算见见徐世昌。 …… “徐大人!”朱开山一身的商人打扮,在一家依兰府衙内见到了一身官服的徐世昌。 “你就是宝森的师兄?”徐世昌对着朱开山问道,言语间尽是亲和之意,他对宫宝森很是满意,因为丁连山一路的护卫首先就让他省了很多事情,连带着爱屋及乌,对朱开山也是很有好感。 “是的徐大人!”朱开山没有过分谦卑,也没有桀骜不驯,见这种大人物到很是坦然,不得不说朱开山有着一颗大心脏。 “犬子传文在京城,多谢徐大人了。”朱开山向着徐世昌道谢道,随即让宁少安送上谢礼,是一件紫貂皮做领子的大氅,这本是曹德忠做给朱开山的,朱开山嫌弃太过华贵就放了起来,没想到派上了用场,算是感谢徐世昌递条子之情。 “徐大人,素闻您为官清廉,但关东苦寒,仅备此大氅,还往大人收下。” 徐世昌看了下大氅,发亮的毛皮确实不错,对朱开山来说华贵的大氅,在他眼里就更寻常的衣物也差不多,随即摆摆手就收下了。 徐世昌自然是听说过朱开山的,庚子年义和拳进京杀了大毛,杀二毛,杀了二毛杀三毛,很是混乱,倒是一支纪律严明的义和团引起了清廷的注意,本是要招安的,但朱开山纪律虽严明,这大毛,也就是洋人却没少杀,搞的洋人公使点名,没法了,杀鸡儆猴,义和团也成了谈判的筹码被老佛爷卖了。 “行!我收下,听说这依兰府河清海晏还有着你一份的功劳?”徐世昌问道。 “都是同知大人和将军的功劳!”朱开山说着。俩人也肯定在依兰城里,但单独会面的是徐世昌,自然要给此地的“父母”官脸上贴贴金。 朱开山是瞧不上清廷,但脑子还是清楚的,义和盛一事怎么说也是人家出了些力,能保住白身自然是再好不过,兄弟们也不跟着担惊受怕不是?他朱开山宁愿自己口是心非些,也不愿弟兄们和清廷刀兵相向。很划算的生意不是? “行了,我其实也就是路过此地,还得前往瑷珲厅。朱开山,这依兰府的治安你做的不错,我记住你了。”徐世昌说着,就让丁连山去门口套马车,他还真是路过,一是想看看这黑龙江将军奏报中的依兰府是否如同他所言,是黑省少有的安全之地,二其实也是想见见这宫宝森保举的自家师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从依兰府回来的朱开山回来天色已晚,就直接去睡了,他都没注意自己忠义堂,那个椅子上现在空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什么。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鲜儿的主动 朱传文和朱开山是共同下的鹞子山,大营里由贺老四主持着。 朱开山往北,前往依兰城;朱传文往南,返回冰城。 至于朱家二父子,为何如此放心。 丁连山相邀,宫宝森作保,朱开山又是白身,这进依兰城是妥妥的没问题,不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但这老朱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再说清廷来了个正一品的大员就为了诱杀朱开山?笑话,朱开山是自比英吉利?还是自比德意志?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朱传文走的时候专门在忠义堂磨蹭了一阵,等的朱开山都有点窝火,他娘的,要不你继续留在鹞子山,我回冰城?还舍不得了? 终究,朱家父子在元宝镇分别,朱传文也踏上了前往冰城的火车。 久未归家,这种重逢的喜悦还是溢于言表。虽是1个月,但1个人离开和上次与鲜儿结伴,是两种不同的感受。一个孤单寂寞,一个美人相伴。 火车上,朱传文就在想象,娘见了自己会如何如何,鲜儿见了自己会如何如何,传杰……算了,那小子没心没肺,别再给他搞个朱大头就好啊。 下午刚到家,走进瓷房子,传文娘就热情的凑了上来,朱开山、三个儿子都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男人,上前来摸摸胳膊,摸摸头的。搞的身后的鲜儿都有些施展不开手脚,在朱传文的嘱咐下狠狠将朱传文手中的包裹拿上三楼的书房,撒气似的狠狠一丢。 这一丢,包裹露出了一角,黄色的底色,配上黑色的花纹,正是鹞子山忠义堂主位上的那张虎皮。不过鲜儿可没见,她心里紧着的可是自己男人。 “黑了!瘦了!”这是传文娘对朱传文的评价,可能,所有的母亲见久未归的儿子都是这话吧。即使他们久未归家的儿子变得胖了,白了,她们依旧怜惜着,疼爱着,思念着。 吃饭时,传文娘和鲜儿不住的往朱传文的碗里夹菜,搞的传杰有些不自在,心里想着至于吗?不就出去1个月。不过脸上还是笑眯眯,还时不时随着大流,往朱传文碗里添菜。 吃过饭,朱传文就迫不及待的冲向了自己的书房,丝毫没见自己媳妇那气鼓鼓,幽怨怨的小眼神,临了,鲜儿小拳头一捏,好像给自己打气似的。 朱传文在书房小心翼翼的从包裹里拿出虎皮,一丝不苟的铺在摆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动作轻柔的坐了上去,然后浑身都粘在椅子上,长长的出了口气,就是这个味儿! 爽! 等朱传文自己爽够了,洗漱完后,穿着坎肩回到自己房间,就感觉不对,有杀气? 忽的,朱传文就被一个身躯紧密的贴了上来。 这贴上来的方式还带点功夫的味道,朱传文待来人贴上来,才看清,还好是鲜儿。 刚才还懊悔自己没带枪呢,这下放心了。 热的传递是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一般是从热的一头传递到冷的一头,但奇怪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人和人之间热量却是你传递给我,我传递给你,当然,这也包括他们身体的弧线。 清朝女子的衣服是宽大的,如果说女子衣服露出的胸怀能代表一个时期对外来文化的态度的话,打从盛唐说起,他们的开放力度最大,几乎是敞开了整个胸怀拥抱了世界,影响了世界。 宋、明就差了点,但依稀可见的开襟,依然表示他们还是接受新鲜事物和文化的。 到了清朝,好嘛,最后一点风景都没了,女人的衣领紧紧包裹着脖子,衣服锁喉,闭关锁国。 朱传文能看见的,是鲜儿不容忽视的美貌和纤长优美的脖颈,能看感受得到,鲜儿也是很紧张,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还是这样贴着朱传文。 女人之间的虎狼之词是恐怖的,深深影响着鲜儿,因为谁也想不到鲜儿和朱传文,两个结婚快小两年的小两口还没同房过,所以传文娘开春山媳妇玩笑时,也就很少避讳着鲜儿,每次弄得鲜儿面红耳赤,两个人还觉得是鲜儿面皮嫩。 久而久之,鲜儿有时候在想,难道朱传文是有什么隐疾,借着朱传文有一次醉酒的时候,她可是鼓起勇气偷偷检查过,没有! 那是为什么?鲜儿的小脑袋想不明白。 “传文哥,娘说我也不小了!”鲜儿轻轻的开口,吐气如兰,假传圣旨。 朱传文脑袋晕乎乎,是真不知道,鲜儿平时这宽大衣服底下,还真是这样的跌宕起伏,紧紧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他甚至能感受到有些形状。 脑袋愣愣的听到鲜儿的话,朱传文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眼下鲜儿才算是刚刚成年,自己是不是?随即,那个时常想着的念头升起,再等等,再等等…… 正要推开鲜儿,和她讲讲道理。 没想到,朱传文用力,鲜儿也跟着用力,练武的女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鲜儿……”朱传文刚要开口,又有个温暖直接堵住了朱传文的嘴。这莲藕搬洁白的双臂,用力的勾上朱传文的脖颈。 做男人到了这个份上,真要推开了,那还真就不算男人了。 什么三清佛祖。 什么五方诸神。 朱传文刚刚为了止住自己旖旎的思想,将他们统统扔到了脑后,他喜欢鲜儿,鲜儿也喜欢他,这种两情相悦,漫天神佛又怎知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克制住自己的欲望需要多么大的毅力。 可能也就柳下惠能知传文心中苦。 不管了。 也不顾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可花空折枝。 激烈的,炙热的,让人喘息的。 瓷房子三楼主人卧室里欧洲宫廷式的大床上,华美的家具上,甚至和后世差不多相同的浴室里。 起先鲜儿是主动的,但从母系社会到父系社会这一历史事件告诉我们,男人终究会掌握主动权。这是男人这种生物的的特性决定的。 你若化成花, 我便化成泥, 雨来了, 将花瓣打落了下来, 拌在泥里, 从此,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一生一世, 生死相依, 生生世世, 永不别离。 我离不开你, 你也少不了我。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病了(不定期加更) 翌日,鲜儿是被晃眼睛的阳光唤醒的,太阳公公仿佛在偷窥,两个不知羞的人还紧密的纠缠在一起。 朱传文的胳膊环着鲜儿,她正在他的怀里,他手的位置也十分精准。 这让先醒了的鲜儿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她一动,就好像自己往朱传文手里送一样,有些抹不开面儿。 但是想着自己可是朱传文的媳妇,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那种,随即自己安慰着自己,鼓着勇气,轻轻将朱传文的手拨开,就打算挣脱出去,想去给朱传文端早饭。 鲜儿这一动朱传文也醒了,醒来也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先拿开贪心的手,上来刮了下鲜儿的鼻子,“饿了吧,我去拿饭,你今天不方便就别动了,让小生也伺候女侠一回!”朱传文打趣着已经将自己脸埋在被子里的鲜儿。 起身找着自己的坎肩汗衫和裤子,出了门。 朱传文轻轻将门带上,藏在杯子里的鲜儿才敢探着头出来,这才感觉到朱传文说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羞死个人了! 昨天起先是鲜儿主动,后来就变成朱传文掌控着全程,最后两个人就像是花儿拌到了泥里一样,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朱传文倒是没食言,伺候着鲜儿吃过早饭,就没出门,一天三顿,鲜儿都是在房间吃的,就怕传文娘看出个什么来,还怂恿着自己的传文哥编着瞎话,说她病了。 害的传文娘,专程上来了一趟,在朱传文揶揄的眼神下,鲜儿的脸又不禁的红了起来。 “这是风寒吧!”传文娘瞧着鲜儿红彤彤的脸蛋,还有些余热的额头朝着朱传文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郎中啊,自己的媳妇都不上心,和你爹一个德行!” 好嘛,昨天还是黑了、瘦了的好大儿,现在就变成朱开山第二了。 哪儿说理去,不过事儿朱传文倒也是有责任,还是责任很大的那种! 正想着怎么回绝自己的娘,就听鲜儿说道:“不用,娘,我们习武之人,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况且现在也太晚了。”鲜儿装作虚弱,要不张无忌的娘怎么会说,不要相信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这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这虚弱的样子,要不是朱传文知道鲜儿的底儿,也能被骗了过去。 “真不用?”传文娘看着鲜儿虚弱的样子说道,“要不今天娘陪你睡,晚上敷敷冰毛巾,你这男人和他老子一样,都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传文娘还在数落朱传文,言语间却是对鲜儿的关心,就怕朱传文照顾不好鲜儿。 朱传文则在一边,45度仰望着房顶,男人,真难! “不用,娘,你回吧,传文哥会照顾好我的。”鲜儿说道,说着还看向自己男人。 她的传文哥慌忙点头。 “那我走了!”传文娘还是恋恋不舍的走出了卧室,临了还给了朱传文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意思是你可小心照顾着,朱传文又连忙点头。 瓷房子是个三层的小洋楼,一层是佣人住的,还有厨房、客厅、餐厅,二层现在是传文娘住在主卧,传杰住在自己的房间,还有个书房给传杰用。 三层才是朱传文的世界,一个主卧,一个书房,二层、三层都有着空屋子,就暂时空着,每天都有佣人打扫着。 “都怪你!”鲜儿听见传文蹬蹬蹬的下楼声,也是生龙活虎了起来,一个鹅绒枕头就飞向朱传文。 …… 龙江府 王家掌门人王四达从在依兰府接到自己的独苗,拜别、感谢了同知万大人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带领众人返回王家借着草原,伸向关东的基地,龙江府。 看见自己原本胖乎乎的儿子,黑了,瘦了就是王四达经历了风风雨雨也是老泪纵横。 原本王启程胖乎乎的身子,在接近1个月的时间内,可是消瘦了不少。 “爹,我错了!”王启程哭着跪在义和盛的后院正堂里。 义和盛的店铺被朱开山一把火烧了,院子里留下的杂役伙计可是没敢救火,等着老朱出了龙江城,这才顾着勇气救火,算是保住了后院。 “行了,知错就好。这关东可不比晋省,往后别这么莽撞,这次惹到朱家,你知道咱们王家出了多少钱吗?”王四达一提到这个事儿,心里就恨的牙痒痒。 “多少?”王启程自然是知道义和盛账上有多少钱的,这部分估计是要不回来,一路上自责的憋着这个问题一直没敢问,想着自家应该是走的官面上的关系把自己救了出来,没看那个依兰府的守备对自己可是嘘寒问暖。 “整整二十万两!”王四达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哐当。”王启程是直接瘫软在地上。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惹了这么一大一个祸事儿。 在王四达的叙述中,朱家说的很明却,牛羊5000余头,货物价值5万两。总计八万两,是王家先动的手,可别怪朱阎王心狠了。 “行了!你平安回来就行。”王四达看着自责的儿子说道,要说再想办法从朱家着补回来,王家父子二人是没这个胆子。 这依兰府的守备对着朱家的手下都是客客气气,他们就仅仅是商人,哪还有胆子。 不过这王四达心里可是憋着坏,让王启程起身,去关上门。 “启程啊,你知道这贼人从我义和盛要走了什么吗?”王四达此时也是一扫之前憋屈的心情,手还扶了下自己的山羊胡子。 “爹,您说。”王启程胳膊肘压在扶手上,身子向着自己父亲的方向伸着。 “他们居然瞧上了小青山的牧场。”王四达总算笑出了声,就像是做成了一笔借鸡生蛋的生意一样开心。 朱阎王啊,朱阎王,你敢欺我王家,可以,我王家势弱。 本想着吃了这个哑巴亏,没想到你却瞧上小青山牧场。 王家为什么着急收全这小青山牧场的地契,这王启程又为何敢不择手段抓了乌兰图雅,乌兰的身份他们就不怕被草原上的人寻到? 胆子这么大,自然是身后还有着别人撑腰。 这撑腰的,自然是日本国在草原上最大的商行,三井商行。 “小青山牧场啊。”王启程也是明白了自己爹为什么笑了,驱狼吞虎! 你朱家就算再是山大王,关东虎,遇到日本人这一群狼,也得褪下一层皮。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传武战马三 京城的6月,纷飞作罢的柳絮宣告着春天要结束了,夏天正在悄悄来临。 一身学子装,挎着书包,朱传武左手提着一把的糖葫芦,右手拿着单另的一串,自己正吃着。 朱传文寄来的600银元也按照信中的吩咐,500元匿名汇给了蔡元培,没打一丝的折扣。 不提“清党”之后“原来你是这样的蔡元培”,单以之前的行为,朱传文还是敬重的,也可能是听到蔡先生在传武信中描述,丧子之时,仍为学生奔波的精神感动,起了恻隐之心。 不提那500元,单是这剩下的100个银元,倒是让朱传武阔绰了起来。 此时拜师,堪比给自己找了个单位,衣食用度全管,对于传武这样的真传还有着零花。要不是朱传文当时在京城,交了朱传武一年的学堂学费,这部分宫家也不会短了的。 阔绰了的朱传武也有地儿花钱,隔三差五的请着一起学武的小伙伴吃点零食,日积月累,在这些小子心中,这朱传武啊,一下子就融了进去,还隐隐有着压倒马三这个大师兄的架势。 “传武师兄!” 刚进了门,相熟的师弟就热情的招呼着朱传武,眼睛便紧紧盯向传武手上的拿油纸包着的糖葫芦。 若问这天下美食,在小孩心中,冰糖葫芦当属第一。 “给,拿去分了,两个人一串,别把大师兄漏了!”朱传武从里面取出一串,剩下的都给了门口巧遇的牛惟升。 牛惟升抱着一大堆糖葫芦,小跑着进了练武的院子,朱传武则是拿着仅剩的一串,在宫若梅的院子门口,装起了喜鹊。 “喳喳喳!” 不一会儿,宫若梅的院子就开了个缝儿,一个身着白色的13岁小姑娘就从里面窜了出来。 “师弟,又有什么好事儿啊?”宫若梅笑着看着比他可是高了很多的朱传武。 “师姐,这不是遇到了一个买糖葫芦的老汉,就想着给师姐买一串尝尝鲜。”朱传武脸上吊儿郎当的笑着,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宫若梅。 “不错,是师姐的好师弟!”宫若梅接过糖葫芦,装作小大人踮起脚尖还拍了拍朱传武的头,一副姐友弟恭样子。 但其实,朱传武也就是逗逗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师姐而已,一天板着张小脸儿,苦大仇深的样子,朱传武最是看不惯这样,开开心心多好。 至于买零嘴儿给师兄弟们,也不是朱传文教他的,在京师学堂孤家寡人的遭遇让他明白,团结起来才有着力量,借着朱传文送来的钱,朱传武就试着先团结门内的师兄弟,效果还真不错,但是除了马三。 “听说,你又要和大师兄比试了?”两人坐在院子门口的高门槛儿上,宫若梅吃了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感觉,顿时让她眯起了好看的大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随即也问起了朱传武的近况。 “是啊,师姐。” 提起这事儿朱传武就来气,打小在朱家裕朱传武就号称是同龄无敌,在齐鲁如此,在关东更是如此。 没想到打从来了京城,这头上就有个马三一直压着他,关键要是马三比他大个一两岁这事儿朱传武也就忍了,但偏偏,马三年纪大了是那么点儿,也就食指和大拇指之间一厘米的距离,算到月份里也仅仅只有几个月。这可是让朱传武很是难受,这不,每个周六学堂休学,又是一场约战。 “希望你能赢!”宫若梅说道。 朱传文走的时候也给朱传武留下了20两银子,自从看着宫若梅抱着自己嫂子哭的那么伤心,朱传武就想着逗这个师姐开心,倒也送了不少玩意儿,后来熟络了,这给师兄弟的零嘴儿也有了宫若梅一份儿。所以比起打小认识的冷冷的马三,宫若梅倒是和朱传武这个跳脱性子的朱传武关系更好一些。 朱传武和马三的争斗是打从朱传武进了宫家门的那一天开始的,起初俩人算是旗鼓相当,但自打马三年满16,宫宝森教他如何运气之后,这朱传武就一直输。 直到传武正式拜宫宝森为师,也学了运气。 一段时间之后,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两人每周都会切磋一次,朱传武输多赢少。 偶尔抓住马三的破绽,也能击败一次马三,但待马三修复了之后,这又变成了朱传武输。 总的说,算是同门师兄弟互相喂招,共同提升。 但朱传武就是看不惯马三那股子就是输了还是拽拽的样子,好像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这个大师兄转一样,憋着一股子气。 “先生来了!”宫若梅看见远处有个洋人打扮的中年人走进了院子,就向着传武说了一声,起身小跑着回去收拾自己的笔墨纸砚。 这也是朱传文走后发生的变化,原本宫若梅的老师仅仅是个秀才,就教教宫若梅学写字儿,后来宫宝森看到朱传武在学堂学习,果真能学到不少东西,算是开阔了眼界和武术相互印证吧,这宫若梅的老师就变成了京师学堂一位留过洋的先生。 “我去武馆了,师姐!”朱传武喊了一声。 “张先生好。”朱传武也是认识这位学堂的先生,问候了一句,朝着武馆的方向走去。 八卦形意门的功夫运上气之后,讲究以形补形,借力打力,两人都是16岁的孩子,都没那么多的弯弯绕,上俩便是实打实的全力以赴。 周围全是叫好的师兄弟,起初是试探,两件同着黑色劲装的身影都是一沾即走,看看对方最近又多了什么路数。 其次便是实打实的交锋了,招数虽相同,但用法却不同,你行云来我流水,招招凶险,攻向对方要害,八卦形意拳朱传武用的举重若轻、潇洒如意,年纪大了用出来倒有些浊世公子像,但现在顶着半瓢秃头却有些不着四六。马三的一招一式却用的气象森严,雍容肃穆,招式一板一眼,像极了宫宝森。 俩人在武馆比斗着,去没见门口宫宝森早就立在了门口,看着切磋的二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霍元甲、陈真 宫宝森在门口瞧朱传武和马三的比武已然多时。心中自得的心情任谁都是看得出来的,得意。 自己这两个徒弟,天赋都是一等一的,俩人的竞争,暗地里也是宫宝森在身后推波助澜,今天给马三开开小灶,讲讲破绽,明天给朱传武喂喂招,说说发力。要不,依俩人目前的见识,如此频繁的切磋又如何会有如此之大的益处。 这传武和马三还停留在见山是山那个境界呢!不过他如此推动,要的就是俩人的进步,境界靠的是岁月的沉淀,眼下这两颗赤子之心正是他期望看到的,门派的兴盛靠的不就是这些年轻人吗? 赶巧了,今天正好马三的一板一眼没敌的过传武的灵动,棋差一着,输了。 马三板着脸往自己屋子里走去,身后传武的声音依旧那么不着调:“恭送大师兄。” 这会儿啊,传武心里正爽着呢。 这正想出院子给宫若梅说这个喜事儿,就看到人群后面,宫宝森负手而立。 “师傅!”这一声可把众人吓了一跳,连进屋的马三都小跑了出来,慌忙跟宫宝森问着话。 “行了~都散了吧,马三,我看了,挺好,别灰心!”宫宝森寻常都是严师,哪有如此熨帖的时候,这也是看自己这大徒弟垂头丧气,动了恻隐,才有这一句。 “是,师傅!”马三被鼓励了,兴致倒是变的很高,临走还挑衅的看了一眼朱传武。 “传武,你跟我来一下。”宫宝森没避嫌的说道。 留下马三怔怔回头。 “大师兄,传武买的冰糖葫芦,来一颗!”马三也没客气,吃穷这个狗大户,恨恨拿起油纸上的一颗放入嘴里,真酸啊! 宫家正堂 “传武,眼下津门有些事儿,你代我去趟津门。”宫宝森吩咐道。他现在每两天都得当值一次,守着老佛爷的宫墙,实在是走不开。 天津卫精武门的送来邀请的帖子说实话他也是想去的,北方武林多少年没有这个开宗立派的事儿了,还是大家承认的宗师,宫宝森这个北方武林魁首,执牛耳者怎么也得露露面。 但这告假是真的麻烦,无奈只得派这门下亲传代师拜贺。 为什么选传武呢?马三为人固执,刻板,不喜与人交流,传武活泼、开朗,能说会道,这两人的选择很难吗?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宫宝森是见过朱传武手中的左轮手枪的,有着如此利器,再派两个个年纪大的普通弟子跟着,倒也是放心了。 “是,师傅!”朱传武抱拳答应下来。 津门 霍元甲广邀京、津两地同行,共同见证精武门在天津的开馆。 1901年,自霍元甲打跑俄国大力士斯其凡洛夫 这霍家的迷踪拳便在津门有了名气。 坊间,自从霍元甲打跑了俄国力士。便有着霍元甲是津门第一的说法。 借用一句话。 “霍爷,你嘛时候是津门第一?” “你说呢!” “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名号是有了,但这钱? 总算,5年来在药材生意上的耕耘并没有白费,在今年,借着农劲荪的药材生意,霍、农两家都是有了点余钱,在法租界买下一处院子,打算开一家武馆,立起名号,也算是为开宗立派了,这武馆的名字霍元甲早就想好了,就叫精武门。 朱传武下了火车就,在同门师伯弟子的接引下来到了法租界的精武门。朱传武年纪虽小,但身后代表的东西可是比不少,在他来后不久,这开宗立派的事儿就开始了。 一直到观礼结束,都是顺顺当当。 不过,正要放鞭炮时却进来一群日本浪人,来者不善。 “听说霍元甲是津门第一?”留着仁丹胡的黑龙会浪人首领打头问道。 霍元甲也是闻言走了出来,他看见了,是日本人,很麻烦。霍宗师身形不高,留着辫子,但气势很足,不愧为津门人人尊崇的武道宗师,今天是大事儿,身着玄色马褂。 “不知……?”霍元甲拱拱手,但没说万就被打断。 “日本,黑龙会,柔道!”高仓征一一脸的孤傲,好似是提了什么了不得东西。 单说这些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人,在明治维新以前,几乎所有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都是借鉴、学习中国的。而柔道的前身是柔术,柔术脱胎于中国武术,后由嘉纳治五郎改良合一,统称为柔道。 “我要挑战你!霍!元!甲!”高仓征一是带着翻译的,但最后这名字是自己拗口的说了出来,明显练习了很久。 武嘛,就是争,在津门开武馆没被挑战过的武馆有吗,有,也就是李存义的国术馆一家,那是宫宝森这尊大神镇着,剩下的有一算一。上阵杀敌为立功,武师挑战为扬名,哪个没被拜访过。 霍元甲也是客气:“诸位,明日再来可否?今天是开馆大吉的日子……”他话还没说完。 日本人浪人就将俩人抬着的一块牌匾上的红布掀开,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东亚病夫。” 这一下可是激怒了所有的京、津同行,一个个义愤填膺起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是霍元甲的父亲教给他的道理。 这也就摆起来迷踪拳的招式,想见识见识着日本的柔道。 高仓征一先手直接抢攻,一拳又重又狠,直接朝着霍元甲砸了过来。 霍元甲轻轻一摆头,就躲闪掉这一拳。左右手一掌一拳,为掌者,左右摆动,如同一道屏障,击打在高仓征一出拳后最有弱点的胳膊、胳肢窝等处,让高仓征一每次攻击都不得不收回去。为拳者,照着高仓征一的脸、胸、腹三处快速击打。 “太慢!” “太慢了!” “你太慢了!” 霍元甲可不是个好脾气,东亚病夫的招牌拿上门,就得还以颜色。 最后一句“太慢”喊完,提气用力,直接一拳击飞了高仓征一。 紧接着霍元甲凌空跃起,直直踢向那个牌匾。 “咔!” 牌匾从中间被踢断。 碎了,众人的心气儿也顺了。 “好!”朱传武先声叫好,众人纷纷附和,一片叫好之声。 “噌!”日本浪人们见自己的“贺礼”被踢碎,也是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三井商行 血拼? 武人的血性越是被异族欺压,越是能激发。 在场的众人都是习武之人,见日本人打不过就动起兵器,纷纷上前,站在霍元甲身后,同仇敌忾。 “叭!” 一声枪响从后面传来,惊呆了众人,众人齐齐回头,便看见手里拿着左轮手枪的朱传武,一脸的歉意,弓着身子向着诸位叔叔伯伯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走火了,走火了!” 日本人一看有枪,这还怎么打? 纷纷看向高仓征一,“抬我出去~” 高仓征一算是被霍元甲一顿打的有几个月下不了床,想扬名,你们怕是挑错了对手。 日本人的闹剧就这样结束。 法租界巡捕房的众人听到枪声也是赶了过来,农劲荪和来的华人巡捕关系较好,小声交谈后巡捕房也就离去,不过却让朱传武待在精武门一天,别让他出去滋事。 朱传武在和霍元甲的招待下,无奈也只得小住一天。 晚上,朱传武正睡着,房间却多了个和他一样大的半大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传武。” “你是霍大侠的儿子吗?”朱传文是在没忍住问道,因为陈真和霍元甲长得真的很像。 “不是。”陈真一脸的黑线,这越长大和霍元甲长得越像,哪儿说理去,难道就因为都是功夫皇帝演的吗? 也是长得像的原因,霍元甲感慨与陈真有缘,陈真父母双亡后让他拜入霍家,整个精武门内,陈真虽排老五,但论武功天赋,却是霍家众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个。 “不是,我有自己的父母,是霍师的五弟子,你今天手里拿的枪能借我看看吗?”陈真今年也16了,说话办事儿也有了点模样,也真是好奇,才在众人都睡了之后悄悄跑来朱传武的房间。虽然刚刚朱传武问的问题很是失礼,但陈真依然还是保持着微笑,和霍元甲长得像这个事儿他也很苦恼。 “好吧!”朱传武本就不是小气的人,从床边的枪套里拿出左轮手枪,取出子弹,将空枪递给陈真。 俩小子借着手枪就熟络了起来。 “传武师兄,你说的是真的吗?去日本留学就能学到更多的东西?能让国家变得强大?”陈真严肃着小脸问道。 今天的事儿可是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一把洋枪吓退日本人,虽然武者配枪有些丢人,但是如此时节,管他黑猫白猫。 现在,陈真吃喝不愁,每日除了练武,就是看着外面人群。洋人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昂,国人却在温饱线上挣扎。霍元甲都当过码头的挑夫,这日子本就不好过。 “是啊,我大哥说的。我给你说,我大哥可了不起了。”朱传武说着就吹嘘自己大哥16岁杀了俩马贼等等,说的陈真不由的向往起来,有个这样的大哥还真是好啊。但是去日本真的能学到有用的东西吗?陈真不禁思考起来。 俩小孩是相见恨晚,一聊就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朱传武返回京城,陈真还喊道:“传武师兄,记得来信!” …… 三井商行,作为蒙古地区,日本人最大的商行,身后没有国家撑着自然是不可能。 现在的三井商行,主营业务三块是煤矿、纺织和制衣,所以蒙古的各种皮毛,对他们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在蒙古攫取的利益让三井快速的发展起来,再听闻小青山有煤矿,就想着再拓展一下。 能不能挖是一回事儿,先占着呗,说不准日本就能把关东三省全部拿下来,算是提前布局了。 因为日本是岛国,并不具备发展成强国的资源,在日本翘楚心中,同样以岛国称霸世界的日不落便是最好的学习对象,所以自打明治维新以来,这“上岸”,便是本子的有识之士,期望的东西。现在跳板朝鲜已经握在手中,往后…… 说回冰城,三井良雄是冰城新开的三井商行的总经理,今天他接到蒙古分行和上海总行的通知,去汉耀公司找到朱传文这个人,买回科尔沁小青山的所有权。 这让三井良雄很是舒服,果然到冰城是步妙棋,作为携军队之威,强行进驻的日本商行,虽然俄国人一直在为难他们,但他们也是拿出有理有据的借口,在中国大街上开起了自己的商行,为的就是收购今年冰城地区的大豆,日本国内对豆饼这种东西当做肥料还是很在意的。 都是花钱的活儿,肥差!三井良雄心里笑眯眯,换上衣服,带上自己的秘书,就向着汉耀公司走去,朱传文是谁他不知道,但当初商行选址的时候,他可是注意过整条街上的商铺,汉耀面粉这个关东这一年最火的面粉品牌他能错过? …… 朱传文在休息了一天后,也开始正式上班了。 小青山的事儿在朱传文临走前,正式走上了预定的轨道,曹德忠带着乌兰图雅和她的仆人,购买牲畜,林老八的大队也是随行,直接进驻小青山,前期就只能先住帐篷了。 等开发煤炭、铁矿的时候,再建立固定大队驻地。 “东家,有日本人想见你!”谷庵升走了进来向着朱传文说道,他也是上班的时候听见有着熟悉的日本话,这才出来查看。 朱传文的伙计会说两句俄语并不稀奇,因为在冰城吃饭,靠的就是这个,但是会日语的就只有谷庵升一个。 “日本人想见我?”朱传文没想到,还没到大豆收购的季节这本子就找上了门。 “朱先生!鄙人三井良雄。”三井良雄见了朱传文就是热情的走了上来,他会说中国话,刚才在楼下大厅故意不说那就是表明自己的身份。 “你好,朱传文!”朱传文心里虽然不待见本子,但还是很客气。 在朱传文的办公室落座。 三井良雄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朱先生,听闻你手里有着小青山牧场的地契,我三井商行愿意加价购买。” 在三井良雄看来,朱传文,小商人而已,我大日本帝国的商行要买你的地,赶紧乖乖交出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你敢骂我? “不知三井先生会加多少钱购买呢?”朱传文饶有兴趣的问道。 “3万2千两白银。”三井良雄一副你赚大了的样子。 “哈哈哈。”朱传文都被三井良雄这幅样子惹得笑了起来,这还真是加价购买,不过,一股子小家子气,不过小青山牧场他可是不会卖。 这笑声让三井良雄想到了骄傲的英国人,他在上海总行待过一段时间,但凡遇上有着英国人、美国人参与的生意,日本人就得避退。一股怒意在三井良雄胸腔中酝酿。 “八嘎!” 三井良雄看着肆无忌惮笑着的朱传文,那骨子里的自卑感觉被笑声激发了出来,怒不可遏的像只哈士奇,恶狠狠的看着朱传文。 在三井良雄心中,就该上演清国人道歉的戏码。 这句话朱传文是听懂了的,看着正满脸尴尬的思索着不知如何去翻译的谷庵升。 “啪!” 清脆的耳光声想起,三井良雄傻了,身后的秘书傻了,连谷庵升都没想到。 人啊,是最容易被环境影响的,原先,鹞子山根本没有抽烟的,现在多了林老八、单树信还有曹德忠,都是贺老四影响的。在鹞子山当了1个月山大王,不可避免的,朱传文也被影响了,能动手就不哔哔。 左右手接连开弓,两个响亮的巴掌就糊了上去,紧接着上去就是一脚,踹倒三井良雄。 你敢骂我? 还在我的地盘? 谁给你的胆子? 三井良雄也没想到,这个汉耀工厂的东家会如此,腹中疼痛,脑袋里空空如也。挣扎着正要起身,就要放些狠话,可是他突然软了。 因为眉宇间顶着的正是一只黑洞洞的枪口。 “接着骂!”朱传文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朱先生,我们似乎有误会!”三井良雄赶紧说道。后背都湿了,身后的秘书更是傻了,此时都不知如何自处。 “误会你妈!”朱传文打心眼里是瞧不上小矮子的,枪把狠狠砸了下去,打的三井良雄头破血流。 看的旁边的谷庵升都不知道说什么,这还是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东家?谷庵升哪里知道,朱传文多么反感刚才那个词儿,说刺耳都不为过。 “东家,东家!再打就出事儿了!”谷庵升没拦,横在朱传文和三井良雄的秘书之间,随时防备着。 此时,就看见朱春山跑了进来,“传文,安德烈将军来了。”进来看见办公室里这幅样子也是有点目瞪口呆。 正说着,身后的安德烈就推门进来。 “朱先生,这是在教训下人?”安德烈开口问道,这才是他心目中三江口悍匪的样子啊,朱传文,你还是伪装的太好了! “将军阁下,您怎么亲自来了,下人谈不上,一个日本人而已。”朱传文倒是坦然,整理了下衣服,脸上挂上微笑向着安德烈问着好。 “日本人啊!”安德烈本想离开的心思一听这话,更有了兴趣,走进办公室,直直往朱传文平时坐着的椅子上坐去,这事儿他觉得更有意思了。 安德烈的反客为主朱传文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将军阁下,您稍等我处理下这些事儿。”朱传文对着安德烈微微颔首说道,又恢复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又扭头对着三井良雄说道:“下次在让我听到这个词儿,可就不是挨顿打这么简单。行了,告诉你,小青山有什么我可是知道,别拿你们那些伎俩来蒙我!滚吧!” 三井良雄的秘书此时总算是恢复了行动能力,搀扶着满脸是血的三井良雄出了办公室。 临走,三井良雄那晕晕乎乎的脑袋总算是转了过来,心里暗骂着蒙古分行和上海的总行,能不能查清楚一点再让他办事儿啊,这坐在朱传文办公室的俄国人他可是认得清楚,正是俄国在冰城的守备司令安德烈准将。 汉耀的身后原来是有俄国人啊。 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 …… 朱传文让谷庵升和朱春山出去,办公室里就剩下安德烈和他两个人。 “将军阁下,怎么就突然来到我这里呢?”一边朱传文找着杯子给安德烈泡茶,一边说道。 “杜马那边居然通过了一项《行政长官巡视提案》,真是蠢。”安德烈少有的吐槽道。 俄国的杜马最后还是掌握在了那些改革派的手里,为了让这些当权者切身的体会工人、农民的处境,居然还以提案的形势,下达政令,让各省,地区的行政长官轮番巡视各自辖区的工厂,农庄。 今天刚好是安德烈的职责,视察完几个俄国工厂,安德烈就想着来汉耀的面粉厂这里,根据他收到的消息,朱传文这两天是回到了冰城,算是来偷懒了。 “那还真是蠢!”朱传文附和的说道,当权者没有想提高工人权益的想法,光是巡视有个屁的作用。 “那个日本人是来干什么的?”安德烈好奇的问道。 日本人的好几家商行入驻了冰城,这件事儿安德烈是知道的,没法阻止,因为俄国人这边和日本人的贸易也逐渐在展开。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中日木植公司在奉天开办,说是允许日本在鸭绿江右岸地方采伐森林,但有什么目的也只有日本才知道,这点就看这盛京将军如何应对了。 “那个日本人想买我在蒙古的一片牧场。”朱传文说道。 “你在蒙古还有产业?”安德烈没想到。 “是啊,将军阁下,你看冰城的肉食,卖得多贵。”朱传文开了玩笑。就像马云和马斯克,论坛聊起了现在肉价多少,或多或少有些滑稽。 “你这个牧场看来不简单。”安德烈当然没那么好骗。 “是不简单,那里有一片煤矿,还有些铁矿。”朱传文直接交了底儿,俄国人在北满铁路沿线占了不少的矿场,资源,俄国人有的是,这也算是朱传文提前在和安德烈报备了吧。 “那就怪不得了,这群矮子都是疯狗,你确定你这样做没问题?”安德烈也没问其他,一处煤矿、铁矿而已,他确是没看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传武崩了 “能有什么问题,三井商行而已。”朱传文略有些不屑,若是1战之后的三井,朱传文却是得考虑一下影响,现在也仅仅是个在各地开衣铺的商行,并没成为那个“政商三井”,现在也就隐隐有些苗头,投资点小政客什么的。 “那就好。”安德烈坐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这行政长官巡视可真是够蠢的,尤其在冰城,为了节省成本,各家雇佣的清国工人都超过80%了,他还巡视个什么劲儿。 “将军阁下,如果我想修一段窄轨铁路联通到满洲支线的话,有办法吗?”朱传文突然想起来问道。 “是你打算开发那个煤矿吧。”安德烈也是立马想到那个连日本人都觊觎的煤矿。 “是的大人,也总得挣点钱。”朱传文倒是坦荡。 “这倒是好生意,眼下冰城每年的煤矿需求都在上升,不过,满洲支线隶属的是俄国冰城铁路局,我想你可以去拜访一下阿先卡局长。”安德烈也是提了点自己的看法。“今年金厂的开采情况怎么样?” “今年就能拿回投资,明年就开始收益了。”朱传文沉吟了一下说道,这算是又给安德烈保证了一遍。 “那就好。”安德烈拿出装在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起身就要离开。 “安德烈大人,有件事儿我想问问,您知道的我还有个弟弟,想送去德国读书,最好能考进德国陆军军官学校,我想知道招收外国人吗?” “这倒是巧了,你们的盛京赵将军也是为这事儿找到了道格。他说也要送个人去德国研究军事。” “这年头去德国?”朱传文突然想到一个人。“是蒋百里?” “好像是这个名字,不过你们这位赵将军好像又走了别的路子,最后倒是没通过我。” “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我可以让道格把信写回家问问,原本看在赵给我们提供了诸多方便的份上打算帮帮他,没想到人家倒是嫌贵。”安德烈有些无奈的说道。 “感谢您,将军阁下。” 安德烈摆摆手,其实在他心里去俄国读书才是最正确的,不过将一个不是俄国民众,甚至连个贵族头衔都没有的人送进贵族军事学校,花费的力气可是比送去德国这个新兴的国家上军事学院大多了。 去德国倒也还算是不错的选择,俾斯麦可是安德烈少有崇拜的人,一个将分散的国家整成一个强大国家的铁腕宰相。 至于为什么帮朱传文,他心里可还在下那一步暗棋。 原本还想着如何提高朱传文武装的战斗力,比如派个军官什么的,这不,朱传文自己就在想办法。 安德烈走了,朱传文就立马给朱传武写信,让他开始学习德语,日本啊,咱不去了,你大哥我刚刚打了一个日本人,这日本人可不是好鸟,你还是去德国吧。 朱传文没想到,远在京城的朱传武收到这封信。 “朱传文,你大爷的!”一声带着纯正京味儿的怒吼从朱传武的房间里传出,费尽心思学了快一年的日语,又让我学德语,朱传武心态崩了。 …… 镶嵌着“飞轮”标志的中东铁路路徽高高悬挂,这是冰城铁路局的标识,不过现在改名叫北满铁路局了。 铁路局位于冰城最为核心的位置,乃至于整个冰城的建设,都和这个铁路局分不开关系,从一个小渔村变成个大城市的人力奇迹。 1898年6月,铁路局由海参崴迁至冰城,作为冰城建设最为关键的部门,它的存在是为了便于直接领导整个中东铁路的建设工作。 同时,铁路局的到来,也确定了冰城为中东铁路的总埠,往后便是更多的俄国人纷纷来到,一开始,都是大批的俄国筑路工程师、勘查专家、气象专家以及大量的技术工人,之后在沙俄政府鼓励移民的政策下,俄国的商人、农民、工匠、革命者、流亡贵族和冒险家也接踵而至,成了如今的局面。 “阿先卡局长,您好我是朱传文。” “我听过你,顾问先生。”阿先卡正穿着制服,在屋子里喝着伏特加,因为一进门,朱传文就闻到了这浓烈的酒精味道。 “您喊我名字就行,阿先卡局长,我想建设一条30里长的窄轨铁路想搭接在满洲支线上,不知可不可行呢?”朱传文单刀直入的问道。 同时一根1斤重金条就出现在阿先卡的面前。 阿先卡熟套的将金条装进自己的柜子里,“可以是可以,但是不知道朱先生有没有工程建设的需要呢?我们北满铁路局可是有着中东铁路的建设的经验。” “不知道这个费用?” “这个可以等我们的技术人员核算一下,朱先生需要我们帮你勘查吗?” 朱传文又想着让俄国人修铁路还是算了,这价格都不知道要乘以几。洋人很是热衷于为清国修建铁路,因为不止铁路建设能挣一笔,往后的运营也能源源不断的挣钱。 在打听到往后只需要购买些俄国标准轴距的货车车厢,然后从铁路局租用火车头运到冰城,按次掏运费之后,朱传文完全放下心来。 只要窄轨的铁路修出来,这煤运出来,就有着不断的小钱钱,再投入到其他的项目中去。 在一根金条的开路之下,阿先卡局长专门安排自己的秘书陪同朱传文办理了相关的文件,朱传文拿着文件回到汉耀面粉厂的办公室,计算起了的自己现在的钱。 从王家得来的18万两现在剩了10万两多,这几个月面粉厂的收益基本上还在投入,预计得到今年7月份,也就是从下个月开始,刨去建设工人集中家属区,才有着每个月4800两的收益。 所以这10万两到底够不够修筑从小青山牧场到南满支线的铁路呢? 朱传文心里还是没底,俄国人的勘测队他是不敢用,首先不说造价上的差别,单是俄国人对这工程的负责的态度就让他有所怀疑。 这时他的脑海里不禁冒出一个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我林老八说的 回到面粉厂,朱传文就在楼道里喊着谷庵升的名字。 “老谷!” “东家!什么事儿?” “老谷你认识詹天佑吗?”朱传文和谷庵升面对面坐着问道。 上次扒火车朱传文就想起了这个人,还是有他的启发,才剃去了头上的辫子。 “詹天佑,东家您是说那个留美的詹天佑?”谷庵升问道。 詹天佑,字眷诚,号达朝是清国派出的最早的一批留学生,可是由于辫子问题被清国召回,这一批留美的幼童,真正算的上大学毕业的也只有他和另外一人,其他人都是还在上高中的年纪就被召了回来。 “是的。”朱传文点点头。 “我在《民报》上倒是看到过,听说现在是清国铁路总公司的总顾问,东家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呢?”谷庵升思考了一下问道。 “修铁路?” “啊?!” 东家疯了,这是谷庵升脑海里涌出的第一个想法,好端端的非要往这这事儿上凑,路权这个事儿是我等商人参合的事儿吗?这原来报社的人就是爱瞎想。 安抚着谷庵升,在听完朱传文的解释之后,谷庵升也是松了口气儿,这事儿他老谷办了! 朱传文让老谷先放下手头的事儿,和夏驰去一趟上海,朱传文大概也能推算,现在京张铁路的建设也应该提上了日程,别看清国对外赔款的时候动辄就是上亿两的白银,但真用到自己身上,可算是扣扣索索,斤斤计较。 当然除了自己享受,北洋舰队怎么输的,慈禧挪了经费修园子了呗。 朱传文在和老谷商议了一阵之后又叫来了夏驰,两人前往上海,寻求詹天佑的帮助。当然也不是白帮的,该给的酬劳朱传文可是不会小气。算是为之后京张铁路建设,积攒点经验。 同行的还有两人,一行四人出发。 至于为什么派这么多人,这还有两人是为了前往齐鲁的朱家峪,把谭家老小接到冰城,这事儿是朱传文这两天才想到的,鲜儿虽说成了朱家人,但这养育之恩还是得报。能阖家团圆自然是最好的,尤其是在这个时节,这种光景之下。 怎么说,谭家也算是朱传文的亲戚,现在的朱家可不怕这个。 商议完,朱传文也就算是下班回了瓷房子。 “鲜儿,有个事儿和你商量一下。” “咋了呀,传文哥。”鲜儿正在院子后面练武,看见来寻他朱传文问道。 “我想着是不把你的爹、娘、哥哥接到冰城,这事儿你怎么想?”朱传文问道。 “真的呀?”鲜儿没想到,很是开心搀着朱传文,亲昵的不行。俩人算是正蜜里调油的时候。 “真的呀,你要不要给你爹娘写封信。最好再给件信物。”朱传文考虑周到的说道。 鲜儿听见就急匆匆的跑向了书房里,开始给父母写家书,这可算是个好事儿了。 第二天,谷庵升带着朱传文邀请詹天佑的亲笔书信,催促着另外三人就出发前往了天津,到了天津两拨人就分开,一拨前往上海找詹天佑,另一拨带着鲜儿当年陪嫁的一个鸳鸯枕套,前往了齐鲁朱家峪。 …… 冰城三井商行 三井良雄回到铺子里,就发了个长文给了上海的三井总行。 大意是小青山牧场产权未购买到手,朱传文汉耀公司身后疑似俄国人主导,能否请本国机关对此展开调查,而且朱传文对日本人不是很友好。就这四点。 三井良雄还在养病,但这草原上的一伙被日本人指挥的马贼则是收到金主的指令,正在往小青山赶,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劫掠几个小青山的关键人物,这从人口中问出来的情报,可比没头脑的调查好的多。 “大哥,这可是朱阎王的人啊?”一名马贼朝着正在旁边的马贼首领荆三思说道。 荆三思其实原来就叫荆三,后来成了马贼,嫌弃自己的名字一点意义都没,就在最后加了个思字儿。还自觉加的很好。 “一边是日本人,不完成这单就没弹药,一边只是个山大王,择其善者而从之啊。”荆三思驴唇不对马嘴的来了一句,显然,只读了一半的书。 “但是听说这朱阎王账下有着上千的兵马。”那马贼说道,现在依兰府就是马贼、胡子的禁区。名声可是传遍了周边,还在不断的发酵。 “他在三江口有着上千兵马我是信的,我就不信这小青山牧场也有着上千人马。”荆三思说道。 此次前往小青山牧场,只为抓住个关键人物就行。 听说最近小青山牧场正在收购牲畜,总有机会。 荆三思这伙兄弟,各个身上都背着人命,一身的装备都是日本人给的,当初俄日大战的时候,他荆三思可是在战场的混过的,账下1千人,他没看在眼里。 …… “曹大哥!种牛、种羊还有种马收购的差不多了。”乌拉图雅朝着曹德忠说道。 朱传文可是给了曹德忠两万两银子的钱,这些钱光是买牛羊是花不了这些的,重要的是他曹德忠得用这些钱将周围的牧民们吸引过来,在这里开个草原集市,有了人气儿,往后招工也是好招的不是? “那就好,牧民们咋样了?”曹德忠问道。 往后小青山牧场的放牧就归乌兰图娅管了,草原上当家的女人多的是倒也不显得奇怪。 “都是以前相熟的牧民,放心吧,曹大哥!”乌兰图娅看着曹德忠突然有些害羞。 因为过两天就是乌兰和曹德忠的婚事了。 诸位老兄弟的推波助澜,乌兰也请了当初那个寺主来赐福,所以这小青山牧场这些日子可是喜气洋洋。 曹德忠是拿着30里牧场的地契当做聘礼的。 那天,曹德忠是这么说的:“乌兰,做我的女人吧!往后咱就在小青山放牧,你给我多生几个孩子。” 这波很霸道,但乌兰倒是就吃这一套,草原姑娘都是洒脱的,等曹德忠说完就扑向了他的怀抱。 这几天,早就有了孩子的林老八动不动就对着曹德忠说着下流的话:“德忠啊,你这媳妇好生养,真的,我林老八说的!你倒是赶紧啊!钻帐篷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造胰厂的第一批产品 津门造胰公司 宋则久和严修正在等待着技术科的消息,其实这造胰公司早在1903年就开始筹备了,当时宋家、严家共投资了5千两,至于去年的增股至3万那是因为之前受制造技术所限,产品销路并不好,增股成了两方唯一的选择,增加投入扩大工厂,吸引人才,和现在办企业一个道理。 这其实也是源于一个契机,恰逢严修次子严智怡归国,在一番分析中,让两人重新拾起了信心,严智怡可是日本东京高等工业学校的高材生,进入造胰公司算是专业对口了,有了人才,也得有钱不是? 严、宋两人正闲聊着,宋则久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推开。 “爹、宋伯父这胰子成了!”严智怡整个人略显亢奋,但在长辈面前还是硬是压着自己心中的狂喜,严家家风森严,对子女的教育也是奉行戒骄戒躁,平易近人。 “成了?!”宋则久很是兴奋,起身就往门外技术科的实验室走去。 严修则保持着父亲的风度,先是给了自己儿子一个“不错”的眼神,也跟着宋则久向外,明快、矫健的步伐其实也证明他的心情着实激动。 内敛,深沉,压抑可能是这个时期读书人的共性。 这个时代的人,把肥皂叫“胰子”,把香皂称作“香胰子”。 肥皂的主要成分是皂角,皂角的使用在我国其实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大抵能追溯到秦汉时期,汉代的《神农本草经》中就有记载,至于到工商业高度发达的宋朝,还有着专门经营【肥皂团】的生意人。 再到了晚清,西方的工业产品不断的往清国倾销,这洋皂、洋胰成了主流,哪个时代都不缺想做国货的生意人,这个民族从世界的领头羊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各行各业其实都在涌现着想发展、想富强的人。 眼下,这津门造胰公司制作出的这匹胰子,便是这个爱国商人宋则久最为期待的东西,算是正儿八经的国产货。 严智怡的技术科通过近一年试验,先后生产出洗衣黄条胰子四种,洗面香胰子两种,各色透明洗面香胰三种。 “好好好!”听着严智怡的讲解,两个中年人那是连声称赞着。 “但现在还有个问题。”严智怡说道。 这些胰子产品成本高、利润低,市场竞争力不强,如果定价和市场上的洋胰子相同,公司利润微乎其微。 严修沉吟了一下:“荀子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知道了父亲,我们技术科还是会朝着这方便继续研究。我在想能不能把里面的材料全部换成咱自己的,不用洋货,这样成本就能降下来好多。”严智怡说道。 “行,那就试试。你的这九种产品先让工人生产吧,这生工和熟工用起来是不一样。”宋则久说道。 “宋兄,朱传文那边是不是也发一批货物,人家投了2000两银子也快一年了,总得给人家说一声。”严修说道。 “就这么办。”宋则久答应道。 …… 冰城,朱传文是通过清国的邮政公司收到了一个包裹。 大清邮政是清政府自1890年(光绪十六年)起,着手推广的,自大清邮政诞生之刻,清国也有了第一套邮票——大龙邮票。 朱传文签收之后,看到寄件人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打开来看里面,还有是严修的一封信。同时两套18块的各种胰子,被油纸包着,整齐排列在包裹箱子里,每张油纸上都写着用途。 冰城早就有卖肥皂的,俄国商人通过铁路也把这个东西带进了冰城,但这可是咱们自己制造的肥皂啊,朱传文抱着就拿回了瓷房子,洗衣服的黄胰子交给了佣人,让她们留心说说和洋胰子的对比。 洗脸的肥皂朱传文打算自己和朱传杰试着用,再分给夏玉卿一份,三个人分着用,至于女人们,就先往后排吧,谁知道做的咋样?老爷们皮厚,经造。 正想着,门口门房就跑来找朱传文,说是有洋人来找。 朱传文正纳闷呢,但也拔腿跟着,又回到了汉耀公司的二楼办公室,会客室里,正坐着还算是老相识——葛万那烟庄的老巴夺兄弟。 “朱会长。” “朱顾问。” 兄弟俩对朱传文的称呼都不同,这意见都没统一? “你们好!不知道来找我……”朱传文问道,长长的拉了个音,等着两人说明来意。 “朱顾问,我们是来寻求您投资的。”哥哥伊利奥直接的说道,说完还狠狠瞪了自己弟弟一眼,让他闭嘴。 朱传文想的的确没错,两人的意见确实没统一,而且在朱传文来之前,还争论了一会儿,弟弟阿勃拉主张从汉耀公司借贷一笔钱,利息是银行的2倍,但哥哥伊利奥是主张直接说服朱传文投资。 “投资?”朱传文有些摸不清头脑,自己在冰城可没表示过自己要成为一个投资人的意愿啊。 “是的朱会长,我们想扩张我们的烟草生意,这是我们的财务账本,您看烟草这个行业,其实利润并不比您的面粉厂低。” 朱传文当然知道烟草利润高,后世的烟草集团可算是一个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而且这还是已经受了重税之后,还有着利益。 “这个事儿,我也没接触过,面粉在我看来是个很赚钱的生意,不吃饭会饿死,不知道不抽烟会不会死啊?”朱传文当然也没表示自己有兴趣,一上来就答应,这事儿不就没有拉锯的余地了吗? “朱顾问,那不知您的公司能否贷款给我们葛万那烟庄呢?利息是俄国银行的两倍。”弟弟阿勃拉看朱传文拒绝了自己哥哥的提议,就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如果还在波兰,葛万那烟庄这样回报率的作坊想成立公司,银行当然是巴不得的,但这是在冰城,俄国人和波兰人,的确又是一段孽缘。 “你们是怎么觉得我会投资或者贷款给你们呢?”朱传文觉得这对兄弟真的是有意思。 之前的讨薪,两波人应该算是互相不待见的对立局面,这怎么就想着求到朱传文的头上? 他拒绝了! 两人这会儿算是意志消沉,银行贷款受挫,俄国商会拉投资受挫,朱传文这里又受挫,这老巴夺牌的香烟难道就只能靠小作坊生产,没办法再扩大了吗?两人手里拿着葛万那烟庄的账本起身,还是很客气的对着朱传文道谢就打算告辞离开。 或者以小作坊的形势先积累资金,也未尝不是办法,但是俄国的卷烟厂已经开始生产名为【黑】牌的香烟了,虽然也只是在部分俄国侨民中受到了欢迎,这调整口味之后,或许就能赶上【老巴夺】这个牌子。 即使冰城的大多侨民还是喜欢【老巴夺】这个牌子,就是这个量着实有点跟不上,让这部分烟民很是苦恼。和看文一个道理,谁不想量大管饱呢? 但现在,看来也只有努力经营,但这冰城清国工人联合会还盯着呢,不能再让工人疯狂加班,短时间里又能提高多少呢? 两人脑海里想着办法。 “或者,你俩留下账本,我看看,或许会改变主意。”朱传文对着将要出去的两人说道。 就像是沙漠中迷路的人突然看见了前面有片绿洲。 哥哥一把从弟弟手里拿过账本,放在了朱传文的面前。 “放心,不管结果如何明天我会给你们俩一个答复的。”朱传文也知道账本对着一个公司的重要性,说道。 “麻烦您了,朱会长,这回报率确实是不错的。您可以看看。”伊利奥又提了一次回报率,看来相比弟弟那个只想借钱的提议,他还是很看重朱传文在冰城清国工人中和俄国人中的影响力。 这也是两人眼光的问题,弟弟只顾眼前的利益,而伊利奥的目光则是更加长远一些。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曹德忠婚礼上的不速之客 小青山牧场 在林老八大队兄弟们的操持之下,着曹德忠的婚事儿是办的有声有色。 “金杯斟满了醇香的美酒……” 当热情的牧民们唱起祝酒歌的时候,这喜事儿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马奶酒、高粱酒、烤肉、煮肉、白面饼子都是应有尽有,牧民头头和林老八大队半数的中队、小队长一个个喝的也是东倒西歪。 “德忠,你这次可是风光了!”林老八对着曹德忠举杯说道,这算是几个兄弟中最为气派的婚礼了,拿的也是曹德忠压最后一点箱底儿的钱,义和盛听说朱家人入主了小青山,也是麻利的将500只牛羊尽数归还,也算是绝了和朱家最后一点联系,这里面还有着曹德忠三成的份子。也不得不说这晋省的商人啊,对精明起来可是谁也比不了。 不过都是娶媳妇的大事儿了,动点钱又怎么样呢?或者,这些钱花了又怎么样呢? 曹德忠花的乐意。 “八哥,来来来,干了这一杯!还有一杯!干了这杯……”曹德忠此时是喝开心了,高粱酒早就没了,随手拿起一个马奶酒的皮囊,拆开盖子就要给林老八满上。 “行了,德忠,听我的,今天啊,你还是别喝太醉!”林老八一副过来人的态度的说道。 “行,那就听你的。”曹德忠也是知道林老八说的什么意思,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同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曹德忠也算是要过一过普通人,人生最大的喜事儿了。 两人正贴着脸拉着呱,一个执勤的中队长,跑来林老八跟前对着林老八耳语了几句。 “德忠,早点入洞房!我有点事儿。”林老八说了一句,就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什么情况?”林老八对着来报信的中队长说道。 “暗哨发现了有人在不断往我们营地这边靠近,大约有十几个人,都带着枪。” “他娘的,真的是一点都不让人消停。”林老八骂骂咧咧了几句,带着自己指挥的一个中队,向着外面跑去。 这次曹德忠的婚事儿上,林老八将队伍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兄弟帮曹德忠操持着,另一部分正常待命,酒肉都有他们一份,不过明天才能吃上。 朱家保险队经过了这一年多的磨炼,这警惕性可是提的很高,谁叫关东地界上胡子泛滥,再说,了到了草原上,曹德忠被绑的事儿还历历在目,朱开山、朱传文可是都给林老八提过醒儿,这再出了事儿,可不就像单树信那个莽夫一样了吗? 他林老八是丢不起这个人的,所以沿着驻扎营地10里,在隐秘的位置,可是早就布满了明哨暗哨,都是一环扣着一环。 中队长都进来说了,这事儿啊就紧急的很。 草原上不比关东,纵马10里路,也就盏茶的功夫。 随着军令下达到留守待命的各中队,小队,班。 这营地虽然还是篝火旺盛的再开宴会,热闹非凡,隔着1百米都能听见里面载歌载舞,可是这热闹底下,獠牙早就露了出来。 “口令!”荆三思带着人,下了马,悄没声儿的刚接近营地,听到前方的木栅栏的牛车后面传出个声音。 对于口令,关东的胡子设计的可是丰富多彩。 “什么口令!”荆三思有点跟不上潮流,不知道说些什么,这问题就脱口而出。 随即反应过来,“撤”还没说出口。 “打!”林老八的命令可是下达了。 早就准备好的众人一个个伸出了枪,瞄着10几个马贼黑漆漆的身影就开了枪,不一会儿这些人就被打死在高高的牧草里。 打头的荆三思倒是没死,大腿中了一枪,这是林老八早就吩咐下来的。 “说说吧!你是什么人。”林老八的营房中,荆三思被五花大绑的扔在正中,暗哨早就回复了,说是一伙儿马贼或者胡子。 所以那声【口令】也就是区分了下,到底是不是认识的人,如果是三江口来人,晚上可是不会靠近各个保险大队,因为这晚上啊,才是朱家保险队最为机敏的时刻。当然,如果晚上非要来人,这一套口令中说对了一条就算对,会自行卸下武器装备,双手高举靠近。 荆三思这伙人,明显就不是自己人,啥都不知道。 “好汉爷爷,我是真不知道这里有着这么多人。我就是小马贼,想偷些牛羊什么的。” “牛羊?偷牛羊还拿着快枪?”林老八看了下荆三思这伙人背着的快枪,和朱传文带来的明显不一样,不是俄国人的枪。 “好汉爷爷,就是自保的家伙事儿。”荆三思还是打岔道。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李老四!”林老八喊着自己的中队长。 “在,大队长!”李四序从旁边站了出来。 “扒光了绑在外面,我就不信了,让这草原风吹吹,醒醒脑子。”林老八说完就出了营房门。 这事儿还得和曹德忠说一下,刚刚的枪声那些蒙古人可也是听到了,得由他出面解释一下。 曹德忠听到枪声就知道出事儿了,草原上来的朋友也是一个个酒醒了大半,盯着跑出来的新娘子乌兰图娅。 “德忠,没事儿,你们接着喝就是一小伙马贼。”林老八走进来对着曹德忠说道。 曹德忠听闻没事儿了,也是朝着乌兰说了一句,在短暂的交流之后,篝火晚会再次热闹了起来。 马贼,草原上也多的是。 …… “好汉爷爷,尊姓大名?”荆三思被两人押着朝着李四序套着近乎。 “李四!”李四序也是随口报了个名字。 “好汉爷爷,这名儿好啊,你看这一年分四季,您可是都占全了。” “行了,别套近乎了,想说就说,不想说拉到。”李四序可没那么好脾气,先是和两人合作扒掉了荆三思的衣服,随即亲自动手将他绑在了营房的外面的栅栏上。 晚上的草原,可冷着呢。 …… “李四爷爷,我说,我说!”大半夜的,李四序还是被吵醒了,他可没敢会营地里睡,找了件皮衣带着俩兄弟就靠着栏杆眯着。 “说吧!”李四序大半夜被吵醒,可没个好脾气,先是踢了一脚撒撒气,问道。 “李四爷爷,说了能放我走吗?”荆三思先是讲着条件,他是真没想到,这朱阎王的部队这么警惕。 “我李四作保了,说了就放你走。”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本子,这梁子算是接下了 朱传文这头,在第二天差遣人将葛万那烟庄的账本送回去之后,还打算继续晾老巴夺俩兄弟两天。 晚上,买了点了各式的点心,提着就前往的夏家。 朱传文早就和夏元璋说过晚上会来拜访,此时的大厅里就有夏元璋和夏老爷子两人,正在等着。 “东家,你怎么到我家还带东西?”夏元璋嘴上埋怨似的说道,手上倒是很快的接过,递给了家里的佣人。 “这空着手来多不好意思。老爷子您身体还好?”进了客厅,朱传文看见夏老爷子正在壁炉前烤着火问道。 “传文来了,还好!你快坐下。”夏老爷子也是清楚,如今啊,夏家、朱家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夏元璋还是朱传文的经理,按照之前的老礼儿,东家,可是尊贵着呢。 “老夏,我来其实是有这么个生意,这条街上有家烟庄你是知道的吧?”和夏元璋打从龙口相见就没法论辈分,没办法也就只能各论各的。 说着,就把老巴夺兄弟来寻找朱传文要投资的事儿全盘托出,按照朱传文的意思,这股可以入,但是至少得入50%,但是人家老巴夺兄弟不一定给这么多,所以朱传文就打算把夏家也引进来。 虽然夏元璋明面上是朱传文的人,但是按照洋人的风格,他们还是很难理解这种中国式的家族捆绑关系,洋人有句话,生意就是生意,所以朱传文想着在引入一个股东,降低他们的戒心,但也仅仅是降低了,估计再多,就很难。 这才有了深夜来访的一幕。 “东家,你是说这卷烟也是门能赚钱的生意。”夏元璋也是知道这种白色的小棒棒,他是抽旱烟的,夏老爷子别的没教会,这点算是言传身教了。所以每次在面粉厂坐班的时候,就是他浑身难受的时候,每次抽烟得到户外。 “是啊,别看是白色小棒棒,这里面利润可真是大。”朱传文说着,就说了老巴夺兄弟这些年可是靠着几个手摇的卷烟机起家,现在身价也有着2万两多白银。 “这么大?”夏老爷子原本安静的听着,现在也是吃惊的问道。 “是的,这和您老的烟叶子一个道理,时间久了离不开了?” “这波兰人不会还在卖那种烟吧。”夏老爷子隐晦的问道。 如果是洋烟,夏家可是不打算参与的,这种事儿,损阴德。 “不会老爷子,就是俄国的烟叶,通过处理卷成的香烟,往后我打算让这老巴夺兄弟换成咱关东的烟叶子,这样成本就更低了。”朱传文说道,这算是和面粉厂一个套路了。 夏老爷子看儿子还在考虑,“不是洋烟就好,这事儿啊我做主了,我夏家出2千两入个份子。”夏老爷子说道,“不过这关东烟叶的价格还是控制一下好,眼下没吃饱饭的人还是很多。” 人老成精这句话不是白说的,朱传文还没看到这一步,夏老爷子就点出来了。 关东虽然地大,但人少啊,家家户户能照顾起来的地也就那么多,如果烟叶子的价格上去了,这农户们肯定会优先种植烟叶子,这粮食少了,可是吃不饱肚子的大问题,到时候粮价涨了,银子在手里也是花不出去。 “放心吧,老爷子,整个黑省一家种一点,就够我们收的了,更何况是整个关东。” …… 朱传文走了,夏家父子俩坐在了一起。 夏元璋接到三江口那边守老房子的人来信了,这朱家是了不得了,朱开山成了整个依兰府的民兵团练,据说麾下有着上千的人马。 “这朱家还真是卧虎藏龙,谁能想到当初在放牛沟赶着大车的朱开山还是个义和团的头头?”夏老爷子也是没想到的说道。 也怪不得当初人家根本看不上夏家送的地,这一个人的眼界决定着一个人的成就,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朱家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夏老爷子还感慨着。 倒是夏元璋可是很快就能接受这些现实,朱传文能操持出这个局面不稀奇,现在面粉厂的工会又出了新玩意,好像叫工会报,每周都有着工会的会长组织宣贯,都是些保持个人卫生的事儿,夏元璋去过几次,觉得说的很有道理,这些工人啊,遇到朱传文这样的人算是遇到贵人了,当然夏元璋早就觉得朱传文是贵人,他家老小的命他可还记得呢。 “爹这2千两?”夏元璋等夏老爷子感慨完说道,他那边剩的钱可是不多了,一家人在冰城的开销可是大,要不是朱传文给他发起了工钱,早就朝着老爹伸手了。 “你都这么大了,还朝你老子要钱?”夏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 “那不是你刚刚说要入份子的么?我可没说。”夏元璋一副都赖你的样子,在父亲身边久了,这原来的夏掌柜那想一言九鼎的心啊早就淡了下来,在家听自己老爹的,在公司大事儿上听朱传文的。夏元璋现在可没年轻时候远大的志向了,什么关外第一大商人,和家人比起来,就是屁。 这也是从旅顺一事中学到的吧。 “元璋啊,这传文是明显不放心俩洋人看着这个卷烟厂,所以啊,往后你除了面粉厂的事儿,还得多往烟厂跑跑,你不是说下个月开始每个月就能进账480两了吗,这钱算是爹借你的,记得还我。”夏老爷子可是什么都看透了,临了还让夏元璋给他还钱。 …… 第二天,朱传文就带着夏元璋来到了老巴夺兄弟的烟庄。 果然,一开始老巴夺兄弟对于朱传文要入股50%的额度表示了不满,他们虽然缺钱,但是只愿意让朱传文占到40%,在夏元璋表示还要单独出资的时候这才同意了夏元璋10%,朱传文40%,总计2万两白银的投入。 犹太人是精明的,他们一直奉行的是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原本对于冰城的卷烟市场,老巴夺兄弟就想着徐徐图之,奈何俄国人率先办了厂,逼得他们也拿出了全部的身价。 冰城外,老巴夺的烟草工厂厂房可都是修好了,这部分没用多少钱,重要的是烟草的机器,因为部分还是电驱动的,所以这个价格就贵了许多,还需要建设一个小型的发电厂。 在敲定好投资之后,老巴夺兄弟一个朝着俄国人的邮电局奔去,发电给俄国的商人,让他们准备发货,一个则是朝着冰城的市民中心赶去,确定注册老巴夺兄弟烟草公司,从冰城管理制度的方面一下敲定。 朱传文和夏元璋在之后的几天里,也跟着去了几次。确定了各自的股份。 之后的事儿就交给夏元璋了,往后夏元璋除了是汉耀面粉厂的经理、股东,还有个老巴夺兄弟烟草公司董事的职位。 这两天,朱传文还接到了鹞子山朱总队长发来亲笔信。 主要就是曹德忠在小青山牧场抓到了一批马贼的事儿,荆三思被扒光了绑了一天,还是交代了,是日本人指使的,让他们前往小青山牧场抓捕关键人物,最好能问出朱传文的虚实。交代完后人就李四序毙了,李四序是没什么心理压力,他李四答应的放他荆三思一马,又不是李四序答应的。 好嘛,朱传文看着信,看来和本子的梁子,这下算是结下了。 不过也还好,仅仅是个三井商行。 看来家里的防卫还得提升啊,朱传文心想着。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工会报 “会长,上期的工会报,工友们都说看不懂!”这称呼一听便是工会的人。 乔洪国是面粉厂识字班的成员,现任冰城工会的九个联络员之一,这九个人分管着冰城20多个工会,在汉耀商行还没开始收购大豆的时候,平时也就是跑跑腿的工作,暂时算是十分清闲,但是朱传文也是给几人打了预防针,9月大豆收获的时候,就要忙起来了。 原先还以为吴秀才的扫盲是成功的,但现在来看…… 通俗的讲就是个阅读障碍的问题,文言文的阅读还是需要一定的功底的,原本这些都是谷庵升操持的事情,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岔子就出来吴秀才身上。 谷庵升这个原报社主编还是没死心,借着工会,还是办起了一份报纸,《冰城工人联合会周刊》,简称《工会周刊》,利用的是手抄的方式,每次也就是两页大纸,一页属于【工人强记】,里面会介绍一些保持个人卫生的方式方法。 里面的内容,一开始是依据朱传文根据现代的记忆回想写的,被榨干之后,现在工会里有着一名受聘兼职的老中医,他会和乔洪国等人商议,确定所写的内容,现在单单是卫生防疫,大抵是灭鼠、灭虱之类的。 第二页便是【试闻广记】,这一页是谷庵升自己负责的,里面是由最通俗的白话写成的小故事。 《工会周刊》每周都会发行一次,如今的发行量也就20多份,覆盖面也仅仅是朱传文所办工会下属的各个分会。 受众确实不小,有着2千多人。 而此时乔洪国站在朱传文的办公室向自己会长汇报的,便是根据谷庵升此前的安排,在【试闻广记】这个版块的内容,看不懂! 谷庵升没走之前,会将书上一些东西根据自己的理解,写成白话,算得上是中译中了,但是朱传文安排的事儿仓促,就将手边的书拿给吴秀才,让他按照自己的标注往后摘抄。 转成白话,但是现在…… 吴秀才却想买弄下自己的文笔,参照谷庵升的写作,私自加了些“之乎者也”的东西,让工友们读的一头雾水,这才反馈到乔洪国这里,乔洪国一看自己也解决不了,就来找到了朱传文。 “洪国,你将之前的那些周刊收集一下,送到我这里,我看看。”朱传文点头表示知道,让乔洪国出去拿东西,单靠乔洪国口述,朱传文也不知道如何解决。 不一会儿,乔洪国拿着厚厚一沓纸就进来了。 朱传文从第一期翻看了起来,不得不说,谷庵升学习和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就是强,看着那些和后世还是小有区别,但直白且不拗口的小故事,朱传文还是觉得老谷能力的确不凡。 在翻到最新一期的《工会周刊》时,朱传文算是知道问题就出在吴秀才此人身上。 什么玩意! 谷庵升所选的都是《警世通言》中的故事,普遍都具有教育意义,最后还会白话加上自己的理解,算是告诫和教育。 可能当久了新闻人,总有这种教化的理想在里面,朱传文推测着。 “洪国,这个版块在老谷回来之前,我负责几期吧。明天我会将稿件给你,你们再分头抄写,先和李郎中商议,把【工人强记】这块弄好。”朱传文临走的时候吩咐了一声。现在,他觉得自己脑海里有点东西,但还是需要好好梳理一下。 回到瓷房子的书房,从书架上拿出了《警世通言》,朱传文先是借着这个思路写下了《吕大郎还金完骨肉》强调临财不苟得,《赵太祖千里送京娘》突出无私助他人。 然后一个手摸着身下的虎皮,细细的思索了起来。 “三言”也就是《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都算是好书,但这些都讲完之后,又该写些什么呢? 原本这三本书都算是白话本子,但就这,工人们读起来依然吃力,后面的内容可得用些心思。 单以汉耀面粉厂的工人来说,这份工作保证自己家的生活是完全没有问题。 吃饱了饭,其他的需求也就出来了,比如精神需求,如今的文娱活动确实匮乏,冰成那些娱乐,面向洋人较多,收费也是高。 工人们下了班,除了家里修修补补,搭建小院子之外,就是在聚众喝酒,这让朱传文也不禁的重视了起来,如何改变这些现状。 谷庵升也肯定是发现了这些问题的,也是开辟了新的板块,这点朱传文很是支持,会思考的下属很是好用。 这也是老谷为什选择“三言”的原因,但是现在,朱传文却是觉得,教育这些已经形成了既定观念的人着实是有些麻烦,不如提高他们的兴趣。 想到这里,朱传文的心中不免想起某位创立报纸业的先生…… 在这之前,还是得看看如今的世面上流通的,到底是那一类的小说。 考察,取材。 “王帆、何吉你俩跟我出去一趟。”朱传文到了后门的保卫室,朝着两人说道。 日本人那边已经算是得罪了,这自身的安保也得做好,朱传文现在,一出门必定带着两个人,本子可是阴险着呢。 冰城,傅家甸 “掌柜,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小说吗?”朱传文进门就问道。 现在的朱传文,在冰城已经穿惯了西装,毕竟与洋人打得交道还是很多,每次都换衣服可是麻烦。 “这位先生,您想看什么样的小说呢?”掌柜的问道,看见来人带着两个护卫,还穿着洋人的衣服,这也就是清国人口中的三毛了,大毛是洋人,二毛是信基督的清国人,这三毛就是和洋人打交道的清国人。 这个说法是自义和团入京以来流传出来的。 在冰城,这些人可是得罪不起。 “你这里卖的最好的小说是什么?”朱传文问道。 “那当属《老残游记》了,原本还有本《官场现形记》,但是最近官府不让卖了。”掌柜的叹息了一声,在他看来《官场现形记》写的是极好,可是也太过尖锐,年初就卖了两三个月,官府就来查抄了。 “那就拿本《老残游记》。”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鲜儿的父母来了 朱传文又将书铺里其他想看的书搜刮了一番,带上这些,回到了瓷房子的书房。 翻着《老残游记》,脑海里的想法逐渐清明…… 这倒是像一本武侠小说,朱传文翻看着,心里暗暗称道。 晚清时,机器印刷成了主流,《三侠五义》等小说其实已经一一出版,虽是武侠小说,“武”却胜于“侠”,都是些依照个人勇武的故事。 而《老残游记》这本书,老残虽是个郎中,却用头脑与药草匡正谬误,全篇虽无武侠二字,但“侠”却优于“武”,或许这种应该称为“文侠”,朱传文心里琢磨着,文侠用头脑,武侠凭刀剑,都是来洗雪社会的不公。 如此,朱传文觉得或许他该提笔写一些什么,如今他缺大钱,不缺小钱,生计上的事儿不用发愁,也不缺人,面粉厂的工人,鹞子山的人马,再加上工会的会员,怎么说也有三千多人。 直系的人马不用多提,早就被朱传文用家属院捆绑了,如今冰城的清国工人有着上万人,往后还会更多,这缺的便是凝聚人心。 如何聚人心? 朱传文觉得得从思想上做起来,比如这老少皆宜的文学作品,工人大多都是文盲,但工会的人不算是,可以口口相传不是? 这作品就选《射雕三部曲》好了,在朱传文看来,首先篇幅够长,其次故事曲折,最后作为自己树立名声的作品,足够了!往后这《工会周刊》,再加一页。 传递这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精神,说不准还能激起一股子识字热潮。 闭上眼睛回忆着《射雕》,好在朱传文记忆力是真强,在后世,年少时的他虽看过文字的小说,但小半已经有些回忆不起来,倒是影视剧记得清晰,两相印证,动起了笔。 时间就这样缓缓来到1906年的8月,朱传杰这小子又放假了,让朱传文很是头痛,科斯佳那边早就盯上了朱传杰,一放假,带着自己手上的工具就登门拜访了朱家,倒是松了口气。 这门雕塑的技艺,科斯佳还是很愿意传授的,一方面,教授朱传杰,材料的提供由朱家买单,这雕塑的有些材料可是不便宜,另一方面朱传杰在雕塑的天赋并不低,让科斯佳起了爱才之心。 俩人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瓷房子欧式小花园的角落,倒是在这个夏天倒是搭起了遮阳的小棚子,里面满是雕塑。 谷庵升也是从上海回来了,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詹天佑并没请动,主要是大清铁路局打算新建京张铁路,詹天佑需要亲自带队勘测,之后任总设计师,孰轻孰重倒是的分的清。 还有个好消息,詹天佑虽然没来,但在看了朱传文的信之后,对于这种商人想修建国人自己的铁路很是赞同,从自己的队伍中分出了自己两个学生,还有勘测的熟工,一行12人,在朱传文提供酬劳的基础上可以帮助朱传文勘测、做预算。甚至是决定建造时帮助建设,也算是为京张铁路的修建,打打基础,积累点经验。 这12人,已经由夏驰领队前往了小青山牧场。 “东家,你这小说写得真好!”谷庵升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朱传文的手稿。 “你觉得还行?”朱传文问道,小说质量是没问题,但时间把总有些不对,这两个月,朱传文陆陆续续写了20万字,拿给谷庵升想听听意见。 “东家,我就觉得这白话和文言确实各有优劣,在情节描述上更加扣人心弦。”老谷现在也算是白话写作的研究人员了,这也是深有体会。“您这本子不仅能发,我觉得咱还能指着这个抓钱呢?东家,咱是不是也成立个印刷部门?”谷庵升说道。 “印刷厂啊?”朱传文想着。 “对,咱现在的周刊还是手写,这往后的咱也印发成报纸那种格式,名字就不变了,往后每个公会一份,剩下的咱在家属区和各个公会售卖。”谷庵升明显已经是想好了的,清晰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这周刊现在已经有了三个版块的内容,加上朱传文每周2万字的小说,能有个两张报纸大小,算是成了型。这销售的人群也是定位好了,还是工人群体。 这个群体可算是有着挺强的消费能力,单以汉耀面粉厂的家属区来说,通过这段时间的建设,陆续建起了将近200多户的平房,那里也成了一个小型的商圈,已经有着不少小贩摆起了各种的摊子。 “行,这事儿你去办。”朱传文也是答应了下来。 主要半个印刷厂耗费不是很大,现在朱传文手里可是有着6万两的银子,面粉厂已经开始收益了,还完银行贷款之后,每月开始有着4800两的入账,每月分红,夏家的投资也算见到了回头钱。 …… “鲜儿!丈人来了!”朱传文朝着后院练武的谭鲜儿喊道。 这边安排完印刷厂的事儿,就看见自己派去朱家峪的俩人大包小包的进来了,身后跟着的是谭永庆四人,朱传文热情的带着他们就往瓷房子走去。 “爹!娘!大哥!嫂子!”鲜儿也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思念的人儿,直接扑向了自己娘的怀里。 “传文,你这是……”谭永庆看着朱家现在住着如此豪华的房子,这嘴就没合上过,朱家这是发了!这是谭永庆此时心中所想。 再看朱传文,一副洋人的打扮,比之前在朱家峪可是不能同日而语。所以言语间谭永庆这个老丈人说话便是越发的客气起来。 庄户打扮的他,在瓷房子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算看到了熟悉的女儿,这提起来的心才算是放下。又看见传文娘匆匆进来。 “嫂子,最近还好啊?”谭永庆看到传文娘,就咧着嘴迎了上去。 “好,好啊。你们来了就好,住处传文都安排好了。”传文娘也是看出了亲家的不爽利,热情的招呼坐下,就陪着聊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大豆霸盘 传文娘是从汉耀公司后的小洋楼回来的,朱春山的媳妇生了个儿子,朱春山起名朱传庭,他现在每天咧着嘴,脸上的喜意是怎么也掩不住的。传文娘正帮忙看着呢,春山媳妇也快30了,这二胎生的倒也不费劲,但是月子怎么说都是女人最为关键的时候,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小洋楼也算是低价卖给了朱春山,面粉厂盈利之后朱春山的工钱算是又涨了,倒也负担的起,家里也请了佣人。 再说谭永庆一家人。 “亲家,你们怎么来这么晚?”传文娘招呼着大家落座,就朝着谭永庆问道。 按道理这谭家应该比谷庵升他们快才对,就是走陆路慢是慢点,也不会晚这么多天。 “嫂子,我这边可是将家底儿全卖了,来投奔您了。”谭永庆说道。在座的都清楚了,应该是卖房子和地耽误了时间。“对了嫂子,我朱大哥呢?” 鲜儿过年时候,倒也往朱家峪家里寄了家书,信里可是说了阖家团圆,这也让谭永庆明白了,当初朱家为什么急匆匆的闯了关东。小两年的时间没见,朱家就从农户变成了这幅样子,朱开山铁定功不可没,谭永庆想着也就这位闹过义和团的主有着这样的本事,这就想见见这一家之主。 “说什么投奔不投奔的,都是一家人,你朱大哥在三江口呢!有些事儿要操持着,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传文娘推算着,又到了两个月的时间,这朱开山也该回来了。 谭永庆没再问,想着可能实在做生意。 在瓷房子为谭家人接风洗尘后,就安排在瓷房子住下了,但住在这个瓷房子里,谭永庆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走个路都踮着脚,生怕脚步重了,打扰到朱家人。 过道里还摆着些朱传杰做出来的雕塑,谭永庆还以为是什么贵重东西,可是给自己儿子下不要游手好闲的命令。 鲜儿娘看见自己男人住的有点不爽利,就偷偷和鲜儿提起了朱传文安排的住处,所以啊,在住了两天后,谭家人就被朱传文和鲜儿领着,来看自家的房子,朱传文早和鲜儿早就商量过了,谭家以后就住在面粉厂的家属院那边,房子有着寻常工人的两倍大小,里面的东西都置办好了,算是直接拎包入住。 “传文啊,这房子好啊!”谭永庆背着手从里面视察了一圈说道。看着这红砖的瓦房一下就喜欢上了,房子外面还有个小院,可以种些菜。 “您住的开心就成。”朱传文说道。 这屋子里的家具啊,炕啊都是鲜儿操办的在弄。 “传文哥,你去忙吧,我带着爹娘他们在周围转转。”鲜儿开口说道。 朱传文确实还有些事儿,就告辞离开。 今天啊,是老巴夺兄弟烟草厂开业的日子,朱传文受邀,和夏元璋去剪彩。 老巴夺兄弟烟草厂 “朱顾问,您来了。”老巴夺兄弟见朱传文来了,急忙来打着招呼。 “这关东的烟叶子怎么样?”朱传文见到兄弟俩问道。 前段时间,给曹德忠那边去了信儿,让他运来了几马车的烟叶,为的就是试生产一下,看看卷出来的成品和从俄国运来的有什么不同。 “朱顾问,您找来的烟叶非常好,现在我们打算做两个品牌,一种还是原来的包装,主要是留住冰城的客户,另一种打算换个颜色,材料用关东的烟叶。”老巴夺兄弟说道。 他们还是保守的,做老品牌是想留住冰城的侨民客户,新品牌则是还想发展关东的市场。 “行,那挺好。”朱传文算是同意了两人的方案,怎么说他现在算是卷烟厂的大股东,俩兄弟算是给了个交代。 “噼里啪啦!” 随着鞭炮声响了起来,这卷烟厂算是正式开张了。 两个荷兰人在冰城认识的人倒也是不少,有不少的俄国人前来捧场,比如马迭尔酒店的老板约瑟·开斯普,可能都是犹太人的缘故,和老巴夺兄弟走的挺近。 朱传文倒是没想到,在快结束的时候,出现了个大人物,俄国商会的会长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先生。”见来人直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朱传文打着招呼。 “朱先生,您在冰城又是多了一份产业啊。”阿列克谢笑着说道,显然朱传文入股老巴夺兄弟卷烟厂的事儿,已经被这俩兄弟到处宣传了,这算是拉起了朱传文的虎皮。 “阿列克谢,感谢您的到来。”朱传文也是客气的说着。 “朱先生,等等有没有兴趣去我的商会坐坐?”阿列克谢问道。 朱传文思索了一下,想着俄国人难道又有事儿找他?也就答应了下来。 …… 冰城俄国商会 朱传文跟着来到这里,阿列克谢吩咐秘书上了咖啡。 “朱先生,我这里有笔生意,不知道你想不想和我们合伙?”阿列克谢点燃了雪茄,慢悠悠的说道。 这个“我们”自然是俄国的商会那些商人了。 “有人引路自然是好的。”朱传文也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示意阿列克谢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的生意,按照晋省商人的说法,这群俄国人想做个大豆霸盘,按照后来的说法,就是想做个垄断。 大豆这种东西可是有名的经济作物,后世的黑省可是有着大豆之乡的美名,关东三省里,黑省的大豆算是最出名,也是产量最高的。 冰城的俄国人得了点消息,这就想着想把冰城附近,甚至是整个黑省的大豆都买下来,再高价卖给日本人,算是出出气,所以这才想起拉拢着朱传文一起。 朱传文打了日本人的事儿已经在俄国人之间流传了起来,故事不多,只是说了朱传文将三井商行的人打的头破血流,据说还是安德烈那边流出来的消息,这让冰城的俄国人将朱传文当做了自己人。想着将朱传文拉在一起,做这门生意,毕竟有着清国人的优势。 “阿列克谢先生,我还有一处汉耀商行您是知道的吧,原本我就打算做这大豆的生意,只是没想到诸位也盯上了这个。”朱传文听完阿列克谢的计划之后说道。 “没想到这么巧,那就正好,朱先生到时候我们这边会和日本人谈判价格,大家也都会大肆收购大豆,到时候我们会定个统一的收购价格。”阿列克谢心里暗想,果然朱传文也有着自己的情报来源,说不准就是安德烈。 “行,您放心,我不会率先出售大豆给日本人的。”朱传文也是保证道。 “那就好,这次,我要让日本人在冰城一颗大豆都别想收到!”阿列克谢算是放了句狠话,他可算是个爱国者,战场上失了利,这商场上总得找补回来一点。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开始连载 “爹、娘这里是卖粮食的铺子,往那边一拐,每天会有着摊贩来卖菜。”鲜儿搀着自己娘,给俩人介绍着家属区的各个地点。 “知道了~”鲜儿娘不断的点头。 “那我回了啊,我有时间了就过来,你们来瓷房子找我也行。”鲜儿临走的时候说道。 鲜儿走了,谭永庆心里却是有点难受,没想到啊,到最后自己谭家享的却是女儿的福气。 “当家的,鲜儿嫁了个好姑爷!”鲜儿娘说道。 看着鲜儿每天快快乐乐的样子,当娘的心里可比吃了蜜甜。 两人回到家,看见儿子谭贵正躺在大炕上扭着身子,这谭永庆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夯货下来!”谭永庆揪着自己儿子的耳朵说道。 “爹,你这是干嘛啊!”谭贵哭丧着脸,他媳妇上来就给他揉着耳朵一副心疼的样子。 “明天你就去上工,跟着你春山叔好好学,听见没?”谭永庆脸上是恶狠狠表情,这鲜儿的福他二老享是一点问题都没,谁出指不出理儿来。 但是他谭贵不行,都是庄户人家出身,可见不得懒汉,刚才谭贵这幅天还亮着就在炕上躺着的行为,在谭永庆看来就是懒汉的前兆。 谭家现在靠着朱家算是报上了大腿,有着欣欣向荣的气象了,可不能被拦腰折断。 “知道了,爹。明天一早我就去。”谭贵答应道,这才让谭永庆的脸色好看些。 …… 又过了两天,没了在瓷房子的小心翼翼,谭永庆也是适应了在冰城的生活。 每天吃过晌午,就背着手就往着外面走去,路上也有人问话:“谭大爷,谭大爷”的叫着,谭贵这个大嘴巴早就把自己一家人是朱传文的丈人的身份给宣传了出去。 谭永庆现在可是对未来可是充满着希望,齐鲁老家的地和老宅子全卖了,有着200多两的银子,再加上鲜儿给的一点银子,一家人过得没有一点焦虑。 家里有余钱,有余粮,这心里就不慌,这两天谭永庆可是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家属院这边的中心,还有着一件空的屋子,白天里面总会聚集着一堆人认书学字儿,这每天中午,就有人在里面讲故事。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在前面轮值的工会人员下了课,就讲起了《工会周刊》最新的一周上的东西,工人们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故事,带着家里人坐着小板凳,聚精会神的听着。 “乔洪国,这真是东家写的故事?”一个工人向着台上喊道。 “是啊,你没见上面写着大名,传文著!让你平时好好学写字儿,现在大字儿认够了一箩筐没?”乔洪国也是和台下的工友们开着玩笑。 “东家不是姓朱吗?怎么改了名儿了?东家早写出这样的故事就好了,说不准我认的字儿就多了,也能进工会干活儿。”刚才那个工人懊恼的说着。 “李大贵,你昨天喝多了还没醒吧,我赌你连100个大字儿都不认识。”又一个休息的工人起着哄。 “好了,好了。东家的大名多尊贵,这算是个笔名吧,你们还听不听了?”乔洪国向着台下的人喊道。 “听,听了好几遍都不过瘾。”众人齐齐开口。 谭永庆在台下安静的坐着,心里就琢磨开了,自己这女婿脑子是怎么长,这么好的故事都能编出来。台上的乔洪国说的就是《射雕英雄传》,这几天断断续续听了点,谭永庆觉得也是挺过瘾,有点说书先生的意思。 最新的《工人周刊》已经开始将这个故事的第一章连载了出来,现在整个家属区都在讨论后续,原来见面都是“你吃了吗?”现在啊,就变成了“你看了没?” 问候方式的改变,也让那些对对认字儿懈怠的工人,开始了突击学习,各有各的招,有人随身带着小本,闲了就看看字儿。有基础的就狠了,抡圆了胳膊开始抄起了射雕。 汉耀面粉厂工会的办公地点有两个,一个是面粉厂工人开大会、发工钱的礼堂,借着吃完晌午时间宣贯,大会宣贯完的周刊就会拿到在家属区的这个工人活动室,供人借阅,工人们一个盯着一个也算是自觉着呢,倒没出现破坏份子。 今天正好是周五,轮班的众人可都等着呢,大会学完的资料送到这里就能听见第二回,这乔洪国看大家干坐着拉呱儿也不是个事儿,就拿起了第一回儿给众人读了起来,谭永庆也是机缘巧合的赶上了。 “来了!来了!”门口有人喊道。来人手里拿着一摞纸,自然是新的《工会周刊》。 这让读完一回正在休息的甘立钧也是精神一阵抖擞,总算是来了。 …… 汉耀面粉厂大楼,朱传文找到谷庵升。 “老谷,射雕怎么样?”朱传文问道,很想知道自己这一步走的到底对不对。 “东家,您的故事可是老好了!”老谷这人在冰城待久了,说话也带上关东的口音。 “那就行,印刷的设备怎么样了?”朱传文也是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已经在安装了,从下一期开始,就可以印刷了。”谷庵升办事儿就是麻利。设备安好了,朱传文又从面粉厂招了些人过来,面粉厂的工人当初招的就是20岁左右的小伙子,能力强的就被朱传文再次分配工作,有点培训营的意思。 “下一期你打算印多少份?”朱传文好奇的问道。 “我打算把前两回的内容也印上,印个5千份这每次排版就能保本,这次我打算先印1万份。”谷庵升说道。 “行,印刷厂的负责人选出来没?” “选出来了,就是那个乔洪国。”谷庵升回答道。 “挺好的小伙子。”朱传文也是肯定了一下。 随即,就和老谷说了接下来的工作,马上快到九月,这大豆的收购可得提前准备着,印刷厂的人就负责工会的事儿,老谷除了审核周刊之外,也得加加担子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灭狼 小青山牧场 乌兰图雅正在蒙古包里缝着一些衣服,牧场的工作每天都要骑马,有时候动作大了,这衣服不免会被撕裂。 “乌兰,不好了,又有几个羊羔被狼叼走了!”一个牧民跑进来说道。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小青山牧场现在还是羊羔、牛犊比较多,放牧都是好几个牧民带着牧羊犬一起,牧民们都配着火铳,一般情况下也能护住羊群,但是在这种情况还是被叼走羊羔,那就意味着又遇到狼群了。俗话说:“秋狼月下如穿孝”,此时的狼借助于月光在草滩上轻盈地行走,极不易觉察,最近在迁徙草场,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我去找林大队长。”乌兰也觉得这件事儿还得麻烦保险队,放下手中的衣服就朝着林老八大队驻扎的帐篷走去。 “林大队长,您在吗?”乌兰在一个蒙古包前面喊道。 “弟妹啊!进来,进来!”林老八刚监督完弟兄们训练,正打算回帐篷里喝点小酒,听见有人喊也是走了出去。 大营的人也都认识乌兰图雅,知道是曹掌柜的媳妇,也就没人阻拦。 “林大队长。”乌兰这刚一开口就被林老八打断了。 “弟妹,你喊我八哥就行,你是德忠的媳妇,又不是我保险队的兄弟,没必要按照他们的称呼喊我。德忠回了三江口,可是让我照看着呢。”林老八笑着说道,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是轻松。 又到了收购小麦的时节了,曹德忠提前回去操办着,原本想带上乌兰的,可是牧场还需要照看着,没办法,这对儿新婚的夫妻就暂时分开。 有了上次的教训,曹德忠来回可是带着一个班的兄弟,这也是朱开山那边特批的,往后这一个班的人就跟着曹德忠。小麦的收获、晒干可就在这个时节,这事儿出了岔子,面粉厂那边可是没法交代。 朱传文来了信儿,钱从朱开山那边拿,金厂采的金子可都在鹞子山的大营里放着呢,用就是了,还得收购大批量的烟叶子,也得虽着粮船送往冰城。 “八哥,牧场这边又遇到狼群了,我是来求助的。”乌兰说道,也是听了林老八的话改口了。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吧。”林老八问道,他平时虽然不用去放牧,盯紧兄弟们的训练就好,但牧场的事儿也是知道。 “是啊,第三次了。”乌兰叹了口气。 草原上其实也算是多灾多难,牧民们有三灾的说法,白灾,黑灾,黄灾这三种是和自然现象有关,白灾就是雪灾,来的快,造成的伤害也最大;黑灾却是少雪或者无雪,因为草原上冬天少雪或者无雪时,就会造成牧区缺水,导致牲畜们因为缺水而产生长不快、掉膘等等现象;黄灾大多在秋季,指的是草原沙尘暴,草原上沙尘暴一起,就会将牲畜群打乱,让牛羊受惊,导致乱跑和踩踏。 而除了这三灾,还有一种害,就是狼害。这种东西一年四季都威胁着人和牲畜。 “弟妹啊,我最近也想了,刚好这兄弟们每日在操练,不如我就把打狼列成我们训练的一部分你看怎么样?”林老八说道。 怎么说,这小青山也是自家的产业,总让这些狼崽子把羊叼走也不是个事儿,这些牛羊出了栏可是兄弟们的伙食啊。 “八哥,那真的太好了,把这些狼打了,以后进山也是放心点。”乌兰也是赞同的说道。 小青山牧场狼多,因为这里紧紧靠着小青山山脉,山里的秋天野物少了,这些畜生就出来霍霍牛羊。 “行,我从明天就开始发动兄弟们,弟妹你这边给我找些向导,我这边大概要出动12个班。”林老八说道,他其实心里在就在琢磨这个事儿。 “好的,谢谢八哥。” “都是自家人!谢什么!”林老八摆了摆手说道。 …… 林老八给有打狼任务的12个班长开了小会,他最近也也了解了,这牧民们对打狼可是有着自己的经验的,一般都是逆风而行,一路上,野鸡惊起,野兔飞奔。 请教了牧民之后,林老八给12个班下了联合作战的方案,由李四序这个中队长带队,根据狼的活动划定方圆几十公里的范围,然后每人的间隔差不多以1公里,从指定位置开始向中心圈内移动。当包围圈缩小到直径1公里时,保险队的人马便勒马停止前进,开始围猎。 “李队长,前面好像有了动静。”牧民策马来到李四序的身前说道。 “兄弟们,关保险,戒备!”李四序朝着周围的兄弟们大喊。 包围圈里,一只只灰色的狼,正呲牙咧嘴的怒视着保险队的众人,它们也是察觉到了危险,但在人有组织的前提下,这些狼也就成了被围的瓮中之鳖。 “叭!”李四序开了第一枪。 然后便是枪声大作,狼群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在头狼的号令下,朝着一个方向加速,蹦跳着撕咬,当狼群和人接触上的时候,枪声也就停了,怕误伤。 不过众人都是骑兵,身下的马也可是不怕狼,它用娴熟的闪、转、腾、跃、扑、撞、尥、踏等动作对付恶狼。 “出刀!”李四序喊着,带着众人向着狼群扑去,马匹带着冲击,杀到狼群,往往一刀下去,就有着一只狼毙命,这是一场骑术的比赛,也是一场智慧和勇气胆量的较量。 朱家保险队的众人挥舞着马刀,随军的牧民也各显神通,有的用套马竿套入狼的脖子把狼勒死;也有的投掷猎具将狼击死;还有的勇敢者故意让狼咬住自已蒙古袍的下摆,就在这瞬间击中其鼻梁;更有勇敢者,飞身下马直接用蒙古刀将狼捅死,看的朱家保险队的兄弟连连叫好。 这百匹的狼群在众人合力之下,就被消灭。 “打扫战场,收队!”李四序看这被围的狼没一匹逃脱,下达着撤退的命令,众人一个人提起一匹狼,向着小青牧场的大营走去。 明天又得开始布置一个新的的围猎圈子了,不过今天有狼肉吃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日本的大豆贸易 三井良雄脸色铁青,听到野间的话哪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该死的俄国人,这群卑劣的失败者,怎么敢对大日本帝国的商行出手,真的不怕帝国军队光复北满吗?三井良雄心里不断的谩骂着。 但随即也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能狂怒便是如今的情形了,清国的雇员被威胁了,三井商行也是没办法,毕竟冰城属于是俄国人治下,要收拾人也不要太简单。 至于反抗,哎,三井商行还有着十几个日本雇员,拿这些人反抗吗?本子是最有自知之明的民族,你强的时候我就示弱,你弱的时候我再上来咬你一口。 “野间,去吧大家叫进来。”三井良雄朝着站在面前的雇员说道。等人齐了,“诸位,我三井良雄拜托大家的,后面我们的处境还是会很艰难,但我希望大家还是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作为一家分行的经理,三井良雄还是有着自己的手腕的,该低头低头,该打气打气。 三井商行这边,经理在给雇员们做着思想工作,下一步就打算派自己人前往冰城周围收购大豆了,毕竟外派到冰城的日本雇员都有着中国话的语言基础,简单的交流还是没问题。 如此的情形不断在三井、和寿、中川三家最早入驻冰城的日本商行上演。 …… 俄国商会 阿列克谢正在组织着商会的众人商讨着下一步的行动,朱传文也赫然在列。 汉耀商行雄厚的实力再次让这些俄国商人们开了眼界,整整50万卢布的资金,在第一波大豆收购战中可是算是占得了先机,也给了这些俄国商人时间,用来催促银行,总算是筹够了资金,下一步,也要开始行动了。 俄国人当然不是什么好鸟,比如阿列克谢,在冰城,根可是扎的足够深,俄国警察便是他的手笔。 “会长,听说三井、和寿、中川三家日本的商行的清国雇员都辞职了?”一名俄国商人笑的无比鸡贼,对着阿列克谢可是猛拍着马屁。 “行了,资金都到位了吗?”阿列克谢问道,显然这样的方式他不是第一次干,也不愿意多提。神秘感是上位者最惯用的手段了。 “到位了,会长!”俄国商人们挨个汇报着自己的进度。 和有着国家支持相比,朱传文这算是小打小闹了,俄国嗅觉灵敏的商人可是不只有一个,这次的大豆霸盘,身后还有着俄国财政大臣的影子。 单说整个黑省的大豆产量,约在3万吨左右,其中的三分之一会用来出口,三分之一会自用,还有三分之一则是变成衍生制品。关东大豆的出口贸易其实可谓是贯穿了整个近代史,关东三省作为清国大豆产量最高的三个地区,每年约出口11万吨成品大豆,更别说豆油和豆饼这种衍生产品了。 而日本,自甲午之后便是关东大豆贸易出口的主要消费方,每年关东大约9成的大豆是销往日本的,1成会售往欧洲和南洋。 日本为什么钟爱大豆? 就两点,一是饮食习惯的问题,纳豆,味增汤,豆腐的制作都是离不开大豆的,二就是土地肥力的问题,日本人偏爱稻米,但地少人多,自明治维新之后,这个新兴国家一下子就繁荣了起来,基于欧洲化肥这种东西的贵重,豆饼施肥逐渐变成了国内主要的施肥方式。 “会长,虽然我们能遏制住三家日本商行在冰城的大豆收购,可是奉天和辽省我们没有办法啊。”朱传文算是提出了问题说道。 “朱先生,你知道日本今年的大豆缺口在多少吗?”阿列克谢早就胸有成竹的说道。 日本国内的每年的成品大豆消耗在20万吨左右,今年本国的大豆虽然丰收,但是新到手的朝鲜却是欠收了,说到底这也是俄国人捣的鬼。 所以即使有着关东两省的大豆,日本国内还有着5万吨左右的缺口,俄国人很是贪心,俄国本土的大豆,北满的大豆可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所以只能说,朱传文说的也并不准确,辽西的大豆可能就卖给日本人了,还有辽东,这部分可还在俄国人手里呢。 “那我就没问题了,后面的大豆收购我就无能为力了!”朱传文朝着俄国商会的众人说道,众人也是松了口气,生怕朱传文还会参与后续的大豆收购。 急流勇退,俄国人早就盯上的肥肉现在被朱传文拿到一片可就好了,这还是拖了老天的福,今年的天气不错,雨水也充沛,大豆的收割提前了那么一周左右,不止打了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这让俄国人也没准备好。 所以前期的所有大豆,虽然俄国人也在收,但都是小打小闹。 真正各府、厅的大粮商人都是直接来找汉耀商行的,两方也是在这次交易中认清了各自的实力,一方有粮,一方有钱。 朱传文也让谷庵升递了消息,往后还会收小麦,大家可以算是提前沟通。 在众人的问候声中朱传文走出了俄国商会的大门,刚一出门,门口等候的俩护卫就驱赶着新购买的欧式马车,接上了朱传文。 “说到底,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安德烈大人会青睐这个清国人了。”阿列克谢朝着众人感慨道。 一个懂得取舍的清国人,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往后,和汉耀商行还是保持合作的关系。”阿列克谢朝着众人说了一句,就讨论起了接下来对付日本人的方案。 …… 汉耀面粉厂大楼 谷庵升在楼下等待着朱传文,又有几个粮商来找他了,但是手里的钱已经花的没有了,具体怎么做还得朱传文拿主意。 马车叮叮当的来到门前,放下朱传文后,就开往了瓷房子。 “东家,我这里又有点大豆的生意。”谷庵升走上来说道。 “大豆的收购就停了吧,往后就是俄国人和日本人在争夺,咱身板小,就不跟着掺和了。那这些商人,介绍给俄国商会的人吧。给他们提个醒儿,卖给俄国人总比卖给日本人好。”朱传文交代了一声,就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虎皮的归属 朱传文承诺是退出了大豆的收购战。 到九月底,汉耀商行收购成品大豆2423吨,耗银5万2千两。 剩下的,就看俄国人的手段了,如果真让日本人在冰城周边一颗大豆都收购不到,朱传文大概计算了一下,俄国商人还需要投入的资金得是朱传文的5到6倍。不过这些和他就没了关系。 朱传文回到办公室,就着手写起了《射雕》,每周连载一回,现在已经到了杨康比武招亲那里了,而他,现在快写到密室疗伤的段落,算是有了存稿,可以时常的修改。 谷庵升带来的反馈很好,《射雕》的确在冰城的清国工人之间掀起了一股子认字儿的热潮,连带着一些冰城居民,都开始打探《工会周刊》在哪里买,虽然这种直白的文字他们看不上,但架不住故事精彩,一个个藏着掖着的购买起来。 眼下,《射雕》的作者在写了几个字儿之后就按耐不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等等再去逗逗那个小子,”朱传文心想着,朱春山的儿子成了朱家的新贵。 “传庭,你大哥来了!”朱传文收起小说,手里拿着个早就准备好的布娃娃老虎,进了老洋房就朝着里面喊道。根据朱传文的经验,这个时间,小不点铁定醒着。 “爹?”没想到,从里面抱着小不点的是自己的爹朱开山。 “哼!”朱开山看了眼自己的大儿,没好气的哼了一下。 “你最近还好吧,爹!你看,这是给传庭的玩具,你先逗他玩,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工作要干。”朱传文这就要溜,这瓷房子书房里的虎皮还堂而皇之的摆着呢,被朱开山数落两句,甚至最多打两下都是小事儿,这可是虎皮诶,东北虎啊!不能丢,不能丢! “行啦!虎皮送你了!”朱开山见朱传文抬屁股就知道憋得什么屁,恨恨的说道。 其实朱传文哪儿知道,就在他在俄国商会的时候,朱开山可是气势汹汹着呢,来到冰城,直奔瓷房子里朱传文的书房,看见那张虎皮可是咬牙切齿了一阵,还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他娘的,坐了快3个月的木头凳子了! 这就指挥着宁少安把虎皮带回去,传文娘可是出现了。 “怎么?大儿的东西也抢啊?在鹞子山当山大王过瘾吧?”传文娘的话阴森森的,显然对朱开山再次没按时间回来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我的媳妇诶,你可不知道这皮子啊,本来就是我的,兄弟们孝敬我的。”朱开山赶紧表明自己才是这张皮子的所有人。 “你有能耐不回家,再打只老虎怎么了?那你和你的兄弟们过去,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传文娘说着就掉起了金豆豆。 “我的媳妇诶……”朱开山这哪儿还有山大王的样子,向着脸上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宁少安招了招手,让他自己玩去,就开始花式哄媳妇。 这好不容易哄开心,就被传文娘拉来看自己弟弟朱春山的儿子。 算了,这虎皮就给朱传文了,被传文娘拉着手来到小洋楼,朱开山可算是看开了。 回顾到此结束。 “爹,你这次来冰城打算待多久?”朱传文朝着抱着小不点的朱开山问道。 “大概几天吧,你可给你老子找了不少的事儿。真打算修铁路?”朱开山问道。 “修,勘测的咋样了,这帮人也太磨叽,都快1个月了吧,30里的铁路都勘测不明白?”朱传文对这些人的工作表示了不认可。 “那就修吧,煤矿的事儿我也打听了,确实是门好生意。但是这铁路可真是贵啊。”朱开山咬咬牙说道。 从小青山牧场煤矿到西伯利亚大铁路连接的这段,线路的勘测做了2个方案,一个施工难度大,但路程短,有13.4公里,造价大概在9万两白银,另一个难度小,但路程长,有15公里,造价在7万两白银。 “那还说什么,肯定选出钱少的啊。”朱传文说道。 “我也这么想,不是亲自去了趟小青山牧场给你擦屁股去了,这15公里的路上得拆个老庙,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乌兰这丫头还真厉害,请出来一个寺主,要不是她,这事儿说不准就弄不下来。”朱开山一边把手里的孩子给了传文娘,一边和朱传文说着最近的遭遇。 “爹,你就是及时雨宋江!”朱传文拍着马屁,怪不得朱开山又晚回来一个月,这根子还在自己这儿。 “行了,别拍马屁了,你爹就这么一个好东西还被你顺走了,要不你把虎皮还我?”朱开山问道。 “爹,送出去的东西哪兴要回去?”朱传文也是打着哈哈。 …… 三井商行 “经理,我们刚出门就被俄国警察盯上了,说是违反了冰城的治安条例!”野间哭丧着脸对着三井良雄说道。脸上说不出来的憔悴,任谁在莫名其妙被扔到俄国监察局关上一天都是这幅模样。 “野间君,辛苦了,三井商行不会忘记你的贡献。”三井良雄好言相劝道,随即就让野间太郎今天先去休息。 安抚好几个雇员,三井良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整个三井商行空荡荡的,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废物,都是废物!”这是在骂那些因为各种借口跑回来的雇员。 三井商行派出去的雇员总会遇到各种问题,可能是俄国警察,也可能是俄国的流氓等等,层出不穷。 看来得提前和大连、营口那边的商行沟通一下。三井良雄想着就写起了电文,让自己的秘书发了出去。 “三井经理,我听说汉耀商行那边收购了不少的大豆。”秘书走了进来说道。 “朱传文那边?”三井良雄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头上就不自觉的疼了起来。 “是的,我们可以接触一下汉耀商行的掌柜谷庵升,是他在全权负责汉耀商行的大豆收购,而且此人还有留学帝国的经历,说不准会有收获。”秘书这两天显然也是做了不少的功课。 “你去安排!”三井良雄闻言也是心动的说道,朱传文打他的事儿总有一天他得报复回来,但眼下能拉拢还是尽量拉拢,和三井商会的利益比起来,个人的得失他可以往后先放放。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揉屁股 冰城,马迭尔酒店。 三井商行做东,谷庵升赴宴。 老谷早就和朱传文汇报了这件事儿,“去呗,马迭尔可是有不少的好酒。”朱传文这样告诉了谷庵升。 “谷经理!听说您是日本的留学生。您要喝点什么吗?”三井良雄见谷庵升如约前来热情的问道。 “三井经理,您不需要这么客气,我是日本的留学生。至于喝的那就客随主便好了。”谷庵升说道。 “那就一瓶波伊雅克。”三井良雄对着侍者说道。 “等等,听说你们这里有拉图尔一等品?”谷庵升好奇的问道,目光则是看向了三井良雄。 “有是有,不过这个……”侍者有点难为情看向三井良雄。 两人刚刚提的酒都是拉图尔酒庄红酒,这个酒庄可是有着“一门三杰”说法,正牌酒便是谷庵升说的拉图尔一等品,二等酒叫拉图尔堡垒,三等酒则简单以波伊雅克命名。 谷庵升心里还在暗暗吐槽,日本人还是那么扣,请吃饭都用三等酒。东家一出手可就是超一级酒庄的白葡萄酒,虽然是多半瓶。 而三井良雄则是心里暗骂:“这姓谷的,可真是不要脸。”不过,脸上则是微笑,对着侍者说道:“一瓶一等品。” 法国菜很好吃,但也很麻烦,从第1道冷盆菜到最后总共有13道,马迭尔的大厨都是传统的法国厨师,自然遵循着这个上菜的顺序。 “谷经理,听说您的商行有这次收购了许多的大豆?”俩人推杯换盏之后,总算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是啊,三井经理,今年的大豆可是不好收!”谷庵升也是顺着三井良雄的话说道,他当然知道,整个冰城的俄国人都在针对日本人,现在的他可还为俄国人拉着皮条呢。 “不知,谷经理那边的大豆能否出售给三井商行啊?”三井良雄直接问道。 “这事儿可大了,再说我们的汉耀的大豆可是多,有着2000多吨呢,三井商行怕是吃不下吧?”谷庵升也有着自己的算盘,想摸摸日本人的底儿。 “没问题,没问题!”听到汉耀商行有着这么多的大豆,三井良雄一下觉得这顿饭请的真值,马上应承着。 “但是这件事儿,我得和我们东家说一声。”谷庵升美滋滋的喝着酒,算是把这件事儿先推到了朱传文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日本人见谷庵升那叫一个客气,隔三差五的就请他来马迭尔酒店来一顿,这酒店里的名酒让谷庵升喝了个遍。 三井良雄可算是搭进去了一年的工资,不过还是给自己打着气,等完成这一单的交易,这自己的提成就补回来了。 …… 再说朱开山。在和自己媳妇呆了几天之后,朱开山就说要回三江口。 “传文,家里的鹅绒垫子给我拿点。”朱开山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朝着朱传文说道。 “爹,你都拿走都行。”朱传文笑嘻嘻的起身收拾着,摆在沙发上供朱开山挑选。 朱开山脑子里估计这忠义堂椅子的大小,拿了几个放好,狠狠的朝着朱传文屁股上踢了一脚。就是因为这小子,自己那虎皮凳子变成了狼皮的,但怎么座就没以前舒服。 朱传文咧着嘴揉揉自己的屁股,不碍事儿,不过这一幕倒让在楼梯口的鲜儿看在了眼里。 “老大,这鹞子山的金子不多了。”朱开山临走和朱传文在客厅喝着高粱酒,说道。 鹞子山大营的金子不多了,曹德忠那边9月支取走了400多斤,用来收购今年的小麦,鹞子山每个月发饷银还需要30多斤,所以,现在能动的也就只有300斤的金子了,这里面下个月随船会运来125斤,算是安德烈今年的分红。 也就是说,如果修铁路,大概还需要朱传文这边得调过去接近5万两的白银,这单单只是修铁路的价格,如果还要从俄国人那边买小型的车头和货厢,还要2万两的银子。 “爹这事儿现在谁负责呢?”朱传文问道。 到了九月,这大家都忙了起来,夏元璋得盯着面粉厂和卷烟厂,朱春山得看紧三个粮仓,谷庵升就不多说,成天和日本人玩着心眼子,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你爹我呗!”朱开山喝了口酒说道,自己这大儿总能远程指挥他这个爹。 “贺叔?”朱传文问道。 “你贺叔儿子快满月了!你明天可得准备个厚礼我带回去。”朱开山也是提醒着说道。 “鲜儿早就准备好了,虎头衣服,虎头帽,还有长命百岁的金锁。”朱传文也是说道。 “那就行,我是这么想的,春山这边和德忠联系,负责铁轨的供给,老四那边找了山场子,定了批木材。”朱开山说道,显然已经有了腹稿。 “就按您的办,夏驰心眼活,也能培养培养。”朱传文这边没人派了,也就答应了下来,顺便还提醒了下朱开山,夏驰也是他在培养的。 “行!” “对了爹,你那儿的钱能支撑几个月不?”朱传文向着自己老爹说道。 “怎么,算上王家那笔赎金,前后可是送来了16万两!”朱开山也是吃惊自己儿子的花钱速度,这他娘的,有1千两的时候花1千两,现在能花这么多了? 朱传文说着,就把钱的用处一一交代了。 “回头,这卷烟厂的烟给三江口送一批!”朱开山说道。 再听说,剩余的银子被朱传文拿来和俄国人联手赚日本人一波的事儿后,也是笑着说自己那边的金子还能撑个三、四个月,让朱传文狠狠宰日本人一笔。 父子俩聊了会就各自上楼睡了,倒是鲜儿在三楼楼梯处等着,见朱传文上来。 “传文哥,疼不?”上前给朱传文揉着屁股。 “诶呦!我可什么都没见!”正要上楼给鲜儿送虎头衣服的传文娘看见小两口腻歪着,也是没忍住惊呼着,朱开山来了,她的心情就变好了,“行了!小两口在我面前腻歪个什么劲儿。有这劲儿给我生个大孙子。”传文娘开着两人的玩笑,自打朱春山媳妇出了月子,传文娘时不时就盯着鲜儿的肚子看,倒给两人闹了个大红脸。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谈判破裂 三井商行 “姓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三井良雄骂道,为了收购大豆,他可是请谷庵升吃了不下三顿饭了,硬是一颗大豆都没见。 起初,三井良雄还是偷鸡贼那种心态,自觉汉耀商行也在找买家,以为遇到了宝贝,小心翼翼的还不让其他日本人知道,后来算是发现了,这谷庵升就是个光吃饭,不办事的主儿,进了马迭尔酒店,还照着贵的红酒点。 狡猾的清国人! 但还是不甘心,难道汉耀要把这些大豆自己屯着? 三井良雄就让自己的秘书把这个消息散布了出去,另外两个日本商行的经理也跟着谷庵升转了几天,都是表明能全额吃下汉耀的大豆,这算是交了自己的底儿。饭没少吃,酒没少喝,提出买大豆就是请示东家。 “姓谷的,的确不是好东西!”另外两家日本商行的经理也附和着。 他们三个当然是聚到一起开小会,商议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人说到底还是群居性的动物,这遇到危险了抱团取暖也就不可或缺。 “三井君,你们上海的总行怎么说?”和寿商行的经理是个年纪大一点的老头,叫竹村秀行,向着三井良雄问道。 “竹村君,总行让我们找俄国人收购,价格可以上浮1成,不知你们?”三井良雄说道。其实三井商行这边的上限价格是上浮两成,但洋行与洋行之间还是存在竞争的关系,当然没说实话。 “三井君,我交个底儿,我们中川商行的收购价格是在俄国人收购价格的基础上上浮两成。”小柳正记是中川商行的经理,性子比较急,直接交底说道。 日本人在得到大连,也就是关东州之后,在那里开了不少的榨油厂,其中属中川商行的榨油厂最多,收购到的大豆会在那里加工,榨出的豆油直接输送到油轮里,带回日本或者欧洲。 豆油的用处有很多,主要是食用,还有一部分是用于肥皂、润滑剂等工业产品的制造。 现在的日本,重视重工业,轻视轻工业,所以还得部分运往欧洲,那边价格更好。 榨油出来的豆饼也是好肥料,成批量的运往日本,日本的水稻是一年一熟,要赶在明年5月,水稻插秧的前10天左右,进行施肥。 三个人都知道,今年日本国内的大豆价格会涨,所以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想给自家的商行捞点好处,给自己积攒点功劳,好调回本土。 “那就剩和俄国人谈判这一条路了!”老成持重的竹村秀行说道。 整个10月,俄国人都疯狂的在收购冰城地区的大豆,阿列克谢是真的狠,整个9、10月的确没让日本人在冰城收到一颗大豆,两方的冲突也不算少,但在俄国人的地盘上,这日本人再是过江龙也得盘着。 “俄国人就是疯狗!逮着谁咬谁。”小柳正记还是那副急不可耐的臭脾气。 “小柳君,慎言,这里还是冰城!”三井良雄倒是劝道,他算是三人中最年轻的商行经理,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偶尔也会在心里痛骂俄国人。 但是三井良雄知道,帝国是不会在和俄国人起冲突了,去年也就是1905年他回了一趟日本,国民可是在痛骂乃木希典,就连天皇给这位将军办的庆功宴上,乃木希典的第一句话就是“吾乃杀乃兄乃父的乃木是也”。 现在要的就是发展,和平的发展。 所以他们洋行现在可是连朱传文这个清国人都不敢动,只敢用暗暗扶持的清国马贼小小的试探一下,一触即收。朱传文的背后是俄国人,他们三井商行可也就是个小商行。日本现在扶持的是如同三菱这样的工业公司。 “那我去找谷庵升接触一下俄国人吧。”三井良雄说道。 俩人也是附议的点点头。 谷庵升在整个10月可谓是迅速蹿红,在俄国人那边算得上是“急公好义谷掌柜”,在日本人这边倒成了“笑面虎谷庵升”。 三井良雄走了,俩人也是结伴朝着各自的商会走去。 “竹村君,三井君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啊。”小柳正记一改刚刚那副莽撞的神色的,脸色平静朝着竹村秀行说道。 “有就有吧,反正只要买回大豆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不过我看俄国人做这次生意可是不满足两成的利润,你往总部的报告发了没?”竹村秀行说道。 “发了!”小柳正记也是回答道。 三井商行不知道怎么想的,冰城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派来的一个小年轻。 嫩! …… 俄国商会 会议室中被阿列克谢的秘书布置成了的谈判桌的形势。 一边,阿列克谢坐在俄国人这边的正当中,两边是一个个俄国商人,当然其中还有个亚洲人的面孔还是很醒目,正是朱传文。 对面是三个日本商人,众人都穿着板正的西装很是正式。 “阿列克谢会长,您这个上浮三成的价格是不是太高了。”竹村秀行坐在三人中间,率先开后说道。 日本人内部在早就通过气儿,上浮2成是目前大家的极限。 “竹村,这价格已经不高了,今年的大豆质量可是不错,收购的价格就很高。”阿列克谢也还是没松口。 根据他的消息,日本国内的大豆价格今年再创新高,上浮了45%左右,这和日本国内的经济振兴有关系,当然更多的是日本本就产银大国,石见银矿这个从16世纪就开采的银矿,今年还是在挖掘。 尤其是前些年,明治期间,将石见银矿的开采交给了民间组织运行,每年的产量是节节攀升。 这也是为什么日本人喜欢在清国这个银本位的国家大量收购原材料的原因之一。 所以要三成的价格上浮,在阿列克谢看来不高,甚至日本人还有的赚,他本来是打算要4成的,让本子一通的谈判,还下降了10个点,说什么也不愿意再降。 三个日本人交头接耳了一阵,还是叹了叹气,这一次的谈判又是没成。 “竹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可不愿意再和你们座到一起,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同意,这我们俄国商会3万多吨的大豆就全部卖给你们,如果不同意我们就下次再合作。”阿列克谢的耐心总算是被磨没了,向着三人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这次的大豆生意,俄国人不止从冰城收购了1.8万吨的大豆,还从国内农民手里运来了1.2万吨,就等着赚一笔日本人的钱,但这些日本人磨磨唧唧实在是难。 让阿列克谢可是老大的不爽利。 至于和日本商行谈判破裂之后这些大豆怎么办,阿列克谢也早就想好了办法。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俄国商船 日本人还是先走了,说是要向着各自商行的总行请示一下。 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俄国人商人。 “会长,那我们的大豆?”有个俄国商人没忍住问道,这次的大豆霸盘可是阿列克谢组织的,现在买主走了,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朱先生,你有什么想法没有?”阿列克谢向下压了压手,让他们先别说话,向着朱传文问道。 这次的大豆收购,朱传文的汉耀商行可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起初的第一枪不多提,后来的谷庵升可是给俄国人介绍不少的粮商。 这些情分阿列克谢也是记着呢,而且他也想知道朱传文到底是怎么想的,日本人的底儿可都是朱传文探来的。 “会长先生,看您胸有成竹,想必早就想好了对策。”朱传文也是不慌不忙的说道。 在朱传文看来,如果安德烈像只稳坐山中的老虎,那阿列克谢就是一匹被人驱使的恶狼,都是猛兽,都有着自己心中的算计,3万多吨的大豆,说不准在座的俄国商人都是投入的全副的身家。但阿列克谢依然不慌不忙,还有着底气威胁日本人,那说明他的牌还没打完。 “哈哈哈。”等朱传文说完话,阿列克谢倒是爽朗的笑了起来。 高山流水觅知音,大豆霸盘识传文。 这远东之地,出现波澜不惊的人才让阿列克谢遇到也是有意思。 阿列克谢心里一阵舒畅。 清了清嗓子,“诸位,现在有两个方案,日本人肯定会涨价,但具体是多少还得谈,我做主了,以上浮2到3成的价格直接卖给日本人,也算是我们有的赚;但是还有第二个,这是海参崴巴布洛夫将军的信,在海参崴的俄国商船运力超过10万吨,调出来一部分完全没问题,在冰城的大豆沿着北满支线直接送到海参崴,再乘商船前往日本12个港口。”阿列克谢从办公室拿出地图,上面早就标好了箭头和红圈,显然这位俄国商会的会长大人早就做好的准备。 “朱先生,您选择哪个方案呢?”阿列克谢率先朝着朱传文问道。 朱传文本想着自己要不就卖给日本商行,可是想了想,好不容易扯一会俄国人的虎皮,这资料都给你做这么详细了,不选第二个好像不太合适。 “老谷,你怎么看?”朱传文向着身后同样剃了辫子,一副西装打扮的谷庵升问道。 “东家,我建议选第二个,我其实在神户还有点关系。”谷庵升的意思便是选择第二个,说那点神户的关系也就是让朱传文放心,只要大豆运到神户,他自有办法给卖出去。 “会长先生,我选第二个。”朱传文听闻,自然更是放心,俩人的想法算是碰到一起了。 “朱先生的胆子还是这么大,那您就先选港口吧,收这些大豆我可是废了不少的功夫,可不想大家同行压价,卖不出个好价钱。”阿列克谢指着桌子上的地图说道。 “我去神户港吧。”朱传文也算是停了谷庵升的话。 “好,朱先生你等我的消息,到时候大豆都会成批量的运往海参崴,到时候我派人通知你。”阿列克谢也算是将朱传文当做了自己人,这后面大家统一前往海参崴,再乘坐商船前往日本。 …… 瓷房子 “娘,鲜儿,传杰我最近打算去一趟日本。”吃晚饭,朱传文想着家人说着自己的打算。 本来是想让谷庵升一个人去的,但是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借着这个机会前往现在的日本瞧瞧。 还特意给道格那边打了电话,说了自己打算前往日本的事儿,主要是想打听打听,之前那个三井良雄一副样子太欠打,这在冰城没事儿,不知道去了日本会不会生出事端。 “朱先生,您现在可是冰城自治委员会的顾问啊!”道格的一句话就打消了朱传文的疑虑,拿着俄国人发的聘书,就是在日本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求助俄国在日本的大使馆不是。 这才让朱传文下定了跟着谷庵升走一趟日本的决心。 随行还会带上汉耀商行的雇员还有自己的两个保镖,这俩保镖1个是宫家弟子,另一个可以算是手枪玩的还不错的原保险队员。 “咋又去日本?”传文娘对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折腾一下很是无奈,安安静静在家多好,和他老子一个样! “今年不是收了些大豆嘛,刚好日本却大豆,去那边的市场看看。”朱传文简单的说了一下。 传文娘和鲜儿很少关注朱传文的生意,只知道现在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的,但是具体多大就不知道了。 “哥,能带上我不?”朱传杰向着自己大哥请示着,他也想去日本涨涨见识。 “你会日文?”朱传文可没打算带上个拖油瓶儿。 “哎,我就知道。哥,你这大豆生意到底做的多大?”朱传杰也知道,朱传文问自己会不会日文就是回绝的意思,再说了学堂也没放假,自己就是随口打探一下,万一大哥脑子突然抽了呢。 “你最近英文学的咋样?”朱传文哪还能惯着朱传杰,小孩子家家好好上学就是了,一天瞎打听。 “还行!”朱传杰随口说道。 “《牛津字典》第53页有哪些单词?”朱传文问道。 “这我哪儿知道去啊。谁没事儿闲着背字典啊。”朱传杰一脸的哭笑不得。 “从【双筒望远镜】到【痛苦】,传杰,不是哥说你,你这学习可没去年上心了!”朱传文倒是显摆了一把自己的记忆力。 “是,大哥,知道了。”朱传杰此时心里乱乱的,想着朱传文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行等等一定得借霍恩先生的字典确认一下。 传文娘乐呵呵的看着被吃的死死的三儿子,心里乐呵呵的,朱传文走的事儿她也拦不住,就像她拦不住朱开山扯大旗上鹞子山,同样也拦不住朱传文做生意去日本。她一直记着朱开山的话,咱家的大儿是鹏鸟。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传文哥,你带上我把,我还能保护你呢。”鲜儿看传文和传杰的说完了话,也插了进来说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海参崴 带不带鲜儿去呢? 朱传文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说实话是不想带的,整个商船上都是男人,很是不方便,再说又得到日本人的地盘上。 “鲜儿……” “我吃好了。”鲜儿看着朱传文的表情就知道是什么结果,所以没等他话还没说出口,就端起了碗向着厨房走去,在鲜儿的心里,这就不算拒绝,还有机会,等等说服朱传文就好。 “传文,你就把鲜儿带上!”传文娘看不过去,说道。 鲜儿在家里除了练武就是晚上和朱传杰他们一起学习了,再也没其他事儿,从京城回来之后,练武变得越发勤快。至于为什么,得到运气秘法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就是鲜儿也找到自己的意义,论脑子,她没传杰那么聪明,学东西一点就透,但还是在努力的学习,开阔眼界,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帮上煮朱传文;但论武力,就是朱春山现在,也别说在鲜儿手底下过十招,所以鲜儿在保证朱传文安全方面那是一点问题都没,这才是鲜儿为什么想跟着自己男人的原因。 “我再想想吧。”朱传文说道,突然觉得自己家的饭变得有点索然无味,有点愁。 …… 海参崴 “呜~”从冰城开往海参崴的火车上,朱传文和谷庵升小声的交谈着。阿列克谢派人拿来了远东铁路局的的条子,朱传文的大豆在冰城装车,前往海参崴。 在座的众人,除了谷庵升可都算是第一次出国,有些憧憬,俄国到底是什么样子。 “咱大清这些年被洋人欺负的真是……”谷庵升说道。 说来,这康熙年间的《尼布楚条约》算的上是满清200年来,在关东的最大胜利,但清国依旧是软弱了,原本康熙所希冀是要以尼布楚为界,最终还是退缩了一些,根据后世的推断其实当初俄国人做好了与清国交战的准备,在尼布楚和谈上随行的军人虽没带刀枪,但悄悄可是带了些手榴弹。 毕竟手榴弹这个东西虽然中国人是老祖宗,但用到实战还是17世纪的欧洲野战上。 “或许当年,康熙就该和俄国人打一仗!”朱传文说道。 谷庵升对于朱传文这种言论早就见怪不怪,在冰城,朱传文还叫过慈禧老妖婆,更别提早就死了多年,大清的圣祖爷了。 或许当初就发生与翻过乌拉尔山脉的俄国人一战,这是朱传文和谷庵升在路上无聊时间里做的假设,那个时代的清国还算强大,这和俄国人一战,说不准能早早被打醒。 这满清,也不会在咸丰之后还在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 但这假设终究是假设,康熙夺回的土地在他的“龙子龙孙”手里先是通过《瑷珲条约》丢失了外兴安岭以南,后又通过《北京条约》丢失了库页岛和乌苏里江流域的部分土地。 “传文哥,你看是不是到了海参崴!”鲜儿看见火车周边多了很多的建筑,向着两人说道。 看着满是俄国风味的海参崴,朱传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如果当初签订的是租借就好了,在那个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世界,或许还有机会…… 眼下,却是半点机会都无,俄国人、日本人都还紧紧盯着这里呢,值得一提的是,日俄战争俄国人也割了土地,北纬50°以南的库页岛现在是日本人的。 再说鲜儿为什么跟来,别问,腰疼! “传文哥,你说这些地方原来都是咱的啊?”鲜儿刚才也是听着俩男人小声的交谈着,问道。 “是呀,不过眼下不是了。”朱传文看有俄国人起身,按了按鲜儿的手,示意鲜儿别再提着个话题了,又扭头问谷庵升:“老谷,带的人都会说俄国话?” “会的东家,这次从面粉厂选来商会的或多或少都有点长处,而且和俄国商会那边说好了,到了站会有俄国的力工和马车夫将咱的大豆直接搬上商船。”谷庵升说道。 “那就行,俄国这边的人工贵吗?”朱传文问了一句。 “也没那么贵,哪里都有着卖力气的不是?”谷庵升倒是看得透彻,在****盛行的20世纪倒还真是这样,哪里都有穷人。也不止是20世纪,再往后一百多年,除了某个国家,还哪有国家敢说消除了绝对贫困。 眼下,不止是日本流行****,法国、德国、英国这些强大的国家,军人的地位确实是不一样。就连美国这样商业立国的国家,拉美不是他们的基本盘? 小日本难道没能力远渡太平洋打打? 别开玩笑了,商业立国盘子底下,美国的军事实力可也不是很弱,虽然整个19世纪都是跟着英国这个大哥混,但可曾见大哥动过这个小弟?那是不想吗?人家可是也有着威慑力的。 下了火车之后,谷庵升就指挥着汉耀的雇员去看货物,得用两天时间将2000多吨的大豆全部装上“柳德米拉”号货轮,这是一艘3000吨级的轮船,这次靠着阿列克谢的关系,算是打通了联系,运费也就是俄国人的价格。 “传文哥,咱下去逛逛吗?”鲜儿冲着朱传文说道。 “老谷,你盯着,我去海参崴找个旅馆。等等让王帆来找你们,你安排轮着休息一下。”朱传文朝着老谷说了一声,带着鲜儿和两个护卫往海参崴的城区走去。 鲜儿这次出门的装扮穿着西装,剪裁合体的西装穿着女扮男装,倒也像那么回事儿,戴着个礼帽遮掩着头发。 对于海参崴的建设,能看出来俄国人是上了心的,不说这里是远东司令部的所在地,单说这是俄国太平洋舰队的总部,这里的位置就十分重要。所以,街道上每隔一段就能看见俄国的士兵在巡逻。 “你们从哪里来?”俄国军人看到朱传文四人明显是亚洲人的面孔就兴致冲冲的走了上来,不过在看到朱传文掏出巴布洛夫将军写的通行证之后,又悻悻的离开了。 肥羊没了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神户港 “传文哥,这船好大啊。”鲜儿不禁发出惊呼,随着货物的装船,朱传文也带着鲜儿来到了码头,找到本次押运货物乘坐的柳德米拉号。 3000吨级的商船,还是用了10多年的老船,带给朱传文和鲜儿的冲击依然很大,虽然对于朱传文来说,在信息爆炸时代,什么没见过,可是实际看到和在视频里看到,的确不一样。 不禁想起安德烈所说,今年英国下水的“无畏”级战舰,这排水吨位都在2万吨往上,还是满载火炮的怪物,果然这才是才是蒸汽大炮最好的时代啊。 “是啊,鲜儿,走吧,咱上船。”朱传文也是附和着鲜儿,带着鲜儿上船。 柳德米拉号上,随着朱传文上船,船长米哈伊尔是亲自来迎接,这艘商船隶属远东贸易公司,阿列克谢可是早早和贸易公司的董事打过招呼,说明了朱传文的身份,远东贸易公司也是重视,毕竟朱传文身后是安德烈,这个准将后面可是整个瓦西里耶夫家族。 “朱先生!您的房间在这里!”米哈伊尔带着朱传文来到这艘货船最为上乘的房间,有十几个平房大小,还有固定在钢板上的书桌和几个圆形的小窗户。 感谢过船长之后,朱传文就住到了这里,鲜儿在收拾东西,朱传文坐在书桌前,打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本子,看了一眼外面蔚蓝的海面,拿着在海参崴补货购买到的钢笔书写起来。 11月4日 《射雕》书写已过半,计划于柳德米拉号再完成20万字的书写,特新开一日记,以作督促之用。 11月5日 打牌。 11月6日 打牌。 11月7日 打牌。 11月8日 朱传文啊朱传文!麻将真有如此好玩?再不继续写《射雕》,这日本都要到了!你怎能如此堕落? 11月9日 打牌。 11月10日 这日记啊,不写也罢! …… 柳德米拉号在海上整整漂泊了15天才算是到达神户港,这事儿就得怪谷庵升,选了个神户港,商船可算是通过朝鲜海峡之后又绕了个圈儿。 所以,等到了日本,已经是11月中旬了。 1906年倒是和平的年份,海面上也算平静,朱传文在商船上,还拿着大豆发起大豆芽,缓解吃不到蔬菜的尴尬,倒是让俄国船长米哈伊尔吃了一惊,连忙请教,算是学去了这一技能。 其实一路上,这米哈伊尔和朱传文他们相处甚是不错,汉耀商行的雇员也在度过前期的晕船之后,纷纷走上了夹板,迎着海风,点支香烟甚是悠闲。 朱传文则是带着鲜儿和谷庵升打起了在冰城购买的竹制麻将,起先是三人麻将,后来米哈伊尔好奇,学了几次后也加入了进来,拗口喊着“八万、三条”的样子甚是滑稽。 船只快靠岸了,米哈伊尔也去了他应该在的岗位。 “东家,这日本国欣欣向荣的景象你看见会大吃一惊,比咱冰城的建设,怎么说,更具有朝气。但这天皇名讳咱还是少提!”谷庵升向着朱传文说道。 谷庵升知道,朱传文在心里是瞧不上日本人的,从平时的交谈就能看出来。但是还得和他打打预防针,在冰城,甚至海参崴你可以骂慈禧,说康熙。但到了日本,可不能对天皇不敬。 明治这位天皇可是在日本国内深得人心,也是因为他,日本逐渐走上富强的道路。 “提都不能提吗?”朱传文说道。 “最好不要,他,您知道吧。”谷庵升指了指朱传文手边放着的俄文版的《安娜卡列尼娜》,这当然不是在说主角,而是这本书的作者,俄国的文豪,列夫托尔斯泰。 朱传文点点头。 “我和日本人交谈的时候,他们言辞中对列夫托斯泰还是愤慨的。”谷庵升说道,日本人请他在冰城吃饭可是没少聊,喝醉了就什么话都说了。 究其原因,正是在俄日战争事情,这位文豪见不得两国交战中带来的苦难,给俄国沙皇和日本天皇各写去一封信,主要还是一个战争与和平的问题,不过日本人在知道这个消息,舆论可就炸了。 就因为开头便是“你悔改吧!”这种连尊语都没有的称呼,让他们觉得这位文豪侮辱了他们的天皇。日本人的肚量可想而知。 “行,我知道了。老谷你给我讲讲日本的明治维新吧。”朱传文很是有兴趣听听谷庵升怎么说,书上和报纸上的东西,哪有现身说法更具魅力呢? 谷庵升也是乐的给朱传文科普,在房间,鲜儿嘴角挂着笑意轻轻的合上朱传文那本不知所云的日记,听着两人说起了日本的明治维新。 日本的明治维新便是从封建社会走上资本主义社会的一次社会大变革。 变革是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这在各国都得到了印证。 谭嗣同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 日本同样作为儒家文化圈内的国家,也有着一群人响应明治天皇。 总的说,有着前三杰:吉田松阴、坂本龙马、高杉晋作;这三人基本上在改革初期就被处死。 有着前三杰的反抗,打下的基础让明治维新是成功的,政治上,明治政府强制实行“版籍奉还”、“废藩置县”政策,将日本划分为3府72县,建立中央集权式的政治体制,且天皇拥有无限权力。军事方面,改革军队编制,陆军参考德国训练,海军参考英国海军编制;社会文化方面,提倡学习西方社会文化及习惯,翻译西方著作。 这就涌现出后三杰: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西乡隆盛。他们三人在上述三个方面可都是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把日本这艘被美国人敲开大门的小破船,带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 可以说,明治维新后,日本又经过20多年的发展,国力日渐强盛,先后废除了幕府时代与西方各国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重新夺回了国家主权,最终进入了近代化。 顺便提一句,由于《马关条约》这台湾和澎湖列岛现在可是日本人的,提起这事儿朱传文心里还是有点憋屈,他娘的小日本! “现在还是明治吧?”朱传文向着谷庵升问道,听到其他国家的崛起历史怎么就是有点不得劲儿。 谷庵升轻轻压下了朱传文的竖起的中指,虽然老谷不知道其中意思,但明显能感觉到朱传文的不忿。 老谷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东家,日本人这里不太好,如果被武士发现我俩在议论他们的天皇,可是会很麻烦。” “好吧,那就不提了,你说到了神户还要祭奠家里人?”朱传文好奇的问道,他前面听老谷提起过,自己家的舅舅似乎就葬在神户,当然也因为这个,谷庵升也说在日本有些关系,可以把汉耀商行的大豆卖出去,这才来了神户。 “我那舅舅旅日亡故,就葬在神户。”谷庵升说道。他舅舅便是胡璋,字铁梅。《苏报》创始人。 “那家人就没想着迁坟?”朱传文不解的问道,对于这些,朱传文还是尊敬的,每年即使在冰城,朱开山都会带着三个儿子,对着齐鲁大地遥祭先人。 “哎,我也做不了主。”谷庵升说了一句,的确外甥算是苏家的外人了,“不过下船,咱倒是可以找找神户的黑龙会。”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黑龙会 在朱传文和谷庵升的操持下,柳德米拉号出示了各种证件,顺利在神户入了港,来的时候朱传文就想好了,这次得从日本买点东西回去,这艘货轮算是租的,来回拉的都是朱传文的货物,时间是两个月。 所以,大豆也就暂时放在了船上,不用再去找仓库。 朱传文想的日本人购买大豆付的应该都是日元,日元现在在国际上和卢布是等值的,也就是和清国白银的汇率是10:1。1两白银等于10日元。 朝着留守的众人吩咐看好货物,朱传文带着鲜儿和两个护卫跟着谷庵升下了船。 黑龙会,如此中二的名字起出来,当然是有目的性的,他们其实是以黑龙江命名的,以对俄作战、侵华为宗旨,其成立宣言是:“当前之急务,首先在于同俄一战,击退帝俄,使满洲、蒙古和西伯利亚连成一片,以建设经营大陆的基础”,所以其实可以说是个****体制下的马前卒。 但历史是讽刺的,同盟会却是在黑龙会的总部成立的。 神户黑龙会堂口 “你好,我想见一下船越文夫先生。”谷庵升驾轻就熟的来到这里,向着门后穿着白色武士服的日本人说道。 “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武士见来人身着西装很是客气。 “就说是生驹悦先生的家人来访。”谷庵升说完,武士就进门找人去了,而他则是扭头朝着朱传文解释了一下,“生驹悦先生是我那舅舅的妻子,我现在不知道她的住处,还得找人打探。” “是庵升吗?”来人穿着宽大的武士服,脚下的木屐倒腾的飞快。 鲜儿看见了,轻轻挡在朱传文的面前,她看出来了,这是个练家子。 “船越叔叔好久不见!”谷庵升打着招呼,船越文夫还是船越生驹悦的哥哥,虽然嫁给胡璋之后就没了姓氏,但血脉割不断,两人的还是一直走动的。 船越文夫见到谷庵升很是激动,上来就是一个熊抱,在重逢过后,老谷也是整理了下情绪,向着这个日本叔叔介绍道朱传文的身份。 “我们进去说话!”寒暄过后船越文夫引着几人就往里面走。 这是黑龙会在神户一处道场,主要是招收一些平民教授武术,而船越文夫便是这里的教头。 在谷庵升询问过自己舅妈的住处之后,“船越叔叔,我这次其实是来做生意的,我的商船还停在港口。”谷庵升座了下来就说道,既然是亲人,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 “具体是什么生意呢?”船越问道。 “是些大豆,很多。” “那还真是些紧俏的货物,你是不知道现在就连豆腐和纳豆的价格都涨了。”船越挠着头说道,他是个武痴,还好酒,40多了还打着光棍,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所以这市面上的价格也是清楚。“你这是需要我给你联系买家是吧?” “是的船越叔叔。”谷庵升说道。 “那好办,我现在就去。”船越文夫说着就要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在他看来谷庵升说的很多也就是几吨的样子,他联系一家粮铺就能吃下来。 “船越叔叔不用那么急,我这可是2000多吨的大豆,小的粮商可是吃不下了?”谷庵升拽住自己这个日本叔叔,多少年了还是这个性格,火急火燎的。 “多少?”船越文夫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问道:“两千多?吨?” “是啊,我现在冰城的做一家商行的经理,知道今年日本的大豆价格不错,这可是好不容易收来的。”谷庵升向着船越文夫说道。 “那可得好好合计一下了。”船越听闻这个数量,知道也是急不来,又跪坐到了他的那个圆座上。 …… 日本今年的大豆却是很短缺,国内产的那一点点大豆的确也没禁得起消耗,眼下才11月,豆油、豆腐、纳豆的价格都在涨,在船越文夫放出去消息之后,商人就络绎不绝的来港口找谷庵升。 1吨、2吨,蚂蚁搬家的似的往各家的商铺里运输。 神户港出现大量大豆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日本大阪周围的油坊、粮商也是闻着味赶了过来。 在神户旅馆住的第12天,2000多吨大豆全部售罄。 朱传文没想到付款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有着日元、卢布、金马克、英镑、美元,感慨着,现在的日本确实朝气蓬勃,算得上和西方世界最紧密的相连的东方国家了。 谷庵升仔细算过了,5万2千两的投入,最后收入了7万7千两白银的收益,由于大部分还算是大批零售,这价格也就高了,这也确实是靠船越文夫的交际圈了。 毕竟一方堂口的黑龙会教头,认识人还是挺多的。 在朱传文的建议下,包了1千两白银,也就是1万日元的红包,打算转交给船越文夫。 剩的的钱都存到俄国银行,并告知在冰城提款。 小林居酒屋 朱传文设下宴席,宴请船越文夫,本来是定在日本最吃香的西餐馆。 但是谷庵升是了解这个这个日本叔叔的,清酒才是他的最爱,其他的有没有无所谓。 “船越先生,谢谢您的帮助。”朱传文待船越文夫进了隔断,向着他敬酒一杯说道。 “朱先生您客气了,我也没想到庵升回了清国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感谢你啊。”船越文夫也是会说一点中国话,向着朱传文也端起了酒杯说道。 喝完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鬼本性毕露。 朱传文收留谷庵升一家的事儿,船越文夫也是听谷庵升说了,没想到自己妹夫办的那个报纸卖给了其他人,还让自家外甥受了那么大的罪。 说实话,对于胡璋的才华船越文夫还是欣赏的,当初就是靠着一手的书画双绝,让自己的妹妹倾心,不过这赚钱能力,就不忍多提,家底儿都办了报纸,最后经营惨淡转给别人,全家来到神户,在清国也就剩了谷庵升这边的亲戚。 朱传文朝着谷庵升使了个眼色,老谷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信封包裹着的一沓子日元,交给船越文夫。 “船越叔叔,这是我们东家的一点心意,也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谷庵升说道。 “庵升啊,之前可是没说好这个事情……” 正说着,隔断门“嘭”的一声被撞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那一天 小林居酒屋 “栗林君,没事儿,你还能找不到工作?眼下正是需要你这样的大好青年为国家奋斗的时候。”一个年级稍大的日本武士拍着一个穿着新式西装的,带着眼镜的日本年轻人的肩头说道。 “我去他娘的为国奋斗!”栗林顺源明显是喝醉了,嘴里已经开始骂人。 这个穿着新式西服的年轻人叫栗林顺源,是日本国营三田育种场,最近被辞退的一名员工。 刚刚工作2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就被工作的地方辞退,搁谁都有些不好受,眼下喝醉了,正借着酒劲儿一吐心中的不快,连带着自己国家都骂上了,显然是遭受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 “哎,栗林君,实在不行,你就在神户开家居酒屋嘛,没法改良马种,说不定你还能改良清酒。”朋友信口胡诌道,没考上大学的他觉得,改良清酒和改良马种都是改良,有什么难的呢? “改良什么清酒,我在早稻田大学,学的可是生物遗传,可不是植物遗传!”栗林顺源推了一下自己的朋友摇摇晃晃的就要起身。 “栗林君,那里不是门!” “嘭!”随着日式居酒屋内的推拉门被撞倒。 朱传文的速度极快,瞬间站起身,拔出腋下枪套里的左轮手枪,指着来人,从京城回到冰城之后,他这个拔枪速度和枪法可是没少练,除了去安德烈家会解下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带着枪的,就是晚上睡觉,也会挂在伸手就能取到的地方。 不过看见这个趴在门上却开始呼呼大睡的不速之客,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哪里的醉鬼? 栗林顺源的朋友看见隔断内都是些穿着西装和武士服的几人,正要走上前,就看见朱传文瞬间掏出了枪,这酒立马醒了,硬生生止住前进的步伐,腿肚子打转,躬下身子,悄悄的从凑热闹的人群中离开。 心里还在腹诽,这说不准栗林顺源又惹到什么大人物了,就不该和他出来喝酒,刚惹到帝国的财政大臣,这又是谁啊?水逆,水逆,溜了,溜了!原本就是街溜子的他,见势不对,撒丫子跑路了。 还顾什么朋友义气,本就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也就想讨顿酒喝,搭上自己不划算啊。 “有人认识吗?”谷庵升朝着隔断外看热闹的日本人问道,朱传文也收起了枪。 “对不起,对不起。”小林居酒屋的老板看到有醉鬼冲撞了贵客,立马跑来道歉道。 “小林君,你先把人拉走,门修好吧。”船越文夫坐着倒是没动,朝着这个他时常欠账的居酒屋老板说道。“对了,酒钱!先存着!”船越也算是接受了朱传文的好意,从里面取出1千日元交给了居酒屋的老板。 其实刚刚船越也被朱传文的反应速度吓了一跳,没想到谷庵升的跟着的是这样一个老板,也得提醒下谷庵升啊,船越心想。 这家居酒屋的饭还是可口的,临近着神户湾,朱传文和鲜儿倒是品尝到了很不错的鱼生和天妇罗。 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临了,船越不让几人想送,两拨人的方向又是相反的,在众人目送着船越穿着木屐,一路上唱着跳着离开了。 “船越叔叔,您等等。”谷庵升小跑着过去。“伸出手说道,交出来吧。” 船越文夫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那个信封,举着指头点了点谷庵升:“你小子,我早就想到你这一出儿,还好把一部分钱提前存在了小林居酒屋。” “我会在明天转交给舅妈的,你缺钱了就去舅妈那里拿。”谷庵升朝着船越说了一句又小跑着回来,不过这线路有点歪。 “东家,咱回旅馆吧。” 返回居酒屋拿衣服的时候,朱传文看见了还在居酒屋躺着的栗林顺源,旁边的老板还在拍打着他的脸,希望能问出他家在哪里。 “老板,我那里还有间空屋子,你要不让你的伙计送到我那儿?”谷庵升不知想起了什么,请示了一下朱传文后,向着居酒屋老板说道。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老板不认识几人,倒是和船越文夫是老相识了,见几人想帮帮他也是借坡下驴说道。 所以,返回旅馆的路上,一行人多了个酒屋伙计驮着个醉鬼。 回到旅馆安顿好后,朱传文叫上谷庵升,两人在旅馆的一棵树下面,望着现在还灯火通明的港口方向。 “东家,你说咱大清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一片朝气蓬勃的样子啊。”谷庵升借着酒劲向着朱传文问道。 正因为是在日本的街头,也因为是见了日本的朝气,才有感而发。 此时说朱传文不羡慕是假的,借着酒劲儿也是向着谷庵升说道:“庵升,会有那么一天的,那一天,彻底结束了旧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彻底废除了列强强加给中国的不平等条约和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一切特权。” “那一天,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中华民族任人宰割、饱受欺凌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那一天,富强会是这个国家的基调,民主、自由会伴随我们的国人!” “那一天,中国的每个省、每个城、甚至每个乡村都会高楼林立,学校、工厂遍布,学校中会响起朗朗的读书声,工厂里会响起机器的轰鸣声,我们或许看不到,但我们的儿子能看到,我们的孙子能感受到,他们能堂堂正正和洋人对话,他们敢指着洋人的鼻子说:这里是中国,得受中国的规矩。” “庵升,你记得,我们的国人都是善良的,我们的国人都是可爱的,只是他们现在还看不见未来,我不敢说去引导,但想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强起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从我做起,从冰城做起,从汉耀做起……” 这一天回到神户的旅馆,谷庵升失眠了,鲜儿也失眠了。 谷庵升失眠是因为朱传文说的话,即使和自己同宿的日本人还拉着呼噜,但他的脑子无比的清明,心情无比的激动,他第一次觉得,似乎自己做了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而鲜儿则是因为在不断的拍打着朱传文的背,在船越文夫的劝酒下,朱传文喝多了,说着些“什么让帝国主义装得头破血流”之类的话,紧接着就是哇哇的干呕。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东洋马、神户牛(3合1) 第二天,宿醉的朱传文睁开眼,先是确认了下自己在哪儿,依稀记得昨天在神户的旅馆似乎又和谷庵升喝了几瓶清酒,好像还是他指挥着老谷去要的,朱传文脑海中最后的画面便是自己插着腰指点不远处亮着灯的神户港的样子,说了什么就有些记不得了。 不过,管他呢!算是放纵了一次吧!日本木质的二楼隔音效果有点差,楼下的街道上叫卖声遍布,很是热闹。 朱传文一个手撑着起来,一个手揉着自己的脑门,宿醉后大脑缺水,这用力的收缩使整个脑袋疼的像是要裂开似的,嗓子也火辣辣的疼。 “鲜儿!”朱传文的声音有些嘶哑,喊着自己媳妇儿。 “传文哥,你醒了,来吃点吧。”鲜儿拉开木门,托盘里是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碗旁边拉丝儿的东西是纳豆。 “鲜儿,你去问问有腌菜或者其他什么没?这东西我实在吃不惯。”朱传文拿着筷子轻轻的推了一下装纳豆的碗。 “知道了传文哥,我以后可得看着点谷掌柜,每回和他喝酒,你都喝得醉醺醺的。”鲜儿拿起纳豆碗就朝着旅馆的厨房走去,看得出来,小姑娘有些生气。 不一会儿,鲜儿拿回来了点儿辣的海带丝。 “鲜儿,这事儿都怪老谷,你知道的,我哪有这贪杯的习惯。”朱传文端着碗,讨好似的坐在了鲜儿的旁边,俩人都是拿着谷庵升当挡箭牌。 女人是善变的,刚才还给朱传文留着面子的鲜儿,这下看自己男人没脸没皮,也就戳穿了朱传文。 “行了,你不同意,谷掌柜会拿酒?” “哈哈。”朱传文尴尬的一笑。自己媳妇活的太明白,怎么办。 “别耍心眼了,何吉他们都起来了,说谷掌柜给他们放了一天假,在神户逛一下,你有什么吩咐没?没有,就让他们去了。”鲜儿向着朱传文问道。 “没有,那几个清国留学生还在吧?让他们带上留学生,语言不通的,别出什么乱子。”朱传文朝着鲜儿说道。 “留学生还在,王帆说留下来跟着你,何吉跟着汉耀的工人,人家早就自己安排好了。”鲜儿说道。 朱传文点点头,那就行,王帆与何吉是自熊振、夏驰之后的二代护卫了,看来跟在朱传文身边,这能力也在一点点展现,不错。 “让王帆把隔壁俩醉鬼也叫起来吧。”朱传文说道,船越文夫那边介绍了神户港的三菱重工船舶工厂的人认识,有些事儿还得和谷庵升商量一下。 “人家早起来了,朱少爷,你就安心吃你的早饭吧,起来就操心个没完。”鲜儿贴心的帮朱传文剥着鸡蛋,放在小米粥的碗里,催促着朱传文赶紧吃。 “不行了,感觉没力气。得你喂才能吃得下去。”朱传文突然耍着赖皮,将碗放在桌子上,装起了瘫痪。 鲜儿也是被朱传文吃得死死的,没办法,端起了碗开始伺候自己男人。 “传文哥,你把手拿开!” …… 中午,朱传文几人在周围找了间餐馆解决午饭。 “老谷,你昨天怎么想着带回来个日本人?”朱传文看了看坐在老谷身旁的日本人,向着谷庵升问道。 “我以前在日本上学的时候也在居酒屋喝醉过,醒来除了裤衩什么都不剩了。”谷庵升有点尴尬的小声解释着,昨天老谷也稍微有点醉,人喝醉了,就变的有些感性,容易想起来以前的后悔事儿。 “那你还帮他?”朱传文有些不解。 “哎,其实日本的底层人民并不富裕,所以这个治安也不算很好,能帮一个是一个吧。”谷庵升说道,他以为那个日本人的打扮,是个学生,没想到看走了眼睛。 两人用中文交谈着。 突然,那个站起来日本人对着两人鞠了一躬。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东家,他说他叫栗林顺源,感谢我们昨天的帮助。”谷庵升说道。 “感谢你就行了,你问问他,家在这儿吗?让他赶紧回吧。”朱传文吩咐道,算上返回的时间,在日本最多还能呆两周,时间可不是很充裕。 不过也得等吃完这顿饭,在谷庵升的翻译下,朱传文算是知道了这个日本人是干什么的。 栗林顺源,23岁,毕业于早稻田大学动物遗传专业,从学校毕业后被日本国营的三田育种场招募,最近因为犯错,被育种场开除,还因为顶撞来巡视的财政大臣,现在处于一个找不到工作的状态。 这倒是让朱传文动起了心思,不过想了想又觉得难度有点高,索性就没提。 “东家,这还是个高材生,而且这个三田育种场可是了不得。”谷庵升说道。 “怎么个了不得法?” 谷庵升思考了下,文人的脑子转的飞快:“有点像汉武之乌孙,乾隆之伊利。”谷庵升也是改变了称呼,以前称呼康熙、乾隆这谷庵升必定称“爷”,还会向着京城的方向遥遥抱拳,以示尊敬,现在,这毛病不知怎么的,可是改了。 朱传文心道,这评价还真是高,马匹的故乡还是在草原,中国历史上名马很多,但就像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一样,都属于特例。 而汉代的乌孙国,可是能大批量向着武帝提供过优质战马,史料记载有50余万匹,也是奠定了北击匈奴,使匈奴发出千古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乾隆时期,设立伊利牧场,也是大规模的养殖了战马,促进了马匹的改良,这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哈萨克马。 但中国的战马始终走在“引种―杂交―改良―回交―消失”的道路上令人惋惜。 所以这三田育种场,能得此评价不可谓不高,这是“东洋马”的培育基地,朱传文心里反应过来了,现在不清楚,在往后的30年时间里,这里培育出的东洋马可是给小日本倒是帮了不少的忙。 朱传文有心毁掉这个育种场,这就小心、详细的向着栗林顺源打探起了消息。 栗林顺源现在算是被辞退的状态,又被朱传文二人所收留,倒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这改良马种,此时倒还不算机密。 此时的日本,正在处于一个各行各业都在飞速发展的时间,除了武器制造,其他保密意识不是很强。 在栗林顺源的口中,先是简单的梳理了一下日本地区的马政。 “日本地区无好马!”栗林顺源说道。 日本本土也是有着马匹存在的,比如木曾马、宫古马等有着七种本土马,个头和日本人的个头一样都很小。日本军方曾经实验过,俄国战马拉动固定式的大炮,需要6匹,就能健步如飞。而日本马则需要8匹,还十分吃力。 所以为了更好的支援军队建设,好马,成了日本人比较迫切想得到的东西。而马种改良的契机早就出现,在1867年,法国为了报答日本拯救了法国蚕业,赠送给日本26匹阿拉伯马,这可以说是最优秀的军马了。 高大的阿拉伯马到了日本,不识货的德川幕府将之送给了大名和家臣,起初倒也没人反应过来,不过时间到了几年后的明治维新时,政府意识到军队仍要靠大量的挽马、驮马充当运输工具。这一批阿拉伯马迅速被日本政府收回,作为种马,用于改良本土矮马,这次的改良是成功的,到1887年,日本马的平均身高,从1米增长到1.3米,但因为种马只有26匹,导致了近亲繁殖,往后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所以,日本财政部拨了专项的日元,成立了三田育种场,并制定了30年的马种改良计划。 “你这是一副很有前途的工作啊?”朱传文顺着栗林顺源话继续说道,虽然现在汽车已经发明了出来了,但距离卡车这种东西离普及还得几十年,马匹的改良算得上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儿,不过利的是小日本而已。 “是啊,本来我也以为这是一件意义非凡的工作,但其实个中枯燥,我们才能明白。”栗林顺源说道。到三田育种场工作的这两年,让栗林上手的机会并不多,日本人学习西欧先进畜牧技术,从世界各国引入类型各异的良种马,对本土马进行全面改良。所以,大多时间,栗林都是在看资料,记录数据。 “那后来呢?怎么现在看你有些郁郁不得志?”朱传文又问道。 “他们太死板了。”栗林顺源叹了口气。 由于一些个人原因,栗林想着改良马种现在是重中之重,我插不上手,但是牛种可以啊。也是借着职务的便利,兴致冲冲向着自己主管打了报告,说想负责改良牛种,可是被好一通训斥。 年轻人都是冲动的,既然上司没批准,那我就自己干。 栗林顺源就开始了一个人改良日本牛种的大业,借着工作的便利,栗林盯上了日本专门配给科研人员补充蛋白质的奶牛,他打算拿这些欧美的奶牛和日本本土的牛种相结合,想看看能不能改善本土牛矮小,奶产量小的缺点,最重要的,看看能不能让本土牛张的高大一些,这样肉食的补充也是个好事儿。 端端,到了今年,是30年马政的收官之年,日本财务大臣来三田育种场巡视。 那天,栗林顺源拉着周围农民家最为高大的牛来配种,公牛脾气暴躁,看到一群人,这暴脾气也就犯了,再加上护卫们开了枪,更是惊着了公牛,冲着人群中就冲了过去。 财政大臣在众目睽睽下被掀翻了…… 牛也被打死了…… 当财政大臣被牛掀翻的一幕让这么多人看见,别提这位帝国要员的心理阴影面积。当即下令把栗林顺源抓进了监狱,栗林也是全撂了。 私自配种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儿,重要的是财政大臣的被掀翻。 栗林顺源在三田育种场人缘倒也还不错,主管看到实在没了办法,向着栗林的大学求救。 在诸方的努力之下,再加上早稻田大学的老师写信求情,财政大臣算是咽下了这口气,但是直接勒令三田育种场开除栗林顺源,罪名是典型的滥用国家财政资金。 就这样,栗林顶上了一个滥用资金的名头,被赶出了三田育种厂。 另外报纸还大肆报道了此事,算是财政大臣的报复,往后育种这个行业栗林是别想干下去了。 “你们的财政大臣真的被牛顶翻了吗?”朱传文很是能抓重点。 “恩!”栗林顺源点了点头,这也是朱传文他们不是日本人,栗林顺源才会将这件事儿合盘相告,他反正也嘱咐俩人不要乱说,算是小小的报了下仇。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谷庵升也是看懂了朱传文的意思,要是普通人,可引不起朱传文的兴趣说这么多。 那么解释就是一个了,朱传文看上了这个日本人,谷庵升贴心的认为能忽悠回清国最好。 小青山牧场这处产业,谷庵升可以也是听说过。 “没想好,可能开家居酒屋吧。”栗林顺源幽幽一叹说道,出了这样的事儿,能保住自己全身而退已经很不错了,这个专业算是白学了,昨天也是为了纪念自己白学了专业,栗林顺源才在小林居酒屋喝的那么醉。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便是如此。 栗林哪里不知道陪自己喝酒的人是什么货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诗他也是听过,但多个人总是好的不是? “那你还真的可怜,我想这日本没有马场或者育种站敢接受你了吧。”朱传文也是了解,日本这个国家知小礼而无大义,他们把礼仪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一天点头哈腰的,但真正到了自身,这自私的本性显露无疑。 “所以,我才会说以后开个居酒屋算了。”栗林说道。 几人聊到这儿,店家的饭菜也就一一端了上来,众人分发着筷子,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朱传文心里还在盘算着三田育种场的事儿。 不过这个事儿还得再打探打探。 “老谷,等等你问问这个栗林顺源,这三田育种场能不能买下来?或者能不能买点种马?”朱传文向着谷庵升说道。 眼下朱传文有着两个方案,一是买下来最好,就是每年往里砸点钱,这成果不出现也好不是,清国这种只吃饭不干事儿的人才还是很多的,随便招募两个,搞垮个育种场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儿。 二就是想打听打听这个周围的防御等级了,如果不严,最好来一把大火。“天降神火,马政伤天和。”这种事儿,我们可也是祖宗。 “东家,栗林顺源说那里国营不卖,而且那儿是军事禁区,他也是被搜光了全身的所有东西才被放出来的。”朱传文幻想着,却被现实狠狠的赏了一记耳光,想想也是,日本的上下可是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现在他的小身板硬抗日本,有点扯淡。 “那买种马也是没希望吗?”朱传文有些可惜的说道,如果能买到一些东洋马,回去提高小青山牧场的马种也是个方案不是? “每批的种马身上都是有着编号,年纪大了才会卖向民间,到这时候,种马的意义就消失的差不多了。”栗林顺源说道。 那还真是可惜啊,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小日本还是看的挺重要啊。 朱传文狠狠的扒了几口饭,脑海里继续天马行空的想着,东洋马没戏了,又想到一个后世顶贵的东西,和牛。 如果说中国的牛肉偏瘦的话,这种具有着大理石纹路的牛肉,这含的脂肪可是不少,如果能引进到小青山牧场,自家保险队的队员可算是有了福气,说不准还能在冰城开一间主打和牛的酒店,也算是从日本人这里带回去了些好东西。 “栗林君,听说你是用家乡的牛改良牛种的,不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朱传文向着栗林问道。 “母亲体弱多病,已于今年去世,现在栗林家就剩我一人。”栗林顺源说道。为什么栗林想改良牛种,其实也有着自己的私心,自己母亲怎么去世的,还不是多年劳作加上饮食没营养吗?明治天皇早就下令了,可以宰杀牛给国民补充蛋白质,要是母亲早就把家里的牛杀了,好好养身体,说不准还能撑几年。 见问道了别人的伤心处,栗林顺源脸色都有些低落,“那还真是抱歉。”朱传文道歉着说道,顿了半晌“我这里有份生意,栗林君要不要接手啊?” 这顿时让谷庵升疑惑了起来,不知自己东家在买什么关子。 栗林顺源也是放下了筷子,眼下他缺的就是钱,自己的工资赔偿了借来的牛和育种场的损失算是剩的不多了,付到小林居酒屋的酒钱算是他身上最后一笔现金,听见朱传文想和自己做生意,很是好奇,他哪里会做什么生意,但是有生意就意味着有钱,这点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我想购买一些兵库县但马地区的牛种。”朱传文说道。 和牛,其实也算是改良后得到的产物,日本本土黑牛与外来黑牛杂交改良,得到和种。 哪有日本人自己吹的那么神,还看血统? “朱先生、谷先生,你们想改良日本的牛种?”栗林顺源听到朱传文询问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不不,不是改良日本的牛种,而是打算买回清国,改良清国的牛种。”朱传文倒是很直接的说了出来。“我在清国有着一处小牧场,南北有着150公里长吧。” 栗林顺源暗暗咋舌,自己这算是遇到清国的富豪了吗?不过报纸上不是说清国是个落后的国家吗?怎么还会有这样谈吐的商人?不过,听到这儿,栗林顺源原本发亮的眼神暗淡了下来,的确,自己遇上的是外国人,自然要给自己的国家做事儿。 现在栗林顺源没工作,也就答应了下来,能赚几天的工钱也是好的,“可以的先生,我可以帮你们采购一批。但是这个酬劳?” “没问题,每天100日元怎么样?老谷会给你安排人手,我们会带翻译,我预计采购200多头也就差不多了,你会分辨牛的好坏吧?”栗林顺源答应了下来,也是爽快的开了高薪,对于人才,只要发挥出自己的能力,钱,朱传文向来是不会吝啬的。 栗林顺源赶紧起身向着朱传文鞠了一躬,这算是日本特有的礼节了,刚刚的鞠躬表示的是感谢,现在则是谦卑,表示自己的地位在对方之下。 “先生,我的家乡就在兵库县,那里的牛,在全日本都是最有名的,您放心吧。”栗林顺源向着朱传文打着保票。 “行了,咱吃饭吧。”朱传文向着栗林顺源说道。 吃过午饭之后,众人就回到了旅馆。 栗林顺源现在算是得到了一份短期合约,暂时也算朱传文的雇员,也跟着众人回去。 谷庵升心里还在盘算着事儿,也就让栗林顺源还住在他那个房间。 “老谷,你明天安排几个伶俐的雇员跟着,钱就交给他们,最好是干过农活的,也能辨识牛的好坏。”朱传文朝着谷庵升说了一句,短时间相信个日本人对于朱传文来说,难度很大! “知道了东家,那我们下午还去大阪吗?”谷庵升问道。 “明天再去吧,牛的事儿也得操操心,何吉最近就在旅馆待命,这两百多头牛在船上我怕会出问题,这得打造200多个箱子,还得准备草料,他带个翻译去处理一下,明天我带着王帆,咱们实地去看看。”朱传文将事情一项一项的安排着说道。 “行,东家那咱明天再出发,那我去一趟我舅妈那里。”谷庵升说道。 “你去吧,我下午也就不出门了。”朱传文宿醉之后还难受着呢。 “老谷,让留学生们也帮忙收集下,报刊上关于炼钢厂的资料,每份10日元,重复不算。”朱传文有叫回谷庵升吩咐了一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老朱的第二个目标(2合1求点推荐票) 12月的三江口,一场雪过后,整个大地就银装素裹起来。 踏雪乌骓真的踩踏着雪花,发出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正值下午两三点,一行人走在从朱家村返回鹞子山大营的路上,两个手枪队员在不远处开路,中间是正主,一左一右是警惕的宁少安和贺老四。 朱开山整个人在前后摇晃,骑在还披了褂子的乌骓身上,老朱对这匹马可是心疼的紧。一张嘴便满是酒气,“老四,你儿子咋样了。”朱开山向着旁边的贺老四问道。 “挺好的,最近又胖了些,高了些。”贺老四提起这个,心里可是比蜜甜,他也喝了点,但没朱开山喝的多,一只手也紧紧抓着青骢的缰绳。 说来也是神奇,贺老四、王可仁、朱少芳、单树信几家先后生下来都是儿子,可把这群汉子高兴坏了,现在这群人又有了嘲讽曹德忠的新招。 “曹掌柜,你看我这儿子……”搞的曹德忠在结束了铁路施工之后,几乎是抢时间一般,杀向了小青山牧场,不知是加不得这群老兄弟耀武扬威还是啥。 朱家村继婚宴之后,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宴席,满月宴。 朱开山算起来隔几天就得吃一回,送出去的都是金锁,银锁。其中,朱传文准备的在冰城打的金锁子送出去了7把,还剩下3把在朱开山鹞子山大营的屋子里放着呢,4把送给了贺老四、王可仁、朱少芳、单树信四家的儿子,还有3把送给了林老八的一个闺女俩儿子,算林老八赚了,在小青山也辛苦了。 “我最近也琢磨了,往后啊,咱还得靠年轻人,最近让你统计的数,你统计了没?”朱开山向着贺老四问道。。 “统计了,大哥,现在朱家村里新出生的孩子挺多,大概有24家,怀孕的有78家,但是你说的14岁以上,16岁以下的男孩只有17个,这还是各家老兄弟来投奔的亲戚,都不算咱直系的人。”贺老四也是满嘴酒气,但是喝的少,身形倒也没摇摆。 “咋就不是咱直系的了?老四你这思想可得改正,都是咱兄弟们的亲人,也就是咱的人。”朱开山有些不开心,这人多了,派系也就出来了,往后还得时长和他们交流交流。 朱开山现在已经听到很多这种消息,比如老义和团兄弟是一拨,以前是土匪的是一拨,新加入的是一拨,都是些什么玩意。 这个冬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改变这些思想,朱开山心里默默的盘算着。 “是,大哥,都是咱朱家村的人。”贺老四又犯了错误。 将人又区分开了,朱开山虽然醉着,但也没说什么,都在他掌控范围内,没事儿。 “行了,这些人你统计下,年后咱就送到冰城,最近先让教书先生教认字儿,往后咱也得培养自己人。”朱开山说了一声,整个打了个哆嗦,双目一定,目光清澈了些,轻轻敲了一下乌骓的屁股,向着鹞子山小跑着前进。 这鬼天气,还是在大营里暖和。 朱传文的大豆霸盘做完了,这小子只给朱开山来了封书信说要去日本,这可把朱开山起的不轻,这跑上瘾了,不过老朱忙活的这几个月倒也是有所得。 最重要的,老朱又有了新的目标,继给自己兄弟们有屋住,娶上媳妇之后。其实老朱心里也有个亲疏远近,但是有些事儿心里明白就行,干起事儿来还得一碗水端平,最起码得有个公平的环境。 说说老朱的所得,他一直盯着这小青山牧场连接北满支线的铁路建设,这抽空,就和詹天佑派来的勘测队的头头聊了起来,老朱觉得这两人的谈吐很是不凡,在后来的打探中,才得知这两人都是在美国留学过的人,不过和詹天佑比起来,他俩当初年纪太小,还在上中学就被清政府召回了国。 朱开山也是好奇,这美国到底是什么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说了起来,其他的老朱也没听懂,反正算是搞明白了美国人是怎么样在培养下一代,什么小学、中学、大学,这些都是朱开山以前从来没听过的名词儿。 不过结合自身,朱开山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大儿早就反应了过来,在冰城站稳脚跟就想着培养自己的两个弟弟,只不过现在一个在京城念着中学堂,一个在冰城念着中学堂。 不过朱开山觉得单单有两个自家人还是不够,单说朱家保险队,汉耀这些企业就得有着自己的人才。 朱开山打问过了,上了大学之后会有着各式各样的专业画风,比如那俩勘探队员最为推崇的詹天佑,学的就是造铁路,以老朱的学识反正就是这么理解的。 所以,这些来投奔朱家村的这些老兄弟亲戚孩子,就成了老朱的目标,这算是朱开山心中和他们最贴心的人儿了,让贺老四去统计,这些人最近啊先在三江口认字儿,年后就去冰城的中学堂。 等中学毕业了,这些人也就是朱开山给朱传文留下的底子,随他怎么分配。 而且这朱传杰的学费朱开山也是打听到了,每个月1个银元,这钱朱家出的起。 每年一批,往后朱家保险队所有人的孩子都会慢慢长大都是这个路数,朱开山想好,往后朱传文的生意只要别出什么大岔子就别想从金厂拿钱了,这些钱他可得存着,这算是朱家的教育基金,而且自己的大儿花钱也太大手大脚,朱开山的小农意识发作…… “对,我这也是在帮助我的大儿。”迎着风,朱开山心里想道。 对了,顺便提一句,今年草原上也开始下学了,这铁路的施工暂时也就停了下来,等明年开了春,有个2个多月的建设,这30里的铁路也算是完成建设了,那些勘探队员的报仇朱开山给发了,有家的领着酬劳坐上了返回关内的火车,没家的就在三江口元宝镇住了下来,贺老四帮忙照看着。 …… 日本,神户 “少掌柜,这日本人还是挺卖力的,这一周我们跑遍了兵库县大大小小的村庄,收到的日本牛201头。”何吉向着朱传文汇报道。 “这么快啊。”朱传文没想到栗林顺源办事还挺利落,要是搁个有心眼的人,一天100日元的酬劳,不得墨迹到朱传文走的那一天。 “是啊,日本的牛都是可以贩卖的,说是他们天皇下的令可以随意宰杀,所以按照牛的大小,也有着市场,我们的价格比市场上的高个1成,所以这些日本人还是愿意卖给我们。”何吉说道。 收购日本牛总共花了5万3千日元,倒也还行,在朱传文接受的范围内,对于农耕文化的国家,牛可是重要的生产资料,的确算是贵重一些。 “这些牛现在都在神户港不远的牛圈里?”朱传文问道。 栗林顺源出面,在离神户港口不远处租了一片地,这200多头牛暂时被养在那里,有着100多头的时候朱传文去看过,挺好,栗林顺源和几个雇员也就在不远处的一家农庄里住着,平时给这些牛喂喂草之类的。 “少掌柜,都在呢。”何吉说道。 “行,何吉,这些牛就由你负责了,完完整整的带回小青山牧场。还有打造的箱子你看着点,别到了船上,牛到处乱跑。”朱传文向着何吉吩咐了一声。 “不会,少掌柜,那我忙去了。”何吉答应一声,见谷庵升进来了,连忙告退。 “东家,快到时间与秋叶先生的会面了。”谷庵升走了进来说道。 朱传文拿起衣服,向着鲜儿说了一声,带上王帆就朝着三菱船舶工厂的方向走去,离得并不远。 “老谷,你说日本人的心里价位在多少?”朱传文朝着谷庵升问道。 “我估计他们那个价格还能往下压7、8万左右。”两人在前往三菱船舶工厂的路上,合计着价格。 …… 三菱船舶工厂 三菱重工与日本军政界的联系不可谓不紧密,这些年,三菱的发展势头和日本国一样都是蒸蒸日上,现在,从事采矿、炼钢、武器制造的三菱重工又瞄准了另一个项目,船舶建造。 为了集中精力发展好船舶工业,三菱打算修剪一些其他工业上的项目。 而之前朱传文和谷庵升几人前往大阪,实地考察的便是这要修剪的其中一个项目,位于大阪的20吨级炼钢厂。 这座炼钢厂的直接划归到了三菱船舶工厂,是他们瘦身的项目之一,而朱传文在船越文夫的牵线搭桥之下,算是盯上了这个炼钢厂内的设备,三菱也是只打算卖些设备,厂区他们还另有他用。 两人在交谈中也就抵达了船舶工厂经理,秋叶义显的办公室。 “秋叶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朱传文伸出手问候道。 这一周的时间,朱传文可是拜访了2次秋叶义显,所以三人也算是熟悉。 落座之后,三人对着价格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交锋。 “秋叶先生,您说的价格还是太高。”朱传文对面坐着带着眼镜,蓄着胡须的中年人正是秋叶义显,谷庵升则是在一旁担任翻译。 “朱先生,您知道的,这个价格已经是不高了。”秋叶义显开价35万日元,这是大阪炼钢厂所有设备的价格。 “秋叶先生,大阪的炼钢厂我也实地勘察过了,仅有一座20吨级的西门子马丁炼钢炉而已,如果我从德国购买全新的,也就30万日元。”朱传文显然已经打问到了价格说道。 至于为什么一个新兴的国家允许买卖炼钢厂,这是因为这些年,日本的炼钢业都在向着100吨级的炼钢炉靠拢,所以这座20吨级的炼钢炉,在各地都在为了铁矿石排队的时候,存在也就变得可有可无。售卖是得到了国家批准的。 “朱先生,这样,我再降3万,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毕竟你那边还要求需要完整的工厂建设图纸,这些可都是我们三菱这些年摸索的成果。”秋叶义显没想到这清国商人还是有些门路的,这价格也打听的一清二楚。 朱传文为了这个可是专程向着道格发了封电报。 “秋叶先生,那我们还是不要谈了,我想还有很多企业愿意将20吨级、10吨级的炼钢设备卖给我,现在贵国的发展,已经逐渐向着欧美靠拢,这些小吨位的炼钢炉除了增加损耗之外,还真是一点都帮不上忙。”朱传文让留学生们收集的报纸并不是一无是处,上面,有着很多经济学家在批判如今日本的重工业造成的浪费现象,这也是现学现卖而已。 “朱先生,您的目光还真是犀利,这样,您出个价,看我们这边能不能接受。”秋叶义显也是发现了,这个和他们接触了多次的清国人,不仅摸清了价格,对日本目前的情况也摸得一清二楚。 “25万日元,我希望能在1周之内运到神户港,您知道的,我返回清国也能和德国的洋行买到所需的设备,这次也是因缘际会,听闻三菱公司在卖炼钢厂。” “朱先生,您这个价格是在是太低了。”秋叶义显还是没松口,这个价格却是有些低,如果按照这个价格卖出去的话,自己这边的缺口根本就堵不住。 “这样吧,26万日元,毕竟是5年前的机器了,我可以现在就支付10万日元,剩下的在机器装船之后,全部付清,当然如果设备无法生产我希望可以退货,这一点我希望写在合约里面,运费由三菱方面出。”朱传文说道。 “朱先生,27万日元,如果您同意,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大阪炼钢厂组织拆卸。”秋叶义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对于朱传文想把无法生产而退货的合约,他也是愿意写进去的,毕竟三菱方面本就没有啥心思,只想着赶紧卖出去,将钱投入到船坞的建设之中。 “好吧,成交。”朱传文想着这也应该差不多是日本人的底价了,随即站起来握手,双方签署了合约。 返回旅馆的路上,“东家,果然和我们预想的差不多,他们也是急着想把炼钢厂卖出去。”朱传文和谷庵升交流着。 “是啊,他们也应该是急着要建设船坞。这栗林顺源,你那边工作做的怎么样了?”朱传文问道。 “说实话,他的性格还是有些懦弱,不是很想离开日本。”谷庵升说道。 “那你再做做工作吧,如果愿意跟我们走,这个小青山牧场就让他折腾,我只要两个成果,一是马种,二就是牛种。”朱传文最近也是看上了这个日本人,挺负责的,算是个搞研究的人。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返程 “呜呜~” 柳德米拉号冒着黑烟在12月13日驶离了神户港,朱传文与一起来的众人站在夹板上,面朝着的可是远方的大陆,归心似箭,毕竟,哪里都不如自己的家好。 夜 海风呼啸着吹过,天空却没看到白玉盘的踪影。 商船航行在海面上,海上的夜是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海浪不断的拍打着船只,远方偶有灯塔长明,但照亮的区域有限,黑暗还是占着绝大多数,但好在,柳德米拉号带着微弱的灯光,朝着亚欧大陆,乘风破浪。 房间里 “传文哥,你说今年过年,传武会回来吧?”鲜儿手上整理着从大阪购买到送给家人的礼物,将这些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看看,因为其中有着一些易碎品,嘴上也没闲着,向着朱传文问道。 “是啊,自打这臭小子去了京城,我有15个月没见他了,娘得有18个月了吧。也还好时长来着书信,10月的去信上我可是提了让他回来过年,还有着事儿和他商量呢。不过看这“石猴”的来信,我总感觉他才是那个最憋不住的那个,我还以为这没心没肺,不想家呢。哈哈。”朱传文轻笑了一声,推测着说道,言语间尽是家人的关心。 “啪!”朱传文拿出怀表看了看,随即合上笔记本,伸了伸懒腰,发出深深长叹。“哎~”果然这作家也不是好当的,放下右手上拿着的笔,这还没出神户湾,朱传文也就无心组织麻将,拿起笔忙碌了到现在,足足写了1万多个字的《射雕》,可得叉腰牛逼一会儿。 抬头看了眼鲜儿,发现自己媳妇正在干一些没意义的事儿,起先是将礼物挨个儿从箱子里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看一遍,后来又按照之前的包好放到箱子里。 脱裤子……算了,自己媳妇就不吐槽了。 “这刀送给传武合适吗?”鲜儿将一把日本人仿制的带鞘唐刀拿了出来,抽出刀身挽了个刀花。 这是在大阪一家古玩铺发现的,算是个仿制品,但刀柄精致,朱传文一眼就看上了,也在心里立马浮现了这柄刀主人的样貌,刀身是现代钢材打造的,算是个能好勇斗狠的玩意儿。 “合适,那小子成天爱舞刀弄枪的,这东西送给别人不合适,但送给传武可是再合适不过了。”朱传文起身也是接过刀,玩了一会儿,合上了刀鞘。 “我看看,家里人的礼物都齐全着呢!但这安德烈的礼物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鲜儿又问道。 “挺合适的啊,他这个人还挺喜欢中国文化,我买到这个算是出口转内销了吧。而且我发现贵族啊,可都有个癖好。” “什么癖好?”鲜儿这次出门,可是喜欢上了听朱传文的话把子,和谷庵升,和日本人。这自家男人的光辉形象就是这么一点点树立起来的。 “收集癖!”朱传文随即说着在安德烈家里看到的那些欧洲中世纪的骑士铠甲,有三个吧,在朱传文的记忆力,摆放在各个不同的位置。 “洋人打仗穿着全身的铠甲?”鲜儿倒是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听说。 “是啊,这种全身的铠甲叫做板甲,不过出现在历史长河里有那么点昙花一现的意思,火枪、快枪的争相出现,对于现在来说,这种盔甲已经不算是刚需了。”朱传文解释道。 “那咱有对比的东西吗?”鲜儿好奇的问道,自己男人可以称得上一个国吹,在朱传文心里,外面的野花再香,也比不上自家绚烂夺目的花圃。 “有啊,光明铠、铁浮屠可都是能与之相对比的。”朱传文滔滔不绝的讲着这些东西。 虽然铁浮屠是金国的东西,但是如果认亲的话,朱元璋算的上是朱家的一位祖宗了,他老人家都能承认元朝的正统,朱传文又如何不能正视历史,正所谓:在这片近一千万平方公里领土上发生的历史都是中国的历史,生存的都是中国人。 “传文哥,那个日本人你就真打算让他在小青山牧场负责啊?”鲜儿有些痴迷的看着自己男人说的口若悬河,慷慨激昂的,又换了个话题问道。 “嗯,老谷的那个日本叔叔帮我们查过了,这栗林顺源在日本国内还真一个亲人都没了,倒也不如跟我们走,至少去了小青山牧场,他还能学以致用,在日本国内,他算是真的只能当个居酒屋老板了。”朱传文说道。 栗林顺源在柳德米拉号将要启程的那一刻,提着箱子出现在码头,朱传文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谷庵升的劝说也的确是有用的,不过,更有用的还是那小青山牧场,一片可以有着几千头牛羊生存的草原,这在搞马种、牛种该量的人心里,那就是一处圣地。 有句话怎么说:家有梧桐树,凤凰自来栖。 “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人家好好的日本人不做,非要来咱这儿。”鲜儿有些想不通的说道。在鲜儿看来,现在的日本比清国好一点。 “可能人家也怕权贵的报复吧。”朱传文算是给鲜儿找了能想通的理由。帮着鲜儿收拾好东西,两人也就歇息了。 第二天 麻将战争正式打响。战场还是在朱传文的房间。 “老谷,你这生张打的忒臭!”朱传文站在四人身后,本来打的一副臭牌的他却在吆五喝六,谷庵升、栗林顺源、鲜儿还有俄国船长正座守四方,严阵以待。因为开了上帝视角,朱传文可是能清楚的看着几人的牌。 栗林顺源这个日本人居然也会打麻将,起先还有朱传文的一席之地,在看见自己新招的科研人才前来,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也为了栗林顺源更好的融入,让出的自己的位置,朱传文则在一旁开始了嘴炮模式。 说说俄国船长的臭手,谷庵升的点炮,栗林顺源的运气,至于鲜儿,他可得宠着,这女侠打起牌来喜欢做大,但玩的底是1卢布,又能输多少呢。 看了会儿,朱传文略显无聊,又坐在桌子上,自己给自己出起了数独的题,别说这事儿还真能打发时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冰城诸事 临近1907年的元旦,冰城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冰城的中国人早就开始准备着过春节,俄国人则是准备着过圣诞。 神户到海参崴,再由海参崴到了冰城。 休息两天之后,朱传文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是让朱春山在面粉厂家属村周围圈了一片地,搭起来了个简易的过冬牛棚,把这些花了大代价弄回来的活物养了起来,开春了再赶往小青山牧场,一路上也还好有着栗林顺源照看着,只死了两只小的。 不过也让众人在船上改善了伙食,和俄国船长分别的时候,朱传文还将麻将送给了这个大胡子,让这俄国人很是感激,直言,往后还想押送朱传文的货物,这一趟俄国大胡子算是享了福,吃的好,玩得好。 汉耀面粉面粉厂朱传文的办公室 “东家,这地址选好了。”谷庵升小跑着进来说道。 “在哪儿?”朱传文放下手中的财务报表问道,谷庵升在大豆霸盘之后,和俄国人是顶熟,这一点是夏元璋和朱春山也不能与之相比的,来冰城一年,老谷的俄文也是飞速提升,早就能和俄国人正常交流,算是得益于他出色的学习能力吧。 “离冰城火车站不远,这次算是俄国人也支持咱建设了,水泥、钢筋要啥给啥。”谷庵升做到朱传文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脸的舒爽,可没被俄国人这么伺候过。 9月之前,汉耀面粉2厂的选址也是老谷在跑,到现在还没个眉目,冰城自治委员会也是看厂下菜,对于急缺的产业也在大开着绿灯。 “看来咱的钢铁不愁卖啊。”朱传文乐呵呵的说道,面粉2厂的事儿他知道,夏元璋在他没走之前可是在他面前念叨了好几次,不过暂时搁置了下来。 “可不,俄国人看见马丁炼钢炉眼睛都绿了,不过着钢铁的利润也太低了,确实没有面粉厂高。”谷庵升却说道。 这个时代的钢铁其实并不便宜,至于薄利,那也是和汉耀面粉这种清国富人阶层追求的洋面粉比起来,才有点低而已,单论工业回报率来说不算低了。 而且这利小,还有个客观原因是因为铁矿石的价格太高,现在贩卖铁矿石可比炼钢赚的多,但这南、北满的铁矿石都被洋人控制着,人家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格。再展望全球,各个帝国主义殖民地的矿石可是成船的往各自国家拉,都在发展,都在建设。等发展建设到一定程度,这些人不满足现在所得的利益了,这炸药桶可就一点就着。 对于未来的形势朱传文自己心里也有着自己的打算,首先是这洋面粉,朱传文巴不得这价格会越来越低,能让清国百姓吃的起最好,这面粉厂的建设也不能停,为的就是掌握这面粉的主动权,往后可是有着笔大生意要做。 还有个好消息,这一年,徐世昌可不是只是在关东三省考察,还办了些实事儿,奉天有几处地方已经种植了好几个品种的小麦,这适合关东种植的小麦也已经在推广,奉天的报纸上已经开始宣传这小麦的好处了,还点名是钦差大人建议的,依照后世朱传文的眼光来看,这是在造势啊…… “东家,你也觉得低了不是?”谷庵升见朱传文走了神,半天不说话,自觉聪明的问道,不过两人都清楚,这钢铁厂肯定要办,往后说不准还要扩建,这2万8千两的投资也就是投石问路而已。 “不低了,不低了。”朱传文缓过神来说道,记忆力太好还有个烦恼,想起事儿来就连篇儿,他倒是对这事儿很满意,获利多少现在还不清楚,但肯定是有的赚,而且他还有个消息没告诉谷庵升。 思索了一下,还是打算说出了来:“老谷,有个事儿,你可得保密,其实小青山不止有煤矿,还有一片铁矿呢。” “什么,还有铁矿?”谷庵升一下惊的跳了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作为朱传文的心腹,老谷也是知道小青山在朱传文心中的分量,听说还派了几百个保险队员守着,原本只以为单单只有煤矿,这炼钢厂、面粉厂的煤算是解决了,没想到还有个这么大惊喜。 和日本三井商行的矛盾起先就来自于小青山牧场。 “这么说日本人也知道?”谷庵升联想了起来。 “可能知道,他们在购买不成之后,派人打探了。不过后来偃旗息鼓了,我就没继续撩拨他们。”朱传文说道,随即也起身坐到老谷对面,“还有,铁矿的事儿,在冰城也就你、春山叔、夏掌柜几人知道,等天气暖和了咱就开工建设钢厂,买一批俄国人的矿石先炼着,说不准这煤场到铁厂的铁轨咱还能自己造呢。”朱传文这会儿颇为得意。 此时的铁路建设,铁轨用马丁炉子炼出的钢铁完全足够了,而且朱传文建的还是窄轨铁路,这比比寻常的铁路建设低一个等级,但用在矿石的运输上也算是够用了,要是标准铁路的建设,这造价还得往上翻一番。 “东家就是东家,这消息瞒的够紧的。”谷庵升消化完这个消息,向着朱传文比着大拇指。 “行了,这往后钢铁厂的事儿你可得盯着点,我让春山叔帮你看着,这咱就几个人,辛苦你们了。”朱传文又给谷庵升压了压担子说道。 “行,东家,我看这事儿可以,不过这炼钢不比磨面粉,还得寻些老师傅和专业人员。”谷庵升说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可是清楚,管个报社还行,管钢厂,这可就有点难为他了。 “往后,这经理人选是你,你自己去找个管技术的吧。反正商行闲下来了。”朱传文又给谷庵升安排了一项任务。 “得嘞!”老谷等的就是这句话。 谷庵升走了,朱传文坐在椅子上思索起来,这摊子还真是越铺越大了,手里的钱完全不够用啊。 在日本挣的钱一半都用掉了,剩下这一半还得投入到煤场到满洲支线的铁路建设上,往后还有二期铁路的建设,都是在投钱。 还有面粉厂,这2厂的建设也是因为没钱暂时搁置了。 “要是再来个狗大户就好了。”朱传文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有了枪,这人的胆子就壮了起来,这就开始想走捷径了。 抢大户可不是长久之计啊,朱传文到现在迎来了两次爆发式的发家,但都是对方罪有应得,也算是应了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句话,但人,还得有底线,不择手段起来就是两个极端,德国的小胡子在朱传文的脑海中可是完美演绎过,不疯魔,不成活,成了魔,世人唾。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向糟粕开炮(2合1) 晚饭吃饭的时候,瓷房子里被个哭着跑来的小女孩打破了平静。 “大哥,爹非要给我裹脚!”朱小婉的嗓子有些沙哑,光着两只小脚丫,冻得通红。 朱传文端着饭碗,一脸的惊诧,整个人呆呆的,朱春山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呲~”两把椅子摩擦着地板发出声音,两个女人快速起身,朱传文还没反应过来,传文娘和鲜早就放下的饭碗,蹲下来擦着朱小婉的眼泪,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朱春山,这夯货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想起来给自己闺女裹脚!鲜儿还在安抚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朱小婉,传文娘站了起来,“传文,你去找朱春山,吃了几天饱饭?”一副一家之主的派头指挥着自己的大儿。 朱传文也早早站了起来,在朱小婉旁边站着不知道怎么安抚小姑娘手足无措,闻言穿上衣服,怒气冲冲朝着小洋楼赶去,朱春山最好给他个解释,传文娘说的对,吃了几天饱饭? 小洋楼 春山媳妇正拉着同样怒气冲冲的朱春山,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裹着小脚,站的倒是很稳,手上拿着白布,显然就是这个就是朱春山请来的裹脚婆。 “朱爷,您家的姑娘大了,这再不裹脚就来不及了。”裹脚婆对着朱春山说道。 “别拉着我,反了她了,这闺女就是你惯坏的!”朱春山拉出自己媳妇抱着的手臂。这正要出门找朱小婉,就看见同样怒气冲冲进来的朱传文:“传文,你咋来了?” 外面的寒风吹得朱传文头脑也清醒了,先是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那谁,你先走!”朱传文进门朝着裹脚婆说道。 “朱爷,这哪里跑来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裹脚婆一脸的轻蔑,朱春山可是整条中国大街的上的大人物,听说东家还是冰城的顾问,还是朱春山的侄子。 “啪!”响亮的耳光响了起来。 裹脚婆愣了,呆呆的看着朱春山,这巴掌正是朱春山打的。“拿着钱看病去吧!这是我东家!”朱春山给了裹脚婆两个银元,什么玩意,分不清大小王? 裹脚婆一听,整个人腿肚子打转,这破嘴,得罪了什么人啊!随即要跪! “滚滚滚!”朱春山催促着,暗骂着自己,怎么找了个这么口无遮拦的婆娘。 裹脚婆走了,朱传文先是深深呼吸了几口,压下了胸膛中的怒气。 “婶子,你去看看传庭,我和春山叔聊两句。”朱传文朝着头上还绑着头巾的春山媳妇说道。 “好的传文。”春山婶儿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心里也是放了下来,朱家现在可是老朱和小朱做主,这朱开山不在,朱传文的话朱春山也得听,心里也是暗暗感激着那个机灵鬼。 两人都做到沙发上,朱传文还没说话,朱春山倒是先开了口:“传文,这事儿我可不能听你的。”一脸坚毅说道,要是外人,还以为他立了功了。 “你咋想的春山叔?我娘让我问你吃了几天的饱饭?”朱传文先是转达了传文娘的问话,原先朱家就是最下层的农户,这家里的女人也是个重要的劳动力,所以朱开山这一枝儿就没有裹小脚的,齐鲁朱家裕倒是有,那也是家里有点家底的农户才会让女人裹脚,比如原先的韩家。 “传文,咱家现在不一样了,小婉往后是要嫁人的,那些人家不会让一个大脚进门的。”朱春山算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朱传文气极反笑,“春山叔,那你说说咱家怎么就不一样了,小婉才多大,你就想着嫁人的事儿。还有,咱家怎么就不一样了,是当官了还是成仙儿了?” 朱春山却是仔仔细细的给自己侄儿分析了起来,自家大哥现在可算是整个依兰府的民兵团练,往后说不准就有个官身,往后朱家也能自称是官宦人家了,更别说现在朱传文生意做得这么大,他朱春山每个月都有着500两银子的进账,早就不比往昔,朱家现在是不一样了,朱春山一脸自得的说道,在他心里,往后这朱小婉就得嫁个官宦人家,当正房的太太。 “就因为这?”朱传文也没想到自己这叔叔能说出如此的歪理,是富起来了,但是这哪里毛病。随即说道:“春山叔,我现在才看出来,你这心里的病得治!你这俄语白学了,你这字儿也白认了!明天你在家歇着,这事儿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传文,这……”朱春山没想到,自己这掏心窝子的话,却让自己丢了工作。 “春山叔,我也跟你说实话,这裹脚我不同意。”朱传文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行,传文,小婉这个脚必须裹!”朱春山此时却硬气了起来。 “我说话不好使了?”朱传文也是拉下了脸。 “没,传文,但是小婉毕竟是姑娘家,得嫁人。”朱春山刚刚硬气起来的劲儿又软了,这个家里他最服的就是自己大哥和朱传文了,俩人在他心中地位一样高,朱春山勉强算个习武之人,他不打女人,除非忍不住,刚刚就是裹脚婆骂了朱传文,他才上手的。 “好使就行,我说了,小婉不用裹脚,以后你春山叔养不起小婉,我这个做大哥的养!”朱传文说着就走出了小洋楼,这事儿他也懒得和朱春山解释了,让他歇着在家反省几天再说,他娘的,朱春山还天天和洋人打交道,脑子里却还是愚昧、无知的那一套! 什么玩意! 回到瓷房子,一桌人也没想到朱传文来去这么快,这刚给朱小婉找了双鞋子,正好声劝着小姑娘吃饭呢。 这见朱传文进来,三个大大小小的女人紧紧盯着朱传文,想知道这事儿办得咋样了。 “吃饭吧,李姐,给小婉添碗汤,裹什么脚,咱朱家的女人就没有裹脚的。”朱传文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坚决不让朱小婉裹脚,三个女人总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朱传文也回到自己的位置,端起了碗筷吃着饭。 “看吧,这招还是我给春山婶子支的招,我就知道大哥不同意。”传杰此时却向着朱传文邀起了功劳,春山婶子可是偷偷向着传杰支过招,这事儿啊,就硬是拖到了朱传文回来。 “行了,你最机灵!”朱传文没好气的朝着朱传杰说了一句。 “噗嗤!”看着俩哥哥的斗嘴,朱小婉总算是笑了起来,开心的开始扒起了饭,朱春山家还没吃完饭呢。 不过,这心里装着事儿,这饭就吃起来不香,朱传文算是填了个半饱,就起身向着自己书房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折了下来。 “鲜儿,这两天小婉先住瓷房子里,今晚你陪小婉睡吧,传杰你去你给春山叔说一声。”朱传文说了一声,小婉可是鲜儿以前的小跟屁虫,有鲜儿陪着今晚也能安安心心,这朱春山不知道想的什么,给自己闺女造成了多大心理阴影。 不提饭桌上的热闹,回到书房,朱传文坐在虎皮椅子上,倒是想着这事儿不止是朱春山一家的问题,算是提了个醒儿,往后可是牵扯了不少冰城工人的问题,现在工人的工钱是提高了,保不准有着几个脑残和朱春山一样突然犯起了病,想着自家姑娘嫁的好一些,拾起了糟粕。 拿起笔,朱传文在本上写上三个命题,爱情观、贞洁和陋习。 以这件事儿延伸,朱传文想到了现在冰城的女工人,比如老巴夺兄弟的卷烟公司,就有很多女工人的存在,大多都是家里没了男人的寡妇,以女儿身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因为朱传文的入股,这些女性工人的工钱也得到了保障,但一个个也是藏着掖着,生怕自己工作给自己家人带去不好的影响。 以往,朱传文没想到这个层面,现在倒是想了起来。 这《工会周刊》的确是好东西,有些东西就得慢慢的引导,对于陋习,朱传文是秉承着坚决抵制的态度,朱传文没那个能耐影响全部的清国人,但他有能耐影响汉耀的工人,有能耐影响冰城的工人,更有能耐直接给朱家保险队的众人下达命令。 所以,朱传文想好了,借着《工人周刊》,这些陈规陋习开炮了! 再者说,《工会周刊》也仅仅算是内部发行的周刊,并不面向社会,而且冰城可算是俄国人的管辖范围内,引起的影响可以降到最低。 孤枕难眠,好不容易撑到第二天,朱传文就摸向了谷庵升所在的办公室。 “老谷,你跟我来一下。”朱传文说道。 “咋的了,东家?”关东话最能影响他人,在冰城待久了,好好的杭州人也是满嘴的大碴子味儿。 “老谷,最近《工会周刊》咋样了?”朱传文问道。 “挺好,现在销量稳定早2万5千多份,乔洪国那边负责着呢,多亏了东家的《射雕》。”谷庵升如实的说道。 “挺好,行了,这事儿和工会最近宣传个人卫生的事儿一样重要。”朱传文说道,这个人卫生的事儿有着快半年的时间了,成效也是不错,工人们这工钱涨了起来,对自己也更加爱惜了,谁不想再多享几年的福气。 “东家,有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了?”老谷听到这个整个人眼睛都在放亮光,他可是在日本清楚了朱传文的打算,作为干过新闻的人,可是知道这舆论的重要性,而且还是粘性如此之大的冰城工人工会,别人可能不理解,但是谷庵升可是知道现在朱传文在整个冰城工人中的声望,那个铜制的工会小徽章,这些工人可是都戴着呢!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对,你座,老谷,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朱传文抬手向下压了一下,示意老谷坐下。“我记得咱汉耀有着个女工?” “是啊,东家,就是老巴夺那个欠工钱没给的女工。”谷庵升不知为什么朱传文提起了这个事儿。 “把她调到工会吧,往后工会的工作朝着女人的方向迁移,你去把夏掌柜也叫过来,烟厂的女工最多,这事儿少不了他的支持。”朱传文说道。 不一会儿夏元璋也走了进来。 “东家。”夏元璋朝着朱传文拱了拱手。 “座!”朱传文说道。 “夏掌柜,你对女人裹脚的事儿怎么看?”朱传文朝着夏元璋问道。 “不太好,我家玉书就没裹脚,我舍不得她遭罪。”夏元璋倒是如实的说道。 “对啊,谁家的闺女不是爹生娘养的,真不知道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朱传文也是叹息了一声。 紧接着朱传文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三个命题的纸。 “老谷你干过报纸,往后咱先从裹小脚这个事儿入手,宣传它的害处,这部分就由你操笔,宣传的事儿让袁金枝,也就是那个讨薪成功的女工去干,这事儿得走访宣传,算她的主业了,先从咱汉耀面粉厂的工人家做起。”朱传文朝着老谷说了一声。 “知道了,东家。”谷庵升算是听明白了,这朱传文是要朝着一个没人敢想敢做的方向去做,这倒是很新奇,当然也对汉耀的发展有着促进,毕竟女工和男工在有些事儿上可以算得上各有千秋。 “东家,那我?”夏元璋问道,他是不知道朱传文叫他进来的作用。 “听说在老巴夺卷烟厂工作的女子都是些寡妇?”朱传文问道。 “是啊,东家,有些人家确实困难,我去逛过,也还好有着这一份工作才算能坚持下来。”夏元璋算是欲言又止。 “让袁金枝去走访一下,看看有没什么故事,让她带着乔洪国几个人采访一下,征得别人同意之后,我们也往《工会周刊》上刊登,让工人们知道女工的辛苦。”朱传文说道。 “这样会不会引起有些人的反感?”夏元璋问道,他可是知道,这流言蜚语就像是杀人的刀子,这些女工可各个都是小心翼翼的在上工。 “所以要宣传,要引导,要引起别人的同情,要知道有些说破了反而更好一些。”朱传文说道,而他打算就从【爱情观】和【贞洁】两个方面入手,写写东西,所有这些离经叛道的事儿就朝他来吧,他朱传文顶得住!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安德烈家的圣诞 谷庵升和夏元璋走了,朱传文坐在椅子上思索了起来,自己的思想还是太新潮,陋习的东西倒是可以写,但是这个爱情观和贞洁就有点眼下确实不好讨论。 在本上写写画画,突然想起了一部电影——《乱世佳人》。 就它了! 所以这事儿,还得曲线救国,对于整个大环境来说,眼下,隔壁的美国都还是这种环境,跟别说清国了,所以他就打算电影翻拍的原作拿出来。 得益于他前世悠闲的工作,这书可真没少看,现在,总算是用上了,不过这位现在还是7岁的玛格丽特·米切尔,对不起了。 朱传文打算这往后,《工人周刊》会再开辟一个版块,就叫做【开眼看世界】,这版块的内容就先从连载《飘》开始吧。 一个寻求自我价值的实现的斯嘉丽,应该能冲击一下现在清国工人的价值观,也说不准能激起女工一些带入,所以这卷烟厂的识字儿班得让乔洪国他们重视一下了。 朱传文能预想到,这冲击肯定会有,但是这是美国不是,这样总能解释的通了。 “我还真的是煞费苦心了啊。”朱传文给了自己一个评价。 抄书的日子痛并快乐着。 这时间又到了俄国一年一度的圣诞节,朱传文早就接到了道格的通知,拿着从日本购买的礼物到了安德烈的家里,礼物是两块价值不菲的苏绣,被朱传文看到买了回来。 一大一小,大的绣的是山水,小的则是花卉,分别送给安德烈和道格。 这个时节,苏州有着一位技艺精湛的苏绣艺术家沈云芝闻名苏州绣坛,她溶西画肖神仿真的特点于刺绣之中,新创了“仿真绣”。1904年的报纸上,朱传文还看到过这样的报道:慈禧七十寿辰,沈云芝绣了佛像等八幅作品在苏州知府的运作下为其祝寿。慈禧备加赞赏,书写“寿”、“福”两字,分赐给沈云芝和她的丈夫余觉。从此沈云芝改名沈寿,之后她的作品《意大利皇后爱丽娜像》,曾作为国家礼品赠送给意大利,轰动了意国朝野。 所以不止日本人,现在整个欧洲对于苏绣这种工艺可是追捧的紧。这在日本购买苏绣,算的上是现在出口转内销了,但谁叫苏州太远,而他正好去了日本。 一顿丰盛的圣诞晚宴过后,朱传文照例跟着安德烈来到这件书房里。 山水的苏绣早就被道格挂在了这里代替了原来的油画,显然,安德烈还是挺喜欢这东方神乎其技的技艺。 “听说你们清国要立宪了?”安德烈问道。 的确,1906年的9月1日,清政府下了预备立宪的上谕。 “是吧,可能还远。”朱传文随口回答道,这事儿他不关心,反正也影响不到冰城。 “是啊,这个事儿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挺艰难的选择。”安德烈也感同身受。 俄国沙皇又一次解散了杜马,这玩意似乎在俄国沙皇这个强权派的手里,就像是一个块带着蜂蜜的列巴,在中间派和激进派闹得凶的时候拿出来安抚一下,等沙皇腾出手来,布置好军队、警察,再武力威慑解散,不提也罢。 “安德烈大人,今年金厂收益您收到了吧?”朱传文倒是提起了一件开心的事情,让整个书房低沉的氛围有所改善。 “都在道格那边。”安德烈也乐呵呵的装了傻,表示对金厂的收益很是满意。“你这冰城工人联合会是个什么情况?”安德烈也是听闻了俄国商人的抱怨,原来每个月给清国工人30卢布月薪也就算是很好了,眼下却又提高了50%多,成了48卢布的最低薪酬,如果不按时发薪还有个工人联合会,会俄语的代表前来交涉。 “大人,不知道您想要一个稳定蒸蒸日上的冰城还是死气沉沉的冰城呢?”朱传文用问题回答了安德烈的问话。 “怎么说?”安德烈问道。 “其实提高工人的工钱并不是一件坏事儿。”朱传文说道,“对于国家来讲,其实这货币并不是唯一的,重要的是国家信用,安德烈大人您了解吗?” 安德烈装作并不是很懂的样子,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货币不是唯一的概念,饶有兴趣的示意朱传文继续说。 这其实是朱传文自己的理解,对于整个国家信用来说,货币尤其到了纸币之后,其实算是一种信用货币,虽然有着金本位和银本位这样的体系,但是这些东西还是掌握在国家的手中。说回货币本身,如果把国家比作是一个巨人,这货币就是巨人身上流淌的血液,把脚底的东西搬运上来,再把手上的东西搬运到其他位置,起的就是一个流通的作用。 所以,对于给工人涨工钱这样的事儿,放在冰城就成了提高整个冰城居民购买力的一项举措,工人有钱了,这对这个冰城来说算得上一件好事儿,冰城俄国商人造的商品就好卖了,钱最终还是会被商人们挣走,简单来说这个冰城的市场就变大了,商人挣得更多。 “这还是一件好事儿?”安德烈问道。 “我认为是的,等今年有钱了,我还打算再建一座面粉厂,往后我还打算多开几家面粉厂。”朱传文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开面粉厂?我看那个炼钢厂就不错。”安德烈从军人的角度看待着问题,钢铁与大炮是属于军人的浪漫。 “因为人总是离不开吃啊。”朱传文少有的轻松,靠在安德烈家书房的沙发上。或者朱传文还想着那个大家都能吃的起雪白面粉的时代。 “好吧,控制价格。”安德烈倒也没说其他,冰城面粉厂越多,对于俄国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至少他们养的鸡开始下蛋了,两人算是各怀着心思。 “你托道格办的事儿有了眉目。”安德烈又说道。 “是我弟弟去德国上学的事儿?”朱传文坐了起来。 “是的,不过得到今年的7月份了,不知你弟弟德语的水平?”安德烈问道。 “他在京城,我已经督促他学习了,至少算是有基础吧。” 朱传武前往德国的事儿是这样安排的,安德烈也的确操心了,借着安德烈母亲在德国的关系给朱传武找一户寄养的人家,这往后从德国的中学念起,再进入德国陆军指挥学校就读,进了军校这事儿就不用管了,等毕业也就好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朱传文就告辞离开。 …… “少爷,看来你没看错人。”道格借着给安德烈送牛奶的功夫说道。 “是啊,这个朱传文看似不关心政治,其实心里可是清楚的很,我倒是没想到他对经济学也有着研究,这样的商人说不准会成为清国摩根,洛克菲勒一样的存在。”安德烈倒是感叹了一句,朱传文的话也让这个对经济学小有研究的人有些茅塞顿开,他可是自小拜读过《国富论》的人,刚才也只是小小的装了一下。 “会有那么高的成就?”道格没想到,安德烈的评价如此之高。 “或许吧,未来的事儿谁说的准呢?不过这冰城清国工人的工钱就这么定了吧。”安德烈朝着道格说了一声,让道格转达一下他的意见,俄国商人可是没少托关系找到安德烈这里,烦得要死。 “知道了,少爷。”道格躬身退了出来,他也得去自己房间把那副牡丹的苏绣挂起来,怪好看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朝阳猎虎(2合1) 鹞子山 朱开山头戴狗皮帽,身着羊皮袄,腰扎红腰带,脚踏靰鞡鞋,全副武装,在鹞子山旁不远处名为青阳沟的大山里行军,到了能走动的小路上,站在一处台子上。 “小的们,再坚持坚持,等明天返回鹞子山大营,给你杀羊吃!”朱开山向着队伍中喊了嗓子,可能是羊肉最终起了作用,这些穿着各式各样棉袄的半大小子,身后背着快枪,露出的脸蛋虽然冻得通红,但这身形好似快了几分。 到了腊月,这三江口的天气却放了晴,朱开山来了兴趣,将朱家村17个少年郎组织起来,进行着武装拉练,快持续两周了。 这两周可是把这群半大小子累坏了,但朱开山也有着自己的办法,发真枪发实弹,一周的时间在鹞子山大营训练,拿的都是木棍,这第二周发了枪,顿时,让拿了几天练习崽子们嗷嗷叫了起来,17个小子5到6人一个班,配备着王可仁大队的经验丰富的班长,朱开山任这少年中队的队长,宁少安为副队长,一周前进了山里,有着这些人的照顾,倒也没什么问题。 年后这群小子就要送往冰城了,为了让他们在冰城安分一点,朱开山才想了这么个招儿,提高他们的纪律性,其实朱开山也是在鹞子山被烦的不行,出来躲躲。 等一进了青阳沟,手拿真枪的这群小子的热乎劲就上来了,成天喊叫着打鹿,打狍子,还有胆气儿足的喊着要猎虎,看着这群嗷嗷叫的狼崽子,朱开山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一扫之前的烦人心情。 这几天野物也没少打,都进了这群小子的肚子里,虽然只是简单的烧烤或者煮熟,但也吃的津津有味,临了听见明天会鹞子山大营还有羊肉吃,这气劲儿就更足了。 “总队长,咱今天就在这儿扎营吧,明天就能返回鹞子山了。”田二涛是王可仁大队一名班长,以前是个好猎手,这一路上都是他在选定行军路线。 “行,这群小子学的咋样?”朱开山将脸上护着的围巾拿了下来问道,呼出的气体形成一团白烟。 “总队长,这你可为难我了,好本事哪能这么容易练出来?”田二涛叫苦道,虽然一路上他没藏私,该说的东西都说到了,但是猎人的本事经验占得更多,一周时间没遇上的事儿那说得清。 再说了田二涛觉得,这些小子能把自己说的那些东西记住,再运用出来已经是很不错了。 “也是。”朱开山砸吧了一下嘴儿,练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才有着一声的本事,这些小子各个都是一张白纸,哪能这么容易练出来。 “扎营吧,选个安全点的地方。”朱开山吩咐道。 明天就要回去了,这鹞子山的人也该消停下来了,朱开山心想着。走的时候可是给朱家保险总队下了剂猛药,各大队除了林老八大队在小青山牧场人员不动,剩下的大队人员全部重新编排,这群人拉帮结派的,搞的新加入的这些朱家保险队员不好融入,不好融入是吧,老子就将你们全部打散,除了炮兵班,没动,其他的硬是被朱开山拆了个散。 这带着这群半大小子进山,也是来躲清静的,王可仁、朱少芳、单树信可是没少来找他,在他耳边嗡嗡的。虽然短时间内,这留守的三个大队战斗力铁定是下降的,但是从长远来看,这事儿势在必行。 晚上 营地里烧起了篝火,朱开山给这群半大小子讲着当年闹义和团的故事。 “队长,您真杀过毛子?”贺树源是这群孩子中最活跃的一个,因为单独成了队,朱开山也是吩咐他们喊朱开山为队长。 “杀过啊,别看毛子长得人高马大的,一个个武艺稀松的紧,这谁不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脑袋砍了,这血照样是红的。”朱开山一边翻转下烤着的狍子腿,一边说道,语气里更是豪情万丈。 朱开山当年闹了义和团,可是在半道上就捉过洋人,当时直接杀了祭旗,预示着朱开山这支队伍和洋人那是势不两立。 后来的故事也是这这群小子讲了,慈禧如何翻脸,如何将他们卖给了洋人,听着这群小子各个是义愤填膺,年轻气盛,不气盛也叫不得年轻人。 让朱开山倒是很欣慰,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件事儿办的真他娘的对。 “队长,等我们长大了也能加入保险队吗?”温子高是这些人里年纪最大的,今年过了虚岁就17了,本来是来投奔这自己叔叔的,却没想到这关东的地界上,还有着这样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没有胡子,没有沉重的赋税,朱家村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很是祥和。 而这一切的存在,便是眼前这个戴着狗皮帽子的男人一手促成的,有着朱家保险总队的威慑,这周围,朱家村的名望可是很高。 “小温,你们年后是要去冰城上学堂的,等你们学成了,想干什么不能干,这朱家保险队永远是你们的根,别忘了就行。”朱开山开始一片片的削肉,分给这些孩子。 “队长,我学成了,也要加入这保险总队,爹娘都是胡子害死的,我要跟着保险队打胡子。”温子高的一席话让这些孩子都是感同身受,这年头上有官府,下有胡子,这投奔亲戚的路上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成,等你学成了,就去念讲武堂,往后咱朱家保险队有你一份子。”朱开山也是大包大揽的说道。 “队长万岁!”朱开山的一句话让队伍中想加入保险队的半大小子各个开心的不得了,白色的羊皮袄,扎个红色腰带,在这白山黑水之地,俩字儿,威风! “来,小温,这狍子腿你来烤,给大家分分。”朱开山将手中的狍子腿递了过去。 众人吃饱喝足了,就在这营地的帐篷里和衣而眠,这一周的日子,这群小子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都是穷人家出身,谁还没受过苦,眼下肚子里有食儿,身上又穿着家里做的大棉袄,虽然冷风还是往骨子钻有点冷,但是心里却是火热热的。 从来到朱家村的那一刻起,他们才真正感受到家的温暖。 第二天,随着起床的哨声,这群孩子一个个整队排列,有模有样的站成了三排,一个班一排,为首的是他们的老班长。 整队收拾好行囊之后便是行军。 行至中午,班长田二涛快步向着朱开山的位置摸来。 “总队长,这一路上发现个猪官脚印!” 猪官这是关东猎人对着老虎别称,这东北虎爱吃野猪,总是根据气味儿尾随着野猪下手,有了这么个别称。 “好东西啊。”朱开山一听就来了精神。 老虎全身可都是宝贝,尤其那身皮子朱开山可是心心念念着呢。不过还是谨慎的问道:“这群半大小子能拿下来吗?” “能,手里拿的又不是烧火棍,就是我们三个都能拿下来。”猎人班长朝着朱开山拍着胸脯。 这快枪在手,人就是长满了獠牙的顶级猎食者。 “安排下去,围猎!告诉这群小子一切行动听指挥。”朱开山当机立断,做出了部署着关东深山老林里遇到老虎和熊瞎子可也是运气,既然遇到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随即又说道:“还有,你们三个班长布置好围猎的方向,不到万不得已,别开枪,这只老虎就当给这些小子养胆气了。” 朱家的“朝阳”遇到猛虎,这胆气就得这么磨出来。 “是,总队长。”田二涛嘴上答应着,但是心里惋惜了一声:“只是可惜这一身的皮子了啊。”要是单单他们三个班长出手,这皮子一点儿伤都没,可是能给朱开山完完整整的拿下来,但这这帮半大小子,等等别尿了裤子就算是好的了。 在朱开山的指挥下,20多人的队伍由原来的一字长蛇成了个三角形展开,经过一番搜寻,总算将这只老虎围了起来。 众人都是屏息以待,“嗷~”,一声虎啸传来,老虎也是感受到了危机,这声虎啸便是威慑,老虎可是这山里顶级的猎食者。 龙从云,风从虎。 随着一阵微风吹落枯叶,这一直吊睛白额的老虎出现在朱开山的视野中,也暴露在众人的包围圈里。 “1班,听我口令,射击。”班长发了号令。 “叭叭叭!”山林中想起了几声的枪响,不过射击稀松,老虎毛都没打掉。 “嗷~”,又是一声虎啸,紧接着这斑斓猛虎朝着另一个方向猛扑,刚刚这个方向的射击让他感觉到危险。 “不要乱,2班听我口令射击。”田二涛负责二班在老虎的猛扑中果然出现了骚动。 虽然临行前这群少年郎可是叫嚣着要打老虎,但真遇见了,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随着田二涛呼喊,少年郎们也是定了定神。 “叭叭叭!”这一轮的射击送算是有几枪打中了,朱开山能看到,老虎斑斓的皮子上渗出了血花。 老虎打猎有着三个绝技,一扑,二掀,三横扫。但眼下这三门绝技都没使,这人都近不了身,怎么打,简单的脑子里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危险!这次可能要撂这儿,忍着剧痛,老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老虎怂了,人就有了胆气,打仗就是气势的比拼,一方弱,一方就强。 “3班听我口令,射击!”老虎逃跑的方向早就被围的死死的,哪里还能跑掉。 “1班向前!” “2班向前!” “射击!射击!” 随着口令,两个班的小子也是压了上来,对着受伤的老虎就是一通齐射。 老林里的枪声停了,这只老虎也倒在了地上。 “呜呜呜~”这山林之王在有着快枪的半大小子手里倒在了地上,喉咙里还在发出呜咽的声音,甚是凄惨,但这就是弱肉强食! “朱家保险队!” “朱家保险队!”这群小子没想到真的打到了老虎,此时可谓是豪情万丈,谁能在这个年纪猎虎?唯我朱家保险队! 脑子里热血上涌,这时候不知道喊些什么,在温子高的带领下,喊着三江口守护神的名头。 “这群小子。”朱开山也是咧着大嘴笑了起来,早就蓄着力的身子也就放松了下来,随即对着身旁的宁少安说道:“少安解决了吧,怎么说也是一方霸主,搁这群小子手里太受罪。” 也是,这老虎可算是受罪了。 宁少安闻言,捏着手里的镜面匣子,快扑向前,正要一枪解决。 “咻!”老虎也不是善茬,钢鞭似的尾巴横扫,又是一扑,这原来倒地不起的老虎又翻身起来,打算临死再带个垫背的。 也好在是宁少安,脚步辗转腾挪,躲开老虎的横扫,电光火石之间,一枪准准的打进老虎的眼窝,老虎应声倒地,这下,这畜生总算是死的透透的。 宁少安倒是惊出一身的冷汗,也好在没丢人! 这些半大小子倒是看得目瞪口呆! “好畜生!”朱开山却是称赞了一句。 “集合!” “都看出来了吧,这畜生临死还藏着一手呢,这算是这次拉练的最后一课,往后事事留一手,底牌尽出就是输!”朱开山倒是借着机会给这群小子上了一课。 接下来,众人合力之下做了个爬犁,半大小子们轮番上阵,拉回了鹞子山,这是他们的战利品,他们不拉谁拉。 等返回鹞子山,这支十几岁少年组成的队伍,在朱家保险队有了个响亮的小队名称——小虎队! 往后这群小子返回三江口,进行为期两周的拉练成了惯例,当然,人员也是不断增加和减少的,朱家村到了年纪的小孩儿度有资格参加,而毕业上了学的,就算是离开这个编制了。 朱开山吩咐着将虎皮硝制,再处理虎鞭,虎骨,这些东西他打算拿一部分回到冰城,朱家保险总队的拆分重组算是完成了,这各大队重新开始操练磨合,将这些事儿吩咐给贺老四之后,朱开山也是登上了前往冰城的火车。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传武回冰城 京城,宫家四合院 “师傅,那我就回家了!”朱传武朝着宫宝森行了一个大礼,向着自己师傅拜别,这传武今年回家过年,是早就和宫宝森商量好的事儿。 “行了,回吧。过完十五再回来。”宫宝森向着朱传武摆了摆手,这亲传弟子回家过年这在宫家还是头一遭,不过朱传武这三徒弟在宫家打破的规矩还不止这一个,往后朱传武还得去德国留学,这也是宫家的头一遭,所以,宫宝森是认命了,朱家有着朱传文当家,这些事儿也早就和他通过信儿了,朱传文说了,时代在进步,故步自封便是自取灭亡,宫宝森深以为然,但是,这宫家往后还得看马三的了。 朱传武看着师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也就没敢出声,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等着,等宫宝森缓过神儿来,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份信,交给传武。 “传武,师傅也是知道你的本事,这也就不派人跟着你了,这信你拿着,出了什么事儿,记得和当地的官府交涉。”宫宝森言语之间却是关心。 “是,师傅。”传武提着个大箱子,大步踏出了宫家的大门。 正阳门火车站可谓是现在整个清国最大的火车站了,人力车夫在宽阔的站口排列的密密麻麻,这人流密集之地,三教九流也是鱼龙混杂。 朱传武一身皮草新衣,刚下了人力车,就有好多双眼睛盯着。 “九爷,好像是个生瓜蛋子?” “看着面生!”郭九言手里把玩着两个官帽核桃,两个核桃包浆上色都很足,算是郭九言最喜欢的战利品了,旧时把:盗,窃,娼,丐、伶,婢,恶棍,走卒,时妖。此九类称为下九流门。而他们这一波便是由郭九言带领的窃门,后世还有个称呼叫“佛爷”,他们这一波有着20多人,眼下这是盯上了朱传武。 “九爷,咱干一票?”刚才说话贼眉鼠眼的汉子怂恿着郭九言。 “叫齐兄弟们,布个套子,这可是只肥羊。”郭九言也是将核桃揣进了衣服里,从一辆人力车上起身,向着火车站方向走去。 朱传武是第一次来正阳门的火车站,和丁连山来京城时,这个火车站还在修建当中,下了人力车,看着这通体雪白,局部带着点天青色的建筑,打量着,俩字儿,漂亮! 掏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离发车还有俩小时,这也是朱传武的习惯,凡事儿留好宽裕的时间准备,所以现在也就是远远打量一下,他还得去不远处的前门大街买点路上的吃食,别看这箱子装的满满当当,属于他的东西可是很少。 临近年关,这大栅栏里人可是不少,一个个都在购置着年货。 正迈步向着大栅栏里走,朱传武的身边却出现了嘈杂的声音,一对汉子在他不远处就扭打了起来,不一会儿,这人群就围了上去,不少人从朱传武的身旁跑过,传武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也是探头向着那个方向看去,但是突然感觉到有股子力从他的箱子上传来。 朱传武用力一提,甩开那人手,正想着看清那人容貌,小个子压低了头上的毡帽儿,一溜烟进了人群。 “晦气!”朱传武顿时没了凑热闹的心思,这他哪里还不知道,是遇到窃门的杂碎了。 没想到还没离开四九城,就有人盯上了他,宫家的镖局走南闯北,什么路数没见过,这总有着师兄向着朱传武他们告知江湖险恶,出门得多留心眼。 刚刚想借着人群抢箱子的人此时也就回到了郭九言身边。“九爷,不像是生瓜!”火车站的一根柱子底下,向着正晒着太阳等消息的郭九言说道。 “嘿~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让李贵,王二麻子他们撤了,看来我得亲自出手了。”郭九言闻言,将披着的破斗篷往身后一抖,就有着人接住,压低了自己的毡帽,消失在人群里。 显然,刚刚拿俩人的打斗也是他的手笔。 大栅栏里 “来份烧鸡!” “来份烤鸭!” 朱传武提着箱子在大栅栏的小吃店走过,买着能看得上,想吃的东西,吃穿都是宫家在管,他那点零花钱到现在还剩着30多个银元,这次回去的路上他可是不打算亏待自己。 郭九言在人群中远远的跟着朱传武,越跟越觉得自己跟对了人,这肥羊可是真肥。 得出手了,不能让这肥羊再花自己的钱! “嘘~~~”嘴里打着长长带着变调的口哨,便有着自己手下从其他路往着朱传武的方向包抄。这也是他们惯用的招数。 从稻香村出来的朱传武,一出店门就有个伙计打扮的汉子拉住朱传武。 “爷,可总算找到你了。”这汉子上前就扯起了朱传武的袖子。 “你谁啊你。”朱传武可是对这些招数如雷贯耳,却没想到还用在了自己身上,那我就陪你们玩玩! “爷,你可不能不认账,刚才茶馆的钱可还是没结呢。” 这一声声高呼,可算是引起了围观,在周围有心人的带动下,一个个对着朱传武指指点点。 “哦,那是我忘了,我现在就给你结。”朱传武作势就要从腰间取钱可是把这汉子一愣,这可不是平常的套路。 这样的话倒是让人群没了看热闹的架势,人都给钱了,还看什么,没意思!人群算是慢慢流动起来。 朱传武往腰间取钱的功夫,郭九言见状再也没忍住,一个趔趄就往朱传武身上撞。 不过,这一撞可算是僵住了身体,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爷,我错了!”他这一摸可是把自己吓了一跳,本以为朱传武鼓鼓囊囊的腰间装的是钱包,但是这形状好像是洋人的短枪。 这下朱传武的身份是什么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样的人,他郭九言惹不起。 “知道错了啊。”朱传武的胳膊可是盘着郭九言的胳膊呢,就怕他抽手将左轮手枪带走。 “啪!”箱子重重的砸在郭九言的脚背上,随之而来的是郭九言的一声惨叫。 朱传武也不含糊,肘、手,膝盖轮番上任,招招就打到郭九言和抱着他另一条胳膊的俩人身上。 伙计打扮的人被打了几下之后就顺势钻到了人群之中,而郭九言的辫子则是还在朱传武手里。 “说说吧!”朱传武出手狠辣,几下就打的郭九言没了反抗能力,八卦手黑,惹了会八卦的人,这点教训也是活该。 “爷,我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动了宫家的人,我这立马就消失。”郭九言也是见多识广,朱传武几个招式下来就认出了朱传武的身份。 “嚯,还知道宫家,来,给我提着箱子。”朱传武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一手揪着郭九言的辫子,得了个免费的劳力,挺好。 窃门的人都是些胆小怕事之辈,这下九流里属他们最被看不上,见自己老大被抓,也是没人敢向前,一个个化作鸟兽散。 他们这一散,倒是让郭九言心里放松了不少,这惹到宫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只能呲牙咧嘴的跟着朱传武,期待着这位爷早日离开,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位爷这打扮是打算离开京城,这才想着干一票,没想到牙给崩碎了。 有了郭九言,朱传武的采购就变得顺利许多,还专门买了个竹制的箱子装这些伙食。 正阳门火车站。 “朱爷,您走好!”郭九言即使见了朱传武进站都是一脸乖巧的模样,看着这个背影,想深深的记在心里,往后这对招子可得放亮。他可是还记得朱传武的话,“等我再回京城,让我再在正阳门火车站看见你,打断你的手,扔去乞讨。” 郭九言可不觉得是威胁,这宫家的人干的出来,他打算等等就转移战场,这片地儿给别人了。 “呜呜~”随着火车发车,朱传武也踏上了回归冰城的旅途。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丁未羊年(2合1) 冰城 朱春山轻轻推开了朱传文的办公室的门,看屋子里没人,窜了进来。 朱春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朱传文眼角瞥了一眼没吭声,“传文,这小婉的脚我不裹了。”听见这话朱传文才算是抬起了头,在看看朱春山手里拿着《工人周刊》。 算是明白了,这一期上面写着的正是裹脚的危害,看着上面的描述,朱春山也是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巴掌,也是心疼起了自己的闺女,之前真的是鬼迷了心窍。 “春山叔,想通了就好,咱家小婉不用嫁入官宦人家,这但太太福也不是谁都能消受的起的。”朱传文也打算让朱春山打消,这让小婉嫁入大户人家的念头。 就这么一个妹妹,朱传文可是心疼着呢。 “嗯,知道了传文,往后小婉的事儿我多和你商量。”朱春山也是看出来了,朱传文挺在意这个妹妹的,其实他也在意,为人父母,不就想让自己儿女享福吗,只不过用错了方法。 “行了,春山叔,还是你闺女。”朱传文倒是没想到朱春山能说出这种话。 一方认错,一方接受,两人都是心照不宣,这工作也得继续开展不是,随即,朱春山告辞,就跑去自己办公室解决积压的工作了,而另一边,朱开山、朱传武的归来标志着马年将过,这丁未羊年的脚步在悄悄临近。 除了京城出了档子事儿之外,传武的归家旅途还算顺利。 原本,宫宝森可是不放心这个弟子孤身前往,还要派人跟着,不过朱传武倒是挺能拿主意,在给宫宝森演示了一遍自己的枪法之后,宫宝森一边感慨着这武人越来越难,一边也就放心的让朱传文独自踏上会冰城的路,一路上火车都是通的,倒也没什么不放心。 不过在传武临走的前一天,宫宝森给的那封信可算是是个好东西,算是宫家官面上的力量的,信里是朱传武身份的描述,盖着宫宝森的官印,如果出了问题,让朱传武找当地的官府求助,算是给他宫宝森一个面子,宫家必有厚报。 可以看出来,宫宝森对这个弟子的拳拳爱护之心。 再说朱传武箱子里装了些什么,其实也是一些京城的特色小吃和玩意儿,不过朱传武可不敢吃,这是宫若梅带给她心心念念的鲜儿姐姐的,还威胁了一通朱传武,如果敢吃,白嫩嫩的小拳头可是挥舞了几下。 在这之前鲜儿和宫若梅的书信往来可是不少,冰城也有着邮局,有着几个月没接到鲜儿的来信了。小丫头还低落了许久,不过随着日本晴天娃娃等一些工艺品寄到,她也是才知道鲜儿姐姐居然去了日本。 礼物和信让小丫头那一点点怨念顿时无影无踪,在她看来鲜儿姐姐还是挂念着自己的,这堆日本娃娃就是见证,这也让她不禁的好奇起来,朱传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把生意做到了日本国。 日本国在宫若梅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人! 为了甲午赔款,这全国的士绅可是不止一次发起过捐款的活动。怎么说,算得上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吧,这些受国家优待的士绅也是不忍朝廷欠下如此巨资,虽然有着朝廷的责任,但是爱国之心也是值得提倡的吧,宫宝森捐了,宫若梅也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捐了。 这不是好人的印象也就留在了宫若梅心里。 朱传武提着大包小包到了家,先是去了小洋房,后来被闻讯的朱传文带到瓷房子,瓷房子倒是让朱传武眼前一亮,一进门…… “传武,宫家待的不错吧!”这是朱开山的声音,老朱也从三江口赶回了冰城,比朱传武早几天,见自己二儿子回来,心里也是欢喜,这二儿子可算是完成他老朱的心愿了。 朱传文看见朱开山脸色一黑,这两天老朱一有空就和自己大儿说17个半大小子打了只斑斓猛虎的事儿,总觉得有下文但是朱开山就是不说,朱传文也在憋着,耗呗,就不信了,父子俩又在暗暗的较着劲儿。 “爹!”朱传武看见自己爹,一脸的惊喜,开心的就蹦了上来。 “好!高了,瘦了,走,和爹过两招,看看宝森教了你一些什么好东西?”朱开山说着就要拉朱传武向着瓷房子后院的小花园走去。 “去去去!”传文娘适时的出现让老朱靠了边,老不正经的,自己这二儿子刚回来,就要拉着去练武,什么玩意。 一手拉过传武,就坐在沙发上,“我看看,高了,快赶上娘了吧,瘦了,也黑了。”传文娘像是得了个大宝贝,摸摸朱传武的头,再摸摸胳膊,摸摸腿,整的传武浑身不自在,但听着娘的话语这眼睛就泛起了红,就想抱着自己娘,每到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传武总会想起冰城的家,冰城的娘。 “走,爹,你别打扰母子团聚了,我有话跟你说。”朱传文听着自己娘熟悉的话,再看自己娘这架势,传武短时间内是没机会和这个大哥说话了,所以就拉着自己爹朝着书房去,他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暂且不管,他还有事儿说,盘算一个下午了。 瓷房子,传文书房 “爹,你那儿金子还有多少……” “打住。”朱开山就知道,这小子找自己就没个好事儿,这是又朝自己要钱了,冰城这么多产业都赶不上你花钱的速度?“传文,这金子有是有,但是爹啊,也是没钱了。”朱开山随即和自己大儿叫起了苦,掰着指头给朱传文算起了鹞子山的人吃马嚼,恭喜送礼等等。 听的朱传文一阵脑壳疼,这自己爹怎么和那大别山的泥腿子成了一个样,拍着自己脑袋,难道这带兵上了千就能自动觉醒技能? “行行行,爹,我不朝你要钱了。”朱传文摆了个投降的姿势。 “哎,这就对了,你爹我在三江口也不容易,这冰城的朱顾问多多包涵。”朱开山犯起了愣。 “那爹你要这些金子干什么啊,这钱存起来就没意义了。”朱传文不解的说道,难道自己这爹还打算攒着金子打把金椅子,金椅子配他新得的虎皮。 不过,不一会儿这疑惑就解开了。 “你看,你找爹没事儿了,爹找你有事儿。”朱开山听自己大儿问了起来,就把自己人才储备计划的宏伟蓝图说给朱传文。 小了!格局小了!朱传文心理暗暗骂着自己。 好嘛,这童子军制度都搞了起来,还小虎队,怎么不草蜢?再仔细一听,什么在冰城上中学,成绩好的送到美国上大学,朱传文是暗暗咋舌,到底你是穿越者我是穿越者? “爹,罗布泊你知道吗?”朱传文突然问道。 “什么泊?”朱开山被自己大儿的问题搞得一头的黑线,正和你说正事儿呢,打什么岔? 好吧,朱传文信了,暂时也就是觉醒了晋西北铁三角之一的部分技能,没到造邱小姐,横空出世的那个阶段。 不过听着朱开山的宏伟蓝图,朱传文也是举双手赞成,的确,这些金子也算是没白白存着,算是增加朱家的底蕴了。朱传文也不怕花钱,送出国的人也是成绩好的孩子,有这个条件就送呗,根子都在朱家村,都在朱家,往后那么多国家送出去的人才,都争相报效,还怕这些不回来。 “成,爹,往后老金沟金厂的钱我一分不要了,您可比我看的远,不过这安德烈的份子?”朱传文捧着朱开山说道。 “我给!”朱开山大手一挥,这老金沟也是借了这金厂设备的福,要不然也掏出不出这么多金子,原先到了腊月,这金厂就得停工,现在可不用了,这机器可不怕那刺骨的冰水。 其实,朱传文也有着培养人才的计划,只是这些都在往后排,眼下正是个各方的缓和期,培养人才见效实在是慢,单以一个大学生来说,这从中学培养起来就得7年。现在老朱能操心这事儿也好,朱家村那么多孩子,往后多培养点。 “爹,这女孩儿是不是也能纳入您这个培养计划?”朱传文脑海中浮现了林老八家那个懂事儿的小姑娘。 “冰城的中学堂姑娘家能学的了?”朱开山倒是惊奇的问道。 “冰城倒是不行,得送到天津,我这不想起老八叔家的闺女了吗,你可不知道,挺懂事儿的。”朱传文说道。 “这事儿,我得和林老八商量商量,如果有倒也是不错,天津咱也算有着跟脚。”朱开山说道,李怀仁在天津开武馆的事儿朱开山也听朱传文说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这铁路钱我给赚回来了,往后咱家又多了处炼钢厂,这小青山的煤,开春了得组织开采,等铁路修好咱再运机器过去。”朱传文算是向着朱开山汇报了一下日本的战果。 “又多了处炼钢厂?”朱开山砸吧了一下嘴。 “嗯,从日本人那儿低价买的。” 当两父子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传武和传杰又在一楼吵架,朱开山从不参与兄弟之间的事情,去找自己媳妇了,没理,留下朱传文处理,就听见两小在争论…… “朱传武,我这雕塑你不能拿走!”朱传杰算是着急了,直接喊上了大名儿,两人也是没大没小惯了。 “小三,哥哥可是从京城给你带回来不少的好东西。”朱传武左手举着白色的一个石雕,是个小人儿,右手抵着朱传杰的胸口,硬是没让朱传杰够到手里的雕塑。 “我屋子里的雕塑你随便拿,就这个不行。”朱传杰闻言也是退缩了一下,朱传武的确从京城给他带回来不少的好玩意,琉璃厂的漂亮的鼻烟壶,洋人的杂志,还有个小小的青铜香炉都是朱传杰爱不释手的东西。 “那你等着,我选一个。”朱传武行了缓兵之计,朱传杰倒是稍稍退缩,借着机会拿着白色石雕就仔细端详了起来。 越看越觉得熟悉,说着就好似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样,朱传杰急躁的不行,伸手就要抢,紧接着俩人算是才看见了朱传文:“大哥,我发现小三好像春心荡漾了。”朱传武在京城念了阵子书,说话也有模有样了。 “快还给我!”朱传杰听到这话,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手就要抢。 “什么春心荡漾?”朱传文也是装作好奇的问道。 两人你追我敢的,转眼就到朱传文的身前,朱传武藏在朱传文身后,手里拿着雕塑就是不给,传杰在朱传文身前,隔着朱传文两人玩着老鹰捉小鸡儿。 “大哥,你这观察能力不行啊,我给你说这雕塑啊,她就像……”朱传武的话就要出口,一声大吼响彻整个瓷房子。 “朱传武,老子跟你拼了。”朱传杰大叫一声打断了朱传武的话。 “传武,你别惹传杰了,再惹就急了。”朱传文才算是站出来主持着公道。 “好吧。”传武也发现了,再惹这三儿,真就急眼了。 “给你给你,像谁我真没看出来。”朱传武站出来那雕塑还给了传杰,紧接着又补充道:“你说的,你屋子里的其他雕塑我随便选。” “我说的,随便选!”朱传杰抱着雕塑赶紧返回了房间,生怕自己二哥反悔似的,他可得找个地方藏好。 朱传武见朱传杰走远,神秘兮兮的走了上来,这手搭上朱传文的肩头,两人的样子像极了干坏事儿前密谋的样子。“大哥,我给你说,这人儿像……” “像玉书呗。”朱传文没等朱传武说完,爽快的撂了答案。 “大哥你知道啊。”朱传武满脸的惊讶。 “你当我们都眼瞎呢?少女情怀总是诗,这少男啊也差不多,就他和玉书这股子劲儿,大家都憋着呢,就你,还傻乎乎的说出来。”朱传文一脸的高深莫测。 “嘿,还是我的不是了。”朱传武现在说话还带着京腔儿。 “行了,爷,洗手吃饭!”朱传文也回了一句,拍了下传武的肩膀。 …… 传武在新房间里总算是睡了个好觉,这就是家的感觉,虽然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但有爹娘、有大哥和小三,睡的就是踏实。 不过这颗朱开山的比武也在第二天养精蓄锐之后正式进行,鲜儿和朱传文观战。 瓷房子后的小花园,再次响起了比武过招的声音。 朱传文能看出来的,就是和传武这个生瓜蛋子比起来,老爹朱开山可是游刃有余的多。 “鲜儿,你觉得现在传武的武艺咋样?”朱传文这种时候也只能求助自己的媳妇。 “传武哪能比得过爹,爹这是在喂招呢。”鲜儿看的目不转睛。 “也是,没说传武胜过爹,那传武和你比起来呢?”朱传武问道。 “我俩半斤八两吧。” “那你和爹比起来呢?” “我只有爹的一半。” 得嘞懂了,朱传武等于鲜儿,等于0.5个朱开山,这练武的人就是麻烦,多简单的数学问题啊,说的神神秘秘的。 当中国大街上的小孩玩起鞭炮的时候,这离着除夕也就越来越近。 朱开山这两天发现了个好看的东西,紧跟着朱传武也入了迷,正是《射雕》。 “传文你这九阴真经写的没发练啊。”朱开山以武道宗师的角度给朱传文点评了一番。 “是啊,大哥我打了好几天的降龙十八掌了,没用啊。”朱传武紧接着说道。 “都是假的,我编出来的。”朱传文也被这父子俩搞的脑袋嗡嗡的。 “假的啊。”两人都是一脸的失落的。 本来两人也是觉得假,但看到铁砂掌,觉得又像是真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两人不自觉的提出了个问题。 “假的!别想着练,走火入魔了别怪我。”朱传文这算是最后一次警告了,查先生可能也没遇到过家里有着一个武术宗师的这种情况吧。 …… “饺子来喽!”除夕夜里,朱春山一家子抱着还在襁褓中的朱传庭到来,家里的女人也算是齐上阵,拾掇出来一桌子好菜,年夜饭就得一家人一起做才香。 马年过了,谈不上怀念,羊年将会是个新的开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争相举荐(2合1) 正月初三。 瓷房子里热热闹闹全家人齐聚着,朱传文早就让鲜儿张罗着好酒好菜,昨天谭永庆一家来拜年,谭贵现在可是汉耀面粉厂的一名车间头头了,在朱春山的调教下工作干得也是有模有样,每个月的工钱有着8个银元,可把谭家老小高兴坏了。 有着朱传文这个东家当靠山,朱春山明里暗里的也在暗示着谭贵,只要他好好干,这职位还能升,但是要在工厂里仗着朱传文大舅哥的名头生事儿,这说不准就变成普通工人了。谭贵本来不以为然,但最近听说连朱春山都被免职了一周,扣了一周的工钱之后。 也是本本分分了起来,都是庄稼人,也都是憨厚的性子,没那么多毛病,调教调教也是好用。 现在的谭贵,可算是识字班里的积极分子,谭家怎么说也是阔过,给孩子启蒙的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瓷房子·小花园 “小三,你也给我做个雕塑。”这是朱传武咋咋呼呼的声音。 自从朱传武回来,夏玉卿、夏玉书、朱传武、朱传杰四小只算是又聚集在了一起,现在算上朱小婉,可以称得上是五小只了,整日在瓷房子里跑、玩算是给平时安静的瓷房子增添了点乐趣。 “二哥,这雕塑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朱传杰此时拿起了范儿,这臭小子明明就是不想做,找起了借口。 “嘿!跟你二哥还摆起了架子。”朱传武撸了撸袖子,打算给自己这个弟弟点颜色瞧瞧。 “传杰,你就给二哥做呗!”夏玉书替着传武说着好话。 这让本来要动手让朱传杰屈服的传武停下了手,揶揄的目光看向两人。 随即拿胳膊肘子捅了下夏玉卿,夏玉卿一脸的无奈,能怎么办,就这样着呗,俩小孩的心思明晃晃的都在写在脸上,任谁都看的出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也是一段佳话不是,朱传文也等着呢,这事儿和夏元璋也是说过,再等两年,等俩孩子18了,这事儿就正式定下来,这监视的事儿朱传文和夏元璋可早就安排给了夏玉卿。 任谁也看不出来,夏玉卿浓眉大眼的,还是个干间谍的好材料。 反正朱传杰和夏玉书两人是没看出来。 朱传杰闻言,秒怂,转念又想着自己这是为了指挥二哥,现在打架是完全打不过了,有着夏玉卿帮忙都打不过,所以能指挥朱传武自己也是赚了。 随即,说道:“二哥,你看啊,你准备材料,我给你做。” 这话一出口,朱传武那活泛的心思就动了,似乎这夏玉书的话还真好使,看来这以后自己得多和夏玉书搞好关系,怎么也得让小姑娘多往自己这边站站。 “传杰啊,我可是发现你的破绽了。”朱传武心里暗暗爽着,“走小婉,和二哥准备材料去。”说着一把抱起13岁的小姑娘,就向着小花园搭建的那个堆积朱传杰雕塑材料的小窝棚走去。 5小只的玩乐暂且不提。 瓷房子迎来了拜年的众人,夏元璋父子二人和谷庵升的到来,算是又增加了些年味儿。 “东家,恭喜发财!”夏元璋进门就抱拳摆着手,说着吉祥话。 “东家,心想事成!”谷庵升同样。 “夏掌柜,快请进。老谷你也是。”朱传文在门口招呼着众人。 饭桌上朱开山父子俩作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可避免的,几人聊起了工作。 “东家,这《北洋官报》你看了吧。”谷庵升拿出一份1月的报纸。 “怎么?”冰城路远,这津门1月的报纸到了冰城,也就晚了些时日,临近年关朱传文忙着核算去年一年的收益,也就没顾上看。 “所以说,东家你这是目光如炬……”谷庵升说着就拍了个马屁。 “行了,别跟我来这套。”朱传文笑着打断了老谷接下来说的话,老谷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嘴啊,总是闲不住,谷庵升融入夏元璋、朱春山几人的圈子也简单,就是靠捧,逮着谁捧谁,也不得不说,老谷这人还有点社交牛逼症。 谷庵升也不在意,他这毛病是改不了了,朱传文时常就会打断他的话。 朱传文接过老谷的报纸,原来从1907年1月开始,清政府正式下令废除裹脚。 “春山叔,你看看,这事儿还好我发现的早。”朱春山在一旁陪着朱开山和夏老爷子喝酒,闻言也是拿过了报纸,可能是酒上了脸,有些发红。 朱春山得罪朱传文的事儿,在面粉厂什么版本都有,什么算错了帐被罚,什么挪用了公款等等。 但是具体是什么就连夏元璋和谷庵升都不知道,朱春山也没说,倒是后来官复原职才平息了风波,也是给面粉厂里的鹞子山的老兄弟提了个醒儿,重新爆发了工作热情,算是歪打正着的事儿。 “好啊,这事儿好!”朱春山称赞着这条上谕。 “老谷,春山叔都说好,我觉得这事儿应该登在咱《工人周刊》上,别忘了弄成白话。”朱传文说道,这是第一次在《工人周刊》刊登清廷的政令,朱传文不是迂腐的人儿,这对的咱就支持,错的就反对,没那么难取舍,但是清廷政令的刊登权在朱传文这里,老谷拿过来也是询问的意思。 “好的东家,我让乔洪国办这事儿去。”谷庵升说着就夹一块牛肉,往自己的嘴里送去,这事儿算是定了。 “那个炼钢厂的负责的人找好了吗?”朱传文又朝着谷庵升问道,自己也是夹了块牛肉,几人算是边吃边喝边聊。 “还没呢,徐寿您知道吧?”谷庵升将那份报纸放在了手边,打算走的时候再带走。 “你说说。”朱传文还真不知道这个人。 “这可是位奇人,咱大清可是也有人的论文能登上《Nature》的。”谷庵升砸吧了一下嘴儿,就开始娓娓道来…… 徐寿,字生元,号雪村,江苏无锡人,如果按照洋人的称呼他的职业就是科学家,他算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被《Nature》收录论文的第一人,直到1884年逝世,所编纂译著的化学书籍和工艺书籍有13部,在往前倒腾个20多年,算是清国科学界的一面大旗,曾入曾国藩幕,也就是幕僚。 “这么厉害。”朱传文有些惊讶的说道,《Nature》在英国的带头下,现在可是学术界的顶级杂志,这份杂志的出现便是这个定位。在许多科学研究领域中,很多最重要、最前沿的研究结果都是以短讯的形式发表在《自然》上。所以不由得朱传文不惊叹。 “还不止。”谷庵升说道。 徐寿与另一位清国科学家华蘅芳进安庆内军械所,制造出中国第一台蒸汽机。同时设计、制造轮船。曾国藩去世后,李鸿章等官僚都争相以高官厚禄来邀请他去主持他们自己操办的企业,但是徐寿都婉言谢绝了,他决心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译书和传播科技知识的工作中去。 之后便与华蘅芳等人创立了上海格致书院,主要是陈列科学仪器、举办科学展览、开展科学演讲、讨论科学知识、进行科学普及,可以算是此时的一个科学活动中心。 “老谷,你这意思,你有把握请来……”朱传文试探着问道,老谷起了头,这人啊自然是和徐寿有着关系,或者和这上海格致书院有着关系。 “嗯,算是徐先生的门生吧,这人叫曲正乾,曾经在上海格致书院求学,后来跟着徐先生的儿子徐建寅研究火药来着。”谷庵升说道。 火药,这专业有些不对口啊,朱传文心里想到,脸上的表情被谷庵升看在眼里。 “东家,曲正乾这人自从徐建寅出事儿,就在盛怀宣的汉阳铁厂工作,可是看不惯盛怀宣大举引进亲朋故旧,公司营私舞弊,这连年的入不敷出。我在《苏报》当主编那两年就回了老家,当时被个乡学请去当先生了。”谷庵升有些惋惜的说道。 他和曲正乾是同乡,自是知道这人的本事,原先也是和朱传文要了个权限,今天正好朱传文问了起来,索性就说说。 “哎,盛怀宣此人。”朱传文对这位清末的洋务代表不好评价,时事造人,时事也逼人,不好说啊。“这位曲正乾答应来了吗?”感慨后的朱传文问道。 “暂时不知道愿不愿意来,但就是这么一提,我已经写信过去了。”谷庵升看朱传文问的如此迫切,有些尴尬,他寄去的信上,里面大篇幅的写了朱传文在日本所说的话,老谷相信但凡有着热血的人,看到这些铁定是回来的,不过确实不敢和朱传文打保票,凡事有个例外不是? “那这徐先生儿子能来吗?”朱传文问道,他刚才只是听说出事儿了,就没细问,拿来主义的朱传文想着这样成熟的科学家才是最好用的。 “来不了了,辛丑年(1901)的时候工厂爆炸殉职了,我说的这位曲正乾也是低沉了许久,才应同学之邀请去了汉阳铁厂。”谷庵升说道。 “可惜~”朱传文也是为着这位徐寿先生的儿子可惜。 其实他不知道,这位徐寿的儿子,叫徐建寅,是中国近代牺牲在科研岗位上的第一位科学家,活着的话到现在也是老朽了,年近60。 而且徐家自徐寿以来,备受洋务派青睐,来了也不是好事儿,当年就是为研究不被洋人卡着脖子的无烟火药,殉职的,还好无烟火药研制成功了,但在生产时,发生了不幸。时任两湖总督的张之洞为表彰徐建寅的功绩,请奏清廷,按军营提督阵亡的例子给予优恤,并追赠为二品衔内阁学士,交国史馆立传,入祀昭忠祠等,算得上与国同休。 朱传文现在也就只有等谷庵升这位同乡了,有着汉阳铁厂的工作经历,这汉耀钢厂不在话下。 为什么这么说,朱传文在最近,和谷庵升两人可是收集过清国的钢铁产量,仅汉阳铁厂一座几乎占了清国全年钢产量90%以上,达到了五六万吨,也就是现在日本人追逐的那种100吨产量的炼钢炉。 所以,朱传文现在也是期待了起来,希望这位曲正乾能来。 饭桌上这边出现了短暂的宁静,刚才的信息量太多,得消化一会儿。 “六六六啊!” “五魁首啊!” 饭桌另一边,朱开山、朱春山两兄弟可是陪着夏老爷子在划拳喝酒,热闹非凡。 朱春山是个木头脑子,不笨但是生意上的事儿,朱传文怎么说他就怎么干,很少会自己动脑子,也就陪着自己大哥喝酒。 夏老爷子此时心里高兴的很,三江口的朱阎王在他面前也是小辈自居,舒服啊!可真的能和三江口的老伙计吹吹牛了。 几人盯着他们划了会儿拳,夏元璋此时慢悠悠的开了口:“东家,听你俩这么一说,我在大连也有着两位好友。”可是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呢。 这办钢厂的事儿他也听说了,也知道朱传文现在可是煤矿、铁矿都有,炼钢厂的设备也齐了,按照酒楼来说,料都备好了,就差个厨子。 原本夏元璋以为朱传文这事儿都操办好了,也就没打听,面粉厂和卷烟厂的事儿也多,顾不上。 “您说,夏掌柜。”朱传文和夏元璋这关系真算是理不清了,这夏元璋的辈分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很是难受,但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最早跟着朱传文的人,也是朱传文最为放心几人之一了。 “我推荐这人啊,是一对儿兄弟,哥哥叫周富,曾在旅顺船坞局当钳工,弟弟叫周贵,做着点马车配件的生意,大连兵灾的时候也是托了东家的福,去了乡下躲避算是分毫未伤,最近,汉耀的面粉生意拓展到大连,我算是有了兄弟俩的消息了。两人说是准备开个炼铁厂。”夏元璋说道。 朱传文一听,这也行啊,人家打算开炼铁厂,说明对着炼铁的生意有着把握,虽然钢和铁差的有点多,但是这生铁的冶炼,朱传文也是打算办起来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赴德之事 现在也就只有等待了,汉耀钢铁厂技术负责的事儿就用夏元璋和谷庵升的人选,朱传文手上也没人了,不过好在这生意做大了,手下人多了,你一言我一语,这事儿的大概章程也就出来了,乐的轻松。 中国人自古讲究个礼尚往来,朱传文是东家总不好先去各位掌柜的家走动,眼下他们来了,朱家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拜年,第二天朱开山带着一大家子人,带着礼物前往亲家谭永庆家里,算是好好热闹了一番。 朱传文这边借着这个功夫,也是准备了点小小的红包,在汉耀面粉厂的家属院里挨个儿发了起来,因为面粉厂这一年效益是真不错,临近过年也是没人发了20斤白面,让工人家也有顿白面饺子可以吃。 到了初五这天,朱传文提着两坛子酒,就去了夏元璋和谷庵升家里,朱开山那边过了15也得返回三江口,传武也得去京城,两人时间都很紧,这朱开山的一些自创招式总得给亲生儿子教一教。至于朱传杰为什么不去夏家看玉书,那是因为过了年,这夏家兄妹二人天天往瓷房子跑,一个是想看见朱传杰,另一个则是当间谍,也是难,不过也好,朱小婉跟着三人倒是乐呵呵的一天傻跑着。 不是朱传文舍不得备礼物,而是…… 朱开山带来的虎鞭、虎骨被冰城那位《工人周刊》特约郎中泡成了药酒,朱传文暂时是用不到,但不代表以后用不上,可得好好珍藏着,但朱传文神秘兮兮的告诉俩中年男人这酒的功效之后。 三个人脸上都浮现了神秘的笑容,谷庵升神神秘秘的将虎鞭酒藏在了书房中,夏元璋则是去了趟汉耀大楼单独的办公室,藏在了那里。反正俩人都是小心的珍藏起来。 中年男人嘛,理解万岁! 过了正月初五,这冰城的工厂也是开始整体性的开工了,汉耀面粉厂、老巴夺兄弟卷烟厂也不例外,在彻底的检修过后,蒸汽机重新开始运作了起来,冰城火车站北边一个个工厂的大烟囱,就升起了黑烟。 谷庵升、夏元璋、朱春山这三个掌柜级别的人物就开始忙了起来。 朱传文打算休息到十五,朱开山和朱传武也是好不容易从两个地方赶来,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刚好也乘着这两天,把去年的收益算一下,看看如今自己还有多少银子。 初六,太阳不错,瓷房子的小花园里,朱传文坐在太阳能晒到的地方,看着朱开山、朱传文父子俩教授着绝招。 他则是在负责后勤,指挥着佣人泡泡茶,等两人口渴了,就会自己过来。 这不,父子俩肩并着肩向着朱传文的方向走了过来。 “传武,站会儿!”朱开山朝着正要坐下的朱传武说道。“这习武之人,喝水也有个讲究,尤其像我们刚练完武,不宜大口的喝水,来跟爹学,小小的喝一口,压在舌头底下,然后慢慢感受舌下那甜甜的津液。” 朱开山站着教朱传武喝水。 “呕~” 朱传武倒是被这种慢吞吞的喝水方式给恶心到了。 逗的朱传文哈哈大笑,这场面太难得。 “行了,传武,你刚刚那口水喝多了,下次少喝点。”朱开山也是那个阶段过来的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儿。 两人喘匀了气儿,就坐在朱传文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朱开山问道:“传文,你这生意不管了?” “我还能休息几天,爹这有个事儿得和您商议商议。”朱传文说道。 “我看哪儿是商议,是通知吧。”朱开山那还不知道自己大儿的尿性,说不准早就定好了。 “是商议,是商议,这事儿原先也跟您提过。”朱传文嬉笑着,拉着椅子往自己爹那边坐了坐,像是讨好。 “这是传武的事儿,原先咱商量着不是让传武去日本陆军学校吗?现在我这边有了更好的去处。”朱传文朝着朱开山说道。 “哪儿?” “德国!德国陆军指挥学校!而且这次传武去京城,就只能待到7月份了,完了之后就得返回冰城,然后乘铁路先是前往俄国,后前往德国,先是住一年的寄宿家庭,上的是德国的中学,之后再去德国陆军指挥学校就读。”朱传文这话算是朝着两人说的。 “德国,有些远啊!”朱开山现在也算是知道世界上各个国家的方位,这德国比起日本来说是远了很多啊。 “是啊,爹,这日本和德国的差距还是挺大的,我上次去了趟日本,他们的乡村其实还是和咱是一个样子,就是占了甲午的便宜而已。”朱传文知道,国力这事儿吧考量的因素有很多,日本几十年的改革下来的确是变强了,但和德国这个正在进行着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工业国家来说,整体上还是差了不少。 “传武,你咋想的?”朱开山向着朱传武问道,总得问问当事人的意思。 “爹,这事儿,大哥早就和我通过气儿了,德语我也开始学了,师傅那边很多东西都教我了,今年7月走也刚好。”朱传武说道,其实去哪儿这个事儿他无所谓。 朱传武一开始的梦想是保定的讲武堂,朱传文去了趟京城就升级成了日本,现在又改成了德国军校。 在传武的心里,是分不出军校的好坏的,但是他信自己的大哥,多少次他回想起在朱家峪,大哥拿着那把简陋的刀问他,“敢不敢杀人”,他的回答都是“敢!”,他的胆气儿就是从那时候建立起来的,他对大哥的信任也是从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所以,爹和大哥,都是朱传武最为信任和支持的人。 就是还有点小小的怨念,以后别换就好,在冰城学了一阵俄文,又改了日文,现在又变成德文,他的脑袋瓜实在是有些麻爪,跟不上啊,但没办法还得头悬梁,锥刺股的学,谁让身后有个拿着皮鞭的大哥呢。 “去德国这事儿稳妥吗?”朱开山见当事人也没什么意见,转头朝着朱传文问道。 “稳妥!安德烈那边给办的,他母亲那边和德国一些公司还有些关系,传武到了那边也有人照顾着,吃不了苦。”朱传文说道,这也是送传武去德国的原因之一,日本可没这么好的条件。 “稳妥就行,传武,7月我赶回来送你。”朱开山也没那么扭扭捏捏,现在的他可是觉得这是个好事儿,出了国,留了洋,学一身的本事回来也好,既然是军校,往后这鹞子山首领的位置也算有了着落。 朱家现在可是两条腿走路,朱传文紧紧捏着钱袋子,算是保障了生活,这朱传武再拿起枪杆子,为钱袋子保驾护航。这往后就没问题。 “行,爹,那我7月回来,你可得来火车站送我。”朱传武也是咧嘴一笑。 少年人就是这样,对着未来充满着憧憬,这个年纪不学本事,什么时候学呢?虽然说,活到老,学到老,生命不息,学习不止,但是其实人真正学知识最好的年纪就在这个时候。年长了,学的便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传武,看来爹这是打算把鹞子山的大权往你手上交呢,我跟你说,现在鹞子山可是有着1千多号人,就连步兵炮都是有着两门,我说的对吧,爹。”朱传文也是给了朱传武画了个大饼。 “等我老了再说,传武回来也得从班长,不小队长干起。”到底是自己儿子,朱开山也是舍不得从个普通保险队员干起来,这算是直接任命了。 “1千多人!还有炮!”朱传武啧啧称奇,自己不在的这一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儿啊,自己大哥在冰城的生意越来越多不说,自己老爹那200多人就成了1千多人? “好,爹,大哥,您俩就擎好儿吧,等我回来,一定学回这一身的本事。”朱传武顿时豪情万丈的朝着朱开山,朱传文保证道,一不留神这京腔儿又冒了出来。 “好!”朱开山也是欣慰的拍了拍朱传武的肩头。“走,爹再给你讲讲你师傅的老猿挂印回首的关隘,和爹这猿鸣三声泪沾衣的诀窍。” 朱传文看着大小两个武痴又练起了武,也是起身向着自己媳妇,自己娘忙活的厨房走去,这个年过的,不止朱传文一个人胖了,整个家里的男人都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可是享了福了,自己这过去打打下手也是好的,最好把朱传杰这小子也抓回来,朱传杰来了,可一连串儿跟着好几个呢。 动手能力可得打小培养,别富了,最后都养成了丘吉尔那样。 正文 第一章身后的黑影 按照习俗,元宵节这天图的就是个团团圆圆,但团圆过后便是分离,如同,现如今这天下大势一般,合久必分。 朱家也是如此,正月十五刚过,朱开山北上,去了三江口,朱传武南下,入了山海关。 朱传文一天之内送走了两拨的家人,看着亲人登上各自的火车有些不是滋味儿,可能是传文娘这次是铁了心思要跟着朱开山回三江口吧,朱传文暗自心想着。 但是传文娘给的理由也很全面,这贺老四、王可仁等人孩子都呱呱坠地了,她还没见过。拗不过自己娘,朱开山和朱传文对视了一眼,也就让传文娘跟上了。 从火车站回来,虽然同行的还有鲜儿这个自己媳妇,但朱传文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吩咐了朱帆、何吉俩人留意着,但到最后也没发现。 回到汉耀办公室,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放着3个账本。 总算,休息的几天里把各个产业的帐是看完了,也该知道去年一年的折腾到底给朱传文带来了多大的利益。 首先是汉耀面粉厂,从去年7月开始算是还完了俄国的贷款,除去分红、工资之后,到1月底,账上累计有着2万4千多两的白银。 再说老巴夺的卷烟公司,这算是给朱传文给了个惊喜,2万两的投资,半年时间也迎来的1万3千两的收益,着卷烟的利益由此可见,尤其在更换了关东的烟叶子后,这老巴夺卷烟公司的白色小棒棒瞬间变成了奉天等三省首府最为畅销的东西。 这种卷烟有着整包和零售,零售一根也就3个大字儿,这价格算得上是十分亲民了,但也由此可见,这东西成本更低。 再说这关系最为杂乱的汉耀商行,主业商贸方面在一趟日本之行后,除去路上的运费,清国的关税,钢厂设备的购置,日本牛的购置,俄国银行的账户上27万日元,俄国银行方面已经同意折算成白银,也就是2万7千两。 还有着两个副业,《工会周刊》,居然也在发行半年的基础上除去工钱,盈利了1千两,这部分的钱交给了鲜儿,算作家用。 冰城工人联合会这边没有收益,暂时也没有支出,有着朱传文第一次领导工人讨薪,之后在乔洪国等人在组织了几次工厂未按工会约定发放工钱之后,这工会的在籍注册人员达到了1.2万人,可谓称得上井喷,工人联合会这边又是成立了一些分会,现在总会负责着下辖300多个工会,虽然有着每个月1元的补助,但绝大多数维持秩序的人却是自发的,工人们娱乐活动极少,这《工会周刊》的集体阅读就变成他们最为期待的文娱活动。 集体阅读的地点也是五花八门,有在工厂的空地的,有在冰城周边农田的草垛上的,当然最多的便是汉耀家属院那个中心最大的广场。 不知不觉,又是促进了一波冰城的商品房,在夏元璋的提点之下,朱春山算是给这片区域做了规划,以朱传文的名义 剩下的还有个汉耀商行, 所以朱传文现在能动用的钱在6万4千两,从小青山牧场到满洲支线的铁路还需要投入3万7两,剩下的2万7千两就是朱传文能够动用的了。 再挪出2千两来给朱传武备着,朱传文开始筹划着新一年的安排。 “老谷,最近《飘》的连载怎么样了?”朱传文叫来了谷庵升问道。 “东家,不太好,工人们接受能力有限,但好在《射雕》还在连载,《工会周刊》的销量倒也没掉。”谷庵升说道,干过报纸行业的他知道,这反映报纸口碑的东西就是它的销量。在老谷看来,这《飘》虽然背景是美国的南北战争,但是这和清国的儒家文化圈子格格不入,放着连载也是算是增涨见识之用,至于里面离经叛道的事儿,就当是笑谈。 朱传文当然知道这效果会是怎样,但是事到如今,也就算是增长见识了吧。“行,《射雕》全本我这边陆陆续续写完了,应该能连载到7月吧?”朱传文问道,按照章节朱传文划分成了48回,刚好一年的时间连载。 写小说这事儿,虽然有着记忆力打着底,但一笔一划的写完百万字儿的小说,的确有些辛苦,这他还算是加班加点在写,一点儿也没偷懒。 “能的,东家,那这往后?”谷庵升早就知道朱传文的打算,有些着急的问道,《射雕》连载完了,这《工会周刊》的吸引力也是下降了很多。 “我让你找的人咋样了?”朱传文问道。 这事儿,是朱传文想到减缓自己工作量的方法,《飘》这本书算是朱传文写的最后一本小说,往后他只负责列大纲,具体怎么写,就看谷庵升找的人怎么样了。 “找了几个教书先生,算是在《工会周刊》兼职,只是这白话他们写起来没有东家那个味儿。”谷庵升说道。 “有人就行,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慢慢调教。”朱传文听到这儿算是松了口气,把他绑着总是写武侠小说也不是个事儿,这几个厂子都得他操心着,虽然没有具体负责,但是劳心啊,还得天天琢磨生意的事儿不是。 厂子正常运转着,朱传文叫上俩护卫朝着福尔罗旅馆旅馆赶去,有些事情得和道格打听打听,冰城地界上,若问拉皮条哪家强,福尔罗道格能称王。 “铃铃铃~”随着福尔罗旅馆大门的一阵风铃声,正在擦拭柜台的道格抬头看见了前来的朱传文。 “朱先生,您这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道格在冰城呆久了,接触的也算是冰城有头有脸的清国人,着五千年的文化氛围浓郁,这块老腊肉也被腌的入味儿。 “哈哈,道格先生,真没想到,您也会说成语了,不过我还真是有事相求。” “朱先生,如果您不着急的话,能否陪我吃一顿下午茶呢?”道格没接话,倒是邀请起朱传文共同享用下午茶。 “求之不得。”客随主便,朱传文也就答应了下来,边吃边聊更好不是? 在道格的吩咐下,福尔罗的厨师而很快就料理出来两份小点心,配上道格最爱印度产的红茶,能看出来,虽然古板的英国管家不严苟笑,但是这精致的下午茶,却是体现着道格的用心,对于朱传文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道格先生,您知道一套现成的煤矿开采设备要多少钱吗?”朱传文问道。 “煤矿开采,那还真是不便宜。”道格品了一口下午茶,随即将茶杯放在了托盘里,慢悠悠的说道,下午茶的时光就该配上这样悠闲的语调。 “哦?”朱传文本来就想着会很贵,但似乎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一套完整的矿山开采设备,如果有着3千人开采,需要配备发电厂一座,皮带机5台,如果要碎煤的话,还得配备碎煤机一台,总的来说要100万卢布以上。”道格在心里简单的计算了一下。 “这么贵。”朱传文也是暗暗咋舌。 “是啊,蒸汽发电机的价格本来就是很高,而且这可不是之前金厂用的小型发电机,要满足这些设备的用电,得上30匹马力往上的发电机了。”从拉皮条到专业,论职业素养,道格是真没得说。 朱传文也是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看来这个实现采煤厂半自动化的愿望是破灭了,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道格也是看出了朱传文的苦恼,善意的提醒道:“朱先生,现在其实除了美国的大型煤矿在使用机械降低成本之外,其实多数用的还是人工。” 朱传文一听,觉得道格说的也有道理。 电,电,还是电。 现在电是奢侈品,并不是想用就能接的,小青山牧场那个周围啥都没有,这用机器就得先建发电厂,这回本就困难了不少。 “朱先生,我觉得你可以找些专业的人才,对你的矿区进行合理化的布置。”道格建议道。 小青山的煤矿是属于扒掉草皮就能挖的那种,如果用钢轨布置小货车,这开采的效率并不比完全架设机器慢,清国的工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工人,俄国、日本的矿场都在大量的雇佣着这些廉价的劳动力开采各种矿石。 “这个倒是不错,不过找谁呢?”朱传文眼下又苦恼了起来,对于俄国人,朱传文还是不放心,如果勘测出来小青山的煤矿储量较高,离满洲支线又近,保不准俄国人就会起了贪念。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朱传文还是明白的,鹞子山这1千多条枪和俄国人比起来,还是少,这黑省,吉省的省会可还是驻扎着俄国军队呢。 道格看着面前思索着的朱传文,没有去打扰,自顾自的享受着下午的悠闲,自打安德烈当上这冰城守备司令之后,有人陪伴着享受时光的机会可是少了许多。 “看来得亲自去一趟小青山牧场了。”朱传文做出了个自己的决定,牧场牛种、马种的改造也是需要去安排的,这些事儿就一道办了吧。 在陪道格用完下午茶之后,朱传文也就起身告辞。 随着叮叮当当马车的响动,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笔不断在小本子上记着朱传文的行踪。 正文 第二章瓷房子进了日本贼 栗林顺源最近都住在谷庵升家里,日本作为儒家文化圈的一员,在明治之前是有着过春节的习俗的,但是为了标榜自己改革的决心,也可能是为了和中国划清界限,明治之后,就没了迎春的习俗,取而代之的,是将每年的一月一日,也就是元旦当做了正式的节日,被称为“正日”,代表着新一年的开始。 谷庵升曾经留学日本,元旦那天也是邀请了朱传文等人在家热闹了一天,算是欢迎栗林顺源融入这个集体,往后,随着春节的临近,朱传文也就暂时将栗林顺源放到了老谷家里,也算是有人照顾着。 “谷君,老板什么时候打算让我前往牧场?”栗林顺源最近在谷庵升家里没有事情的做,也就书写起了之前在三田育种场看到的资料,作为之后在小青山改良育种的技术储备。 “栗林君,快了,春节过去这关东也会逐渐热起来,还习惯这里的气候?”谷庵升笑着说道。 栗林顺源算是个典型的技术型人才,没事儿的时候总喜欢发愣,在脑海中思索着什么,平时也很安静,在谷庵升家这段时间,和老谷还有他的家人相处很是愉快。 “还算习惯,您知道的,神户的天气也是这样,每年2月份气温总会骤降一段时间。”栗林顺源倒还能接受冰城的气候,外面虽然天寒地冻的,但是家里又温暖如春,这让栗林觉得还不错。 “我应该不会跟你去小青山了。”谷庵升说道,俩人这段时间也算是相处成了朋友,本来朱传文是建议在冰城成立一个育种场的,但是栗林顺源却不同意起来,牛、马本来就属于大草原,在日本没有条件,但是如今到了清国,这小青山牧场才是真真吸引着他的地方,否则在神户开一家居酒屋他也能过完这辈子。 “谷君,你已经和我说了很多遍了。”栗林顺源却是笑着说道,表示并不在意,朱传文那边已经招到了两个会日语,曾经在日本商行干过的清国人,这俩人会成为栗林的翻译,协助他在小青山工作。 “那就好,这是手套,这是皮袄,草原上的条件可是比冰城差远了。”谷庵升说道,还想再劝劝栗林顺源。 俩人聊着,朱传文就走了进来。 “东家!”谷庵升朝着朱传文打着招呼。 “东-家-”栗林顺源发的却都是平舌音。 “老谷,我是来找栗林的,这个时节,这些牛可以动了吗?”朱传文朝着栗林顺源问道。 “可以了,但丁牛抵御寒冷的能力本来就很强。”栗林顺源有些急切,这些牛可以动了,那说明自己这个人也能跟着牛一起前往小青山牧场了。 “那就好,我这边已经去了信儿给小青山,会有5个牧民来帮我们把牛赶过去,栗林这次路上可能会有些寒冷,我刚好来给你送些衣服。”朱传文说着,也从王帆的手里接过衣服,递给栗林顺源。 “太多了,太多了。”栗林顺源感激的给朱传文和谷庵升鞠着躬。 在三田育种场,他就是个小透明,却没想到在清国还有着这样的待遇,这种关心让栗林很不适应,但也却是感激着自己的老板和朋友。 “行了,那我也不多说,这就回去,你收拾一下,大概一周后我们就能出发了。”朱传文说了一声就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得回家了。 瓷房子 “传杰,过段时间我要去小青山牧场待一段时间,你在家好好呆着,到了时间就去上学。”朱传文叮嘱着自己这个弟弟,传文娘要去陪朱开山一段儿时日,传杰一个人在家,瓷房子的事儿就暂时由传杰做主了,反正鬼精鬼精的也不会亏待自己,临走前再给浓眉大眼的夏玉卿说一下好了。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得盯着点。 “知道了大哥!”传杰心里有些开心,家里人过了年都走了,那他就是瓷房子的主人了,这短时间岂不是他说了算,心里美滋滋的。 鲜儿这个媳妇朱传文肯定是要带走的,朱传文怕鲜儿又来一出说服,这可就有些考验朱传文了,糖衣是真糖衣,炮弹也是真炮弹,不节制哪行? 夜 当瓷房子最后一个佣人睡下之后,整个瓷房自内部就没了响动,院子里巡逻的护卫也是定时定点出来转一圈,此时,正当巡逻的空隙,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院墙上翻了进来,“蹭蹭蹭!”矫健的身影爬山了瓷房子的烟囱。 不一会儿,一个满身烟灰的矮个子出现在瓷房子的壁炉之中,动作轻缓。 黑影进来看着瓷房子的构造,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他推测,这按照西方人的思维,主人家很少住在一楼,黑影向着二楼就跑了上去。 瓷房子的装修,法国人科斯佳是下了功夫的,门推开毫无声响,黑影看了眼在床上熟睡的朱传杰,又将门轻轻拉上,目标不是这个。 在串遍二楼的房子没看见目标的身影,就向着三楼走去。 “咔哒。”锁响惊动了鲜儿,那黑影看见找对了人,从腰后拿起绳子就朝着朱传文的身上绑去。 在将要绑到朱传文的那一刹那,鲜儿猛地睁眼,一脚踢了过去,随即一个鹞子翻身,随即便是一连串的打斗,朱传文在鲜儿猛地一踢时就被惊醒。 醒来后的朱传文脑子瞬间清醒,手向着床头柜旁边放着的枪摸去。 不过鲜儿显然动作更快,跳下床抢先和黑影打了起来,黑影打斗的姿势怪异,鲜儿也一时半会儿摸不清头脑,这到底是哪个流派? 俩人过了二三十招有余,鲜儿一个不慎。 “啪!”黑影对着鲜儿的肩头就是一拳,打的鲜儿节节后退。 “鲜儿,退后。”朱传文朝着鲜儿喊了一嗓子,手中左轮枪便是不断冒着火舌。 “叭叭叭!”枪声顿时惊动了瓷房子的所有人。 黑影在听见朱传文喊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不断快速移动闪避着。 朱传文在各连开两枪没打中的时候就知道,要节省子弹,不能让这贼人有了可乘之机,故意减慢了枪速,怪就怪朱传文的这个卧室是在是有点大,要是小一些,这贼人哪有空间辗转腾挪。 “咻咻咻!”贼人乘着减慢枪速的空挡甩出一连串的暗器。 “传文哥,小心。”鲜儿眼疾手快的扑倒了朱传文,紧接着是一阵铁器钉墙上的声音。 “嘭!” 随着一阵白烟升起,紧接着就是窗户破碎的声音。 这个连面都没见到的黑影就这样又从瓷房子里摸了出去。 “大哥!”这是传杰睡眼惺忪跑上来出的声儿。 “东家!”这是佣人跑上来的声音。 紧接着,还有守卫院子的护卫们搜索和冲上楼的声音。 整个瓷房子霎时间灯火通明。 “行了,都回去睡吧。”朱传文看着冲上来的众人说道。 朱传文可不再是那个被道格一把枪就吓得低血糖的少年郎了,在鹞子山当过家的他深深的明白,此时要是他但凡露出半点怯懦,这些依附在朱家身上的众人就会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床上,摆足了派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让佣人们去休息,而护卫们则被吩咐更加严密的在院子里巡逻着。 从刚才的情形就能分析出来,来人是个练家子,还比鲜儿强一点,这样的人,要说骗过护卫那是轻而易举,朱传文也就没想重罚他们,但是也会让他们辛苦一下,算是略施小惩。 “传杰,你今天睡在我娘屋子的旁边。”朱传文朝着传杰说道。 三楼的主卧窗户碎了,显然是没法再继续住,那就只能搬到二楼传文娘的房间,朱传杰也得换屋,换到主卧旁边,好有个照应。 等佣人们再次退开,“传文哥,你看。”鲜儿拿着几个有着四角的铁器对着朱传文说道。 “手里剑?”朱传文对这个东西再熟悉不过了,民工漫可是享誉全球。 日本人,还是忍者? 朱传文暗暗想到,本以为忍者这种东西早在历史的长河里湮灭了,没想到居然出现在冰城。 三井。 也只能是三井了,朱传文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心,这事儿得让三井良雄付出代价,从鲜儿的描述中朱传文知道,这来人是没打算怎样朱传文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绑票。 第二天,朱传文还没打算行动,宁少安就带着17个半大小子敲响了瓷房子的大门。 “朱师兄?这是?”宁少安看着瓷房子里脸拉的老长的朱春山,便知道出了事情。 “少安啊!”朱传文倒是面色如常,在看着宁少安身后的一群孩子。 “春山叔,先把这些孩子安顿好吧。”朱传文亲自带着这群孩子去了汉耀面粉厂家属院早就置办好的两栋大屋。 “小子们,我叫朱传文,我爹你们也都认识,是朱开山,眼下家里出了点事情,等我处理完再来给你们接风,在冰城求学的日子里,你们就暂时住在这儿。”朱传文朝着孩子们说了一声,就向着瓷房子再次赶去,有仇不报非君子,三井商行,你给我等着。 正文 第三章诸方算计 冰城·三井商行 三井良雄恭敬将一些外伤药双手递给面前约莫三十岁的男人,其实,昨天晚上瓷房子中,虽然摸着黑,但朱传文的枪击确实打中了一枪,但并不是要害,只是胳膊的位置,这个男人忍耐力也的确强,忍着子弹带来的剧痛,身形速度倒是半点没减,让朱传文以为一枪未中。 “服部大人,连您出手都没拿下那个朱传文?”三井良雄见男人接过药之后恭敬的站在这个男人身旁,子弹早就挖了出来,现在往枪眼上敷药就可以了。 “没想到这个朱传文的身边还有着中国的武者,还会运气,良雄你之前真的一点儿都没发现?”男人的目光阴沉,看着身旁恭敬的三井良雄,昨天返回的路上,服部敬太都在想着,是不是三井良雄存心想让他去送死,但是转念想想目前以服部家完全向着三井家效忠的情况下,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极小,转而打消了这个念头。 “运气的中国武者?”三井良雄有些疑问的说道,他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水准。 “恩,清国武者分为普通武夫和运气武者两种,这会运气的武者和我们服部家一样,那都算是有着传承,但清国运气武者基本集中在京城、直隶、广州、上海这样的大地方,这冰城怎么会有一个,而且还是这个朱传文的妻子,良雄,这针对汉耀的计划还是慎重,运气武者身后可都是有着师门。”服部敬太提点着面前这个三井家的嫡系,要不是三井良雄的父亲求助,作为忍者的他可是很少会前往清国执行任务。 服部家这些年其实在日本、朝鲜、清国杀人、放火、绑票的事儿也没少干,明治之后的这些年都是在替三井做事,巧取豪夺什么的,算是三井身后的阴影,所到之处也是黑暗笼罩之地。 至于三井良雄,如果按照现在的说法,去年大豆的收购根本没有完成指标,去年的KPI算是泡汤了,而作为日本三井创始人三井高俊的嫡系,三井良雄可是一直以执掌三井作为自己目标的,但是现在,似乎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 不得已,将主意又打到了小青山牧场这里,根据日本人的以前的初步勘测,小青山牧场的优质煤矿和优质铁矿储量巨大,如果能将小青山牧场拿到手,三井良雄不仅能一改去年没完成商行任务的低劣口碑,还能成为三井的功臣。 三井自从17世纪中叶创立以来,到了1907年也有着近200多年的发展历史,按照后世的评价“组织的三菱、三井的人,团结的住友,安田的手。” 很好的诠释了三井这个从和服店起家的企业,在一次又一次的博弈中乘风破浪,尤其在明治维新时间,跟对了天皇选择维新,并给军队支付过军饷。这可算是押对宝了,在明治政府的支持下,更是直接成立三井银行,成为整个日本各个行业的幕后,至于为什么是幕后,因为除了纺织,三井依靠着银行业为日本各个行业提供各种原料,这矿产资源便是一个大头。 而“三井的人”,则是因为在三井的经营理念来看,人才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顺便提一句,1902年三井在上海成立的丰田纺织厂,便是后世丰田汽车的前身。所以这给各个商行经理制定商行任务,完成任务指标成了三井商行唯一的考核指标。 最终会兑现到各商行经理的薪酬,乃至日后的晋升之中。 原先在三井一系的支持下,三井良雄的发展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但是这刚来到冰城开拓市场的第一年就遭遇如此的滑铁卢,这便让三井良雄动起了歪心思。 “看来,这汉耀得安抚一下了。”三井良雄心道。让服部敬太安心养伤,随即安排自己秘书备上厚礼,这就打算亲自前往瓷房子向着朱传文道歉,而且大张旗鼓的带了不少的护卫,他可是怕朱传文再次动手,这次事儿还是他理亏,不得不防。 瓷房子 朱传文身旁坐着朱春山和宁少安,安顿好来冰城求学的朱家“朝阳”之后,几人就在客厅里商议起来。 “少安,情况就是这样,日本人都摸到家里来了,刚好你来了,这个事儿你帮忙处理一下。”朱传文朝着宁少安吩咐道。 “好的,师兄。”宁少安朝着朱传文拱了拱手,算是应承了下来,手不自觉的从腰间别着的手枪上拂过。 几人正在商量晚上的计划,护卫王帆突然进来,朝着朱传文耳语了几句。 “哼,日本人还敢亲自上门,看来他们还是有恃无恐啊。”朱传文鼻子里发出闷哼的声音,脸也直接阴沉了下来。 朱春山一言不发,向着自己屋子里走去,听闻瓷房子进了贼,朱传文这个叔叔可是带着自己的大刀直接住到了瓷房子里。 “春山叔,别急,看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朱传文赶忙劝住朱春山,朱春山要进屋,自然不是回避,而是打算拿着大刀活劈了本子。 客厅。 “朱顾问,听闻瓷房子进了贼,三井商行特别备上厚礼来慰问,朱顾问可是冰城翘楚,一成巨擘,小小毛贼,可笑可笑。”三井良雄的中文说的不错,上来就是一顿连吹带捧。 “是啊,小小毛贼,可笑可笑。”朱传文面带着笑意复述这话,脸色在看见三井良雄之后就变了过来,不过这笑意味深长。 三井良雄备下的的确是厚礼,上百年的人参一支,说是给朱传文补身体,内蒙的无杂色纯白的狐皮一张,说是送给朱传文的夫人,可以做一件围脖。 朱传文都是欣然接受。 看朱传文接受了这份礼物,三井良雄算是松了口气,这次来瓷房子他的姿态很低,算是开启了舔的模式。 礼物送出去了,应该就代表这朱传文和自己和解了吧,三井良雄这样想着,随即告辞。 等帮子日本人出了门。 朱春山就着了急,自己这个侄儿打算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日本人“传文,你这是?要我说直接把那日本人的手剁了,看他还敢不敢朝着瓷房子伸手。” “别急,春山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在白天干这事儿可是会落人口实的,晚上的计划不变,不过,眼下我还得去找一趟安德烈,这家里的安全等级是得提上来了。”朱传文说了一声,这次前往,可是打算再购置些军火。 福尔罗旅馆 “朱先生,这两天您往我这里可是跑的勤快。”道格调笑似的说道。 “道格先生,我这次来还是有事相求,我家里最近不太平,大晚上的还能跑进来一个蟊贼。”朱传文便把昨天晚上家里进了贼,还想绑架他的事儿说了出来。 俄国人、日本人在关东的大地上,绑架勒索的事儿可是没少干,但那都是在小城市或者农村,这在冰城还实属首例,道格暗暗记了下来这件事儿,想着得和安德烈说一下,让在冰城的日本人收敛一下。 “那朱先生此次前来?”道格问道。 “我不是软柿子,挨打了自然要打回去,我想来道格先生这里购买些手榴弹,给这些日本人涨涨记性。”朱传文倒是直言道,这也算委婉的借道格之口向着安德烈说一声。 “朱先生,您稍等,我问问少爷。”道格也是痛快,说着就走到电话机前,拨通了安德烈办公室的电话。 俩人说了什么朱传文没听见,道格的声音压的很低。 “朱先生,少爷同意了,你跟我去仓库看看吧。”道格说着就带朱传文往后院的仓库走去。 “吱呀”,铁门打开,里面就散发着枪油的味道,直冲口鼻。 “道格先生,我还想买60支短枪。”朱传文大概扫了一眼,买了几次枪也大概能从盒子外面看出仓库里有着哪些东西,乘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以,朱先生,但是冰城的治安……”道格的话意味深长,意思是枪可以卖你,但是这冰城的治安可还得维持着目前这个局面。 这话其实也让朱传文惊讶万分,原本仅仅是试探,想知道俄国人是不是还在坚持着那个手枪禁令,但是听道格这个意思,是打算敞开供应了? “道格先生,您放心,我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朱传文义正言辞的说道。 道格轻笑一句没说话,果然,厚黑的人,对自己总没有什么逼数,正正经经的生意人还会绑票敲诈晋商?朱传文自打递交了开办了钢铁厂的申请,俄国在关东的情报机构也就将汉耀的资料放在了案头,朱传文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也就查了个门儿清。 安德烈还跟道格说过:“这个朱传文,看来和我们是同样的人。”道格深以为然。 朱传文带着60支短枪、120颗俄制手雷、子弹1万发回到了瓷房子,这些枪往后会给装备给瓷房子20个护卫和看护粮仓的30人,剩下10支会装备给三个掌柜还有他们的护卫,瓷房子进贼的事儿,算是给朱传文提了个醒儿,单说朱家在冰城这两年过的还算平安,这倒是让朱传文觉得冰城还算安全,从而忘记了清国国内局势的犬牙交错和风雨飘摇。 居安思危才是明智的选择。 到了晚上,瓷房子的小花园里,朱传文正在动员着抽调来的好手,而安德烈家,也发生着如此的对话。 道格端着牛奶轻轻敲响了安德烈的书房门。 “少爷,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您说以后对朱传文的军火可以敞开提供?”道格借着放下牛奶杯子的时机问道,难道安德烈不怕海参崴的司令怪罪?或者不怕朱传文干起枪支走私的二道贩子? “道格,帝国往后,在北满的军事力量可能又要下降一个水平了。”安德烈没头没尾的说道。 “帝国真的打算撤军了?”道格也是惊讶的问道。 “是的,往后在清国,可能也就只有着我们一处冰城守备的驻军,当然,不止是我们,连日本也会控制在清国的军队数量。黑省、吉省的大批驻军已经陆续向着海参崴集结,到4月15号,两省省会的驻军就会全部撤完,这是清国向着俄国公使那边提的要求,帝国同意了。”安德烈说道。 “那这没军队了,还向朱传文无限制提供军火……”道格对于小事儿是门儿清,但是对于这种军国大事儿还是看不清方向。 “我向帝国递交了一份提案,朱传文的武装和他的生意是海参崴司令部那边看中的东西,如果获得通过,朱传文或许会成为在冰城驻军也不得不撤离的时候,保障帝国在关东利益的代言人。”安德烈倒是对道格没有一点儿隐瞒。 俄国在北满的代言人,道格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在他看来,朱传文这个商人要化龙了! 正文 第四章沉了吧 “兄弟们,看来冰城往后还是不太平,诸位还是得操练起来。”朱传文朝着院子里集结的13人说道,当初朱开山往冰城派的那些兄弟都是他认为对他最忠心的人,一个个手上功夫也是不差,步枪也是一个个玩的有模有样,就藏在汉耀面粉厂的仓库里。 “誓死保卫东家。”汉子们一个个对着朱传文表着忠心,这一年朱传文待他们如何都是记在了心里,人心就是一本账,好事坏事记心上,报恩报仇不着急,时机一到跑不了,便是如此。从朱开山再次扯起大旗,这些人和朱家就绑到了一起,现在,朱传文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本来,朱传文买手榴弹,是打算直接用这些将三井商行炸上天的,是的,就是如此狠辣,慈不掌兵,朱传文可不是善茬,一个敢在16岁就杀2个马匪的人,胆气儿早就是足的,更何况现在的他可不是孤家寡人,而且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朱传文是属于后知后觉的那种人,昨天晚上他没睡着,吾日三省吾身。朱传文也问了自己三个问题,自己真被绑了,父母、媳妇、亲人怎么办?在汉耀这艘大船上的人怎么办?如果日本人不顾一切撕了票,这些又该怎么办? 细细想来这是朱传文第二次感到后怕,上次被道格用枪指着,他后怕了,当时在冰城他就是个喽啰,被俄国杀人如同掐死一只蚂蚁,很简单,也很随意,但他不敢报复,因为在冰城俄国人还有着3000多人的军队,而且后来和道格也和解了。 但这次,朱传文被本子欺负,他不打算忍了,就像上次一言不合朱传文就敢殴打三井良雄一样,在我的地盘,还能让你把我给欺负了? 这些本子看来在冰城真的分不清大小王,真以为是在大连,在朝鲜,敢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我不答应!”朱传文心里发出了这样的呐喊! 再说手榴弹,沙俄造的这些军用手榴弹太他娘麻烦了,从保险开关开启,有着4个步骤,道格也是善意的提醒过朱传文,如果第一次使用,不建议使用在巷战,这种手榴弹本身的设计有问题,是俄国军方的退货,设计是为了保证安全,而复杂的操作对不熟悉它的人反而很危险,朱传文想了半晌,等训练训练再用好了,他怕真成了伤人再伤己的双刃剑。 朱传文听着面前的13人表着忠心,很是满意,虽然大家都自觉的压低着声音,但是这心意他领了! “这是宁少安,我爹的手枪队长。”朱传文向着众人介绍着宁少安,“等等就由他负责,我在码头等着你们。”朱传文说道,向着众人打了个手势,14人各个身穿着黑色夜行服,腰间别着手枪,在宁少安的带领下向着三井商行摸去。 “走吧,春山叔。咱去码头等消息。”朱传文带着朱春山俩人驾着马车,向着城外的码头赶去,至于王帆、何吉两个护卫则是留下来,保护着瓷房子,瓷房子里,春山媳妇抱着孩子,鲜儿抱着朱小婉,朱传杰还拿着本书,几人都在客厅里坐着。 虽然所有人都没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出去又是干什么,但众人隐隐有着感觉,这事儿很大,也很危险。 …… 三井商行 和冰城大多数建筑一样,都是门前一座小楼,后面有个院子,院子里住着的是日本雇员,还有个独栋的小洋楼,里面是三井良雄的住所。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服部敬太瞬间清醒过来,忍者的职业让他多年都是和衣而眠,而且他隐隐感觉汉耀的事儿似乎是办错了,虽然三井良雄回来的时候一脸的喜气洋洋,但服部敬太觉得这件事儿没完,和清国的武者也不是没打过交道,如果说这件事儿揭过,那铁定是得走一番自己的流程的,眼下这样轻飘飘,让服部敬太有种不好的感觉,的确,应验了! 随即,拿起自己的刀,向着三井良雄的房间赶去。 一脚踹开卧室门,“良雄,跟我走!” 夜已深,三井良雄早就睡熟,嘴角还挂着笑意,梦里正是他执掌着三井商行这艘大船,在时代的海洋中畅游。 被惊醒的他一脸的惶恐,随即看到服部敬太这张熟悉的脸。 “服部大人,这?”首先是因为服部敬太年长,其次三井良雄并没有指挥忍者的权利,这次也只是求助了自己的父亲这才从日本派出了服部敬太这个忍者,论家族中的地位,三井良雄地位可还比这位忍者低,所以在冰城的这段这日子,对于服部敬太,三井良雄可是一直执晚辈礼。 “走啊,良雄,有危险。”服部敬太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枪声大作。 “走!”服部敬太直接将三井良雄从床上拉了下来,从窗户向着外面跑去。 “叭叭叭!”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 朱传文的命令是除了三井良雄,三井商行的人鸡犬不留。 对于日本人,朱传文真的是忍不了,就当提前收收利息。 宁少安带着5个人是直奔三井商行的小洋楼,剩下的8人则是在屠杀,一枪打倒,再补一枪,很是痛快。 刚踹开小洋楼的门,就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暗叫声不好,带着5人就向着窗户破碎的声音追了过去。小洋楼里的其他人自有人收拾。 “服部大人,这是?”三井良雄还穿着睡服,2月冰城的天还很是寒冷,不一会儿就冻得脸色发青,跟着跑了一会儿,还是气喘吁吁的问道。 “八嘎!”服部敬太回头对着三井良雄就是一通训斥,还没看出来吗,在冰城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是他们的报复。 三井良雄乖乖闭嘴,紧紧跟着服部敬太向着侨居区奔跑。 那里有着俄国警察,这伙人总该收敛一点。 “队长!走这条道能截住他们。”有人朝着宁少安说道,都在冰城呆了1年多了,朱传文发的工钱很是丰厚,闲来无事,总在冰城的大小街道逛着,自然知道地形。 “你带3个人截住他们,记住,不要让人近身,除了三井良雄那个日本人,其他人的死活不重要。”宁少安可是记着师兄媳妇谭鲜儿的提醒,那人的功夫不弱,但是枪在手,10米开外武夫并不可怕。 三人闻声进了笑道。 中国大街的一处十字路口。 服部敬太突然停下了步伐,30米开外,1个手持短枪的黑衣人出现拦住了他们前往侨居区的路线。 “这边!”服部敬太拉着三井良雄就要往另一处路口跑。 “叭!”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地上,服部敬太脚下的泥土翻飞,这边也出现个黑衣人。 又朝另一边,这会儿也是冒出来一个黑衣人。 正要往后,这会儿犹豫的功夫,宁少安带着俩人也是仅仅跟了上来。 被包围了。 服部敬太看着架势就知道不能善了,抽出自己的太刀做了个起手式。 “诸位,我是三井商行的三井良雄,不知与诸位之间有什么误会。”此时腹背受敌,三井良雄也是意识到危险,但还是用众人扯着嗓子说道,期待着三井商行的名头有点用。 但是服部敬太此时紧紧盯着宁少安,能看出来几人的领头正是这个人,心里也在暗骂着三井良雄蠢货,虽然他听不懂中文,但是这伙人明显是不想善了的,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善了,对方是傻子不成。 “良雄,你告诉他们领头的,说我要和他角斗。”这是服部敬太此时唯一能想到的招数了,如果对方的头答应了这个要求,乘着击杀头领的混乱,说不准还能博取一线生机。 “对面的人听着,我们的人要和你们角斗!”三井良雄看刚刚提出三井的名头不管用,转而翻译了服部敬太的话。 “角斗?”宁少安好笑的事情一样,心里也在推测着,传文师兄的推测果然是正确的,对面拿着太刀的人,应该就是就是昨天夜袭瓷房子的人。不过,也是为了确认。“昨天晚上偷袭瓷房子的人是你吧?” “你们是汉耀商行的人,朱传文不是接受我的道歉了吗?”三井良雄总算是知道这些人是谁了,气急败坏的指着宁少安。 “行了,不用问了。”宁少安心道,也懒得废话,随即朝着众人吩咐道“开枪,注意避开白衣服的要害。” 随着开枪的命令一下,对面的服部敬太口中怪叫着冲了上来,他知道,角斗的事儿没希望了,对面并不是逞一时之勇的中国武夫。 “叭叭叭!” 六人前后左右的开枪,就是只鸽子也飞不出去,服部敬太双手持刀,死在冲锋的路上,“叮叮叮”,随着服部敬太的倒地,冻的僵硬的地上也发生金属碰撞的声音,坠落下了一些手里剑,服部敬太可是卑鄙的忍者,早就打算借着角斗的名义,偷袭宁少安,这些手里剑是他早就握在手里的。 有人拿过绳子,被误伤到腿的三井良雄则是被众人绑着,由宁少安带着一人押送至码头。 至于其他人,还有着打扫战场的任务。 冰城外,一座可以容纳20多人的大坑可早就在一个瓷房子护卫和几个年轻工人合力之下,从早晨开始就准备着呢。 冰城码头 松花江岸边风大,朱传文左右手插在袖筒里,弓着身子来回撺掇着。 铁塔一般站着,腰间别着短枪的朱春山看着面前这个侄子,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这还是那个买枪被军队围住之后吓得浑身发软的侄子?怎么感觉20多条人命在他口中如此的轻飘飘呢?虽然很是合朱春山的心意,但这……转念,想起朱家裕,自己这侄子一直没变过。 “春山叔,跟我这样啊。”朱传文自己来回踱步还不够,想拉着朱春山跟他一样,这样的确暖和啊。 “传文我不冷!”朱春山这个人,在工厂里生怕工人嫌他没读过书,一直可是板着脸,板板正正的做事儿,时间一长,这副样子就成了常态。 “好吧!”朱传文也无所谓,周围除了朱春山可是一个人没有,他可不怕丢人。 “传文,有人来了。”朱春山对着朱传文说道。 朱传文瞬间也是掏出两把左轮枪,身形和朱春山一样藏在铁质的马车后面。镜面匣子虽好,但是比起左轮手枪来说太大,并不适合每天随身携带。 “师兄,是我。”宁少安的声音传来,朱传文闻声露了面儿。 “抓回来了啊。”朱传文看着被困得结结实实,嘴里堵着白布的三井良雄。 “传文,你打算?”朱春山询问道,他是真不知道朱传文抓这个日本人过来干什么。 “春山叔,满足你的愿望,这个日本人沉了吧。”朱传文可是没心听日本人聒噪,这事儿在三井良雄打算派人绑架朱传文的时候已经被判了死刑。 “沉了啊!”朱春山自然是知道朱传文的意思,沉哪儿?松花江呗!要不来码头干嘛。但是传文你可不地道,说什么满足我的愿望,我看是你想沉了日本人吧,不过也没二话,左右回顾着,抱了块大石头就打算砸开冰面。 朱传文看到这一幕,也是反应过来,这松花江还冻着呢。 “春山叔,别费那事儿!”朱传文从身上掏出个手榴弹,一通操作之后,手榴弹带着弧线落到了松花江面上。 “轰!” 手榴弹的爆炸顿时炸开一个大窟窿。 这爆炸的声音把众人都是吓了一跳,一个个缩了下脖子。 三井良雄打从见了朱传文就想好了怎么求饶,可是嘴里还堵着白布,支支吾吾的不断扭动着身体,此时听见这爆炸的声音似乎预感到自己的命运,下身一个放松,兜裆布一暖,身下出现一团水渍。 “师兄,这日本人好像有话要说!”宁少安贴心的提醒着。 “不用管。”朱传文左手摆了摆,右手小拇指掏着耳朵,他自己也被这声爆炸声吓到了,好家伙,手榴弹的威力还挺大。 朱春山小心的在三井良雄身上绑着石块,这沉江也是有着讲究,绑的石块太多,水流冲不动,绑的太少,人又容易浮起来,朱春山估量着这个矮子的体重捆绑着。至于为什么小心,那可是尿,日本尿! “噗通!”随着一声入水的声音,三井良雄可以永远做着他执掌三井商行的美梦了。 朱传文看几人,把三井良雄扔进了冰窟窿,又等了一会儿之后,这段时间,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三井良雄也救不回来了。 “回家!”朱传文率先坐上马车,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艹,总算是通透了! 正文 第五章各方反应 回程的马车上 “春山叔,这善后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做的体面点就行,就当是失踪了吧。”朱传文朝着朱春山山吩咐了一声,至于怎么面对日本人的怒火,呵呵,如今冰城可是俄国人在做主,本子,你且忍着吧,老子是不忍了,敢来一个杀一个,敢来两个杀一双。 “放心吧,传文,连玻璃我都换上新的。”朱春山说了一声。 至于混居区的俄国警察,这群人可是不接到报案不出动的主儿,再说了,早和安德烈打好招呼了,以朱传文对着安德烈与道格的了解,应该也早都打过招呼了。 安德烈家 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小跑着来到安德烈家里,灯火通明,安德烈这边可也等着朱传文的消息呢,至于为什么,这件事情,他打算写到朱传文的报告里,里面关于朱传文对日本人的态度可是至关重要。 国家之间哪有什么朋友,有的是赤裸裸的利益,尼古拉二世迫于夯长的远东战线,打消了揍日本人的想法,但心里可是记着日本人的仇,一次又一次,所以虽然在美国的主持下两方和谈,但是整个俄国军方,作为尼古拉二世的心腹将军,铁杆支持者们,上下可是对着日本还是抱着敌视的态度。 或许眼下,清国这个弱弱的国家跳出来给俄国人许诺少少的好处,再跳起来反悔《马关条约》,拿出对着八国宣战的勇气对着日本宣战,稍微稳定了国内局势的尼古拉二世也会站出来和清国同仇敌忾,揍一波本子,直接打回江户时期,这他娘才是以夷制夷,而胡萝卜加大棒才是20世界的外交手段。 “将军阁下,汉耀的人把三井商行血洗了。”士兵向着安德烈说道。 “血洗?”安德烈对这个词儿提出了疑问。 “三井商行,鸡犬不留。”士兵再次做了补充。 “哒哒哒~”书房里,再次响起指尖敲击在木质单人沙发上的声音。 思考了许久,安德烈也是缓缓出了口气,“行了,你回你的岗位吧。” “是!” 士兵走了,道格拿着一杯牛奶进来,这是今天第二杯安德烈的安神牛奶了,有了朱传文的消息,这少爷也该休息了。 “道格,你说朱传文这个人到底适不适合成为日后俄方的代言人。”安德烈少有的咨询着道格的意见,这意味着安德烈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了。 “少爷,不知道您听没听过清国的投名状?”道格犹豫了半晌还是朝着安德烈说道。 每次朱传文购买军火的时机都很准确,这让安德烈、道格这样的聪明人也不自觉的会将大势联系到朱传文身上,或许朱传文发现了什么,知道俄国人如今需要什么,这日本人的命便是朱传文向着俄方纳的投名状? 房间里两个聪明人这样分析起来。 来清国越久,对这个国家的历史越感兴趣,以史为鉴,可知得失,清国的统治者是什么样子,现在国际上早就做到心里有数,而以安德烈的分析,清国的乱世早就要来到了,如每个王朝到了结束的时候,各种弊政不断,此时的清国就是如此,那么朱传文或许是值得俄国投资的一个人,再退一万步,就单说是军火买卖,那也是朱传文真金白银买走的,每次从道格那里拿走枪,总会有金子立马送到。 所以,俄国人不亏。 安德烈琢磨了半晌,还是打算把这件事情写进去,至于对于朱传文的评价,由原来的【中】,改为了【上】。 【狠辣】是朱传文继【大局意识】、【经济头脑】之后的第三个优点,至于如何决策,那就等海参崴那边的司令部吧。 …… 瓷房子 朱传文安顿好众人去休息,安排王帆、何吉俩人布置好暗哨之后,就推开房门,早就看到灯火通明的房子了。 “婶儿,春山叔去善后了,你就安心睡吧。”朱传文一进门就看见春山媳妇眼睛都红了,原因是没看到朱春山回来,听闻这话,总算是长长出了口气,带着俩小的就朝着房间走去,朱传文不会骗她,也没必要编这种等会儿就能见分晓的瞎话。 “传杰,别看了,睡去。”朱传文将还在看书的朱传杰从沙发上提起来,在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算是解了解气,自己出去干的可是杀人的买卖,这小子在家跟没事儿似的。 “大哥,我就知道你没事儿。”朱传杰略微发白的骨节,紧紧握着书的手此时也是也是放下了书,揉了揉被打的剧痛的屁股,瘸着拐着,还蹦着跳着上了二楼。 屋子里就剩下鲜儿和朱传文。 鲜儿不发一语,拽着朱传文就向着修好窗户的三楼主卧走去。 待进了门,鲜儿就一个鱼跃跳到朱传文身上。 “嘭!”这门关的可是够用力的。 巨大的撞击,冲动的热情,二者合一将朱传文这个男人顶的直直靠在门上。 “鲜儿!”朱传文那还不明白鲜儿的意思,动情的,轻轻的呼唤着鲜儿的名字。 齐鲁大地上长出的妞儿,大方,再配上鲜儿姣好的容貌,早就知道其中滋味的朱传文也就忍不住了。 “传文哥,爱我!”鲜儿轻轻的在朱传文的耳边说了一句。 跟在朱传文身边太消耗心神了。 自家男人总是喜欢独自一个人承受着一切,让鲜儿这个学武的小媳妇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鲜儿是坚强的,但内心还是有些许的委屈,明明早和朱传文说过了,上刀山,下火海都是一起,但每次,朱传文都不曾将她带在身边。 可能这就是自家男人吧,鲜儿今天在客厅坐着,看着不断燃烧的火苗,似乎也是想通了,如此就如此吧。 朱传文抱着鲜儿,搂着好似是世间最美的事物,缓缓向着大床上走去。 不慢不行,刚刚那一下,门把手顶到腰子了,但是,我还行! “传文哥,你爱我吗?”朱传文耳边又传来了这样的问题。 嚯,这算什么,挑衅? 料理日本人的事儿再加上和鲜儿一点不太重要的事儿,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当太阳公公再次照醒这对人儿的时候,朱传文缓缓的爬了起来。 随即便是吸着凉起。 “真不知道,是我在杀人还是你在杀人啊。”朱传文一边把玩着鲜儿的头发想着,头发在朱传文的手里一会儿缠绕在指尖,一会儿揉搓一下。 但朱传文的肩头还在疼着。 昨天的鲜儿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一口咬在朱传文的肩头,是真疼,都咬出血了。 朱传文哪儿知道,这是来自女儿家的报复,这牙印里包含的有恼怒,有怨恨,有绵绵的情意也有想为朱传文生儿育女的决心。 轻轻的抽出鲜儿枕着的手臂,昨天可算是累惨了吧,这会儿还睡着,朱传文怜惜的掖好被子,出门打算下去端早饭。 正文 第六章主政关东 京城·军机处 “徐大人,辛苦了。”庆王现在总领着军机,见徐世昌进了军机处大门,对其拱了拱手说道,说这话真心实意的成分多些,为期一年的调查、走访,再加上巡查部也就是晚清巡警系统的成立,这一年的的确确,徐世昌是辛苦了。 和徐世昌的辛苦相比,他那个儿子据说在关东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庆王这心中恨铁不成钢的念头啊,就起来了,但也无奈,如果庆王不是军机领班,被慈禧重用,他那儿子的水平也是得不到如此高位,如此优待。 “王爷,不辛苦,不辛苦。”徐世昌含笑,也是对着庆王拱手还礼。 “本来,今天要进行军机奏对,当然,今儿,明儿,后儿都行,你选个日子。”庆王很是好说话,怎么说徐世昌隐隐也属于北洋一系,和北洋交好也是庆王的策略,狡兔三窟,这军国大事在庆王这里可是能拖,有点儿戏。 “今儿就行。”徐世昌抖了抖自己的长袖,他早就准备好了,关东事在他心里可是一本账。 新呈的《密陈通筹东三省全局折》是他近一年的思考所得,相比去年的一版更是详尽的阐述了东三省需要改革的迫切。 待进了军机处。 几位当值的军机也是一一落座,奏对正式开始,说是奏对,其实也是一众军机的讨论,最后详尽的内容会由太监抄写在纸上,上报慈禧。 打从今年开始,慈禧的身体确实越发虚弱,也总算是老了,这才有着这种模式,商议着国家大事。 “东三省局势如何更改?”众人落座,稍稍缓和之后,庆王就发问道。 “日俄战定,形势一变,北界属俄,南界属日,势力所及,范围已定,欧美列强也已默许,关东三省不复为我有。” 诸位军机都是面露惋惜之色,这关东局势他们又如何不知道,徐世昌随即顿了顿,“世昌北至瑷珲,俄军还算规矩,南至鸭绿江,但这朝鲜边境线有所前移。” 这日本人还是很喜欢搞些小动作,悄悄推进了朝鲜的边境,朝鲜这个国家也是可怜,明时,视崇祯为君父,被皇太极揍了一顿,现在认了清国为君父,又被俄国人、日本人来回争夺。现在,在本子的指挥下,悄悄推进着自己的边境线,本子可是抱着能占一点是一点的态度。 “徐大人,关东改革可有把握?”庆王也知道,此时再不改变就真的没机会了,龙兴之地,清朝统治者还是很看重的。 “世昌亦欲谋挽回之策,但左右掣肘,绝无把握可言。”徐世昌说的很诚恳,没有袁崇焕三年平辽的狂妄,对策他早就写好了,屋子的里的众人想让他表决心,但徐世昌早就分析过,这老佛爷这些年过的可不是很安稳,如果打着百分之百的保票,那他徐世昌绝无可能主政关东。 “可有挽回之策?” “有!”徐世昌坚定的说道,“这关东改革,世昌已谋两策,但这两策有先后,万万不可颠倒。” 徐世昌的两个计策一个叫充实内力,另一个则是抵御外力。 他在奏折上明确的写着,充实内力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财政的改革,这些年虽然各级官员对农垦这件事儿很是重视,但是对于移民入关东还是没有国家大范围的组织,徐世昌意思就是由各级的官府出面,移民入关东,充实人口,清国还是农业大国,这农业的财政收入,各级官府都在指望着。移民之后便是关东的经济改革,这方面要向两广总督学习,筑关东银元,改变当地货币使用混乱的的情况。 二就是政策的改革了,关东三省一直施行的是“旗民并治”,也就是将军制度,而且,清国两百年,关东的旗民就被优待了两百年,这也是徐世昌在关东看到的不公平,关东这片地界儿,如果把人分为三等,第一等就是洋人,第二等是旗民,第三等才是平民。 如同张麻子进了鹅城,“公平,公平,还是T*M的公平。”徐世昌想给关东一个好的环境,促使着这些农垦的平民可以在关东有个相对公平的农垦环境,也是减轻了关东三省的财政负担,毕竟每年官府对旗民还是支出一大部分,让他们的自食其力最好。 这下,整个军机处都是静悄悄的,谁都没敢开口都是盯着庆王,这旗民的优待是清国祖制,其实不单是关东,京城也在面临这个问题,每年给予旗民的补助不少,可是这些子弟一个个遛鸟儿,瞎晃,正经事儿是一个不做。 这么说也不准确,京城的八旗们看着好事儿是一个个向上冲,单说徐世昌的巡警部,现在满满当当都是一群八旗的爷,所以,这巡警部大臣他也没心干了,原本还想着巡警部能有所起色,现在看来迟早要烂,还是抽身去关东比较好,这关东的事儿,在他心里现在排第一。 “这事儿还是请老佛爷定夺吧。”庆王也是不敢说这话。 接下来便是徐世昌的第二步,徐世昌计划有着一年的时间进行第一步,等关东的实力稍强,就打算抵御外力。 徐世昌调查过,整个关东,现在格外混乱,治安差,货币乱,人员杂都是问题。单说黑省,冰城算上朱传文的汉耀面粉厂,也仅仅有3座华裔面粉厂,除了汉耀算是规模较大的火磨,其他都是小厂。 等关东稍治,他就打算鼓励国人办厂,这方面首先要和洋人抗衡起来,这物价的事儿还得国人自己说了算。 其次便是日本和俄国的小动作,“旗人并治”这件事儿势在必行,各级官吏他打算从严治理,吃空饷的问题不能再出现,这日本人侵占的领土,也得再拿回来。 军机处奏对在众人你一眼我一语中,就结束了。 临近三月,徐世昌正在家中闲坐,坦然自若。 就听见门口来了个宣旨太监:“关东三省民生困苦,应认真整顿,以除积弊,盛京将军改为东三省总督,监管三省将军事务,奉天、吉省、黑省各设巡抚一名。徐世昌任三省总督,唐绍仪为奉天巡抚、朱家宝为吉林巡抚、段芝贵为黑省巡抚。” 至此,徐世昌入住关东三省,已成定局。 正文 第七章曲正乾绘图 冰城 经过屠灭三井商行一事,朱传文暂时也没敢离开冰城,朱开山听闻,也是从鹞子山增派了一个中队过来,其中的佼佼者算是被朱传文选了出来,一方面配发的再次从道格那边购买的手枪,另一方面三个掌柜,瓷房子、传杰上学也是有着人保护。 三江口来的17个半大孩子被朱传文安顿在了中学堂,都是丙班,能看出来这些孩子的基础却是不是很好,但好在有朱传杰,每天下了学,隔三差五的总会跟着这群孩子前往汉耀面粉厂家属院的两座大屋子,带着他们一起学习。 半个月的时间,朱传文没想到,在这群孩子中建立威信的会是朱传杰和鲜儿,朱传杰是靠着自己的学识,而鲜儿则是依靠着嘘寒问暖。 汉耀办公室,朱传文正写着《神雕》的大纲,作为《射雕》后续,有着之前的打底,朱传文想先看看找的秀才会写成什么样子,谷庵升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个中年男人。 “老谷,这是?”虽然朱传文已经大概猜到是谁,但还是等着谷庵升的介绍。 “东家,这就是我之前给您说的曲正乾。”老谷一把拉住曲正乾的手,向着屋子里一带,俩人就进了门。 “你好啊,曲先生。”朱传文上来就握着曲正乾的手,一阵摇晃。 曲正乾当了几年的先生,为人师表的派头很足,但是被朱传文握着手一阵摇晃,这心神也跟着着剧烈的抖动甩飞了出去啊,暗暗告诫自己,自己总算是遇到这个谷庵升信中描述的冰城奇人了,随即也就放低了姿态,在朱传文放开之后,拱手对着朱传文说道:“朱先生,久仰大名。” “客气了,对于你,我才是久仰大名。”朱传文引着曲正乾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就朝着自己护卫喊道:“朱帆,进来泡壶茶。” 三人品着面前的香茗,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东家,设计图。”谷庵升说道。 谷庵升说的是钢厂的设计图,这也是从三菱买来的,为这个在传文心理的价格,可算是多掏了1千两银子,但也是值得的,里面算是有着日本人对于炼钢的探索。 “来,曲先生,你帮我看看,这20吨级的西门子马丁炼钢炉这样布置怎么样?”朱传文拿出厚厚一沓发黄的纸,放在了曲正乾的面前。 曲正乾早就听谷庵升说起过,说这是从日本人那里买来的东西,此时也是好奇的翻看看着。 朱传文和谷庵升嗦着茶水,看曲正乾看的入迷,俩人就到了办公桌前,朱传文就将《神雕》的大纲交给老谷。压低着声音:“老谷,这次去小青山时间可能会有些长,你先让那些秀才试着写,看看能出来什么东西。” 老谷倒是看着大纲都能入了迷,在朱传文的轻声呼唤下,谷庵升仅仅拿走了最上面的一页,打算先让这些秀才写着。 等俩人再返回沙发上的时候,曲正乾算是开了口:“朱先生,日本人的钢厂布置很合理,我也挑不出错误,但是我觉得这冰城的钢厂规模可以建的大一些,日本人这仅仅是个钢厂,而庵升说往后还打算炼生铁,那这高炉的布置,也可以放进去。” “我也是这么想,关东这些年农垦,农具的使用必不可少,还有马车的配件,这都是往后的生意。曲先生,我也不是磨叽的人,这设计图修改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朱传文说道。 对于这种人才,朱传文真的是缺少,也就只能抓到一个算一个,这人是老谷介绍的朱传文现在也是放心,而且反正是设计图的修改,也损失不了什么,就当是考验了。 曲正乾大概也明白朱传文的意思,这算是考较他的本事了,他从杭州赶过来也是想为了清国实业做些事儿,但所学又都是和钢铁有关,自己还和盛宣怀家的亲戚闹了些矛盾,不得已才去乡下教书为生。有着谷庵升的举荐,这进入工作那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但是之后有着多大的权利,那就得看这次考较的水平如何。 俩人都是各自有着各自的打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曲先生,不知这设计图的修改还要几天的时间?”朱传文问道。 “三天,足矣。”曲正乾打着保票。 听到这话,朱传文放心的安排曲正乾在三楼找了个房间,提供了一切的所需。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朱传文、谷庵升和曲正乾又聚集在一起。 桌子上摆着的是新鲜的铅笔制图,看的出来这个曲正乾确实有着本事,单是这工工整整的铅笔制图,朱传文就觉的这人,不错。 和之前日本人的图对比,基本上炼钢厂的布置没有改动,多了的便是两座冶炼生铁的高炉和一个铁器制作车间。 “东家,往后咱就在这制作各种铁器和零件。”曲正乾指着图上的小方块说道。 “行了,曲经理,不知朱某这所小庙能否容得下你这座大神啊。”朱传文正式向着曲正乾发出了自己的邀请,让来人亮亮本事,他干的也舒心不是,要不心里还做个依靠谷庵升的疙瘩,朱传文原来打着这个主意。 “东家,幸不辱命!”曲正乾起身对着朱传文拱了拱手。 “那这厂房先让老谷盯着建,你啊,跟我去趟蒙古。”朱传文随即就对着曲正乾说道。 “东家,这厂房还是我盯着比较合适……”曲正乾还想再劝劝朱传文,这厂房的建设可是马虎不得。 “老曲,你就跟东家去蒙古吧。”随即还朝着朱传文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这煤矿、铁矿的事儿到底说不说。 “老曲,这蒙古我有着一处牧场,里面有着煤矿和铁矿。”朱传文直接接了过来。 “煤和铁?”曲正乾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这清国成规模,成产业链的也就武汉那个大冶山铁厂、汉阳铁厂、萍乡煤矿三家,都是官办,形成了铁矿石、煤炭、冶铁的产业链,曲正乾没想到,在冰城,这位谷庵升信中那个有着报复的年轻东家,也早就准备好了炉灶,这米将要下锅了! 正文 第八章开导朱开山 三江口 “老大,你看老四家的儿子,虎头虎脑的多可爱。”传文娘正逗弄着怀里的贺老四的儿子贺稷臣,抬头向着朱传文说道,襁褓中的小孩儿戴着虎头帽子,被裹孩子的小花被裹得严严实实,孩子小,父母总会用绳子将襁褓裹起来,手被控制住,防止把自己挠伤,仅仅露出个脑袋,时不时还会笑一下,胖嘟嘟的煞是可爱。 “传文哥,你看对你笑了。”鲜儿也是在旁边附和着,朱传文刚一凑近,这小孩就弯着小嘴儿,好像是在笑,其实这时候的小孩儿哪儿是看见朱传文笑了,而是最近熟悉了传文娘,在她的怀抱里有了安全感而已。 前往小青山牧场的人被分成了两波,一波是曲正乾带队,既然朱传文这边已经打算用这个人,就没客气的给曲正乾安排了任务,让他带着从日本带回来的牛和那个日本技术员,跟着青山牧场派来的牧民,还有30多人荷枪实弹的保护,浩浩荡荡从冰城出发,直奔小青山牧场。 而朱传文则是带着鲜儿,还有宁少安先是前往三江口,再从三江口前往小青山牧场。 汉耀炼钢厂的建设由谷庵升盯着,朱春山这个练武的总算是有了发挥的地方,往后主要负责冰城的各处产业的守卫、操练和保护工作,当然,原来管帐,粮食的买卖也得担着。 “哎,不知什么时候,我也有孙子可以哄。”传文娘突然叹了口气,整个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咯咯咯!”小孩儿纯真的笑声倒是无所顾忌。 贺老四的媳妇杨彩娥揶揄的目光看向鲜儿的肚子,如果此时有个地缝,鲜儿真想钻进去。 “不急,娘,不急!我还小不是。”朱传文也是笑着向着自己娘说道,在外人面前,总得护着自己媳妇,装着脸皮厚,对这种事儿没所谓的样子,还大大方方的说着自己还小的鬼话。 “还不急,你娘我像鲜儿这么大的时候,你已经被我抱在怀里了。”传文娘没好气的瞪了朱传文一眼,鲜儿被朱传文吃的死死的,居然连这种事儿也听朱传文的,这是传文娘没想到的。 “对了,娘,爹啥时候回来?”朱传文转移话题问道,三人一起回来,宁少安在三江口朱家粮铺牵着自己的马就直奔了鹞子山大营,而朱传文和鲜儿下了火车则是回到朱家村老宅,在自己家没找到自己娘,倒是在贺老四家遇见了,就陪着哄了一会儿贺老四的宝贝儿子。 “在鹞子山呢,晚上吃饭的时候回来。”传文娘说了句,看了看外面发昏的天色,随即就将贺稷臣还给了杨彩娥。 “我是好久没吃到娘做的饭了,等等可得大吃一顿。”朱传文讨好似的说道。 的确,瓷房子里现在有着自己的厨子,手艺不赖,除了年夜饭那顿,传文娘就是很少动手了,不过来了三江口,没了人伺候,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没个一天的功夫,那个在朱家峪拉大三个孩子的传文娘又回来,每天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做做饭,洗洗衣服、串串门的很是惬意。 “就会说些好听的。”传文娘倒也是爱听这一茬,给朱开山做饭,给自己儿子做饭,这才让她感觉到为人妻,为人母的乐趣所在。 “彩娥,我带着就这俩先回了。”传文娘朝着杨彩娥说了一声,带着两人返回了朱家老宅。外面冷,杨彩娥还见不得风,就没出屋子,而且传文娘也不是第一次来,最近都熟络了,贺老四家里也是有人照顾她着,是杨彩娥的父母,自打嫁给贺老四,杨彩娥在自己家的地位也是飙升,不再是那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寡妇了,杨家有着贺老四的帮忙,日子也红火了不少。 朱开山傍晚的时候骑着乌骓回到了家,随行的还有宁少安,当然也是知道朱传文来到了冰城。 打一进门,对着朱传文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咋了,爹。”朱传文纳闷儿的问道。 “咋了,现在翅膀子硬了,都能干抄家灭族的活儿了。”朱开山倒是对朱传文不止杀了三井良雄,还将三井商行那些普通的日本雇员的杀掉的事儿从宁少安口中知道了。 朱开山这个人,说到底有些武人的坦荡和文人的迂腐。比如之前到了龙江府,即使在曹德忠被绑架的前提下,他还是在了解当地王家义和盛的口碑,听闻逼死了不少平民,这才怒气冲冲的打算直接冲进去要个公道,杀了不少护院。 至于说他是半个文人,也是师从宫家宫明道,打小教了些仁义礼智信、耻温良恭俭让。 “爹,那可是日本人啊。”朱传文叫起了屈。 “那你只诛首恶不就行了?”朱开山没好气的说道,说到底对儿子这份狠辣有些不满意,这和炎黄子孙那骨子里的善良不匹配。 但是这事儿朱传文心里早就一本账,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我们的善良,可不是你们欺负人的原因。 “爹,你要是说这事儿,我觉得我没错。”朱传文此时也来了脾气,日本人,那可是日本人,如果再来一次,朱传文也是会这么做,本子就得打疼了才能收回爪子。本以为上次小青山被杀的马匪已经让本子涨了记性,没想到变本加厉。其实朱传文也不想这么早就对上日本人,还小,还弱,还得发育,还打不了后期。 “你还有理了!”朱开山拿起手上提溜着的马鞭就要抽朱传文。 “当家的!”传文娘适时的出现拦住了当爹的的怒火。 有了传文娘这个镇阎王,朱开山这个真阎王就偃旗息鼓,这让本来残缺的团圆饭,吃的气氛有些压抑,朱家父子在饭桌上有些大眼瞪小眼。 “行了,爹,我给你说说吧。”待吃完了饭,朱传文也是觉得这个事儿得和朱开山好好说道说道,从家里的柜子中拿出了高粱酒壶,放在炕桌上,盘腿上炕就和朱开山聊了起来,俩房里人就去拾掇锅碗瓢盆,宁少安则是去保险队的驻地,找张床铺休息一晚上。 “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真不知道你的书读到哪儿去了。”朱开山还是对朱传文不满意,他本来以为朱传文被那个老师教育的很好,有眼光,懂得体恤工人,也有着自己的魄力。但现在来看,似乎还是有着缺陷,这还是很大的缺陷。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朱开山可不想自己儿子变成黄巢似的人物。 “日本,国小但野心不小,您单单看到王家在草原上放着利子钱,但您没看到日本三井银行在草原上威风更盛,虽然没王家做的过分,但是我们清国的钱还是被这些日本人、俄国人的银行赚走了大部分。”朱传文这些都是从曹德忠那里听来的。 朱开山正想反驳,就看见自己儿子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紧接着朱传文又说道:“俄国人在关东,那是人人喊打的洋人,爹你就觉得日本人还行了是不?但是,俄国他的战略中心始终不在亚洲,而在欧洲,迟早得撤,但这日本人就不一样,狼子野心,现在侵吞朝鲜就是个跳板,迟早,他们会对我们动手,这些商行都是日本国内各个行业的触手。” 这倒是实话,冰城乃至整个关东、北蒙都有着日本的商行,后来日本为什么那么简单的入侵了东三省,而且还大批移民的开发了起来,这一切都是早早做好准备的,山川、河流、矿藏甚至规划发展早早在日本人心中早就有了蓝图。 这些三井商行的雇员可能是无辜的,但也可能就是他们的情报机关的触手,这算是朱传文对着自己对那些日本雇员痛下杀手找补了一下。 “所以,你是未雨绸缪了?”朱开山倒是纳闷了,自己儿子还立功了不成? “不算,和国家比起来,我们太弱小了,我没那么大能力将这些触手全部斩断,但是,我想借这次事儿告诉日本人,汉耀可不好惹。”朱传文老神在在的说道。 “你就不怕日本人动兵?”朱开山问道。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20几个日本人被杀,总归是大事儿,估计日本在大连的机关和京城的驻清公使也在行动。 但是说实话,这也就是朱开山这么一问,朱开山哪里怕过洋人的军队,大不了让朱传文带着家人往鹞子山一撤,这两年鹞子山周围算是被朱家保险队武装到了牙齿,暗哨不断,粮食、弹药储存的也够,坚守个1年不成问题,再不济还有暗道可以钻进鹞子山身后的大山里,这都是朱开山的后手,但这些朱开山不会说。 “日本动兵?俄国人是泥捏的?”朱传文心有成竹的说道,这事儿安德烈那边早就知会过了,没说话,那就是默许了。 “传文,我还是觉得你这心性得改改,动不动灭人满门,你看爹,只杀该杀之人。”朱开山此时见来硬的不行,就拿自己举起了例子。 “爹,对别人可以,但是对日本人,我就一个字儿,惹到我,都得死。”朱传文这算是第一次态度鲜明的摆明了立场。“爹,我知道,别看您在三江口,乃至整个依兰府都有着朱阎王的名头,但是我知道您不嗜杀,单看您在老金沟金厂关着的那些犯过滔天罪行的胡子就知道。但是日本人,在我这儿没商量。” 朱开山不知道朱传文对日本哪儿来这么大的仇恨,单单是现在,即使过了甲午海战,签署了《马关条约》,大批的清国人其实还是对日本人总有那么点儿好感,单看清国在日本的留学生,那也是远超欧美,留学生大多都是有着家底儿的,即使没有,日后那种去法国勤工俭学也是方法不是,怎么就单单认准了日本,还不是有点同属儒家文化圈的小小认同。 但是朱传文知道,日后,这日本对清国,对华夏造成的伤害是多么的大。 所以,今天朱开山提了这个事儿,朱传文就打算好好给自己老子洗洗脑。 “爹,真的,您听我的,俄国人在关东干的那些龌龊事儿咱得管,但是日本人咱也得防着。”朱传文向着朱开山说道。 “我琢磨琢磨。”朱开山说道。 “爹,我就再告诉您一件事儿,眼下日本人正在改良军马,这军马改良您知道意味着什么吧。往后日本就有着自己的军马可以大批的装备给他们的军队,但是这目标是哪儿您觉得呢?”朱传文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是说日本要对清国动手?”朱开山刚才就听出朱传文说了些日本狼子野心的事儿,刚刚没来得及问,又听说改良军马,这也的确是个前兆。 “会,但还不是现在,所以这日本得防着。”朱传文说道。 朱传文不知道这些话能不能起到作用,但是期待着有朱开山帮助,这朱家势力所及,日本人最好别来。 父子俩的对话持续到了深夜,等朱传文走了,朱开山的脑子还是嗡嗡的,原来,在朱开山心中,俄国人是大敌,所以他不愿自己的儿子和俄国人走的太近,但是听朱传文一席话,这日本成了大敌,让朱开山脑子的乱了起来。 朱开山也有着自己的算计,这朱家保险队的不断扩充防的是谁,他自己心里有数,清军?依兰府巡防营的两只大鹅?不是,而是成建制的俄国军队,虽然小小的一千人在俄国人动辄几十万的军队中就是沧海一粟,但是保全自己一家人的性命,保全朱家村这些老小的性命,朱开山还是有点把握。 你这辈子,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朱开山敢说,有! 所以这事儿就从原本朱开山想纠正自己儿子狠辣的性格,变成国家大事儿,有点扯淡。 但是朱开山也看出来了,这朱传文的狠辣仅仅体现在对日本人的态度上,对于其他还好,还是那个被冰城工人们交口称赞的朱会长,还是那个被汉耀工人尊敬的好东家。 正文 第九章抵达小青山 朱传文带着朱少芳的一个小队,前往了小青山,往后这支30多人的小队也就跟着朱传文,算是往返冰城至小青山的护卫了。 这下王可仁可总算是没了意见,他的大队从被朱开山抽调了一个中队前往冰城之后,他这个大队长闲了就跟朱开山唠叨,说要招兵,不唠叨不行,不怨念也不行,原本还是两个半中队的精兵强将,被朱开山换血了一半不说,现在他这个大队长快降成中队长了,就剩下一个半中队,薅羊毛也没这么薅的。 可着一只羊薅,死心眼么不是,不过这话可不敢跟朱开山说,现在看朱少芳的大队也被抽调,再听闻以后这个小队就跟着朱传文了,这心里总算是平衡了点,好的开头不是吗? 似乎,王可仁见证了一只新羊的诞生,如同三九寒天遇暖屋,三伏酷暑吃冰棍,爽利! 过了龙江府,便是北蒙的大草原 “传文哥,这就是大草原啊。”鲜儿跟着朱传文几年是真没少见识,这次来到了大草原,整个人突然觉得心胸一下子打开了。 4月初的草原,隐隐有些绿意,不多,但胜在新鲜,宛若黄色枯草中一点点绿色染料,迟早能将这片草原染绿,在这样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行走,这天才叫天;在这样一片蓝天下行军,这地也才叫地;鲜儿想着,倘若一个人置身在这片天地间,侏儒也会成了巨人,巨人也能变成侏儒,这就是大草原。 或许是念头的通达,也或许是心境的提升,鲜儿的运气在一口浊气吐出之后流畅了许多。 “是啊,这就是大草原!”朱传文回答着自己媳妇的话,他也是觉得在草原上骑着马,心情舒畅。 半晌没见回话,朱传文扭头看去,鲜儿也是顿时清醒了过来。 “传文哥,我好像变强了。”鲜儿凑过来向着朱传文神秘兮兮的说道。 “怎么?”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变强了一点,自打进了大草原,我这胸中的凝结的一口气感觉跑了出来。这丹田的那口运功的气力随之流畅了许多。”鲜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凭借对自己身体的掌握,她知道,自己变强了,再来那个忍者,她有把握拿下。 “那是好事儿啊,往后还得鲜儿女侠多多照顾!”朱传文拱着手对着鲜儿就是一个江湖礼节。 “朱掌柜言重了!”鲜儿闻言,则是抱拳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朱传文身边待久了,鲜儿倒是有了些灵动。 朱传文笑笑,没说话,再走半天就到小青山牧场了,冰城、三江口、小青山牧场现在成了朱传文产业布局的一个三角形,往后,就是逐渐把这个三角形填满了。 朱家保险队的衣服很有辨识性,可能是朱开山的情怀,单单那根从义和团时期继承下来的红腰带,早就让林老八的布置的眼线明白这是自己人。 离小青山驻地不远,曹德忠和妻子乌兰图雅骑着马,等候着朱传文,至于林老八,主将不好脱离,等朱传文到了营地,则在门口迎接着。 “曹叔,曹婶儿,近来可好?”朱传文的一句婶子倒是让这个草原上的姑娘害了羞,乌兰比朱传文大不了几岁,当了长辈,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也是没办法,朱传文在朱家村除了朱少芳的媳妇,几个朱开山手下的大队长都算是朱开山的兄弟娶的媳妇,都是黄花大闺女,这尼玛,见面矮一辈儿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但是,众人可也不敢真将朱传文当成晚辈,这朱家的家,朱传文可是能全当的。 “东家,还好,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曹德忠看见朱传文很是开心,打马向前,两人聊着就往小青山牧场走去,俩女人也自觉地走在了一起。 “曹叔,曲正乾到了没?” “到了,比你早个一天,听说你弄来的那些还是日本牛?”曹德忠对于朱传文再次招揽的人才很客气,这生意多了,自然有人得操持着,倒是对那些和蒙古牛截然不同的日本牛很是好奇。 “是啊,还有个日本人你见了吧,可得让乌兰婶儿好好照顾着,这可是宝贝,日本的大学生。” “嗯,照顾着呢,单独搭了蒙古包,设施都配齐了。”曹德忠说道。 至于这个日本人的用处,朱传文肯定有着安排。 “那就好,这牧场现在有着多少的牛羊,有马没?” 现在整个小青山牧场,有着羊2000多只,牛500多头,种牛、种羊占一半儿,等过了春天,就有着不少的小羊羔,小牛犊诞生了。至于马,仅仅有着100来匹,不过都是周围部落收上来的好马,曹德忠也是找了白音提布,往后还有着一批俄国顿河马和伊犁马会到位,大概有200多匹。 朱传文听着曹德忠的介绍,心里盘算着,看来等明年,这鹞子山就能吃上小青山的羊肉,再过两年,这牛肉也能供应上了。 待看见营地,林老八也是策马跑了过来。 “八叔!”朱传文问着话。 “传文,咱俩可是好久都没见了。”林老八是个不着四六的主儿,向着朱传文身后望去,看见鲜儿,“传文这就是你媳妇啊,不错,我那姑娘考不考虑收了当二房?” 朱传文听见这话,愣在了原地都不知道怎么接,那个黑黑瘦瘦,懂事儿的小姑娘才14岁吧,呸!想什么呢!这林老八怎么净给自己推销他闺女? “八叔,你说起这个事儿我想起来了,我发现村里有7、8个差不多和林小妹大的姑娘,这男孩都被送去冰城读书了,姑娘的教育也得抓起来,送去津门你觉得咋样,还有春山叔家的朱小婉,我也打算一并送去津门。”朱传文朝着林老八问道。 “读书么……”林老八沉吟道,他的大队也有俩小队长的亲戚孩子被送去了冰城,朱开山重视起了下一代,这事儿他是知道的,也是赞成的,但眼下这送闺女去津门,还真是远啊,而且看起来这个送闺女读书的代价可是比送男孩读书的代价大,这大哥和传文也真是舍得。“行了,我同意了,什么时候走?”林老八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这事儿,有着他和朱春山带头,这送女孩儿去读书的事儿也就能定下来。 “行,八叔,您看的还是远,这事儿我回头给爹写一封信,往后朱家村的姑娘也要读书认字,学习明理。”朱传文也没想到,林老八还是痛快,没那么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随即就把这事儿定了下来,金子换未来,不亏! 几人到了营地下马,等朱传文坐进曹德忠那个会客的蒙古包,这日本人栗林顺源拿着张图纸,也是闻信儿小跑着赶了过来,他身后跟着的是朱传文给配备的翻译。 “怎么了,栗林君?” “老板,这是我画的育种场的图纸,曲掌柜说建育种场的事儿得你说了算,我住的破一点其实没关系,但是这个育种场得开工建设了,马上就要春天了,这再不建就来不及了。”栗林顺源一脸急不可耐的说道,打从来了小青山牧场他就喜欢上了这里。 有两个原因,第一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有水源,牧草长势好,有山脉,可以追寻环境对牛种的影响;第二这里这里足够大,可以建设多个牛棚、马厩,让栗林顺源可以分门别类的观察这些牛种、马种做实验,做改良。 “放心,我看你拿的……”朱传文盯着栗林顺源手上的东西,这日本人说起改良牛种、马种的事儿就分不清主次,你不给我你的方案,我怎么同意。 朱传文大概看了一眼说道:“曹叔,这小青山牧场的木匠、泥瓦匠还多吗?” “多,都在煤矿那边盖房子呢。”曹德忠说道,当初朱传文给了曹德忠两万两的牧场启动资金,一部分是牧场的牛种羊种的收购,一小部分还有煤场工人住宿房屋的建设。 “那就喊一部分过来吧,就按这个图纸先给我们的育种专家把这个育种的基地搭起来。”朱传文说道。 “东家,这个育种是?”曹德忠有些不解的问道。 “就是改良我们的牛种、马种。让牛肉的质量、奶量更好、更多,也让我们的马更高、更大。”朱传文简单的说了一句,曹德忠没察觉出什么,倒是乌兰图雅,眼睛一亮。 “东家,这是真的?”乌兰图雅虽然被朱传文称呼婶子,但还是跟着曹德忠称呼住朱传文为东家,怎么说她也算是牧场的主事人,那些牧民可都是他在管,曹德忠在小青山牧场,除了去巡视煤场的建设,一天就像个吃软饭的,过着饭来张口的小日子,可比在三江口悠闲多了。 “真的,乌兰嫂子,这可是我从日本专门带来的大学生,人家就是学这个专业的。”朱传文说道。 有着乌兰图雅的催促,朱传文看见这曹德忠外出的动作明显比刚刚更快了,好嘛,这朱阎王的做派一脉相承不说,镇阎王一系也是源远流长啊。 正文 第十章冰城失踪案 冰城警察局,作为俄国人设立维护治安的机构,但在最近常常收到日本的电报。这让警察局长彼得洛夫很是无奈,至于三井商行的日本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冰城高层的心里都是一本账,要是冰城这块俄国的自留地还搞不明白,俄国人离滚出冰城也就不远了。 但知道是谁做的,就是还不能说出口,原因是安德烈准将,这个守备区司令那边给他打过了招呼,朱传文作为俄国将要扶持的清国商人,已经报送了海参崴的远东司令部,由那边的高层进行决断。 如果通过,这朱传文往后在商业上会得到俄国人的扶持,用做后手。 警察局长办公室 彼得洛夫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对面是个绅士帽,黑色半圆眼镜,两撇微微上翘的胡须,一身棱角分明的西装的日本人。 相比于俄国人的高大,这日本人就显得娇小了许多,但是两人面对面坐着气势倒是不分上下,可能是背后的国家给了他们底气。 “寺冈先生,这冰城三井商行的失踪案我们已经的受理,但是你也知道,俄国人在冰城的人手本来就不够,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彼得洛夫一脸的真诚,说这事儿还得调查,很麻烦,需要大量的人手。 “彼得洛夫局长,我知道,期待您的好消息。”寺冈昭久是关东州(大连)的一名租界官员,冰城三井商行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了消息,焦急的大连商行立马找到了熟悉的政客,在商行与冰城警察局沟通无果之后,劳烦官员进行联络跟进。 两人的会面看似古井无波,但其实各自心里都有了底。 寺冈昭久能确认,俄国人知道些什么,或者这件事儿就是俄国人做的,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让日本人在并冰城的地界上消失,似乎不是很明智。 彼得洛夫也知道日本人在北满小动作不断,总有办法知道事情的真像,但是就是不能由他来告诉。 寺冈昭久起身从警察局离开,刚出大门,原本温和的脸上骤然变得阴沉了下来。 门口早就等候的三井勘兵卫马上迎来上来:“寺冈君,有什么消息吗?” 冰城三井商行的事儿已经成了三井心头上的雾霾,同样让整个冰城的日本商人都开始人人自危了起来,这让关东州的官员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才派出了寺冈昭久,随同三井商行的人成立调查小组,前往冰城调查此事。 起初,大连的三井商行只是以为因为工作的原因,冰城分行没来得及汇报,可是一周之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开始派人亲自前往联络,这一联络,震惊了整个三井商行。 人,失踪了。 不是一个人失踪,而是整个三井商行的人失踪了,说是凭空消失更为恰当一些。 但是冰城的俄国警察局却没接到报案。 失踪?阴谋? 两个念头在三井勘兵卫的心里浮现了出来。 同时也开始焦急起来,主要三井良雄的身份实在的太过于敏感,三井家族的嫡系,即使现在三井的掌门人不是三井家族的人,但是以他们家族命名的三井商行,最后的利润大多半还是会交到这个家族。 掌门人就是个打工仔,三井家族才是真东家。 “三井君,我已经报案了,俄国人说需要时间处理,但我看这件事还得我们自己查,三井的电报机还能使用?”寺冈昭久朝着三井勘兵卫问道。 “能用!”三井勘兵卫面露喜色。他知道,这是打算联系动用在北满的暗子了,这年头的各国商行,同时也充当着各国的触手,总有那么几个看起来平时工作认真刻苦的人,暗地里还拿着一份情报人员的工资。各个商行心里都更明镜儿似的,但也是各自装作不知道。 冰城三井商行 现在已是4月,按时间推算,这三井良雄等人失踪已经超过了一个月,调查组来人后,也就重新入住了这里,并没有去外面再寻找住宿的地方。 这也是众人奇怪的一个部分,整个商行,财货即便不多,但也居然也是好好放置着,没人动,整个商行连玻璃都没动一块,都是完好无损。 夜幕降临 “咚咚咚!”三井商行的后门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是谁?” “我来见寺冈君。”听到熟悉的日语,调查组成员才敢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冰城的事前对于他们普通员工来说有些超出预知了,在清国的日本人这些年遭遇过危险,个把个人失踪的事也是时有发生,但整个商行遭遇危险的事儿还是实属首次。 打开门,看见门口的人伪装的很好,整个脸都被围巾遮住,只留下了一个眼睛。 “您是?” “不该问的别问!寺冈君在哪里?”待房门关上,来人才摘下了围巾。 这句训斥让这个调查组的普通雇员脖子缩了一下,日本国在明治之前也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体系,简单的可以说是士农工商四个阶级依次递减,区别于中国的士大夫阶层,他们的士则是武士阶级。 上层阶级的人可以随意呵斥下个阶级,明治之后,阶级虽然被粉碎,但演变成下级对上级的绝对服从。调查组的小喽啰这也没敢再问,将来访的人带到院子中的小洋楼,目送着来人进入,这名雇员这才松了口气,向着自己歇息的房间走去。 三井洋楼之中。 寺冈昭久也是明显在等待什么人,见来人进来,热情的迎了上去:“小柳君,怎么你亲自过来了?” “寺冈君,这三井的事儿我最近也调查的差不多了,我想还是当面过来说清楚最好。” 来人正是冰城中川商行的经理小柳正记。 当然,他还有个其他身份,明治天皇隶属菊机关的一个情报收集员。 “三井的人呢?”小柳正记环顾了一周,在客厅里就看到寺冈昭久,并没见三井的人。 “我安排休息了,怎么这件事儿要和他们说?” “嗯,都是他们惹出来的事儿,还得让我们擦屁股,调查清楚就得了,难道还指望帝国给他们报仇不成。”小柳正记斜了斜眼睛,对于三井良雄在冰城的惹得事儿,真是一言难尽,言语中对三井良雄也是不满起来。 在寺冈昭久的呼喊下,三井勘兵卫也赶紧从卧室里下来。 “事情是这样的,三井良雄在去年看上了一处在蒙古的牧场,叫小青山牧场,三井君这件事儿你们知道的吧?” “知道,小柳君,这件事情上海总行那边转过来电文,是我亲自发的,告诉过良雄不要轻举妄动。”三井勘兵卫听见牧场的事儿,仔细思索了一下说道,毕竟是自己经手的,还是有印象。 “嗯,三井君,那这小青山牧场的现在主人是谁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吧。” “应该是汉耀商行,他们现在的面粉卖的不错。” “汉耀就是这次杀害冰城三井商行员工的凶手。”小柳正记确定的说道。 “汉耀,听起来像是清国人的商行?”寺冈昭久在旁边听了许久,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是清国人的商行。” “八嘎,一个清国人的商行胆敢对大日本帝国的公民行凶。”寺冈昭久双手一拍沙发,愤怒的站了起来。之前他还推测是不是俄国人动的手,现在一听是清国人,这怒气立马上涌。 “寺冈君,这汉耀在冰城可是不一般。”小柳正记没理寺冈昭久愤怒的样子。 “小柳君,您确定良雄他们已经遇害了?”三井勘兵卫虽然心理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听见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看来日本的那位这次真的要生气了。 “确定,这件事说到底是你们的三井的错误,三井良雄也是真的蠢,你们动用忍者了吧,现在和寿与我们中川的商行人心惶惶,雇员纷纷辞职,这个局面还得你们三井来承担。”小柳正记最近可是把事情理清楚了,冰城那天夜晚的枪声他也是听到了的,在冰城,中川与和寿可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就想把根子扎下来,以便后续再开展工作,但是三井良雄这个蠢猪,硬生生把这大好的局面破坏了。 现在并冰城的本地的报纸,都在宣传这件三井商行的失踪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确让这些日本人瘆得慌。 “你们动服部家的人了?”寺冈昭久此时也是一脸诧异的问道,为了个牧场动用服部家的忍者,至于吗? “嗯,其实忍者是来保护三井良雄的。”三井勘兵卫此时也只能这样狡辩一下。 “不过,这汉耀商行真的是太嚣张了,居然敢动大日本帝国的公民,小柳君,这件事儿你往上报了吗?”寺冈昭久问道,和小柳正记比起来,他的渠道就狭窄了许多。 “报了,让我们按兵不动。”小柳正记说道。 “什么!”*2 “这个汉耀商行背后是俄国人,你们知道这个汉耀商行的东家在冰城是什么身份吗?冰城城市自治委员会的唯一清国顾问,冰城守备司令的至交好友。” 三人就这样聊到了深夜,小柳正记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聊到接近凌晨的时候,小柳正记起身告辞。 而他没注意,对面的楼的窗户里,有个眼睛已经定了这栋房子整整一天,待小柳正记离开,这人也是匆匆朝着瓷房子方向赶去。 正文 第十一章小青山煤炭开发公司 冰城·瓷房子 朱春山穿着棉布的坎肩儿,正打算休息就听见自己的房门响了起来,朱传文走之前,他就带着自己一家住了过来,最近还属于敏感时间,朱春山安排自己媳妇孩子睡在二楼的客房,而他则是在一楼最方便进出的客房休息。 搬过来的原因有两点,一来是方便照顾和保护朱传杰,二来也是害怕日本人的报复,瓷房子的守卫怎么说比隔壁的小洋楼里可是强了不少,一次被摸进来不可怕,怕的就是次次被摸进来。朱春山相信,这些鹞子山来的兄弟们,应该懂得知耻而后勇。 如果说朱春山身上缺点不少,那么优点也是亮眼,有点儿军营里刺儿头的意思。朱春山最大优点便是细心,要不朱传文也不会让朱春山管汉耀面粉厂的账目,自打料理完三井商行的现场之后,这三井商行对面的一家旅馆里,就常年有着一双眼睛在盯着。 “咚咚咚!”敲门声再度响起。 “来了!”朱春山赶紧穿上裤子,朱春山披上衣服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打开门正是何吉,他就是负责监视三井商行的那双眼睛。 “队长,三井那边有了动静。”何吉说道,朱春山现在成了冰城汉耀各产业的保卫队队长,按他的话说总算不让张飞绣花儿了。 “什么动静。” “中川商行的那个经理小柳正记刚刚去了三井商行,还乔装打扮了一番,但是就那个罗圈腿我一看就知道是谁。”何吉言语间轻松的说道。 “这么说,日本人应该是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了?”朱春山早就想到了,这冰城的事儿瞒不住,俄国人喜欢抱团,日本人也喜欢抱团,各自都是这冰城的消息灵通之辈。 “我觉得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动静不小,有心人估计早就发现了,不过我看日本人去了好几次的俄国警察局,应该是无功而返。”何吉不仅仅是监视,白天还会跟踪那些日本人。 “传文说的没错,俄国人暂时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最近,我发现在瓷房子巡视的俄国警察都多了起来。”朱春山说道。 “队长,那这事儿。”何吉脖子上做了切割的手势。 “臭小子,你还杀上瘾了,再杀可能就要出事儿了,先按兵不动,你和朱帆商议,把工厂和瓷房子这边的暗哨时间再改一下,随时保持警戒。”朱春山说道,这些老兄弟的杀性怎么比他还大,摇着脑袋,朱春山进去睡觉了。 朱传文交代了这件事儿的处理方法,装傻充楞,不管谁来打听统统都说不知道。这事儿做的很突然,也很仔细,只要找不到尸体就能这么一直拖着。 而汉耀和瓷房子这边,看来往后就只能先被动防御了,眼下还有俄国人顶着,只要不是军队蛮不讲理的横冲直撞,那朱春山就不怕。 …… 小青山 “栗林,这育种真有用?”乌兰图娅对着育种很是感兴趣,可能是草原上长大的,对这个东西就和农民对稻种,麦种一样感着兴趣。 “是啊,乌兰老板,在日本这已经成了一门学科,我们称呼这门学科叫生物育种。”栗林顺源对着乌兰解释道,两人交流当然通过翻译。 “那你打算怎么育种?”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通过不同牛种、马种进行杂交,获得所需要的表现型类型。比如牛,蒙古牛的出乳量大,但肉质不是很鲜美,我暂时想通过日本牛和蒙古牛杂交,期待获得肉质鲜美和出乳量大的牛种,我们可以叫他一代,后续让这些一代再结合获得二代直到这种遗传稳定。”栗林顺源解释道。 “那这不是很耗费时间?”乌兰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这不就是和草原上的配种一个道理吗?这也能成为学科? “是啊,很耗费时间,但是我有信心慢慢改良。”栗林顺源向着东方看了一眼,最近他也在学习一些汉语,老师是他那个翻译,他学到了两句话,一句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另一句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来到路上,栗林顺源才觉得日本国的确小,就这片草原,适合最出色的牛种繁衍生息,适合最高大的骏马风旋电掣。 等着吧,三田育种场,你们会后悔开除我栗林顺源;等着吧,财政大臣,你也会后悔针对我栗林顺源。 栗林顺源是个很固执的人,虽然他也觉得利用三田育种场的设备改良牛种这件事儿做的不地道,但是,他觉得因为这件事儿毁了一个大学生的前途,有些过分,但谁叫他仅仅是个没有任何后台的平民呢,学的专业当初也是那些家族子弟选择之后留下的育种专业。 “栗林,那你看着这些木工干活,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来找我。”乌兰图雅算是解除了心中的疑惑,翻身上马去找曹德忠了。 而栗林顺源,则是拿着手中的草纸,给木工和泥瓦匠讲解如何修建马厩、牛棚。 调拨过来的木工、泥瓦匠已经开始了育种场的建设,栗林顺源每天带着翻译亲自盯着,和工人们交流着如何修建。毕竟他画的也仅仅是个平面图,而大多的设计,也只是凭借着在三田育种场的建设,照葫芦画瓢。 栗林顺源发现清国的这些匠人对于马厩、牛棚如何通风,如何喂食这类的事儿知道的不多,但是理解能力很强,尤其在有着他手制绘图的能力帮助下,做出来的东西很符合他的心意,因为这些有什么讲究只有他心里知道。 再说煤场那边的建设。 朱传文和曲正乾正走在煤场的建设工地上,煤场休息区的建设还在缓慢的进行着,这事儿打从去年开始就吩咐曹德忠在干了,现在还剩些诸如打造火炕之类的细活儿。 “曲掌柜,这煤矿开采的轨车布置图还得麻烦你了。”朱传文说道,根据曲正乾的经验,煤场的开采还是在厂区布置一些窄轨,使用畜力或者人力拉动轨车方便一些,在世界范围内的露天采矿场都是这样的布置。 “东家,分内的事儿。”曲正乾倒时觉得小事儿一桩。 因为预计6月份,这从小青山煤矿联通到满洲支线的铁路就会顺利完工,那些招募修铁路的工人一个个都会重新投入到煤矿的开采上来,大约有着1300多名,原本都是清政府送来蒙古农垦的,但是蒙古农垦新政收效甚微是真的。 农垦本来是对大面积的荒地进行开垦,但到了具体实施,这大面积的荒地就成了各个王公的财产,被开垦的土地成了牧民的有主之地,底层反对农垦,高层强压农垦,这蒙古的草原上也是动荡不已。两方的斗争,让这些没钱,没势的迁移农民倒是成了草原上的流浪儿,会手艺的还好,不会手艺的都不知道这个冬天怎么过下去。 在曹德忠的宣传下,小青山牧场招工的事儿传遍了整个草原,曹德忠也没挑,只要能出力气,就都被他拉来赶工铁路的修建,往后还有煤场、铁矿厂都是需要人工的时候。 所以预计原本7月才能完工的铁路,按现在的进度来看,6月初修建完成妥妥有余。 而这小青山煤场的开采区,就是按1500人的工人数量修建的,里面住宿、澡堂还有食堂一应俱全。朱传文也是打算采用后世的各种票制,饭票,澡票的发给工人。 但是现在有一件事儿,就是煤场的负责人不知道选谁。 “东家,这往后的煤矿打算如何开采?”曲正乾向着朱传文问道。 “曲掌柜我知道,你在萍乡煤矿待过,你说说的你的方法。” “其实在我看来,这小青山的煤矿比萍乡煤矿先天优势强了太多。”曲正乾说道。 两者对比来说,萍乡煤矿是矿井,而小青山则是露天,这种开采首先就避免了机器的使用,其次是开采方法,按照曲正乾的估算,如果用上炸药,骡马,这1500人每天工作8到10小时,每天能开采加运输出煤1500吨左右,月产也就是4.5万吨的煤。 “骡马好解决,这我给曹德忠说一声,再采购一些骡子,但是这个炸药……”朱传文看着曲正乾,他记得老谷说过,曲正乾曾经跟着徐建寅,后来徐建寅试制无烟火药被炸身亡,曲正乾才取汉阳造铁厂负责技术,由于被盛家亲戚打压,还去萍乡煤矿干过不少日子。 “东家,看来庵升将我的老底儿给您全揭开了。”曲正乾突然笑道,自然知道朱传文是什么意思。 火药的配置对于曲正乾来说那是小菜一碟,在徐建寅身亡后,曲正乾还研究过如何安全的配置火药,这些都是他做教书先生几年琢磨出来的东西,本以为这辈子没了用武之地,但没想到,来了着关东,倒是把一身的本事全部使了出来。 “那曲掌柜,看来这个煤矿的负责,就非你莫属了。”朱传文笑着拱手。 “东家,我可是来炼钢的。”曲正乾顿时着急了起来。 “曲掌柜,别急,我给你说说这其中的门道。”朱传文说道,“你看咱这煤矿和铁矿的质量如何?” “东家,煤矿的质量不错,都是优质煤,但是铁矿单从表层的这些来看,质量只能说是中上。”曲正乾也是30多岁的人了,这点城府还是有的,转念就压下了刚刚的着急。 “炼出的钢铁质量怎么样?” “钢材的话算是上乘,毕竟这优质铁矿在哪儿都是惜缺资源,再说咱炼钢厂的设备那算的上是先进的了。”曲正乾这话倒是没错,铁矿的优质劣质其实就是含铁量的多少,但是真到了炼制的阶段,成品的质量差别不大。 “对啊,你看,我打算用自己的厂子炼自己的钢铁的,但是眼下这煤是有了,炼钢厂的焦炭炼制车间也有了,但是这铁矿还是开采不出来。”朱传文对着曲正乾摊了摊手。 “所以东家您的意思是?” “这煤场到矿场的铁路明年就得修起来,但是我没钱了,只能先把煤矿开采出来,卖卖煤,才有钱修建这一段的铁路。”朱传文倒是直接的说道。“而且,我也没打算把你一直留在小青山的煤场,你在这边待到今年的10月,等冰城汉耀的钢厂修建好了,这还是你负责技术,我就会把你调过去,我会陪你在小青山待到6月中,这煤场的一切我都得看着运行起来了才会离开,而你要在这三个月中把下一个接班的负责人带出来。” “我懂了东家,我一定把人带好。”曲正乾点了点头,至于朱传文说没钱的事儿听听也就行了,守着煤矿这么大个金窝窝,个把月就能把之后修建铁路的钱挣出来。 “嗯,那就行,等钢厂建好了,咱先买一批别人的铁矿,炼他几炉钢,往后这煤场到铁矿厂的铁路说不准就能用咱自己的钢铁。”朱传文又给曲正乾画了个饼,在这个时期,买办主义盛行,以徐寿为主的自强主义倒成了另类。 这群自强主义的科学家可能做梦都在想,造出自己的蒸汽机,造出自己的钢铁巨舰,这一切都是需要钢铁的,朱传文这个国人自己的钢铁厂,抛开了官办的名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倒是成立曲正乾现在能实现抱负的梦想之地。 “东家,其实我还有不少的同僚,当初都在徐大人的麾下,徐大人死了,我们这些人没了头,也就四散分开了,后来过的其实并不是很如意。”曲正乾犹犹豫豫的说道。 “你想把他们也叫过来?”朱传文闻言有些开心,语气都有些上扬,这可是这个时期的人才啊。 “我就这么一说,东家您要不同意就算了。”曲正乾这个人有些死板,听不懂别人的意思,还以为是惹到朱传文,赶忙否认道。 “老曲,走,今天可得和你好好聊聊。”朱传文笑着拉着曲正乾的手,就往着自己住的蒙古包里走去,男人嘛,交流的方式不外乎几种,吃喝XX,而酒便是几种方法中最能交心的手段。 正文 第十二章徐上任,张剿匪,朱收信 朱传文拉着曲正乾进了蒙古包,又喊上曹德忠、林老八、栗林顺源,算是举行一次小青山高层联谊,栗林顺源不算朱家一系的高层,叫上他也算是对技术性人才的优待。 一只成羊早上便被杀好,此时正四仰八叉的穿在铁架子上,来回翻滚。 烤全羊!从下午开始就有乌兰手下的牧民帮他们料理,现在在火上也只是保温而已。 鲜儿和乌兰看着里面准备好了成坛的高粱酒,无心和男人们一起豪饮,两人在另外的蒙古包里说着女儿家的私房话。 拼酒战斗一触即发。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朱传文吆喝着众人自己拿刀子来割,而他则是端起酒碗。“各位,往后小青山的人就要多起来了,这一年,小青山的发展我看在眼里,感谢诸位!” 众人嘴里都说着应当应分,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栗林喝惯了清酒,这土法酿制的高粱酒入口,猛然间有些不适应,但看着众人那豪爽的样子,也是干了,整张脸像极了包子上的褶儿。清酒的原料是大米,不过一会儿之后也品味出这高粱酿酒的其中乐趣所在。 早在宴会开始之初,朱传文就和曹德忠、林老八商量好了,这次是为了欢迎曲正乾与栗林顺源,两个汉子的酒量不必多说,照顾两个新来的那是手到擒来。 拼酒、划拳。 朱传文喝的少,等到了自己的量就出门转了一圈,门口保险队和牧民们也是载歌载舞的闹腾着,看着蒙古牧民能歌善舞的样子,只能说清廷这些年还是有本事的,可能原本就是游牧民族的他们,知道如何对付自己人吧。 有汉以来,边疆的大患通常是这些人,时代在变化,自从枪炮的发明,这快马弯刀成了能歌善舞倒也是有趣的紧,这大患成了国门之外的洋人,也是让我被唏嘘。 招呼了一圈门口闹腾的众人,朱传文又进了蒙古包。 林老八的确有趣,翻译早就被喝的趴下了,他和日本人勾肩搭背的,语言不通,但架不住聊得火热,林老八吹嘘着自己砍过多少洋人,栗林顺源不知道叽里咕噜回答着什么。 朱传文摸到曲正乾身边,曹德忠见状也乐得休息一会儿,捞起一块羊排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老曲,说说呗,你那些同僚。” “东家,不是我和你吹,你不让他们来,你是亏大了。”曲正乾刚刚被曹德忠一顿划拳,此时有些喝高了,一改之前的谨慎劲儿,说话也是大胆起来。 “哦~怎么亏大了。” “东家,不是我跟你吹,就说我的师爷,那是当年造蒸汽机,造过机器轮船的人物,到了我老师这儿,对无烟火药的研究比洋人也是差不了多少。上海格致学院毕业的哪个没两把刷子?”曲正乾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朱传文听明白了,这是群有本事的人,说不上,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本事,但是属于此时的顶尖人才。 “他们在张之洞、盛宣怀那里,能来这关东苦寒之地?”朱传文老早的笑意可是出卖了他,哪是朱传文不让来,是你曲正乾说话遮遮掩掩,好生不爽利。 “东家,谁心里不想振兴中华,就你有抱负?洋人怎么敢如此嚣张,我们心中都是有底儿的,他洋人枪快船坚炮利,我辈又怎敢落于人后。”酒壮怂人胆,喝了点酒这曲正乾还指责起了朱传文。“东家我给你推荐俩人,都是我曲正乾的好兄弟,一个叫楚可求,化学上的本事没多少,但是他动手能力强啊,要是盛宣怀那边重视一点,好多机器我们都是可以自己造出来……” “呜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曲正乾不知道什么毛病说的推荐两人,说了一个就开始大呼小叫了起来,说完再也坚持不住,趴在了小矮桌子上呼呼大睡。 朱传文推了曲正乾一下,看来是真醉了,这事儿就打算之后再问,出门叫上乌兰图雅,在乌兰的指挥下,这群醉汉总算一个个被放到了各自的蒙古包呼呼大睡起来。 草原上的夜晚还是有些寒意,但这漫天的星河却是十分迷人。 朱传文躺在草地上,看着星星,脑子里就盘算起来,往后这俄国人,往后会自顾不暇,这此时亲近一些倒也无碍,但日本人,还是得早早做好打算。 “传文哥,天气凉!”没等朱传文思索完整,鲜儿的声音传了过来,从地上爬起,朱传文回到自己的蒙古包,休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奉天 新上任的三省总督徐世昌则是盘算着日后的改革,徐世昌的上任是带着一镇(师)的新军前来的,对于立宪,袁世凯和庆王也是上了不少的折子,但是庆王上也就上了,袁世凯这上折子就让慈禧有些不喜,所以去年,朝廷盯上了袁世凯的北洋新军,成立了陆军部,算是抢过来3个镇新军的指挥权。袁世凯自己留着精锐的2、4镇,算是精锐还在手。 至于徐世昌上任之后,有着三件紧急的事物要处理,内忧外患兼具。 其一是辽西匪患。 盛京将军府现在改成了关东三省总督府,徐世昌正座在大堂里。面前一个穿着统带官服的人此时正坐在下首。 “雨亭啊,听说你是招安过来的?” “回大人的话,是的,但是雨亭从未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儿,当初落草也是为了应对家乡的匪患。”张作霖倒是洒脱,对外也从来不隐藏自己当过胡子的事实,从前赵尔巽对他很是器重,一场日俄战争,让张作霖倒是发了家,原本就是个马队队长,现在已经成了带着5营官兵的统带,相当于团长的人物。 “哈哈,你倒是洒脱。”徐世昌笑着说道。“眼下有件事情交给你和你的巡防营去做,辽西的杜立三知道吧。” “回大人的话,知道,杜立三自称马上皇帝。在他盘踞的地方,随意封官许愿,老百姓见他称之为杜大人。实际上,已成割据之势。赵将军曾下令“严密访拿”,几次派兵进剿,但都败下阵来。”张作霖的话不卑不亢,说的也都是真话。 “嗯,我带了一个镇(师)的兵丁入了奉天,兵我是给不了你,枪我自己还不够用,但是这杜匪必除,雨亭这事儿……”徐世昌看向了张作霖。 “回大人的话,这杜匪必剿,雨亭愿拿项上人头作保。”张作霖起身,向着徐世昌保证道,眼下徐世昌新入奉天,正是表忠心的好时候,三省的总督,能看出来清廷对于徐世昌是有多么的重视与放心。 “好!我就知道,赵将军举荐的人肯定有着本事,你放手去干,兵和枪给不了你,但是我有一人可可以帮你……”说着徐世昌朝着边上候着的家丁说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知县官府的男人就进来,此人叫殷鸿寿,正是徐世昌心中的智谋之士,由着他的帮助,不管阴谋阳谋,这在徐世昌心中,这杜匪,可除。 其二便是奉天、辽宁的中朝边界。 京城的时候,在徐世昌的建议下,清国照会了日本、俄国的公使,眼下俄、日战争结束,清国方面也是各自和俄国、日本立下密约,所以这清国各处的两国驻军也得是撤一下了。 京城的两国公使当面没表示什么,但是之后,两国在各自上报之后,这指示也就来了,两国权衡一番,该争取的利益以及到手了,这驻军的确可以撤,所以这俄、日二国的军队会在4月中旬逐渐换防,日本人收回在奉天的驻军,屯兵大连,俄国人将收回黑、辽二省驻军,集结于海参崴。 两国虽然明面是答应了,但是小动作不断,先说日本,奉天和朝鲜鸭绿江的交界处边境线前移是徐世昌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这朝鲜的边境线,徐世昌打算动一动,左宗棠年过六十敢扶棺入疆,他徐世昌坐在这个位置也敢和日本人碰一碰。 “传我命令,着令吉巡抚朱家宝,勘定牡丹江沿线边界,奉天长白府同知勘定鸭绿江一线边界。”徐世昌向着自己的幕僚说道,这和日本人的斗争现在就得开始了。 这和日本人碰起来了,俄国人那边也不能含糊,这便是第三件事儿,黑省的俄国人。 根据徐世昌收到的密报,这俄国人自打俄日战争失败之后可是贼心不死,黑省与蒙古相连,蒙古现如今轰轰烈烈的抵制农垦的运动正在继续,各个蒙古王公之间因为一点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儿时有发生都算是俄国人在挑唆。 但是这些都是蒙古的事儿,徐世昌手暂时不想伸进去,但是蒙古、瑷珲一线,这让他还是起了防卫的心思。 俄国人撤军之后,整个清国境内,只会留下冰城那3000人的驻军,这还不能碰,这是当初许诺俄国人在关东建设铁路时就答应的条件,当然,冰城自治也是。 想起这黑省防卫的事儿,徐世昌脑子里不由的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自是这宫宝森的师兄,当初在依兰府面见,送他貂皮大氅的朱开山。 至于朱开山的底儿他也是摸清楚了,武装力量方面有着鹞子山上千余人,按说算是朱家的私兵了,各个装备快枪,原本徐世昌还防着这朱开山有什么心思,但现在来看,人家就是自保。 朱开山在依兰府的名声不错,顺着这条线徐世昌也是摸清楚了朱家的收入来源,冰城的汉耀,依兰府的金厂,两方面都是规规矩矩做的生意,尤其是这汉耀,徐世昌可是感兴趣的很。 盘算着这些事儿,徐世昌觉得这朱开山,又是个被朝廷伤透心的人儿,有点儿像那个自己那个老友,尊自己为兄长的袁世凯。 哎。 不想这些事儿了,随即叫来丁连山,说道:“连山,这事儿你替我去趟依兰府,再见一次朱开山,有信转交,当然他能来奉天自是再好不过。” 丁连山双手接过,向着徐世昌一躬身,快马冲出奉天府,相比于火车,他更喜欢骑乘快马,路上还能杀杀胡子,这也算丁连山作为武人,对着关东局势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正文 第十三章铁路工程 “可仁啊,我想着你的大队再扩充一个中队吧。”忠义堂里,朱开山向着王可仁说道。 “总队长,您可算是松口了。”王可仁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就像是盼到自己多年未见的郎,那眼神里都冒着光。 王可仁中队只剩下1个半的中队的事儿,朱开山哪里不清楚,看着冷清起来的鹞子山大营,朱开山想了想还是决定扩充一下,这武器的事儿还是得给朱春山那边知会一声。 听说冰城的中队现在都是换上了手枪,那这些装备总得有去处,长枪配短枪固然是好,但是冰城里背着长枪招摇不是给俄国人找不痛快吗,还是运回来给鹞子山扩充比较好。 两人正商议着细节,这就有保险队员来报。 “总队长,一线天那边来报,说有人要见您,说叫丁连山。” 一线天是鹞子山的屏障,丁连山也是有本事,算是摸到了鹞子山最后的屏障才被发现。 “传信让他上来吧,是我的一个师弟。”朱开山吩咐一声,脑子里琢磨着这个丁连山来找他是什么事儿? 忠义堂 王可仁拿着招兵的命令喜滋滋的给自己两个中队报喜去了,三江口招兵一个中队还是好招的,周围的村子哪个不想来朱家保险队,吃朱家的粮,虽然是民兵,但是这待遇可是不错,等干满一年也有着搬到朱家村的资格,那边的地据说都被朱家买了过来,去了还能分一片地,这可是好事儿啊。 王可仁打定主意了,这次招兵,身强力壮,猎户优先,他的中队老传统可不能丢。 “连山,这次是?” “恭喜朱师兄。” “连山,这喜从何来?” “徐大人现在可是升任关东三省的总督了,您这回可是要发达了。”丁连山满脸喜色的朝着朱开山恭喜道。 “关东三省总督?”朱开山有些不解,这关东三省有清以来实行的便是“旗民并治”,属盛京将军官儿最大,节制着黑省将军和吉省将军,两方将军底下节制各府的同知,现在这东三省总督是? “朱师兄,您不知道,这朝廷下了令往后三省没了总督,这旗民并治的条例算是废了,往后这徐大人便是最大的官儿。” “那这徐大人升任总督和我有什么关系。”朱开山还是不解,也怪丁连山进来就恭喜,事儿都没说明白。 “怪我,师兄这是徐大人给您的亲笔信,您看看就全部明白了。”丁连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朱开山。 丁连山揣摩的没错,徐世昌的确是抱着招募朱开山的意思,给的官职也是不低,齐齐哈尔巡防营的统带,信里面全是招揽之意,但也说明白了,往后这朱家保险队算是要正式并入巡防营,这让朱开山有些犹豫。 “朱师兄,这徐大人还专门让我请您进一次奉天。” “入奉天?”朱开山又犹豫了,入了奉天就是案板上的肉,要任徐世昌揉捏了。 “连山,此时不急,你先在鹞子山住几天,此时我还得再琢磨琢磨。”朱开山说着就喊上贺老四,让他主持鹞子山的事务,而朱开山则是骑上乌骓,带上手枪队,前往小青山,这事儿的确得和朱传文商议一下。 整个鹞子山,这种大事儿能商议的人可以说是没有,自己这帮兄弟,打起仗来各个都是嗷嗷叫的主儿,但是说起事儿来,一个个扭扭捏捏。给朱开山的意见,除了贺老四、曹德忠能有些见地,其他人只会说:“大哥,我们听你的。” …… 小青山 这些日子,朱传文也从曲正乾口中打探到了他想推荐的两个人。 一个叫楚可求,按曲正乾的说法,是个动手极强的人,改良过徐寿制造的蒸汽机,对机器的制造极其痴迷。 另一个叫毛光廷,算是深得徐建寅真传,对化学的研究极为深厚。这人的命算是老天给的,当初无烟火药大批量制作的时候,刚好患了病,就在自己的宿舍躺着,要是没患病估计和徐建寅一样,罹难了。 “老曲,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要是他们愿意来我是举着双手欢迎,待遇也是和你一样,负责炼钢厂的技术,你们三个分工不同,你负责钢铁的炼制,这个楚可求,往后这机器的制作他说了算,要是他真能改良蒸汽机,我看啊,我这面粉厂的器械也不用买了,直接由我们自己做。”朱传文直接当面给曲正乾保证道。 “东家,那这毛光廷?” “他不是对化学有研究吗?我给他单独开个实验室你觉得怎么样?”朱传文笑着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光廷说不准拖家带口的就回来投奔您。”曲正乾一听,乐的找不到北。 根据曲正乾自己所说,他这个人属于事事通,但是事事不精的人,这俩人是他的好友,属于喜欢钻研的人,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自打徐建寅去世俩人都是属于处处碰壁的人物,不是张之洞和盛宣怀不重视他们,而是他俩总是有些自己的想法,这让本就有些入不敷出的官办企业难做了,现在属于在官办里混吃等死的做派。 “老曲,那就麻烦你写信了,让他们来冰城的汉耀找我就行,我估计这一来一回也得到6月了吧。”朱传文说道。 “东家,我这就写。”曲正乾满脸的喜色,对于未来和自己的好友共事可是充满着期待,在他看来,朱家已经有了腾飞的基础,再摊上朱传文这样一个上进的东家,他们的抱负有望啊。 安排好了小青山的事儿,朱传文带着自己的那一小队人马向着铁路建设的工地走去。 “卫苏!”朱传文朝着自己的一代护卫喊道。 此时的卫苏像极了包工头,头上戴着竹子编制的安全帽,拿着图纸对着建设的工人们指指点点。和卫苏那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就连今年过年,卫苏都是在三江口过的,主要是钢轨和枕木都堆放在三江口,他作为铁路建设的负责人很是不放心,所以算起来,和朱传文有着小一年没见了。 卫苏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再看见朱传文,三句话并作两句话,赶紧给工人们交代完,小跑着过来。“东家!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东家来看看?”朱传文开了个玩笑。 “哪敢啊,东家,你看,还有1个多月,这铁路准能建好,往后咱回冰城,也有火车可以座了。”卫苏很是兴奋,铁路的从无到有都是他在跟进,这种建设的喜悦,他是第一次尝到,很踏实的一种感觉。 “哈哈,那就好,我在春山叔的采购清单里还看见一列客车车厢,是你搞的吧。”朱传文也是乐呵呵的问道。 这火车头、货运车厢、客运车厢都是找俄国人下的订单,从去年就下了,朱传文还看去过,现在正停在冰城的火车站,等铁路修通了就可以直接开到小青山,给俄国人交铁路的使用费,这也是满洲支线的运量问题,整个满洲支线称不上繁忙,尤其是从贝加尔湖到冰城这条线路。重要的物资运输都是先绕圈送到海参崴,再从海参崴运到冰城,绝大多数时间,这条线路也就是满足些客运的需求,俄国人啊,也乐得多收一笔钱。 “是啊,东家,我想着这煤场以后不是挺重要的,你来的机会多,总不能坐在煤堆顶上或者火车头里吧。”卫苏笑着说道。 “挺周到!”朱传文见到卫苏这嘴就合拢过,看得出来,对卫苏的工作那是满意的很。 原本朱传文还纠结这煤场的负责人,现在是能确定了,就是卫苏! 卫苏、熊振都是朱传文曾经的护卫,两人的活泛、机警是没得说,现在,熊振成了冰城工会的骨干,不好抽调,要不然朱传文还打算把熊振也调过来,两人一起负责这煤场,刚好一文一武的搭配。 不过看这卫苏把建设铁路的事儿搞的井井有条,朱传文也是放心全权交给他,这煤场的守卫还是再从林老八的队伍里选人吧。 在卫苏的介绍下,朱传文也是认识了从詹天佑那边带来的两个已经三十多了的两个留美幼童,可能是大小受到的磨难太多,看起来老成的很,说起话来也是条理清楚,头头是道。 朱传文也像他们提出了建设从煤场到铁矿厂的建设需要,两人面露难色。 “怎么,有困难?”朱传文问道。 “不是,詹总办那边这京张铁路的修建可能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想着等这段铁路建设完就启程回上海。”两人说道。 朱传文沉吟了一会儿,本来他还有着招揽的心思,但听见俩人说着话,知道,这人看来是留不住了。 “东家,其实还有个办法。”卫苏说道。 “跟着他们这段时间,看图的事儿我也学会了,可以麻烦勘测队先把路线设计出来,这草原上修建铁路可是比平原上方便多了,铁矿厂到煤场这段路我知道,路上没河,也没山,只需要从牧场的周边打个弯儿就能进去,所以只要有图,我就能建出来。”卫苏此时拍着胸脯保证道。 再接下来就是卫苏和俩人的交流了,两人分出一人,一个留下来继续负责铁路的建设,另一个则是带着勘测队前往煤场的终点,对第二段铁路进行勘测设计。 “卫苏,这段时间成长不少啊。”等卫苏和两人交流完,朱传文夸奖道。 “东家,您这就过了,我这几斤几两你不清楚,这还不是跟在你身边学的?这铁路建设的钱到最后能结余不少,刚好给这勘察队许诺出去,往后就不用求他们了。”卫苏得意的说道。 正文 第十四章朱开山问计 朱开山赶到小青山的时候,浑身都透着风尘仆仆。 “爹,出啥事儿了?”朱传文对于自己老爹的突然来到很是诧异,但看见满脸写着疲惫的父亲,也能反应过来,出了事儿!如若不然,朱开山不会亲自奔赴小青山。 “传文,随我出去走走。”朱开山找到朱传文的时候,自己这大儿正在和曲正乾商议着日后煤厂的布置,曲正乾这人他没见过,也就想支开,单独和自己大儿商量定计。 蒙古草原上,俩人骑着马漫步。后面跟着两队人,一队是朱开山的手枪队,另一队则是朱传文的小队,得了朱开山的手势,他们在不远处警戒着。 “传文,这件事儿你怎么看?”朱开山刚刚直接拿出了徐世昌写给他的信,待朱传文看完,便开口问道。 “爹,你怎么想的?”用问题回答问题虽然有些取巧,但是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朱传文想知道自己老爹是怎么想的,才能提出建议,这事儿只能说有点儿出乎意料。 “狗日的清廷,让老子给他当官,想的美。”朱开山当下口吐芬芳,要不是看在宫宝森的面子和徐世昌当初算是帮过朱传文的份上,这事儿早就回绝了,当初送那件大氅本就存着两清的想法,但是朱开山万万没想到,徐世昌主政了关东三省。 “爹,我知道您心里有恨,也委实看不上清廷的官儿,但咱现在可是经不起这徐总督折腾。”朱传文先是劝着自己老爹消消气儿,“或许,这是徐世昌的试探……” “怎么?”倒想听听见解。 “我觉得,这关东眼下有三害,胡子马,毛子枪,小日本的商行走中央。我认为这徐世昌来关东,肯定要和这三个对上。但是现在,徐世昌拉拢我们,这无非是看着我们同根同源,还有着宫家关系的份上。这个徐总督很是聪明,明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消灭一切不能团结的力量的,把关东拧成一股绳儿。”朱传文分析道。 “你的意思,如果不加入徐世昌这边,往后他会对我们动手?”朱开山也不是笨人,自然明白这消灭不团结的力量指的是什么。 “那倒不会,毕竟爹你现在还是依兰府的民兵团练教头,这怎的说也是官面上的力量,但是这以后,说不准,会被针对。”朱传文推测道,凡事都得考虑最坏的结果,如果被徐世昌盯上,朱家的日子不好过那是真的。 但是,徐世昌和宫宝森关系不错,在依兰府也是见过朱开山,怎么说都算是有着交情,这亲自写信也是给足了朱开山面子,不见面或者装傻倒有些不讲究。 “那这奉天……” “得去!徐世昌亲自写信这是其一,再者说这宫家和徐世昌的关系不错,您入奉天没什么危险,我这边也会让汉耀的人注意您的动向。”朱传文思考了一下说道。 “看来,这奉天必须得去一趟了。”朱开山在来小青山的路上也是反复琢磨过,这进奉天,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黑省巡防营的官位再做决定,但这徐总督得见,不管怎么说,鹞子山这1千多人武器装备精良这事儿,已经在徐世昌心里排上了号。 “爹,往后,说不准这徐世昌还会召我前去。”朱传文推测着。 “怎么说?” “这些当官的比我们看的明白,关东三害要治理,这聚拢拳头才是第一步,爹,你是练武的人,知道这收拳幅度越大,打出去就越狠。徐世昌要见你就是在收拳,可能不止要见你,还要用你,关东的胡子有着那么几股悍匪,这些年听说在奉天那边剿的狠,但是胡子身后的日本人、俄国人就得出动官面上的力量了。”朱传文分析着,自打1860年开始,关东、齐鲁、蒙古、陕西这些地方哪里没胡子?没马匪?但关东特殊就特殊在这些胡子背后有着俄国人、日本人,没他们的武器供应,胡子也成不了气候。 每个时代都没有笨人,尤其是这风起云涌的晚清,时事造英雄,成了清廷的一品大员,走一步看三步那是必须的。 关东三省要一改颓势,需要改变的东西太多,先是收拢拳头威慑,朱传文推测这第二步就是打出拳头了,但是具体怎么打,朱传文也能看明白。 俄国人、日本人、美国人、英国人来关东是为了什么,一个字儿,钱。 财帛动人心,利益是驱使的原动力,所以徐世昌这拳头也会打在这个方面,这就是朱传文为什么说之后会召见他的原因。 汉耀虽然在冰城,但依旧属于国人的产业,关东如今的舶来品太贵了,导致普通民众接受有些困难,徐世昌为什么在关东三省推广小麦,这其实也是在鼓励国人在关东办厂,洋面粉便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朱开山细细的听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传文,那这官儿……”说到底老朱还是不想给清廷当官了,当初想当的时候弃之如敝履,现在?朱开山早就想开了,不说曾经爱搭不理,现在高攀不起的话,而是朱开山早就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两个意义,官儿?呵呵,哪有在三江口当民兵团练香。 “这倒是个棘手的事儿。”朱传文也是说道,说着就翻身下马,父子俩盘坐在草地上商量着对策。 晚上,朱开山因为一路的疾驰整个人有些疲惫,就没组织宴会,早早休息去了。 “传文,这煤场我也看了,往后这边的进驻还是一个大队,还按你之前的方***番换防,算是操练保险队了。那我就会三江口,你娘也该会冰城了。”朱开山第二天精神饱满的随着朱传文看了煤场建设,看了铁路建设,和曹德忠、林老八寒暄过后就打算返回鹞子山。 “恩,爹一路小心。”朱传文目送着自己爹带着人马向着三江口的方向一路奔去。 …… 辽西·三界沟 “五爷!咱干他一票?”一名胡子打扮的人向着旁边猫着的杜小五说道。 此时的杜小五正领着20多个兄弟埋伏在树林里,不远处,是一匹一匹的驮马,这是个商队。 杜小五当初从鹞子山逃出来之后,有些性情大变,没人知道他怎么逃出来的,只有杜小五心里清楚,猫在鹞子山的熊洞里那几天是怎么过的,周围的树叶都被他啃食了个遍,再后来从鹞子山后的大山里走出来,风餐露宿算是什么,杜小五被野猪撵过,被熊瞎子追过,没死也是算他运气好。 自此之后,杜小五养成了暴躁、凶残的性格。自打投奔了杜立三这个本家哥哥之后,杜小五将仇恨暂时埋在了心底,挂在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人生在世,要有女人,要有酒,要有骏马,要有肉,要有兄弟,要有枪。”他可太清楚自己了,还有两句没说:“要有未来,要有恨!” 杜立三这个本家哥哥对他也是没的说,但俩人之间的刺也就埋下了,杜宝山身死的事儿杜立三也是知道,本来也是谋划了一番报仇,但杜宝山的金子没到,日本人被杜立三放了鸽子,这武器装备的供应自打俄日战阵之后就变少了,再一听闻朱开山账下的人马,让这个辽西的巨匪盘算了起来,不划算。 叔叔杜宝山死了也就死了吧,杜家这胡子的活儿干了几辈子了,哪一辈没几个因为胡子之间的倾轧死的人。这杜立三把这份仇恨看的很淡,至少现在朱开山可是没惹过他,那就不算是仇人。杜小五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低眉顺眼的给杜立三干了起来,这些年凭借着自己的狠劲儿成了杜立三的二当家。 杜小五当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这两年除了对敌人暴躁、凶残,对自己手下的人倒是爱护的很,杜立三手下这些人也是服他,不服的早就被杜小五借着出去“压地面“,也就是向当地百姓收取饷银的时机干掉了,他在等一个机会。 “五爷,近了!”刚才的胡子又喊道。 杜小五拿出别再腰间的左轮手枪,这是日本的明治二十六年式:“兄弟们,上!买卖来啦。” 猛生大变,杜小五也琢磨过,这让兄弟们死心塌地跟着他就两种办法,给钱,给女人。杜小五时常离开杜立三大本营打野食儿的事儿杜立三也是知道,但当大当家的他也是纵容着,在杜立三看来,这也是个好事儿,至少大头还在他这儿。 听见杜小五的口令,这绊马索一一升起,随之而来的是“哒,哒,哒”的点射,那些看家护院,拿着刀枪棍棒的镖师一个个死于非命。 一阵单方面的屠杀过后。 “这位爷!这些东西都给您,您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吧。”掌柜模样的人看见杜小五被三五个人前呼后拥的出现,也是看出来谁是正主,倒头就拜。 “好说,好说!”杜小五嘴角勾勒着笑容,看起来有些人畜无害。 “伙计们,快给诸位爷爷磕头。”掌柜的呼喊着还活着的伙计,又是头如捣蒜的磕头,“这位爷,那我们就走了。”磕完头还起身抬头问道。 “走吧!”杜小五装作没看的摆摆手。 掌柜的带着5个伙计就朝着周围的城镇狂奔。 “五爷,看来要跑远了。”待跑了20来米,一个土匪凑上来说道,这一幕他们太熟悉了。 “哒,哒……”杜小五举着左轮枪,挨个点过,这些人一个个应声倒地。 猫捉老鼠,这便是杜小五最爱的游戏,除了女眷,他手下哪有放过的活人。 “回营!”杜小五招呼一声,这路上的尸体自有官府来收,他们可是带着战利品回老巢了! 正文 第十五章朱开山入奉天 “连山,听说你就是奉天人?”朱开山和丁连山一路奔波,总算在5月中的时候到达了奉天城。 其实这地名,还是随着统治者的更改在变化,历史上叫奉天的地方有两个,一个在陕西,唐朝的统治者为表达“崇敬祖先“之意将乾陵一带设为奉天县,后又升为乾州,现为乾县。另一个就是这原来的盛京了,清军入关,称这里是满洲龙兴之地,又安葬着野猪皮、二代目两朝皇帝。因此康熙改盛京为奉天,是为了表示不忘本,以及对太祖太宗皇帝的追思。 现在这个时节,奉天是关东三省最为繁华之地,闯关东的人口多半会流入奉天省,所以眼下,关东三省,这黑、吉二省的人口加起来都没奉天一省多。 “是啊,朱师兄,说来也是惭愧,别人都是向着关东跑,我们家却是争着往关内迁。”丁连山咧着大嘴笑着说道。虽然在鹞子山多潘恒了几日,但朱开山终究是跟着他来到了奉天。 丁连山自己带着关东的口音,这算是一家人都说着关东话留下的遗泽。现在,他作为徐世昌的护卫,来到这奉天算是半个地主,自然负责引路。 “连山,咱先找个客栈洗漱一番?”朱开山询问道。 一路的奔波,这身上的衣服是有些皱皱巴巴。 但是丁连山跟着徐世昌也算是摸清了这个当过翰林的文人的心思,这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或许朱开山满身的皱皱巴巴去见他更让他欣喜。自家人自然得帮自家人。不过开口却不能这么说:“朱师兄,这徐大人也算是半个行伍出身,不必这么麻烦。” “好吧,连山师弟,前面带路。”朱开山也是个大开大合的汉子,闻言就让丁连山前面带路,择日不如撞日,徐世昌今天就见了。 “少安,你和兄弟们先去客栈歇脚!”朱开山朝着身后的宁少安吩咐道,这次前往奉天朱开山就带了3个手枪队员,原本是打算一个不带的,但经不住宁少安的软磨硬泡。 什么怕朱传文怪罪了之类的话,无奈还是带上了。 “少安算是磨砺出来了。”丁连山暗暗感叹了一声,白山黑水之间还是能磨人。 总督府 在丁连山通报过后,朱开山就被家丁引领到府衙后面的正堂,徐世昌端正的坐在主位,先是看见丁连山风尘仆仆,再看见朱开山这幅样子,眉宇间因为政令不畅锁住的眉头,不自觉的舒展开来。 “依兰府团练教头见过徐大人。”朱开山对着徐世昌就是个武人的抱拳礼。 “开山啊,我跟连山说过了,6月前赶到就行了,不用如此着急。”徐世昌也没在意朱开山跪没跪,这些年和洋人打交道,再加上清国新式中学堂的不断设立,这跪拜礼除了宫里那位、满人官员还在恪守之外,这些汉人大员们早就做出了随着时势的变化,而改变了心态。 朱开山心中一松,听见徐世昌的话也是一喜,跪拜礼算是免了,不由的对徐世昌心生好感。 “卑职也是怕徐大人着急,连山师弟也想着早向大人复命,这路上就急了些。”朱开山也帮着丁连山说着话。 “无妨!坐吧!”徐世昌说道,这不管怎么说,宫家让丁连山护卫的情意是记着呢,算是爱屋及乌。 “谢大人赐座!”朱开山也不客套,屁股一沉就坐了下来。 “有点宫宝森的意思。”徐世昌心里暗暗点头,待上了茶,徐世昌就正式向着朱开山考较起来。“开山,你在关东也是久了,说说你对关东局势的看法。” “徐大人,卑职以为这关东有着三害……”说着朱开山就把朱传文三害的理论说了出来。 “不错,是这三害。”徐世昌点点头,能说出这番话,说明朱开山相比宫宝森这个武夫,还有些时势的大局观,这让徐世昌更加欣喜,原本以为朱开山只是个莽夫,靠着日俄的空隙趁势而起,现在看来,还是有着自己的思考。“若单论你们依兰府呢,你觉得有什么威胁?” 若这是鹞子山的内部讨论,朱开山会说黑省的巡防营。但现在,他只能说:“徐大人,我觉得是俄国人。” “说说!” “徐大人,您注意过这清国晋省的大家族吗?” “注意过,不止晋省,两广,两湖哪里没有大家族。”徐世昌说道,这些人有时候是助力,有时候却成了累赘,但往往他们根深蒂固,也算是清廷的延伸到乡村的触手,毕竟封官到不了村,整体来说,对清廷还是有益的。但是徐世昌不知道朱开山提这个干什么,但多年的浮沉也是让他耐着性子听着朱开山卖着关子。 “徐大人,我在齐鲁长大,从小见过一些四世同堂的大家族,比如孔家这就是相对稳定的家族,圣衍公是世袭罔替,有着朝廷的背书,出不了问题,但是一些耕读传家的家族,商读传家的家族,家中的主宰往往是年长的曾祖父,曾祖父健在,这个家族像机器一样运转着。但是等曾祖父逝去,集中的田地会因为分家分成多份,商行会四分五裂,一人一份,机器也就成了零件。”朱开山举着例子。 “你继续。”徐世昌耐着性子说道,从朱开山的谈吐中能感觉到,朱开山没读过太多的书,但是观察能力很强,隐隐,能感觉出什么。 “所以,这家族的危机往往出现在内部,平衡一旦打破,这家族就面临着分崩离析,而如今,黑省的局势就是如此,俄国人占了我们不少的土地,为什么,其一俄国需要远东海参崴这个不冻港,这是俄国人的逆鳞;其二俄国需要钱,我们的蒙古、黑省都有不少的资源,他们借着铁路的建设,可是没少占这些矿产。”朱开山说道。 “仔细说说这平衡从内部打破的事儿。”徐世昌抓住了关键点,对于俄国人侵占了多少清国矿产的事儿,徐世昌最为清楚,1年的爬山涉水,道听途说都是这些事儿,还有海参崴清国人起义的事儿,都是他心中的痛。 “这俄国人在黑省扶持了不少的势力,他们就像是给家族曾祖父下的那一剂虎狼之药,催促着曾祖父的逝去,而这些小辈就该分自己的家产了。”朱开山言语间迫切的说道。 到这儿,徐世昌在听不明白就是傻子了,朱开山以家族比黑省,以孔家比清国,便是请徐世昌留意俄国人在黑省的动作。 “哈哈哈,你呀!”徐世昌不由得笑道,他读过《过秦论》、读过《六国论》,自是知道这“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再听这朱开山的《家族论》,哪里还不知道,朱开山这是为他分忧的意思。“说吧,是不是嫌这黑省巡防营统带的官儿太小。” “徐大人哪里的话,开山一介白身,这统带之职位开山属难以胜任,不瞒徐大人,开山那些兄弟用的都是俄国人的装备。”朱开山直接了当的交了底儿。 “那你也是这一剂猛药?”徐世昌脸色一凛。 “开山要也是这猛药,安敢入奉天。”朱开山脸色未变,拱手说道。“我儿在冰城有些产业,原本这拉起人马,单单为我儿保驾护航,开山敢保证,这产业没有一点是俄国人的份子,明年,我儿还打算再办些面粉厂,也算是为了压低这洋面粉的价格,若有一天,人人均能吃的起这白面粉,便是国人之幸。” “是啊,国人之幸。”徐世昌呢喃了一句,随即说道:“既然你嫌自己不能担当这巡防营统带,可想好如何为我分忧?” “开山以为,这民兵团练的职位正好,若大人有令,开山必定率麾下民兵,大人指哪里,兵锋指向哪里。”朱开山陡然站起身子,抱拳向着徐世昌说道。 “民兵团练吗?”徐世昌依旧犹豫着,这还算是朱家的私兵啊,难道这朱家还有其他什么想法不成? 转念,徐世昌想到了冰城的汉耀,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这朱开山的儿子和冰城的守备司令可是相交莫逆,可以推测这朱家的武器大多是从那里来的。 “行了,开山,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我这个三省总督可没你这个民兵团练有钱,就不留你了,先在奉天休息几日,此事我得好好斟酌一下。”徐世昌这就下了逐客令。 朱开山也是起身,抱拳向着门外退去。 等朱开山走了,徐世昌朝着自己家丁说道:“去,让滨江府的同知坐火车前往奉天,我倒要看看,这冰城的朱传文到底是什么人物。” 这边徐世昌召令滨江府同知前来,辽西杜立三这里,一波日本人拜访了他。 在杜立三招待日本人的时候,三井勘兵卫敲响了杜小五的门。 “杜先生,我是三井商行的三井勘兵卫。” “怎么,前桌的菜不好吃?”杜小五打开门见是个日本人,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正在屋子里擦拭着他的那把手枪。 “听闻,杜先生和三江口的朱家有着血海深仇?”三井勘兵卫也没在意杜小五的态度,笑着进了房门,又轻轻将门关上。 正文 第十六章团练三府 奉天 禾田居算是奉天较好的客栈,奉天城走垛的人很多,这就让客栈延伸出一种包院的生意,此时朱开山包的小院子里,两个人都摆着八卦掌的起手式,正打算切磋一下。 “师兄,今天你可得指点一二。”丁连山小臂微微弯曲形成个V字型,右手手背朝着朱开山说道。 “连山,那你可得小心了。”朱开山也是爽朗的一笑,一撩长袍的下摆,宗师气度尽现。 八卦掌、形意拳尽现,如果说和谭鲜儿、朱传武切磋老朱还留着手,那和丁连山那是招招凶险,八卦有身法,如游龙,方寸之间辗转腾挪,上下翻飞,俩人都是30多岁的年级,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除去拳中的凶险,倒像是极具力量的舞蹈。 “哒哒哒。”整齐的脚步声从院墙外传来。 俩人不约而同的停手,稳稳的站到地上。 “师兄,我去看一下。”丁连山说着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调匀了气息,推开院子门,刚刚的较量是他落了下风。 “连山,不错。”朱开山称赞了一句,这丁连山的身手却是不错,怪不得能在关东闯下个“辽东之虎”的名头,盛名之下的确无虚士。 “嘎吱~”当门打开,院子内的众人都是傻了眼。 门口,一个连的北洋新军身着新式军装,向着丁连山敬了个礼:“丁大人,我等奉徐大人之命,保护朱大人。” 一种凝重的气氛在院子门口凝聚着。 这他娘的哪里是保护,明明就是囚禁啊,朱开山心道,此时他的脸黑的像个锅底,这一个坑里,他朱开山栽倒了两次…… “朱师兄,别轻举妄动,还有宝森的交情呢!”丁连山看着自家师兄陡然一变的脸色,退到开山身边小声的说道。 丁连山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说了两句安抚朱开山的话之后,就朝着总督府大步跑去。 “总队长!”宁少安三人也是站到朱开山的身后。 “回去歇着!正好有人给咱站岗!”朱开山言语之间尽是不在意,带着三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一个连的士兵包围这个小院子,那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此刻朱开山躺在床上,想知道为何之前印象还很好的徐世昌一下子就变了脸? 三省总督府 随着滨江府同知的到来,徐世昌也算是知道了朱传文是何许人也,对于这个人徐世昌还有着印象,当初在京城,他可是给刑部递过条子。 “这么说,冰城属他和俄国人关系最好?”徐世昌朝着滨江府同知尹崇禄问道。 “回总督大人,是的,而且不止是关系好,朱传文本人还是冰城自治委员会的唯一清国顾问,论冰城内的势力,我这个滨江府同知是远远不如啊。”尹崇禄感慨道,这句话倒是有些杀人诛心了,一介商人与朝廷命官比起来,影响力都这么大。 尹崇禄也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因为他看见徐世昌脸色都变了,也是在滨江府憋屈惯了,见到上司自然要哭诉一下俄国人如何不拿他当回事儿,但想着和夏元璋的关系,正想着怎么挽回,忍着心痛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装订好的《工会周刊》,上面还糊了一张白纸做封面,能看的出,主人很是爱惜。 “这是何物?”徐世昌问道。 “大人,自幼先生教导观其文,知其人,这上面正有这个朱传文连载的文章,但是实属粗俗不堪,但冰城的清国工人读之甚喜。”尹崇禄说道。 “放那儿吧!”徐世昌此时脑子还在思索着刚才尹崇禄说的事儿,脑子里有些乱,在徐世昌看来,这朱传文,这朱家,就是大贼,比起杜立三来,还要遗祸无穷,单说那个收买人心的工人联合会,这是要干什么? 徐世昌第一次少有的脸上露出了杀气,难道朱家,这朱开山真的看走了眼,这事儿,同朝为官的宫宝森知不知道呢? 有点儿乱。 “传令唐绍仪,从新军调一个连队过去,把朱开山围起来,不许离开院子一步,但是给我客气点。”对于朱开山,徐世昌是爱惜的,但是如果真是尹崇禄所说,如果朱真的不愿归顺,那挥泪斩马谡也不是不可。 所以,当丁连山进入到总督府的时候,连徐世昌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安排到房间休息去了,朱开山庚子年如何从京城逃出来的事儿徐世昌也是知道,可不能再让从奉天逃走。 这个夜很多人没睡好,朱开山想着奉天的汉耀发没发现异常,死,朱开山不怕,但怕死的这样无声无息,不明不白。 丁连山则是在房间中懊悔不已,或许就不该前往三江口带朱开山来奉天,但是徐世昌的禁足令他不敢不尊,他代表的是宫家,一方总督的怒火也不是宫家能承受的。 至于徐世昌,则是连晚饭都没吃,在思考如何处理朱开山,劝着归顺?身在奉天,徐世昌思考了很多,遥想皇太极劝降洪承畴……对于朱开山徐世昌,是满意的,但是对于朱传文的所作所为,这让徐世昌有些胆战心惊,一个有民心的人太可怕了,稍有不慎,这关东的局势就会更乱,谨慎,一定得谨慎徐世昌暗暗告诫自己。 突然想起了滨江府同知说的话:观其文,知其人。心血来潮的翻起了尹崇禄带来的《工会周刊》,对于卫生防治的事儿他没兴趣,但是当看到《射雕》,不免有些沉迷了进去…… 时至半夜 关东三省总督府中,徐世昌的书房还亮着灯,仆人们路过时也是一个个压低着脚步,生怕打扰到里面的大人。 “好一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好!好!好!”徐世昌声如洪钟,很难想象这是个50多岁的老头发出的声音。 一声断喝之后,整个总督府又是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徐世昌顶着黑眼圈听取了各地的政务上报,随着处理完三省政务,徐世昌吩咐幕僚草拟了一份任命的告示:“命朱开山为依兰府、滨江府、龙江府民兵团练教头!” 随着这道命令的发出,朱开山小院子外一个连的新式士兵就真成了护卫,因为宁少安发现,第二天他试着想出门的时候,居然没人阻拦,这让昨天好不容易睡着的朱开山纳了闷儿,难道真的就是保护我? 当快中午的时候,听闻了自己的任命,朱开山跑来拜访徐世昌,算是感谢加告辞的意思,这奉天待的着实有些不痛快。 还是那座正堂,徐世昌还是端坐主位:“开山啊,这下你可是得操起心来了,这滨江、龙江两府,我也想看到如同依兰府一样,民可夜不闭户!”徐世昌说着自己的期待。 “卑职谨尊大人命令。”朱开山抱拳保证道。 “那就好,还有嘱咐你那大儿,冰城的厂子好好办,我期待洋面粉价格降下来的那一天。”徐世昌又说道,好像昨天还在忌惮朱传文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不得不说朱传文这篇《射雕》算是不经意间化解了朱家一次大危机,在徐世昌看来能写出那样正派角色的人,自然是精忠报国的人。 或许这冰城工人联合会的成立就是为了在俄国人治下保障国人的利益,这一刻朱传文在徐世昌心中的形象就有些高大、正派了起来,应该是个忠君报国似的人物。 朱开山等了半晌,没再听徐世昌任何吩咐,就想着是不是要告退。 “卑职……” “开山,这《射雕英雄传》写完了吗?”突然,徐世昌一改刚刚困倦的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朱开山。 “啊,回大人的话,写完了,我那里有着完整的版本,但在……”朱开山被这个问题搞得有些猝不及防,说话的时节大脑有些宕机。 “在哪儿?”徐世昌着急的问道。 “在三江口。”《射雕》的全本朱传文早在过年前就写完了,过年时朱开山无意间看到,就将原本拿走了,后面的章节都是乔洪国他们抄写的。 “恩,那你记得给我送过来完整版。”徐世昌说道,随即想了想,“我还是叫连山跟你一起去吧,把全本的书交给连山,给我带回来就行。” “好……好的,徐大人。”朱开山此时脑子里乱乱的,之前咱一起说的还都是大事儿,现在怎么就扯到了小说了呢? “那还等什么啊,你快去三府走马上任吧!”徐世昌催促道,不知是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事儿。 “好的,大人,卑职告退。” …… 辽西 张作霖早就想好了处理杜立三的办法,徐世昌派的那个智囊起了很大的作用,俩人不止一次分析过杜立三的想法,官府招安土匪,这在关东三省可不是新鲜事儿,再往前,这盛京将军可是在关东的地界上开办过招抚局,为的就是招安土匪。 对于杜立三,俩人想了条毒计,假意招安,借机诱杀。 而这劝降的人都找好了,正是杜立三同宗叔父杜泮林。 正文 第十七章一线天报信儿 日本人已经在杜立三的地界上待了一周,每天定时定点的,三井勘兵卫总会来拜访杜小五,今天明显比前几天都要着急。 “杜先生,如果您再不决定,这机会稍纵即逝啊。”三井勘兵卫急切的对着杜小五说道。 杜立三决定接受招安的事儿在三界沟里,早已不是秘密,相比于杜小五的越来越阴沉,整个山寨却有些喜气洋洋的样子,可能这胡子当久了,也有些腻烦了,到了三省总督手下,混上一身清兵的装扮,这就算是癞蛤蟆穿新衣,光宗耀祖,混出了点人样子。 这些胡子心里也早就盘算好了,先当呗,没油水了再说,有道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投总督,总督不留爷,爷往山上住。大不了再去当胡子,关东之地,当胡子已经成了营生。 “三井先生,你从之前就劝说我带着兄弟们前往三江口寻朱家保险队的晦气,莫非这朱家和你们三井也有过节?”杜小五此时玩味的说着,这些天他也算是听明白了,这朱家似乎是惹到了这群日本人,天天劝他出兵打朱开山。 承诺也是有钱大大滴,枪大大滴,连花姑娘都大大滴。但是杜小五是什么人,本就是心思深厚的人,你不说清除我就和你打着哈哈,报仇,得找机会。鹞子山的装备是什么,不用多说,他猫在杜立三手下,也算是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这振臂一呼,杜立三六成的人马能带走,但是你日本人空口白牙,不出点血,就想让老子替你们报仇,真当他杜小五是开善堂的? “杜先生,到了这个地步,明人不说暗话,朱家杀了我三井家一位大人物的儿子,我三井就要屠了他朱家的老子。”三井勘兵卫恶狠狠的说道。 冰城那边,日本人这边出动力量是不可能了,关东州的官员说了,忍一忍,等机会,在这个俄、日都在撤军的时节,不要挑动俄国人的神经,但是身在日本的那位三井家的大人物哪还忍得住,给予厚望的儿子被杀,血债就得血尝。 如果说依靠着服部家那几个忍者去给他们报仇,有些不现实,忍者擅长的是潜伏,是暗杀,而不是车对车,炮对炮,光明正大,正面厮杀,所以三井需要个机会,需要把水搅浑的机会,此时,潜伏在关东的菊机关情报人员小柳正记不经意间向着三井勘兵卫提供了一个消息,自是朱家和这辽西巨匪的二当家杜小五有着杀父之仇。 三井在清国发展了几年,资助的小伙马匪有,但是成百人的规模根本没有,听闻这个消息,三井勘兵卫大喜过望,带着50条日本造的快枪拜访了杜立三,会中国话的三井勘兵卫从杜立三口中探出没有报仇的意思之后,随即敲响了杜小五的房门。 “哈哈,那我们可算是同路人。”杜小五听见这三井勘兵卫的话,露出了个狂躁的笑声,把日本人吓了一跳。“但是,就我那几条破枪可是敌不过朱开山的快枪。”杜小五眼神中凶光一闪,对着这个日本人说道。 “杜先生,我们在关东州还有着200条快枪,这些足够了?”三井勘兵卫说道,他带来的50条快枪算是敲门砖,被杜立三装备给了自己的直系卫队,杜小五是一条没有。 “200条快枪,不够!”杜小五贪婪的眼神一闪而过。 “还有4挺轻机枪,300颗手雷!这是我们三井商行最大的诚意。”三井勘兵卫补充道。 “朱家保险队可是有着上千的人马!”杜小五此时也觉得看日本人也榨不出油水了,装备的事儿也没再谈,但他也不是傻子,这三江口的事儿他可是比谁都上心,早就收集着情报。 “但是鹞子山现在不足两百人!”三井勘兵卫笃定的说道。 “真的?其他人呢?”杜小五这次是真的动心了,如果是真的,这事儿还真有可以操作的余地,或许能报了自己的杀父之仇。 “真的,朱家村驻守了300多人,金厂驻扎了300多人,如果能在2个小时结束攻破鹞子山山寨,您的仇说不准就报了,但是这朱开山的头颅我们三井家要带走!”三井勘兵卫的语气中充满了诱惑,三井商行为了报仇,在三江口也是收买了不少的眼线。 杜小五犹豫了一会儿,“可以!”如果日本人就这么点儿要求的话,倒是可以满足他们。 “还有一件算是好事儿,我三井家会出动3个忍者,也是为了防止朱开山逃跑。”三井勘兵卫又补充着说道,这才是三井家的底牌,只要鹞子山一乱,这事儿就万无一失,毕竟服部家的那位大人在三井良雄父亲的请求下都出山了,朱开山这次铁定是躲不过去了。 俩人的商议持续到了晚上。 6月6,杜小五乘着杜立三前往新民府接受招安的时机,振臂一呼,带着自己的241个手下,脱离三界沟大营,每人一马,朝着三江口狂奔而去。 到了新民府的杜立三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半晌,本想骂一句吃里扒外,但随即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压下了怒气,本来今天就觉得眼皮跳的厉害,原来事情应在这事儿上面,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处理,等接受了招安,他辽西的“杜大人”就真的成大人了,与这换身皮的机会相比,那200多手下带走也就带走了吧,孰重孰轻他分的清,反正精锐都在他的手下。 这杜小五的杀父之仇,杜立三也知道,如果自己这本家弟弟跟着他杜立三接受了招安,同是给清廷当官,这仇可能就没机会再报了,遥遥向着三江口轻轻一拱手,祝愿杜小五此行顺利,算是他这个哥哥最后的一点祝福。 随即打马进了新民府…… 6月的鹞子山,郁郁葱葱,相比于青龙山那个名叫老鸦口的天险,要上鹞子山,也得途经一座石头山,深谋远虑的朱开山早就算到了日后的不太平,这鹞子山当初选择大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要入鹞子山,必过一线天。 一座露出褐色岩石的山,从上到下裂开的山峰,中间留出一道空隙,一条小道就在裂缝中穿行。走在途中,能看到多少年前这因为大陆挤压,翻上来条理分明的“千层饼”一样的岩石,两边都是巨大的石壁,高耸入云,从脚到顶。 三江口最近的天气不错,但打马路过一线天,这空气总感觉是凉嗖嗖的,这是穿过峡谷的风,若有人向上一望,一线青天叫人目眩心惊。 王可仁作为鹞子山常年驻守的大队长,这一线天也是他每日巡视之地。 “大队长!” 待王可仁一出现,岩石后面一个个身上披着褐色披风的保险队员就纷纷探出脑袋来,问候着自己的大队长。 “没什么事儿吧?”王可仁问道。 “没事儿,这三江口还能有谁打上鹞子山不成?”负责警戒的班长纪大笑着向王可仁回话。 这话说的在理儿,鹞子山虽是朱家的武装,但是一不祸害百姓,二不抢劫商队,可笑的是往来的商队还总会给这些各处关卡的保险队员塞钱,当做过路费,但朱开山早就严令禁止收取,毕竟这些商队往来多是给朱家粮铺供粮食,烟叶儿,不能涸泽而渔不是。 但是也有走山货生意和朱家粮铺没生意往来的,来往就带着些酒水、吃食,朱开山也懒得管,算是过路费了吧,也算是对朱家保险队保一方平安的奖赏。 “别放松,总有那么些不开眼的。”王可仁给他们紧了紧弦儿,让纪大他们保持戒备。 “是!大队长!”纪大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大声的答应道。 “行了,今天最后一班了,听说你明天去相亲?”王可仁笑呵呵的问道。 “哈哈,大队长到时候喜酒你可得来!”纪大说起这事儿便是喜上眉梢。 “来,不只我来,我还把总队长给你带上,给你长脸了吧。”王可仁说道,这次招满兵后,这纪大也该动一动了,带个小队完全没有问题,这人在山里就是条猎狗,这不是骂纪大,而是王可仁真的很钦佩这老小子在山里的本事,一点儿蛛丝马迹他都能看出来。 “那感情好!”纪大笑着,让朱开山来吃他这班长的喜酒,可是朱家村的头一份,也能和那些义和团的老兄弟吹吹牛逼。 “行了,我回了!记得检查报信弹的受潮。”王可仁又嘱咐道,黑火药的使用中国人算是老祖宗,过年的烟花爆竹都是一硝二磺三木炭的匠人配比出来的,这找个做烟花的匠人,在关东还是容易的。 “是,总队长。”纪大大声的喊道。 王可仁满意的骑上自己的马回到鹞子山大营,朱开山是3天前回来的,丁连山拿上朱开山那个钢笔写的《射雕》原本骑着马又是返回了奉天,徐世昌可是特意嘱咐了,拿到东西立马回来,辽东之虎也不敢怠慢。 忠义堂中 朱开山见王可仁进来了,朝着王可仁、贺老四说道:“看来我们得动一动了!”这自然是清除龙江府、滨江府两府匪患的问题,“明天,把朱少芳和单树信俩人叫回来吧,两个大队抽调一个大队前往滨江府。老四,你今天别回了,就住山上,看来各个大队还得扩充下人,两府的大队还是得扩充些人马,这财源的事儿也得找好,徐世昌让我自筹军费,那老子就占那些土匪占着的金厂、隘口。往后,咱也收些过路费。” 晚上,朱开山和贺老四正对着面前这副地图研究着日后的财源,就听见夜空之中绚烂的一朵烟花升起。 糟了,一线天出事儿了…… 正文 第十八章服部半藏 杜小五从辽西出走后,先是盘踞在奉天周围的深山中,三井商行也是信守承诺,运来了200杆明治三十年型步枪,300颗手雷,再算上之前杜小五攒的家底儿,这伙儿胡子也算是鸟枪换炮了。 这两年的“油水”也算是没白给,这群胡子各个唯杜小五马首是瞻,现在换了新枪也是雄心壮志了起来,在杜小五“杀回三江口,杀朱抢金”的口号下,一个个昼伏夜出,沿着杜小五当初逃离的小路,向着鹞子山行军,总算是来到了鹞子山附近,再往前就是一线天了。 当初逃离的有多狼狈,今天就有多意气风发。 行进到一线天附近,杜小五不禁暗暗捏紧手里的缰绳,朝着鹞子山望去心道:“朱开山,是时候做个了断了,等你一死,你这些家业都是我的。” 胡子终究是胡子,思维也终究还是胡子,在杜小五看来,这鹞子山空虚就是老天给他报仇的最好机会,蛇无头不行,朱开山死了,鹞子山这诺大的家业就是他杜小五的了,收编了这朱家保险队,杜小五就会成为新的三江口杜爷。 夜晚的一线天静的只有山风穿过发出的“呜呜”声。 纪大匍匐在冰冷的岩石上正打着盹儿,他们这个班的岗哨在一线天的入口半山腰处,随着大部队的马蹄声传来,让纪大一个激灵,定睛朝着不远处的大道上看去,一个、两个人头骑着马出现,大概有200多人。 “班长!怎么办!”一个保险队员轻轻朝着纪大问道。 “潘国喜,你去后山点燃信号弹,我带着兄弟们抵挡一会儿。”纪大朝着保险队员吩咐一声,潘国喜答应一声猫着身子向着后山放置在树杈上的信号弹方向跑去。 干了这么久刀尖上舔血的活儿,纪大也是有着经验,猎人打起猎物来从来不咋咋呼呼,等猎物入了扣儿,才会突然暴起,捕获猎物,这用在行军打仗上也是一样。埋伏,再埋伏,而且他们是哨兵,哨兵最大的职责就是将信儿报出去。 只要那信号弹的烟花绽放,他们就可以撤退,而且这半山腰早就筑好了简易的工事,抵挡片刻在纪大看来不成问题。 至于为何果断的下令点燃信号弹,那是因为朱家保险队两个大队的调兵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即使有大队进驻鹞子山,也是在白天行军,这摸黑来,还这么大的规模,必然是敌人,很大概率就是来抢地盘的胡子了,这群胡子本事也是不小,前面的明哨、暗哨居然没有惊动。 一个字词儿浮现在纪大的脑海里,来者不善! 纪大死死的盯着那些不远处在月光照耀下的黑影。 “吁—” 杜小五见快到了这一线天,勒马停了下来,身后的众人也是停了下来。 “怎么了杜先生?”村木隆二问道,他算是三井的一名雇员,这次随军充当的是翻译的职责,依靠着自己的学识,路上给杜小五提了点意见,现在还有点狗头军师的意思。 杜小五扭头说道:“村木先生,过了这一线天,就是鹞子山,你们的忍者能不能去前方的一线天侦查一下呢?我确定这山口肯定有着朱开山的哨兵。” 村木隆二犹豫了一下,知道这事儿他做不了主,调转马头,向着大部队中走了过去,翻身下马,朝着三个身穿黑衣的忍者低头哈腰的说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返回杜小五身边悄悄回复道:“杜先生,忍者的生命是宝贵的,服部大人要求你们派几个人去试探出他们的火力点,他们才会出手。” “这群孙子!”杜小五心里暗骂道。但也没说什么,他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攻破鹞子山,随即派了5人,让他们先行探路。 这5人也不是傻子,自是知道自己几人是被派去试探的,但看着脸上没表情,但把玩着左轮手枪的杜小五,还是咬咬牙,策马狂奔。 “班长,打不打?” 纪大面前的简易工事,麻袋上摆放着子弹和大刀片子,看着马队中分出几个人影,狂奔而来。 “他们想探路,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纪大发了发狠,只要等到烟花亮了就可以撤了,但是这几人敢先来,那就留下他们。 这会儿,纪大心里还盘算着,可得和王可仁提提意见,这往后一线天是不是也该配备一挺机关枪,有着机关枪,他纪大就敢在这一线天死守。 “检查快枪,关闭保险,各自选择目标。”纪大朝着周围低声喊了一声,随即静静地看着运动中的胡子…… 200米,100米,50米。 “打!”纪大端着手中快枪,一枪射落一个马背上的敌人。 一个班的朱家保险队早就磨合好了,一个个各自瞄准着敌人,短短的1分钟,5个骑马过来的胡子都跌落马下。 “换弹!”纪大呼喊一声。 就这么会儿换弹的功夫,三个飞爪突然镶嵌在纪大面前的岩石上。纪大也是瞬间反应过来,枪托砸向飞爪,但还没砸开,三个鬼魅一般的身影借着力灵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叮叮叮!”这是手里剑打在褐色山石上的声音。 “噗噗噗!”这是手里剑打入朱家保险队员身体的声音。 “换刀!”此时上子弹已经来不及了,纪大喊着扔下手里的快枪,就拿起身旁放着的大刀片子,站起身子打斗了起来,除了刚刚被直接手里剑封喉的两名队员,剩下的人也是瞬间提着刀和三个忍者缠斗了起来。 黑夜中,三个鬼魅一般的身影在这方寸间上下翻动着,月光洒满一线天,随着一道道寒光闪过,朱家保险队员一个个倒下。 纪大和两个仅剩的保险队员背贴着背,四处防卫着。 “班长!”一个保险队员的声音颤抖。 “老子陪着你怕什么!”纪大怒吼一声,其实心里大骇,对面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人?这三个诡异的打扮的又是什么人?但是此时纪大也都顾不上了,那信号弹怎么还没响,潘国喜那小子到底在磨蹭什么? 三个忍者手持没有出鞘的东洋刀,包围着纪大三人。 “老子跟你拼了!”纪大能看到对面三人黑布遮面下那冷漠的眼神,还有那有恃无恐的样子,这是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跑不脱的猎物,他纪大不服,嘶吼着冲了出去。 “叮!”刀剑相击,纪大冲的方向是一个忍者,忍者弓步向前冲,在纪大的刀将要触碰到他时的刹那,刀出鞘,随即纪大的身后发出两声惨叫,两个保险队员的脖颈间出现一道血痕,倒地不起。 纪大就这么被三个忍者绑了起来,忍者也知道需要留活口。 “拔钉子”的活儿杜小五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让他那感觉能复仇成功的念头越来越旺盛,从刚才的枪声他也大抵能分辨出这个哨口有着不少于7个人,如果没有这些忍者或许这些人占着地利很难拿下来,但现在居然这么轻松。 村木隆二小跑着迎向前,对其中领头的客气的鞠躬:“半藏大人,您辛苦了。” 服部半藏从手下忍者哪里一把将纪大扔到村木隆二面前,带着俩人再次返回了大部队之中,没说一句话。 “鹞子山现在还有多少人。”杜小五开口问道,他的面前是五花大绑的纪大。 “你是谁?”纪大知道这次应该是在劫难逃了,但是死之前他想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捋朱家的虎须。 “哈哈哈,你告诉我鹞子山还有多少人我就放过你,让你去给朱开山带个话,就说我杜小五来报仇了!” “原来是你小子,总队长的名号也是你叫的,当初老鸦口我们能杀杜宝山,现在你来了照样是送死。”纪大狠狠的啐了一口。 “你找死!”杜小五喊道,当初他下山被单树信当舌头抓了是他最后悔的事儿,如果当初能跑出去,自己的爹就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在老鸦口。 “我找死?我看是你找死,总队长会为我和兄弟们报仇的,杜小五,你不在犄角旮旯里躲着,还敢来鹞……”纪大此时也是心存死志,杜小五和朱家保险队是有大仇的,他才不信杜小五会放过他,朱家保险队誓死不降。 “叭!” 一声枪响,纪大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出现个红彤彤的血洞,杜小五的枪口还冒着烟,冷酷地吹吹枪口命令道:“哼,跟我玩硬骨头?把这小子脑袋剁下来,算是我带给朱开山的礼物,也算祭奠我那5个兄弟。” “嘭!” 这夜空总算是亮起了烟花,倒在地上的纪大本来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但看见这绚烂的烟花,诡异的闭上了眼睛。 杜小五随即激励起自己队伍的士气,“兄弟们!跟我冲,这朱开山的大营里有的是金子。”杜小五一马当先,率领着200多个兄弟朝着鹞子山方向发起了冲锋,这烟花算是激起杜小五最后的凶性,知道这突袭是不可能了,那就硬碰硬来一场吧,他也是有着奇兵呢。 …… 鹞子山 朱开山也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着被打上家门的一天,一线天方向的烟花把整个鹞子山都给惊动了起来。 王可仁在烟花亮起的那一刻就出去指挥自己的大队了,催促着兄弟们背起装备布防。 正文 第十九章朱开山刀斩服部半藏 朱开山怒火此时在不断的升腾,到底是什么人,能悄无声息的摸到鹞子山,到现在除了一线天其他地方都没信儿报上来,是不是也遇到了袭击?他心里没谱,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朱家村那边,这个月端端还是单树信那个马大哈当班。 “少安!你带人从后山的地道出去,看看朱家村到底有事儿没。”朱开山从自己屋子里提出了磨得锋利的鬼头刀,腰间插着驳壳枪,朝着宁少安吩咐道。 “总队长!还是让我呆在你身边吧!我派两个兄弟去朱家村看看!”宁少安此时担心的是朱开山的安危。 “那快去派人啊!”朱开山也没反驳,派谁去看都是看。 忠义堂外,王可仁正紧张的构筑着工事,虽然朱家保险队的众人中没有一个正经的上过军校的,但是用了两年的快枪也是摸索出来点儿道道。 “灭灯!”这是朱开山从忠义堂中传出的命令。 构筑完简单的工事之后,整个鹞子山大营就变的黑漆漆、静悄悄的,空气中都是凝重的气氛,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大战。 “踏踏踏!”5匹马沿着路,直直向着鹞子山大营门口冲来,杜小五心狠,也懂得利用优势,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索性打算将身下骑着的马就当做肉盾,先是一波5匹马的冲锋,每匹马的身上都有个行囊,里面是10颗手雷,如果是白天还能看见这行囊冒着白烟。 “打!”王可仁看到向着营地冲来的马儿,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机枪,步枪,哒哒的交织出火力网,向着这些马儿射击,还好,在子弹的驱赶下,没有一匹靠近,要么被打倒,要么在临近的地方爆炸。 “轰轰轰!”马匹被炸的血肉横飞。 “呼!”这也让王可仁心中松了一口气,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炸药包?未知的东西出现,让他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意大利炮呢?给我往远处人群里轰!”王可仁趴在大营门口装满泥土的麻袋堆成的简易工事后,朝着身后喊道,下先手为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战斗刚一开始,他就动用步兵炮了,僵持不是办法,得打疼对面,让敌人知道疼。 “轰!” “轰!” 步兵炮的炮弹带着呼啸在树林里落下…… 杜小五手下的胡子哪见过这个阵仗,看着身边有人被炸的粉碎,纷纷后退。 “叭!叭!”杜小五打死了两个后退的手下,“后退一步者死!”杜小五红着眼睛吼道,凶相毕露,没有退路,不成功,便成仁。顶着炮火,杜小五组织着自己的心腹带队,利用战马当掩护,开始不断朝着鹞子山大营进攻,30米,只要突破到30米,那些手雷就能派上用处。 杜小五组织着进攻,王可仁也是不甘人后,双方的机关枪喷射着火舌,步枪则在不断的点射,黑夜中不管打中没打中,都在朝着移动的黑影不断的射击,射击。 炮声震耳欲聋,忠义堂中,在虎皮椅子上,捂着自己的鬼头大刀的朱开山就有些坐不住了,王可仁怎么已经开始动用步兵炮了?敌人太强?的确,听这枪声和爆炸声是不弱。 朱开山盘算着,清廷?不可能!俄国人?也没得罪过他们啊!日本人?这个还有点可能,这一番琢磨下来倒是猜对了5分。 “老四,你坐镇,我出去看看!”朱开山说着就要拨开拦着的俩人想出去看看。 “大哥!”贺老四一把拦在了朱开山的面前,说什么也不让朱开山出忠义堂的门,这为了避免成为靶子,大营全部熄了灯,这黑灯瞎火的,如果自己大哥被流弹咬一口,或者有什么闪失怎么和朱传文交代? 宁少安也挡在了门口,他也是这个想法,手枪队员都在前线上,现在就剩他一个和贺老四护卫朱开山,说是护卫,但其实就是控制朱开山不能出忠义堂,朱家保险队谁都可以死,但就是朱开山不能死。 外面交战正酣,忠义堂的三人正争执着,突然,什么东西破窗而进。 “小心!”朱开山挥舞着鬼头刀,挡下射来的手里剑,随即厉喝道:“什么人!” “朱开山?”不同于清国各地的口音,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发了出来。 “叭叭叭!”宁少安手中的驳壳枪朝着那个角落便是一顿射击。 紧接着,忠义堂中便又是一阵沉寂。 宁少安换着驳壳枪中的子弹;贺老四一手驳壳枪,一手大刀片;朱开山也是同样,只不过这大刀上多个狰狞的鬼头。 忍者早就在日本流传了多年,这自打日本走上强军强国的路线之后,他们越来越不被当权者需要,就连服部家现在都依附着三井商行这样的商贾,但是谈起对热武器的接触,也是忍者面对可是驾轻就熟了很多,手里剑在房间里不断的朝着三人射来,每次都是三枚,三个人默契十足。 每射一次手里剑,他们的都会迅速调整位置,为的就是消耗众人手中驳壳枪的子弹。 居合! 朱开山三人中,属宁少安的枪法最好,他的子弹也是最先打完的,乘着这换弹夹的功夫,一个忍者没忍住冲了上来,腰间的武士刀寒光一闪,直取宁少安的咽喉。 “来的好!”论射击,朱开山没宁少安好,但是这兵刃,朱开山可是宗师级的人物。 宗师出手,这电光火石之间,齐齐砍掉这忍者出手的一条手臂,随之而来的,就是贺老四的补枪。 一名忍者,卒! 尸体重重的落在地上,随着洒进屋子中月光,看见这尸体上的武士刀,朱开山算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还真是日本人,这武士刀他可是眼熟,八国联军里可就有日本人。 而在暗处的服部半藏此时也是给仅存的族人打了个手势,不要轻举妄动,这个中国武者是个堪比他的高手,从刚才出刀的利落程度就能看出来。 “阁下,可敢堂堂正正的比试一番?”诡异的音调再次从一个角落响了起来,服部半藏缓缓开口道。 服部家作为当年幕府德川家族的余孽,传承到这一代已经十三代了,上一代的服部半藏率领忍者参与过鸟羽、伏见之战,与明治政府军战斗过,幕府军败退之后,服部家求到了三井家,以家臣的名义宣誓效忠,并请求庇护。 所以这第十三代服部半藏除了是个忍者高手外,还是个明治期间的大学生,这汉语也是会说一点点。 “日本人?”朱开山明知故问道,“可以,我满足你。” 说着朱开山就朝着忠义堂中央走去,身后的贺老四知道,这是大哥武人的那股子劲儿犯了,劝是劝不住的,贺老四知道自己枪法没宁少安好,他怕等等误伤了大哥,对着宁少安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等等如果对面出阴招你就开枪,比武,贺老四没见朱开山输过,但是他这个大哥为人太正直,瞧不上下三滥的手段,前年还在蒙古马匪身上吃过亏,而日本人更加得防着。 “阁下就是朱开山吧。”服部半藏还是问了一句。 “是我,看来你们这目标找的很准确啊。”朱开山说道,心里却在想,看来自己这大儿确实把日本人惹急了,这寻仇寻到了老子的头上。 “没想到您还是一位运气武者。”俩人站在黑漆漆的忠义堂却是交流了起来。 “我也没想到,你知道我会运气还敢和我较量,你在日本也是不弱吧。” “服部半藏,请赐教!” 日本人很是阴险,或者说这居合的招式本就阴险,朱开山还以为日本人在向他鞠躬,但没想到这鞠躬的刹那,武士刀出鞘,直取朱开山的咽喉。 朱开山反应奇快,外面的枪炮声不绝于耳,自是不能放松,早就防备着,提刀格挡,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武士刀与鬼头大刀均是嗡嗡作声,朱开山心道这实力的确不俗,怪不得敢与他叫嚣。 这撞击声还在回荡,月光的原因,寒光不断在屋子中闪过,这刀影有鬼头刀的,也有武士刀的,一会儿工夫,俩人已经过了十几招。 朱开山越打越来劲儿,仿佛刚才就酝酿的怒意总算找到了宣泄的口子,而服部半藏越则是打越心惊,遮面布下的神情越来越骇然,就像是原本一件十拿九稳的事儿突然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一样。 两人身法各自有着优劣,但都是全力相搏。 二十几招之后,朱开山也是摸清楚了这日本人的套路,故意卖了个破绽,高手之间过招,如同布局,当一方的实力稳稳压制时,这取胜之道就简单了许多。 服部半藏看见破绽,眼中泛着欣喜,武士刀从下方上挑,停在朱开山心口之间,刀化枪,狠狠的刺了出去。 “大哥!”贺老四见状,焦急的呼喊一声,而宁少安则是移动着身形,寻找着射击角度,但是俩人却被另一个忍者的手里剑缠住了。 “少安,接刀!”贺老四自知武功不如宁少安这个练家子,将手上的刀抛向了宁少安,宁少安接刀和仅剩的日本忍者缠斗了起来。 朱开山这边,脚下不断踩着八卦的身法,向后退却,手中,鬼头刀右手换左手,五指并拢化刀先是狠狠打在服部半藏握刀的手腕上,正是一处人体气血搬运的大穴,手腕的剧痛让服部半藏都没有忍住,松开了紧握着的刀,随着刀的“哐当”的落在地上。 朱开山也是停住了向后退的身形,手刀化拳,服部半藏可没这个直接刹停的本事,曲臂,出拳,接连三下,三拳直直击打在忍者的咽喉,几欲打碎喉结。 服部半藏不自觉的发出三声呜咽的声音,但在击打下,总算是稳住身形,向后退却半步,而朱开山脚下紧跟着服部半藏的退后,左手接刀也没闲着,刀身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服部半藏的脖颈之间。用力的斩过去。 “噗呲~”一道鲜血喷射起一尺多高。 “骨碌碌~”好大一颗头颅在地上打着转儿。 刚刚那一招正是朱开山的压箱底绝技,猿鸣三声泪沾衣,而且,谁说,用刀只能右手? 正文 第二十章老朱的智慧 仅剩的一名忍者此时双目瞪得大大的,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家主,日本忍者界的传说,服部半藏就这样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清国人斩掉了头颅?而且刚才,他明明看着家主是占上风,怎么一下就被反杀了?这三井家让杀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脑子转的不慢,知道服部半藏一死,自己的处境就变的更加危险了,他得逃出去,最重要的,得把家主身死的消息带回去。 原本,服部半藏的计划是单挑杀掉朱开山,他很自负,自认冷兵器一行他是巅峰,之后,再合二人之力杀掉屋子中剩下的两人。杀掉朱开山,带回头颅,是完成三井家对服部家的委托,但是现在,那个“擒贼先擒王”计划随着地上咕噜咕噜的人头,变成了人家诛贼首的歼灭战。 死人的事儿不再多说,这黑漆漆的屋子中仅剩的忍者,从服部半藏身死愣了1秒之后就开始上下翻腾着,左右,左右……同时,不停的射出手中的各种暗器,乘着别人抵挡或者躲避的空挡。 “嘭!”几颗烟雾弹触地爆炸,忠义堂中瞬间烟雾弥漫。 但朱开山可是个老江湖,如此优势,哪能容剩下的这个日本人逃走,这不是打他的脸吗?犀利的目光早就盯上了,他也早洞悉了,这实力最强的人一死,剩下这位可能要逃的心思。 脚下按着八卦的方位躲避着暗器,上半身却稳稳的,鬼头刀却早就给这位备着呢,右手持刀,犹如扔标枪一般,在日本人停在窗户旁边回首扔烟雾弹的刹那,他也稳住了身形,狠狠的将鬼头刀掷了出去。 “啊~”虽然忠义堂里烟雾弥漫,但惨叫声听得真真切切。 服部家的忍者,全灭! “总队长!” 此时才有人踹开忠义堂的大门,烟雾直直向外冒,来人也没顾自身安危,直接冲进烟雾里,朝着里面吼道,这正是宁少安的手枪队队员,从听到忠义堂的枪声就赶紧集结了过来。 “鬼叫什么!谁还能杀老子不成!”朱开山的回话声中气十足,眼睛啥也看不见,凭着记忆向着门外走出来,随后出来的是贺老四和宁少安俩人,一个瘸着,一个捂着胳膊。 没了朱开山在身边,俩人应付一个忍者,还是被手里剑和武士刀伤着了。 “老四,少安你俩伤哪儿了!”朱开山从容的问道,俩人看起来还不错,没什么大碍,而且有他在能出什么问题。 “大哥,没事儿,胳膊上中了暗器。”这是贺老四。 “总队长,大腿不小心挨了一刀。”这是宁少安。 “拿灯来!”朱开山朝着一个手枪队员吩咐一声,听到暗器就觉得坏了,随即对贺老四说:“老四,忍着点,”从腰间掏出匕首,挑开贺老四粗糙的包扎,待露出皮肉,借着灯光观察了一下,便在贺老四的胳膊上受伤处划了个十字形的口子,双手从贺老四手腕处开始向上推,这黑色的血就不断往外冒,三五次之后,总算看见这血恢复成了殷红色,才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老四,回头去找大营的孙郎中给你开点排毒的草药,喝个三五天就没事儿了。”朱开山吩一声,这日本人的暗器上通常都淬着毒,贺老四不知道,也没在意,随便扯了条身上的布就包扎了起来,也还好朱开山问了一嘴,刚刚挤出来的血都变了颜色便是明证,而刀上一般不会淬毒,但出于谨慎,朱开山也是查看了下宁少安的伤口,没事儿。 外面的枪声还在继续。 …… 鹞子山寨外的树林里,杜小五的手下不断组织着进攻,但收效甚微,在4挺机关枪的火力交织之下,往前推进至30米成了空谈。 鹞子山大营在建设的时候,就清除过周围的树木,80米内,树早就被锯了,这就意味着要拿人命填出50米的战线,都是胡子,谁不惜命,所以在这林子最外围那些不粗的树后面,躲着的可是不只一个胡子,就是这天色太暗,看不真切而已,暂且留一命。 队伍的最后,杜小五拿下自己的皮帽子,抖了抖被炮弹炸起、落下的泥土,一手举着左轮手枪躲在一颗树后面几番打量,才在一个灌木丛里找到了抱着头的村木隆二。 “村木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杜小五焦急问道,算上几轮炮击炸死的,他死了快50多个手下了,也是急了,主要,这朱家保险队的毛都没碰到呢。 “杜先生,你招惹的不会是清国的军队吧,怎么连步兵炮都有啊。”村木隆二哭丧着脸,语气中还带着埋怨,他只是三井商行一个会国语的雇员而已,贪图了3000日元的奖励,才跟着来到了这三江口。 “和我一样都是土匪,里面那人,号称是三江口朱阎王,或许他们靠上了俄国人吧。”杜小五可没敢说实话,这日本人一看胆子就小。 村木隆二深呼吸了几次,总算是平复了自己的心跳,刚才炮弹在他不远处炸开的时候,他脑海中就四个字儿“吾命休矣!”还好,躲过一劫。 “等!杜先生,服部大人已经带着两名忍者大人进去了,不多时就会带着你仇人的头颅出来,有着朱开山的头颅,我想最能瓦解对面的士气,到时候,我们再一鼓作气杀进对面的大营。”村木隆二冷静下来后,分析了一番说道。 “行,那我让兄弟们停止进攻。”杜小五说着就要喊兄弟们撤下来,保存实力。但是衣袖被村木隆二拉住。“杜先生,服部大人吩咐了,他不出来,你的队伍就不能停止进攻,你这边要吸引火力,要不然三位忍者大人面对百十条快枪的围攻,还是抵挡不了片刻。” 杜小五咬咬牙,知道这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只要一泄气,这次的复仇就会落了空。现在从一线天放烟花已经过去了1个小时,朱家保险队在朱家村和老金沟的队伍说不准正在往这里赶,还有1个小时,如果到时候还没冲进去,那他就会被两面夹击,腹背受敌,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松! “兄弟们!冲啊。”杜小五吼了一声,催促着自己的手下,利用地上马匹的尸体当掩护,再次冲锋。 “哒哒哒~” 4挺哨塔上的机关枪居高临下,看见几个黑影移动就是一梭子,王可仁大队长可是说了,今天不用吝惜子弹,机枪手们可是都高兴坏了,虽然偶尔这周围的木板上会有子弹印儿,但多数都是朝着扎着的,挺立的草人去的,王可仁可不傻,从一线天到鹞子山盏茶的功夫可是干了不少事儿。 夜晚,优势都是双方的。 杜小五的手下再次被打回树林,正在酝酿着下次冲锋。 “炮班!给老子停!”王可仁朝着后方正可劲儿填炮弹的炮班喊了一声,第一轮的炮击效果最为直接,但从对面这群黑影化整为零之后,炮击就变的收效甚微了起来。自己的大队还是自己当家,也是知道剩余多少弹药,机枪能管够,但这不划算的买卖咱不做,赶紧把这吃钱的大户给叫停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可仁算过了,他至少打退了对面十二次的进攻,对面越来越疲*软。 王可仁也是乘着对面组织进攻的间隙,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老巴夺卷烟,拿洋火点着,美美的吸了一口,这卷烟真是个好东西!他摸清了对面的斤两,心中也是不慌了,那种会爆炸的疙瘩是什么也看出来了,还需要人抡圆了胳膊往里扔,人力有穷时,80米,让对面这群杂碎使上吃奶的力气都扔不过来。 而且不止王可仁,自己大队的这群兄弟们现在心里可都亮堂着呢…… 朱开山依旧坐镇忠义堂,忠义堂的灯火重新升了起来,这让朱家保险队的众人心里都是一亮,他们知道,这是总队长这是在给他们打气呢,有你们这群兄弟们守着鹞子山大营,我朱开山,不怕他们能打进来,老子就在忠义堂等着你们的捷报! “大哥,这是日本人?”贺老四带着几个手枪队员将三个忍者的尸体拖到了忠义堂的中间,豆油灯点起来了,也是看清了这些人的面貌,没见过的一种怪异。 “恩,日本人,应该还是日本忍者。”朱开山回忆了一下说道,他的师傅宫明道算是几十年前的宗师级人物了,这清国各个流派都是如数家珍,日本人和国人做了几千年的邻居,这各自绿林那点儿道道,也是略知一二,这些都是在教育徒弟练功休息时,开开徒弟的眼界,当做底蕴传承了下来。 “那这应该是传文在冰城惹的那伙日本人吧?”贺老四问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至少外面那伙人不是日本人的军队,要是日本人的军队,这也早就拿出了步兵炮,而且这暗杀,不像是为兵之道。”朱开山说道。 “那咱?”贺老四比划了个手势,这意思啊,是要不要冲出去? “等!我就不信了,这伙人还能把咱朱家村和老金沟的人也围了。”朱开山胸有成竹的说道,本来他还是担心的,但是遭遇了暗杀之后,却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兵行险招,这是兵家大忌。 而往往逼着为将为帅者,用出这样的计谋,不是像冠军侯那样有着“饮马翰海,封狼居山,西规大河,列郡祈连”的大志向之外,那就剩一种解释,这和王可仁正交战的那伙儿人,是自知实力不如朱家保险队的。 此时的朱开山算是稳坐钓鱼台,就等援兵一到,内外夹击,碾死这帮子杂碎! 正文 第二十一章单树信雪耻 一线天 单树信正催促着自己的两个中队快速行军。 “大队长!发现一具没头的尸体!是我们的人,应该是纪大。”一名小队长哭丧着脸说道,朱家村的这些兄弟们都是朱开山闹义和团的老底子,各自可都熟络着呢,这死了个老兄弟,不免有些伤心。 “把猫尿收回去!”单树信恶狠狠的说道,但随即又叹了口气,轻声道:“先藏在一边,等我们收拾了进攻大营的杂碎,再回来好生安葬了纪大!” “是!大队长!” 单树信这次的动作可算是前所未有的快,正在家中院子里闲坐,打算洗尿布的他收到信儿,说看到一线天方向亮起了的烟花,就知道出了事儿,甩下尿布,快速整队,留下一个中队守卫朱家村,命手下的各个中队,将战马集中到要带走的第1、第2中队,带足弹药,摸着黑就朝着鹞子山冲了过来。 过了一线天,近了鹞子山,就听见几声鹧鸪鸟的叫声,这正是自己人交流的信号。 “天王盖地虎~”单树信大队的一名队员举着枪朝着鹧鸪鸟发出声音的地方轻声喊道,这里已经可以切实的听见鹞子山上的枪声,还不能打草惊蛇。 “小鸡炖蘑菇~”这是对方的回令,这朱家保险队用的暗语都是朱传文当家的时候编写的。 “我们是单树信大队的!” 一阵树叶的响动之后,一个朱家保险队员提着枪出现在单树信面前。来人带着哭腔,“单大队长,可算是等到你们了。”正是纪大那个班,去点信号弹的队员潘国喜。 “别哭!今天他娘的怎么了,都他娘的喜欢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单树信此时迫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今天遇上一个二个,都喜欢哭鼻子,让单树信忍不住的不断爆着粗口。 “是,单大队长,但是班长,班长……”潘国喜就像是看见了娘家人,呜咽个不止。 总算,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单树信知道了杜小五有着多少人。 而且听这枪声,山上是一点事儿都没有,隔好久才有的一声炮响算是给了单树信的底气。 临近了鹞子山大营,单树信等人早就下了马,猫着身子往前,这鹞子山是自家的地界,虽然黑灯瞎火,但这地利还是占着的。 单树信正打算直奔大营,但潘国喜却躬身跑过来朝着单树信说道:“单大队长,我这大半个时辰也没闲着,早就摸清了这群人在哪儿猫着,咱一起打过去,我要给班长报仇。” “好!你带路。”单树信总算是对这个爱哭包改变了看法。 单树信提着一挺机关枪一马当先,这是他最喜欢的战斗方式,这种战斗方式的启蒙还是朱开山在龙江府教给他的,如果说赵子龙是白马银枪七进七出,那他单树信就是黄骠马,机关枪,敌不灭,我不倒。 “哒哒哒~”单树信手里的机关枪吐着火舌,那些树后探头探脑的黑影子就一个个倒下。 单树信的两个中队也是一左一右,以大队长为中心形成个半圆,从后面拦住了杜小五的退路,不断的射击。 此时的杜小五面如死灰,整整21波的进攻,一点儿也没推进战线,手雷算是白拿了,手下的这些人在他的催促下,早就阵亡了大半,此时又听见身后的枪声,哪还不知道朱家保险队的援兵已至,大势已去~ 杜小五从一处树后面跳出来,拉着村木隆二的衣领嘶吼着:“你们的忍者呢?你们的忍者呢?” 村木隆二此时身体上被来回摇晃着,精神上也摇摆不定,是啊,我们的忍者呢?忍者的传说呢? “叭!” 杜小五没想到,在他还在琢磨着拿手雷炸开一条血路时,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会在这时候给自己的胳膊来一枪,拿左轮的胳膊一下子就瘫软了,松开了握着的枪。 “二当家!对不住了!兄弟实在是没办法了,借你的人头,保兄弟们一条性命。”汪春立原本是杜小五最为倚重的人,前两天,杜小五还给这汪春立许诺过“往后你就是我的顶天梁。”也就是他杜小五如果没有军师,汪春立就是二当家的意思。 但胡子终究是胡子,刚刚杜小五还命令汪春立他们打自己兄弟黑枪。 在逼着自己人送死的时候,这些人,心就变了,他们察觉出杜小五已经不是在辽西分给他们油水的杜小五了,打从进了鹞子山,原来豪爽杜小五变成了黑心杜小五。 而这身后的枪声成了压垮这群胡子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和三江口朱阎王的仇是结大了,眼下能换一条命的方法就是把杜小五捆了,送到朱阎王那里,兴许还能换条活路,就算是跪着活,那也是活不是?当胡子的,得惜命,不惜命的早死了。 “朱家保险队的爷爷,我们投降!”汪春立等人换了个躲着的方向,朝着鹞子山下山方向的一个个人影喊道。 “缴枪不杀!”单树信下达了命令,同时让人夺走了潘国喜的枪,大老粗在经历了一些事儿之后也是细腻了起来,这黑灯瞎火的,能受降就受降吧,自己大队兄弟们的命可金贵着呢,但这要是白天,单树信指定要杀的对面鸡犬不留,只当给纪大报仇,给朱开山解气。 单树信能想到,自己那个大哥铁定在忠义堂生着这种打到家门口的鸟气。 在两个中队队员的呼喊下,终于,一个胡子忍不住走了出来,在一个朱家保险队员面前丢下枪,发现确实缴枪不杀。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汪春立是押着杜小五和日本人来到单树信面前的。 单树信抬手捏起杜小五的下巴看了一下,乐了,“还真是你,杜小五。”当初就是他抓到的杜小五,时隔两年,再一次抓到了这孙子,不得不说,这命运还真是奇妙。 杜小五也认出了眼前的汉子,正想说“是你?”就被单树信一个膝顶,狠狠打在肚子上,感觉这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置。 “这下,是替那个被你杀的那个老兄弟收点利息,至于你会怎么死,那就得听大哥的,父子俩葬身在咱大哥的刀下,也算是佳话。”单树信说了一句,提起弯着腰杜小五,一转手扔给潘国喜,他才懒得和这孙子废话,不过嘱咐了爱哭包一句:“你们班长的仇人,从这儿到大营这段路上归你了,别弄死了,也别让咬了舌。” 随即,带着自己队伍和抓的俘虏朝着大营方向走去。 “可仁!我是单~树~信~”单树信躲在树后面朝着大营方向喊道。 王可仁一个轱辘从工事后面爬起来,确实是单树信的声音,刚才听到林子那边的枪声就知道援军来了,但没一会儿又停了,这让王可仁可是摸不着头脑,就打消了冲出去合击的念头,这会儿又听到单树信的声音总算是确定了,只是没想到这莽夫这次来这么快,这么说,对面的人是解决了。 老子打了这么久,让这孙子摘了桃子,王可仁生着闷气。 “听我命令,上保险!”王可仁大声的吼道。 那边的单树信也是隐约的听见了,一个人大踏步的朝着空地上走去,待走到中间,朝着自己的两个中队喊道:“整队!上保险,入大营!” 鹞子山大营今天晚上是别想休息了,从单树信入大营开始,整个大营被一个个火把、豆油灯照的通明,几个中队长在各自大队长的吩咐下,出去整理战场,打扫战利品去了。 忠义堂 三个人被困得结结实实,跪在正中。 “杜小五!看来,你是给你爹报仇来了!”朱开山坐在虎皮椅子上缓缓的开口。 此时杜小五的身上浑身都是血洞,但这扎洞的人很有分寸,既没扎到动脉,也没扎到要害。 “哼!朱开山,你不得好死!”杜小五嘴里塞着的棉布被拿开,先是吐了一口嘴中的血沫子,还是朝着朱开山骂道。 “啪!”宁少安一个耳光狠狠的抽了过去。 “哈哈哈,让他骂,我朱开山当初就放了话,我都能杀了你老子,还怕你这个小崽子。”朱开山总算是见了正主,也是了然为什么自己那些沿线的暗哨没起作用了,怕是这小子当初逃跑,找了另一条进山的路。 “可仁,这人就交给你了,听说还杀了你放在一线天的班长?” “谢大哥!”此时王可仁早就红了眼睛,他本就是用情至上的人,而且他的队本就人少,他对每个班长的爱惜程度,堪比其他大队长对自己小队长的爱惜。但纪大小队覆灭的事儿已经成了定局,他愤怒的是,这狗日的居然还砍了纪大的头。 “可仁,纪大他们死也是站着的。”朱开山安慰似的拍了下王可仁的肩头。 王可仁点点头,接过潘国喜递过来的大刀,缓缓走到杜小五身前,杜小五也自知难逃一死,便闭上眼,垂下脑袋任由命运扼住喉咙,朱家和杜小五有着的血海深仇,他杜小五没有哪一天不是做梦砍了朱开山的脑袋,但到最后,朱开山连审问都没想着审问,这让杜小五心中挫败感徒生。 杜小五心中视朱开山为大敌,但在朱开山眼里,杜小五就是个喽啰。 再说王可仁,他是个讨命的人,杜小五进攻鹞子山大营,打了半天,没打死几个王可仁大队的兄弟,却没想到最放心的纪大那个班覆灭了,他要为纪大讨命,为那个班讨命。开口说话干什么? “杜小五!”但临了,王可仁还是轻喝了一声。 杜小五下意识的抬头,眼睛还没睁开,王可仁刀锋已至,“刷”地一声,杜小五的脑袋被齐刷刷砍断,脖腔里的血喷溅了日本人和汪春立一脸。 村木隆二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顿时,身子一软,下身的屎尿屁一股脑的出来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小青山煤矿通火车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从义和团那年头开始,这胡虏和匈奴在朱开山心里,便成了洋人。 血,老朱是不怕的…… 但是,此时朱开山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儿,对,就是重要的事儿,将贺老四招到身前,说道:“老四,你问吧!我出去看看兄弟们。”今天,这忠义堂算是遭了难了,红的、黄的、黄的,可得个几天,才能散散里面的味儿。 而贺老四看见自己大哥这幅模样,心中自然是明白了,但面子上,还得说:“大哥,您快去看看,”抱着拳应承下来,审起了这村木隆二和汪春立。 朱开山先是出门慰问了一番自己的这些手下,干的就是把头别再裤腰带上的活计,这就肯定有伤亡,朱开山不是铁石心肠,但这世道逼着他铁石心肠…… 这次杜小五的夜袭鹞子山,除了纪大那个班10个人全灭之外,鹞子山上的众人损失倒也不大,被流弹打死了6个探头的生瓜蛋子,还有30多人都是负伤而已。 巡视了一圈,知晓了自己所部的伤亡,朱开山回到房间写起了给朱传文的信。 传文吾儿: 见信如面,三江口生意有所变故,速回三江口…… 多余的话朱开山没在信里说,而是自己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上门被攻打,让朱开山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比如自己目前的身份,比如这占据一山对朱传文未来事业的帮助。 所以说,这杜小五的进攻也不是一件坏事儿,至少,打开了朱开山的思路…… …… 小青山 朱传文在这里逗留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可是花钱的两个月。从冰城支取来的2万两算是花的干干净净。 “栗林君,我明天就要返回冰城了,你这里还需要什么帮助吗?”朱传文正在栗林顺源带领下参观着这建好的小青山育种场,一个个标着阿拉伯数字的马厩、牛棚、草料站、还有这木头栏杆打造的马场,无不是表示着这里算是有着当今一流设施的育种场。 栗林顺源这两个月可谓是干劲十足,朱传文也是告诉了他,这马种的改良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牛种。 “老板,再没什么要求了,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栗林顺源这两天都穿上了蒙古族的衣服,为的就是和那些牧民交流好感情,他发现,乌兰厂长给他配的这些牧民,虽然都不知道如何杂交改良品种,但各个都是“身怀绝技”,对于牛、马的了解可比三田育种场那些工作人员强多了,所以对这小青山育种场的未来,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正确的决定,而且也是报着极高的期望。 单说这马种,这小青山牧场的蒙古马虽然矮小,腿短,但胜在耐力强,能承受得住长途跋涉,而且好饲养,这在栗林顺源看来是极具价值的,以大批量的蒙古马作为改良基准,这日本人相信,小青山马未来可期。 “那就好,有事儿你和乌兰婶子说就行了,还有个事儿,你将小青山牧场所有的牛、马都集中到了你的育种场,那我每年可以有多少匹马,多少头牛可以用呢?”朱传文问道,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育种详细的事儿他不想知道,但是这马匹的多少可是事关自己腰杆子硬不硬的问题、牛的多少可是关系到朱家保险队人员身体素质的问题。 “老板,给我三年时间,往后,我确保这小青山育种场每年可以提供300匹马供您的武装使用,牛的话,大概两年后,每年100头,可以送去屠宰。”栗林顺源考虑了一下说道。 “那就好,辛苦你了,栗林君。”朱传文也知道这个事儿不能一蹴而就,既然做这个事儿了,给时间也是必须的,眼看这也走到了育种场的门口,告辞着说道。 小青山育种场的良性运转已经和乌兰图雅商量好了,往后三年,朱传文还需要每年往这育种场投入5000两白银作为改良马种的钱,这些钱,会由乌兰图雅拜托草原上的商人购买俄国马、伊犁马等等能买到的马种。 而从三年后开始,这每年300匹3岁到4岁的育种场成马,会交给驻小青山的大队进行军马的训练,让他们适应枪炮的声音,以备各个大队直接装备。而这购买成马的钱,自然算作是小青山育种场的收入,进行下一轮的改良,如此,建立起一个良性的循环。 待朱传文走远了,就听见身后栗林又在呼喊。 “老板。” “怎么了,栗林君。” “那个,老板,您父亲的那匹黑色战马我看还没有阉割,能不能……”栗林顺源吞吞吐吐的说道。 好嘛,这栗林顺源眼光也是真毒,虽然就见了一次,但也独独瞧上了朱开山的踏雪乌骓。 “这事儿我回去和我父亲提一下,每年乌骓到了发情期的时候,被送往小青山育种场也不是不可以。”朱传文笑着说道。 “谢谢老板。”栗林顺源又是朝着朱传文鞠了一个躬,目送着朱传文离开。 在牧场的大营带上鲜儿、曹德忠夫妇,在小队的护卫下,朱传文直奔小青山煤场食堂。 “老曲,这儿弄得不错啊。”朱传文几人坐在饭桌前,吃着煤场食堂的饭向着曲正乾说道。 朱传文这次来煤厂是来和众人告辞的。 “东家,有件事儿,在您走之前,还是得和您说一下。”曲正乾吞吞吐吐的说道。 “怎么了,你说。” “这个,咱煤场的工人招多了。”曲正乾看身后没有工人吃饭,朝着朱传文说道。 “怎么个多法?” “现在在煤场上工的工人总共1531名,因为用上了炸药爆破,所以每人每天开采的煤矿定的标准是1吨,也就是说,出去装卸工人,每天,咱就有至少1400吨的煤会被运到火车道旁堆积区。”曲正乾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 “但是,咱的火车算上后来再次采购的几节车厢,就只有12节货车,我看过了,俄国人的车厢最多能装50吨煤,也就是说,这火车每两天发一列,也就是只有600吨煤炭被运到冰城,挖的是多,但咱运不出去啊。”曲正乾苦着脸说道。 之前朱传文可没告诉他这煤场的工人会有这么多,这在林老八1个小队入职煤场之后,这管理才顺当了起来。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老曲。别担心,咱现在不是有汉耀1号了吗,知道我为什么让人在涂装上写下个大大的1字儿?”朱传文还以为真出了什么事儿,这曲正乾啊,就是做事儿太谨慎,小心翼翼的,有时候真让和大老粗们混多了的朱传文难受。 “东家,您是说,往后咱还有2号火车?”曲正乾虽然心理也有点推测,但是听见朱传文这堂堂正正说出来,才能放下心来。 “对,你这人,猜到了,也不说。”朱传文笑着虚点了曲正乾几下。 “那就好,那就好。”曲正乾端起面前的高粱米饭,浇上菜汁儿,满足的往嘴里刨了一口。 “行了,你还有3个月的时间,把你那点本事通通交给卫苏,炸药配置的事儿往后可以放在冰城,但在这煤场的管理上,你可得调教好了,而且,我这冰城的炼钢厂可等着你呢。”朱传文朝着曲正乾说了一声。 “放心吧东家,为了早点回到冰城,我可是早就写好了煤场的注意事项,从前几天开始,这卫副厂长已经走马上任了。”曲正乾闻言保证道。这他举荐的两人已经来信了,8月就能来冰城,他争取8月前回一趟冰城,把煤场交给卫苏试着管管,如果这效果好,说不准还能和自己东家提提早日会冰城的事儿,当然,也只是曲正乾心里的小算计,答不答应还得朱传文你说了算。 和曲正乾的事儿说完了,朱传文又扭头朝向了林老八。 林老八虽然在酒场上是个混不吝,但是平时,还是个挺知道分寸的人,刚刚见朱传文和曲正乾谈事儿,自顾自的扒着饭,一句话没插。 “八叔,你看李四序这人,你就给我呗,那天喝酒你可是都答应了。”朱传文笑嘻嘻的说道。 李四序现在是林老八大队第2中队的队长。 “给你?不行,这是个打仗的好手,给了你,看了煤场,狼也被你养成了狗……”林老八耍着赖皮。 明明前两天朱传文拿着从冰城弄到的好酒说动了林老八,这酒醒了,就不认账了。 “不会啊,八叔,你看这煤场的营房都修好了,往后肯定还是会训练的,狼在哪里都是狼,怎么会变成狗呢?”朱传文还在劝说着林老八。 “也对,狼在哪里都是狼,变不成狗。”林老八也是赞同的说了一句,“但是这可是一个中队啊,啧啧……”林老八砸吧着嘴儿,这整个朱家保险总队的家,朱传文都能当,林大队长如此做派,不过是想借机捞点好处而已。 朱传文看林老八这个样子,自然是了然,朱家保险队,朱传文的话其实是等同于朱开山的话的,刚刚也就是叔侄俩在以自己的方式交流着感情,人啊,终归不是机器。 朱传文看了眼那个桌子上坐着的曹德忠,轻轻拉了一下林老八的衣袖,示意他附耳过来,悄悄说道:“八叔,我走了之后,我那屋子的里的酒,您随便喝。” “哎,少当家有命,不得不从啊。”林老八听见朱传文这话,也是装作十分无奈的说道,随即,朝着身后的传令兵说道:“传令,李四序第2中队,全员进驻小青山煤场,若无我直接命令,听命于煤场副厂长卫苏。” “是!大队长!”传令兵小跑着出了食堂大门。 林老八一脸做亏生意的表情看着朱传文,意思是这下少当家您满意了吧,朱传文也是一笑,对于自己这个老想嫁女儿给他的八叔,很是没辙。 说他正派吧,当大队长、并且清醒的时候挺正派的,但是说他老实,这事儿就值得商榷,浑身透着一股子江湖式的狡猾,但从和林老八相处来看,着实舒服。 “呜呜呜~” 汉耀1号冒着白烟“酷吃、酷吃”的朝着冰城开去…… 在这个大多数人还在腿儿的年代,朱家有了自己的火车,可谓是这个时代独一份了。 …… 新民府 张作霖此时是一脸的春风得意坐在大营里,谁能想到老奸巨猾的杜立三,在他的布局下居然安安稳稳的进了新民府,摔杯为号,几名刀斧手便斩了“辽西杜大人”的脑袋。 这两天的收编工作可是让他很是舒心,杜大人身死,这张大人的实力就变强了。同在新民府,其实张作霖也很是害怕杜立三被清廷招安,怎么说,这一山啊不容二虎,所以这在杜立三惹得天怒人怨之前,这为什么迟迟招安不成功,就很值得人深思。 收编过程中,听说这杜立三的二当家的跑了,这让张作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杜立三的这些手下,可是他看中的兵员啊。 “大哥!我打听到这杜小五的去处了。”张作相推开门说道。 “去哪儿了?” “黑省,三江口。听一个杜立三的手下说,这杜小五还从日本人那里买了200支快枪。”张作相笃定的说道。 “乖乖的,200支。”张作霖一听就动了心。 琢磨开来,叫来张景惠、汤玉麟四人就商议了起来,如何把这两百支快枪搞到手。 正文 第二十三章朱家粮铺冰城分号 汉耀1号,客车车厢 因为是私人车厢,这里面的配置也是高了许多,椅子都是软垫,昨天晚上,朱传文还躺着休息了一会儿,这临近冰城,众人都坐了起来。 此时,朱传文夫妻俩,曹德忠三人面对面坐着:“曹叔,这次让你和婶子分开你不会怪我吧。”朱传文对着曹德忠调笑道。 “东家,哪里的话,这次也是为了去冰城开铺子嘛,这往后给小青山的粮食供应可又是给我增添了一个进项啊。”曹德忠笑着说道,这商人当久了,貔貅的特性也是沾染上了一点,有点贪财了。 先说这冰城朱家粮铺分号的开办,主要是为了给小青山供应这粮食、蔬菜、日用品,朱传文也是算过了,这火车从冰城到小青山基本上都是空载,不如就利用起来,往后的供应就从冰城走,可比从三江口运,人力上节省了许多,也安全了许多。 再说说这曹德忠变得贪财的事儿,不算是什么大事儿,这人的改变往往是因为遇到了一些事情。 比如曹德忠和朱春山,原来,他俩只觉得这钱够用就行,吃穿用度哪里花的了那么多,还推辞过朱传文的薪水,但是朱春山打从又有了儿子就变了,这钱开始攒起来留给姑娘上学,给儿子娶媳妇,朱传文推断主要是后者。 曹德忠也差不多,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是,在老曹同志的努力下,乌兰图雅怀孕了,也开始贪起钱来。 不过现在,除了曹德忠和夏元璋,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拿着固定的掌柜薪水,朱传文可没再给过分成,当然就这掌柜的薪水,也是普通人很难期及的。 “行了,曹叔,咱还瞎客气什么,我说的那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朱传文问道。 “东家,我也是这么想,往后也在冰城置办个房子,能紧靠着你最好,不行就在汉耀的家属区买一套也行。”曹德忠说道,这一年冰城人口越来越多,人多了,红火了,有钱人就来了,这冰城的房价就高了起来,他之前的钱可是买了小青山的30里牧场,这手头上就剩下去年的分红了,不过就这,也有3000多两的银子。 “曹叔,你也太看得起冰城的小洋楼价格了,就你这收入,妥妥的大商人级别啊。”朱传文笑着说道。 “是啊,曹叔,你别说买一栋小洋楼,就是两栋都够了。”鲜儿也是附和着自己男人的话。说着,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有些失落,劝说乌兰图雅来冰城的建议还是她提的。 女人嘛,到了嫁做人妇的年纪,孩子永远是迈不过去的一个问题。女儿家说着私房话,乌兰就说起了自己孩子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算是产前焦虑,也不怪乌兰,这个时候,草原上孩子的夭折率还是挺高的,在朱传文的点播下,俩人一个劝曹德忠,一个劝乌兰图雅,定下了搬去冰城的事儿。 毕竟这冰城的各个条件,在现在来看还是挺不错的。 至于乌兰图雅的那30里牧场,先借给小青山育种场打打牧草,等他们孩子长大点了再说吧,现在这牧场也就变成了乌兰的一点念想,已经嫁给了曹德忠,这放牧为生的生活也该到此结束了,唯一值得乌兰操心是小青山育种厂,不过有了火车,就方便了不少,来回跑吧,也就一天一夜的路,让老曹同志先兼顾着。 “那我到了就置办起来。”曹德忠听着这夫妻俩的话,也是拍着胸脯说道。 随着火车“裤衩、裤衩”的进站。 朱传文几人在赤手空拳保险小队的护送下,走出了站。因为算是专列,倒也没引起围观,只是出站的时候,连冰城车站的俄国站长都跑上来问话,倒是让这些工作人员暗暗记住了这个写着汉字儿的火车头,这辆车的主人,是个大人物!可不能惹! 至于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些人,虽然这个小队是临时拼凑的,但一个个可不弱,算是从朱少芳大队抽调的射击尖子,至于说赤手空拳,那是因为长枪都被留在了小青山,留给了林老八,林老八自己会根据长枪的剩余数量,从煤场矿工中补充兵员,而这些人,未来可是打算全部配上短枪,往后,朱传文的安全就全在这些人身上了。 浩浩荡荡的出了站,就看见朱春山带着几个人在门口眺望。 汉耀1号的铁路的使用时间是固定的,朱春山早就做到心中有数,也估摸着朱传文这两天该回来了,最近都会在这个时间,带着马车来冰城车站寻摸一圈。 众人接上了头 “春山叔,家里这两天还太平吧?”朱传文问道。 “太平,没啥事儿。传文,这煤堆积的地方我早就找好了,离冰城车站不远,我这连铁轨都铺好了。”朱春山说道。 “春山叔,你办事儿就是稳妥。”朱传文称赞了一句。 这火车进了站之后,车头就停在站里,货车车厢就只能依靠畜力进行拖拽,如今连这铁轨都有了,可是省了不少事儿,直接拖拽到煤场,再组织卸货就行。 朱春山转身吩咐了一声,就有人小跑着前往车站,去处理煤矿的事儿,这卸煤,冰城车站可有的是力工。 “走吧,传文,你还没吃早饭呢吧,回家咱吃早饭去。”朱春山安排好了事儿,招呼了一声何吉,这马车就叮叮当当的停到朱传文面前。 马车上。 四人坐着一点儿都不拥挤。 “春山叔,最近这日本人没搞什么事儿吧?” “没啥事儿,不过,传文,这小日本好像怂了,三井商行从冰城撤离了。”朱春山也是时刻关注着三井商行的动向。 “撤了?”朱传文疑惑的说道。 “嗯,一个月前开始,三井商行就陆陆续续开始撤离了,其他两家日本商行倒还好端端开着。”朱春山说道。 “好吧,不去管他。”朱传文也没管,撤了,这是真认怂了还是? 这种信息的压制,让朱传文心里有些不爽…… “对了,春山叔这电话的事儿?” 因为要使用俄国人的铁路线,这电话线的建设就是必须的了,往后汉耀1号的调度,还是得遵从俄国铁路局的管理。 “线已经架设好了。等小青山那边安好电话机就行,我这边已经派会俄国话的人学习了电话的安装和操作,跟着火车回小青山就行。”朱春山说道。 往后可真算是方便了,至少这小青山和冰城这边联系的紧密了起来。 马车进了瓷房子。 朱传文和鲜儿很是享受了一番自己娘的嘘寒问暖,招呼着曹德忠吃过早饭,朱传文就估摸着时间打算去拜访一下冰城俄国商会会长阿列克谢,这也是为了煤矿的销路问题。 而朱春山和曹德忠则是去忙粮铺分号的事情。 正文 第二十四章朱开山意欲驻冰城(求订阅) 朱传文的计划终究是被打乱了,在他还在自己办公室盘算给阿列克谢带点什么礼物的时候,在何吉的引领下,道格来访了。 见道格前来,朱传文赶忙起身迎接。 老绅士进门就是一个脱帽礼,朱传文握手回礼,将道格请到沙发上。 一杯上好的大红袍正腾着热气,道格装作很国人的样子,先是用放在一边的盖子捋了捋茶叶,先是呷了口茶水,随后,又满满的喝了一口说道:“朱先生,您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道格先生,这都是运气。”朱传文观察着道格的表情,装作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是种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朱传文体内流淌着的血液里似乎就带着谦逊这种东西,别人夸奖你,还得装作谦虚,但也可能,这叫虚伪。 “哈哈,朱先生您真的是谦虚了,我来其实是有两件事情。”道格放下茶杯,浑身感觉暖烘烘的,这种感觉,让他的话都有些慢悠悠的。 “您说。”朱传文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首先是少爷那边,1周之后,约您去家里详谈,有件好事儿找您。”道格先说了其一,这朱传文的动向道格可是一直关注着,要不然,也不会朱传文一到冰城,就立马找上门来。 “道格先生,我会按时赴约的。” “不用,朱先生,还是我来接您,您这安全感我看还是匮乏的紧。”道格自然是说瓷房子和汉耀公司这边,一路上有着很多腰间鼓鼓囊囊持枪的护卫。 “都是日本人的原因。”朱传文也是解释了一下,都是千年的鬼,搁这儿也比必要玩什么聊斋,直接撂了实话。 “我可没有怪您的意思,谨慎当然是一件好事儿。”道格发自肺腑的说道,这个时代,谨慎才能活的久,自打热武器越来越强,越来越多种多样,这人的生命也越来越脆弱,谨慎点儿好啊,“接下来还有第二件事儿,这俄国商会那边让我来询问一下您这煤价如何,您也是知道,您这煤的品质可是不低。” “和市场上的煤价一样,如果有人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去火车站那边的煤场买,当然我是负责送货的。”朱传文开了个玩笑,缓解了一下自己从开心、到惊讶、最后愤怒的表情变化。 开心自然是因为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这煤刚到冰城,就被这些工厂主盯上了,那销路就不成问题了,冰城多半的厂子都是蒸汽机在驱动,还有电驱动的厂子,这发电靠的也是蒸汽机,可以说,这煤可是每个厂都需要的东西。 至于从惊讶到愤怒的转变,那是因为那种信息的压制感再次涌上了心头,这些不说道格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俄国商人怎么连煤的品质都已经知道了?淦里凉啊!冰城还真是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那您还真是慷慨。”道格赞扬了一下朱传文。 现在冰城市场上,普通的煤每吨价格是35卢布,也就是3.5两白银,按道理,小青山煤矿的煤能卖到40卢布,只不过朱传文现在可是着急回笼资金,这很多项目可是等着上马呢,也就打算用品质直接抢占冰城的煤矿市场,至于再把煤运到远的地方,就看冰城有没有二道贩子了,朱传文就不打算掺和了。 看朱传文半天没说话,道格这个人精也是八九不离十的分析出朱传文心中所想煤价的事儿,自己的事说完了,可就打算告辞,“感谢您的红茶,真的别有一番风味。”道格喝完茶杯中的茶,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并排走到了汉耀公司门口,道格示意不必再相送。 倒是朱传文朝着身后的何吉招了招手。 “道格先生,您稍等。” 不一会儿,何吉就拿着一个细高的青花瓷茶罐过来,“道格先生,这是我托人从奉天买到的福建武夷山大红袍,您可以尝尝,比起印度的红茶,可能这口感略有不同。” “您还真是个喜欢分享的人。”道格又是赞扬了一下朱传文,也没客气,拿起那个茶罐,走上自己的马车,道格今年就开始觉得自己年纪还真有点大了,这种病在清国似乎叫做风湿,这给自己也安排上了马夫,就不打算亲自驾车了。 道格走了,朱传文临路过谷庵升的办公室,朝着里面喊道:“老谷,来我办公室。” “东家,我刚才本来想过来的,但是被道格先生抢先了一步。”谷庵升进来就说道,大清早的,他可是已经从汉耀钢厂那边转了一圈才过来。 “无妨,座!老谷,最近这钢厂的建设怎么样了?” “东家,这9月底之前肯定能完工。”谷庵升说道,每天早、晚他都会去这钢厂的工地盯一下,至于一直负责的人,现在也是有了。 “那就行,还有件事儿交给你,这往后,火车站那个煤场交给商行管理,你派人从春山叔那里接手一下,今天应该就会有俄国人来买煤,再打听下其他煤场需不需要送货?如果需要,再配个马车队,如果其他煤场不送,我们也不送。”朱传文自持煤的品质就不搞这些送货上门的把戏了,刚刚那也仅仅是个用来掩饰的玩笑。 “东家,您这就找好销路了?”谷庵升自然是知道,这汉耀商行的作用就是把朱传文个各个产业链接起来,对于把销售权交给自己并不惊讶,但是惊讶的是自己东家回来也就1个多小时,就把煤卖出去了? “嗯,俄国人上赶着来买,哪有不卖的道理。” “得咧,东家,这饭都喂到嘴边,我老谷还咽不下去,就有些埋汰人了。”老谷拍着胸脯。 “你和面粉厂、卷烟厂那边也联系好,往后就用咱自己的煤,还有,这炼钢厂是用煤大户,留足自己的,别以后我们用煤还得找别人买,这煤场到炼钢厂的铁轨也着手建起来,可以直接拖拽到钢厂,不用再来回的卸货。我们现在是冰城唯一的炼钢厂,俄国人那边应该是会同意我们在城市里建设一段铁路的,利用好自己的优势。”朱传文将自己刚刚想到的事儿一股脑的安排给谷庵升。 “好的,东家。”老谷答应着就要起身出去安排。这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东家,这大连的周氏兄弟早就到了,每天在钢厂盯着呢,您打算什么时候见见,人家来这儿都快一个月了,可都是再等您呢……” “我想想,住宿和吃饭安排了吧?”朱传文问道。 “在咱楼顶上住着呢。”谷庵升指了指头顶说道。 “那我就……”朱传文正要说今天见,这朱春山和曹德忠就冲了进来:“传文,三江口的急件……” …… 到了鹞子山已是下午,朱传文和曹德忠一路上火急火燎的,可把两人累得够呛。 不过,待见了这狼藉的鹞子山大营门外,这浑身的疲惫都顾不得,赶紧就往忠义堂冲了进去。 忠义堂此时正在举行着宴会,酒、肉摆了一桌子,像是在庆功。 “爹,这是咋了?”朱传文走到虎皮椅子前,扶起朱开山,以自己老爹为圆心盘旋了一圈,再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见哪哪零件儿都齐全着呢,才向着自己老爹问道。 “被那杜宝山的儿子打上门了,他娘的,晦气!”朱开山无所谓的摆摆手。 “贺叔,您这是……”朱传文又朝着贺老四关心的问道。 “嘿,别提了,技不如人,还有少安,也挂彩了,正在屋子里养着呢。”贺老四胳膊上上着草药,一只胳膊在衣服外露着,很明显就能看出受了伤。 “诸位,我来晚了,我自罚一杯。”朱传文随即找了个碗,给自己满上朝着桌子上的诸位说道,这来晚自然是有两层含义,而且刚刚进门没注意,这才定睛一看,人是真全。 忠义堂中,朱开山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两边分别是贺老四、朱少芳、单树信、曹德忠、王可仁。 曹德忠进门就发现了大家在庆祝,也就找了个自己的位置座了下来。 “传文,要说来晚了,我才是来晚了。这连个胡子毛都没见,倒被塞了一群俘虏,赶到老金沟挖金子呢。”朱少芳起身将自己在朱开山下首的位置让给朱传文,随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朱传文听着,也是没想到这日本人居然还找到了杜小五,资助了武器直接打上了鹞子山,怪不得这冰城的三井商行全撤了,这看来早就做好了被我报复的准备啊,朱传文心道。 “好啦,这择日不如撞日,除了老八,咱鹞子山的人今天就齐了,那我就借此机会宣布个好消息。”朱开山压低了众人的议论,双手一拍桌子,如果后面的虎皮再套在身上,活脱脱一只下山的猛虎。 “5月,我去了趟奉天,这关东三省的总督那是给了我一个团练三府的职位,兵没有,钱没有,要求倒是有,1年之内扫清境内的胡子,而且给我们也是定了位,是民兵,保一方安宁的民兵。”朱开山宣布道。 这团练的职责就是朱传文给他爹出的主意,没想到的是,这徐世昌这么大方,一下给了三个府,但又不大方,一分钱没给,这是打算让朱家自己承担这笔钱啊。 “大哥,这不是赔本的买卖吗?”单树信在最下面喊道。 “夯货,有了兵什么抢不来?”曹德忠倒是看得明白,朝着单树信骂了一句。 “德忠,谁是夯货,大哥都夸我来着,知耻而后勇你知道不?说的就是我。”单树信被曹德忠骂了一句,立马怼了回去,俩人的相爱相杀那可是持续了多年了,众人早已司空见惯。 “德忠说的对,有了兵什么抢不来,但是我们一不抢平民百姓,二不祸害当地士绅,为什么?我们得和他们站到一起,说实话,我们还很弱小,徐世昌带了一个镇的兵入的奉天,一个镇,那就是1万多人,各个装备着快枪。”朱开山补充了一下说道,意思这清廷在关东的军事力量可是不小。 “大哥,那咱抢谁?”单树信有点不明所以的问道。 “抢谁?抢胡子!”朱开山早就有了打算说道。 “对,抢胡子,而且我们走到哪儿,这朱家粮铺就开到哪儿,倒卖粮食我们就能赚很多钱。”此时曹德忠站起来表态道。 至于为什么曹德忠表态,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朱家粮铺其实说是粮铺生意,但最重要的还是朱家保险队供应粮食,其次才是做些倒卖的买卖,所以这也是曹德忠位列鹞子山众首领的原因,其实这曹德忠可还有着一个身份,那就是朱家保险队最重要的后勤补给大队长。 “好,这顿酒吃完,各自回去就好生操练起来,8月我们出兵滨江厅,我要横扫滨江厅所有的胡子、马匪,往后,这鹞子山不要也罢,我朱开山要驻兵冰城,那里将会是我们未来的大本营。”朱开山一脸霸气朝着众人说道。 “是,爹!” “是,大哥!” 正文 第二十五章元老汉奸 忠义堂 吵闹声! 玩笑声! 一对一豪饮声! 声声入耳…… 都是七尺的男儿,这对酒当歌的景象彰显着鹞子山一众人的英雄本色,这忠义堂的众人没有一个人完完整的念过四书五经,但是为乐须当少年日,老去萧萧空奈何? 正是干事的年纪,这朱开山要驻兵滨江府,毗邻冰城的话语让一众人豪情万丈,纵情狂饮,今天这喝的是明志的酒,喝的是未来的酒,今天过后,可能众人就要奔赴四方,但是这分别前,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是,压抑着算个什么事儿。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朱传文的脑海中陡然浮现这样的歌曲,此时如果有BGM,也必定只能是这首歌。 一众人闹腾到了的半夜,才互相搀扶着,各自回到营房休息去了。 朱开山的屋子。 火炕足够大,炕桌在当中,父子俩分别睡在两边也是足够的。 “传文,让单树信去小青山这龙江府无虞,王可仁留在三江口,我也甚是放心,这林老八和朱少芳随我去滨江府你觉得怎么样?”朱开山此时脑子还是清醒的,躺在炕上咨询这自己大儿的意见。 “爹,可仁叔还是跟你去滨江厅吧,我想着他这个大队也该动一动了。”朱传文说道。 “你想怎么动?” “爹,咱先休息,明天我再和你细说。”朱传文说道。 “也好,先休息,不急在这一时。” 鼾声不一会儿就响了起来,但朱传文却是有点睡不着,朱开山团练三府的确是个好事儿,这意味着朱家算是有了地盘,还是正儿八经,占着大义的地盘。 徐世昌也是个老白嫖,本想招揽朱开山带着人马装备入黑省巡防营,但是奈何人家不同意,给了这么个似有似无的编制,还是和依兰府同知想的一样,朱开山出力,徐世昌收益。当然,没依兰府同知那么无耻,徐世昌所求,不过是黑省三府的太平而已。 朱传文在小青山的时候,给朱开山说过,在给徐世昌说保险队定位的时候,就说是民兵,一个乡勇们自发的组织,闲时为民,战时为兵,保一方的平安,也不知道自己老爹说了没有。 但是朱传文也有些太想当然,装备精良的民兵,谁信?徐世昌的脑子被蜜蜂蛰了?老朱权衡再三,其实就没说,有句话叫欲盖弥彰,说太多倒是让人家生疑。 再说说这团练三府的编制,徐世昌的意思每府不得超过2000人,徐大总督是知道朱传文的财力的,这年头编练新兵的很多,南方张之洞的自强军,北方袁世凯的小站军,都是新军,所以这也是徐世昌的一个实验,看这朱家能否练出新军,练出来了,往后这摘桃子的也是徐世昌,但这其实也将这危险控制在可控范围内,6000的朱家新军,在徐大总督看来,也敌不过手里的一镇北洋新军。 再说朱开山刚刚的想法,虽然这徐世昌定了6000人的标准,但是朱开山可是没打算扩张那么多,仔细核算过自己金厂、粮铺的收益之后,还是打算只扩张到4000多人,以4个主战大队为骨架,从原先的300多人,膨胀三倍,当然不是一下子就招满,而是在不断的剿灭胡子,占据龙江府、滨江府之后徐徐图之,在一年的时间内进行增员。 这大致的方针已经订好了,两府有的是荒地,打胡子,占荒地,招平民,开农垦,在有利地形建立根据地,朱家粮铺组织农垦,朱家保险队负责守一方治安。 酒劲上涌,朱传文在消化朱开山的蓝图中缓缓睡了过去。 第二天 略带着头痛的朱传文从炕上爬起来,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朱开山,也是轻轻推门而出,在大营里吃过早饭,在忠义堂处理了几项琐事之后,研究了起了保险队缴获的日本手雷。 “少当家,你可得小心,这东西一拉环儿就得扔出去。”潘国喜对着朱传文说道。 自打剿灭了杜小五,单树信对这个机灵的小兵很是喜爱,虽然是个爱哭包,但也是对自己班长遭遇不幸的缅怀吧,主要是人机灵,就硬是要从王可仁那里抢过来,两人争到了朱开山面前,朱开山一听,索性让潘国喜成了忠义堂的传令兵。 王可仁无所谓,他的大队朱开山想怎么用都行,但是这单树信抢人,就有点不太仗义了,没看见他就剩大猫,小猫两三只了啊。 “嗯嗯,我试试。”朱传文走到寨子外,拉掉环,狠狠的一扔。 “嘭!”威力没俄国人那款手榴弹大,朱传文心理暗暗的道,但是这日本手雷优势很是明显,俄国人的安全性极强,操作复杂,而日本人这个则是简单粗暴,不知道用简约风形容合不合适? 其实,此时的日本才开始正式的研制手雷,朱传文拿手上的这个是一款实验性质的手雷,早在日俄战争期间,在见识过俄国军队的手榴弹之后,战场上的日本部队就大量使用了利用山、野炮弹弹体、弹箱、罐头盒等改装的手榴弹。通过这场战争,日军充分认识到手榴弹的威力和使用前景,三井商行这次也是得到关东州(大连)的军队支持,购置的300颗,所以这日本人村木隆二除了当翻译之外,还有个任务,就是反馈这手雷的实用性。 不过这三井商行可能这辈子都别想得到这份反馈了,因为这村木隆二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名老金沟光荣的金工,这辈子应该是回不到他的故乡了。 朱传文玩完手雷之后,就又回到忠义堂,安排着大营里的各项事务…… 而在鹞子山大营伙房门口,此时可是出现着一幕啼笑皆非的场景,以朱开山为首,几个大队长为辅,一字排开,各个手里端着棒子面粥,手里拿着白面馒头,蹲在房沿下正吸溜着早饭。 朱传文年轻,酒精分解的快,再加上有意的控制,昨天晚上喝的最少,所以这起的也早,就没和这群三十多岁的人凑在一起。 “吸溜~” “吸溜~”的声音迭起,这场比谁声音大的战役是单树信这个夯货发起的,参战的有朱少芳、王可仁、曹德忠,一个个恶狠狠的盯着对方,这算是昨天拼酒未分胜负的延续。 “大哥,我看传文来了,你这就轻松了。”贺老四笑着看了眼四个憨货,对着旁边的朱开山说道。 的确,朱传文起来之后就去了忠义堂,这大营早上大大小小的事儿,朱传文都得心应手的处理着,朱开山听到之后,少有的赖了会儿床。 “可不,要不是这小子冰城那些厂子还得管,我都想把他绑上山。”朱开山得意的朝着自己这帮子老兄弟炫耀着,声音盖过了那四个比声音的老爷们。 看着众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朱开山突然觉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生子当如朱传文! 忠义堂 “少当家,这依兰府守备宋玉将一封信送到了朱家粮铺。”传令兵潘国喜拿着信,递给了正在虎皮椅子上研究着地图的朱传文。 老地图这人画的地图越发精细了,山川河流一应俱全,虽然这比例上有些不对,但看的很明朗,朱开山还专门派了3个新兵拜师老地图,在每天吃两顿白面的加码下,老地图也是认真的传着艺。这二年依兰府的地图是全了,往后这些人还得跑着画另外两个府的,朱传文想着,得把这事儿和贺老四说一下。 打开了刚刚递过来的信件,朱传文瞳孔一阵的收缩,这人怎么联系上了鹞子山? 这宋玉,也只是当了一次信差的活儿,而这正主却是奉天的巡防营统带,张作霖。 这信中,仰慕朱开山之类的屁话不必当真,重要的是两个事情,一算是建议,可能是两个绿林豪杰的惺惺相惜,告诉朱开山,这奉天讲武堂在徐大人的手里又要进行招生了,建议让手下的兄弟们可以来学习一下,但是这事儿得去找徐世昌,算是条好建议;二就是朱传文从信中拿出的那张请柬了,邀请朱开山在元宝镇的酒楼会面,说是有要事相商。 宴请做东的当然不是张作霖,而是朱传文脑海中的一个值得所有国人唾弃的名字,这人可算是老牌汉奸了,汉奸资历之深,地位之高也就那个汪可以与之媲美了,属于未来这汉奸中的元老级人物。 正文 第二十六章王可仁大队化整为零(为哥特卍步行战士加更) 下午,朱开山和朱传文在手枪队的随行下,赶到了元宝镇。 “传文,这张作霖来信而已,用得着把你爹也拉来见人吗?”临到了元宝镇,朱开山还在埋怨着自己的大儿,人家正主也没来他出什么面,一路上讲着“王对王,将对将,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的道理。 朱传文似乎觉得,刚才朱开山的话里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也没深究,说道:“爹,见见呗,人家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清廷官员,你儿子一介商贾,怎么和这朝廷命官见面啊,还得靠您啊。” 俩人边说边走,临到了门口就看见两个身着清兵官服的人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个朱传文也认识,正是依兰府守备宋玉,另一个就是朱传文好奇的那个人了。 等候的两人待看见这朱家保险队的人马到来,往外虚迎了几步。 “朱总团练!”宋玉抱拳问候道,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朱开山会亲自前来。 旁边的人听见这声称呼也是抱拳一礼,“朱总团练!鄙人张景惠,感谢大人亲自前来,略备薄酒,请大人赏光。”未来伪满洲国国务总理,张景惠,31年就投靠了日军的元老级汉奸人物。 这三府民兵团练没品,没阶,就是个称呼,但架不住徐世昌力捧啊,三府的团练,每府2千人,这可比现在张作霖的统带官大多了,张作霖的巡防营现在也就1000来号人,虽然这奉天的私下可都传着,自筹军饷,自备武装,这朱开山就是个冤大头。 但是张作霖可不这么想,当过胡子的他深知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所以这次可是派出自己的副手张景惠来和朱开山交涉,还早就告诫过张景惠,客气,再客气。 “张管代,不知专程来三江口见我,有何贵干?”进了雅间门,朱开山一屁股坐在主位上,也是没客气向着张景惠问道。 “朱总团练,其实是这样的,这杜小五乃是辽西杜立三的二当家,听闻这杜小五打到了三江口,我也是过来看看,看我家统带那边能不能尽尽绵薄之力?”张景惠说道。 “那就烦劳给你家的统带带句话,这依兰府一亩三分地儿,还没人能打过来。”朱开山笑着说道,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宋玉听的是喜笑颜开,朱开山打仗保平安,宋玉写奏折拿功劳,两方这个合作是一如既往过的愉快,也还好朱开山又硬又顶扛着雷,要是让杜小五打过来依兰城,他那两只大鹅可顶不住,对了,现在只剩一只了,同知万翊之听说要升迁,可能这大鹅也是为同知高兴,一不小心掉到池子里淹死,被两人铁锅入殓,加热升天了。哎,依兰府从此又少了一员猛将,呜呼~ 宋玉这边自己琢磨着自己的事儿没插嘴,张景惠则是附和着:“肯定,您可是在这儿镇着呢,谁敢放肆。” “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朱开山说道,这张作霖千里迢迢从奉天派人过来,肯定不是派人来拍自己马屁这么简单。 “朱总团练快人快语,英雄豪杰当如是。”张景惠先是吹捧着。 朱传文却在心想,“死汉奸你骂谁呢?”不过倒也没插话,如果不是怕恶了张作霖,这孙子都走不出三江口,但是杀了张景惠,还有其他人,31年之后这种人可是层出不穷,杀一个顶不了多大事儿,这是国家之间的较量,也是大势,枉然改大势对如今的朱传文来说,不好,当历史走进一个不一样的岔口时,朱传文也就没了优势。 朱传文的心理活动不多说,就听张景惠接着说:“是这样,杜小五这不是有两百条快枪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开山打断道:“这可是我朱家保险队的东西。” 脸一板,倒是把宋玉吓了一跳,不是告诉过张景惠,这是朱阎王,阎王啊,你奉天巡防营还能在这三江口的一亩三分地儿打人家秋风? “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我家统带之前也是干的保险队,和您一样,为的就是保一方平安。”张景惠满嘴大碴子味,赶紧打着圆场,堪比刘老根大舞台,办相声专场。 “那还真是巧了,”朱开山咧着嘴笑了,这人还真有点当初京城听那些撂地摊的说话那种意思,这一下子就博取了朱开山的好感。 “我们想买您的快枪。”张景惠直截了当的说道。 “银子?” “朱总团练,我们可没您有钱,我们统带想拿马匹换枪,1匹马,两杆枪。”张景惠开出了价格。 朱开山仔细的斟酌着,这队伍人多了,装备的问题其实也困扰着朱开山,朱家保险队用的都是俄国人的莫辛-纳甘,而这次缴获的枪朱开山也看了,俄国的子弹根本塞不进去。 朱传文也表示,往后还会跟俄国人那边购置一批步枪、机关枪,这让朱开山就直接放弃了列装这些日本步枪的想法。 日本人这次卖个杜小五的是明治三十年式的步枪,这种枪脱胎于1888式委员会步枪,研制这种步枪的日本人是友坂成章,这日本人很有意思,认为东方人的个头不如西方人的个头高大,使用7.92mm步枪弹后坐力太大,而6.5mm步枪弹才是可是最佳选择。 这一设计思路导致今年,也就是1907年准备批量生产的明治38年步枪沿用的也是6.5mm口径弹药,也就是俗称的三八大盖。 朱开山思考了一阵,明白这弹药的供给和队伍的战斗力成着正比的关系,眼下朱家保险队有着上千支的莫辛-纳甘,总不能换这个吧,所以,奔着刚才那点好感,就打算把日本枪全部卖给张作霖,毕竟这一匹马两杆枪的价格还是很划算的。 “行了,我同意了。等你牵着马过来,这批枪就给你了,总共221杆,收你110匹马,可别拿那些老马、病马来糊弄我。”朱开山爽快的抹了个零头。 “不敢不敢。”张景惠是真没想到,这次和朱家的合作这么顺利,酒席过后笑着送朱开山父子出了酒楼,和宋玉寒暄一会儿,往他袖子里塞了些什么东西之后,起身就往火车站走去。 这次从杜立三那里缴获的马,刚好派上了用处。 朱家父子都没喝酒,昨天的拼酒大战现在还历历在目,习武之人,自己的身体还是得时长养护着,返回鹞子山的路上。 朱开山又是白得了一批战马很是开心,小青山牧场的战马还得三年,这眼下,能多一批马,这朱家保险队的机动性就能多提高一分。 “传文,你昨天说,想把王可仁大队调到冰城,你这是?”朱开山问道,昨天虽然喝的迷迷糊糊,但大体上的事情还是记着呢。 “爹我是这样想的,还是按你的想法,单树信前往小青山,俯瞰龙江府,在那边剿匪没问题,现在小青山矿工多,往后会更多,这兵是最好招募的,只要我这武器到位,就没问题,而且小青山那边和冰城是通电话的,把最不放心的单树信放过去,有什么事儿能随时联系确保了万无一失。”朱传文说道。 “至于三江口,这里是咱的根本,我建议把林老八换过来,有着他在这里,也算是固若金汤。” “而这滨江府,算得上是三府里面最乱的地方,带上朱少芳也无可厚非,毕竟他的队伍算得上是这几个大队中最强的了,全员的射击水平都不低,在这俄国人、胡子的乱局之中,能保证咱之后的减员率到最低。而且我的意思,这王可仁的那两个炮班直接交给朱少芳。”朱传文说道。 “那这王可仁呢?你知道他的大队现在可是人数最少的,再把炮兵抽调过去,他这不气的直跳脚?”朱开山问道。 “爹,这就是我要说的最后一点了,您这真的打算就把鹞子山的大营放弃了?”朱传文先是问道。 “嗯,放弃了。杜小五打上山这事儿让我明白了,有着步兵炮,除非我打算一辈子做个山大王,一直用你说的洋灰(水泥)加固鹞子山,要不然这再是天险也是没什么作用。”朱开山敞亮的说道。 这次,朱开山总算是认识到了炮兵的重要性,仅仅两门步兵炮,4挺机关枪,硬是拦着200多人再无存进,这让他真真正正认识到了热武器的厉害,也算是了解了八国联军为何简单的攻破了京城。 这才有了率队进入滨江府的想法。 “那就好,这鹞子山大营我的意思也别丢,还是留着,往后这里是咱的练兵场,这首先就从王可仁的大队开始练起。”朱传文说道。 “你这又是要调王可仁去冰城,又是让他练兵到底是什么意思?”朱开山没明白的问道。 “爹,这次我是发现了,相比于俄国人、日本人就连你最看不上的清廷,咱都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 “致命的缺陷?” “对,致命的,你说这次日本人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杜小五,还知道这人和咱有仇,而这杜小五为什么敢打鹞子山,他就是知道这鹞子山上,咱兵力空虚。还有我刚到了冰城,这俄国人就一波波的找上了门。这一切都在说明一个问题,信息差。”朱传文说了名词。 “你的意思,这俄国人、日本人、清廷都有着眼线?多新鲜啊,他们在这关东这么些年,没眼线才怪。”朱开山倒是哈哈一笑说道,不是很在意,有些事儿他心里可是明白着呢。 “爹,你知道?” “废话,大明的锦衣卫,雍正的粘杆处,哪个不是打探消息的,我也听明白了,你这意思是让王可仁去负责这个事儿对吧?”朱开山问道。 “是的爹,王叔大队里,现在经验丰富的猎人是最多的,这鹞子山正好是个最好的训练基地,这些人,我们把他挑出来,当教官,再训出新兵,这新兵平时伪装成皮货商人,客栈老板,甚至是饭馆的伙计,但是关键时候,他们就能化身最锋利的刀刃,直接刺向敌人的心脏。”朱传文憧憬的说道。 其实选择王可仁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朱家父子心里都明白,当初那句他敢为朱家去死的话可不是空话,只要是朱开山、朱传文的命令,王可仁都是会不折不扣的执行,从不掺杂个人的得失,他的大队被朱开山拆的七零八落的,除了偶尔找朱开山诉诉苦,要要人之外,那更是一点怨言没有,让这样的人负责朱家的暗剑,才是最让两人放心的。 “这可是要花费不少银子的。”朱开山却是扭头贼兮兮的说道。 “爹,我负责,我负责好吧。”朱传文也是没想到,自家老爹考虑的却是银子的事儿。 “行了,那就这么定了。”朱开山一拍马屁股,踏雪乌骓纵身向前跑去,朱传文也是催促着身下的马儿,整个队伍的速度就提了上来,直奔鹞子山大营。 正文 第二十七章晚清第一大瓜 公历六月十七,傍晚 朱开山和朱传文回到鹞子山大营的时候,朱少芳与单树信两人早已各自带着的队伍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驻地,接下来就是大练兵,两人也是回去督促着训练,曹德忠今天也得在三江口朱家粮铺忙碌一下,为之后的粮草先行做好准备。 “可仁叔,有件事儿得和你说说。”朱传文找到王可仁,连着朱开山,三人走进了忠义堂。 “大哥,传文,咋的了?”王可仁看着两人都是很严肃问道。 “可仁叔,我是这样想的,往后你这大队就得化整为零了。” “化整为零?”王可仁有点不理解什么意思。 “你的队伍我想着要添些人了。”朱传文说道。 这倒是好事儿,还是传文知道照顾我,王可仁咧着个大嘴,虽然之前朱开山答应了补充自己大队的事儿,但是朱传文说的添人可不是招那些生瓜,而是从加入朱家保险队的1年兵添加,都是家在朱家村的自己人,算是老兵了。 这让现在手里就100多人的王可仁心里舒舒服服,嘿嘿,这下三个大队可是都逃不出他的手心了,还有单树信,你还想挖老子的人,看我去挖你的。 “可仁叔,你从三个大队你先各选20个自己人,再加上你这剩下的人,总共有多少个?”朱传文问道。 “算上负伤的,我现在有143人,加起来有着203人吧。”王可仁算了一下说道。 “足够了,可仁叔这些人选来之后先在鹞子山大营训练着,后面我会送来一批手枪就是给你这些人装备的。”朱传文说道。 “那感情好啊,我这算是整个大队都变成手枪队了啊。”王可仁突然被这惊喜砸中,有点冲昏了头脑。 “我还有个要求。”朱传文说道。 “少当家,你说。”此时王可仁也是正色了起来,这200多人的手枪队,朱传文肯定是有大用。 “你手下不是猎人多吗,半年之内的你的这些手下没有战斗任务,羊肉我也会多从小青山采购一些,给兄弟们补充肉食,你得让你这些兄弟每个人都要有着单打独斗的能力,还得各个学会写字儿和运用密文。”朱传文说道。 这写字儿和密文都是为了情报传输。 至于密文,朱传文也想好了,等回去多找几本书,让乔洪国的印刷厂印出来,先暂时用书页、行数、第几个字儿的形式结合着用起来,这等以后有无线电台了,再单独写一个密码本。 这也是选择王可仁的兵全是朱家村住户人的原因,这有着家人在这里,朱传文才能放心,但这也没有万无一失的,肯定还是有着连家人都不在乎的狠人,但事事总不能考虑周全了不是? “少当家,你这是要精兵啊。”王可仁砸吧了一下子嘴儿说道。在听闻学会写字儿和密文之后,他大抵算是听明白了,往后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心里隐隐有了点念头。 王可仁本就是心思深沉之辈,这心事儿藏着,谁都发现不了,自是干这个的好材料。 “对,要精兵,往后鹞子山大营随你改造,但是你只有半年的时间,第一批这些人至少有160个得撒出去,去冰城,去奉天、去大连,去吉省,5个人一个小组,收集当地的消息,自己建立渠道,再把这些消息传回你这里,往后冰城是总部,鹞子山是你的训练基地,每年都要有100个合格的兵从这里走出去。”朱传文下达了任务。 “嘶~”王可仁抽了一口子凉气,果然大哥和传文这个志向就是不小,随即站起身子,抱拳说道:“少当家,这事儿你就交给我把。” “嗯,暂时除了饷银,每年我还会给多给你3千两的活动经费,你这边也拿出个章程,将传回的消息分个级别,给你的兄弟们一些奖励,这有着钱才有着动力。”朱传文又说道。 “嘿,那可太好了。看我练死这群小子。”王可仁保证道,这肉食、银子都准备好了,再练不出好兵,王可仁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嗯,那就行,还有个事儿,这些人都只能单线联系,遇到重大的危机才能去汉耀的商行或者各地的保险队求救,你们是一支孤军明白吗?” “明白,少当家,我们就是朱家暗处的眼睛是吧,只看不动?”王可仁也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 “嗯,暂时不动,但是有时候也得变成利剑,往别人的胸口插一刀。”朱传文说道,“还有可仁叔,这你的俩炮兵班调去朱少芳的大队吧,给你换几个他大队射击好的兄弟,当你的射击教官。”朱传文又吩咐道。 “好的,少当家,我保证不把这买卖做亏,把他压箱底的人给咱换回来。”王可仁算是明白了,往后这基地在冰城,朱传文才是他的头儿,这也是自动向着少当家靠拢,再说拿炮换人的事儿,朱少芳可是没少眼馋他的炮班,拿两个炮班换几个枪术好的人,怎么看朱少芳都是赚的。 朱开山全程就是看着朱传文的安排,没加一句话,只是心里想着自己这个大儿倒是个躲在阴暗处放冷枪的好手,这事儿怕是盘算了不久了吧。 如果这种人是敌人,朱开山那是咬牙切齿,深恶痛绝,但这种人是自己人,还是自己的儿子,朱开山倒是乐乐呵呵,放心的不行,没有那个父亲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像他这种干刀尖上舔血生活的人,这下有了王可仁的大队,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王可仁乐呵呵的回去盘算自己的人选了,朱家父子在忠义堂里又开始了闲聊。 “传文,现在鹞子山还有着900多斤的金子,这次全部带去冰城吧,我还要3000支步枪,10万发子弹,60挺机关枪,炮最好也能买来几门,还有马,小青山那边的马暂时是指望不上了,让德忠去草原上买点吧,这生马没经历过枪炮声,容易受惊,还得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磨练一下。”朱开山朝着自己的大儿吩咐道。 “知道了爹,俄国人巴不得我们多买点装备,现在手枪这事儿也放宽了,还是多买点?”朱传文问道。 “嗯,有个两百多把就够了,手枪好是好,但是射程的确也有点近,我这手枪队也该多招点人了,给普通的保险队员还是装备步枪好一些,这样子弹的消耗也小。”朱开山说道。 …… 朱传文和曹德忠是在第二天回到冰城的,一到冰城,曹德忠就开始操办着朱家粮铺在冰城开总号的事情,往后这三江口的粮铺只能算是分号了,这次回三江口,曹德忠算是直接推翻了之前在冰城小打小闹的想法,这朱家粮铺得在冰城支棱起来,往后可是有着三个府的收成。 汉耀办公室 朱传文正在办公室看着几个酸秀才写的《神雕》,说实话对于杨过腋下有异香这个事儿,朱传文经考虑还是打算加了进去,在这个年代,当所有人还在为温饱考虑的时候,朱传文算是站到了时代的前列,把金手指加到了杨过身上。 武侠已经算是个领先的东西,再加上金手指,可不得把这些工人们看的飞起,当然还有个重要的事儿,就是《飘》的反响始终是不好,这自由恋爱的小龙女,可能更能让这些人看到一丝丝希望吧。 再说《神雕》的写法,这群秀才考取功名来不怎么样,但写起小黄文一个比一个带劲,看的朱传文都舌下生津,口水直流,闷骚这个词儿放在他们身上最合适不过,反正挂的是朱传文的名字,也不怕别人骂,怎么爽怎么来。 细细说来。什么李莫愁遇杨过,闻香无法发力;黄蓉擒住杨过,闻香想起与郭靖新婚等等。 再分析,中年守寡李莫愁,中年得女的郭靖黄蓉,似乎都和这杨过扯不开联系,不得不说,一遇杨过误终身的人设算是立起来了。 遇到这种情节,朱传文的批文就一个字儿,过! 多写一个字儿就是浪费墨水,为什么?如今的工人缺少的是什么?是激情,是对生活的向往,什么庸俗,下流,在朱传文这里不是事儿,这铅块的字体管你低俗、下贱? 如果说生而为人你很难痛苦,那么朱传文宁愿这些工人活在自己编造的梦境之中,毕竟这未来才是有希望的,才是值得众人去努力奋斗的,阿甘编造了一个美国梦,但一个党派实现了中国梦,朱传文愿意站到这清末扶贫的第一线。 “东家,有个大新闻!”谷庵升推开了这朱传文办公室的门说道。 “怎么?”朱传文问道。 “这咱黑省的巡抚可能要换人了!”谷庵升说道。 冰城是个神奇的地方,地方属于清国,但是却属于俄国人管辖,这样的管理方式有点像租界,或者说比租界还甚之,城内侨国混居区,这对时事的议论可是不小。 而老谷说的事儿便是清末到第一大瓜。 前文曾经说道这徐世昌和庆亲王儿子载振竞争这统领关东三省事务的事儿,如今尘埃落定,徐世昌走马上任,但是这徐世昌走马上任的了,对于这庆王的庆氏公司是不是少了些瑞思拜? 所以为了平衡,黑省的巡抚就由庆王一系的人马进行任命,而此时,时任北洋军第三镇统制官的段芝贵没忍住发了力…… 这就导致整个晚清的第一大瓜的诞生,杨翠喜案。 其中蕴含的东西涉及官场潜规则、党争、父子亲情、人性弱点。 故事发生津门…… 这黑省将军估计在庆氏公司明码标价就是10万两,前有达桂10万两购得黑省将军,这后就有段芝贵10万两给奕劻贺寿,出任黑省巡抚。 比起达桂,这段芝贵更善于拍马逢迎,除了从天津商会王竹林处筹措得10万两送给庆亲王作寿礼外,还以12000两买下杨翠喜送给载振为妾。 载振也就是奕劻的儿子,现任清国农工部尚书,年纪轻轻成了一品。 党争,不外乎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这载振纳杨翠喜为妾这件事正给他们提供了抨击的把柄,邮传部尚书岑春煊为首的新党可是立马就跳腾了起来,新党文人御史最多,由御史赵启霖出面参奏段芝贵,认为段不该以重金贿赂庆亲王,并买天津歌妓杨翠喜送给载振为妾作为自己升官的阶梯。 此举也是引发了早已老的不行的慈禧震怒,批示交“醇亲王载沣、大学士孙家鼐查办”。 选的人很有意思,都是庆王这个人精的好友,那这调查也自然没出什么结果,先是送杨翠喜为妾的事儿,直接查无此事;再就是庆王卖官鬻爵的事儿,更是子虚乌有。 结果一出,天下哗然。庆氏公司居然是清白的? 庆王动手也是快,御史赵启霖被以所奏“不实”为名革职,不久,岑春煌也相继革职下台。事情虽然对庆王父子有利,但舆论同情赵、岑等人,朝野都在议论庆王父子的丑行。 报纸更是刊登起了《杨翠喜何人?》的专题报道,坐实了这晚清的第一艳名。 朝野皆惊,庆王父子也只能自断一臂,载振自觉不安,调查虽然出了结果,但是做没做自己心里可是清楚,要求辞去农工部尚书的职务。 而此时正满面春风,打算往黑省的上任的段芝贵,也在上任途中被告知东窗事发,满脸不可置信的返回天津。 朱传文在老谷的叙述下津津有味的听着这近期发生的艳事。 “老谷,你说这杨翠喜到底有多好看?”朱传文问道。 谷庵升拿起又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头像说道,“东家,这人就只能长成这个样子了,但是这人家的本事可是不小?” 朱传文看着报纸,感觉还没自家媳妇好看,好奇的问道:“什么本事?” “据报纸上说,是她生就一副好嗓子,善度靡荡的曲子。”老谷贼兮兮的说道,果然男人啊,谈起这种事儿来就都是很有兴趣。 “啧啧,看来是没机会听到了。”朱传文说道。 “应该是了,这是个长袖善舞的女人,这载振为了一个茶园女伶,惹了一身晦气,受到奕劻的告诫,不敢再沾杨翠喜一丝半点儿,把她重新送回天津了,据报纸上说李叔同在追她。”谷庵升可是关注了很久这个事情,说道。 这人朱传文倒是知道,前半生风流才子李叔同,后半生书、画、音三绝弘一法师,倒是没想到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这人,居然是在这样的花边新闻上,有意思啊。 正文 第二十八章周家兄弟 朱传文和谷庵升在办公室八卦了一会儿之后。 “老谷,这周氏兄弟?”这意思就是什么时候来?这的确得见见了,两人在朱家这段时间,都成了打黑工的了,一直免费帮助谷庵升看着这汉耀钢厂的建设。 “我估摸着快到了,我下去看看……”谷庵升看了看时间说道,早上他去汉耀钢厂的时候就给兄弟俩说了一声,忙完来一趟汉耀公司的楼,告诉他们朱传文回来了。 “行你去吧。”朱传文说道。 朱传文一边看着最近的账本,一边等着两人的到来,大概有个十几分钟,一个身着短衣,衣服庄稼汉打扮的人和一个身着长袍的人在谷庵升的带领下,走进了朱传文的办公室。 穿短衣的是各个周富,穿长袍的则是弟弟周贵。 两人初次见到朱传文有些拘谨,毕竟在工人的口口相传之下,朱传文现在已经成了冰城的大人物,这单单冰城,一个面粉厂,一个商行,一半的卷烟厂就有着上千的工人。 而且这面粉厂的粮食库房更是重地,在俄国人的允许下,都是有着荷枪实弹的保卫人员。 “东家。”两人口称着东家作了个揖。 他俩可是早就下定决心跟着朱传文干了,不说其他,这炼钢厂的设备他俩可是眼馋的紧,在了大连的时候,哥哥周贵就曾在旅顺船坞局当钳工,在哥哥的宣传下,弟弟周贵也想投身这个行当,当然不是去当工人,而是新办自己的炼铁厂。 国人应该有着自己的工业,这是周贵当时的想法。 不过刚刚结束了日俄战争让兄弟俩在大连的产业化为乌有,这正打算再次白手起家,老朋友夏元璋给两人来了信儿,他俩没想到当初的夏掌柜皮货生意那么的风生水起,如今也沦为了别人的掌柜,抱着好奇的想法来到了冰城。 这一来,两人就不打算走了,说什么都要在汉耀的炼钢厂干下去。 不为别的,那个20吨的马丁炼钢炉就像是两人的心头好,这看在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初次见面,很感谢两位为汉耀钢厂的做的贡献。”朱传文先是感谢的说道。 “东家,您客气了,这个我两人可是打算跟着你干了,这你可不能赶我俩走。”哥哥周富直憨憨的开口说道。 “哈哈,正是用人之际不会,不会。”朱传文笑着说道,不过话锋一转:“不知二位对着钢厂有什么见解呢?” 这就是考教了,如果合格留下二人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不合格,两人也就只能在钢厂做个管事之类的了,这掌柜的级别,两人是够不到。 “东家,我知道,这钢厂你有大用,而且这钢我俩不熟,但是这炼铁厂我还是有几分心得的。”弟弟周贵说道,“汉耀现在的炼铁高炉很好,但是锻造车间在我看来还是有些太过粗糙,60吨的高炉两座,这铁器的生产却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愿闻其详。”朱传文说道。 “首先是这锻造车间,东家您划得那点地方有些太小,这日产的120吨铁根本消耗不了。”周贵说道,“这锻造车间在我看来应该分型、铸、车、钳、铆、锻等车间,另外需要各种机床130台左右,才能每个月消耗掉这些铁,如果东家单单是卖铁,根本赚不了多少钱,这将铁变成铁器才是最能赚钱的。” “那依你之见,这应该如何解决?”朱传文问道。 “择地,在炼钢厂旁边重建铁器厂,招工400余人足以。”周贵这番话,可算是打了不止多变草稿了。 “我看你就说了一点,还有呢?一起说了吧。” “这其次就是铁器的产品,东家还有一处汉耀商行,自然知道这关东大豆乃是关东每年最为紧俏的物品,我大清的白银回流现在靠的就是这大豆的出口在撑着,而我,又是大连人,自然是见过日本人占了大连之后,国人的油坊可是遍地生花。但是现在多数却很少用这机器制油,人工作坊还有很多。”周贵说着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朱传文。 “东家,这是我画的榨油设备,用这种设备,您看油会从低端流出,而这豆饼从这机器上取出,每个豆饼大小一样,厚度一样,方便车船运输。”周贵显然是做好了准备。 “这就是你的铁器销路?”朱传文笑着问道。 “是的东家,榨油设备是一个方面,这二个方面就是农具,如今徐大人主政关东,今年关东各地农垦局是风风火火,但是这铁质的农具却是少的可怜,这铁器厂第二个产品在我看来就是这农具。”周贵说道。 “看的不错,这锻造车间原本就是为了制作农具而成立的。”朱传文说了一句。 “还有着第三条销路。”此时哥哥周富插话说道。“如今这大连成了重要的贸易港口,来往船只络绎不绝,我曾经在旅顺的船坞干过,这船坞的维修配件也是一门铁器的销路。” “挺好,但是有一个事儿不知道二位想过没有?”朱传文问道。 “什么事儿?”两人面面相觑。 “工人!”朱传文说道,“这机床的操作工人,现在满冰城可是很难找的啊,而且一下子就招募400名的生工,二位有信心将这些工人锻炼出来?而且二位在大连,也仅仅只是开过十几人的小作坊吧。” “东家,夏掌柜那边说东家是个知人善用的人,难道您就不想试试,我们兄弟俩能否撑起这个铁器厂吗?”周贵倒是反问道。 “哈哈哈。真不知道,你们跟老谷一天学了些什么。”朱传文却是哈哈大笑,这拍马屁的样子和谷庵升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行了,你们去找老谷,这铁器厂就在炼钢厂的旁边建起来吧,先从俄国人那里买一些铁坯,开始锻造农具,10月份我需要3万副农具有把握吗?”朱传文说道。 “东家,有把握,我们在大连就是打造铁器起的家,这些事儿门儿清。”兄弟俩赶紧保证道。 “行,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了,如果到时候铁器合格,这汉耀铁器厂的两个掌柜就非你俩莫属,但是如果不合格,就别怪我重新找人,你俩要是想留下,就在钢厂给我做个管事吧。”朱传文对两人刚刚那番话,尤其是周贵所说很是满意。 之前只是想着打造农具,现在看来这铁器的制作倒是大有可为,榨油机、农具、船只维修配件件件都是有着很好的销路,虽然这大连现在是日本人占的地方,但是商品交易,你日本人还能控制起来?再者说,卖不到大连,可以卖到奉天,船只维修配件卖不进旅顺,可以卖到海参崴啊。 正文 第二十九章养虎 周家兄弟走了,随之带走的是朱传文账上仅剩的7千两白银,重工业和轻工业相比起来,这投资是成倍成倍的增加,让朱传文也有些咂舌,按照俩兄弟的估算,130台机床,400人的规模至少需要10万两白银才能建起来。 朱传文不是那种被人捧得高高的就使劲往里投钱的傻子,虽然这重工业的收益也是可观,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噻。 所以这7千两只是先期的投资,用作招人和建厂房,不同于磨磨唧唧炼钢厂的建设,铁器厂的建设在水泥,红砖,人工的加持下充其量一个月也就能完成。之后,还有3万两投资,两笔投资都是谷庵升、朱春山负责监管的,朱传文不想利用这个东西考验人性,考验合格皆大欢喜,考验不合格,两败俱伤。 说说这3万两的来源,是朱开山那里说的全部家底了,一个月后会跟着三江口运粮的商船过来,也好在之前没动用过老朱的钱,但这笔900多斤的金子是朱开山用来武装朱家保险队的,得还!这点数儿朱传文心里还是有的。 至于那什么还,朱传文现在穷的就剩下煤了,也只能用卖煤的钱还。 当3万两的白银陆续注入之后,这一部分的平床、机床就会置办起来,再加上购买铁胚的钱,也是足够用了,等3万副农具打造好,这铁器厂也算有了盈利,这盈利不动,继续注入投资,如此达到最终的规模,算是形成一个小小的良性循环。 朱传文在冰城的各项事业都在蒸蒸日上的发展着,也乐得悠闲了几天。 在周末的晚上,道格如约来到了瓷房子的门口,朱传文也是赶赴安德烈的晚宴,也不知道道格所谓的好事儿到底是什么?朱传文心想。 安德烈家 道格一回到自己家就像变成了一个机器人,左手上常年挂着一个白色的毛巾,燕尾服微微翘起,朱传文观察过,就连走路的步伐都在一个频率上,感慨了一句这管家,就是专业。 饭桌上,因为俄国人极其喜爱肉食的缘故,各种从俄国本土运来的各类香肠倒是让朱传文吃的大呼过瘾,相比于甜口,这种腌制过淡淡的咸口更适合朱传文这颗中国胃。 照例,饭桌上两人并没有谈事情,只是在聊些各自认为有意思的事儿,朱传文也将晚晴第一大瓜向着安德烈分享了一下,引得安德烈哈哈大笑。 从李叔同,俩人说道了才子,到这儿算是到达了整场晚宴气氛的顶点,安德烈兴致盎然,虽然饭桌上只有朱传文和他两人,还是仪式感的拿着餐具在杯子上轻轻敲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静,之后用俄文吟诵起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算突然,而是有感而发,清廷这第一大瓜始终离不开女人,而普希金这位才子也是因为妻子的太漂亮被别人亵渎,找人角斗而死,普希金的死可是让安德烈有些惋惜。对于安德烈这样一个事业型的男人来说,认为这样的具有如此才情的男人为女人而死,着实可惜。 虽然普希金的妻子为其终身守寡,这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在安德烈吟诵完之后,朱传文还问了个一直疑惑的问题,普希金的祖父是不是黑人?黑人这个点,倒得到了安德烈肯定的答复。 但对于“祖父”一词,安德烈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按照朱传文梳理的中国的伦理关系,应该是外曾祖父,曾是俄国商队抓来,谨献给沙皇的“奇珍异兽”,只是后来立了功,成了贵族。大致和不曾考证的“昆仑奴”差不多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因为后世俄中免签的原因,朱传文也曾去过俄国,在莫斯科的一家美术馆看到过一张黑人的画像,导游说是普希金的祖父,在当时这件事儿就成了他心中的疑惑,但现在,这就是实锤了。 闲聊也是到此结束,朱传文随着安德烈来到了书房。 “你那个煤场的煤,以后每个月直接往海参崴送3000吨吧,你的火车停站之后,会有人直接用空的火车车厢和你的人交接。价格会在你售价的基础上,上浮两成。”安德烈坐稳之后,直接吩咐道,没有一丝客气。 “感谢您,大人,您的20%分成会照例拿给道格先生。”朱传文立马明白这2成的上浮是如何来的,赶忙说道。 “恩。”安德烈笑着答应道,朱传文还是那个朱传文,一点就透,这3000吨煤是俄国军舰用的,2成的上浮安德烈也不会全拿,还有海参崴的海军将领等着分润,在相同品质之下,朱传文的煤值这个价格,反正那些俄国商人买给军队的价格也是不比这个低,质量还一般。安德烈拉这个皮条,也是因为他打算往前再迈一步,和海军一系交好,便是小心的试探。 至于这小量的煤,也是海军将领向着安德烈家族的示好,等双方都尝到甜头,往后,这朱传文的煤矿全供海参崴军舰也不是没可能。紧接着安德烈酝酿了一下说道:“有个事儿你应该已经是知道了,帝国已经全面从清国土地上撤军了,你怎么看?” “是的,大人报纸上都刊登了,这事儿在我看来是大势所趋。”朱传文犹豫了一下说道。 “什么大势?”安德烈有些耐人寻味的笑了一下,问道。 “尊重国家主权的大势,毕竟关东三省自古以来是清国的土地。”朱传文也不知道说这话,合不合适,但是该说还得说,该表态还得表态,虽然心底里对着清国并不认同,但是对炎黄一系那是根深蒂固的。 “恩,也对。”安德烈一下就有些兴致缺缺,草草应付一声,虽然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但这也让朱传文的心也是提了一下,这笑,无神,更像是政客的掩饰。 这俄国人自打过了大高加索山脉,就像是患上了土地收集癖,这近300年的征战,使他们的疆域无比辽阔,但是能开发的却是很少,西伯利亚平原上,资源是多,但是对于目前的俄国来说,开发难度太大。 如果说后来占领清国关东是为了贪图关东极易开发的资源和旅顺这个深水良港的话,现在旅顺已丢,俄国人在远东的战略地位就有些尴尬,现在北满的各处利益,不外乎为之前的出兵寻求一些找补。 沉默…… 朱传文有些后悔刚才提了国家主权的事儿,而安德烈则是带着微笑思索了一会儿。 半晌。 “听说你的武装现在占领着三个府?”安德烈装作若无其事,好奇的问了起来。 “不算是占领,大人,您知道的,我父亲的武装还是听命于清廷的,为的就是剿匪,三府的胡子也实在是猖獗,这给新任的三省总督徐大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农垦有些进行不下去了。”朱传文加上了肢体夸张的动作,试图缓解刚刚的尴尬。 安德烈权衡再三还是继续了这个话题,至于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为了卖给朱传文军火。 “那倒是,现在冰城也就只有我这一股驻军,防范的就是滨江府胡子对于远东铁路的骚扰。”安德烈说道,武装朱传文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希望在日后能得到朱家的帮助,根据俄国人的情报,这朱家保险队有着很大的自主权利,就目前来看,或许也只有徐世昌才能指挥的动这支军队。 现在的安德烈渴望的和恐惧的都是一种东西,战争,根据他的判断,这俄国人和日本人还会有一场战争,因为日本人有俄国人几个世纪以来最渴望的东西,旅顺港。 所以,作为俄国在清国的唯一孤军,安德烈在俄国撤军之后,没少在冰城的周围修筑防御工事,为的就是一旦发生战事,可以坚守冰城,撑到远东陆军通过火车进行救援。 “大人,如此,我还有一事相求。”朱传文借机说道。 “什么?”安德烈心想总算是来了。 “我这边想从大人这里购买步枪3000支,手枪500支,子弹10万发,机枪60挺,机枪子弹5万发,最好还能购买到步兵炮若干。”朱传文详细的说道。 “这是为你的武装准备的吧?”安德烈明知故问道。 “是的大人,您知道的,三府的地界确实辽阔,这样的兵力才能维持住三府的安定。” “一个月之后,你可以来找我,我需要从海参崴调集一批。”安德烈保证道,这也是远东司令部的意思,扶持一个在清国的亲俄势力。 “赞美您,大人。”朱传文右手搭在胸口,起身微微向着安德烈鞠了一躬。 朱传文也看出来了,安德烈这会儿似乎从刚刚开始,变的有点心情不好,随即起身告辞。 当朱传文坐上安德烈的马车往瓷房子赶的时候,安德烈的书房发出了一阵乒铃乓啷砸东西的声音。 道格闻声过来,看见安德烈此时双眼几欲冒火,狠狠的盯着朱传文刚才坐着的地方。 “少爷,这是?”道格轻声的问道,很少看见安德烈发这么大的脾气,这是怎么了?上次如此发怒还是安德烈的父亲被暗杀中弹的时候。 “道格,朱传文这个人根本不想当我们的代理人?”安德烈恶狠狠的说道。 “不会吧少爷,这个人在这种事情上很聪明啊。”道格有些吃惊。 “真的,他刚刚还跟我谈论国家主权?真是好笑,弱国哪里来的主权?如今,我们撤军不过是暂时收缩力量而已,国家主权,一个统治者连首都能轻易丢弃的国家有什么资格和我沙俄帝国谈论国家主权?”安德烈笑的很是猖狂,但话糙理不糙,当年左宗棠抗俄其实已经让俄国人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所以远东的局势可不能失控,这里是安德烈迈向俄国权利的阶梯,刚刚沉默的半晌,安德烈突然有了个计划也发现,刚刚并不是和朱传文谈论成为俄国代理人的好时机。 这是最矛盾的地方,如果是其他清国人,安德烈会主动放弃,但偏偏他还瞧得上朱传文,刚刚那种感觉,有点像人给流浪狗喂火腿肠的时候,流浪狗嗅了嗅,舔了舔,然后一扭头走了…… 所以这个火腿肠就成了没人要的东西,那种被地位卑下者藐视或者说轻视的感觉,让安德烈发起火,不过一顿发泄之后,这邪火还是抒发了出去。 “那少爷,朱传文要不要?”道格此时也就抛弃了和朱传文的私交,对于道格来说,威胁,这个词儿还有点够不上,以朱传文此时的身份,说恶心更加合适一些。对就是恶心,恶心到安德烈人都该死,道格就一条狗,一条对安德烈家忠心耿耿的狗。 “暂时还没必要。”安德烈却说道。 此时安德烈的脑子里有了一个完善了那个更加有意思的计划,一个更加符合他手腕,匹配他野心,彰显他能力的计划。 安德烈的目标是成为俄国的俾斯麦,将这个以古罗马继承人标榜的古老、沉闷的国家带上更巅峰。 如今,聪明的朱传文便成了他的猎物,这是一场猎人和猎物之间的游戏。 在安德烈看来,朱传文这个很有野心,从他刚刚的发言就能看出来,一个向往拥有国家的主权的野心,而且现在还对清国有感情,好,那我安德烈就允许你有感情。 你朱传文是老虎,不是狗,自己争夺过来的才觉得是自己的是吧,好,我也允许你自己争夺。 我会给你提供武器,给你在冰城经商的便利, 但是当有一天你发现,只有俄国人是靠山、是大腿的时候,再会主动的靠上来,这时俄国和朱传文的捆绑才是最为牢固的,所以不管如何,安德烈还是会支持朱传文,更加不遗余力的支持朱传文。 古希腊历偶史学家希罗多德曾经说过:神要使一个人遭难,总是让他忘乎所以,后来延伸为:神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 安德烈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打算资助朱传文的野心,当他真正开始膨胀,终有一天会走向清廷的对立面,那时候才是俄国在远东最为合格的合作伙伴,也才是安德烈所想象的合作伙伴的样子,到了那一天,当整个你朱传文打算和整个清国为敌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弱小,才会完全投入俄国的怀抱。 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根绝情报分析,安德烈很理解朱传文这种在土匪窝里长大人,山头主义,目光短浅,从来没见识过国家之间的较量,听、说、看和切身体会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有着强大帝国主义后盾的安德烈如是的想到。 “道格,你和朱传文的关系还是要保持好。”安德烈自然知道自家老仆的德行,事关他,道格就如同疯了一样,会将一切威胁安德烈的危险斩杀在幼苗之中,典型斩草除根似的人物。 “懂了,少爷,那这今后对朱传文的帮助?”道格问道,大事他不懂,安德烈一个人懂就行,他只需要听从安德烈的指示。 “照旧!”安德烈在平复了呼吸之后沉稳的说了一句。舌头又不自觉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这可比之前的直接和朱传文摊牌有意思多了,原本安德烈以为会得到一条狗,却没想到遇到只幼虎,一条驯服的老虎可比一条听话的狗作用大多了。 如果朱传文知道安德烈所想,会不会同样轻蔑的一笑,笑嘻嘻的接受这项挑战,在猎人与猎物这项游戏上加大筹码,并且在胜负揭晓的那一刻,笑着说道:“安德烈大人,不知您看过这么多华夏文化的书籍,有个养虎为患的成语,您知不知道呢?” 谁是猎物?而谁又是猎人? 正文 第三十章徐世昌召见 回到家的朱传文其实也是仔细分析了一番刚刚安德烈的表情,最后还是安安稳稳的睡了,或许刚刚自己的发言有些不恰当,但是从后来安德烈卖武器的爽快程度来看,无伤大雅,安全无虞。 再者,朱传文认为如今和安德烈的合作日益加深,首先是面粉厂,每个月都有好处由朱春山亲自送去给道格,其次是金厂,最后则是新的收入,煤场。 三处收益这每年给安德烈的收益并不小,再者说,如果安德烈打算翻脸,那么武器的供应就直接切断了,这点倒是警醒了朱传文,子弹。 枪这个东西好说,但是子弹这个东西打完了就得从俄国人那里买,或许应该和朱开山提一句了。 朱传文想着,现如今没有子弹的生产线,但是这弹壳是不是能回收再利用? 效仿某个令人敬畏的军队,现在朱传文的条件可谓是好很多,火药有着曲正乾这个人,还有未来要来的化学大拿,这子弹的火药就没问题,再就是弹头,交给工匠尝试呗,拿着新的子弹仿造,朱传文从来不怀疑国人的仿造能力,这不是黑,而是由衷的钦佩。 这个民族和东南亚、非洲那边的阿三、猴子、昆仑奴自始至终都是不一样的,在地理环境优越的他们都是靠天吃饭,或者宁愿吃土。而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讲究的却是人定胜天。渊源流传的文化就流淌在骨子里,善良,勤劳,好学。 对,就是好学,这强大的模仿能力就体现在好学的基础上,古来先贤能领先世界500年,后有五星赶超被落下的100年,终有一天能印证那个汉代织锦上的预言。 朱传文想到这儿,脑子里就有些激动,先是轻轻拿开鲜儿放在自己胸膛上白葱葱的小手,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猫进自己的书房,开始给自己老爹写信,让他收集弹壳。 第二天 在朱传文还想着今天早点下班和传杰叙叙兄弟之情的时候,夏元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夏元璋因为时常还得兼顾卷烟厂的事情,总是在面粉厂和卷烟厂两头跑,所以这见面就变少了。 “夏掌柜,怎么,今天闲下来了?”朱传文少有的打趣了一句,这和夏家的交情,这辈子都算是断不了了。 “东家,就别拿我打趣了,那俩洋人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盯着点总是有些不放心。”夏元璋摆了摆手,一边找着水壶一边说道,对于老巴夺兄弟这一对犹太兄弟,朱传文始终是防了一手,而夏元璋也是时刻盯着。 夏元璋现在只要穿着西装,必定戴着帽子,这辫子子啊,就藏在头顶的帽子里,不摘帽子看着还像那么回事儿,摘了帽子就有点滑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夏元璋就养成了进屋子不摘帽子的习惯。 “东家,我这是受人之托来找你。”6月的冰城有些暖和了,这戴帽子容易出汗,这水也就喝得多了,夏元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水,待美美的喝上一口又说道。 “受人之托?”朱传文将自己的杯子往前推了推,夏元璋也提着茶壶满上。 “恩,滨江府同知算是我在冰城这地界上少数不多的朋友。”夏元璋解释着,他媳妇的家室放在那里,认识个把个清廷官员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找我?还是找我爹?” “东家,指名道姓找你,但是这还不是正主,正主是奉天那位徐大人。”夏元璋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这算是滨江府同知写的路引子了,有着这个朱传文才能顺利的进入三省总督府。 “徐世昌?”朱传文砸吧了一下嘴儿。“这必须去?” “也不是必须吧,东家,在这冰城的地界上朝廷的手也伸不进来,但是看同知大人的意思,似乎徐大人对你很是好奇,当然去不去就看你了。”夏元璋可也是帮朱传文打探了,不算是坏事儿。 “我想想……”朱传文打开那份滨江府同知尹崇禄的路引子。 上面写着朱传文的身份,还是黑省俊才,这倒是看的顺眼了起来,谁不想被夸呢。 …… 当朱传文来到奉天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下午。 三省总督府,朱传文想起了徐世昌此人的生平,如果说晚清自李中堂之后,长袖善舞之人就得隶属这位徐世昌大人了。 作为典型的晚清文人,入翰林八年无人问津,但是这交的好友却是都一步步升上了高位,比如八国联军撵着那位出逃时勤王的江苏巡抚,再比如共同小站练兵的袁世凯。 要说徐世昌这人,朱传文心中还是佩服的,在北洋和清廷统治者之间都是有着很高的威信。 主政关东的历任盛京将军都没他这个三省总督权利大,因为徐世昌可是拿着朝廷的上谕上任的,“用人不关吏部,用财不关度支,练兵不关中枢。”这权势之重,向来未有之。 朱传文这次也不是空手来的,手里包着的一个半人高,还不轻的大包裹就是他选中的礼物。 到了门口,朱传文将自己的身份证明递给门口的北洋兵之后,不一会儿就由仆人带着朱传文来到这屋子中的大堂。 “您且在这候着,大人还有些要务要处理。”仆人说道。 “那个东西是我送给徐大人的礼物,能不能还给我?”朱传文问道。 “先由小人保管着吧,等等您知会一声,我就给您拿过来。”仆人却说道。 而此时的朱传文却是满脸的黑线,我这胳肢窝底下两把枪还在呢,你们没搜出来,却偏偏拿我的的礼物,是不是有点傻啊。 不过也没计较,静静的等待着徐世昌的到来。 没多久,朱传文就听见了动静,自觉的放下茶盏,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等待着。 “朱传文拜见总督大人。”朱传文朝着徐世昌一个拱手,晚辈的态度放的很低,年龄在哪放着不是。 “你就是那个写了《射雕》的朱传文啊,倒是一表人才。”徐世昌看见一身西装的朱传文倒是赞叹了一句,心理暗暗感慨着,朱开山一身的豪气,但这朱传文倒是挺有些书生气。 “大人,您也看《射雕》。”朱传文在之前预测过很多的开场,但是唯一没想到俩人的谈话会从《射雕》这本书开始。 “看,但是这书也仅限在冰城,如果你遇到的是满人的官员,就你抗金那一段,就会让你不好过。”徐世昌倒是提醒道。 “谢大人爱护。”朱传文赶紧拱手。 “听说还给我带了礼物。” “是的大人,您稍等。”朱传文就想去找那个仆人,但是大官的仆人各个都机灵着,早就在门口候着,听到这一茬就抱着半人高的东西进来。 “打开吧。”朱传文看仆人这防范的样子,知道自己上手绝无可能,随即吩咐道。 随着包着的纸被撕开,这礼物也出现了真容。 正是一块铁质的犁。 徐世昌自然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很好奇将这个东西送给他是什么意思,百姓会在官员离任送万民伞表示对官员政绩的认可,那这朱传文送犁,是在隐晦的告诉我,关东新政里面农改的那些很好?徐世昌心里暗暗想着。 “大人,请您上前一观。”朱传文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徐世昌也是好奇朱传文在卖什么关子。 “大人,这铁质的犁您觉得如何?” “是比木犁强,而且这做工也是精致。” “大人您再请看。”朱传文对着一个不起眼的凸起说道。 “这是,汉……耀……,传文,我就这么喊你吧,这是你在冰城的铁器厂制作的?”徐世昌惊讶的说道,他自然知道朱传文在冰城的产业可是都叫汉耀,故有此一问,同时心里也莫明的激动了起来。 “是的,大人。”朱传文倒是没谦虚,在冰城多滞留了一天也并不是没有原因,而是集合汉耀铁器厂刚招的百人之力,分工明确的将木犁改为了铁质,这就是他送给徐世昌的礼物。 “不错,你这铁器厂现在有多少人,平床,机床几何?”徐世昌关心的问道。 “大人,未来预计平床,机床130台,人数约400人,但是现在也仅仅是起步阶段,我在冰城还有处钢厂和铁厂,主要是为了消耗其中的铁材,钢材。”朱传文如实的回答道。 有道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朱传文也不是来摆阔了,而是他深知这个时代的官员深受洋务影响,但其实内心对国人自己的实业是有多么看中。 远的不说,单说这朱传文自己有的津门造胰厂,可是还有着袁世凯的一部分资助,还有唐山的洋灰厂,也在这两年被周学熙收了回来,成就了那个著名的“龙马负太极图“商标。 “好,好啊。”徐世昌倒是很开心,不过转念又问道:“传文,你和我说实话,这你的厂子俄国人的股份到底占多少?” “大人,我不敢妄言,但是这钢铁厂和铁器厂都是我个人独资,这面粉厂也是与国人合资,除了我,还有一个姓夏的商人。”朱传文老实的说道,这种事儿没必要说谎。 “那我还真是深感欣慰。你这铁器厂产量如何?”徐世昌问道。 “10月大概有3万副各式农具会被制造出来,这不,我来大人这里找销路来了。”朱传文毫不掩饰的说道。 “好!我全要了,但是这付钱我只能用新币。”徐世昌激动地胡子都要飞了起来,想什么来什么,明年是农垦重要的一年,这可是关乎徐世昌的政绩,这人多了但是农具却十分紧缺,朱传文还真是送来了一波及时雨。 再说这新币的事儿,关东金融之混乱徐世昌可是心有余悸,他可是早在1904年就接触过铸币与金融,算是个有见识的人,眼下,这关东俄国人的银行,铁路沿线的各种票,日本人的各种票,居然都成了使用的货币,徐也是心知这些东西如果被废除,那就是一堆废纸,但是看在眼里,也只能急在心里。 好不容易筹集了300万两银子,打算进行关东银元、铜元的制作,用来代替这些信用货币,所说新币便是如此。 “没问题徐大人,我这人除了不收沿线的那些票币,那还真是什么币都收。”朱传文笑着说道,心里也为这些农具找到了销路开心,对于徐世昌的新币自然是一点都不担心,这可是日后在关东成为主流货币的东西。 “好!”徐世昌今天都不知道说了几次好,这个朱传文还真是给了他很大的惊喜,原本叫来奉天,就是打算耳提面命一番,告诫往后对于“金朝”这样敏感的朝代少写一点,这自然是看在宫宝森的面子上,他都脑海中模拟过,日后这朱传文出了事儿,宫宝森还会上门求救。现在来看,提点是提点了,这给自己的惊喜也不小。 不说这3万副农具可是解了燃眉之急,单说这银元造出来,总得花出去,这有着汉耀这个关东的驰名的企业,倒也是个快速树立威信的好机会。 俩人聊到这儿,徐世昌就想到自己手头上有一件较为棘手的事情,不说请教,只是想考较考较这个后辈:“传文,眼下我这手头上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大人,您说,这我自当竭力。” “奉天和吉省边境总有朝民跨境种植,原先这朝鲜是大清的属国,倒也无所谓,但是现在日本人可是总在借着这个理由肆意跨国边境。”徐世昌娓娓道来。 “大人,这事儿其实也好解决。”朱传文思索了一下。 “什么?” “我有一法,但是费时又费力。”朱传文却说道。 “说来听听。”徐世昌自然是耐着性子,先是见过朱开山,没想到爷俩还真是一个性子,喜欢和自己卖关子。 “此法不分先后,其一叫清人口,另一叫丈土地。”朱传文说道。 这日本兵总是搞事的事儿,朱传文也总在报纸上看见,本子就是喜欢阴戳戳搞一些小手段,天性! 至于这两策,就是后世的人口普查和土地丈量,人口普查的好处不用多说,对目前的关东三省也是有用的,至于这丈量土地,更是费一时力,轻松很多年的事儿。 这也是朱传文在这短时间内想到的办法,其实这事儿也只能这么解决。 “清人口,丈土地。”徐世昌默默的念了几句,的确算是好办法,这首先就是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国民,朝民和国民在边境线混居是没办法的事儿,但是如果能分清,这日本人也就没了出兵的借口,伺机总是来我大清抢夺。再准确的测量边境,立下界碑,这往后日本兵来了,也是有着理由反制。 “好,好啊!传文,你爹是好汉,没想到你更是人才,晚上留在这总督府吃饭吧。”徐世昌又是称赞道,眼下正是这用人之际,朱传文如此人才,自然要重用! 正文 第三十一章传文谋冰城 如今的奉天省在徐世昌治下可谓是井井有条,汉人、旗人的官员也算是被理清了枝枝蔓蔓,一个个和徐世昌算是站到了一边,奉天理清楚了,往后就是吉省了,不日,曹锟便会率领他带来那一镇军队中的一大部分前往吉省驻扎。 关东三省,在徐世昌心里可是有着排名的,单论人口,奉天900余万,吉省300余万,黑省100余万。所以这奉天居首位,吉省次之,黑省垫底。 而且黑省地广人稀,治理不易,见效也是不大,徐世昌这次的新政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奉天、吉省两省身上,眼下,黑省巡抚都还没到位,有点群龙无首的意思,暂时就搁置着,等过两年腾出手再说。 不过,这朱传文的到来,倒是让徐世昌有了点新的想法。 两人在饭桌上就坐,这丫环、仆人们就开始往上端酒菜…… 当了一品大员,这吃食自然不能委屈自己,关东真是个好地方,连山接海的,徐世昌主政一方自有各县府的知县、同知为表忠心送来的好东西,这朱传文看着饭桌上的四道菜,因为和夏元璋交好的关系其中两道山珍还是认识的,猴头菇炖鸡和蜂蜜熊掌,能和这两个菜并列,另外两种海味也自然不差,不过就稍微素了些。 “传文,别拘束,你是宝森的晚辈,更是开山的儿子,咱两家也算世交。”徐世昌一开口便是长辈的态度,不过这话也是不算错。 “总督大人。”说着朱传文就起身,举起酒杯,这是规矩,晚辈和长辈吃饭,这总得先敬酒表示一下。 徐世昌也是没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如果说对朱开山,徐世昌还有防备之心的话,作为看过《射雕》的他,自认早就了然朱传文心中的拳拳爱国之心,一般人可是写不出“为国为民”的东西,对朱传文倒是很亲近。 “传文,对于你爹的保险队你怎么看?”徐世昌有意问着朱传文的意见,在他看来冰城的汉耀其实也算是朱开山的产业,而这个在冰城的朱传文只是朱开山推到台与俄国人周旋的代理人而已。 朱传文现年不过20,徐世昌有此想法自然再正常不过。这一问便是试探,紧紧盯着朱传文的表情,期待着能从朱传文脸上得到一些情报,虽然说父子一心,但是说不准还有意外收获呢。 “大人,其实最开始时,成立保险队的目的便是保一方平安,在三江口,曾经有个叫杜宝山的土匪,为祸一方,还杀了我爹的一个兄弟,这才纠结乡民反抗。”朱传文面无表情的说道,和安德烈的数次交锋,早就磨炼的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思,也早就想到过徐世昌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我知道,这杜宝山劫过黄纲,倒也算是死有余辜。”徐世昌余光扫过,倒是没发现异常,他记忆里不错,这黑龙江将军上报的“活捉杜宝山”一事朝廷也是给过嘉奖,再后来朝廷让他主政关东,他也是拼尽全力要来了吏治改革的权利,其实起因也是这件事儿,这可是充分反映了关东糜烂的吏治,如果不整治,迟早酿成大锅,比如他就想过,朱开山因此事打上依兰府。 “还有一事,这大人应该也知道,这杜家世代为祸关东,他还有个侄子,就是大人前段时间剿的那个杜立三。”朱传文又充了一句,说这事儿自是再次提起关东三省“胡祸”,为朱开山成立保险队为自保打铺垫。 “哼,鸡鸣狗盗之辈而已。”徐世昌倒是对这杜立三深恶痛绝,小小胡子,敢自称“大人”,就这一点,在这个晚清重臣手里算是判了死刑。 “所以,其实我爹那个保险队,起初就有着“三守”的职责。”朱传文借机说道。 “何谓三守?” “便是守土有责、守土负责、守土尽责。”朱传文一脸的正气。 “好!传文,有这觉悟,这三府,余放心矣。”徐世昌没想到,朱传文居然说的这么精辟,这对朱开山的戒心,到此,已全然的放下,尤其这“守”字,在徐世昌看来用的极好,如果这朱家保险队从成立之初便是这种理念,那这朱开山非但不是面忠实坚之辈,而是国之义士啊。 或许自己多心了,徐世昌暗暗的记下这个事情。 和长辈吃饭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较为煎熬的一件事儿,尤其还是这种位高权重的长辈,在徐世昌吃东西的时候,朱传文也才拿起筷子,快速的夹上一大口,偶尔余光还瞟向徐世昌,随时准备提起酒杯。 “听滨江同知尹崇禄说,你这《射雕》在冰城被称之为武侠小说?但是何谓武侠呢?”徐世昌放下试探的心思问道。 “大人,在您面前我也不说瞎话。”朱传文放下筷子说道。 说实话,这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算是超级古老的问题,这种事儿不把人侃晕才怪。 “大人,您看过《老残游记》吗?” “看过些,不过……”徐世昌从底层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方,这现实往往比小说中的东西更加残酷的直击人心,但是他很少评价清国的官员,这也算是他成功的秘诀吧。 “老残这种人,我觉得是文侠,而郭靖这种人,我称之为武侠。所以对于侠字,我觉得就是对于善恶有着自己评价标准,行事有着自己的判断,当然最终的要的便是承担自己的后果。如果做事不考虑后果,便不是侠,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事儿,我觉得称不得侠。”朱传文说道。 徐世昌还在细细咀嚼朱传文的话,心里暗自分析着,说话有逻辑,有自己的见地,的确不错。 这和朱传文面试那些掌柜的事儿也是一样,说是吃饭,说是闲聊,但是这种老狐狸总有自己的目的,一环扣一环…… 朱传文大概的解释了一下侠,看徐世昌没说话,又补充着:“其实还有一点,写武侠也只为圆梦,您也知道我朱家和宫家的关系,我爹自小练武,传文无此毅力,转而学文,但是心中对于武人的快意恩仇,这心中自是期盼。” “少年心性!”徐世昌心里暗暗又在朱传文的身上加了这样的评价,随即开口说道:“还是学文好,学武伤十人,学文敌万人。”徐世昌倒是觉得朱传文选了一条更为光明的道路,作为现在清廷少有文武双全的重臣,徐世昌自然也有资格说这话。 倒不是说徐世昌也会武,而是说他的的统兵能力,小站练兵前后袁世凯共练5镇,他徐世昌也可谓功不可没,被袁世凯尊为兄长,上奏下达,居中解决各镇之间的矛盾,所以这除了袁世凯,徐世昌可以说是唯一能指挥得动那些骄兵悍将似的人物。 还有一事,日后的辫帅张勋,此时也在奉天,正在给徐世昌鞍前马后,当着三省巡防营的翼长,节制三省巡防营,后来张勋其实对徐世昌也很是尊敬,时间截止到复辟之前吧。 由徐世昌入关东就可以看出来,他和北洋一系息息相关,可谓是枝蔓相连。 “是的,大人,我也觉得学文好一些。”朱传文附和着徐世昌。 说到这儿,徐世昌向后轻轻挥了挥手,一个仆人就拿着漱口的清水和痰盂过来,旁若无人的漱口之后,他就算吃完了这顿饭。朱传文也知道,要到今天的主题了。 “传文,我已将政令下发各省,要求各省上报省内俊才,这黑省的事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分担一部分起来?”徐世昌目光灼灼的看着朱传文。 对朱传文的考较,徐世昌很满意,但这分担一部分也不会授予朱传文什么大官,而是打算培养朱传文,黑省他是顾不上了,但是可以从一些小的地方着手,比如农垦。 “大人,传文何德何能?”朱传文正要拒绝。 但是徐世昌却抬手示意不要再说,听我安排:“传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黑省地广人稀,治理不易,但是这依兰府算是少有安定之地,这三江汇集之地,农垦一事我愿托付于你,有着开山的支持,我想不会很难吧。” 这下,朱传文是真不想拒绝了,其实徐世昌原本想让朱传文主持依兰府工商业一事,但是再细细一想,冰城是有着极其优渥的地利、人和才能有着如今的功效,而依兰府有什么,再想想那个铁犁,便想着让朱传文负责这依兰府农垦一事。 “谢大人抬举。”朱传文起身抱拳,向着徐世昌鞠了一躬。 徐世昌笑着受了一礼。“好,明天便会有依兰府农事专员的任命书给你。” “大人,还有一事。”朱传文却说道。 “讲。”徐世昌以为这朱传文打算问自己要点支持。 “大人,这冰城的产业还离不开传文,这农事专员,能否在农事繁忙季节上任呢?”朱传文自觉这个要求有点过分,这农事专员算是徐世昌在关东新政时新立的职务,自己这算是向着顶头上司说,有事儿我就去上班,没事儿我就在家里躺着,007精神呢?996精神呢?再不济朝九晚五精神呢? “说说理由。”徐世昌也是爱才,自觉地这种要求说出来,自有说出来的理由。 朱传文暗暗松了口气,能接受就好,如果不能,这事儿便打算辞了,和冰城相比,依兰府朱传文可有些看不上。 “大人,冰城乃是俄国人所建之城,政令难以通达,传文深感国人生存之艰难,故而在冰城发展工业,成立工人联合会保障国人利益。”朱传文说道。 其实这并不是朱传文内心的想法,打从在冰城站稳了脚跟,朱传文就已经盯上了这座城市,就如同朱开山当初一眼相中了鹞子山,朱传文便是一眼相中了冰城。 日后俄国会发生什么朱传文心里可是一本账,而这冰城他也早早的下着一盘棋。 安德烈的驻军迟早会撤离冰城,但巧的却是朱开山打算驻兵滨江府,现在的滨江城就在离冰城不远的地方,后世的冰城在不断的发展中,早就吞并了滨江城,所以两地相距本就不远。 再说冰城的建成,虽然冰城的建立是俄国人因为中东铁路修建的,从19世界末筑城,再到1926年交予民国政府,冰城可是在俄国人的治理下撑了二十几载的岁月。 一个国中之国的成立,好事儿、坏事儿参半,后世冰城为何发展那么快,有着俄国人的底子,有着日本人的底子。但现在朱传文瞧上的就是俄国人那点底子,在俄国那件大事儿发生之后,冰城的侨居人口可谓是得到了爆炸性的增涨,那些逃难的人才朱传文可是垂涎欲滴。 如果说冰城工人联合会的成立是为了谋取日后冰城工厂的话,那他往后可是打算往冰城的高层再往上挤挤,等日后那些人一来,朱传文可是就打算收网了。 这事儿说来也是不讲道理,一群来逃难的贵族却在这远东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魔幻!一群连国家的都没了人,凭什么?我朱传文可不允许。 所以,朱传文可是打算用十几年来谋划一座城市,这事儿,朱传文和谁都没说过,但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那一天准备着。 借鸡生蛋,这是个很典型的商业思维。 但是朱传文还有着借毛子鸡孵蛋的想法,这冰城建设的越好,冰城的工厂,学校越多,朱传文越是开心,还时不时的帮助添一把火,提议让俄国人在冰城办工厂时朱传文便有了这个略微有些疯狂的想法,一个有着完备工业生产线的城市,一个有着完备教育层级的城市,在这个时代可是弥足珍贵的,是足矣改变一些事情的。 眼前的徐世昌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没满20岁的年轻人脑子里的想法有多么疯狂,但此时徐世昌却把朱传文往小说人物里代,想想郭靖,想想襄阳,想想蒙古,想想俄国,自作聪明的似乎觉得明白了什么。 文人有着以文观人的说法,这先入为主的思想一直在瞎带着徐世昌跑。 “我同意了!”徐世昌满心欢喜的说道,这对于他这个三省总督可不算是坏事儿。 “谢大人!”朱传文此时咧着大嘴笑了起来。 “你再吃些,跟我一个老朽一个饭量,来……”徐世昌此时倒真正变成了一个长者,还给朱传文夹菜,让仆人们一个个侧目,聪明人有时也不好…… 朱传文倒也没拒绝,重新拿起碗筷,小口的吃着山珍海味。到真的吃饱了,就放下碗筷,他突然想起了张作霖的那个建议:“徐大人,我还有个请求。” “说!”徐世昌想着这下总算是求我了。 “我爹那几个手下能不能进入奉天讲武堂学一学?”朱传文说道。 “这事儿,容我考虑一下。”徐世昌没直接答应。 这会儿时间,徐世昌想了好几次,主要就是人数的问题,人数在他心里变动了好几次,不过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给你爹10个名额,为期一年,今年8月奉天讲武堂正式开学……” 正文 第三十二章传武离宫家 京城 朱传武最后看了看自己在宫家的房间,将房间的陈设全部记在了心里,宫宝僧待他自然是极好的,虽然住在弟子院里,但是和马三一样,有着独立的房间,和马三简洁的房间不同,朱传武的房间里凌乱了许多,而且多了张书桌,上面密密麻麻的大字儿,有汉字、有日文、有俄文、还有德文。 这些都是曾经折磨过朱传武的东西,平时有些深恶痛绝的意思,但是今天,朱传武的眼神中尽是不舍,他,要走了。 “大牛,我走后,我的房间就麻烦你照顾了。”朱传武在合上门的时候,对着旁边的牛惟升说道,这算是朱传武最为交好的一个师弟了。 “放心吧,传武师兄,你的房间我绝对每天打扫着。”牛惟升拍着胸脯乓乓作响,保证道。 “那倒也不用,每个月打扫两回就行。”朱传武略带些伤感的说道。 虽然离开的日期早就确定了,但真到了这一天,心口还是有东西堵着,怎么也畅通不了。 殇别离,殇别离就是如此吧。 当朱传武迈步走出院子的时候,在门口见到了一众从练武场赶来的师兄弟,在人群里面朱传武还看到马三那个躲躲闪闪的影子。 “诸位师兄弟,容传武外出求学几年!”朱传武抱拳左右向着诸位师兄弟说道。 “传武师兄,可得回来看我们!”一个少年朝着朱传武喊道。 “传武师兄,一路小心!” 众人纷纷朝着朱传武告别,这来京城两年,和这群半大小子处的也是融洽,后来靠着小零嘴儿,倒是俘虏了这一众师兄弟的心,此时众人对朱传武的离开也是舍不得,走之前,朱传武更是将自己买的带不走的小玩意送给了这些师兄弟,这次离开算是轻装简从,甚是潇洒。 “行了!都回去练武。”此时马三从人群中走出来,朝着众人吩咐道,朱传武还得去和自己师傅道别,就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 “传武,去了德国可别落了武艺!小心回来被我揍的满地找牙。”马三走到朱传身边轻声的说道。 “嗖!”在传武向着马三伸手的一刻,马三敏捷的向后跳了下,昨天朱传武一招猿鸣三声的的绝招打的马三胸口现在还疼呢,可不敢让传武再摸一下,露了怯。 “师兄,你还是想想如何化解我的绝招吧,放心吧,在德国我照样练武。”朱传武朝着马三笑着说了一声,对刚刚马三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昨天,俩人进行了最后一场比武,朱传武这小子憋着坏,硬是把朱开山教给他的绝招留到了昨天,打的马三今天都没缓过来,自然也是知道马三为什么躲避。 既然都告别完了,朱传武拎起地上放着的箱子从马三身边走过,待走了几步,马三却是朝着朱传武喊道:“师弟,一路小心。” 传武没回头,但是嘴角勾起的微笑证明着自己心情很是不错,这是马三第一次喊传武“师弟”。俩人的争斗也从传武离开宫家,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往后,又变成马三自己一个人磨练技艺了。 “嘿,这都六月了,柳絮还没飞完,进了小爷的眼睛。”马三一边朝着练武场走去,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 宫家正堂 宫宝森面朝关二爷,负手而立。 “师傅,徒儿求见。”朱传武站在门口朝着里面喊道。 “进来吧。” 等朱传武进门的时候,宫宝森已经坐在了正堂的椅子上。 “师傅,我是来告别的。”朱传武说着,就跪下朝着宫宝森“邦、邦、邦”磕了三个头。 传武的送别宴昨天晚上也是举行过了,宫宝森对于自己这三徒弟的离开,虽然有些不舍,但终究来说这是好事儿。而且这传武,他现在也是看明白了,朱家人终究是打算用传武,而不是像一般人家,将弟子放到宫家,往后营生也是靠宫家。 从朱传武去德国上军校就能看出来,往后注定要驰骋在自由的白山黑水之间,而不是这死气沉沉的京城。 “行了,此行好好照顾好自己,毕竟是洋人的国家,诸事小心,但也别堕了自己的气节,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这口气可还有着自己的节气。”宫宝森对着自己弟子上了最后一课。 习武之人,就得有着必胜的信念,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打倒对手,更别提武技的融会贯通了,如果朱传武一直在清国,宫宝森根本不会说出这话,因为本就做的很好,但是去了洋人的国家,能不能坚守住自己的本心,就得看传武自己了,作为师父,也只能提醒到这里。 “知道了,师父。那我和师姐告完别就出发了。”传武向着宫宝森说道。 “恩,记得来信。” 朱传武是最后朝着宫若梅道别的,随后便踏出了宫家的大门,这次,宫若梅倒是没让朱传武带东西给鲜儿,传武走了,她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说实话,她还是挺喜欢这个不着调的师弟的,现在还小,谈不上男女之情,单纯的就是因为走了个玩伴的那种舍不得。 …… 津门 朱传武再次来到津门国术馆,这时间都是计算好的,不止是来和李存义这个师伯道别,还有就是要去霍家的精武门,朝着陈真说一声,怎么说都是朱传武的朋友,留封书信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还不如趁着路过当面道别。 “陈真,我要走了。”到了精武门,找到陈真之后,朱传武略带些兴高采烈的说道,他不想把事情弄的太过于伤感。 “传武,你真的要去德国吗?”陈真有些失落的问道。 “真的,我家大哥都安排好了。” “那你这日本不去了?”在上一封寄给朱传武的信上,陈真可是兴高采烈的写了自己将来也打算去日本念书的事儿。 “哎,陈真对不起,我大哥和日本人怎么说呢,关系有些不融洽,还是不放心我去日本。”朱传武现在也只能拿着个借口和陈真说。 对于大哥朱传文口中什么军队战斗力的东西,朱传武现在自己脑海里还没什么概念。京城独立生活了两年,让朱传武学会了思考,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搞不清楚的东西,他不会往外说。 “没事儿,不去也好,不过你去德国可是远了,可得照顾好自己。”陈真听到这样的解释,倒是宽慰起了朱传武。 “我会的,你什么时候去日本?”朱传武问道。 “应该也快了,师傅这边通过农师叔,好像联系上了一个什么组织,我去了日本,也不会受什么欺负。”陈真谈起自己去日本,也是兴高采烈了起来。 “那我们共同努力!”朱传武说着就把手伸过来,和陈真紧紧的握在一起。 正文 第三十三章商行的再次动作 你听到工人唱歌了吗? 当黑夜来临之时, 即使最卑微的尘土, 也有永不灭的火苗, 即使最暗的夜, 也有结束的一天, 这是一首工人的歌, 他们将攀登到光明, 太阳照常升起, 他们将拥有到自由, 冰城,是一座充满梦想的城市, 工作,将会把身上的枷锁斩断, 所有人都将得到自己的奖赏, 你会果决的加入我们的征途吗? 你会坚强的与我们同行吗? 你听到工人唱歌了吗? 那是我们灿烂的未来, 当明天来临…… 这是最新一期《工人周刊》上朱传文写的不知道算什么的东西,被放在报纸的最开头。 7月的冰城阳光明媚,侨居区的建设轰轰烈烈,混居区的部分地方也在陆续动工,一个个打着赤膊的工人,吆喝着的号子都换成了朱传文的新作。 可能是《射雕》深入人心,也可能是《神雕》挠到了工人的痒处,工人们倒是对这样新颖的形式并不抵触,朱传文的本意是打算用这种形式慢慢唤醒冰城这些已经对未来充满着希望的工人们。 冰城现在可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除了热情的工人,还有浓烈的黑烟,它们从一个个高耸的烟囱中冒出,此时,着黑色的浓烟并不是破坏环境的凶手,而是促使人们进步的阶梯。 中国大街 一个身着常服的汉子脚步轻盈的从瓷房子的大门跑出,直奔汉耀公司朱传文的办公室。 “少掌柜!传武少爷回来了!” 不知从何时起,朱家的两位小子就有了少爷的称呼,朱传文没那么矫情,这改变挺好的,至少证明这两年算是没白努力。 “哦,这时间卡的可真准。”朱传文暗自嘀咕了一声,虽然语气中带着点埋怨,但是这屁股却是起的快,跟着跑来的护卫直直朝着瓷房子走去。 从奉天回来的朱传文,今年可是没打算去这依兰府上任,眼下都7月了,再去依兰府,这不是给当地的农事官员添堵呢嘛?收获的时候来摘桃子?来捞政绩?就算是朱开山的儿子,手里还拿着徐世昌亲手写的任命书,但朱传文也是不想这些小吏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阴阳自己,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富贵,未同吃苦,就必然不好享受这收获的果实,人心,古今亦如此。 更何况这朱传文还得主持这今年汉耀商行的一些事儿,哪有空去管依兰府那三瓜俩枣,事业有先后,依兰府农事专员的位置在朱传文心里可算是排在最后的。 “传武,这次回来在家好好住两周吧!”朱传文在客厅里看见了被娘拉着瞅来瞅去的朱传武,拍了下这小子的后背说道,传武今年蹿了一大截,再有个一两年都能赶上自己了,朱传文心道。 但是没想到,朱传文这话可是引起了传文的娘的怒目而视,也能理解的当娘的心情,从两年前传武进京开始,这一家人就变成了聚少离多,眼下传武刚回来,就定了住两周的时间,不能让当娘的心里敞亮几天? “得,算我说错话了,传武,你在家想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赴德的事儿我去说。”朱传文赶紧朝着自己娘认错,打着圆场。 传文娘这两天可是盼着朱开山回来呢,每天总会在路过三江口的火车到达冰城的时间,在前院溜着弯,属于黎明之前的黑暗那种,希望越大,越失落,惹不起,惹不起。 “大哥,还是按原来的时间吧,这德国我还是非去不可了。”朱传武此时倒是扭头朝着朱传文说道,全然没顾自己娘的脸色,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性子。 “传武,你就不想在家多陪陪娘?”这下朱传武算是成功把“老母亲的凝视”转移了过去,传文娘十分不乐意朝着二儿子问道。 “娘,我想留在家,但是……”朱传武也是鬼,自然听懂了埋怨的语气,计上心头,起了个范儿:“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朱传文闻言立马明白了传武的意思,双腿一立,双手抱拳,嘴里陪着戏班“框框才”的声音,八字步往前一迈,一定:“吾观将军,如插标卖首耳!” “无妨,待我……”朱传武正说要斩了华雄的话,谁料被打断,一个趔趄被朱传文推到了一边。 “还给我演上了?”朱传文为的就是这一下。 俩人这鬼里鬼气,啥都不是的演技算是成功的逗笑了传文娘,“行了,你兄弟俩就别在这儿逗我玩了,传武,中午娘给你做你爱吃的牛肉,最近家里的大厨得了个酱牛肉的方子,还真不错。”传文娘说了一声就朝着厨房走去。 这坏心情让俩儿子一闹成了好心情。 传文娘朝着厨房走去,打算亲自上手为自己二儿子做菜,朱传文则是叫上传武,目标,朱传文的书房,有些事儿也是该和传武嘱咐一下了。 这是第一次朱传文喊自己弟弟来书房 待俩人进了门,传武便盯着朱传文椅子上的虎皮,看在眼里就有些拔不出来。 对于一个喜欢舞枪弄棒的人来说,这打虎便和剑士的斩龙一般,都是心中的浪漫。 所以当这戏文的中的虎皮出现在自己家的时候,这一眼便就喜欢上了,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行了,坐上去试试。” “嘶~”传武坐在上面发出舒爽的声音,和朱传文当时坐在上面一个表情,身体紧紧的贴着虎皮,感受着上面的毛发的柔顺。 朱传文也是等了很久,才开口。 “传武,这次去德国有两件事儿。” “大哥,你说。” “这第一,就是你的学业,希望你能安安稳稳的从德国的军校毕业,往后这世道终究会不太平,这枪杆子拿在手里总是放心的。”朱传文说道。 朱传武听到这儿,也是直起身子坐了起来,他知道,这次自己大哥是把他真的当做大人了,告诉了自己一些家里的事情,对于自己大哥他是真的佩服,16岁杀马匪,17岁入冰城,只手创下这片家业,他虽然每天不着调,但是作为曾经吃过苦的人,可以说是早熟的厉害,每天不着四六那只是他掩饰内心的表面。 谁见过一个不着四六的人有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毅力;谁见过一个吊儿郎当的人有着两年时间粗通了日文德文的伶俐。 “知道了,大哥,我也是看出来了,这清国要乱了。”朱传武这次正色的说道,脸上的正经是前所未有的。 “怎么讲?”朱传文早就在和传武的通信中发现了自己的弟弟越发的不一样,从第一和他交流蔡元培事件开始就发现了。 “南方,你知道吧。”朱传武说的很是隐晦。 “知道,这种事儿咱朱家不参合,这其实也是我和你说的第二件事儿,出去之后别和这群人来往,咱要是在广州,别说是你,就是你大哥说不准也会毁家纾难跟他们干,因为这是大势,可以为朱家搏出个前程,但是我们却在关东,这片地方可是复杂的很。”朱传文告诫道,也算是说了自己为什么不参与的原因。 “我知道,因为有着日本人和俄国人嘛。”朱传武机灵的说道。 “恩,就是这样,日、俄、清廷三座大山在前面横着,势力互相倾轧,你大哥也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左右逢源。”朱传文这算是第一次说了句实话,现在他一边靠着清廷的徐世昌,一边靠着俄国的安德烈,算是在石头缝里求生存。 “知道了,大哥。”朱传武这算是正式答应了朱传文的要求,又扭了扭身子,开口说道:“大哥,求你件事儿……” “虎皮的话,免提!”朱传文看这小子的样子哪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这张虎皮还是跟朱开山那里偷来的,对了自己的爹…… “传武,其实你不知道,这虎皮是爹给我的,爹那里啊,可是还有着一张,但是我估计这爹给你的概率极小……”朱传文很是害怕传武这小子也给自己来个不告而取,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的道理不难懂,总不至于为了一张虎皮撂开自己手上汉耀的事儿不管,天天呆在书房之中。 那只有一招,祸水东引…… 此时,兄弟俩在书房里密谋了起来…… 在瓷房子吃完中午饭之后,朱传文又去坐班了,汉耀商行今年还是得有些动作,这些谋划在朱传文心中早就有了想法。 叫上谷庵升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老谷,煤场最近的收益有多少?” “东家,这煤场可真算是个金疙瘩。”谷庵升赞叹似的说了一句。 从6月初开始,煤场到现在往冰城总共发车15趟,这煤到了冰城就被各个俄国工厂抢购一空,朱传文也放出了话,因为从7月开始,还有着往海参崴供的3000吨,这一下就没了三分之一,再加上朱传文自己的产业要用一部分,让这些喜欢占便宜的俄国人也是抓紧时间囤了一批好煤,商人逐利呗。 煤场除去交给铁路公司的铁路使用费,现在,总计收益3万余两白银,全在汉耀商行的账上。 “恩,挺好的。”朱传文点点头很是满意,“今年,这商行还有两件事儿要操办起来,一个是大豆,这我就不必说了,你去年打的底子很好,等到了9月,这钱还是往你这里倾斜,这去日本的俄国商船和日本买家你提前联系着。”朱传文说道,为了利益的最大化,朱传文还是打算把大豆向着日本倾销。 “知道了,东家,我这里早就准备好了。”冰城大豆谷掌柜再次上线。 “恩,这第二件就是行商蒙古,往后,咱在蒙古也是有着自己的前哨站,火车的优势得利用起来,从冰城总是向着小青山总是发空车实在是太浪费了。” “那这销往蒙古的商品?”谷庵升问道。 “你自己想,人手不够你就自己招,反正我就两个要求,俄国人、日本人在蒙古做什么生意,咱就做什么生意,尤其是日本,但是,那个利子钱咱就不要放了,没必要和那些王公和俄、日的银行起冲突。” 正文 第三十四章拉力赛的鼻祖 “东家这商行进了蒙古,这朱家保险队……”谷庵升问道。 “我会让保险队配合商行的。”朱传文说了一句。 这草原上还是得有着武装保护,才能将生意进行下去,如果说让人靠着脸就能横行无忌的话,这汉耀商行就得采取点措施,免得再遇上王家这种不开眼的,给心里添一把堵。 当然如果遇上,那就更好了,证明着朱传文还能再发一笔横财。 谷庵升是拉拢着脑袋走的,对于行商蒙古的事儿,其实朱传文已经说了大概的思路,那就是洋人卖什么,汉耀跟着卖什么,但是这中间怎么保证汉耀的利益,便是他需要思考的东西。 或许可以向曹德忠取取经,谷庵升琢磨着。 看着谷庵升皱着眉头离开了自己办公室,朱传文心里算是开心了一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谷啊,你也该是个合格的掌柜了,该学会自己想办法给我挣钱了。 再说说朱传文,他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一点问题,那就是好像对汉耀商行太过于重视,导致掌柜缺乏了思考的能力,诸葛亮怎么死的来着,事必躬亲累死的呗。 这基础也是已经打好了,也该谷庵升这个掌柜发发力了,在这里要向着夏元璋提出表扬,在这一点上就做的挺好,汉耀面粉销路的事儿,卷烟厂的事儿从没让自己操过心,朱传文心想着。 瓷房子因为有了传武,这便是再次的热闹了起来,待朱传杰下学之后,再从汉耀面粉厂家属院那个全是孩子的地方回来,便惊喜的叫道:“二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咋了,传杰,看你这样子还是想我了?”朱传武一脸揶揄的看着自己弟弟。 朱传杰面皮真是薄,本来的确是想自己二哥了,但看着这贱兮兮的脸,怎么就有股子将鞋底子糊过去的心呢。传杰是理智的,自认武力不是传武的对手,强行压下自己刚刚的喜悦,正正经经的说了句:“回来就好。”这语气,听着就像是朱开山发出的。 “三儿,跟谁俩呢。”朱传武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胳膊肘子夹住传杰的头,亲昵的不行,一场打闹也就此开始。 朱传文一进门就看见俩活宝,没理,径直朝着饭桌上走去,一家人也都是笑呵呵的看着这久违的场面。 打闹过后,传武、传杰就上了桌。 “你们可不知道,最近的京城可是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朱传武端上饭碗,就说起来了京城的见闻。 朱传文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弟弟,想知道这传武说的是什么事儿。 “汽车你们都知道吧。”传武向着众人问道。 除了朱传文,众人都是对汽车这个东西没什么概念,看着众人茫然的样子,传武更是来了劲儿,“大哥不是曾经说过会跑的铁疙瘩吗,就是汽车。” “那不是火车吗?”鲜儿问道。 “差不多,不过汽车不需要铁轨,这轮子,用的是人力车那种橡胶。”传武不知道怎么和众人解释着蒸汽机和内燃机的差别。这一切,也是得益于这次京城的盛大宣传,让传武对着汽车可是泛起了浓厚的兴趣。 “是那个拉力赛吧。”朱传文倒是在《大公报》上看到过,朝着传武问道。 “还是大哥懂行。” 1907年的清国其实和世界的交流还算密切,洋务派的买办事业从1860年就风风火火,再到了后来被打开了国门,现在的京城其实还算是这世界上一个很重要的城市。 再说这场拉力赛,欧洲人很喜欢干这种博人眼球的东西,当然也是为了其中商业价值,先是各个厂家推广,报社跟着赚一笔,最后推广出去,厂家再赚钱,往后还有个很有意思的例子,比如用卡车将北极的冰块运到非洲。 京城至巴黎这个拉力赛就是在这个敢想敢做、堪称魔幻的时代诞生的,堪称拉力赛的鼻祖。 为了汽车的推广,欧洲人便是策划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汽车拉力赛,京城至巴黎总共8000多英里的长度,对汽车这个刚刚诞生22年的小家伙,着实挑战了一把。 到最后,原本25支的参赛队,由于种种原因最后仅有5支抵达了京城。 这场拉力赛是京城出发,原本朱传文也是能参与进去,不是开车参与,而是作为看客参与,可能是清廷不放心洋人,也可能是怕洋人进了关东坏了祖先的风水,最后还是拒绝了欧洲人打算借道东三省的提议,改为从蒙古取道,进入俄国。 路线大抵是这样,京城、蒙古、西伯利亚,过乌拉尔山,至莫斯科、再就是华沙、柏林,最后直抵巴黎。 朱传武滔滔不绝的讲着那天出发的盛况…… “怎么,出发那天很热闹?”朱传文问道。 “何止是热闹,怎么说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送别。”朱传武想了下那天的情景之后说道。 6月9日的京城是个特殊的日子,虽然天气有点阴沉,但是依旧抵挡不住京城人民的热情,5辆不同型号的汽车从东交民巷法国军营中使出,沿途有着凑热闹国人,也有着各国驻清公使及公使馆工作人员,都是来送别的,5辆汽车也是在这种环境下使出了京城。 “二哥,汽车会像火车发出呜呜的声音吗?”传杰好奇的问道。 “不会,有点像轰轰的声音。”朱传武学着引擎轰鸣声。 “这汽车快吗?”传文娘也是适时的加入进来,问道。 “快,比马儿还快。据说,那个博盖塞亲王的车有着40匹马力。”传武向着众人说道,那会儿他还算是京城中学堂的学生,这消息来源也算是多的很。 “40匹!”朱传文发出啧啧的声音,没想到内燃机已经发展、应用到这个地步了,传武这件事儿倒也是提醒了他,得是时候关注汽车的发展了,往后这汽车可是主流的交通工具。 朱传武对于大哥的惊讶很是满意,整晚都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汽车的见闻。 朱传文也是化身捧场王,让朱传武第一次觉得,发言被人倾听是一件这样美好的事情。 时间还是这样按部就班的过着,直到朱开山两天后的到来,算是打破了家中的和和美美。 “爹,我想去三江口。”吃晚饭的时候,朱传武朝着自己老爹说道。 “怎么,这都要走了,咋还想着去三江口呢?”朱开山不住的夹着桌子上的酱牛肉往嘴里送,筋头巴脑的,着实好吃。 “我想加入小虎队!”朱传武义正言辞的说道。 因为朱传武去德国,最后是要去军校学习的,而最终的目的,朱家父子三人心里都是清楚,往后这一手枪杆子,一手钱袋子的朱家战略方针可是早早定下的。 强硬的军事力量在朱传文看来从来不是目的,但是这却是朱家必须得紧紧攥着的手段,朱传武是握着枪杆子,但是这背后指定目标的人终究是朱传文,如果说朱传武是虎牢关的马弓手,那朱传文就是安坐的刘玄德。 朱开山仔细的考虑起二儿子的要求…… “爹,要不就让传武去吧。”朱传文此时也是帮着自己的二弟说起了话,不说什么加入小虎队的话,单是让朱传武前往鹞子山和朱家保险队训练一周,这收获绝对是大的。 加入,再跳出,再加入这个过程对传武来说肯定会受益匪浅,如果没有切身的体会过现在朱家保险队的水平,传武在德国学会的那一套万一最后弄个水土不服怎么办。 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这德国人用着自己的方法训练者自己的士兵,这朱家也得在不断的摸索,改良中学会训练自己的保险队,两者并不冲突。 朱传文早就在不断的通信中,将这个辩证的思考方式交给了自己的弟弟,也在偶尔和传杰的谈心中将这个思想贯彻了下去。 “我也要加入小虎队!”朱传杰此时举手说道。 “三儿,你瞎凑什么热闹!”朱开山朝着传杰说道,对于老朱家现在的读书苗子,朱开山并不希望也走上这条道路。 “大哥说,男子汉就得有英雄气概。”朱传杰此时又搬出了朱传文。 “爹,要不也让传杰去?”朱传文试探的问道。 “他的学业怎么办?”朱开山问道。 “我自己解决……”朱传杰此时拍着胸脯保证道。 “行,一个个的都大了,有主意了,也是好事儿!”朱开山思索一会儿之后倒也是同意了,这对朱家来说不算是坏事儿,倒是好事儿。 最小的传杰今年也都16了,也是时候该锻炼起来了。 “我也去三江口。”此时传文娘看着桌子上,俩儿子都要吵吵着回三江口,也动了回去的心思。 朱开山看了看自己的媳妇,实在没忍心驳了媳妇的面子,走,都走!三江口放牛沟也算是朱开山最后一次回去了,往后这回去的机会可是少了很多,要去就一起去吧。 “我还走不开,冰城的事儿我还得看着。”朱传文看着自己老爹递过来询问的眼神也是表着态。 “那我就陪着传文哥吧。”鲜儿自然是紧跟自己男人。 正文 第三十五章先生的拜帖 肥胖的黄蜂正伏在菜花上,双翅不断颤动,双腿来回揉搓着,正在采摘花粉,一个身影快速通过光滑的石栏,穿过带着蝉鸣的树,带着的风一下惊掉了正在辛勤工作的黄蜂。 身影稳稳的停到了门前…… “呼呼!”朱传杰先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轻轻扣响了双城中学堂监督先生的门前。 这监督,也就是校长。 “砰砰砰!”门环叩击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进!”从里面传出一道声音。 “先生!”朱传杰向着自己的教习施了一礼。 “传杰啊,学业上有些困惑?”瞿敬仁原本紧促的眉头看见是朱传杰,一下子舒展开来笑呵呵的问道,他还以为这个时间又是格物课的教习来找他要经费购置仪器呢。 瞿敬仁正是整个双城中学堂的负责人,同时也是兼任着学堂两个年级的国学教习,对于朱传杰这个二年级甲班的优等生甚是爱护。老师嘛自然是喜欢优等生的,尤其这中间还掺杂着一点其他的因素,那是爱护更甚。 “没有,先生,是传杰有件事儿要请求先生。”朱传杰站的笔挺,态度诚恳的说道。 “哦,说来听听。”瞿敬仁有些疑惑着,心里却在想,这冰城还有你朱家办不到的事儿?需要求到我这里? 瞿敬仁作为冰城人自然也是时常听着朱传文的大名,俩人虽然没有碰过面,但是这“合作”上还是有点联系。 两个方面,一是朱传文的文名。 怎么说,虽然冰城的传统文人们自觉朱传文写的东西粗鄙不堪,尤其着最新的《神雕》堪称有兰陵笑笑生之风,但也有人时常耐不住故事的精彩,偷偷买来《工会周刊》观看,这瞿敬仁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原先,瞿敬仁还有一本自己亲手收集残缺版《射雕》,共39回,每一页都是从报纸上剪裁,装订,最后再亲手制作着书皮,本是瞿排解寂寞所需,但是最后却被滨江府的同知大人要了过去,让他心痛了很久。 其二便是朱传文的财名了。 因为是官立中学堂,这双城学堂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清廷的官员是什么尿性?这拨下来专为学堂用度的银子,到了瞿敬仁这里不知道过了几手,入了几个口袋,在瞿敬仁力争之下,这学费倒是留了下来,维持着一众教习的束脩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再给格物课的教习添加实验器材便是难上加难。 也是巧,朱家村的十多个孩子入学,朱传文为了让这些老师多关注这些孩子,也本着支援教育的想法,私人捐助了1000银元,这让瞿敬仁对冰城这位传奇的商人那更是好感倍增。 这些钱,瞿敬仁用的那叫一个抠抠索索,没有想贪墨的意思,就是这么大个学堂,总得备一些以防不时之需,而这格物教习则是时常来他这里打打秋风,让他有些苦不堪言。 “先生,是这样,我想在今天完成二年级的结业考试。”朱传杰说道。 中学堂沿袭三年制的教学进度,从去年开始,也才发展了两届的学生,这二年级的结业考试便是重中之重,因为从9月开始,就标志这中学堂总算有着完备的教育体系了。 但是此时,朱传杰的请求却让瞿敬仁犯了难,要是一般的学生,瞿敬仁早就打算把他轰出去,并且加上一句:“竖子无礼!”但是这朱传杰并不是一般人。 “怎么,是有什么急事儿吗?”瞿敬仁面露难色的问道。 “是的,先生,传杰打算随父亲回一趟三江口,时间较为紧迫,怕是等不到统一结业考试的那天了。”朱传杰说道,他已经给家里打好保票,这事儿要自己搞定。 “恩,此时容我考虑一下。”瞿敬仁斟酌起来…… 朱传杰的要求,说实话是有些过分,中学堂的考试都是统一举行的,这单独为他举行一场考试看在朱传文的面子上可以是可以,但是时间太紧,让老师在今天内出一张卷子,除了他这个国学老师容易之外,算学、格物、俄文三门课的教习怕不是要骂娘。 “这样吧,传杰,你先随你父亲回三江口,我允许你在9月份开学时,进行二年级的结业考试。”瞿敬仁思虑再三,还是同意了朱传杰部分请求,这也算是他的变通之术了。朱传杰之所求无外乎提前放假而已,自己也算是在分担那些教习的压力。 “谢先生!”朱传杰顿时面露喜色。 “先别开心,这回来之后,如果你的成绩够不到三年级的标准,我可是不会网开一面。” “先生,您放心,这些东西都长在我脑子里。”朱传杰恭敬的回答道,但也是小小秀了一下自己的智商。 “这是……骄躁的气息。”瞿敬仁就像是个猎人,闻到了猎物的气息一样,紧紧的盯着朱传杰,“传杰,读书讲究个戒骄戒躁……”瞿敬仁赶紧敲打起来,这便是所有老师的通病了,为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敲打者矣。 瞿敬仁算是滨江府有名的教习先生了,出自书香门第,但为人并不迂腐。这教书先生干多了,对这教人的本事也算是有了心得,他知道这学业的进步,一为勤,书山有路勤为径;二为苦,学海无涯苦作舟。勤、苦相加方能出成绩,《伤仲永》要不得,再好的天赋,也得时常耳提面命着,才能让学生们保持对学识的敬畏之心,拥有对得到知识的渴望之心。 “知道了,先生。”朱传杰苦着脸听着自己先生讲的大道理,他在学堂里甚是活跃,唯独怕的就是这位瞿先生给他讲大道理,瞿敬仁教学讲究的是因材施教,一个人有着一个人的办法,调皮捣蛋的胡萝卜加大棒,朱传杰这种聪明伶俐的就变成了苦口婆心,谆谆教导。 “行了,那你就提前放假吧。”瞿敬仁总算是说完了,向着朱传杰摆了摆手,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先生,学生告退。”朱传杰说着就要窜出教习办公室。 “对了,传杰,你大哥最近在冰城吗?”瞿敬仁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在的。” “这样,我这里有一封拜帖,托你交给你大哥。”瞿敬仁从桌子上拿起一封拜帖交给了朱传杰,这是他猛然想起的事情,也是早就准备好的事情。 “好的先生,那……”朱传杰抬头看着瞿敬仁,意思是您那儿还有其他事儿吗? “去吧,9月回来再考试。”瞿敬仁又是提醒了一遍。 …… 三江口火车站 “爹,娘,你们最多10天就回来?”朱传文又是问了一遍。 不是朱传文舍不得他们走,而是这7月19日,便是传武赴德的日子,朱传文早就将事情办好。 道格那边也是安排了人在冰城、俄国、德国三个地方候着呢,这如果一步错,那便又得重新安排。 “恩,7月15号之前我们铁定回来。”朱开山也是知道自己大儿子在担心什么,再次确认了下回来的时间。 “得,那我就没什么事儿了。”朱传文随即,一手一个揉搓着俩弟弟的脑袋,让他们去了鹞子山小心一些,毕竟这子弹可是不长眼睛。 “大哥,你放心吧,三儿有我带着,出不了问题。”朱传武少有的,露出当哥哥的责任。 “朱传武,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朱传杰闻言,顿时不愤的喊道。 随即,朱传武又是一记胳膊肘夹头,制服了这个弟弟,怎么回事儿呢?朱传武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动作,越到了离开的前夕,越想揍这个臭弟弟。 “传武,都准备好了吧。”朱传文隐晦的问道。 “得嘞大哥!”朱传武一边夹着传杰的的头,一边给自己大哥对了个口型,大概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意思。 三个人的玩闹让一边的朱开山倒是老怀甚慰,三个儿子相亲相爱,便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最乐意看到的情形。 朱传文和鲜儿目送着6人进了火车站,除了这朱家4人,还有俩是朱开山随身带着的手枪队员。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的朱传文没忍住哈哈大笑。 “咋了传文哥?”鲜儿问道。 “鲜儿,这次爹啊可能又要肉疼一段时间了。”朱传文总算是没忍住,将自己祸水东引的事儿告诉了自己媳妇。 “爹不会生气吧?”鲜儿有些未雨绸缪。 “不会,都是自己儿子,这他还能厚此薄彼?”朱传文倒是无所谓的说道,自己老爹的性子早被三个儿子摸清了。 “也对!”鲜儿若有所思道。 从火车站回到瓷房子,除了佣人,就剩下夫妻两人,朱传文坐在太阳下打开了传杰老师的拜帖,而鲜儿却有些不适应,平时家里有传杰在,闹哄哄的,现在安静下来了,在屋子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在鲜儿纠结的时间里,朱传文却是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拜帖,思考了一会儿,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看着在家里来回转圈的媳妇,“鲜儿,坐这呗,最近丈人那边怎么样?” 朱传文的话算是救了这个心里有些毛糙的小媳妇,坐在朱传文身边,夫妻俩少有的在客厅这个光明正大的地方,聊了起来。 “挺好的传文哥,哥哥现在算是个车间管事了,爹和娘可是开心极了,我去那天,说哥这是给谭家光宗耀祖了。”鲜儿说起这事儿,很是为自己的哥哥自豪,总归是血浓于水。 汉耀面粉厂现在有着几个等级,普通工人、工队管事、车间管事和两位掌柜,一开始谭贵跟着朱春山直接从工队管事做起,没朱春山看着的时候,有那么点儿嚣张跋扈的味道,但本质上也没为恶,朱春山也就懒得管,教的时候还算认真,算是学到了点东西。 后来,因为朱春山受罚一事,顿时让谭贵警醒了,朱春山是朱传文的本家叔叔,这说罚也就罚了,更何况他这个大舅哥,自此,没了之前的大嘴巴,踏踏实实干起了工厂的活,让后来重新上班的朱春山很是诧异。 这两天,因为谷庵升又从面粉厂抽调了几个人进了商行,有了个管事的位子,这谭贵也就顺理成章的顶上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钱的花法 聊了会儿谭家的事儿,朱传文早有预谋的说道:“对了,鲜儿,我给你安排个差事,你负责着吧。” “怎么,咱家男人总算是想起我这个麦香记掌柜了。”鲜儿也是来了兴趣,因为传文娘不在的关系,鲜儿说话也是大胆了许多,变成了偶尔在房间内才有的样子。 “哪儿能忘记鲜儿掌柜呢。”朱传文笑着,手就不自觉地捏起了自己媳妇的手,一边抚摸着,一边说道:“这个朱家村有着十一二个14到16岁的小姑娘,这爹不是已经让这些男孩子来上学了吗,我想着这些小姑娘也得上学。” “传文哥的意思是也要在汉耀家属院那边,找个让女子们住的房子?”鲜儿问道。 “不是,这姑娘家上学可是麻烦了很多,眼下冰城可是没有姑娘家上的学堂。”朱传文却说道。 “那还是汉耀三楼那种小课堂的形式?”鲜儿琢磨了一下说道。 “我这媳妇果然是不一般,和我倒是想到一块去了。”朱传文先是鼓励了鲜儿一番,顿时又转折了一下:“本来啊,我想着天津有个女校,想把这些女孩儿送过去,但这想了想又不太合适,毕竟是姑娘家家,出了什么事儿,有点鞭长莫及。” “这倒是,如果是那伙小子去天津,我铁定支持你。”鲜儿附和着说道,她照顾着这群小子的饮食,有资格说这话。 至于鲜儿何出此言,那是因为别看朱家村来的那些小子大多学业都一般,但是这团结起来可是没话说,学堂里和同学有了冲突,打起架来,那是更是一窝蜂一样的全上,管对面几个人,人多的时候如此,人少了更如此,现在连传杰和夏玉卿都算是加入了他们。 现在,俨然现在是中学堂恶霸一般的存在,不过好在,都是敌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那种世外高人形象,到现在也没听到学堂有教习先生来告状。 也可能是这朱传文赞助那钱有点高瞻远瞩,未雨绸缪了。 “嘿,你也觉得那群小老虎费事儿。”朱传文因为小虎队的关系,总是喊他们小老虎,夫妻俩这算是找到了共同话题了,数落这群惹祸精。 不过比起鲜儿的义愤填膺,朱传文的眼睛里更多的是喜悦。偶尔,这朱传文还会去看看这群小子,和他们谈谈心,聊聊天,扯东扯西一阵。 数落了一会儿,鲜儿总结道:“爹那边也不知道教了些什么,还总喊着些一个都不能少的口号,我看啊,是欺负同学一个都不能少。”鲜儿总算是一吐为快。 “哈哈,我看啊,挺好!咱家人就不能被欺负了。”朱传文面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这些口号和朱开山没关系,老朱顶多教一些手足情之类的东西,这一个都不能少,自然是朱传文教的呗,但是眼下,看鲜儿的样子,可是不能承认。 “那这些女儿家来了咋办?”鲜儿又是折回了刚才的话题。 “对,我是这样想的,这天津咱就不去了,可是在冰城,咱可以开个学堂啊。”朱传文很是霸气,这有钱了腰杆儿自然硬的不行,冰城没有是吧,开一个! “开学堂?”鲜儿惊讶的问道,“老师找谁?吴先生?” 鲜儿口中的吴先生是那个面粉厂还在横扫着扫盲大业的吴秀才,因为算是有着启蒙之恩,鲜儿一直这样叫。 “教不了,教不了!”朱传文摆摆手说道,歪脖子树的种子,种出来的还是歪脖子,朱家村这些孩子们可是要成材的,可经不住这样的摧残,吴秀才的水平,扫扫盲最好不过了,据说现在已经总结出方法了,这冰城的工人在工会的组织下,可都算是他的学生。不过,教这些孩子就算了,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朱传文也是老大不乐意。 “那找谁?” “看,这是什么?”朱传文亮了亮自己手上传杰教习先生的拜帖,这瞿敬仁可算是冰城少有的,优秀的教习先生了,这官立中学堂有着他的大名,开的才这么顺利。 这也是朱传文一直在教育这方面没动手的原因,如果严修和张伯苓在冰城,这事儿说不准早就办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 鲜儿拿着瞿敬仁的拜帖看了看,“传文哥,人家能来吗?” “我又不让他辞了这中学堂的职位,我是这么想的,咱就在这中国大街的不远处开一所专门供女子上学的中学堂,这两边的距离倒也不远,只要排好课,两边的老师也算是可以共用,我想他们也想多得一份束脩吧。”朱传文说道。 至于为什么非要开学校,这其实也是朱传文反复考量之后的结果,如果单单请几个教习先生上课,朱传文倒也是完全负担得起,这花费也小。但是,这就有点像温室里养花了,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再者说,一样米,养百样人,这朱家出来的孩子还是得多和人接触一下,在一个全是自己人的圈子中,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有一个上山、下山的故事很有意思,一个人遇到一位老者,问这下山的路怎么走,老者回答:这要找下山的路,就得先上山。看似答非所问,但是却阐述了一个,走进去,再走出来的道理,有那么点儿人生的道理吧。 所以,和所有同年龄段的人接触,朱传文看来,并不是一件坏事儿,相反还能培养一些交际的能力。 “那这,我也能去上吗?”鲜儿满怀期待的看着朱传文,对于这学堂,因为有着朱传杰、夏玉卿、朱家村小子一系列人的存在,让鲜儿也很是向往。 “你要去上学?”朱传文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不可以吗?鲜儿看着自己男人的脸色,顿时有些悻悻,心里腹诽着朱传文:“看吧,你果然和那些其他的男人一个样子,听见自己媳妇要去抛头露面,就不乐意了。”随即抽回了被朱传文抚摸的手。 莫挨老子! 朱传文看见自己的媳妇脸色变了,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有那么点小开心,见多了这个时代女子的贴心,这对鲜儿这个枕边人改造计划可是没停过,这都会给自己使脸色了,值得庆祝。 随即死皮赖脸的拉过鲜儿刚才抽回去的手:“鲜儿,你去上学了,这女校的监督(校长)谁当啊。” “啊,你让我去当监督?”鲜儿此时的嘴巴张的大大,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你可是当过掌柜的人,当个监督怎么了,我估计啊,一开始来上学的人并不多,索性,我就打算把这女校的宿舍刚好就改建在学校里。”朱传文说道,这就打算直接弄一所寄宿式的学校了。 “也对,我可是当过掌柜的人。”鲜儿可不矫情,自家男人交代的任务,她可是很有信心完成的。 虽然这本来当学生,后来直接当监督的跨度有点大,但是鲜儿自认,这2年从传杰那个小课堂学到的知识也不差,再说了,当了监督也可以去上课,谁说监督就不能上课,也算是满足了自己上学的愿望,两全其美。 “鲜儿,往后这小婉和玉书也会去你那女校就读。” “知道了,我会看好她们的。” “还有,这学校的设计,我想着就交给科斯佳,就是那个瓷房子的设计师,别弄的花里胡哨,重在实用。”朱传文又嘱咐了一件事儿,“新校的地址尽可能选大一些,你去和何吉找地方,一边先着手把今年9月的课开起来,一边再建设。” “恩!”鲜儿答应道,随即就上楼换衣服了,再一下来,便穿着合适的西装。这还是去日本的时候,偶尔为了掩饰女儿身买的衣服,眼下正好排上了用处。记得朱传文和她说过,这种衣服叫正装,往后当监督,鲜儿也打算这么穿。 “这是瞿敬仁的拜帖,我就不去了,这事儿就交给你吧,500银元最多了。”朱传文说了一句,这瞿敬仁的意思,朱传文也大概能猜出来,要点赞助钱呗。 钱,可以给点,为了教育,而且往后这官立中学堂的生源,朱传文也能看出来,在逐渐向着工人的这部分的孩子倾斜,帮别人也是帮自己。 钱我出了,但是这个力,你也得给我出点儿,这便是朱传文的意思。 鲜儿也是满口答应着,叫上何吉向着中学堂走去,这个女校的监督,在她看来可是比麦香记有意思多了。 鲜儿去忙了,朱传文也穿上外套,朝着汉耀大楼办公室中走去。 进了门没一会儿。 “少掌柜,有人来找您,说是叫保救大清皇帝公司来找合作。” 称呼朱传文的方式有很多,汉耀一系的人一般叫他东家,至于保险队一系的,则多是称呼少当家、少掌柜。 “合作?”朱传文纳了闷了,这是个什么公司,名字这么奇特,不过倒也是好奇是什么合作。“请进来吧。” 来人一副清国人打扮,瓜皮帽、马褂,长袍,长辫子。 见到朱传文便是拱手说道:“朱先生,鄙人白廷清,师从广厦先生。” 到这儿,朱传文再不知道是谁,那他就真的白关注那些报纸了。这来人,正是康有为的学生,再一想起这个保救大清皇帝公司,顿时只觉的更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这他娘不是那个骗华人募捐的,人头拉人头的保皇会吗? “来人!”朱传文朝着门口喊道。 “在,少掌柜。”顿时,有着4个大汉从门口冲了进来。 “打出去!”朱传文甚至听都不想听来意,便吩咐人将来人直接打了出去,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找自己,朱传文的钱又千百种花法,但是,就连一分都不会给你。 正文 第三十七章自作聪明 “传杰,跟着爹的呼吸频率。”朱开山朝着自己的三儿子说道。 这鹞子山大营,现在真被王可仁改造成了一个猎人的训练基地,猎人这词儿在这儿并不是一整个的名词,而是,动词加名词,猎,人。 原本,朱开山可是对着鹞子山的基地有着极大的野心的,但是从杜小五一役,老朱也算是看明白了。这鹞子山大营建设的再好,再坚固,再能据守,那也是个笼子。 朱开山可不是这笼中的鸟儿,这笼子再好,就是再镶金边,带玛瑙,终究是个笼子,这外面天大地大,畅游岂不快哉。 所以,这原来平整的土地可算是便宜王可仁了,直接改造成了一个大大的校场,尤其从今天开始,老朱更是临时担任王可仁大队的教头,这大清早的,便是带着众人在校场跑圈。 “爹,我真的不行了。”传杰喘着粗气,身旁则是严厉的朱开山。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喜幺儿,朱传杰在朱家可以算是被宠大的,不过这次老朱可是没宠着自己的三儿,而是严厉的说道:“三儿,这是你自己要求来的,就是这胸口跑炸了也得跑完。” 前面朱传武闻言,放慢步伐,轻轻的跑到了传杰的旁边,一只手,提着传杰的腰带,让朱传杰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小动作朱开山自然是看见的,不过也没阻止。 等晨练结束之后,传杰和传武在伙房吃着早饭,三分后悔,七分疑惑的问道:“二哥,这小虎队都是这样练的?” “不会,我也跟你去了家属院的那个院子,里面还有比你小的孩子,坚持不下来。”朱传武倒是对这样练体能的方法轻轻松松的招架着,但这脑子也是快速的分析着。 “那这爹怎么玩命的练我啊。”朱传杰苦着脸说道。 “可能因为我们是朱开山的儿子吧。”朱传武砸吧了一下嘴儿说道,除了这个原因,再就真没其他什么原因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朱传武也的确是说准了朱开山的心思,当初朱传文就是这样才融入了朱家保险队,至今,跟着少当家一同训练的保险队员,都在口口相传,这老二、老三自然就有了相同的待遇。 “走吧,等等就是枪械训练了,说是少芳哥大队那边来的神枪手。”朱传武捅了捅还在磨磨唧唧吃饭的朱传杰。有着朱开山亲儿子这个身份的加持,再加上传武早就学了和生人打交道,这混的很开,消息啊,也就源源不断的到了传武耳朵里。 夜幕降临 一天的训练总算是完成了,没多大压力的朱传武手里拿着块黄色的丝绸走到了忠义堂。 此时的朱开山正在和贺老四商量着滨江府胡子的事情。 “传武,三儿呢?”朱开山抬眼问了一句。 “娘照顾着睡了,爹,今天一天可是把三儿累坏了。”朱传武说道。 “也怪我,忽略了三儿的锻炼,你大哥当初干农活是把子好手,这身子骨也就练出来,三儿打从小就没怎么干过活儿,这苦啊,还得吃几天。”朱开山说道,对于让朱传杰退出训练的事儿,这谁都没考虑过,人的品性得磨,才能出来,这也是个好事儿。 “爹,没事儿,有个几天,三儿也能适应过来,我看三儿身体还是不错的。”朱传武说道。 朱传杰打从来了三江口可就没受过苦,这肉食也是顿顿不缺,后来去了冰城,还养成了喝牛奶的习惯,自然比起其他孩子发育的就好了些,再加上一天在学堂打打闹闹,这身体也确实不错。 “咋了,传武,找爹有事儿?”朱开山看到传武手上的黄色丝绸说道。 “爹,我看,您这身子底下座的是虎皮吧?”朱传武打进门就盯着。 “是啊,这可是那群半大小子给我打的,不错吧。”朱开山也是乐的在自己儿子跟前炫耀。 “爹,你这么座可不好!”朱传武说道。 “怎么?” “我在京城也是见过那些山货店,这虎皮可不是这么座的。”朱传武一脸自己爹糟蹋好东西的样子。 “那该怎么座?”朱开山此时也来了兴趣,这朱传武打从京城回来,见识上可比他们这些人强。 “爹,你看啊,你先起来。”朱传武指挥着自己爹,老朱顿时一抬屁股,这哗啦一声,黄灿灿的丝绸就铺在了整个椅子上。 “爹,你这会儿坐坐看。”朱传武脸上挂着贱兮兮表情,双手往自己老爹肩上一按,“爹,是不比之前丝滑了?” “有点~”朱开山感受了一下说道。 “对喽!这才是正确的坐虎皮的方法,爹,您和贺叔先忙着,我也去睡了。”朱传武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虎皮·偷天换日第一步,完成。 看着摇着腚走开的朱传武,朱开山笑了,有那么点儿老谋深算的感觉。 “大哥,您这身下的皮子,看来又让您儿子盯上了。”贺老四怀笑着说道。 主要朱传武刚刚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猥琐,有那么点儿黄鼠狼给鸡百年的意思,这两人可都是老江湖,哪能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臭小子,招是好招,但这城府得练练,脸上都写着要干什么了。老四,我俩就装傻,看着小子怎么给他老子来个偷天换日,我再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嫰!”朱开山一语中的。 朱传文可是交给朱传武方法了,先是找到这朱开山打扫忠义堂的哨兵,闲聊中告诉他丝绸防尘的功效,然后再把这片丝绸放在自己娘那里,让传文娘拿给朱开山,告诉朱开山放他这。 当朱开山疑惑着这丝绸该怎么用的时候,朱传武再出场随手放在忠义堂的角落里,这事儿啊,就成了一半,然后就是等哨兵发现了。 当哨兵真正把这块丝绸铺到忠义堂椅子上的时候,这才是偷天换日的好机会。 但是朱传文忽略了一点…… 朱传武是个急性子!想着这样实在太过于麻烦,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自己上手,还编了个什么京城方法的幌子,这事儿啊,就变的扑朔迷离的了起来。 如同下象棋,红方当头一炮,黑方自然纵马一跳,太过生硬,就变的不自然了起来。 因为这,目的都明确了,防守自然好做了。 所以啊,朱开山对这朱传武这个计谋就一个评价,嫩! 但这偷天换日的确是好计谋,朱开山又想着是谁在帮着朱传武,这冰城车站前传文、传武的鬼鬼祟祟的样子就浮现在老朱心里…… 10天的随队训练匆匆而过。 最后那天的比武,可算是将众人惊艳了一把。 “二爷,猎人大队班长田二涛,请赐教。” 校场上,一大群人围成了一个圆,场中站的一个喘着粗气的人自然是朱传武。 为了检验二人的成绩,朱传开山专门组织了一场训练,先是枪械,朱家两兄弟这长枪是打的稀烂,但是到了手枪,50米的靶子传武倒是打的有模有样,10中10算是顶尖的成绩了,而这传杰,依旧稀烂。 最后便是贴身的肉搏了,没想到朱传武一连放倒了12个普通队员,让这些班长都坐不住了,这田二涛便是主动请战,因为不知道怎么叫传武,这就有了个奇怪的“二爷”的称呼。 “他娘的田二涛,你皮子痒了是不?喊朱传武!”一旁的朱开山扯着大嗓门朝着中心喊道。 朱家保险队可是早就有着称呼职位,普通队员称呼名字的惯例。 田二涛又重新说道:“传武,猎人大队班长田二涛,请赐教。” “请。”朱传武借着这个机会多喘了两口气,随即闭住口鼻,将呼吸到的空气缓缓压入肺部,算是暂时缓解了一下疲劳。 田二涛是标准的野路子,再加上点八卦掌,都是朱开山删减了多余的招式传下来的杀招,可谓是招招凶险。 但是这朱传武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交手的瞬间,脚下沿着八卦掌的步法瞬间向前一小步,随后手臂一拦,手掌化爪,往自己身边一提,这田二涛身体就失去了重心。 田二涛也是依靠着自己出色的身体控制能力,借力就缠了上去,虽然心知,这失了先手输是肯定的,但是这还是得拼死一搏,这便是王可仁最近主打的思想,就是输了也不会叫敌人好过,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 到了单挑,就变成,谁怂谁孙子,就要一换一。 “好!”朱开山看见了,带头为着田二涛喝彩起来。 但是田二涛实力终究是不如朱传武,几招下来还是被打的退了几步。 这就算是输了,因为朱传武在最后杀招的时候,原本击碎喉咙的招式,生生收住,打在了肩头。 “传武,技不如人!”田二涛也是爽快,抱拳从场中心走了下来。 接下来又是几个班长和小队长,最后连中队长都上手了,也没能拿下朱传武。 朱开山自然是清楚这运气武者和普通练家子的区别,紧了紧自己的腰带,随即下场。 “传武,来和爹过过手吧。”朱开山拦下了还要跃跃欲试的一个队员,对着朱传武说道。 “好,爹。”朱传武再次休息了一会儿,调匀了呼吸,朱开山也是给了这个时间。 两人招式相同,但这出招的顺序还是有所不同,看着场下的一种队员那是啧啧称奇,其中,贺老四则是心里想着:“大哥这到底是什么种?先出了传文也就算了,这传武怎么变得如此厉害?朱家的种难道真的这么强?或者说,曹德忠说的那个事儿确有其事?这事儿得好好问问老曹了。” 朱家父子的打斗,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落下了帷幕。 正文 第三十八章火车上的哭声 场下的朱传杰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么威猛的二哥,这心里也是倍感压力。 一个念头从心里升起:原来自己的二哥,一直在追大哥的步伐…… 朱传武终究是嫩的,在过了最初朱开山有意指点的十几招之后,就频频落入了下风。 “没办法了,难道要用师傅的绝招了。”朱传武心中想着,他本就知道会输给自己爹,但是没想着会输这么快。 心中所想,这招式就使了出来,正是宫宝森的绝技“老猿挂印回首望!” “有点儿意思。”朱开山也是看出了朱传武的招式变化,再一想,以传武现在对八卦形意的揣摩,是不能有这样的招式的,那就只有宫宝森了。看来这个宫师弟,真把传武当成自己的亲传了,这种招式都教了出来。 随即用着自己的猿鸣三声进行回应。 招式是一个等级的招式,但是这用的人却不是同样的等级。 “哒哒哒。”朱传武捂着胸口,踉跄的退了几步。随后抱手说道:“爹,我输了!” 朱开山早就做到了游刃有余,收发有度,这自然是收了7成的力道。 “行了,已经不错了,这招不错,再多琢磨琢磨。” 这鹞子山朱家二子的集训算是落下的帷幕,朱开山带着老婆孩子,又踏上了回归冰城的火车。 但是,这关于朱传武的事迹却开始在朱家保险队流传了起来。 龙生龙,凤生凤。 朱开山两个儿子的出色,在朱家保险队员的口口相传中,渐渐地神话了起来…… 这新一轮,生儿子讲迷信的事儿,便从贺老四的口中,开始风靡朱家村…… …… 1907年7月19日 朱传武赴德的日子就这样悄然临近…… 火车站 “传武,去了德国多给家里来信,一个月一封不要断了。”这是朱开山的嘱托,信会先寄到俄国,再从俄国邮局转寄到冰城。 “知道了,爹。”朱传武答应道,这一去就是4年,有着家书常在,朱家人也算是能知道朱传武在德国过的好不好。 昨日家属至,慰我旧离群。 同时,也算是能安慰远在德国的朱传武。 “传武,去了德国,有什么事儿就找道格给你找的冯·施耐德家,这不怕欠人情。”朱传文嘱咐道。 “嗯,大哥,真遇到事儿,我不会客气的。”朱传武重重的点头。 “二哥,你放心,我会赶上你的!”朱传杰却是和众人都不一样,原本这两天意志有些消沉,此时见自己二哥走,却重新焕发了斗志,他也要赶上两个哥哥的步伐。 说的众人一头雾水,但是朱传文和朱传武却是反应过来似的,一起揉着传杰的脑袋。 “啊啊啊,别揉了!”朱传杰没忍住的大喊道。 这番闹腾倒是让这送别略显低沉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传文娘打从一开始就不住的拍着自家老二的胳膊,“传武,去了好好照顾自己。”这是朱传武今天听到自己娘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放心吧,娘,您可得照顾好自己个儿。”朱传武安慰着自己的娘,又补充说道:“家里有爹和大哥,我那边就放着心呢。” “俩狠心人!”传文娘听见这话,恨恨的看了一眼自己男人和自己大儿。 朱开山和朱传文闻言,顿时将眼光上瞟,不敢对视。 “呜呜呜!”火车发出了鸣笛的声音。 朱传武该走了! 众人看着头也不回的朱传武带着两人上了火车,这随着火车远去,众人也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回到瓷房子,传文娘就上了楼。 进入到传武住过的房间,将床弄乱,再铺整齐,再弄乱,再铺整齐……如此反复几次,终究力有不逮,坐在传武的床上,抬头刚好看到传武剪掉的那根辫子,拿在手里,心里却如同坠了个铅块…… 客厅 “爹,娘没事儿吧。”朱传文担心的问道。 “可得缓几天吧。”朱开山自然明白老妻心中所想,儿行千里母担忧。 “是得缓几天”朱传文也是长出一口气说道,这去德国和去京城总归是不一样,但甩了甩脑袋,想着这又是好事儿,随即又问道:“爹,这个老焦,妥当吗?” “放心吧,老焦在,出不了乱子。”朱开山打消了朱传文的疑惑。 传武赴德,朱家也是派了两人随行,一老一少。 少的是温子高,也就是那个小虎队中年级最大的孩子,倒是和传武相仿,去德国也是上学,这陪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让传武有个玩伴,有个说话的人。 老的,便是朱传文所问的老焦,全名叫焦孟君,身上带着传武这次去德国的所有花费,有着20根10两的金条。 朱开山如此所说,朱传文也是放下心来,本来朱传文都打算把自己的一代护卫,派出去一个。但没想到自己老爹早有安排。 朱传文也早就发现了,这三江口,似有似无还有些朱开山不着痕迹的老底子,平时不知道在哪儿猫着,看来这焦孟君便是其中之一。 想来也是,朱开山的战争智慧那可不是盖的,有点儿边打仗边成长的意思,狡兔三窟朱传文都能明白的道理,老朱估计在保险队成立之初就做好了准备,当初朱开山可是想拿着刀片子和杜宝山干来着。 至于这些秘密,朱传文也不想问,总有一天,老朱自己会说不是? “传文,有个事儿要问你,这谋取我的虎皮,是你小子给传武支的招吧?”朱开山这笑的有那么点阴险和吓人。 “啊,爹,你在说什么啊,啥虎皮?”朱传文演的那叫一个逼真。 “哼,别演了,你这招支的真嫩!”朱开山有心批评朱传文几句,心里想着自己这大儿使的什么昏招,就这水平还能和俄国人斗,俄国人难道就这么蠢? 这一下,朱传文可是不开心,自己使的招可是把人心都考虑进去了。 “爹,我这招哪里嫩了?” “还不嫩,让传武自己出手给老子铺丝绸,进门直奔老子的虎皮,当我看不出来啊?”朱开山敲打着朱传文。 “啊,传武自己给你铺的,所以,他那不离身,自己一直提着的虎皮,是假的?”朱传文这才明白,这自己的弟弟居然亲自上了手,这不是坏事儿了么? “老子好不容易得的虎皮,他带去德国干嘛?铺床?”朱开山此时有些得意,这戏耍了儿子加一,再加一,这快乐也是双倍的。 “爹,我给你说,我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朱传文说着,将原本利用忠义堂哨兵、自己娘、朱开山等等一些列的事儿一说,朱开山这才点点头:“这还像些样子,还敢利用你娘。” “啪!”朱传文也没躲,后脑勺生生吃了一记巴掌,算是利用自己娘的惩罚吧。 “爹,那这传武箱子里装的……” 火车上 这是个贵族车厢,有点像后世的软卧,但是大了许多,也华贵了许多,整个车厢还提供热水,车票自然是道格帮助买到的。 此时车厢里就朱传武一个人,开心的搓了搓手,日思夜想的东西总算是到手了,“啪嗒。”皮箱的扣子崩开,但是一下就傻了眼,里面原本叠的方方正正的虎皮,怎么变成了两张灰扑扑的狼皮,斑斓的虎皮呢? 用力将箱子中的东西统统倒在床上,虎皮是没了,但却多了封信,朱传武迫不及待的打开…… 传武吾儿: 见字如面,你的心意我已知晓,爹会留意为你找只老虎,但是爹的这张,你就别惦记了。 在此说说的你的两点不足。 第一,目的性太过明确,打从你进了忠义堂的大门,这眼睛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虎皮,这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你有所图谋,而这目标便是我身下坐着的这张皮子,既然你这么喜欢皮子,爹就送你两张狼的,算是安慰,也算是提醒。 再说说你的招式,也是这个问题,你和爹都是习武之人,招式对攻中目的性太强,遇到强敌自然落了下风,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此去德国,记得磨炼自己。 第二,便是学会尊重别人,鹞子山一战,爹是有意为你树威,但是爹可能也做错了,特此提醒。 原本三两招就能打倒的对手,非要打十几招,这是炫耀,是不尊重,保险队是一个整体,三三配合之下,你可能连一个班的搏击进攻都支撑不下来,所以你得学会尊重别人,尤其是要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还有一点,便是狠心,要学会一击必杀。 两点说完,也希望你有所得,在德国学业有成,将德国好的东西带回来,等你归来,这白山黑水之间尽是你施展的天地,爹和你大哥盼着你回来。 最后,老猿挂印回首望,关隘不在挂印,而是回头! 你爹 朱传武看着这封口语化,但却贴着心窝子的信,在看到最后俩字儿,这泪水再也忍不住掉落了下来。 这世界上伤人心的,不是离别,却也最是离别。 每次从家离开,朱传武上了火车便再也不敢回头,不敢回头看家人跟你招手告别的感觉,他怕他忍不住,他怕他看见家人的样子会跳下火车,不到16岁离家,朱传武习惯了在外的生活吗?并没有,每次回家他都不敢多待,他害怕他迷恋上这种感觉。 但是最后俩字儿不知怎的就戳到了朱传武的心里。 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 将去找热水进来的焦孟君和温子高吓了一大跳。 急忙问道:“传武少爷,你咋了?” “焦叔,爹骗了我。”朱传武此时真的不像个17岁的孩子,倒像个丢了奶瓶的小孩儿。 焦孟君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大男孩。 “焦叔,我想家了。”朱传武又说道。 这刚出家门,怎么就想了,随即看到那封信……老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开始在行李里翻箱倒柜起来。原本朱开山交代了,等过几个月,想家了再拿出来,老焦没想到,这刚上火车,朱传武就成了这幅样子,此时那还顾得上几个月后。 “传武,给,你爹没骗你。”焦孟君手上拿着的赫然是朱开山忠义堂里,椅子上铺着的虎皮,试图用这个安慰朱传武。 谁料,朱传武看见虎皮,这哭的更是凶了。 火车“呜呜”的前进着,但是挂在列车最后的贵族车厢里,一个注定要成为传奇的人,却哭像个泪人。 正文 第三十九章奉天讲武堂 “所以……爹,你的虎皮还是带给传武了?”朱传文挠着头问道,老爹的这番操作还真是……有点让他一言难尽,总的说,传武应该算是体会了一把沉甸甸如山般的父爱吧。 “都要去德国四年,总得给点东西留个念想。”朱开山唆了一口茶,得意的说道。 朱开山三十多快四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偏偏自己的儿子们都是十分出色。现在,他颇有些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儿子斗其乐无穷的意思。 将喝到嘴里的茶水咽下去,朱开山此时也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不怀好意的看向朱传文,“老大,你那虎皮,再给爹还回来吧?”老朱砸吧着嘴儿,厚着脸皮朝着自己大儿开起了口,语气中带着些委屈:“你也知道,这椅子上没点东西垫着,他硌屁股啊。”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朱传文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想着:你俩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合着受伤的是我呗。 朱传文正要开口说他那里还有些鹅绒的垫子,可以用。这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如梦初醒的说道:“爹,我其实还有个重要的事儿忘记和您说了。”正思索着如何推脱过去,突然想起的事儿让朱传文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懊恼的表情挂上脸,暗叫差点就误了大事儿:“爹,这奉天讲武堂8月就要开始上课了,我从徐大人那里要了10个名额给咱保险队,您得安排人去啊!” “8月?奉天讲武堂?你不早说!”朱开山也是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此时什么虎皮,哪里还顾得上啊,现在已经7月19号了,离8月初可是没几天了。 “爹,这传武要走,我这心里不是空落落的吗?”朱传文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但事实也的确是如此,传武要走的这些日子他这个做大哥的可是天天往道格那里跑,从路线的安排,到联系人的名单,这一系列做下来,的确有些消耗心神。 说回奉天讲武堂开课的事儿,这事儿老朱也是略有耳闻,早就盘算着:等今年三府的剿匪做出成绩,再去找一趟徐世昌,但是自己大儿悄么声儿就把这事儿给自己办了,朱开山可谓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让老朱准备的有些仓促,而喜的则是,朱家保险队将要迈上新军的第一个步伐了。 现在,朱家保险队操练方法都是朱开山自己琢磨出来东西,结合了一点朱传文来自后世军训的想法,并不算特别的正规化。眼下可正是个好机会,老朱可是在奉天就眼馋着徐世昌的北洋新军了。 朱传文打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以一个小人物的态度看着这是世界,没钱没人拿什么牛逼。现在总算是有了点儿底气,但也仅限在冰城。他拎得清这当兵打仗的事儿能是瞎指点的吗?军训那点本事已经算是他仅有的军事技能了,也已经把他掏空了,再在当兵打仗上指点,这不是和微操大师犯了一个毛病了吗? 这可是一条条可是鲜活的人命啊,朱传文也没自大到有点军训的本事就能走上强兵的道路,所以,他自觉这事儿上,可是比不上自己老爹的。这人啊,也算讲究天赋的,三年下来,自觉在经商上朱传文照着后世的眼光还是有点先机,有点天赋的,这带兵的事儿还是算了。 “传文,你咋跟徐世昌要的?”朱开山稍微平静了一下之后问道。 朱传文也才想起这个事儿还没和朱开山说,便把自己前往奉天还做成了一笔3万副农具生意的事儿说给自己老爹听。 “怪不得,一次给了10个名额,你这可是帮了徐世昌大忙了。”朱开山便再没了疑惑。 在朱开山心里,这个徐世昌算是个好官,之前的赵尔巽也是,乱世出能臣也是不无道理的,赵尔巽之前改良了奉天的财政情况算是打下了点儿基础,这徐世昌接手,从农业、吏治、钱币上的改革,老朱也是看在眼里。虽然还是和清廷有那么点不对付,但是不可否认,老朱还是佩服这两人的。 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了两圈,朱开山重新坐到了沙发上:“传文,你也帮爹想想,这10个名额怎么分配?” “爹,这事儿吧,我觉得还得看咱的紧迫性……” “咋个紧迫法。” “爹,如果这是明年开课,我建议所有的大队长都去一趟,连您也最好去学学。”朱传文先是说着,随即话锋一转:“但是现在,咱还是得按照徐世昌的意思,把滨江府、龙江府内的胡子给平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定的事儿可不能朝三暮四的变卦,迟则生变。”朱开山刚刚也是这么想的。 待听到消息,先是惊喜,后就考虑这10个人对保险队的影响了,能去上讲武堂是好事,但也不能耽误了正事。 “那这大队长,你觉得让谁去,不让谁去?” “爹,这事儿还得你定。”朱传文却说道,并不是他不管的意思,而是对于朱家保险队,老朱明显更加了解,由朱开山提名单,他再帮着琢磨琢磨才是最合适的。 朱开山捂着自己的下巴颏手指来回划了几下,“大队长里,我想着就派朱少芳一个人怎么样?”老朱也是犹豫了一会儿,咨询着朱传文的意见。 “我看行,这后续的大动作的确离不开其他的大队长,而且最终要的是,少芳哥年轻。” 眼看就8月了,已经定了兵入滨江的策略,不能动了,这些大队长们个个都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临阵换将有些不妥,3个主战的大队长动一个,问题不大。再就是朱开山对自己老兄弟的了解了,以他的了解,没了自己镇着,这林老八他们几个去了,再加上有点钱儿,这每天就变成喝酒打牌了。 或许还会聚在一起说着:“学习,学个屁,”的怪话,这相比起来,朱少芳是最规矩的一个了。 “剩下的,就把那些年轻的中队长派过去吧。”朱开山又决定道。 “行,但还是得爹您信得过的人。”朱传文提醒了一句。 “你爹我拎得清!” “我还有个建议。这能不能把贺叔也派到奉天学一年呢?” “贺老四?他能学的进去吗?”朱开山有些怀疑的说道。 “贺叔去了大体学学就行,主要啊,去把您这些爱将管起来。”朱传文也是有着朱开山一样的顾虑,这些人在三江口野惯了,进了奉天就怕变成惹事精。 冰城这边还想再猥琐发育几年,这奉天城有个人,实在不想现在对上。 朱开山则是在心里想着:这八月剿匪大方向早就定了,自己独挑大梁是没问题,多一个贺老四,少一个贺老四其实这作用不是很明显,保险队的实力在那儿放着呢,定然是摧枯拉朽,“行,让贺老四也去。”老朱一锤定音。 “那就得了,往后这贺叔的意见,您可得听。”朱传文提醒着朱开山,除了让贺老四去管人,还有个事儿,虽然说这打仗是天赋,是嗅觉,但是这朱家保险队到现在碰到的可都是零散的胡子,这正规军可是一次没打过,这贺老四以后算是科班出身了,那就是为了在日后扭转朱开山的思路用的,有着贺老四在,潜移默化之间,总能和老朱在思想上碰撞出火花不是。 “怎么?瞧不上你爹是泥腿子了?”朱开山此时也不慌了,还笑着和自己大儿开着玩笑。 “爹,哪里的话,您是泥腿子,我不就是小泥腿子。”朱传文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8月初去奉天讲武堂学习人选基本上已经算是定下了,总队长级别的一人,是贺老四;大队长级别的一人,朱少芳;剩下还有单树信、林老八大队各出3个中队长,朱少芳大队出2个中队长,总计10人将会赴奉天开展一年的学习。 至于王可仁,则是再次被忽略,在猎人大队完全铺开之前,王可仁的任务就是培养人,培养那些可以混迹在关东三省大地上,能带回消息的人才,至于往后这个大队则整体水平,在铺开之后,会陆续的提升,那些新学堂毕业的学生将是王可仁大队招募的目标。 再者说,王可仁去学习没什么意义,情报这个事儿还得自己摸索,出去学哪能学到真货,有这功夫,还不如和朱传文多聊两句,这给的启发可不是奉天讲武堂的能教的东西,这也是半年后,将猎人总部牵往冰城的意义所在,朱传文将亲自抓这条隐秘的战线。 “对了,传文,鲜儿怎么刚刚匆忙的出门了?”朱开山问道,刚刚鲜儿也是向着众人说了一声之后,带上何吉就忙去了。 “我给她安排了个活儿。” “你小子,可真能使唤人。”朱开山说着,将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就朝着楼上走去。 “爹,你这是?”朱传文看自己爹风风火火的上楼,问了一句。 “回三江口!你这小子,一天尽溜你爹玩,林老八那边你通知。”朱开山向着自己儿子吩咐道,林老八那边有着电话、火车。最远,倒也成了最方便的那一个。不过看见朱传文连自己媳妇都使唤了,这朱开山心里那个人才培养计划就又觉得焦急了几分,时间能快点就好了。 二楼主卧 朱开山翻箱倒柜着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传文娘在隔壁听见了动静走了进来。 “当家的,又要走?”传文娘看着朱开山收拾行李,这眼神就又变得灰暗起来。 “嗯,文他娘,快,搭把手,老大尽给我这个当爹的出难题。”朱开山随手将一件洗好的衣服递给自己媳妇,让她叠一下。 一个埋着头收拾着,向后挥舞着一只手,而另一个装作没看见,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文他娘?咋的了?”朱开山的手挥舞了一会儿,就发现这衣服还在自己手上,直起身子回头,看见传文娘眼睛望着窗外,双手搭在大腿上,一脸的不开心。 “文他娘,传武去德国可是件好事儿啊。”朱开山劝道。 “我知道是好事儿,但是一想到4年都见不到自己儿子,心里憋得慌。”传文娘开了口。 “是啊,我也憋的慌,但是能学会本事那就行了,我的我自己收拾,你的行李也收拾上,跟我一块去三江口。”朱开山看着自己媳妇这样,也是不放心,想着要不就带在身边吧,反正等滨江府的事儿完了,他也就搬到冰城了。 “这次要带上我了?”传文娘一听就来了精神,自家男人难得的体贴了一回人。 “你这话说的,本来我就打算带上你,这在老宅子也住不了多久了,我可馋你做的那口饭。”朱开山赶紧开口哄着自己媳妇。 “我这就收拾……”传文娘一听这话,感觉因为传武走了带走的8分劲儿回来了一半,打起精神先帮着收拾朱开山的行李,等收拾好了,才是自己的衣物。她当家的说了,这次去三江口可能要呆个把月。 朱开山带着媳妇回了三江口,朱传文也穿上了外套打算出门去看看女校的建设情况。 赶巧,临出门的时候遇上三个孩子,正是朱传杰和夏家兄妹。 “大哥!”夏家兄妹跟着朱传杰向着朱传文问好道。 “学堂放假了?”朱传文这是朝着夏玉卿问道。 “今儿早上就放了,大哥,这次没了传杰,我估计能拿个第一。”夏玉卿说着还有些得意。 “也就是我没参加考试,得意什么?”朱传杰开着玩笑嘲笑着,三人的感情在日积月累间也是出奇的好。 夏玉卿之前在夏元璋的培养下,有点像个小老头,读起书来还喜欢摇头晃脑的那种,为人处世本着的也是能动口尽量不动手,不过在朱家兄弟的不断引导之下,现在倒有了几分这个年纪孩子的活力。 “你在,这第一也是我的。”夏玉卿不服的说道。 俩男孩争吵着,夏玉书倒是走到了朱传文身旁问道:“大哥,鲜儿姐姐说要开个女子读书的学堂,是真的吗?” “真的!” “那……那……我能去上学吗?”夏玉书犹犹豫豫的说道,倒是不像那个平常风风火火的性格。 “鲜儿没告诉你?”朱传文先是问了一句,这有时候心思多了也是个坏事儿,总得琢磨自己的说话做事儿是不是破坏了别人准备的惊喜。 “鲜儿姐姐那天就是提了一句,然后她就忙去了,我都没顾上问,这两天我都没看到她人。”夏玉书语气有点失落,刚才进门她就扫视了一圈,还是没看见这谭鲜儿的身影。 “能去啊,不止是你,还有小婉也会去这个学堂上学。”朱传文耐心的解释道,夏玉书这满脸纠结的表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真的啊!”女孩儿的脸这变的真是快,前一秒还满脸的纠结,这下一秒就变得喜上眉梢,夏玉书闻言就开始奔奔跳跳起来。“哥,传杰,快跟我走!”拉着传杰和自己大哥夏玉卿就往小洋房跑,好消息还得分享给那个在家帮着带弟弟的朱小婉呢。 “大哥再见!” 临出门,三小还不忘和朱传文说一声。 “这性子!”朱传文摇了摇头,想着以后有传杰受的了。随即自己朝着屋子里的佣人吩咐了一声晚上想吃什么,也就朝着后院马车的方向走去。 鲜儿忙学堂的事儿快有半个月了,每天早出晚归的,一个学堂要建立起来实在是有点困难,尤其是鲜儿种一点经验都没有的人。 学校的地方倒是找好了,一共有着32间房的一个园子,原本是冰城一个清国大商人的住所,后来俄国人全面对冰城进行了管理,就卖了自己的产业打算去奉天。 原先这个商人可是打算按照园林的方式建,但是这俄国人突如其来的全面管理让他有些害怕,最后索性直接将这个半成品的园子扔了下来,挂在冰城混居区一个牙人那里已经快小两年了,这次被鲜儿打探到,买了下来 地方有了,鲜儿就开始指挥起了科斯佳,前段时间接了这个大活儿的科斯佳还带着几个瓷房子的护卫在测量这个房子的面积。 “王帆!” “在的少掌柜。”二代护卫王帆从后院大门的护卫室中窜了出来。 “何吉他们在哪儿知道吗?”朱传文问道。 “知道啊,少掌柜,夫人在那儿忙活好些日子了,有时候还让几个兄弟去帮忙搬东西呢。”王帆说道。 “走,去那儿!”朱传文直接上了马车,朝着王帆吩咐了一声。 这时就又有两人从护卫室里出来,两人驾车,王帆则是陪着坐到了马车里。 汉耀女中,这便是这所学堂名字。 这招牌挂的倒是早,朱传文临进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心里想道。 待进了门,好嘛,这院子里人还真是多。 鲜儿这两年顶着朱传文媳妇的名头可是没少干好事儿,汉耀家属院那边一开始并不顺利,谁家缺粮了,谁家少米了,谁家的人病了,在工人联合会成立之前可都是鲜儿在帮着忙。 现在这汉耀的家属院里可是都在传,这报恩的机会来了。 当然,这接受过恩惠的人毕竟是少数,那些休息的人来帮忙自然是抱着能被朱传文记住的想法,不算是坏事儿吧,只能说这是人之常情。 “东家!” “东家!” 打从进了门儿,朱传文不断的被人问好。 总算,在后院的半成品花园走廊里,朱传文找到了自己的媳妇,除了何吉旁边还站着一人。 “鲜儿,这咋样了?” “传文哥,看来这8月之前,这院子的活儿就能整理出来了。”鲜儿开心的说道。 “整理出来?” “就是可以整理出来满足40个人上课的地方。”鲜儿吐了吐舌头,刚才的确是她没说清楚。 “那就好。” “这位就是朱顾问吧。”一个穿着考究长袍的人没忍住搭着话。 “你是?” “传文哥,这就是传杰的那位先生。”鲜儿轻声说了句。 “鄙人瞿敬仁!” “你好!”朱传文也是将手伸了过去。 瞿敬仁这次算是又从朱传文这边拿到了400银元的资助,这格物课的一些实验器材又可以添置一些了。这学堂刚放假就赶了过来,算是投之以李报之以桃吧,看看有没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刚刚和谭鲜儿一顿讨论,倒是让鲜儿有了点儿收获。 “瞿先生,你对这个女子中学有什么看法?”朱传文问道,既然瞿敬仁来到了这个学堂,那看来鲜儿那个请他担任副校长的想法应该是妥了。 “朱顾问思想超前,余不及也。”瞿敬仁说道。 这也的确是他的心里话,对于让女子上学的事儿,瞿敬仁很是支持,只是这官方上嘛,就有些拖沓了,眼下有着朱传文这个冰城的大商人支持,这女子学校办起来自然也是一件好事儿。 “瞿先生,你对这未来上课的方式呢,有什么建议吗?”朱传文又问道。 “朱顾问,我想着一切照旧即可。”瞿敬仁回了话。 “行,那就行。”这也算是达到朱传文的预期目标了,只要和官立中学堂一个水平就行,至于再往后,就看鲜儿怎么办了。 瞿敬仁看这夫妻两人好像还有什么话说,便就告辞了,朝着朱传文和鲜儿一拱手,“谭校长,9月瞿某会和同僚一起来汉耀女中上课。” “那就麻烦你们了。”鲜儿也是拱手说道。 对于这女人担任校长一事,瞿敬仁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再一想这是女子中学,男人也的确多有不便,就这样应承下来了。 瞿敬仁走了,鲜儿从走廊的长椅上拿出科斯佳的画的设计图。 “传文哥,你看,这就是女中最后的样子。”鲜儿指着设计图说道。 这张图上,这女中最后还是会以3层的小楼和已经建成的木质结构的房子为主,整个半成品的花园也不会大动,只会在平整的空地上准备个锻炼身体的操场,这京城都举办过运动会了,这操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最终,整个女中能容纳住宿制的学生1200名,这分到3个年纪,也有着每个年纪400人。 好像玩大了,朱传文心里感慨着。 “鲜儿,这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朱传文看着滔滔不绝的鲜儿,还是打算打击一下自己媳妇的积极性。 “我知道,传文哥,这是最终规模。”鲜儿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行了,你知道就行,我看,就按你的意思建吧。”朱传文终究是没驳了自己媳妇的面子。“前期就满足朱家村来的学生上课就行了。”朱传文又没忍住嘱咐了一句。 正文 第四十章滨江布局 整个7月,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过着。 谭鲜儿还在忙女校的事情,因为夏玉书的关系,朱传杰和夏玉卿也成了鲜儿的小跟班么,三小每天给鲜儿打着下手,倒是不用让朱传文再去操心朱传杰这个弟弟的假期的课余生活了。 马车叮叮当当进了滨江城 在王帆的陪同下,朱传文来到冰城不远处的滨江城,这里才是清廷实际控制的地方,原来只是个县,后来随着冰城的不断发展,清廷也是敏锐的察觉出了点想遏制的想法,当时的黑省将军达桂下令,整个滨江府的管理机构统一向着冰城周围靠近,并且重新命名为滨江城。 自此,也是开启了现如今冰城地区双城的叫法。 “曹叔,冰城的家安顿好了?”朱传文在滨江城的朱家粮铺找到了曹德忠,和冰城满城的巴洛特风格的建筑比起来,这里长的才像自己的土地。 “安顿好了,乌兰也来了,这两天春山媳妇来回帮着忙呢。”曹德忠每天冰城、滨江两个地方来回跑着,也就10里路,不算远。 “挺好,往后这冰城和滨江城就是咱的大本营了。”朱传文看着曹德忠在滨江街面上买的铺子,感慨似的说道。 朱家粮铺终究是没有落户冰城,因为在曹德忠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将粮铺的总店开到滨江城,这其实也得到了朱传文的支持,因为说一千道一万这朱家粮铺终究是给保险队服务,往后粮铺的伙计还会进行射击训练,算是个武装机构,也可以称之为曹德忠的后勤大队。 “东家,那咱就要好好扎根了,滨江同知这边也是给保险队划了驻扎的地方,但是这个建设的钱,同知尹崇禄的意思,同知府也没有余粮了。”曹德忠学着尹崇禄小气的语气。 “意思就是不给钱,让咱自己建呗。”朱传文秒懂。 果然这个白嫖是一脉相承的,徐世昌白嫖保险队剿匪,滨江府同知就想白嫖个兵营。 “那就建吧,粮铺的账上还有钱吗?”朱传文无所谓的说道,总得考虑之后的上千个人的住房问题,硬等也不是办法,但是出来借总是得还的,这官府白嫖了多少,总会加倍的被朱家拿回来,朱家投的这些钱可以称之为投资。 “有的东家,就是,你看建砖房还是土房。”曹德忠又问道。 “你觉得什么房子不扎眼?”朱传文还是考虑了一下影响,毕竟这滨江城朱家算是初来乍到,还是别那么张扬为好,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将这些枝枝蔓蔓的理顺。 “那还是土房子好一些,至少表明咱不是大头,这砖房子好是好,但是被这官府看在眼里,咱家说不准就会被当成肥羊,说不准,还会有几个愣头青的,敢来咬上几口……而且还有个事儿,就是这土房建的快,完全能赶上8月底大哥他们直接进行驻扎。”曹德忠也是这个意思,先装着呗,等正儿八经保险队入了城,捏圆了揉扁了还不是朱开山说了算,眼下就粮铺的人在滨江城还是低调点好了。 “行,那就先建土房子,地方尽量往冰城那边靠近,也划大一些,冰城按这个发展趋势迟早能把滨江城给并了,到时候地方可就不好找了,等驻扎一年,让这些人看清咱的实力,再陆续换成砖房。”朱传文随即安排道。 “得嘞东家,那我忙去了。”曹德忠这就想去安排这保险队在滨江驻扎的事情。 “曹叔,不急在这一时,还有个事儿。” “东家,你是说商行?”曹德忠止住了脚步,想着能让朱传文这么上心的,也就只有谷庵升任掌柜的商行了,没看见这朱家粮铺都变成野孩子了…… “是的,听说老谷走之前还来拜访你了,你出的什么主意?”朱传文好奇的问道。 “东家,我能出什么主意啊,只是给他提供了些草原上卖的最好的商品清单,这次老谷那边的动作可是不小,进了快上万两白银的货,这拿火车也得运好几趟吧。”曹德忠有些佩服谷庵升的魄力,如果是他,可不敢干这样没后路的事儿,总是会留着些底儿。 “是啊,他这次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但是总归能在草原上换一些牛、羊、马匹,这些东西还得曹叔你这边调配着。”朱传文也就是问问,这回去还得和小青山通通电话,这次将大权直接交给了谷庵升总有那么点不放心。 “东家,你放心,这些物资大哥那边可是巴不得呢。”曹德忠将自己的胸脯拍的震天响。 …… 小青山开集市了,这是科尔沁右中旗蒙古人之间流传的最新消息。 谷庵升可是带着一大批的茶砖、卷烟、调料……来到了小青山牧场。 在和曹德忠的聊天中,他可是敏感的了解到现在蒙古的物品还是很缺乏,整个科尔沁的物资几乎依靠着的就是龙江府同知开的那个龙江集市。 作为一个在冰城大豆商场驰骋过的人,谷庵升果断的发现,这似乎,自己能在小青山做起一个集市,而且自己的优势比龙江府的还明显。 首先是近,小青山牧场比龙江府的牧场可是近了200多里地。 其次是自己的优势,由于通着火车,这物品的运费可是比龙江府车马驮过来的商品便宜。 这个商机,便被谷庵升在与曹德忠的聊天中被敏锐的发掘,所以才有着商行一边在冰城大规模的收购各种物资,而谷庵升亲自前往小青山开辟集市的事儿。 此时的谷庵升和林老八,刚从煤场那边接完朱传文的电话,打马朝着集市方向走去。 “林大队长,这里会有保险队的人巡逻吧。”谷庵升小心的朝着林老八说道,林老八那如鹰隼般的目光看着自己,让他有些脊背发凉。 “哈哈,谷掌柜别怕,咱都是自己人。”林老八看着谷庵如此怕自己,不得已,又戴上了那个早就撇去多时的憨厚老农面具。 “林大队长,我没怕。”谷庵升小声的说道,林老八这副面孔总算是让他自在了许多。 “刚刚少当家电话里也说了,这小青山集市的事儿我可是全力支持的。”林老八给谷庵升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我就先替汉耀商行谢谢林大队长的帮助了。”谷庵升朝着林老八拱着手。 刚刚,谷庵升也是汇报了这个小青山集市的建设计划,电话里,老谷明显听到了朱传文的惊喜。 关于这个小青山集市的建设,朱传文给了两点意见,一是低收管理费,这是继低价商品之后,小青山集市的另一个竞争点。 草原上的牧民没人喜欢交管理费,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牛羊,一进市场就得交一个腿或者几个腿的管理费,这让他们有些苦不堪言。 从龙江府的层面来看,这收取管理费的原因是为了龙江府的建设的,但是这些建设可并没有体现在牧民和普通民众身上,可能体现到龙江府同知的饭桌上了吧,傻子才乐意交。 第二便是商品的价格,朱传文在电话里说了,东西是同样的东西,但是就是要比日本人卖的便宜,最好能将牧民们全部吸引到小青山的集市,往后不行再在小青山最南边再开一个集市,扩大散货的量。 “谷掌柜,你预计这小青山的集市每个月能手多少管理费啊?”林老八此时搓着手问道。 这可是和林老八的队伍息息相关,刚刚朱传文又给林老八下了在小青山周边招募700人的命****赶不上变化,没想到林老八的队伍会变成了最先扩充的那个。 而林老八问这个问题,也是因为往后这集市的管理费算是林老八的军饷了,但是先得交给卫苏,也就是小青山煤场的厂长,在全部入账之后,才会分配给林老八。 但就这,也让林老八开心的跳脚,这算是第一个有了经济收入了。 “林大队长,我也说不上,你知道的,牧民的教管理费,都是牛腿、羊腿的交,这来的商人才会交些真金白银”谷庵升有些为难的说道,他也算刚了解一些草原上规矩,这一下子让他估算这个交易量有些为难他了,这也是开集市的好处,跟龙江府同知学的两头收钱,有时候这个竞争的优势还得靠着同行的衬托。 “这也好啊,兄弟们可是指望着吃上肉呢。”林老八哈哈一笑,依照他对整个4月到7月龙江府集市的估算,这个数可是不小,养着他的1千人是绰绰有余了。 “那林大队长,这个南边的那个集市?”谷庵升问道,想着要不就趁着这个机会一起铺开算了。 “放心,等我招到人,我给你分派去一个中队,在那边的集市驻扎着。”林老八给谷庵升一个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眼神。 刚好,这下了火车,从煤场火车站到南边集市的路上,也能对用上育种场的牛、马,在林老八看来,这些牛、马每天在育种场吃饱了撑的,还得被牧民伺候着跑圈,他可是有点看不惯,这不是浪费吗,可得利用起来。 刚好这两天那个日本人还在纠结让这些马上煤场的事儿,日本人的本意是为了试验这马的驼力,但有害怕煤场的环境伤了他的这些宝贝,刚好一举两得。 因为乌兰图雅被曹德忠接走,这个育种场的事物也是托付给了林老八,日本人也只能找林老八商量。 再说,这募兵的事儿,在林老八看来更不是事儿,这小青山煤矿的招人的消息打出去之后,来的汉人农民可是一个个拖家带口的来到了这里。 有点手艺的还好,帮着干些小青山建设房子、制作行军帐篷的杂活儿,没手艺就有些难了。好在,卫苏也是没嫌弃,在他的安排下,暂时在煤场火车站附近打起了装卸的零工,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能在小青山牧场吃上饭。 这倒是更让小青山在周围汉人流浪者中吃香了…… 有了专门的装卸工,这煤场1500多名矿工便就全职在矿上开采着,之前曲正乾和卫苏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冬天,一到冬天,这寒冷的气候终究是个巨大的挑战。 卫苏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收购皮子了,这些东西会以成本价的价钱卖给自己的矿工,但是即使有着这样的防护,这到时候每人每天1吨的量是铁定完不成了。 所以现在煤场乘着天气不错,可是可劲儿朝着堆积厂加货。 说回林老八,他募兵的这个资源首先盯上的便是周围会说汉语的牧民和煤场身强力壮的矿工。 对于牧民,林老八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小青山灭狼的事儿可是没少和这些牧民打交道,再说天下穷人是一家,林老八自诩也是个穷的叮当响的人,自然和这些人有着共同语言。他担心便是煤矿厂厂长卫苏放不放人的问题,实在不行那传文压他,林老八粗略的琢磨着。 而武器装备,朱传文在电话中保证8月才会到小青山牧场,这更不是事儿了,大不了暂时三个人背一杆枪,林老八想着。 “那我就放心了。”谷庵升说道,有着枪杆子保护,这商队在自家的地方倒是可以畅行无阻了,随即又问道:“林大队长,咱这样,这龙江府会不会来找咱的麻烦啊。” 林老八斜着眼睛看着谷庵升,不知道此时是笑好呢,还是安慰好。这都把人家龙江府的财路断了才想起来这个事儿,本来还以为是个和朱传文一样胆大包天的家伙呢,没想到这是没考虑到啊。 “谷掌柜,你就放心吧,官府的事儿我帮你挡着,怎么说大哥那边还拿着团练三府的委任状呢。”林老八还是出声向着谷庵升解释道。 那就好,谷庵升哪里是没考虑到,这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这说话就有些遮遮掩掩,其实在打算来小青山的时候,老谷就想好了,只要朱传文的枪杆子够硬,这龙江府的同知找麻烦,那就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兵入滨江府 朱传文从安德烈那边买的装备总算是到位了。 出乎意料,远东的俄国军方这次还往里添了6门75mm的山炮,这可算是现役俄国远东陆军装备的重型武器了。 不是因为鼎力支持的原因,而是在安德烈简单沟通后,朱传文给的价格太美丽,谁能拒绝3万卢布一门的山炮呢,这卖掉一门,可就是准将一年的工资啊。 拿工资哪有挣外快香? 至于犹豫?搞笑,往后可以说是重心不断往着军事实力上便宜,俄国人别说6门,就是60门,朱传文砸锅卖铁,分期付款也会把这个武器装备拿下。而且有着之前两门意大利小口径步兵炮的打底,倒也不担心这东西没人使用。 不过就是运送麻烦了些,相比于步兵炮的便捷,每门山炮得配着6匹强壮的驮马运送。 除了山炮,这次还拿到约定的3000支步枪,60挺机关枪还有各种子弹20余万发,子弹生产线的购置直接被道格拒绝了,安德烈连知都不知道这事儿,这让朱传文觉得俄国人其实还在防备着他,不过随即要求提高这子弹的数量,倒是没被反对,总计凑了70万卢布的货物,也就是7万两白银。 这算是目前俄国在远东地区的最大的一笔军火交易了,双方都是各怀着心思,很是满意。 买卖这个事儿,自古讲究个和气生财,两方都满意了,那就是真的满意。 军火是在冰城守备区军营进行交接的,在一个夜晚被运送到了汉耀面粉厂的仓库区。 当天夜里…… “王帆,你去清点700支步枪,20挺轻机,子弹2万发,押送到小青山,和商行的人打好招呼,做好掩护。”朱传文漫步在原先储藏过大豆的仓库,闻着这枪油的味道,有股陶醉的感觉。 “好的少当家,那我去趟小青山。”王帆说着就去清点了,这武器的运送还是得安排个放心的人,王帆也正合适。 “恩,带上手榴弹。”朱传文又嘱咐了一声。 上次从道格哪里买的几箱手榴弹没怎么用过,这也算是增强战斗力了。 王帆带着人将部分装备上了自家的火车,这曹德忠就找了过来。 “东家,总队长那边动身了。”曹德忠凑到朱传文耳边悄悄的说道。 “刚好,这些大家伙拿去给爹,有着这个东西,爹打山寨容易多了。”朱传文指着刚刚被拉进来,摆放好的6门山炮说道。 …… 三江口 朱开山一身的劲装,提着大刀站在400多人的前,朝着众人吼道:“兄弟们,还记得我们的队训吗?” “杀匪安民!保境平安!大军所过,秋毫无犯!”400多人齐齐喊着,这威势是真的吓了赶来观礼的依兰府同知万诩之一跳,心中想着,还好我要去广州了。 “好!”朱开山大声的赞叹了一声,这从7月开始,就在给保险队的小子憋着气,此时到了猛虎出山,龙游四海的时候了,也不废话,跨上踏雪乌骓,在人群最前面巡视了一圈,“听我命令,目标滨江府,出发。”众人齐齐跨上马,朝着滨江府开去。 这马蹄声中,带着的是三江口父老乡亲自豪的目光,是依兰府同知羡慕的目光。 这次前往滨江府的大队是单树信和朱少芳的大队,每个大队各抽了两个中队,共同组成这个400多人的队伍,两门步兵炮全部带走,全部配置在朱少芳的两个中队里,虽然朱开山没有炮火覆盖集中的想法,但是知道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这机枪给朱家村和金厂留守的中队倒是各留下了4挺,两个中队暂时由王可仁代为管辖,有着一个小队的猎人可是早就前往滨江府候着了。 朱开山的目标很明确,在滨江府有着3伙胡子势力最为强大,一伙是盘踞在松花江上的水贼,靠着打劫过路的商船为生,另外两伙则是山大王,占山为王。 这率先要被动手的便是滨江府双子山的麻文、麻武两兄弟,算得上是滨江最大的一伙儿胡子。 400多人的队伍各个配马,在朱开山的催促声中算是一路小跑,因为除了武器装备和随军的帐篷,这粮食物资自有曹德忠随后准备着,自然算得上是轻装简从。 《孙子兵法》有讲过: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火,就是现在朱开山想赋予自己队伍的属性,而这些马匹更是给这把火添了些柴,鼓了些风。 借着这把火,朱开山打算一举荡平这滨江府的胡子,为日后朱家粮铺组织开垦这滨江府的土地,扫平障碍。 徐世昌没给这朱开山钱,没给枪,但是还给了一道命令,你朱家不是自诩农时为民,战时为兵吗?那好,滨江府、龙江府、依兰府三府的荒地你能开垦多少算是多少,当地的官员还不许收税,这便是成了朱家粮铺日后发展的契机了。 当然这徐世昌也不是昏了头下了这样的命令,而是黑省的人口是在太少,荒地又是真的多,不得已下了这样的命令,期待着能达到一个好的效果。 官字两张口,怎么说怎么有,到时候再一道命令反悔,这农税收起来,不就行了,实在碍于面子还有下一任不是吗,徐世昌便是这样打算着…… 滨江府,双子山 朱家保险队经过2天的奔袭,总算是来到了头一个目的地。 “总队长,怎么打?”单树信见朱开山打马停了下来便问道。 “劝降信寄了吗?”朱开山勒住了马,倒是先问起了劝降的事情。 滨江府的胡子很有意思,和贫瘠的依兰府不同,由于冰城所在,这往来的客商,日本人,俄国人成了这滨江府穿梭的常客,他们的经济来源主要是靠着抢劫这些商队,逮着什么干什么,什么顺手干什么,有点儿半掩门的意思,来者不拒。还美其名曰是劫富济贫,所以这滨江府,除了富户,遭过胡子害,穷人倒是可以保全性命,只不过还是生活在胡子的威慑之中。 这样的行为其实也算是得到了朱开山的赏识,这不抢穷人规矩是滨江府胡子立下的,表面上来看有点梁山好汉的风骨,但是朱开山明白,这正是这群人的聪明之处,官府,俄国人来追剿时,像撒豆子一样藏在村子里,便有着保命的资本,所以这才是朱开山乘着机动性和提前布的暗子,赶时间来到双子山的原因。 如果不接受招降,便是两门步兵炮洗地,除恶务尽,这种聪明人很麻烦,朱开山可是不想再来一次杜小五攻山门。 双子山山寨中 麻文、麻武两兄弟焦急的等着消息。 “报!大当家的,这依兰府朱阎王已经在山下摆好了阵势,兄弟们的暗哨全被拔了。”小喽啰跑了进来朝着两位的当家的拱手说道。 “全拔了?哎,老二,盛名底下确实无虚士,要不咱投了?”麻文朝着弟弟说道,从这个姓就能看出来,他是这关东的旗人。 “大哥,这要是投降了,咱这300多人,就真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了。”麻武有些不乐意的说道,在滨江府地界上,麻家两兄弟纵横了五六年才闯出这点家业,可不想就这么拱手让人。 “那你的意思是打?”麻文问道。 “打呗,谁怕谁,他朱阎王有着400多人,这咱还有着三百多呢,靠着咱山寨的优势,谁更惨还不知道呢。”麻武一脸的自信满满,自己兄弟都是什么实力他能不知道? “那就打!”麻文其实也就是那么说一嘴,俩人一文一武在这双子山操持着,弟弟麻武更是负责着寨中兄弟的训练,眼下自己弟弟说打,那就是有着信心,而这弟弟的想法他也能多少想到点,不外乎占着地利,想让这三江口的朱阎王吃个瘪。 如果这朱阎王依兰府全军出击,这麻家兄弟说不准就投降了,但现在实力相差不多,倒是让俩人心存了侥幸。 麻文下定了决心,随即又喊住小喽啰,起身在桌子上的白纸上写了些什么,让这喽啰往山寨外扔去…… 朱家保险队 朱开山看着在山寨不远处构建着工事的保险队众人,这心里很是满意,这一个多月的练兵还是值得的,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没白训练。 单树信拿着一个石头包着的信件走了进来。“总队长,这是从双子山扔出来的信件。” 朱开山眼皮抬了一下,示意让单树信自己拆开看看,不过随即这单树信大怒:“总队长,这麻家兄弟有点不识抬举啊。” “怎么?” “他娘的,说总队长您这终究是徒劳无功,这团练三府就是个名头,让咱不要当回事儿。”单树信气呼呼的说道。 “哈哈,说我朱开山拿着鸡毛当令箭吗?”朱开山笑道,这还真是胡子的作风,不打算投降了,就嘲讽一波,最好让朱家保险队在盛怒的朱开山指挥下,直接冲山。 手段虽然低劣,幼稚,但也不失为一种招数,看来这麻家兄弟是不能留了,朱开山暗暗的下了决心。 “报!” 朱开山正要下令,两门步兵炮向着山上开火,这传令兵就跑了进来。 “说!”朱开山说了一句。 “曹掌柜押着粮食到了。”传令兵说道。 “这德忠办事儿就是麻利。”朱开山在单树信面前夸奖道,这贺老四、朱少芳等人是前往奉天学习了,整个队伍便就剩着朱开山和单树信两个头,这指挥机构看起来有些单薄,但也是足够了。 “总队长,这曹掌柜还拉来了6门大炮,比咱的步兵炮还大。”传令兵犹犹豫豫的说道。 “大炮!”朱开山默默念叨一声,脚下虎虎生风,朝着工事的后方走去。 “德忠,这是?”朱开山看到这75mm的山炮,眼睛瞪的老大。 和这山炮比起来之前用的步兵炮,似乎就成了儿子。 “总队长,这是东家那边让我送过来的,说是每门大炮要3千两银子,据说射程有16里地那么远,但是好像是什么仰角射击,我不太懂……”曹德忠复述着朱传文的话,这次6门山炮的运送,几乎抽了一半冰城的守备力量,朱传文也就错过了这次山炮发威机会,不能亲眼目睹了。 “卢远成!华升辉!”朱开山扯着嗓门喊道。 两人正是那两个步兵炮的班长,这火炮校准的事儿,最后还是由他们最后拍板,可以算得上是朱家保险队的炮兵。 “总队长!”*2 俩人一到朱开山旁边,这眼睛就不住的盯着6门山炮。 “怎么?认识?”朱开山看俩人的样子问道。 “总队长,不认识,但是听俄国教官说起过,俄国军队里有着一种比这两门意大利炮还大的炮,应该就是这种东西。” 这两门小口径意大利炮说实话有点像试验品,在这个重机枪称雄的时期,安德烈也是在脑海中模拟了不少打掉机枪点的办法,依靠着自己的家族势力从欧洲弄来了两门小口径炮,用作演练,但是这个将两门炮卖给朱传文,那是因为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俄日战争时期,安德烈听闻俄国炮兵大尉尼古拉耶维奇拆下一门47mm的海军炮,使用迫击炮的的原理,曲线打击过日军,自此,安德烈对于迫击炮这种武器更加感兴趣,而这两门步兵炮就在仓库里吃灰,这就是两门意大利炮的由来。 “能打吗?”朱开山朝着两人问道。 “能!”两个炮兵班长信心满满。 “好,让前线阵地撤退!我倒是要看看这6门大炮的威力。”朱开山此时就像是得了心爱的玩具,就想来一发,大炮又何尝不是武夫的浪漫呢。 “传令,6门火炮齐射三轮,再次劝降。”朱开山朝自己的传令兵说道。 “嘭嘭嘭!” 当双子山的胡子看着撤退的朱家保险队,心里还在窃喜时,这巨大的炮弹就带着音爆不断的在双子山的大营里炸开。 炸开的山寨木墙,纷飞的,带着血液的泥土,哀嚎声,祈求声,不断出现。 “嘭!”颗炮弹直直落到双子山的大厅中。 “大当家,二当家!”麻家兄弟的亲信顶着不断落下的炮弹,开始刨着落下的房间大梁带下的土块。 正文 第四十二章汉耀试炼钢 “嘭嘭嘭!” 三轮炮击不过也就18发炮弹,但在这群胡子这里已经足够,他们已经足够害怕,已经被击溃了心理防线。 如果说三轮齐射是朱阎王来自十八层地狱的三声呼唤,那这三轮齐射中间的调校诸元、换弹就是漫天神佛对着他们的两次怜悯,因为在这两个间隙之中,胡子们找到了躲避的掩体,在这里,第一次觉得死亡如此临近。 活着,他们得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也得活着…… 山寨本就是木头搭建的简易工事,哪里能够抵得住75mm山炮的轰击呢?或者说,这些胡子哪能够想到会遇上有着俄国、日本这样国家级,军队级的火力呢? 平时谨小慎微的双子山胡子,抢了货物就会躲藏一段时间的双子山胡子,没想到在刚刚完成装备的换装就栽了这么大个跟头,不得不说有些造化弄人,这麻武为什么敢和朱家保险队硬拼,不就是寄希望于自己刚刚换装的那一批武器吗? 不过,在6门山炮的威力下,这麻家兄弟余部在三轮炮火之后,爽快的将枪械交了出来,一个个走到了山寨外面。这埋在土里的两兄弟,看见这副面貌估计会气的从土里扒出来。 朱开山一开始害怕这两个炮兵班长使用山炮不熟悉,故而撤离了最前线的阵地,当然,衔接也是足够快,等炮击完,这些保险队员便是迅速奔向了阵地。 “哒哒哒~”一排机枪声告诉出了山寨的胡子,这里就是禁区了,再往前就要开枪射击了。 “朱家的爷爷们!我们不打了!”其中一个胡子朝着保险队的阵地喊着,无师自通的将手中的武器举过头顶,后面的便是有样学样。 胡子的意志力是薄弱的,这咆哮的山炮声彻底击溃了他们抵抗的决心,这头领都在火炮的轰击中死了,自己还抵抗个什么劲儿。 “报!” “说!”朱开山小拇指正往耳朵里掏着什么。 “双子山的胡子投降了!” “这就投降了?”单树信抢着说道,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爷还没发力,你就倒下了? 朱开山闻言倒是没多大的吃惊,翻身上了踏雪乌骓,打算接受投降,因为他站的离6门山炮不远,整个人的耳朵里依旧嗡嗡作响,双手交替着还是不住的掏着耳朵。身体虽然小小的有些难受,但他的心情是愉快的,在6门山炮栓拉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要赢了,只是没想到赢的无比轻松。 “你们当家的呢?”朱开山骑着马,身旁是早就拿枪戒备着的宁少安,再一旁,则是怀里抱着轻机枪的单树信。 “朱家爷爷,大当家和二当家都被埋在房子里了。”这为首的胡子哭丧着脸说道。 好啊,这6门山炮首战便是打死两个胡子头儿,算是没白瞎那18发炮弹。 “走,看看你们的寨子里有什么好东西。”朱开山组织着保险队的众人,直直进了早就一片狼藉的山寨。 到了原本山寨的大堂遗址,朱开山大手一挥,“挖!” 这活要见人,死得要见尸。 约莫半刻钟,两个早就死去多时的尸体就被挖了出来。“这就是你们的二位当家的?”朱开山朝着众人问道,这众人是连连点头。 “树信,让猎人前来辨认。”朱开山朝着单树信的耳边轻轻吩咐了一声。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朱开山是彻彻底底的放了心。 接下来就是检查战利品了,比起依兰府的胡子,这麻家兄弟在双子山盘恒多年,朱开山自然瞄着这些东西,这也是先动手麻家兄弟的原因,这俩是滨江府最富有的俩胡子了。 有着心理防线被击溃的胡子俘虏,这战利品的搜刮便是十分顺利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这次清点麻家兄弟的巢穴,共计得到还能用的战马100余匹,日本的三十年式步枪300余支,另外有肥皂、火柴、粮食、酒……三十余车,可谓是大丰收了。 不过最值钱的当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几张雪白的纸片片。 “德忠,这就是日本银行存钱的凭证?”朱开山盯着上面的日本字儿问道。 “大哥,这就是日本银行存钱的凭证,但是有这东西还不行,还得本人去取钱才能把这笔钱取出来。”曹德忠有些犯难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这5万两白银就白白送给了日本人。”朱开山顿时就有些不乐意,老子组织着人打上了双子山,怎么好处都让日本人捞了? “朱家爷爷……”这一个胡子正要说话,便被单树信那恶狠狠的目光给吓了回去。 曹德忠则是推开这个夯货,嘴角挂着笑意上前,“兄弟,我看你刚刚有话要说?” “朱家爷爷,这钱我能取出来。”此人名叫全二磊,是麻家兄弟的心腹。 “怎么,你有办法?”此时朱开山也是走了过来,升腾的杀气早就被化解在对金钱的渴望之中,朱开山不贪财,但是现在,他却知道了金钱的好处,身后跟着的可不是1千多个人,那是1千多个家庭,往后还会更多。 “能,曹爷爷,能,我跟着麻文麻武去过一趟日本银行,那里管事的认识我,而且这存条可是已经到手了,只要我冒充是来替麻家兄弟取钱的,自然能取出来。”全二磊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好,要是能取出来我就给你一条生路。”曹德忠也是向着这个喽啰保证道,随即看向了朱开山。 “我朱开山保证,能给你一条活路。”朱开山也是如此说道。 这人,朱开山可是不打算放了,这些俘虏的土匪都会被押送到老金沟的金厂进行劳动,顶多给全二磊一个轻松的活儿。 金厂的人数现在算是已经有着300来人了,这300来人中,这次会有着232人会参与接下来保险队的扩充,这也算是朱开山网开一面,给这些胡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说,这老金沟的金厂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一个劳动改造的地方。 这战利品的事儿清点完毕,刚来了一会儿的曹德忠又得走了,本以为会是一场血战,没想到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德忠,这些东西,你可得给我运到冰城,往后可是咱的本钱,记得和传文算好帐。”朱开山看着曹德忠重新将一车车货物装车,来时冰城的护卫再次随着粮铺的商队再次踏上返回的道路,倒是郑重的嘱咐道。 “得咧,总队长,我会和东家算好帐的。”曹德忠有些哭笑不得的保证道。 …… 冰城 朱传文亲自给曲正乾倒了杯上好的祁门红茶,相比于后世这茶的声名远播,此时的祁门红茶在安徽倒还有些不显山不露水,清朝光绪以前,祁门只产绿茶,不产红茶。这也就是近二三十年的功夫,这祁门红茶的才开始慢慢兴起。 这有钱了,朱传文的生活品质也提了上来,这也是商行在奉天的采购偶尔发现的,京城的同盛祥茶庄在奉天的开了分号,在大力推广这种茶叶,也是朱传文爱喝红茶算是买来尝尝鲜,这一尝,这浓郁的香味便是深深吸引住了朱传文,再一打听,好嘛,明前祁门红茶,汉耀包圆了! “老曲,这茶不错吧。”朱传文得意的向着手下炫耀着。 “东家的东西,次次不凡。”曲正乾小口的品着这浓香的茶,着实被惊艳了一把,好东西能流传下来自然有着他的道理。 “煤场的事儿全部交给卫苏了?”朱传文也是小口喝着自己的茶,问道。 “恩,现在这煤场正是大干的时候,卫厂长那边已经开始着手2号堆积区的开辟。”曲正乾说了下现在煤场的进度。 这2号堆积区的开辟意味着原先的堆积区已经放不下那些煤了,算是好事儿,粗略算下来,1号堆积区大概有着近3万吨的煤矿囤积了。 “那就行,这次回来,这钢厂的事儿你就担起来吧。”朱传文也是明白着曲正乾的心意,这次回来,曲正乾可是奔着钢厂来的。 说实话,朱传文还是觉得自己手头上可用的人太少了,单说这次谷庵升的离开,这钢厂的建设进度就有些不让人放心了起来,虽然有着周家兄弟帮忙盯着,但是这俩人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根本不能踏踏实实。 没办法,朱传文只能自己盯着,可算是平白给自己加了一项工作。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朱传文倒成了又劳心又劳力的人了。所以也不得不说,这次曲正乾回来,恰到好处! “好的东家,这我早上也去钢厂看了,这大概的主体已经好了,要不咱试着开一炉子钢?”曲正乾试探的问道。 开一炉钢的花费不小,自然得请示朱传文。 “你的意思可以开炉了?”朱传文有些欣喜。 “大体是没什么问题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小厂房、储藏室的完工,没必要非得等到10月完全建好。”曲正乾可谓是信心十足,这年头没什么信息保护,这从日本带回来的厂房设计书,生产资料可是齐全的紧,这等于日本人早就把马丁炉子的特性摸清了,曲正乾废寝忘食的研究这些材料,要是还炼不出钢,那得有多蠢,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好,曲掌柜既然有信心,那咱就开一炉,看看成色,不过这后期的加工车间得给我盯好了,如果这钢材合格,直接让铁器厂那边锻造成铁轨。”朱传文也是乐得这样。 钢厂的钢材早就有了去处,那就是小青山煤场到铁矿厂的铁轨,这设计图,詹天佑的那几个手下早就交给了卫苏,枕木也早就准备好,就等着铁轨和配套的零件了。 “得咧东家。”曲正乾笑着出了门,临了还不忘从朱传文这里讨一些刚刚喝得茶叶。 正文 第四十三章国产机床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 汉耀炼钢厂 朱传文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了炼钢的场景,当火红的钢水从马丁炉中倾倒出来的时候,本就闷热的空气,再次袭来一道热浪,逼的人不由微微闭眼。 “老曲,这首炉钢质量如何?”朱传文向着聚精会神盯着的曲正乾问道。 “东家,这日本人都把这炉子的参数写的如此完备,我再炼不出来……”曲正乾意味深长的说道。 “没想到,日本子将所有的生产日志给我,还有这样的作用。”朱传文哈哈一笑,随即又问道,“工人的还算顺手吗?” “东家,这事儿就得慢慢来了,从面粉厂抽调了一些年轻的工人担任骨干,这架子算是搭起来,但是您看,这产量一时半会儿还是上不去,这20吨级别的炼钢炉,现在每个步骤都得小心翼翼的。”曲正乾指着那些小心翼翼操作着的工人说道。 “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做好工人的防护,和面粉厂一场,成立工人的自查队,一个安全隐患都不能放过。”朱传文再次强调了一下。 这工人自查队便是汉耀的传统了,面粉厂有,铁器厂也有,每个工艺的操作步骤都被上了墙,工人们自己学习,时常有着纠察随即来检查,这样做的目的,首先就是为了产品的合格,其次便是为了保障工人的安全了,算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懂了,东家,这工人联合会那边我联系乔洪国,让他们尽早进驻。”曲正乾也是正色的说道,在他看来这还真是个好法子,相比于面粉厂的工作,这炼钢厂的工作更加危险,也更加得这样做。 “恩,还有这个工人的保护用品还是得置办齐,这个事儿不怕花钱,一个熟练的工人,可比劳保花的那点银子值钱多了。”朱传文又是向着曲正乾提醒了一声。 “知道了,东家。”曲正乾也是记下了朱传文的话。 俩人看着这炉钢水成型这才松了口气。也开始了闲聊…… “东家,您还记得楚可求和毛光廷吗?” “记得啊,你以前的同僚嘛,我可是翘首以盼呢。”朱传文说道。 “东家,我接到他们的电报,说是已经到了奉天,再有个两三天就能赶到冰城了。”曲正乾略带着兴奋的说道。 “那可好,到了之后可以立马带人来见我。”朱传文给曲正乾吃了颗定心丸。 “得咧,东家。” 看着钢水在模具中冷却,朱传文从远处走进了看。 “老曲,这是铁轨?” “是啊,东家,这每次可以铸造单变铁轨0.5公里,算是很不错的了。”曲正乾说道。 那就是说这每次马丁炉开炉,就可以铸造500米的铁轨,这个速度是喜人的。 “铁器厂那边的配件怎么样?”朱传文又问道。 这光有铁轨还不成,还得有着铁轨上的配件,将铁轨安在枕木上头固定住。 “这些铁轨成型之后,会陆续搬运到最初我设计的那个加工车间,到时候周家兄弟会亲自过来为铁轨上配件。”曲正乾说道。 “老曲,这事儿给你记一功。这煤场到铁矿厂通火车,你功不可没。”朱传文笑着说道。 这曲正乾的确是人才,现在的小青山煤场已经不能称之为煤场了,原本的建好的居住区在不断有着汉人过来的情况下,陆续变成了个聚集点,以煤场建设的房子为中心,开始不断的向着周围扩散,虽然都是些帐篷,但是里面聚集的人群,表明着这里的勃勃生机。 对于这些后来人,曲正乾和卫苏商量过后,不打算驱赶,家里有着壮劳力的在矿上卖着力气,在平整煤场到铁矿厂铁路的土地,在安装这一段的枕木,一个个活被俩人安排的井井有条。 而这些赶来的汉人,所求不过有衣服穿,有东西吃,最好还能攒下一个过冬的帐篷。 所以,这火车道能花个铁矿原料钱建造出来,这曲正乾的确功不可没。 “东家,您客气了,我可是比谁都巴不得能用上小青山铁矿厂的铁矿。”曲正乾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国产,曲正乾少有的追求。 “快了,就快了。”朱传文笑着说道。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三天后,当曲正乾带着俩人走进朱传文办公室的时候,朱传文就知道自己期盼良久的人总算是到了。 “二位,久仰。”朱传文拱着手说道,随即吩咐一个护卫赶紧沏茶。 “朱先生,您客气了。”这二位也是抱拳回礼。 “老曲,二位大才您再给我介绍介绍!”朱传文看俩人有些拘谨,就让曲正乾当起了介绍人。 “可求,光廷,这就是未来咱的东家了。”曲正乾双臂一搂,身后两个穿着长袍的人就被小小推了一下,在朱传文的手势下,众人落在沙发上。 在曲正乾的嘴下,俩人的简历就被说了出来,楚可求,参与制造过的蒸汽机,对机器的制造极其痴迷,毛光廷,化学家。 “二位,其实有些话我还是得当面和你俩说清楚,这在我这里,是有成绩才有这掌柜级别的待遇,老曲说你们二位的过往的成绩,我很是钦佩,但是眼下我也只能为二位提供一份20两银子每个月的工钱。”朱传文说道。 “东家,无功不受禄,20两银子一个月已经很多了。”楚可求倒是洒脱的说道,这工钱可是已经和张之洞那边给的差不多了,意思是往后还能涨? “是啊,东家,无功不受禄,您还是考考我们的本事吧。”毛光廷倒是说道。 俩人对金钱的追求其实不高,就想找个支持他们事业人而已,这现在的工钱已经满足一家人生活所需,这就迫不及待的想展示自己的本事,让朱传文为他们的梦想买单了。 “哈哈,不急!”朱传文摆了摆手,起身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两张纸,放在了俩人身前的桌子上。“这是你们两人的未来的工作任务,你们看看,有信心完成吗?” 俩人分别拿起桌子上的纸分别看了起来。 这一瞧俩人对视一眼,都有着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只见这楚可求的纸上写着,蒸汽机的仿造,平床,机床的仿造,子弹生产线的开发。 而这毛光廷的纸上写着,子弹火药配方的研究,炮弹火药配方的研究。 他俩人曾经都是希望张之洞给他俩这个机会,能在汉阳兵工厂从事这样的工作,不过阴差阳错的却去了汉阳铁厂,这动手的机会少了,冶铁的机会却是多了,这也是曲正乾一封书信俩人就颠颠的赶来的原因,信里曲正乾可是写了,只有冰城,才能施展他们的才华。 “东家,没问题,只要您给我人,我保证把这些东西制造出来。”楚可求赶紧向着朱传文保证道。 “东家,我不要人,你知道给我材料,我也保证把这些火药配出来。”毛光廷也是一脸打了鸡血的模样。 俩人这副样子,把这个曲正乾可是看得呆呆的,东家这是使了什么手段,用纸下蛊?随即借着起身给俩人添茶也是看到了纸上写的内容,好嘛,东家这一手真是高! “哈哈,二位大才,人我肯定是得给的。二位要不随我去个地方看看?”朱传文这就起身说道。 还有三人也不知道朱传文卖什么关子,跟着就来到了汉耀铁器厂。 打从进了厂门口,里面叮叮当当不绝于耳,这便是周家兄弟主事的铁器厂了,现在有着工人接近300名,正在不断的打造着3万副农具。 进了车间门,楚可求的眼睛就放了光:“这是法国的平床,这是俄国的机床,我的天,这还有美国最新式的冲压机。” 如果说楚可求是个穿着盛装的公主,在鲜花丛中转着圈的尖叫,还算是有看头,但一个带着辫子的老爷们,转着圈嚎叫就有些辣眼睛了。 “可求兄!”曲正乾也是有些没忍住,语气略微有些重。 这也是提醒到了忘乎所以的楚可求,楚可求老脸一红,顿时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 “无妨。”朱传文摆了摆手,虚拦了一下曲正乾,“老楚啊,这些东西可还入眼?” “东家,入眼,入眼,真是没想到,在清国还有着这样完备的一个铁器厂,就是……”楚可求欲言又止。 “就是这些器械有些少是吧。”朱传文却是说道。 “是的,东家,要满足这300人使用,这些器械还得加3倍。”楚可求大概的估算了一下说道。 “对,但是我们现在有炼钢厂,有炼铁厂,为什么不考虑自己制造呢?”朱传文朝着楚可求反问道。 “东家,您的意思,这些器械我都可以拆?”楚可求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可以,往后你就是这个铁器厂的技术负责人,这些器械都可以拆,但是真坏了,这到时候要买新的,我可就没钱了!”朱传文将手一摊说道。 “那我能带多少个人?”楚可求问道。 正文 第四十四章火药厂 周家兄弟正在汉耀炼钢厂那个小的加工车间测量着铁轨配件合适的尺寸,就看见自己手下的一名管事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告诉他俩东家来铁器厂了。 这二人也是顾不上手里测量的皮尺,快步向着铁器厂的车间赶来,这刚到,就听见朱传文身边的楚可求问道:“东家,那我能带多少人?” “这是谁?” “来干嘛的?” 这样的问题萦绕在周家兄弟的脑海之中。 朱传文也是看见了周家兄弟,热情的招呼了过来:“周富,周贵,这是楚可求!” “东家,这位楚先生是?”周贵见这人文质彬彬的,便按照冰城的风俗,口称先生。 “我可是给你俩请来了一位大才,眼前这些机械看到了吗?这位楚先生,可是个能仿制的主儿!”朱传文向着俩人介绍道。 “什么!”俩人的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怎么也想不到,这清国还有这样的能人存在,这可是洋人的机床啊,这再看向楚可求,便就有点看着稀释珍宝的意思。 朱传文是打算等铁器厂3万副农具交付了之后,这盈利的钱才会投入铁器厂继续购置平床、机床,但是眼下这二人用惯了这些器械,巴不得厂子里所有人都会用,这效率才能杠杠的往上翻,没想到钱没到,来了个能仿制的能人。 东家可不会骗他们,所以这楚可求在周家兄弟眼里这哪是人,这是会走的机床啊! “东家,我可没敢全部打包票。”此时的楚可求却是谦虚了起来,在朱传文面前露露锋芒可以,但是眼前这俩人说不准就是往后的同僚,锋芒毕露,伤人伤己。 “老楚,你不必如此客气,往后你能带多少人,这俩人还是有着决定的权利的。”朱传文向着楚可求说道,看这楚可求这突然变得圆润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因为有才,在汉阳铁定是没少吃瘪,这一来生人就开始隐藏自己,不招人妒是庸才啊。 “楚先生,您只要能仿制这些机床,我兄弟俩给你打下手都没问题。”周富率先表态道。 “对,楚先生,只要你能仿制这些机床,我们兄弟俩给你打下手都没问题。”周贵也是立马表态道。 这铁器厂,可以算是朱传文布局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在往后的建设中,不断要朝着机器制造厂过渡。 而这段时间朱传文也发现了,周家兄弟在管理上可以,可能是穷苦人家的出生,俩人能体谅工人,能做到身先士卒,但是这遇到技术难题就抓了瞎,只能用着最笨的办法解决。 这楚可求的到来,正好弥补了这一缺陷,所以往后这铁器厂等于是有着三名掌柜。 “老楚,你看,两个掌柜都说能给你打下手了,你还顾虑什么呢?”朱传文此时才揭晓了周家兄弟的身份。 “啊,二位周掌柜!”楚可求此时也才反应过来,这二人说不准还是他的上司。 “楚先生大才,我俩不及,不敢当,不敢当!”周家兄弟也是赶忙推脱。 “行了,都别客气了,往后这铁器厂周家兄弟还是掌柜,但是老楚也是掌柜,不过是技术掌柜,什么事儿你们商量着来,这机床的仿制就从最简单的开始,等机床足够了,咱就开始制造自己的蒸汽机!”朱传文实在见不得几人来来回回的客气,将楚可求留下,便又带着毛光廷向着城外走去。 松花江边上的一处远离建筑物的空地,从这里,可以看见汉耀面粉厂冒着黑烟的烟囱。 毛光廷此时不知道朱传文带他来这里干什么,但看见与自己同样来到的楚可求一来便直接升任技术掌柜,他的心也砰砰跳个不停。 “光廷,你看这片地方怎么样?”朱传文说道。 “倒是挺平整的。”毛光廷实在不知道如何夸赞这片毛都没有的土地,只能找出唯一的一个优点说道。 这句话倒是把曲正乾笑的前仰后合。 “是挺平整的,你看,你给建个实验室和火药厂怎么样?”朱传文笑着说道。 “实验室?火药厂?”毛光廷眼睛瞪的老大,虽然刚刚他已经在纸上看见了朱传文给他下达的两个任务,但是如今也不免有些吃惊,这新东家的手笔是真的大啊,本以为会和以前一样,有个规模稍微大一些的作坊就满足的毛光廷,此时不知怎的,心里冒出了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光廷,研究火药是个危险的活儿,所以其实你要说换个研究方向,我也是同意的,因为我知道,配出子弹和炮弹的火药,对你而言就是个仿制的活儿,并不难。”朱传文朝着毛光廷说道,他是真心实意说的这番话,清国的化学启蒙说实话不晚,这元素周期表都被毛光廷的师爷译出来了,很多元素的写法至今可是还在沿用,这样的人才朱传文实在不愿投身这个行业,1896年死的诺贝尔那可是前车之鉴。 “东家,我是真知道您惜才,但是,我们被洋人欺负了这么多年,我认为就是因为我们的手上没有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火药,他们说是用铁舰巨炮打开了我们的国门,但是说实话,这用的基础便是火药,但是论起火药的使用,我们可是他们的老祖宗。”毛光廷此时却是心有所感的说道。 这番话,可是早早就埋在了他的心底,他渴望的是火药爆炸的威力吗,不是,他渴望的是让国家变的强大威力。 在汉阳煤矿,毛光廷这个昔日的火药研究人员却在不断的配置矿用的火药,这对他而言是一种煎熬,这次来到了冰城,才算是找到了真正来对的地方,所以此时他不禁为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庆幸,也为总算有个地方做研究感到庆幸。 “对,我们是他们的老祖宗,火药是咱的发明。”朱传文听见毛光廷这话便不再劝,他知道人家既然说出这番话,便是在向着他这个东家表决心,随即朱传文又开口了,“但是光廷,有一点你记住,在子弹中的火药和炮弹的火药仿制成功后,新型火药的研制在实验室中只能以实验为主,这只要做爆破实验,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也必须在外面,等完全达到量产条件,才能量产。” 对着这片空地,俩人畅享着以后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在曲正乾的眼睛里,丝毫不觉得滑稽,似乎还有那么点眼睛酸酸的感觉,虽然这个感觉一直有,但此时见自己的两个关系最好的朋友都找到了施展才华的地方,有句话他心里必须得说:“这个东家,他们三个人真的是跟对了。” “老曲!”朱传文突然喊道。 “在,东家!”曲正乾被这一嗓子喊的一个激灵。 “这实验室的建设和厂房的建设按照光廷的意思来,5千两,足够建设这个厂区了吧。”朱传文又朝着毛光廷问道。 “足够了,东家!其实在我的脑海里,有着3千两银子就能把这片地建设好!”毛光廷说道,他心里怎么会不清楚,这仅仅是建设厂房和实验室的钱,往后购买的实验器材、材料才是大头。 “就5千两,重要位置的房间用水泥给我包裹的厚厚的,这些钱没必要省!”朱传文却是大手一挥说道。 “那就听东家的!”毛光廷脸上的遗憾一闪而过,如果他的老师遇上朱传文,这结果肯定会大不相同。毛光廷的老师是不慎引燃火药罹难的,脑海中他不止一次模拟过,如何给厂房加固,如何安全的生产火药,这3千两本来已经是考虑了这些的,但是这又多了2千两,则是能更好的施展开了。 曲正乾听着刚刚还在说没钱的朱传文这不眨眼的又拿出了5千两银子,心里有些好笑,自己这个东家,真的是有意思,有些地方花起钱来一点儿都不手软,而对于有着底子的地方却再也不打算投入…… 但是曲正乾哪里知道,这铁器厂以后仿制出的机床,朱传文会按照仿制成本价格的一倍进行收购,虽然这是个左手倒右手的行为,但是这样,可以极大的刺激铁器厂的生产力,厂子利润高了,给工人发的也就多了,这对机器仿制的投入也就高了。 这一切都步上正轨的时候,这产业链不是也就做出来了? 等三人再次上了马车,毛光廷看着这片土地还是平整的土地,但是就觉得分外迷人。 如果朱传文再问毛光廷这片地怎么样,毛光廷会说:“好看,漂亮!” 马车上 “光廷,这段时间我给你找了个去处,有兴趣听听吗?”朱传文问道。 “东家,您说!”毛光廷知道,等自己在一周内完成设计图,这厂房的建设怎么也得3个多月的时间。 “我呢,还有一处学校,这学校里打算开设化学这门课,你有兴趣给我当个老师吗?当然,老曲你回头告诉老楚,你们都可以来。”朱传文说道。 “那倒是可以啊!不过我这就怕以后开课了,白天不方便上课。”毛光廷说的很实际,他还是想以研究火药为主。 “哈哈,那你就多虑了,这白天,学校有着正常的课程,而你们三个如果来给我当老师,那都算是晚上上课,会给你们发束脩哦!”朱传文早就想着把自己手上这三个人才拉去培养朱家的那些朝阳,刚好先从毛光廷开始,这束脩也就是意思意思,算是感谢。 “那我就没问题了。”毛光廷笑着说道,他也是巴不得把自己的所学往外传授出去。 “东家,光廷讲化学,我讲什么啊?”曲正乾也是饶有兴趣的问道,他本就当过教书先生,对教书并不排斥。 “你和老楚都算是格物老师你看怎么样?” “那感情,老好了!”曲正乾突然冒出一句关东话,倒是让车内的两人开怀大笑。 正文 第四十五章松花江边收胡子 1907年8月31日《英俄协约》正式签署,这标志着英、法、俄三国协约的正式形成,一场新一轮的对抗正在欧洲大地上悄无声息的准备着。 而在关东的滨江府,朱开山剿灭了麻家兄弟,李氏巨匪后,又盯上了滨江府最后一股大规模的胡子,宗七,便是这松花江上的水匪头子! 8月,正是松花江高水位的时候,环湖此时正值水域相连,湖中心的淞岛,没了往日的嘻嘻哈哈,此时,却是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宗七小心翼翼从寨子墙上探出头,盯着寨子外面那些波动的芦苇荡,生怕从里面冒出大批的朱家保险队员,虽然他知道这些人铁定藏身在其中…… 水域相连的芦苇荡中 “总队长,直接让炮班轰吧!”单树信此时正在芦苇荡里的小船上,边上则是朱开山。 “再等等,之前,这宗七借着轻舟熟路,冲开了咱的包围,这次可不能让他再跑了,这炮班得等着他聚集了人手,咱再一网打尽。”朱开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报!” “怎么了?”朱开山扭头问道。 “总队长,这环湖北面出现了30多艘小船,得有300多人,看装扮都带着枪!”传令兵将猎人大队传来的消息赶紧报给了朱开山。 “哼,这宗七好手段!居然纠集了这么多人!单树信,传令炮班,对淞岛进行3轮的炮击,先拿下这淞岛,再会会宗七纠集的这些胡子!”朱开山此时也不等了,再等,可能就会受到两名夹击的危险,现在也只能选择先攻一方。 从高空俯瞰,现在朱家保险队居南,宗七居东,而那一伙来历不明的胡子居北,呈个三角的态势,而北方正是这环湖和松花江相连的入口。 单树信闻言,也是立马从腰间拿出信号弹。 “啪!”白色的信号弹升起。 这远在岸边的炮兵班就按照约定,开始朝着淞岛送着快递。 在远程火力的压制下,淞岛的宗七很快就被这炮火打散,在宗七的招呼下,一个个坐上小船朝着北面开始逃窜。 “总队长,这宗七好像要向北逃!”单树信直起身子看到一艘艘小船从淞岛出发。 “老子看见了,树信,组织机枪班,追击!他娘的,可不能让他再逃到这松花江里!”朱开山心里是一阵的烦躁,这滨江府其他胡子在朱家保险队的全员配马的机动性下,那各个都是手到擒来,唯独到了这个水匪这里,就变得棘手起来。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马上的豪杰,下了水,这算是第二次吃瘪了,但是朱开山这次不打算这么就放了宗七,自家火力强劲,现在就算是明打明的拼上朱家保险队的伤亡,也要把这伙水匪拿下来,顺势再解决那伙来历不明的胡子。 单树信刚要起身打算跳到其他船上亲自带着机枪班追击,这正要指挥手下划船奋力追击,就听到北边不断的传来枪声? 这是打起来了? “总队长?”单树信面露难色的看向朱开山,意思是追还是不追。 “等等!”朱开山也是满脸的问号,难道那些不是宗七纠集的胡子?北边的枪声持续了有个五六分钟就停了,此时,有个猎人划着一人的小船,从芦苇荡里摸了出来。“总队长,北边是7伙胡子,他们抓了宗七,现在正往咱这边赶呢!” “全员戒备!”朱开山吩咐了一声,看那边的船只大大咧咧挺进的样子,倒有那么点是友非敌的感觉。 “报!总队长,这是北边的胡子送来宗七的人头,说是来投靠您!”最打头的保险队员提着个提这个头颅向着朱开山汇报道。 投靠? 老朱就纳了闷儿,自己怎么就成了呼保义,能引得这滨江府的胡子来投奔。 不过也没马虎,一船当先,驶出了芦苇荡…… 淞岛 这里本来是宗七的大本营,但此时被朱家的山炮一阵洗地,整个大营有些歪歪扭扭的。 朱开山在这里见到了刚才说是来投靠的7伙胡子。 为首的叫樊正山。 “朱总队长,樊正山率7个绺子,前来投靠,还望总队长给咱兄弟一条活路。”樊正山长的高高大大,满脸的络腮胡子,脑后的辫子早就无影无踪,这乍一看还有些英武。 “怎么想着来投靠我!”朱开山也没驳人家面子,而是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 “朱总队长,您这团练三府的告示早就贴到了滨江城,前有麻家兄弟被剿,现在这水匪宗七也已伏诛,兄弟们找我也是想求一条活路!”樊正山双手抱拳说道。 “求活路?朱家保险队的规矩你可知道!”朱开山问道。 这樊正山的身份,朱开山在猎人的汇报中也算是略知一二,算是在滨江有着点侠义之名,有着三不抢,穷人不抢,女人,小孩不抢,善人不抢。还偶尔干干劫富济贫的活儿,这滨江府也算是有些名声。 “知道,但是总队长,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兄弟们也是为了口活路。”樊正山倒是替着那群人解释了一下。 朱开山也是犹豫着,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也有着会被人来投奔的一天,不过想了片刻,这心理顿时清明了起来。 自己装什么大尾巴狼…… 本来上鹞子山就是冲着落草去的,本质上和这些胡子也是没什么区别,这关东局势糜烂,当胡子就是为了谋一口饭吃,现在自己混起来了,就开始用对自己的要求,强加到别人身上,5个指头还不是一般长。 不过,开口却说道:“我朱家军纪严格,如果能忍受住,我朱开山就做主收了你们,但是如果现在就对自己没信心,我劝你们还是趁早离去,看在这宗七伏诛的份上,只要你们出了滨江府,便和我朱家保险队再无瓜葛。” “承蒙朱总队长看的上,我樊正山,愿接受朱家的军纪约束。”这樊正山单膝一跪,朝着朱开山便是一拜。 正文 第四十六章十万工人十万兵 真理是掌握在大炮射程内的…… 从淞岛返回驻地的路上,朱开山骑在踏雪乌骓上,总结着自己的道理。 这是老朱第一次收胡子,但并不是最后一次,这意味着往后朱家保险队的加入条件再次放宽,只要是愿意归降的胡子,也能成为朱家争取的对象。 对于胡子朱开山也摘掉了有色眼镜,冷静的分析着利弊。他们的加入,优势也很明显,甭管用的是火铳,还是单发后膛式的枪,都算是会放枪不是?更别提这当胡子的狠人居多,多年在刀尖尖上舔血,往后训练起来,可比什么都没接触过的白纸好训练多了。但这劣势也十分突出,首先是油滑,见势不对,风紧扯乎,这个技能的技能点早已点满,其次便是胡子不良的爱好多,尤其是抽洋烟,耍钱。 老朱也想明白了,自家现在这1千多人可谓是根正苗红,在他的调教下甚是符合他的心意,这便是朱开山敢吸收胡子的底气所在。朱家保险队说到底还是个组织,一个组织的自我反思,自我排查是很重要的,就如同整个人身体的遇到感冒之后的自我排解一样。 这些理论朱开山不知道也不懂,但是老朱却知道自我排解的手段,习武之人遇到伤口化脓之类的事儿,便是将脓挤出,烂肉割掉!放在保险队这里,那就是将火炮、武器、弹药掌握在自己手中,那自己就有着主动权,再用自家的规矩强制约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也是到现在,只有战斗前才会分发子弹的原因。 规矩之后的拉拢就是日久见人的事儿了,朱开山觉得,只有刀尖上跳过舞的人才会明白平淡的可贵。 再说说胡子那些坏习惯,吃喝票,那无所谓,给钱就行,这些都是世界性难题,只要合理合法,合情合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朱开山不会管,而且保险队的军饷至少能保证一个三口之家脱离农垦,这些倒也不是负担,顶多会拮据一些。但这洋烟和耍钱,便是要严厉控制起来的,朱开山刚刚在接受7股绺子时可是明打明说了:“第一次领鞭子!第二次领鞭子!第三次直接扔到老金沟金厂采金子!老子又不是你爹娘,凭什么一直惯着你?” 简单,粗暴! 当然,这只是朱家保险队军纪的冰山一角,所有加入的保险队员都会按照这个军纪约束,而加入的胡子不管谁是大当家,谁是二当家,只要进了保险队,都得从普通队员做起,无形之中,这些胡子就被打散,进行了重新分配。 一直到9月初,朱开山顺利的完成了此次滨江府的剿匪事宜,现在,保险队现在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浩浩荡荡向着滨江城挺进。 滨江城,保险队驻地 “爹,这咱现在人数不少啊!”朱传文听到曹德忠的传信,从火药厂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滨江城。 对于火药厂的建设,朱传文最是上心,也知会过安德烈那边,本来还准备了烟花厂的说辞,但想了想,这不是秃子脑袋顶上的虱子吗?骗谁呢?随即实话实说,安德烈还笑着问道需不需要俄国的技术支持?这态度也让朱传文放了心,殊不知,安德烈却在想这头小老虎总算开始磨牙了。 “恩,得有个1千多号了。”朱开山略有些自得的说道。 滨江府的胡子在山炮的轰击之下,大股胡子剿灭了3绺,这已经被押送到了老金沟的金厂,除了死的安葬了之外,活着的大约有着700来人,一部分还受着伤;小股胡子基本上在朱家开始接受胡子时,倒头便拜,前前后后受降接收了600来人,被打散分配到了各个班,还没发枪,会在半年的训练后,陆续装备枪支。 滨江府剿匪,朱家总计上是赚的,剿灭的胡子资产全部没收,总计有着13万两的财物,现在钱在曹德忠那里,货物则是低价卖给了汉耀商行,打算运去草原,再赚一波;缴获快枪500多支,能用的马匹300余匹,松花江上行驶的船只60余艘。 “传文,这次我发现这滨江府的胡子用的都是日本人的枪!”朱开山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知会了自己的大儿子。 “都是三十年式步枪吗?” “恩,都是,看来这日本对着黑省还是不死心啊。”朱开山也是分析着说道。 “我会在下次见到安德烈的时候告诉他,日本人蠢蠢欲动,俄国人也得行动起来,我们可不能总是当这个马前卒。”朱传文随即想着这事儿还得给俄国人提着醒儿,单以未来造成的破坏来说,日本是朱传文心目中一直防备着的东西。 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朱传文这张脸就变得谄媚起来,还起身在绕到自己老爹的身后:“爹,你这次可是打出了朱家保险队的威风,我给您揉揉肩!” “少来!要银子,没有!”朱开山哪里不知道到自己大儿子打的什么主意,这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子的服侍之后,缓缓的开了口。 “爹,我不是要钱,我这是找您来赚钱来了!”朱传文这手上更卖力了。 “啧啧,老大啊,就你这不要脸的功夫,可就是我也教不出来的。”朱开山却是笑着说道:“这钱你老子有用……”这些钱可是保险队未来的底子,这农垦用什么垦,用钱啊,招揽闯关东的流民用什么招揽,用钱啊,房子、种子、农具统统都是要用钱的。 “爹,我知道,但是我想着,这不是为了把这些钱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吗?今年的大豆可是又要收成了!”朱传文意有所指的说道。 “还是去日本?”朱开山微微闭着的双眼睁开来了,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因为今年开垦已经来不及了,这些事儿都是明年的要做的。 “还是日本!而且到时候,我还能拿农具还,而且,爹,你就不想赚一笔?”朱传文就像只两个眼睛闪着金元宝的小恶魔,在朱开山的身后不断的诱惑着。 “容我想想。”朱开山就琢磨起来了这件事,说到底,这摊子大了,对金钱的欲望就越发的高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安全感的缺失吧。“还是12月份能拿回钱来?”老朱问道。 “恩,差不多吧,这次谷庵升自己去日本,我就不去了。”朱传文把这操作说给了朱开山听。 “那就行,你去找德忠,这钱都在他那里。但是只能给你10万两,到了12月你还我12万两就成!”朱开山没有商量,这算是直接下达任务了。 “爹,我看您可是比我还会做生意!”朱传文笑着说道,这大豆生意汉耀商行可是打算年年做下去,虽然获利不丰,但是一想到从日本人身上挣钱,打心眼里舒服,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日本国内还在陆续的进行着产业升级,这淘汰的二手货,到了朱传文这里那也是香的。 “比不上你冰城的朱顾问,这2万两,可是我那金子的钱。”老朱门儿清着呢,说起来,父子俩都是将对方的事业当做各自事业的支撑,互相也都是不断为对方考虑着,但是两处也是各自需要发展的,这没办法,才分的这么清楚。 “得嘞!” “传文,我想对朱家保险队的衣服进行改制!”朱开山又向着朱传文提了一句。 “改成军服?”朱传文纳闷的问道。 “对,北洋的军服还是不错的,我想统一改成那样的军服,这事儿你怎么看?”朱开山咨询着自己大儿的意见。 “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我有个想法!” “你说!” “如果我将汉耀一系的衣服也统一定做,往后咱家的工人和保险队统一穿同样的衣服,爹你觉得怎么样?”朱传文笑着说道,北洋的军服朱传文有些看不上…… “听你的意思,你的工人也要学会用枪?”朱开山察觉出,这自己大儿的意思可不仅仅是统一衣服那么简单。 “还有一层,您的保险队员也得学会一些简单的工厂器械的操作。”朱传文又说了一句。 这便是朱传文要开展的第二步的了,工人军队化,军队工人化,往后可不是太平的年份,这即使有着滨江府朱家保险队的侧翼支援,冰城里还是少了一些自保之力。 那么在职业化军人的道路上,朱家是不是能开发出更有意思的东西呢?朱传文在思考之后确定了这样的道路。 吹个牛逼,十万工人十万兵,十万士兵十万工! 简单的军事技能很快就能掌握,但是一个熟练的工人可不是简单的就能培养出来的,朱传文将目光瞄准在了车床加工,冶铁,火药配置这样几个方面,往后这滨江城的驻军会有着2千人,工人每周有着2天进行了军事训练,而保险队员则是有着两天进行工人技能的学习。 你可以不来,但是就少了两天补助的工钱! 钱这个东西,这么用才算是活了过来! 双手这个东西,只有这么努力才算是没有枉费灵活! 这也是为什么朱传文在冰城招工就只要20岁以下男子的原因,往后,汉耀一系的工人依旧是这个招工条件。 朱开山细细的想着朱传文的意思,他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这武人的粗犷之下,隐藏着头发丝儿细的心思,“传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反了?”老朱突然转头问道。 这也是这个时代人的局限,任何补充自己的实力,都会被认为是有着不臣之心,但是对于反清廷,朱开山心里不知道怎么着,还有点小期待和小惊喜。如果此时朱传文说反了,那朱开山也不会阻止,毕竟是父子之间的谈话,在场也没有第三个人,但是有些话要说到,高筑墙,广积粮,多招人,缓称王! “爹,您想多了,这清廷不用我反,它自己就会把自己玩死!”朱传文此时也甩着有些发酸的手,走到了椅子前坐下,喝了两口茶说道。 “怎么说?”老朱一听来了兴趣。 “您觉得老妖婆会把光绪放出来?”朱传文笑着问道。 皇帝被慈禧囚禁着,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保皇党为什么依旧低调着,就是在等,知耻而后勇,在他们看来,光绪受了9年的折磨,只要能出来,将会成为越王勾践似的人物。 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 到时候,清国就会像日本一样,来一场正儿八经的变革…… 慈禧没几年活头了,这是朝野内外的共识,但是他们低估了慈禧的狠辣,如果是同治,或许还会念在骨肉亲情,但是光绪嘛…… 慈禧能放过?那些太监宫女的能放过? 这可是皇帝啊,到时候老妖婆死了,金口玉言一开,让这些老妖婆身边的太监宫女陪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从1898年开始,到今年,整整9年的囚禁,皇帝心中的滔天恨意任谁也承受不起。 “你的意思,慈禧会杀光绪?”朱开山问道,他觉得,自己这儿子的眼光确实可怕,当所有人以为北极熊会爆锤矮子的时候,朱传文说矮子会跳起来抽熊一个嘴巴子,现在俩人这说起京城的事儿,朱传文又推断慈禧会害了光绪。 “八成!这老妖婆会默许或者亲自上手弄死光绪!”朱传文给了这样模棱两可的推断,但是结局是确定的。 “死了也好!到时候咱也剪了这背后的辫子!”朱开山也是附和了一句。 正文 第四十七章谷掌柜上线 冰城 谷庵升这两天刚从小青山回来,按照整个8月的情况来看,小青上一南一北两个集市是成功的,两个集市的管理费都是二十取一,两头取,至少现阶段来看,龙江府的同知是半个屁也没敢放,似乎是默许了。 8月,小青山两个集市入账了2千两银子的货物,可是把林老八弄得眉开眼笑,干劲满满!见天带着人马在来往的商道上转悠,生怕有不开眼的土匪断了他的财路。 你断我财路,我杀你全家!很公平! “谷掌柜,常回来看看!”林老八的黝黑带着些许皱纹的脸上,硬是挤出笑意,送别着谷庵升,没了之前的倨傲,倒是像个平和的老农,这怎么说,泥腿子似的狡猾?也不对,可能有什么样的头,就有什么样的下属,朱开山那点仅有的狡猾学了个十成十, 谷庵升正坐在汉耀大楼中,自己桌子上走着神儿。对于小青山的集市他是放心的,毕竟林老八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两个集市就让他放心,留下两个集市的负责人,老谷就回到了冰城。 短暂的走神之后,老谷又将脖子伸的老长,给耳朵加了个集中注意力的buff,随时注意着走廊中的动静,朱传文说是给他借钱去了,这次的大豆收购,汉耀商行可是信心满满,打算来一把大的。 “老谷,来我办公室!”朱传文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进了谷庵升的耳朵。 老谷顿时一个激灵。 “东家,这钱?”谷庵升坐在沙发上,背也没靠着,就直接开口问道。 “现在商行账上有多少钱?”朱传文先是问道。 “东家,商行6、7、8月主要受益在煤场,拢共入账了9万多两,但是这个小青山的集市、铁矿石、铁坯、火车头、货车、还有这火药厂、女校,这一下子用去了大半,现在也就剩了4万两。”谷庵升说道,汉耀现在是挣得多,花的也多,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花钱的地方。 “那还行,你去找曹德忠,他那里有着10万两,这次大豆的生意你记得再把俄国人叫上,提前商量好份额,黑省的大豆还是我们自己的,外人,让他们一边去!”朱传文吩咐道,至于外人是谁,谷庵升当然知道。 “10万两!”谷庵升的声儿有些高。 “嫌少?” “东家,还是您有办法!”谷庵升先是一记马屁,随即美滋滋的跑去找曹德忠了,等所有钱到位,再和朱春山联系着将仓库的使用权划拨过来,这周转的地方也算是有了。 冰城谷掌柜再次上线…… 这每年的大豆收购都是一场恶战,日本人死死的盯着关东的大豆,而俄国人也是早就打算赚一笔快钱。 俄国商会 阿列克谢正打算组织着俄国9个今年有意参与大豆收购的商人商议此事。 “汉耀那边通知了吗?”阿列克谢朝着自己的秘书问道。 “会长大人,今年还带着汉耀一起?”一个俄国商人没忍住的问道。 “没有汉耀,你去联系清国的粮商?”阿列克谢向着俄国商人问道。 冰城的俄国商人现在可是对汉耀有着些意见,主要体现在对工人联合会的憎恶,这吃惯了5块钱的牛肉面,这涨到7块,就有些难以接受了,但是好几个方面压着,这些商人也就咬着牙认了。 这好几个方面现在包括安德烈,得了好处的铁路局,还有这来自远东司令部对着阿列克谢的指示传达。 说说今年的大豆市场,1907年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头,伊藤博文这个日本国父入了朝鲜,朝鲜今年的农业也算是能反哺一波日本,所以注定了今年的大豆价格肯定是趋于平稳的一个态势,肯定没有去年获利的多,但是还是依然有着不少的赚头,至少2成左右的利润还是有的,毕竟关东大豆的体量在这里放着,算是当今世界上一等一的好粮仓。 谷庵升是第四个到的,待进了门,众人也是收起了之前的嘴脸,一个个那是十分热情,有着汉耀,这今年的大豆收购算是先一步占得了先机,都是商人,脸这个玩意早就被丢到了垃圾桶,只有金钱才是唯一的信仰。 “谷经理,朱顾问今年不亲自接手大豆的事儿了?”阿列克谢见朱传文没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的,阿列克谢会长,您知道的,钢铁厂的事儿,现在是我们东家最操心的事情。”谷庵升也是为朱传文找了个理由。 “好吧!”阿列克谢心想,看来今年汉耀对大豆也是没了热忱,估计这黑省一部分大豆还是会被日本人收购走,这心里不免有些叹了口气,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沙俄簇拥,矮子赚到钱,他就有些难受。不过单论把三井赶出冰城这事儿,这汉耀可是主力,尤其那样的雷霆手段,让他这个同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也有些心惊,更别提现在可是有着上千人汉耀自己的武装就在离冰城不远的滨江城,这让他现在也不得不重视起汉耀。 在众人齐了之后,阿列克谢便是率先开口了:“诸位,还是去年的销路,预计,今年黑省的大豆能对外出售的,大约价值400万卢布,现在统计一下诸位的收购量,也是为了避免我们同行之间的相互竞争,产生不必要的损失!” 阿列克谢话音刚落,这些俄国人跟着竞价一样,一个个开了口…… “我20万卢布!” “我30万卢布!” 阿列克谢听到这些数字还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大家都是商人,对这市场的把控还是知道的,没了去年接近4成的利润,这就放弃了去年那股子劲头。 一番统计下来,包括阿列克谢,才认购了210万卢布的大豆份额,最后这目光齐齐凝聚到了谷庵升的身上。 “诸位,看来今年大家的热情都不高啊!”谷庵升先是说道。 “谷经理,今年汉耀需要多少的份额呢?”阿列克谢出面问道。 “汉耀要的也不多。”谷庵升先是说道。 阿列克谢这下是真的觉得有些失望,但是就听到谷庵升说道:“如果,阿列克谢会长愿意出面帮我找找银行的关系,这黑省大豆剩下的份额我们汉耀打算都要了!” “什么!都要了?”阿列克谢正要点头统计,这谷庵升一句话,顿时让他惊讶万分,但是转而面露难色:“谷经理,我看你是高看我了,这百万级别的贷款,就是我,俄国银行还是会很慎重的!”这言下之意便是拒绝了。 “阿列克谢会长,不是百万,只需要50万卢布,我汉耀就能把剩下的大豆都吃进来!”谷庵升直接交了自己的老底。 “当真?”如果真的只需要50万卢布,那他阿列克谢还是有着面子能贷下来的。 “当真!”谷庵升一脸的坚定。 “好!看来汉耀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着实力!”阿列克谢先是赞叹一声,这刚才心里那一点小小的不快也消失了,他很是不喜欢这种清国人似的谦虚。 “还是得仰仗阿列克谢会长,我们东家说了,这日本人别想从黑省的市场拿走1粒大豆!”谷庵升将朱传文的话转述了出去。 “哈哈哈,朱顾问还是一如以往有着魄力,既然如此,我阿列克谢就是帮一把又能怎么样呢?”高山流水遇知音,阿列克谢没想到,这朱传文居然总能和他想到一起,看来这日本人的确是把这位汉耀的掌门人惹的不轻。 不过,这不正是海参崴高层愿意见到的吗?那他阿列克谢也不妨添一把柴,加一把火。再看看同样震惊的俄国商人们,阿列克谢又是摇摇头,这群只知道赚钱的葛朗台,留着那么多卢布有什么用?钱就是另外的武器,而他们商人正是国家在商场上的士兵,真是一点觉悟都没! 冰城这个松嫩平原上大豆交易的中心,再次热闹了起来,而此时,在日本,这场交易也被有心人盯着…… 日本,东京 说起来,日本其实是个没有首都的国家,但是按照历史,日本是有首都的,那就是京都,但是京都的却是一座内陆城市,坐落在京都盆地,四面环山,很不利于统治机构对着整个日本的控制。 日本有着关东、关西之分,而这个关,其实就是关隘的意思。虽然日本比不上,但还是拿着秦国举个例子,关可以看做是函谷关,关内便是关西,关外便是关东。但日本的关,有着三座,连成直线以作划分,区别这京都内外。 所以这就有着鄙视链了,关西看不上关东,关东地区被认为不毛之地,蛮荒之地,所以关西的人是看不起关东人的,到现在都有着口音的鄙视。 再说首都,明治维新之后,明治为了更好的控制关东地区,不顾当时关西人民的反对,以“巡游”名义,来到了当时还叫做“江户”的东京,然后耍起赖,不走了,渐渐地,东京靠着出色的地理优势,借着经济的腾飞成为了日本“名义上首都”,但没有法律明文规定,直到现在。 三井家 三井诚之助穿着一身的西服,但头发和胡子明显是打理过的,现在日本流行的是和欧洲人一样的带点微微翘起的胡子,像个拐了一笔的八字儿。 “汉耀今年在大豆上还会有着动静吧?”三井诚之助的声音低沉,跪坐在静室之中,面前是这跪着匍匐着的,是个头抵着地板的年轻人,正是三井诚之助的秘书。 “是的诚之助大人,汉耀今年还会在大豆上有着动静,预计还是和去年一样会前往神户港倾销!”秘书大声的汇报道。 这船越文夫已经开始联系购买大豆的商铺了,因为会有着酬劳,船越文夫也是很热衷这个事情,所以瞒不过有心人。 去年,船越文夫的1万日元可是让他潇洒到了今天,还有5千日元还在自己妹妹那里存着呢,对于一个嗜酒如命的酒徒,今年它给自己定的目标不高,只要有着5千日元进账,他还能继续这样潇洒着。 “哼哼!这动了我三井家的人还敢来日本倾销大豆,真是看不起我诚之助啊。”三井诚之助低声说道,他正是三井良雄的父亲,现在三井在矿业方面的实际掌控人。 三井的产业很多,现在最重要的便是银行业,其次就是他掌握的矿业了,毕竟三井崛起之后的再一波腾飞,便是靠着在1888年收购政府的三池煤田,而三井诚之助正是主导收购三池煤田的那一伙人的头儿。 “诚之助大人,那我们?”秘书的头一直没抬起。 “让银行那边配合我们一下,这次我要让这汉耀的一批大豆烂在船上。”三井诚之助有些阴戳戳的说道,这才是报复的开始,服部半赞的死可是没少让他在三井集团内部受到非议,毕竟是三井为数不多的武力值,现在也就剩下了小猫两三只,让三井集团一下子陷入了些小小的被动,有些手段都实施不下去。但是三井诚之助依靠着之前的功劳和看在唯一儿子死在清国的份上,三井掌门人也是暂时没有动他。 “诚之助大人,银行那边好像不想和黑龙会的人对上,毕竟黑龙会的后面……”秘书欲言又止,黑龙会的身后是日本政府,这是所有在崛起的集团性企业都不想对上的,毕竟一个是树干,一个是树枝,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硬拉都是属于一伙儿的。 “不配合?”三井诚之助有些恼火的问道。 “有点,但是诚之助大人坚持的话,我愿意再去试一试!”秘书稍微抬起的头,又俯了下去,整个人的后背似乎都有些湿。自打三井良雄在清国出事儿,这三井诚之助就跟疯了一样,总是使用着三井在清国的各个商行,收集着各种关于汉耀的情报,但是,鞭长莫及,收效甚微,他这个秘书有时就成了三井诚之助发泄怒火的唯一出口。 “看来,这些人是逼的我亲自去一趟神户啊……”三井诚之助幽幽一叹。 正文 第四十八章钢盔 对于寒暑假这个事儿,朱传文闲的的无聊还真算是考证过。结果有些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晚清寒暑假的规定居然是袁世凯引进的西方制度,创办齐鲁大学堂时写进校章里的东西。 光绪当年施行百日维新,这袁世凯时任齐鲁巡抚,原本在京城的家中,听闻皇帝变法,这就立马响应支持日夜兼程的回到齐鲁,从教育入手,落实皇帝新法,也可能是这事儿上被光绪看中,还以为是个铁杆,却没想到是个二杆子。 后面的事儿也就清楚了,袁世凯出卖光绪,光绪被囚禁在瀛台。 不过现在就说这寒暑假,对于清国这个农业大国来说,倒也是适用,毕竟暑假还是个农忙的时节。 9月,沿用新学制度的官立学堂陆续开课,而对于朱家来说,汉耀女中开学成了最近饭桌上最热门的话题,总有些三句话离不开这个话题的东西。 “嫂子,最近楚先生的课还有吗?”朱传杰向着鲜儿问道。 “有啊,楚先生,曲先生的格物,毛先生的化学还是每天晚上6点开始上课,每人一天。”鲜儿对于自己学校的事儿那是如数家珍,官立中学堂老师的排课也是牢牢记在心里。 虽然女中如朱传文所料,没有来报名的人,但鲜儿还是将女中的事儿放在心上,每天事必躬亲,挨个处理着。 对于没有人来报名的事儿,也能理解,毕竟冰城的清国人都是来这里赚钱的,现在工人、商人居多,而正儿八经的官绅阶层则是在不远处的滨江城里,女孩上学,闻所未闻! 这时候冰城的好处也就体现出来了,至少朱传文的耳朵边上没有官府和士绅聒噪,他们在冰城算哪根葱,管的着? 而这女中,偶尔在朱传文口中就多了个别名“朱家村子弟中学”,算上朱小婉和夏玉书有着16个女孩在里面住宿上课,每天晚上还有着这官立中学堂放课的那群小老虎,来上三个先生的课。 原本朱传杰用来辅导朱家村小老虎的地方也变成了汉耀女中,有空教室,而且教具一应俱全,条件可比汉耀家属院那边强了太多。 再说说女孩们的教育,起初,女孩的教学并不顺利,朱家村来的女孩们个个都是白纸,这得从扫盲开始教,也还好提前来了半个月,让汉耀的扫盲先生吴秀才上手,这才勉强认识了大部分的常用字儿。 但这基础还是差,让官立中学堂的老师们各个叫苦不迭,直呼困难。只有俄语教习倒是无所谓,他这门课在哪儿教都吃力。 这怨言还是鲜儿再次付出了每人每月一袋汉耀50斤面粉的条件下,才让这些官立中学堂的老师们又重燃起了教学的信心。 君以洋面粉待我,我以知识报之! “嫂子,那这晚上上课能不能延长到12点啊!”朱传杰又向着鲜儿提着意见。 楚可求、曲正乾、毛光廷的课,朱传杰很是喜欢,这就开始整幺蛾子了,叫嚣着希望把课延长到12点,这样就更能多学到一点东西。虽然在他看来用三棱镜折射光谱,用摩擦过的圆玻璃棒指挥纸人舞动这种实验实在是没什么乐趣,但是通过三位先生结合自身经历讲的一些知识的运用,他还是觉得这课,带劲儿! 没了官立中学堂那种先生一本正经板着上课的情况,女中的三个客串先生也成了学生的朋友。 楚、曲、毛三人其实也在休息之余找到了教书育人的快乐,带着这些男孩、女孩做做有意思的小实验,找回了在上海格致书院上学的初衷,有点儿寓教于乐的感觉。 “这就得看你哥的了!”鲜儿也是将手一摊,把这事儿甩给了朱传文,她虽然是校长,但这三人可是朱传文的宝贝,这在女中上课可是好吃好喝招待的那种。 “什么12点!你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早睡早起,实在想问了,周末自己去找三位先生!”朱传文立马否决了朱传杰的提议,不要休息的吗?就算是后世,哪有学校上课到晚上12点的,一点儿也不考虑现在的情况! 饭桌主位上,朱开山看着家里老三一副被老大压制的样子,有些好笑,也有些欣慰,不知不觉,这朱传文也有了一家之主的风范了。随即和传文娘对视了一眼,俩人相视一笑,默默的吃着饭,俩人不说话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朱传武应该快要到德国了吧,不知道怎么样了?父母心啊! “哦,那我周末去找楚先生!”朱传杰脸皮很厚,对于自己的意见被大哥驳回,这却是常有的事儿,一点也没觉得什么,又像是在向着自己大哥知会似的说了一声,就往嘴里刨着饭,心里却想着,汉耀女中还真是个好地方,听说鲜儿嫂子说最近还在筹备着建设什么图书馆,大哥朱传文那边已经派商行的人前往上海采购书了,他可是很期待啊。 “去去去!”朱传文摆着手,像是赶苍蝇。朱传杰这个年纪还真算是人嫌狗弃,一天到晚好像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尤其是从鹞子山回来,给自己加了晨跑之后。 吃过晚饭,朱开山在瓷房子外面溜达了一圈,就回到了客厅的壁炉跟前看着报纸,这算是他在冰城家里的放松方式。 自打朱开山入了滨江城,隔一天就会回冰城一趟,传文娘也是每天喜笑颜开的,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朱传文也是楼上楼下的溜达了一圈,下来见自己老爹在看报,手里拿着两个鲜儿给的苹果,递给朱开山一个,啃着苹果走到朱开山面前问道:“爹,这咱的衣服做好了,要不要看看?” 这衣服当然不是自己个穿的衣服,而是朱家保险队和汉耀一系往后的制服。 “这就好了?”朱开山本想着还得等等,没想到朱传文办事儿,颇有些雷厉风行的味道。 “爹,你等等,我去换上!”朱传文看自己爹一副期待的眼神,这顿时就没了把衣服直接拿出来的想法,直接将衣服穿在身上,这更能让朱开山直观的看到这件衣服的出彩的地方。 半晌。 一个身着深蓝色四兜猎装衣服,穿着皮靴,扎着腰带的朱传文从楼梯上下来。 朱开山一看着这身衣服,这双眼好似放了光。 这衣服是朱传文自己设计的,算是结合了军服、迷彩服活动幅度大的优点,再考虑了工人工作时的方便,改成了这副样子,有点像后世的猎装风衣,开领,带肩章,衣服本身就带着布制的腰带。 对于小队长级以上的人配备长靴,而普通保险队员和工人则是布鞋,另外还有着绑腿的设计。朱传文现在穿的这一身,就是配长靴的款式。 “传文,这衣服好!精神!”朱开山赞叹道,朱传文穿着这一身衣服怎么说,俩字儿英武! 但是,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冰城冬天还是长,这一声的衣服是不是还是略显单薄?这问题还没提出来,朱传文就开始介绍着手上拿着的各种标志:“爹,你看啊,这是班长的标志,这是小队长的标志,这是中队长标志,这是大队长的标志。”朱传文将这些肩章,挨个的摆在桌子上,还演示着如何安装。 只要这一套带着肩章的东西运用到保险队之中,这即使发生混乱的白刃战也不怕了,普通士兵一眼就能找出自己的上级。 “以后汉耀的工人也有这样的肩章吗?”朱开山看着挨个点头,冬衣的事儿先搁置,先向着朱传文问道。 “会发,但是平时不会戴,只有拿起枪的时候才会佩戴。”朱传文解释了一句。 汉耀的工人在朱传文的构想之中也会有着自己的一套领导体系,他就是这支队伍的总司令。对于工人队的领导,先是要对应这工厂中的职位,其次,这往后的军事技能训练中,肯定能涌现一些对着军事技能有着特殊天赋的工人,对于这些工人,朱传文打算组建工厂自己的护卫体系,成立工厂护卫队。 “那就好,我觉得这身挺好,可比北洋军的气派多了。这帽子有吗?”朱开山现在唯一见过的军队也就只有北洋军和俄国人的军队了,这三种衣服对比起来,以朱开山的见识也觉得保险队的衣服好看。 “爹,我是这么想的,小青山铁矿估计10月份也就可以通车了!等铁矿运过来,这钢盔也给咱的保险队配上。”朱传文说道,这就是不设计帽子的原因了,直接配备钢盔,小青山的铁矿也就有了最初的用武之地。 “钢盔?”朱开山嘴里啧啧着,心里却是美滋滋,果然这自己大儿将一切都考虑到了。 有着炼钢厂,有着铁器厂,有着小青山,朱传文可是决意要开发一款带着毛皮里子的钢盔用来减少保险队的伤亡。 朱传文将自己的想法一说,朱开山这是举着双手赞成,有着钢盔护住头部,这兄弟们的命算是又加了一层保障。 “但是,传文,这冬季的衣服!”朱开山这才是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爹,冬季的我还是想着做大衣,到时候腰带一扎也是精神,但是短时间还是凑不齐那么多羊皮,商行那边我已经电话通知了,往后这毛皮的收购量得提上来,您那边就只能先忍耐一下了。”朱传文说道。 在这个做身棉衣都是奢侈的时候,朱家保险队已经将毛皮大衣的配备提上了日程,这待遇不可谓不优厚,也正是这些产业的支撑,让朱传文才敢这样的建设朱家保险队。 “你考虑到就行,有着几年陆续换装没问题!”朱开山开心的想着,保险队那身羊皮袄都有着2年功夫才置办齐,更别说这4000人的大衣了,等几年不是事儿。 “那爹,我就安排商行的人去找制衣厂制作了。”朱传文说道。 至于这衣服的颜色,还是选择深蓝色,主要深蓝色的棉布好染制,也便宜,再说大小,就只能拿到衣服之后自己改动了,哪还顾得上量身定做这回事儿。 “行,那就开始做吧。”朱开山也是答应了下来。 正文 第四十九章张勋问责 滨江城,保险队驻地 “喝!” “喝!” 校场上这些新加入的保险队员在俄国教官的操练下正一个个练着朱家保险队三三配合的战法,主要是刺刀的突击,白刃战是现在,乃至日后的战争中都不可避免会遇到的。 虽说大刀也好,但其实也从侧面反映出装备的匮乏。所以朱家现在有着刺刀的条件,还是从安德烈处聘请了教官,也开始着手刺刀的训练。 滨江城里,一队清兵此时正吆五喝六的过市,目标正是保险队驻地。 待到了门口,清兵挨个站好。 “嘶~” 一声战马长嘶,一个着清廷官服的人翻身下马,朝着门口站岗的保险队员喊道:“你们朱开山呢?让你们朱开山出来见我!” 随即拿着马鞭子,不断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一副自家后花园的样子。 岗哨先是报给了单树信,这厮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但也算有着脑子,看见一身清廷的官服,压着火气:“敢问这位大人是?” “你就是朱开山?” “不是,我是这保险队大队长单树信!” “滚蛋,叫你们朱开山出来,徐大人要来巡视你们!”来人的口气依旧是很冲。 “你!”单树信是真的要气炸了,但听到这徐大人还是忍了一下,正想着去找朱开山。 朱开山其实早就被通知过徐世昌要来,连带着朱传文也在到了,正在保险队里。 张勋此时是正好统领关东三省巡防营,自认是朱开山的顶头上司,这关东剿匪的事儿本就是他打算要干的事儿,现在被朱开山抢了先,还把滨江府内所有的胡子一扫而空,自然让他有些恼火,眼看面前这个汉子还不动,抬手就是一鞭子。 “啪!”单树信怎么说也是练过武艺的人,能被面前这个瘦子一鞭子抽中?转身跳开,一鞭子落了空。 也正巧,这一幕被听到动静出来的朱传文看了个真切,就听朱传文喊道:“单叔,整队!我看看什么鸟玩意,敢来保险队门口撒野!” 单树信怕给朱家惹麻烦,但是朱传文可不怕,这让清廷的官儿在门口把自家的大队长打了,这往后单树信怎么带队? 门口站岗的保险队员听见这话,直接往里跑着吹起了哨子! “哒哒哒!”里面的保险队员听见哨子声,鱼贯而出,将30多个清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干什么?”张勋见过这种架势,平常都是自己带兵围了别人,但这事儿摊到自己头上,还真有点发虚,声音都有些发颤,这和他脑海中想的可不一样,自己亲自前来朱家保险队,这朱开山不应该倒头便拜,向着自己表忠心的吗?他这一招可是想了好久,先是在保险队门口耀武扬威一番,再亲和的让朱开山表忠心,这保险队的功劳他怎么也能分一半。 “啪!” 朱传文掏出左轮手枪,对着地上就是一枪。“我问,你答!” 这声枪响可算是把张勋治的服服帖帖,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是真敢开枪,真不认识自己身上这一身官服吗? “名字?”朱传文恶狠狠的问道。 “关东三省巡防营翼长张勋!”张勋故意将自己的官职加了上来,想着这下你们知道惹的是谁了吧。 朱传文却是嗤笑了一声,想着原来是这货啊,“你就是张勋啊!” “知道本官,还不负荆……”这话还没说完。 “啪!”张勋脚底泥土飞溅,又是一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张勋自打光绪十年(1884)在长沙参加军队,打过广西的中法战争,后随袁到齐鲁镇压过义和团,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是现在是真的怕了,横的怕楞的,楞的就怕不要命的,眼前这毛头小子怕就是这不要命的主儿。 “徐大人几时到?”朱传文又问道。 “大概也就片刻的功夫。”张勋总算是老实的回答问题,心里可是盘算着等等徐世昌来了,好好在徐世昌面前告这朱开山一状。 “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朱传文给保险队的众人打了手势,这些人就立马撤到了身后,一个个笔直的站立着,收了枪,一副迎接徐世昌列队的态度。 “你!”张勋此时说了这个词儿,就在也说不出话,因为他看到朱传文那个恶狠狠的眼神,让他把想骂娘的话生生憋到了肚子里。 “滚蛋!我们等得是徐大人,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朱传文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张勋。 这一幕看的围观的保险队众人各个是血脉贲张,这就是朱家保险队啊,就是硬!一个个又将刚刚挺直的腰板又挺直了几分。 朱开山不一会儿也从大营门口走了出来,看着这面前剑拔弩张的气势,朱传文走上前在耳边说了句:“爹,你当年受没受过袁世凯剿义和团的苦楚啊,儿子今天给你出出气?” “哈?”朱开山一脸的问号,当初他是被撵出了京城,这就带着兄弟们一猛子直接扎进了关东老林子,这和袁世凯可是真没仇。 “没有啊,那可惜了!”朱传文看着自己老爹这表情就知道了,不过也无所谓,徐世昌借着巡视滨江府的由头来这保险队,目的是什么很明确,那就是表彰来了,这滨江府的胡子被朱开山在一个月内肃清,可是给他长了脸了,这奉天城里那些等着看朱开山笑话,徐世昌笑话的旗人总算是能闭嘴了,朱传文这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敢明目张胆的给单树信出气,还找回了保险队的面子。 俩人这言语之间,不远处这一大队的北洋兵就出现了,当中正是这关东三省的总督,徐世昌。 张勋看见徐世昌跟见了亲爸爸一样,小跑着就上前走去。 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没想到朱传文比他更快,小跑着就冲了上去。 “徐大人!您可算是来了!”朱传文对着徐世昌一拱手。 “传文啊,我就知道,这次你也肯定在。这2万副农具我已经分发下去了,这关东的农业,得记你朱传文一功!”徐世昌看见朱传文很是开心。 这不止是关东农业的事儿,汉耀商行可还是在帮着徐世昌兑换着关东铸的新币,这让关东诸票横行的市场可谓是大大的改观,票没了,徐世昌估计这年底,仅奉天一省的赋税就能给他回一波大血,所以看见朱传文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徐大人,您言重了,都是传文分内之事,关东的农事还是得依靠您!”朱传文由衷的说道,这也不是言过其实,关东今年小麦绝对是大丰收,这和徐世昌一开始主政就大力推广良种小麦那是分不开关系的。 张勋眼看着徐世昌和朱传文聊上了,心里咯噔一下,听这称呼也知道这个毛头小子是谁了,但也是在一旁干着急,徐世昌的话没敢打断,但刚刚的气也还没消,瞅了个空当就说道:“大人,卑职有本!” “讲!”徐世昌这才看见冒着虚汗的张勋,心里很是疑惑,这就一会儿的功夫就有本了?不能回去再说?但看张勋着急的样子,还是让他说。 “滨江保险队目无上官,还敢对着卑职,对着卑职开枪!”张勋也是老绿茶了,这眼泪是说来就来。 “啊?”徐世昌和朱开山刚才的表情一样,这就一会儿工夫,朱家保险队和张勋怎么就对上了?但是张勋可谓是他的老部下了,打从袁世凯在齐鲁就跟着,后来在小站练兵中是大放异彩,而且现在除了曹锟,张勋也算是他最为倚重的部下。 但聪明人是很喜欢脑补的,一会儿就把义和团与袁世凯之间的恩怨拉了出来,暗叫着就不该把张勋先派出来,但这给自己部下的气还是要出。 “朱开山,朱传文确有其事?”徐世昌脸一板问道。 “徐大人,确有其事,但是这张大人一上来也不表明身份,对着有功之臣就是一通鞭子,我也是为了阻止矛盾更加激化。”朱开山还在想着怎么答话,朱传文更快,来了个倒打一耙,把体罚有功之臣的罪名给张勋安顿上来了,你来我往看谁帽子扣的大呗。 “大人,我这……”张勋还想再解释,徐世昌一看这表情,凭借他对张勋的了解,也就知道这也是确有其事,这一下倒是让徐世昌松了口气,那这就好办了,两边都是苦主。 “行了,我都知道了。先去保险队里看看,我倒是想知道你朱开山有什么法宝,能在一个月之中肃清滨江府的所有土匪。”徐世昌暂时就将此事搁置,对着朱开山说了一句。 “徐大人,您请!”朱开山也是看出来徐世昌并没有想罚保险队的意思,冲到了最前头,带领着徐世昌就往保险队的驻地走去。 进了保险队驻地,在朱开山的引领下,徐世昌看了一遍保险队的操练,心里则是暗暗的分析着,比起这北洋精兵还是差很多,但不一会儿,却被朱开山拉来的东西给吓了一跳,山炮! “开山啊,这些东西?”徐世昌有些惊讶的问道,北洋军作为这个时代最精锐的部队,巅峰时期,这海军可也是敢号称亚洲第一的,什么东西没见过,这山炮也是有,但一个镇也就一个炮兵营。 但是这朱开山拉出来的,明显是最新式的山炮,看样子还是俄国造。 “徐大人,我可没藏私,这次能这么快剿灭滨江府的胡子,这75mm的山炮可是立了大功了。”朱开山并不介意在徐世昌面前亮亮肌肉,整个关东三省,也就那一个镇的北洋兵,放在这地界上就跟大米里参了沙子似的,适当的亮亮肌肉,也能加重保险队在徐世昌心里的分量。 正文 第五十章传文谋造枪 “开山,你们滨江保险队现在有多少门这样的山炮?”徐世昌关心的问道。 “大人,有6门!”朱开山如实汇报。 仅仅6门!在徐世昌看来不算什么,眼下这北洋军嫡系有着6个镇的兵力,这每个镇下辖协、标、营、队、排、棚,对标师一级下辖的旅、团、营、连、排、班。 每镇有着1个炮兵营,装备的都是这种山炮,每队(连)6门,也就是说每个镇有着18门大炮,有些镇还会更多,因为当初袁世凯从德国人手里可是足足采购了120门克虏伯的75mm山炮、野炮。 “不错!”徐世昌先是称赞一声,也算是知道了这朱开山为什么能这么快的攻下那些险峻地方的山寨。随即,脸色一正说道:“朱开山,你此次滨江府剿匪有功,现着令,尽早扩充滨江保险队,勤加训练,以备不时之需,原本想拔擢你为正四品黑省总团练,但顶撞上官,此风不可涨,仅赏银元3000,你可服气?” 张勋听到朱开山原本到手的正四品武将没了,心里暗暗一阵爽快,挑衅似的看了一眼朱传文,而此时,朱传文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老僧入定一般,没有丝毫的心理波动。朱传文其实现在心里在想,这正四品的武将是真的还是假的,徐世昌这个老兔子那可是在清廷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人物,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要回地洞的家伙,是不是临时起意安抚张勋就不得而知…… “大人,开山唯大人马首是瞻!”朱开山也是不想当什么劳什子黑省总团练,现在就挺好,吃多了可是容易撑着,还白捞3000个银元,能给弟兄们再涨涨伙食。 “行了!”徐世昌吩咐丁连山让把银元递给朱开山,朱开山又是递给了单树信,这次徐世昌对着朱家保险队的慰问那就算是完成了。 徐世昌看着一旁的张勋和朱传文还是有点不对付,便打发张勋先回这滨江府府衙之内,自己则是有些话还要与朱家父子商谈。 “开山,这次剿匪有什么发现没有?”在保险队的正堂落座,坐在主位上的徐世昌就向着朱开山发问道。 “大人,这次剿匪,滨江府内有着三股300多人的胡子,这武器可都是日本人的三十年式的步枪!”朱开山也是直接说了出来。 徐世昌所在的奉天,离大连不远,他这一来关东,其实也有着暗暗收集日本、俄国动向的情报,清末的名臣打从曾国藩那一辈开始,对于国内起义是最看不上的,这一个个盯着的那就是洋人,徐世昌作为洋务一系的人物,也是这样。 这给朱开山一个团练三府的名头,就是向着黑省这一汪看似表面平静的湖水里扔一块石头,不说依兰府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地方,龙江府是俄国人势力扶持的范围,这马贼和俄国人可是有着联系,而这滨江府,现在虽然也属于俄国人的势力范围,但是因为这冰城属于一个大豆的集中区,日本人可是一直蠢蠢欲动。 “我就知道,这日本人贼心不死。”徐世昌没了刚刚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这脸一板,还真有点骇人。 其实,在1907年的7月底,日、俄可是在圣彼得堡秘密签署《日俄协定》。 《日俄协定》分公开协定、秘密协定两个部分,这公开协定徐世昌早就知晓,不过是在各自的势力范围井水不犯河水约定。 但是徐世昌推测,这俩狼子野心的东西肯定还在桌子底下商量过什么,这就是秘密协定了。俩强盗这次秘密在纸上将关东三省划为南北两半,南满属日,北满属俄,瓜分了关东。而且这日本还承认了俄国在外蒙的特殊利益,以此为交换,俄国承认日本与朝鲜的现存政治关系,并且不阻挠此种关系的继续发展。这些徐世昌不知道,但耐不住人家能推断出来…… 协约是悄摸的写了,但是这日本私底下又是小动作了一些,将武器卖给了滨江府的胡子,来换取一些亲日的支持。 “大人,我儿传文的意思,将这件事儿告知俄国驻冰城的司令安德烈准将。”朱开山也说着自己的对策。 “我看行,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还是这里的主人,看看能不能渔翁得利。”徐世昌听见这话也是同意了朱开山的提议,这朱家和俄国人的交好能从现在保险队的所有装备上看出来,有着朱传文在冰城给日本人上点眼药他也是乐得如此。 徐世昌在经过两年的熟悉之后,对于这朱家父子是绝对相信的,他分析,两人是典型的岳武穆似的人物,虽然在清廷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是在他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大人,还有一事。”朱传文在徐世昌同意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朝着徐世昌一拱手,说道。 “说!” “大人,我在冰城的铁器厂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了,炼钢厂每日能出钢水20吨,每两日能出铁水200吨,但是这保险队现阶段对于这子弹的供应还是依靠着俄国人,大人那边有没有这个能造枪和造子弹的路子。”朱传文直接向着徐世昌开口了,这也是这次他亲自来等待面见徐世昌的原因,俄国人那边朱传文吃了瘪,就将算盘打到了徐世昌这里。 “造枪?造子弹?在冰城?”徐世昌是真没想到,朱家这一步居然要这么走,路子他是有,但是这事儿能不能开先河,他还在犹豫,优缺点很明显,优点在于朱家现在已经有了炼铁和炼钢的地方,这就是优势,是清国很多地方都不具备的优势;但缺点在于,这种利器掌握在朱家手上,稍有不慎,可是就有点养虎为患啊。 “是的,大人在冰城造!其实大人,这枪械的制造在洋人那边早就变成了生意,比如德国的克虏伯公司,法国的施耐德公司,都是公司在给各自的国家提供着武器装备。”朱传文为了说服徐世昌也是举着例子说道。 徐世昌没说话,心里盘算着,这袁世凯小站练兵就是经德国退伍军人汉纳根之手,购进曼利夏武器装备,北洋军经过这近12年的发展,部队除了少量装备着汉阳造之外,这武器大多也还是从国外购买,朱传文说的也没错,这枪械的买卖在洋人手里的的确确就是一门生意。 一念及此,想着往后这自己在关东也能用上朱传文的武器,也就想着答应下来:“传文,你这事儿得等等,我会给湖广总督张之洞去信,让他派人来协助你,但是往后,你这生产线还得增扩一条6.8mm子弹生产线。” 为什么单单要6.8mm呢,这就得说说今年的另外一件大事儿,清廷拟定在全国成立三十六镇新军,以6.8mm步马枪、75mm山炮和75mm野炮为制式武器。而这批武器是从毛瑟订购的。 要说这清廷的大佬,NT的不在少数,在看过6.5mm瑞典毛瑟M1896后,深深被这小口径带来的底后座吸引,一拍脑袋,也可能为了凸显自己不一样,他娘的就拍了个6.8mm的口径,毛瑟厂也是一点不含糊,6.8mm口径子弹是吧?给你用7.92毫米子弹缩个口就是了。 就这样,历史上最弱鸡的枪械即将出炉,也就是后来只配装备民兵的元年式步枪。 朱传文很爽快,直接答应了下来,一条生产线的事儿而已,还有着以后稳定的买家,这种送上门的生意去哪里找。 这徐世昌看见朱传文答应的这么爽快,这不禁为刚刚自己的迟疑有些脸红,随即拍了拍朱传文的肩膀:“传文,你好好在冰城干,当一颗钉子深深的扎在这里,这冰城啊,迟早还是清国的。” “大人,我一定当好这一颗钉子!”朱传文也站起来,微微向前躬身,拍着胸脯保证。 还是各有着算计,各自取舍着自己的利益。 徐世昌再次被这朱家父子的大无畏精神感动了,好啊!他徐世昌来了一趟关东,有着朱家父子这样的国士,最近焦头烂额的他感觉再次恢复了信心,滨江府是个好地方,这算是成了他的元气加油站。这又想到自己还在龙江府给朱开山埋了一颗雷,问道:“开山,这龙江府的剿匪是不是有困难?” 徐世昌是这么想的,现在这朱家和俄国人的关系这么好,这龙江府是不是先放一放?如果有困难知会一声,就拖一拖。 “大人,没困难!龙江府那边,保险队已经招募了1千人正在紧张的训练之中,等这些人稍微熟练了,这龙江府的剿匪也会展开,但是就是这龙江府的驻地,选在了科尔沁的草原上!”朱开山也早想到徐世昌会问龙江府的事儿,绕着弯说道,至于这个驻地不选择龙江城,朱家父子早就聊过了这个事情。 “你们小青山那个煤场?”徐世昌听朱开山这么一说就知道是哪里了,但也随即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选择龙江城?”煤场是关键,但是一个人口聚集的城市还是有着自己的优势的,这是徐世昌的经验。 “是的大人,就是小青山。这个保险队和龙江府同知……”朱开山有些欲言又止。 “无妨,我亲自给龙江府的同知下命令,这剿匪的事儿,他会全力支持,如果不支持,换一个同知也不是不可以。”徐世昌看朱开山面露难色,那是霸气十足的表示着自己的支持,朱家都能为了龙江府安定和俄国人撕脸,那他徐世昌给龙江府配备一个听话的同知又有什么难的呢? “感谢大人,这我们保险队是和龙江府的同知是有一些摩擦。”朱开山随即感觉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行了,这事儿我会看着办的。”徐世昌安抚了一下朱开山,看来这龙江府同知的更换那是势在必行了。 朱传文看着自己老爹这个演技,这心里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个老爹,悄无声息的看来又给朱家拔掉了一颗碍眼的钉子,毕竟还在发育期,这和正儿八经的清廷官员硬碰硬传出去可是会在徐世昌这里减分的。 三人的商议就这样暂时划上了句号,在咨询过徐世昌的意见之后,这徐世昌也是饶有兴趣的吃着保险队的中午饭,在这儿也是又从心底里解除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朱家保险在坚持使用7.92mm的弹药,这保险队的伙食之中还有着肉食,怪不得这这些保险队员各个面色红润。 “开山,这保险队每天都是这样的伙食吗?”徐世昌问道。 “大人,也不是每天,隔三差五的有着这样的饭菜,您来了,这不得丰盛一点,给兄弟们也提提气。”朱开山还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徐世昌的马屁。 朱传文看在眼里,自己爹浓眉大眼的样子,怎么感觉就越发市侩了,保险队其实在小青山的集市开起来之后,这肉食的补充哪有朱开山说的那么惨,基本上每两天都有着补充,而且这草原上的奶制品也在不断的往保险队运送,算是全方位的提升着保险队队员的战斗力。 徐世昌听着这朱开山的话,一阵舒心,简单的用过饭之后,就走了,这次来滨江城,老徐很开心,还稍稍喝了点酒,回去乘坐的是轿子,一摇一晃中,不禁想着,像朱家父子这样一心为国的人,在关东大地上多一点就好了,那他在关东主政也能轻松一些。 正文 第五十一章大鹏一日乘风起 徐世昌走了,离开了滨江府,关东三省的总督还是得坐镇奉天,这次前来一是来慰问朱家保险队,二则是从滨江城,侧面看看这冰城的发展情况。 这朱家的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徐世昌虽然说着要求保险队尽快扩充,但朱家父子俩都没当做一回事儿,这事儿还是得按照当初在鹞子山定的步骤慢慢来,曹德忠正在筹备这明年农垦的事儿,往后这保险队的主要兵源还是这些与朱家有着利益纠葛的广大劳动人民。 朱传文和朱开山都是这样想的,这招募胡子总不是长久之计,主要,这些又不是跟着朱开山曾经在出生入死的兄弟,这将他们的娶妻生子都管了,那就有点儿得不偿失的意思,但是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能发光,只要在保险队混个班长、小队长级别,这些都不是事儿,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父子俩回到冰城家中,正在商议着这往后的招募计划,朱传杰就耷拉着脑袋进了门。 朱传文是最先忍不住的,自己弟弟这幅样子可是不多见,他心中想着这在冰城还有人能欺负自己弟弟,但随即又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这怕不是挨了教习先生的批评了吧! “传杰,咋的了?”朱传文开口问道。 “哥,没事儿……”朱传杰向着自己哥哥说了一声,就朝着二楼自己的书房走去。 实锤了,挨批评了! 晚上吃饭,传杰还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是无奈的摇摇头,这要是挨欺负了,还能去出出头,但是这被老师批评,带着人,抓回来给朱传杰道歉?这可不是什么要面子的事儿,这是打脸的事儿!而且这不是给朱传杰出头,这是往死里害朱传杰! 父子俩也就埋头吃饭,这事儿靠自己吧!也是个16岁的大人了。 晚上,朱传文在书房里正画着往后汉耀和保险队一系的帽子,在经过再次的论证之后,这帽子还是必须的,首先是关乎保险队战斗力的问题,这他娘的辫子太烦人,拼刺刀的时候就弱点,得收起来!其次就是工人们工作的时候,这他娘的辫子也太烦人,后世这制造业的女工为什么总把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这都是血的教训。 要不是现在还算是和徐世昌是蜜月期,朱传文就下令一个个顶着大光头算了,那就再忍几年!出头的椽子可是烂的快! “咚咚咚!”朱传文的书房传来了敲门声,铁定是朱传杰这小子了,三楼的书房也就这小子进来会敲门,朱传文将手上的画停了下来,正了正身子,一副准备好倾听和开导的模样。 “进!” “大哥,你在忙吗?”朱传杰听到声音,推开门,探着头问道。 “不忙,进来说吧!” “大哥,我心里有点乱!” 朱传文有些好笑,总算是憋不住了,这就是有着哥哥的好处吧,能找到个倾诉的人。“坐吧,来,喝点牛奶!”朱传文将鲜儿刚才给自己端来,还是温热的牛奶递给朱传杰。 传杰也没客气,大大的喝了一口,用手擦着嘴唇上留下的白印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开了口:“大哥,今天课堂上听说贺树源和一个新来的国文先生争论起来了。” 贺树源是朱家村来求学的小老虎之一,算是这群小老虎中的一个领军人物了,平时和朱传杰关系最好。 “争论起什么了?”朱传文很有耐心的问道。 “新来的国文先生听说是个举子,这一来,就跟2年级的他们讲着忠君爱国的事儿,说他们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往后要好好学习,争取也给大清做官!”朱传杰将这件事儿说了出来。 “那贺树源怎么说?” “贺树源说,清国连自己国民都保护不了,俄国人在奉天周围干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儿,也没见朝廷有什么表示,也没见朝廷给自己的子民出气,这大清的人,大清的鬼真是个笑话!”朱传杰又说道。 “贺树源挨罚了?” “嗯,被罚站了,国文先生让他以后别上他的课!” “那就好!”朱传文倒是松了口气,这还算这国文老师没计较,这事儿往大了也能说,往小了也能说,朱家是不怕滨江府的学正来找茬的,但是贺树源没学上就变成麻烦事儿了,对贺树源,朱传文还是很看好的,也是个读书的料子。“那你今天怎么感觉情绪有点低落?” “我就是脑子有点乱!”朱传杰如实的说道。 “怎么有点乱?”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读书是为了什么?做官吧,和贺树源说的一样,给大清做官那就是奴才,就是磕头虫,我可不愿意做这样的人,所以,我就不知道自己用功读书,往后能帮上大哥什么忙!”朱传杰有些泄气的说道。 朱传文总算是知道了自己弟弟为什么有点失落,这是对自己的未来迷茫了啊,“帮上什么忙?大哥不需要你帮上什么忙!” 这话一出口,朱传杰眼睛里的光就暗淡了下来,原来大哥没对自己寄予厚望啊。 “传杰,现在家里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但是这个国家有啊!”朱传文这话一出,传杰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脑子活泛,打小,家里我们哥三就让你去读书,因为就你是这块材料,其实哥对现在的清廷很不满意,都是买买买,曾经好不容易派出了一批留学生,还因为一个破辫子的问题给叫停了!”朱传文有些愤懑的说道,鉴真东渡,遣唐使赴长安,这些好的东西老妖婆是怎么也看不到的,老妖婆现在是躺平了,想着死后哪管洪水滔天,但是这么干,终究是遭了报应的。 “传杰,你不是为了家里去读书,你是为了中华之奋起而读书!”朱传文说着这话,人就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1901年,梁启超发表《中国史叙论》一文,首次提出了“中国民族”的概念,在“中国民族”的基础上,1902年梁启超又正式提出了“中华民族”。 这是现在最为潮流的思想,朱传文在此启迪自己的弟弟也无可厚非。 “但是,大哥,我能行吗?”朱传杰看着比自己还激动的哥哥,不由的心潮澎湃,这刚刚被打击到的自己,一下子又有些满血复活,但随之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他,能行吗? “能行,传杰,这就像是打井!你只是一个打井的人,这全世界有着很多人都在知识不同的领域打井,哥哥其实不求你多打几口井,而是想你坚定自己的方向,找准自己最想干的事儿,深挖,深掘!当你的这口井打的足够深的时候,这口井里就会出现梯子,把你抬高到谁都要仰视的地步。”朱传文鼓励着自己的弟弟。 “我懂了,大哥!”朱传杰此时将那股子怀疑先压了下去,路,自己大哥给指了,走,就得靠自己。 说着,朱传杰就要出去。 “先别打算走!”朱传文又说道,“传杰,我打算从明天起在女校开一门谈心课,今天说的这些话,我也会说给小虎队的众人还有女中的众人,你不介意吧!” “真的吗?我还打算自己和贺树源说呢!”朱传杰却是有些开心的说道。 “那就行,传杰,我们是家人,等你学堂毕业,大哥会安排你去美国读书!你和夏玉卿将会是在美国留学排头兵,这美国呢,哥哥没什么关系,所以这就只能靠你和玉卿了。”朱传文又是将传杰之后的规划说给他听。 “知道了,大哥,我会和玉卿好好学习英文的。”朱传杰闻言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担子还真算是有点重,这去了美国,就只能靠自己了,但又给自己打了打气,自己可是朱开山的儿子,传文、传武的弟弟啊! 传杰将牛奶喝完后,就离开了书房。 而朱传文,却是新打开了一页,在本子上提笔写下《我爱这土地》。 明天,就要用这首现代诗给这群孩子启蒙,人终究是会死的,但是对这片土地的爱不会,生在这样的时代,幸运也是不幸,但总得留下些什么。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是朱传文明天打算送给这些孩子的话,自己忽略了这群孩子才是明天会产生质变的核心因素,也是忽略了之前对他们的思想的教导,也还好,发现的不晚。 朱传文要让他们明白,朱家不是牢笼,而是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那股风,是帮他们飞翔的平台,是他们未来施展才华的颜料、画笔、甚至画板。 贺树源的思想朱传文多少能理解,接触越多的东西,接触越多的知识,思考便就越多,洋人们一个个在清国的土地上作威作福,凭借的就是强盛的国力,这些得和这些孩子说清楚,讲明白。 还有,便是这有些话得让这些孩子藏在心里,化悲愤为力量,化落后为动力,慢慢的,悄悄的,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终有一天会让这个世界大吃一惊。 正文 第五十二章颠僧 说干就干,准备了几天之后。 朱传文继曲、楚、毛之后,成了这女中晚上任教的第四个老师,他这门课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崛起,算是发明的新课吧,这讲的内容倒也是简单,就是曾经的纪录片《大国崛起》,一桩桩,一件件,再加上自己的感悟,慢慢来,也算是开阔这些朱家幼苗的见识了。 崛起从来不是一个人事儿,而是一群人…… 出乎朱传文所料,这课在老曲的宣传下,忙着收购大豆的谷庵升听了一次之后,便安排着乔洪国组织,居然成了工人联合会骨干们最爱听的课,每次朱传文有课,这人还真是满满当当,不知道是不是有着朱传文身份的加持。 上了三次课,朱传文往后都在考虑,将这门课的开课地方放在女中还在新建的礼堂之中。 临近9月底,朱传文推开了身上的杂事,正坐在道格亲自来接送的马车,前往安德烈家。 而此时,安德烈正在书房里等着朱传文,今天正好是他休息的日子,早就通知朱传文过来,在冰城,也就他俩能聊到一起,与朱传文的聊天,算是安德烈最为悠闲的时光了。 书房中,安德烈缓缓合上家中的信件,都是自家父亲在说一些圣彼得堡的情况。 其中有一个,倒是让安德烈很感兴趣,等等打算就这个和朱传文探讨一下。 “安德烈大人,最近可好?”朱传文在道格的引路之下,进了这个来过很多次的书房,将自己的帽子摘掉,手中拿着帽子放在胸口先是微微躬身一礼,随即将外套和帽子都递给了在一旁等候的道格。 “朱先生,最近这冰城可是处处都能听到你的消息。”安德烈今天心情确实不错,开着玩笑。 “那都是依仗您的支持!”这话也没错,在俄国人眼里,朱传文依旧是安德烈的人,有着安德烈这尊握着冰城兵权的大神,冰城的城市管理机构不断的在给汉耀的各个产业开着绿灯,而俄国警察,也是不会找那些胸口别着工人联合会标志工人的麻烦。 “你父亲的武装入驻滨江城了?”安德烈问道,这也只是闲聊,结果安德烈早就知道了。 “入驻了,这次滨江府剿匪,我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朱传文说道。 “什么有趣的现象?”这话勾起了安德烈的兴趣。 “这滨江府内3股势力最大的土匪,用的居然都是日本人的枪械,足足有500多支!”朱传文的表情略带些夸张,显然对这个事情也是被惊艳了一把。 “这事儿是真的?”安德烈倒是脸色一变问道,这俄国军队的全面退却,导致的是商队也跟着收缩,和日本,这个人种和清国人长着同样面孔的国家不同,俄国人收集情报还是相对困难的,再加上原本俄日战争要输了的时候,俄国人本着得不到就毁坏的想法,狠狠的糟蹋了一把关东大地,这关东人对于老毛子提起来可是直骂娘,也是让这收集情报的工作更为困难。 “真的,我那里还有着500多支的三十年式,大人您可以来查看。”这些枪支被朱开山暂时用作训练枪,等子弹打完了,打算再去找奉天的老张换点马。枪支的手感还是挺重要的,正式的保险队员来回换不太好,但工人和保险队的轮训打算在10月正式铺开,这些枪支便先给那些工人备着。 “行,我会派人去保险队驻地照照片!”安德烈也是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他和朱传文现在算是相互帮助,还有着俄国军队的刺刀教官在保险队呢,也知道地方。 “朱先生,你对神秘力量这件事儿怎么看?”安德烈很是感兴趣的问道,这事儿就和俄国本土寄来的信有关。 “神秘力量啊。”朱传文不知道安德烈怎么说起了这事儿,原来吧,朱传文听到这话便能化身喷子686,一抹鲜红飘扬在胸前,作为接班人,哪能信这样的东西!但是现在,就有些说不准了,比如他怎么来的……“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朱传文模棱两可的说道。 “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最近圣彼得堡发生了一件事儿,倒是让我改观了不少,阿列克谢殿下犯病了,医生都是束手无策,倒是个颠僧给治好了。”安德烈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显然给他的树立的价值观也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朱传文也是和安德烈探讨过多次,知道这位阿列克谢殿下可不是冰城俄国商会的会长,而是沙俄未来的继承人,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嫡长子。 说起这个阿克列谢殿下的病,那就不得不提一下“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女王和印度女皇”,这个在1901年去世的英国维多利亚女王了,这人可谓是欧洲皇室共同的祖母,导致后来一战的几个国家,捋一捋,顺一顺,妥妥一场家庭内部斗争,夹杂着少数外人。 根据后世的研究,维多利亚女王的基因中带着血友病基因,而尼古拉二世的皇后,就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德国外孙女,这也就导致这隐性的血友病基因到了阿列克谢殿下这里,成了显性。 “大人,您说的这位颠僧治好了皇储殿下吗?”朱传文好奇的问道。 颠僧是东正教的产物,也叫圣愚和关东的跳大神有点像,是外表邋遢、言语疯癫的游民教士。 “是啊,据说是个叫拉斯普京的颠僧。”安德烈说着自己父亲信中寄来的内容。 皇储时常犯病,这让尼古拉二世倍感焦虑,安德烈的家族和沙皇家族有些像,主母都是德国人,所以这也就不免更加亲近一些,对皇室的内情也更加关注。 “是他!”朱传文心里暗暗叫道,对于这个人,学过俄语的朱传文怎么能不知道,在沙俄历史的最末端,可是能浓墨重彩写一笔的人。 如果放在中国历史上,可以给这位颠僧对应的,很棒的名字,俄国长信候,或者说俄国嫪毐。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这拉斯普京便是如此。 和嫪毐相同的特长,但拉斯普京身上还有着神秘力量的加持,这让笃定有神秘力量的沙皇一家真的相信起了这颠僧,最重要的,拉斯普京还真能缓解皇储的病情,这对现阶段有些焦虑的尼古拉二世来说,还真算是一个好消息。 “那还真是恭喜安德烈大人了,皇储无恙。”朱传文附和着安德烈的话,脑海里却在想要不要提醒安德烈,让他家里的女性离这个拉斯普京远一些呢,因为这后期的风评可真是不好,到了尼古拉二世日后上前线的时节,拉斯普京是俄国皇后的情人,基本上是圣彼得堡公开的秘密了,更别说这其他王公大臣家的贵妇追捧,不敢深究啊。 但是随即想想,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沙俄走向灭亡可是朱传文计划中的最重要的一环,可不敢出什么差错。 “其实中国也有很多神秘的事情……”朱传文接着安德烈的话说起了中国古代的神秘事件,什么《梦溪笔谈》,《蜀中广记》中都曾经记载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就清国来说,康熙年间的《宜兴县志》中曾记载过太湖一分为二的故事。 说是在康熙十九年(1680年),在一场大雨过后,太湖忽然一份为二,出现一条路来,可以到达长兴,有二十公里长。其中还有个亲历者,这人在这条路上发现了个大田螺,正准备背回家,而这时候,两边的水就要合拢,吓得这人扔下田螺就跑了。 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是俩人就这神秘学说,互相攀比着各自国家的神话故事。 但是这比起俄国单薄的斯拉夫神话,这华夏大地上的神话那可是层出不穷。 整个下午,基本上是朱传文在听安德烈在讲完自己对神话,以及神秘学的理解之后,便是朱传文在给安德烈科普一些中国的神话体系。 “所以,这神秘学说还真是说不好是吧?”安德烈听到这么多故事也算是心满意足,就打算终结这个话题。 “这事儿,还真是说不准。”朱传文也就只能这么说了。 “神秘学的事儿先不谈,我今天叫你过来,其实还有件事儿想听听你的看法,我们最后还是和英国人签署了协议。”安德烈起身,将自己的书架推开,再次将那个世界地图拿了出来对着朱传文说道。 这张地图上,朱传文看见,安德烈再次在伊朗的位置涂上了颜色。 “看来德国还是执意要修建铁路?”朱传文明知故问道。 德国现在是个新兴的工业体系的国家,也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石油在未来对整个国家发展是起着促进作用,所以在德国的推动下,奥匈帝国为盟友,一个名为3B铁路的修建计划开始实施。 柏林—拜占廷(伊斯坦布尔)—巴格达,其开头字母都为B,因此称为3B计划,海上德国人自认是争不过英国的,这就打算从陆上走。 “是啊,德国人的3B铁路一旦筑成,德国将成为土耳其和黑海海峡的主人,俄国出入海峡将受到德国的限制。”安德烈也是略有些后怕。 虽然俄国和德国、法国都在眉来眼去,但是因为这3B铁路,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英、法这边,因为这样更加符合俄国在欧洲的利益。 所以这《英俄协约》也就随之应运而生,协约规定:把伊朗分为三部分,北部属俄国势力范围,东南部属英国势力范围,中部划为“缓冲区”;俄国承认阿富汗为英国的附属国。 “看来,俄国也是找到了应对的方法不是吗?”朱传文看着欧洲和中东局势的犬牙交错说道。 “是找到了,但是总感觉这事情在向着不可控的方向逐步的发展着。”安德烈这话倒还真是吓了朱传文一跳。 正文 第五十三章第一台机床出场 是真的吓了一跳,这句话让朱传文再次对着安德烈种对着欧洲形势的敏感有了清晰的认识,这种人面前还是得更加,更加的小心谨慎,想着往后的话还得再三的思考琢磨。为了掩饰自己的震惊,轻描淡写的拿起桌子上道格准备的特色红茶,吨吨吨的喝了几口。 “大人,能有什么不可控的呢?只要不出意外,这欧洲最强陆军还是俄国的头衔。”朱传文少有的夸赞了一下俄国的军事实力。 的确,现在俄国还是欧洲宪兵,这陆军实力在欧洲可是排的上号的,也正是因为这种陆军实力,在大航海时代,没少受到英、法的打压。 “这事儿你回去得好好琢磨一下,我期待着你的见解!”安德烈朝着朱传文说了一句。 可能是之前说的话太多,这安德烈也是没起疑朱传文对于现在欧洲的局势有什么看法,欧洲局势现在安德烈自己都有些看不懂了,俄国是局内人,更别提朱传文这个局外人了,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两大集团似乎在逐渐生成,这次,也只是在给给朱传文说说局势,让他回去多多思考一下罢了。 俄式的晚餐过后朱传文就起身告辞,回去的马车上,道格没有再想送。 马车里,朱传文看着外面陆陆续续亮起的街灯,想着这拉斯普京出场,首先这意味着沙俄便是逐步走着下坡路,那么自己该如何在沙俄之后继承这俄国在冰城的一切呢? 朱传文不断在脑海中补充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再说说拉斯普京这个人,刚才他没敢想太多,怕的是安德烈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这人的神秘力量据说是那一双湛蓝的双眼,有着催眠的功效,而阿列克谢皇储的病,也应该就是通过催眠这种手段缓解的。 对于沙俄的奔溃,沙俄皇室的不得人心,拉斯普京这个颠僧,无疑起的是催化作用,在沙俄后期,尼古拉二世其实也因为皇后的关系,一度和拉斯普京的关系僵到了冰点,至于原因,那就是沙皇头上多了顶帽子呗。 但是很快,尼古拉二世屈服了,原因就在他的儿子身上,拉斯普京如果出现在皇宫,这皇储就是活奔乱跳,离开了就是萎靡不振,可能是当父亲的责任,也可能是为了沙俄皇室的延续,沙皇忍了,并且在后来册封了拉斯普京这个“沙皇神灯掌灯官”的宫廷头衔,发帽子的人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这一册封也正式奠定了沙俄灭亡的基础,拉斯普京可以自由出入内宫,经常对沙皇夫妇施加影响。 在沙皇御驾亲征时,国家的权力落到皇后手里,而实际上却掌握在了拉斯普京的手里,有点像长信候。但沙皇终究是连祖龙的腿毛都比不上,没有那种杀伐果断,沙皇离开圣彼得堡的时期,俄国的内政被拉斯普京搞得鸡飞狗跳。在1914年至1916年短短两年时间里,俄国大臣会议主席换了4个,内务大臣换了6个,陆军大臣换了4个,外交大臣换了3个,司法大臣换了4个。 不得不说沙皇一家在最后遭到的下场,和拉斯普京有着直接的关系,要不然,这圣彼得堡中,延续了300多年的皇室还有有着很多的簇拥的。 朱传文不停的在脑海中梳理着时间线。 回到瓷房子的朱传文,在问候了一圈家人之后,独自在自己的虎皮椅子上思考着,这些东西是不能写在纸上的。 “传文哥,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太对啊。”鲜儿拿着牛奶进了书房,坐到了对面,一脸关心的问道。 “没事儿,鲜儿,就是在想一些东西。”朱传文在听到书房门的响动,闭着的眼睛就睁开了。 “那就好,传文哥,别太累了,现在我们的生活已经很好了。”鲜儿还是心疼的叮嘱了自己的男人一句。 “嗯,知道了鲜儿,这何吉带着书单去上海采购来消息了吗?”朱传文问道。 这就是女中图书馆的建设了,何吉现在是鲜儿手下的跑腿,负责着楚可求和毛光廷列出书单还有一些实验仪器的采购。 “来了,书说是全部买到了,还有很多英文原版的书籍也找洋行的人买回来了,再有着1个月也就回来了。”鲜儿回了一句,又帮朱传文按了按头,就去洗漱了。 …… 10月初,朱传文火车站亲自送谷庵升带着价值19万两的大豆前往海参崴,这一批大豆会在海参崴下车,然后再搭乘两条大型货船前往神户港。 闲下来的朱传文开始主要抓工人和保险队的交换训练…… 滨江城的训练场,二代护卫王帆小跑着过来,朱传文此时正穿着新式的保险队服,跟着自己的工人训练,还不断的督促着他们跟上队伍。 “东家,东家!”王帆找到人群中那个戴着总队长肩章的朱传文。 “怎么了?”朱传文有些疑惑的问道,这训练的时候自己不会被打扰,这是规矩。 “东家,楚掌柜在到处找你,说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王帆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春山叔!”朱传文朝着朱春山喊了一声,“你带着队伍继续训练,我回铁器厂去看看。” 汉耀铁器厂 骑着马来的朱传文打老远就看到在门口有些喜气洋洋的楚可求。 “老楚,什么好消息?”朱传文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王帆,迫不及待的问道,对于楚可求朱传文那是很优待的,这一次这么急,朱传文也是觉得真有着天大的好消息。 “东家,今天咱仿制的第一台机床就要开始生产了!”楚可求的话中带着兴奋、也带着些犹豫,因为看见朱传文这一身,就知道自己今天似乎有些不分场合了,主要这事儿还有一点小小的瑕疵。 “什么?已经造出来了?”朱传文却是显得很兴奋,这可是机床,机床啊。 虽然后世朱传文没有从事过制造业,但也是知道,这个行业中德国、瑞士、英国、美国是吃了多少年的红利,连小日本都只是第二梯队。 现在这个时代,正是第一次、第二次工业革命才在共同改革社会的时候,这机床的差距有是有,但还没那么大,这时候汉耀已经有了仿制机床的能力,不得不让朱传文打从内心里欢喜。 往着机床厂车间走的路上,楚可求仔细的汇报着仿制机床的过程,也给朱传文科普了一下现在机床的分类,主流有着十个大类,分别是车床、钻床、镗床、磨床、齿轮加工机床、螺纹加工机床、铣床、刨插床、拉床、锯床。 而这楚可求仿制的,便是最简单的车床。 “老楚,这车床的仿制还有什么困难吗?”朱传文问道。 “东家,就是现阶段这个车床的刀片和主轴还得从洋人那边买,这里面还牵扯到合金的制作,以现在炼钢厂的水平是没办进行仿制的。”楚可求有些尴尬的说道,这就是他略有些忐忑的地方了。 楚可求不知道说这些朱传文能不能听懂,这车床本体的零件制作,其实已经他尽最大努力才利用这铁器厂的现有设备好不容易一件一件加工出来,但是刀片强度和主轴精度却是最大的难点了。 “主轴和刀片啊。”朱传文念叨了一句,又问道:“从洋人那边好购买吗?” “啊,好买,好买,基本上有着俄国人的渠道,说是用于这零件的维修也就能买回来。”楚可求明显一愣,在他的脑海中,朱传文不应该先是生气吗? 老楚哪里知道,经过后世信息熏陶的朱传文对这个全部国产这样的噱头并不是很看重,实用主义才是最核心的,伟人说过,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人还得两条腿走路,这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才是硬道理。 “老楚,既然咱们自己造不出来,就先购买,我是这样想的,往后这洋人肯定能反应过来这个事情,这事儿等老谷回来了,你和他商量,由商行成立一个专门的采购队伍,分别前往津门、上海、广州、香港,这些地方,开始成批量的采购这个主轴和刀片,然后再发回冰城。”朱传文马上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现在来说,欧洲和美国对这技术专利的事情还是比较看重的,仿制机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卡脖子,但是这是朱传文能想到最大程度上能避免问题的方法了。 “东家,你不介意这机床不是全部自己制造的?”楚可求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事儿,原本他还打算好好和朱传文解释一下,来之前可是打了一大堆的腹稿,这在汉口的时候,就因为这,没少和清廷的那些管事解释。 “有什么可介意的?造不出来就是造不出来,你说的合金我估计国内都没有可以造的地方对吧。”朱传文笑着说道。 “是啊,我们在冶金工业上起步太晚了。”楚可求有些落寞的说道。 “没事儿,主体的零件能造出来,我已经很是惊讶了。”朱传文倒是显得有些开心。 “对了,王帆,你去找个照相馆的人过来,我要和这台我们自己造出来的机床合影。”朱传文说着就停下,让自己的护卫赶紧去找冰城照相馆的人,这可是值得纪念的时刻。 “朱先生,您再往中间站一些,您才是主角!”照相馆的师傅朝着朱传文打着手势。 “那你可弄错了,这中间戴着大红花的机器可是今天的主角。”朱传文打从见了这台机子,那咧着的嘴角就没下来过,朝着照相师傅说道。 这些年怪事儿特别多,有给自家的猫、狗、马照相的,现在又多了个给机器照相的,照相馆师傅心里腹诽了一句,也没反驳,朱传文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啪!”随着镁条的燃烧,一阵的白烟升起, 这张带着纪念意义的照片就这样定格在1907年10月5日。 照片中,当属楚可求的脸色最为复杂,原本其实他还准备好大一通话,让朱传文支持着机床的仿制,没想到,他还没说话,这朱传文又给他搭建好了渠道,往后这其他各类机床的仿制也就逐渐提上日程,也是按照现在的模式,由炼钢厂的钢材作为主体零件的制造,关键部分的零件还是以采购为主。 车床的制造会由楚可求成立技术教导小组,开始由工人进行仿制。不仅是车床,朱传文还定下了所有机床的目标,其他的各式主流车床也会提上仿制的日程,而且朱传文还特别划拨资金,购置各式各样的机床一件,供楚可求进行拆分研究仿制。 这样不仅铁器厂日后使用的机床会丰富起来,一批数量的工人也会应运而生。 “汉耀何愁不兴啊!”楚可求心里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正文 第五十四章农垦准备 依照现阶段汉耀铁器厂的机床类型,要想全部完成仿制工作,这楚可求可得忙一段时间,更别说再加上其他依托汉耀商行的俄国渠道,从德国购买的,逐步落实的型号机床。 但这也算是件好事儿,楚可求在汉阳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这么无条件且鼎力支持的东家,老楚现在可算是干劲满满,憋着劲儿要把这铁器厂的机床数量和种类提升上去。 楚可求心里是这么想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工具趁手了,能加工的零件多种多样了,才能进行下一步朱传文安排的计划,这也是他从机床着手的原因所在,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汉耀铁器厂,炼钢厂都在热火朝天的干着,在滨江城开粮铺的曹德忠,则是骑着马赶到了汉耀的大楼,有些事儿还得得到朱传文的支持才能继续下去。 “德忠叔,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听说乌兰婶子生了个小男子汉?”朱传文见面就恭喜道。 这喜得贵子的事儿,男人之间有着男人之间的祝贺方式,比如朱传文,最近见曹德忠总是以这个开场;女人之间也有着女人的支持办法,比如鲜儿,已经算是乌兰图雅在冰城洋房之中的常客了,更别说还有着个传文娘,这尊菩萨可是在一众女人的主心骨。 “可不,这快是要满月了呢。”曹德忠见又朱传文提起这事儿,这就笑哈哈的,这算是挠到痒处了啊,他曹德忠也算是有后了,可在鹞子山一众兄弟之间扬眉吐气了一把,别人有的,现在曹德忠也算是齐全了,往后便是增加数量了! “不知不觉就快一个月了,到时候可得上门讨一杯满月酒。”朱传文一边说着,手中动作也不慢,将祁门红茶泡好,端到了曹德忠的面前,也就朱开山的这几位老兄弟现在还有着让朱传文亲自斟茶的待遇。 “东家,那你可得好好喝几杯。”曹德忠双手接过茶盏,笑着说道,“东家,这次其实还有件事情得麻烦商行。” “该是这滨江府明年农垦的事儿了吧。”朱传文大概也就猜出来曹德忠的来意。 由于滨江府胡子清剿的顺利,这朱家粮铺也在滨江府各县开始选择荒地,设立粮铺分号,着手收拢这闯关东的农户了。 经过整整一个月的收拢,这滨江府没地的农户,也就才收拢了三千多户,也就上万人,依托着粮铺开始了实验性质的建设住房,荒地的开垦基本上选在松嫩平原上,这里可是上好的黑土地。 “是的,东家,这些能闯到黑省的农户基本上已经属于身无分文了,这奉天,吉省两地的农垦局也就到春天农垦的时候才会招收农户,眼下这个时节,清廷才不愿意让这些人吃几个月的白饭,所以,没地的农户就开始流浪起来了,这样的人,在奉天和吉省乞讨或者找大户求口饭吃的不在少数。”曹德忠摩拳擦掌,仿佛要大干一场。 根据曹德忠的推算,这滨江府松花江两岸的土地,肯定足够着十万人开垦,可能还会面临人手不足的局面,更别说嫩江两岸的土地了。这些土地其实也算是有主的,当初这黑省的不少土地可是划给了旗民或者大臣,但黑省本就人少,这些地便就一直荒着。 而朱开山有着徐世昌的手令,开垦也是能说的过去,地荒着也是荒着,要是旗民闹事儿,这保险队的枪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曹德忠就打起了在奉天和吉省那些流浪农户的主意,这也就少不了朱传文在钱和粮上的支持,此番来便是为此。 “德忠叔,这明年的种子留好了?”朱传文又问道,明年,朱家粮铺的开垦主要还是以种植小麦和大豆为主,都是打算大规模的成片的种植,把这些平民收拢过来,就算是粮铺的佃户了。 “留好了,而且留的还挺多。”曹德忠盘算了一下自己留的种子,足足够10万人种植,这才着急着实施自己从奉天和吉省招募农户的计划。 “德忠叔,你的开垦方案我是同意的,这奉天和吉省的平民,商行这边会配合你进行招揽,但是有一点得和这些人讲清楚,还是按照滨江府现在实验性质的方式耕作,告诉这些农户,土地是粮铺的,这以后我们提供地方和材料建造的房子也是粮铺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能安安稳稳给粮铺种3年的地,这积攒的工分也就够把房子的所有权换回去,会有着官府专门的地契,如果还想要自己的地,那就得更加努力的种地,再积攒工分,来换土地的所有权。”朱传文再次提醒了一下曹德忠,他知道自己这个德忠叔并不是心软的人,但是还是得重申一下。 在朱传文帮着曹德忠完善滨江府农垦方案的同时,脑海中曾经被扫进历史的工分制度就被提溜了出来。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原本钱这种东西便是为了补充经济流动的,但是现在,已经混到闯关东的农户哪里还有钱呢?朱家是幸运的,这直奔关东大地并不是无头苍蝇,而是有着朱开山这个排头兵,但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朱开山呢? 这些被逼的闯关东的农户也哪里还有钱呢?而且银子、铜钱这种东西他们可是很恐惧的。如果在家乡过的下去,就不会不远千里来白山黑水之间寻求这一丝的生路了。 为什么说钱恐怖,齐鲁,直隶,山西的天灾迫使着人们闯了关东,究其原因便是山西、京城的钱庄再加上乡村阶层的狗大户,可是在灾年赚的盆满钵满,9出13归都算是低利息了,灾年是农户的灾年,可是官绅的好年景。 农户们早就对着银子这种东西充满着恐惧,仿佛这不是银子,而是从地里种出来,带着血汗和眼泪被人拿走的硕硕果实,有时还会搭上自己的全部身家。 银子、铜钱成了官府、钱庄、士绅玩弄的工具,是逼着原本紧巴巴过日子的庄稼汉背井离乡的罪魁祸首。 所以这群农户不敢,也不愿再从朱家的粮铺里借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便是如此。 在曹德忠一筹莫展的时候,朱传文也是索性直接废除了原先打算用钱借贷的方法,以粮铺分号为基础,直接摒弃货币,以工分论,有着工分就能在粮铺换粮食,有着工分就能在粮铺换属于自己的房子,有着工分就能在粮铺换取属于自己的土地。 至于什么抵押、借贷统统摒弃,只要出力气就行,也不会签什么契约,算是安这些农户的心吧。 滨江府,这些最先招揽的农户已经开始施行这种制度了,连给自己建房子都能算是粮铺的工分,农户们还有什么是不满足的呢? “好的,东家,那我和乔洪国他们商量去了。”曹德忠说了一句,谷庵升去了日本,这商行暂时就由乔洪国负责着。 “恩,做好这粮铺工分按规矩发放,粮铺也要随时巡查着,往后,我还会在把工人联合会下放到有朱家粮铺的地方,如果有中饱私囊的,严惩不贷!”朱传文这话说的恶狠狠的,让曹德忠也是背后一寒,打从朱传文沉了小日本,这杀性还真是大,乱世用重典,朱传文不介意用人头来立规矩! 再说这工分的发放,朱传文并不打算用那种记在本子上的办法,而是直接发放工分票,至于这上面的图案,不是有朱传杰做的那个大头雕塑吗,用的便是这个。1分、2分、5分、10分的面额。 为了工分票的印刷,朱传文专门找到了俄国商会,利用他们的渠道从俄国弄到一套凹版印刷机器,专门找的匠人调制了印刷墨水,首批已经印刷了100万工分的票子,多余印刷的墨水已经全部销毁,等这些工分票使用完毕,才会再次印刷。库存这些工分票,可以算是朱家现在看管最为严格的东西了。 这乔洪国的印刷厂,防护等级堪比瓷房子。 各个粮铺,需要多少取多少,会登记造册切实的发放到粮铺的佃户手中,是否发放到位后期会有着乔洪国的工人联合会监督,这事儿还得明年再定,可能这个工人联合会在未来会改名工人与农民联合会。 还有就是这套工分票,还有着特殊的防伪标签,但这,都是只有各处粮铺负责人才会知道的东西。 “知道了,东家,往后这工分票的发放我会给各个分号粮铺的管事提醒的。”曹德忠也是保证道。 “辛苦了德忠叔,如果这明年还是这样风调雨顺,看来就是个丰收年了。”该说的都说道了,再有就是对未来的希冀了,朱传文也是略有期待的说道。 “东家,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一定办好!”曹德忠保证道。 如果曹德忠真能招揽10万农户来松嫩平原上开垦,还真算是个好消息。这给徐世昌的农具已经打造好送到了奉天,这一笔获利有着1万多个银元,已经算是看在徐世昌面子上的成本价了,这转手就往这朱家粮铺的开垦上投入进去。真按曹德忠所愿,10万农户,汉耀铁器厂往后还得打造5万副农具,这都是属于滨江府各个开垦点粮铺的资产,属于朱家的,往后,农户想要在自己的土地上使用,也得用工分来租,工分多的直接可以兑换。 不是朱传文扣,而是现在的大环境如此,农户的被迫害妄想症严重,还不如按照现在的规矩来。 顺带说一句,曹德忠在朱传文不断向着粮铺倾斜资源之后,专门向着朱传文提了自己在朱家粮铺份子的事情,原本是想退的,也和朱春山一样拿掌柜的工钱,但是被朱传文拒绝了。 在朱传文看来,能共患难,就能共富贵! 但在曹德忠的不断要求下,俩人还是共同退了一步,这往后,也只有三江口一处粮铺的获利会给曹德忠分成,其他粮铺的钱,还是全部作为这保险队的收益,会保证保险队的人吃马嚼,但也肯定会有着大笔的盈余,但这,就该是朱开山该考虑的事情了,朱家的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这些人,该拿多少军饷? …… 日本,神户港 谷庵升是又一次登上这片土地,再次的到来,显得有些驾轻就熟。 但是一下船,这黑龙会武士的寸步不离,让谷庵升闻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味道。 因为这黑龙会的武士跟在身边,并不是监视,而是保护。 提着礼物来到自己舅妈的家里,在拜会过后,看见匆匆赶来的船越文夫,谷庵升知道,这次大豆的销售应该不会像上次来那样顺利了。 “船越叔叔,这到底是?”谷庵升在静室里和船越文夫相对而坐,俩人都是很冷静,先是轻轻的喝了以后茶,才缓缓的开口。 “庵升,你们汉耀是不是和三井会社有仇啊?”船越文夫最近也是想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是的,在冰城的时候,也是三井的人先来招惹我们的。”至于这杀人的事儿,谷庵升也是隐隐有些猜测,但是并不知道内情,他是掌柜,并不是保险队队长,也不是朱春山这样负责汉耀在冰城安全的人,这些事儿他是不问的,但是能感觉到到,东家朱传文手中的保险队可不是善茬。 在谷庵升看来,这样也好,单纯的商人在清廷和俄国人眼中那就是肥肉,在小青山,也是听林老八讲过,这朱家保险队的成立可是比汉耀的成立还要早,这时,谷庵升其实才反应过来,打从一开始,朱传文就并不是单纯的商人。 “那就怪不得了,三井商会这几年在国内的势头很猛,这三井银行和三井物产可是在为国内很多行业提供着原材料。”船越文夫说道。 对付谷庵升的人,船越文夫也是找到了,正是三井物产现在的掌门人,三井诚之助。不过好在,这三井银行的人没出手,如果两边合力,就是黑龙会也是顶不住的。 今年,其实也是船越文夫事业有成的一年,在武道的上的突破使,船越文夫一跃成为日本武道界宗师级的人物,过了今年,就会被任命为黑龙会的总教头,会前往东京,要开始在黑龙会的总道场开始任教了,也算是黑龙会的高层了,这才堪堪顶住三井物产的压力。但即便如此,谷庵升在日本的安全,那也是得小心再小心。 “船越叔叔,那就是说这些大豆就卖不出去了?”谷庵升有些无奈的说道,没想到这冰城和三井的争斗,居然延续到了日本。 “嘿嘿,庵升,中国有个成语叫做另辟蹊径,也有个成语叫做旗鼓相当!”船越文夫憨厚的脸上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是啊,他船越文夫怎么能允许三井破坏自己的好事儿呢?自己是要升职了,从神户道场的教头,升任为黑龙会总教头,但是这东京的物价可是比神户高了许多,他还指望着能赚一笔钱呢。 老兔子就是如此,那可都是狡兔三窟的主,这对策,船越文夫也是帮着谷庵升早就想好了。 正文 虎年大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五十五章大豆换货轮 大阪,自奈良时代就为日本的贸易港口,后由丰臣秀吉修建大阪城。几百年下来,这座城市的经商氛围很是浓厚,后世,其实还有着很多关于商贩组成的大阪第四师团的传说,但也就看看图一乐,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甲种师团,战斗力能差得了?不过惜命倒是真的。 说回船越文夫和谷庵升,此时正坐在人力车上,“庵升,这次带你见的可是三井银行的对头!”船越文夫说道,来日本一周的时间,谷庵升可是见了不少大阪的商人,但是效果并不好,这三井商会现在在日本商界还真算是势力庞大,一听是汉耀商行的大豆,这立马就闭门不见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船越文夫也是感到了事情的紧迫性,这才借着自己黑龙会的身份约见了在国内和三井有着竞争关系的安田银行。 一个国家,哪会有一个商会只手遮天呢? 其实单提这个名字,很多人觉得并没有三井名气大,但是提“芙蓉会”就知道了,这安田商会可是后世富士财团的掌舵人。芙蓉会的名字便是根据富士山“芙蓉之峰”来的。 大阪·安田银行 “安田君,这位便是我的侄子,也是冰城汉耀商行的经理,谷庵升。”船越文夫是负责牵线搭桥的,向着安田秀行介绍着谷庵升。 说起这富士财团的前身,也比起这三井、三菱家族累计的财富,安田家族的起步是真的晚,在前两个家族在日本首富的位置你争我夺的时候,安田善次郎还是一个乡村小商贩。 不过这安田善次郎也是不甘做一个小商贩,和三井相同,也是借着明治维新搭上了政府的线,以经营钱币兑换起家,1863年,家主安田善次郎以25万两黄金为资本,在东京开办“安田屋”钱庄,后改为安田银行。 之后,这安田商会更是朝着纺织、建筑、铁路交通等领域扩展,所以说,除了在银行业,还有在纺织业上也算是三井的对头,政府肯定是不会允许三井一家独大的,这样竞争的态势,才更有利于对企业的把控。 “你好,谷君,听船越君说你那里可是有着一批大豆啊?”寒暄过后,安田秀行直奔主题。 每年的这个时节都是日本国内大豆销售的一个旺季,日本的大豆其实根本不愁卖,因为用处真的很多。 “是的,安田君,我可是带着两艘货轮的大豆来到了神户,期待着能找到大豆的买家。”谷庵升说道,这汉耀在日本销售大豆被三井物产阻挠的事儿是捂不住的,索性就隐晦的说了出来。 安田秀行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低价吃进这批大豆,再由安田银行出面销售,今年大阪分行的盈利在整个安田银行,可是能排上前列了,说不准会被亲叔叔,现任安田家主安田善次郎看上眼也说不准。 “不知谷君的价格?”安田秀行问道。因为是谈商业的合作,船越文夫也早就借口出去了,是真不感兴趣。 “比市场价格低10%如何?”谷庵升说道,如果以这样的价格出售,那么这次汉耀还是能赚钱的,刨开运费,大概有着15%的利润,说实话这算是有些亏了,之前老谷最低的预计都是近25%的利润,但是没想到在日本这次这么难做,及时止损,这是谷庵升现在最为果断的想法。 “高了!”安田秀行嘴角露着笑意,他还想再压压价格。 “其实安田君,我还有一个方案!”谷庵升没有争论这个价格的高低,而是提出了自己另一个方案。 “谷君,这安田银行还是很有诚意收购这批大豆的,现在能吃下这批大豆的可是不多……”安田秀行侧面的提醒了一下谷庵升,意思是我能听你的方案,但也请带着诚意,还有便是赤裸裸的提醒,现在敢吃下汉耀大豆的,可是不多了。 “安田君,汉耀也是很有诚意出售这一批大豆。”谷庵升说道。 根据朱传文的指示,这在日本赚的钱得花掉一部分,而这买什么朱传文其实给谷庵升列了一个清单。 “你的意思是想用工厂设备和大豆进行一个等价的交易。”这下安田秀行才是真正正视起了谷庵升,安田银行手上没有需要做切割的产业,但是手里的客户有啊。 “我知道,安田银行在日本是很有实力的,这合作的企业也有三菱、住友这样的商会,或许在未来,这是个安田银行和三井银行竞争的一个很好优势。”谷庵升此时也不纠结价格,倒像是一个合格的销售员,努力推销着一个双赢的原则。 一流的销售靠的就是理念,这是谷庵升在朱传文身边跟了两年,自己总结出的道理。还有一个,那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安田银行因为在银行业的深耕,导致在其他行业的起步是慢于三井的,但现在,安田家族的野心可是很大,正在纺织业和日本的交通业布局。 安田秀行看着卖力推销理念的谷庵升,觉得面前这人还真是个人才,大豆短时间内是可以当做货币持有的,尤其是对于有着雄厚资本的安田银行,甚至,在经过船越文夫搭线之后,短时间里,脑子灵活的安田秀行还打算向着总行起草一份方案,里面会将大豆的加工写进去,大豆产品的延伸会在明年春耕的季节将这部分利益最大化。更别说听了谷庵升的话之后,现在安田会社手里还有个想处理的大东西。所以斟酌片刻问道,“谷君的商行需要工厂的设备,但是不知需不需要货轮?” “货轮?”这下轮到谷庵升惊讶了,汉耀商行作为朱传文手中的渠道,肯定是有着这方面的想法的,但是这也只是好几年后的一个规划。这其中涉及到汉耀产品竞争力的关系,除了面粉和铁器,汉耀现在可没有拿的出手的核心竞争力。但是现在安田秀行提了起来,让谷庵升着实有些心动,即使没有竞争产品,但是海运也还是赚钱的,更别提可以提前培养海运人才,“不知是多大吨位的货轮?” “8700吨,已经下水6年了。”安田秀行说道。 “不知道安田君打算以多少的价格出手呢?” “如果大豆按市场价,需要价值120万日元的大豆。” 这可算是大宗的交易了,谷庵升犹豫着,如此重大的交易他可是做不了主。 “安田君,能否给我1个月的时间考虑一下?”谷庵升犹豫再三问道,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想带人实地去考察一下这艘货轮。”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安田秀行喜出望外,这就意味着有的谈。 安田秀行说的货轮是安田银行手中的一个不良资产,商会在交通的布局主要在国内,还没有想涉及海运的地方。这艘货轮属于日本商人在安田银行的抵押,商人名叫中野二郎,据说是要前往清国开银矿,这就直接抵押给了银行,原本是想以后还了银行贷款还有着银矿沙可以运回日本提炼。 但是现在据说出了些问题,似乎适合清国、美国有关,因为贷款归还不畅,这艘货轮现在可是属于银行资产,安田银行有权处置。 谷庵升和船越文夫离开了。 远在冰城的朱传文却是收到一封经过人力和电报送来的消息。 …… 朱传文看着手上的电文,这就开始在盘算着货轮的事情。 买还是不买? “王帆,交给你一件事,你马上去吉省珲春天宝山,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消息?”朱传文将自己的护卫叫了进来,向着他说道。 派人是一方面,还有便是让商行在奉天收集消息了。 三天时间,依靠着电报和人力,朱传文手上的资料拿的很快。 这就牵扯到徐世昌主政关东之后的变化了,矿权! 珲春天宝山银矿是在光绪16年(1890)年由当时的吉省将军主张开采的,原本是贴补军用,但是由于开采技术的落后,银矿的开采始终是入不敷出,在结束了和美国人的合作之后,日本人就介入了进来。 日本人看中了这块地方,在时任官办矿场管事赴沪与美国人解除合同之际,说是借了笔银子给管事,就这样敲定了合同,但这合同日本人明显是获利方,受损失的则是清国。强硬的徐世昌大手一挥,在9月直接封了银矿,直接导致中野二郎资金流断裂。 事儿的来龙去脉清楚了,这货轮应该就是真事儿了。 徐世昌的矿权争夺,和朱家有关系的便是老金沟矿场,一是因为规模不大,在和依兰府同知交好的这两年,早就敲定了合法的程序;二则是私交了,徐世昌针对的是洋人,清国商人现在可不在徐世昌针对的范围内,倒也不用担心。 …… 神户 谷庵升拿着朱传文通过俄国商船送来的消息,带着俄国船长米哈伊尔正在考察日本货轮“千代号”。 “米哈伊尔先生,这艘船状态还算好吗?”谷庵升问道。 “还不错,日本人还是认真保养了的,就这动力系统来说,可是比我的柳德米拉号强多了。”米哈伊尔略带着些羡慕的说道。 “那这价格?”谷庵升又问道。 “价格也是最低的了,货轮的价格基本在这个区间浮动,谷掌柜,朱先生那边真的打算把这艘货轮买下来吗?”米哈伊尔有些惊讶的问道,同时心里也在暗暗遗憾,看着这往后和汉耀商行的合作就得告一段落了,因为麻将的关系,米哈伊尔对清国人现在是抱有好感的。 “是的,应该是要买下来了。”谷庵升给了确定的回答。 “看来谷掌柜回冰城,应该就是要前往大连了。”米哈伊尔有些遗憾的说道。 “米哈伊尔先生,我们还是打算返回海参崴,这大连的日本人还是太多,我怕出现什么意外。”回去的路线朱传文也是说了,直接返回海参崴,暂时停泊在那里。 这已经是谷庵升第三次考察这艘货轮了,数额如此巨大,容不得他马虎。 这次冰城的大豆交易,汉耀一方还是获利的,在冰城价值19万两白银的大豆全部由安田银行吃下,估值230万日元,也就是23万两白银。 这钱也是花出去的8成,12万用于这千代号的购买,7万购买了朱传文交代的很多化学的实验器材和一整套的近代酱油生产线。 是的,朱传文打算借着这次机会要开始产业升级了,这面粉因为答应徐世昌和洋人打面粉价格战的关系已经开始全面降价了,而对于这关东的优质大豆,朱传文这次被日本人卡了一次脖子,就不打算单单做着出口贸易的活了。 这关东大豆,其实也就是黄豆,是可以用做酱油制作的原料,还有一个,这套工具会直接在毛光廷手中发光发热,朱传文可是想起来一个很著名的东西,那就是味精! 味精的成分是谷氨酸,其实早在1846年,由德国人雷特豪从小麦的面筋中首次分离获得,而从未想过食用,1908年,日本的池田菊苗从海带中分离出谷氨酸,并发现谷氨酸的钠盐具有鲜味,并以“味之素”的形势开始出售。 那么现在,朱传文可是打算直接截胡,小麦、大豆粕之中可是都有着谷氨酸,答案已经知道了,朱传文可是打算赶在日本人之前把这个东西给研制出来。 到时候再倾销到日本,这种蝎子拉屎的生意的,朱传文可是很有兴趣做的。味精肯定能赚钱,把从日本赚的钱投入冰城、小青山、保险队的建设,怎么看都是在干着此消彼长的活。 大阪·安田银行 当谷庵升和安田秀行签署了正式的购船协议之后。 “安田君,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合作。”谷庵升将手伸了过去。 “谷君,我对你们未来的新产品很是期待。”安田秀行也是笑着说道。 这一批大豆,到最后,安田银行肯定是赚了一大笔的。 而且这一次牵线搭桥处理了其他商人名下要出售的酱油厂,也让安田秀行的银行经营理念发生了变化。或许直接服务这种大客户还真算是银行之后的路子,比起吸纳平民的存款,这种直接和商会的合作好像更能赚钱。 也确定了之后从冰城运来的酱油会直接交给安田银行,再由安田银行帮忙联络销售终端,这其中的利益不可谓不小。 这些都是安田秀行内心的想法,这次的大豆置换,可是狠狠给他刷了一波资历,因为最后,安田银行只需要将货轮和110万日元支付出去就好,这其中的70万日元又交由安田银行进行了一些列的操作,最终付出的仅仅只有40万日元。 对于这样的方式,安田秀行没想到,但这一波操作带给安田银行的,这可是在名声上巨大的提升。 安田秀行专门赶赴了一趟东京,家主安田善次郎亲自在总部的会议室接见,并且指明说了,汉耀这个清国客户,一定得维系住。 为什么维系住,不是因为后期酱油的销售,而是在这个所有日本商会都在清国、朝鲜布局的时候,安田已经落后了,但是有这样一个在清国有着如此实力的商会,这短板也就能补齐,但是两个商会的合作模式,两方都在协商。 正文 第五十六章传文调观念 冰城 书房之中,朱传文正在总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几年的变化。总的来说,就是感觉这个时代在推动着自己往前走。 其实说实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在弱小的时候,总得依靠着时代潮流随波逐流。 讲个笑话,在朱家裕的时候,朱传文身上就带着两张煎饼,这是在去母亲娘家的路上吃的,这时的他又有什么能力喊着我命由及不由天呢?对着老天无能狂怒吗? 幸福的生活总是得靠着自己的双手创造,人的变化也得靠着所处的环境来改变。 在三江口,朱传文曾经喊出了实业救国的口号,但口号终究是口号,这目的,最早也是为了改变家里窘迫的生活,不让朱开山去淘金而做出的改变。但是由于牛逼吹的太大,让老朱不得不做出改变,而扯起大旗时就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夏元璋的投靠、宫家的出现、乃至和徐世昌搭上关系,这些都是朱传文曾经在脑海中没有想过的事情。但是就这么一桩桩、一件件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而自打朱开山率领保险队进驻滨江城,朱传文发现自己的底气似乎硬了起来,从心底里对着安德烈也就没了之前的恐惧,这被俄国人扼住的咽喉,似乎现在松了很多,而且朱传文还有个感觉,俄国人在放任他,这让朱传文在欣喜之中,觉得自己谋夺冰城的计划似乎又多了些胜算。 这次,谷庵升从日本传来消息,三井物产使绊子、卡脖子!安田商会却表现了一股合作的态度。这让几件事儿促使着朱传文在等消息的三天时间里开始做出应对,做出改变。 当做出与安田商会成为合作伙伴,拿下货轮,开发味精这的决定之后,朱传文的脑海中前所未有的清明. 也是时候了,往后的事情朱传文自己便能做出决定,做出改变。冰城、黑省谁现在又有着朱家的实力呢,可以说,原本在时代中的一朵不起眼的小浪花,经过朱传文的努力已经变成了一个带着舵的小船,能自己改变自己的方向了。 原本,在朱传文保守,紧跟时代的计划中,这产业升级和海运的事儿得再往后拖拖,至少在朱家完全消化了三府的土地、人力之前是暂时不考虑的。但是三井商会的逼迫,安田商会的合作,迫使汉耀提前介入海运,也同样逼迫朱传文开始动脑,如何打造一款拳头产品,让这艘货轮发挥真正的价值…… 1907年11月29日,晴 朱传文乘坐着马车,前往了火药厂。 最初毛光廷的设计,是将化学实验室放在了整个火药厂的中央,这不是扯淡吗?化学实验室可是朱传文少有的技术研究机构,放在一堆火药中间,一个不稳定因素,就能直接将实验室放上西天?君子还不立于危墙之下。 最终,朱传文深思熟虑之后,直接重新买下一片土地,迁移到了滨江府保险队驻地不远处,现在变成火药厂在冰城东侧松花江的岸边上,而化学实验室则在滨江城的周围,两者相距大约6公里,毛光廷可是没少在朱传文耳边念叨这个事儿。 不过,在看到科斯佳设计的实验室一期工程就有红砖水泥建造的4栋3层小楼的时候,乐呵呵的也就闭嘴了,这化学实验室现在也已经建设好,朱传文还给实验室起了名字,汉耀001号研究所。 而此时,在火药厂和实验室的建设期间,毛光廷也是没闲着,通过现有保险队的炮弹和子弹,制作出了火药的仿制,正盯着工人小规模的试制,配上铁器厂机床生产出的弹头,再利用原有收集到的弹壳,进行火药的再次填充,这一批弹药会成为朱家保险队的训练弹,提高保险队队员的枪械水平。 火药厂现在分为研制、加工、存放三个厂区,厂长由朱春山兼任,但朱春山除了保障工人除了工作之外的其他需求,在整个制造流程上其实是由毛光廷负责。 朱传文看见毛光廷的时候,他正穿着一件破旧的大褂,带着口罩在厂房里朝着工人解释着什么。 待看见朱传文,毛光廷也是三两句说完自己的话,打散了手下的人。 “东家!” “光廷,听说最近中午总是在厂房吃饭啊!”朱传文朝着毛光廷关心的问道,可能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让毛光廷的工作热情高涨,除了每3天一次在女中的课必然会出席之外,毛光廷恨不得把自己泡在这火药厂。 清廷仿制火药也快有小20年了吧,从最初的的江南制造局,到后面的汉阳兵工厂,毛光廷的师傅可算是奉献了自己的一身,最后还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还是落后,这也是后来毛光廷心灰意冷的原因,清廷喜欢买买买,要是早就按照他师傅留下的东西继续研究,也早就赶上了世界的一流梯队。但是没了他师傅的名声,这清廷又回到了原来的道路上,开始找洋人买,所以这次在冰城看到这样规模的火药厂,毛光廷终究是绷不住了,不装了,我是工作狂人我摊牌嘞! “这儿吃,方便!”毛光廷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光廷,往后给你再配个秘书吧,往后,你工作6小时必须得休息1小时!”朱传文也是索性了给毛光廷下了命令,这厮原先没看出来,这样工作下去,迟早得累坏自己的身体,在科研人才还是汉耀乃至朱家短板的时候,必须得好好保护起来,毛光廷、楚可求两人都是如此。 至于曲正乾,这人现在对炼钢的兴趣更大,自己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炼钢是个慢活儿,闲暇时就注意着自己养身,可能是当教书先生留下的毛病,喜欢提着个戒尺在炼钢厂晃悠,指导指导这里,说说那里,比起朱传文还惬意。 “东家,这……”毛光廷一下就急了,这是什么规定啊。 “行了,你就别纠结了,这火药的事儿还得慢慢来,这一批先看看效果,往后你还得做好与俄制子弹的威力对比。”朱传文说道。 “东家,那我更得认真在火药厂盯着啊。” “这事儿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还有个好事儿,老谷在日本,买到了整套的化学试验设备,据说还有些是从大学的实验室里买到的,你难道就打算一直在这火药厂啊。”朱传文笑着说道,转移着毛光廷的注意力。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约法三章,这休息时间你得按我说的来,如果你不按照约定,这往后我可是禁止你出入研究所的。”朱传文板着脸说道。 “不会的东家,不会的……”毛光廷的脸上堆满着表情大喜之后留下的褶皱,赶紧向着朱传文保证道,有这些东西那可就是事半功倍,的确不用这么辛苦的泡在火药厂了。 “还有件事儿,光廷,化学的实验器材应该还有一个多月就会到了,根据你之前提供的器材清单,老谷那边多买了几套,你那边还有曾经格致书院研究化学的同窗吗?”这才是来火药厂的目的,化学实验室一方面用于毛光廷对火药的研究,还有其他的用处,这一批的化学研究器材,可是多买了很多毛光廷都没提,但是老谷找船越文夫,再找的日本帝国大学化学教授牵线选择的设备,花的钱都够再建设一座面粉厂了。 朱传文目的就是在冰城建设出一个有着良好硬件设施的实验室,化被动为主动,现在科技的鸿沟还没那么大,只要埋头耕耘总能在一些方面赶上欧美。 “东家,您真打算在冰城发展化学?”毛光廷喜出望外的问道,他不是笨人,其实在实验室建设那么大的时候就隐隐有着这种感觉。 “还能有假,你只管将有意来冰城的人才叫来就好,还有,这个从面筋中分离谷氨酸你会吗?”朱传文带着期待问道。 “我见过这篇报道,要是从面筋分离出来倒是不难,只不过这有什么用呢?”毛光廷有些意外的问道。 “具体做什么就得后续再看了,本来我还想着自己培养人才,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光廷,如果你有想来冰城发展的同僚,可以介绍来这里,往后这个汉耀001研究所你就是所长,他们来了,也是你的研究员。”这便是正式给毛光廷的职位了,往后这研究所还得专业的人士负责起来,保险队最多是兼顾着做做护卫的工作。 而且这次的火药仿制,出乎意料的顺利,不说俄国人使用火药的落后,更多的则是靠着之前毛光廷的积累和钻研,如果没有朱传文,有些东西就只能放在毛光廷脑子里,最后埋到土里,所以单论对保险队的这份功劳,也是足够升任化学研究所的所长了。 “东家,我马上写信,我相信只要我把咱研究所的照片往里一放,我那些曾经同僚、同窗就能开心的拖家带口的来到冰城。”毛光廷向着朱传文保证道,从刚才朱传文两次提到这个事情,就能看出迫切来,再不回应自己的东家可是不礼貌啊。 毛光廷也是希望往后有着更多的人从事化学这个行业,这也是他不辞辛苦在女中培养男孩女孩对化学兴趣的原因。 “招人的事儿就麻烦你了,还有这个谷氨酸的分离在仪器到了之后你也尽快做出来,最好再琢磨一下,如何大量,廉价的得到这种东西。”朱传文朝着毛光廷吩咐了一句。 正文 第五十七章小青山的变化1 汉耀现在有着自己的人才招揽体系,这招揽安置的钱是在朱春山那里申领的,毛光廷只要能招揽过来人,对于这样的技术人才,直接安排住房和职位,每月定期的发放工钱,都不需要朱传文操心。 原本,朱传文还想再和毛光廷闲聊一会儿。 但是王帆在耳边的一句话,又朱传文在交代了一下往后招揽的事儿之后,便匆匆的赶回了汉耀大楼,这电话是从小青山打来。 “卫苏啊,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什么?” “你等我,我搭明天的火车前往小青山……” …… 瓷房子 在朱传文给家人说要前往小青山一段时间之后,除了传文娘,还有鲜儿露出了不舍的眼神。 至于朱开山和朱传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传文哥,我陪你一起去吧?”回到房间,鲜儿没忍住,终究是开了口。 “怎么,舍得放下你的女中了?”朱传文先是打趣道。 看着鲜儿一脸纠结的表情,朱传文摸着鲜儿的头说道:“鲜儿,这次去小青山,我将那边的事儿理顺就回来,我还会把熊振与何吉带上,往后,他俩会是那边的顶梁柱。”熊振是朱传文的一代护卫,现任汉耀几个厂子的工人纠察队队长,这次动熊振也是迫不得己。 “知道了传文哥,那今天晚上你是我的。还有何吉,这次算是给我帮了大忙了,升任掌柜也是应当的。”鲜儿也是少有的发表了看法。 女中的建立,何吉可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再说这次带两人前往沪上,那更是没辜负朱传文和鲜儿的信任,带回来的书籍整整有着十大箱子,都是科学方面的,鲜儿正在布置女中图书馆,这也是鲜儿现在走不开的原因,再说往后这些书籍的应用,就是个水磨豆腐的活儿了。 “嗯,这次前往沪上,何吉办的事儿我很满意,能看出来,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朱传文也是笑着认可了自己媳妇的意见。 “知道了传文哥,那等你回来这礼堂和图书馆估计就能开始使用了。”鲜儿回复道,心里则是在琢磨,也是时候给自己的女中物色一个这样能干的人,而那个在朱家村的杨彩娥不知道怎么就跳到了鲜儿的脑海里。 随后,“鲜儿,你慢点……” …… 因为熊振还有着工作需要交接一天,朱传文又是等了一天才动身。 第三天,朱传文正在办公室本子上写着些什么。 “东家,去小青山的火车还有1小时就要出发了。”王帆进来向着朱传文提醒道。 “知道了,你去叫上熊振、何吉,让他们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小青山上任吧。”朱传文也是拿上了手上的本子,放进了皮箱,吩咐了一声。 “呜呜呜~” 随着汉耀2号火车稳稳的停到小青山简易的火车站,朱传文在车厢里看到了追着火车跑的孩子,危险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则是证明着小青山煤场周围,的确人口密集了起来,这成群结队跑着的孩子,应该就是这些聚集区的孩子了。 电话是真方便,林老八和卫苏,也早就腾开了手上的事物,在火车站安静的等着。 等朱传文到了,卫苏便带领着直接前往了不远处煤场的会议室,这里是每天卫苏布置生产任务,配发爆破火药的地方。 寒暄过后…… “八叔,卫苏,这小青山的变化很大啊,简单说说吧。” 两人也是相视一眼,林老八示意卫苏先说。 “少掌柜,现在是这样的情况,首先是煤场的工人数量,已经从原来的1500人,增长到了2300人,虽然有着给保险队补充过一批人员,但这工人还是一直在增加。”卫苏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怎么你在电话里说的这么严重。”朱传文问道。 “对,这是好事儿,2号火车开通知后,这煤场的每个月的盈利也是上来了,负担这些工人完全没有问题,我这边还管着铁矿厂的开采,铁矿厂也有着之前修筑铁路,然后转为矿工的上千号的工人,虽然也能搭乘火车前往,就是实在是顾不过来了。”卫苏脸上有些苦恼,因为开采是要用到冰城送来的火药的,所以这卫苏每天都是两头在跑,这事儿也的确难为他了。 “这事儿本来我想年后再变动的,听到你告急,我这次就直接把何吉给你带来了,之后铁矿厂轨车的布置,往后这铁矿厂生产任务就交给他了,你多带带。”朱传文说道,曲正乾把卫苏教的很好,煤场的事儿基本上就稳定下来了,现在也该轮到卫苏当师傅了。 “那感情好,这样我的确轻松了。其实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这煤矿厂下着个小青山聚集区的管理。”卫苏这才说道了主要的事情,这才是他最头疼的事情。 小青山聚集区现在可是科尔沁草原上,最让这些流浪的汉人农户和工匠向往的地方,在传闻里,这个地方没有苛捐杂税,没有王公的压迫,有着一把子力气和手艺就能吃上饭。 所以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依靠着小青山两个牛马互市的成功和传播,这里的人口可是在不断激增,根据卫苏的统计,整个小青山聚集区,除了矿工拖家带口的,还有着三千户的平民,他们依靠着平时在火车站的几个装卸区打打煤场的零工,或者依靠着自己的手艺开一些满足矿工消费的地方,维持生计。 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这里面让卫苏头疼的便是已经出现了赌坊这样的地方,而且这种事情开始屡禁不止了起来。 这才赶紧给朱传文打电话,如果小青山真被卫苏管理成这个样子,往后再出现洋烟馆的话,卫苏哪里还有脸见朱传文。 而且这些赌坊开的很流动,因为都是小青山牧场的原因,这些来到小青山的农户、工匠还有别有用心的人可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建房子,是在拿蒙古包当家,卫苏也是利用煤场的护卫队不断的驱逐了几次,但是收效甚微,被驱赶了,隔一段时间换顶帐篷又出现了。 “八叔,你觉得这事儿怎么办?”朱传文听完卫苏的话,朝着林老八问道。 “少当家,我觉得这事儿得重罚,赌坊和洋烟一直是大哥在打击的东西,而且我们朱家可不能在这个上面赚黑心钱。”林老八说道。 因为和朱传文接触短暂的关系,林老八还是提着自己的意见,怕朱传文一边给矿工发着工钱,一边再开这样害人的玩意吸取矿工的血汗。 这话说道倒是让卫苏坐不住了,拍着桌子就要和林老八理论。原来卫苏在义和团的时候算是林老八的下属,但现在,管了煤场这么长时间,也算是有点威严,这就朝着林老八拍起了桌子,朱传文是什么样,卫苏可是贴身当过护卫的,哪里允许林老八敲打。“林大队长,你胡咧咧什么呢?” “行了,八叔说的也没错。这事儿得直接禁了,但是我算是看出来,现在小青山就是一片没有官府管辖的法外之地,所以才让这些人有机可乘。”朱传文打着圆场,心里清楚,看来这林老八对自己有些不放心,也对,毕竟算是接触的少,不过也得借着明年轮换的机会让林老八看看冰城的汉耀了。 林老八的事儿搁置不提,这次将熊振带过来是真的带对了,在汉耀旗下的工厂,熊振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眼睛里一点沙子都容不下,刚好能干这样的事情。 “八叔,看来您这个大队还得分我一个中队。”朱传文又向着林老八要人。 “少当家,您哪里的话,这可都是您的人。”林老八也是感觉刚才敲打朱传文的话有些不合适,赶紧赔礼似的说道。 “那就行,熊振,你他娘的掉茅房里了?”朱传文起身朝着外面吼了一声。 待熊振出现,卫苏又是一阵欢喜,这可是老搭档了啊。 “来了,来了,少掌柜,这小青山也忒冷了。”熊振挫着手进来,看见卫苏,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你俩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熊振,这小青山聚集区的情况不容乐观,现在可是有些鱼龙混赞的味道,我给你一周时间,你带着从冰城来的兄弟,还有林大队长的一个中队,这肃清小青山聚集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朱传文直接朝着熊振吩咐道。 “得嘞,东家,“找错”我可是行家啊。”熊振笑着说道。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记住,这小青山聚集区人气旺也是好事儿,你得在这里考虑,在不打击人气的办法下,把这股子歪风邪气给我打掉。”朱传文又是提醒了一下。 “东家,我刚才在火车上就看见了,现在这聚集区可都是帐篷,要是不影响人气,我倒是有个办法。”熊振这些年也是没白历练,这转眼间就想好了对策。 “什么办法?”朱传文问道。 “建房!” 正文 第五十八章小青山的变化2 熊振、何吉、卫苏三人先行离开了,临走,林老八给熊振派了个传令兵,回营地传令去了。往后的一周时间,这支中队会成为熊振的“手”,“眼睛”自己带着呢,工人纠察队的骨干们可都是火眼金睛的主儿。 朱传文从王帆手里接过貂皮领子,狼皮大氅,这是林老八带给朱传文的礼物,草原上冬天的风像刀子,因为没有了重峦叠嶂的群山,可能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这风袭来,从裤脚里,脖子里刮进去,总是让人感觉穿着再厚的御寒衣物都是无用的,片刻功夫就能让人遍体生寒,这种时候毛皮的大氅最是管用。 两人骑着马就向着保险队的驻地走去。 离开小青山聚集区越远,这牛、马、羊的就多了起来,顶着薄薄一层的冰雪,牲畜们先是用鼻子拱开冰雪,才能吃上枯黄的草,经过努力得来的东西才是美味的,在朱传文眼中,这些牲畜们吃的,可是感觉的比夏季更为香甜。 牛马尚且需要努力,跟别说人了。 不过小青山的牧民们脸上可没有后顾之忧的焦虑,“炮儿石”从通红的手中飞出,几乎成了驱赶牲畜的最好的手段,石头稳稳的打在离群牲畜的脚边,驱赶着回群,当然也有着狗从旁辅助,远处,更有着宛如狮子一般的獒在不断的戒备着。 时至11月,原本草原上在一场雪过后,应该逐渐呈现萧瑟,再往前这个时节,可就该这些现在能歌善舞的民族,胯上弯刀,南下抢劫了。但这也不得不说是清廷的功绩,不吹也不黑,有清以来边疆算是稳固的,西、青、内外蒙的抽签得清廷做主;新省也是自盛唐之后再度回归中央集权的统治;同时左宗棠负棺收新,冯子材长墙克云南…… 要不然能歌善舞可不是这些民族天生携带的基因…… 朱传文骑着马从小青山的稳定联想到清廷的边疆政策,将这些杂念驱赶,随后开口问道:“八叔,听说两座牛马互式都挺成功的?” “少当家,这谷庵升可真是个人才,两座牛马互市的兴办,这次光是牛马的收益就有着300多头!”林老八笑着说道,他说的这个收益其实就是进出市场交给市场的管理费,商人的银子直接划拨到了煤矿的账上,而这马匹在育种场筛选过后也是有一部分到了林老八手里。 “那还真是不错,老谷的商行这次也没少赚!”朱传文自然是对汉耀商行的收益了如指掌,随即又说道,“有件事儿,八叔我得问问你,这你是打算明年开春再动着龙江府的马匪?” “少当家,这龙江府的马匪我是想在3月开始动,龙江府上不比依兰、滨江,这马匹的熟练很关键,现在这群小子刚刚开始了马上功夫的熟练,这开枪和劈砍还是差点火候!”林老八说道,其实这也是为了减少保险队的伤亡。 龙江府的同知更换了,新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儿居然是请林老八入龙江府一叙,言语之间很是客气,对未来龙江府的剿匪也是很支持,只要兵入龙江府城,龙江府同知自然是全力配合。 “八叔我还是建议提前到1月或者2月。”朱传文却说道。因为他的脑海中瞬间出现的是李愬雪夜入蔡州和志愿军长津湖之战。 雪夜里,这向敌人发起进攻,那是汉地老祖宗的早就记载在《资治通鉴》上的东西,得学。 同样朱传文也乐得锻炼一批有着侵略性,骁勇的保险队队员,草原是个好地方,天高地厚狼性足,这里将会是保险队往后练兵的大本营,在关东还是太敏感,而龙江府这一处地方则是最好的选择。 “少当家,那这……”林老八有些不乐意,这寒冬腊月的,让他的保险队出兵,不是糟践人吗? “行了,八叔,我1月初我会亲自来小青山,如果保险队动作快,说不准还能吃上年夜饭,但是如果动作慢,我陪他们一起在剿匪的营帐里过春节。”朱传文摆了摆手,示意林老八别再说了,这事儿他心里有谱了。“走吧,八叔看看你的兵!” 除了被支派走的两个中队,这林老八的剩下的两个中队集合也很是迅速,小青山经营的不错,连带着林老八也在不断的吃着红利,这手下各个都是骑兵,虽然马匹不是那么雄壮,但是一个个骑在马上穿着保险队新式的军服,再套上棉袄,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儿。 但是朱传文都决定跳出舒适圈了,这保险队的兄弟也得跟着动起来,打铁还需自身硬呢! “第一中队第一小队,听我号令,马上射击准备。”林老八亲自下场喊着手下保险队员操练。 “踏踏”的马蹄声,伴随着步枪“啪啪”声,这专门为朱传文准备的演练就开始了…… “听我号令,劈砍准备!” 这次来小青山,实际上除了小青山聚集区的事儿之外,朱传文那个本子上还记着一件事情。 朱家保险队未来的发展方向! 看着这初具骑兵雏形的保险队,一边感慨这是自己手下的同时,也在想着一个问题,之前轮番驻军的这个制度到底合不合适朱家。 现在保险队有着明确定位的大队有两支了,一支就是面前看到的这个以骑兵为主的林老八大队;另一支则是朱少芳那支射击能力整体偏强,配备6门山炮、2门步兵炮的大队,堪称是朱家现在火力最强,但是对上俄国人的正规军,这战力还是差了些,比起北洋军也是如此。 所以能不能在这机动性上下下功夫,朱传文想着,最好是将林老八的骑兵式和朱少芳的这种火力式的状态结合一下,那就是最好了。就是现在的山炮实在太过于笨重,要是就92式就好了…… 2个小时的功夫,这两个中队是轮番上阵,在自己少当家面前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朱传文很是满意,骑着马特意巡逻了一圈让这些保险队新丁认认自己,而且特意嘱咐林老八,晚上伙食升级成有肉菜,算是奖励了。 陪着保险队员吃了午饭,朱传文在林老八的陪同下又来到了育种场。 “栗林君,最近可好啊?”朱传文这次看见栗林顺源,都有些认不出来了,这哪里还是日本早稻田大学的高材生?分明是个蒙古牧民啊。 “老板,这可是好久不见。”栗林顺源现在也会说些简单的汉语,但是多半时候还是带着翻译,他现在随身的有两个翻译,一个日译汉,一个汉译蒙,都是为了工作需要,朱传文这边也是大方的配备着。 “是啊,栗林君,今年这育种场有什么效果吗?”朱传文问道。 “这……”这个问题确实是难住栗林顺源了。 简单的说一下,牛的怀孕时间是9个月多,而马则是11个月多,这从4月开始配种开始,这根本就是没什么效果啊,效果可都是在肚子里呢。 “东家……”林老八适时的在朱传文耳边耳语了几句,臊的朱传文变成了个大红脸。 没法,东家的面子还是要的,借口巡视了一圈小青山过的育种场,看着每个牛棚、马厩的都是干干净净,朱传文随即和栗林顺源讨论起冬天放牧的问题,算是想挽回自己的面子。 “栗林君,不知道这饲料的储藏能否提高小青山育种场的马匹数量?”朱传文问道。 “老板,您是说青储?” “是的,就是青储。明年在牧场大规模的种植一些宿苜和马齿觉,有难度吗?”朱传文问道。 这清末的娱乐项目是真的匮乏,逼的朱传文在学完英语之后,开始了大量的书籍阅读,从中也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史书上三言两语的记载过南北朝时期的干草储存,朱传文本着小青山能用到的想法,就开始收集一些农书,还真从清廷农书《豳风广义》中找到了这种东西,宿苜和马齿觉两种植物的发酵储存,这就开始和栗林顺源商议着问道。 青储作为现代牧业一种常见的技术,其实在近代已经开始发展了,大致是从18世纪从北欧传到了美国,又传到了英国。所以早稻田的毕业生知道也并不稀奇。 “老板,可以是可以,但是这青储还是需要一些技术条件,我在日本的时候,育种场用的青储的饲料,但是小青山现阶段,这样的牛、马规模……”栗林顺源说道,说到底还是小青山的牛马羊太少了。 “我知道了,这样,我还会在小青山呆些日子,你就这个利用青储方案,小青山能增加多少牛马羊,给我写个方案,年底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增拨一笔资金。”朱传文大手一挥说道。 小青山育种场的发展终究是有点慢,现在的规模也就只能零星的给保险队提供肉食,这看来得提提速了。 “老板,我一定会做出成绩的!”栗林顺源突然站起身给朱传文鞠了一躬说道。 搞的朱传文愣愣的,日本人这毛病…… 其实朱传文这话在栗林顺源理解看来,那就是朱传文打算再次给育种场提高预算了,大批的数量意味着牛、马种群的多样性,这栗林顺源的研究也会变得更加顺利。 “别客气……等过些日子,还有着惊喜给你。”朱传文一下也是想明白了栗林顺源为什么会这样,笑着说道,没想到一个挽回面子学术讨论变成这样了。 这惊喜其实现在就可以说,等过些日子会有一批日本的特产给栗林顺源送过来,这也是汉耀人文关怀的一种吧,栗林顺源的父母都不在了,回了日本也是孤家寡人,这也就没提要回去,但毕竟是生活了20多年的国度,朱传文在还是叮嘱了谷庵升,带些神户的特产回来算是安慰这在生物育种方面,朱传文唯一的专家。 …… 朱传文坐镇小青山的日子,可是让卫苏、林老八这些人彻底的放下心来,平时有些拿不准的事儿,还得打电话汇报,现在好了,朱传文在煤场,当面就能给他们解决了。 虽然林老八还是反对1月份出击清除龙江府的马匪,但还是开始准备了起来,羊毛的收购朱传文给解决了,一批羊毛手套会以手工费的形势推广到小青山聚集区的女人手里,只要会纺织,会织手套,就能赚一笔额外的工钱。 而卫苏这里,则是每天安排完炸药的分配之后,就跑去了铁矿厂,手把手的教着何吉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矿场厂长。煤场管事请示的事儿,就交给朱传文了,好嘛,卫苏这是报仇来了…… 再说这小青山聚集区。 “听说了吗?小青山可以建房了?”一个矿工一边从爆破的煤堆中将煤块放入轨车,一边朝着身边的同伴说道。 “听说了,这下我那婆姨就不用住在蒙古包里了。”一个矿工也是有些激动的说道。 在小青山煤矿厂干了几个月,这也是攒下了钱,蒙古包都置办起来了,一套蒙古包可是不便宜。但是对于汉人来说,有一座自己的房子,才是内心最为淳朴的愿望,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听说需要去找管事申请,我打算下了工就去。你去吗?”刚刚那个询问的矿工又是说道。 “同去,同去。” 小青山聚集区,终究是打算依托着煤场要开启新一轮的建设模式了,在朱传文看来,和赌坊的玩钱相比,不如将钱投入到住所的建造上来,毕竟这些赌坊挣得的都是矿工们的工钱。 朱传文专门考察了一下聚集区的建设条件,有水源,那就是筑城的基础了,这新城的建设也是画了一张大大的设计图,如果小青山这里的人口持续增长,朱传文还真在考虑往后把汉耀的炼铁业务扩展到小青山,人力也是不容浪费的一种资源。 还有便是这纺织业和一些基础的化工业,草原也是一个巨大的宝库。羊毛,皮子,各种肠子,油脂…… 但是这小青山聚集区的筑房权还是得开放到矿工的头上,毕竟这才是基础,小青山整个都是朱家的,没有为朱家做过奉献,凭什么在朱家的土地上造房子呢?有着保险队的保护,这小青山聚集区可是草原上少有无需考虑安全的地方。 筑房权这个事儿也是熊振这厮的手段,先用一个利好的消息笼络起矿工兄弟,然后再开始将踩点的那些歪风邪气驱离小青山聚集区,倒也没掀起什么浪花。 更别提之后还在纸上的小青山的基础学堂建设了,那都是这些矿工们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国人对下一代的重视终究是这世上所有民族都可望而不可及的…… 正文 第五十九章美国人开始布局了 以朱传文目前的想法,手上的几个板块布局已经完成,曹德忠在商会的帮助下招揽农户的事情顺利进行着,汉耀这边稳步前进着,此时的保险队倒是成了短板,人不可能拿到枪械就有着战斗力,那也得是靠血与火的斗争中才能不断的成长起来 努力的发展工业,努力的生产粮食,努力的开始着手打造枪械,朱传文做这些事儿的唯一目的便是为了在这稳定的20多年里积蓄着力量,到时候给小鬼子迎头痛击一下子,也算是不白来这个时代一趟! 说白了,对于未来那些鸟毛的尿性,朱传文除了自己谁也不信,不拖后腿了不得了。 所以,从小青山回来之后就开始着手今年汉耀年会的事情,熊振则是被留在了小青山,往后小青山聚集区也有着自己的掌柜了,熊振就是头儿,手下往后依靠着林老八的保险队,维持着聚集区的秩序,当然如果有着商铺的兴起,可得给保险队交一笔钱,这被朱传文称为维稳金。 再说年会,以后将会成为汉耀的传统,每年的12月将是汉耀调整接下来整年布局的时候。 这事儿得从汉耀的发展变动说起,往后朱传文的重心会像着保险队偏移,徐世昌也好,安德烈也好,汉耀没了一双钢铁铸就羽翼的庇护,终究会是一块肥肉。而现在,汉耀从一个面粉厂发展到如此这般的境地,朱传文有些感觉,这职务的划分能更让汉耀高效的运转起来,也更能把自己解放出来。 朱传文正拿着自己的小本子不断的写着自己的想法,谷庵升则是拿着一份报纸进来打断了朱传文的思考。 老谷从日本回来了,带来的化学器械已经全部进了汉耀001号研究所。 “东家,听说美国要退咱的庚子赔款了?”谷庵升有些欣喜的说道。 在这个帝国主义将清国当成蛋糕的年代,这归还赔款还真是闻所未闻…… 1907年12月3日,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在致国会的年度咨文中,提出“授权减免和取消对中目超出此数的赔偿要求”,并谓:“我国宜实力援助中国厉行教育,使此巨数之国民能以渐融洽于近世之境地;援助之法,宜招寻学生来美,入我国大学及其他高等学社,使修业成器,伟然成材,谅我国教育界必能体此美意,同力合德,赞助国家成斯盛举。 朱传文却是对这件事儿在欣喜之余,报起了戒心。 “老谷,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儿。”朱传文合上本子放下笔说道。 “啊,东家这还不是好事儿啊,总算是有着一头豺狼良心发现了。”谷庵升可是还记得八国联军进京,可就有着美利坚啊。 “老谷,你想,最早那一批学生从美国学成归来,是不是就成了国内的精英阶层了?”朱传文给门口的护卫打了个手势,这护卫就端茶上来,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开始了讨论。 “肯定啊,现在这留洋的人才哪里都抢着要呢,单说清廷之前派出的留美幼童,现在在各个衙门里都是吃香的人物。”谷庵升说道。 留美幼童吃香这件事儿还是关乎清廷的立宪的,从1906年到往后的年头里,这政府机构改名字那是常有的事儿,但是逐渐贴近的却是“西化”,所以这留美的幼童在机构眼里,那就是最懂西方的人。 “所以啊,你看现在这批幼童30来岁,往后还有30年,他们是亲美的,往后由他们主导的衙门也是亲美的。”朱传文笑着说道。 “东家,这么说美国人也是狼子野心?”谷庵升大惊失色,心里则是越想越是后怕,他不敢想想30年后一个亲美的政府会是怎样一种局面。 “老谷,这也仅仅是推测,30年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 “东家,那你还让传杰去美国……” “得去啊,美国这地方好,独自一个人占着一片大陆,虽然现在世界的文明在欧洲,但是依靠着没有战乱,这美国迟早能发展起来。”朱传文却是少有的在手下人面前表明对未来的看法,至于战乱,在这个局部战争多发的时间,并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言论。 “也是,多去涨涨见识也好。”谷庵升作为曾经游历过欧洲的人,知道自己得到的好处,也是赞同的说道,俩人对着美国的这件事儿浅尝辄止,毕竟两人在时代的洪流里都是小人物,再说这件事儿短时间对于清国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儿,接着再说也没什么意义。 “好了,老谷,这酱油厂的选址选好了吗?”朱传文问道。 “好了东家,等明年开春这酱油厂的建设就要抓起来了,现在天寒地冻的,水泥用上去,没几天就裂了,还不如4月份再开始修。” “那你记得准备下商行的报告,你那儿事最多。”朱传文说道。 1907年12月17日 朱传文准备了两周的年会正式开始。 会议选的地方便是朱传文起家的地方,汉耀面粉厂。 “我先说两句,这次是汉耀一系第一次最全的开会,往后每年的12月都会有着这样一场会议,主要是为了明年工作重心的调整。”朱传文先是开场说道。 1907年,算是汉耀全面开花的一年,先说面粉厂,因为与日本人、英国人对关东地区倾销洋面粉的关系,全年盈利2万4千两白银,这可是比去年缩水了近三分之二,这也是徐世昌为何如此纵容朱家保险队的原因之一,疯狂赚钱的商家有的是,但是为了大义,敢蒙受损失的,汉耀还是第一家。 其次就是卷烟厂了,老巴夺兄弟卷烟厂现在在整个关东地区都是打响了名声,听夏元璋说往后会开始想着关内也就是京城,沪上这样的地方倾销,这一点朱传文也是表示了支持,毕竟今年一年,这卷烟厂生产力开始逐渐拉满,4成的股份就收益了近4万两。 剩下的大头就在汉耀商行一系的地方了,朱传文看着满满当当坐着近一大半人都是商行一系的掌柜,欣喜之余,对于往后汉耀管理机构的调整,感觉到这次年会必要性与重要性。 正文 第六十章汉耀年会 汉耀面粉厂的会议室中,坐着的都是掌柜级别的人物。 朱春山、夏元璋、曹德忠作为元老不必多说,新晋掌柜何吉、熊振也是赫然在列,商行一系的谷庵升、曲正乾、周家兄弟、楚可求、毛光廷、乔洪国也是济济一堂。 当说完烟厂收益之后,这商行便就成了大头,谷庵升作为商行负责人开始自己的汇报。 整个1907年,汉耀商行可谓是全面开花。 首先是煤矿的生意,从4月到11月,煤场总收益在30余万两,但是这支出也是从煤场出,小青山煤厂到铁矿厂的铁路建设,第二列火车的购买、小青山牛马互市的货物、货轮的购买、汉耀001号研究所的建立、俄国银行的贷款、挪用朱家粮铺的12万两都是需要归还的,用的都是煤矿的钱,到最后收益堪堪5万两结余。 其次便是草原上的牛马互市,每个月商行在冰城采购1万两的货物,拉到草原上都会售罄,三个月来总共收益成羊的约1万余只,全部被当做肉食提供给了小青山、三江口、滨江府的保险队。 最后便是几家吃钱的大户,汇报到这里,各自掌柜就开始说各自来年的打算。 “东家,按照您之前的要求,明年钢厂会着手研究优质钢材。”钢厂来说,曲正乾已经打了申请,要开展优质钢材的研究,日本这套设备之所以被淘汰,产量低是一个方面,落后也是另一个方面,如果生产些普通钢轨,机床主体倒也可以,但这次朱传文要求是要满足枪管乃至炮身钢材,强度和韧性上就差了一截。 “想好怎么着手了吗?”朱传文朝着曲正乾问道。 “东家不是说美国要鼓励咱去美国学习了吗?两个办法,一个是派人前往美国大学深造冶金学科,另一个就是找卡内基钢铁购买技术设备。”曲正乾说道,朱传文自从跟他提过对钢铁厂升级设备之后,他也是着实动了不少脑筋。 不过此时的卡内基钢铁公司早就被摩根集团收购,也不知道顺不顺利,这事儿,在新年之后曲正乾会亲自去一趟美国。 朱传文也是鸡贼,你美国不是要制造亲美精英,那我就自己先送上门来,探探口风。 “老曲,做得好,终究是是得两条腿走路。”朱传文说道,这钢铁厂总有些聪明伶俐又年轻的工人,选出两三个有父母亲人的苗子,先利用半年时间突击学习英语,待明年7月与朱传杰一同赴美。 “东家,铁器厂5万副农具估计明年开春前就能打造完成。这部分由我和我哥负责。”周氏兄弟也是出了声。 原本铁器厂从徐世昌手里算作盈利了,但是这1万银元的盈利又被投入了机床的购置和仿制。 现在整个炼钢厂,铁器厂包括之后的铁矿厂都是自产自销的模式,每个月单单是人工就得支出接近5千两银子,全靠煤场顶着,煤场盈利也是刨除了商行一系的人工支出。 “行,这事儿往后和曹掌柜对接。”朱传文说道,周家兄弟的执行力还是不错的,500余人的铁器工厂从学徒到熟工可是都得好好培养,管理的倒也井井有条。 “老谷,明年得把铁器厂的事儿抓起来了。” 朱传文说的便是这铁器厂蒸汽机的研究,这事儿据说在楚可求的脑子里有张图,那是他师爷曾经仿制蒸汽机的图,而借着汉耀面粉厂的1次大修,楚可求也是切实的看过这面粉厂的蒸汽机是如何运作的,仿制机床的事儿慢慢来,这蒸汽机的仿制也得开始着手了。 “知道了东家。”谷庵升说着把这事儿就安排了给了楚可求。 看着众人都说了话,这就轮到了毛光廷,正要站起来,“光廷,你那边的事儿往后再向单独说吧,在座的哪里懂什么提取。”朱传文将马上要站起来的毛光廷按到了座位上。 小青山那边等等还有着专门的汇报,顺道,还有着一些其他的工作安排。 诸位掌柜的汇报也就到此结束了,曹德忠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这内心早就翻起了惊涛骇浪,他知道朱传文生意做的大,但是没想到,这一年的时间,汉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挺好,诸位掌柜,明年还需要再接再厉啊。”朱传文在按住毛光廷之后,总结性的说了一句。 接下来便是新一年的人事任命。 “春山叔,这从明年开始,面粉厂的事儿得放一放了。”朱传文直接朝着朱春山说道。 “行!”朱春山对于朱传文的意见那是百分百执行。 “你别光说行,这面粉厂工人的活是最简单,但也是我们汉耀招募工人的摇篮,往后还得找一个靠谱的人看着,春山叔你觉得谁合适?”因为朱春山现在身兼数职,朱传文就打算将朱春山动一动。往后朱春山负责的是三个方面,一是火药厂,这得掌握在自己人手中;二是整个汉耀的总管,负责调配汉耀的资金流动,调动资金这个事儿,不需要有多大本事,但人一定得可靠,当然也会配备副手;三则是那个工人的军事技能训练了,朱传文不在的时候就由朱春山顶上。 “东家,你看这谭贵合适吗?”朱春山犹豫了一下,提了个人名问道。 “你确定谭贵能胜任?”朱传文知道,自己这叔叔这是已经认可了谭贵的能力,才会提这样的名字,当然也可能有着朱传文大舅哥身份的加持,鲜儿的喜事儿可是在朱传回来之后传遍了整个汉耀和保险队。 “能胜任,谭贵这一年变了很多,认字班里也是前几的人物,可以先让他当一段时间看看。”朱春山说道。 “行,那就谭贵了!”朱传文拍了板儿。“夏掌柜,往后你也得动一动。”朱传文又朝着夏元璋说道,这次汉耀年会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整合资源,对于汉耀面粉厂有着自己销售渠道的事情,得变一变了,这部分还是交给商行,节省资源。 而夏元璋,更是得与朱春山搭档,做好往后这汉耀资金流的支配,一文一武正好合适。工作的大头还是在夏元璋这里。 “行的东家,但是那俩荷兰人那里?”两个洋面孔夏元璋还是不放心,但是也是知道,这算是自己权利、地位的提升了,资金流的监管这位置可是堪比往后大企业的首席财务官,虽然是副手。 “夏掌柜,你也得培养些自己的账房,每个月按时查账。还有,告诉俩犹太人,往后烟草厂肯定得进驻一些保卫安全的工人自卫队,每天在卷烟厂院子里操练着,我就不信吓不住两个犹太人。”朱传文也是适当的放了些权,给了自己组建账房团队的权利。 正文 第六十一章王可仁的出场 朱传文其实也能想到俩犹太人缺乏安全感,毕竟在他俩现在属于这没有国家的人,俩人的波兰籍,其实是波兰王国,通常称为波兰会议王国或俄属波兰,1815年经由维也纳会议成立,作为沙俄的属国,不过在1875年后被沙皇废除了这国家的称号,整个波兰王国成了沙俄的省。 而俄国人其实也不待见他们,这是信仰导致的,也因为信仰的同化的不认同导致了波兰王国的起义。 “东家,那我这边就和春山准备工人自卫队在老巴夺卷烟厂的进驻。”夏元璋一听,这倒是个好主意,脖子上套个环儿,就能时刻提醒着这俩不太规矩的兄弟了。 两个主要人物的任命结束,这次的人事变动也就到此结束了,剩下的也就不用再进行调整了。 年会开到这里也就接近尾声了。 到年底,朱传文现在手上能动用的钱大致有11万4千两左右,这笔钱在明年怎么用,还需要整体的规划一下,这就是朱传文自己做决定,朱春山和夏元璋帮着调配资金的事儿了。 马迭尔酒店,朱传文请着众人在这里好好吃了一顿,这1907年整个汉耀一系,也就算是圆满的落下帷幕了。 在卫苏、何吉两个采矿场厂长走之前,朱传文下达了,明年煤矿和铁矿的生产任务,矿石的开采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开采拉满,在小青山聚集区堆积,依靠着两列火车的运力不断的运往冰城。 至于熊振的小青山聚集区的建设,只要有者筑房权的矿工在规划图纸指定的位置建造,那么就没问题,不过熊振得盯紧了,小青山聚集区可不能出现什么问题,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别说人多了…… 各位掌柜各司其职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朱传文这总算是看见了一个在明年甚至今后布局中占着重要角色的任务。 “可仁叔,你这猎人大队总算是利刃出鞘了?”朱传文看见乔装打扮的王可仁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沏着茶,一边盯着王可仁的脸看着说道。 “怎么样,少当家,这假胡子不错吧。”王可仁笑着摘掉了脸上粘着的胡子。 本来,朱传文想着是要在汉耀的年会上隆重介绍王可仁这个未来王家山货铺的掌柜的,因为这猎人大队终究是要依托汉耀,向外扩张。 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这刀还是得藏…… “不错。”朱传文笑着说道,这幅样子要不是王可仁出声了,朱传文一开始都没敢认。 “东家,我该这样改口了吧。”王可仁先是明确了自己的定位,接着说道:“东家,这次我来可是来找您要钱的。” 王可仁在鹞子山这半年其实也没闲着,在培养的自己大队200多人一些搏斗,暗杀基础时,也是时常组织着自己队伍中的好手,在三江口林子里打了些野物,找了些山货。 这次来冰城找朱传文,那也是王可仁认为,原先朱传文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在他看来,自己大队200多人,现在有着160多人已经掌握了伪装、传送信息的基础,就等着朱传文安排了。 “王掌柜,那以后这王家山货铺就拜托你了。”朱传文也是借着这个由头改了口,说道。 这次王可仁猎人大队会洒遍黑省、奉天、吉省、草原四个地方,其实这也算是是个一等一的麻烦事儿,这160多人便是160多处据点,王家山货铺只是这冰城总店的名字,往后还有李家客栈,张家酒馆、吴家书店什么的。 这些人会分成4个部分,分别开赴上述4个地方建立据点,往后一方面在当地招募伙计,维持着各自店铺的生意,而保险队也会再次从中挑选200人,猎人大队的二期训练班即将开启,那在鹞子山大营剩下的40来民教官则会开启新一轮的教学。 “没问题,你那边需要多少钱?”朱传文对于这据点的建设还是抱着支持的态度,往后这些据点的生意只要不亏损那就算是烧高香了,但是这情报系统的建立就是在烧钱,比起得到的消息,这些钱算不了什么,钱就是工具,当人没了,钱还在的时候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东家,这兄弟们猎人居多,还是以山货生意为主打掩护,开的都是不起眼的小铺子,我估摸着每人给100两的启动资金那就顶了天了。”王可仁说道。 “我给你2万两,按你的想法来,每人先发100两奔赴各地,我会通知谷庵升,这信息的传递可以依靠清廷的邮政,也可以依靠汉耀现在的商队。”朱传文说道。 至于这怎么和汉耀商行的人建立联系,就看这些猎人大队的队员各自的水平了,实在不行,都是加密的文字,直接借助清廷的电报发送也是可以的,但除非十万火急,否则这条线不会启用。 “好嘞,东家,那我就去冰城选择铺子了,我这山货铺也得在冰城开业了。”王可仁朝着朱传文说了一声,就去选铺子了。 这选铺子的事儿,还得叫上曹德忠,至于钱,朱传文会写个条子,由朱春山和夏元璋调配之后,由朱春山直接拿给王可仁。 猎人大队,直接负责的是朱传文,往后也会由朱传文直接下发收集哪一方面的内容,建立初期还是得靠着各自据点的负责人自己把控,先把根子埋下去,在往上长。而在冰城如果联系不到朱传文,滨江城驻守的朱开山便是第二联系人,第三就是这朱春山了,关键时刻,两人都找不到的前提下,朱春山和王可仁可以商量着做出决断。 王可仁出门了,这一家名为王家山货铺的店在冰城中国大街上悄然开业,没了汉耀的保护,这山货铺在中国大街上定然生意也不会很好,而且说不准还会受到俄国人的欺压,但是,这些人也蹦跶不了几年了。 1907年12月,在冰城,汉耀完成了一年的工作总结,而在武汉,由泰信洋行和日本日信大药房联合营销的“清快丸”广告出现在《汉口日报》上。 清,快,完! 正文 第六十二章少年时的荒唐事儿 ”鲜儿,今天就不要去女中坐班了吧?”大清早起来,传文娘就端着鸡汤徘徊在鲜儿身边,仿佛这围绕着的是一块稀世珍宝一般。 “娘,没事儿,这才一个多月,哪儿那么金贵。”鲜儿对这一周家里对自己的变化那是相当的不适应。 自打鲜儿发现女儿家的红事没按时来,心里就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总算在一周前经过滨江城的老牌中医诊断,确定怀孕,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这下,鲜儿在家的地位就直线上升了起来,现居瓷房子老大地位,可能在这一年时间里就变的不可动摇起来。 这也是朱传文为什么没反对自己大舅哥谭贵升任面粉厂厂长的原因,家里一切以鲜儿为重,谭贵升职了,鲜儿也开心不是? “怎么不金贵,这可是我的大孙子。”传文娘是紧盯着鲜儿喝下了鸡汤,这才端着碗进了厨房,反正她是不管早上喝鸡汤腻不腻的问题了,一天三顿饭的进补着,因为这不是鲜儿一个人在补。 却留下来了鲜儿坐在餐桌上,又开始独自苦恼了起来,万一生的是个女孩那该怎么办啊……不过也没苦恼多久,看见传文娘进了厨房,这才偷偷摸摸的回到的房间,换上改良的女式西装,借着传文娘没注意的空档,偷偷溜出了瓷房子,赶往女中。 鲜儿怀孕了,这是1907年这个年份给朱传文最珍贵的礼物。 …… 双城官立中学堂 朱传杰最近没了老娘和嫂子的关照,那是更加的放飞自我。 因为火药厂和毛光廷的关系,最近迷上了爆炸。原本他是喜欢楚可求的格物课,但是出乎意料了,在接触过化学几个有意思的实验之后,朱传杰觉得自己对这化学的变化更加刚兴趣。 氢等于1,锂等于7…… 这是自打九月以来朱传杰嘴里总是在念叨的东西。 毛光廷的化学知识来源于徐氏父子,而徐氏父子的化学又师从门捷列夫这一系,一脉相承,说来也是遗憾,门捷列夫在今年,也就是1907年2月2日,因心肌梗塞与世长辞,卒于彼得堡。 现如今,这位伟大的化学家已经把发现的63种元素全部列入表里,从而初步完成了使元素系统化的任务。他还在表中留下空位,预言了类似硼、铝、硅的未知元素。这就是朱传杰学习化学的基础了。 当然,除了化学基础,朱传杰更迷恋的是爆炸。 朱传文曾经说过:“只有火炮与爆炸才是男人的浪漫。”本也是瞎念叨,却没想到被朱传杰记到了心里,可能是对大哥崇拜,这种浪漫却被用到了不正确的地方…… “传杰!”朱传杰的好友兼狗腿贺树源找到了三年级甲班的门口,贼兮兮的呼喊着朱传杰的名字,而朱家老三此时正在埋头做这功课。 待俩人鬼鬼祟祟的聚集,贺树源摩拳擦掌的问道:“传杰,今天我们还去炸茅房吗?” “去啊,我可是发现了个好地方,最近从街上买的爆竹,经过我的改良配置威力可是大了不少。”朱传杰抬头看了眼周围没人,也是低声说道,刚才埋头做功课,那就是为了更好的玩耍。当然,他也是知道这事儿上不得台面,也是只和贺树源俩人贼兮兮的干着这个事情。 “那就好,最近天气够冷的了,那些冻住的茅房炸着可不得劲儿。”贺树源则是兴致冲冲的说道。 俩人是从10月开始,迷恋上了这个活动的,看着有人进了茅房,小心翼翼的往里丢个炮仗,“砰”的一声之后,听着骂骂咧咧的声音,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 也不是没人抓这俩人,中学堂周围的这些人早就发现“不干好事儿二人组”,也是组织过几次抓捕,但是两个小老虎那身体素质是真好,再加上早就熟悉地形,每次都是惊险的逃脱。 “传杰,你这次的炮仗靠不靠谱,别跟上次似的,扔进去成了哑炮。”贺树源和朱传杰放课之后,是第一个从学堂出来的,俩人勾肩搭背的,眼睛却贼溜溜的盯着周边一条街一座的茅房。 “靠谱,我这可是威武大将军二代。”朱传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圆滚滚带着引线的球状炮仗,这东西可不是偷得朱传文的火药,那东西威力忒大,干这事儿是因为找乐子,可不是杀人,这点数儿,朱传杰心里还是有的。 威武大将军二代单纯的是从冰城爆竹铺子买来的,只不过进过了朱传杰两次对黑火药的提纯和重新装填。也就只有半个乒乓球大小。 “还是老规矩,咱先去空地实验一下。”朱传杰向着贺树源说道。 松花江,俩人虽然戴着狗屁帽子,手套,但脸蛋依旧冻得通红,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已经结了冻的河面上冒着烟的球形炮仗。 “砰!”这经过改良的炮仗声音是真的大,和之前的相比,这声,称得上是惊天巨响了。 等一阵白烟散去,俩人看到这十厘米的大小,最深处半厘米深的被破坏冰面,别提有多得意。 “走吧,树源,我这次改良算是成功了吧。”朱传杰看见造成的破坏,叉着腰说道。 “足够了,足够了!”贺树源也是眼睛瞪得老大,这威力对付12月的冰城茅房,足够了! 俩人先是将书包藏好,一块黑布蒙面,一个人手上一个威武大将军,手里还提着半截点燃的香,雄赳赳,气昂昂的直奔刚才找到的目标。 “传杰,有人进了!”贺树源负责侦查,朝着准备好的朱传杰说道。 “树源,刚才是我点的,这次你来。”玩游戏当然得一人一次,小孩子之间更得公平。朱传杰也是做到了这一点,才能和小伙伴们打得火热。 “我来!”贺树源也没客气。 “调校诸元。”朱传杰学保险队的话喊道。 “放!” “砰!” 当一个满裤子都是不可名状物的中年人提着裤子出来的时候,朱传杰与贺树源早就跑远了,笑的那叫一个乐不可支。 “粪坑贼又出现了!” 从10月开始,俩坏东西可是没少坑这侨居区来上茅房的居民,还给这俩货起了贼号,作为老住户,这一声吼,可是惊动了不少的居民。 粪坑贼不除,三急无宁日…… “抓粪坑贼啊!” “树源,分开跑,老地方集合。”俩人也是对这种局面应对自如,各自说了一声,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得益于每天的晨跑,朱传杰滑溜的就像是个鲶鱼,虽然有着不少人围追堵截,但还是堪堪逃脱。 至于说的老地方那就是中学堂的茅房了。 谁能想到两个粪坑贼的老地方居然还是茅房呢。 “咕噜噜……”刚才跑的太急,吸得冷气让朱传杰肚子有些不舒服。 也还好眼前就是茅房。 快速的反穿衣服,朱传杰就在木质隔板的茅房占了个坑。 一阵舒畅之后,因为干了坏事儿的激动。脚一抖,却将放厕筹的盒子踢到了木质隔板一边,要是平常,朱传杰一手提溜着裤子,也就去隔壁拿了,都是男厕谁怕谁。 但此时,学堂哪里有人呢?也就不需要那么费事儿,蹲着的脚像隔板那边挪动了几下,却是伸手过去掏。 这一掏,了不得的,朱传杰觉得自己的手居然摸到了一个肉肉的,暖呼呼的东西。 好像是,别人的,屁股…… 朱传杰一触就走,顿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完了!我不干净了,朱传杰呆呆的盯着自己向着那边掏的右手,电光火石之间,想着对策。 这事儿搁在后世,可得叫社死,有够丢人的。社死这事儿很可怕,比如,写YY小说被家人看见,还在朋友圈帮忙推广;再比如出去找收费的小姐姐一起玩,被抓包后通知村高官;还有现在,从茅房掏厕筹,摸到别人屁股…… 在线等,这事儿挺急的,该怎么办? 而隔壁的人也是明显被吓了一跳。 “谁!” 朱传杰强压着提起裤子就跑的想法,听着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玉卿?” “传杰?”朱传杰很想说不是我,但是此时书包又不在身边,总不能提着裤子就走。尿床已经够丢人了,再加个拉到裤子里…… 脸都不要了! 两项权衡,朱传杰还是咬着牙承认道:“是我,玉卿,把厕筹给我踢过来。” “哦,哦……” 等俩人在茅房外见了面,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传杰!” “玉卿!” 俩人异口同声的叫了对方的名字。 “你先说!”俩人又是异口同声。 “传杰,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嗜好?”终究是夏玉卿没绷住。 “我要是说,这是巧合你信不信?”朱传杰此时恨不得有个地缝,神特么嗜好啊。 “我信!但是传杰,下次别这样了,你和我妹……”夏玉卿明显是不信的样子,让朱传杰更是尴尬。 上厕所摸了大舅哥的屁股,这么魔幻的剧情怎么就发生了呢。 此时朱传杰宁愿刚刚被那些抓他的人抓住。 正文 第六十三章无色无味 汉耀年会聚餐结束之后,朱传文晚上回家,看见了这样不同寻常的一幕。 作为瓷房子新晋掌中宝的鲜儿正被传文娘训斥着;而夏玉卿,居然没了之前盯着自己妹妹的那种严防死守,还主动的带着妹妹来瓷房子吃晚饭,期间不知道说着什么,搞得朱传杰和夏玉书都满脸通红。 “鲜儿啊,这可是朱家的大孙子,你这女中校长的活计就辞了吧。” “娘,现在还不影响正常的工作的……”鲜儿的语气弱弱的,见朱传文进来,赶紧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的确,娘,这适当的运动,对鲜儿和胎儿都是有好处的。”朱传文赶紧帮腔道。 “你懂我懂!”传文娘早就知道这俩人是一伙的,直接就怼了过去。 看着自己媳妇逐渐焦急的脸庞,朱传文给了稍安勿躁的眼神,“娘,真的,鲜儿还是头胎,您这每天母鸡汤,鱼汤的进补着,到时候可能导致胎儿发育过大,很难生的,到时候你也不想看到见红的事儿发生吧。”看着这桌子上又是一桌子进补的饭,这又是没忍住说道,硬刚是不行了,侧面迂回包抄吧。 “真的?”传文娘这下是真着急了,头胎不好生是真的,当初生朱传文,可真就算是鬼门关上走了遭,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就想把好的都给鲜儿,听自己儿子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道理。 其实原本朱传文是想着,这事儿确实新鲜,自己也欣喜,也就没管自己娘,可是现在看来,不管这事儿是不行了。真让自己娘好心肠的天天这么养着鲜儿,还不让出门的话,鲜儿出了问题,他可没地儿哭去。 策略也想好了,如果今天说不动自己娘,那就得让朱开山明天好好和自己媳妇沟通一下了,不过看来也就不用朱开山出马了,事关鲜儿的安全,传文娘也急了。 “那吃啥?”传文娘听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管这谁是权威的问题了,能保住鲜儿才是最重要的。 “和我们吃的差不多呗,最好再多吃吃蔬菜、水果啥的,不是儿子骗您,而是这事儿啊,是欧洲那边传过来的,真事儿!”为了增强自己的可信度,朱传文还是编了个谎话。 “吃的事儿,按得你的办。”传文娘纠结了一下,再想想自己曾经吃的也不怎么好,这三个儿子也是健康的生出来了,就同意了朱传文的意见。 “还有,娘,这女中的校长还是让鲜儿先干着吧,每天呆在家里,鲜儿心情也不好,心情不好了,这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不好了。”朱传文还是放弃了那个多运动会让鲜儿更容易生的说法,显然,刚才的话语让他明白,传文娘是巴不得鲜儿每天在家呆着,就怕磕着碰着。 “传文,娘这是为你好啊!”传文娘见自己儿子还打算让鲜儿去坐班,赶紧说着自己的观念。 “再有半个月,女中也就放假了,这段时间绝对出不了事儿,回头我让朱帆全程跟着鲜儿。” “你说的,那就让朱帆跟着。”传文娘想了想,朱帆这人还是稳妥的,暂时同意了传文的意见。 鲜儿的事儿总算是解决了。 朱传文也就放心的坐下,接过佣人煮的醒酒汤。 好奇的听着桌子上的三小在说些什么,能臊的朱传杰满脸通红。 因为汉耀年会的关系,女中晚上的课也是停了,这才有空晚上悠闲的来瓷房子吃饭。 “玉书,你往后啊多和传杰接触接触。”夏玉卿吃着饭,小声的跟自己妹妹说道。 夏玉书和朱传杰的事儿,等传杰中学堂毕业就打算定下来,夏玉卿作为夏家长子,可是从自己父亲夏元璋嘴里听到过。这事儿朱传文管不着,由着朱开山和夏元璋商量。 至于夏玉卿的变化,着实是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儿实在的太过惊悚,虽然已经答应了朱传杰保密,但也是把自己妹妹赶紧拉了过来,可得把自己妹夫这颗幼苗扶正了,不能再歪着长下去。 夏玉卿作为冰城新一代的西式学堂学生,自然辩证的看待了这个问题,同时还责怪着自己,应该是自己看的太严,导致朱传杰变成了这样…… “哥,你说什么呢?”夏玉书娇嗔了一声,自己这个哥哥从晚上回来就变的有些不太正常,居然还主动撮合起了朱传杰和她,但这事儿本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这个年代的孩子都早熟,俩小孩儿心里明白着呢。 “对啊,玉卿,我和玉书可是纯洁的同学关系。”朱传杰也是配合着夏玉书说道,心里可是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向着夏玉书投去了求夸奖的目光。不过看着两道怒目而视的目光,他就知道,配合夏玉书这一波,好像搞砸了。 这两道目光自然是来自夏家兄妹。 吃菜,吃菜…… 朱传杰被两人的目光盯得小脸通红,都不知道怎么把话题进行下去。 “传杰,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朱传文也是看出了自己弟弟窘迫,赶紧来解围道。 “大哥,挺好的,马上放假了,我想着,能不能去毛先生那里学点东西。”朱传杰如释重负,赶紧回话道。 “再去毛先生那里,这冰城的一些地界,都不得安宁了吧。”朱传文若有所指的说道。 “大哥……” 冰城侨居区出了个贼的事儿,汉耀作为本地最大的地头蛇怎么会不知道呢,朱传杰很有领地意识,这糟蹋的地方全是没有汉耀一系延展的街道。而朱传文也是接到了自己护卫的禀报,这事儿就没再管。 自从瓷房子进了一次日本贼,汉耀在周围街道上也是放了不少的眼睛,在王家山货铺开张之后,朱传文在冰城的眼睛自然更多。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朱帆前段时间给我说的,我还等着你和贺树源被抓住呢,你俩这逃跑能力倒也还行。”朱传文并没在饭桌上提起什么不雅的字眼,隐晦的说着。 “我其实对这事儿不是很热衷,只是这爆炸,不炸点什么,有些不得劲儿。”朱传杰小声的辩解着,倒也被朱传文听了个真切。 “行吧,等你放假了,跟着毛光廷学学,但是一定得注意安全。”朱传文也是同意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朱家也是迫切的需要一个火药方面的专家,如果朱传杰有意那自然是最好不过,毛光廷已经快40岁了,在朱传文心里,受限于教育的体系,毛光廷的能力能让朱家火药的水平达到世界前列已经顶了天了。 往后,还得靠这些年轻人,但是自己弟弟如果只是玩票,朱传文也是同意的,朱传杰这个老三还年轻,有的是试错的时间。 “真的?”朱传杰没想到自己被抓包了,大哥还能同意自己的要求。 “真的!还能骗你不成。” “我想把贺树源也叫上。”朱传杰这就想到了自己的小伙伴,这可算是臭味相投。 “看他呗,万一想回朱家村呢。”朱传文没把话说死,毕竟假期就得过年了。“还有,等玉书放假了,多陪陪陪玉书。” 朱传文这话出了口,刚刚的尴尬尽数缓解,倒把夏玉书弄了个大红脸,这是第一次朱传文这样正式的承认两小的关系。 待吃过晚饭,夏家兄妹脸上挂着笑意告辞,因为天色将晚,朱传文专门派了护卫用自己的马车送了回去,朱传杰进了二楼自己的书房做功课去了,而传文娘则是去了隔壁朱春山的小洋房。这寒冬腊月的,到哪儿去弄些蔬菜和水果呢,传文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朱春山了,这事儿安排给他指定能办好。 朱传文在自己的书房思考了一下过几天前往小青山剿匪的事儿,等理顺了,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休息。 夫妻俩躺在床上,鲜儿终归是没忍住开了口:“传文哥,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怎么?娘又在说大孙子的事儿。”朱传文知道鲜儿说这话肯定是自己娘又给她压力了,这事儿在后世也是很常见,现在更是常见。 “倒也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传文哥你喜欢男娃儿还是女娃儿。”鲜儿还是很懂事儿的。 “鲜儿,我要是说这生男生女其实是由我决定的,你会不会感到惊讶。” “怎么会?这不是要看我肚子争不争气吗?” 这就得说道遗传学的问题了,不过眼下离人类染色体的论文还没出现。主流的是关于植物的研究,比如遗传学的奠基人,孟德尔。朱传文和小青山育种厂的栗林顺源也是谈论过这个问题,其实最早在1841年达尔文就提出了泛生论,说明了遗传现象与发育机制,在这个基础上,孟德尔在1865年提出遗传因子概念,遗传因子分离规律和自由组合规律。 只不过后来孟德尔和牛顿一样醉心神道,专心开始了修道院的工作,就再没什么理论提出来,但是到现在,孟德尔的理论还是生物学界最为重大的发现,这小青山育种的工作其实是还是根据这样的理论,在不断的将优质的基因放大到整个物种之中。 可以说,20世纪整个世界的学术中心还在欧洲…… “怎么和你说呢,其实对我来说,我还是喜欢女儿多一些。”朱传文先是说道,这个时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单从剥夺名字就能看出来,但是为了安抚鲜儿,朱传文还是如此说道。“你想啊鲜儿,这往后还能给自己姑娘扎小辫子想想就开心。” 话又说回来,就是生个女儿,朱传文的女儿可跟别人的不一样,自然得当儿子养! “我就是怕真生个女儿让娘不开心。”鲜儿心思多玲珑,知道自己男人在开导自己,这心里可是舒服了许多,说到底孕妇的焦虑和自己男人是离不开关系的。一家之中,支持是相互的,丈夫支持妻子,妻子辅助丈夫,虽然还有着公婆,但丈夫能说的上话,是一个家庭和谐的基础。 “鲜儿,这生男生女,和你真的没关系,就好比种子,我的种子……”朱传文还要继续说。 “传文哥,你往后可不许说这么下流的话了,以后,我们可是三个人,被孩子听到了可怎么办……”鲜儿赶紧伸出自己的手,堵住了朱传文的嘴,在她看来,什么种子,什么地可下流着呢,虽然这事儿吧,挺开心。但是,可不能让朱传文这就开始荼毒自己的孩子。 “好好好,我不说。”朱传文笑了,嘴还轻轻的咬了一口鲜儿的手。 见鲜儿心情轻松了许多,朱传文旧事重提:“鲜儿,过几天我还得去趟小青山,这次要待一个月左右,我尽量在年前回来,和爹商量过了,往后这小青山的保险队还是我帮忙管着,这境内的马匪……” “知道了,传文哥,这事儿你和爹商量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鲜儿也就再没提这跟着去的事儿。“传文哥,去了小青山,你可得小心。” “放心吧,我,你还不知道,事事小心,再说我这都有孩子了,总不能没见到自己孩子……” “呸呸呸!可不许说这不吉利的话。” …… 第二天一大早,朱传文在办公室就见到了毛光廷。 这是来专门汇报谷氨酸的事情的。 “光廷,这就是从面筋中提取的谷氨酸?”朱传文问道。 “是的东家,根据你给的思路,这一份是从面筋中提取的谷氨酸。”毛光廷指着面前的东西说道,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朱传文要这种东西有什么作用。 “有什么特性吗?” “无色无味的。”毛光廷如实说道。 “无色无味?”这倒是让朱传文犯了难,味精不是应该具有强烈的鲜味的吗。“光廷,是这样,谷氨酸,我是打算做成调料,你加入海带为什么会产生强烈的鲜味?”到了这儿朱传文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事儿还得交给自己手下的人才研究。 “鲜味儿?海带?”毛光廷明白了,自己这个东家想发明一种调料啊。化学在食物上的应用可以说是屡见不鲜,毛光廷启蒙的时候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比如馒头的发酵,酒的酿制都有着化学道理蕴藏其中。 但是就目前来看,自己东家这个要求…… “东家,我也不敢保证,但是我觉得可以试试。”毛光廷说道,至于如何实验,朱传文不是说了吗,海带! “光廷,这个事儿就辛苦你了,三天后我应该去小青山了,这几天就辛苦一下,你先试试,如果有成果直接来找我,如果不顺利,等我走了再试试,到时候电话通知我。” 正文 第六十四章味极鲜 毛光廷走了,朱传文从保险柜中拿出了王可仁做的关于冰城王家山货铺的方案。 猎人大队将要散开的160多人是种子,将会被分散到关东的各地,但是冰城则是当下最重要的地方,可得好好经营一番。山货生意收到的信息毕竟是有限的,能预见,更多的则是关于关东各个地区的消息,而冰城的消息那就有些捉襟见时了。 所以,在王可仁的方案上,有着10余个伶俐且年纪小的队员会在滨江城进行为期半年的俄语学习,之后会混入马迭尔宾馆、黄金宾馆等冰城几个大型的宾馆,初期是做服务生,至于未来,就看各自的发展了,这是为之后收集情报先找好身份的隐藏。 朱传文在上面打了个大大的对勾,意味着这件事情就这么办。 再之后关于冰城其他关键部门的混入,以朱传文现在的能力还有些困难,主要是有所局限,俄国人还是很谨慎,重要部门还是在用俄国人,这事儿得慢慢图谋。 “东家!”谷庵升敲门进来。 “怎么了,老谷?” “有个事儿得和你说说。您说的冰城工人的报告做出来了。”谷庵升拿着一叠东西走了进来。 这东西是乔洪国负责的,往后工人阶层的培养在汉耀看来是重中之重,而上报的对象也只有一人,那就是朱传文,所以并没有在年会上做统一的报告。 “乔洪国呢?”朱传文问道,正主儿怎么没来。 “正从印刷厂赶呢,我怕你着急就先来了。” “印刷厂出事儿了?” “那倒也没有,只是下一期的《工人周刊》印制出了些问题,他去处理一下,等等也就回来了。”谷庵升说道,现在的报纸行业,或者单说这汉耀工人周刊,时间长了总会出一些排版、卡纸之类的问题,不是说工人的熟练度不够,而是机器总会出现问题,这算是常事儿了,也是有点不可避免。 少了时事的刊登,又是内部杂志,并没那么多忌讳。 “那套机子又出问题了?”朱传文顿时了然,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是啊,终归是有点太老了。”当初那套设备还是谷庵升买的,从俄国人手里到这儿不知道过了几手,也是马上要发行新一期了,乔洪国怕误了时间,赶紧跑去处理。 “先将就着用,等明年给你换一套……对了,《神雕》快连载完了吧?”两人一边等着乔洪国就开始了闲聊。 “那感情好,也快了,我还想找东家再要要大纲呢!”谷庵升听朱传文提起了这事儿,打蛇随棍上,赶紧说道。 “老谷啊,这培养的几个秀才也该用用了,让他们自由写吧!”朱传文到现在就有些不乐意再费脑子想剧情了,往后的发展重心可是在变化了。 “啊!东家,您不打算继续写了啊。”谷庵升有些失落的说道,没了朱传文,这可是少了很多有意思的奇思妙想和设定啊。 “先让那几个秀才锻炼着,等等让乔洪国说说这两年工人联合会变化,等实在不行了,我再想办法给你们列个大纲吧。对了,可以让那些秀才自由发挥,实在不会写,《射雕》、《神雕》里面有些东西,人物可以着重写写嘛。”朱传文也是给谷庵升出着主意,实在不会写可以写同人、番外嘛,参考某个不知名写手写写《闯关东》也行。 这一开始创办这《工人周刊》的本意是为了提高工人的认字儿积极性,也为了宣传工人的卫生防护,就朱传文自己所看到的,这效果还是不错的,目的达到了,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总不能本末倒置,弃主业于不顾不是? 再说,每周的审稿对朱传文而言也是个麻烦事儿,《射雕》全篇都是自己写的,《射雕》大纲和细纲都是自己列的,这让谷庵升他们都不敢擅自拍板。现在,这事儿就由他们自己负责吧,孩子大了…… 至于《工人周刊》,倒是要一直发行下去,这可是宣传方面,一块上好的阵地。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随着一阵敲门声就知道,乔洪国,这个工人联合会的具体事务负责人来了。 朱传文,谷庵升,乔洪国一正两副都算是工会的巨头了,但是两人主抓个大方向,这具体事务还得靠乔洪国处理。 “会长,副会长。”乔洪国进来就朝着两人问好道。 “行了,自己倒上茶,简要的说说吧。”朱传文吩咐道。 冰城的工人阶级经过两年的发展也算是初见成效,就目前来看汉耀在冰城的工厂内将近有着两千名的工人,卷烟厂的女工还不计算在内,毕竟主事的是俩犹太人。 汉耀工人的标准是熟工每个月6块银元,学徒是3块。 而且有着广厦计划,现在是由朱春山和工会那边开始统一的家属院建设,陆续住进汉耀家属区的将近1200多户,家属院的配套设施也在逐步的跟进,比如坐班的中医,启蒙教字儿的小学,每300户为中心的工人联合会活动室,当然,还有几块朱传文划出来的空地,夏天的时候是个土质的操场,可以踢踢足球,冬天将松花江的水一引倒成了小孩子们滑冰玩的地方。 为此,朱传文还将那个有点难度的单脚驴教给了在冰城求学的小老虎们,有着这群小子的带领,这冬天冰面上的冰车可就多种多样了起来,毕竟工人的智慧可是无穷的。 “行了,自己人就这样吧,我是清楚的。”朱传文说道,这汉耀的情况下其实也就不必要多说,都已经做到心中有数了。 其次则是冰城工人的发展情况了,按照乔洪国的统计,俄国人在尝到清国工人廉价的甜头之后,虽然后续没有委托过汉耀再进行过工人的培训,但是这势头是压不下来了。 俄国人的工厂在冰城有着127座,现在大多数工厂都有着近一半的清国工人,总计达到了近4万人,也就是说这两年时间从最初的1千人,膨胀了40倍。这事儿说起来,只有小部份是朱传文推波助澜的作用,剩下的靠的是财帛动人心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本质上资本家都是葛朗台,能降低成本,扩大效益何乐而不为? 当初,朱传文培训了1千人的清国工人,只是把这吃苦耐劳的工人带到了俄国人的视野里,没想到,终究成了星星之火,形成燎原之势。 “说说工会现在加入的人数吧。”朱传文说道。 “现在,加入工会的会员有着3万7千多人,各个工厂的工会也在不断的开办着,专职的工人联合会处理事务人员128名,剩下的都是兼职了。”乔洪国对这些如数家珍。 咱就是说,现在工会的分会已经开办了接近上百个,基本上是每个工厂都会设立一个工人联合会的分会,俄国人现在碍于朱传文身后的安德烈,并不打压工会,但也不支持,只是严禁工会在工厂内举办活动,这算是他们最后的倔强。 所以这部分,也就只能靠着那部分会费,租房子或者在冰城周围的空地上组织着宣贯。 也就是说现在活动场地受限成了一个问题。 朱传文沉吟了一下,有问题,有困难那就解决问题,排除困难:“这样吧,往后把广厦计划也向着这些工会开始延伸,但是这个优先级得做好,那些工会的积极分子肯定是有着优先建房的资格,之后再向下延伸。”朱传文朝着乔洪国说道。 这广厦计划,其实在朱传文心里其实和公积金差不多,朱传文现在就是利用这种无息的方式在不断的笼络着亲手培养的工人阶层的心,这两年由于广厦计划,冰城周围的砖厂都在不断的开办,为的就是给汉耀家属院提供红砖,也算是间接的提高了一部分人的收入。 其实算算,广厦计划也就是持平的一个态势,并没有亏损多少,每栋房子36个银元,也就三年的时间就能全部收回来,对于汉耀,现在有着煤场,这个白银奶牛来说,压力其实不大,而适当的给予新兴的工人阶层一点甜头本就是一个方法,刚好遇上了场地问题,那就连带着房子一起就解决了吧。 工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自然能明白,没有朱传文,那些洋面孔根本不可能发这么高,拖欠工钱也会成为常态,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个踊跃入会的原因,毕竟那个铜制的胸章可是毛子警察都不敢刁难的东西。 “东家,这部分预算大概是?”乔洪国喜不自胜。 工会的资金虽然现在每年有着近3.7万银元的进项,但是这人多了,给那些兼职的工作人员发的补助也就多了,再加上工会因为对困难工人的慰问,也就是堪堪持平的一个状态,这部分钱朱传文可就是没打算动,也没打算靠着这个盈利。 取之于工人,用之于工人。 这也算是工人联合会在冰城得人心的另一个原因吧。每个月都有着各处联合会,公布这工会会费的用法。 “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我要看到一个比现在汉耀家属院大10倍的家属区,你去找科斯佳,再去找俄国人的冰城管理管理中心,做好这部分家属院的规划,和汉耀标准一致,小学、医馆、活动中心、运动场地都给我配套建设出来。”朱传文没说预算。 这事儿让乔洪国自己去考虑吧,钱也自己去找朱春山申请,等做好了方案,朱传文看过没问题之后签个字儿就好了。 “好的,东家,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乔洪国此时可真算是干劲十足了,有着朱传文如此的支持,再搞不定这个事儿,那就真该找豆腐撞死了。 “去吧。”朱传文将面露喜色的乔洪国送出了办公室。 总的来说,对于这工会的工作,朱传文那是相当满意,能看的出来,一个阶层正在不断的成长起来,现阶段,这些清国工人占了冰城总人口的3成,那就是个很好的现象了。 再过几年,房子的后顾之忧解决,就该在《工人周刊》上开始引导让他们送孩子上学了。 “东家,这由汉耀出面直接开始建设各个厂区的家属院,是不是不好管理啊。”谷庵升却是出声说道。 “这部分就看乔洪国了,往后工会可不仅仅是个松散的机构,这各个分会的工会会长在各分会的工人中,也得有着自己的威望才行。至于怎么树立威望,那就是乔洪国自己考虑的事情,子弹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枪口也架好了,总不至于这最后扣扳机的一下,还得我去帮忙吧。”朱传文笑着向着谷庵升说道。 “东家,我去给乔洪国提个醒儿,这些事儿,我怕他想不过来。”谷庵升还是不放心的追着出了门。 工会在谷庵升心里可是和商行一样重要,他现在算是明白朱传文在日本为什么敢放下那样的豪言了,朱传文这是在打造一个阶层,一个和官绅一样,但也不一样的阶层,这是个靠着自己汗水、劳动获取成果的伟大阶层。 在冰城,当这个阶层一旦成长起来,那么汉耀,或者说朱传文,往后会是冰城说一不二的存在,因为朱传文已经用自己的点点真心,完全获取了整个阶层的效忠。再说的俗气一点,这是用着汉耀利益将这个阶层稳稳的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起初用的广厦计划,但是往后铁定还有着更深次,更无法动摇的计划。 这个计划谷庵升感觉已经初窥一二,比如小学,比如女中…… 两人走了,朱传文开始伏案正儿八经的写下四个大字儿“寒士计划”。 这个东西现在还不成熟,至少在住房没稳定之前还不成熟,一点点完善吧。 朱传文这两天总是不断的完善着这个计划…… “东家,东家!”毛光廷的话将朱传文从书声琅琅的幻想中惊了出来。 “光廷,怎么了?” “东家,我知道了,是谷氨酸钠,是谷氨酸钠啊!”毛光廷端着一碗已经凉了的东西汤走了小心翼翼的推开办公室的门,放在了朱传文的桌子上。 “什么谷氨酸钠?” “东家,你说的那个东西,就是谷氨酸钠,加了它,这普普通通的汤水就会变的很有鲜味儿。”毛光廷说道。 “味精?”朱传文直接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对对对,叫这个名字也对。是味之精华啊。” “我尝尝……”朱传文也不管这汤凉了,直接就是一口。 不错,是那个味道。 味精这个东西在朱传文的记忆里可是占据了一段儿时光,后来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慢慢脱离了中国人的餐桌,但对于这种味道,吃惯了现在清淡口味的朱传文,一下子还是尝出了这种鲜的感觉。 “就是它,光廷,这提取的方法难吗?” “不难,不难,就是成本有些高。”毛光廷说道,因为是从小麦或者大豆中提取的,这成本是怎么也降低不下来的。 “光廷,再给你一项任务,把这套提取的流程给我扩大,往后我要成批量的生产这个东西,至于这工具,酱油厂的设备现在不是空闲着吗,你去找老谷,看看能不能改造一下。还有……算了我把老谷叫进来一起说吧。”朱传文说着就把谷庵升又从办公室拉了过来。 “老谷,你先尝尝这碗汤。”朱传文先是说道。 “嘶,东家你这是鸡汤啊,不过怎么这么白,还有,就是有点凉了。”谷庵升在关东大地上待久了,也没了之前的扭扭捏捏,开始豪爽了起来,偶尔还和关东人一块大碗喝酒,也就没在乎这碗被人喝过。 “不是,这是白水。”朱传文故作神秘的说道。 “什么,白水?”谷庵升惊讶道。 再接着就是毛光廷对着一阵的科普,听的谷庵升眼睛越来越亮……这东西能卖钱! 就说老谷这人能处!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发现了其中敏锐的商机,朱传文看着老谷拿越来越亮的眼神,“怎么,老谷,那艘停在海参崴的货轮有用处了吧。” “东家的意思是卖到日本?”谷庵升转眼就明白了朱传文的意思。 “对,这东西制造出来之后,直接运往日本,那里和我们的饮食习惯差不多,卖过去可比往沪上,京城这样的地方方便多了。”朱传文说道。 这倾销的路线还是走大豆的运输路线,沿着铁路到海参崴,再到日本的港口,这次就不去神户了,有着安田家族的合作,直接找他们,再往下倾销是最方便的。 至于国内,怎么说,弯弯绕绕的可比现在麻烦多了。 “光廷,这东西做成固体是?” “东家,是白色的小颗粒。”毛光廷也是做了晶体的析出。 “老谷,这事儿还是交给商行了,你配合光廷先改造这酱油生产线,然后做好市场的调研,看我们的产品拉过去,能从日本拉回什么东西,安田那边不是要和我们合作吗?那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三井从草原上赶出去,往后,他们有的产品我们也有了,安田不是要开始纺织业,那我们也就靠这原材料挣一笔钱。”朱传文恶狠狠说道。 这大豆销售受阻的气总算能一口气出了,你阻我销路,我直接磕掉你门牙! “得嘞,东家这事儿我给您办的妥妥帖帖。”老谷也是一阵神清气爽,三井啊三井,是到了君子报仇的时候了。“东家,那这东西叫什么?” “就叫味极鲜吧!至于光廷,你再记得往里加一些对人体无害,但是又不影响味觉的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东西短时间里,我可不想让别人破解出来,这可是我们商行在日本赚取银子的利器。这事儿记你一功,等赚到钱了,你的研究经费给你翻一倍。”朱传文直接朝着两人吩咐道。 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去往研究所开始研究如何给这东西加密,而另一个,则是前往俄国人的工厂开始订购一些小的玻璃瓶,再找人设计这味极鲜的logo。 自此汉耀的第一款拳头产品就这样开始了不断的运作…… 正文 第六十五章狼性培养基地 如今科尔沁草原上风头最盛的地方是哪里? 汉人农户眼中的天堂,蒙古人心里交易最便宜的地方——小青山。 淳朴的农户就想找一个靠力气,手艺吃饭的地方,现在找到了,朱传文用了一年的时间,给这里通上了火车,解决了将近3千6百户流浪汉人的工作问题,这就意味着有3千六百户的家庭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而蒙古人则是眼馋这里低廉的市场管理费。 一个曾经破败的牧场,因为矿产居然越发的风生水起,这就是工业革命的现状…… 将手头味极鲜的事儿交给谷庵升和毛光廷处理,朱传文带上卫苏、熊振、何吉搭乘着火车前往了小青山,这次随行的保护人员带的齐齐的,整整一个手枪小队。 到了小青山,卫苏三人各自忙去了,也只有临近年关,新春的时候再回到冰城,阖家团圆…… 小青山校场 “少当家,请您训话!”林老八知道自打朱传文到来,就知道这1月的剿匪就是避免不了,谁能想到1908年的开头从龙江府开始呢。 “兄弟们,你们当中有着曾经的矿工,曾经的农户,这草原上马匪如何,你们比我清楚,我就问,这匪该不该剿?”朱传文的脸上,不断有着雪花飘落,但语气是不容置疑。 “该剿!该剿!” 只不过怎么这该剿的语气中带着兴奋呢?行了,军心可用,朱传文看着士气如虹,朱家养的白白胖胖的两个中队,这就是这次打算率领的两个剿匪中队了,小青山现在可以说是有着将近4个半的中队,林老八大队堪称是人数最多。 但是这小青山的产业也是够分散,牛马互市结束了,暂时不需要看护,但是育种场、铁矿厂、煤场、小青山聚集区四块地方都是需要人手维持着秩序,能动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中队了。 有这600多人也是足够了,龙江府和小青山这一带的马匪哪里有着这么大的规模。 “出发吧!”朱传文朝着林老八一个招手,说道。 600余骑鱼贯而出,各个披着白色的披风。 有道是:青山六百白衣出,龙江马匪尽颔首。 “八叔,这草原上的马头琴师找好了吧。”朱传文朝着林老八问道。 “少当家,找好了,只是不知道这些琴师您打算怎么用呢?”在朝一个马匪据点赶赴的路上,林老八也是问道。 “《三国志》中说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有空的时候,朱传文也不忘来给自己充电,怎么说这《史书》是最有用的东西,也是最没用的。 历史的车轮滚滚,但也避免不了王朝的更迭。 这例子就像年轻的时候别人跟你说,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你觉得不知所云。而到老了,你儿子问你,如何做个有用的人,你说,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翻遍史书,铁木真大字不识,能横扫天下,而有些人,更是一本《三国》分天下。所以朱传文对这次龙江府剿匪根据自己的理解,划分了两个战略目标,其一是心战,这事儿见效慢,但得做!其二便是狼战。 这在打垮马匪的路上,朱传文可是打算把朱家保险在小青山的影响力,给继续传递下去。 林老八收集的这一批马头琴师,可得好好的传播一下朱家保险队的威名,连带着还得把反抗的精神带给草原。 比如蒙古王公,比如俄国人和日本人。 之前就说过,草原上现在的阶级如果是金字塔的话,在最上面的就是洋人,往下就是蒙古王公和清廷官员了,而再往下就是普通的牧民和农民。 朱传文很擅长编故事,这是拿笔书写过《射雕》、《飘》之后总结得到的能力。 那么如今,更是需要一个个故事。 比如一个牧民小子将一匹没人要的马养大,居然成了千里驹,被洋人看上,在蒙古王公的斡旋之下,牧民小伙不仅受了伤,还丢了马。但是此时,朱家保险队出现了,从洋人手里抢回了马,小伙儿也成了一个保险队的一员,从此带着保险队守护着一方的平安…… “少东家,这种事儿能成吗?”林老八狐疑的问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朱传文笑着。 “这里面的洋人和蒙古王公是不是,太蠢了,也太坏了。”林老八又问道。 “只有够蠢,够恶毒才好。但是这足够恶毒吗?” 这话,让林老八不知道怎么接,刚刚这话蠢才是重点。他只比朱开山小那么1岁,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什么恶心的事儿没见过,朱传文口中的洋人和蒙古王公的愚蠢不着边际不谈,但是这恶毒,其实也就是小小一部分,真正恶心的东西还没有往里添加。 正儿八经的,草原上可比现实中黑暗了很多,就以清廷举个例子,《造办活计库》中记载:乾隆在平定金川后“凌迟”处死了12头领,并命造办处用制作成了嘎巴拉碗、嘎巴拉鼓、刚洞号。 这东西不细说,但是草原上还是存在的。 蒙古王公现在和清廷站在一起,朱传文又和徐世昌站在一起,这些矛盾暂时不好明着挑起,但是暗戳戳做些小动作还是可以的。尤其是朱家保险队势力范围所及之处,这些东西,朱传文可是打算先用马头琴师传播出去,如果遇到了,直接打烂,敲碎,再埋到地里。 这便是这支马头琴师的意义,或者说宣传的意义。 朱家保险队是小青山的守护神,来到这里,就能被朱家庇佑…… 农业在依兰府和滨江府搞起来了,那么牧业就得在小青山和龙江府之间蓬勃的发展着。 再说狼战。 朱开山所统领的保险队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从每次的清扫胡子之后的战利品全部上缴就能看出来,但是这次朱传文可是不打算这么做。 在朱传文看来,朱开山给的饷银还是太低,普通保险队员只有工人的一半,但是未来的一段时间,只要把冰城、滨江府、依兰府经营的铁桶一块,这正经打仗还是少的,那么如何保持保险队的战斗力,这就是朱传文在考虑的问题。 狼行千里吃肉。 龙江府、小青山就是一个很好的窗口,这轮换也是一个很好的制度,草原更是一块上好的宝藏。 往西还有着锡林郭勒盟、往北还有着外蒙古,朱传文说了,这次出兵,只要是战士们自己的缴获,分文不取,全部归个人,这就是即使冬季出兵,这些保险队员感到兴奋的原因。 朱传文是慷慨的,对自己人更是如此,在朱开山将自己的队伍带的如狗一般忠诚的同时,朱传文打算在加点狼性。这次战斗,不论是金子、银子,亦或是牛羊、马匹都是队员所有,统统不取分文。至于人,这就是不能交易的,但是女人的依附就另作他论了。 成吉思汗的老办法铁定是管用的,这在天高地阔的草原之上,朱传文相信,能把这些保险队员培养成嗷嗷叫的狼。 这就是培养的方法了,但是目的也是明确,只剿马匪! 对于平民,朱传文是不想,也不会去抢的,往后再小青山,保险队以中队、小队出兵会是常态,但是其中这熊振还有着一个职务,便是朱传文在小青山的眼睛。 “擅抢平民者,杀!” 朱传文给了熊振这个权利…… 细想想此时,其实挺靠谱的,每两年都能轮到一次在草原上抢马匪的机会,朱家保险队的这些队员肯定会嗷嗷叫的来小青山,毕竟这里比起依兰府、滨江府是艰苦了一些,但是能赚到更多的钱啊。 这些从马匪手中抢到的东西,会直接送到小青山,汉耀商行的管事那里,他会用冰城的价格,收取队员个人的缴获,折算成钱。 朱传文不屑去赚那点点保险队员用命拼出来的差价。 这样发财的路子,也给他们在冬季出兵这冰凉的夜里加了一把柴火。 正文 第六十六章草原喋血 夜幕之下,两个披着大氅的人策马驻停。 “少当家,前面就是先期侦探到的马匪的部落。”一处小坡上,林老八指着不远处正升着篝火的部落对着朱传文说道。 小山坡背后。 寒风飒飒,保险队的众人那是各个整装待发。白白如雪,层层列队。白白如雪映太阳,如一片片将要割破敌人咽喉的锋利雪花;层层列队似山峦,如一座座山峦将要泰山压顶一般碾碎龙江府的马贼。 “动手!”朱传文打了个手势吩咐道。 “呼哈!” 林老八大队的队员在草原上待久了,自然就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呼喊。一个个也是夹了一下马肚子,打算从这个小山坡开始向下冲锋。 朱传文解下大氅,向着山坡上一丢,这次,他没有在队伍中指挥,而是一马当先,身先士卒,主要也是为检验一下磨炼了很久的军事技能。当然,说是身先士卒,其实身前还有着两个护卫队的队员护佑着,热兵器的战场,就是子龙附体那也是一枪撂倒。 但就这也极大的增强着保险队员信心。 这可是少当家,朱家保险队除了总队长说一不二的人物,在陪着他们剿匪,此时不拿出本事,更待何时? 对于这次的战斗,朱传文也是用上了利器,那就是之前从俄国人那里买来的手榴弹派上了用场。 除了训练消耗了一点,手榴弹总计还有200多颗,当然,后续还是订购的一批,正在通过火车不断的发向小青山。往后,手榴弹会是朱家在装备骑兵部队的制式武器,也是灵活移动的步兵炮装备之前对草原上马匪部落、营寨进攻的手段。 战马踩踏大地的震动总算是惊动了营寨中的马匪,当看到冲来个一个个黑影,有经验的马匪就知道,这战斗开始了…… 狗吠声中,借着营地的火光,能看到这些凶悍的马匪提着枪从蒙古包中快速窜出,直直冲向早已乱哄哄的马厩,可能是种族天赋,电光火石之间肯定顾不上给马匹上鞍,直接骑着光背的马就冲了过来。 “叭!” “叭!” “叭!” 马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射出炽热的火焰,将这些蝇营狗苟之辈洗礼;骑兵刀,熠熠寒光在夜光下闪动,总能带下一片的头颅。 待离得不远了,马术早已娴熟的朱传文拉开引线,将拴着绳子冒着烟的手榴弹在头顶上绕着几圈后直直丢到了马匪的驻地。 “嘭!” 周围的保险队队员也是有样学样,一声声爆炸响起,炸翻的不止有树立的围栏,还有一个个落于冲出马匪之后,听见呼喊才从蒙古包里跑出,打算反击的马匪。 嘶喊声,狗吠声,枪声,爆炸声交织在一起。 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 归根结底,这股抵抗终究是徒劳无功的,不足两百人的马贼哪里是两个中队和朱传文护卫小队的对手,在一开始的枪响、爆炸过后,再加上一阵骑兵的冲锋,这些人就散了…… “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 保险队员用一声声蒙语呼喊着…… 林老八在不远处拼杀着,嘶吼着,偶尔还能分神注视着朱传文,俗话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但偏偏,自家的少当家就是个反其道而行之的人物,心里也不禁的钦佩起来,自己大哥这个儿子真是个人物。 这是朱传文再一次的动手杀人,挥舞的马刀带着马匹的惯性,能轻而易举的切开肉体。寒风之下,血珠散落,待到了地下,寒风吹过,就成了血色的冰晶。 一开始骑着光背马的马匪们也仅仅是阻止了一下保险队的步伐,就已经死伤殆尽。 “少当家,接下来……”林老八见顽强抵抗的早已伏诛,投降的马匪双手高举跪在地上,朝着朱传文喊道。 “去吧,这些财富都是你们的。”朱传文轻轻说了一声,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舒爽,不是他嗜杀,而是在感叹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年代,只有枪杆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有着自保之力,这是财务积累之后的毕竟之路。 这一伙儿作恶多端的马匪们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伙儿白衣,带着迟来的正义,来惩罚他们。 至于战利品的分配,因为是大家出力攻陷的营寨,这财富就是大家的,不按职位,只按人头,所以说,朱传文可也是有着一份外快。 除了留下看守俘虏的2个小队之外,保险队员算是鸠占鹊巢,这个马贼的营地从此就改姓朱了,往后这里,就算是一处放牧的地点,从此划入了保险队的势力范围,后续会有着熊振接手,进行放牧。 马匪营寨 朱传文端着林老八端来的奶茶,这是个马匪部落不假,但也有着女人和小孩儿,这是在依兰府和滨江府很少遇到的情况。 关东的胡子很贼,狡兔三窟是每个存活胡子的必备技能,所以那些女人孩子早就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而在草原上朱传文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杀,还是不杀。朱传文喝着浓稠的奶茶思考着。 “八叔,你是不是没放盐啊。”这浓郁的奶香却是让朱传文眉头一皱。 “少当家,草原上的奶茶很少放盐,这是寨子里的蒙古女人烧的。”林老八回答道,这奶茶可是自己先试了之后才端上来的。 好吧,忘了这茬了,朱传文用另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草原上盐巴也算是比较珍贵的东西,“伤亡出来了吗?” “出来了,阵亡了3个,剩下的都是轻伤,还有些是从马上摔下来了的。”林老八老脸一红,这群兔崽子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现在居然还有着从马上摔下来的,实属丢人了,尤其是看到自己少当家的手枪和马术也是很娴熟的时候…… “有家人的,抚恤吧!”朱传文知道这打仗总得死人,也是适应着这种情况,倒也没多大的伤感,“至于马术,慢慢操练。”这也是看到了林老八黝黑皮肤底下的脸红。 “少当家,营地的这些妇孺?” “安排一个小队送回小青山的聚集区!” 朱传文咽下一口奶茶,他也是想开了,也是万丈豪情了起来,你们的丈夫、你们的父亲是我杀的,那是因为该杀。小青山早就开始收集着草原上的信息,这次定的3伙马匪部落,那真的算是罪大恶极。 杀人者人恒杀之…… 所以,怎么了吧,有种就来报仇吧,杀妇孺算什么本事,杀孩子算什么本事,我朱传文不屑于去做,这仇,等你们长大了再说吧。 虽然这么想,但是也觉得这小青山的小学也应该开办起来了,不止是为了这些孩子,更多的是朱传文忘不掉那些追着火车奔跑的孩子,朱家保险队势力范围之内,带来的不止有枪炮加持的安全感,还有着教书认字的便利。 也存在着教会礼义廉耻的想法…… “知道了,少当家。”林老八脸上冷峻,但从这一刻,才有着对朱传文有所认同,这少当家他认了,是一条汉子! 等林老八再进来的时候,却是端着一碗糌粑。 这东西,朱传文可是认识,是青稞磨的粉,再配上酥油,搅拌之后捏成一个个条状。 不过,靠近关东的马匪部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应该是青藏高原上的特产吧。 “少当家,尝尝!”林老八递给朱传文,本还想教教怎么吃,但看自己少当家的娴熟的动作,脸上一副小丑终究是我的表情,自己这个少当家总是那么深不可测,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不会的,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八叔,打问打问,这东西应该是不这儿的,这个马贼肯定和高原上有着联系。”朱传文一边捏着糌粑杆,随手还递给林老八一个。 “少当家,那边离咱们有点远吧。”林老八接过,就这奶茶吃了起来。行军加上剿匪的确是饿了。 朱传文也给自己捏了一个,这东西绝对是石磨磨的,有点拉嗓子,本来配上白糖也算是少有的美食,但是现在没这条件,就这么吃吧。“八叔,青海马可是个好东西。” 其实鲜有人知,青藏高原上的这种马也算是种花大地上少有的良马,属于一种杂交马。 运去不逢青海马,力穷难拔蜀山蛇。 唐代诗人李商隐就以青海马比喻过可担当军国大事的英材。 所以这东西让朱传文影响很深,现在看到糌粑,也是朝着林老八吩咐了一下,能问出来最好,肯定是有着渠道,借着渠道算是丰富下小青山育种场的马匹种类,搜刮好的马种也是往后小青山驻守保险队的任务之一。 “明白了,少当家。”林老八听完朱传文的话,也是满口答应了起来,“少当家,小妹在冰城……” “我还以为你能一直忍住不问呢?”朱传文总算是笑了起来,他是真没想到林老八这人是这么能憋,从他来小青山两次,硬是没提自己的女儿。朱传文也是憋着,你不提我也不说,反正不是我的闺女。“还好,等这次小青山剿完匪,你可以顺道去朱家村看看。小妹现在可是女中甲班的头几名。” 回去的时间肯定是过年了,朱传文算是给林老八放了个假,算是奖励了。 “真的啊?”林老八常年冷峻的脸庞上总算挂上了笑意,此时他哪里还是1500多人的大队长,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骗你干嘛。这次回去,就该商量和单树信大队的换防了,往后你在三江口驻扎一年,明年再换防滨江府。”朱传文朝着林老八吩咐一声。 正文 第六十七章弯下腰的优越感 既然定了合乎朱家利益的劫掠马匪的目标,就得雨露均沾,三个大队轮番上阵,在小青山检验着自己的战斗能力。 至于那个有着6门山炮的小队,就先看着,眼馋着吧,等熟悉了火炮,教出了更多合格的炮兵,朱传文自然会有着相同的奖励,这可是这个时代最为金贵的陆地兵种,老朱和小朱都是宝贝着呢,堪比大别山泥腿子宝贝王承柱。 不过想想,倒是两门步兵炮可以拉来小青山,练练骑炮协同。 朱传文和林老八交换着意见,怎么说都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事儿…… “少当家,我觉得咱的保险队全员配马是个势在必行的事儿。”林老八这一年在草原上也没白待,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这倒是和朱传文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 原本全员配马的事儿打算缓缓进行,但是现在,朱传文的重心变动了,这事儿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这劫掠马匪成了全员配马的关键,军马和育种场的马有所不同,需要去势,因为激烈战争需要大批合乎条件的军马,这就要求择优汰劣,提高马匹的素质。 没有去势的马缺点很明显,会发情,到时候不能交配,会变的脾气暴躁,而且掉膘,那样还怎么打仗。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提高耐力和服从性。 但是马的数量要求可就高了,恰好草原上的马匪弥补了这一不足。 按照现阶段的发展来说,其实朱家的两条腿走路,打造的变成了两个阶级,一个是工人阶级,这一部分,朱传文在冰城的先期布局已经初见成效。 另一个则是朱开山统领的职业军人阶级,虽然朱开山在徐世昌面前大言不惭的说着战时为兵,平时为农,徐世昌这个老狐狸信没信暂且不管,但是朱家父子可没打算这么做,直接就是脱离其他,专心战斗。细细算来,这剿匪得到的利益倒也不小,至少在前期给了朱传文很大的帮助。但是坐吃山空是不可取的,也是看到汉耀的日益发展,老朱才敢持续的这么干。 之前,朱传文还觉得这些保险队的军饷低了,但现在低军饷倒成了一件好事儿,可以有组织,有预谋的进行可持续性的涸泽而渔。 渔的鱼塘便是这辽阔的草原。 小青山驻扎保险队出去的缴获会以冰城的价格进行收购,这缴获的战马倒也好说,直接配发到保险队。而公马就得看单个的素质了,好的送到育种场,差的直接去势。 这个过程有着三个好处,朱家得到了百战兵;保险队员军饷靠着自己的努力涨了;马匹来源得到了保障。算的上是各取所取。 再说说全员配马之后的一个利益最大化,战马的服役期限是2到8岁,也就是7年左右;也就是每7年得进行一批战马的轮换,7年之后这朱家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也就是产业的多元化。老了的军马再卖给朱家粮铺、小青山的矿场,完全做到了闭环的利益管理,没有一点浪费。 “成,就这么办。”林老八和朱传文也是相谈甚欢,一老一小你一言我一语的晚上了以后战马利用的事情。 第二天,两个小队押送回了俘虏与缴获,利益会一分不少的返还给参与剿匪的保险队员,而朱传文则是再次率队向着下一处马匪的部落开去。 接下来,就是小青山周边和龙江府境内马匪们倒霉的日子了。 依靠着腊月出兵的出其不意,朱传文率队轻而易举的扫荡着这两地的马匪,期间,这保险队还进行了轮换,把驻守小青山的两个中队也是拉了出来。 为什么,公平! 到时候能分到多少,林老八就得做到他妈的公平,就轮不到朱传文操这么细的心。 腊月26,因为龙江府剿匪的顺利,林老八队伍提前完成了剿匪任务,带着成车的头颅进了龙江城。 这头颅是与龙江府的同知的交易,和依兰府剿匪大致相同,朱家保险队得实惠,而清廷的官员得功劳,奏报上,写的将会是是龙江府巡防营主力,龙江府团练协助。这龙江府团练指的自然是朱家保险队。其实对于徐世昌而言,这也是治理关东的功绩。 一个个头颅在这寒冬腊月里早就变成了冰疙瘩,结晶的血,雕塑一般的头颅,在进了龙江城就交接给已经等候的龙江府守备大人。 同时朱传文也见到了龙江府的新任同知。 “朱先生,闻名不如见面啊。”季洪安便是新任同知,原本他只是奉天一位小小的知县,因为去年农垦有功,被徐世昌看中,委派到了龙江府。来之前也是到了滨江府和依兰府取经,自然知道这地方的维稳,靠的还是朱家团练。 而徐世昌意味深长的话依旧在耳边:“洪安啊,这三府团练得支持!” 这话其实听在有心人的耳朵之中,就有些不一样了。现在奉天城谁不知道,这朱家保险队的朱开山是徐世昌的红人,关东三省官面上,哪个不给朱家保险队面子?哪里不是朝着汉耀大开绿灯?私底下,还有人在议论着,这徐大人说是为官清廉,但是这手段也真是高超……啧啧。 “季大人,还真是久仰大名。”朱传文也是下马拱着手,虽然能看见季洪安对身后那一车人头的忌惮,但是依旧能看见他挺直的腰板。 其实说实话,朱传文是很不喜欢清廷的官员。 怎么说,这就像是清廷的一种特产,从老妖婆那里一脉相承的,有着天朝上国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朱传文想把它称作弯下腰的优越感,从老妖婆脑子被驴踢了一脚,朝着八国宣战开始,这种优越感就被这帮子洋人照着清廷的腰窝上来了一下,变成了弯下腰的优越感。 这种感觉体现在清廷官员对自己治下平民的态度之上,包括徐世昌都有,这是朱传文后来在和这位晚清重臣的交谈中发现的。言语中对着保险队的不屑,对着洋人忌惮…… 但是朱传文不在乎,这次入龙江城不是来耀武扬威的,只是单纯的做一笔人头的交割,顺带着再洗个澡。 简单的寒暄之后,朱传文就拱手告辞,留下林老八独自面对这些清廷官员。 话说回来,草原上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尤其是这寒冬腊月的季节。 “掌柜的,洗澡!”到了龙江城的澡堂子,朱传文朝着里面大喊了一声,掌柜的出门看见这满身血污的保险队员和朱传文,赶紧是起身相迎。 这别具一格的装束,很明显就能看出是朱家保险队。 再加上人多势众和和堂而皇之挂着的枪套子,掌柜的知道,这群人是朱阎王的人。 听闻团练三府,晋商那义和盛的招牌都没顾得上摘就溜个没影,这群人,龙江府没人能惹得起。 待换了清水,朱传文脱掉身上的衣物,能看到血痂凝结在露出的手腕,脖颈处,就知道这次剿匪是有多亲力亲为。 关东的泡澡和京城一脉相承,在两个关东大汉粗糙的服侍之下,带着血的泥灰被两人层层搓下,朱传文再次恢复了3年时间来养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样子。 “真是爽啊!”朱传文暗暗叫了一声…… 在等着自己的护卫队一个个人模人样的出来。 朱传文又带着他们前往第二站,龙江府的酒楼,一碗关东的高粱米饭配上厨艺并不怎么高超的炒菜,这在草原上游离在身体之外的三魂七魄仿佛回归了本体一般,又是一阵儿的舒爽…… “少当家,这龙江府的同知在龙江城给我们划了一片驻地。”林老八的人也是时刻关注着朱传文的动态,作为大队长的他也是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朱传文。 “来,八叔,吃点!” 正文 第六十八章兵入龙江府 林老八见朱传文吃的狼吞虎咽的,这也来了吃饭的兴致。 当农民时觉得每天吃肉是一种幸福,而在草原上,白食、红食成了主流的时候,这高粱米饭和炒霜白菜却成了难得的享受,一个汉人的胃吃肉总觉得只是充饥,而谷物才能切实的带来满足的饱腹感,至少朱传文是这么觉得的。 “八叔,我的意思,还是得进驻龙江府。”朱传文连吃两碗大高粱米饭,再喝了口汤顺了顺嗓子,揉了揉肚子,这才慢慢的开口说道。 “那草原上的驻地呢?” “留着呗,往后小青山常驻2千人左右,两个中队进驻龙江城,两个中队在小青山驻地,还有两个半中队在矿场和小青山聚集区。”朱传文安排道。 “少当家,又打算扩军了?”林老八停下了吃饭的筷子。 “不是,到时候中队之间抽调吧。你这里的1500人先带好,爹那边单树信的大队已经回撤到三江口了,往后扩充至4个中队的体量,单树信那边也在今年春耕后扩充至4个中队的体量。”朱传文的意思是混成驻扎,但是大队长只有一个,倒也好指挥,不怪林老八有扩军的想法,的确是之前没说明白。 这就是去年定的扩充至4千人的计划了,还在等春耕之后进行扩军…… “那就好……”林老八重新夹菜,倒菜汤开始拌饭…… 这也让林老八松了口气,再扩军可并不是一件好事儿,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这次剿匪凸显了很多问题,首先新旧保险队员的磨合还是不流畅,其次便是保险队员的军事素养有些不过关,这些都是年后林老八作为大队长,年后需要整顿的事物。 饭桌上都是干饭的声音…… “那我就去和龙江府守备商量龙江城的驻兵地点了。”林老八豪迈的擦了下嘴,似乎打了个胜仗,风风火火的说道。 “辛苦了,八叔!今后,这熊振那边你也多多配合一些,保险队在你手里,我是放心的,但是这剿马匪利益巨大,熊振那边往后我会亲自派来一个小队的教导员,这些人只要入了保险队,那就是副小队长的职务,作战上作用可能不大,但是思想绝对过硬,如果出现屠戮牧民部落的事儿,我是绝对不会姑息的。”朱传文再次朝着林老八提了个醒儿。 就是给狼套上项圈了,绳子一头必须得有人抓着。 等返回冰城,朱传文会从汉耀工人甚至是工会之中抽调30多个在轮训中军事素质过硬,有着一定文化水平的工人,在女中空着的教室进行为期2个月的思想培训,派往小青山,熊振会代为管辖。 劫掠,是枚野蛮生长的种子,稍有不慎便是伤人伤己。 朱传文还是很爱惜羽毛的,或者说知道,只有站到正义的一方,才会有着更多人的支持和拥护,自然不会让这枚种子野蛮生长下去。 剿匪途中也是个朱传文思考的过程,朱家保险队的文化水平确实堪忧,不想也不愿职业军人这个阶级被塑造成这个样子,所以这次回去之后,有必要和朱开山详细的讨论一下这个事情。 “知道了,少当家。”对于朱传文的提议,林老八并没有反对,一个月的剿匪打心眼里认同着朱传文,虽然这马头琴师还是有点不知道会有什么作用,但是熊振来盯着小队,却是一个他认同的决定,是得有人专门盯着。答应着,林老八正要起身,又被朱传文叫住了。 “八叔,我觉得小青山往后的剿匪计划的收获还是不够完善。” 这话一出,林老八定了定自己的身形,又回来坐在朱传文的对面。 “少当家,又要改?”这话是没怨言的,说起来还有些期待。 “恩,我是这样想的,往后小青山的驻军除了日常的训练,这任务还是很多,比如两个矿场的巡逻,小青山牛马互市的安全保障,小青山聚集区的维稳这三项,都是有进项的。”朱传文掰着指头给林老八算道。 矿场那边现在还属于义务,但是可以改,而牛马互市的管理费,聚集区的维稳金都是钱,也是由保险队收取,最后交给卫苏和熊振,最后再拨给林老八使用的。 而今朱传文直接让汉耀承担了日后马匹的装备问题,那么这部分也可以奖励给保险队啊,虽然有着轮换,但是谁能保证每次出去都能找到马匪呢? 马匪们也是有着自己资产的,冬窝子是冬季牧场,夏窝子是夏季牧场,都算是按照老祖先的规矩,人逐水而居,牲畜寻草而食。 所以,朱传文想着要不就弄个军饷加任务金的体制,有着三处任务的中队、小队,能从中得到分润。 “这好啊。”林老八一听,也是大喜。 这两天,为了平衡自己大队缴获可是伤透了脑筋,这剿匪的收入那是有高有低,始终不能做到平衡,但有着这个方法,大体上饷银可都是一个呈现上升的态势,做着安全的活儿,拿着一截子任务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就行,八叔,回头你捋一捋今年的收入,找熊振、卫苏、何吉做个方案,这些收入肯定是多的,但是也别全发给保险队,至少得保证任务补助金是剿匪收获的一半,这样才有这剿匪的积极性。”朱传文说了一句,这多了的收益肯定是属于汉耀的,交回账上。 “得咧,少当家,我是真服你了!”林老八这次是挂着笑意出去的,心里琢磨着自己这少当家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种方法也能想的出来。去年的牛马互市和聚集区的维稳的钱可是被林老八拿来置办马匹了,要不然,哪有这么多马供他装备。往后马匹的事儿不用他操心,这笔钱还以为朱传文要收回去,没想到发下来乐,还能让兄弟们增加收入。 好事儿! 至于这套饷银加任务金的方法,跟谁学的,诸位看官大帅比老爷们也是门清儿,就不多说。 “八叔那我就先回小青山了。”朱传文朝着林老八说了一声。目送林老八离开,也是默默的琢磨着,往后,参加保险队也是个赚钱的活计,不由的会心一笑。 说说为什么费劲心机的提升保险队队员的收入呢? 财富,是体现在可支配的金银上的,和工人阶级一样,两条腿走路的朱家,在朱传文工作重心变化下,开始打造第二个职业,保险队阶级了,等这两个阶级成长起来,那就是朱家有力的支持者。 可支配的金银多了,这对生活的追求自然而然也就提高了,一开始肯定是衣食住行,但是到最后,因为国人的价值观念,这追求自然而然,会体现在下一代人的培养上。 或者说能理解,为什么日后会出现一个大学生潮呢?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也有谁愿意自己孩子一辈子与牛羊为伍呢? 等发下去的军饷解决了一家子的生计问题,那个以汉耀家属区小学、工人家属区小学为基础,女中,官立中学堂为主体的寒士计划就会徐徐的拉开帷幕。当一家人还在温饱线上支撑的,又哪里会有着这样的想法呢。 朱家成为时代首富不是最终的目标,最终的目标是工人、保险队员也迈出这个远离温饱线的挣扎,这才是最终的目标…… 朱传文很相信自己判断,这用利益铸造的铁链永远是最为坚固的。 细数历史上的改革,失败的改革也是有教训的,一方面是打破旧枷锁的实力不够,另一方面是动了得益阶级的蛋糕。而日后工人、保险队,这朱家的两条腿,则是会驮着朱家继续在时代的浪潮中奋勇向前,而所有试图打翻朱家这艘船的人,那就得看看能不能承受的住这未来一记记鞭腿了。 动了一个人的蛋糕不可怕,但不能动一群人的…… “啊~” 朱传文今天洗了澡,吃了顿饱饭,在酒楼门口舒展的伸了下懒腰,身体上的舒爽和对未来的期盼让他不自觉的喊出了声儿。 再一回头,看见自己的护卫队也是吃的差不多,各个将碟子、碗腾的空空的,就打算开赴小青山。 骑马走在这萧瑟的草原上。 龙江府的匪可是不能剿完,这得一点点慢慢来,最好把这些小股的马匪吓跑,这样保险队可就有着往外出兵的由头了,真他娘机智,朱传文不由的夸了一下自己。 …… 从小青山发往冰城的火车。 这次回冰城,朱传文将那个栗林顺源也带上了,过年嘛,将这个育种场兢兢业业一年的异乡人再扔在小青山也不合适,最好在给这日本人找个清国媳妇,那他就再也没回日本的心了,朱传文这么想到。 “栗林君,这次还是在谷庵升家过年?”朱传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是啊,上次谷君带回来的特产我还得好好向他致谢。”栗林顺源简单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这汉语的口语进步不错。 至于对朱传文,懂事儿的栗林顺源早就鞠躬感谢过了。 “栗林君,不知道你闻没闻到一股味道。”朱传文挡着鼻子问道。 栗林顺源还以为是自己每天与牛马为伍,沾染了一些动物的气味,让朱传文有所不喜,还挪了挪自己的屁股离自己老板远了一些。正要开口解释…… 朱传文却是直接朝着栗林的心上狠狠一击:“这车上,单身狗的气味真浓!” “单身狗?”栗林顺源不解的问道。 在朱传文的解释下,栗林这脸就像兔子一般的红了起来,这才明白,自己被老板调侃了。再说了,都换上西服了,没了日常工作的蒙古袍,哪里会沾染什么气味。 虽然是调侃,但是不由的让栗林顺源心里却是暖暖的,他是个知道好歹的人,自打母亲去世,朱传文和谷庵升算是这世上还能想着自己的人…… 不由的这心就向着汉耀,向着朱传文又贴近了几分。 朱传文哪里知道栗林顺源的心理变化,只是心里还琢磨着,这事儿今年得让谷庵升张罗起来。 在谷家过年,想着这个日本人也会被谷庵升逼婚的事儿,朱传文在火车上就开始嗤嗤的笑起来。 果然,朱传文除了是个机灵鬼,还是个关爱员工的好老板…… 正文 第六十九章两地新年 德国·柏林 “传武少爷,这狂欢节是什么节啊?”温子高朝着朱传武问道。 “汉娜说是起源于古代罗马人和希腊人迎新春的典礼来着,不过后来也成了天主教的节日之一,反正就是玩。子高,再说一遍,你喊我传武就行啊!还有,你的狼人面具做好没,刚好这些皮子能让我们做一身装扮。”朱传武兴致冲冲朝着温子高说道。 汉娜,是朱传武来德国上学,认识的女同学。东方面孔可是很让德国的中学生好奇,再加上是德国贵族子女居多的中学,其中唯有汉娜主动的和朱传武接触。 而狂欢节的邀请也是汉娜发出的,至于为什么这么用心的做装扮,那也只是不想自己第一次参加狂欢节甚显寒酸而已。 因为德国口语、还有基础知识的关系,朱传武并没有直接进入陆军军官学校,而是在中学学习一年,会有安德烈母亲这边的家族直接安排进入军校,当然,温子高也是沾光进入。 此时的德国正处于威廉二世统治的时期,对于这位有着残疾的皇帝,在德国求学的朱传武是佩服的,不是谁都有着先天缺陷下,还能擅长于马术。 威廉二世是少许能在国家变革中还能善终的皇帝,先天缺陷则是由于出生时发生臀位生产,再加上患有厄尔布氏麻痹以致左臂萎缩产生的,为弥补这一生理缺陷,威廉自幼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尤其擅长于马术,这位皇帝毕业于波恩大学,1887年登基。 不知道是不是联姻之后再近亲结婚的弊端,欧洲的皇室总感觉有些奇奇怪怪的病症…… 现在的德国发展算是归功于威廉二世的治理吧,毕竟是实际统治者。其中,工业发展尤其迅猛,虽然起步晚于英、法,但工业总产值已然赶超法国,正在向着日不落帝国逐步缩短差距。 “那就玩呗。”温子高也是兴致冲冲的跑回自己房间拿出朱传武给的狼皮,开始给自己缝制狼皮的披风,正儿八经的狼皮披风加上狼人面具,俩人可是打算好好出出风头。 不气盛叫什么年轻人…… 在德国贵族的安排下,朱传武、温子高、老焦三人租赁了一户三居的公寓,这套靠近中学,位于柏林市中心的公寓在短时间内,会成为朱传武的家。 朱传文给的留学费用绰绰有余,家里的事情都是老焦在打理,在老焦的计算下,吃的好,穿得暖,传武都没手什么苦,在德国还觉得挺便利。朱开山还是挺有远见的,老焦不错的厨艺,再加上优渥的环境倒是没让俩小子想家,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今天是除夕,但德国的中学可是没放假,两小放学回来之后就开始鼓捣自己的狂欢节套装。俩人的对话被在厨房的包饺子的老焦听了个真切,暗暗感叹年轻就是好。老焦甩了甩头,将这些没用的感慨清除,他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朱传武,虽然在德国,但有着条件,老焦也是想让三人吃一顿饺子,来解一解思乡之情…… “吃饺子喽!”在两小的期盼下,饺子上了桌。 待吃完饭,老焦罕见的拿出今天在市场上指指点点好不容易买的啤酒。 “传武,子高,来,咱也喝点……”老焦说道。 三个都是在外漂泊的人儿,朱传武也就不让两人称呼自己为少爷,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坚持,老焦俩人也是松了口,这么称呼更显亲切,抱团取暖吧……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朱传武少有这种深刻的体会,酒足饭饱,晚上睡觉的时候,专门拿出了自己的虎皮,搂着睡,更有家的感觉。 …… 冰城 “吃饺子喽!”朱开山、朱春山两家人也是聚集在了一起,随着传文娘端饺子上桌,也是其乐融融的。 鲜儿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传文娘勒令,所有活儿都不许鲜儿插手,倒是遭到了春山媳妇的调侃。“嫂子,这我大着肚子的时候不也在厨房干活呢吗……” “去去去,这可是我的大孙子!”传文娘也是泼辣,自然不管自己的弟媳的调侃,这个家她说了算。倒是弄的鲜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难为情的情况下,这饭前的准备才算是结束。 朱家的新年打从三江口那回开始,就有了个有意思的传统。 辞旧迎新…… 辞旧,是三个主事人对着一年的部分总结,迎新则是对着新一年的展望。当然,今年加上了朱传杰,等这小子中学堂毕业,有了婚约,也算是大人了,这活动也得参加。 “传文,这朱家粮铺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三月底那些农具能到位吧?”朱开山砸吧着嘴,关东的高粱酒最是合他的胃口。 保险队在去年一年的发展情况还是挺好的,除了猎人大队划归朱传文之外,人数上现在有着2600多人,小青山1500多人,滨江府600多人,三江口500多人。除了三十年式步枪,现在还有着库存莫辛-纳甘1400余支,等着开春农垦之后,从自家农户那里招募青年扩充。 而朱家保险队明年的大事儿,就是在已经吃下的滨江府、依兰府进行农垦。 “爹,没问题。铁器厂年后就会抓紧,还有,就是小青山的事儿以后不是轮换吗?我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把教导队成立起来。”朱传文说道。 朱传文在也剿匪中思考了,教导队是必须得成立的,先期派往小青山熊振处的40多人现在已经甄选完了,往后会由朱传文专门授课培训2个月,之后留下5人左右整理这次的上课内容,之后陆续会有着更多的教导员被培训出来。 教导员抓的是纪律,是思想,也更是朱传文意志的体现…… 这一批教导员起步便是副小队长的职位,往后的升迁也得看在保险队的军功,小队长配小队教导员,中队长配中队教导员,大队长配大队教导员会成为保险队的体系。 而教导体系的领导者便是朱传文。 “传文,那往后这个队长的任命?”朱开山听着朱传文新年的变动问道。 老朱心里其实有些纳闷,自己这大儿此举那就是为了提升保险队的纪律性能理解,想着可能是由于小青山的剿匪,也可能是队伍中曾经当过胡子的保险队员。但是起步便是副小队长的职位…… “爹,这大队长的任命权还是您说了算,自己大队的中队长、小队长任命也是诸位叔叔说了算,但是这个教导员的任命得我说了算。”朱传文给自己老爹和朱春山酒杯斟满,才笑着说道。“还有,春山叔往后会跟着我一起管理这个体制。” 朱开山是大方的,直接将自己的任命权全部委派了出去,但是长此以往,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未雨绸缪,也是借着往后的剿匪,算是将这一个隐患彻底根除。 手心手背都是肉,朱开山还以为是自己儿子不信任自己的那些老兄弟:“传文,你那几位叔叔可都是跟你爹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爹,您想多了,不是说了吗?保险队的行动,如何排兵布阵教导员不会出一点意见,就是单纯的抓纪律,还有就是帮助保险队提高文化水平,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哪儿能成。再说了,这事儿徐徐图之,只有往小青山轮换的队伍才会配备教导员,等他们在小青山得了好处,自然没什么意见,再说了,八叔那边可是都同意了。” 朱开山一听林老八这块硬骨头都被朱传文拿了下来,试试就试试,如果不好撤了再说,本着这样的想法,朱开山同意了新年朱家保险队的变动。 而没出声的朱春山则是又多了一项兼职,谁让他是朱传文用的最放心,也是最顺手的呢。 “大哥,传文,对于去年,我没什么总结的,新的一年,我就跟着传文好好干呗!”朱春山说着,就起身和众人碰杯算是说完了自己的“辞旧迎新”,挺符合朱春山的为人,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一方面在努力的要求自己学习,掌握新的知识,一方面从来不发表自己在保险队和汉耀的见解,两边都有着自己的头头,他啊,就跟着朱传文,这侄儿怎么说,就怎么做,当好一个大管家盯着就好。 爆竹声中一岁除,瓷房子外响起的爆竹声证明着,旧的一年过去了…… “传杰,你也说说!”朱开山待外面不吵了,也朝着自己的小儿子说道,想知道今年也年满16的朱传杰能说出什么来。朱传文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可都打算来冰城了。 “爹,春山叔,大哥,我这英文的水平掌握的也差不多了,等今年毕业,还是按照大哥的想法前往美利坚上大学。”朱传杰也端起了酒杯,先是朝着众人敬了一个,坐下之后才说道。 “上大学好啊!”朱开山听见自己的三儿子也要走,朝着西方感慨了一声,那边还有着他一个儿子。 “想好学什么了吗?”朱传文问道。 “我在物理和化学之间犹豫了很久,本科应该两个都学。”朱传杰说道。对于朱传文说了盯着一口井进行挖掘的事儿他始终没忘,也是知道大学现在分为本科、硕士和博士,至于以后,大学拿到学位再做思量。 “行,挺好的,数学也得学好!”朱传文少有的提了些意见。 “知道了,大哥。” “你和玉书?”朱传文又开口问道,这话啊,当大哥的问最合适,父辈们问,总是有着一些压力的。 没看见朱传文问了,俩老男人虽然不经意的端起酒杯,互碰而饮,看似不经意,实际上这耳朵都竖着呢。 “这事儿,全凭大哥做主。”朱传杰也是没想到新年了,朱传文会问这样的问题,明明自己二哥还没找落呢,就盯着自己,o(一︿一+)o 朱传文听见这话也是笑了,那就是俩人都没问题呗。 也不怪朱传文为什么这么问,这西式的中学堂带来的是西方的教育,中学堂里有着洋人,再加上朱传杰跟着英文家教学习,这其中也有着夏玉书,不免会沾上自由恋爱的风气。 问问总是好的…… 正文 今天12点前发,正在码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七十章钱和枪,双手抓 在朱传文的计划里,原本打算初二拜访老丈人一家,但也禁不住变化。 这不,大年初一头一天,谭家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抢先来拜访朱家。 谭贵成了面粉厂厂长的事儿,在谭永庆看来这正是沾了自己这个女婿的光,不管怎样,先来拜访那就是一种态度,这是谭永庆这个原本殷实之家破败之后,琢磨出的一套为人处世的道理。 “永庆,我还想着明天带着传文去你家走动走动呢!”朱开山一把拉住老伙计的手,就往屋子里拽。 朱开山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多年在朱家裕的乡情是怎么也磨不灭的东西,即便现在手下有着2千多条枪,近4万户,壮劳力有着7、8万的壮劳力,老朱依旧是没有架子。 “开山啊,你可不知道,谭贵现在成了面粉厂的厂长,这事儿可得感谢你和传文。”谭永庆进来就放低着自己的姿态。 “爹,舅哥踏实着呢,又是自己人,用的放心。”朱传文朝着自己爹说道,“丈人,让舅哥好好干就行,可别出岔子,对了,舅哥人呢?”左右不见谭贵的身影。 “等等就来,说是先去厂子里看一圈,贵儿就差住在面粉厂了。”谭永庆笑着说道。 不管是不是专门作秀,这事儿朱传文觉得行吧,有这种态度还是认可的。 因为谭贵儿升了职,鲜儿有了孕,初一这天,朱传文和朱开山是喝了个酩酊大醉,同样喝醉的还有中午时分来到的夏家父子,算得上的是宾主尽欢…… 时至初五,这期间与其他下属之间的互相走动不提,朱传文就开始投入到汉耀新一年的发展计划当中。 汉耀的齿轮在各位掌柜的归位之下缓缓推动,保险队那边也在朱开山的鞭策之下,拉开了集训的帷幕。 “叮铃铃。” 在汽车还没有普及的年代,马车是最普遍的代步方式,一个铃铛挂在黑色密闭车厢延展的一角,随着清脆的铃音,朱传文和谷庵升就来到了汉耀001号研究所。 “光廷,这味精的配方怎么样了?” “东家,挺顺利的,你说的加密我也弄好了,生产的工序复杂了两道。”发明一件东西困难的,但东西早就提取了出来,再往里加配方则是简单了许多。更别说无色无味,对人体无害这种东西,毛光廷和去年招募的15个同僚,随便拎出一个都能随随便便说上几种。 感谢徐寿! 所以在这16个人的努力之下,大批量生产的工艺在新年之前就已经定了下来。再加上时间充裕的关系,毛光廷就直接让所有人准备过年,而在给朱传文拜年的时候,送上了这样的好消息。 不单单是新年言喜事,而是毛光廷也从谷庵升那里听说了朱传文那里有着正儿八经的虎骨酒、虎鞭酒,可是怕朱传文把他落了,自己使了些小心思。中年男人的痛,不便多提。 最后反正是各个都如愿了…… “挺好,酱油厂的设备改造顺利吗?”朱传文对于毛光廷的进度很是满意。 原本朱传文还在犹豫酱油的制作,但是听了听谷庵升说周期长,也是直接放弃了,真算下来,这酱油铁定没有味精挣得多。 “这部分还得看曲掌柜那边,味精的生产还是需要一系列耐酸的容器……”毛光廷有些为难的说道,他是没想到这复工的第一天朱传文就赶了上来。 得,这事儿还得去一趟炼钢厂。 “老谷,开始着手从面粉厂抽调工人吧。”朱传文说道。 也就是说生产工艺现在没什么问题,那就要开始小规模的味精制造了,设备还没弄好,那就先用研究室的这些器皿吧。 “东家,这……”毛光廷此时苦着脸,化学器皿都是些容易碎的东西,让工人来摆弄,这些可是这些化学研究员的命根子啊,也是他的心头肉,等了多少年,才遇到这样好的一个东家,等了多少年,才有着条件这样优渥的一个实验室。 “光廷,让你的研究员盯着点就行,都是些聪明的年轻人,小心点出不了岔子。就是真碎了,往后让老谷去日本给你补上,对吧老谷?”朱传文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光廷,你就放心吧,往后这研究所可是汉耀要扶持的研究机构,东家还等着你改良火药呢。”谷庵升也是开口说道,研究所的甜头他也是尝到了,期待着用味精在日本攻城略地,也是希望第一批的味精厂员工能早点熟悉流程,等厂子建好就投入生产。 这技术骨干带动全面的流程,汉耀可是摸索出了路子。铁器厂、炼钢厂都是这样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在闲聊过后,确定了小范围培训的场地,谷庵升这边就开始联系谭贵儿抽调面粉厂工人,进行味精制造的工艺流程培训,而朱传文则是来到了炼钢厂。 炼钢厂的烟囱冒着黑烟,待进入了冰城工厂林立的地界,远远就能看到。 这烟囱是整个冰城最长,最粗的,这里就像是整个冰城工人复工的风向标,等汉耀的烟囱冒起了黑烟,冰城也开启了新一轮工人上工的热潮。 朱传文贴着马车玻璃看着这烟囱,听乔洪国说这烟囱还有着特别的含义,在周边工厂的工人,每天都会不自觉的抬头看看那个冒着黑烟的地方,这个烟囱冒着黑烟,他们就敢放心的给洋人干活儿。 “老曲,干嘛呢?”朱传文是在炼钢厂办公室找到的曲正乾 可能是南方人怕冷,这厮把自己办公室设在炼钢炉所在的车间中,已经车间热浪是迎面扑来。曲正乾现在是真正放开了自己,没了一丁点当先生的矜持,办公室中穿着个棉布坎肩,露着两条大胳膊,再看看那个茶缸子里泡着的红色颗颗粒粒的东西,甚是享受,不过在伏案写些什么。 “东,东家……”曲正乾见朱传文进来,赶忙停下手中书写的笔,热情的迎了上来。走了两步,又觉得自己有些不雅,再请自己东家坐下之后,悄莫儿的穿了件上衣,他也是没想到这复工的第一天,会迎来朱传文。 “你在这里,好是悠闲,毛光廷说的耐酸容器弄好了?”朱传文也没生气,后世见多识广的他都见过把加搬到办公室的人,晚清的这些读书人还是太腼腆。再者说,干好吩咐的事儿就行了,他可没那么多讲究。 新年开头就把味精生产线抓在自己手里,那是因为这东西可是关乎着之后和安田家族的合作。再往后说,早一天有着味精的生产,这就早一天能启用停在海参崴的货轮。 “弄好了,东家,去瓷房子拜年的时候,这事儿就向您汇报过,不算难事儿。”曲正乾信心满满的说道。 说起耐酸的设备,朱传文第一个想到的的就是塑料,但是这东西弄出来,可比味精复杂多了。不过事实证明,是朱传文想多了。现在,铁搪瓷才是这个时代化学提取制造的方面大量使用的设备。 “搪涂开始了?” “开始了东家,按照光廷的要求,不仅改造了之前酱油厂的设备,还生产了不少,这味精的生产可是要翻番的。”曲正乾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说道。 说起合金的冶炼,中国人可得当属老祖宗级别的人物,最早的青铜便是合金。但是近代以来,虽然落后,但也没完全落后。 而且这次味精生产线的搭建,算是汉耀工厂和研究所的联动,有那么点意义非凡的意思。 比起炮身这样难度较大的钢材,汉耀炼钢厂还没能力自己制造,但是对于铁搪瓷,曲正乾在1月份就开始了研究。 搪瓷还有着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景泰蓝。虽然这种技术出现在古埃及,但是却是由明代景泰年间的制品尤为著称,作为已经成熟且广泛传播的技术,曲正乾攻克的难度不大。 “4月能出厂吗?”朱传文问道。 “没问题,东家。” 现在,那就只等三、四月搭建简易的厂房后,味精就正式可以生产了。谷庵升定制的玻璃小瓶子也在俄国工厂的生产中,不断在汉耀的仓库中堆积。 “我刚刚进来看见在写什么?” “东家,这去年的时候不是做了个炼钢厂的设备升级吗?我正完善着,东家要不您瞅瞅?”曲正乾赶鸭子上架,正好遇上了。 这甄选炼钢厂年轻深造的事儿最终还是否了,实验了一下,让这些刚刚学会认字的工人再学一门外语这事儿难度堪比徒手搓裂变,不切实际。不过也是指了一条明路,曲正乾正打算从朱家小老虎里选几个对着冶金感兴的孩子,来进行培养,虽然晚了那么一两年,但成材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朱传文接过曲正乾写的东西,里面已经明确了炼钢厂找的在奉天的马林斯洋行,他们承诺能和卡内基钢铁厂取得联系,至于成不成这事儿得曲正乾自己去谈。 “你这没写需要多少银子啊。”朱传文翻到了最后说道。 “东家,这人家的技术也不知道能不能卖给我们,我也不知道要多少钱,我的意思,最好直接能买下它的一条生产线。”曲正乾说道。 “这样吧,到时候我往美国的花旗银行存一笔钱,你直接带到美国,如果在我们可以承受的范围内,那就直接拿下。”朱传文也只直接放权了。 这高品质的钢材不仅关系到往后枪支质量的生产,还有着之后步兵炮的生产,这些东西不受制于人才是朱传文不断的努力的方向。 从炼钢厂出来,朱传文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明天就是给教导队员们上课的日子。 …… 女中 一个个穿着保险队队服的汉子从这个校园中穿过,不禁给这所学校添加了几分的肃杀。 朱传文进了教室门,脱掉外面的用来御寒的大氅,露出里面的制服,看着教室中坐着的40来了个同样着制服的青年汉子,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朱传文从此在朱家保险队有了新的职务,总教员。 “你们往后需要去的地方知道了吧?”朱传文问道。 “知道。” “知道了!” 听着底下每个人中气十足,但是稀稀拉拉的回答,朱传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任重而道远…… “今天,就给你们上第一课,纪律!” 不迟到、不早退、课上不随便走动和交头接耳、上课不许抽烟、上课不打瞌睡…… 林林总总朱传文说了十八条,有朱传文亲自授课,谅这些人也不敢,但这是为了给后来的授课打个样。说的这些都被坐着的众人拿出发的本子和钢笔歪歪扭扭的记录下来。 这些人都是汉耀旗下,工会各处的骨干,他们是尊敬朱传文的,也爱戴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朱传文将他们从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生存线上拉了回来,不止给了他们工作、给了他们住房,还有的是在他们的心中燃起了一团火焰。 他们最爱的是朱传文的崛起课,到现在为止,讲了葡萄牙、西班牙、英国、美国,往后还有很多……但崛起课的内容从口口相传,却是在骨干之间变成了讨论,为什么洋人强大?为什么他们之前会变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至于为什么有了这样的思想,那和引导也是分不开关系的,为扫盲而写下《射雕》,让这群没了后顾之忧的青年从文盲变成了武侠爱好者,从武侠爱好者变成了爱国者。 《射雕》好就好在有着家国情怀,有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情怀。 桀骜不驯是武夫,为国为民是武侠,这是朱传文又一次在课上回答朱家小老虎话时说的,但却被工会骨干记了个通透。 朱传文的要求说完了,这群人也是齐齐抬起头来。 “你们往后都是小队的教导员,也就都是小队的副队长,首先要学会尊重,尊重你们的上级,爱护你们的队员,今天,先从尊重我开始。”朱传文这就开始给他们立规矩。 一通讲解过后。 “来,我们试一下。”朱传文说着就配合的走出门外,等再次进来,众人齐刷刷的站起身。 “起立!” “教导员好!” 40来人异口同声。 这可比刚才强多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安德烈的实验场 临近下午,教室中,静悄悄的一片,但一个个身影坐的笔挺,包括朱传文。 这是在给这群预备教导员们上的第二课,令行禁止。 “饿吗?”朱传文朝着众人问道。 “不饿。”底下有人喊道。 那就再饿会儿……朱传文差点忘了,这些都是吃过苦的人,一顿午饭不吃,的确算不了什么。 从早上宣读完条令,下午就开始从身体、和大脑的双重记忆开始。接下里的时间里,朱传文将会把整理出来,曾经埋在记忆深处的军训条令一条条教给他们,用这些去打仗,GG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用来抓纪律,还真是一把好手。 屠龙者终成恶龙的例子不在少数,清末崛起的草根哪个年轻的时候没受过苦,可是后来,一个两个手上都沾染着最下层劳动人民的汗水。 正应了那句话尔俸尔禄,民膏民脂。 耗着吧…… 临近半夜的12点,朱传文看着面前这群依旧用力挺拔着腰杆,但实际上早就饥渴难耐,腰酸背疼的青年,不免有些开心。 这群人,还真特娘的是好苗子。 朝着身旁站着的朱春山吩咐一句,黄澄澄的小米粥,一桶就被端了进来。 看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一个个的喉咙不免上下翻动,但是朱传文还没发话,他们也不敢起身,不敢动,更不敢说吃。 “全体都有。” “啪!”一个个有力的站了起来。 “每一列为单位。开始盛饭……” 朱传文其实也有些饿的受不了,可是好久没有体会这种饿肚子的感觉了。 “呼啦啦”的声音传遍整个教室。 “我相信,你们都体会过饿的感觉,我也不多说,但是记住这种感觉。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不反对,但是,欺良善者我必杀之!” “全体都有,整队,各组组长带队回到宿舍。”朱春山等着朱传文训完话,才朝着讲台下的众人喊着口令。 看着这群人,在今天各自推选组长的带领下小跑着回到宿舍,朱传文和朱春山也是坐上了回家的马车,今天不仅折磨了一下这群人,也同样折磨到自己了。 饿的滋味,真不好受…… 这次集训分为3月和4月两个部分,在女中的集训只能持续到3月初,不止是因为女中要开学,还有就是从3月初开始的1个月,这群人要集中在滨江城的保险队驻地进行军事训练,传达纪律的同时也得磨炼一个月的军事技能,一个月里,教导队的训练子弹,管够! 瓷房子 朱传文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大厅,一进门,就看见鲜儿拖着腮,在饭厅的桌子上打着盹儿。面前还放着一杯牛奶,几个牛角面包。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传文哥,你回来了?”鲜儿的音调有些高。 “你怎么不睡啊,等着我干什么?”朱传文的语气中带着关心,一个有着他孩子的女人快12点了,还不睡,等着丈夫回来,还真有些温暖,也有些自责。 自打有了孩子朱传文感觉到的是沉甸甸的责任。 “我一个人也睡不着。”鲜儿吐了吐小舌头,显得有些调皮,虽然是个要当娘的人了,但也仅仅是个刚过19的女孩儿。 朱传文拿起牛奶就打算喝几口,这面包和牛奶相配还真有点馋人,正要喝,鲜儿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了牛奶,走进了厨房,“传文哥,我帮你热一热。” …… 汉耀面粉厂在谭贵的操持下,开始了新一轮工人的招募,面粉厂的熟工会进行甄选掉入味精厂;铁器厂也在“叮叮当当”赶制着农具。 同时,谷庵升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他除了盯着味精生产线,还有一件事儿,依托着小青山牛马互市的成功,汉耀商行的名声也在草原上打响了,从冰城暂时收购了一批高价的工业制品,打算以商队的形势倾销到草原上,换取牛羊皮、野兽皮裘、药材、土特产等原材料,一部分用于保险队秋冬两季的毛皮大衣、手套、头盔的制作,另一部分则会送往海参崴,运往日本卖给安田家族的企业,作为原料的提供。还有个原因,就是打击三井商行。 这一批原材料的收购其实赚不了多少钱,但是往后有着直接从日本收购的低价商品,再运回草原,这利润就会可观起来。 朱传文则是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教导队的培训上面…… 2月中的一天,朱传文正在操场上盯着这群人练习队列,朱帆小跑着过来。 “少掌柜,道格先生来汉耀大楼找你,说是有要事相商。” 道格找我,那就是安德烈有事儿了,“春山叔,你盯着他们。”朱传文朝着一边做副手的朱春山说道,资金运转的事儿最近大多由夏元璋负责,朱春山来从旁辅助。 回到瓷房子换上西服,朱传文跟着道格来到了安德烈家。 安德烈少有的自己给自己放了假,受了委屈就得放松一下。他正悠闲的在书房里看着从美国收集到报纸,报纸上正是加拿大电气工程师费森登发明无线电广播的事情。 1906年1月份在两位美国商人的资助下,费森登建立了首个横跨大西洋的双向无线电报网络,分别在美国东北部的马萨诸塞州和苏格兰的马克里汗尼诗建立了无线电发射塔,并在1906年9月实现了声音上传播的成功,但是费森登并没有声张。1906年底,他用这一方式自马萨诸塞州海岸成功地进行了语言和音乐的无线电广播实验,这次的实验横跨1万公里,美国的报纸详细的记载了这次的广播。 试想一下,在航海枯燥的生活下,除了海浪声,还能听见国家实时的声音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壮举。 美国人的报纸上,把费森登称为继爱迪生之后,又一改变人类生活的大发明家。不过令人惋惜的是,后来因为与支持他的两位美国商人闹掰,并对簿公堂,这场官司也耗费了他的余生大部分精力。很是可惜。 安德烈敏锐的察觉出,无线电,使用在军事上似乎更具有价值,这可是战况实时报送的利器啊。 “少爷,朱先生来了……”道格的声音传来,安德烈随手将报纸放在了桌子上,这次叫朱传文过来,那是因为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安德烈大人,您的气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朱传文进来之后向着安德烈打招呼道。 “朱先生,你的气色也是不错。” 朱家保险队变装的事情安德烈早就清楚了,同样清楚的还有着让工人参加军事训练。在安德烈看来,这只自己培养的老虎正在努力训练自己在“猎食”方面的天赋,已经开始磨尖爪子和獠牙了,迟早有着从冰城破笼而出的一天。 至于冰城这个“笼子”,安德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沙俄在远东的集团军陈列在海参崴一线,冰城虽是飞地,但是铁路可是掌握在他们手里,那么冰城就是一颗在关东的钉子,牢不可破。破笼而出之时,被清廷打的苦苦支撑的这只老虎,终究会投向他还有他身后国家的怀抱,老虎在手持着巨舰大炮的巨人面前,也得乖乖俯首。 “这次找你来,是有件事情和你商量。”安德烈缓缓的开了口。 “大人,您吩咐。” “戈伦勃切夫斯基提议组建冰城的公议会。” 戈伦勃切夫斯基是现任冰城城市管理部门的头儿,俄国人称之为冰城地亩处处长,算是冰城整体规划的老大,这人朱传文不熟,但是朱春山和谷庵升可是熟络的很,没少送钱,汉耀在冰城的所有建厂地皮,都是这人吩咐在划批。 朱传文不知道安德烈告诉他这事儿是什么意思,静静的继续听着。 “你可是冰城清国工人联合会的头头,我的意见呢,你也参加这次议员的选举。”安德烈说道。 这……正愁没有机会拿到在冰城的权利,朱传文心想,但开口却是“大人,我合适吗?” “远东司令部那边下令了,不允许我参与冰城的议员选举。”安德烈说这话时,这声音似乎是从牙齿之间发出来的。 安德烈太年轻了,30来岁就已经是准将了,圣彼得堡的人可没忘记这个地处远东的顶级贵族,心思当然明白,这是在远处混资历呢。 这次不让参与议员的选举,就是暗暗打压了,如果安德烈再有着城市治理的资历,从军界往着政界起跳的踏板可就搭成了,这群俄国老牌贵族怎么能又允许一个有着德国血统的顶级贵族如战神下凡一般站到他们面前。压终究是压不住的,这群人只是希望多拖几年的时间。 意思我就是你的代理人呗,但即使是代理人,议事的权利是可是实打实的啊。“唯大人马首是瞻。”朱传文朝着安德烈表着忠心。 冰城,在安德烈心中是不容有失的,这事儿关系到他的政绩,一个安定的冰城自然有着他这个守备司令的功劳,一开始他可不是想推朱传文,而是现在他手下的军需处处长威斯康夫。但是,也被远东司令部拒绝了,这没办法了,才想起朱传文。 而且朱传文的优势更加明显,接近4万的清国工人中,朱传文都是有影响力的。 现在,俄国国内的工人运动可是如火如荼,安德烈知道,这个阶级迟早能爆发出强大的能量,但是国内现在有着尼古拉二世镇着,掀不起什么浪花。安德烈也是想开展一种实验,或者说思考,一种让工人和现阶段所有阶级和平共处的实验。他以后是要从政的,这个决定也是当初汉耀成立工会,安德烈这边没有阻止的原因。 冰城就是安德烈一个试验场,一个探索国家发展的试验场…… 正文 第七十二章一鸡三吃 冰城这样体制的出现其实可以算作清末一个路权争夺的一个缩影。 最为失败的缩影! 为什么俄国在冰城有着驻军权,驻警权,行政权和司法权,靠的就是曲解与清廷定下的条约,之后不断曲解。 李鸿章签署的《中俄密约》是俄国人关东布局的第一步,往后,西伯利亚大铁路从冰城经过实则已经成了必然。单说一条,《合办关东铁路合同章程》中说:“凡该公司之地段,一概不纳地税。由该公司一手经理。”一手经理,就这几个字儿,逐渐演变成了冰城这样一个由路区演变而成的殖民地。 安德烈的书房中 “和你说说这冰城的权利结构。”安德烈少有这幅谆谆教诲的样子,朱传文能看出来,这冰城的改制,让这个冰城守备司令很是不满。 以朱传文的理解,冰城的权利结构已经发生了两次变化。 第一次是满洲铁路通车的时候,那时候冰城还是路区,冰城这地方还是个松花江上的小渔村,此时冰城的所有权利核心都在远东铁路局,局长是冰城的最高长官。 管辖满洲铁路沿线经过的所有矿区、铁路工人、邮政等…… 第二次便是日俄战争期间,铁路自然为的是给军事服务,此时冰城守备司令,伊万诺夫将军接过冰城的所有指挥权,并在1905年,也就是朱传文刚到冰城那一年,成立自治委员会,伊万诺夫担任会长。 自此,守备司令担任自治委员会会长的传统就沿袭了下来,在安德烈接过守备区司令的位置后,同样担任会长。 但现在不同了,去年俄国远东司令部不仅设立了对蒙机构,外交大臣更是撺掇着在冰城设立了领事馆,再之后便是远东铁路局之上,垂直管理的铁路局董事会的成立。 尼古拉二世很重视这个远东铁路局董事会,董事会会长便是亲自任命的贝尔格。 领事馆的成立意味着俄国人开始重视冰城了,这其中包含着与日本人缓和之后,用来和日本人沟通所用,所以现在军人当政自然让一些力图与日本人缓和关系的俄国大臣开始对安德烈不满起来。 此时还用安德烈,不妥! 冰城的土地还是清廷的,在这个以洋治洋的大背景下,清廷其实也开始了算计,比如原盛京将军赵尔巽,一招掀桌子,直接开放了冰城,现在进驻了的有着英、美、日、德四个国家的商行,清廷自然是希望这些国家在冰城狗咬狗起来,但似乎收效甚微。 冰城两年的发展,俄国的统治阶级也是看在眼里,看着冰城逐渐的接过了远东物资供应的大旗,对安德烈的工作还是满意的,但就怕在满意,这人还得再在远东待几年,要不等安德烈返回圣彼得堡,一个亲德的公爵(安德烈的父亲)已经让他们很是难受,再来一个少壮派…… 所以远东铁路局董事会开始发力,力图接过冰城的权利。 这当然是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比如俄国驻冰城的领事,不喜欢德国的远东司令。 所以由沙皇亲自任命的远东铁路局董事会会长贝尔格的上任,自然带着的有来自圣彼得堡一些人的意志。 “安德烈大人,您的意思,往后会和这位铁路局的董事会会长对上?”朱传文问道,人先得考虑自身的利益,这和远东铁路局对上,对现在的汉耀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儿,汉耀最为重要的现金输送线便是在铁路局的手中。 贝尔格的到来,让冰城这些被安德烈压着的俄国人开始了活动,这地亩处处长戈伦勃切夫斯基,便是跳了出来,主张筹备公议会。 比起接招的安德烈,贝尔格的准备那是相当充分,首先便是知会远东司令部,将冰城守备司令部的权限进行收缩,往后的冰城,军人成了次要的角色,铁路局,再次登上冰城权利核心的舞台。这也意味着战争的色彩减弱了,发展、往俄国输血再次占了上风。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怕小青山的煤矿?”安德烈笑着说道。 “是的,大人。”既然被看出来了,也就不隐藏了。 “他不敢的,你每个月近万吨的煤矿直送海参崴……”安德烈笑着说道,他没想到当初为了交好海军的煤矿,现在却成了一块护身符,或者说一块用来恶心贝尔格浓痰,在接招落了下风之后,却后来居上,摆了贝尔格一道,心里很是舒服。 海参崴的战舰现在用的都是汉耀的煤矿,这其中除了日常的训练用之外,还有一部分则是以优质煤的价格倒卖给了那里的商船,不得不说,这事儿很俄国。 安德烈倒是很希望贝尔格动汉耀,这样,也就离他的离职不远了,海军作为尼古拉二世登基之后着重打造的军队,这一个个将领可都是这位皇帝陛下亲手栽培的。 能力暂且不说,人一个个可都是能直达天庭的主儿。 那我就同意了……朱传文心里想到,自己利益不受损,又能谋取一个议员的职位,很是划算,“大人,那我要怎么对付贝尔格呢?” “不不不,不对付,他所求不过也是冰城的稳定发展而已,”但是却没让我得到政绩,安德烈在心里补充着,“所以你在公议会里代表的就是我,我得掌握冰城的大小事务,这一点尤为重要,你,是我的眼睛……”安德烈在意冰城,更要用冰城做实验,所以冰城不能放! “懂了,大人,所有过手的事情我都会抄送一份给您。”朱传文乖巧的说道。 那就妥了,一个只带着眼睛的傀儡正是朱传文想做的事情,当然,再阴戳戳的布置一些人脉,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你抄送,到时候道格会成为你的副手,他会将我需要的东西送到我的面前……”安德烈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丝毫不在意朱传文的感受。 “大人,那这选举?” “你等我消息露面就好。”安德烈说完便站起身子,眺望着外面的风景…… 朱传文知道,现在,他该走了。一个合格的贵族是不会直接出言赶人的,但是他会用行动表示。 脱裤子放屁! 不过临走之前。 “大人,您的这一叠报纸能给我吗?”朱传文刚才一扫,可也是看见无线电的信息,美国的报纸,在冰城可是稀罕的物件。 “拿去吧。”安德烈也是明白为什么会索要这份报纸,这个朱传文,果然和他有着一样的敏锐的战争嗅觉,当然,这早就是发现优点了。 回去的路上,朱传文略显的有些亢奋,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王可仁的猎人大队,还得调一批人过来,进行俄语的培训…… 瓷房子 朱传文一回来就直奔自己的书房,开始看起了这份报纸。 除了无线电的信息,朱传文还看见一则报道。 亨利·法尔芒第一次进行瓦赞推进式双翼机的飞行,全程至少为1公里,为此获得1万美元的奖金。法尔芒驾驶一架装有50马力引擎的300磅重的飞机。在距巴黎东南部5英里的伊塞起飞。飞机轻而易举地达到了飞行要求,时速24英里,高度为25至30英尺,总共飞行1公里多。这次飞行说明了瓦赞推进式双翼机将取代操纵方便的气球在空中飞行。 无线电、飞机、公议会。 三件事情萦绕在朱传文的脑海里…… …… 1908年2月17日 朱传文第一次踏足冰城的商务俱乐部,这里是现如今冰城将要转移权利核心,因为贝尔格喜欢住在这里。但是公议会没成立之前,守备司令部还立着呢。 今天是冰城公议会第二次预选的日子,第一次预选静悄悄的进行,主要就是为了废除安德烈的竞选资格,不过,安德烈也不是吃素的,以离席的方式终止了上次预选,给自己的布局争取了时间。 而第二次预选,如期开始…… 黄色面孔,加上西装,让其中穿着华丽贵族服饰的远东沙俄贵族们不是很适应,这次是很重要的场合,男人们的打扮也十分是重要,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皮草的外套上面有着金线、银线勾勒的花纹,有的还戴着夸张的帽子。 朱传文一身西装装置身其中,就仿佛乱入油画的现代人。 商务俱乐部很是堂皇,一个圆形大厅中站满了人,两道圆形的楼梯C字型搭接,二楼才是会议室,当然还有着一个个办公室。 “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几年在冰城的耕耘,朱传文自然不再是冰城籍籍无名之辈。在座的有听说过朱传文的,也有和汉耀打过交道的。 “朱先生!”阿先卡率先向着朱传文伸出了手。 朱传文和阿先卡是熟悉的,作为远东铁路局局长,小青山煤矿铁路的事情便是找他办理的,不过现在,阿先卡很是疑惑,这公议会的预选马上要开始,作为汉耀的掌门人的朱传文来这里……他脑子转的飞快,这冷汗啊,也是直至冒了出来。 让你出来打招呼! 让你出来打招呼! 因为阿先卡感觉到,身后有着来自自己直系大佬目光的凝视。 金子是个好东西,可是被顶头上司盯上,自己没了远东铁路局局长的位置,还怎么捞金子? 大厅的喧嚣没持续多久。 朱传文正要上楼,便被一个同样穿着西装的侍者拦住:“朱先生,马上就要开始议会选举,您得回避。” “其实,我也是来参见选举的。”朱传文将手上的邀请函递给侍者。 至于这冒出穿着西装的侍者,自然是懂贝尔格心思的人安排的,穿着西装,只配当服务员! 不过朱传文不在乎,他明白这意思,但是不代表他会退缩。 走进冰城权利机关的路,可不常有…… 侍者拿着邀请函,眼睛斜着像大厅的二楼看了一下,看见正主点头之后,对着朱传文做了个请的手势:“朱先生,失礼了。” 而朱传文也顺着侍者的目光,看到了在楼上的大胡子,圆脸,憨态可掬,有些胖,倒是像个肉球。 但是这肉球,都已经快将安德烈踢出冰城的权利的机构,这样的人,可是不简单。 待进了会议室。 自然有人开始宣读议员的参选条件。 第一条,冰城城市管理机构负责人。 第二条,在冰城自治委员会有着职务。 …… 零零总总4个条件宣读完,朱传文也在对号入座。 “贝尔格董事,我发现,这里有人不符合议员参选的条件。”人就是这样,当一面旗帜出现的时候,总是有着自作聪明的人跟随。 “噢,这个人是谁呢?”贝尔格坐在主位上,向着众人问道。 无言,但是众人的目光却向着朱传文投射了过来。 “贝尔格大人,我想,我是满足条件的。”朱传文说着,便把安德烈还在作为自治委员会会长签署的文件递给了身旁的侍者。 贝尔格打开卷成圆筒的文件,逐字逐句的看着。 兹任命,朱传文为冰城工人联合会会长。安德烈。 果然,还是不甘心仅仅当个守备司令吗?贝尔格笑眯眯的合上了文件,对着众人朗声说道:“朱先生是满足条件的。” “但他不是俄国人!”又有人跳出来。 这条没有写到参选的条件里,俄国人虽然在不断的玩手段,曲解清国的文件,但在官面上,冰城始终是清国的冰城。尼古拉二世不可能因为一个名头,再朝着清国伸手,洋人是务实的,不像清国人。 为了个满洲铁路的命名权,就能签署铁路合同。还美滋滋的叫着东方铁路公司,但实际上,那两个清廷委派的副局长,现在可是侨居区俄国勾栏里的常客,清廷?早就把八辈儿祖宗卖了…… “哦,什么时候俄国人成了议员选举的条件了?”开口的是阿列克谢,作为冰城的俄国商会会长,也是有着参选资格的,但他的背后可是海参崴的海军将领,此时,也是适时的和朱传文站到了一条战线上。有些事儿,已经打过招呼了。 贝尔格圆墩墩的手指从鼻梁上划过,果然,安德烈是真的不会轻易放弃的啊。 “对啊,什么时候,俄国人成了议员参选的条件呢?我个人很是欢迎朱先生参选,这冰城工人之中,朱先生的影响力那是数一数二的。”贝尔格也跟着反问了一句,说着还赞扬一句朱传文,表示很认可。 “这个清国人在自治委员会没有职务!”又有人说道。 “我想,委员会顾问的职务不比在座的任何处长低,你说我说的对吗?朱先生。”这次则是贝尔格帮着朱传文回答了。 安德烈、海军,两股力量的支持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博了这些人的面子。安德烈对冰城有什么想法他并不关心,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土地,这位爷想玩玩,那就玩玩。他来冰城可不是搞这些东西,沙皇陛下可是交给他一个重要的任务,抢夺安德烈的权利,那是因为这样的任务交给安德烈,沙皇并不放心。当然,再能卖一些面子给圣彼得堡那些人那就更好不过了。 一只鸡,得三吃! 正文 第七十三章路转粉,粉转黑 朱传文竞选资格的事儿在贝尔格认同中缓缓落下帷幕…… 真正的选举将会在3月1日,正式进行。 滨江城保险队驻地 “叭,叭,叭!” 莫辛纳甘枪声不断响起,在朱少芳大队射击教员的指导下,这些预备教导员们一个个有模有样的射击着。 朱家的子弹管的很严格,只有在战时或者训练时才会进行配发,并不是不信任保险队队员,而是现在普遍都是这样做的,在日后兴起的运动中,第一目标便是夺取军火库。 因为子弹壳要上缴的关系,朱家的子弹管理一点岔子都没出过。 这些射击能手争相来这里任教,也是有原因的,为的就是沾一沾教导员班的福气,朱传文发话了,教导员班的射击训练,子弹管够…… 虽然是火药厂自制的训练弹,偶尔还有着哑火的现象,但是也有着7成的合格率,合格的子弹打出去和俄国那边买的子弹也是差不了多少。 朱传文在看台看着预备教导员们训练,这思绪就开始飞着。 明天就是冰城公议会选举的日子,朱传文想知道安德烈会把他推向什么高度,少有能看到安德烈大包大揽的将这件事情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传文,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朱开山走进了靶场,坐到了朱传文的身边。 “爹,我要当俄国人的官儿了。”朱传文尽可能将议员的事儿说的通俗易懂。 “什么官儿?” “冰城公议会议员?” 如果是美国议会的议员,朱传文大致知道有着哪些权利,比如人事权、财权、调查权和立法权。但是俄国人设立在冰城的公议会议员,这就有点模糊了。 朱传文现在只知道,冰城公议会的议员数量,其中会长1人,副会长2人,议员40名,后部议员12名。俄国人在冰城的实际控制区分为两块,一块是侨居区,一块则是混居区,整个冰城区域大概有着俄国人8万左右,清国人6万。 也就是说现在冰城的实际人口才14万。 连冰城旁边的滨江城都比不上,这两年关东的开放,致使滨江城人口激增,快突破20万了,当然这里面可是有着朱家的功劳。人口虽然多,但冰城的产值可是甩了滨江好几条街……说句夸张的话,整个黑省一年的产值才和冰城持平。 一个是农业为主,一个是工业为主,对比就是这么明显。 “这也是件好事儿啊,你怎么?不想当?”朱开山纳闷的问道,这不就自己大儿一直谋求的东西吗?怎么事到临头,还有些心事重重呢? “不是,就是感觉这一切有点顺利……” …… 冰城商务俱乐部 因为权力还没移交的关系,这里显得冷清,但是门口站岗的守备处士兵证明着今天,里面有着重要的人物。 贝尔格的会议室中,安德烈正翘着二郎腿,一脸轻松的坐在沙发上。 “安德烈将军,看来您对我还是有些误解啊。”贝尔格率先开启了话题,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贝尔格,我知道,你是皇帝陛下的近臣,但是,这冰城可是我的地方。”安德烈修长搭着的双腿解开,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就提了上来,犹如一只守着自己地盘的山大王。 “将军,今天请您来就是来说明这个事情的。”贝尔格眼睛微眯,可是没被安德烈的这幅样子吓到。不过也是他失算了,没想到安德烈对这片远东的飞地居然如此的重视。 从朱传文的出现,再到海军的支持,贝尔格知道,有些话是得和安德烈说开,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这个道理,作为给尼古拉二世出谋划策的一个近臣,那是早早就明白了的。如果还是之前那副与安德烈那副不死不休的样子,虽然给圣彼得堡的某些人做足了姿态,但最后受损的还是自己。 和安德烈的想法一样,冰城在贝尔格心里也仅仅是个跳板,如果自己在冰城没做出什么成绩,这迎接的可不是安德烈这个山大王的刁难,而是圣彼得堡皇帝的雷霆之怒。 “说吧,贝尔格。”安德烈很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这个在圣彼得堡左右逢源的人精一来冰城就和自己对上。 “将军阁下,总的来说圣彼得堡的情况的不容乐观,皇帝陛下对于日本还有些余怒。”贝尔格先谈起了正事儿。 安德烈听到这儿,这是明白了,之所以处处忍让贝尔格,那就是因为贝尔格身后有着皇帝的身影。脑海里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皇帝和日本的仇恨那是越来越深了…… 其实,年轻时候的尼古拉还是个哈日族,法国作家皮埃尔·洛蒂创作的长篇日记体小说《菊子夫人》,算是打开了让他了解日本的大门,虽然故事平淡,但是却描绘出了岛国日本的秀丽山川,以及种种奇特的生活习俗。 正如当初风靡一时的《马可波罗游记》,《菊子夫人》打开了让欧洲了解日本的大门,再往后,参考《菊子夫人》的歌剧《蝴蝶夫人》更是风靡一时。 相比于欧洲女性,这其中温柔善良、美丽动人、忠于爱情的日本姑娘的身影就此种在了尼古拉二世的心里,这个时期的尼古拉是热爱日本的,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跟日本姑娘谈一场恋爱。 这个时期,还没后世那么夸张,没有那种幻想下班回家之后,一个只穿着围裙的日本媳妇正在做饭,然后回头嫣然一笑,甜甜的喊一声“阿娜达”。 至于尼古拉的梦想,应该就是纯爱…… 所以在1891年,23岁,还是皇子的尼古拉坐船抵达日本,在长崎登了陆。当他踏上日本土地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好看,看什么都想要的极度兴奋状态之中。 但这事儿就像是精致妆容和素养的区别了,现实狠狠的给尼古拉迎头一棒。他在日本遇刺了。 滋贺县大津琵琶湖 日本方面对于远道而来的俄国皇子和希腊王国乔治王子很是重视,这防御等级几乎和天皇一个水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但是,就在这好风光的时候,一个警察从腰间拔出了佩刀,朝着黄包车上的尼古拉狠狠的劈了过去,没有威廉二世那种坚毅的精神,缺乏锻炼的尼古拉虽然凭借本能闪避,但依旧被这一刀破了相。 能看出来,这警察是要砍死尼古拉。 紧接着第二刀,第三刀,接连而至。 但是没了第一刀的机会,这终究是徒劳。 警察津田三藏,在第一刀后,被希腊王子拿着尼古拉送的手杖猛地一击,再由车夫畑治三郎脚下一绊,最后反应过来站岗的警察才一拥而上,狠狠的按住。 自此,尼古拉二世和日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猕猴”也成了尼古拉对着日本的爱称。 路转粉,粉转黑,很靠谱的逻辑。 “皇帝陛下走之前告诉我,他头上那个长达9厘米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贝尔格朝着沉思回神古来的安德烈说道。 “不是说要和解吗?”安德烈有些不明所以。 “是啊,所以派我过来了,我还要感谢安德烈将军,要不是你,我这外派的机会可能还得等几年。”贝尔格的话让安德烈一头的雾水。 “那些枪?”但转念,安德烈就反应了过来,是朱传文告诉自己的那个消息,原本这个消息是报送到了远东司令部,但终究是会送到尼古拉二世那里。 “是哪些枪!”贝尔格也是确认的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安德烈问道,原来贝尔格来冰城还有着这样任务。 “暂时还没想好,但依靠冰城的力量是肯定的,这是皇帝陛下交给我的“武器”。” “行吧,我不会在阻止你,但是朱传文是我的一个试验品……”安德烈朝着贝尔格说道。 俩人的对话从中午持续到了晚上,在安德烈离开之后,贝尔格朝着身旁的侍者说道,“去找警察局长,让他把朱先生请到我的办公室。” …… 傍晚,朱传文在返回冰城的路上被一队警察拦住。这事儿在安德烈当会长期间可是从未发生过的。 争斗就开始了吗?朱传文打了个手势,手下的护卫就直接掏枪和俄国警察对峙起来。 这里还不是冰城,滨江府境内朱家保险队自然有着拔枪的资格。 俄国警察见朱传文的人拔枪也是慌了,赶忙说明来意,局长那边可是吩咐了,“请!”可不是“带!” “总教习,俄国人说贝尔格有请……” 冰城侨居区商务俱乐部 贝尔格此时,早就从驻冰城的俄国领事馆调取的朱传文的资料。 这一看资料倒是吓了一跳,在他眼里,黄种人都张着一张面孔,硬是没看出来朱传文大概多少岁,不过资料上写着19,还真有点震惊…… 这其中的有一部分资料还是安德烈当初向着远东司令部提交的东西,虽然安德烈没给朱传文说,但是资料上显示,这朱传文已经是远东军方那边在冰城扶持的代理人。 不同于安德里修长的食指敲击在桌面上,那有节奏的“哒哒”声,贝尔格圆墩墩的手指敲着桌面倒有股肉呼呼的声音,不清脆。 怪不得,海军和陆军都在推这个朱传文,贝尔格明白了,这人还是个冰城的关键人物。 “会长先生,朱先生到了。”侍者轻轻的敲击了一下门,在贝尔格的示意下才紧忙开了口。 “直接请进来吧。” “朱先生,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原谅我这么晚请您过来。” “贝尔格先生相邀,纵使是深夜,我也得赶来。”朱传文应对着,公式化的笑容挂在嘴上,不是很明白贝尔格“请”自己过来是干什么? “朱先生,你知道安德烈准将和我谈判的筹码,是将你送到公议会的什么位置吗?”贝尔格笑眯眯的问道。 “知道的,看来,往后是要在议会长大人手下讨生活了。”朱传文故作镇定的说道。 说实话,他哪里知道啊,只不过事急从权,也是从安德烈那里先入为主的原因,下意识的将贝尔格当做了对手,拉虎皮、扯大旗的事儿朱传文是做的得心应手,现在贝尔格这么问,也就只能如此答应,因为从安德烈的口中早就分析得知,眼前这个大胖子,往后肯定会是议会长。 这么快吗?贝尔格再次惊讶到了,安德烈可是之前刚从他这里离开,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瓜分议员的职位。不由的,对于朱传文在安德烈心中的重要等级再提升了一个级别。 “好吧,既然朱先生知道了明天会被选举的位置,那么请在明天,将议员的提名按时交给我。”甜枣都没了,总不至于打一棍子吧。贝尔格这就起身送客。 朱传文迷迷瞪瞪的来,又迷迷瞪瞪的走。 待出了门…… 贝尔格那时常眯起的眼睛里泛着精光,从刚才那副样子能看出来,首先安德烈对朱传文很重视,这消息已经做到了无缝的衔接;其次这人很聪明,那公式化的笑容和自己总是眯起的眼睛有着同样迷惑别人的作用;最后,朱传文是一杆枪,一杆安德烈借给他用的枪,正面没法和日本人起冲突,但是私底下,这个清国人倒是很好用。 朱传文是打算回瓷房子换衣服的,但是刚到门口就看见道格等在那里。 “道格先生!” “朱先生,少爷让我把信给您。” 上面有着安德烈家族的徽章火漆。 当着道格的面儿,朱传文拆开信封,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明天,朱传文会被推上冰城公议会副会长的位置,同样,为了以后工作的便利,朱传文有着10个提名议员的权利,不过安德里只给了朱传文三个名额,剩下的名字已经写到了信封里。 副会长,三议员。 朱传文算是明白贝尔格为什么提前见他了,这算是提前和副手碰面啊…… 正文 第七十四章汉耀三议员 “朱帆,你去找春山叔、谷庵升还有夏元璋。”朱传文目送道格离开之后,朝着身旁的朱帆说道。 汉耀大楼二层,朱传文办公室。 四人围着茶几坐在沙发上均是面露喜色,朱传文刚才已经说了,俄国人打算改组冰城自治委员会,而这次,汉耀居然也跻身其中,摇身一变,成了规则的制定者。 “东家,我的意思,我还是不参与了,这事儿就由春山和庵升来吧。”夏元璋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终是犹豫再三,缓缓开口说道。 “说说原因……”朱传文很想知道夏元璋是什么原因不想当这个议员。 “要剪辫子啊……”夏元璋幽幽一叹。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死忠,朱传文眼睛微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夏元璋以后的用途就得止步于此了。 “元璋兄,一根辫子而已,我看你正值壮年,难道就不想再进一步?”谷庵升自然是从朱传文那微眯的双眼分析出了什么,于公于私,他都要劝夏元璋。 于公,汉耀的确还有后备人选,但是夏元璋作为汉耀元老,由他领头自然是再好不过,朱传文之下,在座的三人可以称的上是三大掌柜,而且夏元璋的功劳那是也是相当大的,汉耀整个关东三省乃至直隶的渠道都是夏元璋打通的,虽然现在兼并到了商行。 于私,谷庵升第一个在生意上的师傅,便是夏元璋。 “庵升,我实在是有着自己的苦楚……”夏元璋欲言又止…… “元璋兄,说说,这事儿说一说,大家兴许能帮你解决呢。”朱春山从旁帮衬着,夏元璋虽然一直是他的副手,但是达者为师,从夏元璋这里朱春山也是学到了不少。 夏元璋犹豫再三还是缓缓开口了…… 原来,夏元璋不剪辫子,不敢给俄国人当议员,是有些害怕,至于怕什么,那是因为最近夏夫人重新和安徽老家取得了联系。 夏元璋的夫人现在叫夏李氏,这个李自然是安徽合肥李,也就是那个李中堂的亲戚。 李氏一门那是真的树大根深,和晚清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现如今李家一门两总督,往后还会出另一个总督,一门三总督。 说个有意思的事情,李鸿章从湖广总督调任直隶总督的时候,接任的总督正是他的哥哥李翰章,李母原本跟着李鸿章住在湖广总督署内,走了个总督是他儿子,来个总督又是他儿子。 当时总督署衙门的衙役们这么说:“走了李总督,来了个李总督。原来的李总督喊老太太,娘。新来的李总督也喊老太太,娘。” 由此可见,李氏一门的荣耀。 “你是想回关内?”朱传文有些疑惑的问道。 “哪儿,东家,我可是打算给汉耀干一辈子,我其实是怕给媳妇家那边惹祸。”夏元璋有些无奈的说道。按他所说,这寻亲的事儿他不热衷,但是自己媳妇热衷啊,看着这个失去父母的枕边人,这也就帮着联系。 这一联系上吧,现在又变的谨小慎微起来,李家的大树接二连三的已经倒了,现在李家最大的官也就是广西巡抚,合肥的李家来信了,提炼最核心的观点就是,“屡败屡战、一技傍身、低调为人。”现在夏元璋就是抓住了低调为人四个字儿,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夏掌柜,看来你还是不清楚眼前的局势啊。”朱传文叹了口气,现在办公室中坐着的都是他最信任的三人,那就得纠正纠正这个观念,低调为人是不错,但是眼下,一根辫子可是起不了什么大用了,也称不上出头鸟。 “东家,您说……” “你也不是外人,这马上,朱家和夏家都要成亲家了,我也不瞒你。这次公议会的选举,对你是个机会,对我是个机会,对汉耀也是个机会。这是汉耀转型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朱传文说道。 安德烈和朱传文说过,想探索工人参与社会,负起社会责任可能性,那么,朱传文成了公议会的会长,往后,就会提议工人自治的可能性,不是说探索吗?我帮你探索探索…… 按安德烈的规划,朱传文将扛起冰城工人管制的大旗。但首先得从自己下手,在汉耀的家属院,工人小学、中学的建立,工人医院的设置,最重要的,便是工人纠察队这个暴力机构的设置。 往后,这原来的工人自卫队就得改名工人纠察队,走到明面上,接替部分地区俄国警察局的职能,还有着合作,工人纠察队将会隶属警察局,由俄国人发工资,在汉耀家属院施行起来。 体量不大,但是意义非凡。 对于安德烈,有着探索工人与其他阶层和平相处的可能性。 而对于朱传文,对于汉耀,那切切实实是有了在冰城一定区域内执法的可能性。 国中之国中之国。 这就有点意思了,而在这之中,夏元璋的角色不可或缺,汉耀的资金流动可都是他在调集,俄国人发给工人纠察队的只是部分的工资,余额还得汉耀这边补一点;还有着学校、医院建设、都需要钱。 “而且,你觉得,清廷还能顾忌一根辫子的事情吗?你忘了1月,清廷又向着英、德签订了《津浦铁路借款合同》?”朱传文问道。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算是如此…… 如今埋下的雷,奠定了日后掀起路权运动的基础。 “东家,您的意思,这朝廷快要破产了?”夏元璋在冰城待久了,这新词儿也就出现了。 他做了快半辈子生意人,这破产意味着资不抵债,意味着借钱…… “清廷破布破产我不知道,但是再这么弄下去,洋人可就要继续来割清廷的羊毛了。”朱传文说的意味深长。 清廷铁定是有钱的,还说是“和珅跌倒、嘉庆吃饱。”,这“慈禧没了,殿英撑了”倒是真的。 更别说一个个王爷、大臣后来在租界当寓公…… 还有李鸿章的孙子,都那么败家了,还是给子孙留下了一大笔钱。 朝廷没钱是真的,但有钱也是真的。 “东家,我能回去想想吗?”夏元璋还是有些犹豫。 “能,如果你不想当这个议员,我也同意,但是这机会只有一次,我等你到明天早晨的6点。”朱传文说着,起身站了起来,今天又开会到了深夜,得抓紧时间回家。 心里其实还有些邪火,如果夏元璋还是这种态度,这往后,汉耀资金总管这个位置,就一直待到老吧。 四人就此分别,曲正乾的名字,暂时出现在了朱传文的心头 回到家,自己这个媳妇果然又在等自己,可能是产前焦虑吧,朱传文觉得,鲜儿这两天越来越黏着自己了。 “传文哥,彩娥姐姐来了。” “彩娥婶儿来了啊,住处都妥当了?”朱传文问道。 朱开山这军饷就是小幅度的涨了起来,但对着自己的几个兄弟是真的大方。大队长级的,一人一座在冰城的小洋楼给置办了起来,现在,除了单树信的家眷还陪着单树信在三江口,几个大队长的家眷都已经搬来了冰城。 鲜儿见朱传文进来,又是端牛奶,又是拿面包,显得比之前殷勤多了。 朱传文拿起来就吃,晚上几人又是对汉耀家属院一阵规划,还真有点饿了,一边吃,总算注意到自己媳妇还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怎么了,鲜儿,你这无事献殷……”2月底的冰城还很冷,这被室温烘的面包有点干,一点碎屑飞到了嗓子里,将后半句卡住了。 “咳咳咳……” “传文哥,你下流。都说了不能干那事儿。” 朱传文好不容易恢复了,一脸的愕然,还说我?自己的鲜儿现在怎么这么剽悍了。 “没有没有,我是说非奸即盗。说吧,你这又盘算着什么?” 鲜儿被自己的话臊了个满脸通红,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声说着:“听不到,听不到。”这漂亮的大眼睛还不忘瞪一眼朱传文,打从她怀了孕,朱传文这怪话越来越多,真刀真枪是不行了,虽然朱传文有着一点常识说是可以,可是鲜儿早就威胁过,这事儿要告诉传文娘。也就只能嘴上过过干瘾…… 掩耳盗铃似的安抚完肚子里的小生命,鲜儿抱上了朱传文的胳膊:“明天就要开学了……” “你的意思,还去坐班?” “嗯嗯嗯。”鲜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看着这点头的模样,朱传文有了点粗浅的想法…… “其实,要我帮你说服娘也不是不可以……” “传文哥最好了。”朱传文话还没说完,就被鲜儿打断,“还有。传文哥,我打算把彩娥姐姐也叫到女中帮我,这女中的伙食是越来越差了,这事儿,往后就由彩娥姐姐管着。” 鲜儿就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杨彩娥、乌兰图雅还有那几个大队长媳妇似乎都成了鲜儿的囊中之物,从食堂到后勤,再到宿管和图书馆管理员安排的明明白白。 嘿,好嘛,这下女中是热闹了,当家的怀孕的怀孕,奶孩子的奶孩子。日常的工作自然有瞿敬仁这个官立中学堂的监督在帮衬着,怎么打辅助的就变成一堆队长夫人了呢,不过女中,女中,女子当家也不是不可以,女中的建立便是为了培养女性人才。 “行,这事儿就按你说的办。”看鲜儿说的兴高采烈,朱传文也暂时按下了龌龊的想法,往后时间还长着呢,有传文娘为难的时候,慢慢来…… …… 夏宅 夏元璋再次失了眠,大半夜的跑到客厅壁炉边坐着。 夏老爷子住在一楼,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方便上楼,听到动静,摸黑出来。 “元璋!” “爹!你吓我一跳!” “你还吓我一跳呢!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呢?”夏老爷子穿着白色的汗衫,加上雪白的胡子,不得不说,这黑夜中,被壁炉的火光一照,甚是显眼,也的确吓人。 “爹,传文说是要当选冰城公议会的副会长了。” “副会长,这是个什么官儿,你不是说传文是冰城工会的会长吗?怎么成了副的了?” “不是工会的,工会只是汉耀自己的,现在这公议会是俄国人弄的,明面上相当于冰城的二把手,就是,俄国警察见了都要敬礼的那种。” “这可了不得了,怪不得年初让你总管汉耀的银子。”夏老爷子啧啧称奇,一个清国人爬到俄国人头上,这个年代的确有些了不得。 “传文还想提名让我但议员,也是那种俄国警察见了要敬礼的那种。” “那也挺好,传文这人实诚,知道帮自己人,往后,汉耀有了冰城官面上的身份,可更是踏实了。”夏老爷子说着,还回了下头,朝着身后的仆人吩咐着,“去,倒两杯茶。”年纪大了,时常得有人帮衬着,让这仆人去泡了两杯茶,父子俩围着壁炉聊着天儿。 “但是我拿不准,要不要当,之前不是和李家又联系上了吗?这当俄国人的议员可是要剪辫子的,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俄国人说是“猪尾巴”指指点点的,等玉卿大学毕业了,我还想他送到李家那边。”夏元璋缓缓开口,很明显刚刚在汉耀的会议室,并没说实话,而是有着自己的算盘。 其实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儿是夏元璋为自己考虑,这是为自己儿子铺路呢!夏玉卿等大学毕业,当官是肯定的,这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被李家生厌,阻碍了自己儿子的前程。 “元璋,你还想把玉卿送进关内?”夏老爷子是第一次听见儿子居然还有着这打算。 “是啊爹,咱家,也该出个当官的了。”夏元璋幽幽说道,之前拼了命的入赘李家也是这个打算,自己这辈子就算是这样了,但是自己的儿子可不能如此,当爹的在大连做牛做马弄生意,就是为了给儿子攒家底,好为官。 夏老爷子一叹,自己这儿就是功利心太重,本以为遭受大变有所改观,没想到安分了几年,又开始了……但是,这真是目光短浅啊。 朱传文手下能人现在越来越多,不说谷庵升,就是后来的曲正乾,楚可求、毛光廷,这些名字在自己儿子口中也是不断的听见过,这些人哪个不是在关内碰了壁,才在冰城找到了施展才华的机会。大学毕业就能做官?夏老爷子存疑,自己大孙子摊上这么个爹,可真是要受苦的。 乘着自己还在,夏老爷子得给自己儿子说道说道,“元璋,老佛爷年纪也大了吧?” “嗯,按说也该73了。”夏元璋简单的计算了一下回复道,自打报纸兴起,有些事儿也就不是秘密了,慈禧大寿那可是报纸上的大事儿。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夏老爷子喃喃自语了一声。 “爹,你的意思是说……” “我可没说,但是让玉卿去关内,可以说是你昏了头。”夏老爷捧着茶碗,喝了一口对着夏元璋说道。“眼下是什么日子,你忘了你在大连怎么被俄国人欺负的?现在有这么个机会能走到俄国人头上,你却是……哎……”夏老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对夏元璋,正如夏元璋对夏玉卿。 “但这冰城始终是俄国人的冰城。”夏元璋说道。 “但也是朱传文的冰城!”夏老爷一语点醒了自己儿子。 老爷子这话没别的意思,人老成精,按他的理解,这冰城就像是一个无根的浮萍,现在俄国人拿着满洲铁路提溜着,但是时间长了,这绳子总会断。夏老爷子不相信,洋人能欺负咱60年,还能再欺负60年?风水还轮流转,30年河东,30年河西,夏老爷子大大的给洋人定下了60年的阳寿。 60年后,朱传文也就79,这年纪虽大,但是能量可不小,他不相信冰城这里能困朱传文60年。 夏元璋闻言也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特么蠢! 是啊,自己舍近求远怎么又求到了李家门下,这大腿就在自己跟前呢,自己这个东家不止是俄国人的官,和徐世昌那边可也保持着联系。 关东总督啊,这位可是李中堂都没得到过的恩宠。夏元璋相信,总有一天,朱传文会走出冰城……自己这个东家心大,冰城困不住他。只要达到盛宣怀那个层次就行,夏元璋给朱传文定下了一个远大的目标。 “决定了?”夏老爷子借着火光,看到了自己儿子脸上的变化,自己这儿子真是一根筋,盯着李家这是不放手了,人家朱家可是在一步一步的向高处走,能看见的朱家两个主事人那是一人一条路,这路走的稳着呢! 当初那个三江口的淘金户可是今非昔比,浅滩是困不住真龙的。 朱开山那个三府团练虽然无阶无品,但没见一个个同知见了,不得客客气气称一声“朱总团练”?说不准,这朱开山一步就走到了他们头上,因为手里的军队可是实打实的,没看报纸上常年写着袁世凯如何如何,但人家就是不动如山,为什么?兵权! “爹,我这就去找东家!”夏元璋说着就要起身去找朱传文。 “坐下,给你时间了?” “明天早上6点,那今儿就别睡了,明天5点去瓷房子门口候着,今晚上爹好好和你说道说道……”夏老爷子也是想借这寒冷的天气,让自己这个儿子清醒清醒。好不容易搭上朱家的大船,你不说添砖加瓦,居然还想着下来? 正文 第七十五章摊牌 1908年3月1号 经过议会的层层选举,贝尔格当选冰城公议会会长,朱传文与冰城警察局局长当选副会长。冰城公议会由3名会长,40名议员,12名候补议员组成,其中朱传文提名10人均入选,除了安德烈安排的7人,剩下三名议员则是由朱春山、谷庵升、夏元璋担任。 “恭喜朱副会长!”在一声声俄语的恭维声中朱传文接过贝尔格现场办公写的任命书,作为新一任冰城面上的权利核心,贝尔格的脸上看不出激动,始终微笑、眯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会长先生,看来真得在您手下讨生活了,也劳烦您高抬贵手。”朱传文朝着贝尔格笑着说道。 握手,拍照留念,冰城商务俱乐部的事情就以各种渠道飞往冰城的各个阶层,一部分俄国人知道,自此,冰城的权利阶层多了几个清国人,这4位可不是清廷的那种委派,而是正儿八经有着俄国背景的人,得尊敬着来,手里可是有着实打实监督和提议的权利。 “少掌柜,您看这花瓶放在这里合适吗?”朱帆将一对梅瓶来回摆弄着,又拿起抹布在这个崭新的会议室不断擦拭着,似乎有些不舍……因为是副会长的职务,朱传文在商务俱乐部多了间办公室,拒绝了俄国警察的贴身保护,安全方面还是由自己的护卫小队保护着,3个汉耀系议员也是同样。 “合适,就放那吧。”朱传文头也没抬的随口说道。 海运公司的事儿也得提上日程了,自从就职冰城公议会副会长,俄国人对待朱传文就又是亲切的了几分。也是乘着这个机会,朱传文挖了几个人人,当然不是在冰城,而是在海参崴。 海运公司的总部设在冰城,统一属于汉耀的运输渠道,由谷庵升管辖。 但是开船的人,汉耀可是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储备,当初那艘日本船是被俄国人帮着开过来的,谷庵升也是试探过那个“柳德米拉”号的船长米哈伊尔,比起柳德米拉号,这艘新的“依兰号”可是大了不少,8700吨的排水量,再加上保养的很好,让米哈伊尔很是动心。 在与俄商会会长阿列克谢协商之后,米哈伊尔正式入职汉耀海运公司。 这事儿得付出代价,那就是运往海参崴的煤矿再次提高,从原来的每个月1万吨,提高到每个月1万5千吨,俄国人这是从二道贩子这个职业上不断的偿着甜头,撬自己国家的墙角还真是没够。 “朱帆,你俄语现在怎么样了?”朱传文朝着还在摆弄办公室的汉子问道,相比于一般人的大大咧咧,朱帆有着一般男人都没有的细腻。可能长得如同张翼德的男人都有这个特性吧…… “少掌柜,说,是没问题了,但是,写……”朱帆停下了手中的抹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有些难为情的回答道,汉子写的都不好看,还写俄文,有点难…… “能说就行,也是难为你了,整天让我逼着学这学那的。”朱传文少有说了一句,自己的贴身护卫可是不好干,不止人要伶俐,还得整天被逼着学习,其实就是堪比秘书了。也是好事儿,带在自己身边言传身教的,一个两个的都成了材,算是能独挡一面了。“等等你收拾一下,去买张到海参崴的票吧,老谷那边来电话了,海参崴的事儿已经和阿列克谢谈妥了,往后,这“依兰号”,你就是副船长了,跟着俄国人好好学!”临了,朱传文还向着朱帆勉励了一句。 为什么叫依兰号,毕竟是朱家起家的地方,海运是汉耀踏出的第一步,自然希望这一步走的如同三江口一般踏实。 朱帆此次前往海参崴并不是孤身一身,整个“依兰号”上需要海员137名,其中一半是这次从商行调集的,两次前往日本不晕船的工人。一半一半吧,现在米哈伊尔带了一半的海员,朱帆也带着一半的海员。 俄国人什么待遇,汉耀的海员也是相同的待遇,还特别给这批海员批了一份烟酒,用来和俄国人搞好关系,得拿这些糖衣炮弹腐蚀他们,让俄国人海员也发挥发挥传帮带的精神,这海员的培养也是汉耀未来一个较为看重的布局。 “知道了少掌柜,您就瞧好吧,我绝对不会给您丢人的。”朱帆放下手中的抹布朝着朱传文保证道,临出门最后摆弄了一下那一对梅瓶,提着自己的手提箱就向着火车站走去…… “这朱帆……”此时的朱传文才抬起头。 特娘的,最受不了这种别离的感觉了,不就是去个海参崴,还跟自己煽上情了。随即起身,从窗户里看了看朱帆的背影,朱帆走了,这家里的事情可得帮这照顾好,听说他那个儿子也快1岁了。朱传文随即把这个事儿记在了心上,等回头和鲜儿说一声。 “当当当。”敲门声再次响起,把朱传文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朱先生,会长先生请您去他的办公室。”侍者进来说道。 往后,每周一、三、五是朱传文在冰城商务俱乐部办公的日子,除了会长全天候在商务俱乐部,朱传文和新任警察局长舒尔金都是轮流坐班的制度,各自手上都有着各自的事情,这也算是安德烈给朱传文争取的福利。 俄式的建筑突出一个金碧辉煌,和自己的办公室一样,贝尔格的办公室也铺着厚厚的地毯,各种鎏金的家居,一个小型的壁炉,不同于朱传文办公室挂着的不知道是谁的油画,贝尔格的办公室中挂着的人朱传文一眼就能认出来,尼古拉二世! “贝尔格先生!”朱传文将目光从油画上离开,朝着办公桌后的胖子说道。 “坐吧,朱先生,往后咱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贝尔格从椅子上起身,示意侍者出去给朱传文端咖啡,自己也是往着办公室布置的沙发上坐去。 和之前的盛装打扮不同,贝尔格也是换上了一身类似于西装的工作装,比朱传文的讲究,上面还有着配饰和挂着怀表的链子。只不过似乎是小了,这肥肉乱颤是怎么回事儿。 吨吨吨~ 贝尔格自然没有读取别人思想的能力,要是知道了这挂着微笑的朱传文在取笑他的身材,铁定得背过气去。这也不赖贝尔格,从这体型就知道是个喜欢吃的人,原先,在他的脑海里有个排名,英国菜垫底,俄国菜中间,法国菜当世第一。 但是现在,铁锅炖大鹅也太香了吧,还有酸菜炒粉条,听说粉条这种东西还是汉耀往后的又一个产品,现在只是在试卖阶段。所以内心里,对着朱传文还是有点佩服,确认过眼神,都是会吃的人…… 待咖啡摆上桌,贝尔格才缓缓开口:“朱先生,听说您和日本人有仇?” 他怎么会问这个?朱传文面色未变,但是心里琢磨着,“谈不上有仇,就是有一点小小的摩擦。” “这摩擦可是不小,听说有人在松花江里发现一具日本人的尸体……” 这算是什么?威胁?朱传文眼皮一跳,“会长先生,您知道的,冰面上可是危险的,现在汉耀家属院的冰车可算是风靡了起来,是得出台这方面的管制,这马上要到春天了,冰面可是很薄的……” “哈哈,朱副会长还是会关心市民,那么这通知的事情就由你来下发吧。”贝尔格说到这儿还顺手给朱传文安排了一项任务。 朱传文搅拌着咖啡,没牛奶,没方糖,连龙舌兰都没,这咖啡不喝也罢……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朱先生,你的粉条厂什么时候开工啊?”贝尔格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朱传文其实在搅拌咖啡的时候不断想着贝尔格要干什么,但是端端没想到会问这样的问题。 红薯、土豆是辅粮里的利器,据说这康乾盛世,这俩东西立了大功。这次滨江府、依兰府的开垦红薯和土豆的种植也是安排了下去,为了这大批的红薯、土豆能卖出去一部分,朱传文专门让周家兄弟琢磨着弄一个生产粉条的机器,农具打造结束后,这粉条机也开始不断的试制了起来。 比原本的土制发可是快了不少…… “应该会在今年的9月份陆续开工。”朱传文也是反应了过来说道。 “9月啊……”贝尔格想的意犹未尽。 “会长先生喜欢?” “酸菜炒粉条是真棒!”贝尔格向着朱传文举着大拇指。 还是个俄国吃货?朱传文少有的提起了兴趣,闲着也是闲着,现在在人家手下干活,就算交流交流感情了。 “会长大人,这酸菜可还是有种更好吃的吃法……”朱传文也是咽了咽口水,向着侍者招手,去自己的办公室拿来自己的茶杯。 “愿闻其详……”贝尔格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一口铁锅架起,酸菜豆腐放里,白肉血肠切好,待肉片和血肠滚三滚,掀开锅盖,这酸菜的酸爽直接扑鼻,一口白肉、一口血肠、一口酸菜……”朱传文绘声绘色的讲着杀猪菜的做法。 “咕嘟……”这只有两人的办公室都响起了吞咽口水的声音,一人喝茶,一人喝咖啡,自是将这尴尬盖了过去。 “会长先生,您看,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办公室了,这工人纠察队的方案下周就得提交了……” “好的,辛苦你了,朱先生。” 当门再次紧闭的时候,贝尔格干了面前的咖啡,压了压分泌的口水,那双微微眯起的双眼缓缓睁开……这个朱传文,有意思…… 今天这场谈话只有前两句是关键,后面……和朱传文想的一样,是为了熟络!冰城警察局可是早就掌握了三井商行失踪案,商行经理三井良雄被沉江,商行14个雇员埋尸冰城城外。面前这个人畜无害的青年,做起事情来还真是狠辣,听说那群日本人还在找线索……哈哈……在冰城,毛都别想查到! “得找机会摊牌了!”贝尔格偷了个懒,一只手举起,中指和大拇指伸开,粗短的手指费力的够着自己的两方太阳穴,缓缓的揉搓着。 而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朱传文,也是做着相同的动作,修长的手毫不费力的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现在有些疑惑了,贝尔格要干什么呢?提起三井商行失踪案? “钟宣、吴童,你俩进来一下。”朱传文朝着门外的喊道。 两人是朱传文新任的贴身,没事儿的时候在门口守着,最开始朱家保险队的200来个老兄弟中已经没有年轻人了,现在最低的都混成了汉耀的管事或者保险队的小队长,这抽调就麻烦了起来。 这两人是第一批汉耀面粉厂的员工,一家人被安顿在汉耀家属院,两人原本在工会,是乔洪国留下未来派往其他工厂做工会负责人的后备,这次朱帆走了,两人就被要了过来,担任贴身护卫。 都是20岁的年纪,往后军事能力等各方面都在慢慢的培养当中。 两人进了门,朱传文说道:“你俩自己商量,一个人去瓷房子。最近,瓷房子、火药厂安全等级提到最高,还有一个去一趟王家山货铺,我这边打算采购一些山货,这是清单。” 王可仁的猎人大队现在是切切实实隐身在了幕后,乔装打扮的王可仁最近可是忙着巡查各处的情报点,朱传文给了这位猎人大队长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后,整个黑省,朱传需要知道各府巡防营的人数、武器装备水平的测评报告;重中之重是还有冰城一些底层能掌握到的所有信息。不同于未来与警察局合作的工人纠察队,最好,正经的警察局也能混进去自己人。 这次朱传文当选冰城公议会副会长,就是从顶层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俄国人允许清国人参与公共事务管理的口子。 在朱传文开始防备起贝尔格的同时,一个好消息传了过来。 汉耀味精厂可以开始投产了。 目前在汉耀001号研究所,有着一条小型的实验生产线,大约有着68个工人在毛光廷的指导下操作,每个月能出味精1吨左右,别小看这1吨的味精,这消耗的可有着接近40吨的小麦或者大豆。 等厂房建成,这个产量还能提高3倍左右,也就是说这味精厂每个月的消耗的粮食,能达到120吨,可是有点恐怖……所以味精价格高,这是肯定的。 其实后世有着关于味精不好的这个论调是在未来的,也就是1960年左右出现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有过一篇报道,说是一位医生每次在中餐馆吃完饭,就会出现类似于过敏的现象。 后来,神经科学家约翰奥尔尼,把味精注入小白鼠的体内后发现,小白鼠神经系统出现问题,还包括发育障碍和脑损伤。 这就有点扯淡了,明明是吃的东西,往体内打……把酱油、醋打到血里试试? 反正在朱传文让毛光廷的不断试验中,发现味精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所以,开始罐装…… 今天是搬到新办公室的第一天,应该没什么事儿了,朱传文在商务俱乐部里转悠了一圈,就朝着汉耀研究所走去,至于贝尔格,防范是做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真是摸不准要干什么。 “老谷,装好了?”朱传文到的时候谷庵升也是赶到了,正在组织着工人罐装。 “东家,好了,这东西,还真贵……”谷庵升也是拿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放到了朱传文手上。 为了在日本销售,汉耀生产的“味极鲜”上印着的都是日本的字体,朱传文起一瓶看着,透明的晶体,卖相确实好看。 “定价想好了吗?”朱传文朝着谷庵升问道。 “味极鲜”每个玻璃瓶装了100g,从成本上来说接近了4公斤的粮食。 其实从1906年大豆丰收开始,关东的粮价在不断的下跌,广袤的黑土地回馈给勤劳农民的是这沉甸甸的果实,所以其实在关东,只要在农垦时节去各省,府的农垦局报名,那么这活下来,问题不大。这味精的制造并不会造成粮食短缺的问题。 这个时间,其实清国的吃的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一个好与不好的关系。 “定了好,东家,每瓶50日元。”谷庵升笑的就像偷了只老母鸡。 蝎子拉屎的生意还真是好做,这50日元只是给安田出厂价,而销售则是65日元,这点利润是汉耀为了日本的销售渠道做出的必要割舍。 “味极鲜”的瓶子上明确的写了这种产品出自谷物,是来自土地的馈赠。 而宣传方面,朱传文也早就想好招数…… “老谷,你打算什么去日本?”朱传文也将这个玻璃瓶子放在了手上仔细端详着,随口问道。 “再等等,大概5月的时候,草原上牛马互市马上开了,这一批原料安田家也是翘首以待。”谷庵升说道。 “嗯,尽量多带点味精过去,我想,日本人一定会喜欢这一款新调料的。” 正文 第七十六章搞三井 在朱传文已经翘班摸鱼搞副业的时候,贝尔格也座上马车,前往了安德烈家。马车里,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朱副会长临走前提交上来方案——《工人纠察队实施方案》 朱传文现在有着两个官面的上的职务,一个是徐世昌任命的主管依兰府农事的小吏,另一个则是俄国人任命的公议会副会长。 依兰府小吏每个月3个银元1石米,依兰府同知很会做人,这钱粮虽少,但总会定时定点的送往三江口的朱家粮铺;而这公议会副会长的职位,薪金可是比这个高多了。 俄国人在冰城也是收税的,收上来的钱除了用做守备部队、警察局这种没收入机构的薪酬发放,还有一部分是交给了远东的司令部。 以前借着安德烈的关系,有些税钱那是再三的核减,毕竟每个月还有着安德烈的一部分钱,每年还有着金厂60斤黄金的分成呢,这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副会长每个年5000卢布,普通议员、候补议员每年1000卢布,朱传文都在计算,这部分钱能不能弥补自己多交的税钱,但事实是,真特么心痛…… 隔了一天,朱传文去看了眼味精厂的建设进度,谷庵升也是紧紧盯着那里,说是3月底,主体就能正式完工,可以投入使用,正式开始生产,而附属的仓库之类不重要的建筑,全部建完得到5月底,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再次来到了商务俱乐部坐班,除了心里还是有点不知道贝尔格要干什么有点放不下心之外,其他倒也没什么。 商务俱乐部其实是远东铁路公司修建的,原本供冰城铁路局长娱乐消遣的地方,贝尔格来了直接占据了这里,用做办公,也没人说什么。 冰城公议会的三位会长工作上也是有划分的,贝尔格作为远东铁路公司董事会会长、冰城公议会会长主要就是统管冰城全局。 冰城公议会下辖着两个地方,一个是侨居区,一个是混居区,总占地在20平方公里左右。混居区在不断的向着滨江城方向蔓延,蔓延的这些主要是不断新建的工厂和其中星罗棋布的工人家属院。 两位副会长是轮流坐班的,因为各自还有着一摊事情,朱传文的事情便是分管冰城所有工厂,也就是说,这部分工厂的税收以后由朱传文经手,而手下要走的7个各个部门处长当选的议员,便是干这个事儿的,说实话,其实还是安德烈在把控。 俄国人始终是不放心…… 朱传文另外一个主要的工作就有意思了,那就从从汉耀作为一个实验的地点,探索工人融入冰城的各个阶层,也就是说,往后,可以借着建设试点的原因来偶尔翘班…… 刚泡了杯红茶坐下,侍者就敲响了门。 “朱先生,会长先生在等您。” 待推开贝尔格的办公室,里面还坐着一身军装的安德烈,这倒是有些吃惊……这两人不是对头吗?而且这一脸的坦然和熟络?朱传文面带笑容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是翻涌了一阵。 “将军阁下。会长先生。” “朱副会长的方案挺好啊,我觉得具有很高的实施可能性。”安德烈没说话,倒是贝尔格,先开口说道。 “两位满意,那我就放心了。”朱传文不知道这二位聚集到一起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贝尔格挥了挥手,这侍者就应声退去,整个会议室中就留下三人。 “朱先生,我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往后这冰城工人的改革我不插手,但是相应的,安德烈将军和你也得帮我一个忙!”贝尔格说道。“我知道,朱先生你看不上日本人,我同样也看不上,但是现在,俄国方面直接对日本出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也还得让日本人蒙受一些损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贝尔格今天没有眯着眼睛,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没了之前的和蔼,这硬是装出的正经倒显得有那么点,滑稽! “贝尔格先生要对付日本人?”朱传文看了一眼安德烈,这军装男朝着他点了点头,意思这说的是真话。 “有这个想法,但是不知道从何下手?不知道朱先生有什么高见?”贝尔格问道。依照他之前的想法,冰城是做小动作的基地,首先借着蒙务机关在草原上扶持亲俄的势力,打击日本原材料的供应;其次便是利用冰城,以税收的形势打击日本商行;最后一点,便是他盯上了朝鲜…… 日本人对于朝鲜的重视不亚于俄国人重视海参崴,现在由日本明治维新之后的国父伊藤博文亲自管辖,农业和部分工商业已经无碍的运行了起来,能预见,朝鲜将会成为日本一个新的原料供应地。但朝鲜的事儿得慢慢谋划…… 朱传文犹豫再三,这事儿怎么说才能将自己的计划拙劣的表现出来,显得的是此时才想到的呢? “贝尔格先生,你得容我想一想,我这边今年还打算和日本人做生意呢,这样一来,我的计划有点乱。”朱传文直接将汉耀往后的布局说了出来。 两人一听,对视一眼,这是什么路数? “朱先生,你打算和日本人做什么生意?”安德烈开口问道。 “一种新型的调料,日本人和我们饮食习惯大致相同,我做的这种调料可以提升食物的鲜味儿。我想日本人会喜欢的。”朱传文也是实话实说,等味极鲜开始卖的时候这种事儿也是瞒不住的。 调料啊,安德烈放下心来,不是军火就好……“你和三井商行和解了?” 安德烈啊,安德烈你还真是个合格的捧哏,朱传文心道,“哪儿啊,我是和三井那是不共戴天,之前我的商行去日本,还被三井刁难了好久。” “那你和日本的谁合作?”贝尔格问道,还埋怨似的看了一眼安德烈,你推荐的这是什么人? 安德烈给了稍安勿躁的眼神,朱传文人他了解,日本就是派了人试探了一下瓷房子,他就能灭人满门,那现在,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和日本的安田家族,算是日本新兴的一个商行,往后我还打算抢三井在草原上的原料,卖给安田,安田和三井现在是竞争的一个态势。”朱传文说道。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借力打力,扶持一批人,打击一批人。”贝尔格喃喃自语道。 “对对对,会长先生说的方法,就是我刚想到,打算要做的,三井在清国的势力太过于庞大,不知道打击三井商行,对于会长先生有没有什么帮助呢?” “三井吗?”贝尔格念了一下这个名字,从圣彼得堡出发前,尼古拉二世只是让他在远东恶心恶心日本人,但是具体做到什么程度并没有说,三井、三菱是日本现在两个巨型企业,单单从纺织业来说,三井的成衣店已经开到了巴黎,和欧洲很多的纺织、皮草商人有着合作。 如果能掐断草原上的原材料供应,可以说是从另一个方面打击了日本,这件事儿如果皇帝听到的话,会开心的吧……贝尔格思索着。 “朱先生,我想,你父亲的武装也可以动一动不是吗?”安德烈对于商业的事儿不感兴趣,还是想堂堂正正的从军事打击上给贝尔格帮个忙,把这个胖子的事儿解决了,那么在冰城,这工人的实验就能得到支持。 “将军阁下,如果非要的话,是可以动一动,但是也仅仅限于和日本有着合作关系的胡子,您知道的,如果直接动那些日本人的产业,我很轻易就会被碾死。”朱传文也是给了安德烈面子。 原本,朱家保险队往后就是加强训练,但是俄国人想让动胡子的话也不失为在磨练中提升保险队的战斗力。 就是,情报……“将军阁下,这黑省、吉省的胡子可是不好找啊……”如果真要帮忙的话,黑省这边与日本人联系的胡子铁定是少了,多的便是吉省那边,日本人可是没少在那边扶持势力。 吉省的北边还是俄国人的势力范围,但日本人小动作也是不少,从之前的天宝山银矿就能看出来,日本人想借者经商的名义慢慢入侵…… “这部分我会向着远东司令部请示,如果找到与日本人有合作的胡子,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朱先生。”贝尔格这时候还真有点惊喜,这个朱传文对于安德烈的依附,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啊。这武装说动用就动用,打仗是什么,打的子弹、炮弹就是一个个加速爆炸的卢布。不过很好啊,还有着这部分的战果,自己更加容易交差。 “细节你俩商量,我还要赶回去训练。”安德烈欣慰的点点头,到这里,这忙也算帮完了,起身向着两人告辞道。这次来也是有着给贝尔格坐镇的想法,他知道,没有他出现,朱传文能不能说真话,还不一定。哪能这么爽快的答应, 安德烈走后,贝尔格的办公室再次变的沉默了下来。 “朱先生,这打击三井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贝尔格问道。 “如果现在开始准备的话,今年,我想着先从科尔沁草原入手,最好能掐断三井在这片草原得到的原料,往后就是继续深入,争取在10年内能把三井赶出草原,但是会长先生您知道的,汉耀和三井并不是一个体量,我就怕之后打价格战……”朱传文此时却哭起了穷。 这算是给自己要要军费了,我动武装了诶,不给点表示? “好,如果是这样,看来汉耀今年的税款可以降低一部分了。”贝尔格知道,这减免税收远东司令部那边铁定会有着意见,但是已经出动武装力量了,他能做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牵线搭桥的从远东司令部购买军火,这事儿可能都用不上他;另一个则是减免一部分税收了,他有着这个权利! “会长先生,这铁路的使用费能不能再降降?”一点税收并不能满足朱传文的胃口,如果这要把三井赶出草原,小青山-冰城-海参崴这一条铁路线可是会很忙的。“还有,会长先生,其实如果有着俄国原料的支持的话,我想汉耀很能更快的将三井赶出草原。”朱传文还想要点低价工业产品。 “我会和阿列克谢商量,看看有没有厂子愿意。”贝尔格没有将话说满,铁路的事儿他能做主,但是这工厂价格的事情,可是触动到一个集体了…… 在冰城开厂子的商人,除了一些来淘金的之外,还有更多则是和远东司令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贝尔格最是不想动这些人,这和他左右逢源的性格有些不符合。 …… 瓷房子 朱传文探头探脑的进来,发现家里没人松了一口气。 “周嫂,我娘和鲜儿呢?” “东家,老夫人安排好晚饭之后就出了门,到现在没回来。”周嫂是瓷房子的佣人。 “得嘞,知道了,有现成的吃的吗?”算起来,今天是朱传文少有的开心日子,心情好了,人就容易饿,一家人都不在,朱传文也不好意思说开饭,只能垫吧垫吧。 今天的事儿其实还是给朱传文上了一课,虽然早就知道国家与国家之间利益才是核心,但是这安德烈和贝尔格那一副熟络的样子,也让朱传文明白,政客与政客之间也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正吃着,传文娘就拉着鲜儿走了进来…… “传文,鲜儿现在都4个月了,你怎么还让她去女中坐班啊?”传文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今天早上朱传文说是要吃面条,一个起身吩咐的功夫,鲜儿就没了影子。 儿子、媳妇合起伙儿来欺负老太太是吧。 老太太亲手去抓人! 朱传文将手上的黏豆包往身后藏了藏…… 看着鹌鹑一样在传文娘身后的鲜儿,朱传文笑了,今天可是第三次了,怪不得自己娘生气了,再一再二不再三啊。 脖子一伸,将嘴里的粘豆包吞进了肚子里,这东西可真黏。 “鲜儿,不是说好不去了吗?快,你和娘先坐下……明天不许去了啊。”朱传文装模作样的训斥着自己媳妇。 “你少来!昨天你俩也是这模样,给我玩起阳奉阴违了是吧。”传文娘说着把鲜儿往前轻轻提溜了一下,按在了沙发上,自己才在鲜儿边上坐下,只是这手一直没松。 鲜儿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男人,希望能有什么办法躲过这一劫,但此时朱传文还有什么办法,传文娘生气起来,谁能劝得住的,这可是镇阎王。 “娘,要不咱先吃饭,我有点饿了。” “饿死你个小犊子!” “娘,我也饿了!”鲜儿小声的说道。 “周嫂,准备上菜!” 气死你个小犊子,传文娘的气可还是没消。 这做菜的功夫,朱开山、朱传杰也都是到了家里,两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朱传文怎么应对,这传文娘对鲜儿关注多了,对这父子俩那就是撒开把了,两人可是难得的悠悠闲闲。 传文娘晚饭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是恶狠狠的看着这夫妻两就是表明着自己的态度。 傍晚,传文娘盯着鲜儿回到了三楼的主卧,才去休息,临睡觉还把门打开了。 “传文哥,怎么办啊,过几天这图书馆就要开馆了。”鲜儿还记得传文娘送她上楼那个眼神,明天铁定是混不出去了。 朱传文此时正在给鲜儿削水果,闻言,那个蓄谋已久的计划就此提了上来:“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某人愿不愿意付出代价了。” 鲜儿看自家男人坏笑着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憋着坏水呢?有些后悔,那事儿虽然挺好,但是就不能再忍忍?再说了,自己可是跟你说教书育人的大事儿呢,这个空档你提这个,是不是有点太不把她这女中校长放在眼里了。 不理你了! 鲜儿一边吃着朱传文递过来的水果,一边和自家男人生着闷气。 到了晚上终究是没忍住:“传文哥,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说服娘啊?” “哦!” “啊?” “别咬人!” 终究,在鲜儿拳头和小虎牙的威胁下是没做成这个事情,不过有手也行。这提前知道这种感觉吧,总有些不太好,食髓知味,年轻的身体贲发出的精力,时间长了还真是有些憋不住。 就像鲜儿和朱传文晚上的对话。 “传文哥,我就想这样一直依偎着你追到天边去。” “鲜儿,我喜欢你,太多太多。” “我也是。”鲜儿说的真挚。 “你有多少,我就有多少!不、不,我比你还要多。”朱传文有些恶趣味。 “你不可能比我还多,因为我已经满了!”鲜儿气鼓鼓的,自己肯定是更多的,这男人就是自己的冤家。 “你满了,那我就溢出来了!”朱传文意有所指。 第二天,朱传文出门的时候总算是精神抖擞,在鲜儿期盼的眼神中,朱传文比划了个放心的手势,只不过看见这个手势,鲜儿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鲜儿,你是不是病了?”传文娘可是从早上对鲜儿就是寸步不离,这看见脸色的变化,赶紧出声问道。 “没…娘,我就是,有点热。”鲜儿赶忙拿手扇着风。 正文 第七十七章科学的解释 朱传文直接前往了汉耀的大楼,至于这和自己娘的斗智斗勇,还得加一点依据才行。 到了汉耀的办公室,曲正乾早早已经在门口候着。 至于来意,朱传文早就清楚。 英国的没落要等到印度独立之后,所以,此时的英国可是当之无愧的世界霸主,从19世纪中期以来,大概也就1860年,两个地方发生了巨变,一个是清国,发展向下,工业制品虽然打开的清国的大门,但是茶叶、丝绸等依旧是世界的热销商品,白银还在往着清国汇集,再往后,就是这个国家恶劣的用洋烟打开清国的大门,促使白银的回流。 白银回流快速刺激着英国的工业发展,使它在19世纪一段时间内,工业产值超过了世界工业总产值的三分之一,贸易额超过了世界的五分之一,英国人垄断着世界的工业、贸易、金融和航运,殖民地遍布全球,号称日不落帝国,因为总有太阳在英国的殖民地照常升起。 另一个改变的是美国,发展向上,1860年南北战争结束后,这难得宁静的时间内,美国埋头发展经济。如果有心人做个统计的话,1908年的美国早就赶超英国的工业总产值。 而美国,是什么时候超过英国的呢,1894年!美国的工业总产值已经全面的超过英国,做到的工业第一这个霸主的位置,并在之后牢牢占据首位,至今…… 美国是个很聪明的国家,从在清国的布局就能看出来,如果不是往后的种花大地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这精英主义没准儿啊,就成了。 再说说之前的聪明之处,即使是美洲国家,为什么避开了殖民?在打赢独立战争之后,英国人也是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小弟,正所谓感情深,打一架…… 而美国也是安心的扮演着小弟,一手拿着棒子,一手拿着糖果,正如杰斐逊所言,“有大不列颠在一起我们不必惧怕整个世界“。 而从1823年开始施行的门罗主义,彻底让美国确定了在美洲,乃至拉美的霸权。 你们在世界的另一边打吧,抢吧,我在另一边安然发育。 如果写成一本国家发展史,可以称之为《我在地球另一边苟成强国》…… 而这次,曲正乾便是要前往美国,去卡内基钢铁公司寻求购买钢铁生产线。 “老曲,定时间了?” “定了,东家,这次我先前往德国,再去英国,在英国乘船直接前往匹兹堡。” “嗯,你去了给朱传武带个话,让他写信勤快点,又不是什么花钱的大事儿,从走了到现在只收到2封信,告诉他,如果不勤快点写信,小心我跑到柏林揍他屁股。”朱传文说着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传武似乎在德国似乎还真有点乐不思蜀了,去了大半年,就写了两封信……得鞭策鞭策。 “知道了东家,这给传武的话我一定带到。”曲正乾也是笑了,很是期待看见朱传武的样子,去年朱传武走的时候,他刚接手炼钢厂,自然是认得也听说过自家东家这个弟弟。 这次前往美国并不是故意绕远路,而是美国的工业重镇基本都在美国东部,这很附和贴近欧洲,被殖民国家的特性,从日本乘船不如借助俄国铁路前往欧洲快。也刚好顺带着去见见朱传武,这他乡遇故知的事儿,还真有点读书人的浪漫,很是让人期待。 “美元换好了?”朱传文又问道。 此时的1美元大抵是值1.2克黄金左右,也就是说清国的银元兑换,大概在1:7之间。朱传文给曲正乾调集了大约4万个银元,也就是28万美元,这笔钱是用来购买卡内基钢铁公司生产线的。 “换好了东家,存在花旗银行的账户里。”曲正乾说道。 “美国那边的情况了解的怎么样?” “东家,现在还真是去美国购买钢铁生产线的好时机……”曲正乾说的有些摩拳擦掌。 如今的卡内基钢铁其实已经卖给了摩根,在摩根家族的组织下,一个名叫美国钢铁的公司应运而生,英国推行自由贸易,但美国却在施行关税壁垒。 由此也能看出,美国,其实早早就在小小的针对着英国。 新成立的公司自然需要一系列的资源整合,刚巧,美国人现在想帮助清国,那就借着这次机会寻求钢铁产业生产线的购置。 “那就准备启程吧,到了那边你自己把握……”朱传文算是把这一大笔钱直接交给了曲正乾使用,曲正乾一家人早就来到冰城安置了下来,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对了,你走了,记得把炼钢厂的事儿移交给楚可求。他那边蒸汽机仿制的怎么样了?” “东家,这事儿还是等老楚和您汇报吧,不过这东西还真是麻烦,就他要的那个橡胶,我都跑了好几趟的美国人的洋行了,最后还是高于市场价的情况下才从沪上调了过来。”曲正乾说着还卖了个关子。 “还和我卖起了关子……”朱传文说着还虚点了谷庵升几下,“这次去美国,我估计你的时间还是久的,尽量和美国人处好关系,传杰马上也要动身去美国求学了,这入学的事情等你生意谈成了,问问有没什么办法?”这又是给曲正乾安排了个活儿。 “知道了东家,这电报现在是真方便了,我那边一有消息就给您传过来。”曲正乾对这个事儿也很是上心,他预定的几个小孩明年7月份也从中学堂毕业了,往后还得去美国求学,这事儿他可得好好办一下。 曲正乾走了,朱传文则是琢磨着怎么对付自己这个镇阎王的母亲。 瓷房子 自打今天开始,瓷房子不断有着医生来上门问诊……一连三天…… “娘,你看我说的对吧。”朱传文一脸得意的站在自己娘旁边。 起初,来的是俄国医生,在做了几个简单的问询之后,叮嘱朱传文这孕妇得多活动,鲜儿的肚子里的孩子发育有些太好了,还得控制营养的摄入。 这传文娘还以为是朱传文请来的托儿。 第二天,专门找的滨江城名医。 中西医不尽相同,但是说的话意思大致差不多,控制营养,多活动,孕妇也得增强锻炼。 传文娘当然不死心,又找开始找奉天的名医。 朱家的势力当让延展不到奉天。 自从奉天医生来问诊之后,传文娘总算是死心了,鲜儿去女中坐班的事儿看来是不可避免。但也是没死心,从朱传文这里专门让重新买了一辆马车,早上带上朱小婉和夏玉书一起送到女中,晚上再一起接回来,亲自上手了保护措施。 正文 第七十八章抗日先行官 “传杰,你这雕塑不搞了?”夏玉书亮着两个大眼睛,盯着朱传杰问道。 “不搞了,我发现个更有意思的事情?”朱传杰头也没抬,继续鼓捣着手里那些黄色粉末。曲正乾还是很给力的,给了点时间,连苦味酸都给搞出来了。其实在后世的有个争论,那就是中国人发明的黑火药,而欧洲人用的是黄火药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师承的关系。但是这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没有黑火药的基础,哪里能发明出出黄火药。所以,说起火药,中国人依旧是老祖宗。 但抱着这些观念没什么用,跟小西巴一样到处认祖归宗?该受欺负还不是受欺负,现在的朝鲜,可是连国家都快没了…… “你又要去炸粪坑?”夏玉书转眼就猜出了朱传杰要去干什么。 “玉书,其实通常男人都喜欢笨一点的女孩子,这样会很有成就感!”朱传杰一本的正经的说道,但看见夏玉书有些变化的眼神,随即改口:“但我和一般男人不一样,我就喜欢聪明的……” 夏玉书莞尔……自打俩人的关系确立之后,深受朱传文的耳濡目染,这些小套路朱传杰也是信手拈来。 “传杰,咋样?玉书你也在啊?”俩人正培养着感情,这电灯泡和贺树源就小跑着过来。 三人都是刚刚放学,夏玉书是传文娘带回来的,而朱传杰与贺树源则是一放学就撒欢往家里跑。 今天,他俩要干一件大事儿。 借着从研究所带出来的少量黄火药,再掺杂进去大量黑火药,在加上一点从铁器厂收集到的铁粉、铜粉的,这就开始了威武将军三代的研发设计。 原来那个满是雕塑的小棚子最近多了些瓶瓶罐罐的,都是朱传杰和贺树源在鼓捣…… 夏玉书见这个总是拉着自己未来男人老去干下三滥事情的贺树源,没好气的应了一声,随即说了声儿就往外走,她打算去找朱小婉。 “传杰,你媳妇怎么不理我?”贺树源摸不着头脑。 这话让夏玉书听见了,脚步不由的加快了几分,这群朱家的小老虎嘴里都是虎狼之词,让她这个姑娘家家的面皮每次都没地儿找,但这话她听着还真是开心,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玉书,晚上记得看烟花!”朱传杰喊了一声,随即没接贺树源那一茬,他脸皮可是厚,打小尿床练出来的。“你那一部分做好了?” “做好了,就等你这部分,咱就可以开始去试试了。”贺树源也是知道,还是“正”事儿要紧,媳妇?哪有炸粪坑好玩。 只能说,年轻人还是把握不住…… 这次威武大将军三代的设计是有着两部分组成。 相比于二代的手雷造型,三代跟像是……二踢脚!一部分是贺树源的爆炸部分,里面由大量黑火药组成,另外掺杂了石膏块,增加覆盖的溅射面积,这东西俩人试验过,造不成伤害,顶多像小石子儿打一下那样。 第二部分则是朱传杰的烟花部分,根据从爆竹师傅那里取经,这铁粉、硫、铜粉都是能产生不一样的颜色,为了充分的燃烧还动用的一部分的黄火药,可谓是煞费苦心。 两小开始各自部分的组装,至于怎么炸上天,怎么延迟引爆,这些技术性难题早就已经克服了。 不过待组装好三代大将军,俩人犯了难,这该去哪里实验呢? “传杰,先生那边真不让我们再去炸茅房了?”两人做完了两个圆筒形的炮仗,坐在棚子内的椅子上苦恼了起来,炸冰,没意思啊。这先生,指的自然是朱传文,毕竟也算是一门课的老师。 快4月了,这冰薄的更纸一样,人都不敢上去踩,炸着多没意思。 “是啊,大哥不让我再去炸茅房了,说都是同胞,就别老祸害了……” “传杰,先生只说了同胞?” “对啊,大哥只说了同胞!”朱传杰也是马上反应过来了,同胞是什么,都是黄皮肤,黑眼珠说着中国话的人啊。 但是这俄国人、日本人可不算…… 俄国人现在和大哥关系好,而且侨居区那边多是马桶,但是日本人在混居区的商行用的还是茅房。 “走走走!” 两人快速回瓷房子,在新衣服身上套上旧衣服,这便是为了金蝉脱壳准备的,对付日本人还是得小心点,抓住可就不好交代了,得踩好点,甚至准备替身。 两小只,憋着坏水忙碌着…… 而此时的朱传文还不知道冰城将要发生的一幕,正开心的看着两个风尘仆仆,皮肤黝黑的男人。 不是朱传文憋出了什么奇怪的癖好,而是徐世昌答应的事儿总算是办成了。 “你们是徐大人派来的的?” “是的,朱大人,确切的说我们二人是张大人派来的,也是去奉天见过徐大人了,这次来,就不打算走了,这是汉阳兵工厂的解聘文书……” 朱传文迫不及待的接过文书。 覃三明,汉阳枪炮司中等工匠。 聂士多,汉阳枪炮司高级工匠。 “嘶~”朱传文美滋滋的吸了口凉气,能看出来徐世昌这和张之洞的关系的确不错, 之前和曲正乾他们的聊天中得知,曲正乾、楚可求也就仅仅是个中级工匠而已,不过有点管理的职务,三人中,也就毛光廷一个高级工匠而已。 而且听说,汉阳这边引入了德国人的管理办法,这高级工匠算是稀罕物。 这老徐一开口,老张就送来了高级的。 美滋滋。 “你俩的安家费我会让人给你俩发放,首先你俩就在铁器厂转转,明天,我介绍你俩给楚可求认识,这缺什么,需要买什么往后给我列个单子。对了,德国人那边你们还算熟悉吧?”朱传文朝着两人问道。 “熟悉,我算是粗通德语!”两人中也是以聂士多为首,赶紧向着朱传文答话道。 这汉耀给俩人的待遇也着实不错,原本两人是打算完成张之洞的任务就回去的,但是看在这待遇的份上立马做了留下来的决定。 在哪儿制枪不是制? 能多挣点钱何乐而不为呢,在汉阳汉阳枪炮司,这是按照制作的件数来算工钱的,两人虽然都是管理级别的,但是这负责的工作可还是不少,来了这里据说是可以独挑大梁,哪个男人没点事业心……虽然徐世昌还给俩人交代了点东西。 朱传文说着就把两人安顿在三楼的客房里, 哼着歌儿,下了班。 3月中,还属于初春,这天,黑的也早,尤其是冰城这个地方,傍晚6点的时候,天基本已经全黑。 “传杰呢?”朱开山坐在饭桌上问起了三儿子。 “说是去女中上课了,就在女中食堂里吃了。”鲜儿回了一句。 要不然,此时的鲜儿也会在学校,得待到学生进宿舍,但是现在有传文娘的接送,这5点半就得从女中门口出来。 盯着学生回宿舍的事儿就交给了杨彩娥。贺老四一堆人还在奉天的讲武堂呢,来到冰城人生地不熟的,有个活儿倒也轻松的排解了心中思念丈夫的心情。 “好吧。”朱开山点点头,转而把目光投向自己大儿子:“怎么跟偷吃到蜜似的?还有,你那个教导队怎么最近都是春山在带?” “爹,我给你说,来了两个造枪的人才,往后说不准,咱能自己造枪了!”朱传文一脸神秘的说道。 “自己造枪?”朱开山闻言直接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这可是大好事儿啊。 “是是是,你还记得徐世昌来滨江府,问咱有什么困难那次吗?就是他答应的,可算是把人送来了!”朱传文帮着自己老爹回忆着。 “什么时候能造出来?能造炮吗?”老朱是个急性子。 “还得等等,我这儿钱有点吃紧,快的话估计得明年了,这事儿急不得。”朱传文说道。 这事儿的确急不得,往后还是以防止莫辛纳甘为主,毛子的这款武器可是经过一战、二战考验的,而且严寒情况下,这种枪的可靠性也是得到验证的。 但从往后抗美那次战争来说,先烈们大多使用的便是这款俄制的武器,虽然后期有所改动,但也在现阶段这个款式的步枪上进行了改造。 往后,依托着铁器厂成立汉耀自己的枪炮厂,再解决些配件问题,这朱家保险队的枪械问题算是良好的解决了。 “怎么不急,每次从俄国人那里大笔大笔的买枪械,花的都是老子的钱。说吧,你这枪炮厂建起来需要多少钱?”老朱一脸豪爽的说道,有些事儿算的清,有些事儿就不用算了,滨江、依兰两地农垦、安置花掉了老朱8万两白银,现在手头上还宽裕着,更别提金厂还在源源不断的给老朱输血,发军饷呢。 “爹,你能援助点最好,往后这枪给你算成本价!”朱传文看有羊毛可以薅,赶紧说道。 “你还想挣你老子的钱?只有3万两,爱要不要。”老朱盘算了一下说道。 “好嘞,我让夏掌柜和德忠叔交接。”朱传文赶紧应承下来,什么爱要不要,这就是老朱的激将法,自己这爹,现在还鸡贼起来了。先有鸡,后有蛋的道理整的明明白白。 传文娘和鲜儿见父子俩饭桌上就说些枪啊、炮啊、钱啊的,一脸的无语,就不能消停消停? “对了,爹,教导队的事儿就全部让春山叔管了,我抽空也会去,这教导队下了小队,你可得让八叔好好配合着,都是识字儿的,发挥的作用可是不小。”朱传文又朝着自己爹嘱咐了一句。 父子俩聊着,而朱开山口中的老三,这时候却悄咪咪的躲在日本中川商行的茅房后头,静静等待着贺树源的信号。 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早期的院子这茅房都是进口朝里,粪口朝外。 而冰城混居区专门有着周围农庄的农户来掏,不管是是中国产的,还是日本产的或者是其他洋人产的,这都是农家人上好的废料。 “咕咕~” 朱传杰听见这声音就知道有人进去了。 “呲……” 小柳正记这最近可是苦恼的紧,去年滨江府一大片和日本有着合作的胡子被朱家打着清廷的旗号给剿了,这就促使他接下来的计划没法开展,这在冰城还就单纯的变成一个商行掌柜了。 那自己这个菊机关的身份还有什么用? 这是,火药?正在厕所这个阴暗之地打算琢磨自己肮脏想法的小柳正记,鼻子来回抽动着,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不好!”这裤子还没提好。 “嘭!” 一声巨响,屎尿横飞。 屁股上流着血,呼着黄黄的东西,一个人影从茅房中飞奔而出…… 这一晚,冰城人第一次在天空这看到了绚丽的烟花。 而在坊间,还流传着日本黄菊与红菊在3月开放故事…… 正文 第七十九章汉耀的枪炮作坊 夏家 “玉书,快来吃饭了!”夏夫人喊着今天晚上从朱家回来就呆在窗户边上的闺女。一家人来冰城吃口团圆饭还真不容易,总是各忙各的,今天还好,夏元璋和闺女都回家了,只有儿子夏玉卿去女中上晚课了,但这闺女也不省心,来了拿着本书就在窗户边等着…… 相比于朱传杰的聪颖,其实夏玉卿的资质只能说是普通,能赶得上朱传杰,纯粹是勤能补拙的效果。但谁又能说,勤奋和毅力不是一种天分呢? “嘭!” “嘭!” “嘭!”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让刚好赶来的夏夫人也是看了个真切。这是烟花吧,还真是很久都没见过了……烟花,自唐有之! “玉书,知道谁在放吗?”夏夫人问道,自家闺女这守在窗户边,说不知道,那铁定是假的。 “吃饭了,娘!”夏玉书放下随手拿着没看几眼的书,将自己娘往着饭桌上推,和朱传杰相处下来,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总喜欢搞点动静的朱家小子,但是她可不会告诉自己娘,这是朱传杰专门为她做的,女儿家的心思可得放在心里,或许有个姐姐或者妹妹才能聊些这样的话题。 至于放这烟花的地方,不想也罢! 另一边。 朱传杰与贺树源在女中的晚课上会合。 “树源,战果如何?”朱传杰问道。 俩人之中,一个负责在墙上观察战果之后吸引一部分注意力,另一个负责应对追出来的日本人。 沿途还有着2个早就放置好迷惑的假人,朱传杰负责点燃假人周围放置好一个烟花,另一个则是贺树源负责。 一人一边,分散追击的人手…… 传文娘是个念旧的人,当初在朱家裕的旧衣服可一直没扔,正好让朱传杰利用上,布置了两个稻草人,用来迷惑视线。 “战果颇丰,我看那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人捂着屁股出来,这鞋上,裤子上,甚至身上都有东西。好像屁股还被崩烂了,怎一个惨字了得。”这称呼,是有一次朱传文在讲日本崛起时脱口而出小日本后,给自己找补的,被古灵精怪的贺树源记了下来,用在了这里。 “那就好!” “传杰,你的那半段里你放了什么,怎么到天上会有着不一样的颜色?” “铜粉在火药作用下,在空气中燃烧会出现绿色,铁粉会火星四溅,硫会出现蓝色,至于那白光你自己想去!” 贺树源也学过化学,思考了一下,朝着朱传杰说道:“镁,你加了镁是吧?” 俩人热情的在课堂最后交流着化学施展出来之后的心得…… 殊不知,他俩的这一系列活动都被王可仁布置在冰城的暗哨记了下来,明天就会有一份报告放在王可仁的桌子上,转眼就会被朱传文知道。 冰城在朱传文的刻意布局之下,这混居区也开始慢慢拨开她的外衣了…… 第二天,朱传文直接带着聂士多、覃三明来到了铁器厂,曲正乾还说这蒸汽机的仿制有惊喜,不知道怎么样了?本想和楚可求比比谁更有耐心。 好吧,你赢了!但是此风不可涨…… 汉耀铁器厂,现在满满当当400多个工人,300多人中,有着上百人的熟工,在摸索中可以熟练的使用机床,在忙完前后8万副农具的打造之后,这又开始了粉条机的制作,图是周家兄弟还有楚可求帮忙绘制的,而这制作机器的钱是曹德忠掏的。 粉条的利润不高,因为土法的制作更加省钱。 所以就不打算在冰城建厂了,转而下沉到朱家以千户为一处村落的朱家粮铺里。 粉条做工出力多少是可以按照工分兑换的,在朱家的农垦区,这工分票可比银子好使,据曹德忠说,都可以用来购物,除了私下里的交易,大多是在粮铺进行兑换的,米面油醋的粮食加杂货,有时也会供应肉食,这些农户算是在朱家的帮助下在黑省扎下了根。 每年的4到9月是农忙时节,等粮食收成了,农户们也就没了活儿。粉条的制作也算是提前帮这些朱家的佃户们赎回自己的房子了,勤奋点的人家有个三年时间,还能从朱家兑换走几亩地。 幸福生活毕竟是用双手创造出来的! 朱家粮铺总计定制了3千台粉条机,每台售价12个银元,人工加成本10个银元左右,这盈利倒也不高,但是收益的这笔钱最后还是要继续投入到铁器厂的机床仿制与购置中来,还是老办法,一部分买,一部分造。 这3百多人是周家兄弟在管,技术含量并不高。 还有100多人,那就是铁器厂手艺最好的师傅了,有着60多人在不断的仿制机床的零件,等重要配件到了之后协助组装。剩下40人则是在跟着楚可求开始了蒸汽机的仿制。 这100多人是由楚可求领导的。 “蒸汽压力良好!” “传动良好!” 当朱传文进到楚可求所在的车间的时候,一个比面粉厂小一号的蒸汽机正好出现在眼前。不醒目那是不可能的,蒸汽机庞大,这放在车间的正中央,看不见那就真该治治眼睛了。 “库吃库吃~”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基础在朱传文眼前一个飞轮,一个飞轮的开始转动,在一段时间的加速之后,6个仿制铁磨就开始运作了起来。 “东家!你怎么来了?聂士多?”楚可求的问话让朱传文一脸的黑线,但随即看老楚认识自己带的人,心想,看来自己挖张之洞墙角还真属于没够啊,一个两个的还都是曾经的同僚。 “楚可求,你也在冰城?这是你造的?”聂士多一脸惊讶的问道。 “怎么样不错吧,当初在汉阳,要是管事大人给我拨一批银两我早就造出来了!还有你,当年没少诓骗我……”楚可求抓紧时间先打了个招呼,然后赶忙朝着自己东家拱手说道:“东家,幸不辱命!” 这是蒸汽机的第三次实验了,从去年12月汉耀年会之后,楚可求就开始了蒸汽机的仿制工作,朱传文的要求是面粉厂用的蒸汽机,但楚可求可不想做这么简单。 蒸汽机的原理早就在楚可求的脑袋里,还有着面粉厂一次机器大修的借鉴,只能说更加完善了他脑子里的想法。有了各式机床之后,这零件的加工没有问题,但是密封性倒是困扰了楚可求一段时间,不过在曲正乾与美国商行合作的时候,一批高价的橡胶算是进入了汉耀的仓库。 这才有了现如今这台机器,前两次实验都是出了些问题,没敢叫朱传文来参观,现在,总算是正常运转了,自己的东家也是立马赶了过来,还带来了曾经的同僚,倒是让楚可求喜不自胜。 “士多兄,你不是一直在枪炮司吗?那里可是许进不许出,你怎么来的冰城?家人还好?”楚可求今天有些亢奋,说话就像是机关枪。 “好,都挺好,这不是想楚兄了吗?来冰城看看你。”聂士多与楚可求很是熟络,这枪炮司原来很多机械坏了,找谁都没用,铁厂的楚可求便是他们求助的对象,虽然说楚可求一直觉得自己被诓骗了,但是聂士多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不过,后来说是请辞了,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还造出了个大家伙。 看来,这个东家的确实力雄厚,哪里都有着自己的人脉。至于谋反这种事儿,聂士多没想过,顶多觉得朱传文是个胡雪岩似的人物,这才敢带着自己弟子在冰城定居,造枪出生的他很敏感。心里还在盘算朱传文,或许比胡雪岩还牛,借助的可是两方的封疆大吏。 “咳!” 朱传文假装咳嗽了一下,你俩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东家? “对了,东家,您看,这是我仿制的汉耀1号蒸汽机,别看这台蒸汽机小,但是它是一个可以自由变化用途的,我能实现的有三个方面,第一是面粉厂的最主要驱动力,第二是小型船只的动力系统,第三就厉害了!”楚可求还买了个关子。 朱传文眼皮跳了跳,老子忍你可是很久了! “第三就是,可以在大改之后,用作蒸汽机发电!怎么样厉害吧!”楚可求着实激动,这是心愿实现之后的味道。 “发电?这你也懂?”朱传文惊讶的问道。 “不是不是,东家,这转子的制作现在还没法弄,我们可以部分购买这发电机的转子部分,我可以调教功率,让蒸汽机和转子部分匹配,也就是说,往后发电的设备我们只需要买一半儿。”楚可求赶紧把话说完,他可不敢拍转子制作的胸脯,这东西很麻烦。 “这样啊!”朱传文沉吟着,“老楚,你这蒸汽机的成本在多少钱?” “八九千两吧。”楚可求大概计算了一下,这其实是按钢材的价格算的,当铁矿、煤矿、钢铁都是自家的时候,这成本几乎也仅仅是个人工和橡胶的钱。 “好,老楚,现在汉耀向你订购这样的10台蒸汽机,制作出一台交付一台,我限你半年内完工,对了,两台留给聂士多,这是未来武器厂需要用的,老聂,有什么要求可劲儿给老楚提,这是个人才,什么要求都能满足……” “多谢东家!”聂士多赶紧朝着朱传文表达感谢,身后跟着的还有自己的徒弟覃三明。 “东家……”楚可求正要说半年能造出3台不错了,但是却被朱传文打断道。 “老聂,这你先在老楚这里干着,还有你那徒弟一起带着,我会给你拨3万两银子,用来建造汉耀铁器2厂,这里是你这半年来先培养工人的地方,然后再给我个单子,我去买枪械的机器,另外,这铁器厂,你看上什么自己和老楚商量,到时候一并搬到铁器2厂。”朱传文说道,随即还看了一眼楚可求,“谁让某些人半年连10台机器都完成不了呢?这经费啊,不拨也罢!” “东家,我能!但我也要人,我也要钱,有人有钱我就能!”楚可求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聂士多是什么人物,楚可求当然知道,这厮在汉阳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自己去维修设备,照顾着吃好喝好不提,但是设备修好之后,闭口不提之前保证好的借用设备的话。 这种人,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就不会吐出来。 让聂士多来帮自己,不亚于鸠占鹊巢。举个例子,丈夫殉职,妻子带着孩子嫁给隔壁老王,吃自己抚恤金买的饭,住抚恤金还清贷款的房,还打自己儿子,上哪儿说理去? 呦,这就卷起来了!老楚你也是,刚刚不还给我卖关子呢吗?之前不还要给我惊喜吗? 老楚啊,还治不了你了!哼哼! 通透了! 正文 第八十章汉耀,工人的摇篮 希望内卷?或者养蛊?并不是,朱传文表示这只是良性竞争…… 汉耀大楼 从铁器厂回来,朱传文将常年戴着那顶绅士帽的夏元璋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夏掌柜,我们现在还能动的钱有多少?” 光说汉耀在冰城,有进项的其实就三个,面粉厂、卷烟厂和商行。剩下的火药厂、铁器厂、炼钢厂都是属于积累、朱传文发展倾斜的投资阶段,还没成长到需要盈利的阶段。 “东家,稍等,我给你一个确切的数字。”夏元璋小跑着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弟弟的老丈人是我手下,还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颇有些当皇帝的感觉。 “东家,现在整个汉耀,能动的资金有着9万3751块银元。”夏元璋仔仔细细的说道。 虽然这煤场日进斗金,但是架不住伸手的多,前两天,曲正乾去美国带走了4万银元。 再往前,1月份还给火药厂划拨了2万元制造火药。值得一提的是火药厂对于现阶段火药技术的攻克已经到达了稍稍逊于俄国的水平,子弹和炮弹的火药配方已经完全弄清楚了。虽然还是有着近三成的哑火率,但是训练用,完全足够了,朱家保险队现在人数还不多,老朱和小朱都是一个想法,要一支精兵。 朱开山负责在军事技能上可劲儿的提升,分为搏斗技巧、骑兵冲锋、全员枪法、火炮覆盖四个方面。 朱传文则是负责在精神上,以教导大队为依托,组织一支打不烂、拖不跨的队伍。按照朱传文的规划,教导大队成立之后便是军人俱乐部的连队下沉了,这一步得到朱家保险队全部配置教导员之后。 军人俱乐部会是个以教导员为核心,精英军人为群体的组织,这就又算是给保险队员变相加荣誉和军饷了。这个不着急…… 继续说汉耀账上钱的事儿,味精厂建厂、设备的购置花去了1.2万余元,所以现在账上剩这么多,朱传还真有点欢喜。 “夏掌柜,你过几天你约一下曹德忠,他那里还有3万元钱要划过来。”朱传文说道,这是和朱开山说好的事儿,“然后,你给楚可求划拨2万元,择地建设铁器2厂,再划拨给聂士多3万元,择地建设铁器三厂。” 等厂子建设好,汉耀的工人培养体制也就建成了。 作为冰城对清国工人福利和工钱最好的工厂,汉耀自然有着优先挑选工人的权利。 汉耀工人有着两个体系的晋升,先说面粉厂体系,18-20岁的工人首先会被面粉厂招揽,每月工钱6个银元,在服从组织和识字培训之后,会被再次由管事推荐进入味精厂、火药厂、商行,每月8个银元。如果还有天赋好学、聪明的则会派往汉耀001号研究所帮工,这个体系由谷庵升、毛光廷盯着。 其二是炼钢厂体系,这个体系比较复杂,从炼铁炉到炼钢炉是一个涨工钱的途径,从炼铁炉到铁器1厂又是一个途径,工钱的涨幅也是6块银元到块银元变动。 而现在铁器2厂和3厂的建立,则是又加了一级,那就是从铁器1厂培养的熟工会向着铁器2厂和铁器3厂输送。工人的工钱再次涨幅2个银元,达到10个银元每月。这个体系则是由周家兄弟、曲正乾、楚可求盯着。 楚可求往后负责的铁器2厂是致力于机床、机器的生产。 而3厂则是挂着铁器厂名字的枪炮生产地。 所以朱传文为什么放心用聂士则师徒,就来了俩人,总不能开个小作坊让俩人生产枪械。那是因为在一般人还在主抓小领导的时候,朱传文已经用着严密的体制和福利将工人,这个工作的主体绑在了战车上。利用下层路线,将工人的主体收入囊中。 至于监视,不放心?冰城的工人和朱传文都是一条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可算是有了头绪。 “知道了,东家。我明天让两位掌柜来领取钱。”夏元璋将这件事儿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等等回去,还得做个资金调配的单子让朱传文签字儿。 汉耀已经在朱传文的领导下,走上了正规化的步伐。 “还有,再给乔洪国调配3万元吧。你把他叫过来!”朱传文算了下钱又说道。 “东家!”乔洪国也在这栋楼办公,来的很快。 “对了,给你说个好事儿,你和夏掌柜交接一下,把原来广厦计划的那些钱全部调配到你这里,成立广厦基金,还是做好广厦基金的优先级,把这3万元,全部合理的利用出去。”别人说起生意经来头头是道,而朱传文说起人心来可是深有感触,为什么做好优先级,一个对汉耀做过贡献的其他工人在朱传文、乔洪国这里都是有着优先级划分的,可能是俄国人工厂的工会积极分子,可能组织宣贯《工会周刊》的积极分子等等。 一个这样的人提前一个月分到建好的房子和一个对汉耀没有贡献的人晚几个月分到房子,那都是不同的,跟别说,汉耀一系的工厂对工人都是有着各个管事详细记录的。 广厦基金,这是脱胎于广厦计划了,算上最开始的钱和两次两笔钱的注入,大概有着6万3千多个银元。这笔钱往后由工人联合会监管,一边给工人借钱,由工会组织按照规划盖房子;一边还收着每个月工人还的钱,再借给工人盖房子,持续不断的循环下去…… 为什么急着给工人盖房子?那是由于朱传文之前那个《工人纠察队实施方案》,明天,会由冰城公议会集体讨论了…… “知道了,东家,我会把这笔钱尽快的落实下去。”乔洪国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自己东家这又是给米下锅了。 夏元璋又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了一笔,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朱传文就花出去8万个银元。“东家的手笔越来越大了!”之前资金的流动都是朱春山负责,现在由夏元璋接手,不禁暗暗咋舌。 要是朱传文知道夏元璋的想法,肯定会说说他,略带着些吹牛的语气:“你是没见我去年,8700吨的货轮知道不?有好几层楼那么高,说买就买!夏掌柜,还得历练!” “夏掌柜,等等你列个单子,把你在面粉厂参与广厦计划的份子钱给自己划过去。记得算上20%的年利息。”等乔洪国出去,朱传文朝着夏元璋嘱咐了一句。 广厦计划这事儿,是自己当时强势的要求夏元璋参与的,终究是没钱时候的办法,现在全部移交工会了,这笔钱可得算清楚,不能寒了有着一饭之恩、借钱之恩后来又成为面粉厂合伙人的手下心不是。 这20%的利息现在来说,也的确不高,林肯打南北战争借的钱都有36%的利息呢,虽然比俄国人的银行高个几倍,但是夏家因为广厦计划的事儿差点断粮,这事儿朱传文记着呢,也算是一种补偿,虽然来得晚了一些,但终究是个态度。 “东家,我也是汉耀的一份子,这利息我不能收!”夏元璋当即表示道,论做人,谁也比不过夏元璋。 “行了,收下吧,我知道你是汉耀的一份子,心意我领了,这钱,你得收下。”朱传文这次说的情真意切。 “哎,那就谢谢东家了。” “你忙去吧!”朱传文送着夏元璋来到了门口。 待关上门,朱传文摇着头呢喃着:“老夏,就看你自己上不上道儿了……” 另一边,从朱传文办公室出来,夏元璋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其实这事儿,在他心里始终是个疙瘩。 朱传文当时太强势了,说是参与广厦计划,但这终究是被迫的。虽然当初自己父亲也是劝自己了,但疙瘩终究是疙瘩,为什么后来夏元璋常年在卷烟厂,看着自己产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在躲,或者说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过这疙瘩现在才算是解开,不晚! 至少夏元璋自认为朱传文没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夏元璋啊夏元璋!东家的课讲的那么好,你得看也得听,按东家的话来说,你这是帝国主义贼心不死,资产阶级本性难移,还是改不了你小商人的本性啊!”当然最后这句话是夏元璋自己加的。 夏元璋的办公室门口贴着牌子“财务办”,在自己的办公室,朝着自己手下安顿好资金调集的事情之后,他径直朝着侨居区走去。 路上,夏元璋将帽子拿掉,闪着油光和蒸汽的鞭子垂落而下。 这辫子,该剃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教导队赴小青山 商务俱乐部·会议室 一正两副的会长分列贝尔格两策,40名议员,12名候补议员齐齐到场。 “朱副会长,你所说工人纠察队真的能晚上冰城混居区的治安?”贝尔格一本正经的问道。 “是的,会长先生。现在混居区的治安情况不容乐观,冰城正在全面接受一个新的阶层的出现,他们是工人,是在拿自己的汗水得到自己的劳动果实。但是小偷、流氓充斥在混居区。面对警察局警力不足的问题,冰城清国工人联合会特别编制了《工人纠察队实施方案》,旨在协助冰城警察局,维持治安。”朱传文站起身来,几年的磨炼,这俄语也是标准了起来。 不过在自己的土地上说着别国的语言,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但是终究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舒尔金副会长,你怎么看,警察局有信心管好混居区的治安吗?”贝尔格朝着警察局长舒尔金问道。 “会长先生,侨居区的治安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尽我所能,朱副会长所说情况属实,冰城发展的太快了,人口年年都在数以万计的增加,这大多都是清国人,在我看来,工会能提供武装力量自然再好不过,这笔经费的补助警察局愿意承担。”舒尔金好似诉苦似的说了一大堆。 “好吧,全体议员投票吧。” “支持!” “支持!” …… 42:13。 冰城谁也没想到,这公议会成立后,继《远东铁路局改革》、《冰城公共设施整顿》之后的第三的方案居然是偏向汉耀的,或者说是偏向安德烈一系的,这预示着什么?贝尔格向着安德烈妥协吗? 政治家果然都是…… “啪啪啪!”贝尔格带头的鼓起掌来,并且起身向着朱传文表示祝贺,往后这工人纠察队便是由朱传文直属,但是和俄国警察有所合作的半官方暴力机构了。 俄国人只给了一碗粉的钱,还想吃两碗? 对于实施方案的通过朱传文自然心知肚明,早就磨炼的如火纯青的演技先后演绎了惊喜、激动到归为平静的坦然…… 这方案的通不通过不还是看提议的人是谁?之前两个方案不也是大比分的通过。 这些事儿,私下里早就沟通好了。 安德烈指挥自己的人给贝尔格投票,现在也该是贝尔格回馈一下了。 在一众议员虚伪的握手祝贺之后,朱传文带着朱春山、谷庵升、夏元璋走出了冰城俱乐部,今天就算是提前下班了吧,反正也算是来过了。 “东家,祝贺!”谷庵升带头,学着俄国人样子在门口向着朱传文表示了祝贺,只有他还记得朱传文在日本的豪言壮语,这算是在冰城迈开了一小步,由衷的自己的东家开心。 随即上来的是朱春山和夏元璋。 自家叔叔倒也不用多说,到了夏元璋这里,朱传文看着这标致的大光头和鲁迅似的一字胡,不由的朝着夏元璋说道:“夏掌柜,这发型不错,但是也得注意保暖啊,都是快40的人了!” “嘿嘿,东家,还别说,头顶没了辫子,这整个人走路都轻快了许多!”夏元璋不自然的摸了自己的光头一把,说道。 帽子是不戴了,这辈子都不会戴了,大冬天带着帽子,在加上一周才洗一次的头,这捂的味儿谁戴过谁知道,现在可是方便了,洗脸顺带着还能洗个头! “这样还是蛮精神的嘛……” 四人各自乘着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朱春山负责去组织工人纠察队的组织实施,而朱传文则是朝着滨江府走去,那里的教导大队可得盯着,这是好苗子,栽培期间,一点儿都不能放养。 滨江城朱家保险队校场的训练还在继续。 但是冰城却是刮起了一阵儿的涨薪热潮。 “今天你工钱涨了吗?” 是继“今天你分到房子了吗?”之后又一热门的话题。 “王兄,你们工厂工钱涨了吗?”混居区的下班高峰期,一个工友朝着另一个工友问道。 “涨了,李兄,你们也涨了吧……不知道老毛子抽什么风!” “王兄,我有个消息,是从工会那边传过来的。”被称作李兄的人神神秘秘的凑到王姓工友面前,至于这古怪的称呼,自然是拜《射雕》、《神雕》所赐。 “什么消息!” “咱会长知道吧?” “张二愣子?” “不是,总会长!” “朱总会长啊?冰城工人谁不认识?我这好日子就是拜他所赐,搁以前,俄国人给咱这工钱的一半就不错了!”王姓工友可算是冰城工人的元老了,还是个冰城老牌该溜子。 “是这位大人!”李姓工友言语中充满了敬仰,“这位大人当选冰城公议会副会长了,这可是冰城知府的官儿,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涨工钱了吧……”语言的魅力就是这样,遮遮掩掩,更加充满着无限的可能。 “嘶~怪不得俄国人对咱这么好,这是怕我们身后的这位爷啊!”王姓工友了然。 “什么咱身后,王兄你还没入工会呢吧!”这位也是毫不留情的揭穿了面前这工人。 “但是工会的活动我可是一起没落!”王姓工友梗着脖子。 你那是去参加活动吗,没《神雕》的宣读你会来吗?都不好意思点破你,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言语间却是说:“赶紧去入会吧,也去换个会徽戴戴。”李姓工友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就去,就去……”王姓工友这次是真打定主意了,这佩戴工会的会徽的冰城工人可是冰城的特有物种,俄国警察见面都很少盘问。 这次工钱涨了,这也就舍得入工会了。 看着王姓工友走远,一个拿着小本子的年轻人走了上来,“李哥,咱还堵几个人?” “再堵三个吧,张会长说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发展一下工会人数,咱这朱会长还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冰城好几万的工人吧,这工钱都涨了……啧啧。” 这一中年、一青年也就是冰城的一个缩影。乔洪国也是干了几年的宣传工作了,在知道冰城的俄国人工厂陆续涨工钱的时候,就知道,自家东家在俄国人之中的影响力这是又变大了,他分析的没错,一场《实施方案》的通过彻底确立朱传文在冰城公议会副会长的职位。 原本俄国人还以为这个副会长只是安德烈的一个手套,但这明显倾向汉耀的方案都能通过,即便是手套,那也是带着尖刺的铁手套,而且还是管着工厂的铁手套…… 俄国人拍马屁的方式很现实,加薪,当然也适量的加工时挽回损失。清国工人工钱整体向着6元每月开始靠拢。 俄国人拍马屁,朱传文收人心。 …… 4月初,这第一批教导员的培训就算是完成了。 朱家保险队的校场上,朱传文亲自给这些教导员的胳膊上戴上了一个方形的臂章,往后每一届教导员毕业,朱传文都会亲自给他们戴。 朱传文看着一张张和自己同样年轻的面孔,向着他们正式宣布。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一个合格的教导员了,往后到了保险队,律人……” “先律己!”教导员们异口同声。 “正身……” “先正心!” “好,希望你们都能做到!”朱传文欣慰的说道。 “总教导员!下面开展教导员一期小队分列式的演练。”杜明辉是这一期教导员小队的小队长,往后也是留在冰城和另外同样表现优异的5人开展下一期教导员的训练。 “开始!”朱传文兴致慢慢的看完了这一场相对生疏的分列式,以及后期的打靶训练、刺刀训练。 朱传文今天少有的打发自己老爹朱开山回了瓷房子,而他则是住在了滨江城保险队驻地,陪着这些明天就要开赴小青山的教导员,彻夜长谈。 傍晚,朱传文走进了教导员小队住着的营房。 “总教导员!”杜明辉是第一个发现朱传文进来的,随即便是一系列叮叮当当的声音,水杯落地、洗脚盆翻倒等等…… “你们明天就要走来,我再来和你们聊聊……”朱传文说着坐在杜明辉抬过来的小马扎上,汉耀铁器1厂出品,朱家保险队特供。 没有吵吵闹闹,众人都是提着小马扎围着朱传文坐在了一起,这一幕在这2个月内也是经常发生。 “谈宗荫,你说说!”朱传文点起一个人的手,这里的40人他都认识。 “总教习,你说去了小青山我该怎么管人啊?” “人啊,将心比心,你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就对你好了,但是一定要拿出本事,你枪法不是好吗?去了和他们比枪,先树立自己的威信,律己再律人!”朱传文说的的确是一个好方法。 “总教习,我枪法稀松平常,刺刀也总是输,马术肯定更赶不上老队员了。”一个憨憨朝着朱传文发问道。 “文云伟你却是有问题,但是你心眼好啊,你就得慢慢来了,先融入大家,再帮助大家,你的威信要从一点一滴做起来,不能懈怠,总有一天,你会让你的小队队员都竖起大拇指的。”朱传文看见这人也是笑了,吃苦这些苦出身的教导员那是个顶个,但是这要管人了,一个个都怂了。 “有什么可怕的,都是俩肩膀一个脑袋,别怕,有事儿来找我!”萧广山见大家的士气有点低落,给大家提气喊道。 “对,都找萧广山!但是要是聚众斗殴,萧广山,你给我滚回面粉厂抗面粉包!”朱传文也是乐得给众人找个主心骨。 在一阵嘻嘻哈哈中,众人总算是轻松了起来。 “总教导员,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不被洋人欺负呢,才能像大国崛起中的英国、美国那样呢?他们的方法可以借鉴吗?”杜明辉此时却是提了个小队中的人总是讨论的问题。 “你们这么问,我也给不了你们准确的答案。但是有句话说的好,我们为什么跌倒,因为我们要学着站起来。就像德国、日本不会像着法国一样砍了自己皇帝的头进行革命一样,路在脚下,前途未知,但诸君和我一样,只能拿起手中的枪保一方平安。平安了、安定了,人们才有心,有精气神去土里刨食,去工厂挣钱,再往后就是上学,提高自己的素质。当我们的枪比别人快,别人射一发我们射十发,炮比别人多,那我们还会受欺负吗?”朱传文有些感触的说道。 中国积弱,吾辈自当奋起直追! 这一夜朱传文和这些教导员们聊了很多,说起了之前在朱家裕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说起了在海上漂泊的无助,也说起他们,让他们往后别仗势欺人,但遇事儿不能怂! 最后,朱传文送给这些年轻的教导员一句话:欲以一身撼天下,须于平地起波澜。 正文 第八十二章丰田 “夏掌柜,三月煤场的利润不用上缴了,再给谷庵升拨过去两万银元,把冰城俄国工厂的帐结一结。”4月的头一天,朱传文在火车站送走了开赴小青山的教导队后,回来就把夏元璋叫道自己的办公室说道。 夏元璋没了辫子,那顶帽子自然也不见了。每天顶着个光头在他眼前晃荡,出乎意料的,还挺顺眼。不过头发长得快,这一根根的也就长了出来,不过,传杰,你的未来的丈人居然头发稀疏!你可得好好留意自己的孩子,希望能继承朱家这一头强劲有力的头发!朱传文偶尔胡思乱想着。 说回正题,这光头既然归心了,那也就能重用了,往后汉耀的资金调配就由他全权负责。每个月,由朱春山或者朱传文查会一回帐,不是不放心,而是制度。之前朱春山负责的时候,也由夏元璋和朱传文轮流查账。 而朱春山,则是要开始打从来冰城朱传文就预备好的正经工作了,原来是负责汉耀工厂的保卫,现在还加上了工人纠察队。至于为什么说正经,那是因为,在并冰城的工人纠察队有着配枪执法的权利! 工人纠察队直接从驻滨江城的保险队中抽调60多人,配手枪,暂时试点驻扎在汉耀家属院周围,开始光明正大的持枪维持治安,朱春山便是工人纠察队的队长,坐班俄国警局,对标一个副警察局长的位置,俄国警察也就300来人,这偌大的冰城,除了侨居区还真是管不好。 现在60多人是试点,但是当汉耀的广厦计划全面实施完成后,就不好说了,到时候朱传文不提,自然有着安德烈想看看这扩大试验之后的效果…… “知道了,东家,这是划拨银元的留存,你得签个字儿。”夏元璋变戏法似的直接掏出了朱传文说划拨金钱这件事情的留存单。 “怎么,夏掌柜,现在能掐会算了?”朱传文心里美滋滋,脸上含着笑说道,不错啊,这工作总算是积极起来了。至于夏元璋怎么知道的,自然是谷庵升朝这边要钱了呗,这钱的用途都是之前商量好的。 以往,夏元璋都是拨一下动一下,现在倒是知道把工作往前赶了。还挺有分寸,等朱传文说完才把这单子拿出来,不知道做好几天了? 听着自家东家的调笑,夏元璋好似诉苦:“哪儿啊,东家,谷庵升自打旁敲侧击的告诉我欠着俄国商人钱之后,天天来我办公室溜一圈,也不说要钱,定时定点的喝杯茶就走,我那点好茶全给他糟蹋了。今天有您这个单子,这谷掌柜可得消停一阵儿了。” “哈哈哈。”这倒是和朱传文想的一样,谷庵升这个急性子,碰见夏元璋这个周全人,这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儿。 夏元璋看朱传文签完字儿,拿着单子就去转钱…… 而夏元璋的桌子上,也就多了2斤朱传文最爱的今年新的“明前”祁门红。 夏掌柜走了,朱传文万向小青山方向则是思考起这次停在海参崴“依兰号”的出航,味精厂从今天开始也是真是投产了,每个月3吨味精的产量,加上之前的那1吨,总计4吨味精,也就才4万瓶儿,所以剩下的8000多吨的货物就成了大头。 大头的货物则是由煤场3月的收益将近4.5万个银元,再加上划拨的2万个银元,总计6.5万个银元撑起来的。这些钱会在冰城换成草原上好销售的物资。其实已经启动了,从年后到现在的2个月时间里,价值6万银元的货物已经由运煤的火车返回小青山时运抵。 欠了冰城的俄国商人将近6万个银元,也怪不得谷庵升天天找夏元璋喝茶,不过有着朱传文的调配,这下算是一次结清了。原先这事儿是看在朱传文的面子上暂时挂账的,当初说的2个月付清,也算是严格遵守了合约。但是往后,谷庵升自己就能搞定! 汉耀一系这次可是有着三个冰城公议会议员呢! 还剩下5千个银元,这是流动资金,总有些需要钱的蒙古人,但也是极少数了,习惯了以物易物的他们,遭受过各种利子钱的他们对于钱这种东西并不是特别热衷,除非是必须要用的时候才回来兑换,5千,足够了。 夏元璋将一叠子不同面额的俄国银行汇票递给了谷庵升,老谷摇曳着,就走出了汉耀的大门…… 俄国商会,谷庵升的到来得到了众人的一致欢迎,还有人赶忙去打电话叫人。 “谷先生!” “谷先生!” 待进会议室,一个个俄国人赶紧起身问好,谁叫现在谷庵升摇身一变和阿列克谢一样成了冰城的议员了呢?还有,这不还欠着钱呢吗! “各位先生,都在啊!”谷庵升也是一脸的亲切,看着一张张脸,先是对号入座将汇票递给他们,这就算是结清了。至于为什么在俄国商会,除了一点其他事儿,自然还有着让阿列克谢做个见证的意思。自从上一次从俄国银行贷款,谷庵升和阿列克谢倒是处成了朋友。 俩人其实都是有着各自的目的,阿列克谢那边,根据身后海军将领的指示,接近朱传文…… 谷庵升这边除了与俄国商人、俄国银行沟通方便之外,那也是期待着能借用阿列克谢的人脉。 铁路运费优惠的事儿朱传文已经搞定了。 冰城公议会会长还是远东铁路局的一把手,大手一挥,小青山-冰城这条线上,两年内使用费全免,只要汉耀能在两年内把三井赶出草原,贝尔格在铁路上全力支持。冰城到海参崴倒是还得交运费,毕竟用的还是俄国人的火车。 铁路的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港口了,海参崴租一个常年使用的港口也是不便宜,谷庵升这自然是瞄上了阿列克谢。 待一个个闻讯赶来的俄国商人到齐,谷庵升也是发完汇票,签署了文件归账,俄国人一个个起身向着阿列克谢告辞。 谷庵升则是在最后,被请进了阿列克谢的办公室。 “阿列克谢先生,这海参崴的港口你看我们汉耀用煤支付,还能再便宜些吗?” “谷先生,海军那边对于用煤支付的方案很感兴趣,这样吧,一个泊位,让你们的“依兰号”全年使用,再把火车轨接上,一年2000吨煤怎么样?”阿列克谢对于谷庵升的来意也是早有准备,都是沟通了好几次的事儿了,这次算是最低价。 “感谢你,阿列克谢先生,您那边可以随时来火车站的汉耀煤场拉煤。”谷庵升起身握手,表示着合作愉快,这可是比之前一年10万卢布,也就是1万个银元的价格又便宜不少,2000吨也就是小青山煤场夏季全力开工一天的产量而已。 其实这价格,海军也已经赚了,优质煤现在有着55卢布,价格还算是上浮了。 怎么说,双赢。 这也是朱传文一直在有意的用金钱腐蚀俄国人军人,汉耀出售煤的价格对于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价格。冰城的俄国商人工厂要用,是市场价;而到了往海参崴送的军方用煤,则是之前和安德烈商议的价格,反正要多少,俄国人自己会调配火车来拉。也没亏太多。 从俄国商会出来,谷庵升就坐上了原本在在明天才会前往小青山的第二趟火车,谷庵升有这个提前调配的资格。 小青山集市就要开了,这次除了两个集市,还有着12支行商队伍,每个队伍配备一个朱家保险队的班,也将开赴科尔沁草原之外的一些部落,开始实现上门服务。 这是将三井挤出草原的第一步。 …… 沪上·三井商行总部 三井物产的掌门人三井诚之助亲自来到沪上,茶室中,两个留着仁丹胡的日本人相谈甚欢。 “诚之助君,没想到这次能在沪上见到您,真的是倍感荣幸。”这个日本人叫丰田佐吉,便是日后大名鼎鼎的丰田家族创始人,这次来沪上是为了清国的市场。 丰田佐吉此时在日本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要不然也不敢坐在三井诚之助的茶室里。他1867年生于日本静冈县的木匠家庭,1897年成功研制出柴油机驱动的狭幅动力木织机,后称丰田织机。 所以说丰田的前身是做纺织的,当然后来的汽车则是跟他那个还14岁的儿子有关系,暂且不表。 丰田织机成功后,在三井的资助下于1906年成立丰田织机公司,这款织布机可算是为三井物产立下的汗马功劳,这也是三井诚之助得意洋洋的一笔投资,在他的履历上重重的写下了一笔。 “佐吉君,你这可就见外了,与君相见,甚是幸事啊。”三井诚之助此时在沪上看见这位自己的千里马,那心情甚好。 在日本,三井诚之助真的是呆够了,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借着这次草原开始牛马互市,找了个借口跑到沪上,看看在清国有没有什么能动用的资源,给汉耀来一下子。 “诚之助君,听说你最近被银行一系的人针对了?”丰田佐吉态度很是小心,在茶室里坐的也是小心翼翼,问这问题也是关心,毕竟是自己的伯乐。 “谈不上针对,这事儿告诉你也没什么,本来在神户想向着一个清国商会动手,但是这清国商会居然搭上了安田银行,你也知道,安田银行今年在大豆上狠狠赚了一笔,就是这个清国商行提供的大豆!安田现在不止在银行业上与我们是对头,还想进军纺织业……”三井诚之助的语气意味深长,这是还敲打了丰田佐吉一下。 “不会,不会,丰田一直会追随三井商会!”丰田佐吉赶紧表态。 “喝茶!”三井诚之助心情大好,亲自给丰田佐吉端了一杯茶,紧接着说道:“也是三井银行的人没本事,银行业上在安田银行推出个什么小型企业帮扶、不良资产处理之后,这银行业务是一落千丈,将气撒在了我的头上,我这就是来沪上清净几天。” 丰田佐吉一副小心吃瓜的姿态,三井诚之助所说这个事儿,在他心里可算是了不得了,瓜一:两大财阀家族的银行业支柱相互攻讦抢占业务;瓜二:财阀家族内互相争斗。这三井诚之助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其实三井诚之助这次来沪上还有一个意图,那就是打击汉耀。 原本在他看来,汉耀有着实力朝着日本运送那么多的大豆,怎么说在清国也是个有规模的商会,也怪他自己之前没仔细看手下送来的报告。这一来清国,才发现,汉耀仅仅是清国所谓关外冰城的一个小商会,唯一有着竞争力的商品,面粉此时最远才销售到京城。 调集了一系列的精兵强将和钱打算在商业上报仇,结果现在,大炮打蚊子? 也好在,能布局下今年从草原一些原始材料的收集,刚刚布置完,丰田佐吉上门拜访,俩人这才坐到茶室里。 见三井诚之助郁结的心情好了很多,丰田佐吉这才吐明了来意。 “诚之助君,丰田欲在沪上建立纺纱厂,不知道诚之助君感不感兴趣。” “你打算建多大的规模?”三井诚之助饶有兴趣的问道,丰田织机的确是个好东西,这三井销往清国、欧洲的棉布大多都是用的这机器。 “纱锭至少5万枚,织机至少1千台。” 怪不得来找我,这规模抵得上在日本的乙川棉布合资公司了吧,三井诚之助心里想道。随即拿起茶杯,一边品着一边考虑着这件事情对于三井的好处。 在日本或者清国,这棉布的纺织必须得找三井,因为三井物产控制着下属的三井棉花会社,这日本90%的棉花都是三井棉花会社从清国、朝鲜收购上来的,一部分交给自家的工厂,另一部分交给其他的工厂。 源头上来说,三井物产的确牛逼。这也是三井诚之助敢叫板安田的原因。谁家没后台,谁家在日本政府没有关系,安田想踏足仿制业,就得看我三井诚之助答不答应。但是还却被银行一系的人排挤,说什么战略性武器不能轻易动用,受到国家制裁就不好了,这才气急败坏的来沪上。 “新的纺织公司打算叫什么名字?”三井诚之助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但是作为早就有过合作经验的丰田佐吉可是秒懂,“当然还是得诚之助君起名字。” “那就叫三井纺织厂吧,我三井出45万日元,棉花也按三井纺织厂的内部价格给你,但是我要占51%的股份。” 去你娘的自己人!120万日元的资产你出45万,还占51%!丰田佐吉心里虽然在暗骂,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有点惊喜,说道:“诚之助君这名字起的自然是极好的,那就这么决定了。” 不管何时,源头才是最重要的,三井崛起比丰田早,这被上级剥削也是日本的一个现状,三井、三菱、住友、安田,这四个财阀可都是在这一口一口之中逐渐的肥硕了起来。 “佐吉君,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三井诚之助心情大好的又给丰田佐吉端了一杯茶,这次清国也算是没白来吧,调集的资金也算是用上了。 不过,汉耀,听说在草原上还有商队…… 你可是给我等着! 正文 第八十三章可以啊,弟弟! 对于三井,朱传文可是一直是没放下心来。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 并且,在日本银行业尚未向着北满入驻发展之前,他是不怎么担心对汉耀的波及的,与三井的体量相比,现在的汉耀的确弱小,更别说这更多的合作伙伴了。 但汉耀终究不会一直弱小下去,至少在冰城、在朱家的三府内。朱传文敢说,你动我,我就将你的牙打烂! 对于安田进军纺织业,朱传文也是心动的,棉布纺织终究是一个在这个时期最赚钱的行业之一。日本人、英国人、美国人可是可劲儿往里头扎。 所以,汉耀的味精在日本挣到钱之后,怎样再把这些钱花出去,或者打造一个另一个汉耀模式的基地,这成了朱传文现在思考的问题,但现在还没有头绪…… 不过现在,朱传文打算下班了,今天晚上回家,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打弟弟! 王可仁的报告朱传文早就看了,只是顾忌手头上的事儿,没来得及发作而已。 但是现在,顾得上了。 晚上的瓷房子,静静悄悄,连佣人上菜都是垫着脚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饭桌上,传文娘、朱传文都是一脸阴沉的吃着晚饭,唯有鲜儿面色如常,还时不时给看看这个脸色,看看那个脸色而不敢夹菜的朱传杰添菜。 朱传杰一边点头感谢嫂子夹菜,一边心里也在嘀咕,到底自己的什么事儿被发现了? 喊上贺树源等一群小子和冰城该溜子打架? 还是自己大哥的虎皮被自己剪了一撮毛? 或者…… …… 应该是虎皮的事儿吧,以大哥对那张虎皮的宝贝程度……但是,他就像试试这虎毛放在火药里会是什么情况嘛?再说,也是剪刀不小心掉下去戳了个洞,也不是我有意的。朱传杰心里琢磨着等等怎么应对。 4月,是整个黑省的农忙季节,曹德忠又是忙得脚不沾地,朱开山为了调配三支大队的军粮也开始忙了起来。老朱不在,长兄如父,整个家里的主事人就变成了朱传文。 好一顿煎熬晚饭吃完。 “传杰,你跟我来书房!”朱传文先是上楼了,在朱传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此时朱传杰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慷慨赴死的英雄。 罢了!引刀成一快呀!朱传杰念了个戏腔。 等朱家老三迈着沉甸甸的步伐上楼,传文娘终究是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了嘴,还做贼似探头的看了一眼楼梯,三儿应该是没听到,传文娘用手扶了扶肚子,缓解了一下情绪。 半晌,估摸着传杰进了传文的书房,传文娘才朝着鲜儿说道:“鲜儿,你刚刚看见三儿的表情了吗?原本松了一口气,听见他大哥声音又迅速苦着脸,还故作镇静,还得上楼……”传文娘说着又乐不可支了起来。 这事儿啊,是朱传文早就和家人串通好的,为的就是吓唬吓唬这冰城的混小子,都快成一霸了。 “看见了,娘,我这不是扮白脸儿呢吗?传杰刚刚那感激的小眼神,我都有些绷不住了……” 俩女人笑成一团,笑罢,传文娘才去找家中的仆人头子周嫂。 “大妹子,得了,恢复正常吧!” 三楼,朱传文的书房。 “大哥,我给你捶捶腿吧!你近来怪辛苦的。”朱传杰也是贼,一进来就变了脸色,笑嘻嘻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装模作样的蹲下给朱传文锤起了腿。 享受了几十秒,朱传文也自然舍不得这样使唤弟弟,朝着朱传杰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坐那儿!” 得,躲不过去。朱传杰聋拉着脑袋坐到了朱传文的对面。 “说吧!” “大哥,我最近学的还行,三月一旬、二旬的考试我都是第一,三旬的考试成绩还没下来,但我估摸着,这第一还是我,夏玉卿这小子虽然刻苦,但算学最后那题铁定答不上来!”朱传杰的嘴巴像个小机关枪。 “不是这事儿!” “那就是毛先生那边已经正式收我为徒了,周末和晚上只要我有精力都可以去找他,大哥你不知道这化学还挺有意思。” “也不是这事儿,说说坏事儿!”朱传文一手在虎皮上来回摩擦,脸上却满是黑线,这没皮没脸的架势,是得了他二哥真传了吧。他二哥铁定是得了自己老爹真传的。不能像他一样实诚一点吗? 看来真躲不过去了,“坏事儿啊……”朱传杰沉吟道。 “大哥,你这虎皮我真不是有意弄坏的,我就想看看虎毛这东西的化学成分,是剪刀动的手,它掉下去砸坏的,这是这虎皮太不结实了!”说着还埋怨起了虎皮不结实。 巧了么这不是,朱传文的手刚好摸到右边下摆的一个洞,“也不是这事儿!”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原本是抚摸的手掌已经捏成了拳头。 还不是啊,朱传杰苦着脸……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贺树源受伤这事儿倒也是怪我,谁能想到冰城那群不上学的坏孩子还会在包里放石头,不过仇我已经帮他报了,大哥你说过的,他们和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对他们可好着呢!” 你还挺有正义感呗,那为什么贺树源会受伤呢?所以说,你还惹了多少事儿?朱传文在大腿根的手势捏了又放,放了又捏!“还不是这事儿,非要我提吗?丢不丢人啊!”语气稍稍有点重。 这次,朱传杰沉默的更久了,好半晌才说道“大哥,玉书朝你告状了?不是说好不说的吗?”这满脸的懊恼…… “详细说说,看和我知道的是不是一个!”朱传文没想到,这还有点事儿。 “就是放完烟花的第二天来着,玉书说喜欢我,我也说喜欢她,就,就抱了一下……”朱传杰越说声音越小。 “就抱了一下?” “还,亲了一下……” “亲的哪儿?” “亲,亲的脸……” 可以啊,弟弟!看着朱传杰不断底下的头,朱传文又瞬间把露出的牙花子收了回去,费劲唑住嘴,板起了脸,还朝着自己的额头猛打了一巴掌,控制表情。 朱传杰抬头看见朱传文红红的额头,愧疚感更重!给大哥丢人了! “就亲了脸?” “还,还摸了一下……”朱传杰又把头低了下去。 “摸得哪儿?” “大哥!”朱传杰忽然抬起了通红的脸,一脸的恼羞成怒!“玉书说了不告诉别人,她还打了我一拳呢!” “该!”朱传文心道。随即吐了一口憋着的气,补充着:“玉书没跟我告状,这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本来说的可不是这事儿!” “大哥,你诈我?”朱传杰突然站了起来,怒视着朱传文,其实心里慌得一批,这脚趾按照现在的说法都要扣出个三室一厅了。 “兵不厌诈!”朱传文倒是坦然的说道,真当一进门就开始施加的压力是白施加,愚蠢的弟弟,你的心理防线早就被我攻溃了。 “朱传文,你大爷!”朱传杰大吼着朝着自己大哥骂了一声。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那个教给自己这句话的二哥,借着恼羞成怒的势就跑了出去。 生气吗?倒也没,只是不知道心里这两天最大的秘密被最亲的人发现,怎么面对自己大哥,有点社死,得躲躲。这就真有点像未删减的《白鹿原》第一章,被女老师抓住,语文老师还好,说不准还会称赞一声好书,其他女老师…… 正主儿走了,朱传文也就没意思了,努力控制着在书房笑了好久,再悄悄摸摸的看了眼正在书房雕刻朱大头泄愤的传杰,向楼下报告喜讯去了。 事儿是肯定不能说这么具体了,但是能概括成一句话:传杰和玉书自己成了! 俩女人有是一阵小声的欢呼雀跃…… 临睡觉,朱传文悄悄摸进了朱传杰的卧室。 “传杰,其实我今天想说你炸日本人粪坑的事儿,没想到你自己说了这么多,这可不怪我!”朱传文的语气还有点欠,至于弟弟骂自己的事儿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这话传武就在信里写过!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其实也是想变相的磨炼一下弟弟,让他多琢磨琢磨人心。 朱传杰太顺了,主要原因归咎于朱传文开了挂!和二弟传武不同,朱传武自小练武,心智早就磨炼的像一块石头,还有着宫家独自生活的经验,虽然去了德国,挂念是肯定的,但是朱家人都很放心,但是传杰今年7月也要走了,一大家子人可都揪着心呢。 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都是徘徊在一家人心尖尖上的问题。 “大哥,哎,我没怪你,你说我是不是太蠢了?”朱传杰掀开被子,走下了床,朱传文看着这一身完整的衣服,那还不能还原之前的场景,这小子肯定是听见动静直接跳上了床,装睡。 “哪有蠢人当班里第一的。”朱传文揉了揉自己弟弟的脑袋。“多琢磨琢磨,为什么我能让你说这么多!” “知道了大哥。我不该骂你的!”朱传杰的语气有些低沉,还是没缓过劲儿来,但又承认着错误。 见自己弟弟这样,朱传文也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火了?但是做都做了,“没事儿,你二哥还写信骂过我呢,说是我让他学完日语学德语,还问我学完德语是不是还得学英语。” 朱传文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朱传武恼羞成怒的样子,应该和刚才的朱传杰一模一样。 朱传杰听着自己大哥说二哥,也是傻呵呵的跟着笑了起来,这事儿,他也知道,这话还是朱老二教给他的,但他没说。 兄弟俩聊了一会儿,朱传文说道:“其实我今天想问你炸日本人茅坑的事儿?” “这也算坏事儿啊?”朱传杰一脸的诧异,怎么就没想到呢……都怪自己这个大哥!一天嘴里小鬼子、小鬼子的喊着!连带着影响了自己! “不是,这事儿炸清国人的算坏事儿,但是炸小鬼子的不算,说到这儿,我还得批评批评你!”朱传文点了下自己弟弟的头。 什么套路?朱传杰一脸懵逼。 “你怎么就只带贺树源去呢?那么多的小老虎,你多带点啊!这冰化了,也没冰车玩了,你们就自己找点有味道的游戏吧,真不知道你怎么对茅坑情有独钟?”朱传文说着还装模作样,似乎闻见味了一样,夸张的用手扇了扇自己的鼻子前面。 欲扬先抑?朱传杰按照朱传文刚刚教的套路分析着,但是分析着分析着……听到最后,又看了看自家大哥滑稽的样子,脑海里又想象起那个极具语言天赋和模仿能力的贺树源,想象着那个捂着屁股,黄色和红色菊花盛开日本人,也是不禁的笑出了声!炸茅坑的乐趣,大哥你不懂! 朱传文这是今天第二次逗笑自己弟弟,那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像小时候一样,他帮着朱传杰脱掉鞋袜,按在了床上,才去关灯睡觉。 “哥!”黑夜里,朱传杰开了口! “咋了?” “那事儿你帮我保密!”朱传杰说着说着声音就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朱传文自然能想到自家羞愤的样子,“知道了,到死我都不会给别人说的,自家媳妇,不丢人!” “啪嗒!”门关上了。 朱传杰从被窝里探出头,眼睛明亮如星辰,聪明的脑袋瓜开始复盘今天的一切,努力从中寻找着自己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第二天,传杰照常元气满满的去上课,因为朱传文保证了,那件事儿到死也不会说的,自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而自此,冰城混居区日本的茅房算是遭了殃,冰城也是接二连三的有着烟花升起。 针对?日本人没怀疑过,谁会这么无聊的针对这个事儿?而且,冰城最早的粪坑贼可是出现在清国人的茅房里。只能将这归罪于日本人在冰城人少,自然组织不起来那种大规模的围追堵截,粪坑贼找软屎炸呗。 但是,两个上厕所,一个看着后面,一个上茅房成了冰城日本人的惯例!但是谁又愿意看米田共的生产过程呢,朱传杰领着的威武大将军四号、五号、六号……的实验依旧成功了许多次。 “好想……好像蹲个悠闲的坑啊!在哪美丽的樱花树下”这成了冰城日本商行日本雇员朴实无华的梦想。 发展到最后,来冰城的日本雇员还多个奇怪的要求。 商行安排的住宿至少得有马桶,就算没有冲水的,木头自助的,也行! 正文 第八十四章寒士计划启动 有食,有衣,有房的汉耀工人阶级似乎迎来了一个人口大爆发的时代,走在傍晚的汉耀家属院中,每每走过一个个独门独户,都能听到婴孩的啼哭声。 当然,这里红砖房的条件好,一般都是一大家子人住,还有着不少大孩子,在家属院的各个过道上奔跑。 谭贵儿背着手从家属院泥泞的道路走过,偶尔还能看见他那庄户人家磨炼的矫健身手,背着手在这道路上翻转跳跃。大人总会顾忌些自己的衣物,但是小孩子不会,一队小孩儿举着风车迎着谭贵儿跑来,踩踏着雪水消融之后的泥泞,泥点子飞溅。 谭贵儿一把抓住为首小孩儿,一直手揪住头顶的毛盖儿,另一手就抓住小孩儿裆里的小雀雀,胁迫着小孩喊他伯伯。这是他表达亲昵的一种方式…… “谭伯伯!”小孩儿朝着谭贵儿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家属院的小孩儿都很喜欢这个厂长伯伯,因为他的口袋里总是装着吃不完的糖,但也很怕这个厂长伯伯,人送外号抓雀狂魔二代,但也是仅仅针对7、8岁以下的小孩儿。 “乔家小崽子,真好!”谭贵儿满意的松开一上一下两只手,从兜里抓出一把冰城市面上最便宜的糖,放在小孩儿手里,“去分了吧,你爹已经到活动室了?”这小孩儿正是乔洪国的大儿子,叫乔良飞,今年5岁了。 “爹爹和我是一起出门的,这会儿应该到了。”乔良飞说的很有条理,身后是三五个小孩儿,见状,向着乔良飞伸出了手,显然这种情况出现了很多次,很是熟练。 “去玩吧,看你这身上弄的泥点点,回家等着挨揍吧!”谭贵儿打发小孩儿跑去玩,看着这满裤子、满鞋的泥点子,提醒了这帮小孩儿一下,但看着小孩儿肆无忌惮的再次跑掉,笑着摇了摇头,让他们的娘亲头疼去吧…… 今天是乔洪国在汉耀工会活动室组织开会的日子。这议题很重要,那就是汉耀旗下家属院的小学已经开始建设了,同批的,其他6个片区的家属院,也已经开始动工,这9月份,各个片区的小学那就得首先开起来。 乔洪国召集了所有汉耀旗下工厂厂长、划分在6个片区内所有工厂的工会会长,来一起讨论这个事情。 当谭贵儿进门的时候,发现好多人已经齐了,汉耀一系的位置在最前面,朱春山、楚可求、毛光廷、周家兄弟、聂士则这些人都是来了,可见这次会议的重要性。 谭贵儿和这些人寒暄着坐在了最前排,挨着朱春山坐。 又等了10分钟,在最前面讲台的乔洪国终究是发话了:“我看人也差不多齐了,那咱就说说吧。” 汉耀6万多银元的广厦基金已经全部铺开,截止到今年9月,这次总计新增1200余户在汉耀家属院。如此,汉耀的工人能全部住进汉耀家属院了,总计3200户;而外面工人联合会,规划了6各片区,但汉耀也只是往里投了大约600户的资金,而且每年会根据基金回收的情况,新增约600户。 这已经是广厦基金能做到的极限了,当然还有着规划的地基,如果工人能一次凑够36个银元,也能请汉耀基金的人帮忙联系建一模一样的房子。 基金能贷款的数据是有点小,但也基本满足朱传文的预期,算是审批过了,也算是给了工人一点念想。简单算一算,如果帮冰城两万工人一次性建新房,一次性就得投入72万个银元,是真有点多,朱传文不是做慈善,只是在能力范围能给工人点希望。 这年头有希望,有火苗的地方可是不多…… 所以只能以这种新增的方式,在照顾完汉耀自己的工人后,才是其他工厂的工人。 而且,今年这第一批的600户,自然是给各个工厂的工会铁杆准备的。 比如之前拉人入工会的某工厂李姓工人。 再者说,这次工人提薪之后,一幢房子也就六个月的工钱,工人完全负担的起。 “这广厦计划的事儿,基本上已经定下章程了,以后逐年就这么推进,这次我去东家那里,东家又给我批了1万银元。”乔洪国看着这下面就要欢呼的其他工厂会长,手赶紧向下压了一下。 “不是用来建房子,但这事儿,比建房子更加重要!”乔洪国的话再次勾起了工人代表们的兴趣。 “我看冰城工人的孩子越来越多了,这学校的建设也得提上日程。”乔洪国说道。 这次的1万个银元的钱不止要在汉耀家属院新建学校,还要直接在加上汉耀家属院的7个居住片区,统一开始建设学校,名称以各自的片区的名称命名,比如汉耀家属院的,就叫汉耀小学。 为的就是聚拢那些在家属院里疯跑的小孩儿,也是为未来汉耀从小孩儿开始培养人才。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中国人不管何时都心里埋着的念想。 往前,读书是为了做官,但现在,朱传文首次在《工人周刊》上提出了一个人才和人口素质的概念,是《工人周刊》继卫生普及之后的第二个宣传目标。 卫生普及的作用很明显,至少能看见,在汉耀家属院都有着公共厕所和从松花江引过来的水管接着的水龙头。 都是汉耀铁器厂出品。 所以这乔洪国的话一出,底下顿时炸了锅。 “好啊,朱会长又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儿!” “我这刚把13的弟弟送进官立中学堂,看来我那个7岁的弟弟也有学上了!” “是啊,我也看《工会周刊》了,朱会长说了往后的世事靠的还是活人,靠的还是年轻人!我觉得说的太对了!” “谁知道这些吃奶学步的孩子里没有治国安邦的栋梁之才呢?我也支持!”这句话刺激到了聂士则。 “但是这孩童的安全……”众人还是有些忧虑。 见吵吵闹闹的讲台下,乔洪国双手举起压了一下,众人也是安静了下来,待安静了,乔洪国看向了朱春山。 “我说两句,往后各个家属院的小学门口是工人纠察队巡逻的重点区域,孩子的安全我们工人纠察队作保了!”朱春山接着刚才的一个声音说道。 冰城里,这些年人口激增,可是不稳定,朱春山来这里也是给众人吃个定心丸,让这些人安心的回去宣贯。 汉耀的大头头都做保了,众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汉耀就是一面旗! “我代表面粉厂所有员工,坚决支持这小学的工作,回头我会将有5岁以上孩子的工人名单报上来,都会送去小学里!”谭贵儿也是接着表态。 面粉厂作为朱传文旗下第一个厂子,自然得打个样儿。对于面粉厂来说,这个工作可以说是最轻松的,工人都是年轻人,有,也是带着亲戚的孩子,回头做做工作,这些孩子也就有学上了。 “我代表铁器一厂全力支持!”周家兄弟也是跟着发了话,他俩虽然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的,但是该表示支持的也不能落下,朱传文对他们可是不差。 “我代表炼钢厂和铁器二厂也是全力支持!”楚可求紧跟其后。 在接下来就是毛光廷和乔洪国了,一个代表火药厂,一个代表商行。 倒是在聂士则这里卡了壳…… 因为那张长大的嘴巴还没合上。 “老聂!”楚可求捅了捅身旁的老同僚。 “我代表铁器三厂也是全力支持!” 汉耀一系的表态完了,接下来就是各个工厂工会的会长了。 这小学并不是免费的,而且价格还有些高昂,每个月1块银元,因为往后这些学生还会在学校内吃午饭。 老师的要求并不高,这些年在《工会周刊》的发行下,和这滨江城一大批老秀才有着合作关系,这些都是乔洪国在弄,按照预估,每所学校得容纳600名学生,仅仅汉耀家属院,就打算直接新建汉耀1小和2小。 在众人的表态下,这次的会议就这样落下帷幕。 为什么朱传文不参与,汉耀已经成了一个体系,事事还得这个当家人来抓岂不是显得这几年的培养完全没用了? “春山叔,到我家吃晚饭?”谭贵儿朝着自己的老领导说道。 “走!”朱春山晚上也没事儿了,去谭贵儿家转转也是转转。 乔洪国和周家兄弟谢绝了邀请,他俩可是还有事情要忙。 至于另外三个人,则是另外有约…… 待众人一个个走出去,聂士则还处于震惊之中!。 “老聂,走了!瞎琢磨什么呢?”楚可求捅了一把聂士则,今天叫上毛光廷三人还打算给这新来的老同僚接接风。 楚可求家 老楚的媳妇早就接到了自家男人的通知。满满当当弄了一桌子的菜。 三个男人上桌先是说了说在汉阳的旧事儿,这气氛马上就上来了。 “老聂,你在汉阳,那可是管事大人手里的香饽饽,我和光廷可算是惨了,在这冰城才算是能一展所长……”楚可求好似抱怨,又有点炫耀。 “是啊,老聂,你在汉阳享福,在这冰城也享福,真是好命!来来来,你得自罚三杯。”毛光廷也是附和着说道。 “你俩啊,还真是!对了,老曲去美国了?”聂士则架不住两人围攻,依着俩人照做。 “走了,等老曲这次回来,可是了不得了,他说是盯上美国的炼钢生产线,又有着东家的鼎力支持,啧啧……”楚可求有些期待的说道,他倒是希望这次老曲全胜而归,现在钢材的质量还是有点低,很多精密的零件都是委托商行在沪上和香港的渠道来购买的,汉耀商行可是在沪上、广州、香港悄悄摸摸的成立了办事处。 “对了,这东家怎么不计成本的帮助工人,还建学校?”聂士则有些纳闷的说道,这可不像的一般商人的做派,这件事儿要不要和徐世昌说呢?他心里琢磨着。 “什么叫不计成本,这是在给自己的工厂培养技术人员呢!”毛光廷倒是把这事儿看的门清儿。 “怎么讲?”聂士则不着痕迹的问道。 有着曲正乾在之前打样,楚可求和毛光廷也是行动了起来。 曲正乾不是在朱家的那群小老虎里找了几个未来学冶金的苗子吗?未来几人前往美国或者其他国家留学的钱可是由炼钢厂出钱的,这就属于定向培养了,顺带着,可是连工作都给解决了。 楚可求、毛光廷一听有这好事儿,立马也是行动起来,反正有着朱传文的默许,这人才和工厂机械升级一样,同样是属于工厂成本,他们也是指望往后这有着留洋的人才来帮助他们。 在两人的讲解下,聂士则这才明白,这朱家,富一代已经是已经实现了,这一幅流芳百世的样子,可是有点了不得啊…… “东家,是个能人啊!”聂士则不由的感慨一声。 原本还把朱传文比作胡雪岩一流,现在看来,这年纪轻轻的东家早就有着张之洞一般的高瞻远瞩,还真是期待这种人入仕啊! 随即,压下了朝着徐世昌上报的想法,估摸着自己也去“认购”几个苗子,他可是听说过洋人学校有着机械制造的专业。 “老楚,我也想去女中,晚上当教习。”聂士则,搓着手给楚可求敬了杯酒,迫不及待的说道。 “你这老小子,永远改不了这总喜欢把好的往自己饭碗里刨的做派。”楚可求说道,这模样和当初白票自己去给他修机器的时候是一模一样。 “你自己和谭校长说去吧,这事儿是他管的,谭校长是东家的夫人,去了别失礼。”楚可求笑着喝下这杯酒,给聂士则指了条明路。老聂虽然吃相难看,但也是有着几把刷子的。 眼前头的事儿定了,两人聊起了各自的厂子。 两人这次算是把周家兄弟那点人掏空了,楚可求从自己管着的100多人中分了一半给了聂士则,剩下的各自又从周家兄弟那里要了100来人,组建了各自的新厂,在枪械制造机器还没到位的时候,一大半人帮着楚可求弄10台蒸汽机的订单,还有一小半人由聂士则组织,开始了小规模莫辛纳甘步枪的仿制工作。 周家兄弟最近为什么一副脚不沾地的模样,也是这两人害的,一边在忙着新人的培训,一边还得赶制朱家粮铺订购的粉条机,心里可算是把楚、聂两人骂死了。 但朱传文也和他俩谈过了,这可能往后就是常态,要做好工人的输送。所以兄弟俩琢磨着这次多招些人,做好工人的储备,可不能再像这次一样手忙脚乱了。 “老楚、老聂,你俩这次可得好好的感谢一下周家兄弟,怎么着,回头也得请人家兄弟俩吃顿酒,我看那兄弟俩这段时间可是忙坏了。”毛光廷听着两人的讨论,也是顺带着给两人支着招。 这不就是说,三个诸葛亮顶一个臭皮匠,总有出着招的,来维护着这同是汉耀一系的情分。 “对对对,光廷说的对,来来来,咱俩敬光廷一个。”楚可求这就立马找了个由头,这事儿还真是他疏忽了。 另一边,谭贵儿家。 朱春山的到来可是让谭家老小忙活了起来。 谭贵儿回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他那个满满当当都是糖的口袋放在门口的一个小腿高的小缸里。 “谭贵儿,还发糖呢?”朱春山问道,他是知道谭贵儿的,自打当了厂长,这27岁的年轻人愣是活成了50多岁谭家老头儿的样子的,父子俩一个爱好,发糖! “爹说了,谭家这次是活成人上人了,但是也得给底下人一点儿甜头。”谭贵儿对朱春山也是毫无保留。 “老哥儿倒是通透……”朱春山呢喃了一声,谭贵儿父亲的心思他哪里不清楚,按照庄户人家的说法,谭贵儿在冰城根子浅……但是,也不再多想想,现在鲜儿可是怀着朱传文的孩子呢,这根子是别人能撼动的?“对了,老哥儿呢?”这问的是谭贵儿的父亲。 “在外面溜达呢,等等吃饭了就回来。”谭贵儿说道,拿着掌柜的薪水,这一家的吃喝那就完全不用愁了,老谭在家属院发糖可比小谭勤快多了。人称抓雀狂魔一代。 “对了,大哥不是送了一幢洋房给你们吗?不搬过去?”朱春山又问道。朱开山做事儿自然是公允的,在送自己老兄弟洋房的时候,也送了一幢给自己亲家,这是过年之后的事儿了。 “嗯嗯嗯,偶尔过去住两天,但是那房子,爹和娘住不惯,还是喜欢在家属院住着。” 其实哪里是住不惯,朱家住在瓷房子里,主事人就当个房子住,白天都有着自己的事情,但是谭老汉过去,每天连个遛弯儿的地方都没,天天去瓷房子,这鲜儿还有着工作呢,也不合适,还是在家属院住着痛快。每天看见那些院子里跑的小崽子也是高兴。老汉家抓雀儿的乐趣谁能懂呢? “倒也是!” “咯咯咯……” 朱春山听见紧忙去了谭家厨房,拦住杀鸡的谭贵儿母亲,吃了顿家常饭后也在家属院转了一圈回去了。 正文 八十五章暗爽的丰田 小青山 谷庵升来之前就从俄国人那里买了8个货车厢,分成两组挂在汉耀的两列火车后面,这四节空车厢往后也是汉耀商行在小青山-冰城-海参崴往来的重要运力。 “呜呜呜……” 随着汉耀1号的轰鸣,火车再次开往冰城方向,这次除了有煤和铁矿运抵冰城,还有4车的各种皮货拉向冰城,这些皮货和草原土特产会直接挂上俄国人的火车一路运送到海参崴,由朱帆一点点的分批装上“依兰号”。 香烟、茯茶、白糖……都是草原上稀缺的物资,小青山牛马互市开市,比一般行商运费还低的汉耀商行便是占尽了先机。 但是一则消息依旧让谷庵升吃惊,此时谷庵升和林老八正坐在小青山煤场,和朱传文开着电话会议。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朱传那边的语气低沉,蕴含着巨大的怒意。 “一个商队的货被抢了,商队雇员和保险队员的都被杀害了!”林老八也是低沉着说道,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他的责任,对于草原的风险预估不足。 “查到是谁干的了吗?”朱传文再次问道。 “应该是马匪!但是是一伙装备精良的马匪,大约有着上百人!”林老八队伍里的侦察兵自然也有着自己判断马蹄印的方法。 “那还给我打什么电话,去找!汉耀和保险队的人不是马匪们白杀的!”朱传文在那边狠狠的拍着桌子。 “总教习,这边谷掌柜还有些情况要说!”林老八第一次听见朱传文发火,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有些发虚。 “说!” 谷庵升拿起电话,“东家,这次商队有个昏迷被认为死了的管事逃过一劫,被牧民救了,2天前回到小青山,他说队伍里有人说着日语!” “日语?” “是的!” “确定没听错?”朱传文压着火气问道,这可算是重要的消息。 “不会,上次还跟我们去了日本,对于日语还是很敏感的。”谷庵升说道。 “把电话给八叔!”朱传文在电话那头说道,既然是日语那就两个方向,一个是日本人已经安耐不住,打算在草原上动手了;另一个那就是这是一起有针对性的抢杀事件,针对的就是汉耀。有仇的日本商行就一家,那就是三井。 林老八拿起电话,点头称是,一会儿便挂掉了电话。 这边谷庵升着急问道,“东家那边怎么说?” “还用说吗?自然是把丢掉的东西抢回来!”林老八好像早就猜到了朱传文那边会如何处理。 在林老八一声声的传令之下,能动的小1000个保险队员完全集结起了来,朝着科尔沁草原以西进发…… 而22个班带着消息,押送着物资先期加强还在草原上的11个商队。 草原上 一个汉耀的商队慢慢的朝着一个草原部落靠近,这个商队有着30来架马车,10余匹骆驼,人在草地上走着,只是偶尔才会跳到马车上歇歇脚。周围还有着两个班的保险队员,四周警惕着,有的则是已经跑到了前方的小坡上打着绿的旗语,示意安全。 “宗荫,这次李管事的商队……”商队王管事朝着谈宗荫问道。 俩人是旧识,都是汉耀面粉厂最初的一批工人出身了,随着汉耀的发展,这最初300多名面粉厂工人现在都在汉耀的基层岗位上发光发热着。 “哎,听说了,不过李管事是活了下来了,倒是那群兄弟们真的可惜。”谈宗荫幽幽一叹,没想到这草原上行商还真危险,有个班居然全军覆没了,这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一开始,商行的人以为有着保险队的保护,众人还是信心满满,但是这次,居然连保险队护佑都没护得周全。 两人正说着,那个在小山坡的队员忽然举起了红色的小旗子,一支报信的烟花也是随即升上了天空。 “不好,马贼!”谈宗荫立马反应过来遇到了什么。 商队的指挥权迅速移交,有着两个班的支援,每个商队也就有着一个小队的保护,在保险队小队长的指挥之下,商队立马围成了一个圆,最外面是车,中间是跪着的骆驼和马,最里面是人,四十几杆枪就从里面伸了出来。 有保险队的,也有商队的。都是经过军事训练的,使枪的本事也是有,朱传文没有禁枪的想法,汉耀一系里总有些老式的枪支在流通,不过这些枪多是那种后填式的单发,能看出来,很多都是喜欢枪的工人自己购买的私人枪支。 “宗荫,我们应该没事儿吧?”王管事小心翼翼的问着身边的故人。 “没事儿!”谈宗荫说的斩钉截铁,商队管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作为小队教习的他和小队长可是清楚,简单来说这次11个商队就是饵料,用来勾引这科尔沁草原之外相对汉耀动手的马匪。 除了他们30多人之外,这一片草原周围可是有着一支百人的队伍离得不远,两边夹击直接拿下马匪,自己等人只要守住这10分钟就行了。 “踏踏踏!”商队的马车开始震动,骆驼和马匹开始不安起来。 保险队员还好,有些商队的年轻雇员倒是颤抖了起来,这是极度的恐惧所致。 谈宗荫知道,此时的他该做些什么了,他在众人中朗声说道:“商行的雇员们,别害怕,朱传文是我们的总教习,也是我们的东家,大家说对我们大家好不好?” “好!”众人答应的一致。 “在总教习的领导下,我们保险队的战斗力那是蒸蒸日上,这群马匪对我们那是以卵击石!都是土鸡瓦狗!区区马匪不足挂齿!” “谈教习,什么是以卵击石?”一个保险队员问道。 “鳖盖子!就是那你卵蛋子打石头!”此时这支保险队的小队长出了声。 倒是弄的圈子里的60多人哈哈大笑……这面临大战的气氛为之一变,轻松了下来。 这个小队长看着谈宗荫挂上了赞许的目光,他是保险队的老人了,对于朱传文的命令那是不折不扣的执行,心里想着不愧是少当家……不对,现在是朱总教习,不愧是这位派出来的人才,这水平可以。保险队也有着扫盲班,自然知道以卵击石是什么意思,自己这一补充,这紧张的气氛不就顿时有所缓解?这就是经验。 谈宗荫被自家队长刨了活儿,也是无所谓,都是苦哈哈出身,说点段子还真无所谓。 见商队的众人轻松下来了,“王管事,得让你的人拉住骆驼马匹缰绳!”谈宗荫朝着王管事说道,就怕这些畜生没经历过枪声自己跳起来,从内部瓦解。 “听到了吗,没枪的给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拉住缰绳,谁的马、骆驼出了问题。这命就丢在这里了!吴队长和谈教习都是说了,都是以卵击石!”王管事强调了命令。 不一会,远处一群约莫200多人的队伍从奔腾而来,烟尘飞溅,看装扮是马匪无疑,一个个挥舞着弯刀。 大地震动的越是明显,牲畜和人越是不安。 这次,没人讲笑话,一个个都聚精会神的盯着不断在视野里变大的马匪队伍。 “听我口令,自由射击,放!”吴队长估算着距离朝着保险队员命令的。 “啪!” “啪!” “啪!” 一声声枪响不断发出,而马匪也是不甘示弱,这枪响声也是不间断的响起。的确是快枪!保险队小队长心里暗暗嘀咕着,这上百人的快枪马匪队伍还真是少见。 “小队长,上不上大家伙?”一个保险队班长悄咪咪的跑过来问道。这是从小青山带来的好东西。 “等等,还有点距离,先拿长枪迷惑一下,你准备好。”吴队长让这名班长先等等。“打得好!这枪谁打的?”吴队长突然大喊,因为他看见一名发号施令的马匪头被打爆,直挺挺的落下马去。 旁边就有人告诉他,“是咱教习。”不由得,吴队长对自己这名搭档更加满意,就是马骑的烂了点。 估算着马匪冲击的距离,骑马冲锋很快就到了200米内的距离。 “就是现在,机枪手!”吴队长大声喊道。 两个木头架子上盖着货物的布瞬间拉开。轻机枪赫然出现,“哒哒哒”的向外吐着火舌。一左一右构架着火力网,这次林老八可是把好东西都拿了出来,迎面出来的马匪就像是韭菜,在机枪和长枪的不断攻击下,马匪一个个从马上坠落。 这短短500米的冲锋,已经有着60多人的伤亡,让马匪头子不由的心生恼怒。 相比于机枪的攻击,他更是讨厌这种圆形的攻势,战马是可以一跃而进,但是这里面的马匹、骆驼会第一时间阻挡,里面的人也不是泥捏的,能瞬间将跃进去的人撕成碎片。 撤还是不撤,成了此时他的问题,一直60多人的马队,为何火力如此强劲,这日本人可没说这是一块崩牙的骨头? 撤! 马匪头子发了发狠,自己做的是无本的买卖,这从汉耀抢夺的货物还得交给日本人来抵消这买枪的债,日本人手里捏着自己的子弹供应,不得不从,但是眼下这自己的本儿快折了。 “呜~”牛角号响了起来,这快冲到近前的马匪瞬间分兵,朝着两边跑去。 “要跑?”吴队长没想到这马匪这么果决,一边指挥着商队拉出出口一边让队员们准备上马追击,机枪别停。 但是此时,远处的小坡儿上,一支装备整齐的百人队伍已经就绪。 “兄弟们跟我追!”吴队长眼里看见自家的队伍更是放心,紧紧的咬上了马匪的队伍。 …… 整个4月,这样的情形不断在草原上上演。 林老八也是发了狠,自己也是亲自上阵,参与着草原上再次剿灭马匪的任务,商队为饵,10个百人的中队四处支援,前后剿灭了7个200人的马匪部落,倒是比1月的战果还辉煌,还要效率。 缴获战马1200余匹,明治30年式步枪1389支,牛、羊价值2万两。 这些枪也是全部武装给了商队,也是,草原上行商,不配枪和肥羊无疑。 …… 沪上 三井诚之助和丰田佐吉正在考察日后建立三井纺织厂的地址。 秘书匆匆跑来找到三井诚之助,在耳边说了句:“诚之助会长,这草原上这次和我们有着合作关系的马匪已经联系不到了,应该是凶多吉少!” “查到是谁动的手吗?” “应该是汉耀,他手上那股武装力量可是比我们更加的强大。”秘书小心翼翼的说道。 “废物!”三井诚之助气的直接将手里的文件撕成了碎片。队伍联系不到了,这价值2万多日元的枪械也就只能他自己买单,钱倒是其次,可是又在汉耀的手里吃了一次瘪让他十分难受。 而在一旁的丰田佐吉因为是俩人的低声交谈也仅仅是听到了一些关键词汇比如“汉耀”,但通过之后三井诚之助的状态也能大概分析出是什么情况,可能是商业上栽了跟头吧,清国毕竟不是日本,由你们三井一手遮天。 丰田佐吉暗暗叫爽,也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不知这个叫“汉耀”的清国商会是什么来路,虽然作为同胞此时应该帮着三井诚之助义愤填膺,但是,怎么这么爽? 啧啧,三井诚之助啊,在日本你欺负我,在沪上你欺负我,在清国可是有人教育你了吧? 正文 第八十六汉耀造 有着小青山驻扎的保险队全力护航,倒是再没出现过一个商队全局覆没的情况。 冰城 等谷庵升回来的时候,这要拿去和安田商会交易的物资倒也换的差不多了,换得东西比原本预计的6万5千个银元换得的东西多,能填满近8成的货轮了,也是达到了可以出航的条件。 无形中,又是提前了谷庵升再次东渡日本的时间。 至于为什么多了,因为有着一小半还是从马匪手里抢来的,得按冰城的价格发放给林老八的保险队员,按照谷庵升的推算,整个4月,林老八保险队队员的额外月收入几乎都超过了30个银元。 林老八在这事儿上做的很公允,驻扎的队伍也是抓紧轮换,大致做到了平衡,遇到马匪的队伍是赚了个盆满钵满抓紧轮换,没遇到马匪的队伍还在草原上寻摸着。有着这种以百人队为集体的奖励,让小青山的朱家保险队一个个跟饿狼一样,保险队员们巴不得看到天空上绽放的烟花,然后策马奔腾,势如破竹,卖货换钱…… 谷庵升心里盘算着,照自己东家这个奖励下去,包括牛、羊、马匹这一下,煤场4月的收益几乎砸向了林老八的保险队,但耐不住朱传文乐意。 “东家,我回来了!”谷庵升推开了朱传文的办公室门说道。 “听见你在楼道里的声音了,还算顺利吧?”朱传文问道,大半个月了,这阵亡那个商队和保险队的家属也算是安抚好了,保险队和商队一视同仁,家里有男丁的会优先进厂,再发一笔抚恤金,而且,人总不能一直带着怒意,这事儿也算是突发情况,既然已经发生了,好好对待家属做弥补吧。 “顺利,林大队长支持十分强力,后面几乎再没遇上过事情。”谷庵升倒是心道,谁敢啊,这等于是枪架在脖子上做买卖,不过好在有着保险队,蒙古王公的武装只是远远看着,都没敢来收税。 “那就行,听说味精厂的味极鲜已经开始装车了?” “嗯,我打算乘坐明天的火车前往海参崴,预计三天后“依兰号”就能出航了……”谷庵升推算了一下说道。 “行,就按你的想法来。赶紧回家见见老婆孩子吧,今天放你一天假。”朱传文体谅着这个下属,老谷现在一年到头的四处奔波也的确辛苦了,但也没法,也就他用的最顺手。 而且,老谷这人仿佛一只喜鹊,在1908年的5月,老谷回来的这一天,汉耀第一支据说是“仿莫辛甘纳”的步枪也是制造好了,握在朱传文的手里。 “老聂,这枪是完全模仿的莫辛甘纳?”朱传文一副你别骗我的样子,这特么哪里是莫辛甘纳?枪短了,枪栓也是歪的……反正就是看不出一点儿莫辛甘纳的样子。 “东家,我这参考了些Kar98k。”聂士则如实的说道,心理却是再说,就是参考了99%,那个,子弹还是7.62mm的,也算是那不一样的1%了。 对于这款大名鼎鼎的步枪朱传文当然知道,但是随即说出了一个令他尴尬万分的问题。 “是那款毛瑟的委员会1888是吧?”朱传文想当然的对号入座。 “呃……”这话倒是把聂士则这个枪械专家给问懵了。 委员会1888等于毛瑟步枪等于98k? 倒是身旁的楚可求看出了聂士则的窘态,随即说道:“老聂,照实了说,东家从来不计较这些事情。” 原来朱传文这句话一开始就错了,虽然也是德国制造的枪支,但是委员会1888并不能称之为毛瑟步枪,这款枪可以说是个杂交品种,枪机是M1888曼利夏步枪改进而来;枪管膛线基本就是仿制对标的法国勒贝尔1886;生产更是由德国的三个兵工厂一同成产的,还有外包。 所以,这款枪虽然被汉阳兵工厂大肆仿造,但也出现了很多的问题,比如炸膛…… 这事儿还牵扯出德国一桩反犹太人的旧事儿,生产委员会1888步枪的外包公司有一个名叫洛伊,洛伊家族正好是犹太人,于是德国媒体利用了这些传闻,向政府发起责难,并把88式步枪讥讽为Judenflinte,即“犹太步枪”的意思。当时许多德国人都问,为什么不选择毛瑟来设计新步枪。 这其实也才促成了之后Kar98k的出现。 聂士则在汉阳枪炮司干了将近10年,从一个低等的工匠变成高级工匠,他本也是好学的那一类的人。对于仿造委员会1888也有着自己的心得,例如壳时容易断裂、膛压过大容易炸膛、刺刀过长,拆卸不方便等等。 问题是提了,但都已经石沉大海,汉阳厂那边不愿意在已经投入海量金钱的基础上,再投钱。 由于和德国人交好,一次巧合他得到了一把Kar98k,从此视若珍宝,也打了无数的报告希望汉阳厂能改变现在汉阳造的成产,改为自己手上的98K。但是归根结底,清老爷们不愿意再投入一分钱,哪怕是已经在聂士则肚子里成熟的改造方案。 这也恰好促成了他想离开汉阳枪炮司的一个由来,还在壮年的他打算来冰城博一博,没想到就给博成了。 听着聂士则说完,朱传文不禁脸红,自己刚刚到底说了点什么啊,这也是为聂士则的这一番经历动容,果然,不管在何时总有着一群人为着自己的行业努力。 “老聂,介绍一下这枪吧。”朱传文轻声说道。 先说枪身材料吧,日本人买的那款西门子的马丁炉是当时德国人的货,也就是说,炼出来的钢,造炮,造轴承都有问题。当时造枪机没问题,造枪管只能说是刚好很合适,因为德国人也是用这个炉子的钢铁造的枪机,所以当聂士则看到一个小型的钢铁联合体中的炼钢产业全是德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兴奋。 “也就是说,这全是德系的枪?”朱传文先是听着说完了材料,不由心生感慨,歪打正着? “算是,但是还是统一使用莫辛甘纳7.62mm子弹,倒是没影响。”聂士则赶紧说道,他是真怕朱传文也犯清老爷们的毛病,盯着一款枪就不撒手,汉阳造死磕委员会1888,难不成汉耀造要死磕莫辛甘纳不成? 虽然他也赞成莫辛甘纳是把不输于98k的好枪,但是他造了十几年的德系枪,这往俄国人那边转的确有些难度。 “也不是不行,说说你这枪的来路和优点,我考虑考虑。”朱传文说道。他现在也是不纠结这德系的7.92和俄国的7.62了,也能看出来,这聂士则为了硬是往7.62上靠估计也下了不少的功夫。反正子弹生产线也没搞,都是在拿子弹壳装填,先这样吧。 “东家,这枪有着四个优点,首先是这个我改造的短刺刀!”聂士则惊喜的先是介绍到。 他不仅是造枪的行家,玩枪也是行家,这自己来时啥也没带,就带了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他视若珍宝的Kar98k。而且通过自身不间断的测试,还发现,其实现在世界上军队流行的长刺刀并不好用。 单说这莫辛甘纳,一把刺刀足足有着45公分,这哪里还有灵活移动的便捷性,也就是俄国人普遍个子高,但是放在此时的清国人身上,并不适用,所以就改成了25公分的短刺刀,并且加强了连接处的强度,利于格挡。 朱传文听的认真。聂士则紧接着说:“这其次是第二个优点,背带环!” 这98k直接将背带环放在了侧面,这是聂士则最是欣赏的地方,枪归根结底还是要人背的,从侧面背可以紧紧贴合着背部,不容易造成晃动。 “这个不错!”朱传文表示肯定。 “还有,第三个优点便是这枪栓。”聂士则“咔咔”的拉动着枪机,对于98k,这空仓挂机可以说是最显著的特点,步枪的子弹是5连发,子弹压入之后5发迅速打完,在往里推枪机就推不进去了,因为明显有一个卡顿,这就是机器在提醒,要上子弹了。 “这个功能好!”朱传文作为经历过实战的人,自然有资格说这话,战场上的人要精神高度紧张,这打枪的子弹熟练了之后5发子弹能在很快的时间打出去,有时候的确需要机器提醒了一下。 聂士则听到朱传文的称赞也是放下心来。 “最后,便是这枪栓了,东家您看这是歪的,如果眼睛一直不离开准心来打枪,是不会打到脸颊的。”聂士则现身说法演示着。 其实这枪还有个优点,他没说,因为在他心里朱传文应该不懂枪支的保养。 “那这个,抢把的环儿是干嘛的?”朱传文拿着这杆枪比划了一下,切实感受了一下之后问道。 聂士则没想到朱传文居然还找出了这个优点。 “东家,这是用来保养枪支的。您看!”聂士则说着就熟练的拆下枪机,将枪身平放,撞针的部分对准抢把的环,咔哒一下进行拆卸。 撞针是整个枪支最容易损坏的部分,放这个环儿自然是拆卸之前做一个保护,为的就是在有限的空间内给予一个最好的环境。 朱传文听着聂士则巴拉巴拉说了这么多,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这枪好,东家,造这枪把,别造莫辛甘纳了,而朱传文也猜到了,这什么与莫辛甘纳的结合啊,估计就是直接98k的照搬。 此时朱传文心头其实是火热的,这可是98k啊,往后的中正式就是仿的这款枪,还是阉割加“土”版的,自己这个可是原装啊。 此时也是不纠结了,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你这个制造的枪械的机器买了吗?”朱传文问道。 “没呢东家,这不是等着您开口呢吗?这些都是根据铁器厂现有的机床一件件车出来的,相比于专业的枪机,还有着不小的差距。”聂士则说道。 “这样,造这款枪我铁定是同意的,但是这枪机,我拨给你的3万个银元,除去建造厂房的钱之后,能买几套,产量如何?”朱传文问道。 “东家,这钱还是稍微有点少,最多能买一套差不多了,而且这个,德国人还不一定卖给我们,这铁定是要在老楚的厂子里改造一下的。”聂士则说道。 “不卖?” “对啊,这是他们最新式的枪,怎么可能直接给我们出售生产线。”聂士则说道。 “那你还能自己改造枪械生产线?”朱传文一副捡到宝了的状态。 “那个……”聂士则一脸的尴尬。 “东家,他哪里会改机器,这事儿还得看我。”楚可求此时蹦跶了出来,听着聂士则巴拉巴拉说了好久了,可算是找到了自己说话的机会。 聂士则是能改,但是那设计图被楚可求一通批,这里不合理那里不合理的,搞的现在都没信心承认自己能改机器了。 “我要一间年产1万支这个枪的生产线大概需要多少钱?”朱传文问道。 “东家,这么多?”聂士则大惊,随即琢磨了一下说道:“这个得大约800名制枪的熟工,还有价值60万银元的枪械制造机器进行改造。” “如果只买关键部分,其他由楚可求帮你造呢?”朱传文又问道。 “这也得20多万个银元吧。”聂士则不确定的说道。 “那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吧,先把这工人培养起来。给你两年时间,两年,25万个银元会陆续到位,但是有一点,这枪械的质量可得给我把好关!”朱传文此时确定的说道。 朱传文话一出来弄的聂士则愣愣的,没想到自己这个新东家这就这么同意了? “还有,别给我弄7.62子弹了,直接上原装的7.92,再出什么问题!”朱传文又补充道。 “东家,我呢,我这儿要是人多了,钱也多了,汽车我都给你造出来!”楚可求一脸期待的看着朱传文,期待着自己也有着20多万个银元的拨款。 “你?等你的蒸汽机造完了,你就帮着聂士则改造枪械制造的生产线吧,这大笔的订单还不是在你这里,你忙的过来吗?”朱传文一脸好笑的说道。 “忙的过来,忙的过来。”此时楚可求为了自己的20多万拨款也是疯了,甭管未来怎样,但是现在可不能比这聂士则弱了。 “行,只要你能在两年后圆满的完成任务,我就给你拨20多万个银元,让你把汽车造出来,你看怎么样?”朱传文开玩笑的说道,造汽车?朱传文自然是想,但是琢磨一下自己的现在的实力,好像还是有点弱。但是拨款20多万个银元在两年后倒也不是不可以,先造着呗,也算是技术积累了,但是让楚可求造汽车这个事儿,他还真没报过希望,倒是想着能在未来入股哪个汽车制造巨头。 “好的,东家,您就看好了,等我蒸汽机的订单完成了,我就开始帮老聂改造机器。”楚可求保证着,拉着朱传文向着自己厂房走去。心里想着,今天还真是来对了,本来就想帮着聂士则撑撑场子,没想到得到东家的许诺,这老聂,命怎么这么好? “对了东家,这枪叫什么好啊?”楚可求向着朱传文问道。 “就叫汉耀造吧!” 朱传文走了,留下聂士则和徒弟覃三明,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一般人得到许诺之后的那种欣喜若狂,反而有些那种说不上来的怅然若失。 这东家,要是清廷的官儿该多好啊……但是也得亏不是清廷的官儿,要不然这答应20多万个银元的投资,能拨下来一半就不错了。 这一刻,不知不觉间,两人好像被朱传文沉甸甸的东西砸晕了。 原本向着清廷的那颗心,在逐渐向着朱传文偏移。 不是因为钱,而是他俩突然感觉一种沉甸甸的信任! 这可能就是曲正乾、楚可求、毛光廷他们在冰城可劲儿干的原因吧。 正文 第八十七章汉耀-安田合作伙伴 “东家!”聂士则看着朱传文和楚可求走远,略有些混沌的脑子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呼喊着朱传文。虽是匠人但是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有些事儿得说清楚,辩明白。 聂士则小跑几步追上朱传文,“东家,您刚刚的话我并不同意!” “恩?你说!”朱传文并不是一意孤行的人,或者说他从未有着独断专行的一面,工会管理方面他能听谷庵升、乔洪国的意见,专业方面也能听曲正乾、毛光廷、楚可求的意见,现在,自然也能听聂士则的意见。 “东家,这汉耀造步枪还是用7.62比较好!”聂士则说的言之凿凿。如果是之前,他是巴不得同意朱传文的方案,但是现在,那股沉甸甸的信任让他不能昧着良心。徐世昌在奉天的时候就交代了,来到冰城不管如何都要保证7.92子弹口径的生产。他拿出纯德制武器的设计便是为了如此,诱导朱传文向着7.92口径转移,但是此时那股子好像叫良知,又或许叫梦想的东西让他觉得,不能这么做。 “这枪机能兼容吗?”朱传文在意的便是这个问题,毛瑟枪机能不能兼容7.62的子弹,刚刚聂士则已经说了委员会1888的诸多坏处,原因便是杂交,那他其实已经知道了这种杂交枪械的危害,还用? 至于俄国人那边,朱传文也是考虑了,暂时做技术储备和枪支的制造,往后清廷必将走向末路,为了自保,朱家保险队肯定得扩充起来,到时候再大规模换装,清国的武器都是万国造,这一点上时间倒是刚好来的及。 再往后俄国人都自顾不暇,还能顾得上冰城的国中之国之国? “东家,这枪机的生产线反正都是要优化,所以按我的意见,要不咱就自己造!”聂士则语出惊人的说道。 “自己造?你不用的你那套德系的经验了?”朱传文问道。 “用啊,但是我们可以结合G98和莫辛纳甘,枪机在莫辛纳甘枪机的基础上优化,搭载“空仓挂机”的功能,细节上使用G98的一些背带环等之前我说的那些细节,优化莫辛纳甘。”聂士则此时越说眼睛越亮。 这可不是在仿造枪械了,而是在结合两种枪械重新设计一款新的步枪。 至于为什么用7.62的口径,那便是为了弹药的统一度!步枪在用7.62,保险队装备的机关枪也在使用7.62,现在朱家保险队的体量小看不出来,但是俄国这种大国已经在逐步改革了。这就是为什么卖给朱传文的轻机枪和步枪子弹是一个型号的原因。 这种统一口径的子弹能更加减小后勤供应的压力。 朱传文看着面前唾沫渣子横飞的聂士则,心下就判断出来了,这个人心里有事儿,但是具体是什么事儿说不好应该和去见徐世昌有关系。 有些事儿只有朱传文自己心里知道,从聂士则来冰城之后,朱春山借口办理资料可是给聂士则师徒照过照片,而除了正儿八经的汉耀内的资料外,俩人的照片可还是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 那就是王可仁,汉阳的事儿太远够不着,但是也从在奉天布置的眼线中,知道了聂士则曾经在奉天三次被徐世昌召见。说了什么不知道,但是三次召见这事儿就耐人寻味了…… 那么这次算不算聂士则的真心话呢?朱传文判断着…… 郑国给秦国修渠? 汉耀与徐世昌现在明显是一种合作的关系,没必要啊。 “徐大人那边跟我还说好要一条7.92子弹的生产线。”朱传文以退为进说道。 “是啊,元年式步枪已经正式由江南制造局生产了,但是那枪真是一言难尽……”聂士则也是附和着说道,心里却是在想,徐大人直接挑明了么? “这样,既然枪械还需要重新设计,那么把子弹生产线先往前提如何?”朱传文问道。 “可以啊,东家,我也是这个意思,您给的一个月时间太短,这汉耀造还需要好好打磨一下。”聂士则倒是有些开心的说道。 和曲正乾的钢铁梦,楚可求的机器梦,毛光廷的化学梦一样,聂士则此时心里那个名为梦想的种子在缓缓的生根发芽,造一款自己的枪械,这是他干了十几年枪械制造的土壤里种出的东西。 G98,莫辛纳甘就是肥料,在开始逐渐向着这沃土里增加养料。 大致的方向有了,这马步枪该如何,步枪该如何,刺刀又该如何,一个个方案在这个老枪械制造工匠的心里开始缓缓成型。 朱传文看着这幅样子的聂士则,那爱才之心也是暂时升起,原本还想着砸钱做个技术储备,但是现在,事情似乎变的不一样了起来。 “老聂,这子弹生产的线的事儿你就负责起来?”朱传文再次试探着问道。 “东家,这事儿都不需要我,我现在心里有着一些想法,我得立马那笔把这些记下来……”聂士则说着就一溜烟的没影儿了。 这是什么怪脾气? 朱传文正要叫住聂士则,原本一直跟在聂士则身后的覃三明说话了。 “东家,这事儿能交给我吗?在汉阳的时候我一直在弄这个汉阳造子弹的生产。”覃三明主动请缨道,随即看着朱传文愕然的表情也是解释了一句:“东家,师傅好久没有这个样子了,您就让他无礼一次吧,自从三年前拿着些图纸都被汉阳厂的管事否决了之后,我可是很久没见过师傅如此的兴奋了。”说着还抹着眼泪,算是喜极而泣。 一个快三十的男人在朱传文面前抹眼泪,这还是第一次发生在朱传文的眼前,把这位东家也弄有些不知所措。倒是楚可求,上去狠狠的踹了一脚覃三明。“哭什么,老聂这是遇见喜事儿了!” 同为设计人员,自然知道聂士则这是来灵感了。 半晌,朱传文见覃三明整理好情绪,开口了:“三明,这如果我给你也拨一笔钱,这7.92和7.62的生产线能建立起来吗?”这事儿他同意了,保险队使用一种武器的确在子弹供应上减轻了负担,而7.92子弹这条生产线,那就是做生意了,专门卖给徐世昌,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东家,不先建7.62吗?”覃三明倒是诚恳的问道。 “先建7.62。”朱传文确定的说道,先己后人,这倒卖子弹可,可还没到那个时候呢,可以再缓缓。 “东家,我估计过了,这子弹生产的线的设备有着楚掌柜一台蒸汽机的动力驱动,大概还需要4万银元就能建起来一条日常300发的子弹生产线,就是7.62的模具需要再重新做一下,然后还需要黄铜作为原料。”覃三明说的条理很是清楚。 “大概需要多久?”朱传文问道。 “有着3个月,这模具有了,再从洋行买些冲压机大致就差不多了,就是火药的配方麻烦了些……” “火药不麻烦,光廷已经弄好了,你先用你师傅的那一部分资金先开始着手子弹生产线的制造,能造的机器尽量自己造,等壳子造出来了,赶紧来和我说。”朱传文说道。 “好的,东家。” 见聂士则师徒俩真没什么事儿了,这朱传文和楚可求才向着铁器二厂走去。 “东家,看来这聂士则是真的想通了!”楚可求朝着朱传文说道。 “怎么,你看出来之前有问题了?” “问题倒也没,在冰城还能逃脱东家的手掌心?就是人能走,工人、机器还能带走?”楚可求门儿清的说道。 “那倒是,不过看他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暂时就放心的用他吧。”朱传文说道,显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俩人来到铁器二厂,朱传文看着一边在建设的空地,一边还有着搭起来的棚子,一个个的堆放着2台已经完成的蒸汽机在做测试,而另外三台则是刚刚有了个主体的样子。 “老楚,你这蒸汽机动作很快啊!”朱传文称赞着说了一句。 “东家,这一个月不是有聂士则那点人在帮我吗?不过往后可就慢了,但是半年之内,10台是肯定能造好的。”楚可求保证道。他这里的事儿是越来越多了,每天就是在朝着周家兄弟要人,一个不嫌少,两个不嫌多。 “恩,这两台先调教成面粉厂用的蒸汽机吧,这面粉二厂喊了这么久也该动工了。”朱传文说道。 从今年开始,朱传文明显感觉到,汉耀的收入在增加之后,人手明显不够用了,面粉二厂,乃至三厂的建设在朱传文心里是这样的,由两台蒸汽机驱动,还是12个铁磨,每个厂大约300来人的规模,一方面为汉耀以面粉厂为依托的上层工厂输送工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今年朱家粮铺所有分号下辖的耕地的小麦做一个加工。 将近10万人的佃户,朱家现在可谓是黑省最大的地主,但地还不是朱家的,那算是朝廷的,但是这往后可是说不准。 “知道了东家,我先调试好,面粉厂那边开始建设了?”楚可求问道。 “快了,夏元璋已经开始协调俄国工厂的水泥了,这次动工可是轰轰烈烈。”朱传文略带着憧憬的说道。 整个面粉厂这次要大动,两个面粉厂的建设之后,会配套两座由俄国工程师设计的“千吨”级仓库区各一套,还是分隔储存。其次还有着味精厂2个“千吨”级仓库区,味精这一步朱传文还是走的比较稳,等市场反馈之后再开始动工,味精厂的产量提还是不提?就得看谷庵升在日本卖的怎么样了。 …… 此时的谷庵升已经抵达了日本。 这次,带来的货物没有再去神户港口,而是停在了新泻港。这里是海参崴距离日本最近的港口,这航运的时间也是缩短了一半,不用再去绕一圈一半的日本本州岛,很是通畅。 从海参崴到新泻港,单趟也就7天。 而在日本,安田家族由于已经和汉耀达成了合作。作为日本交通行业的巨头,这火车也是说用就用。 谷庵升是在新泻市等了大约三天之后见到了安田秀行。 “谷君,可总算是把你给盼过来了!”安田秀行见到谷庵升很是亲热,棉布纺织这块有着三井的棉花商会,安田没法动,但是皮毛这方面算是打开了个口子,往年,三井依靠着自己在清国草原上收集到的各种皮毛,在日本可是赚的盆满钵满的,这下,安田银行那些资金可算是用上了。 这安田在羊毛纺织上就可以开始布局了。 “秀行君,惭愧啊,先看看货物?”谷庵升说着就将一个单子递给安田秀行。 羊毛、羊皮、牛皮、药材……还都是草原上的土特产,看的安田秀行一阵的舒爽,自己还真是捡了个美差,每年光靠着与汉耀的合作,自己在家族的地位就能水涨船高了吧。 在统计过这些货物的价值之后,谷庵升又是将第二个单子递给了安田秀行。 这里面则是汉耀需要的一些的物资,比如白糖、火柴、各种成品药物、棉布。 说说现在日本发展的情况,现在日本属于轻重工业蓬勃发展的时期,由工业部和内务省两个日本的机关统一把控,工业部的重点放在铁路、电信、机械、矿山开采等行业;内务省则是将工作重心放在轻纺和农牧业上。 现在单论日本的工业化改革,已经进入了第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1886-1893,主要以轻纺织为主;第二个阶段,是1894-1903,纺织业还是为主,侧重发展重工业;第三个阶段,1904-现在,工业重心在不断从纺织向着造船、钢铁、机械制造为主。 此时的日本可是已经能单独的制造万吨级战舰了,1905年就已经下水了万吨级巡洋舰“筑波”。 不能不说,日本的工业在从上到下的一直支持之下蓬勃发展着。 “谷君,其他的物资还好说,但是这棉布……”安田秀行面露难色。 “如果用日本市场上的价格都购置不到吗?”谷庵升自然也是了解日本现在纺织业上三井一家独大的情况。 “市场价格的话还好,但是这就和协议上的……”安田秀行有些羞愧的说道。 你还挺讲诚信?谷庵升心里暗暗想到。 在汉耀-安田的合作协议上,两方都是以各自物资的成本价进行一个交易,现在安田这边无法满足汉耀的要求,这协议的细节就得再次调整了。 一列列日本火车带着货物奔向日本的各地,而谷庵升则是带着4万瓶味精来到了安田的总部,位于东京的安田银行。 正文 第八十八章味极鲜的火爆 时代是将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是适用的。 为什么日本的银行业会如此的发达,而几乎所有的日本大型商会都在依靠着银行业,成为一个个康采恩(康采恩是德语Konzern的音译,原意为多种企业集团),这自然有着独特的国情决定的。 日本是个资源匮乏的国家,但是老天是公平的,日本的银矿资源却很是丰富,再加上受到儒家文化圈老大的影响,对于银币非常认可。幕府时期,日本国内的金银比价是1:5,而西方是1:15,不少西方人利用日本和西方的货币兑换差异,将日本的金币拿到国外兑换赚钱,曾经的日本,每年流出五六十万两金币。 从这儿,也能够理解为什么西方着急打开日本的大门,因为,利益。和1860的清国如出一辙。 之后,幕府也是采取了措施,抑制这种金币的外流,安田、三井、三菱、住友这些银行便是在这个时候发家的,依靠着日本的幕府,兑换银币来收取手续费。 不过相比于那三家已经有着一定规模的商会,他们一开始并没有看得上这1000两白银中1两的手续费。而安田便是一门心思的扎入了这个行当。并在没人看好明治政府政府时,大规模的收入了政府发行的太政官札。当时,太政官札与金币比值3:1。在往后,太政官札与金币比值1:1,安田财富迅速增值。 因为这倾家荡产的支持,明治政府聘安田善次郎为银两兑换协会的会长,成为日本金融界头面人物。三井、三菱、住友虽然紧随其后,但是安田崛起已经势不可当。 当谷庵升到达这处大概有着6层楼高的安田银行的总部的时候,感觉到,汉耀自己的这个合作伙伴的确实力雄厚,心里也是不免开始担忧了起来。 “安田先生!”谷庵升是在最顶层的会议室见到了现如今的安田商会的掌门人,也同时是安田的创始人安田善次郎。 “你好啊,谷先生!”安田善次郎身体很是硬朗,虽然70岁的高龄,但依旧是每天坐班,偶尔还会去东京大学自己捐赠的讲堂将自己的知识进行分享。 听见谷庵升称呼先生,也是主随客便,同样称呼着。人老了,对于一些东西便就不再坚持。 “听说汉耀这次带来的东西很多啊……”安田善次郎率先说道。 “是的,安田先生。”谷庵升怀揣着忐忑,对于安田商会的首脑人物会见自己,这事儿还是抱着警惕的态度。而且,安田秀行那一副如同天皇要接见的谨慎态度,也让谷庵升不得不重视了起来这次会面。 “那我就直接切入正题吧,我想买你们味极鲜的配方!”安田善次郎直接开口说道。 当谷庵升将4万瓶味精运往东京的时候,就给安田秀行演示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田善次郎商业目光很准,幕府时代就出生的他敏锐的察觉了出来,这又是一个商机。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品尝过之后的赞不绝口,衣食住行,这四个行业永远是关乎民生的,日用品的利润有多大,安田善次郎自然心里有着盘算。 “安田先生,您知道的,味极鲜是我们汉耀的独家产品,这个配方我们是不会出售的。”谷庵升立马就拒绝了这个事情。 “谷先生,你应该先听听安田的报价,而且你应该知道的,安田和东京大学一直有着合作,这分析这种产品的成分并不是一件难事儿!”安田善次郎捋了一下自己的打理的很是整齐的胡须。 日本国门虽然是美国人打开的,但是受欧洲影响很深,比如安田善次郎、比如乃木希典都留着颇具德国风格的胡子。 这是威胁?谷庵升的眉头逐渐的紧了起来,还真是被朱传文料到了。 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什么品性,朱传文早有预料。 “安田先生,或许你应该看一看这一份商业布局报告。”谷庵升将身旁公文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安田善次郎。 安田善次郎纳闷儿接过方案,上面写着《销售渠道在日后商业布局中的地位》。 里面便是朱传文的一些思想,归根结底四个字儿,渠道为王。 短短两页的纸在安田善次郎的翻页下迅速完结,目光灼灼的盯着谷庵升:“谷先生,真的让我大受震撼,但是接来来呢?” 里面只是写了一些思想,具体实施的东西,那可是一条都没有。 “我想,安田先生应该知道,我们接下来该谈一谈这味极鲜了。”谷庵升看着安田善次郎的这幅样子,就知道自己东家的理论给这面前的老小子带去了多大的震撼。 “应当,应当。”此时,刚刚的威胁瞬间失去了攻势,又变成友好协商的均势。 “安田先生,不知道您知道这味极鲜的原料是什么吗?” “我看瓶子上写着源自谷物。” “是的,味极鲜的提取源自谷物,准确的说是小麦与大豆。”谷庵升索性撂了底牌。 日本人偏爱米饭,所以这日本的耕地种的都是水稻,只有气候不好的地方会种植小麦和大豆,所以两种作物在日本都是稀缺资源。 “看来,也就只有合作了。”安田善次郎也是商场纵横的老人儿,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即使味极鲜的配方买了过来,那么这从清国或者说汉耀再购买小麦和大豆,再进行提取制造,的确有点不划算。 但可以预见,自己生产,自己制造,自己销售,赚钱肯定是赚钱的,却是会失去先机。商场如战场,一步慢步步慢,味极鲜已经抵达日本,也会最先进入日本市场,这先机肯定是占定了,他买配方是一部分因素,还有就是阻止味极鲜进入日本市场。安田善次郎在金融行业吃过螃蟹,在保险行业吃过螃蟹,此生奉行的便是:人无我有,人有我精。 “安田先生,来之前我们汉耀的东家吩咐了,我们汉耀不管成本如何卖给安田的味精永远是5日元/瓶,至于这销售的价格便是由安田商会进行定价。”谷庵升说道。这便是汉耀第二个筹码定价权的移交。 “这么说,你们的东家早就预料到安田会购买配方?”安田善次郎倒是很有兴趣的说道。 “是的,这是一款优秀的调料,也是一款从未出现过的调料,它是现代化学和美食的完美结合。任何一个具有相同饮食习惯的国家都不可能会拒绝。”谷庵升说的实在。 至于这一瓶味极鲜的成本是多少,安田善次郎便不再关注,即使关注了,面前这个清国人也不会说实话。 “5日元/瓶的成本吗,我同意了,我想你们东家既然把定价权给了安田,还有着自己的要求吧。”安田善次郎平静的说道,那倒大菜还不急,慢慢谈! “安田先生,您不愧是日本金融界的排面。”谷庵升先是拍了个马屁,“汉耀希望安田能帮我们在日本申请专利权,这个专利是汉耀与安田共有的,汉耀提供成品,安田拥有定价权。” “这倒是可以考虑。” …… 时值5月中旬,东京的街头,各种杂货铺的门口都是拉起了横幅。 “一勺味极鲜,清水变鸡汤。” 谷庵升悠闲的漫步在东京的街道上,安田最终是同意了这样的合作模式。 汉耀也是付出了一本依托味精建设销售渠道的商业方案和味精的定价权,7日元/瓶便是安田最后的定价,而这4完瓶味精的钱,安田善次郎也是爽快的支付了。不多,总共20万日元。 但是谷庵升却获得了每年不少于100万瓶味精的订单。 这也是此时的老谷为何如此悠闲的原因。 可以预见,仅味精一项,商行每年的交易额在500万日元。 还真是不少…… 安田商会不知道这最下层的渠道建的如何,但是这味精的推广倒是做的不错。 每家杂货铺门前,都拉着横幅,摆放着一个桌子,上面放着1瓶推广赠送的味极鲜,旁边放着一沓白纸,白纸用来将味精像十三香一样打包带走,纸上同时印着的,是味精的用法。 味极鲜这种提升鲜味的刺激,一经出世就深深的吸引住了日本人。从吃生鱼片这个事情就能看出来,日本人一直在追求食物本身的鲜味儿,现在这种调料可算是满足了他们对于调料的追求。 “你买味极鲜了吗?” 这成了日本东京街头最新的打招呼方式。 犹如历史的提前上演,在安田的推动下,味极鲜在日本,火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巧识 “你买味极鲜了吗?” “你买味极鲜了吗?” 谷庵升像个变态一样跟着几个日本平民,听着他们的交谈,这心情是更加的舒爽,也好在这年头还没有尾行!随即,在逛了几个杂货铺之后,听闻这味极鲜确实卖的不错,带着礼物就向着船越文夫在东京的住所走去。 “你好,这里是船越文夫的家吗?” 开门的是个身着和服的日本女人,年级不大约莫十七八的样子,穿着蓝色条纹和服。不由的让谷庵升一愣,问出了这句话。 这,自己的叔叔不是个武痴吗?这来东京……不敢想……一枝梨花压海棠的事儿可真是丧心病狂。 开门的日本人女人可不知道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会有着如此的龌龊想法,看提着礼物,便知是来拜访的人,彬彬有礼的说道:“您是船越叔叔的朋友?船越叔叔正在切磋武艺,您请进!” 叔叔?不知道是尊称还是…… 进了门,就听见比武打斗的声音,这声音,谷庵升很是熟悉,在瓷房子就不止一次撞见过朱开山练武,有时是在教鲜儿,也有时候是在教自己贴身的手枪队员。 俩人上下翻飞,明显能看出来,是船越文夫占着上风,对面是个穿着黑色学生装的青年,青年被打的节节败退。 但是转眼,黑衣青年扭了一下脚腕,目光如箭,两只脚踮着开始跳跃了起来,这是拳击?谷庵升自然认得,日本人不是喜欢自己的柔道吗? 船越文夫因为一直穿着木屐,在切磋的时候就脱掉了鞋子,此时只着足袋,但是黑衣青年却是穿着皮鞋。 说黑衣青年使的是拳击也不准确,因为这脚也是不断在踢,脚法、腿法凌厉,所以更像是自由搏击。 “啪!”俩人狠狠的对了一脚,紧着黑衣青年就把船越文夫的脚压了下去,还拿皮鞋狠狠的踩了一下,算是找回了刚才的场子。 船越文夫缩脚很快,罕见的往上提了提,脸部微微发生变化,面前这个小子还真有些不讲武德啊。真疼! “陈真,你怎么能这样!”和服少女看不下去了,像是小情侣之间的埋怨似的谴责着黑衣青年。 这正是在东京大学求学快一年的陈真,和服女人是还处于暧昧期的日本少女,山田光子。 陈真?这是同胞?谷庵升不由的暗暗想到。都是老江湖了,哪里看不出来这少女倒是是在担心谁,不由为刚刚的龌龊道歉,都怪脚下这片土地!平时,他老谷是个多么正经的人,喝虎骨酒后除外。 有着山田光子的打断,船越文夫也就顺势结束了这场切磋,这场切磋算是两厢情愿,一个想见识日本柔道,一个想见识中国功夫,但是最后,还是谁都没占到便宜。 “庵升,我还以为你这次不会来找我了呢?”船越文夫走到谷庵升身旁,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道。 “怎么会船越叔叔,中国还有句古话,吃水不忘挖井人,你看,我这不是结束了工作就来看望你,这里,可是你最爱的清酒。大七哦!”谷庵升提了提手里提着的礼物。 大七清酒,日本的酒厂一般称之为酒造,而谷庵升提着的,便是号称由日本最正统、最传统的酿造法“生酛酿造”的大七酒造出品清酒。 “哈哈,还是你最懂事儿!不像某个丫头……”船越文夫意有所指的说着山田光子。 “船越叔叔,不是你想和清国人切磋吗?我可是求了好久,才把人家带过来的,这不算是空着手吧。”山田光子很是古灵精怪,嘴上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对对对,来庵升,这位也是清国人。你们自己认识一下。”船越文夫说着,自然的拿起谷庵升手里提着的包裹,酣畅淋漓的比试之后,再喝一杯完美的大七清酒。 人生啊,就是如此的完美…… 船越文夫走了,院子中只留下三人。 “你好,我是谷庵升,住在冰城。” “谷先生您好,我叫陈真,津门人氏。”陈真被霍元甲教育的很好,见对方年纪比自己大,口中称着先生。 俩人用着汉语互通着姓名,可是把一旁的山田光子急的够呛,不满的蹦跳着:“你们得用日语,这可是在日本。” 两人都是自由的切换了回来,一个是有点不为人知的情愫,一个纯粹是为之前的心思表示歉意。 寒暄一会儿之后。 陈真再也安耐不住,向着谷庵升问道:“谷先生,您住在冰城,不知听没听过朱传武这个人?” “朱传武,听是听过,但是阁下与朱传武是什么关系呢?”谷庵升的城府可不是这种毛头小子可以比的,如果旧识当然好说,但如果是东家弟弟在京城求学时的仇人,那么老谷可是憋着坏呢。 “谷先生,我与朱传武是在津门最要好的朋友,不过听说传武是去了德国求学,就再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陈真一听有消息,赶忙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 “哦,那还真是巧了,我所供职的汉耀,东家正是朱传文,而这传武正是我们东家的弟弟!”原本,异国他乡遇同胞就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没想到还有着如此的关系!喜上加喜。 “什么!您还是传文大哥的雇员!”陈真被这个消息砸的有点儿晕。和谷庵升的惊喜此时不逞多让。 山田光子见俩人聊得兴起,好像还是旧识,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上却挂着同样开心的笑容,因为她发现,陈真笑了,还蛮好看哒! “你认识我们东家?”谷庵升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认识,不认识,但是神交已久!”陈真略带着些憧憬的说道,如果说普通人能看清自己前方一步的路,那么在与朱传武津门-京城通信的时间里,朱传武信中,自己大哥朱传文可是能看清前面一丈的路,不能不让陈真好奇,这到底是位什么样的人物。 “你们三个,再不进来,这清酒都要被我喝光了!”船越文夫拉开木质的门,朝着外面喊道。 原本可没有留着光子、陈真吃饭的想法,但是现在,谷庵升来了,就带着两小一起吃顿饭吧。 船越文夫的生活现在可是好多了,作为黑龙会的总教头,薪水不低,再加上小有存款,可都舍得请了个佣人,落座之后。 “庵升,这次在日本的生意顺利?”船越文夫问道。 “顺利,船越叔叔,现在汉耀和安田搭上了线,这三井可不敢再为难我们。”谷庵升心情大好。 上一次可把他担心坏了,但是现在来日本,就如同清风拂面,爽朗、舒适。 往后,汉耀会在东京设立办事处,也会在新泻港设立一个货区,用来与安田交接,每年,谷庵升也只会在重新签署下一年订单的时候来一趟东京,就不用总是来回跑了。 “那就好。”船越文夫也是开心道,他只是牵了线,但是汉耀对他的报答可是真金白银,第一次1万日元,第二次2万日元,现在的他再加上总教头的工资,过的可甚是滋润。 原先,每次船越文夫进清酒屋都要发愁自己的钱,现在发愁的,则是喝什么清酒。 汉耀,可是船越文夫的贵人。 谷庵升是这一场晚宴上最忙的人,一边在与船越文夫对话,问候远在神户的日本舅妈身体如何,一边说说朱传武在德国的近况,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但能说还不错。 在船越文夫自己先把自己喝醉朝着一旁倒去之后,光子呼喊着佣人来照料的空挡。 谷庵升与陈真却是聊起了远在京城的宫家。 …… 京城 宫宝森觉得最近是真的累,不是因为当值累,是心累,也心惊。 人老了,真的会老糊涂,虽然宫宝森自认为忠心耿耿,但是已经在大内护卫之中开始被排挤了。 新上任的护卫总领是个满人,名叫费扬古,正儿八经的正白旗,每次看见宫宝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尤其在慈禧清醒过来命宫宝森亲自当差之后,更是想尽办法操练着宫宝森。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宫宝森虽是武道宗师,北方武林执牛耳者,但是上官的刁难又有什么办法呢?匹夫一怒?他不敢!更重要的是,宫宝森不知道以后慈禧没了,会发生什么? 如今的京城,慈禧要没,这个事儿虽然没人敢说,但各个都是心知肚明。 嘴上喊着“吉祥”、“万岁”,但谁又能真正的超脱生老病死呢? 当然,心累的事情不止这一件,这不,昨天当值接到了那位在瀛台皇帝的一个口谕。 大体就是,宫爱卿效忠于我。是在当值的时,被一个小太监传信儿的,当时就是大惊失色! 这位皇帝,是真的没度! 说起光绪,志大才疏四个字儿能很明显的概括他从登基到现在囚禁瀛台的一生。 有点像崇祯,俩人都是很有责任感,听到灾害能临朝痛哭,遇到国之将亡,也能喊出:不为亡国之君。 但是,这还真是那四个字儿,志大才疏!对了,宫宝森还能为他再加上四个,毫无城府! 先说志大才疏吧,这算是一半褒,一半贬。 褒是指,确实挽救了一下清国,发动了戊戌变法,比那些躺平的大臣们好了许多。 贬能说的可就太多了,从头说起。光绪没掌过权吗?掌过! 因为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光绪和慈禧关系可是很好的,小猫小狗养久了都有感情,何况是人。 有史可查,慈禧很疼爱光绪,视若己出,年幼的光绪身体不太好,据说肚脐眼总是流水,慈禧就没日没夜地用手帕去擦,慈禧对于光绪的疼爱,可见一斑。 于是,在光绪13年,光绪成年后还政于帝。 光绪整整掌了10年的权,这10年没什么作为,但错误一大堆,主要有这么几件。 光绪力排众议促成了甲午海战,但是重用的帝师翁同龢,因与李鸿章不和,扣下了北洋军费;修颐和园的人是光绪的亲生父亲奕譞。几件事儿加起来,直接让从曾国藩开始打下的底子赔了个底朝天。甲午,输了! 当然,这些,慈禧也就忍了,终归是自己儿子。 再往后,就是毫无城府的事儿了。 单是一天上百道奏折,这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光绪太心急,也太没有谋略了。与崇祯相比都有些给这位有气节的帝王身上抹黑,崇祯知道如何做皇帝,但光绪只知道,他要做个好皇帝。 能想象到,那天的京城是多么的热闹,顶着红色顶戴,穿着黄色马褂的侍卫高举奏折,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的皇宫跑出,高声喊着:“皇帝变法了!” 但是明眼人一看,你这哪儿是变法,是在变天…… 光绪是要变天,这不还联系了袁世凯吗?康熙都打过样儿了,还知道培养小太监斗鳌拜。他这倒好,慈禧那儿坐着呢,直接邀请袁世凯带兵进京,这立马就被老袁卖了。 原因是什么,袁世凯铁定也做了激烈的内心挣扎,总的来说四个字儿:不似人主! 现在不卖,等着被慈禧杀吗?那位政治手腕可是比光绪高多了,所以老袁当时就料定,光绪必败,有他相助都不行!我一个内奸,装反?别开玩笑了,我可是老佛爷的忠诚! 这才真正造成了帝后反目,慈禧第二次垂帘听政…… 而此时的宫宝森,是真的慌了,自己似乎要卷进又一个帝后之争的旋涡…… 正文 第九十章徐世昌相邀 宫宝森琢磨着今个儿小太监的话,不出意外的话,现如今虽然时而糊涂的慈禧,这会儿已经知道了所有。 这叫什么事儿啊,那位就不能再等等?这些京城的帝党也不能再等等?宫宝森有些无奈的看了眼中堂供奉的关二爷,祈求二爷能给指条道…… “老爷,信!”老姜推门而入,朝着宫宝森轻声说道,语气阴冷说道。 如果朱传文在这儿,看到老姜指定会很惊讶,这变化是真的大!和之前相比,现在的老姜头发稀疏,不止是晚清的半秃瓢,而是后半拉脑袋的头发都掉光了,零零散散有着可能上千根,出门都得戴个假辫子。按道理,这两年生活变好了,应该越来越养人才对,但是这头发越来越少,眼神也越来越锐利,宫宝森说过:好,这杀气,是藏住了。 宫宝森接过老姜手上的信,顿时感觉如释重负。 朝着二爷拜了拜! 信,是徐世昌寄过来的,打算邀请宫宝森当自己新军的武术顾问,这顾问一词儿还是从冰城传过来的。 “明天就请辞!”宫宝森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 宫宝森当值的时候,少见的,被清醒的慈禧安排在了自己寝宫门外边。最近慈禧的防御可是越来越森严。 从大开的门内看去,慈禧门口还有着几个带着健硕的太监。 “果然,已经知道了吗?”宫宝森也是没白活这么些年,暗暗的盘算着。 一个武人都看的出来,瀛台那位还真是被关的没了一点儿的手腕…… 不能再等了,宫宝森右手捂着的刀柄用力捏了一下。待庆王刚从这里离开,转身面朝慈禧寝宫,一个单膝跪地:“老佛爷,臣,四品带刀护卫宫宝森问圣安!” “圣躬安!”一个老太监的声音传了出来,是李莲英,紧接着便是一声声小太监的通传到了宫宝森耳朵里。 “臣,宫宝森,今年已三十有九,但多年习武,好与人争斗,身上暗伤淤积,恐难长命。更怕误了老佛爷的差事,特向老佛爷请辞,请老佛爷恩准。”说着这红色顶戴就紧紧扣在地上。 暖阁内,慈禧微微眯着双眼,正在喝着一碗多种珍贵药材调制的汤药…… “小李子,你说这宫宝森,是想真请辞?还是假请辞呢?” “老佛爷,不管是真请辞还是假请辞,参与到这事儿里的,不都在您手里拿捏着吗?”李莲英轻声说道。 “说的也是,不过,这宫宝森倒还真是个妙人儿,昨天瀛台的那位刚刚传信,今天就着急请辞……”慈禧犹豫了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也是念在这些年宫宝森劳苦的份上,起了点儿善心。颇有点我还没动手,你怎么都倒下了的孤独意味。“算了,那就放他去吧……”反正是个小角色。 今年都5月中了,怎么天气还是凉嗖嗖的?宫宝森单膝跪地,等着里面的答话。 “老佛爷口谕:有暗伤就回去歇着吧!”李莲英总算是从房间里出来了,佛尘一打,朝着宫门口跪着的宫宝森说道。 是夜,宫宝森就开始召集弟子。 “你们都是跟了我很多年了吧?” “5年了!” “4年了!” “3年了!”这声音还是个童声儿,是个少年。 “今天,我宫家就打算闭门闭官了,你们还没出师,也还不算是宫家正式的弟子。今天就散了吧!”宫宝森叹了口气,这命是保住了,但谁知道宫里那位还会不会反悔呢?如此时间,远离京城才是上上之策。 至于去处,宫宝森也是想好了,奉天,正好有徐世昌相邀。 三天后,宫家迅速脱手了祖传的产业,带着300多名愿意跟着宫家出关的弟子,踏上了前往奉天的旅途。 宫家的车队从京城出发,出了京城硬是绕了个弯儿才向着包头方向赶去,再从草原上直直入奉天。 “爹,到了奉天,我能去冰城见鲜儿姐姐吗?”宫若梅已经是个14的姑娘了,多年的习武这也是分到一匹红色小马,跟着在大部队打头。旁边是马三,而老姜则是在队伍最后。 “去吧,这出了关,朱家也是咱的靠山了!”宫宝森幽幽一叹,心里埋怨死了光绪帝,你轻轻一句话,我就抛了宫家在京城几代人的基业! “好啊,那爹,在奉天安顿好之后我就去冰城了!”宫二开心的拍着手,冰城的来信中她也是知道了鲜儿姐姐怀孕了,打小在男人居多的环境里长大,怀孕是什么样子,她还真是好奇。 “恩!”宫宝森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师傅,我就说我留在京城,守着八卦形意门,这下好了,这么灰溜溜的走,北方武林……”马三却是朝着宫宝森说道。马三已经18,正是好勇斗狠的年级,这下宫家出关的事儿定是成为了北方武林的大新闻。 “哼,你懂什么?出了关就不能重振门派了?”宫宝森朝着自己弟子说了句。 他在三十九,还有的是时间,这次出京是赶上老佛爷心善,要不然自己可免不了一通瓜落,官不当也罢,但是门派传承可是他最重视的命根子。 传武去了德国上军校,往后宫家还得马三当起来,有个闪失,自己可是没法朝祖先们交代。 这车队的影子越拉越长,方向却是直直指向了关东…… …… 冰城 朱传文在接到谷庵升电报的时候痛并快乐,味精和朱传文预想的一样,在日本是彻底的打出了名气,但是同时,这难受也是紧随而来。 整个3月、4月,汉耀除了面粉厂和卷烟厂几乎没了进项,账上现在就剩着2万多,堪堪凑齐了3万,一半给了面粉厂的建设,一半给味精厂拨了过去,让夏元璋盯着两厂生产线的扩建。 味精厂房子当初就建好了,空厂房很多,不用再管,但是这各种器皿就又是给炼钢厂增加了一批的搪瓷铁器的订单。 去哪里弄点钱呢?朱传文随即把目标瞄准了自己老爹! 儿子朝老子要钱,说来有些丢人,但自己翻过年也才堪堪20岁,朱传文一阵心里建设之后,也是厚着脸皮来到了滨江城的保险队驻地。 到了保险队驻地,这靶场上的枪声一刻都没停歇,那是第二批35个教导员在杜明辉的带领下训练着射击。 对于每一批教导员,朱传文依旧坚持这晚上授课加谈心的方式在培养。 “爹!”朱传文看见了自己忙得焦头烂额的老爹,热情加小跑的迎了上去。 “传文啊,你来的正好,你这手头上的教导员培训结束了给我几个,这粮草调配的事情可是忙死我了!”朱开山见自己大儿过来,赶忙说道。 也不知道以前曹德忠是怎么一天搞这些琐碎的事情,滨江府农垦结束了,招兵如何了也不来个信儿。 “爹,这第二批教导员可是打算派到三江口的,可不敢给你!”朱传文有些尴尬的拒绝了自己的老爹,这事情可不成。 小青山队伍轮换至滨江府,滨江府队伍轮换到依兰府,依兰府队伍轮换到小青山,这是早就定好的三角轮换制度,直接让教导员在滨江府上任,可是会影响自己的布局。 “你这孩子,不能变通一下?”朱开山吹胡子瞪眼睛的。 “爹,你再忍忍,等曹叔那边人招满了,这小青山的队伍来了,你就轻松了。”朱传文挠了挠鼻头,自己这借钱的口还没开,倒是先驳了自己老爹的面子。 “就你!给我找这么多事儿!”朱开山一提起这事儿心里这气又是不打一出来。 朱传文把他好好的军饷制度破坏了不说,可又是给他找了一堆事儿…… 小青山队伍的纪律训练! 能预见,这在草原上快野了半年的队伍现在铁定已经变成了土匪的样子,虽然有着教导员压着,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但是肯定不好带。 这让朱开山的怒火是止不住的往外冒。 “我这不是还有爹呢吗?”朱传文一脸的嬉笑。 小青山-滨江-三江口为什么要形成一个三角的轮换制度的,因为从小青山回来的兵铁定是要在朱开山亲自调教下待一年,为的就是把身上的狼性进行一个规范。 朱家保险队其实有一个很致命的缺陷,毕竟是朱家的私人武装,没法宣贯一些主义……朱传文也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还有就是,一些在后世很容易理解的普世价值观,现在也没法推广。 在这样的背景下,朱传文为了提高保险队的战斗力,才只能出了个以集体为奖励划分的金钱至上的法子,培养狼性。 而说是指望朱开山也没错,作为一支队伍的灵魂,朱开山的个人魅力是足够的,再加上有着义和团老兄弟搭起来的骨架,朱开山对着这支队伍有着足够的掌控力,这是朱传文现阶段不能比较的。这才要在朱开山这个大能人手里待一年,朱传文培养狼性,朱开山施展个人魅力培养效忠。打个不恰当的比喻。 只有驯服的群狼才有着战时嗷嗷叫,平时纪律严明的样子,才更符合朱传文心目中极具战斗里军队的模样。 朱开山又是听着自己儿子说了一番这个话,虽然点着头,但是老大的不情愿。 我好好的队伍啊…… 不过,这还是同意了,因为朱传文说的方法也的确可以一试。 朱开山是野路子,朱传文也是野路子,俩野路子把这支队伍不断的捏合,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俩人正在营房讨论着,这朱开山心心念念盼着的后勤大总管总算是回来。 “德忠叔!”朱传文笑着问候道。 “大哥,少当家!”曹德忠见俩当家的都在,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什么少当家?德忠,这小子又给自己封了个职位,总教导!”朱开山明显还有点怨气,朝着自己老兄弟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曹德忠还不知道这总教导员是个什么职位,但是想想应该就是少当家吧,不过听着还真有点能人的味道,就这样了吧。但,还是“少当家”好听,暗暗思索了一下。 “说说吧,德忠,这次招人的成果咋样了?”朱开山迫不及待的问道。 农垦结束之后,朱家保险队在朱开山的命令下正式启动了招人扩编的命令。 “总队长,这次,单树信、朱少芳的队伍能实现满员了,比你预计的多500人。”曹德忠有些尴尬的说道。 朱家的粮铺所辖的农户实在是太过于热情,这原计划两府的队伍增至1200多人,但是现在直接实现满编,1500人。 也是,跟着朱家待遇如何,农户们心中早就有底,这大半年的所作所为朱家可是在农户们心中深得人心。 而且,这次招保险队员的待遇可是不低,首先是军饷的发放,其次便是工分的奖励。 军饷不用多说,朱开山有着统一的标准,这工分可是值钱了, 成年人一个月的劳作,也才30多个工分,而现在有着军饷的前提下还有着每个月10工分的票子!这是朱家在逼着这些农户脱贫啊。 曹德忠在几经辗转之后,不得一次又一次的提高自己招兵的要求。 年龄18到20岁,身高一米六以上,无残疾,识字优先。 在这个时代近乎刻薄的招兵条件下,这才招了这些人,让单树信、朱少芳大队满员。 这人数是真不好再刷了! 俩当家的听着曹德忠大吐苦水,也是没想到会如此的顺利,各自心里盘算着事情。 “行,就这样吧。”朱开山也是同意了曹德忠的方案,也就多500个人,没什么大碍。 “得,总队长,总教习,那我就去安排滨江驻地的住房了,应该还有3天,会跟着滨江驻地的队伍到来。”曹德忠说着,又是一阵风风火火。 朱开山朝着自己儿子说道:“这下,你这草原上的计划看来是真不会面临人手短缺的问题了吧?” “恩,看来,这保险队改制也是势在必行……” 正文 第九十一章保险队改制 保险队改制,这便是在满编之后,必然要决定的问题。 就拿远在小青山的林老八大队来说,如今的编制实在是过于臃肿,原本一个中队也就100来人,后来,硬是塞了将近400多人,4个半的大号中队,组成一支大队,灵活性实在不容乐观。 “传文,这大队往上再加一个级别如何?”朱开山向着自己大儿问道。 保险队一开始,除了老朱打好底子之外,这层级的划分便是朱传文在弄,此时问他,正好是问对了人。 “爹,你觉得大队往上,叫支队如何?”朱传文也是征询自己老爹的意见。 “行!”对于名称老朱不是很看重,马上就同意了下来,能看出来,保险队扩编的事儿朱传文也是放在心上的,立马就说了出来。 往后,朱家保险队在各处的驻扎,就有了新的名字,林老八支队、单树信支队和朱少芳支队。 因为轮换便就不拿地区的名字命名了。 层级定了下来,接下来,是这人员配置。 “传文,这每个支队就定4个满员大队吧。”老朱此时起了心思。 “那还有将近200多人呢?” “另外200多人作为支队长的直属大队,由一个手枪中队和一个炮兵中队组成。”朱开山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应该说从招人开始,老朱也早就琢磨开了。 穷则游走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朱家保险队现在还远远没到达到那种可以直接成立炮兵支队的规模,但是为了每个支队火力,筹建一个炮兵中队还是可以的。 “炮兵中队啊!”朱传文暗暗计算着,4人操控一门山炮,3人操控一门步兵炮,再加上运送炮弹的保险队员,朱少芳支队这点火力,也就堪堪能称之为炮兵小队,那么这炮兵中队就是要在这个规模上乘以3。不过这个力度,朱传文很是喜欢。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朱家保险队未来如果如此建设,火力将超过现如今清国最为精锐的部队,北洋军! 不管未来对手是谁,阵地战前加上一波炮火洗地……果然,我的骨子里还是有浪漫的!朱传文暗暗幻想着往后的战斗场景。 “怎么,觉得费钱?”朱开山正要教育一下看似仔细思索,实则神游物外的大儿。在吃过剿匪顺利的红利之后,老朱就觉得,这炮兵,大有可为! “爹,你这个想法好,就这么来!”朱传文回过神来,有些开心的说道,对了,刚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老爹好像说费钱,这就得教育下自己爹了,得让老朱觉得,这炮兵,大有可为! “爹,咱不怕费钱,我刚刚签了一笔一年50万银元的订单,往后我给你钱,你就可劲儿的训练炮兵!”朱传文突然站了起来,胸脯拍的康康作响。 “我……你……”朱开山欲言又止,这是什么展开啊!早就准备好的长篇大论硬生生憋到了肚子里,看着眼前自己亲儿子,真想揍一顿!端起茶碗,大口的喝了一口压火,呸,老朱吐掉嘴中的茶叶,真涩! 看着就生气。随即,朝着朱传文说道:“你还有事儿没?没事儿赶紧回冰城,整天来回跑什么,不知道自己媳妇大着肚子?” “有事儿,有事儿。”朱传文马上陪着笑脸,不明白自己爹怎么就变了脸色!虽然这么说自己爹不太好,但……这……属狗脸的吧。 “说!” “爹,您看,您手头的金子能让我使使不?”朱传文腆着个大脸卖笑。 朱开山饱经风霜的脸显得又黑了三分,你这刚刚不是还拍胸脯要给你老子买炮呢吗,转眼,怎么又朝着自己伸手? 朱传文这下读懂了朱开山的脸色,忙说道:“爹,是借,借!再说了,我可是刚为保险队掏了一大笔的军饷。”这语气,好似请功。 “我让你掏了!本来好好的军饷制度,愣是让你搞成了奖励制,你以为,带兵,是你的工厂啊,多劳多得?”不提这事儿还好,提起这事儿,老朱总算是忍不住了……就这么会儿功夫,老朱都不知道生了几回气。 不行,老朱觉得再也忍不住了,这气,得撒出去。 “来,传文,爹看看你武艺有没有长进!”不由分说,朱开山就关上了房门。 “别,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武艺……” …… 约莫过了5分钟,朱开山浑身出了场汗,整个人都通透了,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这切磋还得留神,所以这揍……切磋起来可比平时累多了。多了十分的小心,但这揍……切磋是真他娘的解气! 朱开山一脸畅快的坐着,朱传文则是站着,幽怨的盯着自己老爹,不是他不想座,而是,屁股有点疼…… 我都多大了!怎么还像朱家裕那般揍我?朱传文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终究惹恼了老爹,但是小青山的事儿,自己早就陈述了利害的! 我不服! 而现实,并没有朱传文想的那么复杂,儿子有后了,朱开山也是要当爷爷了,借着朱传文孩子尚未出生的最后机会撒撒气便是老朱的目的,这往后,可就真不能动手了。 有后了,那就是真正的大人了,得顾脸面。有气,就憋着吧! “说吧,这次打算借多少?”朱开山砸吧了一口茶水,不由的看了看,还是刚才那碗茶,但是,真甜! “爹,你这儿的金子还有吗?全借我怎么样,你知道的,这子弹、枪械制造的厂子现在还搁置着呢!”朱传文说着就大吐苦水,火药厂子弹生产线缺着2万个银元,枪械制造现在影子都没,但往后,肯定是一个吃钱的大户。而且这都挨打了,不把自己老爹能动的老本掏干,是怎么也都不划算的。 “行了,给你价值5万个银元的金子,记得年底还我,加20%的利息!”朱开山也是不吃亏的主儿,刚刚还听闻汉耀签下一笔50万银元的单子,也想分润点儿。 “爹啊,5万铁定不够!你看啊,火药厂……”朱传文又开始了他的碎碎念。 “7万,再多就没了!” “知道了,爹!”朱传文也是暗自算了下老金沟金厂的产量,这个数目的确算是极限了,虽说自己老爹那儿还有着一笔金子,但是这钱可是那些朱家孩子的留学资金,毕竟不是每个孩子都能被几个工厂看上。慧眼识珠的总是少数,还有些璞玉,属于大器晚成,至少,朱传文这么认为。 得了,钱借到,就溜吧。这教导员的谈心就留给杜明辉吧。 不是不想谈,而是啊,负伤了! 朱传文赶忙打开大门,临了,说了句:“爹,这利息我过些年再给你,今年是拉不开帐了。”说完,飞也似的跑了。 “这臭小子!”朱开山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了,赖账是吧,不过用利息打了顿冰城公议会副会长,也算是值了! 正文 第九十三章教导员的作用 教导员的培训也陷入了停滞,朱传文对于最后一批教导员的质量不是很满意,特别转告了杜明辉,第三批教导员增加1个月的其他培训,包括对于崛起课的学习,个人素质的提高。 随即就放手让杜明辉开始自己弄,他会随机抽查。工会中的骨干已经抽得差不多了,没经过工人思想工作的锻炼确实也是难为这最后一批教导员。 且看着吧,还是不行,朱传文就打算施行淘汰制,将合格的教导员送往保险队,不合格的退回,下一次优先重新培训,再不合格那就会安排其他工作岗位。 瓷房子 朱传文和鲜儿正在小花园的木质椅子上一人一个,吃着糕点,难得的享受着下午时光。 鲜儿的肚子越来越大,朱传文也是开始劝自己媳妇在家休息。 “传文哥,咱给咱孩子起个小名儿吧!”鲜儿突然兴致冲冲的看向自家男人说道。 如今的她已经很完美的带入了一个母亲的角色,时常还会和朱传文说,我已经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了,走到哪里都带着咱的孩子。 在朱传文劝她不去坐班的时候,她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要求就是每天,朱传文陪她散步一个小时。 朱传文听着鲜儿说起孩子名字的问题,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与自己孩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那天,自打鲜儿从女中回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直到晚上,才支支吾吾的和朱传文说:“传文哥,我的肚子好像吃坏了!” “啊,吃坏肚子了?”朱传文立马就紧张了起来,赶紧询问着,是个怎样的难受方法。 但是越听,越觉得这好像就是传说中的胎动,在请教过传文娘之后,小两口瞬间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会动了!会动了! 俩人都是第一次为人父母,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神奇。传文娘,朱开山都是看神经病似的眼神,倒是朱传杰有些好奇。 于鲜儿来说,胎动是一种“卜冬、卜冬”鱼儿吐泡泡的感觉,但对于朱传文来说,这是第一次将要出现的亲密接触。 卧房之中,鲜儿就像个女将军,发号着施令:“传文哥,你快准备!” 朱传文闻言,立马放下手中鲜儿要吃的水果,急忙赶到床前,“这里!”鲜儿指着自己肚子的一处。 但由于第一次没经验,这手刚放下水果碟子,很是冰凉,冰冷的触感刺激着鲜儿的肚子,这里面孩子的动作更加剧烈了,猛地一脚,正中朱传文脚心。 这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朱传文有些陶醉的回想着。 虽然神游,但精神始终放在鲜儿身上:“好啊,你说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你起,你是孩子爹!” “叫皮皮鲁?”朱传文的那股子恶趣味又上来了。 “不好!”鲜儿摇着头,怎么说也是女中校长。 “鲁鲁西?” “传文哥,不要洋人的名字!”鲜儿补充了一句。 “那旺仔怎么样?” “万一是个女孩呢?”鲜儿那忧愁的劲儿立马就上来了。 …… 俩人在小花园争论了一下午,最后还是决定叫做“小满”,一个男孩女孩都能用的名字,而且也预示着这个孩子将会在夏季降生。 也就是从今天起,鲜儿多了个俩人之间的小趣味。 有时候,到了晚上,鲜儿会突然向着朱传文说道:“传文哥,小满饿了!”朱传文就颠颠的下楼到厨房找吃的。 也有时候,俩人散着步,鲜儿会走着走着突然说道:“传文哥,小满累了!”朱传文赶紧让身后的俩护卫拿出马扎,自己还会打着一把欧洲样式的花伞遮阳。 时间就在这样的惬意与期待中到了6月中旬。 小青山、依兰府、滨江府的换防已然完成,林老八带着队伍驻扎在滨江城里,贺老四等10个在讲武堂学成归来的新任大队长们也是一个个走马上任,给朱家保险队带来了点不一样的变化。 相比于朱传文的惬意,朱开山总是时常黑着脸。看得出来,林老八支队的表现让朱开山很是生气。但小朱此时也是事物繁多,还得哄着鲜儿,自然也就没触这个眉头,还有一点,朱传文相信自己的爹! 但突然有一天,朱开山却是朝着朱传文说道:“传文,你这个教导员,弄得真好!” 事情是这样的,林老八支队在来到滨江城后,对于这原本存在,但是现阶段却觉得很严苛的制度有点不满,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都是朱开山一手带着的老人,死里逃生都过来了,这又有什么。但这班里,总是有着怪话。 朱开山对于这样的情况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还是觉得棘手,每天尽是琢磨着给这群狼戴上笼头。 严苛的纪律让很多人感到了不适,以至于出现了逃兵的情况。 当朱开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暴躁的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 因为不只跑了一个普通保险队员,还有着一个名叫文云伟的教导员。 朱家的保险队员,除了极少数的胡子之外,都是有着跟脚的,朱开山立马给王可仁传信,将两个逃兵的家人监视器起来。 看来不杀人立威是不行了!朱开山当时如此想道。 但是紧接着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老朱所料。 两个逃兵回来了! 原来,文云伟在夜间查房的时候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小队的人数不全,在盘问过后,也是立马追了出去。 一前一后,滨江城保险队驻地跑出去两匹马。 风在耳边呼啸,但是前方逃兵的身影却是越来越近。 “田士武!”文云伟在身后大声的呼喊着。 逃兵的马终究是不如文云伟的坐骑神骏,并排之后,文云伟一个飞扑,俩人齐齐从马上摔下。 “你就这么走了?”田士武被文云伟狠狠的扎住,动弹不得。 “教导员,您就放我一马吧。在保险队呆着太憋屈了!”田士武脸一撇,不敢看这个平时对他们很好的教导员。如果说小队长是个严厉汉子,让他们不敢反抗。那么文云伟润物细无声的关心,让他们打心眼里服气这位教导员,很是愿意说些知心话。 “你就这么走了,你在小青山的父母怎么办?”文云伟的话像刀子,直击逃兵软肋。 “教导员,我娘病了,但是小队长不给我假期!”田士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顿时让文云伟松开了扼着的手……原来是这样啊。 田士武的父母是草原上从山西迁过去的农户,在草原上先是农垦,后来便是流浪。之后他做了煤场的第一批工人,父母也在小青山聚集区安置了下来。这次想跑,就是想带着手里30多个银元在冰城请个好大夫,回小青山给母亲看病。 但是最近朱开山实在严苛,朱开山训斥林老八和大队长们,大队长训斥中队长,中队长训斥小队长,一级接着一级,导致田士武请假的时候正好撞在了枪口。 出于没办法,这才打算偷着跑回来,等自己娘的病好了,再回来接受惩罚。 俩人就在这月色中聊着…… 在文云伟的再三保证下,田士武跟着回到了保险队驻地。 朱开山第一时间见了俩人,看着两个已经被捆起来的人儿,在听闻缘由之后,朱开山只是抽了顿辫子,随即便是一个电话打到了小青山,让熊振把这事儿办了。 但俩人终究是逃兵,被抽了一顿辫子,关了7天。 不过7天之后文云伟的一份方案却是出现在了朱开山手里。 《论与普通保险队员相处》…… 自此,林老八支队一场轰轰烈烈的普世价值观宣传活动正式展开,30多个教导员各自排班,互相帮助,拿着曾经在《工人周刊》上看到的故事、在朱传文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开始普及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还会讲讲洋人的国度到底是如何的样子,取材自朱传文曾经抄袭的《飘》。 当然这不是大头,最重要的,便是在教导员讲完一个个故事之后,普通保险员自身的故事。出身佃户、奴仆等等,草原上、闯关东九死一生,真实的故事最能感动人。人和人的关系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拉近,保险队员的心也更加的向着保险队这个集体。 为此,朱开山特地找到朱传文,给滨江城保险队驻地配置了一台蒸汽发电机,每天晚上,一个个中队亮着的营房里,上演着一出出悲欢离合。 因为有时候除了苦难,还有人分享自己结婚、生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而文云伟,则是成了朱传文亲自任命的,第一个林老八支队的中队教导员。 正文 第九十四章一碗水 朱开山最近就像是阴影中的眼睛,最近总是偷摸的蹲在一个个亮着灯的营房门口。 “总队长!”林老八的突然出现吓了老朱一大跳,要怪就怪里面这诉苦的故事太吸引人,又是在绝对安全的地方,这才有着被近身的一天。 “老八啊,大晚上了,不回家歇着?”朱开山戴上保险队帽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您都不回,我哪儿敢回,说好的一人一天轮休,╮(╯▽╰)╭。林老八心里道。“我就来转转!总队长,最近这队伍好带了许多啊!”这倒是真心话,原本,林老八还以为这是朱传文打算接手他支队的方法,毕竟这教导员只在他的支队配置,但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眼皮子浅了,这教导员发挥的作用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是啊,好带多了……既然你没回,走,去我的住处,咱俩喝两杯!”朱开山这也不好意思再偷摸着看着,拉着自己的老兄弟就往自己住的单间营房走去。 为什么偷摸呢?还不是自己进去这些小子放不开…… “老八,你觉得你手下回来的三个大队长如何?”朱开山在拿出酒壶和酒杯后就问道。 去年,派去讲武堂的总共有10人,贺老四修的步兵科,往后常驻滨江城,今天归家团聚去了,另外林老八三个当时的中队长,现在已经正式入职大队长了,修的都是骑兵科,这也是三个队长当时眼界的关系,因为草原上驻扎,骑兵必然是林老八支队发展的方向,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回来却是发现自己的大队轮驻滨江,不过,马匹倒是都回配备着,还有这么多人,一个个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番。 “大哥,根据这两天的训练,我感觉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他们所带的大队,这训练也是好了许多,都是我之前不曾注意到的细节。”林老八有些感触的说道。 单说培训回来的李四序那夯货,现在也开始讲究配合了,一来就对着自己大队的训练做了全面的改革,更加贴合现在主流骑兵的训练方法。 “那就行,这讲武堂还是有作用的啊。”不知怎么的,这保险队的步子越来越大,能预见,往后的三个大队都会以骑兵为主,4500人的骑兵,朱开山心头可是火热的很,但是这步兵……朱开山心里又有着主意…… “还有,大哥,我想把这个教导员的作用和单树信那货说说,如果从源头把规矩立起来,我想就不会有一开始的不适应!”林老八并不是个敝帚自珍的人,教导员这么好用,得和现在换防小青山的单树信说说,这厮在交接的时候那股子狼劲儿林老八可是看在眼里,就怕惹出什么事儿。 对于教导员,林老八现在宝贝的紧,教导员不断与队员谈心,不仅拉近了和队员间的距离,也是架起了各级队长和普通队员沟通的桥梁。还有,就是队员们的识字热情也是不断的上涨,倒是好好消磨了一下这些人晚上的精力,怪话这事儿就像是灰尘,被风轻轻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 “行,这事儿你和那夯货说说,如果在小青山给我惹出乱子,我拿鞭子抽他!”朱开山也是同意着林老八的想法,这事儿提的对,林老八在小青山朱开山可以不过问,但是这单树信就不行了,这夯货急了,如果有一天说和俄国人起了冲突,还给揍了一顿,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俩人聊到了深夜,都是对保险队的未来充满着信心。 “对了,大哥,你知道吗?这群小子在冰城都买房了!”林老八临走时,还有些故作夸张的朝着朱开山报了个喜。 “是啊,这事儿还真是带劲儿!”朱开山也是笑着回应道。 这诉苦大会还真有意思,不知不觉,也让开始让老朱操着这4500人的心…… 而在冰城,瓷房子门口,乔洪国则是在晚上八点多赶了过来,似乎是有急事儿。 “怎么了洪国?”朱传文也从二楼上下来,朝着立马从客厅沙发上站了起来的乔洪国压了压手,示意坐下说。不过看着紧急的样子,也是锁着眉头,出事儿了?不应该啊! “会长,这算是个好事儿,但是我觉得能发挥更大的利益,惠及更多的工人!” “说说!”松了口气! “今天下午的时候,曹掌柜来找我了。”乔洪国说的是朱家粮铺的曹德忠,也是保险队后勤支队长。 “我知道这事儿,建房子是吧,你可得好好把这事儿盯紧了!而且,原本你那个在汉耀家属院旁边的保险队片区不就是为他们留的吗?”朱传文纳闷的说道,这不是包含在汉耀家属院规划里的?怎么还找自己?对于自己的武装力量,朱传文自然也是有着让他们也在冰城安家的想法,算是和汉耀家属院混居。 保险队家眷往冰城迁移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这也是为了给冰城增加清国人口,单以冰城论,俄国人占了一大半,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事情。 “是的会长,滨江府保险队支队那边的队员每人都需要一套在在汉耀家属院的住房!我想把这些钱转到广厦基金,然后分批给保险队员建房子。”这就是乔洪国来找朱传文的原因,想动这笔将近5万多个银元,一部分挪用到工人头上。 “说说原因!”朱传文一听刚刚展开的眉头又锁死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首先,是现在建房工队的能力已经到达极限了!”冰城工人家属院大概在以每个月将近300所砖房的速度在新建着,现在的确面临着一个人手不足的问题,因为这次林老八支队足足需要1500套砖房,还是要求在9月之前能够住进去。 “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足足有着5万多银元,如果能放入广厦基金,则是会有着更多的工人能提前住进新的砖房内!” “洪国,这事儿我现在就能告诉你,这部分钱不能动!” “会长,我也不想啊,但人手拉不开了!”乔洪国还想再争取一下。 “不行,你必须按期给保险队交付这一批房子!”朱传文再次确定的说道,如果是其他事儿还有着的商量的余地,但是动保险队员自己的钱,那可是底线。队员们也是足够信任才将自己的钱交给曹德忠,汉耀可是不能让这些人寒心。 “洪国,我给你讲个道理,你知道俄国人为什么要与我合作,让我当这个公议会副会长吗?” “会长,您在冰城工人之间的影响力那铁定是一等一的!” “洪国,你太天真了,影响力没什么用,冰城的工人现阶段也没有足够让俄国人重视起来的能力!你好好想想,如果我的手里没有保险队这样一支武装力量一直在为着汉耀保驾护航,这汉耀会遇到多少次俄国人的刁难。”话说到这儿,几乎已经是挑明了,汉耀和保险队那是一样的重要,或者说是现如今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按照朱传文的想法,往后战争一直都在,不能在没有硝烟的时候自戕一刀。 乔洪国常年在做工会的活动,这把工人看的重也是无可厚非,但是朱传文作为工会会长也作为保险队总教导员,这事儿必须得一碗水端平,不能让另一群人受损失,手心手背都是肉,共同发展,共同提升才是朱家这小孩儿长高的办法。 “会长,那这建造的人……”既然来了,乔洪国自然也有着被拒绝的准备,也是朝着自己东家讨着招儿。 “你之前也是想过办法吧,说说你的办法!” “我是这么想的,我们还能发动工人的力量给这家属区的修建提提速,让他们在休息的时候参与这住房的修建,咱给他按天开工钱,当然,往后有自己想修房子,也是如此,房子的规格必须在我们规定的区域内修建,不能超一丝一厘。”乔洪国也是提着自己的办法,工会的活儿做多了,这种双赢的办法就越来越多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总是有着自己招数把我安排的事儿完成下去。”朱传文虚点了几下乔洪国,这也是朱传文欣赏他的地方,这人天生就是干工会的料子。“还有,我给你再支个招,工队人不够就继续招人,你那里不还被汉耀不断的吸收合适的工人吗?告诉你一个消息,味精厂和两座面粉厂就要开工了,往后还会招纳接近700多个工人,你也好提前做准备,冰城没人了,去滨江城招,我想那里的人很愿意来冰城做工。”朱传文又朝着乔洪国支了个招儿。 “知道了,会长,那我就把这些钱全部花出去了!”乔洪国向着朱传文保证道,也是看着这笔钱实在眼热才动了这样的心,如果注入广厦计划,这往后便是活钱了,可以再利用一次,但是,这一次乔洪国也是明白了保险队在整个朱传文产业里的重要性,往后这种念头还是直接撇了。 “行了,回去睡个好觉!我知道,你是想给工人干点事儿,但是有些事儿,操之过急并不是好事儿,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这句话。”朱传文这就是在点醒乔洪国,规划与实施那是两码事儿,按步子来,才能走的稳。 乔洪国走了,朱传文转身上了二楼,刚刚他就是在和弟弟朱传杰聊天。 “传杰,你的东西写完了?” “大哥,那明天你就陪我去参加中学堂的毕业活动吧。” “那你早点睡吧!”朱传文推开门看见传杰已经躺到了床上,便帮着自己弟弟关上门朝着自己卧室走去。 正文 第九十五章演讲 朱传杰要毕业了,这算是朱家第一个完完整整上完中学堂教育的,而双城官立中学堂也是打算办一场别开生面的毕业典礼,区别新式学堂与旧式学堂。 这还是外文教员向监督先生翟敬仁建议的,得到了翟敬仁的认同。 为什么认同?两个原因,这不止标志着滨江府第一所西式学堂第一届毕业生的顺利出师,还标志着从此,双城学堂在教学事业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顺利出师的中学生有着两个就业途径,一是直接开始工作,徐世昌新政之后,对于新式学堂的人才还是渴求的,不过这中学堂毕业的学子年纪还是偏小,家境又是殷实,这种很少。 其二便是继续求学,原本关东三省是有大学堂的,比如奉天大学堂,不过如今还是停摆的状态,听说徐世昌在抓紧筹建。当然,此时还有另一所大学堂,是这些人的首选,那就是吉省省城设立吉省法政馆,这是徐世昌另外支持的一个所大学堂,培养他渴求的法政人才,教授中外法律、中外历史、古今舆地、通商约章、教育等课程。毕业直接从小吏起步…… 再说说中学堂在教育事业上取得的成绩,说来真还有些寒碜,根据今年6月的消息,美国正式退还庚子赔款的一部分共计1160万美元,主要用于留美学生及兴办清华学堂,这笔钱的用途是派遣清国学生赴美国各大专学校深造,而在京城,创立的清华学堂,是作为清国学生赴美深造的预备学校。 说起来,这事儿和双城中学应该没关系才对,不过在翟敬仁多次赴奉天向着关东三省学督大人汇报之后,就在徐世昌的授意下转交了礼部。 在几次的电报沟通之后,双城中学毕业生也拥有着前往美国留学的条件,其实也是朱传文在背后推动的关系。驻京城的美国使馆人员怎么也没想到,处在俄国人势力范围内的关东北部,还有着心向美利坚的一个学堂,自然大开方便之门,不过这赔款就很难拨了毕竟已经确定了,双城中学毕业生只能自费前往。 不过样被承认,倒是被翟敬仁看做是中学堂创办整整三年取得最重要的一个成果,在他心里,这意味着被美国人认可了。翟敬仁这人,一直将发展教育看做是崛起的重中之重,这也是为什么将中学堂设立在冰城最近地方的原因,他渴望能造让学子们奋发的影响。 比如,歧视! 而此时,学堂的操场,朱传文和一众学生家长都坐在小板凳上,再往前还有着学堂内各年级的所有的学生,听着讲台上翟敬仁宣读着这次毕业感言:“时属七月,余感慨良多,诸生居此三年,明岁虽仍有留校不去者,然究竟非全数。一旦分离升转他校,或置身社会,总宜先立定宗旨。盖青年人平日埋首学校,所练习所得者,均为养吾身心,长吾志气之具,出而遇风波险阻,恃吾心志以抵触之。 且夫今日,正诸生立志之时,无论各具何长,要皆能发扬倡大,以备国家干城之选。设无志者也,则飘萍靡定终无所成,与禽兽何异?舟之浮海,行必有方,使无准的,达岸何时?如今日国家者,岂非失向孤舟颠簸于狂风巨浪中耶!诸生果如此舟,则莫如投之海洋以自沉,使尚欲有为于国中也。 ……” 台上的演讲还在继续,朱传文还是没忍住,再次朝着自己弟弟确认道:“传杰,等等还有你的发言?” 作为双城官立官立中学三年的第一名,朱传杰有着自己的骄傲,还要发言的,接在监督翟敬仁之后,这事儿刚刚才告诉自己大哥。 “是啊,大哥,我都已经写好了。”朱传杰得意的挥了挥自己的手里的纸,对于自己大哥的表情很是欢喜。 “下面,由双城中学堂三年甲班朱传杰做临别发言。”翟敬仁的声音也是适时的传了出来。 可能是带着一群孩子疯也是培养心智的一方面,朱传杰并没有太过紧张。 一上台,便是先摘掉了自己的帽子,还转了一圈。 光秃秃的脑袋一下子便被众人看到,嘈杂的声音在家长之中响了起来。 “这是谁家孩子,怎么就把辫子剃了,这可是老祖宗的规矩!”一个明显是爷爷辈,穿着丝绸马甲的老人顿了顿自己的拐杖。 “这辫子!哎……”又是一声低沉的叹息。 “这要是我儿子,我非打断他的腿!”有个中年乡绅打扮的人看着这台上的样子顿时不满了起来,起身,“我要去找翟先生,就是换我儿子发言都比他强!” “嘘!噤声……他哥哥可是朱副会长!”一个明显认识朱传文的乡绅拉住了正要上台的中年汉子。 中年乡绅瞬间坐下,还左右看了看。 “他哥哥是朱副会长……”这样的言论顿时开始流传了起来,这喧哗的声音也被这一声声“噤声”给压了下去。 冰城朱副会长朱传文,那可是俄国人的官儿,俄国警察见了朱传文马车都要敬礼的,他们可是惹不起。 朱传文在人群中听着,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成“止小儿夜啼”的存在,摇了摇头,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以讹传讹,要不然在人群之中的朱副会长早就被认了出来。 台上,朱传杰看见自己引起的骚动很是满意,昨天的连夜剃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是熟不知自己差点被拉下讲台。 “诸位先生,同学,甚感三年之教导,《论语·子罕》详言学问之道,勉人以岁寒松柏,而继之以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中庸》又以智、仁、勇三者为天下之达德。然鄙人以为仁不本于宏毅,不足以为仁,智不归于深,勇不归于沉,不足以为智勇…… 所以在这样的时刻,我想说,己欲自立,亦欲立人;己欲发达,亦欲达人。 我毕业了,但是诸位还在,还有更新的一批学生在。就像我脑袋后的辫子……” 台上,翟敬仁身旁的教员赶紧向着翟敬仁咨询道:“先生,这言论?” 翟敬仁摇头晃脑的听着,还身为《国文》教员,对于自己的教学成果很是满意,只是这后面的白话?“无妨,传杰已经定了去美国深造,这辫子非剃不可,现在可没有留发不留头一说……”作为学堂监督翟敬仁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这些年,冰城的发展他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清国何时能有着这样一座有新气象的城市,朱传文来之前,“猪尾巴!”的言论可是充斥在并冰城的街头,但这一变化从朱传文当选冰城公议会副会长才总算是有所改变。 冰城好了,关东呢?清国呢?翟敬仁摇了摇头,期待着接下来的文言。 但是让他失望了,演讲台上继续说着: “就像我脑袋后的辫子,如果没了它,我们真的不能活人了吗?依我所见,自立,发达从我做起,从脑后的辫子做起,我们是个优秀的民族,我们的祖先发明了指南针、火药;我们的圣人教导弟子们《论语》、《孟子》……但是我们,却让人欺负到了家门口。同学们,立人,达人,我祝愿你们雄于冰城,雄于三省,雄于中国,雄于地球……” 朱传杰稚嫩的话充斥在整个操场,前半段文言,代表着自己国文水平,后半段白话,代表着自己的新生,这是有自己想法的朱传杰早就想好的。 但是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朱传杰都准备好了迎接学生们的欢呼! 整整一分钟后,“看到没,那是朱传杰,我的好兄弟!”台下的学生里唯独贺树源在里面跳的最是欢腾,带动着闹了起来。 “传杰,你又是领先我一步!”夏玉卿则是暗暗的攥了一下手。 “监督先生!”有位教员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朝着翟敬仁说道。 “无妨!”不过翟敬仁还是朝着台下朱传文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还真是这人的弟弟,一样的能闹腾。 官立中学堂的第一次毕业典礼就在这样一师一生的演讲中落下了帷幕…… 最后,朱传杰得到了一个双城中学案首的表彰。 回家的路上,朱传文、朱传杰、夏玉卿坐在马车里。 “大哥,这马雕的好啊!听说翟先生专门找的滨江的手艺师傅……”朱传杰滔滔不绝的向着自己大哥安利自己手上的第一个荣誉。 “是不错,不过我看来还是差点……” “差点什么?” “差点灵气,这点我没弟弟雕的好!”朱传文少有的夸张的夸奖着的自己的弟弟。今天朱传杰的发言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是吧,大哥,我就说我雕马可是一绝!”朱传杰也是臭屁道,其实兄弟俩心里都清楚,朱传杰那些玩意儿和这飞奔骏马的木头奖杯可是差了不少,但是耐不住家花比野花香,苦了夏玉卿一直憋着。 “我看看,上面还有字儿!” “大哥,你可小心点!”朱传杰恋恋不舍的将奖杯给了朱传文。 双城官立中学堂案首——朱传杰。 正文 第九十六章别离 “传杰,你有什么想要的吗?”6月的最后一天,朱传文向着自己弟弟问道,终究是到了朱传杰也要离开冰城的时间了。 “没了,大哥,这次有着玉卿和我一起,我也没什么可伤感的!不就是换个地方上学嘛!”朱传杰无所谓的说道。 “你小子,这话让娘听到了,你就等着挨揍吧!”朱传文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还真是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不知道有一种愁叫乡愁。 由于双城官立中学堂直接被美国使馆认同,朱传杰和夏玉卿的成绩也算是有效,等到了美国,两人再进行一次入学考试,合格便可以在8月底直接入学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么早就动身的原因。 老朱依旧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个黢黑的汉子,叫老燕,说是照顾传杰在美国的生活。夏玉卿那边,夏家同样配备了一个老仆人,这次算是一行4人,沿着曲正乾之前的路前往美国,如果顺利,在柏林还能见到朱传武。 “好吧,那你和玉书好好说说话!”朱传文看见夏玉书又来找自己弟弟,识趣的上了自己的书房,等等还有个人要见。 1908年的美国其实正处于一个平稳的发展期,现在由西奥多·罗斯福执政,说起来这人还是美国现在最年轻的总统,他的就任是由于总统被刺杀,41岁时任副总统他直接就任。 前几年,西奥多·罗斯福还获得了“托拉斯爆破手”的美名,原因就是在他第一个任期,先后以《谢尔曼反托拉斯法》为基础,向40多家公司提起诉讼,解散了牛肉托拉斯、石油托拉斯和烟草托拉斯等, 除了反托拉斯,罗斯福这人的战略眼光也很有远见,他以施行积极的对外干涉政策而闻名,与军事战略家马汉(海权论那个)、历史学家布鲁克斯·亚当斯提出了“太平洋帝国论”,在他们的观念里,太平洋将会继承大西洋的历史地位,成为世界的主舞台,而清国、美国则是这个大舞台的中心。为了能够在未来世界舞台上发光发热,美国,必须牢牢地控制着清国市场,必须在清国事务中占据主导地位! 而这一观念,几乎奠定了之后退还庚子赔款,清国人赴美留学的必然。 朱传文不由的分析着如今美国的局势,汉耀还真是赶了个好时候。 曲正乾在美国购置钢铁生产线的情况很是顺利,在肢解托拉斯的背景下,美国钢铁也是开始了产业的切割,曲正乾顺利拿下一条日产百吨的先进钢铁生产线。因为与清国合作,现在还真有那么点儿政治正确的意思,摩根旗下的财团很是将这个事儿宣传了一番,频频登上报纸,有生意做,还能支持下自己党派的总统,何乐而不为,当然这也是捕风捉影的说法,摩根在驴党这个共同体中,顶多也是占着一部分话语话语权。 而在一楼,俩小情侣正在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有着朱传文的吩咐,倒也没人打扰。 “传杰,我后年也要去美国了!”夏玉书朝着自己这个刚刚订婚的未婚夫说道。 两小的订婚是在传杰毕业之后,由朱开山亲自向着夏家提的,往后两家就算是亲家了。 “嗯,我听说了,等你来,美国的事儿我基本上弄清了,到时候好好辅导你,你也读大学。”朱传杰像个男人似的向着夏玉书保证道。 “嗯,那咱就说定了!还有,你要是在我不在的这一年里找个洋人女朋友,看我咬死你!” “不会不会,你大哥不是盯着我呢吗?”趁着家里没人,朱传杰四顾了一下,电光火石间亲了一口夏玉书,这突然袭击直接臊的夏玉书奔奔跳跳的离开了瓷房子,也就两年的时间,等得起。 朱传文的书房。 “大哥,你在吗?”朱传杰轻轻敲了一下门,喊道。 “在,进来吧。” “大哥,听说你在匹斯堡还建立了一个汉耀的办事处?” “嗯,这也是我要跟你嘱咐的事儿,如果有什么事儿,你直接将电话打到那里,那里能帮你解决的事情就帮你解决了,解决不了的会直接给我发电报。”朱传文说道。 这办事处的成立,主要是为了从这个美国钢铁的中心购买一些定制的精密仪器,眼下正是好机会,不薅点羊毛,实在太对不起这时间点了。 往后,在沪上、广州、香港的办事处订购轴承等从欧洲国家购买的东西可以停一停,转而开始向着商行开始过渡,汉耀旗下的面粉、味精、香烟也得开始向着这些地方倾销,在面粉厂、味精厂的两次扩建之后,关东三省乃至日本现在已经有些吃不下这些产量了,也是这利益不能最大化的原因,还有便是这货轮总不能在海参崴停着。 “依兰号”的航程是这这样安排的,每两月走一趟日本,也就15天的时间,再用45天往返一趟沪上、广州、香港。 除了商行,三地的办事处,现在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橡胶产业的股票,起先这事儿是由于上次从美国商行购买橡胶进入朱传文视野的,再根据这次曲正乾在美国的消息,汽车在美国,已经有很多了。 那么受这个影响,橡胶的涨价是必然的,朱传文也是依稀记得那个压断清廷的最后一根稻草。 朱传文准确的向着自己在三地的办事处发布了这样的命令,并在之后,仅1908年会有着陆续20万银元的资金向着三家办事处调配,这事儿之后会由谷庵升负责,他本人也将在年底左右调配好资金之后亲自前往沪上坐镇,一边是开辟商行的渠道,一边则是处理橡胶的事情。 说回兄弟俩的谈话,朱传杰此时还想和自己大哥说说未来的规划: “知道了,大哥,有事儿我会找你的办事处,对于我的专业,我还是想从化学了物理两个方向着手。” “嗯,都是基础,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次你去美国的时间应该很长,到时候大哥会在美国成立产业,在学业之余,你也学着做做那边的生意吧。”朱传文朝着自己弟弟说道,自己弟弟脑袋很是灵光,成天在学业上钻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可是在商业上开拓一下,这也是第一次朱传文向着自己规划他的人生。 “大哥,这事儿我管不好吧。”听到自己大哥对自己还有着商业方面的期待,朱传杰顿时忐忑了起来,以前这事儿可是没提过,虽然他自信在做生意这事儿上应该有着天赋,但是这些年看着自己大哥生意越做越大也就熄了这样的心思,向着研究这方面迈进。想当初,在夏家的山货铺子,朱传杰可是学的最好的。 “不会给你太多的,但是这部分也无可避免,你是我亲弟弟很合适在美国替我和汉耀出面,美国以商业立国,当美国汉耀做到一定的程度,你也就有机会参与进去一些高端的聚会,也能得到更多的消息,这一点对于冰城未来的发展很重要。还有你看老楚、光廷这两人,在研究和掌柜不也当的挺好的吗?”朱传文详细的朝着自己弟弟说道,普通的清国学子和一个有着产业撑腰的企业家两种人。 单从汉耀来说,从1905年起,冰城汉耀也不过发展了3年半的时间就达到了这样的规模,那么从明年或者后年,开始起步的美国汉耀呢,对于这个,朱传文可是也在开始考虑布局。橡胶、塑料、棉布,如果说具体的事情记不清的话,他脑海中可是有着不少来自未来的设计样式。这些,足够依托三种原料在美国建起来一个轻工业的品牌,说到底,大方向还是朱传文在把控。 “知道了大哥,那我看看还能不能再修一门商业管理。”现在的朱传杰还有点儿钻牛角尖,觉得很多事情都要在书本中获取。 对于这事儿,朱传文倒也没阻止,想学就学吧。 “对了,大哥我这学校的事儿,去了直接找曲掌柜吗?” “嗯,老曲那边走的美国钢铁的路子的,帮你和夏玉卿拿到了两个学校的入学申请,一个是哈佛,另一个则是在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不过相比于哈佛,我觉得你更适合去哥大。” “大哥,怎么说呢?”其实在朱传杰的心里还是更加倾向于哈佛,可能和冰城有点关系。 “后年夏玉书不是也要去美国吗?巴纳德学院是美国一个在哥大下属的女子本科学院。”朱传文说了自己的原因,人生在世很多事儿都是需要取舍,还有如果朱传杰能顺利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往后这鱼夏玉书说不准还能成为同学,一起在美国读书,如果选在哈佛,那这就可能会出现两地分开的情况。同样,传杰去了哥大,那么朱传文也会吩咐在匹兹堡的办事处逐渐往纽约迁移,为之后美国汉耀的筹备做好前期工作。 当然这一切暂时是不着急的,这一两年的时间里,冰城还有着更重要的事儿做,武器的生产线是怎么也得搭起来的。 “这样啊……”朱传杰也是取舍着。 朱传文看自己弟弟在考虑,也就没打断他,自己这个弟弟现在其实已经可以当做是一个大人来看待,在中学堂的一番言论实属惊到了朱传文,也惊到了所有学生和家长,这事儿也是让朱传文忙活了一下,等等见的人也和这件事儿有关。 “我去哥大吧,如果能通过入学考试的话!” “嗯,也是个挺好的大学。”朱传文附和了一句,如此,那便是没什么问题了。 两人正畅想着未来的大学生活,朱传文这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倒是让朱传杰很是吃惊,怎么总感觉自己这个哥哥也上过大学呢?但是随即,又觉得,自己哥哥可是能用报纸判断天下大势的人物,没去过美国,一本书却写的感同身受,不能以常理看待,这在朱传文口中的大学生活也开始让传杰向往了起来。 “传文少爷,门口有个姓翟的先生前来拜访!”佣人敲开的朱传文的书房朝着兄弟俩说道。 “传杰,你要债的来了,这事儿你可给翟先生惹下了大麻烦!” 这内斗向来是免不了的,小小的官立中学堂的也是如此,朱传杰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学生们听的也是热血沸腾,但是也给中学堂监督翟敬仁惹下了不小的麻烦,这也是朱传文今天等的那个人。 兄弟俩在客厅见了这位昔日的中学堂监督,一见翟敬仁,朱传杰就低下了头。“先生,对不起!” “哈哈,传杰,听说你明天就要启程前往美国了?”翟敬仁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自己这也是受了无妄之灾,但好在,还有着这惹事精的哥哥给自己兜底不是?这才免除了自己受牢狱之灾,一家老小吃不上饭的窘境。 “翟先生,你就让这小子给你赔个不是,也是怪我之前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儿,让先生免职,差点身陷囹圄,也是我管教不严了。”朱传文也是适时的说道,翟敬仁免职了,就因为这朱传杰一番辫子言论,这个事,清廷一如既往的看的很重,直接由滨江府学正就地免职,还治了个管教不严的罪责,最后,还是朱开山那边直接见到滨江府同知,才算是免去了牢狱之灾。 现在,翟敬仁受朱传杰的道歉也是应该。 至于这次前来,也是朱传文给翟敬仁递的消息,这事儿总会让朱传杰知道,也算是朱传文向着自己弟弟上的最后一课,如果做事不考虑后果,就会伤害到自己身边对自己好的人。 三人落座,朱传杰也才知道自己到底给翟先生惹下了多大的祸事儿,如坐针毡。 “翟先生,看来这女中的事,你得帮忙担起来了!”朱传文朝着翟敬仁说道,现在的鲜儿安心养胎,这女中正好缺一个管事的人。 “朱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也是感谢朱开山大人为我解决了这后顾之忧,但是我在女中当任课教员还行,当监督,哦对,在女中是校长,我觉得还是不妥。”翟敬仁推脱着说道,这自己当女中的校长说出去还真有点怪怪的。 “翟先生,你先别急,等我说完之后,你再做决定也不迟。从今年9月开始,女中会正式改名汉耀中学,不止招收女孩儿,还会招收来报名的男孩。还有,往后汉耀中学可不是现在这一所中学了,7所小学会在7月底同时竣工,你除了是汉耀中学的校长,还肩负着下属7所小学校长的任命权,这事儿你还是再考虑一下。”朱传文说道。 汉耀女中当时建设的规模就很是宏大,以朱传文的推算,大概能容纳近3千人的学生上课,学校之中,在寒士计划启动后,这1万个银元除了7所小学的建设,更多的则是启动了女中的二期扩建,5层高的宿舍,教学楼,一一拔地而起。 而且,寒士计划虽然交给了工会实施,但之后的管理交给乔洪国管理还是有些不妥,冰城的工人越来越多,一个人管的事儿越多,这分心越多,最后一事无成。朱传杰这小子这次也算是办了件儿好事儿,翟敬仁被滨江府学正免职了,但正好能来汉耀,给朱传文看着这个教育工作。 女中的任课的事儿翟敬仁做的很好,也没有区别对待,教的东西都是中学堂一样,对于这一点,鲜儿和朱传文都很是欣赏,再加上翟敬仁搞教育多年,肯定是有着自己的心得,干这事儿再合适不过。 “朱先生,那谭校长?”翟敬仁此时很是疑惑,自己当校长了,那朱传文的媳妇去干什么,如果没了鲜儿身份,那学校往后的拨款?虽然现在朱传文饼画的挺大,但是翟敬仁见过太多这种说的轰轰烈烈,但实际却虎头蛇尾的事儿了,尤其是这种纯投钱的事儿。 “你是担心拨款的事儿吧。”朱传文一眼就看出了之后翟敬仁的担心,鲜儿会是汉耀在教育方面的负责人,还是掌柜,最早,也只能在1年后接任,所以,中学和小学还是先教给翟敬仁管着,就是鲜儿最后接手了,也是只管钱。“明年吧,鲜儿还会是汉耀教育方面的掌柜,这事还归鲜儿管,只不过这一年,你得把事儿挑起来,还有,女中现在的那些女人都是保险队队长夫人,也是在那里发挥发挥余热,就别辞退了,有她们在,这孩子们的住宿,吃饭我还挺放心的。”朱传文又是交代了一番女中那些人的身份,似乎是已经确定翟敬仁要出任校长了。 此时的翟敬仁心里也是天人交战了一番,小学、中学,汉耀先清廷一步已经建立的完整的现代教育体系,自己这半生的理想也终归是实现了,激动、开心、意外充斥心间,“朱先生,看来我就要改口叫东家了。” “叫什么都行,哈哈。”朱传文知道,翟敬仁这就是同意了。 两人的交谈很是愉快,明天翟敬仁就可以去女中入职了,原本就是女中的国文先生,顶多就是鲜儿再出一次面,把校长的职务交接一下。 翟敬仁走了,朱传杰倒还是耷拉着脑袋,“传杰,这事儿还是你欠考虑了,往后做事,记得认清楚后果,还有你也别叹气了,这还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传杰闻言这才有了点精神,但还是有那么点强颜欢笑的意味,终究是自己差点让自己先生遭受牢狱之灾。 正文 第九十七章安家 朱传杰、夏玉卿带着各自的家当和长随在第二天中午登上了从冰城开往俄国的火车。而此时依兰府的同知万诩之总算走通了庆王的门路,拿着高升的调动,从依兰府座上了前往广州任职的火车。 传杰走了,传文娘依旧是食欲不振了几天,不过之后,因为鲜儿的原因,也是强打起精神,开始自我恢复了起来。 瓷房子吃晚饭的时候,“传文,听说你宫师叔他们在奉天安定下来了?”朱开山在接到宫宝森的信之后朝着朱传文问道。 “我也是刚接到可仁叔的消息,说是宫家的八卦形意门在奉天开张了,没想到宫师叔的信这么快也就到了。” “保险队你帮我看两天,我顺便去奉天看看,还有,面粉、香烟、味精……你多给我装点,我估计啊,你宫师叔也是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才跑来关东的,我去看看能不能有些什么能照顾到的。”晚上吃饭的时候,饭桌上父子俩商量着给宫家祝贺乔迁的事情。 朱开山可还是记着当年宫家助自己出京城的事情,这就打算开始报恩了,以往在京城够不着,但是入了关东,老朱可算是有着能操作的余地了。 “知道了爹,明天让春山叔给你从仓库里搬点儿。不过这宫家未来的生计,爹我得和你说道说道……” 老朱是第二天带着宁少安和一众宫家的弟子前往奉天的,现在宁少安可也算是中队长级别,手下的手枪队百多号人,除了日常跟着朱开山的30多号之外,剩下的,都在驻地训练着,偶尔,还配合滨驻江府的保险队,干干剿匪的活计,算是老朱的直属部队,对于这支队伍的建设,老朱有着自己的想法。 奉天,宫家 朱开山一来奉天肯定先得拜访徐世昌,汇报下这龙江府剿匪的进展,对于朱家保险队越境出击的事儿,朱开山没提,徐世昌也没问,草原上的马匪也的确很是猖獗,有着这样一股力量倒也不是坏事儿,就这事儿,倒也是把朱家推向了俄国的对立面,按照徐世昌的情报,这些马匪有几股还是被俄国人资助的。 汇报的事情完了,朱开山就迫不及待的向着宫家走去,京城一别,朱开山和宫宝森有着快7年多的时间没见了。 “宝森师弟!”朱开山到了门口轻声呼喊道。 而正在指挥弟子在布置武馆的宫宝森听见这声呼唤也是缓缓的转过身,两个习武之人各自握着各自的胳膊,百感交集,着实没想到还有着再见的一天 “师兄,看来,这关外是个好地方……”宫宝森率先打开了两人的沉默,这话说的是朱开山和自己,前脚朱开山来了关东,后脚自己也是跟上了。 “可不,没想到你也来了,好啊,对了,宝森我给你带了点传文厂子出产的一点土特产,你可得好好试试,那味精还真是不错。”朱开山夸奖着,让宁少安等人来给自己师傅见礼。 一番门口短暂的寒暄,宫宝森吩咐老姜将这有着3大马车的土特产收下,心里明白,这是朱家怕自己在奉天开张,万事开头难,腾出了手帮了自己一把,暗暗记下这个情谊,引领着朱开山就朝着正房的走去。 京城的宅子宫宝森直接处理了,这钱在奉天也是换成了一座八进的院子,比原先还大,除了自己住,这在奉天武馆和镖局还得开下去,算是占了一半。 两人落座,宫宝森嘱咐老姜上茶之后,就屏退了左右。 “宝森,你这在京城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师兄,这事儿也怪我不谨慎,没想到卷进了帝后之争,没办法,也是老佛爷念旧情,让我辞官来到奉天。也刚好,徐大人这边练新军,缺个武术教头,暂时有了营生。” “帝后之争?”朱开山揣摩了一下问道,“慈禧病了?” “人总归有老的一天。”宫宝森没有正面回答。 “我看还不如换个人当皇帝,光绪,不行。”朱开山倒是无所谓的说道,这事儿也是老朱心里的痛,要不是光绪打了甲午,这清国铁定不能到这步田地,后来的老妖婆向着八国宣战,也是不免有着气不过的成分,自己当时还以为大势所趋……算了,不提了。 “师兄,慎言!”宫宝森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宝森说说关内吧,最近怎么样?” “哎,还能怎么样……”有些话宫宝森说不出口,但是心里明白着呢,说是预备立宪,扯了很久还是没什么变化。 朱开山见宫宝森不愿说,也不强求,能看出来,宫宝森还是对清廷抱有幻想。眼下就起了个头儿:“宝森,依我之见,这大清就像是水中的纸,看着完整,一碰也就散了,南边的张之洞,北边的徐世昌,都是竭尽全力在烘干这盆水,但情况你也看到了,有些事儿你不说我也知道。 王公贵戚、高门大户都在竭尽全力的捞好处,这新军不成立还好,一成立,各地的武装开始割据,除非清廷有一个能总揽大局的人出现,否则,这天下就要乱了。” 朱开山这次来,这些话是一定得说给宫宝森听,毕竟是同门的师兄弟,有着自己与他的师兄弟情,有着传武与他的师徒情,倒是不怕宫宝森出去瞎说。 “师兄,这你说的是真的?”宫宝森装作很吃惊的样子,他其实也有点看明白了,皇帝如果上位肯定又是一番折腾,这才跑到关东,打算在徐世昌治下好好呆着,东南西北选来选去也就这里有点根基。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依我看,你还是跟我去冰城,在滨江城开个武馆,那里未来还倒算是平安。”朱开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次就想请宫宝森再搬一次家,前往冰城。 “师兄,我这已经答应了徐大人了,过几天就在他的新军出任教头。”宫宝森找了个借口,对于寄人篱下这事儿,徐世昌还好,朱开山的话,总有些那么点不乐意。 “行吧,这些话你记得就行,对了,我看这次跟你来的弟子不少?” “不少,大概有着三百多人,也是多亏了师兄带来的面粉了,我看啊,能坚持到这宫家的镖局再次开张。”宫宝森说道。 这次来奉天,愿意跟随的弟子都是20多还没成家的弟子,打算跟着宫宝森来关东闯一闯。 至于发家的法子嘛,宫宝森也就只能祭出自家的老本行——镖局。 “宝森啊,还是开镖局?” “是的师兄。” “宝森,这关东和关内可是大不相同……”朱开山砸吧了一下嘴,来也就为了劝宫宝森干这个事儿的。 “怎么?” “传文来之前托我带了句话,宫叔叔要是做镖局,还是得看看奉天现在还有没有镖局的生意!”朱开山说了一句。“你好好看看再开吧,今天啊,我还得给师傅上柱香,神位你都请来了吧。” 宫宝森带着朱开山向着院子中刚刚打理好的祠堂走去,临了,给老姜吩咐了几句。 晚上,宫宝森一个人坐在正堂之中,有些踌躇。 也还好朱开山提醒了一句,现在的关东这镖局的生意可是不好做。 主要就是一个铁路的问题,俄国人的铁路将关东的大部分地区连接到了一起,虽然现在长春以南的铁路归日本人,但是这路是畅通的,来往的上商人们都是喜欢把货物朝着冰城、长春、奉天运,再决定是到大连走海运还是走铁路进关中,所以这镖局的生意确实不好做。 下午吩咐老姜带些徒弟去外面看看,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结果发现在奉天的镖局就三家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也怪他之前没想到,京城的时候,自家镖局都是想着山西、陕西走镖的多,说是关外还真不多。 “哎……”宫宝森重重的叹了口气。 还是那句老话,院中观雪盛,方知归家暖。自己这拖家带口三百多人的出来了,生计却成了问题。 “老爷,要不去问问朱老爷?他既然提了这个事儿,肯定有解决的办法。”老姜在阴影处出了声儿。 “老姜,我哪里不知道我这位师兄的心思,是想带我这些弟子去冰城,但是这些人是要给宫家的走镖的,走了他们,我这宫家流传上百年的以镖养馆可该怎么进行啊。”宫宝森自然不是蠢人,知道朱开山接下来所谓何事,之前建议自己往冰城搬估计就是存着这些心思。 老姜没再说话,老爷们的事儿他弄不懂。 自己一个人坐了半晌,犹豫再三还是朝着朱开山住的那间院子走去。 刚进门,就看见朱开山在这黑夜里活动筋骨,啪啪打着八卦拳。 “宝森,怎么了?”朱开山见有人进来,立刻停下,黑夜里,看到穿着褂子的宫宝森。 “师兄,传文给你出生财的主意了吗?看来这宫家流传百年的走镖生意算是到我这一代真的走不下去了。”宫宝森朝着朱开山求教道。 “走吧,进屋说。我也不卖关子,传文估计啊,你们来奉天这走镖的生意就不好做,说了个主意,就是开工厂,现在冰城汉耀那边能自己生产一些机器,传文的意思拿成本价给你宫家拿一套,你们自己在奉天开办个面粉厂,往后这小麦的事儿,我朱家给你们供了,你们在奉天有着自己的营生。”朱家这算是真的当自己人在帮。 “让我这些徒弟进工厂……”宫宝森又有些意动,又有些踌躇。 “没让你的徒弟进工厂,而是让你办工厂。”朱开山说道。“面粉这利润虽没以前厚了,但你看看直隶、安徽办的面粉厂就知道,有的赚,至少养活宫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师兄,我这儿可是有着三百多张嘴呢。”宫宝森又说道,如果办工厂自己的徒弟又不进工厂的话,自己这些打算开镖局的徒弟还真算是白瞎了。 “你要是信的过你师兄,这些人的师兄收了,算是招到保险队,当武术教习,你不介意宫家的功夫外传吧?”朱开山问道。 “那倒是不介意,现在除了运气是各家珍藏之外,这些拳脚功夫巴不得学的人越多越好。” 这其实也算是交易了吧,朱家解决了宫家日后的生计问题,而宫宝森这些弟子算是被朱家保险队吸收。 刚刚朱开山提办工厂的事儿,宫宝森就有些意动,刚刚心里可是想了这些弟子的两条路,一是将自己的弟子送进徐世昌的新军,二就是把自己的弟子送去朱家的保险队。两相权衡,对着朱开山说道:“师兄,现在朱家家大业大,养这些人也的确容易,我看你不是带少安来了吗?让少安去说,只要想跟你走的,我绝不拦着。”这就算是同意了。 “行,我让少安去说。”朱开山也是爽朗的笑了,这次这奉天还真是没白来。 “哎,师兄,我是真没想到,这一入奉天,处处为难。”宫宝森老脸一红,这事儿说出去还真不好听。 “行了,往后这武馆还得办下去,你这弟子出师的路我帮你顶着,你要是来冰城这事儿还真好解决,奈何你这性子!”朱开山摇摇头。 宫宝森还真是个不弱于人的性子,让他在冰城,寄朱开山篱下,还真是难为他了。这镖局开不下去,三百多人就是三百多张嘴,宫宝森着实有些养不起。 朱开山在奉天呆了三天,前两天帮着宫宝森把新家打理了一下,宁少安那边带了280多个宫家弟子前往冰城,剩下20多个是宫宝森自己留下的武师,也算是宫家最后的底蕴,还得开武馆负责工厂的事儿。 朱开山这是打算把功夫这事儿彻底向着保险队里融进去,功夫的好处在保险队里是显而易见的,宁少安就是明证,不管是用枪还是骑马如何,身体素质还真是没得说。 而这一批人,朱开山一部分可是打算留在身边,扩充自己的手枪队,100多人的手枪队再加上这140多人,能扩成两个中队,再扔到鹞子山大营训练一阵,朱开山可是打算试一试朱传文口中说的那个侦查兵,到底如何? 而剩下的一半人,则是像撒豆子一样安排到各个小队,任个班长的职位,但是作用却是每个小队的武术教习,除了练刺刀之外,算是再给保险队的近身格斗加点东西。 到了朱开山走的那天,除了宁少安带着人先走了之外,朱开山还带了个小姑娘去冰城住些日子,正是已经15岁的宫若梅,听说来的是传文、传武的父亲,便吵着要来冰城,这和她心心念念的鲜儿姐姐倒是有2年没见,想的紧。 正文 第九十八章躁动的心 朱开山回来的时候是朱传文在火车站接到自己老爹的,原本不用这么麻烦,冰城,又不是什么别的地儿,走两步就是自己家,去个奉天老爹还能不认识路?关键却是在于鲜儿。鲜儿对于宫若梅这个远在京城的妹妹也很是想念,听闻要来冰城,挺着大肚子就想赶往火车站。 朱传文作为一个清末好男人的典范,别无他法,只能陪着,待接到众人之后,鲜儿就带着宫若梅退场了,一大一小俩女儿家在瓷房子的后花园,看着只有夏季才开着的喷泉,开心的说着话。 倒是朱开山这边,父子俩在瓷房子客厅的谈话关乎保险队未来的发展。 “传文,我打算去三江口待一段日子。” “怎么,少芳哥那边有事儿?”朱传文有些惊讶,自己老爹怎么突然说要去三江口了? “不是,少芳不是修的炮兵科吗?他回来我就让把炮兵拉走,我正想着去看看。还有就是这次从你宫师叔手里要来200多号人,我也算过了,这以后保险队的建设不能再这样大手大脚下去,骑兵、炮兵都是金贵的兵种,你看看这关内、关外的哪有像我们这样砸钱招兵的。”朱开山对于自己的保险队很是满意,但是子奉天转了一圈,看见徐世昌“简陋”的新军之后,顿感自己和这大儿有点败家。 当然,并不后悔! 朱开山其实对于步兵早就有着自己的想法,这次回三江有三件事情,一是看看朱少芳在三江口的炮兵训练基地建设的如何了?朱少芳可得把这个炮兵培训的架子搭起来。 二就是打算拉着自己手枪队和140多人的宫家弟子开展为期一个月的突击训练,尝试打造侦查兵这种传文口中在战争中较为强悍,能执行多种任务的兵种。 三就是最为关键的,朱少芳的支队定好了,往后是一个骑兵大队,3个步兵支队,手下那两个学了步兵科的大队长,也是在紧张的操练着手下的队伍。朱开山也是想见识见识,这奉天讲武堂脱胎自日本步兵操典的军队到底如何?这是现在老朱急需弄清楚的事情,日本军队这样,那么这其他洋人军队也就差不离。 作为一个一直以剿匪为主要战斗活动的保险队队伍,朱开山作为总队长对于未来战斗模式都不知道,这就显得有点扯淡了,这是老朱这个边打边学的人特点所在。 “爹,非得这么着急吗?你看家里传杰刚走,还有您大孙子或者大孙女马上就要出生了……”朱传文劝着自己的老爹。 “这不还有时间嘛……”朱开山也是算着日子呢,距离鲜儿生孩子还早着呢,作为朱家的第三代出生,他肯定是要到场的,现在就是有点儿心急步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有就是手里这手枪队和宫家弟子这侦查中队的事儿,有点儿像得了玩具的孩子,非得鼓捣一番。 朱传文见还是劝不动,索性直接请出了“镇阎王”,也是卤水点豆腐,传文娘平时有点说一不二的样子,但真到了事儿上,朱开山对自己媳妇还是手拿把掐。 最终,朱开山还是如愿的带着自己的直属队伍,返回了三江口。 传文娘都同意了,自己这个儿子还比比什么…… 不过朱开山走了的两天,朱传文倒是发现个宫若梅到来的好处,解放了他大部分时间,除了每天陪着鲜儿在瓷房子散步的中午、晚上两个小时外,有个跟屁虫的好处就是替鲜儿排解了这孕妇的焦虑,不用这个老公时常跟着。 有了个妹妹在,鲜儿倒有了几分稳重,还时常带着宫若梅前往女中,带着她上课,倒是让宫二好一阵羡慕,这冰城真是不一样,除了洋人办的教会学校听说让女子上学之外,没想到冰城汉耀办的学校也让女子上学,而且自己的鲜儿姐姐还曾经是校长,可把小丫头一阵羡慕。 整个7月,朱传文在陪自己媳妇的同时,先后盯着完成了面粉二、三厂的开工,味精厂扩建的开工,还有子弹生产线的开工。 最重要的是子弹,现在朱家火药厂生产的子弹合格率几乎已经达到了90%,之后就是继续这火药配方的改进,而且到了这个层面,也就是说这子弹的已经算是可以完全做到自给自足,所以朱传文也是放开了士兵的日常训练,定下了每人每年200发的量,用作枪法的训练,当然这个弹壳还是要回收的,子弹的配发也是要严格把控的。 至于枪械,据说是聂士则最近钻了牛角尖,总是不满意,先后出了两把成品,都是没有拿到朱传文的面前,还在改进…… 这平静的稳步发展是被来自莫斯科的一封俄文电报给打破的。 “父母及大哥放心,一切安好,我与玉卿已到莫斯科,不日将前往柏林,预计8月初赶到英国,再前往美国。传杰。” 朱传文拿到电报的时候,不自觉就想起两个在外求学的弟弟…… 家里没了朱传杰的闹腾可是让大家都是好一阵不适应,而朱传武,在上一封信中,可是和朱传文探讨了一阵关于爱情的事情,那个名叫汉娜的德国女孩和传武到底如何了? 这事儿又算是朱传文和朱传武的秘密,青春期的躁动是每个男孩会经历的事情,不同于传文和鲜儿的青梅竹马,传杰与玉书的两小无猜。从小自立的朱传武却是走上了自由恋爱的道路,不过这路,好像不好走。 朱传文望着西方,这思绪穿过西伯利亚的平原,越过乌拉尔山脉,终究在在莱茵河畔这座森林、湖泊、河流环抱的工业城市柏林止步。 而被挂念的朱传武此时却在梦乡之中,梦里,他回到了冰城的瓷房子,推开门,父亲、母亲、大哥,弟弟都在客厅之中向着他祝贺。 再一低头,身上穿着的便是朱传文当时成亲样式差不多的喜服。 在众人的簇拥下,朱传武到了自己的新房。 房中坐着一个戴着盖头的新娘,轻轻的掀开盖头,朱传武看的真切,金发碧眼,皮肤白皙,这是汉娜。 梦中,自然是肆无忌惮……即使脑海中迷迷糊糊好似有着千般万重的迷雾,也能感受到那种心跳的感觉,仿佛是德国军队中的军鼓,一刻不停在敲响。 “嘭!”偃旗息鼓。 朱传武惊醒,咽了咽口水,显得意犹未尽,想强迫自己把这梦续上,但内裤弄的他怎么也睡不着,不过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再续不上了…… 这也仅仅是梦,不关乎下流与否,朱传武倒是暗叫声可惜。 稍稍躺着缓解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自律和爱干净的性子促使着他静悄悄的起身,摸索中换上崭新的内裤,就偷偷前往卫生间,开始了作案痕迹的清扫工作。 不知怎么回事儿了,这原先还没发现,但是自打心里有着爱慕对象,这事儿就变成一两个月的常事儿,梦境中的主角或多或少总有些汉娜的影子。 朱传武回想着自己大哥的话,当两个灵魂的相互贴合胜过了两个器官,那就是爱情,但是现在的他在卫生间揉搓着自己的内裤,有些迷茫了,自己这算是什么? 一个器官的摇摆不定? “哐当!”手中的肥皂一个没拿稳,掉进了搪瓷水盆之中…… 响动终究是吵醒了老焦,闻身到了门口,轻声喊道:“传武?” “焦叔,有点睡不着,洗洗袜子。”朱传武有些尴尬的编了个谎话。 “恩,明天传杰就来了,是想传杰了吧。”老焦还以为朱传武想家人了,正好这次传杰前往美国,走的欧洲这条线,兄弟俩相间,也算是团聚了,以着过来人的口气分析道。 “是啊,一年一年过得挺快,转眼间传杰也要前往美国求学了。”朱传武说实话也是有些想家,但少年嘛,在一个地方稳定下来之后,这种情感倒不是很重。 “那你洗完早点睡,对了,你和汉娜小姐约好说是前往她家庄园的的事儿?” “这事儿等传杰走了再说吧。”朱传武搓内裤的手不禁快了几分,生怕被发现一样。 第二天,朱传武一身精干德国衣服,带着老焦和温子高就赶往柏林车站,今天是从传杰到柏林的日子,除了冰城朱传文接到电报之外,在柏林的朱传武也是接到了自己弟弟的电报。 火车肯定得多转几趟,但终究是能到柏林的。 高大的蒸汽机头在柏林车站像排排坐一样,在每个铁轨上停着,来往熙熙攘攘的人群象征着这个新兴工业国家的动力,这是朱传杰一路上不曾见过的朝气。 “传杰,玉卿。”朱传武眼睛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弟弟和玩伴。 “二哥!” “传武!” 熟悉的中国话在这满是白皮肤、蓝眼睛的公共场合响起,有那么点乡音未了的意思。 几人的见面免不了一阵寒暄,在老焦的安排下,一辆马车将众人载着来到了朱传武在德国租住的公寓之中,传杰盯着公路上,汽车已经开始多了起来。 进了公寓,“二哥,你这儿不错啊。”朱传杰不像乖巧的夏玉卿,来了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而是不断的推开各个房门,打量着自己二哥住的地方。 的确不错,怎么说也是德国的贵族区,这虽然是公寓,但也是充满着古典式的设计,算是古典与时代结合的新型公寓吧。 “传杰,来,我看看剪了辫子,精神没!”朱传武上去就夹住朱传杰的脖子,兄弟俩好一阵友好的交流感情。 “朱传武,我跟你说,我已经是大人了!你别总拿我当弟弟。”朱传杰费力的挣脱自己哥哥的臂弯,像只小狮子一样朝着自己二哥吼道,对于这个还拿自己当小屁孩的哥哥有些不满。 “怎么,说说!还想当我哥哥不成?”朱传武敏锐的察觉到有事儿,好奇的看向夏玉卿,胳膊肘又是夹上了朱传杰的脖子,反了你了。 “传武,这次,不对,往后,我可是帮不了你了,你们兄弟俩自己争斗,可别拉上我和玉书,要不然就是三对一的结局,你就等着输吧。”夏玉卿委婉的解释道。 “可以啊,弟弟,说说,和玉书到哪一步了,牵手没?亲嘴没?”朱传武自然听懂了夏玉卿的意思,在柏林呆了一年,也是彪悍了很多,不说学校里的生理课,单是那些贵族子弟谈恋爱的耳濡目染,这种词儿可是听到不少。 话说到这儿,夏玉卿也是竖着耳朵,余光四处飞瞟,四处寻摸着硬物…… “没呢,我和玉书清清白白,就是我订婚了,我是大人了,等我有了孩子,你孩子得叫我孩子哥哥,这才算是扯平了。”朱传杰费力的挣脱了出来,也好像是早就想好了这事儿,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在自己二哥面前炫耀着。 这话,让夏玉卿那个不知道在哪儿找到,握到手里的擀面杖,原本松了松,又捏了捏,来回决断着。 “可以啊,弟弟!想这么远!”今天传武就像是在过瘾似的来回称呼着。 传杰、传武俩兄弟,远不得,近不得,这一见面就开始掐了起来。 “传杰,那你可得加油了,我给你说传武在德国……”温子高一直看着众人的闹腾,听到这儿也是加入了众人的聊天之中,可都是在冰城的老熟人,自然没有生份。 不管在哪个时代,这男女之间情愫这点事儿,总是很容易引起人的兴趣。和后世的吃瓜心态一样,如果朱传武让温子高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也就没什么,但这一捂嘴,朱传杰、夏玉卿顿时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传武,说说……” “二哥,说说……” 打从今天开始,到了传杰走的那天,俩人在柏林,总是提起这回事儿。 到了最后,朱传武也是在传杰偷偷分享了自己的小秘密之后,才是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果然传杰就不是个老实人,朱传武看了眼那个好似严防死守的传杰大舅哥,心里在讲故事的时候想道。 传武这事儿和春节之后柏林的狂欢节有点关系。 那天,朱传武和温子高披着从冰城带来的狼皮,再加上自己绘制的狼人面具,应汉娜之邀加入了狂欢节的游行队伍。 国外的狂欢激起了朱传武骨子里的野劲儿,尽情的在这路上,花车上撒着欢儿。直到看见一个人。 原本,朱传武对于外国女人是没什么念想的,毕竟有着自己的娘、嫂子打着样儿,说明着他未来的媳妇就应该是这样的人。 不过那天,当一个金发碧眼,披着黑色立领斗篷的外国女人进入朱传武视线的时候,这是传武第一次感觉,好像欣赏出了洋人的美貌,这高挺的鼻子不难看,这蓝色的瞳孔不吓人,而这一头的金发,在阳光下似乎有点像维纳斯。 心动只是在那么一瞬间,在两人会合后,朱传武可就没提起这事儿。倒是好奇的问起了汉娜的装扮,那天汉娜没说,不过后来,汉娜告诉传武,她装扮的是吸血鬼,和狼人可是死对头。 在国家强盛的时候,这种狂欢活动更能凝聚国民的力量,柏林的接头各种啤酒比赛那是琳琅满目。 那天,传武喝高了,汉娜也有些喝高了,温子高和汉娜带着的仆人远远的跟着俩人,默契的谁都没有上前打扰。 “传武,你们清国是什么样的?” “不好说,不过我们两国的农村还是挺像的,至于城市,我们的城市多是砖木造的,单以皇宫来说,不像你们的,像个庄园。我们的紫禁城有着9999间半的屋子。”传武说着从京师学堂同学口中听到的消息。 “这么多?”汉娜也是没想到,单论皇宫就差这么多,不过听说清国…… “恩,不过那里是皇帝住的地方。”俩小人就这么醉醺醺的聊着,到后面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好像,不一样的种子就在这不经意之间悄然种下。 朱传武在传杰临走前讲了讲自己的故事……这平淡无味的故事倒是听的传杰和夏玉卿嗤嗤的笑着,主要是传武这陶醉的表情,让俩人笑的不行。 不过传杰的话倒是给朱传武提了个醒儿:“二哥,你也别忘了学业,还有德国人……” 正文 第九十九章汉耀造2.0 朱传杰说的欲言又止,朱传武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爱情的到来在18岁的年级,就是盲目的,也是没有国界的,虽然现在清国和德国如今的关系,有些一言难尽。 1900之后,这些列强都想在清国身上切一块肉,国家关系中,弱小,就是原罪,对于现在的清国,哪个国家又算得上是好人呢? 其实就德国来说,1900年之前,由于俾斯麦时代相对稳定的外交政策,与清国的关系还是可以的。德、俄、法曾出面压制过日本,帮清国拿回辽东半岛,而且从洋务派的买的战舰、枪械也能看出来,清国德国算是可以。 并且当年的洋务代言人李鸿章也曾考察过德国。 这个时期俾斯麦似乎成了所有强国迷们的偶像,李大人自居过东方俾斯麦,大久保利通号称日本俾斯麦,有点后世追星各地分星的意思。 说回清德关系,自从威廉二世上台,德国就变的扩张欲望极其强盛,也改变了俾斯麦的外交关系,开始咄咄逼人,全面扩张起来。 对于清国,契机发生在义和团进京,借着德国驻华公使克林德被杀,也借着慈禧对八国宣战,德皇强烈希望瓦德西担任联军统帅。 所以这支八国联军中,人数最多的2万多德国人可是在京城没少造孽,也是抢的最凶的,而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清国作为列强的盘中餐,齐鲁成了德国人的势力范围。 这就是如今清、德的关系,一个强占了主人家屋子的恶客,和英、法、俄、日一样。 传杰坐上了前往英国的火车,朱传武和温子高又恢复到往日的状态,偶尔在公园练练武,有时还去德国的图书馆找找喜欢看的书,过的很是惬意。 朱传杰的话似乎是也让朱传武考虑起了和德国女人的可能性,朱传武是个铁汉柔情的性子,但现在迷茫了,或许爱情不应该加上国家的关系,但是此时的他也是真不知道怎么办。 遇事不决问大哥,在朱传武也在这个时候收到了陆军学院的通知书,汉娜接到波恩大学的通知书的时候,一封期待着大哥向前推或者向后拉一把的信从柏林寄出…… 朱传武的信件还没寄到。 冰城朱传文却在1个月来和宫若梅这个烦人精的相处越来越不融洽了起来。 在瓷房子住了一个月,有着宫宝森女儿身份的加持,让传文娘把宫若梅当成了自己亲闺女,也可能是有着三个儿子的缘故,传文娘就缺一个姑娘。在强大的母性光辉之下,渐渐溶掉了些宫若梅冷冷清清的性子,但是这也不是好事儿,至少对朱传文来说是这样的。 因为这个宫二小姐,对于朱传文多少有点颐气指使的样子。 “传文大哥,鲜儿姐姐要吃苹果……” “传文大哥,鲜儿姐姐要吃酸奶……” “传文大哥,师伯母说了,家里的面粉没了……”师伯母就是传文娘。 这一桩桩,一件件,原本都是由瓷房子的佣人头子周姐操心的事儿,现在居然被小丫头拿来使唤朱传文,偏偏,这气儿还没处撒去。 撒给谁? 传文娘? 朱传文自觉是个孝顺孩子,朱家也是个传统的儒家式的家庭,对上,父慈子孝,对下,兄友弟恭。 鲜儿? 此时正怀着自己孩子,忍心?再说了,和鲜儿也算是成亲三年了,就从未红过脸,除了运动的时候。 宫若梅? 想想也是个可怜人,一堆子男人窝里长大,除了伺候的婆子,对朱家的一切,朱家的相处方式都很是好奇,鲜儿不止一次说过这姑娘可怜,传文娘也是不止一次说过,这撒气到这小丫头身上就是自己找不痛快。 但也好在,朱传文有着自己的处理方法,将宫若梅说的事儿给佣人周嫂安顿好之后,嘱咐往后多留意家里的动静。恨恨的,在滨江保险队打了一梭子轻机枪子弹才算是发泄了出来。 物极必反,触底反弹…… 朱传文也在这纠结的心情之中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聂士则的枪这次算是定下来了。 铁器三厂,经过重新的建设,这厂房现在还有些空荡荡…… “老聂,枪的事儿怎么样了?”朱传文进来就找到了聂士则。 “东家,这枪我造出来了!”聂士则显得很是开心,有点像浴火重生的感觉。 有些人就是这样,从牛角尖钻出来了,人就一下通透了。 起先,聂士则可是雄心壮志的很,誓要造出一款适合清国人用的马步枪,但是越造就越钻了死胡同,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结合G98和莫辛纳甘搞个串儿。 但是枪械的制造,也是西方多次设计研究的才定稿的,哪里是聂士则一个人能搞定的。 在一次徒弟点醒之后,聂士则直接抛开了结合的想法,开始专心改造起了莫辛纳甘,给枪机加装了空枪挂机不说,还弄出来两款不一样的枪械。 “这怎么是两把?”朱传文看着一长一稍短的步枪问道。 “东家,你看,这长点的我称之为莫辛纳甘步枪,这枪身和现阶段莫辛纳甘相同,只是加装了不少G98的优点。这枪没什么说的。”聂士则一副没啥说的,就是好的样子。 “那说说第二把。” “第二把就是骑兵专用,东家您看,枪身的刺刀是三棱的,而且直接折叠在枪口,骑兵使用马刀,这第二把刀的加装就有些不方便,这样的设计可以让骑兵使用刺刀更加方便。” “这就定了,再不改了?”朱传文点点头,对于这样的改动也是认可,不过,他是很怕这聂士则有反悔,毕竟这钱花出去,可就不能动了。 “不改了东家,我也是钻到死胡同了,有着这样一款优秀的步枪,我仿制就好了,之前老想这超越这两把,倒是我浪费东家时间了。”聂士则有些懊恼,也是承认着自己的错误,朱传文给的条件优越,一下子让他膨胀了,但是膨胀过后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能力的不足。 “没浪费,也算是做了技术积累嘛,现在这技术吃透了?和俄国造的步枪有差距吗?”朱传文问道。 “东家,这没差距,俄国的工艺比德国的简单,而且等工匠熟练了之后,可能这质量还能稍稍提升,后期,我还打算试试东家您说的那个瞄准镜,但是现在冰城的玻璃厂并不能够造出我需要的这种瞄准镜。”聂士则整个人通透了之后,似乎对于他亲手改良的莫辛纳甘-改的配件更加上心了。 这就对了,朱传文暗暗点头,总算是把事儿拉回到了原定的轨道上,不过也是很惊喜,至少聂士则这研究枪械的时间没浪费,跟着做的工匠都是由聂士则亲手培养的。 “这事儿你去和老谷商量,两个地方,一个是日本,一个是德国,两地去找找,看看有没光学仪器的厂子。”朱传文说道,给了聂士则目标。 这一批加装瞄准镜的步枪,自然是朱传文给朱少芳支队配备的,往后还得向着各个支队推广,一个神枪手,配上好枪,这作用可是很大。 而聂士则,也是暗暗记下了光学仪器这个名词儿,打算和谷庵升好好商量一下。 这事儿定了,朱传文也就开始往铁器三厂拨款了,步枪生产线分为三阶段的建设,首先是枪机生产线的进口,这事儿得找阿列克谢,而且后期还得自己改造,实现聂士则添加的功能,至于其他型号的机器,则是在大笔的拨款下,有铁器二厂实现仿制。 铁器三厂,也是就是枪械制造厂的建设往后是铁器一厂、二厂、炼钢厂配合的主要工厂。 3年建成,先期投资30万银元,多笔订单会回流到一厂、二厂还有炼钢厂,最终达到年产1万支步枪的规模,预计1909年中建成。 第二步则是再投资15万,在工人熟悉之后扩充部分机器,再次配备一台蒸汽机,扩充产量到3万支每年,预计1910年上半年建成。 最后一步要赶在1911年前,整个枪厂的电机化改革,这笔大概要投资10万个银元,产量还能扩充,按照聂士则的预计能到5万支。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不上电,这也是聂士则自身的短板问题,总是听说电机,但真正的还没见识过,这些产量除了前两步,其实第三步也是聂士则自己预估的,但根据这其他国家的形式,由蒸汽机变电机之后,这产量翻番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会翻多少。 不过先期,这第一笔10万个银元算是立马到账,让聂士则组织机械的购买和自制。 正文 第一百章汉耀商行的战果 汉耀账上现在可是富裕着呢,几个月的平稳发展完全拉开了汉耀的资金链。 汉耀办公室 朱传文和谷庵升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正在商量汉耀商行4月以来取得的收获。 “老谷,往后这小青山的奖励从商行走吧!”朱传文坐在新买的单人真皮沙发上,双手搭在各自的扶手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教父的样子。 “行,东家,都是小钱……”谷庵升也是坐的四平八稳。 至于俩人为什么突然这么壕气,就一个原因,依兰号与日本的贸易,算是发财了。 上次走日本,从草原上收购的原材料花费8万银元左右,但是到了日本,那就是价值12万银元,再从日本带回12万银元的货物,到了草原上就又变成了15万的货物,所以这第一趟跑下来,这和日本的贸易几乎是成倍的买卖。 当然,也也是依托汉耀的体量,小青山的平价,自己的火车,自己的船只,都是前期投入,积累到如今算是产生了质变。 我就喜欢你壕气的样子,朱传文看着同样意气风华的谷庵升,朝着他问道:“老谷,这安田那边买来的棉布现在有多少了?” “东家,各色印染好的棉布有着2万余匹。” 棉布行业在清国算是历史悠久了,棉纺纱,纱纺布。 此时的布分三等,三丈为匹曰“长头”,两丈为匹曰“短头”,两丈四尺为匹曰“放长”。朱传文让谷庵升从日本收购的都是轧染好的长头布,每匹价值6个银元左右。 棉布的纺织原本应该是清政府贸易回流的利器,就拿1860之前来说,江浙地区的棉布在欧美市场的可是号称贵族专用。只不过渐渐的,在工业纺织出现,价格低廉的机器布取代了国内的手工布。 可能是被欺负惯了,或者跟有个人说的一样,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 这种一土一洋的称呼渐渐流行开来,国内手工产的叫土布,国外的机器布叫做洋布。 土洋之争,算是清国完败,直接摧毁了清国大半的纺织工业,现在,清国每年需要向英、日进口棉布成千万匹计数。 不过黑省不产棉,也就只能慢慢再说了。 “这匹布大部分售卖,留下蓝色的布匹做汉耀和保险队的衣服吧。”朱传文直接定下了往后这些布的用途。 谷庵升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之前做保险队队服和汉耀工服的布买的可是贵,现在这可算是便宜了,随即,偷笑着说:“东家,我估计这三井是怎么也没想到,一边咱这和安田抢着草原上的原料,一边还从他那边买着日本本土产的棉布。” 说到这儿朱传文也是笑了,安田这路子还真是野,发现纺织的路子走不通之后,借着朱传文的味精直接开始打造下沉式的渠道,再拿着不大规模参与纺织业的空头支票,大摇大摆的找到三井,购买布匹,转手又倒给汉耀。 看似三井、汉耀相争,实际上安田的人才是中间两头赚的聪明人。 当然,这棉布的再次倾销,放到草原上最为合适:“老谷,你的商队上次说扩充到18支了?”朱传文说的是草原上的行商队伍。 “东家,又涨了,24支了,自从开始发枪,我发现这与保险队参与轮训的工人还真是积极。” 汉耀的商队发枪了,对于小青山那边,朱传文还是那个较为野性的发展思路,前后剿匪得到的枪支直接在小青山单树信的营区内建立了个小型的军火库,只要是汉耀的雇员来到小青山,第一件事儿就是发枪和子弹。 这样一来,这原来行走的12支商队在谷庵升的不断调配和送人的情况下,扩充了一倍成了24支,大约有着800人。这些商队管事也是不傻,早就和保险队打好着关系,各自沟通着在保险队的支援范围内活动。 现在,这汉耀行走在草原上的队伍就像个刺猬,你打他吧,他立马蜷成一团,火力还不弱,马车、牲畜、人建立的防御圈一是半会儿拿不下来,而且随着报信礼花的升空,一个中队,百多人嗷嗷的就向着这个方向冲来,支援不会晚于半个小时,因为商队和保险队这种1拖2的形式尽量保持在一个时间行动。 有时候小股的马匪,这商队不发礼花,自己就能干掉,收益商队和保险队平分,也成了刺激工人前往草原行商的动力。朱传文的奖励,促使着商队也嗷嗷叫。 “看好商队,要是让我发现洗劫草原部落,我可绝不轻饶!”朱传文向着谷庵升提醒道。 “不会,东家,都是苦哈哈出生,再说还有教导员盯着呢,不会出现这的事情的。” “恩,那就好。依兰号第二次前往日本的事儿定了?”朱传文问道。 “定了,明天应该就出航了,这次带着的货物可比上次多,小青山那边的聚集区蹲了一部分,一部分还放在冰城。” “恩,抓紧把仓库建起来,等10月这草原上的牛马互市关了,还得囤够三次的货物。” “知道了,东家,我前几天跟你说的方案?” “蒙古东部科尔沁草原上的原料已经把三井挤出去了?” “东部蒙古的供货基本上切断了,因为我们汉耀也仅仅是针对三井,俄国商行那边俄国人打了招呼,英国人那边见我们只针对日本人,也是没和我们起摩擦,所以我觉得是时候再向着蒙古中部推进了。”谷庵升又说了一遍自己的方案。 “可以,算是稳步推进了,但为了商队的安全着想,蒙古中部和西部我们的力量还是暂时涉及不到,但这草原上的大商人涉及得到啊,德忠叔那边不是和白音提布这个商人有着联系?这人,你们接触的时候还是可以尽可能的压低一些我们的利润,让他为我们供货,至少得抢过来原来卖给日本的那份,还有根据我这边的消息,白音提布有着俄国背景。”朱传文向着谷庵升说道,拖两天没给谷庵升答复也是从王可仁找了点白音提布的资料,不多但也是分析出了背景。 俄国背景啊!谷庵升心里暗暗记下,就知道此时的大商人哪有单单依靠自己的,到了一定的势力就是不站队也有更庞大的势力强势的把你笼络进去。 不过这消息应该很是隐秘,而且朱传文可是和谷庵升说过,这个和俄国人合伙儿把三井挤出草原可是有着俄国人帮忙的,之前白音提布还在给三井提供原料,看来不是冰城的俄国人站在身后。 但暂时总归是一家。 “知道了,东家,我等等就和小青山的商行负责人联系,从白音提布那边把日本人的供货抢过来。”谷庵升点头称是,这他也是早就开始少量的和草原行商接触了。 朱传文将蒙古划成了东西北中四个部分,汉耀也是一步步的蚕食着日本人在四个部分原料的份额。白音提布就是北边蒙古的大商人。 至于让利,能接受。日本人往草原运输比起汉耀来说这成本可是贵了不少,虽然有着包头这个中部的集散地,但是如今的蒙古可不是后世狭长的地带,显然是从黑省这边借着西伯利亚铁路更有优势。 俩人在办公室还商议着针对三井如火如荼的商业行动,而远在沪上,坐镇三井上海商行的三井诚之助则是脸越来越脸黑的听着秘书的来自日本的汇报。 死了儿子的他带领的三井物产和汉耀可是死对头,但是日本三井和安田又开展了合作,安田和汉耀又是合作伙伴。 弄的三井诚之助是越发的火大。 “呲~” 三井诚之助愤怒的在办公室撕掉了从日本传来的电报。 上面正是原本属于三井物产旗下的纺织厂与安田签订大笔订单的消息。 这事儿,他心里明白,没有他的调动,显然是三井物产及三井银行的上一级,正经的三井总商会出手了,据说得到的是安田不大规模涉足纺织业的保证。 “银行的人都是蠢货吗?”三井诚之助朝着秘书低吼着。 他就是不在日本也能分析出来,与安田的订单是三井银行的人上报三井商会促成的,趁着他在沪上的时间,直接和安田签署了为期10年的订单,一边三井得到了安田的保证,二是银行业得到了喘息,三还能顺便打击下三井诚之助。 一石三鸟。 三井诚之助再发了一通火之后,这大脑也是很快的冷静了下来,日本本土的纺织工业因为被政府大力扶持,这国内的互相倾轧也是厉害,但是归根结底,日本政府也是有着野心,打算在这纺织业上和英国竞争一把。 政府扶持,但私底下各个商会也在各自竞争,安田和汉耀,对于三井来说可是有着优先级的,明显安田如果进军纺织业,对三井在政府的地位更有冲击力一些。 三井诚之助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或许暂时放下与汉耀的恩怨,转而与丰田再度深入的合作,更能在三井总商会那边取得更多的资源倾斜…… 正思考着,一阵敲门声又传了过来,“蠢货!不是说让我安静一会儿吗?”三井诚之助朝着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的秘书喊道。 “会长,草原上的商行发来了消息!” 三井诚之助也是停止了日后三井物产的盘算,想着这总归是个利好的消息,可以排解一下自己此时有些凌乱的心情。 “说!” “会长,这消息不太好!”秘书也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他跟了三井诚之助多年,刚刚自家会长那个放松的表情正是那种得到胜利之后,享受成功的表情,为了避免再次触怒会长,赶忙打着预防针。 “恩?”三井诚之助身子前倾,做好了战斗姿态,心里却在想是怎么不好? “会长!这个月三井在草原牛马互市的皮毛收购没有达到预期!”秘书手中拿着纸,上面这7、8月份从草原上收购的原料明显少了两成。 “查出是什么原因了吗?”三井诚之助按耐住自己的怒火。 “科尔沁那边的货物现在直接收不到是主要原因,还有一个消息,下个月这原料可能还要下降2成,草原上的商行传来消息,原来和我们合作的大商人白音提布,往后就不打算把货卖给我们了?” “他打算卖给谁?” “说是在科尔沁的汉耀商行!” “又是汉耀,又是汉耀!”三井诚之助再也安耐不住,像疯了一样,开始在办公室疯狂的砸东西,有点儿无能狂怒的意思。 “给我们的商品降价!我就不信拿不下汉耀!” “会长,这上个月为了凑齐份额已经降价了,而且即使再降,算上成本,拿下白音提布也不比汉耀给的价格低多少……” “这事儿,总会长那边知道了吗?”三井诚之助突然想到,上个月降价的事情就是自作主张。 “应该是知道了。” 正说着,又有一个秘书拿进来了从日本的发来的电报。 三井总会长那边还是三井的人在当家,电报上对于三井诚之助做法没有说什么,毕竟是在商场驰骋了多年,为三井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将,肯定有着自己的决断。只是电报上写明了,让他赶紧回日本,暂时不要和汉耀打价格战,似乎三井是想维持着自己的利益干一件大事儿,至于原因,总商会那边并没有写明。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日本三井的指示! 依兰号再次起航了,海面上,红色的吃水深度线若隐若现,这吃水深度表示,这艘货轮已经发挥了最大的运力。“呜~”一声响亮的鸣笛,依兰号冒着黑烟驶向了日本方向。 而在冰城,朱传文受汉耀资金链逐渐灵活的利好消息影响,看宫若梅这个烦人精也算是顺眼了,不顺眼也没办法,本以为这丫头在冰城住些日子就走,却在鲜儿的运作之下,打算在20多天后的9月份,直接在汉耀中学就读。 宫宝森,你糊涂啊! 不过,宫若梅以后住宿舍,学校放假了才会回瓷房子住几天,倒是能清静些,朱传文在马车中看着冰城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这样的安慰自己。 冰城商务俱乐部已经正式改名冰城市政厅,隔一天的坐班日子还在继续,不过,今天却是朱传文休息的日子。 马车缓缓停在汉耀味精厂的门口…… “谷掌柜到了吗?”朱传文朝着自己的秘书问道。 钟宣、吴童两个面粉厂工人出身的汉子现在已经算是再次转型,从护卫转成了朱传文的秘书,负责的还是那些事儿,配枪。不过重点却是文案工作再次加重,对于整个汉耀各个工厂、商行的信息做了综合汇总,拿给朱传文做决策。 “谷掌柜到了,东家。”钟宣说道。 听谷庵升说,现在味精厂的产能已经逐渐拉满,这刚好趁着休息的日子来看看。 待两人汇合,“老谷,前两天发往日本的依兰号运走了多少瓶味精?” “10万瓶,准确的说是10万3千200瓶儿。” “我记得,光廷测算过,这味精厂现在的产能在月产20万瓶左右吧,连奉天有几个玻璃厂都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了?” “是的,东家,不过从这个月底开始才能达到20万瓶的产量,往后随着工人的越来越熟悉,根据这原料品质的不同,会在20到23万瓶浮动。”谷庵升对自己直管的这个工厂也很是上心,每个月的报表都会详细的分析。 “那今年年底就能完成日本的订单了?” “预计在1月底就能完成了。” 好事儿啊,朱传文心里暗暗叫道,“商行今年的大豆和小麦就不要再出口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商行在草原上的商队已经开始利用棉布等紧俏的物资开始大批的收购草原上的原料,为之后牛马互市关闭后,与日本的交易做一个货物的储存。如果再做着大豆的贸易,人手不够是一方面,这利润也不高。”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年将建设好的几个“千吨”级的仓库填满,做好自己的粮食储备,而且我听德忠叔那边说,滨江府的农垦肯定会迎来一个大丰收,你帮着在各地的朱家粮铺做好粮食的储存,在满足自己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卖给俄国人?” “知道了,东家。” 汉耀如今的产业几乎在向着原料加工迈进,产业也开始自循环起来,对于单纯的原料出口,几乎已经兴致缺缺。 “对了,老谷,上次和你说的资金测算的事情怎么样了?”上次俩人的布局结束之后,朱传文又向着老谷安排了下一步的任务,一是味精厂的工人培养和产能,还得在明年的计划之中再翻一番,日本那边的专利已经申请下来了,专利是汉耀与安田共同持有,汉耀生产,安田定价;二就是到今年10月底对于谷庵升着手准备沪上、广州、香港三地的商行渠道的开拓的事情和到时候能动用现金的预估。 对于在三地要卖的商品,主要是面粉、粉条和少量的味精推广。 “做好了东家,在满足铁器三厂(枪厂)、味精厂再次扩建、炼钢厂尾款的支出外,到了10月底,商行这边能拿出27万个银元,投入到东家所说的橡胶股票行业。不过,东家这股票我也不懂啊。”谷庵升对商行渠道推广的事儿有心得,能顺利上手,但是对于自己操作这么大一笔钱,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就找懂的人,伦敦的证券交易所已经成立上百年了,沪上那个证券交易也是在学他们,你到了沪上,这种人才还是能找到,反正方向我已经告诉你了,往后这个橡胶的价格肯定会涨,买这方面的股票就行了。” “那我试试……”谷庵升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这自己的东家有目标就行,他就按照这个决定实施具体的工作。 “恩,尽快将自己手头的事儿弄好,到10月底,我看你得在沪上待一段时间了。” 俩人边走边聊,诺大的厂区,也快逛完了。 谷庵升在确定自己东家再没其他事情找他之后,就又马不停蹄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的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朱传文则是向着钟宣说道:“钟宣,你去王记山货铺买点山货!” 这就是王可仁和朱传文的暗语了,买不同的山货,代表着不同的含义,既然这赚钱的事儿了开心了,朱传文借着这开心的劲儿可是打算办一件藏在心里很久的事,让自己轻松下来。 朱传文马车是在路上接到乔装打扮的王可仁的,王可仁的猎人大队可是朱家藏在暗处的唯一一支力量,俩人的接头也很是小心。 “可仁叔,你这打扮?”朱传文见上马车的汉子又变了个模样,不由的感叹王可仁做事的认真劲儿,明面上,王可仁是山货铺的老板,有着自己的家和自己生活方式,虽然在冰城有着洋房,但是媳妇和孩子还在三江口,每次和朱传文接头,这装扮都是不一样,这次戴着眼镜穿着西服,还真像个买办。 “怎么?认不出来了?”王可仁哈哈一笑。 “有点,可仁叔,这让你买的无线电设备咋样了?” “在进行了,不过美国商行的要价还真是他奶奶的高,后来找到谷庵升那边,他听说有着这种东西,也是张罗着给商行配备,我就搭了他的快车,买了200多个电台,他那边说是购买了60多部先试试。”王可仁说道。 这东西是猎人大队往后的利器,谷庵声的直接可以明码,但王可仁买的电台都是需要发送加密文字的,这事儿朱传文已经让他组织研究了,大体方向是用商务印书馆统一刊印的书籍做模板,页码、行数、第几个字儿交替着来。 “行,这账我让老谷自己平了。”朱传文说了一句,现在除了朱家几个支队长、朱开山、谷庵升知道之外,王可仁的身份可是朱传文这里最高级别的机密了。 他那个王家山货铺二楼,往后会收集到来自关东三省不同地区的信息,培养的文职猎人会将信息分门别类,进行一个存储,重要信息会上报朱传文,普通信息作为一个信息的积累、建档。 “可仁叔,这次我找你来,是打算让猎人们见点血。”朱传文一边让马车向着滨江方向开,一边说道。 “你吩咐,总教导员。” “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这事儿吧,是我心里一个疙瘩。几年前在齐鲁,我娘他们魏家是被当地的李大户害死的,娘心里虽然不提这个事儿,但是这仇我可一直记着,这次你安排个猎人行动队,前往齐鲁,先做调查,李大户铁定是要死的。但是这李家如何,让猎人行动队自己做决断。”朱传文说道。 这事儿直接动用猎人大队还真算是大材小用,但是朱传文就想这么干。大炮打蚊子,杀鸡用牛刀,这代表的是实力完全的碾压…… “知道了,总教导员,这事儿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王可仁保证道。 这是猎人大队的第一次行动任务,也是代表着朱传文对以往恩怨的一次切割,这次之后,朱传文就会彻底的投身冰城汉耀的建设中来。 王可仁是在滨江城下的马车,会想办法再回到冰城,安排这第一个行动任务。 朱传文却朝着南方齐鲁的方向,默默念叨一句:“姥爷、姥娘、舅舅,传文说到做到,这算是给你们报仇了!” 朱少芳支队的教导员还在滨江城保险队驻地训练,时间也在一天天流逝…… 一海之隔的日本,三井诚之助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东京,直接前往了三井总商会的驻地,位于东京的三井大楼顶层。 “总会长!”三井诚之助一进门就向着华丽办公室正中坐着的三井武彦行礼道。 “诚之助君,一路奔波辛苦了!”三井武彦放下手中的钢笔,轻声说道。 “不敢言辛苦,倒是总会长为三井物产操碎了心。” “诚之助君,这两年你的表现可比之前差多了……”三井武彦直接开始了对三井诚之助的敲打,服部家的事儿彻底被三井诚之助玩废了,现在也就小猫两三只,不过这事儿也无所谓,现在的日本上层对于忍者,这种注定被淘汰的产物早已没有多上心,要不然也不会放任服部家向着三井效忠。但是这三井物产的原料提供,可是出现了三井崛起以来首次的下跌,这在三井武彦看来,是个很不好的信号。 “总会长,诚之助一定再接再厉!”三井诚之助还能说什么呢?说是自己连个清国商会都干不过?这样只会激起三井武彦的怒火。他是了解这位家主大人,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真到了发怒的时候,他这个三井物产的会长可都承受不起。 “恩,知耻而后勇!”三井武彦也没揪着这个不放,毕竟是自己手下的大将,为三井开疆拓土多年,至于这次为什么叫他回来:“欧洲那边传来了消息,从去年北京-巴黎拉力车赛之后,欧洲的汽车已经逐渐开始替代马车了!” 这是三井向着汽车工业靠拢?还是原料的提供?三井诚之助分析着自己老大的意思。思索了片刻,向着三井武彦问道:“总会长,三井物产这边向着南洋的橡胶种植园开始倾斜资源?” 三井武彦笑了,果然还是自己那个有着战略眼光的手下…… 三井诚之助见自家总会长笑了,也是松了口气,微微挺直了身子,正想擦一下额头的汗,心想着这间办公室永远那么压抑,就听见耳边传来:“坐吧,诚之助君,看来仇恨并没有蒙蔽你这战略眼光,两个方案,一是开始着手南洋橡胶园的收购,为三井后期向着汽车工业迈进做好原材料的供给。二就是伦敦那边已经有了消息,伦敦证券交易所的橡胶已经开始出现了涨价的苗头,日本和英国打算在橡胶上坑清国一把,这事儿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这第二件事儿自然是得到了政府的内部消息,而告诫三井诚之助,那就是让他在完成三井在南洋的橡胶布局时,不要参与这个事情。 “知道了,总会长,那我就开始着手橡胶园吧。”三井诚之助立马说道,三井的决策都是这位总会长在布局,现在有着方向,自己就可以向着总商会申请资金,开始行动,至于汉耀,等完成这件事儿,立下些功劳,腾出手来,再对付。 “去吧,还有,诚之助君,现在是三井高速发展的时刻,银行业已经与安田和解,我并不想听见日本商会内耗的消息……” 三井诚之助正要往外迈的步伐突然停住了,原本还想给银行一系的人一点颜色看看,现在既然总会长都说和了……“懂了,总会长。”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朱开山初识阵地战 三江口 一场准新式步兵和预备侦察兵的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对于带着手下两个中队进行野外拉练朱开山很是满意,至少在关东山林里的单兵素质他是看到了,也有着打造一股精锐侦察兵的劲头。 现在就是来三江口的第二个目的了,见识一下步兵的防御战…… 一方是以宁少安为首的手枪中队加上枪械粗通的功夫中队,一方是朱少芳支队的一个整编大队。 朱开山和朱少芳正在一处高台看着两方的演戏,手枪两个中队灵活机动,主攻。朱少芳的一方主守。 “少芳,这就是壕沟吧?”朱开山看着犹如巨人挥犁铲下的几道沟说道。 经过奉天讲武堂的教导,现在这步兵防守也是弄的有模有样。俄日战争时期,虽然清国是看客,但是时任盛京将军的赵尔巽也是没闲着,组织过自己亲手组建讲武堂的那些留日、留美的年轻教官不断的在课堂上的模拟着双方的俄日双方的战争。 也是吸取到了不少的经验。 堑壕战术在黑火药时期起源欧洲,但真正广泛应用却是在美国国南北战争期间,俄、日也是进行了改良。比如现在在朱开山眼里的铁丝网,轻机枪架设的交叉火力点布置。 “总队长,这个……我们在奉天讲武堂的时候,教官说还有着一种名叫马克沁的重机枪,这种机枪能瞬间打碎身体。” “打碎?”朱开山一边拿着望远镜看着马上要发生的模拟演习,嘴里发出惊叹的声音。 “恩,打碎!” 朱开山倒吸了一口凉气,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太知道人体的强度了,能模拟出这种强大的威力。 此时的马克沁重机枪其实更像是火炮,由两个轮子推着,在日俄战争中曾经大放异彩,不过俄军的将领并没有引起重视,毕竟最后还是输了不是。 “而且我在讲武堂还听到一个故事……”朱少芳接着讲。 其实清国是曾经有机会购买这款重机枪的,生于1883的它曾经被访问英的李鸿章遇见,当时的李大人可是颇为心动,但当他问起这武器子弹消耗,当听到慢速100发每分钟,在不断注水降温能达到600发每分钟。再计算了一下每个子弹带333发,就惋惜的摇摇头,说太快了。 英国人很疑惑:“快还不好吗?” 李鸿章只是摇头,没再说话,但内心深处却是在说:“打这么快,大清用不起啊”。 朱开山一边竖着耳朵听故事,一边看着两方的攻守之势。待故事讲完,手里放下望远镜,吊在脖子里,蓄力,出击,对着朱少芳的屁股咣咣就是两脚:“他娘的,还学会拐外抹角说话了!重机枪的事儿我给你想办法!” 朱少芳呲着牙忍着屁股上的痛,脸上却是笑的开心,对喽,目的达到喽!挨两脚也值了…… 看着身后忍着笑的近卫,脸上笑容立马收敛,凶狠的目光马上就扫视了过去:“不许说出去!” 朱开山则是再次拿起望远镜,听着身后的动静,望远镜下的大嘴巴咧着,心里却在想:本事不知道学的咋样,这心眼都是玩起来了,不错! 高台,也可以说是朱少芳临时搭建的瞭望塔下,两个演习的队伍总算是开始了相互进攻。 因为没有空包弹,这次演习在外人看来很是儿戏,更像是过家家。 尤其这两边的保险队队员自己嘴里还在配着“piu~piu~”的声音。 但是朱开山看的很认真。 “死了一个,又死了一个!”朱开山举着望远镜默念着。 尤其在看见宁少安带着自己的队伍翻越铁丝网的时候,几个交叉的机枪手不断的端起机枪,左右晃动,朱开山就能脑补当初清廷是如何输的这么惨。 带了这么几年的新式兵,也是知道型号,当初的八国联军用的克虏伯步兵炮、机枪、委员会步枪莫辛纳甘、春田、曼利夏等等。遇上这样的队伍,袁世凯抗命,小站兵不动,那些拿着传统武器的清军怎么是对手?朱开山心里思索着,哎,也还好清廷当年提前对自己动手…… 此时,演习的战场上已经进入了肉搏的战斗,作为朱开山的直属部队,这被传授几招实用的招式是必然的,虽然朱少芳的队伍三三的刺刀配合不错,人数也占着优势,不过很快就落了下风。 不死人这不是玩赖呢吗?虽然之前说好了,但真打起来即便是演习,也都憋着气。 “少芳,叫停吧。”朱开山朝着身边的朱少芳说道。 “啪啪啪!”朱少芳朝天开了三枪,这底下的队伍是都一一停手。 宁少安和朱少芳的大队长同时来见朱开山。 “总队长,少安幸不辱命!”宁少安像个得胜的将军,朝着朱开山行了个保险队的军礼。 朱开山一脚踢开宁少安,朝着朱少芳的大队长走去:“俞光财,怎么,不服气?” 都是朱开山曾经的老手下了:“总队长!太窝囊了,明明都已经是死人了!”俞光财将头上保险队的帽子一捏,双手一拍,显得很委屈,这眼泪说来就来。 “你他娘的,还是这么爱哭鼻子,笑死老子了,都是大队长了,再哭……再哭!”朱开山比划着,手一挥过去就要挨上俞光财就立马停止啜泣,但收回去又开始啜泣,俩人来回比划了两三次。 “行了,算你赢了!”朱开山比划够了,好似安慰的说道。 俞光财虽然喜欢哭,但是砍起人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义和团期间砍过洋人,也砍过清兵。但就是这爱哭的毛病……朱开山摇摇头。 “本来就该我赢!”听到这话俞光财不哭了,倒还喜滋滋的戴正了帽子,行了个军礼。 狗脸!朱开山看着这副无赖样子,不知道哪里学的。 “总队长!”宁少安一听就急了,还能这样?明明打输了,哭一鼻子就赢了? “你倒好,中枪的也不倒下,还真是个铁人,你带着你的两个中队,全部入列俞光财大队,这保险队正规化,就从你们做起吧,三个月后我来找你,要是不合格再加三个月!”朱开山向着宁少安说道,可不是算俞光财赢吗? 虽然一开始宁少安的手下两个中队表现很亮眼,潜伏,逼近,但是仅仅第一波铁丝网,几个机枪点无死角的配合,即便有着功夫中队的矫健跨越,那点时间子弹早就打在了身上,按照朱开山的推算,阵亡了6成,更别说之后了。朱少芳的支队,这枪法准是这个支队的优良作风。 “总队长!”宁少安还想再说说…… “少芳,这些都是你的大头兵,一个职位都没有,打散了扔到你的步兵大队,顺便再让他们见识下你口中的炮火覆盖加步兵冲锋,一个个的,靠着点本事还要上天?”朱开山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吩咐完,就从朱少芳手里要了几个近卫,充作护卫。 自己则是带着从小青山配种回来的踏雪乌骓,一路向着冰城方向疾驰。 留下宁少安和朱少芳面面相觑。 我就这么留下了? 你就这么留下了? 还能怎么办,照做呗! 朱开山自然是要返回冰城,这多耽误了几天,估摸着自己儿媳妇也快生了,要是错过了这个朱家的大日子,别说自己媳妇镇阎王的埋怨,就是传文也会说他两句,怎么当爷爷的?老朱自己刚刚可还又拦了个活儿,还等着自己这个大儿给弄马克沁呢…… 冰城,朱传文对于自己老爹的归来没太在意,倒是记下了要买马克沁的要求,正巧了,这两天安德烈要见他,想着就顺势提一提,看看俄军有没有卖的想法。 安德烈家书房 朱传文正在和安德烈汇报这工人纠察队建设的情况。 “也就是说,现在你们工人家属院的治安已经完全维持住了?”安德烈问道。 由朱春山任工人纠察队队长的汉耀专属暴力机构已经完全成立了起来,先是在汉耀的家属院试行,随后因为汉耀家属院的治安实在没得说,就开始向着汉耀家属院和冰城接壤的地区转移。 工人稽查队配警棍一根,短枪一支,专属制服一套,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冰城的街道上。起先人们还很是新奇,但随着朱春山亲自带队干翻了几个街上的黑恶势力,用鲜血立威之后,这威信一下子就立了起来。现在可以算是警察局的附属力量了,俄国警察出去混居区巡逻,还会带上两个纠察队员,遇到俄国人他们上,清国人纠察队上,良好的合作着…… 而对于朱春山,这个在警察局担任副局长的冰城议员,朱传文的意见是多听,多看,少说话,再加上朱春山的出手大方,请客喝酒,正副职之间倒也是处的很融洽。 “对,将军,基本上已经维持住了,现在来看,这工人纠察队的思路是对的,工人阶级代表着现在先进的生产力,如果他们不参与社会管理,那么这个社会就是不完整的。”朱传文也是说着自己的歪理邪说。 “但是这个权利也不能过大,维持治安就是工人参与社会治理的天花板。”安德烈也是敲打了一句朱传文。 有一点其实朱传文自己都忽略的东西,从安德烈自己得到的反馈来看,工人纠察队维持治安是一部分,但除了这个,却是开始了附带着参与工厂危险因素的排查,毕竟是来自汉耀这个严格培训过后的工人群体,从进入最初的面粉厂就有着很好的习惯。 巡逻中随手指点了一下发现的蒸汽机异常,免除了工厂停工检修或者出现其他事故的可能,这事儿可是由两个俄国商人专程上道格那里感谢过,被道格转述安德烈。 至于为什么感谢到道格这里,消息不通畅的俄国商人现在还是认为工人纠察队是安德烈和贝尔格扳手腕的工具,自然要感谢正主才对。 “知道了,将军,这个规模我会控制着。”朱传文还以为是这扩充的120人多了,挑动了俄国人的神经,赶忙说道。 “恩,最多300人,但是混居区和工厂是纠察队最终活动范围,侨居区这里不许踏足。”安德烈可嫌人多,他的兵可是足足有着小四千人,装备先进的部队。既然工人纠察队效果不错,那就继续下去,而且因为清国工人的参与,后期很多俄国工厂设立在混居区,中国大街刚好是靠近生活区的分界线,一边是工厂区,一边是生活区,倒也是给了纠察队活动划定了范围。“还有,这个稽查工厂隐患的事儿还是让纠察队继续……” 这事儿可是在挽回俄国人商人的损失,也是间接的挽回着沙俄的损失,安德烈对于这种稽查,可是比维持治安感兴趣多了,似乎觉得是找到了工人纠察队的正确打开方式。 冰城的试验他打算做几年看看,如果有效果就会写信发回国内。现在革命派不就在以工人、农民为基础吗?如果让他们参与社会管理,那么这一步分工人会不会被分化,这才是安德烈最想知道的。 隐患?朱传文默默的记下了这个事情,这似乎才是安德烈关注的部分啊…… 俩人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如今关东地区的局势,安德烈少有的提醒着朱传文:“朱先生,看来你们那位徐总督在关东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儿了!” “怎么说呢?将军。” “几个月前了吧,日本人可是派出了不少的测绘队伍,在勘测吉省的地形,你们的徐总督上报了清廷。清廷又是转给了我们的公使馆。”安德烈平静的说着,眼睛紧紧的盯着朱传文的表情。 朱传文听的一阵脸红,一个小偷进了家偷东西,主人发现了,敲开了自己的屋子告诉了占着屋子的强盗。 “将军,这事儿,我还真无能为力,你也知道那位徐总督给我的官儿就像是契诃夫笔下的小公务员,我都没去上任过。”朱传文自然能读出安德烈的表情,这是在试探自己的反应。 “那个被吓死的公务员?”没看出什么的安德烈倒是对这话觉得很有意思,看来面前的朱传文都开始读俄国小说了,这也是个不错的开始。 俩人的交流在安德烈最后那句兵器的事儿找道格之后,宣告着结束,两人的心情都挺不错。 不过当朱传文回到瓷房子,则是直接钻进了自己的书房,从书架上拿下来了在清国十分畅销的,由亚当斯密撰写,商务印书馆印制,严复译并命名《原富》的书,来回翻着写了一段不通顺的话,装入信封递给了自己的秘书,俩秘书在晚上,是在瓷房子后院轮流值班办的。 “去王记山货铺子买点山货吧,有点想吃松子儿了!”信是拿火漆封住的。 至于内容,翻译过来就是猎人大队的动用了:1.吉省情报点开始收集日本商行和疑似日本商行消息,准备建档,摸清位置;2.发现持仪器的日本测绘者,利用情报点的优势,找好下手时机,乔装胡子杀之,最好嫁祸给周围胡子,打乱节奏,不要让日本人发现猎杀节奏,一击即走,轮番上阵。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我朱传文要烧包一次! 1908年8月19日,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朱传文看着身后灯火通明的瓷房子,罕见的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出三支老巴夺香烟,一支递给朱开山,一支递给朱春山,一支则是叼在自己嘴上。 “刺啦~”火柴点燃,火光中朱传文似乎看到了自家孩子,是个小子! 这小子在三江口鹞子山上摸爬滚打,在瓷房子的小花园随地大小便,爬树,上房,砸玻璃……继承着朱家的武艺,欺负着同龄人。 止他人小孩儿夜啼的爷爷面露慈祥,岗在肩头当大马;英武的二叔手把手教着放枪;不正经的三叔带着往耗子屁眼里塞豆子,炸日本人屁股…… 或者还会在汉耀中学,男女同在的教室里偷瞄同班漂亮的女同学,在教书先生眼皮子底下写个小纸条,在课本上画个娃娃…… 再一转眼,这小屁孩儿就长到了和自己一般高,或许比自己还高,不会再满脸泥土的找自己说被欺负了,也不会再干些荒唐事儿,但也不会把大事小事都与自己和鲜儿说了…… 他会有自己的想法,说今天国文没第一考好,说数学太难想让第一辅导辅导。说自己想让鲜儿和校长说一声,坐到那个年纪第一的女孩身后。 这臭小子,开始句句不离那个年纪第一的女孩儿…… 或许之后,还有不小心触碰时红过的脸,换座位时哭红的眼。出国留学时依依惜别,互道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成家,生子。 或许是麒麟儿,让朱传文有机会说一句:这小子真像我当年;也或许是个平庸的资质,也让朱传文说一句:爹的翅膀能护佑你终身。 火光之中,朱传文似乎能到很远…… “传文!你还点不点?”朱开山的声音把朱传文拉回了现实,老朱向前伸着的脖子就是再向前够,身子再前倾,也没胳膊长,斗不过朱传文拿着火柴的手慢慢拉回。 朱传文赶紧将燃尽的火柴头甩到地上,殷勤的给两个长辈点上,再给自己点上。三人点上烟,从站直的身子慢慢过渡到蹲在了墙角下。 没有后世烟草的中正平和,只有一股拉嗓子。 “不会抽别抽……”朱开山的声音传来,拍着自己儿子的背,刚刚朱传文被这卷烟呛到了。 一个叔叔,一个父亲将朱传文夹在中间,“怎么,传文,紧张了?”朱春山看着自家侄儿的神情,这神情他见过,好几年前了,在冰城郊区被俄国人围起来时,朱传文在俄国人走之后露出如此紧张的神情,但是,媳妇生个娃,何至于此? 这老巴夺烟有了第一口的拉嗓子,第二口就变的舒缓了起来。 “还挺过瘾。”朱传文又吸了一口,朝着朱春山说:“没紧张,春山叔,就是觉得这孩子命挺不好的,生在这个时代。” “有啥不好的!”朱开山又拍了一下自己大儿的后脑勺,让自己儿子差点一个趔趄,这大儿尽说胡话。 那是你们不知道兔子包机接小兔子回家,那是你们不知道兔子被脚盆鸡欺负,那是你们不知道兔子付出了多少才把大流氓在朝鲜干趴下,那是…… 兄弟俩见传文又不说话了,就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大哥,你说鲜儿这头胎生的闺女还是汉子?” “汉子吧,传文娘早就算着呢,鲜儿这爱吃带点酸味的水果。” “那可是好,咱在关东也是有了第三代了,算是站稳了脚跟儿……” 俩人正说着,这屋子里总算有动静了。跑出来的是佣人周嫂:“老爷,少爷,少夫人生了,7斤8两的胖小子!” 俩老朱还没反应过来,这一道黑影就直接冲进了门口。 “还说不紧张……”朱开山倒是没给自己儿子面子,将烟头扔到地上,军靴用力的捻灭,同时也放松了自己紧紧绷着的身子,云淡风轻的和朱春山走进了瓷房子客厅。 瓷房子第一次这么热闹,朱开山手下那些支队长的夫人们一个个端着盆来回走着,收拾着东西。见朱传文进来也是笑着祝贺,滨江城最有名的稳婆被传文娘亲自送上了马车,看手里拿着的沉甸甸的小布袋就知道传文娘没少给。 朱传文一路上咧着嘴,也顾不上回话,但是这表情是做到位了。 鲜儿真是好福气,一众女人的心里都是闪过这个念头…… 待冲进了自己的卧室,朱传文鼻子耸动,空气中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文娘很是稳健,将一切收拾好,才让周嫂出来通知,所以这卧室此时并不凌乱,还比朱传文被传文娘赶出来时更加清爽了许多,很多东西都是生产时准备的,这生完孩子了,也就被归置了起来。 看着布满汗渍的鲜儿,朱传文握住鲜儿的手,轻轻的说了句:“辛苦了,鲜儿。” “传文哥,快看看咱儿子,你看多像我,这鼻子,这眼睛……”鲜儿打小练武,身体素质自然不用多说,除了以前的英气,现在朱传文的眼里,鲜儿似乎还带着光辉,朱传文自然也就将注意力转移,看着小小的,皱皱巴巴被干净花被子包裹的小人儿,眼神里尽是对着母子二人的宠溺。 从今天起,朱传文有后了。 在传文娘进来后,朱传文毛手毛脚的接过孩子,抱着,被让两个长辈看了眼,随即孩子又被抱回了母亲身边,看着孩子回来,鲜儿安心的躺着,先哄着孩子睡着,自己也疲惫的睡了过去,传文娘在安排了个上了年纪的婆子盯着之后,朱传文就被又扔出了卧室,那是因为还有着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了。 名字! “爹,这名儿叫什么啊?” “你的儿子你定!我起个小名儿就行!”朱开山满意的坐在沙发上,朱春山已经开始找酒具,得祝贺一下。 “小名儿其实已经定了……”朱传文挠挠头。 “叫什么?” “小满!” 朱开山这脸立马就放了下来,当爷爷的已经退而求其次,把大名让了出去,现在小名的命名权都没拿到…… 朱春山看着,出来打着圆场:“大哥,传文,我看啊,这名字你俩一人起一个字儿不就行了?” 也对。 老朱自顾自的端起了一杯酒,希望着能斗酒诗百,想出个好名字。 吭哧吭哧半天,缓缓吐出了一个字儿:“国!” 定了,朱家的下一代就是拿国字当辈儿。 国,还真是大!朱传文又在犹豫第三个字儿。一父亲,一爷爷俩人激烈的讨论着,在摒弃了很多名字之后,朱传文大儿子的名字算是定了下来——朱国鼎。 这一夜,顺理成章,但又突如其来当父亲的兴奋促使着朱传文一宿没睡,陪着朱开山,朱春山聊了很多…… 第二天,朱传文喜得贵子的消息可是传遍了整个汉耀大楼,喜得贵子了,自然要给自己放几天假,今天是专门来交代事情的。 “老谷,我这在家呆几天,有什么事儿你、春山叔、夏掌柜商量着办。” “知道了东家,也是恭喜你喜得贵子!”谷庵升脸上笑眯眯的,东家有后了,汉耀的人都是个顶个的开心,虽然朱传文年轻,但是这诺达的产业可算是有着继承人了。 “恩,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朱传文问道。 “准备好了,从今天就开始?” 朱传文打算正儿八经的烧包一次! 为了庆贺朱国鼎的降生,朱传文从小青山调集了一批的羊、从关东收集了一大批的猪,一口口铁器一厂出产的铁锅早就架了起来,猪肉炖粉条,羊肉炖粉条,搞起来,只要来人,说些祝贺的话,就是一碗。 大宴三天,操刀的都是汉耀工人家属,事后有着两斤肉的酬谢。 同时,滨江府工分票的发放,保险队员红包,小青山的热闹,同步实施,这笔钱朱开山给掏了,冰城预算1万个银元。 冰城的流水席轰轰烈烈的搞了起来…… 贝尔格这个俄国人,冰城第一的大佬,也是听闻了动静,叫来着侍者问道:“这混居区怎么这么热闹?” “会长大人,听说朱副会长的夫人生下了个健康的男孩,整个汉耀,不是,整个混居区现在就像是他们在过新年一般,开始热闹了起来,而且听说汉耀家属院那边已经开始了庆祝,只要能过去说一句祝贺的话,就是一碗有肉的菜!”侍者详细的说道。 “朱先生有孩子了啊!”贝尔格算是清楚自己这个清国副手怎么向他告了一周的假。 “走,去混居区看看!” 汉耀家属院,贝尔格带着几个侍者看着整齐的家属院,他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但是每次来度觉的如此整齐排列的房屋,都觉得的确少见。 秩序也是一种美。 “会长,您尝尝?”侍者端着一碗猪肉炖粉条,拿到了贝尔格的面前。 原本贝尔格只是来看看,并没有想吃东西的意思,但是看着这碗里是他来冰城最爱的美食,先是拿着胖嘟嘟的手在碗上方扇了扇,酸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再看着这里面的白肉,不由的食欲大动,接过碗就开始造。 侍者自然也是清楚自家大人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端过来。 呼噜噜的吃完了,再还了碗,贝尔格心满意足的开始逛起了汉耀家属院。 这个清国人,还真是治理城市的一把好手,怪不得安德烈如此的器重此人,贝尔格看着家属院学校、运动场、活动中心,乃至家属院医疗室的建立,不由的再次感慨一句。 正打算再朝着另外几个家属院区逛一逛,侍者走到贝尔格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会长大人,皇帝陛下的命令到了!” 贝尔格听闻,立马上了马车,他始终没忘记尼古拉二世将自己派到冰城是为了什么…… 除了和朱传文合作,清除黑省范围内的日本触手,将三井赶出草原之外,他可是也给日本人准备了一份大礼,有着这份大礼自己回俄国,指日可待! 回到市政厅,贝尔格拿着那份沙皇批阅过的绝密文件,原本憨态可掬的脸上,随着眼睛的不断圆睁着,露出了一点点狰狞。 “去,告诉俄国商行,可以与朝鲜的反抗军联系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迫击炮的设想 冰城混居区在热闹了三天之后总算是停歇了下来,在经过最初的激动的之后,朱传文也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一周之后,又是投入到了汉耀和保险队的建设之中。 滨江城保险队驻地的校场上,朱传文正带着一群人参观着自己从俄国人那里买的新装备,马克沁重机枪。 “怎么样?这东西不错吧?”朱传文朝着身后的众人炫耀道,在他看来,这可是重武器。 “东家,一个赛电枪有什么好看的?”聂士则不解的问道,给了朱传文一个暴击。 “东家,一个50多斤的东西还拿两个轮子推着,多费劲,还不如直接弄个三角支架,长途的时候装上马车,布置的或者短途的时候扛着,可比这方便多了!”楚可求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暴击X2。 “东家,这东西的火药就是个普通的棉质无烟火药,顶多在装配分量上弄个清楚,连黄色火药都用不上!你让老楚弄个模具,改造几台子弹制造机,完全能做。”毛光廷打开一个11.43mm马克沁机枪弹,摊在桌子上看了一下说道,暴击X3。 “所以……这东西你们认识?”朱传文呆愣愣的问道。 这话说出来,倒是惹得众人的嫌弃,瞧不起谁呢? 旁边的朱开山也是被这架势虎的一愣一愣的,这东西到来他可是宝贝了好几天,还将那个李鸿章都舍不得打子弹的故事讲给了朱传文,俩人顿时不明觉厉,这几天试验可是珍惜着呢,调到最慢的射速,小小的过着瘾。 所以,朱传文这才动了老大的阵仗,将自己手下的这些掌柜的找来,打算攻克一把子弹的生产,让保险队用的起,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似乎闹乌龙了…… 对了,直接问聂士则:“老聂,说说,怎么叫赛电枪?” “东家,这东西戊子年(1888年)的时候,金陵制造局就仿制过,中国名字叫赛电枪,外国名字就是你说的那个马克沁。”聂士则回忆了一下说道,都是20年前的事儿了,这对他来说,记忆还真是有点久远,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 “早就有了?”朱传文挠挠头,将那个李鸿章的故事讲给了众人。 “东家,老东家。你们被骗了,李中堂怎么会舍不得一点子弹呢?当初的金陵制造局可是李中堂当两江总督的时候亲手创办的,不过这东西当时确实没仿制多少,说是容易炸膛,主要还是咱的冶炼技术不过关,我记得这个钢材当初是从天津运去的,也是咱汉耀这样的马丁炉,但凡钢铁过得去,这东西估计也就大量装备了。”聂士则接着说道。 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之下,朱传文也是从众人口中了解到了晚清工业,至少1900年之前的武器制造工业并没有落后西方多少。 同时也是不禁的摇了摇头,可恶的历史偏见,这大势虽然清楚,但是工业方面是真盲区,按面前这一堆人的说法,再和记忆里比对,晚清的工业实力可是比记忆里那个民国强多了。 这涉及武器制造的东西,报纸上可是登的很少,也就能从这些人口中知道。 曾国藩可以说是晚清武器工业之父,从主持安庆内军械所创立,到后来以亲手带出来的李鸿章为首,各个地区重臣创立江南制造局、金陵制造局、福州船政局、天津机器局四个大型兵工厂的创立为始。再到1867至1884年间,19个各省级兵工厂,机器局的建立,听得朱传文嘴巴都没合拢。 “那这个八国联军怎么还没打过?”朱传文在众人面前也不隐藏了,直接心直口快的问道。 众人这才停下了对朱传文的科普,一个个沉默了下来。 “东家,这事儿不好说,当年各个制造局的确能力挺强,枪炮都能造,但是这后来的这种快枪、和无烟火药,明显没跟上,而且,甲申年(1884年)中法战争之后,您口中的帝国主义可是一直在向着我们封锁、禁运武器……”倒是楚可求斟酌了一下,说了实话。 合着这封锁、制裁的把戏是那些人的老祖宗一直玩的把戏,朱传文心里暗暗道。 而像汉阳兵工厂便是在这个背景下重新投入巨资,在1890年建立的,规模在最初四大制造局之上的综合性兵工厂。 众人一阵唏嘘,当初投入200万两白银建造的汉阳兵工厂,也是因为经营不善,和清国大多数制造局一样,开始走了下坡路。要不然,他们这些人在汉阳,那也曾经各个都是不同专业的好手。 他们三个的唏嘘倒是给了朱传文大脑飞速运转的时间…… “那这马克沁机枪咱能造?”朱传文朝着聂士则问道。 “能造,不过东家,我觉得步枪才是新军建设的重要武器。”聂士则也是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我知道,不多造,这样,老聂,这东西我想造60挺,还有那个轻机枪你也能造吧?”朱传文考虑了下保险队的规模说道。 聂士则思考了一阵,“东家,我这里有几个人,要不把他们找来,当年八国联军登陆津门,把当时我们有着完整生产线的天津机器局毁了,虽然后来重建了,不过有些老人都是在避战乱,也是朝廷不再投入更新设备,就再也没入返回,这几人都在津门,算是我的师傅辈儿,要是我去一趟津门,把他们请回来,别说这种重机枪,克虏伯75mm的后膛炮都能造出来。”聂士则向着朱传文说道,作为一个制造枪械的工匠,多年在这个行当里打滚总是有着些人脉。 不过在聂士则看来,造快枪才是正途,重机枪,火炮虽好,但后勤跟不上就是破铁,这是亚洲第一水师换来的教训。 而且他现在是真的喜欢冰城这个地方,工人们虽然也在上工,但是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这种感觉和在汉阳那种做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更别说朱传文可真算得上这些工人的再生父母,高工钱,有房子住,连他们的孩子未来都有学上,冰城的朝气是他从未看见过的,似乎每个人都有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所以这才主动请缨。 朱传文考虑了一下,也是果断同意。倒是让聂士则愣了一下,自己这个东家对自己就这么放心? “行,东家,我尽量快去快回,生产线的组装让我徒弟盯着,等我来了,这机器也到的差不多,我就开始组织制造。”聂士则也是向着朱传文保证道。 随后,让楚可求着手改造马克沁机枪的支撑,毛光廷组织火药厂生产子弹,马克沁重机枪的事儿就这样结束了。 让自己的马车将自己的几位大拿送走,朱开山和朱传文两父子面面相觑。 “传文,你的这几个掌柜一直是这样的吗?”朱开山顿了顿问道。 “我是一直觉得他们很有本事,但也是第一次知道清廷还有着这样的底蕴,爹,不得不说,谷庵升的到来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了!”朱传文略带着些感慨的说道。 没有谷庵升,哪能像拔萝卜一样把曲正乾弄来,没有曲正乾再别说楚可求,毛光廷这些人了……至于聂士则,这人算是徐世昌友情赞助的,现在看来,这人在制造局这块的门路还真是广,原本朱传文打算慢慢收服此人,现在看来,越早收心,这朱传文得到的收益越大。 “哒哒哒!”父子俩好似发泄似的,在校场打着马克沁的子弹…… 傍晚,朱传文第一次没陪自己的小萝卜头,提着无往不利的虎鞭酒,到了聂士则家里,汉耀对自己的掌柜都很优待,几乎有着半年的收入,就能在冰城买一套小洋房,而且对于聂士则和覃三明,更是有着安家的2000银元贷款,俩人都是从夏元璋那里支出,在冰城置办了洋房,接来了家人。 “东家!”聂士则是披着衣服出来的,很惊讶,这是朱传文第一次到自己家。 “老聂,不介意我突然拜访吧?”朱传文笑着把酒坛子往上提了一下,示意自己可是带着礼物的。 聂士则哪里敢说介意,紧忙起身让朱传文进来,吩咐着家里的佣人整点下酒菜,也是职场上混过的老人儿了,自己领导都提着酒过来了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朱传文也是一屁股坐在聂家的客厅里,聂士则就起身就要开那坛子酒,被朱传文拦下:“老聂,来你家你总不会不舍得你的好酒吧。” 聂士则闻言就转身去自己的书房拿酒,心里还在疑惑自己这个东家提着酒又不让喝是什么意思。 在拿出自己的酒给朱传文斟满之后,朱传文看就剩俩人了,神秘兮兮的凑到聂士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在俩人都露出男人都懂的微笑之后,他在紧忙笑眯眯的将这坛子虎鞭酒在自己书房藏好,心里还在想,自己这个东家年级不大,倒还真是未雨绸缪。 “老聂,你知道吗?几年前我还是齐鲁的一个平头百姓……”朱传文从自己的过往开始讲起,这一路的发家讲来听得聂士则啧啧称奇。 “东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聂士则文绉绉说了一大堆。 “行了,我也是有感而发,我就是想说,我们其实生而为人的身份并无不同,就是那些工人我也不曾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他们同样有着接受高的工钱的价值,他们的孩子同样有着接受教育的权利。” “所以东家您建立的工人联合会,从俄国商人那里要来了清国工人应得的工钱?” “是啊,我们的工人并不俄国人差多少,凭什么他们的工人拿着那么高的工钱,而我们现在最初级的面粉厂,拿的工钱也只有俄国人一半。” “东家,国弱,备受欺凌!”聂士则说道。 “你倒是看得透彻,是的,国弱,再加上列强环顾便就造成了这种情况。”朱传文赞许的说道,面前这个聂士则果然是个同道中人,“今天,老楚说当年英、法、俄禁止武器运输,也就德国人对我们出售了制造枪械的设备对吧,但是我想说这不是第一次,往后,只要咱们不强大,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聂士则静静的听着朱传文的话。 “我曾经在日本,对谷庵升说过,我们会强大起来,从我做起,从汉耀做起,也从冰城做起。所以,老聂,我想问,你愿意做我的铸剑人吗?”朱传文目光灼灼的看向聂士则。 见聂士则半天没有表态,又说道:“我不会反,也没必要反,现在我的状况你也是看的清楚,我都是在依附在俄国人底下,我不是俄国人的走狗。明着和你说,草原上很多俄国人的触手已经被小青山的保险队剿灭,可能是俄国人不在意这些扶持的马匪,也可能在俄国人眼里我比这些马匪重要……” “东家,只要您不反,我就一直留在汉耀!”聂士则也是下了下决心说道,因为朱传文说的情真意切,做的也是脚踏实地,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好!”朱传文轻喝一声,抓起面前的酒杯,相碰之后一饮而尽。 “东家,其实我来冰城在奉天见过徐总督!”聂士则犹犹豫豫的说道,眼神也打量着朱传文。 “多新鲜啊,你就是我从徐大人那里要来的,没有徐大人,你也不好从汉阳来冰城吧。”朱传文对此表示并不在意,但是他心里清楚,聂士则说的并不是这个事儿,这只是给了老聂一个台阶,让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东家,并不全是,我在奉天被徐总督召见了三次,第一次是拜见,第二次、第三次则是被交代了其他任务。” “没事儿,今天我们畅所欲言……”朱传文不在意的摆摆手。 “第二次,徐总督的意思的是让我阻止汉耀的快枪生产线,疲秦!”聂士则顿了顿,“第三次,徐总督又改变了主意,让我在冰城建设一条7.92mm生产线,为了匹配整个关东乃至直隶地区的新军。” “所以,你上次拿出那个组装的杂交怪物,就是在向着7.92上引诱我?或者再离间下我和俄国的关系?”朱传文似笑非笑的说道。 “但是东家您并没有上当不是吗?即使汉耀的生产线改为7.92,也是有着现代新军的战斗力,顶多是您的武装要再次换装了而已!对于第二点我并没有想那么远,只是徐总督坚持让我尽量促成保险队的换装!”聂士则此时将一切说出来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汉耀待他是前所未有对于匠人的礼贤下士,他很感激。 “好了,旧事到此为止,反正我也不会反,这些就,你就不用担心了!” 朱传文总算知道聂士则到奉天的总督府谈了些什么,按照时间推算,徐世昌第二次和第三次改变主意的时间,也就刚好的小青山保险队在龙江、小青山地区剿灭马匪的时间。应该也是这事儿改变了他的主意,朱传文其实也是暗暗后怕,如果朱家保险队全体换装7.92,那么俄国人该怎么想? 这事儿不管聂士则有心还是无意,反正在朱传文尚未考虑到的时候,算是改变了现状,也暂且算老聂的一记小功劳,但是能不能立个大功,就看快枪生产线的全部建成和朱传文兜兜里的那张纸了。 “来,老聂帮我看看,这是俄日战争中出现的新武器,看看我们能不能造出来。”朱传文拿出的东西正是迫击炮的草图,只有个大概的样子,炮弹和炮筒都是按照影视剧里的样子画出来的。 聂士则也是侧身过来认真的听着,越听眼睛越亮,这种武器的出现,正好是现在流行堑壕战的克星,这抛物线似的打击,聂士则越听越兴奋,自己这个东家虽然刚才说了自己是农家出身,但是傻子才信,老东家那杀气腾腾的样子能是普通人?所以拿出这种东西并不奇怪,而且刚刚东家还说这是新武器,看来自己这个东家和俄国人合作是真的密切。 人啊,就怕联想…… 俩人的讨论在临近半夜的时候结束,朱传文走了,聂士则拿着那张桌子上的草稿纸,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可行,虽然火力上迫击炮并不是很强,比不上机枪的伤害,但是对于堑壕战,这就是打击最大的武器,而且这技术难度并不高,只要曲正乾的钢材生产线到位。 想到曲正乾发来的钢材参数,聂士则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可以预见,现在楚可求,毛光廷,自己,三人都是盯着这未来的这条生产线产出的钢材,可以预见,第一批钢材的争夺铁定是一场恶战…… 不过现在,聂士则又是会心一笑,那坛子虎鞭酒早就听闻了,这是朱传文心腹的待遇,原本他可是没想争这一批钢材,但是现在,说出了全部心里话的他,那也算是纳了投名状了。 国人的思想在不断的压抑下,表达的情感总是隐晦的,朱传文用虎鞭酒抛出了招揽的意思,聂士则用徐世昌的消息宣誓了效忠。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猎人行动队 齐鲁 魏家庄,李广富此时悠哉的坐在家大院的正堂里,敲着二郎腿喝着茶。 打从沉了魏家那个刺儿头之后,李家在魏家庄这一带彻底是树立起的威信,朝廷加税,加呗反正自己再涨佃户们租地的粮食,这比起前两年,李家的财富可是逐渐的在翻番,他也是尝到了官老爷们的快乐。 不收佃户的粮食了,改收银元,粮食得在和他有着勾当的县城粮铺里换成银元,再把银元交给他。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李广富摇着脚踝,美滋滋的想着。 “砰砰砰!”李家的门不断的被扣响。 “来福,去,看看,要是佃户,直接轰走,肯定是来借粮的,告诉他们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李广富叫来自己的管家,说道。 “知道了,老爷!” 这特娘的咄咄怪事儿,荒年借粮,这几年可是丰年,也是年年来借粮!李广富想着就向着自己新纳的小妾房中走,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一种壮阳的方式,每天两个阴枣,感觉自己的活力越来越旺盛了。 “叭!” “叭!” “叭!” 李广富还没进小妾门,就听见前院传来的枪声,这一下子腿就瘫软了,遇到响马了? 跑——肥胖的身躯直接越上自己的青砖墙,头一回,李广富后悔了,自己为何要把这墙修的这么高,但是临快上去了,他又下来了,钱,他这几年攒的钱都在小妾院子的一间偏房中放着,太多拿不走,但是能拿走多少算是多少! 小心翼翼的拿着一包银元,李广富又爬上了墙头。 “哎呦!”这从墙上跳下来,还是不慎的崴了一下脚。 “李广富?”一声呼唤从他的背后响起,紧着着“叭”一声,泥土从脚边飞溅。 “好汉!给,这是银元,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这些钱都是你的!”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直接被他扔到了出声壮汉的脚下。 “好啊。”壮汉借着拿包裹,直接提溜起了圆滚滚的胖子,朝着李家院子中走。 “好汉!”李广富急了,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但是随着硬邦邦的枪口抵住后腰,他又软了,颓废的停止了挣扎。 待到了李家院子里,这里面的家丁已经被制服,关进了柴房里,而李家的亲属,一个个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里。 这支队伍正是乔装而来的猎人大队直属的行动小队,整个行动小队大概有着100多人的规模,这次前来的有着18个人。 至于为什么一进门就杀人,早就化妆樵夫、倒夜香、更夫的他们可是在这魏家庄已经盘恒一周之久,这越了解,觉得这李家人该死。 从魏家被逼死之后,李广富间接已经将魏家庄的土地占为己有,靠着粮铺和银元佃租的回收,这又算是加了两成的佃租,弄得魏家庄的农户们苦不堪言,但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个门口有着棵大榆树的魏家已经算是没了,他们也学着种起了棺材本,就怕自己往后死了,连副棺材都置办不起。 李广富看着院中的惨状,这整个人瞬间就瘫软了起来,这伙人不是求财的,那是杀人来的! 大门被插上之后,那个壮汉朝着为首的人说道:“老大,还好你在这院子外布置了几个兄弟,这老小子刚好从我头上跳了下来。” “没看出来,你还是矫健的胖子。”这被称作老大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广富,啧啧称奇。 “好汉,我愿献出李家所有家产,求好汉放我和儿子一条生路……” “这就难办了。”行动队的队长思索着,正巧,手下进来比划了个手势,意思是后院的活儿已经完了。 李广富一直注意着周围人的手势,看见这个比划脖子的手势,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但还是定了定神又说道:“好汉,这家里的东西您随便拿,放我一条生路就好。” “你还真是机灵,你那在庄子里欺男霸女的儿子死有余辜,护犊子喜欢鞭笞的媳妇也活该,听说你这小妾更是喜欢给丫鬟塞东西?一家人,没一个人好人还真是平生未见,放过你,等你再给这些农户加租吗?”队长的脸色很平静,但是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证明着他的愤怒。 “好汉,我不会加租的,你相信我,以后这些庄户就是我亲儿子,不亲生父亲。” “算了,我也懒得浪费时间,最后告诉你,我们有仇,魏家人来找你寻仇了!”说着“叭”的一声枪响,李广富额头出现一个血动,直挺挺的应声倒地。 随即这李家的宅子火光冲天,但是粮仓却是一点儿没着,李家正堂之上,笔墨歪七扭八的写着:“多行不义必自毙,粮仓粮食由庄户自行取用,牛头山义士。” 这来之前就调查过,这周围有座牛头山,山上有伙响马,但是销声匿迹多年,正好用上名头。 …… 而在辽河平原上,也有着一伙行动队,大约有着四十来人,穿着皮子,戴着狗皮帽,已经是一副从山上下来的模样,带队的正是曾经王可仁下属的爱哭包,潘国喜。在鹞子山屏障一线天,被自己班长派去报信,侥幸逃命的爱哭包。 “小队长,这次我们为什么要化妆成胡子啊?”一个队员朝着身边的潘国喜问道。 “不该知道的别打听!”潘国喜正烦着,看着周围的地势,似乎已经到了目的地,但是这日本的商队怎么不见踪影? “报!” “讲!” “队长,前方山坳口发现几辆马车应该是商队,但是停在了山下,只有守车的人,似乎在等人!” 总算是让我找到了!潘国喜随即打了个手势,众人提着家伙事下马,分出几人收拢着马匹,他则是带着人冲着山林里钻去,这秋天的关东林子满满的落叶,最好藏人,尤其是他们这种训练过猎人技巧的行动队。 而山坳上的的一座小山上,十好几个人在周围戒备着,三个日本人拿着水平仪等正在测量。 一个留着仁丹胡的日本人拿着望远镜正看着周围的地势。 “田泽君,这里是一处储煤量丰富的煤矿?”一个穿着清国平民服饰的问道,但开口却是纯正的日语。田泽纲良 “是的濑川君,这一路走来,单单一个吉省,我们已经发现了3座中型的铁矿,1座银矿,1座金矿,在加上这座大型煤矿,可算是收获颇丰。”田泽纲良甚是得意,他是黑龙会的一名成员,同时也是隶属日本菊机关,负责这次吉省测绘的7支队伍之一的负责人。 “清国的物产是真的丰富,比朝鲜这个地方好了太多。”濑川润一说道,他也是隶属菊机关,但是只是在这次配合田泽纲良进行测绘, 濑川润一 潘国喜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收获、绘地图 在辽阔的美洲大陆上,有着一条布满华工汗水与鲜血的铁路,很少有人知道,1.4万华工被当做猪仔卖到美国,为这里的铁路修建流淌着汗水,有些人还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生命。 这条铁路叫做太平洋铁路,用来贯穿整个美洲大陆,连接东西。此时的曲正乾正看着自己从美国钢铁购买的钢铁成产线的设备,正在不断的从火车上运下,再装上那艘太平洋航运有限公司的旗下的“金盏菊”号货轮。 这些事儿都是美国钢铁牵的线。 “曲掌柜,这是最后一批的设备了。”说话的人是汉耀商行驻旧金山山办事处的负责人车士钟,从冰城出发的时候,曲正乾带来的人是20多个,还有20多人是最近从沪上、广州、香港抽调过来,都是谷庵升培养的年轻人,会说些英语。 但带回去的只有10个人,负责将设备完整的带回冰城。 最初,这美国办事处的设立有着10多人就够了,但在朱传文和谷庵升商量过后,一个办事处也变成了三个,除了匹兹堡那个,还在纽约和旧金山同样成立了办事处,一方面是给朱传文收集信息,另一方面就是开始筹备汉耀美国分行的相关事宜。 “士钟,那我就回冰城了,往后有什么消息记得尽快向东家那边传过来,还有,这每个月的各种报纸,也是利用你们商行的渠道,按每月一次的频率发过来!”曲正乾向着车士钟交代着朱传文的指示。 “放心吧,曲掌柜。”车士钟点头称是,这算是他在西海岸办事处最轻松的工作了。 随着商行在各地办事处的建立,汉耀和世界联系开始紧密了起来,再借着各大电报公司的电报设备,朱传文手头需要收集的消息也就多了起来。 比如朱传杰入学的好消息: 朱传杰和夏玉卿既有着美国钢铁的介绍信,这入学成绩也还不错,顺利考入了哥伦比亚大学。传杰选择的是化学专业,但也打算好好钻研一下机械制造,至于夏玉卿,则是专心的选择了物理系。 这个好消息已经由汉耀在旧金山的办事处向着冰城发了回去,借助的是美国西海岸到日本,日本到沪上,沪上到冰城的电报线路。 嘱咐完了事情,曲正乾也是登船,随着货轮的鸣笛,“金盏菊”号货轮起航了,老曲看向身后缓缓变小的旧金山港口,果决的朝着冰城方向,心里感慨万千,在汉耀的这两年经历之丰富,可谓是前面三十多年经历的总和,此时他的心情就像是归家心切的游子,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冰城。 冰城 朱传文正在逗弄着自己的儿子小满,小人儿已经有着1个多月的高寿了,这两天学会了吮手,平时朱传文不在的时候,被传文娘拿襁褓和红色的绳子固定着,说是得从小就培养着这样的习惯,也就父亲大人来了,才会被解放出来,拿着自己的小手过着干瘾。 “鲜儿,你说,小满是不是饿了?”朱传文问着自己这个刚出月子的媳妇,生了孩子的她更显丰腴了,传文娘很有经验,这个关键月都是把朱传文赶到了朱传杰的房间自己睡着,安稳的让鲜儿度过这最需要休养的时间。 “不会吧,我刚喂过。娘说了,小满可聪明着呢,现在就回吸小手了,还会握,你当初可是两个月才会把手伸到嘴里。”鲜儿没忍住在自家儿子的脸上嘣了一口说道。 有着传文娘,鲜儿娘无微不至的照顾,鲜儿恢复的很好,现在已经开始偶尔在小花园里打拳了。不过每次打拳的时候总能听到传文:“我的小祖宗”之类的呼喊,可算是她立功了。 “可不,那可是我儿子……”朱传文正想吹吹自己五岁能文,七岁能武的牛皮,但想想自己和鲜儿可是一同长大,还是不打算给她戳破自己的机会。“那我走了,很快就下班了!”朱传文没忍住在鲜儿嘴上亲了一口,又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在自己儿子脸上亲了一口,清快的朝着汉耀大楼走去,现在的他,中午他都开始午休,陪着自己的媳妇孩子,越来越像后世的朝九晚五。 到了汉耀大楼办公室,朱传文看到王可仁又换着不一样的装扮来到了这里。 “可仁叔,看来你的任务完成了。”朱传文吧嗒一声拧上自己办公室的门锁说道。 “是的,东家这是三份行动报告。”王可仁教书先生一样装扮,胳肢窝下面夹着的,可不是书本而是猎人大队下属三支行动队的行动报告。 第一份是齐鲁李大户的,灭门三十七口,得金银总计三千余两,已上交山货铺。 短短几个字儿,这背后可算是腥风血雨了,既然灭门了,朱传文也懒得再往后翻,害的魏家成了绝户这个事儿没商量必须死,但是灭门,他相信自己人,肯定有理由,就懒得往后翻了,免得遭恶心,有些事儿眼不见为净,尤其是这时候的农村,有时能刷新自己的下限,还是不破坏这刚与儿子互动完的好心情了。 第二份、第三份则是吉省的猎人行动队的战果了,吉省多个府、县的眼线、据点共同监察,将消息汇总在长春,王可仁亲自坐镇长春,指挥了两起针对日本测绘队伍的围杀以及对胡子的嫁祸。 后期,还会有驻扎冰城保险队借着护送从长春购买粮食的由头,再次对两波被嫁祸的胡子实施剿灭,扔去三江口老金沟挖矿得了,还能找到什么线索?线路,行动地点都是王可仁经过精心设计的。 “可仁叔,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朱传文对这事儿明显更为关心。 “一队行动的时候找到了些,但是二队的行动,什么都没找到,二队没那么果断,还想着做人员甄别,不止队员有受伤的,那货商队还借着反击,直接烧毁了一些文件。” “你还下达了人员甄别的命令?”朱传文拍了拍自己的头,自己就短说了一句。 “也是想让这个嫁祸胡子的事儿更逼真一些,没想到差点损失人手。”王可仁老脸一红,有些挂不住,听朱传文的意思好像不用做人员甄别。 “下次别做了,直接剿灭!对了第一队找到些什么?” “这个,我已经译过了,是煤矿,银矿和铁矿的分布图。”王可仁将得到的东西放在朱传文面前。 翻看着这带着点弹孔的图纸,心里想着果然,那个小日本后期作战都有着精准清国图纸的说法是准确的,比例尺,等高线,什么都不差,而且还很标准,和安德烈房间里看到的军事地图差不了多少。 “把这个建档,再盯着这两家挂着清国牌的商行,同时对吉省的日本商行,开始盯梢和监视,如果还有测绘队伍,会有猎人行动队自行出动。”朱传文下了命令,随即问道:“这拿回图纸的人是谁?” “潘国喜!” “他啊!”朱传文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在鹞子山被单树信和王可仁争抢的年轻人,看来最后还是王可仁留住了人才,都是小队长了,不错,也算是告慰那个牺牲的班长了。“奖励!这份资料很重要,对于日后汉耀在吉省的开矿算是立下功劳了。” “嗯,知道了总教导!” “还有,第二小队伤亡怎么样?” “中了几枪,都开始休养着呢!”王可仁也很是心疼,这猎人大队的据点人员培养和行动队的培养都是一起进行的,军事素养优异的人才能选入行动队,剩下的人才开始向着档案队,据点负责人开始划分,所以都是他最看重的队伍。 “那就行。”朱传文也看见了王可仁心疼的样子,也怪自己,干嘛少说那一句,自己带给保险队还有着仁慈的属性,但这一点用在日本人那里明显行不通。“曲正乾发来了消息,这第一批的无线电报机已经装船,他也从美国出发了,预计11月份能到冰城,你这里开始抽调人手,在三江口的鹞子山大营开始着手培训吧。嗯……让吉省的人小心些,那边靠近朝鲜,日本人或许会恼羞成怒,直接出动在边境的军队。”朱传文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打算再干几票就收手,然后缓一阵,再干几票,让这个事儿没规律起来。 “总教导,那些缴获的仪器怎么办?” “我记得你那里还有老地图是吧?” “对,不过他和这日本人画的图比起来差远了。”王可仁看完这日本人的图纸之后开始嫌弃了起来,画的什么玩意,潘国喜都和他说了,这和现场还是有着差异,差点没找到人。 “也对,不过这人也是为保险队立下功劳了,让在三江口安度晚年吧,你自己去奉天找老师,看看那个贺老四说的王教官能不能找来,就是不能找来,你组织成寻常保险队的人,去他那里上课,军校出来的,绘图应该有着两把刷子。”朱传文给王可仁出着主意,这算是猎人大队第二个大活儿,开始绘制关东地图了,又想了想,“把老谷也叫上,让商队配合,草原上行商,把草原上的地图也画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水晶狐狸的心思 这次缴获日本人绘制的地图也倒是从侧面提醒了朱传文,王可仁的猎人部门,似乎收集的东西还有很多……看着教书先生一般的王可仁离开,再次想到了李大户的事情,这事儿要不要和自己娘说呢?该怎说呢? 朱传文是个本分的商人,朱开山也只是个民兵团练这是两个男人在家里两个女人面前的形象。 既然如此……在处理完手头一些资金调配的事儿后,朱传文打算这事儿可不能一个人烦恼,得把自己爹叫上,出了门,座上前往滨江城的保险队驻地,打听了一下,说是朱开山正在靶场。 “爹,又在试马克沁啊?”朱传文看着从俄国人处买来时候,已经大不一样的重机枪,待老朱打完了一个子弹带后,才说道。 “嗯,传文,你手下那个楚可求,真特娘是个人才,改装之后这个重机枪的确比原来轻快了许多,到时候这东西架在壕沟上,配上铁丝网,任谁也攻不下下来。”朱开山拍了拍这和后世差不多的重机枪,赞叹的说道。 在索姆河战役还没发生的今天,朱开山已经完全的意识到重机枪在这战斗中的意义,一开始还觉得费子弹,但是想了想,和人命比起来,子弹算个求。尤其是现在,火药厂已经正式更名子弹厂,7.62子弹的生产线已经开始全力投产,满足了保险队莫辛纳甘步枪和轻机枪的日常所需,另一部分呢储存。 而11.43mm的马克沁机枪子弹也是改造了两台机器,开始生产,和从外国人那里买的别无二致,朱开山现在打的就是汉耀子弹厂生产的机枪弹。 所以在朱开山心里,原先高大上李中堂用不起的东西现在变成了汉耀就能生产的子弹,这落差港就用这马克沁的火力测试来掩盖了。 朱传文听见自己老爹的夸奖,也是一阵自豪,自己的掌柜还是现在的高级人才啊,附和的给老朱又画了个大饼,“可不,爹,等聂士则回来,咱自己的铁器厂这马克沁就能造了,说不准还能造炮呢!” “聂士则走了?你放心这个人?” “走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朱传文犹豫了一下说道,这聂士则走的时候朱传文可是连护卫都没派,一副我相信你,你会回来的样子,但是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点没底,但当时自己也有些喝高了,还给聂士则教了些话,就是说真话也无伤大雅,但被老朱这么一问,就不敢打保票了。 朱开山看着自己儿子犹豫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头,“话嘛说的有你老子当年的风范,但这犹豫的样子得改!放心吧,你的那个人我已经派人跟着了,到时候就是他不回来,我也能绑回来!”朱开山拍了拍胸脯,他动用的就是他的暗线了,派去德国的老焦,跟着传杰的老燕,都是他的暗线中人。 这些暗线是在三江口扯大旗的时候布的,可比朱传文意识到的时候要早,这作用就一个,是朱家保命的最后力量,不过后来,朱开山又是扩建了一波,现在除了大部分在冰城,剩下的在奉天、三江口、小青山也是有着一部分,给朱开山偶尔递着些消息,但朱家人出现的时候,还负责一些暗处的护卫工作。 “好吧,爹,到时候你要是动人了,给我先说一声吧。”朱传文实在也是不想走这一步,拽了拽自己老爹的胳膊,“还有个事儿,我想和你说!”说着就拉着朱开山进了屋子。 屋子里,朱传文拿出那份齐鲁的行动报告,递到了朱开山的面前,“爹,我派人回了趟齐鲁……”这事儿就被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朱开山一边听着,一边翻阅着报告,当听到灭门的时候顿了一下,但随着往后翻报告,恶狠狠的说了句:“杀得好!” 其实这事儿朱开山也盘算着,本就是有仇就报的汉子,这也才是今年才理顺关东的事情,却没想到自己大儿先下手了。 “就是,我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告诉娘?” “你别管了,我来安排!”朱开山随即将资料又还给了朱传文,上面可是有着猎人部门独有的标志,如果不销毁,这个东西只能存放在王记山货铺,这点作为知情人的老朱那是知道的。 “行!” 有个可以依靠的的人,怎么说都不是坏事儿。 来保险队了,朱传文自然要去看看还在受训的第三批教导员,又耽搁了1个小时时间,临近6点,迎着夕阳,才座上了开往冰城的马车,而一进家门,感觉今天的瓷房子格外热闹。 传文娘见自己大儿进来,赶紧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双手在挂着的围裙上蹭了一下手心因为激动沁出的汗水,挂上微笑,笑嘻嘻的将朱传文向着客厅中央一拉,对着个皮肤黝黑的壮实汉子说道:“传文,这是你本家哥哥!快,喊少亨哥。” “少亨哥。”朱传文很自然的喊了出来,他可没什么我已经不一样了的思想,再说了,齐鲁本家的人脑海里总是有点印象。 朱少亨粗大的手掌拍了下自己这个堂弟的肩头,笑着说道:“传文,你现在可是真壮实,听说都当爸爸了,好啊,开山叔这一支也算是有后了,我啊,刚好来冰城做些小生意,给婶子带了点齐鲁的消息。”朱少亨吐明了来意。 但你可不是什么做生意的人吧!因为是棉布衣服,朱传文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被这手掌的老茧刮了一下,暗暗想到。 “传文,你是不知道,那个害了你姥爷,姥娘的李大户算是遭了天谴了,一伙儿响马血洗了李家,往后,就是我想报仇也不知道去哪里报了!”传文娘说这话,心里肯定是喜悦的,有着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虽然没有自己亲手报仇来到痛快,但是那戏文里不是唱吗?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也算是遭天谴了。她虽然知道自己男人的保险队是玩枪的,可是齐鲁那么远,再说杀人可是犯法的,这两年好不容易过着安生日子,就没提过这个事儿。 今天朱少亨带来的消息,可是把她激动坏了,这腰上的围裙作证,她要亲自做饭,招待朱少亨,要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个消息呢! 还告诉自己大儿,一定得把朱少亨留下来,汉耀那么多正规的厂子,随便管哪个不行,还得自己做生意。 传文娘让朱传文和这个齐鲁来本家拉会儿呱,这是齐鲁的说法,在关东,可得叫唠嗑。 待自己娘走了,朱传文笑嘻嘻的说道:“少亨哥,好久没见你了,看来,你是爹那支不知道什么弄的暗线吧。” “哈哈,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这次也是托了你的福,算是由暗转明了,往后,还得在你手下讨口饭吃。”朱少亨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反正来之前朱开山就这样交代过。 也有着老娘的交代,朱传文开了口:“少亨哥,刚好,我这里有个去处,小青山那边缺个商行的总管事,你去帮我盯着怎么样?不用你管做生意,但是这放枪,组织等弄起来……” “这倒行,总队长那边这几年可没少操练我。”朱少亨果断的答应了下来,这几年他可没少吃苦,朱开山一边训练着他们功夫,一边无限量的供应着子弹和枪支,这满手的老茧除了当初在朱家峪务农之外,这几年可没少磨。 至于朱传文口中小青山的商队,现在已经有着30支商队,光是人就有着900多人,虽然发着枪,但是根据单树信传来的信儿,这水平堪忧,等10月底草原的牛马互市关了,朱传文的意思就是在小青山训练着,原本还想着从保险队抽人,但现在看来,这抽调教官可以,往后主持大局的人也算是有了。 两人天南海北的聊着,但是若有若无,朱传文试探着这两年朱少亨在哪里,都被朱少亨搪塞过去了。 自己这个老爹,神神秘秘的!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朱开山也是回来了,听闻李家大户的遭遇,义正言辞的说着牛头山义士干的对,要是传文娘早点给他说,他就派人吧这事儿了了,惹得传文一个大白眼! 意思很明确,找你,现在已经在关东,难不成你还要闯更远的地儿去?安生了几天? 桌子上的晚宴甚是丰富,大只的葱爆海参,朱传文一个劲儿的给鲜儿夹…… 朱少亨晚上就在瓷房子留宿了,反正房间多,不过看着朱少亨和朱开山坦然的样子,朱传文想到了跟着聂士则的那个人到底是如何了…… 此时的聂士则,已经到了奉天。 直接拜访了徐世昌。 这两年,徐世昌在关东的新政是初见成效了,去年关东农垦大丰收,今年也是大丰收,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再加上金融、吏治的改革,财政也是可观,而各个学校的创办更是让关东缓解了无人可用的窘境。 单说军事上,徐世昌可是发现了两个人才,一个是现在在奉天西部郑家屯一代布防的张作霖,和他的配合天衣无缝。 在徐世昌发现日本人在测绘的时候,上报朝廷无果,自己也是动起了念头,一伙名叫陶克陶胡的蒙古起义领袖,在张作霖的指挥下,被驱赶到了盛京开通县,洮南府一带,几支日本的测绘队被消灭。 随后,张作霖身先士卒,将这支靠着抢夺抢夺日军、清军、商队的蒙古反垦武装势力来了个沉重的打击,如今,陶克陶胡这支队伍辗转回到索伦山,进而于哲里木盟北部出没,对清军进行骚扰。 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而另一个就是在黑省的朱家了,一门两代都是能干的人,比起张作霖的拖拖拉拉,这黑省的剿匪,吉省剿匪可是做的有声有色,而此时,一个他落在朱家的暗子便是登门拜访。 徐世昌在自己的府邸接见了聂士则。 “士则啊,这冰城之行可还顺利?” “徐大人,顺利,不过汉耀那边暂时还没腾出手制造7.92的子弹生产线,而是投了一笔钱,建造了7.64的子弹生产和枪支生产线。”聂士则如实的说道。 “哦?我教给你的计策不管用?”徐世昌很是好奇,以他看来,自己的那个手法万无一失才对,按照自己对朱传文的理解,这个年轻人肯定会分析出这种杂交的枪械后期会出现很多问题,转而将目光投向完整版的德系枪械。 “大人,怎么说呢!朱传文那边,我交了这个杂交枪械后,直接被驳回了,前后几个方案都没通过,后来弄得我没办法了,随便改造了一款莫辛纳甘,他那边就通过了,我也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帮他建造这生产线。”聂士则苦着脸说道,说的煞有其事,就是冰城再有徐世昌的眼线也只能查到这儿了。 不过,策反了你的策反,还真是个难活儿,聂士则心里也没有底,面前这位可是在清廷被叫做水晶狐狸。 “知道什么原因吗?”徐世昌问道。 “我倒是听见了只言片语,说是子弹口径的换装太麻烦,引起俄国人怀疑不说,还丢失了一个子弹补充的路径,最关键是轻机枪现在也是7.62的口径,这是主要的火力来源。”聂士则装作回想着说道。 “那他决定什么时候建造7.92子弹的生产线?”徐世昌想着这事儿失败就失败了,也是自己太想当然了,朱传文的性格倒是摸得清楚,但是忘记这汉耀在冰城这个所处的环境了,干这事儿的本意也就是想让朱家离俄国人远一点,现在看来,操之过急…… “应该要到明年了,汉耀在枪械制造上一次投了30万个银元,说是没钱了。”聂士则如实的说道,这事儿往后等枪械造出来,稍微一核算大概就能算出规模,不算是什么秘密。 “30多万?”徐世昌惊讶的说道,汉耀都有着这能力了,最近还听说在奉天也让宫家建面粉厂了。“多大的规模?” “到明年年底有5000支的年产量吧,这汉耀的钱也不是一下到位的。”聂士则说着,把和朱传文商量好的产量说了出来。 “知道枪械要干什么吗?” “嗯,说大多的枪支都是要往外卖的,朱传文说这是门生意。”聂士则将这话说出来,也是朱传文教的,往后,徐世昌说不准还是汉耀枪械厂的大客户。 “嗯!”徐世昌默默的算计着,既然建成了,就让他建着吧,关东地区确实是需要一个完整的枪械生产厂,虽然不是官办,但是在冰城也是出不了什么乱子。“那你这次来奉天?” “大人,这枪械的制造还是问题重重,我这个能力还是有着欠缺,我这边就被派出来请人来了,在津门我还有这几个认识的老匠人,打算去请教一下。” “好吧,那你抓紧时间去,这枪械的制造算是刻不容缓。”徐世昌听闻也是觉得就那么回事儿,去就去吧,他也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事儿,聂士则的出现,刚好帮助他了解下汉耀的枪械制造,随手一步闲棋而已。 从三省总督府出来,在徐世昌面前侃侃而谈的聂士则总算是松口气,这事儿还真不是人干的,这可是三省总督啊,刚刚自己居然联合东家给他编着谎话啊。哎,汉耀对待工人、匠人的态度实在是太优越了,真是让他忍不住就帮了一把。 而在总督府徐世昌,此时的心思其实早就不在关东了,今天关东农垦丰收,算是稳稳在他的政绩上记了一笔,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位极人臣的恐惧。 慈禧病重,远在京城的军机张之洞和袁世凯都用着不同的手段传来了消息,三年前,张之洞被慈禧免了湖广总督,袁世凯被免了直隶总督,两人都是入了军机,说句明升暗降很是合适。 但是他却是被升任了三省总督,作为汉人官员,这殊荣不可谓不大。 汉人的天然身份,让清廷的汉人官员牢牢捆绑在一起。 但是,当初袁世凯出卖光绪的事儿,现在却成了几人心头的阴霾。 慈禧死了,光绪还是正值壮年……到时候会怎么处理袁世凯?而他们会不会受牵连呢? 徐世昌也是不愧被称之为水晶狐狸,一封奏请开缺的奏折,已然开始在他的书桌上开始酝酿,就等最后京城大事一定,他这份奏折也该从奉天发出了。 正文 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战略储备粮(已校稿) 聂士则风风火火的入了关,朱开山这边便是将朱传文,曹德忠叫到了一起,盘点起了今年小麦的收成的。 整个9月,朱家保险队又是迎来的一个新的考验,帮佃户收粮。 这个事情并不是朱传文提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发生,并被朱开山纳入往后保险队例行训练中的任务。 临近收获的季节,保险队频繁的告假率引起了朱开山的注意,这朱家保险队虽然平时训练辛苦,但毕竟除了偶尔零星的剿匪,也属于没有战事,属于一个正常训练的状态,所以针对进入保险队不同的时间的队员,都有着等级不同的假期。 去年整整招募了近1千多名的新保险队员,都是庄户出身,他们虽然有着保险队的军饷,但都没有忘本,早就精打细算的攒起了自己的告假,打算在农忙的时候回家帮忙。 这朱少芳保险队接近50%的告假率一下子引起了朱开山的重视,朱家父子索性一合计,搞了一次农忙拉练,往后列入保险队秋季训练的正式任务,除了各自大营守着的总共800多名保险队员,支队长林老八、朱少芳亲自带队,浩浩荡荡的下了朱家粮铺黄澄澄的麦田和大豆秧子里,收起了粮食。贺老四是这次秋收的总指挥,现在还没回来呢。 这不,曹德忠刚刚汇总起各家粮铺的收成,便向着朱家的两个主事人前来汇报,这些粮食,该怎么办? 朱传文一进门,便看到了又黑了一圈儿的曹德忠,赶忙说道:“德忠叔,辛苦了。” “总教导,谈不上,相比于这样的辛苦,我倒是希望再来两次。”曹德忠黝黑的脸上哈哈一笑,因为是在保险队驻地,这称呼还是队内职务。 再说曹德忠的欣慰,他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也是巴不得再来两次这样的辛苦,如今也是成了父亲的人,对这种收获的感觉体会更深,这次粮铺的丰收,让他看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那些被他招募的三万多户农户,总算是能吃上饱饭了,这一点他感触很深,从衣不蔽体到丰衣足食,朱家投入了将近9万个银元,上万头耕牛,但农户们也付出相应的努力,这是相辅相成的。 “德忠啊,你就不要谦虚了,这事儿你功不可没。”朱开山此时也发了话,黝黑且笑眯眯的脸上此时证明着此刻的好心情。这次朱家粮铺的收入可谓了是翻番了。 “爹,这次叫我来?” “这次,是打算和你,和德忠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这笔粮,我们怎么卖出去!”朱开山此时像极了兔子,又可以收小钱钱了。 卖粮?朱传文倒是摇了摇头,这事儿啊,他还真有点自己的小看法,也想着最近和朱开山提一下呢。 “怎么,传文,有不同的想法?”朱开山看到了自己大儿的表情,收起了自己的笑容问道。 “爹,我还真有点儿,”朱传文并没掩饰,向来自己和自己老爹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德忠叔,这次大概有着多少的粮食?” “除了佃户3成的收成不算,入库的还有着1万7千3百吨小麦,1万9千2百吨大豆,而土豆、红薯便是总教导当初您承诺的收成全部归农户,一家有个上千斤吧。”曹德忠说的很详细,既然有些东西朱传文承诺过了,便没有细细统计。 听着上万吨有点多,但细细算起来对于有着10万佃户的朱家来说,算是刚刚达到正常的水平。 当初曹德忠收拢农户的时候,就仔细的筛选过,这10万的佃户,可以耕作的男女劳动力占了9成,每个人当初也大概分了10亩地/人的标准,剩下多的红薯、土豆、蔬菜也是在各自开辟的不规则土地上进行了种植,算是额外收入。 听着这个数,朱传文点了点头,和自己预期的差不多,便把早就想好的腹稿和两人商议了起来:“爹,德忠叔,我的意思这大豆、土豆、红薯的粉条我们可以全部售出,但是小麦得留下,不止要留下,还要储存起来,往后这是朱家的根本,我觉得这些都可以在各处粮铺建设密封仓库,当做朱家的战略储备粮。” “战略储备粮。”俩人听到这名字,其实心中涌出一个想法,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不由的对视了一眼,心里也是暗暗认可了这个想法,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见两人没说话,朱传文接着说了起来:“今年,德忠叔还是辛苦一下,这朱家购买小麦的行动不能停,几个面粉厂、味精厂的运转还是得靠买粮支撑下来,而剩下的,我会让谷庵升配合粮铺,在粮铺附近的山里择地开始修筑密封仓库,至于标准,我的意思先按照总量10万吨级进行修建。各个朱家粮铺总量不一,仓库的储存时间我问过,小麦晒干之后大约能保存3到5年,我们折个中,存4年,今年是第一年,往后我们要把这10万吨的仓库填满,再循环进行储备。” 这便是一边存粮,一边按照时间进行出粮,出的粮会直接进入面粉厂,磨成面粉,当然至于到时候的口感和降价,就得到时候再定了。 “3年,8万多吨小麦。”曹德忠暗暗的计算着这个数字,那意思这明年的农垦还得继续扩大呗。 “传文,存这笔粮有什么说法没有?”朱开山看了眼曹德忠,缓缓的开了口,想问问清楚。 “爹,我的意思,这不是哪年都能像今年一样安心的耕作,今年投入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畜力,每个农户几乎都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农田里,才有这每人10亩的耕作,到了收成还有着保险队的帮忙,算是超了农户的耕作能力了。往后,总有那么几年遇上天灾啊,人祸的,这笔粮就成了朱家的根本。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嘛。”朱传文就是这个意思,往后关东可以说是能太平些日子,但是这早早的得把机制建立起来,这就是为了之后的应对,都能这么早起家了,有些事儿不得变一下? “行,那小麦就存起来,但是这大豆可得给我个好价钱。”朱开山也没问为啥,自己这个大儿有着自己的想法也不错,往后朱家粮铺的粮食就存起来,倒是让老朱的腰杆更加的硬了起来,至少自己手下的兄弟,这些农户们,即使遇到荒年也能从容应对了。 老天的事儿也说不准不是? 还有个不卖粮的原因,朱传文也这两天仔细的打算过了,不止是朱家粮铺大丰收,大丰收的还有关东三省,各个清廷的农垦局。这样,粮价肯定会下来,此时卖粮可不是明智之举,还不如存起来,给朱家打好底子。 相比小麦,这大豆是经济性作物,卖掉显然更加划算一些。要不是明年还打算在橡胶股票里大赚一笔,他都有心再投入点金钱,直接把小麦粮仓填满,从明年起正式开始磨旧粮,存新粮,但是算算时间,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可以往后放放。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商行和曹德忠的交涉了,接近2万吨大豆交给谷庵升运作,按去年的粮价,至少有着近10万个银元的入账,有这笔的收入,今年招募农户的工作曹德忠又得忙碌起来。 朱传文见两人没什么事儿,就去教导队转了一圈。 再有个1周,这一批培训了3个月之久的教导队就可以正式入职朱少芳的队伍,这批人真的算是勉强合格了。 教导队也是正式走上了运转,接下来就是小班的培训。林老八的支队中已经出现了中队长级别的教导员,往后根据各自在小队中的表现,朱传文手中的讲师教导队伍就是开始奔赴各个支队,对老一批小队长级别的教导员进行考核和培训,争取在1年时间,培训出新的小队长级别教导员20名,提干20名中队长级别教导员。 朱开山和曹德忠见朱传文走了。 “总队长,总教导这是?” “德忠,说实话,我也是看不透传文了。说他想反吧,但是做的都是对清廷有利的活儿,说他不反吧,这处处透露着不臣之心。”朱开山又想了想说道,“刚好也是到农闲了,德忠往后再辛苦一下,组织各个粮铺的农户们开始训练吧,以后各个仓库的守备还是交给各个粮铺的管事,你再从铁器厂订购一批刀、枪什么的,我听传文说过一个民兵,这些人都叫民兵了,等粮仓建立起来,我就不单独派人守了。” 民兵的事儿朱传文提过一嘴,正好让朱开山用上,暂时用些冷兵器,但肯定是要换装的,这就得等铁器三厂(枪炮厂)顺利投产之后,现在先把架子拉起来,等有模有样了,也就好组织了。 “总队长,还是工分的奖励?” “恩,还是工分,反正我看在粮铺覆盖的区域,这工分比银子好使,你再和小青山那边协调着,把这肉食也给供应上来,算是增加这些农户的身体素质了。也算是是把这些工分灵活的用起来,还有,可仁那边不是有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吗?你再找他协调点,这林子里如何下套子,也给培训起来,别瞎霍霍,关东林子是多,猎物也多,但老猎人们还知道放小抓大,这次我可是在农户家里看到不少的小崽子皮毛,真是可惜了。”朱开山结合着自己的经验说道,原本这事儿是不打算管了,但是看自己大儿如此上心,自己就帮着查漏补缺一下,算是可持续的涸泽而渔吧。 朱开山帮着曹德忠具体着一些事项。 而朱传文回去之后,则是在自家的书房拿着一封朱传武寄回来的信件,仔细思索着。 要如何回信呢? 缓缓思索良久,朱传文提笔写下: 传武吾弟,见字如面,甚是想念。 对于爱情,兄也是一知半解。朱家人是内敛的,常常不习惯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可能是几千年来文化的底蕴让我们有着这样“沉重”的情感。为兄与妻自幼相识,索性你嫂子长的不算差,性格也好,也就顺水推舟承认了下来。 但你却不同,自由恋爱是甘甜的,是酸涩的,是患得患失的,这个事情如同人生一样,即使你有着长远的规划,有着大致的方向,但到了具体,就变的不可控起来。事情总有两面:你和汉娜太贴切,你就觉的负担重,但是放松了,又觉得不够热烈。 为兄不知道这是你太考虑自己,还是在太考虑汉娜。但世界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或事物呢?在你考虑这些问题的同时,我相信汉娜也考虑过。所以还是从你的本性说起,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有着本质的善良,坚韧的毅力。但是你缺乏的是开阔的胸襟! 这一点尤为重要,男人与女人各有并重,你应像山!等你补齐了这个短板,即使未来遇到再多大大小小的风波也不致变成悲剧。 事情到了眼前,为兄也就只有三个建议,尊重、宽容、沟通。 不管未来你们互相谁将谁作为各自的世界,这三点务需做到。咱有句老话“世上本无事……”,下一句你也能接出来,或许沟通才是最能缓解问题的桥梁。人人都有缺点,谈恋爱的男女双方都是如此。问题不在于找一个全无缺点的对象,而是要找一个双方缺点都能各自认识,各自承认,愿意逐渐改,同时能彼此容忍的伴侣。(此点很重要。有些缺点双方都能容忍,有些则不能容忍,日子一久即造成裂痕。) 好了,恋爱的事情到这里为兄就说完了。 但是关于婚姻,我还得再说道两句。 未经世事的少女往往会存一个荒诞的梦想,以为恋爱时期的感情的高潮也能在婚后维持下去。这是违反自然规律的妄想。古语说,“君子之交谈如水”;又有一句话说,“夫妇相敬如宾”。可见只有平静、含蓄、温和的感情方能持久,另外一句的意义是说,夫妇到后来完全是一种知己朋友的关系,也即是我们所谓的终身伴侣。未婚之前双方能深切领会到这一点。就为将来打定了最可靠的基础,免除了多少不必要的误会和痛苦。 兄:朱传文 这封信朱传文写的很长,时间也随着传武的收信缓缓来到了10月底。 远在德国的朱传武接到了朱传文的来信,看的很是认真,略有所得,又感觉什么都没学会……至于朱传文写的和鲜儿的关系,朱传武觉得自己这个哥哥的心黑透了,居然,居然炫耀! 但到了最后,还是不由的仰天长叹:“世上本无事……下一句是啥啊,哥你大爷的,写信能不能写全啊!”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京城变 11月初,冰城火车站 “诸君,一路顺风!”朱传文向着最后一批即将奔赴三江口朱少芳支队的教导员队伍祝愿道。 “敬礼!”教导员们齐齐向着朱传文敬礼。 在这人群之中上演着别样的风采。 “这是咱大清的兵?”一个旅客正巧看到这一幕,捅了捅身边的人问道。 “可不,朱阎王知道不?现在团练滨江、依兰、龙江三府,要说三府的安定,这朱家保险队可是出了大力的,听说前段时间朱阎王还组织保险队抢收庄稼呢,这可是好兵。” “嘶——还有这种兵?”旅客明显是刚来黑省对这一切都不熟悉,只听闻黑省现在安定的很,来看看冰城有没什么能做的生意。 “瞧见没,那个英武的年轻人,这是朱阎王的大儿,冰城公议会的副会长,权利可大着呢,你这赶来冰城做生意也是托他的福,以前在冰城,甭说做生意,灰狗子(俄国警察)都能烦死你。”身旁的人指点了下这新来的,笑着说道。 “二鬼子?”旅客有些不逊。 “哼,我劝你还是看看再说,再敢这么叫朱会长,别说汉耀的人出手,我先撕烂你的嘴。”说着也是不理自己这个好友,径直向着火车站外走去。 冰城的生意人,工人对于朱传文可是尊敬着呢,这是尊真佛,有他在,他们这些人才敢在冰城做生意,遇到事儿找汉耀,找工人纠察队准错不了。 路人事儿与朱传文毫无关系,在回礼之后,看着一个个排着队伍坐上前往三江口的火车教导员,心里想着,往后,就是他们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已经在滨江城学了不少的东西,该去实践了。 “东家,我们还回去吗?还有半个小时,曲掌柜就从海参崴回来了。”秘书吴童轻声在朱传文的耳边说道。 “不回了,但是我先去吃点早饭。”朱传文说着,带着秘书和几个护卫进了火车站边的路边摊儿。 “老板,一碗羊杂,2个牛肉饼子。你们谁吃自己点,吴童付账!” 随即一屁股坐到了一个参客装扮的汉子对面。 等老板端上了吃食,朱传文朝着对面的汉子问道:“可仁叔?京城的山货铺子建好了?” “建好了,总教导,还真托了一次旗人的福。”王可仁也是吃着羊杂和牛肉饼子,冰城火车站的这东西可算是出了名,老板还是个少数民族,导致有些犹太人也吃上了这一口。 说是托旗人福这事儿,这样的:关东的旗人不知从哪儿打听出来,冰城的王记山货铺在黑省首屈一指,这就向着王记山货铺下了个大单,一只活的老虎,王可仁汇报给朱传文后,这笔单子就算是接下了。 “查出老虎的去处了吗?”朱传文很是感兴趣,如今的山林里捕捉一只老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重要的是,旗人要只活老虎做什么? “查出来了,老虎进了京城直接被送进了百兽园,说是要给慈禧祝寿。” 也是靠着这个事儿,王记山货铺子算是在京城建立了一个分号,由王可仁最信任的手下坐镇,负责收集消息。 “好吧,这女人还真想给自己建个动物园……”真特么奢侈,据说这京城的百兽园隶属皇家,有着很多不同地区的动物,供慈禧观赏。 “对了,总教导,这京城的山货铺?” “还是以收集信息为主吧,别轻易动手,另外这宫家在京城、津门的那些徒弟开始慢慢接触吧,不过小心点,算是单线联系,别让有心人查到联系。” 借着之前给宫家在奉天建立面粉厂,朱传文要来了宫家在京城、津门附近的弟子名单,说辞是汉耀的生意要往关中扩大,宫宝森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写下了,并给予信物,这些东西现在算是京城王记山货铺的第一批信息,也是日后能掌握的一部分信息来源。宫家的弟子在京城、津门三教九流之中吃的很开。 “知道了,总教导。还有,这在吉省的猎人行动队又是消灭了3支日本人的测绘队伍,掌握了一批矿产的点儿,不过日本人也是警惕起来了,下一次行动我们打算直接动用机枪!”王可仁说道。 这次3支测绘队伍的消灭,已经引起了日本人的警觉,队伍中军队的气息很浓,行动队靠着果断、出其不意还有手榴弹的配合才算是拿下,但也是有着受伤的人,下一次就得上机关枪这样的武器了,不过打扫战场就得仔细了。 “恩,同意了,尸体你处理好。还有,你和林老八那边沟通,借着吉省的购粮,把那几个嫁祸的胡子给端了。”朱传文说道,之前的计划就是这样,先杀日本人,再端胡子。反正这朱家粮铺购粮的事儿早就定下了。 “我去安排……”王可仁从怀中取出钱放下,喝完最后一口羊杂汤,手里攥着油纸包着的牛肉饼,一边狠咬着,豪爽的出了早餐店。 “呲——”火车刹车的声音从火车站传来。 离开冰城将近6个月的曲正乾踏上站台,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簇拥,带着毛皮帽子的朱传文。 “东家!我回来了!” “老曲,此行你算是功不可没……”朱传文笑嘻嘻的抓住曲正乾的手,这炼钢的设备可是对于汉耀有着很大的提高作用,最重要的一点,其中有些仪器还是在用电动机进行驱动,这一批设备的顺利投产,算是打响了往后汉耀向着第二次工业革命成果应用的第一枪。 美国买回来的炼钢设备开始一件件进入汉耀炼钢厂新厂房的大门,而在吉省,一起起朱家粮铺商队被劫的消息传到了吉省驻军曹锟的耳朵里。 “子玉,你这老乡,黑省的朱开山向我发来了求助信,这事儿你怎么看?”曹锟一身戎装向着身旁的齐鲁大汉问道。 此人正是曹锟手下的吴佩孚,徐世昌命曹锟所带的第三镇进驻吉省,目的便是清除吉省的胡子,还有便是防范日本人,而清除胡子期间,有一名管带主动请缨,数月后基本肃清长春一带土匪。曹锟大喜,提拔该管带为统带。此人便是吴佩孚,曹吴组合由此诞生。 此时的吴佩孚作为曹锟的爱将,统领的便是第三镇的炮标。 “翼长,依我看这小股的胡子不如让朱团练的保险队自己清缴,听闻驻滨江的保险队个个配马,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为好。”吴佩孚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道,至于曹锟说的老乡一事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对朱开山神交已久而已。 按照吴佩孚的立场分析,帮朱家保险队剿匪,这大批的粮食还会被朱开山要走,毕竟是人家的东西,现在朱开山可是徐世昌长提在嘴边的人物,众人也算同僚,这点儿面子还是得给,别因为这事儿发生冲突比较好。 “连你也这么觉得?这朱开山的队伍能快速俄清缴这几股胡子?”曹锟问道。 “朱家保险队的滨江剿匪的事儿我知道,这战斗力不弱,几股胡子不在话下。” “行吧,那我就回信了,我也不想和这人产生交集。”其实曹锟也是这样想,这也是顺带看看自己手下的爱将和朱开山有没有联系,毕竟还有着老乡的成分,现在看来朱开山还算规矩,也就自作主张定下了跨境剿匪的事儿。 最近,曹锟收到了两个顶头上司的命令,一是来自徐世昌,命令他部队开始集结,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二则是袁世凯,同样,不知道两个大佬什么心思,同样下达了部队集结,而且随时入关的命令。所以这兵还是不动为好,要不然这口肥肉,曹锟可是打算自己吃了。 滨江府林老八支队在接到朱开山的命令后,机动的做着剿匪,而晚清大佬们紧紧盯着的京城,即使是寒冷的11月,却是喜气洋洋起来,为什么?因为农历十月初十是慈禧太后的生日,这离那天的大日子可是没多少时间了。 远在关东的徐世昌正在琢磨着以退为进,但是京城的暗流,却在慈禧筹备大寿的时候来回涌动着。 说说如今在京城的汉人军机大臣,张之洞和袁世凯自打1905年后,一先一后入了军机,可能这也是清廷控制汉人官员在当封疆大吏的数量,徐世昌就任关东三省的政治平衡。香帅已老,自然没什么所求,但是袁世凯,此时正在庆王家里,携巨款拜访这位清廷理财小能手。 “王爷,听说这要立嗣了?”袁世凯和庆王在一间仅有俩人的密室中谈论着。 “慰亭,这种事儿你也敢插一手?”庆王转而提醒着这位自己府上来给他送钱的常客。 “王爷,不是我想插手,而是这种情况逼的我不得不插手。” 自打袁世凯背叛了光绪帝,这一年来算是寝食难安,慈禧老了,但光绪还年轻。不过这两天是又变的容光焕发起来,原因嘛……光绪病了,比说是慈禧还严重,但是又有一个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立嗣。 不是此时的袁世凯膨胀到觉得能干预这个大事儿,慈禧在一天,袁世凯就安静一天。这个女人政治手腕真真算的上高超,从不遵咸丰遗诏,联合慈安太后、恭亲王奕訢发动辛酉政变,诛顾命八大臣,夺取政权,形成“二宫垂帘,亲王议政”的格局开始,到同治中兴,卷帘归政,再到放权同治,原本认命的她估计也是没想到同治会得那样的病死去。 按此时的道理,应该就是“溥”字辈儿上台了,但是慈禧不甘心做太皇太后,便选“载”字辈儿光绪上位,这便是又是把持朝政三十余年,她在位时,这北洋一系的大臣那个个都是俯着、卧着,袁世凯也是乖乖听命,不想和这个老女人对上,即使他很早就有着异心——小站兵除了他谁都指挥不动! 而此时慈禧都开始有着立嗣的念头,那就是真老了,这才让袁世凯跳了出来,想着这事儿得参与一下…… “慰亭,此事就是我也不能插手啊。”庆王面露难色,这种事情按照以前的说法,谁议论,谁死! “王爷,要是不插手,恭亲王的下场就是我俩的下场。”袁世凯点明了自己与庆王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再说,自己带着巨款前来,可不是听这个老东西来回推脱的。 袁世凯说的这位恭亲王,是之前那位,“一生为奴”鬼子六,十年前寿终的奕訢。 庆王听到这话,也是开始思索起来,他贪,但有自知之明,自己在争斗中是什么水平自然知道,能到达如今的位置靠的就是慈禧的恩宠。那么往后,慈禧没了,自己庆王这一系该如何继续有权势下来呢?比如他那个一直被铺路的儿子。 慈禧的确露了立嗣的口风,这两天就会宣他立昭,不管袁世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这事儿这么一听,好像是和他庆王有着关系。 立嗣的好处显而易见,庆王是咸丰的兄弟,是道光帝的子嗣,道光也就是清文宗,刚刚袁世凯说的很含蓄,提到前一代恭亲王,这借古喻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在提醒庆王,如果立嗣立一个文宗系的储君,那么他的权势就能保住,毕竟他们才是一家,晚清历来便有着重用宗室的传统。 “你觉得恭亲王怎么样?”庆王思索再三,在自己这个文宗系里找了个合适的人选,鬼子六之子新任恭亲王溥伟。 “王爷,合适!”袁世凯立马说道,就怕你没想法,这有想法就好办多了,只要不找与光绪相关的人,他都没意见,现在他防着的,是那个醇亲王载沣,光绪同父异母的弟弟。 “但是,你我二人也是孤掌难鸣啊。”庆王还是有些为难,现在慈禧可是还没问过他呢,自己贸然前去,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我与这英国公使朱尔典有旧,可以借他来引出这个话题。”袁世凯早就想好了对策,这满大清谁说这事儿都不合适,但是唯有洋人,可以向着慈禧建议…… 紫禁城 慈禧看着面前给自己把脉的太医,人老成精,心里暗暗已经有了猜测。 “小李子,太医怎么说啊?” “回老佛爷的话,太医说老佛爷并无大碍,他开个方子,吃几副药就好了。” “小李子,你也不要净捡好听的说,刚刚那个奴才(太医)给哀家把脉的时候,手抖成那样,也是老奴才了,难道哀家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杀了他不成?”慈禧说道,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思没人知道,如果刚刚这太医说的严重,杀个把个人,还真是常事儿。服下汤药,慈禧又轻声问道:“最近皇帝怎么样啊?” “皇上最近也是卧病在床,不过……”李莲英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说吧!”慈禧知道肯定有什么状况,这光绪的事儿,都是李莲英的眼线盯着。 “不过,不知怎么着,皇上听闻老佛爷卧病在床,这精神头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哼,还真是个白眼狼。”慈禧听见这话不自觉的生起了闷气,和光绪斗了很久的她,这怨气自然越结越深,对皇权的掌握自然也是达到一种病态的掌控。 “还有件事儿。”李莲英见慈禧生完气,又小声说道,在得到慈禧询问的眼神之后接着说。“庆王那边递过来了个外事的折子,说是英国公使朱尔典想请德龄公主录一段庆祝两国邦交的影像,也是为了庆祝他们爱德华七世国王的生日” “撮尔小邦!”慈禧恨恨的骂了一句,往前大清作为宗主国,都是藩国来贺她,现在这是将大清当做了英国的藩属国啊,转而问道:“上次你说这个姓爱的和他那个儿子是什么情况来着?” “爱德华七世和他儿子威尔士亲王,说是在一处名叫温莎的皇宫,并坐皇位。”李莲英回忆了一下说道,有些话自然早就被人交代过了。 这事儿其实是威尔士亲王和爱德华七世在温莎城堡并排放着办公桌,传到清国,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共坐皇位。 “还真是蛮夷,不过蛮夷都知道父慈子孝,哀家那个儿子还想着夺哀家的权!”慈禧对于皇位的并坐早就没了兴趣,她要的是绝对的掌控,不过这事儿倒也是提醒了她,皇帝在她的交代下,身体越来越不好,这立嗣的事儿该定了。“摆驾瀛台。” 瀛台 慈禧端端坐在椅子上,下面跪着的是个身着明黄衣服的病态年轻人,慈禧轻轻的喝了一口参茶。 “皇帝,哀家欲立嗣!这事儿你怎么看?” 光绪低着的头颅里眼神深处尽是仇恨,立嗣,立嗣!朕的珍妃,珍妃肚子里的孩儿!都是面前的这个人弄的。 慈禧一步步将一个“皇帝无德,皇帝无后”的帽子戴到了他的头上,还给自己喂毒,真以为自己被囚禁10年还是那个之前的傻子?现在这一切都是伪装,就不信你真能活过我?光绪暗暗的想着,面上却露出惊恐:“子臣恐将不久于人世,此等大事由皇额娘做主就好。” “恩,但是,皇帝心里想着谁啊?” 这也仅仅是客套。 “子臣并无所想。”光绪的头垂的很低,让慈禧看不到他咬牙切齿的表情。 “那这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 慈禧走了,光绪从看着远去的船只,心里暗暗想着,就等那一天了。 农历十月初十,这是慈禧大寿的日子,最近她虽然觉得体力越来越不支,但是心情很好,庆王、袁世凯等人提名的恭亲王溥伟被她否了,醇亲王的儿子溥仪被抱养到了皇宫里,算是定下了大事儿。 皇后隆裕是她的人,人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是心思却是单纯,完完全全依附在慈禧身下,等光绪归天,这大清还是在她的手里。所以很是兴致冲冲的组织着自己大寿的宴会。 今天她打扮的如同观音菩萨一般,中午可是胡吃海塞了一阵,来祝寿后宫嫔妃和她的近臣也是如此打扮,有的是龙子龙女、有的是各路神仙。 慈禧玩的很是尽兴。 “众仙家,本座今天得一东北猛虎,可有兴趣与本座前往欣赏啊?”慈禧对着众仙问道。 “尊娘娘法旨。”众仙也是不置可否,陪着观音娘娘开心就好。 而此时,瀛台的光绪也是接到了小太监的密报,慈禧去了百兽园。 一块内藏中药的肉,便被一个饲养太监投入笼中。 慈禧带着众仙来到了百兽园,一个用布罩着的铁笼子面前。 “众仙家,此虎甚是温顺。”慈禧得意洋洋的向着众人解释道,这只老虎就应该今天伴她左右,好全她的教化之功,你们看,连猛兽都要臣服于我,有些事儿你们也该明了…… 随着李莲英,缓缓拉开布帘,一直斑斓猛虎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头成年东北虎,由关东旗人进贡。 慈禧缓缓走到笼子旁边,做了个手势,这只老虎早就被训练过,她做出这个手势时,这只老虎该乖乖的爬到铁笼边上。 但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吼!”老虎发出与生俱来的嘶吼,向着慈禧咆哮。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慈禧一屁股坐倒,虽然有着铁笼子,但是老虎不畏疼痛的冲击,依旧吓了这个年近7旬的老妇人一大跳。 “回宫!”慈禧颤颤巍巍的朝着李莲英说道。 打从今儿起,这慈禧的身子便是一天不如一天,老人最忌惊吓。而瀛台的光绪,身子骨却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1908年11月14日。 慈禧再次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朝着李莲英说道:“小李子,皇帝不能留了,动手吧。” “喳!” 瀛台的光绪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女人心肠这么歹毒,喂些身体虚弱的毒药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要药死他。看着带着两个健壮太监的李莲英。 “皇额娘这是打算向朕动手了吗?”光绪冷冷的说道。 “皇上,百兽园的事儿已经查清了,是您动的手不是吗?”李莲英也是直接说出了原因。 “小李子,如果再等几天,等朕重掌大权,你还是大内总管。”光绪那是拿出了自己霸气的一面,不管怎么说他也当过皇帝,自有着一些王霸之气,凶狠的目光盯着李莲英。 “皇上,您多虑了,奴才也只是遵照老佛爷的指示办事儿。”李莲英硬着头皮说道,他也是此时才发现这瀛台的皇帝自有着狠辣的一面。 “好,很好!”光绪看着两个将要动手的太监,说了一句。皇帝就是死也要有这皇帝的样子,端起面前的砒霜,一饮而尽,还是失策了,没想到老毒妇最后还想带着他一起走,看那俩太监,自己要是不从,估计这药就得被他们灌下。 “皇帝殡天了!”随着小太监们的一声声呼喊,慈禧如荣光焕发一般,叫来了所有军机大臣:“立摄政王之子溥仪为嗣皇帝,定个年号,就叫宣统吧!我要看着皇帝登……”正说着,随着一口气没上来,慈禧这个统治了大清近40多年的女人驾鹤西去,跟着光绪,一前一后殡了天,俩人的殡天就仅仅相差1天。 正文 第一章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11月中的冰城寒意初现,但是瞿敬仁心中火热,等等就是今天巡视的最后一家小学了,也是汉耀旗下招收人数最多的小学,汉耀小学。 冰城靠东,天黑的早,将将5点冰城已然有些昏暗。 “哈!” 瞿敬仁口吐一口气,哈气凝雾,在昏暗下被马车前一角挂着的煤油灯映成一团,好似一团希望的火苗。 寒士计划现在由7所小学和1座中学进行支撑。中学的招生率依旧不理想,汉耀的工人很年轻,孩子都没长大,也不知道进入中学会发生什么,所以现在普遍由朱家保险队各处老队员家近200名女孩和100多名适龄男孩在里面接受教育,最先一批入学的夏玉书、朱小婉等人,明年就可以毕业了,也是她们有着一定的基础,才将3年的学制压缩成了2年。 与中学不同,7所小学倒是在朱传文的宣传下,打从9月初就顺利的开了起来,汉耀一系的工人们全力支持,带动着其他工人群体也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自家的孩子入学。 瞿敬仁此时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袍,手插在袖筒里,弓着身子看着前面不远处家属区中最亮的建筑,似乎在为他的马车指引方向。 朱传文说了,学校到了10月后从不限时供电照明…… 瞿敬仁作为汉耀一系教育方面的校长,前段时间因为学校招生和初办忙得脚不沾地,在解决了诸多问题之后,现在才开始慢慢品着自己9月的收获。 7所小学共招生适龄小学生1600余名,小学学费很高,每个月1个银元,但是有远见的工人群体和保险队员们都是咬着牙,将自家的子弟送入了小学,毕竟往后这小学生的一日三餐都是学校包的,起先是只负责午餐,但是在朱传文的大手一挥下,一笔上万银元的钱注入寒士基金,这早饭和晚饭也就管了,相比伙食可算是不亏。 小学的孩子们吃的比大人好,现在寒士计划也堪堪属于一个持平的状态。 离学校越近,瞿敬仁的心情越好,作为一个投身教育事业的人物,心中哪怕再有点立场,现在也是完全倾向了汉耀,管他清廷呢?清廷能为基础教育提供这么多人力、物力的支持? 待下了车,瞿敬仁却是直奔门房,这里可是有着一位给他支招的大爷,对于小孩子心思把握极准。 “大爷,最近学生还有逃课的吗?”瞿敬仁到了汉耀一小的门口,敲了敲玻璃向着门卫大爷递了支烟问道。 “谁逃课啊,都在盼着下午中午和下午那份甜奶呢!”门卫大爷接过瞿敬仁递过来的烟,没有丝毫对读书人的畏惧。 “嘿,还真是,大爷您这方法是真的好。”瞿敬仁笑眯眯的,他已经从其他学校了解到这样的情况。 小孩子最是难管,要是瞿敬仁是一个三四十人学堂的先生,那么戒尺是他的法宝,但现在作为1600多名小崽子的校长,一个个打还真是打不过来,戒尺可不是校长的利器。 想想都觉得好笑,戒尺要是能自己动就好了…… 说回这群小崽子逃课的事儿,除开一开始的新鲜劲儿,这群崽子虽然也就六七岁,但是逃课可是不用教的,野惯了的他们驾轻就熟,前段时间可是把瞿敬仁愁的不行,也就在此时,这位门房大爷支了一招。 门卫锦囊之一——奶里加糖,只能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对于这些汉耀的幼苗,朱传文自然是全力支持,肉食、牛奶、面包的供应可以说是此时教育界的天花板。 门卫锦囊嘛,倒也简单,调整了这牛奶供应的时间,原来早餐是配牛奶的,现在这份牛奶改在了每天中午和下午下课之后,牛奶本身也做了改变,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加了糖之后的趋之若鹜,倒是让瞿敬仁有些目瞪口呆,这种妙计也就只有眼前这位大爷能想出来。 计从歪出…… “对了,大爷,敢问高姓大名,鄙人瞿敬仁,我今日一定得去您家拜访您。”瞿敬仁听着里面郎朗的读书声,拱手说道,汉耀小学的状况早就明了,这次是专程来感谢这位老大爷的。 “瞿校长说笑了,这谁学校谁不认识你啊,毕竟我这每个月3个银元的工钱还是你发的呢。”大爷微微一笑,早就知道了瞿敬仁的身份。“我啊,姓谭,拜访就不必了,我这还得等这群崽子回了家,我才能下班。” 连门卫大爷都有着这样的觉悟,这汉耀当得如此的盛赞。瞿敬仁微微一叹,看着门口逐渐到岗的几个工人纠察队队员,既然当面拒绝了,文人的清高让他不会厚着脸皮再去,想着抱拳告辞,鬼使神差的又问了一句:“现在伙食还好吧?” “好,有着杨管事和乌兰管事,哪还有不好的道理。” 汉耀小学,从名字就能看出来,这里是寒士计划的核心,里面的这群孩子与汉耀、保险队各个沾亲带故。 不止是孩子,连小学、中学中好多工作的女人都是与汉耀和保险队有点关系,正是那些鲜儿安排的支队长夫人、大队长夫人、中队长夫人……起先,对于这事儿,瞿敬仁可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定为之后改变的一个弊端,想着这群夫人们不会中饱私囊…… “也是,是我小肚鸡肠了……”瞿敬仁再次微微一叹,他现在是真的服气了,这群夫人都是各个学校食堂的管事,在管事头头杨彩娥、乌兰图雅的调配下,一个个把各自食堂经营的风生水起,合理定量的食物分配,肉食、牛奶的供应,都是这群女人在弄。倒是让瞿敬仁省了不少的事情,每个月底看看报账单就可以了,比原来他估计的钱还省,肉和牛奶据说都是成本价从小青山采购的。 有时候瞿敬仁心理都在暗暗感叹,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真是可怕。也还好,当初的没说出那句话,要不然现在看见那群带着自家孩子上班的女人,自己就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有句话说的好,狗眼看人…… “铃铃铃……” 谭大爷目送着摇着头的瞿敬仁离去,从怀中拿出怀表,这是几所学校门卫大爷的标配,他们可是学校的时钟,5点整,定着点按响布置在门房的按钮,整个学校顿时就响起铃声。 随着汉耀二厂出产的清脆电铃响起,一个个小屁孩就从教学楼冲了出来,直奔食堂,那里正在发放甜牛奶。 谭大爷也是随之松了按着电铃的手指,出了门房,这时候就是该门房老大爷出马的时候了,轻轻扶了下胡子,往食堂门口一站,汉耀家属院的一个个刺儿头顿时放缓了步伐,躲在了人群里,领上一碗牛奶,缩在了阴影处大口的喝着。 真甜啊…… “乔家崽子,最近学习怎么样啊?”谭大爷眼睛尖,盯上了个眼熟的刺儿头。 “谭爷爷,挺好的,我都学会诗了!”乔良飞听着这声音立马回话道,这可是汉耀家属院的抓雀儿大魔王一代,可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抓自己雀儿,要不然这对自己的威信可是有着很大的损失,自己可是在一年级收了不少的小弟。 “那就好,再逃课或者打架,小心你的雀儿!”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朱传文的老丈人,谭永庆。现在是汉耀小学的门卫大爷,每天来的比这群崽子早,走的比这群崽子晚,反正小学是上五休二,空闲的两天还能去看看自己大外孙,这日子过的很是惬意。 喝完了牛奶,就该去里面吃饭了。 而乔良飞则是纠集几个小伙伴,向着汉耀家属院飞去,谭永庆看到了,向着一旁的教员说了一声,尾随在这群崽子后面,平时干饭可是很起劲儿,今天是怎么了? 到了一处巷子,乔良飞从包中拿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小砖头,朝着身后的小伙伴说道:“今天我们吃顿好的。” “良飞,吃什么好的?”林老八的儿子林小冲捧场的问道,他刚来冰城,年级也就刚刚6岁,跟着稍大几个月的乔家小子厮混,还有个弟弟在家疯玩。 “等等你就知道了。”乔良飞大手一挥。 正是人嫌狗弃的年纪。这群小子可是很喜欢与家属院各家养的狗、大鹅、公鸡切磋武艺。 据说是在练八卦掌…… 被狗撵,被鹅叨,被鸡啄都是基本操作,今天乔良飞可是狠狠的给一只大鹅攒了一顿,说是要给自家妹妹报仇,提着半片建房用的砖头,浩浩荡荡带着人冲着家属院的一个巷道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大花,不是我乔良飞要拍死你,你这把我妹妹的手都啄烂了,不报仇,我这家门都进不去,父亲说了,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放心,你啄我妹妹,我铁锅炖了你,很公平……” 当然,这也是找的理由,这两天乔良飞可是新学了首古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国文先生教的时候抑扬顿挫,很美,但是在乔良飞心里,这就是歪曲事实,家属院哪个孩子没被那只叫大花的鹅欺负过,家属院的孩子们出门可是成群结队,稍有落单。 大花三式就齐齐招呼: 一曰啄,黄色已经带着包浆的喙上牙齿很锋利,似乎都武装到了舌头,啄破皮都是轻的。乔良飞的妹妹深受其害。 二曰拧,大花很贼,遇到小孩啄两下,但是遇到大孩子,撕住裤腿就是一阵死亡翻滚,企图拉倒。 三就是扇,翼展近2米的翅膀,不容小觑。 “小冲,拿着武器,等等你跟我打头阵!”乔良飞等人在拐角处看见大花,从地上找了块顺手的石块递给林小冲,等等他们的计谋很是简单,一个字儿,莽! “冲啊!”乔良飞大喊着带着身后的孩子一马当先。 孩子与大鹅的战斗瞬间打响…… 大花听见响动,看着气势汹汹冲来的孩子,双翅一展,开始对峙,不过随着大翅膀扇倒乔良飞,林小冲,孩子队瞬间溃不成军。 不一会儿满身泥土的撤到巷子后面。 “良飞,你刚刚冲太快了,我没跟上。”林小冲分析着刚才的战局。 “你说怎么办?你爹好歹是支队长,总耳濡目染了些吧?”乔良飞一副问计的姿态,论说话,论演讲可是和乔洪国学了不少,但是打仗,有点难度。 “恩……等等我们一起上,保持距离!”林小冲想了半天,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正欲行动,谭永庆老神在在的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哈哈哈,我不笑别人,单笑乔家小子无谋,林家小子无智,若是我堵鹅,便在这里埋伏一人,将会如何?” “谭爷爷,你能帮我们捉住大鹅吗?等抓住了,我们请您吃铁锅炖大鹅!”乔良飞看见了谭永庆,计上心头。 “刚刚我都教你们了,埋伏一人拧住大鹅后颈。”谭永庆出来的神秘,走的也是麻利,但声音依旧是传来。 几个小子听闻再次布置了人手。 孩子与大鹅的战斗再次打响…… 一群6岁的孩子,对战大鹅还是吃力的,再失败好几次之后总算逮住了大鹅。 “良飞,怎么办?”一个孩子满身泥土问道。 “是啊,良飞你快点,我快压不住了!”此时的林小冲死死的掐住大鹅的脖子,利用全身的重量压着扑腾的大鹅。 “看我的。”乔良飞说着把自己满书包的小玩意全部倒在了地上,拿着书包就套住了大鹅的头,随后几个小孩子将军似的拿着各自的书包带绑住了大鹅。 大花被五花大绑。 “去找谭爷爷,说了请他吃铁锅炖大鹅……”乔良飞得意的拍拍手,带着人敲响了谭永庆的大门。 谭老爷子倒也没拒绝,直接起手收拾起大鹅,这两天儿子儿媳带着孩子去了小洋房,老婆子在瓷房子照顾鲜儿,倒是孤身一人。 临近晚上10点的时候,这铁锅炖大鹅可算是做好了,看着一群孩子眼巴巴的眼神,谭永庆掀开伙房的锅盖,香气扑面…… 虽然手艺不太行,但因为饿了,一个老头带着几个小子倒是把肉吃了个精光。 最后一个个歪斜的躺在炕上。 “乔家的,林家的,李家的……”谭老爷子挨个点名,“都要10点了,不知道你们父母……” “大魔王!”一种小屁孩刚才还觉得这变了的谭爷爷怪怪的,没想到又是给他们摆了一道。 谭永庆这话将将说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看着夹着书包正欲奔跑的小孩子,谭老爷子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都别走了。”小孩子们眼巴巴的看着谭永庆,难道这大魔王要送他们回家,依着这老头儿在家属院的地位,送回去应该能免一顿挨打。但是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们如坠冰窟,“快10点了,等等学校那边你们父母的夜课也算是结束了,我给他们带话了,回来接走你们……” 静……本来和和美美的院子顿时诡异的寂静起来。 随着一声声敲门声,一个个孩子被上完夜课的父亲接走,最后来的是乔洪国。 “老爷子,麻烦您了!”乔洪国进来对着谭永庆很是客气,但扫到自己儿子,眼神中都是杀气,不吃学校的饭也就算了,还带头捉工人自己养的大鹅。 “洪国啊,不麻烦,不麻烦,这小子我喜欢的很,林家小子就麻烦你送回去了。”谭永庆笑着说道。 几所小学被朱传文完美的利用了起来,等5点放学,让孩子们、教员们吃完晚饭,这由各个工会资助的夜课算是正式开课了,7点到10点,3个小时算是汉耀的第二次扫盲,这次除了认字,还有着一些算学课的授课,当然,算是工会骨干的培训。 这也是不限电的原因。 不过在谭家,谭永庆看着俩被带走的小孩儿,得意的笑了,小子,还学会打野食?看你大爷整治你,回房拿上一个银元,鹅谭永庆吃了,这钱可得补给人家。 正文 第二章马克沁、克虏伯 第二天是周末,汉耀旗下的小学中学都是休息的,在朱传文看来小学生的健康发育还是得依靠假期调节。不过,以乔良飞为首的汉耀最小一代小子今天都很安静,一个个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一到周末就开始呼朋唤友的在家属院撒欢儿,似乎有疾…… 而谭永庆自然也是休息的,偶尔作为“空巢老人”的他,大清早的就起床,在家收拾一番,将昨天的一地鹅毛、鹅骨被拾掇到炉子里,高温会把这些挫骨扬灰,不留下一点痕迹,再再拿上早就准备好的玩具,向着瓷房子走去。 谭永庆的到来,朱传文是欢迎的,三个月大的朱传文之子小满已经学会了翻身,可是把朱传文乐坏了,在丈人面前可是着重提了一句,初当父亲的喜悦让他不顾身份的模仿了一下,倒是让谭大爷眼含笑意。 翁婿俩闲聊了一会儿,鲜儿和鲜儿娘也抱着孩子出来,谭永庆赶忙接过,有了大宝贝,这对朱传文就敷衍了起来…… “丈人,最近小学的情况怎么样?” “嗯……挺好。” “丈人,要不你就搬来洋房,这样离瓷房子也就近了些。” “哒哒哒哒……”(拨浪鼓的声音) “嗯……不了。” 谭永庆的越来越全神贯注倒是让朱传文讨了个没趣儿,看着逗弄孩子越来越专心的丈人,朱传文和鲜儿对视一眼,“鲜儿,你陪着丈人、丈母吧,我去坐班,今天还有点事情。”鲜儿娘最近总在瓷房子住着,照顾着点儿大的孩子。传文娘还得再睡会儿,昨晚这小不点儿很闹腾。 朱传文踏着小拨浪鼓“哒哒”的声音,甚是魔性,即使远离了瓷房子,这拨浪鼓声依旧在心底里盘旋,到进了办公室转移了注意力才消散。 一份红色标记的档案袋赫然放在的办公桌上。 红、绿、黄,对应着猎人部门消息的轻重缓急,红色急件?这还是第一次。 打开急件。里面赫然是光绪、慈禧殡天的消息…… 俩货一死清廷的权利机构再次变化,垂帘听政的隆裕太后和摄政王载沣成了大清这艘破船的掌舵人上面详细的记着京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如今可不像以前,朝堂上的事儿没个几天也就满城风雨了。 看着上面东一句西一句的消息,朱传文仔细回忆着之后发生的事情,往后,便是一些权利的倾轧了。 隆裕、载沣联手让袁世凯生病,以足疾之名,免去了所有职务,还原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这可能是这俩中庸之人最后的高光时刻。 但也恰恰是这高光时刻,依旧充满这妥协,原本这袁世凯可是上了载沣心中必杀名单的,但是一众总督的联盟彻底逼退了两个政治新手,张之洞上书不同意,徐世昌上书不同意…… 这让两个新手感到了胆寒,往前说,慈禧太后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奈何不了有实权的地方督抚了。当初慈禧太后向列强宣战。当时的地方督抚如湖广总督张之洞,两广总督李鸿章,两江总督刘坤一等组成联盟,自己跟列强和谈,史称“东南互保”。 这种总督联盟已经略显雏形,慈禧一死,大清的四分五裂就在眼前。 为了继续维持表面上的统一,等待溥仪长大,这种平衡是隆裕、载沣必须妥协的…… 朱传文仔细想着这些事情,看来,猎人和商行得统一开始行动了。 谷庵升已经坐镇沪上,那么王可仁前往津门…… 正思索着,“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怎么了?”进来的是朱传文的秘书之一钟宣。 “东家,曲掌柜那边传来了消息,第一炉新钢,成了!” 这算是仅次于朱传文喜得贵子的好消息了,汉耀炼钢厂如今有着百吨级铁炉两座,20吨级马丁炉一座,现在又加了这一条百吨钢铁生产线,钢铁产量可算是翻了5倍。近半个月的设备组装调试,这第一炉钢也总算是生产出来了。 “走!”朱传文随即放下京城的消息,也放下了这俩统治者身死的消息,虽然是红色消息但远没有汉耀炼出新钢来重要。 当朱传文到达汉耀炼钢厂的时候,发现这里正围满了一群人,刚从津门带回了10多个工匠的聂士则,完成了蒸汽机制造的楚可求,正在研究更强劲火药的毛光廷,最外则的周家兄弟,都算是来了。 打老远就听见了他们的争吵,而被围在中间的曲正乾,此时正在左顾右盼,待看到朱传文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拨开人群就冲了过来。 “东家,大喜啊,这批钢材完全符合之前的参数,咱汉耀的钢成了。”曲正乾一见面就向着朱传文报喜道。 现在的特种钢材还远没有那么多,除了美、英、德、法掌握的一些保密的专利技术,这条生产线的钢材已经能满足大部分需要,这条生产线的选择,曲正乾可谓是慎之又慎,第一炉子钢生产出来了,他是最高兴的那位。 “参数全部吻合?”朱传文也没想到,第一炉钢铁就这么成功。 “吻合,东家,都是炼钢的老手在操作,前面机器的调试可是费了不少力,算是完全弄清楚了电动器械的使用,可是方便了不少。”曲正乾满脸的得意。 这一步,汉耀走的很是稳健,之前的马丁炉炼钢可是积累了不少的经验,也培养了不少的工人。 “好啊,对了,他们在这儿干嘛呢?” “东家,这事儿就得您定了,这群人都是饿狼,这听闻钢材成了,一个个闻着味儿赶了过来。”曲正乾好似诉苦,但实则得意。这群人在朱传文的放纵下也变得没脸没皮起来,冰城洋人多的环境也让他们解放了天性。有事儿谷议员,谷掌柜,没事儿就老谷。 原先他们一个个可着谷庵升说好话,利用汉耀集中分配的研究资金,从各地的办事处买设备,买书籍,看见老谷甚是亲热,现在,这一炉子钢铁可是被他们盯上。“曲掌柜,曲掌柜。”的喊着,可把曲正乾一阵舒爽…… 朱传文看了一眼春风得意的曲正乾,再看看有些面红耳赤的众人,哑然失笑,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再看着这群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各个掌柜,总算是明白了,曲正乾这货这哪里是叫自己看第一炉钢的生产,这是拉着自己过来分配东西来了。 他娘的,现在各个肚子里都是坏水儿,带着几人就进了曲正乾的办公室。 “说说吧!” “东家,我这10台蒸汽机可是赶制出来,5台用到了面粉厂,2台运到了小青山,1台在滨江城保险队驻地,可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这批钢材可得给我分点。”楚可求第一个说话。 “你拿新钢材干嘛?”朱传文很是疑惑,在自己心里,这批钢材可是得供给已经更名的汉耀枪炮厂,自打聂士则带着人从津门返回,对于老聂,朱传文那是真放心了,30万的银元不断注入,让枪炮厂可是成了汉耀最为庞大的厂区,原本的铁器三厂不断的扩建、改名,这第一批试制的600支莫辛纳甘已然出场,正在试验阶段。 “东家,蒸汽船好了……”楚可求幽怨的看着朱传文,就像是被负了的小媳妇,觉得东家对铁器二厂一点儿也不关心。 有这徐寿打下的基础,再加上朱开山剿匪缴获的那些小船,楚可求可是没闲着,除了帮助滨江城保险队驻地建立发电厂,通上电外,剩下的两台蒸汽机核心可是被他用在了船只上,为了这事儿,他可是跑了好几次海参崴,那个大号的货轮的动力系统已经研究透了。 汉耀1号蒸汽机,也叫楚氏蒸汽机,可谓是楚可求前半生的巅峰之作,通过对核心部件的不断改装,能驱动铁磨,能带动发电机,现在这都能当做铁船的动力核心,造大的现在难度很大,但是造造在松花江里跑着的船,可算是手到擒来。 “你那船能在水里跑了?”朱传文饶有兴趣的问道。第一次试验的时候,他也是兴致冲冲的去看了,但是看着20吨的木头船,跑了一阵还熄火了,着实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能了啊,东家,今年从三江口收购粮食,甲、乙两船可是出了不少力。”楚可求再次幽怨的盯着朱传文,自己这个东家委实是没关注自己。也怪自己,第一次试验叫上东家干什么? “那你现在要钢?” “东家,我要造铁船,您看这是设计图!”楚可求赶忙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绘制的铁船设计图。 “多少吨级的?” “100吨!”楚可求自豪的说道。 倒是不小了,朱传文心道,“打算要多少钢?” “东家,我不嫌少……”楚可求见自己东家的意思这就是同意了,笑眯眯的说道,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些玩意儿,自己东家也喜欢,比起清廷的买买买,楚可求还是喜欢自己造,他是了解自己东家的…… “那就……”朱传文正要定下量,毛光廷却说话了。 “东家,这新式钢板我这里也需要,这钢材制作的器械,可是能很好的抗腐蚀,我这里新型黄色火药的制作,正好需要一批这样的器械。” 这也是大事儿,黄色火药运用在汉耀甚是广泛,现在除了老金沟金厂的开采因为安全因素没有使用火药开采之外,煤场、铁矿厂用途甚是广泛,但危险也是存在的,朱传文还拖道格收集了不少德国的论文,那么如今毛光廷的说是新型黄色火药,那么就应该是自己给的那份东西得到了近展。 “研制成功了?”朱传文问道。 “东家现在只能少量制造,但是有着新型钢材的器械,应该很快就能量产了。”毛光廷可是稳重,这事儿就等着能量产了才打算向着朱传文汇报,他可不像老楚,冒冒失失,差点把自己的优势玩没。 “给!你要的不多吧?”朱传文没忍心的看了看楚可求,说出了这话。 “不多,东家,有个30多吨就足够了,这事儿还得麻烦周家兄弟按我的要求打造。”毛光廷说着把自己怀里的器械设计图递给了在一旁吃瓜的周家兄弟,这兄弟俩这次来,就是为了见识新钢的出产,对于要这些钢材,他俩可没这个想法,老式马丁炉的钢往后就是他俩的了,再加上高炉的铁,他俩都在考虑再招一波人,还要什么自行车。 30吨,不多,楚可求也是没出声,他的大敌可不是毛光廷。 “行,你的就先供应,没问题吧老曲。”朱传文又是打算先供应毛光廷,也就这次的30%产量而已。 “东家、老曲那我们先走了!”毛光廷拿着曲正乾的批条,喊上周家兄弟,就开始去交割自己的部分了,不过那声老曲倒是将曲正乾打回了原貌。 几人的离开,倒是让房间里的火药味更浓了…… 此时早就感觉胜券在握的聂士则关上门,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了朱传文的面前:“东家,这是我从天津请回来匠人最近画出天津机器局当年制造的马克沁重机枪、克虏伯山炮、克虏伯野炮的设计图,当初朝廷也是让天津机器局制造了一部分。” “改了吗?” “重机枪改了,用老楚的那个设计。”曲正乾说的便是那个三角支架。 “那还有那个东西呢?”都是心腹,也就不用避讳了。 “迫击炮还在实验当中,步兵炮也在实验当中。”聂士则说道,迫击炮是个新东西,还得不断的实验,而步兵炮则是基于那两门意大利炮的研究。有着资金的支持,带回来的老工匠在聂士则的组织下,悄然已经在枪炮厂成立了汉耀002研究所,对于这一批人才,汉耀的条件甚是优渥,和001化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同等的待遇。 而且,枪炮厂中,除了紧罗密布的建设的步枪生产线,还有重机枪制造车间、克虏伯炮制造车间也是先后建立了起来,不过设备还在楚可求的机器二厂制造着呢。 “这些技术也攻克了?”朱传文向着聂士则问道。 “技术早就没什么难点了,重要的是钢材,这批钢材质量我刚才看了,已经完全符合重机枪、克虏伯炮的制造,而且如果用在枪械的制造上,咱的莫辛纳甘说不准质量还能提高,而且这新钢制造的马克沁、克虏伯,在操作正确的情况下,减少了很大一部分炸膛的危险。”聂士则说的很稳重,这些东西可是他争夺钢材的利器,这新钢材的生产线,依照如今枪炮厂的规模,可是有着把握全部吃下。 朱传文思考良久,还是做了取舍,“老曲,往后新钢全部供应枪炮厂。” “东家!”楚可求此时再也忍不住了。 “老楚,去年定下的目标任务你这边完成的很好,但接下来汉耀面临着的,是再一次的工业革命,你觉得如今的炼钢厂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没有我楚可求一席之地的不同呗!牢骚话明面是不敢说的,但朱传文待他不薄,也是细细思索起来,尝试的问道:“电动机的运用?” “对,老楚,我也想造船,甚至我还想造汽车、造拖拉机,但是现在的汉耀造这些很费劲,你应该知道,成本完全控制不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你的技术研究,往后汉耀003研究所你就带头成立起来吧,这铁船暂时做技术储备。结合之前蒸汽机的技术积累,我想你研究研究火力发电,这部分,明年我会向你拨20万个银元的资金帮助你研究,你可以去外国考察,可以去寻找人才,我要你在三年之内,将汉耀旗下的所有厂子做好从蒸汽机到电动机的改造。”朱传文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从铁船的诱惑中走了出来,既然有着这汉耀炼钢厂这第一条电力生产线的模板,那么楚可求这个人才还是先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儿吧。 等电力的改革完善了,汉耀再上一个台阶,钢材产量再翻几倍,铁船的事儿在提上模板,铁器二厂现在还很重要,其中培养的工人都是几大工厂中的齿轮,带动着汉耀的工业稳步前进,那就给这些齿轮提提速。 但是提速的同时,自身的安全也得好好保证,枪炮厂生产的矛,会极大的保护汉耀,让这艘船披上铁甲。 正文 第三章黑索金 003研究所吗? 楚可求细细的思索着,汉耀的研究所有个特点,主事人负责着所有的研究方向,相当于一个领头羊的存在,比如汉耀001研究所,也可以叫化学研究所,已经是毛光廷的主业,对味精的出场起着居功至伟的作用,现在据说还在研究什么大杀器,不一定都用,但是在做技术储备。 汉耀002研究所,也叫武器研究所,它算是与产品结合最为密切的一个研究所了,它的出现构建和丰富着朱家保险队的武装,除了马克沁、克虏伯炮属于清廷的遗产之外,迫击炮、步兵炮和改良的轻机枪据说都已经提上了日程,技术攻克后就是量产。 现在东家又让自己负责003研究所,说楚可求不欣喜,那是假的,研究所的成立不止有着资金的扶持,人才上也会倾斜,但是东家布置的这第一个研究方向,就很大了,这已经算是超脱研究一项技术,而是成了一座厂的研究。 火力发电,在目前来说可以算是一项改变社会整个生产方式的技术,简单来说可以算是蒸汽动力与发电技术的结合,但是这功率可不敢同日而语。 “怎么?怕了?”朱传文看着紧锁着眉头的楚可求,有些好笑,这事儿也不是突然提出来的,而是汉耀接下来布局的一方面,人选早就定了。 “没怕,东家,只是这东西是我从来没有想过。” “没事儿,万事开头难,这火力发电其实和蒸汽机也有着关系,你仔细去琢磨琢磨吧,这蒸汽机的建造,各个厂子的机器改造你也让手下人先弄着,现在手头上钱全在枪炮厂,等明年吧,有了资金,第一个拨给你。”朱传文承诺着。 “知道了,东家,那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有这点时间,我也好去外国看看。”楚可求现在脑子乱乱的,既然东家的资金明年才能到位,借着这段时间,出去看看也是好的。相比于造铁船,这火力发电更具有挑战性了。 “行,去吧,去德国,英国看看,或许有着不一样的收获。”朱传文也是建议着。 “走了,老曲!”楚可求向着曲正乾打着招呼。 老曲的脸色又黑了一分,这群人一个个都是这个德行,刚刚曲掌柜叫的多甜,提上裤子……不是,分完自己的钢材就不认人了。 几个掌柜的离开,彻底让炼钢厂厂长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老曲,现在以我们的技术,你看着钢材的产量还能提升吗?” “东家,我也在想这个事情,汉耀目前还是缺少钢材的状态,你放心,这套生产线我研究着呢,咱总不能一直买生产线,我也是想办法组织工人骨干把这冶金的技术攻克一下。”曲正乾正色的说道,说实话如果钢铁足够,这也就不用这些掌柜上门了,那时候自己为了卖出这些钢材才是伤脑筋,从欧洲转道去了趟美国,也是让曲正乾开阔了眼界,那里的产业可不是汉耀这种自给自足,而是专精一门,投入市场,让市场决定方向。 如今,一座城市的黑烟囱可不是环境污染,那是进步的象征,伦敦的雾都怎么来的,还不是工业时代的废气,还美其名曰雾都。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能造就造,不能造就买,双管齐下,人才也得培养,你也等明年,有了回款,这钢厂的规模还得扩大,等老楚走了,这二厂的事儿你就担起来。”朱传文吩咐一声就朝着汉耀化学研究所走去,刚刚毛光廷可是弄的他心痒痒的,如果那东西造出来了,可算是给汉耀提气。 汉耀化学研究所 这里的一切通过一年的运作也算是正规了起来,一个个穿着白色大褂,很有后世的感觉。 朱传文对着前面的白色晶体粉末问道:“光廷,这就是黑索金?” “是啊,东家,这就是你给我的那份资料造出来的东西,这种东西的爆炸强度是现在黄色炸药的1.5倍,但是不好掌握。”毛光廷将这少量的黑索金展示了一下又装了回去,自己的东家可是金贵的,万一伤了呢,虽然很安全。 起先,毛光廷还以为朱传文打算向着药物方向发展,但是等真造出来了,这东西的威力着实吓了他一跳。 没错,最初黑索金的出现的居然是为了药物的原料。 只能说人类的发展有着很多的巧合,蓝色小药丸最初的立项还是心脏病呢,谁能想到…… 如今的汉耀,获取的黄色炸药的方式主要是通过石油和焦油来提取甲苯,直接从俄国进口,倒也不算困难,但始终是被人卡住了脖子,一次偶然,朱传文看到了那篇德国人亨宁在1899年写的论文,拿去给毛光廷研究着,黑索金的获取方式可是有着无数种,如今毛光廷就打算用醋酐法来制取,相对不那么受资源卡脖子,总之一句话——有本事你就能造。 对于黑索金的应用毛光廷已经找出了几种方法,在大规模制造之后,与黄色炸药并重,支撑起火药厂,按照现在的测试,威力的确大了不少。 “光廷,能完全取代黄色炸药吗?” “东家,说实话,这种东西威力巨大,但是引爆的难度也很大。” 朱传文倒是听过C4的安全性,也是默默的点头,看来还得依靠俄国人的石油。 化学研究所当然没有只研究一种火药,“对了,你研究的那种苦味酸炸药如何了?” “还是不稳定……”毛光廷说着又是叹了口气,苦味酸这东西还真是难弄,这个研究方向现在已经出现了瓶颈。 这是甲午海战、俄日战争出现的一种新型炸药。 明治维新的余韵贯穿着日本的往后的历史,这期间日本的各行各业都在涌现人才,日本的“下濑火药”即是日本化学家下濑雅允研发的苦味酸炸药,日本人在1891年首次完成苦味酸的制备,继而迫不及待的将之填充进炮弹,先后运用到了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之中。 说句题外话,人们总说北洋水师的炮弹里灌了沙子,但实际上,巨舰大炮的时代,的确存在这种灌了沙子的实心弹。如今的海军弹药有两种,一种是“开花弹”,会爆炸,而第二种便是加了沙子的实习弹,这种炮弹主要是依靠炮弹自身的动能,打穿敌方舰船的装甲,而造成伤害,并不能产生爆炸。 日本人在甲午海战和俄日海战中,在开花弹的使用可谓是占了先机,与当时灌沙子配重的实心炮弹不同,下濑火药的苦味酸开花弹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力,这种炮弹会熔穿钢铁,同时发出有毒的浓烟,北洋水师和俄国舰队都遭了这个秧。 而如今的毛光廷便是在做这个技术储备,想着之后应用在炮弹上。 “还有东家,说起苦味酸,我想起来个事情,如今这东西的提取有点难度,但是我记起来,当初江南制造局可是进口过3吨苦味酸,而且一直没用,咱可以找找。”毛光廷突然说道。 “找?”朱传文怎么也没想到,怎么突然开启了寻宝的任务。 “是的,东家,就是找,这事儿我也是道听途说,但是3吨苦味酸,倒也价值连城。”毛光廷的眼睛好似放着光。 按照毛光廷结合聂士则带来那些高级工匠间了解到的说法,当初清廷的江南制造局1890年曾进口了3吨苦味酸,但苦于没有炸药钝化技术,买来的纯苦味酸不能用,一碰就炸,放着也要炸,当初江南制造局的管事带头,把这些东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埋了起来储存。 有个高级工匠还是亲历者,正好赶上去江南制造局送钢材仿制马克沁,遇到了这事儿。后来倒是有有识之士上折子禀皇上,称买个机器就可装填,但光绪帝把折子留中不发了,所以就一直埋着,要是有的话,也有着18年的历史了,但肯定是能用的,依照毛光廷现在的技术,倒是能处理这些东西。 “你能带回来?”朱传文略带着怀疑的问道,这可是3吨,不是3斤,钝化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怎么带冰城却是问题关键。 “东家,我是这样想的,直接派人把这片地方买下来,然后我派人在这片地方挖出来,钝化,再运到冰城,这可比我这儿直接提取快多了。” “知道了,你等我的信儿。” 正文 第四章猎人部门和商行的共同行动 毛光廷将自己东家送到楼下,在朱传文的劝说下就又回去工作了。漫步在化学研究所这刚种不久的榆树小道上,汉耀这位掌门人思索着,黑索金的研制成功让朱传文手中的底牌再多了一张,至少在不可预知的未来,即使再困难,自己手头不会陷入没有炸药可用的情况。 这倒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制造成本很高,很难将这个安全性的炸药向着矿区推广,这倒成了一个缺点,往后再说吧……自打有了孩子之后,汉耀各个工厂成立研究所的频率明显快了起来。 现在的朱传文对未来更加的上心了,枪炮厂的建设安德烈那边没有横加阻拦,只是听闻这朱家保险队的装备还是以7.62为主的时候,会心一笑,认为这是这位冰城公议会副会长再向着俄国示好的另一个标志。 想着自己建立的几个研究所,目前看来,构建的研究所这个体系也仅仅是在吃老本,吃透欧洲地区的一些相关技术,培养人才,对于创新这个事儿此时的朱传文并不提倡,哪里有没学会走就跑的道理,几个研究所的研究成果依托着几个工厂倒也是够用了。毛光廷这群人很是喜欢给自己找点难事儿,但在本质上却是促进了汉耀在制造业、化学工业上的提升。 边走边想转眼已经到了门卫那里,研究所的戒备和瓷房子是一个等级的,在院子里很是安全。 这走出研究所的大门,除了俩秘书,十几个护卫,在马车周围,一个商人打扮的正叼着支烟,正往着马车方向走来。 来人正是朱传文进研究所前,让秘书去找的王可仁。 “可仁叔,这次你得亲自走一趟了。”朱传文上了马车,王可仁紧随其后,在吩咐马车前往滨江城保险队驻地后,缓缓说道。 “总教导,您吩咐……” “现在你手上还能撒出去多少人?” “200多总是有的,不知不觉,我的猎人大队也超过了1000人的规模。”王可仁略做感慨。 “嗯,谷庵升已经到了沪上统筹,这200多人直接和汉耀的商队混编吧,前往津门、金陵、汉口、广州,去了直接在各处的制造局门口开店,汉耀的面粉、豆油、味精、日本的药、香皂、棉布、白糖会直接给各处的杂货铺调配,这200人的任务就是和这些制造局的工人打好关系,主要是接触各个制造局的高级工匠。” 往后,清廷可谓是昏招频出,朱传文原先不知道晚清的工业有着如此的底蕴,现在知道了,这各处的厂子便成了他眼中的香饽饽。对于这些各处制造局的设备并不眼馋,依照汉耀如今的能力,能造,能买倒也不着急,最早都是10年前的设备了,算是老一代的都不为过。但是这些制造局的人,才是朱传文最为看重的东西,尤其是那些高级工匠…… “总教导,这些人?”王可仁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可仁叔,这些人可是宝贝,杀,我是舍不得的,就是不愿意来冰城,也以礼相待吧,都是同样的血脉,犯不着。我是想把这些人招揽到冰城,汉耀明年会有着大笔的资金回笼,这些人来到汉耀,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回头我让吴童给你拿一份汉耀初级、中级、高级工匠的待遇,你让你的人背熟了,这可是招揽这些人的利器。” 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回归本质其实也是对着美好生活的向往,但是,君子爱财区取之有道,靠着勤劳的双手的便是正途,朱传文倒是愿意给这些人这个机会。 “知道了,总教导,我回去就安排。”王可仁一听,那就好弄了,汉耀的待遇在整个冰城首屈一指,放到关里更是抢手货。 清廷的洋务派对这些自己培养的工匠可以说一直很是重视,但是由于是官办,总会出现经营不善的情况的,往后的橡胶股灾引动的更是清廷富商、官僚阶层的根本,能预见,有着很大一批的制造局会出现停摆的情况,这便是朱传文的机会。 “还有件事儿……”说着便把刚刚毛光廷说的苦味酸的事儿告诉王可仁,这件事儿先期交由猎人部门去办,等确切的消息传来,毛光廷再派人去建立钝化的流程,蚂蚁搬家似的把这些苦味酸运回来。“这是注意事项。”苦味酸的挖掘可能会出现危险,化学元研究所这边也是迅速整理了注意事项。 王可仁接过,放在随身的皮包里。 “嗯,还有,黑省的地图绘制的怎么样了?”朱传文又问道。 “那个王教官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在培训了一阵老地图的那些徒弟之后,倒是画的有模有样,这日本人的那些器械倒也是用上了,有一大部分还是德国造。”日本人在测量仪器上的确投入了重金,有自己研发的,也有直接从德国购买的,作为日本陆军军官学校的高材生,王静寿对这些器材并不陌生,心里对于朱家保险队所做之事暗暗叫了一声好,让你看我家的装修!所以教起来更是尽心尽力,现在有着30多人的测绘小队,在奉天接受培训,预计年底开始开始重新绘制黑省的地图。 “嗯,到时候你在津门遥控指挥吧,听说无线电的设备架设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至少关东可以做到与各处猎人据点的联系,这去津门我再带些设备,也能完成指挥。”王可仁总算是知道自己要前往哪里了,津门啊,可真算是进关了。 “那就好,把婶子和孩子也带上吧,到了津门咱就不用如此避嫌,我在津门有着一笔投资,有些日子了,往后算是你在津门的活动经费了。”朱传文说的便是天津胰子厂的那2000两银子的投资,这几年也算是回本了,自己写封亲笔信,往后就交给王可仁用了。 “都带上?”王可仁有些疑惑的问道。 “都带上吧,你这一去时间肯定有点长,得个几年,再说了,如今咱又不和其他人发生冲突,至少此去是安全的。在冰城咱的接头如此麻烦也是放着俄国人的眼线。” “那感情好!”王可仁咧嘴一笑,如今孩子媳妇在三江口,倒还真是苦了自己和家人,现在可好了,算是团聚了。 “可仁叔,等你到了津门,就以行商的身份找找有没有矿藏勘探的人才,尽量招揽,这小青山一处矿场,往后可是不能满足汉耀的发展。” 依照汉耀如此的发展,虽然小青山的煤矿、铁矿储量很大,但是越到最后,这开采会变的越困难,在这个野蛮发展的时代,朱传文可是打算在黑省多找几个矿藏点,至少朱传文心里有一个挺著名的地方,鸭山,那里的铁储量很是丰富,但是现在具体在哪里可就得让人找找了。 “知道了,总教导,我这去津门可以从那些大学堂招募人才吧?”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猎人大队的主导还是在你的手上。”朱传文哈哈一笑,自己这个可仁叔还真是一点就透。 马车在滨江府的朱家保险队驻地前的一个拐角停下,王可仁下车之后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当马车进入保险队后,便有传令兵向着朱开山说了朱传文到来的消息。 滨江保险队驻地的议事厅,经过不间断的翻新重建,这里逐渐形成一座由水泥,红砖构建的三层俄式建筑,还是出自如今汉耀的首席设计师科斯佳之手,这里朱开山有着自己的办公室、议事厅、贺老四主管的军需处、曹德忠主管的后勤处还有轮驻支队长的指挥室。 堂皇的议事厅,后面悬挂的是一副黑省全貌的地图,上面蓝色标注的三府,便是如今朱家保险队势力所及的范围。但是议事厅中朱开山、贺老四、林老八都在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让传文来找吧!”朱开山的声音洪亮,传令兵小跑着离开。 朱传文打量着这新建的朱家保险队最核心的指挥楼,手下的考察教导队沿着小青山-三江口-滨江府这样的顺序开始考察各处教导员功绩,这从10月开始,朱传文这是第一次来滨江府保险队驻地,没想到自己老爹这么麻利,已经搬进了新建的楼房里。 “爹,四叔,八叔都在啊!”朱传文朝着众人抱拳拱手。 “总教导!”两人也是对着朱传文问候道。 “爹,怎么样,这楼建的不赖吧。”朱传文好似邀功的说道,钱虽然是朱家粮铺出的,但是设计可是汉耀的首席设计师。今年的大豆价格的确还不错,听说是欧洲那边出现了大豆慌,俄国商人对于朱家粮铺出售的1万多吨大豆尽数吃下,从海参崴租赁商船向着英伦地区输送。 所以整个朱家粮铺这一次进账有12万多的银元,暂时储存了起来,至于朱开山父子俩的账,也就心照不宣的一笔勾销,都是自家人算是什么你的我的。不止如此,老朱还主动承担起各处朱家粮铺战略储备粮仓库的修建工作。 “挺好,这钱花的不冤。”朱开山对于这楼的建设也很是满意,很符合他的审美,科斯特的设计风格开始明显向着实用转变,瓷房子可能是他最后巅峰的作品,往后在有限的金钱下,这些浮雕等一些东西便是让朱传文调教的改了很多。 朱传文看这议事厅中,老朱那个忠义堂的牌子又被搬了过来,就知道自己老爹这是满意的很,不过看众人聚集的如此整齐,“爹,有什么发生吗?”随即坐在了朱开山右边的下首。 “传文,这是奉天徐世昌发来的密函,你看看。”朱开山将绒布铺着桌子上放着的文件夹推给了自己儿子。 徐世昌的密函?难道是说保险队入吉省剿匪的事情?朱传文好奇的拿了过来,打开。 越看这眉头越是紧锁,信中除了赞扬朱开山在三府团练取得的效果,再就是一些对朱传文冰城工作的肯定,而且明确的点出了黑省这次农作物的大丰收和朱家保险队在农垦的这件事儿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称赞朱家保险队是关东屯田军,朱开山更是“吾之邓艾。” 通篇赞扬倒也无碍,重要的是在最后,让朱开山与朱传文前往奉天,说是有要事相商…… 奇异的沉默在四人之间弥漫,越是心中有鬼,越是喜欢往坏的方面想,半晌,朱传文带着笑意开口了:“爹,那咱俩就去呗。” 朱开山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大儿,你是真虎还是假虎? “爹,这事儿我也大概能分析出点东西,皇帝和慈禧死了!”朱传文说道。这消息应该会是最近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但是冰城这个地方,显然已属于最东边,过来还得几天,没猎人部分传来的快。 “都死了?”朱开山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 “嗯,上位的是个三岁的小皇帝。” “怎么又是个小皇帝?”贺老四有些疑惑。 满清一朝,小皇帝是真的多,顺治、康熙、同治、光绪、溥仪一前一后倒还真有点前后呼应的意思。有始有终? “可能是慈禧还想掌权吧,没想到自己也死了。”朱传文回答道,转而说起了徐世昌的信:“如今正是山海关里巨变的时候,我估计徐世昌这个老狐狸要请辞。” “请辞?三省如此大好的局面不要了?” “和命比起来,还是请辞好一点。”朱传文说道,徐世昌其实一直便是以清廷忠臣自居的,他不是袁世凯一般的人物,没有野心,或者说没有那种我花开后百花杀的政治野望。慈禧这人看人也是真的准,从曾剃头到徐世昌,这些封疆大吏们确实很少有高举旗帜谋反的。也可能是这群人本就是即得利群体,反清就是反自己吧。 所以,除了一直的防着的袁世凯,倒还真没出过岔子。而袁世凯,除了山东,便再未外放过。 说回徐世昌,到后期就任大总统,其实也是多年在北洋的经营导致的形势所迫,从他治国来看,真没有什么当一把手的天分。 “此去奉天还真没什么危险?”朱开山问道。 “没有,我觉的更像是徐世昌要给咱交代后事。”朱传文哈哈一笑,将有徐世昌密函的文件夹推了过去。 “那就去!”朱开山听到这儿也是放下心来,他还以为之前越境剿匪让徐世昌不喜,这次算是个鸿门宴,但是也不想想,此时的朱家才多大体量,充其量和曹锟在吉省驻扎的那个镇一样而已。 正文 第五章徐世昌的遗赠 奉天,总督府 一身丝绸马褂的徐世昌正悠闲的坐在书桌后,从11月15日开始,他就开始见这两年在关东提拔的官吏,一方面是竭力维持着关东三省这两年取得蒸蒸日上的势头,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的离开做着准备。 是的,徐世昌要走了,相比的于其他封疆大吏的动辄四五年的任期,他这才两年着实有点短,但是不走不行了,水晶狐狸心思玲珑,明显已经预感到危险了。为什么这么笃定,那还是他最近干了一件大事儿,也算是力挺袁世凯了,报恩也是自保。报恩是因为当年袁世凯举荐了他,自保则是纯粹虞虢之情谊。 光绪和慈禧死了,新上任的摄政王载沣手有光绪遗诏,力推诛杀袁世凯可是把远在关东的徐世昌吓了一跳,不说兔死狐悲,单说这这唇亡齿寒的道理史书上可是写的可是明明白白。 一封封书信、电报从奉天发出,有写给军机的,也有写给北洋诸多翼长的,翼长也就是如今北洋军一镇之长。连张之洞都被徐世昌请出了山,反正做足了袁世凯一死,这直隶、关东三省铁定会乱的架势。 “慰亭啊,这算是为兄倾尽了全力。”徐世昌望向京城,低声呢喃了一句。 “大人!”家仆敲响徐世昌的书房。 “怎么了?” “朱家父子已到总督府。” “知道了,带到正厅。”徐世昌脸上微微一喜,要说识人善用,他自诩还是做的不错的,至少这次来关东,他发现三个人才,这自己走了也算是考察期将满,有些甜头也该给这些人尝尝了,只是没想到先到的两人会是朱家父子。 先说在奉天发掘的人才,此人正是如今在奉天西侧郑家屯屯兵的张作霖,在徐世昌看来,此人领兵本事极佳,难得的帅才。 其二便是朱家父子了,父,朱开山统兵能力极强,短短两年,这麾下已有一镇人马,但说到底却是人家的私人武装,清廷并未掏过一分钱,除了滨江府屯兵的那些旗人荒地,徐世昌可没给过任何帮助,但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朱开山愣是将自己的保险队养的白白胖胖,据说还出兵入了吉省,剿灭的截取朱家粮队的胡子,这事儿倒也无伤大雅,针对此事,曹锟也来信了,说朱家骑兵骁勇善战,朱家炮兵不输于北洋,由此可见,也是难得的帅才。 再说子,朱传文,虽是俄国人治下的官员,这公议会副会长的名号徐世昌也听说了,但却致力于提高冰城国人的工钱水准,兴教育,重商贾,有治一城之能,这样的人才,徐世昌可是觉得比帅才还罕见。可以说,如今的朱家父子羽翼渐丰,在韬光养晦,若是慈禧还在,徐世昌可是早就忍不住举荐了,但是现在,想想还是在关东比较好,这是他亲手扶持的力量,在大清疆域的最北端暂且让他发展着,往后的局势可是有些迷乱他也是看不清。 原本这次两封密信是寄给张作霖和朱开山的,不过现在看来,朱开山更值得自己重用,应该是接到密信马上就赶了过来,而张作霖,明明离得近……也罢…… 想着这事儿,徐世昌冷哼一声,抬腿向着正厅走去。 “徐大人!”朱家父子见徐世昌着常服前来,立马起身抱拳。 “坐吧,一路辛苦。”徐世昌一屁股坐在上首,看见朱家父子一身的清国寻常打扮,心中顿时一喜,这两人没忘本。“开山啊,你怎么没穿那套保险队队服,那套衣服很是精神啊。” “大人,保险队农时为农,战时才为兵,说是寻常平民也不为过,来见大人自然是寻常人打扮。” “嗯,我听说了,这次滨江府、依兰府农垦,你的兵各个是庄稼好手,今年没少收成吧?” “是啊大人,年景好了,倒是让我们这群泥腿子有了口吃的。” “就你还泥腿子,这可是拔高了不少泥腿子的水平。”徐世昌听闻朱开山的话,哈哈一笑,心想着以朱家的财富,是金腿子亦不为过。 “传文,你这汉耀也干的不错,听闻,你打算往关里开辟商行?” “是的大人,冰城乃至整个三省的购买力还是有限,这今年关东的粮食大丰收,我打算把这面粉的价格再降一成,逼着洋人跟我们一起降价。”朱传文拱手说道。 “好,就该如此,什么洋面、土面,好好的麦子,上了一下洋机器身价就翻了一倍,寻常百姓哪里吃的起,两年时间,你汉耀带着这面粉价格一降再降,可是让我脸上有光,回头我亲自写信给盛宣怀,沪上的那个汉耀总行让他帮忙照看着。”徐世昌顿时大包大揽,洋面降价的事儿其实一开始他并未抱希望,商人逐利是本性,而且当时只当是年轻人气盛,在他上任之初放下的豪言壮语,但是就这两年时间来看,汉耀的做法却是让他看清了这个商行的实力,着实贯彻着自己和洋人斗,惠及大清百姓的想法,着实是为国为民的好商行。 “汉耀得大人相助,真是荣幸之至。”朱传文赶紧感谢着,徐世昌还真是上道啊。 “好了,此次叫你们两人前来其实是有事相商,我这关东三省的总督现在可谓是要当到头了。”徐世昌微微一叹,这次袁世凯是救下了,但是自己,清廷可是不放心了,想想也是,一个在外联络各省总督的封疆大吏,这是要重现“南北互保”?没看南北互保后几年,李鸿章和张之洞都是进了京城,明升暗降亦不为过。 但徐世昌这个年纪还算年轻,不过那封请辞的奏折一上书,肯定会被批准,只能暂且回京城,再谋他动。 “大人,关东自您实施新政以来,处处迸发蓬勃生机,有大人在关东,迟早能成为江浙、湖广富庶之地啊。”朱家父子佯装不解,由朱开山率先抱拳说道。 “是啊大人,您在的关东和您不在的关东,那是两个地方。”朱传文说的也是恳切,倒是说道了徐世昌的心里。 “哎,开山,传文,局势如此,局势如此啊。”徐世昌面上虽忧愁,但心中却是欢喜,自己的成绩自己是知道的,但也得别人夸奖才能满足自己内心的成就感。而且他哪里不知道,自己只要再呆个几年,将黑省这块自己还没来得及大改的地方动一动,这也会如奉天、吉省一样,慢慢强盛起来,但是天不遂人愿,自己为了自己的老搭档可算是搭上了不小的底牌。 朱家父子陪着一阵叹息,半晌,“开山,往后,这整个黑省的地界的农垦就交给你了,朱家粮铺的发展方向我看了,的确是很有效率的一种方式,我走了,这黑省的粮仓就交由你们朱家粮铺继续发展,给你们三年时间,三年免税,再往后我可是要收税的。”徐世昌说到底,还是不放心黑省的发展,农垦这块算是直接交给了朱家粮铺,也是没办法,奉天、吉省的官僚体制已经改革了,但是黑省由于人才的原因,一直拖着,现在也不知继任的是谁,也就只能委托朱开山了。 养虎为患这个词儿徐世昌心里清楚,原本这个事儿还得再三斟酌,他心里可是计算着时间,要是朱家父子犹犹豫豫来奉天,或者再做些人手调配的事儿,那么这好事儿自然没他们的份儿。但是线人安静,朱家父子来的坦荡,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大人,这整个黑省的农垦,朱家粮铺怎么担得起来啊?”朱开山面露难色。 “嘿,你啊你,还学会和我玩心眼!”徐世昌虚点了几下朱开山,朝着外面喊道:“着朱开山团练黑省,黑省13府、厅皆设立保险队,闲时为农,战时为兵。” 这就算是徐世昌正儿八经的下了总督令了,由自己的幕僚起草,往后,朱开山正经盖上了徐世昌一系的烙印,算是这两年的考察期深得徐总督之心。 “卑职谢总督大人厚爱。”朱开山向着徐世昌行了个军礼,和之前一样,徐世昌还是没有说是何品阶,可能有两个原因,其一是朱开山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如今在威逼了清廷一波之后,即使作为总督也得稍作收敛;其二便是徐世昌现在也学贼了,这种无阶无品有着很大的好处,我只说朱开山团练一省,但是有了保险队开路,很多事情就好操作了起来,北洋不就是这样起家的?有着保险队保驾护航,就没不开眼的旗人上去捋开农垦的虎须了,倒比改良吏治方便了许多,不过这条件很是苛刻,这放权在关东两年也仅仅是朱开山一人耳。 “行了,这是你应得的,你们父子一样,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一句虚话。”徐世昌摆摆手,让朱开山坐下,原本,朱开山嘴里那可农可兵的论调还以为是满嘴跑火车,但是根据徐世昌的线报,这也的确如此,所以,徐世昌在密函中可是称朱开山是“吾之邓艾”,这可是又能屯田,又能打仗的人物。 朱传文听到这里,面露喜色,如今的黑省可是真大,北接俄国,西边可是涵盖了不少蒙古的地区,这些地方可是往后小青山牧场发展、建立种马场的好地方,中部冰城周围的平原更是上好的黑土地,东边可是有着鸭山这样铁矿丰富的地区,这可是给汉耀、乃至保险队的扩张提供了很好的支撑。 着实没想到这次来奉天会有着这样的惊喜,但是惊喜远远还不及这一个。 “还有你,传文,这次我虽然走了,但是三省的新军还得建立起来,这奉天制造局的设备有兴趣接手吗?”徐世昌像只狐狸一样看着朱传文,这便是朱传文的奖励了。 奉天制造局是晚清自江南制造局、金陵制造局、福州船政局、天津机器局四大之后,设立的19个省级制造局之一,原本这东西是要留给新任总督的,但是如今听说汉耀新型的炼钢成产线已经完全就位,那么这个东西交由汉耀来运作是再好不过了。 “那个,大人,您的意思是我将这个奉天制造局的设备搬到冰城?”朱传文有些得寸进尺,东西是好,但是如果不能搬回冰城这些都是镜花水月。虽是20多年前的设备,但是拿回冰城改一改可比从头制造强多了。 “嗯,制造局我看了,连如今的元年式的步枪都生产不出来,也就弹药的生产线还能用,这部分我得留着,算是一分为二,原本制造枪炮的设备可以给你,作价10万银元吧。”徐世昌说道。 “10万银元?” “嗯,我知道这个价格有点高。”徐世昌难得的老脸一红,如果说是20年前,这奉天制造局可是由当初的盛京将军前后投入了40万两银子前后购买的仪器,当年大连也是北洋水师的一个重要港口,奉天与大连不远,这制造局的器械可是什么都能维修,主要倾向于舰炮的制造维修,当然还有些枪械生产线,不过已然过时,现如今的这个制造局却成了奉天城里一个维持运转的窟窿,每年得奉天财政拨款才能活下去。但机器可都一直保养,这本是徐世昌下一步要动手升级改造的重点,不过现在来看,交给汉耀却是一个好主意,“我也不要你那现钱,用农具顶吧,这也算是你支持关东农垦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传文再不同意就显得很不识抬举,“大人,卑职愿意以10万银元农具换取奉天制造局除子弹生产线外的所有设备。” “嗯,那就好,我会吩咐人手和你交接,也会和新任总督说明你的功绩。汉耀和朱家保险队还是继续发展着,你们是北边与俄国人对峙的最后一道防线。”徐世昌临走依旧不放心北边的俄国人和东边的日本人。 谈完这些事情,徐世昌留着两人吃了顿山珍海味就放两人离去。 正文 第六章奉天制造局 “朱团练这边请!” “朱会长这边请!” “朱团练现在可是团练一省,得先请!” “朱会长可得给我保险队造枪炮,得先请!” …… 朱家父子俩一顿没脸没皮的样子看着身后的宁少安一阵黑脸,连朱传文的俩秘书钟宣、吴童都背过身去,这是喝了多少啊,但凡有个菜呢…… 好不容易将两位大佬送进汉耀在奉天分号的院子之中,又是一阵醒酒汤和清理污秽的忙活。 临近12点,众人也是拖着疲惫回去休息。 朱家父子俩住的小院子,朱开山一只脚压在大腿根,一直在悬在炕沿边上,手托着炕桌,脑袋歪斜左右摇晃,一副上炕的做派,这是喝过醒酒汤之后清醒了许多。 而在钨丝灯泡的照耀下,能看清两人的脸还是红彤彤的,不过表情比刚刚自然了些,没有之前的木然和胡言乱语,好似是清醒了许多。 “传文,看来这保险队又得扩大了!”这话是朝着平躺在炕桌另一侧的朱传文说的。 “扩呗,咱这也算是有由头的扩张,谁敢说什么?” “但这枪?” “爹,你放心,到明年4月中,这枪我全给你解决了。”朱传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情太好,贪了几杯,导致喝的有些过量,在餐桌上倒也没失态,只是出来后被这11月的小风一吹,变得有些不省人事,现在食道还有些火辣辣的疼,整个人平躺着倒也是舒服了许多,都是自家人,就躺着和自己老爹对话吧。 “那就好,听说你这枪的质量比俄国人的好?”朱开山对这事儿很感兴趣。 “聂士则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经用是肯定的。”即使是使用新型的钢材,质量又哪里是这么好提升的呢?无非是经用而已,而枪的射程这些东西,提升还得靠毛光廷,火药才是驱动子弹的初始动力。 “传文,枪解决了,你觉得咱明年扩多少合适?”朱开山咨询这自己大儿的意见。 “爹,这事儿还得您定,宁少安这次在三江口训了三个月,我看这倒是有点侦察兵的样子了,这步兵的章程在你心中早就有底了吧?” 宁少安起初还是不服气在三江口训练的,但是呆了一个月,就已经琢磨出自己败的有多么的离谱了,在轻机枪架设的火力网下,自己的手枪队,第一轮已经损失将近7成,和正经的步兵打壕沟战,自己还真是天真。自此倒也是揣摩出一些战术,手枪队的优势是灵活机动,而步兵的壕沟战是完全不适合他的。 而老朱也是在这时候,心中清楚了步兵的用法,所以这对于保险队扩大多少的事儿。朱传文觉得还是听自己爹的比较好,至少这保险队的战力如何,朱开山心里一本账。 为了先期保持朱家保险队的机动性,这保险队建设原本是有着一个三年计划的,现在正在第二年的实施当中。林老八支队的保险队员全员骑兵,有着1500人,算是第一批完成部队建设的;单树信支队此时还在草原上使着力气,争取一年也换装1500骑,再往后就是朱少芳支队了,不过如今看来这得变动一下,朱少芳的队伍以步兵和炮兵为主,也会配马保持机动性。 一支3000人的骑兵队伍,1500人的步炮协同便是今年年底要到达的目标。 从明年开始,小青山种马场就要开始保证3000人骑兵队伍的马匹更换了,同时还得协助各支队炮兵拖拽马匹的供应,这部分会有贺老四负责,这个副总队长就是协调各个支队的军备情况。 “爹,你的意思从少芳哥的队伍开始扩充?” “嗯,抽调各个大队长吧,当初送去奉天讲武堂的9人,朱少芳修的是炮兵科,3人修的是骑兵科,5人修的步兵科,这步兵科的人才全部抽调到朱少芳的大队,扩充至4500人。”朱开山说道。 “那这就是三个支队的规模了。” “嗯,名字我都想好了,支队再升一级,成立纵队,每个纵队下辖三个支队。”朱开山说着自己的计划。 “那林老八和单树信那里?” “曹德忠不是正在招募农户吗?还是10万农户的规模,等明年先期扩建朱少芳的队伍,等朱少芳的队伍有了一定的水平,再抽调支队长,协助建设林老八和单树信的步兵支队,传文啊,这步兵和炮兵的道道还真是多。”朱开山略作感慨。 “爹,要不顺手把这保险队俱乐部的事儿也给建立起来?”朱传文突然说道。 说是俱乐部,其实也是一个各队主官交流的地方,交流作战经验,交流带兵心得,还有便是由教导员宣贯一些朱传文的指示。 “行,这事儿也该动一动了,如今保险队员晚上还在认字儿,但是这些小队长往上的人物就开始偷懒了,正好借着这个军人俱乐部,把这块完善起来。” 保险队俱乐部还有一个作用,那便是一个小型的指挥学校了,徐世昌对于保险队再派人到奉天讲武堂学习没再松口,那么也就靠着有限的条件自己创造吧,各个支队开展人才的传帮带,实践出真知,说不准边带兵边学习,这效果更好。 父子俩就如此定下了保险队往后的发展规模。 “我是这样的想的……”朱开山继续说起了之后的扩军,这扩大规模的步子还是不要迈太大,按照去年的方法,曹德忠今年还是收拢农户,在平原上的黑土地上继续屯田,扩大朱家粮铺的规模,兵源还是从这些佃户中招募。 “爹,那咱还是去年的方法?德忠叔按照粮铺招揽农户,等明年农忙一过再招兵员?”父子连心,朱传文也是秒懂。 “得,就这么办,农户的数量还是招募10万人左右。保险队在明年扩充至7500人,争取在后年年底扩充至1万3千5百人。”这是在朱少芳纵队满员的基础上,扩充林老八和单树信的纵队,至满员。 朱家的套路现在已经初现,每10万人的农户养兵4500人,压力不大,甚至朱家粮铺还有所结余,也就是说明、后两年朱家粮铺依旧是一个招募农户的状态。 “成,回头让德忠叔和周家兄弟联系,这农具先置办起来。爹,没想到您还真有起名的天赋。”朱传文拍着自己爹的马屁。 老朱斜看了像只翻着肚皮死鱼似的大儿,嘴角挂着笑意,倒是对这马屁很是受用,“只要你的枪到位,那就没问题了,传文,今天你让楚可求和聂士则过来,是为了奉天制造局?这奉天制造局的设备能提升汉耀的造枪能力?” “是啊,这可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让聂士则和楚可求盯着把这些设备弄回去,当然还有着原制造局的那些工人,我可是打算一个不落的带回冰城,除了设备,这些工人也是宝贝。徐世昌可是给我送了一份大礼。”朱传文得意的拍打着自己的肚子。 要说这次来奉天,还真是得归功于猎人部门的情报,如果不是知道了京城的巨变,让他朱传文和朱开山一起来奉天,这事儿肯定是得再商量一下,历史上杯酒释兵权的事儿不在少数。没想到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这么说这你工厂的制造能力又能上一个台阶?你说的200挺重机枪和108门野炮,54门山炮什么时候能造出来?” “爹你别着急啊,机器还造着呢,聂士则弄这些东西怎么也得一年的时间,不过有着奉天制造局的设备,我估计这时间能提前。” 在朱家父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夜就这样悄然流逝。 不一会鼾声就从炕桌的一头传了过来,看着已经熟睡的儿子,朱开山起身将被子往大儿身上掖了掖。德行,一点小酒量还死命的喝! 话分两头,第二天一大早,朱开山就带着宁少安去了奉天的宫家。 “宝森!”朱开山一进门就给了宫宝森一个熊抱,如今的宫宝森可是徐世昌的新军教头,也算是拿着徐世昌的俸禄,再加上有着一座面粉厂,这面粉生产出来之后,直接交由汉耀进行售卖,这日子过的可是比京城舒心。 “师兄!昨天就听说你和传文来奉天了,出什么事儿了?传文怎么没来?” “他去忙一下,等等过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算是我升官了吧。”朱开山对于自己的师弟倒也没隐瞒。 “师兄升任几品了?”宫宝森略带着些好奇。 “几品?宝森你是看得起你师兄了,无品无阶!”朱看山说着便把团练一省的事情说与宫宝森,倒是把宫宝森惊着了,说是无品无阶,但是这可是一省巡防营翼长的职位,朱家保险队什么战斗力宫宝森是知道的,从包头一路从草原上进入奉天,这路上可就遇上过汉耀的商队和朱家保险队,崭新的装备和装扮,令马匪闻风而逃的战力,称之为精兵亦不为过。 朱家这是要更进一步啊,宫宝森心里暗暗想到,随即开口说道:“师兄,往后这宫家弟子可就得靠保险队照抚了。” “哈哈,宝森,往后宫家弟子要是入保险队直接去少安的队伍。”朱开山也是没想到,这一番话让宫宝森下定了跟着朱家的决心,之前的那些弟子如果还算是给他们谋出路的话,现在可就算是达成了由宫家培养弟子,之后进入保险队的模式。这样朱开山心里那支以有着功夫底子队员建立的侦查大队就有着足够的兵源缓缓建立起来。 “当该如此。师兄,若梅在冰城没给您添麻烦吧?”宫宝森问起了自己的闺女。 “没有,若梅在中学上的好着呢,要不这次随我去冰城看看她?若梅的改变可是不小。” “行,这孩子不说回来看看自己爹,还得当爹的去看他!还真是本末倒置,倒反天罡。”宫宝森佯装生气,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还是同意了朱开山的建议,宫若梅时常来信,从信中就能感受到自己的闺女变了不少。想着可能是朱家女人的关心渐渐融化了那冷冷的性子吧,真得去看看了。 两人聊着,走进了宫家的正厅,朱开山在宫宝森的耳边说了几句。 宫家仆人老姜就把门带上,留给两人私人空间。 “宝森啊,这慈禧和光绪都死了。”朱开山的一席话像是炸弹嗡嗡的炸在了宫宝森的耳边。 “师兄这事儿可不敢胡说。” “过几天应该就见报了。”朱开山也没说这消息是哪儿来的。 莫非是总督府得到的消息?宫宝森暗自揣测,随即说道:“殡天了?不应该啊,皇帝我走的时候还生龙活虎,莫非……”宫宝森想到了一个令人后怕的操作,虎毒尚且不食子,慈禧还真是……又想到自己,看来离开京城是对的,鬼知道现在京城有多乱。 “那继位的?”宫宝森又问道。 “是个三岁的小娃娃。”朱开山随口说道,如今的朱开山对于清廷早就没了尊重,手下带的保险队越大,这底气越是十足。 宫宝森看着自己师兄对朝廷的态度有些担忧,不知道自己上朱家这艘船是对是错,但是转念想想从面粉厂的事儿就已经和朱家算是绑到了一起,就这样了吧。如今远离京城旋涡,他心里的压力也是骤减,对于京城大统的事儿,两人没再商量而是说着之后宫家弟子入朱家保险队的细节。 宫家还是得以传承功夫为己任,如今虽是入了行伍,但宫家的传承却是以另类的方式接着传了下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另一头,朱传文睡到日上三竿,被从冰城急匆匆赶来的楚可求与聂士则吵醒。 “东家,这总督大人真的把除了子弹生产线之外的这些器械给我们了?”聂士则一见面就着急的问道,不过语气中难掩的惊讶。 “嘿,老聂,这可是我买的,怎么能说是送呢?”朱传文还有点起床气,老大不高兴,听着自己好像在白票一样。 “是是是,东家是买的。”聂士则赶紧补充道。 小米粥是早就准备好的,俩掌柜看着自己东家四平八稳的喝着粥,心里好似猫爪,但也不敢催促,待朱传文抹了抹嘴:“对,除了子弹生产线,说是器械全部交给汉耀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楚可求和聂士则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喜。 在两人催促中,朱传文带着俩秘书就到了奉天奉天制造局门口,至于护卫,来了奉天就直接交由猎人部门负责安保了,明面上并不张扬。 “来者止步!”到了奉天制造局门口,一个脑后挂着大油辫子,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吏一只手缓缓一伸,阻挡住众人,今天他可是在等重要人物。 “奉总督令,冰城汉耀商行前来交接奉天制造局。”秘书吴童拿出一张盖着总督大印的公文,一展开颇有些奉天承运的意思。 老吏那原本半眯着的双眼瞬间圆睁,满脸褶子但原本板正的脸上瞬间像是盛开一朵菊花,“大人,可算是把您等来了,这制造局现在可是连工钱都发不出来了,汉耀好啊,据说初级的工匠一个月都有着6个银元的工钱。” 这老吏名叫关玉川,正是这奉天制造局的管事。 在他的介绍下,朱传文也是知道了如今奉天制造局的状况。 说是每况日下亦不为过…… 奉天机器制造局,简称奉天制造局,初办于1890年,比朱传文想的还年轻些,和天津制造局一样,也是遭遇过一次战火,沙俄侵占奉天时,制造局被焚毁、侵占。1902年,经盛京将军增祺向俄方交涉,方将机器局交还奉天当局。 局内设铸铁、锯木、金工、木工4厂共有2000余人,不过在几任盛京将军的改革下,原本的铸币设备,连同去年徐世昌的改革,已经移交至奉天财政。现如今仅有工人1200余名。 由于甲午之后少了北洋水师维护的大单子,从那时候开始,奉天制造局的状况就不是很好过。 关玉川在前面引路,介绍,朱传文带着楚可求和聂士则在后面看。 水压机、10吨起重机、车床,楚可求和聂士则越看眼睛越亮,这些都是好东西啊,能看出来清廷当初花了钱,而且这些工人对这些设备还是爱护的,虽然停滞了好几年,但是上面的机油上的很足,没有一点生锈的痕迹。 “老楚,老聂你们怎么看?” “东家,带到冰城改造一下就能用!”楚可求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东家,有着这些熟练的木工,这莫辛甘纳的制造进度说不准能更快。”聂士则从一个木工车间出来之后,也是赶忙向着朱传文回复道。 “得,关管事,你过来一下。” “大人,您吩咐。”关玉川一副伺候惯人的态度,脖子伸的老长,低眉顺眼。 “把各个车间的管事集中一下吧,有些事儿我得说说。” 由于昨天就接到了通知,各个厂的管事来的很齐,在车间里,朱传文站在一处平台上朝着众人说道:“诸位,汉耀大家都知道吧?” “大人,我们知道,家里的面粉就是这个牌子。”底下传来附和的声音。 “对,就是冰城汉耀,总督大人可是跟我说了奉天制造局的苦楚,自从造币厂分家,这制造局很久已经没有进项了吧?” “是啊,大人要不是还有着总督大人的一点零零散散的活儿,这我们早就种地去了。”一名管事好似在大吐苦水。 “嗯,现在我先来宣贯一下汉耀工厂的待遇,这可是大家最关心的事情,吴童!”朱传文喊着自己秘书,刚好,这些东西给王可仁整理了一份,派上了用处。 吴童越说,底下的眼睛一个个瞪得越亮。 “好了,待遇清楚了,还有一件事儿,那就是整个奉天制造局要搬往冰城。” “大人,有着这工钱,别说是搬往冰城,就是往漠河去我们都愿意。”关玉川作为管事头头率先发表了意见,这样原本朱传文以为还需要废些口舌的搬迁计划就这样定下了基调。 “是啊,大人,这工钱可比刚建厂时候还高。”又有一位老管事说话,他是最早在奉天制造局干的那批人,从学徒到管事可谓是见证着奉天制造局由盛转衰,再到破坏和重建。 “那就没什么说的了,楚掌柜,聂掌柜,往后会负责奉天制造局的搬迁,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头,进了汉耀,入了冰城所有人都要重新定级,有一分本事吃一分饭。”朱传文说完,留下吴童,带走了另一名秘书就朝着宫家走去。 依稀能听见,身后对着聂士则的打招呼的声音,看来这清廷制造局的枪炮厂系统,老聂这人还真是熟悉。 正文 第七章奉天收获 朱家父子在奉天也就盘桓了两天,返回冰城时,出乎朱传文意料,宫宝森与他们同行,想着自己家里那个疯丫头总算是有人治了,心情一阵舒爽。 当然还有心情更舒爽的事情,奉天制造局设备搬迁在徐世昌的协调之下,利用火车、马车等运输工具,蚂蚁搬家似的朝着冰城运输。 聂士则的人际关系的确出色,楚可求的工作能力也很强,所以这统计工作做的很快,奉天制造局的设备很多,诸如水压机,龙门吊之类大型设备,算是大大的补充汉耀的制造能力,总的来看10万银元的农具那是绝对值物超所值。 根据聂士则的预计,这些设备运抵冰城之后,马克沁与克虏伯山炮的制造马上就能投入生产,而楚可求的汉耀铁器二厂,往后则是改良这些设备,比原先制造轻松了许多。 至于奉天制造局的1200名工人,在秘书吴童坚持不懈的宣贯,广厦计划,寒士计划两大杀器齐出,在加上汉耀的如今对于工人的待遇,一个个心甘情愿的领着汉耀的入职牌子。这些人或是随设备乘坐火车,或是自己赶着牛车,拖家带口向着冰城方向前进。 徐世昌也是得知了汉耀的动作,听闻这连人带设备一锅端笑骂道:“这个朱传文,还真是好手段。”这些工匠在他的预想中,留一半的可能性极大,还想着往奉天铸币厂增派人手,不过人已经走了,那就如此吧,如今奉天省最不缺的,就是人,而且匠人而已。 1200多名工匠之中,按照汉耀的评级,有着近千人都是中级工匠,毕竟沉浸此道已然多年,还有着200多的高级工匠,当朱传文看到统计名单时,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这可以算是晚清洋务运动留给这片土地上最大的财富,也是自曾剃头以来这些清廷重臣孜孜不倦求索种出的果实。不过很可惜,为了维护清廷的统治,多是官办和军用,却是没有促进得了社会的进步。 在与楚可求、聂士则的聊天中得知,这汉耀的做法的确也不算是惊世骇俗,也怪不得徐世昌如此放心。拿他俩最熟悉的汉口兵工厂来说,炼钢、制造、工厂学校、电力照明可谓是一应俱全。而且各处的制造局都是如此的模式。 在俩人口中,朱传文还了解到天津制造局的能力,在大约28年前,也就1880年,天津制造局已经有能力制造潜水艇和舟桥,不过这些人已经被袁世凯收拢,分散在北洋各处的军工厂,倒是让朱传文对袁世凯此人刮目相看,从齐鲁大学堂的创立到北洋各处讲武堂的建立,再到收拢天津制造局,此人的成功实属必然。 依照朱家如今在关东的地位实力,这火车自然是直接包了一个车厢。 要是有火锅那就更好了!朱传文听着耳边的聒噪,放空自己想着。 朱开山、宫宝森在一侧闲谈,而另一边楚可求正在喋喋不休。 “东家,这人你可得给我分点。”楚可求如同一块狗皮膏药,做完统计工作,聂士则被安排驻奉天操办器械搬运,但是老楚这厮可是跟着朱传文,这样做自然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老楚,我不是说了吗,等这些人安顿到冰城,枪炮厂用不上的工匠就直接划归你管。”朱传文从火锅拉回自己的思想说道。 “东家,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聂士则就是个属貔貅的,到了他枪炮厂里的人,哪里有出来的,如今枪炮厂前后有着2000人了,再加上这1200人,可是我机器制造厂的3倍了,往后我厂子的发展,还得看他的脸色。”楚可求可怜巴巴的看着朱传文。 “那你说,要多少人?” “起码这个数。”楚可求伸出了一个巴掌。 “好给你5个,一路上别再可怜巴巴的了,一个大男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你看我爹的眼神都不对了。”朱传文开着略有些膈应的玩笑。 老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紧忙把朱传文拉开的距离再续上:“东家,这是5成,5成!我要5个人有什么用!” “这样,我也不逗你了,这批工匠,除了铸铁车间的人要移交给曲正乾,你再从剩下的900人中留下100人,但是得聂士则先选,毕竟往后这马克沁和克虏伯的制造是大事儿。”朱传文又朝着窗户边坐了点儿,眼神暗示着楚可求,你可别过来了,我可没地方去了。 “东家,我知道,我也不为难你,不过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可以提高制造的效率。”楚可求神秘兮兮的又凑到了朱传文的身边。 “说说。”好吧,我去坐对面,朱传文起身坐到了楚可求的对面,俩人间隔着一张桌子。 “这事儿啊,是我从老曲从美国弄回来的生产线得到的一些想法,首先我们可以把制枪和造炮分开来看。”楚可求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图纸,开始分门别类。 “怎么分开?”朱传文看着桌子上不同的零件制造图。 “就拿这马克沁的制造来说,除了枪身之外,我们铁器二厂还能承担三角支架的制作,等制造完成可以直接由枪炮厂组装。”楚可求将这马克沁的零件先是分开,最后整合到了一起。 朱传文示意借着说…… “再说这克虏伯炮,我们也能承担一部分防御装甲的制作,当然周家兄弟的铁器一厂也是可以。”最后则是拿出了聂士则设计的莫辛纳甘,“还有这枪,除了枪机和枪管的制造,这枪身的木质,可以直接划归给我,这些木工可个顶个都是好手……” 听到这儿,朱传文才是了解了楚可求的盘算,原来是盯上了这些人。 “东家,我觉得完全可以把木工剥离到铁器二厂,到时候老聂需要多少枪身的订单,我们完全可以满足他,再说了,除了枪身的制作,这些木工还能在往后的汉耀电气化上发挥很大的作用,木头可是很好的绝缘材料。而且我们二厂可是很想扭亏为盈……”楚可求算是拿出了自己的筹码。 不过这话倒是点醒了朱传文,三个铁器制造厂虽然分工不同,但是可以合作啊。 汉耀如今的三个铁器厂加上一个炼钢厂,都是属于一个建设的阶段,此时也就周家兄弟的铁器一厂属于一个盈利的状态,承接着农具制造的工作,而二、三厂如今还在一个投入阶段。 往后,汉耀二厂的产品制造已然明确,就是那款楚可求的蒸汽机,谷庵升在沪上也开始与兴办面粉厂的清廷商人开始接触,等着卖出去几台;而枪炮厂,在未来满足自身的条件下,才会买卖,暂且不谈。这一批木工,在楚可求的心里可是香饽饽,类似于一些不重要的零件,都可以优化成为木质。 朱传文仔细思索着,这生产力向着经济效益进行转化。 “老楚,你带笔没?” 楚可求拿出纸笔交给朱传文,一通刷刷刷的绘制,一副简易的自行车绘画,而原型自然是这后期经过无数次改良之后的二八大杠。 “东家这是?” “老楚,你不是想扭亏为盈吗?我想这个东西有着很大的作用。”朱传文将纸递给了楚可求。 “拜塞扣?”老楚吐出个英文单词,如今对于有着各处办事处的汉耀来说,这欧洲、美国的报纸可以说已经在汉耀的内部开始流转,这东西自然是认识,刚才纳闷也是因为朱传文画的这辆自行车和英国亨伯公司生产出用链条传动的、车为菱型的自行车有些不一样。 “对,按照我们的理解我们可以叫自行车。” “自行车,倒也是贴切。” “等回去,你和周家兄弟商量,你们二厂负责链条和传动装置的制造,周家兄弟负责自行车主体的制造,对了这个橡胶的轮胎你们试着攻克一下,最好能拿出生产线,谷庵升已经在沪上购买了大量的橡胶公司的股票,这部分的供货倒也是不难。” “东家,那人?” “这事儿就看你和周家兄弟这次配合的如何了,如果这自行车的生产能拉上正规,那么木工这些人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枪炮厂的订单一定得保质保量按时完成。”朱传文笑着说道。 “行,东家,这东西看着不难。”楚可求将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仔细端详起这张设计图,正想再提提问题,但看着闭目养神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的东家,张了张嘴,倒是没发出声音,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想了起来:得咧,耳边风算是吹进去了。老聂啊老聂,你小子喜欢吃独食,看我给你来个釜底抽薪。 显然,这是楚可求在聂士则面前要人被拒,想了这样一招,也是好事儿,至少这样初具了流水线制造的雏形,而且也因为他迫切想扭转汉耀铁器二厂如今靠着拨款生存的情况,促进了一个划时代产品的出现。 二八大杠自行车,在后世可是三转一响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今的冰城在汉耀的带领下,工人们的吃住倒是解决了,那么随即而来的,便是更好的生活,原本这事儿是往后放的,但是如今,既然楚可求有着这个想法,那么提前一下也是未尝不可。 火车抵达冰城之后,楚可求就告辞离开,找周家兄弟和曲正乾去了,自行车的事儿得商量,而这奉天制造局的设备也得分一杯羹…… 瓷房子 宫宝森刚进门就听见自己闺女的声音。 “鲜儿姐姐,小满的眼睛好大啊,和你的一模一样。” “想抱抱小满吗?”鲜儿问道。 “可以吗?”宫若梅的小脸上很是期待,但是刚刚抱上3个月大的小不点,就听见身后的响动。一个僵硬的转身,看到自己的爹,表情呆萌,大致意思是,这是哪家的老头儿? 鲜儿也是看到了回来的众人,麻利的从宫若梅怀中接过孩子,朝着朱传文身边走了过来。 “爹!”宫若梅怀抱里没了孩子,整个人顿时又灵动了起来,跑过来环抱着宫宝森的肩膀。 “还知道有我这个爹,忘了马上到什么日子了?”宫宝森欣喜之余也是感受到了宫若梅的变化,以往,这长在武人院子里的大小姐只会冷清清的说一声:爹,你来了。现在倒有了小时候的样子,让宫宝森深感欣慰,作为一个粗人,他知道如何调教弟子,但是却不知道怎么扭转自己闺女的性格。 好在,这在冰城小半年时间有了好的变化,以往冷冷清清、波澜不惊哪里还像个小孩儿。 宫若梅吐了吐舌头,“不是还早呢吗?”再过一个月就是她16岁的生日了,寻常人家的16岁正是出阁的日子,要寻好人家了,但是对于宫家来说意义更是重大,这一天会上报祖宗,宫家正统的继承人算是出现了。 “所以,你是打算一个月后再回来?”宫宝森问道。 “恩……一个半月吧,学校还没放假呢,再说,运气鲜儿姐姐也会,她教我不就行了。” 宫宝森这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意思是还想拖拖呗。这朱家有什么好的,连祖宗的事儿都拖。但这话没说,这还在朱家呢,这不是端起碗叫爹,放下碗骂娘吗?整个人脸拉的有八尺长。 “行了,宝森,刚来和孩子置什么气。”朱开山此时说话,拉着宫宝森就往沙发上去,也是他没闺女,传杰走后,瓷房子好像是没了生气,宫若梅的变化倒是又让瓷房子热闹了起来。 “就是,爹,你和我置什么气?传文哥,快去给我爹倒水。” 得,讨人厌的烦人精又上线了。 鲜儿眼含着笑意看着朱传文恨恨的去吩咐在瓷房子的仆人,以往也就传武、传杰能让自己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现在又多了一位。 其实哪里用朱传文去说仆人早就准备着呢…… 待朱传文接过自己儿子小满,吧唧亲了一口,抬头朝着媳妇鲜儿说了一句:“鲜儿,你看见了吗?我的喉咙要喷火了!” “那感情好,晚上我们吃烤羊肉!”鲜儿见多了朱传文搞怪的样子,也同样打着趣。 正文 第八章沪上进展 宫宝森因为朱家的热情,直接住在了瓷房子里,对于这样新奇的建筑,他还是觉得真不方便。 五谷轮回之地设在房间内他也就忍了,而且使用了几次之后还觉得很是方便。 但是每天见到朱家女眷这个事儿吧,一言难尽…… 所以这被迫无奈,扮演起了一个老父亲的角色,借用朱家的马车送闺女上学。而送完之后,就开始在朱传文的带领下参观了冰城汉耀的工厂、家属院。当然,火药厂和枪炮厂并没有带过去……冰城给宫宝森的感觉,就像是当初去了津门的那段时间,各处都在大建设。 就这样每天早出晚归的,回到瓷房子就是睡觉,倒也让这个老顽固爽利了许多,还有机会在小花园和朱开山切磋了两次,都是平局。 因为还有着奉天的军务,宫宝森只能在冰城待一周的时间,匆匆的就到了离别的时间。 “若梅,你记得按时回来。”这是宫宝森和女儿宫若梅的约定,说是一个月后在生日之前必须回家,宫家传承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 “呼……”宫若梅没出声,但是气抖冷的表情被陪同的朱传文看到,暗暗存下了这个表情,这可是之后的快乐源泉,小样儿, 可有人治你! “那我就走了。”宫宝森是了解自己女儿的,既然没反驳, 那就是默认了。 前往火车站的马车上。 “传文, 你这汉耀现在有着多大的规模?”宫宝森问出了最近一直牵挂的问题。 “加上这次奉天制造局的人, 大概有着6000多人了。”朱传文这是已经把工人纠察队、猎人部门、商行和小青山的人数排除在外了,单说的是冰城汉耀的工人数量, 比起去年,味精厂、面粉厂、枪炮厂、炼钢厂的扩建算是又让汉耀的工人数量翻倍。 “嘶——”宫宝森暗暗吸了口凉气,几年时间啊, 汉耀的发展还真是有生命力,或者说恐怖。 冰城是个神奇的地方,在京城待习惯的宫宝森见多了麻木的脸,在冰城工人脸上居然看到了那种洋溢的笑容, 居然还有些——害怕。 不过再一思索,这些人过的好也还真是一件好事儿,让人止不住想加入进去,头一回, 宫宝森对于自己定居奉天的事儿有了一丝丝的后悔。但也转而谈起了自己的闺女:“传文, 把若梅送到冰城应该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至于为何有此感慨, 朱传文也是听鲜儿说过, 不过现在听着一个父亲的讲述, 再次有了些不一样的感受。为什么朱家人对于宫若梅这么放纵呢?除开是宫家闺女这个因素之外,还有便是可怜。 宫若梅是个可怜人!从母亲去世之后, 到10岁就开始打理宫家的琐事儿, 那种强装宫家女主事人的稳重,让她丧失了很多当小孩子的快乐, 压抑了自己的天性。 对此,宫宝森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宫家从发展起来开始, 便是这种家族的模式, 培养的亲传弟子大多会被外放,他这一代, 因为没了再娶的想法, 这宫若梅肯定得撑起宫家的主干, 马三即使成为掌门人也得依附宫家, 或者说入赘…… 而这次让宫若梅来冰城,除了宫家的规模变小,琐事变少之外,也是当父亲的,最后一次对于女儿的放纵,等她从中学毕业,有些事情就得提上日程了。不过看来宫若梅也的确在冰城找到了快乐!所以才对朱传文说出这样的话。 “宫叔叔,若梅在冰城你就放心吧,我爹和我娘都是当做亲生姑娘在养着,还想着认个干亲呢!”朱传文这便是在探口风了, 二老也的确有着这个想法,有了仨儿子,就缺个闺女。 “干亲啊……”宫宝森仔细的斟酌着, 并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到了冰城火车站, 火车站外,从滨江城保险队驻地赶来的朱开山也早就等着了,礼节的事儿得做足了。 送着宫宝森上了火车, 朱开山就急吼吼的来到朱传文身边:“咋样,干亲的事儿提了没?” “提了爹,但是宫叔没说话……” “好吧,那这事儿再说,没当面拒绝就是有机会。”朱开山安慰着自己,又骑上自己的踏雪乌骓向着保险队缓缓走去,他是真心喜欢这个闺女,再圆他老朱一个女儿梦! 等朱传文再次回到瓷房子,鲜儿正在逗宫若梅。 “好啦,不就是回一趟奉天吗?有什么不开心的,等你学会了运气,还能回来上学,宫师不是答应你让你在冰城待到中学毕业吗?”鲜儿说教着宫若梅,有着授艺之恩,一直这样称宫宝森。 “鲜儿姐姐, 朱师伯和你一样能教我运气,非让我回奉天。”宫若梅依旧不满着,放着小脸儿。 “这哪能一样, 你父亲亲传,证明着你才是宫家正统,这是名分!”鲜儿自然了解这些事情,当了母亲,再加上汉耀教育掌柜这个身份,让她的眼界和思维也在逐渐开阔和成熟。 “哎,名分就这么重要吗?”宫若梅喃喃自语。待看到朱传文回来,不由的恶作剧心起。“传文哥,小满的尿布还没洗。” 得,说不准你以后就是我干妹妹,再忍你一次。朱传文生无可恋的走到客厅,拿起自己儿子的尿布,往佣人那边拿去,亲自洗也不是没洗过,但是等等还有着重要的事情呢。 这刚放下尿布,吴童就进来了:“东家,楚掌柜、二位周掌柜来了。” “走!” 朱传文直奔瓷房子小花园,这样的风风火火让在客厅说着话的鲜儿和宫若梅好奇了起来,往着瓷房子一楼的饭厅那边走去,在这里可以看到小花园后的景象。 这两天,传文娘和鲜儿娘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新鲜的菜蔬已经不好买了,在朱传文的建议下,一座玻璃的温房从10月开始就建立在保险队驻地周围的农田上,此时她俩正带着人看看有没什么蔬菜成熟,好带回家做饭,保持着鲜儿哺乳期的营养。 所以家里就剩着鲜儿与宫若梅。 “鲜儿姐姐,你看,好像是个带着俩轮子的机器。” “鲜儿姐姐,传文哥骑着了,不会摔着吧?” 俩人立在窗户跟前,看着后院试骑自行车的朱传文,两双眼睛都充满着担忧。 一会儿,这担忧就变成了自豪,“小满,看你爹爹,学什么东西都这么快。”鲜儿抱着小满,挥舞着他的小手好似在打招呼,在没了一开始的不熟练、七拐八拐之后,朱传文操控着自行车就在小花园里转起了圈儿。但鲜儿哪里知道,自行车这可是中国人的必备技能之一,一开始的不熟练只是自行车本身的问题和一些生疏而已。 在瓷房子背后的小花园里,一个新的大玩具被汉耀制造了出来,出现在这里。 “铃铃铃!”清脆的铃儿响起。 朱传文正在试驾铁器一、二厂联合出品的汉耀牌自行车。依照汉耀铁器厂如今的能力,这东西的技术含量并不算高,轴承、传动此类的东西早在改装蒸汽船的时候被攻克,也仅仅是放小了而已。 骑着这沉重的二八大杠,朱传文吃力的在院子里转着圈儿。 飘逸的一个翻身下车,拉下支撑架将车停下,朝着正打算邀功的楚可求、周家兄弟说道:“楚掌柜、两位周掌柜,这车你们试了?” “试了,东家,但是没您骑的好。”楚可求是真佩服,这自己还摔了几跤呢,自己这东家一上手就能走起来,看着还略显风骚。 周家兄弟也是赞同的点头,按现在的说法自己东家真牛B。 “那我提几个缺点,这车的动力没什么问题,但是车身太重了,影响操纵,也间接的提升了成本。”朱传文叮叮敲着几处车身,“这是实心的吧,想办法把这弄成空心的,我说的当然不止是这几处,你们回去多试验几款,老楚你操刀,弄清楚受力,这东西可是要能承受400斤的重量,别弄的一压就塌了。” 二八大杠之所以如此受欢迎,当然不止是它改变了人们出行方式,更有的则是承担了一部分人们货运的需求。朱传文曾经看到过一个视频,即使是在后世,非洲、美洲的一些国家依旧有着很多地方有着二八大杠,这些车可是一等一的运货好手,上百斤的香蕉架在两侧,没有丝毫压力。 “知道了东家。”楚可求将这事儿记下。 “还有,二位周掌柜,这车现在可是我用脚在刹车,缺少了自己本身的制动。说白了,就是少一个刹车零件。”朱传文说的就是刹车。 “东家,这刹车是?”大周是汉耀一厂的技术掌柜,手艺也是磨炼了出来,率先提出了问题。 “你看啊,这车缺一个前刹,一个后刹。”朱传文蹲下指着轮子,“这是轮子,弄两个零件放在把手上,左右刹车分前后,一捏……”朱传文比划着,大周秒懂。 “知道了,东家,我们等等就去改进。”周家兄弟认真把这事儿记在本子上。 “恩,还有,现在仅仅是实验品,也是无伤大雅,不过最后得把咱的标志弄上去,这车就叫汉耀自行车。”这算是往后汉耀铁器厂的新产品了,是要开始对外销售的,自然要做好品牌。 不过这一蹲,朱传文又看出了问题。 “橡胶的事儿怎么样了?”朱传文捏着轮胎朝着身后的三人问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这事儿是楚可求负责:“东家,谷掌柜从沪上来信了,已经联系了南洋的橡胶园,能给汉耀稳定供货,光廷那边正在帮我设计橡胶生产线。” “恩,这个月煤场的回款全部用来建设橡胶生产线吧,放在二厂,往后你那边橡胶的用处还有很多。” “好嘞,谢谢东家。” “还有,这轮子也给我弄成加气的方式,一圈外胎,做厚实些,一圈内胎,用来充气,参考下现在的马车用的轮胎,这样这骑着就舒服多了。刚刚你这实心的橡胶轮胎差点把我颠散架。”这一捏轮胎,好家伙,楚可求这厮估计是图省事儿,直接弄了个实心橡胶轮胎,怪不得这么重。 三人原本是抱着邀功的心态来的,但是这些问题却是又给他们上了一课,得,接着改吧。三个掌柜一骑二扶,踉踉跄跄,向着铁器厂骑去,有一说一,这东西还真好玩…… 初版的汉耀自行车被拿去重新改造了,朱传文也就前往了汉耀大楼。 “钟宣,沪上的消息传回来了吗?”早上送宫宝森,秘书吴童就留在了瓷房子,而钟宣则是早早去了汉耀大楼,手头上有着一些资料需要汇总。 “东家,传回来了。”钟宣赶忙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拿出了整理好的资料。 朱传文拿着进了自己办公室,开始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些都是谷庵升从沪上发回来的东西,一部分走公用的电报系统,一部分走猎人部门的无线电报系统。 上面详细的记录了,从10月底谷庵升前往沪上之后,花出去的钱。 10月底,夏元璋那边走了一笔大帐,有着31万银元,基本上都是日本安田支付的味精的回款。 其中有着3万多银元用于建设汉耀在各处的商行渠道,而剩下的27万多银元全部被投入了橡胶的股市,这也是谷庵升根据目前情况进行了一个最大限度的资金调配。 先说商行零售渠道的建立,这是汉耀商行与猎人部门的联手行动,猎人部门直接向着最底端的销售终端也就是杂货铺的建设下沉,而商行则是负责各个杂货铺和销售渠道的建立,货物总场设立在沪上,由熊振这位依兰号副船长进行每年6次的供货。 而说到货物总场的建立,这里不得不提起徐世昌这个人的作用,原本汉耀在沪上的动作是迟缓的,但是自从徐世昌给盛宣怀的电文,汉耀也受到这个位于沪上大佬的鼎力支持,至少官面上是支持的。这次来的电文中,汉耀在沪上的囤货场也已经协调完成,要开始动工了。 其次便是最重要的购置橡胶股票事宜了,从去年伦敦交易所橡胶期货猛涨,就好像释放了一个信号,现在世界各地都开始出现橡胶热,比之前的热度又是上升了一个档次。 这种热度的产生并不是毫无预兆的,归根结底,是去年的京城-巴黎的拉力赛引起,并持续发酵,那场拉力赛的主要赞助商,除了几个车企,参与推动的还有哈金森、朗盛、Vibram、固特异等著名的橡胶生产厂商。 这些生厂商参与橡胶这个行业可是有着不短的年份了,从1820年世界上第一个橡胶工厂在英国建立,到1839年,美国人固特异发明了橡胶的硫化法,解决了生胶变粘发脆问题,使橡胶具有较高的弹性和韧性,标志着橡胶已经完全进入工业实用阶段。 这几十年来,轮胎便是这些橡胶生产商盯准的目标,从马车由木轮向着充气轮胎过度,到人力车、自行车的过渡,再到汽车拉力赛,证明汽车这种交通工具的实用性,都标志着一个结果,橡胶要涨价了。 而从谷庵升收集到的资料中,朱传文也是做了批示,橡胶还是以购买为主,驳回了谷庵升想在海南、广东、云南等地建立橡胶园的做法。 这些地方在华侨和有识之士的努力下已经打破了如今国外专家的认定:原产于亚马孙河热带雨林的巴西三叶橡胶,仅能生长在北纬10°以内热带地区的神话。但是这个事情在朱传文心里,完美的诠释了一个词儿,鞭长莫及,汉耀的根子和这些地方太远了! 而在股票的收购中,朱传文再次明确了让谷庵升开始收购南洋一系的种植园公司股票,最好再派人去当地看看虚实,争取在12月之前把这些钱全部花出去。 等看完了这些花钱的消息,朱传文委实没有想到还有一个赚钱的消息。 “吴童,去铁器厂把楚掌柜请过来吧。” 这个消息还真是个楚可求有着关系,因为谷庵升在冰城培养出来的交际能力,和盛宣怀倒也是打的火热,这一来二去,就将朱传文的最新的想法传递了出去。 谷庵升用7个字儿形容了盛宣怀当时的神情变化…… 空惊讶,虚度年华! 随后便是盛宣怀背书,一些系列雷利风行的操作:徽商因为今年遇到了小麦大丰收,转而开始着手大规模的面粉厂建设,找到了沪上招商局的盛宣怀,如今的徽商走的都是李中堂的门路,即使如今李鸿章六兄弟已经寿终,但是广西还有李家的二代,也算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京城变故之后,这位李家二代的升迁之路指日可待,所以盛宣怀很是给面子。 但是从招商局引进洋人器械的周期较长,正好遇上了想销售汉耀铁器二厂面粉生产线的谷庵升,这一笔20万银元的交易就由此促成,可能里面还有着盛宣怀见证“自己”制造局生产器械的情怀所在。 朱传文正想着这7个字儿,楚可求便是推门而入。 “东家!” “老楚啊,有大单子了!”朱传文笑着把这个价值20万银元,面粉厂设备5套的单子拿给楚可求。 “东家,好事儿啊!”楚可求看完也是喜上眉梢。 “哈哈,是啊,来跟我算算,这笔钱能盈利多少?” “东家你想怎么算?” “还能怎么算,先算人工,后算你们从炼钢厂拿钢铁的成本!”朱传文没好气的说道,这货就是不能给好脸色。 汉耀铁器厂的确存在着两个算法,一仅按人工,就是算上铁矿开采、运输、炼钢、到制成铁器销售的算法,这里面仅仅算汉耀整个体系消耗的金钱;另一个则是针对三个铁器厂,铁坯、钢坯从炼钢厂有一个出场价,这些暂时是挂账的,再算上三厂的人工,这便是第二种算法,之前的炼钢成本算是炼钢厂的。 “好嘞,东家!”楚可求自然习惯着东家这种骂骂咧咧的交流方式,不一会便是算好了这笔买卖汉耀挣的钱,“东家,如果仅按人工,这笔20万的单子,汉耀整体将盈利18万银元。如果算上从炼钢厂拿货,那这就少了,5套器械,算上给老曲的钱,到我们二厂的有着6万多银元撑死了!”说完还感叹一声:“老曲还真赚钱。” 可不嘛,这小青山的铁矿厂还是炼钢厂在养,买铁矿石试试,就剩不下几个钱了。 “行了,这订单你就拿去,按期出器械,保质保量,没问题吧?” “没问题东家,10台都造出来了,何况5台,到时候走海运?” “走海运,让上次去奉天安设备的工人跟着,把这五台组装了!” 这可是汉耀铁器厂的开门红,可得打好一这炮,商人们都是谨慎的,更何况是徽商这个精明的团体,有着盛宣怀大力推荐,再加上外国洋行的设备购置周期长,这才做了个退而求其次的决定,汉耀的面粉质量他们也是有所耳闻,对于这套设备才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进行了购置。 楚可求正欲离开,朱传文又叫住了他:“老楚,欧洲游历的事情怎么样了?” “东家,等我看看放手之后,手下人制造的蒸汽机水平如何,我再动身吧,不过定了几个地方,俄国、德国、法国、英国,大概为期5个月左右,怎么也得赶在,6月份之前回来,东家我可是又往后推了一个月,您到时候的资金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笔6万个银元不是马上就到账了吗?我就不动了,先放夏元璋这里,到时候一并拨给你。” “好嘞,那就谢谢东家了。”楚可求蹦跳着向着铁器厂走去,这自行车的事儿、蒸汽机的事儿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而等这奉天制造局的事儿尘埃落定,蒸汽机制造的事儿步上正轨,楚可求也将踏上游历的旅途…… 正文 第九章结善缘 瓷房子今天的晚餐很是丰盛,位于饭厅的圆桌是众人的主战场。 两个佣人合力端上一个大大的铜锅,很精致,上面有着5只浮刻的蝙蝠,奉天那个铜匠把这锅叫做“五福锅”,朱传文听着这寓意好,再加上也是真的很想吃火锅,就买了下来,所以才会在归途的火车上想着火锅的事情。 宫宝森来的时候也吃过一回,但是因为是鲁菜厨子,做不出那种辣味,朱传文吃的并不酣畅,这次专门找了个川菜厨子,准备了火锅底料。 圆桌上,翠绿的蔬菜,鲜嫩的羊肉、小青山的和牛肉已经上了桌,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不过一到吃这样的东西,可就算是苦了鲜儿了,这事儿朱传文也是尝试过,吃了辛辣的食物之后,他倒是没分辨出有什么口味的变化,但是自己儿子就是不吃…… 真挑食! 这不,鲜儿端着清淡的餐食,早早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眼不见心为净。要说当妈的,还真是辛苦, 男人忙活10分钟, 女人忙活10个月, 再加上哺乳,可就是2年多的时间, 只能说养一个孩子真不容易。 “娘,丈母呢?”朱传文坐在桌上,左右看了看, 父母在,宫若梅、朱小婉在,那就差最近住在瓷房子帮着照顾鲜儿的丈母娘了。 “鲜儿娘陪着闺女吃饭呢?你也是,非要吃火锅, 还非得辣!”传文娘虚点着朱传文,有些埋怨。 “也是馋了嘛,再说了,这次找的厨子可是正儿八经的蜀人!”朱传文狡辩了一句, 家里现在做两份饭, 一份是鲜儿的,一份才是大家的, 这事儿是小夫妻俩商量后决定的。 自己媳妇可大气着呢!朱传文暗暗自得。 “娘, 这温室怎么样?”朱传文一次都没去过位于滨江城旁边那座温室, 这东西现在可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历史来说,秦朝、罗马帝国都有着温室的记载, 而到了18世纪, 从玻璃量产之后,法国、德国、美国都开始研究这种技术, 所以在冰城这个地界,俄国人弄过小的,现在朱传文弄了个大的, 大概占地有个3亩左右, 分为三个温室,供应瓷房子和一系保险队夫人们家用。 “挺好, 这些青菜都是甲、乙温室产的, 至于丙温室的瓜果还得些日子。”传文娘也就不再纠结鲜儿躲到楼上的事情, 再说温室, 自己这儿子也是,弄好了一次都不去,要不是她在操心,肯定就赶不上供应家里。 “那也挺好。”朱传文看着老爹动筷了,也是赶忙动手,涮和牛,放在后世可真特么奢侈。 在朱传文凶猛的带动下,朱小婉和宫若梅也是加入抢肉大战。 可能是朱家轻松的家庭环境吧,养出来的都是小老虎一般的人物,甭管男孩女孩, 遇到好吃的便是一个吃相,风卷残云,又见风卷残云。 朱小婉好好的闺女, 现在就像只南方的豚鼠, 两个腮帮子满满的的,都是肥瘦相间的和牛肉。 宫若梅倒是很收敛,吃相也是雅观, 但是这频率是真的快。 烦人精,你不嚼的吗?肉是好肉,片的也薄,但你也得嚼一嚼啊。朱传文拿着眼角瞟了一下,心道。 传文娘看着这一幕,愣是坐到了俩闺女中间,左夹一块,右夹一块的。打从传杰走了,这还是瓷房子饭桌上第一次这么热闹。 可能是宫家闺女在化悲愤为食欲吧,听说今天这闺女不开心。传文娘暗暗想道。 朱开山与朱传文对视一眼,接着埋头,和牛肉还多,但是抢着吃更有滋味不是。朱开山到了岁数, 对于生活的体悟更加趋近于享受, 而朱传文单纯为了口腹之欲,这底料,地道啊! 等众人吃饱喝足,朱家父子俩坐到了客厅里。 “传文,德忠来信了,今年的农户招募估计要到12月中才能结束,两批农户6万人已经安置在滨江府之前规划的平原上。” “知道了,爹,铁器厂的农具已经开始制造了,到明年春耕应该能完全交付。” “这小青山的马匹、耕牛?” “我让牧场和单树信调集吧,这快半年来,单树信在小青山也是取得了不错的战果,1500人的队伍基本上人人配马了,明年就让少芳哥的队伍也去驻扎一年吧,等明年结束,这劫掠的事儿也该停一停了。” 既然徐世昌让朱开山团练一省民兵,那么等明年过后,这朱家保险队的正规化也得建立起来,虽然是依旧号称民兵,但是这各个府的驻兵还是不能少,怎么说,那个保一省安定的保险队口号注定不能是空谈。 “那就好,我也是这样想,往后我会适当的提一提保险队的军饷,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想提高保险队员的收入,但是兵自古以来就不是这么带的,现在也还好,剿的只是马匪,往后马匪没了,这些野惯了的兵会去劫掠谁?那就是说不准的事情了。”朱开山这次便是劝朱传文停止他那个劫掠的计划,安心的发展,队伍可以出动剿匪,但是这些剿匪所得,得统一,之后再发放,得做到令行禁止。 “爹,这明年开始我打算再培养一批教导员。”朱传文说道,既然定下了明年招募3000名保险队员的计划,那么这相应的小队教导员也得配上,人还是从工人群体中选出,这是属于朱传文控制保险队的力量,虽然现在还是停留在中队长级别,但是往后肯定有着提升的空间,至少现在各个支队长已经发现了教导员的好处,军事主官管打仗,教导员管生活,让队伍的凝聚力可是又上了一个台阶。 “你看着弄吧。”对于教导员,朱开山现在也是用顺手了,觉得还挺方便。“可仁到津门了?” “恩,王可仁往后会在津门常驻一段时间,我觉得啊,这小皇帝肯定压不住北洋这些骄兵悍将,袁世凯也有迟早有着付出的一天。” “所以,你托徐世昌给袁世凯送了1万银元?” “哈哈,徐世昌,袁世凯我是一个没落下。”朱传文笑着,这目光就投向了奉天的方向。 奉天,总督府 趁着夜色,汉耀标识的马车停在一个巷道里,一个人影匆匆跳下车。 敲开了总督府下人常走的门。 “你有何事?”开门门房见是时常来送面粉的奉天汉耀商行掌柜,原本板正的脸也和蔼了起来,但语气依旧硬气,有句话怎么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便是如此。 “这位老爷,有事求见吴管事。” 门房略一思索,让汉耀掌柜在门口候着,自己进去找这位吴管事,这位吴管事是徐世昌的老仆,陪伴有三十多年的岁月了。 随着夜色下的人影窜动,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仆敲响了徐世昌的书房门。 “老吴,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徐世昌见进来的是自己的老仆,之前他明明吩咐过了,明天还要早起收拾总督府的东西呢,让他早点睡。 “老爷,这是汉耀送来的东西,我也不知如何处理,等老爷定夺。”吴管事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两个信封。 …… “哈哈哈……”看完信件徐世昌却是开怀大笑,随即说道:“依照你的性子,这汉耀的人还在门口候着呢吧,让他们回吧,东西我收下了。” 待书房再次剩下徐世昌一人,电灯下,徐世昌看着桌子上的信件,顿觉有些好笑,也不管朱家葫芦里到底藏着什么药,此时他的心里却是很温暖,收下了汉耀不算丰厚的银子。 人走茶凉。锦上添花者多,而雪中送炭者少啊。 京城在完成溥仪的登基大典,定下乾坤之后,消息也就变的流通起来,连一些人事的变动都和徐世昌接到的信息,也就差了两天的时间。 总的来说有着两件大事儿,一是袁世凯被贬,削为平民,放回老家。这是徐世昌、张之洞等人努力的结果了,没杀就是好事儿。 第二件便是与徐世昌有关,虽然还是抱着一点幻想,但是终究也是被贬了,也可能是安这位封疆大吏的心,被清廷平调任命为邮政大臣,算是收回了封疆大吏的权柄。 往后就是和袁世凯一样的被贬了吧,徐世昌此时已经给自己的仕途谱写了结尾。 清廷自曾国藩之后,这种手段就略发娴熟了起来,将总督们调回京城,收拢权柄,再明升暗降,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袁世凯,现在也该轮到他徐世昌了。 一时间,北洋失势的消息可是传遍了奉天城,门可罗雀便是如今的奉天总督府现状。 北洋6个镇的精兵全部划归兵部,这算是明面上收缴了兵权。 再说如今朱家的做法,可算是让徐世昌心里稍有慰藉,自己也是没养出郑家屯那样的白眼狼。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如果朱传文知道徐世昌的想法,铁定得做感慨:全靠同行衬托! 别人都是上任了送钱,送礼,而徐世昌这则是第一次被在卸任的时候被送钱,之前是看中朱家父子的作用与能力,现在这笔钱则是感受到人情的冷暖。 这两份信,一封里是有内容的,外加一张天津英国银行的本票,价值一万银元。 信中可满是朱传文的怨气,怨气自然不是冲徐世昌而是冲清廷,信中将徐世昌在关东的新政可谓是捧上了天,关东之前如何糜烂,现在如何繁重做了深刻的对比,这些数据看似冰冷,但实则是一个个热气腾腾的马屁,虽无阿谀奉承之言,但是徐总督看的字字舒爽,忍不住放声大笑。 在最后,朱传文情真意切的写了对于徐世昌的感谢,奉上1万银元,请徐大人不要推辞,这是他替滨江府农垦的百姓送的,没有他就没有滨江府屯田农户的好日子。 还有,就是对于袁世凯,朱传文也是深感仰慕,也奉上1万银元,望徐世昌代送。 对于这事儿,徐世昌就自己发挥联想了,朱开山是什么出身,义和团啊,袁世凯呢,又是齐鲁剿义和团的先行官。这事儿做个比喻,就像是退休的企业领导遇到了曾经波及整过的中层干部,大家都是规矩人儿,一笑泯恩仇算了,这钱啊就当是请老领导吃饭了。 徐世昌是乐意做这个和事佬的,虽然袁世凯肯定不缺钱,但是这人情朱家这次做的很不错,让徐世昌有种没看错人的感觉。 正文 第十章丢脸?不存在的! 奉天制造局的设备和人手在经过近三周的搬迁之后,总算是在冰城暂时安了家。 工匠们被暂时安置在家属院各个工人家的空房里,由夏元璋统一交付每月1元的租金。属于他们的房子也开始由广厦计划的资金进行划拨,建设了起来。建房子的钱都会从他们往后的工钱里扣,当然,有家底的也可以一次付清,不过怎么想,都是用广厦的钱比较合算,因为从这个月底开始,工钱就开始发放了。 这到手的工钱可是比在奉天时高多了。 而暂时放置在汉耀工厂的设备该在哪里组装,朱传文按照之前楚可求的建议,将大家凑在了一起。 枪炮厂会议室中,炼钢厂掌柜曲正乾、火药厂掌柜毛光廷、铁器一厂掌柜周家兄弟,铁器二厂掌柜楚可求、枪炮厂掌柜聂士则、火药厂副厂长覃三明这些负责人全被叫了过来,这算是汉耀旗下重工业一系第一次的统筹会议。 覃三明作为聂士则的徒弟,现任火药厂副厂长,负责步枪、机枪、炮弹的制造,掌柜则由毛光廷兼任负责火药的制造。 “说说吧,这往后几个厂的合作事宜。”朱传文见众人来齐,算是开了个头,今天的会议主要目标便是之后几个厂的协作。 作为这次会议的发起人,楚可求则是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朱传文一眼瞪了过去,老楚又是讪讪的坐下。 “我先说两句,东家开这次会的目的不是为了削弱汉耀的某个厂,作为汉耀的一份子,我们各厂的协作,才能更好的让汉耀发展,让各厂的工人发挥最大的作用。”曲正乾虽然比楚、毛早来那么半年,但也算是老资格了,尤其现在还掌握着汉耀工业一系最重要的货源——钢材,这话自然也是有着分量的,而这话便是说给聂士则听的,怕这位多想,毕竟一开始,除了铸铁厂, 其他奉天制造局的人和器械都是打算并入枪炮厂的。 “东家, 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只要有利于汉耀、有利于枪炮厂的决定,我是坚决支持的。”聂士则也是表了态。 如此,在朱传文的示意下, 楚可求总算是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讲真,楚可求的这份方案具有很强的实施性, 从奉天制造厂搬来的铸铁、锯木、金工、木工4厂, 铸铁厂往后由炼钢厂兼并, 提升炼钢厂内中级、高级工匠的数量,提高生产力;锯木厂由铁器一厂兼并, 作为木材原料的初加工,为楚可求的二厂提供初级加工产品,同时负责农具上简单木制品的加工;木工厂由铁器二厂兼并, 负责枪身、精细木制品零件加工;金工厂则是被枪炮厂兼并, 提升枪炮厂的制造能力。 总的来说, 这就像是一条流水线, 几场协作,将零件分加工。而往后的枪炮厂, 除了承担最重要的炮管、炮机、枪管、枪机的制作外,剩下的都被二厂总包,零件最后汇总, 在枪炮厂完成组装出厂。 众人认真的听完了楚可求的方案。 一个个暗自点着头,的确可以一试…… “东家, 那要是枪身不符合要求怎么办?”聂士则抓住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朱传文还没说话,楚可求就跳了出来, 金工厂我可是一个人都没敢留,你个老小子还不满足?“老聂, 看不起谁呢?只要你的图没问题,我二厂出品的东西保证严丝合缝!” “哈哈,老聂,你可是听见了,楚掌柜可是保证了的。”朱传文顿了一下,“不过多厂协作,我也不敢保证出厂的产品没有问题,但是有一点,这些东西都是有着工匠记号的,哪一个工人的手艺出了问题,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在最后总装的时候都能溯源,可以重新回炉加工,质量上的事儿你帮我把着关,我很放心。”朱传文这便是给了聂士则在枪炮总装时的权利。枪炮的生产可是马虎不得,这些东西的质量事关保险队队员的生命安全,这点权利自然是要给的。 “那我就没什么问题,这样的确最大限度的发挥了生产力。”聂士则见权利也拿到了,自然没什么问题,木工不用自己盯,还真算是减少了自己工作量了,多厂协作,就像机器一样慢慢磨合吧,反正看这架势,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可求这老小子没少上蹿下跳,这事儿看来也算是已经定下了。 “行,那就这样,往后多厂协作的事情你们可以多开开这样的会议, 每位掌柜都有着发起会议的权利,我要是有时间就会参加,没时间的话,我会让秘书出席,他不会发声,但是会做好会议记录,决定不了的事儿我会批阅。”朱传文说完,便是结束了这次兴师动众的会议,算是给汉耀的工业体系开了个好头儿,每个厂都不是独立存在的,都是一个个齿轮,齿轮磨合好了,汉耀这艘船才能继续前进。 朱传文一出门,众人也是纷纷起身,诸位掌柜都是清楚,这次的会议算是打破了原本逐渐形成的以各个厂子建起院墙为隔阂的壁垒,看来,有些地方也可以重新开启小门,方便原料的周转了,总的来说,对于汉耀是一件好事儿。 “老楚,你等等。”当楚可求正打算出门的时候却被聂士则叫住了。 还要比划比划?楚可求心想着,“怎么了,老聂。”但面上却是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老楚,你这算是干对了一件事儿,我原先也觉得汉耀的几个厂有些分散,现在好了,算是被你这厮连了起来。”聂士则面带着赞许,既然人没了,那这大度的姿态可得做出来,都是一家人不是? 拍我马屁?按照这厮的性格肯定有所求。楚可求却转而警惕了起来,以前在汉阳兵工厂,聂士则就是这样哄骗他打黑工的。 果然没两句话,聂士则说出了所求:“你这自行车给我一辆呗,第一批的100辆现在成了冰城的抢手货,我家那小子也想我有一辆!” “你家的小子才7岁吧?”楚可求听到这儿惊讶的问道,工业体系真正转动起来的生产力是恐怖的,在完成自行车的设计,并得到朱传文认同之后,铁器一、二厂在一周的时间内已经生产了100辆自行车,由汉耀商行进行销售,这些都被汉耀旗下的各个掌柜、管事买走,如今的冰城里,已经零星能看到骑着车上班的人群。 “是啊,才7岁,但是小学班里已经有着不少崽子在大人下班之后,骑着自行车驰骋,我那小子也想我买一辆。”聂士则露出了尴尬的样子,发售自行车的时候他还在奉天,正好错过了。 “给,这是自行车票,你自己去买吧,送你那是不可能的,怎么说也值30个银元呢。”楚可求从身上掏出一张自行车票,有票有钱才能在汉耀商行进行购买。 至于这自行车票的出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因为生产线没有建立起来的原因,产量怎么说都拉不起来。即使有着铁器厂特有的多干多拿的产品累计奖励,但每个月300辆的产量,已经是铁器一、二厂兼顾其他制造任务之后,最大限度的能力了。 没法,朱传文便是想了这个看似公平的法子,在满足掌柜、管事阶层之后,寻常工人想买自行车,先在冰城汉耀商行登记,再摇号,摇到号的得到自行车票,才能在自行车到货之后进行购买,这算是如今在冰城销售最为公平的方式了。 作为铁器二厂的掌柜,楚可求最近可是没少被一些下属,朋友要自行车票,这身上常备着呢。 “老楚,你还真抠,得了,算是我欠你个人情!”聂士则接过票,打着保票。 而在楚可求心里,则是万分警惕,这货铁定憋着坏屁! 当太阳缓缓落下的时候,汉耀小学再次迎来的放学,在汉耀家属院,此时正上演着一出飙车大戏。 “良飞,这就是你爹的自行车吗?”林小冲看着这个和在场的大多数小崽子差不多高的铁家伙问道。 “嗯嗯嗯!”乔良飞可劲儿的点头略显自豪,林小冲家有马,如今他家也算是有了宝马了。“我爹每天都骑这个车上下班,可方便了,我也学会了,等等你们帮我扶着点。”乔家崽子向着一众小伙伴炫耀道。 这东西的出现可是让乔良飞动了不少的脑筋,在他心中这东西就是自己爹的大玩具,而他,作为汉耀家属院小魔王,自然不愿意放过。这几天做梦都是在研究如何驾驭自己家的这匹“宝马”,在不断的尝试与脑海中的模拟中,总算是触类旁通,借着乔洪国在家属院工会活动中心组织例行学习的时候,找到了机会,把车偷了出来。 而这骑法,便是后世有名的“掏大梁”。 在几次失败之后,乔良飞总算体会到了“这是飞翔的感觉~” “小冲,你们加把劲儿!”乔良飞吃力的操控着方向,但还不忘朝着身后的小伙伴们喊道。后面一群小崽子使着力气在推。 汉耀家属院因为有着完整的规划,这生活设施可是相当完善,即使是土路,但在12月份,也是被冻得无比瓷实。 二八大杠在小小的乔良飞操纵下越来越快,后面的小崽子不一会便追不上了。 乔良飞不自觉的借着黄昏,眯起了眼睛,享受着飞的感觉。 “良飞!”林小冲看着直立起身子的乔良飞喊道。 “哐当!” 因为越来越快的缘故,乔家崽子来不及拐弯,直接撞进了家属院的的下水沟里。 下水沟最下仅有20公分宽,呈梯形敞开,是经过每家每户的。引的是松花江下游的水,一个循环过后排入更下游。 “良飞!”一种小伙伴赶到肇事地点。 下水沟里崭新的二八大扛倒翻,前轮朝下,斜靠着,后轮还在不停地转动,但是小伙伴们顾不上车,着急的看着在沟里趴着的乔良飞,大声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但爬在沟里的乔良飞能认怂吗? “咦——” “咦——” “啊——” 几次挣脱,乔良飞总算是发现了,自己应该卡里面了,好在是12月中,这水沟里的水早就结了冰,至少整个人是干爽的,“你们快去找人,我卡里面了!”乔良飞心里有数,指望自己小伙伴救自己有点困难,嗡嗡的声音从底下传来,赶紧去找救兵吧,来个大人就行。 一众小伙伴闻声,能说话就好,说明没事儿,赶忙搜寻着大人,而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谭爷爷!”林小冲带着众人冲了上去。 “来来来,吃糖。”谭永庆还以为这群小子馋自己口袋里的糖,粗大的手往口袋里一掏,给小孩子们发着。 “不是,谭爷爷您快跟我去救救良飞吧!”林小冲接过糖,麻利的往口袋里一装,也没往正事儿,赶忙说道。 “乔家崽子啊,怎么?被他爹揍了,这忙我可帮不了!就他那皮孩子样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谭永庆满脸写着不乐意,拿自己的身份压人可是他最不喜欢的事情,再说了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自己也不想掺和进去,庄户人家明白事理着呢!再说了,如今他的地位,威信,可是自己一点点树立起来的。 “不是,谭爷爷您跟我来。”林小冲拉上不算高大的谭永庆,在一群小崽子的簇拥下,就到了乔良飞肇事地点。 谭永庆见状,麻利的跳了下去,也没轻举妄动,问道:“良飞,你没事儿吧?可别摔死了!哪儿疼吗?” 乔良飞一听是个熟悉的声音,就知道自己有救了,赶忙喊道:“谭爷爷,我没事儿,就是,就是卡住了。”这话说的还怪不好意思。 “噗嗤。”听到回话,再发现没事儿,谭永庆再也忍不住了,笑了出来,手上动作也不慢,朝着乔良飞背后一提,一用力,随着刺啦小棉袄和土沟摩擦的声音,乔家崽子被提溜了出来。 随后,谭永庆也是帮忙把自行车扶了起来,提到了路上,这东西他家也有一辆,说是汉耀的新货,只要是汉耀的掌柜大多都是人手一辆,还是自己花钱买的,可是不菲,不过看着歪掉的几个零件,乔良飞的屁股估计不保。 小伙伴见乔良飞出来了,各个蹦跳着拍手,夸赞着他的壮举。 “良飞,你车技真好!” 有着这群小弟的欢呼,乔良飞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瞬间被挤了回去。 正文 第十一章寸土不让! “谢谢谭爷爷!”乔良飞向着谭永庆鞠了一躬,顺势擦了一把眼睛中收不回去被挤出的泪水。一群小伙伴欢呼着呢,可不能让他们看见自己哭的样子。虽然胳膊,头都隐隐有些疼……但是父亲乔洪国可是打小教育着他,流血流汗不流泪! 对,就是不哭! 没等谭永庆反应过来,乔良飞再次跨上自己的宝马,发现还能骑,继续展示着自己“掏大梁”车技,一群小崽子也跟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先是推车,后来,就是追着车跑,显得无比兴奋。 乔良飞可是给他们可是开了个很好的头儿,也算是让他们涨了见识,并且发明了新游戏——飙车,这可比其他游戏有意思多了。 单看着就好玩,更别说自己驰骋了,可能就俩字儿,刺激! 谭永庆人还在站在下水沟里的冰山,看着远去的一群小孩儿,嘴里嘟囔着“皮猴儿”。人却没了刚才的利索,手掌往膝盖上一撑,才缓缓从下水沟上来,回家的沿途捉了几只小雀儿,发了几波糖,背着手,哼着曲儿,往家里溜达。 儿子,儿媳带着大孙子回了家属院的平房,方便坐班的同时也顺道儿照顾着老头儿的起居,至于鲜儿娘,此时正在瓷房子和传文娘嘀嘀咕咕的说着这两天瓷房子的怪事儿。 “妹子,这两天小满总是哇哇哭。”鲜儿娘的年纪确实比传文娘大,就连谭永庆也比朱开山虚长着几岁。 “我也发现了,但是我看鲜儿喂奶的次数也是增加了, 要不咱也学大户人家找个奶妈?”传文娘说道, 小孩子哭无非就是两个毛病, 一是没睡饱,二是没吃饱。睡觉的事儿鲜儿在盯着,那就是没吃饱了, 俩当奶奶的任务关切的分析着。 至于生病,这事儿在朱家发生的概率很小, 冰城的中医、西医可是隔三差五的就往瓷房子跑, 足以证明朱家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妹子, 这两天鲜儿和传文不是又睡到一起了吗……” “说不准。”鲜儿娘刚才可是试探过自己闺女了,支支吾吾的,这副样子在老太太心中已经有了定性。 赶巧, 从枪炮厂回来的朱传文进了门。 “传文, 你跟我过来一下。”传文娘拽着朱传文就上了二楼。 “咋了娘?” “这么大个人了, 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你娘我小时候亏待你了?”进了卧室,传文娘一边掐着朱传文的胳膊, 一边数落着自己儿子,“还是你爹小时后夺你饭碗了!” “到底咋了嘛?”朱传文被自己娘掐的连连后退,这顿收拾挨得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咋了, 都是当爹的人了,还和自己儿子抢饭吃!你儿子饿的直哭知道吗?”女人间说话虽是虎狼, 但是真到了和自己儿子说传文娘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这话说的,朱传文也是明白的了什么意思, 但是说实话,这事儿干是干过, 但是也仅仅是那么几次小满不吃饭的时候,鲜儿被胀得生疼,才代劳的。又没什么怪异的癖好,没事儿吃那玩意儿干什么,和牛肉不好吃还是羊肉不新鲜,带着一股子不一样的味道,并不好吃好伐。 “娘,这事儿我真没干过。”朱传文哭丧着脸,得,刚才的那顿收拾算是白挨了。 “真没干过?”传文娘狐疑的看着自己大儿,这是面皮薄还是?这让原本想让鲜儿再和自己娘住的想法被渐渐打消,反正自己是提醒了,你可别逼你老娘!为了孙子我可是证明都干的出来。 “真没!”朱传文说的笃定。 “那就奇了怪了,看来真得找个奶妈了。”传文娘嘴里呢喃着神叨叨的下了楼,又和鲜儿娘商量小满之后的伙食问题。 朱传文摇着头无奈的上了自己书房,还真是飞来横祸,看来晚上得问问鲜儿了。 书房中,虎皮椅子前的书桌上分门别类的摆满一份份手写的报告,总的说字迹都是工整的,但是字体嘛,各成一派,各有特色吧。 当时间进入1908年12月的时候,按照汉耀的惯例,年会就该筹办起来了,各地掌柜开始纷纷撰写各自一年的发展报告,并通过个各自的渠道交到了冰城。 冰城的汉耀厂子自然做到了心中有数,而桌子上这些便是小青山的报告,另外还有着猎人部门的一份黄色情报。 先看小青山的发展吧。 一年里,小青山两个矿场人数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基本已经是按部就班的完成着采矿的工作, 因为都是露天矿,并没有什么井下作业的安全问题。 而且汉耀两处矿场使用炸药的工人现在都已隶属火药厂, 前有曲正乾立规矩,后有毛光廷完善制度,两人都是吸取着徐建寅被炸死的教训,对于火药的管理颇为严格,人员也是搭乘火车不断轮换培训,火药使用安全方面从未出过一点儿问题。 再说两处矿场的产量,从去年11月底到今年11月底总共1整年的时间里,煤矿厂工人1700多人,总计开采煤矿57万多吨,除了运到冰城的三分之一,多的储存在小青山火车站的3座煤场里,堆积成了一个个煤山。 铁矿厂工人1200多人,总计开采铁矿石42万多吨,也是小部分运抵冰城,另一部分储存在铁矿厂矿区,这些暂时都可以称之为汉耀的战略储备。 也是汉耀炼钢厂如今的规模,着实吃不下这些量。 除了开采与储存之外,小青山聚集区的发展是也是颇为亮眼,因为有着完整的规划,一座依托煤场形成的小镇正在逐渐成型,现在的小青山聚集区,已经逐渐成为了科尔沁草原上一座蒙汉杂居的重要据点,目前有着2万多户,将近5万人常驻,剩下有着2万人的牧民属于流动人口,在过冬的时候,这些人会带着帐篷驻扎在小青山聚集区的外侧,这里充沛的物资能让他们更加无忧的渡过冬天,但都是牧民中属于上层富裕的群体。 “唰唰唰!”朱传文的笔在上面勾勒着,这样的人口规模,零星的草原手工业作坊,让朱传文再次动起了念头。 得消耗那些煤矿和铁矿啊,粮食可以存着,消耗也快,但是铁矿、煤矿这些东西存着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全卖了朱传文又是舍不得,或许可以在小青山成立一个以钢铁为主,辐射周围牧区的基地。 朱传文打开了自己本子将自己的想法记录在案,这是后期开会汉耀众掌柜讨论的一个议题,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自己现在手头上的人可以说是人才济济。 待写下一些想法,朱传文又拿起了猎人部门的黄色等级文件,里面赫然记录便是吉省的一些消息。 而远在奉天的徐世昌,同样拿起了一份吉省发来的军报。 他的继任者已然由清廷确定,是原云贵总督蒙古八旗籍的锡良。 要说这位号称“水晶狐狸”的晚清重臣最大的能力是什么? 除了理政能力,在有的可能就是交际! 这交际委实有点厉害,可以叫做新旧通吃! 按现在的说法,徐世昌绝对有社交牛逼症,他生于河南、祖籍浙江,其祖辈曾落籍津门,自做官后,凡遇以上三地人士,徐世昌皆称同乡,在现在慢慢演变成清廷上下,改革派,保守派,这位“狐狸”总能说上话。 而这位属于保守派的蒙八旗锡良,也是他的熟人之一。 锡良的调动更是衍生了合肥李家最后一任总督,李中堂之弟,李鹤章之子李经羲,担任了云贵总督,自此合肥李家出现了一门三总督。 所以为了之后这位保守派干臣在关东三省的执政顺利,徐世昌有义务为其站好最后一班岗,位于书房的他眉头紧锁,逐字逐句的再三看着这份军报。 小日本子果然是不安生了,借着这次他要卸任,从偷偷摸摸变成了光明正大,在吉省图门至六道沟90余里钉立木桩,暗将我国领土划入朝界,入了朝鲜,就和日侵也是差不了多少。 矮子这是找着机会就在这片自古以来的土地上咬一口。 “老吴,去把李、王二位请进来吧。”徐世昌吩咐一声,这里李、王二人是如今留在徐世昌身边的幕僚。 其实细细分析,满清后期的确算是锐意进取了一阵,但这步子着实迈的有点大,如今的徐世昌也开始暗暗后悔起来。 这科举废除的有点早,清廷本意废除科举制度,是为了通过广建学堂,用新式教育代替传统的科举考试。但是如今,各处包括关东三省这新式学堂的建立史书缓慢,这导致原本可以通过科举进入上层的佼佼者们上升通道被堵死,后期更有干脆加入了反清队伍,也算是为清廷的覆灭又压了压棺材板吧。 如今各省总督偏爱洋,这不是洋人,而是喝过洋墨水的清国人,清廷鼓励自费留学,并给进士身份,如留日归来的金邦平、唐宝锷、曹汝霖、陆宗舆等就分别被授予了进士或者举人身份。 而他身边的李、王二人便是留学归来的人物,放在手下培养。 “大人!”二人进来拱手说道。 “看看吧!”徐世昌将军报递给二人。 “日本人欺人太甚。大人,不能忍啊。” “是啊,大人,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 两人说的各有特点。 “我不打算忍,昔日李中堂远见,对待英国都能据理力争,租赁99年。而日本远逊于英国,这个事情得火速去办,你二人有什么人选?”徐世昌问道,关东各级官员人数众多,徐世昌哪里人人记得,而幕僚便是干这个事情,记住手下之人,从旁建议。 “大人可还记得一年前的间岛一事?” “你是说那个边务帮办?”徐世昌回忆起去年7月发生的间岛一事,主政关东以来除了大力发展,这与日本的摩擦也是不断。 1907年7月,延吉边事吃紧,戍边的巡防营居然有着叛变的迹象,当时徐世昌命吴禄贞任延吉边务帮办,处理边务。 吴禄贞也是没让他失望,抵达延吉之后,只身单骑前往兵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声明国家大义,阐述将士守土有责,并加以安抚。此番行为深得军心,巡防营将士纷纷表示服从。 随后,吴禄贞入日营拜会,因为领兵来犯日本军官正是他留学日本时,士官学校的教官。 但是国事无个人,国家的立场就是他吴禄贞的立场,国家的得失就是他吴禄贞的得失。 一番交涉未果,吴禄贞检阅了桦甸夹皮沟的3000乡勇,枪马齐备,同时组织地区绿林,赴间岛谈判,后再次明确了间岛主权。 “对,大人,就是其人。” “他不是返回京城了吗?”徐世昌有些纳闷。 “大人,吴禄贞回京不久,军机处主政的张之洞大人又将其派回延吉,军机处的意思为永绝后患,撰写《延吉边务报告》,以备后期与日问题的谈判,这是为国际调停做的准备。” “这么说,此人正在延吉?”徐世昌顿时开心了起来,有这人那就好办多了,吉省军报的图门至六道沟正属延吉。 “不是大人,此人此时正在奉天,正欲明天向您提交报告后返回京城复命。” “好,传令吴禄贞,火速前往延吉,连夜拔除日本人所立之木桩,并另立标志,详细注明地名里数,以示主权。”交给其他人徐世昌还要犹豫一下,但是此人,如此熟悉延吉,那就不用再犹豫。 而此时的朱传文,看着那份猎人的报告,也是写下了批示。 “命猎人行动队第一小队潘国喜,带队入朝鲜境内,寻找朝鲜反日力量,建立隐蔽渠道,资助枪械,消耗驻日部队的有生力量。” 淦,你抢我领土,这事儿暂且记下,依照徐世昌的个性,这事儿的场子能找回来,但是我不给你找点事儿,那这麾下的猎人部门还有什么作用? 偷家呗,看谁恶心谁! 朱传文直接喊来了在瓷房子值班的秘书,火速送往冰城的王家山货铺,王可仁是走了,可是里面的负责人还是在的,着命令随着无线电台的也能迅速到达在吉省境内四处寻找日本勘探队的猎人行动队第一小队手中。 处理完事物,朱传文就朝着自己卧室走去,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好吧,破案了,自家儿子为什么老哭的原因是找到了。鲜儿这个之前任命的教育方面的掌柜居然开始带着儿子在自己的卧室办公。 好嘛,杨彩娥、乌兰图雅、宫若梅、朱小婉一个个的一边聊着说笑学校的趣事儿,一边请示着鲜儿该怎么办。 正文 第十二章捐款 “谭掌柜,这是11月各个学校伙食耗费的清单。”这是乌兰图雅的声音,朱传文就像个贼一样,悄么声,弓着身子,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这汉耀一系在用的正儿八经的称呼,心中腹诽,嘿,这还整的挺正规。 “乌兰姐姐,你可别埋汰我了,叫我鲜儿就行。” “那可不行,咱现在可是学校的各个主管,有着工钱的,怎么能没规矩呢?”杨彩娥在一边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样子与贺老四如出一辙,可能俩人一起生活久了就各自带着对方的影子。 “那,好吧……”鲜儿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随即拿起一摞摞的清单看了起来。“乌兰姐姐,现在学校的肉食、奶食都是小青山在供应吗?” “对,牛肉、羊肉、牛奶、羊奶都是小青山牧场在供应。育种场那个日本人还真算是有本事,牛种的改良很出色,有着专门的肉用牛,说是叫青山牛(也就是改良之后的和牛),这种肉牛有着600多头,肉质也的确出色,不过这些牛是那个日本人的宝贝,也只有瓷房子和各个掌柜、大队长级别的家中才会供应。还有3000多头寻常的肉牛,也是逐渐在改良,这些都是供应学校的。 还有专门的奶牛,也是这两年培育出来,说是专门产奶的,现在单另在一处牛棚,配着工人,里面的牛奶除了部分被牧场、两个矿场消耗,能送往冰城的都送来了, 有着两个巨大搪瓷罐, 焊接在改装货车厢上, 现在挂在两列火车后面,给咱学校输送牛奶。羊奶疙瘩也有,交由聚集区的牧民制作, 定期供应学校,不过学生们好像不太爱吃, 但工人买回去的挺多的。”乌兰图雅对于小青山牧场的事儿如数家珍, 怎么说她还都是兼顾着小青山育种场, 偶尔去一趟,而且很多在里面工作的蒙古人都是她牵的线。 “那这个月没有浪费吧。”鲜儿问道。 学校初办, 还是这种管吃的学校,都没有经验,9月份出现了饭菜不够的情况, 导致很多学生没吃饱, 而10月却出现了浪费的情况, 这些带着荤腥的菜品在如今都是紧俏的东西, 正因为紧俏、贵重,让各个食堂招募的工人家属有些畏手畏脚, 这些东西根本不敢带回家,导致了很多食物被浪费,这个问题也是鲜儿在10月中的时候了解到, 并马上做出了整改。 “这事儿就得问我了,各处学校的工人夜校不是开办起来了吗?这部分做超的伙食全都半价销售, 上学的工人们会将他买走,虽然还是有着银钱上的亏损, 但是总体来看已经杜绝了浪费的现象。”杨彩娥总管着各个学校食堂,这个办法还是她想出来, 吃不完就卖,如今来说,能见荤腥的确是很奢侈的事情,工人们也很是欢迎,算是又增加了个报读夜校的福利吧。其实也就汉耀的学校财大气粗,直接从孩子开始补充蛋白质,改变着这些孩子的体质。 “那就行,这事儿就一直这么干下去,我问过乔洪国了,这个夜校会一直办下去,如今汉耀对于工人的要求越来越高,已经不满足于工人认字儿、识字儿,听说奉天来的那些高级工匠要开设专门的课,针对性的培养工人。”鲜儿说道,这事儿虽然跟学校的事情没有关系,但是有一点,就是让俩人放心,学校的伙食还得继续让孩子们吃好,吃饱,有着这些工人群体接受剩余伙食,不浪费就已经很好了。 “知道了,谭掌柜。”杨彩娥自然明白了什么意思,做出了保证。 “对了,我上次说的奖励的事情翟校长那边统计出来了吗?”鲜儿问道。 这事儿是鲜儿从朱传杰那个爱不释手的奖杯得到的启发,虽然小学才开办了一年级,虽然还小, 但是得让他们现在就明白一个名叫荣誉的东西。这群孩子不是不爱学习吗?那就引导,培养,小学发奖杯,中学发奖学金, 都是每个班级的前三名才有着不同级别的奖励。 “统计出来了,这个月需要这部分支出293银元。”乌兰图雅说道。 “嗯, 你等等,这部分钱我出。”鲜儿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汉耀学校一系的资金吃紧是真的,翟校长那边一边给中学添加各种实验器材,一边给图书馆扩充书籍,这钱自然不好再朝他伸手,索性,鲜儿还管着瓷房子的钱,每个月盈余很多。传文娘现在专心带着大孙子,这管钱的事儿就教到了鲜儿的手上,居然被鲜儿填补学校的窟窿。 “谭掌柜,不需要你全出。”杨彩娥拿出个名单,“这事儿不是你提议,我们各家相应的吗?谷掌柜的媳妇拿出了100个银元,曲掌柜的媳妇也拿出了100个银元,还有我家的,乌兰家的,朱春山家的,楚掌柜家的……零零总总算起来,已经有着3000多银元了。再加上你这500,那就是3531银元,够发一年的奖励了。” “你们还去找那些掌柜夫人了?”谭鲜儿有些吃惊的问道。 “不是我去找了,而是她们找上门来,说也想参与进来,孩子都送进学校了,每天在家呆着实在是没事儿干,正好遇上我们开会在讨论这个事情,她们也想着参合一手。”杨彩娥说道,那天可是被这群掌柜夫人的气势和手笔惊了一下,原本各个队长夫人也就凑了1000多银元。 朱传文听着这个消息,人都愣了,每个月这些队长夫人也就几个银元的工钱,由学校支付,好家伙,算是把1年多的工钱全捐了进去,女人啊,还真是感性。 “人那就全收了吧,我记得学校还是缺人手,管食堂的,管卫生的,管教学器材的都安排上,让翟校长那边别再招人了。”鲜儿也是马上就做出了决定,这些掌柜夫人可一个个算是认字儿的,进来直接就能上岗,人还放心,而且看样子也是真的把汉耀的学校当做了自己的事业,还有什么可推脱的呢。 “好的,回头我把名单和空缺的人手清单拿过来。”杨彩娥一边将鲜儿的钱收起来,又将这个捐款的名单放在盒子里。 “我看再没什么问题了,就这样吧。”鲜儿将上报的报表一合,递给两人。 朱传文听见了,赶忙轻手轻脚的朝着主卧旁边的客房走去。 主卧里,杨彩娥和乌兰图雅收拾着东西告辞离开,朱小婉与宫若梅也将一直陪着玩的小满抱过来给鲜儿,同样出了主卧。这就是两人来到这里的主要工作了,她俩还有着自己的学业,帮不上什么忙,就像如今的夏玉书,已经开启了英语的疯狂学习模式,平时还真见不到人。 待几人下了楼,蹑手蹑脚的朱传文从客房中走了出来,故意等了一会儿,重重的踩踏着木地板,装作刚回来的样子。 “鲜儿!”待进门,看见鲜儿正抱着小满来回摇晃,是在哄睡觉。 “嘘,传文哥,小满马上要睡着了。” 朱传文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这让他心中如调了蜜一般,沁人心脾的场景。 “走!传文哥,出去说。”鲜儿轻轻将哄睡着的儿子放在摇篮里,拉着朱传文走到了门口。 瓷房子三楼的过道上 “传文哥,今天回来的早呀!”鲜儿抱住了朱传文的腰,抱孩子抱多了,自己也需要被抱一抱。 “是啊,我要是不回来早点,还看不到鲜儿掌柜在批阅学校的供货,我就说,学校的伙食怎么一直顺顺当当的。”朱传文捋着鲜儿的背说道,说完这句话,明显感觉到鲜儿背上的肌肉僵硬了一些。 谷隝 “传文哥~”鲜儿正欲解释。 “别怕,我不是不叫你管这些事情,这样吧,一层还有间客房,直接改成会客室,到时候有着小婉帮你看孩子,你就能在这里见乌兰婶子他们了,也不会吵到小满睡觉。” “真的吗?”鲜儿抬起头,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这么支持自己?原本这事儿偷偷摸摸的防着的就不是朱传文,而是两位奶奶辈人物,还想着过完年就和自己男人商量,放她去坐班呢,现在看来,自己或许能直接在瓷房子里办公。 “真的,但是别太累!”朱传文抱着自己媳妇来回晃动着,享受着此刻的幸福。 “还有,我听见你们那个奖学金计划了,这笔钱你们做好公示,在学校设立个捐款名册吧,往后只要有愿意的,都可以在里面捐款,做好每一笔钱的支出。”朱传文想了想说道,等这个名册建立起来,他就也悄悄以鲜儿的名义在上面捐上一笔钱,每年捐一笔,倒也是能保证这个奖学金能一直顺利的发放下去。 鲜儿居家办公的事儿,在小两口的温存之中就这样定了下来。 瓷房子不是鸟笼,汉耀也不是鸟笼,更像是一个平台,既然自己媳妇愿意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那就接着干吧,瞿敬仁作为汉耀的校长,早就有着朱传文的默许,如果鲜儿有着不妥的决定,作为汉耀当家人,到时候自然会出面沟通。 但目前看来,鲜儿干的的确比之前预想的出色。 瓷房子一楼的一间客房在朱传文秘书的操持下,很快就被改造了出来,在接下来一两年的时间里,会作为鲜儿办公的地方,当然,对于自己娘的说辞,这间房是要作为朱传文的会客室。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淌着,汉耀一系的年会在12月15日如期开始,汉耀大楼在10月份又进行了一次加固,三层原仅剩的12间旅馆房间这次有6间被再次改造,成为了一间容纳30余人的会议室,在这里进行了为期一天的主要会议,因为汉耀的蓬勃发展,各自的掌柜也到了一笔不菲的奖励。 所有汉耀的掌柜都出席了这次会议,谷庵升也从沪上赶了回来,当然,除了继续隐藏在阴影处的王可仁。 接下来,在给这些奔波在外掌柜三天假的同时,朱传文也在办公室见着一个又一个对于自己负责那摊事业有着扩张想法的掌柜。 办公室中,朱帆熟练的找出了朱传文办公室放着的茶杯,还收拾了一下看不过眼歪掉的摆设,心里还想着等等对那俩秘书再耳提面命一番,干的什么活儿…… 满上朱传文的茶杯,坐在了沙发上和自己东家面对面。 “朱帆啊,海参崴的依兰号如今怎么样了?” “东家,最近还在调集货物,等这次去一趟日本,今年与安田签订的味精单子就能完成了,谷掌柜也会搭船前往日本一趟,说是要签署汉耀-安田明年的订单。” “嗯,老谷跟我说过了,我问的啊,是海员培养的如何了?” “招募的都是朱家粮铺的农家子弟,上手没那么快,如果要完全操纵自己的货轮还是得些时候。我还是建议在关键岗位招募一些退役的俄国海军,这些人虽然手上活儿糙,也不爱惜船,但毕竟经验足,有着这样的一个大副,在海上能处理很多事情。” 汉耀海运的人手培养在朱帆上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了,招募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也就是农庄的佃户。 至于为什么培养,除了一开始想剔除依兰号上一半的俄国人,还有的便是海运的扩张了。 汉耀海运要购买第二艘货轮,这是朱帆这次年会上提交的一个海运发展计划,算是提前迈开了步子。 作为常年来回冰城与日本的船长,朱帆对于日本的观察很细腻,安田方面因为手握着味精专利,已经开始限制日本的某些企业生产味精,而单单汉耀的每年的100万瓶儿,远远不能满足日本的销量,可以预见,今年这安田下的味精订单肯定会比去年多。 这事儿,朱传文在谷庵升的报告里也看到,并且已经付诸了行动,铁器厂已经开足马力,生产味精成产线需要的设备。汉耀的味精厂将会再次扩建,味精厂掌柜由毛光廷选人担任,依次建设味精二厂、三厂,让产量直接翻3倍,达到每年450万瓶的产量。 而远洋海运的目的自然不只是卖味精,如此繁重的味精运输任务,将极大的压缩其他货物在依兰号上的运输空间,对从购买、置换日本廉价工业产品的运输将会产生巨大的限制,所以,这第二艘货轮的购买便成了势在必行的事情。 “嗯,那就还是招募一些俄国海员吧。还有,你的计划我看了,虽然从日本造船厂购买货轮我还是有些反对,但此时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这一步太快了。”朱传文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事儿下不为例,就是从英国、德国、美国购买货轮都是可以的。 “知道了,东家。”朱帆从来不问问题,自己东家怎么说,他执行就是了,往后会接触其他国家的船厂,随即从携带的包里拿出了翻译好的文件。 三菱位于神户的造船厂翻新了一艘8000吨级别的货轮,正在找买家,这次谷庵升去日本,拿着安田结的近150万日元的尾款便可以用来购买这艘货轮,虽然是二手货,但是翻新之后这艘20多年前的货轮依旧达到了如今货轮的标准,还能服役很久。 三菱对外的标价135万日元,但是有着之前的合作,谷庵升肯定还能再砍一砍价格。 朱传文在这份文件后签署了同意的字样,文件便被朱帆收了起来。 “东家,有着两艘货轮,这海参崴至日本、海参崴至沪上的航线也是完全有能力负担起来。”朱帆向着朱传文保证道。 “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朱帆啊,作为海运公司的负责人,还得担起海员培训的任务,再过两年我要看到一艘全是由国人驾驶的货轮。”临别,朱传文还是给朱帆下达这样的任务。 听着门口朱帆对两个秘书以一副过来人口吻教导,朱传文有些好笑,这个朱帆! 正文 第十三章青钢 “东家,朱帆还真是个很好的秘书!”曲正乾进来的时候听见了朱帆和两个秘书的谈话,向着朱传文说道。 “是啊,也是个好船长。”朱传文说了一句。对于朱帆在依兰号的作用可是不能抹杀的,有着他在,他才能放心的这个事关现在汉耀现金奶牛海上航线交到他手上,往后朱帆的作用更大,可是肩负着汉耀产品流通关里的巨大作用。 再说此次曲正乾的到来,这次的年会可是把老曲也吓了一跳,起初他是按照汉口那套配置的人力,原先在萍乡煤矿,均下来,全年每人每天有着0.5吨的采矿量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但在小青山,两年时间下来老曲发现,虽然位于北方的,冬季漫长,优点是露天矿不用打井不提,在干的多,拿的多这个薪酬方式的推动下,每天的采矿热情是一点儿都没每消退,平均下来每人每天0.8吨的量,这可不是好轻易完成的。 心里也不禁佩服管着小青山煤矿、铁矿的卫苏、何吉二位矿场厂长,还有熊振这位小青山聚集区的负责人,一年下来,这采矿量没减不说, 周围的人口也是越来越稠密,给采矿提供不少的零工方便不说, 商行方面据说也是效果显著。 说回炼钢厂, 现如今, 按照推算,炼钢厂20吨、100吨的两条生产线, 两座百吨的炼铁高炉火力全开,每年能消耗的铁矿石也就在16万吨左右,这个量再加上煤矿运输, 两列火车已经算是一刻不停了,已经有着四个火车机务组在来回倒班工作。 但就是运来再多,汉耀是消耗不了了,只能卖, 但是看自己东家的意思,这铁矿是完全不想卖的,这也就促成了东家单独见自己的事情,曲正乾想着, 开了口:“东家, 看来你所说的这个小青山钢厂也得提上日程了。” 小青山钢厂,往后将会依托小青山的铁矿、煤矿资源为冰城输送炼成的钢铁, 汉耀年会举办的目的便是如此, 向一众掌柜通报各个能公布的数据, 同时整合资源,看看往后的银钱要往那个方面进行投资。 “是啊, 这一块还得和你商量商量, 你觉得小青山的炼钢厂的规模应该放多大合适?” “东家,你昨天提了之后, 我回去也是思考了一下,小青山煤矿资源丰富,现如今又有着通向铁矿厂的铁路, 在这样的环境里炼钢, 简直是得天独厚。钢材生产线我以为直接以200吨的生产线为准,每年能消耗铁矿石12万吨左右, 再加上两座100吨的高炉炼铁, 每年能消耗10万吨左右的铁矿石, 这样, 小青山每年的铁矿石能消耗完一大部分,这煤矿也能消耗一部分,转化为钢材了。但是同样,这火车也得再加两列,专门运送钢铁。”曲正乾说道,这些数据都是昨天回去仔细测算过的。 “嗯,那你开始着手联络美国钢铁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生产线。” “东家,这是一个方面,但现如今这小青山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是电吧。” “对,就是电,美国的生产线虽好,但是很多都是需要用电的设备,就连汉耀炼钢厂如今的生产线,每个月都是电费高昂,虽然楚可求已经开始为我们打造专属于炼钢厂自己的发电系统,但是也只能是辅助,老楚的发电机不管是这个功率上,还是电压上,都是有些不稳定的。” “我知道,但是从美国购买生产线,这个时间周期还是长,这次直接让轮船走欧洲,过苏伊士运河,能节约很多的运费,这样,生产线的到达大约在10个月左右,而我们有着充足的时间建设小青山的发电厂,和基础设施, 老楚已经开始准备赴欧了,等他回来,汉耀的火力发电厂也该建立起来了。” 首个属于朱家的火力发电厂,朱传文打算布局在小青山,冰城的电如今是俄国人的电厂在把控, 这东西俄国人看得很紧, 很难会让汉耀在冰城建立发电厂,那么这座试验形式,很大一部分设备由铁器二厂生产的电厂,将会布局在小青山。 楚可求这次去欧洲除了发电厂的参观,同样也会拿出真金白银购买一些欧洲的输电设备,要不然谁会白白让他参观。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东家,看来明年这是要发展小青山了?” “嗯,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小青山也是未来的汉耀基石之一,如今你的新型钢材全部供应枪炮厂,但是未来这钢材的需求还是很大,得未雨绸缪啊。”朱传文笑着说道。“对了,小青山往后的炼钢厂就叫青山钢铁厂,你往后就得两头跑兼顾着,培养两边负责人的事儿你可得上上心。” “知道了东家,培养着呢,到时候炼钢厂会援助一半熟练的工人去青山钢铁工作。”曲正乾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门口可还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等着见朱传文呢。 朱传文的办公室再次被推开。 “东家,你这一天可比我忙多了。”朱春山的到来让朱传文亲自起身亲自去沏茶,虽然是自己的下属,但是本质上还是朱传文的叔叔。 “春山叔,这次汉耀年会你中途急急忙忙走了出去,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倒也没什么大事儿,俄国人在追拿朝鲜反叛军,说是隐藏在冰城,让我们纠察队从旁协助,但是查了一天毛都没查出来。”朱春山起身接过茶杯。 “朝鲜反叛军?” “嗯,说是什么高宗党羽。”朱春山自然也有着警察局的渠道知道事情的原委。 清末时期的朝鲜也算是风雨飘摇,如今朝鲜的君王叫李坧,也是李氏王朝最后一位皇帝,说是皇帝,也能看出来,朝鲜这个撮尔小国存着与中日争锋的念头,但是这发展嘛,一言难尽…… 谷翊 李坧,也就是之后的朝鲜纯宗,朝鲜王朝第27任君主、大韩帝国第2任皇帝。 但是他可不是父终继位的,而是被禅让得到的位置,说实话,就是日本的傀儡。 而他的父亲李熙,便是大韩帝国开国皇帝,甲午中日战争后,朝鲜摆脱了清朝属国的地位,成为名义上独立自主的国家,即皇帝位,定国号为“大韩帝国”,但是好景不长,没了宗主国的庇佑,也是没能力庇佑了,弹丸之地成了俄日争夺的附属国。 先是俄,又是日,可谓是受尽凌辱。朱传文想到这儿,不由的有那么点小开心,不自觉的想比个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一点点手势。 先说说朝鲜废除闭关锁国吧,李熙也就是大韩帝国开国皇帝,生性懦弱,对自己的皇后是言听计从,而闵妃当国便是在1873年之后发生的事情,闵妃鼓动李熙宣布“亲政”,发动宫廷政变,从此朝鲜王朝进入了名义上由国王李熙亲政,实际上为闵妃外戚集团统治的时代。 同时也开始调整锁国政策,开始与日本接触。于1876年二月签订《江华条约》。条约中规定朝鲜开放港口以及日本在朝鲜享有的领事裁判权等,严重破坏了朝鲜的主权,是朝鲜沦为日本殖民地的前奏;同时使朝鲜打开了国门,一步步走上近代化道路。 虽说看起来闵妃是亲日的,但是最后却是死在了日本人手上,1895年10月8日,甲午清国失利之后,朝鲜已经建立起了大韩帝国,骄纵的日本守备队和日本浪人等四千多人侵入朝鲜王宫,时年44岁的闵妃惨遭杀害。这起宫廷政变被称为“乙未事变”。 闵妃死了,李熙开始执政,俄日战争之后,失去俄国庇护的大韩帝国迎来了新的统治者,日本人。1907年,不甘心的李熙先后给美、德、法、俄、英等多国元首写密信控诉日本,呼吁救援韩国,但都未得到理睬,但是俄国人明面上未理睬,暗地里也是小动作不断,据朱传文所知,至少贝尔格这个冰城委员会会长来了之后,可是援助了不少的东西。 统治者的不配合,这也就导致了前年的朝鲜内乱,农业收成不理想,让汉耀在大豆上赚了一笔,日本人也是发现了自己打下来的藩属国居然没起到作用,从1907年开始,一位重量级的人物被派到朝鲜,任韩国统监,这就是朝鲜统治者了。 伊藤博文的到来手段是强硬的,直接逼迫李熙,禅让李坧上位。 那么此时俄国人捉什么高宗党羽,肯定是贼喊捉贼,说不准又是演给日本人看的一幕,为的就是表明自己一个不破坏之前俄日之间在美国签署的《朴次茅斯和约》。 国与国之间啊,哪有情分,都是赤裸裸的利益,你不爽了,我就开心了。 对此,朱传文可是很乐得插一杠子,朝着朱春山说道:“春山叔,这个事儿你就不用管了,纠察队配合俄国人也就算了,但也不用太出力,我想啊,那个人肯定已经捉到了,或者说就没这个这个人。” 随即写了个条子,将秘书喊了进来,既然人没搜到,或者说搜到了,但是俄国人只是佯装没搜到而已,那么让猎人部门盯紧冰城贝尔格,这事儿绝对会有着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也是这么想的,费那个力气还不如维持好混居区治安来的实在。”朱春山目送着秘书出了门,心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他不问,如今汉耀的秘密还真算是有点多,就说之前他经手划拨了大笔金钱的猎人部门,现在就像是消失了一样,让他和夏元璋有时候在嘀咕,那么多钱到底花到哪里去了,但是朱传文不说,那就有着不说的道理,反正用这笔钱的王可仁这厮也是消失了,对于王可仁卷钱跑了的事儿,那更是没有一点儿可能,这人的忠心和用情至深,那是经过鲜血考验的。 “也对,春山叔这次叫你过来,我是想知道现在纠察队发展的怎么样了?还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传文,说起这事儿,俄国人又是给了我200人的扩充名额。”朱春山搓着手说道。 现在的俄国人可算是把纠察队用顺手了,一个纠察队员拿着俄国警察1/3的薪水,但是工作却是无比认真,混居区的治安环境已经大大得到了保证,现在堪比俄国侨民居多的侨居区。 虽然说还有着日本人报案的粪坑贼迟迟没有归案,还时常有着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日本人,无伤大雅…… 不过也有着俄国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每天5点多,下了班的纠察队员会自发的前往汉耀7所学校,展开巡逻和封锁的任务。对俄国人而言,一个放学而已,有什么好护送的,这一放学,学校周围的可谓是直接被封锁了,得等到最后一个学生出门,这才算是解除了警备任务。都是给混居区的人造成了不方便,反正也没人提出异议,也就这样按照惯例施行着。 “那这么说,现在纠察队有着近700多队员了?”朱传文问道。 “嗯,700多了,每周这个军事训练也在冰城周围新建的靶场开展着。” “那就开始扩充吧,先看看保险队有没有受伤不适合作战的队员来不来纠察队,枪的方面我给你写个条子,枪炮厂新一批的长枪已经做出来了,你直接按照数量去申领,长枪短枪各一支对吧?” “对的。”朱春山接过朱传文写的条子,随即说道:“东家,我发现这城市管理有着很多的门门道道,至少说抓贼这个事儿,俄国警察就比我们专业多了。” “是挺多的,春山叔,那就好好学,达者为师,不怕丢人。”朱传文朝着自己叔叔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东家。现在纠察队有着俄国人的薪酬发放,又有着我们自己的补贴,一个个的干活都得着劲儿呢。” “那就好,春山叔,你精力就多往这个方向钻一钻,冰城会越来越大,侨居区我们插不上手,但混居区可以,这纠察队也会继续扩的,汉耀这边的补助你放心,不会少了你的。” 正文 第十四章东家,逮了个大人物 在朱春山离开后,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过两天朱传文在马迭尔酒店款待一番劳累的一年的各个掌柜,这些人又会奔赴不同的岗位,为汉耀新一年度的发展添砖加瓦。 总算是没了事情,朱传文心道,随后美美的喝上一口浓香的祁门红,翻开了今年汉耀的财务报表。 这是夏元璋做的,汉耀在几次改革之后也开始利用阿拉伯数字,朱传文依稀记得夏元璋在看到最早麦香记账本的样子,起初是看不懂,后来惊为天人。 表格的使用方法对于用传统记账的他来说太过于新潮,一开始倔强的他还在用说是学自黄县的记账方法,但是在汉耀的体量越来越大之后,在朱传文拿着当初开了几个月的麦香记账本教学之后,顿时对朱传文佩服的五体投地,方便,真特么方便。 汉耀所有账本自然是每个厂一个,一年下来有着每个工人的工钱支出,是厚厚一大摞。 但是汇总到朱传文这里,便是已经简化了很多的版本,从去年开始,因为有着汉耀商行的渠道,汉耀旗下所有商品的出口都算作这里,这整个的收入倒也好算。 有着味精的大单子加持, 算上草原上的销售工业产品、煤场、面粉、铁器的销售,再刨去整个汉耀一系的人员工资, 汉耀整体的总收入在103万银元。 朱传文看到这儿, 再次美滋滋的喝了口茶水, 真甜…… 继续往后翻,这笔收入已经支出了8成, 从年初的炼钢厂生产线开始、枪炮厂、沪上汉耀商行、面粉厂、味精厂,两个铁器厂的扩建用的都是这些钱。 这里103万中,可是包含了安田还没有支付的15万银元, 这笔钱还得在日本购买新的货船。 夏元璋在最后写着中文计数,拾万叁仟贰佰壹拾柒,也就是说预计到年底,账上最多有着10万多银元。 朱传文往椅子上狠狠一靠,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抽根烟。 “刺啦!”火柴摩擦的声音想起。 朱传文的办公室飘舞这白色的烟雾,这茶也没刚才好喝,家大业大,朱传文也是体会了一次看似有钱, 但实则处处需要钱的苦楚。 品尝完胜利果实, 往后就是来年的展望了,朱传文翻开之后倒是觉得明年倒是开了个好头, 铁器二厂的20万银元的订单可是开着头呢, 预计是在明年的3月交付, 由新船负责向沪上送货。 再往后便是按照今年的规模进行了一个预估。 朱传文看着叹息了一声,自己弟弟这个老丈人还真是太保守, 不过也好, 这样的人作为汉耀的钱袋子也最是放心,至少每年能鞭策着朱传文, 不要贪功冒进。 …… 王记山货铺 现在的当家人叫蓝义山,是王可仁大队的老人了,也是当初他手下一个半中队时期唯一中队长, 负责着王可仁离开之后, 冰城的一些事物,当然, 因为无线电电台的建立, 猎人大队算是朱家所有队伍中沟通最为畅快的部门了。 有时候这电台都不加密, 直接开启断断续续的通话模式, 执行这津门王可仁的命令。 随着秘书吴童的一道写着命令的纸条到达,蓝义山咧嘴一笑,这不是巧了吗? 冰城侨居区 撒在冰城的猎人早就摸清了八成贝尔格的底细,除了冰城市政厅这个公议会会长的老巢之外,在侨居区三处公寓、小洋楼,都是这人布置的房间,用来接见不同的人,现在能确定的是冰城的蒙务机关就在这三处地方之一。 在冰城俄国警察局大张旗鼓的捉拿高宗党羽的时候,猎人部门也在紧锣密鼓的开始了观察,想弄清楚俄国人在找什么,最终形成报告,递送朱传文,不过这次倒是总部率先传来了消息,说是盯紧贝尔格,这不是巧了么,人都在门口蹲着呢。 而随着一辆马车出城,猎人们也是紧随其后,还不是动手的时机,俄国人可是还跟着大批呢。 随着马车的再三更换,好巧不巧,当这一行人进入吉省的时候,俄国人撤离,而他们选择的旅店正是猎人部门一处据点,当晚,猎人们就实施了抓捕。 朱传文正在睡梦中,被吵醒了起来,欢送了各个掌柜离开之后,他再次开启了佛系上班的模式,每天逗弄孩子,偶尔操心一下教导系统的人员甄选,正式的培训要在四处调查的教导队回来再说。 “怎么了, 吴童。”朱传文披着衣服走进了书房。 “东家,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王记山货铺非要给您送些貂皮子, 怎么拦都拦不住。您也说了,这王记山货铺的事儿不能耽误,和咱汉耀是世交。”吴童显得有些为难,对这么晚吵醒自己的东家有些不好意思。 “吴童,你做的对。”朱传文称赞了一声吴童就打发他休息去了,貂皮,这就是山货铺最紧急的消息了,朱传文麻利的回房间拿起衣服,轻轻吻了一下鲜儿,说了一声,在书房穿戴整齐后,进入了护卫房,选了3、4个护卫,众人没乘马车,王记山货铺不远,乘着夜色从瓷房子后门出去,直奔而去。 王记山货铺是个三层的洋楼,朱传文从后门进入,一进门,作为王可仁的副手,蓝义山已经在大厅等着朱传文,这个房子从外面看没有一丝光亮,但是里面灯火通明,每个门窗都已经拉上了厚厚的遮光帘子。 “义山,出了什么事儿?”朱传文一边摘下帽子递给护卫,一边问道。 “总教导,这事儿还真比较急,您随我来。” 二楼是整个猎人部门的电台室,此时4部电台中,有着一部亮着灯,证明着这部电台此时正在工作。 “总教导,长话短说,您一周前不是让我们盯紧贝尔格吗?我们盯紧了,的确有着一伙儿朝鲜人从贝尔格的房间中出来,一路上换了3次车,进入了吉省,在黑省境内我们没机会实施抓捕,但是在吉省,这群人却选了猎人据点伪装的店铺。 谷葘 我直接下令控制了起来,也审出了点东西,这群人的头领叫李范允,这次亲自来见贝尔格是购买武器,手里有着3000多人,他们称自己为朝鲜义兵。今年7月吉省猎人不是收集到有伙朝鲜人率50名义兵战士跨过图们江,与日军作战吗?就是这些人。”蓝义山将这件事情说了个清楚。 “人怎么控制住的?” “下的药,没有人员伤亡,这李范允是他们所说高宗时期的政府高官,活跃于俄国境内,那里有着大批的韩侨,但是被吓唬了几句之后就什么都说了,我说我们是清国人,那人就痛哭流涕,说着之前不该脱离宗主国的事儿,会说咱的话。而且您不是让潘国喜前往朝鲜联络那边的义军吗?潘国喜没找到,倒是让我们先找到了。” “知道了,那就开始谈吧。”朱传文带上耳机,直接开启了对话的模式。 吉省悦来客栈 李范允此时焦急的在屋子之中,他是经历过与清朝战斗的,这被清国人抓住,觉得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暗自叹息着,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正想着,被几个蒙着面的壮汉带到了后院之中,被安置在一个房间外,身后有两个猎人防备着逃跑,声音则从里面传了出来。 “听说你们想购买武器?是要和日本人打仗吗?” “是的,清国的大人,这次俄国人承诺给我们500条莫辛纳甘,和3万发子弹,用来武装我的队伍,我们是朝鲜的义军,不会对清国造成伤害的。” “俄国人倒是大方,看来这些枪是送的了?” “不是,大人,原本我们打算买3000条枪的,但是俄国人却是只给了我们500支。”李范允说道,他们可是带着一大批筹集到的黄金,就埋在图们江边上,这次是返回取钱的,没想到栽了。 “500条?俄国人还真是小气。” “是啊大人,我们现在很难买到枪支了,英国、美国的商行根本不接待我们。”李范允赶忙诉着苦,意思是这一点点规模根本不会对清国造成伤害。 “不卖给你们吗?” “不卖,就是加钱都不卖,这批俄国人的枪支都是溢价购买的,每支23卢布。”李范允继续渲染着自己的无害。 “我这里还有着1500条快枪,都是日式的三十年制,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日寇犯我大清良久,这次也是看你们可怜,想和你们做笔生意。” “1500条?”李范允惊讶出了声儿,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俄国人还是害怕这俄制的枪械太过于敏感,所以才只能卖出这么些,随即更吃了药一样变得亢奋,把身后的两个猎人下了一跳,大声的问道:“子弹呢?” “子弹有着5万发。”里面再次传出了人声,这自然是朱传文在遥控指挥,这边的人复述。 “大人,我们也是痛恨日寇,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多卖我们一些枪械?”李范允顺着杆子立马往上爬。 “也算是同病相怜,这样,给你凑个整儿,我这儿还有莫辛纳甘1000条,子弹管够,你们要吗?”这声音甚是豪气。 “大人,真是太好了,我们都要,子弹我愿意求购10万发。”李范允觉得自己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这些钱都是俄国境内的韩侨凑的,足足有着10万卢布的黄金。 “那说说如今朝鲜的局势!” “大人,境内的事儿我们所知甚少,但是今年7月的时候,我们组织了一次反攻朝鲜,派出了足足50多人。”李范允说的十分自豪,但是心里的苦也就只有自己知道,当时只凑到了50多条快枪,“由我们的人率领起义,很快达到咸镜北道庆兴地区。在当地义军的配合下纠集了200多人,与日本军警交战3次,打死50多名日本军警,进击边防要塞会宁。 不过也算我识人不明,派去的将领太过于仁慈,放走了几个活口。这些活口回去之后就出卖了我们,派人奇袭我方,现在我派去的人死伤殆尽,那位将领如今在海参崴养伤。”李范允此时已经被2500条枪冲昏了头脑,想着清国人既然卖枪给自己,那么就不会再抓着之前的事情不放,而且听见对方也是口称日寇,那么就应该是同一战线上的人物,说着自己辉煌的战果。 “你们也是勇气可嘉,这样吧,每支枪20卢布,百发子弹5卢布,如果成交,下次我们还可以合作。” “成交大人,感谢您。”这清国人不愧是宗主国,实在是仁义,比俄国人卖的都便宜。 李范允本以为这次取得500支枪已然是大胜,没想到这次误入清国的客栈,能遇上这样离奇的事情,而且看样子应该是清国的官方组织,因为知晓清国的历史,想着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粘杆处吧。 朱传文说完,就将现场的指挥权递交给了猎人据点负责人。 自己则是进了蓝义山的办公室。 “义山啊,看来得让潘国喜回来了。” “总教导,那这朝鲜境内的义军不找了?” “不找了,这一股应该是朝鲜最为庞大的一股境外义军了,往后我们和他们直接联系,提供枪支,让他们自己去找自己志同道合的人,潘国喜的猎人行动队伪装清廷的人吧,我想现在他们也是这个想法。让潘国喜的队伍分散训练这股朝鲜义军,听他们的话,应该连枪械都不会用。” “知道了总教导,我这就给潘国喜下令,让他从朝鲜境内撤回来。” “嗯,记住了,只是训练,我们的人不参加战斗,谁的鲜血就应该流在谁的土地上,对潘国喜再三强调,我们的目标现在是日本人,有效的提高朝鲜义军的实力也是对我们有益处的一方面。” “是,总教导!”蓝义山向着朱传文敬了个军礼。 朱传文是等到这次的交易落下帷幕才回去睡觉的,朝鲜人被这么一吓唬,这客栈也就不敢睡了,约定好半个月后前往悦来客栈交易,就匆匆离开了客栈。 正文 第十五章迫击炮造出来了(已校稿) “有点痒~”睡梦中的朱传文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不断被巴拉着。 缓缓睁开双眼,小小的白嫩手掌在眼前挥舞,一双充满对这个世界好奇的眼睛正四处乱瞟,脑袋左右转动。 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在打扰你爹睡觉,朱传文的心头瞬间充满了满足的感觉。 随即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小满,看,你爹爹总算是醒了,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自然是自己媳妇鲜儿的声音,朱传文蠕动着,就像一只裹着被子长虫,不断的靠近近在咫尺的婴儿,整个人的嘴唇不断用力撅着, 眼看就要命中目标,一只手突然拦截,如同盾牌,横在亲吻攻击和目标之间。 “刷牙去!” 这是嫌老子早上口臭?你们都不知道我昨天办了一件多么大的事儿。朱传文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乖乖的爬了起来,停止了继续发射攻击,在家媳妇最大,忍了! 半夜被别人叫醒是痛苦的,为了补充睡眠,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浑身还有些酸痛。 暗暗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看来这身体素质的锻炼得加强了,怎么说曾经的晨跑也得安排起来, 这两年的确有些放纵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除了晨跑, 还得把打小带着底子的功夫拾起来。刷牙的时候, 朱传文思索着往后自己锻炼的事情,汉耀在进步,自己的身体也得进步。 洗漱过后, 朱传文如愿以偿和自己儿子亲热了一会儿。 “鲜儿我出门了,晚上我就在保险队吃了,不用管我和爹。”交代了一句,两辆马车就从瓷房子后门一路驶出,直奔滨江城外。 滨江城靠南20里的地方有一处荒山,这里已经被朱家保险队划归,沿途有着跑动的骑兵不断在警戒,当看见总教导员马车,跑过时还不忘行军礼。 滨江,乃至整个黑省现在都默认着保险队随便圈地的行径,怎么说,人家手里有枪,又有粮,不靠各个府的税收,还时常剿匪保地区安宁,这样的队伍没有人会不喜欢,再说都是无主的地方,圈就圈了吧。还有如今,这些地方的同知可是惹不起啊,朱家背靠着的可是徐世昌,即使如今分管邮政了,那也是一品大员。 如今朱开山已经被清廷官员们认为完全是徐世昌在黑省布置的棋子,这两年时间,又是帮着培训将领,又是给人,给机器的,不是当做自己人,哪里用的着如此培养。 刚进入荒山脚下的地界,朱传文在马车里就能听见整座山上就发出“轰轰”的声音。 这里是枪炮厂所属的一处武器实验基地,交由驻守滨江的保险队维持外围警戒,进入里面有着三道关卡,但对于朱传文自然是放行的。 试验场构筑的简易工事中,此时已经有着好些人在聚集,朱开山、贺老四、朱少芳、林老八等人正透过观察孔看着场内的实验,而聂士则好似在为众人讲解。 12月,朱家保险队已然换上了冬装,众人穿着皮质的制式长军服,头上戴着犹如狗屁帽子一般的军帽,这军帽可是有着玄机的,里面有着12片钢板,算是冬季的钢盔,而夏季自然也有着轻便的钢盔。 没办法,谁让在冰城这个地界呢,在这个冬季无比寒冷的地方,保险队的日常军服也是很大一笔消耗,也好在朱家实力雄厚,完全没有亏待自己的武装力量。 “东家,您来了。”聂士则看见自己东家前来,紧忙上前。 “还知道来,早知道这样,老子昨晚就回家把你揪起来。”朱开山倒是没客气,直接冲着自己的儿子阴阳怪气。 拿自己的儿子撒气不丢人。 当儿子的受气,也不丢人。 众人当做没听见,只是口称“总教导!”,行了军礼,不管如何,如今的朱家保险队除了说话一言九鼎的朱开山,朱传文的分量最足,算是排名第二,在贺老四等人前往奉天讲武堂学习期间,这也算是成功的树立了在朱家保险队的地位。 朱传文一一问候,除了朱少芳倒也都是叔叔辈的人物。 自己爹是个顺毛驴,在哄了几句之后,朱开山的脸色也变的如同刚才一般,这次枪炮厂给予他的惊喜着实有点大,虽然觉得自己儿子不重视这次试验,但既然来了,老朱心里也就舒服了。 “老聂,武器试验到什么程度了?”朱传文朝着聂士则问道。 这次的试验,其实更应该说是枪炮厂对于一些仿制武器、研发武器的展览。 “东家,轻机枪、重机枪、克虏伯炮已经演示完毕了,这马上就要进入自制武器的演示阶段了。” “爹,那咱开始?”朱传文请示着自己老爹。 “开始!” 朱开山也很是好奇,这枪炮厂一直遮遮掩掩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随着聂士则的一句句号令,一件从未见过的武器,映入众人眼帘。 这武器很是奇怪,一个炮筒,两个支架。 在枪炮厂人员拿出迫击炮弹之后,放入,下蹲,动作行云流水。 而在不远处,位于壕沟内的目标,“轰”的一声就变成碎片。 这东西……朱少芳眼睛瞪得溜圆,这不就是克制壕沟战术的杀器吗?有着这东西,看来这壕沟的挖掘方式也得进行改变了,朱少芳脑子里瞬间就琢磨着这种问题。 谷紒 朱开山也是被这个效果吃了一惊,“传文,这东西就是枪炮厂最新研制的炮?” “对,爹,这东西叫迫击炮,脱胎自俄日战争,不过老聂在原本的基础做了改进。老聂,介绍介绍咱这武器的参数。” “各位队长,汉耀50式迫击炮,50mm口径,最大射程800米,这种武器的优势便是曲线射击了,固定射角45度或75度,弹重0.85公斤。当然,更大口径,更远射程,更大威力的型号还在研制,如今这种迫击炮有着常规迫击炮弹和高爆迫击炮弹两种。” “试试高爆弹。”朱少芳已经安耐不住想接着看下去。 在看见朱传文点头之后,聂士则朝着身旁人说道:“换苦味酸高爆弹。” 苦味酸高爆弹,在猎人部门找到那三吨的苦味酸之后,已经在源源不断的运往冰城,有着原料毛光廷便开始了自己的发挥,而黑索金和苦味酸的结合高爆弹便是营运而成。 弹药换了,这靶子自然也要更换,随着一个铁质靶子放好。 “轰!轰!” 两声,待黄色的烟雾散尽,聂士则这才邀请众人上前参观伤害。 “嘶~”一个个都是吸着凉气,铁质的靶子被炸的四分五裂,上面也被灼烧出一个个窟窿,这东西,伤害还真了不得啊。 “那阵黄烟应该也有着作用吧?”贺老四向着聂士则发问道。 “贺副总队长,这种高爆弹是用新型炸药黑索金与苦味酸两种炸药结合配置的,除了这爆炸的威力如众人所见,在短时间内产生黄色烟雾也有着伤害,这种烟雾能让人顿时口鼻生疼,涕泗滂沱,失去战斗力。”聂士则的解释再次虽然满足了几人的疑惑,但也是在心底里冒出凉气,果然,还说这位总教导安静了这么一阵干什么去了,原来这是研究武器去了,有着迫击炮的炮火补充,在克虏伯炮不灵活的劣势下,这保险队往后算是武装到牙齿了。 “这种炮弹能大量装备?”朱开山看的心花怒放,刚才各种仿制的轻、重机枪,克虏伯炮已经算是完成了他心中朱传文再三保证的预期目标,而这个迫击炮更是正中他下怀,或者说这种流氓打发的高爆弹正中了他的心窝窝。 “爹,这东西的成本是一般炮弹的4倍,所以也只是每5个基数的迫击炮弹中,配置1个基数,只占2成。”朱传文替聂士则解释道,每门迫击炮先期配备5个基数的炮弹,后续不断补充,这是他定下来标准。 “2成……”朱开山默默念叨着倒也觉得足够,没再出声。 也就在此时,在一旁沉寂了半天的林老八拉了拉朱传文的衣袖:声说道:“总教导,这次有着足足36门迫击炮装备朱少芳的支队,我想,他也用不了那么多,要不给我的支队也匀几门。” 朱传文笑了笑,看了眼正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朱少芳,发现自己这个少芳哥就像个铁憨憨。不,说是看见美女流口水的大汉更为合适,向着林老八说道:“八叔,你手下也没炮兵人才,我是这么想的,先集中装备在少芳哥那里,等他培养炮兵,等这人培养出来,以后可还是要扩纵队的,你手下也会有步兵,到时候,这少芳哥手下的人不就是你手下的人了吗?借鸡生蛋,多好的事儿。” 虽然这话说的极具诱惑,但林老八总觉得有些不对,不过想着之后自己也有着这样的轻快的火力支撑,整个人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他这个可不是朱少芳这样的憨憨,在草原的作战,已经有了自己的战术风格,穿插,切割,很会利用骑兵的机动性。 在林老八看来,不管是重机枪还是克虏伯炮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笨重。 除非未来遇到两方人马摆好架势,或者攻城之类的大战,这样的火力可以横扫,否则依靠骑兵,林老八有把握在他们还在调教诸元的时候,利用地形来个出其不意,从后面掏他们屁股。 但是刚刚,在众人前往查看高爆弹威力的时候,林老八可是在两个枪炮厂工人的诧异之下,提溜了一下炮身,不超过20斤!这种东西配备骑兵是真的合适,林老八已经在脑海中脑补除了一种骑兵带着迫击炮穿插的战术。 虽然朱传文说的诱惑,但是林老八明白,这就是婉拒了,看了眼憨憨朱少芳,这个满脑子都是火力覆盖的家伙,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等你去了小青山,需要自己筹措军费的时候就知道打法便宜的好处了,不过等他去了小青山,自己是不是能用手上的骑兵换一些迫击炮兵呢?林老八心思活络着。 朱传文看着似乎有些走神的林老八,自己也是想到了与朝鲜义军交易的事情,三十年式的步枪好说,直接收缴小青山商队的枪,再跟换成保险队淘汰下来的莫辛甘纳,随即说道:“八叔,虽然这迫击炮暂时装备不到你,但是新型步枪你要不要?” “龙骑兵步枪?”林老八一听,来了精神,当初枪炮厂600支试制莫辛纳甘-改可是在他的队伍中进行实验的,这其中有着300支骑兵式步枪,就是那种稍短,配备折叠式三棱刺刀步枪,被命名为龙骑兵步枪。这种枪在他看来,是真的实用。 “对就是它,这次算是可以全员换装了。” “那感情好。”林老八恨不得抱起朱传文亲两口,美滋滋的站到了这位总教导身后。 枪炮厂自从试生产成功之后,开足马力生产步枪,这首先生产便是龙骑兵步枪,除了300支试验品,现在仓库中已经有着3100条步枪的量,这次换装刚好趁着冬季练兵,率先对林老八支队、单树信支队进行装备的更新换代。 而淘汰下来的步枪,这不,已经找到买主了。 朱传文可是有着买枪经验的,从一开的400支到后来的4500支,而朝鲜人明显此时可是比当初的朱家更需要枪,国仇家恨,有什么好说的,就是干。这第一笔就是2500支,往后…… 不过也怕,这群人到底是有卵子还是没卵子,这还真不好说。 “你俩叽叽歪歪说什么呢?”朱开山朝着朱传文、林老八俩人问道。 “在说八叔支队和树信叔支队换装的事儿。” 老朱没搭茬,这事儿自己大儿也说过,他也支持,如今他也转变了观念,有好东西干嘛不用?他巴不得再来些好装备。随即向着朱传文问道:“传文,这迫击炮、重机枪、野炮的产量如何,朱少芳的队伍何时能装配完?” “爹,如今少芳哥的队伍有着6门炮,我的意见呢,是扩充到48门。重机枪的话,每个小队配备重机枪班1个,2个加强班,加强班配备轻机枪4挺,迫击炮4门。暂时也就是36挺重机枪,时间嘛,老聂。” “总队长,东家,预计3月底能完成生产,后续我们枪炮厂会继续生产各类型号武器,争取在保险队完成扩编8个月后,完成后续装备的补充。”聂士则向着两人打了保票。 现在汉耀的枪炮生产线已然是完全步入正规,在兼并奉天制造局之后,算是提前迈上了第二步,重武器也是出乎之前的计划外,开始了量产,所以聂士则的保证已然是一个事实。 正文 第十六章发展、武装都是为了守护 冰城的冬天是寒冷的,但汉耀一系却是干的热火朝天,冒着黑烟的烟囱是工人们的底气,一件件武器被制造,通过铁路装备向朱少芳的队伍。 而道格的来访,让朱传文知道,俄国人或者说安德烈,坐不住了…… “道格先生, 真是好久不见!”朱传文在办公室热情的接待了来访的道格。 道格还是老样子,那张脸永远的古井无波,让人捉摸不透这人的想法,一丝不苟的装扮,能让人感觉到距离。 “是啊,朱先生,好久不见。明天就是1909年了,我们少爷已经在马迭尔酒店布置好晚宴,期待您的光临。”道格在看见朱传文的态度,也是表现的很客气。 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安德烈也逐渐成为了马迭尔酒店的常客,时常在这里见一些自己的下属。 那个原本在家会面的习惯有所改变,至于原因,那是因为家里来了些重要的人物。 朱传文也从猎人部门的报告中知道了安德烈的变化,对他而言,这种改变是有利的。 “好的,我也想拜访将军阁下。” 如今的朱传文也有着自己资本,汉耀的体量在这里放着, 一个繁荣的冰城是俄国人希望看到的,俄国人并不傻, 做事儿也会考虑后果, 所以说, 实力也是安全的一部分。但是话虽如此,猎人部门依旧在暗地里行动了起来,潜藏在马迭尔酒店的猎人们得到了死命令,总教导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 在道格走后,朱传文重新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份文件,签署了自己的大名,随后叫来秘书,一份送往滨江城保险队指挥楼,一份印发至所有汉耀掌柜。 明天就是元旦,又是一年啊……朱传文在签署两份文件后,端着杯子站到了窗前,略做感慨。 “嘭!” “嘭!” …… 从晚上开始,侨居区、混居区的中国大街的上空不断的炸响烟花。对于包容、吸收文化,中国式的浪漫必不可少,即使过了零点是西历的第一天,但是如今蓬勃发展的冰城人也愿意去庆祝,当然夹杂点日本人的惨叫更好。 1909年1月1日, 后世称为元旦, 但是此时清国的元旦其实是是大年初一。 有清一朝,元旦、冬至和万寿节(皇帝诞辰)被定为清宫的三大节庆,每逢这三节,都会设大朝,行庆贺礼。200多年间,三大节礼每年都按部就班地举行,无一缺席。 清朝关于元旦的继承,其实实属在靠近炎黄文化,说句实在话,野猪皮和小野猪皮们也在攀附,悠悠千年文明,也是他們羡慕的,渴望,而最后得到的东西。金庸曾经拿着“鸟生鱼汤”开玩笑,但是传说中的最早的元旦,是在纪念尧。 上古时期,尧的贤明千年传颂,正因其子无才,不太成器,所以他没把这帝位或者说是部落首领传给自己的儿子,而是传给了品德才能兼备的舜。 尧对舜说:“你今后一定要把帝位传交好,待我死后也可安心瞑目了。” 舜照做了,但是之后的禹却因为儿子启的出色,开启了另一种文明的传承。 说回元旦的由来,尧死后,舜帝将祭祀天地和先帝尧的那一天,当作一年的开始之日,称为“元旦”,或“元正”。 但是到了如今,冰城却是跟着公历庆祝起了新年伊始。 新年就得有新的气象的,朱传文这两天便是两份文件的发布。 其一是关于汉耀,《1909年汉耀发展计划》由朱传文签署发布,正式的向着各个掌柜通报了汉耀第二年的资金倾斜情况,属于保密级,仅限在各个掌柜级流通,当然对于猎人部门划拨的资金,只字未漏。 今年猎人部门的活动经费为5万银元,除了装备的更新,关东多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一个个无线电台基站会隐蔽的建立起来,一张专属于汉耀的通讯网会覆盖整个关东三省,包括科尔沁蒙古的草原。 其二是关于朱家保险队,《1909年朱家保险队001军令》由保险队总队长朱开山与朱传文共同签署,军令包括骑兵部队的换装,朱少芳步兵、炮兵的建设,首次明确了朱家未来以步兵为主体,骑兵、炮兵为翼的“一体两翼”建设思想。 除了被提及的4500名保险队员,将为数700多人的纠察队、1200多人的商会武装、1万人左右的接受军事培养的工人、3万人左右的民兵、进行了着重的提及。 除了前三种能瞬间投入战斗6400多人外,工人预备队和民兵预备队被称之为后备武装力量,是遇到困难时,朱家军事能力的最大补充。 其次明确了保险队普通队员的晋级标准,关键是军事素养,针对于有着投掷、枪法、轻重武器精通的普队队员,只要有着一项的突出,那你属于保险队的人才,拥有着被提名小队长的权利。还能参加从新年起由9名受过讲武堂训练牵头组建,教导员负责场地、教材编写的保险队俱乐部,每一名保险队俱乐部的成员,将会有着一枚象征着自己身份的勋章,荣誉感的建立,也是朱传文想贯彻下去的东西。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保险队的领导层级再次被划分,取消原有的副小队长职务,改由教导员担任副的军事主官,每个小队,中队设立小队长中队长一名,小队教导员,中队教导员一名,以此类推。 朱传文也是在教导员考察队回来之后,按照各自的功劳任命了3名大队教导员,17名中队教导员,虽然还有着很多大队教导员空缺,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补充进去。位置反正已经留好,就看这些人努不努力了。 原先的副大队长改任参谋,每个支队设立参谋部,有着3-4名原大队副队长,为支队长提供作战部署,指挥全局。 朱家保险队从此也是迎来了以队长任军事主官,教导员任副军事主官的时代。 这份文件被分成了支队长、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班长及普通队员进行了宣贯,各个层级才能知道对应的消息,比如最为保密的人数与装备情况也只限于朱开山、朱传文、贺老四三人知晓。 不过作为一个印发全员的消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明确了汉耀作为保险队的支撑机构,所有朱家保险队员,都有着自发保卫汉耀的使命和义务。 所以自这个元旦开始,保险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改革与换装。 谷煈 瓷房子中,朱传文正和还小的朱国鼎,做着亲子游戏。 与安德烈的见面约在晚上,而鲜儿今天要开始着手安排汉耀所有学校的期末考试任务,所以这位平时忙碌的父亲自告奋勇的承担起了自己儿子的看护。 男人总得有一些小小的爱好,在那个不用考虑安全的时代,朱传文的爱好是那些称之为手办的东西。但是现在,却是变成了枪械。 说实话,如果有着正儿八经能发射弹药,能打响的东西,傻子才玩手办。 一个男人对于枪械的喜爱是发自骨子里的,或许始自石器时代生产任务的划分,比如从吃果子变成吃肉,破坏力开始象征强大;一切冒火的,造成破坏的都是如今的朱传文所喜欢的,当然还有一些其他。 瓷房子是有地下室的,在保险队尚未入驻滨江的时候,这里承担着瓷房子护卫们军火库的作用,不过在保险队进驻滨江之后,这里便成了朱传文私人收藏室。 重新木质装修过的墙上,挂着一杆杆枪械。 一张原产自波斯的地毯上,朱国鼎被三面被子后左右三方支撑着,前面是摆满了的一杆杆枪械。 “小满,你得认清楚,这是火铳,你爷爷朱开山便是拿着这东西闯了关东。”朱传文将一杆老式的火铳放在地毯上开始了他的碎碎念。 “这是你爹我在津门买的左轮手枪,也陪伴了你爹一些时日,有段时间,这东西陪你爹睡觉的日子和你娘陪在爹身边一样长。” “还有,这东西,厉害了,俄国制造的莫辛纳甘,为了这东西,你爹差点丢掉性命。” “还有这个,你二叔从德国寄来的勃朗宁手枪,现在你爹的最后一道防线。”朱传文又从腋下掏出了镶着金丝花纹的勃朗宁手枪,夸嚓一下,直接拆卸成零件,随后又在段时间内组装了起来。 “你看好玩吧!”这位新晋父亲得意的笑着。 “哇……”朱国鼎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爹的喋喋不休,一下次哭出了声。 “别哭啊……”朱传文顿时变的手足无措,从地毯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开始抱着自己儿子在地下室来回转着圈儿,嘴里还在不住的说着,你看,这是霁蓝釉白龙纹梅瓶、这是敦煌的经书…… 但是这样哄孩子的方式并不起作用,这一幕被来看孩子的宫若梅逮了个正着。 “传文哥,小满不会是尿在尿布里了吧。” “啊,那该……” “我来!”宫若梅熟练的换掉了朱国鼎的尿布,果然,这孩子不哭了。 所以说,你老爹的一屋子宝贝都抵不住一片干爽的尿布,朱传文顿时有些怨念。 少有的,宫若梅没有讨人厌的让朱传文去洗尿布,而是在朱国鼎被宫若梅哄睡着之后,两个人聊了起来。 “传文大哥,爹说朱家的势力已经足够庞大了,那为什么你和师伯还在商量着扩军?”朱开山和朱传文偶尔在瓷房子的客厅里商量着事情,被宫若梅听了一耳朵,而且这满满一屋子的枪械,虽然有着少量猎人部门通过特殊任务的艺术品收藏,但是暴虐的气息终归是扑面而来。 为什么呢?朱传文没想到宫若梅会问这样的问题,思索片刻:“起初吧,是为了自保。”这是实话,朱家在生意有着起色之后立马拉起了队伍,为的就是自保,多少商人成了清老爷和洋大人的肥肉,参加过义和团的朱开山看的很清楚。 “现在呢?”宫若梅一听便就知道有着后文。 “现在是为了守护!”朱传文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明显对汉耀和朱家保险队的发展很是满足。 “守护?” “对,守护!谷庵升努力的发展着商行是为了守护,因为只有汉耀的货物被销售,这些工人才有饭吃,有衣穿,孩子们才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曲正乾努力发展炼钢厂也是为了守护,因为只有钢铁产量跟上汉耀的步伐,这一件件机器才能被造出来;而我爹不断的武装保险队更是为了守护,他的责任最重,守护着汉耀,守护着朱家,更是守护着我们最后的底线。” 朱传文看了看还在思索的宫若梅又说道:“保险队的扩充不是为了打仗,但是保险队必须扩充。流血、暴力都是手段,但不是目的,如果有一天这四海升平,保险队员依旧还会存在,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平,为了不受欺辱,为了实现所有与朱家有关农民、工人的幸福安康,为了实现在朱家羽翼下的人能安心放心。” 不得不说,朱传文的理论水平在不断的讲课与对教导队的培训中上升着,工人联合会贯彻着这部分思想,开设夜校,讲着要幸福,就得靠着自己勤劳双手;教导员们贯彻着部分思想,在往后的保险队俱乐部,讲着每个人生来平等,凭什么倍受清大人与洋大人的欺辱,就得靠着手中的枪讲道理。 一张平等的谈判桌是拿枪械和子弹支棱起来的,这是这几年在保险队发展壮大后,俄国人对自己的态度,朱传文深有体会的感觉。 “这样啊……”宫若梅若有所思,守护,就是守护传文娘、鲜儿姐姐、小满、朱小婉……这些人吧。“那么我算不算是被朱家守护的人呢?” “当然算了。”朱传文说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就是朱传文在做的事情吗?再说了,如今的宫家还能和朱家撇开关系? 宫若梅不自觉的小脸一红。 “你这马上就要成为我妹妹了,就算是咱自己人了。” “传文大哥,你去把小满尿布洗了吧。”宫若梅听见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将尿湿的尿布递给朱传文,自己则是抱着朱国鼎向着房间走去。 朱传文一把攥着湿湿的尿布,也不嫌脏,满脸的问号,刚刚不是还聊的好好吗? 得嘞,烦人精就是烦人精…… 可能是这块尿布弄的朱传文心情有些不好,也或许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从洗尿布开始,一阵疯狂的揉搓过后,将洗干净的尿布搭好。简单冲洗过手后,好爸爸朱传文向着马迭尔酒店走去。 正文 第十七章安德烈的订单(已校对) 昏黄的路灯,加上两边建筑的灯光,将中国大街两边照的犹如金色洒满了大地。 朱传文带着几人的护卫漫步在人行道上,这里算是汉耀的老巢了,如果在这里都要大张旗鼓带着一个小队的护卫,那么纠察队、猎人的存在意义何在。 走过一处正在建设的工地,朱传文探着脖子看了一眼, 继续往前走。经过几年的推倒重建,中国大街已然凸显异国风情,很多欧式的建筑坐落两边,除了很具有特点的位于顶层的女儿墙,还有着出挑的阳台常常兼作入口的雨篷,很是提神,这些建筑的主人绝大部分的商人都是俄国籍。 也有着少量附庸的清国商人建造类似的建筑,不过这些更像是吸取了中西合璧的所有养分, 其中出类拔萃的有着瓷房子, 还有着刚刚朱传文探头的,正在新建的汉耀总部建筑群,这个建筑由科斯佳和一名清国工匠操刀,取中国古建筑的外形,用西方建筑材料和建造技术及工艺来建造,一大四小,坐落四方,成拱卫式。已经开始在老汉耀大楼旁边,买好了地开始修建。 马迭尔酒店的大门是铜制的旋转式,常年有着门童接待,当看到朱传文,俄国门童早就做好了准备,深深吸了一口气, 挺直了腰板,用最好的精神面貌接待。 5卢布的小费朱传文常备, 进门后就递了过去。 在里面接应的侍者完美的做好了交接, 在听闻是包间后, 在前面引领。 看着这个侍者, 朱传文觉得甚是面熟,随着侍者隐秘的一个手势,也是让这位猎人部门的主导者明白,还真是自己人,不由的会心一笑。 大厅去往二楼是堂皇的“人”字形楼梯,正向上走着。 “朱副会长!”一声响亮的呼喊充斥在正在上楼的朱传文耳边,是谁会在这个地方如此的呼喊呢? 一张外国的面庞小跑着出现,来人正是马迭尔的老板,约瑟夫·卡普斯这位俄国籍犹太人。 “卡普斯先生。”朱传文轻轻的点头示意。 “副会长,您前来也不提前同知一声。”约瑟夫语气好似带着点埋怨,但实际上地位放的很谦卑。一个手势,原本引领的侍者提前离开,去开包房的门,远远的注视着二人。 朱传文这样的人物就该约瑟夫亲自引领,而在看见包房之后,心底也是明白了前来的原因。怪不得,也只有安德烈将军能让朱副会长这样的冰城话事人亲自前来。 如今,在冰城的做生意的俄国人现在可都是将认识朱传文视为荣耀,即使是信仰犹太教的约瑟夫·卡普斯,有时候也不禁在想,这位清国的经商天赋真可谓是千万之中无一,这才短短几年时间,汉耀一系的势力现在已然占据了冰城的4分之1,再算上那些合作的俄国商人,冰城一半的生产力掌握在这位20岁的年轻人手中。 虽然年轻,但是如今的冰城谁敢轻视这位财神爷。 “也是安德烈将军相约。”朱传文说道,如果当酒店老板的不知道今天接待什么重要人物,那这生意还真是当到头了。 “一直想当面感激副会长,但一直没有机会,副会长,这是马迭尔酒店新的会员卡。”约瑟夫一边将编号003的会员卡拿出给了朱传文,一边说道。 朱传文被称之为冰城财神可不是瞎叫的,单说朱传文的一句提点,马迭尔酒店的营业额就在不断攀升。 作为一个有着电影院、舞厅、咖啡厅等设施的综合娱乐中心,但还是面向大多平民的,即使有着会议室的租赁,约瑟夫也是够不着冰城的权利核心。 但是汉耀的两次年会,朱传文提了两个建议。 一个是包间的设置,这在马迭尔酒店开业之初可是没想到的,前年汉耀年会,朱传文微醺的时候,这位犹太人的出现让他打开了话匣子,少有的建议说道:“卡普斯先生,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弄弄包间。” 这样的话,在再三权衡之后,约瑟夫·卡普斯打算试试,奢华的路易十四式包厢从装修到正式开业用了半年的时间,一开始的经营惨淡让这位犹太人还怀疑了一段时间,但是随着冰城会长、警察局长、铁路局的经理、清国商人等等都在这里来回穿梭,暴涨的营业额让他再次对这位经商天才刮目相看。 再加上后来安德烈的前来,军人群体更是让约瑟夫开始接触着冰城形形色色的权利核心,马迭尔酒店的名声开始在冰城的上层有着名气。 去年的汉耀年会,约瑟夫更是免单,尽心竭力的伺候着汉耀的一众掌柜,这般用心朱传文自然看在眼里,少有的说了一个会员制。 “这就是你们马迭尔的会员卡啊,动作很快嘛。”朱传文收下这张金制的会员卡,笑着说道。 “全仰仗朱副会长的提点。”约瑟夫谦卑的说道,金制的会员卡只有四张,分别是冰城公议会会长贝尔格、守备司令安德烈,副会长朱传文和警察局局长。剩下的便是银制和铜制了,现在暂时还不知道这样的卡片会起到什么作用。 穿梭在堂皇的过道,“卡普斯先生,你这包间的建筑很有特点啊,”朱传文谈论起了这包间的堂皇。 路易十四式风格,深受意大利巴洛克风格的影响,有种统一、有序、兼并或垂直或水平的风格,两边的陈列也很有特点,莨苕叶饰、扇贝纹饰、旋涡状装饰,广泛用于墙顶,带着头像、怪面的茶几,桌子腿,都在诉说着奢华。 “朱副会长,您喜欢就好。那天汉耀的年会,最后我看您喝醉了,也便没有上前打扰。”在上完楼梯,进入过道,约瑟夫整个人也是稍稍退后半步,紧紧跟随。 “是啊,那天喝的有点多了。”朱传文有些懊恼,不知从何时开始汉耀一系开始流行起了敬酒,一人一杯,的确让他有些吃不消。 “将军稍后就到?”到了包厢,约瑟夫轻声问道,也算是问候。 “是啊,估计还有半个小时,我先坐会儿,你去忙吧。” “那就祝二位用餐愉快。”约瑟夫说完便躬身退出,出现一下也就好了,这会儿时间在门口等候安德烈吧。 谷嬣 朱传文看着同样躬身退出的侍者,放心的看着底下昏黄灯光照亮街道,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而入,是道格,英国人板正的立在门口,抵着门,随后进来一身戎装的安德烈。 安德烈一脸的理所当然,但看得出来还是有点惊喜:“看吧,道格,你这可是输了我1个金卢布。” 安德烈今天为了和道格打赌,可是早出发了20分钟,他赌朱传文已经到了,而道格则是赌没到。 英国人有着自己的时间观念,他们有句话,在阐述时间这种东西。 归根结底其实在说「时间就是金钱」的缘故。 所以在道格看来,能按时到达已经是很体面的一件事情,更别说提前了。 虽然朱先生这位自己的朋友一贯准时。这1金卢布,道格输的心服口服,心中对朱传文所拥有的的品格再次拔高了一层。 “将军阁下,最近可好?” “还好。”安德烈一屁股坐在了长桌的主位上,道格也是随即接替了侍者,开始了房间内的服务。 去年安德烈的家族也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任公爵的安德烈父亲接任了俄国陆军大臣,有利有弊。对于安德烈的家族,这次晋升已然表明着尼古拉二世对于安德烈家族的放心;但也表明着,在远东的安德烈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 “不过,最近听说朱先生可是忙碌,汉耀的铁器厂已经能正式的生产莫辛纳甘、马克沁和克虏伯炮了?”安德烈眯起眼睛看向了朱传文,有些事情他早就得到了消息。 “将军阁下,您知道的,徐世昌大人还交给我了一项为元年式步枪提供子弹的任务。”朱传文原本就想好了打算用徐世昌来搪塞安德烈,但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预期。 “行了,没有其他意思,生意就是生意,你明白吧!”安德烈一边拿着水漱口,一边不着痕迹的敲打朱传文。 “懂的,将军,生意就是生意。” 虽然关东地区的北方是俄国人的势力范围,但是俄国从上到下的重心依旧是欧洲地区,自从英、俄签订协约,尼古拉二世除了镇压国内,其实已经开始了积极地备战,高举斯拉夫主义的大旗,目的便是为了巴尔干半岛的扩张。 现在的欧洲地图可不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那副破碎的样子,现在那些小国的影子可都是看不见,俄国东部与德国、奥匈帝国接壤,看不见的波涛之中,各国都在积极备战。 “那么,如今你的兵工厂产量如何?” 产量?俄国人问这个是?朱传文心里思索着,嘴上却是说道,“将军阁下,每年大概有着2万支莫辛甘纳的生产。”这已经故意将产量放低,依照现在的发展,兼并奉天制造局且在工人熟悉之后,到今年年底,枪炮厂的产量大致能达到5万支每年的产量。 “这么多?”但显然安德烈对这个已然打了折扣的产量有些吃惊,随即一股欣喜跃然于脸上,向着道格招了招手,一张纸被道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了出来。“这是莫辛甘纳的生产许可,到今年年底我需要3万支莫辛甘纳能提供吗?” “啊?”朱传文愣了一下,接过那张满是俄文的许可,看到最后那个与安德烈相同姓氏的名字,心里琢磨了起来。欧洲各国的情报只能通过报纸在收集,这位陆军大臣在欧洲报纸的评价可是不好。 一个靠着爵位和替尼古拉二世挡子弹升任的公爵,欧洲普遍都是在唱衰。 如今俄国宪兵是什么情况,在欧洲可是成了笑柄。被矮子打趴下的欧洲宪兵?别搞笑了。 俄国陆军有着常备部队130余万,俄国现在的装备情况东西方有着明显差别,因为俄日战争,尼古拉二世将一大批的新型莫辛甘纳装备远东陆军,西方的陆军还没有完全换装。 位于俄国的生产线不能满足自己部队的装配?的确是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说来也是,俄国军队从上到下,一方面在装备新式枪械,另一方面又在各处倒卖,蒙古、关东北部市面上流通的莫辛甘纳哪个不是这些将军和军需官倒卖出来的枪械,这算是俄国的传统了。 一处活水,何时能够蓄满呢?但是传统是这么个传统,不是短时间能扭转的,出现冰城的安德烈开始想办法支持支持自己的父亲。 从去年年中开始,安德烈就在冷眼旁观,枪炮厂的每一次扩建,他心里那个计划就在不断的形成。 针对于俄军的换装,安德烈在寄去的信中提出两步走的战略,一引一堵,从冰城引入活水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开始军械的严查。如今,安德烈总算觉得计划成熟,开始面见朱传文。 “3万支莫辛甘纳,能不能进行交付?”安德烈再次问了一遍愣神的朱传文。 “可以的,将军,年底应该能有着3万支莫辛甘纳进行交付。” “好,回头送20支你们的枪械的到守备部队,我要亲眼看看你们铁器厂生产的枪械质量合不合格,要是不合格,这个订单作废。”安德烈心情大好,同时也不忘再次敲打朱传文。 “知道了,将军,明天我就安排。我保证,往后的枪械质量会和这20支一样出色。”朱传文原本还想解释枪炮厂的心一下子放到了肚子了,拿着那张莫辛甘纳的生产许可,这么说,往后汉耀也可以说是俄国的军械提供商了? 不得不说,此时的时机真的很好,欧洲各国在扩军,而汉耀却是选择了7.62这个俄军的制式。 这成了安德烈场外布局的一个法宝,枪炮制造,在各个国家,其实都是放开的态度,更有着各国陆军部的推波助澜,如毛瑟兵工厂、克虏伯兵工厂都是与各国的政府捆绑在一起的。安德烈父亲这位陆军大臣,此时想着手改变国内的兵工企业,但是长年累月的兵工企业已然与各个将军捆绑在一起,交付陆军的枪械短期内很难凑齐,但是尼古拉二世的换装计划可不会因此中断,能完成多少的换装,意味着安德烈父亲的工作能力。 正文 第十八章论欧洲 雷厉风行的定下了枪械采购,两人开始朝着自己的领口塞餐巾,因为第一道冻开胃头盘已然上来,道格接替着马迭尔酒店侍者的活儿,在房间内服务着。 一边吃着法餐,安德烈说了一句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朱先生,如今的欧洲似乎陷入了没有止境的军备竞赛。” “是啊, 我看报纸上德国、奥匈帝国都开始了扩军了。” “你也在关注着欧洲?”汉耀收集着各国报纸的事情是安德烈没有收集到的资料。 “汉耀打算在小青山建立一座火电厂,有些设备还得从欧洲购买。”朱传文给了这样解释。 “如今倒是个很好的时机,我想德国、英国应该很愿意出售这样的设备。当然,我也很愿意帮助朱先生。”安德烈在吃完盘子中的菜肴之后,乘着道格换盘子的功夫说道。 如今俄国的财政吃紧,或许买卖一些工业产品是个好主意。 朱传文听明白了, 这个“我”指的可是俄国, 俄国的火力发电技术……他犹豫着,俄国作为一个国内工业化还尚未普及的国家,这个技术……不过随即就想通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靠近着此时世界的中心,有着安德烈的帮忙,不管如何,这次楚可求的欧洲之行肯定会顺利很多。 两人就这电力发电的技术谈论一会儿,越谈朱传文越觉得可信,对于安德烈的话更是上心了起来,或许得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让这位冰城守备司令上点心。琢磨半晌,开了口:“感谢将军,我对于俄国的火力发电很感兴趣。只是,听说国内的工业化改革受阻了?” “皇帝陛下执意要换装,有限的金钱只能先投入军备。”枪都买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有些国家是一定要崛起的。”朱传文正说着这话, 一份小羊排上来,这便是今天的主菜了。 “你是说德国?” “德国、奥匈帝国都在面临着这个问题。”朱传文说道。 “愿闻其详。” “先说德国吧。”朱传文将小羊排切好放在了一边,向着安德烈问道:“将军,如今贵国与德国的关系如何?” “在3B铁路之后,基本已经算是没得谈了。”安德烈心知,德国在盟友的选择上最终选择了奥匈帝国这个曾经和他们竞争过德意志帝国统治权、算是同根同源的兄弟国家。而俄国则是选择英、法作为协约盟友。 “那就和我的料想对上了,德国的工业改革已经完全结束,新兴的工业国家现在已经有了野心。” “野心?主导欧洲大陆?”安德烈可不这样想,如果是这样,朱传文的分析可不怎么样,手从桌子下上来,也开始切起了小羊排。 “或许是全世界呢!”朱传文的话让安德烈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德国的皇帝陛下似乎对着海军有着执念,这些年德国军舰可是没少下水啊。” 安德烈却在想,可不止是海军,这种大东西的下水报纸会刊登,但是根据安德烈来自俄国的情报,毛瑟步枪、马克沁、克虏伯炮也在不断的装配部队,所以他才开始紧张了起来,试图从父亲的地位来看待问题,装备俄国陆军,如今他的目光早已不在远东地区,而是时刻关注着欧洲的局势。 一个火药桶正在不断的堆积。 “俾斯麦所缔造统一的德意志帝国改变了整个欧洲的政治格局,难道他们还想对着英国动手不成?”因为如今的世界霸权可是掌握在英国,朱传文所说的全世界,那就是动摇英国的根基。 “或许德国人有着这样的想法呢……” 这话不禁让安德烈开始了思考,如今欧洲各国都在争老二的位置,对于老大还真有点可望而不可及,英国太强大了,单说这英国的殖民地,就够大家喝一壶。 “如果贵国和德国没得谈,那么地处欧洲十字路口,列强环绕,从战略上处于不利地位德国来说,要么跪着生,要么站着死,我想他们肯定会选择后者。”朱传文又说道。 “你是说他们会率先动手?”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缺少消息来源,但是从我弟弟寄回来的信来看,德国的陆军学校在培养大批的基层指挥官,或许在筹备战争。” 因为熟知之后必定会有一战,所以从朱传武的字里行间,朱传文都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你的消息渠道居然是这样?安德烈先是惊讶,后是赞许的看了一看朱传文,“的确,德国人的这套一般的国家还真是学不来,参谋本部的设立的确大大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 “是的,很难学。”朱传文也是心有所感,如今的保险队也开始在支队层面实验着这种参谋制度,但是其中精髓还是很难学到位,这需要战争的历练。 关于德国的话题到此为止,因为俩人都是缺少信息,只能从大势上开始分析。 “奥匈帝国呢?”安德烈又问道,期间也是优雅的吃完小羊排,开始等待最后的甜品。 这个怎么说呢?朱传文挠着头,奥匈帝国作为此时横跨东欧、中欧和南欧,面积为欧洲第二,人口稍逊于俄罗斯和德意志帝国,位于欧洲第三的欧洲唯一立宪制二元君主国,这个根源的问题还是在俄国身上,可以说是俄国不断的企图侵略巴尔干半岛,将这个国家不断的推向德国。 “你放心说。”安德烈好似看出了朱传文顾虑。 “奥匈帝国作为一个典型的多民族国家,没有任何一个民族占据50%以上的人口,我想在未来参与战争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缓解各民族之间的矛盾。” 奥匈帝国是欧洲传统的五大强国,此时版图地跨东欧、中欧和南欧,面积为欧洲第二,仅次于俄国;人口稍逊于俄罗斯和德意志帝国,位于欧洲第三。 当然这已经排除了英国,算上英属印度,此时英国可是有着3.3亿的人口,仅次于清国的4.7亿。 “用战争缓解矛盾吗?”安德烈呢喃了一句,此时的俄国想向奥匈帝国的巴尔干扩张,未尝不是这个想法,国内很麻烦啊。 两人畅谈了一阵欧洲的局势,各有所得。 借着吃菜的由头,朱传文每次说话前都要再三思索,生怕说出一些机密的东西,比如那个由德国总参谋长老毛奇-施里芬-小毛奇三代人预见战争,准备战争所逐步实施的施里芬计划。 “朱先生,这次的军需采购计划暂时需要保密。”安德烈舌尖旋转尝着甜品,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谷荅 这一批巨大的数量是他没想到的,现在也是他单方面考虑的事情,还需要权衡。 自己的家族需要一个没有国内联系的军火商这是其一,但是重要的,这个军火商所处的地方会让冰城更加敏感,俄国人在远东扶持代理人,那就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这片地区,今年会有着重量级的人物来到冰城,或许还会和日本人洽谈,这是两个壮汉打算再分一分盘子中的肉了。冰城的再度敏感是比会导致国内一些目光的注视,那么有着军火商的远东地区,势必得安德烈亲自坐镇,返回圣彼得堡遥遥无期…… “我会重新建立仓库,在守备区军营旁边如何?”朱传文也是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可以,土地的事情我会让人开始协调。”这样快速简单的解决问题正是安德烈欣赏朱传文的一个原因。 两人吃着甜品,饭桌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或许欧洲会发生战争,你的弟弟需要我安排他回来吗?” “将军阁下,传武还有三年才要毕业,好不容易到了德国陆军学校……”朱传文说的欲言又止,似乎对于这样的机会不想错过,尽可能的扮演着一个目光短浅的人。 “也是。”安德烈不置可否,他这也是在试探,看来朱传文和他料想的一样,判断短期内战争不会发生。 这种相互印证的事情发生的很是奇妙,到了这里两人的正事儿谈的也就差不多了。 在推杯换盏之中,安德烈却关心起了朱传文的家事儿:“听说你夫人诞下一子?” “是啊,将军,您是不知道看着小孩子慢慢长大多有意思。” “哦,看来你儿子很调皮了?” “调皮谈不上,不过至少和我的爱好不尽相同。”朱传文有些怨念的讲起今天的亲子活动,听的安德烈哈哈大笑。 看的一旁的道格也是满是欣慰。 安德烈的这半年以来变了,原本在冰城独居,这让他的性格变的有些小小的孤僻。但是自从安德烈的母亲、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到来,道格熟悉的那个少爷又回来了。 “我也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是安德烈首次谈起自己的家庭。 “将军真是好福气,儿女双全,将军的儿女都大了吧。” “儿子5岁,女儿8岁。” 就像是个老父亲在炫耀年纪,看,我女儿、儿子都大了!不过一直从军的安德烈可没有朱传文这样的趣事儿可以讲,心下想着回去好好陪伴一阵儿女。 “不过来冰城也好,至少可以陪伴将军。”朱传文却说道,往后俄国的圣彼得堡可不是很太平,至少那位颠僧不怎么安分。一个有着特殊能力的颠僧,传说让圣彼得堡的贵妇们痴迷了很久,甚至都勾搭上了俄国皇后,对此,也只能感慨一句尼古拉二世真男人! 要是朱传文,可能这个人灰儿都不剩了。 两人的谈话也在各自家庭的谈论中落下了帷幕。 回去的路上,朱传文再次选择了步行,而道格与安德烈却是同乘了一辆马车。 “道格,看来这个俄国代理人的事儿得定下了。”安德烈向着道格说道。 “是朱先生吧。” “是的,原本在汉耀开始制造枪械的时候我考虑了很久,但是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选择的地步。” “这位朱先生没有完全靠近帝国?”道格问道。 “是的,但是我发现这个人很有原则。”安德烈顿了顿,“刚刚我故意起了个头儿,想听听欧洲的局势,但是这个人故意将话题转到了汉耀,装作没听懂,但是在我露出能出售火电厂技术的事情之后,他却又将话题转了回来,交换!” “还真是。”道格思考着刚刚两人的谈话,看似流畅,没想到却是千回百转。 “我喜欢这样的人,能交换就是好事儿,如今看来这个帝国代理人在军事上很难再给予帮助了,那么就得动用工业力量了。” “少爷的意思,是那些家族工厂的技术?” “对,家族需要一个军火制造商,这是当初没有布局的,毕竟父亲的期望不过是商务大臣,没想到却被皇帝陛下委以重任。”安德烈没想到,替皇帝中枪还有着这样的好处。“但是这个人得我们得牢牢的掌控住,如今的朱传文似乎已经有些脱离我们原先的轨道了,他得在他的轨道中替我前进。”这次,安德烈是彻底的下了决心,打算将朱传文扶持上去。 “那我?” “开始和朱传文接触吧,这些年你接触的商人,家族的工厂都是我们的手段,牢牢的将汉耀绑在家族的身上,那么就是绑在了帝国的身上。”安德烈给道格下着这样的命令。 而漫步的朱传文,则是没想到,这次还能收获这样一大笔的军械订单,不过卖给俄国人该是怎样的价钱呢?这还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回到瓷房子,鲜儿已然处理完了汉耀学校的事物,抱着小满在屋子里转悠。 “叫爹!”朱传文饶有兴趣的逗弄着自己的孩子。 但是几个月的孩子哪里会说话,只是呀呀的,也只会哭和笑。 “鲜儿,他是不是以为我在叫他呢?”看着自己儿子纯真的笑容,朱传文却是满脸的黑线。 “传文哥,哪有4个月的孩子说话的,等大一点再教。还有,你一身的酒气,快去洗洗。”鲜儿看见朱传文吃瘪的样子有些好笑,再闻见往外冒的酒气,顿时有了些不乐意。 在一番对自己爹娘的问候之后,朱传文上了三楼,今天用了很久的脑子,的确有些累了。 正文 第十九章冬天就得动一动 第二天一大早朱传文就听见后院里常有的过招声音,跑到书房的窗户一看,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正在后院萧瑟的的小花园里上下翻飞。 打从宫若梅也学会了运气,这后院的练武人群就多了一位。 两人都是身着劲装,穿红色的是鲜儿,白色的是宫若梅,还真有点玉娇龙的意思, 朱传文心中不禁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宫若梅过完16岁的生日,在奉天住了一周就回了冰城,不知道身为北方武林执牛耳者宫宝森的养气功夫如何,但是若是朱传文早就气的跳脚了。 好嘛,家都不要了…… 朱传文问过鲜儿,宫若梅怎么回来的,鲜儿说了四个字儿。 学业为重! 为重什么啊, 汉耀旗下的中学、小学都开始放了假……不过也好,宫若梅的回来倒是老朱两口子一阵开心,不过认干亲的事儿倒是没消息了。 每个寒假,在汉耀中学的小老虎们都会举行一次为期1个月的野外拉练活动,这成了1月的固定项目,小虎队每个农历新年前回来过年与家人团聚,不过,倒是今年有了新的变化。 “传文哥,这次拉练把那些女孩儿也带上吧。”朱传文正在吃早饭,鲜儿抱着孩子坐到了他身边说道。 “蛤?” 宫若梅听见了,耳朵也是一竖。 “怎么,是不方便吗?”鲜儿问道。 “是啊,你想啊,这出去天寒地冻的,还得自己捕猎,训练协同性,提高身体素质的同时还得严明军纪……”朱传文有心拒绝, 算来, 第一批女学生已经在汉耀中学上了三个学期,还有三个学期也就毕业了, 往后的路这已然在朱传文心里。组织她们拉练,可并不在他的计划里。 “这有什么,让若梅带队,我就觉得挺靠谱。”鲜儿还在争取。 朱传文看了看鲜儿旁边的宫若梅,就知道,这事儿绝对是她撺掇的。单说出去的方便程度,你想想,男人们在荒山野林里腰带一解,一泄如注就好了,女人呢…… “我考虑考虑。”朱传文只能暂时这样拖着。 接下来的三天,鲜儿不断的软磨硬泡,朱传文这一关是一直没过。糖衣是吃下了,炮弹就又打了出去。 好不容易拖到朱家的小老虎们出山的那一天,由朱开山指派的一名稳重的中队长和12名保险队员带队,前往滨江城附近的山里,本想着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朱传文手里拿着猎人部门的文件,正欲和自己爹商量些什么,没想到在回家之后,却看见朱开山正在收拾着出门的东西。 “爹,你这是?” “我决定去带着姑娘们拉练!”朱开山说的信心满满。 “您亲自去?” “别人去我不放心。”朱开山收拾着说道,传文娘也是不住的往里添着东西。 “传文大哥,我去拉练了!”宫若梅见朱传文回来,穿着保险队一套装扮故意从客厅了里走了一圈,好似在炫耀。 好嘛,宫若梅这丫头走的还是上层路线,正要开口说她两句,却被老朱拦了下来,招招手让这闺女回去:“和个姑娘斗什么气,赶紧签字儿,这枪炮厂的新枪给配一部分。”朱开山拿着一张文件递到了朱传文面前。 “新枪?” “嗯,新枪好用,有空仓挂机。”朱开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新枪好用,但是给一群没用过枪的姑娘用新枪是不是有点浪费,再看上面的数字,112条,好家伙,这是去了一大半的女学生啊。得了,自己爹开心就好,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朱开山,朱传文没再驳老爹的面子,而是出言问道:“爹,拿着保险队的冬季训练?” “按照之前你的意思走。”朱开山拿着枪械出库的订单,赶紧叫来亲卫去提枪,明天就在保险队驻地的校场上组织拉练的出发。 事已至此,朱传文便在不再阻拦。 不过这保险队的事儿再次算是落在了朱传文的头上,一个月的时间,看来又得两头跑了。 冰城家属院的大孩子们走了,这小孩儿就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 在一周后,朱春山走进了朱传文的办公室。 “东家,这得治一治这群汉耀的小孩儿了。” “来,春山叔,别着急,慢慢说。”朱传文合上桌子上的文件,先是安抚着朱春山的情绪,叔侄两面对面坐在了沙发上。 “东家,不是我埋怨,之前的粪坑贼,在你的建议下我们视而不见,最近是消停了,但是这又出现了飙车党!”朱春山好似在吐苦水。 “飙车党?”朱传文笑了一下,脑海中不禁浮现那些“掏大梁”的孩子。“怎么?很影响吗?” “是啊东家,原先上课还好说,现在进入家属院区域,每个路人经过拐角都得紧紧贴着墙壁,稍有不注意,一个连自行车电光火石之间就会从里面冲出来。纠察队已经接到好几起报案了。” “还有人报案?”飙车党什么的,朱传文并不在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皮孩子往往最有出息,再说了,还小,玩就玩了,反正也摔不死,顶多断了胳膊断了腿,刚好冬天养伤。但是对报案的事儿很是感兴趣,远离制度良久,如今制度初现,还是在自己手里,不禁有些欣喜。 “是啊,工人们现在对于这种事情都喜欢报案,每天工人纠察队可是来回在跑,谁家吵架了,谁家因为饮酒耽误到别人休息了……也是东家配的那700辆自行车起着作用,让纠察队能很快的到达现场。” “这些你们都管啊?”朱传文有些惊讶的看着朱春山,没想到纠察队这业务拓展有些宽泛啊。 “是啊,东家,纠察队,忙啊。” 能不忙吗?朱传文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憨憨的叔叔,“回头,按照俄国警察局的规章制度弄一份纠察队的制度,乔洪国干什么吃的,工会连自己的家属院都管不住吗?这种事儿还需要报案?” “东家,也不是不行,不过要是没这些事儿,那家属院其实也没什么好管的。”朱春山却说道。住着的都是自己人,知根知底的,还真没出过什么事儿,汉耀的家属院里连个贼都没有,说出去都丢人,贼还是家贼,那些嘴馋的小子偷鸡摸狗的解馋,没一天的功夫就能破案,随后也有着各自的家长教育和赔偿。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 谷鏱 对于大的方向,汉耀的工人们站的很稳。 “没什么好管的,就开始打击那些赌场,我记得混居区可不是那么干净。”朱传文再次定下了纠察队之后的工作任务,“对了,工厂的安全纠察队也抓起来,一天管些鸡毛蒜皮的事儿,真当纠察队吃饱了撑得,长枪、短枪、自行车这些配给你们,你们就这么用?” 朱春山被自己侄子说的面儿有些挂不住,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朱春山学着俄国人管理城市,但是学着学着就有些歪了。 “还有,春山叔,我要的是一个安定的混居区,而不是和睦的家属院,有些事儿工会也能做,不用你事事都操心,得空让纠察队的众人和俄国人学学如何捉贼,也是个事儿。” “知道了,东家。”朱春山向着朱传文敬了个纠察队的礼节就离开了。 一路上才想起来,似乎飙车党的事儿还没下文。 算了,一并交给乔洪国吧,反正这拨人的头头是他儿子,有他在,不说杜绝,一顿“竹笋炒肉”上去,总能消停个三五天。 朱传文看着朱春山离去,没想到纠察队这正事儿还没办好,却是已经操起了老父亲的心,有些无奈,看来给纠察队定下章程的事儿的确得加快进度,这可是朱传文参与城市管理的一个很好的抓手。 朱传文在处理完汉耀的几份资金周转的文件之后,看了下挂着的表,拿着刚才已经划分好的猎人部门上报文件到了滨江府的保险队指挥楼。 滨江保险队驻地,指挥楼,作战室。 一进门,作战室里坐着的都是各个支队的头头,贺老四、曹德忠、单树信、朱少芳、林老八都在。 “总教导!”朱传文一进来,一群人就停止了叙旧,直挺挺的起身一个军礼。 “树信叔,少芳哥你们辛苦了。”朱传文说的是两个支队长一路的奔波。 “不辛苦,总教导,这是有作战任务了?”单树信又是摩拳擦掌了一番。 “树信叔,草原上奔波了一年没少赚啊,怎么还想着战斗?” “我想着这冬季出兵不是咱保险队的惯例吗?”单树信笑着说道。 短暂叙旧之后,朱传文两只手向下压了压,“都坐吧,的确有着任务。”总教导坐下之后,一众支队长才座了下去。 “这次是针对整个黑省的剿匪任务,为期3个月,除了各处守卫的人员进行轮换,每一个小队都得参加。”朱传文说道。 “总教导,这有些地方我们不熟啊。”贺老四率先发声,朱开山虽然已经吩咐了收集各个府的情况的,但是因为人手不足,迟迟还没汇总上来。 “贺叔帮我把这个发下去。”朱传文拿着手中猎人部门的文件,递给了贺老四,一共四份,已经誊抄好了。 众人在拿到自己的一份之后,精神都为之一振。 这是?黑省所有胡子一览表?不止有粗略的人数,还有着他们藏匿的窝点。这可是好东西啊。 “都拿到了吧?”朱传文看着众人吃惊的表情问道。 “拿到了总教导,有这个东西事半功倍啊。”单树信急吼吼的说道。 而贺老四除了震惊之外,心里也是暗暗开始畏惧起了朱传文,本以为自己大哥这个儿子成长起来还需要时间,没想到已然成长到这个高度。 朱开山是有着自己的情报来源或者说是暗地里的力量的,这部分人员是贺老四在管辖,但是如今来看,传文手中的力量可是比大哥手中的情报能力强多了,对了,王可仁,肯定是他,打从奉天归来,贺老四就没再见过自己这个老兄弟,现在连三江口朱家村的家属都搬走了,看来是这位在执掌着传文这股力量。 和大哥一样,这隐藏的功夫可是学了个一等一。贺老四暗暗赞叹。 “对,事半功倍!如今,爹已经领了徐世昌团练黑省的职务,往后的黑省官面上还是清廷的,但是暗地里我们要掌握军权,黑省巡防营有着1万3千名常备的官兵,之后我们肯定是要扩军的,但是首先,各地的胡子就得清缴干净,滨江府驻守1个大队,另外3个半大队全体出击,小青山,三江口也是一样。那些硬骨头留给你了,少芳哥没问题吧?”朱传文朝着朱少芳问道。 猎人部门打从第一批撒出去,这各地胡子的信息收集工作便已经在不断的展开,而黑省作为朱家的老巢,猎人部门的力量可是不弱,这次更是统一将收集到的信息做了汇总,由朱传文对各个部分的胡子进行了划分。 所谓难啃的骨头,便是有着地利的胡子老巢,直接动用朱少芳的炮兵,为的就是给朱少芳的炮兵部队练手,轰他娘的! “没问题总教导,这些硬骨头就留给我吧。”朱少芳拍着胸脯说道。 “好,除了这个事儿,三个支队的人员也要变动一下!”朱传文说道。 朱传文的话让三个支队长都是侧耳倾听,这是要动手下的人了? 这次为什么将所有支队长叫回来,那就是为了再次打乱编制,朱少芳的队伍重武器多,但是单树信和林老八的队伍却全是骑兵,三个支队再次打乱,除了有效的防止一众保险队员只认各自的支队长的情况,还有便是兵力的配置了。 “听总教导吩咐!”贺老四带了个头儿,随后三个支队长也是悉数表态支持朱传文。 “好,各支队听令,单树信支队调配1个大队骑兵补充朱少芳支队,朱少芳支队在三个月中清缴依兰府及周边三府的胡子,暂且拥有跨境作战的权利。 朱少芳支队调配一个配有迫击炮,马克沁步兵大队补充林老八支队。着手清缴滨江府周边三府的胡子。 单树信支队暂且调动商行的武装力量,组建3个商行大队,着手清缴以小青山为圆心,周边草原上的胡子队伍以及龙江府周边三府马匪、胡子。 树信叔,本次作战战利品统一上缴,会有教导员进驻商行大队进行监督,能约束住手下人吧?” 朱传文一边下着命令一边专门朝着单树信问道。 “能,总教导,这几个月这群兔崽子都得了不少钱了,这还不收手,就对不起总教导厚爱了,再说了有着各级教导员,我可是放心的很。”单树信光棍的说道,好像治军严谨这块就已经拜托给了各级教导员。 “好,本次作战计划交由各支队参谋部进行研究,打哪里自己决定!” “是!”众人齐齐敬了个军礼! “少芳哥,你那个秘密武器研究的如何了?” “总教导你放心吧,这次冬季行军正好派上用场!”朱少芳再次保证道。 “行,那么诸位,就请动身吧。 正文 第二十章飙车党们 保险队动了起来,作为朱家主要生产力的汉耀也没闲着。 谷庵升的到来,证明着汉耀又将有一大笔进项。 “老谷,这次的日本之行顺利吗?” “顺利,东家,您不知道,日本人是真的在追捧味极鲜, 也是应了您那句广告词儿,一勺味极鲜,清水变鸡汤,这东西现在可是鲜味的代名词。 快成了日本人饭桌上的必备品了,很多餐馆都在带头使用。不过日本也有着不少的小工厂开始生产起了味精,谷物要进口, 成本不低。 据说还是东大的教授带头破解的,不过安田出手也算是凌厉,拿着专利直接打掉了大厂子,小作坊嘛,也在逐步打击。”谷庵升说说的平静。 心里则是对朱传文佩服不已,和安田共同持有专利还真是一件省心的事情,味精的出厂价是5日元,到了安田下沉销售渠道的售价一般在7日元左右,因为不需要生产线的购置,这利润不可谓不高。 每一瓶就40%利润,让金融出身的安田善次郎喜出望外,在大笔收钱的同时,再次开始了国内产业的再次投资。 “安田最近有什么动作?” “这次去日本还是安田善次郎亲自见的我,给了我一个消息,不过代价是要在春节前就完成1909年订单的20%,他们要有大动作了。” 朱传文想到谷庵升从日本传回来的电报,1909年安田商会向着汉耀下了400万瓶味精的订单,是去年的4倍。 “你答应了?” “东家这事儿是我私自做主了,主要是电报发回来有些不太安全。”谷庵升说道, 日本政府似乎在和英国联手, 针对南洋的橡胶工业进行一个大规模的收购, 除了伦敦交易所的橡胶期货涨势平稳,沪上股票所的橡胶股票的涨幅有些不太正常,是伦交所涨幅的3倍左右。 初期27万银元的已经普遍涨幅30%。 怪不得!朱传文心里想着,清末的股灾抽空了这个国家一大笔民间资本和政府资本,果然这样的事情背后有着黑手。“老谷,这个事情的确不好在电报里明说,这事儿你做的很对。” “东家,那这沪上的资金是不是要撤出来?”谷庵升听到这个消息首先便是想到撤回沪上股市的资金。 “不,继续加大投入,还有时间。安田还有其他的要求吗?我想单单一个提前完成订单应该不值这个消息的价钱。” “东家,安田想和我们借人!”谷庵升说的消息让朱传文愣了一下。 “借人?” “是的,我们从日本购买过钢铁生产线,之后又在美国购买生产线的消息安田已经知晓,而安田这次也打算利用手上的资金布局国内冶金所,他们盯上的是久保田冶金所。但是安田一直在金融、保险、交通业耕耘,对于冶金这块不是很熟悉,所以想和我们借人参与久保田冶金所的资产评估。” 果然,资本这个东西一如既往的尿性……在布局过零售业之后,安田也开始盯上了国内的工业生产,日益发展的久保田冶金所。 “久保田冶金所?”朱传文似乎想起了这个名字,这不就是日产汽车的前身,农业器具和石油发动机的龙头产业之一吗? 不过安田早就和东京大学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为什么要向汉耀借人呢?朱传文想不明白,但是有些事情得参与进去才能知晓真相。 “老谷,我会让曲正乾组织人手前往日本,这次还是由你带队再去一趟,看看安田在打什么算盘,你有着自行处理的权利,但是有一点,你得明白,铁矿石我们不会向着安田出售。”朱传文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安田在寻找原料来源,提前和谷庵升打好预防针,免得之后小日本用自己的铁矿石造出打向自己的枪支。 “我知道了,东家。久保田冶金所我也了解过了,如今是日本一个发展比较好的钢管供应商,似乎接手了不少日本城市水管的订单。” “嗯,留心一下他们的技术,如果有可能,购买回来一些。这次的新船怎么样?” “东家,三菱以115万日元的价格进行了交割,如今新船已经改名“龙江号”往后往返于海参崴至沪上的航线。”谷庵升说道。 “好,等你从日本再回来,我给你凑够20万银元再接着投入橡胶股市吧。”朱传文说道。 这笔钱将会是汉耀投入橡胶股市的最后一笔钱,既然安田已经提醒了,朱传文也很是怕英国人和日本人提前来个釜底抽薪。 “那就再试试,我会警惕日本人和英国人的。”谷庵升原本还想再劝一下朱传文,但是想着安田有着400万瓶的订单,这就是2000万日元的大单子,今年的汉耀注定会迎来腾飞,如果损失,也不会很多,不过看目前的形势,橡胶股市大赚一笔的可能性极大,也是打算陪自己东家玩一玩,万一成了呢? 正事儿谈完了,谷庵升就放松了下来,询问起了自己的老友。 “东家,听说楚可求已经去欧洲了?” “是啊,这次他会带着10万多银元去欧洲,着手购买一些发电、输电的设备用于小青山火电厂的建设。” “还是走安德烈将军的路子?” “嗯,目标是俄国人的火电厂设备,安德烈向着枪炮厂下了一笔3万支莫辛甘纳的订单,我想,用工业产品于对冲俄国资金紧缺的可能性极大。” “东家,其实俄国人的火电设施也还算可以,虽然比不上英、德,但对于小青山来说实属够用。” “我也是这么想的,老谷,最近算你放假了,好好在家陪陪家人,毛光廷那边会在1月底完成80万瓶味精订单,你再调配一些小青山储存的原料,装满依兰号运过去。”朱传文说着就给谷庵升放了假,汉耀之中最辛苦的莫过于老谷了,一年到头奔波个不停。 “东家厚爱了,我处理完商行物资的调配就休息去。” “对了,商队的武装我送去拉练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到4月牛马互市开通的时候,我想你会看见一个崭新面貌的商队。” 谷庵升走了,朱传文再次让秘书拿回了朱帆传来的资料。 新的龙江号上有着3分之1的俄国海员,3分之2的汉耀海员,从海参崴到沪上的路线没什么危险的海域,说来也是心酸,之前海参崴到大连是曾经俄国人常跑线路之一,如今也就是延长了一半而已。 第一批从汉耀调配的面粉、布匹等货物已然装船,5座面粉厂设备已经有着3座完工,这次先期会运到沪上仓库,着手交付,这笔钱会交给谷庵升投入橡胶股市。 看完这些资料,朱传文做到心里有谱,就想着出去转转,带着秘书护卫,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汉耀小学的门口…… 而在汉耀家属院结着冰的空地上全是来玩的小孩儿,这里是汉耀家属院修建的活动中心,用砖墙围着,是个正方形很大一片的空地。夏天的时候有着周围的住户来这里活动,打拳、沙包、风筝都会在这里见到。到了冬天,几片砖往里一围着,隔成了两块,一块还是有人活动,一块注满了水,成了冰场。 有一小撮人在边上很是显眼,几个6、7岁的小子聚集一起,手里提着单腿儿驴,但就是没玩。其实也不是不愿意玩单腿驴,而是屁股疼。 靠近了就能听到奇怪的攀比声…… “我爹打我打断了一根竹竿!” “我爹打断了两根!” “我爹三根!” “良飞,你爹打你了吗?”攀比过后,林小冲问着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乔良飞,众人都挨揍了,想着捂着屁股一扭一扭的乔良飞肯定也逃不了。 谷礩 “那是,我爹足足打断了5根呢!” 乔良飞自豪的说道。 众人一阵吸气……还是你爹厉害。 “看来这个寒假不能飙车了,哎……”林小冲叹着气,正想着自己姐姐和爹都出了门,好好飙几次车,这下可是失算了。 众人一阵叹气,和骑车比起来,手里的单腿驴顿时就不香了。 “我倒是想到一个好地方,可以飙车!”听着众人的叹气,乔良飞突然说道。 “良飞你不想活了?”林小冲问道,都5根了还想往上加码? “不是,你想啊,我们的爹打我们无非是因为我们撞到了人,但是如果我们撞不到人呢?” “撞不到人?但是家属院那里有着这么大的地方?现在基本上都已经被放水结冰了。”林小冲说道,这个问题他其实也考虑过了,原本备选的地方就是汉耀家属院的操场,但是看着如今,玩着冰车满是人的空地,还有那一半全是练着降龙十八掌的人群,这地方可是比家属院的过道还危险。 “你再想想,还有地方!”乔良飞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 “你是说,操场?”林小冲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空旷的地界,发现也就汉耀小学的操场最为合适。 一阵盘算之后,一众小崽子顿时觉得这个计划可行,而且还增加了趣味性,有着弯道,可以试试过弯儿的技术。 但是谁能给他们开门呢,一众小子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大魔王的身影。 谭永庆! 临到了谭家的门口,乔良飞率领着众人又是停了下来。 “我们得带礼物吧?!” “我有10个铜板!” “我有13个铜板!” …… 小子们凑了半天,也就凑了几十文钱,正巧,门口有只大白鹅路过,乔良飞给众人打了个手势,顶多再被揍一顿而已,反正当爹的会赔钱,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搓了搓手,打算对着这个大白鹅下手,用这个当礼物,谭永庆应该会给他们开门吧。 一个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对着大白鹅实施了包围的战术。 …… 谭永庆正在家中坐着,最近学校放假了,他也闲了下来,每天去学校看看,也就没了什么事儿。媳妇去了瓷房子,谭贵儿带着媳妇儿子住进了小洋房,他又变成了空巢老人。 这两天出来玩的小孩子都少了,谭大魔王有些不得劲儿。 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去瓷房子,就听见门外的叫喊声。 汉耀家属院区域里,有人在家是不用锁门的…… “谭爷爷!” 一众亲切的叫喊声充斥在谭永庆的耳边,这群小子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再看看他们五花大绑的一只白鹅,这是嘴馋了? 但这鹅,怎么像自己家里的那只? “谭爷爷,我们给您送礼来了。”乔良飞将大鹅往谭永庆的怀里一塞,谭永庆确定这就是自己家的那只。 “说说吧,想让我干什么?”谭永庆也没戳破,将鹅往院子里的圈中一扔说道。 在一群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总算了解了来意。 谭永庆摸着胡子,算是知道了,这是想用汉耀小学的操场,作为执掌汉耀小学大门权利的看门人,他自然是有着这个权利,权衡了一下,也是想带着这群孩子疯玩一阵,随即换上衣服,拿着汉耀小学大门的钥匙,在一众小子的簇拥下来到了汉耀小学。 朱传文正在汉耀家属院中转悠,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小学的门口。 大门怎么开着?正想着也是走了进去。 “小冲,过弯儿的时候用脚支撑着。”越往里走,就听见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呼喊着。 待走到教室后面,好嘛,这群小子跑这里玩来了,而那个坐在太阳底下的人正是自己老丈人,一边背朝着太阳,一边抽着朱传文孝敬的老巴夺卷烟,腾云吐雾。 一众人的到来倒是把这群小子吓了一跳,赶忙停下了自行车,开始向着谭永庆的方向汇集。 谭永庆看了一眼,是自己女婿,大手一挥玩去吧,随即朝着朱传文方向走来。 “丈人,这是?” “传文啊,乔洪国在治理汉耀的家属院,这群小子没地方玩求到了我头上。”谭永庆说着还把这群小崽子拿自己家的大鹅送给自己的事儿说了一遍,弄得朱传文哈哈大笑。 看着这群小子骑车倒也是有意思的事情。 “那是乔家小子,乔洪国的大儿子,可皮着呢,上次掉到下水沟里差点没摔死!”谭永庆指着两辆自行车竞速的其中一人说道,乔良飞过弯很有技巧,先是加速,之后死死的抓住车把,一只脚蹬在踏板上,整个身子打的笔直,另一脚悬空,随时注意着自行车翻倒。 “这就是乔良飞啊。” “嗯,那个是林老八的大儿子,林小冲,听说他爹和姐姐都出门了,姐姐说是去拉练了,这小子现在也没人管,可皮着呢,拿着砖头就敢往和他们一般大的鹅头上招呼。林老八的狠辣倒是学了个一等一。”谭永庆又说道。 “我见过他。”朱传文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将面包分成两半的给弟弟的林小妹的身影,据说现在改名儿了,叫林小沁。 “传文,要不这操场就先让他们用着。”谭永庆见铺垫的差不多了,朝着自己女婿问道。 “用着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朱传文没想到自己老丈人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哈哈,走,今天丈人给你做铁锅炖大鹅,晚上叫这群小子来吃!” 谭永庆说着拉着自己女婿就朝着自己家走去,择日不如撞日,翁婿俩还没在一起好好喝过一场呢! 正文 第二十一章朱少芳的秘密武器 临近傍晚,朱传文坐在谭永庆家的炕上,炕桌上放着一个铁锅。 里面被炖的是那只被小崽子们当做礼物、谭永庆家的大鹅,这本就是储备粮。 “丈人,您这个手艺越发好了。”朱传文没忍住,掀开锅盖先是闻了一下就朝着谭永庆夸奖道,打从进了谭家门, 他也是久违的撸起袖子干了会儿活儿,自己做的饭可能总是香的。 “那可不,每天自己捣鼓吃的,这一来二去手上就熟练了。”谭永庆自豪的说道,将自己姑爷让到上席自己忙活着,可能全天下的姑爷回家都是这个待遇。 朱传文的护卫们早就解散了,到了晚上十点会再来接他返回,安全无小事,这事儿也不是小题大做,从汉耀家属院返回瓷房子的路上总得的区域,也有汉耀不能24小时盯着的地方。 至于汉耀的家属院,这里很是放心,谭家院子里朱传文就留下一个秘书支应着。 谭永庆屁股半边挎着炕,翁婿俩正聊着天,秘书吴童就带着5、6个小崽子进了谭家大门。 顿时这个屋子就变的热闹起来,“谭爷爷、谭爷爷”的叫个不停。 吴童先是把汉耀小学大门的钥匙递给了谭永庆,并保证已经锁好了大门。 在谭永庆的吩咐下,众人就上了桌。 围着炕桌,老、青、幼三代济济一堂。 “叔叔,你是谁啊?”乔良飞扒拉着朱传文问道,有那么点社交牛逼症。 “我是你谭爷爷的女婿!”朱传文也是做着自我介绍。 “女婿?” “就是我娶了你谭爷爷的闺女!” “我懂了, 小冲,我要是娶了你姐, 我就是林伯伯的女婿了!”乔良飞好像反应过来似的,突然朝着林小冲说道。 “你还想娶我姐?我姐可是比你大多了!”林小冲对于乔良飞的胡言乱语有些免疫, 这货一天一个想法, 不必在意,但还是有点想打人。 “有志不在年高嘛……”乔良飞嘟囔着,说了一句。 嘿,这句话还能这么用?朱传文听着一群小崽子的话有些好笑,这在学校一天都在学些什么东西。 “来来来!吃饭吃饭。”谭永庆和吴童从一群人上桌,就在地上来回忙碌着,此时也盛好了高粱米饭端了上来。 总的来说,有着第一个学期的学习生涯,一众小崽子很守规矩,至少在主人家没发话之前,并没有动筷子。 有着谭永庆招呼,“看谁第一个吃完!”乔良飞率先发出了干饭的信号。 一小崽子的吃相不甚好看……有些狼吞虎咽。 “这都是学校养成的毛病。”谭永庆朝着朱传文解释了一句,每天饭后有着半小时的活动时间,早吃完就能早一点出去玩。 随后,看着小孩子们吃的香甜,谭永庆也从炕边的柜子里拿出了高粱酒。朱传文接过酒瓮,在杯子里满上,翁婿俩对酌了起来。 林小冲干饭的同时,时不时盯着朱传文看一下,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你们今天骑车谁赢了?”一通干饭之后,谭永庆见小孩们停了下来问道。 “谁都没赢,我们在玩计时赛。”乔良飞回话道。 “你们有表?”朱传文倒是问道。 “没有,但是我们会数数啊!老师教过我们了,能从1数到100。”乔良飞颇有些自豪。 但是朱传文从林小冲脸上看到了他在吹牛的表情。 “那谁用时最短呢?”朱传文又问道。 “自然是我……”乔良飞看了看众人都抬起了的头,还是打算实话实说,“自然是谷光洵。” 一个腼腆的孩子听见自己被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笑了笑。 “你是谷庵升的二儿子?”朱传文有种识得庐山真面目的感觉,老谷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每次去谷庵升家,总有一个孩子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每次给压岁钱都是代给的,那么自然就是这位了,另外两位可是都认识。 “嗯嗯!”谷光洵赶紧点着头,紧接着又埋头吃饭。 一个踏实的孩子…… “他骑一圈用了多久?” “76下!”乔良飞说道。 “良飞,你数错了,8的后面应该是9,你每次少数1个,应该是69下!”林小冲纠正着乔良飞。 “8的后面是9?不是10吗?”乔良飞赶忙朝着朱传文问道。 “是啊,是9!”朱传文给了确定的答复。 都是大人了,应该会数数!乔良飞心道。随即就承认了错误:“那就当我数错了吧,那就是……69下。光洵,你又变快了!”他又变的开心起来,这个寒假可是有动力了,这是他的目标,赶超转谷光洵。同时,还不忘夸奖一下朱传文,“叔叔你好厉害!” 一众小伙伴顿时就开始讨论起骑车的心得。 不一会儿,乔良飞又朝着朱传文问道:“叔叔,你还知道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吗?我怕过段时间这骑车也不让玩了。” “好玩的游戏呀……”朱传文先是和谭永庆互相碰杯喝了一盅酒,仔细的思索起来。 不知道朱少芳的秘密武器算不算呢。 说起来这事儿还和朱传文有点关系。 此时,朱少芳正带着队伍向着依兰府外的兴东城奔赴。 依兰府靠近内兴安岭,往北的兴东府更是多山。 朱少芳这次分到的三府分别名为兴东府、海伦府与黑河府,三府围着内兴安岭,斜向上直通瑷珲厅,到了瑷珲就是如今与俄国的边界了。 因为多山,这大小胡子都是在这群山之中有着窝点,也就是朱传文所谓难啃的骨头。 朱少芳的队伍分的很散,但是能看出来还是有着一定的章法。他跟着炮兵在大路上行军,山炮由5到6匹马拖拽,还有爬犁,上面放着马克沁、迫击炮、轻机枪等武器。 而周边有步行的保险队员,都是身披白色斗篷,背后背着两块木板。 除了这些人,在周围林子中还是不住的穿梭着白色的声音,速度很快,背后背着莫辛纳甘的步枪,全副武装。 他们以班级为单位,是朱少芳撒在周围的一个大队,进行侦查和拱卫大部队。 谷溉 “俞光财,距离兴东城还有多远?”朱少芳见天色已然变暗朝着自己身边的大队长问道,正是那个因为宁少安不讲武德,哭着说明明是他赢了的那位。 “支队长,翻过前面的山,还有半个小时准能到兴东城周边,我们是进城还是在城边安营?” “直接进驻他们的巡防营,徐总督的军令应该已经到了。”朱少芳说道。 “遵命!传我命令,全体急行军!”俞光财骑着马前后队伍跑着,马力在有限的范围内被发挥到极致。 而原本正踏雪而行的保险队员也是一个个解下背后背着的雪板雪板,开始了组装。也得亏了这个名叫雪板的东西。朱少芳看着一个个加快了速度的保险队员。 这东西是去年1月份朱传文搞出来的,那是的朱少芳还在奉天讲武堂学习,因为部队少马,为了维持冬季保险队的机动性,在滨江城周围的山上开始小批试点进行测试,后来由从奉天学成归来的朱少芳接手,并在今年一入冬开始大批的推广。 被称为朱少芳支队的秘密武器,是保险队员冬季在山间行军的工具,让步兵部队有着很强的机动性。 也就是滑雪板! 这次向着兴东城行军可算是用上了。 说回谭家的饭桌上,朱传文给一众小孩儿讲着如何在雪地上行军,听的一个个孩子眼睛发亮。 “叔叔,这有两块板子真的能在雪地上疾驰吗?”乔良飞问道。 “能啊。你想你站在雪坡上向下滑不正是一样的道理吗?” “但是,不会摔跤吗?” “你会因为害怕被噎到而不吃饭吗?总得有个学习的过程……” 而紧接着,众人的话匣子算是被打开了。 “叔叔,为什么天是蓝色的?” “叔叔,彩虹为什么有七种颜色?” …… 一个个天马行空,但细细品味还真有点联系。 本来朱传文打算用海洋的鱼吹泡泡,blue,blue,所以天变蓝了这样的方式给小孩糊弄过去,但是转念一想,都是未来的种子,还是认真一点。 转而确切的解释起了光的7种颜色,并把他们根据波长不同,比作了7个小人,其他小人的动作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但蓝色的小人就不一样了,有些慢。 “叔叔,就像林小冲。”乔良飞倒是插了话,被林小冲瞪了一眼,这说的是今天骑车的事儿。 “对,这个像小冲的蓝色小人就不一样了,我看也像良飞喜欢到处溜达,无论遇到什么事物,他总要凑过去瞧瞧热闹,没有它不感兴趣的。于是,它就在天空中转过来,折回头,到处留下它的身影。” “所以,天是蓝色的,而出彩虹的时候这些小人都留了下来在看?”乔良飞小小的脑瓜里冒出这样的念头。 “对啊。”朱传文一边和谭永庆碰酒一边说道。 这一晚上朱传文化身了一个科普的老师,时而和谭永庆喝着酒发散着思维,时而解答这这群小孩儿的问题,好似给他们开启了一个不一样的大门。 “丈人,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呆在家属院了。”朱传文带着醉意朝着谭永庆说道。 “是吧,有这群小子在可比在小洋房住着有意思多了。”谭永庆也是喝的半醉,朝着自己女婿说道,小洋房住着多没意思,还是家属院好。 临近10点的时候,朱传文的护卫们开始在院子里集结,将一个个小孩儿接上马车,又留下吴童照看谭永庆,马车叮叮当当朝着各家走去。 上了马车,将一个个小孩送了回去,林小冲朝着朱传文招了招手,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叔叔,我知道你是谁!” “你记得我呀?”朱传文半醉着朝着林小冲问道。 “记得,你给我和姐姐的面包,是我小时候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林小冲小脸上写着笃定。 “哈哈,那就好。回去给你娘带句好,还有,要好好学习!” “知道了,总教导!”临下车,林小冲向着朱传文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欢天喜地的朝着自己家的小洋房跑去。 这孩子,朱传文笑着看到身影不见。 如今冰城之中,很多人家供着朱传文的长生位,饮水思源,食饭知恩。 为什么朱传文一道命令,就有着汉耀全体工人相应送这些孩子进入学堂,哪怕这笔钱不菲,就是知道这位汉耀的东家永远不会害他们,做的决定也是为了他们好,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东家有令,必从之。 晕乎乎的到了家,先是传文娘的埋怨声,随后便是鲜儿忙碌着将醒酒汤递到了朱传文的嘴边。 “传文哥,今天收到传武的信了。” “又来信了,最近还真是勤快。” “还有一封你的亲启,我偷偷放在你的书房里,没让娘看见。”鲜儿贴心的说道,她知道,自己男人和自己大叔子还有一点自己的秘密,就好像自己和朱小婉、宫若梅这些妹妹的私房话一样,夫妻俩都是各自尊重着那一点为数不多的隐私。 待头脑清明的了一些,朱传文进了书房打开了传武的信。 大哥亲启: 近来安好否?小满是否哭闹?…… 朱传文看着上面自己弟弟的问候和最近事情的一些记录,露出了笑意。 朱传武上的陆军指挥学校最近人变的多了起来,原本2个人的宿舍,现在有着4个人在住,对于传武的肤色他们很是好奇,总是朝他追问一些清国的事情。 在德国的总参谋长的任职序列里,有着一个中国人很是痛恨的名字,瓦德西,他曾是俾斯麦时代毛奇的助手,在毛奇之后升任总参谋长,承接了施里芬。 所以指挥学院的学生们总是以战胜国的姿态在朱传武面前耀武扬威,这已经是朱传武和温子高在格斗课上收拾过的第12个同学了。 对于此,朱传文是持以支持的态度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不过在最后,朱传武倒是记载了一些自己的恋爱小故事,更像是弟弟无人倾诉在向着大哥炫耀。 汉娜是德国一名容克贵族家的嫡长女,生来便有着有着家族伯爵的第一顺位继承权,据传武所说,汉娜的家族在太平洋上还有个岛屿的所有权。 王子、巧克力、天使都是汉娜对于朱传武的爱称,起初自己这个弟弟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后来,鲜花、草莓、樱桃之类传武对于汉娜的称呼让朱传文直呼好家伙,自己弟弟的适应能力是真的强,还真是朱家人。 朱传武与汉娜关系的确立是在传武进入军校一个月后的时间内发生的,原本朱传武还在考虑双方的文化差异,但是一次回家,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租住地方周围徘徊的时候,那一刻传武没忍住。 传武说:我大哥曾经给我讲过一个吸血鬼与狼人的爱情故事,汉娜你愿意听我讲吗? 根据传武的来信,汉娜当时愣了一下,随后展颜一笑问道:传武,你们清国人都是这么含蓄的吗?或者我该直接告诉你,当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此后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是我男朋友,我该多么幸福。 正文 第二十二章秋天真好 时间回到1908年的秋天…… 秋天真好,不冷不热,不急也不躁。 柏林的街头,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长裙,金发带卷的漂亮姑娘正漫步在街头,她叫汉娜·冯·巴赫曼,是如今时任德意志帝国海军局副局长巴赫曼伯爵的嫡长女。 威廉二世的确有着冲击英国霸权的野心, 原本还想建设的海陆合一的参谋部,但是出现了如今各个国家都出现的问题,海陆军将领的矛盾,可能只有当空军真正出现的时候,这三者才能出现一个平衡。 如今的德国海军局尚未改名海军司令部,但也在筹备当中…… 柏林道路上来往的汽车多了起来, 马车变的零星起来, 偶尔还有着有轨电车驶过,证明着此时德国新兴工业帝国的实力。至少在方便市民的程度上已经和美国差不多,或者说还高那么一点点。 这里是柏林著名的菩提树下大街,街两边有着4行挺拔的椴树,像是翠绿的长廊,笔直地伸向勃兰登堡门。 过了勃兰登堡门,往北是汉娜家的庄园,而路过之后,汉娜却朝着南边走去。 一节椴木树枝掉在地上,汉娜小跑着起步,不顾贵族礼仪的将树枝一脚踢飞,树枝划过一道弧线进了树坑。她的心情并不像人一般美丽。 朱传武到底在想什么?汉娜不自觉的琢磨起来。 一个月了,从她进了波恩大学,传武进了陆军指挥学校之后,俩人再没联系过,不,应该说是汉娜单方面的联系过, 差遣家中的仆人送信到了陆军指挥学校,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陆军学校的管理是严格,但是也有着外界联系的通道啊。汉娜心里暗暗骂着朱传武。。玩失踪? 不知不觉,从学校就摆脱了仆人的汉娜走到了朱传武公寓的楼下。 上去!不上去!上去!不上去!…… 汉娜手里撕着花瓣,将一切交给了花朵。 “汉娜?”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专心低头撕花瓣的汉娜抬头看见身着德式军装的朱传武,今天是军校放假的日子,她早就打探过了。 “你怎么在这儿?” 朱传武的话让汉娜有点儿生气,整個人的腮帮子开始鼓气:我现在有点生气,你等我一下,我缓20秒,我再给你个哄我的机会。 看到汉娜的没说话,再看看她的表情,朱传武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边让面露吃瓜神色的温子高先回家,自己则是走到了汉娜的身边,并肩站着问道:“最近还好吗?” 既然你关心我了,我就消气了。汉娜深呼吸了一口,“我还好,不过,我寄给你的信你没收到吗?”配上金色的头发,倒像是一只可爱的狮子在发怒。 “收到了,汉娜,我们去河边走走?” 谷毚 两双眼睛盯着,两个人从公寓下离开,地下留的,是好几只摘完了花瓣的花朵。 横贯柏林市的河名叫司勃来,好不容易熬走了最闷热的季节,不少人在河上划船,享受着秋季难得的凉意。 “汉娜,你看那人只穿着泳衣。”朱传武指着船上一男一女说道,男人赤膊,只穿短裤,女人倒是穿的倒是很整齐,胳膊大腿至少都遮住了。 “这是一对儿情侣吧。”汉娜的关注点明显有所不同。 “这男人的身材不错,赞美身体,赞美运动。”朱传武没接茬,自顾自的说着,语气中还带着学到的德国人的话语。 “传武,看来你已经决定了,以后我的信你都不打算回吗?”汉娜直接了当的问道。 朱传武知道躲不过去,背靠在护栏上,直面汉娜,大哥说的没错,有些事儿总得面对,老是躲着算什么男人:“汉娜,你知道的,我们是两个国家的人,有着不同的饮食习惯,不同的文化,还有,我会返回清国的。” “就这?所以呢……”汉娜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朱传武不喜欢自己。 “这还不够吗?我们国家的人很传统,和法国人不同,恋爱是要结婚的。”如今的德国在发展起来之后,也开始追求如同巴黎一般精神层次的追求,自由恋爱的风潮在德国不断兴起。 结婚?这话说的汉娜突然红了脸蛋,说实话,她是真没考虑到这个地步,现在与朱传武相处,总是觉得很愉快,这个男人没有一般德国男人的高傲和看不起女性。在他身上,汉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一种尊重,同样的,还有这个男人身上时不时冒出来的中国文化,越了解越觉得的魅力十足。 “那如果不考虑这么远呢?”汉娜支支吾吾的说道。 “不考虑这么远?”朱传武有些纳闷。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呢?也不对……”汉娜显得语无伦次,被传武的一句结婚说的有些大脑短路。 好像自己的心思被朱传武完全看破了一样,有些窘迫…… 到此时,朱传武看着这个可爱、迷人的金发姑娘,脑海中开始了剧烈的挣扎,打从在自家公寓楼下见到,他就想冲上去抱住她,好不容易按捺下去这股冲动,现在又涌上了心头。 管他母的呢!有时候冲动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儿。 朱传武张开了双臂紧紧抱住了汉娜:“汉娜,我大哥曾经给我讲过一个吸血鬼与狼人的爱情故事,你愿意听我讲吗?” 汉娜起初被朱传武抱住整个人有些僵硬,但是听到这句话,又是大胆了起来,这不正是她期待的吗?:“传武,你们清国人都是这么含蓄的吗?或者我该直接告诉你,当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此后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是我男朋友,我该多么幸福。” “汉娜,我这个人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如果可以,我们姑且试试。”朱传武也是做着自己保证,汉娜都将这层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挑明了,自己再怂可就有点没意思和伤人心了。 “传武,你能再帮我翻译下:思此星晨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霄吗?”汉娜突然用汉语念了句诗。 朱传武思索片刻,用着德语说道:“昨夜有繁星满天,今早有朝露渐起,你看见也好,看不见也好,我在风中守候,只有找到你,它们才有了意义。” 正文 第二十三章拔钉子 半醉半醒之间,朱传文回想着自己弟弟的几封来信,也不知道朱传武与汉娜这位德国女人会走向什么样的道路,但是如今,自己在冰城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儿大不由娘不说,也是不由兄啊。 女人会让男人变的成熟,而孩子会赋予男人责任。 不谈什么利用, 这也的确是一个男人成长的过程…… 所以从一开始,对于朱传武的恋情,作为大哥的朱传文都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回信中也是谈及了恋爱观、价值观和婚姻观。 不关乎人种,而在于成长。再者说,这个年纪也是每个男人经历过的, 被荷尔蒙主导的年纪,说什么都不管用, 还不如放手经历,当大哥的打打辅助树立三观。 回信中,朱传文只是写了这些事情,往后的关于情感的路,就放手吧。 当信通过俄国人的邮局寄走之后,朱传文也接到了保险队一封封通过保险队自己的渠道传来的战报。 内兴安岭一处地势险要堪比鹞子山的山脚下,正在上演着一幕步、炮、骑协同的拔钉子战役。 朱少芳穿着保险队的队服,拿着从德国购买的单筒望远镜朝着山上的洋灰堡垒看了一眼,举着一个绿色的铁疙瘩朝着里面询问道:“诸元是否调教?” “报支队长,已瞄准雕棚。” 这是只有大队级别的才会配备的无线电设备,炮兵作为朱少芳的亲儿子,配备到了每个中队级别。 这次保险队赴兴安府,因为运输困难的问题,朱少芳只带了12门75口径克虏伯炮,为一個炮兵中队,但人可是不少,除了少量熟练炮兵留守三江口, 剩下的都是随军,轮番上手进行实战。 “2分钟后允许炮击!” “是!”那边的炮兵大队长大声的回复道。。 随后, 朱少芳朝着周围的传令兵问道:“骑兵大队是否到达指定位置?” “报大队长,骑兵大队已然在威虎山后的空旷地带埋伏。” “好!步炮协同,炮声一起,第一、二大队、支队直属部队迅速展开,直逼座山雕老巢。”朱少芳吩咐道。 这次位于威虎山上的座山雕可是朱少芳攻击的重点,从入了兴安府,便听说这里的胡子有着匪首,匪首正是这威虎山上崔三。 猎人部门也早就梳理好了情报,崔三号称座山雕,本名不详,有三绝,一是枪法绝,据说百发百中;二是眼绝,走夜路不照灯,走山路从不转向,看人不走眼;三是腿绝,这内兴安岭之中,如履平地。 这履历也早就在胡子们的口口相传之中整理了出来,崔三原是这内兴安岭的伐木工垛爷,后因这木头被商人压价,一众兄弟累死累活干一个春夏,秋季顺江而下卖木头挣的钱还不能养家糊口,一怒之下杀了商人,从此走上了上山落草的道路。 也就这三、四年的事儿,崔三靠着心狠手辣,同甘共苦,拉起了人马上千,抢了兴安府的军火库,名头可是大得很。 朱家保险队拿他作为首战自然是抱着杀威风的想法,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朱阎王的名号传遍黑省,这就是强龙,但座山雕的名号也不弱,一等一的地头蛇。 朱少芳一到兴安府就发了招降的通知,招降的胡子早就被朱传文找好了去处,小青山矿场欢迎他们,累是累了点,但能报名不是?但这兴安府的胡子们可都是在观望。 “轰!” “轰!” 12门山炮在后方齐发,直接轰向猎人代号为“雕棚”的威虎山老巢。 随着尖锐的音爆呼啸,洋灰筑成的营墙内不断被炸开1米多的大坑,有些石砌的建筑更是直接被炸成废墟。 惨叫声太小,几乎被炮弹的爆炸声完全压制。 威虎厅内 年轻的座山雕面露骇色,这是什么火力?新建大厅的房梁上不断簌簌掉下尘土。威虎厅建在山体内,单是掏空这么大的区域便是耗时三年。 “报!”来人是他手下的八大金刚老大,四梁八柱什么的座山雕不屑集齐。 “讲!”座山雕眯着双眼,心知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三爷,兄弟们折损了很多啊,我们杀出去吧!”老大可不是什么善茬,即使遭受如此猛攻,还是想着先下手为强。 “荒唐,朱阎王的绺子,面对面我们能打的过?”座山雕倒是心知自己的实力,盛名底下无虚士,这看不到人就有着这么强大的火力,在冲出去不是找死吗?随即赶紧问道:“营墙如何了?” “三爷,营墙倒是受损不大,不过墙上的兄弟,都已经撤了下来。” 谷瘜 “做的对,紧贴着营墙躲避!”座山雕赞许了看了眼自己八大金刚的老大,虽是莽夫但是懂得因地制宜。一脸的得色,这几年砸窑抢的钱除了从各种渠道买枪械,剩下的就是从洋人那里购买洋灰了,这东西上手难度不大,他还突发奇想的用威虎厅开凿出来的岩石做基础,1米多厚的营墙可是比齐齐城的城墙还厚,紧紧包围着他的老巢,目前来看,王八壳子一般的东西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三爷,我们等?还是……”如今的座山雕还算年轻,积威虽深,但是几个追随久了的老兄弟还是敢提出自己的意见的,打不过就投降,属于胡子的被动天赋。 “别怕,他朱阎王的绺子打不上我威虎山!”座山雕拍了下身下的木头椅子,身下坐着的正是一张硝制好的虎皮。 这关东虎后世数量那么少,绝对和关东匪患少不了干系。 “但是营内兄弟损失惨重啊。”老大这会儿又是接到了手下兄弟的通报,因为没有准备,这几轮炮击可是足足损失了近2成的兄弟,小半被直接炸得支离破碎,另外大半都挂着彩,丧失了战斗力。 对于土匪来说,没见到人就有着这么大的战损,可是有着极大的心理压力的,也是有着座山雕这位震着,搁一般的胡子,早就开始琢磨着投降了。 “无妨,让兄弟们躲在大营墙后,这次顶住了朱阎王,这兴安府往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待我收了周边的绺子,我们也接受清廷的招安,干起团练。”座山雕眯着的双眼中满是野心。 朱阎王的发家似乎给关东的胡子们指了一条路,原来,接受招安也能活的这么滋润。 但是他们那里知道,保险队如此,那是有着汉耀、朱家粮铺两方共同养着这支队伍,再往上可还是有着徐世昌这位大神罩着。 “知道了三爷!”老大看着这个年轻的头领,他知道当家的决心已定,那是怎么也劝不动的。打从杀商人,枪军械他就没劝住过。 随着老大的号令,顶着炮火,一个个营墙上的胡子立马撤了下来,紧紧的贴着厚厚洋灰营墙,是在找不到空处,便就在人少的地方直接人贴人。 墙外,保险队的行动力可是不弱,随着炮声,早就准备好的沙袋被一一搬了上去,构筑简易的火力点和阵地,朱少芳拿着望远镜看着威虎山大营的营墙上没了人,就说道,“各大队自由攻击吧。” 现在他的支队有着自己的参谋部,这作战计划可是早就详细制定过了,打胡子而已,如果还得朱少芳手把手指挥,不说他自己无能,那更是浪费了培养各个大队长,培养参谋的总教导朱传文的初衷了。 “狙击队集合,再把我的枪拿来。”朱少芳朝着自己的亲卫喊道。 “支队长,哪用您亲自动手!” “放屁,我哪里去动手了,总教导送来的10支带瞄准镜的莫辛甘纳还没完成测试,我这是去测试了。”朱少芳自然有着自己的歪理,不愧是朱家人。这事儿是他早就盘算好的,只有实战才能测试出枪械的性能,虽然已经足够优越了,但是带瞄准镜的莫辛甘纳测试报告朱少芳一直拖着没有上交,就在等一次实战的机会。 “支队长!”亲卫还想再劝。 “放心,我只在400米外。”朱少芳好似安慰的说了一声,还踢了朝着那个不情愿的亲卫屁股上踢了一脚。 林海雪原之中,又一支队伍奔赴了前线。 这只小队是朱少芳的心血,作为打从保险队扯旗之后就以射击天赋闻名的他,早就集中了支队的设计好手们,进行的单独喂子弹的培养。 都是三江口起家以来朱少芳的老底子,虽然被因为各种因素被抽调了好几次,但是37人朱少芳还是凑了出来。 按照朱传文的建议,新配发的10只瞄准镜莫辛甘纳狙击手都是配备了观察员,两人一组,观察员也是设计好手,配备长枪、短枪,除了负责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选择目标之外,还有便是随时注意周围环境,保护狙击手。 炮声停止之后,待座山雕的人马再次上了营墙,一个个都傻了眼,这一个个长枪短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打!”随着一个个指挥员的口令,争取到攻击任务的保险队员卯足了火力开火。 “迫击炮!” “重机枪!” 一个个小队指挥员口中喊着这样的武器名字。 座山雕的绺子从未打过这么憋屈的仗,一个个仅仅蜷缩在营墙上不高的女儿墙后。 但是这般躲避,在迫击炮的射击下可是不起一点儿作用。 “轰!” “轰!” 一个个炮弹在他们身边炸开,刚有枪法好的想找准机会还击,刚一露头,顿时身首异处。 一处高点上,朱少芳眼中的战意前所未有的旺盛,这东西也太他母的好用了吧。 “几个了?” “7个,支队长。”观察员眼馋的看着朱少芳手里的枪。 这样的狙击点当然不止朱少芳这里一处,还有9处同样有着这样的战绩,更有位置好的地方,可比朱少芳战绩辉煌多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苦味酸炮弹的威力 10个狙击手的定点射击给紧贴女儿墙的胡子们很大的威慑,自此,这一幕也将成为他们这辈子再也不能忘记的心理阴影,虽然他们的一身很短暂。 一个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要还以颜色的胡子就一个的轻轻起身,打算透着女儿墙的观察口找寻目标。 正观察,还没伸出枪支, 整个人的大脑瞬间爆开,头颅被打掉一半,身旁的胡子看着这仿佛加了大量红色辣油的豆腐脑倒了在了地上,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恶心、恐惧让这些紧紧贴着墙壁的胡子心底不断颤抖。 攻打自己的据说曾经也是胡子,难道胡子和胡子的差距真有这么大吗? “对方有神枪手!别露头!” 诸如此类的喊声蔓延在营墙的过道中。 现在,营墙上的胡子们还能说话,但是等等, 就不能了。 因为保险队的迫击炮打算上场了。 这次除了克虏伯炮没全带,其他的武器, 朱少芳可是一个没少,这次的全军出击多少带点训练的性质,三江口训练的时候表现不错,但是真正使用的时候又该怎么样呢? 不止朱开山、朱传文,朱少芳这個天天盯着的支队长心里也有些没底儿。 威虎山的一处山壁上,作为朱少芳的观察员,此时也注意着自家部队的动向。 “支队长,各大队似乎要开始进行一遍“地毯式”轰炸了。” 这词儿是保险队在训练的时候,由参谋们提出来的,因为太耗费弹药,又要多大队协同,一直是处于训练计划上的东西。 “这群鳖盖子还真会给自己谋福利!”朱少芳笑骂了一声,让同是亲卫,又是观察员,还是神枪手小队队员的他不禁有些想吐槽。 这个作战方案好像还得支队长签署同意…… 威虎山的大营门前,此时可是仅仅各少了三个班的大队, 一支完整的支队直属部队, 三个队伍加起来, 拥有的迫击炮超过40门以上。这群人可早就憋疯了,每天都是训练、训练,此时看着自己攻打的这个王八壳子也就发出几声寥寥枪响,各大队的指挥怒了。。 我们打的这么努力,连个反应都不给我们,是不是有些太瞧不起人了。 在保险队的战术方案里,地毯式轰炸适用于攻击面狭小、人员密集的区域。 所以打从朱少芳从三江口拔营,战术佯动,战略部署,信息扩散等系列动作都在不断的进行当中… 几个大队长一合计,还是按照先前的参谋战术,先来一波战术洗地看看效果,至于数量,暂定0.2个基数,普通弹药和高爆弹4:1混射。 保险队从今年的发展计划开始,已经开始向着正规的化的道路迈进。 单论一个普通的保险队员,从三江口出发时行军,会携带一个基数的弹药,其中步枪子弹100发,手榴弹4枚,除了个体行军,还有着队伍任务。 每个加强班级携带重机枪一挺,行军携带1个基数弹药,为机枪弹药1600发。有迫击炮的单位,携带1个基数的弹药,为100发。 这次随军携带的弹药里面,早就经过了配置,每个基数有着20发的苦味酸炮弹。 除了行军携带的武器弹药,由曹德忠领衔的朱家粮铺(后勤支队)也早就就位,携带着各处支队军火库的弹药和粮食,直接直接行走在各处府、县的大路上,提供着后勤保障。 朱少芳一开始还有兴趣的消灭着成头的胡子,但从瞄准镜中看到了手下大队长们的动作,这大手笔,也是不禁暗暗咋舌,他母的还真是没受过穷,上来就拿老子最好的东西打,这是嫌弃老子训练给你们打少了是吧? 谷麘 几个迫击炮阵地在统一的指挥下,同时发射。 一股股黄色的烟雾就从威虎山大营的营墙上,大营内不断升起。 朱少芳将手中的莫辛甘纳递给自己的观察员,自己则是倚着墙壁与周围白色的融为一体,谨慎的观察着“地毯式”轰炸的效果。 如果刚刚是带大量辣油的豆腐脑撒了一地,现在则是正儿八经的威虎山大营大颠勺。 高爆弹巨大的破坏力加上如此密度与强度的轰炸,让座山雕的部下们苦不堪言。 不,已经是有苦说不出了。 威虎厅内 座山雕听见又一轮更加密集的爆炸声,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刚才的自得变成了有点不安,他已经预感到危险了。 随着一股嘈杂的声音,一群手下一股脑的冲了进来。 座山雕朝着朝着老大金刚呵斥着:“老大,不是让你带人躲在营墙背后吗?”这就打算治老大一个不听军令之罪! “三爷,不是我们不躲,实在躲不过来了。”老大捂着被弹片打伤的胳膊,直接跪了下来,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他违背了命令,但为了手下的兄弟们,他愿意担责。 座山雕看着忠心耿耿的老大,心里盘算着,1个手势,便有人上前给老大包扎伤口。 “三爷,朱阎王的炮弹他母的会拐弯啊。”老三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痛哭流涕的说道。他不是被吓哭的,而是刚刚迎面过来一股黄色的烟雾,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好不容易凭借着熟悉地形,这才蹒跚的跑进了威虎厅。 “哭什么哭!”座山雕的子弹擦过老三的头皮,直接打掉了狗皮帽子,在他看来,这不是动摇军心吗? “三爷,老三这是被朱阎王的毒气炸到了,您看进来的兄弟们,也有着很多和老三一样的。”老大此时也简略包扎好了伤口,朝着座山雕拱手说道。 “毒气?”座山雕心里一惊,原本他还打算稳坐钓鱼台,以镇军心,现在看来,得亲自出马了。 “老大,这几轮炮击折损这多少人马?” “三爷,5成了。”老大有些羞愧的说道。 “多少?”座山雕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这短短1个小时,几轮炮击的时间,你就给老子折了一半人?也好在8大金刚还在,要是多折几个管理的,就是座山雕积威再深,他估计也得尝尝哗变的滋味。 “5成!三爷,朱阎王的部队太邪性了,这就不是胡子的队伍,我看更像是洋人的正规军队。”老大发表者自己的意见,看见座山雕在仔细的听,不由的大着胆子:“您看兄弟们大多都带着伤,要不……”老大越说话,声音越小,因为他已经看见了自己当家的那鹰隼般的眼神,知道自己再说下去,铁定难逃一死。 转而分析起了如今的局势,作为胡子,他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 最开始的一波猛烈轰炸,胡子们再上营墙,已经能看到底下构筑起的阵地,还没来得及反击,一波强大的火力铺面而来,是马克沁、轻机枪、步枪的短暂攻势。 随后,又是一波炮击,声音是比刚刚的小,威力也没刚才的大,但是密集啊,根本没地方躲,时而还有着一种爆炸更加剧烈的炸药在人群中炸开,黄色的烟雾更是给这些人好好上了一课。 座山雕打从一开始就已经掉到了保险队的计谋里,朱少芳的招安通知散布兴安府,保险队进驻大张旗鼓,吓得座山雕将自己的手下全部收拢到威虎山,但这大营不就更挤了吗,自以为集中优势兵力守城,哪知道从开始就中了保险队瓮中捉鳖的计谋。 但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无解。 座山雕一边听着老大分析,一边心里补充着,就听见自己的老二金刚说道:“三爷,撩吧,大哥说折了5成,但大多都是伤了,留下残兵守大营,咱们进密道,到山下马场。等到了晚上,再直冲大营门口,里外夹击,捅了朱阎王的勾门子。”老二阴戳戳的说道。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守大营,是死路一条。 正文 第二十五章铁丝网、马克沁、龙骑兵(已校稿) 座山雕斜眼看了眼发言的老二,说的似乎全在为自己着想,反攻捅勾子的事儿他也着实感兴趣,内外夹击的确是个机会,但这老二心思最为活泛…… 罢了,座山雕停止了思考,都已经这个情况了, 也就老二如今提出来了一个作战方案,似乎还可行,朱阎王有多少他是侦查过的,也就几百人,如今自己用上计谋说不准还能翻盘。 “传令下去,老五、老六、老七、老八组织抵抗, 晚上合围朱阎王。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率领剩余兄弟跟我下地道, 去马场!”座山雕说完, 朝着自己的座椅上一拍,一个可容纳两人并排的密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老二看见了,不由的眉眼一弯,看来能找机会撩了。 在他看来,刚刚老大的劝降已是肺腑之言,但座山雕摸枪的动作他也是看在眼里,要不是他轻轻拽了下老大,估计早就身首异处了。 眼下的三爷似乎魔怔了,非要和朱阎王一较高下。但是几轮下来,还不明显吗?您啊,打不过! …… 威虎山的确是个好地方,整山陡峭,地势高耸,而这悬崖下,更是一处平坦的地势,这里有一处隐秘的马场, 是座山雕养马的地方。 猎人部门的功劳这次很大, 朱传文也是等待时机成熟才发起了这次冬季的保险队出兵活动。威虎山的动向早被猎人们摸清,甚至去年的时候,还有着一位猎人跟着其他山头的老大来过威虎山。 在几番查询之后,了解到了密道这個东西,但是作为威虎山上的顶尖机密,没摸到有些遗憾,不过一次迎风撒尿听见悬崖下的马匹嘶鸣之后,巧合的倒是发现了座山雕隐藏在山后的马场。而且心思活络的猎人还推断,这威虎山密道通往的便是这座马场。 眼下,便是应验的时候了…… 6挺马克沁已然围绕着马场在四周布置了起来,这是朱少芳给新加入自己支队的骑兵大队准备的礼物。一补充便是第一、第二中抽调的6个加强班。。 绝大多数的骑兵藏在远处的林子里,这个埋伏圈暂时由6个加强班构成。本次出击的三个支队都是身披白色斗篷,白色棉布价格可是不高,但在冬季出兵,主要是为了在白雪皑皑之中隐匿踪迹。 从密道出来的座山雕此时一马当先,直冲自己的马场,这里有着近900多匹马,这可是除了威虎山大营之外,三年来,自己的第二个心血。 过了个小丘陵,马场正坐落在威虎山背面的脚下,这里有着很大一片空地,是绝佳的好地方。 正要向着不远处的牧场冲去,座山雕谨慎的左右看了看,不对!太安静了! “老二,老三带兄弟们取马!”座山雕突然停下,朝着手下的老二说道,一边还揪着要离开的老大。 “是,三爷。”排名第二的金刚一抱手,大拇指翘起,带着人朝着马场狂奔。 老二也就是有点小聪明,说实话和座山雕崔三爷比起来,年级虽然大,但大大不如。 队伍迅速划分,500多人分成两半! 座山雕看着小跑着前进的队伍,不安萦绕的在心头,他倒是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 没过小腿的雪地里,有着一条一人宽的小道,这是马场的进出踩的,也是特意打理的,谨防座山雕用马的时候马场一时半会儿送不出去。 但依旧有心急的人在雪地里穿行,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前面人的步伐,这些人都是收到不一样的讯号。 黑省的冬天就是这样,大路上还好,一进林子里,就是这种大雪堆积的状况,想着等等能骑上马,老二带头不经意间,给自己的几个心腹打着手势,那些人靠着雪地急行反超。 快要到马场了。 “嘶~” 随着几声马匹的嘶鸣,一个个捆着木桩的铁丝网陡然立起,封住前后路。 “开火!”两个小队长迅速指挥。 6挺马克沁吞吐着火舌。 战场收割机不是白叫的,200多号人瞬间倒下,随着枪口的调转,直接朝着座山雕的方向扫射了过来。 机会转瞬即逝,座山雕可能察觉出了危险,但是却是选择了观望。 林子中的骑兵一个个冲了出来…… 刚才的重机枪攻势收割可不止是200多人的生命,还有着200多人的胆气,气势如虹的保险队从林子中的窜出,高下立判,随后,更有配备轻机枪的骑兵抢占高地进行火力前期的火力压制。 草原上的几个多,单树信的这支大队已然完美的配合其了轻机枪火力压制和骑兵冲锋的战术。 马刀挥舞,倒映着一朵血花;龙骑兵步枪见血,一个个翻马而下的骑兵和胡子缠斗在一起,但是三棱的龙骑兵步枪可不是吃素的,每一次刺入,都意味一个胡子的倒下。 不一会儿,就将剩下的100多人包围了起来。 “缴枪不杀!”保险队员熟练的喊着口号。 座山雕披着大氅,鹰钩鼻上的眼神中怒火中烧,正要掏枪还击,却被身后的老大一把抱住:“三爷,这是100多个兄弟的命啊!” 朱家保险队狠辣的作风刚刚已经领教过了,不说火炮这回事儿,单是6条吞吐的火舌,到直接打死最后一个人都没劝降,这种时候,身为威虎山仅剩100多人的作战队长,老大不敢赌…… 谷竨 骑兵大队长可是看在了眼里,“枪都抵在头上了,还想反抗?”他可是草原上的狠角色,正要下令全员处决。 却看见在手下的规劝下,这位是明显当家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枪。 也好! 听人劝吃饱饭! 年轻的座山雕总算放下了手中的枪,被保险队员开始捆绑着,不由的想着成王败寇,没想到自己会输的如此彻底。 随后他看见,几个踩着板子的白色身影从山上飞奔而来。 真想见见朱阎王啊,这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座山雕不由感叹。 他轻敌了,本想占着洋灰大营据守,随后自己再出现,给手下提振士气,但是没想到这次两方火拼,倒是让他见识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不禁摇了摇头,狠狠朝着雪地上啐了一口,什么奶奶的火拼,这就是单方面的屠杀,自己买的那么多枪械,用都没用多少! 而自己每一步,似乎都掉在了对方的陷阱里。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出现在营墙上会不会不一样,再一次经过密道,座山雕的心情是不同的,还在给自己复盘。 不过要是早上营墙估计他早死了…… 待座山雕重新出现在威虎厅。 虎皮椅子上坐着的已经变成了朱少芳。 从座山雕离开,早就承受不住心里压力的胡子们直接打开了大营门,宣布投降。 朱少芳也没想到,如此简单的就攻下了号称兴安府第一险地的威虎山,当保险队对彻底换防之后,朱少芳走进了这座大营,一路上走走看看,觉得这里还真不赖,单说这营墙。几个克虏伯的弹坑在上面停留着,造成的破坏力,怎么说,如同隔靴搔痒,真难受…… “你就是朱阎王?”座山雕被捆绑着,依旧是一副主人的口气。 “不是!”朱少芳饶有兴趣的回复道。 “那你是谁?” “总队长麾下的一名支队长而已。” “像你这样的有几名?”座山雕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发了出来,万万没想到,自以为输给朱阎王的他,却是输给了朱阎王的手下,有心与朱开山争锋,却一下子就没了精气神,自己这几年干了这么多,原来到头来连朱阎王的手下都比不上,不由的苦笑起来。 “那可就多了!”朱少芳笑着说道,一个胡子而已,不配知道保险队的消息。 座山雕没再说话,他也是看出了朱少芳眼中的轻蔑。 “对了,威虎山当家的,我们总教导让我朝你借点东西。”朱少芳的语气突然变的崇敬了起来,好像提了什么了不起的人。这次可是真把他打服了,有着汉耀的这些装备,他才打的如此顺利。 原本朱少芳还有着战损的预估,可是一仗打下来,骑兵伤亡暂且不知道,但他的老部队就伤了3个,除了一个蠢蛋踩雪橇报信儿,撞树上之外,另外也就是被流弹在胳膊上咬了个口子。 “什么东西?”座山雕看着突然语气突变的朱少芳,不知道他在摆什么幺蛾子,这说的总教导又是谁? 但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因为随着朱少芳的话音刚落。 “叭!” 保险队大衣下,朱少芳手中的驳壳枪冒着烟。 “我们总教导说,借你人头一用,以镇兴安府胡子!我怕你不同意,就自己拿了。” “哐!”座山雕眉中间一个红点,双目圆睁,满脸惊骇,脸朝地,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传令,威虎山!不留活口!”朱少芳大衣下摆一甩,重新坐回虎皮椅子,这东西可得给总队长带回去。 整个威虎山大营,顿时枪声一片…… 滨江府保险队驻地,指挥楼 自从猎人部门的无线电报系统建立起来之后,一批人才算是培养了出来,美国商行办事处采购的无线电设备到达沪上,再经由铁路运到了冰城。 保险队也增加了一个新的系统,电报部门,这些人都是猎人部门的人,算是从猎人调离,又加入了保险队。 电报室内 贺老四站在了朱传文的边上问道:“总教导,这次怎么?”因为他刚刚清楚的听到了朱传文发给朱少芳的命令:“我对他的敬意,就是斩!草!除!根!” 虽然有些听不懂,但是意思是清楚了,威虎山的众人,全杀! 朱传文的杀性变大了,这是贺老四的第一个念头,不知是好是坏,这是第二个。 “四叔,这是保险队在兴安府的首战,得打的漂亮一些,或者自此狠辣了,我想后续黑省剿匪就会顺利很多。”朱传文解释道,但是内心深处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正文 第二十六章不麻烦了! 滨江府,离思山 此山曾有名,但是满语。这汉语的名字还是这次朱开山带着女学生进山拉练,所取的名字。 离思山的山林之中,一直落单的野猪被132条枪团团围住,枪栓后面是一张张稚嫩且坚毅的小脸…… “叭!” “叭!” “叭!” 傍晚的山间,在一声声口令下, 响起了杂乱的枪声。 这他母。 12个暂定班长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朱开山所在的位置,老朱黑着脸,但还是咧着嘴,违心的朝着承受着一个个莫辛纳甘后座力的的姑娘们,口中称赞道:“打的好!” 一阵欢声笑语之中,一只被打的千疮百孔的野猪被女学生们吃力的抬着, 朝着营地列队返回, 等今天完了, 明天就又该返回冰城了,1个月的武装拉练算是到此结束。 有着朱阎王之称的朱开山这次倒没了之前的严格,让一众保险队员暗暗咋舌,总队长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话说回来,就是这些保险队员哪里还能向着一群14、15、16的姑娘们放狠话呢? 就当是出来玩了吧。 一个月的时间,女学生的纪律性倒是被整顿起来了,但是这有组织的围猎还真是差点意思,就像这只野猪,也就是小虎队一個班的目标,现在却成了12个女学生班的共同敌人。 132条枪,打一只野猪,要是搁在小虎队身上,不得被黑脸的朱开山操练死,但是如今…… 女学生们说的还振振有词,说是就能吃那么多,打那么多猎物干什么?这群女学生还会放走带孩子的野猪,看的保险队员着急,也把一个个保险队员怼的哑口无言。 这可以算是这片土地上最早的可持续发展了, 有需求才会狩猎。 …… 拉练大营之中 一团篝火由女学生们主持升起, 在这里,朱开山与12名班长都是看客,给了拉练学生们很大的自主权利。 这次,宫若梅、夏玉书、朱小婉、林小沁的领导能力也算是体现了出来。 宫若梅有点全能,依靠着武功,上山爬树掏鸟蛋能干,烧火打枪背猎物亦是能干,逐渐的有了自己的威信,在一群女学生的星星眼中,后来居上统领全局,也舍得放权,有点小头头的意思。 夏玉书专职于口粮的分配,让一众人哑口无言;朱小婉算是众人的组织协调,每天还在安排晚上女学生的夜间岗哨;而林老八的女儿林小沁,则是众人作战的部署,这种堪称杂乱无章,毫无章法的乱枪打野猪,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总之到这里,说实在的,朱开山对于这次女学生的拉练还算是有点满意,至少摆脱了一开始由保险队班长所主导的局面。 傍晚,宫若梅端着的汉耀铁器厂出品的铁饭盒朝着朱开山所在的方向走去,这饭也是女学生们烧的,不吹不黑,这个方面可是比小虎队做的好,老朱这一个月来算是享受一波。 “朱师伯,吃饭了。” 谷癮 “若梅啊,要说这饭,还是你们做的好,小虎队那帮玩意儿弄的什么东西,哪有什么味道,给老……我弄熟就算是不错了。”朱开山满脸欣喜的接过铁饭盒。 这东西现在保险队员人手一个。 对于工人们而言,往炉子上边上放一会儿,这热腾腾的饭算是能吃着。 而对于保险队,行军时,一个人一个这样的铁饭盒作用更多。 “朱师伯,您趁热吃,等等我再来拿。”宫若梅说了一句,就要回去自己的小领导团体去吃自己的晚饭。 “若梅,明天就要回去了,对这次你非要来的拉练有什么感受?”朱开山看着饭盒里泡着高粱饭的野猪排骨汤满意的扇了扇蒸腾的热气,叫住了就要离去的宫若梅问道。 “感受啊,感觉这次拉练好像提高了众人的凝聚力,像是拧成了一股绳。” 那就得了,朱开山欣慰的一笑,组织这些汉耀未来的骨干,尤其是近三年来的汉耀中学生拉练,是朱家的一项长久坚持的行动。目的便是如此,这三年来进入汉耀中学的学生,从出生上来说,和保险队可是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从未来来看,那就是汉耀和朱家保险队的未来,这一批人注定会接手汉耀、保险队的中、高层。 为什么朱传文总是在汉耀中学讲课,为什么朱开山总是带着小虎队拉练,父子俩一个从思想、眼界的开阔,一个从行动培养,都在贯穿着一个重要的理念,朱家是一个集体,汉耀和保险队是这些人未来的归宿。 “若梅啊,你去拿饭盒,我们爷俩聊聊。”老朱这一个月来可是不停的扮演着慈父的角色,夏玉书、朱小婉、林小沁还有一个个面熟熟的女学生都是他谈心的范围。 “好嘞!” 待宫若梅拿着饭盒回来,爷俩聊了很多。 到了最后,朱开山问道:“若梅啊,你愿不愿做我的闺女?”老朱眯着眼睛,这次的聊天,他觉得很是愉快,也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 看着宫若梅有些犹豫、顾虑,又安慰似的说道:“若梅,你放心,你爹那边我去说!” 认宫若梅当闺女这个事儿吧,老朱可是盘算了许久,就连这次拉练的组织,也不免这有着爷俩谈心的念头在作祟。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宫宝森的父亲是朱开山的师傅,这个师傅的存在,对于朱开山影响很是深远。 老朱常常在想,如果那一天没遇见自己的师傅,或许自己一辈子就是在泥里打滚儿的命,所以他很感激,他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是这位师傅一手树立起来的,但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是他唯一的遗憾,但是如今弥补的机会来了…… 这么说吧,原本在朱传文的安排下,宫若梅是住在汉耀中学女生宿舍的。不是有成见,而是朱传文也想改变宫若梅冷冷清清的性格,小孩子就不该这样! 但是朱开山见宫若梅的第一眼,那和自己的师傅如出一辙的淡然气质,让老朱眼前一亮,火急火燎便让家里的佣人连夜收拾房间。住什么宿舍,在冰城没家吗?这是朱开山的原话。 老朱知道,自己给师傅生前未赶上尽孝,因为年纪不大,但这事儿应在了师傅后人的身上。 近半年的相处下来,本就身下无女的老朱对于这个姑娘越发的宠溺。 宫若梅啃食着猪蹄的小嘴巴停了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了半晌,好像下决心似的说道:“朱师伯,我不愿意当您的女儿!” 朱开山闻言,顿时觉的这晚饭一点儿也不香了,嘴巴一张一合,仿佛想说些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快速往嘴里刨着高粱米饭,嘴上虽然说着:“无妨。”在安慰着好似内疚的闺女,脚下却是快速倒腾,朝着不远处的小溪边上走去,今天这饭盒自己亲自洗吧,就不麻烦宫家丫头了! 一路上老朱摇头叹气的,哪里还有着朱阎王的样子,倒是像极了被儿女抛弃的空巢老人。 满是积雪的山间,一个挺着脊梁穿着保险队大衣不算健壮的中年人背影,一个瞪着大大眼睛,戴着保险队军帽满脸纠结的16岁女孩,映着满是积雪,黑森森的关东老林。 正文 第二十七章传文,你要老婆不要?(已校对) 宫若梅看着朱开山离去,眼神中满是复杂。朱家待她如何,这半年是感受的清清楚楚。 头一回,宫若梅觉的有娘的孩子是多么的幸福,不止是在照顾小满的体验上,还有那一句句传文娘的关心。 “闺女,这两天天气变凉了, 伯母给你做了件狐狸围巾,白狐可是不多见。” “真俊!” “闺女,这两天你可是变瘦了,伯母给你包饺子,牛肉馅的,传文不是宝贝他的牛肉吗?全给他做了!什么牛肉这么金贵!” 一句句话语萦绕在心头,同时宫若梅也回想起自己返回奉天, 过16岁生日的那天…… “二丫头!” 宫宝森喊着自己姑娘的小名儿,他其实还有过一个儿子, 但是早夭。宫家祠堂内,宫若梅在正行大礼的小山似的逐级往上宫家历代牌匾的最下面,孤零零的一个,正是儿子宫若铠的牌位。 菱形的排位证明着宫家也曾人丁兴旺过,但如今却是迈向了凋零。 宫二姑娘,这称呼即是白发人送黑发的痛楚,也是提醒着宫若梅,要担起宫家的重任。 看着已经能传授宫家运气法门的唯一继承人,宫宝森的眼睛不经意间看向儿子的排位,如果若铠在,现在已然20了和朱传文一样大,自己夫人也不会冒险怀上二丫头,生下二丫头后本就体弱的她坚持几年之后撒手人寰。 但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定,生而为人, 自有悲欢离合, 宫宝森又能说些什么呢…… 好在二丫头是个练武的好胚子,宫家的传承算是留下了。 “在的,爹!”宫若梅知道,自己爹又是思念自己大哥和母亲了。童年的她是无忧无虑的,受尽了宫宝森的宠爱,随着年龄的慢慢长大,懂事儿的她知道自己也该为宫家做些什么,12岁,担起了自己母亲管着宫家支出的担子,逐渐的变的冰冷起来。 “从明天起,我教你宫家的运气,这是宫家的秘法,传给亲传的都是有些许删减的。。”宫宝森说道。 “啊!”宫若梅这才明白,自己爹为什么非要叫她回来,不由的又想起另一个家,问道:“朱师伯那一支也是如此?” “不全是,你朱师伯那一支,是你爷爷改良了宫家的家传结合了形意的运气法门,当时你爷爷已经被逐出宫家,也不算违了祖宗的家法。我教给鲜儿和传武的便是从你爷爷这里传下来的,说来这法门还是你朱师伯代你爷爷传授给我的……”宫宝森好似在回忆,朱开山与自己的渊源还真是说不清,当初也是为了这个情分,冒险将朱开山的义和团送出了京城,缓了缓又说道:“但是我要传你的,是正宗的宫家八卦运气法,这一门不能丢。” 两個运气法门,孰优孰劣,只能说看沉淫武道的深浅了。 论男儿身,形意八卦的运气法门略强、进步略快,如今的宫宝森、朱开山便是此道的宗师。 但是论女儿身,削弱了力量,增加了身法灵动的专修八卦掌的运气法门还是略胜一筹。 听到这儿,宫若梅不禁的松了口气,心虚的看了眼祖宗牌位。 “还有……” 宫若梅支棱起耳朵听着,难道还有什么秘密。爹啊,这秘密多了对女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好在,宫宝森接着说道:“朱家想认你做干女儿,你朱师伯让传文来探口风,思虑再三,爹同意了!” 谷冫 时间再回到离思山,这名字其实是宫若梅力排众议起的,一众姑娘听闻,这名字还真是符合她们的胃口,就这样叫了起来。 原本,宫若梅是想把这个宫宝森同意认干亲的“秘密”继续隐藏了起来,殊不知宫宝森还在等朱家大肆操办呢?但是如今,自己视为父辈的朱开山提起了这个事情,却不知怎么拒绝,明说?还是…… 一咬牙,一跺脚,宫若梅三两步追上了朱开山。 看左右无人,两人一先一后来到了小溪的上游。 朱开山正打算弯腰自己清洗饭盒,这段时间,老朱可是没亲自动过手,宫若梅、夏玉书、朱小婉一个个可都是在当自己亲爹伺候朱开山,林小沁可都没逮到机会! “朱师伯!” “若梅啊!”朱开山有些惊讶,他早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但是刚刚的恍惚间可一直没顾得上看,心里早就排除了宫若梅这个人选,毕竟,被拒绝还挺尴尬的。却没想到这闺女还追了上来,这是有什么想说的? “朱师伯,其实爹爹已经同意了我做朱家的干亲。”宫若梅低着头。 朱开山还没来得及欣喜,又一个重磅的消息砸在了他的头上。 “但是,我不同意!我想,我想……” 我想什么啊?朱开山如今手下有着好几千号人,已经很少露出焦急的神色,但是这会儿早就没了之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等着宫若梅的后文。 打小在宫家一堆学武的里面长大的宫若梅,自然也有着自己泼辣、强硬的一面,不自觉的跺了跺脚,涨红着脸,却端着有些不合时宜的饭盒说道:“但是,我想嫁给传文大哥,不是我想和鲜儿姐姐争什么,而是我真的喜欢传文大哥!” 说完,宫若梅就小跑着离去。 留下朱开山嘴唇再次一张一合,想说些什么。 “这他娘的!” 朱开山冒出一句发自骨子里的话,但此时却一个头两个大。他算是知道宫若梅不当自己闺女的缘故了,当了闺女,还怎么嫁给自己儿子? 看着灵巧的已经快速跑远的宫若梅,不由的苦笑了出来,自己这该怎么办? 还有,朱传文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宫若梅的? 脑海里不由的模拟着和自己儿子的对话:“传文,你要老婆不要,只要你开金口……” “呸!” 虽然闺女变儿媳这事儿老朱不亏,但这事儿回去先得过传文娘这一关,传文还得过鲜儿这一关。 老朱敲开小溪最近因为洗饭盒、取水又凝结的薄冰,随意涮了两下,又起身朝着做饭的地方走去。 他朱开山还能再造一饭盒! 这饭,还真不赖! 正文 提前说一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二十八章联手 冰城的混居区已然有了春节前的气氛。 对于以前的黑省来说,核心与繁荣在黑省将军所驻的齐齐城,但是如今,核心没变。 繁荣却是逐渐在向着冰城转移,有点行政、经济中心的区别。显而易见,冰城活跃的工业带给这座城市的,是欣欣向荣的生机。 冰城大街小巷的两侧, 从早到晚,都有着不同的吆喝。 早晨,一个个早餐摊前,摊主先是四下打量一番,看工人上工时间一到,毛巾抖身,随后搭肩, 运气丹田,朝着周围就喊道:“麻花烧饼, 俄国红肠!” 中午,走街串巷的匠人就盘桓在一个个家属院的巷道里,“磨剪子来,戗菜刀,修理钱板,搓板。焊洋铁壶啦!” 到了晚上,就更热闹了。 “馄饨开锅,炸丸子开锅,开了锅的炸豆腐!” “萝卜,赛梨来,辣了换!” 储藏在地窖的萝卜、白菜可是冰城普通人能吃,消费得起的少有绿蔬。 迎着这傍晚的热闹,一队身着保险队军服的女学生,列队就朝着汉耀中学走去。没了臂章的保险队服也就是寻常工人的工服,也就列队的阵仗大了点。 街边上,一个街溜子斜靠着墙上, 嘴里正磕着松子儿, 眼睛正盯着这群来的女学生, 他是从奉天逃来的,躲一躲风头。 但是这打从看到这群女学生,这眼睛就离不开了,见人群走过,将手里的松子儿皮儿撒了一地,朝着汉耀中学的方向尾随了过去。 汉耀的操场上,朱开山宣布了队伍解散,原本整齐的队伍一下子就松散了起来。。 女人们最是喜欢抱团儿,女孩也不例外,绝大多数三两互相抱着各自的胳膊,还有蹦跳着的围在相熟的周围,欢声笑语中冲出了校门,有一個月没着家,的确想念了。 “若梅,跟我回家!”朱开山叫住了正缩头,打算逃窜的宫若梅。 去处嘛,宫若梅早就安排好了,夏玉书回自己家,不方便。朱小婉家却是有着空地方,最重要的,离瓷房子也近。 当然,最坏也考虑了。实在不行,这学校的宿舍,宫二小姐也能撬开,对付一晚,反正看一眼之后,抓紧时间回奉天,这是如今这个小姑娘唯一的想法。 “朱师伯!”宫若梅低着头挪着步走了过来,在朱开山的带领下,早就接到消息的瓷房子护卫队,已然派者马车停到汉耀中学的门口。 “昨天那大着的胆子呢!”老朱看见这副模样,没当着夏玉书、朱小婉、林小沁的面儿点破,只是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五人便上了马车,现将三个闺女送回了家。 “绕一圈!”朱开山打开马车前的玻璃说道。 宫若梅到了这会儿,更加的局促不安起来。 最后送的朱小婉,她知道,从汉耀大楼后的小洋房到瓷房子几步的距离,这绕圈,便是朱开山有话要说,眼神先是暗淡了一下,随后又是充满了斗志,梗着脖子,一老一小对视着。 朱开山看着这一副倔强的样子,不由的又想了自己师傅,这倔强的性子宫宝森没学会,倒是让她闺女学了个一等一,还真是骨子里就带着的。 “你和传文的事儿……” “我不会放弃的!”宫若梅抢先说道,绝了老朱的后路。 “你这孩子,传文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我他……”朱开山生生将脏话吞了回去,但驴脸拉的老长,狗眼瞪得像是个铜铃,昨天他想了一夜,总觉得有些不妥。 “传文大哥会尊重人!我就是要嫁给传文哥!”宫若梅轻声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朱传文就走到了她的心里,可能是两人之间的互动,也能是偶尔的谈心,再或者这名满冰城那肉身菩萨的善人、英雄之名。 说不上来了。 那山为什么叫《离思》呢,或许元稹更能够理解宫若梅,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阻力重重。 “你……” 朱开山虚指了一下,昨天他思考了很多,这事儿的不妥之处在于除了自己媳妇和儿媳妇,还有宫宝森,还有未来他死了之后,见到自己的师傅。 谷鞔 愿意吧,朱开山还有一点点愿意,都是叫爹,有什么差别,但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总觉得还是亏欠。 把师傅的孙女娶给自己儿子当姨太太。 这……老朱看着面前倔强的姑娘,揉了揉脑门不知道说什么好。 顺便一提,这姨太太的称呼可不是民国出现的,比如《红楼梦》可是就有着这种叫法,有清一朝已经深入民间。 马车稳稳的停在瓷房子的后院里,传文娘在接到通报就出了门,带着鲜儿就在后门的门檐下站着,而朱传文缓缓靠近了马车。 “宫家丫头,这事儿再议,你也得容我想想,你这……哎,我怎么和你爹交代啊。”朱开山此时也算是体会了一把叛逆孩童家长的痛楚,这事儿怎么矫正。 “朱师伯是同意了?”宫若梅瞬间欣喜的喊道。 “嘭!” 随即捂着脑袋。 这让快走到车前的朱传文却是吓了一跳,从外面能看到宫若梅一下跳了起来,撞到了马车上…… 这俩人干嘛呢?不下车?朱传文心道,却没想到这个事儿还和自己有着关系。 “慢……”朱开山有些不忍的看着揉着自己的脑袋的宫若梅,但安慰的话没说出口就收了回去,依旧板着脸,“容我从长计议,但是你和传文要是有了什么事儿,看我不打断传文的腿。”一扭头,老朱也看到朝着马车正缓步走来的朱传文,朝着腿比划了一下。 短暂的时间,也够朱开山分析了。 宫宝森不类父,但宫若梅却类其大父,强逼,肯定是不成了。但就这目前来看,宫二小姐可有着弱点,就是自己儿子。 这他母的,都是什么事儿。 当老子的用自己儿子威胁别人…… “别,朱师伯,我还是以前的样子可以吗?”宫若梅也是抬眼看了一下走来的朱传文,虽然知道打断腿这种事儿不可能,但是真逼急了朱开山,也不是干不出来,还是有着一定几率的。 父父、子子,总是有着血脉的压制。 “那自然最好,我不说,你不说!这事儿容我好好斟酌一番。”缓兵之计吧,老朱心里暗暗叹了一声,从这样子来看,有点儿没救了的意思。 朱开山也是见过世面的,年轻时的他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门槛快被媒人踏平的那种。也有着女人为了他芳心暗许,但是打从和传文娘成了亲,老朱可就洁身自好着呢,不知道多少半老徐娘暗暗叹气。 但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孽缘了呢?朱开山看着赶来的儿子,不由的心头火起。 推开马车门。 “爹!”朱传文喊着自己父亲,1个月没见,还真有点想了。 “走,传文,爹这半天技痒,和你爹切磋切磋。” “爹,你这干嘛啊!”不由分说,父子俩一个拖着一个拖拽着在后院里。 一个愿意,一个不愿意。不愿意那个一门心思就朝着瓷房子后门跑去,但总能被朱开山抓住手,抓住衣服给提溜回去。反复多次,朱传文肉最多的屁股上,不止被朱开山抽了多少个铁巴掌。 “爹,我来试试。”这一次,朱传文总算是逃了出去,这声儿自然是疼惜自己男人的鲜儿喊道,在最后打掉了朱开山的形意。 不一会儿,鲜儿就有些招架不住。 而朱开山看着就要进屋的朱传文有些着急了,看着鲜儿的脸,心里有苦说不出。闺女啊,爹在给你出气呢! 临了,轻轻逼退了鲜儿,运气,提气,纵身,堪堪就要抓住朱传文。 “朱师伯,我也来试试。”又一个身影出现,正是刚刚还在犹豫出不出手的宫若梅。 鲜儿和宫若梅对视了一眼,宫若梅知道原因,有些心虚,而鲜儿只当自己公公手痒,见不得自己男人陪练,故而出手。 正文 第二十九章清冰行动 在《工会周刊》上,朱传文曾经写过一篇《冰城的工人、学生努力起来吧!》的这样一篇文章,文章旨在让冰城的工人、学生对美好的明天充满希望。 当然,冰城也总有些怎么也扶不起的阿斗,朱传文将那些对于冰城发展起着负面作用的人给与了一个新的词汇“流氓!” 流氓的出现可是清末社会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往后延续的事情就不多说。 汉耀中学旁的小巷子中,一直尾随女学生的男人总算是跳了出来, 原本跟随急促的步伐变得谦虚起来,待接近几步,男人偷偷摸摸的朝着两个女学生伸去了黑手。 男人叫王徳,奉天盗门中人。 流氓的造成,大约有两种东西:一种是孔子之徒,就是儒;一种是墨子之徒,就是侠。这两种东西本来也很好,可是后来他们的思想一堕落,就慢慢地演成了‘流氓’。 由此可见,这个时期的流氓都是有一点点手艺傍身的人,王德奉行的,从来都是贼不走空的道理,当然,他还有个远大而崇高的理想——娶媳妇生个娃。打算在业务开拓的家族式传承这条路上往远走一走,再往高走走,希望能看到山巅的风景。 冰城是王德选择成为基地的地方。这次下手,不为求财,他可是还打算劫,劫,劫個色…… 等成功了,再拿着丰厚的家底去这两家被劫色的人家中去提亲,一次娶俩也是王德考虑过自己丰厚的家底儿,在奉天,他可是好好的捞了一笔。 不过…… 对于王德的跟踪, 两个女学生早就心知肚明。 “班长,这个就是冰城的流氓了吧, 我们把他引到这个小巷子,真的不会出事儿吗?”一旁较为矮小的女学生轻声说道。 “不会,这次带你换点零花钱。”被叫做班长的女学生正是这次拉练之中有着出色表现的12名领头羊之一,被朱开山提拔为班长。 随着黑手的逐渐靠近,两个女学生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 踩脚,撩阴,背摔一气呵成,等王德头上天旋地转的金星消散,再一定睛的时候,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可是已经抵着脑门,这是汉耀铁器厂仿制的勃朗宁手枪,被朱开山要过来,第一批居然配发给了女学生们,大多数人的枪已然收走,这次仅仅给了12名班长进行了配发,可以随身携带,也算是身份的象征! 这,是枪吧……这枪与社会主流的驳壳枪、左轮可是有着很大的不同。少女清秀的面庞,举着枪的手段很是熟练,还真是不符合他内心的人设,冰城,这么危险的吗? 禁枪这个事儿,朱传文从来都是不予考虑的,如今不稳定,往后不安全可是出了名儿的。 后世在大漂亮国,有人说那里不禁枪,武德充沛。但在朱传文看来,那一点儿武德还真赶不上趟。武德充沛这个事儿,承明而来的清国可是有着悠久传统的,和美国的单枪匹马不同,清国人尤其喜欢集团式械斗,往小里说,单论农事,组团和隔壁村出现水源的争斗便是农村亘古不变的话题。 而现在,汉耀枪炮厂的出现更是让武德的彰显小跑着进入了热武器时代。 不为什么,就是为那句“枪在手,跟我走!” 配枪,再配枪。朱传文希望有着枪杆子打底的人们再往后不会再那么软弱弯下膝盖。 从汉耀做起,汉耀的工人群体中,管事这个等级是配枪的,这是工人进行与保险队轮训之后衍生的事情。小虎队中,各个班长配枪,这是身份的彰显,同样在这次拉练之后衍生出了这次女学生班长配枪的事宜。 而下一步,朱传文打算在完成了俄国人三万支枪械的订单之后,还打算在朱家粮铺所辖范围内开启工分兑换长枪、短枪的活动,工人们也可以按2银元一支的价格登记购买。 往后再说说今年6月的汉耀中学第一届学生毕业,朱传文都打算弄个授枪仪式,都是好苗子,可不能再遇到危险之后没有反抗之力。 就像现在,王德的下体还在生疼,但反抗的力气还是有的,但被枪指着,一下子就安静了。 反抗? 不反抗? 王德的脑海中天人交战着,嘴巴正在吸着凉气,期待着慢慢恢复的时候,清秀少女将枪口太高,对着天。 “叭!” 工人纠察队此时正在周边巡逻,听闻枪声,凌厉的哨声吹了起来,脚下踩着的自行车踏板踩的飞快,朝着这个方向赶了过来。同样朝着这边而来的还有自己营生的猎人,他们是朱传文的眼睛。 听到枪声,再看见枪口刚才冒出的火光,这下,王德再也不敢动了,刚才的怀疑烟消云散,这枪是真货,奶奶的,踢到铁板了…… 瓷房子 朱传文在家吃的这顿饭堪称一个不爽利。在筷子尖儿的交锋之中,他想到的是那个用筷子夹苍蝇的画面,朱开山的筷功稳、准、狠,每次在朱传文将要夹到菜的时候,一双角度刁钻的筷子就会准时的伸过来,夺走他已经夹到的美食。 “爹!”朱传文气急败坏的在饭桌上喊道。 随后,在镇阎王的眼神下朱开山也有所收敛,至少允许了鲜儿的投喂。不过满脸都写着:“你还有脸吃?”的表情,偶尔还用眼神扫扫同在饭桌的宫若梅,让她别轻举妄动。 最后还是在媳妇的投喂之下,朱传文才算是吃了个半饱。我是干什么了?到这顿饭吃完,他都没想明白…… 临上楼,朱传文看着一个人坐在火炉边正看着保险队传来消息的朱开山,打算问问明白。 “爹!” 没答应。 “爹!” 又没答应! 谷麂 在叫第三遍的时候,正巧朱春山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尴尬。 “大哥!”朱春山进来先是朝朱开山问好道,因为朱小婉的归家,也让他也是知道这次女子拉练的结束,朱开山的归来。 “春山啊,来来来,咱兄弟俩得好好喝两杯。”朱开山就是个属狗脸的,还极具针对性,目前就对朱传文有点意见,对于别人那是一如既往。 “好的,大哥,刚好,刚刚纠察队抓到一个贼,就想着给大哥和传文说一声。” “一个贼有什么好说的?”朱开山从躺椅上起身,找到自己放酒的地方拿出了高粱酒与酒盅。 倒是朱传文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春山叔,有什么奇怪的吗?” “两个事儿,一是这个贼是中学女学生协助抓获的,还动了枪。”朱春山说的声音很大。 朱开山闻言脚下倒腾的快了些,这些女学生是刚解散,难道出了事儿? 父子俩分工很明确,一人一摊子,冰城属于朱传文的管辖范围,老朱也是坐在坐在一边听着。 当朱春山进入工作状态之后,也是改了口,朝着朱传文汇报道:“副会长,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有个从奉天逃窜过来的流氓尾随了两个女学生,也是赶上了这次拉练的好时候,俩学生之中有一个是班长,配了枪,直接制服了那个流氓。” “学生伤到了没?” “没有,纠察队到的时候,那流氓正在满地打滚儿呢。”朱春山说着嘴角还带着笑意,对于学生这种有怨报怨的行为很是欣赏,当然这次制服流氓,纠察队也会给予两个学生5银元的奖励,这事儿是纠察队在城市治理中逐渐摸索出来的门路,当然并不是每个并冰城的流氓都值这么多钱,从1文到5银元,这事儿是有着一个标准的,而俩学生得到这么多,显然这个人的信息价值很高。“根据这小子的交代,还是个奉天盗门中的人,这次来冰城是来躲风头的。” “什么风头?” “这个名叫王德的小子组织人把奉天的皇宫偷了。”朱春山说着,声音不由自主的小了下来。 “这胆子还真大啊。” 朱传文啧啧的发出声儿,这几年来奉天的皇宫还真是不太安生,前有俄日战争时日本人进驻,拿东西不说,还对所藏的文献进行了拍照,后来,这遭贼还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审吧,把东西挖出来,中学的图书馆、未来的汉耀大楼也需要些好东西镇楼,这贼倒是给我们送上了一份大礼。”朱传文说着就朝着朱春山吩咐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出了冰城,这事儿就不好弄了。”朱春山意有所指,想把这事儿移交给朱传文手里那股藏着的力量,也就是猎人部门。 “知道了,回头会有人和你移交。” “还有,借着这次机会,冰城内部的清理行动就开始展开吧。” 这个活动是朱传文在1月份朝着朱春山吩咐过的,经过了1个月的准备,在得到俄国人肯定之后算是可以实施了起来,这次行动被称之为“清冰行动”。 旨在净化冰城的环境,让冰城的生活环境更加的安全,也为汉耀未来的发展提供一个舒适的平台。 “知道了,副会长,那这个冰城居民证?” 冰城居民证,是这次清冰活动的主要工作量,这东西是朱传文弄出来冰城的居住证明,一人一证,上面写着此人的描述和特征,在这个照片还是奢侈品的年代暂时替代着身份证的作用,将在清冰活动进行时统一发放。 试行区域在冰城的混居区,一个月的准备中,这个事情已经由朱传文这个公议会副会长提议,交由冰城公议会议员们进行投票。对于这件事情,作为会长的贝尔格很是赞成。这是他想做但是因为警察局的力量总是有所欠缺没有做的事情,如今的纠察队正好补充了俄国警力,倒是能腾出手试行一下。 当然,这其中还包含这工人自查,以工会为基础,冰城绝大多数的工人群体自查,工会代为发放冰城居住证。 而俄国警察与纠察队的统计,则在冰城居住的日本人和清国商人之间开始展开,这可是个排查冰城日本人的一个好机会,公议会会长贝尔格和朱传文可都是在摩拳擦掌着呢。 “乔洪国那边新的印刷器械已经到位,前天还和我说第一批将近5万本的居住证被印刷了出来,这笔钱是俄国人掏的,但是我们还是要做好统计工作。”朱传文朝着朱春山说道,700多人做这个工作全部投入进去肯定是不行的,这次还有着猎人部门的人伪装成为工会的人员进行了援助,这第一份冰城混居区的资料将会在猎人部门留存,对于其中有着疑问的人,将会是猎人们在今后的工作对象。 这冰城也是时候好好清理一下,盘盘道儿,摸摸跟脚了。 “知道了,副会长。”朱春山答应道,接下来他的工作压力就大了很多,冰城的环境要整治,居民证要依靠他这个窗口进行发送,还真是……但烦恼是明天的,眼下,稍稍放松一下吧。他端起了桌子上朱开山已经在两人谈事情时倒好的酒杯和自己大哥对酌了起来。 朱传文看着桌子上只有两个酒杯,也没自讨没趣儿,转身上了楼。 “春山,我刚刚没听明白,你们说的流氓是?” “大哥,传文不和我们一起?”朱春山看朱传文离开,没顾上回答问题,而是先问道。 “不管他!你给我详细说说这事儿!” “是这样的,流氓啊就是以前冰城的街溜子,这群人可是给冰城的治安带来了极大的难题,这次传文的意思就是狠狠整治,这不是纠察队的几个牢房也修了起来,对于情节轻的在里面蹲几天,严重的直接拉去小青山挖矿。”朱春山说道。 “也好~”朱开山对于这个事儿没什么疑问,这种事儿朱传文办的很是妥帖。“对了,那个被女学生抓的流氓为什么偏偏找两人下手?这不是更不好下手吗?”提起这事儿,老朱心里还有点后怕,今天回来的时间正好赶上冰城寒假,纠察队的日常在学校门口维护治安可是在寒暑假就停止了,要是一个女学生出事儿了,他老朱心里绝对过不去这一关。 “说来也是有趣,那个奉天逃窜来的小子立志娶俩媳妇,这不是巧了,刚好赶上两人结伴而行,就想着一起下手,让学生给端了,丢人!”朱春山提起这事儿就笑的合不拢嘴,这个叫王德的小子已经被纠察队员们拿着棒子伺候呢!就差一点,这小子就破坏了纠察队好不容易弄好的治安环境,纠察队员一天兢兢业业的干嘛呢?还不是为了得到朱传文的一句夸奖和金钱奖励吗?俄国人发的那一部分是死工资,汉耀补助的一部分倒被朱传文弄成了安全奖金,每个月的发放可得看混居区的环境如何,差一点,这个月的安全奖就泡汤了,这下手可是不轻。 要不怎么说金钱是前进的动力呢…… 兄弟俩喝的差不多就散了,明天两人都有着各自的事情。 而朱传文在自己的书房也开始写起了给猎人部门的传信,这次将从各地的猎人部门开始往冰城内回收人才,那些伶俐的人会被收回冰城参与这次混居区人口普查,在有限的时间内将自己的地基打一打,这事儿并不浪费人力。 这次的事儿做好了,往后汉耀在冰城,将会更加的如鱼得水。 正文 第三十章进口石油 “咨命令,关东三省猎人部门抽调人员……” 朱传文正在书写猎人部门的抽调情报人员进行冰城普查的决定。 “啪!” 书房门被猛的一下推开,正是有了点醉意的朱开山。 “爹,您这是?”朱传文紧忙放下手中的笔,将自己老爹扶座在了虎皮椅子上。 “传文,有件事儿爹还是打算和你说一说!”朱开山手向着对面一个虚指,示意朱传文坐在对面。先是看了眼桌子上的的文件, 也是知道自己儿子在处理正事儿,随即长话短说道:“你对宫若梅怎么看?” “蛤?”朱传文不知道自己爹怎么问起了这茬,挠了挠头,“能怎么看?您老不是打算认她做干女儿吗?我可是一直当自己妹妹看!” 老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两天他也是稍稍想通了些,自己儿子和宫若梅的相处他是看在眼里, 的确就只是当做妹妹, 没有一点儿逾越的举动,那么索性,把话说开了,喝了点酒,再加上之前也算是出气了,这事儿就当是过去了。 更重要的,如今三妻四妾这个事儿倒也算是正常,朱家如今的产业这么大。保险队总队长的朱开山一个媳妇,汉耀掌门人朱传文也是一个媳妇,倒还真有点异类的意思。没看见一个小小的盗门中人仗着手里有点宝贝,都想着享齐人之福…… 还真是個令人向往的社会。 “宫家人可不这么想,人家的想法啊……”朱开山说话有些慢吞吞。 这一慢不要紧,倒是让朱传文想到了别处,被他理解成了宫家包藏祸心。“这宫家!”一个迅速起立。“宫宝森是跪久了,膝盖都直不起来了?” 对家人, 朱传文永远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的,老子在前, 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但是对别人, 他可是强硬着呢。心里瞬间就琢磨着,难道是宫宝森还有什么想法被朱开山发现了,老朱亲领的那一个大队近300多号人,可有一半都是宫家的弟子,能发现些什么倒也是理所应当。 身居上位久了,这气势倒也酝酿了出来。 老朱看见自己儿子浑身透着的杀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个儿子就变的有些嗜杀,冰城肃清活动中出现的拐卖人口、开洋烟馆、开赌坊的头子可是直接上了朱传文的必杀令,首犯严惩,从犯发配去挖矿,这是刚刚朱春山告诉老朱的;还有威虎山的事情,在朱开山阅读的军报中首次看见威虎山大营夷为平地,威虎山1071名贼寇鸡犬不留的字样。 当了几年的朱阎王,自己没下的狠心儿子却是替自己下了,朱开山不禁摇了摇头。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但是老朱哪里知道,在经过了几年的怀柔政策之后,朱传文发现冰城除了由汉耀带领的工业发展有着起色之外, 其他都没有什么变化, 既然如此,从1909年开始之后,这思想也在逐步开始转变,乱世得用重典! 冰城的那些开洋烟的身后是洋人是吧,冰城可不是爱丁堡,容不得洋人耀武扬威,虽然现在俄国人主导着,但力量积蓄在侨居区,治理的同样是俄国人;如今的侨居区,朱传文说一句话就能抖三抖。 新建的三座监狱用来干什么,来冰城干着肮脏的买卖可就有人收拾你。 “传文,先座,这和宫家没什么关系。”朱开山也是第一次正视起自己的儿子,原先,在他心里自己的羽翼能将朱传文庇佑在身下,但是打从枪炮厂建立起来,似乎自己已经有些庇佑不住了。不是说老朱能力消退了,而是雏鹰长大了,可以自己展翅高飞了。 “那是?”朱传文坐了下来,一瞬间出现的气势再次变成了那个居家的随和模样,还起身拿起暖瓶给老朱泡了杯茶。 “你当人家是妹妹,但是人家可不这么想?宫若梅想让你娶她!”朱开山索性把话摊开了说。 “就这事儿啊!”朱传文一听,刚刚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对付宫家这件事儿刚刚可是在脑海中闪过很多个方案,不过随即一声惊呼,“啊,娶她?” “你慢点!也小点声!”老朱虽然喝醉了,但也紧忙跳开,这暖瓶里滚烫的开水已然倒到了他的裤子上。“你喊这么大声,你是怕鲜儿听不到?”朱开山立在一旁,还将门打开朝着外面望了望,颇有点儿猴子醉了依然灵敏的意思。 “不是,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哪里有这心思啊。”朱传文一边将书写好的命令朝着窗台上放,心里想着:得,又得重新写一遍。一边朝着自己爹埋怨道。 “我哪有这个心思,我还以为这事儿是你自己弄得!”朱开山见朱传文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心下想着今天还真是错怪自己大儿了,但是老子向着儿子认错,老朱可做不来。 “我一天忙这忙那的!”朱传文拿着书房的抹布擦拭着桌子上溢出的水扭头说道。 “反正事情就是这个事情,杯子给我,晚上喝点红茶正好提提阳气,没这个心思乘早朝着宫若梅说开了,可别影响了两家的关系。”朱开山接过杯子,向着楼下走去。酒这个东西很能麻痹神经,他没看见,在三楼的拐角处,此时正有着一个端着茶盘的倩影,目送着自己下楼。 书房中,朱传文正在朝着书桌下被自己时常扔着垃圾的竹筒中拧着抹布上的水。 破案了,怪不得的自己爹今天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原来是这事儿。 男人嘛,这爱好是固定的,永恒的喜欢18岁小姑娘,当然,现在还没未成年保护,16的也行。二八佳人细马驼,十千美酒渭城歌,某位不愿意透露的姓名的大词人可早就描绘过这般景象。当然后世更多,会所中,佳人并排座,同唱你莫走的事情也算是经历过。 只能说成年人的快乐,实在难以想象的低俗。 朱传文不否认自己也是个喜欢低级趣味的人,甭管结没结婚,被个小姑娘喜欢,心里不知怎么的,还有点欣喜。但是想是一个方面,如今有着一段稳定的关系,夫妻俩还有点琴瑟和鸣的意思,倒还真不希望这种局面被破坏。 该怎么办呢?朱传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得找宫若梅谈一谈,这个想法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宫二小姐年纪还小哪里还懂得喜欢这回事儿,适时的矫正一下也算是尽着自己的义务。老爹最后一句话还真有点甩锅的意思,不能影响和宫家的关系…… 还真得好好把握尺度啊。 朱传文偷摸的在书房盘算了一波与宫若梅的谈话,对于这事儿,因为已经引导过朱传武,还自觉有经验,严密的设计了聊天的话题,自以为已经解决了问题的朱传文走向了自己的卧室,一进卧室,朱传文扫视一眼,屋子里的小只今天居然不在。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传文哥!”一个熟悉的身影立马贴了上来,自己坚硬的胸膛能感受到来人的起伏,从有了小满,鲜儿的身材更加丰腴了起来,颇让人心动。 完了,知道了! 这是朱传文内心第一个想法,但是随即更加和谐的合鸣声响彻在主卧之中。 …… 清晨,阳光照进了主卧的时候两个没羞没臊的人儿还在被子中缠绵。 久违的纠缠让这一天的起床变得有些困难。 环抱着自己还睡着香甜的媳妇,朱传文回忆起昨天晚上,真特么疯狂!生活远比想象中的更加魔幻和疯狂,这是此时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一句话。 谷战 朱传文心里明白,昨天晚上鲜儿肯定是听见了自己与父亲的对话。鲜儿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宣誓了一波对自己的主权,疯狂的夜晚,两人可是解锁了很多不同的玩法。 我知道你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伱知道,总之这件事情在夫妻俩的心照不宣之下暂时搁置了起来。 下楼的时候,原本身体倍儿棒的朱传文罕见的觉得自己腿肚子有些软,这事儿还真是,哪有屹立不倒的存在,或许那温和的虎鞭酒可以从现在开始补补?朱传文心里琢磨着,还是自己未雨绸缪的好啊…… 一家人把话说开之后倒也没了什么隔阂,对于宫若梅在朱家住这件事情,几人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因为今天就是宫若梅返回奉天的日子,小丫头要返回奉天度过春节。 为什么要硬着头皮从温柔乡里爬起来呢? 时间选的还真是不好,今天可是汉耀与安德烈的家族有着一场重要的合作,这可是涉及到了汉耀甚至朱家未来发展的事情。 汉耀大楼朱传文的办公室 道格已然在办公室中,从上次打赌输了,这两次会面这位安德烈的管家已然开始调整着自己的见面时间,留出足够宽裕的时间跨度。 总是被人等可不是英国管家的职业操守。 “道格先生,没想到您还是这么早。”朱传文热情的将道格安排在客位上。 楚可求赴欧洲的事情还是道格出手经办的,两次磋商,汉耀与安德烈家的会谈也开始接近了尾声。 “朱先生,这次就是我们两家产业的首次合作,自然要早来一些。” “道格先生,每支莫辛甘纳13卢布,这已经是汉耀最低的价格了。” “我知道,所以我这次才来签订合同。” 对于这次汉耀与安德烈家族的合作,可以算得上汉耀成本价的售卖了,原因嘛,就是各取所需,安德烈需要汉耀为他们生产枪械,来进行一个俄国军队的换装,这军事订单多少钱朱传文不想知道。同等的,道格这边也会联系国内石油开采厂,为汉耀提供成本价的原油。 原油的开采利用可以说是近代以来不断被发明创新的一颗黑色明珠了。 俄国的原油开采工业可以说是从彼得一世开始,这位皇帝可以称得上是俄罗斯最伟大的沙皇,是俄罗斯历史上根本性的经济改革和社会变革的发动者和实行者。 1700年,彼得一世发布了一道命令,在莫斯科成立了矿场事业管理局。 从矿场事业管理局的成立,俄国的采矿工业算是进行了进一步的发展。1703年,根据最早有着文献记载的石油开采记录,俄国在索古河傍发现了大量的石油和铜矿,所以算起来,石油开采在俄国人可是已经有着上百年的历史。 而朱传文,也是打算趁着几年的时间,通过枪械的出售,囤积一批原油。 先囤积,再让毛光廷开始着手开始炼油工业的发展…… 在道格与朱传文各自确定了合同之后,作为安德烈家族的代理人,道格在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两方的合约正式签订开始生效。 汉耀这边将每生产1万支莫辛甘纳就会向着俄国人交付一批,同样,安德烈也会交付一批从西伯利亚铁路运来的原油。 两人对此都很是满意,似乎又是个双赢的结局。 送走道格,等待多时的谷庵升和曲正乾同时走了进来。 “老谷,老曲休息的如何?”朱传文朝着两人问道,两人刚从日本返回,安田求助的事情曲正乾已经组织汉耀炼钢厂的技术力量陪同调研完毕。 “还好,东家,这次去日本倒还真是有了不一样的收获。”谷庵升说道。 “仔细说说。” 谷庵升闻言倒是看向了曲正乾。 “东家,还是我来说吧,久保田冶金所是18年前开办的冶金所,一直是以金属冶炼作为公司主业,这些年在合金的配比上有着自己的长处,安田已经着手开始了对于久保田冶金所的收购。” “所以呢?这次安田找我们是为了什么?” “他们想从汉耀采购铁矿石。”谷庵升说道。 “这个事情我一开始走的时候就和你说过,绝无可能。” “我也是拒绝了,并标明汉耀如今出产的铁矿石只够自己用,并没有出售的打算。”谷庵升说道。 朱传文点点头表示认同。 “东家,但是久保田冶金所的几份合金配方还真是我们所欠缺的。”曲正乾也是适时的说道。 “在安田求购铁矿石无果之后,倒是提出了购买煤矿,也是我们的煤矿的确优质,引起了安田的注意。”谷庵升说道。 煤矿?朱传文开始考虑起来,矿石这种东西朱传文是真不想卖,但是日本现在从朝鲜、长春以南地区以及开始着大肆的矿石开采收购,借的是之前战胜俄国人的余韵。 “有把握把技术买回来了?”朱传文朝着曲正乾说道。 “其实有些技术不用买,比如用于市政的管道。久保田冶金所炼制的钢材和汉耀炼的钢相比较在金属延展性和耐腐蚀性方面有着自己的长处,对于金属的配比有着自己的秘方,不过,嘿嘿。”曲正乾偷偷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金属。“这东西,我已经组织炼钢厂的工人们开始试制,我相信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拿出相同的产品的。” “好你个老曲,现在都赶得上盗书的蒋干了吧。”谷庵升笑骂道,但是看这神色却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日本人怎么说呢,从明治维新之后从清国可是弄走了不少的好东西,单以纸来说,谷庵升就在日本看到过泾县宣纸在日本售卖,怎么来的便不用多说,所以对于这种事情,还有点儿小窃喜。 “高强度金属也可以?”朱传文听见聂士则提过一句,目前只能做的这种50口径迫击炮已经算是在现有美国生产线的基础上把钢材利用到了极致,由于炮管在火炮射击时承受的瞬间压力极大,温度极高,所以对炮管的材料要求很高,只有高强度的合金钢才能满足要求。 “东家,这就是我说的要买的那一部分配比了,这东西只能在提供煤矿的供给之后,从安田的手里交换。”曲正乾说道,能偷到的他已经做到极致了,但是高强度金属,日本人一直在保密。 “行吧,煤矿就煤矿,把这一条写在合约里面,我想在下一批钢铁中看到这样的高强度合金,让聂士则开始着手更大口径的迫击炮、山炮、野炮的炮管制造。”朱传文想了想,还是打算把煤矿卖出去,最多就是再从俄国人那里购置火车头专门用来运输煤矿,和堆在山里相比,变成战斗力,才是最重要的。 正文 第三十一章汉耀美国分公司 明天就是除夕了,临汉耀放假朱传文将聂士则按照每周一次的频率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聂,曲正乾和谷庵升在日本拿回来的合金钢材参数看了吗?” “看了,东家,如果真的能得到那份镍合金的配比,我想这更大口径的迫击炮、山炮、野炮的也能造出来了,而且因为打薄了炮管的厚度, 往后汉耀生产的炮会更加的方便运输、搬运。” 现在这个事情的压力放在了朱传文的身上,镍合金,镍合金,根据这两天各个掌柜的讨论,虽然说历史上有着镍的使用记录,但是如今镍矿主要掌握在欧洲各国的手中, 德国、英国、俄国、法国也是对于这种合金很是看重,想要买, 可比买原油难多了。 所以, 这事儿只能另辟蹊径,从美国入手,从美国钢铁进行镍矿的购买。 朱传文思索着,但是聂士则却是一脸的舒爽,汉耀枪炮厂异军突起成了东家的“亲儿子”这个事儿可是在一众掌柜之中广为流传,所有好东西都是紧着他们,让这些掌柜很是眼红。单说年前几次的掌柜的私下聚餐,老聂都是红光满面的掏钱付账,证明着他的心情着实不错。 这事儿老聂可是给一众掌柜分析过:“你们再眼红也没办法,我这是在给东家铸剑呢!干将莫邪听说过没?搁从前我就是东家的铸剑师!” 聂士则说的没错,有剑和没剑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单说这次,朱家保险队的一次亮剑, 对着黑省虚砍了几下,整个黑省, 乃至奉天、吉省都可是被这寒光闪了一下。 没有武力的保障, 汉耀就是一块香饽饽,谁都能咬上一口, 去年的震慑似乎到年底这個季节有点到期了,这次的三大支队统一出动之后,别说现在处在蜜月期的俄国人,就连清国因为年底手头紧的清国官员都安分了许多。 一下子,三省汉耀商会分号可是少了许多狗屁倒灶的事情。 两人各自怀着心思,琢磨了一阵,随后朱传文又朝着聂士则问道:“对了,你之前说那个渐速膛线的事情?” 对于枪炮厂的各种研发,朱传文盯得很紧。 “东家,渐速膛线已经在新一批迫击炮上试用了,效果很好,50迫击炮射程增加了200米,但是相应的,重量也是也增重了5公斤,膛线不同,部分厚度也会增加。” 这一批新式的迫击炮在朱少芳支队装备之后,开始向着两个骑兵支队配装,同样还有着每个班一挺的轻机枪,都是汉耀枪炮厂仿制的。 在奉天制造局并入之后,汉耀枪炮厂的仿制能力现在可是能在清国排的上号了。 “有各支队的反应吗?” “这倒是有。”聂士则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照实说吧!”朱传文心里却是感慨道,和其他掌柜比起来, 老聂这人对他还是有点生份,除了要钱之外,这人很是不喜欢往他这里跑。针对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办法,每周一次便是针对聂士则设立的。 “单支队长和林支队长传来了消息,还是希望用原先的那个型号,他们说对于骑兵来讲,200m的距离不算是多大的提升,但是5公斤对于马上携带算是个弊端。”聂士则如实说道,眼睛还瞟了瞟朱传文。这种事情在原先汉阳兵器厂就不可能发生,张之洞的队伍分到什么用什么就好,还轮到得着挑肥拣瘦? 朱传文沉吟了一下,虽然内心觉得单树信和林老八俩人不识货,还是说道:“知道了,尊重两个支队长的意见吧,你们枪炮厂和曹德忠那边沟通好,骑兵不要,就装备给朱少芳的支队,200m对于步兵来说可是不小的提升,让两边的军需处进行换装交接吧。” 在新年假期的最后一天,朱传文处理好了最后枪炮厂的事情,这种紧着武装的心思也在三年时间里深深的影响着远在美国纽约的朱传杰。 此时的纽约高楼林立,哥大旁的一处豪华公寓之中。 “传杰,走,今天唐人街有舞狮子!”夏玉卿兴高采烈的推开了房门,朝着里面正在伏案写作的朱传杰说道。 “舞狮?”朱传杰也是放下了手中的笔兴奋的朝着外面走去。 两人穿戴好,作为保姆加护卫存在的老燕也是紧随其后。 舞狮,这项活动在京城、津门还多见,但在冰城也就这两才开始兴起…… 每有舞狮便是朱传杰最为兴奋的时候,这意味着有着庙会和热闹可以看。 舞狮分南北,以长江划分,北方多是北狮,河北是北狮的发祥地,京、津两地也多是河北的手艺人。北狮一般是雌雄成对出现,由装扮成武士的主人前领,小狮戏大狮,大狮弄小狮,尽显天伦。而在此时的纽约,却多是南狮。 三人漫步在唐人街的道路上,朱传杰打量着周围与国内并无二致的景象,有些感慨,虽然还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思,但是心里不免已经多了些思考。 在纽约半年的生活已经让朱传杰对于这里有着认知,单说如今正在漫步的唐人街,也就仅仅比他大几个年头,在曼哈顿下城东南区的丛林街、公园街形成的这片街区是在1890年左右才开始逐渐形成的。 这里的华人其实生活很是艰难,老一辈可以说是最早的“美漂”,是真漂来的,以“猪仔”的形式被运到了美洲大陆,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才在美国站住了一点点脚跟。 这些人一开始的落脚点其实是三藩市,也就是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不过随着1880年发生经济危机,白人大批失业,而华人却有工开,虽然是矿场、农场、雪茄厂、木材厂做美国白人不肯做的工作。但也是遭受了嫉妒,无端地指责华人抢了他们的饭碗。由此,加利福尼亚州通过了《排华法案》,被排挤和受迫害的中国人向美国东海岸迁移。 不知怎么的,朱传杰心里就冒出了这半年多不断了解到唐人街历史,面色也是变的沉重,远没有在冰城凑热闹时的开心与无忧无虑。 相比起来,夏玉卿倒是不会想这么多,他很单纯,除了研究物理,剩下的则是喜欢看些地方风土人情的书,尤其是这与冰城截然不同的南方舞狮。 “传杰,这和咱北方的舞狮不同,你看这里的舞狮叫做醒狮。”夏玉卿在人群中朝着朱传杰几人介绍道。 谷僉 “听说这还是唐代的宫廷舞演变而来的?”朱传杰刚才也是听见了夏玉卿的絮叨。 “说是如此,咸丰十年(1860)前还叫瑞狮,但是说是“瑞”字方言谐音“睡”,佛山人便将其改为“醒狮”,寓意醒狮醒国魂,击鼓振精神。从此,有华人之处,必有醒狮。”夏玉卿补充着自己了解到的东西。 和喜欢问唐人街老人华人历史的朱传杰不同,夏玉卿更喜欢找这些人问这些民俗的东西,虽然交流上还得碰运气,遇到会官话的人还好,遇到说粤语或者闽南方言的就抓瞎。 朱传杰听着这样的解释心里不免有些想法:和大哥说的没错,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些东西怎么说,有的没的不甚实用,有着琢磨的心思还不如想想办法提高一下同胞的生存环境,老是红棍镇街也不是个办法。 红棍镇街,是如今唐人街主要的治安方式,这里有着几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组织,靠着这样社团的方式,维持着地区的治安,与白人的组织分庭抗礼。 这半年对于朱传杰来说,可算是过了当大人的瘾了,所有事儿都是自己决定,在一开始的新奇之后,一些思考也开始伴随着他,白天在哥大上学倒也觉得还好,因为有着美国钢铁的介绍信,这里的教授几乎都是知道这两个华人学生的背景,没遇到什么恶心事儿。 还有着美国同学好奇的询问传杰、玉卿二人为什么和普遍的清国人不同,没留辫子?混熟了,一些紧跟时事的交流就在学生与学生、学生与教授之间开始展开…… 但是每每走在这条唐人街上,朱传杰深受自己哥哥影响的那个务实的念头就开始不断升起,心想着当初在冰城就是这样,在一群俄国人的治下,黄皮肤是二等公民,到了美国还是如此。 干着白人看不上的活儿,拿着低廉的薪酬,单说那个横贯东西的美国铁路,现在根据朱传杰的了解,可就有着好几万的华工长眠于此。 堂堂华夏啊!朱传杰不免有些焦急。 一个人正思索着,夏玉卿却拽了拽传杰的衣袖,指着新上来的两头狮子说道:“传杰,快看,这是文、武狮。” 南狮分文武,文狮以刘备狮为代表,武狮则以张飞狮、关羽狮为代表。华人爱财,除了武人喜欢武圣供奉关羽,商人们也是供奉的,因为关二爷还有个名号,那就是武财神,红狮当前,为关公狮;黄狮在后,为刘备狮。 两个是狮子起势、奋起、疑进,上演的正是一出“采青”的戏码,这采青原由反清复明之意,不过现在来说,却是来年生意兴隆的意思。 这些年康大骗子的保皇公司在美国可是没少在这些华侨手里骗钱,反清复明之意早已土崩瓦解。对了,如今大骗子的女儿也在哥大的女子学院上学,朱传文让朱传杰离这群人远一些。 “玉卿,怎么没张飞狮?”朱传杰左右打量了一会儿,到了最后都没看见黑色狮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张飞狮太霸气,只有踢馆挑战时才用,这迎新春是喜庆事,还是红黄最为吉利。” 看完舞狮表演,朱传杰带着几人在唐人街好好吃了一顿,就朝着自己居住的公寓返回。 回到自己的房间,朱传杰又开始了之前停笔的方案的编写。 如果翻倒第一页,就能看到朱传杰正在书写的东西文章全名——汉耀美国分公司的必要性。 这东西是朱传杰打算寄给自己大哥。 呆了半年,美国种种浮上心头,让朱传杰对于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华人有着一点点同情之心,就如同当初大哥带着一家人来到冰城一样,处处受到俄国人欺负,如今的美国华人也是面临着这样的境地。 朱传杰,是打算让自己的哥哥也来帮助一下美国的华人,不是圣母,而是在其中说明了美国的种种优势。 其一,是如今的华人太过松散,唐人街倒是有着几个组织,但也仅仅是为了保障华人的生活,以恶制恶,以眼还眼的与当地白人的组织进行着抗衡,在纽约的华人没有一个鲜明的旗帜来进行自己权利的维护。 其二,华人的枪太少,还多是以拳脚为主,南北的学武的浪潮一直在延续,根据朱传杰通过几处汉耀办事处收集到的情报,每条唐人街都有着镇街的红棍,来统一组织这里的抵抗力量,但是这种力量在朱传杰看来还是太过于弱小,在朱传杰看来,首先就得有枪! 这种事儿朱传杰还举了个例子,与人争斗,要恶就得比他人还恶!这样才能让人有敬畏之心,华人在美国的做的事情在他看来,太过于软弱,比不上自己大哥在冰城的所做所为。 第三点就是好处了,美国华人受过教育的还是很多,这在朱传杰看来可是很好的优势,把这些人利用起来,可比让他们在唐人街这个小天地里埋没要好的多。 所以这次朝着朱传文写信,那就是为了增强朱家在美国的一部分竞争力,在这里念书的日子朱传杰可还需要很久的时间,没了大哥压着,他那个混世小魔王的样子又开始不断地生根发芽,实在看不惯这些逆来顺受。 可能朱家的反骨是刻在骨子里的…… 朱传杰还有一点点小心思,自己大哥在冰城能白手起家干的风生水起,那么如今已然自觉有着见识的他也想在美国纽约掀起一场属于华人的变革。 这里面详细的写了要做这些事情的缘由,此时正是个好机会…… 原因嘛当然是朱传杰认为此时美国人对于华人态度的改变,经过学校与老师、同学的交流,他发现相比于黑人的融入,好像美国人对于华人还有着一点儿不同的幻想。 黑人不安分,但是华人呢!从几十年的观察来看,美国政府认为这个民族有着自己的文化,同化很是困难,但是很温顺。对于他们的歧视根源,其实在于华人赚的钱并不会花在美国的土地上,这才有着几次的排华法案的出现。 华人善于存钱,但是存的钱又会寄回那个在他们看来落后的国家,对于一个在自己土地上挣钱,但又不为他们做贡献的种族,美国高层很是歧视。 而此时,朱传杰在最后写了一个大胆的建议,他需要自己哥哥的投资,在美国开办汉耀分公司,由他先负责实验,将在美国赚到的钱花在美国的土地上,以此来获得加州政府的支持。 他要做个实验,如果投资进入美国,再以产品的形势输送到冰城,美国人是不是还会对华人报以如此的敌意? 正文 第三十二章销售产品 冰城的新年一年比一年热闹,说道底是工人们的手里有钱了,冰城乃至黑省境内的小商贩就开始不断往冰城聚集,倒是丰富了不少的年味儿。 1909己酉鸡年的正月,伴随着辞旧迎新的鞭炮声、矮子们烂屁股的惨叫声、冰城小贩的叫卖声中热闹的度过了。 但要说这个正月最为欢乐的事儿,那就是朱传文发现自己的掌柜开始向着自己提要求了。 事情是这样的,朱传文一年一度虎鞭酒拜年方式越来越受到了一众掌柜的追捧。 说来也是男人的痛, 手下的掌柜一个个开始步入中年,这隐晦的痛楚也是越来越明显,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偷偷打探起了自己东家的收集到的秘方。 朱传文也不是吝啬人儿,虎鞭酒的秘方也是首次被透露了出来,这东西说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在朱开山率领义和团进京的时候被老朱收集到,因为材料,再加上老朱当时也是无用武之地, 就这样搁置了下来。一晃就到了冰城, 因为小虎队的打虎行动。 心血来潮的老朱才猛地想起了这个事儿,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朱传文办,召集了几个冰城的中医,一番研究下来,配置出的虎鞭酒功效在几年的改良下越来越明显。 一众掌柜就是受益群体,还有两人隐晦的求到了朱传文这里,在这儿就不点谷庵升和曲正乾的名儿了。 但当两人看到一系列珍贵的药材和炒制手法,一番哭诉下来,这虎鞭酒就成了冰城掌柜的特供,开始由汉耀几個坐班的中医开始例行配置,向着一众掌柜定量提供。 而朱传文,在几番与老中医的沟通之后, 中医告诉他, 年轻人每周少量饮用,还有着固本培元的效果。这消息更是让他早早的准备了起来, 那就培吧! 厚积薄发总好过一众掌柜的临阵磨枪, 立竿见影。 其实还有个火烧眉毛的原因, 鲜儿最近看朱传文越发的紧了,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她就像是个海绵,想榨干他身上的每一滴,就是二十岁的年轻人也吃不消啊…… 说句不好听的话,耕牛得累死。 所以在两相结合之下,虎鞭酒的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并且直接从夏元璋那边支出,算是一众男人的福音吧。对于掌柜们的请求,在朱传文看来,也是迈向美好生活的重要一步——夫妻和谐。 出了正月,纠察队的情况的也是发生了变化,也算是迫不得已做出的改变,如今再次步入蜜月的安德烈首肯,朱传文提议,公议会会长贝尔格通过,汉耀原为冰城捐建的三座监狱直接交由纠察队管辖,700多人的纠察队人数再次翻倍, 直接由工会补充, 还混入了少量的猎人。 我混入了我自己, 这样的手段也是为了猎人在冰城可以不着痕迹的实施行动所作的准备。 整个正月, 冰城人确实热闹了,喝醉了酒在大街上闹事儿的人可不在少数,同时原本被扫除的赌坊再次兴起,越来越隐秘,如此,一份24小时执勤制度也被朱春山弄了出来,每个班12小时,两队轮番上阵,轮流开始监护冰城的治安,这次朱春山发狠了,因为正月他的兄弟们那么辛苦,却被朱传文扣走了安全奖。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朱传文在与谭永庆这位娃娃头子交流的时候,知晓了几处混居区在深夜才开放的灰色地区。 说回现在,时至2月底。 朱传文戴着安全帽出现在了汉耀家属院遥望滨江城的一处工地上,安全帽是竹子做的,这东西打从铁路的建设就开始在汉耀的家属院建设队伍、工厂建设队伍普及。 朱传文身后是周家兄弟,也就是汉耀铁器一厂的两位掌舵人。 天气依旧寒冷,但是建设队伍和搬运器械的工人依旧干的热火朝天。 “周贵啊,这自行车厂什么时候能投产?” 之前,汉耀就有着建设自行车厂的计划,也划拨了资金,但这规模却是不断的增大…… 周贵掏出圈在在狐皮袖筒中的手,往前走了一步,手指着正在搬运器械的区域,“东家,自行车厂的建设楚掌柜走的时候,我们两个厂子已经开始着手商量,目前在家属院左侧空地上的建设已经基本完工,工人们正在组织最后几件设备的安装、调试,明天起甲字号厂区可以正式开始生产了。”周贵说道。 “这条生产线的产量呢?” “根据铁器研究所一众研究员的预估,这第一条生产线的年产量大约2万辆自行车。”周贵的哥哥周富朝着朱传文说道。 “不错!”朱传文暗暗点头,目光从崭新厂房建设上收了回来,周家兄弟的配置还真算是一个天注定的缘分,哥哥周富主管技术,这几年来,从楚可求身上学到不少东西,本身也开始入职铁器研究所的研究员,一群高级工匠每天聚集在一起,总是能碰撞出不同的火花。 谷鎏 铁器一、二厂的技术升级和仿制全是出自研究所的手笔,虽然铁器研究所落成的时间稍短,但是从一开始的积累,让研究所的技术一直造不断的拔高和积累,更有好学的高级工匠已经开始着手当初从沪上买回洋人书籍的研读、翻译工作,补充技术底子。 而弟弟周贵,经营、组织生产的事情由他一手担着,喜欢与谷庵升等商行的掌柜交流,开拓眼界的同时,铁器一厂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条。 这着属于兄弟俩的默契了,让铁器一厂,这个培育汉耀技术工人的路上的,不断稳步前进着,就是这次朱传文大批的扩充,也没给铁器一厂造成质量下降的麻烦。 “链条、轴承也能批量生产了?”整个自行车,难点就在这里,朱传文着重的问了一下,原先日产20吨钢材的马丁炉现在完全交由铁器一厂进行调配,自行车就是基于这种钢材进行着生产。 “能了东家,工人夜校的效果很好,有着您的奖励,铁器二厂、枪炮厂的那些高级工匠很愿意把一些手艺进行传授,所以现在这工匠培养的周期比以前可是快了许多,一厂初级、中级工匠占比也在稳步提升之中。”周富接着说道,这部分是他负责。 “那就好!”朱传文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学校的建设还真是给汉耀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每天晚上的夜校培训顺带着解决了汉耀初级、中级工匠占比不足的部分,一些窍门也总得靠这些老师傅总结、传授。 夜校开办半年,汉耀工人的学徒到初级工匠时间有所缩短,初级到中级时间更是比原先快了很多。 “还有,我这边乔洪国可是跟我诉了不少的苦,说是每个月自行车的产量就那么点,现在可是有着不少工人在找关系,买自行车票,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但是这事儿解决得从根子上来,那就是提高自行车的产量。”朱传文向着两人说着自己的想法,自行车厂往后就是铁器一厂的分厂,因为这次规模实在太大,所以单独划分了出来,新建了厂区。 “知道了东家,从下个月开始,我保证每个月至少有着1500辆自行车下生产线。”厂子初建,作为厂长的周贵也没敢将话说太满,产能还得得工人们熟悉之后慢慢拉满。“但是……” “有话直说吧。”朱传文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出口说道。 “东家,这铁器二厂还在为我们制作生产线,按照您的要求,往后厂子还要配置4条自行车生产线,这每年10万辆的产量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我现在每次想到往后能容纳2000多人的厂子,心里总是有些放不下心。”周贵经历过生意失败这回事儿的,这几年干的活都是有着订单才干,心里很有底气,但是这次,自己东家一下子要求产量翻这么高,心里着实有点发虚。也是出自好心的提醒着自己东家。 “不用,沪上、香港、东京、旧金山四个地方已经开始了自行车的试点销售,参与的人都说是这个!”朱传文朝着二人比了个大拇指。 其实最开始在汉耀的计划上,自行车厂的建设就是一条生产线,年产两万辆自行车也是能消耗一部分老型号的钢材,但是现在,几个试点的试验性销售却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从历史上看,山海关里这片市场对于自行车的需求本就是一块巨大的市场,这年头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一些工业产品,在求大于供的关系下,朱传文对于这片市场的销售很有信心。 其次是日本,日本多山,虽然火车道的建设在这些年有着突飞猛进的进步,但是对于一般的平民,还是需要一种低廉的交通工具,英国的自行车在日本卖的就不错,日本也有着自己的自行车生产商,但是汉耀可是有着一个利器,那就是与安田的合作关系。由于味精,安田的销售渠道直接下沉到了日本县级的杂货铺,依托着这个渠道,卖出自行车也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对于日本,朱传文还是打算把价格定高,再少卖一点,对于这个地方,可不是很喜欢。只是汉耀用来的割韭菜的区域。 最后,决定朱传文下决心直接上四条生产线的原因就是朱传杰的那封信。 汉耀的美国分公司要开了,但是还没有一款可以销售的产品,之前也是试验性质的带去旧金山100辆自行车,这批自行车的销售倒是给了朱传文惊喜。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如今的美国,虽然有着有轨电车,但是也仅仅限于城市中。城市周边的农村,基本上还是靠着骑马出行,虽然汽车方面福特、雪佛兰、别克、凯迪拉克已然出现,但是对于中下收入群体来说,现在双人的汽车相对昂贵,与同样能座两人的汉耀自行车来比,自行车好似更加低廉,很多体验的拉丁裔、黑人、甚至白人都是很看好汉耀自行车。 如此,在英国并不重视的自行车工业上,汉耀提前领先了一步,打算向着这三个地区倾销每年10万辆的自行车。 听到朱传文的销路,周贵也是放下了心,自己东家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谋定而后动:“那就没问题了,铁器二厂现在在曲掌柜的协调之下正在全力生产,预计6月底份能完全组装完毕。” “好,尽快生产,同时这次也不能放松产品质量的监督,我上次提的流水线生产琢磨的怎么样了,还有统一标准这个事情,周富,你们铁器研究所好好研究一下。统一标准这个事儿对于自行车厂乃至整个汉耀的铁器生产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东家,我们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流水线生产这个事情这次自行车生产线以及开始了初步的应用,当时统一标准,研究所的研究员还是争论不休,现在的标准有很多,吹捧德制标准的有之、英制标准的有之、俄制、美制都都有簇拥,我怕最后这个事情还得东家您来定。”周富说道,这个事情争论有些日子了。 “这样,你们把枪炮研究所、化学研究所的人都叫到一起,这个标准定下来就是咱汉耀通用的,等你们碰几次再向我汇报吧,我来最终拍板。”朱传文说道。 晚清的工业统一来说就是万国造,被德国人、英国人、美国人轮番培训,如今又加上了在冰城的俄国环境,还真是一言难尽,各个厂子一开始独立运营倒也无所谓,如今协调起来,这样的问题便就出现了,很是影响效率。 随着朱传文将竹制的安全帽递给周贵,这次的现场巡视算是完成了。 回去的马车上,朱传文想着如今商会的资金,铁器二厂通过赶工,交付徽商的5座面粉厂设施已然全部装车,回款的20万银元在商会的账上,又全部的投入了橡胶股市,这事儿也是在接到朱传杰的信之后决定的。 正文 第三十三章万国禁烟会(已校对) 朱传文盯着两边的行人来来往往,远远的有行人路过都会躲避车队。 谁出行有着这样的阵势自然不言而喻,工人之中,偶尔也有人在炫耀。 “知道我今天下班遇到谁了吗?朱会长,咱东家啊!那阵仗,两辆双马马车,前后自行车开道, 就是黑省将军也没咱会长气派!”诸如此类,嘴里还总是发出啧啧的声音。 的确,如今朱传文出行自然是有着这样的阵仗,提前设计路线,猎人、纠察队提前布防等等,他可是个惜命的人,俄国人还好, 如今打交道还有时常被骚扰的日本人和脑子缺根弦的朝鲜人, 有些情况的确无法预估。 马车的配速其实并不快,因为周围还有着骑着自行车路的护卫跟随。待到了熟悉的中国大街上,先是路过看了眼正在建设的汉耀总部,今年7、8月的时候,这楼就能正式使用了。 朱传文想着今天也就没什么事儿了,拉开马车上的窗户,朝着车夫旁坐着的秘书说道:“吴童,直接回瓷房子吧!” 和马车小跑前进一样,汉耀的发展似乎套在一批疾驰的骏马身上,汉耀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时刻在不断的调整,主体方向不变,规模在不断的扩大。 这次自己弟弟的信也是着实让朱传文拓宽了自己的思路, 不能总盯着一处地方, 仅仅对于朱家版图的商业帝国来说,借用一句还没出生的詹姆士·托宾所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总得利用优势,把鸡蛋孵成不同的品种。说实际点,汉耀未来需要的资金流将会越来越大, 用于给不同种类的鸡蛋供给营养。 所以,美国分公司的事儿在朱传文心里已经做好了盘算。朱传杰想要立旗子,立标杆,借着如今美国人对于清国的善意,或许可为。 其实朱传文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后来在美国,犹太人能成为一种政治正确?是因为那悲惨的时期而被同情吗?那印第安人不应该更加被保护起来?或许尾田笔下的一个特殊人群能很好的解释这个群体,这种类似于天龙人的地位是因为对于商业立国的美国有着根深蒂固的参与的。 同理来说,那么汉耀有没有机会参与一手呢? 朱传文打算试试,在美国人着手未来的清国精英们亲美的同时,朱传文想着能来一招釜底抽薪,将汉耀中学培养的坚定支持者们,取一小部分在美国生根发芽。 你的卧底也是我的卧底,对于汉耀商会这种商业结构,在没达到一定规模时肯定还不能引起美国政府的足够重视,而当有规模时,一个美国利益共同体就会出现。 一個以在时代广场建设汉耀大楼为计划的汉耀美国分公司,开始逐渐在朱传文的心里悄然成型。 为了这个计划的启动,朱传文又将20万银元的面粉厂机器回款交由汉耀商行支配。算上之前, 汉耀沪上分部现在操纵的钱已经有57万多银元之多,之前的37万银元以然投入到了沪上和以香港为跳板的伦敦股市,这笔钱老谷盯的非常紧,手下20多人的股票经理人直接住在了上海的汉耀办事处,稍有风吹草动直接开始抛售,试图挽回损失。 而这20万银元,有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 如今的谷庵升,此时正在沪上汇中饭店,为了从清廷轮船招商局要回20万元,接近着目标人物。 1909年2月底,属于英租界之中的汇中饭店格外热闹,清、美、英、法、德、俄、日、意大利、荷兰、葡萄牙、奥匈、暹罗(今泰国)、波斯(今伊朗)的13个国家的国旗迎风招展,甚是隆重。 谷庵升一身西服,正端坐在底下的会场之中,正在交头接耳。 “郑会办,今天这会就能结束?”谷庵升朝着身边的清廷官员问道。 此人名叫郑观应,身着便服。国人喜欢凑数,四大名著、走狗八大皇商诸如此类。而这个老一些的郑观应,与唐廷枢、徐润、席正甫在此时被各大报纸称之为四大买办,均是官身,算是洋务一系的余韵。 “谷掌柜,按照会期是今天结束,不过你这次可是来晚了,要是月初前来,还能看见两江总督在万国面前的慷慨陈词和唐代表的舌战英国代表。”郑观应说道,从今年年初开始,盛宣怀调职京城,他任职轮船招商局会办,与徽商对接的面粉厂设备的事情就是他在干,不过也不是白干,对于徽商的报价,招商局可是有着2万银元的利润,得来全不费功夫的那种,汉耀将运输到安装都包圆了。 新上任,就能捡个便宜,郑观应心中可是欢喜,同时对于这个名为汉耀,却在冰城这个俄国人治下的清国商会保持着自己的好奇,因为但从产品质量,着实已经和洋人的机器没有差别了,抵达沪上的蒸汽机他也是看了,对上面标着汉字的操纵杆很是喜欢。 再说说此时谷庵升身处所在,正是万国禁烟会的会场之中。 简单来说,万国禁烟会其实可以看做是美国在其智囊团队的运作下,已经开始逐步瓦解英国统治世界的权利。身为此时工业总产值世界第一的美国,其实哪里没有主导世界的野心,在独立战争之后,美国的精英阶层其实早就想着背刺这个他们曾经的宗主国,只有半死不活的大哥才是好大哥。 能挡枪,还不耽误捞好处。 洋烟现在最大的收益是谁,是英国,正是靠着这个毒害人的东西,英国在1860年后逐渐拉平了与清国的贸易差,并且还造成了白银回流,在此时,清国其实已经出现了白银短缺的情况。 但是靠着英镑、美元、卢布等等的多国货币,硬是在挺着。 谷蝨 话说回来,郑观应所说两江总督,名叫瑞方,这次禁烟会在洋烟的最大倾销地——清国组织召开,提议的则是美国总统,会议上两江总督端方、江苏布政使瑞澄、江海关道蔡乃煌作为代表团出席。别出心裁的,为了避免引起座次之争,大会决定采取用抓阄的办法来决定座次,每个国家的代表从一个盒子里抓取其座席的号码。 而这唐代表舌战英国代表,更是此时郑观应这两天津津乐道的事情,堪称这场大会的名场面,英国什么尿性?自然是对清国的全面的禁烟持有不同意的态度,但是作为留美幼童归来的耶鲁大学法律系肄业学生,唐代表也就是唐国安,引用各种数据、清国外交条文,让吹毛求疵的英国代表哑口无言。 “唐代表怎么说的?”谷庵升对于瑞方的什么慷慨陈词并不感兴趣,而是好奇的问起了舌战英国代表的事情。 “怎么说的?容我组织片刻。”美国提议,英国参加,这参会的语言自然都是英文发言,这个年头,在清国当买办的都是会着几国语言的人才,郑观应也不例外。 片刻之后,郑观应开口说道:“唐代表所说,和你们汉耀总是在我面前提起的双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唐代表巧妙利用外交辞令,也并非言辞激烈的直接开始攻击英国等一众列强,而是从经济的角度阐述洋烟贸易的不可取性,在被英国代表惹恼之后,略加痛斥的说英国目光短浅。原话是这么说的,“有的人自以为抓住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洋烟贸易不放,却牺牲了无限远大的贸易前途。”他劝英国,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像清国一样,可以提供一个地方使对外贸易有这样巨大的增长速度。当清国发展起自己的商业和工业时,谁能估计得出它对世界贸易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呢?若没有鸦片贸易破坏,全世界每年就能从中国赚到30亿两白银!” “30亿两白银?”谷庵升目瞪口呆的说道,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人,这不就是自己东家常说的“画大饼”吗?“英国信了?” “信不信的其实已经算是大势所趋了。还有最后那一段也挺精彩,唐代表以孔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及《圣经》里“爱你的邻人如爱你自已一样”作为演说结束语引起了满堂的喝彩。”郑观应已经出现褶皱的脸上略带着向往,有种青出于蓝的羡慕。 说来郑观应也是60多的人了,还奔波在任上,也是辛苦。 清国庙堂之上,老态龙钟者甚多啊。 谷庵升听完虽也有些心驰神往,略作思索说道:“郑会办,其实这也是英国顺水退舟之所为。” “怎么讲?”郑观应想听听谷庵升的看法,这人虽然在他看来甚是年轻,但是往往也有惊人之语,如今在英租界开展这样的会议,其实已经算不上是地利的优势,能取得如此的成绩,在他这个见证了清国衰败的老人身上已经算是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所在。 “您最近很少去乡间了吧?”谷庵升问道。 “哎,常常周转于各大港口,乡间很少去了。”郑观应有耐心的回复道,老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喜欢听你娓娓道来。 “那就是了,其实现在清国乡间种植洋烟的概率可是大多了,英国人在印度的种植已经算是挣不到什么钱了,这才在美国的斡旋下借坡下驴,我想他们很快就有着后手。”谷庵升意有所指,直接明说是橡胶股市的阴谋太过于惊世骇俗,点到即止也算是有点心安理得,将从日本人那里知道的小道消息算是就这样递了出去,至于郑观应能不能反应过来,就得看他了,不过一次股市的振荡,在老谷看来对于清国这个大国来说,也造不成什么麻烦,因为英国、美国股市也是有着橡胶价格上涨的迹象。 “后手?”郑观应把这句话记了下来,想着回头还好琢磨一下。心里却是思考了起来,这到底是徐世昌在借着面前这人递消息呢?还是如何? 耐着性子的谷庵升听着在大会宣布完九项决议案之后,这场万国禁烟会算是就这样落下了帷幕。等等回去把这些详尽的写给自己东家就算是交差了,在老谷看来,如果清廷不从乡间开始大力禁止的话,洋烟也只会从洋人手里的赚钱工具沦为地方豪强赚钱的利器,仅此而已。 除非像黑省一样,由保险队直接出面,看见一处拔一处铁腕式治理,要不然这次会议也仅仅有着一点点指导性的作用,落在实处的效果一点儿也没。听说两江总督瑞方还编了禁止种植的儿歌,这不更是扯淡吗?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如果没有荷枪实弹的威胁,谁能放过种在地里的金子? 坐着的洋人逐个起身,谷庵升说道:“郑会办,您看,我在楼上略备薄酒?”这才是老谷的真正目的。 20万银元的款子还在招商局那里呢,和清廷官员交道打多了,有时候在饭桌上谈妥的事情可比去衙门有用。 “谷掌柜啊,你还真是……”郑观应笑着应允,他就知道,谷庵升陪同他来汇中饭店肯定有着自己的心思。 饭桌上,牛排也吃了,红酒也开了,谷庵升就正式进入了正题:“郑会办,我们汉耀的货款?” “谷掌柜,汉耀的钱盛侍郎那边已经来信了,回头你来我这里拿个条子,直接去支取吧。”郑观应说道,心里则是暗暗想着,谷庵升这个人还真是能处,如今的盛宣怀在京城,任邮传部侍郎,顶头上司正是刚刚到任的徐世昌,你们汉耀有着和徐世昌的关系,招商局又是盛宣怀开主导创立的,这不就是一家人,还怕什么?不过礼数周全,让他很是满意。 “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谷庵升这厮其实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听闻也是立马拿出了一个盒子,递了过去,里面是关东特产,足足上百年的老山参。还有着一个更小的盒子,里面则是汉耀的自行车票。 对于山参,郑观应看过之后直接交给了身后的随从,却拿起小盒子里的自行车兑换票仔细的看了起来:“这就是自行车票吧,我可是见到不少同僚已经收到了汉耀的这个礼物。” “算不上什么新奇玩意,和福特的T型轿车相比,汉耀就是小打小闹,这东西是送给会办大人家中的孩子玩耍之物,在冰城,已经有着自行车竞速的游戏,只是玩具。”谷庵升笑着说道。 对于这些清廷的官员来说,尤其是洋务派的人物,他们可以说已经是见识过了此时这个星球上最有科技型含量的东西,现在也仅仅是把自行车当做玩具,并没有意识到这却是个改变人们出行方式的交通工具。 “哈哈,可比英国的大小轮强多了。”郑观应也是附和一句。 正文 第三十四章我旁边坐了个傻子 2月底的沪上乍暖还寒。 谷庵升与郑观应从汇中饭店走出,各自伸手接过随从手上备着的大衣。老谷的是一件呢子风衣,郑会办的则是一件毛皮大氅,郑是广东人,年纪又大,怕风寒。 正巧,门口走过一队戴着头巾的巡逻阿三, 行人连忙避退,若论殖民地的治理,英国堪称当世第一,阿三们一个个服服帖帖,但却是眼高于顶。提个棍子就喜欢在街道上转悠,似乎在给主子说, 爸爸, 看我多努力工作。 郑观应眼神中闪过复杂,谷庵升却是双眼微微眯起, 英租界这块最是恶心人。 “谷掌柜,走走?” “那就走走!”就当是陪老年人消食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郑观应又接过随从早就准备的好的暖手香炉,胳膊与手没入大氅,仿佛一个带着脑袋的人形伞状物。 俩人向着黄浦江边走去,如今的沪上分为三个区域,沪上县城、法租界与公共租界,公共租界又分东、西、北、中四区,中区也称英租界、北区为美租界,都是如今黄浦江陆家嘴对面的区域,也就是浦西最为繁华的街道。法租界也有部分在黄浦江边,如同一個“丁”字形。 天色慢慢昏黄下来,黄浦江上商船依旧川流不止。 站在江边,郑观应看了半晌, 指着江对面繁忙的两处码头说道:“那里是太古码头、那里是怡和码头!” 太古、怡和洋行是英国的公司, 1860后控制着长江上的货运, 轮船招商局成立的目的便是抢回这一部分市场, 之后更是加入与英资太古洋行的激烈竞争。 “那里应该是招商码头了吧!”谷庵升指着太古码头往前一处区域说道, 在这里看是看不到了,但方向是对的。 “嗯!” “李中堂还是有远见的,招商局官督商办也的确从洋人手里抢回来不少的市场。”谷庵升说道,轮船招商局也的确从太古洋行手里抢回来不少的货运生意,也算是为国人的自主性做出了贡献。 “是啊,但是还是不彻底,国家积弱啊。”郑观应略做感慨,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期待:“不知何时你们汉耀的东家能来一趟沪上?” 对于朱传文,郑观应很是好奇,因为山西人的原因,晚清的票号业务很是发达,这其实是在1860年前旺盛的生产力带来的必然因素,钱通天下,货才能通天下。 关东更是如此,虽然徐世昌对于关东的改革虽然解决了一部分,但关东发展还是需要钱,钱庄、票号依旧存在, 仅仅是整治了金融体系杂乱的大方向。在这样的地方出现了一家实业,不同于安徽、沪上兴起的纺织、面粉,而更是直接步入了机器制造,这能力委实不小。 从炮开国门后,郑观应作为少有睁眼看世界的人物,其实先后总结过很多不足,现在的票号业务其实已然成为了一个弊端,没钱可挣,这些票号成了放利子钱的毒瘤,满大清都是如此,乡间更甚。 清国要赶上西方,光改经济是不行的,必须进行全方位的变革,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是重构,是社会的全面改造,凤凰需浴火重生,方才能涅槃。这一思想其实在他所著的《盛世危言》中有着详细的描述。 盛世仅仅是吹捧,危言才是核心。 “郑会办,我们东家也是很仰慕您,但是您知道的,东家现任冰城公议会副会长,每天还要处理一些冰城的事物,实在是身不由己。”谷庵升代表朱传文拒绝道,来沪上,以自己东家现在的性格那是想都不要想了,这瓷房子的安保不断加强,暗处更是有多双眼睛在盯梢,让一众掌柜在茶余饭后放心中,更是觉得安心。 朱传文可是汉耀的灵魂! 谷庵升这话说的其实也不是拍马屁,《盛世危言》的大名朱传文可是听说过,这本书光绪帝曾经下令刊印2000册分发一个个高官大臣,虽然汉耀收集到的是后来的盗版,但也不免对其中一些思量的赞同,对其人可谓是神交良久。说实话,这一时期涌现的人才堪比历朝历代开国时的人才济济,当然欺世盗名之辈也是最多。 “可惜,可惜。”郑观应脸上先是露出微笑,随后连称两声可惜,已然60多岁的老人是不可能再赴关东了,三入轮船招商局,这次盛宣怀可是对自己寄予众望,也是不能轻易离开。 冰城之于汉耀,堪比招商局之余沪上,都是基本盘。 盛宣怀在李鸿章之后便是招商局的顶梁柱,而朱传文更是汉耀的灵魂人物,两者在郑观应心中是画上等号的,虽然汉耀不出名,但是在郑看来这正是徐世昌的高明之处,一个年纪弱冠,生意堪比招商局的个人商会,实属难得,得保护! 如今的招商局总局设在沪上,分局设在津门、牛庄、烟台、汉口、福州、广州、香港以及国外的横滨、神户、吕宋、新加坡等处,资本共计420余万两,已然是清国商业的头把交椅,但是处处却是窟窿,比如开平矿务局,所以仅仅2万银元的利润,郑观应也是开心并重视的。 说回汉耀,不同于招商局的大而散,汉耀是真正的小而精,利润率在郑观应收集到的资料中堪比恐怖,味精、面粉乃至机器都是拳头产品,在这次面粉厂设备打出名气之后,清国商人开办工厂便是多了一个国产选项。 谷凉 汉耀商会已然从徐世昌之后,便入了盛宣怀的眼,作为新任招商局会办的郑观应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细节。还有,更加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便是,如今的汉耀在冰城的发展就像是一个全面的社会改造,兴教育、发展工业、成立工会、建立纠察队,不急不缓,一步一个脚印。 也好在位于俄国人治下,清廷管不着,也不知这汉耀的东家有着什么魔力,能让俄国人也俯首帖耳,郑观应琢磨着,心里给朱传文打上了“干才”标签。 此子大有可为…… 两人正在黄浦江边谈论着远在冰城的朱传文。 而瓷房子中,朱传文刚刚走进瓷房子大门就开始脱衣服,冰城的2月还是冷的,这年头穿着棉衣着实委屈人。 因为没了宫若梅,他在家可是随意了很多,从进门到客厅沙发的路上,一边走一边脱着衣服,自然有佣人收拾,最后仅仅着汗衫和棉布裤子,躺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最近常看的书。在上面做着读书笔记,这是他少有的乐趣之一。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最近鲜儿的不知索取,让朱传文有所怀疑,难道是自己的品性出现了问题?让自己媳妇如此的防备,打算好好汲取一波先人的智慧,学会慎独,即使自己一个人,也得有着良好的品性。 在这本《礼记》上,朱传文做着批注: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养浩然正气…… “传文大哥!”一声甜甜的叫喊让朱传文的汗毛似乎都一下子立了起来。 宫若梅? “不是说你后天到吗?”朱传文从客厅的沙发上立马翻身起来,算算时间,宫若梅也的确是该来了,但是奉天传信儿来说是3天之后,也就是汉耀中学临近开学才会到,怎么现在就已经在自己家里了? “爹那边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来。”宫若梅旁若无人的坐到了朱传文身边,满脸的欣喜,她正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听到动静,满怀期待的就走了下来,还真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回来了。 我手拿玫瑰,小心的放于身后,这就是如今宫若梅的心情,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被老朱捅了个底儿掉,还以为那个朱师伯让自己不乱说,他也不乱说呢。 “回来就好。”朱传文正想着自己这身打扮是不是在客厅不太合适,正欲去穿点正式的褂子什么的。 鲜儿也是闻声出现在了客厅里,她正在一楼的办公室见乌兰图雅、杨彩娥等人,汉耀1座中学、6所小学开学了,有些事情操办的如何也该做到心中有数了。刚才朱传文进门她就听到了响动,心下想着早上蹦蹦跳跳回来那个小姑娘,心里就乱麻麻的。 “传文哥,今天回来有点儿早啊。”鲜儿意有所指的说道,对于宫若梅这个妹妹,她现在内心还真有点儿复杂,当妹妹自然是个好妹妹,但是真变成那种妹妹,还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虽然面上一直还是如常的照顾宫二小姐,但是这心理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距离感。 “我这哪儿知道啊,再说了,我旁边坐了个傻子这种事儿我能怎么办?”朱传文听着自己媳妇的阴阳怪气就知道今天晚上铁定又是一场恶战,赶忙撇清自己的关系,同时还不忘损损宫若梅,期待着这在鲜儿心里变成加分项,晚上尽量早点结束战斗,为什么这么早回来,还不是最近休息不太好,回来躺着养精蓄锐吗? 傻子?宫若梅脸上的幸福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在朱家待多了也时常见朱传文不着调的样子,但是这般损她,还是第一次,这在女中养成不吃亏的性格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旁边才坐了傻子,坐了个大傻子!” 嗯?这般言语一下让朱传文和鲜儿的目光集中了过来,现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坐着两个人。 朱传文旁边,还是宫若梅啊。 随即,一阵爽朗的笑声充满着瓷房子的客厅。 宫若梅愣了一下,之后这脸上红晕在白皙的脸上一下子便布满,跺了跺脚,起身踢走了朱传文的拖鞋,气冲冲的向着楼上走去。 朱传文好似德胜的将军,也没管拖鞋,光着脚跑到了鲜儿的身前,好似求夸奖,自己这一波操作可是加分项,你看,我成功惹恼了宫若梅,你不必担心了。 但是这一幕在鲜儿的眼里,却不是如此,笑是笑了,因为着实有意思。但是这般不着调的样子,原先朱传文也仅仅在自己面前才会如此。 朱传文,老娘要是让你明天下来床,我就不叫谭鲜儿! 嘿,这齐鲁大妞的泼辣劲儿! 正文 第三十五章坐庄(已校对) 冰城位于清国的东边,天亮的有些早,清晨还有些雾蒙蒙。 又要上班啊…… 朱传文从被子里爬了出来,这是第一次,他有了厌恶上班的情绪,从此君王不早朝便是如此的吧,这还仅仅是鲜儿一个, 要是…… 赶忙,打住了如此龌龊的想法,昨天还写着大丈夫当养浩然正气呢?今天就打算直接沉醉在风尘之中?不过,昨天晚上还真是有意思啊,鲜儿穿着练功服的样子格外的英气,还有那身西装,啧啧。 回味良久, 朱传文用尽生平最大的毅力将手臂从自己媳妇的脖颈之处抽离, 轻轻的吻了一下依旧红晕着脸庞的鲜儿额头,洗漱过后,让佣人把早饭端到房间里。 自己则是出了门儿,小样儿,谁让谁下不来床? 小伙子睡凉炕这事儿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马车上,朱传文嘴角带着笑意想着自己示弱总算是扳回一城,心情很是舒爽,他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而是向着王家山货铺赶去。 “义山,最近津门那边怎么样了?”二楼王可仁的办公室中,朱传文坐在实木桌子后面,对站在面前猎人部门二把手问道。 “总教导,津门那边,人已经出发了,今天拿应该抵达了沪上。还有这次从京城、津门、沪上招募的大学堂毕业人才已经到了鸭山, 都是矿产勘探人才, 已经开始着手矿产资源的勘探,林支队长那边借着剿匪,已经出面全力配合。”蓝义山站得笔直。 朱传文点了点头,矿藏勘探不着急,还够用,倒是津门的人到沪上,这个事儿还挺着急的。 于此同时,沪上位于法租界的汉耀分部,在这里能看到对面黄浦江上的船只来来往往。 一个男人风尘仆仆的走进了一层是汉耀产品展示、销售区,二层是办公地点的沪上汉耀分部。 来人操着一口不伦不类的津门话:“找你们谷掌柜。” “您好,我们谷掌柜轻易不见……” “介个是我的拜帖,麻溜儿的去说一声,耽误了大事儿小心我给夏元璋说一声儿,扣你工钱。” 大堂管事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铁定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了,要不然哪里知道汉耀这种财务统一的汉耀模式。 “您请坐!”赶忙让手下人上茶请坐,自己快步上楼向着刚从招商局回来的谷庵升汇报。 男人打量着沪上的汉耀分部,这装修还真是如出一辙,玻璃厂定制的整面儿玻璃墙,擦的一尘不染, 屋内最核心的位置摆着一台多功能蒸汽机的模型,周围是一众机床模型,另一边,自行车、面粉、味精、布匹、老巴夺香烟倒是摆了个齐全。 都是汉耀一系的产品,这里仅仅是展示,少量也是卖的,但汉耀做的更多的便是批发,直接从沪上仓库提货。 这样的展示店汉耀总共布置了4個,沪上、津门、广州、香港各一个。 谷鰟 不一会儿,在几人的簇拥下,谷庵升算是露了面儿,眼神中带着惊喜,没想到是这人亲自前来。 “王掌柜!” “谷掌柜!” 两人拱手寒暄了几句,就进了谷庵升的办公室。 在谷庵升的秘书上完茶,房门就被紧紧关上。 屋内的两个人各自点了一支烟,腾云吐雾之中,谷庵升说话了:“王掌柜,怎么亲自前来了?” “谷掌柜,看来我们是分不了家了,打从我到了津门,干的最多的就是配合商行,这次数目这么大,我也是来看看,好做到心中有数。”王可仁打趣道,好像商行和猎人的配合变得越发紧密了起来,这从津门到沪上,一路的火车,虽然方便,但也是耗费了2天的时间,期间在德州站他还吃到了家乡的美食。 “是啊,分不了家的,都是一家人。不过这次东家为了布置这个局,还真是煞费苦心。”谷庵升附和的说道,“王掌柜,这次的事儿还是得做的隐秘一些。” “我知道,要不然总教导也不会让我们配合,我已经从津门、冰城、奉天找到了4个生活过的不如意的洋人,家人已经控制了起来,再徐以厚利,我看他们也有着与我们合作的意向。洋人嘛,和清廷官员一个德行,唯利是图。”王可仁平静的说道,他控制的洋人有1个英国人、1个美国人,还有2个欧洲人。 “那就好,商行这边我也已经调集了人手,东家这20万银元花的,不就是骗人吗?”谷庵升心里还是没底儿的说道。 “骗呗,反正是洋人的钱,而且我看如今你们商行投入的股市不也就是个巨大的骗局吗?货物都没看到,就敢真金白银的买。”这段时间,王可仁也是恶补了一阵股市的资料,如今,信息沟通可没那么迅捷,沪上股市、伦敦交易所的买卖在他看来就是纸上谈兵,颇有些阴谋的味道,也可能是黑暗处待多了,看什么事儿都觉得对自己不利吧。 “这可不是骗……”谷庵升正想着仔细给他讲讲其中的道道,但是想着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20万银元已然兑换成了英镑,是朱传文接下来的布局,意思就是开皮包公司,汉耀商会主导、猎人部门安保武装,4个洋人出面开办顶在前方,他们会在猎人与商会的配合下直接前往南洋收购4座小型橡胶园,并在伦敦交易所上市。 说实在的,如果没有美国分公司的事儿朱传文一直也就没想过开公司上市的这一套,但是急需大笔钱投入,英国人给清国商业做局,试图打掉想发展工业的清国资本,也就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事儿,还不许我们在伦敦交易所赚点钱了? 投入股市和自己坐庄是两个事儿,哪个赚的多?自然是后者。这也算是一起冒险的行动,从根子上就得把汉耀给撇清,等橡胶股票价格到顶点,全部套现。 顶雷的人反正也已经找好了,或许英国人想坑一下清国,但是绝对想不到,自己也会被坑?和后世一样,股市赚钱的时候,大多数人可都是盲目的。 舆论的事情,《工人周刊》的那些人自然知道怎么做,大肆渲染呗!4座南洋冉冉升起的橡胶公司将熠熠生辉。 “王掌柜,具体的事情怎么做我心里已经有数,大方向就按东家那边已经发来了指示干,我的人也抽调过来了,你那里洋人什么时候到位。”谷庵升回到了正题。 “都出发了,分成四批下了南洋,我的人先行一步开始了南洋橡胶园的考察,给四个洋人公司的造势的事儿也从冰城工会抽调了《工会周刊》的几个好手,谷掌柜,让你那里也让人动身吧。” “得嘞,王掌柜办事还是如此的雷厉风行,看来,你也得在沪上陪我待一段儿时间了。” “是啊,总教导也是这个意思,在沪上待到这个事情步入正轨我再返回津门,我也趁这个机会在沪上开办个分号。”王可仁笑着说道。 正文 第三十六章抓了个日本华族 王家山货这次要在沪上开办分号了,自然不是卖山货,而是开办报纸,从王可仁前往沪上,这自然是为汉耀着手山海关以内做着布局。 朱传文可是记着日本人侵华的时候那些指路的广告。 如今两个开办报纸的舆论中心,津门和沪上。 津门的报纸已然开办了起来,剩下的就是沪上的报馆了。 谷庵升其实有些羡慕王可仁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最初从事的行当,自家东家如今却是让王可仁这样一个粗人来办。不过老谷也是知道,只有王可仁才能不折不扣的办朱传文命令,让自己来办,加点私货,这报馆被查封可就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办报纸这事儿汉耀可是有基础的, 晚清有个流派甚是流行,那就是鸳鸯蝴蝶派, 汉耀的《工人周刊》上也是沉淀了不少的东西, 为汉耀培养了30多人写作的落魄秀才。 《射雕》一书不宜在此时发布、《神雕》倒是可以,有着最初版《神雕》的香艳积累,也好似给这群人打开了不一样的开关,一个个写起小黄文来甚是起劲。 甚至这些人都开始了写作的培训,对于这种情爱小说开始了自己的理解创造。 当然,开办报纸的另一個作用就是猎人在关内活动的主要方式,光明正大的拍照职业,记者。 朱传文正在山货铺的楼里看着这次王可仁从津门发来的橡胶公司行动计划和沪上报纸的开办计划。 正在翻阅,就听见门外有着喊报告的声音,一个猎人电讯员手里拿着报告,转交给了蓝义山。 “义山啊,我先看王可仁的报馆开办,有什么事儿你去忙吧。”朱传文看见了蓝义山脸上意蕴的怒色,就知道猎人们铁定又搞幺蛾子了。 因为有着保密条令, 这群小子逮着机会就开始汇报一些有的没的,总是逼得蓝义山到处骂人。 “总教导,鸭山的勘探遇到点问题, 我去处理一下。” “去吧, 处理完记得过来,今年猎人扩充的事儿我还需要给你交代一下。” 蓝义山闻言,敬了个保险队的礼节,先行告退。 王家山货铺的电台处,蓝义山接过电报耳机与话筒,朝着那边凶狠的问道:“支队长从大学堂挖来的人才受伤了?” “副支队长,鸭山这边保险队已经向着东边推进,去剿匪了,我们想着没什么事儿,就将队伍直接分成了6队开始勘探,但是这边的山都是旗人的,前面有着天宝银矿的事儿,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山上也肯定有东西,保险队在的时候还好,挺安分,走了之后就开始阻挠我们勘探。我们也不敢暴露与保险队的关系,没动枪, 结果就有几个人被打伤了。”汇报的是猎人布置在黑省的大队长。 如今,猎人部门在几年的发展中逐渐成为了一个支队的规模, 也就是有着4500多人但是算上外围的勘探公司等等就不止了, 分散在关东三省,三省有着三个大队长,剩下的人是冰城总部的直属人马,有着一个中队的行动队和关内人员。 其实,猎人支队已经开始了自给自足,这几年除了装备的购置款项巨大由汉耀向着山货铺下单进行补足,剩下的日常开销,除了猎人开办的生意有些收入,剩下的就是打打秋风获得。 小股的胡子被黑吃黑,草菅人命的大户被打秋风长记性,都是猎人们常干的事儿,但也就在经费不足的时候才这么干,算是可持续性的发展方向吧。 “你们他娘的都是废物?总教导发给你们的短枪都是烧火棍啊?就是块砖,也能保全自己人吧。”蓝义山闻言直接开骂。 “副支队长,我这不是不敢动火吗?都是您的同族。” “去你母的,老子在京城跟着总队长打毛子的时候就没同族这个关系了。”蓝义山破口大骂,他心里知道,这孙子又是来调侃自己的,王可仁入了关,这群人就开始隔三差五的来电问候自己,找自己的理由总是奇奇怪怪,同族这个理由已经快用烂了。 是的,蓝义山是旗人,听这姓就知道,虽不是上三旗,但也沾亲带故,祖上早就没落了,也就1个姐姐嫁给了京城的一个王爷,他自己在义和团进京杀洋人的时候被德国领事馆抓住,给他们当向导来着,会说点英文。 后来,被朱开山在京城所救,清兵倒戈相向的时候本可以直接在和义和团撇清关系,但因为实在钦佩老朱为人,直接跟着闯了关东,内心里其实早就不认同自己是旗人的身份,也时常被保险队的人排挤,不过这几年好多了,更有人拿这个来打趣他。 因为朱传文在猎人部门开办之后,就时常组织一个个小队长入冰城学习,更是讲了这个问题,在总教导这里,都是国人,分什么旗人、汉人、蒙古人,咱就是一家人。 当然,这也是对汉耀认同的旗人、蒙古人所说。 在关东,旗人、蒙古人是怎么也避不开的坎儿,因为如今的黑省可是有着三个府的地方,后世属于内蒙古。 “那副支队长,我们打回去?”那边的大队长还是问道,虽然他已经安排人手了,但是每隔几天不听见自家副支队骂骂自己就浑身不得劲儿。 “你他母的真没脑子!鹞子山大营学的东西都到狗身上去了?回头找个晚上,配合的人就算了,不配合的人审点东西直接交给保险队处理,还有,走访下周围的农户、猎户,有草菅人命罪大恶极的,直接处决,别等行动队了,这几年在据点干的事儿全忘了?”蓝义山面上也是露出了凶狠,对自己人他是个好人,但对猎人发展有阻碍的人那就是他的敌人。 这几年,猎人可以说已经把自给自足刻在了骨子里,对于草菅人命的大户,干的就是替天行道的勾当,罪名轻的惩戒一下,重的直接处决根除,算是为黑省的环境造成正面的影响。 这也是自小青山合法劫掠胡子之后,第二个有着自主行动的部门。 不过现在小青山的停的,猎人就成了唯一。 所以,对于猎人在思想方面的,朱传文抓的紧,顾得上就自己上课,顾不上教导队便会出面,因为这些人干的活儿是脏,但是心不能脏了,得时常给这些人灌输自己是正义的思想,回头再灌输给自己的队员。 待挂断了电台,蓝义山有些无奈,人多了,嘴也特么忒杂,不知是谁把自己是旗人的事儿给传了出去。 就这在电台处的一会儿工夫,又有猎人通讯员起身汇报。 “副大队长,潘国喜急电。” 潘国喜?他不是在给朝鲜义军做总教头吗? 一番对话,蓝义山起身就向着朱传文所在的办公室走去,心里不禁想着,总教导来的还真是时候。 “吱!”门再次被推开。 朱传文,此时正在翻阅猎人汇总上来的关东各处信息,从里面提取着需要的东西,同时也对各处的人员构成、发展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处理完了?”朱传文头也没抬,只是问道。 “处理完了!总教导,各个猎人大队也是该整治一番了。” 谷葼 “怎么?” “他母的,不知谁把老子是旗人的事情传的满支队都是,这在鸭山遇到点不让勘探的旗人,还专程发电请示我,您说憋不憋屈。”蓝义山好似诉苦。 “哈哈,咱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在意,坐,义山,王可仁之前弄得保密条令太紧了,但也是好事儿,我想也是那保密条例起作用了,队员也没处唠嗑,传起了你的闲话。” 都是活生生的人,这猎人因为有着保密条例,有些事情的确不能对外人说,也就在内部开始了这种解压似的闲话,但也从另一个方面反映着蓝义山这个人和王可仁不同,神出鬼没的王可仁总是带给猎人们巨大的压力,好似个幽灵。 因为不知道何时,自家的支队长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这行踪也就只有朱传文和蓝义山两个人知道。 而蓝义山,在队伍中却更像是个和蔼可亲的人,虽然脏话不断,但是对部下也是真的好,所以在猎人成立之后,两人的搭档让朱传文很是放心。 这事儿蓝义山也是知道,严父慈母,自己扮演的就是“慈母”的角色,带队伍还真是个考验人的活儿,活生生的把一个大男人弄成了一众猎人大队长的教导员。 “对了,等沪上的事儿完了,我会让王可仁来关东转转,也能管一段时间了。”朱传文好似给蓝义山出气似的说道。 “那感情好啊,总教导。”蓝义山咧开了大嘴,他就是这个意思,王可仁在关东转一圈,不需要都转到,有一处,这群小子就能安静很久,各个大队长之间可也是联系着呢。 “对了,总教导,刚刚潘国喜传信儿回来了,过年的时候,借着图们江结冰,朝鲜义军越过图们江,按照您的方法,已然开始在黄海道打游击,您说的16字战术被潘国喜这小子玩出了花儿,3000人的队伍已然开始不断的壮大,还打算在咸镜道进发,咸镜道北边多山,山那边就是海参崴,那边的旅居在俄国境内的朝鲜裔更多,说是联络上就有钱了,还打算从我们这里买些枪械呢。” “还是原来的价格,到时候把数量统计上来,我这边给你批条子。”朱传文心情大好,朝鲜人能负隅顽抗对于他来说那就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矮子这些年在朝鲜干的不错,在第一大韩奸李完用代表下,大有被日本同化的趋势。 日本人对于朝鲜的发展也的确是下了大力气,从教育上直接开始了同化,未来侵华战争有大批的朝鲜人参加日军也是他们的下功夫得到的回报。对了甚至在服饰的改良上也是下了力气,虽然后世传闻和服背后背着的是个枕头,但是朝鲜的服饰更是销魂,夏季的时候,女子直接把上半身最关键的两个地方露了出来。 日本人在朝鲜看到了,还说有伤风化。有时候和这两个民族共称为儒文化圈的一员,在朱传文看来还真是耻与为伍的意思。 学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总教导,这次还有个事儿,就是潘国喜说朝鲜义军在黄海道抓住了个日本华族?” “华族?真的?”朱传文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可是大鱼啊,日本人在明治维新之后,废除原来的公家(公卿)、大名(诸侯)等称呼,将其统称为华族。之后由于新兴明治贵族的产生,更是将国民分为皇族、华族、士族、平民四等。华族成为仅次于皇族的贵族阶层,享有许多政治、经济特权。 “审了吗?” “审了,上了不少手段,不过全交代了,这人叫三条良太,是个子爵,日本贵族院议员,审出来很多东西,潘国喜已经加密发了过来,正在翻译……” 正说着,猎人电讯员喊着“报告”入内,敬佩的看了眼朱传文,双手放在朱传文手里。 朱传文看着电讯文。 果然,俄国人、日本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三条良太原本是打算先去大连,面见驻清国的日军司令,之后再来冰城,乘火车前往海参崴见俄国远东军司令。 两国打算重新详细划分在清国关东的利益,因为这几年的明争暗斗他们发现,这是个两败俱伤的坑,很多利益其实被徐世昌给占了。 在两国看来,这可是他们的胜利果实,殊不知都他母的是贼。 朱传文将电文递给了蓝义山。 “总教导,看来两个国家亡我之心不死啊。”作为旗人为什么认同朱传文呢?就是因为这几年接触到的信息越来越高级,抛开旗、汉之分,现在,洋人是共同的敌人,危机心态可是在猎人高层之中不断的蔓延着,一个个为什么嫉恶如仇,那是因为对于还在残害着自己人的那些官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心态,所以如今的汉耀才是猎人共同的希望所在,要发展,要努力。 “是啊,看来这两国会面的事儿迟早会发生,这次这个叫三条良太的没沟通成,或许还有第二个后手,义山,你说这人怎么办?” “杀了吧,反正黑锅是朝鲜义军的。”蓝义山脸上有些愤恨。 “那就这么发电吧。”朱传文云淡风轻的接过电文,在上面写上的批示,他也是如此想的。 “对了义山,今年开始鹞子山大营的培训人数加倍吧,鹞子山大营扩建的钱走汉耀的账。”朱传文合上电文之后朝着蓝义山说道,又该到了汉耀买山货的时候了,虽然仅仅也就是少量的山货,其他都是粮食,但都是拿山货钱购买的。 这两年,每年鹞子山大营能为猎人部门提供1700多人培训了1年的猎人预备人员。 “知道了,总教导,今年我开始着手处理。”蓝义山也不问为什么,着手做就是了,想着可能是刚才的信息刺激到了自家总教导,但随后的话又让他觉得不是。 “嗯,还有从各处抽调1200多人聪明伶俐的,来冰城吧,我已经吩咐汉耀校长翟敬仁,找来了十几个英文教习,这些人要开始学习英文,同时借着这次机会,你们猎人部门也开始物色自己的语言教习,英文、日文、俄文课着手在鹞子山大营进行开授吧。” 这1200多人是朱传文打算送到美国的,混在汉耀商行里面,还有一部分人会成为未来美国汉耀的保护力量。 对于美国制度朱传文从来不报以希望,后世芝加哥黑帮怎么兴起的,不也是靠着凶狠吗?那么汉耀美国分部何尝不能打下一片天地,这也仅仅是先期的人员。 所以,既然白的走不成,倒是可以把美国汉耀打造成一个灰色企业,凶狠,是刻在朱家人骨子里的,这事儿还得专门向着朱传杰解释一下,在纽约养好一支法务团队,不管如何,流氓再加上法律的保护,是吃不了亏的。 这些人要在美国扎根了,而汉耀也会直接摇身一变成为美国企业,汉耀美国分部只是对于朱家的叫法,在外界,朱传文与朱传杰只有血缘关系。 “总教导,抽调这么多人的话,很多据点的人手就不足了。”蓝义山有些迟疑的说道。 “没事儿,这一年的把各自的据点守好就皆大欢喜了,不求有什么突出贡献。” 守成是目前最好的现状了。 “是,总教导。”蓝义山提出自己的异议之后也觉得不妥,赶忙大声的答应道。 “没事儿义山,我并不是听不进去意见,有什么可以提,不过还有个事儿,蛇无头不行,这些人去往美国,总得有人看着,我会把熊振调回来,会成为这些人的大队长。”朱传文交代了一声,熊振如今管着小青山聚集地,工作在朱传文看来很是满意,这次抽调他也是为了去纽约保护自己的弟弟。 “知道了东家,熊振也是保险队的老人了,压得住。”蓝义山也是赞同的说道,熊振也就刚过30,参加义和团的时候更是个愣头青,之后成为了朱传文的护卫,又在小青山历练了几年能力也是足够。 正文 第三十七章汉耀开学(已校对) 朝鲜,黄海道 黄海道与清国并不接壤,因为中间还隔了个以朝鲜面积来看还算大的平安道。道是朝鲜王朝时期的行政区划,前些年的朝鲜有八道,分别是咸镜道、平安道、黄海道、京畿道、江原道、忠清道、全罗道、庆尚道,现在却在日本人手里被划分成十三道,地还是那些地, 也没加名称,只是将大的地区进行了拆分,比如咸镜南、北道之类,划分了十三个。 但是朝鲜义军首领李范允等人依旧用的是旧称,2月底的朝鲜还是冷的,不过朝鲜人有自己的御寒装备,作为猎人行动队的潘国喜等人也有,一个个就像是关东山林里的胡子。 如今的潘国喜正跟随着朝鲜义军活动在黄海道之中,正打算打通黄海道与俄国接壤的咸镜道之间的通道。 朝鲜人也过新年,受了上千年宗主国的影响了,影响之深,乃至于现在的汉语依旧是朝鲜朝堂的官话,接受汉语教学是朝鲜官僚阶层才有的荣誉。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横穿接壤的平安道,而黄海道活动,那是因为在平安道,日本人不止在边境图谋不轨的陈列的重兵,在平安道的两大城市更是重兵把守,如果大规模围剿,义军并不好流窜。 和其他七道的命名相同,平安道的由来是因为其中最大的两所城市,一是安州, 二就是后世稍稍熟悉的平壤了。平壤之于朝鲜可以做个比喻,类似于我们的古都西安之于华夏, 这是从高句丽时期就开始筑城的朝鲜古都。 现在, 更是被大韩帝国作为陪都,称为“西京”。如今的平壤周边,可是陈列着日军一個师团的兵力的,日俄战争前夕,大韩帝国的高宗还打算迁都平壤以躲避日本威胁,但在日本压力下没有成功。 说回黄海道山林之中的潘国喜,面前一团篝火升起,一只羊腿正在篝火上烤制,手中刺刀寒光一闪,一片片被烤熟的羊肉就被片了下来,再蘸上一点收集到的盐巴,这就算是今天的午饭了。 猎人行动队在朝鲜境内活动的物资都是朝鲜义军提供的,至于怎么来的,潘国喜不会问,朝鲜义军也没说,反正别人的土地,有的吃就行。 对于潘国喜等人,李范允很是看重,他这个人原是朝鲜高宗时期朝堂上的重臣,之后逃到了清国境内, 本质上他是个机会主义者,在北洋舰队号称亚洲第一的时期, 他曾引清兵入朝作战, 比如袁世凯崛起,就是在这个时期,这可是清军对外作战的少有高光时刻,在朝鲜亲中派的带领下,清兵入朝很是顺利,直接兵发汉城,粉碎了日本人意图染指朝鲜的阴谋。 后来袁世凯更是成了清朝在朝鲜的代言人,那段时间被袁本人称之为:他是在“只手支撑东方大局”。 也确实如此,毕竟当时清国还是朝鲜的宗主国不是。 不过后来,李范允也同样引入过俄国人,小国就是这样,在夹缝中求生存。现在又算是求到清国头上,在他看来,这股势力绝对是清国的正规军,或许是北洋、也或许是粘杆处。 猎人行动队早就习惯了在山林中生活,这段时间教了朝鲜义军不少东西…… “队长,冰城传来消息了。”电讯员从简陋的木制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外出行军时每写下一页便会撕走一页。 潘国喜将最后一片肉一下子塞入口中,接过电讯本。 立即处决三条良太! 冰城的回复如此写道。 嘿,就知道是这样。潘国喜的眉梢闪过喜色,如果是有什么能让他开心的,在朝鲜境内与日军便是他最为开心的事情,虽然说总教导朱传文已然下令,这是朝鲜人和日本人的战斗,保险队不许大规模参与,但是偶尔潘国喜也会放放冷枪,过过瘾。 毕竟命令也没说远距离狙击也不可以不是。 对于日本人,潘国喜可是有着切实仇恨的,他的第一任班长可是死在了日本人手里,有些仇恨被他深深的放在心里。现在可算是了却的他的心愿。 “去,和李范允说一声,人要被处死了。”潘国喜朝着身边的一个队员说道,随即刺刀在他露着的食指上转了个圈,握住刀柄,起身就往关押三条良太的地方走去! 一棵树旁,上面用树枝搭着一点遮着雪的窝棚,里面一个穿着黑色衣服,上面带着菊花纹样的日本人被捆在上面。 三条良太面色憔悴,如果解开捆绑的绳子,就能看见血丝糊拉的手掌,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潘国喜拿掉嘴里堵着的那团白布,朝着三条良太说道:“小本子滴,该上路滴!” 这是他发明的日本话,但是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潘君,看来我终究是难逃一死。”字正腔圆的汉语从三条良太口中说出,眉宇间带着苦涩,原本他还在隐藏自己的一些技能,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人家也不需要再从自己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他是真没想到,刚从平壤出来,队伍就遭到朝鲜义军的袭击。 朝鲜人喜欢偷袭是出了名的,千防万防没防住有着正规军队火力的300多人的冲击。 现在更是落到了清国人手里,为什么突然说汉语了,那是因为面前这位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他不允许有人学着日本话的口气和自己说话,这是在给他们日语抹黑。 “小本子,你会说汉语。看来我们在你面前的交谈你全部都知道了?”潘国喜眼中寒光大盛。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也对。”索性潘国喜也不着急杀他了,坐在对面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好好的不在日本待着,到处扇什么阴风,点什么鬼火?” “潘君,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们清国不也是在朝鲜开始了自己的布局吗?哈哈,在这个达尔文主义盛行的年代,弱肉强食是不变的道理。潘君,我有个请求。”此时三条良太也是说出了自己为什么突然说起中国话的目的。 “说吧!” “我想面朝着东方!那里是我祖国的方向!”三条良太说道,他从小接受着良好的教育,更是东京帝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没想到刚刚成为帝国议员,第一个任务就玉碎在了朝鲜,还真是讽刺。 “看来你已经巴不得死了。”潘国喜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现在看来,这人就已经是在求死了。 “噗呲。” 不过面朝东方?小本子也和我讲条件?刀深深的插入这个日本人的心口。随后三条良太便是瘫软了下来。 而闻讯赶来的朝鲜人见到了如此一幕,李范允朝着潘国喜问道:“潘教头这日本人没用了?” 人是他们交给潘国喜的,为此猎人部门付出了一批汉耀调配的生活物资,将会在下次运过图们江。 谷缟 “没用了,这人居然会说官话,我俩的交谈也被他听了个真切,是留不得了。” “我就知道,日本会说清国话的人不少,之前还和我装,没想到被潘教头识破了。”李范允朝着潘国喜一拱手说道,这个老头子心思灵敏着呢,最近可是把潘国喜捧得高高的,不过几次试探硬是没问出他们是属于清国那个部门的,让他有点受挫,更是把舔的功力时常发挥着。 “李大人言重了。”潘国喜不卑不亢,对于能和冰城时常沟通的他来说,很多决定可不是他做的。 “对了,潘教头,这个日本华族的人头?”这便是李范允匆匆赶来的原因了,目的就是为了震慑周边的日本人,这可是他的功绩,但又怕清国人也需要人头请功,赶忙问道。 “你处理吧。” 但是潘国喜没想到,这个决定却差点把他置于危险的境地。 随着平安道、黄海道周边散布着一个日本华族人头被朝鲜义军高高挂起,这平壤周围的日本师团,第一时间收到了来自日本国内的消息。 日本人还在调兵遣将…… 而三月初的冰城却是一派的喜气洋洋,黑龙江上平缓处的冰还未消融,但是大人们已然不允许孩子们在上面玩耍,因为不知道哪一处的冰面薄了,掉在冰窟窿里可比掉进河里危险多了,一不小心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这些顽皮孩子总算是有人治他了。 开学这个词儿,在冰城已经很是常见了。 宫若梅和朱小婉穿着汉耀中学今年三月份新发的校服,男生是朱传文改良的类似于民国时期中学生装扮的黑色,女生则是谭鲜儿设计的蓝色带花上衣,下身着到脚背的裙子。 分为冬、夏两种,现在穿着的还是冬装,略有些臃肿。 但即使臃肿,这新颖的款式让汉耀中学的校服这次算是领衔了一波冰城的新时尚,让街上的人纷纷侧目,两人互相挽着对方,向着汉耀中学的方向走去。 入了气派的汉耀中学大门,两边是新种的松树,上面还缠着麻绳,这是去年春天的时候种植的,原本朱传文打算种植梧桐,但是冰城的气候并不适合,后来又改成桃树、李树,同样,也不适合。几经周转下来改种的樟子松。 “若梅,这学期咱就开始着手开办女子防身术的课吧!我给你说,我们拉练时你给大家教的几手招式刚回来就有人用上了。”朱小婉神神秘秘的说道,汉耀中学同样允许学生们自己开展社团活动,这开课便是开办社团的意思。 “用上了?什么人,没伤着吧。”宫若梅的脸上顿时有了点焦急的神色,自己教的那些招式什么水平她是知道的,都是依照人体的弱点来的,为的就是让女孩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反抗的力气,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又是武术世家,自然知道人体的弱点是哪里。 这自己教的招数用在人身上,短时间丧失战斗力肯定是没跑,如果是她用,更是非死即残。 朱小婉看着宫若梅焦急的样子,也是赶忙说道:“不是用在了自己人身上,和小虎队的争斗犯不上,咱女中豪杰队可是要正大光明的和这群烦人精斗!” 不管在何时,有着竞争才有着动力,在朱传文的推动下,汉耀中学可是直接按照性别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男生,以一个个小虎队队员为首,从双城官立中学堂转到汉耀学堂之后,一直压着女生一头,成绩不相上下,但是综合素质分高。 另一派就是以朱小婉,林小沁为代表的女生了,之前因为拉练,小虎队一直有汉耀中学综合素质的加分,一个个在学业上穷追猛赶,在宫若梅到来之后,现在这方面总算是配齐了。 今年7月的年度考评上一个个可都是憋着气呢。 至于夏玉书,这姑娘现在算是中立派,两边都不掺和,就等着今年直接去美国去找朱传杰。 “那就好,那用在谁身上了?”宫若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己没给传文大哥惹事儿就好。 对了,听说今天的开学典礼朱传文也会出席。 “一个流氓,纠察队那边还通报给了学校,你看这个。”朱小婉说着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了《工会周刊》 【汉耀女学生智勇斗流氓】 在一块名为【冰城时事】的板块,生动的写着汉耀女学生勇斗流氓的故事,这里面首次提到了纠察队设立的见义勇为奖,这次女学生抓住的流氓是个惯犯,还有着银元奖励。并在最后鼓励冰城的居民,如果遇到同类的事件也要勇于出手。 宫若梅看了眼《工会周刊》的日期,大概是3周前的报纸。 两人一边聊着这个事情,一边走过了汉耀中学学海池塘边,这里原先是那个冰城商人立于庄园的风水池,挺讲究就留了下来,改名学海。 学海池塘后是汉耀中学最为宏伟的建筑,一个四四方方的,带些欧洲宫廷风格的水泥建筑,建筑总共四层,是汉耀的图书馆,现藏书2万多册,能容纳近千人在其中读书学习。 朱传文拨给汉耀中学的经费其实不少,但是除了周边依然在不断动工的宿舍楼、教学楼之外,大头就在这里了,有着汉耀商会的渠道,来自沪上、广州、香港、东京、旧金山、纽约、欧洲等等地方不断被收集到的图书还在源源不断的输送到这里,还有,铁器一厂出产的台灯,木工厂打造的桌椅,书架依旧在按需求计划不断的往里搬运。 总的说,这还是个办成品,根据翟敬仁的预估,未来这里将会有着进20万余册的书籍,这是个任重而道远的任务。 现在的汉耀中学在不断的买下周围地界之后,规划蓝图已然清晰,最终将达到近5000人的规模,现在仅仅有着400多人的学生加老师,也只是用着十分之一的地方,很多地方还是一个个方块,或者旧的房屋。 走过汉耀中学图书馆,一个转弯,就是汉耀的大操场了。 宫若梅一眼就看见了朱传文已然坐在中央,和身旁的翟敬仁说着什么。 “东家,这学期中学的经费再拨些吧。”翟敬仁说道。 “敬仁啊,图书馆的建设不是一蹴而就的,你看现在的利用率,并不是很高啊。” “但是也有很多人在用啊,您看到了晚上,图书馆亮起的一盏盏台灯,除了学生,还有教员、研究所研究员、工会骨干乃至一些上进的工人在用。”翟敬仁尽可能的说着这件事情,在他看来图书馆的进度还是慢。 朱传文就知道,这次被邀请来参加开学典礼,就是要出钱。“1万银元,不能再多了,书籍的甄选还是交给你、毛光廷、曲正乾几人甄选吧。” “谢谢东家。”翟敬仁立马喜笑颜,看着一个个在主席台下汇集的学生,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献媚,变的为人师表起来。 正文 第三十八章一年之计在于春 要说朱传文是被翟敬仁硬拉来的,其实也有些不准确。 朱传文是现在是什么人,冰城好几万人的衣食父母,还都是有着一技之长的富裕群体,更别说间接指挥和影响的人了,他来此自然有着自己的目的…… 三年来朱家的在人才培养上下的力气是前所未有的大,十年树木, 百年树人的道理不可谓不直白,心急不得,如今算是有了一乃乃成绩。为什么要建设这么多学校,基础教育的普及能爆发出何种生产力,这在后世,和平崛起的某兔已经向着世界交出了答卷,六只大鸟横着飞!你奈我何! 先说这一乃乃成绩, 从1906年开始, 朱传文着手人才培养, 现在总算是看到了点希望,不像以前三瓜俩枣的往外崩,这次是一批。 朱传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翟敬仁的开学致辞,颇有些老生常谈,扭头看向最右边一个个年龄从17到19不等,前小后大16个站的笔挺的男孩,心中满是欣慰,如果有自己丈人的胡子,免不得要摸一把。 今年16个,明年131个,后年247個,朱传文心里默默的计算着这样没规律的数字, 眉眼之间仿佛盛开着一朵花儿。 第一批小虎队成员到冰城已有三年的时间,如今经过当世最为先进基础科目熏陶的毕业生即将走出汉耀中学的大门,向着更加广阔的天地翱翔,朱传文不禁感慨着人才培养之困难, 和幼苗初长成的喜悦。 可谓是苦喜两重天。 虽说寒门难出贵子,但其实寒门也易出贵子,经受过饥饿、贫穷的童年,汉耀这老三批的学子最知感恩,感恩给予他们和家人如此生活的朱家,感恩带他们睁眼看世界的朱传文。拿朱传文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来说,幸福生活是依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来的,他们一个个野心勃勃、雄心壮志还有些目中无人。 翟敬仁的开学演讲很快就结束了,朱传文也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从自己的座位起身,站到了翟敬仁刚刚站着的位置,那里摆放着一套扩音设备,这是从美国汉耀办事处新采购回来的。 朱传文的前来致辞,立马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是学生们最为质朴的心意,学生们打心眼里尊敬这个人,同样也非常喜欢这位亲切的教员,崛起课是他们的最爱,在哪里不同的国家历史被这位教员讲的津津有味。 “很荣幸,能参加汉耀中学1909年度的春季开学。今年, 会有着第一批, 16位毕业生从这里走出,他们将翱翔于更加广阔的天空,这三年你们很刻苦,你们的努力我看在眼里,你们很不错。” 16个即将毕业的男学生闻言,腰板不由的又挺直了一些。 “同样,对于二年级131位学生,一年级247位学生我也是寄予厚望,希望你们别辜负了学长们打好的开头。这三年来汉耀学子的努力我看在眼里,汉耀中学的努力你们同样也看在眼里。一栋栋新建的明亮教室,配置越来越齐全的礼堂,逐渐填满的图书馆,越来越大郁郁葱葱的学校……不过很遗憾,有些人要享受不到了。”朱传文小小的开了个玩笑,朝着16人的方向颔首示意。 “翟校长说邀请我来参加开学典礼,我就知道,他是来找我要钱的。”朱传文打趣起了汉耀的校长,惹得台下发出比刚才玩笑惹出来的更大哄笑声,当众损校长也只有眼前这位时常在大礼堂开公开课,不是教员的教员能干出来的事情。 待哄笑结束…… “但是没办法,谁让你们是汉耀的未来呢?你们是初升的旭日,未来会有着你们施展的舞台,所以努力吧,不管是今年毕业,明年毕业还是在未来毕业的学子们。”朱传文说着,手臂不自觉的就挥舞了起来。 操场上的这些人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是在适当的年纪遇到了朱传文,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中坐到了汉耀明亮的教室之中,像个海绵一样汲取着知识。但也是不幸的,因为往后二三十年是如何?历史早就给了答案,那时候,正是这群人正值壮年。 “所以这次来,我不是来祝贺的,而是来给你们绷绷弦儿。”朱传文的语气慢慢的变化了起来,“我想给你们说说成长,或许我说的话你们现在不懂,但也请记在心里。 第一,请停止伱们的优越,努力学习,在未来努力工作、钻研,幸福的生活是靠着我们的双手创造出来的。我们的祖先在几千年的历史中都是遥遥领先于世界的,但是现在,我们作为继承人已经落后西方太多,努力追赶他们吧,赶超或许有生之年我能看到的! 冰城,只是一个小地方,外面还有着更大的舞台!你们的眼光不应该局限于此,所以请停止你们的优越!” 朱传文的话让台下的学生们突然有了些不知所措,但是紧接着:“第二,请停止你们的自豪,汉耀在关东三省、在清国、在亚洲、在世界都算不上什么,我们只是让几万人过上了好的生活,仅此而已。但是更多的“他们”却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你们当中的某些人未来会在汉耀各个工厂的资助下或者朱开山老先生的资助下前往英国、美国、德国,看看他们,他们的国民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请收起你们的自豪,这种自豪会成为你们未来自负的起因。” 朱传文已然发现了苗头,在冰城有一种优越感名叫汉耀。 汉耀的工人工钱高,汉耀的工人有钱住,汉耀的学生有官当。 这是冰城大街小巷流传的一段儿顺口溜。 对于工作中的人们,朱传文不可否认,这是他的成绩,甚至是在往他的脸上贴金,但是如果真的变成如此,这种优越感出现在汉耀朝阳的手里,那么这就是灾难。 所以必须提醒!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请停止你们的自以为是,成长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你们未来学会的第一课就是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以一个人为中心,你们会在这之上学会人生的无可奈何,最后成长为一个即使无可奈何也要奋起直追的汉耀人!” 朱传文的话从一开始的幽默慢慢向着沉重辗转,在说第三点的时候首次提到了人成长的心态变化,一个人的成熟在他看来就是那种即使知道无可奈何也要奋起直追的精神。 同时也为这群孩子灌输着成为“汉耀人”的概念,这番话让一旁的翟敬仁的脸色不断变化,甚至变的有些苍白与后怕。单论这番发言的白话,自己东家能甩他三十条街那么多,但是其中的言语让他想起年前他离开冰城之前与朱传文的对话。 三点说完,这漫长的停顿让操场也有点沉默。 宫若梅看着站在话筒后的男人,又一次她觉得这个男人又看不懂了,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每解开一层,下面还有一层,刚刚在朱传文口中提到朱开山老先生的字眼时,她还会心一笑,觉得不正经。但这立马的正经,着实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心好像在跳。 汉耀的学生有优越感,有自豪感,甚至还有些自以为是和目中无人,这都是宫若梅切身体会到的,即使她有着出色的外貌,超越很多人的家世,但在汉耀学生的眼里就是个普通人。 最后还是靠着一手不俗的武艺和不拘小节的慷慨传授,这才在女学生群体中站稳脚跟。 汉耀学子最佩服强者,也最能学习强者。 原先,这都是汉耀中学最为吸引宫若梅的地方,但是现在,这些优点却成了传文大哥口中的缺点。让她有些疑惑,转而又觉得有些自豪。 子曾经曰过:吾日三省吾身。 或许这就是保险队教导队中流传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吧,聪明的宫若梅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看着脸色凝重的一众学子,觉得还是没融入进去,他(她)们似乎在成长…… 翟敬仁脸色变化,他是真没想到朱传文会在春季开学中说出这样的话,操场上这些可都是汉耀的心尖尖,他一再得寸进尺的索要资金,不就是靠着汉耀东家的重视吗?但是现在,他也发现了,自己以往觉得正面的一些东西,好似也是蕴含着一些危机。而自己好像在年前的那次拒绝,让自己东家误会了什么。 谷梎 自己的格局真的就像是食指与大拇指比划小小的一点点。 是啊,对于世界来说,汉耀的确算不上什么,那清廷在世界上来说又算什么呢?翟敬仁如此的想道。 一席话说的在场所有人都是各怀心事,连同这些沉默的孩子们都是如此。 汉耀在冰城地位的变化,朱传文在冰城地位的变化,让这些孩子不断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中长大,不管是家人还是路人,都是在默认,这些人将会成为汉耀、朱家保险队的带头人物,不管在哪个地方,他们的起点注定很高。说的人多了,这些孩子心里也早就如此认为,学校的竞争一如既往,但心气儿在不断的拔高,汉耀学生高人一等的理念也在不断形成。 操场上的沉默一览入目,朱传文在心中暗暗点头,有所思就好。 “我就说这三点,后续各个年级组织讨论吧,下周崛起课前各年级年级长向我汇总意见。”朱传文此时又变身成为了那个崛起课教员,在一年之计在于春的时候布置了第一个任务。 “最后,我想听你们背诵《少年中国说》最后两段。 若我少年者,前程浩浩,后顾茫茫……”朱传文朝着众人起了一个头。 在一声声稚嫩却铿锵有力的朗诵声中,汉耀中学1909年春季开学算是落下了帷幕。 …… 翟敬仁的校长办公室中,有点冷。 朱传文坐在沙发上,翟敬仁立于一端局促不安。 “东家,这是我的失职!” “怎么?” “今天听闻东家一席话,方才深知敬仁思想之禁锢,方才知险些酿成大祸。”翟敬仁有些自责的说道。 “敬仁啊,教书育人你比我懂得多,人心齐自然能移泰山。但是人心均傲,培养的均是赵括一流而已。你可是辜负了如此的条件。”朱传文的话说的很重,他知道,如今的学校少了很多思想方面的引导,崛起课从某种角度来说已然担任了这种角色,但是还不够,往后,教导员体系的课程依旧需要在汉耀中学进行贯穿。 “知道了东家,从这学期开始我就着手保险队教导员入驻,担任教员。”翟敬仁也是点头说道,去年年末的时候朱传文就提过这件事情,但是他那根骨子里亲近清廷的心态发作,隐隐有推脱之意。这些孩子不止是汉耀的心尖尖,更是他的心尖尖,一个个被他看做是栋梁之材。 鲲应畅游于四海之中,鹏应翱翔于九天之上,汉耀能培养这些人材,但是为何又要禁锢于此呢?翟敬仁当时想不通,朱传文也未强求,但是今天这一席话说的他心里通透了。 汉耀中学不是汉耀与保险队后备选拔区,这些人不是为了汉耀、保险队添砖加瓦的,而是为了朱传文口中那个“他们”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后续这些与朱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肯定是要加入汉耀与保险队的,说汉耀小,于世界不算什么;但是说汉耀大,他能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建设之中屹立于世界。 这不是禁锢,而是一个展示的平台。 再说保险队,军事力量,有时候也仅仅是手段而已,为的就是保卫汉耀的成果与果实。单说今年7月份,就有着3人进入德国陆军指挥学校就读。 “行了,坐吧。” “剩下13个毕业生的就读学校沟通好了没有?”朱传文总算是在进来之后让他坐下,正式开始了今年教育工作的询问。 “东家,今年寒假的时候我已经前往京城的各个领事馆,经过徐大人的协调,英国的剑桥大学、牛津大学,帝国理工;德国的慕尼黑大学、汉堡大学;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卡耐基梅隆大学现在都已经承认我们的办学成绩,但是前提是能通过该学校的入学考试,就会让学生就读。”翟敬仁松了口气,坐了下来说道。 根据目前汉耀的所需,汉耀毕业生优先考虑在钢铁冶炼、工业化学、机械制造三个方面选择有着明显优势的大学,为的就是在学成之后对于汉耀在具体实用的这些方面有着理论体系的建立,方便后续的产业升级与提升。 “那就行,对于考试,我想应该是难不住这些小老虎的吧。”朱传文在进翟敬仁办公室后首次露出笑容。对于自家的这些小老虎们,他可都是信心满满,从去年9月开始,这些被当做目标的大学就在各处汉耀办事处的联络之下,一份份资料被源源不断的运了回来,语言上没问题,那么入学考试就不是问题。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翟敬仁看见自家东家笑了,擦去头上的虚汗,附和着。说实话,他也真是从未见过这种只为以进入学校为目标,动用如此之多人力的阵仗,在有着一个明显经济实力团体的帮助下,这些被当做猎物大学,现在就像是被剥了皮子的猎物,躺在炭火上,等时机成熟,就能分而食之。 朱传文拿过翟敬仁递过的名单,放腿上一手翻看着:汉耀炼钢厂资助学生3名,汉耀铁器2厂资助学生4名,味精厂在毛光廷的指示下资助学生6名,剩下进入德国陆军指挥学院的3人,统一由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老先生资助。 “呲!”一手的烟头将要燃尽。 朱传文看的甚是陶醉,很是期待明年是如何,或许针对华夏学生的入学,西方需要提前几十年适应了。 “东家!你没事儿吧。”翟敬仁立马起身,帮着慌忙跳起的朱传文拍打着灼烧手指发出刺痛而掉在身上烟头。 “没事儿,没事儿。”一阵蹦跳之后,看着衣服上破了个洞,朱传文一边抿着手指,一边有些惆怅。 正慌乱的功夫,朱传文的秘书之一钟宣走了进来,朝着自家东家说道:“东家,王家山货铺说是到了一副紫貂皮子。” 紫貂皮?这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匆匆给翟敬仁交代了一声,朱传文从汉耀中学赶到王家山货铺。 “义山,出了什么事儿?” “总教导……” 正文 第三十九章云指挥 黑岭,位于朝鲜平壤以东30多公里处,这是北大峰山脉打头的山脉之始,朝鲜西部的北大峰山脉斜向东北直入咸镜道。 一个个穿着朝鲜服饰的青年满身泥泞,正在朝着山林之中进发,其中还有一些人,被同伴搀扶着, 显然是受了伤。 从3月初到现在两周的时间,朝鲜义军经历了最初的减员后,现在总算是稍稍找到了点窍门。 朝鲜义军首领李范允居左,潘国喜策马居右。 “潘教头,下一步我们该如何?” “先进入黑岭休整吧。”潘国喜胸有成竹的说道。 李范允思考了一下,朝着身边的传令兵吩咐一声, 队伍逐渐加快了进度。 两人策马伫立,潘国喜面无表情,但作为首领的李范允看着面前有些狼狈的义军,心中有些怅然,他是真没想到日军的报复行动会如此之快…… 有一种作死叫棒子挠矮子,专挑胳肢窝。 这次朝鲜义军算是挠到了日军的禁脔,拨动的可是日本政府最为敏感的神经。不说其他,三条良太可是明治时期出身的日本华族。达尔文主义盛行的20世纪,日本打赢了甲午海战,揪了辫子;跳起来又给了毛熊倆嘴巴,现在可是膨胀的紧。 在如此扬眉吐气,耀武扬威的时期,还在视为囊中之物的日据朝鲜,居然有一名日本华族的头颅被朝鲜义军到处宣扬,朝鲜人爱刺杀,从被占领,这种事情就没断过。但是这次不同,往前可以算是战损, 是玉碎,能入神厕,但这次连尸身可都没收集到, 如何上报? 朝鲜义军招摇的态度那是叔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了。这已然在黄海道、平安道形成了一定的影响力,朝鲜人冷眼旁观,心里则在想原来日本人并不可怕,看,华族头颅! 对于驻朝日军,三条家也是给了日本陆军部不少的压力。 日本的X条家族,凑起来都能是一条龙了,一条到九条,这些追本溯源,都是源自藤原氏。所以现在日本国内,正经姓藤原的反倒是平民,而贵族出身的,早就变成了X条和其他。这其中的三条氏在幕府将军时期,就是藤原氏北家闲院流的嫡系,家徽是唐菱花,家格为清华家(分四等,为第二, 类似公卿), 算是渊远流长。更是在明治天皇改革时期,积极响应,有着从龙之功,第一批被明治列为华族,现在在帝国议会之中,风头可是不小。 所以如今的朝鲜义军,在日本军队认真起来之后,被从黄海道,辇到了黄海道、平安道的交界处,黑岭之中。 除了在平安道打游击的700多人外,原在黄海道的2300多人,如今仅仅剩下了1700多人,很是狼狈。 朝鲜义军进入了黑岭之后就修整了起来,简陋营地之中的李范允,正在等着自己清国教官的消息,他是个文人,队伍构成又是复国爱好者居多,青年占了一大部分,他的大将又在打游击。在错误指挥,损失了400多人后,厚着脸皮朝着潘国喜求援,希望能给些建议。 如此两周,又战损200多人,剩下1700多人在四渡大同江之后,暂时跳出了日军的包围圈,对目前的情况李范允有点满意,对于潘国喜的军事建议充满着期待。 其实,潘国喜放在朱家保险队序列之中,也就是小队长,还是特殊的猎人部门,搞搞暗杀什么还行,指挥部队,那就有些高看他了,但是他也有法宝——电台。借口观察地形,潘国喜就带着电讯员上了山顶,电台如今还是保密的东西。 而朱传文这里,也是从蓝义山口中详细听闻了朝鲜义军的情况,随后带着实验性质暂时下达了命令。 四渡大同江便是出自朱传文之手。 那天从汉耀中学赶到王家山货铺,在知道朝鲜义军的窘迫之后,参考地形,朱传文也是直接开始了遥控指挥。 李范允的指挥失误在战损超过2成以上之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听取了潘国喜的军事建议。在李范允的协助指挥下,在平壤、黄州之间的包围圈,熟悉地形的义军部队先是从黄州周围先是渡过大同江到了平壤附近,佯装进攻平壤,牵扯了日军回防。之后又渡过大同江,进攻黄州。在让两处的兵力收缩,由平壤第2师团与黄州第12旅团的联手合围出现破绽时,从薄弱点出击,以保险队轻机枪为锋矢,凿穿薄弱点,从包围圈中一跃而出。 这全赖猎人行动队出色的情报收集能力。 谷蟙 劫后余生的朝鲜义军在实际朱传文的指挥下并没有立刻朝着其他方向逃窜,而是第三次渡过大同江,在江北平壤北部地区又是虚张声势了一番,弄的恼羞成怒的日军又朝着这个方向开始集结。在将一些武器分发给地区不安于日本统治的有志之士后,义军最后一次渡过大同江,一头扎进黑岭。 四次不同方向的渡江弄的日军焦头烂额,平壤第2师团长高平贤三恼羞成怒的骂道,这些朝鲜人就是在土里的泥鳅。 朝鲜义军算是有了喘息之机。 而在滨江保险队指挥楼,朱传文一身的保险队服,正与自己老爹朱开山、贺老四研究者朝鲜平壤周围的局势。不远处的一排桌子上,满是电台和蓄势待发的猎人电讯员。 “传文,这你脑子到底是长的?”朱开山看着找到朝鲜地图上4个弯曲的箭头,这是老朱画的,仿佛这是他的天赋技能。但对于自己大儿的智慧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次朝鲜义军的突围,他研究好几天了。 “我这不是瞎指挥吗?当时事态紧急,什么都顾不上了。”朱传文不知如何回答这从心底突然涌出的灵感,面对老爹的质问,就像自己老爹说自己会图上作业是天生的一样,如此说道。 “嘿,还给你老子谦虚上了。”朱开山不大的眼睛圆睁,好好的保险队服愣是让他穿出了一点点匪气,有着这样的总队长,也不怨周围的胡子都是将朱家保险队当成一股被招安的胡子。 一旁的贺老四看着两個自带天赋的上级,心里再次琢磨着,这朱家的种子难道真的自带天赋。 殊不知二人都是凡尔赛,夜深人静的时候,瓷房子二楼老朱书房、三楼小朱书房可总是亮着灯。 “看来,你这个猎人支队建设的不错啊。”朱开山扫视了一圈周围,保险队的电讯处出自猎人电讯处,这整合起来很容易,而当初猎人的建设就是经过老朱同意的。 旁边的贺老四听闻,也是暗暗记下,算是知道了王可仁的去处。 说回朝鲜义军的事情,其实对于朱传文而言,朝鲜义军死伤多少是无所谓的,但是,就目前来看这可是在朝鲜境内唯一一支旗帜鲜明的抗日先行官啊,还有着俄居朝侨资助,现在还没发展起来就夭折,着实太过可惜。 几番思量之下,开诚布公的和朱开山谈了一次,依靠着电台与干着老本行收集情报的猎人行动队,远程指挥起来那股朝鲜义军。 对于自己大儿居然还在朝鲜搞事情,朱开山起先是惊讶的,随后也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的锻炼机会,电讯处首次整合…… “咚!”位于指挥室的座钟沉重的响了起来。 “通知各支队参谋部,开会!”朱传文一声令下,早就准备着的猎人电讯员就训练有素的打开了电台设备,一声声呼叫从他们口中传出。 朱开山和贺老四这次只是看客,想知道千里之外,朱传文如何将这些人联系在一起。 “呼叫单树信支队参谋部!呼叫单树信支队参谋部!” 在龙江府的剿匪指挥部,待命的单树信一声吼,支队4名参谋迅速集结,拿出了简单绘制的地形图。 “报告总教导,单树信支队参谋部就位。”位于把头的一个电讯员站起来汇报道。 如法炮制…… 在依兰府的简易营地中,朱少芳一发信号弹,支队5名正在指导土工作业的参谋从不同方向依次骑马奔赴而来,参谋室的一片棉布掀开,盖着的物件出现在众人眼前,早就制作好的敌我兵力沙盘模型赫然出现。 在滨江府的松花江边,林老八提着鞭子进了参谋部,支队4名原本正在探索研究骑兵配迫击炮打法的参谋立正行礼,拿出了早就做好的战术推演。 一场在关东大地上,在电台还是一家之物的空白时期,穿越空间的云指挥正式拉开帷幕。 正文 第四十章打平壤 如今在朝鲜切实参加的潘国喜干的其实是他的老本行,猎人行动队不断从朝鲜义军、当地百姓那里收集到详略的信息,电讯员配着两匹马,时常一刻不停的避开朝鲜人,将情报发回。总的说,数据越详尽,这场跨越空间的远距离的战术指挥才能越到位。 战略讨论在朱传文的主持下除了一开始的嘈杂之后, 有序的开展起来。 从目前状况来看,朝鲜境内义军已然从日军围剿的包围圈中跳了出来,但局势还是瞬息万变。能预见,日军在消灭平壤北部当地的反抗力量之后,就能立马知道,这义军主力已经完全的逃出, 新一轮针对朝鲜义军的战术战略肯定会再次展开。 因为从猎人行动队抓回来的舌头来看, 位于朝鲜境内的日军指挥部下达了命令, 就两个字儿,全歼! 由此可以看到日军的决心,日本华族的尊严不容挑衅!日本在朝鲜殖民的基本盘不能出现动摇! 1909年的朝鲜平民反抗力量其实并不强,因为朝鲜高宗尚在。日本人的到来,这些年干得最多的其实是两件事情,第一,解放朝鲜最底层的奴隶贫民,有将近400万人口的贫民被解放了出来,有了自己的土地开始耕作;第二就是建学校,整理朝鲜的文字,努力让汉文化从朝鲜半岛褪去,为融入日本帝国做准备。 所以未来为什么朝鲜能被日军占据30多年,这都是日本早就考虑好的计划战略。 第一是褪华, 第二才是融入。整个朝鲜全体正经开展日文教育, 这是在二战后几年才发生的事情,所以韩文的发展日本人也是做出了贡献的。 对于朝鲜人加入日本这件事儿来说, 有点像后世华人拿到美国绿卡,就不细说。 而日本, 对于朝鲜,这各项政策都是相对宽松的,除了那些有志之士的青年们已经嗅到了亡国的危机,大多数人还在观望。 说回朱传文组织的电台会议。 “总教导,这朝鲜义军的规模还是太小,我们建议还是向着与吉省、俄国接壤的咸静道开进。”朱少芳率先说道,这是最终的目的。 军事民主,这次在保险队内部是完美的实现了起来,一个个接受过保险队俱乐部培养的参谋参与了进去,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朱少芳的参谋部负责这次朝鲜义军的整体战略。 “能保证朝鲜义军向着咸静道开进吗?”朱传文问道。 “暂时不能,我们需要一场声势浩大的行动来吸引注意力。”朱少芳说道。 “说说。” “我们支队参谋部研究决定,在3天后开始准备着手攻打平壤城是最好的选择。” 平壤已经在朱传文的指挥下被攻打过两次,但也只是在周边,并未深入到城区。有着一个师团的驻扎力量,仅剩的1700多人,1600条步枪打平壤?朱传文思考了起来,正思考着,那边朱少芳说起了打平壤的理由。 ”总教导,朝鲜人需要看到希望,他们沉默的那些人需要听见不一样的声音,日本在伊藤博文监国之后, 这手段怀柔居多,很多朝鲜人似乎满足了如今的境遇,所以按照您的指示,这次的行动得搞大一点,即使朝鲜义军损失一些人,也是值得的。 再说如今的局势,您之前指挥义军两次在平壤周围放枪就是打草惊蛇,如今蛇惊出来了,那人,也可以进草了。“朱少芳简单的说着,同时属于他支队的电讯员已然将本次的战略总体思路口述转达过去,在滨江指挥部的电讯员正在抄录。 谷昦 朱传文接过铅笔抄写的朱少芳支队提供的战略目标,看着日渐正规起来的保险队,心中可谓是豪气万丈。 帮助朝鲜义军摇個大!是这次开会之前就确定的基本要求,要不单说让地头蛇们躲过日军的围剿,还用不了如此的兴师动众。 在之前,朱传文心中其实已经有个基本的战略目标,黄海道内最大的城市,黄州,为的就是出其不意。但是如今看来,保险队参谋部的胆子更大,三打平壤,好像更是有点儿让日军始料不及的意味。 ”总教导,我们已然通过了行军路线的制定。“单树信开口说道。 这次分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制定对军事目标的行军,朱传文从另一个电讯员手中接过单树信参谋部制定的行军路线,从黑岭,先是向着咸镜道进军,随后一个180度掉头,向着黄州方向进军,穿过日军防御的缝隙,再次渡过大同江,从平壤南部进攻。 ”总教导,这是我们制定的进攻计划。“林老八的声音也是适时传来。 朱传文翻开最为关键的进攻计划的制定,出乎他意料,还在其中看见了动员朝鲜平民的内容,林老八支队作为教导体系最早进驻的支队,如今有着一名大队长级别的教导员,这动员平民应该就是出自他之手。朱传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行!就如此行事。“朱传文看着如此详尽的计划,心中也是带着期待,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他从不问这战场上的事儿成功率有多大,因为没人敢保证,保证了他也不信。 随着电文被一封封发出,潘国喜起初是带着期待的,但是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冰城这是要搞大动作啊。 ”发电,请求与总教导通话。“ “总教导,行动队潘国喜队长请求通话。“一个负责与朝鲜境内联系的电讯员站起来说道。 ”允许通话。“朱传文随即戴上了耳机。 ”总教导!“潘国喜面向冰车,站的笔直。 ”有什么困难吗?“朱传文询问道,还以为是这令人意想不到的军事计划遇到了什么问题。 ”坚决执行命令!没什么困难,只是总教导,我想要得到一份授权!” “什么授权?” “在朝鲜义军抵制时,我想直接做了李范允!”潘国喜眼睛微微眯起,这个人他很不放心,经过长时间的接触,他不相信这个人有着如此的胆量。 更为重要的,朝鲜义军不可能将全部的指挥权交由一个清国人,所以李范允总是在咨询潘国喜,但是从未真正将指挥权交过去。 “不用,你按我教你的转告李范允,我想,会说动他的。”朱传文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猎人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还是他示意培养的,如今看来,成效也是显著。 正文 第四十一章破平壤 朝鲜,黑岭 李范允努力瞪着朝鲜人特有的眼睛,足足瞪出有黄豆辣么大:“潘教官,打平壤?”语气中带着无比的惊讶,甚至还有一点点后怕的颤抖,这朝鲜义军刚从日军包围圈中跳出,深谙中国文化的他觉得正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阶段, 往咸镜道北部的山区跑与居俄朝鲜人联系上才是他如今的目的,这再折返打平壤不是自投罗网,白跳火坑吗? 还有,这面前的清国人不会是被日本人收买了吧?李范允心头浮现出如此的疑惑,脑子里不禁浮现起日俄战争时期活跃于日俄之间,但多是日本别动队的清国土匪,要说没有清廷的放纵是断然不会出现如此情况的…… 而觉得被收买了,也是只因这个提议实在是太过于惊悚。从之前的行为来看,潘国喜还是可信的, 李范允心里如此的分析道,那就再听听。 “李将军,你觉得如果现在日军发现我们向着咸镜道方向移动,再调集咸镜道方面的日军围追堵截,我们还能跑的了?或者你真以为我们借着熟悉的地利跑到了这黑岭之中,沿着北大峰山脉,日军就真找不到了我们了是吧?”潘国喜尽量学着朱传文淡然的语气。 从进了黑岭,李范允就自领朝鲜抗倭将军,任命潘国喜为义军教官兼军事顾问。 “调集咸镜道的日军?”李范允开始了前怕狼后怕虎,心里也是思索了起来,北大峰山脉现在虽好,但是山脉之中行进自然是更慢,他的本意是前往咸镜道的清国、俄国、朝鲜的三国边境, 一边接受居俄朝鲜侨裔的资助,一边再从潘国喜这里购买清军的装备。 这些都是上好的俄国货,他在清国待过,知道这倒卖物资是常事儿,那么大的国家给他挤点儿装备还不是跟玩似的。 “对,当我们从北大峰山脉冒出头的时候,就是我们全军覆没之时!”潘国喜给出了这样的定论。 “但是打平壤,我们的装备也不够啊!”李范允思索着自己能想出的借口,语气有些松动。 “我会想办法,但是这些东西,得加钱!” 果然,清国人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这倒是打消了一点点李范允的疑虑。清国与朝鲜有着上千公里的边境线,水境线居多,而朝鲜与俄国,就只有8公里的水境线。和谁合作有着优势这并不难判断。如此执着跑到咸镜道边境,也是因为有着清国人的支持,后续的装备还会到位。 与俄国境内联系是为钱,与清国联系是为枪! 黄州的事情告诉他,远离两处他们如今就是无根之浮萍,秋天的蚂蚱。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李范允舍得将来之不易的莫辛甘纳送给平壤周边少量抗日力量的原因之一,后续还有。 “钱是没问题,但是我们打完平壤有什么益处呢?” “三个益处, 第一, 能让大量日本军队投鼠忌器, 捉摸不透我们的位置,不敢离开平壤这个朝鲜西边重镇太远,我们有着充足的时间选择山路赶往咸镜道;第二,让朝鲜有反抗意识的国民知道:如今,还有着一股反抗日本殖民的力量在活跃;第三嘛,不知李将军想不想青史留名?”潘国喜的语气中带着点诱导,随即也是拿出了朱家保险队集合众参谋之力弄出了作战方案。 李范允看完潘国喜的作战方案之后心中也是有了些底儿,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自己的营地走去。 目送义军首领离开,潘国喜将自己手下的行动队员收拢起来,开始分配任务,刚才的作战方案也只是朝鲜义军的行动,关于行动队的自然有着自己的任务。将除了电讯员之外的所有队员派往图们江,在那里,朱传文会提供一批属于行动队特有的装备用作支持。 傍晚,当潘国喜正在吃晚饭的时候,李范允已然换上一身轻便的装束走了进来:“潘教官,这打平壤就能掩盖我们的行踪?” 这是做决定了! “对!至少我们有着充裕的时间赶往咸镜道!” “那这平壤我们打了!”李范允的手臂轻轻抬起,重重落下。不知是哪一条理由说服了他,他脑海刚刚可是闪过曾经接受中国文化教育中两个重要的人物,辛弃疾,岳飞…… “好!将军真乃英雄也,定能在朝鲜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与义军首领达成共识,这正在休整的义军也就行动了起来,潘国喜的行动队总是神神秘秘,李范允已然习惯,他的义军队伍也是不断的切割分散,属于义军最核心力量的青年团体也被派出去小部分,开始着手平壤方面的布局。其中最为特殊的,则是一匹快马从黑岭疾驰而出,向着平安道龟城方向冲去。 …… 平壤,地处大同江下游平壤平原和丘陵的交接处,东、西、北三面是起伏的丘陵。如果说历史,平壤从那個据传说可能存在,活了上千年的檀君时期就有,檀君,名王俭,所以平壤也叫王俭城。 到了如今的大韩帝国时期,平壤又是焕发出新的生机,是日本人在朝鲜西部守望清国的重镇,驻朝的日本第2师团司令部便在其中,也称平壤第2师团,不过如今的平壤城内,仅有着守军1700人,多数还为朝鲜军队,和某个时代的伪军有些相似,听命于第一韩奸李完用。 而在平壤东南的长庆门不足一公里的地方,朝鲜义军经过为期两周的运动战,一个个正佝偻着,隐匿在夜色之中。 潘国喜看了看怀表向着身旁的李范允问道:“您的部将应该已经到了吧?” 李范允同样也是看了看时间,“到了,正在等我们这边发出信号,潘教官,打吗?”他心里还是没有底儿,虽说日军被他们已经溜了一圈儿,还在黄州造出了声势,如今日军的大股部队正在合围黄州,企图将义军全歼与黄州的山川之中,殊不知除了少量参与游击的义军,1500多人的大部队已然赶到了平壤城外。 这些被李范允聚集在一起的朝鲜青年还真算是有精神,为期一个月的战斗后,身心虽然依然疲惫,但还是有着足够的斗志。 “打!”潘国喜扫视一圈,觉得军心可用,将一截儿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碾灭,向着李范允建议道。 50多的李范允好似一下子充满了精力,从荒草堆里翻起来,手拿着驳壳枪对天就是一枪,义军们也是争先恐后的从草垛后、土堆后翻出,直冲还有人经过的长庆门。 “叭!” “哒哒哒!” 早就蓄势待发的朝鲜义军朝着城门防守的日军射出了愤怒的子弹。 矮子们经历过日俄战争,倒也算是训练有素,吹着哨子,开始向着平壤城内部集合,同时也关闭了城门。 平壤城可算是朝鲜境内少有的坚城了,厚重的城墙,巨大的城门能将义军牢牢阻隔在城外。保存完好的城墙高达20多米,上面有着有宽宽的马道。 很多事儿都是从清国学的,用糯米汁拌灰浆砌就的城墙坚固异常,完好整齐的垛口体现出曾经冷兵器时代的战术特点。 在这座坚城面前,中国人也是吃过亏的。 城里现在驻扎着有1个日军大队,约1100多人,还有着大韩帝国的军备力量,总计1700余人。 城外有护城河,但这个时节,也就仅有一点点的水,还尚未填满。 日军大队是主力,配备着重机枪,轻机枪若干,部署在城头,这是日军的底气所在。而朝鲜的军备力量实属拉跨,也就能维持维持得了治安的样子。 高平贤三少将此时正在第2师团司令部中看着自己部队发回来的战报,总是觉得有些不对。这一个月的时间,总感觉被这伙儿朝鲜军事力量牵着鼻子走,这可不是一般的军事指挥能做出的事情,这股朝鲜人的武装力量不一般,这是他此时的想法。 正是因为如此,在黄州城告急的时候高平贤三将能派出的军队全数派了出去,企图全歼这股力量。到时候应该能免于被训斥了吧……他如是的想到,桌子上还放着一份传单,大大的汉字儿写着:光复黄州。 “嗤~” 高平贤三鼻子里发出了冷哼的声音,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自己部队的收获怎么如此之小?正疑惑着,就听见自己的参谋跑了进来:“将军阁下,出事儿了!” “怎么了?” “外城的长庆门遭遇到朝鲜反抗力量的攻打,这火力足足有着1000多人。” “调集第2、3中队支援,其他门的守军机动,要是长庆门被攻破了,这些中队长就自裁向着天皇陛下谢罪吧!”高平贤三的脸瞬间狰狞了起来。 这就对了,什么在黄州周围遇见朝鲜义军主力,都是扯淡。但是1000多人打平壤,我让你有来无回! “还有,传令咱们的第1,第2、第3旅团迅速回防,从三面合围这些老鼠,黄州第12旅团在大同江对面扫荡,这次,不能再让这些臭虫跑了。”高平贤三同时下达了回防的命令。平壤城坚,能守住! 参谋听到命令就跑去传令了,留下高平贤三面对着身后的膏药旗。 抽出将官刀狠狠的劈砍了几下…… 耻辱,这是他高平贤三的耻辱。如今的他就好像被臭虫爬到了脸上,拍肯定是得拍的,但是如何不让臭虫的汁水溅到自己的脸上,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拍不好,他会成为驻朝日军的笑柄。 …… 长庆门的激战正在继续,从周边朝鲜农村征集来的人力车上绑满了沙袋,一个个朝鲜义军在很短的时间内构筑了简易的工事,但是日军的火力也还算强,居高临下,哈奇开斯重机枪也在城头布置了三挺,交叉式着开火。 日本陆军说穷是真穷,日本是岛国,从甲午海战前开始,整个国家都在勒紧裤腰带着力打造海军,从与俄国的战斗开始,就是在不断的使用人山人海战术,所以与朝鲜义军的武器倒是相差不大。甚至可以说朝鲜义军配备的莫辛甘纳还是优于这两年换装的明治三十年式步枪。 从高平贤三的角度看,能打赢俄国,当然也有着清国推波助澜的作用的,毕竟当时日本打赢俄国,清廷很多人是乐于看到这个局面的,毕竟这也是以夷制夷的清廷国策,那些日本人招募的清国土匪,也是在清廷的放纵下被招募的。日本赢了,还有着不少清国人跟着高兴。 不过毒蛇终究是毒蛇,打赢了就露出了毒牙。在大连被占据、俄国人向着北满收缩力量时,徐世昌也是发觉了不对,似乎是养虎为患了,心里暗骂着主张联日的张之洞,这才有着曹锟入吉省剿匪和招安。 说回平壤长庆门的战斗,主攻就是这一个点,所以战斗打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趁着夜色,朝鲜义军土制的炸药不断在长庆门周边被引爆,这制作方法自然是潘国喜交给他们的,毕竟冰城还有个化学研究所,在恶劣条件下制造武器也是猎人培训的一个科目。 小部队偷袭几乎成功了却又功亏一篑,潘国喜看的着实着急。要是他的队员在,这城门早就被炸开了。 而李范允看的却是无比的心痛,这每一个倒下的朝鲜义军可都是他的心血,但是战争,不允许这样的心慈手软。 潘国喜朝着李范允说了一声,猫着身子就向着一个个死角前进,到了地方,从身上掏出一个瞄准镜安在自己的步枪上,重机枪点、轻机枪点很好辨认,都在吞吐着火舌。 “叭!” 谷崢 “叭!” 汉耀制造的莫辛甘纳性能的确优良,一个个机枪点被顺利的拔掉,在短暂的间隔之后,又重新被日军补上。 但就这么一点点时间,朝鲜义军的爆破手在老爆破手倒下,新爆破手顶上的前赴后继之下,在一声地动山摇的“轰”声之后,这城门总算是被炸出一个口子。 这声响大的可都是把在内城司令部的高平贤三少将都给吓了一跳。 “将军,长庆门被炸开口子了。” “调集朱雀门、大同门、七星门守军援助长庆门,速度要快,城门防务移交给朝鲜协同军,还有,大部队如何了?”高平贤三还是沉着的发布命令,参谋一阵心安。 “正在回防……” “传令加快速度!” …… 于此同时,潘国喜的行动队,被分成了4个小组,正在大同江上四座桥梁底下待命,一个个也正盯着桥的另一端。 接近4月,大同江已然变薄,这次朝鲜义军从黄州方向渡过大同江,硬是多绕了20里路,找到一处河流并不湍急的地方渡过,就这,还有很多义军掉到了水里。 所以能预见,日军的大部队回防,肯定是会走桥的。 说来,这些桥还是日本人新修的。 天蒙蒙亮,赶了一夜路的日本军队就到了桥的一端,这速度只能说朝鲜真的不大,平壤与黄州仅仅有着40多公里的直线距离,更别说到大同江边了。 “班长!班长!”猎人叫醒了自己的班长,这日军都要上桥了,自己班长怎么还眯着眼睛? “叫个鳖盖子?”被称为班长的汉子一把掀掉了盖在脸上的帽子,本子速度还算可以,能和保险队的行军速度一较高下了。“他娘的,让子弹飞一会儿!” 这话是从朱传文在猎人行动队成立之初训话的时候说的,被他记在了心里。总教导说过,猎人行动队要的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当初的他不明白,这么几年倒是有点琢磨明白了。 隔了一会儿…… “班长,日本人上桥了。” “上就上了,甲字号炸药弄好了?” “弄好了!” “引爆器接好了?” “接好了!” “那慌个锤子,等他们走到桥中间,我们给他们送份大礼!” 这就是朱传文从化学研究所要来运抵图们江边界的猎人行动队特殊装备,甲字号炸药,体量小,爆炸能力强,主要成分是黑索金,当然,它还有另一个名字C4。 这次的当量足以炸毁整个桥梁的所有支撑点。 “轰!” 日军当然是没有防备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刚修建的水泥桥梁能如此轻易的被炸毁。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上百名日军齐齐落入水中,被坍塌的桥梁砸成了肉泥。 如此一幕在另外三处桥梁也是同样上演,而猎人行动队的队员,在引爆了炸药之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平壤方向骑马撩去。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 而在平壤,长庆门的争夺战还在继续,一个夜晚的激战双方都是摸着黑在打,长庆门后架着2挺重机枪,根本打不进去。现在天亮了,被骚扰了一个晚上的日军总算是重拾信心,趁着天亮打算好好收拾一下这些老鼠了。 潘国喜也是适时的回到了李范允身边:“李将军,这边的火力已经被我们吸引的差不多了,您的部将那边也该动手了,这次他的那两门装备我可是耗费了不少的力气。”他在计算着长庆门的火力点,这12挺重机枪的确差不多了。 “懂的,懂的,潘教官,攻入平壤城,金银任君取。”李范允的眼睛红的吓人,看到如今仅有一点门板摇晃的长庆门,心中别提是多么的得意了,平壤就像是个剥开衣服的少女。 “咻~嘭~” 一发汉耀制作的大号信号弹直冲云霄,轰然爆开,留下白色的烟雾。 在平壤城东北部,养精蓄锐一晚,左手无名指包着棉布的三十岁朝鲜人猛地睁开了双眼,他叫安重根。 去年,就是他带着50人朝鲜义军反攻朝鲜,拉起了300多人的队伍,因为想感化日本人,却被日本人上报之后,合围受了重伤,去年年底赴海参崴治病,今年被首领李范允重新征召,带领700多人的武装力量在龟城周围打着游击。 “队长!”手下朝着安重根说道,示意看天空的白色烟雾。 “随我直取七星门!”平壤城的东北方向大门名叫七星门。 700多人经过安重根的发展、宣讲,已然有着1300多人的规模。他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家里也还算殷实,如今参与朝鲜义军的青年也大多都是被他游说而来,从1907年伊藤博文就任朝鲜监国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先是日本强迫朝鲜向日本借款1000万日元。 这对于如今的朝鲜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因为很容易让朝鲜变成日本经济上的奴隶,很多赚钱的产业早就被日本人把持。为了避免做奴隶,朝鲜民间掀起了“国债报偿运动“。安重根积极投身这个运动,并成为国债报偿运动组织关西支部长。 伊藤博文对于朝鲜猛然开启的民智很是惧怕,这两年没少捕捉这些有志气年,所以安重根在逃脱抓捕之后很快潜逃至清国境内,联系上了李范允,被委以重任。 如果详细看,如今安重根身边的几个头领都是无名指包着棉布,这是他在海参崴养伤期间创立的“断指同盟”,以残缺之躯寓意如今的祖国。 安重根不知道李范允是如何与清国联系上的,但是在他看来,对于朝鲜是个好消息。 如今七星门的兵力大多已经被抽调至长庆门,连城头的重机枪都已经搬走了。 “嘭!” “嘭!” 两声,七星门的大门被直接轰开,轰开大门的正是朱家保险队现在生产的50小口径步兵炮,仿造自最早从安德烈那里购买的意大利炮。 驻守的朝鲜官方协同军还没反应过来,如潮水一般的1300多名养精蓄锐多时的义军已然冲进了门内,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搏杀,子弹不断的喷射,刺刀、大刀、农具这支队伍的装备奇形怪装,但是杀伤力也甚是可观。 平壤第2师团司令部 “将军!七星门被攻破了!” “什么?” “朝鲜反叛军明显还有着后手,攻破城门的兵力足足有着一个大队。” 高平贤三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收拢长庆门部队,防守内城吧!” 军事主官应有的素质让他不能怨天尤人,这时候尽量避免长庆门的大队不被两方围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长庆门 义军看着逐步撤退走的日本人都是满脸的疑惑,但是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管就向着城内冲去。 李范允赶紧下令:“传令下去,以防有诈!徐徐进军!” 潘国喜闻言,心里想着这种人指挥这支队伍,迟早有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嘴上赶紧说道:“李将军,现在应该是乘胜追击,明显是安重根在七星门得手了,应该两方合围,全歼日军。” 但是李范允不为所动,没有理睬潘国喜的建议。 这才是潘国喜和李范允的常态,这一个月来,很多小的建议这位自封的朝鲜抗倭将军总是用这样的方式与潘国喜交流。 潘国喜重重的叹了口气,知道这位又犯病了,如此到了早上9点的时候,这义军主力才算是占领了平壤的长庆门。 此时的猎人行动队,已然返回,正在潘国喜的身边。 “队长,预计日军的主力到达还有4个小时。”猎人向着潘国喜汇报道。 正文 第四十二章平壤城内 平壤外城,现在比起朝鲜的大多城市可是繁华了许多,很多老房子经过改造,早就变成了水泥建筑,这年头,就是先进的代表。 李范允打马入内。 “李将军,我们在平壤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了!”潘国喜朝着李范允说道。 两个小时, 是朝鲜义军在城内的极限了,再长肯定就会有着被日军包围的危险。 “不能再久一些吗?”李范允闻言,目光看向了平壤的正北方,那里是平壤内城所在。有些事儿他不会承认,刚刚的确是放过的合围日军的最佳时机,那个原本守在长庆门的残缺日军大队现在已然与另外几个门的日军撤到了平壤内城。 而外城中也有着少量没有撤回内城的日军、浪人正与日军发生着巷战…… 外城内枪声四起。 但是最大规模的枪炮密集声却是集中在平壤内城南门,那里也被朝鲜人叫做正阳门。 入城之后的大股义军汇合之后, 直奔内城所在,正在攻打防守的内城南门……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李范允就能光复平壤了!李范允在听到2个小时的限制之后内心其实在呐喊。 “李将军,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战果!” “我尽快!”李范允闻言,狠狠的朝着马屁股抽了一鞭子,自己亲自前往督战。 看着策马离开的李范允,潘国喜又是不禁腹诽了起来,这個人是真的蠢,就算是光复的平壤,还能在日本人手中讨到好处不成? 随即朝着身边的行动队队员问道:“舌头抓到了吗?” “队长,抓到了!而且有几个朝鲜人也很乐意个我们提供指挥部所在的位置。” “我们再去核实一下!还有,总教导派的人和新装备也是拿到了吧?”潘国喜问道。 “拿到了!正愁找不到大鱼来开荤呢。”猎人班长嘴角露着笑意。 潘国喜带着自己的直属队伍向着占领的一处小院子走去…… …… 平壤外城的大明宫,这里是平壤外城内最贴近内城的建筑群,说是叫宫,其实并不是朝鲜李氏王朝的居所,而是如今的朝鲜西京的平壤学宫,类似于李氏王朝国子监的存在,在后世, 这里也叫高丽成均馆。 安重根一进平壤, 除了让手下义军与主力汇合之外,自己则是带着亲信直接来到了这里。他有着清晰的认知,错过了合围日军的机会,这平壤内城不好打!所以除了让手下义军出力搏一搏之外,自己则是还有着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发声,要形成影响力! 演讲,在20世纪初逐渐变成了一个潮流。 安重根在平安道名气很大,他原在平壤城不远处南浦城待过,他办过学校,但是办一次赔一次;他毁家纾难,所以他的亲人饱受牵连。这名望也是几年间与日本人斗争换来的。 在大明宫大门前,两个断指青年在他身后举着朝鲜如今的太极旗,现在,太极旗上面还没有那四个卦象符号,说卦象也不准确,明明是八卦,到棒子那里就变成了四卦, 说实话, 鬼知道这四个是什么东西。太极旗四角, 是四个鲜红的汉字儿,这是安重根的血书写的“大韩独立!” “同胞们……” 安重根语重心长的朝着聚拢过来的朝鲜人说着,朗诵的是他路上写的《告全体朝鲜国民书》,打从接到李范允攻打平壤的命令他就一直在准备,但是语气逐渐从慷慨激昂变的低沉与呼喊。 为什么?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张朝鲜人不理解的脸,除了少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大多数人居然还对他怒目而视。 “啪叽!”一团牛粪一样的东西动人群中飞出,落在了安重根的脚下。 随后是更多杂七杂八的污秽东西扔了上来,扔鸡蛋,扔菜那是影视剧中才会出现的事情,现在更多是污秽物。但是人群很快就自我控制住了,因为他们看见背着枪的朝鲜义军在断指同盟成员的带领下,过来了…… 欺软怕硬,审时度势可能是骨子里带着的吧。 “阿巴阿巴。” 原本滔滔不绝、极为健谈的安重根居然失语了,嘴唇上下动着,但再也发不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离开平壤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平壤怎么就变得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变的不再受欢迎,变得被平壤人用牛粪招待? “你为什么要打平壤?”一个中年人朝着安重根吼道,“日本人在平壤周边开办了多少小学你知道吗?你知道去年朝鲜大丰收了吗?” 安重根无言以对,他算是看出来,平壤被伊藤博文教化的很好,那些反抗的人应该早就被抓进了大狱,而剩下的这些则是一群无知的人,他们根本不知道亡国意味着什么。 随即,在他的命令下,他更换了演讲的场所。 在平壤的监狱之中,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发出了:“朝鲜是朝鲜人的朝鲜,”这样的怒吼。 …… 朝鲜义军进入平壤外城1个半小时。 内城正阳门周边 两门50口径印着意大利文的步兵炮不停的在怒吼,朱传文将一切事情做的很完美。 正阳门的城楼被轰的剩下了一半,肉眼可见,城楼已然倾斜。 但是这城楼下面就好像是个修罗场,日军、朝鲜义军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摆放着。 朝鲜义军除了两门步兵炮再就没什么重型武器了。 而反观日本人,重机枪、轻机枪、上千支步枪,防守更加狭小的平壤内城,人手显然更加充足。 被义军团团围住的李范允望着近在咫尺的平壤内城不由的叹了口气,打不下来了啊,即使正阳门被两门火炮轰击的不成样子,人还是被重机枪、轻机枪的火力网扫射了出来,根本打不进去,除非用人命堆…… 在经过一阵心理挣扎之后,李范允对着周围传令:“传令,进攻队伍压制日军,收拢队伍,收集马匹、驴子,杀尽外城日寇,夺其财产。” 这便是为了弥补这次攻打平壤的损失了,有了金、银他也能再拉起队伍,补充人手。 谷觔 一时间,平壤内的日本商人一个个人头落地,金银珠宝尽数被李范允夺走。 路过一处日本商行,李范允又是突然想起潘国喜的建议,要来了笔墨,大大的写下了两行字:“此去汉城招旧部,旌旗十万斩贼倭。” 这首诗出自谁不能说,但是经过朱传文的改动倒是再次给日军布下了迷阵…… 而在一处院子中,潘国喜看着跪在院子中的一排日本浪人,他们之间相隔一米,被猎人惯用的手法捆绑着,这是出自曹德忠的捆绑手法,越挣扎越紧。 “将你们平壤第2师团司令部的位置标出来。”潘国喜手里拿着几分平壤的简易地图,有的是找到的,有的是猎人行动队简易绘制的。 “八格牙路~”日本浪人对着潘国喜怒目而视。 在朝鲜活动久了,也能听懂一些日文,更别说这种骂人的话了。这话很脏,关键不在前面的“八格”,而是后面的“牙路”,写成汉语可以是“野郎”,在日语里,这可是男娼的意思,这和日本的文化有关,一段时期以来,男娼可是日本最为挣钱的职业,堪称男女通吃。 猎人从不废话,潘国喜手从手里握着的步枪头的刺刀部分滑过,枪上的刺刀立马就到了潘国喜手里,寒光一闪,打着圈儿,滚烫的血液从日本浪人脖子中澎涌而出,日本浪人瞬间失去力气,倒在地上。 “将你们平壤第2师团司令部的位置标出来。”潘国喜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是日本浪人却是被这身上溅着同伴血液的人吓了一跳,这人就好像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浑身透着杀气。而且这些日本浪人既不是半官方组织的黑龙会,又不是全官方组织的菊激机关,只是寻常的武士阶层来朝鲜发财的而已。 猎人行动队自己的翻译还是一如既往的转达自家队长的问话。 这时候,再没又浪人敢违背了,什么都没说,拿起铅笔就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标完之后,还向投去了“你看我乖吧!”的眼神,全然没有平时在平壤城作威作福的样子,这人正想和潘国喜讲讲条件,而潘国喜只是迈着步子走向下一个人,将一份新的地图拿了出来。 同样的问题,同一支铅笔。 在6人之后,潘国喜得到了同样的一个位置,背对着身子向着猎人们打了个手势,院中的所有日本人应声倒地。到最后,他们连同讲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弱肉强食,任人宰割。 失败了,就得承受失败的代价。 “快!把炮架起来!”潘国喜朝着一边歇息的几个人喊道,他们是猎人行动队的新成员。 随着3门81mm口径的迫击炮架好,猎人行动队炮兵开始调整射击方向,这就是潘国喜所问的这次朱传文资助的物资。 “报告队长,1号炮手就位。” …… “报告队长,3号炮手就位。” 这次朱传文援助的炮兵,往后混编在潘国喜的行动队中。 “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最大射速!炮火覆盖日军指挥所!高爆弹全给我打完!”潘国喜发着狠。 81mm汉耀迫击炮,这是汉耀枪炮厂目前能做到的最大口径了,算上配件,重达37公斤,内有渐速膛线,射程5.9公里,最大射速30发/分钟,持续射速15发/分钟。 为了把这三门炮运到平壤,这三个炮兵兵分三路,愣是在各自一个猎人的保护下安全抵达平壤周边潜伏了起来,随着义军进城才来汇合。 “嘭!” “嘭!” 迫击炮的出弹声音有点像红酒瓶塞被拔掉,三门带着支架,后座的迫击炮交替进行着攻击,短短1分钟,1箱半弹药就被消耗殆尽。 平壤内城,平壤第2师团指挥部。 高平贤三正在接受汉城方面司令部的训斥,嗨,嗨,嗨的一直在点头。 平壤被攻破了,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驻扎在仁川港的军舰已然出发,6小时后能沿着大同江行进一段距离,炮火能覆盖平壤城,四周的陆军正在全力向着平壤集结,一场进攻,愣是被朱传文的搅合之下打成了一场海陆联动的会战。 高平贤三自己的部队也联系到了,一个夜晚的急行军已然精疲力尽,再加上蹚过3月底的大同江,这酸爽!但是军令就是军令,高平贤三严格命令,他的部队必须在两小时后第一时间到达。毕竟日本的将军们,从没有爱惜部下生命的传统。 “咻~” 音爆声传来,就如同朱传文曾经在闯关东时木船上听到的声音一般,所以有时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将军阁下!”冲进来的参谋官立马将高平贤三按在身下,但是第1发挡住了,第2发,第3发……直至一个基数的弹药全部倾斜在这呆着点小院子三层小楼上,高爆弹、常规弹,争相爆炸。 1分钟过后,这里全部变成了废墟…… 潘国喜没有犹豫,在打完弹药之后,立马吩咐收拾好武器,消除痕迹,向着与李范允约定的位置赶去。 临路过平壤内城的正阳门,看到已经有些混乱的日本军队,心里就琢磨着似乎炸死了大鱼。 监狱中的安重根带着一堆穿着白色囚衣的青年向着攻进来的七星门赶,李范允带着满载的金银向着七星门赶,潘国喜同样,带着手下的猎人行动队,向着七星门赶。 众人碰头。 “李将军,按照咱定的行军路线,兵分两路,辗转入咸镜道吧。” “潘教官,这次本将军真的要名震朝鲜了。”李范允手从下巴上抚过,自得的说道,这次他可是在那留下的诗句上,属了自己的名字。 “恭喜李将军。”潘国喜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人,但是还是拱手祝贺道,狗脸的阴晴不定可是猎人的技能之一。 “重根,这次你可也是立了大功,等到了凤山,本将军再论功行赏!”李范允上前,拍了拍自己的爱将的肩头,有着他这次攻入平壤才显得如此顺利。 但是安重根打从平壤出来,就一直阴沉着脸,似乎在思索什么。 刚刚经历大战,众人不宜寒暄,带着战利品,沿着山间小道,向着咸镜道凤山周围运动,这行进路线可是有着很多的备选方案,路上肯定不太平,但保险队参谋部确定,日本人再次组织大规模围剿的话就得好好做好准备了,再像这样丢了平壤,这可是在给那位日本国父,伊藤博文脸上狠狠抹黑。 同样,老态的明治说不准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气死了。 因为猎人可是在平壤城内留下不少的墨宝:“明治老狗,祝你早日归天,你归天之日,便是朝鲜光复之时。”落款均是朝鲜义军。 正文 第四十三章朱开山对于战争的再次认识 朱传文最近除了冰城公议会的坐班,最近都快长在了滨江城的保险队指挥楼。 “总教导,平壤的事儿了了!”电讯员接到潘国喜发的电报立马向上汇报,消息被电讯小队长拿了过来。 结束了? 朱传文接过情报,显然已经是潘国喜经过汇总的。 至3月29日,潘国喜已与朝鲜义军大部队行进至北大峰山脉,尚未遭遇日军围剿。 平壤之战朝鲜义军倾巢而出, 约2200人进攻平壤城,动员朝鲜民众近1200余人。 在避开,引诱日军平壤第2师团主力的前提下,攻入平壤外城,夺金银暂且不详,射杀城内正规日军300余,朝鲜仆从军400余人。攻入外城后, 射杀城内日本浪人、日本商人约500余人,捣毁外城所有平壤日籍商铺。朝鲜义军自身损失427人,猎人行动队无伤亡。 平壤第2师团进驻朝鲜后龟缩城内…… 看到这儿,可把朱传文乐了。不枉他费尽心机啊。 起身就拿着报道向着朱开山的办公室走去。 “爹,好消息啊。” 朱开山此时正手捧着一本书,书名叫做《日本陆军操典》,这是奉天讲武堂毕业的那些大队长们带回来东西,谁叫清廷现在能召回来的人才都是毕业日本指挥学院的呢?不奇怪,当然,还有一份《北洋陆军操典》,这两本书是老朱最近常读的,也是保险队俱乐部的主要学习材料。 其实保险队俱乐部学习的东西有很多,比如朱少芳炮兵剿匪心得,浅显一些如同大队长和参谋写的《土工作业之我见》都是内部材料, 抄录流传, 俱乐部内部进行学习研讨,算是边剿匪边实验吧。 “怎么,朝鲜的事儿定了?” “爹您真是料事如神!”朱传文的心情显然很好。 “哼,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怎么拉屎!”朱开山也是放下手中的书,将手摊开, 要朱传文的情报。 “爹,我这都是当父亲的人了!”朱传文听这话,还有些不情愿的将文件给了朱开山,随口还抗议了一句,觉得老朱太不拿自己当盘菜了。 “当父亲了又怎样?我也是父亲!”朱开山一把拿过情报文件。“啧啧,”嘴里不住的发出赞叹!“就这群乌合之众也能把朝鲜重镇打下来,我看啊,这日军也就这点水平!真不知道你一天将日本人当做大敌是为了什么,我看这黑省俄国人才是劲敌!” “爹,不一样!俄国人自己的屎都快夹不住了,日本人呢,可是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呢!”朱传文说道,“再说了,这给安德烈的保护费还交着呢,如今又与安德烈家族刚刚建立了合作关系,安德烈家的那位老头子给沙皇挡枪,现在可是俄国陆军的头头,暂时咱还起不了冲突。这也算是有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知道,你小子还真是抱了条大腿!”朱开山随口说道, 在经过朱传文不间断的洗脑,对于日本人他也是提防了起来,朱开山团练黑省,往后滨江府往东由林老八坐镇的还有3府之地,其中两个府直接与俄国、朝鲜接壤,这算是直面两大帝国了。 比起某部尚未诞生的作品中,唐铁嘴那句:大英国的烟日本国的白面两大帝国伺候我一个人这造化还小吗?可是刺激不少,这都不算是伺候,是正儿八经的面对面啊。 朱开山看着情报仔细回忆着这次的指挥。 不由得觉得像是小刀拉屁股,给他开了大眼了。 做梦都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几百公里外的指挥,带兵的都是朱开山认为的棒槌,三个参谋部连怎么打,走哪条路的行军方案都一主二备。 这叫什么,打的都是有准备的仗!小本子就像是睁眼瞎,被朝鲜的地头蛇牵着鼻子在溜。 统一说起来,猎人行动队首功!按汉耀中学的分级,朱开山给个优的评价,当然大部分是给新装备的。 因为单是电台,在猎人行动队中就配备了3台,1台大功率的可以和冰城直接联系,2台小功率的传输距离稍近,但也是能和潘国喜的主电台取得联系,两台足足100公里的覆盖范围,日军的行动可谓全在潘国喜的眼皮子底下,也在冰城、保险队3个参谋支部的眼皮子底下。 朝鲜人的作战嘛,朱开山给个及格,这是看在朝鲜义军的动员周边平民的能力和悍不畏死的精神上的。如果是保险队,朱开山能让这个损失降到个位数。 其实说实话,日本人轻敌了,行军电话日军是配备的,但是被朝鲜义军噶断不少,这是猎人行动队教的。而且在朝鲜作威作福久了是真没发现,这些朝鲜人还有着如此的勇气。 说回这次战斗,这种全然摸透对方作战意图的仗朱开山还真是第一次看见。不由的给日军下了个弱鸡的定论,但是心里也清楚,猎人行动队是什么实力,这可是1500多人里就选了120人的人中翘楚啊,没有他们的掩护、信息探查,朝鲜义军估计早就被日军围剿了。 哪里还有后来的攻入平壤城。 对于保险队的改制朱开山一直秉承着最后反正要交给大儿子的思想,让他兼职着,没想到这逐渐的改制居然形成了如此的战斗力。让他不由得想起《孙子》里写的: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每一招落子,朝鲜义军都是在兵行险招,经过他是知道的,潘国喜发来的电报中,朝鲜义军和日军最近距离的无声接触,都能近到到肉眼近乎看见,真算是灯下黑了。 电台如此的技术优势,朝鲜义军的胜利几乎是可以预见的,而朱开山口中的乌合之众也只是让自己大儿别太骄傲而已。 而这次凸显的保险队参谋力量也是让朱开山有种自得的感觉,虽然合作起来还略显生涩,但是每一条军令和行军路线都是值得揣摩。 有意思,朱开山得意的想到。 “传文,我想后续日军也会装备这种电台吧?”朱开山问道。 “可预见,会的。有线电话的弊端太大了,而且还不止日军,俄军已然有着装备的意思,冰城猎人已经查到了,安德烈的冰城守备军从俄国最新到的装备中就有着大批的电台,装备到了营级,行军电话也在不断的优化。”朱传文说道,冰城现在可谓全是猎人的眼睛,着重不止猎人的除了侨居区、马迭尔酒店还有着冰城火车站。 之前要是没有电台这个东西,朱传文顶多在朝鲜搞搞小事儿,也正是趁着这次保险队抢先装备最新的情报装备,才敢如此兵行险招。 “是啊,所以往后的技术革新还是得往前走!”朱开山却是说了一句出乎朱传文意料的话。 “会的,楚可求马上也从欧洲回来了,由他主持铁器2厂的研究所我很放心,后续还会有着更细的划分,如同枪炮和化学研究所一样。” “恩,这个楚可求,你放心的吧?”朱开山第一次算是见识到了科技的力量,还是那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无线电,不由的觉得高科技,着重问了一句。 “放心!他儿子都在汉耀的小学呢,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再说了,王可仁在津门、沪上也在招揽大学堂毕业的人才,但是有一点,这些人必须举家迁往冰城,所以来的家境都不是很好,但是再过几年,咱自己的人才培养出来了,就不一样了,山海关外的人想来,还得我们挑。”朱传文说这话略显得憧憬,三个研究所,枪炮研究所发展的最好,其次是化学研究所,最后才是楚可求的铁器二厂研究所。 朱传文心里急,但这真是没办法。 楚可求已经发报要回来了,这次采购了一批俄国的火电厂设备,发电、输电、配电全都有,算是弥补了一块二次工业革命的空白,这次回来,老楚的担子不是一般的重,朱传文已经给他物色了好几个研究方向和采购方向了。 “放心就好,我也会帮你看着你的研究部门。”朱开山没有再藏着掖着,明打明的告诉朱传文自己手头上也有着一股和猎人一样的部门。 谷睴 “爹,说说你的特殊部门呗。”朱传文赶鸭子上架。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不过和你的目的不相同,我这股力量有着两个作用,一是保护咱家的人,二嘛就是保证保险队的纪律,不过你的教导员上任之后,我的人倒是清闲了许多。”朱开山少有的说道。 老朱闹过义和团,比所有人都知道清廷的腐败,作为一个接受过师傅手把手教育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一块肉从内部腐烂开始最无药可救,所以从保险队成立之初,就有着一股力量游历在保险队系统之外,也可能在里,起初全部掌握在朱开山手中,人多了之后部分交由学成归来的贺老四处理。 除了军需,贺老四还掌握着严肃军纪的作用,贺老四又称贺铁脸。不过贺老四往后又添加了盯着研究所的事情。 这都是什么事儿?父子俩各自混入自己?算了,我就不问了,爹也有着自己的考量。朱传文暗暗想道,他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爹的影子还有着这样的作用,说来猎人可也有着盯着汉耀所有人的职责。 朱传文不考验人性,也从不相信人性。 从汉耀的发展可以看出来,除了他一言九鼎,所有人,所有事儿都有着制度。所以,比起人性,他更相信制度。 “对了,技术革新的事儿你上点心!”朱开山又提了一嘴。 “知道了,我会吩咐开展电台技术的研究运用,先研究吧,等明白了,往后对于电台信号的侦测也会提上日程。”朱传文说着自己未来的计划。 “那就好,12府的剿匪也快落下帷幕了,三个支队长已经向我汇报了这次剿匪的战果,你看看。”朱开山从自己桌子上拿出了这次保险队冬季剿匪的战况,父子俩都是有着各自的惊喜。老朱回来之后就接受了3个支队的指挥。 此次保险队冬季剿匪可以说是战果颇丰,算是把黑省的地全部犁了一遍。 从贺老四统计上来的数据中,单是保险队的俘虏就有着5700多名,被分批押送到小青山,着手煤矿和铁矿的开采。 可以预见,铁矿厂、煤矿厂产量将会再创新高。 “爹,我加急给小青山发送一批枪,铁矿厂、煤矿厂成立单独的厂卫队吧。”朱传文看了一行赶紧说道。 “放心吧,我以命令朱少芳、林老八的1支骑兵大队协防了,出不了乱子,你要成立厂卫队也由你。”朱开山对于汉耀的事儿从不干涉。 “我这就写条子。”朱传文伏在案上,直接写到:咨命令,汉耀枪炮厂调集2000支莫辛甘纳,紧急发往小青山。 随即,借着朱开山办公室中的电话,打通给聂士则和小青山矿场,一方面让老曲调集装备,从交付俄国人那批里扣;再是让煤矿厂和铁矿厂从原本的矿工中成立人数1000人的厂卫队,除了维持矿区的治安,也开始接手小青山聚集区的治安,平时再跟着朱少芳的步兵大队轮换进行军事素养的训练。 “传文,你这2000人我可不帮你养!”朱开山却是在自己大儿耳边突然说道。 真不知道自己老爹一天在琢磨什么东西,朱传文心道,“爹,不用保险队出钱,我自己养!”朱传文腰板可是硬气的很。 “那我这上次借你的8万两银子……” “爹,汉耀穷啊,你看这马上又要遵从您的指示开展技术革新,现在哪哪儿都是用钱的地方。”朱传文刚刚挺直的腰板立马软了下去,踱步到老朱身后,捏肩捶背的。 “我就知道,打从你给我装备,就让聂士则一笔一笔记在帐上了是吧,说吧,卖给我那些装备现在值多少钱?” 从去年年底到今年3月,保险队就开始了陆续换装,先后装备了60挺马克沁,167挺轻机枪,4500多支汉耀造的莫辛甘纳,还有48门克虏伯75mm野炮、山炮,以及120门50mm口径迫击炮。 “爹,怎么会呢!当初在奉天,可是我打包票要给保险队换装的,没算钱。” “那爷俩还真是感情好,我还打算给你算点儿钱呢。”朱开山却一改往日的口风。 “爹,11万两多了,你知道的,我都是成本价,这克虏伯炮我卖给俄国人的定价可是1万2千卢布,只不过每人订。” “知道了,回头找曹德忠要,今年金厂的出产也有不少,给你3万两,全部投入到这电台的研究。保险队和粮铺也穷,马上要春耕了。”朱开山也喊起了穷。 其实这次剿匪,朱开山可是着实发了一笔横财,马匹就有着3000多匹,除了自用,大部分给了小青山育种场进行良性循环。 朱传文正纳着闷儿,自己老爹怎么突然大方了。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看朱开山给的军报,发现除了马匹,这次缴获土匪们的钱足足有着12万多现银,顿时露出个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的表情,哭丧着脸。 这又是被自己老爹摆了一道啊。 “爹!” “大儿啊,保险队穷啊,春耕马上要开始了……” “哎!”朱传文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禁的想扇自己两巴掌,让你不看完,明明都给机会了! 静下心来借着看,除了人、马匹、财物还有着一系列不好计算价值的枪支,有着4000多把的后膛枪、火铳等等,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爹,保险队也得奖励一部分,大冬天的出兵保险队员也算是累坏了。” “我知道,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会按他们的军功发放奖励的。” “保险队员富起来也是好事儿,汉耀小学的收费可是不低!” “巧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儿,从今年内开始3年以上保险队员的学费我包了,帐从粮铺走!”朱开山大手一挥,不愿透露姓名的朱开山老先生还是一如以往的重视教育。 得,您有钱,您说了算! “那这4000多条各式的枪支都给朱家粮铺的民兵吧,咱老朱家的保险队用这些杂牌枪,跌份儿!”朱传文又想到个事儿。 “怎么,你的枪械厂能满足4月底春耕之后的招兵?刚才我还听着你要从给俄国人交付的里面扣呢!” “哎,都是些做给俄国人看的小动作。冰城的电话还是掌握在俄国人手里,不好说啊,还有冰城的蒙务机关、本子的菊机关可都在猎人那里挂着号呢,有时候得做出点产量低的样子来,给您交个底儿,经过你儿子的不断扩建,咱的枪炮厂今年产量拉满能生产出枪支10万条,重机枪300多挺,轻机枪600多挺,迫击炮600多门,各色火炮300门。” 老朱听着这些数据蹭的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满脸的震惊。 “但是,产量我给压了!”朱传文却说道。 “怎么?”朱开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正文 第四十四章痛并快乐着 朱传文见父亲猛然站起,原本在为朱开山捏肩的手顺势滑落,另一只拿着剿匪的军报的手从旁边放在了红木办公桌上,幽幽一叹:“这枪炮的更新换代快啊。”坐到了老朱对面,很难想象,他也有着为科研力量强大而烦恼的一天。 见儿子坐下,朱开山也是知道知道可能出现什么不可掌控的事情了, 也随即坐下。老朱虽然行事粗犷,但是总带着细腻,表示很想听自己儿子的见解,经过平壤之战,对于大儿花着大笔的钱攀科技树,也是表示出了自己的理解。总得看效果, 吃着红利之后就是这副模样。 “单说现在枪炮厂定装的装备,其实就只有两种,任重而道远啊。”朱传文一边吩咐着子母房间外,门口等候呼唤的秘书上茶,等门关上之后继续说道:“定装的两种,一是步枪,这东西定稿了,在这个基础上,往后除了造价更高,精度更准、距离更远的少量生产狙击枪外不再变动。步枪是未来战争的主体,再说了以汉耀目前的水平,铜锭还是从俄国进口、购买的,其实极大水平上限制了我们子弹的制造,为了压低剿匪、作战成本,保险队现在还在收集枪壳儿, 这也是我们能力不足的体现之一。” 对于这件事儿, 朱传文其实早有着腹案,但是铜矿、银矿的开采清廷很敏感, 这也是目前不想暂时动的原因之一。 “恩,我知道,比起俄国和日本的国家体量,我们的确弱小。”朱开山也是能拿到汉耀提供的各国报纸,有些关键的报到,朱传文都让乔洪国的工会,组织人进行了翻译,供保险队高层阅读,保险队的支队长们总得了解些更远的局势。 “比不得啊,和这些哪能比。”朱传文对于汉耀与自己可是有着清晰的认知,未来努力方向有了,先抄作业再写作业,他可不是阿三,这样的事情都能搞砸,“再说第二个定装的产品,其实就是迫击炮,新型钢材到位,应用熟练了之后,曲正乾已经将渐速膛线的技术运用了进去,50式迫击炮将会被淘汰,今后会更新为60式迫击炮定装, 重量和50式迫击炮差不多,算是单兵装备, 往后还有着,已经开始生产的81式和还在设计图上,需要更加新型金属的100式,补充保险队步兵的火力。” 新型金属的方向已经确定了,大久保冶金所现已完全被安田进行了收购,汉耀这边提供煤矿供应,算是进行了技术的交换,毕竟煤矿资源安田也能想办法购买到,只是不如汉耀的小青山煤优质而已。 两相比较,还是大久保冶金所的技术更为关键一些。 “听起来不错啊,那为什么压着生产力呢?”朱开山不明白了。 “哎,爹你是不知道枪炮研究所的那些老鳖盖子。”朱传文一边吹着茶叶,开始感慨起来奉天制造局高级工匠进驻过后的趣事。 过完年后,不止有着原奉天制造局的高级工匠,还有着通过火车陆续被猎人与汉耀商行联手挖来的,覆盖整个清国沿海地区制造局的工匠,原天津制造局、江南制造局等等地区的高级工匠,已经开始了陆续进驻。 奉天制造局的工匠们算是先行者,带动着产生了巨大思想上的火花。 喊一声鳖盖子也算是昵称吧,枪炮研究所前后开展了驳壳枪的改良、马克沁重机枪改良、麦德森轻机枪改良…… 但是都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送上来一版否一般,因为过几天,更好的设计就会被交上来。 武器在战争的时候才会被想尽办法琢磨出来,现在正好是达尔文主义盛行,地区冲突不断的时候。堪称武器发展的黄金时期,而现在摆在枪炮研究所面前的作业实在是太多了,各式的武器从世界各地被汉耀办事处的人员运了过来,枪炮研究所都快成了一个武器展示所。 这些东西就像是美人儿,被一顿手上长满老茧的工匠来回把玩。 后世有個传言,说中国人不善于从0到1的发明,但是极其善于1到10的研究。朱传文最近深以为然…… 当然这火花也不是凭空产生的,朱传文这厮也是给这群年近45以上的高级工匠补充着蓝色小药丸,枪炮研究所的产量可谓是吓人。 总的来说手枪、重机枪、轻机枪、火炮4个方面能改动的地方太多了,说说年限,其中最年轻的驳壳枪自出产到如今有着12个年头了,而汉耀枪炮厂如今生产的克虏伯炮更是30年前的东西。 这些各地赶来的高级工匠都是制枪的老手,如今称之为玩枪的专家亦不为过。 他们中有些人经历过英国人的培训、德国人的培训甚至还有意大利人、美国人的培训。 原先他们的发声每人听,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些人爆发了极大的工作热情,因为中国人从来不缺乏发明创造的人。 首先是冰城优渥的环境,直接解决了饱暖两个方面的东西。饱暖之后,剩下的就不用说了。朱传文提供的蓝色小药丸并不是真的那个为了解决心脏病的药物,而是叫做金钱的东西,起初是为了让这些沉淫此道多年的高级工匠报以制造热情。 但是药劲儿好像下猛了,每提供、并且采纳一份设计报告,枪炮研究所就会给予100银元的奖励,对于朱传文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些经历过饿肚子的工匠,这就是一大笔钱,毕竟在冰城,36银元可就值一套汉耀的院子啊。 如此,更有些纯靠手艺成为高级工匠,而原本大字儿不识的人对于学习与改良枪械具备了浓厚的兴趣。 最早一批奉天制造局的人在经过几个月的扫盲之后,从1909年初开始,位于汉耀中学的高级工匠夜校班正式开始,组织深造,高级工匠们除了承担着各自传授手艺任务的同时,已经开始折磨汉耀中学的物理教员了。 阅读汉耀图书馆的译文图书,折磨物理教员,这是这群老鳖盖子的两大乐趣。 图书译文,这件事是曲正乾、毛光廷、楚可求、聂士则4人负责,手下也有着一批经过洋人培训和接受过教育的工匠,这些人也是汉耀为数不多有着洋文读写能力的专家级工匠,是一个个研究所中的领头羊,对于这些专家,这些老鳖盖子们很尊敬。 因为这些人偶尔会教授绘图课,这是为数不多他们需要认真学习的科目。 而折磨头上头发不断稀少的物理教员,就是另外的乐趣了。 从学到做需要一个过程,而从做到学却是事半功倍。 这些年近四五十的工匠完美的诠释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这件事情,他们其实早就从自己的手艺中由做而学领悟了不少关于物理的知识,原先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现在却是内外兼修了,汉耀中学的物理教员每天都在拔他那为数不多的头发。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些老货问道问题太过于刁钻,有些甚至已经牵扯到了机械制作所需的物理知识。物理教员他们也回答不上来啊,只能拔头发,再跟着学,硬是把教员自己的水平拔高了一筹。 带动着没压力的化学、数学教员一起进入内卷。 来吧,谁怕谁! 优渥的环境加上金钱奖励,再加上有人听他们说话。这些晚清沉浸制造枪炮多年的高级工匠,可算是把毕生的思考全部贡献了出来,交由曲正乾审核,今天说炮管长了,明天说克虏伯炮还是太重…… 只能说曲正乾痛并快乐着,每天睁开眼睛就在审核设计稿,认真判定保险队的需要,产品通过的,就开始着手实验。 让原定手枪、重机枪、轻机枪、火炮4个方面的设计图一拖再拖,现在制造的这些也仅仅是老版本,让保险队有的用就好,故而除了步枪生产线和迫击炮生产线产能拉满,其他的都在待定。 朱开山听着自己大儿说的砸吧着嘴,觉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聂士则还是个有本事的人?” “他有什么本事,重要的是你儿子,没了我保障生活,这些高级工匠至于这么拼命吗?对了,还有人说是要娶媳妇,传香火!” “娶媳妇?你不是说都四五十了吗?” “是啊,但很多人其实都没后,要不然怎么会来冰城,清廷原先并不重视这些工匠,也就是来了冰城才被我当成宝。” “哎,也是可怜人,空有一身手艺。”朱开山也是跟随着感慨一声,清廷这些年着实不顺当,上位的又是个小娃娃,摄政王载沣又是个志大才疏之辈,靠着一堆老臣勉强维系着局面。一个个制造局也是入不敷出,这才有了汉耀的可乘之机。 “是啊,爹,原先是真可怜,现在人家可容光焕发着呢!” “怎么说?” “在冰城有钱娶个媳妇很难,但是在黑省、关东却是简单了不少。就说咱闯关东都是九死一生,这其他人呢?都是一样,闯啊闯,能真正来到关外的,大多家里总是有着几个人残缺,这群老梆子努点力,说不准直接一拖二连生孩子的力气都省了,也是个好事儿。”朱传文说着说着就没了正形,一拖二不就是娶个大的,带俩小的吗? 谷疖 “你啊你!”朱开山摇晃着脑袋,虚点这,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这也是底层农村的现状,这个时代,是不是自己的种儿其实在一些看开了人眼里并不重要。农村里还有着棒槌会这样的事儿,只能说一个字儿,苦! “所以爹,我给您说,现在商行还兼职着媒婆的业务,指标被夏元璋分解给了一个个商行管事,分的时候他叫一个啧啧称奇,说干了一辈子商行,临了又开拓了媒婆的业务。” 朱开山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行了,倒卖人口的事儿咱不做!”笑完朱开山还是提醒着,在老朱眼里,人还是得有这基本的尊严,不能像猪猡一样被买卖。 “放心吧,老梆子们都是坐着火车自己去相亲,商行顶多也就是牵牵线。” “得了,我知道了,希望过几年有着更好的武器用吧!你最近休息几天吧,我看鲜儿最近可有些不对……”朱开山说着,就下了逐客令。 朱传文闻言,刚才的讲这些的兴高采烈一下子没了劲头,耷拉着脑袋向着外面走去。 回家啊…… 怪不得说中年……不对,结了婚的男人下班总得在车里抽两根烟再上楼。 瓷房子 朱传文一进门就遇到正要出门的宫若梅和传文娘。 “娘!”朱传文先是问了声好,转而出言调侃道:“二小姐,怎么?有事儿啊?”因为他看见今天的宫若梅一身白色劲装,身后自己娘手里还提着个白色的风衣,一副关心的样子。 “传文大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忙完了,就回来了!”朱传文摸了摸鼻子,对宫若梅突然的展颜一笑有点没适应。 “若梅!你不是说还有同学等着呢吗?车都在后门等着了!”传文娘催促着,显然有些事儿朱开山也是和她说了,现在一家人保持着一种奇妙的默契,就是不让宫若梅和朱传文独处,这件事儿倒也好解决,收了宫若梅当干女儿,就能绝了俩人的心思。 这年头的干亲分量可是很重,干妹妹和亲妹妹那是一样的。 “哦,对!师伯母我走了!晚上我在学校食堂吃!”说完,风风火火的朝着后门的马车跑去。 “娘,这丫头?” “什么丫头,你妹妹!说是在学校组织了个女子防身术的课,她是教员。”传文娘说着抖了抖手,就向着自己宝贝孙子的房间走去。 “对了,小满和鲜儿呢?”朱传文朝着自己娘问道,亲儿子感觉越来越不受待见了。 “鲜儿奶孩子呢!你说说伱,鲜儿还喂奶呢,我不让去坐班你就把办公室弄到家里来,对着和我干是吧!真不知道让鲜儿这么忙你安的什么心!” “我能安什么心?” “哼!”传文娘没说话,直接走进了鲜儿正在办公、奶孩子的一楼会客厅。 朱传文也是紧随其后。 “鲜儿,我回来了!” “传文哥,你今天回家住?”鲜儿一边将孩子交给传文娘,一边问道。 朱传文也是逗弄着孩子说道:“回来了,可算是忙完了!” 见俩人有话说,传文娘抱着孩子出了门。 随着门关上,鲜儿的脸逐渐的委屈起来:“传文哥,要不你把宫妹妹娶了吧?” “蛤?” “为了这事儿你都快一个月没怎么在家里住了,你娶了宫妹妹怎么算来,还是有一半的时间住在我旁边的。”鲜儿的脸陡峭着,撒娇这种事儿对于她来说是做不出来的,但是委屈也不会受着。 “不是,不是,你谁说的我因为这个事儿不回家的?” “不是听谁说的,打从汉耀中学开学你不就是这样做的吗?”鲜儿倒是反问道。 “你听我说啊,这是真赶巧了!你男人最近可是办了件大事儿!”朱传文想了想只能把朝鲜的事情简单的给鲜儿讲讲。 但是这话到了朱传文嘴里可就变了味儿了! “鲜儿,我和你说,这次小日本在朝鲜可是吃了大亏了,电台你知道不,就是商行在草原上用的那种,你男人我指挥着朝鲜的义军,大概有着小两千人,可是和上万的日军打,一个命令,他们就得进攻,一个命令,他们就得撤退。 大同江知道不?在我的命令下,四渡大同江啊,小日本尽跟着我的指挥吃灰!还有平壤知道不,前些年清廷还派兵在那里打日本来着,虽然现在被日本人占着,但在我的指挥下,朝鲜义军声东击西,愣是打下来了,这一仗可是消灭了不少的日本人。”朱传文愣是硬将一个会武术,会运气的姑娘给抱在了怀里,大体的讲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反正根据朱传文所说,朝鲜义军就是棒槌,有着他的指挥才能打出这样的胜仗。参谋部、电讯处、猎人行动队一概没提,提就是朱传文英明神武,在世诸葛亮,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传文哥,那你打朝鲜干什么啊?”鲜儿在朱传文的上下其手之下,总算是哄好了,好奇的问道。 “干什么啊,那就得看朝鲜人干的怎么样了,每人愿意给他们卖枪,我这枪炮厂的枪生产出来总不能咱自己用吧,也不用不完,得让他们分担点儿,还有,日本在朝鲜发展的那么顺利,让我有点儿看不过眼,怎么就能没点血性呢?”朱传文随口说道。 “传文哥,你要做枪炮生意?你不是说所有的地区冲突都是枪炮泛滥造成的吗?”鲜儿偶尔也会去听朱传文的崛起课。 “对啊,但我就是要在朝鲜造成地区冲突,日本人啊没安好心,总得给他们找点儿事儿做做,这几年你没发现冰城的日本商会又开了一批吗?都快比英、美、俄加起来都多了,老是盯着咱的地方,总得给他找点不痛快。” “但是,卖枪终归是不好的吧。” “也是门生意嘛,不说了鲜儿,让我看看,你最近有什么变化没有。” 随着一楼会客室的门咔哒一声,里面再也没发出声音,科斯佳这人朱传文得好好感谢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法国人的浪漫,瓷房子整体墙壁上、房间的墙壁上,都有着一种出产自葡萄牙的软橡树皮作为木地板和墙壁的装修,除了保温之外,还有个最重要的效果,隔音! 正文 第四十五章两个中心 一场夫妻之间的较量在朱传文率先发难之下算是告一段落,这件事情倒是让他有些愧疚,作为男人干事业没有错,但是忽略了哺乳期的媳妇的确有些不地道。 工作和生活,倒是第一次让朱传文感觉到平衡的困难,说到底朱传文没自己老爹心大,能做到多年不归家, 不传信儿。 朝鲜境内的较大的搞风搞雨算是告一段落,陪伴母亲,妻儿,居家宅着的朱传文正在瓷房子后晒着太阳,朱家粮铺的农垦已然开始,曹德忠在各处奔波, 这次朱家粮铺除了农具的提供, 也开始了同期水利沟渠牵引。 一个倩影施施然的坐在了朱传文的身边…… “传文哥,美国这个报纸怎么会有女性聚集的照片啊?她们在干什么?”鲜儿拿着瓷房子新到的一份美国报纸问道,英文的学习鲜儿也在继续,但是说要真的看懂,还需要不断的学习进步。 1909年3月8日,便是后世三八节的来历了,芝加哥女工为争取自由平等、而举行规模巨大的罢工和示威游行,得到广大劳动妇女的热烈响应,美国报纸也是刊登了此事,造成了很大的社会影响。 “这个啊,她们在示威游行呢!”朱传文拿起报纸扫了一眼说道。 “示威游行?” “恩,她们表达诉求的一种方式。”朱传文说道,如今的美国还是自由、民主的灯塔,甚至在之后的冷战中亦是表现出卓越的社会制度,总的说,20世纪的美国是个不断蓬勃发展的社会,虽然有着周期性的经济危机, 但是依旧是和红色巨人比谁更好, 不像后来, 开始摆烂。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组织?”鲜儿思考了一下, 突然说道。 “哈哈,说说,我的鲜儿有什么诉求啊,我马上给你解决了!”朱传文拍着自己的胸脯,他有着这个底气。 “这倒也是,她们可没有我这么方便。”鲜儿莞尔一笑,“传文哥,我想组织一场关于中学基础课本的论证!” “论证?”这还是朱传文第一次从自己媳妇口中听到如此新鲜的词汇。 “恩,就是论证。这场论证我想让你和我同时出席,翟敬仁组织。”鲜儿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把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为什么呢?” “因为我觉得传文哥你还是不重视教育!”鲜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还不重视啊?但话都说到这里了,朱传文再拒绝总归有些不好。 一场关于基础学科课本定稿的教育论证在汉耀中学礼堂就这样第一次展开。 4月12日,在家休息了几天朱传文也是如约来到了中学礼堂。 能看出,朱传文的到来的确起到了很大的效果,至少学校的全体教员从穿着上就有着极大的重视,有些老教员也是穿上了汉耀中学的教员制服,四個兜儿, 上面的兜儿可以别上一只铁器一厂的少量手工制作的钢笔。 论证如期举行, 主要是讨论基础学科课本的定稿。听着各科教员长的发言也让朱传文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洋文简单翻译成汉语,的确有些水土不服。 “诸位,我想问一个问题?”在论证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朱传文拍了拍话筒,朝着底下的一众教员问道。 “东家,您说!”作为论证组织者的的翟敬仁说道。 “谁能告诉我三角形又几个心?” 三角形有几个心,这个是汉耀中学一年级数学课本的上的东西。 “重心!” “外心!” 重心、外心、垂心、内心、旁心,这就是汉耀课本上借鉴外国课本写明的五心了。 “对!但是物理教员,我记得重心好像是个物理概念吧?”朱传文又朝着物理科的教员长问道。 “是的,东家。”一个头发稀疏,连清廷标志性辫子都快要蓄不起来的中年人起身说道。 “但是作为三角形的五心,却都是几何概念,我说的没错吧,数学教员?” “没错!” “那么这个重心的几何概念应该是什么呢?”朱传文再次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还真是没人回答了,这个问题的确太过于刁钻。朱传文从位置上站起来,站到立式的主话筒前:“或者说你们猜猜,平面上的三角形到底有多少与几何相关的心呢?” “8个!”有个教员起身说道,中国人还真偏爱这个数字。 “好,8个!买定离手!”朱传文也算是老教员了和台下的一众人互动了起来。 “12个!”好嘛,又是个钟爱的数字。 “还有人下注的吗?”朱传文朝着台下再次问道。 “108个!” 这个回答让在场的一众教员吸了口气,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投去目光。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朱传文也是从桌子上拿出一本英国《科学》期刊,上面有着一篇奥匈帝国数学家的论文,明确的写着根据他的研究,三角形现在能统计到的,有着7927个与几何相关的心。 在场一片惊呼。 这也是朱传文能从汉耀图书馆找到最新的数据了,但是根据后世的研究,平面的三角形已知的不同几何心有着44072个。其实有些人会说,这有什么用,又不耽误汉耀的发展,不耽误汉耀的人才培养,也不耽误汉耀的科技进步。 但是这次的论证,倒是让朱传文再次注重起了汉耀的基础学科的教育,那就是数学、物理、化学三门。 大多数人接触不到可以允许,但是对于整个汉耀来说不能没有! “其实刚刚听了诸位的发言,我已经明白诸位教员已经做的很好了。”朱传文挥舞着手臂,向着一众教员有些振奋的说道,“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做的更好呢?所以从刚才,我有一个想法一直在酝酿……” 朱传文的话让在场的所有教员都开始认真的听了起来,自己东家又有什么大手笔了?“所以,我觉得是时候成立属于汉耀中学的基础学科研究所了!” 基础学科研究所,这是朱传文基于汉耀中学目前环境的一个创举,后世其实有着一个说法,说是有着90%的数学、物理知识其实并没有在中国教育界流行,那么在这个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20世纪,汉耀是否有机会能再走一步呢? 谷杄 朱传文看着台下的这些教员,他们有的年轻,有的年迈都是翟敬仁这些年从山海关内招揽来的。有留过洋的,有清廷的秀才,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当世的人才。那么有着这些人当底子,或许重视基础学科研究,会开放更加鲜艳的花朵。 也算是为汉耀的人才培养尽一份力。 在朱传文口中,基础学科研究所包含这数学、物理、化学研究三个方向,数学是独立的,但与任何学科息息相关,将由汉耀中学独立资助。 物理研究方向将与枪炮研究所、铁器二厂研究所挂钩,接受两个研究所的资助。 化学研究方向将与毛光廷的化学研究所挂钩接受资助。 每一个课题研究将以国外杂志的现有成果为基础,吃透或者应用将会得到研究所不同程度的奖励,具体将由翟敬仁出细则。 在年老教员的叹息生不逢时,年轻教员的火热眼神中,这次鲜儿组织的基础学科论证算是正是落下了帷幕,而汉耀中学,再次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注资,将由翟敬仁操作,开始依托汉耀商行的渠道开始向着山海关内招揽人才。 马车上,鲜儿顾忌身份,先是拉严了窗帘,没了刚才的正襟危坐,转而抱住朱传文的胳膊。 “传文哥,你咋就懂这么多呢?” “怎么,懂这么多不好吗?” “好啊,但是我就可怜了,以往在学校,老点的教员还好,年轻新来的嘴上虽然尊敬,但是我能看出来,他们对于被我一个女人管着并不服气。” “嘿,还有这种事情!回头我让翟敬仁辞退了!”朱传文一听,装作生气道。 “别别别!”鲜儿赶忙组织道,现在汉耀中学的名声好不容易打出去,在关东三省有了点起色,这么一弄倒是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我就是说说,其实我也有办法制住他们。”鲜儿突然展颜一笑。 “什么办法?” “钱啊,没我签字儿,你给翟敬仁的那笔钱看他敢用吗?”鲜儿笑道,的确,现在汉耀、保险队的夫人们可是一个个手里抓着汉耀各个学校的钱袋子,这些人坐班就是图个有事儿做,贪财?在冰城,猎人的眼皮子底下倒还真是很少,而且掌柜的工钱都算是够高了,在汉耀的盈利能力下,这些人已经过上了富足的生活,物质富裕了,那么所求不过是精神上的,虽然没能力当教员,但是在学校工作也算是教书育人,这种成就感可不是一般工作能比的。 朱传文其实还得感谢鲜儿,也正是鲜儿组织这次论证,让汉耀将三个研究所以基础学科研究所为中心,牢牢的连接在了一起,学以致用,三个研究所现在的条件可以,各种实验也能更加生动的展示,教员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有条件研究。 这件事情罢了之后,又过了几天,日文报纸上,《朝日新闻》一段名为【名将之花凋零朝鲜】的报道引起了朱传文的注意。 上面清晰的写着,驻朝鲜平壤第2师团少将高平贤三战死平壤保卫战中,与之相配的还有着被夷为平地的第2师团指挥部照片。 这是潘国喜那小子瞎猫碰上死耗子? 朱传文不禁的想到,在参谋部制定的作战计划中的确有着炮击的选项,对于此也是调集了三门新生产的81式迫击炮作为了火力补充,连炮兵都是从最近的林老八部队抽调的6名好手,81式迫击炮的操作人数是三人,另外一人由猎人行动队补充。 原先的计划中,本就没有攻入平壤内城的计划,因为太过于冒险,参谋部害怕那些朝鲜义军杀红了眼睛,导致撤退延误,被日军直接包了饺子。所以在攻入外城后,就给了潘国喜3个选项:朝鲜亲日的官府,日本驻朝的办公地,最后,也是最不推荐的就是第2师团指挥部。 此时的日军作战风格凶悍,从俄日战争中就能看出,指挥部前移的情况很多,外城被攻破,作为指挥官的高平贤三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守住内城是他有且仅有的一块遮羞布,那么到最前线去,是作战参谋们一致认为会出现的情况,但是没想到潘国喜这个愣头青还真是头铁。盯着日军的指挥部就不松口。 那天,高平贤三其实正在疯狂的呼叫自己部队快速、快速再快速。导致一直在指挥部等待大部队的消息,高爆弹的威力对于水泥建筑破坏力也是惊人的,1发81口径弹药或许不够,但是整整120发射在一个地方,造成的破坏力是惊人的。 愣是给日军指挥部来了个团灭,在朝鲜日军撤离的时候,原本在日本中级将领的指挥下还打算进行拉扯。但听闻指挥部被炮击,整个第二师团指挥部高级军官尽数玉碎,也是让还有着火力支撑的日军停止了拉扯的步伐,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 这让朝鲜义军撤退无比的丝滑,甚至还让猎人行动队有着着打扫战场机会,一些炮弹壳被随军带走,两门炮也是完好无损被拉走。 朱传文拿着报纸,直接前往了王家山货铺。 “义山,看看,潘国喜这小子立功了,日本的少将欸!”走进蓝义山的办公室,朱传文将报纸放在了蓝义山的桌子上说道。 “是啊,总教导,我也是收到了消息,已经通报嘉奖了!”蓝义山的嘉奖令刚刚发出去,也就前后脚的事儿,嘴里一直啧啧称奇。不知不觉的,潘国喜这小子可算是立了大功。 “该奖!”朱传文说的斩钉截铁。“对了,朝鲜现在什么情况?” “总教导,朝鲜义军现在正在向着咸镜北道的仓坪里、凤山、恩德一线移动,按照您的建议,潘国喜会带着朝鲜义军继续在那里的山川中活动,打游击,并且建议朝鲜人建立自己的活动范围,至少得保障自身的衣食住。往后,朝鲜人会以凤山为中心,林支队长会协助打通延边府与仓坪里的供给线,而恩德方向,在越过图们江后与俄国境内的联系就得靠他们自己了。” “恩,往后他们也该自力更生了!这次朝鲜人应该又向我们下了一笔大单子吧?” “对的,总教导,李范允看来在平壤城没少抢,这次总共给我们下了1万支步枪的单子,连带着还补齐了之前两门步兵炮的钱,不过他们还想求购我们的迫击炮。” “步枪可以卖,迫击炮么……”朱传文考虑着,“先吊着朝鲜人的胃口,就说这东西是从欧洲买过来的,很贵,过些日子再说,朝鲜人现在有求于我们,但总归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于大韩帝国的人,朱传文内心总是有着不得劲。 小国总是有着自己的发展方式,这左右逢源就是他们的必修课,以前他们没得选,只能向着清国靠拢,可是随着俄国人远东力量的扩张,俄、日、清三方都挨着的地方,他们的选择可是很多。扶持一股有着不同力量的朝鲜人给日本人添一点堵,这是符合清国利益的,也是符合汉耀利益的。 “对了,枪这个事情不着急,我会让聂士则改装生产一批俄国原版的莫辛纳甘,往后这个生产线就是给朝鲜人造枪。”汉耀如今还很弱小,堂而皇之的提供带着自身特色的枪械还真是有点作死,俄版的枪械至少还能起点迷惑的作用。 “那最好了总教导,刚才我还想说,最近黑省的地界可是有点儿不太平,我们这枪械是不是太显眼了?” “怎么?” “日本人的菊机关、黑龙会开始在黑省大量的渗透,行动队都有些忙不过来了!”蓝义山说的阴戳戳的,忙不过来,那是因为只要发现,直接斩首。其实,即使俄日签署了《朴茨茅斯条约》,但是俄、日暗地里的交锋还是在继续。 位于冰城的俄国蒙务机关除了挑拨蒙古的亲俄王公们,还有就是在与日本的菊机关、黑龙会展开交锋,只不过现在多了一股属于朱传文的猎人力量而已。俄国人在北满反应迟钝,猎人却是灵活的,高执力的消灭着日本谍报机关。留下的痕迹也是俄国人,倒是做的很干净。 朱传文沉吟一下:“第二个行动队快训练完了吧,也该放出来练练手了!” “那最好了,不过我还是建议和第一批行动队混编行动。”蓝义山建议道。 “按你说的办,看来,日本人已经开始怀疑是俄国或者清国在捣鬼了,让潘国喜小心点,尽量表露自己是清国力量的身份,林老八延边府那边也是让猎人出面,他最多敲敲边鼓。”朱传文命令道。 这一次朝鲜的行动,猎人算是正式和保险队见面了,往后合作的机会更多,电讯小队便是保险队与猎人联系的桥梁,或者说猎人部门将是保险队与朱传文联系紧密的又一个中心。 一个个力量算是借着纽带,有序的连接在了一起,发挥着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知道了,总教导。”蓝义山挨个记在了自己本子上。 祸水东引,狐假虎威,便是藏在俄国、清国两方势力下朱传文一直奉行的原则。 这也是一开始,猎人和朝鲜人接触的时候,不断暗示自己的清国力量的原因。 正文 第四十六章机械化的春耕 1909年黑省的春耕在4月初就开始陆续拉开了帷幕,以往,对于春耕,朱传文并不是很关注,因为有着曹德忠操持不用费心,但是今年,委实有点不一样…… 朱开山的踏雪乌骓配种成功了, 如今朱传文身下就是踏雪乌骓的儿子,虽然毛色没那么纯正好看,但是2岁的黑马却已然和踏雪乌骓一样高大,单论神骏,不输于其他好马。 带着随身的护卫,一队任聪冰城出发, 向着离滨江城最近的一处朱家粮铺农垦地前进, 朱传文也开始了自己的考察。 “德忠叔, 这次新到的东西怎么样?” 曹德忠是问讯赶来,身后是这处粮铺的农垦地的管事。 “传文,好是好,但是委实有些太贵了啊。”曹德忠有些心疼的说道,刚才他还称呼总教导来着,但是被朱传文纠正了,又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还是显得亲密一点好。 太贵了,这是曹德忠的唯一感受,因为朱家并不缺牛、马,但是从年初原油陆续到位开始,朱传文就奢侈的从美国霍尔特履带式拖拉机制造公司购买了5台履带式拖拉机,有4台被投入到了粮铺的农田中工作。 为了这5台拖拉机,这耗费的可是上万银元的采购加运费,钱虽然是汉耀掏的,但是在曹德忠看来,实属没有必要,汉耀、朱家粮铺在他的心里就是一家, 没必要分什么你我。小青山种马场的牛、马已然在不断的循环供应, 浪费这钱干什么? 贵吗?朱传文心底里反问了自己一句,这是曹德忠还没有看出这款拖拉机的好处,牵引耕地是一方面,这还有后期的收割呢,整体算下来,拖拉机的应用,大概是马匹成本的6分之1。“效果怎么样?” “效果自然是好,毕竟花了这么多钱……”曹德忠还是有点碎碎念,见朱传文没接自己这一茬,开始说了起来,朱家粮铺布置的地点都是上好,连城片的未开发黑土地,拖拉机工作起来效率很高。 美国的霍尔特公司也没想到,居然会有清国人采购,本着开拓业务的想法,特意派来了拖拉机公司的职员,教授拖拉机开动,4台拖拉机每天从早到晚不间断的牵引耕地,和牛、马比的确不能同日而语, 这是科技的力量。 履带式拖拉机的通过率很高, 在这片松嫩平原上更是发挥着彪悍的性能。 “那就好。”朱传文此时也是看见了远处一个冒着黑烟的怪物“突突突”的行进着,一时技痒,还去学了会儿拖拉机驾驶,很简单,只要在黑土地里横冲直撞就行了。看着心疼的粮铺管事,朱传文也是朝后看了眼自己翻的歪七八扭的地,有些脸红的继续让他们上场。 田垄边上,朱传文捏了一把黑土,团成团,朝着曹德忠说道:“德忠叔,这4台拖拉机看好了,别给弄坏,后期会有着铁器二厂的工匠专门来维护、保养。” “放心吧传文,这东西我已经安排民兵保护着呢。”曹德忠拍了拍胸脯,买都买回来了,那就接着用吧,至少对于粮铺来说,今年开垦的面积又可以扩大一部分。 “对了,和我说说如今粮铺佃户的发展吧……” 曹德忠身后的管事上前介绍了起来,如今朱家粮铺流通的还是冰城印发的工分票,因为有着汉耀,每个地区的朱家粮铺其实算是一个小型的杂货铺、管理中心、农具存放点,算是把复合型市民中心提前应用在了辽阔的松嫩平原上。 第一批粮铺的佃户现在算是周围小有名气的存在了,因为在这个年代,有屋住,还有饱饭吃,那还要啥自行车。 更有其中家里有着儿子在保险队当值的,已经逐渐成了每个村落令人羡慕的存在。 “粮食都够吃?”朱传文见这管事说的天花乱坠,有些不放心,更是亲自前往佃户家里,直接朝着留守在家中为家里劳力做饭的妇人问道。 妇人见管事都陪着,肯定是個大人物,也是先赶忙拿出点柴火延长做饭时间,才急急忙忙的回话道:“贵人啊,够吃,粮铺还有着赊欠工分的情况,正是刚来的,和我们以前一样就先欠着……” “那就好。”朱传文点点头,看了眼周围的陈设,和自己在三江口的老宅差不多,又摸了摸棉被,里面都是草原上收来的羊毛,放心的朝着外面走去。 “走,德忠叔,去看看咱的储粮仓。”朱传文向着曹德忠招了招手。 高大的储粮仓修建在背阴处,可能是山,也可能是土丘。 朱传文四下看了一眼,又让管事打开,问道:“和账目是对上的吧?” “对上的东家,也就是您和曹掌柜都来了,要不然这个粮仓轻易是不允许打开的。”管事再次将几把锁挨个锁上,最后一把交还给曹德忠。 “恩,那就行,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是老祖宗教给我们的道理。”朱传文好似又想起了什么,“粉条的制作现在怎么样了?” “东家,现在整个关东流通的粉条大部分都是咱粮铺每个点儿制作的,佃户们其实也会留一点,但是大量的还是卖出去,农闲的时候,每个粮铺分号都热闹着呢!”管事回忆着那个时候的热闹,比划着讲给朱传文听。 “那根据你的估计,前年收拢的的农户能还完粮铺的帐吗?” 这就是先期建房子的那笔钱了,现在地都不是自己的,农具什么的也都是粮铺提供,和佃户没多大关系。 “东家,应该到今年收成,就有着一大批农户有着自己的房子了,除了种田的好手,还有就是有子弟加入保险队的,可是有着工分的奖励。”管事说道。 “那就好啊,闯了关东了,总算是过上了安稳日子,你们一定得做好工分的兑换,这点不能马虎。”朱传文再次朝着管事强调了一遍,就像是工厂上工,田里的活其实更加细致和杂乱,再加上民兵,帮忙新修水利等等,这些都有着工分的奖励。 除了种田好手,有着泥瓦匠、木匠等手艺也是在粮铺的范围内发光发热,这些人手的划分,聚集前期曹德忠也是做过大量的工作。 “德忠叔,你先忙这,那我就走了,还得去趟原油提炼厂看看,没了提炼厂4个铁疙瘩就得趴窝。”朱传文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 曹德忠也是带着手下向着新开垦的地界奔去,相比于已经成熟了的这边,去年招揽的新农户面临的问题更多,他还是得去看看…… 汉耀原油提炼厂 毛光廷已经在冰城周边已然开始了原油提炼的工作,提炼厂的建设是在俄国人帮助下去年就开始修建的,打从与安德烈的家族签署了合作的协议,来自俄国的原油就不断的冰城车站卸货,还辅以真金白银的少量采购。 大的方向来说汉耀生产的枪械算是被统统换成了原油,俄国人乐得如此,朱传文更是乐得如此。 但一处小型提炼厂是消耗不完这些原油的,剩余的原油被朱传文储存在小青山开采完煤矿的矿坑里,由煤矿厂的厂卫队严加看管,算是储备物资。 “光廷,炼油弄的怎么样了?”朱传文戴着竹子制作的安全帽,在炼油厂里转着,朝着身旁陪同的毛光廷询问道。 “东家,俄国人已经走了,总的说柴油、汽油的提取已经没有问题,原油还真是好东西,能提取不少我们用的着的产品,往后润滑油这块我们自己也能生产了。”毛光廷有些钦佩的看着自己东家。 朱传文做事永远在弥补清廷工业的空白,让毛光廷这个研究化学的人完全的物尽其用。 如今,要说哪个国家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出口国,出乎意料的,却是是美国。从1859年,宾夕法尼亚州打出第一口石油井开始,美国其实就在大量的出口原油制品,直到二战结束才停止出口转而进口原油。 谷媨 工业革命发展到了如今,内燃机的发展已经成为趋势,按流行的话说就是风口,德国这个走在工业革命前列的国家为了布局自己的原油储备,一意孤行的建造3B铁路,造成了欧洲局势的紧张,可以说,原油是罪魁祸首之一。 当然,资源的争夺无可厚非,直到后世,有着大美丽,石油的争夺依然是世界的主题。 原油制品可以分为6类,是石油燃料、石油溶剂与化工原料、润滑剂、石蜡、石油沥青、石油焦。总的来说对于汉耀都是有帮助的产品。 听见自己的提炼厂也能生产这些,朱传文很是高兴,“恩,往后铁器厂机器的润滑剂可以由炼油厂提供,也算是省了一笔采购的的钱,还有,沥青这个东西你也好好研究一下,我看家属院的的路拿着个铺最合适。”朱传文又朝着毛光廷建议道。 往后来说,道路的修筑有着很多标准,但是在20世纪,能用,能走就行,哪儿有那么多规矩。 “知道了东家,我也正愁这些东西没地方去呢!我也查了些文献,英国人考古说是在伊拉克发现了沥青筑路的遗迹,不知道真假?”毛光廷和朱传文边走边聊。 “真的吧,那地方石油可是真多……”朱传文语气中流露着羡慕。 “东家,要不我们也组织石油勘探?”毛光廷提着建议。 “得不偿失啊,还是买吧,俄国人给我们的价格是美国人的一半,虽然是在拿枪械换,但也确实划算。”朱传文也说道,大庆是有油田的,但是开采难度太大,往后的风险也太大,弄不好还真算是影响国运了,还不如从俄国买,往后俄国人顾不上不卖了,再从美国人那里买,只要有钱,倒也不是大问题。 “知道了,东家。”毛光廷没说什么,自己东家总是立意深远,现在来说原油价格不算太高,再用俄国人价格买也是的确划算的。 “对了,之前跟你们提的那个方案觉得可行吗?” 谷庵升、毛光廷、曲正乾、楚可求、聂士则这5人,有时候一定程度上还担任着朱传文智囊的作用,汉耀各个办事处从国外收集来的很多资料,都是他们在着手组织翻译,所以这个眼界也是逐渐变的开阔了起来,有时候提的建议也是很有可行性。 朱传文说的方案其实是这么回事儿,基础学科研究所的开办的确也是受到了几个研究所负责人的赞同。在他们看来,汉耀研究人员的培养要从这些年轻人抓起来,最好形成如同工匠培养的一个可行的体系。这个可比工人的培养难多了,但好歹算是积跬步了。 这些日子,鲜儿很忙,基础学科研究所的各项事宜已经开始,年轻教员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打算正儿八经的与世界接轨,这在以前,可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因为清国从来没有如此的重视过科学研究。 科学课的教员忙起来了,卷起来了,这国学教员们就坐不住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好似被忽略了,见天的找翟敬仁,又厚着脸皮找到了鲜儿。 国学教员如何安置,这个问题让朱传文着实犯了难,目前国学教员们参与进来能干什么呢?普及简体汉语? 不是朱传文没想过这个事情,从汉耀第一所面粉厂开办,第一批工人扫盲,其实他就想把这个弄出来,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可行! 为什么? 简体汉语的在当时的普及是有着必然条件的。 中国古代一直把书同文,车同轨当做是国家大一统的标志。就像简体汉语的出现,这是一个时代的划分,是新旧的划分,也是一个阶级伟大胜利的战果! 反观如今的朱家,即使武装势力已经覆盖了整个黑省,有着说话的权利,但是在清廷,也只是二十三个省之一,虽然现在孤悬海外的一个被日本人占着,但归根结底还是中国的。 清廷有着二十三个省,但远远不止这些土地,还有着两个将军辖区(伊犁、乌苏里台)、两个办事大臣辖区(青、藏),以及蒙古各盟。 单算二十三个省之一的黑省,有着朱传文汉耀的介入,粗略算起来也就一百五十多万人,和四万万人口的清廷比起来还真是渺小。 这样一个省,想在清廷的眼皮子底下弄文字改革,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找拍吗? 所以总的来说,虽然如今的繁体汉语对记忆还是有些要求,但是朱传文依旧没有动过出简体汉语的这个念头。不是说他不知道这个便利性,而是知道这不是如今的重点,没必要为了这个事儿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如今正是清廷即将奔溃的边缘,这时候跳出来,不就和南方正在闹腾的一样,让清廷转移内部矛盾吗? 万一被针对了,清廷晚崩溃几年可算是没地儿哭去。 儒家文化的内核所致,历代统治者对于文字这块可是很严。 再者说,繁体秀才好找,但是会简体汉语的就朱传文一个,这是既费时又费力的工作,说不准一动,汉耀对于教育的投入一下子会再次陷入一个停滞的状态。 而朱传文问毛光廷的,就是第二个能让国文教员参与进去的事情,拼音。 “东家,这事儿我也考虑了,但是如何解决这个口音的问题呢?” “口音?” “对啊,就像我、老楚、老曲和谷掌柜,我们都是南方人,东家您提的那个方案完全是以如今的官话为基础弄的……”毛光廷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朱传文的拼音方案已经让几人讨论了,但是几个掌柜觉得还是有点儿欠缺,单以关外来说,都差点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还是等等?”朱传文停下来考虑到,后世拼音的普及的确是为了普通话的普及,没了一个统一的发音方式,还真是麻烦。 虽然现在各个地方口音都有,但是关东的地界上,都是以北方方言为基础,都能顺畅交流的,如果在提出一个普通话的概念的话,朱传文又开始思索了起来…… “等等吧,东家,我觉得《说文解字》还是能替代一部分这个拼音作用的。”毛光廷说道,他们从小识字儿也是这样的,《说文解字》是个教授文字的标准,现在被汉耀的小学应用着。拼音这东西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弄出来,将自己推上舆论的风波,国家疲弱,但是京城、津门、沪上的文人可是一点儿没消停,被这些人盯上,除了口诛笔伐,就是口诛笔伐,何必惹那一声骚呢。 苟着发育比什么都强,至少工业实力的提升,不在这些夸夸其谈的文人眼睛里。 “是啊,我也觉得时机不太成熟,暂时封存吧,总有用的上的一天。”朱传文叹了口气,这些等往后再说吧。“那你觉得这些国文教员该怎么办?” “我觉得不如让他们和《工人周刊》挂钩,写一写自己的想法,只要能发表,总有着一部分稿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还有,无非是他们觉得东家不重视国学而已,让他们把自己的一些思想刊登在周刊上,倒也是能解决这个问题。”毛光廷说着自己的意见。 “回去我让乔洪国和他们联系吧,反正审核得看好,对于国学,重视我肯定是重视的,有着这些典籍才有这我们自己的文化、思想,我总不会做那种全面消除的事情,也可能是你说的,这些教员也想出点成绩吧。”朱传文也是给这些人算是找了件儿事儿做,《工人周刊》再开辟一个版面,交由探讨教学心得也是值得工人家庭学习的事情。 朱传文再次起步向着外面走去,面上还是挂着愁容…… “对了,东家,老楚说今天就回来了,我看时间也快到了,咱们去汉耀的大楼等他?晚上我做东,去马迭尔开两瓶好酒算是给老楚接风了!”毛光廷见自己东家还是有些烦恼,分忧解难着。 “走!办厂子都没安抚这些国学教员难!”朱传文好似吐槽的说了一句,带着毛光廷就出了汉耀的炼油厂。 正文 第四十七章研究拖拉机 朱传文与毛光廷俩人回到了汉耀大楼,办公室中两人一人一杯京城那边收来的上好茉莉花茶。 只能说慈禧权倾朝野时间太长了,上行下效,导致京城很多人依旧还留着喝这茶的习惯,当然这和茉莉花茶没有本质上的关系,至少朱传文觉得做的还是挺好,挺香……“光廷, 江南制造局的那一批苦味酸运的如何了?” “东家,这还真是白让我们捡个便宜,那三吨的苦味酸全部钝化,已经走海路运了回来,清廷当初花大价钱买的东西现在在我们的仓库里!”毛光廷说着就笑了起来,整整3吨啊, 这东西要是靠自己提取得费些时候, 而且价格还不菲。 这位化学研究所的负责人心里还有着一点儿暗爽,在汉耀时间久了, 得到的尊重也多了,心底里对于清廷的好感也就也来越少了,清廷不是看不上工匠吗?那么你们买回来的好东西也就别用了,被不知道技术的管事埋在土里,正好让汉耀变废为宝。 汉耀牌高爆弹火药配方现在可是离不开苦味酸的掺杂。 “那就好,我们的苦味酸生产线也得抓点儿紧,这些总有用完的时候。” “知道的东家,研究所那边已经开始试验了,争取选一种成本低的制造方式。”毛光廷说道,这算是火药技术方面化学研究所的一个课题了。 就这个当口上,朱传文的秘书吴童走了进来,朝着朱传文说道:“东家,楚掌柜回来了!” “嘿,这老小子,总算是回来了。”朱传文点点头,转头朝着毛光廷笑着骂道。 随后,楚可求一脸黝黑的走了进来, 显然欧洲的阳光也不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老楚,这次怎么样?” “东家,您还是这么精神!还是咱这地儿好,这一趟吃吃不惯,睡睡不惯。”楚可求进来之后摘下了帽子,笑着说道。 “怎么?” “嘿,甭提了,大城市有着大城市的弊端,还真是一言难尽。”楚可求笑着说道,没出过国的他原先把这些地方想的太好了,但是出去一趟,觉得和冰城相比,也就那么回事儿,因为工业的发展,大多城市污染还是严重的。 朱传文听着,想道看来空气也并没有如同后世有些人认为的香甜。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嘛。”毛光廷适时的补充了一句。 “呦,光廷也在呢,险些没看着。”楚可求脱掉自己上衣, 感觉清爽了点, 上来对毛光廷就是一个熊抱,他和毛光廷关系最好,很是随便,最爱调侃的就是这位的小个子。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浓缩的就是精华,这句话用在这個化学研究所负责人这里正合适。 “吃我飞踹!老楚晚上我给你备下酒席了,东家也去,你赶紧的吧!汇报汇报此行的进展,还有,东家可是给你留下了不少活儿。”毛光廷装作要踢这货一脚,嘴里却是不慢的说道。 “哈哈,那可得好好来一顿,事先说好,马迭尔我可不去,有炖大肘子可比牛排香!”楚可求讲起了自己的条件。 毛光廷闻言,起身走到楚可求身后,朝着他晒黑的脖颈处狠狠拍了一下,算是报刚刚被熊抱勒了一下的仇,小跑着出门安排去了,这倒是他疏忽了,给刚从欧洲回来的老楚安排了顿洋餐,这不是才脱了阎王,又撞着小鬼嘛。 楚可求揉着自己的脖颈,笑着向着朱传文说道:“东家,勿怪啊,光廷这是见我高兴的……” “嗨,有什么啊,我又不是老顽固。”朱传文乐得见他们关系好。 “东家,这次我算是把成套的发电、输电、配电的东西带回来,虽然是俄国的设备、图纸、技术总的来说和欧洲主流差别不大。但是,这规模的火电厂给小青山供电是不是有点浪费啊,我们每年交给冰城俄国发电厂的电费可是不菲,要不然你和安德烈说说,将火电厂建在冰城?”显然,一路上楚可求也是思索了这个问题。 “这事儿归冰城公议会会长贝尔格管,这算是冰城的必要设施吧,盈利大半会进入到冰城公议会的城市运转经费里,我也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先建在小青山吧。” “行,听东家的,看来小青山往后要成为我们汉耀率先完成电气化改革的先行者了。” 汉耀要进入电气化改革了,除开冰城的工厂的陆续改革,小青山这次算是直接朝着电气化的方向发展,最好能一次到位。 如今,第一次工业革命和第二次工业革命在各个地区都在以不同的进度实施。其实能看出来,第一次工业革命很多技术发明实际上都是来自于工匠的实践,就如同现在枪炮研究所的那个高级工匠研究员一样,这些工匠并不具备完整的理论知识,所以可以说,第一次工业革命是科学和技术没有完全结合的一次革命。 举一些例子,比如珍妮纺纱机的发明者哈格里夫斯是个织工,水力纺纱机的发明者阿克莱特是个钟表匠。 这其实也是第一次、第二次工业革命间隔如此之短的原因所在了。 到了现在汉耀要进行电气化改革,科学、技术就要紧密的联系起来了,这也是朱传文借着自己媳妇办论证的机会将几个研究所连成一片的原因所在,科学指导技术,这才是发展不断前进的方向。 “对啊,小青山要成为先行者了,也要更好的发展起来,工会那边已经开始后备工人的培养,小青山周围的工业园区也已经开始启动地基的建设了,你这次回来,我这里有着好几个研究方向,这电气化改革,你的铁器二厂是大夫,要给咱们汉耀操刀,你可得抓紧了!” 听见自己东家的吩咐,楚可求也是起身从自己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了本子,开始记录,心里却是很激动,如果他此时有职位的话,那就是汉耀电气化改革的总设计师…… “东家,您说!”楚可求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他是知道自己东家在小青山建火电厂肯定就是要大力开发小青山,炼钢厂能预见,但是其他产业怎么布局他还真看不明白。反正老楚是知道,自己东家就是个不吃亏的主儿,总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超越常人的眼光,自己听着准没错。 “首先是火电厂技术的储备,有着这座火电厂,我允许你可以建设的慢一点,但是其中的技术要开始研究,琢磨,甚至是着手仿制。 这些年,冰城的发展很快,用电会越来越普遍,未来肯定会慢慢造成用电的短缺。现在贝尔格求着我们用电,到以后可能就是我们求着他给我们电,所以与其在之后受制于人,那么属于我们汉耀的火电厂技术就得做起来,等过几年在冰城的俄国发电厂发的电供不应求了,我们用不用,对于贝尔格来说,也就无所谓了。” 汉耀在冰城的火电厂还是要建,但是得往后放!朱传文说完,点了支烟,又甩给楚可求一根。顿了顿,继续说道。 “其次呢,是羊毛的纺织,比起内陆上纺纱厂,我们离原材料的供应太远了,这一点我们比不上,但是,我们同样有着优势,草原是我们的聚宝盆。北方天气寒冷,羊毛纺织大有可为啊。羊毛纺织厂的建立是小青山继炼钢厂之后的第二个用电大户,我为你收集了一些美国的成熟技术,你开始着手研究羊毛纺织的工业化,你做做参考。” 谷舂 楚可求记了下来,朝着朱传文问道:“东家,还是老办法?” “恩,买一条成熟的生产线,后期仿制!增加规模!” “那这倒是不难了。”楚可求拍着胸脯,先学再做,这是汉耀的老办法了,铁器二厂这些年这个方面做的很是出色。 “行,我会给伱划拨一笔钱。”朱传文这是打算动用汉耀的现金奶牛——煤炭销售,从1月开始,煤场的钱攒下来不少,再加上现在还给安田商会提供煤炭,这钱一直在进账,这就是给楚可求和小青山炼钢厂留着呢。“最后啊,就是内燃机了,你这次在欧洲也是见到不少跑着的小汽车了吧?” “见到了,德国柏林街头的车最多,他们的那个停车还真是有意思。”楚可求有些激动,汉耀总算是要开始制造会跑的东西了吗?这可是他最感兴趣的了,水里游的蒸汽发动机船依靠着他那款蒸汽机已经算是有了点技术积累了,但是受限于黑省的条件,更大的船坞没法造,就暂时做着研究。 这次换成地上跑的了,可谓是楚可求第二个激动的点了,这可是他赴欧洲着重的观察的一部分,正想着怎么给自己东家说呢…… 楚可求一边想着一边比划起了那个在柏林遇到的有意思的事儿,倒是让朱传文耳目一新。 20世纪还真是个富有创造力的时代,如今德国街头有着一款本茨牌汽车,有着5个轮子,4轮着地,还在车头放着一个。这可不是备胎,而是在停车的时候可以起降,倒是让德国的街边停车方便了很多,还有一点,就是防撞击。 这年头,红绿灯可没普及,汽车的行驶速度在市区不是很快,汽车设计师们在设计汽车时也开始考虑防止撞到行人。 “德国的街头没有红绿灯吗?”朱传文听着楚可求说,有些疑惑。 “红绿灯?”楚可求思索了一下,“东家这事儿我在伦敦倒是听说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这个东西。” 说到红绿灯,最早的诞生其实可以追溯到19世纪初的伦敦了,红绿两种颜色的选择和当时英国的女性有关系,女性着红、绿两种颜色的衣服区分身份:红装代表已婚,绿装也表示未婚。由于当时英国伦敦威斯敏斯特议会大楼前常有马车轧人事故发生,受女性红、绿装启发,英国铁路信号灯工程师提出了设计带有红、绿两种颜色交通信号灯的想法。 想法好实现,但是却是人工控制的,随着第一款煤气交通信号灯在面世20多天后就发生了爆炸,当日值勤的警察因此殉职,交通信号灯这个短暂出现的东西被一下子取缔,放进了垃圾堆。 自此,红绿灯的出现可以说还得晚几年。 两人聊了会儿红绿灯的出现,朱传文却是话锋一转,“老楚啊,但是我现在要的可不是汽车!” 楚可求有些疑惑,自己东家不是和自己讨论了半天汽车吗? “我要的是柴油内燃发动机驱动的拖拉机!”朱传文说着起身,从自己桌子上拿出一沓资料,上面全是美国媒体对霍尔特履带式拖拉机制造公司的报道,还有着他对履带式拖拉机的畅想,只不过这个底盘还真有点像水柜! 霍尔特拖拉机,作为这个世界上第一款柴油内燃机的履带式拖拉机,他的出现其实已经很划时代了。 它的出现历经了很多波折,因为这个时候欧洲的很多地区已经有着拖拉机的概念,其中就蒸汽式拖拉机居多,连带着有着上百项拖拉机专利,但造出的样机都在试验中失败了。霍尔特拖拉机发明者本杰明·霍尔特,可能是名字自带的光环。一众研究拖拉机的人中,本杰明·霍尔特成功了,先后研制了蒸汽式拖拉机和柴油内燃机拖拉机。 【霍尔特-40型,洛杉矶引水最大的功臣】如此的标题出现在了美国的报纸上,被楚可求看见。 1908年至1909年期间,100辆“霍尔特-40型”履带式拖拉机被政府引进、参与着洛杉矶引水工程,这个举动却是不断刷新着工程的进度,让一部分美国人的目光向着这个工地聚集,霍尔特-40型拖拉机无与伦比的拖拽力让很多人为之侧目。根据美国媒体的报道,洛杉矶引水工程有望在1913年工程正式完工,比原计划提前了1年左右。 这才引起朱传文的注意,购买了5台霍尔特-40型拖拉机,4台已经下地干活,1台已经运到了铁器二厂,等着楚可求这位研究所领头羊呢。 “所以,东家,你是想让汉耀仿制这一款拖拉机?”楚可求这时候也是看完了自己东家给的资料,如此深厚的功课,他再不明白意思那就该找地方撞死了。 “对,就是这个履带式拖拉机,松嫩平原广阔,又全是黑土地,这人工的耕种还是慢了些,这次我已经从美国采购了5台拖拉机,其中有着1台已经在你的铁器二厂了,拆开他们,学会他们,最重要的就是造出对应的完整生产线,这个任务不限时,但是不许停止,我会在今年加大资金支持!” 这件事儿正可谓是万事俱备,只差楚可求! 其实按照现在汉耀沉淀的技术来说,除了内燃机没什么难的了,拖拉机的生产造肯定是能造出来,这里面其实最困难的就是生产线的设计,还有朱传文要求达到的一些参数。 其实后世大小轮子的拖拉机是经历过时间考验的,朱传文其实要是给予了这个方向,对于朱家粮铺的农业生产则会有着更大的帮助,但是偏偏,他就是看中了这款履带式的设计,未来干什么呢,这在这位保险队总教导的脑海里已经有着不一样的蓝图了。 俩人说完三个研究所方向,正谈天说地的功夫,毛光廷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两坛子酒。 “老楚,你还真是享福了,正儿八经的花雕,你家乡的酒,这次我可是准备充分了!” 毛光廷刚才就是出门就是找着买酒去了,经过楚可求自己的要求,牛排再香也比不过肘子,那么洋酒再好也不过家乡的花雕。 “哈哈,走老楚,给你接风洗尘去!”朱传文也是站起身,任务是安排下去了,往后楚可求的任务很重,还肩负着给整个汉耀体系产业升级,那么今天就他请客,在给老楚接风的同时,也算是给这个汉耀工业发展上的先行者践行了! 在朱传文联络下,曲正乾,聂士则齐聚在冰城的南方菜菜馆里。 以往,冰城多的是山西菜,是齐鲁菜,再或者是关东特有的菜馆,但是在汉耀的努力下,这些经不了冻的南方工匠,在冰城也是多了起来,一个冬天算是适应了关东的天气,这人来了,菜馆也是跟着开了起来。 “老板,好菜上起来,今天可是有着大金主买单。”楚可求进门的时候朝着掌柜的吩咐道。 “好好好,贵人里面请!”菜馆老板立马迎了上来,但是随后就傻眼了,这阵仗! 楚可求先行了一步,他来点菜,身后是朱传文几人,再往后就是成群结队的护卫了。 朱传文的到来引起了吃饭众人的抱拳高呼,有点众星捧月的意思。他不喜欢扰民,也不喜欢包场,但是安全措施不能少,落座后门口站岗,轮换吃饭的护卫,街边观察动静的护卫,时刻做着应急预案备着另一辆马车的猎人,这些都是这位汉耀东家出门吃饭的必备功课。 正文 第四十八章谍中谍 中川商行,是从日俄1905年签署《朴茨茅斯条约》后,于1906年第一批进驻冰城的日本商行,当然同期进入的还有三井商行,不过由于三井与汉耀恶劣的关系,在加上后来冰城公议会会长贝尔格的刻意打压,让三井这家日本商行现在也就只有在大连还有有着一点点业务。 与三井不同, 中川商行作为一家日本的中型商行,这些年来在冰城可谓是谨小慎微,本着不管利薄利厚都掺乎一下的做法,这些年倒也是有点利润。 不过此时冰城中川商行内,作为经理的小柳正记正在二楼见自己的供货商,不过两人的交谈显然和供货没有一点联系。 “小柳君, 汉耀的情报如何了?”森口隆二朝着小柳正记问道,对于他面前这个男人,森口很是钦佩, 妻儿丧命在本土内2年以前的一场火灾之中,本人却还是坚持不懈为日本菊机关坚守在冰城,源源不断的提供俄国人情报。 “森口君,能肯定的是汉耀如今已经在生产枪械了,我也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好不容易买通了汉耀的几个工匠,从他们那里偷出来一支汉耀生产的莫辛纳甘,你看。”小柳正记说着,拿出了一支狭长的箱子,这步枪能看出是莫辛纳甘,但是和俄制的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这就是汉耀生产的枪械啊。”森口隆二比划了一下,感觉很是精良。“看来是俄国人的技术,汉耀算是已经完全投入了俄国人的怀抱。” 汉耀为俄国人提供枪械,这是从其他情报人员那里已经获取的消息,但是这些交易的枪械都被直接转运到了俄国核心的欧洲部分装备俄国陆军,这还是第一次得到汉耀生产的枪械, 让日本对俄国枪械产业的评级有着很大的作用,说不准就是俄国的新技术,对于窃取技术这一块,日本人也很是在行。 “小柳君,你这真是为帝国又立了一份功劳。”森口有些低沉的说道。 “为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柳正记闻言立马站起来表着忠心,怎么说,面前这人都是自己的上级,菊机关位于关东州(大连)的情报课长,这次就是来重新布置谍报机关的。 “恩!我会上表你忠心的。”森口也是立马说道,“小柳君,你调往关东州的事情大本营已经做好调配了,这次你将有着1个月的休假,在这之前,你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从清国人这里学会如何吃羊肉?” “吃羊肉?”小柳正记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啊,北海道的羊太多了!北海道大学的那些教授研究半天就弄出来个成吉思汗烤肉的吃法,你这边再辛苦辛苦,希望你以多年在清国生活的经验提出成熟的建议。”森口隆二说完,提着箱子,留下一笔钱就朝着门外走去。 随着这人的离去,小柳正记奋笔疾书写了一会儿, 将写好的东西装进信封,推开自己的窗户向着楼下喊道:“李君,去马迭尔给我买一份牛排。” 说着这個信封就从窗户里被扔了下来。 被称呼为李君的中川商行负责销售清国雇员,上前捡起了信封,小跑着离去。 在冰城,日本商行雇佣清国雇员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没有哪个人愿意总是被炸屁股,久而久之,雇佣当地的清国雇员也成了日本商行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过雇佣的人多少要有些日语基础,猎人们也便就趁虚而入了进来。 这名被小柳正记喊做李君的人正是一名猎人。 小柳正记的信封辗转了几次,从中川商行雇员手上到了马迭尔的服务员手里,拿出其中的钱付账之后,就被丢到了垃圾桶,打扫卫生的看信封好看捡了起来,装钱买东西又到了一个卖货郎手上,最后,出现在了王家山货铺蓝义山的桌子上。 没错,其实小柳正记已然被策反,成了猎人部门中暂时唯一的日本成员。 小柳正记,代号,松子儿! 小柳正记在何时猎人被确定为日本情报人员的呢?大概是在快两年多以前了,从那次瓷房子遇袭,进入日本忍者之后。这个菊机关的情报人员在大意的关东州日本官员召见之下,就已经暴露。 朱传文曾经给王可仁说过,情报工作有三个要点:小心、谨慎、大胆! 最重要的就是这大胆二字,所以在当初发现小柳正记之后,王可仁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轻举妄动,而是不断的摸排情况,后来打通海参崴至日本本土的航线之后,经过半年的安排,行动制定,一项策反小柳正记的活动悄然展开。 日本菊机关,能加入的都是铁杆份子,小柳正记作为其中的谍报人员自然有着自己的信念和坚持。 但是,家人永远是软肋,随着王可仁以家人为胁迫,最终,小柳正记还是咬牙决定加入猎人,成为了一个双面间谍。这个猎人的首个谍中谍计划,在朱传文惊讶的目光中获得了批准。 为了保证小柳正记被完全控制,他的妻儿在一场策划的大火中丧生,来到了冰城,目前,妇人、小孩已然有了中国名字,在汉耀小学入学。 而小柳正记从事如此危险的工作,自然也要着高回报,在保证妻儿安全的前提下,往后汉耀还得提供自己儿子留学欧洲,并定居欧洲的全部费用。 而且他只帮汉耀工作到自己儿子上大学。 性命,金钱,在两方面的利益驱使下,小柳正记常年为日本的情报机关提供着汉耀的假情报,俄国人的真情报。黑省,尤其是冰城黑暗处的水为什么这么浑,小柳正记这个人功不可没。 猎人在黑省的活动其实是最为活跃的,很多俄国人情报借小柳正记之手传了过去,毕竟日本可是视俄国人为大敌,尤其在俄日战争赢了之后,赢了甲午海战,清国的赔款一下子抽干了他的元气,清国如今已经算是沦落为二流国家,日本不足为据。 但是打赢俄日战争,俄国损失的并没有伤筋动骨,日本很怕熊生气了报复回来。 所以,这在北满的间谍活动一刻也没停,日本黑龙会、菊机关和俄国蒙务机关的冲突是猎人摸出的底,借小柳正记的手提供的位置。 汉耀掌门人略有些亲日,是小柳正记和王可仁共同炮制出来,用于给汉耀与安田商会的合作打掩护。这条情报间接的导致了内务省给三井商会下令,让三井诚之助停止针对汉耀。 所以,在日本的谍报机关的档案里,汉耀是一家俄国人推在黑省前台站位,但是却还有些亲近日本的商会。 而且,在朱传文与朱开山这个黑省总团练的关系上,小柳正记亦做了编排。比如朱传文与父亲朱开山的父子关系,在日本的档案上就不是很好,里面较强的佐证便是朱开山常年住在滨江城。 朱开山,清廷的果断支持者。 朱传文,投机主义者,哪边有好处,往那边倾斜。 这便是小柳正记上报上去的情报。 …… 冰城南方菜馆 朱传文一行已然将花雕换成了高粱酒,黄酒这个东西少量喝一喝还行,但是一众人拼起酒来就显得有些寡淡,还是高粱酒够劲儿。 “东家,不行,我得敬你一个,没有你,我这一辈子就是在汉阳兵工厂给老聂修机器的伙计。”楚可求已然喝得有些高,刚才花雕酒多馋了几杯,这一换高粱酒,人立马就开始胡咧咧。 “嘿,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初让你帮忙修机器,哪次不是我好酒好菜的供着伱。”聂士则一听有些不乐意,争着抢着要和楚可求把话说清楚,他也喝高了。 “行了,你俩有我在萍乡煤矿的时候可怜?不比小青山的露天矿,那可是矿井!我现在可是很后怕,清廷那样粗糙的技术,我活着出来算是我命大!”曲正乾也是加入了进来。 萍乡煤矿,汉阳钢铁厂,汉阳兵工厂,其实都是张之洞弄出来联合型钢铁产业,在这个时代,为清廷的建设也算是出了不少力,不过可惜的是如今却有些入不敷出,究其根本——硕鼠太多啊。 朱传文和毛光廷对视了一眼,看着扭打着,互相抱着,痛哭着,有时还得空划两拳的三人有些无语。 “东家,回回都是这套说辞,我都听腻了。”毛光廷往朱传文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可不敢大声,喝醉了的几人耍起酒疯来可不好弄。 “是听腻了,不过回回有花活儿!”朱传文看着桌子另一头,互相抱着高歌的三人,家乡的俚语小调还挺好听。“对了,提前给你露个底儿,记得保密,老楚啊从今年开始就要风光起来!我已经答应了,接下来的三年内,汉耀每年有着5成的盈利都要投入到铁器二厂。”朱传文笑着和毛光廷碰杯,悄声说着楚可求今天为何这么开心。 毛光廷可信,这些年火药发面从未出过岔子。 “5成?!”毛光廷倒是惊呼了出来,他是清楚的,汉耀今年的产值绝对能突破400万银元,因为其中他下辖的味精就占了一半。产值是产值,如果算出刨除原料、人工之后的利润,粗略估算也绝对有着150万之多,5成的话,就是有着足足75万银元的投入,怪不得楚可求今天嘴巴快咧到了耳朵背后,就是现在已经喝得很醉,还要在两人的搂抱中挣扎出来给朱传文敬酒。 这还真算是知遇之恩了啊。 楚可求的学识毛光廷是佩服的,要不然俩人也成不了知己。 但是毛光廷一直知道,相比于自己化学方面的投入,楚可求机器制造方面的投入那就是10倍,20倍的增涨,张之洞当年也是知道有这样的才俊,但是没玩起,没想到在跟着汉耀几年之后,在东家的手里看见了希望。 5成的盈利向着铁器二厂,这是未来三年内,汉耀的倾斜。 “东家,我真是得替老楚向你敬一杯酒。”毛光廷也是没忍住朝着朱传文说道,他是真替自己的老兄弟开心。 “来,干了!一切为了汉耀的明天!” “一切为了汉耀的明天!”毛光廷真心实意的举杯同祝,真没想到,当初曲正乾的一封信,竟然真的让他们三个实现了心中的抱负。 酒足饭饱,一群人七拐八拐的从酒楼里出来。 南方菜馆的老板看着一辆辆离去的马车,心下有些感慨。 “东家,这是什么人啊,您都快让我都快拿出我12分功力了,您还在旁边试菜,弄的我都紧张的要死!”厨子浑身大汗的走了出来,棉布汗衫已然被汗水浸透,脖子里搭着的布朝着前半的秃瓢擦了一把。 “什么人,冰城的财神爷!朱会长!”老板带着敬意说了一声,今天他要不试菜,那些护卫那一关就不好过,但是他也愿意,谁让这位凭一己之力让冰城的清国人没再受过洋人欺负呢!真特么汉子! 南方菜馆的老板,还真不是纯南方人…… “快,将那一桌收拾了,我今天要在那里睡一晚上,沾沾财气,有着那位待过的地方,睡的安心!”南方菜馆的老板赶忙催促着自己的伙计,自己则是进了酒楼后面的院子,让内人收拾着被褥。 “朱会长啊!”厨子看着远去的马车喃喃自语一声,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着里面大喊:“兄弟们,朱会长吃过我做的饭了,吃过我做的饭了诶!” 朱传文今天并没有喝多,如今的他已经能控制自己的量,坐在马车里仅仅是稍稍有些醉意。 “呲~” 马车车厢前面的小窗户拉开,秘书钟宣递进来一包油纸包着的坚果。 “东家,王家山货铺送来的,说是从山里新收来的山货,给您解解馋!” 松子儿? 朱传文接过油纸包,拿出一粒丢进嘴里,炒的也的确恰到好处。不动声色的问道:“瓷房子那边送去了?” “送去了,这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刚好预见送货的山货铺伙计从门前路过,让我转交给您的。” “王掌柜还真是有心了,走,去他那里坐坐!”朱传文朝着钟宣说了一声。 马车从王家山货铺门前路过之后,放下朱传文,一行人就离开了。对于此,护卫们与秘书都没觉得惊讶,自己东家和这家山货铺的主人关系很好,也会派伙计护送回来。那些人他们见过,正儿八经的山里人,凶悍着呢,也都别着家伙。 王家山货铺今天打烊很晚,似乎一直在等人,在朱传文进门后,一众伙计就上着门板,关着门。 当门板关齐…… “总教导好!”一个个向着朱传文敬礼。 “辛苦了,快去休息吧!蓝义山呢?” “副支队长在二楼,总教导,走我扶您上楼。”负责坐堂的中队长赶忙出来,他发现自己总教导应该是喝了点酒。 “我还好!让你们的厨子备一份醒酒汤吧。”朱传文吩咐一声,但也没拒绝,被搀扶着上了二楼。 蓝义山办公室 “义山啊,那个小柳正记又有什么动静了?”一碗醒酒汤下肚,脑子慢慢清明了起来。 王家山货铺往瓷房子送山货很正常,但是单独找他送松子儿这就是有讲究了,每次日本人有动静,都会这样告知朱传文。 “是啊,总教导,小柳正记传信回来了,日本的菊机关要求他刺探汉耀的情报,这次来的还是个菊机关的课长,我想着咱们是不是留下他?”蓝义山朝着朱传文询问道。 “情报给了吗?” “给了,他那边还有着好几条备用的情报,但是这次已经将我们的枪械情报递了过去。”蓝义山说道。 “给了!这个人盯紧,冰城其他藏得深的谍报机关也肯定是他在负责,下次来一锅端了!”一条枪而已,相比与日本人的技术积累也算不上什么。“对了,他不是要升职了吗,怎么还没动静?” “日本人让他最后再探查一条情报!”蓝义山憋着笑。 “怎么?” “日本人让他提出一条羊肉吃法的成熟建议!” “噗!”朱传文,一口浓茶喷了出来。 其实也不难想象,明治维新之前,日本人还真没见过羊。十二生肖传入之后,羊这东西与龙、老虎三种都是活在日本人神话里的。 明治维新之后,为了羊毛,日本的千叶县引进了一批绵羊,之后更是在北海道开展了个百万绵羊计划。这主要是为日本侵略朝鲜做的准备,羊毛是很好的御寒物品。 羊多了,就得研究吃。 鱼能吃刺身,羊就不行了,膻味重。北海道大学是明治维新之后,日本的9所国立大学之一,几个北海道大学的教授一研究,烤吧。为了卖弄学识,还起了成吉思汗的名字,自此成吉思汗烤肉成了北海道地区的一道地方美食。 “东家,这事儿您看我们帮不帮?”蓝义山问道。 “帮什么帮,爱吃不吃!”朱传文借着酒劲儿说道,他其实能想到很多,很多长在华夏土地上的大料都能出膻味,更有孜然这个秘密武器,但是就是不想说,爱吃不吃!“这事儿让他自由发挥,另外,和小柳正记说明,让他给菊机关传信,说他需要保持静默,就说他已经被纠察队盯上了,李范允不是来过冰城吗?把这个俄国人给朝鲜义军提供装备的情报含糊的报上去,我想他就该升职了吧。” “估计快了,这两年蒙务机关、安德烈的守备部队很多情报已经被我们卖了!” “那就好,他在冰城的任务也快完成了,也是时候给我们弄点日本人情报过来了!”朱传文笑了一声。 除了家人,很多猎人剿灭黑龙会、菊机关的情报都是小柳正记提供的,连照片都有,这都是拿捏小柳正记的法宝,不怕他不就范。 等小柳正记被调走了,整个冰城也是时候清洗一波了,这些年这些日本的老鼠搞东搞西,猎人仅仅防着就无比头痛,要不是为了养着小柳正记,往后发挥跟大的作用,日本人在冰城的谍报机关,早就该被一网打尽了! 冰城是谁的地盘?朱传文能大声的告诉他们一声,俄国人的! 但是他朱传文当着半个家!还分不清大小王了!老给地下打洞,刺探俄国人的情报也就算了,还刺探汉耀的情报…… 瓷房子也总有日本人想混进去拍照,但是这周围的安保等级可是很高,想进去,可得好好受到一番盘查。反正朱传文如今是冰城的副会长,这番安保自然也是没人说什么。 还有日本人想刺探汉耀的工厂,但也算汉耀的工人护卫队警惕,一直没让这些老鼠找到什么有利的情报,这两年最具价值的就是刚刚交出去的汉耀造的莫辛甘纳,就这,还是为了给俄国人泼脏水。证明自己可没给朝鲜提供枪械。 总之,小柳正记这条线,算是猎人在谍中谍计划上第一个满意答卷。 正文 第四十九章将清廷拉下水 朱传文从猎人部门总部再回到瓷房子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传文哥,你回来了啊。”鲜儿迷迷糊糊被朱传文吵醒,带着睡意问道。 “是啊!小满呢?”朱传文看着3楼主卧原本摆放着婴儿床的地方空空荡荡。 “在娘房间呢!” 孩子小的时候最难带,半夜总会醒个一两次。即使朱家在冰城跺跺脚能让冰城抖三抖,但是家风没变,可以说还有些朴素。孩子自己带, 并没有借奶妈的手,传文娘在朱开山住到滨江府保险队总部指挥指挥楼的时候,当奶奶的也会将小家伙带过去照顾,就是为了让公母俩晚上睡个好觉。 已经八个月的孩子能吃些牛奶了辅助,鲜儿也是轻松的休息一晚。 “那就好!”朱传文刚才进来有些小心翼翼,现在也是动作麻利的脱起了衣服,躺了下来。 鲜儿也是扭动着身子, 依靠在朱传文的臂膀里,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其实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 平平淡淡,没有急不可耐与真刀真枪,更多的是相互依偎的陪伴…… 只是鲜儿不确定,这样独占朱传文能到什么时候。 …… 冰城公议会办公室 贝尔格作为如今冰城的公议会会长,心底里除了对外有些不顺之外,在冰城倒也过的舒适。 放手汉耀帮忙治理,也是他来冰城之后假借与安德烈妥协从而自己试验的一套方法,至少这是从英国治理印度学过来的,有着朱传文的帮助,冰城的大小事务算是井井有条的处理着,他也算是耕种出了果实,受到了尼古拉二世的嘉奖。 他俩今天晚上聚集在一起,便是在讨论着如今北满的局势,俄国的战略部署。 俄国输了日俄战争,相应的也是输掉了自己尚未完全实施的计划, 如今在平稳过渡了一年之后,有些地方出现了不同的转机。 “将军阁下,最近间岛地区越来越乱了。”贝尔格摇晃着手里的伏特加,朝着安德烈说道。 “听说了,看来和之前那样和稀泥也是时候停止,输了俄日一战,国内之前制定的计划已经完全没有了实施的空间。”安德烈说道。 间岛问题,这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关东争论最为激烈的地区,甚至这个问题一直延伸到了建国初期。 一点点弹丸之地,为何一直处于争斗呢? 俄国人,便是始作俑者。 清国的关东三省其实早在俄国人的战略部署之下,逐渐向着不利于清廷的情况发展,为什么辽阔的东三省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除了奉天省连着渤海,剩下的地区连个出海口都没有,这就是俄国人的策略,封死清廷! 这是俄国人惯用的招数,此时的北欧地区,同样如此,比如那個一战之后损失了70%领土的奥斯曼土耳其,也被俄国人不断的封锁着部分地区。 说回关东,原本, 清廷拥有着东北地区通向日本海的出海口,进入1860年后,软弱的清廷无能、也无法阻止西方列强发动鸦片战争对中国进行侵略。 借助这个有利时机,沙俄实践着自己的“黄俄罗斯”计划的第一步,利用不平等条约强占了中国东北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其中利用《中俄北京条约》强占了乌苏里江以东四十多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在划分边界时,俄国把中国的图们江和图们江以北的数千公里海岸线全部划归俄国,完全封死了中国通向日本海的出海口。 这也就导致后期,关东三省也仅有奉天省内有着朝鲜半岛另一侧,渤海的出海口,而日本海一侧,连个港口都布置不下来。 安德烈所说的计划,便是这个“黄俄罗斯”计划,这也是为何日本打赢俄国之后,国内一些人弹冠相庆的主要原因。 自以为赶走了虎豹,但是却不知又来了豺狼。 “我已经决定向皇帝陛下建议,停止这个黄俄罗斯计划,日俄战斗的失利已然造成了没有这个计划发芽的温床,对于此,会长阁下怎么看?”安德烈问道。 俄国布置在冰城的两个军、政领导人级别算起来已经很高了。那是因为除了冰城这个俄国远东铁路的重要节点,他俩钉在冰城,还负责着整个北满地区,俄国的战略意图。对于沙俄在远东的布局,他俩的建议起着至关重要的重要作用。 “我同意,原先欧洲的态势稳定,我们还可以腾出手攻略远东。但是现在,还是得紧着欧洲的态势,我们做好支撑、输血就好!听说将军阁下已经开始着手向着汉耀购买枪械?这可是我们在远东发展的一项重要成果,我想皇帝陛下看到这样的消息,肯定会对将军阁下大家赞赏!”贝尔格笑眯眯的说道,这也是他给尼古拉二世报上冰城治理成果之一,在他看来,他对朱传文的放权是汉耀能制造枪械的重要原因,远东地区的制造能力提升了很高的标准,已然能给俄国的欧洲核心输血。 “恩,那我俩联名上报吧!倒是可惜了黄俄罗斯计划,要是日俄战争赢了,这里将会是帝国除了欧洲之外第二个核心!”安德烈说道,顿了顿,“放弃间岛地区我们的争斗,将清国人推到前台,让他们和日本人斗吧。” 如今,俄国妄图把势力深入到整个东北以及朝鲜半岛,以此来“完美”地实现“黄俄罗斯”计划实施不下去,对清廷关东的蚕食也就胎死腹中。 在盯着这个点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可以说有些费力不讨好,还不如让清廷和日本人斗,也算是分散了一部分俄国人在这个地区的军事压力。更何况,现在间岛以东的朝鲜境内,出现了一伙儿朝鲜义军在与日本人打着骚扰战,一个位于清、俄、日之间的缓冲区好似在慢慢形成。 安德烈乐意当一把推手,至少表面上稳定住了北满地区的局势,让盘踞在远东的军事力量有着充裕的精力能盯着欧洲地区。 说回间岛地区。 为什么在这个时期一直有争端呢,还不是朝鲜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袁世凯在朝鲜当过正经的实权者,这人也确实把朝鲜收拾的够呛,至少在那几年内服服帖帖,不过在后来抱上俄国人大腿之后,亲俄的朝鲜人就开始朝着间到地区农垦,被俄国人当了把棋子。 “安德烈将军,这朝鲜义军的装备也是你提供的?”贝尔格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没有,不过,不是你提供了一部分?”安德烈却是纳闷的问道,俩人都是有着对方的眼线。 “那就奇了怪了,这朝鲜义军这股势力现在就在间岛以外的朝鲜境内活动,都是莫辛甘纳,我还以为是将军阁下的手笔。对此,日本人已经对冰城的领事提出了抗议。”贝尔格这次算是说的真心实意,这两年冰城没必要操心,但是冰城之外,他作为实际指挥人的蒙务机关在北满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整个北满,已经和日本人在白热化的争斗,但是总是吃亏。 “抗议?会长阁下,这两年蒙务机关可是被日本人打掉了不少情报点,这个事儿我想你对于远东司令部也不好交代,我想你会想办法解决的是吧。”安德烈平淡说道。 “那我觉得汉耀的武装力量能很成为这次的替罪羊,如今他们的规模与将军阁下的守备部队差不多,还拥有不少的重型武器。”贝尔格误打误撞的找到了罪魁祸首,也是开始防备起了越来越庞大的汉耀武装力量。 “可以,反正这只武装力量也算是隶属清廷,就让他们和日本人面对面吧。”安德烈也没什么可惜的,扶持这一股军事势力,就是为了平衡黑省范围内俄国大规模撤军的问题。 “那就行,我就这样知会日本了!”贝尔格笑着说道,“对了将军阁下,我俩是不是应该再上报皇帝陛下,让驻京城的俄国人领事帮清国人一把,确定间岛的主权?”这就是火上浇油了,将保险队推到前台,在从主权上确定隶属清国,日本人肯定会着急,贝尔格这样决策着。 “我觉得可以。”安德烈也是同意了这上书的第二个方案。因为他也觉得相比清国,日本人更不安分。也或者说此时的清国,已经衰退到没人拿他当一回事儿的地步了。 两人都没有纠结朝鲜义军莫辛纳甘的事情,枪械倒卖这种事儿俩人都知道不能深究,这里面牵扯着在远东大部分将军的利益。 反正替罪羊是找到了。 “将军阁下,我还有个问题,汉耀的枪械能一直为帝国提供吗?你知道的,大规模的枪械流出对于远东的局势有着不稳定的发展方向。”贝尔格也是问道,虽然冰城能造枪了对他治理下的冰城是件好事儿,当时同样也是个炸弹。 “我觉得可以考虑,汉耀的枪械质量很好,在先进程度上已然和我们军工厂制作的优等品不相上下。而且胜在便宜,一点国内用不到的原油就能换,这项决议已经被财政大臣批准,我会和朱传文讨论,加大采购力度。” “但是,那这个朱传文是怎样的想法,他的兵工厂会不会扩建?对了,我的冰城市政可是没钱!”贝尔格赶紧将自己甩开,功劳是大家的,但是出钱的话,就有些不太现实。 “我会让他就范的,”安德烈瞥了一眼这个胖子,典型的有好处冲过来,没好处缩到最后。 “那就好。还是将军阁下眼光卓越。倒是可惜了那个计划,如果赢了,这将是帝国第二个核心。从汉耀的发展来看,这个清国人的确富有创造力。”贝尔格又提起那个计划,显得有些惋惜,如果早早使用英国治理印度的办法,或许远东也会成为俄国的印度,这供血力度大多了。 “是挺有创造力的,但是还得看领导的是谁。一只狼领导一群羊,和一只羊领导一群狼是截然不同的效果。”安德烈的语气中对于朱传文再次给了很高的评价。 “所以,将军阁下的从一群羊中选出了一只狼当领头人,只是不知道这只狼会不会像狗一样忠心?” “贝尔格会长,忠心?我是军人,你却是政客,在政客眼里利益不才是最重要的吗?”安德烈并不傻,从头到尾他都觉得自己并没有收服过朱传文,所以,俩人的交往一直在以利益为核心。从小在一个贵族家庭中长大,对于这样的事情,他看的比谁都透彻。 “将军阁下心中有数就好。”贝尔格干笑了几声。 两人算是结束了这次的话题,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当朱传文醒来,秘书就将信儿传了过来,说是安德烈想见他,就在安德烈的司令部。 梳洗一番,朱传文悠哉的坐着马车前往。 “将军阁下。” “朱先生,听说你从俄国订购的火电厂设备到了?” “这还得感谢将军的支持。”朱传文笑了一声,脱下大衣挂在了衣架上。 “那就好,这座火电厂你要布置在哪里,贝尔格可是很紧张,生怕影响了他电厂的生意。”安德烈这次也是选择了和贝尔格站到了同一战线,这算是敲打了。 “将军,我还是布置在草原上吧。”朱传文闻言叹了口气,像是有些失落。 “那就好!”安德烈露出了微笑,他就喜欢这样与聪明人交谈的方式,都是文明人,就不用枪炮威胁了。“还有,听说你父亲现在算是整个黑省的军事长官了?” “算不上,将军阁下,清廷的编制很复杂……”朱传文不知道安德烈怎么提起了这个事情,按道理这算是老黄历了。 “也是,不过又件事情得交给你去说服你父亲,延边府的间岛伱知道吧!” “知道。” “我需要你的武装力量在那里大规模的屯军,当然作为交换我们也会帮助你们拿到间岛的主权。” 朱传文考虑了很久,略作为难,“将军阁下,这个你知道的,我们的武装也仅仅有着几千人,大规模驻军,根本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扩军啊,你汉耀这几年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了吧。”安德烈说的很轻松。 “但是……” “有什么要求!”安德烈打断了朱传文的话,直接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个,将军快人快语,我需要铜,大量的铜。” 安德烈装作犹豫了一下,“可以,但是我需要你们接着用枪械换!还是那个价格,铜的价格我也会放低,让北满的铜矿开采场为你供货。” “将军,我还需要铜矿的冶炼技术,我也可以用枪械换。”朱传文顺着杆子往上爬。 “可以!”安德烈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知道汉耀现在是有着渠道从美国买设备的,与其如此,不如顺水推舟。 “将军阁下,我会尽量说服我父亲,争取早日扩军。”朱传文的话没有说的太满,但是安德烈知道这却是朱传文一直的说话风格,事情永远办的漂亮。 “那就静候朱先生佳音!”安德烈这次算是笑了。 从安德烈的办公室出来,朱传文直接前往了滨江府保险队指挥楼。 而安德烈看着自己将两件事儿办成了一件事儿,心里也是有点得意。 这该死的双赢! 保险队指挥楼 朱传文找到朱开山的时候,老朱正在训练自己的直属力量,宁少安经过这次跟着朱少芳剿匪,真的是变了很多,不再以自己的功夫为傲,开始切实的了解起了战争。 甚至萌生了当个炮兵的念头,这东西实在是太过于震撼。 但是又被朱开山踹了两脚,昨天晚上拉着宁少安聊到了半夜。 侦察兵,小规模特种作战,斩首战术,这些从朱传文哪里听来的名词儿虎的宁少安愣愣的,再次燃起了熊熊斗志,就是眼圈有点黑。 “爹,有事儿和你说!”朱传文拉着朱开山直接进了作战指挥室。 “咋了?”朱开山一进门就扯着个大嗓子,自己儿子不用那么腼腆。 “两个事儿,一是俄国人想让我们扩军,大规模的驻扎延边府。”朱传文指着地图上的一角说道。 老朱看了眼自己儿子指的位置,心下了然:“俄国人这是想让我们和日本人直接对上啊,拿我们当枪使?” “有点,但是这样,其实也和我们的想法有点契合,我的意思,将朱少芳放在这里,大炮直接对着对面。”朱传文有些激动,奶奶的,这次俄国人算是钻进了他朱传文的肚子里。 “你想干嘛!” “我不想干嘛!但是俄国人不会一直这样将港口租借给我们,我得为汉耀考虑!”朱传文说的义正言辞,为什么帮朝鲜义军,给日本人添乱固然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打通黑省和海洋上的直接接触才是他最为核心的目的。 费劲心机的让朝鲜义军在凤山一带活动,目的就是在往东的那些港口,当红色闪耀的俄国的时候,俄国人能不能继续租海参崴的港口可说不准,而朝鲜地区,越过延边府,那里在后世可是有着红色朝鲜几个依托深水港口的经济特区。 那里是朱传文为汉耀的物资出口,寻找的新方向。 当然,在时机不成熟的前提下,如今的日本海可是日本人的后花园,贸然建立港口,都是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等于直接将钱往大海里扔,但是总是不失于布下的一手棋。 朱开山想了半晌,看着这新画的地图也着实不爽,他年轻的时候,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地盘,也是深深吸了口气,同意了。 正文 第五十章青天来了 和日本人硬碰硬,这事儿朱开山也想过,但是没想到会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听到日本人,总是让他有种莫明的亢奋,摆明车马炮就摆吧,听着儿子的解释, 老朱捏着鼻子也就忍了,在他心里黑省已然是自己的地盘,而保险队的存在极大程度上是为了汉耀的发展。 “4月底,保险队人员扩充马上就要开始了,等朱少芳那个满编的纵队扩充完毕,就让朱少芳前往延边府。”朱开山也是发了发狠, 1万3千5百人, 这就是朱开山预定的,有着火炮支撑的步兵纵队的规模, 这么多人放在延边府,一边俄国,一边是有着日本人撑腰的朝鲜,两边都得掂量掂量。 按照日本的算法,这就算是足足一个师团。 其实父子俩心里都明白,人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借着人多与训练,封锁训练场地,那么猎人和朝鲜义军足矣偷偷摸摸进行交易。 “得嘞!爹,剩下的是第二件事儿,锡良不是来奉天了吗?这也是你立功的机会!”朱传文又说道。 安德烈有着将两件事儿变成一件事儿的能力,同样,朱传文也有着一件事儿变成两件事儿,两边得利的能力。都算是有道行的领导者,也都不是白莲花。 如今的保险队或者叫清廷团练队伍, 明面上怎么都算是清廷的力量, 延边府的大规模屯军势必要引起清廷方向的注意,那么将这件事情顺利的推进下去…… 锡良,这个清廷的保守派关东总督就是问题的关键。同时,间岛的主权问题也变得刻不容缓。 徐世昌2月的时候前往京城上任邮传部大臣,锡良也是同样从广西过来,上任了关东总督。 拜见锡良,成了现在摆在朱家父子面前的一个大问题,而这次俄国人的站位,算是很好的给了他俩一個见这位总督大人的见面礼。 割让,割让,割让。 这是清廷为何在后世被人看不起而最为致命的痛点,抛开民族因素,哪怕是暴元,其实在后世也没被这样歧视过。 但是好在,从徐世昌开始,关东的局势也算是稳定了一点,至少强硬了起来,清廷对于朝鲜,这个意图割让清廷地区部分领土的小国, 那是相当恶心。 大个子欺负欺负我也就算了了,提着个棒子,还想打劫? 提着棒子, 那是因为朝鲜现在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农业国,即使背后有着日本人支持,清廷大臣心里,朝鲜依旧是那个清国的藩属国,是曾经的小弟,根本没放在眼里。 “你的意思,这次我要去面见那蒙古人?”朱开山一听老大不乐意,之前徐世昌和宫宝森有旧也就算了,这次来个蒙古人,去了还得跪拜,逐渐觉醒着自尊的朱开山可是不想受这个委屈。 “爹,我去也不合适啊,毕竟我现在在清廷,也就是个依兰府农事小吏,您可是团练一省的朱团练,搁从前,再遇个李白这样的大文人,您就是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朱黑省的存在!”虽然这么说父亲不合适,但是朱传文就是在捋着这只顺毛驴。 “朱黑省,得了吧。还没朱龙江好听。”老朱笑了,活像个吃人的阎王,他自然也是知道李白那个《与韩荆州书》,千年来,韩荆州也算是留名了。 朱传文心里偷笑,依旧拍着马屁:“爹,您这说的对,回头我就在《工会周刊》上连载一篇《武动乾坤·朱龙江传》!” “得了吧,武动什么乾坤!”老朱的嘴依旧咧着。 两次!朱传文都算是拍到了老朱最得意的两点上。 “那我就见一见这锡良!”朱开山说的自己好似才是这关东三省的总督。 “就见见!这不是给他送功劳呢?多少年没解决的事儿在他手里解决了,堪比左宗棠!”朱传文随口提了一句,戴高帽子,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行,我这就动身,正好去见见你宫师叔!”老朱笑着同意。这事儿定了,那么朱家保险队扩军的事儿也算是顺理成章了,至少不像之前,再和儿子之前商量着如何降低影响,不让清廷重视了。 朱传文笑着将朱开山送走,转而又想起自己老娘,不知道自己又把自己爹指挥走,老娘知道了会不会揪自己耳朵…… 奉天 相比于坐火车,朱开山更喜欢骑马。 胯下踏雪乌骓,是他最喜欢的坐骑。 总督府 锡良,字清弼,巴岳特氏,蒙古镶蓝旗人。他有些圆圆胖胖,嘴唇上留着弯曲向下的月牙胡子。 晚清,重用的蒙古人不在少数。 说起锡良的仕途,算得上和清廷的命运截然相反吧,从1900年开始,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当然,这也和朱开山有点关系。 1900年,义和团进逼京师地区,锡良受命率部北上保卫京师,后知慈禧、光绪一行逃往西安,便改去山西太原前往护驾,相比于上次跟着咸丰西逃,慈禧驾轻就熟了很多,各种准备从容不迫。锡良也算是大头,在山西拜见母子俩之后,被母子俩任命为山西巡抚,也就是俗称的殿后。 不过自此,锡良倒是开启了四川总督、云贵总督、关东总督的一品大员旅程。最近,面见完关东各个巡抚的他,正想着下一步……这就听见有人来报,说是黑省团练朱开山求见。 团练,这是锡良转过了清廷大半,也是第一次在关东听见这样正式的职位,因为这职位,根本不在清廷的官僚体系之内,但是这人是谁他知道,徐世昌走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位黑省团练与他儿子在徐尚未改革的黑省做出了如何的功绩。 “叫进来吧!”锡良朝着下人说道,好奇,是他此时内心的想法。何种人能当徐世昌那样的评价呢? “拜见总督大人!”朱开山进来就朝着锡良叩拜道,为了见这位总督,他算是换上了许久没穿的褂子加长袍,为的就是这长袍下垂,遮掩他这离地一寸的膝盖。 “起来吧!正想召见你,没想到开山你倒是自己上门了!”锡良抚摸着两撇胡子心情有点好,果然如徐世昌所说,也是个懂事儿的人。“坐吧!” “谢大人!” “徐大人可是在我这里将你们父子夸了个天花乱坠啊。”锡良语气温和,他是晚清少有算是能和清廉、勤政沾边的大臣。 “那都是徐大人谬赞了!这次前来,也是想请大人前往滨江府,保险队奉徐大人命令保一省平安,这次算是荡平了黑省的胡子、马匪,大人来了,青天也来了!”朱开山笑着说道。 “哈哈,你倒是会说话!嗯……滨江府再议吧,不过我听说了,黑省巡抚、黑省将军前两天刚从奉天离开,对于你朱开山那也是赞赏有加,说你的队伍闲时为农,战时为兵,能力着实不弱。” “那都是托前任总督大人的福气,这次来,也是为沾沾总督大人的福气。” “行,让你沾一沾,你儿子没来,汉耀的农具我也看了,挺好,明年依旧是有着10万副的农具交由汉耀做,可得和从前一样,不能由于徐大人离职了就开始糊弄本总督!”锡良的语气略加严厉,这些年他也是看到了不少的乱象,阳奉阴违不在少数,眼下关东虽然有着起色,但其实依旧是一团乱麻。 严吏治,肃军制,清理财政,整顿盐务,筹办八旗生计都是他将面临的问题。最后一点最为关键,徐世昌被调走了,除了与袁世凯牵连到一起外,这关东的八旗子弟也算是出了份力。 徐世昌不待见八旗,他曾经的警备部,就是晚清出现的警察系统就是被京城的八旗子弟弄烂的,在关东可不想再被恶心一次。摄政王载沣斟酌再三,这才让蒙八旗的锡良来到了关东。 “谢大人!”朱开山说完,看锡良再没话说,稍缓片刻说道:“总督大人,这次来我是有一事想说。” “说说,黑省还有什么喜事儿?” “间岛!” 两个字儿顿时让锡良慎重了起来。“出什么事儿了?这次是谁?”俄国人、日本人、朝鲜人三方都在那个地方纠缠不休,锡良心里也是拿不准这次是谁出幺蛾子。 “没出什么问题,但是总督大人,我想根治这个问题!”朱开山说的义正言辞,仿佛就是清廷的头号狗腿。 “开山啊!你能看到间岛,我就能知道伱是一心为国!”锡良长叹一口气,略有些无奈,保全领土这就是他认为的一心为国,在这个时间,尤其从云贵回来之后,他见多了为了利益割让让步的举动,朱开山此举倒是让他好感倍增,转而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是,间岛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领土问题,几方势力盘踞,这还需要国际的调停。” 调停,是的。清国的很多问题,自己已经做不了主了,需要国际势力的介入,像极了后世北欧的一个国家,各方在博弈。 “总督大人,其实也是有着希望我才来的!” “哦?”锡良很惊讶的看向了朱开山,这人难不成还有什么谋略不成?或者说是他那个在俄国人手下的儿子做了什么? 不得不说,能担任一方大员的都是心思机敏之辈,这2个月,就已经摸清了地方的势力,也猜到了朱家这个略带俄国背景的势力的依仗。朱传文亲近俄国,但是朱开山对俄国可没手软过,剿匪中多少在清廷这里挂上号的俄国势力被整体清缴,正是因为这个,徐世昌、锡良才放任朱家的发展。 朱开山接着说道:“承蒙徐总督厚爱,去年我也是领了一省团练的职务,这我那儿子也跟着操心起来,间岛地区也是黑省暂时涉外的唯一问题,在我儿不断的游说之下,俄国人愿意出面调停。我想间岛的争端也就有着一定的希望可以解决。” 俄国人调停,对锡良来说还真算是个好事儿。 间岛本来就是他们挑起来的,现在能退出,这就剩下与朝鲜、日本交锋。 而国际势力上来说,俄国可是大国,俄皇尼古拉二世前些年提议弄的海牙体系,有点像联合国。但是这控制力在欧洲地区算是崩坏了,但在亚洲还算适用,一个小的地区争端,清廷如果还有着变换身份的俄国支持,那么面对朝鲜加日本就能是轻松应对了,锡良心里思索着。 关东的形势的确严峻,几方势力缠绕,单就一个间岛问题已经有着10年的纠缠了,朝鲜人说是他们的,清廷说是我们的,再这样的形式下,吴禄贞在徐世昌支持下主持编写了《延吉边务报告书》,里面还有着吴禄贞潜入朝鲜,从朝鲜人自己的文籍上寻找地图,说明历史根源。 但是,装睡的人还真是很难叫醒。 “开山啊,有把握吗?”锡良问道。 “大人,有把握,但是我们还应做出姿态。” “继续说!”锡良真觉得朱开山是个人才,做姿态,已经表明着朱开山已经有着一定的政治外交手腕。 “大人,俄国人调停是基础,我们也得自己表明自己的态度,卑职认为,军事实力是最能威慑的一种。卑职请求调曹锟北洋军第三镇坐镇延边府!”朱开山一拱手。 锡良捂着脑袋,面前这个武夫是真能给自己找事儿,曹锟的北洋军自己能调动吗?徐世昌走后,北洋军第三镇营门紧闭,每天操练声不断,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这就是为了之后听袁世凯命令入关坐着准备,只是现在还缺少个契机。 袁世凯,即使如今是平民,隐居在河南,但这军权可是没落下。 “开山啊,北洋军不能轻动,这样,如今关东三省,你的保险队也算是装备精良,我命你抽调一镇兵马,进驻延边府,你说的对,俄国人有意最好,但我们也要做足姿态,但是不能真打!” “大人,卑职明白,不是真打,做做样子,卑职不才,愿意为大人做这马前卒。但是……” “但是你得扩军对吧?”锡良其实早就料到了,徐世昌走的也提过,朱开山的团练队伍扩军是团练一省之后肯定会发生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为了这事儿,朱开山还搞了个收回间岛主权的噱头。这人的忠良还是奸诈,在他心里就得容后再议了。 “是的大人,我打算在延边府布置1万多人,我就不信朝鲜人还敢越境农垦。” “1万多人。”锡良念叨了一声,似乎这个主意比俄国人调停更容易。想了想,还是心一横,决定了下来,间岛越往后托越不好解决。 看着朱开山出门,锡良也是立马叫来了自己的幕僚。 问策与对答中,一众人觉得朱开山即使有着上万的人马也不足为惧,怎么说都是清廷的力量,上面还有徐世昌控制着,他们觉得徐世昌这个水晶狐狸怎么也对朱家的势力有着掌控力。 现在可怕的是俄国人对北满,日本人对南满的掌控力,于是在众人的提议下,伺机引进美国人势力,比如借贷美国人银行钱在关东修筑铁路的计划,开始在锡良心中酝酿。 4月结束后,5月初的保险队征兵也就轰轰烈烈的展开…… 正文 第五十一章得益群体 松嫩平原上,曹德忠看着一片片种植过的田垄,心中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渐渐的,他其实也喜欢上这种当朱家粮铺掌柜的活计,他与妻子乌兰图雅一个负责肉食,一个负责粮食、蔬菜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看着庄稼地里的农作物,种植、生长、收割、再到成粮入库, 每个周期内曹德忠都能得到自己的满足感,更别说看着那些原本无家可归的人在朱家粮铺的辖区内得到安置。 “拖拉机入库了吧?”曹德忠朝着身旁陪同的管事问道。 “入库了掌柜的,民兵们组织看着呢,还有,这次银钱换工分的工作结束了,您看看!”曹德忠手下的管事拿来了一本册子…… 朱家粮铺下辖的农户聚集点 李运福是从山西来闯的关东,与前两年不同, 今年春种完他就穿上了崭新的棉布新衣,还是冰城的新款式,手里的铜制烟袋锅子被擦得锃光瓦亮,现在,虽然才40多岁,但说他是村子里最靓的小老头儿亦不为过,因为已经身下已经有着两个成年的娃。 此时的他,正在村口和一堆刚下地归来的汉子谝着闲传,一群人很是热闹。 “李老汉,现在庄子里疯传呢,你家房是自己的了?还有官府的大印?” “咦,你这个话说的,我这房也是我家大儿在保险队搏命换来滴。这次总队长可敞亮嘞,给我家大儿奖励了12個银元,9个都换了工分,老汉家的房子就是自己的了!”李运福大手一挥很是豪气! 说着就又从自己的裆里掏出个银元。“银元诶,你们可见过银元?搁从前这就是1两银子!大钱你们使过不少, 银元!头一次见吧。”说着就给众人递了过去。这是逃难的时候, 他开发出的藏钱的地方, 论藏钱,没人比得过他。 “嚯,这就是银元啊!”一种农户凑了上来,农家肥他们都挑着呢,并不觉得有什么。 “我教你们!”李运福装模作样的又从同村的汉子手里接过,猛地吹一口气,银元发出嗡嗡的声音。 一众汉子见状,争相模仿起来。 “李老汉,你可享福了!”有人凑过来说道。 “可不,我可跟你们说,老汉家现在就差地了,有了房子,婆姨管的也松了,每天都能ge抿上一下下(喝小酒)。” 银元在众人手里传递着,最后又到了李老汉的手里,又被塞了进去。 “那是,都喝上小酒了,听说,今年保险队又要招人?”一个老汉凑到李老汉的身前问道。 “去嘛, 都去, 在关东这些年就么见过这么仁义滴东家, 朱开山、朱传文二位东家滴长生牌我都做好了,供在我家祖先的排位里,我可给你们说,给你娃儿说好了,去了保险队,按照军令办事儿。保险队不是清廷的壮丁,不止发饷钱,还有剿匪的奖励!你们从前传的那些瞎话可不敢再传了!”李运福说着。 原先虽然朱家聚拢着这些农户,但是农户们也其实就当是之前给清廷农垦局干活了,春天耕种管饭,秋收了分点粮食,该干嘛干嘛去,明年春耕再来。 而朱家则不同,来了就是分房子,算是安置了下来,每个农户聚集点的朱家粮铺还能赊粮食过冬,但都是借的让他们心里尤其不踏实,9出13归是轻的,就怕一辈子都还不完。现在有人成功的拿工分换到房子了,还有着官府作保,他们又一次有了动力。 从李云福一家5口就能看出来,从刚来的一贫如洗,现在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立锥之地。仅仅两年啊,除了种地耕田得到活下去的基本保障,这大头全在他那个加入朱家保险队的儿子身上。 去年,村子招收保险队员时一些人还暗戳戳的疯传,朱家招兵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去打仗呢,现在来看,这好像是一门生计,因为村子里头出去的娃都没受到损失。 “我们可没传,朱家粮铺的管事行的正,坐的直,除了耕地种田挣工分,制作粉条也能挣不少呢,这两年我算是看明白了,就是不当保险队员,朱家也在给我们活路!”一个村民说道。 “刘大头,当初就你传的最欢,下次要是让老汉我再听见,看见没!”李运福说着,眼袋锅子挥舞的虎虎生风,他现在就是朱家最为狂热的追捧者,谁敢说朱家坏话他的烟袋锅子就敢往谁身上招呼。 这样的一幕在朱家粮铺不断的上演着。 曹德忠这边翻看着工分与银元的兑换本子,每栋院子、家具朱家投入的成本就有不少,这次朱开山大规模的奖励剿匪的保险队之后,让每个粮铺聚集点都有着几十个像着李运福家一样,有着房子完整产权的人物存在。 地契,是粮铺弄出来的,上面盖着官府的大印。保险队如今势大,官府也是行着方便,黑省土地、荒地有着很多,不用较真,朱家粮铺的开垦那也是官府也乐得见到的,毕竟徐世昌当年还下过朱家粮铺开垦免农税的命令,官员们就等着后年开始收税呢。 “如今春耕结束了,那么我们的招人也开始吧!还有,现在没人在传闲话了吧?”曹德忠向着身边的管事说道。 “得令!支队长!没人敢说了,总教导说的对,既得利益群体才是我们坚定的支持者。”管事说着还向曹德忠敬了个保险队的礼节。 如今,说是朱家粮铺,但在逐渐的变动下,曹德忠也是按照军事化的方式在管理。 曹德忠的朱家粮铺掌柜亦等于朱家保险队后勤支队长。 他手下,也有着从保险队俱乐部调动来的大队长、中队长,都是是专门学过军队后勤管理的,和原先的粮铺管事一同边学边用,粮铺体系内的俱乐部也开始了逐步的建立,后期还有着配过来的教导员来辅助。 “那就好!今年招募队员开始推进!”曹德忠笑着说道。 粮铺传言的事情在一传出来的时候曹德忠就上报了朱传文,但是被忽视了,当时做的指示就是:静观其变,但避免矛盾升级。 这次有着一群得利的群体出现,在两年时间内解决吃饱饭的问题后,这滩属于朱家粮铺的死水,总算是活了起来。希望总是给努力的人的,而钱,有时候这么用起来才更能体现价值。 保险队招收新人在进行着,人员遴选的工作很慢,但是有着一大群“李运福”的表率支持,这次的招收算是激起了农户们极大地热情,在曹德忠看来,这次并不像上次那么难,这将近9000多人的招募能在5月底彻底结束。 …… 柏林,朱传武一身德军制服,刚刚下课回到宿舍,马上要临近期中测试了,测试之后他会有着一个5天的假期。在德国陆军指挥学院中,朱传武从这个学期开始可是名列前茅,原先是体能测试,现在算是文体两开花了。 在学校中,一众德国人对于朱传武和温子高的努力很不理解,为什么每天都能以着这样的精力学习呢?他们想不明白。 不过一个效果从今年开始立竿见影,另一个相比而言就有些费力不讨好。 说来也是因为朱传文与朱传武的通信,当哥哥的朱传文不断的在帮着弟弟树立着自己的三观,其中有一句,对朱传武影响很深:传武,你得努力啊,伱成功的速度可得赶上父亲的衰老。 这句话让朱传武深深的记在心里,虽说朱开山如今正值壮年,但是兄弟俩已经在考虑父亲老了之后的事情,朱家保险队的大梁,说什么也得他朱传武挑起一部分。 “传武,你的信。”温子高从门外进来,他和朱传武不在一个班,但是分在了一个宿舍。 “谢了,子高,这是我这两天整理出来的考试要点,你看看。”朱传武将自己写满德文的笔记递了过去,打从与汉娜恋爱之后,他的德语可以说的上是一日千里,这也是文化课拔得头筹的主要原应,他脑子很聪明,没了长篇书写的障碍,很容易能拿到高分。 毕竟这个年代,书信可是主要的交流方式。 “传文,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个德国女朋友?”温子高看着这满满的德文笔记,羡慕的说道,说起来这也是温子高得不到回报的原因,日常交流、上课都没问题,但是这书面的长篇幅书写,还真是吃力。 “你去找呗,要不要我让汉娜帮你介绍个?”朱传武笑着打趣起了自己的好兄弟。 “嘿,还是算了,我可没你招女孩子喜欢,再说了,我可得找个好看的中国姑娘,得贤惠!” “好啊,你说汉娜不贤惠。”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我去教室学习了……”温子高小跑着躲开了朱传武的追打,关上门再次出去了。 而朱传武打开温子高刚刚拿回的两封信,一封拆开过,另一封没有。 因为方便,朱传武先看拆开过的信,这是借着汉耀的渠道从日本寄来的,署名正是陈真。 汉耀的办事处也因为工厂机器的维修、保养也在各处建立起了流通的点,顺带着倒是让朱传武和好友们的联络方便了起来,宫家的师兄弟,远在日本的陈真等等。 信里除了两人的问候,就是陈真的吹嘘了,说的是他的师父霍元甲吓跑美国大力士奥皮音的事儿。 霍元甲是真没打过大力士。 1909年春,也算是美国人打打嘴炮,说要挑战清国武术界,霍元甲应沪上邀请前往,不过,临近赛时,奥皮音却悄然遁去,不知所踪。不过最后霍元甲倒是和沪上虹口道场的日本人打了一架,霍元甲胜的干脆利落。 朱传武笑着看完信,对于此,他也觉得很是自豪。怎么说他还有个武术界的身份。 另一封没拆开的则是汉娜寄过来的,因为知道德国军校的尿性,汉娜专门拿着家族的徽章进行了火漆的加印。这可是德国容克贵族的排面,是德国的坚定支持者,这信谁敢拆。 信中询问起朱传武下周有没有时间,两人的密谋就此展开…… 又过了几天,放了假的朱传文和一身朴素衣服的汉娜出现在了巴黎的街头。 “汉娜,这就是埃菲尔铁塔啊。”朱传武看着不远处高耸的铁塔略作感叹。 “走,传武我们去塔顶!”汉娜则是一脸兴奋的带着传武向着铁塔方向跑去。 两人是在今天早上抵达巴黎的,作为德国人,汉娜来法国,还真是费了番周折。 这年头,属于国家之间的竞赛已然开始,不止在军事方面,还有彰显自己国力的地标性建筑,比如埃菲尔铁塔,就是在巴黎承办世博会的时候,对标英国人的水晶宫,从而让法国人希望借举办世博会之机留给世人深刻的印象立项建立起来的,创作的一件能象征19世纪技术成果的作品这是艾尔菲尔铁塔建立的初衷,剪彩与1889年。 从后世的眼光来看,这座铁塔还真的从没有落伍过。 当然,也可以说往后的法国人除了投降之外,艺术方面一直做的不错。 朱传武上到观景平台,抚摸着纯钢铁建造的铁塔,心里有些感慨,如今他有着很清晰的认知,钢铁产量对标着一个国家的实力。 “传武,快来,我们拍照。”汉娜的呼喊让朱传武一下回过神来,笑着走了过去。 “对了,传武,晚上我们去巴黎大剧院吧。”从塔上下来,汉娜将取照片的凭据放在了身上,朝着朱传武说道。 “恩!” 这就是汉娜来巴黎的目的了。 一只来自俄国的天鹅要在巴黎大剧院演出。 晚上 朱传武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芭蕾舞,心下有些震撼。跟着汉娜,他不止学会了德文的熟练应用,同样对于艺术的鉴赏能力也在逐渐的提升。 巴甫洛娃,这个属于芭蕾舞界明星来法国了。今天,朱传武看见不止有这让人感慨万分的《天鹅之死》芭蕾舞剧,他还见到了法国音乐家圣桑、雕刻家罗丹、法国阁员及夫人们,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剧院领导人,都坐落于此。看着这场来自俄国的艺术盛宴。 正文 第五十二章清廷的错觉 冰城 朱传文接到弟弟朱传武从巴黎寄来的信件时候已然是6月中了,出乎他的意料,信中已经有着关心冰城局势的言辞。 朱传武嘱咐自己的哥哥,汉耀要向着重工业倾斜,钢产量是重中之重,机器制造,轻工业一定得发展等等。 看着恳切的话语, 朱传文不由的笑了起来……也不怪朱传武,谁让这孩子离家这么久了呢,朱传文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可惜20来岁的他蓄须并不好看,否则摸着长髯来一句“吾之云长已初现端倪”甚是贴切。兴奋之余,急急忙忙的跑下楼, 就想与人分享。 “鲜儿, 快来看,传武寄来的信,我这弟弟都开始操心起我了啊,但他哥哥已经走在正确道路上了,但是提的一点意见应该对你还有点帮助。”朱传文手中拿着信封就朝着客厅走去。 瓷房子的客厅有着拱形的落地窗户,配着纱帘和厚厚的棉布帘子,冬暖夏凉。每每到了中午,阳光透过带着各种花纹的纱帘图案映照进来,配着两个中式的官帽椅和黄花梨桌子,中西结合之下,总是让人觉得这里的午后倍感慵懒。 瓷房子没炕,在客厅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块区域被半米高的木头栏子围了起来,这里是属于朱国鼎的乐园,铺着小青山出产的毯子。 小东西已然会爬, 姿势还颇为凶悍,有点匍匐前进的味道, 每次都会将铺好的毯子顶的歪七扭八, 根据朱传文这个当父亲的分析,可能小东西对自己名字中的“鼎”字儿理解有误。 “传文大哥!”宫若梅脆生生的喊道。 “你怎么在在这儿?”让朱传文一阵头大, 脚步也不由的放缓,语气也有点儿不自然。 “学校下午放假,我回来拿衣服,顺便呢陪小满玩一会儿。” 朱传文是真看不见吗?那是真不敢看见啊!没见两人说话的功夫,鲜儿原本逗弄小满的她可是竖着耳朵听着呢。 “哦哦,好好学习!”朱传文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句,就往自己媳妇身边凑,把宫二小姐气的跺了跺脚,听出了甚是敷衍的意思。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宫若梅已经满足了,毕竟朱家待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鲜儿,来看看,传武寄来的信。”递信过去的功夫,朱传文没注意,一张相片从几张纸中掉了下来, 被宫若梅捡到。 “怎么?”鲜儿缕了下耳边的头发, 阳光下,这个侧脸颇有些美艳。 “咕嘟!” 朱传文心想都是老夫老妻的了, 还搞这个,但也是配合的咽了下口水,以示尊敬。“那个……你看看,传武这小子又跑到巴黎了,给老……”鲜儿的手轻轻按在朱传文嘴上,这脏话生生被吞了下去。 “小满在这儿呢!”眉宇间带着嗔怪,一口狗粮喂给了宫二。 “哦哦哦,给老……,恩,给我写了一大堆东西,说什么精神富裕是物质富裕之后得注意的一個阶段。”朱传文指着朱传武写在上面的话。 “精神富裕?”鲜儿默默念叨了一句,“传文哥,你不是说你写的那些小说,家属院的足球场活动不都是为了丰富生活吗?这应该算是精神富裕的一种吧。” “对,算是一部分,不过传武这小子的意思是建议我们在学校开展音乐、美术、舞蹈课。也组织工人们接触,好家伙,去了趟巴黎整个人还有着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了,原先我看这小子骑个马都乐呵呵的。”朱传文编排着朱传武,在他心中,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是为人服务,并无区别。 有句话说的好,可甜、可咸、可油腻,人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有着多样性,才更有着活着的乐趣吗? “啊,这些啊,问题现在我们也没有老师啊。”鲜儿也在不断的进步,自然也是知道音乐、美术、舞蹈分别是什么,在冰城这个地方,其实并不少见。 “可以先准备着嘛,慢慢物色几个俄国老师。马迭尔酒店不是总是有俄国人来开音乐会,回头我让春山叔出面,找找马迭尔的老板,看看能不能请这些人来汉耀中学的礼堂来,就当是课外活动吧。”朱传文说道。目前来说条件嘛还是艰苦的,就先从音乐、画展、舞蹈的奖赏开始吧。 在洋人这些当做艺术拔高的同时,历代的统治者却是在不断的贬低,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就开始普遍起来,但是在更加遥远的春秋时期,君子五御,君子六艺,君子八雅可都是涵盖着这些。 说回现在,毛子这个民族在音乐、美术、舞蹈上还真算是有着自己的天赋,朱传文认为从他们身上学并不丢人。“同时,把我收集到的那些古画、书法鉴赏课弄起来,我看啊,学校下午这个兴趣课很重要,剩的有些人总是带着一群姑娘家家的练武,好好的姑娘一个个都想拿小虎队练手!”朱传文点着宫若梅。 宫若梅正捡起照片,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听见这话,梗着脖子,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强身健体也是学校的一项重要工作。 “也行,但是,这钱……”鲜儿故作为难的说道。 “我给你掏了,真是的,让你当个掌柜净想着从家里往外掏钱。”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嘛。这还是传文个哥你做的英明决定,你是不知道……”鲜儿顿时乐不可支,这就算又是要到一笔经费。 的确,汉耀中学、小学没有汉耀的财力支持,根本办不下去,教育这个东西就是个看不见的投入,但回报却是综合实力的增涨,没办法了掏吧。 “得了得了,别拍我马屁!”朱传文打断了自己媳妇的话,再说下去又得掏钱了。 朱传文一回头,却看着宫若梅手里拿着照片,就是一个激灵,他不是把这东西放在自己书房了吗。 刚刚,其实朱传文因为激动,照片只是被放到了几张纸里的不远处,又被夹带了下来。 “传文大哥,传武这是找了个外国媳妇?”宫若梅也没在意自己教授女子防身课被朱传文编排的事儿,而是指着照片上的人问道。 朱家的关系还真是乱,夏元璋这门算是理不清了,他和朱传文时而称兄道弟,时而互称叔侄,但也都是喝醉的时候,酒场上喝开心了分什么大小。而宫若梅和朱传武,从年纪来说传武是大,但是按照宫家的入门来说,宫若梅又是朱传武的师姐,往后是什么还真说不准。 “嘘……嘘!” 朱传文赶紧把宫若梅的嘴堵上,鲜儿也是好奇的凑到宫二身边。 照片上,朱传武站的笔直,身边的外国姑娘挽着传武的胳膊,笑靥如花。 “还真是个外国人,两人看起来甚是亲密。”鲜儿对着朱传文说道,他就知道,自己男人和他这个弟弟有着自己的小秘密。 “别说啊,这事儿我还没想好怎么给爹娘说呢!”朱传文嘱咐着两人,从她们手里要走了照片,赶紧上楼放好,远在德国的弟弟这也是炫耀了一把。 其实朱传文现在也不知道这个事儿应不应给朱开山说,毕竟在他看来,传武和汉娜现在也只可能是新鲜,未来怎样还真说不明白。但是给朱开山说了吧,一个杀洋人的汉子,儿子娶了个洋人在,怎么想这个事儿都不太好说。 在朱传文使出美男计让两人保密后,出门向着保险队指挥楼走去。 “爹,延边府那边朱少芳进驻了吗?”朱传文问道。 “进驻了,少芳还向我提了个建议?” “要装备?” “他还要什么装备,人手一门克虏伯炮吗?”朱开山一听就咧着大嘴,骂骂咧咧,这次,朱传文算是把之前攒的家底全部装备到了朱少芳的部队,算起来,75mm的克虏伯野炮、山炮足足有着108门,50口径的训练迫击炮,60口径的常规炮,乃至81口径的中型迫击炮都算是装备到了小队,至于班那个层面,轻、重机枪就更别提了。 如今的朱少芳纵队,就是一个重型的汉耀械加强师,如此的重兵布置在这里,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那要什么?”朱传文向着自己老爹问道。 “要人!” “要人?1万多人还不够他指挥的?他训的过来吗?” “他这次要的是农垦的人,我同意了,曹德忠那边已经开始向着吉省、黑省招揽农户了,你是不知道,朱少芳这小子看见好地方就是挪不动道。 那地方土地肥沃不说,灌溉也是方便,林业、渔业度可以发展,当然还有一点,现在这地方朝鲜人太多了,朱少芳的意思,多住些汉人,往后他行事更加方便,同化他们,听说也是你交给他的工作?”朱开山斜眼看了自己的儿子,这小子现在可真能耐,总给自己的手下安排活儿。 看见好地方就挪不动道儿?朱传文心里想着,这不是您老人带给保险队的精神吗?哪个支队不是这样贯彻着呢?“哈哈,朝鲜族也是我们的一份子吗?”朱传文打着哈哈,都是中国人,这是他不断给保险队强调的概念,这也是保险队受人爱戴的原因。 “行了,我就知道,你小子对朝鲜还没死心,就这样吧。我会盯着朱少芳的队伍让他严加训练的,人多了战斗力可不能下来。” …… 京城,军机处 当外事部门接到日本领事抗议的时候,不敢怠慢的赶紧报向了摄政王载沣。 “都说说吧,日本人抗议到我这里了。”载沣坐在军机处当中,今天议事的有庆亲王、徐世昌和从开年身体就不好,但是依然前来的张之洞。 “王爷,我的意思呢间岛嘛,弹丸之地,为此和日本人发生冲突并不合适。”庆亲王奕劻说道,和他原先预想的并不一样,载沣上位后因为隆裕太后的关系,慈禧的重臣并没有被闲置,还是如往常一样被重用。他算是真正活成了晚清政坛的常青树,单说去年他70大寿,善于理财的他得到贺寿现银达五十万两白银之多,礼物价值更为百万两白银以上。 “庆王爷,此言差矣,我以为此时正是收回间岛的大好时机,根据前两天批阅的关东总督锡良的奏报,如今他已经与俄国人处理好关系,俄国人会出面调停,他更是命令上万的黑省团练驻扎在延边府,为的就是给朝鲜人、日本人压力。 更何况如今的朝鲜正有着一股向着我们的势力在与日本人周旋,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方。”徐世昌少有的发表如此强硬的意见,他为官的原则就是伱好,我好,大家好。但这次,他硬了,因为他知道朱家保险队的实力,有着枪杆子挺着,这个水晶狐狸难得硬气一回。 徐世昌和奕劻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各自的意见,载沣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听谁的,猛地看见此时半眯着眼睛的张之洞。 “张大人,依你之见呢?” 人生七十古来稀,如今的军机处,张之洞、奕劻两个老朽依然端坐朝堂。相比于奕劻,张之洞这人的抗日情绪更是高涨,从1894年(甲午),中日爆发大战以来,这人对于日本一直很是强硬,当时他还是两江总督,中日宣战之后他便敏锐的认识到这是国运之战。 曾奏请派马队“驰赴天津,听候调遣“,并想以“外洋为助“,也就是以夷制夷的老办法。也曾在日军围困旅顺时,致电李鸿章、李秉衡(时任山东巡抚),要求急援旅顺,均无效。 之后更是在听闻朝廷有割台海于日之意时竭力劝说,提出保台的“权宜救急之法“有二:一、向英国借巨款,“以台湾作保“,英必以军舰保卫台湾;二、除借巨款外,“许英在台湾开矿一、二十年“,对英有大益,必肯保台。 总的说,张之洞知道,英国路远,对清国造不成损害,两权相重,取其轻,一直在竭力的防着日本,但奈何局势已然如此。此时听闻间岛,半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王爷,我认为,这间岛,该争!徐大人主政关东时一切预备早已做好,如今更有着俄国人相助,不能让!” 2比1! 如此清廷外事积极的开展着间岛问题的国际协调。 而此时,位于南边的澳门同样开始了澳门勘界谈判,谈判中清政府将收回水仔、路环两岛。 一南一北,两边洽谈的稳步推进倒是给了如今的摄政王载沣一种错觉,似乎清廷在他的手里,好像逐渐在强盛起来。 正文 第五十三章安重根的愤怒 南边,清廷与葡萄牙的谈判在1909年7月15日结束,勘界谈判最后以清廷要回两岛告终。 北边,在清、俄方面施压之下,日本人也开始组织着代表团,向着京城进发正式洽谈间岛问题,这次不管是清廷还是朱传文, 对于此信心很足,可以预见,拿回地区主权将不再是问题。 而此时,间岛地区东边的朝鲜境内。 李范允这人虽然自封平倭将军,打仗是真不行。但是说起几个月以来的建立朝鲜义军大本营的事儿,却算得上是专业对口了,其实也能想到,这人要是没一手本事,怎么会有着上千人跟着他呢?难道单凭他高宗旧臣的身份吗? 看着每天都有着进度的凤山大营,李范允满意的一笑,赶到了山脚下一处开阔地界。 这里木头房子也在逐渐的搭建起来,平坦处有着一群身着朝鲜传统服饰的青年正在训练。 “潘教官,我订购的快枪什么时候能到啊?”李范允有些着急的问道,从5月初建设大营开始,他整合资源的能力就不断的凸显,知人善用是他最大的优点。手下人中,能动员同胞的在动员同胞,会建设的在搞建设,甚至还在凤山周围到俄国、清国的边境上组织周围朝鲜平民抢种了不少作物,为日后做准备,以便和日军论个谁更持久。 所以说,这股从平壤方向施施然逃脱的朝鲜义军现在在清、朝、俄边境可谓是扎下了根子。当然,这其中汉耀的帮助不在少数,农具、种子的提供可也算是卖了一大笔钱, 都算是汉耀商行今年的业绩。 目前, 朝鲜义军单是青壮年, 大概就有着上万的人的规模了, 这些人分散在以凤山为中心的周围山川里,潘国喜所在便是凤山周围最大的一处作训场,枪械一日不到,这些青壮就只能那这木棍子训练。快枪之利李范允是见识到了,为了这些枪,最近总是着急上火的,心爱的泡菜都少吃了。 “快了,快了,李将军,你也知道,我们也是从俄国人手里买枪,再运过来,这显得有些费时费力了。你知道的,现在枪并不好买,俄国人那边因为你们的王在海牙会议上的倾诉,导致现在国际上对朝鲜境内直接实施了武器的禁运,我们筹集武器也是需要多方协调啊。”潘国喜将自己说的已经倾尽了全力, 毕竟除了他和隐藏起来电台的电报员,手下的行动小队如今全部撒在朝鲜的咸镜道北部地区。 猎人行动队员有着自己的人物任务。收集情报、绘制地图, 在日本海边开始水位的勘测等等,都是为之后汉耀日后寻找深水良港进行货物的出口做着两手准备。但是目前就铁路的方便程度来说,时机并不成熟。 这些人的失踪对于李范允的说辞便是这些人正在多方的协调武器,倒也没引起怀疑。 李范允也是知道,正是由于海牙会议控诉的事儿,朝鲜的保皇党才算是集体出逃,他算是那次出逃后,发展最好的一个朝鲜高宗时期的官员,起初在清国边境扎下根来,之后运动到了凤山周围。说来这事儿也是有些悲壮,清国以夷制夷的方法说来还有点底气,人口和幅员辽阔在那里放着,但是朝鲜…… 在1905年日本取得日俄战争的胜利后,数万的黑色军服日军开入汉城,包围王宫,强迫朝鲜签订了《日韩保护协约》,规定由日本政府在汉城设立统监府,剥夺了朝鲜内政外交主权。 协约签订后不久,朝鲜高宗李熙就秘密写信给美、俄、德、法四国首脑,宣布《日韩保护协约》无效。1907年,在尼古拉二世的提议下举办的海牙万国和平会议,朝鲜高宗趁此机会派特使李俊、李玮钟等三人带着致俄国沙皇的书信和参加会议的委任状前往海牙,控诉日本对朝鲜的侵略,呼吁各国声援。但是,与会列强均承认日本对朝鲜的保护权,李俊愤而剖腹自杀。 小国悲哀,在海牙这个未来的国际仲裁组织所在地,展现的淋漓尽致。达尔文主义的弱肉强食更是生动的朝鲜人上了一课。 李范允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屈辱,这些清国人其实也给他上了一课,国家的命运应该掌握在枪杆子手上。虽然对于潘国喜称呼自己的高宗皇帝为王他觉得有些不忿,但他也知道,目前还得倚重这些清国人,至少延边府驻扎的上万人的军队在他看来就是对日本有利的威慑。 “潘教官,你也得给我个准确的时间啊。” “好,关内给了我消息,再有一個月,这些武器肯定能到货。”潘国喜也是保证道,朝鲜义军的武器是俄国味儿百分百的莫辛甘纳,枪管不是问题,但是木材的枪托正在赶制中,1万支枪,汉耀枪炮厂在装配完朱少芳的纵队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制起来。 “有这个时间我就放心了,潘教官,我看你们使用的那个迫击炮是真的方便,不知能不能通融一下,卖我几门?”李范允没再纠结那1万条快枪的事情,既然清国人已经收钱了,也总会到货,急也是没用,转而厚着脸皮问起了迫击炮的事儿。 “李将军啊,我们也总共就这三门炮,这可是从欧洲兵工厂好不容易买来的,很贵啊……” “钱不是问题!”李范允现在可谓是财大气粗,攻入平壤的时候他可是发了一大笔财,日本人在朝鲜掠夺之深也是略显端倪,如今他腰粗的很。 李范允如今的心情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那种,平壤一战,他的名声在朝鲜可算是响当当。 一首“荡尽日寇”诗也算是打出了名气,这次在咸镜道,不少青年更是慕名来投…… 下一步,他就打算悄悄联系国内高宗。 熟知华夏历史的他正想着再弄个衣带诏什么的,让自己也在朝鲜史书上浓墨重彩的写上一笔。李范允美滋滋的想着…… 钱不是问题?潘国喜看着这个逐渐膨胀起来,已经派人接触朝鲜高宗的李范允是真想给他脑袋上来上一枪托,猪队友就是如此啊。 汉城 高宗李熙虽然在日本的严密监视之下,但是依然有着自己的一定权利,毕竟如今的皇太子李拓也只是监国,正统程度上来说,朝鲜的皇帝依旧是他李熙,而且这位高宗手里还是有着朝鲜协从军一些将领的拥护。 得到李范允的消息,李熙也是赶忙做出应对,日本人即使监控再严密,他还是有着一点点发出消息的渠道。 不过,此时给他传消息内侍,此时却满身伤痕的出现在了日本统监府。 “你们那位皇帝现在可是不安分啊。”伊藤博文没想到,李熙是真没死心,如今还得到了清国、俄国的援助,他自认总能放长线钓大鱼,一直看着这位朝鲜高宗在眼下不断的闹腾,如今也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伊藤大人,我也得到消息了,汉城中有些人在给这位递上一些消息,应该就是现在盘踞在咸镜道的李范允所部。”朝鲜第一韩奸李完用对于面前的日本人很是谦卑,做足了下位者的姿态。 “哼,看来他是真不想活了,咸镜道的事儿我已经传信给了国内,军部正在研究围剿,上次攻入平壤之后,居然让我大日本帝国阵亡了一个少将,这是奇耻大辱!”伊藤博文眼神中闪过寒光,这是对他在朝鲜监国的挑衅。 平壤被攻破的事情现在传遍了整个朝鲜,使得整个朝鲜境内的反日情绪轰然高涨,伊藤博文也早就准备着后手,如今看来,该跳的人都跳了出来,他就知道,当初那些从汉城逃亡朝鲜各地的高宗旧官们肯定带着自己的任务。 “伊藤大人,要不我们……”李完用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显然,他现在已经完全忠于日本人,对于自己原先的主子那是说杀就杀,没有一点儿念旧的心。 “杀了啊~”伊藤博文思考片刻,还是觉的不合适,如今这个局面,维持稳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李熙死在这个时间里,对于日本来说这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随后朝着李完用说道,“李熙不足为惧,但是俄国、清朝可是不好对付,有些事情我也得和国内商议,至于你们的皇帝,你这样……” 1909年7月17日,李完用联合汉城内亲日的6位大臣逼迫高宗退位,被逼无奈的李熙宣布“军国大事由皇太子摄政”。 摄政?日本人才不满足于此,对于这个时常想搞事的皇帝可是积怨已久。 随着退位诏书送进了朝鲜的日本统监府,在伊藤博文大手一挥之下,将“摄政”直接说成是“让位”。1909年7月19日,在日军严密看护下,朝鲜李氏王朝在宫中举行禅位仪式,皇太子李拓即位,高宗被尊为“太上皇”。 自此,这位被闵妃当过政、后又被袁世凯指使过、最后又被日本人当成傀儡的李熙,正式与朝鲜的统治无缘,进入到了后宫吃灰去了,1926年,52岁的李拓因病去世,结束了悲剧性的一生。 …… 高宗退位了,这就像是一阵旋风,吹进了凤山朝鲜义军大营,营地中一片哗然。 谩骂日本人的声音不绝于耳,潘国喜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眼中对着那位还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原因的李范允寒光一闪。 李范允的贸然联系可是直接导致了伊藤博文下定决心,直接撸掉这位名义上的朝鲜皇帝,而换上那位更加听话的皇太子。而这一举动,更是间接导致了保险队参谋部、猎人部门的计划失败。 随着高宗下台,日本人强势的解散了朝鲜军队的存在,直接开始了军管,这算是输掉了一股可以争取的力量。 “蠢猪,李范允就是大蠢猪。”潘国喜回到营地后不断的谩骂着。 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是弱小时候最得学好的一项课程,保险队参谋部和猎人的指示是下一步开始接触朝鲜的协同军,如今,好好一盘棋直接让李范允这货给直接掀了桌子。 “发报总部,朝鲜国内局势变动,争取协同军计划失败,请参谋部、总部再次制定针对朝鲜的计划。同时注明,李范允此人志大才疏,不堪大用,是否换人?”潘国喜说着发报的内容…… 龟城 安重根正在和周边的日军打着游击,他的任务就是吸引日军的目光,不断的搞出事情保护凤山大营。两门50口径步兵炮算是他伏击日军的重型武器,屡次立功。 但是如今,听闻高宗退位,他内心的怒火一下子燃了起来。 “汉城传来消息了吗?”安重根朝着身旁的青年问道,与他一样,他身边的汉子手上的小拇指都缺着一节,这是专属于他的一股力量,也就是断指同盟会,如今算是个刺客组织。 “会长,传来了,说这次李完用等人密谋原本只是太子监国,但是到了日本统监府就变成了高宗退位,等我们得到消息组织暗杀李完用的时候为时已晚。” “让汉城的断指会人员盯紧李完用,这个韩奸我一定要杀了他……另外将一些手枪偷偷运进汉城,这原始的刺杀手段已经不管用了。”安重根做着自己的决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范允可没有汉耀的电台装备时时管控这他的行为。 在日据朝鲜时期,可以说汉城内的刺杀就没断绝过,日本人在吃了几次亏之后防护等级不断的变高,现在很难接近,对于此,安重根也是改变了战略,从这些卖国的韩奸入手,李完用的刺杀便是汉城一些断指会成员的最高任务。 回到简陋的木头房间,安重根看着墙上贴着伊藤博文的报纸图片,一把磨成刀状的铁片猛地飞出,直直插中伊藤博文满是窟窿的眉心,像是泄愤。 从平壤回来,安重根就在不断的思索,自从伊藤博文这个人开始统监朝鲜,朝鲜国内的抵抗力量就在不断的被瓦解分化,甚至有着被同化的趋势。日本的发展,安重根同样羡慕,但是朝鲜与日本本就是两个国家,历史上朝鲜人就在不断抵抗日本的侵略,原先还有清国相助,现在却只能孤军奋战。 伊藤博文,在安重根看来就是朝鲜的大敌,这人的政治手腕炉火纯青,分化民众的能力同样高超,施政手段更是好像一点点打在朝鲜人民心上。 他不死,朝鲜很快就要覆灭。 杀伊藤博文,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安重根心里响起。 正文 第五十四章小老虎齐学艺 朱传文在冰城王家山货铺拿着潘国喜发来的电报,眉头有些紧锁,显得有些不开心。“义山,潘国喜建议更换李范允这事儿你怎么看?” “总教导,这个事情潘国喜跟我提了好几次了,我没理他。不过,在朝鲜义军朝着咸镜道北凤山方向行进的时候, 李范允这人总是有着出乎一般人意料的想法,很执拗! 有几次,都算是靠着保险队的预警才跳出了的日军包围圈,就这样,这厮还觉得义军队伍是靠着他的指挥才安全抵达凤山的,这样的人……”蓝义山的说辞其实已经饱含着支持潘国喜的意思,但看着朱传文越来越沉重的脸, 也是收住了自己的话。 朱传文也是听了出来, 放下手里的几份朝鲜情报, “义山,我想你们的思路得转变一下了,朝鲜义军并不是我们的人,往后就是有关系,也仅仅是合作! 李范允这人领导朝鲜义军的主要作用就是将日军部分注意力吸引过去,最好,他能在咸镜道开辟出自己的地盘,未来我们还可以与之展开合作。 而现在,生意就是生意,我们与朝鲜人的主要联系就是将兵器给他们运过去,就是现在潘国喜帮忙训练朝鲜人也是以着清廷的身份,汉耀并不能站到台前,否则我们利用小柳正记的迷惑就成了空谈你明白吗?而朝鲜人在李范允的指挥下损失多少, 这个问题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知道吗?”朱传文这是第一次露出自己残忍的一面。 他不是神仙皇帝、也不是什么救世主。打从一开始,朱传文就是不断的在给众人说,朝鲜, 是朝鲜人的朝鲜,并不是他的,对于给朝鲜配个具备军事素养的领导人并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李范允能听潘国喜的意见就是已经足够了。 而且从汉耀的角度看,一个有着明显理想主义倾向的领导者其实更符合汉耀乃至朱家的利益。 “懂了,总教导,猎人行动队还是和以前一样游离在朝鲜义军队伍之外,只是在必要时才提供才军事意见援助。”蓝义山秒懂,心里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多余的事情。 他思索着,或许总教导的目的也或许是仅仅给汉耀枪炮厂寻找一个倾销枪械的地方。心里还琢磨了一下,看来也是时候该将潘国喜的队伍和黑省内猎人行动队轮换一下了,能看出来,潘国喜已然牵扯的太深,动摇了自己立场,忘记了之前总教导那個不参战的指示。 事情就是这样的事情,但是蓝义山依旧是没理解朱传文,或者说他的格局还是有点低。 朱传文此举其实就是为了让朝鲜人自己有着主动权。牛不吃水强摁头是会伤人的!再者说, 一个颇具理想主义的领导者才更能感染人,让更多的朝鲜人站起来, 想方设法的推翻日本。如果由保险队动手,更换朝鲜义军现在的旗帜,那么这支刚刚拉起来,还没有精神传递的义军队伍分崩离析则是指日可待。 或许一个李范允会倒下,但在不断的战争中觉醒的意识不会,一个常年战乱的地区,才更能满足如今与黑省接壤的发展要求,当然,汉耀往后还是会在金钱到位的前提下不断的卖给朝鲜人武器装备,给这些火苗添些柴火。 “行了,这事儿就如此吧,等等我还要去中学做个动员会。”朱传文放下手中一系列的朝鲜情报,汉城的情报他也是知道了,这些事儿如今的他真的算是爱莫能助,只希望朝鲜人真正开始觉醒,开始反抗吧。 “总教导,那朝鲜方面往后的战略意图?” “既然那个联络朝鲜境内协同军起义的计划失败了,那就彻底放弃吧,参谋部后期还有着自己的工作要做,步兵训练大纲,土工作业训练大纲,炮兵作业训练大纲都需要协调编制。我们不是朝鲜义军的保姆,他们会在战争中自己摸索。潘国喜那套游击战术已然够用了,教的多了,他们反而不会打了。”朱传文冷漠的说道。 也是时候和朝鲜义军方面划立下交往标准了,潘国喜目前的所作所为已然越线,蓝义山既然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那么往后的动作他就看这办吧。 从王家山货铺出来,朱传文询问了一下自己的秘书。 “吴童,今天的毕业生动员会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东家,已经开始了,不过您在最后发言,谭掌柜和翟校长主持,曲掌柜他们也出席了,不过依我看,您不到,翟校长都能自己说一下午。”吴童说着略带着笑意,他是看出了自己东家心情不好,也算是开玩笑缓解一下。 想着翟敬仁那喜欢拖堂的样子,朱传文笑了,再次变的阳光起来…… 果然,当他到了汉耀中学礼堂的时候,翟敬仁正在上面慷慨激昂的说着,主席台上坐着的还有满脸笑意的鲜儿和一众掌柜,鲜儿作为汉耀教育方面的掌柜,这算是她带出的第一届毕业生,很有成就感。 汉耀中学的教学方式是高强度的,每天早上8点到晚上6点,每周6天的教学方式,上课的时间内,也就周三的下午会有着课余的时间,组织各种活动课。 起初,翟敬仁是反对的,但是在看到喜人的教学质量之后,也是放任了这种简单、粗暴、直接的教学方式。 因为汉耀中学也在不间断的补充着教员人数,面对如今的学生数量,这样的强度其实对于教员来说也并不累。而且根据朱传文的保证,汉耀中学的教员人数一直会不间断的扩充下去。俄国外教,留学归来的国人,都是汉耀中学不断招募的目标。 朱传文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满含着笑意,朱传文的手指了指讲台示意听翟敬仁的,灵巧的跑上主席台,坐到了鲜儿的身边空着的主位上。夫妻俩眼神对视了一下,默契的并没有说话,这次在礼堂组织的动员会将会是这些人最后的一堂班会。根据安排,毕业的16个学生将会分成两批前往,一批坐火车前往欧洲,一批前往海参崴乘船前往日本,再前往美国。 “同学们,你们马上就要前往欧洲、美国了,最后,我再说两点!” 朱传文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早也不晚,翟敬仁的先生病也的确又犯了,两点,可得说些时候,事实证明也是的确如此…… “同学们,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人有理想,有信念,懂得纯洁与崇高的意义,如果人眼中只有利益与私欲,则人与动物无区别。林文忠公曰: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人若相信崇高,崇高自于我同在,至于区区人言冷暖,物欲得失太过渺小,君子不应计较这是其一! 你们去的是洋人之地,冷嘲热讽不在少数,做好自己,学好东西比什么都重要。”翟敬仁就像个老父亲一样谆谆教诲着,其中更是还夹杂了不少自己的人生感悟。 “其二便是奋斗了,个人奋斗的宗旨在于两条原则:坚、忍;坚者如磐石虽岁月交替而不移,忍者如柔练虽困苦艰辛而不催,而坚忍者,刚柔相济百折不回,持之以恒也! …… 行了,就这么多,接下来,有请崛起课朱教员再给大家说两句。”翟敬仁也是意犹未尽的让出了自己的话筒,看着台下这一张张青涩的面庞一阵感慨。也就是汉耀、也只有汉耀,才有这如此的手笔向着外面大批的提供去学先进技术的人才。 朱传文走上前,站到话筒前,带头给翟敬仁校长送去掌声,等掌声没了,才先是作严肃的问道:“小老虎们,这应该是几年中我们最后的见面了,但是我想知道,去了欧洲,去了美国,你们都能顺利的考上大学吧?” “能!”16个少年一脸的坚毅,为了考上各地的学校他们可是辛辛苦苦的准备了一年的时间,根据各自专业的,学校的不同,语言、入学考试都是在做着不同的准备,中学三年级算是他们最为痛苦的时光了。 “哈哈,那就好,刚刚翟校长说的不错,这两点都是你们要学的东西,不过,最后我也再说两点!”朱传文学着刚刚翟敬仁的样子,引得学生们哄堂大笑。 “一嘛,便是立志,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人无志则无目标,志存高远则心自纯洁! 而且你们一个个还都肩负着各自的使命,铁器厂、炼钢厂、化学研究所可都等着你们学成归来。当然,朱开山老先生也等着你们,希望你们在未来的4年本科,甚至硕士、博士的学习阶段,多多积累,汉耀等你们回来! 二嘛,就是针对翟校长所说,我并不认同,君子不应计较那是关于个人小节就是我,也能忍让,也能不当回事儿。但是事关民族、事关尊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告诉我,3年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白练的吗?” “不是!”16人的喊声直冲云霄。 “好,那发给伱们的手枪也不是摆设了?” “不是!” “哈哈,那就是了,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 “学艺充自身,学德扬正气!” “对喽!另外,还有,出门在外,当?” “保证自身绝对安全,再谋求帮助别人。遇事量力而行,多考虑父母家人,不鲁莽行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16个人再次异口同声。 听得翟敬仁连连摇头,自己教君子,自己这东家爱匹夫。哎…… “行了,说的很对,记得也很牢,我就没什么可再嘱咐的了。汉耀在各个国家都有着自己的办事处,去了之后先找到办事处,那里将是你们往后领取生活费的地方。最后,我期待你们回来!”朱传文笑着说道。 16个学生走了,朱传文先是在冰城的火车站送走了去往欧洲的学生,又在此地送走了前往海参崴的学生,少年人总是没有离别的概念,尤其还扎着堆儿,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走了,让这位汉耀的当家人也少了些伤感。 走吧!等你们再回来,这冰城还需要你们的建设! 朱传文送别这第一批汉耀中学的留学生之后,心情愉悦的向着中国大街方向走去,现在的中国大街,汉耀已经是这条街上不可或缺的存在,因为率先引入眼帘的便是汉耀的总部,那个由着5幢大楼组成的建筑,立在中国大街大最开头。 快完工了啊,朱传文看着这栋楼,由于设计样式的繁琐,这幢楼足足建设了有着快小一年的时间了,原本8月份打算入驻,但是由于奉天皇宫偷盗事情告破,让朱传文的藏品又多了些。主楼的顶层,属于朱传文的办公层,也安置了不少的展台和变动,工期就稍微拉长了一些。 预计,9月底将会正式完工。 回到汉耀大楼,朱传文接到了汉耀商行谷庵升发来的电报,有着三件事情,第一目前投入的橡胶股市的银元已然翻了两番,询问是否需要抛售。 对于此,朱传文的意见就是再等等。 第二,汉耀作为幕后的四家橡胶公司在伦敦交易所已然顺利上市,由于有着专门针对性的宣传,目前4家公司的股票很是受人追捧,但是为了更好的营销,每个公司在以每个月2%的股票量再进行市场上的投放,属于一股难求的橡胶界新星。 这事儿,谷庵升倒是没问怎么办,他显然也是在等,等股票价格不断上涨再开始分批的售卖。 第三就是朱传文最感兴趣的事儿了,位于广州的冯如找到了,汉耀商行资助了一点点研究经费,并在广州悄悄成立的飞行器研究所,由冯如带头研究。而在欧洲,朱传文对于飞行器的关注也并不少,各种图纸和研究都在被收集。 目前来看,飞机,是汉耀唯一与世界各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东西。 如今各个国家还在观察飞机的发展,但是朱传文知道,这东西将是改变人类未来出行方式的交通工具之一。 至于世界各国为什么不关注飞机,那是因为现在,一款名为齐柏林飞艇的东西,才是欧洲各国紧紧盯着的主流。 1900年,德国的齐伯林伯爵制造了第一艘硬式飞艇。这种飞艇使用结构完整的龙骨保持气囊的外形,采用活塞式发动机作动力,因而飞行性能好,装载量大。时至1909年,齐伯林飞艇公司除了商用,已经交付德国军方113艘军用飞艇,所以目前来看,飞艇才是各个国家研究的主要方向。 而德国,在海军还在不断下水的时候,目前已然有着世界第一的制空权。 正文 第五十五章汉耀的柴油发动机 当学校放假的时候,就是冰城家属院最为热闹的时候,一个个汉耀小学的孩子掏着大梁在家属院的巷道中穿梭,颇有些后世飙车党们的意思。 对于某些先行者来说,自行车也算是骑腻了,夏天多好啊,车就是代步工具, 乔良飞今天正打算组织着一群小伙伴朝着松花江河流舒缓处进发,今天他们要从松花江里搞点鱼吃。 不是他们缺衣少食了,而是自己钓到的总是感觉有些香甜。 不过在出发的时候,他们又看见了一个打理的精致的老头儿,这人潇洒的骑着自行车出来,正是常年盯着这群屁孩儿的谭永庆, 说实话, 几天看不见这些小子,谭永庆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在拿小雀儿威胁了一把这些小孩儿之后, 知道了这些皮猴子的计划,也是骑着刚学会不久的自行车,充当一回这些人的老师,一行人戴着草帽向着松花江边儿赶去…… 汉耀一系的学校放假了。这个夏天开始,针对冰城福利性质的夏季、冬季识字扫盲班也开始开课了,这个的扫盲班对于人数、年龄没有限制,但是归根结底其实也是在为汉耀培养合适的工人,拿着扫盲班的文凭,才能在后续的汉耀招工中得到优先的考虑。 小学放假了,中学也是同样如此,宫若梅正在等着夏季拉练的集合时间,这次没了朱开山的带队。 但有了第一次,滨江城保险队指挥楼从这個夏天,也将女孩们的夏季拉练放成了一个必备的科目,按照年级, 一年级的女生将会与二年级的女生混编,选择一处滨江府附近的山川,进行武装拉练。 宫若梅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正在和到处爬的朱国鼎做着“我在这里,你快爬过来”的游戏。 拨浪鼓在哪里响起,朱小满就朝着哪个方向爬,颇有点儿遛娃的意思。 “若梅,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鲜儿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偶尔扫一眼儿子,她是乐得有人帮她带孩子的,抽出空来,正好可以看看这个学期结束后,学校财务做的1909年春季学期的财务报表。 花钱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是真正到了统计的时候的确吓了一大跳,这一学期,汉耀就朝着中学投入了超过4万银元,如此办学,这是翟敬仁乐得将鲜儿当做财神爷供着,尊敬着的主要原因。 汉耀的学费其实不低,但工人家庭也能负担起来。仅仅学费, 对于目前汉耀的师资力量来说却也只能维持着学校的正常运转,而剩下的学校扩建、教员招募、图书馆的书籍补充乃至饮食补助, 都是鲜儿从朱传文这里不断“挖”走的钱。 除了建设学校的大头, 这其实还不算机械、化学研究所对于学校的帮助,一些基础的物理、化学实验现在已经算是移步两个研究所,这些实验器材,可都是翟敬仁以前都没有见过的,极大的提高了学生们学习的兴趣。鲜儿的脑海中闪过这些,心中感慨着办学的花费。 “鲜儿姐姐,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宫若梅闻言,神秘兮兮的从围着小东西的围栏边起身,朝着二楼跑去,再一转眼,拿下来个带着一匹奔腾骏马的奖杯。 这东西鲜儿能不认识吗?不就是那笔夫人基金捐赠的奖学金延伸品? 嚯,鲜儿拿起来一看,还是个集体奖,授予了宫若梅所在的一年级3班。说起来,自从这个奖励开启以来,还是女生班第一次获得这样的成绩,不由得让鲜儿感到开心。 不过,从今年的9月新生入学以后,汉耀的女生班将成为历史。原先,这样的划分主要是两个因素,一是家长们有些不放心,第二就是拉练的时候直接以班级为单位组织。 但是现在,经过两年的实施,汉耀中学的口碑在冰城已然立了起来,按性别分班成为历史,这也是鲜儿从9月复出之后,一项重要的改革措施。毕竟从拉练上看,汉耀已经做到了一视同仁,再这样分班就没了意义。 “不错啊,看来宫二小姐现在是1年级女生的领头羊了。”鲜儿打趣这宫若梅,让宫二少有的局促起来,两人说话的功夫。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瓷房子。 “鲜儿姐姐、若梅,我明天就要走了!”夏玉书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她也是今年汉耀中学唯一一个跳级,且成功毕业的女生,之前忙于二年级结业考试,并没有参加毕业典礼。 这一年对于夏玉书来说委实有些痛苦,白天跟着汉耀中学二年级的学生共同学习,还要找教员学习大学的入学考试内容,由于知道情况,她的教育资源可也是被鲜儿一直刻意的支持着。 “玉书啊,这一年累坏了吧。”鲜儿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拉过夏玉书手,带孩子的事儿交给宫若梅,两个未来的妯娌聊了起来。 “也不算累,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传杰,我心里还有点儿欢喜。”夏玉书这一年来变的消瘦了很多,任谁一年之中学着各种学科,又参加各种老师的单独指导,都会累成这个样子。 “玉书姐,看来你要得偿所愿了。”宫若梅哄着孩子,笑着在一边说道,她也是知道朱传文还有个弟弟在美国读书,虽然没见过真人,但见过照片,朱传杰和夏玉书已然订婚,这也是从朱春山之女朱小婉的口中听说的。 也正是应了那句为伊消得人憔悴吧。 努力了一整年,夏玉书人瘦了,但也算是拿到了大学入门的条件,在陪了几天夏老爷子之后,就打算启程,前往美国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朱传杰有没有辜负夏玉书了,宫若梅的小脑袋瓜里突然冒出了传武和汉娜的合影,又将这个念头甩出去,答应了要保密的。 客厅沙发上 “玉书,我让娘去找你母亲,晚上我们两家人在瓷房子聚一次吧,这次你到美国,也帮我们看着传杰这个皮家伙。”鲜儿拿出了自己属于瓷房子女主人的派头,向着夏玉书说道,毕竟往后这位可也是朱家的媳妇。 “恩!”夏玉书点头答应着。 …… 汉耀大楼,朱传文正看着小青山发来的火电厂建设进度,就听见楚可求急急忙忙的跑来了自己办公室。“东家,仿制的拖拉机我这边已经生产出了一台。” “已经造出来了?”朱传文有些惊讶的问道。 拖拉机这个东西在朱传文心中也算是高科技产品,但是没想到仅仅几个月,楚可求的铁器二厂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进展。 “造出来了,东家,这东西的科技含量不是很高,就发动机来说,比起我在欧洲看到的汽车发动机,技术含量低了不少,与其他发动机暂时没有可比性。”楚可求解释道。 霍尔特-20拖拉机总的来说其实就是个缝合怪,它借鉴于英国人希斯科特设计的履带拖拉机专利,不过其中的动力系统被换成了柴油直列6缸的发动机,霍尔特的直列6缸发动机很大,足足有着近1.5米的长度,用着类似于液压系统底部的单列冲程缸。 按照楚可求的研究理解,这东西就是霍尔特这个人为了强大的动力,将6个简单的单缸发动机拼凑了起来统一联动,很多技术还不如他改造的小型蒸汽机。不过也有创新,利用了一套较为先进的水冷系统,给了楚可求很多启发。 加柴油,也加水是这款发动机的主要特点。 汉耀有着自己炼钢厂,在和曲正乾协调过后,发动机的单缸直接利用了汉耀最新的钢材加工技术,整体浇筑了出来,再加上喷油器、火花塞和轴承,汉耀第一款仿制的柴油发动机就算是新鲜出炉。 耗费了三个月时间,除了设计图的绘制,主要还是楚可求兼顾着小青山火电厂的建设,预计在今年冬天,小青山的火电厂能正常开始发电。 而根据发动机的水冷技术,楚可求也是研究出了火电厂热电联产,往后小青山的冬天算是好过了很多,小青山育种场基地、煤厂乃至未来小青山工业区的管网建设也在这个土地松软的季节大规模动工。 “走,去看看!”听了下楚可求的解释朱传文也是兴致冲冲的朝着铁器二厂的方向走去。 “东家,我觉的这款发动机的性能还能优化,最近欧洲、美国那边的办事处给我们送了不少的好东西过来,现在我们有着福特、奔驰、别克的好几款发动机的样品。”马车上,楚可求朝着朱传文汇报道。 汉耀对于科研的研发投入堪称恐怖,基本上所有的盈利有着80%全部向着科研、发展、建设投入。 世界各地汉耀商行的办事处有着各自的办法,手里有钱,就打着各自不同的旗号,比如购买的汽车发动机坏了等等理由,从各自的厂家购买着不同型号的发动机,被装箱发往沪上、津门等地,再转运至冰城。 这些东西,都是给了楚可求和机械研究所的众人很好的借鉴,更何况,如今的欧洲还有着一个叫做机械师的行业,这些人都算是早期的机械工程师,除了负责器械维修,自己搞些发明创造也是常有的事儿。各个办事处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当机械研究所的研究出现瓶颈时,往往被办事处的人外包给欧洲的机械师来解决,这使得研究攻关的时间不断被减少。 当然,如果往外卖还有着一个名为专利法的东西在限制。 不过,在黑省的土地上…… 不是朱传文不尊重专利,而是在清国这片土地上,列强们的专利法并没有覆盖,也只有在欧洲、美国、日本现阶段法制健全的国家有着专利的保护,冰城这块法外之地,倒是成了各种研究的天堂,机械师们也乐得接汉耀的单子,简单实用就好,并不用考虑技术壁垒。 “你这意思,还想搞汽油发动机?”朱传文笑着问道。 “东家,我觉得我们可以双管齐下。”楚可求侃侃而谈,他来朱传文的办公室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哦?” “如今柴油机制造其实对我们其实有着两个难点,喷油泵和喷油器加工精度要求很高,但是我们对于新型机床的采购、研制也没停过,往后我们的技术水准造个单缸的柴油发动机其实足够。但是东家,据我了解,优化发动机,这个工艺要求则是更高。我想也是时候在铁器二厂推行标准化的工艺了。”楚可求说着。 “按照你的意思办!”朱传文再次放权。 历史上其实关东三省也算是中国最早一批引进了拖拉机的地方,在1913年,关东地界上由于欧洲地区爆发战争,导致农副产品需求量变的昂贵,粮食价格上涨,为了提高关东较为落后的生产力,在奉天就有着拖拉机的代理商,不过可惜的是关东大地上直到东方红拖拉机的出场才算是弥补了发展的停滞。 说回如今的汉耀铁器二厂。 朱传文看着这个崭新的汉耀造霍尔特-20拖拉机,朝着身边的楚可求说道:“老楚,看来你这个研究还得继续,这个拖拉机的的发动机前置完全没问题,但是这个丑陋的前轮能不能去掉,我们把履带往前再放一些。” 朱传文尽量描述着东方红拖拉机的样子朝着楚可求说道,同时还要求这款拖拉机努力和朱家粮铺的耕种方式结合,学着美国人,把种植和收割的配套农具弄出来。 “东家,这没问题,我也觉的这款拖拉机却是有着不好看。”楚可求附和着,心里还想着,自己东家还真是什么都懂。 “那就行,能仿造了,就组织小规模生产,让这些拖拉机就准备下地吧,你这边先开始研究我说的样机,等时机成熟,我们就开始生产线的研究。”朱传文说道,小规模生产是必要的,工人们得开始熟悉工艺流程。 至于未来的东方红拖拉机,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坦克底盘,原本朱传文还想弄出手扶拖拉机,因为单缸的柴油发动机是在是太过于合适,但是想了想,与其浪费机械研究所的研究力量,不如直接把这个拖拉机定稿。 等汉耀拖拉机出厂,松嫩平原上朱家粮铺的机械化耕种更合适这种大规模种植。 正文 第五十六章人心已筑 出了冰城沿着松花江边一直走是一处弯儿,这里水流平缓,一行人也在这里确定的了这次夏游的地方。 乔良飞这群小崽子早早就策划着这个事情,所以各种装备带的很是齐全,渔网、渔线都算是从各种地方找到并收罗了起来。 但是真正实践的时候,具体的问题就出现了,不会用! 鱼线还行, 找根结实的棍子绑着充作鱼竿,但是渔网就麻烦了,或者凭借他们说根本抛不远! 在实验了几次之后,在乔良飞的带领下一个个殷勤的凑到了谭老汉的面前。 “谭爷爷!” “谭爷爷!” 谭永庆此时已经找到一处阴凉,水边最是凉快,斜躺着,享受冰城难得的温度……黑省这地方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齐鲁的,毕竟有着家乡情怀,但是就目前来看, 在这里却过的最为舒适,第一次他找到了当初年少家境殷实时无忧无虑的感觉。 “怎么?不是嫌老头子碍事儿不想带我吗?”谭永庆看这些皮孩子提溜着渔网就知道这群人憋着什么屁,故作矜持的问道。 “哪有,谭爷爷,我们这不是想和您做个游戏吗?”乔良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样子和乔洪国的务实有着明显的不同,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哪里学的鬼心眼。 “吼!乔家小子,来来来,你谭爷爷好久没抓你······ 想要第一时间捕捉作者大大踪迹?快来起?点?读书评论区 出了冰城沿着松花江边一直走是一处弯儿,这里水流平缓, 一行人也在这里确定的了这次夏游的地方。 乔良飞这群小崽子早早就策划着这个事情,所以各种装备带的很是齐全, 渔网、渔线都算是从各种地方找到并收罗了起来。 但是真正实践的时候,具体的问题就出现了, 不会用! 鱼线还行,找根结实的棍子绑着充作鱼竿, 但是渔网就麻烦了, 或者凭借他们说根本抛不远! 在实验了几次之后,在乔良飞的带领下一个个殷勤的凑到了谭老汉的面前。 “谭爷爷!” “谭爷爷!” 谭永庆此时已经找到一处阴凉,水边最是凉快,斜躺着,享受冰城难得的温度……黑省这地方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齐鲁的,毕竟有着家乡情怀,但是就目前来看,在这里却过的最为舒适,第一次他找到了当初年少家境殷实时无忧无虑的感觉。 “怎么?不是嫌老头子碍事儿不想带我吗?”谭永庆看这些皮孩子提溜着渔网就知道这群人憋着什么屁,故作矜持的问道。 “哪有,谭爷爷,我们这不是想和您做个游戏吗?”乔良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样子和乔洪国的务实有着明显的不同,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哪里学的鬼心眼。 “吼!乔家小子,来来来,你谭爷爷好久没抓你出了冰城沿着松花江边一直走是一处弯儿,这里水流平缓,一行人也在这里确定的了这次夏游的地方。 乔良飞这群小崽子早早就策划着这个事情, 所以各种装备带的很是齐全, 渔网、渔线都算是从各种地方找到并收罗了起来。 但是真正实践的时候,具体的问题就出现了, 不会用! 鱼线还行,找根结实的棍子绑着充作鱼竿,但是渔网就麻烦了,或者凭借他们说根本抛不远! 在实验了几次之后,在乔良飞的带领下一个个殷勤的凑到了谭老汉的面前。 “谭爷爷!” “谭爷爷!” 谭永庆此时已经找到一处阴凉,水边最是凉快,斜躺着,享受冰城难得的温度……黑省这地方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齐鲁的,毕竟有着家乡情怀,但是就目前来看,在这里却过的最为舒适,第一次他找到了当初年少家境殷实时无忧无虑的感觉。 “怎么?不是嫌老头子碍事儿不想带我吗?”谭永庆看这些皮孩子提溜着渔网就知道这群人憋着什么屁,故作矜持的问道。 “哪有,谭爷爷,我们这不是想和您做个游戏吗?”乔良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样子和乔洪国的务实有着明显的不同,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哪里学的鬼心眼。 “吼!乔家小子,来来来,你谭爷爷好久没抓你出了冰城沿着松花江边一直走是一处弯儿,这里水流平缓,一行人也在这里确定的了这次夏游的地方。 乔良飞这群小崽子早早就策划着这个事情,所以各种装备带的很是齐全,渔网、渔线都算是从各种地方找到并收罗了起来。 但是真正实践的时候,具体的问题就出现了,不会用! 鱼线还行,找根结实的棍子绑着充作鱼竿,但是渔网就麻烦了,或者凭借他们说根本抛不远! 在实验了几次之后,在乔良飞的带领下一个个殷勤的凑到了谭老汉的面前。 “谭爷爷!” “谭爷爷!” 谭永庆此时已经找到一处阴凉,水边最是凉快,斜躺着,享受冰城难得的温度……黑省这地方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齐鲁的,毕竟有着家乡情怀,但是就目前来看,在这里却过的最为舒适,第一次他找到了当初年少家境殷实时无忧无虑的感觉。 “怎么?不是嫌老头子碍事儿不想带我吗?”谭永庆看这些皮孩子提溜着渔网就知道这群人憋着什么屁,故作矜持的问道。 “哪有,谭爷爷,我们这不是想和您做个游戏吗?”乔良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样子和乔洪国的务实有着明显的不同,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哪里学的鬼心眼。 “吼!乔家小子,来来来,你谭爷爷好久没抓你出了冰城沿着松花江边一直走是一处弯儿,这里水流平缓,一行人也在这里确定的了这次夏游的地方。 乔良飞这群小崽子早早就策划着这个事情,所以各种装备带的很是齐全,渔网、渔线都算是从各种地方找到并收罗了起来。 但是真正实践的时候,具体的问题就出现了,不会用! 鱼线还行,找根结实的棍子绑着充作鱼竿,但是渔网就麻烦了,或者凭借他们说根本抛不远! 在实验了几次之后,在乔良飞的带领下一个个殷勤的凑到了谭老汉的面前。 “谭爷爷!” “谭爷爷!” 谭永庆此时已经找到一处阴凉,水边最是凉快,斜躺着,享受冰城难得的温度……黑省这地方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齐鲁的,毕竟有着家乡情怀,但是就目前来看,在这里却过的最为舒适,第一次他找到了当初年少家境殷实时无忧无虑的感觉。 “怎么?不是嫌老头子碍事儿不想带我吗?”谭永庆看这些皮孩子提溜着渔网就知道这群人憋着什么屁,故作矜持的问道。 “哪有,谭爷爷,我们这不是想和您做个游戏吗?”乔良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样子和乔洪国的务实有着明显的不同,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哪里学的鬼心眼。 “吼!乔家小子,来来来,你谭爷爷好久没抓你出了冰城沿着松花江边一直走是一处弯儿,这里水流平缓,一行人也在这里确定的了这次夏游的地方。 乔良飞这群小崽子早早就策划着这个事情,所以各种装备带的很是齐全,渔网、渔线都算是从各种地方找到并收罗了起来。 但是真正实践的时候,具体的问题就出现了,不会用! 鱼线还行,找根结实的棍子绑着充作鱼竿,但是渔网就麻烦了,或者凭借他们说根本抛不远! 在实验了几次之后,在乔良飞的带领下一个个殷勤的凑到了谭老汉的面前。 “谭爷爷!” “谭爷爷!” 谭永庆此时已经找到一处阴凉,水边最是凉快,斜躺着,享受冰城难得的温度……黑省这地方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齐鲁的,毕竟有着家乡情怀,但是就目前来看,在这里却过的最为舒适,第一次他找到了当初年少家境殷实时无忧无虑的感觉。 “怎么?不是嫌老头子碍事儿不想带我吗?”谭永庆看这些皮孩子提溜着渔网就知道这群人憋着什么屁,故作矜持的问道。 “哪有,谭爷爷,我们这不是想和您做个游戏吗?”乔良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样子和乔洪国的务实有着明显的不同,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哪里学的鬼心眼。 “吼!乔家小子,来来来,你谭爷爷好久没抓你出了冰城沿着松花江边一直走是一处弯儿,这里水流平缓,一行人也在这里确定的了这次夏游的地方。 乔良飞这群小崽子早早就策划着这个事情,所以各种装备带的很是齐全,渔网、渔线都算是从各种地方找到并收罗了起来。 但是真正实践的时候,具体的问题就出现了,不会用! 鱼线还行,找根结实的棍子绑着充作鱼竿,但是渔网就麻烦了,或者凭借他们说根本抛不远! 在实验了几次之后,在乔良飞的带领下一个个殷勤的凑到了谭老汉的面前。 “谭爷爷!” “谭爷爷!” 谭永庆此时已经找到一处阴凉,水边最是凉快,斜躺着,享受冰城难得的温度……黑省这地方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齐鲁的,毕竟有着家乡情怀,但是就目前来看,在这里却过的最为舒适,第一次他找到了当初年少家境殷实时无忧无虑的感觉。 “怎么?不是嫌老头子碍事儿不想带我吗?”谭永庆看这些皮孩子提溜着渔网就知道这群人憋着什么屁,故作矜持的问道。 “哪有,谭爷爷,我们这不是想和您做个游戏吗?”乔良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样子和乔洪国的务实有着明显的不同,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哪里学的鬼心眼。 “吼!乔家小子,来来来,你谭爷爷好久没抓你出了冰城沿着松花江边一直走是一处弯儿,这里水流平缓,一行人也在这里确定的了这次夏游的地方。 乔良飞这群小崽子早早就策划着这个事情,所以各种装备带的很是齐全,渔网、渔线都算是从各种地方找到并收罗了起来。 但是真正实践的时候,具体的问题就出现了,不会用! 鱼线还行,找根结实的棍子绑着充作鱼竿,但是渔网就麻烦了,或者凭借他们说根本抛不远! 在实验了几次之后,在乔良飞的带领下一个个殷勤的凑到了谭老汉的面前。 “谭爷爷!” “谭爷爷!” 谭永庆此时已经找到一处阴凉,水边最是凉快,斜躺着,享受冰城难得的温度……黑省这地方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齐鲁的,毕竟有着家乡情怀,但是就目前来看,在这里却过的最为舒适,第一次他找到了当初年少家境殷实时无忧无虑的感觉。 “怎么?不是嫌老头子碍事儿不想带我吗?”谭永庆看这些皮孩子提溜着渔网就知道这群人憋着什么屁,故作矜持的问道。 “哪有,谭爷爷,我们这不是想和您做个游戏吗?”乔良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样子和乔洪国的务实有着明显的不同,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哪里学的鬼心眼。 “吼!乔家小子,来来来,你谭爷爷好久没抓你出了冰城沿着松花江边一直走是一处弯儿,这里水流平缓,一行人也在这里确定的了这次夏游的地方。 乔良飞这群小崽子早早就策划着这个事情,所以各种装备带的很是齐全,渔网、渔线都算是从各种地方找到并收罗了起来。 但是真正实践的时候,具体的问题就出现了,不会用! 鱼线还行,找根结实的棍子绑着充作鱼竿,但是渔网就麻烦了,或者凭借他们说根本抛不远! 在实验了几次之后,在乔良飞的带领下一个个殷勤的凑到了谭老汉的面前。 “谭爷爷!” “谭爷爷!” 谭永庆此时已经找到一处阴凉,水边最是凉快,斜躺着,享受冰城难得的温度……黑省这地方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齐鲁的,毕竟有着家乡情怀,但是就目前来看,在这里却过的最为舒适,第一次他找到了当初年少家境殷实时无忧无虑的感觉。 “怎么?不是嫌老头子碍事儿不想带我吗?”谭永庆看这些皮孩子提溜着渔网就知道这群人憋着什么屁,故作矜持的问道。 “哪有,谭爷爷,我们这不是想和您做个游戏吗?”乔良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样子和乔洪国的务实有着明显的不同,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哪里学的鬼心眼。 “吼!乔家小子,来来来,你谭爷爷好久没抓你 正文 第五十七章风波又起 《图们江中韩界务条款》总共七条,但是其中还有一条蕴含着日本人的野心,那就是清国政府将会将吉长铁路接展造至延吉南边界,在朝鲜会宁地方与朝鲜铁路连络。 朱传文看到这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载沣在做幺蛾子了。 京城 徐世昌任邮传部大臣的同时也在军机处行走,关东局势, 是他关注的重点之一。 “张大人,锡良的密折,摄政王交由我批复,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需和您商议一下……”徐世昌直接前往了张之洞的府邸拜访。 “怎么?有难度?” “有点儿,锡良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事情我怕引起俄国人和日本的人反弹。”徐世昌忧心忡忡的说道。 “摄政王的意思?” “他现在好像觉得美国、日本、德国、俄国都在他的股掌之间,还妄想将现在的朝鲜当做突破口, 不提也罢……”徐世昌叹息了一声。 载沣这人真可谓是志大才疏之辈, 这回光返照似的外交胜利却是让他那颗野心渐渐的助长了起来, 朝鲜是一颗棋子,对于清廷这个幅员辽阔的地界来说更是如此,在初尝了统治的乐趣之后,间岛主权的确立让载沣误以为拿到了两手牌,一手叫关东牌,另一张叫朝鲜牌。 关东的局势还是俄日廉价独大,但是清廷属于地主,却也有······ 想要第一时间捕捉作者大大踪迹?快来起?点▄读书评论区 《图们江中韩界务条款》总共七条,但是其中还有一条蕴含着日本人的野心,那就是清国政府将会将吉长铁路接展造至延吉南边界,在朝鲜会宁地方与朝鲜铁路连络。 朱传文看到这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载沣在做幺蛾子了。 京城 徐世昌任邮传部大臣的同时也在军机处行走,关东局势, 是他关注的重点之一。 “张大人, 锡良的密折,摄政王交由我批复, 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需和您商议一下……”徐世昌直接前往了张之洞的府邸拜访。 “怎么?有难度?” “有点儿, 锡良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事情我怕引起俄国人和日本的人反弹。”徐世昌忧心忡忡的说道。 “摄政王的意思?” “他现在好像觉得美国、日本、德国、俄国都在他的股掌之间,还妄想将现在的朝鲜当做突破口,不提也罢……”徐世昌叹息了一声。 载沣这人真可谓是志大才疏之辈,这回光返照似的外交胜利却是让他那颗野心渐渐的助长了起来,朝鲜是一颗棋子,对于清廷这个幅员辽阔的地界来说更是如此,在初尝了统治的乐趣之后,间岛主权的确立让载沣误以为拿到了两手牌,一手叫关东牌,另一张叫朝鲜牌。 关东的局势还是俄日廉价独大,但是清廷属于地主,却也有《图们江中韩界务条款》总共七条,但是其中还有一条蕴含着日本人的野心,那就是清国政府将会将吉长铁路接展造至延吉南边界,在朝鲜会宁地方与朝鲜铁路连络。 朱传文看到这条的时候,就知道, 这是载沣在做幺蛾子了。 京城 徐世昌任邮传部大臣的同时也在军机处行走, 关东局势, 是他关注的重点之一。 “张大人, 锡良的密折,摄政王交由我批复,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需和您商议一下……”徐世昌直接前往了张之洞的府邸拜访。 “怎么?有难度?” “有点儿,锡良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事情我怕引起俄国人和日本的人反弹。”徐世昌忧心忡忡的说道。 “摄政王的意思?” “他现在好像觉得美国、日本、德国、俄国都在他的股掌之间,还妄想将现在的朝鲜当做突破口,不提也罢……”徐世昌叹息了一声。 载沣这人真可谓是志大才疏之辈,这回光返照似的外交胜利却是让他那颗野心渐渐的助长了起来,朝鲜是一颗棋子,对于清廷这个幅员辽阔的地界来说更是如此,在初尝了统治的乐趣之后,间岛主权的确立让载沣误以为拿到了两手牌,一手叫关东牌,另一张叫朝鲜牌。 关东的局势还是俄日廉价独大,但是清廷属于地主,却也有《图们江中韩界务条款》总共七条,但是其中还有一条蕴含着日本人的野心,那就是清国政府将会将吉长铁路接展造至延吉南边界,在朝鲜会宁地方与朝鲜铁路连络。 朱传文看到这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载沣在做幺蛾子了。 京城 徐世昌任邮传部大臣的同时也在军机处行走,关东局势,是他关注的重点之一。 “张大人,锡良的密折,摄政王交由我批复,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需和您商议一下……”徐世昌直接前往了张之洞的府邸拜访。 “怎么?有难度?” “有点儿,锡良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事情我怕引起俄国人和日本的人反弹。”徐世昌忧心忡忡的说道。 “摄政王的意思?” “他现在好像觉得美国、日本、德国、俄国都在他的股掌之间,还妄想将现在的朝鲜当做突破口,不提也罢……”徐世昌叹息了一声。 载沣这人真可谓是志大才疏之辈,这回光返照似的外交胜利却是让他那颗野心渐渐的助长了起来,朝鲜是一颗棋子,对于清廷这个幅员辽阔的地界来说更是如此,在初尝了统治的乐趣之后,间岛主权的确立让载沣误以为拿到了两手牌,一手叫关东牌,另一张叫朝鲜牌。 关东的局势还是俄日廉价独大,但是清廷属于地主,却也有《图们江中韩界务条款》总共七条,但是其中还有一条蕴含着日本人的野心,那就是清国政府将会将吉长铁路接展造至延吉南边界,在朝鲜会宁地方与朝鲜铁路连络。 朱传文看到这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载沣在做幺蛾子了。 京城 徐世昌任邮传部大臣的同时也在军机处行走,关东局势,是他关注的重点之一。 “张大人,锡良的密折,摄政王交由我批复,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需和您商议一下……”徐世昌直接前往了张之洞的府邸拜访。 “怎么?有难度?” “有点儿,锡良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事情我怕引起俄国人和日本的人反弹。”徐世昌忧心忡忡的说道。 “摄政王的意思?” “他现在好像觉得美国、日本、德国、俄国都在他的股掌之间,还妄想将现在的朝鲜当做突破口,不提也罢……”徐世昌叹息了一声。 载沣这人真可谓是志大才疏之辈,这回光返照似的外交胜利却是让他那颗野心渐渐的助长了起来,朝鲜是一颗棋子,对于清廷这个幅员辽阔的地界来说更是如此,在初尝了统治的乐趣之后,间岛主权的确立让载沣误以为拿到了两手牌,一手叫关东牌,另一张叫朝鲜牌。 关东的局势还是俄日廉价独大,但是清廷属于地主,却也有《图们江中韩界务条款》总共七条,但是其中还有一条蕴含着日本人的野心,那就是清国政府将会将吉长铁路接展造至延吉南边界,在朝鲜会宁地方与朝鲜铁路连络。 朱传文看到这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载沣在做幺蛾子了。 京城 徐世昌任邮传部大臣的同时也在军机处行走,关东局势,是他关注的重点之一。 “张大人,锡良的密折,摄政王交由我批复,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需和您商议一下……”徐世昌直接前往了张之洞的府邸拜访。 “怎么?有难度?” “有点儿,锡良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事情我怕引起俄国人和日本的人反弹。”徐世昌忧心忡忡的说道。 “摄政王的意思?” “他现在好像觉得美国、日本、德国、俄国都在他的股掌之间,还妄想将现在的朝鲜当做突破口,不提也罢……”徐世昌叹息了一声。 载沣这人真可谓是志大才疏之辈,这回光返照似的外交胜利却是让他那颗野心渐渐的助长了起来,朝鲜是一颗棋子,对于清廷这个幅员辽阔的地界来说更是如此,在初尝了统治的乐趣之后,间岛主权的确立让载沣误以为拿到了两手牌,一手叫关东牌,另一张叫朝鲜牌。 关东的局势还是俄日廉价独大,但是清廷属于地主,却也有《图们江中韩界务条款》总共七条,但是其中还有一条蕴含着日本人的野心,那就是清国政府将会将吉长铁路接展造至延吉南边界,在朝鲜会宁地方与朝鲜铁路连络。 朱传文看到这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载沣在做幺蛾子了。 京城 徐世昌任邮传部大臣的同时也在军机处行走,关东局势,是他关注的重点之一。 “张大人,锡良的密折,摄政王交由我批复,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需和您商议一下……”徐世昌直接前往了张之洞的府邸拜访。 “怎么?有难度?” “有点儿,锡良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事情我怕引起俄国人和日本的人反弹。”徐世昌忧心忡忡的说道。 “摄政王的意思?” “他现在好像觉得美国、日本、德国、俄国都在他的股掌之间,还妄想将现在的朝鲜当做突破口,不提也罢……”徐世昌叹息了一声。 载沣这人真可谓是志大才疏之辈,这回光返照似的外交胜利却是让他那颗野心渐渐的助长了起来,朝鲜是一颗棋子,对于清廷这个幅员辽阔的地界来说更是如此,在初尝了统治的乐趣之后,间岛主权的确立让载沣误以为拿到了两手牌,一手叫关东牌,另一张叫朝鲜牌。 关东的局势还是俄日廉价独大,但是清廷属于地主,却也有《图们江中韩界务条款》总共七条,但是其中还有一条蕴含着日本人的野心,那就是清国政府将会将吉长铁路接展造至延吉南边界,在朝鲜会宁地方与朝鲜铁路连络。 朱传文看到这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载沣在做幺蛾子了。 京城 徐世昌任邮传部大臣的同时也在军机处行走,关东局势,是他关注的重点之一。 “张大人,锡良的密折,摄政王交由我批复,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需和您商议一下……”徐世昌直接前往了张之洞的府邸拜访。 “怎么?有难度?” “有点儿,锡良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事情我怕引起俄国人和日本的人反弹。”徐世昌忧心忡忡的说道。 “摄政王的意思?” “他现在好像觉得美国、日本、德国、俄国都在他的股掌之间,还妄想将现在的朝鲜当做突破口,不提也罢……”徐世昌叹息了一声。 载沣这人真可谓是志大才疏之辈,这回光返照似的外交胜利却是让他那颗野心渐渐的助长了起来,朝鲜是一颗棋子,对于清廷这个幅员辽阔的地界来说更是如此,在初尝了统治的乐趣之后,间岛主权的确立让载沣误以为拿到了两手牌,一手叫关东牌,另一张叫朝鲜牌。 关东的局势还是俄日廉价独大,但是清廷属于地主,却也有《图们江中韩界务条款》总共七条,但是其中还有一条蕴含着日本人的野心,那就是清国政府将会将吉长铁路接展造至延吉南边界,在朝鲜会宁地方与朝鲜铁路连络。 朱传文看到这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载沣在做幺蛾子了。 京城 徐世昌任邮传部大臣的同时也在军机处行走,关东局势,是他关注的重点之一。 “张大人,锡良的密折,摄政王交由我批复,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需和您商议一下……”徐世昌直接前往了张之洞的府邸拜访。 “怎么?有难度?” “有点儿,锡良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事情我怕引起俄国人和日本的人反弹。”徐世昌忧心忡忡的说道。 “摄政王的意思?” “他现在好像觉得美国、日本、德国、俄国都在他的股掌之间,还妄想将现在的朝鲜当做突破口,不提也罢……”徐世昌叹息了一声。 载沣这人真可谓是志大才疏之辈,这回光返照似的外交胜利却是让他那颗野心渐渐的助长了起来,朝鲜是一颗棋子,对于清廷这个幅员辽阔的地界来说更是如此,在初尝了统治的乐趣之后,间岛主权的确立让载沣误以为拿到了两手牌,一手叫关东牌,另一张叫朝鲜牌。 关东的局势还是俄日廉价独大,但是清廷属于地主,却也有 正文 第五十八章日本人即将抵达冰城 朝鲜·凤山大营 “潘教官,听说你升官了?”李范允听闻消息急匆匆走了过来,朝着正在打包行李的潘国喜问道。 “是啊,李将军,不过你不用担心,往后,我们还会有和我相同职位的官员来担任清国与你们的联络官。”潘国喜笑着说道, 不过笑容中有些苦涩。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被调走,虽然是升职的命令,但是这朝鲜总归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是他和朝鲜人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而是离开了这里,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和日本人近距离搏杀的机会了。 猎人行动队扩编了,从原先三个小队的规模, 进行了扩充,成为了大队, 潘国喜将担任猎人行动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 往后的活动范围将在与黑省龙江府相邻的蒙古草原上。 升任是潘国喜应得的,即使蓝义山认为他没有严格执行朱传文命令,但偏不能概全。 以小博大,潘国喜在朝鲜半年的战绩确实很是亮眼,所以说敌人从内部瓦解最为合理,单单是攻入平壤城,这就能好好吹嘘一番。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些失落,成为了中队长就算是猎人队伍中层的存在了,虽然还是隶属行动队,但往后更多的就是指挥和任务的制定,可以预见,亲自搏杀的情况肯定会变少。 “李将军,这是我在任最后一条清国传来······ 想要第一时间捕捉作者大大踪迹?快来?起?点─读书评论区 朝鲜·凤山大营 “潘教官,听说你升官了?”李范允听闻消息急匆匆走了过来, 朝着正在打包行李的潘国喜问道。 “是啊,李将军,不过你不用担心,往后,我们还会有和我相同职位的官员来担任清国与你们的联络官。”潘国喜笑着说道,不过笑容中有些苦涩。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被调走,虽然是升职的命令,但是这朝鲜总归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是他和朝鲜人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而是离开了这里,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和日本人近距离搏杀的机会了。 猎人行动队扩编了,从原先三个小队的规模,进行了扩充,成为了大队,潘国喜将担任猎人行动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往后的活动范围将在与黑省龙江府相邻的蒙古草原上。 升任是潘国喜应得的,即使蓝义山认为他没有严格执行朱传文命令,但偏不能概全。 以小博大,潘国喜在朝鲜半年的战绩确实很是亮眼,所以说敌人从内部瓦解最为合理,单单是攻入平壤城,这就能好好吹嘘一番。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些失落, 成为了中队长就算是猎人队伍中层的存在了, 虽然还是隶属行动队,但往后更多的就是指挥和任务的制定,可以预见,亲自搏杀的情况肯定会变少。 “李将军,这是我在任最后一条清国传来朝鲜·凤山大营 “潘教官,听说你升官了?”李范允听闻消息急匆匆走了过来,朝着正在打包行李的潘国喜问道。 “是啊,李将军,不过你不用担心,往后,我们还会有和我相同职位的官员来担任清国与你们的联络官。”潘国喜笑着说道,不过笑容中有些苦涩。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被调走,虽然是升职的命令,但是这朝鲜总归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是他和朝鲜人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而是离开了这里,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和日本人近距离搏杀的机会了。 猎人行动队扩编了,从原先三个小队的规模,进行了扩充,成为了大队,潘国喜将担任猎人行动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往后的活动范围将在与黑省龙江府相邻的蒙古草原上。 升任是潘国喜应得的,即使蓝义山认为他没有严格执行朱传文命令,但偏不能概全。 以小博大,潘国喜在朝鲜半年的战绩确实很是亮眼,所以说敌人从内部瓦解最为合理,单单是攻入平壤城,这就能好好吹嘘一番。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些失落,成为了中队长就算是猎人队伍中层的存在了,虽然还是隶属行动队,但往后更多的就是指挥和任务的制定,可以预见,亲自搏杀的情况肯定会变少。 “李将军,这是我在任最后一条清国传来朝鲜·凤山大营 “潘教官,听说你升官了?”李范允听闻消息急匆匆走了过来,朝着正在打包行李的潘国喜问道。 “是啊,李将军,不过你不用担心,往后,我们还会有和我相同职位的官员来担任清国与你们的联络官。”潘国喜笑着说道,不过笑容中有些苦涩。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被调走,虽然是升职的命令,但是这朝鲜总归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是他和朝鲜人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而是离开了这里,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和日本人近距离搏杀的机会了。 猎人行动队扩编了,从原先三个小队的规模,进行了扩充,成为了大队,潘国喜将担任猎人行动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往后的活动范围将在与黑省龙江府相邻的蒙古草原上。 升任是潘国喜应得的,即使蓝义山认为他没有严格执行朱传文命令,但偏不能概全。 以小博大,潘国喜在朝鲜半年的战绩确实很是亮眼,所以说敌人从内部瓦解最为合理,单单是攻入平壤城,这就能好好吹嘘一番。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些失落,成为了中队长就算是猎人队伍中层的存在了,虽然还是隶属行动队,但往后更多的就是指挥和任务的制定,可以预见,亲自搏杀的情况肯定会变少。 “李将军,这是我在任最后一条清国传来朝鲜·凤山大营 “潘教官,听说你升官了?”李范允听闻消息急匆匆走了过来,朝着正在打包行李的潘国喜问道。 “是啊,李将军,不过你不用担心,往后,我们还会有和我相同职位的官员来担任清国与你们的联络官。”潘国喜笑着说道,不过笑容中有些苦涩。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被调走,虽然是升职的命令,但是这朝鲜总归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是他和朝鲜人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而是离开了这里,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和日本人近距离搏杀的机会了。 猎人行动队扩编了,从原先三个小队的规模,进行了扩充,成为了大队,潘国喜将担任猎人行动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往后的活动范围将在与黑省龙江府相邻的蒙古草原上。 升任是潘国喜应得的,即使蓝义山认为他没有严格执行朱传文命令,但偏不能概全。 以小博大,潘国喜在朝鲜半年的战绩确实很是亮眼,所以说敌人从内部瓦解最为合理,单单是攻入平壤城,这就能好好吹嘘一番。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些失落,成为了中队长就算是猎人队伍中层的存在了,虽然还是隶属行动队,但往后更多的就是指挥和任务的制定,可以预见,亲自搏杀的情况肯定会变少。 “李将军,这是我在任最后一条清国传来朝鲜·凤山大营 “潘教官,听说你升官了?”李范允听闻消息急匆匆走了过来,朝着正在打包行李的潘国喜问道。 “是啊,李将军,不过你不用担心,往后,我们还会有和我相同职位的官员来担任清国与你们的联络官。”潘国喜笑着说道,不过笑容中有些苦涩。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被调走,虽然是升职的命令,但是这朝鲜总归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是他和朝鲜人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而是离开了这里,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和日本人近距离搏杀的机会了。 猎人行动队扩编了,从原先三个小队的规模,进行了扩充,成为了大队,潘国喜将担任猎人行动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往后的活动范围将在与黑省龙江府相邻的蒙古草原上。 升任是潘国喜应得的,即使蓝义山认为他没有严格执行朱传文命令,但偏不能概全。 以小博大,潘国喜在朝鲜半年的战绩确实很是亮眼,所以说敌人从内部瓦解最为合理,单单是攻入平壤城,这就能好好吹嘘一番。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些失落,成为了中队长就算是猎人队伍中层的存在了,虽然还是隶属行动队,但往后更多的就是指挥和任务的制定,可以预见,亲自搏杀的情况肯定会变少。 “李将军,这是我在任最后一条清国传来朝鲜·凤山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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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教官,听说你升官了?”李范允听闻消息急匆匆走了过来,朝着正在打包行李的潘国喜问道。 “是啊,李将军,不过你不用担心,往后,我们还会有和我相同职位的官员来担任清国与你们的联络官。”潘国喜笑着说道,不过笑容中有些苦涩。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被调走,虽然是升职的命令,但是这朝鲜总归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是他和朝鲜人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而是离开了这里,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和日本人近距离搏杀的机会了。 猎人行动队扩编了,从原先三个小队的规模,进行了扩充,成为了大队,潘国喜将担任猎人行动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往后的活动范围将在与黑省龙江府相邻的蒙古草原上。 升任是潘国喜应得的,即使蓝义山认为他没有严格执行朱传文命令,但偏不能概全。 以小博大,潘国喜在朝鲜半年的战绩确实很是亮眼,所以说敌人从内部瓦解最为合理,单单是攻入平壤城,这就能好好吹嘘一番。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些失落,成为了中队长就算是猎人队伍中层的存在了,虽然还是隶属行动队,但往后更多的就是指挥和任务的制定,可以预见,亲自搏杀的情况肯定会变少。 “李将军,这是我在任最后一条清国传来 正文 第五十九章刺杀伊藤博文 1909年的10月山海关内有这两件重要的事情发生,10月2号,京张铁路正式通车了,这条由中国人自己修建的铁路,极大的振奋了民心,至少从这一刻,这个国家埋藏的铁路魂正式埋下了种子。 此时, 詹天佑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份邀请函,一封来自北面,一封来自南面。 京张铁路的通车让世人极大了解了这位曾经留美幼童的本事,中国人也有这项技术!出乎清廷意料,铁路的修建比之前的预算还节省了28万银元。但是铁路通车了,清廷这卸磨杀驴的本事就上来了, 作为主持者,詹天佑算是轻松了,他的去留则是成了清廷的问题。 猎人部门敏锐的分析出清廷似乎没有安排詹天佑后续工作的想法,清国的铁路大部分还是由洋人出资修建!经过朱传文的指示,汉耀出面招揽,詹天佑桌子上来自北面的邀请函就是汉耀发出的,想请他担任汉耀铁路公司的总经理,为黑省部分地区进行铁路的修建,更大程度上将黑省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詹天佑自然也是早就听说过北面的这家类似于军工集合体的公司,至少几年前他就接到过类似的邀请,不过看着这封言辞恳切的邀请函,作为江西婺源人的他犹豫再三,还是心中乡愁作祟想离家近一些,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学生举荐过去之后,自己则是接······ 想要第一时间捕捉作者大大踪迹?快来?起?点读书评论区 1909年的10月山海关内有这两件重要的事情发生, 10月2号, 京张铁路正式通车了,这条由中国人自己修建的铁路,极大的振奋了民心, 至少从这一刻, 这个国家埋藏的铁路魂正式埋下了种子。 此时,詹天佑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份邀请函,一封来自北面,一封来自南面。 京张铁路的通车让世人极大了解了这位曾经留美幼童的本事,中国人也有这项技术!出乎清廷意料,铁路的修建比之前的预算还节省了28万银元。但是铁路通车了,清廷这卸磨杀驴的本事就上来了,作为主持者,詹天佑算是轻松了,他的去留则是成了清廷的问题。 猎人部门敏锐的分析出清廷似乎没有安排詹天佑后续工作的想法,清国的铁路大部分还是由洋人出资修建!经过朱传文的指示,汉耀出面招揽,詹天佑桌子上来自北面的邀请函就是汉耀发出的,想请他担任汉耀铁路公司的总经理,为黑省部分地区进行铁路的修建,更大程度上将黑省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詹天佑自然也是早就听说过北面的这家类似于军工集合体的公司,至少几年前他就接到过类似的邀请,不过看着这封言辞恳切的邀请函, 作为江西婺源人的他犹豫再三,还是心中乡愁作祟想离家近一些,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学生举荐过去之后,自己则是接1909年的10月山海关内有这两件重要的事情发生,10月2号,京张铁路正式通车了,这条由中国人自己修建的铁路,极大的振奋了民心,至少从这一刻,这个国家埋藏的铁路魂正式埋下了种子。 此时,詹天佑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份邀请函,一封来自北面,一封来自南面。 京张铁路的通车让世人极大了解了这位曾经留美幼童的本事,中国人也有这项技术!出乎清廷意料,铁路的修建比之前的预算还节省了28万银元。但是铁路通车了,清廷这卸磨杀驴的本事就上来了,作为主持者,詹天佑算是轻松了,他的去留则是成了清廷的问题。 猎人部门敏锐的分析出清廷似乎没有安排詹天佑后续工作的想法,清国的铁路大部分还是由洋人出资修建!经过朱传文的指示,汉耀出面招揽,詹天佑桌子上来自北面的邀请函就是汉耀发出的,想请他担任汉耀铁路公司的总经理,为黑省部分地区进行铁路的修建,更大程度上将黑省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詹天佑自然也是早就听说过北面的这家类似于军工集合体的公司,至少几年前他就接到过类似的邀请,不过看着这封言辞恳切的邀请函,作为江西婺源人的他犹豫再三,还是心中乡愁作祟想离家近一些,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学生举荐过去之后,自己则是接1909年的10月山海关内有这两件重要的事情发生,10月2号,京张铁路正式通车了,这条由中国人自己修建的铁路,极大的振奋了民心,至少从这一刻,这个国家埋藏的铁路魂正式埋下了种子。 此时,詹天佑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份邀请函,一封来自北面,一封来自南面。 京张铁路的通车让世人极大了解了这位曾经留美幼童的本事,中国人也有这项技术!出乎清廷意料,铁路的修建比之前的预算还节省了28万银元。但是铁路通车了,清廷这卸磨杀驴的本事就上来了,作为主持者,詹天佑算是轻松了,他的去留则是成了清廷的问题。 猎人部门敏锐的分析出清廷似乎没有安排詹天佑后续工作的想法,清国的铁路大部分还是由洋人出资修建!经过朱传文的指示,汉耀出面招揽,詹天佑桌子上来自北面的邀请函就是汉耀发出的,想请他担任汉耀铁路公司的总经理,为黑省部分地区进行铁路的修建,更大程度上将黑省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詹天佑自然也是早就听说过北面的这家类似于军工集合体的公司,至少几年前他就接到过类似的邀请,不过看着这封言辞恳切的邀请函,作为江西婺源人的他犹豫再三,还是心中乡愁作祟想离家近一些,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学生举荐过去之后,自己则是接1909年的10月山海关内有这两件重要的事情发生,10月2号,京张铁路正式通车了,这条由中国人自己修建的铁路,极大的振奋了民心,至少从这一刻,这个国家埋藏的铁路魂正式埋下了种子。 此时,詹天佑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份邀请函,一封来自北面,一封来自南面。 京张铁路的通车让世人极大了解了这位曾经留美幼童的本事,中国人也有这项技术!出乎清廷意料,铁路的修建比之前的预算还节省了28万银元。但是铁路通车了,清廷这卸磨杀驴的本事就上来了,作为主持者,詹天佑算是轻松了,他的去留则是成了清廷的问题。 猎人部门敏锐的分析出清廷似乎没有安排詹天佑后续工作的想法,清国的铁路大部分还是由洋人出资修建!经过朱传文的指示,汉耀出面招揽,詹天佑桌子上来自北面的邀请函就是汉耀发出的,想请他担任汉耀铁路公司的总经理,为黑省部分地区进行铁路的修建,更大程度上将黑省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詹天佑自然也是早就听说过北面的这家类似于军工集合体的公司,至少几年前他就接到过类似的邀请,不过看着这封言辞恳切的邀请函,作为江西婺源人的他犹豫再三,还是心中乡愁作祟想离家近一些,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学生举荐过去之后,自己则是接1909年的10月山海关内有这两件重要的事情发生,10月2号,京张铁路正式通车了,这条由中国人自己修建的铁路,极大的振奋了民心,至少从这一刻,这个国家埋藏的铁路魂正式埋下了种子。 此时,詹天佑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份邀请函,一封来自北面,一封来自南面。 京张铁路的通车让世人极大了解了这位曾经留美幼童的本事,中国人也有这项技术!出乎清廷意料,铁路的修建比之前的预算还节省了28万银元。但是铁路通车了,清廷这卸磨杀驴的本事就上来了,作为主持者,詹天佑算是轻松了,他的去留则是成了清廷的问题。 猎人部门敏锐的分析出清廷似乎没有安排詹天佑后续工作的想法,清国的铁路大部分还是由洋人出资修建!经过朱传文的指示,汉耀出面招揽,詹天佑桌子上来自北面的邀请函就是汉耀发出的,想请他担任汉耀铁路公司的总经理,为黑省部分地区进行铁路的修建,更大程度上将黑省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詹天佑自然也是早就听说过北面的这家类似于军工集合体的公司,至少几年前他就接到过类似的邀请,不过看着这封言辞恳切的邀请函,作为江西婺源人的他犹豫再三,还是心中乡愁作祟想离家近一些,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学生举荐过去之后,自己则是接1909年的10月山海关内有这两件重要的事情发生,10月2号,京张铁路正式通车了,这条由中国人自己修建的铁路,极大的振奋了民心,至少从这一刻,这个国家埋藏的铁路魂正式埋下了种子。 此时,詹天佑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份邀请函,一封来自北面,一封来自南面。 京张铁路的通车让世人极大了解了这位曾经留美幼童的本事,中国人也有这项技术!出乎清廷意料,铁路的修建比之前的预算还节省了28万银元。但是铁路通车了,清廷这卸磨杀驴的本事就上来了,作为主持者,詹天佑算是轻松了,他的去留则是成了清廷的问题。 猎人部门敏锐的分析出清廷似乎没有安排詹天佑后续工作的想法,清国的铁路大部分还是由洋人出资修建!经过朱传文的指示,汉耀出面招揽,詹天佑桌子上来自北面的邀请函就是汉耀发出的,想请他担任汉耀铁路公司的总经理,为黑省部分地区进行铁路的修建,更大程度上将黑省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詹天佑自然也是早就听说过北面的这家类似于军工集合体的公司,至少几年前他就接到过类似的邀请,不过看着这封言辞恳切的邀请函,作为江西婺源人的他犹豫再三,还是心中乡愁作祟想离家近一些,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学生举荐过去之后,自己则是接1909年的10月山海关内有这两件重要的事情发生,10月2号,京张铁路正式通车了,这条由中国人自己修建的铁路,极大的振奋了民心,至少从这一刻,这个国家埋藏的铁路魂正式埋下了种子。 此时,詹天佑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份邀请函,一封来自北面,一封来自南面。 京张铁路的通车让世人极大了解了这位曾经留美幼童的本事,中国人也有这项技术!出乎清廷意料,铁路的修建比之前的预算还节省了28万银元。但是铁路通车了,清廷这卸磨杀驴的本事就上来了,作为主持者,詹天佑算是轻松了,他的去留则是成了清廷的问题。 猎人部门敏锐的分析出清廷似乎没有安排詹天佑后续工作的想法,清国的铁路大部分还是由洋人出资修建!经过朱传文的指示,汉耀出面招揽,詹天佑桌子上来自北面的邀请函就是汉耀发出的,想请他担任汉耀铁路公司的总经理,为黑省部分地区进行铁路的修建,更大程度上将黑省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詹天佑自然也是早就听说过北面的这家类似于军工集合体的公司,至少几年前他就接到过类似的邀请,不过看着这封言辞恳切的邀请函,作为江西婺源人的他犹豫再三,还是心中乡愁作祟想离家近一些,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学生举荐过去之后,自己则是接1909年的10月山海关内有这两件重要的事情发生,10月2号,京张铁路正式通车了,这条由中国人自己修建的铁路,极大的振奋了民心,至少从这一刻,这个国家埋藏的铁路魂正式埋下了种子。 此时,詹天佑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份邀请函,一封来自北面,一封来自南面。 京张铁路的通车让世人极大了解了这位曾经留美幼童的本事,中国人也有这项技术!出乎清廷意料,铁路的修建比之前的预算还节省了28万银元。但是铁路通车了,清廷这卸磨杀驴的本事就上来了,作为主持者,詹天佑算是轻松了,他的去留则是成了清廷的问题。 猎人部门敏锐的分析出清廷似乎没有安排詹天佑后续工作的想法,清国的铁路大部分还是由洋人出资修建!经过朱传文的指示,汉耀出面招揽,詹天佑桌子上来自北面的邀请函就是汉耀发出的,想请他担任汉耀铁路公司的总经理,为黑省部分地区进行铁路的修建,更大程度上将黑省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 詹天佑自然也是早就听说过北面的这家类似于军工集合体的公司,至少几年前他就接到过类似的邀请,不过看着这封言辞恳切的邀请函,作为江西婺源人的他犹豫再三,还是心中乡愁作祟想离家近一些,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学生举荐过去之后,自己则是接 正文 第六十章贝尔格的獠牙 枪声让冰城车站瞬间风声鹤唳了起来。 安重根手枪中的子弹均是被被锉去了尖端,并刻出十字形的凹槽,其杀伤力甚至超过10年前被海牙公约禁用的达姆弹。 这方法是猎人行动队教的,本来应该应用在猎人部门最高等级的红色击杀令上。但教出去之后,却在朝鲜的刺杀行动中渐渐风靡了起来,而猎人行动队现在确实更加依靠起了装备,比如狙击枪和C4的塑胶炸药。 在第一声枪响之后, 车站里原本充当仪仗队的两个队伍迅速行动了起来,俄国士兵将以柯克甫策夫为首的俄国人高官迅速的保护了起来,而朱家保险队则是迅速行动,抛开清廷的官员将朱传文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一瞬间,清廷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向着朱传文的方向靠拢。 “抓人!”安德烈面色阴沉的说道。 “抓人!”朱传文也是迅速做出了指示。 一众人的面色各异之下,贝尔格则是不可察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一幕被柯克甫策夫, 这个俄国财政大臣瞥见。 安重根得手之后, 也是迅速向着事先布置好的撤退方位走去,但是重重保卫的冰城火车站在听闻枪声之后就如同铁桶一般,插翅难逃…… 朱传文看着一群日本人目的很明确的将伊藤博文抬进了列车,片刻之后,就传出了气绝而亡的······ 想要第一时间捕捉作者大大踪迹?快来┈起?点读书评论区 枪声让冰城车站瞬间风声鹤唳了起来。 安重根手枪中的子弹均是被被锉去了尖端,并刻出十字形的凹槽,其杀伤力甚至超过10年前被海牙公约禁用的达姆弹。 这方法是猎人行动队教的,本来应该应用在猎人部门最高等级的红色击杀令上。但教出去之后,却在朝鲜的刺杀行动中渐渐风靡了起来,而猎人行动队现在确实更加依靠起了装备,比如狙击枪和C4的塑胶炸药。 在第一声枪响之后,车站里原本充当仪仗队的两个队伍迅速行动了起来,俄国士兵将以柯克甫策夫为首的俄国人高官迅速的保护了起来,而朱家保险队则是迅速行动,抛开清廷的官员将朱传文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 一瞬间,清廷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向着朱传文的方向靠拢。 “抓人!”安德烈面色阴沉的说道。 “抓人!”朱传文也是迅速做出了指示。 一众人的面色各异之下, 贝尔格则是不可察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幕被柯克甫策夫,这个俄国财政大臣瞥见。 安重根得手之后,也是迅速向着事先布置好的撤退方位走去,但是重重保卫的冰城火车站在听闻枪声之后就如同铁桶一般,插翅难逃…… 朱传文看着一群日本人目的很明确的将伊藤博文抬进了列车,片刻之后,就传出了气绝而亡的枪声让冰城车站瞬间风声鹤唳了起来。 安重根手枪中的子弹均是被被锉去了尖端,并刻出十字形的凹槽,其杀伤力甚至超过10年前被海牙公约禁用的达姆弹。 这方法是猎人行动队教的,本来应该应用在猎人部门最高等级的红色击杀令上。但教出去之后,却在朝鲜的刺杀行动中渐渐风靡了起来,而猎人行动队现在确实更加依靠起了装备,比如狙击枪和C4的塑胶炸药。 在第一声枪响之后,车站里原本充当仪仗队的两个队伍迅速行动了起来,俄国士兵将以柯克甫策夫为首的俄国人高官迅速的保护了起来,而朱家保险队则是迅速行动,抛开清廷的官员将朱传文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一瞬间, 清廷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向着朱传文的方向靠拢。 “抓人!”安德烈面色阴沉的说道。 “抓人!”朱传文也是迅速做出了指示。 一众人的面色各异之下,贝尔格则是不可察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一幕被柯克甫策夫,这个俄国财政大臣瞥见。 安重根得手之后,也是迅速向着事先布置好的撤退方位走去,但是重重保卫的冰城火车站在听闻枪声之后就如同铁桶一般,插翅难逃…… 朱传文看着一群日本人目的很明确的将伊藤博文抬进了列车,片刻之后,就传出了气绝而亡的枪声让冰城车站瞬间风声鹤唳了起来。 安重根手枪中的子弹均是被被锉去了尖端,并刻出十字形的凹槽,其杀伤力甚至超过10年前被海牙公约禁用的达姆弹。 这方法是猎人行动队教的,本来应该应用在猎人部门最高等级的红色击杀令上。但教出去之后,却在朝鲜的刺杀行动中渐渐风靡了起来,而猎人行动队现在确实更加依靠起了装备,比如狙击枪和C4的塑胶炸药。 在第一声枪响之后,车站里原本充当仪仗队的两个队伍迅速行动了起来,俄国士兵将以柯克甫策夫为首的俄国人高官迅速的保护了起来,而朱家保险队则是迅速行动,抛开清廷的官员将朱传文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一瞬间,清廷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向着朱传文的方向靠拢。 “抓人!”安德烈面色阴沉的说道。 “抓人!”朱传文也是迅速做出了指示。 一众人的面色各异之下,贝尔格则是不可察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幕被柯克甫策夫,这个俄国财政大臣瞥见。 安重根得手之后,也是迅速向着事先布置好的撤退方位走去,但是重重保卫的冰城火车站在听闻枪声之后就如同铁桶一般,插翅难逃…… 朱传文看着一群日本人目的很明确的将伊藤博文抬进了列车,片刻之后,就传出了气绝而亡的枪声让冰城车站瞬间风声鹤唳了起来。 安重根手枪中的子弹均是被被锉去了尖端,并刻出十字形的凹槽,其杀伤力甚至超过10年前被海牙公约禁用的达姆弹。 这方法是猎人行动队教的,本来应该应用在猎人部门最高等级的红色击杀令上。但教出去之后,却在朝鲜的刺杀行动中渐渐风靡了起来,而猎人行动队现在确实更加依靠起了装备,比如狙击枪和C4的塑胶炸药。 在第一声枪响之后,车站里原本充当仪仗队的两个队伍迅速行动了起来,俄国士兵将以柯克甫策夫为首的俄国人高官迅速的保护了起来,而朱家保险队则是迅速行动,抛开清廷的官员将朱传文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一瞬间,清廷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向着朱传文的方向靠拢。 “抓人!”安德烈面色阴沉的说道。 “抓人!”朱传文也是迅速做出了指示。 一众人的面色各异之下,贝尔格则是不可察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幕被柯克甫策夫,这个俄国财政大臣瞥见。 安重根得手之后,也是迅速向着事先布置好的撤退方位走去,但是重重保卫的冰城火车站在听闻枪声之后就如同铁桶一般,插翅难逃…… 朱传文看着一群日本人目的很明确的将伊藤博文抬进了列车,片刻之后,就传出了气绝而亡的枪声让冰城车站瞬间风声鹤唳了起来。 安重根手枪中的子弹均是被被锉去了尖端,并刻出十字形的凹槽,其杀伤力甚至超过10年前被海牙公约禁用的达姆弹。 这方法是猎人行动队教的,本来应该应用在猎人部门最高等级的红色击杀令上。但教出去之后,却在朝鲜的刺杀行动中渐渐风靡了起来,而猎人行动队现在确实更加依靠起了装备,比如狙击枪和C4的塑胶炸药。 在第一声枪响之后,车站里原本充当仪仗队的两个队伍迅速行动了起来,俄国士兵将以柯克甫策夫为首的俄国人高官迅速的保护了起来,而朱家保险队则是迅速行动,抛开清廷的官员将朱传文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一瞬间,清廷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向着朱传文的方向靠拢。 “抓人!”安德烈面色阴沉的说道。 “抓人!”朱传文也是迅速做出了指示。 一众人的面色各异之下,贝尔格则是不可察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幕被柯克甫策夫,这个俄国财政大臣瞥见。 安重根得手之后,也是迅速向着事先布置好的撤退方位走去,但是重重保卫的冰城火车站在听闻枪声之后就如同铁桶一般,插翅难逃…… 朱传文看着一群日本人目的很明确的将伊藤博文抬进了列车,片刻之后,就传出了气绝而亡的枪声让冰城车站瞬间风声鹤唳了起来。 安重根手枪中的子弹均是被被锉去了尖端,并刻出十字形的凹槽,其杀伤力甚至超过10年前被海牙公约禁用的达姆弹。 这方法是猎人行动队教的,本来应该应用在猎人部门最高等级的红色击杀令上。但教出去之后,却在朝鲜的刺杀行动中渐渐风靡了起来,而猎人行动队现在确实更加依靠起了装备,比如狙击枪和C4的塑胶炸药。 在第一声枪响之后,车站里原本充当仪仗队的两个队伍迅速行动了起来,俄国士兵将以柯克甫策夫为首的俄国人高官迅速的保护了起来,而朱家保险队则是迅速行动,抛开清廷的官员将朱传文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一瞬间,清廷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向着朱传文的方向靠拢。 “抓人!”安德烈面色阴沉的说道。 “抓人!”朱传文也是迅速做出了指示。 一众人的面色各异之下,贝尔格则是不可察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幕被柯克甫策夫,这个俄国财政大臣瞥见。 安重根得手之后,也是迅速向着事先布置好的撤退方位走去,但是重重保卫的冰城火车站在听闻枪声之后就如同铁桶一般,插翅难逃…… 朱传文看着一群日本人目的很明确的将伊藤博文抬进了列车,片刻之后,就传出了气绝而亡的枪声让冰城车站瞬间风声鹤唳了起来。 安重根手枪中的子弹均是被被锉去了尖端,并刻出十字形的凹槽,其杀伤力甚至超过10年前被海牙公约禁用的达姆弹。 这方法是猎人行动队教的,本来应该应用在猎人部门最高等级的红色击杀令上。但教出去之后,却在朝鲜的刺杀行动中渐渐风靡了起来,而猎人行动队现在确实更加依靠起了装备,比如狙击枪和C4的塑胶炸药。 在第一声枪响之后,车站里原本充当仪仗队的两个队伍迅速行动了起来,俄国士兵将以柯克甫策夫为首的俄国人高官迅速的保护了起来,而朱家保险队则是迅速行动,抛开清廷的官员将朱传文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一瞬间,清廷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向着朱传文的方向靠拢。 “抓人!”安德烈面色阴沉的说道。 “抓人!”朱传文也是迅速做出了指示。 一众人的面色各异之下,贝尔格则是不可察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幕被柯克甫策夫,这个俄国财政大臣瞥见。 安重根得手之后,也是迅速向着事先布置好的撤退方位走去,但是重重保卫的冰城火车站在听闻枪声之后就如同铁桶一般,插翅难逃…… 朱传文看着一群日本人目的很明确的将伊藤博文抬进了列车,片刻之后,就传出了气绝而亡的枪声让冰城车站瞬间风声鹤唳了起来。 安重根手枪中的子弹均是被被锉去了尖端,并刻出十字形的凹槽,其杀伤力甚至超过10年前被海牙公约禁用的达姆弹。 这方法是猎人行动队教的,本来应该应用在猎人部门最高等级的红色击杀令上。但教出去之后,却在朝鲜的刺杀行动中渐渐风靡了起来,而猎人行动队现在确实更加依靠起了装备,比如狙击枪和C4的塑胶炸药。 在第一声枪响之后,车站里原本充当仪仗队的两个队伍迅速行动了起来,俄国士兵将以柯克甫策夫为首的俄国人高官迅速的保护了起来,而朱家保险队则是迅速行动,抛开清廷的官员将朱传文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一瞬间,清廷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向着朱传文的方向靠拢。 “抓人!”安德烈面色阴沉的说道。 “抓人!”朱传文也是迅速做出了指示。 一众人的面色各异之下,贝尔格则是不可察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幕被柯克甫策夫,这个俄国财政大臣瞥见。 安重根得手之后,也是迅速向着事先布置好的撤退方位走去,但是重重保卫的冰城火车站在听闻枪声之后就如同铁桶一般,插翅难逃…… 朱传文看着一群日本人目的很明确的将伊藤博文抬进了列车,片刻之后,就传出了气绝而亡的 正文 第六十一章失落的安德烈 “总教导,从冰城公议会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我想,杀伊藤博文,我们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夏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朱传文。 窃听器这个东西的出现还早,但是猎人部门有着汉耀研究所的支持,曾经基于“听瓮”的原理, 倒也是开发出了几款用来偷听谈话的东西,至少混入一些俄国重要场所的猎人侍者隔着墙倒也能窃取到一些消息。 所以,贝尔格与柯克甫策夫的谈话也是被详细记录下来,形成报告,呈现在朱传文眼前。 部下的质疑这一点在汉耀乃至整个保险队都是被允许的,理不辩不明,至少在朱传文看来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毕竟几年前大家都是泥腿子, 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儿, 如今恰恰也是证明着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些人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思考。 利己的思想在逐渐被抛弃,集体的家国意识在逐渐苏醒。夏驰所问,就是伊藤博文的死,猎人原本是能挽救的,毕竟他是支持美国的“满洲铁路中立”的,铁路中立了,那么这沿线的矿产资源汉耀也是能分一杯羹,现如今,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夏驰,伊藤博文的死对我们终究还是有益的, 日本想借着出卖我们的关东利益换取自身不平等条约的去除, 如果放任, 短期来看是缓解了关东日本、俄国分而治之的······ 想要第一时间捕捉作者大大踪迹?快来●起?点⊕读书评论区 “总教导,从冰城公议会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 我想, 杀伊藤博文, 我们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夏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朱传文。 窃听器这个东西的出现还早,但是猎人部门有着汉耀研究所的支持,曾经基于“听瓮”的原理,倒也是开发出了几款用来偷听谈话的东西,至少混入一些俄国重要场所的猎人侍者隔着墙倒也能窃取到一些消息。 所以,贝尔格与柯克甫策夫的谈话也是被详细记录下来,形成报告,呈现在朱传文眼前。 部下的质疑这一点在汉耀乃至整个保险队都是被允许的,理不辩不明,至少在朱传文看来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毕竟几年前大家都是泥腿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儿,如今恰恰也是证明着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些人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思考。 利己的思想在逐渐被抛弃,集体的家国意识在逐渐苏醒。夏驰所问,就是伊藤博文的死,猎人原本是能挽救的,毕竟他是支持美国的“满洲铁路中立”的, 铁路中立了,那么这沿线的矿产资源汉耀也是能分一杯羹,现如今,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夏驰,伊藤博文的死对我们终究还是有益的,日本想借着出卖我们的关东利益换取自身不平等条约的去除,如果放任,短期来看是缓解了关东日本、俄国分而治之的“总教导,从冰城公议会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我想,杀伊藤博文,我们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夏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朱传文。 窃听器这个东西的出现还早,但是猎人部门有着汉耀研究所的支持,曾经基于“听瓮”的原理,倒也是开发出了几款用来偷听谈话的东西,至少混入一些俄国重要场所的猎人侍者隔着墙倒也能窃取到一些消息。 所以,贝尔格与柯克甫策夫的谈话也是被详细记录下来,形成报告,呈现在朱传文眼前。 部下的质疑这一点在汉耀乃至整个保险队都是被允许的,理不辩不明,至少在朱传文看来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毕竟几年前大家都是泥腿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儿,如今恰恰也是证明着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些人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思考。 利己的思想在逐渐被抛弃,集体的家国意识在逐渐苏醒。夏驰所问,就是伊藤博文的死,猎人原本是能挽救的,毕竟他是支持美国的“满洲铁路中立”的,铁路中立了,那么这沿线的矿产资源汉耀也是能分一杯羹,现如今,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夏驰,伊藤博文的死对我们终究还是有益的,日本想借着出卖我们的关东利益换取自身不平等条约的去除,如果放任,短期来看是缓解了关东日本、俄国分而治之的“总教导,从冰城公议会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我想,杀伊藤博文,我们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夏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朱传文。 窃听器这个东西的出现还早,但是猎人部门有着汉耀研究所的支持,曾经基于“听瓮”的原理,倒也是开发出了几款用来偷听谈话的东西,至少混入一些俄国重要场所的猎人侍者隔着墙倒也能窃取到一些消息。 所以,贝尔格与柯克甫策夫的谈话也是被详细记录下来,形成报告,呈现在朱传文眼前。 部下的质疑这一点在汉耀乃至整个保险队都是被允许的,理不辩不明,至少在朱传文看来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毕竟几年前大家都是泥腿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儿,如今恰恰也是证明着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些人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思考。 利己的思想在逐渐被抛弃,集体的家国意识在逐渐苏醒。夏驰所问,就是伊藤博文的死,猎人原本是能挽救的,毕竟他是支持美国的“满洲铁路中立”的,铁路中立了,那么这沿线的矿产资源汉耀也是能分一杯羹,现如今,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夏驰,伊藤博文的死对我们终究还是有益的,日本想借着出卖我们的关东利益换取自身不平等条约的去除,如果放任,短期来看是缓解了关东日本、俄国分而治之的“总教导,从冰城公议会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我想,杀伊藤博文,我们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夏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朱传文。 窃听器这个东西的出现还早,但是猎人部门有着汉耀研究所的支持,曾经基于“听瓮”的原理,倒也是开发出了几款用来偷听谈话的东西,至少混入一些俄国重要场所的猎人侍者隔着墙倒也能窃取到一些消息。 所以,贝尔格与柯克甫策夫的谈话也是被详细记录下来,形成报告,呈现在朱传文眼前。 部下的质疑这一点在汉耀乃至整个保险队都是被允许的,理不辩不明,至少在朱传文看来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毕竟几年前大家都是泥腿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儿,如今恰恰也是证明着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些人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思考。 利己的思想在逐渐被抛弃,集体的家国意识在逐渐苏醒。夏驰所问,就是伊藤博文的死,猎人原本是能挽救的,毕竟他是支持美国的“满洲铁路中立”的,铁路中立了,那么这沿线的矿产资源汉耀也是能分一杯羹,现如今,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夏驰,伊藤博文的死对我们终究还是有益的,日本想借着出卖我们的关东利益换取自身不平等条约的去除,如果放任,短期来看是缓解了关东日本、俄国分而治之的“总教导,从冰城公议会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我想,杀伊藤博文,我们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夏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朱传文。 窃听器这个东西的出现还早,但是猎人部门有着汉耀研究所的支持,曾经基于“听瓮”的原理,倒也是开发出了几款用来偷听谈话的东西,至少混入一些俄国重要场所的猎人侍者隔着墙倒也能窃取到一些消息。 所以,贝尔格与柯克甫策夫的谈话也是被详细记录下来,形成报告,呈现在朱传文眼前。 部下的质疑这一点在汉耀乃至整个保险队都是被允许的,理不辩不明,至少在朱传文看来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毕竟几年前大家都是泥腿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儿,如今恰恰也是证明着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些人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思考。 利己的思想在逐渐被抛弃,集体的家国意识在逐渐苏醒。夏驰所问,就是伊藤博文的死,猎人原本是能挽救的,毕竟他是支持美国的“满洲铁路中立”的,铁路中立了,那么这沿线的矿产资源汉耀也是能分一杯羹,现如今,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夏驰,伊藤博文的死对我们终究还是有益的,日本想借着出卖我们的关东利益换取自身不平等条约的去除,如果放任,短期来看是缓解了关东日本、俄国分而治之的“总教导,从冰城公议会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我想,杀伊藤博文,我们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夏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朱传文。 窃听器这个东西的出现还早,但是猎人部门有着汉耀研究所的支持,曾经基于“听瓮”的原理,倒也是开发出了几款用来偷听谈话的东西,至少混入一些俄国重要场所的猎人侍者隔着墙倒也能窃取到一些消息。 所以,贝尔格与柯克甫策夫的谈话也是被详细记录下来,形成报告,呈现在朱传文眼前。 部下的质疑这一点在汉耀乃至整个保险队都是被允许的,理不辩不明,至少在朱传文看来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毕竟几年前大家都是泥腿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儿,如今恰恰也是证明着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些人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思考。 利己的思想在逐渐被抛弃,集体的家国意识在逐渐苏醒。夏驰所问,就是伊藤博文的死,猎人原本是能挽救的,毕竟他是支持美国的“满洲铁路中立”的,铁路中立了,那么这沿线的矿产资源汉耀也是能分一杯羹,现如今,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夏驰,伊藤博文的死对我们终究还是有益的,日本想借着出卖我们的关东利益换取自身不平等条约的去除,如果放任,短期来看是缓解了关东日本、俄国分而治之的“总教导,从冰城公议会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我想,杀伊藤博文,我们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夏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朱传文。 窃听器这个东西的出现还早,但是猎人部门有着汉耀研究所的支持,曾经基于“听瓮”的原理,倒也是开发出了几款用来偷听谈话的东西,至少混入一些俄国重要场所的猎人侍者隔着墙倒也能窃取到一些消息。 所以,贝尔格与柯克甫策夫的谈话也是被详细记录下来,形成报告,呈现在朱传文眼前。 部下的质疑这一点在汉耀乃至整个保险队都是被允许的,理不辩不明,至少在朱传文看来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毕竟几年前大家都是泥腿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儿,如今恰恰也是证明着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些人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思考。 利己的思想在逐渐被抛弃,集体的家国意识在逐渐苏醒。夏驰所问,就是伊藤博文的死,猎人原本是能挽救的,毕竟他是支持美国的“满洲铁路中立”的,铁路中立了,那么这沿线的矿产资源汉耀也是能分一杯羹,现如今,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夏驰,伊藤博文的死对我们终究还是有益的,日本想借着出卖我们的关东利益换取自身不平等条约的去除,如果放任,短期来看是缓解了关东日本、俄国分而治之的“总教导,从冰城公议会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我想,杀伊藤博文,我们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夏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朱传文。 窃听器这个东西的出现还早,但是猎人部门有着汉耀研究所的支持,曾经基于“听瓮”的原理,倒也是开发出了几款用来偷听谈话的东西,至少混入一些俄国重要场所的猎人侍者隔着墙倒也能窃取到一些消息。 所以,贝尔格与柯克甫策夫的谈话也是被详细记录下来,形成报告,呈现在朱传文眼前。 部下的质疑这一点在汉耀乃至整个保险队都是被允许的,理不辩不明,至少在朱传文看来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毕竟几年前大家都是泥腿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儿,如今恰恰也是证明着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些人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思考。 利己的思想在逐渐被抛弃,集体的家国意识在逐渐苏醒。夏驰所问,就是伊藤博文的死,猎人原本是能挽救的,毕竟他是支持美国的“满洲铁路中立”的,铁路中立了,那么这沿线的矿产资源汉耀也是能分一杯羹,现如今,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夏驰,伊藤博文的死对我们终究还是有益的,日本想借着出卖我们的关东利益换取自身不平等条约的去除,如果放任,短期来看是缓解了关东日本、俄国分而治之的 正文 第六十二章人生导师朱传文 汉耀总部 朱传文刚刚放下与朱开山的电话,秘书进来在说道:“东家,安德烈将军到了!” 而这间办公室,也算是迎来了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朱先生,你这里还真是不错啊。”安德烈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暗自点头,这冰城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中式的装修,比起欧洲流行的风格, 这里有着一股说不上的韵味。 可不嘛,这里的装修就是以科斯佳为首的那个善于内部设计汉耀第一设计团队,都是改了十多遍稿子,才在朱传文手里通过的。 货真价实的清宫藏品堂而皇之的摆放在办公室,要是哪个清廷的官员过来,想必会暗暗咋舌,随后就参朱家一本, 告他一个以下犯上。 但是在冰城,朱传文可是当着半个冰城的家, 有资格上到这里的,都是冰城的说得上话的大人物。而这些大人物,还以汉耀系的居多,谁能,又有谁会说他的不是呢。 “将军阁下,这也是托你的福。”朱传文笑着说道,在秘书吴童上完茶出门之后,则是问道:“将军阁下心情不是很好啊。” 几年的磨炼,朱传文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越发的厉害,安德烈这人的情感总是蕴藏在他眼神之中,有些, 愤懑。 “哎,我本来想直接回到圣彼得堡担任政府职务, 但是从我的父亲到刚才······ 书友, 这段你怎么看?快来?起▅点▏读书, 跟书友一起畅谈! 汉耀总部 朱传文刚刚放下与朱开山的电话, 秘书进来在说道:“东家,安德烈将军到了!” 而这间办公室,也算是迎来了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朱先生,你这里还真是不错啊。”安德烈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暗自点头,这冰城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中式的装修,比起欧洲流行的风格,这里有着一股说不上的韵味。 可不嘛,这里的装修就是以科斯佳为首的那个善于内部设计汉耀第一设计团队,都是改了十多遍稿子,才在朱传文手里通过的。 货真价实的清宫藏品堂而皇之的摆放在办公室,要是哪个清廷的官员过来,想必会暗暗咋舌,随后就参朱家一本,告他一个以下犯上。 但是在冰城,朱传文可是当着半个冰城的家,有资格上到这里的,都是冰城的说得上话的大人物。而这些大人物,还以汉耀系的居多,谁能, 又有谁会说他的不是呢。 “将军阁下, 这也是托你的福。”朱传文笑着说道, 在秘书吴童上完茶出门之后, 则是问道:“将军阁下心情不是很好啊。” 几年的磨炼,朱传文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越发的厉害,安德烈这人的情感总是蕴藏在他眼神之中,有些,愤懑。 “哎,我本来想直接回到圣彼得堡担任政府职务,但是从我的父亲到刚才汉耀总部 朱传文刚刚放下与朱开山的电话,秘书进来在说道:“东家,安德烈将军到了!” 而这间办公室,也算是迎来了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朱先生,你这里还真是不错啊。”安德烈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暗自点头,这冰城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中式的装修,比起欧洲流行的风格,这里有着一股说不上的韵味。 可不嘛,这里的装修就是以科斯佳为首的那个善于内部设计汉耀第一设计团队,都是改了十多遍稿子,才在朱传文手里通过的。 货真价实的清宫藏品堂而皇之的摆放在办公室,要是哪个清廷的官员过来,想必会暗暗咋舌,随后就参朱家一本,告他一个以下犯上。 但是在冰城,朱传文可是当着半个冰城的家,有资格上到这里的,都是冰城的说得上话的大人物。而这些大人物,还以汉耀系的居多,谁能,又有谁会说他的不是呢。 “将军阁下,这也是托你的福。”朱传文笑着说道,在秘书吴童上完茶出门之后,则是问道:“将军阁下心情不是很好啊。” 几年的磨炼,朱传文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越发的厉害,安德烈这人的情感总是蕴藏在他眼神之中,有些,愤懑。 “哎,我本来想直接回到圣彼得堡担任政府职务,但是从我的父亲到刚才汉耀总部 朱传文刚刚放下与朱开山的电话,秘书进来在说道:“东家,安德烈将军到了!” 而这间办公室,也算是迎来了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朱先生,你这里还真是不错啊。”安德烈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暗自点头,这冰城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中式的装修,比起欧洲流行的风格,这里有着一股说不上的韵味。 可不嘛,这里的装修就是以科斯佳为首的那个善于内部设计汉耀第一设计团队,都是改了十多遍稿子,才在朱传文手里通过的。 货真价实的清宫藏品堂而皇之的摆放在办公室,要是哪个清廷的官员过来,想必会暗暗咋舌,随后就参朱家一本,告他一个以下犯上。 但是在冰城,朱传文可是当着半个冰城的家,有资格上到这里的,都是冰城的说得上话的大人物。而这些大人物,还以汉耀系的居多,谁能,又有谁会说他的不是呢。 “将军阁下,这也是托你的福。”朱传文笑着说道,在秘书吴童上完茶出门之后,则是问道:“将军阁下心情不是很好啊。” 几年的磨炼,朱传文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越发的厉害,安德烈这人的情感总是蕴藏在他眼神之中,有些,愤懑。 “哎,我本来想直接回到圣彼得堡担任政府职务,但是从我的父亲到刚才汉耀总部 朱传文刚刚放下与朱开山的电话,秘书进来在说道:“东家,安德烈将军到了!” 而这间办公室,也算是迎来了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朱先生,你这里还真是不错啊。”安德烈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暗自点头,这冰城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中式的装修,比起欧洲流行的风格,这里有着一股说不上的韵味。 可不嘛,这里的装修就是以科斯佳为首的那个善于内部设计汉耀第一设计团队,都是改了十多遍稿子,才在朱传文手里通过的。 货真价实的清宫藏品堂而皇之的摆放在办公室,要是哪个清廷的官员过来,想必会暗暗咋舌,随后就参朱家一本,告他一个以下犯上。 但是在冰城,朱传文可是当着半个冰城的家,有资格上到这里的,都是冰城的说得上话的大人物。而这些大人物,还以汉耀系的居多,谁能,又有谁会说他的不是呢。 “将军阁下,这也是托你的福。”朱传文笑着说道,在秘书吴童上完茶出门之后,则是问道:“将军阁下心情不是很好啊。” 几年的磨炼,朱传文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越发的厉害,安德烈这人的情感总是蕴藏在他眼神之中,有些,愤懑。 “哎,我本来想直接回到圣彼得堡担任政府职务,但是从我的父亲到刚才汉耀总部 朱传文刚刚放下与朱开山的电话,秘书进来在说道:“东家,安德烈将军到了!” 而这间办公室,也算是迎来了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朱先生,你这里还真是不错啊。”安德烈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暗自点头,这冰城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中式的装修,比起欧洲流行的风格,这里有着一股说不上的韵味。 可不嘛,这里的装修就是以科斯佳为首的那个善于内部设计汉耀第一设计团队,都是改了十多遍稿子,才在朱传文手里通过的。 货真价实的清宫藏品堂而皇之的摆放在办公室,要是哪个清廷的官员过来,想必会暗暗咋舌,随后就参朱家一本,告他一个以下犯上。 但是在冰城,朱传文可是当着半个冰城的家,有资格上到这里的,都是冰城的说得上话的大人物。而这些大人物,还以汉耀系的居多,谁能,又有谁会说他的不是呢。 “将军阁下,这也是托你的福。”朱传文笑着说道,在秘书吴童上完茶出门之后,则是问道:“将军阁下心情不是很好啊。” 几年的磨炼,朱传文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越发的厉害,安德烈这人的情感总是蕴藏在他眼神之中,有些,愤懑。 “哎,我本来想直接回到圣彼得堡担任政府职务,但是从我的父亲到刚才汉耀总部 朱传文刚刚放下与朱开山的电话,秘书进来在说道:“东家,安德烈将军到了!” 而这间办公室,也算是迎来了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朱先生,你这里还真是不错啊。”安德烈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暗自点头,这冰城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中式的装修,比起欧洲流行的风格,这里有着一股说不上的韵味。 可不嘛,这里的装修就是以科斯佳为首的那个善于内部设计汉耀第一设计团队,都是改了十多遍稿子,才在朱传文手里通过的。 货真价实的清宫藏品堂而皇之的摆放在办公室,要是哪个清廷的官员过来,想必会暗暗咋舌,随后就参朱家一本,告他一个以下犯上。 但是在冰城,朱传文可是当着半个冰城的家,有资格上到这里的,都是冰城的说得上话的大人物。而这些大人物,还以汉耀系的居多,谁能,又有谁会说他的不是呢。 “将军阁下,这也是托你的福。”朱传文笑着说道,在秘书吴童上完茶出门之后,则是问道:“将军阁下心情不是很好啊。” 几年的磨炼,朱传文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越发的厉害,安德烈这人的情感总是蕴藏在他眼神之中,有些,愤懑。 “哎,我本来想直接回到圣彼得堡担任政府职务,但是从我的父亲到刚才汉耀总部 朱传文刚刚放下与朱开山的电话,秘书进来在说道:“东家,安德烈将军到了!” 而这间办公室,也算是迎来了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朱先生,你这里还真是不错啊。”安德烈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暗自点头,这冰城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中式的装修,比起欧洲流行的风格,这里有着一股说不上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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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山这个地方确实是个好地方,依山,能阻挡背面吹来的寒风,傍水,能解决吃水问题。再加上草原上地势平坦,的确是个建城的好地方。而依托在火车站周围,为的就是以后将生产出来的产品运出去。 “怎么样,爹,吓了一跳吧。”朱传文得意的问着自己老爹,小青山牛马互市两年的收入算是全部撒在了这里,在一张白纸上画图,这是汉耀在这两年做出的主要成绩。 “嚯,你这里比冰城还整齐,那边的空地是未来预留的地界?”朱开山先是看到了一个个林立的厂房,之后又问了不远处还在用拖拉机平整的土地。 “嗯,冰城很多的产业未来还要在这里复制一份,从重工业到轻工业这里都会按照冰城三成的产量规模在这里进行先期的建设。”朱传文如实说着自己的计划。 “三成?那工人呢?”朱开山问道,汉耀工人的培养是自成体系的,这比培养一个士兵麻烦多了。 “冰城的工人培养模式同样会在这里展开,清廷在关东开发之后不是又盯上蒙古了吗?但是蒙古境内的开发是失败的,农牧矛盾,王公与清廷官员的矛盾逐渐凸显,比起关内,这里其实有着更为严重的土地兼并。 现在,我们的12支汉耀商队几乎走遍了草原,小青山的名头也已经传遍了草原,源源不断的人更是随着商队来这里定居。曲正乾、周家兄弟、楚可求、毛光廷也排自己的得力助手来小青山主持工作,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就好,农户、牧民之所求不过是吃一顿饱饭而已,能吸纳自然也是个好事儿。”朱开山有些感触说道,他知道这些人来了小青山就等于在向着朱家靠拢,这就算是给口饱饭吃,算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儿。“小青山聚集区现在有着多少的人口?” “20多万人了,鲜儿那边教育方面主事的人,春山叔的纠察队,商行培养的医生都已经开始了进驻。” “和冰城差不多了,聚集区领头的是熊振吧,这小子干的怎样?”朱开山也是清楚小青山聚集区的话事人。 这里纯粹是朱传文的底子,从班底就能看出来,管事儿煤场、铁矿厂是朱传文的二代护卫,而最为重要的聚集区事物负责的则是一代护卫熊振来盯着。这两人打从头就是朱开山闹过义和团时的半大小子,现在也算是能力凸显,没白在朱传文身边待着。 “是啊,都是爹你的老部下。”朱传文笑着说道,可以说这里真真正正才是朱家的天下,20多万人指着朱家在吃饭。 迎接的马车直接在小青山的火车站等候,一队纠察队护卫骑着自行车跟在之后,沿着沥青路,向着位于火车站不远处小青山发电厂行进。 对于这里,朱开山是新奇的,因为从未走过这么平整的路面,不住的打开窗户向下看,但老朱好面子,自然是不会问这是什么,但是被朱传文忽略了那瞪大的双眼。 这是第一段汉耀的沥青路,往后等炼油厂在小青山开起来,才会更多,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从火车站到发电厂不远,因为这电厂就建设在存煤的一大块空地上,一个巨大的烟囱耸立。 “老楚,怎么样了?”楚可求最近都在小青山主持着电厂的落成,众人戴着皮裘帽子站在崭新的电厂中央,朱传文瞧见了朱开山脸上一脸的不耐烦,这还生这刚刚自己大儿没解释的闷气,朝着旁边的楚可求问道。 火力发电,简单来说就是将煤燃烧产生的蒸汽热能,再驱动成机械能,最后变成电能的过程,说简单点,就是将蒸汽机的功能直接向着发电机系统的融入。 但是这其中蕴含的技术,依靠着老楚的研究所也是弄了大半年的时间。 主要是太特么细了! 从汽轮机转子高速旋转,到带动发电机转子旋转。这些机械的角度,线圈的布置都是有着讲究,说白点就是有着科学道理的。 针对这些知识,还成为了接下来的研究课题,有些甚至外包给了汉耀中学新招的留洋物理老师,进行了理论知识的研究论述,更别说之后的变压器和输电系统这些相关的东西。 当然,这些也将会演变成为简单的知识,在汉耀中学的课堂上进行传授。学以致用,用以致学,以汉耀中学为中心的研究系统正在埋下希望的种子,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东家,老东家,好了,你们看,粉煤机已经在后备电源(蒸汽机发电)的带动下开始了运作了,等点火了就由电力驱动,小青山整个就能动起来,将开始正常的工作。”楚可求戴着安全帽,看着一边的车间已经开始了动工,长处一口气说道。 发电厂点火,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个麻烦事儿。 朱开山刚刚已经进行了点火,用的是柴油,相比与汽油,柴油点火是现在普遍的方式,因为容易控制。 “还要多久?”朱传文看着不见动静的火电厂。 “嗯……两天!” “老楚,你看来对“好了”这词儿有点误解啊。”朱传文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今天的点火仪式就算如期举行了,你在这盯着!”说完就带着自己爹就向着小青山育种场走去,老楚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小青山育种场。 朱传文在这里见到了这里的负责人栗林顺源,这日本人现在完全是蒙古人的打扮,还娶了个蒙古媳妇,按他所说,小青山是他的第二故乡,是他育种梦开始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那个育种,是哪个育种。反正孩子都有了。 “东家,老东家,我就估计这你们会到我这里来。”栗林顺源笑着出门迎接,楚可求这货昨天还和他一起喝酒呢,说着火电厂发电点火需要的时间有些忧愁。 “老楚这小子忒不靠谱,我在启动点火仪式后他才告诉我火电厂点火需要两天的时间,这不,就来你这里瞧瞧,听说你大儿子出生了,这百岁的贺礼我和是托人给你带回来了!对了,谷庵升说是给你寄了点洋玩意收到了吧?”朱传文笑着搂过栗林的肩头,向着育种场的厂部大楼走去。 “收到了,什么洋玩意啊,谷掌柜给我带的那是一堆日本的清酒,不过我啊,现在觉得还没马奶酒好喝,寡淡!”栗林笑着说道,这厮娶了蒙古媳妇现在完全是融入了这里。日本,不提也罢,反正也没亲人了。 “小青山育种场的事儿我清楚,今天我爹来了,简要说说吧,这些年你也的确是劳苦功高,单是青山马和青山牛的出现,你可是给我立下了大功!”朱传文笑着拍了拍栗林的肩头,这些年默默付出的人不少,这日本人理当记一大功。 “好的,东家。老东家您上座。”栗林规矩的将他平时主持周会的椅子让给了朱开山,就开始拿着桌子上的纸在背后的黑板上贴了起来。 栗林顺源是什么人,汉耀体系中正儿八经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这汇报也是截然不同,一份分手绘的表格,曲线,都是拿着中文规整的写好。 也就在每个月一次栗林顺源的汇报上才能看见这些东西,他的报告因为涉及机密并没有让汉耀体系开展学习,但谷庵升那边已经开始推广了,不过这也是文职部门的事情。 “东家,老东家那我就说了。” 朱传文点点头! “首先是青山马的培育,现阶段,我们小青山育种场有着1岁以下马匹1万多匹,这些都是经过不断的杂交产生的新品种,未来将是保险队和商队主要的工具,这些马姑且能叫做一代青山马,马匹的身高优势,耐力优势凸显,将是我们下一步工作的方向。 而称不上青山马的1岁到3岁的马匹就多了,有着3万匹左右,这些就是一代青山马的父亲、母亲,明年,有些马匹将会被从育种场淘汰,这些马匹将会进入保险队、商队、粮铺这些地方服役,直至退休。 当然,根据东家的提议,这些都是需要各个部分进行购买的,为的就是育种场源源不断的引进更好的马匹,保证第一代青山马不会再二代出现近亲,导致退化的情况。” 朱开山听着听闻这巨大的数量,有些惊骇,3年啊,短短3年时间,汉耀不断的投入金钱、保险队也是不断的往这里送马,没想到数量已然这么多了?自己的保险队人手一匹都够了啊。 真正万马奔腾的场面在老朱心里一闪而过!随即按捺了下来。 对于老朱的反应,朱传文很是满意,自己爹从没问过这件事儿,但是等你问了,就被这汉耀的统一组织能力吓了一跳吧,因为每个月都会接到育种场的报表,朱传文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感觉。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向着栗林顺源说道:“说说牛羊吧!” “其次就是青山牛了,青山牛是我们培育的新型肉牛,他的父代就是东家当年从日本带来的和牛,我们引进了蒙古、美国、俄国、英国不同的牛种,进行了杂交,最后,暂时得到新型的肉牛种类,青山牛,不过这牛种的规模不大,但是肉质不错,现在也就900多头的规模,屠宰周期在12-18个月之间,现在也仅仅为冰城的瓷房子、马迭尔等高档餐厅进行了肉质的提供。 但是小青山的牛群数量总体在3万多头左右,有着奶牛、肉牛和培训过提供给朱家粮铺的工作牛三种。 最后就是羊群了,这是保险队、汉耀体系工人、冰城供应的主要群体,数量也是最多。有着12万只,对于羊种,我一直腾不出手来培养。现在,青山牛和青山马是我们小青山育种场的主要工作内容。”栗林顺源这就算是简要的汇报完了。 其实还有,小青山育种场的牛羊数量暴涨主要是取决于保险队两次对于马匪部落的清缴,这导致现在小青山育种场其实已经成为了整个科尔沁草原上最大规模的一处牧场,而有规模,有意识的种植牧草,青储等技术,是保证这些马牛羊的主要食物来源。 小青山聚集区将近有着近万人的牧民、农民在为小青山种马场工作,管理这些人是乌兰图雅,每周都会来一趟小青山,还有着近万人的蒙古同胞从事马奶、牛奶、羊奶一系列奶制品工作,为冰城提供。 总说,其实小青山种马场,是如今小青山最重要一个生产基地,单树信的保险队专门驻扎着一个大队,随时保障着这些人的安全。 但也就单单这些马牛羊数量已经让朱开山再次瞪着大眼睛,老朱越震惊,朱传文越觉得自己得到了肯定。 无声无息中,小青山对于冰城其实越发的重要了起来,主要是小青山在不断的垄断着冰城的肉食供应。小青山育种场当然不够,但是这里紧紧握着铁路的咽喉。 在当初乌兰图雅相熟那位寺庙大师的引荐下,小青山与周边的蒙古王公,也在不断的打好关系,冰城的肉食供应,走的就是铁路这条线进入。而在小青山屠宰好的肉食,借着关东特有严寒的冬天,不断向着吉省、奉天侵蚀着这部分市场,未来遏制渠道的汉耀商行在这个方面将是已经竞争成功的一个霸主。 这一项,在汉耀的总体收益中虽然不起眼,但是却是汉耀产业布局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栗林啊,这几年在冰城辛苦你了,对了,上次你在煤场打电话给我事儿筹备的怎么样了?”朱传文开口问道。 “东家,已经开始筹备,商队行商总会带着汉耀医工,这咱们汉耀的名声也已经打了出去。”的确,草原上看病难的问题可是一直存在,这其实也是小青山聚集区为何备受追捧的原因,因为这里有着医生。 历史上,我们国家其实经历了许多的困难,一本《赤脚医生》手册为何在当年拯救很多人,这就是原因所在。 基于这个因素,在冰城汉耀家属院模式开展之后,中西医的结合之下,也是也是培养了不少看小儿病的二把刀大夫。有着钱驱使,这些被汉耀称之为医工的人在很大的程度上,为汉耀、小青山在草原形象的塑造可是立着汗马功劳。 有清一代为何备受诟病,就是因为在历史上开了倒车,在医学方面也是一样。 清代的医学教育,虽然大体上沿袭宋明以来的制度,但趋向衰弱,不复历代兴盛,具有悠久传统的民间家传与师徒相授成为主要教授医学形式。 当然,官学也是存在,但终究是府以上级别才会设有,专设教习所培养医官人才,是的,官方的医生都是官儿。 说来可笑,原本医者仁心的体制,变成了上升途径,清廷太医院的总部在京城,凡到院学习者,通常要经六品以上同乡官员推荐,满人要经该管佐领推荐,并由本院医官作保。 还有着条件,粗知医理,且通晓北京话,合格者方可入学,称之为医生。入院学习后,称为肄业生,但这些人哪里会为百姓看病呢…… 说回如今的小青山,人看病的问题还没完全解决,这动物生病的问题又出现了。 小青山的牛马羊数量太多,在可持续化的发展规划下,栗林现在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问题,动物生病之后的大规模死去。 当然,手下的蒙古人都是放牧的好手,能提早发现的话,这些生病的动物就会被逐出群体,单独隔离起来,但是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在栗林顺源的运作之下,日本的几个兽医同僚将来到小青山种马场入职,这就是他给朱传文汇報的事情,小青山的獸医學校将会组建,并参与牧民的培训。 这也是栗林能做出最大的努力了,毕竟他的人脉圈子也就一点点。 “你的那些个曾经的同僚什么时候到?”朱传文问道。 “应该快了,地方我也建好了,也从谷掌柜那里要来了翻译,这次我说动了两个人,将在小青山种马场长期入职。”栗林说道,原本他的意见是每年的冬天集中开始对手下的牧民培训,但是被朱传文否决了,这才变成了只有两个拖家带口的前来。 朱传文否决的原因很简單,那就是矮子的菊机关诱惑实在太大,小青山也太过于重要,所以这里的事情最好不要流通出去,这两个人是经过猎人部门层层审查的后确定的人选。 当然猎人在小青山的渗透已然完成,各个部门都有着监察机构,自己往自己里混人,这事儿猎人现在做的不要太简单和不露痕迹。 而猎人行动队也将抽调一个中队,用以对抗草原上俄国人的蒙务机关和日本人的菊机关。 中队的负责人,就是刚从朝鲜回来潘国喜。他成亲了,娶了老班长那没过门,但为老班长守了孝的女人。 “那就好,栗林,兽医学校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你盯着就行。”朱传文起身,招呼着父亲,向着育种场的马厩走去。 这里可是有着不少的好马,每次来骑几圈,是朱传文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正文 第六十四章复合型人才培养 蓝蓝的天空……呀喂~ 纵马奔驰在蒙古草原上,不由的,朱传文心中就会响起这首歌。 “爹,赛马不?”朱传文骑着不知道是踏雪乌骓的第几个儿子,饶有兴趣的朝着朱开山问道。 “来!”老朱也是不墨迹,翻身上马,父子俩就朝着小青山育种场外平坦的草原上奔驰而去。 人多了,野兽就少了。 小青山周围已经很久没有了野生生物的踪迹,当然,这也仅仅是在牧场范围内,小青山山脉山大沟深,这里面肯定还是有着一些活物的,指不定还有些大家伙。 如果按照后世的地图来看,小青山的地界几乎是到了内外蒙古的交界处,再往北约120多公里就是内蒙古第一大湖——呼伦湖了。 朱开山看着前面领先着半个马位,随着马匹的奔跑上下跃动的朱传文,心里其实有种“生子当如孙仲谋”的得意。回想几年的发展,他老朱除了在剿匪就是在剿匪。而发展的事儿全部依靠给了自己儿子在做,大概的算下来,如今的朱家保障着近50多万人的生计问题,这近乎已经占到了黑省一小半的人口了。 这成绩!老朱伏在马背上追逐,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吁!” 朱传文拉住了缰绳! “怎么了?”朱开山也停了下来。 “爹,看那边!鹿群!咱今天也吃点野味儿?” “嘿,草原上的鹿我也是没吃过!”朱开山一听也是来了兴趣,身后还有着一队骑兵跟随着,父子俩吩咐了一声,60多人的骑兵队伍按照各自的分工,开始实现了包抄。 这可能就是皇帝围猎的兴趣吧,鹿群原先仅仅是警惕的看了一眼,但是在纵马的人类有意识的驱赶下,也是不断的被拉近距离,朱传文和朱开山也是都接过卫兵背着的步枪。 骑马射击,这几年,朱传文可是从未荒废过自己的军事技能,单是他和自己的护卫小队每年消耗的子弹,那都有着上万发,朱传文偏爱步枪和手枪。 相比于朱传文的专精,朱开山可是博爱多了,如今的他正值壮年,现在除了炮这种东西不会计算火力覆盖,保险队的武器装备还真没有玩不转的,一系列武器很是在行,这也是他平时除了保险队日常事务之后,在滨江城保险队驻地的主要事情。 “叭!” “叭!” “叭!” 一阵阵枪声响起…… “爹,我先中了啊!”朱传文笑着向着自己的猎物疾驰而去,待到了鹿倒下的地方,翻身下马,刺刀狠狠的戳进了倒地不起猎物的脖子,不一会儿,这只雄壮的马鹿就停止了挣扎,这也是最快让他解除痛苦的方式。 一行人猎了4头鹿,朱传文1头,朱开山1头,护卫队打着2头。 “走!回去吃烤鹿肉!”朱传文大手一挥,护卫们绑上猎物,朝着小青山育种场方向再次返回。 “传文,锡良那边传信儿过来了,俄、日的会见他也很是关注,根据日本、俄国的停火协议,关东境内,除了关东州这个被日本人占据的地方现在有着少量日本兵的驻扎,如今俄国在冰城的驻军的确是最大一股了,这次美国资本如果进入不了关东,那么保险队入驻冰城,将会成为锡良的退路。”返回的路上,朱开山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为了这事儿,他专程坐火车前往了一趟奉天,面见了关东总督,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锡良当时满脸的喜色,他此时正为这个事儿发愁呢,伊藤博文死了,这件事儿极大的挫败了清国、日本引入美国资本的信心,一场甲午海战让原本就有些虚的清国更加虚弱,让矮子却越长越高。但是同为亚细亚的一员,从李鸿章开始,对于伊藤博文,清廷的官僚机构还是抱有期待。 如今,算是一切如梦幻泡影了。 在清廷的心里俄国人的威胁远远大于日本人…… 而此时正发愁的锡良没想到这个被他认为的莽夫又来给他献上一个计策,如此一来,如果引入美国资本制衡的方略失败,那么后手也算是有了。 “爹,这是好事儿,冰城守备司令部是个好地方,安德烈据说正在寻求自己父亲的帮助,打算带着冰城守备部队向着伯力城转移,那么冰城俄国人的武装力量就剩下两股,一是北满支线的铁路护卫队,二就是已经被我们渗透成了筛子的冰城警察局。 我会尽量说服贝尔格,留下守备部队的军营让保险队的进驻,这将是汉耀进入侨居区管理的缺口啊。”朱传文显然已经将一切计划的很好。 冰城如今的分工很是明确,俄国人管着侨居区和部分俄国工厂,控制着北满支线;朱传文依靠纠察队管着混居区和部分俄国工厂;清国的官僚体系管着冰城不远处的滨江城,三方势力现在看起来其乐融融,这平和的状况正是因为有着朱传文的制衡。 但是安德烈如果真的撤走了,那么冰城最难进入的侨居区就意味着有着渗透的余地了,对于里面医疗、教育、音乐、美术的种种人才,汉耀可是眼馋了很久。等保险队入驻冰城之后,这将是又一次大融合。 而没了绝对的军事实力,俄国人在冰城这嚣张跋扈的样子那就得改一改了,虽然现在冰城环境好了很多,但是俄国人依旧一副洋老爷的做派,这事儿总算是撕开一个口子。 朱传文正计划着后续等安德烈离开之后的立威活动…… “还有,徐世昌那边托锡良给你带了封信,这事儿啊,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却是没想到你小青山的惊喜炸的我脑瓜子到现在都有些嗡嗡的,你这些东西可是比克虏伯炮带劲啊。”朱开山笑着比喻,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份信。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清廷邮传部牵头,也就是徐世昌亲自下场督办,1909年6月的时候,沪上高等事业学堂正式设立了船政科(大连海事学院前身)。借着这次学堂的分科设立,一个为期两年的短期培训班被办了起来,这次给了朱传文200人的名额,让他派人在明年3月派人前往沪上插班,进行1年半时间的学习。 “爹,我的天,这可是好消息啊!”朱传文看着这信,这惊喜还真是大。 汉耀现在面临着的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人才不够,汉耀的中层说好听点,都是些泥腿子成了精,还要什么自行车。原本这件事儿是在后续汉耀自己人才培养出来之后才能逐渐替换,但是这次徐世昌此举还真是帮汉耀大忙了,1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而这200人,可不是单单就读船政科的人数,而是所有专业。 邮传部上海高等实业学堂这地方很传奇,邮传部没组建之间叫做南洋大学堂,甚至说,它是如今清廷为数不多除了京师大学堂外少有的高等教育学堂,学校经费也属于邮传部亲自划拨,也就是盛宣怀的招商局和清廷的电报局捐一半,另一半走清廷财政。 这地方可是后来西交大、上交大、西南交大、湾交大和大连海事大学等“交通系“大学的前身。 特批朱家的200人插班,这是徐世昌斟酌再三决定的,属于关系户,将会分成不同的专业进行培训。 原因嘛!就是间岛拿回主权这件事儿办的太漂亮了,算是这位原来的关东总督给予朱家的奖励! 徐世昌深谙“既让马儿跑,又得让马儿吃草”的道理,清廷在关东的主要对手是谁,其实从徐世昌到所有大员都认为是俄国人。 毛子从1858年开始,可是不断的侵占了清廷将近14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左宗棠带着棺材还打过一仗,要不让只会更多。这次面对日本人,徐世昌腰杆儿硬了一回。 所以他还是希望更硬,保险队的军事力量让徐世昌看到了未来在黑省与俄国人、日本人争锋的主要力量,扶持这股力量,就是他现在最为迫切想做的事情,正好,邮传部上海高等实业学堂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朱传文看着信大概的思索了一会儿,“爹,我打算把朱帆的一批手下调回来,让他们去船政科好好学学。”自己培养人才是一方面,但是有些东西还得系统性的了解,可能是祖传的因素作祟,毛子现在开船全靠一股子狠劲儿,这导致现在的汉耀海运公司路子有点野。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海运公司可得多培养出来一批船长苗子。 “恩,海运公司的事儿你定。保险队也能出些人,传文,给爹匀50个名额怎么样?”朱开山一副当爹的都开口,你可不能拒绝得样子,他是明白接受教育的好处,保险队的架子拉的正规和奉天讲武堂脱不开关系,他捏着信自然也是为了和自己儿子谈谈条件。 哈哈,看来汉耀中学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但爱捐款的老先生又是上线了。朱传文心里笑了笑,自己老爹从铁路建设时与詹天佑的学生聊过之后,朱开山对于教育的重视比起朱传文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父子俩,不,父子俩加上儿媳鲜儿,三个人共同关注的事儿那肯定错不了,老朱是真怕自己儿子会拒绝自己,毕竟他嘴笨,很难说出来道理,但是就是觉得这事儿让保险队的一些中队长、小队长之类的年轻人参与进去绝对有着好处。 “爹,我给你100个,50个给军事主官,50个给教导员,培训的科目我们回去再研究!”朱传文说的甚是豪爽,沪上高等事业学堂能学的东西可是有着很多。朱传文有着远见,但是老朱有着敏锐的嗅觉,这可以说是一种天分。 父子俩的目光都很是长远,说起来这已经是复合型人才的培养了,两人的想法都很是简单,多学一门知识总是有用的。 两人牵着马边走边聊,很快,也就看到了育种场主厂区。 晚上的篝火宴会很是盛大,总的来说,就是舞起来,唱起来,喝起来…… 因为火电厂还在启动的原因,楚可求没来,但是曲正乾、毛光廷、聂士则3人可是也结束了手头活赶了过来。 11月3日 小青山产业园区真正意义上开动了起来,随着电厂的顺利发电,曲正乾负责的小青山炼钢厂开动了,這裡將是往后汉耀钢铁生产的有一个基地;楚可求负责机器维护,但管理移交给毛光廷的毛纺厂也开动了,下属了一个成衣厂;甚至先期到达,聂士则负责的枪炮二厂也开始了设备的调试。 “爹,往后小青山钢铁厂将会是冰城几家机器制造厂的主要材料供应商,这是一套美国最新的炼钢生产线,为此我们还欠了点外债;而毛纺厂会给保险队提供一些保暖的衣物,从轻便程度上看,保险队的冬季作战又将轻便了许多。”朱传文朝着朱開山说道,除了给保险队提供,汉耀的工人们也将会有一些劳保物品。 小青山屠宰场的开放,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给毛纺厂提供原料支持,这些自然是不够的,但是还有小青山牛马互市的原料补充。从明年开始,汉耀将先保证自己的原材料供应,其次才是给日本安田商会的供应,至于日本人会不会有意见,这些将是后期谷庵升自己去谈判的要点。 “挺好,挺好!”老朱这两天跟着参观这里,参观那里,这俩字儿快说吐了,但是依旧咧着大嘴。 沥青马路,热点联产之后的暖气片都是冰城没有的东西,而且纯机械化的生产,让朱开山第一次对于电力机械有了深刻的认识,如今除了炼钢厂还有着高炉之外,小青山已经算是正式走上了电力改革的步伐。 参观完了几家厂子,朱传文组织着熊振、煤矿厂、铁矿厂的几个负责人开了个短会,在确定三人得为接下来的鸭山开发做好准备工作之后,朱家父子再次坐着火车回到了冰城…… 正文 第六十五章谈判桌上的父子 日本,东京 “哈!” “哈!” …… 一个戒备森严的宅院之中,一个穿着和服的消瘦老头正手里拿着素振刀卖力的挥舞着,嘶吼着,似乎空气是他生平最恨的敌人,半晌之后,随着随后一声呼喊停止,手中的素振刀也垂落了下来。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眼神中满是的凶狠消失不见,变的有些惋惜起来。 “伊藤博文死了?”山县有朋先是念叨了一句,随后又朝着如今的日本首相桂太郎问道:“确定吗?” “确定,老师!伊藤公爵的遗体正在往回运输。天皇陛下打算在日比谷公园为伊藤公爵举行国葬!”桂太郎接过素振刀,同时递上毛巾,恭敬的说道,也就在明治天皇和自己老师这里,他才是这样一幅温顺的样子。平时嘛,堪称疯狗…… “死了啊!就这么死了!”山县有朋喃喃自语道。 山县有朋这人,在后世,还有个绰号——皇军之父。可以说,他算是日本军G主义萌芽的奠基者。 年轻时的山县有朋可以看做是林则徐式的英雄,因为参与了抗击英法荷美四国联合舰队炮击下关的下关战争。战争中他身先士卒,右腕和腹部中弹负伤,成为日本攘夷运动的先锋。在明治维新之后,成为了明治一朝少有能打仗的功臣,曾在伊藤博文之后,担任过日本第三任首相。 “老师,现在可没人和您作对了!您也终于可以付出……”桂太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厉喝打断。 “蠢货!伊藤博文的死是对于大日本帝国的削弱!”山县有朋愤怒的说道,连毛巾都甩到了桂太郎的脸上。“查清楚死因!我就不信了,区区一个朝鲜杀手,能这么简单的就在冰城得手?”俨然,没有了平时那一副瞧不起伊藤博文的样子。 明治维新的一些老伙伴到现在一个个身死,伊藤博文、山县有朋两人斗了已经很多年了,现如今,日本国内有着两股势力,一股是以伊藤博文为首,精英认同的鸽派,对于日本的发展持有较为平和的态度,不支持激进扩张,坚持一步一个脚印。一股就是以山县有朋为首,军人认同的鹰派了,主张以激进的扩张来增强国力。 山县有朋、伊藤博文的矛盾始于1894年,在中、日的甲午战争爆发之后,身为陆军元老的山县兴奋极了,他亲自挥刀上阵,担任第一军司令官,指挥日军击败清军,攻占平壤,然后率军渡过鸭绿江进入中国境内,连克九连城、丹东。 由于日本第一军的连连得手,清军的节节败退,山县是越打越亢奋,甚至打算杀入中国内地与清军主力决战,效仿一波多尔衮,直取山海关。 同时,山县向日本本土提出了《征清三策》,极力主张冬季作战:1.从海路至山海关再次登陆作战,建立势力范围,准备进行直隶作战;2.向旅顺进军,将兵站基地移至不冻港为日本舰队寻求港口;3.立刻北进,攻取奉天。山县在《征清三策》中提出南迫京津,北略奉天,同时开辟两个战场的战略方针。 在这里就能看出后世侵华战争的影子,也可以看出这人对于日本军方的影响有多深…… 不过,此时提出两个战场同时作战的时机并不成熟,因为清廷可不是那个集合体政府,此时的清廷在国际上依旧有着自己的地位。首先是西方列强,为了保证自己在清国的利益肯定会干涉。其次,北洋水师尚在一部分,日军的补给线存在着严重的问题。 《征清三策》被时任日本首相的伊藤博文否决,同时定了下攻击齐鲁威海卫的北洋水师军港,以及南下攻击大岛的上策,并开始调集兵力实施。 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山县悍然的独断专行,违抗日本本土的指示,私自下令桂太郎师团进攻海城,遭到海城清军奋勇抵抗而陷入泥潭,而日本国内无足够的兵力再去支援海城,惨遭大败,被调回国内。 自此,伊藤博文、山县有朋两个人矛盾算是不断的被激化,两个人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而作为日本原首相的伊藤博文为何会被调任朝鲜当统监,这也是如今山县一系得势,而造成的后果。要不然,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家,真的是日本没人了,才会派为自己立下汗马功劳的首相去治理吗? 当时为了让伊藤博文去朝鲜,日本国内的可是好好的对策了一番,最后借歌姬之口,才将这个消息顺利的让这个宁可居无竹食无肉,不能无女人的日本公爵接受去朝鲜的调令。 “老师,您让我去查伊藤公爵的死讯?”桂太郎有些惊讶的问道,当年的惨败,他可是执行者,历历在目,这对儿师徒视这次的惨败为奇耻大辱,所以连带着将造成海城惨败的罪魁祸首可是恨得要死。 “你去!菊机关对于北满的渗透严重不足,你去找安田善次郎,通过我的授意,他在冰城有着合作伙伴,这种事儿,倒是能看出菊机关于冰城那家清国商会的分析报告是否准确!”山县有朋说道。 安田善次郎,安田商会的掌门人,这人在日本政界最大的后台便是这位明治功臣,山县有朋。而一个日本顶级的财阀势力当初为什么会接见谷庵升这个清国商会的掌柜?味精有着一部门魔力,但是更多的还是一次闲聊中这位安田商会靠山的示意! “知道了,老师!”桂次郎看着自己老师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不是开玩笑,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下来,他还以为自己老师会和他一样,听闻伊藤博文的死讯会弹冠相庆一番。 “还有,告诉你的人,我会出席伊藤博文的葬礼,他就是死,送葬的时候不能太难看……”山县有朋说完就朝着房间里走去…… 冰城 清廷总算是后知后觉的介入了俄、日在冰城的会晤,来到冰城的是锡良,如今的关东总督,有着清廷的授意。 一下火车,这位关东总督就在马车中看到了冰城的繁荣,很是感慨了一番,俄国人的确厉害,一个原本的小渔村,也就10年的光景却成了如今关东现在首屈一指的工业城市。 因为刚刚出现了刺杀行动的关系,锡良没在冰城多逛,而是在保险队的护卫下直接前往了滨江城,似乎在这里才会安心。所以,他也就错过了真真切切体会为何冰城如此繁华的原因,俄国人只是起了一部分的作用,但是近几年冰城才是发展最快的,为什么呢?因为汉耀! 自此,清廷最后一次错过了评估朱家大部分势力的最后一次机会。 从小青山回来的朱开山也是一路相陪,临近傍晚,朱传文也是匆匆赶了过来,面见了这位清廷的重臣。 “大人!”朱传文朝着锡良一拱手。 看着这一副外国人打扮的朱开山之子,锡良内心有些不喜,但是又因为朱传文今天去了安德烈那里打探消息,还是硬挤出一丝笑意,朝着他内心很是满意的朱开山违心的说道:“开山啊,这就是你儿子啊,不错,很精神。” “正是犬子!” 还真是虎父犬子,锡良内心中腹诽了一句,“来,传文,说说如今俄国人的打算。” “大人,安德烈那边已经开始从国内运作了,他也会晋升少将,这支他耗费了几年心血的守备部队会成为他少将的直属队伍,这次很有可能改驻伯力城。”朱传文将今天探得的消息全部告知了锡良。 “那依照你对俄国人了解,他们会如何?” “应该会从海参崴大本营换防守备部队……”朱传文如实的说道。 说来,冰城也是俄国人最为重要的一个节点,大概率是不会放弃的,要是放弃了,清国境内剩余的力量也就不多了。 锡良盘算着,没说话…… “大人,那我先告退了,俄国人那边还等着我晚上出席活动。”朱传文再次朝着这位关东总督一拱手。 “恩,去吧!传文啊,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儿难为你了!”锡良好似敲打的说道。 “大人赠言,传文当谨记!” 朱传文走了,锡良转头向着朱开山说道:“开山啊,你这个儿子是个能人,但是就和俄国人走的太近了……” “大人,我的儿子我知道,什么种我是知道的。” “恩,那就好。”锡良口上说道,内心却是说道,还好,也就是一介商贾…… 而又赶回冰城公议会朱传文呆滞着脸,有点不确定看向柯克甫策夫:“军团长阁下,您的意思让我参与俄国与清国、日本的谈判?” “对,就是你,你将是这次我们谈判的随行人员之一,你的名字也会出现在签署的协议名单上!”柯克甫策夫笑着说道,还拍了拍朱传文肩头。 旁边,安德烈、贝尔格则是不露痕迹的笑了。 冰城清国、俄国、日本的三方会谈正式展开,其实在清国介入之前,俄国、日本很多事儿都已经商量好了,但是现在,清国可是代表着美国资本的利益。悲哀,自己都不能代表自己了。 冰城的会谈开了三天,会上,锡良的手下据理力争,但是终究败下阵来,这是清国这个时代参与屈辱会议的一次小小缩影。 会议上,俄国人代表从不正眼看清国代表。而日本人,虽然总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但是心底里自己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不过,在锡良将要拍桌子的时候,这场会议总算是有了相对圆满的解结局。 “冰城的驻军,我们可以放弃,但是我需要朱家保险队进驻冰城。”柯克甫策夫笑着拍了下身旁朱传文的肩膀,故意说着两个带着特色的字儿。 这次的会谈,可以说让朱传文享受了一把占有话语权的感觉,因为他被柯克甫策夫常常带在身边,一副这是我心腹的样子,让清廷的官员没少在暗地里骂卖国贼。 很有意思,朱开山代表着清廷,朱传文代表着俄国,父子俩这次,并不在统一的战线上。 “我不同意,吉省的曹锟已然调动,我希望北洋第三镇进驻冰城。”锡良吹胡子、瞪眼睛的说道。 “那就没谈了,锡大人,如果是朱家保险队进驻,那么我们不但同意不在冰城继续放置驻军,而且甚至连如今的守备部队驻地我们都可以让出来。”柯克甫策夫笑着说道,再次将朱家两字儿压的很重。 清廷已然保证不打算从官方的层面引入美国资本,这保证的前提就是请俄国遵守在俄日战争之后俄国的承诺,当初清廷两不相帮,甚至画地战斗,所求就是两方分出胜负之后,撤离在关东三省大规模的驻军。 日本人遵守的很好,也就在大连有着少数驻军,可是俄国因为输了,对清国耍起了赖皮,一直遗留着冰城的4000多正规军。 谈判陷入了沉默…… 朱传文和朱开山相对而坐,父子俩都是面无表情,但是难免会有些尴尬。 “我们要求俄国人不干涉保险队的日常训练!”锡良锤了一下桌子,看了眼朱开山。 “我们保证!”柯克甫策夫却是器重的看了朱传文一眼说道。 三方的谈判结束了,朱传文被俄国人留下在冰城公议会开着庆功的酒宴,而朱开山则是在滨江府的饭桌上同样开着庆功席。 “开山啊,这次你们父子功不可没!”锡良端着酒杯很是开始的说道,朱传文成为了俄国谈判代表中的一員,這是猎人迅速傳出来的消息,而同时,锡良也是做出了自己的应对。 演戏嘛谁不会啊,最后之所求不过是让俄国人撤离在清国境内的所有正规武装力量,一个易怒的谈判主官在朱传文的支招下如此的炮制了出来。而这番表演,将清廷的官员都蒙在了鼓里,一番对朱传文慷慨陈词的痛斥,几乎让所有清廷官员也开始暗骂朱传文。 但是内心,这些清廷官员却是羡慕了起来,朱团练的这位儿子是真的抱上了俄国人大腿啊,现在就算是俄国人的官兒了,往后大小也算个假洋大人。 “大人,不过可惜的是传文不能再为朝廷尽忠了!”朱开山装作有些遗憾的说道,这次在锡良的痛斥之中,按个可有可无的依兰府农事小吏被这位关东总督免去了。 “你我心中清楚就好,如今你在明,你儿子在暗处,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锡良说道。 朱传文的计划写的很详细,中间不止一次透露了俄国人的计划,都是猎人在不经意间传出的讯息,由朱开山递给了锡良,这才在这本不可能让俄国人放弃冰城驻军的前提下,完成了这次会谈,要不然俄国人真是已经打算从海参崴调集军队,开始了冰城的轮驻。 这件事儿,也是极大的确定了锡良心中对于朱传文是个蒋干式的人物。 两边酣畅的酒席过后,有着将近一周多没有归家父子,总算是在瓷房子再次聚首。 “朱总团练!”朱传文明显也是喝得有些高了,看见父亲回来拱手说道。 “朱将军!”朱开山咧着嘴,向着自己儿子拱手说道。 正文 第六十六章感谢俄国老铁送上的嘉年华大礼包 冰城公议会大楼 欢送柯克甫策夫的宴会结束后,安德烈和贝尔格留在了最后,两个都知道留在冰城的时间不多了,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再在这里庆祝一番。 “将军阁下,这次去哈巴罗夫斯克您又会晋升了吧?”贝尔格一脸的谄媚,这好似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天赋。 早就有所耳闻的安德烈知道,这是这个胖子常年戴着的面具,伪善、油腻、谄媚的外表下,动起手来可是不含糊,日本的前首相也是说杀就杀,还拍下了画面送给尼古拉二世欣赏。杀人还要诛心!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贝尔格来冰城之后,连安德烈这个俄国顶级贵族子弟都有所忌惮的原因所在。 安德烈如今是准将,俄国军队中,校级到准将是一个坎儿,这是阶级的跃升;而从准将到少将更是一个坎儿,这意味着有没有直属部队。当然,这也仅仅是针对普通人,对于这位现任陆军大臣之子来说,这些似乎都不算什么,这次的晋升也仅仅是按部就班而已。三年时间的沉寂,的确也是足够了。 原本的计划,在安德烈晋升少将之后,他将调任海参崴,但是这次,因为这个不知道多少代贵族子弟的任性,带来的,是俄国放弃了清国境内的所有驻军,当然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贝尔格大人,伊藤博文的事儿你办完了,我想,圣彼得堡的皇帝陛下应该很怀念你的能力,现在欧洲的工厂可是不太平。”安德烈笑着说道,没有再隐藏对于伊藤博文之死而对这个同僚的怀疑,他早就知道了,贝尔格来冰城有着自己的事情,针对日本的事儿肯定会多一点,现在可是完成了,那么这个号称“皇帝爪牙”的胖子下一步应该针对的就是国内不稳定的因素了。 皇帝陛下啊!贝尔格脑海中闪过这个尼古拉二世的身影…… 尼古拉二世是个什么人物呢?如果对应到中国,有点像崇祯,志大却才疏! 他记仇,因为在日本遭遇过刺杀,便在之后挑起了日、俄的战争,一意孤行,并以一己之力造成了俄国太平洋第二舰队的覆灭; 他愚蠢,如今的俄国宫廷被一个神棍骑在头上,甚至他都顶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但是依旧为了儿子容忍着。朱传文甚至在听闻汉耀圣彼得堡办事处传来这种劲爆的消息后,一脸揶揄之色的写下来了:草在结他的种子,风在摇他的叶子,园丁站在那里看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这样带着讽刺意味的句子。 他无能,俄国现在其实有着两个能力很强的人,一是维特,二是斯托雷平,两个人亦如崇祯一朝能人一般被弃用,崇祯在位的17年间,走马灯般换了19任首辅,顺便还弄死了7个兵部尚书。这数儿在俄国,只能说只多不少。 英国人说,印度是他们女王头上最闪亮的明珠,而尼古拉二世,更是想插手远东,意图为自己打造两顶皇冠,戴到双头鹰的头上,与英国争锋。 所以,这也不难理解,为何在之后,一个无神论的政权会接手尼古拉二世权利的延续。亦如同情在煤山吊死的崇祯,后世很同情这位全家被处死的俄国最后一位沙皇。但是在朱传文看来,统治者没为国家的繁荣出力,亦如一个战斗中转身逃跑的士兵,要么被无情的火炮炸死,要么被督导队的子弹射死,这都是咎由自取。 听着安德烈说返回圣彼得堡,贝尔格脑海中闪过尼古拉二世的样子,甩了甩头:“哈哈,快了!不过这冰城的公议会议长由新来的北满铁路董事兼任,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我想,新来的这位不管是手段还是能力,相比于军团长阁下晋升的这位荣誉准将来说,这能力还真是差了很多啊。”贝尔格略带着点儿忧心的说道,冰城如今的繁荣有着他的一份力,将要走了,还真有点割舍不下。 而贝尔格说的荣誉准将,正是朱传文,这次,俄国来的财政大臣、远东司令部荣誉军团长柯克甫策夫,正式的任命朱传文为俄国的荣誉准将,虽然不属于俄军的战斗序列,但是冰城的安危就算是交给他了,这也是向着外界释放了一个准确的信号,朱传文是俄国人在北满地区的代言人。 起初,朱传文还有些抗拒,因为被打上这样的标签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但是在俄国人提出一步步的捆绑条件之后,朱传文又觉得太香了。 这事儿如果换成时髦的话,那就是朱传文这个小主播在公屏前疯狂的呼喊着:“感谢俄国老铁送上的嘉年华!榜一大哥你就是我滴神!” 在这样的利益面前,个人名声又算什么?关东出豪杰,往后,还有个姓马的将军,效仿李陵成功了呢!如今的名声不算什么。 朱传文这个人不喜欢赚穷人的钱,谁有钱他喜欢赚谁的,汉耀的民生产品譬如面粉,这些年几乎快将关东的洋面粉价格打下来一半,有着这样的基础,在官绅面前背些恶名又能怎样? “贝尔格,你眼界应该开阔一点,黄俄罗斯的计划已然失败,从今年年初开始,关东地区已经开始了清国大规模新军的建设。 所以说往后我们还是会逐步的失去在关东三省的利益,我们现在所为不过是将这个过程不断的延缓,将《中俄北京条约》的利益消化完全,完全封死清国在日本海的出口才是遏制清国的方法。”安德烈整个人显得很清明。 在冰城的几年,安德烈将冰城的所见所闻其实一直在朝着圣彼得堡送。清国,这个国家在他看来很有潜力。按照安德烈的预计,这个国家的崛起速度在未来应该会很快,为什么让他去哈巴罗夫斯克驻守,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俄国内部在欧洲的压力下,听信了安德烈建议,打算防御。 俄国人需要消化几十年来从清国割让过来的领土,很怕清国这个有着4万万人口的国家在崛起之后,再从俄国人身上撕下一块肉,说简单点,就是开始护食了。 冰城在清国人发展下成了什么样子不用多说,至少俄国在面临欧洲局势变化,压力逐渐逼近的时候,现在调整了自己的战略,而且俄国还是很害怕,如果,清国、日本联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柯克甫策夫其实还给日本的代表带了信儿,邀请他们在圣彼得堡参与会谈。 “所以,将军,放弃冰城将是我们未来的退路?”贝尔格有点惊讶的问道,相比与他善用的阴谋诡计,安德烈在大局观上明显更有优势。 “最坏的打算便是如此,但是目前,朱传文将会很好的当好冰城这个家,依靠着冰城这个钉在关东的工业化城市,原材料还是将会不断在这里汇集,最后向着我们的帝国输血,与其最后和清国人再打一仗,不如现在就开始和平过渡,这样才能保证我们利益的最大化。”安德烈摇晃着手里的红酒,相比于伏特加的烈,在品尝胜利果实的时,还是红酒的醇更有韵味一些。 “所以,这是帝国最新的远东战略?”贝尔格问道。 “是啊,扶持关东地区代理人,你的蒙务机关开始在蒙古挑拨,这便是帝国在远东未来的战略,清国这个邻居啊,可不能安下心来搞发展。而且现在,朱传文可是牢牢绑在了我们的战车上。”安德烈起身,放下酒杯,朝着自己的住宅走去。 1909年11月中,俄国财政大臣柯克甫策夫离开了,奉天来的锡良回归了,日本来的矮子代表拿着俄国的密信同样神秘的消失。 冰城似乎恢复了表面的风平浪静,随着柯克甫策夫达到圣彼得堡,一封关于安德烈的调令也随之来到了冰城。 “朱先生,看来几年的合作终将走上了尽头。”安德烈在家中一身的戎装,家人也早就乘坐火车前往了哈巴罗夫斯克打理新家,他则是最后留在了房子里与朱传文进行了最后的告别。 “是啊,将军,祝你此行在哈巴罗夫斯克一切顺利!”朱传文朝着这位他的贵人说道,无关乎其他,正是因为有着安德烈,他才渡过了艰难的资本积累期,更是在这次之后,被俄国人任命为冰城守备司令。 俄国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任命朱传文成为守备司令,两个事儿,在俄国人认为已经将朱传文绑死死的。 一是在朱传文与俄国人俄约定中,4000人保险队将会是他直属部队,虽然名义上依旧接受着朱家保险队的隶属,但是朱传文保证这一支力量将会完全听从他的命令,甚至于锡良在三国多边会谈上对朱传文的痛斥。也是让俄国人相信,目前的朱传文除了紧紧抱着他们的大腿,并没有了其他的退路。 “哈巴罗夫斯克又不远,你倒是可以来看我。”空旷的房间之中还有着哒哒的声音一直作响,安德烈的手指从朱传文进来,一刻未停的敲击着木头椅子的把手,节奏轻快明了。 朱传文知道,这是这个俄国人的习惯,节奏的迟缓和轻快总是代表着他的心情,此时的他心情很是不错。 “那是肯定的将军,从冰城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再到哈巴罗夫斯克还真是不远。” “恩,我在冰城的那些产业就由你接手吧,道格那边已经为你联系了我们的银行,我前往哈巴罗夫斯克,也会向你一样,开始经济的发展,钱是必不可少的部分。” 安德烈走了,很彻底,不止给朱传文运作了冰城守备司令的职务,甚至并承担俄产业也全部移交汉耀,在侨居区很多工厂,安德烈的家族有着上千万卢布的资产吗,这次也将一并带走。 而朱传文肯定是没有这些钱的,但是俄国人有办法,用汉耀的资产抵押,进行了贷款。这就是第二件俄国人认为已经将汉耀捆绑在俄国战车上的原因了,俄国老铁送来嘉年华大礼包。 俄国打算从金钱上再次控制朱传文…… “可以的将军,我手下正在与俄国银行进行对接。”对于这件事儿,朱传文还真没有什么抵触,安德烈旗下的产业都是些火柴、食品加工、玻璃之类的厂子,原本在汉耀的计划之中,这些将是明年发展的重点,但是现在这一步加速了。 柯克甫策夫作为俄国的财政大臣,在经济方面的权柄不可谓不深,一笔2000万卢布的贷款,是俄国人给汉耀的援助,同时也是朱傳文给俄國人的投名状,你看,我將全部的身家已然抵押给了俄国人银行。 这一笔抵押,以10年为期,朱传文可是聪明的很,为了换取保险队在冰城的驻扎可以算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表现了一波忠心,以汉耀企业的全部资产抵押,估值了这么多…… 而10年,在现在往后的9年之中,汉耀仅仅每年支付一些利息,而在第10年一次性全部偿还,这样好事儿又能去哪里找呢,朱传文这两天冷着脸,但是每每回到瓷房子,这是做梦都能笑醒。 总是忍不住在心里不断的呐喊着:俄国老铁666。 “那就行,我在你这边放下500万卢布,500萬卢布我带走,你不是如今汉耀的铁器二厂有着制造机器的能力吗?我就信你一次,你的铁器二厂给我生产面粉厂、火柴厂、玻璃厂的设备,我要在哈巴罗夫斯克建立一座工业化的城市,让这个远东的第二大城,切实的发挥着除了铁路枢纽之外的作用!”安德烈雄心勃勃的说道。 “将军阁下,您放心,汉耀给您的价格,肯定都是成本价!”朱传文的嘴角再次勾勒出一丝笑意,他就喜欢赚有钱人的钱,成本价,商人口中的成本价又有几个是真的呢。 冰城的17家工厂拿到产权不说,这又就是1500万卢布到手了啊,橡胶股市的钱明年年初会逐步出售,争取在新年之后的一段时间全部出手完毕,但是现在看来,今年的年底,汉耀却是借着俄国人的大礼,要率先走上产业升级的道路了。 侨居区是吧,也该是时候整顿一下了。 朱传文目送着安德烈坐上了前往海参崴的列车,心里不由的笑了一下。 “朱将军!”冰城车站的俄国站长一脸笑意的走了上来。 “科达耶夫啊!在车站见你可是不容易。”朱传文揶揄了一句,这是冰城的老双面人了…… “将军阁下,您可是误会我了,我科达耶夫是可是个东方铁路公司的优秀工人,您看,我加入您的冰城的工会可以吗?” 朱传文笑了,冰城的俄国人啊,也是时候选择了站队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谁呲牙就敲掉 安德烈的驻军换防了,贝尔格也紧紧跟着安德烈的步伐,在一周之后被调离了冰城。 新任的东方铁路公司(北满铁路局)董事尚未到位,冰城暂时还真就成了朱传文的冰城,像科达耶夫这样的冰城小官开始在不断向着朱传文靠拢…… 他们的理由很正当,作为一名铁路局员工,他们也应该属于冰城工人联合会的一员,自动就将自己划入了工人群体之中。 所以,忙碌了好几天的乔洪国笑容满面的上到汉耀总部顶层,来找朱传文说事儿。 “会长,冰城工人联合会这次算是迎来了大发展啊。”如今,工人联合会总部在原来汉耀大楼的2、3层,原本朱传文的办公室,则是乔洪国的办公地点。冰城工人联合会是冰城的一面旗帜,更是一个抓手,是汉耀与冰城所有工人的公共的归属,一定程度上,工会的重要性堪比保险队。 “怎么,最近加入的人又多了?”朱传文让秘书上茶,然后询问道。 “会长,原本的侨居区我们根本渗透不进去,那里的俄国工厂主根本允许工人们加入冰城工会,但是现在,除了汉耀新接手的17家工厂工人踊跃加入之外,剩下的俄国工厂也是踊跃的报名中,俄国裔的工人们甚至要求开始给他们发银元。”乔洪国笑着说道。 卢布,已经开始有着贬值的趋势了,俄国国内的经济其实一直不太好,或者说俄国这个靠着打家劫舍起家的帝国,这些年先是在远东地区发展受阻,其次在欧洲地区也没得多少好处到更像是陷入了泥沼,这导致原本就萎靡的国内经济还真有点雪上加霜的意思。 而在清廷,这几年银元的改革在逐渐的进行当中,却是出现了触底反弹。 现阶段,清廷与英国有着大量的合作关系。 不说洋烟,这东西如今在陕西、四川、云贵等地居然成了农民农田里的作物,朱传文记得,在《白鹿原》中曾经就有着这样的描述:十亩洋烟田里种,白家借此翻了身。 只能说清廷,或者说封建王朝一直未曾将统治的触手伸进,这最后的“一百米”,而万国禁烟大会上清廷代表的真臂高呼现在成了屁话,自己腚上的屎都结痂了,不扣不说更是到处找厕所…… 说回银元,清廷如今每年的棉布进口量,英国其实就占了大半,改革后的银元与英镑的对接这几年,至少让银元的保值暂时立住了价格。 不过这其实也是已经进入了白银的最低价了,往后再跌也跌不下去了。 在这个时代,英国主导的霸主模式在后世有个名词儿——古典自由主义全球化。 这也是清廷为何越交易越穷的根本原因之所在,从1871年开始,欧洲先后放弃白银,从原本金、银的复本位向着单一的金本位开始转型。英镑对标国内的存储的黄金,欧洲其他国家譬如德国人,有着金马克,俄国人,有着金卢布。可以说金本位体系的建立从整体上加速了清国快速贫困化的过程。 这意味着中国,这个银本位体质的国家几百年来在东亚大陆,对外出口的农业和手工业品所换取的白银财富迅速蒸发,也或者说,这是鸦片战争以来西方世界为掠夺财富,逆转贸易逆差,针对清国一系列阴谋。 而如今,被针对的时间进入了尾声,欧洲越发紧张的局势,让物价开始不断的攀升,马克、卢布、法郎已经凸显贬值的趋势,英伦三岛有着日不落的殖民地支撑,置身事外;美国孤悬美洲,置身事外;清国被各个帝国主义拿捏,置身事外;连带着小矮子,这几个地区的经济居然出现了经济缓慢的复苏。 “行,这事儿和夏元璋商量,等我们腾出手来,发银元也不是不可以。”朱传文笑着说道,眼下在手里的卢布肯定是要短时间内花出去,越捏着贬值越快,这也是为何朱传文和俄国人进行枪支的买卖时一直在以物易物的形式原因所在。 朱传文不懂经济,夏元璋也不懂。但是俄国人工人要求发银元,怎么看来这终究是个好事儿。 汉耀的钱其实还有个保险,日元,安田银行可是日本此时首屈一指的金融霸主。所以说起来,汉耀借着安田和日本人的暂时勾搭在了一起,而整个清廷的银元还和英镑、美元暂时勾搭着,所以很是放心。 对了,说起安田,朱传文这两天正愁着怎么和他们答复伊藤博文的事情呢…… “好的,会长,这事儿我先从小道消息透露过去,不过侨居区的俄国工人我们真的不打算辞退吗?”乔洪国有些纳闷的说道,俄国工人工钱可是高清国工人20%左右,但是两者发挥的作用都是差不多,现如今俄国国内的教育水平还真赶不上冰城工人的夜校体系。 在乔洪国看来,如今并不划算。 “我答应了安德烈,半年时间,安德烈那边的厂子就会组建好,这些高价工人我们只需要再帮他养半年的时间,到时候全部给安德烈打包带走。”朱传文解释了一句,但是随即又想了想: “但是,乔洪国,既然俄国人打算加入公会,这个公会的档案一定要给我立好,俄国工人中的技术骨干,有能力的人才你一定得给我留住了,到时候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这些人拿了我汉耀的钱,就是我汉耀的人,可得给我好好出力,养了半年的高价工人,没点回报怎么能行!” 朱传文雁过拔毛的性子再次露了出来…… “得咧,会长,您瞧好,侨居区工厂有能力的工人我一个都不会让他走的。” “恩,最好做到你情我愿。”朱传文又将这个要求再次提升了一档。 “好的。”乔洪国笑眯眯的答应了下来,工人工作做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工人到底需要什么,所以这事儿对他来说还有着半年的时间,那么就是水磨豆腐,水到渠成的活儿了。 “还有,侨居区工厂级的工会尽快的建好,我们马上要有大动作了,混居区这些年培养的工会骨干全去给我顶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会长,工会培养的夜校骨干这些年一直重视俄语的学习,这去了就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可比我们一开始强多了。”乔洪国略作感慨。他从面粉厂俄一个普通工人出来,起先也在俄国工厂讨生活,因为会着磕磕绊绊的俄语被朱传文选中,这些年吃得苦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朱传文没搭茬,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这事儿你的确盯得紧,不错!最近,你就在侨居区的工厂周围盯着,别弄出什么乱子,再过几天,这保险队就要大张旗鼓的进入冰城了!” “好的,会长,那我去忙了。”乔洪国满脸喜色,自家会长这还真是少见的夸人了啊。 11月下旬,这对朱传文来说是个大日子,保险队彻底的进驻了冰城。 12门克虏伯整齐的摆放在火车站门口,周围拉开了警戒线,保险队士兵笔挺的站着…… “哎,老哥儿,冰城这是出什么事儿了?要打仗吗?”一个奉天来的商人从冰城车站下车,看着戒备森严的冰城车站和外面蓄势待发的人群,揪住了一个端着香烟盒子的中年人问道,为了探得消息,还在卖货郎这里买了两包老巴夺香烟。 冰城这种工作,现在已然换人了,朱春山的混居区清扫工作完成后,原本控制上学孩子买烟、卖报的势力全部被一网打尽,这些孩子都是闯关东遭了难遗留的,家里无父无母,之后被鲜儿收罗了起来,在家属院开办了一家福利院,白天,就都算是进入汉耀的小学就读了,12岁以下统一进入小学就读,12岁以上的进入中学就读。 而现在干这活的,大多就是些罪孽不深的闲散人员和无赖泼皮了,也算有着活计。罪孽深重的,要么进了老金沟挖金子,这辈子别再出来了。要么进了小青山挖矿,改造个几年就有着重新做人的机会。 朱春山这铁腕治理混居区的手段也算是开始熟练了起来,对于好人来说,纠察队是亲切的叔叔、伯伯;对于坏人,那就是一双正义的铁拳,牙花子给你打出来。 中年人原本闭口不言的嘴,在接过银元,递过香烟一下子就像被投了币之后会说话的机器,吧嗒吧嗒才开始说起来:“掌柜的,你这次来冰城可是来着了,知道吗,冰城公议会副会长升任俄国人的将军了,往后冰城朱将军,挺起了就气派!对了,您来是来做正当生意的吧?” “啊,正当!正当!朱将军?” “正当就好,我劝你一句,冰城的生意好做,但是不正当的,我劝你啊,别碰!”中年人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不碰,不碰。敢问老哥,冰城的朱将军是那位黑省朱团练?” “都说了冰城公议会副会长了!也是我多说两句,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冰城,冰城的天现在姓朱了,是一个朱没错,也就是朱团练的大儿子,但是这位朱将军是俄国人的将军知道吗?在冰城,这位爷说话可好使着呢,俄国人都得听他的,明白不?” “明白,明白!那这现在是?” “保险队进驻冰城了!足足4000多人,和之前俄国军队换防了,看见没,克虏伯炮!这装备可是原来俄国人的守备部队都没有的,6匹马才能拉动!” 奉天来的商人看的暗暗咋舌,这俄国人是真的下血本,为了拉拢这位,这都给?奉天的新军都没这个武器,朱家了不得啊! 卖货郎常年在火车站周围转,这消息自然灵通,奉天来的商人也是心思机敏的人,在又递过支香烟之后,冰城街面上的事儿就滔滔不绝被说了起来。 什么日本人被汉耀中学的小子炸屁股…… 家属院自行车飙车…… 有没说了大堆,听的奉天来的商人暗暗咋舌!走南闯北去了这么多地方,这次来黑省,其他地方没胡子不说,这关东三省传闻中能生产各种商品的地界居然有着这么不一样的地方,同在关东,怎么这冰城就像是外国一样…… 了不得啊! 两人闲聊着,猛地,感觉烟卷震动了起来。 随着周围孩子们“保险队来了!”之类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工人的呐喊…… 朱传文骑着高头大马在前,一声板正的保险队服,外面披着和朱开山一样,挂着总教导军衔的保险队大衣,手上带着白色的皮手套,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握着皮鞭,头上戴着保险队小队长级别才会配发的大檐帽,带领着身后迈着整齐步伐的4000多人,从滨江城方向出发,一路沿着既定的路线,走近冰城火车站。 等候的炮兵在看见逐渐走近的队伍后,迅速行动起来。 “礼炮准备!” “12门齐发,放!” 在工会组织的欢呼声中,在五颜六色的小旗子摇曳中,在12门炮震耳欲聋的响声中。 保险队正式进驻了冰城,在冰城火车站正式交接,俄国海参崴来的军方代表,年中刚换的冰城公议会的副会长、警察局长维斯新科都是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阵仗,这形式,冰城啊,这次算是真正易主了…… 但是好在,俄国已经将这位紧紧绑在了战舰上,这上千万的俄国人贷款催收将会是未来俄国人控制冰城主要法宝,如果还不上,那么在欧洲无事之后,远东陆军再次兵发冰城,也将是一个新的借口。 “朱将军!”朱传文等着12响的礼炮全部打完之后翻身下马,朝着火车站外侧搭建台子走去,海参崴军方代表立马相迎。 “威斯康夫将军,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这人正是朱传文的老熟人,被曹德忠俘虏过,与朱少芳比过枪法的原冰城守备部队军需处上校,这次在安德烈晋升之后,同样悄么声的升任准将,调任海参崴远东军司令部的威斯康夫。 “哈哈,我就知道,朱将军迟早会一鸣惊人,现在您和安德烈少将一样,都是我的上级了。”威斯康夫是调任海参崴为安德烈铺路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陆军大臣晋升,这些年他干军需,为人处世也是圆滑了不少。 当然,汉耀的钱也是没少拿,这军需粮的价格可是和俄国国内一个水平,这东西的价格是怎么也不能降的,降了可是会影响俄国将军们的收入。 “比不上,比不上,我这就是个荣誉军衔。”朱传文笑着摆手。 “那也是我的上级,朱将军,那我们开始?”威斯康夫一副下级的态度问道。 “开始!” 随着俄国士兵将移交换防的文书端了上来,朱传文和威斯康夫各自签署交换之后,这保险队入驻冰城就成了定局。 “冰城的市民们,保险队将进驻冰城,往后将如同安德烈将军在一样,毫无变化,本次入驻仪式到此结束,各忙各的去吧。” 签署完文书,朱传文站在话筒前,朝着众人说道。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俄国人还在,冰城名义上还是俄国人的,这说还如不做呢! 海参崴来的威斯康夫上了自己的专列,回去复命了,朱传文在和冰城警察局长说了两句话后,带着队伍就朝着侨居区守备部队军营走去。 沿途还是站满了人,纠察队早就將線路清理了出来。 冰城的普通人是第一次見到保险队,一个个穿着崭新的保险队服,背着打好的背包,手里提着的轻机枪,肩上扛着的重机枪,最后还有被6匹马拉着的12门克虏伯炮。这无一不在宣誓着保险队的武力,而迫击炮目前还在属于不能面世的阶段,全部封在箱子里。 不得不说,这次从冰城的招摇过市,冰城的治安往后会更加好,朱春山能省很多事儿。 “总教导,这次可真是气派。”这支队伍是从保险队三支纵队中抽調的精兵强将,由原来林老八的手下,李四序担任支队长,这个曾经在朱家村守大门,后来在小青山灭狼剿匪的汉子成长的很快,总的来说这人的脑子很好用,在保险队俱乐部几次的考核中,从中队长一路上爬,这次在名单中被朱传文一下选中,担任冰城支队的支队长。 “就是要气派,就是要正大光明,就是要告诉俄国人,往后可得悠着点……”朱传文眯着眼睛,朝着自己往后的直属手下说道。 “知道了,总教导,毛子嘛,在草原上又不是没遇到过,要是有人敢对我们呲牙,我们就打掉他的牙;要是有人敢炸毛,我们就拔掉他的毛!冰城是我们朱家的冰城!”李四序说的异常坚定。 就是跟着保险队,这个曾经受过苦的义和团苦命人才过上了如今的生活,如今孩子在汉耀中学上学,往后说不准还能留学,可不能让这美好事儿被破坏。 他虽姓李,但是这冰城是朱家的,这是这支冰城支队的共识。 “说的对,往后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按照计划,从明天开始正常开始训练!”朱传文说了一声。 正文 有书友群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六十八章谁同意?谁反对? 瓷房子如今的防护算是又加强了一个等级,保险队进驻之后,朱传文正大光明开始着手对周边进行了升级,一个小型的军营正在瓷房子范围的旁边开始新建,往后,这里将常年驻扎一个中队,也就近120多人将常年守卫在这里,为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而对于家人来说,朱传文身份的变化并不明显,鲜儿也仅仅是发觉自己男人现在爱穿起了保险队队服,仅此而已。 “爹,您回来了!”朱传文在壁炉边的摇椅子上坐着,看着英国、美国、日本汉耀办事处发来的报纸,听闻门口的动静,开始收拾起自己腿上杂乱的报纸…… 日本和汉耀离的最近,所以这消息自然也是得到的最快,伊藤博文要在日本日比谷公园举行国葬了,年迈的明治将亲自为这位跟随了自己一身的日本前首相送行。 朱传文看着这条新闻脑海里出现了联想,说来,明治这个老头子也没几年可活了,如果算上伊藤博文,再加上明治死后,乃木希典这个日本军神以自杀的形式追随,还明治的恩情。这明治的离开,还真算的上一文一武随行了。 “朱将军!今天看来还是很顺利啊!”老朱眼角都挂着笑意,打趣似的说道。和朱传文的服务形式一样,一个佣人从朱开山进门,就紧紧跟随着,接过边走边脱的保险队大衣,老朱大拇指轻轻一扭,解开了顶着脖子的风纪扣,伸手推了推坐在壁炉旁摇椅上的朱传文,让自己儿子麻利点儿,这位置可是他朱开山专属。 朱传文赶紧让位,他今天有点遗憾也有点感激。 保险队今天入驻冰城的仪式老朱并没有参加。虽然说,仪式上有着纠察队的纪律维持,猎人的重重监视,但老朱依旧是不太放心。朱开山直属的侦查大队,一直在滨江城保险队驻地的校场上全副武装的戒备着,电讯处也是虽是待命,冰城若是有异动,那么这支队伍先行,随后还有着三支纵队的全面压境。 所幸,一切顺利…… 朱家父子当然也仅仅是未雨绸缪。 “爹,你就憋打趣我了,我这官儿啊,也就是为了冰城才勉强接受的。”朱传文笑着摸了摸鼻子,轻轻的站在老朱落座的椅子后面。这冰城的朱将军,到了家里也就是当儿子的份儿,谁能拒绝朱开山这样的人给自己当父亲呢。 “嘿,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保险队的精兵强将算是都抽调给了你。”朱开山接过佣人递来的“水上漂”紫砂壶,美美的吸了一口茶,才向着自己儿子说道。 “爹您……” “今年的军费你可得给我承担一部分。” “是是是!” “哎,那就行了。”朱开山露出了标志性偷到鸡的表情,中指还在紫砂壶中,在壁炉旁的摇椅上美滋滋的摇晃起来。 其实都是说好的事情,但朱开山也仅仅是借着这事儿来抵挡自己儿子刚才就差挂嘴边,那一副想说:爹你辛苦了的表情而已。老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就受不了这个儿女情长的。 “爹,明天冰城支队就要正式的剃发了。”朱传文也是没再多说,自己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但有时候就想表达一下,还被自己爹嫌弃了,手里拿着报纸转而坐在了窗户边的官帽椅上,朝着朱开山说道。 听见这话,老朱摇晃的椅子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摇晃了起来。 “想好了,就去做吧,总是瞻前顾后的,能成什么大事儿?”朱开山的声音悠悠传来。 “恩!锡良那边?” “他那边,我顶着,现在又能对我们怎么样呢?猎人发来的消息我看到了,明年的草原上马上就要不安生了,俄国人想动手,那他就得指着我们兵出龙江府。”朱开山原本平和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 原先,他想做清廷的官儿,为的是给师傅正名,但是现在关东总督,清廷堂堂的从一品大员他都不放在眼里了,为什么,太特娘的窝囊了。 这清廷官员在谈判上的表现,让朱开山这个砍过洋人的义和团人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从上到下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嘿~tui! 这次,要不是靠着他儿子不断的那拿捏着俄国人的底牌。朱传文虽然被“关在”冰城公议会大楼商谈,但在冰城,对于猎人来说就是个漏风的破房子,总能递出消息。靠着这个,在加上俄国人的有意拉拢,这才在清廷放弃所有之后,才拿到了俄国人撤冰城驻军的唯一有利条件。 朱开山,也是第一次在这样正式的场合见识到了清廷从上到下的软弱。所以,硬顶清廷的压力,在老朱看来不是事儿。 朱传文没再提这一茬,转而换了个话题:“爹,年后鸭山这边的开发就正式开始了,从俄国人那边购置的火车头,明年也应该到了,到时候,鸭山那边还得让朱少芳和林老八一起盯着。” 明年一开春,从鸭山连接北满支线的铁路就要开始建设了。正好,从俄国银行贷款的卢布要大规模花出去。汉耀直接一次性购置了6个火车头,车厢这次将会由冰城的铁器一厂、二厂来自行制造。 朱传文都想好了,小青山到冰城火车再增发4列,加上最初的汉耀1、2号那就是总共6列的规模,极大的增强了小青山这个工业产业园区和冰城联系,而还剩下的2列,在最初则是用来输送从鸭山开采的各种矿产。 朱开山听闻自己儿子的话,也是有点兴奋,鸭山啊。贺老四寻见的金脉就在鸭山附近,而且老朱也早就下手准备了:“恩,知道了,曹德忠、贺老四两人在秋收之后,就已经在组织前期的勘探了,那里距离依兰城不远,距离朱少芳驻扎四个府最近的一个支队也是不远,两边都盯着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行,安全有保证我也就放心把钱投向鸭山。”朱传文说着眼睛朝着楼梯的方向一看,鲜儿抱着儿子从楼上下来,起身想结果自己的儿子,能看出来,小东西睡眼惺忪的,显然,刚刚睡醒。 在朱国鼎完全醒了之后,朱传文陪着儿子在属于小东西的天地玩了一会。 瓷房子的晚饭总得等着宫若梅,进入了中学二年级,汉耀的课程也是在逐渐的加重。 毕竟汉耀目前为了尽快的培养人才硬是在不断的压缩着课程,可以说,小学的6年已经压缩了一部分初中的课程,而汉耀中学则是充当着初中加高中的角色。 9年的基础教育,在这个时期已经很长了…… 学习的压力虽然大,但比起吃不饱饭来说,汉耀体系的高压学习倒也是算不了什么。肚子饿与脑子累,人们还是聪明的选择了脑子累,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汉耀中学的学生就是朱家在培养人才。 不同于现如今各个行业传统的师傅带徒弟培养模式,汉耀中学的这种培养模式更像是如今枪炮厂提倡的流水线线式的培养,批量生产一批高质量坯子,再送去国外锻造成材,这就是汉耀体系的培养。 瓷房子里如往常的一样,但是侨居区从保险队进驻的第二天便有了变化。 “一二一!” “一二一!” 第二天,冰城侨居区的早晨被一阵整齐的声音吵醒,侨居区守备部队驻地在侨居区最为核心的位置圈,毗邻着冰城火车站,总的说距离瓷房子也就1公里多的直线距离。 冰城,如果算上后世冰城的范围,建城历史应该能追溯到金朝,辽天庆三年,完颜阿骨打继任都勃极烈(完颜部首领),天庆四年大败辽军,后逐渐统一女真各部。天庆五年(1115年)称帝,国号金,都会宁。 会宁也就是后世冰城的阿城区。 不过现在,冰城远远没有后世的规模,1896年,从松花江边几十个村子的小部落,依靠着西伯利亚大铁路满洲支线建设,从冰城火车站开始,这里发展成如今的样子,可以说俄国人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比起混居区被调理的清清楚楚,侨居区目前的情况可是复杂的多。 冰城总人口在今年秋收之后正式突破了17万人,这是猎人和汉耀合作估计的数字。 除去混居区约10万人的常驻人口,侨居区也占着大半。在侨居区,俄国人就占了大半部分,有着4万多人的规模,剩下的就是将近十几个国家,约3万余侨民。 20世纪初是一个混乱的时期,如同汉耀设计部首席设计师的科斯佳一般,从法国革命中逃出来的贵族、欧洲地区混不下去的犹太人、俄国的政治犯等等都定居在冰城的侨居区。所以,俄国人打从一开始其实很是注重侨居区治安。 响亮的号子声成了侨居区的起床闹钟,沙俄军队的日常训练嘛,总有些一言难尽,可以说打仗这事儿可能靠的是天分。但是,中国有个伤仲永的故事,天赋再强,没有后天刻意的训练终究如同水中捞月。 原俄守备部队的作训场同时施展不开4000人训练。这每天早上晨跑拉练,在朱传文批准下,开始在侨居区的大街小巷进行。 一个俄国商人撩开自家的窗帘,看着外边远去的保险队背影,心里还真是有点庆幸,好在自己已经提前加入了冰城工人联合会,往后应该不会被这些带枪的人威胁了。 他太知道之前俄国军队的尿性了,不说什么高尚的品德,单单以己度人,就已经开始思索起自己有些难受的未来。所以在听闻守备部队与保险队换防的消息之后,这些俄国商人就是在害怕这些保险队士兵开始要向着他们动手了。 看看吧!听说朱传文已经完全投入了俄国人的怀抱,但是这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亮肌肉。愚蠢远东司令部!俄国人商人阴沉着脸在心里暗骂着,但是当听到“一二一”的口号声,这向下弯的嘴角立马向上翘了起来,争取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给经过窗边的保险队员。 朱传文一声保险队服,比起被称作工作装的西装,他简直爱死了这套自己借鉴来的衣服,不管怎样都是很舒服。 到了自己的守备司令部,朱传文一屁股坐进了原本安德烈的办公室。 “夏驰,把冰城支队的两位主官叫进来吧!”朱传文朝着还是跟在自己身边学习的夏驰说道。 “四序啊,早上我遇到拉练的士兵了,不错,往后还是这样。和俄国人一样,定期组织街上的巡逻,纠察队那边现在也在从工人中招募人手,这次又会扩充,往后有什么冲突,先让纠察队的人出面,你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震慑,是纠察队最后的后盾。” “知道了,总教导!”李四序行了个保险队的军礼。 “恩,还有云伟,怎么回到冰城适应不?”朱传文略作关心的问道。这便是朱传文亲自培养出来的第一批教导员了。文云伟,那个曾经月下追逃兵的林老八队伍中的教导员,在几轮考核晋升之后,是第一批教导员中的佼佼者,现任支队长军衔。 “报告总教导,我就是保险队的螺丝钉,人在哪里就在哪里发挥着自己的作用。”文云伟大声的回着话,有些都是朱传文在这个教导体系中编写的话,现在,教导员都是这般模样,颇有些个人崇拜意思。 “行了,收起你的那一套,我听出来了,很习惯冰城!” “总教导说的是!”文云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总是绷着神经也是很累。 “开始组织剃发吧,保险队这辫子早就看着不顺眼。我们现在算是俄国人的势力,清廷那边管不到我们。”朱传文做出了冰城支队第一个改变。他可不想往后还有俄国人指着冰城支队背后那辫子在说三道四。 “总教导,都是光头?”文云伟问道。 “对,都是!光剪辫子那样子更影响形象!往后这军营里的卫生给我继续保持!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是!”文云伟立马行礼,拉了个长音,随后汇报道:“总教导,从昨天晚上进驻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混居区的剃头匠已经在军营门口待命!冰城支队此时正在作训场待命!” “恩,着手吧!对了,队伍有抵触情绪吗?” “没有,吃着朱家的饭,就得当好朱家的兵!”李四序在旁边大声的说道,这是他朴素的想法。 “李支队长说的对,没有一点抵触情绪,现在队伍已经完全认同了自己,他们是保险队员,是汉耀最后的屏障,是一家人美好生活的守护者。总教导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文云伟补充道,作为教导员,这嘴皮子功夫就得溜,而这提成嘴皮的最好方法就是多学多看,所以这教导员的晋升,可还是有着文化课的考试。 不得不说,这就是教导员体系的成功之处,两年的发展,保险队现在已经做到了给每个小队配置了教导员,这些人打仗可能差点意思,但是论共情能力,可是一个个都是好手,都是工人出身的他们也算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些年自己的变化是前半生想都不敢想的,在教导员这个体系,朱传文说什么,他们绝对不打折扣的完全执行。 “行,你俩去办吧!马上你们就会有着第一次任务的机会!” 冰城侨居区的变化从保险队入驻开始,正在不断的发酵…… 而朱传文并没有前往汉耀总部,从守备司令部出来,就朝着冰城公议会走去,今天,他还召集了冰城公议會所有的议員,要在這里发出汉耀第一个声音。 “朱将军!早上好!” “朱将军!安好?” 朱传文推开公议会的大门,就听见一个个问话的声音,挨个点头致意,随后看了看手表,距离11点还差5分钟。而他,居然是最后一个到的,看来大家的消息很灵通嘛,连自己不喜欢别人迟到这样的消息都广为流传了起来。 按个点头走过一个个起身的议员身后,朱傳文当仁不让的坐在原来贝尔格坐着的位置上,东方铁路公司的新任董事还没有到位,那边朱传文便是冰城如今最具有权势的人…… “维斯新科局长,来了多少人?”朱传文先是朝着身边椅子上坐着的冰城警察局局长问道。 “朱将军,冰城能赶来的议员都到了,48人,剩下没到的都已经履行了贝尔格会长定下的请假条例!” 48个!朱传文点点头,人数已经超过5分之4了,那么这决议就是有效的。 “诸位议员,接下来则是冰城在1909年最后一个市政提案!” 朱传文一挥手,夏驰就带着两个秘书将手上准备好的文件一一下发。 在场的所有议员们拿到这份提案,心里都泛起这样的疑惑,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朱传文看着沿着椭圆桌坐着,议员们各自不一的表情,双手合十,大拇指抵着下巴,声音不大,但却是传遍了整个公议会的议事厅。 “冰城要开展卫生运动!谁赞成?谁反对?” 正文 第六十九章冰城卫生运动 谁赞成?谁反对? 除了少数汉耀一系的议员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的静静坐着,其他人都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现在这个形式下谁敢反对呢?保险队进了冰城,那轰动的进驻仪式是给谁看的呢? 半晌…… “我说两句。朱将军,您说的冰城卫生运动我肯定是支持的,但是这要求,您看,是不是太严了?而且第三步……”维斯新科翻动着手上的行动计划书,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朱传文打断。 朱传文提议的冰城卫生运动分为了三个阶段,首先是个人卫生,这在汉耀家属院里其实很常见。因为从《工人周刊》创办开始,卫生一直是刊登的重中之重,从未改变,而且是在反复的、周期的刊登。 京城的龙须沟,朱传文是去过的,不说余臭绕京,夏季的时候飘“香”是真正做到了的,或者说,这就是清廷的此时的味道,腐臭迎面扑来。 所以,在家属院一开始修建时,每50户的区域都有着公共厕所、垃圾定点放置的区域,这些在后世稀松平常的设施,放到清末这个时期变的无比的先进。 有着一开始的试点,混居区所有由汉耀建设的家属院都是这个模式,倒是开启了一个标准化家属院的修建模式,让现在的冰城家属院可以说是世界上都很先进的社区。 再说个人卫生,勤洗手、勤洗头、勤洗澡都由工会做了要求,由此也可以看出目前工会工作的繁琐与细微,有着几年的整治、督促,可以说,冰城的工人面貌已经有着很大的改变。 而到了洋人这里,维斯新科便就觉的要求高了,对,仅仅是第一点,他就觉的要求高了。 别看现在洋人称霸世界,但是卫生嘛,朱传文还真是不敢苟同。侨居区现在就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俄国人建设很是仓促,这基础的公共设施其实很是奇缺。混居区治理的不错,又有着公共厕所的存在,随地大小便很少,但是在侨居区,这事儿就变得的常见,每到了夏天,主干道还好,但是一个个小巷子里总是散发着恶臭。 “高吗?局长先生?我想真该带你参观下混居区的家属院!看看到哪里都整洁的街道……”朱传文眼睛微微眯着,打断维斯新科的话说道。 “但是这钱?”维斯新科说的是给侨居区修建公共厕所的钱从哪里来,这钱他知道可是有着很大的用处的。 “贝尔格会长那边不是有着收上来的税收和一些工厂收入的吗?我记得冰城的电厂、水泥厂,当初可是给公议会划归了不少的股份,难道说这些钱都已经花了?”朱传文直至问题的核心,这就是在索要财权了,“要是都花了,你未免有些太对不起贝尔格会长几年针对冰城的治理了吧?” 维斯新科语塞…… 这钱他真的不能说啊。 “看来,公议会财政科的科长该变动一下了,你说对吧,苏马罗科夫议员?” “对的,朱将军,根据我的统计,冰城每年有着几十万的卢布处于不明的流向。”苏马罗科夫闻声赶忙说道,他是公议会财政科副科长。 “我也知道贝尔格会长的开销大,但是这个……”朱传文的话意有所指,“但是这个贝尔格会长大人对冰城的建设还是有着贡献的,这个事儿就这样吧,往后冰城财政科科长由苏马罗科夫议员担任,这也是安德烈将军的意见。” “这……”维斯新科又开始犹豫了起来。 “局长先生,难道你要我细查公议会城市运营资金的走向吗?”朱传文的话轻声在维斯新科这位警察局长耳边响起。 “朱将军还是冰城公议会的副会长,会长不在当然有着任命的权利。”维斯新科赶忙说道,这事儿真不能查啊。 “那就这么定了,那就公议会财政科正副职那就暂时调换一下吧,具体等新任会长到任之后再说。”朱传文将眼神重新放在了苏马罗科夫身上:“说说吧,现在公议会财务科那边有着多少钱?” 苏马罗科夫接过原本自己上司活儿,轻蔑的看了看他,挺了挺胸说道:“将军阁下,我这里还有着十几万卢布的剩余,这马上到年底了,除开冰城一些议员工资,我这边还能掏出9万卢布的钱。” 借着中午的阳光,能看到苏马罗科夫胸前一枚工会的会徽在闪亮。 在场除了汉耀的几人,此时有近半的人都戴着冰城工会的会徽…… “9万卢布啊,交给汉耀来实施完全足够了,甚至很多地方能雇人进行清理!”朱传文满意的说道。 趁着冬天的寒冷,正好,把侨居区好好打扫一下。冰城换话事人了,那么这就得有着新气象。 维斯新科没再说话,好似是默认了,但是内心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冰城每年的税收朱传文是知道的,单单汉耀,每年就会上缴超过20万卢布的税收。当然,很多当初在安德烈的运作中已经减少了。再加上俄国人的工厂分红收入,冰城公议会城市运营资金每年其实超过了上百万的卢布。 这笔钱,除了一些议员和下属机构例如警察局的支出,有一半都是以城市建设的名头流向了蒙务机关,为毛子分裂蒙古的活动添砖加瓦,这也是维斯新科不能说的那一部分。 借着冰城公议会议长尚未上任的功夫,朱传文可是盯上了这笔钱,汉耀不需要这笔钱,因为拿走的难度很大,但是让它透明起来,还是能做到的。 釜底抽薪。便是朱传文应对这越来越猖獗蒙务机关,而从源头上找到的方法,会造成什么后果,以朱家现在的体量,在朱传文暂时看来,都是可以接受的。 “苏马罗科夫议员,你这个财政科统计很到位嘛,看来往后这公议会运营金的按月公示也可以做到吧。”朱传文笑着问道。 苏马罗科夫先是看了看低头沉思的维斯新科,又看了看盯着自己的朱传文,咬咬牙答应道:“能的,将军阁下。” “很好,看来安德烈将军没向我白推荐你!”朱传文又点出苏马罗科夫的另一个身份,半年后,他也会前往安德烈驻守的伯力城。安德烈走之前可是将自己手里控制的冰城议员全部移交给了朱传文,这是多年来,安德烈对汉耀支持的回报。 苏马罗科夫长长地舒了一口,听到这话,他就知道,朱传文不会不管他了。 更何况,冰城公议会现在唯一的副会长都不反对了…… “好了,还是贝尔格会长立下的制度,冰城卫生运动的提案,开始表决吧。” 随着一个个手的举起,朱春山总算没了老神在在的样子,朗声说道:“冰城公议会第31次会议,朱将军提议的冰城卫生运动提案,全票通过!” 全票!因为在最后,朱传文的目光压迫下,连维斯新科这位公议会副会长兼警察局局长都举起了手,保险队入冰城的仪式可以说在这样的压迫下,历历在目…… 总的说,这次冰城卫生运动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是个人卫生的整治运动,这方面会由扩充到1400人的纠察队负责,朱春山是监督人,白色的袖箍已经由混居区的作坊开始生产。往后,纠察队这配佩戴白袖箍的人将负责监督整个冰城,不管是侨居区还是混居区的居民,行使自己的执法权。 到时候,当街洗头,洗手,这种事将会成为冰城一道在冬季靓丽的风景线。谁要是不嫌冬天冷,那就来试试…… 第二步,就是冰城的灭三害运动了。三害:蚊子、苍蝇、老鼠。眼下蚊子、苍蝇在冬天不见踪影,但是老鼠洞还是能看见的,投掷鼠药、堵老鼠洞将会是这个冬天来干的事情。 甚至在之后的1910年,这项活动还会继续下去。 第三步,就是最重要的了,冰城统一的市政建设与规划。这部分的施行,往后冰城公议会城市运营资金可是一分也抽不出来了,别说流入蒙务机关,城市的建设也很重要,反正朱传文也没拿,就是闹到海参崴远东司令部,朱传文都算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会议结束后,维斯新科急匆匆出门,朱传文知道,这事儿是要传给海参崴了…… 汉耀总部 朱传文翘着二郎腿满意的坐在上发上。 “夏驰!今天的事儿有什么感想。” “总教导,您的手腕还真是高超,苏马罗科夫应该就是安德烈的人吧,原先安德烈和贝尔格配合的很好,但是现在,这位财政科副科长投靠我们之后,蒙务机关的资金肯定是会缩水的,草原上的事态就没那么严峻了。”夏驰结合着自己猎人部门的身份说着能看到的益处。 “你说的对也不对,短期内,蒙务机关可能会面临资金短缺的问题,但是长期来看,海参崴那边肯定会出手,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在我们不起冲突的前提下,海参崴肯定会补足蒙务机关的经费。所以,转告蓝义山,草原上的猎人还得逐步的撒出去,甚至可以招募蒙古人,潜伏在蒙古王公的身边。” “知道了,总教导!” “还有,要学会隐藏自己的目的,这一次借着保险队入城的压迫,我们还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提升纠察队的权利,俄国人警察不是没工夫管这些事情吗,那就都让纠察队出面,提高了纠察队的威信度,那么往后冰城的城市治理就轻松了很多。” “总教导,我明白了!”夏驰答道,他去美国的时间已经定了,明年的6月份,现在算来,还有半年的时间。 “好,你传信把蓝义山叫回来吧,给日本人回复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日本 山县有朋的宅院之中,日本首相桂太郎走了进来,在门口脱掉了皮鞋,换上了木屐。 “老师!”桂太郎恭敬的鞠躬问候道。 “怎么,伊藤的事儿有结果了?”山县有朋问道,打从参加完了伊藤博文的葬礼,他就在思索一件事情,如今日本的发展似乎了到瓶颈,那么自己也应该发挥自己的作用,依靠着自己军方元老的身份再大展拳脚一番。 在伊藤博文棺椁前,山县有朋保证了,自己会建设一个强大的日本,至少得埋下种子,来告诉伊藤博文,他這種緩慢的政友会精英治国的方针是错误的,国家还是得靠着陆军来进行侵略才能发展起来…… “有结果了!老师,根据汉耀这家清国商会给安田传来的消息,朝鲜人的背后有着俄国人支持!” “俄国人?查清楚了吗?” “清楚了,有着很多的佐证资料,朝鲜流寇首领李范允曾经在冰城出现过,而且,俄国欧洲的陆军也开始大规模的换装,武器有一部分是这个清国的商会在冰城的工厂提供的。但是欧洲陸军换装的装备去了哪里,应该就是流向了如今朝鲜北部的那些流寇手里!” “你的意思,这家清国商会还能制造枪械?”山县有朋有些意外的问道。心里却是想着,那就没跑了,清国商会背后铁定有着俄国人的影子,但是这汉耀又贴近安田,有意思…… “是的,能制造,这事儿,菊机关在军部已经备过案了,技术很好,但是不太适合我们国民的体质。”桂太郎似乎也觉得跑题了,赶紧拉回之前的话题说道:“我看过了传来的消息了,至少有着70%的可信度,俄国人为伊藤公爵的死应该负责50%的责任,他们纵容了朝鲜的行刺,虽然在之后朝鲜刺客的逮捕中他们出了力,但是我们损失了伊藤公爵。” 人既然已经死了,桂太郎也就不纠结了,现在算是给自己的老师在圆梦。 “恩,我知道了。这个朝鲜人的嘴能撬开吗,或许我们还能从俄国人手里撬取更大利益,联系黑龙会,在本土积蓄的力量差不多了,开始向着既定的目标开始渗透。”山县有朋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 正文 第七十章日本人开始行动了 有位伟大的人物曾经说过,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说来本子肯定没有如此高的思想觉悟,但是他们也知道,人,得死的有价值。 伊藤博文死了,在山县有朋看来就是个不错的机会,两人是政见不同,但是不可否认,山县有朋是欣赏,甚至妒忌伊藤博文的,作为日本宪法的缔造者,伊藤博文的确是为日本建立了一种有生命力的立宪制度,使日本人能够有秩序的进行政治和平演变,使民众得到了日益扩大的参政机会,这都是积极向上的。 立宪之前,日本的权利机构大概是这样:由内阁提案,贵族院表决,最后过不过,天皇则是有着最终的决定权。而由绝大多数的平民议员组成的众议院,大多都是起着划水氛围组的作用,并没有实质性的权利。 但是这权利的更迭,在1889年伊藤博文制定日本宪法的时候有了改变,让天皇的权利得到了限制,1889年的日本宪法有着两条很矛盾的条文。日本宪法第1条规定:日本万世一系由天皇统治。而第4条规定:天皇为国家元首,总揽统治权,依宪法而实行。 这是山县有朋都都佩服的举动,明治维新可以说是日本是一个时代的精英进了倒幕运动,而倒幕结束之后,日本国内百废待兴,需要一个精神支柱、一个领袖,于是祭出天皇家族。在长达20多年的发展之中,天皇的权利得到了整个日本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膨胀。 在国内几**稳的时候,以英国式的立宪,限定天皇的权利,是伊藤博文做出最大的贡献。 当时的山县有朋其实也因为自己的目的参与了这次会议。他问过伊藤博文,“依宪法而实行?这不是第一条的矛盾吗?” 伊藤博文已经不再,但是山县还记得伊藤的回答:“这一条不必再论,这是本宪法核心!” 山县有朋简单的缅怀到此结束,桂太郎听闻自己老是打算动用说道:“老师,现在动黑龙会是不是有些冒险了?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 黑龙会这个团体,其实也叫作玄洋社,日本首相称其为乌合之众倒也不算错,充其量这群人就是由街头的纹身流氓小混混组成的,到现在来说,整个的活动组织也就是以拳打脚踢为抓手,倒是听说请了了名叫船越文夫的空手道高手,在日本武术界还算有点名气。 “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你也应该懂。这些人就是放在前面当掩护的,具体的事儿还得让内务府的菊机关去做。”山县有朋说的很慎重。 “知道了老师,我会按照之前的两个方案齐头并进。”桂太郎也是咬咬牙,他不想动用黑龙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之前黑龙会对于清国檀香山势力的支持获得的效果并不明显,根本在清国的南方没有掀起什么浪花。 这让桂太郎有些怀疑,自己见的人是不是选错了…… 一周前,桂太郎这个伪善的人还和清国的孙医生大谈了一阵清国的现状,应为英文的医生和博士都是一个词儿,这人也被称作孙博士。 桂太郎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思索…… “恩,听你说过,一南一北齐头并进对吧?” “是的老师。” “挺好,借力打力,清国绝对不能发展起来!日本啊,错就错在地势上了。”后世,其实有着如此思想的日本人很多,每当他们提起俄国、清国、乃至加拿大、美国的时候,都是发自内心的羡慕的,他们有着一颗想成为大国的心,但终究,是没这个命。 不同于英国的提前崛起,他们崛起的时机这是世界的无主、有主之地早就被瓜分的差不多了。日本这个岛国,盛放不了他们大国的野心。 “老师,那我现在去拜访下西园寺公望吧,毕竟我们和他们现在还是良好的合作伙伴。”桂太郎说着起身。 此时的日本正在经历着一个桂园时代,桂是指桂太郎,由日本陆军名宿山县有朋鼎力支持,也是山县唯一的学生。园则是指西园寺公望,他是继伊藤博文之后以日本精英为代表的立宪政友会总裁。 两方的意见可谓是不同,桂太郎接受着自己老师山县有朋的思想主张藩镇制度,说直白点就是军阀治国,这在陆军之中很有市场。 而在俄日战争后,相比于甲午战争,日本取得的战果可以说仅仅是三瓜俩枣,为平息国民对朴次茅斯条约的激愤情绪,桂太郎下台,并以政友会支持政府为条件,实现了桂太郎与西园寺公望的联手和相互提携,形成了长达12年的所谓的“桂园时代”。 桂太郎,西园寺公望两人在各自的势力下,开始轮番当起了日本首相。 “去吧,尽量说服西园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山县最后交代了一句。 伊藤博文的死,让擅长冒险的山县有朋以为抓住了机会,一个可以借机和和俄国再次开战的机会。 这次,山县的目标是清国的关东,如今南满已经在手,但是北满,他可也是垂涎欲滴…… “知道了老师!”桂太郎整理好衣服,向着门外走去。 桂太郎自然不是应声虫,可以说他的政治手腕比山县有朋都高超,拜见自己老师,只不过为了争取陆军的支持而已,他也是日本陆军的大将,但是论对整个陆军的影响里,这位日本陆军的奠基者,山县有朋自然更胜一筹。 随着一封封日本大本营的指令发到了关东州,小柳正记接到了指令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作为菊机关关东州的课长,此时的他算是走上双面间谍生涯的又一个台阶。 快速的誊抄了关键信息,快步走向关东州的检察院,不过,在这前往的路上,他乘坐的是清国车夫的人力车,一份东西被故意的落在了车上。 …… 冰城,汉耀总部 朱传文也是第一时间接到了夏驰的上报。 “夏驰,怎么了,小柳有传消息回来了?” “是的,总教导,您看一眼。”夏驰将手上的资料交给朱传文,同时简要的汇报道。 “小柳正记,猎人代号松子,现在任关东州菊机关情报课课长,这次是日本大本营也就是菊机关总部直接给他下达的命令,让他去旅顺的监狱,规劝安重根在明年的审讯上会上指认是受俄国人指示,刺杀伊藤博文。” 朱传文点着头,翻看着资料,根据小柳正记的情报分析,伊藤博文的死其实在日本引起了很大的波动。 而刺杀的凶手安重根,被朱春山亲手交给了日本来引渡的旅顺日本警察,此时正在旅顺的监狱中关押。他被俄国人在第一时间抓住,同党也被完全揪了出来,这位断指写下“大韩独立”的传奇刺客,这次怎么想也是难逃一死了。 原本这位传奇的刺客是要被引渡回日本的,但是小柳正记详细的记录了基本的争论。日本的一些政客认为,既然是俄国人抓的,就该俄国人审讯,乃至交给朝鲜人审讯都可以,但是唯独不能引渡回国。 促成安重根没有被引渡回日本的人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伊藤博文压制下的政客,伊藤博文的死对他们而言是一场盛宴,这些是短视的;但是还有一部分有着灵敏嗅觉的政客则是认为,安重根回国,国内总会掀起波澜,俄日战争的惨痛不能再上演了。 “总教导,看来我们接着安田的渠道传回给日本的消息也起到了作用。”夏驰看着朱传文看完了资料说道。 “本来就是事实,顶多我们暂时把给朝鲜人卖枪的事儿撇给了俄国而已。”朱传文眯着眼睛。 “总教导,您觉得日本有可能决定开战吗?日俄战争,日本的损失可也是不小,现在也还在舔舐自己的伤口呢吧,说来俄国人这仗还真不算是打输了……”夏驰略做感慨的说道。 干了这么久猎人部门的工作,他也是知道了俄日战争中两方的伤亡,日本、俄国伤亡加俘虏整体数量是差不错,但是细细看来差可就多。 一场战斗打下来,赢人比输的人损失大,正经的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8万多的阵亡是乃木希典的噩梦,14万人的受伤更是对日本政府的后续安置造成了困难。 而相比俄国,3万多人的阵亡,这是一小半的差距,日本人虽然还俘虏了俄军近10万人,但这些俄国人在日本国内几十个俘虏营,过着的就是超越日本一般平民的生活。 在《朴次茅斯条约》签订后,更是被发放缴获武器,遣送回了俄国。 为什么呢?因为此时的日本还没有后期的丧心病狂,他们认为自己已然是文明世界中的一员,完全遵守自己是文明人的设定,希望西方世界能认可他们,这导致俄国在日本的战俘很舒服的渡过了自己的俘虏生涯。 由此也看出了日本人此时的差距,毕竟在清国的土地上,对于清国人可没有这么的仁慈。 “大规模的打起来是有点不可能,但是我们尽量的推动让日、俄对立起来我们就能更好的在夹缝中生存了。”朱传文说道。“给小柳正记传信吧,让他按照日本大本营的意思办,同时还是遵守一次性传递情报的方法,这次传递之后,尽快确立新的情报传输渠道,这人往后可得好好保护。” “知道了,总教导。” 朱传文见夏驰出去,偌大的房间中仅仅留下他一个人,一根烟缓缓点燃,他走到窗台边,开始思考了起来。 日本人真是个麻烦事儿…… 而俄国人,在这几年肯定还是要退让的,要不然冰城他们都不会让出来,朱传文知道,俄国已经开始了兵力的动员,从与奥斯曼帝国在进行过克里米亚地区的争夺之后,俄国一边面临这德国这个不断崛起的工业国家,还有着奥斯曼帝国,这个横跨亚、欧、非的庞大国家。 如今的军事压力可是很大,朱传文意外的是在世界各国还在研究飞艇的时候,奥斯曼帝国的土耳其空军却在今年(1909)6月成立,成为了是世上首个飞行战斗组织。 也是因为这个,汉耀办事处位于广州的飞行器研究所正式聘请了冯如主持,开始了研究。 日本人肯定是发现了俄国人退让,现在才打算露一露獠牙。根据小柳正记的文件,黑龙会要来关东了,菊机关在之后跟进,猎人暂时应对没问题,但是这事儿肯定得打着俄国人的名义,最好让两方的矛盾激化。 朱传文在心里不断的盘算着,还是太过于弱小啊…… “吴童,汉耀今年的年会筹备好了吗?”将烟头狠狠的捻灭,朱传文朝着自己的秘书问道。 “东家,準備好了!” “汉耀的2年計划怎么样了?” “东家,按照您的想法这1500万卢布明年要全部花出去,这是这次年会的重中之重。” “给谷庵升发电报吧,他也该回来了……”朱传文向着秘书吩咐一声,朝着总部院子能等待着自己的馬车走去…… 旅顺监狱 小柳正记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尽量让自己变的斯文一些:“安重根先生,我是日本官方为您委派的律师,现在我最后询问您一遍,您刺杀伊藤博文公爵真的没有受到俄国方面的支持吗?” 很奇幻,在伊藤博文被杀之后,日本国内甚至出现了民众的情愿活动,要求给安重根减刑,在日本民众看来,安重根就是个英雄,一个直面惨淡人生的英雄。 当然,这其中自然有着一些反对伊藤博文,想削弱他死影响力的人推动,没有事情是无缘无故发生的。 “没有,律师先生,这是我写下的伊藤博文20大罪状,能帮我递给法官先生吗?”安重根在歇斯底里一段时间之后,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现在如以前一样,他出身与韩国的官僚家庭,从小受到过很好的教育。 “恩,可以……”小柳正记愣了一下,这几天,安重根不断的写了14条罪状,17条罪状总是在叠加,现在总算是到了20条。 从监狱出来,小柳正记感慨一声这人的气节,他都暗示的很明显了,如果不牵扯进俄国人,那么他将面对的就是绞刑,但是牵扯进来,这案件的审理就会一拖再拖,说不准有着在监狱苟活的机会,不过现在看来,这人是一心求死啊。 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小柳正记想着冰城那位传来的命令,犹豫一下,一份想炮制续假证词的计划经过他的手写了出来,向着日本大本营发了过去。 反正,两方的产品经理有着同一个需求,他这个执行者很好完成啊。 正文 补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七十一章幽怨的楚可求(已校稿) 朱传文接到小柳正记的传信的时候,汉耀已经开始着手在筹备1909年的汉耀年会。 “夏驰,小柳正记这个人能把握住吧!”看着上面有些完备的计划,朱传文朝着对面坐着的夏驰问道。 “总教导您放心,这个日本人很是配合,他的妻子、儿子如今就在小青山,小青山的小学已然开学,他的孩子就在第一批小学生中。 而且,我们给的报酬很丰厚,几乎在小青山过着汉耀管事似的生活水平,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好了。从冰城被调离的时候,小柳正记借着去草原寻找羊肉吃法的借口,也是在小青山呆了几天,能看出来,他和妻子感情很好。”夏驰向前弓着身子说道。 显然,小柳正记前往小青山,有着猎人在暗暗跟随或者说监视,就是如今在旅顺,小柳正记依旧是猎人的特定注意人群之一。 “那就行,告诉蓝义山,小柳正记这人的风险要时常评估,一旦脱离掌控……”朱传文轻轻做了个甩手的手势,夏驰了然的点点头。 稍有风险,那么解决小柳正记将是一劳永逸的最佳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日本人的天分,这阴谋诡计和格局看的朱传文有些诧异。 在小柳正记的计划中,安重根在旅顺的监狱中将会得到最大优待,条件便是他在监狱中写一部《东洋和平论》,内容已经被日本大本营有所指定。 着重提出朝鲜、清国、日本三国的团结合作,以共同抵制“西势东渐之祸“为中心论点,提出俄国、英国、德国是目前东亚之乱的中心,强调日本在日俄战争中的胜利离不开清国、朝鲜两国的帮助。 认为之前朝鲜、清国两国完全可以联俄抗日,一雪过去被日本侵略的羞辱,但两国都从东亚稳定的大局出发,捐弃前嫌,忍辱负重,援助日本,才有了日本对抗西方的胜利。 日本大本营的意图很明显,为了朝鲜!从朝鲜的情感上和日本捆绑在一起。 而小柳正记也是夹杂了私货,把清国捆绑在了一起。目前来看,日本和清国并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这也是小柳正记在向着汉耀传递信号,汉耀和日本依旧能合作。 朱传文看到这样意图是哑然一笑,但同时也开始防备起了小柳正记。或许,现在清国的所有人都不觉得,那个岛国未来能给炎黄子孙们造成的那么大的苦难,能让整个东亚的势力重新洗牌…… “总教导,小柳正记的计划有问题?”夏驰看着朱传文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 “没有,暂时这样施行,同时给朝鲜义军方面传信吧。有着《东洋和平论》的出现,我想海参崴方面也会朝着朝鲜义军组织开始接触。”朱传文没说什么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资料。 怎么说,能尽量压缩俄国在北满的势力,是朱传文获得发展空间的前提之一,冰城这步棋已经落子,那么黑省和吉省北部将是未来争夺的重点。 夏驰走了,去给王家山货铺主事的蓝义山去传信了。 朱传文则是拨通了桌子上的电话。 “吴童啊,让曲正乾、楚可求、毛光廷进来吧。” 这三人是朱传文之前叫来的,汉耀现在有着一大笔的钱,这些钱肯定得花出去。叫三个主事的掌柜过来,目的也是为了把这些钱花出去。 “东家!”三人进来之后,朝着朱传文微微拱手。 “别客气了,坐吧,汉耀有了一大笔钱,你们知道吧。” “知道啊,东家,最近夏掌柜可是每天愁眉苦脸的,直说这往后汉耀的利润就低了,每年要给俄国人的银行还一笔利息,还要在未来一次性还清。”曲正乾笑着说道。 “你们怎么看?”朱传文有心问问自己的手下的管事,这个事儿,是他在冰城公议会杜绝外部联系的时候做出的决定。 “好事儿啊,东家,有着这笔钱,咱的拖拉机厂就能开始着手建立了,往后还有冰城的火电厂、汉耀工厂的电气化改造……”楚可求嘴像马克沁机枪一样开始说个不停。 朱传文越听越觉得不对,你还想建船坞,你咋不说建个航天发射中心? “行了,老楚,要不我把这1500万卢布全部划给你们铁器二厂?”朱传文笑着说道。 “那感情好,东家,我跟您说……” “停,你再说,信不信我将你赶出去!”朱传文打断了楚可求的宏伟蓝图。 这厮就是个花钱的性子,从来不考虑可持续发展,恨不得朱传文后续的钱全部给他,让他来制造那些现在还停留在他脑子里,连设计图都没有的东西。 楚可求被朱传文一句话噎住,没再继续说,而是左顾右盼了起来。 朱传文起身去拿自己记下事情的时候,看着楚可求的样子,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老楚,你特娘的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楚可求也没嫌自己东家骂娘,而是一脸的媚笑:“东家,这次聂士则怎么没来?” “这次的钱没他的份儿!” “东家英明啊,您总算是想通了!”楚可求一副中了大奖的样子,这比刚刚朱传文说那笔俄国贷款全给他还开心,虽然也他知道刚刚自己东家在说笑。 “滚蛋!”朱传文没好气的说道,楚可求这货从聂士则来了两人就斗了起来,前两年汉耀不断的将自己的利润投入了枪炮厂,楚可求可在私下里没少长吁短叹。 没再理楚可求,朱传文摊开了自己的本子。 “老曲,美国钢铁那边的后续炼钢生产线还能拿到吗?” “能的东家,美国办事处那边一直在与美国钢铁保持着很好的联系,由于罗斯福打算归还庚子赔款后,美国社会的高层已经开始接受华人,美国钢铁背后是摩根家族,连您弟弟传杰那边现在都算是受着摩根家族在纽约的照顾。”曲正乾说道。 “恩,这次跟美国办事处说,我们需要最新的炼钢生产线,恩,电弧炉生产线!” 炼钢中的电弧炉,这可以说是近代炼钢产业发展的未来方向了,从1899年法国人保罗·赫鲁特申请了电弧炉专利,而美国钢铁购买了这一项专利之后,美国的特种钢材就迅速的发展了起来。到现在10年过去了,美国钢铁的特殊钢、高合金钢或特种合金钢材的生产,都是基于这项专利,有着长足的进步。 “电弧炉?”曲正乾眼睛瞪得大大的,本以为自己东家还是打算扩建钢铁厂,想着这笔订单可能还是内部流转,但是没想到却是目前冶金界最新的技术。 这东西买是能买到,但是现在从美国钢铁购买可也是不便宜啊!最重要的,汉耀此时除了枪炮厂根本用不上特种的钢材。 对于炼钢厂来说,这还是真是一件好事儿,至少,在从日本拿到一些钢材技术之后,炼钢厂的钢材种类又会丰富了起来,带着憧憬和不确定,还是问道:“东家,真买电弧炉的生产线?” “我拿你逗闷子呢?还能骗你不成,去询价吧!”朱传文大手一挥,甚是豪气。爷有钱! “得嘞东家,我绝对倾情全力,甚至,我再去一趟美国都可以。”曲正乾立马点头哈腰的,没了刚刚老神在在的样子。在他的预想中,汉耀往后发展炼钢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目前炼钢厂生产线其实也在不断的扩建之中,都是炼钢厂和铁器一、二厂之间在不断的划账,少量利用汉耀资金对不能制造的设备进行采购。 在炼钢厂的规划中,小青山电气化炼钢厂建成之后,冰城炼钢厂在接下来1年中完成电气化改造,之后在1911年年末完成冰城炼钢厂3倍产量扩建,为消耗鸭山铁矿做准备。 楚可求愣愣的看着曲正乾分走了近五分之一,近300万卢布的贷款,先是有些肉疼,之后,又想到自己也能用到这些特种钢材,又暗自欣喜起来,期待着接来就该自己了吧,但是没想到…… “光廷啊,接下来这从安德烈手里接受过来的17家俄国工厂就交由你负责了,谷庵升不在,面粉厂那边你也随时关注着。”朱传文说道,毛光廷和谷庵升是朱传文选定汉耀轻工业方面的负责人。毛光廷重生产,谷庵升重渠道。 相比于重工业的硬实力,轻工业更是一个个关乎民生的产业,这些都将是汉耀现阶段投入少,回报大的现金小牛们。 “知道了,东家,这是您最近让我做的白糖方面的生产工艺流程报告。”毛光廷从自己身侧拿出了一份准备好的报告。 朱传文翻看着报告和最后的结论,朝着毛光廷问道:“也就是说如果有着原料,汉耀加工白糖完全没有问题对吧。” “是,东家,都不是什么难事儿,产品那边谷掌柜在沪上也帮忙做了分析,清国的白糖市场很大,而且最近沪上也是掀起了咖啡热,我们可以从这两方面着手。”毛光廷说道。 “恩,朱帆那边接下来会从美国那边购买3艘二手翻修的8000吨级货轮,也是美国钢铁那边牵的线。让谷庵升那边派人前往巴西吧,看看能不能采购到足够数量的白糖和咖啡豆。还有,我记得安德烈的移交的17家工厂中就有一家巧克力厂对吧?” 3艘货轮!楚可求默默计算着剩下的钱,这就又是接近500万卢布,一多半了啊,留给自己的不多了。正要说话,脚被毛光廷狠狠的踩了一脚。 楚可求怒目而视,但在毛光廷的压迫中还是闭了嘴。 “是的,东家,巧克力的制作我们也要开始着手吗?俄国人的巧克力确实不错,能给保险队在恶劣环境下补充体力。” “恩,巴西是个好地方,这三样都是那里的特产。从这三个方面着手吧!”朱传文又给毛光廷加了一项巧克力。 巴西这个国家在19世纪总算是迎来的独立,在第一次大航海时代,这里被葡萄牙占为殖民地。在欧洲,那个法国小个子的炮火之下,葡萄牙王室在1807年迁往巴西,随着1815年百日王朝遭遇滑铁卢,葡王室观望了5年之后,才在1820年重新从巴西迁回里斯本,王子佩德罗留巴任摄政王。 背叛,永远是欧洲永恒的主题。 王子佩德罗宣布脱离,自1822年,巴西宣布,完全脱离葡萄牙独立,建立巴西帝国。接着加冕称帝,称佩德罗一世。 进入19世纪末期,1889年11月15日将军丰塞卡发动政变,推翻帝制,成立巴西合众国。此时的巴西,正值历史上少有的发展期,适宜的气候,让这里农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甘蔗,咖啡豆,可可豆正是这里大量出口的物资。 不同于后世的巴西,可可豆本国都供不应求的情况,此时的巴西巴不得别人来购买这些农业产品,让军政府发展着国内的经济。这个时间,“咖啡经济”、“白糖经济”、“可可豆经济”是巴西的代名词。咖啡豆居首功。 “东家,谷掌柜那边已经派人前往南美洲,顶着招商局的帽子去的。我通知把可可豆加进去。”毛光廷说道。 “老谷还是会扯虎皮。”朱传文笑了一声,看来,谷庵升也是觉得这两项的生意很是好做,英国政府占着印度这个地方,给清廷出口的白糖在世界市场上都算是高价了,看来,清廷也是希望汉耀能从南美打开新的白糖渠道。顿了顿,又问道:“还有,老曲,上次我提的事儿怎么样了?” 从小青山回来之后,朱传文就将小青山兽医学校开办的消息透露给了冰城汉耀高层…… “東家,我覺得可行,汉耀中學这样从头开始培养人才这时间也的确是太长了,目前我们也的确该考虑培养一批技术工人和具备一定生产素质的管事。”曲正乾接过话说道。 其實汉耀的工人,一直是技校的培训模式,利用夜校,重在广,而不是精。从发展来看,这样的培训模式不算错,但终究是有些参差不齐。 朱传文在经过几年的培养之后也是想明白了,自己的要求太高,想把所有人都拉的像中指一样长。但是孔子都说过因材施教,十个手指还不一样齐呢,这样下去,也只是在不断的打基础,因为获得知识的,运用知识的水平不同。夜校也在面临着一个择优和拔高阶段。 夜校很好的打下了基础,广撒网,从里面再捞出些大鱼,再着重培养,这便是朱传文对工人培养第二阶段的目标。 “东家,我也是这样想的。”毛光廷附和道。 “恩,那就这样,你们三个研究所开始组织考试吧,我通知聂士则的枪炮研究所,汉耀中学目前的教室够用,汉耀技校暂时先在中学内开办,首批规模2000人,学制1年,期间组织各个工厂的实习,没问题吧?”朱传文朝着三人说道。 “没问题东家,不过,我们炼钢厂的研究室也强烈要求参与进去!”曲正乾说道。 原本依照朱传文的意思,楚可求的研究所未来将是一个包含重工业的综合性研究所,炼钢厂目前人才也是严重匮乏,根本没有领头人,但是曲正乾也的确是不服输,硬是从厂里抽调骨干,自己成立了冶金研究室,效仿汉耀三所研究所的架子,自己单干了起来。 手下有着能动性是好事儿,朱传文也没想着打击曲正乾,就由着他弄了下去,成绩嘛,到现在的确没有。 “行,批准了。我转告聂士则和你们碰头,你们四人统一出考题。”朱传文说着,就打算起身。 留下楚可求幽怨的答应了一声,那眼神中包含着的,全是,东家,我呐,我呐? ------题外话------ 老年人的周五放纵一下,今晚还有一更,补一下昨天的。 正文 第七十二章弹射起步 电梯如果溯源的话,甚至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著名的阿基米德设计并制作出了由绞车和滑轮组构成而成的起重装置。到了蒸汽时代,英国一家工厂由于生产需要,一台蒸汽驱动的起重机应用正式标志着电梯的出现,随后,美国工程师奥的斯正式将电梯商业化,成为一种工业产品。 汉耀大楼里安装的电梯正是美国奥的斯公司的产品,20世纪的电梯还是有些简陋的,电梯门是铁栅栏,需要人工拉动,但是这对冰城人来说,马迭尔、黄金宾馆率先使用在前没有引起一丁点的轰动。 当然,普通人也进入不了汉耀总部,这里可是由保险队和猎人合作安保。 汉耀总部的电梯在购买回成品之后,科斯佳这个对建筑要求极其严苛的法国人立马开始了魔改,在他看来,汉耀总部可以说是汉耀的门面,自然安装的都是好东西,这样丑陋的电梯不配安置在汉耀总部之中。 所以,这套电梯可以说堪称是安置在楼中的艺术品,电梯等待进入的入口处,圆形的,罗马数字时钟在正当中,左右各是一个表示上下的具有西方古典风格的电灯,由黑色的栅栏围住,更有金色的天使宝宝环绕,主色调为金色,让这电梯给人的感官就是奢华。 电梯内同样进行了装饰,符合汉耀大楼的建筑风格,一副油画总是让上下的人为之侧目。 表示上下的灯光,一层接着一层的闪烁着,证明着里面有人。 “老曲,你说老楚这厮死皮赖脸的留下来,能要到东家那边的资金吗?”电梯里,毛光廷看着电梯里这副科斯佳要求汉耀法国办事处买来的油画,朝着曲正乾说道。 说实在的,越和朱传文相处,毛光廷越觉得摸不准自己这位东家的脉搏。就像这副画,说是法国的一位叫毕加索的画家所绘制,这风格啊,是真搞不懂…… “光廷,你这就是多虑了,东家从来都不是一般的商人,没有清国商人那种喜欢铸造银西瓜,金瓜子的毛病。依我看啊,钱啊,在咱东家手里就是工具,一个让自己变强的工具,同时也是汉耀的血液,有着这些钱,其实咱们这些下属的工厂之间才能流通起来,少了些扯皮的事情,每次夏元璋让我签的那些单子,我知道,这代表着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只不过我们几个和东家都是将这个东西看的很淡而已,东家给的掌柜薪金已经够用了,再多,我们也不知道用来干嘛,不过我听说,夏元璋那边已经在开始研究工厂掌柜分红了,说是让下面小工厂的掌柜们动起来……”曲正乾的消息甚是灵通,怎么说也是汉耀的老人儿了,小青山那边可还记得他一份功劳呢。 “这倒是好事儿,我们是不缺了,但是东家也是没忘记这些在为汉耀舔砖家瓦的螺丝钉,这喜欢给自己人谋福利的样子还真是别具一格。”毛光廷的目光从电梯内怪异的画上移开。 “你这话说的对,也不对。”毛光廷没好气的看了眼学着自家东家说话的曲正乾,这话只能说很朱传文。曲正乾没在意而是借着说道:“东家啊,这是让马儿吃草之后跑的更快些……” “这倒是,不过咱东家不贪财的性子也是实话!单论瓷房子,现在除了戒备的力量增强了以外,你看那里有什么其他的变化,据说,咱东家的娘还时不时自己下厨呢!这样的人啊……” 毛光廷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甚是钦佩,只是这话没说全,后面是想说这样的人不成大事简直天理难容,想了想又有些不太合适。驻守冰城的冰城支队集体剃发的事儿,据说现在有点沸沸扬扬的意思。 说回朱家的作风,汉耀掌柜中,没有一个人不服气的。朱开山不必多说,除了喜欢抓紧保险队训练,好剿匪之外,闲暇时在冰城的街头,就是个平易近人的中年人,最好前往汉耀家属院的保险队家属区,陪那些阵亡,由汉耀赡养的老人、孤寡唠嗑,打仗、剿匪又哪里有不死人的呢。 而鲜儿,这个瓷房子的女主人,还时不时拿出瓷房子的家用来贴补以朱家名义收养的那些孤儿,时常还给汉耀中学的基金捐款。 总的说,在朱家这样的带动下,汉耀的中高层其实一个个也是争相模仿着。 而汉耀薪金改革,也是为了让除却这些大掌柜之外的工厂厂长门更具有动力,毕竟朱家和这些大掌柜现在是不缺吃穿住行了,这些厂长们可还憋着劲儿朝着美好的生活蹦跶一下呢。 “说回老楚,我觉得这次的大笔资金就是给老楚留的,不过这厮的这嘴啊……”曲正乾对毛光廷的话深以为然。 “我也觉得,老楚也是个聪明人,总是看不透这一点,要是他一开始不多嘴,我想啊,第一个说的就是老楚的铁器二厂。”毛光廷笑着想着刚刚楚可求向着两人使眼色,让他俩先走,自己明显一副想独吞的样子,就觉的好笑。东家朱传文心里可早就做好的资金的划分,蹦跶个什么劲儿,和聂士则那点恩恩怨怨的斗个什么劲儿。 “当局者迷,不过咱东家的想法啊,又有谁能看透呢!单说这一大笔资金,抵得上汉耀半年出产这些厂子的出产总额了。”曲正乾感慨一声,也就自己东家有着如此的魄力,敢一次性抵押整个汉耀给俄国的银行,搁他来说还真没这个勇气,洋人啊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这可是好大一份的基业。 现在,汉耀整个的生产总值其实很高,每年其实有着上千万银元的规模,但有着近6成的产值在不断的进行自我投资。单说小青山的铁矿,从头到尾,汉耀从未卖出过一块,这些铁矿都炼出了钢铁,进入了冰城、小青山各个工厂的墙壁里作钢筋,或者打造成了保险队员的装备,可以说是汉耀的基石了。 “走吧,去找老聂,东家说了,咱汉耀的技校暂时并在汉耀中学。我就说呢,中学一直在扩建还以为东家要扩大招生呢,现在看来,咱东家心里早就有着腹稿了。” 电梯很慢,大概是0.5米每秒的速度,到了一层,曲正乾推开电梯栅栏,两人一高一矮,向着总部院子内的他们的专属马车走去,去找聂士则商量。接下来,由三个研究所,1个研究室联袂合办的汉耀技校可以说是可以很快的出现了,汉耀技校的架子等于说是从夜校中再拉高一个等级的事儿而已。 脱胎于基础的夜校,但教学苗子和水平得高于夜校,按朱传文的意思,考入技校的人将进行为期一年的脱产学习,为之后工厂的电气化转型做好技术储备。 朱传文办公室 楚可求看着已经开始伏案写着什么东西的东家,心里就想猫爪一样,东家等等通知聂士则,就是让老聂这老货来分一杯羹? 几次想张口,当也是碍于朱传文的伏案与不搭理自己,又几次忍下。也是无事可干,喝水吧……楚可求开始将面前的茶杯当成聂士则,把他喝掉! 等待很是煎熬,在跑了两趟厕所之后,楚可求又是盯上了朱传文办公室中的一副裱起来的米芾真迹。 枯木竹石,像极了他此时心情。 食指在手掌上来回模仿着米芾运笔,时而小心瞥一眼低着头些什么的朱传文。 “啊!” 朱传文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抬头看见楚可求,满脸诧异:“老楚,你又来了?安德烈的订单要求可是发过来了,面粉厂、机床、农具……这些东西可是价值500万卢布呢,春节前可是要发往伯力城。” 相比于俄国人的称呼,朱传文还是喜欢叫哈巴罗夫斯克为伯力。 “东家啊,您总算想起我了,我压根就没走啊!”楚可求哭丧着脸。 “没走啊?”朱传文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但眉眼间全是笑意,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哪能不知道。 安德烈在汉耀订购的设备已经由铁器一、二全面开工,1910年春节年发往伯力完全没有问题。但对于楚可求而言,近700万的卢布全部会投入楚可求的铁器二厂,可以说,这次的单笔投资是汉耀几年发展中史无前例的。而楚可求这人的想法有点太多,在给将钱划账之前,肯定得好好的敲打一番,让他专心朱传文安排的几件事情。 “没走,没走!”楚可求赶忙向着朱传文办公桌旁边过来。 正好,秘书吴童进来给朱传文和楚可求这个大水牛添水,刚一进门,暖瓶就被楚可求一把夺走,给吴童挤眉弄眼一番,让他先走,自己殷勤的掀开朱传文桌子放的水杯盖子,往里添的满满当当。 “不再喝点?”朱传文没在意老楚指挥自己秘书的小事儿,而是朝着楚可求问道。 “不喝了,不喝了,再喝,晚上都吃不下饭了。”楚可求赶忙摆手。 “不喝也好,你喝饱了,咱就谈谈你铁器二厂的事儿。” 被晾了很久的楚可求这下总算是学乖了,没再搭话,而是像个保险队员一样,坐的笔挺,等待着朱传文开口。 “炼钢厂的事儿你也是知道了,等电弧炉来,汉耀特种钢材也算是有了,这内燃机的事儿仿制的怎么样了?” 楚可求的手暗自捏紧,想夸海口,但还是实话实说:“东家,钢材到了也是个好事儿,但是目前来看,内燃机的制造还是困难重重,目前,铁器二厂现在也仅仅能对柴油发动机进行仿制,而且产量还不算高。今年一年,拖拉机的仿制产量也就是30多台,都是东家您当初定稿的汉耀拖拉机。” 汉耀拖拉机,脱胎自霍尔特-20,但是又像是后世的东方红牌拖拉机,铁质的驾驶室取代了原本搭起的棚子,传动机构更是重新进行了改造,将霍尔特-20的单个轮子完全取缔。 整个来说,更适用于之后的坦克改装。 “分析原因了吗?” “分析了,两个原因,其一是那个汉耀标准化的事儿一直没有严格的贯彻下去,东家您知道了,这两年时间铁器二厂和枪炮厂安置的关内来的高级工匠最多,都是人才,但是这受到的培训也是多种多样,英式的标準、德式的标準、俄國式的标准,很难纠正。 其二就是机械研究所真正的高级人才太少,我有时候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楚可求这算是将自己的难出全部说了出来,这也是他这次必须争取了汉耀资金的根本原因。 再放任下去,楚可求怕铁器二厂的发展真的会停滞,而要施行这两个事情,钱是必须的的,机床肯定得开始大规模的改造,而人才,可以去欧洲聘请,这个事儿,上次前往欧洲的时候他已经打好了腹稿。 “这部分的改造需要多少钱?”朱传文问道。 “东家,汉耀标准的建立我、聂士則、周家兄弟我们都已经讨论好了,我们三个厂子的标准化改造应该是需要大约150万卢布左右,但是东家,您提出的那个机制建立现在也仅仅是打了基础,后续我们其实也没有想法,只能边想边做,再边修改。” 后世有个很经典的例子,就是IBM教会了华为一整套西方的管理方法,涵盖了从市场洞察到产品研发到供应链管理的流程建设与变革,以及,更重要的,企业管理变革的一套方法论。 而美国这个好老师,当初也教会了中国一件事儿就是标准化。 两相结合,朱传文就开始让自己重工业制造厂、枪炮厂开始研究起了这个事情,标准化是第一步,也是最为艰难的一步,这一步走出去了,走稳了,等汉耀的人才一步步就位之后,这汉耀生产的东西终将朝着世界卖出去,而且同时盯着世界的变革,开始更新自己的产品。 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老楚,把你们拿出来的方案给我看看……” 正文 第七十三欧洲实验室 朱传文看着楚可求从他鼓鼓囊囊的包里拿出的一沓纸和一本像书一样的东西,也没在意,只是细细的看了起来。 清国的标准混乱,其实不止汉耀深有体会,就是这清廷现在也是深受其害,书一样的东西便是清廷去年年底(1908年)发布的一套标准,名叫《奏定度量权衡画一制度图说总表推行章程》,共计40条。 这东西是徐世昌在就任邮传部大臣之后,给朱传文寄过来的,细细看起来其实很具参考价值,清廷不是没有聪明人,也不是没有能人,至少在目前看来,清廷在工业上的发展的确算是下了功夫的。但是,干实事的,总是敌不过庆王这样卖官鬻爵的集团。 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能这个清字儿,就是清廷的清吧。 所以,这章程现在就是停留在纸面上,并没有人打算去实施,而清廷有识之士弄出来的这份章程就这样淹没在垃圾堆中…… 朱传文在翻看了汉耀在清廷基础上改良的章程之后,点点头:“老楚就按你们的想法来吧,目前汉耀下属的行业多半在商行名下,回头再细化一下,分成交通、土建、机械、电气、化工、冶金、染织、农业器材这些方面,今年年会通过方案之后,开始着手成立标准化委员会。 你、谷庵升、曲正乾、毛光廷、聂士则任整个汉耀的标准化委员会轮值主席,从头到尾的将汉耀改造一遍。” “东家,其实我们做了两份方案。这是我的这一份,部分沿用俄国的标准,俄国人没有的,我们依据清廷的章程自己细化。” “恩,暂时如此,现在我们依靠俄国人的北满支线太过于重要,交通、枪械方面还是延续俄国人的标准,但剩下的按照我们的习惯来,会产生问题吗?”朱传文还是有此一问。 交通发面用俄国的标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拿现在俄国人用的频率略低,但汉耀借用频率高的北满支线来说,统一全部为俄国人标准;而从奉天到山海关是英控区,采用的是英国标准;而从奉天到旅顺又特么是日本标准。 说来也是生气,各个国家其实在用这样的方式,阻断着清国的发展,这种看似通了铁路,但实则又没通的铁路,让关东农副产品其实一直面临着几次关税的窘境。 要不然,汉耀也不会借着海参崴发展自己海运公司。 而枪械方面,朱传文还等着日后和俄国人做大生意,这标准自然也不能变。 楚可求听到自己东家的问题,又从包中拿出了一份名叫《汉耀标准改良》的文件。“东家,我这里还有一份,是聂士则做的,您要不也看看?”他和聂士则是不对付,但是这只是竞争而已。不是比烂,而是比好!说实话,虽然有着自我的倾向,但是他还是将聂士则的劳动成果拿了出来,说实话,聂士则的这份方案在楚可求看来其实更过与优秀。 楚可求的方案,其实包含着不少朱传文的想法。 朱传文也是知道两人的分工,相比于楚可求方案的部分俄化,聂士则这个版本则是俄化、英化的结合版本,更全,更细,同时可行性也是更高。 见自己东家看完了,楚可求说道:“东家,在看过老聂的方案之后,我其实更加的倾向于他的想法,全盘使用俄国人的标准,让机器方面的改造更加便捷,反正现在冰城的俄语环境很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继续在俄国人的标准上继续细化,您看怎么样?” “我想想。”朱传文说着,又翻开聂士则整理的俄国相关标准的整理,其实这也是最方便,也最为适合汉耀的方案,俄尺和英尺虽然叫法不同,但是实际上内在都是相同的,1俄尺等于1英尺等于0.3048米。 而英尺又在被美国人用了,其实说到最后,聂士则这人其实已经敏锐的分析出来汉耀未来的发展方向,这是不断在向着西方的标准靠拢。 可以说,是为未来汉耀产品向着世界销售做着准备。 朱传文在犹豫,他其实也有着自己的雄心壮志,想为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做一些贡献,至少关东三省有着汉耀,那么在自己产品倾销的时候也是在不断的确立自己的标准。就像是汉耀机械产品,例如汉耀蒸汽机这样的东西倾销,在达到量级的时候,潜移默化的就已经进行了改变。 但是现在…… 似乎这个方面有着吃力不讨好,而且困难重重。 朱传文犹豫半晌,脑海里这实用主义总算是占了上风,还有一个伟人曾经说过,黑猫白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沿用俄国人的标准,未必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即使使用了俄国标准,并不能代表自己完全的倒向了俄国,这也仅仅是个工具,仅此而已。 随即,朱传文还是做了自己的决定:“老楚,你这方案的确是完全按照我的想法做的也挺好,之前我还是有点片面了。不管是俄国猫,还是清国猫,能在汉耀抓住老鼠我们就用哪种猫。现在看来,聂士则这老猫还是鸡贼的,在这份方案上细化吧。” 朱传文这就将楚可求的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现在,调子定下了,往后啊就得看你们标准委员会发挥作用了!这两年是你和聂士则发挥作用的两年,开个好头儿!”朱传文站起身,拍了拍楚可求的肩头,显然,标准委员会前两年的轮值主席就算是定下了,而这重担就算是交给了楚可求。 “东家,您放心,这事儿我们几个一定严格落实您的想法。”楚可求罕有的,慎重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是未来汉耀机械发展的基石。 “恩,明年落实标准,同时拿出冰城汉耀工厂所属的电气化改造,你的任务还是重啊。对了,最近我给汉耀批了一块地,咱们自己的火电厂开始筹备吧,这是我们第一次生产这样的设备,问题肯定会有,但是我要求的时间很长,两年!两年内建好一座可以满足目前产能3倍的电力供应设施。” “东家,这事儿从小青山发电厂的建设我就开始筹备了,2年时间完全足够了。”相比于标准这种东西的应用,火电厂设备的仿制就简单了起来,通过小青山电厂的建设,汉耀已经有了自己的技术积累。 “行,这是第二件事儿,你这里还有什么想法?这样算下来,应该还有着3、4百万卢布的剩余。”朱传文罕见的,咨询起了楚可求的意见。 老楚也是上道,其实之前什么船坞的制造都是他在吹牛,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说到底,正儿八经干活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务实的人,知道目前汉耀需要什么。 “东家,您看这笔钱全部投入拖拉机厂怎么样?我们试着开始制造拖拉机生产线。汉耀的流水线是达到工业生产批量化的最佳方式,不过柴油发动机还需要改良,目前的这款发动机体积大,但是动力不强,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打算开始试着研制自己的发动机。” “人才这个事儿怎么解决?”朱传文知道,机械研究所搞研发现在算是有了自己的能力,摸着欧洲过河呗。但是目前,机械研究所还是面临着人才严重短缺的问题,一个技术难题的攻关,耗时又耗力。这和枪炮研究所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情况。 举个恶心的例子,就像是一个肠胃好的人和肠胃不好的坐在马桶上…… 但这事儿,楚可求好像有着灵丹妙药,“东家,我从欧洲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您看,我们在欧洲成立一个汉耀实验室怎么样?”这话问的带着点忐忑,这其实有点属于将汉耀的钱往外扔的嫌疑了。 但是朱传文显然没这么想,而是想起了这个事儿可操作性,这是后世企业很常见的操作方式。企业与高校结合,一方获得学术成就,一方获得实质利益,很常见的点科技树方式。嘴里呢喃着,“欧洲的汉耀实验室?”但是思想却是想到了目前欧洲办事处的主要工作。 欧洲办事处除了收集资料,和欧洲的仪器生产厂家斗智斗勇获得核心部件之外,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任务,就是与欧洲顶尖大学的学者,或者有名的机械师建立联系。机械研究所有着现在的研发能力,其实欧洲人也算是功不可没。 而楚可求提出的欧洲实验室,则是将这件事事情正常化,商业化。汉耀出钱,欧洲人出力,将汉耀三个研究所遇见的难题施行外包,有点像是做知识买卖的意思。 欧洲,现在可是世界的中心,这里的基础教育,教学水准,学者数量,那是如今的美国拍马都赶不上的,美国之所以能发展起来,这和吃了两次世界大战的红利是分不开的。 如果细细看此时赏心悦目的欧洲地图和后世支离破碎的欧洲地图,依稀能看出美国从欧洲大陆的破碎得到启发,似乎有着肢解红色巨人的影子。好一个以史为鉴,可知得失。 “你的意思,我们直接开始做买卖?”朱传文看着上面由汉耀出面,直接在法国成立一家针对学者的贷款公司的想法。有点像是风投,汉耀出钱让他们研究,但是汉耀出现问题时,将由这些人为汉耀解决问题。毕竟不是每个发明家都像爱迪生一样,更多的其实都是花着自己的钱在实现自己的梦想。 “东家,我的意思是我们在法国这个相对宽松的国家建立一个松散的机构。 首先法国地方好,英国、德国、俄国三国之间离得都不远,其次如今的法国虽然是激进派执政,但是我们以资本的名义进入,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最后,在那里能解决的问题,即使加上来回的时间,我想也比我们卡在瓶颈好。”楚可求说着自己想出的三个优点。 此时的法国被称之为法兰西第三共和国,1870年9月4日巴黎革命推翻第二帝国,宣布建立共和国,这是欧洲目前少有的议会制政体,摒弃了之前的君主立宪。在一开始,这样的政体当然也是造成了周边国家的恐慌,红色与工人运动的星星之火从这里被点燃,但在三战之地的地理优势下,被扑灭也显得理所当然。 “事情是个好事情,可操作性也很高。”朱传文想着目前法国的局势,此时的法国被列宁称之为高利贷帝国主义,法国资本输出仅次于英国,占世界第2位,其资本输出主要采取高利贷形式。 打着资本的名号进入法国,又是贷款公司,一番操作下来肯定是不会引起注意,而汉耀所求并没有说是干什么坏事儿,顶多属于为学术交流提供带框而已,最多是笼络一批有着才华的学者,机械师而已。 “东家,这是我的欧洲实验室建立细则,和第一批人员名单,您帮我看看。” 朱传文又接过楚可求递过来的文件,抬眼瞟了下楚可求。今天,老楚在他办公室可是完成了三次的变身。 楚·大冤种·可求 楚·大水牛·可求 楚·小叮当·可求 这由大变小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想到这儿,朱传文想到了自己的虎骨酒,翻开了汉耀欧洲实验室的计划。 其实主要的就是在法国巴黎设立一个中心,给欧洲的学者,机械师提供研究贷款,再依靠着欧洲的电报系统和俄国人的电报系统传信,争取将时间缩短。甚至在有些重要节点通过电话传递,而为了通电话,楚可求甚至拿出自己家乡话当密语。 而这密语…… “老楚,所以说,你不是绍兴人,而是温州人?” “%……&%¥&*!” (o言o) “老楚啊,你是知道我的,我尊重方言,但是,你也得让我听懂啊!”朱传文目瞪口呆的朝着楚可求说道。 “是啊,东家,我母亲是温州人,嫁到了绍兴……不说我了,单说我这想法,东家您是不是都没想到过,这两年在冰城,我从家乡带来的人总算是派上用处了。东家我给您说,我们那边即使是相邻的府说话都不一定相同。”楚可求说到这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自豪。 楚可求说到这里,朱传文好像也是想到了后世红色基地的一些趣事,向着老楚说道:“你啊,你,这鬼点子这么多,挺好。这个方法采用了,你培养的人你用,另外……” “夏驰!”朱传文拿起了电话显得有些兴奋。 “总教导!” “夏驰,楚可求这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点子,你和老楚对接一下,你去了美国之后我们总归是要联系,美国那边的大功率无线电台技术不是已经成熟了吗?往后我们直接向着对方呼叫。”在冰城外面的山上建立大功率的无线电台与美国通话,这是汉耀为了应对美国分部建立之后的方法,现在,有着楚可求的思路,这明文直接呼叫似乎成了现实。 而这一套,对于欧洲同样可以,在法国建立一座无线电台,那么这来回发布的交流大大缩短了时间。 楚可求听着朱传文的想法,脸上的惊喜也是越来越浓重,就差自己的眉毛到处乱飞了。 夏驰点头称是之后就出门了,等等楚可求走的时候再与他沟通就好。 当朱传文把欧洲实验室的计划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老楚,你的意思,让传武负责欧洲实验室?” “东家,您觉得不合适?”楚可求笑着问道,他去欧洲的时候可是也去看朱传武了,代表着朱传文,同样也是带了些特产。对于这个英武的年轻人,老楚很有好感,也是感叹这朱家基因的强大。对了,最近从保险队传来了朱开山总队长求子的诗,他打算和自己媳妇试试,为冰城人口的发展尽自己的一份贡献。 显然,当初曹德忠的瞎话,现在在黑省已经开始出现了人传人的迹象…… “行,让他试试吧,这小子现在都有些乐不思蜀,都快忘了我们这些人了,就读陆军指挥学院是个好事儿,同时也算是开阔下眼界吧。”朱传文点头同意。 接触汉耀在欧洲的贷款公司,就是在从一种程度上服务这汉耀这个以金钱为纽带建立的欧洲实验室,讓欧洲的技術也熏陶熏陶朱傳武,让他的眼界更加开阔,未来说不准也是能有着不一样的思考方式。 科技改变生活嘛。 朱传文和楚可求的谈话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朱传文用近700万卢布的资金给楚可求安排了三件事情,汉耀的标准化;冰城汉耀火电厂的建设及电氣化改造;拖拉机厂生产线的建设和欧洲实验室的组建。 可以预见,楚可求明年是要忙得脚不沾地了,但是他现在可就是在傻呵呵的笑着。 全给送我了,东家全给我了!这是楚可求现在唯一的想法。 “去吧,夏元璋那边早就等着你们几个呢,这些钱他最近拿的可是有些烫手!”朱传文说着将批准划账的条子递给楚可求,拿着这份文件去找夏元璋,夏元璋就会妥善的安排好后续的事宜。 楚可求拿着文件乐呵呵的出门了,到最后他其实都没想到,前两年朱传文很是重视的枪炮厂,在今年瓜分蛋糕时,一点儿都没获得。 其实他哪里知道,枪炮厂现在可是赚钱的企业,朝鲜人、俄国人都在购买的枪炮厂的枪械,聂士则一边组织全力的生产,一边培训着小青山工人新型电力机床的应用,还在不断的审核着枪炮厂高级工匠们的奇思妙想,可以说每天都在痛并快乐着。 比楚可求的难产可是幸福的多。 楚可求走了,朱传文想着明后年汉耀的变化,心里也是前所未有的满意。相比于和猎人搞一些争夺发展空间的阴谋诡计,其实他更愿意与手下的掌柜发展工业,这种在汉耀体制下,摸着欧洲过河,可预见性的成功几乎是投入金钱就能取得成效,这让他很是满意。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朱传文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瓷房子走去,乘坐电梯的时候,满意的看到电梯内毕加索的绘画,心里都泛起一股子得意,这在未来可是大几个亿的画,现在就这样被我当做装饰…… 正文 第七十四章你真舍得? 朱传文买毕加索的画,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这不断旺盛起来的收藏癖。 可能是通病,人在到达一定程度之后,总喜欢搞点儿收藏,不说艺术价值是人类瑰宝的话,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些东西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孤品,人无我有的那种,这种感觉让收藏的人有些自得。 而说实在的,单论油画,朱传文脑海中除了浮现巴黎卢浮宫收藏的蒙娜丽莎之外,一瞬间能想起来的也就是毕加索了,影响实在是深刻。 毕加索的全名实在是太长,不过从科斯佳委托法国巴黎分部买画时候说起,现在这人还真是巴黎声名鹊起的天才画家之一。 1906年,25岁的毕加索受到非洲原始雕刻和塞尚绘画影响,而转向一种新画风的探索。于是,他画出了一幅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著名杰作——《亚维农少女》。这幅不可思议的巨幅油画,不仅标志着毕加索个人艺术历程中的重大转折,而且也是西方现代艺术史上的一次革命性突破,它引发了立体主义运动的诞生。 到了现在,这位在巴黎住的西班牙天才画家油画的价格嘛,在朱传文看来,有点白菜价的意思,偶尔收藏点儿问题不大,但大规模的收藏对于朱传文这个商人来说,有点不划算,一是周期太长(毕加索活的太久),估计等他老了,才能看见这些画儿价格飞升;二嘛,画都被朱传文买了,世面上没有流通,那么就不会有着后世高昂的价格了。 马车里,朱传文盘点着自己收藏这些东西的初衷…… 等回了瓷房子,朱传文就看到了宫若梅正在壁炉一旁陪着自己儿子做游戏,而亲生母亲却是看不到踪影。 “若梅,鲜儿呢?” “传文大哥,鲜儿姐姐去学校了,说是和翟校长说些事情。” “嘿,真是的,自己的儿子丢给你。”朱传文一边将大衣、手套递给过来接衣服的佣人,一边朝着自己儿子走去。 “没事儿,反正我也闲着呢!”宫若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说来,她还巴不得呢,有着照顾小东西的由头,朱传文也不能总是避着她。 “来,叫爸爸!”朱传文没说什么,而是张开怀抱冲着自己儿子。 “阿巴,阿巴……”稚嫩的声音听得朱传文有些心醉。 朱国鼎这个小东西按照月份来算,已经15个月大了,打从10个月开始,他就能无意识的发出“ma”这个声音,而“ba”这个词儿不知道是朱传文叫了多少遍儿子“爸爸”才换来的。 不过也划算,按照投资加回报的关系看,这个时期叫的就算是投资了,往后都是收益,不亏! 爸这个词儿可不是外来词,根据朱传文最近的考证,在《广雅·释亲》中就有着如此的解释:爸,父也。《广雅》这书可以说是辞书之祖——《尔雅》的扩充版,就是增广《尔雅》的意思,成书于三国魏明帝太和年间,《广雅》自《释诂》、《释言》、《释训》以下,直至《释兽》、《释畜》共19篇,也可以看做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百科全书。 而其中的雅,便是指雅言,可以看做是古汉语中的普通话。所以也就是说,爸这个字儿,在古汉语中同“父”,根据朱传文的猜想,可能古汉语的父,发音与ba相近。 当然,这些都是朱传文闲着无聊的臆测,他就是一介商贾,作个屁的学问。 “传文大哥,现在小满叫爸很熟练了啊。”宫若梅看着已经能认人的朱国鼎有些开心的说道。 “可不,也不看是谁的种儿。”朱传文有些自得,但是殊不知这话给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说,还真有点不合适。 宫若梅闹了个大红脸,猛地想起最近汉耀中学的学生通过各种关系找到她的同学。 汉耀中学在朱传文的影响下,现在出现了一批考究党,喜欢对什么事情进行刨根问底,当然是好事儿。冰城,在保险队大规模入驻之后,这原本在三江口朱家村流传的朱家秘闻开始在汉耀家属院,保险队片区流传了起来。 间接影响起了汉耀中学的学生,毕竟第一批学生可是和保险队有着莫大的关系,保险队员就读汉耀中学,朱开山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先生可是保障了所有的学费。 其实说来,就是曹德忠憋着坏整蛊单树信的“来报道!”一事,这个时代的人可以说依旧有些愚昧,比如之前清廷的国际化军队——北洋水师,北洋水师福建人居多,但是又受到外国文化的培训。 总的说:电话、英语、圣诞节;红酒、西餐、拜妈祖。 这六件事儿足矣在这个时代反映着他们的先进和愚昧,刘公岛,这座当初清廷撒下重金建设的海军基地,在一系列洋玩意的布置之下,依旧免除不了妈祖庙和舰艇模型同时被供奉的场景。 说回冰城,正是由于朱传文如今成了冰城首屈一指的大人物,那个文曲星下凡的传说,让朱传文在冰城居民、黑省农户、保险队员的口口相传之间更加具备了神秘色彩,可以说,曹德忠原本想和单树信开个玩笑,莫名其妙的,却是神话了朱传文的身份。 “那个,传文大哥,现在学校都在传说你是文曲星下凡,你能给我讲讲天庭的事儿吗?你能想起来不?你死后会位列仙班吗?”宫若梅好奇的问道,她这就打算好好考究一波朱传文。 朱传文正将朱国鼎抱起来,听见这话,差点一个趔趄。 天庭?仙班? 怎么这画风向着修仙转变了。他也是接到猎人部门的报告了,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正想着怎么解决呢,索性说道:“别听这些人瞎传,我就是个普通人,你看看,我是不是血肉之躯?”说着就抱着孩子,弓着身子凑到了宫若梅面前,让她好好辨别一下。 宫若梅也是没客气,打小算是在男人堆里长大,一把扯起了朱传文的脸,可能还带点私人恩怨——报复朱传文有时候不理她的小心思。 正巧,瓷房子入户门有了动静,这一幕被鲜儿看了个正着。 两人也是迅速分开,都是一脸的局促。 “那啥,若梅,没事儿你就学习去吧,我陪着小满玩一会儿。” “哦。好的……” 宫若梅红着脸向着鲜儿问候了一句,向着二楼自己的房间飞奔。一副被抓包的样子不禁让人多想。 “那啥,鲜儿,刚刚若梅说我是不是文曲星下凡来着,我给她看看,我是不是人……”朱传文抱着孩子解释起来,只是这话在说出口后真特娘的别扭。 鲜儿的脸色倒是毫无变化,朱传文却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只见鲜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传文哥,走,去会客室,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说一下。” 完了,完了!朱传文心里有点儿打鼓,说实在的,自己有时候还时常和鲜儿保证说自己和宫若梅没一点儿关系呢,现在正巧被撞见这一幕,还真是不好解释。 抱着小东西,夫妻俩坐在这间处理汉耀学校事物的办公室。 我是继续保证呢?还是继续保证呢? 朱传文在脑海中犹豫着,不过鲜儿还是先开口了:“传文哥,汉耀中学明年7月第一批女学生就要毕业了。” “啊,我给你说我……哦,是啊,我知道,还是和男学生一样,送出国留学呗!” “你还真是舍得!”鲜儿没好气的说道。 朱传文一脸的诧异,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就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鲜儿又接着说道:“就是你舍得,我也不舍得,女学生出去肯定会遇到更多的困难,在冰城,有着汉耀,有着纠察队,有着猎人这才稳稳当当。你是不知道,中学统一换校服的时候,有多少地痞流氓盯着咱这些女学生。你也是,夏季的校服你非让露着胳膊,露着腿儿!” 说起这事儿,鲜儿就一脸的气愤,女性美是体现出来了,她作为现在冰城能说上话的女性权利的争取人物,自然也觉得是好事儿,毕竟一年之后,视觉冲击后,能明显的感觉到冰城妇女解放运动的成效。衣服改革的冲击,可比朱传文抄一本《飘》来的实在多了,当然,有了《飘》的基础,衣服的改革倒也没出现什么抵制的声音。 但是,其实暗地里。鲜儿在今年的夏天,总是让朱春山来瓷房子,女学生的安全保障朱春山可是在她这里打过保票的,在纠察队、猎人的保障下很多苗头都是被捻灭在摇篮里。明年让这些人女学生出去留学,可以说,鲜儿是第一个不放心,可能这也是身为人母之后的感同身受。 “那你的意思是?”朱传文征询着自己媳妇的意见。 “我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开办大学堂。”鲜儿少有的一脸坚毅,显然下了很大的决心。 “就为了明年毕业的20多个女学生?” “传文哥,你就别装了,汉耀大学堂的建设我都在你的本子上看见过。”鲜儿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男人,朱传文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藏着掖着,喜欢让别人揣摩他,总是一副智珠在握,神神秘秘,有着先见之明的样子。在汉耀总部装模作样也就罢了,在她面前还装。 说来这也是朱传文这几年陆续研究出的领导艺术,他年龄在这里放着,22岁,手下有着几十万人跟着吃饭,不装模作样,很难让其他人信服。这招用了之后,效果倒也明显,至少很多时候人们总会忽略他年龄。 朱传文有着一个自己本子,放在书房,上面便是汉耀发展总体状况。教育体系的发展方面,是三步走的战略,第一步就是目前小学、中学的建立,而第二步便是汉耀大学堂建设的畅想。 其实,第二步已经开始缓缓启动了,汉耀技校的兴办便是为了汉耀大学堂的筹备做着准备,要不然单单一个中学,要5000人的入学规模也的确是太庞大了一些,而朱传文最近更是给汉耀中学周围又批了地,正在打算将原有的住户房子拆迁至家属院,汉耀中学的规模将再次扩大。 “哈哈,是有,但是目前的技术力量、教育力量还支撑不起一座大学堂的建设啊。”朱传文笑着说道,他的本子也不做隐藏,也没什么课隐藏的,他书房是佣人的禁地,都是由鲜儿打扫,能写在本子上的,也都是他再三考量之后写下的,更多的还在脑子里装着呢。 “这么说是不行,但是可以学着南洋大学堂、京师大学堂初步建立一样,我们一个科目一个科目的建设。我觉得对于女子来说,医科是个不错的行业,中医我们能招募很多,但是西医呢,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培养一下。”鲜儿今天其实也是忙了一天,先是和即将毕业的女生们去谈心,随后又去找了翟敬仁。 算是确定了双方的意见,女生留学的事儿,朱传文是持有支持的态度,但是大多数当事人却是持想留在冰城的想法,而有想去外边见见世面的,朱小婉算一个,目标也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巴纳德学院打算和夏玉书成为校友。 “你的意思是建设汉耀的西医科啊。”朱传文琢磨着,这倒是在他汉耀大学堂的先期规划范围内,可以说这将是冰城卫生运动,汉耀方面配套的项目之一,自己还没提出来,没想到被自己媳妇率先提了出来。 冰城缺医生,小青山缺医生,甚至保险队现在的随队军医说实话都是半吊子。 这个层面上,其实比北洋军都差远了。 北洋军都是有着这个意识,提前在天津开办了陆军军医学堂。 “翟敬仁那边有人选吗?”朱传文问道。 “有的,他说上次去京城领事馆的时候,正好路过的津门,我们不是在津门胰子厂还有一点股份呢吗?严范孙这人也算是招待了翟敬仁,说是和他互为知己什么的,反正也是兜兜转转的互相交流,期间认识了一个人,名叫伍连德,是目前是北洋津门陆军医学堂的副监督(副校长),南洋人,英国剑桥的医学博士。”鲜儿显然也是把人选说了出来。 “人家愿意来吗?” “翟敬仁说你这边同意了,他就开始着手联系,就是他本人不来,也能引荐不少的同仁,这人虽然目前名声不显,但是总归在自己的领域有所建树。”鲜儿说道。 “我同意了!”朱传文一边拿开自己儿子在自己脸上胡巴拉的小手,一边说道。 “那就行,我去给他说一声。”鲜儿说着,就要风风火火的出门,却被朱传文一把拽住。 “电话通知一声就行,刚好要今年年会了,我会给汉耀医学堂留资金的,往后如果还有不想出国留学的学生,汉耀大学堂也是他们选择的出路。” 鲜儿感受到朱传文不断挠着自己的手心,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夫妻之间总是有着这种为羞于启齿的行为设置的小暗号。白了朱传文一眼,大抵是“這个冤家!”的意思,也没拒絕…… 剛好,她心气儿还是有些不顺,杨彩娥、乌兰图雅这些姐姐们说得对,男人啊,就都是耐不住寂寞的主儿,但是当一滴不剩的时候,就让他们有心无力去吧! 当朱国鼎一个人在佣人的看护下又回到自己活動范围辗转腾挪的时候,他哪里知道。那间会客室中,可能生命的种子又在探着自己的苗头,寻找着机会破土而出。 …… “谷掌柜,你这两年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汉耀总部4楼宽敞的会议室中,楚可求春风得意的打趣着谷庵升。这两年,毛光廷渐渐的接管着汉耀商行关东地区的日常事务,比起之前接手的曲正乾,似乎能力更强一些。 而曲正乾,似乎对炼钢厂的事儿更加上心。 “老楚,你这满面春风的样子,怎么,你媳妇怀上老三了?” 别觉得一群清廷末年的知识分子聚集在一起就文绉绉的会之乎者也,朱传文骂娘可是深得朱开山真传的,而这些掌柜,说实在除了谷庵升和曲正乾,都是属于清廷不重视的,徐寿开办的旁门左道毕业。更是没有孔乙己的那种酸臭味。 和工厂的工匠们招呼打多了,就喜欢朝着人的下三路招呼。 “嘿,这倒是,怎么羡慕吧!不过谷掌柜你也应该庆幸,嫂子还好没怀上。”楚可求也是不甘示弱,说来,这厮的嘴越发贱了起来。谷庵升媳妇现在正在汉耀中学管着后勤呢,没跟谷庵升走,留这里陪着儿子,这要是怀孕了,不就变成后世网上流传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梗了吗。 “我羡慕个屁,我给你们说,我在沪上那可是夜夜做新郎!”谷庵升吹起了牛逼,好像从朱传文手里要虎骨酒的不是他一样。 “真的?”这话让桌子上一众掌柜为之侧目…… 正文 第七十五章色与钱 这话匣子一打开,京津地区汉耀商行的掌柜就讲起了八大胡同和一系列小胡同的趣事。什么“卖嘴不卖身”的清吟,“什么生意都做”的小班,兔儿爷的“像姑”都从他的口中娓娓道来。 朱传文在办公室拿起一叠年会材料,墩了墩,就招呼着自己秘书向着楼下走去。吴童、钟宣两人还是负责这次年会的记录。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待他进入,会议室的热闹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朱传文是提前来到会议室的,这是少有和一众掌柜的交流时间,大多时间,这些人都是在自己的工厂中坚守着岗位,为汉耀的发展尽着一份的自己的力量。 可以说,汉耀的每年的摊子都在不断的增大,人也是越来越多,如今,能进入了这间会议室的人物都有着72人之多,在外面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谷掌柜说……”楚可求嘴快,正要将谷庵升吹牛皮的夜夜做新郎说出来,旁边的毛光廷一脚狠狠的踢了过去。 “诶呦!” 让老楚将后续的话吞了下去,有些话说出来可就是要罪人的,私下里和在领导面前总归是有些不一样。 “谷掌柜说,清廷的贞洁牌坊就是个纸糊的,终于连遮羞的功能也彻底失去了。”毛光廷接过楚可求的话说道,这话说的叫一个有水平。 “这倒是,如今的关内啊……”朱传文也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贞洁牌坊这东西的出现,可以追溯到秦王扫六合之后,为川中寡妇巴清所立的“怀清台”为始,巴清,也被始皇誉为“贞妇“。当然,其实从理学出现为止,这方面都是很开放,历史上当皇后的再嫁妇人也不是没有。可以说,从始皇干这事儿来说,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母亲的事儿,心里留下的阴影,提倡了一种自己心目中母亲的形象。 但是越往后,这事儿就是越不对味儿了,程朱理学,程朱理学,程在前,说的就是北宋的程颢、程颐兄弟,世称“二程”。受学于理学创始人周敦颐。宋神宗赵顼时,建立起自己的理学体系。之后被朱熹、还有后人们添砖加瓦,正面的程朱理学不用多说,单论妇女问题上,甚至起到了束缚的作用。 程颐随口一提,但是没有广泛宣传的话,被其弟子们发扬,不知酿成了多少妇女绝粒、吞金、上吊、跳井等悲剧结局。而经过金、元、明三代对贞节观念的极端倡导,尤其在进入清朝以后,贞节的含义变得十分偏狭,似乎成了一种宗教,非但夫死守节成了天理,未嫁夫死,也要尽节,偶为男子调戏也要寻死。 可以说,南宋之后,历史上有名的女人少了武则天、上官婉儿、李清照……多了的则是李师师、陈圆圆。 当然,这不是贬低,其中也涌现女侠名姝的柳如是。 而有清一代,修建贞洁牌坊的数量,和某位喜欢拓印、作诗的十全老人一样,可以称之为历史之最。单以徽州地区一府六县来说,唐代新建贞洁牌坊2座,宋代5座,元代21座,明代710座,清代达到了惊人的7098座。 而在这个疯狂朝代的的末期,一个疯狂压制之后的反弹彻底出现,如同毛光廷所说,纸糊的牌坊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了。 因为如今的清廷出现了明显的两极分化的现象,一面是锁住喉咙的衣领,一面是解开的腰带。 衣领好理解,从唐的胸怀宽广到清廷的紧锁喉咙,社会风气体现在了女人的衣着上。 而这解开的腰带,便是清廷如今的政策。其实朱传文一直疑惑,为何此时的鸳鸯蝴蝶派大行其道,而沪上的十里洋场据谷庵升所说,已经初具规模。 清末的种种规定不得不为此时、往后的社会风气付一点责任。 1905年,传统,克制了两百多年的清廷为自己的改革迈出了惊人的一步,成立巡警部,徐世昌任巡警部大臣。而这惊人的一步,直接算是伸向了女人的腰带。 八大胡同乃至一系列不知名的小胡同开始上税了,权利、情色这对原本藏在暗处的蛇鼠,这似乎有些侮辱生肖。重新写,权利、情色这对原本藏在暗处的虫豸,在清末群魔乱舞的时代,开始在明处公开牵手,清廷对这个产业的宽容、扶持堪比齐国的管仲改革。 文人骚客寻花问柳,不以为耻,反以为雅。 庆王之子,更是在前两年登上了清国头条,荣登瓜榜之首,往后的民国更是人才辈出,颇有欲与庆王之子试比高的意味。 总之吧,这个产业的繁荣,成了文学艺术乃至思想的前戏。更有好事者算出了点儿数据,京城大约208人有一技术女性、汉口150人有一、沪上147人有一、更有羊城,837人有一,位列榜首。 原本冰城也是榜上有名,不过在汉耀一些系列的再就业政策下,倒是缓解了很多。 朱传文猛地想起这事儿,戳了戳右侧坐着的谷庵升,轻声说道:“老谷,虎鞭酒不够了就言语。”这话倒是让原本正襟危坐的谷庵升差点儿一口口水呛死,紧忙点头哈腰,只求开完年会给酒就行,可别再说了。 会前的闲聊到此结束,朱传文敲了几下桌子,原本略有些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今年,汉耀的变化诸位也是看到了,日新月异啊,这会议室都不是汉耀大楼那挤挤喳喳的屋子了,下面先说一件提气的事情。夏掌柜,你来宣布吧。”朱传文朝着左边坐着的夏元璋说道。 “那我就说说。”夏元璋先是朝着朱传文微微躬身表示尊敬,随后整个人显得亢奋了起来,“诸位掌柜啊,明年年会就是诸位丰收的季节了!”夏元璋手臂挥舞一下。 “首先是汉耀,一直以来汉耀都没有一个完整名字,这次也是因为我们如今在冰城占有一席之地,汉耀正式更名为汉耀制造总局。东家朱传文任汉耀制造总局总理事,鄙人任总会计师。”夏元璋有些自豪的说道,不由为自己曾经打算跟着朱家的决定喝彩。 这次不止是单单更名而已,夏元璋为汉耀制造总局总会计师,年底能分润汉耀总利润的0.5%。这不免让他有些激动与心动,这两年汉耀的产值几乎是成倍的飙升,这0.5%,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仅是这一笔分红,就抵得上之前他家在三江口的总资产了。 后几年的路子已然能预见,汉耀的总产值依旧会不断的飙升。 而这名字,朱传文也就慎重的研究再三。制造总局比起汉耀集团、汉耀会社更具有清廷的风格,也是朱传文这次为了分担冰城支队剃发引起的风波做出的妥协,名义上靠近清廷又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其实朱传文心里对这个名字还是带着点憧憬,按照后世的眼光看现代,江南制造总局、津门制造局等等一系列可是妥妥的大央企。 “其次便是诸位往后的工作划分,这是朱传文总理事签字首肯的,汉耀制造总局由总局理事会领导,总局理事会由鄙人、朱春山、谷庵升、曲正乾、毛光廷、楚可求、聂士则,还有总理事朱传文8人组成。 同时,每位理事年底将会享受汉耀总利润的0.5%,离职将会不再享受此待遇。” “而汉耀将由以下几部分组成:谷庵升、毛光廷理事任汉耀轻工制造局总经理,副总经理,下辖面粉厂一、二、三厂,味精一、二厂,火药厂、小青山毛纺厂及冰城17家俄国工厂和汉耀汉耀商行。” “曲正乾理事任汉耀冶金制造局总经理,何吉(小青山采矿场负责人)任副总经理,后备理事,统一管辖汉耀下属所有采矿、冶金业务。” 后备理事便是朱传文为之后理事会扩充至单数做的准备。同时后备理事的年底分红将和所辖工厂的总利润挂钩,这部分,夏元璋往后会核算,即使是汉耀之间的走账,也会产生分红。 “楚可求理事任汉耀重工业制造局总经理。周家兄弟任副总经理,后备理事,下辖汉耀铁器一、二厂、自行车厂、建设中的拖拉机厂。” “聂士则理事任汉耀枪炮制造局总经理,毛光廷理事任副总经理下辖冰城汉耀枪炮厂、火药厂、小青山枪炮厂。” 毛光廷这个人,朱传文是真的打算重用了,身兼数职,但是重心在轻工业制造那边。 “另外,成立汉耀运输局,在冰城建立办公地点,朱帆任总经理,后备理事。下辖汉耀铁路运输公司,汉耀海运公司,铁路运输公司接管小青山至冰城的铁路火车头,同时负责在明年建设冰城至鸭山的铁路。” “成立汉耀纠察总队,朱春山理事任总队长,接手煤矿、铁矿厂、小青山武装人员,配置教导员,汉耀商行12支草原行商队伍由商行和纠察总队共同管辖。” 到这里汉耀的高层算是任命完毕,产业也是清晰的有了划分。不过夏元璋依旧在宣读任命,往后汉耀制造总局往下,除了理事为最高领导之外,还有着掌柜、管事、班组长三个层级,掌柜及往上会有着所辖产业的年利润分红,而管事、班组长、普通工人则是会发放年终奖励。 这便是汉耀在不断蒸蒸日上时候,伴随汉耀成长的人也将吃到一批红利,朱传文一个人胖并不是好事儿,将好处分润下去,让一群人朝着一个方向努力才是正确的方向。 朱传文看着夏元璋的宣读,也是看出了会议室中坐着的诸位掌柜脸上的喜色,分钱嘛,和之前谈论色一样,都是男人最为喜欢的话题。 “好了,暂时做出了如下的改变,往汉耀之进步与诸君共勉!”朱传文见夏元璋坐下,接过话说道。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清晰的被一众掌柜听到,有句话说的好,强者说话,就是这个世界都要侧耳倾听。朱传文暂时做不到这个层面,但是让整个汉耀体系听他的聲音也是可以的。 這其中其實缺失了两个纯投入的机构,往后将由理事会统一领导,一是汉耀的三所研究所,这里没有利润,但是有着研究成果将会获得奖励;二就是汉耀的教育体系,这里每年都是汉耀花钱的存在,汉耀每年的利润也是刨除这些支出之后确定的存在。 汉耀制造总局今年的年会除了一些结构上的改变,往后便是汉耀的全年各个产业的汇报。1909年,汉耀的产品可以说卖的非常好,除了味精,今年汉耀的自行车也算是开始整体铺开向着清国销售,在王可仁下属津门、沪上报纸的引导下,自行车的出行方式被捧得很高,说是进步的标志。 这就导致自行車厂今年全年的利润达到了107万银元,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库存,那就是汉耀目前在冰城的仓库中,还有着超过5万辆的自行车,日本、美国将是汉耀未来倾销这些自行车的主要市场。 这事儿,将是今年谷庵升前往日本与安田谈判削减小青山毛皮产品的主要筹码。 1909年汉耀的总利润在407万银元,其实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有着味精的盈利,自行车厂的出乎意料,汉耀诸多的产业达到这样的规模其实也不算很奇怪,毕竟现在的汉耀正在向着产业垄断的样子开始逐步发展,冰城人民已经离不开汉耀,而整个关东三省现在也开始逐步的接受汉耀。 但这些钱目前已经花的七七八八,小青山这一年的投入建设、保险队的军饷负担、汉耀教育一系的投入,鸭山铁路的资金预算,剩下有着100多万银元,朱传文则是留着明年开始着手美国汉耀分公司的建设。 在年会的最后,朱传文将谷庵升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当然不是偷摸的给虎鞭酒。 “东家,不,总理事这称呼可是比之前的称呼好多了。”谷庵升一进来就说道。 “都只是个称呼而已,老谷啊,目前沪上的橡胶价格如何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来了个莽夫 “虽然是称呼,但也是彰显汉耀在不断的进步。”谷庵升先是感叹一声,自从朱传文提出了“进步”的概念,这几年,几乎贯穿在汉耀人的脑子里。 进步,意味着汉耀的与众不同;进步,意味着汉耀人的与众不同。再往深里扩展,进步,意味着目前一切和朱家有联系的人的与众不同。 两人没再讨论进步的问题,这事儿朱传文这几年已经强调的够多了,几乎是按照汉耀的企业文化来塑造的,加入汉耀就是进步的标志,这不仅是汉耀人的口号,也是汉耀身体力行的发展方式之一。 谷庵升转而说起了橡胶股市的情况…… “总理事,从1908初现端倪到现在,根据我的统计,伦敦橡胶股票几乎增涨了5倍有余,沪上股市增涨了7倍有余,而且还在不断的上涨中……” “我们投入的37万银元现在价值多少钱了?” “商行持有的股票目前价值170多万银元了。”谷庵升其实已经麻木了,现在沪上的股市堪称疯狂。沪上股票交易所每天都是脸红脖子粗的清国人。他们最见不得股票带“橡胶”,因为一出现便是“买它,买它。买它!” 但是谷庵升也是分析过,沪上股市远远没有伦敦股市制度完善,这也就导致了投入沪上股市的钱增涨最快,堪比野蛮生长,他也第一次从这种资本的游戏中感受到了出乎意料的疯狂。 按照佛家的分析,沪上股票交易所,满屋子六根不净,一大群利欲滔天。 由于汉耀是伦敦、沪上两边投入,再加上时间的先后顺序不同,增涨到现在,几乎4倍多的增涨,谷庵升可以说是劳苦功高。 “这么多了啊。”朱传文满意的点点头,有着这么多钱的支撑,鸭山开发和美国汉耀两个计划同时开启先期准备问题不大。 “是啊,总理事,您不知道,现在的沪上官绅就像是疯了一样,您知道源丰润票号吧。”谷庵升心有余悸的问道。 “是严家的吧?这事儿倒还真是虎父犬子!”朱传文嗤笑一声,下着定义。 清朝末期,不断有着巨富出现,山西乔家不必多说,这严家也是不可小觑。 晚清有着扛鼎政商两界的双子星,分别是绩溪胡雪岩,武进盛宣怀,他们虽然没有科举功名,但是凭借过人的商业天赋,分别成为晚清重臣左宗棠、李鸿章的得力助手,是当时具有巨大影响力的社会名流。 而这双子星都和这严家有着关系,当时严家的主事人叫严信厚。 胡雪岩大严信厚16岁,盛宣怀小严信厚5岁,胡雪岩深刻影响并引领了严信厚,而严信厚和盛宣怀则做了同僚,是盛宣怀把严信厚推荐给了李鸿章,两个人都是严信厚的贵人。 光绪元年(1875年),严信厚继续步胡雪岩后尘,成为又一红顶商人,他盘下杨源丰票号,改名为源丰润票号,总号改设上海,专营官府汇解款,兼营商业汇兑,分号遍及京、津、沪、汉、闽、粤、杭、甬、汕头、厦门及香港,并开设到新加坡等国家。 严家的源丰润票号跟踵胡雪岩的阜康票号,成为当时闻名全国的南帮票号双雄。胡雪岩的背景深厚,阜康票号可以说是官银及民间放贷业务通吃,而源丰润则简明些,只做官府生意,因为其盐场的背景已经足以支撑起他的盈利。 可以说,时也命也。严家遇到了好时候,当时,清廷的官员们早就预感到了北方政局的复杂,他们把自己的财产往上海转移。 严信厚此时将源丰润总号设在沪上,既是避开北方山西票号的势力范围,也是对当时清廷经济中心已经转移到沪上的一种清晰判断,在此期间,严家的源丰润票号可谓是蓬勃发展。 而朱传文说是虎父犬子自然是有着原因的,严信厚前些年去世了,目前是其长子掌舵。 “是的,总理事,就是严家的源丰润票号,现在已经深深的套入了橡胶的牢笼之中。”谷庵升也是做出如此判断。 “他们还在不断的投入吗?”朱传文问道。 “是的,总理事,现在沪上的橡胶股票还是求大于供的趋势。橡胶二字就是财富。” “那你这次去沪上,就开始着手伦敦股市和沪上股市的橡胶股票出售吧。” “啊,总理事,全部出售吗?”谷庵升有些意外,他是觉得还有着上涨空间的。 “不用,这些钱已经足够我们开展下一步的计划了,对了,听说还有李鸿章的侄子进入橡胶股市了?”朱传文直接否决了谷庵升建议再等等的意见,果断的做出决定,同时问起了如今陷入橡胶股市的清廷另一家大票号。 “是啊,李鸿章的侄子李经楚开设的义善源票号也是下场了。” 这些票号其实就是如今清廷的私人银行,他们下场的方式很简单,也是后世那些信贷的套路,就是将自己的资金贷款给那些已经头脑发昏的投机者,图谋高息,但是他们自以为有保障,熟不知死账坏账也是银行业发展的一个弊端。 “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朱传文感慨一声。 严家如此,李家亦是如此。 如今,沪上这个初具规模的清廷金融中心哪里还有着金融流通可言,从汉耀卖出几套面粉厂设备之后,沪上的金融已经停滞了发展,全部投入了橡胶股票,做实业哪里有股票挣钱,这是目前沪上官绅阶层普遍的认知。 “东家,您的意思,英国这些国家要开始动手了?”谷庵升也是回过味了,他也早就是听着朱传文的消息,四处收集着这些推动橡胶高价黑手的影子,有着自己的见谛。 “恩,快了!我们四家橡胶园如何了?”朱传文问道。 “总理事,其实相比于投入的37万银元进入股市,这我们坐庄挣得更多。”谷庵升难免的也是出现了激动的情况。 “仔细说说。” “根据您的方案,我们在南洋收购了四家的小型橡胶园,随后我们和当地的英国公务员迅速的打好关系,划了很大的一片地,向外宣传是开始橡胶的种植。目前四家橡胶公司已经成功在伦敦股票市场上市,最大规模的橡胶园现在按照股票估值已经价值107万银元,四家加起来有着370多万银元的估值。” 往前,谷庵升其实很难想象,20万银元居然可以这样操作,撬动的资金达到了十几近二十倍。但是后世来的朱传文可是司空见惯。 “也开始卖吧,全部套现,动作隐秘一些,这些钱往后直接向着美国流通,等到了美国,英国人那边也就吃到这个哑巴亏了。”朱传文说道,这笔钱是美国汉耀的第二笔资金,1910年初开始建设美国汉耀,往后这些资金的注入,能迅速的扩张美国汉耀的规模,而具体是什么产业,朱传文心里已经想好。 “好的。”谷庵升没有再提出异议,而是直接应承了下来。 橡胶股票和橡胶公司的出售,在谷庵升前往沪上的时候开始动作了起来。 而冰城,在进入1910年,冰城俄国人主导的圣诞节过完之后,新任东方铁路公司(北满支线)的董事也是如期而至。 朱传文穿着保险队的大衣,在冰城火车站亲自相迎,虽然俄国人移交了部分的权利,但是冰城公议会这个模式还是会继续下去,这位名叫瓦连金到来,意味着冰城公议会在1910年又要开始新选举。 随着从海参崴使来的火车缓缓停在冰城车站…… “朱将军!”随着几个文员模样的人下火车,一个虎背熊腰的人物在迈步走下火车之后,直冲冲朝着一群人的中央而来,朱传文很好辨认,因为除了一边站着的护卫外,这个清国人算是被俄国人簇拥在了中间,这样的人物在冰城,毋庸置疑,那就是海参崴远东司令部任命的荣誉少将了。 “你好啊,瓦连金先生!”朱传文也是在旁边随行的俄国人轻声介绍之后,热情的握着这位高他半个头俄国人的手。 这是个玩枪的! 两个人心里都是泛起了这样的念头。 “瓦连金先生,马车已经在车站门口等候,你看……”在瓦连金挨个朝着一些相熟的面孔握手致意之后,朱传文提议道。 “对对对,你看,朱将军,这看见老朋友,就不由自主的想多说两句,忘记了如今冰城的天气。哈哈,相比于莫斯科,这里的冬天还真是有些干冷。”瓦连金笑着说着,还打了个寒战一副很不适应的样子,手也是一把搂上了朱传文的肩头,就朝着外面走去。 这个举动把周围的护卫吓了一跳,甚至,人群之中更有猎人没忍住摸向了腰间的枪。 “比不得莫斯科那有着洋流的气候。”朱传文微微挣开,左右掩饰的活动了下脖子,这才让周围的人群中看不见异动安静了下来。 “走,瓦连金先生,和我同乘。”朱传文同样挽上了瓦连金的胳膊,目光朝着那几个略微紧张的文员看了一眼,向着外面走去。 “与朱将军同乘,是我的荣幸。”瓦连金好像头痒似的挠了挠皮帽子底下的脑袋,两人一副友好的样子朝着车站外的马车走去。 马车并没有直接前往冰城公议会的大楼,而是直直朝着马迭尔酒店走去。 朱传文这次豪气的包下了马迭尔酒店,为这位从莫斯科远道而来的俄国人接风,反正这是冰城公议会去年剩余的最后资金,迎接新任的冰城公议会议长,并不过分。 可以说,俄国人一个个都是大酒量,朱传文在喝到一半的时候,就被秘书扶着离场,留下一众俄国人和汉耀能喝的掌柜们继续。 马车上,朱传文微微睁眼朝着前面的秘书说道,“钟宣,去汉耀总部。” “是的,总理事。”钟宣没说什么,他早就知道自己的BOSS在装醉。前段时间汉耀年会的时候,朱传文可不是这个酒量。 随着马车进入汉耀总部的院子。 朱传文在喝过醒酒汤之后,朝着匆匆赶来的夏驰问道:“瓦连金在俄国的资历能挖出来吗?” “总教导,有点困难,圣彼得堡办事处、莫斯科办事处正在紧张的查询。” “恩,抓紧,告诉猎人们,往后在冰城隐秘一些,今天你们设置狙击手了吧?那还紧张个什么。”朱传文提起这事儿就是一肚子气。 显然,这已经是引起了这个俄国人的怀疑,人群中的异动他都看见了,更何况这个远道而来的俄国人。 明明是与俄国人蜜月期,紧张个什么劲儿。 “知道了,总教导,蓝副纵已经批评過他们了。”夏驰说道,今天他是作爲護卫在朱传文身边,一切都已经汇报了上去,今天在冰城车站执勤的猎人,已经被蓝义山骂的狗血淋头。 猎人部门今年将会再次扩建,达到纵队的规模,他们的一切将会被夏元璋算入汉耀与猎人体系合作的成本之中,比如购买山货,比如住旅店等等,都是略高的价格,朱传文称这个为成本性采购。 “恩,让猎人们小心一点,这个人,不简单……” 冰城公议会 俄国人在朱传文离开之后,狂欢的时间不長,也在瓦连金大醉之后作鸟兽散。 公议会,原贝尔格的办公室,瓦连金正往咖啡里加着伏特加,这是他独特的爱好,“董事,朱将军的资料已经找齐了。”陪同的文员将一沓资料递给瓦连金。 “好了,你去吧。晚上我就住在这里,贝尔格这个胖子还真是会享受,可比唐努乌梁海舒服多了。”瓦连金也是半点醉意都没,这点酒量。 “好的,大人。今天人群之中……”文员模样的人欲言又止。 “哼,我见了!你们这群蠢货。”说起这事儿瓦力阿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冰城刚死了日本的前首相,难道还能死个俄国人不成,真特么一点儿也没脑子,他仅仅是想试探一下这个被海参崴远东司令部誉为“俄国人的好伙伴”的朱传文而已。 这一试,自己不仅得出了一个冰城并不安定的判断。同样,自己的人也是暴露出了对朱传文敌意。 特么的,一群蠢货。 分裂蒙古王公都是好手,这到了城市里,一个个和关东狍子一样傻! 正文 第七十八章我就威胁了,怎样? 冰城公议会 瓦连金美美的喝上了一口加了伏特加的咖啡,两臂伸展,舒服的陷入了公议会办公室的沙发上。 随即又是想到什么,叫住正要出门的傻狍子手下说道:“联系并冰城的教会,让他们把贝尔格离开之后,冰城发生的事,全部给我形成一份报告!要事无巨细!” 殊途同归,正如华夏的封建历史上儒家和皇权绑定,不可缺少一样,沙俄帝国也在历史实施着精神方面的引导,而这引导和欧洲地区的封建国家一样——利用教会。 东正教,是沙俄的国教,公元988年,基辅罗斯大公弗拉基米尔·斯维亚托斯拉维奇受洗入东正教(提一句,这人有着800多个妻妾,可能是扩充人口吧),这是罗斯人信奉东正教的开始。 信奉东正教也是当时的国情所在,抵御愈渐强硬的蒙古是其一,而占着拜占庭帝国大义,向往扩张,这也是基辅罗斯大公的目的。 摒除基辅罗斯帝国后来被上帝之鞭灭国不谈,拜托蒙古人之后,在往后接下来千年的发展中,沙俄这个从基辅罗斯帝国延续下来的国家的确是做到了双头鹰双顾,横跨了欧亚大陆。 到了沙俄时期,东正教这个宗教机构就成了沙俄普通工具,马克思曾经就评价过东正教:教会变成了国家的普通工具,变成了对内进行压迫和对外进行掠夺的工具。 不仅是掠夺,他们同时还兼任着情报传递的任务,正如冰城的东正教堂,这信息传递可是不少…… 瓦连金可是清国关东大地上常客了,日俄战争时期,就活跃在战场上,在蒙务机关成立之后,更是调往了清国所属的唐努乌梁海地区实施分裂,这工作完成的不可谓不好,要不然,也不能在这次远东司令部,西伯利亚总督决策的人事变动中,升任冰城蒙务机关的首脑人物。 同时,他还是一名教士团成员。用传教来刺探情报,这是沙俄取得成功经验之后的一项惯例。 在1818年的时候,沙俄政府训令就传到了在清廷的东正教会,规定“它今后的主要任务不是宗教活动,而是对中国的经济和文化进行全面研究,并应及时向俄国外交部报告中国政治生活的重大事件”。 所以到了如今的1910年,这项制度已经在清廷的大地上施行了100年。百年啊,清廷的历史、人文、环境、人际可是被这些传教士们研究的透透的。好在沙俄把自己玩崩了,即使如此,在整个近代史上,沙俄这个邻居,单单从领土上占到的便宜,就堪比4个日本,更别提外蒙古了。 “好的,大人,我马上通知教会,让他们连夜整理。”手下马上回复道。 “恩!”瓦连金随口答应着,脑海里却是思索着未来冰城工作的展开……将身上的衣服脱掉,身上满是纵横交错的刀伤和弹孔。 “对了,通知朱将军,后天有要事商谈。” “是!” 手下在轻轻关门的时候应了一声,敬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关上门,他知道,来到冰城,自己上司就能好好的睡一觉了,怎么说,这里都是标明的帝国地盘。 另一头,朱传文也是回到了瓷房子,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层还亮堂着的灯光。 朱开山正坐在壁炉旁等着自己大儿。 “爹,怎么还不睡?”朱传文看着一眼客厅中放着的坐钟,上面显示时间是晚上的12点37分,如今自然没有那么多熬夜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是这个时代人的天性。 “传文,锡良那边给我传信了,你这汉耀制造总局,清廷的商务部不打算入资,但是他信上也没再提剃辫子的事儿。” “那就好,爹你这边的压力挺大的吧,听说滨江府的同知时不时就在咱保险队的驻地,甚是齐齐城那边黑龙江将军都派人过来了?” “这些人啊,哪里是来跟你爹叙旧的,那是在不断的检查我们脑后的这条辫子!”朱开山说着将脑后的鞭子一甩,整个人都有些怒气冲冲,但从军事角度来看,这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冰城支队在剃发之后,这卫生状况好了很多,更别说拼刺刀,白刃战时战斗力的提升了。 有着这样的好处,朱开山其实也动了这个念头,不过现在,时机似乎并不成熟。 “也是,俄国人在报纸上大肆的宣扬,这事儿能不大吗?恨不得直接说我现在是俄国人得了。”朱传文苦笑一声。 “不过好在没什么问题了,你这一招招引清廷入股还真是不错,一下子就打消了清廷的顾虑。我就纳闷了,清廷现在连100万银元都拿不出来了?”朱开山纳闷儿的问道。 “官员们肯定是能拿出来的,但这这朝廷嘛……”朱传文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汉耀改变自己的名字,邀请清廷商务部入股也是权衡的一部分,不过,在多方筹资之后,清廷还是放弃了,一是清廷在沪上的民间资金如今都是集中在沪上的橡胶股市上,而政府今年可是没什么钱,再一个徐世昌那边也是不想让清廷出资干预。 汉耀在他心里,可是能填补清廷的工业制造的一项空白,现在规模并不大,还需要逐渐发展,等再发展发展,到时候出面掌控也是可以的,在徐世昌看来,黑省而已,人口不多,能掀起什么风浪。 “看来你都已经想好了。”朱开山看着架势就知道,自己儿子已经估算准了时机,这儿子啊。抬眼看了一眼自己儿子也是略显疲惫的脸庞,也是不由感慨一声,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朱家。他说不出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文绉绉的话语,但是他却知道老师曾经讲的一个故事,屁股决定脑袋…… 京城的冬天,天降大雪,寒冷至极,一个吃饱了饭出来消食的文人见雪花飘飘,诗兴大发,脱口道:“大雪纷纷落地。” 刚念了一句,恰逢有个升迁的官员经过听到了,感念皇恩浩荡,一拱手接口道:“正是皇家瑞气。” 旁边一个卖棉衣棉裤发了大财的商人心花怒放,也凑了一句:“再下三年何妨。” 一语激怒了路边一冻饿欲死的乞丐,哆哆嗦嗦地大骂:“放你娘的狗屁。” 屁股决定脑袋,如今的朱家不免有着这方面的考量,朱开山也是觉得如今俄掣肘甚多,不得不为手下几十万人的生计考虑,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故而才按捺住保险队全员剃头的决定。 朱传文看自己爹好像在思索什么,以为他担心还会发生以后的情况,像是宽心的说道:“爹,猎人那边已经查明了,这次的消息是冰城教堂那边率先联系的冰城俄国报社,这笔账肯定是要算的。工会从开始就限制这工人入会,往后这个方面我会多家注意。” 多加注意,猎人下属的报社可是已经开始从津门在引导着舆论的走向了,都是说汉耀是清廷走狗一类,从津门来了波反向输入,这可能也是大小锡良顾虑的因素之一吧。 剃发这件事儿,说大不大,但说小又不小,清廷的敏感就敏感在辫子上,在俄国人的有意推动下,朱开山这边的压力这段时间前所未有的大,每天都在滨江城的保险队驻地应付清廷来的各种责问。 “恩,行了,也算是到此结束了。”朱开山摆摆手,就朝着楼上走去,保险队入驻冰城到现在,这段过渡期总算是过去了,侨居区也是开始适应着冰城支队的种种变化。 趁着冬天,公议会最后一笔的城市运营金也算是花了出去,整个冰城的面貌算是被整治一新。 朱传文在家里休息一天之后,瓦连金抵达冰城的第三天,应邀前往。 “瓦连金先生,冰城的气候还算适应?” “还是冷!比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都冷!”瓦连金笑着说道。 再给我装!朱传文暗暗冷笑,在他面前瓦连金总是一副好像怕冷的样子,但是在朱传文走后,总是赤膊在冰城公议会转悠,这事儿早就被公议会的眼线传了出来。 “是啊,瓦连金先生得尽快的适应起来,这是点中医驱寒条理的药,先生可以试试,公议会我记得有清国厨子,贝尔格会长很是钟爱关东的酸菜粉条炖猪肉,的确是个好菜。他也会熬中药,我都在上面写好如何熬制了。” “朱将军费心了。”瓦连金接过一提黄色油纸包裹的中药包,脸上感谢的真心实意。随后开口说道:“朱将军,这次叫你来主要跟你商讨一下你副会长职务解除的事情,你是知道的,西伯利亚总督府、远东司令部一直在冰城推行着军政分离的制度。” “这样啊,但是我之后谁会成为冰城公议会的副会长呢?” “这个还是靠议员投票选举的……”瓦连金打了个哈哈。 “瓦连金先生,目前混居区还是离不开汉耀!” “我知道,我知道。”工业化重镇,这是瓦连金昨天看了目前冰城目前的情况之后,脑海里冒出来的词汇。 和日俄战争后瓦连金离开,黄俄罗斯计划受挫,蒙务机关开办算起。冰城目前几乎算是扩张了2倍多,冰城的俄国人增涨的不多,但是这清国人却是在不断的汇集,目前来看,冰城的所有工厂加起来,都已经算是成为了欧洲现代化城镇的规模,而且还在不断的发展。 住房、教育、医疗配套设施的完善让冰城这座城市,成为了清国乡间富户们不断移居的地方,而汉耀新建家属院的施工队,从第一批家属院计划开展以来,几年时间,都是满负荷的运转。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瓦连金面前这个清国人带来的,怪不得远东司令部如此的看重这个清国人,争取让他成为俄国人。教会之前的推动也是因为这个目的实施的,让清国人起疑心,迫于压力加入沙俄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因为这人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推动着冰城工业化改革的进程,从轻工业的食品制造,到重工业炼钢炼铁的工业发展基石,汉耀这个商会几乎可以说占着冰城如今的半壁江山,不是都快是八成的江山了,因为汉耀同时垄断着工业化的产业的出口的原材料输入和最终的售卖。 “这样,朱将军,冰城公议会有着40名议员、12名备选议员的规模,如今当初的规模已经不能满足现在冰城的规模了,我这次打算增扩10个议员席位,全部由汉耀的人出任如何?”瓦连金也是知道上面的重视,冰城的发展不能停,朱传文还得用,驻军权都给了,更何况是一点议员席位呢。 “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算来冰城公议会中汉耀的议员数量在13名,管理混居区是完全足够了的。”朱传文笑着应承了下来。 冰城的军政首脑划分好了利益,两人的会谈也是告一段落了。 朱传文走后,瓦连金叫来了手下,“去,让清国厨子将药煮了,在买回来一条小狗,好久没养狗了,让我看看清国的猎犬怎么样?”他这哪里养狗,作为一个对谁都疑心重重的谍报人员,他这是在实验,这位冰城的朱将军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就是如此好心? 朱传文的公议会副会长的职务没有了,原本这和贝尔格划分,清国人治理混居区的事儿也不算数了,冰城混居区的管理权瓦连金要拿回来,这是他就任冰城公议会会长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儿。 不过,事情往往都是不顺利的。 1910年1月23日,冰城似乎是风平浪静,但是在公议会的办公室内,50名任命的冰城议员和12名备选议员正齐聚一堂,今天要选举产生冰城公议会的会长、副会长三人的职务,会长已经算是内定了,由瓦连金就任,但是程序还是要走的。 朱春山、曲正乾、楚可求等13名公议会议员也位列其中,朝着中间闭目养神的朱春山看了一眼。 “听说,冰城公议会都是投票选举的?”会议室的主位上,瓦连金朝着众人问道。 “是的,会长先生,这事儿是贝尔格会长当初定下的事情。”一个俄国人赶忙说道, 在瓦连金差异的眼神中,冰城公议会的侍者端上来了一个投票箱,冰城公议会在几次决议的通过之后,更是将投票这个事情引入了进来,但是说实在的,这还是第一次用,往前都是举手表决。 “贝尔格大人啊,那就继续这样施行吧。下面先是进行冰城公议会会长选举……” 在瓦连金好奇的履行这冰城特有的程序时,这脸色从一开始的怡然自得,再后来变的越来越差。 冰城公议会会长瓦连金,第二副会长是冰城警察局长,而第三副会长。 “朱春山议员!” “朱春山议员!” “朱春山议员!” …… 在侍者的唱票声中,朱春山的名字不断的传入瓦连金的耳朵里。 最后61张议员票,除了警察局长维斯新科外,几乎全员投的朱春山,而不是之前瓦连金沟通好自己的人选。 瓦连金看着台下的众人,俄国人不敢与之对视,而汉耀的人这一个个坐的稳如泰山,似乎毫不畏惧。正想着否决,正巧,他的手下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瓦连金的脸一阵红,一阵紫,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在不断的面色变化下,还是咬咬牙:“那么我们就恭喜朱春山议员就任冰城公议会副会长!” 听到这话,沙俄的议员们一个个仿佛松了口气,昨天晚上深夜的时候,冰城支队的保险队可是一个个拜访了他们,带来的是朱传文的口信,配合的还好,目前不配合的,家里可都还有着荷枪实弹的保险队员呢。 而朱传文,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冰城公议会改选的消息,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啧啧,我就威胁了,怎样?! 正文 第七十九章相辅相成 “嘭!”冰城公议会的投票箱一下子飞出去老远,撞到墙上才落地。 “嗙!”朱春山刚刚坐的红木椅子被直接踹了个窟窿,一只大脚从窟窿中收回。 “撕拉!”随后,一沓子选票被撕了个粉碎,在会议室飘扬。 在冰城公议会议员全体离开之后,瓦连金在会议室里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原本整洁的会议室被他弄的乱七八糟,堪比某钢铁厂。 “朱传文,朱传文!他怎么敢如此威胁帝国在冰城的议员……”(╰_╯) 咆哮声传遍整个会议室,瓦连金整个人的眼睛都快倒立了起来。 “大人,听说您来之前,冰城公议会在朱传……”瓦连金一个眼神瞪了过去,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草原是草原,冰城是冰城,在这里,阶级不能乱,回话的人收到信号顿了顿。 接着说道:“在朱将军的提议下,去年年底冰城公议会通过了卫生整治提案,这些保险队员、纠察队员一个个带着白色的袖箍,是打着督促卫生的名头敲响了议员的家中的大门,直接进驻了议员家……”手下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赶忙传了回来,这是蒙务机关派人传来的消息。 “冰城卫生整治!冰城卫生整治!都需要到我们的议员家里整治吗?我们的议员家难道脏到需要动用枪来整治?”瓦连金嘴里念叨着这提案的名字,拳头重重的砸在了会议桌上。 瓦连金哪里不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但这借口还真是早就找好的了。他也才发现,从进入冰城之后,朱传文那一副温顺的模样就是装出来的。看来,是自己懈怠了,城市里的尔虞我诈远比草原上更加疯狂,早就放好的案板、刀具是吧? 想想也是,朱传文与安德烈挚交、与贝尔格搭班子,在这样的帝国精英手下都能在冰城能混的风生水起,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角色?想到这里,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丝弧度…… “哈哈哈哈。” 我是被迷惑了,但是,这样,才有意思嘛,瓦连金随后放声大笑。 “大人,这清国人在冰城驻军的权利太大了,纠察队在侨居区整治环境也就算了,现在都闯进了议员的家中……”手下见到自己上司大笑,也是才表达着自己的意见,自己上司认真了,那就说说明没什么事儿了。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朱传文其实早早就想好了一切,冰城的天,在保险队驻军之后早就变了,俄国人还是一副我吩咐你的姿态,行不通喽! 原先,俄国人是地头蛇,不断发展的汉耀是潜龙,但是现在,完全逆转了过来。 冰城是汉耀的冰城,这片土地是中国的土地。 说直白点,潜龙已经盘踞,牢牢的占住了这里,你俄国人还是一副打哈哈,神秘秘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干什么可得好好与这朱家商量了。 “不着急,这才第一回合。”瓦连金脱掉束缚着自己的上衣,打断了手下的话,迈着豪迈的步子向着自己办公室走去…… 汉耀总部 朱传文从自己办公室出来,带着笑意走进了汉耀总部四楼的会议室。 “诸位议员,今天天气真是不错啊。” 冰城1月的天有些雾蒙蒙的,这年头,还真没有环境保护的概念,野蛮生长才是主题,大规模的工业其实已经让冰城的天气变的有些糟糕,但这话说的并不是天气,而是朱传文的心情。 一众议员也是一副了然的意思。 “总理事,今天,你是没看到瓦连金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般。”楚可求笑着说道,手舞足蹈的形容。 “能想象到。”朱传文坐在了秘书拉开的椅子上,拿出一包老巴夺香烟的保险队特供,给一众掌柜散了下去。 这是老巴夺卷烟厂给保险队的特供香烟,也算是军需物资,朱家保险队现在虽然在火力上已经可以比肩此时的陆军,但是打仗、剿匪哪里有不焦虑的呢,会死人的,所以,香烟的需求也就越来越大。 当然,这只是小头儿,在沪上的汉耀集散中心开辟之后,这种白色小棒棒销量不断走高,弄的汉耀不断的扩充香烟生产线。目前,犹太人老巴夺兄弟的股份现在仅仅只有20%,不过挣的可比以前多多了,现在也算是在跟着汉耀吃肉,也是个不错的信号,至少老巴夺兄弟在前,那些洋人倒也大着胆子和汉耀合作。 众人拿上香烟,整个会议室就开始有着烟雾弥漫,朱传文将火柴甩灭,观察着一个个面带喜色的一众汉耀议员,其中毛光廷、聂士则的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眉飞色舞。 还行! 朱传文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朝着欢喜的议员们泼冷水,这些议员其实都是汉耀在冰城的理事、后备理事乃至排名靠前的掌柜担任的。 “冰城公议会改选了,我想,有这次的亮肌肉,春山叔这边拿到混居区管理权的难度不大。” “知道了,总理事,混居区的管理权还在我们手里,那往后其实也就没什么掣肘了。”朱春山说道,昨天晚上,朱传文其实就和他通了气儿,混居区的管理权必须拿到,汉耀往后在混居区的规划都是成片区的,如果拿不到,汉耀在冰城的发展肯定会受到掣肘。 就像围棋一样,一堆白字儿中间的关键位置被几个黑子占领了,看着恶心,往后的布局更加恶心。 “行,春山叔,这两年纠察队的工作你也是有了心得,往后城市管理方面,还是得继续上心,如何管理好一座城市,这可是一门大学问。”朱传文朝着自己叔叔提点着说道。 在拿到冰城驻军权之后,朱春山的工作越发的重要的起来,明面上朱春山是汉耀在冰城暴力机构的总队长,如今更是兼任着整个汉耀武装体系的总队长,可以说,朱家继保险队之后,又一非常规武装力量完全掌握在朱春山的手中,这是汉耀管理城市的主要抓手。 而冰城支队,更多时候其实是一张王牌,轻易不动用,但是又在侨居区拉练时常亮亮的王牌,朱传文对冰城支队的定位,就像后世的核武器一样,不动用,才是最大的动用。 “还有春山叔,往后多和俄国人学学,秘密警察这个事儿,俄国人做的不错,纠察队那边也开始建立便衣吧。”朱传文又朝着朱春山吩咐道,明处的东西有了,暗处的也得建立起来。 后世红色巨人的情报机构为何会如此令人闻风丧胆,让军情5处、佛伯乐都是无比头疼,除了制度优势让人心生向往,义务帮助之外。 还有个因素,那是因为在漫长的沙俄时代,红色导师们可是没少受沙俄秘密警察的迫害,这也就导致了红色巨人建国之后,将自己多年的斗争经验,完美的复刻,一个拥有多年斗争经验的克格勃,从出生起,就是个发育完善的少年,一步步迈着坚实的步伐成长…… 纠察队的便衣,便是往后专门在冰城设立由朱春山领导的一股力量,两个作用,猎人毕竟还在隐藏,一定程度上,半公开的便衣将会为猎人套用身份所用,其二嘛,就是为往后自己的发展做准备。 东厂与西厂,军统与中统,这样的经验告诉朱传文,这在个时代,多一些这样的情报组织,其实并不是坏事儿。左右互搏这种事儿可能会发生,但是更多的,因为侧重点不同,得到的情报也会不同,两套体系的运行,在这个信息交流不便的时代,其实更加利于朱传文决策。 朱传文知道,了解大势,并不意味着知道细节。 “知道了,总理事,我这边也是尽快开展便衣的建设。”朱春山回复道。 “恩,开始着手把,往后便衣的主要工作地点在城市,这基地就不给你设立了,冰城就是个很好的培训基地,未来的奉天、旅顺、青岛、津门租界、沪上租界乃至香港、东京、纽约都是你们的活动范围,人从夜校中会外语的预备工人中吸收吧。”朱传文在汉耀会议室堂而皇之的朝着朱春山说道。 没什么可避讳的,都是汉耀的铁杆,这样的信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也是能很好的约束住汉耀的人,这话,其实就是说给他们听的,汉耀的发展总是在依托城市。 人啊,毕竟是心隔肚皮。而且这人数一多,难免形形色色,头上悬一把剑,在朱传文看来并不是一件坏事儿。猎人的存在在这个会议室,还有一些人并不清楚。 “知道了,总理事。”朱春山郑重的答应道,这起步,可就比猎人部门高了,他朱春山可不能比王可仁差,虽然现在猎人也开始不断朝着有着特殊技能的人才着手建设,便衣的建设明显属于弯道超车,下水道过弯儿。 “好了,到这里,保险队入驻冰城之后的事儿到此算是尘埃落定了。最近的这些事儿,诸位都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吧。”朱传文朝着一众掌柜说道。 “总理事,还有什么可说的,现在冰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圆的、扁的不还是任我们揉捏?”楚可求的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刚才他也听到了,什么劳什子便衣都要建立了,这往后冰城还不是他们汉耀说了算? 这个世界还真是公平的,朱传文有时候不免有着如此的想法,楚可求这人在汉耀,研发能力可以说是无人可及,但是这情商嘛,总是一如既往的捉急……问他这种事儿,还不如问个棒槌。 好在,还有着明白人,毛光廷出声说道:“总理事,这样的事儿,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冰城好不容易定了规则。” 有着人出声,持有相同意见的聂士则也是说道:“总理事,我觉得,这样的事儿只能做一次,算是我们立了下马威,往后还这样干,俄国人那边可能会引起反弹……” “老聂,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的,冰城是我们汉耀的底子,俄国人现在连我们的一半都不到,还能翻了天?”显然,不管对错,楚可求就是喜欢针对聂士则。 “你就是个山炮!”聂士则也是不惯着,这是他发明出来最新骂人的话,针对的就是楚可求,最为重要的,他从朱传文的表情上他看到了赞许。 “你个拖拉机!” “你个山炮!” “你个蒸汽机!” “你个山炮!” “你个自行车!” “你个山炮!” …… 幼稚是会传染的,更何况一屋子都是至死是少年的男人。眼见局势不断向着磨盘、起子、螺丝刀过渡,朱传文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行了,多大的人了!”朱传文敲了敲桌子,才算是将两人的争斗平息了下来,楚可求忿忿不平的看着以不变应万变的聂士则,“老聂说的不错,这用冰城支队威胁的事儿,我确实只能用一次!” 顿了顿,又说道:“光廷说的也不错,我不止一次的说过,制度才是汉耀的根本,看来,诸位还是得加强学习,这一次,为了冰城的控制权,我算是自己破例了,但是,冰城的规则是俄国人定下的,动员冰城支队也是为了撕开现有的制度,将我们汉耀的制度加进去。”这又算给自己找补了一下。 朱传文将自己原先冰城公议会副会长的聘书拿了出来,这是今天找好的,朝着众人说道,“这个,能赚钱,像我之前一样,和俄国人陪着笑脸,也可以说,跪着!” 又拿出腋下的勃朗宁手枪,“这个,也能赚钱,像我爹一样剿匪,也可以说,在山里。” “但是这个加上这个!”朱传文将聘书和枪叠在一起,“往后我们汉耀在冰城,就要站着把钱挣了!”朱传文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坚毅。 从1905年来到冰城,足足有着4年多的时光了,这才是带着汉耀在冰城站了起来。这次动用保险队,既是一次宣誓,也是继保险队入城之后的一次下马威,别看我们秋毫无犯,但是手里的家伙事可不是吃素的,黑省的匪都让我们剿完了,怎么?看不起保险队入驻冰城? 俄国军队是什么尿性老冰城人都是知道的,可别逼着冰城支队成了这一副样子。 众人都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朱传文,总理事只是一个称呼,但东家还是那个东家,和之前一样一如既往的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他们一屋子这些1860之后出生的人,难免有些心驰神往,其中聂士则最为激动,他造枪干什么,投身造枪干什么,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见到这样的场景。 本来以为自己东家只是任性了一把,但是没想到,到最后,自己的东家依旧有着自己的想法。 自己的土,自己的地,就该站着把钱挣了! “好了,调子给你们定好了,往后各位议员在冰城的工作,我想就不需要我再插手了吧?” “没了,总理事!” “那就去忙吧,日后诸位可是要辛苦了!这参与城市管理,对你们没什么坏处!老楚,你再来朝我说你不当这个议员,小心我把你没到账的资金扣没!”朱传文朝着众人说道。 正文 第八十章洪水中的一对情人 今天这个短会,可以看做是汉耀的庆功会,但是同时朱传文也是朝着众人说明一个事儿,往后在冰城可给我把腰杆挺硬一些。 一个个身份上印着“汉耀”议员身份的议员们挨个离开了去忙了,朱传文朝着夏元璋的办公室走去,年会定下的事情处理的怎样了,夏元璋那里管着钱,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夏掌柜,汉耀实验室的事儿如何了?” …… 1910年1月中,寒冷在欧洲大地上还没退去,一场雨就随之而来。 “笨猪!” 朱传武操着口音并不纯正的法语,在清晨就敲响了巴黎南部郊区的农厂的门,巴黎这地方是个平原,也叫巴黎盆地。南靠中央高原,东至洛林高原,北邻阿登高地,西到阿莫里坎丘陵。 他是来谈农庄的买卖的,这里并不大,但是很适合建立汉耀在巴黎的无线广播台,因为这里有着一个小丘陵,算是巴黎周围最高的地方了。 朱传武是在柏林收到了冰城传来的信儿,让他筹备汉耀实验室。 嘿,这事儿可算是把他与汉娜的寒假计划彻底打乱,原本朱传武还打算等汉娜家人离开了,悄么声的跟着汉娜去她家的庄园玩几天呢,来庆祝去年年底,圣诞节前的期末考试中,他取得了德国陆军指挥官学校,这一届年级第一的殊荣。 不过,现在,去个屁。 天杀的朱传文! “崔掌柜,大哥怎么想着在欧洲建立个汉耀实验室?”朱传武朝着身旁一个老成持重的中年人问道。 汉耀在世界各地的办事处掌柜,说来才是汉耀商会的精华,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谷庵升亲自招聘、面试、任命的,从从进入汉耀起,这些人就是掌柜的待遇。 他们一是负责给汉耀收集世界各地的消息,二呢,就是解决冰城汉耀遇到的难题,比如买发动机、买机床轴承等等一些高难度的事情,这其中更是有涉及到欧洲人的商业机密。但在这些人老成持重与小心翼翼之下,倒也化为无形。 可以说,收拢这些人不容易,让这些人为汉耀效力更不容易,但是在谷庵升的努力下,倒也是做到了。 “传武少爷,什么掌柜啊,您啊,喊我老崔就行!”崔振很是客气,他本是招商局的一名驻外掌柜,后被谷庵升招揽,于他而言,给汉耀工作和给招商局工作都是一样的,不过自打家里人去了冰城,就变的不一样起来。 冰城啊,那里是他们这些驻外掌柜最为向往的地方,现在那里能生产和欧洲一样的机器,这可是多年洋务下来都没干成的事情,崔振啊,自豪着呢! “崔掌柜可是折煞我了,我大哥传信了,您几位都是我的老师,我摆什么少爷的谱儿,几年前,我家连肚子都吃不饱呢!”朱传武笑着说道,朱传文是来信了,让他对这些驻外的掌柜客气点,但也没说客气到这个地步。但是传武心里可是有着一本账。 军校的生活很枯燥,闲暇时,他最喜欢琢磨人,论聪明程度,朱传武不比朱传杰差,只是一开始没用到正途上而已。 为什么他能拿第一,还不是他在军校成绩不错,人际关系更不错。作为军校格斗场上的常客,常年立于不败之地的光环加身,朱传武并没有什么傲气,这种气质和朱开山很像,再加上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也算是拉近了关系,这两年来,朱传武在德国的陆军军官指挥学校可以说风头很盛。 可能也是从小离家的关系,让朱传武深谙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的道理。除此之外,他更是总结了一系列为人处世的道理,比如同宿舍住着,总有口角,但是吵是解决的不了问题的,可以夸人嘛,花花轿子人抬人,德国人又不是机器,哪里没有人情世故呢。 或者说,洋人也讲究个客客气气,和和气气。对于国人,更不用说了,朱传武当然知道面前的掌柜叫自己一声少爷是自己大哥的关系,但他也不喜欢摆少爷的谱儿,都是人,分什么三六九等,高低贵贱,他家几年前还是齐鲁的庄稼汉呢。 不得不说,朱开山、朱传文的言传身教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崔振也被朱传武说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真想去冰城看看啊,这是此时崔振的想法,好奇,真特娘的好奇那个素未谋面的总理事。 “这样,您喊我传武,我喊你老崔叔,总是可以的吧?”朱传武看着崔振的样子,驾轻就熟的提出这样的建议,他和自己的“三保”(保镖、保姆、保洁)焦孟君,他便是如此称呼的。 老嘛,在关东话中也有着亲近的意思。 “你还是喊我老崔好,叔,是真当不起啊。”崔振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成!”朱传武本就不是扭捏的主儿。 两人的对话间,就打着伞走进巴黎郊区这间有着一座小山坡的农场。 “老崔,在巴黎的公司办好了吗?” “办好了,冰城那边给的经费很充足,说实在的,我们是清国人第一个在巴黎开办无线电台的公司,巴黎政府政府也很是关注,美国那边,说是直接买了无线广播台的专利,还有在欧洲买了个半导体的专利”老崔对这些事儿很是清楚。 “那就行,你看看,这里的地势怎么样?能建设大功率的电台吗?” “能!” 两人的裤脚在不断的变湿,这巴黎的雨也是越下越大。 “成了,那就这个价格买了吧,咱巴黎办事处不是还有人等着信儿呢吗?联系美国那边发设备。” 老崔进去谈钱了,朱传武不由的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巴黎这几天的鸟天气,这是冻人,据说塞纳河的水位都涨了,还真不是一个好现象。 这档口,庄园门口等候的温子高冒着雨跑了进来。 “传武,出事儿了!” “啊?在法国能出什么事儿?” “汉娜从德国跑来找你,失踪了!”温子高也是军校学生,说话言简意赅,直逼重点。 “什么!”朱传武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紧忙给老崔交代一声,让他买下这间农场,自己则是朝着外面的汽车走去。 朱传武上了汽车副驾驶,温子高钻进了后座,这年头的汽车还是雨蓬,陪着汉耀办事处专门培训的司机,汽车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巴黎市中心火车站驶去。 温子高也是简单的介绍着情况…… 原来,朱传武在告诉汉娜自己要前往巴黎之后,在自己家庄园呆腻了的汉娜也是在3天后动身,带着侍女,护卫一行三人朝着巴黎赶来,当然一切都是偷偷进行的,可以说这是一次离家出走。 但是此时的巴黎市内是个什么情况啊,从朱传武到了巴黎,这雾蒙蒙的天气就一直在下雨,雨还是越来越大,根本不见小,这里本来就是盆地,再加上几百年的城市了,老城根本没有畅快如现代厕所一般的城市排水系统。巴黎市政府政府已经报警了,让市民居家,非必要,不出门。 而汉娜来到巴黎中心火车站,正巧赶上了老城内的水汇集,骚乱的人群一下子挤散从德国来巴黎的三人,又是赶上了巴黎市政府动员的疏散人群,两个仆人被疏散到了一处,汉娜又被疏散到了一处。 巴黎的华人不多,而汉耀的名字侍女也是听说过,在遇到几个华人之后,这消息立马就被报了上来,可以说温子高得到的消息,那完全是热乎的。 在巴黎一处离火车站不远的广场上,朱传武见到了汉娜的护卫和侍女,两个人都是一脸的焦急,但是被巴黎汉耀办事处的人控制着,说什么就是不让他俩走。 “朱先生,朱先生!”小侍女总算是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整个人焦急的呼喊着。 “艾莎,汉娜被朝着哪个方向疏散了?”朱传武见到小侍女就是焦急的问道。 “朱先生,那边,那边,你让我和达耶走吧,汉娜阁下丢了,我们……我们……”叫艾莎的侍女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身为仆人,丢了主人,这事儿真是他们的责任,如果没事儿还好,有事儿的话他俩也别活了。 “那边!”朱传武简单的判别了一下反向,朝着温子高说道,“地图!” 这是朱传武的习惯,到了一地,一份地图肯定是要随身备着的。 “朱先生,你就让我和达耶走吧,我们得去找汉娜阁下。”小侍女啜泣了几声还是坚持说道。 “艾莎,相信我,我能看着汉娜走丢吗?”朱传武其实被吵得有些心烦意乱,但为了避免这两个人生地不熟的二愣子再走丢,还是强行将两个人留了下来,汉娜其实就是两人的大脑,平时跟着汉娜就好,现在汉娜丢了,他俩就真成了无头苍蝇。 被朱传武略带着凌厉的眼神一看,艾莎和护卫达耶对视一眼,心里是出奇的后悔,这都是什么事儿?早知道不找这些人了,虽然这些人并没有护卫达耶壮实,但是这护卫还真是一个都打不过。 朱传武朝着地图上分析了一阵,又询问了艾莎几个问题,就开始给众人分配任务,他是按照时间大概划定了一个范围,让汉耀巴黎办事处的人赶紧去寻找,汉娜的特征很明显,虽然乔装打扮了,但是据艾莎所说,穿的是米黄色的外套和棕色的裤子,还戴着一顶帽子,假小子打扮。 “知道了,子高,传信汉耀目前在巴黎的所有人,找!”朱传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了心里的慌张说道。 临近中午,一行人还是一无所获,而此时,眉头紧锁的朱传武在地图上不断的标注,就好像感受到什么一样,要过一辆汽车,就朝着埃菲尔铁塔方向开去。 这年头的汽车并不稳定,在加上街道找中没过轮胎的水,离埃菲尔铁塔还有1公里左右,直接抛了锚。 朱传武几次发动未果之后,狠狠的拍了下方向盘,蹚着没过膝盖的洪水,朝着埃菲尔铁塔方向前进。 巴黎市政府其实已经开始动员了,可以说,此时的欧洲的确先进,有着类似于应急事务处置的专门人员,人都是朝着空旷的方向进行着疏散,尽量从人群密集的地方运输出来。 到了,快到了,朱传武看着不断接近的铁塔,心里默默祈祷着汉娜就在那里。 雨还在下,朱传武已然全身淋湿,从脸上抹了一把水,在铁塔下大声的呼喊着汉娜的名字。 “汉娜!” “汉娜!” 而在一处报刊亭,听到动静的一个身影也是猛的回头。 “传武!” “汉娜!” 朱传武也是看到了找了一上午的身影,直直的冲了过去,倾盆的大雨还在下,但是两个人却是紧紧的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只能说,一场雨把汉娜困在这里,似乎心有灵犀一般,等待着朱传武的神兵天降。 …… “阿秋~”巴黎南部郊区刚买下的农场之中,一个金发女子正裹着被子,打着喷嚏。 朱传武穿着刚换好的干爽衣物,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瓷碗,朝着汉娜的手里放去,“来,这是姜汤,能驱寒,喝了这个,再好好捂捂,发发汗,可别感冒了。听说巴黎正在闹猩红热呢!”将手中的瓷碗放在汉娜手里,坐在床边,朱传武絮絮叨叨的说道。 姜,在法国可也是能买到,这里是欧洲少数的美食天堂,从十三世纪以来,意大利的旅行家马可·波罗来到中国,这种调料也算是被带进了欧洲,如唐代我们对香料的追捧一样,在欧洲历史上,一磅生姜就可以交换一只绵羊。 “不好喝!”汉娜先是拿舌头舔了一下,随后可怜兮兮的朝着朱传武说道。 “必须喝!”朱传武难得的拉了一下脸,这脸黑起来还真有点可怕。 “好吧!”汉娜叹了口气,捏着鼻子喝了下去,朱传武接过递过来的碗,放在一边,双手把杯子朝着汉娜的下巴颏紧了紧,才问道:“汉娜,你就那么相信我会来找你?” 朱传武找到汉娜的地方正是两人曾经一起拍过照片的地方…… “对啊,你不是说你们家在欧洲也是有着产业的吗?我想,艾莎虽然糊涂了点,但是总能找到你们家在巴黎的人的,而你肯定会根据我被挤走,疏散的方向来找我,你看,我这不就猜对了吗。”汉娜猛的跳起来,带着被子就挂在了朱传武的身上。 “那你就不能自己来找我吗?你那个侍女都急哭了!”朱传武没好气的狠狠啄了一口,有些气恼的说道。 “那多没意思啊,我都从柏林找到了巴黎,怎么也得让你来找我啊。”汉娜轻轻的在朱传武耳边吹气说道。 “满嘴的姜味儿。”朱传武嫌弃的推了推汉娜的脸,让她朝向另一边。 “我就不,我说我不喝,你非要我喝。”汉娜的疯劲儿一上来,还真是无法无天,使劲儿朝着朱传武吹着气,嘿,这气吹得,朱传武都能知道这丫头昨天吃了什么。 “行啦,我不推了。”朱传武抱住汉娜,将她压在床上,汉娜还以为会发生点什么,没想到仅仅是被压了压被子,临了,听见一句“好好休息!好好发发汗。我可不是骗你的,你来的正是时候。巴黎周边已经有着一个镇的墓地中被冲出了尸体,甚至发现了猩红热;有7名警察已经因为洪水牺牲了;还有,塞纳河水已经达最高水位,目前有淹没罗浮宫雕像陈列室的危险。” 朱传武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将一份《巴黎日报》放在了汉娜的眼前。 “这么严重啊。”汉娜也是没想到,这次来巴黎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所以,这两天你就在这里安心的住着,这里地势高,不会有什么问题。”朱传武说着,就朝着外面走去。 汉耀已经接手了这里的农场,早上刚接手,下午就有着几个市政厅的人在等待着朱传武这个主事人。 正文 第八十一章兄弟俩的竞争 朱传武自然不是那种不解风情之人,放着从柏林找来的汉娜不管。 他也有着苦衷,其实算起来,三兄弟中,朱传武性子最为跳脱,这与姑娘相处的本事也是最大。还有个反面例子,就像是温子高,总是叫嚣着找德国姑娘谈恋爱,但是最后,也就是正经的嘴上功夫,“忒丢人”传武这样评价着。 具体是什么苦衷让朱传武如此急切的赶来巴黎操办朱传文安排的事情,说来,也是远在纽约的朱传杰挑的事儿。传武、传杰俩人就是一对冤家,现在借着美国东岸和欧洲联系的紧密,这就隔着北大西洋这就斗了起来。 传杰信中是这么说的:二哥,近来可好?我总算是找到适合自己的专业了,法律专业。你不知道是什么吧,往后说不准还能帮上大哥,目前,我正在重修之前的课程。当然,我还在选修一些商学院的课,为此,大哥已经在朝着纽约方面打款了,让我实习,足足100万银元。 汉耀的美国公司马上就要建立了,这没想到吧二哥,最后,还是我先帮上大哥了。对了,二哥你缺钱吗?弟弟现在富裕着呢,用弟弟资助不? 朱传武看完信后,自然是有些抑郁。天杀的朱传文,先是让自己学日语,又让自己转修德语不说,现在居然还给老三开公司……自己上学还没毕业,怎么帮上大哥啊。 不过在短暂的抑郁之后,朱传武笑着将信抹平,郑重的收集了起来,家里的信他都收着,想家的时候就看看。 老三这也是扯得虎皮!什么给老三开公司啊,自己大哥肯定是有着自己想法的,传杰这小子还资助我,那100万银元你能动用一个字儿,老子就跟你姓,朱传武在心里暗骂道。 资助我?想屁吃!老子花销又不大! 果然,在几天之后,朱传武也是接到了朱传文的信,让他开始着手建立汉耀的欧洲实验室。自己这个大哥做事儿果然是公道的,给老三安排事儿了,自己也没被放过。 这才在说明缘由之后,放弃了和汉娜的约定,火急火燎的跑到了法国巴黎。 兄弟俩自然也是有着竞争的,虽然不知道自己大哥为什么会向着美国投钱,也不向欧洲这个更发达的地区投钱,但好在自己也算是有点儿事儿做。军人的作风让他没有像向着朱传文询问,反而是认真的执行起来自己的任务。 汉耀法国办事处刚刚刚买下的农庄里,洋楼的一层客厅,此时正有着几个穿着正装的巴黎市政厅工作人员一脸焦急的等待着这间农场的主人。 “你好!”朱传武的法语现在说的还不好,由崔振这个法国办事处掌柜代为翻译。 “您好,听说你们是清国来的商会?要在这里建设电台?”一个工作人员赶忙客气的问道。说实在的,这年头最为腐败的就是沙俄的政府了,契诃夫更是写了一系列反应当时底层小吏的小说。 而法国政府,还算是可以,至少,能在法国的流程下安然开公司的商会,也不是他们这些底层小吏能惹得起的。 “老崔,我们流程都走完了吧?”朱传武朝着崔振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直接让他答复,随后直接说道:“问问他们,来干什么?” “这位先生,此次前来,我们是想借用贵农庄来安置一部分公民和卢浮宫的馆藏。”法国市政厅的工作人员有些尴尬的说道,从进来开始,他其实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如果是个其他人倒也算了,偏偏是清国人。 法国人现在有求于清国人,还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说两国出现的矛盾,单单是卢浮宫藏品这件事儿,在法国人看来,就有些尴尬。 雨果曾经给在拿破仑王朝时期,归国后大受赞誉的法国远征军指挥官布特勒写过一封信,这封信被当时的法国媒体大肆刊登,起名就叫《给布特勒的信》,里面有一段儿很有名的话,“有一天,两个强盗闯进了圆明园。一个强盗洗劫,另一个强盗放火,似乎得胜之后,便可以动手行窃了。” 而现在,法国人要用清国人的地方,来放一些他们历史上的战利品,不免有些尴尬,心里也是在骂着早上就完成了交易的那个法国人,再拖两天,不行吗? “哦~馆藏啊。”朱传武一听,来了兴趣。 “你们打算放多久?” “阁下,大约得等塞纳河水退回到安全的水位,您知道的,您的庄园是目前巴黎地势最高的一处地方了。”巴黎平原上的物产其实很是丰富,这片在山丘上的农场价格也并不高,因为耕种是在是太过麻烦了。但是在这样的时候,这里,却成了香饽饽。 “行吧,我同意了。你们可以把东西搬进来。”朱传武眼睛骨碌碌一转。 “先生,整个巴黎市民都会感谢您的慷慨。”市政厅的工作人员心里长长的输了一口气,连连感谢之后就向着外面走去,这件事情是巴黎市长亲自安排的,巴黎的洪水可以说是百年一遇。 这处农场其实在历史上更是当过皇帝避难的地方,不过论起革命来说,法国人最为彻底,皇室?法国就没皇帝!即使如今还有着保皇党的势力,但是巴黎公社成立之后,往后的几届政府一直在与剩余的保皇势力所抗衡。 所以这处农场,在平静的十九世纪,早就毁坏多次,后来成为了普通的农场,在老崔的打探下是完全没什么问题的。 看着人走了,朱传武笑嘻嘻的对着崔振说道:“老崔,看来我来立功的机会又是到了。” 崔振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总理事的弟弟,不知道他说的立功是指什么? “老崔,当年我没赶上好时候,这让洋鬼子进了京城,卷走了很多我们的好东西,现在你看,这些东西不就送上门了吗?” “传武少爷啊,这些可是不能动的,!”老崔赶忙向着朱传武劝阻道,他在巴黎呆了很多年了,这个城市的人对着艺术品有着很狂热的追求,从文学、绘画、雕塑、建筑等等,这些都是巴黎人最为自豪的东西,皇帝是什么他们可以不在乎,但是动巴黎人甚至法国在卢浮宫的藏品,这…… “老崔,不要那么局限嘛,我们就是拿回我们自己的东西,雨果不也曾经在写给布特勒的信中说过,“我希望有朝一日,解放了、干干净净的法兰西会把这份战利品归还给被掠夺的中国。”现在看来,即使法兰西解放,他们都是不会把这些东西还给我们这些“野蛮人”。” 朱传武笑着说道,但是目光的深处,却是一种不忿,雨果这个法国的文豪当初也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进行着谴责,认为欧洲人是文明人,中国人在他们眼中是野蛮人。 将圆明园的掠夺称之为:文明对野蛮所干的事情。 但是他们也不想想,欧洲人在茹毛饮血的时候,中国的老祖宗们可是已经建立着城池,发扬这诸子百家的文化,如今的中国不过是走了些弯路而已。朱传武这样给自己的国家下着评价,这是他几年见识之后得到思考,当然,更多来源于与自己哥哥朱传文时常通信的交流。 “传武少爷啊,还是不可行啊,法国人肯定是会派警察来守护这些藏品的,刚刚,我其实都打算拒绝这法国人的要求,有警察驻守,肯定是不方便的。”老崔向着朱传武说着另一个关键,真当法国人是傻子吗?那些说要安置的公民肯定是保护藏品的人员。 “老崔啊老崔,我又不在农场动手,在这里丢东西,不就是捏着黄泥巴往自己裤裆里塞吗?不值当!”朱传武也知道,这样肯定会闹出事儿,甚至会坏自己大哥欧洲实验室的事情。 “你这样,回头你组织办事处的人将这些运抵我们农场的东西挨个记录下来,最好是能找到出处,然后我们再联系冰城,让他们再联系宫家,我在京城的时候认识些作假的高手,都是下九流,依着法国人的鉴定水平我保准看不出来。” 朱传武将胸脯拍的梆梆作响,他在京城上学,闲暇时没少在京城内溜达,破败的日坛,圆明园,当初没觉得什么,不过现在细细想来,和这法国人、英国人都脱不掉干系。 不过日坛的事儿朱传武还真是赖给法国人了,道光在自己统治的二十三年(1843)年最后一次祭日之后,祭日的礼制就荒废了,没人看管,其中祭礼器具和文物也就不知去向了,再后来的一次失火,便就面目全非了。或许在京城四合院的某个修补、砌墙的地方还能找回一砖半瓦吧。 “传武,这样行吗?”崔振被朱传武说的有些心动,如果成了或许还真是一件功劳,不提其他民族、国家大义,自己最顶头上司,朱传文还真就喜欢这些东西。 “行!”朱传武在京城可没少和下九流的来往。京城的阶级其实分的很清楚,宫家是官,在上九流,还是北方武林执牛耳者。这就算是灰色地带了,这宫家的亲传子弟在京城黑道上,可以说是横着走,自然慢慢的就结识了一群这样人物,平时用不到,但是现在遇到事儿,就想起来了。 能人异士其实不少! “那就行,回头我让办事处的人注意着动向,最好能套出是什么东西,我们把最珍贵的带回去!”崔振也是咬咬牙,他本是奉公守法的人,但是这几年给汉耀干活却越来越偷鸡摸狗,在法国法律的边缘反复横跳惯了也不怕事儿。这也不怪他,谁让朱传文的思想太让人上头了呢。 以汉耀为中心,努力朝着西方诸国追赶是汉耀的主题思想。让汉耀人少有所学,中有所用,老有所养。以前觉得这是先贤们畅想的大同社会,但是出了国门之后看了看,欧洲不正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呢嘛,原来这些都是真的!崔振之前在招商局那些年,其实也开始思考过,不知道清国何时变成这样…… 如果清廷的官员们不上下齐手,其实应该也是初具规模了吧。 可以说,能被谷庵升招揽的,多少有点儿家国情怀。 两人就把先观察,再注意,最后确定藏品位置,乃至往后配合冰城来人,能带回去多少就带回去多少的前期工作做好。崔振是不知道,但是朱传武清楚了,自己哥哥手上还有些专门从事这样勾当的猎人,这些年没少从奉天的皇宫收罗好东西。 送上门的肉不吃,就不是朱家人的个性。所以这事儿,朱传武在安排之后,转而上楼去陪汉娜了。 顺手的事儿! “汉娜,我回来了!”朱传武一进门,就看见汉娜手里拿着的正是朱传武之前也拿着的文件的,上面是楚可求定下的合作意向的名单。 “传武,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呀?”汉娜好奇的问道,上面全部都是欧洲的顶尖大学,还有些著名的机械师。 朱传武想了想还是解释了,毕竟汉耀实验室这个事儿是明打明的,往后都是以正儿八经资助的形式在运作,汉耀资助研究,发明人得到名声,而汉耀运作产品,这是朱传文定下的模式,也是欧洲目前逐渐萌生的一种模式。 三言两语朱传武就将事情讲了清楚,而汉娜更是听的两眼放光,不由的称赞道:“传武,你哥哥就是个天才,虽然这样的大规模资助会有着很大程度上的浪费,但是也是为人类的进步作出了贡献。” 好嘛,瞧瞧欧洲人这一副为人类代言人的口吻。这也不怪汉娜,欧洲作为现在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地区,报纸上都是人类首个,人类首例之类的报道,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样。 “你觉得这个事儿不错啊?”朱传武问道,他心里也觉得浪费很多。但其实汉耀研究室的资助可以说决定权在朱传文手上。 “何止是不错,不过你们的目标定得还是太大了,其实,现在各国的政府都与这些顶尖的大学有合作,不过你们的方向是什么?”汉娜转而问了一句。 “应该是机械制造,发动机吧,往后还有着医药方面的资助。” “机械制造啊,倒是有点敏感,而医药那就是无所谓了。”汉娜以自己的学识和家境做着分析。“恩,或许我们家的产业还能帮上忙。” 两人现在的关系不用多说,汉娜父亲没少头疼自己的女儿爱上了一个清国人,这也是朱传武只能偷偷前往汉娜家庄园的原因所在。 不过还好,这位海军将领也是做了调查,听说这清国人在那个落后的国家也算是有点实力,这才没出手阻挠,想着年轻人总会腻,倒也开明的没有直接棒打鸳鸯。 清国与德国,总的来说关系还算是可以。 朱传武没想到,汉耀实验室的顺利展开居然还受到了汉娜的帮助,让这发动机等制造的技术开始缓缓在德国推动了起来。 朱老三,看来,在大哥面前露脸的还是我!朱传武在筹备成功汉耀的欧洲实验室后,兴致冲冲的给朱传杰去信,信中可是把自己的女朋友好好夸奖了一番。 信中写到:传杰吾弟,近来可好?法律?我怎么就不知道了呢?要不要我和你科普一下中国法律出现的历史呢?要多读书,读好书,不要总是一副洋人的东西就是好的,这种想法,并不可取。对了,我这边大哥给我建立了欧洲实验室,目前已经初步看到成效。 钱也不多,20多万银元吧,但是完全足够了。老三,等二哥完成了大哥的任务,就有着资金可以动用了!老三,你还有钱吗?我想你并动不了那笔钱吧,要不要二哥资助你点儿? 正文 第八十二章艾隆公司 汉耀年会之后,夏元璋几乎是马不停蹄的执行着年会的重点工作。 “总理事,欧洲这边,实验室的资金已然到位。而美国汉耀的组建资金也已经完成了全部打款,美国办事处已经开始积极的组建着美国汉耀。” “美国公司的名字确定了吗?”夏元璋办公室的沙发上,朱传文翘着二郎腿,一只脚上的靴子哒哒的在木地板上发着声音,一缕白烟从食指和中指上袅袅升起。 “确定了总理事,艾隆公司,也是您当初选的三个名字之一,您中意的特斯拉公司。嗯,美国办事处的反馈并不好,爱迪生和特斯拉的事儿您也清楚吧。” 虽然,在汉耀这边的隶属上,美国汉耀属于分部,但是为了更好的披上美国的皮,那里将会是一个全资的公司,甚至还有一个全新的名字——艾隆公司。 而另外的两个名字特斯拉、沃尔-Mart朱传杰那边并没有采用。 当然,两个发明巨头的事儿朱传文也有所耳闻,就不细说,说来这一批无线电设备,这特斯拉的改进也有点关系,既然如此汉耀的美国分部就不往里蹚浑水了,悄声发育也是个好事儿。 “好了,你忙吧我也去着手安排人手前往美国。” 在咨询过资金的进度之后,朱传文也就想着冰城这边该派人前往了,汉耀商会、猎人部门将支撑起美国汉耀的先期组建。 “夏驰!” “总教导。”夏驰板正的站到了朱传文的面前。 “你也得动身了!美国汉耀分部的第一笔100万银元的汇款通过花旗银行,已经抵达了美国旧金山的办事处。原本,还想再留你在我身边一段日子,但是天下没不散的宴席,早走晚走都是走,你就着手动身吧。对了,你的手下怎么样了?” 夏驰闻言,就知道,自己总教导下定了决心,自己该朝着美国动身了。他知道,这一走,就算是汉耀向着美国扎根,因为朱传文一开始的要求就很明确,借着美国现阶段朝着清国释放友好的信号,在哪里建立自己公司,动用自己人发展,甚至吸收当地的华人进入艾隆公司。 美国,是个现实的社会,虽然后世一些黑人膝顶的新闻层出不穷,但是黑人依旧在美国社会有着足够的社会地位。而排华法案却是层出不穷,为什么呢?在朱传文看来,除了数量原因,还有就是华人太过于温顺,没有领头如马丁·路德金一样的人物出现,算是千年的儒家文化造成了这种逆来顺受的样子…… 而夏驰领导的这一支猎人,或许在美国会掀起不一样的浪潮。朱传文是这样想的:有着冰城的支持,美国猎人分部的火力是不缺的,朱传文传递的“杀人者人恒杀之”的理念也是传递了下去,甚至可以说,这是一支有组织,有预谋,为了保障美国汉耀的利益,在美国活动的一股子势力。 而朱传杰现在正向着美国法律界靠拢,有着美国钢铁的帮忙,专属美国汉耀的法律事务所也在先期招揽人手,在规则内发展,可以说这是朱传文最为擅长的事情,一手白手套,一手黑手套。想想,美国汉耀的发展都是很带劲的事情。 “没问题,总教导,当初选的人都还不错,去了美国也不至于当聋子,哑巴。”夏驰对自己那一支千人的直属队伍很是上心,自然也是时刻关注着,去了美国说不上能流畅的交流,冰城就这点好处,洋人多!着冰城和俄国人打交道的底子,也不至于那么畏惧,连比划带猜,时间久了自然也能熟练的掌握英语。 “行,去吧。联系朱帆,他的一艘货轮在待命,这一次还有着2万辆的自行车要运抵旧金山。”朱传文说道,这便是美国汉耀分部销售的第一个产品了。去1艘货轮,回来4艘,汉耀海运也在蓬勃发展。 “我走了,总教导。您……”正要说“保重”却被朱传文打断。 “嘿~和朱帆不学点好!莫做小女儿态,大丈夫志在四方。都是为了汉耀!”离别最是感伤,朱传文也是最见不得这个,而是洗脑似的喊着口号。 夏驰也知道,即使自己走了,更多时候依旧是听着朱传文指示行动,但是隔着个太平洋,还是有些割舍不下。“都是为了汉耀!”他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压制住一股猛地涌上的不舍情绪,声音中带着点难言的干涩,大声的吼道。 “嗯,先去安定好,等你们安定好了,我把家人给你们送过来。哈哈,往后你们就成了美国人了。”朱传文笑着拍了拍夏驰的肩头,似乎在祝愿他们美好的前程。 “放心吧,总教导。美国汉耀那边我一定看护好!”临了,夏驰打包票似的说道。 夏驰走了,谷庵升在沪上也调集了一批商会培养的“精兵强将”从沪上出发,会在旧金山与夏驰汇合,朱传杰那边往后也知道该怎么做,因为美国汉耀分部的发展计划已然发送到了美国。 朱传文处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他知道,冰城善后总该去做了。 “钟宣,瓦连金那边打好招呼了吗?” “总理事,打好招呼了,原本说在公议会办公室见您,结果又变了,明天早晨10点,瓦连金会去冰城守备司令部拜访您。”秘书钟宣说道,朱传文的行程几乎都是他在安排。 “反应倒是很快,这是跟我讲条件来了,这才对嘛。”朱传文笑着将手头上最后一份文件签完,就朝着钟秘书钟宣说道:“明天,让吴童留在这里,你也去收拾东西吧,咱去守备司令部等着这位冰城公议会的会长先生。” 朱传文如今已经被解除了冰城公议会副会长的职务,作为现任冰城军事方面的一把手,和瓦连金自然是平起平坐,而有求于朱传文,上门拜访的姿态自然是要做出来。瓦连金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冰城的天,变了! 第二天早晨,朱传文在窗户上看着冰城支队,他们一个个喊着号子从守备部队的大门向着外面以小队为单位开始早上晨训,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将军阁下,瓦连金会长来了。”钟宣同样身着一身冰城支队的保险队队服,两个秘书也做好了工作划分,夏驰走了,往后由钟宣常驻守备司令部,等待汇总文件交由朱传文批复。而吴童,则是汉耀方面的秘书。 “请进来吧,工厂那边的咖啡到了吗?给我们的会长大人尝尝鲜!” “知道了,将军阁下。”钟宣敬礼说道,有点模样。 沪上的确在逐渐掀起咖啡热潮,尤其是今年1月,位于后世沪上外滩2号的沪上总会大楼建成之后。沪上总会大楼成了目前英国在沪侨民最近兴起、也最为炙手可热的交际场所,长达30多米的酒吧柜台是亮点。普通的清国人的确没法来到这里,但依旧有着官绅可以受邀前往。 有着这种上级层面的带动,汉耀在冰城的咖啡厂根据商会的上报,销量还不错。当然,包装也很有意思,一只趴在鸟巢的喜鹊。 “您可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瓦连金一进门,便是一副热情的模样,很是用力的和朱传文拥抱了一下,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亲密无间呢。 “瓦连金会长,中国有句俗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也是许久未见会长,想念的紧,不过,惊喜从何而谈?难道是送给会长的中药起了作用?”朱传文揣着明白装糊涂。 “药是不错。”瓦连金意有所指。 两人落座,钟宣也是适时的端来了咖啡,将密闭的空间留给两人。 守备司令部的招待很周全,就如同道格一开始招待朱传文一样,各种添加的配料一个不少。瓦连金也不客气,就开始按照自己的习惯朝着咖啡里加东西,没有伏特加,龙舌兰也不错。 浅浅品尝了一口,觉得这咖啡还是不错的,赞叹了一句:“这是您在冰城新开咖啡厂的生产的吧?” “会长先生还是识货!是啊,按照我们的习惯做了些微调,有些偏甜。” “别具一格!” “会长喜欢就好。” “对了,朱将军,冰城卫生整治打算到什么时候?”瓦连金也是直接切入正题,这问的自然也是冰城支队会不会再次前往议员家的问题。 “这事儿,当初在冰城提案的时候在方案中写的很清楚,这将是冰城往后一项很重要的日常工作……”朱传文说着也观察着脸色慢慢变得阴沉的瓦连金,随后来了个转折:“但是,这入户指导卫生的工作往后不会发生了,只要整治好冰城支队、纠察队也乐得省事儿。” 听到这儿,瓦连金也算是放下心来,这次来,要的就是朱传文的这句话,如果用军权继续威胁他在冰城的日常工作的话。虽然对自己不好,但是免不了就得往上报,总有人能给这位冰城守备司令施加压力,但这是瓦连金最不想走的一步。“我想也是,可能也是我们的侨民家里有些乱,让朱将军费心了。” 既然朱传文还想在之前俄国人定下的规则中玩,那瓦连金也是可以有所让步,紧接着说道:“朱春山副局长那边,往后的分工还是混居区这块的工作,朱将军还有什么意见吗?” “这一切还是按照会长的意思,你也知道,守备司令也只会负责冰城的安全就行。” 呵,再信你,我就是棒槌!瓦连金在心里暗哼一声,随后两人也是就冰城的各项事务进行了讨论,不过在讨论的过程中,朱传文总是一副按照会长意思办的态度,这又让他摸不到头脑,心里暗道这个清国人真是不好搞定。 最后,瓦连金又问起了冰城建设情况,沙俄西伯利亚总督府的意思,冰城这个地方还是得发展,目前的态势很好,汉耀有着大笔的俄国贷款,既然愿意合作,那么继续建设冰城,是瓦连金的任务之一。 “朱将军,听说汉耀之前在混居区划走了一片地,这是要建设冰城的第二座火电厂?” “往后,冰城的产业还是得继续完成产业升级,听说,目前欧洲先进的地区都是以电力来驱动工厂生产的,汉耀旗下的产业自然是打算效仿。” 汉耀建设自己电厂这事儿,可是早就确定过的,不过建设周期很长,目前楚可求已经开始着手了,预计在1912年春季才会开始投产。 “朱将军的眼光还真是厉害!那么俄国电厂这边?”瓦连金还是有所担心,冰城的俄国电厂建设可以说是安德烈上任之后,用冰城运营资金建设建立的,后来被颇具手腕的贝尔格收归冰城公议会管辖,可以说除了冰城的税收,电厂的电费在冰城运营金中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 这年头电费并不便宜。 “其实我这边也想向俄国商会建议,让阿列克谢先生(冰城俄国商会会长)着手,对俄国商人的工厂进行电气化改造,目前汉耀的铁器二厂完全有着能力完成这部分的改造,会长先生那边也可以推动一下,毕竟电力的优势还是放着的,这只不过是把原先买煤的钱用来交电费而已。” 瓦连金犹豫着,这种事儿,说实话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在他看来,蒸汽机驱动和电力驱动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在朱传文刻意的科普下,他还是决定回去思考一下。 从冰城守备司令部出来,瓦连金的脑子还是有点晕晕乎乎,全是效率转换的东西。不过好的方面,这次算是得到了朱传文的保证,冰城支队也只会出动这么一次。 冰城公议会办公室 瓦连金从守备司令部回来,就开始给西伯利亚总督府和海参崴远东军司令部写冰城如今的局势,在远东主事的俄国人并不是傻狍子。在俄国财政大臣决定将冰城驻军权利让出来的时候,有些事情其实就已经料想到了,比如移交一部分权利给清国人,当然也是做好了后手,就是贷款。 聪明如安德烈已经开始行动了,作为俄国勋贵真的会缺资金建设伯力城吗?说实在的,安德烈在冰城的目的已然达到,冰城实验做到现在已经达到了想要的效果,他是俄国少有的清醒人之一,冰城孤悬,对于他来说,即使还控制着铁路,也是不安全。 军人总是朝着最坏的角度去想,因为到他们出动的那一步,事情往往不好容易收手。而且安德烈也早就看出了朱传文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相与。索性算是卖个面子,往后关东的原料借着冰城这个运输中转站,安德烈还指望汉耀商会出力呢…… 其实不知不觉,朱传文其实已经能和安德烈这些人平起平坐了。 “大人,我们就捏着鼻子认下了朱将军让我们吃的亏?”手下接过瓦连金写给上级汇报的材料,在打算发有线电报时多嘴问了一句。 “冰城公议会有一个副会长的职位是守备司令的人,这事儿,还真是安德烈将军开的坏头,目前也只能如此……”瓦连金其实有些难受的说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原本定好的计划就得开始变动了。 笑面虎,这是瓦连金对朱传文最为贴切的评价。 “大人,要不让我们朝着远东司令部那边汇报一下……” 瓦连金带着杀气的眼神一下就直射了过来。沙俄上级喜欢什么样的人瓦连金自然再清楚不过。 这份电报也只是将冰城公议会的选举情况朝着两方报备一下。但是如果一来冰城就开始诉苦,那可不是好事儿,这也是他动身和朱传文沟通的原因,领导总是希望有能力解决事情的下属,而不是整天需要他们这样的层级帮你协调的事情。 瓦连金也正是在唐努乌梁海做到了这点,才被调来冰城。 这次来冰城,瓦连金有着两个任务,一是让冰城继续发展下去,原本想自己操刀,现在看来朱传文那边并不会放手。不过这事儿不着急,不放手就不放手,但作为冰城的行政长官,他也在想应对的办法…… 而第二件事儿,就比较受到远东司令部和西伯利亚总督府关注了,那就是蒙务机关,关东局势被蒙务机关放手了,实在是吃了太多“日本人”的暗亏。黄俄罗斯计划失败,分裂蒙古也被俄国人提上日程,这就算是瓦连金的老本行了。 在这样一轻一重的前提下,瓦连金自然朝着手下怒目而视。蠢!笨!不由羡慕起朱传文手下那些议员,一次见面他就断定,这些人都是有着自己思考的,也有自己目标和束缚的,冰城公议会选举时同步的令行禁止让他有些有些钦佩朱传文的能力,冰城支队如此,手下商会也是如此。 “大人,我又说错话了。”手下赶忙认错,作为瓦连金在草原上的副手,总是出主意出惯了,没想到来了冰城,自家大人的变化这么快…… “我心里有谱。”瓦连金站到手下面前,还是打算提点一下,先是直着胳膊推了过去问道:“这样力气大吗?” 手下一脸茫然,只是摇头,因为他纹丝未动。 “那这样呢?”瓦连金又将胳膊肘弯曲,狠狠的推了过去。这收缩的力让瓦连金副手脚下拌蒜,险些跌倒,但依旧是记着瓦连金的问题,赶紧说道:“大人,您的力气还真是无人能及。” “屠格涅夫,说你蠢好?还是聪明好?我是想让你拍马屁?好好琢磨下其中的关键!”瓦连金摆摆手,让屠格涅夫退下。 正文 第八十三章王可仁的乡土情结 沪上 谷庵升最近是真的忙,1909年底,往返了一趟沪上-冰城,可以说冰城谷掌柜到了哪儿都是一号人物,借着与招商局关系,也是受邀出席了英租界的沪上总工会大楼落成,之后就开始忙橡胶股票的事情。 而橡胶这事儿,还需要一同回来的王可仁从旁协助。 “谷理事,总教导的意思3月之前全部卖出所持有的橡胶股票?”王可仁一身华丽的貂领皮裘衣服,乍一看,似乎审美走偏了,但却是符合他这个关东来的山货大户形象。而且在1月的沪上,并不那么突兀,今年这天气打从开始就不知道怎么了,北方偏寒,南方有些阴雨绵绵,寒气直往骨子里钻。 “是的,王掌柜,看来这次我们两方得合作,先期的苗子该收成了!”谷庵升有些兴奋,汉耀缺人,也缺钱,这摊子一步步铺的有些大,这笔钱即使再用来建设美国汉耀,那么也会朝着汉耀下属的几个产业下放,弥补去年一年商会发展停滞的部分,再说了,今年还有着两个大事儿,得商会出面协调,又将是一大笔进项啊。 “有收成就好!”王可仁皮裘帽子下憨厚的脸上也满是喜悦,猎人的发展其实并没停滞,依靠着给朝鲜人提供装备,这两年足足有着4万支各种枪械给朝鲜义军输送了过去,很杂,很乱,有一半都是朱开山剿匪之后的缴获,这些破烂能卖出高价,可是王可仁自己都没想到的。 汉耀是早就瞧不上这些破烂玩意了,而朝鲜义军现在是来者不拒,只要是枪械,不管是后膛枪还是连发枪,他们都要。 就是后勤嘛……管他奶奶朝鲜人的后勤呢!王可仁甩了甩头,转而身子前倾,似乎有事儿相求于谷庵升。 谷庵升看这个神秘的王掌柜一副这个样子,也是不敢怠慢,橡胶股票的事情会由王可仁在沪上盯一段时间,先在沪上缓慢的出售股票,有着底下人操作。而他谷庵升还得去趟日本,所以有事儿现在说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掌柜,都是为了汉耀,你直说就好。” “谷理事,你是知道的,我这山货铺全是为总教导服务的,最近收集到点消息,也不知道该不该给东家上报。”王可仁一脸难为情的样子。 “要不王掌柜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好嘞,鄙人就是这个意思。”王可仁这厮,报馆开多了,也开始装的文绉绉起来,配上这副打扮,活脱脱人熊带眼镜——硬装文化人。 “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一件事儿,这事儿啊,是我的判断,所以不敢上报。今年徽、鲁两省的情况不容乐观啊。”王可仁整个人显得有些纠结,猎人上报的信息这两年都是基于确切的情报来源,上报冰城的王家山货铺,那里现在有着一部分猎人自己培养的情报分析师,来朝着朱传文汇总。 但是这事儿现在,充其量只是王可仁的个人判断。 这两年猎人在关内的任务不重,有着朝鲜人的银钱支持,总计完成任务一项,那就是南洋的四个橡胶园。持续性的任务三项,分别是招揽清廷制造局工匠;招揽京城、津门、沪上、武汉等大学堂的毕业生;建设专属猎人的喉舌。 所以说除了这四个,王可仁几乎没再接到朱传文下一步的任务,猎人在关内不断布置据点,建立着以省为单位的情报站。目前,铺开的有7个省,分别是直隶、徽、鲁、两江、两湖。 王可仁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在这7省来回的奔波,巡视各处的猎人据点建设情况,出于工作敏感,对徽、鲁两省的情况有着大致的分析。 “怎么讲?”谷庵升也是耐着性子听着。 “先是宣统新政,京城那边不是下放了一部分权利建设咨议局,说是为预备立宪做准备,但是我看全他娘的扯淡,幸亏黑省的汉耀没参合进去。”王可仁有些愤愤。 宣统元年(1909年),黑省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载沣这货却在不断的作幺蛾子。朱传文当初听到这道命令的时候,恨恨的骂了一句“说他真满志大才疏是假的,我看他娘的就是祸国殃民”,随即直接推掉了朱开山和自己黑省咨议局议员的提名。 为什么祸国殃民,载沣先是通报各省成立咨议局,除了关东三省,还有着十二个省。随后更是让各州、县、地方筹备自治,设立自治研究所。怪不得民国军阀林立,根子就在这里,朱传文都觉得载沣是不是也是穿越者,还是那种“穿清不造反,电钻通屁(眼)”的穿越者,恨不得大清提前灭亡,退回关外。 哦,对了,关外已经没地方了,西伯利亚这地方挺好…… 这一弄…… “就是成立了咨议局吧……”王可仁朝着紧闭的门口看了一眼,放肆的继续说道:“立宪就是个屁不说,苛捐杂税立马借着宣统新政的名头下来了,安徽这边还好,有点存粮食的底子,但也不容乐观。而齐鲁那边就惨了,今年要闹春荒了!百姓们都揭不开锅了!”王可仁的音调逐渐高了起来。 这些年,朱家发达了,自然也没忘了朱家的本家人和齐鲁这些义和团老兄弟的家人,可以说在谭鲜儿父母到了冰城之后,汉耀前后分了三批将这些数以万计的人接到了冰城。适龄的安排进夜校预备进工厂,想种田的前往三江口朱家村或者朱家粮铺,以他们的意见为主,这点做的很是彻底。 但是人啊,总是有着乡土情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操着齐鲁话就是齐鲁人,骨子里,齐鲁大地就是一块在王可仁乃至朱传文、朱开山心中具有着特殊意义的土地。 这看到家乡的百姓受苦,王可仁也是于心不忍。可以说汉耀人的家国意识正在朱传文刻意引导下慢慢的觉醒着…… 不谈什么雪中送炭情意重,投桃报李待来年的事情,现在,就是现在,王可仁有些着急了。 听着王可仁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谷庵升总算是听明白了,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渐渐变的有些凝重,问道:“依王掌柜你的意思,徽、鲁乃至直隶,今年会遭遇粮荒?” “是啊,徽省还好一些,但也差不离,严重的是齐鲁,本来挺好的地方,但是这两年就是种出粮食,全被狗日的清廷小吏们收走了!尤其是袁世凯,这人虽然已经下野了,在豫省闲置,但是我发现他的指令也是频频从老家发出,直隶、齐鲁这两块他经营许久的大本营,从巡抚到驻守的北洋,还是在听从这人的指令,似乎在,屯粮!” 屯粮!一下子惊醒了谷庵升,去年四川还发生暴乱,也有人称这个为起义!而袁世凯,作为北洋军的领袖,上下都是他的人,没他点头,北洋乃至山东巡抚屯粮干什么? 有清一朝,起义数量也堪称历史之最,大的方面来说白莲教起义、天理教起义、捻军起义、太平天国起义等等层出不穷,可以说,清廷听到起义并没有很惊讶,官员甚至有些欣喜。 起义就像起火,扑灭就完了,而且说不准还能上下官员齐手,捞他一笔。更重要的。每次起义,总是涌现这一些人被启用、重用! 所以,袁世凯这是等不及要付出了?谷庵升暗自揣测着,这些年,眼界宽广了,看事情也并不像以前那么片面,而是想去深深的挖掘一下。当下,朝着王可仁郑重的说道:“王掌柜,依我看,这件事情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还是尽快上报吧,总理事那边绝对会考虑的。” “我也是这么想,总教导总是说都是一家人的事情帮一下也就帮一下了,齐鲁遭灾,汉耀总不会不管。”王可仁好像是松了口气,齐鲁春季遭粮荒,他这个齐鲁人心里总是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或许,王可仁有着自己猜测错的顾虑,想找谷庵升商议,也或许他想揣测一下汉耀这些南方人掌柜的想法,但是结果总是好的,这事儿,汉耀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至少连谷庵升这个南方人都是这么想。 “恩,尽快上报!王掌柜,只要东家下令,我商会义不容辞!”谷庵升向着王可仁保证道。论感受,其实从冰城出来的这些理事、掌柜感受最深。 见惯了冰城人、黑省人的笑逐颜开,再看看关内的面黄肌瘦。真他娘的不是滋味…… 当王可仁的电报打向冰城的时候,朱传文正在举办着冰城汉耀家属院,第一届冬季运动会。 这年头除了听戏、看报还真没什么可以娱乐的项目,索性,借着冬季,一场别开生面的冰上运动被提前提溜了出来,当然还是以汉耀小学生为主体。 “鲜儿,那些就是你收养的孩子呀。”朱传文看着汉耀家属院一群由大孩子带领小孩子的团体,朝着身边的媳妇问道。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没爹没妈的孩子更是草都不如,任谁都能踩两脚。和冰城其他小学生有着家长陪明显不一样,人群中的喧嚣似乎和他们有点格格不入。 “是啊,传文哥,都是些好孩子,学习可努力着呢!”鲜儿朝着朱传文说一声,也是感受到什么,就朝着那群孩子们方向走去,看着周边其乐融融的氛围,鲜儿更是于心不忍,比起陪朱传文,现在她更想陪陪那群孩子。 “谭妈妈。” “谭妈妈。” …… 鲜儿一到跟前,这些孩子就争先恐后的喊起来,原本格格不入的场景一下子和周围一样,融洽了起来,“看,谭妈妈,单腿儿驴的金牌。”还有个7岁的孩子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将胸前的木头牌子解下,郑重的递给鲜儿,上面写着“金牌”二字,还有一行小字儿,7岁组,单腿儿驴。 “真棒!”鲜儿夸奖一声,又是7岁大的小子庄重的戴好。从小到大,依次的揉着这些孩子的头,还有些上中学的孩子年级大了,不愿意让鲜儿揉头,但是在鲜儿的强势之下,依旧乖乖服软,身子微微前倾,腼腆的笑着。 朱传文远远的看着这些孩子和鲜儿的相处,不知怎么的,有种没娶错媳妇的感觉。他其实也想去,但是按耐住自己的冲动,有鲜儿就够了,自己再去,这些孩子被区别对待就不好了。 正这个当口,夏驰走后,在汉耀总部接任猎人事物的巩尧道快步走到了朱传文身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巩尧道,原本是猎人行动队的小队长,身手不错,算是填充了朱传文身边明面上的保护力量,也是因为给朱传文报舅舅一家血海深仇,被朱传文记住,这次抽调了过来。 “告诉夫人,运动会这边她主持,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朱传文朝着坐在旁边的翟敬仁说了一声,匆匆离场,王可仁从沪上传来红色文件,这可以说是大事儿了。 汉耀办公室 朱传文看着王可仁传来的信息,心里也是有点怒不可遏意思,整个人脸黑的像个锅底。 袁世凯啊袁世凯,你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复出了,从去年1月初被载沣罢免,这就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忍不住了? 袁世凯会复出,甚至会登上高位,这是历史告诉朱传文的,但是会怎么复出,朱传文并不知道。 现在,朱传文清楚了,在齐鲁屯粮,激起民变,北洋军出兵镇压,再之后镇压革命党,一步步还真是好棋啊……有些人,对天下大势就是有着明确的认识,有些时候朱传文不得不服气。北洋军现在还听着袁世凯的命令,这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袁世凯悠哉哉在河南“治足疾”的原因所在。 “巩尧道,朝着吉省的猎人传信,看看曹锟的北洋第三镇在干嘛?” 朱传文等着消息的时候,也开始思索起来,这事儿…… “巩尧道,消息朝着滨江保险队驻地发送,备车,去我爹那儿。” …… “爹,王可仁传消息过来了,今年齐鲁春季的粮荒严重啊,说不准会激起民变。”朱传文朝着朱开山说道,同时将猎人部门的红色文件拿给自己老爹详细的看一遍。 朱开山看着,面色也是逐渐的凝重了起来,谁他娘的在年前遇到老家这样的事情,心里都会不得劲。以前自己裤子上的腚还烂着,无能为力。现在,给老家寄几条没烂腚的裤子,这是老朱内心朴素的想法。 “传文,你打算怎么做?”猛地得到这样的消息,朱开山还需要仔细的思考一下。 “咚咚咚!” 朱开山总队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是巩尧道。 朱传文接过文件,正是吉省猎人的文件,看了一眼说道:“看来,王可仁那边推测的是对的,曹锟的第三镇已经停止了例行的训练,依我看,这是打算入关了。” “入关,镇压农民,还真他袁项城的好本事!”朱开山明显还记着袁世凯是镇压义和团的事儿。 朱传文看了眼自己老爹,自从朱开山有个朱黑省的诨号之后,叫人也喜欢带着地名。袁世凯,豫省项城人。 “齐鲁的动作那就明显是有意的了,乱世人命如草芥,乱世人命如棋子。”老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爹,这事儿得管!”朱传文想了想,还是说道。 “你想怎么管?” “运人!”朱传文缓缓吐出两个字儿。 运人,这是朱传文来的路上想到最简单,也是最为直接的办法,汉耀出面发粮食,这是完全不现实的事情,或许当朱传文这两年积攒的粮食运抵齐鲁,一下子就会被当成肥羊,和珅赈灾都得用糟糠,他朱传文用小麦,这不是变相给着齐鲁的官府送粮食吗? 朱开山听着这个事情,也是点点头,汉耀目前还没能力将发现的这件事情扑灭,那么从根本上上解决问题,就是摆在父子俩手头上的唯一方案。 “你想怎么运?”朱开山问道。 “这事儿看来得多方协助了……”朱传文絮絮叨叨的给朱开山讲着目前的计划。渤海湾有冰期,大约得到2月中才能畅通无阻,也就是说现在还有着计划的时间,而大规模的运人,不造成清廷的警觉是不可能的,所以,朱开山还得给锡良这个关东总督上报,朱传文给在京城的徐世昌上报。 将闯关东,变成关东大开发似乎更能让清廷接受。 “你的意思我去找锡良?”朱开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得再拉一次脸啊,不过为了齐鲁的老乡,这次老朱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点头应下。 “恩,找锡良,他得准许我们朝着黑省运人。”朱传文有些忐忑的说道,运人这事儿还真说不好,谁知道清廷的那位关东总督是怎么想的。 “其二,我们得等齐鲁的矛盾整体爆发。”朱传文叹叹气又说道,现阶段这会是一个告诉锡良的提议,但是为什么运人,还得等着朝廷主动。 “最后,我们得让德国和日本配合……”朱传文语不惊人死不休。 让两大帝国配合,怎么,你比两大强国轮番伺候的唐铁嘴还牛呗! ------题外话------ 2点左右还有一章,理一理逻辑关系,写了一半了。诸位老爷可以明天早上看。 正文 第八十四章小心思 朱传文来时的路上,就在不断的思索着这次行动,这是汉耀从未想过,但是又遇上的一次行动。动用的甚至是汉耀之前的积累,这不是军事层面上的,但是又是体现综合实力和人际关系的一次行动。 “日本?德国?”老朱黑着脸,不知道自己从齐鲁向着黑省运人和这两个帝国有着什么鸟什子关系,还没来得及细问,朱传文却是转口说起了曹德忠的事情。 “曹德忠那边今年收拢流民的事情并不顺利吧?” “恩,德忠和我说了,今年总共收拢的流离的农户有着5万多人左右,比去年少了一半。这事儿锡良的确做的不错,至少来了关东当总督除了承接徐世昌的新政之外,这吏治方面做的不错,你爹我很少钦佩一个人,但是这清廉,锡良在清廷的官员里头一份。”朱开山难得的比起一个大拇哥。 关东的吏治被徐世昌整治过,现在锡良接手又是在整治。可以说,关外的旗人在一个人汉人大臣、一个蒙古大臣的手里终究是没顶住。 “所以其实总的来看,关东还是缺人!”朱传文下着定论。 后世,朱传文脚下的这片土地有着“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的美称,这里的土地多么的肥沃由此可以看出,但是现在,黑省缺人,拢共就120多万人的人口,汉耀、保险队一系就占了一半。 当然这种占并不是指对于政权的颠覆,而是工作,是企业层面的收拢。 现在关东三省的吏治清明了,一个个原本由徐世昌之前盛京将军赵尔巽设立的农垦局也就开始发挥着作用,至少没出现那种有事您说话,没事儿一边凉的情况发生,这也就导致曹德忠今年收拢流离农户的不顺利。 但是现在,朱传文想着一口吃个胖子,齐鲁人口众多,直接动员汉耀的各种力量开始给闯关东加一把火。 “所以,我想动日本人和传武的关系了。”朱传文说道。 “日本人,你不是瞧不上日本人吗?” “爹,这话您说的,瞧不上是瞧不上,但是该用还得用。” “你打算怎么用日本人?” “谷庵升最近不是去东京和安田谈1910年的合同了吗?上一次我还给日本人帮了忙,帮他们调查他们日本宪法之父伊藤博文的死因了,我想这和安田并没有什么关系,应该是安田背后的山县有朋想要。”朱传文也是冷静的说道。 山县派是日本政坛很活跃势力,而根据汉耀日本办事处的查询,安田善次郎和山县有朋关系很好。 第二次山县内阁在涩泽荣一(日本企业之父)、大仓喜八郎(大仓财阀)、安田善次郎(安田财阀)等实力派资本家支持下成功当选。 自此,朱传文才算是理清了其中的关系,也算是知道了安田为何敢硬刚三井的原因所在,的确,紧抱山县有朋大腿,三井的政治资本明显不够雄厚。 而与对山县有朋,朱传文感官并不好,正是有着这老货的存在,日本派遣部队参加了著名的“强盗匪徒组合”——八国联军。 或许这老货还曾感慨过,自己一手培育的“皇军”总算走上了“卑鄙无耻”的道路。日本三年赛俄,五年超英美不好说,但在卑鄙无耻的道路上,倒是与诸位欧美前辈不相上下,“狗养!狗养!” 但朱传文虽然恶心的紧,但是该合作也是不含糊,和利益相比,吃个苍蝇怕什么,吐出去就是了。 “我打算给谷庵升发报。”朱传文朝着自己老爹说完后顿了一下,看着老爹投来询问的眼神,他继续说道:“让老谷和安田讲讲条件,让汉耀的船停靠一波旅顺,我打算海运运人,效率快些,今年汉耀刚刚从美国人那里购买了三艘8000吨的货船,现在也正在从巴西载货返回的路上,这次将是运人的主力。” 8000吨的货船运人,朱传文也是没想到,自己新买的三艘二手船,往后的运输路线还没定下,这在清国水域内的首战,居然是为了闯关东做着贡献。 “能行吗?”朱开山觉得自己大儿说的有些玄乎,旅顺现在名字都改了叫关东州,这商业活动倒是很频繁,但是运人,还是大批量的运人? “谈呗,给安田一些好处,安田商会那边估计会出面帮我们解决。” “行!先挂爹账上,等你贺叔看的鸭山金矿开采了,我把损失给你补上。”朱开山大开着空头支票,转而又问道:“那德国呢?传武?” 还不如说粮铺那边给我分点钱现实,朱传文却是在心里腹诽着,自己老爹对着自己还真没客气过,现在更是开起了空头支票。“爹,这事儿我告诉您,您别生气。” “说!” “是这样,传武给您找了个德国媳妇……” 朱传文话还没说完,老朱就蹭的站了起来,嘴里嚷嚷着:“反了他了,这小子。”随即在自己办公室转了几个圈,“不行,这军校他也别念了,给老子回来,保险队有他挥霍精力的地方。娘的,把劲儿给我使到德国女人身上了!” 朱传文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其实这次也是借机帮兄弟一把,兄弟两人没什么不能说的话,汉娜是什么身份,朱传武直接说了个底儿掉。 “爹,齐鲁人怎么办。”孰轻孰重,老朱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你说,怎么让传武帮忙?” “传武给你找的这个媳妇真能帮上忙,德国海军局副局长的闺女,德国没海军部,所以这就是属于海军二把手的位置。” “你的意思青岛?”朱开山听完之后问道。 青岛被俄国人占了很久了,1897年,齐鲁曹州巨野县两名德国传教士被杀,引发了“巨野教案”。德国政府便以此为借口侵占胶州湾。1898年3月6日,德国迫使清廷签订《胶澳租界条约》,将齐鲁划作德国的势力范围。同年9月,德国人将青岛设为自由港。 “恩,青岛!从青岛到旅顺,再用火车,咱们这次从齐鲁运人的方案算是齐全了。”朱传文这才算是坐在自己老爹的办公室,一连串的事儿说下来,连个坐的功夫都没有。 “必须得是青岛?”朱开山狐疑的看着自己大儿。 齐鲁,也可以称之为半岛,这港口是真多,他朱开山能不知道? 其他当然也可以不是帮不上传武嘛!朱传文心道,反正都是救人,这事儿就是个车,能把传武的事儿捎带上最好。“必须得是青岛,爹你看,这些农户走的德国人的地盘上船,下的日本人的地盘下船,再从铁路来黑省,谁敢阻拦,所以我的意思,猎人、商会那边先开始摸排,齐鲁哪里的人最急,咱先分个轻重缓急。 年后啊,曹德忠那边动身前往,暗地里咱先动员,清廷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真下决心动手了,我们也随着动,4月最迟了,3艘船不等去美国那艘了,先来海参崴卸货,随后直奔青岛。” 犹豫再三,朱开山还是没再说朱传武的事儿。 弟,这下总算是把你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了。朱传文真的要找朱传武办事儿吗?肯定不会!青岛和旅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青岛是自由贸易港,有着德国的汉耀办事处出面也就搞定了,也算是给朱传武埋埋伏笔,要没这事儿。再两年传武回国了,万一真领个洋人媳妇回来。 朱家啊,可得热闹了!朱传武像极了朱开山,俩人都是一点就着的性子,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朱传文的命令不断朝着日本和德国的办事处发出…… 新德里 英国殖民者很干脆,这两年不禁奴役着印度,还给他们修了个新的首都。预计在明年投入使用,日本三井抢先在这里买下地产,用于日后三井实业对南洋橡胶园统管。 此时,位于新德里的三井实业却是收到一个利好的消息。 “会长,位于南洋的4家橡胶园开始抛售股份了!”秘书朝着闭目养神的三井诚之助汇报道。 三井诚之助这人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一年半时间以来,三井总商会交给他的任务依然完成大半,预计今年年中就会全部完成,而他现在盯上了的却独独是汉耀那四家披着洋人皮的橡胶公司。 “是我们之前看好的那4家吗?” “是的!” “开始收购!全力!”三井诚之助原本微微闭起的眼睛一下子睁开,显得十分睿智。 就像是翱翔在蓝天的雄鹰,一下子看到了地上奔跑的兔子,刹那间,收翼、俯冲,被兔子猛踹一脚…… 这4家企业三井诚之助可是盯着很久了,从公司的创建,到在伦敦的股市上市,没有一点儿问题,这可是英国人的股票市场啊,他自然放心。而沪上股票,他可是没敢碰,因为肯定会崩盘,这是英国人阴谋,根据三井的分析,因为只有这样,清国人才会朝着大英帝国贷款。 万国禁烟会上清国代表还振臂高呼,一个繁荣的清国市场将会给世界各国带来回报。 英国人:呵呵,狗屁!骂了老子,断老子财路,我会让你发展? 有着贷款,大英帝国又能狠狠从这个古老的东方巨人身上啃一块肉。(诶呀,妈呀,真香!) “全力买入这四家橡胶园的股份。”三井诚之助果断的发布着命令。 几天后,王可仁收到伦敦股票交易所猎人传来的消息,披着洋人皮建立的四家橡胶公司25%的股份已经完全售罄,开始向着第二部分的30%股份过渡。 正文 第八十五章谭理事 汉耀总部,早晨6点30分 “咚咚咚~”习惯性的敲门之后,朱传文办公室的门被准时的缓缓推开,一个收拾干净利落的青年半撸着袖子推门而入,他一手提着有半桶水的铁皮水桶,无名指、小拇指夹着抹布,另一只手拎着拖布,皮鞋擦得锃光瓦亮,怎么看都不像是汉耀大楼内负责打扫卫生的工人。 青年名叫吴童,汉耀面粉厂工人出身,在最早工人联合会活动中十分活跃,后在夜校培训中表现出色,被朱传文选中,与钟宣同为朱传文的秘书。 汉耀总部朱传文这一层可以说是普通人员的禁区,设置有专门的安保。猎人电讯处的众人负责各自卫生,而朱传文办公室的卫生,则是由秘书吴童亲自打扫。 可以说,汉耀总部朱传文办公室的每天清晨,都是从吴童推开朱传文办公室开始,敲门也只是习惯和尊重,他知道朱传文并不在,而秘书这个职位,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心腹的存在。 说累吧,吴童也累,毕竟目前的工作强度从早上6点开始上班,到晚上10点。有时候他需要更晚和24小时待命,坚守在汉耀总部等待一些各处发来的消息。 但是回报也是可人的,吴童、钟宣两人是真正意义上汉耀自己培养出的人才,作为朱传文的第三代护卫,两个人对未来都是充满着憧憬,前两代护卫的发展是能够看见的,已然是汉耀能排得上号的存在,所以两人都是兢兢业业,在给朱传文当秘书期间,一边当着海绵,补充着所有相关的知识,一边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着完成本职工作。 “办公室真是有些干啊!”吴童先是拿抹布,将办公室内所有能擦的物品都是轻轻擦拭了一遍,胳膊肘虚抹了一把额头微微沁出的汗水,感慨一声。随后看了眼整洁的办公室,有些自得,心里想着现任汉耀后备理事,朱传文二代护卫朱帆当初提醒自己的话:“小吴,办公室的卫生你和小钟做的还不够啊!” 随后拖完地,给花卉浇了水,满意的离开,开始除了打扫卫生以外,自己的本职工作。 “沪上的、日本的、铁器二厂的、小青山的四件事儿,汉耀的日常事务。”吴童心里默默念叨着,将文件依次分好。 这是1910年,己酉鸡年的头一天上班,即使如此,吴童依旧和之前并无两样。 “总理事应该是去汉耀中学了。”吴童心里念叨一声,到这一步,新年期间内,汉耀所属各处累计发来的事情几乎全部整理完了。这才开始吃在暖气片上熥着,盛放在铁饭盒里的早饭…… 随着吴童的念叨,朱传文由钟宣陪同,正在汉耀中学,属于鲜儿的办公室中。 “鲜儿,听说伍连德推荐的人到了?”朱传文坐在沙发上,看着鲜儿正在处理着文件,心里没由来有些悸动,但是立马按捺了下去,想什么呢!又不是某副院长,这可是教书育人的地方。 人龌龊一点可以,都不是圣贤,都有杂念,但是得看地方。成年人的标志是你得为法律负责,而成熟人的标志便是你得有底线、有原则!想法可以有,掐死就行了。 “是啊,传文哥,人到了,人家可也是剑桥的医学博士,伍连德的学弟,本在南洋行医。这次徐大人又是帮我们大忙了,回头我送些老山参过去给徐夫人。”鲜儿将文件一合,条理清楚的说道。 为什么说又呢,鲜儿还记得当初京城徐世昌给刑部递条子的事儿,那时她年轻,处事有些不周到,总觉得没感谢人家,这次正巧借这个机会送些贵重山货,这是以朱传文媳妇的身份送给徐世昌夫人的,老头儿、老太太备些吊命的东西也准没错。 有时候,朱传文觉得徐世昌去了京城倒也是好事儿,面广了,也帮了不少忙,汉耀当然也没少“感谢”,比如沪上高等事业学堂的事儿,人已经选定好,这两天就开始动身了。另外还有一件事儿,今年的万国博览会,徐世昌操办着汉耀也有名额。 说回伍连德,他不是正巧在袁世凯手下任北洋陆军学堂军医副监正(校长),朱传文求助,徐世昌手书一封,这人还真就从南洋来到了关东。可以说,这个时期的南洋华人,受尽了猴子的骚扰,也受够了洋人的欺辱,能回家自然是百般愿意的,当然更多的也是为了心中的抱负。 汉耀给出的条件也好,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开始着手建立汉耀大学堂的医学科专业。 来了就是负责人,来了就是专业院长。 两人说话的功夫,鲜儿的门响了起来。 “请进!”鲜儿的话中气十足,还有着一丝威严。 “总理事,谭理事!”翟敬仁进来朝着朱传文夫妇问候着,鲜儿也是汉耀的理事,不过是个荣誉理事,没分成,但有着一定的权限。 翟敬仁身后还跟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戴着金丝框的眼镜,穿着一身西装,一进门还有些局促。 “翟校长,坐吧,介绍一下。”朱传文坐着,朝着一边的空沙发指了指。 “好的。” 说着就介绍起众人来,李维仁,剑桥大学医科毕业,毕业后也是在南洋行医了一段时间,这次接到伍连德的书信,立马从南洋起身,先到了津门,在听闻是关东的时候还有些犹豫。 但是伍连德在清廷呆久了,这也是深谙其中道理。汉耀啊,这可是现在关东挺有名的商会,现在更名了汉耀制造总局。 坊间传闻,这就是徐世昌徐大人的钱袋子。曾国藩、李鸿章起了好头儿,捧起来一堆红顶商人,伍连德认为,朱传文也就差不离了,总能到那一步。 现在人家有意发展西洋医学,还等什么,吾等学医为救世人,一人之力有穷时,但是一个集体的力量,一个传承的力量,是无穷的啊!耍什么楞呢? “你尊我为学长,去吧!在那里更能施展你的长处。”这是伍连德建议李维仁的原话。 所以在伍连德向着翟敬仁传来消息之后,两人在津门团聚着刚过完新年,李维仁就带着自己助手和几个学生来到了冰城,这是来冰城的第二天。 听着翟敬仁的介绍,李维仁眼神中有些诧异,心里想着往后我的上司就是这个长得怪好看的年轻女人?但是在听到是朱传文的夫人之后,心下了然……在英国读书的他对于女人并没有偏见,王都是女的,更何况一个荣誉理事呢。 “李博士,往后这汉耀大学堂建立的医学科就得你先筹备起来,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教室和一些器具,你看还需要添置一些什么?”鲜儿将刚刚合上文件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哪里是学校?这就是一个从侨居区冰城的俄国医院复制过来的医院啊。 李维仁点头称是,但是看到上面的清单也是暗暗心惊,自己学长在津门的条件都没这么好吧,还有专门的病理实验室,脸上也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汉耀在冰城的招待很好,仅仅一天他就感受到了宾至如归是什么意思,当下也是保证道: “谭理事,您放心,我助手和学生能立马投入进去,甚至往后在这里收拢病人都是可以的。”李维仁的医者本性立马显露出来,教学生可以慢慢来,但是有着这个地方,就能救治很多病人了啊,不由的对比了自己曾经的小诊所,心下更是满意。 “谭理事,翟校长,你们看,我们这位刚来的李博士这就想着救人了,好,医者仁心。有你这话,我倒是也就放心把医学科的建设交给你了。”朱传文听到这话,心里一下子对李维仁心生好感,能把治病救人的事儿放在心上的,怎么,都不会是坏人。 鲜儿听着自己男人这么喊自己,心里觉得怪怪的,想白他一眼,又碍于身份和眼前两人,接着话说道:“可以是可以,医学科那里几栋楼正好与中学隔开了,李博士你先适应环境,后续将有着一部分学生过来跟着你学习。治病的事儿……这样,汉耀工人有什么突发性的情况先给你送过来。” 鲜儿既然已经决定建设医学科,那么目前汉耀中学三年级女生和一批不想去留学的男学生也就有了去处,专业就一个,西洋医学。自己看,想学其他专业的继续努力练题、学语言,不想的就开始半年的医学先期学习。三年级下的基础也没什么可教的了。 “我看行!”朱传文也是答应道,“李博士,你这边会说俄语吗?” “总理事,我只会英语。” “那也没什么,我们有些学生英语、俄语都会,到时候你自己选个当翻译,后续还有着几个俄国医生入职,先把汉耀医学科的架子搭起来。” 冰城是个好地方,俄国人多,地利的优势得发挥起来,这主事的人到了,那这冰城的俄国医院、诊所自然也逃脱不了朱传文挖人。俄国人嘛,来冰城这个人俄国人口中的远东,两个原因,不是挣钱,就是避难。 刚好,汉耀两样都能满足。 “俄国医生?”李维仁还没从冰城学生素质中惊讶走出来,又一个惊喜一下子砸了下来,不由的惊呼出声。本以为自己来冰城是单枪匹马的建设西洋医学,没想到这位被称为汉耀总理事的人还能指挥动俄国人? 看着他惊讶的样子,翟敬仁笑了笑,让他稍安勿躁,随后自己会说明的。 汉耀大学堂现在唯一的专业就这样算是定了下来。开年,朱传文亲自来忙这回事儿,足矣看清楚他的重视。随后又朝着李维仁说道: “李博士,我在冰城正好开展了冰城卫生运动,你这边得空了带着学生们也在冰城的家属院,工厂里好好转转,看看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个人卫生抓起来,这传染病不就少了嘛,也是为了国人的健康嘛。” “好的,总理事,我一定好好转转。”李维仁认真的点头,短短的接触让他对面前这个穿着怪异服装的人心生好感,短短几句话就能看出这人是懂一点西洋医学的,也是难得遇上一个推动西洋卫生事业的主事人,转转也好,也可以顺带了解下目前冰城的状况。 “好了,那我就没事儿了,汉耀那边年初还有着很多事儿要处理,谭理事,翟校长你们谈。李博士,对于你的到来,我代表冰城表示热烈的欢迎。”朱传文站起身走到李维仁面前,伸出手友好的握手表示欢迎。 听闻朱传文要走,鲜儿也是起身相送,让翟敬仁和李维仁留步,走廊里鲜儿贴近朱传文,不着痕迹的抓起自己男人小臂上的肉,拧了一下,意思很明显,让你打趣我! 朱传文笑了一下,冬天穿这么厚,任你是个练武的还能违背物理规律不成。 随后让鲜儿进去,不必相送。 而鲜儿的办公室内,李维仁听着最后的话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还能代表冰城?随后,在鲜儿相送的空挡,翟敬仁的解释下,两个眼睛越睁越大,嘴大的都快要合不上。 所以刚刚面前这个穿着怪异服装,不应该是军装的人,还是冰城的军事司令,俄国人的名誉将军,汉耀这个在关东如雷贯耳商会的主事人? 所以,我这次,真的,要发达了…… ------题外话------ 还有一章,2点前。 正文 第八十六章年后的汉耀 冰城的年味还是很浓的,现在也没出十五,冰城的工厂虽然动起来了,但是走动的人依旧不少。 朱传文乘着马车左右看着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在路上走着,应该是打算去拜年的冰城人,心里想着冰城人这两年的生活还真是好过了很多,拜年都提上硬货了,有的还推着自行车,显然属于是冰城的富裕阶层了。 随即,拉开了马车厢前面的小窗户说道,“钟宣,等等你就去守备司令部吧,趁着走路的时间,进来和我聊聊。” 马车停下,又启动…… “钟宣,今年过年怎么过的啊?” “将军,我就在冰城的老样子,您知道的,我也刚成家。”钟宣笑着说道,当久了朱传文的秘书,也就没了局促。 “是啊,你和吴童还真是干什么都同步,加加油,明年抱个大胖小子。”朱传文笑着,又问道:“家属院那边,父母都接来了?” “恩,他们原本还想在粮铺那边种几年地,虽然现在有着拖拉机,耕种和收割都是方便了许多,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接过来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工钱也算是能养活他们,弟弟在保险队,他俩啊也该享享福了。” “是啊,该享享福,日子嘛,越活越有滋味。”朱传文对此并没有什么其他意见,和孝道相比,朱家粮铺少了几亩田没人耕种倒也算不上什么。这也是阶层的一种跃迁,让人有个好奔头。 “将军您说的没错,这两年粮铺的人也算是过的越来越有滋味了,粮铺那里过年用工分换肉打牙祭、包饺子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我爹还和我说呢,往年里哪里见过用板车一车车运肉的情景。”钟宣说道,冬天从小青山朝着冰城地区辐射的地区送肉还真是方便。 火车头拖着一车车屠宰好的牛、羊冻得梆硬,年前也是让有着点儿工分积蓄的粮铺农户过了个好年。朱传文还记的京城时的见闻,邻里都是矮墙,逢年过节谁家吃饺子剁肉馅了那可得卯足了力气。 “瞧见没,今儿咱家吃饺子了!”可以说,这可就攀比起来,有些好面儿的人就是家里没肉可剁,也得朝着案板来两下,不为别的,为个面子。 不过现在,白山黑水之间,黑省的朱家粮铺倒是先走了一步。 两人说话的功夫,车就停到了汉耀总部的大院中,朱传文上了楼,而钟宣则是朝着院中进门处旁的自行车棚走去,从这里骑自行车去守备司令部可比乘马车方便,虽然也有着汉耀的公务马车能用。但钟宣依旧选择了这辆新买的爱车,汉耀内部价! 朱传文走进汉耀总部,就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 “吴童,有什么事儿要处理吗?” “总理事,我都准备好了。”吴童赶忙起身,将整理好的文件交给朱传文,他的秘书办公室在朱传文办公室的门外,也是个小隔间,可以说这样的设计吸收了一定英国人的办公理念。 “行,给我就行。”朱传文接过文件进门,看着自己办公室窗台上放着的一盆水,心里不由的对吴童又多了几分满意,这小子,这几年越来越会照顾人了。还知道冬天有着暖气屋子里干燥,放盆水加湿。 大概的翻看了一下文件,朱传文先是拿桌上的电话:“吴童,让楚可求来见我吧,顺便把铁器二厂的试制样品带上。” 吴童整理的文件很好,分门别类的,栗林顺源这个日本人正统大学生出来的一些优点也在汉耀的逐步推广中,逐步的应用了起来。 沪上发来的文件是橡胶的事儿,沪上股市在年后就开始清空,现在正是求大于供的情况,很好卖,这部分不用操心。英国伦敦那边,汉耀作为幕后的4家橡胶园公司已经出售了25%的股份,收拢资金93万多银元,已经由英国巴克莱银行向着美国方面汇款了。 在美国汉耀办事处的操作下,收钱的洋人出面,由成立的4家皮包公司签收,变为现金之后,会带回来一部分,一部分就留在美国,而皮包公司则在这次计划后立马解散。 而那四家橡胶园都是什么情况,朱传文再清楚不过,地是很大,橡胶苗除了展览的部分,其他的就是空心大萝卜,可以说,如果想要获利,先得继续往里投钱补种不说,获利还得往后延伸5年左右。当然也不怕调查,种植橡胶的周围,土著们种植收钱营造的气氛已经到位,除非真有人漫山遍野的数橡胶树。 这种时间长,心思细腻的活儿,汉耀派遣的猎人也不是吃素的,巡视着呢,南洋那里毒虫多,蛇虫咬死个把人,很合理吧。 不过当看到购买南洋橡胶园公司的商会,朱传文没由来的笑了笑,实名的,三井实业。 日本在南洋的产业这些年越发的多了起来,日本国内财阀不断的向南洋甚至世界分散,便宜的原料在不断朝着日本本土汇集,地盘是洋人的,英属、荷兰属等等,但是商业也是繁荣,殖民者就是靠着卖原材料在挣钱,土著?在他们看来不就是被剥削的群体吗? 按说为什么这么早卖橡胶园的股份,朱传文可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现在的橡胶股市是什么情况,就是击鼓传花,都在等那个鼓点停止,谁会是最后一棒呢?这一点就很有意思。 三井实业买下4个皮包公司的橡胶园股份,如果真派人去调查,恰好也遇上猎人没防住,会不会揭穿这个漏洞呢?朱传文笑了笑。 儿子会不会坑爸爸呢?很是期待三井往后的作为啊…… 朱传文想着这事儿写下自己的建议,“加快出售4座橡胶园的股份!” 随后,又拿起了谷庵升从日本发来的消息,这次老谷去日本,还是安田善次郎接见的,可以说日本人每次都很给面子,味极鲜的销量,让安田在日本继续赚着钱,可以说往后还能一直赚,这是一笔长久的买卖,调料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可持续的产业。 而日本,也不是没少出现味精的仿制厂,配方怎么流出去的呢? 那是因为去年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的研究员池田菊苗,也是从海带中发现了谷氨酸钠的作用,也就被相熟的商人流出去了,但奈何安田已经从渠道已经牢牢的掌控住了味精销售末端。 并且还有着专利,再加上安田这个巨头的加持,让那个日本教授徒呼奈何一阵,也只是发表了些论文获得了点学术成就,可以说,这也在安田商会的操纵下,为味精站了站台而已。 安田善次郎和东京帝国大学,也是有着关系,早在安田发展起来有着一定规模的时候,安田讲堂就在学校内开办,可以说这人在日本是实打实的大人物。 说回安田商会的订单,1910年,日本人再次提高了味精的需求,1600万瓶味精!也就是足足800万银元的订单,同时,安田善次郎和谷庵升还商议了一下南洋方面的利益分配。 是的,1910年,汉耀商会的发展重心打算朝着南洋方面放,有着5艘货轮,汉耀的远洋输送能力加强了,那么开拓市场也是目前要做的事情。 那里的原材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南洋可是有着很多华夏儿女。可以说,在未来,这些南洋的爱国华侨为这片灾难深重的土地是出了力的。受着儒家文化圈的影响,这饮食习惯也是大致相同,味精在那里还是会又有销路。这是汉耀与安田的共识。 所以说味精厂今年还得再次扩建,但是一开始加的那些有的、没的遮盖配方的东西将会去除、简化。而汉耀制造局与安田商会将联手,拓展南洋的市场,也汉耀在清廷无海权的情况下给自己加了层日本人合作伙伴的身份吧。 说到这里,朱传文不由的想起与津门张伯苓的通信。南开中学堂和汉耀中学也在不断的联系着,汉耀大学堂的生源往后还会从南开中学堂引进。 一次通信,张伯苓不由的感慨起,自己在1898年北洋水师通济舰上的见闻,那年是1898年,英国人以武力强迫日本对威海卫的租界权,张伯苓正在舰船之上,一日之间,国帜三易。 第一次取下日本的太阳旗,挂上清廷的黄龙旗,以为威海卫收回来了。 第二次取下清廷的黄龙旗,挂上英国的米字旗。 张伯苓也在写给朱传文的信中写到:“朱先生在关东之所为与我无异,同道中人矣!我国欲在现代世界求生存,全靠新式教育,创造一代新人!故此,余欲决计献身于教育救国事业。南开大学堂也将随朱先生汉耀大学堂之后,缓缓筹办。” 朱传文将思绪打断,和日本人共同开辟南洋的市场,还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而除了味精,3万辆自行车也将运到日本,交由安田销售,这就是一锤子买卖了,日本如今的工业能力很强。这次也就是借着汉耀自行车的性能良好,占了一波先机,往后日本的自行车,可能汉耀没法再插手了,借着先机,换取一波资金这是朱传文的目的所在。 汉耀自行车的定价给安田是90银元,让利了一部分,这是为了让安田在往后旅顺港的使用上出一部分力,安田善次郎也是答应了下来,说是会考虑,应该算是十拿九稳了。 怎么说,目前的日本,都是山田派在当家。 最后,是关于日本方面关东原料的出口,削减了一部分草原上皮毛等原材料的输送,这一部分,安田善次郎也是答应了下来。按照老谷所说,他还没提这个事情,是安田善次郎提的。 安田会社也不是仅仅依靠着汉耀一方面在提供这些材料,他们去年也是从英属澳大利亚开辟了原材料的供给,可以说论羊毛的质量。英属澳大利亚的美利奴羊可是比蒙古草原上的羊毛好很多。 出于歉意,安田善次郎也是没有藏私。谷庵升发来的回复中还提出了从澳大利亚引进美利奴羊的建议。 朱传文思考了一下,想到了小青山育种场现在的确还是缺经济性羊种,但是澳大利亚和蒙古气候不同,但还得研究一下,“吴童,将这部分的文件发给小青山,让栗林顺源研究下。” “好的,总理事。” “还有,小青山的兽医学校建设的不错,人从两方面入手吧,蒙古人畜牧有经验,招收一批蒙古青年培养,其次从小青山的汉人中也招收一批汉人青年,蒙古人占三分之一。”朱传文这就定下了小青山培养的兽医的人数构成,同时说道:“给栗林顺源回电吧。” 这就是小青山过年期间发来的信息了,从日本招来兽医专业的人已经到位了,那就开设学校,系统性的培养一批人。 刚好,小青山育种场就是个大型的试验场所,兽医嘛,在朱传文看来并不像人一样需要精心伺候。但是草原上牧民的牲畜就像是农民的庄稼,这些人往后放出去,也算是加强汉耀和草原的联系,朱传文将这个事儿看的很重,医生、兽医是未来汉耀加强草原联系两个主要抓手。 “知道了,总理事。”吴童手里拿着个小本子记下,就朝着外面走去。 朱传文伸了伸懒腰,不一会儿,楚可求带着两个人抱着个大号方盒子进了办公室的大门。 正文 第八十七章艾隆收音机 “两位!你们慢点,慢点。”吴童左右横跳着像只大马猴,偶尔还搭把手但又迅速撤手,在搬东西的两人身边像只马蜂似的呼喊着,总理事办公室可是有着很多珍贵的东西,磕着碰着了都是让人心疼的。朱传文不止一次给他说过,这些都是老祖宗们留下的传承,等以后,都是要让汉耀中学的学生们鉴赏的。 文化传承奠定的是一个民族最核心的东西。 “吴童,去拉电吧,都是汉耀的老人了,手里有分寸。”朱传文看着吴童帮忙,又被工匠阻止,感觉有点多余的样子,没忍住说道。 “是,总理事。” “来老楚,坐!二位也辛苦了,先喝杯茶。”朱传文指挥着楚可求坐下,又让物理研究所的两个研究员坐下,朝着拉来电线板子的吴童挥了挥手,让他去上茶。 两个研究员第一次来到朱传文的办公室,显得局促的很,端着接过的茶杯也不敢放下。 朱传文也没再朝着两人搭话,这种事儿他不是第一次处理了,当自己注意力不放在两个研究员身上,一会儿人自己也就好了,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老楚,这就是你们研究所弄出来的收音机?” 这是个带四条腿的方疙瘩,简单形容就是半张八仙桌上放了个大号无线电台,密密麻麻的有着十几个旋转按钮。 “是的总理事,这就是收音机。”楚可求自己动手,将收音机的插头插到木质的插线板上,线上面缠着黑色的一层胶布,有些丑和简陋,但也是能用。这年头除了留声机,基本上没什么电器可用,就这插线板也是这几天仓促弄出来的。好在,汉耀总部建设的时候参照美国人的办公楼建设,弄出了些似模似样的插座。 “半导体的技术攻克了?”朱传文有些诧异的问道,这事儿是汉耀美国分部成立计划中的一部分,早就算是丢给物理研究所了。 “这倒没。”楚可求尴尬的摸摸鼻子。 半导体的技术的发现和法拉第有关系,距朱传文所处的时代有个70多年了,物理研究所去年前半年吭哧吭哧使了半年的力气,进展缓慢。进度拉快是从去年欧洲、美国专利市场买到不少科学家专利才开始变快的,其中与收音机最相关的,便是1906年,美国电机发明家匹卡弄出来的历史上第一个固态电子元件:无线电波侦测器。 不过即便如此,朱传文说的那种小型收音机,还是没弄出来。这初代的汉耀收音机,可以说是物理研究所弄出来最为先进的产物了。 “那是?” “总理事,这收音机还是根据汉耀美国分部新买到的技术弄出来的。”楚可求如实的说道。 汉耀的机械制造现在算是有点儿水平了,但是若说到电路这种高科技的东西,还真是有点难为楚可求,这东西特娘的就和他不是一个路数的。按强弱电分,强电比如火力发电厂的设备现在还算是半买半造,更何况是弱电的东西了。 而朱传文描述中的那个收音机,还真得等一个划时代的发明,晶体管的出现,才能让收音机小型化。现在这个两人宽的这东西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偷着乐吧。 “艾隆公司的技术啊。”朱传文砸吧砸吧嘴。 “是啊,传杰理事去年圣诞之后就开始在美国组建着艾隆公司,汉耀商行那边帮忙建设渠道,还有就是按照总理事您的指示,开始在全美国搜寻制造收音机的技术,功夫不负有心,算是从两个美国人手上买来了专利。” 收音机的发明可以说和无线电报机出现是息息相关的,像现在汉耀使用的无线电报机,用的一个很关键的设备就是真空管,这东西还真得从美国买,所以从美国收拢技术倒也算是一条路子。 而艾隆公司的组建,朱传杰这个弟弟可就比朱传文大方多了,几个月时间,花完了! 100万银元啊! “论花钱,我该叫他哥!”朱传文还想着夏元璋吐槽过一句,让朱传杰这个准老丈人掩着嘴偷笑,心想着这不都是按照你的计划执行的吗? 几个月时间,一半的资金花在了美国大城市的销售终端上,另一半则是在美国布局了覆盖美国大城市的无线广播电台。 因为从朱传文当年看到美国无线电广播实验成功,就知道,美国的娱乐产业将会一步步完成构建,艾隆公司先期则会积极向着这个产业投身,当然,这也只是艾隆公司的一项业务而已。娱乐产业能带来的回报,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一个能发出声音的群体未来必然能被美国上下重视,这是从一个精明的民族身上学到的一点经验。 “哪两个美国人?” “邓伍迪和皮卡尔德。”楚可求说了名字。 朱传文脑海中检索了一下,并不认识,随后又听到楚可求说道:“不过他俩弄出来的收音机虽然不用电,但是还得配上耳机,只能有一个人收听。我这里两位研究员又做了改进。他俩之前是研究无线电报机的,有点心得,用电驱动喇叭,弄出了这个收音机。” 这两人其实就是发明矿石收音机的二位,的确不用电。但是有着这个方向,物理研究所的研究员还是改进了一下。 说着,楚可求就将收音机的天线升起来,插上电源,收音机就开始不断的吱哇乱叫,接下来的两个研究员的操作就有些复杂,像极了朱传文看着电讯班的成员在鼓捣无线电报机,索性不再看,转而和楚可求聊了起来。 “老楚啊,往后还得朝着这方面不断的培养人才,我们不是有艾隆公司吗?朝那边送,聘请这方面的专家一起研究嘛。你看,我有个思路……”朱传文说着起身从自己桌子上拿出铅笔和纸,趴在桌子上刷刷刷的简单画了起来。 上次汉耀拖拉机的事儿给朱传文提了个醒儿,让他跟着科斯佳学了一段时间的素描。 让朱传文明白,自己的优势不仅仅体现在知道历史大势这一个方面,还有就是在后世的生活上。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提点便是一个研究方向。 比如现在,朱传文看着这个方形的箱子实在是丑,自己亲自操刀设计。大小楚可求已经做到极致了,但是结合做的还不够。 朱传文纸上画出来的这款收音机和后世一款仿古的收音机很像,结合了现在大喇叭的唱片机和收音机。 “二位,不着急,歇歇……”朱传文将纸递给楚可求之后,朝着两个满头大汗的研究员说道,弄了半天他俩没弄出声音,感觉很没面子。 正说着,一段英文从收音机中出现,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哈哈,不错,不错。”朱传文走到这个带腿儿的收音机跟前,上下打量着。 “总理事,这个长方形的东西是什么?”楚可求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看自己总理事的设计,再看看自己弄出和电台差不多的玩意,心里是真没想到——原来颜值这么重要,等这收音机出厂,自己高低也得买一台啊。 当然,这也不怪楚可求,汉耀下属的三个研究所现在就是向着实用出发,哪里管长的好看还是不好看啊,能用就行。就像是后世的冷战,红色巨人这边虽说轻工业不发达,但是照样什么都有,8小时工作制。现在想想,什么996、007,就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说回朱传文,这审美那就是整整领先世界上百年的水平,尤其是工业设计的方面。 “这是调频丢东西,刚刚你们是在找波段吧?”朱传文朝着两个物理研究所的研究员问道。 “是,是的,总理事!” “你俩也来看看,如果往后我们将波段写在这个刻度上,是不是就更好找了呢?”朱传文给三人解释着调频的旋转按钮、指针。 几人就这收音机的技术说了一会儿,朱传文就让两人将研究所用各地的技术拼凑起来的,这汉耀第一台收音机搬回去,再优化,将留声机的功能也加上。 “老楚,这东西我想这么办……” 艾隆公司成立后,除了自行车的售卖,成立无线广播电台之外,还有便是这收音机的制造、销售。冰城汉耀这边会成立收音机厂,制造零件和外壳,以原材料的形式给艾隆公司供货,美国那边只要收拢华人成立组装厂就可以了。 先期的100万银元朱传杰已经花光了,也还好有着新一轮的投资。旧金山那边华人多,有着汉耀的帮助,组装厂很快就能建设起来。 华人喜欢存钱,还喜欢往家里寄钱,这让美国政府和民间产生极大的不满。但是,艾隆公司不会啊,赚到的钱再投入美国,这就算是折中处理这件事情了。未来其实除了美国,还真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朱传文安心的发展企业。 “总理事,我觉得可以,我们在关东有优势,生产这些东西毫不费力,但是到美国就难了,现在除了美国钢铁其他的产业我们都没打过交道。” “能和美国钢铁处好关系就已经足够了。”朱传文却是说道。 因为美国钢铁背后,可是摩根家族。而现在,执掌这个财团的主事人正是奠定、夯实、构建摩根家族的约翰·皮尔庞特·摩根,也就是通常被称之为j·p·摩根的那位。这人拿的可以说是妥妥的爽文大男主,战胜卡耐基成立美国钢铁,与洛克菲勒家族这个石油大王抢矿山,出资建设泰坦尼克号…… 和楚可求聊了一会儿,在巩尧道的提醒下,两人一同走出办公室,老楚回去重新试制机器,而朱传文则是向着四楼的会议室走去。 “诸位,久等了!”朱传文进来之后看见一张张黝黑、年轻的脸庞说道,扫视一眼,觉得少了个人,但又想到什么,先按捺住疑问。 “总教导!”一个个起身朝着朱传文敬礼道。 这些人都是王可仁这两年从京城、津门、沪上等地收罗的大学堂学生,还有些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一开始吧这些人就是想来关东看看顺便挣挣钱,但是后来,除了少数,大多数人就不想走了。 因为一开始,这些人便是被建设关东的口号吸引过来的。 这次朱传文见的这些人,都是学过水利、地质方面的人才。起初王可仁收拢这些人,目的就是赶在日本人前面摸清黑省的矿藏,设立猎人据点构建一个个防护网。所以这两年黑省的山山水水,还真都有他们的影子,鸭山这个铁矿储量巨大的地方被发现,就有他们的功劳。 鸭山开发步入正轨了,年会后,朱传文也表彰过的他们,在休息一段时间后,这原先地质主导,水利辅助的局面就该掉个个儿。 两年时间,走的人走了,受不了汉耀的苦。但留下来的,人是黑了,眼睛却更亮的。朱传文一说话,他们就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在大学堂学本事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想过这么快就能用上,忙惯了,闲下来的这段日子除了将家搬到冰城之外,倒还真希望有点儿活儿干。 现在不就有了…… “接下来,就是汉耀-朱家粮铺的粮仓计划。”朱传文说道。 粮仓计划,是广厦、寒士之后,汉耀又一福利性的计划,黑省的人还是太少,但王可仁的情报也算是恰到好处,现在各个关节全部打通了,人肯定是能运来,而这次大规模的运人,除了抢种粮食这个因素外,朱家粮铺一家之力显然有些单薄,汉耀将大力开始扶持。 “咚咚咚!”会议室的门响了起来。 “总教导,我来晚了!”曹德忠喘着粗气,显然,这一路上他一直在小跑。 “没事儿,这不还没到点呢吗?”朱传文不在意的说道,曹德忠铁定是被朱开山叫走了,保险队马上要有大动作,这是老朱昨天晚上从奉天回来,告诉朱传文的。“坐吧!” “是!”曹德忠敬礼落座。 “粮仓计划要开始了,首先就得需要你们的专业。” “水利小组!” “在!” “这两年松嫩平原上的隐患点,灌溉点都摸清楚了吗?” “清楚了!” “地质小组!” “在!” “隐患点,灌溉点的地质也都摸清了吧?” “摸清了!” “好!曹德忠!” “在!” “动员粮铺冬闲的人,从自己分到的田地开始,按照水利、地质小组想法兴修灌溉渠,按天给工分,自己田地的水渠平整好了,这天儿也就到3月份了。 松花江、嫩江的隐患点也该整治一下,我已经通知了楚可求,拖拉机改装推土机的配件已经到位了,粮铺的牛、马牲畜也全部上场。春耕之前,能不能完成第一年的计划?”朱传文拿出了硬气的作风,在座的诸位可算都有着军事编制,松松垮垮的可就不像个样子。 “能!”众人嗖的一下,整齐的站了起来,敬礼说道。 当然,兴修水利这活儿就是个不断完善的过程,今年将两江的隐患点堵住,再引水开发更多的黑土地就是春耕前的计划,后续根据有经验农民和水利小组的对接,种什么作物怎么灌溉好,就是更加细致的工作了。 而今年的天气,从开年开始就变的不好,朱传武巴黎遭遇洪水的信寄回来,也让朱传文也是警惕起来,该堵堵,该疏疏。朱家粮铺的开发也要变的系统性起来。 正文 第八十八章朱开山练新军(求月票) 朱家所属的力量就是这点好处,因为都是由朱传文命令,协同性强,执行力更强。 可以说,只要朱传文有需要,定下任务,没二话,就是上。前几年没条件的时候,是各个主事人创造条件的上,现在有条件了,这行动起来更加迅捷,直接调动了朱家粮铺广大佃户这个责任主体的所有积极性。 若要问调动的抓手,工分,这就是朱传文掌握的关键性的“燃料”,佃户们有着工分的激励,巴不得能在这个时节多干点活儿,天虽寒,地虽冻,但他们的心是热的,有了工分,就能早日兑换到自己的土地。 可以说松嫩平原上,他们已经认同了朱家,至少有着先期拿到住房的例子,先有房来后有地,这里,将会是他们未来的家园。 说回粮仓计划,不得不说夸赞朱传文这时刻都敏锐的神经。松嫩平原上主体水流的疏通,隐患点的治理,其实间接的规避了黑省境内今年最为关键的一个自然灾害——洪涝。 年景,这个词儿在现代气象学,或者说气象卫星没有上天的时候都是一个带着点儿唯心主义的意思。好年景,坏年景是老人们常说的词儿,有时候还会说是老天爷赏饭吃! 而关东乃至整个北方,几年的好年景在今年,也就是1910年,算是划上一个句号。未来的9月,关东三省、徽省、两湖都因为一段时间的强暴雨,导致了洪涝灾害,可以说,这也是清廷气数将近的一个预兆,给清廷来了一次雪上加霜。 毕竟这六省,可都是清廷目前的粮仓。 不过,有着粮仓计划,朱家粮铺打算大规模的开发松嫩平原,黑省的日子可以说好过多了。 朱传文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悠悠然的过着。 朱家粮铺方面,除了粮仓计划的梳理水利,曹德忠也将手下有着招揽农户的经验朝着齐鲁大地撒了过去,优先齐鲁运人,关内持续宣传,这是粮仓计划两步走战略,徽省、直隶的商行和齐鲁的猎人据点在朱传文命令下,全力予以配合。 2月中,化学研究所 “光廷,味精厂的扩建可得抓点儿紧了。”朱传文和毛光廷漫步在化学研究所的院子中,作为汉耀第一家研究所,这里建设虽然停了,但绿化也是开始搞了起来,还稚嫩的树和红砖的楼房建筑配起来,颇有点后世七、八十年代的风格。 两个人的穿着也像,一个保险队服,一个白大褂。 “总理事,年会的时候,谷理事那边就提醒我了,安田会增加订单,而他打算开发南洋的市场,所以几个月来,建筑队都没闲着,预计3月中就能投产了。” 朱传文有些自得,广厦计划,这个福利性的住房的开发倒是给汉耀锤炼出一支工会下属的,由一个个冰城商人组成的庞大的施工队伍。这没什么技术含量,利润也不高,但由工会乔洪国领导,效率可是不慢,汉耀直属的队伍还有着推土机等工具,可以说良好的保持着全年不间断施工的良好记录。 其实主要还是这年头的厂房建设简单。 毛光廷继续说着:“去除了那些多余的味精制造流程,原来味精厂的产能也能提高20%左右。” 原来杂七杂八的工艺流程是朱传文想多了,还想着防盗来着,但是没想到历史的车轮依旧是必然,日本人也是从海带中发现了谷氨酸钠,不过现在有着安田商会作保,倒也不再需要了。 “那就行,往后一艘船专门朝着日本运味精,倒也足够了。”朱传文停下,看着院子中去年新种的幼苗。 “足够了,其实味精没多少,但因为我们直接用玻璃瓶包装了,占地方。总理事,这从俄国人那里接手过来的玻璃厂也得扩建了。”毛光廷现在还负责着汉耀所属的所有轻工业发展。 “扩建吧,玻璃厂还是挺重要的,你这边再梳理下工艺流程,看看能不能优化或者提高一下,化学研究所嘛,弄弄这样的事情也是职责所在。 你这边相对应的研究员也向着各自所属的厂子下沉,将工厂的技术负责起来,往后有着工厂的支撑,研究所的资金也是有保障嘛。” “好的,总理事。”毛光廷点头应下,研究所研究员担任各自负责工厂的技术负责人可以说这是汉耀的惯例了,研究以致用,这是三个研究所存在的意义。 其实毛光廷也曾经询问过朱传文,为什么非得用玻璃瓶子包装,这不是给自己增加成本吗? 但得到的回答是两个,其一,朱传文曾经拉着毛光廷在朱家粮铺的村落转过,这里的屋子大多用的还是华夏传统的纸窗户,因为玻璃贵,当初建设就没用,条件不错的粮铺村落都是如此,更别说整个黑省了。 所以玻璃,在整个黑省的需求还是很大的,扩建玻璃厂,降低成本,将纸窗户换成玻璃窗户,这也是未来玻璃厂未来的销路所在。 其二,就是光学仪器了,汉耀枪炮厂的特种光学瞄准镜都是进口的,从德国光学仪器生产厂家以望远镜的形式买过来的,后期由枪炮研究所调教。 玻璃,光学仪器两者之间有关系,但这其中的差距就如同汉耀自制机床和洋人电动精密机床,还有待追赶。 先把制造的温床弄出来,后期交由盈利的玻璃厂技术负责人,也就是化学研究所研究员带头攻关光学仪器,这便是初级生产厂向着军需生产厂转变的一个过程了,还需要时间。 “光廷,今年汉耀的技校能开办起来吗” “能的,总理事,招生已经全部弄好了,由我们三家研究所牵头授课,先期开办了7个专业,都是和我们厂子未来的电气化转变有关。” “那就行,回头把栗源那一套图表也教下去,这些人往后都是咱工厂的技术人员,你们研究所的人才培养也算是有了着落。” 化学研究所距离滨江城保险队驻地很近,两人聊了一会,朱传文也就朝着保险队驻地走去。 “爹,锡良叫你去奉天什么事儿啊?”朱传文一进门,就看见穿着清廷官服的朱开山,很是诧异,话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小了。 “传文啊,等我把这身皮换了。”朱开山没由来的老脸一红,走进了自己偶尔住着的小屋子里,换衣服去了。 事情要从年后朱开山给锡良上报【关东大开发】这件事情后,锡良的再次召见说起…… 奉天 “开山啊,你之前说的关东大开发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还真是可行,但是你们有把握借着德国人和日本人的租界将人从海上运过来吗?”关东总督府,锡良身着一身便服问道,貂皮领子和袖套尤为显眼,他是蒙古人,对于皮裘有着发自内心的喜爱,而这貂皮更是朱开山在过年的时候送上来的黑省特产。 见朱开山时穿着,自然表达着自己的亲近之意,可以说中国人的小心思永远是最细腻的,尤其是文人。 “有把握,大人!汉耀制造局那边有个下属的运输公司,这次,我们将动员3艘8000吨级的货轮运人,持续3个月!” “那日本人和德国人那边?” “洋人那边的关系已经疏通好了,汉耀给他们让了一部分利!”朱开山说着,脸上显得有些肉疼,感觉亏了很多的样子。 这样啊,锡良暗暗点头,朱开山、朱传文父子他现在是真放心了! 日久见人心…… 这父子俩和徐世昌说的一样,还真是一心为民的主儿,很对锡良的脾气。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结论:各省在去年成立咨议局的事儿他其实最为关注,虽然他是清廷所谓的保守派,但是也深知清廷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地步。 立宪,就是清廷从上到下这些官员们认定的,未来改革的方向,而锡良作为关东总督,其实也已经和直隶总督、两湖、两广等一个个手握重权的总督们沟通好了,去年年底的第一次立宪请愿被摄政王载沣否了,正在筹备五月的第二次请愿。如果再否了,锡良就打算豁出老脸,亲自出马。 可以说各地总督决心很大,清廷要改革,清国要变强大。 地方、中央有分歧,但是得谈,载沣你还真以为当了摄政王,就能成多尔衮?袁世凯你都拿捏不住,更何况这些清末官场上的老油子了。 今年,必定要立宪,清廷的体制更换要走从上而下的路子,这是地方总督们的一致认定的事情。 而咨议局在体制更换之后,往后就是实权衙门了,这样的衙门,朱家父子都不在乎,还在为关东谋发展,他锡良还有什么怀疑的呢? 冰城支队剃发的事情,在这样的权利的变更下,也被锡良选择性的淡忘,顶多是规模大了点,清廷剃发的人海了去了,权当是年轻人不懂事儿。毕竟,咨议局成立的时候,不少托人、找关系的折子、信都在锡良的书房桌子上放着呢。一群酒囊饭袋来咨议局?看着就来气。 “开山,等人到了关东,到时候优先向着黑省补充,你们黑省的人口还是太单薄了些。”锡良随即也是想到了补偿措施。 “哎~谢大人,我一定把黑省的平原给开垦好!”朱开山叹口气,赶忙道谢。 “恩,新开垦的土地还是免三年田税!”锡良又说道,这也不是他心地善良,和徐世昌一样,都是抱着白漂的想法。 人到了黑省,朱家粮铺的安置流程他也是有所耳闻,发房子,发农具,还有牲畜,对了还有一种叫做拖拉机的器械,很到位,都不用操心,也算是在做空手套白狼的买卖。 三年后是要上税的,就是再换关东的总督,这田税也是给朝廷和地方的。 到这儿,拜年时朱开山提议的事就算是说完了,有着关东总督的政令,清廷那边还有徐世昌和交好的大臣在朝中斡旋,政令也就不成问题了。接下来,这次叫朱开山来奉天的正事儿就得办了。 “开山,你对新军怎么看?” “大人,新军是未来关东三省主要的军事力量,得练!” 锡良暗自点头,随后又问道:“北洋军呢?” “北洋军……”朱开山念着名字复述了一下,显得有些顾虑。 锡良知道徐世昌和朱家的关系,好似解除顾虑,说道:“大胆直言吧,徐大人那边指挥北洋军没有那位的首肯,还是有所掣肘的。”他也是将这秘闻说了出来,对清廷,可不光彩。 北洋军说是清廷的军部直管,可是几年时间以来,风吹不进,雨打不进,就像是清廷的定时炸弹。要不然,宣统元年载沣一摄政,为何这么急着给各个总督军权,开始编练新军?吃饱了撑的啊,不就是防袁世凯呢吗? 即使外患再胜,内斗,永远是国家内永恒的话题。一言以蔽之,患寡而患不均。 英国两党,美国两党哪个不是斗的死去活来,互相监督…… “大人,那我就直言,单论曹锟的北洋第三镇,当初徐大人在,还好说,时常动一动剿匪,保吉省一方平安,但是现在,就是个乌龟壳子似的缩着,曹锟他娘的都不带探头的。 延边府、滨江府哪个不是与吉省交界,吉省、黑省,这……这就是两个地方,吉省的匪患这几年就没消停过!”朱开山这些年也是变了,手下跟着吃饭的人越多,这顾虑也就越多。 常常晚上有睡不着的时候,生怕朱家一倒,汉耀一倒,就是害了这些人,保险队是汉耀一系明面上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真到了出动保险队的时候,铁定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儿。而锡良所问,朱开山知道,保险队进驻吉省的机会,来了! “是啊,曹锟,曹锟!”锡良念这个名字就有点咬牙切齿,徐世昌走了,锡良还真就没指挥动驻守春城的北洋第三镇,他是文臣,也想学着朱开山骂娘解心头之恨,但是还是克制了下来。 这人啊,还真有点贱皮子,一般人在锡良这个关东总督面前稳重惯了,倒也还真就喜欢朱开山这样的武人在他面前爆粗口,来骂心里早就不爽的人,不为别的,解气! 当然,这也是老朱的人格魅力所在,这东西说不上来,比如那个徐世昌也看了那个总喊着“妈了个巴子”的小个子,锡良内心就不太喜欢,虽然这两年也是在逐步的升职,在辽西对抗着俄国人的分裂势力,但比起朱开山来,在锡良心中,还差个档次。 可能,这也就和未来某个带眼镜的将军喜欢那个大别山泥腿子,一个道理吧。 “朱开山听令!”锡良一下子正色了起来。 朱开山猛的起身抱拳,此时他的心砰砰跳的很快,曹锟所属北洋军第三镇其实已经不调而动,进入了山海关内,这是猎人的最新情报。 不动还好,锡良也只是心里骂骂,一动,倒是让他这个关东总督被动起来。奶奶的,一下子让吉省的防御力量空虚到了极致。徐世昌掉第三镇入春城就是在防日本人,这一走,日本人、日本人扶持的胡子可都是一个个跳了起来。 保险队真要进驻吉省了!朱开山握拳,前所未有的紧张。 “着朱开山,为吉省新军教头,重新编练吉省新军。奉天讲武堂调拨学员200名,编制暂定2镇,朱开山,任吉省防务翼长。” “啊……”朱开山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保险队,没能入驻? “朱大人,接令啊!”看着朱开山发愣,连锡良身边的奴才都忍不住了,不由小心的提醒道。 “哦哦哦,谢大人。”看着锡良不明所以的脸色,朱开山赶忙解释了起来:“开山一介白身,乍一所得官身,惶恐,惶恐至极!” “开山,你可不是白身!这黑省总团练虽无官职,但依旧保得一方平安,这一点你居功至伟,给你两年时间,我要这吉省也像这黑省一样,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胡子尾大不掉,我看就是这日本人搞的鬼!”锡良也是清楚吉省背后到底是谁在动小动作,现在也是将自己的信息分享给朱开山,算是给他指了方向。 日本人啊,我倒是不虚!朱开山心道,嘴上保证道:“是,大人,两年时间,足矣。”心里其实巴不得赶紧回冰城,和自己儿子商量,吉省的图谋没了,这你爹我当上清廷的官儿了,传文,咋办? 急是急,但又想到一个关键:“大人,这新军的装备?” 锡良笑了笑,好似觉得这人反应倒也很快:“开山,新军是朝廷的军队,和你这保险队不一样,自然吃的关东财政。不过我知道你儿子的汉耀制造局能造枪,我这边拨银六十万银元,装备我要和你驻扎在延边府的保险队相同!” 时间回到朱开山换上保险队服,从房间内走出,父子俩坐在沙发上,老朱将奉天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与自己儿子听。 编练吉省新军,新军购买枪支、马匹费用六十万银元,往后军饷还不用汉耀操心。两镇,这可是两镇的人马啊,朱传文听着越来越激动,但是看老爹…… 看老爹一番问计的态度,朱传文咳嗽一声,腰板挺直,拿捏了起来,音调都变的有些低沉、正式:“朱翼长……” “朱将军,怎么?切磋一下?”老朱的声音悠悠传来。 原本神气起来的冰城朱将军立马又佝偻了起来,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爹,没必要,没必要,我那三拳两脚的小学水平,哪里能和您这个宗师比。” 开什么玩笑,切磋,变着法踢我屁股吧!这个时代就这点不好,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棍棒底下出孝子,黄荆条下出好人。 “赶紧说!”老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仿佛宣誓谁才是老大一样。 “爹,你等等,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朱传文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声,随即打开门,朝着外面喊道:“巩尧道,巩尧道,你他娘的聊什么呢?怎么,要我爹考较考较你的武艺?” 朱开山听的满脸黑线,自己威胁儿子,他就威胁手下人是吧? “总队长,总教导!”巩尧道赶紧小跑着进来,整张脸上都写着跃跃欲试,他拳脚不弱,自然想从朱开山这里讨教几招,打是肯定打不过了,但是往后可有吹嘘的资本啊,刚刚还和宁少安约定,私下里过几招呢。 “嘿,看你着样子真想打!”朱传文一看也笑了,“这样,等你打过宁少安,这个我爹的亲卫,我做主了,让我爹教你几招!现在,去给我发电,让蓝义山来一趟,对了,让他带上吉省猎人红色名单。” “是,总教导!”巩尧道大声的答应一声,想着择日不如撞日,等等就和宁少安约战,早就听说这位拳脚了得,得到了总队长朱开山的几分真传,还在弄什么小规模的侦查小队。来来来,猎人行动队vs侦查小队。 不理巩尧道的小算盘,父子俩在办公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着蓝义山从冰城赶过来。 大约20分钟,蓝义山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随后,坐在了办公室中。 朱传文接过名单,大致看了几下,递给朱开山:“爹,吉省其实从宣统元年,也就是去年,已经开始了编练新军,人数呢是一个镇,但是不理想,元年式步枪都还没分到呢,也就是清廷绿营的水平。 而现在依我看,锡良这是等不及了,曹锟的第三镇走的太果断。清廷为了面子,虽然这两天军部也下了调令,但曹锟这属于先上车,后补票,估计还是在听袁世凯的命令行事。元年式步枪不到,这没法,吉省的新军才打算用咱的装备,是个好事儿!” 朱开山纳闷儿的看着儿子递过来的文件,嘴一下裂的老大。 嚯,好嘛,清廷的吉省新军里面,还有着不少的猎人,足足300多人的规模,有的都已经当上了底层的军官。不由的看了一眼蓝义山,意思很明显:小子,当年把你从京城带出来,现在不和我穿一条裤子了? “总队长!”蓝义山刚想解释,朱传文手压了压,帮腔朝着自己老爹解释道:“爹,这是猎人的最高机密,也就我、王可仁和蓝义山三人知道,您是第四个!” “怎么?连你爹都保密,我就说这两年都不见王可仁,合着你觉得王可仁会告诉我,蓝义山不会?”朱开山老大的不乐意,真想和自己大儿单练几招,合着,防着自己呢? “爹,你自己当初说不问猎人发展的。再说了,你要问了,我能不给你说?”朱传文也是赶紧叫屈,没想着防朱开山,只是这属于猎人的布局,哪成想这么快用上。 “行了,合着你小子早就盯上了新军。那我就放心了……”朱开山其实对编练新军的事儿还挺开心,保险队进不去,他去也行。他心慌的,是锡良口中那200个奉天讲武堂学员。 因为老朱知道,这200人可以说是锡良选中的人,保险队进入吉省是没戏了,但锡良又舍不得老朱的本事,或者说老朱加儿子小朱的本事,为了加快吉省新军的建设。面对接下来吉省防务空虚的问题,捏着鼻子启用了朱开山,但是军官的任命算是牢牢掌握在手里。 200人的底层军官,是锡良防着朱开山的后手。 也是朱开山左右为难的关键点,毕竟,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日后反手给了自己一比斗,疼不疼另说,心理他娘的过不去。但是现在…… “恩,爹你就给他锡良练兵,练好兵!和保险队一样,这名单你还得记一份,您是防务翼长,自然有着提拔的权限。已经编练的一镇有这么多自己人,还有一镇新招,猎人也不会少。”朱传文一副诸葛亮的样子,就差羽扇纶巾的扮上了,宽慰着老朱逐渐敞开的心。 “是的,总队长,您放心吧,吉省是我们防日本人的关键点,咱的人不少。”蓝义山也是帮腔说道。 “义山,给我爹派队人,往后吉省的风吹草动春城、冰城都报送一份。”朱传文也是将猎人在吉省的权限交出去了一部分,朱开山那边要去吉省,用得着。 “那这武器?”朱开山满意的点点头,刚才的事儿他就既往不咎了,问起了武器的事儿。 “除了迫击炮,都按保险队来,六十万银元,不挣是傻子。”朱传文笑着说道,吉省新军除了迫击炮,往后这莫辛甘纳-改,轻、重机枪,克虏伯炮,马匹都配上。 朱传文能想到,锡良也肯定是这个意思。 而有着猎人的混入,老朱又作为吉省防务翼长,自然有着提拔人的权限,往后啊,就让清廷帮朱家先养着兵。 锡良自以为算无遗策,想利用汉耀的便利,又不想朱家做大。但奈何和俄国人一样,那里知道朱传文早就盯上他没想到的地方,来吧,展示! 挖坑,管埋! 汉耀制造局这个机器运转起来,效率是出奇的高,小青山那边的枪炮厂屯的枪支足以装备吉省两镇的新军,朱开山带着传文娘和宁少安的侦查大队就朝着春城上任去了。 传文娘其实放心不下大孙子,本来不想去,但是想着自己男人好不容易带她出去…… 内心艰难的权衡了几次,又在鲜儿的开导下,还是打算离开。不舍的抱了抱大孙子,嘱咐了好一大堆话给瓷房子的佣人,走之前,还拉着鲜儿偷偷摸摸的说了几句话。临走,还白了朱传文一眼。 让正想抱着老娘告别的朱传文一阵摸不着头脑,随后看到鲜儿一副我都知道,但我就不说破的样子。就知道,得嘞,肯定是宫若梅的事儿,那您二老倒是把这位您打心底认下的干闺女带走啊。 气抖冷~ 一转眼,冰城的3月底都到了,鲜儿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工作,冰城则是又多一座满负荷生产了一个多月的厂子,规模出奇的大。 汉耀收音机厂 新任副厂长吴童看着明亮的办公室,左擦擦,右擦擦,虽然现在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助手,但还是改不了这几年的毛病,看见办公室脏了,总想把它弄干净,好让朱传文看见。 “副厂长,总理事来了!”助手小跑着进来,朝着吴童说道,汉耀可没那么多不称呼正副的臭毛病。 “走!” 朱传文很少等下属收拾,一般都是说走就走,吴童以多年跟着,培养出来的穿衣速度,迅速拿上外套,一边跑,一边穿衣服,直奔厂区门口。 “吴童啊,当厂长的感觉怎么样?”朱传文正上下打量着厂区,没走几步。 汉耀收音机厂有着正副厂长一名,正厂长由楚可求兼任,说实在的,吴童其实就是主事人。 “总理事,我还是觉得在您身边好。”吴童鬼使神差的蹦出来这么一句。 “那我调你回来,让钟宣来当这个副厂长吧。” 吴童一下子楞在那里,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 “行了,少说漂亮话。”朱传文驻足,回头喊了声楞在原地的吴童,“往后负责生产,多朝着管理方面学学,这和秘书不一样,当秘书细心就行。但管生产了,方方面面都得抓,最重要的是安全,你这边新器械多,还是流水线生产,未来,我可不想听见收音机厂出现什么生产事故!” “知道了,总理事。” “恩,知道了还不够,给我放在心里。”朱传文看着崭新的厂区。和轻工业不同,那是有需求就上。 重工业方面,汉耀铁器二厂一直在扩建厂区,为的就是物理研究所的一些项目在时机成熟时可以在短时间内轻松的上马,现在收音机厂可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拎包入住的典范。 “第一批产品发去美国了?” 收音机的售价不菲,清廷也不是主要销售对象。总的说温饱没解决,朱传文不想考虑娱乐的事情,保暖才思那啥,娱乐是过些年的事情。 而美国艾隆公司的广播电台已然建立,可以说已经具备了发售收音机的条件。更何况,美国除了艾隆公司下属的广播电台,这两年新建的广播电台也是不少,完全做到了多样化。 “发了,总理事,先期有着3万套的收音机设备已经装船,预计6月初能到旧金山。” 正文 第八十九章朱开山入春城 滨江城至春城的道路上,朱家保险队将近600人的队伍排成了一道长龙,这是朱开山亲率的宁少安侦察大队,随他赴任吉省,里面还有三支纵队抽调的一些保险队俱乐部成员和教导员,将会被安插在朱开山新练的两镇之中。 侦查大队成员和这些基层军官从装备上就能看出来。侦查大队人人长、短枪背着,还有人背着60口径的单人迫击炮和轻机枪,可以说这是一支有火力,能战斗的作战小队。以班为单位,这支队伍在几次保险队内部的战场穿插演习中,取得了不少的赞誉。 而其中,白刃战更是这支队伍的拿手好戏,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特种装备,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三三的战斗配合炉火纯青。这一点,巩尧道乌青的胳膊、腿能证明,和宁少安这个练家子相比,他的确少了些火候…… 不过,侧重点不同,论起手段实战,阴戳戳的猎人行动小队和以战术侦查、斩首为目的的侦查小队碰上,倒也不见得能吃亏。而保护起人来,猎人更是更胜一筹,现在还没有人能在冰城逃过猎人的眼睛,朱传文的安全,是完全能保护住的。 说回这支队伍领头,朱开山一身保险队制服,这衣服算是清廷民兵团练的一种吧,自然不算不正式。老朱一手提着踏雪乌骓的缰绳,身子跟着胯下宝马的行进上下颠动着,一只手则是拿着王家山货铺信息库整理出来的春城资料,提前预习着。 论此时关东三省人口,吉省约有490多万人,比黑省的人可是多多了。 “当家的,快到春城了?”传文娘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朝着一侧的朱开山问道。 “呶,快到了!这几天赶路累了吧?”朱开山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宁少安让他收好,朝着远处的逐渐清晰的城墙努努嘴。 “这累啥?我还是第一次到春城,上次路过的时候还在火车上。”传文娘看着远处的城墙说道,她说的是当初带着仨孩子,一个媳妇闯关东的那次。 “也是,通着火车,想小满了,你就坐车回去看看!”朱开山说起自己的大孙子也是一脸的开心。 当朱开山到了春城东大门的时候,正值3月中旬的一个中午,日头高高照着,远远的,就能看到了不少人,人头攒动着似乎在等人。 这是迎接我的?朱开山往人群中走的时候心里思索着。 “开山兄!”为首等候的人见队伍进了,打头热情的走了上来。这人穿着便服,一对招风耳很是显眼,长的白白净净,个子不高,一幅南方人人模样,蓄着一点儿不多的胡须,眼睛却灼灼有神。 “巡抚大人!”朱开山看清后,矫健的从马上翻身而下,抱拳行礼,身着军装,倒也不算失礼。 “开山兄,你我倒也不必如此见外。”这人正是此时的吉省巡抚,陈昭常。 算来,这也不是朱开山和陈昭常的第一次见面,朱少芳纵队成立,驻守延边府的时候,因为训练常常出现问题,老朱亲自赶赴督促,就和这位吉省巡抚碰过面。因为陈昭常之前还有个职务,是珲春副都统,间道问题一直由他和手下吴禄贞在斡旋,直到几方压力,共同施加收复,才算是画上句号。 关东三省算是清末新建的,这地域划分上总有着职位重叠,有点交接不清楚的意思,不过肉都是锅里的,倒也问题不大。 “巡抚大人说笑了,原先我在黑省,大人在吉省,并无从属,放肆些也就算了。但现在,开山可是归大人你节制。”老朱的态度放的很低,和清廷的官员交道打久了,老朱的脾气收敛很多,憨厚的外表下,心思其实很深沉。初来乍到,巡抚带人迎接,显然是给足了他老朱面子,花花轿子人抬人呗,还能少两斤肉不成? “开山你这话说的,让我无颜,陈兵上万,逼迫日本人的朱阎王到了春城,一下子不凶悍了,这吉省的匪患该怎么办?”陈昭常笑着打趣,一把拉过朱开山的手,就向着春城内走去。 朱家,在外人看来是抱紧徐世昌大腿了,徐世昌和袁世凯相交莫逆,唐绍仪又是当年清廷驻朝鲜大臣袁世凯的书记官和得力助手,陈昭常又是唐绍仪的同乡,一环套一环,算起来,几人都算是一个派系的人,就不用如此见外了。 朱开山爽朗的一笑,朝着陈昭常询问一番后,先让宁少安带人入驻曹锟曾经在春城的北洋军驻地,传文娘则是前往汉耀商行在春城已经置办好的朱府打理,自己则跟着陈昭常,前往春城赴宴。 脑子里,却是想着面前这位比自己相差不了几岁,还大自己的,吉省巡抚陈昭常的资料。 200多年来,岭南人在关东扬名的不多,明末清初时的东莞袁崇焕算一位,再往后,就是清末民初的陈昭常、唐绍仪二位了,两人都是广东人。 朱传文其实在和朱开山说起这个人时感叹了几句:“如果爹你早点去吉省练兵就好了……” 去了吉省,朱开山若早和陈昭常处理好关系,让帮忙他写信给詹天佑,说不准詹天佑就能来关东。陈昭常虽在后世声名不显,死的早是一方面,但是却也身居要职,詹天佑、吴禄贞、廖仲恺可都曾经在他手下任职。 京张铁路新建的时候,陈昭常是总办,可以说,中国第一条由中国人设计、施工的铁路,既凝聚着詹天佑的心血,也有他陈昭常的领导协调之功。 不过朱传文却还是提醒了自己爹,这陈昭常,很贼…… 锡良让朱开山来吉省不免有着分权之心,徐世昌、袁世凯在锡良的眼中,终归是有所不同的。 春城,悦来酒楼 “开山啊,这是春城这两年新开的酒楼,有个不错的粤菜厨子。”陈昭常一边用乡音和掌柜的交流,一边有用官话朝着朱开山说道。 但是熟不知朱开山打从进了这春城最大的酒楼,心里就是乐开了花儿,那佝偻着,跑前跑后伺候着陈昭常说着粤语的掌柜,不正是猎人还未组建前,王可仁的手下嘛。 怎么,穿上马甲还不认识我了? 悦来酒楼,若说最根底的角色,其实是吉省最大的猎人据点,吉省各府的消息总是朝着这里汇总,朝着冰城王家山货铺汇集。 不过掌柜的一副不认识朱开山的样子,老朱也是理解,几年时间,猎人越发正规了,出外勤的期间,这是他们的保护色。可以说猎人布置据点是费了心思的,比如直接瞄准陈昭常岭南人身份的粤菜酒楼。 等着掌柜出去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朱开山报以敬意,朱开山微微颔首,一转身,就又成了那个市侩的岭南掌柜,不得不说,猎人在关东,还真是无处不在。 王可仁够忠心,蓝义山够忠心,这猎人啊就出不了岔子。自己大儿建立这一个个据点,还真是不错,老朱心里踏实的想道。 在一番引荐之下,吉省各个衙门的官员老朱算是一一见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桌子上的一行人,不免提起了间岛问题。 “朱翼长,这间岛多亏了你们保险队陈兵,要不然,日本人可是嚣张。他们的界桩就像长了腿,天天往我们这边炮,也就是巡抚大人时刻盯着,日本人指挥着朝鲜人早上安界桩,我们下午就得出动绿营拔界桩。”一个官员直接将吉省行政、军事首脑都夸了。酒是上脸了,脑子可清楚的很。 一阵吹捧之后,陈昭常也开始聊起了点正事儿:“开山啊,往后吉省的防务可就算是你分内之事。对了,新军装备什么时候到,听说总督大人直接给你划拨了六十万银元用来建设新军?”啧啧的声音从嘴里发出…… “是啊,巡抚大人,装备的订单已经交由汉耀迅速赶制,预计6月中就能就位,我先把架子拉起来?” “恩,一镇新军原先由我负责,往后就归你统帅了,还有一镇得新招,等你明天上任操办起来。”陈昭常眼睛微微眯着,好似喝醉了。 “是,巡抚大人!” “不用那么生份!你看我们哪个穿着官服,随意一些。” 这场饭,吃的老朱是有些委屈的,一桌子人,照着老朱和陈昭常就是吹捧,颇有些不适应,但得受着。吃着山珍海味说着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话,显然就是有点装了,是那么点意思而已。 临近傍晚,朱开山被亲卫扶着,回到了崭新的朱府,相比起瓷房子的温馨,这里就显得太大了,足足有着6进,防卫的小队由宁少安亲自带领,老朱感觉,往后院都走了个时候,借着醉意问了三次,还没到啊? 到了后院,传文娘就接受开始服侍起来,脱鞋,洗脚,扶上床,一气呵成。 老夫妻俩躺在床上,朱开山出了声:“文他娘,你能睡着不?” “当家的,咱家,这就算是发迹了?”传文娘内心其实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冰城的时候,有着原本的小洋房过渡,好不容易适应了欧式的软床,现在又变成以往大户人家的这种木床,总感觉有点不真实。 夫妻俩还是当初三江口的那种称呼,没有文绉绉的变成“老爷”、“夫人”之类,在瓷房子施行了几天,但在朱传文揶揄的目光下,老夫妻俩也觉得叫出来有种酸倒了后槽牙的感觉,还是变回了之前,怎么舒服怎么来,管其他人干嘛。 “咱家啊,早就发了,你儿子当初来冰城,咱家就过不了安生日子了。”朱开山却是将责任一股脑推给了朱传文,绝口不提当初自己扯大旗的英雄气概。 “依我看,当年传文就是不来冰城,你也不是安生的主儿。”传文娘倒是维护起了儿子,鲜儿前两天是这么劝她的,“娘,您就放心爹一个人去春城?”这才下定决心来了。其实倒也不是不放心老朱外出做官,而是怕身边每个人照顾。 对,没人照顾! 再说,父子俩的事儿她是不问的,在冰城的头两年原本还担惊受怕着,生怕朱开山出事儿,但是打从朱开山也来了冰城,她心里就踏实了,再后来朱传文儿子出世,传文娘操办起了几个温房冬季吃绿蔬。出门马车,进门马车的,偶尔出门买东西也是几个人陪着,商贩们陪笑着,觉得这生活也是有滋有味儿了起来。 “文他娘,不过这在春城,你还得小心一些?” “怎么?” “比起冰城,春城的道道我还没摸透,尽量让佣人出门吧,等过些日子,你再出门。”朱开山也是谨慎的说道。朱家的下人叫佣人,这和朱传文的影响是避不开的。清廷马上要没了,哪儿那么多奴才、下人。 “知道了,当家的。” …… 吉省巡抚衙门 “大人,今天您问朱大人那军费的事情,朱大人并没有表示啊?”幕僚陪同吉省巡抚,坐在后院的正堂之中。 陈昭常喝了一口府里煲了一下午的汤,眼神也是慢慢的恢复着清明:“朱开山可是条过江龙,总督大人将这个人派来吉省,看来,这是对我不满了。” 对于钱,陈昭常是无所谓的,要的是个态度,但是朱开山绝口不提,连点询问的意思都没,那就值得商榷了。他其实也是在间岛问题略显大势的时候被调任到吉省当巡抚的,来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整治吉省的税收。方针他都想好了“划一税目征于民,化公为私责于官”,说直白点,就是锡良对关东三省的统一策略,禁止上下伸手。 而之所以提这么一嘴,就是想看看朱开山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这条过江龙没一点儿和自己商议的想法,直接定了!这是锡良的意思,还是朱开山的意思,让这位吉省的巡抚不由的琢磨起来。 难道是因为曹锟未调而动,自己上报晚了,被锡良记在心里了? 但是北洋军的调动都是河南那位的意思,他陈昭常可也指挥不动的,总督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真难琢磨…… “大人您多虑了,今年吉省的税收肯定能比往年多,您的政令都传下去了,各府也是会全力配合的。” “希望吧,能用钱打消总督大人的怀疑再好不过。还有,你这边和奉天的唐大人联系一下。朱开山的作风我是有所耳闻,60万银元买军备,那就肯定是60万银元,吉省的新军在他手里有个一年或者更短的时间,就能拧成一股绳,曹锟走了,我们就得直接和唐大人联系了。”这唐大人,自然是袁世凯铁杆,时任奉天巡抚的唐绍仪。 “间岛的事儿能看出来,朱开山对日本人,并不怵,这样的人在吉省也是好事儿,至少,吉省也能和黑省一样,逐渐清明起来。也算我为吉省的百姓尽了一份力。” “大人来吉省,还真是百姓之福!”幕僚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一节,争取顶到自己老爷的兴奋点,随后又说着自己的建议,这是他的作用不是,“不过依卑职之见,这吴禄贞是不是就别往德、法派出去考察了?将这人留在新军之中,和朱开山斗一斗,我们说不准还能掌控住朱开山。” “掌控朱开山?一个小小的吴禄贞?”陈昭常笑了,笑的很开心,不知是笑幕僚还是笑吴禄贞。“你觉得,吴禄贞能拿什么和朱开山斗?那个所谓的花园山聚会?让他赶紧走,瞧见他我就心烦,整天和蓝天蔚等人搅合在一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事儿了!” “也是。”幕僚一听,觉得也对,寻常人倒也罢了,但这可是朱开山,人称朱黑省,朱阎王,俗话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黑省近半的人口依附在朱家。没见黑省巡抚也是常年避着朱家,就为不给自己找不自在,但是遇见事儿,首先就往滨江城跑吗? 朱家,在关东的根基比自己等人深厚很多,甚至,在朝中都是有人的,巡抚大人称一句过江龙并不过分! “知道了大人,我这就传令吴禄贞,让他择日启程……” “恩,去吧!让他尽快走,回头我给他运作,回来就别回吉省了!哪里不比这儿好!”陈昭常摆摆手,像是驱赶着什么,“还有,让手下人收敛着,别没事儿了去撩拨这阎王,让他们学学黑省各府的同知们,这些年,哪个没捞到个河清海晏的评价。”躺着,还有人出力,他不香吗?陈昭常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钻营,是他为官的技巧,袁世凯那边他紧紧扒着唐绍仪,如果再能靠着朱开山这条线扒上徐世昌这个大人物,那么这往关内调动就是铁定的事情。哪里不比关东好这句话还真是真心实意的。 关东,还真是不适合他,一个日本人就弄的他焦头烂额,博弈好了几年,身子都熬坏了,最好啊,还能往南边走走,当然回岭南最好!除去老家,沪上,他觉得就不错。适合他去搞搞。 ------题外话------ 花园山聚会:吴禄贞创建了国内第一个革命党秘密组织 正文 第九十章立规矩 春城,一家挂着“武”字的日本道场。 古贺源一郎穿着和服,挂着长刀从里面走出,先是在门口点了支烟,随后招呼着道场内对他点头哈腰的几个日本人,几人大摇大摆,向着春城的集市走去…… 古贺曾经是一名日本武士,不,准确的说,古贺家曾经是日本武士阶层,不过自打明治维新之后,武士这个有些销声匿迹,离他的家族越来越远了。 明治维新中,有针对封建领主的专门一条——废藩置县,收回江户时代延伸的封建领主领土统治权,改革了封建等级制度,也就是士农工商“四民”,其中武士这个有点统治阶层意味的阶层被废除武士特权。这也就导致武士阶级迅速瓦解,皇族和上朝统治者又设立华族,逐步转变为大资本家、大银行家例如安田、三井、三菱。 而中层的武士家族转变为商人、自由职业者等。但对于古贺家这种下层武士,既没有赶上明治维新的日本势力大洗牌,有没什么特殊的才能,一步步的却成了无业游民,或者说,浪人。 浪人是关东,尤其是日本人口中南满(春城以南)的一个特殊群体,他们算是明治时期浪漫主义思潮所孕育出的“弃儿”,但是最近,却在逐步的蜕变为日本帝国主义的帮凶、走狗和马前卒,分布在关东、津门、沪上等地。 就像古贺源一郎,从日本为谋生路流浪出来,在关东已经算是在清国定居了10多年之久。不过最近,像是走了运一般,总算是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被日本本土延伸出来的一股势力,黑龙会收编,成立黑龙会在春城的道场。 这伙儿日本浪人,其实接受着两方面的雇佣,一是黑龙会,有着特殊任务,负责向着黑省渗透,收集当地的情报;二就是南满铁路株式会社,也就是春城以南的这段儿铁路运营公司,为其提供冷兵器级别的武力保护。 现在的关东,满人,这个曾经的贵族已经不行了,大街上的一等人成了这群在街中央横冲直撞的洋人,其中日本人最多。 “哒,哒,哒。”木屐在石砖铺就的主干道上甚是清脆,古贺带着身后的小弟,也可以说是他的学员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着,走在正当中…… 在没有红绿灯的年代,春城里赶马车、骑驴、拉黄包车等使用交通工具的人一律靠左,人会让车,但是这样的素质似乎这伙日本人并不具备,马车车夫、骑着驴颠颠的人、拉黄包车的都是紧急避让,主观人为的扩张了一波马路。 “鬼子来了!” 春城的街面上小商贩开始口口相传,动作麻利的已经收拾好了摊子跑路。 鬼子是指日本人,毛子是指俄国人,这是从冰城一带流传过来的说法,冰城的混居区私下里就这么叫,这年头又没种族歧视,就是“那个儿”这词,在美国也是常见的。 春城集市上,各种摊子林立,一个个瓜果蔬菜的摊子上有的搭着白布,有的就是个架子,还有各种小吃正蒸腾着热气,有点儿,破败的热闹! “大队长,奉天来的讲武堂学员明天就到了吧?” “是啊,明天下午就到了,来的刚好,明天你去车站接一下。” 宁少安正带着自己大队的教导员,两人都是身着便装,正在考察日后侦察大队的日常所需物资。粮食、肉食都是粮铺和小青山供应的,由曹德忠的后勤总队进行配发,但是蔬菜,还是在当地买划算一些。趁着朱开山亲自坐镇春城校场,两人带着几个保险队员,外出采购些物资。 买点儿能吃的去年的大白菜和酸菜,给奉天讲武堂毕业生整一锅猪肉炖粉条子,也算是给手下的兄弟们解解馋。 一行人正逛着,就听见春城集市上一阵嘈杂,两人对视一眼,朝着人群围观的地方走去…… “卖鱼了!卖鱼了!”一个小商贩一边埋头剃着鱼鳞,一边大声的吆喝着。 百多年来,关东一直被清廷禁止开发,可以说如今丰富物产,是奠定关东大开发的基础之一。比起关中,来关东的人并没有那么难过,老林子很多,只要会点捕猎、打鱼的技巧,也能熬过那么为数不多几个月的粮荒。不饿肚子,是闯关东的主要号召力。 眼下湖水快解冻了,鱼贩子也开始行动起来,一条条成人小腿粗的新鲜淡水鱼被拉来市场上叫卖。 “清国人,你这鱼怎么卖?”古贺源一郎操着纯正的中文问道,他被选中担任春城黑龙会道场的馆主,多年在关东生活的经历,和曾经的武士身份是他最大的加分项。 “鬼子?”鱼贩抬头看了眼打扮,心里叫了声不好,刚才剃鱼鳞有点太投入,没注意,怎么让日本人来自己摊子上买东西,和日本人做生意可不是好相与。但是客人都上门了,权衡一二还是说道,“那个,大鱼5分,小鱼论斤。” 关东的经济被徐世昌改革,起步的很好,以圆为单位,一圆为主,含银七钱二分,另以五角、二角五分、一角三种银币及五分镍币,二分、一分、五厘、一厘四种铜币为辅币,圆角分厘,各以十进。 “给我条最大的!”古贺源一郎豪气的说道。 “得嘞,这条您看怎么样?” “就这条!”古贺源一郎左手握着武士刀刀鞘,用刀柄指了指。来自大和民族的天性,再加上好久没吃生鱼片了,看见新鲜的鱼肉,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被勾引了上来。 “给您!”鱼贩也不知道日本人该如何称呼,叫大人吧,他不愿意。叫鬼子,这不明摆着找打吗? 春城最近,日本人可是嚣张的很,不少的商贩都吃过日本人的亏,春城同知那边也不管。商贩们吃亏报了官,就一个回去等信儿,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就不了了之了…… 但其实哪里是陈昭常不管,曹锟一走,春城防务空虚,他是没底气。再说了,说到底也就三、五角的事儿,春城同知倒是给他说过,但他能怎么办?俄国人现在好了,不折腾,日本人倒是跳了出来。难道要在春城菜摊上引起的国际问题? 哎,只能做个心怀世界的天朝上国,三、五角的事儿,百姓们肯定能理解,陈昭常这样想着。 但是,理解个屁…… 鱼贩一手递过鱼,一手接过日本人递过来的“纸币”,心里有点欢喜,也松了口气,心想着应该是日元吧,最近的【益发钱】的汇率是多少来着?益发钱,是春城最大的一个钱庄。 但是一摊开,傻眼了,票据? 日本人取得俄日战争胜利之后,在南满开始大规模的印发票据用以支付,先前还好,但是徐世昌关东新政,这些都作废了。 几年时间,关东主体还是以银元体系为主,这东西搁着几年前值钱,是比鱼钱多,但是现在,可谓是擦屁股都嫌硬、嫌小,如果用了,一不留神擦到手上,可谓是能恶心好几天。 “那个,日本客人,这东西我们不收。”鱼贩知道,铁定是这日本人故意的,几年前的东西亏他能拿出来,也是煞费苦心了。说着就要把票据还回去,手也朝着古贺源一郎右手提着的鱼抢了过去。 “怎么,大日本帝国的票据就不能用了。”古贺源一郎怎么说也家传渊源的也练过点儿,要不然也不能当馆主,右手猛地向后一收,让鱼贩的手扑了个空,左手握着武士刀,刀柄处抵着鱼贩的喉咙。 鱼贩的喉结上下动了下,脖子上的皮肤感受到冰凉的刀柄,眼神里有些退缩。 两人离得很近,古贺看着清国人怂了,心下也是一喜。这些票据他又很多,前些天得的,是手下从南满铁路株式会社在春城的仓库中发现的,他们中有几个前些天还被叫去搬东西,经过管仓库的日本人允许后带回了春城黑龙会道场。 起先是手下人用,用了几次,发现还是挺好用,这才大摇大摆的拿着这些废纸上街消费。 这样的事儿古贺最近也干了几次,大多,清国人都吃了这个哑巴亏,反正他又不是没给“钱”,觉得自己还挺有原则,但是现在听闻不能用,有些不喜,左手一个用力,将鱼贩推倒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的,是日语,好像是“猪狗”一类的东西,转身就要回去,他身后的浪人也是嘴角露着笑意。 眼神中带着愉悦,清国人,活该被欺负。生活就是这样,总往上看会很累,但是朝下看就很幸福,古贺身后的浪人,都是在日本混不下去的底层人,来了清国,居然还能欺负欺负人,这样的感觉让他们很着迷。 但实际上,这是病态的。 鱼贩瘫坐在地上,屁股有些疼,原本他是打算忍了,但是那条鱼能值个5分呢。3月多的水很凉,用刺骨来形容最合适不过,脑海里闪现过自己在这3月冰凉的水里下网捞鱼,很是辛苦。 虽然对方人多,眼神中还带着嘲讽笑意更让他难受,他也是个年轻人,看着逐渐聚集的人群,心下也是发了发狠,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抱住了古贺源一郎的腿。嘴里大喊着:“日本客人,这票不能当钱用啊,银元、日元我都能找开!” 古贺源一郎被抱住腿,没由来,欺负人的喜悦一下子变成了心里泛起一阵火气。大日本帝国印发的票据凭什么不能用?我给了,你收了,用不了这就是你的事儿,跟我古贺源一郎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又不是没拿票据买过东西,怎么?卖鱼的欺负日本人? 当下提腿,木屐狠狠的踹向鱼贩的肚子,鱼贩猛受重击,整个人在冰冷的集市地上弯成了一只大虾米。 “小日本,你特娘的……”一个身影从人群中窜出,对着日本人的腰眼儿狠狠的踹了过去。 宁少安正在人群后还没来得及出手,身会些日本话的侦查大队教导员忍不住了,侦查大队的教导员叫萧广山,是朱传文亲手培养的第一批教导员之一,这些年,剿匪、维持保险队队员军心、后勤保障等等一系列的军功不断叠加、晋升,如今,也成为一名大队长级别的教导员。 论升职,保险队没有哪个不羡慕教导员这个体系的,不过这个体系比起迅速扩张的保险队,可以说难进的多。 首先就得有文化程度,所以,也只有冰城夜校具备培养教导员体系的条件。而夜校又是工人的温床,可以说,教导员体系,正儿八经,清一色的苦哈哈、工人出身。共情能力是他们先天就具备的,看到同是苦哈哈的鱼贩被欺负。 萧广山一下子就没忍住,从人群中出来踹飞了古贺源一郎。 日本人倒地了,而萧广山便是立马蹲下,扶起了鱼贩,嘴里还问着:你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 “噌!” 古贺源一郎扶着腰站了起来,身后的几个日本浪人也是争相拔出腰间的武士刀,两脚分开双手持刀,摆出了战斗姿态。 嘴里喊着:“八嘎!” 而宁少安和几个侦查大队保险队员也是迅速从人群中挤出,站在蹲着的萧广山身前,腰间的短枪迅速从枪壳中被握在手上。萧广山半蹲着,手里也是多了把系着约10公分红布的驳壳枪,这是教导员的配置。 两方人马在人群之中对峙了起来…… 古贺抽出武士刀,看着踹倒他的萧广山拿着枪,又看看人手一支枪的对方,心下有些慌乱,心知这是遇到硬茬子了啊。 但是他不相信这些人敢开枪,他可是日本人。 “怎么,清国人收了钱还不给东西,你这是要挑拨中日开战吗?我可是大日本帝国的浪人!” “你给钱了吗?”萧广山将鱼贩扶起,与宁少安并排而立,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我没给吗?” “好,你的钱还你,把鱼还给这个商贩!然后再诚恳的道歉,我就让你走!”萧广山也不啰嗦,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嘴皮子可是利索。 “鱼是我买的!”古贺源一郎说着,转身就要走。他当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被踢了一脚的仇看样子是不好报了,鱼,就当损失费了。 “啪!啪!啪!”萧广山,朝着天空连开三枪,身边的宁少安都有些发愣,自己这个平时稳重的如同总教导朱传文的教导员这是怎么了? 枪声在嘈杂的春城集市响起,像是划破宁静的哨声,让人群不断朝着这个方向聚集。 “浪人!”萧广山嘴角勾起微笑,像是在嘲讽,“不就是一群连家都回不去的日本人吗?你觉得你今天能走出这个市场?再往前一步,子弹可就会落在你的身上!”萧广山的语气陪着3月的有些微寒的天气,让已经迈出一步的古贺源一郎,不由的僵了僵! “你……”古贺听着对方叫破了自己的底细,现在也不敢赌了,面前这人是真敢开枪啊,那种被枪指着的感觉很是不好,就好像自己小命儿掌握的在对方身上的那种感觉。 脑子里迅速思考了一下,右手将鱼扔到了鱼贩的身边,转身又要走,不过刚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的人有说话了。 “我让你走了吗?再动一下试试,看看是你走的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古贺源一郎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好像不是刚刚那个有着强盗逻辑的日本人,而是变得有些讲道理:“鱼我都还了,你还想怎么样?” “道歉!”萧广山缓缓吐出两个字儿。 “不可能,我是大日本……” “啪!啪!”这次子弹直接落在了古贺源一郎的脚下,蹦飞的泥土溅起老高,他甚至到了一点点空气中火药的味道。 人群越聚集越多…… “对不起!”古贺赶紧鞠躬,反映了良好的民族素养,他真的不敢赌了,面前这人就是个疯子。一而再再而三,肆无忌惮的在春城集市上开枪,春城的衙役呢,都死了吗? “我没让你走,你再动一下试试!”萧广山威胁一声。“大队长,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走了。” “广山,我们再不走,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总队长不会怪我的。” 萧广山让宁少安盯着这一群拿着刀的日本浪人,自己则是回头蹲下,朝着鱼贩说了几句话。 没几句话,鱼贩先是大哭,随后在萧广山鼓励下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向日本人,在在场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啪,啪。”两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八……”古贺源一郎遭此耻辱,手中的刀也是劈了下来。 “吧嗒!”刀被宁少安一脚踢飞。 “你要是不把后面的字儿咽下去,我让你走不出春城集市你信不信?”萧广山的枪随后出现,紧紧的抵着古贺源一郎脑门,随后朗声,以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说道:“你的道歉并不诚恳,听说日本人都是跪着道歉的,讲理咱嘴笨,就喜欢动手,动手我还不过瘾,还喜欢动枪! 对了,也犯不着和你这个“猪狗”讲理,要打官司,咱们知府衙门见。顺道,也让你找对报仇的人。吉省新军第二镇,萧广山!”猪狗二字算是原封不动的奉还。 看着几个日本人灰溜溜的离开。 萧广山就像是得胜的将军一般,朝着聚集的人群说道:“父老乡亲们,我们是黑省保险队的,来吉省是为了组建吉省新军第二镇,往后啊,第二镇将会驻防春城,狗日的洋人再欺负你们,官府衙门不管,我们管! 回头啊,征兵的告示就能出来,家里有适龄的,就送来,新军,要的就是新字儿。你们不会受欺负了,就是特娘的,新!” 这一场闹剧很快就结束了,宁少安和萧广山两人的采购任务完成的更快,没办法,春城的小商贩太过热情…… 事情就这样发酵着。 第二天,萧广山在春城火车站接到奉天讲武堂的毕业生后,春城校场算是在这几天变的生气勃**来。 “运泉兄,来来来,看看春城日报,读报纸是我辈青年之必备!”关玉川从营房门口走了进来,朝着好友林运泉说道。 “的确,总督大人让我们练好新军,春城的风土人情是得多多了解。”林运泉接过报纸,还朝着营房内的几人分发了过去,关玉川买的报纸有五、六份。 “运泉兄,你看,【吉省新军当新!队官放豪言称平一切不平事】。” “我也看到了,咱这翼长的手下不一般啊!”林运泉感慨一声。 “不行,我得让兄弟们也看看,给这种人当手下,我乐意……” 消息在春城校场里奔走相告。 春城日报,也早就有猎人的记者,这正面的报道,一时间传递出来三个消息:朱开山来了;保险队来了;吉省新军第二镇要招兵了,在这座40多万人口的城市中,迅速发酵起来。 午饭过后,从吉省巡抚那里刚刚回来的朱开山吹响了春城校场集合的号角,侦查大队,讲武堂军官队一个个站的笔挺,似乎在一场大锅饭之后,两方人马就较起了劲儿。 正训话呢,春城同知在获得允许之后,穿着清廷的官服走了进来。 “王同知啊,怎么,来看看新军的建设?”朱开山一手提着马鞭,一手插着腰,保险队服笔挺,一声英武的朝着春城同知问道。 “朱大人,不敢不敢,新军由您操持着,除了巡抚大人,别人哪敢指手画脚。给您找训练场地,给新军建设做好保障才是我的职责,不过日本的北满株式会社一个经理找到了我!”王同知小心的在朱开山面前说道,示意借一步说话。 “哦?”朱开山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但还是问了一句。 “那个,您手下的两个兵打了他们的侨民,他们想让两人给日本人道个歉!只道歉就好!” “道歉啊?”朱开山的音调瞬间就大了起来,他这大嗓门搁在古代就是将军的好材料。“特娘的,这特娘的都是什么道理,报纸上写的清清楚楚,日本人强买强卖,拿着擦屁股都嫌硬的纸买百姓的东西,还特娘的有理了? 王同知来的正好,正好听听我给奉天来的兄弟们训话…… 这话我放这儿,我们新军要的就是个新气象,别说日本人、就是他俄国人、美国人、英国人在春城也得给我老老实实,报纸上的这种事儿,往后遇见了,先锤了再说。孬种不配给留在老子的新军! 天塌下来,老子顶着,听明白没有!” 最后这话,是朝着站的笔挺的200个奉天讲武堂毕业生说的。 “听明白了!” “大点声儿,老子听不到!” “听明白了!” 朱开山满意的点点头,朝着被惊着的王同知问道:“哦,对了,王同知,你看我这正训话呢,就容易跑题,你刚才说什么事儿来着?” “没,没事儿了!”王同知眼神复杂的看着校场上这些人,刚刚,就是连他都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今天,是奉天讲武堂学生第一次和老朱见面,但是这面见的,让讲武堂毕业生却是打从心底里慢慢升腾起一种,不一样的想法。 带劲! 好感,打从见朱开山的第一面就种下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瓦连金的应对 冰城公议会 瓦连金的命令不断的发出,屠格涅夫作为瓦连金的头号狗腿,忙前忙后的不断将消息向着冰城教会,草原上传了出去。 “屠格涅夫,你明天也开始动身吧,科尔沁的蒙古王公该送的枪械都送到了吧?”瓦连金喊住正要出办公室的门的手下问道。 “送到了,会长大人,那我去准备一下……”屠格涅夫点头称是,可以说这将是如同瓦连金一般的一次机会,对于草原,俄国人一直很馋,倒不是这里物产丰富,而是这完美的战略纵深,能很好的给俄国人的西伯利亚、伊尔库兹克提供防御纵深,变相的将西伯利亚大铁路的满洲支线,乃至主线的一段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屠格涅夫走了,瓦连金叫上几个侍者,马车从冰城公议会开出…… 蒙古的事情是瓦连金的首要任务,让人去策反了,那么他管辖的冰城也该动一动了。 汉耀总部 朱传文连续接到两封从春城发来的信件,一是朱开山的,信中是大肆夸奖了一番萧广山这个侦察大队的教导员。另一封是萧广山的,大队长级别,尤其是侦查大队这种特殊的直属队伍教导员,有着独立向朱传文汇报的资格。 两封信的内容差不多,都是在说保险队入驻春城之后,新军建立的一些事情。 “明辉啊,广山在侦查大队干的不错。”朱传文说着将萧广山的信递给了冰城教导员班教员,杜明辉。 杜明辉是朱传文培养的教导员中,最出色的一个人,从理论到能力的运用,都是第一批培训教导员中无人可比的佼佼者。目前他有着两个工作: 一是负责培养保险队体系所需的教导员;另一个则就是担任教导员任期内的考核官,全权负责教导员任期内的各项军功累计,做好表格上报朱传文审批。当然,也可以看做是教导员体系中,朱传文的副手。 “是啊,总教导,这些外放的教导员都是干的不错的。但是广山这次步子是不是迈的大了些,直接和春城日本浪人对上了?”杜明辉的性格谨慎,因为没有实地遇见这件事儿,还是主观以冰城的局势判断着。 “不算,仅仅是日本浪人而已,黑龙会去年在春城开办道场,就已经很恶心人,他这一步算是先来了个下马威,也让黑龙会的人消停一些。黑龙会,黑龙会,这名字我看着就来气。”朱传文也是朝着自己副手解释道。 “总教导不怪广山就好,我还怕他影响今年我们从齐鲁运人的计划。单论这次广山的应对,我觉得其实可以写进我们的教材里,很经典。” “写进去!将萧广山的这封信也放进去,让后续的教导员们学一下,什么叫胆大心细。怎么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站位划入广大的百姓阶级。怎么在三言两语之间树立敌我矛盾,将百姓的好感度拉满。这些都是后续教导员要学习的东西。” “知道了,总教导。” “还有,将后续的宣传方案也写进去,我让猎人向你们开放一部分协调的权限,那就是为了将猎人这把藏在暗处的这把剑用好。 你看看,萧广山已经在舆论宣传这一步中率先的用了起来,让各个保险队的教导员也琢磨琢磨,别总想着单单将猎人当做一个情报机构用!”朱传文向着杜明辉再次的提了一句。 “是,总教导!” “好了,你去操办这些事儿吧。” 在杜明辉走后,朱传文满意的喝着茶,时不时还摆弄下在办公室摆放的艾隆收音机,随着黑胶唱片的转动,一段优美的钢琴声从音响中放了出来。 难得是个闲暇的下午,朱传文不由的将脚搭在了办公室的会议桌上,无比惬意。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轻轻响起。 “进!” “总理事,瓦连金那边邀请您去趟冰城的公议会,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定时间了吗?”朱传文朝着自己的新任秘书赵东问道,这人是汉耀中学夜校中培养出来的又一佼佼者。 “定了,下午的3点半。” “知道了,你去协调保卫处。” 朱传文也是挥挥手让他去安排,现在他的出行,有着一明一暗两种的保护,对于自身的安全,一向是猎人和护卫队的重点工作,为此专门诞生了保卫处,负责拱卫朱传文自身及家人的安全。 瓦连金想干什么,朱传文心里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无非是你来我往的过招罢了,第一回合朱传文赢了,那么也轮到这个俄国人任命的冰城公议会会长出招了…… 冰城公议会 “我的朱将军,见到您真是开心,听说这两天您又有一座工厂开工生产,一些工厂扩大了规模。有您,还真是冰城的福气啊。”瓦连金见到朱传文那是结结实实的拥抱了一下,像是在,作秀。 “会长先生,冰城的发展离不开您强有力的支持啊。” “哈哈,将军阁下客气了,今天啊,其实我想带朱将军去看看冰城的一些犄角旮旯,将军,触目惊心啊!”瓦连金用着怪异的发音,说出一些中国话,显得很是诚恳与担忧。 但这也大大的提高了朱传文戒心,这人,还真是和安德烈一样,喜欢入乡随俗,学一些当地的文化,往往,这样的人最难对付。 不一会儿,冰城公议会几辆马车从院子内走出,直直朝着松花江边走去。 臭! 恶臭! 从朱传文下车,这刺鼻的味道就接连的涌入他的口鼻,秘书赵东见状,也是贴心的递上来一个冰城工人使用的棉布口罩。 “发一发吧。”朱传文接过后戴上。 不多时,一个个带着白色口罩的俄国人、中国人组队在松花江边开始了缓缓前进。 “将军!冰城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但是您看看这里,工厂的工业废水直接排进了松花江中,您看看这些在岸边被冲上来的鱼的尸体,我实在不忍直视!”瓦连金说的连连摇头。 ------题外话------ 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了,我写一天,到6点,写多少发多少。 正文 第九十二章杀敌一千,自损零!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正文卷第九十二章杀敌一千,自损零!瓦连金的这番话的说的义愤填膺,听得朱传文感同身受,让朱传文都有些疑惑,恨不得脱口而出:兄弟,你也来自新世界?乌克兰知道不?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过环保战士提前50多年出世,倒也让朱传文始料未及。 说破大天,瓦连金其实对冰城这片土地并没有情感,冰城污染,松花江污染管他什么事儿?他有的,仅仅是对于沙俄帝国的忠诚。 根据瓦连金了解的信息,从今年的1月开始,汉耀在冰城的收音机工厂刚投入生产便是负荷拉满,用的都是电力驱动的流水线,听说还是给美国的公司供货。味精厂、玻璃厂扩大规模建设,全力给日本人供货。 而根据瓦情报,这些工厂的产值很大,占据了汉耀一半的利润进项。 所以最赚钱的厂子,居然没有为沙俄帝国做一点儿贡献?瓦连金心里有些不喜…… 倒也不是说汉耀和俄国人没有生意上的往来,欧洲这两年的确出现了农作物短缺的情况,大豆等粮食作物,汉耀生产的枪械等也是朝着俄国方面输入。但比起汉耀一步步扩大的出口规模,在瓦连金看来,占比还是太小,汉耀所为就是在不断的壮大着汉耀所属的制造产业,为冰城这个最为庞大制造产业布局。 冰城呢,成了朱传文的生产基地,而他们俄国人,却成了小部分的收益者。 不能容忍!瓦连金在头号大事——蒙古的事务,暂时订下方针之后,马不停蹄的琢磨着,如何来限制汉耀的发展? 如果到瓦连金的办公室,他桌子上的放着一张纸。一张写着朱传文名字的纸,而在名字旁边,汉耀这个字眼同样大,与朱传文的名字并列。在瓦连金最近的思考中,汉耀与朱传文就是相辅相成,同等重要的,对汉耀动手,变相的,也是在抑制朱传文。 武的呢?肯定不行,冰城支队几千人在那里放着。文的,瓦连金作为冰城的行政长官,汉耀制造总局正好是他的管辖范围,那么用什么做抓手呢?在松花江畔巡视的时候,这里恶臭的环境,却让他心生一计。 城市病,在环境保护这个词儿还没出现的时候,这便是城市环境问题最早的一个概念,率先由英国学者在这两年提出,主要目的是基于伦敦日渐污染的环境而做的思考,并对工业发展造成的城市污染提出了一系列的见解。 现在还纯属于理论的建设阶段,欧洲局势这么紧张,当局为了应对局势都在不断的付出努力,环境?管他呢! 瓦连金是搞情报问题的出身,俄国国内收集到的情报也会向着冰城转投,借着俄国的报纸和情报机构,瓦连金也是时常掌握着欧洲的局势动态,毕竟所有在远东奋斗的俄国人,都是希望能调回欧洲本土的。 而城市病这个概念,原本就是他日常了解欧洲局势的一个点而已,但是运用在冰城,一个遏制汉耀发展的计划逐渐浮上心头。 让汉耀的发展慢下来,是他的第一步。往后,打造一个专为沙俄帝国提供利益的汉耀,才是一个合格的汉耀,这才是他的最终计划,所以为了计划的起步,带朱传文来松花江畔,就是瓦连金的目的所在。 “将军阁下,您是清国人,看到这条江水被破坏,是否也和我一样心痛呢?”瓦连金面容上满是后悔、惋惜、于心不忍,就像他奶奶的伏尔加河现在好像很干净一样?这个时代,工业国家的河水有哪一条是干净的? 不说里面的工业废水,资本家的压榨下都有着工人这个新兴阶层的血和汗。 看着面前俄国人卖力的表演,朱传文的眼神中其实也是闪过惊愕,倒不是对瓦连金一番动情的表演感染,而是没想到冰城的环境居然已经被破坏到了如此的地步,这才短短几年啊? 心想,工业发展与自然环境,还真是一对天然的矛盾体。因噎废食固然不可取,但是在一开始就谋求一种可接受范围内的,工业与环境共存倒是得考虑考虑了。 看着朱传文在思索,没说话,瓦连金又开始表演了:“将军阁下,据我了解,这里是离冰城最近的一处,也是破坏最为严重的一处,排放在此地的废水主要是两个构成,一是汉耀的味精厂,二就是汉耀的所属的印染厂和俄国商人的一些小规模厂子。都是靠着今年开始修建的城市废水排放渠道,牵引到了这里!” 嘿,意思还是我之前的城市污水整体牵引出现错误了?朱传文一脸无奈的问道:“那会长先生的意思呢?” 在瓦连金卖力的表演中,朱传文当然也理解着瓦连金的意思,无非是就是让汉耀增加污水处理等方面工序,这对于朱传文这个后世来的人自然没什么觉得惊世骇俗了,但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将军阁下的工厂,有一部得停工,开始整顿!”瓦连金拳头紧握,狠狠的挥舞了一下,像极了一个为环保事业奋斗的战士。但他就不是瑞典籍,倒也没看见二氧化碳的那种本事。 停工? 拖慢汉耀的发展速度? 朱传文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样字眼,心下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不可能,会长先生!你知道汉耀停工一天得损失多少钱吗?这件事我会亲自向着远东司令部,西伯利亚总督府上报!会长先生,你越界了!冰城的工业发展是一项由柯克甫策夫阁下亲自敦促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会亲自上报!” 朱传文也是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气急败坏,恼羞成怒让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安德烈和贝尔格两个喜欢揣摩人心的家伙走了,好嘛,来了个戏精!来来来,《演员的自我修养》!搞笑,这年头不多会点技能,在错综复杂的关东,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将军阁下,我其实也没多大想法。您知道的,我刚来冰城,对于将军为冰城之所为,除了钦佩还是钦佩,但是冰城人的卫生您说您都开始入眼了,那这城市病是不是也该入眼看看呢?”瓦连金戴着口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很是享受朱传文这番气急败坏的样子,从他来冰城,朱传文给予他的形象都是太过于淡然了,现在总算被他逼急了。 “停工是不可能停工的,会长大人,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你知道,冰城支队的训练很是忙碌,我得亲自操办着!”朱传文挥起了自己的大棒,想吓唬吓唬瓦连金。 但在瓦连金看来,这就有点色厉内荏了! 不动用冰城支队,是两人之前刚刚达成的共识,如果再动用,那他瓦连金也不是没有底牌,只是不光彩而已。 瓦连金没接茬,朱传文换了个方向:“会长先生,我想你是弄错了,我曾经也是去过日本的,到过他们的东京湾,可以说即使有着海洋,他们的东京湾更是不堪。 再说了,冰城的工厂发展不光和我汉耀有关,还是远东司令部、西伯利亚总督府定下来的计划。会长先生,我想这一点点城市病,冰城还是能接受的,就像我的脚底板,算是长了个鸡眼而已。”朱传文做着比喻,继续强调冰城发展的重要性,意思很明确,你还不够格,这是远东高层的意思。 朱传文的内心其实是想治理冰城,尤其是往松花江排放工业废水的情况。因为能想象到,肯定不止这一处,汉耀所属冰城的炼钢厂、火药厂、玻璃厂等等都是要用水的,也肯定会有着多处这样的情况。 如果再往后捯饬个几十年,美国社会学家大卫·雷·格里芬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中国可以通过西方世界所做的错事,避免现代化带来的破坏性影响,我们可以将中国的现代化称之为后现代化。” 后现代化!是中国曾经经历的一段不太好的时期,摸着英国过河、摸着美国过河,也是被逼无奈的,说来还有些后发展带来的优势,但是亏也是没少吃! 而此时的冰城,既然能在清末这个时期为工业化做点贡献,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往正确的道路上逐渐的引导呢? 现在冰城,的确处于一个野蛮发展的趋势,工业发展必定会来带环境破坏,汉耀原先是可着劲儿上工厂,发展轻、重工业,现在也的确是到达一个瓶颈了。 人才、蒸汽时代的余韵两方的因素也的的确确的限制住了汉耀的发展。 环境治理,放在这个时候,的确是个好时间。 这话,既然瓦连金提出来了,那就别怪朱传文好好的敲冰城公议会运营资金一笔。在贝尔格走后,朱传文代管的时间,冰城城市运营资金被公示了,导致瓦连金并不能直接从冰城拿钱,这笔钱每个月都有所进账,也是时候该用于冰城本身了。 “将军阁下,不不不,这并不单单是一个鸡眼的问题,而是一个危急冰城人生健康的问题。我已经了解到了,冰城外的渔民们并不会吃这种死鱼,据说会得病,鱼不能吃了,那这松花江中的水还能喝吗?”瓦连金并没有接着和朱传文谈论什么远东司令部、西伯利亚总督府的事情,而是开始说人。 内心其实在说,城市工业化的发展固然是重要的,但是你汉耀的发展与我沙俄帝国无益的时候,瓦连金作为冰城公议会会长,冰城行政长官,对这件事情是具有发言权,停工必须停工! “会长先生,不喝不就好了,我想下游的人并没有这个困扰。”朱传文一如既往的坚定,他还不能答应,尤其是在俄国人没有拿出一定的好处情况下。 “看来,将军阁下并不在乎!但是我在乎,冰城的环境整治刻不容缓,这件事情就是闹到远东司令部、西伯利亚总督府,都是我的职责范围之内。”瓦连金说的正气凛然,就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几天后 冰城公议会出乎朱传文意料的,弄出了法案。不是说没想到这事儿,而是没想到瓦连金是示好还是怎样,利用了他弄出来的冰城卫生运动。 不过又套了一张皮,一个名为《冰城卫生运动-补充法案》东西被瓦连金弄了出来,法案限定冰城所有工厂都得建立自己的污水处理厂,禁止未曾处理的污水直接排放入江、河、小溪之中。 但这一法案,直接算是动了两方人的蛋糕。 朱传文这边,只能笑着捏着鼻子认下,有什么办法呢?朱传文都收到了西伯利亚总督府总督亲自签署的同意函,虎皮烂了,瓦连金像是给他玩了招釜底抽薪。 可以说,这也是俄国人远东高层那边,对朱传文表达不满了。但是在可控的范围内,原因朱传文也想到了,可能是汉耀收音机厂的出口,触动了俄国人敏感的神经。 作为一个纯出口到美国的厂子,在俄国人刚刚联合日本人,赶走美国资本为首朝着关东三省渗透产业的胜利时间段,你汉耀就开始和美国佬做起了生意?甚至在利用俄国人的远洋运力? 那先期3万台的收音机,便是租用的俄国人商船,前往的旧金山。 那么,就别怪俄国人敲打敲打你这个冰城的俄国荣誉少将了。 但是无所谓,将在外!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敲打而已,虽然停工大部分的厂子,但是汉耀的齿轮依旧飞速运转着。 汉耀总部会议室 朱传文见到了朱春山、夏元璋、楚可求等12位汉耀的议员,进会议室的时候,正看到他们在说说笑笑,其中差着毛光廷。 “怎么,这么开心?”朱传文笑着坐在了会议室的中间座位上朝着众人问道。 “总理事,还真和您预测的差不离,瓦连金这次是真的下了狠手,俄国人、汉耀一致对待。”朱春山笑着说道,他现在冰城公议会的副会长。做戏做全套,这次汉耀一系的人马直接在瓦连金举办公议会的投票上,都投了反对票,甚至联络了一些交好的俄国人议员。 不过最后原本答应的俄国人还是反水了,可能是远东俄国高层的授意,让瓦连金欣慰的通过了《冰城卫生运动-补充法案》。 “我看看。”朱传文接过俄文的文件,笑着看了起来,在翻了几页之后问道:“这还真是向着我们出手了?对了,俄国人的商人呢?怨声载道了吧?” “可不,光廷一出公议会大门就被阿列克谢,这个俄国人在冰城商会的会长叫走了。”朱春山说道。 自己总理事打过招呼了,今天是汉耀与俄国人集体唱反调的时候,阿列克谢这个俄国商会会长,也是公议会议员的俄国人也算是吃着苍蝇投下赞成票,但一出门,也是出面请毛光廷去商议对策,毕竟这事儿让俄国人损失太大了。 俄国人工厂规模没有汉耀的大,产业都比较分散,一家工厂一个污水处理厂,还真有些吃不消。毛光廷算是完整的接受了谷庵升在冰城的一切商业交际活动,与俄国人在合作上倒也是很愉快。 “那就等等光廷,看看俄国人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朱传文放心的说道,随后又朝着楚可求点名:“老楚,这冰城的好些个工厂停了,你可不能停,趁着这段时间,先把电气化改造的项目给我弄上去,等污水处理的事儿完了,你的电气化改革能弄好?” “能的,总理事。原本得需要边生产边改造有些慢,但是现在俄国人自以为杀敌了,但奈何又是给了我们产业升级的时间。一些关键的设备有着这段时间足够了!剩下的再慢慢改,总理事,你说瓦连金这脑子是不是被青山马踹了一脚。”楚可求一席话惹得哄堂大笑。 “他被马踹没踹我不知道,但是你这事儿弄不好,当心我牵着青山马踹你!对了,周家兄弟!”朱传文又点名。 “总理事!”周家老二周贵出声应道。 “你们这边协助一下老楚,不能改造的机床就开始淘汰,向着朱家粮铺那边送,马上要春耕了,别出现农具破损影响农业生产的事情,你们从铁器一厂抽调些工匠,开始驻扎在朱家粮铺,最好定点的教会农户们使用这些机床再回来,往后,破损农具就不用成批量的向着你们一厂送了。” “是,总理事,这还真是一举多得好主意,有着这些淘汰机床,农户们甚至能自己打造一些简单器械了,粮铺下属的农户聚集点都有着铁匠,这是曹掌柜当初招揽人弄出来,现在也正好用上。”周家兄弟的老大周富也是说道,每年修理农械算是占用了铁器一厂一部分人力。 现在这些机床能发挥作用,倒是更好的能让周富这个铁器一厂的技术负责人更好的完成一些收音机厂的初级零件加工,可以说算是给他们铁器一厂解压了,目前铁器一厂对着枪炮厂、铁器二厂等一系列汉耀工厂的初级零件,生产压力确实大。 “那就行,必要的时候你们去朱家粮铺转转,指导指导!”朱传文的意思,往后一些比如车轮之类的东西也能让朱家粮铺制造,不是为了汉耀用,而是为了让农户们向着自己拼凑自行车一类过渡。自己制造虽然没汉耀自行车厂出品的那么好,但也是能用不是。 而马车的木轮胎,木栓都是要逐步的淘汰的,这样的事情交由朱家粮铺最合适。 说完正事儿,在众人的乱侃之下,毛光廷小跑着进了会议室。 “光廷啊,不着急,先喝口水!”朱传文看毛光廷的样子,就知道他心急给朱传文汇报,从俄国商会出来,下了马车肯定小跑着来到了这里。 “好!总理事。” 看毛光廷顺了顺气儿,朱传文就问了起来:“光廷,和俄国人谈得怎么样?” “总理事,俄国人那边正在联络呢,说是怎么也推动一下冰城污水集中管排的事情,不能让商人们全部掏了这些钱,冰城公议会怎么也得出点,把工厂外面的污水管通起来。” 瓦连金现在怎么也得到了西伯利亚总督的支持了,明着刚肯定是不符合俄国人利益的,毕竟他们的工厂还得朝着俄国方面做生意,要是刚的狠,被沙俄政府盯上,回不去了,那可真就又亏大发了。 俄国商人心里其实也在埋怨朱传文。怎么,冰城的老大和老二争斗,他们老三亏的最惨呗,真想骂一句,特娘的。 “看来涉及到自身利益,俄国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嘛。”朱传文笑着,朝着众人说道。 汉耀的高级人员不止一次听过朱传文的这种言论。 在这个时代做生意,就得拉拢、划分、打压。 拉拢一些既得益的群体,打击那些与得益相悖的群体。可以说,汉耀已经将这些俄国的商人绑上了自己的商业版图,虽然他们在向着俄国输送着原材料和初级工业产品,但是俄国国内购买力始终还是差了点儿。 西伯利亚大铁路的输送终究是昂贵的,大多都是在远东这个圈子里打转儿。 汉耀,其实是俄国人这些初级工厂最大的主顾。 “是啊,总理事,您看好吧,俄国商人那边已经开始发力了,冰城的排污水管很快就需要他瓦连金掏钱建设。用的还是我们炼钢厂的水管。按照您的意思,我也向着俄国商会承诺了,我们汉耀将会修建一座大型的污水处理厂,往后他们的污水联通到我们的污水厂就行。 正好趁着冰城公议会的城市运营资金透明,让瓦连金也出点血,把工厂联通的城市排污水管再修修,至少得通到汉耀答应出资建设的污水处理厂之中。”毛光廷条理清楚的说道。 是的,朱传文答应了,由汉耀统一建设一座大型的污水处理设施,用于污水的治理再排放。 “看来,光廷这边又有一个进项了,可喜可贺!”朱传文笑着祝贺毛光廷。 什么叫杀敌一千,自损零! 瓦连金想让汉耀慢下来,那汉耀就干脆直接停下来,这段时间给汉耀这艘大船做做维护、保养。等好了,油门直接焊死,向着发展的路上再次狂奔。 环境保护,他瓦连金懂个锤子的环境保护,还不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不过正好随了朱传文的意思,顺便再从俄国人的工厂收一笔污水处理的费用,对冰城的俄国商人来说这可比自己建设污水处理厂便宜多了。 “光廷,那边的污水处理流程琢磨好了?”朱传文问道。 “琢磨好了,曲理事和乔理事那边都在协助我呢!” “应该的!”曲正乾和乔洪国拱手说道。 “那就行,老曲那边开始生产耐腐蚀的钢管吧,和上次一样,冰城公议会也只能朝着我们下单。而洪国你那边,建设队伍的推土机全给我用上,5月中,我要汉耀全面恢复生产,有没有信心?” “有!” 众人都是信心满满的从会议室走出,有着朱传文,他们就有着主心骨。自己这个总理事,遇到困难总是披荆斩棘,迎难而上,污水处理,这在世界上都是堪称现代城市发展的首例! ------题外话------ 在诸位老爷的鼎力支持下,我总算是有了一点点不太成熟的存稿。 往后调整下更新时间,每天早晨的9点,准时更新6000字,其实主要是为了曝光,能时常在榜单上挂着也给我点信心不是。 还有个因素,就是晚上写完,早上再读一读,也能改改错别字,理一理逻辑,再次感谢诸位的支持了! 7017k 正文 第九十三章冰城鼠贵 【冰城鼠贵】,是冰城编辑、撰写《工人周刊》的那些有些文化程度的工人们继洛阳纸贵之后,响应朱传文号召,为适应时代新发展定制的新“成语”。毕竟时代和文化总是共同发展的…… “李管事,这是今天我的份额!”一个工人随手提溜着一个棍子,进了汉耀在冰城郊区设立的一个简易焚烧厂登记处,说白了,这里其实就是个坑,连焚烧的材料都是自带的——那根棍子。 不过细细看着棍子上,尾巴打结,系着三只大小不一的死老鼠。 “得了,给你记上了,快回去歇着吧。好不容易得了段儿休息日!”味精厂漂洗车间的李管事在本本上一划,朝着这个穿着汉耀工作服的工人说道,这是一名味精厂的初级工匠。 “麻烦了管事,冰城的耗子是真多,倒还真没费什么力气。我去中学那边的夜校看看,看看有没什么课!”工人将棍子朝着大坑中奋力一甩,拍了拍手说道。 “也好,你的确得趁着这段时间补补你的写字儿,你这技术没问题。我听说了,明年还会开办技校的招生,你铁定能上!等1年,你从技校出来,怎么着都是技术负责人,再往上一步就是我这个位置了。年景好着呢!还会越来越好,趁着年轻多学点!”李管事像是在循循善诱,又像是在谆谆教导。 年轻工人好像被提到了什么伤心事儿,倒是叹口气:“是啊,今年就怪我之前没好好认字儿,最后的工艺流程没能在试卷上体现出来,好多是没写全!哎…… 看看报纸,还能前后联系着想起是什么字儿,但这一提笔,就忘了怎么写。”年轻的工人有些懊恼,似乎觉得子错失了一次什么。 “没事儿,你年纪小,有的是机会!快去吧。”李管事安慰了一声,随后让青年工人赶紧去汉耀中学那边的夜校看看。 最近,汉耀中学夜校开启了全天候的开班,在中学大礼堂,算是大课,都是些浅显易懂的流程、工艺被高级工匠们掰开了、揉碎了在黑板上讲解。 而给焚烧厂送死老鼠!这样的一幕在冰城郊区,多个以车间、工厂为级别的焚烧坑周围,不断重现着。 冰城的汉耀一系的诸多工厂停摆了,除了楚可求下属的铁器二厂开足了马力生产的生产,工人奔波着改造汉耀其他厂的电气化改革。这些平时在工厂工作,有的甚至是倒班的汉耀工人们,全都是一下子被放了出来。 可以说,最近冰城的小商贩们最是开心……这些工人的购买力可并不弱。 有人欢喜有人愁,工人们爽朗的外表下,其实一开始在接到停工的消息,还担心呢,怕不是汉耀出了什么问题吧?不过,随着工厂传来陆续改造的消息也就放下心来。随后,又开始担心起来,这个月的工钱怎么办? 这年头,没有铁饭碗,朱传文其实也在一直为工人们树立危机意识。工人们很淳朴,干活儿拿钱就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不干活拿钱?想当然觉得,就有点想的美了。 朱传文觉得危机意识很关键,主要还是体现在钱上。 广厦基金那边,工人们还得每个月还1银元,家里上学的孩子每个月也得交1银元的学费,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领着工钱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但是一旦一个月不发就,立马就觉得捉襟见肘起来。 这些,都是得考虑的问题。 当然,这些也其实在驱动着工人,总是往夜校跑,不断给自己充电。还是学徒的往初级工匠上蹦,初级往中级上蹦,中级了的再往高级上蹦。汉耀一整套严明的工人晋升体系,在不断增强汉耀制造能力的同时,也是让工人们有着更高的收入。 还有些更有“野心”的年轻工人,技校,则是成了他们现阶段的削尖了脑袋,打算进入的地方。 原本啊,朱传文的意思,这段时间的休息,开办夜校也就得了。但是夏元璋提醒了朱传文,工人们害怕工钱被扣的顾虑,也是琢磨一下,感慨着人心淳朴的同时,想到既然如此,那么不如轰轰烈烈的搞一场灭鼠运动。 不论工人的等级,休息的工人每人上缴3只老鼠,就算是休息这段时间的工作了! 工人们从工厂出来了,冰城的老鼠遭了殃,一时间,冰城鼠贵,有点余钱不愿捉老鼠的工人更是买卖起来,间接调动了冰城所有人的积极性。 其实这活儿不难,但也堪称是全家老小齐上阵,家里的捉完了,目光自然而然就向着广大的冰城开始投放。 汉耀中学,汉耀家属院的公共设施,乃至郊区,都出现了穿着汉耀工装、冰城平民有组织,有预谋的捉老鼠,下套子的情景。 滨江城保险队驻地 朱传文在马车上看着冰城人这开春不一般的忙碌,心底里对未来冰城乃至黑省战胜未来的关东鼠疫也是有了信心。人定胜天,何况小小鼠疫。朱家粮铺、小青山也会在未来开展类似的活动,时间大概在春耕和牛羊配种之后。 “贺叔,爹去春城后,保险队这边还顺利吧?”朱传文难得推开了自己在滨江城保险队指挥楼的办公室。 这样总队长级别的办公室在保险队驻地的指挥楼有三间,朱开山、朱传文、贺老四,三人各有一间,总教导室可以说常年空着,朱传文在汉耀总部隔空办公呢。 但朱开山走了,保险队最重要的担子也算是落在了总教导这个职务的身上。现在每隔一天,朱传文都会来这里坐一会儿,看看有没有要处理的事物。 朱传文来了,贺老四也从自己的副总队长办公室走了过来,算是陪同,也算是汇报工作。 “总教导,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单树信如今最忙,在龙江城和小青山来回跑,偶尔还得剿灭些蒙古流窜过来的马匪。林老八在三江口驻扎着,没什么事儿。朱少芳在延边府,倒也挺平稳。” 总的说,单树信在西,辐射小青山和草原,那边不太稳定,常有后世内外蒙古地区朝着小青山周边流窜过来的马匪,小青山名声在外,有的忙! 林老八居中,北边是俄国,这几年,朱传文算是沙俄扶持的民间势力,缓冲起了沙俄、清廷、日本之间的矛盾,几方都算是蜜月期,倒也和平相处着。 朱少芳在东边,毗邻朝鲜,猎人部门时常在他眼皮子底下越过图们江,和从朝鲜北部义军接触着,给这群现在由俄国暗戳戳默许,支持的势力卖些武器弹药什么的,都还算是挺好。 在黑省,目前在朝堂上,在一众“食肉者”心里,朱家充其量也就是个民间武装,清廷从就不曾重视。 当然,也只有这些在黑省的同知大人们清楚,保险队,现在到底是有多么的可怕,朱家粮铺,保险队间接的控制了多少势力。 不过今年放心了,保险队之前的纪律严明不说,朱开山做了官,成了自己人。一个个同知们都是将之前偷偷绣好的朱家大旗烧了,安心的再次躺平。 “那就行。”朱传文给贺老四倒了杯茶,两人坐到了沙发上聊了起来。“贺叔你刚从鸭山那边回来,说说那里的情况吧。” 鸭山的大体情况,朱传文是知道的:有着发现的金矿脉一条,铁矿、银矿的储量很是丰富。而这问的,自然是鸭山从3月开始,由朱帆这个汉耀运输公司总体负责的铁路修建,到底如何了? 先通路,再开始运设备、材料进入鸭山地区进行总体建设,是朱传文定下的鸭山地区大开发的两步走战略。 “总教导,朱帆那边已经开始建设了,设计图说是去年年底前就出来了,算上几个矿区的延伸,总计有着97公里。施工由他那边整体负责,需要绕开一些山,路程是长了点,但好在选的路径很是平稳,去年年底詹天佑的几个学生过来,也是给出了中肯的意见,帮了很多忙。” “预计什么时候能完工?” “预计得到明年了,现在人力的基本上已经招满了,足足3000多人的施工队伍,很多都是修筑过京张铁路的,这次也被招募了过来。咱给的工钱高,后续这些工人还能继续从事鸭山的基础建设和采矿。” “这就是最快的速度了?” “是的,总教导,没法再快了。咱这也算是搭了一次京张铁路的顺风车,要不然估计得两年多才能建设完。” “也是,的确是比草原上修铁路要困难。”朱传文也是附和着说了一句。 朱传文也是纳了闷了,不知是利益财帛动人心还是怎样,原本京张铁路这个由中国人自己设计、建造的铁路竣工之后,按照某基建大国的性格,应该就是大范围的开始自己修建铁路才对。 但清廷终究是那个腐朽的清廷,和基建大国比起来,也就是脚指头缝里的泥,今年各大报纸的新闻上,朱传文又开始发现,频频出现了洋人银行担保贷款,修建铁路的种种新闻。 从最初1889年初,慈禧太后下发懿旨,明令海军衙门会同军机大臣妥议修建铁路事宜到如今1910年,朱传文大致估计,全国官办的铁路也就13条左右,清国商会商办的4条,剩下的都是洋人贷款给清政府修建的。 这洋人贷款修建,每年都是有着大笔的银子支付利息,可以说铁路的建设,完全成了洋人,尤其是英国人赚钱的利器,当然肯定,清廷这些官员也是借着洋人发了笔横财。 以夷制夷成了空话,挟洋自重成了必然。 “特娘的!”朱传文有些恨其不争的骂了一句,随后又想到自己倒也有点挟洋自重,摇了摇头。 “总教导,真没法再加快速度了!”贺老四还以为朱传文嫌弃这从北满支线上“t”接的铁路慢了,还是解释了一句。 “贺叔,我没说铁路的修建慢了,我是刚刚想起来清廷的所为……”当下,朱传文把刚才想到的,给贺老四学了一遍。 “哎,谁说不是呢,那些从京张铁路上下来的工人我看了,都是能吃苦汉子,也都是苦出身,本以为京张铁路修完之后他们能有个好出路呢,没想到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人管。” “没事儿,清廷不管我们管,往后汉耀修铁路的地方也多着,朱帆那边我已经交代了,有能力的全部归他运输公司管辖,出力气的工人划拨到后续鸭山建设和几个矿场开采上来,能收拢的人都是为数不多,清廷留给我们的人才。” “是啊,他们也是感谢着咱呢,卯着劲儿给咱修铁路,往后总算是不用过之前颠沛流离的生活了。黑省的冬天虽然冷了些,但是比起环境,人心热了,再冷的环境也不怕。”贺老四说了句挺有意思的话。 “对了贺叔,你家小子最近咋样,听说彩娥婶子怀上老二了?”朱传文打趣的问着贺老四。 贺老四黝黑,饱经风霜的脸上一下流露出了红晕,似乎在责怪自己家那位嘴快,这就已经向着鲜儿透露了出去。 “哈哈,老大皮着呢!别说我,就是乌兰图雅据说也怀上了老二。” 朱开山的这些老兄弟们没的比了,职务不好说,也没懒的比。一个个手下都是几千号使着快枪的弟兄,都算是号令一方的主儿,但这生娃,算是卷起来了。 “贺叔,你们加油,黑省的人口还是太少,等这些小子降生,我这个当哥哥的,给我这些弟弟包个分量足足的红包。”朱传文的嘴大大咧着,像极了朱开山,似乎就是喜欢听见这样积极向上的八卦。 “得嘞,总教导给了,到时候我可得收着……”贺老四也是毫不客气,“不过德忠,听说去齐鲁了?” 两人的谈话一下说到了曹德忠,此时,这位朱家粮铺的主事人,却是刚刚下火车,一同出行的还有着毛光廷。 “曹掌柜,你是第一次来旅顺吧!”毛光廷熟络的对着周围事物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他受楚可求影响,越发变的健谈起来。怎么说都是接了谷庵升的班儿,冰城与俄国商会就是他在协调,有意的培养着自己这方面的能力。 而自打接手了谷庵升的这一摊子事儿,趁着火车前往旅顺,也成了毛光廷一项事务,在这里,安田设有一个商行,需要时常联系。 “来过,那时候这里满是毛子!”曹德忠说道,说的是在俄国人占领旅顺,也就是日俄战争前的事儿。 “是啊,时过境迁,这里成了日本人当家,明明是咱自己的土地!”毛光廷也是感慨一声,俄国人、日本人接连在清国的土地上粉墨登场,也不知道啥时候轮到我们自己人。不过,想着有汉耀,一下子又信心十足了起来。 “卖报了!卖报了!朝鲜刺客安重根,今日受绞刑了!”一个报童喊着号子,从一行人的面前经过。 “娃儿,来两份儿!”毛光廷喊住一个穿着补丁的小报童,多给了几个大子儿,在冰城,这样的孩子还真是看不到了。 “谢谢这位大人!”报童看见手里多着的大子儿,急忙鞠躬感谢道,旅顺日本人多,卖报的孩子也是受了点影响。 “吃顿饱饭吧!”毛光廷接过报纸,说了一声,将报纸分给了曹德忠一份。 报纸上顶头的日期写着西历,1910年3月26日。 封面,便是安重根这个在冰城被俄国人捉住的刺客,穿着韩服的大照片,看的出来,是日本人专门拍摄的。 两人手里拿着报纸,坐上马车先是直接去了汉耀商行在旅顺的店铺,一人一边的坐在官帽椅上,喝着茶,看起来了报纸。 “曹掌柜,没想到安重根的宣判拖了这么久。”毛光廷说道。 “我也没想到,本以为日本人捉住了,立马就要处刑了。”曹德忠说道。 安重根的宣判在2月份其实下来了,但是在小柳正记这个菊机关人员的斡旋之下,安重根以编写《东洋和平论》为由,硬是拖了一个月。 不过到现在,这《东洋和平论》都没写完,日本人等不及了,便又开始执行绞刑。让小柳正记这个双面间谍有些蛋疼,第一次,小柳正记觉得日本国内的斗争也是东风压西风,西风压东风的变化着。 “前段时间,总理事那边还让我们学习这件事儿来着。”毛光廷说道。 “恩,我那儿的教导员也是组织我们讨论了。”两人的当前形势学习,倒还在朱传文的安排下出奇的一致。 两人其实都是深有感触,朱传文下发的文件上写着安重根的话:“我是战俘,应按国际公法处理……我是为东洋和平杀死伊藤的,我不怕死,所以不上诉。假如我有罪,就罪在我是个善良而弱小的韩国的国民!” 汉耀,保险队都是从弱小、积弱两个方面进行了讨论,清廷何尝不是和这些词儿有关系呢…… “曹掌柜,你明天就动身前往齐鲁?”毛光廷没再提安重根的事儿,而是着手两人的工作,问道。 …… 曹德忠踏入齐鲁大地的这一刻,整个人都感觉放松了下来,忙忙碌碌的感觉很好,但是时间久了难免的会有些疲惫,今年好了,春忙时节的事儿完全丢给了朱家粮铺,也就是后勤纵队的教导员,他算是出了趟公差。 “纵队……”长字儿还没出来,曹德忠一个严厉的眼神,手下立马心领神会,转而开口说道:“掌柜的,咱先去哪儿?” 曹德忠一行5人,从旅顺上船,龙口下船。到的时候已经是3月底,4月出头。正值农忙,松嫩平原上经过了为期一个多月的水利梳理,现在是一片农忙的景象。 他们这一行人是最后一批抵达的齐鲁的,先期抵达的粮铺人员在猎人、汉耀商行的配合下,早就开展了招揽农户的工作,曹德忠前来便是开始了统一的调配。 “去莱州吧,那边今年遇上的倒春寒,眼看麦收无望了,有利于开展我们接下来的工作。” 曹德忠来齐鲁的工作是什么,领导着招揽农户呗,3艘从巴西归来的8000吨级货轮现在正在旅顺卸货,货物是可可豆、咖啡豆和还需要加工的蔗糖,这些物资更是占用了一大笔汉耀商行的流动资金,商行那边对这近2万多吨的货物很是看重。 毛光廷更是亲自来了趟旅顺,也就是为了处理些之前与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的小矛盾。浪人的事儿,在安田商会的斡旋下,可以说并不问题,甚至黑龙会在安田商会响亮的名号下也是不够看的。 不过毛光廷还是来了,朱传文对从齐鲁运人这件事情十分的看重。依靠汉耀的力量,将一个个环节打通,也是为了后期曹德忠开展工作的方便。 协调合作,便是汉耀执行力的体现。 ------题外话------ 差了400,我记着呢,主要有点不连贯,明天补上。 正文 第九十四章背井离乡 曹德忠心里其实早就计划好了自己这次在齐鲁,从齐鲁运人开展关东大开发的路线。 从龙口上岸,一路向西,先到莱州府指挥,然后办完传文娘交代的事儿,最终抵达济南府居中,这样,最节省时间。 “驾!”…… 一行人骑着马疾驰在齐鲁大地上,龙口属于登州府,和莱州府相邻,两地甚近,1天的时间足以赶到莱州城。 不过沿途,曹德忠看着记忆深处这熟悉的景象多年未曾变化,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沿途有一点点嫩绿的田间,一个个衣服上打着补丁的农户腰间扎着麻绳,佝偻着,面色焦急的在已经探出苗头的麦田里点着一跺跺柴火、草堆。 希望热力能驱走这乍暖还寒的春霜,但愿望是好的,没有现代文明机械的高效,没有统一的集中组织攻坚。大规模的自然灾害,这还真不是几个农户自己拼命就能解决的问题。 有句话说,越是坚毅外表下的人,内心越是柔软。曹德忠沿途看着突然觉的,心口有些阵痛。 “特娘的!”这句话还真是不吐不快。 这骂的是谁呢?是清廷! 农户的现状能改变吗?朱家粮铺几年的运作切切实实的告诉着曹德忠,能!但是狗日的清廷就是不干,继续让齐鲁乃至整个清国的农户,一如既往的处在这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情境之中。 “掌柜的,进城吗?”临到了莱州城下,手下问着思绪有些缥缈的曹德忠。 “进!”曹德忠打了个进城的手势,打从龙口这个小港口下船,他的脸色一直就没好过。没了往年在朱家粮铺春种时满脸的期待,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果说朱传文培养的青年一代是未来关东大地上的魂魄,那么曹德忠这一代正当壮年,就是一个从弯曲,开始慢慢挺直的脊梁。几年以来,汉耀式的企业文化让这艘大船上利益相关的众人,都是慢慢的了解着这个社会,批判着这个社会,甚至身体力行的改造着这个社会。 曹德忠等一系列朱家相关的掌舵人,看着和朱家一起变好、变富裕的农户、工人,心里是自豪的,但见到齐鲁大地的破败,可以说他们在黑省的理想和齐鲁的现实交织,复杂,难言的复杂。 这才是曹德忠面色逐渐凝重的原因,他开始担忧了…… 莱州城,聚仙楼 这里是猎人在莱州府布置的据点,也是整个莱州猎人的总部。 “掌柜的!打尖儿还是住店?”小二殷勤的走上前,询问道。 “住店!”曹德忠的手下翻身下马,朗声说道,在小二过来牵马的时候,声音变的有些低:“我们是津门王掌柜的同乡。想见下你们掌柜的,你就说是粮铺曹掌柜到了!” 王掌柜说的就是王可仁。 不过小二的眼神慢慢从殷勤、客气变的警惕起来,故作迷阵:“您说的王掌柜可是做津门面粉生意的王掌柜?” 曹德忠听的两人打着马虎眼,实在没按耐住性子,“都是自己人,来来回回的累不累!”路上所见已经消磨了他的耐心,从怀里拿出,递过去一个东西,里面是蓝义山签署的命令,在齐鲁的这段时间,曹德忠能调配猎人在齐鲁的所有力量。 小二没敢拆信封,因为边角的特殊标记已经表明这是猎人专属的东西,而面前这人的气势就不同寻常,应该就是济南府总部让各府等候的,来自冰城的大人物,莱州府、登州府的猎人都是在准备着,5成的几率,倒是来莱州了。 聚仙楼掌柜接过信件,也没拆,就急匆匆冲了出来,将一行人安顿在酒楼后的小院子之中,这年头的酒楼都是有着院子,一般租给往来客商,能停放货物。 曹德忠一行被安排着住下后,掌柜得空才拆开信件,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大人物,脚一收,手艺举,标准的保险队礼节:“猎人齐鲁大队下属莱州小队童启玉,向曹纵队长报道!” “辛苦了,童队长!想说说你们在莱州府了解到的情况吧,我从龙口下船就听闻了莱州遭灾,这里是我首先开展工作的地方。”曹德忠一边拿着毛巾擦手,一边坐在了院子正堂的官帽椅子上。 “是!”童启玉大声的回复,在腹中酝酿了一会儿之后,说道:“3月底,4月初,莱州府乃至整个齐鲁沿海都是遭遇这次倒春寒,麦收无望,粮价飞涨,乡间断粮绝炊的农户十居其九。” “官府呢?” 说到这儿童启玉都有些义愤填膺,猎人在据点的人员并没有行动的权利,可以说整个山海关以内的猎人都没有擅自行动的权利,他们只是眼睛和耳朵,作为手的猎人行动队现在只活跃在关东和草原上两个地方。 擅自行动,是王可仁这个猎人部门日常命令,是严令禁止的。如果违反,可以说直接踢出猎人部门。严重的甚至需要猎人内部进行处罚、清理。 王可仁起先也是不能理解朱传文这个命令,但是这几年算是明白了,朱家鞭长莫及啊……杀了一个清廷的贪官,补上一个清廷的贪官。暗杀,从来只是治标不治本,也会引起当地势力集团的反扑,当幕后黑手揪不出来,或许还会牵连些无辜的人。 “狗日的莱州知府!”童启玉先是骂了一声,“他根本不顾饥民死活,最近还在推行宣统新政,增设种种苛捐杂税,打算向百姓摊派,可以预见,百姓的负担将骤增。” “我就知道!特娘的!”曹德忠压着火气,走之前朱传文和他说的很清楚,齐鲁这次的行程不好弄,让他一定得压住火气,从齐鲁向着黑省运人,才算是切切实实的解脱这些人出了苦海。四个字儿,顾全大局! “官逼民反,才是他们向往看见的。”曹德忠重重叹了口气。 童启玉眼睛更是瞪了个溜圆,这明明是他刚刚才得到的消息,原来冰城的高层们已经预见了吗?可怕,真是可怕,赶忙说道:“纵队长,我这边其实已经探查到了苗头。 登州府那边的猎人据点也是时时与我们共同汇总情报,登州府莱阳县的村庄之中,已经有人在暗暗商议,打算联合各村群众抗捐抗税,并议决同时发动乡亲,向官府和劣绅讨还积谷。” 积谷制度,是中国这个农耕社会渊远流长的一项由官府组织的,由各乡百姓丰年时交由官府储存,用于应对荒年的制度。 不过在晚清,这项制度早就成了一项官绅朋比为奸,侵吞公共资产的肥羊制度。丰年收,荒年却从未发过。 或许有清一朝,返还积谷的例子少之又少。如有,那这县令或许还真能在康麻子那里堂堂正正走一遭,因为已经算是对得起这位清廷圣祖爷写下的“正大光明”四个大字儿了。 “积谷?”曹德忠笑了,带着点苦涩,“以我的名义发令吧,武定、青州、莱州、登州四府猎人部门电台全部开启,用于联络。让他们通知当地汉耀商行,全部出面开展灾民的动员工作,首批灾民陆续前往青岛,青岛汉耀商行统一安置,船一到,立马上船,旅顺那边接应的人也已经就位了!” “是!”童启玉好似重重的松了口气,这在关内驻扎出外勤,工作倒也简单,但是这人是真难受,主要是特娘的心受委屈。不过还好,这些人有着汉耀,总算是有活路了。 粮荒,兵灾,这就是一对孪生子,历史上反复的在不断的上演着。 在莱州城住了一天,曹德忠又是启程向着济南府走,手上还有着一份清廷军机处、关东总督锡良下达的关东开发计划的副本,虽说齐鲁的这些清廷官员,现在他看见就恶心,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前面就是周村了吧?” “是的,掌柜的,前面就是周村。” “也好,顺带把大嫂交代的事情办了!”曹德忠默默的念叨一句,王可仁在齐鲁的布点很少,大抵是一府一个像莱州府一样的据点,也就一个小队,但这些也是足够了。 猎人的全面布局倒也是有点好处,至少魏家,也就是传文娘那边,唯一一个亲戚被找到了。 齐鲁,周村,通和染坊 临近晚饭时候,通和染坊门却是砰砰作响。 “六子哥,这么晚了会是谁啊?”柱子捅了捅身边正拿着窝窝头吃的陈六子问道。 “不知道!”陈六子嘟囔一声,一口吞进了剩着最后一口的窝头,脖子努力的前申着,这棒子面的窝头即使包着点儿野菜,但也是有些拉嗓子,原地蹦跶两下,窝头下肚,手脚麻利的抢着去开门! 而周掌柜也是从门里掀开了门帘,走了出来。 “爹,大晚上的,可能来者不善,我去开!”陈六子朝着周掌柜说了一声,不等周掌柜答应小跑上前。 周掌柜的手还伸着,想发出什么声音拦下这个干儿子,但终究是没发出来。脚步却是听着陈六子的话,停了下来,远处观望着。 而在染缸旁边吃着白面馒头的刘师傅,膘肥体胖,斜着看着院子里的几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口白面一口酒,美哉美哉。今天虽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但却是清明,早就和周家说了今天他要喝酒,祭奠祖先,缅怀先人! 对,就是用自己的馋虫缅怀先人!倒也不怕先人晚上来找他! “吱呀!”门被陈六子打开,门外一行人的身影,却是让陈六子向着后面跳了一步,一副防备的样子。 无他,这群人的确来着不善,褂子里鼓鼓囊囊,做过乞丐的陈六子当然知道,那是枪,当乞丐的时候,最不能的,就是朝着这些人乞讨,挨鞭子是小事儿,丢了小命可不划算。 “诸位好汉!贵干?”陈六子退缩一步,但脑海中浮现了收留自己,收自己为义子的周掌柜一家,硬是强撑住打转的腿筋,双手抱拳,弓着腰问道。 “这是周家?” “是周家!”陈六子当然知道这事儿躲不过去,硬着头皮答应。 “这家的女主人是不是周魏氏?” 见来人语气温和,并没有一般强人的无理蛮横,陈六子背着的手勾了勾,周掌柜这才上前搭话。 周掌柜看到这些人均是一身新衣,不像是缺钱的强人,搭话说道:“鄙人通和染坊周常青,敢问诸位大人找内人?” “那就是你没错了!”月光下,曹德忠的声音从一行人背后传了过来,众人分列两边,周常青这才算是见到了主事的。 曹德忠一身马褂,做富商打扮,食指中指间此时还夹着一根冒着白烟的小棍棍,红红的火星在天色渐暗的时候尤其显眼。 “这位大人怎么称呼?”周常青是读书人,见到面前的人心总算是放下来一半,看相貌不是潜入周村城的响马。这年头响马也穷,哪能这样打扮。 “说来,我还是你远方亲戚!进去说话?” “亲戚?”周常青没敢阻拦,但自己无亲无故,几代单传,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内人的亲戚了,也怪不得刚刚在打听自己的媳妇。 思索着,商人的本能还是没变,在曹德忠走过身边时,像是平时招揽顾客一般,身子微微前倾,一副相邀的姿态,但是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曹德忠一行鱼贯而入,还有人探着头在门口看了看,关上了通和染坊的大门。 一进门,曹德忠就打量起院子内,十几口染缸,把头还吃着白面!这家人的日子还不错啊。 这头儿当惯了,曹德忠也有点毛病,直直就往人家正房里冲,打算坐下说话。 周常青诶呀一声,急匆匆在后面跟着。 而进门的曹德忠一看,傻了眼,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呆立着,桌子上却只是棒子面窝头和青菜、豆腐。而看见这个小女孩,曹德忠就知道没找错人,和传文娘以前是真像。 “这位大人!”周常青匆匆进门,脸上其实还有些恼怒,但是陈六子拉着他的手,食指、大拇指比划了八字儿的样子。枪!他这恼怒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赶紧收拾下去,大人您吃了吗?要不要吃点儿?”周常青想着既然是寻亲的,自然不会穿着这一身来骗吃骗喝,还是问道,并且小声嘱咐着自己媳妇弄点白面。 “不用了,我们吃过了!我就想问一句,嫁到朱家裕朱家村的朱魏氏是你堂姐吧?”虽然已经确定了,但是曹德忠还是指名道姓的问着,目光直直看向了手里端着簸箩,打算收拾桌子下东西的妇人。 “你有俺姐的消息?”周魏氏立马变的泪眼婆娑了起来,她在魏家庄最后一门的亲戚大伯绝户了,这是她前两年才知道的消息。 周魏氏的父亲和传文娘的父亲是兄弟,不过早就搬离了魏家庄,他们这一支在以前也是时常联系着。传文娘的父亲有一子一女,周魏氏的父亲就一个女儿,后来周魏氏嫁到周村城,父亲病故,也就魏家庄的这位大伯逢年过节,捎些东西给她。 周家也是在不断的回礼,这些年年景不好,周常青也就让老婆孩子呆在家,没出去省亲。前几年周家的染坊生意更差,但也想着稍些东西回魏家庄让魏家大伯那一支渡过荒年。但是细细一打听,魏家绝户,朱家人闯了关东,倒是让周魏氏伤心了好一阵。 现在,总算是再次得到亲人的消息,泪珠一下子就澎涌而出,怎么都收不住。 这下,周常青的总算是将另一半心也放下,吊到嗓子眼的心全呼呼的收进了肚子里。好嘛,还真是亲戚! 随后热情的说道:“这位,大人,吃了晚饭就再吃点儿,快,给咱这位亲戚弄点白面。”这次,总算是将声音放了出来,心下揣测,口中问道:“大人可是姓朱?” “真吃过了,咱聊聊吧!”曹德忠大马金刀的往主位上一坐,吩咐手下在外面守着就行,随后说道:“不过,我和你们是真不算亲戚,这么说吧,我的主家姓朱,这次啊,就是专门来寻亲的。” “可是朱家裕的朱开山家?”周常青的声音变的有些小,朱家犯事儿的事情他听了好些年了,兵荒马乱是一个借口,不想和朱家拉上联系却是更深层次的原因。 “是那个朱家,不过现在没事儿了。”曹德忠自然明白面前的掌柜慎重的原因,他也曾提心吊胆过,“我大哥朱开山,现在可得称呼为朱大人,现在是吉省防务翼长,从四品。” 没办法给这些人解释朱家在黑省的地位,也只能抬出朱开山被锡良任命的职位,200多年的延续,这清廷的官儿在百姓心中占据的威望还是高的。 四品!一省翼长,这个消息瞬间像个重锤砸向了周常青的心间。怪不得带着家伙事啊! “其实我来齐鲁是有公务,但是我家大嫂临走之前有所嘱托,让我来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和我去关东?” 又一个重磅消息砸向周常青的心间,他还纳闷呢,就说这两年朱家裕关于朱开山的消息越来越来少,原来这位发达了,也没忘了家乡沾亲带故的亲戚,现在总算是寻到魏家最后一位的身上。 机会,机会! 周常青的呼吸都有些粗重了起来,他家开了几代的染坊买卖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做大做强,不就是没有官府的靠山吗?现在,机会妥妥的摆在眼前,可得抓住了。“去,大人,我们去!” “那就好啊!”曹德忠一下就笑了,自然明白周家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也无碍,这种染坊到了冰城可是很难生存下去,不过他周家有着做染坊的经验,到时候去汉耀旗下的印染厂,也是不错。 正打算商议细节,就见周常青身后的小子突然跪了下来,嘭嘭嘭的磕起了响头。 整个房间一下子充满了一个稚嫩的声音:“爹,娘。寿庭承蒙您二老家救命之恩,本想用一辈子回报周家,但是六子不能忘本,我还不能走,锁子叔也救过我,我答应了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陈六子这番,让周掌柜的女儿周采芹也是难得的执拗了起来:“六子哥不走,我也不走!” “俺也一样!”柱子扒在门口,突然出声。 曹德忠也是没想到,会遭逢如此的变故,周常青脸色不断的变化着,但是眼睛却是不断在陈六子和曹德忠身上瞟着,像是在抉择着什么。 正要说话,倒是让曹德忠抢了先:“小子,刚才我就注意你了,你不错!有点眼力见儿,这锁子叔是你爹?” “不是,但也胜似,我陈六子原本就是个小乞丐,没有锁子叔我早就死了八回了,大街上的人都嫌弃我,但也只有他,总是给我些吃的!吃饼都有我一半!” “要饭的啊?那我怎么听你喊周掌柜爹?”曹德忠对乞丐两字儿并无恶意,这些年他招揽的农户大多都算是这个帮派的人,荒年要饭,在封建社会很常见。 而如果朱传文在这儿,就会想到,甚至在新世界,在西北的甘肃、青海部分地区,要饭这事儿可以说到了2000年后,才开始慢慢减少,更何况现在呢? “一年多前的冬天,我在通和染坊门口差点冻死,是爹救了我!”陈六子不知不觉就将“爹”字儿的声音放小,他很聪明,为了不让周常青难做,自己率先提了出来。周家的好他会一直念着,等他发达了,肯定会好好回报周家! 还有就是一点个人私事儿,等他发达了他绝对回去关东找周家的,这是他就这片刻下的决心,他放不下周采芹,这个总是偷偷给他带点好东西吃的姑娘。 “哈哈哈!”曹德忠看着房间里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周采芹,柱子两个小孩儿,放声大笑,“多大点事儿,把你的锁子叔也带上不就成了,去了关东,就有好日子过了。对了周掌柜,我看你也不是吝啬人,怎么主家吃的棒子面,而你们门外的把头吃的是白面,还有酒?” 曹德忠的一番话,先是让屋内的气氛一下子缓解,三个小子还没欢呼雀跃,但是随着曹德忠的问题,却是让周家人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怎么说?染坊把头仗着自己技术好欺负主家? 难得周常青做了次正确的决定,将自己几年的委屈全全说与曹德忠,反正都要离开周村城了,前两天陈六子还说与周常青,技术他都学会了,孙师傅可以辞去了,听书的都说了,朱元璋的善与狠都是因人而异,何况多年来周家并没有对不住染坊把头孙师傅的地方。 “倒反天罡!”曹德忠的手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叫来手下,“去,把门口的那胖子料理了!” 曹德忠的话却一下又把周常青惊到了!“大人,犯不上杀人,犯不上啊!” 但是他又哪里懂保险队的手势,曹德忠现在以周家角度看待问题,传文娘最后的妹夫家被这样的人欺辱,是犯不上杀人,但是教训一顿总是有的。 朱家,可是遵纪守法的! 听着房间外传来“大人,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惨叫和三个小孩的欢呼雀跃,曹德忠和周家人聊了很多,直到夜深了才离开。 …… 齐鲁大地上,今年的春天并不太平,猎人听闻莱阳农户曲诗文在4月21日联合各庄农户,轰轰烈烈的开展着从官府讨要“积谷”的运动,声势浩大,短短几天,登州府、莱州府数以万计的农户积极响应。 而在这风波下,汉耀商会出面不断的组织人手,动员不想参与,但又找到活路的齐鲁农户,踏上一场前所未见的关东大迁徙。 4月底,周家在曹德忠留下照应的手下帮助下,变卖了所有家产,总算是登上了第7趟前往关东的龙江号汉耀货轮。 8000吨级别的货轮,打从见面,就震慑着陈六子这个小小的心灵。乖乖,怪不的朱家豪气的让锁子叔一起去关东,这是多么大的产业才能养的起这么巨大的货轮啊。 而且听说这样的货轮朱家有五艘!五艘啊!要是全部用来趸布,他们通和染坊染的布染个十几年,才能装一船吧。而这次据说是执行关东总督公务的三艘,在青岛至旅顺的路途上分批的总共走了6趟了,这是第七趟,朱家这是打算从齐鲁运多少人回去? 正这样想着,陈六子的干爹周常青吊起了书袋。 “六子,你知道这背井离乡的井是什么意思吗?”周常青在上船之后,临到了离开,心里不免有些不舍的,望着远处的这一片土地。 “就是井水呗!”陈六子说道。 “对,但这井是村口乡民们公用的一口水源。”背井离乡,井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周常青的目光深邃,听着不断鸣响着的汽笛,不放心的朝着身边的媳妇问道。“东西没丢吧!” “没丢!我装着呢!”周魏氏显然没有那么伤心,她唯一的亲人在关东,她巴不得赶紧走呢,更是从行礼里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周常青:“你自己看着吧,我估摸着路上你看不到它,还得问我!” 周常青拿着小包裹又说了起来:“六子,你不是好听书吗?《西游记》里皇帝给玄奘装了什么?” “我……我最爱听朱元璋打天下的故事。” “皇帝给了玄奘一抔土,宁念本乡一捻土,莫年他乡万两金啊。”周常青说完倒是自嘲的先笑了笑。自己还给干儿讲道理呢,但是自己向着关东蹦跶,不就是为了所谓的“万两金”吗? 我本一俗人,宁要学圣贤! 不过随着货轮启动的汽笛,周常青依旧拿着小包裹深深的闻了一下,这是乡土的味道。 而打从今天起,他,不,他们!船上近3万的齐鲁人,就算是背井离乡了,远赴关东了。 不过比起自怨自艾的周常青,船上的众人虽然有些拥挤,但是前所未有的松了口气。汉耀商会保证了,到了关东,到了黑省,马上组织开展农作物的抢种,他们的好日子,在汉耀商会的保证下,应该是要来了…… ------题外话------ 推了一波陈六子的年龄,五四是在1919年发生的,姑且认定此时的他25岁。11年前进的周家,也就是14岁,此时是15岁。 周掌柜的名字我是真没找到,自己编了个,老爷们神通广大,如果能找到,我就改改。 老爷们也别怪我又乱入了个影视剧,感谢书友epicheros提供的建议。主要我最近也看了一遍《大染坊》觉得陈寿亭对汉耀还是挺重要的,我最近看电视剧的时候就在想,如果给这位商人一个更好的踏板,是不是会更有意思呢?都是影视,不怕是历史人物,倒是可以用。 一个天生的商人之于汉耀,犹如刘备和关二爷结拜,三爷喊一声“俺也一样!” 正文 第九十五章让零件向人走来 比起朱传文一行闯关东经历的事情,陈六子跟着周家闯关东,明显顺利的太多了。 这段日子里,陈六子生平第一次坐了快近万吨,美国人造的商船;生平第一次坐了火车,也是生平第一次见了德国人、日本人。 这一切既新鲜,又在不断的冲击着陈六子的心灵,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旅顺到春城的火车上,相比于这次从齐鲁迁徙农户乘坐的,有些拥挤、简陋的货车车厢。 周家一行人借着和朱家有关系的缘由,一路都被汉耀商行的人照顾着。乘坐的,怎么都算个坐人的车厢,虽然车厢内的味道依旧和船上一般,有些难闻,但总归有个坐的地方。 这倒不是没照顾到位,而是这次毛光廷和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的合作中,为了节约成本,打从头就没有用更好的车厢,货轮加铁路火车的运输,对于汉耀而言都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尽量降低成本,才是毛光廷这次来旅顺的目的所在。 不过即便如此,齐鲁的这些农户依旧很是满意,这年头,能被人管着,不被忽略就是一种幸福。 看着不断向后飞驰的景色,陈六子总是感觉这件事情有点像做梦,这就闯了关东了? 春城,朱府 周家一行人被接到这里的时候,看着这深宅大院,一个个的心底都有些发憷,不过很快,这种情况就被里面匆匆出现的身影给缓解了。 “妹子!”传文娘从大门里小跑着走了出来,直直一把就抓住周魏氏的手。 “姐!” 血缘永远是人与人之间联系最为紧密的一种方式,魏家在这个世界上剩着的最后两个人,就在这春城朱府的大门口,紧紧抓着对方的手,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半晌,传文娘才抹了抹自己脸颊上的泪水,看着周魏氏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周家一行人,才反应过来,语气中带着点埋怨,也带着点齐鲁女人的豪爽、大气:“看我办的这个事儿,走走走,进去说话,进去说话。” 传文娘牵着自己堂妹的手,就朝着这朱府的院子中走去。 待一行人到了正堂,传文娘拉着自己妹子的手在叙旧,而周家一行人也吃上了茶水,糕点。 “这就是采芹啊!”传文娘将周常青的闺女拉到身前,梳理小姑娘有些杂乱的头发,打从看见这姑娘,传文娘就从她身上看到了点自己的影子,有点像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心中就是一阵的喜欢。 在一番介绍之后,传文娘也是以一副温和,庄户人家的憨厚的语气,给陈六子、柱子两个半大小子,各送了两件穿的衣服,让两小子还真有点感激,毕竟打小,他俩还真没被人这么关心过。 陈六子是周家的干儿子,有个大号,陈寿庭。 柱子也算是周家的干儿子吧,也有个大号,段鹏。 寒暄过后…… “那个,大姐,大姐夫不在家吗?”周常青等了一会儿之后,总算是没忍住,向着传文娘问起了朱开山。 毕竟他们一家是朱家下令接来的,往后怎么办?周常青想着朱开山那边应该有着自己的章程。 “你那大姐夫啊,这两天正忙着训练新军呢,晚上吃饭也就回来了。我看咱这样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先安心在家里住下,等他回来了,再说后话。”传文娘说完,就朝着身边的佣人吩咐着,收拾出来一进院子,给周家先住着,她得多留自己妹妹住些日子。 …… 而在此时的冰城,汉耀总部之中,朱传文接过蓝义山手上的文件,眉头有些紧锁,齐鲁大地上,的确是出问题了! “义山,这个曲诗文,你们信息收集的怎么样了?”朱传文问道。 “总教导,这人还真算是这次齐鲁反抗清廷苛捐杂税的时候冒出来的,关于他的事儿,我们更多的都是道听途说,也就没往文件上写。 根据我手头掌握的情报他已年逾花甲,是个性情刚直的人物,乱世出英雄,他算是这些年齐鲁大地上涌现出的又一位吧。”蓝义山也只能这么说,清末时节齐鲁大地上,甚至清廷全国各地,都在不断的涌现这样的人物。在他看来,农户无错,曲诗文无错,错在清廷,错在莱阳县令不给百姓们活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明晃晃的写在书本上,但是官绅们不懂吗?不,他们比谁都明白,但依旧是这么干了,不得不让人往着阴谋论的角度去想,养寇自重,中国人可以说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了。但是得益人的功过,还真只能交由后人评说。 “直隶的北洋军怎么样了?”朱传文问道。 “还没动静,不过也开始收缩,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齐鲁的新军也在开始向着济南府收缩,停止了日常的训练。 我估计莱阳的事儿马上就要发了!”蓝义山说道,刚刚给朱传文的文件上写着曲诗文【联庄会】已经成立了,下一步就是组织各村乡民,以反对宣统新政,抗不纳捐为由,去县衙请愿示威。 朱传文知道,这年头的这样的示威活动是没有一点作用的,先前问北洋军,他就是想知道,袁世凯是在等着将火扑灭于火苗时呢,还是等燃起熊熊烈火再说。 现在看来,等着齐鲁局势糜烂,袁世凯再出手,就是他的目的所在了。 齐鲁,这里可以说是袁世凯的基本盘之一,当年担任齐鲁巡抚的时候,齐鲁大学堂,齐鲁兵工厂都是他从津门抽调的底子组建的,津门制造局的破败可以说对齐鲁兵工厂的建立打下了基础,人都是洋务运动时期的老人了。 也怪不得莱阳县知县敢这么干,在上层有把握时,这些农民的请愿其实就是一个筹码,一个袁世凯想复出的筹码。 或许,袁世凯在等,等清廷无法收拾,无法指挥他的北洋军、齐鲁新军时,想把之前被罢免的尊严拿回来。 摄政王载沣?还想杀我给光绪报仇呀?想的美!我还得让你捏着鼻子认下我,让我再入军机!朱传文站在袁世凯的角度,想着这人的算盘。 “继续关注齐鲁局势吧!尽量将不想参与这次与官府对抗的百姓带到关东,我们也算是竭尽全力了,兵灾一起,清廷肯定会让我们停止以关东开发的缘由运人。 到时候,也就只能由你们猎人接手,从陆路向着关东牵引齐鲁百姓了。”朱传文知道,有着徐世昌在京城的斡旋,这次打着汉耀名号的运人才算是被允许,一旦齐鲁的农户与官府的矛盾升级,清廷上层将冲击官府的农民请愿定性为叛乱,那么这事情的兴致就变了,汉耀也是不得不停止出面。 到时候,就是锡良,也肯定也会给朱开山递话,关东大开发和叛乱的农户联系起来,终归是不好的,或许还有些迫不及待的人,会给朱家套上一个支援叛乱的大帽子。 “知道了,总教导,我们现在电台全天候开放,王队那边也是返回了津门,作为消息的中转,居中指挥。如果京城或者济南府那边有不利的消息,那么我们会立即通知曹掌柜,到时候他会亲自前往济南府的齐鲁巡抚衙门,明面上全部结束这次汉耀大规模的人口迁徙活动。” “那我就放心,曹德忠、王可仁、毛光廷,这次我们可是动员了三个重量级人物。对了,现在从齐鲁过来了多少人?” “总计有着22万多人了,3艘货轮总计在旅顺-青岛航线上往返7次。”蓝义山也是随时关注着这次人口迁徙的计划。 “给旅顺的毛光廷,还有济南府的曹德忠传信,加快速度,预计6月中结束!”朱传文想了想,还是定了个时间。 “是,总教导!”蓝义山转身出去。 齐鲁的农民起义,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敲响了清廷的丧钟,往后,从各种角度、层面上,清廷的态势就开始急转直下…… “赵东!让楚可求过来一趟!”朱传文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给自己的秘书说道。 当楚可求出现在朱传文办公室的时候,这货一身汉耀的工装,但是却一身的油污。 “怎么,亲自上手了?”朱传文也没嫌弃他,直接指挥着楚可求让他坐下。 不过楚可求却自己嫌弃自己,看见朱传文让他的坐的手势,面上依旧是有些顾虑。 “让你坐你就坐,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客气。” “总理事,这不是身上脏吗?眼看着污水处理厂都修好了,开始运作,汉耀的大部分厂子也开始复工复产,就差自行车厂的组装车间,这事儿完了,汉耀先期重要设备的电气化改革就算是完成了。我着急,自己上手干了会儿,就弄成了这般模样。” “你啊你,还是这般,让你培养人,总是自己单干算什么?” “培养着呢总理事,这次自行车厂的组装,按照您的想法做了些变动,这一条试验性的履带机比之前的轻型履带机稍稍有些不同,往后还得利用在拖拉机厂的组装上,我自己上手,放心一点。” “行了,不说你了,不过你这股子执拗的脾气还真对我胃口,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十有八九的稳了,这才从生产线上下来。我这次叫你来,就是想从你这里知道,这次汉耀电气化改革之后,咱们的产能能提升多少?”朱传文问道,现在是4月下旬了,汉耀的大部分厂子已然开始复工复产。 瓦连金那边暂时也是再找不到借口阻止汉耀的发展,不过也没掉以轻心,猎人开始了对这人的重点监视。 “总理事,这次按照您的意见,我们其实除了对机器的改造,同时也是大规模的开始利用履带机。本着让零件、产品向着人走来的想法,在炼钢厂、味精厂、面粉厂、铁器一厂、铁器二厂、枪炮厂、子弹制作工厂、自行车厂进行了安装。 在各厂的成品组装车间,改造、生产的履带机一共安装了79组,我们自己研发的履带机3组安装在自行车厂,后续,在17家小型工厂中,履带机也会陆续上马。可以说,这极大的节省了我们在最后装配环节,人去找产品,零件产生的效率低下的问题。 再算上电器化改造的机器,总的说,现阶段我们在冰城的这些工厂,能提升30%以上的效率。” “那还真是不少。”朱传文一下子开心起来,这样算起来,前期停工的一个月根本不算什么。“接下来就是冰城汉耀电厂的建设,老楚你这边抓紧,现在我们电机越来越多,俄国人一断电,工厂停工也是不少。你这边的第二电源建设的到哪个阶段了?” “已经开始陆续调试了,最早,咱蒸汽机改装的那个小型发电机还能用,我们的生产也是一直没停,每个厂按电力所需,我先暂时进行了配置,就是俄国人给我们断了电,也还是能坚持一段时间。他要是一直断,可能就得总理事你这边出手了!”楚可求看了看朱传文。 “他敢!”朱传文难得怒目圆睁,这次说污染的事儿汉耀认下了,也算是为工业发展与环境兼顾的正确方向迈了一步,但是如果后期再给汉耀断电,这事儿他可得去好好说道说道。再揉捏汉耀,他的冰城支队可就打算上演一开始俄国人那套混不吝了,给他侨居区来个天翻地覆! “好,老楚,这次给你记首功,等这个事儿完了,你的拖拉机厂就开始建设,听说欧洲实验室那边柴油机的专利也买下来了?汉耀柴油发动机已经定稿了?” “是啊,总理事,拖拉机厂的事儿就因为发动机这个核心一直在拖,不过也是好事儿。履带、车架平台、发动机借着欧洲那边的力量也是优化了很多,咱第二代的汉耀发动机虽然外观上变化不大,但是内在的动力强劲和稳定性,可是提升了一大截。 再加上最后的履带式的流水线组装,我想我们的拖拉机厂,往后的产量必定不低。” “好,等你们拖拉机厂的流水线组装好了,我亲自去给你们剪彩!”朱传文当下心情大好,1910年是清廷急转直下的一年,但是对汉耀来说,却是迎头向上的一年,拖拉机厂成熟了,往后摩托车、卡车、汽车也该陆续上马了。 对了,路! 朱传文又想到履带式拖拉机虽然对路的要求不高,但是橡胶轮胎对路的要求可是不低,以往马车走的道路,也就摩托车没压力,但是对于汽车、卡车来说还是很难。当下又找来了乔洪国。 乔洪国一进门,看见身上斑斑点点的楚可求,便是一阵忍俊不禁。趁着朱传文起身从自己桌子上拿东西的时间,胳膊肘子杵了杵楚可求。“老楚,又自己干了?” “手下人动作太慢,没忍住!” “嘿,你这德性,总理事早就让你把技术教下去,我看啊,就是你敝帚自珍!” “滚蛋,该教的我一个没落,但就是他们总是看着设计图来回核实,我心里痒痒!”楚可求听到乔洪国这话,也是笑骂了起来。 敝帚自珍那是原来的想法,现在的汉耀提倡着只是共享,不断用现有的技术发展更先进的技术,欧洲那边好东西不少,就是吃透这些,也得学不知道多少年。这敝帚自珍还有什么用?汉耀人的思路也开始陆续转变过来了。 “那就还是干的少!”乔洪国给楚可求的手下下着定义。 此时,朱传文也拿着一份地图过来,摊开在桌子上。 “洪国,来看看,这是我们冰城、小青山、朱家粮铺的所有分布图,你拿回去,和朱帆那边开始组织研究。对了那个沥青修马路的事儿,小青山现在实验的怎么样?” 要开始修路了!楚可求和乔洪国对视一眼,马上精神起来,冰城、小青山、朱家粮铺乃至之后的鸭山,现在大多都是在依靠俄国人的铁路在运输。 铁路好是好,但是造价也是特别贵,几个工业区还好说,铁路的效益得到充分的发挥。 但是小规模的运输,一直是汉耀现在面临的一个问题,自行车是这种情况下的一个产物,自行车厂也已经开始了三轮车的生产,就是为了降低小规模运输对于汉耀的成本。 但是现在,总理事开始打算修路了,那么就是意味着物理研究所那些,在规划中的项目要开始逐步上马了。 “总理事,这个要修路了?” “恩,先开始研究吧,冰城炼油厂,小青山炼油厂那边囤积的沥青不少,我的意见呢,先把朱家粮铺和冰城之间的联系加强起来,今年粮铺要开始大范围的开垦,来的人不少,也还好从前两年开始,我们存了很多的粮食,粮食的运输今年先用畜力、自行车、三轮车运输吧。但是路得慢慢动起来了。” “知道了,总理事,我这边立马去鸭山的工地上找一趟朱帆,我们开始研究修路。” “把负责小青山沥青路面施工的人也带上,算算成本!”朱传文还是提醒一句。 …… 春城,朱府 傍晚,朱开山穿着一身保险队的衣服走了进来,春城新军的衣服样式定了,和保险队的也差不多。这年头的新军,衣服并不是制式的,一个省乃至一个府都是不同。 锡良斟酌再三,觉得自己200人底层军官应该能牢牢管控住新军,这事儿也就随了朱开山的意,毕竟汉耀的一系列底子在哪里,采购的衣服可比在奉天买便宜很多。所以有时候,钱,倒是成了朱家在关东横行的利器,一个官方的身份,加上钱这个大杀器,倒也是让朱开山无往而不利了起来。 “常青啊!”朱开山一进门便是和周常青打起了招呼,他结婚早,多年前周常青娶亲的时候,倒也见过这人。 不过,当年魏家嫁女儿,算是高攀了吧,周常青当年还算是个读书人,可是神气着呢。 现在嘛,周常青整个人微微佝偻着,从见了朱开山,便是这副鹌鹑模样,很是恭敬。开口犹豫了一下,便是喊道:“朱大人!” “叫什么大人,喊姐夫!”朱开山倒是无所谓,这些年见惯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境遇,朱家那些五服内,或者出了五福的亲戚一来关东,也都是这副模样,不过后来有了生计,倒也好了许多。 “姐夫!”周常青心中一喜,他刚刚就想这么叫来着,但是话出口了,却变成了朱大人。 “得了,先吃饭吧!” 朱家吃饭一直是圆桌,这次连着陈六子和柱子都上了桌,来的都是客嘛。 这番做派,周常青虽然觉的不合适,但也是没敢出言否认,这里并不他在当家做主。 为了给周家一行人接风,传文娘早就操办了起来,一桌子丰盛的美食,老朱和周常青还能喝点儿。 陈六子和柱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大鱼大肉,一开始没敢动,后来在老朱豪爽、霸道的指派下,两人总算是对大猪肘子下起了手,不由的对面前这个大人物,心里好感顿生! 关东真是个好地方,两人的心里都是升起这样的念头。 饭后,朱开山招呼周常青在正堂喝茶,传文娘带着妹妹周魏氏和周采芹去了后院,陈六子和柱子也是回周家住的院子,两人还是小孩,但也架不住兴奋。 “常青啊,这番来关东有什么打算?”朱开山喝了口茶,问道。 “姐夫,我想把我们家这个通和染坊接着在春城开办起来。”周常青赶忙说道,这事儿他在一路上早就盘算过了,到时候借着朱开山的名头,揽些生意,这自己家的染坊事业不就被发扬光大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朱开山现在眼界开阔了,对于传统的这种染缸式的作坊已经看不上了,而是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点儿并不让人反感的炫耀:“常青,你知道汉耀吗?” ------题外话------ 昨天晚上就写了4000,但想了想六一就开始克扣,实在不好,明天还是9点更新。祝大家六一快乐! 正文 第九十六章每一个生命都注定改变世界 陈六子最近很彷徨,因为他觉得自己和柱子没有作用了…… 周常青在听闻汉耀也是朱家的产业之后,整个人,嘴巴都长的大大的,没过几天,就带着陈六子和柱子就来到了冰城,男人们先行打探落脚,媳妇、闺女则被留在春城。 朱传文也是接到了老爹的递过来的信儿,从冰城车站接到了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姨夫。 瓷房子的客房之中,也是迎来了三人,这新式的一切,让三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束手束脚,并不是朱传文照顾不周,这种感觉就像,就像使了一辈子旱厕的人突然用上了马桶,总得跳上马桶的边缘蹲两天适应适应。 第二天,汉耀印染厂,这是汉耀和安田做起生意后,汉耀开办起来的小厂子,不大,仅仅只有200多人的规模,主要是保障着保险队和汉耀工人的服装,但就这,已然是周常青眼中的大厂了,200多的工人啊。 “传文,这是德国的机器?” “传文,这是德国的印染配方?” 一路上,周常青连续的问题与称呼,让印染厂的厂长想几次出声,但都被朱传文用眼神拦下。 “姨夫,都是德国的,你可以多看看,和家里的通和染坊有什么区别,如果你想着在冰城开一家传统印染厂也可以,不过我想利润应该不会太大,一年忙前忙后的,还没我们的管事挣得多。 爹那边也是给我来信儿了,如果你还是想开,我这边是鼎力支持的,甚至我可以从汉耀分些来不及印染的棉布给你们。 不过销售方面,还是得靠你们自己了,汉耀商会卖些传统印染厂的布,有些不太好和合作的商铺交代。”朱传文倒不是看不上传统的印染,而是目前汉耀走货都是成批量的,物美价廉一直是汉耀奉行的标准,这也是当初和徐世昌的约定,衣食两个方面,汉耀的利润很薄。靠着量大,才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 所以,往后周家的通和染坊如果开出来,明显就是赔钱的买卖。 不过朱传文还是不住的看着后面两个小子,《大染坊》是朱传文为数看过不多的剧,里面的六哥,在朱传文心里还真算是个人物,陈六子的爱国情怀在当年还小的朱传文心里也是留下了足够的印象,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物和自己家还是亲戚。 从汉耀的印染厂出来,朱传文就忙自己的去了,而周常青父子三人则是住进了汉耀家属院。 瓷房子虽然好,但还委实住不惯,而周常青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理由,里面谭鲜儿和宫若梅两人实在是太漂亮,他这个老派人觉得不太方便。 汉耀家属院一排排整齐的房子。 “叮铃铃” 自行车的铃声在巷头巷尾响起,还有家属院操场上带着欢声笑语的孩子,都是让一行三人都是啧啧称奇,心里不由的都产生一个念头,这清廷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周先生,这就是往后你们住的地方了。”赵东这个朱传文的秘书,将三人带来了一所早就置办好的房子里,客气的说道。 “赵秘书,麻烦您了。您看这每个月的房租?”周常青问道,他家的染坊、存货到最后其实就卖了700多个银元,可以说不少了,在诺大的闯关东群体里,这就算是财主。 这钱,可以说是他留着起家资本,所以乍一看这精巧的小院子,也是不由的问了起来。太贵的话,不行就在瓷房子将就着? “周先生,您说笑了,大半个冰城都是我们汉耀的,总理事怎么会向你收租呢!这院子,算是总理事送你的,往后安心住着就行。”赵东笑了笑。 冰城的洋房稍稍有点贵,但是这红砖的瓦房一直不贵,从一开始,统一的售价就是36银元,乔洪国的建设队稍稍盈利。房地产,朱传文并不想弄,这年头稍微弄点工业产品,可比房子好买多了。 “不知赵秘书说的总理事是?” “就是刚刚你一直称呼传文的那位,周先生,您刚来冰城,有些事儿可能不知道。总理事在汉耀工人中的地位很高,很多人家里都供着他的长生位呢。慢慢您住着就知道了。”赵东有心点一下周常青。 整个汉耀家属院,也就那位谭家的老爷子这样叫着朱传文。而周家,在赵东看来,和总理事家并不是很亲密,据他分析,应该都算是第一次见。 朱传文并不在意,因为是长辈,但是底下人可就稍稍有点意见了。比如刚刚印染厂的那位厂长,也比如秘书赵东。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周常青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着这儿子比老子的谱儿还大,但是现在他们家属于人在屋檐下的那种,还是点头称是。 “好的,周先生,那你们先住着。刚刚总理事说的事情您也考虑一下,管事在汉耀的职位可是不低,每年可是有着近100多银元的收入,而且汉耀的按部就班你也看到了,传统的印染,在我看来,在冰城真的没有生存空间。” 赵东走了,周常青又看看正在屋子里忙前忙后的陈六子,柱子两个半大小子,原本打算在关东大展身手的雄心壮志,一下子被打击的没了,有些怅然若失。 汉耀,汉耀。打从在齐鲁,周常青就听说过这家商会,单以面粉来说,北方地区可以说现在是汉耀面粉一家独大的天下,除了便宜的汉耀普粉。 还有一种十分精细的汉耀特一粉,在山海关以内,是一种较为奢侈的居家面食原料,是小麦种子最核心的部分磨出来的,现在,都算是有钱人家的必吃的一种牌子。周家不富,但在周村城也不算穷,自然也是听说过这种,但从未买过。 只是没想到,到了冰城,好家伙,朱家这是占了半个城。现在,周常青有些理解朱家从齐鲁朝着关东为什么进行人口迁徙了。 陈六子和柱子忙里忙外的收拾着,不一会儿,走了进来。 “六子,你锁子叔去哪儿了知道吗?” “爹,锁子叔说是被安置在汉耀的一家学校里,他原本就是厨子,现在每个月有着5个银元的工钱,要是这手艺好,说是还能涨!”陈六子有些羡慕的说道,一技之长,这才算是一技之长吧,六子心里想着。 “5个银元!”乖乖,汉耀还真是财大气粗,怪不得房子说送就送,周常青算计着。 一连几天,周家就在这汉耀家属院里安置了下来,陈六子和柱子倒也把周家整理的井井有条,有点开火过日子的样子了。 这一天,周常青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将二人叫道身前。 “六子、柱子,打从今天起,爹教你们认字儿、读书!往后啊,你们和采芹也给爹去上汉耀中学。爹呢,就去汉耀的印染厂,给他朱家当个管事,不用咱操心的买卖,还真是巴不得呢!”周常青突然像是来了什么兴致似的说道。 他算是读书人,但其实连秀才都没考中过。齐鲁人口一直多,从古至今都属于教育大省,孔孟之乡并不是空谈。周常青一直有个心结,那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当年一件心事儿,促使他根本没有任何想法去教女儿认字儿、读书。 不过今天出门,他遇到些事儿,想开了!背靠着朱家这颗大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自己家的通和染坊,卖了就卖了吧,他周常青也就40来岁,还能干些日子,打从24岁接手家族的染坊,可以说没有一天的消停日子。 朱传文安排他这个姨夫去印染厂当管事,现在有着工钱,他总算能消停些日子了,何必呢!朱传文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也是听的明白,汉耀能帮你以便宜的价格给棉布,但是卖就得靠自己了。 但是这还买个屁啊,人能干过机器? 德国的机器,德国的印染配方,可以说通和染坊从孙师傅那里学来的手艺还真算个屁。 现在,周常青改变方略了,培养人,这两天在冰城也是瞧了瞧,看了看,冰城,人,才是最重要。刚好,他这边有着三个适龄的孩子,就从陈六子、柱子、周采芹三个人开始。 这一遭,周常青算是看明白了,只有技术先进才是生产力,自己家的老一套,现在已经过时了。 “爹,咱不开染坊了?”陈六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识字儿,认字儿他没听到,就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多余了起来,又变成那个小乞丐,开始没了活着的意义,一天就为活着而活着。 “六子,不开了,人啊,就得想开,咱家的方子过时了,你从孙师傅那里学来的手艺,面对着机器,已经没有了优势。” …… 陈六子最近真的觉得没什么活着的意义了。 他在周家卖力的干活儿,偷孙师傅的技艺,其实就是为了报恩,在看到周家并没有对不起孙师傅后,想报周家救他一命的恩情。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家里的米虫。每天除了吃饭,上好的白面馍馍!白天在家周常青教他认书写字儿,晚上在夜校的扫盲教巩固提升之外,好像一下子没了精气神,他,能干什么呢? “总理事开课了!” “总理事开课了!” 夜校突然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听到这话,原本跟着上面扫盲先生学字儿的学生,一个个都是抬着头,盯着最前面的老师,意思不言而喻,我们想去! “去吧,总理事的课,听听对你们有好处!”扫盲班的吴秀才看见学生们这副模样,也是夹起书本,一马当先,明显是朝着礼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六子哥,咱也去瞧瞧?”柱子今年十三岁,比六子小两岁,比周家闺女周采芹小一岁。 “瞧瞧!咋说都是沾了朱家的光,就算是给捧捧场。”陈六子也是将草纸、本子和铅笔迅速的装进书包,跟着一群人朝礼堂狂奔。 这一套学认字儿的装备都是朱传文让赵东送来的,陈六子不识字儿,可以说是一个旧时代的遗憾,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弥补一下。 礼堂中,朱传文站在黑板前,前面有着一个立着的话筒,声音清晰的回荡在整个礼堂。 今天,是朱传文每月两次的崛起课授课时间,说什么呢,思想吧,崛起课总是在不经意间向着汉耀的这些年轻人传递着奋进的思想。 “看来,时间到了!”朱传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话筒。 “今天啊,我们说说生命!有哪位同学能说说生命是什么吗?” “朱教员,万物各得其所,生命寿长!”最前排的一个汉耀中学学生被朱传文点到,说着《战国策》上的话。国学是翟敬仁抓的,在汉耀中学发展的不错。 “好,说的挺对,但是今天,我要讲的生命还要狭义一些,说的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注定就是为了改变世界!” “汉耀中学的校训谁记得吗?” “君子自强不息!”底下一群人整齐的喊道。 “是啊,君子自强不息,我们想改变这个世界,也注定会改变这个世界。有人会说,朱教员,我可能天赋就不聪明,没法像着汉耀中学的学生一样,被汉耀各个厂子的赞助选中,去留洋。我注定是个普通人,在汉耀的工厂中拿着每个月6个银元的工钱,就已经很好了,比清国的大多数人好很多了。” “没错,但是你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因为你没有选择成为坏人。单纯的以好坏来区分这个世界,你没成为一个坏人,就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更加积极向上了一点点。如果你再有能力拿上6个银元的工钱,将你身边的几个人,父母,孩子照顾好,那你就是个值得我都要学习的人物。” “你已经改变世界了,让这个世界少了几个挨饿的人,少了几个穿不起衣服,少了几个穿不上鞋子的人。如果你再努努力,拿上10个,20个银元一个月的工钱,将你身边的几个人照顾的更好,让你的孩子受到教育。我的天,你已经算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做出了极大贡献的人物。我向你致敬。”朱传文说着还做了保险队致敬的动作,让台下的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朱传文的崛起课就是这样,《大国崛起》的系列每月讲一次,而这次算是日常传递些积极向上的观念,很轻松,让这些年轻人很是喜欢。 “再说说坏人,冰城的以前你们是知道的,地痞,流氓很多。他们中很多人混的不错,是真不错,甚至可以娶好几个媳妇。当然,在现阶段,这样的情况在我们清国,是合法的。这种人其实也改变世界了,让我们的这个世界变的糟糕了一点点,让冰城的夜晚多了些好勇斗狠的狠人,让这个世界多了几个无辜惨死的冤魂。” “我实在不赞同这种人,冰城是个需要大家共同建设的冰城,是个积极向上的冰城,每个人都在努力的变好,但是他们却在搞破坏……” 陈六子听着台上的侃侃而谈的话,心里似乎找准了方向,好人?不,他突然觉得朱传文说的挺对,我现在不能帮周家的染坊干活了,但是我还有以后啊,我能照顾好周家的几人那我不就报恩了吗? 而怎么照顾好呢?进入汉耀有工钱拿,6个银元是起步,10个,20个银元是未来。对啊,陈六子拿出你偷师孙师傅的劲头,认字儿,进汉耀,这成了小六子此时离着实现内心目标最近的一条道路。 周常青也是感觉到了,从陈六子、柱子当晚回来,两个人认字儿的念头好像强烈了起来。原因说是听了朱传文的一节课。 也好,周常青抹了一把下巴,认真的教了起来。 ------题外话------ 中午2点左右我再补2000 正文 第九十七章六道沟事件 白山黑水之间,最近可是热火朝天的很。 “赵东,去问问这一片谁负责?”时至五月中,朱传文从冰城出来,直奔这次从划分给齐鲁农户的土地,切实的考察着这次抢种粮食的事情。 朱开山走了,曹德忠走了,毛光廷也走了。导致朱传文就像个陀螺,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就像是鞭子,抽着他不停的转动。 赵东拍马朝着远处,田里劳作的一群人直奔而去,两台拖拉机“哒哒”的不断发出声响。 “总教导,津门分部那边传来消息。”巩尧道从远处的跑来,他的下属的电讯处这次跟随着朱传文,有事情随时与这位主事人联系,显然这是刚刚翻译好电文。 “念!” “4月中,湖南省暴雨不止,城内粮商借机抬高粮价,民众冲击粮铺;同日,浙江省宣统新政遭商贩抵抗,肉商抗捐罢市,豆腐业罢工,愤怒的民众捣毁警局。五月初,湖北亦因天气,大量饥民连日抢劫米店……” “这个王可仁!”朱传文拿下马匹上的水囊,美美的喝上一口,先是念叨一句,随后目光坚毅看着山海关方向,下了下狠心,“电令王可仁,猎人继续实施人才引渡计划。 各地工匠有意向来关东的,猎人组织发放火车票,钱从谷庵升商行账上划去。还有,开始着手从陆路牵引饥民。单树信所部已然在张家口以及归化城(今呼和浩特市)等地活动,佯装走西口,从陆路牵引至小青山!” 朱传文知道王可仁发电文来是什么意思,年会的时候,王可仁也是回了一趟冰城。 这次朱传文和王可仁话都没说满,只是说如果今年关内灾难频发,先期汉耀商行出手,后期猎人组织牵引。而这电报则是在提醒朱传文这位主事人,时机已然成熟,猎人可以行动了。 特娘的,真是不能富,富了手下人先盯着这些粮食!朱传文甩甩头,腹诽着王可仁。这个情报头子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事儿有做的恰到好处。 朱家粮铺有着两个丰年积累的粮食,原本还以为王可仁的推测不一定能实现,但是打从开年,先是齐鲁,然后两湖,徽省,直隶频繁遭灾,可能真是天绝清廷吧!朱传文想着。 既然如此,那这些粮食朱传文就打算全部用出去,赈灾?朱家凭什么赈灾?只能不断的牵引灾民,来关东,大不了贯彻清廷闯关东的战略呗! 这批粮食原本是干嘛的呢?朱传文打算卖钱,买技术,买人才的,等欧洲打疯了,这群人估计什么都卖了,总不能让美国在那边一个人吃肥了吧。当然,和这些比起来,燃眉之急也得解,让内陆省份的人少受些磨难更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先顾着这头吧! 当然,朱传文,乃至汉耀都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有首歌唱得好: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而这些人,往后肯定会在朱家粮铺的统筹之下,全部打散,没入朱家粮铺的一个个开垦点之中。未来,他们会在解决温饱之后,成为朱家最坚实的地基。 巩尧道得到朱传文命令,又跑去拟电文去了,而秘书赵东倒是带来个朱传文的老熟人,也可以说是亲戚。 “少恩哥,你在这儿呢?”朱传文笑着将面前憨厚,黝黑,脚面上满是泥土的人搂了过来,两个人算是亲近了一番。 “总教导!”朱少恩笑着和朱传文打着招呼,朱家粮铺其中的组织架构,带着点保险队的意味,一个个其实都属于保险队的后勤调配的保险队员,这管事,也对应着保险队的中队长职务。 之后,两人就蹲在了田垄上,一边腾云吐雾,一边说着这片区域的开垦。 朱少恩,齐鲁朱家裕人,是朱开山这一支没出五服的亲戚,和朱少芳一辈儿。前年在谭家之后,被陆续接来了关东,现在是朱家粮铺的一位管事。 “这次粮食的抢种你们抽调了多少人?” “根据曹纵队长之前的安排,粮铺春种结束之后,除了维持粮铺日常运转、土地的照拂和对保险队的粮食供给人手,我们都动起来了,31台拖拉机的拖拉机班现在夜以继日的进行开垦,争取在5月底前我们抢种出来一批粮食。”朱少恩如实的说道。 “恩,辛苦了!5月底是小麦,大豆最后抢种时节,往后就只能抢种辅粮了,你们抓点紧,粮铺的粮仓如果今年都空了,我心里也发慌!”朱传文说的是实话,两年积累的粮食原本还想着存起来,过两年高价卖给欧洲呢,现在这全动用了,还真应了那老话手中无粮,心中发慌。 “知道了,总理事,种子站那边从发种子开始,就准备了去年近10倍多的量,今年如果不出什么大事儿,咱粮铺可就算是发了!”朱少恩确实还对未来抱着美好的憧憬。 平原的地是真好,拖拉机翻犁,后续跟着动员来挣工分的农户播种,效率比原先是高了很多。当然还有牛、马耕种,都是些不太平整的土地,大规模有组织的耕田,堪比后世的农场。 “恩,种子站这事儿曹德忠弄的不错,等他回来了,这次参与抢种的人全部嘉奖。”朱传文说着,又开始翻身上马,打算朝着更远的地方去看一看…… 朱家的嘉奖永远是带着实质利益的,这次也是如此,农户们的工分,粮铺众人的银钱都是会在今年秋天收成时候兑现。不让马儿吃草,又让马儿往死里跑的事儿,朱传文从来不干。 慢慢的,朱传文也是发现了,钱是个工具,是敦促朱家这个利益集合体发展的工具,所以他从不吝啬。一个人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呢,吃能吃多少?喝能喝多少?不如全部用来促进发展,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可以说计划经济,在这个时间段是相当优秀的一种形式,算是被朱传文玩出了花儿。 从五月开始,朱传文就将朱家粮铺全部调动了起来,自己则是盯着曹德忠的班儿,开始了各处的巡视…… 朱传文没坐镇冰城,倒是一份信息被周转到了朱开山这边,忙着编练新军的朱开山,接到宁少安拿来的消息,急的跳脚,骂娘的。 “他娘的,朱少芳越活越回去了!老子给他那么好的装备,都他娘的是烧火棍。”老朱在吉省新军的校场不断朝着宁少安和萧广山两个人发着邪火。 桌子上放着几行字,是猎人周转过来的信息,有朱传文的意见:爹,你得出手了。 正文则是:5月8日,延边府延吉县六道沟日宪兵伤毙救火警数人。 延边府这个地方隶属吉省,但是却有着黑省、吉省两个方面的管辖,由于间岛问题,朱开山所属的朱少芳纵队入驻了之后,就从未撤离过。 可以说朱家的基因中就带着一股子霸道,开玩笑,吃下去的地方能让出去? 但实际上,除了保险队这个民间势力驻军,当地的警务却是还是由清廷的吉省巡抚所管辖,猎人传来了消息从朱传文那边转了一圈,吉省巡抚陈昭常那里也该知道了。 朱开山气的是什么呢?是特娘的日本人又在搞小动作,以往还没人员伤亡,但是这次人又被打死,又被打伤,日本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践踏这清廷刚刚收回的主权,可以说是在找事儿了。 “总队长,这事儿我看啊,还是咱动一动!”萧广山突然说道。 朱少芳的难处萧广山也是知道,无非之朱家属于民间团练的势力,不易出手,这事儿引起后续的清国与日本的纠纷就很麻烦,但是现在朱开山不一样啊,正儿八经的吉省防务翼长,背后可是清廷。 “广山,你说怎么办?”朱开山看着跃跃欲试,却又打不出个屁的宁少安,没由来的瞪了一眼,而是向着这个教导员问道。 “总队长,咱这样……” 正说着,朱开山接到吉省巡抚陈昭常的传令,让老朱去他那里一趟…… 正文 第九十八章别闹出人命就好!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正文卷第九十八章别闹出人命就好!绵延巍峨的长白山脉脚下,波澜壮阔的海兰江水之畔,在这青山碧水间,延吉府逐渐的兴旺了起来。 当然,延吉府的繁荣和清廷自然没什么关系。 一方面,朱少芳的保险队在这里,促使朱家粮铺延伸了过来,延吉府朝鲜族多,适当的牵引汉家农户,是徐世昌当年也做过的事情,不过因为局部地区的不稳定,一直未见成效。当保险队进驻的时候,才算是开始成片的农垦,朱家文件上也将这里称之为延边府。 延吉、延边都是满语的音译,两个都不算错,但朱传文的本意,是将这里当成了边疆,有着重点的防御着的意思。 而延吉府发展繁荣的另一方面,起促进作用的却是日本人,日本人在与清朝政府签订了《图们江中韩界物条款》后,一个属于日本人的分领事馆在这里设立了起来。 当初锡良所为——引进美国资本,就是想修筑清廷境内至延吉的铁路,将这块地方的水搅浑,以夷制夷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占着人和、地利将这片地区有利的控制起来,才是锡良的目的,不过为了冰城这座工业城市,终究是让了一点步。 而现在嘛…… 延吉城,局子街 “前田副会长,这南满铁路联通清国、朝鲜边境的事情,你们的设计图做的怎么样了?”毛利淳平穿着一身的黑色西装,板正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他对面也坐着一个日本人。 毛利淳平,局子街上最为新朝的建筑之一,日本领事分馆常驻领事,名义上这里是为了保护大韩帝国在这一区域内的农民,也就是所谓的保护“韩人”。 内在里,这个领事分管在这一时期支持南满铁路株式会社、黑龙会、日本浪人等机构,不断的摸查关东三省的地理,并在之后培养的大批的汉奸、走狗,可以说,为伪满时期间岛省的建立打着基础。 “领事阁下,已经做好了,不日即将开工。” “不错,寺内总督对这件事情很重视,你们得抓紧了!”毛利淳平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口中的寺内总督,正是此时的朝鲜总督。原本还有着伊藤博文这个朝鲜统监,这个朝鲜总督属于二把手,但现在伊藤博文死了,曾弥荒助任朝鲜统监。两人同属日本山县有朋一派。 而这个寺内,全名叫寺内正毅,此时还兼任着南满州铁道设立委员长,对南满铁路株式会社有着直接指挥的权利。 “领事阁下,在抓紧了,障碍已经扫除!”前田贤一先是赶忙回复道,他是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的一名副会长,由他带人设计联系南满铁路到朝鲜境内联通的铁路。随后,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满是兴奋,轻声问道:“领事阁下,听说现在朝鲜,不,大韩帝国!境内并入我们的呼声越来越高了?” 朝鲜并入日本,这是伊藤博文从去年开始,努力推行的事情。可以说是山县一派和伊藤的精英派达成的共识,伊藤博文被刺杀之后,日本大本营深感这件事情的刻不容缓,已经开始着手全力的推行了起来。 由此也可以看出,两派人虽然在激进程度上有所不同,但其实都不是什么好鸟。 “恩,曾弥统监和寺内总督合力推行,大韩帝国这个国家也该寿终正寝了!国会那边正在提案,很快就会尘埃落定。不过你说的扫除障碍,这次做过了!” 这铁路刚好经过延吉府。前些日子,在铁路设计勘察的路径上,也是处理了一些脏事儿。 “不过是烧了几所房子的事儿……” “蠢货,这是房子的事儿吗?谁让你联合朝鲜境内的中队入清廷。你知道当时朱家保险队的大炮,已经开始对准林下中队了吗?” “那不还是靠着领事大人运筹帷幄……”前田贤一正想拍马屁,但是看到毛利淳平阴沉的脸,开始了解释:“领事阁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说是清廷农户,但这些人还真算是清廷的富农,不管我们怎么许诺,他们就是不搬走,他们不搬走,我们的铁路就没法修建!” “但你怎么又纠结朝鲜境内的驻军进行了开火,还打死了救火的清廷警察,这事情恐怕不好善了啊!” “领事阁下,您看现在六道沟那边的日本中队不也还好吗?保险队其实就是朱家的私人武装,他们和我们还有着业务联系,是不会妨碍我们的。” “保险队是不会,但是听闻春城的新军已然出动,让那个日本中队回去吧,我就怕迟则生变!” 两个人正说着,桌子上的电话叮铃铃响了起来…… “我是毛利淳平!什么?!” 六道沟 这里名字虽然土气了一点,但是很实际,是这长白山山脉脚下,延吉府的第六条大沟。这里还有个洋气一点的名字,龙井。 时值傍晚,长白山山脉的老林子中,一队上千人的队伍全身绑着树枝之类的东西,正在潜伏…… 吉省新军第二镇这次抽调了1000多人,向着六道沟进军,其中最为核心的则是保险队曾经的侦查大队,吉省新军成立之后,侦查大队也完全并入了新军之中,拿起了清廷的军饷。 但不管是锡良这个关东总督,或者陈昭常这个吉省巡抚,都是强烈的反对侦查大队完全打散并入新军,现在更是有点像教官大队的意思,也仅仅是帮助朱开山在编练新军,编制虽在新军,但依旧是有点独立大队的意思。 当然,这也是老朱以退为进的办法,侦察大队是他的宝贝,也舍不得拆分。有此提议,不过是交换一部分人事任免权,将朱家猎人的暗子一步步放入新军第一、第二镇而已。 “大队长,咱在这儿猫了一天了,您看什么时候动手?对了山下的这个村子叫龙井村,说是朝鲜移民几十年前来这里的时候起的。”侦查大队教导员萧广山朝着大队长宁少安说道。 “倒是个好名字。” “什么好名字啊,其实在井边立了“桔槔“,也就是“龙吊桶“。后来六道沟人把这村子取名为龙井村。这里面朝鲜移民多一些。” “怪不得呢!我看下午这伙日军中队抢了不少的东西,对这村子倒是秋毫无犯。我们等他们开始吃饭了再动手,军心如何?”宁少安问道。 “可用,日军下午在抢,侦查大队带着奉天讲武堂的那群人在看着呢,没有咱的人拦着,可以说早就冲出去了!” “那就好,广山啊,有你在我还真是轻松了许多,让兄弟们吃饭,别生火,等我们晚上给百姓们报仇!”宁少安的手臂狠狠的挥舞了一下。“对了,这次我们行军极其隐秘,钻的都是深山老林,可是过了把野外行军的瘾。憋在春城我都快疯了!”宁少安先是感慨一句,“还有,除了我们看见的,清廷的警察是怎么死的?查清楚了吗?” “查清了,猎人给的信儿,六道沟这边朝鲜移民和本地的汉人、满人矛盾一直不小,这次说是朝鲜移民想买地,我们不卖,晚上就开始着火了,当地的清廷警察行动也是迅速,毕竟这家人也不是寻常人。 但是当警察救火的时候,日本在朝鲜的驻军队伍却是训练经过了这里,以为是要对他们展开攻击,开枪打死了救火的清廷警察3名,打伤警察、村民11名。”萧广山如实的说道。 “这种明面上的事儿倒也不用说,猎人探查到的实际情况呢?”宁少安先是往嘴里塞了块冰城巧克力厂新造的巧克力,这东西补充体力确实不错,但却是侦察大队和猎人行动队全面供应,寻常队伍成了军官特供。 主要是价格有点高。 “大队长倒是越来越厉害了!”萧广山比划了个大拇指,接过宁少安递过来的巧克力,往嘴里扔了一块,两人坐在地上,说了起来:“实际上,延吉府同知早就收到了陈昭常的密令,日本人要修铁路,从南满支线直接向着朝鲜境内联通,目前朝鲜方面的铁路已然动工。 而清廷这边,一直在拖,之前还说让美国公司修一段,但是又没了下文。日本的南满铁路株式会社一直在做勘察,征地的工作,其实一直在被清廷的官员们暗暗卡着。毕竟路权,陈昭常还是挺看重的。” “这样啊,懂了!”宁少安默默念叨一声,就知道,军事行动之下,绝对包含着一些目的,这些事儿也是他慢慢悟透的一个道理。 两个人再没言语,都是各自补充着体力,等等还真是个力气活儿,朱开山那边对于这次行动,定的条条框框也是忒多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宁少安看着山下日本简易军营里亮起了火光,朝着身边的通讯员说道:“集合!” 侦查大队集合的倒也挺快,但是奉天讲武堂的军官,和剩下的新兵慢了些,让宁少安微微蹙眉。 显然对刚刚的集合并不是很满意,但是萧广山却是咧着嘴,看着队伍中龇牙咧嘴的一些军官模样的人。吉省新军初成,这次侦查大队的行动,带着400多侦查大队成员,200奉天讲武堂毕业生,和400招募的新军,其中猎人居多。 而这次行军,200奉天讲武堂的毕业生表现最差,可以说到现在这个程度,萧广山已然很满足了,改造这些人,从身体到思想,这是他定下的战略。 “一中队1班到7班自由活动,给我将日本人的岗哨全部拔出。”宁少安站在众人面前下着命令,“如果日本人率先开火,允许还击!” 窸窸窣窣的动静在这山林里响了起来,7个侦查班迅速的没入黑暗之中,是那么的训练有素,宁少安这才显出一点满意的神色,又朝着面前的队伍说道。“剩下的人,关闭保险!拿出打倭棍!” 随着这道命令,一根根60公分左右长的棍子被从背后的包裹中拿了出来,有点像后世的板球棍。 是朱开山这次特意从春城筹措的物资,吉省巡抚陈昭常听闻之后,全力支持的。 “十分钟后,进攻日本中队军营!” 随后自己拿着望远镜,看着刚才没入黑暗的一个个黑影辗转腾挪的跳着,向着日本军营摸去。 一明,两暗的灯光不断亮起,宁少安也带着队伍开始行进,随后以各个中队长指挥,队伍散开开始了合围。 “杀啊!”临到了跟前,宁少安大吼一声,一马当先的朝着简易军营里冲去。 日本人这些年在这个地区嚣张惯了,打从打赢了俄国,就开始不可一世起来,好像这亚洲再无他的对手了一般。 除了南洋洋人不敢碰,在朝鲜,在清廷和朝鲜的边境很是肆无忌惮。清廷的绿营、乡勇虽然也是在阻拦和找事儿,但是也就放两枪,他们也就跑了。 而这日本驻扎在图们江周围的第一师团,下属的第12中队,此时正享受着清廷土地上的快乐,抢来的牛、羊、鸡都已经放置在烤架上。 在朝鲜,日军算得上有点军纪,但是来了清廷境内,中队长索性不管了,招呼着手下人明大豁亮的抢了起来,算是过年的待遇了。 但是正吃着,比他们多5倍的人就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手里拿着胳膊长的木棍,见人就打,日本兵一个个被掀翻在地。 偶尔有拉开枪栓想开枪的,远处就有枪声响起,一个血花就会绽放。 “杀!”萧广山这个平时温文尔雅的教导员,此时就像是打了鸡血,宁少安一个没注意,更是冲到了他的前面,巴掌大的打倭棍子直接朝着日本兵的头上招呼,一下就失去了战斗力。 冲的更猛的还有奉天讲武堂的毕业生,他们的家境都很好,但是今天之所见,一下子颠覆了三观。这是清国的土地,但是日本人却是比土匪还特娘的土匪,踹开村民的家门,就抢! 让他们原本对日本的一点点好感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严明的军令压着,早就冲下去和日本军队干了起来。现在可算是释放了。 三三制,侦查大队可以说发挥到了极致,尤其现在数量还占优,可以说打的十分轻松。 日本中队的编制总共180人,上千人的队伍进行了围攻,倒也没个几分钟就打了下来。主要侦查大队的7个班算是早就消灭了火力点,甚至宁少安冲锋的时候,连19人的中队部都被控制了起来。 “报告大队长,本次打倭行动,新军第二镇特别行动队轻伤21人,再无伤亡。”萧广山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从手下那里接过统计的受伤规模,朝着宁少安汇报道。 “好!”宁少安也算是很满意这个受伤的规模,将打倭棍往边上一放,“日本人先给我捆起来,让兄弟们先吃饭,吃了几天的生食,今天我们也算吃点热的。尝尝日本人的手艺!” “是啊,我们也尝尝东洋风味。”萧广山笑着安排了下去。 “对了这些东西的痕迹可得给我留好了!让明天组织到了延吉城的记者,看看,日本人抢了多少好东西!”宁少安补充道。 …… 春城,巡抚衙门 朱开山和陈昭常两个人坐在正堂之中,两人都是身着官服,虽然在喝茶,但是都能看出,两人此时都在等消息。 “开山啊,有把握吗?”陈昭常没沉住气,直接问了起来,虽然这次人数铁定占优,但是他并不想弄出个全歼之类的东西,10个,是他能接受的日本人的阵亡人数。 “有的,大人。你知道的,我有个调皮的二儿子,叫朱传武,这小子打小不听话,小时后喊他练武,那是隔三差五的给我偷懒。儿子不听话,揍一顿也就老实了。”朱开山意有所指的说道。 “那就行,听说你将奉天讲武堂的毕业生也全部派过去了?”陈昭常明白老朱说的儿子是谁,当下,也放下心来。 这次新军的调动是他首肯的,可以说是新军的第一仗,得打的漂漂亮亮,他是个投机主义者,但也是中国人。国内怎么做,他有着自己的门道和方法,但是别人家的狗来自己院子里撒尿,他就得动一动了。 和日本人,陈昭常打了多年的交道,这国家现在有点像弹簧这种放在沙发之中的零件,你强它就弱,你若它就强。 在珲春,陈昭常也没少自己带兵与日本人对峙,但是日本人变化的实质是出现在朱家保险队携带着重炮入驻之后才开始的,所以吉省新军的建设,可以说也是他极力向着锡良推荐的朱开山的结果。 有着朱开山,虽然现在根据小道消息都在传朱家父子不和,但是内在,陈昭常是看出来了。怎么可能不和,从朱开山到了春城,这春城到冰城的火车运力不知道多了多少趟,军备都是第一时间到位的。还有陆续到的马匹等等。 不和,能得到汉耀鼎力支持?或者说,这就是朱家父子的厉害之处,他这个攻于心计的人看的明明白白,保险队没直接出面,倒也是考虑了一波汉耀目前和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的合作关系。 但这下也好,给朱家和日本人埋了根刺儿,反正是朱开山动的手。陈昭常心里盘算着。以夷制夷是一条,或许往后还得加上以夷制朱。 不过老朱显然没考虑这么多,这次他的的确确生气了,协调的事情扔给朱传文,他才不管那么多,朱少芳当初没动,他还生着气呢。 “是啊,讲武堂的学生得实战,这次对日军中队的特别行动,刚好消除下原本对日本的好感,让他们这些受到日本体系影响的人看看,在那里我们的百姓被如何欺辱!”朱开山显然也是想好了说辞。 “别闹出太多人命就好!”陈昭常也是附和一句。 两个人正聊着,陈昭常的幕僚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刚从延吉府官方有线电报传来的消息。 日军小队被吉省新军第二镇特别行动队全部俘虏,日军阵亡10人,俘虏170人,明天会由春城各大报社参观。 “开山啊,你还真是给我弄了10个,不多倒也不少!”陈昭常看着上面的数字,笑着说道。 ------题外话------ 下午编辑让我火速修改了一下前面的文,出了点问题,九十二屏蔽了。不过倒也不影响,只是给朱传文改了官职,往后称呼朱先生好了!也算尊称,冰城朱将军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7017k 正文 第九十九章朱家,好胆!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正文卷第九十九章朱家,好胆!六道沟,越境日军营地之中,满是一片壮观的景色。 穿着明治时代黑色军服的日军,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的,随意扔在营地之中。 起先还有日军咒骂,但现在营地满是吉省新军第二镇特别行动队的上千名队员,他们可不惯着。 骂人? 上去就是两个耳光,再骂一句四个耳光。朱开山直属的侦查大队,可是有不少能听懂日文的队员。 安营扎寨之后的一间营房中,里面有着10个人,都穿着吉省新军军官服,这些人便是奉天讲武堂培养出来的毕业生,单独成班。 关玉川和林运泉可以说是奉天讲武堂培养出来的优秀学员之一,有着新式学堂的毕业的经历,在奉天,他们也不是寻常百姓家出身,这200毕业生的家底,可都殷实着呢。 也是,这年头上新学堂虽然已经成了潮流,但能上的,都属于有些生产资料的家境。这些人和奉天的官绅们一个个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不,锡良这个关东总督也不会放心的将他们送到吉省新军之中。 但是锡良哪里知道,新式学堂必不可少的伴随着新思想的碰撞,而这些人却是萧广山这个教导员早就列为改造对象的目标。 “运泉兄,听说真杀日本人了?”关玉川看着林运泉端了一大碗的土豆炖牛肉进来,先是焦急的问道。 从奉天出来,锡良可是单独与这些毕业学员一起吃了顿饭,要求就一点,往后听从奉天关东总督的调令就好。 但是现在,跟着吉省新军由朱开山直属的侦查大队,打了日本人不说,还杀了……这冲击力,不比他们陪着关东总督这样的清廷一品大员一起吃饭,这样独得恩宠的事情,受到的精神冲击小。 “真杀了!”林运泉先是放下晚饭,开始挨个发放晚饭,他是这一群人的班长,特别行动队有着专门的炊事班做饭,随身的军粮都带着呢,但是这次多了些肉食。放下碗的先是林运泉看着营房门口林立的一根根打倭棍,棍子上还有些殷红,有些出神,嘴里也在回复着好友的问讯。 打是真打了,杀也真杀了! 忒特么操性了! “哈哈,杀的好!”关玉川一下子跃起,同营房的几个奉天讲武堂毕业生诧异的看着林运泉。“兄弟们,杀的好啊!” 关玉川此话像是解气似的,刚刚的战局很快就结束了,他们这些算是学生兵被宁少安稍微放后面了,虽然也是参与了揍日本人的活动,但是正经没见有日本兵中枪倒地。朱开山编练的新军纪律颇严,刚刚林运泉就是借着拿饭,去营房外面确认伤亡了。 一个个摆整齐的尸体像是杀鸡儆猴一般,扔在被五花大绑的日本人身前,让被俘虏的日本兵安静了许多。虽说日本是耻文化,但是正经生死攸关,强大不可反抗的压力之下,日本人也不是傻子,保住性命再说。 这一点其实从后世冲绳人的顺从就能看出来…… 这消息,让营房的众人都有些沉默,关玉川却如打了鸡血一般,开始了自己的演讲:“同学们,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家大多都是后来从山海关内牵过来的。 我可是正经的老奉天人,祖祖辈辈都在这奉天。甲午年间,海战汹涌,这陆战也是腥风血雨了一阵,那时候我小,我的父辈赶上了。要我说,日本人就不是个东西。后来毛子来了,更不是东西…… 日俄战争你们知道我们关东平民死了多少人吗?”说着还嘿~唾了几声。 城头变幻大王旗,是清末关东三省的施政方针了。这大王说的不是别人,而是洋人!甲午清廷战败,清政府外交方针开始切换成了“联俄抗日”;1900年,老妖婆只身怒战八大洋,清政府在关东的外交方针又变成了“联英日抗俄”。 这些年,老关东人,可以说没少受洋人欺负,日本、沙俄可谓是轮番上阵。 “多少人?”林运泉也是接口问道。 清末对于关东的开发的的确确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再不往关东填充人口,这地方可能真保不住了,寻常百姓居多,但从山海关内迁往关东的富户也多,多在奉天。 封建王朝历代,都是将富户认定为国家发展的基石和谋乱的源头。牵富户,开国时放在统治力高的地区维持安定;国家稳定,培养成既得益群体后,向着边疆牵引,维持地方稳定。 这是千年来,统治阶级从始皇帝那里学会的东西。 “仅仅辽东大地上,就有着近5万多的灾民。黑省最严重,足足几十万!现在知道朱家为什么如此轻易在黑省闯下了诺大的产业了吧?不就是因为他们和俄国人勾结,多少的无主之地啊!”关玉川说道,对于老关东人来说,沙俄带给的灾难,的确比日本人多。 仅仅日俄战争打了一场,清廷就损失了近2千多万两白银的各类资产。 清廷当初在战前和战后都是从日本、沙俄索要赔偿,日本人好说歹说算是给了点儿,至少南满地区的那些日本人发行的票据废除了。而沙俄,尼古拉二世更是在圣彼得堡叫嚣“不割一寸地,不赔一卢布。” 整个北满地区来说,上一次三方会谈中,朱传文成了俄国扶持的代理人,可以说是清廷暗地里取得的最大胜利了。 “所以你对我们这翼长……”林运泉一脸的揶揄,明明属关玉川最听朱开山的话,毕竟那番在春城校场的慷慨陈词很是提精气神。 “不一样,朱传文是朱传文,朱翼长是朱翼长!多少年了,咱大清总算是硬气了一回!”关玉川脸一红,将事情又拉回了现在。“不过,这肉我吃不下去!白天日本兵的所为我们看到了,都是清廷的百姓……”关玉川说着,就没看向简易桌子上放着的肉。 此言一出,除了林运泉,众人都放下了筷子,因为心里总有些不畅快。 林运泉面露笑意,先是将其中最大的一块肉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炊事班的说了,后续朱家粮铺会进驻,弥补损失……”话还没说完,一群年轻人狼崽子一般跳了上来,开始狼吞虎咽。 “你们给我留点啊!” 一番闹腾,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众人聊起往事。 “听说杀伊藤博文的那个朝鲜刺客被绞死了?”一个年轻人提了一嘴。 “要我说这人,杀的也好!毛子不是东西,后来我们又寄希望于日本人,不过后来也变的不是东西…… 因为伊藤博文这人当年在咱这里的报纸被各种吹捧,当年我父亲还被一些官员喊着联名,向着朝廷起草了一份请伊藤博文参与主持咱大清政体改革的上书,里面居然想请这日本人担任我们大清的总理大臣……” 关玉川讲着从父辈那里听来的往事,他家算是关东满人里混的好的了,各种消息也是层出不穷。 “让日本人当咱们的总理大臣?”同营房的一个学员接过了关玉川的话,这年头的人接触到的信息还真是有限,当年闹的沸沸扬扬的更改国体运动也是听闻过,但是现在没想到还遇上了亲身经历之人的后人,听起来也是带劲。 “恩,这老鬼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关玉川说道,显然是瞧不上伊藤博文。 “对了,玉川兄,那个萧教导说的,成立新军俱乐部的事你怎么看?”林运泉突然问道。 “运泉兄,你是我们这次的班长,你先说说。” “我觉得可以试试。毕竟是新东西,保险队那些队长总是“偷偷摸摸”的学习,弄的我心里也痒的很……” “我也是,这次侦查大队的战斗力我想大家都是有着明显的认知,单说这次潜入日本军营附近,北洋军不够看吧!等回防春城,这事儿我们和萧教导提一提你觉得怎么样?”关玉川问道。 “好!”众人都算是一致同意的说道,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已经算是和日本矛盾升级,怎么处理将事关重要。 …… 第二天,图们江边,朱少芳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清廷与朝鲜的边境线。 “纵队长,炮兵支队诸元校对完毕!”传令兵汇报道。 “知道了,按计划开展炮击训练!” 延边府局势是真难,朱少芳眉头微微蹙起,这近一年的时间,他被朱开山已经单独电令骂过两次了。 一次是新兵训练出问题,这事儿他认了,队伍扩充太快,一下子的确没拉住缰绳。 而这一次,朱少芳可以说是为朱家的大局背了一次锅,为从齐鲁运人争取了一定的时间。猎人和朱少芳通着信儿呢,日本中队渡过边境训练,他的保险队一路在跟随。 日本中队开枪的时候,跟着的那个保险队步兵中队可以说迫击炮都架好了,只是在最后收到了朱传文的电令,没有引发冲突而已。 但是现在朱开山这边和日本人起了冲突。 朱少芳的纵队再不动一动,那就真不合适,日本在朝鲜的师团已经开始动起来了,而朱少芳则是拉出了炮兵支队,沿着边境开始了演习。 威胁?算不上!但是示威是肯定的了。 朱少芳所为都是由着朱传文在远程指挥着,朱家粮铺的巡视告一段落,朱传文快马加鞭的回到了滨江府保险队指挥楼,开始了这次事件的应对。 “四叔,朱少芳的纵队动起来没” “放心吧,总教导,步炮协同的开始了演习,让吉省的新军也算是见识见识我们纵队。总队长的吉省新军第一镇、第二镇都已经开进了延边府。就是总教导,也就日军一个中队而已,我们要做这么大的阵仗?”贺老四有些不解的问道。 “得做,老虎还得时常虎啸山林一下。眼下是个好时机,日本和朝鲜正在合并的关键时间点,他们顶多做做动作,狐假虎威一把,并不会对我们产生实质性的威胁。但是态势肯定会摆。 吉省乃至关东的各个报纸这两天都在渲染【六道沟事件】,可以说这次整个关东都在同仇敌忾,日本人再嚣张也得考虑下往后的后果。这次我们要拿出最强硬的态度,日朝一合并,往后局势对我们会越来越不利。 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发展,这次将会是最好的一次机会。”朱传文缓缓说道。 朱开山、朱传文父子俩早就通了气儿,朝鲜那边也在不断有着消息传过来,日本、朝鲜合并在大韩帝国总理李完用的主持下可以说势在必行。 汉耀在关东的发展还需要时间,这次说什么得借着这个事情,亮一亮獠牙,最好让日本****一系,在几年的时间里收敛收敛。 黑龙会、浪人两方势力在今年,也会借着朱开山新军第一、第二镇的剿匪,实现清剿,能从吉省赶出去最好。 “知道了,总教导。”贺老四闻言也是下定了决心,鸭山往后的开发自己得切实的盯好了,这一块金矿的开采,未来将会保险队军费最大的来源。 总是依靠汉耀制造局,朱开山虽然表面上一副占了便宜的样子,但是内心里还是并不希望用儿子的钱,现在工业发展的红利,老朱越吃越觉得舒坦。 这几年的变化,从人员素质上已经得到了一个显著的提高。 “四叔,我在办公室眯一会儿,昨晚赶回来有些晚了,有什么事儿你直接叫醒我就好。”朱传文说完,贺老四就从办公室推门而出。 …… 延吉城,局子街 毛利淳平从接完电话之后,就有些惊骇的瘫坐在椅子上,天被捅破了,这是他目前的脑海里反映出唯一想法。 “领事阁下?领事阁下?”前田贤一赶紧呼喊着。 “前田君,我俩这次闯下大祸了!” “怎么?” “赶紧向着朝鲜总督府发电报吧,在六道沟的日军中队被吉省的新军全歼,伤亡目前还不清楚。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范畴了,刚才是菊机关给我们传来的消息,朱家的保险队和吉省新军正在图们江畔进行着目的并不明确的军事活动。” “军事活动?难道说清廷有胆量向着我大日本帝国开战?” 7017k 正文 第一百章长州英雄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正文卷第一百章长州英雄日本,东京 首相桂太郎处理完了一天的事物,正打算回到自己的官邸休息,就听见门外匆匆的脚步,心下长长的叹气一口,知是又来事情了…… “说吧!”桂太郎见自己的秘书长手里拿着一份加急的文件。 “首相阁下,朝鲜传来消息!” “怎么?”桂太郎口中问道,但是脑海中想的却是朝鲜那边难道出了什么问题?此时的朝鲜总理大臣李完用正在积极的组织的大韩帝国并入日本。并入之后,李完用一族将获得日本的华族身份。 可以说,这算是真正的“脱非”成功! “阁下,朝鲜总督传来加急!我们有一个中队的驻朝鲜士兵被清国人扣下了!” 桂太郎正在疑惑,就这小事儿?就听着秘书长说道:“原本,这件事情是驻朝统监和总督自己处理就好,但是山县阁下还是特意让我转呈您处理!” 老师啊!桂太郎顿时明悟。自己算是依靠着老师的看重与提拔才被天皇陛下一步步重用的,但他并不是应声虫,有着自己的施政方针和思想,两人现在也顶多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山县有朋也很聪明,只是在不断的施加自身影响。 除了伊藤博文的事情,从未再指手画脚过,更多的是提出自己的见解,让桂太郎自己判断。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高级的操控方式。 “走吧,去一趟老师那里……” 山县有朋的府邸 一桌子酒菜甚是精美,整张脸煞白的芸姬拿着用象牙制成的拨子,拨弄着三昧线的琴弦,其声色清幽而纯净,质朴而悠扬。 山县有朋的宅院是日本传统房屋,这种房子,其实并不算是西方概念里的建筑。倒像是传承东方。 可以说,华夏文化影响深远,尤其是唐代风格,导致日本传统房屋内是没有墙的,由移门将空间隔开,这个空间被称为间。 每一个隔开的间,是流动的,变化的,蕴含多种可能性的。 平时这里是山县有朋的茶室,在拉开几道移门之后,便宽敞起来,长桌只有两个跪坐的位置并列,一头几道移门的远处,芸姬呢喃的唱着。 “老师!”桂太郎可以说是这里的常客,不用通报,直接带入了。 “桂太郎啊,快来,特意备下的满桌长州美食。”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桂太郎也是没客气,坐下就开始品尝了起来,师徒俩都是心机深沉之辈,一开始并没有吐露心意。 “桂太郎,咱们长州藩人这些年在东京活跃的可是不少吧。” “不少啊,老师,有数都已经身居高位。” 明治一朝,长州藩,这个源自日本江户幕府时期的一个藩,也可以说是诸侯国。可是贡献的不少人才,“维新三杰”之一的木户孝允,明治宪法之父伊藤博文,日本陆军之父山县有朋,井上馨,桂太郎,乃木希典,儿玉源太郎,寺内正毅等等。 别以为同乡之谊是中国特产,洋人,同样也有着人情世故。 “是啊,有这么多人。”山县有朋唠唠叨叨的回忆一番,转而说道:“最近,我在研究龙,听说清国的海域似乎有龙出没……” “哦,我也想见见这样的生物!”桂太郎哈哈大笑,似是觉得老师所说,有些荒诞。 “说不准真有呢!中国古人言,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升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如今正是春尾,正是潜龙抬头之时日,得志则纵横四海……” 桂太郎默默念叨着这段话,觉得老师这个纯粹的武人难得有着这样的兴趣,但是往后意喻是什么呢? “龙可比我长州英雄,桂太郎你也几任首相,可敢与我点评长州英雄?”山县有朋端起桌上清酒问道。 “老师,很多都是我的前辈……” “逝人已逝,有何不敢?” “好,那我就说说。”桂太郎沉吟片刻又说道,“木户孝允,学剑术,习西方军事,志士时代被幕府追杀,维新时代领导讨幕运动,忧心家国而死,当得起英雄吧?”他从明治维新后三杰之一说起,算是从这里划分了一个时代。 “当不得!置身于当年激进派与守旧派的权力斗争之中,无力改变,精神苦恼影响其身心,郁郁寡欢者,当不得英雄!”山县有朋一副成功者的姿态点评着。 “井上馨,推动日本欧化政策元老,有着他的指导,历届政府外事部门不断促进修改原先的不平等条约,让日本成为工业国家的功臣,可当得起英雄?” “商人罢了!官商勾结,三井商会的顾问、靠山!伊藤博文没了,也算是没了复起的希望,就他还当得起英雄?”山县有朋哼了一声。 “乃木希典,天皇陛下口中的日本军神,该当得起的英雄了吧?” “你觉得天皇陛下没了,他能活下去?单纯的武人罢了!将士们奋力作战,也算有他一份功劳。不过治国……让他治理《马关条约》所获大岛,他一回来,却提出卖与法国,可笑至极!”山县有朋哈哈一笑。 的确,当初获得大岛之后,日本不堪年年的军费开支,都打算将其卖与法国。 “那儿玉源太郎,当算的英雄了,定马关所获大岛,克旅顺,组满洲铁路。”桂太郎见状提起儿玉,儿玉与桂太郎和川上操六并称明治陆军三杰,可以说这段时期,世界各国都是在不断的涌现杰出的人才。 这人之于日本,可以说是功臣。但是之于中国,却是《马关条约》之后,第四任南方大岛总督,在哪里搞连坐,杀人无数,为之后的日化奠定了基础,妥妥的人屠。 “儿玉源太郎是真可惜了!天妒英才!”山县有朋也是惋惜着,儿玉源太郎之死和他还真是有点关系。 套用中国古人的哲学思维,人在做,天在看,活该! 几年前打完了日俄战争,山县有朋当时只觉得心里后怕,总觉得沙皇尼古拉二世还要回来报仇。就提出要把现在的17个师团的陆军扩充到平时25个,战时50个师团。为什么50个师团因为沙俄在远东地区能动员得起来的师团据说是50个。 但参谋总长儿玉源太郎坚决反对,因为日本养不起! 在与时任陆军大臣寺内正毅,现在的朝鲜总督,山县的铁杆争吵起来,争吵中脑溢血暴卒,活了55岁,可以说比起他做的事儿来说,已经长寿至极。 对于这人,山县有朋少有的露出点尊重,但依旧摇摇头,“也当不得!”还是那句话斯人已逝,英雄,是只对活人的称呼。 “那就只剩我们所用宪法的起草者,伊藤博文了!”桂太郎说道。 “他活着的时候算一个,不过在我看来,此时的英雄,只有你我!”山县有朋也不卖关子了,索性直接切入正题,“龙可以比人,也可比国,在我看来,春深之时,正是我们日本腾飞之际。 桂太郎好机会啊,你我英雄,操纵日本这条龙,清国关东吉省,唾手可得!”此时,山县有朋的脸上才算是露出日常少见,但在日本陆军军部却常见的狂热神色,继续说道: “我是发现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清国胆敢扣押我们军队,国与国之间,龙与龙之间,也该分出胜负了!大鱼吃小鱼,这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桂太郎这才明白,自己老师又想发动战争了!侵吞吉省是好,但是日本,真的准备好了吗? “老师……” 山县有朋打断着说道,“桂太郎,不能再给机会了,清廷关东这些年,发展的太好了,已经有着制造先进枪械的实力。论人口,我们是完全比不过清廷,应该当机立断,借着他们给予我们的借口,在吉省实现东亚共荣!” 卑劣是卑劣者的座右铭,给卑劣的行为套上一个高尚的帽子,这是所有卑劣者都会做的事情。 看着自己老师变成了这幅样子,桂太郎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徐徐图之,正是因为他的徐徐图之,这首相才由他和西园寺公望轮番接任,被明治天皇放心的原因。 若是此时抢先发动战争,使俄国利益受损,说不准俄国会堂而皇之的支持朝鲜义军,朝鲜义军主力用的全是俄式装备,背后是谁不言而喻。 全面的战争说不准会让日本失去进入亚洲大陆的跳板不说,往后的一切都是没了可能。 现在,并不合适! 不过能不能欺压一下清国呢?桂太郎却在心里思考了起来。 山县有朋在长篇大论的煽动之后,发现面前的学生开始了思考,眼神也是逐渐恢复清明,影响到了,就好…… …… 冰城 汉耀总部 朱传文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可以说是汉耀布局全面推进的作用。日本人敢不敢动呢?朱传文在赌! 这两天,他都睡在自己办公室,汉耀的事情可以说已然理顺。 “总理事,毛理事到了。”秘书赵东进来通报道。 “让他进来吧,我收拾一下。”朱传文还穿着一身齐鲁庄户的一声棉布汗衫,这算是他的睡衣。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是穿着一身西服,对坐在沙发上。 毛光廷的一副颇有些褶皱,这是刚从火车上下来。 “光廷,事情听说了?” “总理事,六道沟的事儿如今在关东闹得沸沸扬扬,倒是成了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过这次咱的老东家,可算是成了关东的名人。春城校场的所言,被一个个年轻人口口相传。就是……”毛光廷欲言又止。 “就是我们和安田的合作出现了问题对吧?”朱传文知道毛光廷这次匆匆赶来的意思。 曾经有人说科学无国界,但是事实证明,连猫都是有国界的,更别说是人了。 六道沟的事情在朱家的全力推动下,如今闹的如此之大,安田作为日本商会不可能会没有反应。 朱少芳的纵队与朱开山编练的新军对抗演习,可以说是汉耀拿着大把的银子,在给这些新人不断的上着实践课。汉耀的子弹厂全力的生产子弹,就是在不断的朝着各个部队扩充,大头都被延边府的演习场消耗了。这样的动静,日本人安静了这么些天,也不可能没有反应。 这种安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显然就是在等待着日本大本营的指示。 安田率先中断与汉耀之间的商业联系,就是前兆。 “是的,安田商会那边单方面的停止了味精的供应,说是卖不完了,什么时候再要,说是没定……还有,南满铁路方面,已经开始对我们收缩运力!”毛光廷有些懊恼。 “没事儿。光廷,等最后一批停靠在旅顺的货轮离港,我会让朱帆直接电令三艘货轮,最后一批从海参崴转运。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朱传文显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来,老子的光脚才穿上鞋,大不了脱了真刀真枪来一场。 是与非之间,国家与个人之间。站稳立场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总理事!”毛光廷见朱传文已经下定了决心,并没有再说什么。 “光廷,汉耀有大义。这种时候,当断则断,你这边现在有两个事情最为重要。”朱传文说道,毛光廷回来也好,汉耀商行也算是可以完全的运转起来。 “首先,让商行注意吉省的动静,稍有不对,全力运转,保住朱少芳的纵队!” “知道了,总理事!” “其次,我倒是觉得这次日本根本打不起来,如果形势急转直下,商行出面,向着朝鲜义军方面全力提供枪支弹药,虽然顶不上大用,但是能拖住日军的步伐。” “是!” “最后这事儿,慢慢来吧,日本人不是不要味精吗?我们就朝着国内卖!让谷庵升那边开始宣传,这味精供了几年日本人,也算镀了一层金。我们出口转内销,也该向着国内的市场动手了!”朱传文说道。 ------题外话------ 还有4000,中午3点前发布。还没修改完。 作者18,已进考场…… 7017k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退无可退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 毛光廷闻言,出门安排朱传文交代的事情了,但心里依旧是有些发憷,不是他怕了,而是汉耀的发展太需要钱了,往年,有着安田的这一大笔订单,汉耀像是数学的指数变化一样,蓬勃发展。 今年,年初的时候安田商会下的订单数量巨大,足足1600万瓶的味精,也就是800万银元的订单,现在也就完成了3分之1,说不要就不要了,还真是特娘的任性。 这种发憷,是一种没底儿的发憷。 “商行今年的盈利要缩水了啊。”毛光廷从朱传文办公室走出的时候,心里还在感慨。 但是一路上,毛光廷也觉得朱传文说的并没有错,俄国人在冰城势力庞大的时候,朱传文都带着汉耀夹缝中求生存,此时吉省形式如此,还在想着与日本人做生意,着实不合适。 汉耀!从创立之后,为打下机器面粉的价格,就在一直做着努力。我们是一家有着担当的企业,朱传文在内部的学习会上,不止一次和手下这些理事们说到过。 朱传文的办公室,毛光廷走后,秘书赵东就端来了早饭, “赵东,让蓝义山过来!”临出去,朱传文朝着秘书吩咐道。做实业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货踏踏实实在手里,日本不要味精了,那就换市场呗,顶多有着一段时间的困难期。 能怨谁呢?如果是后世那个逐渐崛起的国家,朱传文踏踏实实做个普通人也不错。但是现在,四处着火的清廷连带着汉耀都四处不顺。冰城现在是踏实了,在这关东大地上夹缝中求生存呗。朱传文这样想到,不就是换了个大一点的池子吗? 不碍事儿! 朱传文给自己打气道,虽然清廷的统治者他瞧不上,但是身在这个时代,这种时候还能和清廷唱对台戏不成,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啊。 对了,借着借鸡生蛋呗,只不过,这鸡从冰城换成了关东而已。管这鸡圈叫什么呢! 蓝义山来的很快,来时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小柳正记那边传来消息了?”朱传文问道。 目前有着两方的人马向着奉天方面动了,一是日本代表,由延吉府局子街常驻的领事毛利淳平领头,抵达了奉天,已经向着锡良这个关东总督,提出了严正抗议。这是外交词汇中最为严重的一个等级。 不过,日本人嘛,就是爱耍一些小聪明,一边谈判,一边偷袭的事儿也不是干不出来,不得不防。 另一方则是受到锡良召见的吉省巡抚陈昭常,他和朱开山此时正在关东总督府衙门,两方人马已经进行了一波对峙,日方提出了自己要求。 一是全面释放朱开山扣押的日军中队,补偿日军1万两白银; 二是全面开放吉省,日本已然不满足现有吉省的通商口岸,想更加深入的了解清国吉省,这片广袤的土地。 三是交出杀害日军的凶手。 “去特娘的!”朱传文拿到的时候,直接给丢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朱传文让蓝义山传信给“松子儿”,让他调查这毛利淳平的来历,当然,能得到更多消息自然更好,比如日本人谈判底线。 “传来了,总教导!” “说说。” “先是身份的核实,毛利淳平,现任延吉城局子街日本领事分管领事。” “一个分管领事主持和吉省巡抚的谈判?”朱传文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说日本人真的是不重视这次的谈判? “是分管领事,不过小柳正记传来的消息中,这人还有一个声名显赫的身份!” “什么身份?” “毛利家原本是长州藩藩主,明治之后,妥协新政府,受封日本华族。” “又是长州人啊……”朱传文啧啧一声,这年头,有着山县有朋这尊日本宿老,长州出身,还真是好在日本政界发展,更别说当初激进派和守旧派中获利的这人了。日本华族,名头很大,这也不乏两派的妥协,毕竟原本是统治阶级的那些幕府贵族,很难妥协一下子变成平民。 明治之前,长州藩又称之为毛利藩,十六世纪中叶可是了不得,藩主毛利辉元曾与织田信长对抗,直至织田信长身死,都没打败这股地方势力,织田信长死后,丰臣秀吉妥协,让毛利家参加日本幕府执政,为日本五大老的家族之一。 明治开启时,长州藩可是被新的明治政府讨伐了几次,才算是稳定了下来。毛利淳平的父辈们,正是妥协后被明治册封的人。 “是的,总教导,又是长州人。小柳正记还传来消息,这个毛利淳平算是山县有朋理论的支持者之一,或许这次,还带着点日本首相桂太郎的意思。” “没有切实的消息吗?”朱传文就想知道这次日本谈判的底细,小柳正记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在日本内务省直属的菊机关工作,消息来源很是广阔。 “小柳正记那边还在找机会,说是从日本发来了一封电报,等级很高,菊机关针对这次谈判,还要向着他们的天皇上报。”蓝义山说道。 这个当口,秘书赵东拿来了一封文件,朱传文看着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朝着蓝义山说道:“行,我去奉天,收到消息直接转交给我。奉天的事情有些棘手了。” 瓷房子 鲜儿正收拾着东西,属于朱传文的专列此时正在往前往奉天的车头上挂。 “传文哥,这次的事儿严重吗?”鲜儿一边亲自收拾着,一边朝着自己男人问道。朱传文要走的消息是秘书赵东传信给她的,放下汉耀学校的事情,她就就匆匆赶了过来,心里着实的不踏实。 但是传文娘说过,朱家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安分的,这几年,鲜儿也是慢慢习惯了。 “也不算严重,就是日本人欺人太甚,我去给咱爹撑一撑腰,要吉省全面开放,给日本人通商,想的美!”朱传文在镜子面前整理着衣服,下了火车就直奔关东总督府。 方才的文件是瓦连金传来的消息,沙俄远东司令部可是也关注着这个事情,是时候让朱传文这个俄国人在北满的代理人发挥些作用了。 利用朱家保险队的缓冲,发出沙俄的声音。 “知道了,去了奉天,记得去宫师家。”鲜儿嘱咐道,没再问,而是说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恩,会去的。” “对了,昨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朱传文整理好衣服,从背后环抱住了鲜儿的腰,嘴贴着鲜儿的耳朵边,轻声问道。 “本来还想今天让你回家,给你个惊喜的。”鲜儿也是转身过来,朝着朱传文脸上啄了一口,吐气如兰:“中医那边早上又确认了一下,喜脉!” “哈哈,这么说,我又要当爸爸了,小满要当哥哥了?”这突如其来的喜悦,有些冲淡了此时朱传文凝重的心情。 “恩!” 房间里,鲜儿被朱传文猛地抱了起来,转着圈。清晨,洒进朱传文卧室的阳光下,两个影子在不断的跳动,旋转…… “你慢点儿!”鲜儿死死的把住朱传文肩头,拳头敲打着,示意快把自己放下来,不知道不能瞎摆弄吗?“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没个正形!”临出门,鲜儿还嫌弃的擦着脸上,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沾上的朱传文口水,朝着自己男人的胳膊锤了一下。 “鲜儿,家里就交给你了。春山叔最近会坐镇汉耀总部,有什么事儿可以和他商量。”临走,朱传文嘱咐一声。 “恩!”鲜儿重重的答应一声,不知怎么的起先心里还有些放不下,但是被朱传文这么一闹腾,倒是踏实了许多。 奉天车站,朱传文迈步下车之后,周围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立马围了上来,这是安保。从伊藤博文遇刺,朱传文身边尽是好手,汉耀的保卫处也开始有了统一的装扮。 关东总督府 锡良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下的一文一武两个颇具手腕的人。“筒池,这次你和开山冲动了!”筒池是陈昭常的字。 “大人,不算是冲动,您也知道,日本人不断的勘测铁路路径,我就怕这铁路往后一通,跟黑省一样,这地方就被洋人狠狠的控制在了手上!”陈昭常对吉省可以说是严防死守,俄国人当年修了西伯利亚铁路的满洲支线,若非日俄一战,现在的关东还都是俄国人天下,历历在目啊。 “那也不能直接动兵,现在看看吧,日本人的条件我们答应还是不答应。还有,开山,听说这两天在延吉府你的新军和你的保险队在组织演练,每天都是炮火连天?”锡良朝着朱开山问道。 “是的大人,如非如此,我想日本人的条件会更加过分!”朱开山说道。 就他所知,在开展演习之后,图们江另一边的日本人军营可是安分了许多,说不上是坏事儿,但就是有些费钱了。 “我就怕日本人拿所谓的国际公法说事儿。”锡良也是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两个人可以说已经做出了努力,但也是说明了自己的顾虑。 国际公法,陈昭常闭口不言,但是朱开山却是接了茬。“大人,什么国际公法啊,这就是洋人给自己的坚船利炮穿的一层文明外衣。” 的确,从道光二十年年开始,洋人什么时候和中国讲过国际公法呢,不就是靠着坚船利炮,想打就打,想停就停,一次次的割地赔款。 “是啊,大人,民众的心头之火早就再次点燃了!”陈昭常附和道,这次吉省的六道沟事件,在一份份报纸的宣传之下,早就被渲染的无比正义。朱开山,陈昭常,两个名字这次算是响彻了关东三省。 火已点燃,爆发是迟早的事情,这次不爆发,下次可就不可控了! “得爆发啊!”锡良心里也是暗暗点头,他主政一方,民心是重点。民心火起,是得完全引导出去,再者说要不是这次民心,军心皆可用。他这边可就上报朝廷了,现在事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整个厅堂沉默半晌…… “关东这次退无可退!”锡良猛的站起来,朝着两人说道。 “是的大人,退无可退!”陈昭常和朱开山也是抱拳,站立说道。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奉陪到底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正文卷第一百零二章奉陪到底“昭常,开山等等你我可得守好咱大清的底线……”锡良朝着身边的两人说道。 “是,大人。”两个人也是点头称是。 “可不能步奕山的后尘。”锡良再次说道。 如果说清廷签署的第一个丧权辱国条约,很多人脑海中都是浮现《南京条约》,但是第一个给列强赔款的条约,却是1841年的《广州和约》。 这是后来所有清廷重臣,一再引以为戒的事情。1841年,清廷靖逆将军奕山在广州与英军作战失利,被迫向英军求降。 之后把自己打大败说成大胜,把自己请降说成英国人乞求通商,把赔款说成商款。对英国,将赔银600万银元说成赐银600万银元。可以说,这样的条约,在一定程度上让清国的上层统治者为之后的一系列错误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三人步入这间在总督府,收拾出来的外交会场。 按照我国传统的座次礼仪来说,喜庆活动左为尊,凶伤吊唁右为尊。不过随着洋务运动兴起,伴随着洋风吹来的,还有着西方的风俗。右为尊,已经成了外事活动中一件公认的事实。 两方的座椅已然摆好,左边是以毛利淳平为首的日本代表,右边则是锡良、陈昭常、朱开山三人。 “总督大人,我们对于吉省新军扣押我国士兵,表示严正抗议。”刚刚落座,毛利淳平则是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自己的发言,日本大本营的指示,已然下来。手里有着大棒,他可是十分有底气,说不准还能多从清国这个迟暮的巨人身上剜下些血肉。 抗议,严正抗议,在外交辞令上可以说是最严重等级。 不过锡良几人面上毫无变化,这番陈词滥调日本人回回都会提。 “为了清日敦睦,清国必须无条件释放我国士兵,并且赔偿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一切损失。而且还要开放通商和赔款。地嘛,我们大日本帝国要的不多,开放吉省全境就好。钱嘛,我们大日本帝国要的也不多,赔个1万两白银就好!”毛利淳平面色板正的说道。 “啪!”锡良的手重重的朝着桌子上一拍! “毛利先生,这不是马关条约签订的时候了,我们清国不是战败国,不需要遵从你们的日本之道。收起你那副嚣张的面孔!”陈昭常接过话,面色一正,说道。 “做买卖还有的讨价还价,何况双方的赔偿!”朱开山的牙一呲,这是他生涯中第二次参与这样谈判的场合,但已经有着一副坐的四平八稳的样子,手中有枪,心中不慌。 “我们的要求也不多,你们的黑龙会、浪人必须完全遵从我们吉省官府的管辖。我们的价码和你们差不多,赔偿我们延吉府衙门10万日元,用于赔偿你们先期打死的衙役。 同时,你们的南满铁路株式会社修建铁路,必须交由我们吉省巡抚府,关东总督府审核路径!”陈昭常也是提出自己的要求。 谈判嘛,双方自然得开价。 “我大日本帝国口无二价!你说的这些要求我们不可能答应!”毛利淳平也是针锋相对。 “事在人为,外交规矩都是一次次谈出来的!”陈昭常缓缓说道。 “陈大人是外交界的前辈,当年也曾出使过英国,那应该知道,两国力量相等时,外交就是力量,但是两国力量悬殊,力量就是外交。我国驻朝鲜的三个师团已然朝着图们江边进行了移动,这才是外交上的真正规矩。”毛利淳平嘴角微微挂起笑意。 而陈昭常,听闻日本已经开始动正规军,心下有些发慌,看向了锡良。 “老夫老矣!但是,开山!”锡良此时出了声。 “毛利先生,那就看看是你们日本的武士刀锋利,还是我们吉省新军的刺刀更胜一筹!”朱开山听闻锡良的话,重重朝着桌子上拍了一下。 毛利淳平完全没有想到,这次虽然日本要的不多,但是清廷表态却是异常的强硬,当下其实有些不敢相信。 正在此时,锡良的幕僚进来,朝着锡良的耳边说了几句,就听锡良说道,“请进来!” 朱传文穿着一身保险队服,进来之后看着两方的剑拔弩张,他在门外已经停了很久,也是时候该上场了!日本的底牌已然全有小柳正记传了过来:“毛利先生,看来谈判并不顺利啊!” “朱先生!”毛利淳平眼睛微微圆睁,这人怎么来了?对了,最近延吉府朱少芳纵队接连炮火连天,肯定是这人授意的,他的到来是代表朱家?还是俄国人?心下微微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朱传文也是朝着锡良、陈昭常、自己老爹微微颔首。 “你们的条件,难道就不问问我,吉省的北部可还是俄国的控制范围,想要开放吉省全境,想的美!”朱传文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是的,瓦连金传来的消息上,便是沙俄远东司令部的意思,吉省北部,沙俄的利益不能丢! “毛利先生,你们妄图挑战正义和道德,这是想违反《朴茨茅斯条约》?当然,这是其一。其二,我想说,这不是甲午之后的尘埃落定,锡良大人也不是李中堂! 这里是我的祖国,如果你再敢威胁和妄图侵略我的国家。你们三个师团胆敢越过图们江,我朱家保险队立马开赴! 我,朱传文奉陪到底!” “啪嚓!” 朱开山原本屁股底下坐着的椅子,一下子被老朱一下子拍裂,老朱目眦欲裂,怒发冲冠,活脱脱一副在世阎王。 “我朱开山的新军,也奉陪到底!” 奉天总督府衙门之中,朱家父子的向后先后表态,让毛利淳平原本压迫着陈昭常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这让原本坐在官帽椅子上,显得有些大小不合适的日本外事代表们,一个个都被老朱这一下子,吓得犹如鹌鹑,低着头,盘算着,吾之脑壳和木头孰硬? 而毛利淳平,则是在思索着:难道清国人真的不怕日本的开战,或者说已经从俄国方面得到了承诺? 沙俄倒是没承诺,而是今年无论如何都得保全自己在清国北满地区的利益,尤其今年的农作物,沙俄方面看的很重,已经和汉耀约定,大规模的要向俄国内部提供,用铜矿和原油进行交换。 再说说日本的底牌,毛利淳平所谓的三个师团,是在不断向着图们江逼近。但是在小柳正记的情报上,日本天皇和首相并不同意此时掀起与清国的战争,日本、朝鲜在今年合并,为日本扩充人口,才是今年日本的战略,这才是今年的首要目标。 甲午的陆战其实告诉过日本陆军,没有海军后勤的保障,清国关东就是个战争泥潭,如果迈入还真不好抽身,更别说如果清、日开战,沙俄会不会趁势从清国珲春那边进入朝鲜,这些都是问题,尤其对于尼古拉二世,这个神经病,日本大本营很是忌惮。 “你,你们……”毛利淳平虚指着,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话。原本以为让安田商会取消汉耀的订单,就会让朱家服软,但是现在,明显是两方已然穿上了一条裤子。 “回去给你们的关东州总督和朝鲜总督带句话,要么赔偿我们清国的损失,那么你们的日军中队还能放回朝鲜。如若不然,或许我们越过图们江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朱开山适时的说道。 日本代表团佯装怒气冲冲的,在毛利淳平的带领下离开的总督府,显然这样的态势并不是他们之前想到的,也不是他们能决定了的。 清国要开战! 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腿,从奉天传到了日本控制的关东州,传到了朝鲜汉城,传到了日本东京。 日本内阁 桂太郎看着会议室中,一堆群情激奋的日本陆军将领。 老师又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桂太郎想道,这些人背后都是有一个人,那就是山县有朋,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的纠结起这群战争疯子,也只有这个日本陆军的元老能做到。 “大家,静一静!”桂太郎说道。 “现在,并不是和清国开战的好时机!”一石激起千层浪,会议室有开始吵吵嚷嚷起来,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在自己的额头上戴起了,中间带着个红点的白色头巾。 “清国欺人太甚!开战,必须开战!” “是啊,首相大人我们要见天皇陛下,我们要见山县阁下,我们要让清国人知道,大日本帝国的陆军是不受威胁的!” “诸位将军,听我一言,天皇陛下下令了,合并朝鲜是今年的重中之重,不能有一丝的马虎,就是现在开战了,我们在朝鲜也仅仅能调动三个师团。就三个师团,再多,朝鲜的局势就会不稳。” “三个,就三个,我要用三个师团横扫清国的关东三省!”一个日本陆军的将军叫嚣着。 这年头的开会就像是打仗,日本还好。英国的上、下议会这样的重要场合,都能遇上乱丢东西的情况,丘吉尔,现任英国的内务大臣,就被砸到过。 “三个?”桂太郎讥笑着,这人明显是不理解关东局势,他也是陆军大将出身,军事素养很高。 随即,在桂太郎的授意下,就有人将关东的清军分布递了下去,奉天新军,吉省新军,黑省的民间武装势力等等。 这一看,没有10个师团,根本拿不下来,但是10个师团,已然是整个日本三分之一的陆军势力。 而清国的战争潜力,单论冰城这个工业城市,有着清国、沙俄两方的保护,能一下子为整个清军在关东的势力提供武器装备,打下去对日本完全不利。 接下来,这些刚刚亢奋的日军将领一下子哑火了,而这次由山县有朋暗地里控制的兵谏,也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桂太郎拿着文件,朝着明治天皇的皇宫走去,这次拿到清国关东的文件,他也是吓了一大跳,这是内务省下属的菊机关,在关东州的情报处火急火燎提供过来的。 明治天皇,名睦仁,这两年身体日渐虚弱,已然垂垂老矣。但从他的手里开始,日本天皇家族不再是吉祥物,而是逐渐掌握着实权,这样的掌权逼的伊藤博文这人,在宪法制定的时候,都以强硬的态势,限制了一波皇权。这就可以看出明治这人的手腕,着实不低。 “桂太郎啊,怎么?你那老师又在动员陆军的将军们开战?”明治的胡子已然花白,正在东京皇宫内的书房之中写着毛笔字,他精通汉文和一系列的儒家经典。 “是的,陛下,原本,我也是想着要不打一仗算了,但是菊机关的关键信息来的太及时了,如果开打,我们真算是陷入了一个战争泥潭。清国人实在是阴险,借着俄国人的羽翼,在黑省居然已经发展出了庞大的工业势力。”桂太郎说着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了明治。 “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势力,让我们的首相大人如此踌躇……”明治停下手中的毛笔,接过桂太郎手上的文件。 “关东三省的战争潜力这么大吗?”明治看完,也是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啊,这是在关东州的菊机关好不容易从黑省评估的数据。今年初的时候,菊机关好不容易确定了潜入黑省的计划,特工也仅仅潜入了一个,评定了他们称之为小青山的工业基地,那里就是为战争准备的。 如果真的发生战争,简单改造之后,冰城、小青山两处就已经能为清国每年提供装备现在关东地区新军的武器装备,而且冰城现在还有着制造克虏伯炮等重型武器的能力,不可小觑。 我们动员在朝鲜的几个乙种师团,或许连迈过图们江都是问题。”桂太郎说道。正是这一份从菊机关传来的绝密文件,让他打消了此时对清国开战的念头。 甲午陆战时,桂太郎率领的师团在山县有朋的冒险指挥下,陷入海城之中,差一点全军覆没,这一点他也是记忆犹新,清国人真的多,远远不是现在日本能全面打下来的地方。 其实列强心里都是清楚,清国幅员辽阔,全部打下来是完全没有可能的,这一点,英国人就比较聪明,不断从贸易上,割清国的羊毛。而日本人,因为岛国的限制,其实早就有着窥伺清国土地的想法的,但是现在国力真的不足。 这才考虑将朝鲜并入,一是先确定跳板,二是扩充人口。 如果真打陆战,对发展了几年的清国,就是赢了,也是惨胜!现在日本的优势在海军,但这海军的规模也远远不是二战时期,世界第三大的海军规模。 没有战列舰,没有赤城号等重型航母,之前打赢沙俄的太平洋第二舰队,偷袭和人员素质占了很大一部分。与俄国海军的战斗,更多的,是鱼雷舰这样小型坚挺悍不畏死的打法。 可以说,日本海军从建立初期,兵员素质就是世界最高。这不是吹捧,而是事实,比英、美都高,在二十世纪初期的日本海军训练上,有个训练大纲,名字叫“月月火水木金金”。 这换成人话,就是好不容易砸锅卖铁凑的家底,日本人拼死的一周训练7天,接连不断的训练,从不休息。 7017k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百年海军的异类 深蓝,深蓝,这是一种在后世才实现了的向往,但是在如今的日本,却已经初现端倪…… “桂太郎,这个朱家还是让安田先接触着吧,看看能不能拉拢过来。”明治也是简单的惊讶了一下,随即定下了往后针对清国关东部分势力的方案。 在明治天皇看来,人是会变的,会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进行着改变,即使如今,朱家首次初现在了日本天皇的视野里,但也仅仅是谈论一下,仅此而已。 对于于幕府门阀,明治这个做过斗争的人,最有发言权。 自认为最清楚这类人的秉性,先接触着,并不是什么坏事儿。关东的战争潜力巨大,但是日本的战争潜力更大,现在选择不与清国开战,无外乎是有着更大的图谋,仅此而已。 相比而言,并入朝鲜,这件事情更为重要。 “桂太郎,今年的海军预算批了吧?”明治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批了,陛下,今年【河内号】应该在10月份下水了!”桂太郎记住了明治交代对待清国关东势力的事情,回头打算告诉安田善次郎,随即说起了海军战列舰下水的事情,2万吨级的日本国产战列舰下水,对于日本海军来说,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 在海军的建设,有个百年海军的建设理论,但是明显日本,是个异类。 可能这就是岛国的优势,但是也有着幕府,这个倒台的日本政府做出的努力,在明治维新前的十年中,一个名为萨摩藩的日本旧势力已经从黑船事件中得到教训,开始重视了海军的建设。 这群日本精英,通过与荷兰人的交流,获得了被称为“兰学”的近代西方科学技术成果,在清廷打输了鸦片战争之后,幕府这个被明治政府称之为应该扫进历史垃圾堆的政府,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海防力量的羸弱。 通过与荷兰人的沟通,获得了一些近代的海防与海军技术,甚至在黑船事件第二年之后,就国产造出了首艘19世纪早期标准的风帆战舰。 “横须贺海军工厂不错,【萨摩号】下水之后,就开始了【河内号】战列舰的建造,往后这个级别的战列舰,就叫河内级吧。”明治说道。 日本海军的发展其实和英国人离不开关系,清国其实当年也是有着同样的机会,在被英国人打进国门之后,为什么出现了洋务运动呢,更应该是说是英国这个日不落帝国开始了自己的霸权主义。 一种古典式的,依托殖民地的资本主义霸权。英国是欧洲国家,其外交核心是与欧陆第二强国结盟,打压最强的欧陆国家。 在十九世纪后半叶,与法国结盟,打压俄国、德国是核心。 但是清国的北洋水师实在是拉跨,老妖婆太过自大,活生生把机会让给了善于卧薪尝胆的日本。 而河内级战列舰,更是使用了英国的大部分技术,进行建造的战两万吨级战列舰,可以说是日本不断攀登造船技术的一个里程碑。 “谢陛下赐名!”桂太郎赶忙说道。 “恩,听说目前河内号的建造80%都是我们本国的技术?” “是的,陛下,先前萨摩号战列舰80%是英国人给予的技术和进口的零件,现在河内号也只有20%的零件从英国进口。” “可喜可贺!将我这副字儿带给海军大臣!” 明治说着,将一份写有“武运昌隆”的字儿递给桂太郎,这四个字儿是嘉奖海军的最高荣耀,起源于甲午海战的胜利。 “恩!去吧,往后海军这边不要卡,相比于陆军,我们最需要的还是海军!”明治说道。 “是,陛下!” 日本第一艘国产战列舰称之为萨摩号,是明治向着萨摩藩致敬。有句话不是说,向着历史最好的纪念便是创造历史。而萨摩藩自己搞了一套比较独立的海军体系,可以说是日本海军在明治维新到来前,已经完成了海军近代化的学前班准备。 陆军的长州系,海军的萨摩系,可以说是日本近代军事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 从明治时代的末期,日本近代海军发展正式开始了弯道超车。如果中二一点,此时的明治天皇从自己的技能中正式掏出秘技——秋名山·下水道过弯。 从河内级战列舰入列,往后的日本海军一副蓬勃发展的架势,直至1922年《华盛顿条约》对日本的海军船只数量进行了约束。但那时,日本海军已然成长为世界第三,仅仅排在美国,英国之后。 …… 冰城,天空中乌云密布,下着绵绵细雨。 朱传文在奉天朝着小日本发了一通火,放下豪言之后,也就匆匆又赶回了冰城。 因为他也在赌,不知道日本人会做什么选择,这件在原本历史上本来很小的六道沟事件,经过渲染,已然成了关东人民反抗洋人欺压的一面旗帜。 如果胜了,那么意义不言而喻,将会成为关东人民惧怕洋人的一个转折。 就像那个春城卖鱼的摊贩,是当初萧广山几句撑腰的话,现在已然加入了朱开山的吉省新军,让他完全放弃了对洋人惧怕,勇敢的站起来反抗,扇了日本人巴掌。 而这次,更是清国,在朱家的鼎力支持下,要扇日本一个巴掌。 “总教导,奉天发来急电!”巩尧道匆匆走进了烟雾缭绕的朱传文办公室,他是猎人方面留在朱传文身边的负责人。 “念!”朱传文的嗓音有些沙哑。 “日本国暂时同意陈昭常巡抚的谈判条件,日军中队已由宁少安所部亲自遣送回图门江畔,并未再提赔偿事宜,但是日本正式向着清廷京城外交衙门提出了自己的不满。” 不满,好吧。仅仅是不满而已,清廷外交衙门要怎么处理也是他们的事情,但是这对关东,对锡良来说,已经是一次不亚于间岛地区主权争夺的胜利了。 “爹来电了吗?”朱传文问道。 “总队长的电报通过猎人渠道,紧随其后……”巩尧道换了一封文件。“先等等,你去通通风!这么呛,也不知道给我开开窗户?”朱传文心情大好,言语中又好似埋怨,但转而又低沉了下来。 “文件放下,我自己看,开完窗户就你就出去吧。”朱传文看着去开窗户的巩尧道又嘱咐一句。 等巩尧道离开,朱传文放声嘶吼,转而大笑,但是泪水已经全部流淌了下来。 就在这段时间,朱传文可以说是自私的将朱家利益群体上,接近几十万的人口,推上了一股名叫日本的巨浪上。这好似是这一代人,乃至下一代人必不可少,不能抗拒的宿命。 朱开山说的对啊,民众心头的火已然点起,烧是早晚的事儿,也好在锡良这次引导了。 朱传文流泪,那是因为遇到这种决定命运的事情,才有这那种无力的感觉,这两代人太过辛苦,未来的抗日战争,无数的英雄将自己的鲜血洒满了每一寸河山。解放战争,无数的先烈与倍数为5的反动派以命相搏。朝鲜战争,19万烈士骸骨,永远留在了并不是祖国的土地上,向着世界证明,他们有着足够的力量御敌于国门之外。 “啊!”朱传文看慢慢停下的,冰城6月的雨,大吼一声,仿佛将这段时间的压抑尽数扫空。 雨过初晴,天空出现一缕缕阳光,照耀着整个冰城。 朱传文呼吸着略带湿润的空气,拿起了巩尧道刚刚放下的,朱开山传来的电文。 传文吾儿:奉天一切安好,倭寇已服软,无须担心。锡良已命我和陈昭常即刻返回春城,新军将兵分两路,开始吉省剿匪活动,猎人已与我取得联系。宁少安侦查大队将化整为零,以小队为单位,着力清缴黑龙会、日本浪人势力。但是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甚是难动,铁路修筑已成定局。 父:朱开山 朱传文看完将纸轻轻的放下。也是盘算起来,铁路,是真的不好动,这南满铁路局实际由日本大本营直接管辖,创立者是曾经的日本总参谋长儿玉源太郎,可以说是正经的日本国企,和日本横须贺海军工厂一样,工部省直接管辖。 “巩尧道!来我这里一趟。”朱传文在释放之后,也是开启了自己的工作模式。 “总教导!” “尧道,小青山的那个日本暗子找个机会做了吧,时间周期拉的长一些,尽量用病故。”朱传文说道,小青山的消息是朱传文这次迫不得已透露出去的,目的就是让日本知难而退。 相比于俄国人的好糊弄,日本人就精明了许多,朱传文知道,当栗林顺源那个招收兽医专业学生来清国的消息被安田代为发布,肯定就会有着日本人的特务混入其中。 果不其然,就来了两个日本人,一个还是日本的特务,但是显然没有培训多久,很快就被猎人发现破绽,重点监控了起来,这次伪装成家书的有线电文,可以说都是猎人修改过后的东西。 毕竟,小青山一切的信息,都是严格的被控制了起来。 “知道了,总教导,我现在就去着手。”巩尧道说着就要去处理。 “顺便去试试冰城外建好的无线电广播,美国那边到底如何了?”朱传文又吩咐道。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摩根 纽约唐人街,戏曲楼子 扮作诸葛亮的老生,正在上面咿呀唱着: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台下的朱传杰翘着二郎腿,脑袋拨浪鼓似的摇晃着,很是放松,一副富家公子做派,纽约的唐人街,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当然,也很乱,朱传杰有事儿没事儿闲逛唐人街的习惯,是在夏驰带着猎人来到之后,才形成的。至少这些人来了之后,在这里的安全算是保住了。 “总经理,盯着的人已经回到住所。”远渡重洋而来的夏驰,此时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显得很是精神。 在纽约,夏驰已然和朱传杰会师。 朱传杰任艾隆公司总经理,夏驰任艾隆公司副总经理。其实说实在的,具体的事物全部由夏驰接手,全权负责。而还没完成学业的朱传杰,现如今也顶多是个摆在正当中的吉祥物。 不是朱传杰能力不行,而是朱传文这个弟弟在美国还有着更大的作用,哥大的法学院,商学院堪称是一个大宝库,得由朱传杰亲自好好探索一番。 夏驰接手,也有些分担朱传杰压力的意思。 “回去了啊!”朱传杰立马起身,刚刚的悠闲的做派立马收敛。平时,他也是很少来戏曲楼子,夏驰来之前,虽然有着哥哥朱传文的远程指挥,但是事事操心,可把他忙坏了,学业都开始亮起了红灯,毕竟人的精力有限,更何况兼顾着商学院、法学院两边的学科呢。 “玉书,明天又开学了,你真的不和我去新房子住一晚上?”朱传杰问道,今天是周日,作为学生的朱传杰自然是放假的,带着夏玉书来唐人街听戏,算是小小的放松一下。 至于夏玉卿,打从来了美国,每天除了图书馆就是图书馆,可以说已经深深的钻进里物理的海洋之中,兄妹俩同在纽约见面的次数每周也是寥寥可数。 “你这嘴巴撅这么高?”夏玉书笑着看着朱传杰的表情,哥大下属的巴纳德女子学院对学生要求很严,夏玉书已经开学了,必须得住校,而朱传杰则是在走读,哥大的法学院、商学院都有着他的身影。 “我没有!”朱传杰傲娇的说道。 “是是是,你没有,但是学院要记录我返寝的次数的,算学分的。”夏玉书说道。 “好吧,那我送你回去……” 6月中的纽约天气已经逐渐转暖。 第二天早晨8点,朱传杰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卡着点出门。昨天将夏玉书送回学校之后,朱传杰就回到了在纽约新置办的房子之中。 正巧,朱传杰出门就遇上了隔壁的中年男人,男人很高,有着一米八几的个头,朱传杰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的情况,比这个美国人整整矮一个头,但壮实程度相差不多。 “摩根先生,早上好啊!”朱传杰绅士的摘下帽子,友好的向着男人打着招呼。 “哈哈,朱先生早上好,又遇到了!你这个总经理每天比我这个银行经理都准时。”男人笑着。 朱传文一直相信一句话,关系是处出来的。 汉耀如今不缺钱,橡胶股票的疯涨已经全部处理完。越到了最后,越像最后的饕餮盛宴一般,4、5月的橡胶股票涨的那叫一个疯狂,单是4家橡胶公司,在橡胶股票全部出手之后,就获利371万银元,现在全部以现金的形式,存放在艾隆公司位于旧金山的仓库之中,专人看守。 而在汉耀资金完全不短缺的时候,朱传杰在美国的住房环境也是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麦迪逊大街233号,这处房产可就花了一笔不菲的资金。 钱倒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艾隆公司瞄准了一个人,一个能为未来艾隆公司提供很多便利的人。 麦迪逊大街231号,朱传杰的邻居,住着的正是j·p·摩根唯一的儿子,约翰·杰克·皮尔庞特·摩根。 而昨天夏驰告诉朱传杰的,正是小摩根回到这处住宅的消息。 从4月份买下这处住宅,朱传杰和小摩根可是相遇了很多次。 “摩根先生,您知道的,我还得去哥大上学。”朱传杰笑着说道,两人的车都停在路边,有着司机专门等候,现在临上班还早,两人也是不可避免的寒暄了起来。 “朱先生还真是选错了学校和专业,要我说,哈佛的商学院才是美国一流的。”小摩根闻言,说着自己的见解,他就是哈佛商学院毕业的,为此老摩根还给哈佛捐了一笔赞助,自然挺了自己母校一波。 “是挺好,但我觉得还是哥大更适合我。”朱传杰也是不甘示弱,他当初也不是拿到哈佛的录取通知,最后也是为了汉耀美国分部,而选择哥大,仅此而已。 “还真是,我还真是好奇你的家庭啊,现在这个年纪,就掌舵着如此的产业……”小摩根说话间带着羡慕,他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作为摩根财团的唯一继承人,小摩根未来掌舵摩根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现在,他那年过七旬的父亲依旧牢牢掌控着财团,他啊,也就敲敲边鼓顶天了。所以对于面前这个清国人,他是真好奇,也就20岁,却在美国已经创出了名堂。 两人简单交谈了一会儿,朱传杰看小摩根打算上车,也是没想纠缠,自从他住进麦迪逊大街233号,没少和这位在摩根银行任经理的中年人碰面,量变引起质变,关系总有着变化的时候…… “摩根先生,祝你度过美好的一天!”朱传杰笑着,也是上了自己的车,朝着哥大的方向驶去,他得去上学了。 摩根银行 小摩根一进门,就朝着自己秘书说道:“把艾隆公司的资料拿过来……” “好的,先生,我已经整理好了。”秘书闻言跟着进了办公室。 “说说目前这家公司的情况吧。”小摩根先是将自己的外套挂上衣架,朝着秘书说道,自己驾轻就熟的冲着咖啡,并且拿出了一支雪茄,掐头去尾的美美点上,这是他清晨的习惯。 “先生,艾隆公司是去年年底成立的一家新公司,总部设在纽约。不过,从公司成立之初,目的就十分明确,正是我们目前兴起的广播业务。从去年开始,艾隆公司就开始广播业务的布局,在国内的大城市都修建了广播电台。” 小摩根喝了一口咖啡并没有打断,因为这也仅仅是开始,谁也没想到广播业务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开始风靡美国。这其中,艾隆公司可以说功不可没。 “本以为和大多数的广播公司一样,暂时找不到推广的方向,但是他们却另辟蹊径的发明一种名为广播剧的东西,现在美国的广播电台,艾隆公司的收听率可以说是最高的了。”秘书说着,语气中带着惊叹。 《飘》火了,这个被朱传文在冰城,被当成一个科普性读物的爱情故事,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却迎来第二春。 在朱传文的建议下,美国艾隆广播公司直接开始着手了广播剧的制作,几个不得志的百老汇演员,借着一个个冰冷的机器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飘》嘛。”小摩根说道,他夫人可是每天守在收音机前准点的等着呢。 “是的,不止是《飘》,其实艾隆公司在欧洲、美国囤积了一大批的优秀文学作品,去年年底开始的吧,当初的各大出版社都不知道的这个广播改编是什么东西,由朱传杰在哥大的法律教授亲自操刀,从法律的层面就开始了合法话!”秘书说道。 “所以我才觉得这个年轻人的野心很大,值得结交。”小摩根缓缓说道,他可是很忙的,每天那里又闲工夫在家门口和一般人扯淡,这是知道了朱传杰的身份才开始了接触。 “先生您也是很厉害,现在很多人都朝着摩根银行打听这个朱先生呢!”秘书不着痕迹的拍着马屁。“但是说来,艾隆公司的布局不止于此,还有着收音机。今年4月,艾隆公司在旧金山当地华人的支持下开办组装工厂,目前已经有着接近3万多台的艾隆收音机销往了美国市场。” “已经3万多台了吗?”小摩根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的先生,这是上周新统计到的数据,根据对组装公司的预测,每年艾隆公司在旧金山的工厂能组装超过12万台收音机。这种有收音机和唱片机二合一的设备很好卖,我估计爱迪生都在后悔年初向艾隆公司卖唱片机的专利。”秘书有些幸灾乐祸,毕竟这位的名声可真不好。 小摩根倒是没评论,摩根财团和爱迪生的公司也是有着业务往来,而是问道:“查清楚他们的货源了吗?” “查清了,是清国一家名为汉耀的商会,这些都是零件,在旧金山的工厂组装。对了,先生,您或许会感兴趣,这汉耀的掌舵人正是冰城的朱家,掌舵的朱传文正是艾隆公司朱传杰的哥哥。 而我们和汉耀也有业务往来,前些年我们控股的美国钢铁,在淘汰生产线时,卖与清国的,正是这家商会。朱传杰进入哥大,财团这边也是打过招呼!” “怪不得!”小摩根心里暗暗想到,每次见到朱传杰,对方都是一副十分客气的模样,原来是摩根财团旗下美国钢铁的清国合作伙伴,看来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说回艾隆公司的半年的发展,这一套组合拳确实漂亮。”秘书老成持重分析着说道。 硬件支持,软件提升,是艾隆公司在美国广播界异军突起的法宝,可以说用文娱产业赚钱,这的确是对传统报纸行业的一次冲击。不过,时代不就是这样,在陆续淘汰过时的东西吗?小摩根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副仿佛看透了什么一样,“所以,你觉得艾隆公司会缺钱吗?” “不缺钱?他们为什么要来摩根银行提交贷款申请呢?”秘书不解的问道。 “好了,艾隆公司的联系方式继续保密。”小摩根并不想解释,“你把资料整理好,再跟我父亲预约下时间,我下午需要去见见他!”听完艾隆公司的近况,他也是果断下令。 中午,朱传杰下了课之后,借着午休的时间,就朝着纽约艾隆广播公司,也是艾隆公司临时的总部跑。 “夏哥!”朱传杰直接推开了夏驰的办公室门。 “总经理!”夏驰起身相迎。 “夏哥,你还真是别打趣我了,我现在在公司就是个闲人。对了,我今天早上见到小摩根了,这样高频率的巧遇,也算是能引起注意。你这边公司贷款申请,向着摩根银行发送了吗?”朱传杰问道。 “发了,总经理,看来咱这出《空城计》能不能唱出来,就看这两天了!”夏驰说道。 《空城计》正式昨天朱传杰听的京剧曲目。 “是啊,就看这两天了,哥那边对艾隆公司的剥削也太狠了,在南方买那些地到底要干什么啊?”朱传杰好似埋怨似的说道。 橡胶股票获利的400多万银元,已经换算成了美元。分成两半在用,美国艾隆公司同时成立远洋贸易公司,与冰城朱帆的海运公司一东一西,将奔腾在太平洋上,冰城、沪上、旧金山、南洋将成为一个顺利的循环开始正式开始货物运输。 披上美国人的皮,是今年与日本发生冲突之后,朱传文的新办法,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有了钱,200多万银元已经被谷庵升掌控,一边选择货轮,一边开始建设南洋的销售渠道了。 而艾隆公司,一方面在美国南方买地,一方面又是开展广播公司运营,再加上卖收音机的钱,可以说现在也就剩着100多万银元了,而这笔钱,朱传文电令还偏偏不需动用。可以说,朱传杰这空城计唱的的确不委屈。 当然,买地将会是艾隆公司往后开展的继收音机、远洋公司之后的第三个项目,有点刻不容缓。 但是艾隆广播公司发展出现瓶颈了怎么办?找投资,找贷款呗! 而艾隆公司在美国可以说是初来乍到,以贷款的名义告诉外界,将会是最好的方式。可以说是人的劣根性,摩根银行越是压着艾隆公司的秘密,这秘密越是广为人知。 “总经理,现在看上我们艾隆公司,想入股的人倒还真是多。”夏驰哈哈一笑,来到美国之后,夏驰才发现自己总理事弟弟将美国汉耀分部建设的如此完备。 冰城自己培养的媒体人,在美国这些专业人士面前,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这段时间,更是在学习的一个阶段。 艾隆公司,如今可以说已经成了美国广播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一个个当红小说版权,在《飘》没火起来,就被朱传杰悄默声西的收购了一大堆。 这可以说是艾隆公司现在最为值钱的部分了。 “你顶着,我们的目标还是一个,摩根财团!”朱传杰略显青涩的脸上已经有了点主事人的风范,让夏驰不由的从这张脸上看到了朱传文的影子。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美国拯救者 华尔街,摩根大厦 在摩根与大通尚未合并的时候,这里便是摩根财团在纽约的总部,离纽约的两个摩根财团的标志性建筑摩根银行总部和摩根图书馆并不远。 说起来,摩根公司最早可以说是一家英国公司,简单说,在是英国公司时期,可以称之一摩,二摩时代,也就是j·p·摩根的父亲和爷爷的时代。 但在j·p·摩根在美国开设分公司,并在一系列与其他财团公司重组后,成为美国的公司的摩根公司,在掌舵人的决策之下,不断从欧洲搬运资金。 在一次又一次的与美国一同成长后,现在的摩根财团,可以说是这个国家顶尖的财团之一。 一摩,二摩,三摩,四摩,四代单传,成就了摩根在后世的地位…… 大厦顶楼,小摩根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走进了父亲的办公室。 “父亲!”小摩根轻轻呼喊。 奢华的办公桌后,一个巨大的椅子缓缓转动过来,一个满脸褶皱,看似老态龙钟的老人出现在小摩根眼前,这人就是鼎鼎大名的j·p·摩根,也就是所谓的三摩。 此时的老摩根已然73岁,但是身子骨依然坚朗,手里牢牢把控摩根财团——这艘美国的商业巨舰。在流传很多的画像上,这位老人的相貌甚是堂堂。但是此时细看,传统白人的脸上,张着一个巨大的鼻子,充满着疮疤,这是一种没有根治的病留下的。 至于为什么后世看到的相貌堂堂,那就肯定是绿油油的美金和画师、照相师相辅相成的关系了。 “听说你的项目确定了?”老摩根缓缓问道,他也知道自己的年纪到了这里,也要给儿子放权了。今年,小摩根的工作也会变动,不再担任摩根银行的经理,而是开始着手财团的业务。 和后世财团培养继承人一样,一笔独立的资金,将由小摩根在今年支配。 这是老摩根评估儿子眼光、魄力、决策能力的手段。而小摩根的手段,取决于老摩根未来给与自己儿子多少的权利。 “确定了父亲!”小摩根递上手里的资料。 老摩根拿着资料缓缓的走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开始翻看起来。 房间内仅有纸张哗哗反动的声音,让这个房间内充满着压抑的气氛,不像父子,倒像是上下级。 “艾隆公司?”老摩根看着这一份投资计划,有些意外的问道,他还以为自己儿子打算和自己一样,开始在实体的产业上做文章,毕竟这些年,他打下的底子很厚,足以让自己儿子施展。 “是的父亲,我觉得娱乐这个产业,在未来大有可为!”小摩根语气平淡,但是声音是还是带着些颤抖。因为任谁在面对这个拯救没三次美国经济的人,都会这样,即使这人是自己的父亲,刚才的压抑,也是让他心里有些发憷。 当然,这发憷更是害怕自己的父亲拒绝,毕竟这是个新兴的行业。 “你清楚这家公司的背景吗?” “清楚,背后是清国人,就是这两年和美国钢铁合作越来越紧密的汉耀商会,现在欧洲的资金也开始向着美国聚集,看来清国人也是想来这里发展。” “清国人啊!”老摩根思索了一下,摩根公司在清国其实也有业务,那就是湖广铁路的债权商。“杰克!这件事情还得再斟酌一下,虽然说总统那边已经打开了对清国释放善意的信号,但是整个美国的排华情绪还是高涨。清国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就是美国这间大屋子的租客,并不像我们,是这里的主人。” 杰克是小摩根的名字,全名叫约翰·杰克·皮尔庞特·摩根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认为这是我们投资这家公司的主要原因!艾隆公司的流水我最近也在纠结,他们的盈利很高!”小摩根却是说道。 “盈利很高?”老摩根有些不喜,他并不喜欢这个理由。 这年头盈利很高的公司有很多,比如爱迪生的通用电力公司,盈利虽然高,但是为了资源的整合的更好发展,老摩根依旧是依靠着自己的影响力撮合与汤姆逊-休士顿电力公司合并成为通用电气公司,而摩根财团也仅仅是一个股东而已,并没有想主导。 “而且,这还是一个机会!”小摩根又说道,这次显得更有底气。 “什么机会?” “一个如同您三次拯救美国经济一样的机会!”小摩根坚定的说道。 老摩根拯救了三次美国,第一次是南北战争时期,联邦政府出现了严重的财政危机,决定发行4亿美元的公债。而摩根银行就承担了2亿美元国债的发行,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成了拯救美国的隐性。 第二次是铁路,在混乱的铁路竞争,面临破产时,摩根财团全面出手,整合了美国的铁路,在美国铁路最终合并为按地域划分的六大系统时,其中四大系统都在摩根家族的控制或影响下。三分之二的铁路由摩根财团控制,下辖的美国钢铁,每年的铁轨制造量还在突破新高。 第三次就是前几年,在美联储,也就是美国中央银行尚未成立的年月,1907年,美国爆发经济恐慌。老摩根再次挺身而出,拯救美国经济。 摩根财团的新闻在这段时间不止一次出现在各大媒体上,“营利性的爱国精神”这是对老摩根最高的评价。 “说说!”老摩根来了兴趣。 “艾隆公司和其他的清国人不一样,您知道在艾隆公司盈利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小摩根故意买了个关子,整个人也开始放松下来。 “什么?” “他们在美国的南方购置了大量的土地!”小摩根笃定的说道。 “哦?” “干什么未知,但是我觉得他们是真的在这片土地上开始了建设,而并不是回国!和黑人一样,这家公司开始主导华人向着美国社会进行了融入! 华人,这是一个在美国庞大的群体的,从铁路的建设方面我们就能不断的得到反馈,这是一个有着自己文化群体,他们比起正在争取权利的黑人来说,可温顺的很多!”小摩根说道,促进华人融入美国社会,这在他看来是一个不亚于拯救美国经济的贡献。 “哦?那还真是与众不同啊!”老摩根心里念叨了一句,随后起身,叫来了自己的秘书,在拨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有些意动的说道:“既然决定了,那你就去谈谈吧,看看这些地,他们打算干什么?” 老摩根在几个电话之后,也是很疑惑,这些地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石油?矿产? 但那些南方温润气候的山区土地真有这些吗?他不由的思索起来……可能是为了一探究竟,老摩根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什么。 “父亲,这次,我想以摩根财团的名义出面……” “以财团的名义?” “嗯,艾隆公司并不缺钱。”这是小摩根最近分析后,得到的结果。 不说现在开始流行的艾隆收音机,单是《飘》这种新颖的广播剧形成的爆款,就让艾隆广播公司开始了广告的插播。 艾隆收音机为什么销量这么好? 每天都听到,不免就让人们有了想买的先期冲动,可以预见,未来广播公司的广告收入也会成为艾隆广播公司一大笔的收入。 这种已经有着明确盈利模式的成熟公司,用什么来投资呢,那就是用己方的优势,弥补别人的不足,才是小摩根认为的互惠互利。而目前,艾隆公司最缺的是什么? 他们是清国人,可以说在美国人生地不熟,没有跟脚不止在清国适用,在美国同样适用。如果需要在美国发展下去,摩根财团将成为艾隆广播公司最大的助力。 虽然现如今有着哥大的一批律师为艾隆公司做了很全面的法律保障,但是,在资本成长到一种高度。 法律?呵! 而小摩根便是利用这个,打算与艾隆公司谈判,他的第一笔自己做主的资金将不允许出现失误,自己投资的成败,将会关系到自己未来在摩根财团的地位。 一个被摩根财团所有得益群体认可,能像自己胳膊一样,熟练驱使的摩根财团和一个被自己父亲强行按上的义肢是完全不同。小摩根也是有着自己的野心,肯定不愿在日后权利的更新换代之中再斗争一番,这损耗的是自己的实力。 那么在老摩根还能完全掌控财团的时候,凸显自己的能力,这一次投资的放权,显得至关重要。 “行,去试试吧!”老摩根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他并不是老顽固,20世纪的美国最能接受新鲜的事物,这是一个科技爆炸的年代,出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被认为有可能。 …… 一天后 朱传杰接到夏驰的通知。 “夏哥?”朱传杰推开门,看着夏驰脸上的喜色,问道:“成了?” “成了!” 夏驰立马站了起来,打开抽屉拿出一份请柬向着门口走去,两个人男人就站在门口,拿着一张请柬,脸上笑逐颜开,就像手里是个绝世美女发来的邀请,都是一副激动的样子。 这下能给总理事交代了!夏驰心里想到。 “私人邀请啊?”朱传杰看着上面的邀请说道。 小摩根还是很谨慎,自觉摸不清艾隆公司的底细,决定先试探一波口风。所以并没有直接让摩根财团发什么正式的文件,而是以私人的名义,请朱传杰前往他家,也就是朱传杰隔壁,两家人打算正式认识一下。 可以说,邻居,这给了朱传杰和小摩根一个绝佳的借口。当然,这些都是人为创造的! “总经理,要我陪你去吗?”夏驰问道。 “我带着玉书一起去拜访吧,你这边让商行来的管事们盯紧那些华人会计,我们的财务报表可要弄的好看一些,这段时间从艾隆公司抽调的钱都用来买土地了,不知道摩根财团那边会不会介意。”朱传杰想了想说道。 小摩根的邀请,要谈一些什么他心里很有数。艾隆广播公司,只是个引子,往后还有着更大规模的投资,就看摩根敢不敢跟投了! “嗯,知道了,总经理,我看时间是今天晚上,你的那栋房子,今天晚上我会放一些好手,如果遇到……” “夏哥,得转变思想了!”朱传杰笑着打断夏驰的话,“在美国打打杀杀并不合适,人情世故加上绿油油的“刀了”才是这里大行其道的方式!” 虽然从冰城来的1000名猎人被全面散开,重点来说,全副武装的保卫着旧金山的收音机组装工厂和纽约的艾隆广播公司,但是到现在还真没遇上什么危险。 艾隆广播公司这半年的名声是大,但是在芝加哥还没有黑手党的时代,美国人民正在一切向着钱看,城市中整体来说倒是出奇的文明。 当然,有黑就有白,有白就有灰也有着不开眼的社会底层人士觉得艾隆公司好欺负,而装备精良,有组织的猎人安保一出手,这些土鸡瓦狗瞬间就被击溃。 更别提朱传杰利用自己法律的专业的优势,成立的艾隆公司的法务部,清一色哥大法学系的毕业生,就是猎人这支黑手上的白手套,有着这种势力再吃亏。 按照朱传杰和夏驰说过的话:“哥当初和嫂子两人就敢闯冰城,我现在要是干差了,不得被朱传武,这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家伙给鄙视了?” 兄弟间的竞争无处不在…… 晚上 麦迪逊大街231号 “摩根先生,感谢您的邀请,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夏玉书。”朱传杰带着礼物敲开门后,在家里见到了小摩根,开始介绍了起来。 这次夏玉书也是拼了,拼着学校给她扣学分硬是强硬的请了假。 “朱先生,又见面了,咱们是邻居,自然有着必要正式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妻子。”小摩根也是向着身旁的人介绍到,同时从屋子里还有着两个跑来跑去,这是他的两个儿子。从五摩时代开始,这个家族总算是兴旺了起来。 在餐桌上就坐之后,两家人的晚宴正式开始。 东、西文化,天南海北,科技发展都是两个男人之间讨论的话题,可以说朱传杰的见识在朱传文的言传身教之下,可是比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有着更加广博的眼界,倒是让小摩根这个从小受着美国精英式教育的人,都有些刮目相看。 一时不知是哥大的教育水平比哈佛高超,还是这朱家人如此? “朱先生,和你的聊天实在是太愉快了!”小摩根在感觉饱腹之后停止了进食,拿着餐巾擦着嘴,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笑意。 很舒服,这是一种平等交流带来的痛快,更有清国冰城的见闻,让他都有些大开眼界,不是说先进,而是一种除了商业模式运作之外的培养人的方式。 汉耀在美国的办事处,之前可是没少给美国钢铁那边的人塞钱,为的就是借助摩根财团,给美国的一个个著名大学施加汉耀中学学生入学的几率。 “摩根先生,和你的聊天,我也很是愉快!”朱传杰也是停止了进食,说来一顿饭吃不饱并无所谓,来小摩根家单纯是为了吃饭,还不如忍着回冰城多吃几顿和牛饺子。 “朱先生,要不要去我的藏酒室喝两杯?”小摩根正式向着朱传杰发出了邀请。 “求之不得!” 昏黄的灯光之下,两个男人各自举着手中的红酒。 “朱先生,我想入股的你的艾隆公司!”在闲聊几句之后,小摩根正式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也是这次约朱传杰来家里目的。 “总算是来了!”朱传杰心里想到,但是话到了口中,却变成:“摩根先生,您知道的,我们艾隆公司并不缺资金!”他手里摇晃着红酒杯,两个脸颊微微泛红。 “但你们其实也在寻找合作伙伴,不是吗?朱先生,从你刚才的谈吐中,证明着你并不是一个喜欢吃独食的人。很多人动手,才能让光更亮!”小摩根说了一句美国的谚语,翻译过来自然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意思。 “这是摩根先生的意思,还是摩根财团的意思呢?”朱传杰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向着摩根银行递交贷款申请的目的,自然就是引入资金。 两个聪明人心照不宣。 “这有什么区别吗?”小摩根揣着明白装糊涂。 “摩根先生,如果是您个人的资金入股,我表示欢迎,但是份额可不会太大。但是如果是摩根财团,我能直接出手艾隆广播公司40%的股份。 你知道的,现在艾隆广播,在美国的收听率可以说是第一,这是我们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做出的成绩。”朱传杰变得十分自信,20岁的年轻人身上彰显的自信,倒是让小摩根都有些自愧不如。 即使是新发展起来的行业,做到行业第一自然是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 “40%啊,听起来很不错,包括你们艾隆公司买的地吗?”小摩根这话既是解答了是不是摩根财团,也带着自己父亲的疑问,有心试探一下。 “地?”朱传杰笑着摇摇头,“不不不,摩根先生,这地和广播公司并不是一个公司,在一周前,我们艾隆公司可是又成立了一个子公司,这些地可是属于这家子公司的产业。” “你们这是打算全面在美国进军啊……”小摩根心里想道,心说自己判断果然没错,艾隆公司虽然是有着清国人在背后,但是并不打算做一个外资公司,而是打算完全的融入美国社会,而他们的依仗,就是那些在美国已然有着一代,甚至是两代基础的美国华人。 朱传杰好像看透了小摩根心里的想法,随即说道:“美国现如今的的商业环境是我从未遇上过的,这是一个天生就适合商人的国家!” “方便透露你们用这些地干什么吗?采矿还是石油勘探?”小摩根饶有兴趣的问道。 本来,这其实属于商业机密,但是此时,却正是朱传杰想拉拢摩根财团的秘密武器,因为这些地的生产资料完完本本的掌握在朱传杰手上。 “桐油!”朱传杰缓缓吐出一个单词! ------题外话------ 本来想到9点再多写点,看到评论区有位老爷每隔半小时催我一次,甚至用上折磨的词儿,我一下子负罪感巨大。先发吧,12点整再更一章。我不变态,没有故意折磨的意思,老爷们喜欢是我的动力,但确实是零碎时间拿起电脑就一阵噼里啪啦,见谅!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桐树种植园 冰城 谷庵升最近从沪上传来一个很好的消息,安田商会打算继续履行和汉耀的味精合同,同时也已经请了船越文夫这个黑龙会总教头,谷庵升的亲戚作为说客,亲赴沪上,为之前中断与汉耀的合同进行道歉,看起来算是诚意十足。 “光廷,这日本人你说是怎么回事儿?”朱传文看到消息之后,扭头和拿着消息过来毛光廷说道。 “总理事,您的意思是?” “躬匠精神啊!”朱传文指着上面附着的,安田善次郎写给他的道歉信,信是电文的形式,根据谷庵升所说,他已经替朱传文拆开了,恢复贸易要紧,亲笔信将在不日送抵冰城。 毛光廷听到朱传文的话,噗嗤一下笑出声,说来还真是,就他这段时间和日本人的接触,还真是喜欢鞠躬道歉。 “不过听听就行了,你这边转告老谷清国市场,南洋市场也开始努力开拓。日本人的道歉是道歉,改正嘛,永远不会!这一点我希望你往后在和日本打交道的时候牢牢记住,也带这话给谷庵升。”朱传文又说道。 “记住了,总理事!安田商会……” “行了,安田打算对汉耀进行技术援助的事情我再考虑考虑。”朱传文打断了毛光廷的话,技术援助?日本人这是打算再次朝着冰城派日本人啊,这里面又有几个好鸟呢? 朱传文犹豫着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儿:“美国那边发来消息了,传杰已经和摩根财团未来的掌权人搭上了关系,桐树种植的事情,美国那边没有问题吧?” 在朱传文曾经读过的书中,沈从文先生曾在他《常德的船》一文中,这样描绘:在沅水流域行驶,表现得富丽堂皇,气象不凡,可称巨无霸的船只,应当数洪江油船。 文章很美,但是这船更是让朱传文印象深刻,油船?什么油船? 不是石油,不是食用油。这民国时期,洪江油船运的,正是桐油,洪江是整个湘西地区桐油的汇集处,千年的商贸古镇,而民国时期的桐油更是为湖南贡献了近一半左右的税收。 有时候不得不称赞一句华夏的物产丰富,清末关东的大豆,民国南方的桐油,可以说都曾经为了这个国家真真正正的鞠躬尽瘁过,可惜啊,国力如此,倒是都为他国做了嫁衣。 “没问题,总理事,这件事情也是谷掌柜亲自赴沪上操办的,南方的桐油我们掺和不进去,但是从那边买种子,招揽油民我们还是办的到。第一批人已经送到了美国,移栽的树苗已然成活。”毛光廷说道。 “那就行,这件事情关乎未来艾隆公司在美国的发言权。”朱传文没再细问,事必躬亲,事无巨细,这是诸葛亮层级的人物才会做的事情。 有这功夫,他还如不回去关心关心鲜儿。他回到冰城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接踵而至,正儿八经的喜脉,因为是二胎,孕吐都没第一次严重了。 关乎汉耀美国分部的发言权,这样的重要性再次让毛光廷重视了一个等级,郑重的说道“总理事,我再和美国那边联系一下。”说着,就朝着冰城外面的无线广播电台走去。 为了实现汉耀的全球化,使用加密的无线广播电台来回呼叫,时间是短了,但是代价也不小,只能说是,壕!壕无人性! 随着电波向着美国方面呼叫,跨越重重太平洋,朱传杰还在与小摩根继续着谈话。 “桐油?”小摩根的眼睛一下子变亮了很多,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种油在清国的隋唐时期就已经被广泛运用,宋代漆器的发展,就是因为桐油的广泛使用造成的一个必然结果。 而在20世纪初,根据欧洲科学家的研究,这种原本被当做用作油漆的原料,在除了具有强烈的干燥性之外,在电气化工业革命中出现了一种不可代替的作用,这是一种这个地球上所有发现的油类中唯一不能合成,具有不透水和防腐蚀化学特性的油类。 对美国的工业化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已经成为了新一代美国电机、电线、海底电缆等一切电器制造中不可缺少的材料。 根据后世的统计,在清末到民国时期,美国市场几乎购买着清国80%的桐油。 小摩根的眼睛逐渐出现了狂热,似乎看朱传杰就像是一个宝藏!他信息来源也很广阔,几年前,其实美国政府其实已经开始桐树实验性种植,因为美国驻汉口领事韦格士,已经向着美国国内寄了很多次的桐树种子。 美国人已经开始了桐树的种植,先期试种不算成功。但在进入20世纪下半叶之后,可以说已经开始了自产自足,美国油漆协会在南方的种植园,可以说为美国后期的桐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保障。 而现在,在20世纪上半叶,从清国进口桐油,成了世界各国获取桐油的唯一方式,而南方的桐油林早就被当地势力完全瓜分,朱家的势力远在冰城根本没办法插手。 “是的,摩根先生,我们艾隆公司新成立的艾隆桐油公司,往后除了接手清国到美国桐油运输之外,我们自己也打算在美国的南方开辟桐树园,进行桐树的种植。这一部分,其实已经得到美国南方州政府的支持,很多地可以说是他们以及其低廉的价格出售给我们的。”朱传杰说道。 “你们有把握种植桐树吗?”小摩根的眼神中逐渐恢复清明,生物学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前期的失败肯定会出现,而且艾隆公司还把规模搞的这么大。 “摩根先生,中国有句古话,没有金刚钻不拦这瓷器活。论种地,华人可是这个世界上顶尖的农民!”朱传杰说的很有底气。 今年春天,在实验性质的桐树园,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批,往后根据品种,土质,汉耀商会搜罗的桐树种植好手将会奔赴南方的土地上进行指导,美国地广人稀,地不值钱,值钱的是人。 但是华人在美国根本不受重视,这些人听闻艾隆公司招人,已经开始大批的朝着南方的桐树园移动。 小摩根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已经种植成功了?” “活是活了,但是往后还说不准,不过摩根先生也是知道的,我们选择种植的地方纬度都与清国桐树生长的地区差不多,没道理活不下来,也没道理不能出产桐油。” “我需要去你们的桐树实验园实地勘察一下。”小摩根突然说道。 面前的朱传杰是个惯犯,小摩根为了自己投资的保险可是将他查了个底儿掉,橡胶园的事情可以说摩根财团也知道,但是生意就是生意,英国人蠢、日本人蠢也就算了,他摩根,可不蠢。 “可以,我可以叫艾隆公司的副总经理陪同,您知道的先生,我在哥大还有学业。”朱传杰说道,让他去美国南方,这一来一去就得半个月的时间,又得耽误多少课啊。 “好,朱先生,如果真的能种植出来,我们摩根财团不止投资你们的艾隆广播公司,还会投资你们的艾隆桐油公司。” “摩根先生,我可没说要卖桐油公司的股份哦!”朱传杰一下子笑了。 “朱先生,你会满意摩根财团的价码的!”小摩根却是自信的说道。 没人能拒绝此时有着美国拯救者之称的摩根财团,如果有那就是钱给的还不够! 朱传杰和小摩根的第一次试探性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小两口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夏玉书忍不住问道:“传杰,这就是摩根家族的继承人?” “是啊,他就是未来摩根家族的继承人,大哥让我住在这里就是为了和这个人接触,现在看来进展还不错!”朱传杰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说道,喝了点酒,便就有些心头火起。 “他就是摩根先生的儿子啊!”夏玉书喃喃自语,j·p·摩根还真是她来美国在报纸上看到的大人物,正想着,问着身边不断靠近的酒味儿,“传杰,我们还没成亲呢……” 第二天,小摩根就在夏驰的陪同下前往的了南方艾隆公司实验性质的桐树园。 “摩根先生,这就是桐树苗,都是我们从清国带过来的。”到了地方,夏驰就开始给小摩根介绍了起来,桐树苗不高,只有30公分左右,这一路上远渡重洋,可以说当成宝贝照顾着。 小摩根朝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便有植物学的教授上前开始弓着身子勘查起来。 “夏先生,你们在南方的种植园有多大?” 有多大?这个问题算是问住了夏驰,有多大,艾隆公司每周都在向着土地投入资金,可以说每天都有着变化,“摩根先生,这么跟您说吧,往后会有着接近30多万人规模的桐农在这里劳作,基本上那些找不到工作的华人都将在这里定居!” “30多万人啊。”小摩根听到这个数字有些咋舌,这是第一次他觉得人多,艾隆公司可以说真的是投入血本了。 而如果摩根财团投资,那么这钱肯定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过比起寻找矿场,石油这样的事情,清国人好像更是擅长从植物上获取经济利益,小摩根这样想到。 “桐树的回报周期?” “桐树生长需要三年的时间!”夏驰解释说道。 三年,的确不长,比起矿场的回报,桐树的回报会更加持久。 在南方的桐树实验园调研了几天时间之后,小摩根再次朝着纽约赶去,他原先的投资计划,的确要做一些改变了! ------题外话------ 说(shui)客,上学的时候老师这么教我,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说(shuo)客,真难受啊,输入法还给我提示一波。 对了,前面提了一句鲜儿又怀孕了,讨论帖那里征集姓名,感兴趣的老爷可以看看。之前找资料存了章美国人放海底电缆的照片,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汉耀技术援助 冰城的7月是个别离的季节。 谭鲜儿正在审批着今年出国留学的名单,汉耀中学今年将派出113个学生赴美国、欧洲进行学深造。 剩下无意向出国留学或者没有达到留学要求的学生将在汉耀中学所办的汉耀大学堂进行学习,医科,暂时是这里唯一的专业。倒也很符合现状:汉耀需要医生,黑省需要医生,乃至草原也需要医生,未来这些具备基本医学素养的医学生将会在这片土地上发光发热。 “砰砰砰!”鲜儿办公室的敲门声响起。 “理事,这是今年9月份,从夜校脱颖而出的适龄学生名单。”翟敬仁走了进来,递给了谭鲜儿一份一沓文件,里面有着适龄学生的名字和简单的家庭关系。 “我看看!”鲜儿将手头的事儿暂时一合,详细的看了起来。 其实往年来说,汉耀中学的入学人员并不需要鲜儿进行审核,翟敬仁负责就行。 但是天大,地大,婆婆最大,传文娘最近从春城赶了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传文娘的妹妹周魏氏和周采芹。 朱开山现在正带领着他的吉省新军第一、第二镇在吉省剿匪呢。鲜儿第二次怀孕和老朱的带军奔波比起来,孰轻孰重从传文娘的举动就能看出来。 这次回来的传文娘倒没有像上次一样紧紧盯着鲜儿,但在陪同照顾的同时,也要给鲜儿嘱咐了件事情。 就是翟敬仁拿来的名单,谭鲜儿这个汉耀教育负责的理事就想看看,陈寿亭、段鹏(柱子)、周采芹三人满不满足入学条件。 “挺好,暂时这样,等今年中学毕业的事情完了,还是开展下一步的招生宣传工作,汉耀中学的今年的入学名额就暂定为1100人!”鲜儿翻阅着长长的名单,现在已经有着800多人,算是占了9月份汉耀中学的入学的大半。 清一色的汉耀内部夜校培养的人选,但是从社会上吸纳也是今年招生工作的主体。 汉耀在冰城,朱家在黑省到达了这个规模,与社会脱节是完全不可能的了,第一批留学生可以说给汉耀中学打了一次很好的广告,这就导致今年的入学,清廷的官绅阶层不断的借着朱开山开始向着谭鲜儿递话,想入学。 在朱传文与鲜儿、翟敬仁讨论之后,400多人的名额,可以说就是这些清廷官绅阶层的一个名单了,肯定是不够,但是得考试,择优录取。 一个个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名字都在鲜儿的脑子里过了一遍,看到长长的名单上有着三人的名字,鲜儿也是松了一口气。合格就好,就不用她再动用自己的特权了。 汉耀中学今年开始招收社会上生源的同时,也是正式的正规了起来,从一开始的专为汉耀工人子弟、保险队子弟、朱家粮铺子弟招生,也开始变的有了些门槛。 试卷的考核,便是相对公平的一种方式。 人是需要培养的,如果连夜校的识字这一关都过不了,那还真就算不是读书的料子,往后在不断的加强学习中,当个工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知道了,理事,那我去忙了。”翟敬仁见自己上司认同了这一批招生名单,有些不明所以的拿过名单,应承一声,出门开始着手公示了,随后推门而出。 汉耀中学的理事办公室,谭鲜儿在最后核对了一遍出国学生名单。明确了上面的这些人员由汉耀各个厂子和朱开山私人资助的留学资助来源之后,也是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手掌在腹部来回揉搓了一下,这是一种生命被孕育的感觉。 起身站在窗户前,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穿着汉耀中学校服的学生,心里有些满足。 “晚上该给传文哥说参加这一届的汉耀中学毕业典礼了!”鲜儿想到。 …… 汉耀总部 朱传文将楚可求、曲正乾、毛光廷、聂士则四人叫来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楚,这是汉耀美国分部,也就是艾隆公司传来的消息,你们四人传阅一下。”朱传文将手上的文件递给楚可求,他这边先说吧,毕竟事关拖拉机的后续出口。 “总理事,这可是好事儿,我先说说吧!”楚可求将文件仔细的看完,递给了曲正乾,率先说道:“目前汉耀的所有工厂基本上已经完成了电气化改革,工厂的成本说实话也因为用电在不断的增高。 但是产能的提升可以算是弥补了生产成本的提高,预计在明年中,咱们在冰城的发电厂建设好之后,会有着成本压缩。 其中就是这笔拖拉机的采购订单,我们也是在能在明年美国那边春季种植前完成。” “现在拖拉机厂到那个阶段了?”朱传文问道,艾隆桐油公司明年打算从汉耀拖拉机厂下一笔200台的拖拉机,这件事朱传文算是批了。 “最重要的是拖拉机厂的流水线生产图纸已经完成,现在已经开始了建设。” “不错,动作很快!” “主要有着欧洲实验室那些欧洲机械师的帮助,咱们汉耀的柴油机总算是优化定型了。而且组装工厂的大重量履带机也已经设计完毕了。” “汉耀拖拉机厂什么时候能上马?” “今年年底!每年大概有着820辆的产量,没有弄得太大,按照总理事的指示,我们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先以培养工人为主,明年7月技校第一批学生毕业之后。我们会适时按照需求扩大。” “嗯,拖拉机往后的用处很多。工厂建设完成前,你们先期的小规模生产也不要停,柴油也不是问题,俄国人每年从我们采购的枪械,每年都是拿铜矿石和原油换的,现在这个规模远远能弥补我们的使用。 而且今年安德烈那边已经给我说了,西伯利亚这边需要自己保障农作物的供给,未来还有着大批的铜矿石和原油进入。 汉耀拖拉机这次进入美国市场,虽说是我们内部的资源调配,但是艾隆广播公司会开始大规模的宣传,往后还是零件为主的原材料运输,艾隆在旧金山的厂子进行组装,这向着美国的买卖,可比我们卖自行车挣得多多了!”朱传文说道。 至于为什么是零件,而不是整机,这是因为美国的商业税原材料和产品并不是同样的价格。 当然,等拖拉机畅销美国的时候,也是几年后的事情,同款产品竞争,汉耀拖拉机比起美国的霍尔特拖拉机,那就是碾压的水平。 “我也是这么觉得。”楚可求说着,还看了眼聂士则,似乎是在挑衅。意思呢,很明确,看吧,爷的厂子马上要向着外国卖东西了。“对了,总理事,我们物理研所的无线电室打算与美国汉耀分部的艾隆研究室展开深入的合作。这件事情……” “怎么,不愿意?” “那里有不愿意!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艾隆收音机虽然是我们造出来的,但是具体的设计图却是美国那边发过来的,我们现在展开更加的深入的合作,对我们研究所无线电方面的研究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提高。” “是啊,很好的提高!你这边抓紧组织人手,跟着朱帆那边朝着美国运送原材料的货船,派人过去,嘱咐你的研究员,技术要给我全部学到手里。”朱传文再次郑重的说道。 “知道了,总理事,现在与摩根财团开始了合作,我们在美国可也不算是没有根基……”楚可求一脸,将美国视为自家后花园一般指点着江山。 朱传文给四人看的,正是艾隆公司与摩根财团的合作意向。 小摩根怎么说服老摩根不在朱传文考虑的范围内,但是在半个月之后,艾隆公司的的确确与摩根财团正式达成了协议,艾隆公司下属的两个子公司正式出售了4成的股份,换取了摩根财团的投资,往后艾隆广播公司,艾隆桐油公司可以说正式的与摩根财团搭上了联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事儿倒是让朱传文松了口气,至少给艾隆公司在美国找了一个实力强劲的合作伙伴。 广播公司往后总算是能在美国占有一席之地了。 而根据朱传杰这小子的后续计划,盈利颇高的广播公司还会在摩根财团的引荐之下,与美国的各个大学展开合作,模式就是欧洲实验室的模式,算是属于对学术界的资金支持,也算是对美国各个大学的捐款。 艾隆收音机还得不断的研究,更新换代,矿石收音机终究是一个要被时代淘汰的产品。而相关联的无线电研究,那就是为了给汉耀的无线电通讯更好的添砖加瓦,起步不算晚,总能赶上美国人。 “那个,总理事,我这边……”曲正乾看完文件,细细揣摩了一阵,先是和毛光廷说了两句,在见毛光廷点头同意之后,越过他,将将文件递给了聂士则。 这一幕被朱传文看见,不住的说道,“老曲,怎么?看见上面的好事儿忍不住了?” “是有点忍不住……”曲正乾搓着手,目光询问着楚可求,意思是你说完没?见对方点头,迫不及待的问道:“总理事,这上面说的是真的?” “那意思我炮制了一份文件拿你逗乐子呢?” “没有,没有,就是好事儿有点多,一下子没接受过来。” “的确,好事儿是有点多。”朱传文笑着点头,不说未来桐木在世界的广泛种植,但就说现在可以说是清国独有品种,这种向着外国的大规模种植,还真是有点卖国的嫌疑。 朱传文都能想到,康大骗子在美国会怎么样的大书特书这件事情,汉耀的名声会被这位败坏成什么?也在朱传文预估之内,汉耀的几次没理那个保皇协会,可以说两方已经看着对方不顺眼的很。 但是桐树种植的事情,让摩根入股不是没有好处了,显而易见的一点,就是汉耀的钢铁冶炼得到了美国钢铁的全方面扶持。 “鸭山那边的钢铁厂,就按美国最先进的技术标准进行设计建造?”曲正乾搓着手问道。 “嗯,你那个钢铁研究室这次算是派上大用处了,跟着老楚的人这次一并前往美国吧,为期一年,等明年鸭山的铁路一开通,部分人回来主持鸭山钢铁厂的建设,剩下的人在学会美国钢铁的技术之后,也开始陆续回国。 你这边做好人员的轮换,回来一批,派出去一批,等你的人回来的,你心心念念的冶炼研究所,我也给你建设起来。”朱传文说道。 桐油,在未来可以说和美国870个行业都息息相关,而在后世的美国南方油漆协会,可以说在整个美国的生产领域都有着自己发言权。 这一次,小摩根的眼光可以说无比毒辣,矿场、石油这都是不可再生的能源,而桐油,有着艾隆公司的技术,就是一个经久不衰的产业。当然,他也是足够谨慎,艾隆公司那边将技术成本算的很高,等于是拿着5成股份的钱买了4成的未来收益。 但是,这年头就是这样,有着生产资料的人就是牛掰。艾隆公司的实力摩根财团也是看到了,此举能让美国华人在美国发出自己的声音,可以说堪比老摩根拯救美国经济,这可是一个种族的融入。 朱传文觉得,融入并不是一件坏事儿,二十世纪前半叶是个弱肉强食的年代,但是在后来确是个比好的时代。比如冷战期间的前二十年,东西两大阵营不断的体现着自己制度的优越,促进了科技的发展,那时候,可以说真算是科学无国界的典范,后来嘛,不提也罢。 而华人在艾隆公司的带领下融入了,有着发言权了,那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相比起清国桐树种植规模,上千万人的种植,艾隆公司的这点,不值一提,甚至是后面还会出现常凯先生用桐油才能换取的美国援助法案【注1】。 而为了桐树的种植,小摩根拿出的利益可以说更是此时的汉耀所眼馋的,比如真正意义上世界水平的钢铁冶炼技术。 这才是换取艾隆桐油公司入股的实质性利益。 “东家,那可感情好,冶炼研究所这边……” “这样,原油冶炼工厂……老楚,光廷!”朱传文喊着两个人,“原油冶炼工厂往后归老曲这边管吧,你们下去在分工一下。”朱传文再次将手下的分管的事情划分了一下。 “知道了,总理事。”两个人也是立马同意,朱传文是汉耀制造局这艘大船的缔造者,这企业的掌控能力可以说是百分之百,这是每一个公司创始人的能力体现,更别说现在这个原本称之为“东家”这种私有制的时代了。 “嗯,化学研究所那边开始抽调人手,原油提炼这方面俄国人技术和美国人还是有差距,这次一并去美国,给我好好学习一下。往后并入老曲的冶炼研究所。”朱传文又说道。 有着摩根财团的这次支持,汉耀的近代工业可以说又一次在金属冶炼和原油提炼上迈上了一大步。 “总理事,我这边也组织人一同开赴美国?”聂士则这个枪炮研究所的负责人见众人都没说话,尝试性的朝着朱传文问道。 “老聂,人家赴美国都是有着要事,你……”楚可求见聂士则说话,立马开怼。 但是脚上被毛光廷又是狠狠的踩了一下。 朱传文没理两人恩恩怨怨,这两人在自己面前常年不对付,但是论起合作来倒也很愉快。老楚想当年被老聂这货压榨的太惨了,也算是在得志之后,抒发自己年轻时候的不痛快吧。 “哈哈,老聂啊,你这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这次将你们的各个科目的领头人派去看看吧,钢铁的变化最先可还向着你的枪炮厂供应,你们那些在设计图上的枪炮或许有些能有着是实现的可能。”朱传文说道。 枪炮的改进可以说现在还真受制于钢材,但是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新型的钢材,改进的马克沁、改进的克虏伯炮,或许还有少量的半自动的武器也能开始生产了。 “知道了,总理事。”聂士则再次老神在在的坐的板正了起来,没理楚可求这个蹦跳的猴子。 “光廷,你这边化学研究所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朱传文朝着一直没说话的毛光廷问道,“对了,日本安田那边的条件我们放弃,这是谷庵升接下来谈判的筹码!” “知道了,总理事,我转告谷理事。我这边还有个事情,就是化学研究所和汉耀大学堂病理室合作的事情!”毛光廷说道。 “仔细说说,欧洲实验室那边传来消息。大蒜素的提取我们也是开展了实验,后续和医学院那边的病理实验室展开了研究,甚至是小青山牧场那边我们也开始了同步实验。” “说说结果。”朱传文说道。 “就是大蒜,我们今年能不能尝试在关东的土地上收购一下,有条件的开始种植,今年少量的生产一批,提取不算难,但是临床实验效果很好,能在未来用在饲料、食品、医药上。”毛光廷说道。 这可以说是汉耀第一个在医药方面的一个成果了,体现在汉耀医学院建成之后的第一个科研方面的成果。 朱传文对于冰城的卫生健康抓的很严,也促使一些研究开始朝着这个方面促进。 “行,这事儿我签的单子,后续你们和曹德忠的朱家粮铺开始对接,先用在牛、马、羊身上,最后再开始临床实验。”朱传文说道。 “知道了,总理事!”毛光廷建筑这个事情记在心头。 这几件事情说完,朱传文看了看办公室的表,也是拿起衣服和四人一同下楼…… 瓷房子 传文娘正张罗着家中的晚饭,今天周家一家五口会来这里吃完饭,可得好好张罗一下,还有鲜儿的孕期餐,得另外做。 朱传文踩着点儿回到了瓷房子,进门之后,就朝着书房一头扎了过去,还想着给传杰写封信,直接用广播加密给那边发过去。 传文娘早上千叮咛,万嘱咐,让早点回来,导致朱传文并没有时间在办公室完成。 “传文,进门就直接去书房?”传文娘拦住了正要上楼的儿子。 “是啊,娘,还有点儿事儿!” “那等等来人了,你可得赶紧下来,你姨娘一家等等也就过来了。” “知道了!”朱传文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题外话------ 1939年2月18日的“桐油借款”大家感兴趣的可以搜一搜,我就不写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艾隆公司的未来 “传杰吾弟: 见字如面。听说你已然和玉书同居?嗯,看来我的侄子也是指日可待了吧?你的岳丈夏掌柜,我已经让他带着家眷赴美,不日将抵,你们两个就在美国成亲吧! 当然,这也是爹的意思,年轻人干柴烈火,要是你俩在美国真给我弄个侄子出来,两家的面子上可就有些挂不住了。” 朱传文写着写着,自己就先偷笑了起来。夏驰也是,还真把美国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给汇报过来,这事儿,他其实已经批评过夏驰了,夏驰也会当面和朱传杰认个错,弟弟大了,也该有点儿自己的隐私了,这方面信息,要他干什么? 综合计算朱家人能力水平? 人生大事儿安排完了,朱传文握着的钢笔犹豫了下,接着写道: “与摩根的合作你做的不错,往后,与摩根家族处好关系也是你未来的交际重点,有机会还可以向着洛克菲勒,罗斯柴尔德家族靠拢。 生意就是生意,这是美国人的名言。别看摩根财团总是和洛克菲勒财团在相争,但是合作也是不少,两个财团的掌舵人都很聪明,合则两利,争则两害,两家的度把握的很好。 有句话说,相同磁场的人才能互相欣赏和包容,这样的人际交往总能为艾隆公司未来在美的生意带来许多便利,这是我与安德烈交往所得到的经验,可以尝试一下。 另外,招揽华人的事情我以为做的很好,帮助他们改变目前的困境,将会是你这一生最大的成就。” 写到这里,朱传文又另起了一行,嘱咐起了朱传杰: “你之所说,想在纽约建立艾隆大厦,我觉得可以考虑了,后续可以陆续抽调资金进行实施,时间可以拉长,但是得提前布局购买土地,这总好过在日后价格飞涨时着手,就在纽约中央公园一带最好,我很看好纽约的地皮价格。 这是一种新兴的商业模式,我把它称之为房地产。这方面乔洪国可以为你提供人才支持,当然如果是摩天大楼,那就更需要学习你自己的研究了,正好也为汉耀的建设事业培养些人才。 同时,艾隆公司那边也可以组建实验室,对应我们的物理、化学、枪炮和冶炼研究所,基于美国的环境,甚至可以在医学药物、生物研究方面开始着手,冰城会全方位的进行着支持,研究成果进行共享。 传杰,哥哥不说什么为改变人类生活做贡献的空话,但是我俩之所为,至少应当为冰城的后续发展埋下种子。 对了,美国汉耀分部的资金我不会抽取,但是未来可能会在物资方面进行调配。这两年抓紧桐树的种植,争取在第三年看到收益!美国南方的州政府不是已经搭上线了吗?未来尽可能的让当地华人参与地区的管理,发出自己的声音。 谷庵升那边将不断和南方的地方势力进行接触,桐油的出口垄断将会一步步提上日程,毕竟未来美国的桐油使用量将会是世界的80%,这是我根据各个国家的生产总值估算的数据,详细会在夏元璋携带的书信中明确。 有着艾隆桐油公司为主导,你可以尝试建立美国油漆协会,这是艾隆公司,乃至未来的艾隆财团在美国重要的发言权,规则制定者永远是最能赚钱的一批人。 安心在美国发展吧,未来在向着你招手!” 朱传文在最后勉励着弟弟,同时附上了家里父母的近况,更是对鲜儿怀上二胎进行了大书特书像是在激励着什么。 而朱传武那边情况就不用多说了,就目前朱传文得到的消息,兄弟俩隔着大西洋交流并不少。 写完信,朱传文靠在书房的虎皮椅上,有些怅然若失,这是一种弟弟长大了,不需要太依靠自己的感觉,很奇妙。 正想着,书房门轻轻推开,“传文哥!” 鲜儿故意挺着肚子,施施然坐在了朱传文的对面。 “鲜儿,来看看,还有要嘱咐传杰的事情吗?”朱传文看着自己媳妇的样子,没由来笑了一声,现在谁不知道你是瓷房子的重点保护动物呢?起身在媳妇的肩头捏着,鲜儿这才收敛了自己的架势。 起身的过程中,朱传文也将刚刚写好的信件拿到了鲜儿的面前。 鲜儿眯着眼睛享受着丈夫的服侍,一边也看着信,对于其中的有些东西,她其实有些看不懂,但是也没问,家里的事情男人们操持着就好。但对于小叔子的人生大事,表现出一种关心态度,这才是她关注的重点:“传文哥,传杰和玉书要在美国成亲吗?” “是啊,传杰那边一来一回很耽误时间,汉耀美国分部的事情还得他在美国盯着我才放心。我和爹商量了一下,不如让夏元璋去一趟美国,主持两人成家。爹现在是官身实在不好去美国……” “那娘这边呢?”鲜儿问道。 “娘这边我也问了,她本来是想去美国的,但是时间周期太长,回来估计你肚子里的老二都出生了,也就让夏夫人,也就是传杰的丈母娘代劳,先在美国呆一段时间。”朱传文说道。 同样,夏元璋在美国主持两人的成亲之后,也会在艾隆公司待一段时间,目的就是为了将艾隆公司的财务整顿一下,弄的和汉耀的模式差不多,即使摩根财团注资,他们那边也仅仅有着监管的任务,艾隆公司的日常运作,都在朱传文手里掌控着。 而这次艾隆公司得到摩根财团的注资,腾飞之后,算是汉耀首次从总部向着美国分部派往高层人员,进行着督导。 朱传文说的很清楚,钱,冰城不需要。技术、物资、人才培养才是建立艾隆公司的目的所在,一战之后可是有着不少欧洲的学者前往美国。 此时的美国,可以说依托着欧洲良好的关系才在逐渐的走上世界第一的宝座,这段时间在美国投资可以说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不错夏元璋最多在美国呆两年的时间,不是朱传文不放心,而是老夏自己也说了,夏老爷子经不起远渡重洋的折腾。老父亲还在,父母不远游的思想肯定贯彻在老夏的心里。这两年朱传文这边还得帮忙操心夏老爷子的身体,人生七十古来稀,有些事儿还真是说不准。 “那就行,我也没什么嘱咐的。”鲜儿将信还给了自己男人。 “好,那我就让赵东将信发过去。”朱传文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电话,让赵东再来瓷房子跑一趟。 信的原件,乃至传文娘的嘱托将会一并交由夏元璋带去纽约。 这件事情办完了,鲜儿又说了这次汉耀中学学生毕业向着欧洲和美国求学的事情。 “我会出席的,放心吧鲜儿,每一次学生的出师动员大会,我肯定会给他们涨涨精神!”朱传文保证着,就听见楼下有些嘈杂,心知是周家姨夫一家到了,牵着媳妇的手,就朝着楼下走去。 “姨夫!”朱传文拱着手向着刚进门,正提着大包小包的周常青问候道。 “总理事!”周常青现在倒是很客气,在冰城的汉耀染坊带了快3个月,才算是摸清朱家在冰城的地位。好家伙,朱家,妥妥的朱半城啊,但要是说朱家为富不仁也就罢了。 偏偏朱家走的是将利益分出去的路子,在冰城,朱家一声令下,那就是所有既得益群体的遥相呼应。 “姨夫,在家就不必如此了。”朱传文笑着将周常青拉到了饭桌上。 这一刻,周常青脑子里浮现的,是圣人之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冰城妥妥的大同!当然,说的不是山西。 坐在椅子上的周常青看着朱家的佣人们在不断的上菜,没忍住问了一句:“传文,听说汉耀中学今年招生了?” “姨夫,寿亭,柱子,采芹三人都通过了,9月1号的时候可以去汉耀中学报名了。”鲜儿一边忙活着上菜,一边接过话茬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周常青心里好像放下一块石头,便稳稳的坐着。 “对了,寿亭想好以后朝着什么方向努力了吗?”朱传文看着正帮忙端着菜,机灵的陈寿亭不由的问了一句,这小子可得重点培养着。 “传文大哥,还没想好呢,但往后,我肯定认真学习。”陈寿亭的回答中规中矩,以前他就想把周家的通和染坊发扬光大。但是现在,他还真有点乱,他的世界好像一下子被打开了。 在周村城,眼界只有这临淄那么大的地方,但是来了冰城之后,却一下子放眼了世界。世界很大,他却很渺小,有些不知所措。 “不着急,在学校多和学长们交流,多参加学校活动,慢慢就找到方向了!”朱传文一眼就看出了少年人此时的迷茫。他知道,这小子的经商天赋很强,可以称的上是鬼才,可能是源自于儿时的不幸,天赋就是天赋,这是谁也学不来的。 还有着两年的时间,也足够陈寿亭找到自己的方向,到了汉耀中学的三年级,就该朝着朝着定下方向努力了。 朱传文从来不信什么快乐教育,小孩子心智都没发育全,快乐等同于玩乐,而目前汉耀中学水平也是没法做到寓教于乐。都是高压式的,也是因为冰城的发展,汉耀发展真的算是缺乏人才。 朱传文相信,这样的教育方式并不会抹杀孩子的天赋,真正有天赋的是在适应社会,而如果被轻易抹杀就不叫天赋了。 “柱子呢?有什么想法?”朱传文转而朝着脸上看着有些憨厚的段鹏问道。 “传文大哥,我想加入保险队,往后想念军校!”相比于还在思考的陈寿亭,他的目标简单的多,从在冰城见了一次冰城支队训练之后,就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这倒是不错!”朱传文笑着点头。“采芹呢?” “我,我还没想好,传文大哥,但是和六子哥一样,我会努力学习的!”周采芹说话有些怯懦懦的,朱传文带着的气场着实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好了!问东问西个没完!”传文娘见自己儿子吓到了自己这个外甥女儿,赶忙打断了朱传文的问询,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着晚饭。 朱传文也是发挥着自己口才、见识让气氛不断的融洽起来。 而周常青,从知道三个孩子进入了汉耀中学,便就没了什么心事儿,放开的与朱传文这个媳妇的外甥碰着杯,心情可比在周村城好很多。这次来瓷房子,除了媳妇来看姐姐,打听有没有入校便是他的目的之一。 冰城的七月就在朱传文组织着汉耀中学的小老虎们誓师离开结束,而随着与安德烈的通信,朱传文知道,巴尔干半岛那边,也开始不消停起来,其中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沙俄帝国外交大臣的更换了。 从一个温和派的外交大臣改为一个执行尼古拉二世命令外交大臣,这在此时,其实并不可选。 圣彼得堡 此时的尼古拉二世心情并不好。欧洲局势,不,简单说应该是沙俄与奥匈帝国,与奥斯曼帝国的关系这两年并不好。当然,还有着他后宫的一堆烂事儿,可以说,他的心情是诸多的问题导致的。 而这个沙俄的皇帝陛下,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也算是人物吧。 “伊兹沃利斯基,说说这次和日本人的会谈吧!”尼古拉二世将自己外交官大臣叫到了自己的会议室,询问起这两天的俄日再次谈判。 原本,在冰城那次与日本已故高层伊藤博文的对话,可以说,已经定下了俄日未来交往的基础。 可是清国与日本的摩擦,导致日本大本营再次下令,让日本驻沙俄大使本野一郎,再次开启了一波与沙俄的利益明确。 “陛下,日本大使不过是再次强调了远东地区的主导而已,主要是确保满洲铁路的中立,避免英国、美国等多方势力再次牵连其中,而对我们的利益有所损害。”伊兹沃利斯基小心的回复道,他是个保守主义者,也是个外交的温和派。 这种人其实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在帝国发生危机的时候四处裱糊,但是从今天尼古拉二世见他,他就预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知道了,远东这样也正好。”尼古拉二世淡淡的点头,和东洋那帮人,他是真没什么要谈的。再说现在沙俄的重心改变了,西边才是重点,远东?自给自足最好不过。 伊兹沃利斯基看着尼古拉二世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感觉要应验了。 “伊兹沃利斯基,这几年犯了不少的错吧?”尼古拉二世缓缓开口。 完了,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伊兹沃利斯基心里暗暗叫道,额头上的虚汗开始直冒,这位皇帝陛下可以说是出了名的难伺候。 “先来说说这几年帝国情况,俄日战争之后,帝国差一点到了奔溃的边缘!”尼古拉二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的确,从1905年至1906年期间,沙俄帝国确实几乎处于一个快要覆灭的边缘:市民成了争取权利的阶级,几乎没有体现出为所谓沙俄帝国的忠诚,军队的忠诚也有点可疑。几次杜马重组、解散都是由于尼古拉二世的的让步太小,让整个国家都有着一种对沙皇怀疑的态度。 草草结束远东的战争,抽调远东忠于自己的将领和兵力,任用安德烈的父亲担任陆军大臣,这才算是稳定住沙俄的局势。 而此时,一个能斡旋欧洲局势的外交大臣显得至关重要。 一群矮子之中,尼古拉二世选择了伊兹沃利斯基。 如果说头两年,伊兹沃利斯基做的还真可以,但是,现在尼古拉二世不满了,打算改变在欧洲的态势。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巴尔干端倪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 具体怎么改变态势,尼古拉二世还在琢磨,但是这却不妨碍他朝着手下问询。 “尹兹沃利斯基,这次让你重新担任外交大臣,日本的事情办的我还算满意……” “陛下满意就好!”尹兹沃利斯基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也是逐渐踏实了下来。 “但是……” 尼古拉二世的话,一下子又让尹兹沃利斯基的心提到嗓子眼。 “说说目前巴尔干半岛的事情吧,这也是你捅的篓子。”尼古拉二世故作轻松的说道。 巴尔干半岛,现在算是沙俄西部的重点了,主要其实牵扯着两个问题,一是土耳其海峡的出海口,二就是沙俄搞出来,又没搞成的泛斯拉夫民族主义圈子。 “陛下,目前我觉得,还是以温和的态度处理巴尔干半岛局势比较好,帝国太需要土耳其海峡的便利了,现在也算是维持着稳定的局势。”尹兹沃利斯基自顾自说着,但是没发现尼古拉二世眼神中一闪而逝的不喜,但是也没打断温和派的发言,直至说完。 “你的意思维持现状?” 沙俄帝国在此时与奥匈帝国、德意志帝国、奥斯曼帝国都接壤。 日俄战争失利之后,尼古拉二世果断的收缩兵力,双头鹰虽然东西相顾,但是沙俄帝国在此时却没能力东西相顾了。重西而放东,是现在沙俄帝国的重点策略。 “是的陛下,土耳其海峡第帝国出口咽喉的要地,现在这个局面,帝国的黑海舰队说畅行无阻可能有点困难。但是我依旧在努力,争取说服英国、法国。”尹兹沃利斯基的话好似保证。 争取说服?尼古拉二世的眼皮抬了抬,刚才的不满继续加重。现在实际控制土耳其海峡的,是被他认为是个二流国家的奥斯曼帝国,但就是这个二流国家,抱着英国人、法国人的大腿,遏制着帝国的海军影响力。 如果这个二流国家脑子一抽,封锁住土耳其海峡这个黑海最为方便的出海口,失去了黑海舰队影响力的沙俄,在他心中哪里还称得上是帝国呢?被欺负的帝国? “多久?” “陛下,这可能还需要时间……” “看来,你捅的篓子你还是收不了尾啊!”尼古拉二世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尹兹沃利斯基不免再次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这位沙俄帝国的皇帝陛下第二次提“篓子”这个词儿。对于自己犯下的错误,他已经得到了惩罚,再说了这是几年前皇帝决定的事情。 沙俄目前的官员分为保守派和宫廷派,作为外交大臣,只对皇帝本人负责,明明是妥妥的宫廷派选手。 但这样的选手,明显是按照沙俄皇帝本人的议员在更换。说尹兹沃利斯基再次担任沙俄的外交大臣的意思,便是他从1906年接任之后,中间还当了段儿时间的驻法国大使,算是为他捅下的篓子赎罪。 事情发生在1908年,尹兹沃利斯基弄了一次密室外交。说实在的,这次,其实是奥匈帝国摆了沙俄帝国一道。 因为当时的确是个机会,一个确立沙俄帝国在土耳其海峡权利的机会:1908年,实际控制土耳其海峡的奥斯曼帝国出现了变故,帝国元首阿卜杜勒-哈米德苏丹刚被国内推翻,属于一个奥斯曼帝国发不上力的阶段。 沙俄帝国瞅准机会,加速了与奥匈帝国的洽谈。 三家围绕着黑海、地中海、巴尔干半岛其实颇有些中国历史上三国的味道,巴尔干半岛好比荆州,土耳其海峡恰似赤壁。 这场暗地里阴戳戳进行的欧洲版“赤壁之战”最后谁受益最大呢。 魏国代表沙俄帝国出力最大,损失最大。 蜀国代表奥匈帝国四两拨千斤,先下一城。 而吴国代表奥斯曼帝国,就是喊着老铁666,永久的失去了“荆州”,也就是巴尔干半岛西进的机会。 这场暗地里的战斗发生在1908年9月16日,尹兹沃利斯基与奥匈帝国的外交大臣艾伦塔尔进行了一场会晤。 目的呢,是为了让沙俄帝国获取在土耳其海峡的通行问题上的特权地位,沙俄外交大臣尹兹沃利斯在密室洽谈中承:诺支持奥匈帝国将其监管的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地区纳入版图,此时的在巴尔干半岛的波黑地区,实际上已经被奥匈帝国实际控制。 就缺乏个国际认同。 奥匈帝国杰出的皇储,弗朗茨斐迪南大公,正在国内呼吁将奥匈帝国由奥地利、匈牙利组成的二元帝国扩展为由奥地利、匈牙利与南斯拉夫组成的三元帝国。 尹兹沃利斯基其实也不傻,为什么用密室外交,其实目的就是为了缓解国内的泛斯拉夫主义者的情绪。泛斯拉夫主义,是沙俄弄出来持续西进,攻城略地的指导思想,其实也可以说是之后红色帝国为什么在一时间有着各个国家加盟的重要因素。 可以说这一为了经济,牺牲指导思想的作为,是在出卖这沙俄帝国国内一些人的利益,但是为了土耳其海峡,沙俄拼了! 但这原本只是提议,往后还有尹兹沃利斯基寻求英、法、德的支持,来完成他伟大的外交妥协的后续动作。 不过刚刚结束会谈的尹兹沃利斯基才到法国开始行动,奥斯曼帝国背后的英国人已然知道了这件事情:三天内奥匈帝国会吞并波黑。是英国人得到的消息。 奥匈帝国这一手就是四两拨千斤了,直接导致当时的欧洲掀起轩然大波,因为奥匈帝国真的在朝着三元帝国的情况发展,一个亲德的帝国崛起,是英、法不愿意看到的。 英国发火了倒也不要紧,沙俄帝国国内更是掀起一阵谩骂的浪潮,舆论指责尹兹沃利斯基出卖斯拉夫人的利益。 而这一切的背后,便是尼古拉二世在指挥,锅是实实在在扣在了尹兹沃利斯基头上,被踢去法国当了一段时间的大使才算是调任回了俄国,再次任外交大臣。 此时,尼古拉二世两次提到这个事情,显然,这是要坐实是尹兹沃利斯基的失误,与沙皇本人毫无关系的动作了。 尹兹沃利斯基有口难言…… “陛下!” “说说以后的应对吧。”奥匈帝国的确是吞并了波黑,开始了他们三元帝国的建设,并与俄国正式的出兵对峙起来,这个时间刚好是俄国陆军大臣从汉耀购买每年10万支枪械的时间。 “往后,往后……”尹兹沃利斯基犹豫着,他刚刚都说了,还是得温和的应对,而这位皇帝陛下并不满意,那我还说些什么呢? 目前,英美关系的升温导致了盎格鲁-萨克逊人种的联合。 德奥的盟友,标志着日耳曼民族的联合。虽然奥匈帝国是个多民族国家,但是日耳曼民族是主导。 那么斯拉夫民族呢?也得联合啊! 这是沙俄内部,尼古拉二世坐视泛斯拉夫圈子形成的原因所在。 他现在就想听听,这位在沙俄帝国内被誉为温和派外交的尹兹沃利斯基有没有什么成熟的建议,来挽回自己国家的这个指导思想,但是眼下看来,没有! “好了,既然没有其他的想法,回头,着手准备吧!” 尹兹沃利斯基有些发愣的看着尼古拉二世,果然,不祥的预感最终还是应验了,着手准备什么呢,卸任呗。 随着新任沙俄外交大臣萨松诺夫上任,英、法对于奥匈帝国吞并波黑地区的不满。 沙俄放任小弟塞尔维亚对于自己独立性的不满,这一切因素都在紧张着巴尔干半岛的关系,这个后世被誉为火药桶的地区,开始不断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着。 为什么英、法不同意,俄国就捏着鼻子认下了泛斯拉夫圈子被破坏了呢? 虽然表面上英、法、俄这几年走的近,但是暗地里,就像是几个小孩,你反对的我支持,你支持的我反对,总之,波黑地区沙俄没法扩充进自己的领土,那么恶心一下英、法支持的奥斯曼帝国也是可以的。 这倒是苦了塞尔维亚,一直视沙俄为自己保护神的小弟,开始自己走上了反抗的道路…… 冰城 相比与欧洲的局势,朱传文更加关心自己的“家”,日俄在圣彼得堡再次会谈的消息,被安德烈透露了过来,朱传文也仅仅是扫了一眼,他明白安德烈的意思。 “曹叔,齐鲁真的不太平起来了?”1910年8月底,朱传文见到了在齐鲁那边结束了堂皇运人的曹德忠,问起了齐鲁地区的详细情况,大致的事情他知道,但是曹德忠亲身在齐鲁经历了一些。 情报总是冰冷的,但是切实的体验却是带着温度的。 “总教导,齐鲁现在正是乱,我走的时候,曲诗文正带领数万农民暴动,猎人那边也是在反馈,说是来州城遭到了进攻。” “最后还是没打下来啊。”朱传文略有点遗憾的说道。 这个曲诗文年逾六旬,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老当益壮了。 “齐鲁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朱传文又问道。 “兵灾一起,带着之前的寒灾,不想离开故土的齐鲁人这次算是遭了灾。” “哎~”朱传文也是感慨一声,物产丰裕的齐鲁大地被清廷玩成这样可以说是清廷气数已尽了,但是苦了这个时代的农户们。“曹叔,你这边还是关注着,猎人已经开始了牵引,水路明显是走不了了,陆路尽量得绕圈从包头走,小青山那边也还不错,往后乌兰婶子那边的牧场、农场就开始逐步的扩充吧。” “知道了,总理事。” “对了,让猎人那边帮着曲诗文一些,可以说他们就是拿着人命在往上填!” “总理事,让猎人走私一些武器?”曹德忠突然眼睛有些发亮。 “太显眼了,看看能不能救一命吧!齐鲁的新军出动了,北洋军也紧随其后,失败是必然的。”朱传文下着定义。 曹德忠没再说话,从济南府出来的时候,齐鲁的新军已经开拔,齐鲁是袁世凯的经营的几个地方之一,这里的新军可以说师承北洋一系,战斗力也是不弱。 的确,面对拿着农具抗争的农民起义来说,往后的战斗真是摧枯拉朽一般,此时行进缓慢,没有参与战斗,就是在为着袁世凯争复出的筹码,一场太平天国,可以说已经让清廷的统治者们吓破了胆,不敢再放任农民起义了。 “对了,曹叔,我这边还接到徐世昌的电报!你看看。”朱传文说着从桌子上拿出了一份电报交给了曹德忠。 曹德忠看着电报上的文字,手臂上的青筋卓然暴起。但在朱传文面前还是尽量克制着。 “总教导,粮铺没钱啊,今年我们安置了上百万的齐鲁农户,粮铺前两年的存粮,今年的一部分收成都要搭进去。”曹德忠一下子哭诉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朝着朱传文说自己穷。 “德忠叔,不是让你们粮铺出钱,我是想让你把这个事情给咱们农户的人宣贯下去,让他们看看惺惺念念的朝廷是怎样的做派!”朱传文眼中也好似要喷火一般。 他娘的,清廷有时候真是不干人事儿。 今年8月初东京发水灾了,干清国什么事儿?想借着徐世昌的关系来汉耀制造局化缘?想的美! 也还好徐世昌没出面,就是出面了,这面子也绝对不给。 晚清有一个很怪的现象,即使自己已经沦为了殖民地,即使自己的身上爬满了吸血虫,依旧是保持着自己的“天朝上国”风范。 “国际情怀,上国风范”八个字儿足矣讽刺清廷的统治者们,1905年至1910年里,晚清政府还先后对菲律宾、美国等受灾国家支援钱粮。其中最可气的是《马关条约》之后,赔款就高达二亿三千万两白银。 但即使如此窘境,依旧在日本发生水灾时支援了十万两白银,六十万石粮食。 这钱从哪里来?说是皇家内库,其实还不是搜刮上来的? 如果今年齐鲁遭灾免农税,还能有着这样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吗? 嘿,tui! “这样就好办多了。”曹德忠明显松了口气,但是转而有担心的问道:“总教导,那徐大人那边?” “徐世昌那边没自己出面,就说他还是要点脸的,这是他的手下,邮传部左侍郎汪大燮发来的电文,我给回绝了。我们回绝了,沪上的轮船招商局也给回绝了,说实话,现在拎得清的人还真是活跃在商界的那些实业家门。”朱传文略有感慨,这些人,才是这个时代朱传文看重的人物。 “总教导,那我就回去了?”曹德忠看朱传文没事儿,uu看书尝试性的问道。 “回吧曹叔,这一趟你辛苦了,眼看这收获的季节也要到了,等粮食归仓,我好好给你庆功。” 隔了几天 朱传文表情阴沉的回到了瓷房子。 “传文哥,吃饭了!”鲜儿呼喊着朱传文。 “不吃!”朱传文的口气有些生硬。 “怎么?谁惹我们冰城的朱先生生气了?”鲜儿也是好脾气,这样子朱传文可不多见,往往这种生气,伴随着的都是清廷的一些坏消息。 “不想吃!”朱传文的话还是有些硬邦邦的,但是手腕活动着,一份报纸就像是自动升降机一样,缓缓的升了起来。 鲜儿白了朱传文一样,拿起报纸,报纸是今天的,1910年8月24日。 头版头条便是――【日本水灾,朝廷发币10万元助赈】 再仔细一看,邮传部左侍郎汪大燮改任清国驻日公使,携款10万日元援助日本,彰显大清国威,体现了清国世界强国的责任。 狗屁!鲜儿都没忍住骂了一句,眼睛骨碌碌一转,“传文哥,爹不是在吉省剿匪呢吗?” “恩!” “吉省不是有着很多日本人的走狗吗?” “恩?”朱传文的音调高了起来。 “让爹那边把他们收拾了,这些钱不就回来了。还有黑龙会、日本浪人,他们在吉省总得吃东西吧,让汉耀商行把东西卖的贵贵的,这些钱……”鲜儿笑嘻嘻说道。 说着还轻轻的附身,架在了朱传文的胳肢窝,显然要把朱传文拉上饭桌。 这一次,朱传文没在使力气,而是半推半就的朝着餐桌走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南洋劝业会(已修订)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 金陵城,丁家桥 从六月份开始这里便是人山人海,仔细一瞧,来往的人各个身着绫罗,往来更无“补丁”。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清末,更是各种事儿层出不穷,除了齐鲁的动乱,徽、湘两省遭受暴雨这样需要“修船”的事情。正面的。积极的事儿也是在发生着。 1910年6月5日,在清廷内部高层几次犹豫之后,历经波折的南洋劝业会正式在金陵城开幕。到如今的9月,汉耀,正式在南洋劝业会上搭上了谷庵升最为迫切的一条线儿…… 清廷的工商业博览会为什么加上“南洋”二字呢? 那是因为如今的清廷有着北洋、南洋大臣的官衔,都是商贸大臣意思,这次的南洋劝业会本是一个商业博览会,但是有着南洋大臣,也就是时任两江总督端方的参与,正式冠以“南洋”之名。 黑省分馆 “庵升,看来往后张裕酒在关东的销售,还得看你们汉耀商会啊。”一个年近70,但是健朗的不像话的老人穿着一身清廷的官服,正坐在黑省展览馆二层的接待室中,与谷庵升说着话。 头顶的红色顶戴花翎在9月的金陵有些捂脑袋,老人将顶戴取下,递给了身旁的仆人。这个清廷官员,顶戴取下,能看见这个清廷官员并没有辫子。 “张大人,张裕酒在关东的销售可以放心的交给我们,甚至,我们的货轮可以直接抵达烟台去接收货物。”谷庵升微微躬身说道,这个老人他还真得客气一些。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振勋,正儿八经的清廷官员,曾经三次受到光绪皇帝召见。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张裕酒的创始人和此次南洋创业会的提议者。 在烟台的张裕酒庄,也仅仅是这个老人的一部分产业而已。在南洋,响当当的张氏商行才是这个人主要产业和资金来源。张氏商行在南洋涉足种植业、药材业、采锡业、船运业等等,生意更是做到了后世的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越南、菲律宾等地。 而张振勋,正式此时南洋华人圈举足轻重的人物,几年前还可以说是东南亚首富。个人资产高达7000万两白银,堪比清廷这几年的一年税收。 当然,这也仅仅是猎人收集到的,几年前的数据。从1896年开始,张振勋着力进军酒业,在烟台地区全力种植葡萄,酿造红酒,可以说这几年让这位首富的重心全部放在了清国内。 1908年,筹备了10余年的张裕酒庄正式开始了对外销售…… 张振勋有意在清国酒业闯出一份属于国人红酒第一人的名头,而汉耀,却是有心在南洋建立一个交易通道,两人一拍即合。 “那就感谢谷先生了!南洋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汉耀商行在南洋的发展,我们张氏商行可以提供一些帮助,甚至后续橡胶、药材、水稻、矿产等我们也可以展开深入的合作”张振勋也是抛出了自己的筹码。 这年头的清国工商业互相帮助很常见,大环境在这儿,洋行不断的在清国的土地上攻城略地,一个完美的外部势力,促使着同样皮肤的人种在团结。 而对于冰城这关东逐渐兴起的工业重心,张振勋更是眼馋,工人的购买力在关东可以说是叫得上号的,红酒本就不是奢侈品,一个欧洲人多的冰城,能预见是个很好打开市场的地方。而且冰城西与沙俄,乃至欧洲;东与朝鲜,乃至日本,美国都是有着生意。 进军关东,是他张裕酒打响名号的一个重要契机。 两个人各有各的算盘,谷庵升一边为自己找了个顶级的合作伙伴庆幸,一边也说了未来汉耀商行在南洋的发展:“张大人,不过我们汉耀在南洋的商行,应该会挂着美国艾隆公司的牌子!” “怎么?汉耀的牌子不要了?”张振勋有些诧异,艾隆公司现在也就是个美国的新兴公司,名头还没传到他的耳朵里,但是汉耀的牌子如今可以说是响当当。作为一个有着卓越目光,想打造品牌的张振勋来说,抛弃汉耀的名头,那就是有点不能理解的了。 谷庵升苦笑起来说道:“我们和日本人有些摩擦,这两年日本借着我们的南方大岛为跳板,南洋日本人也很活跃!北洋舰队覆灭之后我们没有海权,多做些防范也是必须的,而我们和美国的艾隆公司有着合作的关系,往后还有艾隆公司的运输商队往来于南洋-沪上-旧金山,也是方便的很。” 老谷并没有说艾隆公司实际是汉耀的美国分部,但是美国公司在南洋,尤其是英国人目前当家做主的南洋,还是很吃的开的,未来艾隆公司在美国造成影响力的时候,再有着摩根财团,可以说又将是汉耀商行在南洋的另一层保护色。 张振勋听到这里也是默默的点了下头,叹了口气:“听说了!不过,这次你们关东的事儿很是振奋人心!但也比较危急,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其实和袁大人已经商讨了,如果真的发生变局,我们张氏商行义不容辞!” 张振勋在齐鲁的地界上做生意可以说和袁世凯有着很深的私交,而和盛宣怀、徐世昌更是如此,商人嘛,左右逢源是本事。这话说的虽然有些马后炮,但是事实上,他也的确这样想过,他是个极为爱国的人。 从一个小学徒成长为南洋华侨界举足轻重的人物的,张振勋在他的张氏商行发迹之后,就是当地的荷兰殖民者也不敢小看他。每到一地,当地的行政当局都鸣礼炮表示欢迎。同时荷兰政府还准备授予他官职,但他婉言谢绝了。他对朋友说:“我是中国人,应该为祖国出力,怎么能去当外国的官员呢!” 所以前往京城,用捐银20万两打开了自己大门,三次被光绪召见,光绪请教过他一些富国的事情。南洋劝业会,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提倡起来,可以说取材自50多年前第一届英国举办的万国博览会的成功。 “感谢张大人!”谷庵升看张振勋这话也不像是作伪,也是真心实意的感谢道。 “也还好现在没事儿了,不过听说你们和日本人的关系缓和了?” “缓和了些。”谷庵升说道,但脸上写满了不愿深谈的意思。 张振勋也是个人精,转而改变口风,称赞起了这这次清国工商业盛会:“没想到这次南洋劝业大会搞的如此盛大!”语气中略有感慨。 这次,可以说是清国工商业的一次盛会,但也十分曲折,从1908年提议,到1910年举办,清廷高层也是不断的讨论,原本一些“从小、从精”,预算为50万银元,但是在清国各个实业家的提倡下,目前仅仅这些工商业巨头们投入的银钱就有着150万银元之巨,更别说还没来得及计算的,产生的订单金额了。 单说展区,金陵城举办的南洋劝业会会场共设了34个展区,分为省馆、专业馆两大类。 省馆中包括关东三省、直隶等有着工业实力的省,还有着南洋馆又名暨南馆。 而专业馆,有着工艺、农业、机械、通运、教育、卫生、美术、武备等分馆。 清国工商业在这一次,出现了清廷两百年未有的一次集体亮相。 略作感慨之后,张振勋利索的起身,谷庵升也起身跟随,在大量使用了钢结构和玻璃的黑省展览馆转悠起来。黑省省馆可以说这次独树一帜,但是这种类似于汉耀直营店的风格便就吸引了不少人慕名而来。 “这就是你们汉耀生产的蒸汽动力主机?”张振勋指着放在中心的展览的汉耀多功能动力主机问道。 称之为“汉耀造”的一系列工业制品,在这次南洋劝业会上狠狠的出了一次风头。 冰城汉耀逐渐淘汰的蒸汽动力主机,新兴产品自行车,三轮车,味精,大蒜素等等,收获了总价值900多万元银元的订单,可以称之为汉耀商行历史上的一次巨大胜利。这才惊动了张振勋,在前往查看后,心底里琢磨起了与汉耀加深合作的念头。 而且有着徐世昌在京城的斡旋,汉耀制造总局更是有着一系列的军工产品,比如汉耀版莫辛纳甘,驳壳枪等进入了武备分管展览,斩获100多万银元的订单。 等这一批文件传入冰城,冰城的工厂就该真正的全力开工了。 “是啊,张大人,这就是汉耀的蒸汽动力主机,今年之后,那些下了订单的商人会在东南沿海一代开办工业厂子,纺纱,面粉厂等都会用我们这款机器。”谷庵升说的有些自得。 “不错,我原先也仅仅是听说过汉耀的名头,没想到你们如今的实力如此强劲。”张振勋点评着。 可以说汉耀的崛起,切实的满足了目前国人对国货的需求,打着国货的名头,汉耀在工业制造上可以说一直在攻城略地。 “张大人在烟台的制酒工厂,未来也可以交给我们汉耀的铁器厂维护。未来,我们与美国钢铁已经达成了协议,钢铁的质量您可以放心,保证零件的维护和您工厂的欧洲机器没什么不同。”谷庵升打蛇随棍上。 这件事儿是朱传文授意的,作为与汉耀合作的顶级商行待遇,轮船招商局为什么会帮谷庵升,正是由于很多零件交由了汉耀制造局制作。 而张振勋的张氏商行,则是第二家得到这样待遇的大型企业。 “哦!那还真是谢谢了,你们的东家也是,南洋劝业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说来亲自看看。”张振勋心情大好,他工厂也有很多万国牌器械,每年维修起来很是麻烦,不说从欧洲买零件耗费的时间,单是再被洋人宰一刀就很让人恼火。 “我们东家走不开啊……”谷庵升暗指之前与日本的冲突,“不过,有我也是一样,张大人,不妨未来去关东看看,您在烟台倒也不远。” “会去的,会去的。”张振勋嘴上呢喃着。“那么,谷先生,请留步吧,你看外面被拦住的那些想进来参观的商人,我总在这里可是让你们汉耀少了很多的生意。”说着,张振勋便接过下人手中的顶戴,重新戴上向着外面走去。 时至傍晚,谷庵升在黑省展览馆的办公室被敲响。 “谷理事,船越先生来了!” “请进来!”谷庵升说道,随后又是合上了正在向着冰城起草的文件,“算了,你锁好门,正好我也去外面转转,忙了快3个月了,这会场我还没仔细看过呢!锁好门,晚上让安保来这里值班。” 猎人独立于汉耀商行,但是又融入着汉耀商行,安保便是由王可仁和谷庵升商定的与冰城模式相同的保护方法。 “船越叔叔,怎么从沪上赶过来?和霍师傅比完武了?”谷庵升从楼下上来,朝着展厅中正东张西望的船越文夫问道。 “哎,别提了,霍师傅说是病了,我应该以来沪上就去送上拜帖的!”船越文夫一身的日本人装扮,这在南洋劝业会倒也不稀奇,这次清国工商业的盛会可以说直接让整个东亚都热闹了起来,几千年的亚洲中心,可不是闹着玩的。 反正除了身上打着补丁的平民,南洋劝业会上倒是什么人都有,日本人最多。 “病了?”谷庵升有些惊讶的问道,他口中的霍师傅正是霍元甲,去年霍元甲创立了武体操会,在武术界一时风头无两,而在沪上的谷庵升因为与陈真在日本的一面之缘,也是拜访过霍元甲。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劝业会正门走去。 “是啊,病了!安田的事儿处理完了,我就拿着你给我的拜帖去了精武体操会,面都没见到,就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南洋劝业会”正门,五个斗方大字由彩灯点缀而成。 谷庵升从口袋中分出20个铜板,在这里可以达成一段小火车,uu看书游览整个劝业会展区,不贵一人10铜板。 坐在车上,谷庵升不住的开始埋怨起了船越文夫,霍元甲病的事儿他就算是一听而过了:“船越叔叔,您真的是,掺和安田和我们的生意干什么呀……”话带着点埋怨,实际上,即使安田取消了味精订单,这次他老谷也不慌。 谷庵升做生意是夏元璋教的,但是却深深的受朱传文影响。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担任汉耀轻工业理事和汉耀商会会长的他早就发现了汉耀出口的这种不合理,外贸,这个词儿现在可能还没出现,但是在他心里。这种对外的出口贸易,将所有销售渠道全部依托安田的销售模式,一旦出现问题,那对汉耀的健康发展来说,将是一次巨大的挫败。 如今借着清廷筹备两年的博览会,南洋借着橡胶资金的布局,正好打通这个销售渠道,为汉耀的多变化舔砖加瓦。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遇到鲁迅(已修改)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 8月中,绍兴府中学堂 相比于冰城汉耀中学固定的9月1日开学,暑假有是有,这事儿得感谢袁世凯。但是,此时的山海关内的中学堂开学时间并不一定,或早或晚,8月中的绍兴中学堂已经开学有几天了,已然一副书声琅琅的样子。 周竖人穿着一身清国传统的马褂长袍,茂盛的平头尤其显眼。走在中学堂之中,不免有着人指指点点。剪辫子,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的鞭子是1903年剪的,比朱传文早。 1903的周竖人,赴日本不到一年,说实话,辫子并不美观,这其实是主要原因。从头做起,他也是东京弘文学院江南班,第一个剪去辫子的留学生。 按照周竖人后来所说,一则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有几位清国的同学厌恶他,二则监督大怒,说要停了他的官费,送回中国去!但其实其中最为辛苦的,是回国担任绍兴府中学堂教员的时间里,没了鞭子虽然没被杀头和逮捕,然而人们异样的眼光却让人很不自在。 就比如刚才…… 但是周竖人他不在乎。 “咚咚咚!” 绍兴中学堂监督的门被敲响。 “树人啊?”来人的声音从里面发出。 “监督大人!”周竖人对着里面正坐着的监督拱手抱拳。 人总得为了生活妥协,这是他现在的收入来源。 “树人,你这是?”绍兴中学堂的监督看着周竖人手中拿着的一叠子报纸问道。 周竖人拿着报纸的手稍稍抬了一下说道:“监督大人,您看看这报纸上的南洋劝业会报道。” “哦?”监督的兴趣明显被提了起来,年轻气盛是每个初入职场的年轻人会犯的毛病,29岁的周竖人此时借着监督的疑惑,比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念着上面的报道: “南洋劝业会,借鉴了英国博览会,美国博览会,比利时博览会、意大利米兰博览会,成功吸引了全国22个行省和14个国家及地区参加展览都纷纷设馆,欧美、东南亚各国等也都前来参展。展品约达百万件,时人称之为“我中国五千年未有之盛举“。” “同时,”周竖人喘了一口气,又拿出其中此时最为有着影响力的报纸,申报。念出了一段其中的评论:“南洋劝业会,若日之东京大坂、美之圣路易、意之米廊,皆以地方为名,而实含内国与世界性质,本会虽名南洋劝业会,实与全国博览会无殊。” “树人,你这意思是?”绍兴府中学堂监督听的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年轻人进来就读报纸的意思。 “监督大人,我想带学生们前往南洋劝业会场看一看。” “这样啊……”绍兴府中学堂监督斟酌着,内心里觉得还是一件好事儿,让学生们出去,张张见识,极好! “监督大人……”周竖人以为监督没同意,有些急躁。 冒失,更是初入职场年轻的人通病。 “过两天该组织秋游了,你带着学生们去吧。”监督的话,倒是让周竖人原本预备的一大堆借口付之东流。 …… “呜呜呜……” 南洋劝业会的小火车拉着小一号的鸣笛,沿着轨道向前走着,正门后是一个喷水池。要说中国人的景观设计,那是历史沉淀得到的,是世界顶尖的,丈余的水珠帘配着灯光,蔚为壮观。 “庵升啊,这件事情……”船越文夫面露难色,解释为汉耀和安田说和的事情。说起起因,汉耀和安田的皮条还是他拉的,但是到现在,他也有着自己的苦衷:“你知道的,黑龙会还是受到安田、三菱等商会资助的。” 钱啊,这东西说好是好,但是正儿八经到了一个组织的时候,论个人,那就是谁都不愿意的奉献。商会资助!成了黑龙会活动的唯一经费。 “船越叔叔,我能理解,但是黑龙会……”谷庵升斟酌着这个事情该怎么说,汉耀,不对,应该说朱家的势力范围内,黑龙会是一个必然要被在关东铲除的毒瘤,这在汉耀的学习文件中朱传文再三贯彻过:黑龙会是猎人在黑省,乃至关东主要盯着的目标之一。 “我觉得你到了恰当时候总得退出,现在黑龙会借着你日本武道宗师的名头没少在日本和清国发展武士,但是这种武士,怎么说有点“触手”的意味!”谷庵升看着远处浙江馆园林式的设计,脑子却是清楚的说道,有些事儿碍于立场为题不能说的太明白,但是船越文夫肯定能懂。 黑龙会是什么性质的组织?那就是为了谋夺黑省为主要目的,但是势力的盘根错节,依旧是没有办法的。船越文夫以日本武术界宗师的名头任黑龙会总教头,却还是汉耀商行排名自朱春山、夏元璋之下第三理事——谷庵升的叔叔。 这事儿闹的…… “辞去黑龙会总教头啊?”船越文夫听明白了谷庵升的意思,目光盯着园林式的浙江馆,却是煞有其事的考虑了起来。 这几年的黑龙会的发展的确不受他的控制,或者说他,船越文夫!从未控制过。“一个吉祥物”,是船越文夫此时身份的最好总结。 “是啊,船越叔叔,您可以考虑考虑,如果您愿意在日本建立自己的武道馆,我们汉耀可以资助您。”谷庵升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小火车过了浙江馆,路过了直隶馆以宫殿称雄,雄伟壮观的展览馆。 这件事情,算是谷庵升动用了自己的特权,一个人如果到了一定位置,连自己的亲人朋友都过不好,那也确实是一种悲哀,这种权利的延伸也是朱传文的容忍范围之内。 汉耀,乃至朱家的摊子铺的这么大,没有资金流失吗?怎么可能! 但是朱传文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汉耀的一众理事,偶尔动用着这种自己地位的权利,让自己身边的人变的更好,至少拉入汉耀的既得益群体之中,这种资源的流失还是能容忍的,也或许这是一种利益的捆绑和权利的延伸也说不准。 “庵升,这件事情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船越文夫听到谷庵升的保证,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 汉耀,现在对他而言就是个庞然大物的存在,之前一直摸不清汉耀的底,来了趟清国,倒是有着直观的认识。单是谷庵升这种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交际状态,他就知道,这家商会相比于日本的安田、三菱、三井,在清国的地位已然可以于日本的商会媲美。 船越文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和服,看着南洋劝业会会场馆舍融合中、美、日、德、意、南洋群岛等地不同风格的会馆群,有些感慨和思索。 还没等他做下决定…… “船越叔叔,走,我们下车,那边有着马戏!”谷庵升也就没再提这件事情,安田的事情朱传文那边已然同意,合作依然进行,但是隐隐已经有着脱离的意思。 毕竟是自己的亲戚,结束了立场方面的沉重的谈话,倒是拉着船越文夫向着会场热闹处走去。 乐会、马戏、文艺表演等活动都会在南洋劝业会的会场之中定期举办,更有嬉笑室内放置的15面神奇的哈哈镜,这种凹凸面镜的镜子,让来会场的观者过足了瘾。 人物的扭曲变形也很有意思不是? …… 而在谷庵升和船越文夫乘坐火车离开不久,绍兴府中学堂正式组织的秋游队伍正式抵达南洋劝业会的大门,一行人从绍兴经杭州到嘉兴,再由苏州到南京。到了南京下关车站,已是夜晚时分。 “同学们,这就是南洋劝业会的会场!”周竖人今年也就29岁,又留学日本,算是见过世面,属于中学堂教员中的中流砥柱,也算是这次绍兴中学堂秋游的讲解员。 带着200多人的队伍,到了南洋劝业会大门下,学生们抬头一望,只见对面头顶牌楼上约一米见方的彩灯拼凑的“南洋劝业会“五个大字甚是显眼,这对未曾见过这么多电灯的学生来说,恍若梦境。 “走走走!”周竖人招呼着自己的学生们,向着会场内部走去。 “同学们,我们应该学习科学,开阔视野,求得知识,不论文科理科,必须接触实际,见到实物,亲身尝试体验一下,才能心领神会。” “我们在教育上的毛病是在旅行实践上做得太少,我们的古人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次我们秋游的机会是我好不容易争取下来的,我不是在表功,但是我们的教育实在是旅行的太少了,在日本……” 此时的周竖人还有着那种言必称希腊的优越感,依靠着自己的家境留学日本的见识,说着日本教育的种种,倒是让一众学生听得有滋有味,但那种言辞展露锋芒的态势已然初显:“我们不但旅行少,而且还要说些漂亮的自圆之词,例如: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一般!没有实际的考察便没有发言权,我们的教员与学生一样,只会死读书。读死书。” 周竖人批评着此时的清国中学堂教育,在他看来和日本的教育,清国还是有着差距。 一行200余人,在南洋劝业会场算是大队伍了,走走看看,宛若国际建筑博览会一般的会场可是让这些学生们开了眼界了。 “这就是我们此次参观的重点了,黑省馆,可以说在一众展览馆中独树一帜!”周竖人站在黑省馆之前,评价着这个由汉耀首席建筑设计师科斯佳设计的黑省展览馆,可以说为了更好的讲解,这次的周竖人是下了功夫的。 医生专业起手嘛,严谨是肯定的。 而谷庵升和船越文夫,此时凑完了中国马戏的热闹,此时也刚好回到了黑省馆大本营,看着黑省馆突然多出的学生,更是凑了进去听着周竖人的讲解。 “汉耀,是我们的民族企业之一,这几年诸位同学家中也是不免有着几件汉耀的东西。汉耀面粉,我们家也吃!”周竖人说道。 谷庵升看着前面好似领头的人物演讲,也是频频点头。 “但是,这家的主事人却是一个坚定的亲俄分子!” “先生,什么是亲俄分子?”一个学生出言问道。 “亲俄分子!顾名思义嘛!”周竖人说着自己的理论,倒是把朱传文贬低成了一个卖国贼似的人物,这年头亲日,正确,没问题。 在这个看脸的年代,人种的年代的,黄皮肤,黑眼珠,可以说是一个共同的认识,晚清的亲日那可不是吹的。尤其是甲午之后,民间甚至兴起了一股子向着日本学习的妖风,不过,人家先进,学习倒也没什么丢人的。 谷庵升听到这里倒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朱传文是亲俄分子,还有没有天理了?这年头并不提倡人人平等,但是几年来朱传文在冰城的努力,却是吧清国人和在冰城的俄国人拔上了同一个高度,去你娘的言必称希腊,中国人牛逼才是朱传文倡导的。 “各位同学!”谷庵升从人群中走出来,一声西服,身边跟着日本人的阵势倒是很有着出场的先声夺人。 “你是?”周竖人看着从人群中走出的谷庵升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谁啊?耍什么排场呢?倒是对一边的船越文夫微微颔首。 “各位同学,鄙人谷庵升,也就是这个黑省馆的主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想请诸位同学参观下我们的黑省馆!”谷庵升没搭理周竖人倒是对一群十五六岁的中学堂学生邀请道。 受于朱传文的影响,谷庵升知道年轻人终究是未来的希望,相比于一个戴着有色眼镜的教员来说,他更看重的是这一群学生。 “我们……”周竖人正要说话,但是学生们明显已经骚动了起来,颇有些跃跃欲试之感。 黑省馆在谷庵升的示意之下,再次在晚上开门营业,一盏盏昏黄的灯光将黑省馆照耀的灯火通明。 “这是汉耀牌的蒸汽轮机,它的作用有着很多,面粉、纺织、发电……”谷庵升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了汉耀的产品。 “我们汉耀致力于让清国的科技水平追上英、美、德,至于有人说的亲俄,我并不认同,不知在场的各位有谁真正去过冰城,在冰城,我们的农户耕有其田,工人劳有其得,学生学有所用。单论冰城的识字率,我想整个清国都没有我们冰城高。” 谷庵升滔滔不绝的说着冰城的一切,听惊了周竖人的同时,也让船越文夫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从谷庵升口中听到这样的字样。 在神户的时候,船越文夫也是见过朱传文的只觉得这人是个干练的年轻人,但是从未发现,这样的年轻居然有着这样的能量,能改变一个地区。 谷庵升讲解着,一众中学堂学生却是眼界大开。 “掌柜的,在冰城汉耀中学的学生真的能留学国外吗?” “能啊,只要你有着过硬的成绩,就能得到汉耀各个所属工厂的赞助,可以说和你们这位教员的公费留学差不多,但是我们不去日本!”谷庵升说的很是自得,清国比日本落后,但是日本比欧洲、美国落后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我们能去汉耀中学上学吗?”学生们嘛,眼界大开的同时也是询问着自身的事情。 “汉耀中学暂时不对黑省之外的生源招生,但是如果你们想去冰城看看的话,我想相比于东京,冰城这片我们的自己的土地更值得你们去看看。”谷庵升说道。 一阵友好的交流之后,谷庵升吩咐着黑省馆的手下:“去,拿些纪念品过来。” 黑省馆的纪念品,其实就是汉耀铁器一厂自己出产的铁质饭盒,上面印着汉耀的标志。 在一众发放之下,谷庵升拿着饭盒走向了周竖人:“你是他们的教员吧,我曾经听过我们总理事,也就是你口中的亲俄分子朱传文说过,没有切实的观察,就没有发言权,现在我就将这句话送给你。我们总理事在踏实的改变着一个地方,但是你却在刚刚给他打上了亲俄分子的标签,这是我不能容忍的,所以站了出来。未来,我希望你有机会来冰城看看,有着观察才有着发言权。” 周竖人有些吃惊的看着手里的饭盒,其实在谷庵升讲解黑省馆的一系列产品,冰城的风土人情时,他就微微有些动摇,现在看着手里不重的饭盒,心里不免有点沉甸甸和火辣辣的感觉。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洪灾 冰城 打从9月1日汉耀中学开课之后,进入9月中的冰城天气就开始连连降下暴雨。 一辆马车从宛如水幕般的水珠帘中叮当的冲出,停在了汉耀总部的大院之中,汉耀总部大楼下,朱传文的秘书赵东拿着一把黑色塑料伞正在等候。 “毛理事!” 待马车停稳,赵东赶忙撑开伞,小跑着打开伞迎接。 “赵东啊!总理事让你来接我?”毛光廷稳稳的走下马车,朝着赵东问道,目光中对于赵东手里的伞很是好奇,更是将自己手中的纸伞递给随行的秘书,并从他的手中接过一叠被秘书放在怀中的资料。 “是啊,理事,您不是说要来吗?总理事就让我下来等候。” “这是今年初的那个塑料项目为原料做的吧?没想到冶炼研究所刚刚出成绩,就已经拿出了产品。”毛光廷一眼就认出了这把黑伞的原料。 “是啊,理事,这是曲正乾理事半个月前刚刚拿出的产品,说这项目还是从您的手中接手的呢。”赵东也是清楚这把塑料伞的来历。 冶炼研究所是8月份汉耀继化学、枪炮、物理研究所之后,新成立的研究所,现在有着一半的人正前往美国,都是原本曲正乾冶金班子。而在炼油厂真是划归曲正乾管辖之后,化学研究所中一部分研究人员也是进入了冶炼研究所。 而这塑料,正是冶炼研究所石油化工研究室弄出来的第一个产品。 脱胎于从美国购买的专利。 “不错,老曲这次算是从我手里接手了一个金娃娃。”毛光廷说着,迈步走进了汉耀总部楼大厅,直直向着电梯方向走去,而赵东将伞递给一楼的人员之后,紧随其后。 朱传文的办公室,他正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的大雨,等待着朱家粮铺曹德忠的今年的秋收反馈。 “咚咚咚!” “进!” “总理事!”毛光廷朝着坐在办公桌后的朱传文问候道。 “光廷,来坐。”朱传文收敛心神,也是起身,两人坐到了会议室的沙发上,赵东麻利的端茶倒水。 “总理事,这是谷庵升理事从金陵城发来的电报。” “说说!”朱传文面露喜色,这次南洋劝业会可以说从企业知名度,到产品优质度都是一个一个有力的提升,更有汉耀商行将业务拓展到南洋的机遇。 “截止9月16日晚下午6点,谷理事的黑省会馆共收到各省商家订单价值1300余万银元,先期1成左右的订金已交由美国花旗银行进行了周转。”毛光廷总体的说道。 同时递上来一个单子,需要交由朱传文审批,这次的订单涵盖种类很多,详细的事情将由汉耀总部的负责人拆分配发,交由一系列不同负责的理事具体执行工作任务。 “好,好啊!”朱传文一边看着上面铁器二厂的蒸汽主机、铁器一厂的农具、汉耀炼钢厂的铁轨、钢筋,味精厂的味精、巧克力厂、糖厂、咖啡厂等等杂乱的订单,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 汉耀制造总局这次总算是打出了自己的品牌,开始了自己的腾飞之路。 “赵东,去给我留存一份,你再吩咐你的秘书处对照订单和分管理事进行拆分,我要今天下午,各个分管理事的桌子上就出现这笔订单,按照订单要求,保质保量的完成生产任务。”朱传文唰唰唰的签下自己的大名,并提出自己“保质,保量”的具体要求,让秘书赶紧去办这件事情。 赵东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朱传文的秘书处有着7个人,都在这一层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分管任务,可以说是汉耀这种大型任务下发时主要的中转单位。 “是的,总理事!”赵东接过订单,赶紧出门。 “光廷,比利时的消息怎么样了?怎么没见有订单发来?”朱传文问道,这次汉耀商会总共组织两个队伍,谷庵升斟酌之后自己亲自带队金陵城的南洋劝业会,还有着手下人奔赴比利时,参与徐世昌弄来名额参展的比利时万国博览会。 万国博览会的举行出现在十九世纪,是英国人提议的,英国的水晶宫,法国的埃菲尔铁塔其实都算是为举办万国博览会而修建的地标性建筑,主要目的是为了彰显国力。 清国的各种报纸也将万国博览会称之为“炫奇会”“赛奇会”,在1904年清国正式以官方的名义参加之后,才正式命名为“万国博览会”。 不过这中间出现了各种笑话,贻笑大方,丢人丢到国际上,才是清国参加万国博览会的主要形象。 “总理事,那边环境,哎……比利时的中国馆,其实根本没什么人,我们的产品基本也没什么人看!”毛光廷说道,用无线电广播和巴黎联系,得到的信息可比谷庵升在金陵城得到消息快多了,比利时的队伍后来直接交由毛光廷直管。 “怎么?” “总理事,我从头和您说吧,往前几十年清国都是以自己的以手工艺品、农产品、茶叶、瓷器等传统出口产品为主送万国博览会进行展览,得到的奖倒是挺多。但是这事儿从清廷官方参与,这事儿就变了味儿。 1905年,清政府派杨兆鋆率团参加的同样是比利时世博会。这人靠着自己的好恶,居然在展厅里摆起了刑具、鸦片、烟枪、裹脚布等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产品。 虽然后来撤下了,但是这在比利时可以说已经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导致这次的清国馆开办,并没有多少人来看。” “就是我们拿去了自行车,巧克力、咖啡、收音机这种洋人喜欢的东西也是一样?”朱传文知道这回事儿,徐世昌为什么钦点汉耀制造局参与,就是想用汉耀的工业来扭转一下清国的形象,但是恶心的种子已经在比利时人的心底种下,连带着来参观的外国人都懒得去清国馆参观。 “是啊,总理事,您不知道,在欧洲我们的形象还真是不好。清国的小脚女人、南美的巴塔哥尼亚巨人、非洲的侏儒、和加拿大的爱斯基摩人特娘的都是展会的猎奇生物,供游人观赏的那种!” “嘭!”朱传文重重的将手拍在了桌子上。 1900年的巴黎举办万国博览会。先进的欧美地区展览了电影机、无线电收发报机、望远镜和x射线仪等高科技产品。 清国以瓷器、丝绸和茶叶等农产品为代表。 1904年美国圣路易斯举办万国博览会。先进的欧美展览了自动交换电话、无线电通讯设备等更加成熟的高科技产品。 清国以瓷器、丝绸和茶叶等农产品为代表。 1910年比利时举办万国博览会。先进的欧美展览了有声电影,塑料等不同寻常的产品。 而清国,还是以瓷器、丝绸和茶叶等农产品为代表。 汉耀的首次参展,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顶尖科技,但是已然和工业挂上了钩,但是因为位置不好,依旧没能吸引来人进行观看。 汉耀的柜台,可以说还没看清国小脚女人的多。 朱传文生气的正是这点,汉耀收获欧洲的订单本来就是一件可能性极小的事情,但是又把人带去向着动物一样展览,让他有些怒不可遏。 其实还有,这次清国官方带队的人并不重视汉耀,迫于徐世昌的压力才带上了汉耀的人马。 “天朝上国”这老掉牙的老三样,西方人已经看腻了,可以说这表示着清国依旧是清国,在和西方高度现代化的工业社会出现了脱节。 “赵东,把乔洪国叫进来!”朱传文朝着门外吼道。 “好的,总理事!”赵东看着已经立起来的朱传文,脑门子上的汗一下子就沁了出来,答应一声,赶忙给工人联合会负责人乔洪国打电话。 毛光廷还以为是朱传文不满汉耀的产品被冷落而生的气,正要解释,就听见朱传文说道。 “光廷,南洋劝业会的事情老谷那边办的很好,你们几个理事通力合作,把这些订单加工出来。另外让谷庵升那边朝着南洋的张氏商会下粮食的订单吧,我也不等今年朱家粮铺曹德忠的反馈了,后续你们商会做好大米的推广。” 关东的主粮现在是小麦、高粱、玉米等等,唯独没有大米,今年年景看起来着实不好,引进南洋的大米,平抑关东粮价,这招有备无患。 “总理事,那钱?”毛光廷问道。 “花旗银行那边不是还在给我们周转资金吗?直接走张氏商会的账,先期下130万银元订单的南洋粮食,哪个便宜买哪个,定了之后让朱帆的运输队伍计算下运力,暂时以沪上的仓库为周转。”朱传文说道。 朱帆现在有着5艘船,1艘往常年返于海参崴至日本,1艘承担着海参崴至旧金山的航线,而另外3艘,往后将会常年往返海参崴-沪上-南洋。 后续旧金山的艾隆运输公司也将有着5艘船,不过这得等到年底才能投入运输,美国那边虽然有着美国华人任总经理,但就是个吉祥物,调配统一由朱帆在冰城调配。 “知道了总理事,我赶紧发电让沪上的花旗银行停止资金的调配。”毛光廷说完立马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朝着外面走去。 “光廷,后续我会向着汉耀商会进行嘉奖,你们这次立了汉耀1910年的首功!”朱传文适时的说道。 “总理事言重了!”毛光廷这才反应过来朱传文刚刚的发火似乎不是针对自己,这才放心朝着外面走去。 不知不觉,朱传文的心思也让这些手下人难以捉摸了起来。 乔洪国进来的时候身上湿漉漉的,显然一路上直接冒着雨跑了进来,有些狼狈。 “洪国,之前咱们商议的事情你这边筹备的怎么样了?”朱传文正靠着沙发在吞云吐雾,心里却是想着之前小脚女人的事情,但是开口先是问起了工作。 “总理事,我这边也是在积极与曹掌柜那边对接,农户联合会的事情曹掌柜那边是支持的,但是这会费?” “会费全免,往后农户联合会的工作人员多数由朱家粮铺人员担任,算是兼职,每个月多发一块银元,资金由总部划拨。” “我也是这样想的,每年从农户那里收取会费肯定会得到抵触。” “嗯,这事儿你必须牵头,和工人联合会一样,农户联合会初步建立肯定会困难重重,不比在城市,广大的农村才是你未来的战场,《农民周刊》、农闲时的学习这些都要系统的搞起来。先用朱家粮铺的500多个点为试点。 你开始着手粮铺人员的培训,场地,嗯,我给你批个条子先用汉耀中学那些还没投入使用的教室。” “知道了,总理事,您看,今年曹掌柜那边的粮食入库了我开始组织怎么样?” “好!另外,你给我排查一下,汉耀下属的所有工厂之中,还有没有裹小脚的女人,如果有严肃批评教育,如果是进入汉耀工作之后让家里女性裹得小脚,直接开除!”朱传文将手中的烟头呲灭在烟灰缸中。 “直接开除?”乔洪国眼睛瞪得溜圆。 “直接开除!”朱传文再次强调,“洪国,工人联合会是我们与工人链接的重要纽带,我知道工作很不好做,但是我记得从前两年工人联合会刚刚成立,第一个女性工会会员的加入,我就强调了妇女工作的重要性。 裹小脚这是一种现在连清廷都在明面上废除的陋习,但是清廷的很多人不以为然,还是以这种事儿为美。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汉耀自诩先进,自诩进步,那就要时常的回头看,时常的排查汉耀工会确定的文件。 这事儿我给你三天时间,给我抓紧组织人手排查。” “知道了,总理事!”乔洪国也是立马起身答应了下来。 “还有,冰城卫生运动的检查要落实到常态化,一周一检查必须在汉耀工人家庭中落实。” 正说着,赵东敲门之后匆匆进来,“总理事,曹掌柜急电!” 曹德忠急电? 朱传文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的预感终究是发生了。 【总教导,曹德忠于第271号朱家粮铺中急电,自9月12日以来,关东三省暴雨不断,位于吉省境内271号粮铺所在区域还有下属12个粮铺聚集点,并未赶上年初的河道梳理,隐患排查。 此时水位已经涨幅到近10年最高,德忠恐未来发生溃堤的局势,导致后期抢种,即将成熟的粮食颗粒无收,现已组织完成粮食入库的农户奔赴溃堤区域进行加固,但农户移动缓慢,请总教导示下。】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冒浆 清末时期,整体算下了关东的地界上可谓是年年成灾。 从同治算起,拢共在位13年,关东局部地区8年有灾;光绪在位34年,32年有灾;而宣统这个今年才4岁的小皇帝上位仅仅2年,可以说关东三省也是年年在上报灾情。 只能说有清一朝,要不是这土豆、红薯、玉米三样东西的传入加持了一波国运,早他娘的被推翻了,造反不断,灾情不断,有一说一,清廷统治者们裱糊匠的功力可谓是历史之最。 在朱传文收到消息的时候,锡良这位关东总督借着关东三省的有线电报,也是收到了奉天省辽河流域,吉省嫩江流域的诸多受灾县报。 当灾情的电报呈现在锡良的案桌上的时候,他也仅仅是淡淡说了句:“电令各县同知,防洪抢收,统计各县灾情。”仅此而已。 为什么这么淡漠,因为每年的7、8、9月,关东三省总有这样的事情上报,从奉天将军统领关东三省的年月里都是这样处理的,可以早就见怪不怪了,让各县同知处理就好,之后他会按照各县的受灾情况,再进行赈灾就行了。 总的说,关东的自然灾害还是少的,山海关内,地震、台风、冰灾、蝗灾……可以说年年都有。这里就体现出读书人的聪明了,从老早开始,将天子的位置抬得高高的,天灾,天灾,天子都不知道,这些凡人又怎能知晓呢? …… 三江口。 驻防的林老八纵队现在已然扩充成了3个支队,他和单树信两个支队是在今年春耕结束之后扩编的,这事儿朱开山、朱传文父子也点了头。 原因嘛,齐鲁来的人太多,青壮年原本是好事儿,但是齐鲁这地方义和团、白莲教等等都算有着根基,没有人口普及,也就只能将其中有着名声的年轻人征召了。 磨炼磨炼,等到时候拿钱回去的时候,也算是给了这些农户们另一个希望了。 林老八的指挥部在朱村子不远处,也就是放牛沟中…… “报告!”林老八的电讯处中队长拿着电文,在门口喊着报告。 “进!” “纵队长,总教导急电!” “急电?”林老八匆匆起身,像是避着人一般将脚下的放好的小酒坛子办公桌里面踢了踢,但是满屋子的酒精味道谁闻不到呢,只是大家装着鼻子失灵而已。 这位纵队长可以说除了喝酒,就剩个练武的爱好了,每次心里门儿清,从来不过量,朱传文也是知道就由着他的,总比单树信这个总是喜欢冲锋在前的爱好省心。 拿过电文,林老八的眼睛快速扫了一下,先是脸上满是惊讶,但是随后就正色了起来。 “大金粒儿!”林老八扯着嗓子喊道,一个壮实的年轻人冲了进来,这是林老八的徒弟,从老金沟的金厂开始,就跟着林老八。 “起草电文,传令下辖第二骑兵支队,收罗纵队6成马匹,前往滨江城外驻地报道。” “是,纵队长!”大金粒得令之后招呼着电讯处中队长出门。 “对了,这次你也去,你的保险队衔也能领个中队了,总教导面前去了,别给老子丢人!”林老八朝着出门的大金粒喊道。 朱传文的电令很简单: 【咨命令,林老八所部抽调一支支队,火速前往滨江城外,另抽调纵队所属6成军马,以作救灾之用。朱传文】 让林老八把马匹送来,都是上好的军马,但是天灾在前管不了那么多了。另外。林老八麾下的三支骑兵支队,也需要抽调一支驰援朱家粮铺的防洪工作。 这种时候,保险队的组织协调能力在自然环境恶劣的时候比起动员工人来说可是强太多了。林老八协防的4府这一年根本没有什么大事儿发生,最多也就中队出动,剿灭着还是时常会出现的小股胡子。 两天后…… 滨江府城外的一片空地上,暴雨依旧倾盆,但是朱传文调集着冰城所有的雨衣、蓑衣,从三江口来的林老八麾下骑兵第二支队直挺挺的站立在暴雨中。 朱传文身着轻便的黑色塑料雨衣,雨衣下是保险队队服。 骑着马从队伍中间穿行而过,跑到头之后,又勒马来到队伍中间,心中有了底儿,林老八执行命令还是彻底的,看着保险队员一人双马,甚至是一人三马屹立在空地之上的情况,心中很是满意。 “嘶!”坐下骏马被朱传文缰绳狠狠一拽,前两蹄凌空,随后重重落下之后,才算是开始了这次的救灾动员。 “保险队员们!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成队之初,我们就说保险一方平安,黑省现在太平了,但是洪水却来了,粮铺种的是我们的吃食,我们能叫这洪水糟蹋了吗?” “不能!”气势震天,在这9月的已经稍凉的季节更显肃杀。 “对,不能!古人说这是天灾,是上天降下的预兆,但是我朱传文不信。人定胜天!这次我朱传文就要和这老天斗一斗,兄弟们,敢陪我斗一斗老天吗?”朱传文骑在马上,单手握拳,振臂高呼。 “敢!敢!敢!”以教导员的前期动员为基础,保险队员们士气正是旺盛。这几千人规模的怒吼,直叫这不远处林木都为之悚然。 “天灾又如何,我们就要胜这老天!”朱传文再次吼道。 “胜天!胜天!胜天!” “出发!” 朱传文一马当先,向着曹德忠所在的嫩江一处提防踏马飞驰,大部队紧随其后。 …… 编号为271的朱家粮铺区域 曹德忠眼睛通红,他已经有着几天的时间没好好睡觉了,搭建的简易指挥所正在堤坝不远处。 “小李研究员,你的意思这堤坝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曹德忠看着这位被称作小李的研究员正在绘制堤坝的加固示意图,忍不住问道,身上的蓑衣还在滴水,显然是刚刚进来不久。 被称为研究员的李希成,是冶炼研究所在编人员,冶炼研究所除了研究金属冶炼,原油提取之外,还肩负着一个地质勘探的责任,同样,这水利方面的人才也暂时归曲正乾管辖。 “纵队长,你看这里!”李希成拿起手中的铅笔,掉了个个头,在图上虚画了一圈说道:“我们现在正在组织农户在加固这个冒浆的地方,但是进度还是慢,如果还是不停的下雨,最多2天,堤坝冒浆肯定会连带着产生连锁反应。 这堤坝是清廷修建的,其实就是拿土夯实的最原始堤坝,并没有像我们去年新修黑省堤坝那样使用着洋灰,利用拖拉机进行石块的奠基加固。所以我的建议是尽快组织撤离,剩下的人在这里抢时间,将我们的损失减到最小。” “2天!”曹德忠默默盘算着,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给朱传文发去求助的电文之后,粮铺在保持基本运转的前提之下,已经有着不少的资源向着他这边倾斜,另外冰城支队已经有着1200多人已经赶到了嫩江的这一处大提。 根据朱传文的电文,他也在赶来的路上。 暴雨造成的泥泞可以说让拖拉机这东西完全停止工作,这种时候就是在单纯的依靠人力,畜力进行沙袋的搬运。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除非能迅速的解决堤坝冒浆!”李希成说道。 曹德忠再次沉默,心里则是心急如焚的想到:“不知道总教导什么时候到啊?” 如果这一处堤坝溃散,堤坝后面的朱家粮铺的接近十多个新开垦的粮铺聚集点首当其冲,而随后还有20多个粮铺聚集点更是会受到波及,可以说这些粮铺聚集点今年收拢的农户,在后面一年到朱家粮铺明年收成,就会变成粮铺的累赘。 几个月耕种的辛苦完全付诸东流,所以在关东三省开始下雨的时候,他就朝着这一处地方赶来,原本,嫩江的这一处堤坝将会是农忙过后,首先要加筑的最大隐患点。 “当初就该听这位李研究员的,分出一部分人进行大坝的加固!”曹德忠恨恨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很是懊恼。 “纵队长,纵队长!”曹德忠手下的一名传令兵跑了进来。 “怎么了?大坝开始崩溃了?”李希成赶忙问道,这是他此时最担心的事情,难道自己的加固方法出现了问题? “不是,不是,李研究员。”传令兵先是回复道,他还记得曹德忠的命令,李希成的话第一时间进行执行,随后朝着曹德忠赶紧说道:“是总教导,总教导带着上万匹的军马来增援了!”传令兵一脸兴奋的说道。 上万匹的军马啊,都是3岁以上的好马,比起朱家粮铺那些退役、淘汰下来的牲口可是要强太多了。 “总教导人呢?”曹德忠赶忙接口问道。 “总教导到了之后,直接询问了现场指挥,先是将马匹分了下去,随后更是带着人亲自上大坝。” “哎!你们是怎么办事儿的!”曹德忠一把推开传令兵,翻身上马,朝着大坝方向跑了过去。 他担心的不是朱传文在现场瞎指挥,几年养成的习惯让他知道,自己这位总教导总是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员做,这个理念也是深深的影响着朱家一系的所有领导人员。 他是怕朱传文在大坝上出现什么危险,朱家粮铺可以损失今年的收成,但是汉耀,乃至朱家不能失去朱传文啊。 堤坝上,朱传文组织人手排成了长龙,上万匹调集的军马已然开始了在堤坝底部的驼运沙袋,而他正在长龙之中,掀开雨衣的头套,撸着袖子,接手着从堤坝底部牲口驼运点运来的沙袋。 一人过一手,沙袋很快就被运送到堤坝上,最后根据现场的指挥,投送到黄滚滚的河水之中,说是这里有着一处冒浆点最为着急。 干的太过于专注,朱传文都没注意身后有人。 “总教导,你这是!”曹德忠看着满身都是泥巴的朱传文,赶忙将他拉了出来,随着朱传文离开,人群之中略微变动了一下,位置也有立马顶上。 “曹叔,怎么,这次动员来的马匹够了吧,还有着不少人正在朝着这边赶。放心,这大坝,溃不了!”朱传文这两天早就想开,曾经记忆中那个大洪水都没打垮英雄的种花家,更何况这次呢!小场面! 而来的路上,他也接到了猎人反馈来的消息,说是曾经有冶炼研究所的研究员在5月中时发电,向着曹德忠提了加固大坝的事儿,但是曹德忠没理会。 处理曹德忠? 怎么可能?这一年曹德忠可谓是最辛苦的人了,因为这事儿处理不是让人寒心嘛,而在朱传文看来,曹德忠干的对! 谁都不是神仙,能往后预测,马后炮的事儿他不能干,这里的加固是今年农忙结束之后的事情,都已经在计划上了,现在提前出现了问题,弥补就是了。 正好,借着这次的事情让今年收拢的齐鲁农户收收心,再加上给保险队救灾增加自己的认同,可谓是一举多得的事情,这还处理曹德忠个什么劲儿。 可以说,这次并不大的溃坝危机,被朱传文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早就在心里被他当做了一次练兵,一次练民,一次让朱家粮铺拧成一股绳的契机,一次在朱家一系人马内部进行心连心的桥梁。 “我放心!总教导,但是你在这里终归是有危险,我们还是到指挥所!”曹德忠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朱传文向着堤坝下面走去。 “去什么指挥所!”朱传文大力的挣开曹德忠的手,大声的喊道:“曹德忠,我命令你,有我在的地方就是指挥所。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将我在坝上的消息给我宣传出去,我就要在这坝上,这坝有我在,它就溃不了!”朱传文眼睛一瞪,活脱脱和朱开山一模一样。 曹德忠一阵恍惚,仿佛面对的是自己那个一言九鼎的大哥,权衡之后,和自己紧跟着的手下说了几句话,两人也是再次加入这坝顶的人力运输队伍。 …… “听说了吗,总教导来了!” “朱传文总教导?” “废话,我们哪里还有其他的总教导!” “在哪儿呢?” “坝顶,看见没,那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就是!” “总教导上坝顶了?”语气中惊讶异常。 “嗯,总教导说了,这堤坝,有他在就溃不了!兄弟们,总教导看着呢,给我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 类似这样的对话不断的在朱家粮铺人员、保险队人员的口口相传之下进行着。虽然有时候称呼不同,但是一时间原本无人问津,生怕大坝溃了洪水冲击到自己,而畏畏缩缩的运输沙袋到坝底的活儿成了香饽饽。 逐利避害,是人的本性,粮铺众人的执行力一流,但是动员来的农户就在偷奸耍滑着。 而朱传文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想见识见识这位时常出现了别人家长生位上或者粮铺教导员口中有些被神话的人物。 一窝蜂总归实不可取的,在教导员,各级指挥人员的压制下,终究还是顺利的进行着加固大坝的任务。 而粮铺的农户们,也是在保险队、朱家粮铺人员爆发莫大的热情之后,被感染了起来,这是他们的家园,这些平时虽然平易近人,但是实际上是管着他们的人都这么拼命。 他们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干!大干!光着膀子干! 清廷不让他们在齐鲁安生,汉耀将他们安置在了关东,现在终归有人管他们了,还有什么不能拼命的呢! …… 生力军的力量,加上朱传文在坝顶的消息,像是两针强心剂,稳稳打在加固坝体的众人心头。 “总教导!冒浆的位置找到了!”李希成这个研究员也是将自己的图纸完成之后,在坝顶呆着,朝着朱传文汇报道。 “那还等什么,加固啊!”朱传文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朝着李希成说道。 “但是我们需要一个人,需要他在水下牵引一下。”李希成有些为难的说道,他知道,这事儿九死一生,万一被水的吸力吸进去,那就在拿人堵这个孔。 朱传文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一下子犹豫了起来。 “报告!”坝顶队伍中一个年轻的声音出声,打破了沉默。 “讲!”朱传文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第二纵队第二骑兵支队金大龙愿意执行此次任务!”第二纵队是林老八的纵队名,而金大龙则是大金粒的大号,自己起的,他弟弟小金粒叫金小龙,此时正是汉耀中学的一名学生。 “同意执行!”朱传文当机立断。 绳子被绑在大金粒的腰间,朱传文也是在堤坝上看着,临下水,朱传文拍了拍大金粒的肩头:“金大龙!我记住你了要是你上来了,我记住你。要是你没上来,全体保险队都会记住你!” “噗通!”大金粒也是没犹豫,他其实已经成家了,娶了心心念念的姑娘,但是就在刚才,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是应下这个差事。 有着绳子的辅助,大金粒不断的游上来拿沙袋,又潜入放沙袋。 看的朱传文都是有些捏了一把汗,来来回回十几次,在大金粒最后一次下去之后,隔了大概有着1分钟的功夫。 “拉呀!还等什么!”朱传文朝着拽着安全绳的人说道。 但是一用力,绳子的一头却是什么也没有。 “动员第二个人吧!”朱传文叹了口气,转身之后说道,他现在还来不及悲伤。 但是李希成却是一直盯着冒浆的点,好像有了什么发现。 “出来了!” 坝顶有人惊呼道! “中队长金大龙向总教导报道,任务圆满完成!”大金粒的水性很好,在水里浮着还朝着朱传文敬了个保险队礼。 原来十几次的下潜也让大金粒找到了冒浆的位置,但是绳子太短了,索性解开绳子孤注一掷,所幸,他赌对了。 “拉人。”朱传文朝着身边的人说道,但是即便他不说,众人也是立马会做。“金大龙!我记住你了!” 大坝冒浆的危机解决后,三天时间,暴雨虽然依旧在继续,但是这一处大坝的加固却是顺利完成了。 曹德忠的简易指挥所。 朱传文穿着齐鲁传统的贴身马褂,一边烤着火,一边被冰城来的汉耀医学院学生练着手。 三天的扛沙袋,运沙袋,让他这双曾经也是有着干过农活留下老茧,随后养尊处优的手被磨出了水泡,脖颈处更是磨破了皮。 酒精蘸着棉布从上面擦过,直叫朱传文吸着凉气。 “曹叔,说说,今年粮铺有着多少的收成?”朱传文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朝着一边瘫坐在椅子上的曹德忠问道。 朱传文上了大坝,保险队一系的人这次可算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生怕大坝真的溃了,他们的主心骨就这么没了。 所以连曹德忠都有些累的脱力,加固完成了,一松气,人就没力气了。但听见朱传文问话,强打着精神在脑子里推算了一下。“总教导,今年大多区域已经在9月前完成了粮食的入库,而根据我的推算,算上往后抢种的一系列辅粮,与去年相比,应该有着12倍的粮食收成。” “12倍!”朱传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把旁边的医学生吓了一跳,随后朱传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坐了下来,任这个医学生摆布。 12倍啊,去年单是大豆就卖了20多万银元,12倍那就是240多万的银元,人多了就是不一样,种的粮食都多了。 “这是总体收成,还是抛出了农户的留粮之后?” “总体收成,如果算是入库了,可能有着去年的8倍左右!”曹德忠大概的换算了一下。 “好啊,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朱传文没在意身边的医学生,这是保险队老兄弟的子弟,也就是第一批汉耀中学的女学生,并不需要避讳,没顾忌的说道:“下一步,乔洪国会立马开始农户联合会的建设,你这边上点心,农村是未来你们广阔的战场。” 这话对乔洪国也说过。 “识字,认字,写字,还有往后的卫生,汉耀文化的认同,都是农户联合会未来要做的事情。这个农闲时节除了修筑自家的房子,加固水利,还要趣味的引起农户们的学习。 《农户周刊》乔洪国那边已经开始编写、印制了。往后工会牵头,你们的粮铺人员辅助,再让你的教导员们辅助,把学习搞起来。 另外,你这边也得摸排,将每个粮铺点的种庄稼好手组织起来。老天爷让我们张着嘴就是用来交流的。 交流嘛!我们缺少农业方面的人才,但是恰恰,我们最多的也是农业方面的人才。算起来这两年是我忽略的粮铺的工作,工人每年都有着手艺,有着技能比武,农户们也有着庄稼可以比。谁的庄稼好,谁的庄稼差一眼便知。 还有,你这边的种子站不是有些种田,培育苗子的好手吗?让他们在各个粮铺的区域范围里进行交流,经验的教导,给他算工分,算钱都可以! 曹叔啊,你的任务很重,我们的拖拉机耕田已经开始试行了,那么如何的机械化,如何的合理配置人力,这些都是学问,都是需要有人操心的。”朱传文将来的路上憋了的一肚子话朝着曹德忠说道。 华夏向来是精耕细作,但是这广袤的松嫩平原却是在告诉朱传文,原本的精耕细作行不通了,小青山的马、牛不断的朝着粮铺进行运送,拖拉机一下生产线就朝着粮铺进行配置。 往后,依托着朱家粮铺,农场式的大规模开垦才是主流,但是这一切还需要时间,还需要曹德忠去学习,研究,动员。 “是总教导。”曹德忠听着这些话,也是提笔记了下来。 “我想了想,你这边还是得抓紧培养出一些年轻人,明年吧,我送他们去美国看看,看看美国的农场是如何耕作的,谁说种田出不了人才呢!”朱传文一下子想起一个有着“禾下乘凉梦”的老人,颇有些雄心壮志的说道。 农业研究所得成立!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科班培养的人才肯定得进行,但是现在拿着野路子趟,也是一条路子。 民族根子里,口口相传的智慧又岂是课本上能学到呢! 身体力行,实践出真知,朴实的农户们只是少了些科学的总结提炼而已,论实际操作,朱传文敢说,一个老农,分分钟干爆现阶段的农学学者。 ------题外话------ 说说最近,上周三的时候我被安排了俩活儿,又是带队进山的那种,预计还得两周,干活加码字儿这次着实没抗住。 当然,太监是不会太监的,很败人品,这一点作为写手其实我比谁都清楚。本书成绩吧,一般,说实话还真比不上我的工资,更别提一些其他福利了。 我其实很想全职给诸位老爷写书,当个写手多快乐啊,也符合我的兴趣爱好,但是能力不行,年近三十了,还有着一家老小得养活,算是对生活妥协了一下吧。 还是之前的办法,每天尽量保证4000,追更的老爷们发现了,我除了大纲其实没有存稿,多写多发,大家图个乐呵吧。 最后祝老爷们的父亲,父亲节快乐吧!当然也祝还没孩子的老爷们早生贵子,当然,当我祝你们过节也行,毕竟衣食父母嘛,不丢人,当诸位君子养了个艺人。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音美 根据朱传文临走时对着朱家粮铺的一番调查,这次的加固嫩江上的堤坝,隐形的收获其实是高于损失的…… “曹叔,这次堤坝的加固耗费的钱银算出来了吗?”朱传文问道。 “出来了,东家,这次我们算上调集的物资,损失其实并不大,也就仅仅1万多银元,但是更具体的,就真没法算了?”曹德忠一脸的无奈的说道。 说实在的,还真是不好算,他这边能统计朱家粮铺因为加固大坝调集了多少粮食,这两天消耗了多少;能算出调集农户按天出了多少里,需要兑换多少工分。但是,保险队出动怎么算钱,算多少钱,军马算多少钱? 这事儿,他敢算吗? 朱传文自然清楚这件事情的难处,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参与赈灾的保险队第二纵队第二支队每人奖励1个银元,这钱我先给你垫上,后期从粮铺的账上走,没问题吧?”这次预防救灾可以说间接挽回的经济损失大概有着10多万银元。 荣誉奖励,对于表现突出的个人及团体的升职这是另一回事儿,但是不论级别,每人1块银元则是物质上的奖励了,往后这种事情,争着上,抢着上,会成为保险队的一种常态。 力气出了,银子上也得补助,虽然说还有着朱传文教导体系“保一方平安”的洗脑,但是付出了就得有收获,像后世总是画大饼算是什么玩意。 “没问题!”曹德忠爽快的答应道,今年朱家粮铺虽然收成很多,但在完全提供保险队经费后,也是有着自己的一系列计划,也需要钱,但是区区几千的银元,他还能能拿出来的,不过是朱家一系左右兜兜掏一下而已。 曹德忠最头疼的其实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欠着汉耀的帐,怎么办? “走,朝下一个聚集点走去,这次的虽然咱们损失了银钱,但是我们却收了农户的心,这事儿你我心里有底就行。”朱传文骑着马,随着曹德忠巡视了一圈朱家271号粮铺聚地点的往后的部分地区之后,就开始折返,向着冰城方向,沿途还有着很多粮铺聚集点要看。 马走的不快,倒也能和曹德忠聊两句,贼日的老天在堤坝加固完2天后,总算是给了关东人一条活路。 放晴的天,让朱传文说了很多,主要围绕着这次的遇灾对于粮铺的凝聚力来说,说这是个好事儿。也算是给往后农户联合会的成立铺平了道路。 “对了,曹叔,我看这位于吉省、黑省交接的很多粮铺还在修建房屋,农户们住的都是简易的窝棚?怎么还有很多拖拉机停着不用?” “总教导,这次从齐鲁带来的农户太多了,朱家粮铺标准的制式房屋修建根本做不到之前的模式,只能是一边农忙,一边组织农户们修建,为此,我们也是欠下了汉耀一大笔钱。”曹德忠说道。 今年,朱家粮铺不止把前两年存储的粮食全搭进去了,而且还为修建房屋,补充农具欠下了汉耀一大笔钱,这钱都是等着今年收成之后,再进行对冲的,如果全部在账面对冲了,曹德忠的后续计划可能就要搁浅了。 资金方面,曹德忠其实压力很大…… “又没人找你要钱,分三年偿还吧,今年年会上会重点讨论你之前提出的方案。”朱传文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事儿是他提前想好的,原本在等曹德忠汇报朱家粮铺收成之后再说。 农户联合会成立了,往后,农户是未来是继工人之后,支撑朱家的另一条大腿。 原先规模小,但现在,不算小青山那边源源不断接纳的难民,仅仅是黑省、吉省部分地区,可以说一下子膨胀了10多倍,压力之大他也可想而知,但是也得花时间规范起来。 “三年?”曹德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对,三年!这下压力小了吧!”朱传文笑道,“还有,曹叔,这农忙也快结束了,来的都是是齐鲁乡亲,这房子还是得加快速度建起来。人多力量大,机器的力量更大,进入十月,天就寒了,这些简易的住房该拆就拆。从朱家粮铺的聚集点调集泥瓦匠吧,10月中以前,粮铺的制式房子得安置好。 粮铺那边的拖拉机这次救灾没排上用处,但是现在雨也停了,总能开出来了吧,用起来,平整土地,像之前一样快速建设。机器不金贵,人才金贵呢,你总是顾忌拖拉机受损的事情,我看啊这事儿的效率就高不起来! 过去的事儿也就过去了,往后,能用机器咱就用机器,咱们又不是不能造,不能修。我还想着从明年开始,陆续把拖拉机的拆卸、维修的事情放在粮铺进行。” “放在粮铺,这能行吗?”曹德忠有些忐忑,用过铁疙瘩,才知道铁疙瘩的好处,这东西农户们也宝贝着呢,连带着现在有着拖拉机班的朱家粮铺聚集点中,那些开拖拉机的农户与曹德忠后勤纵队的正式队员都成了香饽饽,备受尊敬。 “能行,除了发动机,我觉得都能拆,往后学维修,学改装,才是你们粮铺拖拉机班的发展方向,为什么让农户与你的嫡系混编,那就是因为农户的智慧是无穷的,说不准,往后还能出现一些更为方便的农业挂件呢。我看啊,之前工厂淘汰下来的那些机床,你这边利用程度还是不够。” 古人还说呢,人心齐,泰山移,现在人心这事儿,朱传文给理顺了。 因为下一个阶段,借着这次加固大坝的机会与口口相传,将会是乔洪国这个工人联合会的第一副会长,兼未来农户联合会第二副会长的重要宣传方向。 清廷怎样,齐鲁来的农户心里都是有数的,这来了关东,虽然成为了佃户,但是希望也摆在那里,这是一个相对稳定的,能活下去环境。 但是对于曹德忠这种将拖拉机看的很重,甚至看的有些金贵的做法,朱传文还是批评了一下。 “知道了,总教导,机器比人金贵,这事儿我记住了,往后我会组织各个粮铺的拖拉机班进行机器的拆解、维护。”曹德忠点头称是,总教导怎么说就怎么办吧,后续也肯定也还有着汉耀的楚可求牵头做这个事情。 “曹叔,我是知道你能力的,我相信你能把这事儿做的更好。” 两人走走停停,一行数日,总算在9月24日抵达了冰城。 “行了曹叔,就陪我到这儿吧,你也该回家看看乌兰婶子,她身子比鲜儿还重,还总是坐班,也是真不叫人省心!”朱传文看似再说乌兰图雅,实际上说的是自己媳妇。 打从进了冰城,朱传文、曹德忠就下马牵着,身后更是跟着的一堆朱传文护卫,让周边的人都让着道路。 “是啊,不让人省心!”曹德忠附和的说着,这事儿罢了,他坐镇冰城就行。后勤纵队,也就是朱家粮铺也是成体系的,也会陆续统计今年的秋收情况,他做好指挥、统计也就行了,朱传文这次提醒了曹德忠,他这个认真劲儿得换个方向了。 瓷房子 朱传文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四字专为他量身打造,不过传文娘和鲜儿都已经习惯了朱传文的这幅样子,让秘书赵东说一声,就十天半个月的不见踪影,关东这么大,谁知道跑进了哪条山沟沟呢。 “娘,你看看我,最近黑了没?”朱传文一进门,就讨好似的凑到了哄着朱传文儿子——朱国鼎的传文娘身边,明显是看到了自己娘的不待见,开始扮演一个受苦受累的角色。 “黑了!”传文娘敷衍似的扫了一眼,又是回头摇着拨浪鼓,哄着孙子。 “你看我最近瘦了没?” “瘦了!”传文娘再次敷衍的扫了一眼。 得,有了孙子忘了儿子!朱传文自讨了个没趣儿,上楼换好几天都没来得及更换的衣物。 如果是现代人可能会受不了,但是朱传文已然适应了这个时代,随行的人员至少还拿着贴身衣物让他更换。 朱传文进门之后,先是左右侦查了一下,随后关上门,开始小心翼翼的脱起衣服,“嘶!”他嘴里倒吸着凉气。 手上、脚上的水泡好的差不多,但是肩部磨破的皮还真是不容易好,这点小伤朱传文嫌弃缠绷带丢人,但是没想到整整一天的赶路,再加上汗水的分泌,让肩部的伤口和内衣的棉布褂子粘连到了一起,可把他疼的龇牙咧嘴的。 而脱衣服过于专心,倒是没发现身后的门已然悄悄打开,一个身着雪白衣服的倩丽人影儿,脚步轻盈的走了进来。 “传文大哥!”宫若梅小心翼翼的喊着。 “啊!”一声尖叫响彻瓷房子! “唔!”朱传文一把捂住宫若梅的嘴,说道:“你喊什么喊!” “传文大哥,你怎么受伤了?” “我……”朱传文正要解释,一个略微有些沉重的步伐就在过道中响起。 “那个,鲜儿,我回来了!你回来了?”朱传文咧着大嘴,看着门口一身红色衣服的鲜儿,别说,还真俏。只是这话,却总感觉有些绕口,显然没想到夫妻俩赶的这么巧。 “回来了,刚好这个点儿了,就把若梅一起带回来了!”鲜儿解释一句,眼神却是扫视了下两人,宫若梅刚才欢呼雀跃向着楼上跑的样子她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不过一见朱传文肩头红红的还有着血印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来,着急的询问道:“传文哥,你这是咋弄的?” 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在前,四只眼睛紧紧盯着,让朱传文原本打算偷偷敷药的计划彻底破灭,“那个,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扛了扛沙袋,不小心磨烂了!”朱传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养尊处优惯了,干了点活儿还把自己弄伤了,说出去还真怪不好意思的。 “你,扛沙袋?”鲜儿顿时有些苦笑不得,她知道,自己男人这次出去,说是去加固粮铺大坝了,倒是真没想到朱传文自己都上场了,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又多危机。 “若梅,去拿家里的酒精,纱布!”鲜儿先是吩咐道。 在宫若梅快速拿来之后,正要让朱传文脱了衣服上药,却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直勾勾盯着宫若梅。 “鲜儿姐姐,传文大哥,我先出去了!”宫若梅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房门。 有人帮忙,衣服就好脱多了。朱传文的身材很健硕,这和他时常磨炼自己的军事技能有着关系,赤裸着上半身,夫妻两人相对站着,看着满身红印子的朱传文,鲜儿修长的手却是从朱传文的胸膛拂过,脸更是一下子贴着朱传文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 “传文哥,你说咱家现在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样啊?”这话好似是埋怨,也好似是心疼。 “鲜儿,停不下来了!”朱传文也是一把环抱住了鲜儿,夫妻俩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进入了1910年,朱传文好似是更忙了,停不下来了这话真的一点儿也做不得假! 如果说,学习这事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那么朱家的发展此时更是如此如此,现在朱家这艘大船上坐满了人,朱传文掌舵,夹缝中行船,稍有不慎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危机意识! 夹缝中求生存,朱家在这黑省的地界上,其实一直是都是夹缝中求生存的,头上压着好几座大山呢,清廷的封建,帝国主义的狼子野心,还有不断崛起的关东本土势力,这一切逼着朱传文不得不进步,不得不让汉耀、朱家粮铺一工业、一农业的船桨不断的荡起来。 这次加固大坝,说实在的算是一场作秀,但是做的有道理,做的问心无愧。传文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这天换的就是农户们安定生活,不再受之前无底线压迫的新天。 “是啊,停不下来了!”鲜儿作为教育一系的理事,也算是汉耀的管理人员之一,信息的权限也是让她深深的知道朱家的目前情况,只是刚才没由来,一股子心软,看着自己男人猛地心疼了一下。 “来,我帮你上药!”鲜儿将头离开了朱传文胸膛,拿起了刚刚放在床边的药包。 可能是心理作用,朱传文只觉得这次酒精的擦拭并没有什么感觉,嘴里却是说着其他的事情。 “鲜儿,听说从9月开始,汉耀中学正规的开展了音乐课和美术课?” 鲜儿的动作很轻柔,情人的手永远是最为温柔的,因为舍不得让朱传文再疼痛一次。嘴里也是没停:“是啊,冰城的欧洲人还是很多,俄国人、法国人、奥地利人都有。原本翟校长那边本来不同意这件事情的,但是最终还是听了我的,不过这些欧洲人的教员薪资可以说比得上我们两个清国教员了。”鲜儿的小腹其实已经微微隆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我们在这个方面的系统性起步晚呢。抚琴一室山皆响,吮墨频年草似书,琴棋书画,被我们的文人墨客弄成一个雅趣。而这样的大家,根本不会来我们冰城。”朱传文也是说道,这方面他也是做过努力的了。 原本想引进传统的古琴,但是太难…… 而音乐,却又是汉耀中学必然要开设的课程,也就只能从西洋的乐器入手。音乐不是奢侈品,这是朱传文认为的事情,现阶段,蓬勃发展的汉耀更是需要音乐来进行表达。 这算是汉耀中学学生,被朱传文寄予厚望的这些年轻人让他们活的更有意义的方式。 而民乐,这东西只能说是在那个盛世才能绽放的花朵,自唐之后,再无《秦王破阵乐》这样东西了,有的也仅仅是勾栏听曲的风流韵事。朱传文之前也研究过,现在来说,唢呐那是红白喜事上才用的东西,而二胡等乐器更是撂地摊的首选,发展民乐,还真是有点吃力。 不得不借着冰城的优势,将目标放在西洋乐器上。 朱传文感受着棉布蘸着酒精从自己的伤口处擦过,口中却是说道:“鲜儿,这事儿还得重视,汉耀中学的学生们压力的确大,但这是他们必须承担的事情。 而此时,音乐说不准会有着出乎意料的作用,我这边再和安德烈沟通沟通,看看俄国的莫斯科乐团这样的团体能不能请得动。一场动人心魄的音乐会,有时候是解决人精神疲劳一次洗礼。” 归根结底,音乐也是为人服务的,这才是汉耀开展音乐课的缘由。 “那就最好不过了,我们的俄国教员很是推崇他们的乐团,正经的开一场音乐会可能更能让学生们提起兴趣。”鲜儿也是赞同的说道。 中国有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朱传文与鲜儿青梅竹马,相识于微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才是他俩的写照。 “对了,美术教员好找吗?” “这就好找了,相比于音乐教员,这事儿谷庵升也是出了力的!”鲜儿说道,谷庵升的舅舅胡璋,是清代著名画家胡寅之子,胡璋,字铁梅。与晚清另一画家王冶梅并以画梅得名,铁梅能腴,冶梅能瘦,并为巢林遗派。 胡璋曾旅游日本,并葬在日本,以“润笔极丰”而享誉日本艺坛,日本明治天皇闻讯后,特召胡璋入宫,请他给素胎胆瓶作色绘画。画成后,天皇大加赞赏,赐金牌以致谢意。 “我想你就会找他!”朱传文也是笃定的笑道。 鲜儿没理会自己男人的打趣,而是颇有些得意的说着:“我们的美术大家也是不少,学校现在开设了传统画技课和西洋画技课,其实都是以鉴赏为主的。”这说的有些头头是道。 其实说实话,汉耀此时并不需要美术家和音乐家,但是这应当新一代汉耀中学人的基本素养,未来在工作之余能写写画画,也是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有个第二爱好,殊不知红色巨人在发展到一定阶段,在探索过8小时工作制之后,更是探索着6小时的工作制。 音乐,美术,舞蹈都是那些幸福毛子的第二生活。单说美术,美是永恒的,比如《万里江山图》,千年时间,只此青绿。 朱传文觉得,未来的人心太坏,常常需要美来净化心灵。 在未来有些残酷的时代,一个美的心灵,并不是朱传文靠着自己的崛起课,传授世界观能带来的,还需要自己去发掘。 为什么在后世总是出现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为什么总有些事儿能突破生而为人的底线。 能相信的是人心并不坏,人之初,性本善,但是在一个个各种差异出现,心理落差出现,人性本质中因为少着对美的理解,嫉妒、贪婪、攀比彰显、欲望膨胀。这些总是在名利场上逐渐忘记了初心甚至基本的人伦道德。 单纯的追求物质是空虚的,朱传文在此时已经深刻的了解到,汉耀人的精神建设,应该借着汉耀中学的窗口开始一步步建设起来。 宫若梅就是个大嘴巴。 传闻娘两只脚倒腾着上楼,倒是打断了夫妻俩的对话。 “黑了,瘦了不说,你还把自己弄伤了!”传文娘看着朱传文身上的伤口,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得,朱传文就知道,自己这就磨破皮的小伤,倒是把瓷房子弄的鸡飞狗跳了起来,甚至在接下来2天的时间还吃上老母鸡炖的汤补身子。 着实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心里却满满当当!对着自己儿子白嫩的脸颊,涂着口水……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橡胶股市爆雷 1910年10月初,冰城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阴沉的云彩里仿佛蕴含着老天爷的一口老痰,甚是压抑。但是黑云压城的既视感,并没有打消工人的热情…… “听说了吗?今天汉耀中学的学生娃要来咱铁器二厂唱大戏呢!”一个满口黄牙的工人嘴一咧,一脸的希冀。 “老梆子,什么唱大戏!总理事说了,这是让学生娃们贴近咱们工人群体,是慰问!再说了,你可别犯浑,汉耀中学的学生娃可都是总理事那边的心头肉,你敢动,别说总理事,就是我也饶不了你!”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工人立马批评了起来。他是这群人的一个小头头,此时正值工厂中午下班的休息时间,一圈人聚集在工厂新修的电线杆下。 三项的高电线,黢黑! 虽然是木质电线杆,但也是有着现代文明的味道了!工厂管理层重视的拿冰城外采石场运来的便宜石头,砌了个20公分高的规则小圆圈,本意是保护起来不甚粗壮的电线杆,别让马车撞到,却是阴差阳错,成了倒班工人闲暇时蹲在一起吹牛打屁的地方。 搁在前几年,汉耀生产区还没全面禁烟的时候,说不准还能看见云雾缭绕的情况。事情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这几年汉耀主要抓安全生产,这些陋习也在一步步被改革。 “组长,你想什么呢!”黄牙汉子一脸的委屈,虽然自己长的不咋样,但是一颗心可是正派的,再说了,“谁不知道你家闺女今年考上了汉耀中学初中部,我这就是纯粹的欣赏,最新的《工人周刊》都说了,总理事要求我们善于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从今年的9月正式开始,汉耀中学开始了初中部的教学,这是为汉耀的小学在未来做的准备,这也是为什么今年招生人数暴涨的原因。往后,进入汉耀中学高中部有着两个途径,一是通过夜校考取,相对而言比较困难,适用于上过私塾,受过教育的学生;二就是通过汉耀中学初中部了。 显然,汉耀这位工人组长闺女考上汉耀中学的消息被当众说出来,让这名憨厚的汉子面上甚是有光,刚才警惕的神色逐渐收敛,笑骂道:“老梆子,发现美的眼睛,那是给那些学生娃说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我不是总理事口中的汉耀人?” “是是是,你是!但是你今年也34了吧,听说,冰城的媒婆给你说了门亲事?说你17来着?”络腮胡子一下子揭了黄牙汉子的短儿。 “媒婆说了,汉耀的男人们就该神秘一点,说一半留一半最好!”黄牙男人倒是恬不知耻,冰城的媒婆行业,有着汉耀这些单身汉子们带动,可以说是蓬勃发展着。 媒婆的嘴,骗人的鬼!不过一方撒谎,一方愿意被骗,愿打愿挨的事儿,谁让汉耀的这些工人们收入高呢! 或许月老掉线,爱由财神来管吧!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如此。 说来,给汉耀工人们牵红线的事儿原本是乔洪国工人联合会工作的一项工作内容。但是这事儿吧,就像大江大河非要往小沟渠里挤,黄牙汉子就是属于漫出来的这一批。 叫号排队走正规渠道,就得等等了,但是自己花2个银元给媒婆,说门媳妇,也算是漫出来的这些“水”自己给自己找的道道。 这番汉耀人应该神秘一点的话,说的众人哈哈大笑,深以为然,他们都是有着手艺的汉子,能在铁器二厂上班,每个人都是中级工匠的水准,手里没两把刷子可不行。 汉耀中学的学生进工厂,是朱传文看到汉耀中学学生在冰城地位特殊起来之后,均衡的一种手段,学生们也都是来源于百姓阶层,那就不能脱离这个层面。 学生们被冰城人、汉耀人、保险队众人都捧在手心,那么朱传文就得往下压一压,忘记了初心,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那就是没了根。 无根的浮萍,它就是随波逐流的命。 别说现在,就是后世,谁家往着祖上倒腾个三、四代不是在地里刨食的,牛气什么?这种优越感,就不是汉耀中学学生应该埋下的种子,属于杂草,得除一除。 而从10月开始,汉耀中学学生在课余生活中进入工厂文艺汇演加上工体验生活,成了一件汉耀学生的一项工作。 “同学们,前面就是汉耀铁器二厂!”一个拿着铁质喇叭,年轻教员的声音响起,顿时让好似电杆下长出的一簇簇工人们站的笔直了起来。 他们很多人可是这群学生的长辈,得拿出山一样养家糊口的范儿! 平整的道路上,学生们整齐、洋溢着青春、活力,拿着各种闪着铜光的乐器走进来。而汉耀的工人们一个个面含慈父般的微笑,看着学生们走过去。随后更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有序的朝着工厂的礼堂走去,那里是他们本是开工人大会时的场所。 汉耀中学学生组织的节目在后世来看很是普通,但是在工人们看来却很新颖,有着自己编排的脱胎自歌剧的小品、诗词朗诵等等,而最后便是压轴的项目。 略显青涩的声音在汉耀铁器二厂响起,一瞬间就让工人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力量,伴着简单乐器的节奏: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盖成了高楼大厦,修起了铁路煤矿,改造得世界,变呀嘛变了样。 嘿~开动了机器轰隆隆的响,举起了铁锤响叮当。 造成了犁锄好生产,造成了枪炮送前方。 …… 《咱们工人有力量》,这是朱传文在听闻汉耀中学开办音乐课之后,连夜创作(抄袭)来的歌曲,并对最后的部分做了修改,将目的改为了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这原为著名作曲家马克先生在佳木斯电厂创作的歌曲,但是现在却是提前几十年诞生在了黑省这片土地上,只能说这是一种血脉契合的必然。 一曲唱罢,工人们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随后,这首歌就像病毒蔓延一样,瞬间唱响整个冰城的工厂,如今的精神生活太过于匮乏,这首歌一下子火爆了起来。 冰城,是个一直诞生着新鲜事物的地方,对于这样的新颖形式,冰城人并没有排斥,甚至乐于这样的融入。 汉耀人有着神秘感,而带动起来的冰城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一个个工厂的中层、高层管理者也是乐得见这种场面。在不断的演变之中,有时候,在干并不精细的工作时,不唱点儿歌,总觉得不得劲。 朱传文在接到曲正乾、楚可求、毛光廷、聂士则几位理事上报的工厂有望在年底全部交付谷庵升在南洋劝业会订单时,也是喜出望外。 “光廷,这么说这歌儿还真是帮了你们大忙了?”朱传文笑着问道。 最近可谓是双喜临门,朱家粮铺的一系列粮食入库的工作已然完成,正在开展轰轰烈烈的住房建设活动,齐鲁来的农户必然在一个温暖的家里渡过关东的严寒,朱家伸到农户方向的大腿已经开始粗壮。 工人这边,朱传文在听闻鲜儿那边的音乐课、美术课已然进行之后,一时心有所感抄袭出来的歌曲,倒是更让工人爆发着前所未有的工作热情,这是之前并没有想到的事情。 “是啊,总理事,您这歌儿是真的帮大忙了,我这边轻工业体系的工厂一个个率创新高!”毛光廷看着朱传文一脸的敬佩,还有什么是自己东家不会干的呢? 轻工业体系的工厂如此,重工业一系的工厂,采矿,运输工人依旧如此。 “哈哈,那就好!往后我们还需要各种各样的歌曲,歌颂工人的、农民的、保险队的,只要是积极向上的我们就都开始推广,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乔洪国去办。”朱传文说着就开始写起了给乔洪国的工作任务,他办事儿就是这样,将事情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随后功成身退,从旁指导。 乔洪国这人工作能力也是着实可以,手下一批工人联合会骨干逐渐成长,肩负着汉耀基础建设、工人联合会工作,农户联合会工作,逐渐凸显着自己未来在汉耀一系的重要性,现在排名仅次于,最后来的聂士则这个枪炮一系理事之后。 毛光廷看着朱传文写完单子交给秘书赵东,这才说起了这次来的目的。“总理事,沪上传来消息,南洋劝业会闭幕在即,谷庵升理事已经先行离开了金陵城,返回了沪上!” “怎么?出事儿了?”朱传文其实也是想到什么。 “恩,这是详细的内容。”毛光廷说着将整理的资料递了过去,待朱传文看完,随即说道:“沪上的那一堆钱庄、票号最后还是没听谷理事的劝阻,从汇丰、麦加利、德华、道胜、花旗等九家外资银行联合出手借款350万两银子用于拯救橡胶股灾?”这话说的有些恨铁不成钢。 “天要下雨,好言不劝愿死的鬼,由着他们去吧。”朱传文也是叹了口气。 “知道了,总理事,也还好在之前我们并未与清廷的票号牵连过深,我们汉耀一直是与美国、俄国、日本的银行合作,要是之前把钱存入清廷的钱庄之中可就出大事儿了!” “清廷的票号都疯了,我们的钱存进去,不免会被他们挪用!他们现在是疯了!” “是啊,橡胶股市的事儿从6月以来就在爆雷,谷理事甚至都提醒过,但是……哎……”毛光廷摇头叹气。 清廷的橡胶股市,从6月起,其实可以说已经经历了第一波起伏。 也可以说,这是完完全全英国阴谋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这事儿上,美国人在英国人之前开始了动手,美国人摆了英国人一道。 1910年6月,美国突然宣布对橡胶进口采用紧缩政策,作为现在世界上采购橡胶量最大的国家,这项政策直接捅爆了橡胶股票的巨大泡沫。 率先引爆了伦敦和沪上的橡胶股票市场,但是英国人可以说救市成功了,但是清国为什么在之后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呢?朱传文刚才看完资料,心里也是逐渐有了底儿…… 在第一波橡胶股票暴跌之后,牵扯最深的是清廷的正元、谦余、兆康三大钱庄,这其中牵扯的人很多,甚至有着李鸿章的儿孙辈的人物所在。而其中最疯狂的当属陈逸卿,这两年时间以来,都是他统领着三大钱庄炒股,而陈逸卿背后又是川汉铁路公司的总收支施典章。 总收支,这身份可是不低,堪比夏元璋之于汉耀,也相当于后世的cfo。 川汉铁路的修建,是老百姓和一众官绅一点点凑钱凑出来的,账面现存的350万两,其实完全属于民间集资得来的,由施典章负责支配,主要管理人却是徐世昌手下的盛宣怀。 这位施典章,将手上的350万两大部分都存入了与陈逸卿相关的正元、谦余、兆康三大钱庄,利用这笔巨款为本金,开始印发钱庄汇票,也就是后世所熟知的杠杆,撬动了沪上金融圈子数以千万计的白银投入了橡胶股市。 6月之后,暴跌的股票让加杠杆的人亏的很惨不说,直接参与炒股的三大钱庄算上亏掉前期赚的钱,本金其实已经所剩无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川汉铁路建设公司、三大钱庄、一系列官绅就这样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本金的350万两白银亏没了,将来的川汉铁路修建和股东分红都成问题。 在钱庄的参与之下,一股属于清廷一系沾亲带故的关系开始形成一股绳,在多方的努力下,清廷总算是没坐住。 两江总督张人骏亲自请求清廷中央出手援助。不久之后,清廷决定官方作保来拯救市场。但是这一作保,算是又从洋人这里借了一笔钱。 这笔钱,是朱传文让谷庵升提醒的,别借!借了之后那就是真的为时已晚了,但是现在,估计这笔钱已经投入了橡胶股市之中,让橡胶股市趋于平稳了。 但是朱传文知道,真正的阴谋从现在才算是开始了…… “对了,总理事,谷理事这次其实让我问问,我们在南洋的橡胶园能不能再次开始着手布置了?而且,现在正是橡胶股票抄底的好时机!”毛光廷小心的咨询着朱传文的意见。 “我看他老谷是炒股朝上瘾了,还抄底?他怎么不敢自己来问我!”朱传文被这一问问笑了。 炒股能赚钱,但是亏的更狠!谷庵升在沪上不能待了,朱传文心道,但好在汉耀的制度,让谷庵升并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而且老谷能力也的确是强,汉耀也该开始下一步的动作了。 “电令谷庵升。” 朱传文这话让门口一直候着的秘书赵东一下子进来,掏出随时准备的本子开始记了起来。 “电令谷庵升,开始着手沪上工作的收尾,即日启程前往香港,开始着手在香港建立汉耀码头,并与南洋的张氏商行打好关系。” 谷庵升的交际能力的确是不错,在冰城与俄国人商人能打到一起,到了沪上与英国商人也是处的不错,从英国工会大楼被受邀就能看出来,那么老谷就再去香港给汉耀开疆拓土吧。 未来,香港将会是汉耀与南洋沟通的第一站,先把我们自己的关系打通过去,橡胶园的事儿往后再说。 “是,总理事!”赵东接到信息就出门发电报去了,毛光廷也是离开了。 朱传文又是将巩尧道这个汉耀总部较为神秘的秘书叫了过来。 “尧道,电令王可仁,出发前往沪上,于暗处坐镇,盯着沪上的风吹草动。”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汉耀银行 沪上,英租界 一座名为王公馆的别墅式园林,悄然新建…… 今年,沪上破产的官绅很多,这地啊,也就不值钱了。 “王掌柜,你这住处修的,倒是真不错啊!”谷庵升、王可仁两人漫步在这所橡胶股票获利之后,王可仁得到朱传文批准,修建的中西合璧,并取名为王公馆的别墅园林之中。 10月的沪上很热,两人都是一身棉布汗衫,配着丝绸裤子,有些不搭。胳膊赤裸着,甚是凉快,在这私人的园林之中倒也无伤大雅。 这种无袖的汗衫就像是清廷传统的农户汗衫一般,原本穿不到这些人身上,但是就因为朱传文总在办公室中穿着,慢慢的也就在汉耀高层之间流行开来。 王公馆,有点像李鸿章家丁香花园的样子,不过却是法国式的洋楼和中式庭院融为一体,花园之中有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这个时间,正是一副郁郁葱葱的景象。 “可不,科斯佳4月的时候来了,亲自出手设计的!”王可仁有些自得的看着这满园的亭台楼阁,更像是书画里的一般,根本不像是给他这种人住的。 但是,朱传文说了,王可仁虽然身在暗处,心,却得向着光明! 而科斯佳,这个法国人,作为汉耀一开始瓷房子的设计者,这些年依托汉耀,在中西结合的路子上越走越宽,隐隐有着建筑大师的气象,原本兼职的工作成了本职,自己带着一支年轻的设计团队,不断的为汉耀工作的同时,也在为汉耀培养这方面的人才。 “王掌柜,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科斯佳正在来沪上的路上,跟着我去香港,我在香港啊,也会有这样一处的园林别墅。”谷庵升看着王可仁嘚瑟的样子,不由的打击了这货一下,你有的我也有!。 橡胶股票的事儿,谷庵升和王可仁可算是实际操盘手了,分成什么的,朱传文没提。汉耀也没这个先例,现在的钱让集体用着干大事儿显然更加合适,而今年后半年汉耀的收益,除了开发鸭山,还有着谷庵升将要办的一件大事儿。 汉耀资金还是紧张,但是,两人一人奖励一座园林别墅,朱传文也是舍得的,更是给橡胶股票相关人员有着一系列的奖励。 汉耀的秘密很多,一个私密的环境能避免很多事情的发生,这也是花不了多少钱的。 “是啊,谷理事你这就要走了?这次来沪上,听说你被总教导那边批评了?”王可仁有些意外的问道,嘴角上扬着神秘的笑意。 “忘了你这里是咱们信息最大的中转站了!”谷庵升装模作样的拍拍脑袋,他知道王可仁笑是什么意思,但是该炫耀还得炫耀。随即回答起了王可仁的问题,“不算是被批评,原本我还想抄底橡胶股票呢,被总理事否决了!” “否决了也好,我其实之前也觉得你这个方案很危险。” “是吧!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东家是怎么想的,股票的这种运作模式在我看来很是可取,但是我们不像英国那样法制健全,可以从法制的层面上监管股市,这个就很矛盾。”谷庵升这次去香港,其实也是想着在香港开办股票交易所。 这种市场层面的把控,显然汉耀还是不够格! 一番目的的试探,让谷庵升明白,朱传文并不支持,抄底橡胶股票其实只能算是他现在对总理事思想态度的一次试探。那就暂且作罢吧! 谷庵升与王可仁在这次汉耀布局橡胶股票的事儿上走的很近,两人的关系也是很融洽,就像之前老谷对试探朱传文往后布局都和盘托出一样,朱传文越来越有着自己说一不二的气势,有时候,这种试探倒也是一众理事常做的事情。 而王可仁作为朱传文最为放心的情报投资,此时也是提醒着:“老谷,我虚涨你几岁,你和洋人走的近,这也是是总教导那边允许的,符合汉耀实际发展的。 但有件事儿,我觉得你还得听我说说,根据我们猎人情报人员的分析,这一次橡胶股市的背后洋人都是在推波助澜,他们的目的就是我们的铁路自主修建权! 甚至他们已经分析出了,在川汉铁路、粤汉铁路公司参与这次橡胶股票后,原本他们借给沪上官府那笔救市的钱,都是拿铁路修建权进行抵押的!“王可仁一脸的正色。 京张铁路在1909年竣工,往后就是沪上金融市场的大地震,清廷彻底中断了铁路的自主修建,这事儿怎么看都是特别巧。 川汉铁路公司、粤汉铁路公司都有部分资金在这次的橡胶股市中被波及,朱传文特地让王可仁统帅的猎人部门在这一段时间内全力出击,各种收集信息进行了分析,现在最初的一版报告已然形成,将递送朱传文。 而王可仁,便是根据朱传文的授意,和谷庵升说一说,任何时候都不要对洋人掉以轻心。 “这事儿,我其实也是隐隐感觉到了,原本我今天还有着严家的一场邀约,借着你王掌柜,我也是回绝了!”谷庵升也是正色了起来。 朱传文是放心老谷的,可以说这是汉耀腾飞之前的功臣,夏元璋能力略显短板之后,是谷庵升一个人将汉耀商行前期的一切顶了起来。而且在日本,两个人更是掏心掏肺了一阵,两个人还是有共同振兴“汉耀”的梦。 可以说,外派的两人,都是朱传文最为忠实的支持者。当然,也不是对关东的人不放心,而是各有各的工作,相比而言,关东才是汉耀的大本营,核心!没看见,朱传文都不敢挪窝了! 王可仁听见老谷说借王掌柜之故,也是哈哈一笑,他目前在沪上的身份,那就是津门的关东土豪加报纸业新贵,一座沪上王公馆正是他财富的有利支撑。 而谷庵升口中的严家,就是清廷最后一个势力庞大的红顶商人家族,源丰润钱庄的东家。 沪上金融业,严家的源丰润钱庄,李鸿章侄子李经楚为幕后的义善源,都是对标华尔街摩根银行的存在,可以说是沪上金融的两条大腿。两家钱庄把持着沪上一带的官银上报朝廷,可谓是一方霸主。 但是这次…… “老谷,这次严家的源丰润钱庄险而又险的渡过了劫难,但是往后,我觉得还是属于在劫难逃!” “应该是在劫难逃了!首先根据商行这边的分析,这些年他们公款私用,的确有着一个巨大的窟窿!” “不止!”王可仁说着招招手,身后跟着的手下拿来一份资料递给谷庵升。“看看!” 谷庵升看着王可仁收集到额京城密文,两个字儿瞬间浮上心头——内斗! 盛宣怀和李经楚,都算是徐世昌手下的邮传部侍郎。 看完文件,谷庵升犹豫一下说道:“盛宣怀把持着轮船招商局,而李鸿章的侄子李经楚就任着清廷交通银行总理(总经理),两个人原本应该是合作的关系。但是现在,就为了一个邮传部尚书的职位?” “这职位还不算高吗?”王可仁在津门是见多了京城的尔虞我诈,“依我看,徐世昌这个老好人是驾驭不住自己的左右手了!” 手下争取更高的职位,作为邮传部大臣的徐世昌只能当裁判。 “看来,这是打算从两大钱庄入手了!”谷庵升联系起了清廷的一波局势,也是从商业角度上分析着。 实际上,从6月橡胶股市爆雷,沪上三大钱庄的倒闭,这属于更高的层级的源丰润和义善源两大钱庄,也在这次倒闭风潮中也受到重创。 论内斗,清廷是老手了,再加上洋人的有意引导…… “是啊,从两大钱庄入手!听说两大钱庄已经上交了沪上方面官银中庚子赔款的部分?”王可仁朝着谷庵升询问道。 1910年9月,清廷还需给列强归化庚子赔款。 这笔钱总计45亿两白银,赔款的期限是39年,并且每年还是需要算利息的,39年下来,清政府一共需要赔款98亿两白银,以各省的关税为抵押,沪上在1910年需要承担190万两。 说起这钱还有个气人的事儿,清廷到灭亡还了十多年,而接手的民国政府甚至还到了1939年。其中美国最早放弃,还赔还了一部分;一战中欧洲国家甚至为了拉拢民国,也陆续放弃,也赔还了一部分。 而还到最晚的,恰恰是东洋小矮子,矮子政府一直没放弃要这笔钱,直到1939年,民国政府才正式宣布停止对日本的赔款。那时候,东三省都特娘没了,金陵甚至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小日本都打到了南昌! 说回还钱的事儿,庚子赔款在1910年里,沪上共计还190万两。 可是沪上的官员在8月时候,将沪上的官银拿来救市了,沪上主官当既请旨,请求从大清银行里拨付200万两,先垫上。大清银行、清廷交通银行、源丰润和义善源为首的钱庄,是清末清廷金融体系的三大支撑。 和盛宣怀、李经楚争邮传部尚书一样,清廷中层官员再次开始了内斗,沪上官员开始弹劾沪上主官,说他以市面恐慌为借口,“恫吓朝廷”。 而京城那边,有着洋人在边上敲边鼓催钱,清廷立即将沪上主官蔡乃煌革职,并限令他在两个月内将经手款项结清。 从哪里要钱呢,就是沪上收取官银的源丰润钱庄和义善源钱庄。 当下两个月期限已到,义善源钱庄有着李经楚从清廷交通银行斡旋,拆借到了部分。而严家的源丰润钱庄,也算是靠着严家的老底子砸锅卖铁的给了。 但是,严家此时邀请谷庵升,不免有着从汉耀拆借些钱的念头,因为源丰润钱庄已经没钱周转了。这就和银行取不出钱来一样,对于银行业来说就是噩耗! 但是谷庵升会借吗?不会!汉耀的钱都是冰城统管,而他就是有,也不会朝着这个窟窿里填。 “王掌柜,庚子赔款的事儿算是了了,但是根据你这份情报,清廷有意从盛宣怀和李经楚两人中择一担任邮传部尚书,我觉的这事儿还没完。”谷庵升说道。 “怎么没完?” “严家当初也是李鸿章的手下,可是论生意,严家比李家的大多了!想动李经楚,这严家必须得被清除了!” “老谷,你说盛宣怀这次出手,就不顾忌和严家上一辈的私交吗?当初可也是他将严家严义彬的父亲引荐给李鸿章的!” “仕途当前,哪管新人旧人!”谷庵升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你看文件中说徐世昌稳坐钓鱼台,不偏不倚,这事儿值得商榷了,李经楚是李鸿章的侄子,盛宣怀是李鸿章提拔起来的,这其中我觉得不免还有一个人!” 两个人此时对视了一眼,口型一动,不免都是一个袁字儿。 “袁世凯!”王可仁率先说道,“虽然他接替了李鸿章成为了北洋大臣,也算是接受了淮军一派的大旗,但是李鸿章一系并不认可这位,这次被罢免,其实也少不了这些李鸿章一系的人倒戈相击。 李经楚这几年和载沣走的很近,连带着严家都走近了,徐世昌之意未尝不是他想着惩戒一下这些人的缘由,只是做的比较隐蔽而已。 齐鲁农户暴乱的事情发生之后,清廷的很多红顶子可是不断的上折子,启用袁世凯的呼声很大啊!”王可仁将手头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但是盛宣怀依旧不是袁世凯一系的人啊!”谷庵升和轮船招商局的红顶子们走的很近,自然也能从字里行间揣测盛宣怀的心思。 “谁知道呢!李家现在还有人在广西任巡抚,据说马上也会提总督,可能盛宣怀根基浅吧!”王可仁说道,随即沉吟一下,“不过老谷,你发现没,自从袁世凯被罢免,乱象越来越多,很多,还真和这人离不开关系!” 王可仁自然清楚,在河南被罢免的袁世凯,这两年到底朝着支持他的各地北洋铁杆发了多少条消息,消息是什么不得而知,而每每有消息送达,不是北洋军队闭门不出,就是各地出现骚乱。 袁世凯身边或许有高人,也或许,这位袁大人自己高瞻远瞩。 两人正谈着局势,王可仁身边一个精干的汉子跑来,朝着王可仁耳边耳语了几句,但是随即就遭到王可仁的训斥:“都是自家人,避着谁呢!” “掌柜的!刚刚得到的消息,沪上的所有外国银行突然宣布,拒收21家上海钱庄的庄票。”精干汉子立马敬礼说道,掌柜的,是王可仁在沪上手下人对他的称呼。 “什么!”谷庵升立马被惊了起来,随即又是颓然的坐下。 这下,真的是没什么希望了…… “老谷,说说!”王可仁撺掇着身边谷庵升解释解释,他商业头脑不高,自然不明白洋人拒收钱庄庄票意味着什么。 “王掌柜啊,我看啊,我还是提前动身前往香港吧!”颓然之后,谷庵升好似是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子来了劲儿,心里不由的开始佩服朱传文,远在冰城,但是对时机的把握是真准! 王可仁听的一脸茫然,怎么说走就走? 谷庵升却是接着解释道:“这下,洋人可真是摆了清廷一道,橡胶股市的波及仍会继续……好不容易平稳的沪上金融市场,这次将向着全国方面开始波及了!” “这么严重?”王可仁也是明白,沪上一地和全国的区别。 刚刚谷庵升颓然,那就是知道这下又不知道多少人要受苦了! “嗯,严家的源丰润钱庄,好不容易这次从各处调集100多万两用于了庚子赔款的支付,但其实账上已经没钱了,严家找我,不免是朝着汉耀拆借。商人,没了周转那就是最为恐怖的事情了,洋人银行不收钱庄的庄票,这意味着钱庄正式开始了信用破产。 根据我的估计,这些年严家为了拿到沪上、两江地区的官银收取权,可是没少亏空,这是个黑暗处的权钱勾结,我觉得至少有着不少于2000万两白银的亏空。我都能分析出来,更何况洋人。 钱庄周转不灵,信用破产,取钱的人蜂拥而至,这立马会引起一股新的橡胶股票后遗症风波。 总理事那边是对的,此时我代表汉耀抽身前往香港,我们充沛的资金流不止能吃到清廷大规模金融业破产之后的红利,我们自己的银行也能在这次波及之中开始筹备起来。 总理事说了,择机建立汉耀银行,总部放在香港。择机,现在就是机会!”谷庵升说完之后就朝着王可仁一拱手,朝着王公馆的大门口快步走去。 而王可仁,此时看着谷庵升离开,心里也是一阵服气。建设汉耀银行,这事儿他知道,但是这里面择机二字太过重要,他不知道什么机会,但有着谷庵升,立马决断的启程,他就知道这事儿稳了。 随即,王可仁小跑着,拉住谷庵升:“老谷,此去香港恐有危机,我已经电令南洋和香港先期抵达的猎人,你有着猎人的指挥权利,但是所有信息都会朝着我这里如实上报,我再报给总教导!” “足够了!王掌柜!看来我们又要开始合作了!珍重!”谷庵升闻言,自然知道这应该就是这次王可仁找自己的事情,汉耀商行已然开始朝着南洋布置,而有着少量猎人的武装,那么他的自身安危就是得到了保障,他知道这事儿是总理事朱传文给予他最大的支持。 “珍重!”王可仁目送了谷庵升离开王公馆。 在谷庵升离开沪上之后,朱传文接到的王可仁后续沪上发来的消息中,心中也是了然了为什么晚清的铁路从始至终都是被洋人掐着脖子了。 原本在橡胶风波,清廷救市的第一波危机之后,沪上金融圈算是平稳了,有着回寰的余地,但是随着清廷不同层级的内斗,洋人的敲边鼓。 直接促使以沪上为中心的清廷金融行业开始全面奔溃,1910年10月8日,源丰润钱庄由于无法周转,宣告清理,亏欠公私款项达2000余万两。它分设在北京、天津、广州等地的17处分号也都同时告歇。 严家源丰润倒台,导致上海大批钱庄倒闭,金融危机开始向全国蔓延…… 而从洋人那里的借款,从这里就开始面临着还不上的趋势,川汉、粤汉两条铁路从百姓、官绅手中筹措的血汗,将再次回到了洋人手中,往后更是促使了四川、广东境内的保路运动。 李家的义善源钱庄,虽然在李经楚的从交通银行中的拆借中得以苟存,但是上海义善源总号账面上只剩下现银7000两。 冰城,朱传文看着这一系列的信息,起身站到窗户边上,目光深邃,他知道清廷的金融寒冬到来了…… 在明年初,盛宣怀将正式击败竞争对手李经楚,就任邮传部尚书。 盛宣怀的就任是朝着载沣这个摄政王靠拢,而为了打击交通银行李经楚以及袁世凯安插在交通银行的梁士诒系(清廷交通银行二把手)的势力,他开始核查交通银行的账目,义善源钱庄也会宣布倒闭,负债1400万两。 沪上金融界两大支柱的轰然倒塌,直接压塌了清廷民办钱庄业务,再之后,席卷清廷的更大恐慌随之发生,工商业开始停滞,两江以金陵为首的六大经济重镇全部受到冲击。 这场遍及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经济危机,其巨大影响远远超过橡胶股票,实际上从金融和经济层面上,直接掏空了大清国的最后一丝元气。 而此时,在香港,谷庵升却开始筹备起了一家专属于汉耀的小规模银行,以香港为总部,开始沿着海岸线,从下到上的布局,一些具有潜力的近代工业厂子,开始逐渐被汉耀小规模持有股票,并取得之后的金融合作关系。 这就如同沙漠遇难的人,得到了一股子清泉,虽然不能解渴,但也够活命。这些因为钱庄业务倒闭的工厂,在得到汉耀银行的投资之后,逐渐的开始了复工复产。 汉耀银行,也从工业方向的金融起步,开始积累起了自己的银行业务流……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英日关系 英国,伦敦,威斯敏斯特市 按照后世我们的观念,这里确切的应该叫做威斯敏斯特特区更为合适,但是在1910年,这里的确是英格兰大伦敦下属,一个有着自己城市地位的自治市。 威斯敏斯特市,现如今地球上最为强大——日不落帝国的心脏,每天从这里发出的指令覆盖着整个地球。 白厅,这其实是威斯敏斯特市一条街的名字,一系列英国政府机关设在这里,连接着议会大厦和唐宁街。纯白的建筑,可能是英国人对于政治寄托的美好愿望,但和深受影响的后世某房子一样,白厅这里每天无数的手段尽出,弱肉强食、损人利己,与和平崛起差了的,叫做格局。 夜幕降临,当最后一丝太阳的余光从唐宁街一个黑色朴实木门上缀着白色的阿拉伯数字“10”的表面一闪而过…… 唐宁街10号,这座颇有些传奇色彩的建筑就开始不断点亮里面昏黄的灯光,从外面看,一个头发稀疏的黑色影子出现在窗户边,在这个对他身份而言略显狭小的屋子里踱着步…… “大卫还没到吗?”黑影低沉的声音响起,立马,一个脚步很轻的英国管家式侍者从门口出现,随即微微躬身,回复道:“先生,说是还有5分钟就到了!” “知道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正是此时的英国首相,英国自由党的领导人,出生于约克郡一个小羊毛商人家庭,年轻时就读牛津大学,初为律师兼任议员,随后走上了英国的权利巅峰。 不一会儿,随着唐宁街10号的黑色木门一开一合…… “首相阁下!”一个鼻子底下有着浓密胡须的英国男人,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公事包走了进来,他就是赫伯特刚刚询问的人——大卫·劳合·乔治,英国财政大臣。 “大卫,坐,明天就该去下议院发表预算案了,连夜叫你过来就是我们两个确认一下三个重要的事情。”赫伯特首相说出了晚上叫财政大臣过来的目的。 “我想到了,首相阁下,文件已经被我装到了红箱里,您看,我口头汇报可以吗?”财政大臣将自己的红色公事包提了一下,算是展示。他手里这东西可以算是财政大臣历代相传的一个古董了,1860年被威廉·格莱斯顿引入,现在已经工作了50年。 红箱传送官方文件,一直是英国政府机构的传统,而每年后半年财政大臣的红箱最受人关注,因为里面的东西,关系到接下来1年时间内日不落帝国的各种发展,当然也贯彻着这一任首相的施政方针。 “行,口头汇报吧!”赫伯特考虑了一下说道,短时间内看完厚厚一份财政预算显然不太现实,很多事情其实在之前编纂1911年财政预算时,他就已经插手了,现在听听结果也好。 “首相阁下,按照您的意见,今年我们的财政预算在三个方面进行了递增……首先是我们今年出台的《保险法》,这部分的预算最高。” 目前的英国首相和财政大臣配合相当默契,在风起云涌的20世纪初期,法国大革命之后,汹涌的工人浪潮让英国内部其实也是矛盾重重,内部矛盾可以暂时出台《保险法》安抚着,让工人得到一部分利益。 至少这个英国《保险法》,让70岁之后的工人能领起了退休金,往后,这一部分将是一个英国财政方面的主要支出。 赫伯特点了点头,这事儿主要应对着国内的矛盾,算是他执政的一个变化。资本主义国家之中,国内的贫富差距很大,平民出身的首相和财政大臣在此时的英国掌权,其实也是英国在逐渐顺应着国内形势变化的妥协。 不过屠龙者终将变成恶龙,身居高位的这些人其实已经完全的完成了本身阶层的向上的跃升。食肉者鄙,这种在后世看来很是残酷的《保险法》虽然依旧不能缓解英国国内的矛盾,但也是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在发展。 “其次是今年的军费!”财政大臣又开始汇报起了第二个增涨方面。 “说说海军吧,往后会有多少艘的无畏级战列舰下水?” “首相阁下,从1906年帝国第一艘无畏级战列舰下水,普茨茅斯海军船厂再次优化技术,从今年开始,国内各大海军造船厂将会以每年两艘的速度建造无畏级战列舰,大英帝国的海军在世界上依旧保持着一骑绝尘的领先优势。” “嗯,这样最好,德国也在建造战舰。虽然法国、俄国我们三家已经达成了协约,将会与德国为首的同盟军事上进行对峙,但是德国建造速度依旧很快,尤其还有着我们都没有的空中飞艇部队。” 如今,英国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可以说已经到达了顶峰,英伦三岛依靠着坚船利炮在世界上殖民,统治着约79个国家及地区,在一战之后数量更多,约为82个。这些国家统称为英联邦国家。 但这种较为松散的结构,终究是将殖民统治的地区资源向着英伦三岛运输,滋养着英国本土的繁荣。 “首相阁下,但是这第三件事情,是不是再斟酌一下?”财政大臣突然说道。 “怎么,日本那边出现了问题?”第三件事情就是和英日同盟有关系了。 “首相阁下,今年国内的经济其实遭受到了一些伦敦橡胶股市的影响,帝国内部经济情况其实并不乐观,我们虽然把控住了股票市场,但是还是有着一部分东南亚的企业受到了损失,印度总督那边已经朝着我反馈了很多今年在他管辖范围内破产的橡胶公司。” “直接说结果!” “日本人的三井商会今年在我们的伦敦股市对我们出售了四家空壳子的橡胶园,他们直接套现了40多万的英镑。” 英镑,作为现在整个世界上最为坚挺的货币,1英镑与10日元对标,也就相当于10清廷银元。 “40多万英镑啊?”赫伯特微微点头,这件事情对于整个大英帝国财政来说是个小事儿,但是这却在表明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日本或许在试探英国与他们合作的前提。 “给日本政府发电,我们将与他们展开更加深入的商业合作,本土的生产继续把持日本战舰的生产零件,将这一部分钱赚回来!” “是,首相阁下,还有个好的方面就是这钱钱其实已经从清廷的身上赚回来。帝国银行业之前布局的橡胶股票,预计将有着400多万英镑的收益。”英国财政大臣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美国人捅破了英国市场的橡胶泡沫,但是英国人又从清廷身上大赚了一笔。 “能控制清廷的铁路吗?” “能!帝国的银行基本已经把持了清廷长江以南80%的铁路产权,未来清廷的经济发展还是由着我们说了算!” “嗯!”赫伯特面带着微笑,脑海中却是响起去年的万国禁烟大会,在这次美国为首提出的大会上,可以说让整个英国都颜面尽失。 清廷代表大言不惭的说一个发展起来的清国将给世界带来更多的利益,但是现在才说,在英国高层看来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英国掌控着世界,更是在东亚有着足够强大的实力,在对抗沙俄的时候,英国并不是没有给过清廷机会,让清廷朝着英国靠拢。 但是清廷仗着自己版图辽阔,人口众多,在有段时期反复横跳,英国、德国、法国、俄国、美国,这些国家似乎都被清廷自以为是的利用过。 “清国啊,早就应该向着我们靠拢,而不是他们所谓左右逢源,现在这一切也是咎由自取!”赫伯特的目光中闪过阴鹜之色,显然对于教训了一顿清廷心情大好,万国禁烟会上清廷代表驳斥英国代表的事情,在去年的英国媒体上被大肆渲染。 让刚刚就任首相的赫伯特面上有些无光,现在好了,英国的这群得益群体们该吹嘘吹嘘他了。 而当年,沙俄在修建通西伯利亚大铁路,打算打造一个黄俄罗斯计划的时候。英国其实就向着清廷抛出过橄榄枝,英国人希望由清廷掌控着的“东北亚门户”之称的朝鲜,成为抵御沙俄南下最坚强的堡垒。 出于这个目的,但是的英国人可没在这个问题上表态。 担任中税务总司英国人赫德就曾公开表示,“如果中国公开地、彻底地将朝鲜合并,它就做的聪明了”。甚至曾任英国外交大臣寇松也公开表示,“朝鲜作为一个国家存在的希望就在于维持与清国的关系。”英国甚至曾经对日本发出过示警,“不同意把朝鲜王国的任何领土让与日本”。 但是奈何几次李鸿章的反复,让英国高层失去的耐心,选中了条件更加恶劣,但是更加相对于好掌控的日本作为合作对象。 而清廷,便就成了打击对象。 “马上要给下议院提交明年的财政预算了,今年暂时如此,但是既然日本已经释放了试探的信号,我们也要有所动作,发电训斥,表明我们的态度。”赫伯特拿出了自己大国首相的风范。沉吟之后又说道: “但是随后,今年和日本的合作还得继续。今年,是日本与朝鲜合并的关键一年,我们虽然与俄国有着协约,但是遏制往后沙俄在东亚的势力扩张也是我们的目的。清廷不愿意为我们打造堡垒,那么就交由日本去做。 但是明年,开始是适当的缩小与日本的额合作,三井作为日本政府支持的商会,居然明目张胆的给我们设局,可能还是有着日本政府的授意!” …… 新德里 三井实业办事处 三井诚之助此时正等着来自日本大本营的表扬,这次橡胶的布局,日本可以说挣得锅满瓢满,单说动用资金收购的南洋橡胶园公司,就在5、6月又重新在伦敦的股票市场全部抛售。 原本他是接受国内的指示在南洋开始逐渐控制橡胶生产园的,但是收购之后发现,这就是个空壳子,可把他吓了一跳,趁着行情正好,果断的抛售。 “会长,东京来电了!”秘书匆匆走了进来。 但是在三井诚之助拿到电文之后,脸上却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自己被调回总部了?南洋的事情将换人接手?自己这是犯了什么错啊?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陈真 沪上码头 三井诚之助双眼通红,原本张扬的气场显得有些落寞,疑惑的他从南洋回来,第一站就是沪上,在这里中转回日本东京。怎么说,他也曾经算是三井的一号人物,层层关系之下,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被勒令回国。 英国人!是英国人直接训斥了他们的天皇,指责日本的触手伸向了英国的势力范围,世界第一就是这么硬。 即使现如今的日本是亚洲第一,但是在英国人看来,终究是他们在东亚养的,为了牵制沙俄的狗,英、美、俄、法、德一流的帝国和二流的日本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现在,英国支持着日本兼并朝鲜,为的就是抵御沙俄未来在东亚的压力。 如同狗的头顶绑了个臭烘烘的屎,但是狗却认为是蜜糖。当然,如果日本人不在乎,英国人照样有着能力,效仿美国人再来一次黑船事件,遍布全球的英国皇家海军,也就是出动几艘无畏级战列舰巡个航的事情而已…… 而现在,三井诚之助得到的消息,他将前往日本外务省,以自己的个人名义“说清楚”:向着英国伦敦的股票交易市场抛售4家空壳子公司的事情,纯粹是个人行为,三井这个集体已经将这个死了儿子的中年人抛弃,往后的路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但是三井诚之助恨啊,原本他出行应该有着众多人簇拥,但此时却只有着一个秘书,两人落寞的朝着刚刚从日本靠岸的“加鹤号”客轮走去。 一个穿着黑色日本大学生衣服的年轻人神色匆匆,满脸写着凝重,显然也在想着心事儿,全然没注意走在码头道路正中的两个穿着和服的日本人。 “诶呦!”三井诚之助被好似撞在钢铁上似的感觉惊醒。 两人刚刚在路上都有些走神! “八嘎!”三井诚之助的秘书首先不乐意了,这还是清廷的地界,他们就得是这么跋扈,即使在自己的家,这两个人已经落魄。 这一撞,让三井诚之助回过了神,看着撞他年轻人还穿着东京大学的校服,左手手肘带动手臂一下子立起,压下了秘书将要骂出的后两个发音。 “日本人?”三井诚之助朝着脸上有些愧疚的年轻人问了一句。 “不,清国人!”年轻人摘下帽子,平头的头发根根立起,英气十足。年轻人是个讲道理的人,一下“加鹤号”客轮的他其实就有些心急如焚,恨不得赶紧回到位于沪上英租界的精武门。 这个青年正是从日本东京刚刚返回沪上的陈真。 船越文夫从沪上回到了日本,除了重启了汉耀与安田商会的贸易之外,还带回去了一个令人惋惜的消息——霍元甲死了。 死于与黑龙会虹口道场芥川龙一的比武。 “年轻人,稳重一点!”三井诚之助倒也没为难陈真,要是搁以前的他,肯定会让这个清国人付出代价,但是现在,他自己的事儿还不够他心烦的,只是当个屁将面前的人放了,当然,更多的,是因为不想多生事端。 “对不起,先生!”陈真放下手中箱子,双手抱拳表示歉意,他不喜欢日本人那种鞠躬的礼节,刚刚的事儿他认了。但是眼神恶狠狠的看了眼那个出言骂人的秘书,如果完整的“八格牙路”骂出来了,心情与三井诚之助同样不好的他不免要出手教训人了。 这个词儿,对于精通日语的陈真来说,知道有多脏。 两人就这样匆匆在沪上的码头见了一面,一个从“加鹤号”客轮下来直奔精武门,另一个走上“加鹤号”客轮朝着日本东京的外务省走去…… 精武门 “五师兄来了!”门口的精武门弟子待看清了陈真的样貌,先是面露喜色,随后朝着院子里大喊一声,整个人却朝着提着行礼箱子的陈真跑去。 陈真待看见熟悉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慰藉,但是看来披麻戴孝的装扮,悲从心起。 “五师兄!” “五师兄!”一阵杂乱的问候。 “陈真!你回来了?”这是霍元甲的大儿子霍廷恩的声音,语气中满是没想到。 “师兄!”进入大门,没喝一口水,陈真就接过了师弟们赶紧拿上来的孝服,麻利的套上。他是霍元甲养大的,教他武艺,养他成人,并在之后送往日本求学。 师傅之教导、养育之恩,重如泰山。 “嘭嘭嘭!”这是以头抢地撞出的声音。 三个响头磕罢,陈真朝着一众人之间主事的霍廷恩问道:“黑龙会的虹口道场在哪儿?”是的,他要报仇,或者说踢馆。 近代的武术发起于津门,汇集了直隶、齐鲁、乃至周边各省的武术精英,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的就是武人,就要挣出个高低! 踢馆,其实来源于广东话,换成北方话就是砸场子的意思,但是武人挣到最后,就是个面子,踢馆这样的形式是公平、公正、公开的情况下发生的,霍元甲在津门为了立足其实也没少干这样的事儿,现在,陈真就要确定一件事情,如果真是踢馆的技不如人,他认了。 或许他都打不过黑龙会虹口道场的芥川龙一,所以此行他抱着必死的信念,第二条生命是霍元甲给的,这就是他的孝! “五师兄,去不得啊!”听见陈真的发问,就有曾经关系好的弟子劝阻道。 “是啊,陈真,去不得啊!”霍廷恩也是劝阻着。 “大师兄,我的命是师傅给的,不是他,我早就饿死在津门的接头。”陈真眼神坚毅,一脸的义不容辞。 霍元甲的好兄弟农劲荪站在霍廷恩身后,此时看着这个从小在自己眼中长大的小子犯了驴,深知事情棘手,赶忙朝着身边的人吩咐一声,在精武门内争执的时候,一副拓印,写着“忍”字的牌匾被两个精武门弟子抬了出来。 被一众人劝阻,又看见师傅的墨宝被抬了出来,心中汹涌澎湃的怒火一下子让陈真失去了理智,飞身一脚,“忍”字牌匾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四分五裂。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陈真向着众人表明了一个态度。 鼻子底下长的,其实就叫路,踢碎了牌匾,陈真跑出了精武门,一辆黄包车将他带到黑龙会虹口道馆。 “哈哈哈!”的空手道习武之声不绝于耳,一身黑衣的陈真出现在了道场之中。 “我找你们芥川龙一!”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众穿着白色武道服的浪人停了下来,一个喽啰上前,满脸的凶神恶煞之色,因为陈真用的是中国话,虽然打扮与此时清国人不同,但是这般纯熟,让浪人们瞬间明白,这就是个清国人而已。 “我们的馆主的名字……” “啪!” 陈真手臂发力,重重的将这个喽啰的头颅按在了地板上,喽啰脚颤动了一下,晕厥了过去。 从刚才的喽啰的态度中,陈真已经看到了轻蔑,不屑。既然不能走正常的程序,那我就打进去,这就是此时他的想法。 “上!” “干死清国猪!”浪人们瞬间沸腾了,叫嚣着朝着陈真扑去! 1打21!陈真的拳法、腿法皆是凌厉至极,招招朝着浪人们的罩门、弱点打去。他是传统武术的追随者,亦是一个革新者。到了日本之后,他接触了西洋的武学,自由搏击、柔术、锁技无一不精。 朱传武曾经告诉过陈真,师夷长技以制夷,不止在科学技术方面,亦是在各个方面。我们不贬低自己的文化,因为我们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存在即是道理,传承了五千多年的文化自有着自己的优势,要有着文化自信。 但是我们也不是盲目的自信,擦亮自己的双眼,行走在这个世界每一个文化交流点,学习长处是我们这一代的使命。这些,都是朱传文告诉弟弟的,但是其中也有着朱传武自己的理解,陈真和朱传武的通信之中,朱传武也是倾囊相授。 21个人,或是两两出击,或是一拥而上,都奈何不了陈真。 碾压!两个字儿瞬间出现在这群日本浪人的心头。当最后一个看似最强的喽啰被陈真踢倒,芥川龙一也不得不现身。 “你是谁?”芥川龙身材高大,但看着面前将自己所有弟子打在地上哀嚎不断的黑衣青年,面色凝重的问道。自家人清楚自家事,他知道,如果是自己并不可能如此轻松将这些人击败。 “精武门,陈真!” 精武门?芥川龙一瞳孔瞬间放大,去年精武体操会的建立可以说让整个黑龙会在沪上的发展陷入了一个停滞的状态,在沪上日本浪人收罗完了。下一步就该借着他们空手道,将清国人拉进这个看似是强身健体的黑龙会。 而与黑龙会实际竞争的,就是精武体操会,而这个体操会之后,便是由津门南下而来的霍元甲创立的精武门。 前段时间与霍元甲的比斗,芥川龙一赢的很轻松,并在比武后不久,就听闻霍元甲驾鹤西去。让芥川龙一不由的感慨一声,霍元甲的名声,如同曾经都让整个日本都恐慌过的北洋舰队一样,都是纸老虎。 而现在…… 陈真的实力让芥川龙一有了不好的预感。 与芥川龙一的比武,陈真可是用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他师父的实力他是知道的,面前这人打死了他的师傅,那么自己会赢吗? 事情往往是戏剧的,一开始的交锋之后,陈真瞬间摸清了芥川龙一的功夫深浅。 如果说之前打虹口道场的小喽啰,陈真化身战神,一力降十会。那么此时打芥川龙一,他就是鬼魅,身法灵动,脚步灵活,不断的逼近芥川,但就是不打。 贴近之后双眼几欲吐火,死死地盯着面前比他高一个头,少有的日本大汉。 挑衅! 芥川龙一当然明白这是挑衅! 但是用力的挥拳,就好像打到空气,眼睛只捕捉到陈真的黑影。 “啊!”芥川龙一痛苦的嘶吼,他的耳朵被陈真狠狠的撕住。他就像是陈真胯下的坐骑,耳朵上的力让他向左就向左,让他向右就向右。 随后被陈真狠狠一脚提到虹口道场的地上。 “再来!”芥川龙一嘶吼着,又冲了上去,但是被打倒三次,耳朵被一直揪着,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浪人们视若最强的芥川根本不是陈真的对手。 这一次,陈真没再留手,因为芥川使出了武人下三滥的招数攻击了他的要害。 “啊!”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虹口道场,陈真直接废了芥川的手,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意思很明确——你!不!行! 虹口道场门口根除出现一阵嘈杂。 “五师兄!”鱼贯而入,神色慌张的精武门众人一进门就看见了满地的哀嚎,瞬间士气大振。 精武门找回了面子,但是陈真深深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芥川龙一,脸上却没有一点开心的神色。 精武门的陈真赢了,这个消息瞬间引爆了沪上武术界,原本有些颓势的沪上全民健身运动,再次有着抬头之势。 王公馆 王可仁正在汇总着香港谷庵升发回来的消息,朝着冰城发送。沪上因为谷庵升曾经坐镇此地,沪上就成了整个山海关之内汉耀商会的级别次于冰城的又一个中心,现在,这些事情王可仁也在暗处汇总着。 商会一条线,猎人一条线,两条各不相同的渠道消息朝着朱传文汇总,各种信息之繁杂,也只有王可仁自己心里清楚。 来到沪上更忙了啊! 王可仁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睛,在审核信息之后,签下批准二字,手下就朝着冰城发报。 “掌柜的!”王可仁的得力助手鲁廷筠敲门之后,走了进来。 “怎么了廷筠?” “有个不错的消息!” “哦?”王可仁也是面色带着喜意询问道,最近的沪上消息,每一条都让他看的有些沉重,不是哪个钱庄破产,就是哪个沪上的官绅自杀,总归都不是好事儿,而且信息上肉眼可见,沪上商业,两江商业,乃至整个山海关以内的商业在衰败…… “传武理事的那个朋友从日本回来了!今天是回来的第一天,掌柜的您到沪上之后,给我们下的第一道命令不就是盯紧黑龙会,而黑龙会在沪上的最大道场就是虹口道场。 原本虹口道场最近还有着动作打算推广他们那个什么劳什子空手道,我还让手下人编写着应对方案,但是传武理事的那个朋友一来,却是迎刃而解了。”鲁廷筠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黑边框的圆形眼镜让人一眼看过去,觉得这人是个书呆子,但是和他接触之后,手段果决且狠辣,总会让人心有余悸。 鲁廷筠是王可仁一进入津门,就开始着手招募的留学人才。这算是王可仁入驻津门之后,最为显著的一个成绩,被王可仁留在身边,原本担当着秘书的角色。但是在冰城经过短期的教导员培训,现在任猎人部门在山海关内的中队教导员职务,但是实际上,却是王可仁的左膀右臂,马上又将面临晋升。 “是叫陈真是吧!”王可仁略微一思索,就想起了朱传武这个朋友的名字。 “是的,掌柜的,陈真!我觉得,其实按照总教导的想法,这人应该属于传武理事往后的班底,我们不加以干涉才是,但是现在出现在了沪上……”鲁廷筠的话意犹未尽,语气中带着浓重的个人主观揣测。 读书人嘛,总是有点自以为是。 王可仁倒是对这个不甚在意,他现在也是看不懂朱传文,有个这样的聪明人在自己身边,听听也有点所得,其实要不是这小子总是自以为是的分析朱传文,在跟着他调来沪上的时候已经升职了,被他压着呢。 还得磨炼! 而听到鲁廷筠话的意犹未尽,王可仁就知道,该自己自己决断了。什么传武的往后的班底,统一来说都是朱家的,掌舵人目前只有一个,那就是朱传文!“保持观察,我记得我让你的人盯着黑龙会,同时也在查霍元甲的死因,这事儿算是我们观察日本手段的一个重要材料补充。 而现在,我们刚好有着这个切入点,跟着陈真!” 王可仁一如既往的敏锐,这是几年情报工作干下来的直觉。“陈真这小子能和传武玩到一起,说明肯定有着自己的长处,查出自己师傅的死因,我想是他此次来到沪上的一个目标。” “是,掌柜的。”鲁廷筠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陈真入关东(1) 夜,沪上北郊 离着城区约数里的位置,有石巍然而立,石碑上笔迹字字苍劲有力,锋芒毕露。 一看,就知道是武人写的——大力士霍元甲之墓,这是沪上武术界为霍元甲立的墓碑。津门时,霍元甲曾潜入京城偷盗因为戊戌变法后续事件被斩首的大刀王五头颅,全了朋友之义;挫败俄国大力士,让津门武林扬眉吐气,尽了国人之忠。 之后的霍元甲,更是隐隐有着向津门武林第一人发起挑战的势头。 但津门这个地方水太深,霍元甲是个有智慧的人,知道很多藏在深水中如宫家之类的内家拳大师并未现身,为了避免被盛名所累,应农劲荪所邀,辗转来到了沪上,沪上第一,他霍元甲当仍不让。但是终究也是成了一抔黄土,现在连自己坟墓最后的尊严都不保,被人挖了开来。 而挖开他坟墓的不是别人,正是霍元甲最喜欢的五弟子——陈真。 眼下的霍元甲之墓已经被陈真挖开,精武门全体出动,这般阵势也是让好事者围观,一群人打着火把正围着起开霍元甲棺椁的场景。 连英租界代表官方的力量都来了,鲁廷筠带着两人,隐藏在英国巡捕房警察的身后,看着天色渐晚之下的这一切。 鲁廷筠手上左右手十指交叉,两个大拇指不断环绕,心中却是想着:果然,掌柜的(王可仁)说的没错!陈真在摸清芥川龙一的身手之后,立马就把目光投向了唯一的可能,下毒!只有下毒才能让霍元甲在比武中失去战斗力,或许陈真还能想到,被芥川龙一击败,让刚刚有着起色的精武体操会声名扫地。 简单的思索了一下,场中央总算是出现了变故,赶来的精武门众人见劝说陈真无果,怒不可遏的霍廷恩直接上去撕住陈真的衣领,怒吼着:“陈真,你干什么?” “大师兄,师傅的死,有蹊跷!”事到临头,陈真却是平静了下来,手悄然背到身后,给身后请来的英租界洋人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继续动手。 也还好,陈真钱给的多,洋人医生原本看着众人围了起来,原本停住的手又开始动,一柄冒着寒光的手术刀出现在他手里…… “你敢!”霍廷恩看着陈真身后的洋人医生就要解开霍元甲所着的寿衣,一把撕开了陈真,霍家拳起手,迷踪步打底,朝着洋人抓去。 陈真紧随其后,哪能让霍廷恩得手,希望与真相近在咫尺,同样使出了霍家拳,抓住了霍廷恩,两个人缠斗了起来。 而气得不轻的农劲荪,见陈真被拖住,赶忙指挥着弟子就要上前阻拦。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人群之中只有鲁廷筠见状出手,轻轻的拍打了下前面的英租界华人巡捕,前面的巡捕立刻会意,朝着在最前面的华人总巡捕耳语两句。 “立正!”华人总巡捕大声的用英文喊了一句,整队之后,一个个警察立马行动起来,将想要冲上去的精武门众弟子拦了下来。 “解总华捕,这是?”农劲荪看见这样的变故,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平时这位华人总巡捕还是很和善的啊,对待清国人甚是友好。 “博加先生是大英帝国的公民!”解元魁也仅仅是这样解释了一句。但是内心的情况只有他自己明白,这算是卖王家山货铺一个面子。但是假若没有王家山货铺这个管事出手,他也是会阻拦一下。霍元甲是什么身份?沪上精武体操会会长!半年的变化看在眼里,有点为沪上颇为尚武的气息感染,现在戛然而止,着实可惜。 现在,算是两两相顾了吧。毕竟王可仁,这位从津门来的报纸业活菩萨,现在可是有点声名鹊起了。只是王可仁为什么帮陈真?心里也是隐隐有点想法,霍元甲和王可仁,似乎有着一个交集——津门,解元魁这样想着。 有着警察的阻拦,洋人医生见状手下更是快了几分,不一会儿,霍元甲遗体的肝脏就被取出了一部分,泡在事先准备好的药剂里。 “陈先生,肝脏内有毒!”洋人的呼喊,让陈真和霍廷恩停止了比斗,齐齐朝着棺椁边上奔来。一人面色更加凝重,一人则是面上惊骇,显然并不知情。 人群也是朝着棺椁方向簇拥…… 【精武体操会会长霍元甲死于毒杀!】 这件事情,第二天就上了沪上的报纸头条,整个沪上武术界便开始波涛汹涌了起来。 【黑龙会虹口道场芥川龙一死于武术界仇杀】 又两天,在沪上武林波涛汹涌时,有一个消息像是盆冷水浇了下来,又是占据了一版头条。 随后,陈真便被沪上英租界华人总巡捕逮捕归案,因为此时的陈真完全有着作案动机。 王公馆 “掌柜的,明天就开庭了,我们真的不出手吗?”鲁廷筠朝着正在看报纸的王可仁问道。 “廷筠,你要知道,我们掌握的资料是见不得光的,虽然说我们的人见到了沪上义勇团日本队抛尸芥川龙一的照片,但是如果我们站在台前,日本人就会敏感的将目光转向我们!”王可仁说道。 清末,日本人在清廷有着5个正式的租界,这些租界分布在津门、汉口、苏州、杭州、重庆。 而沪上日租界,其实就是一个民间的称呼,是清廷民间对借助于将原日本公馆现在改称为日本驻沪上领事馆为基础,簇拥而住,日本人聚居区的一种习惯称呼。 1910年,是个暗流涌动的年份,在这一年,日本在虹口地区的侨民人数超过其他各国,位居第一,而依托十多年前日本侨民为了应对自己的安全自发组织的沪上义勇团日本队。 今年开始才由日本军部开始了正式接管,并派来了一名在日本陆军格斗界久负盛名的日本中佐——藤田刚,正式接手了这支原本民间队伍的日常训练。 “但是,掌柜的,日本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现在对于陈真破坏了他们空手道传播计划甚至有点恼羞成怒,霍元甲在沪上之前的名声太盛,原本我还想借着报纸宣传一下霍元甲之死,引导一下沪上民众的愤恨。但是芥川龙一一死,这盆冷水浇了下来,平息了不少民愤不说。 驻沪上日本领事更是正式照会了英租界巡捕房和法庭,正式起诉陈真涉嫌故意杀人。”鲁廷筠有些着急,这一段时间的观察,让他对陈真也是心生好感。 “无妨,不是明天才开庭吗?”王可仁并没有完全解释,他自然是有着后手的,只是让鲁廷筠接着静观其变才可。 英租界法庭 陈真作为被告,出席在木头围成的框子里。而原告,是黑龙会的虹口道场,观看的众人之中,甚至有着身着日本正式的黑色军服军人出席了这场庭审。 “被告(陈真),现在原告(黑龙会虹口道场)正式起诉你谋杀,你还有什么可以表述的吗?”刚刚,日本人已经提供了自己的证据,都是人证,日本人一口咬定,杀死芥川龙一的凶手就是陈真。 目前,这种情况正是对陈真不利。芥川龙一死的那天晚上,陈真的确离开了精武门,独自前往霍元甲墓前祭拜,从发现霍元甲被毒杀开始,精武门就掀起一阵寻找内奸的风潮。 霍元甲中毒,而农劲荪又是药材商人,霍与农相交多年,耳濡目染之下,霍元甲肯定懂一些药材知识,但是就这么中毒,那么肯定就是让霍元甲极度放心的精武门中的内奸干的…… 人人自危,人人害怕自己被霍廷恩和陈真怀疑。 陈真很是不喜欢这样的环境,甚至有些厌恶。精武门中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谁是凶手他都很心痛。他逃了,去祭拜霍元甲,一是请求霍元甲在天之灵原谅他开棺验尸,二就是希望自己师傅能保佑他,找出杀害他的奸细。 这不是迷信,请求先辈的保佑往往是中国人对于祖先的敬重。 两个事情霍元甲办没办不知道,偏偏,芥川龙一就在那天晚上死了,发现尸体的位置还有留有写了一半的“陈”字。 独行的百口莫辩啊…… “被告(陈真),既然你没有什么可以自证清白的人证物证,那么本庭宣判……”英国法官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真,你这算是什么,我想帮你都没有余地啊,英国领事其实和他商量过了,此事疑点重重,但凡有着一点利于陈真的证据,这事儿就会搁置。 清国人的精武体操会和日本人的黑龙会在沪上斗起来了,英国人隔岸观火,巴不得两败俱伤。之前日本人敢坑英国人,这件事情成了英国公务员体系中最近从英伦三岛传来的的新闻。 “等一下!”法官正要宣判,一个声音从法庭的门口出现,一个穿着粉红色和服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 “光子!”陈真看清了身影,不由的叫出了声。 山田光子,陈真在日本唯一的朋友。 起先吧,与山田光子做朋友,陈真就是想找个日本人练练日语。这个人可以是男、可以是女,可以是老头和少女,但日本人多高傲啊,一个清国人上了他们日本最好的大学,这种不忿弥漫在整个东京大学机械制造系的学生之中。 山田光子原本也对陈真也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女孩子的细腻只是让她偶尔注意了一下这个班里最为努力用功的留学生。 狗血的英雄救美,让陈真走进了山田光子的世界,从此陈真的身后多了个跟班,并引荐了船越文夫这个日本空手道宗师级人物。空手道原本就是融合的产物,借着船越文夫的人脉,陈真倒是见识了不少在东京的西洋搏斗技巧,要不然一个学生哪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中接触这么多东西。 当然,这其中,谷庵升也是起了一定的作用,要不是陈真和朱传武是朋友,船越文夫哪里会管这样的闲事儿。 英国法官看见被告陈真也认识,瞥了一眼日本人。日本人在甲午之前就体现了一波空前的团结,这事儿作为英国人的他记得很清楚。心想,怎么?又弄出幺蛾子了?这次是什么侮辱女性的下三滥?嘴上却是朝着山田光子友好的问道:“请问这位女士?”英国人的绅士风度让他的言语有着少许温和。 “我要出庭做证!”山田光子看了一眼陈真,眼神中闪过一丝的坚定,这次陈真的离开,让她下定了决心,她喜欢这个清国人,在陈真身边他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偷偷找到船越文夫,让他带自己来到了沪上。 对于故友之女的请求,船越文夫考虑再三之后答应了,刚好,这次去沪上,他也有些事儿去找谷庵升。 “请问你要做什么证?”英国法官问道,语气中这次多了些公事公办。 “那天,就是11月2日,一整晚,其实陈真,陈真和我在一起!” 满堂哗然! 尤其是坐在原告席位的黑龙会众人一下子就站立了起来,原本还以为是他们的上级不放心,安排的又一出戏码,结果现在却成了自己的对立面。 “这位日本女士,法庭是个严肃的地方,你将为你所说的话承担法律责任!”英国法官眼神中总算是闪过欣喜,日本领事对英国领事照会,算是什么东西? “我愿意承担法律责任,我确定,陈真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一整晚!”山田光子这次算是豁出去了!什么都不要了,她来到沪上已经有着几天的时间,正在想着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在陈真面前。 想了很多,但是唯独没想到以在法庭的形式出现在了陈真面前,在从报纸上看到陈真的消息之后,原本想立马去见陈真,但是一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告诉了她,陈真被怀疑为杀人对象的严重性。 而里面,也有着解决办法,一个是让船越文夫出面做伪证,但是可能性不大,船越文夫还是黑龙会的总教头呢。第二就是自己出面,但是需要舍去的,是女孩子清白。 山田光子选择了第二种,她爱陈真,这是陈真离开之后才越发明白的本心。不断的思念,更是促进着波涛汹涌的爱意越来越炽热。 英国法官趁热打铁,立马起锤,表示威严与公正,“本庭宣判,此案疑点重重,驳回原告黑龙会虹口道场的指控,被告陈真指控谋杀罪名并不成立,但是陈真作为此案的第一怀疑对象,在本案完结前不予离开沪上。” 陈真被当庭释放了,精武门的众人却没有送上祝贺,因为他们心中敬重的五师兄竟然与一个日本女人苟且了一个晚上,还是在霍元甲死后不久。 不说这些陈规旧俗,单是日本人,在精武门众人心中,此时就是杀害了霍元甲的凶手。从个人情感来说,精武门的众人并不能接受,此时杀害霍元甲的内奸并没有抓到,但是这种没抓到,已经让精武门众人开始仇恨着日本人这个群体,不难分析是日本人作为着幕后黑手。 黑龙会的人离场了,精武门的人和清国人离场了,英国人也离场了,原本人满为患法庭现在就剩下了陈真和光子。 “光子,你……”陈真此时却是有着满腹的话想说,但是又说不出来,他想问光子,你为什么作伪证?又想问光子,你怎么远渡重洋来到了沪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精武门众人有些冷漠,但光子却是激动了握住了陈真的手,更是主动的抱了上去,这一幕恰巧又让觉得做的不地道的霍廷恩带着众人看见。 所以接连几天,陈真过的很不愉快…… 山田光子被陈真带回了精武门,他明白自己的这个劫难是光子牺牲自己的清白换来的,可能还有着作为日本人的立场,而山田家的生意,也肯定会被黑龙会反馈回日本。有着日本官方在背后推动,这两年黑龙会发展的很快。 霍元甲的坟,一个简易的茅草屋成了陈真暂时的居所。 沪上的武林接着在波涛汹涌着…… 霍元甲死了,死于黑龙会虹口道场芥川龙一之手。霍元甲的徒弟来了,先是打败了芥川龙一,之后更是可能杀了芥川,让人大快人心。但是之后,陈真又和日本人搅合在了一起。 种种变化,让沪上武林中人看的有些目不暇接…… 11月初的一个傍晚,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来访,打破了此时霍元甲坟前茅草屋的平静……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陈真入关东(2) 11月初的沪上郊区,微风轻轻拂过,两个男人的面颊,落日的余晖褪尽了晚霞最后一抹酡红,夜像半透明的黑色纱幕,缓缓的,缓缓的放下,简易茅屋之外,两个男人面对面立着。 “请问你是?”陈真看着这个面前的男人,有些疑惑的问道,这男人穿的很整洁,但是他并不认识。 “陈先生,你好啊!我叫鲁廷筠。”来人做起自我介绍,并友好的伸出了右手。 握手礼! 鲁廷筠?陈真不断的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个名字,但是一无所获。 “陈真,你看我买到了一条不错的鱼,晚上我们吃生鱼片怎么样?”光子清脆的声音从简易茅草屋的背后有些惊喜的响起,但是看到门口的两个男人,有点怯懦的躲在了陈真的身后,这几天沪上给她的感觉并不好。 倒是鲁廷筠看见光子,却是说道:“山田小姐,你应该把你接到一封信的事情告诉陈先生了吧?” “是你?”陈真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知道是谁给山田光子出的主意。 鲁廷筠并没有回答,这件事情是王可仁交由手下安排的,但也可以归在他身上,“陈先生,你可以放松,我并无恶意。你看……”鲁廷筠指了指屋子里面。 “请!” 两个人盘坐在茅草屋之中,山田光子去准备晚饭了。 “陈真!陈真,霍元甲的五弟子,于两年前往日本求学,考入了日本东京大学,今年是大学二年级学生,学的专业是机械制造。我说的可有错?” 陈真眼皮跳了跳,很是疑惑这个人似乎有点熟悉自己,为了拿回谈话的主动权,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为什么帮我?” 鲁廷筠赞许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了当的说道:“因为传武理事!”朱传武,此时正好是桥梁。 “你是汉耀的人?”陈真顿时全身放松了下来,来到沪上有着半个月的时间了,当初霍元甲留给他留学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陈真和黑龙会虹口道场,陈真和山田光子,这两件事儿在沪上闹的有点大。 一个为沪上武林提气的人和日本女人搅合在了一起…… 沪上人民有点不理解,这也就导致了陈真只能住在霍元甲墓前,也算是为师傅守灵了。 沪上不是没有日本人开的旅馆,但是陈真不想去住;而清国人开的旅馆却又不让山田光子住。 一道无形的墙隔离在了陈真和山田光子之间…… “算是有点关系。”鲁廷筠倒是没承认是汉耀的人。 而在后厨的光子,听到汉耀也是放下心来,专心片起了鱼生。汉耀,这名字她在东京也听到过,味精就是这家清国商会生产的,在日本做生意的清国商会不多见,在她简单的心里,既然汉耀和日本人做生意,那么自然也应该不会像此时沪上清国人一样,敌视她的身份。 “传武在美国还好吧?”陈真眼睛一转问道。 “陈先生,你不必试探我,传武理事在德国很好,明年的6月份就该进入德国陆军开始为期一年的预备役军官实习。”鲁廷筠推了推眼镜,心想,这人反应还是挺快的。 听到这里,陈真总算是放心下来,这是汉耀的人没跑了。找汉耀,是他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与谷庵升在东京碰了两次面,而与朱传武也是一直保持着联系,选择机械制造专业可以说就是受了朱传武的影响,这是清廷这个参差不齐破木桶的最短一块短板。 “鲁先生,你这次来?” “你师父的死因想知道吗?” 陈真一下子瞪着双眼,这事儿目前是他最紧要的事情,可以说都有着放弃学业的想法。学成归来,光宗耀祖是他的原本的想法,但是现在祖都没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是生而为人最大的悲哀。这事儿,他每天都在查了,隐隐觉得是日本人下的手,但是沪上这么多日本人,去找谁?有些迷茫…… “霍大侠是沪上武林推出来的扛鼎之人,从精武体操会成立,沪上尚武之风逐渐兴起,“东亚病夫”这是洋人对我们的称呼,是类比西方列强所谓“欧洲病夫“(指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所产生的。 所谓病夫,就是我们太过弱小,沪上武林当然也是相应朝廷的号召,开始从强身健体着手……” 陈真静静的听着,大概也是想到了自己师傅卷进了历史的大势之中,才会出现这样的危险。 “你师父的精武体操会办的很成功,英国人、美国人这些人其实对这件事儿一直是静观其变的状态,但是日本人却是有了小动作,清廷山海关内的分布的黑龙会,有着船越文夫这面日本空手道大旗,可以说也想传播自己的思想。 古人说过,攻心为上,日本人嘛,心思很重,对我们的土地可很是垂涎!”鲁廷筠直接说出了汉耀内部,朱传文一直以集中学习形式传播的日本威胁论。 “所以,我师父成了日本人的绊脚石?” “比绊脚石的地位还严重,我觉的眼中钉更为切合,毕竟霍大侠的名气放在那里,沪上人还是挺认可你师父的。” “能确定是谁吗?”陈真的心里,冤有头债有主,是他内心的底线。 “藤田刚!”鲁廷筠给了名字。 “他?”陈真其实今天刚从精武门收到消息,这位今天刚给精武门下了战书,此时的黑龙会沪上道场,已经被藤田刚接管 原本应该是从日本到来的船越文夫接管的,但是船越文夫算是倚老卖老了一下,之前促进了安田商会与汉耀重启贸易,也算是为黑龙会的金主爸爸之一立下了功劳。 “你的意思,藤田刚才是我的仇人?” “对,而且就在我来之前,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影到了虹口道场……” “他?”陈真目次欲裂,手上的木头杯子被一下捏碎。随后就坐了起来,朝着外面走,但是到了门口一下子立住,仇恨差点冲昏头脑,让自己忘了自己并不是同一个人。 “鲁先生,您是传武家的人,我信您!光子就拜托您照顾两天,等我……”陈真话没说完,就被鲁廷筠打断,“陈先生,杀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枪,就是最快捷的一种手段,而且你也很容易脱身……” 朱传武并不一般,这是陈真早就知道,不说传武是宫家的亲传弟子,单是第一次和朱传武相识,就是因为一把左轮手枪。 哪个半大孩子会随身携带手枪呢? 但是此时的陈真,已经不是那个想去看朱传武左轮手枪的半大孩子了,他的人生观、价值观已然形成…… “鲁先生,手枪杀人是快,但是我有着我自己的想法。”陈真郑重的说道,为了拜托鲁廷筠,他刚刚都用起了敬语。 船越文夫是个挺有智慧的人,在不断的交流之中,陈真明白一个道理:击倒敌人,最快的方式是手枪,那现在练武的目的是什么?强身健体!以知识武装头脑,用功夫武装四肢。 练武,就是不断突破自己的一个过程,努力的寻求自己,突破的自己的过程。霍元甲曾经追求过“津门第一”,一生之中也是没少下死手,但是现在,陈真在思考,个体的强大终究的匹夫之怒,血溅五步是这种强大遭遇危机之后最好的结果。 如何能让一个群体强大起来?陈真还在探索,只能努力让自己优秀起来,让身边聚集起一群人——比如精武门中还有些依旧崇敬陈真的弟子。 但陈真也终究不是圣人,虽然有着这样的思考,当杀父、弑师之仇出现在自己身上,不做点什么,他终究高估了自己,质问藤田刚,提前赴虹口道场与精武门的比斗,是他目前最有效的手段。 陈真朝着后厨走去,昏暗点着油灯的厨房之中只有两人,“光子,这位鲁先生是我最信任的兄弟的家人,能够照顾你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之后我没回来……”陈真突然郑重的朝着山田光子说道,但是修长的食突然指抵到陈真嘴唇上。 “我会等你!”山田光子也是郑重的说道。 今天,就不是个陈真能说完完整话的一天。 “陈先生,我想你还可以再考虑考虑,你是留学日本的聪明人,应该知道达成目的就好,手段如何并无多大关系。”鲁廷筠等陈真出来之后,阐述着自己的理念。 “鲁先生,师傅之仇更重!”陈真却是固执的说道,郑重的朝着鲁廷筠抱拳之后,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虹口道场 诺大的武馆训练场地,一个穿着日本军服的人正在写毛笔字,而一个清国人跪坐在一边,帮忙研墨。 着黑色日本军服的人叫藤田刚,今年初,日本军部抽调的军队精干力量,任沪上义勇军日本队队长。这是日本的老法子了,当年在日俄战场上就没少在关东组织这样的队伍,这年头叫义勇军的队伍很多,从字面上来说这是一种民间自发组织的团体。 浸满墨汁的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流动,“东亚病夫”刚刚开始下笔,这是他继“武运长久”之后喜欢的四字,清国人真是浪费啊,这是一片富饶的土地,如果给了日本……这样的念头,在接触了山县有朋的理念的之后,不断在这一代日本军人心里生根发芽。 作为先行者,藤田刚只知道自己目前工作的困难程度,他虽然肌肉发达,但是头脑也是发达,过几天与精武门一战必然得赢,这关乎日本人从民间层面的布局——从思想层面开始让清国人亲日。 到时候,藤田刚眼角瞥了一眼这个研墨的清国人,他得当面死在陈真这个在沪上声名鹊起年轻人的面前,让他无仇可报便是羞辱。 其二就是,东亚病夫的牌匾,这将是第二个激怒陈真的道具。 盛怒之下,必然失去理智。藤田刚为了万无一失,直接从心理战开始…… “祥君,我这字写的怎么样?”藤田刚研墨的清国人问道。 阿祥,霍元甲的记名徒弟之一。 “藤田大人的字自然是极好的!”阿祥此时面上闪过一丝紧张,精武门已经开始了找内奸,厨师根叔已经被他勒死伪装成了自杀谢罪。但终究是心里不踏实,找到了当初给他毒药的藤田刚,想去日本,远离沪上,这也是曾经藤田刚给他的保证。 至于上面写的四个字儿,阿祥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说的又不是他!他心里这样认为。 “祥君,深夜来访,不知?”藤田刚虽然一身肌肉,但是说话却有点文绉绉。 “藤田大人,霍元甲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您之前答应我,送我去日本。现在我在精武门,有些危险。”阿祥说道。 “祥君,不着急,这件事儿我正在安排……” 安抚了阿祥几句,就让他先行离开,目前精武门内部的消息还得从这里得到。 不过待阿祥刚刚走到门口,一柄飞刀从黑暗处飞来直直射入这个叛徒的心口,没几秒阿祥就咽了气。 门口的穿着白色武道服站岗的浪人吓了一大跳,看了一眼就朝着道场内部冲去,他也怕死。 “藤田大人?” “怎么了?”藤田刚正在欣赏自己的书法,打算明天裱起来。 “刚刚那个清国人死了!” “什么?”藤田刚被浪人牵引着跑到了门口,一股怒气从心头涌起,是什么人在破坏他的计划。 正在此时,“踏踏踏!”一阵脚步声从黑暗处的街道跑过,“嗖!”一柄飞刀,再次朝着藤田刚袭来,直直射入了木板。 “什么人?”藤田刚大喝一声。 “嗖嗖嗖!”三柄飞刀再次朝着藤田刚飞来,飞刀在空中呈品字形,藤田刚避无可避,危急时刻,藤田刚一把抓住身边的浪人,挡在身前,三柄飞刀力量十足,直直没入浪人身体。 浪人闷哼一声,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有毒!藤田刚的瞳孔微微震动,而脚步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远。 想跑? “叭叭叭!”藤田刚迅速掏出手枪朝着黑影处射了几枪,虽然没打中,但是却是惊起了正在参与训练的日本民转军的虹口区日本队。 “追!”藤田刚倒想看看,是什么人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黑影速度不快,但是却总是保持在藤田视线范围内,左转右转,几个分叉之后,藤田刚肚子一人出现在了沪上的一处弄堂之中。 “踏!” “踏!” “踏!” 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从弄堂口响起,一身同样黑衣的身影总算是现身了。 “陈真!”藤田刚总算是看清了这个人身影,语气中却没有一点儿惊讶。 “是我,藤田刚,血债血偿,我想该是时候用你的鲜血替我师傅赎罪了。” “哈哈,陈先生,本来我想光明正大的击败你,但是现在看来,你只能以尸体的形式出现在虹口道场了。”藤田刚迅速射击,这段距离,他确定自己能顺利的打到面前的黑影,至于往后陈真身上的弹孔,再说吧,伪装成踢馆失败就好。 不过,扳机是扣动了,但是却是撞针不断空响的擦擦声。 陈真也是看到了藤田刚的窘境,“南部b型手枪,南部麒次郎设计,脱胎自1902年的南部a型。 当然也是你们抄袭的鲁格手枪设计的,你手上这枪是今年初才交付日本军队使用的吧,较小的7x20mm南部弹药还是比较适合海军等这样的特殊兵种的。不过,相比与南部a型的大。 你这手枪还有个婴儿南部的绰号,真不知道你这样的大块头,怎么会喜欢这个小手枪。当然,这些都无所谓了,藤田刚,或许你忘记了你已经没了弹药,我并不相信你还有一个弹夹。” 陈真言之凿凿的说道,刚才追击的路上,不断的放慢速度,引诱藤田刚设计,的确已经用了两个备用弹匣,现在嘛…… “看来你对枪支很精通啊!”藤田刚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是他还不知道,陈真也仅仅是对枪械有着一点自己的研究而已,精通?并没有! “藤田刚,废话到此结束!”陈真其实也是不想再追查霍元甲中毒的事情了,他在屋顶上听闻,阿祥是受藤田刚指使,这件事情就到此划上了句号,大丈夫当断则断,事情已经发生了,用你的命做好弥补吧。 陈真原本擅长防守反击,但是现在,他报仇心切,一个飞身向前的飞踢,用拳头打死面前的敌人才能解他心头之恨,这饱含愤怒的一击让藤田刚一下子退后了几步。 手中的手枪也被藤田刚珍重的装在枪套里面,随后,丢在了一边,这枪是离开日本的时候,一位非同寻常的人送的。 “不错,陈真,不枉我为你费劲心思。”藤田刚左右活动了脑袋,胸口被踢了一下,但是就像是挠了下痒痒一样,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为什么在几次分头之后,他敢只身追逐,那就是因为他有着自己的资本。 杀人机器,全身上下强壮的肌肉让他具有完美无缺的防御力,防守反击,陈真擅长,藤田刚更加擅长。 陈真右脚脚踝活动了一下,仿佛刚刚踢到了铁板。 月光皎洁,在这沪上弄堂的小巷子中,两个身影不断的碰撞,拳拳到肉。 高大的身影虽然被击打到了很多次,但是往往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而较小的身影虽然攻击到多次,但是往往被高大身影一记,就得缓一下,拉开距离。两人势均力敌…… 尤其刚刚,藤田刚用下颚捉住陈真的拳头,一拳直接打飞了陈真。以伤换伤的打法让陈真很是被动,但也很快调整过来。 身材矮小不一定是劣势,而魁梧高大也不一定是优势。 刚才的试探让陈真明白了力量的差距,这次选择用踢技进攻,多种无数的学习让陈真更加灵活,一脚踢出,直中藤田小腹。 也算是让藤田刚吃痛。 十几个回合之后,两人都是摸清了对方的套路,战斗正式进入了白热化。 “啪啪啪!”陈真的踢技如狂风暴雨,不断的朝着藤田的脖子、腰、头招呼。 战果颇丰,但就在此时,藤田敏锐的捉住陈真的脚,一记右勾拳直直朝着飞身的陈真身体击去,飞出半米的距离,随后紧跟而上,一脚,又一脚接连不断,直至陈真到底不起。 “哈哈哈,陈真,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你们清国人,东亚病夫!”藤田得意的笑了起来,仿佛胜券在握,又仿佛在笑自己之前的小心。 但是没得意一会儿,陈真站了起来。 手擦了一下额头刚刚划伤的流出的血水,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他想到了应对这种力量型敌人的办法。 这次,陈真放缓了进攻,并开始了自己的挑衅,右手手指弯曲,不断朝着自己方向勾着。 “来啊,来啊!”陈真用日语喊着。 藤田有着刚刚得意打底,开始了自己的攻击,一记鞭腿朝着陈真的脚部袭来,势大力沉。但是陈真早就注意着藤田的步伐,轻松躲开,随后拳、脚,轮番上阵。 陈真直拳,虽然被藤田格挡了,但是化拳为掌,最长的中指直直戳入藤田的右眼之中,顿时鲜血直流。 乘胜追击,趁着藤田一只眼,陈真不断朝着藤田的右眼展开攻击,直至将藤田打倒在地。 正当陈真打算结果了敌人的时候,一抹寒光闪了过来,原来藤田的身上还有一把日本短刀。 寒光闪动,让陈真躲避不急,一不小心,右臂被划伤。 生死之战了…… 藤田借着兵器之利,不断逼近,眼看这一刀比刚刚更加凶猛、刁钻,陈真一个飞身,一段皮带就从腰间抽出。重重的抽在藤田脸上,就像是爸爸打儿子。 皮带带着一段铁头,犹如一个小型的流星锤,刚柔并济的打在了藤田身上。随后一卷,直接夺走了藤田的日本刀。 而后陈真更是借着弄堂小巷子的墙壁,借着他一只眼睛看不清,飞身到了藤田背后,皮带交叉扎紧了藤田的脖子,整个人身子旋转,皮带收紧,左右手放在右肩处,身子微微弓了下去,猛的一用力。 “咔哒!”喉骨碎裂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清晰可闻。 “找到藤田大人了!”就在此时,一个日本士兵大喊,而大仇得报的陈真开始朝着英租界的方向跑去。 “藤田大人死了!”一个日本兵探查了一下尸体之后朝着队伍喊道,随后,日本人陷入了狂躁模式,枪声大作。 目光可见,一盏盏沪上楼里原本亮着的灯,开始迅速熄灭。 英租界 华人总巡捕解元魁接了个电话之后,走出办公室,朝着大堂中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巡捕喊道:“兄弟们,日本人疯了,正在租界胡乱开枪,该是用到我们的时候了!” 陈真在乱枪之中其实也未能幸免,两只胳膊都中了枪,踉踉跄跄的朝着码头方向跑去,既然要死,那就死干净一些,不能再给精武门带来麻烦。 但是转过一个街头,一群整装待发的警察却是吓了他一条,但是随后,就看见有着一面之缘的华人总巡捕解元魁在朝他招手。 陈真怀疑的走了过去,一个个巡警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他一样,陈真就在这样的狐疑之中走过。 又走过一个路口,两个男人出现在陈真视野里,两个男人身后是两辆黄包车。 其中一人陈真认识,正是鲁廷筠。 看着陈真满身是血,一辆黄包车上跑下来一个清廷女子装扮的人,急忙搀扶起了陈真,是山田光子。 “陈先生,你可真是!藤田刚也是说杀就杀啊!”鲁廷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大丈夫……”陈真本想说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是却是被鲁廷筠身边魁梧、穿着皮草满身贵气的人打断,“陈真,沪上不是久留之地,两辆车会送你们前往苏州,在那里养好伤,就去关东吧!” “敢问您是?” “王可仁!朱传武的一位叔叔,精武门的人我会帮你照看着。” 陈真听到这里,总算是知道自己终究是欠下了汉耀一个人情。还想再说什么,王可仁却似乎看出了点什么,“陈真,光子是个好姑娘,现在也只有冰城能容下你们这种跨国的恋情。而且,你以为你师父的仇报了吗?日本人好战派一日不灭,你师父的仇就不算报。” 因为山田光子在场,王可仁的打击面并不广,甚至仅仅限定成了日本****的鹰派、好战派。 陈真考虑一下,“王叔叔,感谢你,我会去关东的,但是精武门?” “陈先生,我们掌柜的说了,精武门的人他会照看,那就是会照看,放心吧,我们掌柜的一言九鼎!”鲁廷筠却是说道,没想到陈真这小子有时候杀伐果断,但是有时候却磨磨唧唧。 陈真没再说话,似乎是为了深深记住王可仁的脸,硬是拖着收了枪伤的胳膊,朝着面前似乎是大人物的王可仁,郑重抱拳:“今日之恩,陈真永生难忘。” 而随着两辆黄包车的离开,英租界巡警和沪上义勇军日本队正式开始了对峙。 “这是英国租界,你们在虹口地区闹得不可开交,胡乱开枪,英国领事很生气,将正式训斥你们的日本领事,现在全部英租界将实施军事管制,印度兵马上就会抵达,我劝你们还是离开!”解元魁中气十足的说道,刚刚他接到的就是英国领事直接拨来的电话。 “解巡捕,我劝你们还是离开,大日本帝国死了一个中佐,这件事情我们必须抓住凶手!”一个日本军官模样的人喊道。 “小栗刚一,我劝你也想清楚,英国领事是训斥你们的领事。想进去,可以!但是英租界现在全区宵禁,不许携带枪支弹药!”解元魁借着英国人的虎皮蛮横无理,但是心里却在想什么时候,清国人自己能说听沪上巡抚的命令呢? 被称作小栗刚一的日本军官面色铁青,训斥!又是训斥!但是日本肯定还能顶住,而杀害藤田刚的凶手必须捉住。 在一番吩咐之后,沪上义勇军日本队将枪交了,排列整齐的向着英租界里面走去,他们要将陈真搜出来。 但是一个个从英租界华人巡捕们面前走过去的时候,小栗刚一却是注意到,解元魁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 “掌柜的,这次我们在沪上收拢的一些势力可算是全部搭进去了!还有您是怎么说动青帮的呢?”鲁廷筠坐在汽车副驾驶上,朝着后面闭目养神的王可仁问道。 “廷筠,看来平时我对你还是太放纵!猎人部门第三条纪律是什么?”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不知道!”鲁廷筠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的说道。 那就行了…… 当沪上义勇军日本队缴械进入英租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股江湖势力的围剿,死一个日本人是大事儿,但是死一群,这事儿就真不好说了,这股以冷兵器剿灭这一股日本军队的势力盘根错节。沪上的各大帮派都会参与,而日本兵,原本就是松散的民间团体,虽然训练了几个月,但是离着形成战斗力还很远,更何况没了武器弹药。 斧头、砍刀……在日本人转过一个街口之后,原本王可仁在的位置,一个个江湖人氏出现在了此处,如虎入羊群…… 现在是1910年,并不是1937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好心办坏事儿 冰城,汉耀医院 朱传文和瓦连京两个冰城的实际掌控者,安静的坐在医院病理实验室的门口,等待着里面的化验结果。 10月中的时候朱传文接到了徐世昌的传信,说是将有一批从俄国务工的劳工将回来,这批人交由汉耀安置。 这其中,朱传文看到了一个非常著名的名字——陆征祥,此人师从许景澄,从年近20多岁就担任着驻外的事务。 许景澄这人朱传文熟,因为已经死了,在猎人部门整理的慈禧生平之中,先是上位杀八大臣夺权,后在庚子年杀五大臣与八国开战,可以说这老女人干啥啥不行,杀自己人第一名。 而陆征祥的师傅许景澄,便是庚子年杀的主和五大臣之一。 带着后世的眼光和朱开山的立场,朱传文其实对义和团的评价的其实是正面的,毕竟算是一场爱国主义的运动,其中老爹朱开山这一支还好,没弄出什么“天灵灵,地灵灵”之类的东西,单是一腔报国的热血。 但是其他,并不能一概而论,人一过百都形形色色,更何况十几万人的一次运动呢?朱开山也是在喝醉后常常和朱传文说:“大儿啊,你父的前三十年太相信京城的那些人了。” 是啊,十几万人的运动中又掺杂了多少的阴谋和政治呢。 说回陆征祥,他此时是清廷驻荷兰公使,但是结果清廷的命令已于10月赴俄,打算修订1881年签订的《中俄改订条约与改订陆路通商章程》。 名字有点绕口,牵扯着历史原因,英国人通过鸦片战争打开了东南沿海的大门,俄国人则是在1862年通过《中俄陆路通商章程》打开了北面疆、蒙地区与沙俄贸易的大门。 中俄陆路通商章程可以说为日后的北疆,外蒙地区的事物埋了不小的雷,北疆地区在左宗棠赴疆之后算是解决了,这其中延伸出的就是1881年签订的《中俄改订条约与改订陆路通商章程》,当然这其中还有着,清廷一位大臣完颜崇厚卖国的事儿,就不多提。 依照目前的国际形势,欧洲地区局势紧张,清廷里也有着少数的聪明人,欧洲的局势促使着英国、法国、俄国协约,而更远的亚洲地区也有所波及,三国都在不断的争取着清廷——这个人口是世界第一的国家。 修订对清廷不利的条约,成了陆征祥此时的任务,而其中让远赴俄国的劳工开始回国,便是先期争取回来的条件之一。 这些劳工是修筑西伯利亚大铁路时,被沙俄招募的,其中赴俄国务工最久的,可以追溯到八国联军攻入京城之后,连带着被俄国人以买骆驼的名义骗走的一批人。 起初朱传文还开心呢,想着徐世昌还不错,总给自己弄点好处,但是接手之后才发现,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他开心不起来了…… “朱先生,你的推测准确吗?”瓦连京脸上带着狐疑的神色,心想难道是自己后面针对汉耀的计划暴露了,被朱传文发现了什么?才弄出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 因为在朱传文接手这一批劳工之后,陆续出现的畏寒、寒战、剧烈头痛、全身关节或肌肉酸痛、食欲减退、乏力这样的症状让他有了不好的念头,鼠疫来了…… 大灾之后有大疫,这是朱传文之前结合关东地区洪水联系的念头,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这东西他娘的是从俄国带回来的舶来品。 “准确?瓦连京会长,这样的事情我敢下准确的定义吗?”朱传文双目微微圆睁,显得有些恼怒。 也是,谁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瓦连京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相比于清国人,欧洲人更是对鼠疫有些惊恐。公元六世纪,一场鼠疫让东罗马帝国覆灭;一场“黑死病”更是让欧洲没了三分之一的人口;而从太平天国延伸出来,十九世纪那场波及世界的鼠疫,更是将近千万人卷入其中。 这事儿,谁敢打保票。 这就像是一场轮回,从天平天国延伸,到云、贵的鼠疫,传播到了欧洲,现在溜达了大半个地球,又从欧洲传向了关东。 两个人正争论着,病理实验室的门打开,朱传文紧忙带上了口罩,瓦连京也是同样如此。 “总理事,我刚刚解剖完这具病故的尸体,能确定就是鼠疫!”汉耀大学堂医学科监督李维仁,出来之后一边解开自己手上橡胶手套,说的严之凿凿。 而一通出来的俄国医生,也是同样朝着瓦连京汇报道,两个冰城的顶尖医生,显然已经达成了共识。 瓦连京几欲昏厥,这消息就像是晴天霹雳,完全打乱了他日后的部署。 相比而言,朱传文就显得淡定很多,果然,有些事就是不可避免的。 等着瓦连京喘了口气,朱传文拉着瓦连京到了医院外的通风处。 “会长先生,事情确定了,那就得行动起来了!”朱传文说道。 “朱先生,你说,这次的事情我听你的。”瓦连京现在还管什么针对汉耀啊,目前保住冰城才是他最需要的,这事关他头顶的乌纱帽。 “首先,你得和俄国驻冰城的公使取得联系,从你们的层面上向着清廷上报这件事情。这事儿太大了,你、我是扛不住的。”朱传文想了想先是说道。 “应当如此。”瓦连京点点头,冰城现在洋人占了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大多又是俄国人,瓦连京首先得保住这些人,但是换个角度想,其中清国人又最多,这里又是清国人的土地,清廷肯定得重视起来。 “其次,冰城肯定得戒严和减少人口流动了。”朱传文想了想说道,这原本就是他心中的预案,但是事关俄国人的铁路,得和瓦连京,这位东方铁路公司的董事商量。 “这……”瓦连京犹豫着,停止铁路运输,可以说他也做不了主,得看西伯利亚总督府和远东司令部的意见。 从俄国本土运输物资耗时又耗力不说,这几年西伯利亚东部的生活物资,大多其实由着关东北部地区在供应。 “会长先生,上报啊,如果这东西传到海参崴,乃至西伯利亚……”朱传文现在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我抓紧上报……”瓦连京说着就要走。 “会长先生,你等等,还有冰城的那些劳工。”朱传文最后才将这些人说了出来。 好事儿是朱传文一开始将这些人在一个冰城外的集中区进行了安置,原本还打算甄选一下再说,这些都是在俄国干过工人,会俄语是一方面,工种现在还没摸清呢。再不济,都是参与过铁路修建的工人。 “朱先生,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瓦连京少有的言听计从。 “暂时将他们隔离吧,但是为了避免规模不断的扩大,我还需要俄国工厂帮助,至少得保证每个人都有一间屋子,避免继续扩大。 另外,还得让东方铁路公司的人确定,从满洲里进到黑省的劳工之中,到底有多少人提前下车了。如果冰城被鼠疫包围,我们再怎么弄,都不可以独善其身不是?”朱传文讲着唇亡齿寒的道理。 瓦连京听闻点点头说道:“回头我让阿列克谢(俄国商会会长)去找毛光廷。”说着赶忙去找俄国领事,此时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朱传文一个人事情了。 强大的外因之下,瓦连京和朱传文,沙俄和清廷暂时站在同样的战线之上。 朱传文又返回了医院,直接步入了李维仁的会议室。 李维仁此时正和一个戴着口罩的清国人正在争论着什么。 “怎么了,维仁?” “总理事,这具解剖过的尸体我的意见是直接焚烧,但是这人是里面死者的堂兄,他不同意!”李维仁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朱传文看向这个消瘦黝黑的劳工问道。 “大,大人!小人名叫刁林荣,是林辉的哥哥,我们在俄国车里雅宾斯克的工厂里干了9年,这次好不容易放我们回国,林辉,林辉……”说着,这个男人就开始啜泣了起来。 “会说俄语?” “小人会说!” “那你应该也是接受了一点先进知识的人,你知道你弟弟得的什么病吗?”朱传文问道。 “李院长说了,是鼠疫!” “是啊,既然知道是鼠疫,那么医生的建议为什么不听呢?” “但是,我得将林辉的遗体带回去,让你们肢解林辉,已经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称职,现在连遗体都带不回去……” “这事儿没的商量!另外,既然你们已经先期接受了汉耀给你们3银元的安置费,那么就是我汉耀的人了,相信我,我并不是在害你。”朱传文说的很是恳切,对于这样刚刚加入汉耀的人,得逐渐的同化。 “大人!我还是请求您将林辉还给我!”扑通一声,刁林荣就跪倒在地上。 “啪!”朱传文从腋下掏出枪拍了在桌子上,问道:“你是要这个,还是要你弟弟?” “小人,小人!”刁林荣看见枪,千万的话就像是堵在嗓子眼里,但就是说不出来。 “维仁,给周家兄弟和乔洪国打电话,让他们来医院见我。”朱传文看着桌子上的电话,朝着李维仁吩咐道。 而刁林荣,打从看见枪,其实就腿肚子有点发软,多少年了,他被这枪威胁了多少年了,这好像就是他的命,他们这一代人的命,他认了! 正打算出去,但又被朱传文叫住。“你还不能走!” “大人,小人不要弟弟的尸首了,您放过小人吧!” “你得观察,你是接触你弟弟最多的人,我得确保你没有感染到鼠疫。”朱传文说完就看向李维仁。“维仁,在城外建立隔离区,将这些人没有症状的人全部放进去,现在我暂时任命你为此次冰城鼠疫的指挥官,在冰城鼠疫还没有完全消退的时候,你的命令,将等同于我说的话。” 朱传文说着,秘书赵东诧异的看了一眼,随后立马起草文件,在朱传文签字之后,就朝着离着医院最近的电报发送点跑去,半个小时时间,这项命令将依托电话、无线电报、有线电报传遍整个冰城。 李维仁也是没想到,自己一下子担任了这样的重任,在朱传文护卫队的帮助下,刁林荣就被控制了起来,暂时安置在汉耀医院的病房之中。 周家兄弟和乔洪国到了,朱传文就等在汉耀医院的院长办公室中。 “周家兄弟,这是刚刚我让我让李维仁绘制的焚烧炉,从现在起,组织工人打造这个炉子,全部放在城外,有着尸体运来,立马开始焚烧。”朱传文说道。 “焚烧尸体?”周家兄弟一听,脸上一下变了颜色。 “维仁,给他们讲讲鼠疫的危害。”朱传文也是明白,这样的做法在现在的确有些惊世骇俗,和刁林荣一样,中国人从古至今讲究个入土为安,为什么刁林荣说要带着尸首回去,那就是落叶归根的意思。 一番简述,周家兄弟越听越心惊,赶忙保证完成任务,并和李维仁讨论起了他设计焚烧炉的不合理之处。 会议室里瞬间分成了两波,乔洪国面上也是变色,知道了事情的危急。 “洪国,两个事情,第一组织工人联合会的精干力量,收缴前期给工人们发放的劳保口罩,给他们算钱,每个口罩按5分的价格算,然后再以5分的价格向着冰城的所有人出售。” 5分的价格,基本上是一个汉耀劳保口罩的制作成本,这些年每个月发一个,汉耀工人们的手上积攒了很多,汉耀的仓库里也囤积了很多。 “其二,你和朱春山,冰城支队的李四序联系,我给你签署一份命令,你们三人任此次冰城鼠疫的防务官,听从我和李维仁的命令,将冰城控制起来。首先是口罩,必须戴!不戴的人进行罚款,每次一个银元,两天后开始正式生效,挨家挨户啊进行宣传。 其次是卫生,开始重点排查冰城的卫生,组织人手在冰城外烧石灰,重点向着厕所,老鼠洞、每家每户的门口、公共场所地区进行抛洒。 我暂时想到这么多,后续再补充…… 维仁,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朱传文朝着讨论完焚尸炉如何制造的李维仁问道。 “总理事,没了!”李维仁也是没想到,自己的总理事短期能想到这么多,果然,这位总理事是懂一些现代防疫知识的。 “那就好!这段时间你得辛苦了,你得编制一份鼠疫的危害传单,洪国这边会大规模印制并进行派发,将危害全部写清楚。还有你得组织学生们开赴城外的劳工聚集点,进行排查。保护好自己,再拯救别人,这是我给你任务。 另外,手套、衣服、口罩必须一天一换,我会组织人手生产酒精等消毒物资,每天必须消毒。” 朱传文说完看着还有些发愣的李维仁问道:“对了,清廷那边你有需要协助的人吗?这事儿我会立马向着锡良上报!” “总理事,如果能将伍连德派过来就好了,他对于疫病有着很深的研究。”李维仁总算是能插上话。 “我知道了!” 朱传文说完,就朝着汉耀总部的方向走去,后续汉耀医院,将会由冰城支队直接派兵进行接管。 ------题外话------ 12点还有一章,周三开始日万。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告冰城全体市民书 冰城,没有城墙,也没有城门,因为打从一开始建立,俄国人的建设就让这里充斥着现代城市的雏形,但是冰城有着中心。 冰城的中心就是冰城火车站,此时一个胳膊上戴着白色袖章和口罩一个汉耀中学生,找来了几架马车,戴着口罩,举着一篇大字儿文章正在振臂高呼。 “老少爷们们,快来看看啊,朱传文先生新写的《告冰城全体市民书》!” 如果细看,底下推着马车的学生中,陈寿亭和段鹏赫然在列,这是汉耀中学组织的学生宣传队,此时正在宣传着朱传文最新书写的《告冰城全体市民书》。 “学生,总理事写的吗?”这人显然是汉耀的人,可能是休息,正在冰城火车站附近闲逛。 “是总理事写的,先生过来看看!” “当不得先生,就是个工人而已!”汉子说着自己的身份,很是自得,同样也是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大嗓门,“来看看,总理事亲自写的,肯定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看着人聚集的差不多了,汉耀中学的学生娃就开始大声的宣读起来: 冰城的市民们,以及汉耀的全体同仁,冰城最为危急的情况来临了! 不是早就在黑省消灭殆尽的胡子、马匪,不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天灾人祸,而是病魔。 我是朱传文,也是冰城的一名普通市民。但是也有不同,我负责冰城冰城的防卫,名下还有着名为汉耀的产业。这些年冰城发展的很好,我打心底的欢喜。 我期待着冰城的工人成长起来,冰城的学生成长起来,乃至冰城的商业都繁荣起来。 挣到钱了,吃的起肉了,娃儿们上得起学了,这是这几年冰城普遍的情况。冰城一个个家属院拔地而起,一户户人家窗明几净,我更是欢喜。 但是现在,冰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难——鼠疫。 鼠疫之于我们国家,很多次,次次死了很多人!之于明朝末年,京城鼠疫丧生了近百万人;而之于长毛(太平天国),更是有着近五百万人为之丧命。 冰城市民们,我们有什么?满打满算有着三十多万的人口而已。鼠疫一到,一传十,十传百,冰城人就没了啊!我很焦急,这是身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啊,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我们得自救,我们得自己行动起来! 有人说,冰城,是朱家人的冰城,是汉耀的冰城,又或者,是俄国人的冰城。 但是现在,我想说,冰城是冰城人的冰城,冰城人好了,朱家才能好。冰城人有钱了,汉耀才能有钱,我们是同生同长,载舟覆舟的关系。 现在,不是做文章的时候,是救命的时候了。 冰城也将由冰城公议会、冰城支队、冰城警察局、工人纠察队、工人联合会施行共同管制,已经正式的成立了冰城鼠疫防范委员会,从即日起,我希望冰城的市民们做到以下五点: 一,冰城工人以家和厂两点为目的地,确定上工路线,一厂一路线,交错上工。 二,冰城市民以及逗留在冰城的所有人,全部不允许离开冰城,就地服从鼠疫防范委员会的管辖,施行为期七天的准军事管理。委员会正在按照街道划分片区,每个片区将有着相应的负责人,如果发现畏寒、寒战、剧烈头痛、全身关节或肌肉酸痛、食欲减退、乏力这样的症状,立即上报。 三,冰城所有人员外出必须佩戴口罩,如违反,鼠疫防范委员会将收取1银元罚款,并赠送口罩一只,汉耀下属所有门店,将从即日起出售棉口罩,5分钱一只,每天清洗利用。 四,从即日起,冰城汉耀中学,双城官立学堂等全部停课。 五,冰城所有商铺允许开门,但是物价不能涨,以汉耀粮铺为基准,市民可以随时找相应片区防疫委员会人员举报,如查出有涨价情况,三倍进行罚款,不管是洋人,还是清国商人都以此为基准。 签署人:朱传文。协同签署人:瓦连京。 这样的告市民书有着两份,国文版的一份,俄文版的一份,都是冰城此时最大的两个群体,这两个群体的首脑达成了一致,那么就好办多了。 本来,朱传文没打算发动学生,但是学生们在听到停课之后,却是自告奋勇的承担了宣传的责任。这事儿闹到了鲜儿那里,鲜儿亲自给朱传文打的电话。 索性,汉耀中学的初中部完全停课回家,而高中部的学生,则被完全的动员了起来,开始了奔走相告。 对于参与的学生们,朱传文还是那个要求,眼下,冰城似乎仅仅是处于一个鼠疫初现端倪的时候,但是隐藏有多少感染鼠疫的人,并不知晓。学生们想帮忙可以,但是先防护好自己,再帮助别人,这是基本的准则。 …… 奉天,关东总督府 锡良此时看着朱传文用电报传来的加急电文,一下子惊坐了起来。 “现在幕僚房谁当值?”锡良朝着身边的奴才喊道。 有清一朝,幕僚似乎成了官员的正式制度,这些幕僚并在曾国藩时期和李鸿章时期达到了巅峰,幕僚是朝廷任命的,吃皇粮的,先为幕僚后为官似乎成了一条脱离了科举的路子,尤其是现在科举之路中断的前提下。 “回总督大人,陈宧(yi)大人在。” “快叫来!” “养铦,看看,黑省传来的急电!”锡良将手搭在八仙桌上,指了指桌子上的急电,从陈宧进来,他就是如此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养铦,是陈宧的字,现在负责的奉天省新军的编练,毕业于湖北武备学堂,此时算是奉天新军的统制(师长),但也是锡良的幕僚之一,几个幕僚都在关东总督府任职,轮流当值。 陈宧话少,默默拿起锡良手上的电文,但是立马脸就变色了。 这比之前听闻川汉铁路被洋人参与还紧张,是的,川汉铁路的修建就是锡良任四川总督时提出的,锡良一生不为大势所屈,不媚同僚之俗,他人生最大的闪光点,可以说就是提出建设川汉铁路时,那个“不借外债,不招外股,修一条不让外国人染指的铁路。” “大人,事情确定吗?”陈宧赶忙问道。 “确定,朱家小子不会因为这个事情给我乱发急电,朱家,你比我清楚,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主儿,此时如此慌慌张张,显然黑省的情况已然不容乐观。”锡良下着评语。 黑省不容乐观,出现了鼠疫,规模还不知道,而奉天省、吉省也将出现,锡良可以不着急关东的洪涝灾害,因为年年有。 但是鼠疫,这可是大事儿,刚刚着急,也是因为出现此等大事儿那就是他锡良头上的乌纱帽着火了,座下的椅子要塌了,更有甚,处理不好波及了山海关内,首当其冲的就是京畿重地了啊。 “大人,这来源?”陈宧又问道。 “也确定了,是这次从俄国回来的劳工们带来的。”锡良叹了口气。 徐世昌关心着汉耀,让汉耀接手了一部分劳工,帮助汉耀发展。而锡良却是心系整个关东的主儿,其中有着一部分劳工按照属地,又被他收拢到了奉天和春城,按照工种,分散给了当地的工业厂,发展该地的工业。 可以说,这一弄,如果的确是劳工们带回来的鼠疫,那么这一弄就算是把整个关东都覆盖了,容不得锡良不叹气。 陈宧也是知道之前锡良下的命令,没敢多说,他是个聪明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解决才是硬道理,怨天尤人不是他的风格。 转而向着锡良说道:“大人,我觉得小朱提议不错,这事儿应该直接向着京城上折子,另外,我觉得人选方面伍连德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我在津门公干时,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 小朱和老朱,是锡良幕僚们对于朱传文和朱开山的称呼,甚至有时候锡良都是如此的叫法。 “这么说,朱传文的建议不错?”锡良也是知道,这事儿捂不住,关东若是解决不了,波及了山海关内,那可就算是大罪过了。 “不错,我觉的还得再补充一点,这事儿再上报邮传部,让徐大人那边直接特事特办,免除应为鼠疫问题的一切电报花费,整个关东三省联动起来,才能尽快的将鼠疫消灭。”陈宧说道。 “嗯,你去起草折子,立马上报。”锡良确定的说道,他其实也在接到朱传文电报之后,仔细考量了朱传文的建议。 让清廷组织山海关内的医疗力量奔赴关东进行防治,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另外以我的名义,电令黑省巡抚、吉省巡抚、奉天巡抚,各自准备一笔钱,防就按朱传文说的来,但是疫病总要死人的,各级官绅,因为防治鼠疫捐躯的,一律补发20银元的丧葬。”锡良又朝着要出门的陈宧补充道。 …… 整个关东都因为锡良的电令紧张起来了,而冰城,有着朱传文的《告冰城全体市民书》,一下子萧条了起来,没了往日的繁华。 上工时,一个个戴着口罩的工人们沿着定下的上工路线行进,下工同样如此。除去这个时间,冰城,尤其是中国大街这条往日里繁华的街道,人变的三三两两了起来。 定时的,还有三个戴着口罩的工人坐在四轮马车上路过,一个人驾车打着铃铛,行进缓慢,两个人站在马车上拿着铁锨抛洒着白色的石灰,旱厕、老鼠洞尤其是重点。 汉耀总部 朱传文喊来赵东,“老夫人和夫人走了吗?” “总理事,没走!” “没走?”朱传文的音调一下子高了起来,传文娘和身怀六甲的鲜儿走哪儿去,自然是小青山,小青山并没有劳工的接纳,朱家对于此地的管控能力又是百分之百,在朱传文心中,这里将是此次鼠疫时期,最为安全的一个地方。 “老夫人和夫人说了,总理事你不走,他们哪儿都不去!”赵东将原话告诉了朱传文。 朱传文一下没了脾气,犟,是真特娘的犟啊,生死攸关的时刻犟什么啊。 正要给瓷房子拨电话,赵东却开口了,“总理事,其实我觉的不走也没什么,小青山那边医生还是缺的,万一……” 朱传文又将手上的电话按了回去,朝着赵东说道:“封锁瓷房子,十米,不三十米内,不允许有人进出,每天的生活物资放置在空地上,让瓷房子里面的人出来拿。” 看来,要扩建瓷房子了,至少纵深得再广阔一些,再大一些,朱传文暗暗的下定决心。 “知道了,总理事,我去给防鼠会的人下命令。”赵东没想到,总理事真的采纳了他的意见,整个人有些亢奋。 “去吧,另外把我刚刚签署的文件让你的秘书处去誊抄一下,几个理事都到了吧。”朱传文将手上的文件一次性的递给了赵东。 “到了,都在会议室等着呢。” 朱传文听到确定的答复,拿起手上小本子就朝着会议室走去,临了走到门口,又返回拿起了桌子上放着的白色棉布口罩,挂在了耳朵上。 当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朱传文看着满屋子的人都戴着口罩,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总理事!”一个个汉耀高层立马起身,迎接着从门口进来的朱传文。 “大家都坐吧!” 待众人又落座,朱传文开始了自己的任务布置,鼠疫的事儿交由李维仁这个学医的博士专门负责,但是与此同时,汉耀的发展还是不能停,至少工厂不能停。 “毛光廷,电令谷庵升,今年汉耀的年会延后,时间待定,让他安心在香港先呆着。汉耀银行筹建的400多万银元已经调拨,够他用一阵了,等明年山海关内的工厂逐渐复苏,资金上开始流动,汉耀银行将是上海关内工业支撑的重要一环。” 为什么不把汉耀银行的总部放在冰城? 这是朱传文前后思量过的一个重要问题,汉耀银行的成立是为了什么,为的就是和山海关内的近代工商业建立联系。 而关东有什么,以汉耀为首的轻重工业已然扛鼎,而农业发展上,吸纳农民存款,这就是很困难的事情,农民有几个钱儿?朱家粮铺的工分,吉省、奉天农民手中钱都在官绅阶级手中呢。这些人,已经和关东钱庄业务建立了稳定了联系,此时动他们,明显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遭受了这次橡胶股票危机,以沪上为中心的山海关内,可以说是一片大大的蓝海,但是如何保证在接下来时代变迁之中保证汉耀的利益不受损,这就是这次召集理事们开会的主要目的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复合体 朱传文没有智囊吗?一定程度上汉耀所有理事都算是他的智囊,解决困境,制造机遇都是这些理事要做的事情…… “赵东,去!把巩尧道找来,这次的会议不能计入汉耀的文件之中。”朱传文言外之意,汉耀的这次会议只能以备忘录的形式计入猎人部门的文件之中。 因为在这一次会议之中,朱传文将提出一个全新的概念,应对未来汉耀未来的发展。 赵东听闻,赶忙合上本子,他是在给一众理事发完防鼠疫的文件之后坐下的,记录,形成文件,是他作为朱传文秘书的一项重要工作。 但是眼下,朱传文的意思就是鼠疫的事情不会再说,已经由李维仁这个哈佛大学医学博士负责,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情,汉耀年会推迟了,但是汉耀明年的发展将会在这次会议上得到解决。这件事将会被列入猎人部门的机密性文件之中,不在汉耀体系中有所记录。 这不算是脱裤子放屁,相比而言,猎人在机密文件的防范上,投入的人力、物力都是远超汉耀总部的。 当然,这也是汉耀首次进行如此机密的会议,这一次会议将会再次的明确汉耀枪炮厂的未来发展方向。 朱传文认为时机到了,借着汉耀银行的成立,往后汉耀所参与的轻、重工业乃至汉耀商行未来,将会为汉耀枪炮厂的发展做好有利的支撑。 众所周知,美国在一、二战时期被称之为世界的弹药库,这其中更是有着有着五大军工复合体影响深远: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战斗机;波音的轰炸机、运输机;诺斯罗普·格鲁曼的军舰;雷神公司的雷达、导弹;通用动力的潜艇、军用车辆等等,都是美国未来在军事方面领先的支撑产业。 而汉耀枪炮厂就得朝着这个方面进行努力了…… 朱传文不是什么劳什子反战主义者,那就是不是弱者该考虑的事情,佛曾经说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未来这片土地上一些列的苦难加身,身为弱者就该努力奋进,藏剑于鞘可以,但不能铸剑为犁,这是强大到一定阶段才会干的面子工程。 “总教导!”巩尧道敲开会议室的门,看着屋子中的烟雾缭绕,直接盯向朱传文问候道。 猎人,是朱传文手持的一把利剑。 “尧道,这次的会议由你记录形成备忘录,后续派专人向着几位理事下发,看完之后再把文件带回来集中销毁。” 巩尧道慎重的点点头,朱传文随后又朝着底下汉耀除了谷庵升的全体理事说道:“诸位,听清楚了吧,这次的会议不能再进行书面记录了!” “知道了,总理事!” “那就好,尧道让你的手下,戒严这间会议室吧。”朱传文吩咐道,转而接着和一众领事讨论起来。 “老聂,往后你的任务很重,现在汉耀的欧洲实验室、美国实验室已经借着巴黎的传武和美国的传杰成立起来了,之前你不是还说我偏心,没有考虑你们枪炮研究所嘛?”朱传文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调笑。 的确,之前机械研究所、化学研究所、冶炼研究所都有着赴美国培训的名单,但是唯独枪炮研究所没有一个名额,这是朱传文故步自封?并没有,而是枪炮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敏感了。 “不敢,总理事!”聂士则赶忙起身。 “没什么不敢的,但是往后你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你的枪炮研究所需要分解未来的研究项目,将它们伪装成民用,外包到两处外国实验室,这件事情你得好好考虑,必要的时候,猎人部门将会介入。”朱传文先是敲打了一下聂士则,这事儿的确得好好的引起重视。 至少在一战之前,不能被各国的情报机构发现。 “总理事,那么我们后续的研究项目开始展开了?”聂士则整个人的脸上涌现出狂热。 后续的项目是什么?是在枪炮研究所最为机密的设计室保险柜中,放着的很多武器设计思路…… “恩,开始着手开展,汉耀的武器发展不能停!现在我们轻、重机枪,步枪都定稿了,往后就开始可劲儿的生产。 这次的南洋劝业会给了我们一个打出自己名头的机会,往后满负荷生产,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需要扩大规模,但是这么多武器生产出来了,我们卖给谁?这我就想听听诸位理事的意见了!”朱传文环视着底下一众的汉耀理事。 虽然朱传文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首先就得将自己的手下再次拧成一股绳,果然,不同的声音出现了。 “总理事,这些武器我们自己用不好吗?”朱春山诧异的出了声。 “春山叔,看来你暂时还不清楚冰城枪炮厂、小青山枪炮厂目前的规模啊。”朱传文说道,目光看向了聂士则。 聂士则秒懂,“春山理事,我来向你介绍一下汉耀下属的枪炮厂目前的产量吧。汉耀所属两个枪炮厂,从这两年的发展来看,工人的熟练度已然完全磨合。 经过了汉耀的标准化建设和电器化改革之后,原本总理事定下的三年完成目标已经完成:从我上个月给总理事汇报的情况来看,单是冰城一处的枪械分厂,每年将会有着24万支步枪、3万支手枪、8千挺轻机枪,1千挺马克沁重机枪的生产规模,而制炮分厂,每年有着各式迫击炮4000门,各式克虏伯炮1300门的生产规模。 小青山枪炮厂的分厂结构与冰城相同,产能是冰城的一半,但是由于小青山完全采用了法国、俄国、德国的新一代设备,钢材采用了美国的最新生产线,枪炮质量比冰城枪炮厂的质量更好,人员更少。 目前,朱家保险队已经在逐步进行换装,旧枪械储存在汉耀和保险队的仓库之中。 刚刚总理事说可劲儿生产,我们可以在保证工人满班的情况下,招收学徒工,预计可以提升3成的产量。”聂士则说着将目光递到了朱传文这里。 “这么多!”朱春山的嘴长大大的张着,从去年接受冰城的治安和小青山治安统一协调工作以来,他的工作重心就在不断的转移向城市管理,而汉耀又是一个理事负责一摊子事情,最后全部汇总到了朱传文这里。 如果不是有心的去找朱传文了解这些讯息,那么也就只能自己留意钢材厂的钢材自己进行换算了。 “是啊,春山叔,你说保险队自己用,能用多少呢?目前,我们每年的枪械出口有着11万支左右,其中10万支用于和俄国人兑换铜矿、原油等物资,1万支卖给了朝鲜人,剩下的这些都在仓库之中呢。”现在存量已经超过了10万支,往后肯定还会更多,停止枪炮生产,这无疑是个愚蠢的决定。 “总理事,那我们卖给俄国人?”朱春山提着建议。 “春山理事,我觉的给俄国人可以卖,但是更多的,我们需要开拓山海关内的市场。”毛光廷接过了朱春山的话,“汉耀银行将是未来我们与山海关内工商业的重要挂钩,那么我们用什么来保障汉耀银行的利益呢?我觉得就是枪械。如果我们成为一种需求枪械势力的供应商,那么汉耀银行不就成了他们的香饽饽?” 朱春山一愣神,心想着,这把枪械卖给清廷的势力,不是在自己给自己刨坑呢吗? 朱传文却是微微点头,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清国目前的先进枪械的确是太少了,最先进的北洋,用的是清一色的德制枪械和克虏伯炮,次一级的各省新军现在用的是问题多多的元年式步枪,其实,两种都是略逊于汉耀式莫辛纳甘步枪的。 枪械,不是像面粉一样的生活必需品,但是却是生活必需品的保障。 “但是……”朱春山还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劝起,只能说目前的事儿对他而言略微有些与未来畅想不符,正措辞着,话头就被曲正乾接了过去,他感触有点颇深。“春山理事,其实您不觉的这两年汉耀发展,越来越受到限制了吗?” “怎么讲?”朱春山问道,他还真没感受到,只觉得蒸蒸日上。 “单单是拿着目前关东来说,虽说我们与吉省、奉天的官员关系不错,但是这几年你可曾见过有一粒的清廷铁矿石和铜矿石进入过我们黑省,进入过我汉耀下属的冶炼厂? 俄国人去年对枪械压价那么狠,几乎是以成本价的价格收购我们的枪械来置换他们的铜矿,真的仅仅是因为总理事和安德烈的私交吗?”曲正乾总算是将汉耀目前的困境说了出来,直接点破了去年为何朱传文同意低价卖枪械的缘由。 缺铜,汉耀其实缺大量的铜! 清廷的铜矿分布在哪里呢?以关东来说,分布在吉省天宝山,这里,日本人也是盯上了,但是清廷强硬的拿回主权之后,这里开采的铜矿从未到过黑省。 眼光再放长远,山海关外。洋务运动时期,李鸿章开办了直隶地区的几家铜矿厂、张之洞开办了两湖铜矿厂,更远,云南更是号称“铜矿之利甲天下”,这些地方的铜矿,铜锭,那更是一粒都没到过黑省,进过汉耀。 这其中,没有锡良的暗中阻挠,显然是不可能的。 表面你好我好大家好,背地里,那就是对着腰眼子使劲攮刀子。 搁在以前,铜是货币,但是现在,铜却是子弹。而朱传文更是知道,未来的铜储量其实事关汉耀所有机械制造业,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为一个以电为代表的时代,终将到来。 汉耀的从俄国人手中置换的铜矿,现在都是用在刀刃上的。 “那鸭山?”朱春山有心反驳。 “春山理事,这就和我前些日子向总理事汇报的一件事情有关了,鸭山是有铜,还有金、银、铁,但是根据目前的勘测,铜矿的开采难度最大。银次之,金、铁倒是与小青山的开采难度产不多。 即便我们花大力气开采,冶炼,但远比我们从吉省、山海关之内购买要贵的多。”曲正乾叹了口气。 “所以,就要卖枪?”朱春山暂时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毛光廷看了一眼作壁上观的朱传文,开始解释起来,“春山理事,卖枪不是关键,关键是我们得向着清廷示好。” 示好,中立,将是未来汉耀一个至关重要的态度,也是朱传文最近做的一个重要决定,不是谁都有着这个资格能做这个决定的,汉耀目前的发展有着两条腿,农业和工业。但这,也仅仅是保证了汉耀这个还矮小的巨人暂时站起了身子。 “春山叔,汉耀的发展方针是基于目前的形式不断改变的,我们有着一个远大的目标,那就是让所有人有吃,有穿,有学上,让国家强大。目标是远大的,但道路却是曲折的,目前汉耀缺铜困境,其实在制约着汉耀的发展。 楚可求和我要铜生产机器,生产工业产品;曲正乾和我要铜生产子弹。 但是现在,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的铜用到这个月底将会彻底告罄,我最近其实都打算去一趟伯力,找安德烈,看看有没有可能给我调配一些。”朱传文也是同样叹了口气。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朱春山问道。他知道,如果汉耀开始正式向着各省供应枪械,铜肯定回到,但是同样,他心中那个梦想却又远了一步。 “没了,春山叔,锡良其实一直在朝着汉耀暗中下套子,去年汉耀改制成为汉耀制造总局,不免是一种妥协和延缓的办法。 但是现在,汉耀银行成立了,我需要飞速的与锡良,乃至他身后的总督势力们再次做一次妥协。其实你不必担心,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儿。”朱传文倒是不担心。因为黑省的位置是真的好,在清廷的最北端,这地方其实属于与沙俄的缓冲区。 未来,朱传文只要脑子不抽风,扯起什么大旗,那到最后,都是稳坐钓鱼台。 沙俄需要这块地方保持一个中立、缓冲,清廷乃至后续的民国都需要这个地方保持中立、缓冲。 中立,当然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得来的,那是由着保险队这个民间武装的势力所维持的。 “是啊,春山理事,总理事同意我全力开始枪械制造,学徒将会从朱家粮铺的农户中进行招募。工人、保险队都是脱胎自农户,我们有着规模庞大的朱家粮铺,这样温润的土地上,不一定长不出参天大树。 而我们将卖出的这些成熟枪械,未来,却不一定是最为先进的枪械。 单以机枪来说,我们将开展通用机枪的研发,这是基于现在的麦德森机枪为基础的单兵武器!麦德森机枪威力太小,马克沁又太过于笨重,需要三个人进行操作。两相结合,又会出现什么呢?枪炮,就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聂士则说的言之凿凿,他对于汉耀向着清廷出售武器那是相当的支持。 “其实,我更是期待枪炮厂有着大量资金之后,有着欧洲实验室、美国实验室帮助下的研发速度。”朱传文补充道。 “春山理事,可能是我瞎想,但是我总觉得的将老东家调离黑省,就是一种牵制!”楚可求却是补充道,从曲正乾开始,到聂士则,这些刚来冰城的时候都是朱春山对他们进行了安置与照顾,情感上来说,汉耀的这些清末高知们,对于朱春山这个汉子,心中甚是尊重。 “春山理事,枪械也是商品,不过相比于欧洲国家由陆军大臣主导的统一定标订制武器,我们的各处省直属制造局其实代替了市场而已,但是和汉耀的枪械相比,清廷世面的武器真的不行。”毛光廷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我们汉耀的武器也算是打出了名头,卖!有什么不能卖的,只有将这些武器卖掉,我们未来才有钱投入更高层次的武器生产。”楚可求在尊敬过后,也是展露出自己平时的性格。 这不是一众人胁迫着朱春山同意,往大里说,说服朱春山。不免代表着朱传文说服以朱春山、朱开山代表的,汉耀内部的保险队势力。 朱春山没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此时朱传文才接过大家的话茬,拍了拍桌子:“其实这是今年南洋劝业会的时候,我就想清楚了一件事情,枪要卖! 我朱传文不卖!美国不卖吗?英国人不卖吗?德国人不卖吗?甚至日本人不卖吗?现在,汉耀制造局,借着南洋劝业会既然已经打出了名头,那卖枪就是必须的,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只是这量变大了而已。 卖枪了,这些钱总是要再次回到汉耀的手中,转身投入武器制造研究才是硬道理,欧洲实验室和美国实验室的最终目的,其实不就是为了提高汉耀的研发速度吗?”朱传文给众人讲着自己的想法,随后又补充道:“只不过,研究的这个事情,得更加隐秘一些才行。” 众人讨论到了下午时分,连中午饭都是在会议室吃的,在最后,朱传文决定性的说:“对,就是这样,汉耀要向着军工复合体迈出坚实的一步。” 自此,一个新的名词被朱传文向着一众理事灌输,汉耀商行之前在航空器上的布局,铁器二厂的拖拉机,将逐渐的打破壁垒。 对于未来,汉耀枪炮厂,乃至整个汉耀的发展成为一个军工复合体将是一个必然的道路。而其中,事关研发的短板,将在聂士则借助朱传文搭建的欧美平台上,不断开始缩小差距。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病了 “传武,转告传杰,欧洲实验室、美国实验室支撑汉耀研究所的计划开始实施第二阶段。” “传杰,你哥让我转告你,实验室支撑研究所计划进入第二阶段。” 先是一份加密的讯息经过冰城无线电广播传向了巴黎,随后又是从巴黎传向了纽约。 不是朱传文没空给传杰发信息,而是在写完第一段话之后,秘书赵东告诉他,瓷房子里的一家老小找他。所以,匆匆在开头添加了让朱传武代为转达的几个字儿之后,便赶赴了瓷房子。 瓷房子,现在可以说是冰城戒严等级最高的地方了,从早上朱传文下达命令,其中的人员就被完全的保护了起来,连想去参加学生宣传活动的宫若梅都被拦了下来。 鼠疫这个东西有着潜伏期,也极其的容易被传染,所以目前,瓷房子里的传文娘,鲜儿,朱国鼎,宫若梅就成了被层层保护的人员。纠其更为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与目前负责冰城防鼠疫的医学博士李维仁探讨过后,孩子、孕妇的免疫力弱,更得层层防护。 为了家人的安全,朱传文此时正拿着话筒与家人进行着对话。 “娘,冰城的鼠疫还在排查阶段,瓷房子这边我已经让李四序他们划了隔离区,我就先不回来了。”朱传文拿着电话,对着正在瓷房子窗户上,扒着看向外面的传文娘说道。 汉耀给俄国来的劳工修筑了防疫点,朱传文也不止去过了一次,谁让一开始没注意呢,其实现在,朱传文也不确定自己身上有没有携带着病菌。 “又不回来了啊!”传文娘看着窗户外十几米处的朱传文和一众人带着口罩随行人员,其中最为熟悉的赵东正在怀里抱着电话机。 瓷房子外,站岗的保险队员也戴着口罩,敏感的传文娘在听到鼠疫的时候心里其实就有着急,想见见儿子,这才火急火燎的让儿子过来。现在看着儿子没事儿,听声音也没什么变化,心里逐渐的放下心来,只是将单手搂着的朱国鼎搂的更紧。 “大儿,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也是当父亲的人了,有你,这个家才是全乎的。电话我给鲜儿了,你们说吧。” “知道了,娘!” “传文哥,冰城的鼠疫这次很严重吗?”鲜儿的肚子已经明显的大了起来,连带着整个脸都圆了一些,第二次怀孕,让她从容了许多。 可能一回生,二回熟吧。 之前朱传文还打算把一家老小送到小青山,就是鲜儿从大局开始考虑,朱传文的一家老小跑了,说不准会对冰城的整个的高层带来恐慌,劝着传文娘作罢了。 “还不知道呢,我让李维仁组织人手进行了排查,目前人数尚不明确。鲜儿,小青山你们不去,但是这瓷房子,万万不能出来了。 生活物资的事儿赵东会亲自甄选安排,汉耀医院病理实验室生产出来的大蒜素妈和若梅可以吃一些,但也按照说明书服用,你和小满暂时还是不要吃了。”朱传文叮嘱着自己媳妇。他从今天开始,也开始按照医嘱服用提取的大蒜素,但是让孕妇吃,这样的实验还没做过,以防万一吧。 “知道了,传文哥,我听你的。”鲜儿说道,目前电话也是方便,汉耀学校的事情电话里听校长翟敬仁汇报也就好了。 “另外,我会让人把丈人、丈母还有谭家的两个孩子也送到瓷房子,人多了,你们也热闹一些。”朱传文说道。 “恩!”鲜儿微微点头。 瓷房子内,在宫若梅期待的目光中,电话就那样扣上了…… 汉耀医院 朱传文在吃过晚饭后,赶往了防范鼠疫委员会总部设立的汉耀医院。 “维仁,劳工那边的聚集点排查的怎么样了?” “总理事,情况不容乐观,根据初步的排查,从俄国回来的劳工总共有着2万多人,有着9731名被汉耀安置在了新厂区,原本是等待各个厂组织人手统计工种。 这些人中,已经出现了近千名的发热病例,目前已经被分散隔离了。有着乔洪国的帮忙,今天晚上就能做到一个人一间简易安置房,明天我还是继续开始排查。”李维仁整个人显得无比的疲惫,说完这事儿,想到自己面临的一个困难。 “总理事,现在整个排查鼠疫其实有着一个很困难的地方。” “说!”朱传文坐在沙发上,心烦的点了一支香烟,烦的是鼠疫终究是来了。 “就是目前,冰城的市民还好,以工人为主,都是支持您做的任何决定,但是那些外来冰城访友或者来冰城做生意的人,其实对我们的防范工作还是有些抵触,我刚刚和春山理事,洪国理事他们碰头了,现在暗地里已经有着抵触排查的,说是只要有发热的就会被赶出冰城。” “知道了!这事儿我让乔洪国做工作,乔洪国做不通,那就让工人纠察队和冰城支队上,反了他们了!”朱传文将抽了两口的香烟按死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一味的怀柔,总是让人忘记一件事情,朱传文除了是汉耀体恤冰城一半工人的东家之外,冰城他可也说了算。 “总理事,还有就是现在医院储备的体温计……”怎么排查呢,现在也就只能用笨办法,量体温,7天之内排查冰城30多万人,可以说这也就是朱家现在能干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啊,我已经给毛光廷说了,刚好玻璃厂那边生产了一批体温计。明天,你让你的学生们教会冰城支队和工人纠察队的人怎么用,就开始排查吧。”朱传文说道。 体温计说来还是欧洲传来的东西,原先是酒精的,后来变成了水银芯,出现百多年了,不算是什么新鲜玩意,西医很喜欢量体温,这和德国人在医学方面研究分不开关系,在1868年德国人出版的《疾病与体温》一书中,就记载了25万例病人的体温变化。 …… 一周后,冰城车站,朱传文见到了后世大名鼎鼎的伍连德。 “伍医生,久仰久仰!”朱传文拱着手,对于伍连德的到来表示着热烈的欢迎,这次清廷并没有拉跨,可以说,历史上这次止于山海关外的鼠疫,清廷是做了很大的贡献的。 “朱先生,对您,我也是久仰大名!”伍连德一下火车就看到了冰城的全副武装,说的不是装备,而是人人嘴上戴着的口罩和白色的帽子套,在朱传文的要求下,每个人至少有着两件,每天都要拿开水煮一遍。 “师兄,没想到让您来了!”李维仁也是从朱传文的身后出现,原本想来个热情的拥抱,但是止步在伍连德面前,突然想起来冰城最近必须执行的拱手礼,朝着这位剑桥医学院的师兄拱拱手。 这让伍连德原本张开的怀抱,一下次僵在那里,但在李维仁的小声解释之下,目光诧异的看了眼朱传文,略有些尴尬的收回张开的双臂。 “哈哈,伍医生,走吧,先去我们的冰城的防范鼠疫委员会的总部看看。”朱传文随后一马当先,朝着汉耀医院走去。 李维仁和伍连德一辆马车。 “维仁,看来冰城的鼠疫控制住了?”伍连德撩开马车的窗帘,看着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和一个个巡逻的人员,井然有序,这个词儿不自觉的在心里浮现。 “师兄,控制住了。”李维仁的双眼有些通红,为了完成朱传文7天的指标,这一周可以说每天有着18个小时都奔波在一个个化成片区的鼠疫防范点。 “那你们,一天三个电报的上报,说冰城不容乐观。”伍连德有些哭笑不得,这番上报可是把奉天弄了个手忙脚乱,伍连德从津门出发,在奉天面见锡良之后,等到从山海关内集结的医疗力量之后,更是一刻也不停歇的来到了冰城。 “师兄啊,冰城是控制住了,但是滨江城,乃至黑省首府齐齐城,再到春城其实都不容乐观。不可否认的是,现在我们已经开始了溯源,鼠疫就是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满洲支线的冰城为中心向着周围几省扩散的。”李维仁说道,溯源,是他最近除了排查之外做的第二个事情。 更是在朱传文的建议下将溯源做出了花儿,一些确诊鼠疫的人员成了犯人一样,需要交代来到冰城之后去了什么地方,然后防鼠委立马再次排查。 “那我来冰城干什么啊,我得去这些地方。”伍连德顿时有些着急。 “师兄,我知道你有着清廷的命令,很着急,但是你看!”李维仁从身边的文件包中拿出了一张纸,直接念了起来:“兹任命,伍连德为关东三省防鼠疫全权总医官,到冰城进行调查、防治。” “这……你们冰城不是?”伍连德还想说些想去更多没有控制住的地方去的话,其实足矣看出这人的心地善良,或者说作为医者他更加的明白,清国目前的个人卫生是个什么鸟情况,一旦鼠疫大规模爆发,对于清国这个有着4亿多人口的大国,这就是成百上千万生命会因此逝去,所以一来冰城,他就提出要离开,这是第二次。 但却被李维仁打断,“师兄,我劝你还是跟我去一趟汉耀的医院,如果有着总理事的帮助,那么对于你未来的工作肯定有着实质性的帮助。 我们汉耀医院的病理实验室很先进,现在可已经有着好几具感染鼠疫的尸体要被解剖,这周我忙着排查冰城的鼠疫病患,现在你来了刚刚好,我俩刚好联手确定是腺型鼠疫?肺型鼠疫?还是败血症型鼠疫?” 伍连德听到这里才作罢,来到冰城之前,他其实心里没底,只是抱着一点对李维仁在冰城的希望,但是没想到冰城已经开始控制了,而且明显没有引起骚动,那么就可以直接开始第二步,确定鼠疫类型,着手开始解决这件事情。 汉耀医院 朱春山、乔洪国正在等候,两个人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朱传文每天都得等到防鼠会三人的联名消息才会睡,这就导致,这项工作进度很快,在第5天完成全面摸排之后,开始重点地区的排查。 迎接伍连德的马车开进汉耀医院,在这两人的引路之下,众人坐在了医院的一间较大的屋子之中。 “我先说说吧,目前冰城人口常驻加非常驻人口总计37万多人,目前我们已经全面排查了一遍,重点地区进行了二次的排查,目前能确定,感染鼠疫的人有着3000多人,这些人已经控制了起来,每人一间房。 而冰城的防范工作也很到位,这部分伍医生,维仁马车上应该给你资料了,总的来说,发现的人数已经在呈现一个不断减少的态势。”朱传文大概的说了一句。 “朱先生,我其实很惊讶,维仁一开始给我说冰城已经控制下来了,我心里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看着你们的种种措施,我敢确定,冰城鼠疫已经完全控制住了。”伍连德说道,他是锡良任命的关东三省总医官,可以说是在座唯一的清廷官员了。 “控制是控制下来了,但是伍医生,你和维仁也聊了,目前怎么治疗是一个麻烦的事情,这些人总不能就这样等死吧。”朱传文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这也是亲自迎接伍连德本意,要不然直接让李维仁去接了。 “朱先生,这个还得确定是什么类型的鼠疫,要不我直接开始工作?”伍连德征询着朱传文的意见,来到冰城之前,锡良就转告过他,冰城是想方设法都要保住的,这是这次关东防范鼠疫的核心。 好不容易关东有了点成规模的工业,可不能因为这个毁于一旦。 “行,这两位伍医生你也认识一下,朱春山、乔洪国往后事关冰城的组织工作可以交给他们。”朱传文说道这里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喜欢伍连德这种来了立马开始投入工作的状态。 伍连德走了,朱传文却是对着朱春山和乔洪国说道:“春山叔,看来你之前安置人才的本领又得拿出来了,而洪国,你的口才又到了有用武之地的地方。这次针对于所有清国医生,我们就要投入百分之百的支持,让他们确定冰城是一个新型城市,是一个正经能治病救人的地方。 我看过锡良发来的伍连德队伍中的人员名单了,好家伙都是北洋的医官和留言归来的人才,把这些人留在关东,不准确的说留在冰城,将是你俩接下来的任务。 我也给你俩透个底儿,先说保险队,未来肯定是要配备专门的医疗队员,而小青山、未来的鸭山都是需要医疗人才,将这些人分去这样的地方不现实,但是我们可以借着现在汉耀大学堂唯一的西洋医科专业将我们自己培养的人才送去这些地方。 疾病,永远是困扰人身体健康的一个重大因素,既然清廷这一次这么开明,将他们掌握的大多数西洋医学的人才派来了冰城,那么留下他们,留在汉耀医院,留在汉耀大学堂对于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朱春山和乔洪国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诧异,没想到一次冰城鼠疫,总理事都想着招揽人才。 不过,这事儿很是对他们胃口,往自家的碗里扒饭,怎么看都是个好事儿。 “总理事!” 两道惊呼声响起。 “不碍事,不碍事,可能是这两天在办公室待久了,你俩忙去吧,我回去等你们的消息。”刚刚从沙发上猛地起身,朱传文踉跄了一下,还以为是起身有点猛的缘故,他并没当回事儿,在赵东的搀扶下回到了汉耀总部…… 而在汉耀医院,一场关于医学的大讨论正在展开。 为什么这次清廷格外的重视起了这次关东鼠疫,其实说起来,除了朱传文不断的上报冰城的死亡人数给锡良,给徐世昌这个内因除外,其实还有个重要的因素,俄国人、日本人。 瓦连金也是迅速朝着西伯利亚总督府和远东司令部汇报,远在京城的俄国领事,迅速将这个消息在领事圈子里散播,一场来自文明世界的恐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了,京城东交民巷更是在一夜之间立起了“限制华人入内”的牌子。 一场让旅华洋人闻之恐慌,各国人士都不敢与清国人来往风气不禁在京城流行起来,让载沣摄政的清廷政府迅速的行动了起来。 而在疫病之下,奉天总督锡良其实满怀忧心的向着朝廷写下了这样的折子:“查疫势传染甚烈,外人尤极注意,办理稍不如法,即恐乘机干预。” 可不,日本人其实已经行动了起来,朝着锡良发出了照会:如果控制不了疫情,他们自己将派医官过来。沙俄方面也向清提出:在嫩江设立检疫站。 这两个国家,这哪里是忧心关东鼠疫,这是借着关东鼠疫,再次想扩大自己一部分利益,警务权、行政管理权等等借着防范鼠疫就得移交了,一场鼠疫事件,说不准就会演变成为外交事件,容不得清廷不迅速解决。 汉耀医院,病理实验室 伍连德和李维仁正拿着显微镜不断观察解剖的部位,菌,两个经受过相同教育的男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闪过肯定。 “维仁,你们这个口罩是怎么来的?”伍连德有些庆幸的问道。 “这东西从我来冰城就有了,起初是在汉耀的面粉工厂中演变出来的,在汉耀自己的《工人周刊》上我记得详细的描述过,这种看不见的粉尘对于身体的伤害,汉耀每个月都会给工人免费的发放手套和口罩,一年甚至会发放工作套装。 在这次鼠疫的事情被我确定之后,总理事当机立断,一方面将汉耀的库存全部拿了出来,还从工人们那里回购了不少,所以这次冰城可以说人均都有着两只口罩。”李维仁说道。 “还真是天佑冰城,你们的总理事是个了不起的人。”伍连德说道。 这年头,其实对于病从口入这个概念并不流行,尤其对于飞沫的传播,医学界普遍很少这样认为,唐吉坷德式的医生英雄主义也甚是流行。口罩,被医生们当成是懦弱或缺乏职业勇敢的表现,但是这东西在冰城常见,却成了这次冰城鼠疫被快速控制的一大外因。 两个人交流着,伍连德认为,这次的冰城鼠疫,是一种在人与人之间通过飞沫和呼吸传播的急性肺部炎症。在奉天,伍连德其实还预见了一名日本医生,名叫北里柴三郎,他是刚从冰城返回的,要朝着南满铁路的高层汇报冰城的鼠疫。 日本人也没吝啬,直接告诉了伍连德自己的解剖日志,其中就要他来到冰城之后,冰城没进去,但是在冰城旁的滨江城,他雇人捉老鼠,希望在老鼠身上发现鼠疫杆菌。一连解剖了几百只,却没有发现一例带鼠疫菌的。 这样奇怪的事情,其实在伍连德来冰城之前就在心里有着揣测,而面前就算是完全做实了。 当夜,伍连德和李维仁召集了冰城的医生和来到冰城的山海关内医生,一个个都开始各自施行自己治病救人的方案,中医,西医,一个个治疗鼠疫的方案被拿了出来。 一个医生一个实验方案,开始了鼠疫的医治,而伍连德,再开始了在关东大地上的奔波,以冰城为中心,借着汉耀先期的预防鼠疫的方法,正式向着周围的城镇推广。 汉耀总部 “赵东,你是怎么干活的,总理事病了,这样的事情,怎么现在才通知我?”朱春山先是轻轻从朱传文办公室中出来,然后朝着秘书赵东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 朱传文病了,现在正在发高烧,整个人满脸的潮红,头上敷着降体温的冰块。 “春山理事,总理事说就是身体有些乏,让我别说!”赵东也是知道,自己这次应该是闯大祸了,正值鼠疫时期,朱传文偏偏病倒了,这到底该怎么解释啊? ------题外话------ 还有一章,老爷们可以明天早上看,早点休息。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玩火 教训完了秘书赵东,朱春山又说道:“也还算是你有点脑子,知道单独找我。去,把巩尧道叫过来,这个事情已经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是处理的了。” 汉耀总部的大楼顶层,其实已经由巩尧道下令封锁了,赵东还是有点心眼,知道将朱传文病倒的事情封锁,而现在朱春山找巩尧道,其目的就是找蓝义山这个猎人在冰城的实际负责人,来汉耀总部待命。 猎人,作为朱传文最为看重的部门一直独立,由朱传文直属,在这种时候就成了依仗。 瓷房子 即使是处在深夜,现在也如同白昼,佣人们上下奔波着,手里拿着些锦盒朝着楼下一个行李箱中归置,细细看都是些人参、鹿茸之类的山宝。 而三层朱传文的卧室,鲜儿正在收罗着东西,俏脸上,两道眉毛好似开会,在眉心形成一个凸起,如挽起的忧愁。 传文娘轻轻的推开房门,整个人腰板直立着,老朱不在,她就是众人的主心骨,此时更是显得无比冷静和挺拔,“鲜儿,要不还是我去吧,我去看看传文到底咋样了,你现在这个身子也是不方便。” “娘,还是我去吧,我去照顾传文哥几天,如果……” “哪儿那么多如果,肯定不会是那种病的!”传文娘紧忙打断了鲜儿的话,相对于病从口入的科学观念,传文娘有时候更相信祸从口出,念叨,念叨,说不准就来了,搁以前还得让鲜儿呸呸呸几下。 “恩!”鲜儿重重的点了下头。 “鲜儿姐姐。”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劲装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声音中都是青春的样子。 “若梅,咋不去歇着!”传文娘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像是亲闺女一样,拉住宫若梅的手。 “伯母,鲜儿姐姐,我都听到了,传文大哥病了,鲜儿姐姐要去看他。但是,我觉得现在鲜儿姐姐根本不能去。”宫若梅说道。 鲜儿也是停止了手上的收拾,看着这个长成了大姑娘的宫若梅,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从今年9月开始,小宫同学已经是汉耀中学的三年级学生了,因为没有想着出国留学,目前已经开始着汉耀大学堂西洋医科的预科式教育。 这年头,其实纯西式的教育更多,就说被北洋办的北洋医学堂都是纯英文授课,汉耀暂时也是这样,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教材的不匹配,慢慢也就好了。 “鲜儿姐姐,你现在身子重,孕妇在这种特殊时期免疫力会下降,小满的年纪也还小,伯母一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 再说了,如果传文大哥真的感染上了鼠疫,你去照顾传文大哥,你怎么办,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小满未来怎么办?”宫若梅的问题尖锐且直接,对于传文娘避讳的东西倒是直接说了出来。 旁边的传文娘听闻没说话,忧心的看着鲜儿,不让鲜儿去,她其实也是这种想法。 是啊,这些都怎么办?万一出现什么问题,这份家业还得给朱家的大孙子留着呢,朱传文如果出现什么问题,还有鲜儿顶着,但是鲜儿也出了问题,没爹没娘的孩子又有多可怜呢? “你的意思是你去?”鲜儿揉了下发酸的腰,扶着卧室的椅子缓缓坐了下来,看着宫若梅问道,说到这儿有些事儿就心知肚明了。 “恩,鲜儿姐姐,我去!这几个月我也接受了一点西洋医科教育,有一点点基本的医学常识,我会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也能照顾传文大哥。”宫若梅说的当仁不让。 安静,卧室之中突然变的无比安静,佣人们上上下下的脚步声是此时瓷房子唯一的声音,而在三楼的主卧之中,传文娘,鲜儿,宫若梅,三个女人大眼瞪小眼,只剩下呼吸声。 半晌,鲜儿长长的出了口气,好像心里更是做了一番斗争,在传文娘诧异的眼神中,开始朝着宫若梅说了起来:“这是你传文大哥的布鞋,他虽然平时穿皮鞋和皮靴居多,但是实际上不喜欢这种硬邦邦的鞋子,总说夹脚。他是个汗脚,我估摸着放在汉耀总部的那双布鞋也该洗洗了,你拿去给他换上。 这几件,是汗衫,屋子里干热,出汗多,两天就得换一次。上次赵东来家里拿走了几件,也不知道换了没,有人洗没……” 鲜儿挨个的说着,说的很细,这就好像是在分享什么一样。 约莫凌晨3点左右,一个一身白衣的俏丽身影从瓷房子中走出,手上提着两个大大的皮箱,门口的马车早就等候多时了,“哒哒”的朝着汉耀总部开去。 当宫若梅到达汉耀总部大楼的时候,李维仁也刚好从朱传文办公室出来。 宫若梅将两个皮箱一股脑的递给带她上来的赵东,迫不及待的就朝着李维仁问道:“先生,传文大哥怎么样了?” “若梅啊,你来了?”李维仁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原本还想着是谭鲜儿会到,心里想了很多应对的说辞,但是看见是宫若梅到了松了口气。 汉耀大学堂西洋医科现在也就40多名一年纪学生,而今年更会直接朝着上200多增加,说起来人也不多,但是对于宫若梅,李维仁绝对是认识的,谁让人家住在瓷房子里呢。 “总理事就是太累了,不是鼠疫,仅仅是感冒,赵东这小子太不称职,哪能让总理事在晚上开窗户睡觉?这算是感冒引起的炎症,身体应激导致了发烧,放心吧,我已经全身擦酒精降温了,等烧退了下来,估计夜里就能醒过来。”李维仁看着宫若梅的样子,就知道心急什么事儿,赶忙说道。 “是吗?先生,感谢你了!”宫若梅听到这里,才算是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本想相送,但是又想见朱传文。 李维仁倒是看出了宫若梅的进退两难,“若梅,我还得回医院,总理事这边你先照顾着,最近忌辛辣,多喝开水。”说完,便走了。 “赵东,你去送送。”宫若梅又接过那个从瓷房子带来的两个箱子,打开门向着里面走去,朱传文的办公室有个休息室,整个办公室就像是个套件,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朱传文能在中午睡一会儿午觉,而大多数用的时间,都是朱传文住在这里。 推开休息室的门。 “呼噜噜!”成年男人发出轻微的鼾声,宫若梅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坐下,这是赵东搬来的椅子,高烧直接导致了朱传文有些迷迷糊糊,醒不过来,赵东就坐在旁边照看着。 看着这副舒服的样子,宫若梅一手捂着自己额头,一手放在朱传文额头上原始的比对着体温,刚刚已经听到朱传文没什么大碍,心中更是大定。 高烧明显已经降了下来,宫若梅的手轻轻从额头上划下来,在朱传文的脸上拂过。 霎时间,心中有着这样的话从心头浮现:我见过绝美的浮云,氤氲的雨;见过关东冬天里,白雪覆盖的山峦,又在春天变的葱郁。在滨江城旁的山林里,云兴霞蔚,与同学们在其中走过,雾水成露,沾于衣襟,轻轻抖下露水,嘴角笑颜如花。在冰城边的江水里,柔橹漂浮,声声入水,又归于沉寂。春风十里,衣袖带花,无论何时忆起,都是人生可喜,但是都不如此时遇到你。 宫若梅双手托腮,抵在床边,看着这张还有着几分帅气的脸颊,脑海里却是走过千上万水,念及此处,“让你打电话都不和我说话。”玉指葱葱,点着朱传文的脑门,似是想起之前的事儿,展开报复。 “吱~”正轻柔的点着额头解气,门被推开,赵东满脸惊骇的看着这一幕,楞在当场,进退两难。 “咳~”被抓包的宫若梅迅速收回手,先是战术性咳嗽一声掩饰尴尬,随后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学着朱传文偶尔的模样,背起双手,踱步出去,“赵东啊,你先盯着你们总理事,我去给瓷房子打个电话,让伯母和鲜儿姐姐放心。” 第二天,朱传文揉着额头,有点无奈的看着身边的宫若梅。 “若梅,我也没啥事儿了,你就回……” “喝水!”一个硕大的勺子盛着水,先被宫若梅吹凉,抵到了朱传文的嘴唇边,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咕咚咕咚……” “若梅啊,你看我这里现在也没地方让你住,你就……” “喝水!” 终究,宫若梅没走,更是在朱传文的卧室中搬来了一个行军床,住在了这里,照顾着朱传文的起居,而这一切,在宫若梅嘴里都是鲜儿让她干的,并没有假传圣旨,的确是鲜儿的遥控指挥的。 让赵东一个男人再照顾朱传文,鲜儿终究是有点不放心。 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一朵梅花傲然的出现在了朱传文的办公室。 “传文大哥,你说用什么花儿象征爱情最为合适?” 朱传文披着衣服,斜看了一眼宫若梅,避而不答。 “我觉得是玫瑰,但是你说为什么中国的古诗里很少出现玫瑰呢?”宫若梅也不在意,自问自答。 “可能是玫瑰很晚才传入吧。”朱传文没过脑子的敷衍着。 “错了哦,玫瑰可也算是北方地区的本土植物。” “那就是太艳了。”朱传文放下了批阅完的文件,这次的话过了脑子,看着办公室里的梅花,指着办公室的梅花,“古人挺喜欢借花喻人,比如梅花,高洁的品质,凌寒独自开的品格都是他们喜欢的。而他们认为有些花朵更应该具备这样的品格,比如玫瑰,火红艳丽,更适合洋人的奔放,而我们更喜欢内敛的东西。” 言及此处,朱传文突然想起一个人,汪曾祺在《人间草木》中写过一段儿话,“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的掸都掸不开,于是文人觉得不雅,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吗的,我就是要这样香,想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管得着吗?” 一席话逗得宫若梅哈哈大笑,这样的朱传文总是能偶尔走进她的心里,很不一样。 在这个时代,其实朱传文一直没变过,他喜欢在汉耀的礼堂里口无遮拦,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但在有需要的时候,有身先士卒,能亲自上危险的大坝。更是关心这冰城的汉耀工人,小青山的人…… 这个早晨,朱传文再没什么文件要处理,一男一女两人的笑声总是从办公室中传出,门口的赵东轻轻的将原本半开的办公室拉上…… “那芙蓉呢?”宫若梅又提起了一种花。 虽然朱传文并没有接受过清末的教育,但是前世的事儿却是深深的印在脑海里,不自觉的就开始卖弄了起来,“芙蓉啊,其实就是双关。先给你说双关,李商隐的《无题》曾经写过春蚕到死丝方尽,这其中的丝其实就是思,思念的意思。 而芙蓉,并不是花,在古诗中更多是夫容的意思,有时候借比的就是莲花。仔细想想芙蓉和莲花哪个更好听?” “当然是芙蓉!”宫若梅不自觉的坐在了朱传文身边,听他讲这些事情。 “手!”等朱传文滔滔不绝的讲完,这才反应过来宫若梅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胸膛。 “若梅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其实这次,朱传文也是在内心中接受了宫若梅,鲜儿明显已经默许了,自己再扭扭捏捏,那就真成了大姑娘了。 “是吗?怎么玩火了?”宫若梅洁白的牙齿咬了一下嘴唇,这一副清纯的样子着实让朱传文一下子没忍住。 瓷房子拿来的山宝补得真有些上火,算来,鲜儿怀孕了几个月,又是大清早,这一番又怎能忍得住的。 “看来你得知道玩火的代价。” 花开堪折直须折,朱传文猛地将宫若梅拉进了办公室的休息间。 清晨啊,正是万物汲取营养的时间…… 伍连德这些日子,是真正意义上见识了一个组织的力量,在防鼠委可以说现在是冰城势力最大的一个组织,有着汉耀的推动,冰城的所有布装都开始生产了口罩,将以每个5分钱的价格向着整个关东开始提供。 除了伍连德,关东还有个清廷的医官,是个法国人。在北洋之中地位比伍连德还高,在1908年解决了唐山小规模鼠疫,这次,因为洋人并不安分,仅仅是个顾问。但是在汉耀的推动下,这个法国人并没有掀起风浪,冰城的鼠疫防范工作成效很好。 朱传文更是给锡良单独上了份折子,建议推广冰城的防范模式,而鼠疫的治疗也在不断的实验之下逐渐趋于完善。 整个关东的鼠疫,正在这种模式之下,向着被整体消灭的目标迈进……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想去奉天了 冰城 在鼠疫被逐渐控制下来后,一切倒也照旧,只不过家里多了口子人,让朱传文有些挠脑袋,每天回家都看见鲜儿的如常和宫若梅的含情脉脉,温情之下,一种名叫“刺激”的感觉让朱传文有些着迷。 哎,男人的劣根性啊,朱传文不止一次这样的批判着自己。 只不过,偶尔,宫若梅想起自己父亲,当两个已经亲密无间的人商量对策时,真觉得宫宝森那里还真是不好交代,但现在生米煮成了熟饭,朱传文退无可退。 当然这也就是些家庭内部矛盾,汉耀的变化还在继续…… “总理事,蓝义山来了。”赵东敲响了朱传文的办公室说道。 “让他进来吧。” 对于赵东,让朱传文着凉这件朱春山认为是工作疏忽的事儿。在当事人看来,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仅仅是赵东的错,过错在朱传文身上也多一些,谁让大晚上的嫌热开窗户呢,也就让这件事儿随风散去。 但是谁也没想到,赵东却在之后撰写的秘书准则中,却是详细的列举了一些注意事项,成了往后朱传文秘书的一项规定,身为秘书,工作是一方面得处理,生活上也得细心。 “总教导!”蓝义山进来之后行了个保险队礼节。 “义山,怎么了?”朱传文问道。 平时,蓝义山作为猎人在山海关内负责人的他其实很少亲自面见朱传文汇报事情,都是在关东各地以山货商人的身份来回奔波着,猎人的建设不能放松,尤其是关东三省这个被看做朱家安身立命的大本营。 所以更多时候,都是巩尧道以电报的形式代为转达。 “总教导,最近各地的猎人都在向上汇报,锡良撤离了很多在保险队门口监视的人,我已经亲自确认过了,是真的。” “哦?”朱传文身子微微前倾,显得很有兴趣。 “根据奉天传来的消息,这事儿应该是陈宧提出来的,他一直接受锡良的直接指挥,奉命监视着我们保险队。” “陈宧?”朱传文也仅仅是听过这名字,心里思索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说道:“看来,让商行与各地的总督下属联络,卖枪这一步路子是走对了,说说陈宧的资料。” 说实在的,近代这段历史说近不近,说远倒也不远,短短几十年政权的不断变更,让很多人就这样被更加闪耀的人取代。 这人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是实际上,这人在往后的袁世凯阶段,算是居功至伟。古有诸葛亮三气周瑜,近代有“夺命二陈”送袁世凯归西。当然这是后话。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是因为与北洋牵扯过深,陈宧在后期被闲置了而已,但也着实清廉,可能是因为意气相投…… “是总理事。”蓝义山的右脚后跟向着左脚后跟一并,打开了手里拿着的资料,来之前,很多东西他已经准备好了。“陈宧,现年41岁,根据猎人的资料收集,他是今年5月经钦派大臣查验询问,在月底被正式任命为朝廷新军第20镇统制,最近还得去京城述职。” “有意思,还是清廷军部直辖的啊?”朱传文笑着。 整个关东,现在有着清廷的直属新军四支,分别是新军第二十镇(师级),统制陈宧;新军第二混成协(旅级),协统蓝天蔚,两支队伍均驻守奉天;新军第二十三镇(统制孟恩远)驻守吉省;新军第一混成协,驻守黑省。 这四支队伍都是清廷陆军衙门直属,与朱开山编练的两个镇新军的主要区在于军饷是由清廷统一调拨的,枪械是山海关内制造局制造分配的。 新军四支队伍可以说是北洋的底子建设起来,徐世昌入关东,除了成建制的带来了北洋第三镇,还带来了北洋第二、第四、第五、第六镇的部分人员骨架。 在1910年清廷统一变更军队之后,这些人也是迅速建立起了新军。 如果再更为详细的划分,吉省两个镇由朱开山编练的新军,其实都是属于地方财政拨钱,是锡良的直属力量,应对的是新军第二十三镇,也就是孟恩远,这个从小站练兵时期跟随袁世凯的下属。 关东看似平和,其实势力也是盘根错节。 这年头的清廷总督,其实都可以称之为改革派,在百日维新种下改革的种子之后,自上而下的改革失败了,总督们,这股清廷的中坚力量,却掀起了一股自下而上的改革。 每个时代聪明人都很多,掌握的权利、地位乃至生产资料让清廷总督们的改革有些小心翼翼。如果说南方那些人要的是疾风骤雨,摧枯拉朽,大刀阔斧。 那么在辽阔的北方大地上,这些总督们的改革其实就有些细风和雨,循序渐进,乃至于旁根错节,互相制衡。 朱开山的新军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建立起来的,不得不说,朱家在有着汉耀和保险队之后,这种军商的地位,被锡良紧紧的抓住。 言归正传。 “是的,总教导,属于清廷军部直辖。”蓝义山将手上别着照片的文件放在朱传文桌子上,指着一张照片,这是清廷的陆军衙门,后世在某所著名大学校园内。 “这是陈宧的照片和简历。”蓝义山接着从他的文件中拿东西,嘴里说着重点,“陈宧此人属于靠着军功打出来的一名悍将。 1900年在京城荣禄手下,率队300人抵御俄、日军队攻打朝阳门,身中枪伤十几处,后率领85人突围而出。 沿途捡过10多万两银子,说是皖省财政,捡到之后尽数上缴清廷。此事毕,倒是没遭到清廷的重用,回湖北老家赋闲。1903年,先后收到两广总督岑春煊和时任四川总督锡良的争相招揽,想请他为幕僚,最终跟着锡良从川省辗转来到了关东。” “你们的分析呢?”朱传文看完简历,向着蓝义山问道。 “总教导,只能说这人和锡良一样,都是个清正廉洁的人,或许因为这样,陈宧才在当年选择了锡良,作为其幕僚,其人能力、手腕样样不缺,咱们的矿产被封锁的这么死,和这人少不了关系。 汉耀的掌柜其实也试探性的送过钱,但都被退了回来。可能也是怕恶了大哥(朱开山),但是那些倒矿的商行,他可没少威逼利诱。” “有意思,你说他的清正廉洁是做给锡良看的呢,还是说本性如此?” “总教导,这事儿还不好下定论,我们只能继续保持观察监视,清正廉洁或许是真的,但是往往,这样的人有着极大的野心。” “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以观后效吧,如果是真的,我们可以尝试透露些汉耀的思想。”朱传文说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的人发现这人和吴禄贞的手下时常有着联系,根据与沪上王可仁总队长的沟通,或许这人还是花园山会的一员。” “关东还真是个破口袋,哪哪儿都漏风,吉省巡抚好不容易把吴禄贞送去德国,没想到还有个陈宧,陈宧之下还有个蓝天蔚。暂且不管了,对我们来说,锡良撤出了那些监视的人也好,那就是对我们放松警惕了。 看来,我也应该借此机会去见见锡良了,我让赵东起草一份信件,我以私人的形势拜会一下吧,奉天和吉省封锁了我们一部分商业往来,这层默契,看来也到了撕开的时候了。”朱传文说道。 对于此,蓝义山其实并没有发表看法,只是在听闻之后朝着奉天派了几支王家山货铺子的商队。 …… 奉天,总督府 锡良和幕僚陈宧正相对而谈。 “养铦(陈宧的字),此次前往京城述职,事事当应万分小心。”锡良对着陈宧,语重心长的说道,他是蒙古人,属于清廷的特殊人群,还有个哥哥,算是给清廷世代为官了。清廉,可以,但是对于陈宧,在这个时代的清廷就显得有些异类。 两人也是脾气相投,这些年常常带在身边,给他成长的空间,现在看来,陈宧发展的还算不错。 “大人,您放心吧。现在关东局势已定,老朱(朱开山)那边被您指挥的忙着吉省剿匪,间接的导致保险队在今年安静了很多。小朱(朱传文)也是个聪明人,朱家算是已经就范了。 而且有着您的推荐,各地总督也开始陆续接纳汉耀的枪械,也算是个好事儿,至少这口子撕出来了,往后他朱家就是有着不臣之心,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体量,只要我们将其限制在黑省就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小朱的经商天赋举世罕见,汉耀需要扶持,这也是我的意见,咱大清的工业底子还是太薄弱了,有这样的人,可比起什么银号生意务实的多。这也是我仅仅监视,并没有在听闻汉耀所为之后采取动作的原因。 在我看来,冰城的工,朱家粮铺的农,两者都是小朱此人让利于民的典范,可能这种商行化的体制更加适合关东。”陈宧说着自己在关东两年的见闻,啧啧称奇。 “是啊,正因为如此,徐世昌和我都是在纵容着朱家,却是比我等施政弄的好。”锡良也是说道,黑省情报向来是他桌子上的头件大事儿,连之前朱传文上堤坝的事儿都有。 整个11月,一好一坏两个消息着实让锡良有点悲喜交加。 好消息是朱家的汉耀,现在已经开始向着各地以低于洋人的价格出卖枪械,算是奉行着自己仅仅是个商人的定位。为了让朱家就范,他锡良可是想了不少的办法,最后采用的是陈宧封锁各种矿产的做法。 而坏的消息,就是鼠疫了…… “养铦,此番你进京,你再帮我打探打探,我那封:“借银三十万银元,以济急需,待皖赈办竣,展期半年,用赈捐清偿”的折子怎么样了?”锡良重重的叹了口气,齐鲁民灾;沪上有股灾,皖省粮食又大规模缺收,间接导致了两湖有着动乱,清廷今年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之前关东粮食收成,算是解了一波燃眉之急,但是现在,关东鼠疫,这可以算是让锡良有些捉襟见肘了,钱粮之前帮了山海关内,自己现在算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鼠疫之后,关东三省约六十多个县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鼠疫,虽说清廷也是听从了他的建议,将人派了过来,但现在,就缺银子。 锡良也知道,没有银子,很多事情就是做不起来的,就是没有抓手的。 比如他心中那个抚恤因鼠疫牺牲的医者,破除关东百姓尸体入土的观念,从汉耀采购的防鼠疫物资,乃至从山海关内调拨医疗物资等等。 锡良是这样想的,从大清银行和清廷交通银行总共借银钱三十万,然后等鼠疫稍缓再从关东官绅群体身上筹钱,再把这一部分钱还上。 清末,乃至民国,各种募捐层出不穷,可以说秉承十全老人的遗志吧,大不了再拿出些官职,锡良现在也只能如此。 不过,锡良哪里知道,如今的清廷交通银行被橡胶股市波及的潺潺弱弱,压力就给到大清银行这边。 大清银行,能不能借,这事儿就得看摄政王载沣怎样想了…… 而此时从冰城到奉天的路上,朱传文一行正行进着,鼠疫伴随着的,是各地巡抚发出的政令,限制人员流动,而朱传文想去见锡良,这事儿也是得到了朱开山的同意。 朱开山想法很简单,春城的鼠疫形势也很是严峻,他的新军两镇都出动了,而朱传文进奉天,势必会说起这件事情。 老朱能猜出大儿的心思,无非是借着鼠疫,再给汉耀捞点好处,这并不是汉耀想借着此次的灾难赚钱,而是从政令的方式上得一些便利。 可以预见,往后锡良肯定会自己找上门来,汉耀作为冰城的首屈一指的制造局,与其被上门化缘,不如不如自己主动一些。 这次来奉天,朱传文除了带着随行的秘书和护卫,还有着蓝义山随行。坐火车比较危险,还不如骑马,沿着官路,从冰城出发,一行人缓缓走了四天,顺带着了解了一下沿途的鼠疫情况。 朱家粮铺的防范鼠疫工作,也由曹德忠和乔洪国两人布置了下去,只能说乡野之间,人员流动少,倒比县城中好很多。 临快到了奉天城,朱传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着一旁的蓝义山问道:“义山,现在黑省的那支新军第一混成协?” 蓝义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总教导,黑省的那支混成协,其实就是北洋第六镇的骨架搭起来的,黑省巡抚鼎立支持,多从黑省本地招收青壮年,有时候我倒也觉得这种活儿省心,那些被派往第一混成协的人,这可比其他猎人外出自谋生路好多了。” 朱传文听闻笑了起来,这种混入的活儿的确省心,比猎人那些时常有些亏损的旅店生意好多了。“那就好,北洋的素质还是不错的,当然我说的是山海关内小站练兵起来的老北洋,但有着这些骨架,我就怕这支混成协在黑省给我搞搞事情,如果这样黑省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面那就不好说了。” 语气虽然轻松,但是蓝义山亦是听出了其中的肃杀,朱传文这是在提醒,如果局面不能控制,他就打算提前动手了,鼠疫时期,或许也是老天爷在给朱传文的手中递刀子,机不可失的刀子。 但是对于此,蓝义山倒也是信心十足,那是非必要不能用的办法,伤天和,“总教导,再给我些时间,这支混成协从上到下就都是我们的人了,第一批派入黑省第一混成协的猎人,有着几个王可仁总队长从山海关内搜罗过来的人才。 有学识,有黑省的身份,也有着我们的推动,其实上位还是挺容易。而且,第一混成协现在人还没招满,听说这个月底又会招兵了,我这边还有人员需要派进去,有个王可仁总队长从沪上来的人,也在其中,是个日本的留学生。” “日本的留学生?”朱传文明显来了兴趣。 “说来,还和传武有些关系。”蓝义山卖了个关子。 “叫什么?” “陈真!” “陈真?”朱传文的声调明显高了,脑海中浮现了移交踹裂“东亚病夫”牌匾的身影。 “总教导您真认识啊?” 蓝义山有些惊讶,根据王可仁的消息,陈真和朱传武是朋友,和谷庵升也是认识,这样和朱家盘根错节的关系,其实放在冰城合适。 但这是陈真孤身一人的情况下,蓝义山在冰城见过陈真,这人的日本留学还真没白去,带回来个日本媳妇。冰城在朱传文的要求下,对于日本人格外的关注,因为商贸活动,日本方面的力量在冰城也在逐渐渗透,蓝义山怕生事端,放在了黑省首府的齐齐城,但现在…… “要不您看,变动一下?”蓝义山看着朱传文的脸色问道。 “不用了,按你们的安排来,这人我听老谷提过两句。”朱传文随口说了一句。 “是!总教导,不过陈真此人,王可仁总队长很是看重,说是个好苗子,留学日本,学的机械制造,对枪械很是精通,总队长让我从枪械研究所要些资料送过去。这事儿有点大,我原本打算过一阵子再向您汇报。” “行,倒也是个不错的路子,先给些枪械研究所的普通资料吧,再给个普通研究员的身份,再给一份银钱。有媳妇了,心也安定了,往后要是提出了什么有用的建议,按照研究所的待遇走。”朱传文说道,这就算是对陈真的特殊照顾了,猎人一份银钱,清廷发一份,再来一份研究员的银钱,三份之中,研究所的这份最高。 朱传文就是这样,人才嘛,多给点钱无可厚非,毕竟基础生活还是得保证的,就算是霍元甲,也不还得靠着农劲荪做药材生意资助吗?大侠?名声又不能变成黄金。 “你们总队长倒是提出了个不错的想法,枪械的设计应该实践与理论结合,等我回去了这事儿我得考虑考虑。”朱传文将话题传回猎人身上,心里却是想着,或许把枪械研究所那些研究员组织着进行军事拉练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两人就这样说着,队伍就抵达了奉天城。 ------题外话------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伊藤博文想要朝鲜,出了个义士安重根!在这个特殊的周五,庆祝了一波,愿世界和平!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史上第一丈(得刷一下) 奉天城门口,现在已经有着清廷设立的检查站,几个中医打扮模样的人在望闻问切,其实,相比而言,中医在清国的体量还是挺大,但就是培养方式稍稍原始了一些,清廷无意再以官学的形势延续,师傅带徒弟这种方式导致了中医的培养缓慢。 还有,就是敝帚自珍,也让朱传文在冰城的汉耀大学堂中医科迟迟不能开办,但鲜儿也在不断的做着努力,往后总有机会不是。 这次奉天城门口设立的检查站有些不同,这些中医也都带着口罩,应该是锡良完全照搬了冰城模式。 这其中,肯定有着一番锡良的辛苦,甚至是强硬,毕竟,转变观念这种事儿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个吃力不讨好,并且滴水穿石的事儿。 朱传文心下,对于锡良此人的执行力可以说有着几分的好感。 “总督电令……” 赵东拿着锡良发来,有着总督之印的信件朝着关卡处走去。 整个关东,现在除了火车的货物运输,人员往来几乎处于了停滞状态。城门口的小吏都能看出来,这种以队伍的形势出现,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没有臆想中的刁难,朱传文一行进入城门无比顺利。 “义山,你就去忙你的吧,晚上,我会住在宫家。”朱传文朝着蓝义山说了一声,两支队伍就在奉天城北大门内左右分开。 总督府 “朱先生,一路可好?”锡良是身着常服在正厅见的朱传文,甚至,朱传文都瞧见了锡良的常服上还有着一个显眼的补丁。 不过,听到这称呼,让朱传文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敢,不敢,总督大人,您还是喊我传文就好,先生,当不得啊。” “听说冰城人不都这样称呼你呢吗?我这也是有样学样。”锡良看着朱传文一副惊着的模样,重重的眼皮下,闪过一丝满意,装模作样的拿起身边的放着的茶盏,美美的吸上了一口,放下茶盏,右手向下压,示意朱传文坐下说话。 “你当得,这次鼠疫你可是为率先在关东示警,随后更是将冰城的防范鼠疫,做到规范化,我还打算明年在奉天,召开一次“万国鼠疫大会”,彻底将这人类之顽疾消灭掉。”锡良大手一挥,说的甚是自得。 冰城模式在关东推行之快,他锡良功不可没,甚至,他现在心里都有野心,消灭鼠疫!鼠疫病菌的发现,那就是敢为天下先的事儿。 关东,这次得在国际上露露脸了…… “总督大人站位之高,传文望尘莫及。”朱传文适时的送上自己的马屁,锡良这幅模样,在他心里其实像极了小学考试得了100分,就想大摆宴席,昭告天下,吾儿有诺贝尔之资的长辈。 心里也是琢磨着此番作为之缘由,今年开始,各地总督逼迫清廷顶层立宪的事情可以说到了一种不得不变的地步,从1909年到今年,整整三次的社会各界动员。 更是在1910年10月,借着清廷资政院成立,锡良这位关东总督领衔,要求立宪请愿。 有了总督们的加入,这次的请愿可以说是成功的,至少清廷顶层松口,将原订于宣统八年立宪期限,缩改于宣统五年。 而现在,锡良这是为自己捞政治资本?朱传文心里不由的琢磨起来…… 资政院其实就是国会,国会成立了,锡良也说不准有了成为其中举足轻重人物的台阶。 “对了,这次你们冰城的口罩可以说是立下鼠疫防范的先河,伍连德在给我的信中说,这在世界医学史上,都是突破性的,你们汉耀的,口罩,也是居功至伟。”锡良来了个明显的断句。 “还得是伍医官的医术高超,大人,这口罩还得您赐名。”话都说道这儿了,朱传文装作不知道那就是傻子了。 “那就叫伍氏口罩吧!等明年,我邀请国际上的医生们来奉天开会,伍连德向世界宣布我们关东的防鼠疫成绩,你们汉耀的李维仁也得做报告。”锡良的话可以说脱口而出,显然,这些事儿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 为什么不叫汉耀口罩?这种名声他锡良肯定得争,他怕的就是这个,这东西叫做民心。 而对于朱传文,其实心里虽说有些舍不得,但是此时也不得不认了下来,汉耀几年的准备却是为伍连德做了嫁衣,不得不说一声时也命也,此时朱传文也下了决心,伍连德,必须留在冰城! 随即,朱传文整了整心情,对着锡良说道:“我觉得伍氏口罩名字挺好,总督大人,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 “说说!” “冰城各个工厂很是关注关东的鼠疫防范,我在冰城搞了次募捐,共计13万银元,这次也是一并带了过来。”朱传文说着就将手中的汇票递给了锡良,哪里是什么募捐,其实就是汉耀自己掏的钱。 名声都送了,这么一点儿钱也就给了吧,再怎么说,关东的鼠疫早点结束,对于汉耀而言是一件好事儿,总不能因鼠疫废食,让关东低迷起来吧,这完全不符合朱传文的发展方针。 而且锡良进门,朱传文就发现了,堂堂关东总督,都穿着带有补丁的衣服见他,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好啊,好,朱先生,你可是为关东的鼠疫又做了一大贡献。”锡良看着朱传文的眼睛,第一次,他觉得和面前这个年轻说话这么的舒服,虽然钱比他预想的少了点,但是人家先开口了,自己的面子也是值一点钱的。 “去,将银钱兑换出来,明天我要在报纸上看到汉耀朝着关东鼠疫做贡献报道。”锡良喊来了伺候的奴才,将汇票递了过去,有着这个信号,关东的那些官绅们也该知道怎么办了…… 汉耀,开了个很好的头儿。 “传文,最近你这汉耀制造局发展的怎么样了?”锡良这才改口。 “大人,汉耀难啊。”朱传文深深的叹了口气,“关东鼠疫,完全的打乱了汉耀的工厂,现在,工厂的原料供应都成了问题,这个冬天,是真的冷。” “缺什么原料,我来给你想想办法。”锡良向前微微躬身,一副我听着,你放心的模样。 “大人,我这边最缺的就是南方的桐油,还有关内的小麦,另外还有些不多的金属。” “桐油?”锡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朱传文,他是在四川当过总督的,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东西不是洋人买的多吗?怎么,现在汉耀也开始需要了? 随后想了想,原本他就打算解除吉省、奉天省与汉耀的商业壁垒,略微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随后又说道,“传文,听说你还在卖机器,奉天从明年开始也得发展工厂了,你这边能造出来吗?” 奉天发展工业,是锡良两年梳理过关东局势之后,定下的目标,他手里是没钱,但是官绅们有钱啊,有清一朝,民间的豪绅可以说数不胜数。 说到底,有着两个方面因素,其一,洋务运动之后,商业完全就是一个放开的态度,师夷长技以制夷,怎么师,那就得从商业开始了。其二嘛,清廷的这些官僚后面,哪个不是大把的捞钱,乾隆年间就有着这样一句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甚至,在朝廷财政宽松时,都是有着发养廉银的风俗,这种政策下,朝廷没钱,民间可以说富的很,奉天省的头头脑脑,锡良现在早就理清楚了,让这些人开始步入工业,是他锡良关东施政的第二步。 要不然,用得着与汉耀抢夺那些从俄国归来的劳工吗? “大人,具体想办些什么厂子?”朱传文问道。 “都办,面粉厂、火柴厂、玻璃厂、粉条厂,甚至是扎染厂和纺织厂。” “可以,可以,这些机器我们都能造出来。”朱传文心里却有点乐开了花,机器这个事儿,一直是汉耀发展的重点,一套套设计图早就在汉耀的研究所中存放着,冰城的那些俄国人厂子,可以说都被陆续更换淘汰着,旧机器都下沉了到了朱家粮铺。 可以说,朱家粮铺下属的村镇企业都陆续办了起来,农闲,农忙都让小部分的农户们忙了起来,目标不大,满足自身需求就行。 “那就行!”锡良满意的点点头,关东有着汉耀这样的制造局,对于他而言可算是方便了许多。“价格?” “价格肯定比洋人的低,而且我们汉耀会派人指导,能保证工厂的生产。” “行,我也不亏待你,你们朱家不是打算在鸭山挖矿吗?这事儿,我准了!”锡良这时候显得甚是大方,鸭山是黑省境内与吉省交界的一大片区域,黑省这边汉耀都打点好了,但是吉省那边即使有着朱开山从中斡旋,也是有点困难重重。 眼看,明年铁路开通在即,朱传文这次来除了想谈谈锡良口风之外,还想就这个事情再说说,没想到,这次的锡良无比痛快,既然这样,明年开春,鸭山大开发,将成为朱家工业又一个原料供给点,一系列的动作就要开始了。 两人的交谈很快,从总督府出来,朱传文长长的出了口气,不亏! 一下子跨上总督府门口拴着的马,一行人朝着宫家走去…… 宫家 “传文,你可是稀客!”宫宝森一撩门帘大步的走了进来,很是精神,整个人脸上都泛着红光,这两年是宫家过的最为滋润的两年,因为不用再为弟子们的生计发愁。 宫家在关东这次是深深的扎了下根,拜师学艺的络绎不绝,主要是宫家弟子出师之后,可以直接进入奉天的新军或者去投奔朱家,但是其中最好的,却是成为宫家在奉天面粉厂的管事。 “宫叔叔!”朱传文赶忙起身拜见,以前来奉天,最多就是朱开山去登门拜访,但现在不同了,宫若梅在那里,他不来,就显得有些不合适。 “坐,坐,咱爷俩客气什么?” 是不用客气,朱传文心里说了一句。 “这次来,是因为什么?”宫宝森招呼着上点心,朝着朱传文问道。 “总督那边相召,不得不来。” “也是,对了,现在奉天的官绅都传呢,说是锡良大人要募捐。”宫宝森朝着朱传文打探道。 “是啊,我也正是为此时而来。” “你们朱家出了多少?”宫宝森好奇的问道,他就知道,清廷啊,还是老样子。 “13万。” “多少?”宫宝森的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13万银元,宫叔叔,您知道的,我们跑不掉。” “名声所累,名声所累啊!”宫宝森却是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就像在他在京城的时候,一个北方武林的执牛耳者,除了进宫当班,武林的那点破事儿也总得找他。 现在的汉耀,在关东的商会之中,也算是这样,不过不同的是,汉耀却是极少掺和关东商会、官绅的破事儿,顶多也就是商业往来。 “传文,那你说,到时候我宫家的面粉厂,捐多少合适?” “宫叔叔,这事儿,我觉得捐个千把银元就行,您的面粉都是汉耀在卖,我捐了,也和你捐了差不多。”朱传文不露痕迹的表示着亲近。 “对对对,我们都差不多。”宫宝森却是说道,赚钱这个事儿,有瘾,每次看着成车的面粉从宫家面粉厂拉出去,他就满满的自得。他那点钱,其实还打算攒着再办个面粉厂呢,这样,宫家的工人又会多一批。 除了给锡良当新军的武术教头,现在也就给工人们教教强身健体的武术,也是他最为感兴趣的事儿,至少,不断扩充的规模,比起历代宫家门徒,可是多了好几倍,就算他死了,也能跟先人好好说说自己这一生的功绩。 宫家武术,渊远流长不是…… 朱传文在宫家待了三天,临走还给宫宝森送了礼物,是一块黑色的印,有着26个面儿,这可是朱传文的一件宝贝之一,机缘巧合之下,猎人从河南一个落魄秀才手里收上来的。 等朱传文一走,宫宝森就忍不住想去奉天的古玩市场上看看,他是个武人,金石这东西,还真认不得,但这东西绝对是宝贝,因为就是朱传文送的。 “老姜,怎么样了?聚宝轩的掌柜认出来了吗?”宫宝森早上去了新军担任教头,下午从宫家面粉厂巡视一圈之后朝着派出去打探的老姜问道。 老姜的肩膀上坐着只胡须有些发白的猴子,现在,他算是宫家的管家,操办着里里外外的事情。 “老爷,您回来了,聚宝轩的掌柜让我明天拿着实物去他铺子里,拓印的那些他说有些看不准。” “得,那明天我陪你去。” 第二天,聚宝轩。 “宫老爷,您来了。”聚宝轩的掌柜大清早一开门就看到了宫宝森和老姜两人,热情的带了进来。 “掌柜的,昨天老姜说你看不准,今天我把宝贝带了过来,你给掌掌眼。”宫宝森进来之后一屁股坐在正堂之中。 “得嘞,宫老爷,我其实隐隐有了些猜测,昨天是拓印的纸,今天看看实物也就能断代。”掌柜的示意老姜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子上,自己才打开盒子,仔细的看来起来。 沉醉的对着黑色的印,欣赏了半天,这才缓缓开口问道:“宫老爷,这东西您卖吗?” “卖?这是个晚辈送我的,如何能卖?” “也对,此等宝贝……”掌柜的啧啧舌头,“此印材质不算金贵,通体由煤精制成,但却是少见的多面印,共有八棱二十六个印面,十四面有字,宫老爷您看此处“独孤信白书”已经能表明此印的主人,正是南北朝时期,西魏名将八柱国之一的独孤信之印。” “独孤信?”宫宝森搜索着脑海中的知识,却是寥寥无几。 “对,独孤信,其人史书称‘美仪容’,是个美男子。‘侧帽风流’的典故就是出自于他,而且这人其实在历史上还有着一个称呼——“天下第一丈。”” 宫宝森没听懂,掌柜的只能继续解释,很是寒心此等宝贝落一武人之手,“史书记载,独孤信有七个女儿,均与当时的豪门贵族联姻。长女是北周明敬皇后,四女是唐朝元贞皇后,七女则为隋朝文献皇后,一门出了三朝皇后,被称为‘天下第一丈’。” 宫宝森原本还美滋滋的听着,听到最后,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朱开山!”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宫师危矣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正文卷第一百一十八章宫师危矣11月底的奉天厚厚的门帘已经安装上,对于聚宝轩,合适的门帘还有着化解煞气,迎财的功效。 一只右手撩开门帘,一面大褂下襟从聚宝轩门口一撩而逝,随后,宫宝森迈着大步从门口走了出来。 今天奉天城的阳光很好,温暖的光线似乎想晒融宫宝森眉宇间的寒气直冒,但显然无济于事。生气,或许这个词儿已经完全形容不了他的心情,这破阳光晒的他,热的快炸了! 朱传文送这个礼物什么意思?宫宝森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这就是司马昭之心啊! 他宫宝森就这一个女儿,还想着招个女婿为宫家传宗接代呢,当然,这是对宫家有益的想法。更深层次,作为一个父亲:我这养了多年的小白菜,就因为送去冰城上学,你们朱家就想要了,怎么可能!怎么?来了关东,真当我宫家好欺负! 返回的路上,宫宝森一路火花带闪电,身后收着独孤信印的老姜险些没跟上。 正巧,从聚宝轩折返宫府的路上,一队日本兵走了过来,他们是南满铁路奉天段的执勤士兵。南满铁路其实就是春城到奉天,再到旅顺的铁路,日本人从俄国人那里继承了的,不止有铁路,还有着沿途的矿场,有着清国工人开采。 日本资源匮乏,对矿场甚是看重,为了保证其中的利益,南满铁路以及矿场,都有着日本兵巡逻、守护。 此时的宫宝森怒火冲天,他想好了,先去春城和朱开山理论,再去冰城把宫若梅带回来。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朱家的做法却是不妥。 之前,老朱还说想认宫若梅当干闺女,这特奶奶的,闹了半天,朱家给他用上兵法了,先是虚晃一枪,故布疑阵,让自己放心的把闺女留在冰城,随后再同穷匕现,露出了让宫若梅成为朱传文的二房的意思。 谁能忍! 萌新耳闻,要是正房,宫宝森也就认了,毕竟他也对朱开山这个大儿很是认可,甚至还隐隐有些服气,各行各业做成头部的人都是能人,现如今的朱家可不是齐鲁的泥腿子,那是要钱有钱,要工厂有工厂,要枪还有枪,在关东,隐隐有着成一方豪强的势头。 但是…… 正琢磨着,宫宝森觉的撞到了什么东西。 “八嘎!”一声日本话在耳边响起,将即将暴走的宫宝森拉回了现实。 “八你奶奶!”老姜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影瞬间出现在宫宝森眼前,对着那个骂人日本兵的鼻子就是一拳。 在关东待了几年,日本话,俄国话,美国话老姜都不会说,但就是这各种方言的骂人话、粗话,他老姜可是门清儿。 老姜这一拳头将日本兵打蒙了,他们在奉天是跋扈,没想到这次预见的人更加跋扈,上来直接就是干,好嘛。一个个解下背后背着的枪械,开始拉保险。 此时的宫宝森也是心中暗叫大事不好,但是手下却没犹豫,单单将自己的手下推出去,不是他的风格。脚下迈着八卦步,在十几个日本人之间游走,手上更是利落。 多年练武,让宫宝森的手打在日本人手上,犹如一块铁板朝着手部猛击,还都是关节。 脚步轻快,手、小臂、大臂似若无骨,一个个招式犹如刻在骨子里,折叠出不同的动作,日本兵的眼前甚至都出现了残影。而这复杂的动作之后,胳膊又在瞬间犹如一根笔直的白蜡杆子,一往无前的从拿枪日本兵步枪枪带环中穿过,电光火石之间,十几把枪都出现在了宫宝森身上。 时代变了,这是宫宝森最直接的感受,以及是连发枪的时代了,枪,七步之外他认怂。 但现在都近身了,辗转腾挪之间,他宫宝森,北方武林执牛耳者,有着自己的骄傲,日本人这三脚猫的近战能伤到他,他就把自己浑身的毛剃光,当个娘们。 “胆敢袭击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清国人,你们好胆!”日本人为首的头头满脸的愤怒,即使枪被缴了,现在依旧很是跋扈,他不相信清国人敢在大街上对他做什么,这底气来自于他的国家。 “滚蛋,爷没心情和你计较。”宫宝森那股曾经在京城当官的派头立马就出来了,言辞甚至有些张狂,此时他才懒得和日本人计较,刚才骂人的日本兵被老姜一拳打的鼻血直流。现在,他还打算回去牵马,直去春城找朱开山对峙呢。 将身上背着的十几支枪械扔在了地上,朝着身后的老姜说道:“老姜,我们走!什么东西!” 对于日本人在奉天的跋扈,宫宝森也是看不惯多时了,搁平时,这种撞人的错他也就认了,甚至京城人的局气说不准还能认个朋友,但是日本人,什么东西? 日本兵头头没敢动作,因为他看到了宫宝森身边的老姜以及将一柄短刀抽了出来,这感觉他遇到过,被关东山林中的老虎盯上就是这样,枪在地上,没了武器,他是真怕这刀一出就见血。 事实也正是如此,老姜的刀出窍,必见血! 日本兵头头脸色铁青,看着宫宝森两人离去,一股莫大的屈辱涌上心头,这是一种被无视的感觉。看着两人离去,实在是没咽下这口气,朝着身边的日本兵招手,低声耳语了几句,一个日本兵就远远尾随在两人后面。 宫宝森依旧走的很快,老姜跟的气喘吁吁,见宫宝森进了宫府,老姜隐藏在了宫府门口的一个巷子中。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头看了眼宫府,正要回去,忽然觉得后腰有个硬物顶着。 “小子,跟着我们干什么?找回场子?” 日本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老姜反正也没听懂,两人在门口僵持了一阵之后,日本人在老姜的连打带踹之下,抱头鼠窜。 宫府 “马三!”宫宝森踹开自己居住一进房子的大门之后,朝着左右大喊道。 “师傅。”一个身着劲装的年轻人小跑着来到宫宝森面前,心中很是惊讶,是谁惹师父生气了。 “去,从厂里套两匹好马,你随我去趟春城。” “是!”马三听着师傅的语气,啥都没敢问,小跑着就朝着门外跑去。 而正在此时,日本人也是知道了遭遇的人是谁,奉天车站驻扎着一伙日军,人数不多,也就一个小队,算上伙夫也就60人,小队长高田贤三此时正美美的吃着午饭。 “高田少尉!高田少尉!”刚刚与宫宝森遭遇的日本人冲进了高田贤三的办公室。 “三桥啊,怎么了?” “高田少尉,我刚刚带着刚刚结束完巡逻任务的部下去吃点好的,但是我们被清国人袭击了!” “袭击?”高田贤三此时将手中的碗筷放下,难道是清国人的正规军队动手了,好啊,帝国陆军部鹰派流传的,那个趁着关东鼠疫在今年末尾再取得一部分利益的计划正愁找不到借口呢。“说详细些……” 待手下说完刚刚的话,高田贤三拿起放在架子上的武士刀,立马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集合!集合!” 转眼,54名日本小队士兵立马集合完毕,列队整齐的朝着宫家小跑而去。 把事情搞大,这是此时高田贤三的唯一想法,这事儿不能上报驻奉天的日本领事,他们陆军的事情就得陆军自己抓住机会,外事部门都是一群软骨头,靠着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那个“伟大的日本”计划。 宫家,宫宝森吩咐着下人收拾了几件东西,正打算出门等候马三,就听见门外匆匆的脚步声。 “老姜啊,我和马三去春城,再去奉天,可能得个几天的时间,你得守好家,面粉厂和家里你暂且管着。”宫宝森还和老姜交代着,但是没注意老姜此时已经有些慌张的神色。 “老爷,咱出不去了,日本人带兵把咱宫府围了起来。” “啊?”宫宝森一脸的诧异。 而此时,从奉天城宫家面粉厂马三,刚刚牵着两匹喂足了草料的马刚赶到宫府不远处,就看见行色匆匆的奉天人,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跑,揪住个人问道,“大叔,怎么了?” “出大事儿了,宫家得罪了日本人,日本人把宫府围了!” “什么?”马三翻身上马,就朝着宫府跑去,一个转弯看着宫府的大门口一群日本兵列队站着,而沿着宫加围墙和后门,更是有着三、两的日本人站岗。 宫师危矣!这是马三第一个念头,随即,就想到了自己师傅还是奉天新军的武术教头,很多记名弟子现在可是在清廷新军第二十镇,翻身上马就朝着二十镇的驻地跑去。 奉天,自从那位爱说“妈了个巴子”的矮个子男人去了奉天与蒙古的交接之后,好久没有出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听说了吗,宫家宫宝森怼了日本人一杵子,日本人就带兵把宫家围了!” “嘿,你这消息已经过时了,二十镇都来人了,又将日本人围了起来,现在的日本人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看着吧,迟早要出事儿。” 冰城,朱传文接到了蓝义山的急电,说的就是奉天宫家被日本人围住的事儿,简单的听完汇报之后,他迅速给朱开山发电,春城的黑龙会道场,也在朱开山的指挥下,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僵持,都在僵持…… …… 京城 “爷,您说这几年的京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每到了冬天,南风一起,天上满满的,都是沙子,可比不上前些年了。” 说话的是人力车夫,陈宧从关东出发,于11月底到达了京城,京城的冬天很冷,西伯利亚的寒流穿过蒙古,让京城在10月过后瞬间就凉了下来。 不过,陈宧是从关东来的,除了风沙大了些,倒也觉得没啥。打从他下了火车,这人力车夫看着一身绸缎的陈宧,不自觉的,就想多聊几句。 人力车夫每天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眼睛多贼,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陈宧不是京城人。这位爷说去陆军部,人力车夫就知道,这是遇到大人物了,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他是琢磨着,能去陈宧家里当个长期的人力车夫最好,这可比在外面拉零活好多了。 “是比不上前些年了!绕路走朝阳门!”再赴京城,陈宧心中着实有些五味杂陈,他的正儿八经保卫过京城的,炮火中杀出来那种,不过京城的变化,与10年前相比,还是一个样子。 多了的,在他心里只不过是那些新修的房子,脑海中一瞬脑补着1900年,那场京城浩劫,指挥着人力车夫朝着他曾经浴血奋战过的朝阳门驶去。 这可不是绕路吗?此时的京城车站在大栅栏那边,朝阳门在东,陆军军部在西。不过人力车夫乐得如此,应了一声,脚下更加轻快了些,左拐再左拐。 而此时的清廷高层,乃至贩夫走卒其实都没意识到,京城的北边,那座在康熙年间,还是皇家林场的塞罕坝,被誉京城人称之为“水的源头,云的故乡、林的海洋,花的世界”的塞罕坝,正在逐渐的消亡,这就是京城风沙越来越大的原因所在。 清廷打从1860年,就正式在下坡路上踩起了油门,朝廷内忧外患,官员腐败无能,财政每况日下,到了1863年,清廷正式决定对塞罕坝皇家林场开围放垦,为此来缓解财政的燃眉之急,当然,大多用度都是被爱新觉罗家拿走了。 一片松林变荒漠的悲剧其实正在慢慢上演着,说起来,塞罕坝真正的消亡,和日本人也脱不开关系,日据京城时期,松林才被大规模的砍伐。所以说,有些人给这片土地留下的灾难,并不是后来人大度的说原谅就能原谅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 铁狮子胡同1号,清廷陆军部 这是清廷在1906年成立的部门,有着一个巴洛克式洋楼的砖木结构建筑群,西边那座是陆军部,东边那座原为清廷的贵胄讲武堂,后来变成了海军部。 陈宧仅仅是在清廷陆军部报道了一下,在听闻三天后述职之后,也就朝着门外走去,正巧遇上了自己的湖北老乡,老乡叫卢静远,现任陆军部军咨府第一厅厅长。 此时的卢静远正面露难色,他遇上了一件糟心的事儿,他所租住的房子在板厂胡同,人有个旦夕祸福,不巧这租住的房子因为冬季的天干物燥被焚毁了。这房子的主人也不是普通人,是清廷的大长公主,奕欣的女儿,慈禧的干闺女,正朝着他索赔呢,足足上万银元,可把他愁死了。 “养铦兄,你怎么来京城了?”卢静远看着面前的陈宧,眼神骨碌碌一转,热情的走了上去。 “静远兄,我来陆军部述职。”陈宧笑着说道,担任了二十镇统制,可以说在湖北一系又算是出了个人才,此时见到曾经的同乡,也是自得。 “走走走,来京城了也不知道找我,该罚,该罚!”卢静远不由分说的,就拉着陈宧向着外面走去,目的很明确,京城,全聚德。 推杯换盏之后,卢静远和陈宧两人都有些醉醺醺的。 “养铦兄,你可得帮我啊!” “静远兄,怎么了,你说,能帮的话我陈养铦义不容辞。” 说着,卢静远就将自己被大长公主索赔的事情说了个底儿掉,而目的也是明确,更是提出要朝着陈宧借银元5000。 好嘛,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多年未见,一见面就是借钱。 而若是陈宧有,借也就借了,但是他没有啊,10年前他是在京城捡过10多万两的白银,但是完璧归赵了,就这事儿,再加上一身的伤,赋闲三年可是听三年的河东狮吼,这被锡良招募才算是消停。 而跟着的锡良又是个清官,几年下来,除了家中支出,能拿出的余钱也就堪堪500银元。 5000银元,陈宧上哪儿给卢静远凑去呢,两个多年未见的老乡,除了一开始的热情,这饭吃到最后可算是不欢而散,因为陈宧没给借钱。 送着陈宧上了人力车,卢静远原本喝醉迷离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朝着远去的人力车狠狠的吐了口口水:“都是二十镇统制了,这点钱都拿出不出来,呸!真当自己是白莲花啊。” 军咨府,可以说是陆军部的军务信息交换部门。第二天,卢静远一当值,就看见手下匆匆跑来,朝着他说道:“大人,奉天出现军情了。” 卢静远拿起电报一看,一种名为嫉妒,不甘,怀恨的心情油然而生。凭什么他陈宧能当统制?又凭什么他当了统制都不借我钱? 11月30日,二十镇士兵和日本士兵发生斗殴,二十镇士兵伤17人,日本士兵伤54人。 随即,拿起笔将后面代表着陈宧练兵能力的句子划掉,重新誊写一份,拿进了军咨府负责人载涛跟前。 更是在载涛办公室中,说陈宧大概有不良嗜好,一番言辞说的似是而非。 而在陈宧的述职中,载涛因为先入为主,看着陈宧相貌寒苦,萎靡不振,不免怀疑陈宧真有着抽洋烟的嗜好,随后再加上陈宧不善辞令,南腔北调之下自然有着答非所问。 “养铦兄,你的述职流程算是走完了。”卢静远拿着陆军部封好的文件,朝着等候的陈宧走了过来,将文件递了过去。 “静远兄,还真是谢谢你了。”陈宧接过文件,之前没钱借,他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没想到卢静远还亲自给他送文件,心中直觉的他大度。 但是在打开文件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失落,起来。 里面不止有述职为“丙下”的不合格成绩,更是装着一份调职函。 这次述职,变成了离职,载涛罢免了他二十镇统制的官职,把他调到一个冷衙门坐冷板凳。 看着陈宧失落的走出了陆军部,卢静远得意的看着这个湖北的骄子,殊不知风水轮流转,没过几年,他就在会陈宧手下任职。 而陈宧丢失了统制的职位,认为大失锡良的威信和自己的面子名声,不想再回关东,径直从京城辞职回到湖北老家。 7017k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朱家的弱点 奉天驻防的新军二十镇与日本兵斗殴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时间往后拉伸,就是在张作霖主政关东的时期,也是发生了不少与日军起着冲突的事情。 日本,这个国家即使赢了甲午战争,在九一八发生之前,其实一直并没有被清廷认为是大患,沙俄,英国哪个不是更强的敌人。沙俄从土地上侵略,英国从经济上侵略,两个国家其实更加的咄咄逼人。 但是,除了朱传文,清国人没有人认识到,此时的日本已经进入了一个帝国主义发展的快车道。南方,日本以清国南方大岛为跳板的南洋贸易正在茁壮成长;而北方,完全兼并且同化后的朝鲜,正在以劳动力和农业的产出为基础。两方都在促进着日本的崛起。 而日本渗透关东,正在更进一步的提上日程…… 此时的明治日本和后期的裕仁日本,其实完全不能同日而语,那时候都能发生与日本冲突的事情,更别说现在了。按照以往,二十镇与日军斗殴,这事儿都到不了关东总督锡良的案头,但是这次,日本南满铁路株式会社有意将事情闹大。 日本铁路株式会社可是少有的,有日本陆军部间接管辖的公司。 这事儿,也就这样被锡良关注着,并向着清廷陆军部上报。 关东总督府 “宝森,你这两天就在我总督府住着吧。”锡良看着面前单膝以武将形式跪着的宫宝森说道,锡良的面容之间,看不出是喜是悲,是怒还是乐。 “大人,宝森愧疚。”宫宝森曾经也就是个四品的侍卫统领而已,看见锡良这个清廷的一品大员,膝盖自然有些发软。 “宝森,我了解,这次是你教的那些记名弟子给你出头。日本兵围了你宫家,这事情,也是日本人过分了,放心吧,我也不会过多的处罚他们。”锡良自然知道,宫宝森此时跪在他面前,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单论这次新军第二十镇出动的四个棚(班),就将日军一个小队痛扁一顿,作为关东军政首脑的锡良内心很是欢喜,因为可见的,清廷新军的战斗力已经在不断增涨,证明着清廷这一步路走的是对的。 但是慈不带兵,锡良该罚还是得罚。而此时宫宝森,这个曾经在宫里见过的慈禧太后身边的人物,跪在自己面前,锡良也是打算给些面子,从轻处罚吧。 再者说,宫宝森也是奉天一镇(师),一混成协(旅)的武术教头,新军的近身素质能有着如此快速的提升,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在锡良心里,也算是有功劳吧。 “大人,日本人还是不依不饶?”宫宝森听闻自己被留宿总督府,脑海里瞬间想到是清、日关系,他完全没想到,日本人就因为一点点街头的小冲突,就上升到了这个层面,逼的他不得不在总督府暂住? “宝森,起来说话吧,我俩也是相识多年,跟你说实话吧,这件事情被扩大了啊。来,看看!”锡良将自己手边的电报递给宫宝森。 片刻之后,宫宝森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开山他把春城的黑龙会围了?” “是啊。”锡良的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这师弟还真是个急性子,估计也是听说你宫家被围了,第一时间带兵围了春城的黑龙会,理由还有些冠冕堂皇,说是吉省胡子逃窜进了春城黑龙会道场,要进去搜人呢!而且……”锡良又将一份电报递了过去。 宫宝森这次脸色都是变了,电报上,驻扎在延边府的朱少芳所部的朱家保险队开始在图们江边展开,依托着朱家粮铺,开始对境内朝鲜人的排查。 不得不说两份电报都是证明了一个事情,朱家很硬!目的也很明确,日本人要是再敢动宫家,后面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宫家,就在这一刻成了朱家的逆鳞,这动作就是在告诉日本人,宫家,你不能动,最好想法都不要有。 “大人,这……”宫宝森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说他不知道,那就是在和朱家划清界限,让朱家寒心。说他知道,那就是在告诉锡良,宫家已经完全倒向了朱家,那这事儿还真不好弄了,他宫宝森在奉天的教头差事估计就又得没。 “宝森,我知道,你们宫家面粉厂的面粉一直交由汉耀商行销售,你也不必否认你和朱开山的关系,我让你在总督府住着,也算是我的私心,日本人要是真对你做出什么事儿,这事态不可控起来,倒还真让我觉的有些棘手了。”锡良的话好似安慰,但是心里想的是什么,却只有他知道了。 “谢大人!”宫宝森再没说什么,只是要求给马三和老姜两人带句话,就住在了总督府。 宫宝森走了,锡良招来了自己的幕僚。 “大人,看来朱家这新的弱点还真就这样送到了我们的面前。”幕僚右手八字儿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朝着锡良自得的说道。 “我也是没想到,朱开山,甚至是朱传文会对宫家如此的看重,看来同门之谊,比我想的还深切啊,你们之前得到的朱开山与宫宝森不和的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锡良倒是问道,原先的将宫宝森留在身边的闲棋就这样被利用了起来,出乎了他的意料。 “大人,这事儿在京城、津门两地的武林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无非是朱开山师从宫宝森父亲,宫宝森当家之后对于朱开山这一支并没有认同,这两个点得到的分析,不过自从来关东之后,两家的关系一直在修复,只是没想到现如今宫家在朱家的心目中地位这么重。”幕僚砸吧着嘴。 “这样,往后还是注意一下宫宝森的教头职位,这次带队的4个二十镇棚长(班长),给我盯紧了,等养铦(陈宧)回来了,这四人肯定得换,还得注意这些出身宫家的新军,并不能委以重任。”锡良朝着幕僚说道,等陈宧从京城回来,这些事儿就得去操办了。 “知道了,大人!”幕僚点头称是,随即又问道,“大人,那朱开山围了春城黑龙会?和朱家保险队排查朝鲜人的事儿。” “朱开山的事儿让他继续,他那边已经给我说了好几次,吉省匪患的背后,日本人的资助占了一大部分,胡子就像蒙古草原上的野草,既然火烧不尽,我们就寻其根,釜底抽薪总能了结吧。”锡良的目光中闪过寒光。 这次关东鼠疫,关东周围的洋人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英国人、俄国人、日本人三方势力的领事已经向他递了好几次想照会的函件。都被锡良拒绝了,而之后,什么比利时之类的小国受着身后主子的唆使,也是频频在京城宣扬自己的看法,要求介入此次关东鼠疫。 这事儿,锡良心里可是门清儿,借用中国的一句古话:请神容易送神难。什么帮他处理关东鼠疫,这就是个想介入的信号,他得在前面硬挺着。 “那朱家的保险队?”幕僚问道。 “只要宫宝森还在奉天,我想他朱传文就不会做什么。这事儿你分析的倒也没错,宫宝森的女儿入冰城,估计就是宫宝森和朱开山在缓和关系,但是什么干闺女?以往朱传文来奉天,哪次不是住他们汉耀的商会,这次为什么偏偏住进了宫家。 看来,离着宫宝森当朱传文老丈人的时间是更近了!”锡良说道。 奉天的一举一动可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呢,连宫宝森鉴定独孤信印的事儿他都知道,也是琢磨出了味道,这才紧紧的将宫宝森抓在手里,往后宫宝森离开奉天那是越来越困难了。 说说私事儿,锡良有个哥哥,名叫继良,是晚清少有的金石大家,深受影响,对于印,锡良也很是喜欢,甚至都有些心动这个独孤信印,但也就是想想,他并没有夺人所好的卑劣品质,正好也是借着宫宝森住在总督府的时间,可以把玩把玩。 …… 冰城,汉耀总部 朱传文正在听着猎人的汇报。 “尧道,关东州的消息传来了吗?” “总教导,松子儿(小柳正记)的消息我正在组织破译,很快就能送上来。”巩尧道说道。 “恩,等等不着急。”朱传文点了支烟,眼睛看着办公室里逐渐枯萎的一盆花。此番日本的动态给了朱传文一个很明显的信号,那就是逐渐崛起的日本陆军****势力正在逐渐的掌权。 尤其是今年朝鲜被日本人兼并之后,日本的陆军势力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清国的关东。朝鲜被日本人兼并了,清国和日本也就没了缓冲地带。 “朝鲜义军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总教导,今年7月,朝鲜义军在朝鲜北部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县城夺取,但是很快,又被日本人镇压,朝鲜义军方面再次提出了要购买火炮这样的要求。” “这事儿交由聂士则办,将我们一开始仿制的克虏伯炮小规模的卖与朝鲜义军。”朱传文略微思考之后,还是说道。“另外,枪炮厂的手榴弹制造的怎么样了?” “首批的香瓜手雷已经配备到了朱少芳的队伍,少量装配到了林老八的队伍,反馈还是不错,就是烈性炸药这块咱们的产量还是很低。” “有效果就好,这是未来的趋势,壕沟战中,手雷不可或缺。”朱传文说道。 汉耀现在的制造能力,在关东还真算是独树一帜,甚至在有些方面已经开始追赶着美国,因为与摩根财团建立了关系,汉耀的钢铁冶炼在未来的十年内肯定是一个追赶美国冶炼的水平,朱传文也会一次性到位,直接开始了香瓜手雷,也就是那种带着铁片溅射手雷的研制。 目前也已经取得了效果,更是将这一些手雷装备装配到了猎人行动队,为猎人行动队在清缴日本渗透行动的时候,起着减少人员损伤的作用。 巩尧道答完话,看着朱传文还在等小柳正记的消息,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到门口的时候,一名猎人电讯员正等候在门口。 “总教导,松子儿的消息传来了。”巩尧道拿着电文递给了朱传文。 小柳正记是猎人目前在日本人中掌握的唯一官方消息来源,很是谨慎,一道消息需要三次破译才能得到完整的情报。 总教导,山县有朋于东京正在不断的游说陆军高级将领,菊机关现已接到(日本)内务省命令,收集关东三省情报,若鼠疫继续蔓延,日本政府将正式朝清廷递交卫生联合提案,借此名目,将以旅顺为大本营,正式出动日本陆军,设立清日联合卫生检查站。 以图们江为基准,正式向吉省推进,南满铁路株式会社,吉省林木开采株式会社现已接到指令,将会资助黑龙会,先期展开行动。 朱传文看完之后,将电令交给巩尧道,巩尧道立马拿起火柴进行了销毁。 小柳正记的一切信息,不在猎人留存。 “给爹发电报吧,春城的黑龙会必须铲除。” “是,总教导!”巩尧道正要出门,却被朱传文叫住,“船越文夫上次去沪上找谷庵升的目的了解清楚了吗?” “清楚了,总教导,船越文夫说是想脱离黑龙会,依照他的说法,现在的黑龙会就是披着山县有朋思想的极端主义者,已经不适合他的理念,空手道的传播成了黑龙会目前可有可无的事情。” “这事儿,让谷庵升和船越文夫接触吧,以他个人的名字资助船越文夫,这人是日本空手道界宗师级别的人物,他的脱离或多或少能起到弱化黑龙会的目的。” “是!” 瓷房子 晚饭,现在是朱传文最难熬的时间了…… “传文哥,你吃这个,这是娘在温室中今天刚摘的新鲜蔬菜。”鲜儿将一块红烧茄子放在了朱传文的饭碗之中。 “嗯嗯,好吃!”朱传文朝着鲜儿一笑。 “传文大哥,你吃这个,这是小青山今天刚刚送过来的青山牛(和牛)做的饺子,鲜嫩多汁!”宫若梅又将一个饺子夹到了朱传文碗里。 “嗯嗯,也不错!”朱传文又将饺子吃完,笑着说道。 “传文啊,这油炸酱豆饼(酱窝窝)……”传文娘说着,正打算将一块黑乎乎的饼子朝着朱传文碗里夹。 “娘啊,娘,您看我的肚子还能装下吗?”朱传文有些委屈的朝着对面的自己娘哭诉着,每天吃饭都是这个模样,鲜儿夹一块,宫若梅紧随其后,而自己娘每天一副看戏的模样,现在明显就是调侃。 目的很明确,让你自己作,好好的家被你弄成了这般模样。 “也是,那我自己吃了,先苦后甜,这油炸酱豆饼的滋味还真是一般人享受不来的。”传文娘说着自己美美的吃上一口。 至少,这种变化对传文娘而言也是乐得如此的,以往,朱传文的工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忙,现在多了个宫若梅,倒是显得家里更有生气了一些。 一些曾经鲜儿和朱传文的私房话,变成了朱家饭桌上的话,两双眼睛都盯着呢,容不得朱传文不把水端平,齐人之福是什么?还真特娘的难享。 但是总归来说,鲜儿终究是压着宫若梅一头,现在鲜儿肚子大了,肚量也大。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汉耀甲型发动机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 “鲜儿,你说高粱砍断了,它还能叫高粱吗?” 朱传文看着碗里不断堆起的小山,只觉坐在椅子上一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的感觉缤纷而至,眼睛骨碌碌一转,朝着鲜儿问道。 鲜儿则是被朱传文的问题一下问蒙了,不明觉厉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 “若梅,你说生蚝煮熟了,它还能叫生蚝吗?” 宫若梅也同样得到一个问题,两人愣神的功夫,朱传文三两口刨完了碗中的饭,身后犹如有只野狗一般朝着门口逃窜。 “我去找一下老曲,你们先休息吧。” 曲宅 曲正乾正在收拾行礼,汉耀下属冶炼业的赴美事宜可以说是几个月以前敲定的,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赴美事宜这事儿,肯定还得保证汉耀下属冶炼企业的生产。 在这样的衡量之下,汉耀冶炼方面的人才已经完成抽调,并进行了前期的培训,此次,将由曲正乾亲自带队,前往美国借着摩根财团控股的企业,近距离的观察美国冶炼行业与汉耀的不同,查漏补缺,学习之于完成自我的修炼。 “老爷,先生来找您了!”曲正乾的妻子接到佣人的话,匆匆安排了朱传文在客厅坐着之后,赶忙上楼朝着曲正乾说道。 先生,这在冰城可以说是一个相对唯一的称呼,除了汉耀中学的教员先生,能被称之为先生的也就只有朱传文一人而已。这也其实是对教员社会地位的拔高,委实,汉耀中学,乃至汉耀小学的教员都有着塑造冰城新一代学生灵魂的作用。 孔子所言:“有酒食,先生馔。“孟子所言:“先生何为出此言也。“ 孔孟对于“先生”一词都是带有尊崇的意味,当然,不是朱传文敢比肩先贤,而是如今的地位之于他成就了他冰城朱先生的特殊地位。 曲正乾闻言,赶忙放下正在检查的行礼,匆匆走下楼去,汉耀的一众理事住的都是小洋楼,由汉耀安保部门进行拱卫。 “总理事,您怎么过来了?” “哈哈,老曲,我来看看你,明天就走了,这一行就是一年,委实有些舍不得。”朱传文笑着举了举自己带的好酒,碍于面子,并不能说自己是被鲜儿和宫若梅俩女子逼的“离家出走”,找了个舍不得的借口。 曲正乾却是闻言,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油然而生。曲正乾之后,楚可求、周家兄弟、聂士则等等都会陆续前往美国进行考察,美国的社会体制,乃至专业水平说不上是现在世界上最好的,但是却是汉耀最容易参与进去的,毕竟汉耀美国分部,也就是艾隆公司还有着摩根财团的一部分股权。 “总理事,您等等,我让家里的厨子弄点小菜。” 不一会儿,朱传文和曲正乾就对酌了起来。 “总理事,这次赴美,您这边还有什么嘱咐吗?” “老曲啊,你多虑了,该说的东西在我们上一次的几个理事的交流会上已经由着各个理事补充说明了,我啊,就是个门外汉,专业技术的事儿就不多说了。” 曲正乾闻言点点头,汉耀的体制伴随着的还有他闻所未闻,前所未见的透明化,这种在会议上确定的事情,如果不出现问题,便不会更改。 人力又穷时,朱传文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杀一是罪,屠万是雄。而用到管理上,管好几个人是本事,但是人数成千上万了呢,就得放权了,要不然朱传文就得如崇祯一般,每天工作将近16个小时,说不准还弄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两个人闲聊着,曲正乾突然问起了朱传文一个他很疑惑的问题。“总教导,您怎么对日本人百般的防备?” “老曲,你还记得伊藤博文被刺杀之后国内报纸的一些言论吗?” “记得啊,有些人欢呼雀跃,毕竟甲午之后,伊藤博文在我们眼中就成了一个“恶人”乃至“帮凶”的存在。但也有人引用《礼记》说: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曲正乾想着去年年底乃至1910年春的一波报社争论说道。 “是啊,但是后者忘记了《礼记》还有一句话叫做:君父之仇,不共戴天。”朱传文略有些发晕的脑子中闪过这个世界仅仅只有他知道的画面。 一个不足满月的孩子被用刺刀穿过胸膛,斜挑着像是战利品一般挂在刺刀上,挑在肩头。 一群老弱病残皆有的男人女人被用枪指着,自己挖下大坑跳了进去,随后,就成了他们的埋骨之所。 锋利的机枪子弹好似镰刀,收割一个排排双手被缚被俘士兵的生命 …… 这一切,却在那时的日本国内民众认为是英勇的举动,甚至是10岁左右的日本小孩,都听的热血沸腾,津津乐道,成了他们民族自豪感和优越感的来源。 曲正乾将朱传文的话理解成了甲午战争,再一次觉得总理事忧国忧民之心的确非常人所能及也,“总理事,那现在英国之香港、德国之青岛,不都是在……” “老曲啊,英国之占香港,其目的无非是继续施行他们的古典霸权主义,维持大陆均衡。于我们,从商业、乃至经济手段剥削咱们。 德国之占青岛,又有所不同,目的有二。其一,青岛胶州湾的地理位置优越,德国和英、法、俄老牌的强国不同,德国发展起来的时候,这个世界早就被瓜分殆尽,唯有在远东占据青岛,插下了一颗牢固的钉子,才有可能在未来,对我们施行经济上的掠夺。 老曲啊,你想想,为什么我们的北洋用的大多是德制的装备,教官都是德国教官居多。这都是从政府层面上对我们进行的示好与贿赂。 再补充一点,现在的德国港口很少,他们的远东舰队也只有在青岛才能得到物资及装备的补充。”朱传文就着花生米,眼睛迷离着说着自己的思考。 的确,德国海军是现在世界上发展势头最为强劲的海军,而且不单单是海军。那是陆军、海军还有特种部队的海陆空全方位发展,这样发展的势头肯定是对于现状世界被瓜分有着强烈不满。 “总理事,那第二个目的呢?” “老曲,别看德国人当时因为巨野教案占领的青岛也是个小渔村,但是这些洋人建设城市的能力是很有经验的,或者说他们的眼光毒辣的很,冰城、香港、青岛哪个曾经不是清廷的小渔村,他们希望这里可以超越香港。 更重要的是,一旦控制这里,以青岛为基地,朝着齐鲁内部就有着更加广阔的经济腹地,德国就在远东能开拓自己的经济势力范围。” “我懂,总理事,清廷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不如说是借夷长技以制夷,他们是甘愿被我们所利用。” “老曲,透彻!走一个!” 朱传文喝的酒,按照后世的说法和清香型有些想象,入口微甜,后劲却有些微微发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第二天起来头不疼。 “总理事,那为什么如今向着这么防备着日本啊,旅顺的地理位置不错,但是相比于青岛虎视齐鲁,香港坐拥两广及南洋,重要性相对来说是低的啊。” “老曲,这你就错了,目前的欧洲那就是火药桶,未来的欧洲肯定有一战,德国要挑战英国的霸权主义,但是日本和我们却是游离于这场战斗之外的。 老曲,想想俄日战争,再想想之前的旅顺。日本这个国家占领的地方肯定会有着流血事件的发生,日本对于屠杀很是热衷,这是对我们的亡国灭种,鸠占鹊巢啊。 相比而言,英、美、俄、法、德,这些国家玩的都是经济上的一套,他们培养买办,利用洋烟,都是在以极低的资本剥削我们的劳动成果。但是日本,他们却是乐得屠杀,他们窥窃的,是你,是我,是千千万万中国人脚下的土地和资源。”朱传文的眼神略微有些迷离,但是曲正乾却是越听越精神,他是第一次从朱传文口中听到了对日本的忌惮。 对与不对暂且不提,这种独家消息,就如同谷庵升在日本听到朱传文理想时一般,整个人的灵魂都有些的颤抖。 这天晚上,朱传文和曲正乾聊了很久,以至于到最后,两个人喝的酩酊大醉,秘书赵东将朱传文送回了瓷房子。 不过从曲正乾走的时候,目光却是深深的冰城的日本领事馆望了一眼。冶炼,是汉耀未来工业的基础,赶超日本,成了曲正乾此时的追求,这不是一方面的赶超,而是在质量上全方位,立体化的赶超。 为什么说是质量上呢,冰城乃至黑省的人口也就百来万,和日本这个相比,和日本这个兼并了朝鲜的国家相比,规模上怎么说都是差了些的。但是质量上,曲正乾在朝着海参崴出发的时候,在心里立下这样的想法与决定。 …… 第二天,朱传文揉着脑袋,说什么喝的酒脑袋不疼那都是骗人的,如果不疼那就是没到量。 “赵东,曲正乾走了?” “走了,总理事,曲理事率队,先去海参崴,再乘坐咱们运收音机原件的商船前往美国。” “你代我去送了吧?” “送了,总理事。” “那就好,老楚今天什么时候到?” 正说着,朱传文的办公室门响了起来…… “老楚,来来来,坐下,我还正想让赵东催催你呢,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楚可求这人就像是朱传文的哆啦a梦,还是自己手搓装备的低配版的那种,这次楚可求来,又是给朱传文送东西的。 “带了,总理事,这东西虽说简单,但是我们研究所也捣鼓了很久。”楚可求身后的人抱着一个木头箱子,随后更是将其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箱子被打开,机油味道铺面而来,撤开上面包裹的油纸,一个工业制品带着黑油出现了朱传文的眼中。 “总理事,这是物理研究所的汉耀甲型单缸多用途发动机。” “好啊,总算是弄了出来。”朱传文点点头,他知道这东西弄出来的难度,可以说朱传武下属的欧洲实验室也是出了大力的,在机器的小型化上,欧洲的机械师们为了汉耀的悬赏那是绞尽脑汁。 “是啊,总理事,生产线已经开始陆续建设了。这发动机的产量在一年之中我们计划朝着3万台迈进,这些发动机我们会下沉到朱家粮铺,周氏兄弟的指导队伍也组织完成,设计图我们也完成了。 这发动机的马力也不是很强劲,仅仅只有3匹,但是驱动我们的自行车和三轮自行车已经绰绰有余,未来朱家粮铺的运输机动能力将会大大提升。”楚可求似乎对于未来有着很大憧憬。 科技改变生活,这是朱传文告诉楚可求的话。这并不是空话,一步一步,楚可求践行着朱传文的要求。 “不错了,3匹已经是足够了。”朱传文笑了笑,汉耀甲型发动机,是他审批的项目,从汉耀进行产业改造之后,汉耀那些淘汰的机床向着朱家粮铺下沉。将朱家粮铺朝着工农集合体的发展趋势就被定了下来,关键的发动机制造交由楚可求的铁器二厂下属发动机生产厂生产,后续还有着产品升级的余地。 而现阶段,培养一批汉耀的后备工人,乃至与将部分的铁器生产下沉到朱家粮铺,都是未来整个朱家发展的方向。 这是前所未有的一种尝试,从古至今,这片土地上,都是以小农为基础的。而现在,朱传文却在榨油、粉条简单的产品加工制造之后,直接升级到了零部件的加工。 “老楚,这事儿你去和曹德忠对接,今年他那边的仓库可都是储存满了,后期我们还有着大批的大豆卖给西伯利亚的总督,这笔钱正好借着发动机采购,我们将朱家粮铺的机动性提升起来。”朱传文说道。 “对接过了,总理事。曹掌柜从发现拖拉机的好处之后,现在对我们的产品有着盲目的信任,自行车的改造不急,单说三轮自行车,这种简单,通过性极强的交通工具将会把我们的运输能力不断的提升。乃至老东家对此都是持着支持的态度。” “这事儿,你还给我爹说了?” ------题外话------ 老爷们可以抬头望望天,今天晚上的月亮是本年都最大、最圆。芙蓉也在小镇望月,天涯明月共此时,举杯对饮望相宜。 7017k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碰瓷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一章碰瓷春城,吉省人也叫此城为宽城子,依靠着铁路运输的便利,是现如今吉省发展最好的城市。 若是说如今的吉省省会,此时在吉城。关东三省作为清王朝的“龙兴之地”,吉省省会也是随着时代在一直变迁,起初在宁古塔,有着宁古塔旧城、新城两个阶段,后来到了吉城。 日本战败后省会迁移至延边城,随后又到了吉城,最后在建国后才迁往春城,那时候叫特别市,属于新中国最早的中央直辖市,这才成了吉省的省会。 而此时的春城,也仅仅是吉省第二重要的城市而已,就是吉省巡抚,也是在这里有着办公地点而已。 朱家每次的方略很清楚,只争第二,并不争第一。黑省的齐齐城如此,吉省的吉城也是如此,有效了避免了与地区驻守的清廷新军的直接冲突。 而此时,黑龙会道场对面的酒楼。 朱开山坐在二楼靠窗的包厢内,身后站着的是老朱直属的大队长宁少安和大队教导员萧广山,有一出好戏正要在春城黑龙会门口上演…… “少安,来,帮我看看,传文又在冰城搞出了个什么发动机,这是?” “总队长,我这……”宁少安看着电报,上面前后有着两封,一是曲正乾前往美国的事情,二就是汉耀甲型发动机的生产线将全面供应朱家粮铺的事情。 “一天就知道练武,跟着队伍拉练,没事儿你就多看看汉耀的《工人周刊》、《农户周刊》。”朱开山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来,广山给我分析分析。” “总队长,先说曲理事前往美国的事情,这是汉耀逐步在工业上赶超洋人的四步走战略,后期还有着楚可求理事、毛光廷理事、聂士则理事带队前往美国,未来的十年,汉耀将分批次的逐步完善自身的工业,争取在与美国关系良好时,追赶他们的工业水平。” 朱开山点点头,铜铃大的眼睛却是又剜了宁少安一眼。 “说说这个发动机生产线,我还是没懂意思,小青山种马场的马匹数量也在陆续的供应,还需要弄这个发动机吗?” “总队长,依我看这是必须的了。”萧广山沉吟了一下说道,“目前,今年清廷不是做了人口普查吗,黑省总人口是100多万人,但是其中忽略了将近三分之二的人口,这事儿您也知道。” “恩,不就是传文给黑省巡抚送钱了吗,你们老说什么皇权不下乡。今年一年,先是曹德忠从齐鲁运了很多人安置在了朱家粮铺,随后曹德忠又是借着包头到小青山的陆路牵引了不少的农户过来,都是青壮年占了很大一部分,对吧?”朱开山倒是心里门清,不知不觉朱家的体量已经如此之大了。 “是啊,小青山的人还在安置之中,也是从中择选展开了采矿工人的前期培训,这些人将是未来鸭山大开发的主力。而朱家粮铺安置的这些人,那就是未来的汉耀开发的力量了。 我简单的粗算了一下,现如今从第1到第100号朱家粮铺,是前两年已经安置好的农户,汉耀经过工业生产线的改革之后,很多机床其实已经陆续下沉到了朱家粮铺之中,未来会有着依托这些粮铺建立上百家的小型工业作坊。 每个朱家粮铺将会配备汉耀的多功能蒸汽机两台,一台用于驱动机床等机器的工作,另一台也就是满足朱家粮铺的电力需求。具体怎么将两台蒸汽机进行配置这事儿我还是没看懂,后期总队长您也可以去看看。 而有了蒸汽机,煤的运输将会至关重要。”萧广山说道,随后又向着不同的方向说了起来,“总队长,我们的保险队俱乐部学习曾经有着一篇传武理事写的文章。” “说说。”朱开山脸上含着笑意,朱传武这小子在德国学军事,倒也不忘发表自己对于德国军事的见解,很多老朱都看过,但是就是不知道此时萧广山提的是哪一篇。 “传武理事说,德国有着世界上最为先进的铁路运输网,根据他的估计,德国能借着电报在24小时内完成全国的兵力总动员,并在72小时内,将自己动员的兵力运输在需要战斗的前线。这就很恐怖了,而对我们来讲,建设铁路的代价实在是太大。 但是总教导另辟蹊径,应该打算从公路运输着手。我听说最近朱帆理事趁着鸭山支线铁路的停工期,正在组织手下人勘探,未来将以简易的石子公路联通一个个朱家粮铺。 这是个长期的计划,公路整改修起来了,那么我们的汉耀甲型发动机就有作用了,三轮自行车朱家粮铺的工业作坊就能拆分制造,而组装之后,以一辆辆自行驱动的三轮自行车,就能与牛、马、骡子、驴的畜力车相配合,煤的运输、铁料的运输,乃至与一个个工业作坊的成品运输就不再是问题。” 萧广山在看到电报之后条理清楚的朝着朱开山解释道。 老朱这才明白,自己大儿这是将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汇总到了这里,其目的就是深挖朱家粮铺的潜力。的确,以传统农业为主的粮铺,对于这些农户的收入来说还是低,依托着这一些列的变动,每一个朱家粮铺就会成为一个个游离在冰城之外的小冰城。 工业的二次制造,也会更近一步的提升朱家粮铺农户的收入,而老朱知道,现如今有着将近400多号的朱家粮铺,先期的头100号,应该仅仅是第一步,如果成效好,这些粮铺甚至都会成为一些低技术含量工业制造的主体。 而萧广山,朱开山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若是说军事技能,一个宁少安在不动手枪的前提下,能吊打3个甚至是5个萧广山,但是论到学习与战略眼光,宁少安就是个棒槌,仅仅会带兵打仗而已。 “少安,听见了吧!以后多跟着广山参与保险队俱乐部的学习,每天带着你那支中队拉练,不知道能拉练出什么名堂!”朱开山朝着宁少安教诲道,但是此时的老朱也没想到,宁少安这支以侦查为首的中队,后期将会给朱家保险队立下怎样的汗马功劳。 而萧广山看着被朱开山教诲的宁少安,给了稍安勿躁的眼神。也是时候找机会给朱开山汇报一下,这支中队的成绩了,是骡子是马,也总得拉出来遛遛。 宁少安说实在的有些委屈,但是看着自己副手让自己稍安勿躁,也是按捺下了解释的念头。 老萧这货不愧是朱传文亲自培训、选中的人,算是第一批教导员中的佼佼者,谋定而后动和朱传文学的十足,既然老萧让自己忍忍就忍忍吧。宁少安如此的想着。 三人正说着冰城发来的事情,春城黑龙会门口的大戏算是正式上演了。 古贺源一郎,是春城黑龙会武道馆的馆主,从被朱开山进入春城之后朝着他们立了规矩,这段时间每天谨小慎微的,日本的黑龙会总部传信过来了,朱家他惹不起。单说朱家的汉耀制造局,那就是与日本安田商会合作的清国商会。 而安田又是黑龙会的金主爸爸之一,还真是有点憋屈,堂堂大日本帝国人,被个落后的清国人骑在头上,古贺源一郎的感觉很不好。 而且就在几天前,他们春城黑龙会的武道馆,又被朱开山带兵围了起来,所有日本浪人都被限制在里面,最后还是南满铁路株式会社春城段的负责人出面协商。斡旋一阵之后,才在昨天解除了围堵,但是每天也仅仅允许几个日本浪人出门购买生活所需物资。 南满铁路株式会社春城段的负责人说了:“源一郎,最近不要再给我惹什么事情了,关东州的指挥部正在下一盘大棋,听我命令行事。” 而今天,正是古贺源一郎外出放风的日子。这日子,真是堪比坐牢。古贺出门的时候,看着不从远处墙根下正蹲着抽烟的吉省新军第二镇,心里没由来的一股烦躁。 “哒哒!”木屐踩在街道上,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突如其来的,古贺的心里还有些悸动,这是自由的味道。 但是…… “你起来,我没撞到你!” “求您了大人,您不要打我了!”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突然大声的喊道。 就在刚刚,古贺正在感慨自由的味道,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一个男人猛地在他身边倒下。 30公分,练武的古贺能明确的估算出这个男人当时和自己的距离,因为身手矫健的他敏锐的停住了。 这一停,倒是那个男人怔住了,随后,古贺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爬到了他的脚下,捂着肚子倒了下来,口中高喊着“不要打我”。 “啊,我好痛啊,日本的大人,您不要再打我了!” 古贺的余光明显看到了刚才还在春城黑龙会道场墙根抽烟的士兵们,丢掉了刚刚点上的香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整个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赶紧喝道:“你起来,我绝对没有撞到你,而且也没有打你。” “大人,我错了,您不要再打我了!”男人只是这样哀嚎着,声音之大,让春城街道上的行人都靠拢了过来。 “你快起来,我赔你钱!”此时的古贺看着一步步聚拢的人群,果断认怂。他哪里知道,这在后世,其实被称之为碰瓷。 古贺懒得伸手扶起,因为他已经闻到了脚下男人身上散发的恶臭,但是很奇怪的,这男人的脸庞很是赶紧。右脚动了动,像是在踹一只狗一般。 “啊!” 但就是这右脚一动,脚下男人让人匪夷所思的滑动了半米,嘴里更是吐出了猩红。 “日本人,打人了!” “日本人打人了!”这样的叫喊瞬间开始在街头响起。 “我认识这个人,他是春城市场上的鱼贩子,去年我还在他街头买过鱼呢!听说今年的时候,一个日本人抢他的鱼,随后就消失了,应该是干不起这个营生了!” “我也听说了,日本人经常买东西不给钱,给些过期的票。” 聚拢的人群之中,几个年轻人的声音尤其大,三言两语。路人们就脑补出了一个备受日本人欺负的清国人,经营不起自己的营生,沦为乞讨的故事。 “什么狗屁的新军,还加收我们的税钱,连自己人都保不住!”人群中又有一个声音尤其刺耳,这让看见动静过来的吉省新军第二镇的一个基层军官面上一红。 就朝着古贺源一郎说道:“古贺先生,这事儿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馆主被清国军队抓了,跟我冲啊,救馆主!”日语在春城黑龙会门口响了起来,短短十几秒,一大群日本浪人就争相冲了出来,手里还提着武士刀,更有一个“日本浪人”背了一堆的日本步枪,在门口发枪。从里面的冲出的日本浪人不明所以的接过步枪,向着古贺的方向赶来。 “不许动!把枪放下!”正跟古贺说话的新军第二镇军官,如临大敌,拿起手中的驳壳枪就指着冲来的日本浪人说道,身边的士兵也是一个个举起枪械。 “叭!” 一声枪响,古贺源一郎却应声倒地。临死,他看到了倒地的男人正睁大了眼睛,挂着殷红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这一瞬间,他记起来了,这正是他曾经想买鱼的那个鱼贩,后期他也想报复,但是怎么也没找到这个人…… “叭,叭,叭!” 枪声开始不断的响起,日本浪人率先开枪。 紧接着,便是吉省新军围着执勤部队的还击。 很奇怪,吉省新军一个没倒地,倒地的都是拿着枪的日本浪人,而就在这混乱之中,春城更多的新军开始朝着春城黑龙会方向集结…… 黑龙会对面的酒楼上,朱开山看着这一幕,大嘴咧着。 “少安,你这边也该出动了,猎人已经将很多东西放到了春城黑龙会武道馆之中,我想,你能够搜出来吧!” “保证完成任务!” 7017k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连锁反应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 冰城,每天因为鼠疫死人的事情还是有,但都是集中在冰城外的隔离点。瓦连京这俄国人每天都能跑三趟,对这事儿很是上心。 冰城内,正常的生活秩序已然恢复,汉耀发动机厂已经开始了机器进厂的大规模组装工作,拖拉机和骡马成了拖拽的主力。 朱传文看着工人从锅炉房拿着铁锨铲除几块通红的煤,放在拖拉机下面应该是水箱的位置,烘烤一会儿后才开始手摇着发动机器。 12月份的冰城很冷,工人们穿着厚厚的御寒毛皮衣服,机器的黑烟,白色的哈气,交织出了一道不一样的风景线。 “老楚,双轮自行车挂件和三轮自行车挂件的设计图已经分发下去了吧?” 朱传文戴着手套的手向上扶了扶头顶戴着的海龙帽子,随后手又将脖子里围着一个貂皮围脖拉开透了透气,朝着一行人中的楚可求问道。 这次发动机厂的视察,楚可求、毛光廷、聂士则都来了,往后的发展也是离不开他们的协同合作。 不过,就朱传文这一身儿,此时就是配个大金链子也毫不违和。 “发下去了,总理事。双轮自行车外挂汉耀甲型发动机,将会是我们后期研究的重点,甲型发动机动力还是有所不足,我们还得攻克。” “3匹,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我记得这项专利被我们收集到时:比如德国那个25年前就出现的世界上第一台摩托车,动力也仅仅只有05匹,既然你们想继续攻克,那就继续。但是这款成熟的产品得开始陆续应用了!”朱传文夸奖道。 的确,这已经是汉耀目前能做到的最好,后续的研究深入,还得和成本挂上关系。 而以汉耀自行车为基础,外挂一系列装置后的双轮动力自行车,将是未来汉耀摩托的第一代简陋产品,而三轮自行车,将会是未来三蹦子的第一代简陋产品。 两者其实都是因为朱家粮铺的后续发展做的准备,毕竟往后煤的需求量可是不小,几个支撑的煤场储存点,将会依托春城至冰城的铁路开辟1公里左右的支线,在开春之后也会陆续完成建设。 但是运煤下乡,就得看这些三蹦子了。 “总理事,周家兄弟亲自负责这件事情,这个冬天,先期的100个加工点应该就能完成一部分的改造了,就等我们发动机到了,这些三轮自行车就能动起来。” “行,让朱帆做好汽油、柴油的分发工作吧。” “总理事,您看最近清廷发布的公告了吗?”毛光廷随着朱传文视察,也是聊了起来。汉耀发动机厂很大,坐落在冰城朝着滨江城靠拢的核心。冰城这边临近汉耀家属院,滨江城方向,远远还能看见保险队总部的驻地,之后,还会有着保险队进行驻防。 沿着宽阔的沥青路,朝着厂房走的确还得一些时间。 至于为什么划这么大一片地?那就是为了往后的发展。发动机厂,将会是未来汉耀一切动力核心制造的中心。 “看了,感觉这事儿缩水很是严重!”朱传文脑海里逐渐联系着最近的时事。 1910年的清廷,总的来说变化很大。第一,今年开始,清廷史无前例的开始编制政府财政预算,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怎么说,一个集体,一个政权如果没有了财政预算的编制,那就等于没有着自己的发展目标,当然,今年才开始有,但也已经没什么用了。 而朱传文回应毛光廷的,其实是第二点,那就是清廷开始了人口普查…… “是啊,我也觉得的缩水严重,粗略估计有着将近25%的隐匿。 ” 1910年,清政府官方公布的全国人口普查的总数是31亿人。 开什么玩笑,清廷才这点人? “缩水了25%?”朱传文觉得有些好笑,转而说道:“依我看,清廷这帮子官绅没让人数缩水50%,已经够给那位在京城的摄政王面子了。” 这事儿当然和朱家也有点关系,要不是靠着给黑省巡抚送了一大笔烤火的慰问银子,他们汉耀明年将会面临着一大笔税收,缴还是不缴,这是个问题。而黑省巡抚收还是不敢收,也是个问题。 就别难为人家了!朱传文主动了一回。 说回清廷全局,官绅们其实都是在有意的隐瞒辖区内的人口数字,因为他们要按照辖区内的人口数字上报,也就面临着向上级政府交税。压低辖区内的人口数字,就可以把很大一笔税金揣入自己的腰包,这和军官吃空饷是一个道理。 而摄政王载沣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数字,其实也在代表着他的政令已经面临着很大的阻力了,这是清廷一系列官绅们打折扣的效果。 其实单说庚子赔款,为什么是4亿5千万两白银,这就有着讲究,8个强盗让清廷每个人赔款1两,总计得到的数字,所以,载沣不知道自己发布的数字吗?但是还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有清一代,沿袭这宋、明的保甲制度。朱传文在齐鲁朱家峪的时候,村子每户居民须在门上悬挂户牌,标示姓名、性别、年龄、职业、同居亲属及迁移住所等,十户立一牌头,十牌立一甲头,十甲立一保长,“保”直属县衙,按保甲系统报告生死、婚嫁和迁移等人口变动。 但是因为只纸质的门牌,雨打风吹之下,看得清看不清,就看各自保长的本事了。 “总理事,听说这次人口普查还闹了很多笑话?”聂士则问道。 “是啊,闹了很多笑话,报纸上不都刊登了,你说,清廷的动作也是真慢,这有着10年了吧,才把人口统计完。” “总理事,我在汉口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事儿了,这算是“庚子新政”的一部分吧。”说起来聂士则是朱家一众理事中,在清廷任职最高的了。 1900年,清廷签订了《辛丑条约》,这一下算是动摇了国本,统治风雨飘摇,及及可危。老妖婆也是明显感觉了,在她的默许下,清廷“庚子新政”,前后有着庆王赴蒙古开垦,徐世昌入关东新政,锡良的四川改革等等…… 从军事、官制、法律、商业、教育和社会方面进行系统性改革,在地方上推行自治。这个尤其关键,就是“庚子新政”导致了地方势力的不断庞大,让现在的摄政王载沣根本搂不住缰绳。 “庚子新政?现在该叫宣统新政了吧,报纸上写的那些我就不说了,还有好玩的事情是我这边得到的消息,给你们讲讲……”走了约莫10分钟,进厂的这点道路总算走完了,发动机厂分为两个厂区,制造区在左,装配区在右,沿着主路分成了一个个方块,有着宽阔的路面。 众人在一根电线杆底下停了下来,朱传文先是散着老巴夺,随后说道:“江浙一带今年春天也有着一阵时疫,按照目前汉耀医院的说法,其实就是流行性感冒。 清廷小吏深入乡镇排查人口构成,也就是年龄一类的东西,百姓们却以为要拿他们的灵魂压镇时疫,毕竟生辰八字还是挺重要, 但这谣言一起,一唱百和,聚集千人,蜂拥至小吏统计的学堂,更是将学校捣毁。 更有传说即将有阴兵过境,入调查名册者都会被征当阴兵,百姓惊恐万状,数百人到调查员家打砸抢,包围并捣毁保存底册的自治分所。” “民智何其愚也!”楚可求听着这些事情确实感慨道。 “不,老楚,皇权不下乡,但是出现这种事情,那就是底层民众对清廷的极不信任一种表现。”朱传文却是说道,正好说道这里了,他顿了顿还是说道:“我恐明年将有大变啊。” “大变?”楚可求不明所以,但是聂士则却是点了点头,他也是如此的判断。 “嗯,南边,不太平了!”朱传文正想多说两句,却看见远处小跑来的人,正是巩尧道。 “尧道啊,怎么了?” “总教导,总队长那边行动了!” “哦?”朱传文听闻朝着楚可求、毛光廷、聂士则嘱咐了一句,“你们接着视察吧,等完了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些事儿还得交代一下。另外,光廷你给给谷庵升说一句,将南方沿海的工厂投资收缩在城内,必要时,和我们汉耀银行参与的工厂沟通好,该停工就停。” 路上,朱传文看着老爹从春城传来的电报,很短:春城黑龙会已经被铲平,后续动作将至。 …… 1910年12月底,吉省巡抚陈昭常下令,开始驱逐黑龙会浪人,朱开山的行动很成功,直接引起了连锁反应。 “开山啊,这次驱逐吉省黑龙会的日本人,你算是立下了首功。”陈昭常从吉城匆匆赶来,一来就开赴朱开山设下的庆功宴会。 “巡抚大人,这次免不了你的鼎力支持。” 春城黑龙会中搜出的东西很多,枪械、与吉省胡子往来的密件等等,切实的证据可以说直接甩在了日本领事脸上,奉天的锡良动作也很快,就在朱开山所辖的新军查抄黑龙会时,连夜召见了在奉天的日本领事。怒斥了一番,显得无比威风。 “开山,既然如此,你们在延吉府的保险队也该收一收了,延吉城的日本领事也是亲自来了吉城,当面向我保证,黑龙会他们自己会处理,那些人,也就放了吧。” “放了?” “对,放了!已经死了几个日本人了,要是再死,这个事情就不能善了了。”陈昭常脸上有些苦涩,匆匆赶来春城,就是害怕朱开山做出更加过激的举动,10之下的日本人死亡,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要是多了,这事儿就又得变成国际事件,如今的清廷可是再遭受不住日本的一次反扑。 毕竟,此时的日本,以死去尹藤博文为首的温和派,倒也掌握着一部分势力,远远没有后期那样过激。 “怎么放?” “延吉府,直接送回朝鲜!” 朱开山沉吟着,这次,萧广山可是出了大力的。那个鱼贩名叫苗舟,现在是吉省新军的人。给浪人们发枪的,也是吉省新军的人,从头到尾,就是在仓促中,导演的一出戏。 “大人,要是这些人放了,依照他们对吉省的熟悉程度……” “开山,人必须得放,我们与日本的关系太过紧张,吉城的新军第二十三镇都已经开始布防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朱开山点点头,开始布防,显然已经是陈昭常做了最坏的打算,或者说一种姿态。 “行吧,宁少安,传我口令,春城黑龙会的日本人全部交由巡抚大人处置。”朱开山说完,看见陈昭常脸上神色一松,便热情的招呼着吃起酒来。 但是春城新军大营,宁少安却是和萧广山争吵了起来。 “广山,你说这是为什么?废了这么大的劲儿把日本人抓起来,这就放了?” 萧广山却是起身,uu看书拿起了宁少安的杯子递了过去,“大队长……” “你还是喊我少安吧!听着亲切!”宁少安脸上虽然一脸怒容,但是还是接过搭档递来的茶杯,还是热的,正好暖暖手。 “少安兄,这事儿其实你之前也想到了不是,总队长一开始说把这些鬼子扔去老金沟挖矿,也是气头上的话,这些日本被抓了,不也一直关着,等着那位巡抚大人从吉城赶来吗?” “那我们,还费这个劲儿!”宁少安觉得在做无用功。 “少安兄啊,你还是小看了总队长,他此举就是在根除吉省的日本民间势力,你这两天忙着抓人,但是却没看过这些日本人的供词。”萧广山拿出自己这两天来整理的东西,这都是要在之后上报陈昭常和锡良的。 都是春城黑龙会与吉省地方势力勾结,与日本商会往来的明细,可以说这才是此举查抄黑龙会的最重要目的。 一举铲除日本在吉省的民间势力,南满铁路暂时动不了,那就从内部开始清理。 这叫什么,给吉省换换土,这片土地上,因为日、俄战争,导致产生了很多与日本勾结的清廷民间势力,这才是此次动黑龙会的目的。 要不然,干嘛要费这么大的劲儿呢。 “所以,我们后期要动这些人?” “我想,等陈昭常走了,开始清理这些汉奸的命令也就下来了。” “那清理得到的资产?”宁少安好像想到了什么。 “二八分成。” “我们拿八会不会太多了?” “想什么呢,这八是陈昭常,乃至锡良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晚清三屠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 宁少安和萧广山正在议论今年冬天出兵的事情,而朱开山的宴席上,陈昭常正要动快子,却被老朱亲切的抓过手,拦了下来。 陈昭常没好气的看了眼朱开山,讪讪放下快子,也是提及了此事:“开山,后续的动作得加快了。 这个冬天,锡良大人那边催的很紧啊,关东鼠疫要钱,要一大笔的钱才能平息,现在朝廷那边的财政吃紧,虽然这次从大清银行借到了一笔钱,但是后续还是要还的啊。” 说实在的,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说人是从猴子变的,可能吧,在动辄万年打头的时间进化线面前,可能打从夏商周事情,人类的智慧就是如此,区区五千年来。除了受制于科技,人类的逻辑性思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即使是古人,能到锡良这个位置,心思之缜密,让朱传文有时也在揣摩用意。而锡良作为一个主持过川汉铁路股东化的大臣来说,他并不缺手段。 借着这次关东鼠疫,以预防鼠疫的名号出兵,清除那些已经向着日本人靠拢的清国乡绅,就是在清算春城黑龙会之后的后续动作了,至于为什么,只能说的确是缺钱了,朱开山的刀子递的也是刚刚好。 朱开山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陈昭常来春城,他设下堪称豪华的“海陆空”三鲜宴,自然是有着图谋:“大人,你知道的,这些与日本人勾结的乡绅、胡子都是硬茬。剿匪,也是需要资金的。” 为什么朱开山敢坐地起价,那就是因为关东三省的新军第二十镇、新军第二十三镇和两个混成协出兵,得在陆军总部备桉,同意后才能行动。 这一来一去,有着实力的吉省乡绅自然会得到消息,那么锡良面临的,可就是各种弯弯绕绕的关系,麻烦的紧。老朱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啊,可算是和陈昭常讲起了价码。 “我算是知道为何你们朱家能积攒起如此的家业,你朱开山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我知道,你的两镇新军待遇上是比朝廷新军待遇差了很多。 我来之前,锡良总督已经下令,两成,这次查抄的银钱之中,两成交由你支配。这样总该让我吃饭了吧?”陈昭常定下了这样份额,装模作样的问着朱开山。 “大人,我还能拦着您不是,您看,这道是关东老林子的飞龙汤。”朱开山说着,才指着桌子上呈品字型摆放的三道主菜,掀开了上面保温的盖子,说完又顿住了,目光灼灼的看着陈昭常。 “你啊你!”陈昭常原本拿起的快子又放下,“说吧,还想要什么?” “大人,你看,这些查抄的东西也不好变成银钱不是,要不交给我变卖?” 陈昭常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交给朱开山就是交给汉耀,但是中间会不会故意再压价,他在考虑,片刻之后,正要说话,朱开山却是抢先说道:“大人,都是关东的行情,但是这其中还有一成的钱,我想着给大人烤烤火,这关东的天气,可是真冷!” “行情价?” “行情价!”朱开山保证道。 “那就交由你处置吧!”陈昭常也是点点头。 “大人,你看这是日本的牛肉。”老朱说着又掀开一个盖子,又顿了顿。 “朱开山,你可别太过分,误了锡良大人的事情!”陈昭常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怎么会呢,大人!”老朱砸吧着嘴,心里琢磨着这应该就是陈昭常的底线了,麻利的再次动手掀开最后一个盖子,“大人,最后这个就少见了,我差人买来的6斤多重的大黄鱼。名菜,灌汤大黄鱼!”桌子上还有着5道精美的素菜, 凑齐了8道。 “朱阎王,朱阎王,我看你们朱家叫财屠更加合适!”陈昭常却是装作气呼呼的说道,他什么没吃过,还用的找朱开山介绍。 “当不得,当不得。”朱开山连忙摆摆手,两个人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清末官场有三屠,分别是人屠,直隶总督袁世凯。官屠,两广总督岑春煊。财屠,湖广总督张之洞。 袁世凯杀人,朝鲜人、义和团等等,也正因为他杀的人太多,喜提“人屠”这个并不算正面的评价。 岑春煊,正是同样招揽过陈臣的那位,他好杀官,当然,岑春煊并不具备杀官的权力。但他有参劾的权力,贪官因岑春煊的参劾而被杀,是不是相当于死于岑春煊之手?因此,岑春煊的“官屠”,更准确来说是屠贪官。 说说岑春煊的战绩,署理四川总督时,曾准备一次弹劾300多名官员,在幕僚力劝下作罢,但也弹劾了40多人。两广总督任上,劾罢不法污吏渎职者1400多位,上千位的官员被弹劾,亦或被杀,官屠算是实至名归。 至于为什么?和徐世昌等一众庚子之后被重用的大臣一样,庚子年千里勤王。一句“臣岑春煊前来护驾”,可能让慈禧的内心温暖了许多年吧。 不过此时的岑春煊,正在沪上休养,因为被罢官了。这人这么恨贪官,自然和庆王这个清廷第一大贪不对付,连带着还有袁世凯,清末倒袁第一人,算是他官屠之后的另一名号了。 再说说陈昭常说的财屠,这财屠者,屠财也,但不是图! 张之洞多能花钱这是出了名的,晚清洋务运动中,张之洞可以说劳苦功高,大冶铁矿、汉阳铁厂、湖北枪炮厂等,皆是出自张之洞之手。这人的生活并不奢侈,但是曾任的两广总督、湖广总督、两江总督,都是干下了实打实的政绩。 修铁路,办铁厂煤矿,造枪炮子弹,办工厂,办学校,造轮船,修码头,办海军学校和陆军学校以及学洋务的学校等等,就好比朱传文,汉耀赚的钱,转手又全部投了进去。 陈昭常作为黑省的邻居,自然也关注着冰城,小财屠,张之洞遗风,这是他对朱家的评价。 …… 第二天,春城两镇新军算是真正收到了朱开山的命令,开始以冰城为中心,分三路朝着东、南、北奔赴。 一周后的双阳县。 双阳县,是春城边上最近的县城,县城边上的万家庄,此时正有着戏班子在唱着二人转小调《十八猜》: 猜一猜姐儿头发辫儿啊, 姐儿头发辫儿, 乌云遮满天哪, 七个隆冬八个隆冬店哪啊。 再往下猜啊, 俺不让你猜, 俺偏要猜呀…… 俄日战争时期,奉天,吉省的民间可算是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但是其中也还是有着一些人因此发了财,万思顺一家便是如此。 原本就是乡绅的他,在俄、日战争中接受了日方的招揽,更是拉着家里几十号长工组成了一支小队,成立了保乡队,为日本人鞍前马后。 俄日战争之前的关东,其实在清廷的心里,沙俄更不是东西。关东是在1900年之后成为俄国的势力范围的,借的当然是其他七国的大势,其中更是制造了“海兰泡惨桉”、“江东六十四屯惨桉”,《辛丑条约》签订后,各国军队纷纷撤退,可是沙俄却赖在关东不走了。 所以在俄日战争爆发之后吗,清廷虽然说是局外中立,但是民间却是默许着成立地方团练帮助日本战斗,袁世凯也曾派出16位青年军官深入东北,帮助日本刺探情报,其中包括吴佩孚。 那时候帮助日本算是政治正确,但是在现在,北满的沙俄军队已经开始向着海参崴收缩,锡良主政时,万家却还是为着日本鞍前马后,这就算是心里没数了。 “老爷,日本三井商行的洋烟到了!”万思顺正带着家中武装的长工看着台上的二人转小调,明显到了一个关键的时期,但是听闻管家的话,也是立马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万家有着3座土楼,将万家大院围成了一个三角形,上面还有着背着长枪的汉子。 “不错,抽时间朝着县城的洋馆里送去。”万思顺从家中的仓库中拆开一包,捻在手上磋磨了一下,朝着管家吩咐道。 “是,老爷,另外,三浦先生其实还在正堂中等着您,说是有着要事相商。”管家看到自己老爷满意,才说道。 “知道了!我就去。”万思顺心里思索着,这日本人找自己又是什么事儿呢?不过心里想着自己家这管家办事儿倒也周全,知道先带自己看洋烟,这才是自己家的头等大事儿,日本人,等一会儿倒也无妨。 万家正堂 万思顺见到了一身清国人打扮的三浦阳介,两人算是老相识了。 “三浦先生,还真是稀客啊!” “万老爷,最近生意可好?” “好,怎么不好!县城的洋烟馆可还是供不应求呢!” “那就好,我还以为万老爷的洋烟馆也受到清廷禁烟令的风波了呢。” “同知大人是小舅子的二大爷的侄子的女婿,说起来还得喊我一声兄长,不妨事,不妨事!”万思顺这话像是说了千百遍,一阵拗口的关系在他嘴里甚是流畅。 三浦阳介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倒也只是摆摆手,两人落座,“万老爷,先前麻烦你办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这事儿,着实有些难办,三浦先生,你是知道的,朱阎王的名头,在吉省也是响当当的,你让我查他的新军……” “3万日元!”三浦阳介显然并不想再和万思顺纠缠,直接开口说道。 “查也是查了些眉目,但是这新军布防上还是有些……” “5万日元!万老爷,这是三井商会的最后的报价了!” 万思顺憨厚的一笑,目光紧紧盯着三浦阳介的手,待看见拿出了一张银行汇票,这才朝着外面喊道:“来福,去将我书房的那封信拿回来。” 不一会,当信被三浦阳介打开,并露出满意的微笑之后,三浦阳介这才说道:“我就知道,这事儿托万老爷办绝对是没有问题。” “三浦先生满意就好,不过朱开山的新军水泼不进,招揽的,也是泥腿子家的年轻人,就这还是我派人进了春城买通了好几个春城官员才得到的消息。”万思顺好似说着这消息取得的困难,像是在说5万日元,并不贵,他并没挣钱。 “有着消息就好。”三浦阳介将东西收在了自己的衣服之中,随后又朝着万思顺说道:“万老爷,我这里还有着一桩大买卖,不知?” “做!三浦先生的买卖我还是很感兴趣的。” “好!那我就说与万老爷……” 正说着,刚刚离开的来福就匆匆跑了进来,“老爷,咱家院子让朱阎王的新军给围了!” “什么,他不知道我小舅子的二大爷的侄子的女婿是双阳县同知吗?” 王家大院外 萧广山正骑着马,看着远处的院子,双阳县万家庄万家大院,是这次朱开山新军冬季出兵的17个重点目标之一,根据猎人的消息,最近万家在不断的大厅春城两镇新军的驻防情况,什么时间交班,那支队伍守哪里,这些消息,他一个远在双阳县买洋烟的关注个什么劲儿。 但是当萧广山从望远镜中看着土楼上一个个长工背着的日本步枪,一下子倒是都明白了。万家,就和那些提供借着清国商队名义绘制吉省山川、河流、矿产地图清国人一样,现在已经和日本人完全搅合在了一起,或许是无知,也或许有意,不断的朝着日本人提供情报,乃至各种资源。 “大人,你们这是?”远远的传来了一个声音。 “让万思顺出来回话!”萧广山朝着里面喊道。 “大人啊,您的枪炮都架起来了,uu看书我们老爷怎么敢出来。” “巡抚大人有令,万思顺不遵朝廷禁烟令,县城烟馆依旧未停业,令我部即刻将万思顺捉至县城!”萧广山一本正经的说道。 “大人,我就是万思顺,既然烟馆不让开,我马上就关了,您看在同知大人的面子上能否暂且撤兵,随后我便前往县城,亲自向着同知大人负荆请罪如何?” 《诸世大罗》 “不尊,巡抚大人命令,罪加一等!我给你们10分钟时间,如果万思顺不出来,整个万家大院,鸡犬不留!”萧广山放着狠话,屠民这种事儿,他是干不出来的,这些人最多就是抄查家产的罪过。人嘛,到时候直接交由县衙的人处理就好。 陈昭常的命令随后就到,17个目标,应该能完全被捉拿,人多了就是好,除了驻防在春城的部分宁少安大队和一个协的兵马,这次朱开山所属两镇,可以说是倾巢而出。 万家大院的院墙上,万思顺此时心里正在交战着,自己不就是卖了点洋烟,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阵仗,他那个洋烟馆,可还是有着不少县城小吏的份子呢,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啊。 犹豫片刻,万思顺还是朝着身边的管家说道:“传令下去,暂时死守,我想同知大人马上就会到,等同知大人到了,我再出去!” 10分钟已到,萧广山边不再犹豫,迫击炮队上前,直接朝着三个土楼攻击。 “休~彭!” “休~彭!” 带着哨音的迫击炮弹一连几发直接将炮楼顶炸开,随后,万家大院的大门也是一下子被爆破队炸开。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钉钉子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 “老爷,我们,我们……”万思顺的管家此时言语都有结巴,瓜皮帽子上满是白色的尘土,这是刚刚吉省新军炮击土楼震下来的。 “慌什么慌!吩咐下去,让长工们从观察点下到寝室来,把机枪给我抬出来,对着大门,谁敢往里冲就直接开枪。”万思顺此时整个人却是冷静了下来,眼睛眯着不知道想些什么。“他朱开山敢朝着咱动手,崩了他的牙!” 其实刚才借着与朱开山新军将领对话,让万思顺明白了,这伙人其实并不想善了,哪有给这么短时间考虑的,再说了,他万思顺什么没见过,那可是敢和俄国人打游击的地头蛇。 “传信的人出去了吗?” “出去了,老爷,借着密道前往双阳县城,直接找城内的守备大人和同知大人!” 《仙木奇缘》 万家庄离着双阳县不远,即使现在大门被炸开了一道口子,也能抵挡一段时间。 “那就等着吧,刚好,让我这新建的洋灰土楼和这朱开山新军碰一碰,早就听说过黑省朱阎王,他还真把自己当了个人物,让我出去就出去?一个汉人,现在也敢骑到本老爷头上!” 万思顺的话有些狂妄。为什么呢?因为现在还是大清,当年努尔哈赤13副遗甲起兵,他这个满人自然心向往之。最重要的,他能看见,这支队伍人并不多,也就200多人的样子。 说来,这万思顺在双阳县也是个人物,他这个“万”是满洲姓。满语里也称之为图们氏,亦称图莫图氏,可以说是是满族最古老的姓氏之一,源自唐朝末期女真“通用三十姓”之一的陀幔部,亦或是金国时期为女真驼满部。 现在整个大清,汉人当官越来越多,常年以主子自居的这些满人其实早就不满了,正好借着这次抵抗杀朱开山的威风,什么朱阎王,在洋灰构建的土楼里也得吃瘪。 等到时候同知来了,万思顺还不信了,这朱开山的新军还能这么威风?再威风,只要他不死,就联合起吉省的满洲人向着朝廷参他朱开山一本。 动满人?谁给你的胆子? “老爷,咱这土楼……”管家看着自家老爷的脸逐渐狰狞起来,就知道,那个曾经在双阳地界上敢杀俄国人的老爷又回来了,但是听着头顶不断响着的炮击声,却是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来福,知道咱家土楼来历吗?”万思顺一边从t望口看着吉省新军的动作,嘴里也是没闲着。 “这是老爷家祖传的!”管家笃定的说道,土楼是万思顺这几年做洋烟生意发家之后新建起来的,图纸则是从万家家谱里掉出来的。 有清一代,满人其实比汉人更加重视自己的家谱,或者说族谱,因为这是他们证明自己出身和旗籍的凭证,也是承继某些世袭职位的有效法律文件。这些,都和这些满人在当地的政治地位和经济收入密切相关的。 另一方面来说,满人的很多家谱中记载着本家族如何发祥长白山,如何跟着八旗入关,开创基业的功绩,这些对于后市子孙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 再说,满人入关之后,迁徙很广,甚至遍布了整个大清,同一家族的人分散各处,彼此相间而不相识,家谱此时也成了联系血缘的纽带。 “对,就是我祖传的,家祖曾经跟着乾隆爷征大小金川,这土楼的图就是从大小金川缴获的。”万思顺有些自豪的说道。 作为老满洲,万思顺家的家族史有点跌宕起伏的意思,祖辈在乾隆一朝其实也就是个披甲人而已,跟着远征过大小金川。他现在修的土楼,就有点丹巴地区碉楼的影子, 土楼是万思顺发家之后,从族谱中附着的丹巴碉楼图改良后建造的。 拢共分着三层,一层是牲畜住的,里面是万家的马匹、骡子,冬天还能给上一层提供点地暖热度。二楼就是所谓的寝室,平时给长工住,也存着些武器。三层就是被炮击炸掉的t望塔了,木结构。 除了顶层t望塔,土楼通体由钢筋和洋灰浇筑而成,万思顺有着信心,朱开山的新军能强国俄国人?俄国人他是见过的,就是拉出大炮来,一时半会儿也打不下万家大院,更别说吉省新军没有那种大炮,他刚刚可是看见了,有的,仅仅是还没他腿高的小炮管子。 三座土楼中间连着两米高的土墙,有着墙垛,还能过人。此时的万思顺就打算拼一把。清军远征大小金川的时候,可是在这些土楼面前吃了不小的亏。现在,他就让朱开山这个汉人也在他万家土楼面前吃吃亏! 现如今,用着洋灰修筑的三个土楼,就是万思顺最后的依仗。 万家大院外 萧广山看着一个个伸出的鸡脖子机关枪,果断命令部队后撤100米,摘下手套,磋磨着自己的脸颊,早就知道万家大院不好打,看来先声夺人的第一招已经用完了,吸引的注意力也已经吸引到了,后续这两座土楼之间的万家大门应该就是防御的重点。 看了看即将落下的日头,他却并不慌张。 “教导员,让我带着兄弟们冲吧!”待队伍再次整顿下来,萧广山身边的一名基层指挥官看着炮击结束,还有着已经炸开的万家大院的大门请战道。 “不着急,看见没,这万思顺还是懂点军事的。万家庄地势平坦,万家大院的三座土楼里已经伸出来了机关枪,还是重机枪,每一座三挺,又呈三角形布置,练练交相呼应,算是火力网交织了,现在冲上去,如果他想拼个鱼死网破,我怎么向着你们的一家老小交代?”萧广山砸吧着嘴儿。 “去,把周围戒严起来,我们晚上再行动。”萧广山说道。 万家大院的土楼中,万思顺的管家看着朱家新军后撤,一脸的欣喜,“老爷,朱家退了。” “我看见了。”万思顺说道,随后迈步走出了土楼,刚才的炮声肯定把他的一家老小给吓坏了,他得出面安抚一下。出门的时候更是狠狠的吐了口口水,骂了声软蛋。 “来福,吩咐下去,要是敢进入射程,立马开枪!” 夜,静悄悄的,万思顺却是在正堂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万老爷,现在是什么情况?”三浦阳介此时脸上也是出现了焦急的神色。 “三浦先生,按道理来说,同知大人应该早就到了!” “有没有可能,这件事情早就是你们的同知同意过的?” “不可能,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出不了!”万思顺赶紧将这个可怕的念头驱散出自己的脑海,如果真是那样,那这事儿就正不能善了了,依照今天下午一言不合就开炮的形势,他算是在劫难逃,但是问题是他万思顺就从未得罪过朱开山啊。 “或者,你在春城查朱开山新军布防的事儿被发现了?”三浦阳介想到了这个可能。今天,他还和万思顺说呢,要向着朱家未来开发的鸭山派人,万思顺是真好用,只要给钱就行,什么苦活都能给他们三井商会干了。 “这……”万思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如果他是朱开山,自己的布防被别人摸清楚,也是免不了恼怒。 “不行,得走!”万思顺想着自己还有密道,正想走,但是又坐了下来,现在走,自己的家业是真丢了,不行,还得等…… 犹豫中,时间来到了后半夜…… 凌晨2点30分,萧广山精神抖擞的朝着面前的20个队员训话道,这是宁少安这1年中不断训练的侦查队员,都是好手。 “对表!” 20人各自从怀中掏出带着点绿色荧光的怀表,“2点30分,3点整,你们展开行动,目标是3座土楼的机枪,听清楚了吗?” “是!”众人正色的说道,真正拉练了1年啊,悬崖峭壁都爬过,更别说这小小的2米围墙了。 驳壳枪真的是很优秀的一柄手枪,连带他的枪壳子其实都有着作用,连接在尾部,打开连发模式,20发的装弹容量,其实就可以算是一把小冲锋。 “行动!” 3点整,三座岗哨中同时响起了枪声,短短几分钟之后,更是有着三发的照明弹身上天空。 “冲啊!”萧广山拿出自己的驳壳枪,朝着天空射了一发,率先带头,朝着万家大院冲了过去,什么朱开山说的硬茬子,这第一波17家的乡绅其实还没后期要动手的胡子硬呢,基本上就都是土鸡瓦狗,一冲就散了。 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那就是朱开山想看看,宁少安这1年到底干了些什么,还有,就是新军的命也是兵,狮子猎兔亦尚需全力。 “教导员,万思顺抓到了!” 萧广山正在巡视着万家大院,好家伙,除了枪械,这万家大院洋烟最多,害人的玩意!“抓到了,不是不慎被流弹击中了吗?” “叭!”一个黑洞洞出现在了万思顺的额头,在已经平息了枪炮声的万家大院甚是清脆。 “教导员,还抓了个日本人!” “日本人?”萧广山惊讶的问道。 “说是来送洋烟的,身上也是没什么可疑的物品。” 萧广山想了想,看着面前已经跪倒在万思顺尸体身边的日本,一呲牙,整个人在火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会说中国话?” “会!会!”三浦阳介赶忙点头,心里庆幸着刚刚将朱家布防的图已经销毁了,他还和万思顺商量着对策呢,就就听见土楼中枪声大作,最后,三颗照明弹更是升上天空。 万思顺一马当先的向着密道跑去,三浦阳介紧随其后,但还是被几个身手矫健的侦查保险队员捉住了。 “叫什么?” “三浦阳介。” “干什么来了?” “我是三井商会的职员,来送洋烟。” “就没有什么别的事儿?”萧广山笑着问道。 “没有,大人,三井商会和汉耀商会也算有着商业往来,能查到我的。” 不老实啊!萧广山心道,随后朝着身边的人低声吩咐道,连夜,两个人押送三浦阳介骑马送往了猎人最近的一处联络点。 …… 春城,朱开山的新军大营 “总队长,各地的战报到了。”宁少安整个人有些失落,语气带着低沉和埋怨。 “怎么,还在怪我没让你去?”朱开山接过文件,随口问道。 “不敢,总队长。” “我看你心里就是在怪我,宁少安我告诉你,你要是还不加强学习,老子就接着停你的战斗任务!”老朱脸一板,模样还真有点吓人。 “总队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就爱练武,现在还喜欢打仗,学习?你还是饶了我吧!”宁少安语气中都带着小媳妇般的哀求,左右看着没其他人,声音再次小了一个八度:“再说了,您不也每次都看不明白冰城发来的电报,借着训斥我,让广山给你琢磨……” 朱开山被手下一下子戳破,整个人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还学会编排我了!谁说我看不懂,那是我大儿,冰城的事情还有我不懂的……” “是!总队长都懂!”宁少安似乎也觉得这样说朱开山不太合适,赶忙附和着,这一本正经倒是把老朱看笑了。 其实老朱这人对身边的人倒也没什么架子,传文娘不在身边,每天泡在新军大营里,和这群人都快处成了兄弟,算是另外一种人格魅力吧。 “少安啊,不是我逼着你,你看看,这是你们大队保险队俱乐部的考勤表,你说说,打从开始你去过几次?认字儿,对,你是识字儿,但是这几年下来,保险队识字儿的人还少吗? 往后,保险队的扩充就要放缓了,人才是传文提的最多的词儿了。你特娘的不成才,还指望着老子的关系再提你不成?”老朱这话说的语重心长。 “滚蛋吧,自己想去,真把我当你爹了!” 看着宁少安走了,老朱这才拿着电报朝着陈昭常在春城巡抚衙门走去…… 冰城,俄国人的圣诞快到了,在朱传文的建议下,瓦连京取消了今年冰城有些盛大的庆祝活动,等周边鼠疫完全消失了再说。 每年都过,在朱传文看来少一年也是没什么关系,就连冰城人的春节,朱传文都打算立点新规矩,比如什么“人多莫去凑热闹,出门记得戴口罩”之类的口号。 汉耀总部办公室,朱传文看着面上带着红光的曹德忠,笑着问道:“德忠叔,最近可是轻松了吧?” 曹德忠所辖的朱家粮铺冬季里其实没什么事儿,今年年底开始推进的农户联合会,零件作坊的组建都有着汉耀专门的人在干,曹德忠每天也就是寻常的坐班,这可比每年春耕,秋收的事情简单多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懂,也不爱指手画脚。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是朱传文一直提倡的事情。uu看书 “是啊,乌兰都说我最近胖了!”曹德忠笑了笑,但随即有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总教导,这是有事儿交给我办?” “德忠叔,还是你反应快。”朱传文笑着,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了曹德忠。 这次,朱开山先期的行动已经完全结束,往后就是冬季里日常的剿匪行动了,先期17家劣绅被抄家之后,这大规模的田产也就到了一个个同知的手里。 万思顺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的同知,其实早就被吉省巡抚派人看住了,而首恶都被诛除,田产的事儿也就交由一个个同知处置,处置的对象便是汉耀制造局。 “这是,买地?”曹德忠有些诧异的问道,汉耀乃至朱家粮铺的钱都是花在刀刃上的,现在这般大规模的买地,总计更是达到了几十万银元的地,买回来干什么? 黑省的那些没开发的地方他不香吗? “德忠叔,这都是吉省人口密集地区的地,你看看,都是这次锡良打击的劣绅的家产,每一块地方,周边都是有着成规模的村镇。”朱传文说道。 曹德忠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德忠叔,抽调粮铺的组织力量和农户吧,这些地要买下来,是我们未来深深嵌入吉省的钉子,我看了,每一处,都需要上百青壮年劳动力。每个地方应该也是有着自己的佃户的,你组织人,我们自己粮铺的人耕种占5成,还有5成给那些原来的佃户。 但是,粮铺抽调的人必须是家里有着子女在保险队或者冰城汉耀工厂的,得保持对我们的绝对支持,后续将那些原本的佃户发展成我们粮铺的人。” 正文 第一章蒙古风起 1910年过去之后,时间就像装了汉耀的发动机一般,以每小时30公里的速度向后快速奔跑着。时间倒也留下了痕迹,瓷房子壁炉上的挂着的照片多了起来。 从前往后,第一张是朱家刚来冰城的时候照的,老朱夫妻俩在前坐着,传文、鲜儿在后,传武、传杰一左一右,除了朱传文,男人们还都留着辫子。传文娘紧紧靠着朱开山,双腿紧紧合拢着,膝盖顶着膝盖,整个人膝盖朝着老朱的方向,左右手互相压着,显得尤其局促。 相片中的朱开山其实也是如此,看着大马金刀,一副“鹞子山上我为王”的架势,实际上内心很慌,两个眼睛瞪得像个铜铃,双手上肌肉紧紧绷着,像个机器人。 整张相片中也就朱传文和鲜儿好一些,毕竟两人还在刚来冰城的时候拍过结婚照,传武、传杰更是有些木讷,相比老朱更是不如。 往后第二张、第三张……直到最后一张,朱传文坐在正中,左右是鲜儿和宫若梅,各自抱着一个小孩。大的那个鲜儿抱着,穿着小小的衣服,戴着虎头帽。小的那个宫若梅抱着,襁褓中就露着个脑袋,好似在睡觉,背景嘛,能看出来,就是瓷房子的壁炉。 是的,朱传文今年又是喜得贵子了,本来还希望是个女儿,好满足他儿女双全的愿望,不过失望之余,倒也觉得多个老二儿子还挺不错,起名朱国瑞。 对了,还有个小名儿,六六。 1911年4月初,瓷房子的喧闹是从婴儿的啼哭声中惊醒的。 “传文哥,六六得换尿布了!”鲜儿起身之后推了推似乎在装睡的朱传文。 “啊,哦,哦,哦。”朱传文眼看装睡这招不管用,不情愿的起身。心里琢磨着今天怎么不见娘和若梅进来,又得自己上手了! 白天的时候瓷房子有着专门的人照看着俩孩子,传文娘和宫若梅也在帮着忙,但是到了晚上,俩孩子还是跟着母亲睡,瓷房子三楼的主卧很大,能放下两个婴儿床。 带孩子是个辛苦的事情,好在朱传文偶尔夜宿宫若梅房间的时候能睡个囫囵觉,宫若梅也正式搬到瓷房子三层了,不过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倒也总是被传文娘提着朱传文耳朵训斥着。 对于此,也暂时只能这样,汉耀中学的女学生被规定高中毕业了才能成亲,这还是朱传文自己写下的规定,总不能自己违反吧,也就只能宫若梅明年毕业在办。 朱传文磨磨蹭蹭的爬了起来,给六六换上尿布,放在鲜儿面前祈求着这个当娘给二儿子一点儿饭吃,略带讨好的表情把鲜儿逗笑了。 “冤家!” 也是这种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夫妻生活让鲜儿食之如蜜糖,不过也发了狠,如果再有宫若梅事件发生,小心她的黑拳!别忘了,朱开山和朱传武不在,个人勇武上,鲜儿就是瓷房子的天花板。 俩孩子在一起有个不好的事情,那就是小的哭了,大的也哭了,不过也是种苦中作乐不是。不当父母,不知道一把屎一把尿的辛酸,不当父母,不知道见证一个小小生命长大的成就。 至于朱家为什么不像大户人家一样把孩子全部交给奶娘,那是因为责任,毕竟,钱在有些时候并不能替代为人父母的责任不是。 鲜儿还在坐月子,在瓷房子吃过早饭,朱传文就在秘书赵东的陪同下,向着瓷房子总部走去。 “赵东,最近庄园那边建设的怎么样了?” “总理事,已经开始开工了。” 今年3月,在关东鼠疫已经渐渐消退的时候汉耀召开了1910年的年会,除了正常工作的部署和稳步推进,汉耀保卫处倒是别出心裁的整个了朱家庄园的提案。瓷房子位于中国大街上,冰城在不断的繁华起来,中国大街也在一步步朝着东方小巴黎的步子迈进,可以说瓷房子的保卫工作是越来越难做了。 朱传文权衡了一下,还是打算建设,他也怕死,汉耀造配着瞄准镜的莫辛纳甘命中率越来越高,周围林立的楼房开工也是越来越多,的确是有点不放心,朱家庄园在今年也是正式开工。 地方倒也不远,松江边上当初汉耀家属院建设时留着一大片空地,朱家庄园的计划其实早就在朱传文的心里了。 朱传文和秘书聊了两句,汉耀总部也就到了。 “总理事,毛光廷理事已经到了。”朱传文刚刚喝上一口祁门红,去而复返的赵东敲了敲门说道。 “直接让他来吧!” “光廷,怎么就你一个人。”朱传文见毛光廷来了之后,不由的问了起来,前两天赵东还汇报说曹德忠会和毛光廷一起过来,现在怎么就剩一个人了。 “总理事,曹掌柜那边昨晚连夜朝着吉省走了,因为太晚了,怕影响你休息,就给我说了一声,让我代表解释一下。” 朱传文点点头,汉耀的理事有着自主的权利,曹德忠同样也有,这些高层心里都是有着数,如果十万火急肯定会找他。但是能自己处理,就代表着还不需要朱传文来进行调配资源,自然也就没必要打扰了。 “什么事儿?”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今年朱家粮铺的春耕不是开始了,黑省和吉省周边连成片的朱家粮铺已经完全遵循着前两年的模式,底下人也是数量的开始了工作。 但是吉省我们不是最新开拓了17家粮铺吗?说是和吉省本地的乡绅还是有些不融洽,曹掌柜亲自去了,能协调最好,就不让老东家(朱开山)操心了。”毛光廷说道。 17家以朱家粮铺为主的钉子,这是朱家向着吉省势力开拓的第一步。 以乡村的朱家粮铺开始扎根进行,最好还能吸收周边人口密集的吉省农户,这便是朱家向着吉省渗透的主要方略了,朱家粮铺都不在县城,但农村啊,依旧是一个广阔的田地。 但是旧有势力对于朱家粮铺的介入肯定会有着排斥,毕竟这是一种天然的排外心里,朱家这条过江龙的介入,肯定会打破吉省乡村原本的势力平衡,好在,朱家这算是接盘,曹德忠去了,朱传文也是放心了。 “行,德忠叔去了也好,爹在春城,倒也不需要我再传话。” “总理事,那我们理一下今年从老东家手里接手的资产?”这才是毛光廷来此的目的,吉省的肃清活动已经全部结束了,剿匪所得可以说全部出售给了汉耀,价格是市面上的八成,其中一成是陈昭常的。 算来算去,老朱家反正没亏。 “恩,说说吧,这次调配了一大笔钱,你们商行是出了大力的。”朱传文点点头。 “这次我们总共从吉省接手了7万多亩的良田,这部分,算是将朱家粮铺的银钱掏空了,为了朱家粮铺后续工分兑换银钱的通畅,商会这边调拨了30万银元给粮铺备用。 其次,老东家在吉省剿劣绅、剿匪,所获5718匹马匹、骡子等也已经调拨给了17家新成立的朱家粮铺。俄系枪支运抵冰城,等过段时间运过图们江交由朝鲜义军。日系的枪支最多,这部分,总教导您看怎么处理?” “日系的枪支先运抵小青山,这次锡良大概能有多少钱?”朱传文很是关心这个事情,关东鼠疫打了锡良一个措手不及,就是汉耀前前后后也是捐款了三回,总计都有着30多万银元。鼠疫当前,朱传文很是慷慨。 “应该总计有着400多银元,够锡良填补亏空了!”毛光廷大概估计了一下说道。 清廷的民间还是挺富有的,历史上这次关东鼠疫还少量波及了齐鲁、直隶两个省份,清廷总共耗资1000万两白银才算是制止。这次也差不多,关东总计耗资800多万银元,直隶、齐鲁因鼠疫消耗了200多万银元。 算上朝廷的调拨,关东三省各个商会、官绅的捐款,即使还有着亏空,倒也不算太多,锡良应该不会再广邀各界人士了。 之所以这么多,因为除了田产、马匹、宅院等生产资料,被剿灭的17家劣绅最多的其实是金银珠宝和外国银行的存款。这些,朱开山留了2成,剩下的都交给了陈昭常,至于陈昭常会不伸手,那就不知道了。 “那就好,赵东!把我的棋盘拿出来,我和光廷手谈几局。” 最近,朱传文迷上了围棋,毕竟在这个时代,还真没什么娱乐方式了。 “来来来,猜字儿。”朱传文撸着袖子,对于规矩还真学的像模像样,他抓了几个白子儿,盯着毛光廷的手。 毛光廷也是抓了一个黑子儿放在棋盘之上,猜子嘛,一个代表单,两个代表双,就看朱传文手里有几颗了。 “4个!光廷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朱传文笑着将白子篓子递了过去,执黑先行。 两人一边下,一边聊。 “这次锡良要是再募捐,我就不出钱了。”朱传文说道。 “我觉得也差不多,伍连德最近和李维仁在写什么报告,是为了奉天开办的关东鼠疫做准备吧总理事?” “是啊,伍连德还是挺有水平的医生,你那边招揽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他是没拒绝,但也没给明确要留下来的意思,我和春山理事都在不断的动员。” “务必留下来,这次万国鼠疫大会,说他会任协会主席,副主席是个日本人,而这次有着十多个国家的医生参与,都是在各国有着水平的医生,未来对于我们汉耀的卫生事业有着很大的帮助。”朱传文的话说的很慢,因为另一半的脑子还在思索着如何下。 “恩,知道了,总理事,这事儿我下去接着和春山理事沟通,务必留下来!”毛光廷说的很果断,下棋也很快,围棋这事儿,他熟啊。 “对了,对于吉省的17家朱家粮铺你怎么看?”朱传文越下,越慢……显然棋局的形式不容乐观。 “总理事,我还是觉得吉省的布局仓促了些,虽然这事儿表面上我们占便宜,但是后期会占用曹掌柜很大的经力,朱家粮铺越来越大,管住这个,很费力气啊。” 朱传文眼睛骨碌碌一转,先是放下黑子儿,双手将棋盘上的子儿打乱。 毛光廷眼皮子跳了跳,又来这招?他就知道,总理事不是在咨询他的意见…… “光廷啊,你看!”朱传文一下来了精神,“这17家朱家粮铺,就像是撒在一堆黑子儿中的白子,虽然此时星星点点,但是有着曹德忠调配的铁杆朱家支持者进行农垦,再加上我们低于吉省当地的佃租,肯定能有所前途!” “总理事,要不,下次您还是撤销那个不让我们藏私的命令吧。这样下棋很难受啊!”毛光廷却是直言不讳道,几年和朱传文的相处,倒也是让他摸清了这位的脾气,正事儿不能开玩笑,得100%的执行,但是有时候,这位还就喜欢开开玩笑。 “哎~光廷,说什么呢?我在给你形象的演示呢!对了,还有件事儿,你们商会在小青山的持枪商队有上报什么事儿吗?”朱传文伸了个懒腰,对于刚刚的无耻显得并不在意。 “这倒没有,如今小青山那边行走在草原上的商队有着22支,年初您不是让我扩充规模吗?现在武装人员已经增配,整个下来有着300多人。” “我已经给聂士则签署了仓库的移交文件,你这边组织人领单兵迫击炮和轻机枪吧,补充的人都是单树信所部的人手,都是熟练的保险队员,草原上活动的猎人行动队最近截获了几封信件,都是库伦的王公们写给冰城俄国领事和瓦连金的。 我就知道,瓦连金这半年的安安分分,肯定给我憋着坏呢,商队出发的时候提前规划路线,又到了一批美国电台,给他们都配上,如果出事儿了,互相救援!”朱传文说的斩钉截铁,他知道,蒙古的风,起了! 正文 第二章喀尔喀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 “是,总理事,我会让商队注意的,其实我们的商队在经过这一次的战斗人员补充之后,单论每一支的战斗力,其实并不弱。 据我所知,归化城有支保商队,是每年牛马互市的时候为来往归化城的商队提供武力保障的,也就300多人的规模而已,所以商队的自保完全没有问题。”毛光廷点点头,依旧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我知道,让商队配备电台,其实也是为了更好的保障各自的安全而已。”朱传文说完之后,略微思索了一下,正想着商队今年要不要再向着西面开拓,就听见毛光廷身子往前躬了躬,略作神秘的问道:“总理事,瓦连金在蒙古又搞动作了吗?” 现在,毛光廷在汉耀的权限很高,很多事情也都看的很明白…… 朱传文与瓦连金的矛盾,其实就是源自与沙俄高层的所谓的一种地区平衡和掣肘。对于此,毛光廷很理解,因为即使如今的汉耀作为沙俄在北满利益的代言人,但是并不是一种一家独大的态势,沙俄的势力还是遍布整个北满,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 有句话说的很对,历史周而复始,人性千古未变。沙俄也在进步,开始学着英国人,施行着这种像是“殖民”的统治,现在重点在欧洲,远东地区保持所谓的平衡,并给沙俄带去收益就好,毕竟西伯利亚总督府不想再从西部的本土花费大代价运输补给。 毛光廷既然问了,朱传文也想着既然如此,那就和商队向西开拓一起说好了。 朱传文沉思了一下,又想到之后肯定还是会借用汉耀商会在草原商队便捷,搞一搞动作,说道:“光廷,这事儿是猎人的机密,不过告诉你也是无妨,我给你说说吧。”随即起身,示意毛光廷跟上。 在汉耀总部的顶层,朱传文其实还有一间战略分析办公室,这是当初在安德烈的别墅看到那个书房内的地图之后弄的,门口的值班秘书正是巩尧道。 “总教导!”见到朱传文过来,巩尧道立马起身,敬了个保险队的礼节。 “尧道,开门吧!我带着光廷理事看看里面的东西。” “是!” 毛光廷从跟着朱传文过来,一路上其实就发现了,汉耀的总部大楼并没有那么简单,对于这里,他其实好奇很久了。顶层明显的被分成了两个区域,一部分是汉耀的人,这些人神色相对轻松。但是越往这一间办公室的区域走走,沿途都出现了一些荷枪实弹的来回巡逻的护卫。 一个个从这些办公室出来的人物,都是脸色坚毅,步伐中明显带着保险队的那种肃杀之气,这就是猎人吧,毛光廷心里想着。 进了办公室,这里没有平时朱传文坐班的办公室那么奢华和随意,仅有的家具也就是几个靠着墙摆放的单人沙发。而在最中间的区域,立着一个很大沙盘,占据了这间办公室的中心。 这是整个关东的沙盘,这就是正主了?毛光廷心道。 “尧道,去把图拉开。” 朱传文一边说着,一边从墙角的一个金属筒中拿出一根银色半米长的杆子,圆形的金属杆子很精致,顶部焊接着一个大拇指大小的黑色水滴形结构,几番抽拉之下,变的有着一米多长。 巩尧道快步向着一块由绿色的绒布像是窗帘一般拉着的地方走去,这绒布是小青山出品的,采用的美国技术,这种东西在津门、沪上、香港等地很受欢迎,主要用作能住的起洋楼人家的窗帘。 “刺啦~” 汉耀铁器一厂生产的铁质滑索很柔顺,上面还是有着冰城塑料厂生产的塑料小齿轮, 硬塑料这种东西早就被发明了出来,汉耀的化学研究所都已经在开始探索软塑料的材料,打算后续应用在伞面的制作和汉耀新型包装瓶子上,还在研究降低成本。 绿色绒布在巩尧道的左右用力下被全部拉开,映入毛光廷眼帘的,是一张写着“大清帝国堪舆图”的一整面墙。 毛光廷的童孔立马收缩了一下,随后又变的释然。 朱传文举着手里的金属棍子点了下说道:“光廷,看看,这是根据目前的清国疆域,我让冶金所的人绘制出来的,山海关内的地形比较详细,这些年曲正乾的那些招募的勘探人才也是没闲着。而山海关外,也只有汉耀商队踏足的地方较为清楚,其他地方后续查漏补缺吧。” 毛光廷一下联系起来很多东西,比如汉耀特事特办的单子:冶金所人员3人,随同商队行商。这种事儿在他从谷庵升手里接受商会之后,处理过很多,都是有着朱传文的签名。 原来如此,毛光廷心里了然,看着这副堪舆图,朝着朱传文问道:“总理事,这些红色的区域是?”毛光廷指着这副堪舆图头顶红色的区域问道。 “这是漠北,里面的深红色是喀尔喀蒙古,就是此次我要跟你说的事情。” 蒙古,这个大明朝对付了将近两百年的游牧民族,直到清廷才算是被完全的收复,不说清廷的理藩院,单说划分。有清一朝,按照统治力其实分为了内属蒙古与外藩蒙古两个地区,分别实行着盟旗制与札萨克制。 外藩蒙古,说明白点,就是自治的地区,由当地的世袭札萨克管理,属于藩部,又分为内札萨克和喀尔喀四部、青海蒙古和尹犁准部等。札萨克的等级不一,从上到下分为汗、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等。 而内属蒙古,包括八旗察哈尔、科布多、唐努乌梁海等地,都是由朝廷任命官员治理,与内地的州、县无异。 现如今,内属蒙古的唐努乌梁海其实已经完全和沙俄勾搭到了一起,也就是后世俄联邦的图瓦共和国,算是沙俄“黄俄罗斯”计划实施后,成功的一部分。这部分,清廷其实已经有些无力管辖,只要唐努乌梁海不拉起大旗来搞分裂,朱传文觉得清廷会一直装傻。 这事儿是瓦连金当年圆满完成任务的地方,距离小青山实在太远。而内属蒙古的事儿还没解决,外藩蒙古的喀尔喀地区又出现了异动。 “光廷,你是不是问我瓦连金干了什么吗?我告诉你,目前喀尔喀地区已经明目张胆的开始给沙俄在冰城的领事写信,前面的信我们没能截获,但是目前,根据已经截获的信息。库伦办事大臣那边应该及及可危了。” 库伦办事大臣是清廷于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设置的驻扎大臣,算是如同锡良一般的封疆大吏,其中办事大臣管着行政,还有着乌苏里台将军总管军事。 “总理事,如今的库伦办事大臣名叫三多,他那边?” “他那边肯定是被蒙在鼓里了呗。”朱传文说道,“这事儿也是清廷太心急了,庆王前些年弄的蒙古农垦一事,其实就是变相的在掠夺蒙古,王公们忍不了了,开始向着一直不断向着他们递橄榄枝的沙俄靠拢。怎么说,喀尔喀地区有点,盼清廷,盼清廷,清廷来了更遭殃的意思。” 朱传文一下说明了问题的本质。 对于此,被朱传文洗脑了几年的毛光廷有些义愤填膺,清廷是一个整体,汉耀如今依附在清廷,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迫不及待的问道:“所以,总理事,咱们?” “咱们这次不是得了些日本的军械吗?”朱传文早就想到了腹稿,或许扶持草原上的牧民势力算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对!” “我记得草原上有个漠北的大商人吧,叫白音?”朱传文突然有点想不起这人的名字了,巩尧道正要提醒,却是毛光廷立马说道:“白音提布!”这是汉耀商队在草原上合作的大客户。 “对,就是他。尧道,去把这人的资料拿来。” “来,看看,原本我就以为是个普通的商人,没想到最后和前些年的白音大赉扯上了关系。”朱传文啧啧称奇。 这是一桩关东的旧事,关东新政之前是蒙古新政,清廷为推行新政,在蒙古地区掀起了大量垦荒移民,抢占蒙古族土地、草场的风潮。 奉天西边的苏鲁克旗王公离清廷太近,也算是为自己捞钱吧,和奉天地主,乡绅拧成一股绳,大面积地买卖旗地,招进了众多的移民百姓,使得当地的蒙古族牧民群众无法生活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贫民出身的白音大赉便率众于1904年初举起了保卫自己牧场和土地的义旗。时值日俄战争,乱的可以,白音大赉一呼百应,得到了周边蒙旗牧民的广泛支持。 不过好景不长,在后来被剿灭,这其中出了大力的便是张作霖,此时的关东总督就是徐世昌。 白音大赉受伤被捕,于1908年7月10日伤重身亡。但是其中一部分人物却是逃了出来,白音提布,便是白音大赉手下的一队人马,靠着几年起义的所得,在草原上已经成了大商人。 而现在,这一伙人也是急需一块能够休养生息的地方。 毛光廷看的也是有些称奇,怎么说?同类之间的气味,让白音提布和朱家,在几年前就走到了一起,现在呢? “光廷,这事儿还得交由你们商队秘密去办,我觉得喀尔喀蒙古是个好地方,猎人的人已经以小青山为据点开始了前期的探查,并且已经初步接触了白音提布,你的任务就是将这批将近4000多支的日本枪械和弹药卖与白音提布。 当然,作为交换,白音提布会将自己掌握从漠南草原行进至尹犁的商线让于汉耀商会,后续,汉耀枪炮厂也将秘密为白音提布的商队提供弹药补充。”朱传文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总理事,喀尔喀地区要变天了?”毛光廷略有些兴奋的说道。 “原先对于唐努乌梁海,我们鞭长莫及,但是对于喀尔喀地区,我们还得看着点,就是后续有着变化,这一股势力足矣让喀尔喀地区有着可以反抗的后手,算是一招闲棋吧。”朱传文说道。 相比而言,对于汉耀,其实商队行进至尹犁更是一种补充,南疆的棉花,朱传文眼馋很久了,等商队打通,冰城的纺织工业也算是可以开始启动了。 饭团探书 “是,总理事,我一定让手下人小心些。” “不,光廷,这事儿你还是没理解,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我们的机密,uu看书你们商队只需要把东西运到小青上,甚至是猎人指定的牛马互市就好,后续动作猎人会完成的,甚至,其实除了你,这批伪装好的货物里面是什么,你的手下也不应该知道。” 毛光廷郑重的点了点头,在出去的时候,又被巩尧道拉去做了些保密方面的培训,这种拥有秘密的刺激,倒是让毛光廷脑子里的血一下子热了。 其实,保守秘密的事儿并不用巩尧道多说,目前化学研究所很多项目都是属于汉耀的商业秘密,但是这种搞事儿感觉,还是给了毛光廷别样的刺激。 行商尹犁,为猎人提供交易筹码,两件事儿成了毛光廷在今年年会后的正常工作之后,两个有点特别的任务。 “尧道,潘国喜那边,让他开始行动吧。”朱传文见巩尧道回来了,虽然人坐在沙发上盯着地图在看,但是嘴里却是吩咐道。 “是,总教导。” …… 库伦城 潘国喜正大口的吃着羊肉,原先吧,他做梦都想吃肉,但是现在,就是打嗝都是一股子羊膻味儿。 好像吃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啊,得是素的,在放上辣子面,淋上热滚滚的油,用快子拌开,不能加肉,千万不能加肉!潘国喜麻醉着自己,狠狠朝着煮熟的羊腿骨咬了一口。 “队长,队长,小青山来电了!”一个蒙古人打扮的汉子跑了过来,朝着正在吃肉的潘国喜说道。 打从朝鲜回来,潘国喜又被派往了小青山,在学习了一阵蒙语之后,前往了漠北草原,借着行商的名义,蒙语也是越发的熟练,就连地区势力在他心里都有着一本账。 正文 第三章汉耀纺织产业(麻烦刷一下) “唱吧,缪斯女神!歌唱帕琉斯之子阿喀琉斯的愤怒。 他招来这场可怕的灾祸,它给阿开亚人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使许多英雄的灵魂堕入黑暗的冥府, 而把他的躯体作为美食,扔给了鸟禽和狗……” 汉耀中学的礼堂之中,学生们穿着白色的希腊装扮,头上戴着纸片剪成的橄榄枝,面朝着底下黑压压的观众,激情洋溢的朗诵着《伊利亚特》。 当然,没有任何技巧,全靠感情。 这是汉耀中学为庆祝关东日渐消亡的鼠疫,庆祝汉耀中学等冰城一系列学校开课,特别排练的节目,可以看做是冰城庆祝战胜鼠疫的特别节目,但准确来说却是开学的第一个大型活动。 喀尔喀地区离着冰城,即使有着电台连接,消息还是会晚几天。 朱传文看着改变的舞台剧,脑子里闪过了一下潘国喜这小子的样子,随即又静静看节目,等消息吧…… “鲜儿,学生们弄的很好啊。”朱传文扭过头,朝着同样专心看节目的鲜儿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问这是什么呢?”鲜儿很是自豪的一笑,这笑容像极了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台上的面孔大多都是她熟悉着的,但这样别开生面,扮上样子的舞台剧,又是西方的,在冰城还是纯属于首次。 “哈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知道我在办公室和书房的书架子上都是满满当当的吗?”朱传文对于自己媳妇小看自己,有些不忿,不经意间,踩了个雷。 “是嘛,我还以为你办公室就剩下一张床了呢?” 有个人说过,男人生气就像是一起烟花的燃放,等夜空中耀眼的烟火散尽,夜空中再次恢复神秘与深沉,这气,也就无影无踪了。而女人生气呢,就像是一盘点燃的蚊香,熏人不说,这圆啊,总能绕回一开始的起点。 朱传文此时深以为然,好在,鲜儿并没有纠缠,估计是让这香暂且留着,下次再烧…… 其实汉耀的这些理事,纳妾,娶二房的不在少数,在这里就不点谷庵升和曲正乾的名了。 汉耀年会过后,没少从朱传文这里拿走虎鞭酒,一个在万水千山外的香港,一个远渡重洋开赴美国。 朱传文给虎鞭酒的时候,其实心里就在暗暗骂着堕落,耻(wu)与(bi)为(xian)伍(mu)! 而鲜儿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自然是这些年朱传文的调教分不开,朱传文依旧有着现代人的影子,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起初,他想要一份连灵魂都契合的爱情,但是现在,得到是得到了,却有些作茧自缚。 苦与乐,得与失,即使是现在,朱传文也很是满意。牛奶与面包,鱼和熊掌,都得了,偷着乐吧,要什么自行车? “怎么会!”朱传文极力的否认着,朝着礼堂的主席台努了努嘴,“看节目,看节目!” “对,看缪斯!”鲜儿看着自己男人吃瘪,大方的说道。 汉耀中学至少在鼠疫期间很是拓展了一波学生的课外知识,舞台剧之后还有着乐队合唱,因为这次活动的特殊性,连在汉耀中学借教室的教导队都由参与,还出了节目,不过就在教导队上台期间,朱传文其实听着身后的动静蹙了蹙眉。 节目结束了,照例,朱传文上台发表着自己的演讲。 “同学们,我很欣慰,这次开学的活动我很是满意。开头的《伊利亚特》改编,我觉得很好!一场起源于神之间的争执,波及凡人,和关东何其像!” 朱传文并没有深入的说,只是点到即止,随即又说道:“同学们,今天的开学活动我还看到了一些很好的变化——有些同学,已经将不好的一面摆在了台前。”他说的是教导员队伍的节目,一连三个节目,都是揭露着关东的黑暗,《白毛女》、《人血馒头》、《闯关东二三事》。 这些都是关于压迫、愚昧、苦难的故事,都是朱传文曾经写过的故事梗概,在教导员在保险队开展工作时用的,但是在汉耀中学礼堂实属首次演出。 对于此,朱传文开始深入的展开:“压迫、愚昧、苦难,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话题,冰城的繁荣不能掩饰这些,就在关东,就在冰城,其实还有着很多人连吃饭都成问题。 刚刚我坐在下面,就听到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觉得这种悲情的故事放在这样一个庆祝的活动上并不合适。 但是,我在这里,要表扬一下谭鲜儿理事、翟校长,乃至预备役的教导队员们,组织的很好,表演的也很好!” 朱传文朝着台下的诸人点点头,对着自己媳妇当然是拍了波马屁。 “我很羡慕刚刚说教导员队伍三个节目不合适的人,这说明他们没受过苦啊!这证明我在汉耀的力气没有白费。对啊,受苦有什么用?人生就该一直顺下去。 但是未来,谁知道呢?我们就应该直面这些,直面身边这样残酷的压迫,直面人血馒头这样的愚昧,直面背井离乡来到关东的痛楚。 这些不是伤疤,更应该是动力,从压迫、愚昧、苦难中寻找力量吧,汉耀的未来可期,诸君乃至同学们仍然要继续努力!接下来,我把讲话的机会让给谭理事,由她来对今天的节目进行评奖……” 朱传文朝着上台的鲜儿点点头,低声说了一句,“鲜儿,我和楚可求还有点事情,你继续主持吧。” 汉耀中学的校园中,朱传文和楚可求看着这生机勃勃,心情都很是愉快。 “老楚,仿制纺织机的事儿怎么样了?” “总理事,已经有着成品出来了,借鉴了丰田仿制机和英、美的产品,未来位于冰城的汉耀纺织厂,应该在今年7月的时候能够建设完成。”楚可求落后着朱传文半个身位。 “规模呢?你们几个理事开碰头会了吗?”朱传文迈步走到了汉耀中学的池塘边,看着里面还显得有些小的鲤鱼、草鱼等。这些鱼也是有着中学食堂的人在专门喂养的,都是些面粉厂、味精厂、酒精厂的残渣,冬天封湖的时候,也就成了汉耀中学食堂窗口的食物来源。 当然,也有高年级的学生喜欢打打牙祭,对于此,中学内部并不是很严,仅仅是让再买点便宜的小鱼放进去就行。 本来,翟敬仁还说放些观赏的锦鲤,谭鲜儿否决了,从松江上游引的活水,这么大一片的塘子,放些只能看不能吃的鱼,不是浪费吗?汉耀的教育经费可是一直很紧张。 朱传文收回目光,就听见楚可求说道:“还是三年的循序渐进,先期我们打算配置1000台汉耀纺织机,纱锭4万5千枚,工人大约2千左右。后期再朝着更大的规模逐步配置。” “恩,就这么多吧,从沙俄回来的工人很多都是曾经在沙俄干过的,等这些人在城外的隔离点陆续放回冰城,你们几个理事就按之前统计的各个工种,向着汉耀的工厂里接纳,让工会留意这些人的动态,如果确定没什么问题,就停止观察吧。”朱传文说道。 “好的,总理事,就是前期这么大的规模,疆省的棉花?”楚可求问道,4万5千枚的纱锭所需的棉花可不是一个小数,汉耀在草原的商队能完全供应吗? “这事儿,就交给毛光廷办吧,他会适时的扩充草原商队的规模,另外,我们还能从奉天这个山海关内的货物集散地购买嘛。虽说关东不产棉花,但是我们的现金流可是充裕的,沪上的纺织产业棉花从哪里来,还不是周边运过去的? 从今年开始,我放慢了保险队的扩充,锡良也是适时的给了我回馈,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严防死守。” 对于未来冰城纺织厂的货物来源,朱传文暂定是从山海关内购买和商队从疆省运输两条路子,等有着一定的原料储备,汉耀的纺织厂也就能步上正轨了。 虽然说如今,日本安田商会给予汉耀的棉布价格的确没有多高,但是自己生产的总是好的。家花总比野花香,朱传文这样认为,一个完成的产业布局,受益的将是整个朱家。 两人边走边聊,都是事关汉耀目前发展的事情。 “老楚,今年7月,汉耀技校第一批学生就要毕业了吧?”原定一年的技校培训,因为关东的鼠疫,硬是变成了一年半,也好,往后也和正常的9月开学,7月毕业一样了。 “毕业了,总理事,这部分现在是我和聂士则在负责!”楚可求说着就委屈起来:“总理事您可得给我评评理!聂士则就是个老饕,什么好苗子都往他的枪炮厂拉。” 楚可求的事儿,可以说是汉耀几位理事中最多,也最杂的了,前段时间忙着汉耀甲型发动机的事儿,等回过神来,很多原来属于铁器二厂工人技校生,摇身一变成了枪炮厂的人。这可把他气的不轻,带着秘书就直奔冰城枪炮厂,可是吃了几次闭门羹。 刚刚在汉耀中学开学活动上,老楚还对聂士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横眉冷对了一阵。 但是,聂士则完全属于不要脸的那种人,眼神杀人对于聂士则来说,就和挠痒痒差不多。 楚可求原本还想着结束了,再好好和聂士则理论一番,但是又被朱传文叫了出来,说起了纺织厂的事儿。 “你俩啊。”朱传文笑了笑。 这俩就是一对冤家,算是积年旧怨,再加上楚可求因为朱传文率先发展了枪炮厂当了几年的小媳妇,算是再添新仇,一直卯着劲儿斗着呢,算是汉耀制造局人尽皆知的一对儿不对付的人。 但也偏偏,两人偏偏谁也离不开谁,枪炮厂属于汉耀机器改造的第一梯队,什么新技术、新机器都是紧着枪炮厂先上,而技术来源又在楚可求这里。 “他挖你的人,你也可以挖他的嘛。”朱传文不知道怎么说两人,算是出了个馊主意,脑子里却飞快的转了起来。 “我挖他的,对啊!”楚可求一下子乐了,这就算是总理事开口了,定下了技校毕业生可以相互换厂原则。 “对,后续你们几个理事再商议一下,今年首批技校生毕业,你们开个招聘会,把自己的条件,所需都列出来,要真是好工人,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人才,尤其是实际操作的人才,在哪里都是稀缺货,既然铁器厂和枪炮厂争了起来。 索性,大家一起争,就是面粉厂这样的工厂都参与进来最好。 把人才流动起来,也算是朱传文想法的不同,按照后世的说法,这就算是促进企业的活力了。 老待在一个厂子算是什么本事,汉耀的技校,就是给了这些技校生一个再次选择的机会。 “你们把待遇和岗位也给列出来,只要是尖子,都会往好的地方走。”朱传文又补充说道。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这些汉耀技校的毕业生中,肯定还有着的聪明人,工人掌握的技术是一方面,但是管理又是一方面,去了大厂是个技术拔尖的工人,但是去了小厂,说不准就直接从技术岗位转成了管理岗位。 汉耀制造局的建设,正好借着这个事情再往前推进一步,算是汉耀的多岗位培养吧。 两人正事儿说完,正在汉耀中学的校园里逛着,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背后。 “传文大哥!” “若梅啊,刚才我看见你演的了,不错!” 宫若梅身上缠着希腊式的白布,白布下倒也穿着衣服,只是这种异域风情,配上头上的桂冠,倒也给了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她就是刚刚在台上扮演缪斯女神的那位了。 楚可求适时的退场了,毕竟宫若梅在汉耀总部出入着朱传文办公室,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两人的关系。 毕竟总理事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楚可求想着,因为朱传文总是总揽大局,让一众理事也是不约而同的忽略他的年龄,但是从宫若梅的事儿,让众人也是心情稍稍放松了些,总理事终归还是个人,也有着七情六欲。 这让汉耀高层原本小心翼翼,生怕出错态度也是稍微的放松了下来。 跟一个没有什么爱好的人一起共事,其实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传文大哥,看,一等奖!”宫若梅举着手里的铁质奖杯,得意的炫耀的一下,显然这是专程来给朱传文看的,等等还得还回去,这是集体荣誉。 “不错,看来今年的课外学分又是有着落了?” “还远着呢,鲜儿姐姐也是鸡贼,这次的活动课外学分很低,我们还得去工厂给工人们表演节目,宣传你的理念才能换得课外学分。”宫若梅提起这个,嘴巴就撅的老高。 “也是,你鲜儿姐姐可是把你们的思想摸得清清楚楚。”朱传文在宫若梅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对了,你真的不打算去留学了吗?” 宫若梅在汉耀中学的成绩其实很好,毕竟宫家在京城,专门给宫若梅请过一个先生授课,基础就很好。 “不去了!我就在汉耀大学堂的医科读书,以后,我当你的私人医生好不?” “好啊!”朱传文点点头,心里知道宫若梅这是舍不下他和宫宝森,但是思绪,却又一下子飞到了奉天正在召开的万国鼠疫大会。 正文 第四章给太监上荷包蛋的猛人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 朱传文这边正想着万国鼠疫大会的举办,哪成想,伍连德和李维仁这对毕业于剑桥医学院的师兄弟二人正在返回冰城的火车上,相对而坐。 “学长,这次万国鼠疫大会召开的很是成功啊。”李维仁朝着身边正欣赏着关东美景的伍连德说道。 伍连德一身西装,头发理的很短,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睛。听闻李维仁所言,点点头,心里却是回想着4月整整一个月以来在奉天发生的事情。万国鼠疫大会在奉天召开,一个月时间共举行的大会24次,形成文本决议45项,其中,更是确定了、修改了许多国际上通行的鼠疫防范准则。 是的,就是确定和修改,这是清末历史上举办的第一个国际学术研讨会,其中更是给西方原本的鼠疫防范准则加了不少东西,可以说,关东鼠疫的迅速扑灭,让国际社会尤其惊讶,这个时代不错,各国都是保持着学习的态度,算是来奉天求师的。 更是在会上将伍连德推举为了会议主席,副主席由日本北里柴三郎担任。 这次会上,来自11国34位医学专家,以及130多位医生共同完成了长达500页的《1911年国际鼠疫研究会会议报告书》,可以预见,这份报告书被这些各国学者带回各自的国家,将对流行病事业有着怎样的推动。 而这其中,最大的名气,便由伍连德所有。 “维仁,本来我想推举你为副主席的,但是我这边还有着锡良大人的压力。”伍连德心思收拢,从西服右侧的口袋之中拿出一块眼镜布,随后摘下眼镜,语气中略带着歉意,也是带着解释。 这次,李维仁、伍连德二人联手,发挥的作用不止一加一大于二,关东鼠疫的迅速扑灭,二人都是居功至伟的。 “学长,我知道的,我来之前其实朱传文总理事跟我说过的,我来奉天可能会一无所获。但是好在,学长你的名气算是打出去了不是?”李维仁倒是很为伍连德开心。 屁股决定脑袋,屁股决定功劳,伍连德是锡良亲自任命的关东鼠疫总医官,现在鼠疫被消灭了,自然领到一份最大的功劳,倒也无可厚非。 不过李维仁也是知道,汉耀医院的一系人,都是严格按照朱传文的要求,先保护好自己,再去保护别人。与伍连德所率领的清廷医官队伍相比,损失微乎其微。 如果有人问李维仁,这辈子有没有为谁拼过命,李维仁还会有点犹豫,但是伍连德就能果断的回答。这就是两人差别,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付出了,收获大些也是应该。 伍连德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维仁,不知道自己这位学弟说的是真是假。 李维仁来冰城的时间很短,但是对于伍连德曾经的认知中。这短时间内,李维仁产生的巨大变化,快让他不认识这位学弟了。这次鼠疫的功劳,伍连德心中其实比谁都清楚,没有汉耀提供的一些列的物资保障,没有汉耀医院那间和世界水平接轨的病理实验室,能这么短时间消灭鼠疫根本不可能。 所以,其实伍连德有愧疚,这就像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拿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东西就会自己发亮,即使是在深邃的夜里,也会透过别人家的窗户纸,让人忍不住推开窗户在黑夜中窥探一下。 伍连德觉得,从自己当了这万国鼠疫大会的主席,就像是活在了别人的目光底下,所以他做了决定…… “是啊,我的名气打出去了!”伍连德重重点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是从冰城匆匆赶来的毛光廷转达的朱传文的话。 这话越琢磨约有意思,此时的他心里隐隐将这份沉重延伸到了应该尽到的责任。“维仁,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伍连德将擦好的眼镜带上,在他眼里,变的明亮的镜片折射的火车外的关东景色更加宜人。 关东啊,我未来工作的地方!伍连德心中默默的念道。 “学长,你说!”李维仁眯起的眼睛中含着笑意,自己这个学长铁定忍的很辛苦吧。 “这次赴冰城我就不走了!” “啊?不走了?”李维仁的音调一下子高了,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我还以为学长跟我回冰城,是为了拿行礼呢?” “不是,得了汉耀这么多的好处,我总该为你们做点什么吧,尤其是我们志同道合,汉耀为了冰城的卫生事业在尽着自己的努力,我也来帮帮你们。” “好啊,学长,我们强强联手,让冰城的卫生事业更上一个台阶。”李维仁将小臂竖起,伸了过去。 伍连德见状也是露出自己的小臂,火车上两个男人在此立下了共同的誓言。 “对了,学长,你关东总医官的职务辞去了吗?”待两人心情平复,李维仁问道,他其实只知道自己师兄要留在冰城了,但是伍连德可还是有着清廷的官方身份,正经有着俸禄,这部分怎么办? “锡良大人没同意我辞职。”伍连德的语气有些沉重,他其实也是很喜欢汉耀的氛围,这是一种别的地方没有的氛围,像是,平等和自由! “那你岂不是又要走?”李维仁还是有点不甘的问道,清廷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的什么都不懂,哪里比得上朱传文总理事,汉耀医院的建设,可是属于汉耀总部直辖的经费划拨,只要有理有据,隔天就到账。 “暂时不会了,我给锡良大人说关东的鼠疫恐又重蹈覆辙之势,他就暂时将我放到了冰城,还有,后续那些他接手的从俄国归来的工人又会被送来。”伍连德的嘴角勾起了笑意。 这算是伍连德来冰城给朱传文的见面礼了,也算是弥补汉耀没有在此次万国鼠疫大会上扬名的弥补。原本那些被关东各处接手的工人,现在可是成了烫手的山芋,唯有汉耀不歧视他们。 “工人也会来?”李维仁惊讶的重复了一句,像是被好消息砸晕了,嘴里莫明奇妙的呢喃出了声:“光廷理事没说啊,只说你会跟着我返回冰城。” 不过话毕,李维仁只觉得周围的空间都凝固了,自己师兄原本有些憨态可掬的脸上,像是有着一团火在逐渐的点燃。 “我就知道,你刚刚的惊讶怎么像是排练过了无数次!李维仁,你小子早就知道了吧?”伍连德是真没想到,李维仁这个浓眉大眼的,现在也会演戏了,果然,变的自己不认识了! 李维仁苦笑一声,他主要是太知道冰城的工人,尤其是熟练掌握俄语的工人对于汉耀有着多大的作用,这张平时做手术都面无表情的脸上,几番扭曲,赶忙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学长,其实我要是说我刚知道你信吗?” “我信!” “我信吗?” 伍连德的话好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话他其实纠结了很久,因为从关东鼠疫出现了下颓趋势,李维仁一直在动员他,但是都被他拒绝了,现在这话可以说还是纠结了许久,更是借着擦眼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但是这事儿李维仁早就知道? 自己这番做作…… “其实,刚刚我并不是看你的笑话,只是……”李维仁的话还没说完。 “找打!” 男人至死是少年,没了鼠疫这个选在伍连德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整个人现在也是轻松起来,一群来奉天长见识的汉耀大学堂西洋医科专业学生看着自己这位平时有些严厉的校长被追着打,惊讶的露出了笑容。 “伍医官,校长在这呢,帮你堵着。你的手打的可不疼,我这里有个防身的棍子,借你使使!” 在这样洋溢的青春的起哄声下,伍连德似乎明白了,自己这个学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真是好啊。 …… 瓷房子 朱传文和鲜儿、宫若梅是一起回来的,一到家就闻见了许久没有闻见的香味,三人的鼻翼都是轻轻耸动了一下,连带着鼻尖都是轻微的颤抖,其中宫若梅最沉不住气。连鞋都没脱,直直冲着瓷房子的餐厅。 “鸡炖鱼翅、蚝油蒸鸡片、松江鲈鱼!”宫若梅快步快步跑到了瓷房子的餐桌上,看着桌子上的菜一个个叫出了声,随即想到什么,朝着还在门口换着衣服的朱传文回答道:“传文大哥,肯定是郑师傅回来了!” “郑师傅回来了?” 朱传文其实闻到香味就知道了,这香味可不是瓷房子里那位郑师傅的徒弟做出来的,在从汉耀中学回程的马车上,他就接到了赵东的消息,万国鼠疫大会结束了,伍连德暂留冰城,主持冰城鼠疫的后续鼠疫防范工作。 但是单单没想到,这位被借调奉天,主持万国鼠疫大会餐食的郑师傅,居然还提前回来了,更是将自己的拿手好菜放在了瓷房子的餐桌上。 朱传文朝着厨房走着,一个消瘦的小老头似的人物听闻了餐厅的动静,拿着围裙擦这手,从出厨房门口向着外面走出。 “朱先生,大夫人,二夫人!” 三声称呼让宫若梅有些不好意思,朝着朱传文身后躲了一下。 “郑师傅,你回来了啊?”朱传文接过话。 “是啊,先生,我想着我这小徒弟手艺还是不过关,我再来指导一番。大夫人,瓷房子女客的燕窝还在锅里炖着呢,睡前一个时辰吃最好!”郑师傅说道。 郑师傅,可是一位有些传奇的人物,这传奇不是说他多有势力,而是那一手整个关东都闻名的厨艺。 这个像是个小老头的人物全名郑兴文,初从商,后学厨,可能是天生好吃的缘故,经商不怎么样,倒是把厨艺琢磨的无比明白,在京城的时候更是人送绰号“郑一品“。并在恭王府,也就是庆王爷那里学习过宫廷菜的烹饪之法。 论吃,没人比慈禧和庆王更加在行了…… “郑师傅,要不你就来我们瓷房子算了。”朱传文看着郑兴文身后背着个小箱子,已经将厨具收拾好的郑兴文徒弟,没忍住又是问道。 “朱先生,您待我委实不薄,但是滨江府的府台大人却是对我有着救命之恩。先生您就给老朽一个报恩的机会吧。”郑兴文不知道是第几次和朱传文说这个话了。 “郑师傅言重了啊,我也是列喜心切,失言,失言!”朱传文连忙摆手,这番郑兴文的心意他是领了,应该是一下火车就来瓷房子了,现在还得去滨江城的府台府,给那里的官老爷的准备晚饭。这个郑兴文正是一名官厨,可以说也是京城“府菜”的传承人。 郑兴文走了,朱家的三人上了桌,传文娘见鲜儿平安生产,瓷房子的佣人又甚是放心,见关东鼠疫也是没情况了,朝着春城寻朱开山去了。 饭桌上,宫若梅吃着桌子上的三个郑兴文成名菜,不由的朝着朱传文问道:“传文大哥,这郑兴文说是对他有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事儿啊,uu看书我也是听郑师傅说过,说他原本在京城也是开过酒楼,生意还确实不错,不过……”朱传文看了看鲜儿的脸。 “你俩说你俩的,又不是没见过!”鲜儿没好气的说道。 朱传文又继续说:“不过,他这酒楼开的就有些波折了,又一次大太监李莲英出宫,就是在他的酒楼吃的,那时候他的酒楼很是火爆,因为就这手艺,啧啧。” “传文大哥,你快说啊!” “就是在李莲英下榻酒楼的时候,徒弟误将荷包蛋当菜端了上去。” “荷包蛋?”宫若梅有些没懂。 “若梅,你再捉摸捉摸。荷!包!蛋!”鲜儿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片刻,宫若梅白皙的脸庞上蹭的一下红了起来,朱传文却是还继续说着:“后来,郑师傅在京城的酒楼就黄了。因为谁都知道,太监忌吃荷包蛋,认为是对他们这些去势阉人的侮辱。 郑师傅也就闯了关东,关东可是好地方有黄蘑、榛蘑,熊、獐、狍、鹿、山鸡、飞龙、野鸭,这倒是让他的厨艺更上一层楼,不过说是来关东的时候,李莲英还派了一队人要将郑师傅彻底消失在白上黑水之间,被现在的赴任的滨江府同知救了。” 朱传文算是将这件喝酒从郑兴文口中套出来的事情和盘托出,丝毫没有注意到,宫若梅早就没心情听这朱传文说的成年旧识,只是埋着头,米粒好似是一粒一粒朝着嘴里送。 第二天,朱传文得意的从宫若梅的房间出来。 “走,赵东去汉耀医院,清廷不表彰我们的医生,我们自己表彰!” 正文 第五章一次灵魂的洗礼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正文卷第五章一次灵魂的洗礼汉耀医院 准确的说,其实叫做汉耀大学堂附属医院比较合适,冰城如今很是缺医疗卫生事业的人才,汉耀医院目前招揽的沙俄医生和目前也算是把医院的架子搭了起来,这些医生都是有着双份收入的人群,医院一份工钱,并且还在汉耀大学堂有着一份教员。 这事儿是朱传文特批的,汉耀这样的例子很多,工厂的高级工人有技校的兼职老师,研究所的研究员亦是在技校或者汉耀中学当相应的教员。对于此,鲜儿也是开发出了一套自己的管理办法,这些人都是人才,但是依旧得管控起来,别收了汉耀的钱还不把真本事教出来。 朱传文到汉耀医院的时候,在医院门口就看到了两个收拾的干净利落的男人,一个戴着眼镜,另一个也戴着眼镜。 “总理事!” “朱先生!” 从两人的叫法上,就能知道,一个是伍连德,另一位是李维仁。 “早上好啊!准备妥当了”朱传文问道,这两人是昨天夜里回到冰城的,比郑兴文晚两个半天。 “准备妥当了!”李维仁接过话茬。 “走!”朱传文一马当先,穿过汉耀医院的一侧小门,直直朝着汉耀中学礼堂走去。 和昨天的开学活动并不一样,这次,更是在礼堂门口挂起了红底黑子儿的喜庆对幅,左面写着:热烈欢迎关东鼠疫杰出人员莅临本校。右边写着:关东鼠疫杰出人员表彰大会。 因为昨天的开学活动,从转入汉耀中学的礼堂路,一路上都是彩旗招展,分外惹眼。 伍连德和李维仁跟在朱传文身后,“维仁,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隆重了?” “学长,都当得起!”李维仁倒是没觉得什么,每年汉耀年会之后的工人表彰大会也是这般如此。 礼堂的门口还有着几个人,等候的几人看着朱传文前来快速的迎了上来,其中工人联合会的乔洪国更是这次表彰大会的组织者。 “洪国,工人这边组织好了?” “好了,总理事,里面请,其他几位理事都已经就坐了。”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朱传文说道。 “也就前后脚的事儿。” 的确,朱传文是从汉耀医院步行过来的,稍稍耽误了十几分钟时间。 这一次,并不是单纯的表彰医务工作者,在这次关东鼠疫爆发之后,冰城的工人更是严格遵守着朱传文的命令,当起了冰城的主人翁,协助工人纠察队维持着冰城的秩序,要不然,一座城市单单靠着朱春山的那点人,是远远不够的。 礼堂里人头攒动,“你吃了吗?”之类的问候声此起彼伏。 “呜~嗞~” 礼堂内的话筒打开,电流声让环境顿时一静。 主席台上,理事们的一排桌子是呈八字的一撇在右侧摆放着,这次的主角并不是他们,朱传文起身,朝着一边的立式话筒走去。 “工友们,去年的年底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一次跨年,关东的鼠疫来势汹汹,我们冰城更是首当其冲,但是在这次鼠疫之中,汉耀一系人员体现的一系列素质,让我倍感欣慰。 在今天,鼠疫已经被完全控制的今天,对于这些在鼠疫期间涌现出的杰出人物,经过汉耀理事会商议,我将有所表彰,感谢你们为冰城做的贡献。”朱传文说的真心实意,其实对于工人的执行力他是有所预见的,冰城的工人为什么要和保险队在空闲的时候组织轮训? 一开始的想法,朱传文是考虑到了工人们拿起武器保卫自己,但是在后续的发展中,朱传文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工人的培养和保险队员的培养是不同的,两方都是各自有着自己的目标,简单说就是熟练度。 工人的熟练度是不断用不合格的产品零件喂出来的,而保险队员,却是在拿着子弹和炮弹在喂养。但是,这其中,汉耀工人与保险队轮训却是得到了一个从未想过的好处,那就是执行力的不断提升,保险队员讲究个令行禁止,这样的优秀品格也开始陆续延伸到了汉耀工人吃苦耐劳的品格之中。 在这次关东鼠疫的时候,工人的执行力让朱传文更是为之侧目。 顿了顿,朱传文接着说着开场白:“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在困难面前我们汉耀人从来不曾退缩,汉耀医院的医生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站到了鼠疫抗击的最前线。让我们感谢他们对这次鼠疫防范最大的贡献!” 朱传文带头,朝着礼堂下,由李维仁和伍连德带队前两排身着白色大褂的医生鼓起了掌。 就像是百花丛中一抹绿,这一白色在黑压压的工人代表群体中分外耀眼。 伍连德从未感受过这种热情,这像是在剑桥的学校,但是又不像是在学校,因为剑桥的学生可没有工人这般热烈,没有工人这般有着强壮有利的臂膀拍出这样排山倒海式的掌声。这又像是在军营,但是北洋军的军人脸上有没有像汉耀工人一样,洋溢着这样灵动笑容。 总之,伍连德的血感觉一下子顶到了脑门,这种感觉可不是在万国鼠疫大会上那种满是各国国旗下的克制与理性。 “学长,震撼吧!”李维仁悄悄捅了下伍连德的胳膊,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伍连德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可能是气血涌上大脑的缘故,此时的他有些晕晕乎乎,目光朝着主席台上看去,朱传文双手向下压了一下,这掌声戛然而止。 这般的掌控力!伍连德暗暗心惊。 耳边接着传来了朱传文的声音:“不止是汉耀医院的医生们,这次鼠疫乔洪国所属建设队伍更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冰城外的隔离点是他们夜以继日建设出来的。 朱春山所属工人纠察队就差24小时呆在自己的鼠疫检查点。 朱帆的运输工人一刻未停,朝着关东各处不断奔赴。 还有你们,汉耀事关鼠疫物资制造的工厂工人,工友们,告诉我,你们可曾有着一刻的懈怠?” “没有!” “没有!” “没有!” 三声工人代表们整齐的声音,几乎快要把礼堂的天花板掀翻!伍连德从第二声开始,就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对,你们没有!”朱传文坚定的说道,“是因为我的命令?我觉得不是,是因为责任?我觉得也不是。这是爱!是大爱,是因为你们对于这片土地爱的深沉,是因为你们怕这片土地生活的同胞继续受苦,是因为你们怕这该死的鼠疫不断的剥夺同胞的生命!” “工友们,汉耀医院的医生冲上去了,他们用自己的专业素养给我们构筑了一道防线!冰城工厂的工人冲上去了,他们用自己手中机器给我们的防范鼠疫的人员编制战袍!工人纠察队、朱家保险队、乃至汉耀中学的学生都冲上去了! 我,为你们骄傲!” 朱传文最后的话简直嘶吼了出来。 “胜!” “胜!” “胜!” 汉耀中学明亮的课堂之中,教员闻声停下了讲课,对着礼堂方向若有所思。鲜儿放下了手中汉耀教育一系的文件朝着礼堂方向侧目,随后,又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翟敬仁,原本处理着文件,听见声音后嘴角勾勒出笑意。 7017k 正文 第六章一份遗书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正文卷第六章一份遗书斗志昂扬的事儿说完了,待心情平复,朱传文轻声说道:“我这里有着一份我们汉耀医学生写的遗书。”他拿出了口袋里一封皱皱巴巴的纸,开始念了起来。 “爹、娘: 我走了,总理事让我们跟着伍连德总医师的队伍以冰城为起点,沿着东方铁路公司的沿线,开始设立鼠疫防范站,您二老可得保重身体! 此时,我尚且还是世上一人;但是您二老看此书的时候,我已经成了阴间一鬼耳!作此书时,泪珠与笔墨齐下,几番停笔,又几番重拾。 总理事说了,让我们保护好自己再去保护别人,但是,我也已经学了一年的医学基础知识了。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可是鼠疫啊,又有谁,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预防呢? 而且,我觉得总理事说错了,太上尚且不能忘情?况乎我一人乎? 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我得去救他们!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以对自家老人的态度对待他们,以对待自家孩子的态度对待他们,这样,这些人就能这样对待我可能就不会有的孩子,就能对待您二老啊!最后还有托底的,我相信,总理事不会不管你们的。 我就是个普通人,是从双城中学转至汉耀中学的,成绩不好,没能达到汉耀的留学条件,本以为会和你们一样去汉耀的工厂上工。正好,恰逢汉耀西洋医科开办,走了上一条我从未想过的道路。 回首几年来,我们在冰城的日子可是好过多了,至少能吃上肉,能吃上牛奶、面包! 还记得我第一吃牛角面包的时候吗?我从未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好吃的食物,好似吃了一口天上烤焦的云朵,后来有了大学堂补助,我也能隔三差五从食堂解解馋。 对了,我为什么写这封信? 我是想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您二老也好有个念想,可以让大哥读给你们听,我是个笨人,就像是《射雕》中的郭靖一般,什么都学的慢,但是我记得李维仁校长在医科开办之时说:医者仁心! 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冲到关东鼠疫防范的第一线,即使我不会什么医治人的本事,我也要用自己的热血,用我浅薄的知识去发现,去寻觅那些感染了鼠疫还不自知的人,鼠疫何其凶也,但是他们却何其愚昧,居然还想着隐藏。 我知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但是最近有件事儿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记得去年,总理事开赴朱家粮铺抢筑堤坝,曾经说过:吾在此,大坝敢塌否!此时我在春城,我也想说:吾在此,鼠疫还敢害人呼? 固请让我先死!固请让我身先士卒! 但是,我真真放心不下你们,回忆起我们家因为大哥在冰城找到工作,成为汉耀的工人搬入汉耀家属院的时候,我有着自己的房间了,西厢房。几番风雨几番春秋,小巧的院落却是有着我很多的回忆。 今年,家里的葡萄藤熬过寒冬了吗?长大了吗?今年的葡萄或许没有去年酸涩吧? 您二老务农一辈子,总算是过上好日子了,我不能让这好日子让这天灾给毁了!你们总说我有出息,但是我的有出息是以大哥放弃上学的机会得来的。但人固有一死,二舅家因强盗而死,三叔家因奸官污吏虐民而死,但是在汉耀,在朱家来到冰城之后,可曾听闻再有亲戚因此而死? 原先我不懂,只觉得总理事之汉耀,是因此敛财而已,仅仅是个商人,不,有枪的商人! 但是现在,再看黑省之外,自豪之心分外,感恩之心分外,敬佩总理事之心分外!但是即便如此,我依旧还是要说,总理事这次,错了! 如何保全自己再保全他人?总理事上堤坝之前可曾考虑过自己安危? 我觉得没有,总理事说过我辈当自强!我辈既然享受着冰城的先进,就该给自己的同胞做出贡献!我们其实都在私下商议了,以爱已之心爱人,以爱人之心爱冰城,以爱冰城之心爱关东。 这里是我们的关东! 独善其身不难,但是敢死之心却难如登天!我也曾经想,是总理事爱护我们的,但是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给汉耀医院丢人,给汉耀丢人!有此心,我觉的此次离开冰城出意外的几率又加三成,让儿子自私一回吧! 若我辈皆有此心,汉耀发展指日可待!冰城发展指日可待!沙俄、日本还敢再欺负我们? 我未来就是个医生,手术刀就是我的武器,手术室就是我的战场,这就当我一意孤行为关东人牺牲一次吧! 但是,这绝不是我一人之想法,这是我在汉耀中学学到的想法。果敢,坚毅,为汉耀之发展奋起,为汉耀之发展牺牲,固所愿,敢请耳! 万望父母原谅,今日之关东已经不是清廷一家之关东,是我们所有人的关东,我不能独善其身了! 纸短情长,所思所说尚有万千,如儿子出了意外,父母可与我在梦中相见,再叙…… 1910年11月27日,苗大勋,于春城外鼠疫防范站手书。 朱传文念完此信,主席台下鸦雀无声,似乎是回忆起去年鼠疫大作时的艰难,也似乎是想此人敢在信件之中批判朱传文,有些惶恐。 转念一想,说是遗书,可能此人早就因为鼠疫而身亡,总理事不会追究罢了。 但是没想到,朱传文却是说道:“来,大勋,第一个鼠疫防范斗士奖我就颁发给你!” 待朱传文说完,底下顿时炸锅,一个略显紧张的年轻人穿着白色的大褂,磨磨蹭蹭的从台下向着主席台上缓缓走去。 “怎么,大勋,现在不好意思?”朱传文眉眼间都含着笑意,本以为此人长得应该甚是英武,却没想到此人还有点憨肥,肥嘟嘟的脸上此时满脸通红,不敢望着朱传文和台下的众人。 苗大勋没想到,这封信当时只是递给了李维仁,想着如果出事儿了交给家人,没想到却最后出现在了朱传文手上,还大庭广众的念了出来。 “我,我,没不好意思。”苗大勋支支吾吾的总算蹦出了一句话。 “来,说说,当时怎么想的?” 看着朱传文鼓励的眼神,似乎对自己说他错了毫不在意,苗大作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不死谁死,要是我们去了冰城外还是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多给汉耀丢人啊!” 顿时,整个礼堂哄堂大笑,大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 “说的对,是我考虑的少了!”朱传文却是有些自责的说道,汉耀中学的教育一贯是有着爱关东的思想,这关东可不止是关东,更是脚下的这片土地。 光想着如何保全自己,这样的人出去了,又能有着什么成绩呢!既然自己错了,朱传文就当面的把自己的错承认了,他不可能细枝末节的给别人定下框架,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都有着自己发展的方向,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既然都是些积极向上的,那就提倡出来。 还有,他不是冰城汉耀家属院那些长生位上,朱家粮铺长生位上供着的神,也是人。自己可能会犯错,也肯定会犯错,但是能指出,冰城,乃至汉耀需要有着不同的声音,这才是这次念这封信的目的所在。 “来,大勋,这是你的防鼠疫勋章,我给你别上!” 朱传文拿出了一枚大拇指大小的纯金勋章,别在了苗大勋胸前,很大成分上,不是因为这份遗书,而是苗大勋却是真的践行了这封遗书所写,身前士卒。汉耀的一众医学生也是如此,但是好在汉耀商会的保障足够,没有让这群斗士真的赤手空拳的去搏斗。 在开始颁发勋章的时候,后排座的一众汉耀理事也是纷纷起身,收敛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开始一个个亲自别起了勋章。 在慷慨的奏乐之下…… 这次,所有出冰城的汉耀医学生都是收获了一枚金质的防范鼠疫斗士勋章,李维仁和伍连德也是有的,总计27枚。 后面,汉耀冰城各行各业也是涌现了30多人,被授予了金制勋章。 而次一级的,还有银制造汉耀勋章,总计颁发了200多人,口罩缝制厂等一些工厂,也是被授予了防范鼠疫示范工厂的集体荣誉。 汉耀,正在一步步朝着以荣誉为主,工钱为辅的抓手,来提升工厂管理水平的道路。 对了,还有最次的一级,等朱传文结束防范鼠疫表彰大会之后,胸前别着一个铁质的防范鼠疫勋章。 汉耀大学堂 朱传文,李维仁和伍连德正在漫步在里面,和汉耀中学一墙之隔。 “总理事,你也别上了?”李维仁看着朱传文胸前的黑色铁质勋章,有些自得的问道,他的,可是金的! “怎么?瞧不起我这个铁质的?我可是按照防范鼠疫委员会的要求,在办公地点严格遵守了这次的鼠疫防范条例。”朱传文笑着说道,阳光下,李维仁胸前的金制徽章闪着金光,是比铁质的好看多了。 “哪里敢啊!总理事还真是以身作则,照我看,您的功劳也是很大,拿个金的不过分吧?”李维仁问道。 “没你们冒着生命危险辛苦,铁质的已经很不错了。”朱传文倒是摆摆手,显然对自己拿到铁质勋章一副很满意的态度,看的伍连德有些敬佩,心里只想这真是个人物啊。 “我想,过两天,冰城街面上又会出现别着这个勋章的人了吧?工人联合会的勋章少,但是这次,可是全冰城的派发啊。”李维仁感慨着,也就是汉耀自己有着机器,有乔洪国管辖,听说这次加班加点了不少时间。 “是啊,让那些没有勋章的人羞去吧!”朱传文点点头。 两个目的,一是表彰,冰城人这次真的很遵守冰城的鼠疫防范条例,导致冰城的鼠疫即使在后期大量出现,也是一直处于一个可控的状态。二就是形成一种参与感,大家都遵守条例了,最后再办法个勋章,倒也是无可厚非,算是个小小的纪念品吧。 冰城的风气,正在不断朝着朱传文预想的方向逐步前进着…… 朱传文看着左边不说话的伍连德,主动挑起了话头:“伍医师,听维仁说,后续还有着很多工人会被送来冰城?” “是啊,总理事,这事儿后续是毛光廷理事在对接,不过奉天那边的少一些,锡良大人说是要在今年开办什么工厂,已经和当地的商会在协商,不过大多的府、县还是愿意把工人再给送回冰城,还愿意掏一半来冰城的火车票。”伍连德不知不觉的改变了称呼,看来这次鼠疫可是把各地的官僚给弄害怕了。 当然,也和锡良这次也是发了狠有关系,如果鼠疫再次复发,这些官僚的乌纱帽可是不保。 ------题外话------ 还有一章,4000晚上12点后吧。 7017k 正文 第七章教育体系的獠牙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正文卷第七章教育体系的獠牙汉耀大学堂的建筑风格和汉耀总部的建筑风格略有相像,在朱传文的眼里其实有点像后世的协和老楼。 不知道哪里来的燕子嘴里叼着筑巢的“建筑材料”从一处屋檐下飞过,让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看来,燕子也知道选择一处好的地方安家啊。 说回进入汉耀大学堂的医科楼,三人走进了一层,算是边走边聊,空气中还弥漫着新建楼房的那种新鲜味道,朱传文是听明白了伍连德的意思。 总体表达的核心内容就是——锡良的心情很不好! 为什么呢?朱传文嘴角勾起了微笑,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觉得有些事情的发生总是必然的,他在前两天就接到了香港谷庵升发来的电报,广州出现了“一点事情”,虽然被清廷镇压,但是整个南方的暗流涌动,在总督们的各自联系中,应该是互通有无的吧。 此时若关东鼠疫再起,天灾人怨之下最易生事端,锡良可能也是有备无患,朱传文这样想着。 伍连德看着朱传文在琢磨,心里却是不由的产生一些想帮他分析的念头,朝着朱传文提醒道:“总理事,从今年初开始,锡良大人的心情一直不好,可能是今年初的立宪失败了吧。” 相比于朱传文的消息来源,伍连德显然消息来源只有报纸,还以为这位关东总督因为鼠疫、立宪失败的种种,导致如今关东官场的气氛紧张呢。 朱传文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随即便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暂时甩出大脑。“连德、维仁,我想着往后汉耀大学堂的医科直接改名为医科院吧?你们两人任正、副院长怎么样?” “行啊,总理事,让我学长当院长吧,这次关东的鼠疫大会,我学长可是和不少外国的医生建立起了联系。 未来,我们其实可以考虑推动汉耀大学堂在医生学士学位的教育,后期我们可以送他们去国外看看。”李维仁说的很快,显然他早就想到了,朱传文在伍连德留在冰城之后,肯定会有所动作,学士、硕士、博士的系列教育未来势必在汉耀医学院展开。 朱传文点点头,虽然他明白此时的伍连德,仍然有着清廷的官方身份——关东总医官。这是伍连德最大的优势,而且因为万国鼠疫大会,伍连德也算是个在世界范围被认可的医生,但是对于李维仁自己让这个院长职位,很是不满意。 喜怒不形于色,朱传文倒是没让两人看出自己的不高兴。 而恰恰,伍连德说话了:“总理事,维仁,万国鼠疫大会你们汉耀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我已经很是不安了。 你们不知道,我如小儿夜执金器,让我坐立难安,此时要是我还抢了维仁的院长职位,我,我,我于心何忍啊。”伍连德说道最后,都开始了掩面,一副羞愧的不能自已的神色。 “好了,你们师兄弟两个就不要推让了。”朱传文思索了一下,朝着两人说道:“这样,我看也不要什么正、副院长了。 李维仁你任院长,伍医师你任名誉院长,到时候毕业证上,你们两人都签上名字。”朱传文直接确定了下来,伍连德没有明确入职汉耀的意思,此时就算是临时工吧,很高级的那种。 见总理事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两人没再推让,这事儿就算是定了下来,李维仁其实也算借着万国鼠疫大会这次在国际上露了一下脸,倒也完全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有着他们两人联名,汉耀医学院的毕业证一下子就变成了敲门砖。 路过一个房间,朱传文停下了脚步,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很是熟悉的名词,“x光室”。 “走,去看看!” 李维仁欲言又止,变的有些忐忑。汉耀医学院的楼落成之后,朱传文还从未来过这里面,去的最多的就是汉耀医院了。 一进房间,朱传文猛的生气起来。 “李维仁,说说,这些都是谁干的?”房间内,整整一墙的人体各个部位的拍摄照片。 “那个,总理事,您看我们的x光机到了,一时技痒,一时技痒!” “这特娘的是技痒的事儿?”朱传文语气还是很冲,正巧了,这些x光照片的底下都贴着名字,一眼望去都是熟悉的人名,苗大勋有三张身体手部的片子,一系列汉耀自己的医学生名字赫然在列,其中当属李维仁的最多。 “总理事,我们就是教学,x光的课程在x光机到了之后我立马就列入了教学课程序列,这可是个好东西,它能使人类得以在没切口的情况下,观看人体内部。”对于医生而言,这种东西的问世倒是就像得了神兵利器一般,从x光机抵达汉耀,李维仁这货没少给自己的手照相。 “x光机?”伍连德只是听闻过,却是没想到在汉耀见到了实物。 “是啊,我们汉耀可是在我们英明神武的总理事领导下,很是关注诺贝尔奖呢!”李维仁的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语气中还带着自豪,这年头,有个关注世界前沿科技的商会,还是清国商会可是不容易。 1895年德国人伦琴发现了x射线,也被称之为伦琴射线,随即获得了1901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而随后,拉塞尔·雷诺兹就制成了这个x光机。 汉耀从欧洲采购的x光机正是这一款,曝光时间需要40分钟,很长。 “李维仁,别给老子灌蜜蜂屎,我就知道,你们特娘的医学院最不省心,苗大勋如此,你特娘也给玩阳奉阴违是吧。”朱传文可不吃这一套,早就和他们说过了,这东西对人体有着不可逆的伤害,40分钟的曝光可不是后世的咔嚓一下。 居里夫人两口子都是把自己玩没了,李维仁现在就是脑子有病的典型。 “护卫!”朱传文朝着门口喊道。 “总理事!”朱传文的护卫头子立马出现。 “给老子把这里封了,非要使用的找我批条子!”朱传文看了一眼李维仁,指望李维仁这人自觉是不可能了,让汉耀的护卫派出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吧。 “总理事,别介啊!我这,这就是我们医生的迫击炮啊!”李维仁干满上前阻拦。 “滚蛋,当时从欧洲买了三台,我就该全部给物理研究所送过去。” “总理事,我错了!”眼看朱传文要收走留在医学院的两台x光机,李维仁赶忙认错。 伍连德在旁边看着,没再说话,心里想着这两人在干嘛呢! 见李维仁认错,朱传文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后续使用的时候我让护卫这边准备一些牛奶票,多喝点! 维仁,也不是不能用,我再跟你说一次,x光,虽然贡献很大,但是欧洲已经发现了对人体有着不可逆的伤害,我看今天里面摆放最多的都是你的身体照片吧?” “是的!” “去年我让你把采购的3台x光机分一台给研究所,你不是还闹了情绪吗?我给你说,去年,美国那边对x光机的技术又开始更新换代,说是什么钨丝灯x光线制造管成功研发了。 我们从欧洲采购的时候,这x光机其实也不贵,但是我们为什么就买了三台,就是为了研究和仪器的更新迭代。 这东西,往后少用,现有的这些相片教学足够了,再等等吧,最多一年,新的x光机就能生产出来了,说不准我们还能自己制造。”朱传文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开始释放自己的技能…… 这个世界上,艺术家很多,专攻的类型也不一样,往后有着徐悲鸿画马,齐白石画虾,而朱传文呢,便是擅长画饼…… 伍连德在旁边听着,心里又是对于汉耀的拔高了一个层次,心里直想着,这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怪物制造局,怎么欧洲、法国都像是自家的后花园一般呢? 而李维仁也是认了下来,教学吧,物理研究所那边正在从事x光机的研究呢,后续还会把防护服之类的东西配上,欧洲人喜欢伤害自己,但是朱传文却是不允许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医学生受到这种无形的伤害。 物理研究所那边后续得跟进美国研究,将x光机的使用章程定下来,如何在减少自己伤害的程度上合理的使用x光机,将成为汉耀医学院与物理研究所合作的首个课题。 从1楼走到6楼,朱传文倒是再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等走到会议室,他的气也算是消了,三人坐在一起算是说起了汉耀医学院的发展计划。 “维仁,既然连德现在加入了汉耀,那么,我们就开始实施之前的医疗发展的5年计划吧。”朱传文朝着两人说道,只要谈到发展,朱传文总是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 汉耀医疗发展5年计划,从今年开始正式实施,伍连德作为清廷的关东总医官,手下的医生在防范鼠疫的时候有着很多,有着约2000多人,很大程度上,关东总医官的职位能调动所有清廷在关东的医官。 “总理事,我这边还是需要锡良大人的指令,我……”伍连德眼皮子跳了一下听见这个宏伟的计划,霎时间就有些打退堂鼓。 西洋医科,中医科,两门专业开始同期的开展,中医的教学也在伍连德到来之后,被朱传文提上了日程。 “看看这个”朱传文摆了摆手,意思是伍连德的顾虑他已经解决了,随后示意身后的赵东拿出东西来。 一张清廷官方盖着官印的纸,上面写的却是锡良的命令:着令伍连德筹建关东三省防疫事务总管理处及附属医院。 这是滨江府同知差人在昨天傍晚送来瓷房子的东西,冰城的事儿,除了朱传文还能和谁商量呢? 这位同知大人可很是知趣儿,朱传文的反馈也是同样及时,滨江府同知囊中羞涩,那么这附属医院就由汉耀代劳了吧,所以在清廷的官方文件上,汉耀医院还有着这个别名,朱传文这是将一个套班子两个名字的模式玩的炉火纯青。 伍连德噎了一下,很是没想到面前的朱传文路子是真野啊,锡良的同知没到自己手里,却是在朱传文这边。 “好,这个问题解决了,下面我来给你们说说后期的任务,从今年7月开始,汉耀医学院不止要在汉耀中学招收医学生,还要在整个黑省乃至吉省的新式学堂中招收学生,汉耀中学的招生可以讲条件放宽,而其他的新式中学,我要最拔尖的那些人!” 朱传文的大手一挥,很是豪气,汉耀大学堂,虽然现在仅仅只有一科,但是人员水平的配置那可以算是世界水平,有着伍连德加入,再让猎人下属的那些报纸一宣传,朱传文对于关东人才收割计划,算是从医科开始正式打响。 在所有人都以为,占地盘、生产枪炮是汉耀目的的时候,一场以人才为目的的争夺,没有硝烟战争从今年7月的招生开始正式在黑省、吉省正式打响。 这片土地上总是有着天赋高绝者,而将这些人收入囊中,便是朱传文的目的,汉耀中学的学生有着教育补助,但是其他人可是没有,能来汉耀大学堂上学,必然有着家底,那么这些人的父亲、母亲,家族必然会与汉耀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朱传文从苗大勋身上看到了汉耀中学、大学堂这个熔炉的纯粹性,医科生暂定五年,他就不信了,5年时间还转变不了一个人观念? 李维仁也是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朝着伍连德介绍起来:“学长,未来五年内,汉耀医学院最终将累计招生3700名医学生,逐年实施,就像今年,我们打算先期招收汉耀中学学生340名,黑省、吉省新式学堂学生260名,招收人数上最终以实际招收为主,逐年累计,最终达到这个规模。 汉耀医学院学生必须签署为关东医疗事业奉献的责任书,毕业后,我们采取分配的方式,这些人将按照需求,分配至小青山、冰城、鸭山等地,建立汉耀医院下属的医院,还有人将会被分配至朱家保险队,担任保险队队医。” 伍连德听着,心里有些激动,3700人啊,这是正经的3700经过医学教育的人物,中医、西医之分暂且不谈,单单是这人数,可是如今关东吃着皇粮医官的两倍之多,民间的当然更多。 三个人畅谈了一下午,伍连德的随行人员在伍连德出门之后,对着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随后,伍连德有些扭捏的走到了朱传文身边。 “怎么了,连德?”朱传文一看,就知道伍连德有话要说。 “总理事,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说!” “说!” “锡良大人急点,令我开赴京城,说是皇帝陛下召见。” 小皇帝?朱传文想到了那个坐在京城龙椅上的小人儿,这哪里是溥仪召见,应该是摄政王载沣把。“应该是好事儿,速去速回吧,连德,关东的医疗事业可是需要你啊!” 朱传文再次偷换着概念,不过汉耀之发展,如同关东之发展,没毛病! “我知道,总理事,那我今天就出发?” “嗯,有什么事儿可以和维仁说,京城的事儿,我可没办法帮你!”朱传文也是适时的隐藏着自己。 …… 冰城至奉天的火车上,伍连德揉搓着自己脸,卸下在冰城憨态可掬的模样,整个人有些严肃。 “老爷,你打算铁了心和朱家干了?”伍连德身边的老仆朝着他问道,他们的火车是汉耀高层专属车厢,有个隔间。 “阿青叔,你可曾见过这样的制造局,以商业的形势,影响着百万的人口。” 阿青叔,是伍连德从南洋带着的老人了,给伍家服务了一辈子。 “东印度公司?”阿青叔也是个有见识的人,随即想到一个南洋历史上的大公司。 “是啊,东印度公司,这个朱传文委实厉害,看似和下属嘻嘻哈哈,但是却阴晴不定,枭雄风范啊! 对了,你不是也在最后看了那次汉耀在冰城的表彰大会,人心啊,在这些人心中,朱传文的意志,就是他们的意志,朱传文的话,就是他们想法!很可怕!”伍连德说道,那场心灵的洗礼,这辈子是忘不掉了。 “老爷,那我们还和他们……”阿青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自家老爷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关东地界上可是比不上津门,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还没理清呢。 “但是,东印度公司再强,缰绳不也在英国女王手里吗?放心,锡良大人来之前和我说过了,只要朱家没有那个心思,他也乐得黑省发展起来。”伍连德这才说道,显然他和锡良也有些朱传文不知道的勾当。 保险队停止壮大了,很大程度上抵消了锡良的戒心,连带着各种政策也是宽松了起来,伍连德来冰城,不免也是有着放在朱传文身边的意思。 伍连德,可是老北洋了,因为一手医术,与袁世凯关系可是很好,这年头,清廷内部的势力倾轧的也很是厉害,派系之间的斗争可以说越来越激烈。 总的说就是以载沣为首的守旧派和以锡良为首的立宪派,是的又变的,慈禧死了,这些人的身份又开始发生了变化。 被罢免的袁世凯游离于两股势力之外,伺机而动,锡良当然对伍连德不放心,放在冰城不免也有着将水搅浑的意思,而伍连德此时却是乐的推动冰城,相对而言,他这个医生还是纯粹的。 五月初,伍连德抵京城,受到了摄政王载沣的接见。 “滴答,滴答!” 伍连德一抬头,看见上面龙椅上有着水滴掉落,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被震惊了三观。不知道福临,玄烨,载淳、载湉是否在这龙椅上水漫金山…… 伍连德的思绪飘着,但看着周边的大臣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就听见太监的公鸭嗓子喊道:“伍连德,防治关东鼠疫有功。赏,蓝顶戴,赐进士出身,授二等双龙肩章。” 中国历史上,单为一位医生如此重视的封赏,这是史无前例的。 ------题外话------ 讲道理这章瑕疵很大,昨天晚上就在找拉塞尔·雷诺兹这个人,实在是没找到。抱歉,有知道的大佬求科普。 7017k 正文 第八章冰城地标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正文卷第八章冰城地标5月中,朱传文正看着曹德忠上报,朱家粮铺完成春季耕种的消息。可能是血脉中依旧保持着尊敬土地的淳朴,一种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粮食,还是自己种的好。 有时候,也觉得庆幸,自己的老爹的眼光这次算是没走样,义和团那次,差点给自己玩了个“不疼,屁股在树上”类似的头在京城城门口,而朱家来关东,算是朱开山做的最为正确的决定。 当然,说回现在,也还好是关东三省,在这片雄伟的土地,养活那些猎人部门不断引导的从铁路,草原的归化城-小青山路线的各省难民还是不成问题的。 总之,现在朱家粮铺的名单册子已经在冰城放不下了,开始划分了4大片区,由曹德忠统帅4大片区掌柜进行各地的组织,相应的,配置着朱传文的坚定支持者——教导员队伍。 今年,明年的粮食总能存起来吧,朱传文这样想着。 “赵东,给我添茶!” 朱传文伸了个懒腰,从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起身,走向窗台边,舒缓着自己的情绪,同时让自己的眼睛休息一下。 望向汉耀总部外的中国大街,熙熙攘攘人群来回穿梭着,像极了一副清末冰城的“清明上河图”。 鼠疫没了,冰城照常的迸发着鲜活的生命力,这种变化能看见,却又是看不见,潜移默化中,冰城人似乎开始接受着这样的变化,汉耀制造局位于冰城郊区的发电厂开始为冰城供电了,街面上的路灯也开始一步步铺设了起来。 自行车改的简陋摩托车成了冰城大街上最靓的崽,就是后座上少个姑娘,这年头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是放不开啊,朱传文感慨着。 冰城路灯、上下水管廊建设、公共厕所甚至是摆放的垃圾桶都在冰城运营金的支持下,交由汉耀下属的建设公司在一步步建设着。 路也变的越来越宽阔和整洁,朱传文想着这报价5毛一个的木质公共垃圾桶,突然想起了瓦连京那张被气绿了的脸,哈哈笑了起来。 5毛银元一个关东山林里的原木色垃圾桶,多值啊,瓦连京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这可是引领冰城的新一代简约风家具建设呢,朱传文心里编排着瓦连京。 其实,哪里值这么多钱,都是汉耀木工厂的边角料做的,最多用了几根铁器厂的铁料。瓦连京气是因为冰城运营资金在朱春山这个副议会长的操作下,每一笔钱合情合理的花在了冰城建设上,他的蒙务机关完全断了从冰城划钱的来源。 朱春山可不是朱传文当时当副议会长一样,那时枪杆子可不在朱家,现在硬气着呢,总是当面怼着瓦连京这个沙俄人,朱传文在中间给两人当着和事佬,至少面子上都过去了,里子呢?朱家和沙俄在冰城的势力都是没闲着。 “叮铃铃~”汉耀自己产的铜制电话响起了电铃声。 朱传文正看着汉耀总部大楼外的景色,一回头,正看到赵东正在给自己倒水,就在电话边上,就想着偷懒,“赵东,接电话。” 懒啊,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赵东赶忙放下手中的暖瓶,嗯嗯啊啊了几声,挂断之后朝着朱传文说道:“总理事,谭理事那边请您过去。” “请我?”朱传文都有些不知道这是鲜儿的语气还是赵东自己加的。但没等赵东回答,随即又问道:“现在?” “谭理事说您要是不忙,就现在。” “好吧,你去备车。”朱传文中指和大拇指展开,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自己这个媳妇又要从自己口袋里掏钱了啊,教育就是吞金兽,汉耀每年年会之后,总是在追加教育投入,说到底,朱传文都有些后悔把自己媳妇弄到教育上工作了。 奶奶的,要是别人,还能三番五次,五次三番的朝着朱传文要钱? 好在,汉耀中学,几所小学,规模还不算大,对于汉耀制造局来说都是小钱,但等未来普及朱家粮铺小学教育的时候,朱传文那才叫一个头疼呢,暂且搁置着,让那些驻扎在粮铺的教导员们暂时代劳吧。 反正朱家粮铺从今年七月份开始组织考试了,只要上了中学来冰城自然是最好,等路修好了,三蹦子一坐,突突突的就到了,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摩的,朱传文的脑子里总是在想着这些奇怪的东西。 …… 汉耀中学,谭鲜儿的办公室 “咱家男人来了。”朱传文一进门,鲜儿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在冰城下午温暖的阳光下,朱传文的大脸上泛着点油光,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总是因为那些出其不意的想法,带给如今已经算是不断学习,不断进步,不断朝着文武双修的鲜儿不一样的感觉,可能就在这个午后,鲜儿有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带给了他怦然心动的感觉。 与鲜儿的感性不同……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这眼皮子也没跳啊,朱传文心里嘀咕着,当下就琢磨着,看来今天这不掏些钱出去是走不了,但是,我这么正直的人能受这美人计的诱惑?教育经费今年已经溢出了,不能再拨了! “是啊,鲜儿,你还是厉害,别人都是去我办公室,你倒好,回回打电话让我过来!”朱传文被自家媳妇亲密的搀着,一屁股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表情甚是严肃,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不去,你那里啊,我去了就心里不爽利!” 好嘛,提这茬干嘛,朱传文都有心给自己嘴上来一巴掌。但是看着鲜儿此时还是笑靥如花,又想着,要不我就从了,如果不过分,我就把钱批了吧,正直?原则?我的底线可是无比的灵动。 短短半分钟,心里活动甚是丰富,一百个心眼子已经不能说朱传文这人了。 “鲜儿,你叫我来?”朱传文赶紧岔开话题,不能再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了。 “我这不是想我家男人了吗?听李维仁说,你的汉耀大学堂招生计划开始实施了?”鲜儿今天刚刚看完李维仁的招生计划,从前些日子朱传文说成立汉耀大学堂医学院以来,李维仁上报翟敬仁和鲜儿,又是一番的组织和制定计划,确定了今年在整个黑省和吉省的招生方案。 鲜儿之所以服气自家男人,那是因为清廷的这群人憨厚,与朱传文憨厚下的獠牙相比而言真的只能是说还真嫩了点,谁能用这种方法开始在保险队开始放慢步伐之下,开始另辟蹊径的扩张朱家的影响力呢,唯有朱传文啊。 如今吉省只有一所徐世昌时期设立的培养政务、法律人才的大学堂,而汉耀大学堂,虽然如今只有医科,但是单单响彻关东伍连德的名字,就已经让众人保持起了期待感。 “是啊,开始实施了,这次我要揽尽黑省、吉省新式学堂培养的人才!”朱传文甚是豪气,汉耀大学堂在朱传文看来单论基础设施建设,那就是不输于欧洲和美国的大学的,当然在伍连德就位之后,这教学水平自然也是不输。 拿钱堆!汉耀大学堂医学院全部采用世界一流水平的设备,当然,都是汉耀造。买多贵啊,有一套得了,这年头又不是像后世那样高精尖。 “咱家男人就是豪气!”鲜儿夸奖着,如今的她也认为这真是一招好棋,随即拿起自己办公桌上报纸,上面正是伍连德。 “来,看看,伍先生上报纸了,二等双龙勋章!” 正是《北洋官报》,直隶地区的官方报纸,上面,伍连德穿着一身北洋军服,胸前的二等双龙宝星勋章很是扎眼。对了,伍连德还是北洋军的一员,津门时受袁世凯相邀为他培养军医,是北洋设立在津门讲武堂的医科副监督。 “好啊,看到没?咱的宣传照片人家都给我们照好了!”朱传文乐了,清廷的人真是好,这可是二等的双龙宝星勋章啊。 清末时期,受到西方影响,这官方发放勋章的定制也是逐渐出现,同治年间勋章只受外国人,因为以示“交好”,起初是金属牌子,有点像勒石刻功的意思,只不过石头变成了金属牌子,还是金、银。 再后在就变成了勋章,仿照的外国宝星,就是那个像雪花一样的东西,专门授予在华“助剿”有功的外国人,剿的自然是太平天国的长毛,不得不说,有点讽刺,帮忙杀自己人,还发勋章!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当然,朱传文也觉得清廷从始至终都没把最底层的这些人当做自己人过,宁与友邦,不予家奴,老妖婆不就这样说过吗。 接着说双龙宝星勋章,这勋章从同治一朝到了光绪,就开始大规模发给“外国友人”了,只要驻华领事,几乎都有,而伍连德被授予,这也就标志着北洋军开始介入了,或许,袁世凯也开始和朱传文一样,开始玩荣誉高于一切的那一套了。 不过就现在来说,这却成了此时朱传文开始朝着黑省、吉省宣传的一个点,别去日本留学了,先来汉耀大学堂学医吧! 夫妻俩就像是偷了油的老鼠,脸上笑意终究是没藏住,好在,办公室里也只有这公母俩。 “传文哥,我觉的现在汉耀中学的这座礼堂,咱们汉耀是不是用的太多了呀?”鲜儿这才说起了这次喊朱传文过来的主题。 “怎么说?” “就是学校始终是一块净土,现在咱们的汉耀中学越来越大是个好事儿,我想着咱们是不是把他再拆开一下?” “你想怎么拆?” “传文哥,你看,首先是技校,这次咱们把技校这块朝着汉耀大学堂靠拢,让你的那些理事们管着,未来可以扩建成大学堂的一部分。”鲜儿显然是有了腹稿,今年的活动一次比一次搞的盛大,实则已经开始影响着汉耀中学的师生了。 “但是技校和大学堂终究是不同的,一个是实际操作的人才,一个确实我们培养的综合性人才。”朱传文对于两所学校的定位很是清楚,手心手背都是肉,工人们也是需要进步的阶梯的,在他心里,大学堂毕业生和技校毕业生是一个竞争力,没有高低之分。 这在如今的汉耀发展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就像朱传文看见种地一样,汉耀起家就是依靠工人,这些人才是汉耀骨架内的血肉。 “所以啊,我们才更要分清楚,往后技校由你们的理事主管,大学堂由我和翟敬仁管着,我们还能斗过你们?” “那大学堂和技校之间这片划分的空地?” 汉耀中学坐落在中国大街不远处,本来这里就是小渔村,满是平房,在不断的拆迁之中,这些人巴不得住上家属院那种红砖房子,所以拆迁异常顺利,导致汉耀中学的占地越来越大,汉耀技校和未来的汉耀大学堂都是各自占了朱传文当时在成为冰城公议会副议长时做的整体规划中的两个小方块的街区。 “这里啊,传文哥你觉得我们修个技校和大学堂共用的大~礼堂怎么样?” 语气词很有意思,大短促而干净,也就是一般大而已,而如今的大~礼堂,显然就是鲜儿认为的比现在汉耀礼堂规模更大的建筑了。 “大礼堂啊?”朱传文琢磨着。 “而且,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冰城大礼堂,往后汉耀的工人集会也算是有了地方,而且还能组织各种活动,比如西洋音乐会、芭蕾舞之类的!” “还要能放电影!”朱传文此时也有些意动,补充道。 “对!”鲜儿的眼睛眯了起来,她就知道,只要一提到工人集会,朱传文铁定能同意。 “其实你就是嫌弃我们吵了是吧?”朱传文其实早就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媳妇,把汉耀中学的教育抓的无比紧,到时候让小满、六六感受一个干教育的母亲的痛苦吧,朱传文幸灾乐祸着。 “没吵,你们活动不也让学生们感觉到无比自豪吗?”鲜儿这话倒是没说错,逃课的学生去看汉耀表彰,回来之后一个个的那叫眉飞色舞的。 “行,要干我们干大一点,侨居区有着尼古拉大教堂,我们就弄个冰城大礼堂!”朱传文此时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著名的建筑,要干就要干的大一些,朱家庄园开工了,预计明年才能住进去,索性,同期再来个冰城大礼堂,直接朝着冰城地标的方向开始建设。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朱传文相信,这种礼堂将会一代冰城人津津乐道的地方。 7017k 正文 第九章锡良请病,赵尔巽入关东 闯关东,我成了朱传文正文卷第九章锡良请病,赵尔巽入关东冰城大礼堂的设计工作完全的交给了科斯佳,这位汉耀设计部门的负责人。 对于大礼堂的要求,朱传文其实就提了一个,要求能满足五千人集会。相比于形式,目前汉耀中西结合的建筑样式可以说在冰城是独具一格的,延续着汉耀总部、汉耀大学堂的风格。 一个法国人,设计起了中国风的建筑,对于此,朱传文只能说目前清国这样成体系的人才实在是太少,好在汉耀的培养也在持续,中国风才是最diao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曾经这样说,朱传文深以为然。 为了大礼堂的庄严,这次的建筑首次使用了大红与明黄。因为冰城大礼堂将由很多部分组成,不能单单只有一个集会地,所以根据科斯佳的估计,这次的建设将是汉耀建筑队有史以来最大,工期最长的一个工程,将会使用很多欧洲等地建筑的新技术。 今年是1911年,到那时,明黄这种颜色还能是禁忌吗? 而对于科斯佳而言,朱传文的要求倒是让他眼前一亮,这可是大红和明黄啊,位于沈阳的皇宫、京城的紫禁城,科斯佳也是远远观看过,对于这个形式的建筑早就想有所尝试。 汉耀教育体系的划分也在同步的进行着,黑省和吉省大学堂的招生也开始陆续铺开,正当朱传文觉的最近应该没有什么事情的事情,一封电报,让朱传文重新忙碌了起来。 5月16日,朱传文接到了锡良的电令,很简单,就是几个字儿:来见见新总督吧! …… 朱传文从上火车,再到前往奉天的路上,也是同步接到了猎人部门从京城的消息,关东又要变天了。同步接到的还有锡良的综合性报告,猎人在京城收集到的消息很多。 锡良,这位因为庚子年勤王升迁的官员被猎人总结了一遍,可以看出猎人的情报分析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红头机密文件上,分别对于锡良从1900年开始的升迁之路,在华北的抵抗,在四川的扩张,在云贵的激进,在关东的新政五个方面形成了统一的报告。 一系列的分析,让朱传文在前往的奉天的路上斟酌这此次锡良的意图,但是万万没想到…… 奉天城,总督府 朱传文一身清国传统服饰的打扮,前面是总督府的仆人引路,临到了门口就听见锡良正堂中的争执声,仆人赶忙示意朱传文等等。 朱传文竖着耳朵,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略有些岁月沉淀的醇厚女声,“老爷,这药你就喝了吧!” “我不喝!我就不信了,这病还能要了我的命!”这是锡良的声音。 “老爷……”醇厚的女声还要再说,但是自从朱传文见那个接引自己的仆人进去,里面的争执声就逐渐变小…… “朱先生,大人请您进去。”仆人小跑着出现在了朱传文面前。 一进门,朱传文见到锡良的时候,这个去年见面时还很是健朗的老人,此时身上却是沙发着浓重的老朽的味道,房间里还是残留着浓重的中药。一个青瓷碗中,一碗黑乎乎中药正放在锡良手边,但是他并没有动的意思。 “传文啊,来的真快!”锡良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随后朝着面前的年轻人说道,心里却是有点儿欣慰。日久见人心果然是最真挚的道理,赵尔巽要再次来关东当总督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整个关东了吧,至少锡良这样认为,此时的朱传文应该已经知道了,看来这个年轻问心无愧啊。 “总督大人,您……”朱传文正要说两句关心锡良身体的话,但是被锡良摆了摆手打断。 “传文,我自请辞官去修养的折子已经到了,赵大人也早就到了,今天喊你过来,除了带你认识赵大人之外。这次,我将给你作为关东总督,给你最后的命令。”锡良重重的说到,很是严肃。 “大人,您说!” “锦瑷铁路,看来只能交由你们汉耀开始逐步实施了!”锡良重重的说道。 正巧,此时总督府仆人再报,赵尔巽,到了! 锡良犹豫的一下,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此时还需赵大人全力支持!传文,随我迎接赵大人!” “是!” 奉天5月的天略微有些凉爽,在这个午后,朱传文第一次见到了这位清廷在关东最后的封疆大吏。 赵尔巽,字公让,号次珊,汉八旗正蓝旗人。 “锡良大人!”两个干巴的老头见面,有些相顾无言的意味,两人都是清末有名的干臣,也都是封疆大吏,封疆大吏的轮换,在有清一朝很是常见,但是像赵尔巽一般,在清廷各地转了一圈又回到最初的地方,可以说少之又少。 赵尔巽就像是锡良的替任,从1900年锡良任山西巡抚开始,每走一步,都是锡良的影子。 可以说,两人的关系确实不错。 “赵大人,我们又是交接了。”相比而言,锡良应该比赵尔巽小一些,但是两人不同的是身份,是属于满蒙这个有清一朝的贵族与汉人八旗子弟的不同。 “是啊!”赵尔巽看着此时锡良点点头,明明面前这位蒙古人比自己小,但是却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去年的奏请清廷立宪可以说耗干了锡良最后的力气,当得知清廷没有短时间立宪的想法,锡良的病情一重再重,像是本来吊着的一口气,一下子呼了出去。 随后,赵尔巽好奇的看着搀扶着锡良的朱传文,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这个年轻人是?来关东交接的最后一天,这带自己见的人,什么意义,有点不言而喻的味道。 赵尔巽与锡良落座正堂之后,朱传文很是知趣的站在一旁。 “锡良大人,你身体还好吧?”赵尔巽朝着锡良问道。 “倒也是死不了!”锡良乐观的说道。 赵尔巽想的不错,的确,打从清廷强硬的不同意立宪,锡良就知道,这个国家没救了,真没救了,南方的火苗已然兴起,锡良敏锐的早就察觉到了,而清廷亦是察觉到了,将这位清廷的铁杆、拥趸,火速调往了关东,这个清廷的龙兴之地。 汉人在有清一朝做高官,靠着的就是比满蒙人更加坚定的忠心。 “赵大人,我今天就打算离开奉天,东西早就收拾好了,总督府,我就腾给你了。” “锡良大人,言重了,倒也不急。” “还是急点好!”锡良想着载沣为首的中枢,这一直慢吞吞的态度一语双关到。“这次我走了,但是有个事情我得托付给你。”锡良指了指身边的朱传文,“来,传文,见过赵大人!” 朱传文走上前,作了个揖。 赵尔巽干瘦的面容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眼睛之中,这瞳孔一下子放大了起来。朱传文,这是他离开关东之后听过最多的名字,一家名为汉耀制造局的商会在他离开后以一种超乎一般商会的速度快速崛起着。徐世昌时期完成了基本的资金积累,在锡良时期更是稳扎稳打。 以工业和农业的形式牢牢把控着黑省,此时的黑省,或许还有人不知道黑省巡抚是谁,但是谁能不知道朱家的朱传文?毕竟吃的、穿的、用的,汉耀两个在清廷有些讽刺的名字就这样闪耀着,但是此时的清廷还有功夫纠正一个名字吗? 而来关东之时,赵尔巽对于汉耀还是持有模棱两可的态度。 总而言之,这个商会太强大了,以佃户的形式控制的民众实在是有点多。但是掣肘也很多,单单是在京城见到徐世昌,徐世昌就曾和赵尔巽说过,让他关照汉耀。而此时,锡良更是在临别之际将汉耀这个掌门人带到了自己的面前,不是说锡良还曾遏制朱家发展吗?赵尔巽有点不明白。 “赵大人,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和你交接完了,但是最后,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给你!”锡良又是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锡良大人,尽管吩咐!” “锦瑷铁路的事情我是做不完了,但是还有你,这件事情可以交由汉耀来逐步落实!”锡良拱着手,像是两个老友的告别,又像是祈求。 赵尔巽脑海中闪过清廷邸报,朱传文也是从刚才开始联系这件事情。 锦瑷铁路,这是锡良在关东施政之后一项很是重要的民生工程,从关东局势来说,日本、沙俄两家势同水火,以春城为界,南满、北满,两边都是各自的势力范围。清廷作为实际控制者,想要破局,必须兵行险招,出其不意的打破这种沙俄与日本的默契。 沙俄以黑省以北,乌苏里江地区的海参崴远东司令部为基地,逐渐维持着自己在北满的利益。而日本以大连、旅顺为基地,扩张着自己在南满的垄断地位。两者都是从政治、经济、文化全方面的垄断,围绕的问题就是一个——主权。 而这条北起锦州,至小库伦,再到齐齐城,最后到瑷珲的铁路便是锡良的破局之策,起初这条方案上报时,徐世昌作为邮传部大臣,军机处的一员表示着全面的支持。 起初,清廷是打算不息举全国之力打算修建这条总计绵延两千多里的铁路的,但是外事的压力之下,让清廷不得不放弃,当然更多是囊中羞涩。 锡良原本很是痛恨有外资沾染的,但是徐世昌犹豫再三,还是给锡良说:“唯有举外资,才有修建可能。”此时的锡良也是斟酌之后,态度发生转变,转而引入美国资本修建铁路。 这就导致了后期,伊藤博文赴冰城与沙俄财政大臣洽谈的事情,日俄的态度是明确的,不让清廷修建,路权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主权的延伸。 扯皮再三,直到锡良将要卸任关东总督了,这条铁路依旧还是纸面上的东西。 赵尔巽诧异的看着朱传文,虽然知道汉耀在黑省势大,但是修建这条铁路到底能不能胜任,心中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徐世昌,乃至锡良都是如此看重的此人,心底里,原本对于汉耀要实施的计划,一下子开始犹豫起来。知道了徐世昌和锡良的用意,汉耀发展到如此,总算是能用了! 是的,都不是傻子,徐世昌和锡良两任,总算是培养出了一个能用,能从商业上制约的商会。 “传文,回头你们汉耀先做个方案,让赵大人看看,你就先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我今天就打算启程回老家!”锡良随即摆摆手,显然,两个清廷重臣还是有着事情要谈。 朱传文闻言出了门,他此时真真是一头的雾水,锡良从他来到奉天就是一副神神鬼鬼的样子,明显两人之前还是一种明争暗斗的态度,但是此时却是一副托孤的态度,让他不禁有着一种摸不到头脑的感觉。 从奉天总督府出来,朱传文是直奔宫府…… 而锡良与赵尔巽,则是开始了详谈。 “锡良大人,这汉耀?” “赵大人,没办法了,如果此条铁路要修建,汉耀将是最好的人选!也是我们将他从俄国势力范围中逐渐拉出来的重要举措!”锡良他也是叹了口气,这半年对于他来说是艰难的,如果清廷立宪,他就打算再拖着这身体继续在关东干下去,但是不立宪,那么他的希望就没有了,清廷岌岌可危,已经可以预见得到。他就是不喝药,死,也得死在清廷前面。 “但是汉耀所下属实在是太多了!”赵尔巽却是说道。 “多?”锡良摇摇头,“他能有日本影响的人多,能有沙俄影响的人多?赵大人,观念得转变了,不管如何我们都是这片土地上的人,而沙俄与日本却是两个外人!” 赵尔巽很难相信,这样的话会从锡良这个蒙古人的口中说出。 “锦州至瑷珲一路,绵延2千余里,但是却是内与满洲铁路并齐。虽名为商路,但是内涵政治。权,我们得分权了,只此满洲铁路,被俄、日牢牢控制在手里,但是如若锦瑷铁路修建,关东将多了,有且仅有的一条生路,即使这条商路是由商会控制的。”锡良说道。 “关东的形式如此严峻?”赵尔巽问道。 “恩,赵大人,不主政不知道,关东的形势严峻到我都从未预见的层面。奉天西部,张作霖所部常年在草原剿匪,这都是俄国人的触手。奉天南部,大连的港口满是日本人的战舰,我是寝食难安。奉天东部,朱开山所部清缴省内贼寇,看看,都是日式的装备。 赵大人,难啊!今年鼠疫,要不是朝廷鼎力相助,我关东危矣!” 而此时的索伦山,一个正在剿灭蒙古叛匪的小个子匆匆从马上下来,到了扎营的地方。张景惠身着新军军服,朝着小个子男人说道:“老七,好事儿啊!赵大人,复调关东了?” “赵尔巽大人?”小个人男人啐了沙子,随后脸上露出了笑意:“妈了个巴子的,锡良他奶奶的让老子吃了几年的沙子,可算是看见调回去的希望了。” “请调辽南!”张作霖早就等着这次的机会,急忙说道。 “是!统领大人!”张景惠行了不标准的新军军礼,一份朝着赵尔巽表忠心的电报朝着奉天发了回来。 7017k 正文 第十章乌龙 夕阳西下,赵尔巽矗立在奉天火车站站台,看着锡良携二三老仆和家眷上了入山海关的火车。 锡良走了,回到了河南老家辉府辉县养病。 “呜……” 黑烟从火车头冒出,长龙似的火车带着赵尔巽的目光一路向西。 “大人,锡良大人真的算是辞官修养了?”赵尔巽身边的心腹谋士见自己主家收回目光,这才瞅了个机会问道。 “除了弼德院的顾问职务,这次算是辞官辞干净了。” 此谋士叫做袁金铠,往后放更是民国时被民国政府通缉的十大汉奸之一,曾任伪满时期的奉天省高官,但是此时,却是赵尔巽的心腹谋士,被赵尔巽认为是自己的门生。 “弼德院啊!”袁金铠略带羡慕的同样看着远去的火车,满清对满蒙人真是优待,今年5月,清廷虽然没有同意立宪,但也是在1911年5月8日,施行了所谓责任内阁制,成立由十三名国务大臣组成的新内阁,以庆亲王奕劻为总理大臣。十三人中,满人九人,而其中满人皇族又占七人。这是一个以满人皇族为中心组成的内阁,人们称之为“皇族内阁”或“亲贵内阁”。 而除了内阁成立,还有着弼德院同时成立,权限与内阁相为维系,也就是说往后的内阁成员优先从弼德院中摘选,弼德院院长由溥仪的老师,同治时期的最后一位状元陆润庠和蒙古人荣庆担任。 袁金铠此时很是羡慕这些生来身份就比自己高一级的身份,但是随即想到了自己谋士、幕僚的身份,朝着赵尔巽问道:“大人,这汉耀?” 奔赴关东上任之前,赵尔巽其实和袁金铠讨论了很多次,汉耀在关东的势力越发庞大了,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但是如何将这个风险控制在手里,两人的意见不统一。 “你的意见其实很好,汉耀之于关东并不能这样一味的任其发展下去,但是锡良的话你也是听见了。此事还需斟酌,锡良说的对,动汉耀,牵一发而动全身,徐世昌和锡良能容忍。我也能!再说,锡良不也是给我留下的汉耀的诸多把柄吗?”赵尔巽想着锡良临走时的话。 心想着,这个手段激烈的老顽固都能忍,自己有何不能,但是内心的想法就是锡良变了,变的藏匿起了锋芒,没有在云贵时期的那般激烈,关东啊,还真一如既往的复杂。 宫府 “老爷,传文姑爷来了!”老姜从门口匆匆跑到了宫宝森正在练武的院子,朝着里面穿着一身传统黑色练功服,正在比划着的宫宝森说道。 “谁让你这么叫他的?”宫宝森一下顿住,正运着的气差点岔了,顿时黑脸起来。 “这,您……我……”老姜顿时没说出话来,心想着前段日子不是您自己在喝醉了之后说的吗?说如今朱家势大,没想到有一天宫家还得仰朱家的鼻息,朱传文这个姑爷他就捏着鼻子认下了。酒醒了,怎么就不认账了呢?老姜想不明白。 “给我拿刀,我要砍了这小子!”宫宝森正要匆匆向着外面走去,但是又在门口驻足,朝着老姜恶狠狠的说道。 “老爷,家里的刀都不顶用!” “枪呢!我扎这小子的苦胆!”宫宝森所说是那种传统的长枪。 “老爷,枪也没了,全部封箱了!”老姜哪敢真的给宫宝森啊,开过镖局的宫家,武术传家的宫家怎么可能真没有这些东西,但是此时拿出来,依照老姜自己的分析,被扎苦胆流出绿浆子的,估计就是自己了。 宫宝森这才作罢,朝着门口过去先是快走两步,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放缓脚步,背着手缓缓走向大门口。 朱传文正在门口站着,伸着脑袋朝着里面望着,以往都是先让他进去,怎么过年宫若梅回了一次家就变的不一样了呢。左右望着不见人,朱传文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用手捋了捋,又看了看身边的护卫,说道:“老八,来把这些东西给我。” 朱传文身边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此时双手上提满了东西,什么都有,都是吃的喝的,就连胳肢窝底下还夹着一匹布。 这汉子闻言赶忙将东西递给朱传文,原本如临大敌的神色松了许多,朝着左右望着。 也就朱传文将这些东西提到自己手上,发了会儿呆的功夫。 一个凌厉的身影从宫府大门围墙上跳了下来,手似鹰爪,直取朱传文的喉咙。 被称呼做老八的汉子猛的站在朱传文身前,一掌拍出。这锁喉的鹰爪瞬间化掌,两个身影都是向后退了几步,老八更是从腰间迅速掏出手枪,朱传文身边的护卫也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将朱传文围的水泄不通。 “老八!”只听朱传文大喝一声。 与此同时,“叭”的一声枪响,子弹贴着宫宝森的脸颊飞了过去。 宫宝森的脸顿时变的难堪起来。 “宫叔叔,你没事儿吧?”朱传文从被团团围住的人群里挤了出来,赶忙站到宫宝森身边,老头子明显被这阵仗给吓住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一个词儿:“没事儿。” 而随后,老姜更是出现在宫宝森身后,腰间的短刀一半已经出鞘,但是看着大门口的众人,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枪声瞬间让宫府的大门口被关注了起来,宫宝森看着逐渐要看热闹的人群,这才说道:“进门!” 宫府的院子很大,宫宝森阴沉着脸直直朝着主院走去,身后的朱传文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而身边的护卫更是寸步不离,警惕的看着四周。 “老姜,给我的护卫安排个休息的地方。”朱传文见宫宝森进了院子,这才朝着身边的老姜说道。 “总教导!”老八很是激动。 “没事儿,闹着玩呢!”朱传文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老八的肩头。 朱传文的护卫,现在可是猎人的尖子,其中的老八更是在朱开山的手下历练过几年,根据朱开山所说,如果老八能在小时候被门派收入,肯定是个门派“里子”的人物,这练武的天赋,老朱都是有点羡慕。老八在津门被王可仁搭救过,来了冰城,汉耀医院更是给老八的母亲做过手术,按照老八所说,这条命就是朱家的了。 老姜此时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刚刚都动枪了,这翁婿俩闹什么啊。 见护卫跟着老姜走了,朱传文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嘴巴撅着使劲朝着左右动了下,像是活动了下脸上的肌肉,随后一张谄媚的脸出现,朝着宫府的正堂走去。 身体侧着顶开纱帘,“宫叔叔!”这一声叫的顿时让宫宝森都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宫宝森背着手,背对着朱传文,缓缓转过身,却是说道:“人,不错,我还想着让连山再入关东跟着你,看来,不需要了。” 朱传文听见这话,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下大半,他只知道这次宫若梅过年回家父女俩闹的并不愉快,不过宫若梅倒是在朱传文的连哄带骗之下,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在瓷房子拍着小胸脯说道:“传文大哥,你放心吧,只要我爹关不住我,我就会来冰城找你。” 现在,算是皆大欢喜了。 “连山叔现在?”朱传文想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脑海里不由的浮现着:树上骑只猴…… “他有事儿去忙!”宫宝森看着朱传文一个个放下东西,投去询问的眼神。 “宫叔叔,这是若梅自己织的布,说是给您做几件内衣轮换着穿。这是冰城温室我们自己种的果子做的馅饼,就是刚刚可能摔碎了。这是老山参,这是鹿茸,这是……”朱传文挨个的介绍了起来,反正每一样都和宫若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哼,我看是你准备的吧!这没良心的丫头!”宫宝森嘴里骂着,但是手却在那匹棉布上摩挲起来,这般层次不齐,倒是像新手所作,心里一下子开心起来。 “若梅在冰城还是很关心您的,宫叔叔,这次要不您还是跟着我回冰城?” “回冰城?你觉得我现在走的了?”宫宝森倒是说道。 “恩?” “总督大人命我为总督府侍卫长,每隔一天我就得去当班!”宫宝森说道。 “锡良?”朱传文眼睛微微眯起,但是寒光却是一闪。 宫宝森眼睛里其实看到了朱传文的杀意,那颗心其实轻轻颤了一下。果然,朱家现在已经膨胀到如此了吗?但是定了定神却是说道:“锡良大人如此,新来的赵大人亦是如此。” “宫叔叔,没事儿,这事儿我去说。”朱传文大包大揽着。 “但若是我不愿意去呢?”宫宝森却是说道。 “宫叔叔,冰城还是安全一些。” “放心吧,都是老相识了,不会为难我一个武人的。”宫宝森却是叹了一口气,现在啊,他就是想走也是走不了,当然非要走,也可以,但是正经到了冰城仰朱家鼻息,他从内心上不愿意。 “好吧,宫叔叔若是执意如此,我会给您留下一份联络方式,如果有事儿,会有人接应。”朱传文没再逼迫,大概也是想到了宫宝森最后剩下的一点骄傲。 “对了,你和若梅的婚事开山师兄已经来信了,今年的7月,我要若梅堂堂正正的嫁入你朱家的大门。” “放心吧,宫叔叔,我不会亏待若梅的。” “那就好,从奉天迎娶吧,也是安了一些人的心。”宫宝森却是说道,他是不能去冰城参加了,但是要看着女儿从宫家门出去。 “恩,我亲自来迎娶。”朱传文不置可否。 “这次来奉天不是单纯来看我的吧?你朱家每次换总督都是一贯的先人一步,这次来是见赵大人的?” “宫叔叔高见,的确如此,不过锡良倒是给我下了一道最后的命令。”朱传文却是说道,搁以前,他是什么都不会和宫宝森说的,但现在不是身份不同了嘛。 “什么事儿?” “说是锦瑷铁路要交由我们汉耀修建。” “铁路?你们朱家现在都能修筑铁路了?”宫宝森有些惊讶的问道。 “能是能,但是这两千多里的铁路要是全部修建,我们汉耀往后的几年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锡良已经是过去了,还是按照赵大人的想法来吧。”宫宝森在宫里当差多年,更是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当初慈禧快死的时候,光绪拉拢他就是看宫宝森会不会赌。 “我觉得赵尔巽也会是这个想法。”朱传文却是说道。 “噢?”宫宝森很是好奇,可没人给他说这些事情,当然,他也不关心。关注这些事儿还不如看看自己弟子们练武呢。 “他们现在就想拿我当枪使,我属于俄国人的势力。宫叔叔,别看保险队和爹的新军都是在剿匪,名头大的很,但是实际上,我在这些个关东总督心里其实就是俄国人的手套。可能也就徐世昌拿我当自己人。”朱传文说着自己目前的近况。 为什么有时候会和日本人不断的发生冲突,不就是在不断的像俄国人表明自己的身份,看吧,你们交代的势力扩张我干着呢,日本人忌惮汉耀,但也在拉拢着汉耀,不就是想把他向着自己的势力范围拉拢吗? “所以锡良大人和赵大人想把你朝着朝廷这面拉拢?”宫宝森抓住了关键。 “可能吧。”朱传文不确定的说道,他心里其实琢磨过了,如果锦州到洮南的铁路开始动工,日本人肯定首先就不乐意了,此事唯有先拖着,最多动动黑省境内冰城至齐齐城的铁路,或者开始修筑黑省境内的铁路,他可不想坐着火车一下子被炸了。 “传文啊,你还是得当心,汉耀此时就像是一块香饽饽,我看谁都想来上一口!”宫宝森却是说道。 “我知道的宫叔叔,谁敢来,蹦掉他的牙!”朱传文却是乐观的说道。 来奉天的第二天,朱传文正式拿着锦瑷铁路的分步建设方案面见了赵尔巽。 正文 第十一章保险队高层赴俄观摩 奉天总督府 与之前锡良总是身着常服不同,朱传文见到赵尔巽这个干巴老头的时候,赵尔巽穿着一品大员的仙鹤补服,顶戴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甚是耀眼。 “总督大人!”朱传文微微躬身。 “传文,我看锡良大人如此叫你,我也是如此称呼你吧。”赵尔巽指了指下首的椅子,语气很是和蔼。 “大人抬爱了。”朱传文先是坐下,随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等着赵尔巽问话。 “锡良大人所说,锦瑷铁路的修筑计划制定了?” “制定了大人。”朱传文拿起手边的公文包,将一份完备的计划递给赵尔巽,这是昨天晚上赵东按照朱传文的意思编撰的锦瑷铁路的规划方案,规划嘛,也叫鬼画,实施不实施都是一个未知数。至少朱传文如今是这么认为的。 赵尔巽详细的翻阅着,随后问道:“时间是十年?” 十年,不仅仅是赵尔巽等不了这么久,其实汉耀也不愿意做这样十年的规划。毕竟,每年的态势都是不同,关东的局势能给朱传文十年的时间来发展吗?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 但是,朱传文却是说道:“赵大人,这些都是汉耀目前的水平,也只能做到如此的境地了。” “不行,这冰城至齐齐城的铁路必须在明后两年修通。”赵尔巽言辞坚决。 “大人,汉耀目前的钢铁产量明显跟不上啊。”朱传文诉苦道,哪里是跟不上,目前汉耀的铁器生产其实已经有着明显的去处,鸭山至冰城的提留已经动工,剩余的钢铁的产量已经被汉耀的下属企业瓜分完毕,哪里还有着剩余的钢铁产量制造铁轨。 这不是一个造不造的出来的问题,这是汉耀在履不履行每年年会之后发展目标的问题。 对于汉耀的发展,朱传文有着自己的理解,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朝夕便是每年的汉耀年会都会对汉耀的发展有所规划与展望,而超出汉耀规划的,便是这锦瑷铁路的修建。 因为从始至终,汉耀从未想过修筑一条能与满洲“丁”字型铁路相提并论的铁路,锦瑷铁路便是如此,路权。一定程度上等于主权的延伸,锡良提出修建该铁路便是为了削弱满洲铁路对于关东的影响。就像是庚子年(1900)之后,清廷做了错误的决策——满洲铁路的修建,极大的削弱清廷主权一般。 锦瑷铁路的修建便是给这个错误的决策添加补丁,让这个错误不那么明显,这才有了关东之二的名头。 “我让热河援助,不是说你们汉耀有着自己的炼钢厂吗?动起来,有着设备你们就开始动起来,明后两年,我希望能看见齐齐城至冰城的铁路贯通。”赵尔巽说的话斩钉截铁。 “大人,热河的矿场真能给汉耀供给钢铁矿?”朱传文存在着疑惑。 有清一朝,热河可以说真是个好地方,这地方比邻后世闻名遐迩的唐山,矿产资源丰富的不像样子,锡良在山西巡抚一任之后,当的便是热河都统,这地方的都统一般都是满、蒙族裔的人担任,浩浩荡荡两百年多年的清朝,从未有过变化,因为这里还有个地方——承德避暑山庄。 “能!”赵尔巽一脸的笃定。 “大人,要是如此汉耀有望在1913年修筑冰城至齐齐城的铁路。”朱传文打着保票。 小青山铁矿厂的开采终究是是赶不上汉耀的发展速度,单一来源至使用冰城汉耀冶金工业其实一直处于缓慢发展的态势,煤矿管够,但是铁矿其实并不尽如人意。 “好!”赵尔巽喝彩道,“传文,冰城至齐齐城铁路修建完毕之后,我希望齐齐城至瑷珲,冰城至洮南府的铁路也能同期开工。”赵尔巽看着朱传文提交的方案,其中这以冰城为起点,北至瑷珲,南至洮南的铁路也是同期开工的。 “大人,放心,只要铁矿的运输没有问题,汉耀将一往无前。”朱传文激动的站了起来,看似前景光明的一副架势。 “好!我看着汉耀如此的发展。”赵尔巽说道。 干巴老头打鸡血是比较恐怖的一种场景,就像是埃及法老经过千年的辉煌,一下子从金制的棺椁中跳了出来,吓人一跳。 朱传文从关东总督府出来,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状态。 但是当上了汉耀在奉天商行的马车,一下子卸了口气儿,朝着赵东说道:“奶奶的,真是晦气的。” “总理事,赵尔巽给您定下什么目标了?”赵东说道。 “他娘的,就像修建铁路是他娘的嘴上说说……”朱传文说道。 “总理事,那我们?”赵东一副询问的口气。 “先招办,往后的事儿,谁说的准?” 冰城 朱传文回到冰城之后,先是去了滨江城保险队驻地。 “总教导,安德烈那边同意了我们前往海参崴,甚至是西伯利亚的沙俄军队的观摩。”贺老四满脸的兴奋,这个时代,朱家保险队的发展其实相对来说有些落后,各种军事理论仅仅靠着朱传武从德国军事学院之所学对于朱家的保险队有所支撑。 而现在,朱传文之前的所作所为的总算是又所回报。 “是吗?你这边对于保险队观摩沙俄军队的人员名单确定了吗?”朱传文对此倒没有多惊讶,相比与锡良压的锦瑷铁路修建,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在朱传文的脑海之中。 沙俄的军队可是号称欧洲宪兵的存在,其中相对精锐的远东军,战斗力并不弱。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清廷和日本的联手算计之下,日俄战争,这场被号称第零次世界战争的战事都却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对于朱传文,这场战争的有利面肯定是大于劣势面的。 当时清廷是什么状况,如果不帮助日本,关东可能就全部属于沙俄了…… 说回现在,贺老四朝着朱传文汇报道:“确定了,总理事,我们这边所有的纵队长都在此次的观摩名单之中,会编入沙俄第三集团军,切实的感受保险队与沙俄正规军事化部队的差别。” “告诉单树信、林老八、朱少芳他们,这次机会是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沙俄军队的劣势我们不必学,但是优势我们注定要学到的。说说此次的观摩计划……” “本次,我们的观摩将由高级将领和低级将领两方面组成,首先高级将领将全部进入伯力城驻军,进行系统性的指挥研究,为期三个月。而低级将领,将会完成为期两年的换防训练,其中,保险队俱乐部对于这些低级保险队领导者进行了约稿,每个月一篇的文章是必须写的。”贺老四对于此次的轮训,很是热衷。 “恩,那就如此。”朱传文听着没什么纰漏。 关东,在清末事情可以说是清国军事敢为他人先,朱传武在德国先是遇见了蒋百里,后是遇见了陈宧。 是的,锡良终究不是那种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人,在陈宧被免去驻奉天新军统领的职责之后,一则命令,让陈宧前往德国观摩德国陆军的操守。 贺老四走了,赵东的前来就是告诉朱传文此次保险队轮训汉耀究竟付出了如何的代价,:“总理事,按照各个理事的上报,今年汉耀扭亏为盈很是艰难!” “怎么?”朱传文蹙起了眉头。 “安德烈将军那边,为了保险队的培训,我们将完全的支撑伯力城后续工厂的机械制造。也就是说,后续汉耀铁器一、二厂的尾款是收不到了。”赵东按照文件上的数字念到。 “能接受,但是亏损不至于吧?”朱传文问道。 “总理事,今年汉耀陆续的开展着冰城发动机厂的建设,这一部分很是耗费了汉耀的资金,还有,商行走伊犁,这其实是一个入不敷出的活儿。”赵东依靠着目前的数据说道, “让毛光廷过来一下吧,”朱传文知道,目前的汉耀的最高损耗出在哪里了。 汉耀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誓不罢休,这种作风其实是为了朱传文意志的体现,但是,有时候,这种的不计成本,可以说对于汉耀发展的成本控制产生了极大的损耗。 毛光廷来汉耀总部的时候,朱传文办公室烟雾缭绕…… “总理事?” “光廷啊。汉耀商行的商队目前怎么样了?” “总理事,目前已经扩张了37支队伍,我们打算直取伊犁!”毛光廷说的志得意满。 朱传文听闻,话被噎了一下,朝令朝改,夕令夕改已经不能完全形容他了…… “光廷,你觉得目前汉耀从从疆省进口棉花的郁结在哪里?” “在运费!”毛光廷几乎不假思索,目前,汉耀正在积极的成立棉纺织工厂,这将是汉耀在1911年发展的重点,但是其中,疆省的棉花成了汉耀始终都避免不开的难题。 一个是清廷的最东边,一个是清廷的最西边,这其中的路程就有着2000多公里,什么家庭啊,能经得起如此的消耗。 “那你们商行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朱传文好似是考较,但是其实,因为锡良对于锦瑷铁路的部分修建,此时算是没有了办法。 锦瑷铁路的修建,再加上鸭山大开发,冰城朱家庄园、大礼堂、教育经费、蒙古计划。汉耀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哪能再承担着耗资不菲的运费了啊。 “总理事,要是我,我就会归化城建立一个棉花收购基地,我们可以将棉花运输的成本分摊到行商的身上,同时我们可以借助艾隆公司,大肆的收购美棉。”毛光廷犹豫的一下,却是说道,主要是朱传文问到这里了,要是搁平时,他可不会说这个话。 苗大勋事件其实缓缓在冰城不断发酵,朱传文也开始越来越向着一个人开始回归。 人-神-人。这似乎是朱传文的一个轮回。 “在归化城修筑棉花采购市场?”朱传文问道。 “是啊,疆省的棉花会由陆路至兰州,再通过黄河水路,再通过陆路抵达归化城(呼和浩特),我们只需要再归化城提高棉花的收购价格,就可以保证我们成本的降低,从归化城到小青山,再从小青山到冰城,这里面的运输费用可算是降低了一半多,毕竟我们很多商品在草原都是抢手货。”毛光廷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同意了,开始在归化城建立疆省棉花收购基地。”朱传文似乎在一瞬间就确定了这个方案。即使白营提布让出了伊犁至归化城的商道,但是汉耀今年铁路的修建已经不能允许汉耀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进行浪费。 齐齐城至冰城的铁路必须在赵尔巽施政关东的时候开工,这是对于汉耀在关东发展的一种必要妥协。 “那美棉?”朱传文又是问道。 “美棉还得一段时间。”毛光廷似乎是被茶水呛到了嗓子眼。 “巴拿马运河尚未完全开通,我们与美国的贸易其实还是受制于运输线路,从海参崴启程到旧金山,再到美国发展高度集中的东部,我们的运费其实很贵,比不上收音机厂这种高科技产业。” 何德何能,收音机场这种后世中学生都能自己制造的产业,却在朱传文的打造下成了高科技产业。 “预计呢?”朱传文问道。 现在可是汉耀在关东扭亏为盈的关键时刻,鸭山大开发的资金就像是嗷嗷待哺的京城烤鸭,已经伸着脖子了。 “预计只能在1914年开通了,我这边和艾隆公司时常保持着通讯,今年我们不是开始逐步垄断了从沿海地区朝着美国的桐油出口,很多事情的渠道也就逐渐打通了。”毛光廷说道,南洋汉耀商行、汉耀银行的发展可以说都在稳步进行。 今年,汉耀在实施这些计划的同时很难再实现大规模的盈利。 而说道巴拿马运河的开建,可以说先是美国人一厢情愿,这是大西洋联通太平洋最为重要的一环工程,起初由美国人主导兴建,但是后来,法国人因为苏伊士运河的修建取得了主导权。 不过天不遂人愿,法国人的失败导致了英国人的介入,小小一段巴拿马运河的修筑,可以说是美国独立战争之后,对外博弈的重要场所,不过索性在1914年,巴拿马运河正式通航,这也就导致了美棉朝着关东地区的运输。 而在这之前,汉耀为了缓解1911年赵尔巽对于冰城至齐齐城铁路的建设、1911年汉耀年会计划的实施,可以说主动放弃了伊犁至归化城的商路,转由在归化城设立棉花收购基地的形式,缓解汉耀的成本运输。 而汉耀商会的商队,却在此时开放了不一样的花朵…… 正文 第十二章鸭山大开发的誓师 5月底,朱帆的到来,让朱传文为今年汉耀今年的财政吃紧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汉耀总部,朱帆站在总理事办公室中,看着正弯着身子的朱传文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跟在总理事身边当护卫兼职秘书的时候还像是昨天一般。四处打量着,办公室一尘不染,和他担任时别无二致,心里倒是对朱传文现在的秘书一阵满意。 “朱帆,你坐啊!”朱传文正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个木质的盒子,少年家贫,又是家中老大,朱传文一直有着低血糖的毛病,从来关东之后倒是好多了,但是传文娘依旧担心着自己大儿。 起初是自己娘,后来变成了鲜儿,现在还有着宫若梅加入进来,都会从滨江城保险队驻地旁边的温室之中的采摘些水果,在瓷房子大厨的指导下做些精致小点心。 而这木质盒子便是,朱传文放点心的容器,特殊的癖好让这盒子上面还写着“一盒酥”这样的字样。 “来来来,听说你没吃午饭就过来了,先垫一点儿。”朱传文打开盒子,招呼着朱帆。 “总理事,我抗饿,再说了这是夫人专门给您做的。”朱帆自然知道朱传文的毛病,赶忙推辞。 “什么话,哪有人真的抗饿,以前没条件,现在你们可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两年辛苦你了。”朱传文硬是让朱帆吃,朱帆也再没推辞,拿出一块点心就着茶水。稍稍缓和片刻,朱传文这才问道:“鸭山的铁路通了?” “通了,总理事,暂定6月1日通车!” “那就是明天了啊!”朱传文点点头,为期两年的鸭山大开发工作总算是做好全部的准备,要想全面的开发鸭山,交通肯定是第一要务。随即又说道: “曲正乾去美国了,去年的时候传杰的艾隆公司就给我们牵线,从美国钢铁那边又是进了一批金属冶炼生产线,现在也已经到了海参崴。你这边熟,直接从给海参崴那边的仓库下令吧,等先期拖拉机等工程器械运抵鸭山,赶在今年冬天,鸭山的工厂得建设起来了。” “总理事,按照之前的计划?” “嗯,小青山从陆路收拢的人现在也应该完成采矿的培训了吧,我打好了招呼,小青山铁矿厂将会将其中的管理人员分出来一半,支援鸭山铁矿的开发。同时,老金沟的金矿也是会有管理人员分出一半,进驻鸭山金矿。”朱传文点点头。 汉耀对于鸭山大开发可以说准备了好几年了,小青山现在人口众多,大多都是由着陆路从直隶、安徽等地迁移过来的农户,这其中青壮年占了一大部分。而从从始至终,这些人在小青山一直是属于一个临时工的状态。 现在也是时候动这些人了,总计30多万的人口将会由着铁路开始向着鸭山进行再次迁移,填补进鸭山,这个被汉耀定位为第二个支撑性聚集地的地方。 铁矿开采,钢铁冶炼,将会是这里主要的产业结构,而其中的金矿,将会由贺老四亲自接手,划归保险队的盈利性产业。 朱帆点着头,为了鸭山大开发,汉耀全体上下都在出着力,而这次来到朱传文办公室,他就隐隐有着一种感觉,自己今年似乎要升任汉耀的理事了。 “来,看看!”朱传文交代完工作,又起身从自己桌子上拿出一份签署好的文件。 “咨命令,朱帆,汉耀运输公司总经理兼任鸭山钢铁产业基地总指挥,由候补理事增补为汉耀理事,全权协调鸭山开发事宜。” “总理事!我……”朱帆本以为会在鸭山尘埃落定之后才会晋升,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我什么我,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3匹发动机安装到松江小型运输船只上的建议就是你提的吧。”朱传文细数最近朱帆最近的功劳,除了铁路修筑,朱帆的老本行可是还有着汉耀的海运公司,3匹的汉耀甲型发动机安装到松江的船只便是他的建议。 这可是极大的缓解了松江系列水系对于汉耀的运用,对于朱家粮铺的粮食,煤矿等运输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一人智短,朱传文有时候也总是会忽略一些问题。虽然松江冬季会有着结冰期,但是解冻之后,也算是能派上用处。 “是,总理事,保证圆满完成鸭山大开发的任务。”朱帆蹭的站了起来,向着朱传文保证道。 “嗯,往后你也是理事了,跟老楚、光廷他们沟通也是方便了些,鸭山电厂、钢铁厂的建设赶紧给我开动起来,乔洪国的建筑队今天可还是在组织誓师,走,跟我去参加一下。”朱传文看了看办公室的座钟,带着朱帆就朝着汉耀中学的礼堂走去。 要不怎么说鲜儿现在越来越觉得中学礼堂影响教学了呢。 从进了汉耀中学的大门,朱传文就从马车的窗户看到10台汉耀拖拉机像是一个个站岗的保险队士兵一样,挨摆放在中学大门到礼堂路的道路一侧,每台拖拉机前方都系着一朵鲜艳的大红花。 到了礼堂门口。 “百日誓师!” “白天一身汗,媳妇孩子吃饱饭!” “鸭山、鸭山,工人的金饭碗!” …… 一系列口号的横幅都是被拉了出来,层层叠叠,让人目不暇接。 “总理事!”乔洪国在门口等着,见朱传文下马车赶忙迎接了过来。之后又朝着朱帆打趣道:“朱帆理事,这次可是属于我的领导了。” “往后还得洪国兄多多支持!”朱帆现在人逢喜事精神爽,抱拳躬腰,姿态倒是很低。 “洪国,你也有这一天!”朱传文说了一句,止住了两人的客气,一马当先朝着礼堂内部走去。 汉耀中学礼堂的主席台,放着各式各样的红旗,从朱传文进来,这场属于汉耀建筑队伍的誓师大会就正式开启。 “工友们,鸭山啊,我们汉耀为此准备了有3年时间了,现在铁路通了,前往鸭山开发道路上的最后一座大山被正式的搬开,我们汉耀的发展需要鸭山,整个关东的发展也需要鸭山,现在作为鸭山大开发的先头队伍,你们,准备好了吗?”朱传文站到话筒前,看着下面一个个穿着汉耀工作服,胳膊上系着红色袖套表示先锋的建筑工人代表们,大声的问道。 “时刻准备着!” “好!下面由我和鸭山大开发朱帆理事,向前期进驻的建筑队伍颁发“先行者”旗帜!”朱传文朝着朱帆看了一眼,朱帆就起身走向主席台的另一侧,一面写着“建筑工人先行者”的旗帜就被拿了出来,并在主席台前面左右摇摆一下。 建筑工人代表胸前同样系着大红花,面色潮红的接过朱传文手中的旗帜,雄赳赳的走了下来。 往后更是有着“拖拉机队先行者!” “大干百日攻坚者!”等等的旗帜被授予了下去,这次,汉耀建筑队能动用的力量可以算是全部出动,争取在今年的10月之前,将鸭山建议的工厂建设好,电厂、冶金厂、道路、宿舍等等都要修筑完毕。 为了建设的物资,汉耀这两年可是没少在冰城修筑仓库进行囤货。 楚可求、毛光廷也是在列,前面授着旗,后面两人在窃窃私语着。 “老楚,听说你的铁器二厂、周家兄弟的铁器一厂都会在鸭山开办分厂?”毛光廷问道。 “是啊,这是最新调整的计划,铁器一、二厂将在鸭山开办分厂,工人培训计划正在全面开展,总理事这次从小青山调集了30多万人后期入驻鸭山,除了钢铁的冶炼,铁器产业链,这个总理事口中的上下游产业也会做起来。”楚可求跟着朱传文久了,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话也就脱口而出。 “是啊,总理事说了,我们汉耀力图能在钢铁方面打造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毛光廷点点头。 “最终的销售不也在你这里,光廷,发现了吗,朱帆今年提了理事,后面乔洪国、小青山负责人等等这一系列的人也会提理事。”楚可求这是第一次有心眼。 “算是个好事儿吧,全部不涉及我们几个人各自的产业,这些算是汉耀制造局的配套设施。”毛光廷倒是看的很明白,小青山、鸭山就像是冰城的两个支撑,各自分担着一部分冰城的制造能力,小青山去年人口爆炸,工厂也是在不断的扩建,现在几乎成了草原上一大亮点。 而鸭山,在黑省和吉省两省之间,未来,可能是汉耀朝着吉省的跳板,楚可求和毛光廷私下里其实这样谈论过。 不过一个聚集地的建设涉及方方面面,今年汉耀的大头资金可以说全部拨给了鸭山,这是举汉耀制造局全体之力开始建设啊,现如今在整个关东,也就是汉耀有着如此的能力。 而从小青山调人,这些从山海关内来投奔汉耀的农户也将会再次完成身份的转变,从农户逐步的成为工人,没了乡土那些如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关系网和枝枝蔓蔓,鸭山的开发,朱传文很是放心。 “光廷,听说你们商会要在归化城建立棉花收购基地?”楚可求又是问道。 “是啊,这是总理事定下的任务,其实就和小青山一开始的牛马互市一样,不止是疆省的棉花,草原上的什么东西都收。” “这可是驴价大于马价了,从疆省运棉花……”楚可求砸吧着嘴儿。 “我们在归化城收购的棉花价格比现在市场的价格略高,你这边不是在制造纺织机器吗,其实到最后我觉的使用铁路运输,走山海关的可能性还是很大。但是这事儿啊,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毛光廷在接到朱传文的密令之后,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别想了,鼓掌!”楚可求推了推还在思索的毛光廷,随着建筑队伍进驻鸭山的誓师结束,礼堂中开始响起掌声,朱传文向着两人交代了一句配合鸭山开发之后,就朝着鲜儿的办公室走去…… …… 归化城 初建于明朝,这里的建设模仿元大都,立足于大青山之阳(山南水北为阳),黄河之滨。这是草原上一座很大规模的城市了,秋季的草原一片枯黄,在这枯黄之中,青砖砌成的归化城一片青色,当地蒙古族人民给她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库库和屯“,又译为“呼和浩特“,汉意为“青色的城“。 “蓝掌柜,归化城新军我们已经联系到了云亨统带,你看?”归化城的一处酒楼的包间,两个男人正低声交谈着。 “确定身份了吗?” “能确定,云亨此人和南边有着联系,而且山西那边还有个叫做阎锡山的年轻人也一直与他保持联系。” 这两人,被称为蓝掌柜的是毛光廷手下这次前往规划城筹办棉花收购基地的蓝呼儿,而另一人则是猎人布置在规划城的一处暗桩。 “知道了,这次我们来归化城,和当地的新军确定联系也是可以。”蓝呼儿点点头,这次汉耀枪炮厂更是批准了一批枪械的买卖,不多也就300余支,这批汉耀制造的枪械将装备绥远大将军统领的归化城新军。 第二天,蓝呼儿见到了云亨这位正在归化城边上驻守的新军将领。 “云统带!”蓝呼儿拱手,归化城新军多由蒙古人与汉人组成,总计八个营,也就是两标(团),其中一标由云亨统帅。 “蓝掌柜啊,听说大将军从你们汉耀采购了一批军械?”云亨直奔主题,从南洋劝业会之后,汉耀的枪械也开始朝着各处进行出售,当中,北洋有着自己的枪械制造厂,并不需要,但是各地新军却开始了采购。 汉耀的枪械质量确实不错,也难怪这枪能在后世被叫做“水连珠”。 “云统带,这次我就是把这些枪带了过来。”蓝呼儿说道。 “大将军可是没令我接手啊!”云亨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汉耀商会掌柜,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过江龙正在打什么主意。 “瑞良大人远在京城,这点小事儿还需统带大人上报。”蓝呼儿说道。 此时的额绥远大将军由京城的吏部侍郎瑞良遥领,在京张铁路开通之后,清廷对于规划城的控制可以说又是提升了一个等级。 京张铁路,可以说为后期晋煤向着归化城,归化城朝着库伦城运输,做了前期的支撑。 “由我上报?”云亨揣摩着意思,拉了个长音。 汉耀的掌柜很年轻,云亨年纪也不大,两个年轻人此时却像个老狐狸一般,互相试探着…… “云统带,汉耀今年打算在归化城北门外的空地上建立一片棉花收购基地,主要是用于收购走水路过来的疆省棉花。”蓝呼儿说道,棉花途径兰州走水路,一番周转之后抵达归化城,这是汉耀商会委托疆省商人的事情,而从白音提布中接手的陆上商队,还是以牛马贩卖与疆省特产为主。 “你们想成立护商队?”云亨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在归化城,成立护商队好似成了一个传统,凡规模大的商号,如晋商的大盛魁、南北通顺店等商号,都有着自己的“铺勇”,就是为了保卫在草原上的自己商号的利益。 而就在瑞良遥领绥远大将军这个职位之后,第一点变化便是再次扩充护商队的名额,大一点的商号出铺勇3人,普通商号出铺勇1人,总计成立450多人的规模。 汉耀归化城的棉花收购基地,预计成立汉耀下属小商号37家,都是草原上下属的37支商队所属。 云亨听着,他正是这次负责铺勇往后训练的一标,37家商队,各出3人,就是111人,这些铺勇可是在集市上有着自己的执法权的。 “云统带,要是你这边同意,汉耀还能以比瑞良大人采购还低的价格,再次出售200支枪械给你们。”蓝呼儿突然说道。 500支汉耀枪械,云亨是真的心动了,南边来了消息,今年就会有着大动作,现在蒙古人那边的统领动作还是很慢,而自己要是能提前取得这500支新式枪械,对于未来可是有着很大的帮助。 阎锡山那边来信了,南边对他们的帮助很小,南洋的钱一分都分不到,也就只能靠着自己的身份来便宜行事。 护商队,这群乌合之众也就允许了吧。 正文 第十三章三八式步枪 汉耀中学综合楼是一栋3层的小楼,像是一个直角一般,为了掩盖前期设计的缺陷,隐藏这种风格教学楼在汉耀后期建筑中的不搭配感,科加斯这位设计师开始整花活,从植物入手,将汉耀中学综合楼开始悬挂式的进行植物覆盖。 在汉耀中学,这所教学楼的名字有些不太好听,叫做绿楼,但也比之前什么花楼好多了,要不然乍一听还以为是什么解决人类原始欲望的地方。 鲜儿的办公室在绿楼三层,“理事办公室”朱传文看着门口铜制的铭牌,敲门之后推了进去。 “我就知道你要来,怎么?你们的誓师活动结束了?”鲜儿抬头看了一下自家男人,随后说道。 “又听见了?”朱传文憋着笑。 “得,也让你听听!”鲜儿“啪”的一下推开窗户,拖拉机发动机的轰鸣声的确不绝于耳。 “再忍忍吧,冰城大礼堂的设计工作,科斯佳和他的学生们快完成了,预计6月中就能动工,整整67人的设计队伍啊。 除了被派往鸭山执行当初规划的设计人员和外派各个地区取材的设计人员之外,算是汉耀全部的设计力量了。”朱传文敲着二郎腿,穿着皮鞋的脚以脚踝为固定点,旋转着放松,鲜儿总觉得机器的轰鸣声是噪音,但是他就喜欢听这种声音,尤其再伴着绿楼外植物的芳香,感觉又有所不同。 “别得意了。”鲜儿起身,推了自己男人一把,在学校时间长了,就见不得这种二流子做派,就连自己男人也不例外,“大学堂的第二们专业要开课了?” “是啊,也不算开课吧,就是把之前科斯佳的办公环境换了下,让跟着科斯佳的那些学生回炉重塑一下。”朱传文点点头,二郎腿放了下来,捉起鲜儿的手在手心里挠了一下,意思很明显,和自己摆起谱了,那可得好好探讨一下人生。 鲜儿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目光中警惕的意味深长,自己男人可是有着在汉耀总部前科的,但是这里是学校可不能乱来,随即借着朱传文的话说了起来:“怎么重塑?我就是听到这个方案了,但是具体的,科斯佳到现在还没报上来。” “不是和你说了,冰城仅剩的67人设计队伍正在赶制冰城大礼堂的设计图。”朱传文笑了,看来自己媳妇还不完全有着管理者清醒的头脑,被自己一撩,这大脑就稍稍有些宕机。他接着说道: “我是这样想的,由科斯佳牵头,但是这次我们吸收乔洪国一系列建筑工队的一部分优秀人才,汉耀大学堂土木学院也该开办起来了。” “土木学院?”鲜儿脑子里微微的过了一下这个学科,总的来说就是建造各类土地工程设施的。 “是啊,美国教材、沙俄教材、乃至欧洲的教材翻译工作其实一直进行着。前期准备这些年也早就开始做了,只不过一直缺少一个带头人。 如果当年詹天佑来冰城,或许土木学院应该是第一个汉耀大学堂成立的学院。”朱传文闪过詹天佑这个名字,此时的詹天佑其实也在归化城。 1911年,京张铁路与与张绥铁路打算合并,合称京张-张绥铁路,成立工程总局,并设立张绥工程处,詹天佑就在弄这个事情。 总是说晋绥,晋绥,一起称呼就是因为有清一朝,归化城所在的内蒙古中部、南部地区其实被称为归绥道,属晋省管辖。 铁路开通之后,汉耀草原商路的最后一环将会被完全打通。当然,这年头的外蒙古其实并不产煤,晋煤外运将会成为晋省之后主要的财政来源。 “那现在,科斯佳能胜任吗?”鲜儿有些摸不准的问道,科斯佳这人从瓷房子时期,就跟着汉耀干。愣是把自己的主业雕塑艺术家干成了副业,副业的建筑设计干成了主业。 “能,这些年清廷其实也在进步!”朱传文说道,“从1905年取消科举,这些年清廷的学部越来越好了,当初我还以为袁世凯、赵尔巽、张之洞、岑春煊(时任两广总督)、瑞方(时任湖南巡抚)等人上这个取消科举的折子,是一招烂棋。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当初的我浅薄了。”朱传文摇着头,本以为是清廷自断一足,但是科举之路的断绝,却是让另一条留学之路,新式学堂兴办之路逐渐广阔起来。 治大国如烹小鲜,小火慢炖才是道理。但是科举的取消,可以说是大火收汁儿的一个典范了。 取消了科举,这些封疆大吏们培养的新式人才就派上了用处,从1905年开始到现在,清廷学部总计举办了六年次的留学生考试,每个通过考试的人都被清廷授予了进士。 而今年1911年的留学生考试,其中直接靠着成绩被赐予进士的,伍连德是第一位,往后每个月清廷学部都在举办着留学生考试。 这些归国人才,其实在后期都为这片土地上的各行各业都做出了贡献。 “怎么?我家男人也有自叹不如的时候?”鲜儿倒是安慰起了朱传文,坐在了朱传文身边的沙发上,牵起了粗大的手摩搓着,更像是一种老夫老妻的安慰。 “没什么自叹不如的,清廷每年的留学生考试录取的人其实不是很多,有着庆王在,这里面的弯弯绕依旧很多。京城有座学子酒楼你知道吧?” “嗯,在报纸上看到过,说是每年为参加留学生考试的学生举办宴会。”鲜儿回忆着说了出来。 “但是你知道是谁总在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吗?”朱传文笑着问道,脸上就差写出“快装作不知道”的字样。 “谁啊!”鲜儿的大眼睛扑棱着,很是配合。 “我啊!说准确点说,其实是王可仁,为什么这些年很多留学生入职了汉耀,就是他弄的这个学子酒楼,有人欢喜有人愁,总有那些怀才不遇的人没考上清廷的进士。而之后王可仁就开始接触了,现在,汉耀中学、乃至是各个研究所的人才都是从这里招揽的。”朱传文总算是说出了王可仁在京城、津门两地为何频频招揽到人才的一项机密。 “所以,现在冶金所勘探的人才、乔洪国那边建筑的人才算是历练够了,我们的土木学院可以开始成立了?”鲜儿也是将汉耀的一系列动作联系了起来。 实用科学就是这样,不是朱传文信不过这些留学归来加入汉耀的新式人才,而是琢磨一番之后,给了这些人3年的亲身经历过程,或许未来,这些人才进入汉耀大学堂土木学院也会有着下工地的情况,但是哪里比得上高速运转三年的汉耀,这三年的各种建设,再加上学习与实践的相互印证,朱传文觉得时机成熟了。 “对啊,科斯佳牵头,暂时担任土木学院院长,詹天佑带着的那两个学生记得吗?”朱传文又问道。 “叫余兆辰和章学志是吧?” “对喽,这俩人其实也算是留美幼童,但是没有詹天佑幸运,取得了学位,念到大学二年级就被慈禧喊回来了,跟着詹天佑时间也长了,算是学了不少。由他俩担任学校的副院长,咱们大学堂土木学院的领导班子就算是搭建起来了。”朱传文摸着下巴。 “教员再从那些留学,并且实践过的人才中择优录取?”鲜儿问道。 “嗯,择优录取,科斯佳这个院长还挂职成立一个汉耀设计所,往后开始划分了。汉耀设计所下属两个方面,一是工业建筑设计,我们按照沙俄的设计图循规蹈矩的干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自己蹚出了些道道,把我们的经验汇总一下,往后汉耀的工厂应该更加的贴合我们自己的道路。 其二就是民用建筑设计了,人啊,总得吃饭、睡觉、拉屎,这些年乔洪国的建筑工队先后完成了冰城一系列家属院、冰城上下水等基础设施、朱家粮铺的建筑指导等等项目。根据乔洪国的报告,也算是有着一批优秀的人才涌现。 土木人才培养总得有着相互印证和实现的前提,我的想法是,培养的土木学院毕业生,要能设计,能施工。” “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要了?”鲜儿指着绿楼上像是铠装的绿色盔甲问道。 “要,实用与艺术还得结合,你愿意住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洋灰盒子里啊?”朱传文笑着问道,人之所以是人,就得发现美,创造美,利用美。 “行吧,就和你的那些看不懂的画儿一样,你说是艺术就是艺术,不过你要是把那些不要脸女人的画像朝着外摆放,或者往后教坏小满和六六,小心……”鲜儿的小拳头呼呼的,让朱传文为之一窒,这怪他吗? 和这片土地上的传统不同,欧洲人多开放啊,就喜欢画人体,这其中很多不乏传世名作,被欧洲的办事处的人收罗回来,其中就有着《按摩》这幅黑人给白人按摩的油画。 也就被鲜儿看到了,说是不要脸女人的画像。 “不会,不会!”朱传文赶紧摆手,等未来沙俄人大量的来冰城,将汉耀大学堂的美术、音乐、雕塑等学院开办起来,或许才能扭转鲜儿的观念吧,他这般想着。 随后朝着鲜儿说道:“7月份的时候,汉耀将下拨一笔土木学院的筹建款项,仅仅从汉耀中学和建筑工队两方面招生吧,第一批土木人的培养不比医科这个需要花费颇高的学科,从我们自己人里选吧。” “知道了,等科斯佳、余兆辰和章学志三人的建设方案提交上来,我会转达你的招生意见。”鲜儿总算是知道自家男人找自己是什么事儿了。 而此时,在冰城一处戒备森严的洋房中,瓦连京正在与一个穿着皮袍的人会谈。 “董事阁下!”皮袍人的态度甚是谦卑。 “你们的博克多格根大人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儿?”瓦连京问道。 “董事阁下,我们需要一批枪械,现在草原上的王公对我们上师的命令还是有着自己的行动,而且库伦的草原上,最近更是出现了一批使用日本枪械的马匪,我们肥美的牧场被侵占了不少。”皮袍人叫阿都沁,是库伦草原上,哲布尊丹巴·博克多格根的心腹之一。 从4月开始,库伦草原上多了一股马匪,为首的叫白音提布,是从漠南蒙古上逃窜到库伦草原所在的漠北蒙古的,这股马匪和其他的马匪不一样,他更像是一股毒瘤,长在一处。 “日本枪械?”瓦连京一下子警惕了起来,随即又问道:“确定吗?” 阿都沁打开扔在地上的皮革卷着的东西,一把略微发黄的步枪出现在瓦连京眼前。 “三十年式步枪!”瓦连京一下叫出了这把枪的名字,他也是参加过俄日战争的,日本人在那场战争中用的就是这把武器,但是好像又不对,左右摸索了一下,发现与三十年式步枪相比这把枪还有一个防尘盖。 三十八年式步枪,瓦连京一下了然,日本人从1907年开始正式列装新型步枪,日本人的保密工作一直做的很好,沙俄的谍报机关其实很难将到手的武器运抵。 这把枪算是首次在沙俄谍报人员的手中出现,让瓦连京嗅到了功劳的味道。 “你说的事儿,我考虑一下,现在你安心先在冰城住下吧。”瓦连京让手下拿着枪械,开始朝着冰城侨居区最为隐秘的机构——蒙务机关走去。 蒙务机关所在是在冰城的一幢不起眼的楼房之中,最初的设立是在俄日战争之后,到现在瓦连京接手其实已经算是第4代的首领了。 “干活了,干活了!”瓦连京进来之后,熟练的拍着手。 “是,大人。”原本就在干活的一个个沙俄谍报人员,一个个站立,总之很是精神抖擞,谍报人员,可以说都是精锐。 “看看,日本的三十八年式步枪,我要你们形成报告,重点是设计者,这份报告迅速上报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远东司令部,注明是我们在库伦草原上发现的。”瓦连京吩咐道。 蒙务机关的动作很快,在自己的办公室也就待了2个小时的时间,瓦连京就收到了整个远东谍报系统汇总的消息。 日本三八式步枪,原型是俄日战争时期三十年式步枪和后期的三五式海军步枪,设计者有坂成章,由南部手枪的设计者南部麒次郎上尉负责改进,增设防尘装置。 瓦连京看着已经完整的报告,开始撰写自己的内容:现已在库伦地区发现蒙古马匪,使用日本最新型步枪,疑似日本扶持势力,是否对库伦亲俄势力进行扶持? 蒙务机关首领,瓦连京上报。 正文 第十四章启用猎人草原行动队 瓦连京的上报没过几天就接到了沙俄西伯利亚总督府和远东军司令部的双重命令。 在1854年,时任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清国一旦发生政变,也不应容许清廷新政府把权力扩张到蒙古,在这种情况下,蒙古应受到俄国保护”。 穆拉维约夫的话在一定程度上一直指导着西伯利亚总督府,远东司令部对于蒙古问题的持续决策,到现在已经有着50多年的时间了。 在已经培育了唐努乌梁海区域的亲俄王公之后,开始向着喀尔喀草原动手,其中的核心便是库伦草原,这片像是京城之于清廷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看来,我得去一趟库伦城了。”瓦连京拿到命令之后,朝着身边的手下说道。 “会长大人,去库伦城?那冰城该怎么办?” “让我暂时交由朱传文管辖!”瓦连京语气中有些不满。他认为,西伯利亚总督府、远东军司令部现在都还汉耀的安分和源源不断运往西伯利亚的货物迷惑了,现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军舰的优质煤炭其实已经被小青山煤所垄断。 一系列海军将领可是都从中牟利,这事儿瓦连京知道,但是就是不敢朝着圣彼得堡上报。 有着利益,在这些西伯利亚驻守高层的眼中,还以为这位朱传文是个安分的小绵羊,无毒无害,时常还能产点羊奶。 “朱先生啊!”手下恍然大悟,倒是忘了这位还是沙俄在北满地区的利益代言人,人家在高层面前可是挂着号呢。“会长大人,您这次赴库伦是?” “我要给上面提供一份完整的报告,他们要求我亲自去看看才能决定,说是要把驻库伦的领事提高一个等级。”瓦连金倒也没藏私,直接说着最终目的。 外交中,驻扎的领事是一个等级的,向上还有着总领事,向下也有着领事代理人,总共三个级别,但如果是总理事,这意味就得让人揣摩了,沙俄打算动手了。 或许是清廷南方的混乱,让他们看到了清廷内乱的机会,觉得是时候参照穆拉维约夫这位很久之前西伯利亚总督的话进行实施了。 “大人,这么说,如果库伦草原出现变故,您去库伦城也算是有着一份功劳?” “对!”瓦连京笑了起来,冰城没让他施展开拳脚,但是草原上有着功劳,总领沙俄蒙务机关的他自然也能分润一部分功劳。但笑容一闪即逝,话锋一转问道:“我让你查的事儿查清楚了?” “会长大人,算是摸出了一点头绪,每次朱家粮铺朝着延边府的朱少芳保险队补充物资之后,朝鲜义军那边总会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的间隙中发动一次攻击,似乎是有了新的弹药补充。” “有证据吗?”瓦连京问道。 “没有,大人您知道的,这两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们在吉省的情报人员总是莫名其妙的被清缴,起初我们还怀疑是日本人,但是现在看来,日本人的可能性已经下降到了3成。 朱开山在吉省剿灭的大多是日本的情报据点,或者说是在日俄战争中为日本出力的乡绅,这些人都是在我们这里有着备案的,现在的吉省更准确的说,是朱家的新军势力和吉城清廷的新军势力为首。 日本人和我们,现在也只能在满洲铁路沿线有着自己的势力范围。” “我就知道,应该就是朱传文无疑了,这事儿等我从库伦城回来,我们好好查一下,注意保密和资料销毁。现在和朱传文穿一条裤子的将领很多,避免引起阻力。”瓦连京说道,随后说道: “你跟我一起去库伦城吧,你的蒙古语说的不错,这次我们还得带着900多支远东司令部调配的枪械,真不知道草原上怎么又出现了这么一批马匪。白音提布,我记得不就是一伙商人吗?清廷的商人路子都是这么野的吗?” 这话仿佛意有所指…… …… 瓦连京这边前脚刚态度谦和的与朱传文交接了冰城事物,在各自返回之后,朱传文就在汉耀总部的办公室见到了早就等候多时的巩尧道。 “好了,赵东你先去忙你的,关好门!”朱传文嘱咐一句自己的秘书,先将无关的人员打发走,这才开始自己的询问:“怎么,资料整理出来了?” “整理出来了,总教导,按照您的要求重新的制作了一版。”巩尧道将手中的文件递上来,上面还有着偷拍的相片。 文件上先是说着喀尔喀草原的历史缘由,随后补充了目前库伦城的局势,最后才是库伦城特使见瓦连京的时间线。 冰城,其实现在叫做汉耀城都不为过,一半的人都与汉耀制造局这个庞然大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侨居区,这个在安德烈时期被经营的铁桶一般的地区,早就因为冰城卫生运动和关东鼠疫,被猎人摸得明明白白。 甚至,侨居区的公寓现在已经开始向着清国人出租,毕竟汉耀的工钱不低,管事级别的工人很容易就能支付其中的房租,而这些工人,却大多还有着猎人的身份,毕竟谁没事儿往毛子多的地方跑啊?广厦计划安置的家属院他不香吗? 朱传文翻阅着,这边巩尧道看着被取下的照片开始了自己补充说明:“总教导,阿都沁这个库伦城特使已经随着瓦连京离开了冰城,他们是坐火车离开的,看样子,应该会在贝加尔湖那边的车站下车,随后直奔库伦城。” “嗯,我也是这么判断的。”朱传文点点头,随后指着取下照片上的人问道:“这就是阿都沁啊?”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皮袍的汉子,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魁梧,但就是有点模糊。 “是的,总教导。” “不是很清楚啊。”朱传文看着上面的照片,朝着巩尧道提着意见,后面的照片还有着阿都沁随身携带的包裹、信件,但是也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还好有着抄录的还原版。阿都沁是骑着马来到冰城的,一路上倒还真是没少住猎人在沿途布置的客栈。 “蓝义山副总队长也是这么说,不过从今年开始,猎人盈利的一部分经费我们将进行了设备升级,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无线电和照相机两个部分。 将以商会的名义与物理研究所展开了合作,物理研究所那边也是借着欧洲实验室与德国恩斯特·莱兹光学工厂搭上了关系,后期这相片的清晰度肯定能提高上去。”巩尧道解释了一句。 猎人因为一直在偷摸做着军火生意,这盈利也是可观,除了情报奖励,也开始学着汉耀的企业,将银钱朝着研究所方向进行投资,盈利什么不好说,主要是应对朱传文定下的要求。 最早的柯达照相机对焦很是麻烦,这拍糊了就变的不可避免。用钱,用技术手段解决这个问题,这似乎成了朱传文带着的汉耀、猎人、保险队几年下来一个很大的变化了。 “行,说说这个阿都沁吧。”朱传文又从一堆照片中,把这个皮袍男人的模糊照片抽了出来。 蒙古,尤其是库伦草原的事务今年成了他关注的重点,毕竟,每个从后世来的人都对这部分地区充满着惋惜。 “根据潘国喜从库伦城传来的消息,这人是目前库伦城哲布尊丹巴·博克多格根的心腹,目前,库伦办事大臣三多隐隐有着控制不住库伦城局势的倾向。” 库伦城在后世其实还有一个名字,乌兰巴托。 从一世的哲布尊丹巴开始,库伦城其实就是一个以大寺院形势的草原聚集地。清廷在入关之后册封了四大宗教领袖,两个在清藏,两个在蒙古。 蒙古的两位又分起了漠南,漠北两位领袖,漠南这位叫章嘉呼图克图,常年在京城,往后说,最后一世的章嘉跟着常凯申去了南方大岛。而漠北的,则叫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常年在库伦城的寺庙之中。 漠北的喀尔喀草原是什么时候归顺的清廷的呢?猎人的报告上写的很详细,大概是康熙远征位于疆省东边的卫拉特准噶尔部后,才彻底归顺清廷。当时噶尔丹率兵打进蒙古高原中心地带,喀尔喀各部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南迁投奔清朝。 并重新恢复顺治时期定下的“九白之贡”,这是清廷朝贡体系的一部分,喀尔喀草原各部每年要向清廷进贡“白驼一只、白马八匹”,合称九白。 但是从清廷实施蒙古农垦政策之后,喀尔喀蒙古王公的抵抗情绪开始愈演愈烈…… “三多控制不住了啊?”朱传文点点头,脑海中过了下大概的背景,这位名叫三多的蒙古人可以说是清廷最后一位驻库伦的办事大臣了,汉耀与其也有些接触,此人在归化城当过副都统,听闻汉耀要在归化城建立一个类似于市场的基地,很是欢喜,倒是行了不少的方便。 “嗯,从今年初的牧民冲击库伦城德义涌木厂隐隐就有着这种局势的变化。” “清廷太着急了,牧场变成农场的事儿得徐徐图之,不能这样……”朱传文却是说道,这便是清廷对蒙古新政的核心政策了,牧民们没了牧场,王公和寺院牧场同样受到了损失,还离归化城那么远,不出事儿才怪。 巩尧道可不懂这些,没接话,就听着朱传文突然问道。“水搅浑了吗?” 这可是涉及到巩尧道的知识面了:“搅混了总教导,您看这张包裹内的照片,是我们草原上一个猎人据点内的自己人拍的,也是阿都沁此次前来冰城带的最重要的东西,是日本最新装备的三八式步枪。 不过我看不像是总队长(朱开山)在吉省剿匪中所获,倒像是我们在朝鲜的布局出了力,朝鲜义军时常骚扰驻朝鲜的日军,大多缴获枪械因为这子弹供应不匹配的问题,又用来更我们换俄制的莫辛纳甘。”巩尧道说道,简单了分析了一番,毕竟枪支上可是有着部队的番号被摩擦后的痕迹。吉省那些亲日的乡绅用的可没这么好的武器,三十年式最多。 如今的朱家,好似成了关东一个搅屎棍,东边打着沙俄的名头暗暗扶持着朝鲜义军的势力,西边又开始打着日本人的名头暗暗扶持一股蒙古马匪势力。 这其中,枪械,成了给两股势力主要表明各自身份的必备条件。 也不是说,目前没有人怀疑到朱家的身上,瓦连京其实就隐隐有所感觉,但是就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朱家可还是有着安德烈一系,沙俄财政大臣等力挺着呢。 “搅浑了就好,电令潘国喜,开始在库伦城对瓦连京的到来严阵以待,还敢出冰城,我看他是活腻了,以为黑省稳定,草原就稳定。喝水还能呛死呢,更何况出了趟远门。”朱传文眼睛微微眯起,寒光从眼神中一闪而逝。 瓦连京在调查汉耀,甚至开始朝着朱家粮铺伸手了,这是巩尧道早就上报过的,其实朱传文早就想着借此机会除掉瓦连京。刚好,瞌睡送枕头,瓦连京自己离开了冰城。 潘国喜所领导的猎人草原行动队,这第一枪就开始朝着沙俄人这个幕后黑手打去好了,至于未来那些蹦跳的蒙古王公,就交由白音提布去收拾好了。 那片草原,朱家鞭长莫及,但是白音提布经商收拢的牧民可是急需一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牧民们逐水而居,但是只要拳头够硬,朱传文觉得白音提布倒是能在喀尔喀草原上干出一番事业。 “电令潘国喜?”巩尧道双脚并拢请示道。 “电令,草原猎人行动队,使用日本枪械,留下日本军队特有的痕迹,择机除掉瓦连京。” 为什么将潘国喜从朝鲜调到草原上,就是因为潘国喜和日本人交过手,研究过日本人的作战技巧,用他来挑起日俄这股好似越来越亲密盟友之间的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 正文 第十五幕后的黑手就该被碾碎 西伯利亚大铁路,是此时世界上最长的单程铁路了,横穿欧亚,跨越8个时区和16条欧亚河流,沿途经1000多个车站,一直通往海参崴,总长9200多公里,说是最长其实一点儿也不夸张,因为铁路几乎跨越了地球周长1/4的里程。 瓦连金此时正坐在火车的包厢之中,与阿都沁面对面。正值6月西伯利亚最美的季节,因为一些事情,他嘴角带着笑意,饶有兴趣的欣赏着沿途美景。 从冰城出发,瓦连金沿途经过了赤塔城,最终的目的地是贝加尔港火车站。 “阿都沁,你知道吗?当初日俄战争的时候,我们可是在湖面上直接架通了铁路。”瓦连金的语气中带着对这个国家的自豪。 火车一路向西,北边就是解冻的贝加尔湖,每年到了5月中前后,贝加尔湖就开始解冻,万物复苏,不断有着水鸟俯冲捉鱼吃,这让崇尚物竞天择的蒙古来客阿都沁,沉浸在这秀美的景色之中。 瓦连金看着阿都沁,脸上露出不愉的神色,但转而诗兴大发吟诵起了自己即兴的诗: 我创造了狂风,狂风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 我创造了惊雷,惊雷从我的身前轰轰作响; 我伟大的民族啊,战斗,战斗,永不停歇。 手里握着钢枪,脚下做着钢铁巨兽,就连转弯也是无与伦比的霸道。 火车跑过西伯利亚的森林和草原,草木茂盛,天地繁荫,生命与生命在途中呐喊。 我们不应只是飞驰而过的惊鸿一瞥,应该在这里矗立千年万年! 最后一句念罢,瓦连金目光灼灼的盯着阿都沁,阿都沁知道,刚才的走神让这位沙俄在冰城的负责人不满了,矗立千年万年?这是向自己暗示什么吗? “大人,好诗!” 阿都沁对于俄语很是精通,反正从他出生开始,沙俄在库伦城早就成了一霸,把持这库伦城近一半的经济与牛羊贸易。随后赶忙接上了之前瓦连金前面的话:“大人,当初帝国还能在冰上修筑铁路?” 瓦连金眉眼间微微眯着,一个正要炫耀的人需要一个好的捧哏,刚才阿都沁的走神他很不满意,但是既然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他就好好的夸一夸这条铁路的修建。 “知道我们为什么还在修建西伯利亚铁路吗?甚至,满洲支线依旧是我们的重点吗?” “请大人为我解惑!” “西伯利亚大铁路现在还有一段没有完工,那就是阿穆尔段。” 阿穆尔段是属于沙俄境内的铁路,沿着清俄边界,联通伯力到海参崴的那一段。这条铁路的修建可以说永远的将沙俄从清廷割让的15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牢牢控制在了手中。 “听说1916年前后就能完工?”阿都沁自然也看沙俄的报纸,知道大概的时间。 “对!但即使如此,冰城依旧是我们的重要节点。”瓦连金强调了一遍冰城对沙俄的重要性,才回答起阿都沁的问题:“但是与阿穆尔段修建相比而言,贝尔加尔湖畔的这条铁路却是最难修建的。 日俄战争发生的时候,我们的工程师甚至在贝加尔湖冻得厚实的冰面上修筑起了铁路。没见过冰上的铁路吧?枕木铺的紧密,就是铁轨都比一般铁路上的粗壮。”瓦连金好似在回忆,那时正值日俄战争的关键时期,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之,这段冰上铁路确实是承担了很大一部分物资和人员运输。 “帝国真是太强大了!”阿都沁自然明白自己该说什么。 “是啊,强大的帝国!说回这段环贝加尔湖铁路,这段的地质环境很是复杂,你知道这段弯曲像是英语“c”的铁路在国内被称作什么吗?”瓦连金说起往事。 “称作什么?” “西伯利亚铁路的金扣!” “为了修建这段铁路,我们都是拿钱在往里砸,平均下来,每公里我们至少使用了60余吨的炸药,炸出了300多吨的石头。”瓦连金说着自己表示着有些肉疼,但是看着面前蒙古人吃惊的样子,更是满意,这才说明自己为什么提起这段铁路的修建,问道:“羡慕吧?” “羡慕!” “只要你们库伦城,乃至喀尔喀草原跟着我们沙俄帝国,你们迟早也有着这样的实力!”瓦连金好似朱传文附身,一张名为喀尔喀铁路的世界名画就这样被绘制了出来。 “真的吗大人?”阿都沁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要想富,先修路,现在的他也是有着这样的认识。 “真的!”瓦连金笃定。 火车很快就到了贝加尔港火车站,从这里到库伦城可就近多了,也就600多公里的距离。 到了库伦城,瓦连金并没有急着见博克多格根,这位库伦城举足轻重的领袖,而是到了库伦城一处俄国的商行。 “小青山的事情确定吗?”瓦连金一进门,就朝着里面的手下问道。 蒙务机关,作为沙俄在远东地区数一数二的情报机构,其实也在今年开始陆续配备无线电设备,这事儿还得感谢安德烈,从无线电设备被发明,安德烈这位在伯力城驻守的将军就开始不断给军部写信,军队倒是没部署多少,但是沙俄的情报机构倒是开始大规模装备。 有着有线电报与无线电报技术的结合,瓦连金与冰城的联系其实并不弱,这也是西伯利亚总督府敢让这位坐镇冰城的沙俄官员离开冰城的底气所在。 “确定了!根据我们的线报,小青山确实有着俄制莫辛纳甘的生产线,朝鲜义军的枪械应该就是从这里得到了。” 这也是瓦连金在火车上好心情,还即兴创作诗歌的原因所在了,总算,抓到了朱传文的把柄。 沙俄可是因为这事儿,没少给汉耀背黑锅,目前沙俄与日本就是一种战略同盟的关系,最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海参崴地区的朝鲜侨民把钱捐出去,怎么可能亲自下场送武器呢? 破坏帝国的外交关系,这罪名可是能让朱传文喝一壶了。 “传令下去,开始检查小青山向冰城运输的货物。”瓦连金说道。 就在此时,瓦连金的副手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大人,我觉得此时并不妥。” “哦?” “冰城此时驻守的那位其实并不好相与,据我所知,目前我们的满洲支线,很多俄国人其实已经暗暗投靠了朱先生,此时您不在冰城坐镇,那位能把这个消息扼杀在冰城,肯定不会有着铁证如山的东西出现在西伯利亚总督的案头。而且……” “而且什么?”瓦连金的眉头渐渐蹙起。 “而且,那位可是在冰城有着驻军的,要是……”瓦连金的副手话没完全说明白,冰城的驻军权在朱传文手里,此时遥控指挥,实现的可能性不大。 “对!有道理,这事儿等我回去再办,将消息锁死,控制传播范围。”瓦连金也是意识到了朱传文在冰城势大,索性直接将消息封锁起来。 抵达库伦城的第二天,瓦连金秘密见到了博克多格根,并提出了沙俄将在库伦城放置总领事的意见,对于此,博克多格根强烈欢迎,并提出了只要清廷南方稍有变动,自己就遥相呼应的保证。 “沙俄帝国不会亏待你的。”这是瓦连金离开库伦城之前,最后告诉博克多格根的话。 随后,就又率队朝着贝加尔港火车站率队骑马前往,现在的瓦连金可是有着两个大功劳,喀尔喀草原被策反,冰城朱传文又被他抓到把柄。 而在库伦城外,60里的一处前往贝加尔港的必经之路上,潘国喜躺在小坡底下,嘴里叼着一根绿色的草。 “队长,城内的电台来报了,瓦连金出了库伦城。” “走的哪个方向?”潘国喜呸的一下吐掉嘴里的草,翻起身问道。 “应该是我们的方向,大概率会被我们撞上,2队和3队那边已经开始朝着我们的方向装作商队集结。” “我就知道,俄国人早就把库伦城当做了自己的地方,真是一点儿也不掩饰。不过,这样也好。”潘国喜面上看不出表情,但是眼神中闪过喜悦,他就喜欢这种感觉,在别人以为毫无危险的时候,当一条毒蛇,从草里跳出来,直接咬到对方的脖子,这种感觉很舒服。 “检查装备,万不得已不能让炮队进行射击,痕迹很难清理。”潘国喜说道,“还有你们几个注意枪械使用,战后得形成报告!”潘国喜又朝着身边几个手里拿着怪异武器的队员说道。 “放心吧队长,最近我们都用熟了,这枪除了太消耗子弹和射程短之外,近战可比轻机枪好使多了。” “那就行!” 当成队的马蹄踩在地上时候,那种震动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潘国喜拿着望远镜,不一会儿,就看到一队40多人的队伍纵马飞驰。 “全体准备!瓦连金和其副手的样子记住了吧,别给老子弄死了!”潘国喜朝着身后的队伍说道,他的伏击队伍也是40多人,只要拖住一会儿,还有两支40多人的行动队就会赶到。因为猎人早就配备了照相机,瓦连金的相貌可不是秘密。 “嘭!”伏击战是在日式手雷改装的拌雷响声中打响的。 在潘国喜的望远镜中,瓦连金一脸的惊愕,完全没想到会遇到伏击,随后,他身边的俄国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潘国喜选择的位置在草原上算是一个小坡,居高临下,还有着日本三八式步枪配备着汉耀的光学瞄准镜,可以说,猎人草原行动队早就准备充分了。 “敌袭~!” “敌袭~!” 瓦连金呼喊着,翻身下马躲在马匹背后,看着身边一个个手下倒下,也是发了狠心,现在不是想是谁袭击的时候了,跑出去才是硬道理。 “上马,上马!跑出去!”瓦连金朝着身边的人呼喊道。 草原就这一点坏处,一望无垠,只要确定逃跑的方向,就像是条条大道通罗马一般。 “冲锋枪队,追击!”潘国喜看瓦连金要跑,当机立断的决策道。 而手持怪异武器的猎人草原行动队员,其实早就安奈不住,一个个翻身上马开始追击。 “哒哒哒!” 潘国喜一马当先,一只手提着缰绳,他的姿势很怪,镂空的枪托抵着肋骨,身上更是插满了弹夹。冲锋枪的声音很是好听,完全不同于轻机枪,更像是枪中的百灵鸟,声音清脆。 瓦连金一边回身还击,一边看着身边一个个掉落的手下,心开始凉了半截。 正跑着,突然看见远方有着一股商队。 “前面就是商队,跑到那里我们就能活下去!”瓦连金大吼着,似乎是看见了救命的稻草。 而此时,潘国喜带着的队伍打从看见商队也开始放慢了速度,好似投鼠忌器,这更加坚定了瓦连金的想法。 但是当瓦连金逃亡队伍快接近商队的时候,身后的追兵开始加快速度。 “不好!”瓦连金当下觉得中计了,他也是当过兵的人,刚刚身后那股追兵的做派就像是钓鱼时候的放线,一是遛鱼,二就是保护线和杆子。 “哒哒哒!”那股被当成是救命稻草的商队,也是拿出同样的武器,瓦连金的手下,一个个就像是被镰刀割的麦子,挨个从马上跌落。 但是瓦连金意料,这股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人,却是对自己没有伤到一丝一毫。 他们想抓活口!瓦连金也是反映了过来。 这场战斗很短促,等潘国喜两股队伍会和之后,瓦连金和其副手就被五花大绑起来。 “打扫战场,分头审讯!”潘国喜用日语朝着手下说道。 猎人行动队可以说是猎人之中最不好干的一个兵种了,其中不仅要适应汉耀枪炮厂的各种新式武器,还要学习语言,日语、俄语现在又加上了蒙语。 日本人?瓦连金心里琢磨着,装作腿一软倒在地上,却是不着痕迹的在地上留下了一些潘国喜并没发现的暗号。 …… 待电报从库伦城外的草原向着冰城发电之后,巩尧道小跑着追上正打算上马车下班回家的朱传文。 “看来,是有好消息啊!”朱传文又从马车上下来,吩咐护卫老八10米外警戒,自己则是与巩尧道,在汉耀总部的院子里晃悠了起来,这一番晃荡,倒是把汉耀总部的下班热潮给打消了,原本打算下班的总部机关人员,又悄咪咪的回到自己办公室,扒在窗户上看了起来。心里琢磨着,难道是最近下班早了,被总理事惦记上了? “总理事,瓦连金抓到了!”巩尧道赶忙报喜。 “该抓到了,都给他上枪炮研究所最近实验的冲锋枪了,再抓不到,我看他还是回朱家粮铺种田吧。” 正文 第十六章让你死个明白 五座汉耀总部大楼,呈一个“嚣”字布置,如同四个卫士拱卫中心。此时,一扇扇窗户后面总有一个放哨人。 “张管事,再看看,总理事还在楼下吗?” “还在呢!”一个“放哨人”轻轻拨开窗帘,看了眼楼下一个以朱传文、巩尧道为圆点,护卫人员为圆周的“圆”在汉耀总部楼下的大院之中移动着,立马缩头,朝着办公桌上正奋笔疾书的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叫郭振兴,谁能想到,这个几年前还是个山林里刨食的汉子,泥腿子,现在用铅笔写报告也很是流畅,就是字儿丑了点。他是属于汉耀的老人儿了,也是朱开山的老人儿,那以第一批看守汉耀面粉厂的保险队员,早就划归汉耀管辖。 “你说是不是我们最近工作懈怠了,总理事提醒我们呢?”郭振兴问道,张管事名叫张守四,是夏元璋带到汉耀来的,同样也是老人儿。 “我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总理事对我们总部机构的要求还是一如既往,只要工作完成了,到了下班的时间就能走,只不过我看现在大家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张守四揣测着。 “也是,鸭山开发调走了多少总部的人,都去那边参与开发了,我们还不是照样让整个汉耀运转了起来。”郭振兴说着颇为自得,三分之一的总部人才被抽调走,汉耀总部还能和之前一般运转,不可谓不是一个功劳,随即又问道:“听说你的财务三科要进几个新人?” “是啊,你的安全督查四科不也是?总理事把我们这里也当成汉耀大学堂了。培养人,外放。培养人,外放。我都习惯了。总理事不是说了,汉耀总部这才是真正的社会大学堂。”张守四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夏元璋去了美国,说是7月要主持总理事的弟弟,那位汉耀文件里的传杰理事的亲事。 这走了半年多的时光中,财务这一门可以说大换血,汉耀总部几年培养的懂点账房的人都是前往了各处,有小青山,有保险队,大批的更是去了鸭山,财务这一门等夏元璋回来,老人儿可能就十不存一喽。 当然,也或许,朱传文和夏元璋沟通过,只是这样的高层会议就不是张守四能知道的了。 “说的对,咱们这里才是一个真正的大学堂!”郭守兴却是赞同的说道,虽然他的安全稽查报告就是汇总手下的安全稽查队查汉耀工厂违章,但是汇总到一起,再树立典型也是一门学问。“老张,既然工作干完了,要不咱撤?”郭振兴好似打趣,挤眉弄眼的。 两人都是汉耀总部大楼里的管事级别,在大办公室中有着自己一间独立,不大的小办公室。张守四是被朱传文堵在门口之后,来找老相识叙旧的。 “撤?我可不去,我还想着再进步进步呢,当了掌柜可是有着年金的,我就等着财务处的掌柜被调走呢!”张守四管事说的直接了当。 汉耀管理层有着自己的晋升渠道,管事-掌柜-大掌柜-候补理事-理事五个级别。 “你看这楼里,谁不想进步?”郭振兴笑了,巧了么这不是,自己也是这个想法。 “争嘛,只要我有能力我就能进步!”张守四说的信心满满。 汉耀的风气就是这样,在朱传文的引导下,能者上,庸者下,从汉耀总部大楼开始,良性的竞争一直存在。 而底下朱传文与巩尧道,此时并没意识到,他俩的转悠其实还牵动着汉耀总部机关几百名下班人的心,汉耀总部的院子被打扫的如此干净,转转也无可厚非。6月了嘛,紫丁香、白丁香、小叶丁香从4月中起就争相开放,朱传文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过呢。 朱传文眼睛打量着沿着建筑物下一排排整齐的丁香树,嘴里却是朝着身边的巩尧道问道:“尧道,你说这冲锋枪的首战会呈现什么样的报告?”考较的意味明显。 “总教导,冲锋枪是猎人行动队从汉耀枪炮厂特殊采购的。这是我负责对接,我觉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武器,但是弊端也明显。” “说说!”朱传文从口袋里掏出保险队特供老巴夺,递给巩尧道一支。 “冲锋枪的设计立项是总理事您亲定的项目,前后有着很多款设计,汉耀欧洲实验室收到的意大利的双管机关枪被您否决了。 在今年年初,传武理事牵线德国德莱赛枪械制造公司,最终我们确定了冲锋枪的制造方案。”巩尧道说着前因后果。 朱传文点点头,心里想着:不错,还知道梳理一下。耳朵一边听着巩尧道的分析,脑海里也是过了一遍德国德莱赛枪械制造厂的资料,不得不说,传武去德国,借着汉娜的关系也是帮着弄了不少好东西。 先说德莱赛枪械制造厂,或者说这家公司,在后膛枪时代在可是鼎鼎有名,德莱赛m1841针发枪,这可是当年相当先进的军用后膛装填步枪,同时也是世界上第一支旋转后拉枪机式步枪。 因为其先进性,当年还有着不小的争议,1848年,普鲁士军队大规模装备德莱赛针发枪,一个瑞士军事代表团访问普鲁士,由此引发了一个“嘴”与“屁股”的笑话。 瑞士军事代表团访问,普鲁士方面自然得准备士兵的检阅,毕竟普鲁士士兵的彪悍是欧洲大陆闻名,但是检阅普鲁士军队的瑞士将军看到后膛枪,在那个前装枪时代,便立马开始叫嚷:“用嘴(前装枪)吃东西才是高贵的,瑞士士兵从来不会卑贱到使用从尾部装填的"灌肠枪"来射击。“ 但很快,普丹战争爆发(普鲁士和丹麦因为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两地区统治权为冲突),普鲁士军队的m1841步枪大放异彩;而在普奥战争中(普鲁士和奥地利争夺争夺统一德意志的领导权,也是俾斯麦的成名之战,时任普鲁士首相),普鲁士军队依靠m1841针发枪子弹后装的优势,仅仅用了七周,就获得了战争的胜利。 这样的现实,促进了19世纪六十年代,后装枪的发展,而那位将后装枪叫做“灌肠枪“的瑞士将军,也是现实的让瑞士军队换装了后装枪。 说回现在,单发的后膛枪在现在毛瑟步枪,莫辛纳甘这样的连发步枪出现之后,已然没落,而当年叱咤风云,甚至垄断整个普鲁士军备的德莱赛枪械制造厂,现在已经变成了为毛瑟代工的状态,半死不活。 朱传武牵线,一笔研发资金可是给这个工厂带来了活力,由汉耀枪炮厂和德莱赛枪械制造公司共同持有的专利,由德莱赛枪械制造公司年轻武器设计师雨果·施迈瑟,设计的“伯格曼”冲锋枪就这样出现在了历史上,远没有后期伯格曼m18成熟,但也完全够用。 或者说这款同样被命名为汉耀1911甲型冲锋枪设计图的出现,让汉耀枪炮研究所的一众冲锋枪设计黯然失色,这一款枪身只有约80厘米长的9毫米全自动步枪,每分钟射速高达500发,也被朱传文称之为“正义暴风”。 “汉耀1911甲型冲锋枪目前由枪炮研究所试验研制了60支,现在已经全部装备草原猎人行动队与吉省猎人行动队。我估计这次能顺利捉住瓦连金,这枪的轻便和火力是占了很大一部分作用的。”巩尧道说道。 “应该是,但是我觉的这枪或许在巷战和战壕争夺战中更具有优势。对了,你不是在说缺点吗?”朱传文笑着提醒道。 “缺点就是这枪太耗费子弹了,库伦城离小青山也是足够远了,现在也就是依靠着之前远走漠北蒙古的商队和咱们的猎人据点在补充供给,我估计潘国喜小队专门有着马匹在驮运子弹。”巩尧道直指问题的核心。 “这倒是,我们汉耀还是太缺钱,这种装备只能暂时实验,后期少量装备。”朱传文点点头,没有铁路运输的便捷,传统的畜运力根本不能供给后勤。 “行了,我等着潘国喜的审讯记录吧。”朱传文手略闲,揪掉一朵正在绽放的花朵,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就朝着等候自己的马车走去。 巩尧道闻言跟上,还是没忍住,问道:“总教导,我还有一事不明。” “说!” 这番操作让等着下班的人看的无比揪心。 “就是,我们现在和俄国人一直是合作的关系,猎人在草原上的布局倒也无可厚非,但是这捉瓦连金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尧道,你要明白,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而且,我曾经听闻一个伟大的人说过,打的一拳开,莫等百拳来。既然沙俄想从喀尔喀草原着手,增强自己的缓冲地带,那就该付出自己的代价。”朱传文驻足,意味深长的说道。 另外,将喀尔喀草原的水搅浑,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瓦连金在冰城的小动作,朱传文早就忍耐多时了。想到这里,下了决心:“给潘国喜发电吧,按照三号方案实施。” …… 库伦城外一处猎人据点。 潘国喜小队正在修整,瓦连金带队前往库伦城的队伍最后仅仅剩了两个人,一个瓦连金,一个是他的副手。 其他人嘛,挖个坑,埋点土,骑着马,再数个一二三四五,踩一踩,或许就成了肥料了吧。 而由于蒙务机关的重要性,潘国喜其实也早就预感到了会有着库伦城的沙俄军队开赴,展开地毯式的搜索,所以这才选择离库伦城最近的地方动手,争取时间。此时,留给潘国喜审讯的时间不多了,最多只能再有2个小时,到时候是杀是放,还得听冰城的信儿。 “队长,这两个人怎么办?”经过了一系列的折磨,瓦连金和他的助手到现在可以说很是凄惨。 “我去吧。”潘国喜停下了手中的笔,上面写的是一篇名为《汉耀1911甲型冲锋枪》的实战报告。 待潘国喜走进审讯室,瓦连金的白色丝绸内衣上已经布满血痕。 瓦连金两个眼睛通红,却是呲了一下被烟熏黄的牙齿,笑的很是爽快:“总算是见到正主了,你是支队伍的负责人吧。” “啪!”瓦连金身后的黑影之中出现了一根马鞭,狠狠的抽在瓦连金背上,一声“八嘎。”从身后响起,意思很明确,看清楚形式,此时的你可是阶下囚。 瓦连金闷哼一声,脖子硬是来回扭动了一下,“别装了,其实除了一开始,在被抓到这处牢房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们的日本口音,是朝鲜的阿姆尼教你们的吧?哈哈哈……”说着就放声大笑。 “还听出我们是朝鲜人,不错。”潘国喜将计就计。 “不,你们也不是朝鲜人!”瓦连金却是缓缓说道。 “哦,瓦连金大人觉得我们是哪里人呢?”潘国喜笑容为之一窒。 “朱家的吧!”此话一处,整个牢房中静悄悄的,瓦连金和他的副手被分别关押了。 潘国喜眼神中的震惊被瓦连金准确的捉住,其实瓦连金也被惊到了,没想到就是炸一下,果然说对了正主。心里虽是惊讶与后悔,但还是嘴硬道:“朱传文知道你们抓的是谁吗?早就知道朱家并不规矩,现在我以冰城公议会议长的职务命令你们,赶快释放我,这件事情我就当做你们草原劫掠一场误会!翻了天了,连俄国人也敢劫掠,下不为例!” 不得不说,瓦连金还是有着一点脑子的,将此事说成了误会。 倒是潘国喜活动了下手,食指到小拇指依次来回活动几下,长出一口气。看来如果和冰城的命令有误的话,他就要背个有令不尊的处分了,刚才被叫破身份的时候差一点掏枪。 潘国喜放松的坐到了瓦连金身前,斟酌片刻,向着瓦连金身后的阴影打了个手势,伤痕累累的冰城公议会会长就被放了下来,视线与潘国喜平齐。 “既然大人看出来了,我就不藏了!”潘国喜总算是切换回了中国话,这一刻,就像是回冰城吃了一碗正宗的关东麦子加工做成的面条,从来没觉得口条这么直过。“说说吧,瓦连金大人屈尊前往库伦城和博克多格根(库伦城实际统治者)都说了些什么?” “单纯的叙旧而已,现在朱家管的都这么宽了吗?草原的事儿都要问,或许这事儿我能和朱传文聊聊。”瓦连金不断强调自己的身份。 “瓦连金大人不想说啊,那我们换个话题,潜入小青山的名单你总得给我吧,潜入冰城汉耀的那些人名单你也总得给我吧,当然,鸭山也有你们的人,能给我的话瓦连金大人您就可以走了。”潘国喜笑着,只是这笑总有些渗人,他承认和沙俄这种老牌的情报人员比起来,自己还是很嫩,就像刚刚,瓦连金一下识破自己的身份,导致面部表情失控,等于是变相承认。 但是还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潘国喜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顶多犯点儿错。 瓦连金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或许走不出这间牢房了,因为这些都是自己打算给朱传文一点颜色看看布置的人手,而朱传文这边也早就有了动静,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见瓦连金不说话,潘国喜却是开始说了:“瓦连金大人,您是养尊处优的人,或许不知道我们国家的统治阶级曾经多么的变态。变态,这个词儿您能理解吧,我们的历史上可是发明了很多酷刑。总教导那边可是给我们剔除了很多,说是反人类,我不能理解什么是反人类,但是我知道,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瓦连金脑子也是飞速运转着,转变着方法:“朱传文是要做什么?他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的帝国不可能放任冰城的公议会会长悄无声息死去的!”瓦连金开始了威胁,“你们会被帝国军队扫平,一个都不留,即使安德烈来了也保不住你们!” “啧啧啧,您的气势很足呢?但是你我心里都明白,从你叫破我身份的时候,你就走不出这里了。好吧,给你个选择,如果说出来,你会走的很轻松,但是不说,或许您,能切实的体会反人类这个词的含义。”潘国喜脸上依旧嬉笑着,吉省、朝鲜、草原已经将他历练成了一个综合性的战士,能当情报人员,也能战斗。 在察觉到时间紧迫之后下了最后通牒…… “疯了!你疯了,或许朱传文也疯了,你们朱家是在我们沙俄帝国的羽翼下才能茁壮成长,现在,你们居然想朝着你们的主人咬一口?”瓦连金开始变的癫狂,或许他不怕死,但是这种知道自己会死的感觉很难受,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 “或许吧!”潘国喜没否认,“瓦连金大人,你还有三十分钟时间,如果三十分钟你没考虑好,我们就等等见!”潘国喜说完,朝着另一间牢房走去。 瓦连金的手下就没瓦连金那么聪明了,一心认定是日本人绑架了他们,潘国喜也是随机应变问了很多沙俄不利于日本的情报,汉耀的情报只是顺带。 不过,统一的是,瓦连金和其手下都是硬挺着,潘国喜在门外看了看表,朝着里面的猎人说道:“开始吧,没时间做思想工作了,简单,粗暴一点。” 当惨绝人寰的叫声在猎人营地停歇的时候,潘国喜正在篝火边上看着从瓦连金手下套出的情报,关于蒙务机关朝着小青山、冰城汉耀工厂、鸭山三地,乃至三江口朱家老巢、朱家粮铺都是有着人混入,满意的点点头,这其中有冰城和各地猎人掌握的人,更多的却是没掌握的。 在潘国喜再次看到瓦连金的时候,那个壮汉已经精疲力尽的两个胳膊被绳子耷拉着,人就像是失去了骨头,靠着两个胳膊的拖拽才能勉强抬头。 “告诉我,朱传文到底想干什么?”瓦连金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 “想干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潘国喜摊摊手,随后撕住瓦连金的头发,将瓦连金的头抵在另一个牢房瓦连金手下交代的名单上,“我的瓦连金大人,您再帮我看看,全吗?” “我……”瓦连金看见名单,不知从哪里觉醒了力气,开始奋力的挣扎起来,嘴里还冒着一句俄语脏话,但是被潘国喜一巴掌扇在脸上中断了。 “看来是对的了。瓦连金大人,您的骨气给我好好上了一课,或许您会被我们列入猎人的教材之中。” “猎人?”瓦连金重复着这个词儿,他哪里知道,这个组织会在未来的关东掀起多么大的波澜。 “对,猎人。看在您帮我确认名单的份上,我还是让你死个明白吧。朱传文总教导说了,客人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在我看来,你们,就是豺狼。在各自的国家不好吗?”潘国喜絮絮叨叨的说道。 讲道理如果扪心自问,潘国喜真是做不到瓦连金这样,顽固的沙俄情报人员给他好好上了一课,这才给瓦连金说这么多。 “客人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呸!”瓦连金朝着潘国喜吐了口口水,血丝呼啦的,被潘国喜躲开,“哈哈哈,没想到朱传文还是个理想主义者,太好笑了,这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时代,你们弱小就该被我们分食。” “笑吧,这是你最后的时间了。理想主义者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是有什么不好呢?我们就喜欢这样的理想,知道为什么汉耀、猎人、保险队都和关东没接触过过我们的人不一样吗?就是你说的理想,这理想让我们有了盼头。 对了,我媳妇给我生了个儿子,我儿子他会上汉耀的小学、中学、乃至大学,这是我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兄弟们你们想过吗?” “没有!”整齐的声音让瓦连金想回头看清那些人面孔,他能想象到,这些刚才狰狞的人,在潘国喜提起媳妇生了儿子之后,脸上露出的笑容。 “对啊,没有!原先没有,但是现在有了,机会来了我们就得把握住!而我现在,为的就是把这一切保护住,所以我们才会如此拼命。 朱家旗下所有人才会如此拼命,瓦连金大人你问我朱传文总教导想干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也不懂。而且再给你说一句,总教导或许心软,但是只要他看不见,这些脏活我们干就好了。你,还是请上路吧!” “啪!”一个血洞出现在瓦连金的额头,瓦连金到死都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敢这么大胆。 就在此刻,猎人草原行动队的电讯员才匆匆跑了进来,“队长,总教导说如果什么都问不出来,执行三号方案。” 潘国喜对于这个方案有些惊讶,不过随即露出笑容,果然,自己想的没错,朱传文总教导只是对他们这些人心软,三号方案亦是斩首方案,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兄弟们,看来咱得向着总教导请罪了,先于命令之前采取了行动。”潘国喜朝着身边的人说道,朱传文对于猎人的掌控可见一斑。“迅速打扫营地,这一处营地永久废弃,按照先前的观察,与瓦连金留下的信号,嫁祸给日本人。” 正文 第十七章给冰城的日本人搬搬家 汉耀总部顶层,远远的,就听见朱传文办公室中传来悠扬的京剧声音,每当这个时候,赵东都会将朱传文办公室的门以最大化的形式全面展开,他的秘书室门同样如此,这似乎是在向着整个楼里都释放着一个信号。 这不,来往朱传文门口的汉耀总部机构工作人员或者是猎人部门闻言,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这意味着今天是较为轻松的一天,这种时候,其实朱传文审批的文件最多。 闻声寻觅,先是通过汉耀总部顶层红色木质地板的走廊,再是稍有装饰的赵东秘书隔间,最后进入了朱传文的办公室,只听得里面的艾隆音响正在放着京城京剧大家为汉耀录制的《走麦城》,艾隆收音机作为冰城贴牌生产的产品,也开始以沪上为窗口开始向着清廷销售。 汉耀唱片,作为汉耀商行在沪上设立的新公司,学着美国的模式开始在沪上实验性生产,其中京剧与从美国进口的钢琴等乐器的演奏,成了汉耀唱片的主打。 而朱传文听着最新到手的京剧《走麦城》,也是跟着在哼哼唧唧: 耳听得麦城外吴兵魏将大小儿郎闹嚷嚷。 东门吴寇来阻挡。 南门曹兵似虎狼。 看西门,西门也有兵和将。 看北门,惟有北门无埋藏。 …… “咚咚咚。”赵东探着半个身子,轻轻敲击着朱传文办公室的门。 “怎么?还有要签署的文件?”朱传文自然知道赵东的一些小心思,秘书这活儿干多了,可能就是这样,会不自觉的将自己的便利带给整栋大楼的人,以谋求一个好人缘。 “总理事,这是安全督查处上报的7月冰城汉耀工厂安全巡视表。”赵东将文件递给了朱传文,身后还跟着一个汉子,正是郭振兴。 “7月?”朱传文挥挥手让赵东把收音机、唱片机合一的艾隆收音机关了,看着赵东边上的汉子,语气有些调笑:“老郭,很会挑时候嘛!”大概扫了一眼,自动忽略了上面一些关于标点符号、错别字之类的问题,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 今天,可以说就属安全督查处的这些人往朱传文这里跑的最勤快,这群人都是跟着汉耀起家的最早一批保险队员,没少在朱传文的骂骂咧咧下渡过一年又一年,难得遇上朱传文心情好的时候,赶忙把汉耀制造局整体的安全检查都做到了7月。 郭振兴看着朱传文调笑,整个人其实是自在的,早就习惯了,有时候不被骂才不舒服呢,声音嗡嗡如洪钟:“总理事说笑了,我也是刚梳理完6月和7月两个月的安全督查,处长那边等等还说要过来呢。” 汉耀总部,其实平常坐班的理事级人物有着三个,朱传文不用说,一个朱春山,偶尔还在忙着冰城工人纠察队,小青山工人纠察队的事儿,最近还在抓紧成立鸭山工人纠察队。一个夏元璋,此时正在美国,等着下个月主持朱传杰的婚事。 理事之下,总部便就没了候补理事,直接跨越到了各个处的处长,处长也就是大掌柜级别,有着安全督查处、财务处、人力调配处、保卫处四大部门,再往下档案管理等等杂七杂八的都是这四大部门下属的,都是掌柜级别的人在管辖。 不过,郭振兴这个管事今天都来找朱传文了,足以见的安全督查处今天是找到机会了,在疯狂的干工作。 给朱传文表演着,总理事,我给您旋儿个报告! “行了,让你们的处长也他娘的歇歇,老子签的手都酸了,让也我歇歇行不行?”朱传文将手上的文件递给郭振兴,顿了顿又说道:“前半年骂你们,是骂的狠了,你们回头自己继续加强学习,就这标点符号的用法就没那么难嘛。我等等还得去一趟守备司令部,活儿都是循序渐进的,下次再找这种机会,我让你们集体去汉耀中学停职上学!” 郭振兴看着总理事爆粗口,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一样,咧着个大嘴,连连点头。 “去吧!” 恩威并施,朱传文骂是骂了,但有时候这群人就是吃这一套。原先,汉耀的文件利用的其实是“し”“丶”这种符号,“丶”用来表示较小的停顿,“し”表示较大的停顿。 但是在汉耀逐步走向正规化,冰城汉耀小学全面开始教育的时候,一套脱胎自翻译家严复的《英文汉诂》(1904)的著作被引入了进来,这可以说是最早应用外国标点于汉语的著述了。 逗号,句号,破折号……这样的标点,也被运用到了报告之中,也着实难为这些人了,但是汉耀就是这样,不进步,就去种田吧,朱家粮铺欢迎你。 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相比而言,能从黑土地中解放双手怎么都是一种好事儿,山海关内还有还多农户一年到头耕种,最后自己还吃不饱呢。 待郭振兴走了,朱传文朝着赵东说道:“赵东,备车吧,我去守备司令部,钟宣说是有事儿朝我汇报。” 等到了冰城守备司令部,瓦连金失踪的消息也就传到了朱传文的耳朵里,当然不是猎人这边传来的,而是沙俄官方的消息。 沙俄位于远东的两个总领机构,一是西伯利亚总督府,他们与汉耀的交往其实更加密切,毛光廷更是在谷庵升之后化身交际小能手,轻工业旗下面粉、白糖、咖啡、巧克力除了向着以沪上为中心的汉耀销售渠道散开之外,面粉的销售和三分之一的汉耀轻工业制品其实充斥在西伯利亚的市场。 正是因此这样有着活力的市场,让安德烈也是看准了机会,觉得在伯力城建设轻工业发展大有可为。西伯利亚的市场很大,汉耀一家可吃不完。 而第二家总领机构就是沙俄远东司令部了,欧洲局势其实在逐渐的变的紧张,但是尼古拉二世却是从未动过调集沙俄远东军和后期逐渐补充的远东舰队的念头,这个观念甚至是延续到了后来,与其说是防着清廷,不如说现在的日本对沙俄更具有威胁。 黄祸论此时的主角可是日本人。 “钟宣,说是北边有电文来了?”朱传文一身保险队的军服,端坐在这个安德烈曾经上班的办公室之中。 朱传文每周会去三次位于侨居区的冰城守备司令部。钟宣,这个曾经是朱传文秘书的人,现在已经完全胜任了守备司令部的日常事务,或者此时的钟宣可以称之为朱传文副官。 “是的,总教导,北边来了两个电文。”钟宣整个人站的笔直,平时他也是跟着驻冰城的李四序支队在完成保险队的训练,一年多天气下来,这英武的气息扑面而来。 “说说吧!” “是!”钟宣大声的答应道,随后稍息,动作伶俐的翻开腰间夹着的文件夹:“西伯利亚总督府与远东司令部共同发电:着朱传文先生暂领冰城事务并全权处理,不需再向瓦连金发电。” 朱传文听到这儿,就知道,沙俄在库伦城的军队应该已经发现瓦连金遭遇不测了。至于为什么没怀疑到他头上,这就不是他这个朱家这个当家人考虑的问题了,猎人这些年白养了?白训练了?屁股决定脑袋,他朱传文,只要个结果。 钟宣继续读着电文:“北满向着西伯利亚的物资供应不许出现中断。另,冰城支队维持冰城治安,提防日本人造成破坏,必要条件下,可以使用武力。另,东方铁路公司原副董事葛力高利暂时处理东方铁路一切事物,朱传文不得干涉。” “哒哒哒!”朱传文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来回敲着,心里思索着,看来沙俄西伯利亚高层还是将这条铁路看的无比重要,在沙俄境内的那一段铁路修通前,染指东方铁路公司完全没有可能啊。 “念第二封吧!” “西伯利亚总督府与远东司令部共同发电:着朱传文动用汉耀商会,开始密切监视草原上的日本商队,如有瓦连金下落立即上报。库伦城沙俄军队上报,疑似瓦连金被日本人俘虏,目的不明。如有收获,西伯利亚总督府将授予朱传文俄国籍。” “还真当我想给你们当俄国人啊。”朱传文嘟囔了一句,别说他没这个心思,就是有,这不和45年入伪军,49年加国军一个道理吗? “一群瓜皮!”朱传文骂道。 “总教导,那我们?”钟宣还等着朱传文下令呢。 “让李四序下令接管冰城公议会防务,朱春山负责公议会事物。”朱传文想了想说道,冰城现在还真没什么事儿,朱春山这个朱家传统的红脸主持公议会事物,说不准还会有着更多的俄国人会向着他们投靠。 “那瓦连金的事儿?”钟宣问道。 “这事儿鞭长莫及,除了冰城的日本领事,冰城支队全体出动,按照之前对付日本人的预案给我来个冰城排日行动,这群人也该搬搬家了。”朱传文心想着哪了沙俄的尚方宝剑,就在冰城闹一回。 …… 冰城没有城墙,最为热闹的莫过于冰城火车站的闹市区了。 三井顺源是三井商会再次进入冰城之后,在冰城火车站闹市区三井商会的经理,中午时分,他正依靠在自家店铺的门口,贪婪的看着三井商会门口的热闹。 如果这片好地方归了我们那该有多好啊,三井顺源感慨道,但是随即整个人就紧张了起来,因为远处,一队朱家保险队员,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扑来,为首的人骑着马。 难道现在自己想想都不行了吗?三井顺源脑子里一下出现了这个念头,随即摇了摇头甩走,心里立马就想到肯定是出事儿了。 “木原君,关门,今天我们不做生意了。”三井顺源说了一句,就朝着店铺里面走去。 三井商会在冰城还是从事着大豆的收购贸易,另外还有着日本廉价工业制品的倾销。 被称作木原君的雇员正要关门,一根马鞭就伸了进来,抵住了将要关门的木门。 三井顺源赶忙迎了上去,“这位先生,您是买点什么东西吗?我们这里有着洋火,洋烟,还有着三井上好的棉布,衣服……什么都有!” 李四序看了眼面前中国话说的异常流畅的日本人,保险队的大盖帽被满是枪茧子的手硬是往下拉了拉,张口却是让屋子里啼笑皆非:“什么都有啊,日本姑娘有吗?家里缺个佣人!” 三井顺源心里暗暗叫道不好,这是来找茬的。话说回来,日本虽然现在在国际上名声很厉害,但是国内的贫富差距还是很大,底层很多日本姑娘都下了南洋,这才算是促进了日本整体的商业进步,毕竟一个资源匮乏的岛国,想要发展起来,往后购买原料是不可避免的。 “没有啊,那你刚刚说的话,我就当是虚假宣传了!”李四序朝着身后自己的护卫说道,意思让他记在本子上,“根据冰城公议会商业活动条例,虚假宣传的商会我们冰城是不欢迎的,现在责令你们三日内搬离冰城。” “这位先生,不,大人,我们在冰城的经商是我们领事和冰城公议会会长照会之后有着正经许可的。”三井顺源赶忙说道,这三井商会好不容易再次在冰城开了起来,怎么又要让搬走了? “看清楚!”李四序的脸一下板了起来,“这是冰城公议会的通知,我不是在信口开河,你们三井商会必须在三日内搬出冰城,你们涉嫌虚假宣传!” 在冰城支队的日常训练中,其实早就有着驱逐日本人离开冰城的训练。为此,冰城支队更是罗列了一堆的理由,什么虚假宣传、商业欺诈、低价倾销等等。 这次李四序与冰城支队教导员文云伟都是亲自带队,这就打算开始先试行一次了。 “大人啊,我们都是正规经营的商行啊,哪有您说的日本姑娘,我都还没结婚呢!”三井顺源赶忙解释道,同时给身边的雇员使了个眼色,雇员匆匆进了财务室。 “没结婚来什么冰城啊,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李四序用左右的马鞭挑了挑大盖帽的帽檐。 “怎么会呢,大人,黑省现在安定的很,这生意也不知是好做了多少。”三井顺源拍着朱家的马屁。 “不错,还挺有见识!不过,你们必须三天之内搬走,否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李四序撂下一句狠话就朝着外面走去,这第一次来就是通知,三井商会是冰城火车站周围的第一家,后续还有呢,今天下午,21家日本商会可都得同知道。 “大人,大人,您别走。”三井顺源赶忙追了出来,早就听说了清国官老爷的作风,这汉语应该叫“打秋风”了吧。 三井顺源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李四序的手,变魔术似的给他手里塞了一沓日元。 李四序一摸手里的纸张,乐了。 “哈哈哈!” “哈哈!”三井顺源也笑了,自以为摸到了朱家保险队的脉门,什么嘛,这黑省和吉省、奉天省还不是一个样子。 但是随后,脸上却是像哭丧。 只见李四序高高举起拿着日元的手,“三井商会,光天化日之下商业行贿冰城支队支队长,现证据确凿,令三日之内离开冰城!” 好嘛,刚刚的虚假宣传是李四序信口开河,但是现在的商业贿赂,却是实打实的了。 正文 第十八章荆州?冰城! 冰城的日本人被一道命令弄的鸡飞狗跳,而当事人朱传文却是一脸轻松的回到了瓷房子。一进院子,就看见瓷房子的花园之中,几个身影伫立,而在几个身影中间一个小小的人儿踉踉跄跄的走着,小人儿身边,一个黄色毛茸茸的东西正在上窜下跳。 小人儿每走一步,都牵动着周围人的心脏,或是弯腰,或是快走到身边。 “鲜儿,这是?”朱传文走近,朝着还抱着在襁褓中二儿子的鲜儿问道。鲜儿每天下班都很早,襁褓中的二儿子还要喂奶,每天处理点儿教育一系的资金审批就能回家了。 “传文哥,伍连德回来了,这是给我们带来的礼物。”鲜儿双手被占着,用头比划了一下一米开外正在玩耍的1岁多大儿子和那只身边上蹿下跳的小狗说道。 朱传文没急着去抱儿子,而是眼睛咕噜噜一转说道:“看来,我们的伍连德关东总医官载誉归来了啊!” 这一幕被抱着二孩的鲜儿看了个真切,“别琢磨人家的双龙宝星勋章了,我估计李维仁早就通风报信了,你那点癖好,人家早就防着呢!再说了,勋章还有专门的管理办法,你不想滨江城同知天天来瓷房子找你吧!” 朱传文的收集癖好越发严重了起来,瓷房子地下室的一屋子枪械不说,汉耀总部那些文物、欧洲艺术品都是有着人一支从京城招来的佣人队伍专门妥善保管着。鲜儿刚刚看了个真切,依照她的想法,自己男人这是又盯上了勋章这个收藏类别。 可能,男人的爱好就是有点这么的独特吧!鲜儿想道,当然,有个爱好也是个好事儿,总比京城那些往八大胡同里寻欢作乐强不是? 至于朱传文怎么盯上了勋章收藏这个事儿,其实是因为1911年伊始,清廷就在内阁下属成立了勋章局,专门还拟定了一版《勋章章程》,用来管理这份荣誉。 受到西方的影响,清廷勋章局这次可以说以小博大了一把,小小的铁片子成了京城备受追捧的东西,除了专门授予外国人的双龙宝星勋章,另外还有着大宝章(皇帝专属)、四龙勋章(分别授予有功之臣,分别是黄龙、赤龙、青龙、黑龙)和皇族勋章(从王公到贝子)三种。 这1911年勋章的发放,其实极大的平息了一波京城不断升起的请愿立宪的浪潮,现在,京城那些人和各地的大员好似是都消停了,等待着勋章的发放。 这里面,朱传文也有一份,勋章局定下了条条框框,朱传文也早就给自己圈定了,能够上的就是青龙、黑龙两种了,就是不知道徐世昌能在京城给朱传文运作个几等了? 朱传文被鲜儿数落着,自知心事被看破,他也的确是这样想,日后再给瓷房子的地下室弄上一个不厚的玻璃柜子,放上棉花,再铺上汉耀生产的绒布,里面挂满一个个分门别类的勋章,这可比后世收集手办有意思多了。 伍连德也的确是目标之一,不过现在朱传文被自己媳妇叫破心事儿,也只能打着哈哈:“我没惦记,看看嘛,京城那些工匠的手艺还是值得肯定的。” 而为了转移被叫破心事儿的一点点尴尬,朱传文笑着指着院子里的一个小人,一只小狗问道:“这小东西是哪儿来的?” 小人儿自然认识,对朱传文“爹、爹、爹”的叫的贼溜,问的是那个小狗。 这狗朱传文认识,不就是金毛吗?现在就已经有了? “伍连德送的礼物,伍连德送的礼物!”鲜儿没好气的说道,两遍的强调,显然自己男人刚刚神游了一阵,对刚刚自己的某些话屏蔽了,脑子里,估计早就被勋章这个小妖精把魂儿牵引走了。 “对对对!”朱传文厚脸皮的点点头,为了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对刚刚的问题又进一步加深探讨:“我的意思伍连德是哪儿来的狗?” “伍连德说是去京城之后,英国领事下属的一个参赞送的,说是他在剑桥的同学,这狗是英国的新兴犬种,很受欢迎呢,他没地儿养,就想着送给你。当然……”鲜儿拉了个长音。 “我懂,我懂,我不惦记人家的勋章了!”朱传文一副讨饶的架势,好嘛,医院院长李维仁是这样也就算了,鲜儿怎么也帮起了外人。 “那就行,伍连德已经去了春城,我给爹那边去信了,接下来,吉省的重要城市都能看到伍连德的身影,你这边让猎人把报纸宣传的口子打开。人家一门心思提升关东的医疗水平,一来,就马不停蹄的给你收罗吉省新学堂的尖子学生,你这边也别盯着人家的三瓜两枣。”鲜儿再次提醒,女人的絮絮叨叨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嘿!瞧你说的!”朱传文朝着几人中间走去,大儿子小满已经能踉跄小跑了,草坪上,追着黄色的小狗,显然对着新伙伴很是满意。 后世的育儿经验其实告诉朱传文,小孩不能和动物长时间玩耍,什么细菌、寄生虫等等。但是作为这个时代的人,朱传文的记忆中打小就是在尿和泥的玩耍中长大的,一代人有着一代人的长大方法,就这样一起养着吧。 让一只温顺的金毛和小孩一起长大,倒也是能培养小孩子,喜欢狗,到时候也能更有爱心和责任心。 “走!爹带你吃饭去。”朱传文一把揽起小满,说了一句。 “汉斯,汉斯!”小满一岁多了,只能简单表述。 “谁啊?”朱传文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鲜儿。 “叫狗呢!伍连德还给起了个英文名儿,汉斯!”鲜儿解释一句,将二孩儿递给身边的佣人,夺过朱传文怀抱里的大孩儿,接过另一佣人递过来的温润毛巾仔细的擦起了小满的手。 “叫什么汉斯啊?来了咱关东,就得起了土生土长的名儿。”朱传文说了一句,随后思索着,半晌没说话。 “又琢磨算计谁呢?”鲜儿擦完小满的手,起身朝着自家男人问道。 “来,小英国佬,你最近可得给我老实一点,说说,你来关东有什么企图?”朱传文又蹲着举起了小金毛的两只爪子,一人一狗脸对着脸装作很严肃的问道。 孩子被鲜儿夺走了就安分了,也不喊狗名字了,比起母亲的怀抱,狗算什么? 这也就给了朱传文耍宝的机会,今天,心情好么! “能有什么阴谋,一条狗而已。”鲜儿实在是没看下去,就要抱着小满回瓷房子吃饭,但是多嘴问了一句,“我觉得给狗起个中文名字很有必要,你怎么想的?” 这一下,可算让朱传文有了表演空间:“我啊,想着给这狗抬个旗吧,西夷之犬,入旗也挺好,看毛色金黄,赐姓田园氏,入大黄旗!” 田园大黄,瓷房子第一只金毛就这样的定下了名字,当然,简称大黄就行! “噗嗤!” 朱传文的一本正经,惹得整个瓷房子欢声笑语,轻松的气氛从汉耀总部被带到了朱家的饭桌上。 …… 惬意其实没过多久,第二天在守备司令部,冰城驻日本的领事就找上了门来。朱传文每周来三次的冰城司令部,而连续两天的前来,显然是对此早有预料。 “朱先生,再次相见请多多指教。”毛利淳平态度很好,后世有句很著名的话,日本人啊,道歉诚恳,认错迅速,但就是改不了吃那啥的毛病。 毛利淳平原是延边府的驻局子街的领事,到冰城显然是升了一级。 “你好!”朱传文并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两人还真能说是再次相见,之前就有过一面之缘。 《三国演义》真是一本好书,朱传文这样觉得,京剧《走麦城》是他亲自选择的。 瓦连京虽说远远比不上关二爷,但是他的身死代表着的,就像是冰城好似荆州的易主,以瓦连京为代表的蜀国势力,将在这段冰城无主的时期更加彻底的失去冰城。 而其后,以朱家为代表的黑省本土势力恰似东吴,算是和日本人这个想突破春城界限的北魏正式的对上了。冰城,春城,两座沿着铁路发展起来的城市,将正式从经济上开始与日本对上了。 驱逐日本人,只是朱传文借着沙俄的大旗,将这一股势力明确的逼到台前的手段而已,果然,日本人忍不住了。 “鄙人毛利淳平,大日本帝国驻冰城领事。”毛利淳平重新介绍着自己的身份。 “我是朱传文!” “是是是,朱先生大名在冰城谁人不知啊。” “毛利领事此次到访?” “我是……” 正要说明来意,却被朱传文打断道:“毛利领事,据我所知,历任日本驻冰城的领事都是与冰城公议会会长直接对接,找到我,这似乎有些不符合要求吧?” 毛利淳平的眼皮微微跳动,从一进来,朱传文对他显示的就极为不尊重,但是很快压了下去,“朱先生说笑了,您在冰城可谓是一言九鼎,找您,和找瓦连金会长是一个道理。”他也早就摸清楚了状况,冰城公议会办公楼的防务被朱家保险队接管了,那么就是意味着朱传文现在代管着冰城,最重要的,瓦连金现在联系不到了! “这样啊!”朱传文拉着长音,“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朱先生,在冰城的多个日本商人找到了我,说是冰城公议会决策,冰城要城内的日本商会限期3天离开?” “这事儿啊,你等等。”朱传文装模作样的打着电话,不一会儿冰城支队支队长李四序敲开朱传文办公室门。 “四序啊,听说冰城的日本商会被限期三日离开?这事儿你知道吗?” “我知道总教导,目前,冰城21家日本商会均有着不同程度违反冰城商业竞争的嫌疑,根据冰城公议会商业活动规定,我们有权对他们进行驱逐,这是相关的文件和证据。”李四序在进门之后就看清了状况,也是详细的解释道。 朱传文翻阅着李四序递上的资料,暗自赞叹了一句,教导员这个体系着实不错,这文件一看就是出自冰城教导员文云伟之手,随后让李四序出去,朝着毛利淳平问了一句:“看得懂中文吧?” “朱先生,我看的懂。” “那就好,看看,你们的日本商会太不懂冰城的规矩了,把冰城商业活动搅动的一团糟。”语气中带着点儿不忿,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毛利淳平表情没有变化,接过文件读了起来,心里却是琢磨:果然,延边府的朱少芳一天拿着个日军也有的大炮吓唬人。而到了冰城,这位在奉天总督府有过一面之缘的朱传文更是不好对付,人家都是有理有据的。而所谓的冰城商业活动规定,是去年早就被通过的一项决议。 人家早早定好了冰城的规矩,那么是因为什么,让俄国人打算动日本人了呢?毛利淳平思索着。1910年7月,日本和沙俄又是在圣彼得堡签署了第二次《俄日密约》,沙俄以放弃日本实际控制的朝鲜为代价,换取日俄远东实力的平衡。 同时蒙务机关的设立,意味着沙俄进一步的在朝着清国蒙古、疆省两片区域渗透。 本来两方相安无事,但是最近怎么挑起了冲突? “朱先生,如此看来,的确是我们的商人违反了冰城的商业规矩,但是3日离开冰城,是否有些过分?” “过分?总理事阁下似乎误解了,这不是我定下的事情,而是冰城公议会。”朱传文强调着主体,他,就是个俄国人推到台前的代理人而已。 “朱先生,就算是如此,你的保险队驱逐在冰城的日本商人,那么我们在奉天、吉省的南部也能驱逐俄国商人,你来我往对我们都是有着伤害的。”毛利淳平倒是认同了朱传文所说,两人不过是两股势力的代言人,仅此而已,他顿了顿,又说道:“甚至,如果我们掐断了南满铁路,朱先生的汉耀也是会受损的啊。” “合理的损失也是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朱传文并不想直接就范,而是继续嘴硬道。 “但或许,我们能互惠互利!”毛利淳平换了个说法。 “愿闻其详。” “朱先生,您的汉耀其实很依赖我们的南满铁路,如果我们能向你大规模的开放运力呢?” “哒哒哒!”办公室中,指尖清脆敲击实木桌子的响声再次响起…… 毛利淳平很聪明,来到守备司令部之前,他就想好了自己的筹码。 正文 第十九章寒士计划的延伸 说实在的,毛利淳平的条件,朱传文心动了,但是这个条件却明显和日本商会离开冰城这个事儿相比,其实并不对等。 汉耀目前的短板在什么地方,朱传文比任何人都清楚——运输!如果说未来,经济命脉在铁路、公路、船运三者相辅相成的话,那么现在,铁路就是唯一的选择。 从海参崴或者旅顺,铁路是必经的道路。 至于毛利淳平能不能做主,朱传文其实一点儿也不怀疑。根据小柳正记的情报,毛利藩在日本政界可谓是从幕府时期归顺明治天皇为数不多的统治阶级,毛利一族可是日本华族的重要成员,即使声名不显,但这种传承几百年的家族,能力、手腕都不可或缺。 “毛利领事,不知你所谓开放南满铁路运力能到什么程度呢?”朱传文只是平淡的问道,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以与北满铁路你们汉耀所占运力相等!”毛利淳平好似胜券在握。 屋子里再度归于平静,两人古井无波之下,其实都在暗自盘算着。 朱传文想着的是,南满铁路要是能再继续增大运力,在如今热河地区矿物输送的前提下,还能腾出运力来输送棉花等原料,相比疆省棉花,美国棉花这些话费巨大代价运送过来的原材料,以津门为收购基地,清廷直隶滦河流域的棉花、齐鲁的棉花更是能解燃眉之急。 汉耀的棉花原料,从此就又多一条来源渠道,纺织业有望在今年年底开工。 至于怎么运?别忘了,现在的汉耀可是具备着海运能力,从津门朝着旅顺运输更是简单至极,或许都用不上远洋货轮。 但是这般与日本再次展开合作,沙俄方面会怎么想,朱传文有些拿不定主意。1911年了,离欧洲那边大乱可以说越来越近,黑省这两年的粮食储备,武器储备,工厂的裕度,原材料的大肆买进可都在为这个事儿做准备。 此时在沙俄高层心里埋下朝三暮四的影子,朱传文认为很是划不来。 而毛利淳平,则是盘算着,来到冰城的任务。冰城驱逐日本商会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初步接触汉耀主事人,尽量让汉耀制造局朝着亲日的方向靠拢,汉耀制造局,朱家保险队现在已经成了关东北部怎么不迈不过去的坎儿了。 这番思索之下,朱传文也没把话说死:“毛利领事,此事我知道了,两天之内必定给你答复。”随后,朱传文做了个请的手势,表明自己要下去调查一番,驱逐日本人的事情他表示并不知情。 毛利淳平也没啰嗦,三天期限还有,暂且如此也好,至少,他看到了朱传文这个沙俄利益的代言人毕竟不想全面的得罪日本,或者说没有之前那么排斥日本,如此就好。 日本人刚走,朱传文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电话。 “我是冰城的朱传文,转符拉迪沃斯托克陆军参谋部,伯力城守备司令安德烈将军!” 冰城公议会议长在蒙古出事儿了,沙俄的高层并不是没有动作,周边的驻守在伯力、南萨哈林斯克、海兰泡、雅库茨克这五座远东重要城市的守备司令几乎全部集结在海参崴。 沙俄远东五大城市守备司令齐聚,这样的动态其实让日本人也很是警惕,但是仅仅是朝鲜方面比较警惕而已。 朱传文因为从昨天的电文中看到了安德烈的名字,此时也确定安德烈就在海参崴,而冰城到海参崴的电话借着铁路沿线却是畅通的。 电话并没有直接转到安德烈手里,而是等了很久,才出现道格,这条老狗的声音,道格说安德烈正在一个会,需要等等。 约莫十多分钟之后…… “安德烈将军,最近还好?”朱传文听见电话那头换了人,这才出声问道。 “朱先生,听说你夫人又生了个男孩,倒是可喜可贺啊!”安德烈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显得心情很是不错。依照清国人习惯,道格在朱传文二儿子满月的时候还送上了一份沙俄特别的复活节彩蛋,工艺很是精湛。 “是啊,我本想要个女儿的,却是没想到!”朱传文将这话题立马结束,直接切入主题:“将军阁下,冰城出事儿了!” “怎么,冰城的朱先生都搞不定了吗?”安德烈也开始收敛,声音严肃了起来。 “将军阁下,没法搞定了,瓦连金会长不在,现在日本人找到了我这里。您跟我透个底儿,瓦连金会长到底是怎么了?”做戏,怎么都得做全套不是? 安德烈沉吟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这事儿现在司令部这边也是一头雾水,只能说现在情况很是不好,瓦连金失踪变成了头等大事儿,远东司令部命我前往海参崴待命,正在研讨一个方案,具体的事情还不能告诉你,你这次专程打电话过来就是来问这个事情?” “不是,将军阁下。根据远东司令部和西伯利亚总督府的两条电令,我这边其实已经开始对冰城内的日本人动手了,限期三日让他们离开冰城,但是其实也没真打算让他们离开,只是借机搜查了他们的商行,一无所获。”朱传文的语气中有着少许无奈,表明自己很好的执行了任务。 “库伦城的帝国军队已经找到瓦连京留下的标记,按照标记应该是日本人无疑。但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日本人在草原上对瓦连金动手,是蓄谋已久?还是无意为之?”安德烈听见朱传文动手了,也是说了些自己掌握的,能说的信息。 “会长遭遇不测了?”朱传文的声音很是惊讶。 “还不能确定,从来你这里的日本人面上你看出什么了?” “我和新来的毛利淳平并没有谈及这个话题,但我也故意提了瓦连金的名字,对方好像并不知情。”朱传文如实的说道。 “这事儿是真怪!”安德烈砸吧着嘴,“对了,你打电话是要问什么?” “是这样的,将军阁下,我不是限期三天让日本人离开冰城吗?然后这位日本驻冰城的领事就找上门来,也或许是知道瓦连金不在,我也能做主。日本领事的意思,冰城驱逐日本商会,那么日本在南满地区也能驱逐俄国和汉耀的商会,我在想这事儿是不是暂且放缓,反正也没搜到什么。” “放缓吧,在关东的沙俄商人盘根错节,有些人可是能直接通天的。”安德烈确定的说道,冰城既然动手了,这事儿也该给远东司令部上报了。虽说日俄两国还是有着合作关系,但是真到了触及利益的时候,条约都是废纸。 “还有……” “说完吧!” “日本人想拉拢我!”朱传文将这话说的很明确,还有些夸大其词的成分。 “哦?”安德烈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日本驻冰城的领事告诉我,他能做主让南满铁路开放运力,给我像东方铁路公司(北满铁路)一样的待遇,甚至大规模开放旅顺港的商业港口也是有可能。”朱传文自己添油加醋的说道。 “你怎么说的?” “我没表态,因为驱逐冰城日本商会的事儿我肯定得在2天之后做决定,所以往后拖了2天。” “这事儿别急,我上报研究一下。”安德烈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沙俄的远东高层正在决策着,而在此时的春城,天色慢慢变暗。 春城朱府的会客厅之中,一桌子好酒好菜摆满,朱开山稳稳坐在上首,直属大队的大队长宁少安和教导员萧广山作陪,正在款待从冰城匆匆赶来,打算在冰城招生的伍连德。 伍连德穿着一身北洋的军服,倒也和他的身份相符,一张桌子的人,都是象征着一个国家的武装力量,却是两套衣服,这般状况,倒是和这个时代完全相符。 “来,伍医官,此次你前来,我这朱府可是沾染点你这在世华佗的功德,压压屋子里的煞气。”朱开山见伍连德放下筷子,就又提起了酒杯。 从伍连德进门,老朱就是连连劝酒,翻来覆去的在世华佗,在世扁鹊,说了可是不老少,甚至从萧广山那里听到的希波克拉底(西方医学奠基人)都提到了,好显示自己的与时俱进。 酒是关东的高粱酒,在冰城汉耀制造局在进入这个行业之后,依靠着沙俄伏特加的制作工艺,改良了高粱酒,导致汉耀生产的高粱酒酒精度在40度上下,直把伍连德这个南洋华人喝的面红耳赤。 高粱酒对标关东,伏特加对标西伯利亚和关东的俄国人,这可是供不应求的东西。 “老东家,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真喝多了,明天还要去春城学堂演讲呢,不能再喝……”伍连德原本是称呼朱开山官职的,但是在朱开山的严词拒绝之下,由萧广山提议,就变成汉耀人对朱开山的称呼了。 “哎~伍医官,你我也不算初次相见,春城防鼠疫期间我老朱可是任你差遣,当时防范鼠疫要紧,也没机会和你一醉方休。现在你载誉归来,肯定得一醉方休啊。”朱开山不由分说,率先干了手中酒,宁少安、萧广山紧随其后,三个人,六只眼睛就这样紧紧的盯着伍连德。 伍连德推辞不过,又喝了几杯。 几番下来,伍连德直接醉倒在了朱府大厅的宴会桌上。 “少安,你去把伍医官送到客院,今天就住在家里!”朱开山说完,就看见门口的传文娘正好带着身后的佣人端着醒酒汤上来,随即朝着自己媳妇使了个眼色,传文娘也是会意,紧随宁少安其后,张罗、安顿去了。 “广山啊,你觉得从春城、吉城等吉省各府新式学堂招生有这个必要吗?我们在冰城的大学堂培养点儿自己人多好啊!”朱开山喝着刚才传文娘送上来的醒酒汤,朝着萧广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心里其实有点不爽利,说不上来,按照老朱的想法,传文娘这种男主外、女主内的形势最好,但是现在,这特娘的,现在自己儿媳妇也都独挡一面了,让老朱好生的不适应。 因为鲜儿直接给老朱发电报,恳求老朱这边配合伍连德在吉省的招生。 萧广山自然明白,今天朱开山叫自己过来,就是等着自己说呢,一场宴席下来,萧广山吃的最少,话也最少,但是从伍连德口中每次问问题,都是直指关键。 “总队长,这事儿我觉的还是听总教导的吧,伍连德的事迹猎人下属的报纸可是从4月宣传到现在了,整个关东现在谁不知道清廷也出了一位西洋医学上的大家,现在招生的确是个好时候。 而且刚刚从我探出的口风,汉耀大学堂医学院对于学生的家境也是个综合考核的标准。” “我就对这点很是不满,怎么他朱传文和鲜儿现在也喜欢嫌贫爱富了,过了几天的好日了!”朱开山借着酒气将自己心中的不满换了个方式,时代是变了,老公公肯定不能对着儿媳妇指手画脚,冰城汉耀都有着不少的女工了,能挣钱了,这冰城女人的地位也是开始上升了。 萧广山倒是没想那那么多,还以为朱开山就是没理解儿子朱传文的意思,又不好意思去问,自己刚好看清楚了,就说说:“总队长,其实换个方面想,这些家境好的新学堂学生入汉耀大学堂不是个坏事儿。 汉耀大学堂总队长您不熟,但是我熟啊,每年我还得去培训两个月呢。现在,那里按照总教导的建设思路,可以说是整个关东思想最为活跃的地方。 学生们一天讨论的就是怎么富国,怎么强国,怎么富民,怎么强民!”萧广山脸上露出着向往,汉耀中学和汉耀大学堂说实在的,还真是个好地方。 隐藏在这些问题之下,汉耀的存在却是给了他们一个施展这些想法的平台。 富国,强国一个人肯定不行吧,那么来汉耀吧,来朱家保险队吧,去小青山吧,去鸭山吧,总有一个地方适合你,朱传文正是将朱家的势力潜移默化的变成了这些人手上的工具,才使如今的朱家的下属实力现在有着空前的凝聚力。 “这和家境有什么关系?”朱开山借题发挥。 “总队长,你想想,吉省可比咱黑省的人多,而且还有着不少的老关东人,现在关东换了总督,保险队的发展都停滞了,那我们该如何拓展自己的影响力?家境贫寒的学生家才有多少人,但是家境富裕的学生呢?这拔出萝卜带出泥,可就是上百人,不比我们自己再去想办法的强? 等他们家中的天之骄子毕业了,或是进入汉耀,或是进入保险队,这些人不是自然而然和我们站到了一起吗?”萧广山却是像是看破了什么似的,看着周围没有佣人,低声的说道。 朱开山吸溜着醒酒汤,看不出什么,但是心里不由的想起一句话: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这种事儿,你们教导体系中会集中学习?”老朱却是先问道。 “不会,这是我自己分析的,别人我可没说过,我知道条例!” 老朱闻言放下心来,转而嘴硬道:“那也不能一杆子打死,好些个家境贫寒的子弟也能出现人才,就说你,几年前是不是还在面粉厂抗面粉包呢?” “总队长说的是,不以家境论英雄!您看,这是我早上刚刚接到的命令。”萧广山将朱传文下达的命令递给了朱开山。 只见命令中写道:咨命令萧广山,同伍连德共赴吉省各府各城,保证伍连德安全同时,留意各处新式学堂家境贫寒子弟,如有拔尖者,直接上报谭鲜儿理事处。并说明,汉耀中学寒士基金将完全负担贫寒子弟的大学堂学费,但是,只能选择师范专业。【朱传文】 “这特娘的都隔着老子指挥你!”朱开山嘟囔一声,随后看见“师范专业”的字样,不由的想到了京师大学堂师范馆,这所由清廷命张百熙建立的京城大学堂率先招生的专业,没想到现在汉耀大学堂也要开办了。 萧广山对于听命于朱传文并没有什么解释,知道父子俩哪里有什么芥蒂,可能就是单纯的说说而已,而是说道:“总队长,总教导来信说前年赴邮传部沪上高等实业学堂那200人现在已经在汉耀、保险队、教导员队伍中担了起来专业大梁。 但是还不够,还得抽空学习,而且我们的专业其实也算是划分的详细了。也是时候把我们的师范专业开办起来了。” “师范专业的经费全部由寒士计划负责?”朱开山问道,寒士计划的起因仅仅是为了冰城汉耀小学的建设,用做饭补,这一下子覆盖到了大学堂。大儿那边的钱够吗?老朱琢磨着。 “是的,师范生后期全部属于寒士基金培养,总教导那边应该有着自己的考虑。” ------题外话------ 感谢anrui04老哥的建议,寒士计划开始与医学院的扩展同期展开。 正文 第二十章珲春出海口 第二天,朱开山满脸堆笑的握着头一天喝断片伍连德的手,“伍医官,等招生完了,我老朱给你庆功!” 这一副样貌,让宁少安心里都有些发憷,自家总队长还真是头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好。 伍连德上了马车,朱开山还笑着往着宅子里走。 “当家的,你这怎么了?这两天吃了蜜蜂屎了?”传文娘正好整理着春城朱府的客房院子,遇上朱开山,直接了当的问道。 “你不懂,你不懂啊!”朱开山神神叨叨的。 “我是不懂,但你给我说说不就懂了!”传文娘好像不罢休,她是不明白,一个男人而已,怎么迷得自家男人五迷三道的。 “得,我就更你说说!”朱开山却是停住了脚步,脸上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这些年保险队这些人跟着我剿匪,伤亡也是不少,但是大多都是因为及时得不到救助,致残或者致死的,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这样一辈子,我心疼啊!”朱开山敲击着自己的心口。 传文娘赶忙上前捉住朱开山的手,就听见朱开山又说道:“但是,现在好了,伍连德和李维仁还有你大儿,打算在冰城汉耀大学堂下面设立个医学院,我这块心病也就去了大半,未来我老朱也是有自己的医疗兵了!” 而在另一面,伍连德脑海里浮现着朱开山龇牙咧嘴的笑,打心底里有些感激,因为他知道老朱是真心实意的,但想起老朱“再来的庆功”的话,一转念就摇摇头,把老朱那张笑脸给甩了出去,感激归感激,但再来春城的朱府,伍连德觉得自己会把自己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没这么喝酒的! 朱家父子,一个比一个鸡贼,前有朱传文瞄着自己的二等双龙宝星勋章,后有朱开山盯着他在酒海中畅游,对了,老朱还说了句话:酒海不干,情谊常在。 听听,这叫人话吗? 不来了,打死也不来了! 伍连德蜷缩在马车椅子上,这马车是汉耀牌的,冰城铁器一厂出品,整个关东现在也算是掀起了一股洋马车风。这种马车能避风,还带避震很是舒适,伍连德屁股稍稍下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朝着身边的萧广山说道:“萧教导,我得眯一会儿了,等等到春城新式学堂麻烦萧教导叫一下我。” “得了!伍医官你休息一会儿,昨天的确是喝多了!” “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啊!”伍连德嘴里念叨着,闭上了眼睛。 萧广山也是正式得到了朱开山的批准,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将会陪着伍连德满吉省的宣传着的汉耀大学堂师范学院。 说起这趟招生之旅,可以说是伍连德往后生涯中最值得回忆的一段时光了,人所到之处,官府开路,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招生成功可以说已经是探囊取物一般简单,而此时一件不简单的事儿却是发生在海参崴。 符拉迪沃斯托克,原名海参崴,自1860年沙俄又逼迫清政府签订了不平等的《中俄北京条约》后,其中割让的乌苏里江以东包括库页岛在内的约40万平方千米的领土中,就包括海参崴。 1871年俄罗斯在此建设军港,将太平洋舰队驻地从尼古拉耶夫斯克(庙街)迁于此。 1891年,西伯利亚大铁路开通后,沙俄远东司令部的迁移于此更是标志着,这里逐渐成为了沙俄远东的第二大城市,第一大城是伯力城。 此时的沙俄远东司令部,烟雾缭绕,一群身着沙俄将军制服的大胡子男人端坐其中,年轻的安德烈正与众人辩驳着什么。 “安德烈,你确定让朱传文战略性倒向日本能更加的扩大我们在北满地区的利益?”坐在主位的是远东司令部负责人上将马卡洛夫。 “司令官阁下,瓦连金身死与否,失踪与否现在还得不到确认,帝国任命冰城公议会议长一事还需再催促一下,冰城是我们铁路如今最为重要的转运核心,不容有失。 但是此时的冰城,朱传文已经率先动手,从日本商会的搜查入手却未发现一点儿有用的证据。司令阁下极其我们远东所有的高级将领,这是打算和日本人开战吗?”安德烈堂而皇之的问了出来。 “开不开战不是我说了算,还得等陛下的命令,但是你所言让朱传文倒向日本,我问你,安德烈,你确定能控制住朱传文不损害我们在北满的利益?” “是啊,开不开战我们说了不算,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北满牢牢的控制在手心之中,将日本人的势力阻止在春城为点的一根线上。”安德烈再次声明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对于马卡洛夫的问题避而不谈,好似在下一盘棋。“帝国现在应对着西方的兵力扩张,已经没办法再在东线发动战争,这也是我们这两天讨论的共识,所以我觉得,此时让朱传文向着日本方面靠拢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说说你的理由!”马卡洛夫也没揪着一点不放。 “诸位将军,看看你们手中拿着的香烟是什么?”安德烈另辟蹊径的说道,众人都是不约而同的看着手中的老巴夺香烟,“再想想你们喝着的酒是什么牌子!”众人都是想到了那个瓶子上画着一只鸟的汉耀牌小鸟伏特加。 “诸位将军,我伯力城此时正在发展轻工业,但是原料,难啊!西伯利亚地广人稀,气候寒冷,出产总是有限,而其中谷物得从冰城运,更多的却是越来越依赖汉耀了,但是汉耀出口也是有限。 如今,有着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根据朱传文所说,日本人在拉拢朱传文,而朱传文也是迅速把消息回馈给了我们。这其中,朱传文亲近我们的意思很明确!我们占据旅顺的时间太短了,除了一座海军的港口,其实并没有对西伯利亚的发展埋下什么种子。 但是现在,伯力城在复刻冰城的发展,我将一座有着轻工业基础的城市正在逐渐打造出来,未来,各位将军,我们伯力城也能满足一部分西伯利亚所需。” “所以你想借用日本对汉耀开放的火车运力,发展伯力城的轻工业?”一个同属少将级别的守备司令,远东司令部参谋问道。 “是的,诸位将军,我是这样想的,南满的物产比起北满还是丰富一些,只要日本人开放运力,我想朱传文不介意我们分一些运力的。”安德烈说的信心满满。 “海参崴不行吗?我们可以让俄国商会远洋采购!”马卡洛夫问道,海参崴如今往返日本的商船其实不少,或许还能延伸延伸。 “太贵了!”安德烈这两年的发展轻工业,也算是有了点心得,渐渐的明白了其中原料价格和商品价格的关系,运农作物着实有点浪费。 “但是你有把握控制住朱传文,让他不完全倒向日本吗?”马卡洛夫还是有些怀疑,派瓦连金这个帝国铁杆过去,其实就是在牵制朱传文。 “这就是我说的第二点,战略缓冲区!”安德烈说道,随即走向了场中央立着的一张大地图。 “这里是北满,但是诸位将军,我们在北满其实除了东方铁路公司的沿线,其实已经没有驻军了,未来涅尔琴斯克至伯力城(紧贴着中俄边境,最后一段西伯利亚大铁路)的阿穆尔铁路修建完毕之后,其实东方铁路公司对我们的异议也就只有沿线的矿产了,或许这矿产的开采其实都可以放手!” “安德烈,你想放弃我们在北满的全部利益吗?”马卡洛夫一下子惊坐了起来。 “不不不,司令官阁下,容我给你算一笔账。是我们现在是占有这些铁路沿线的矿场,但是我我们到现在开发了多少呢?就说汉耀最新开发的鸭山,这其实是我们最先发现的,一直在帝国的规划当中,但是我们就是没有钱修筑最后那60多公里的铁路沿线,如今被朱传文抢了先。 说到底,是我们的体制太过落后,没有轻工业活钱,就远没有汉耀的灵活,商业就该有着商业的样子,将朱传文朝着日本人方面推一推,我们也能得利!” “安德烈,你变了!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了!”马卡洛夫却是说道。 “我是个军人,一辈子是军人,但是军人能制造枪械?还是制造卷烟?我们手中的莫辛纳甘是能挖掘矿产?还是能种植粮食?司令官阁下,如今已经不再是我们将势力范围扩张到整个远东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能从清廷的农户手中抢劫,但是现在,我们全部是由帝国财政拨给的军费在苟延残喘!”安德烈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似乎觉得刚刚马卡洛夫侮辱到他了。 马卡洛夫没说话,似乎被安德烈的歇斯底里给吓到了,也或许被这话给打动了。 “司令官阁下,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安德烈也是立马道歉,虽然他家世通天,但是毕竟对一个沙俄帝国的上将,沙俄远东军的司令,刚刚缺少了应该有的尊敬。 “继续说!”马卡洛夫摆了摆手,也觉得刚才的话说重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将自身的需求限制在远东这个圈子,西伯利亚大铁路不是为了我们远东军的补给用的,他应该是帝国调兵的生命线,尽量降低我们在帝国财政的占比,我觉得才是西线巴尔干局势无比紧张的时候,我们远东军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安德烈这才说明了自己目的。 从圣彼得堡到海参崴,相距9800多公里,从乌拉尔山脉到太平洋,从蒙古利亚到北冰洋,这样庞大的国家不能说亘古未有,也只能说举世罕见。 和强汉、盛唐的西域一样,远东成了沙俄帝国的老大难,动兵朝着西边调吧,日本虎视眈眈,但又不调动吧,这每年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朝着远东军运送物资,可就是耗费了太多沙俄如今珍贵的财政。 安德烈是真的想帮朱传文吗?怎么可能,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国家,只有让伯力城发展起来,借着海参崴港口的便利,借着海参崴到伯力城火车的便利,减少不必要的损耗仅此而已。 如今,又加上了南满、北满铁路的共同利用! 怎么说,原来自己拥有时不珍惜,一场俄日战争下来,没了一半的铁路,远东的沙俄高层才意识到,我们当初怎么就没想着深耕呢? 是啊,相比于清国人、日本人的深耕能力,沙俄正的差了点。 “你想好怎么控制朱传文了吗?”马卡洛夫犹豫片刻,问道。 “想好了,哈桑斯基!” …… “什么,哈桑斯基?”朱传文接到安德烈电话之后,整个人就处于一个无比亢奋的状态。 如果说未来有什么遗憾的话,这地方的区域可以说是一个。 但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呢,说的简单一点,这里毗邻珲春,图们江的出海口。 说个假设,如果珲春那边我们还有着地方,依照后世的建设力量,在此永驻一个舰队是完全没问题,再取名“日本海舰队”,距离小日子本土也就700多公里,大炮怼跟前,想想就酸爽。 而此时,安德烈就把这个机会给了朱传文。 不过朱传文一会儿之后就反应了过来,安德烈这是用心很毒啊。 一方面想占有南满铁路日本人给汉耀的运力,另一方面,又将一块现在对沙俄完全没有用的地方借给了朱传文,朱传文还得负责修通珲春到绥芬河的将近200公里的铁路,修建珲春到哈桑斯基区域内约30公里的铁路,算是变相的加强了沙俄对北满地区的控制力。 而另一方面,日本人完全会警惕起来,一个港口的修建,意味着沙俄舰队又有了一个新的补给点,而负责修筑的汉耀,将成为日本人再次重视起来的人物。 缺点是这么个缺点,但是对于朱传文是真的香啊,这意味着汉耀有着自己的出海口了。 朱传文自己琢磨了半晌,朝着门口的赵东喊道:“将所有的理事喊过来,有大事儿!” 正文 第二十一章关东人在纽约 在汉耀总部的顶层,毗邻朱传文办公室不远的位置,其实还有着一间小型的圆桌会议室,能容纳20多人。 这间会议室的装修可算是兜兜转转,按照朱传文的意见,得有着良好的隔音效果,算是物理研究所最后接手了,在保证科斯佳整体设计不变的情况下,先后进行了不少的实验性装修,到今年年底才算是正式装修完毕。 此时在冰城的一众理事正在其中。 “光廷,你说说,总理事把我们召集起来有着什么事儿?”楚可求捧着一个泥红色的茶杯,这是今年年会的时候朱传文给理事发的东西,正儿八经紫砂的,算是沪上汉耀商会定制,如今也只有一众理事手上有。 而作为南方人,楚可求深知这老紫砂可是好东西,虽然说比起紫砂壶这种东西来说差了点儿,但也是好东西啊,更重要的,冰城的天慢慢热了起来,怪的很,喝点热茶倒是解渴的紧。 和祁门红一样,论起享受来,朱传文可是从来都不亏待自己,也不亏待别人。 当然,比起清廷那帮子老爷们,汉耀一系的理事可是前所未有的节俭,总之一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但清廷的人和货嘛,嗯?倒也没什么可比性。 “我哪儿知道啊,今年手头上的事儿越来越多了,草原上的摊子我还铺着呢!”毛光廷叹了口气,也还好谷庵升在香港还算调剂着汉耀商行在山海关内的一众事物,算是分担了点他的压力,要不然得当个陀螺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如今还得操心曲正乾冶金厂的事儿。 相比起来,毛光廷可比朱传文忙多了。 “我觉得吧,应该还是与汉耀发展有关,没见在冰城的理事都来了!”聂士则老神在在的说了一句,坐得板正。 “装!总理事没来不知道做给谁看!”楚可求可不惯着聂士则,两人今年的技校生招聘可算是各自斗着法,你说待遇好,我说留的职位高,你说技术水平强,我说能去美国长见识。 反正,各自斗着,汉耀铁器二厂加上物理研究所,枪炮厂加上枪炮研究所,就算是汉耀如今在工业制造上的两架马车了,剩下的一众厂子跟着凑热闹,反正总有捡漏的时候。 怎么说,老大和老二斗,老三、老四富裕了,倒也是有意思。 一众人正说着,朱传文推开门进来,秘书赵东留在了外面,轻轻的将门拉上,又是一次较为机密的会议。 随着大门关闭,一众理事都是起身,此起彼伏的问候道,“总理事!” “坐吧,坐吧!”朱传文也把自己的紫砂大茶杯朝着手边一摆,向下压着手。 “二位周理事,今年的冬天以前,冰城城区的这些楼房取暖能完成改造吗?”朱传文先是朝着周家兄弟问道,都到了,顺便问一句吧。 冰城公议会有一次落在朱传文手里了,这公议会的第二季度冰城运营资金也算是又遭了殃,侨居区、混居区两个冰城的组成部分的楼房也算是借着上下水管道的铺设,又是追加了一项供热管道的铺设。 汉耀更是同期成立了冰城自来水公司、冰城供热公司。 连同俄国人的电厂也算是纳入了改良,热电联产算是弄了起来,不是什么了不得技术,沙俄那边有些工业城镇一年可是有着接近10个月的供暖期,毛子早就给自己弄好了,只不过铁路一厂的暖气片和耐腐蚀水管倒是又有了供销的渠道。 “能的,总理事,预计今年9月中旬之前完成部分改造,以后在冰城的两个城区,应该看不见烟熏火燎的状况了!”周贵说道。 “那就好,我估摸着也能完成。”朱传文点点头,自己的产业,心里还是有数的,毕竟也仅仅是城区的改造,而一个个家属院不在改造范围内,不过倒也能在后续用上汉耀铁器一厂的炉子和相连的土暖气,没必要铺设的这么全面。 毕竟在关东睡火炕,这是个很节约成本的事情,反正每个家属院都有着自己的澡堂子,花几个大字儿隔三差五的进去泡泡,倒也是一个解乏的好去处,倒也就没了那股子身上的土炕味儿。 朱传文看着今天在座的诸位,朱春山、楚可求、毛光廷、周家兄弟,在冰城的一众理事都是齐全了。 “下面有个对汉耀很是重要的事情。”朱传文开头就将基调定了下来。 “一是日本人,他们打算给我开放北满铁路的运力,不过我们往外运可以,往回运的原料还是那么多,大部分被俄国人要走了! 不过为了补偿,安德烈给我来信儿了,距离珲春30公里处的俄属哈桑斯基县有着一片很好的深水港,问我有没有兴趣把这片开发起来,作为沙俄租借给汉耀的一片港口,我想问问诸位理事的意见?”朱传文言简意赅的说道。 此言一出,一众理事都是惊讶的看着朱传文。 “总理事,俄国人那边给准信了吗?”楚可求火急火燎的问道,如果真有这个出海口,那么他铁器二厂朝着美国主要出口挣钱的收音机组件还能再翻一番产量。 艾隆收音机在美国的销量借着广播剧的输出可是不低。 “给了,我是这样想的,从绥芬河朝着珲春修筑铁路,再联通未来的汉耀港口。”朱传文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啊,总理事,那就修啊,鸭山铁路修筑之后,我们可是有着一支成熟的铁路修筑队伍了。”楚可求有点急吼吼的。 除了他,一众理事都没说话,还需要考虑,倒是片刻之后…… “总理事,这事儿我觉得还有待商榷。”朱春山发话了,这个会议室就又变的静悄悄,论如今的地位,朱春山说排在第二,没人敢反驳。 冰城后续一系列的事关民生的自来水公司、供热公司都是由朱春山管辖的,虽说整不了大钱,但是地位就是在那里摆着,谁能理了事关吃喝拉撒不是。 “怎么?春山叔您不同意?”朱传文问道。 “不是不同意,而是按照总理事您的想法,这条铁路的修筑有些困难。”朱春山立了立自己的腰,又说道:“绥芬河至珲春,全是高山密林,根本不好修筑铁路,就是非要修筑,我想这成本也是不低。” 这倒是,如果非要修筑,俄国人的贝加尔湖段铁路每公里都能用上60吨的炸药,朱传文估计定了方案,也只能捏着鼻子朝着里面砸。 “春山叔,那你的意思呢?” “我得意思,能不能把铁路从冰城朝着珲春修过去,修一条汉耀自己的铁路!”朱春山语出惊人。 朱传文给朱春山放的权很大,等于是把小青山、冰城、鸭山的城市管理都交给了自己的叔叔,这也就导致了如今的朱春山其实已经具备了一个城市管理者的水平,偏政胜过偏商,对于从冰城到珲春的铁路,在朱春山心里其实更多的是增加汉耀在吉省的影响力。 这话倒是让整个会议室更是鸦雀无声,一个个都在各自琢磨着。 朱传文想了一会儿,“春山叔,你的意思从冰城修起,朝着牡丹江方向,最后至珲春,但是你的目的不仅仅是珲春这么简单吧?” “还是总理事了解我,少芳在延边府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果然,一众理事都是诧异的看着朱春山,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以往觉得朱春山就是因为是朱传文的叔叔,再加上汉耀的老资格才是有了汉耀朱传文第二的地位,现在看来,这位平时作风强硬的工人纠察队总队长,那是深藏不露啊。 “你们有什么想法?”朱传文没再问朱春山,而是朝着众人问道。 “我这边,有着奉天制造局、天津制造局的老底子,还有些岸防炮的设计图。”聂士则却是以自己的角度说道。 “我这边后续能有着100台拖拉机的预留指标,可以投入铁路的建设使用。”楚可求紧随其后。 “我代管曲正乾理事的冶炼系统,只能说如果铁轨,没问题!”毛光廷也是表态说道。 “铁器一厂下属木工厂能承担枕木,铆钉等一系列附件的供应,没问题。”周家兄弟对视一眼,弟弟表态道。 “看来大家,兴头挺足啊!”朱传文看着一众理事的表态。 的确,朱春山的一席话让众人心底里其实都升起了一股念头,每年给东方铁路公司沿线的那些人可是给了不少的孝敬,如果往后再加上日本人,这不就是又请了一位爷,他娘的,总是孝敬什么时候是个头。 与人斗是其乐无穷,但是求人就是低三下四的事情了。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一条直通港口的铁路,这让汉耀从此的发展没了后顾之忧。 “对了,钱!”朱传文目光灼灼的盯上了这些理事们,心里不由的想起在纽约的夏元璋。 …… 纽约 夏元璋住在麦迪逊大街233号的朱传杰洋房里。 清晨是在隔壁孩子的吵闹声中起床的。 “泥,好!”夏元璋洗漱了一番刚刚出门,就遇见隔壁的摩根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中,小小摩根还是好奇的看着夏元璋,用怪异的音调说出了一句中国话。 “你好!”夏元璋摘下帽子打着招呼,小小摩根立马兴高采烈的跑走。 “这小洋鬼子还挺有意思。”夏元璋回头朝着妻子说道。 “可别这么说人家的孩子,小心传杰回来跟你急眼,传杰说了,现在艾隆公司和摩根可是合作伙伴,往后艾隆公司的发展还得靠着摩根财,财……”夏李氏给自家男人提着醒儿,但就是财什么,一下子想不起来。 “财团!你还说我呢,自己名字都记不清!” “对,财团!” “知道了,真没想到了,我以为传杰和玉书是来美国受苦了呢,却没想到比在关东还过的舒适。”夏元璋提起自己的手杖指了指门外大街上开过的一辆汽车。 不得不说美国人的城市规划很是有一套,摸着约翰牛过河,算是把英国那一套城市建设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建设起来,尤其是夏元璋住着的富人区,就像个花园一样,不远处还有个摩根图书馆,夏元璋心想着。 刚来纽约的时候,夏元璋就爱朝着唐人街凑,不过那里的方言是真多,时间久了,再加上有着翻译,夏元璋更是喜欢在麦迪逊大街上晃荡。 沿途的高楼大厦,让这个见惯了飞檐陡壁的夏元璋很是适应了一阵,一场关东人在纽约被他生动的演绎了出来。 这是什么?哦,电车! 这是什么?哦,汽车! 那楼呢?广告公司!金融公司!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想好怎么回去和朱传文说,得朝这方面建设啊,在冰城! “对了,传杰和玉书的婚事儿筹备的怎么样了?”夏元璋问道。 这来了纽约,他还真是两眼一抹黑,说是来操办朱传杰和夏玉书的婚事儿,其实啥都没办成,都是艾隆公司在自己操办,或者说朱传杰和夏玉书在自己操办。 “筹备的差不多了,就等他俩今年暑假呢!说是要办一场西式的婚礼!”夏李氏有些期待。 “我就说不能让他俩自己办吧,我看拜天地就挺好!”夏元璋提起这个就有点生气,吃了几天面包?喝了几天牛奶啊?殊不知这个话题明明是自己挑起来的。 “这事儿我倒是听玉书提了一嘴,说是要融入美国的富人圈子,请了很多的在纽约的富豪,也是摩根那边出了手,帮忙邀请的。” 夏元璋为之一窒,没说话,半晌才说道:“现在才拜码头,会不会有些晚了?” “应该不晚吧,传杰有着自己的想法。” “儿孙自有儿孙福啊!”夏元璋说了,进了自家女婿的房子,还好房子里还有个艾隆公司的员工照顾着两人的起居饮食,要是每天吃着美国饭,两人估计等不到儿女结婚,自己就想先朝着关东返回喽。 人嘛,除了吃喝拉撒睡,还就是吃喝拉撒睡。 ------题外话------ 感谢顺富书友的铁路路线。说实话也就在东北待过一段时间,还真不熟延边、珲春、绥芬河一带。 正文 第二十二章想修筑铁路的两个人 汉耀的小型会议室,一堆男人坐在了一起“棒棒棒”的唑着点燃的老巴夺香烟。 一口浊烟消百愁,朝辞白帝彩云间? 怎么可能?这是万般俗事喜相逢。 为啥啊?愁的呗…… “总理事,这给赵尔巽的15万银元能不能先不给?”朱春山问道,如果说今年汉耀还有着计划外的钱,那就是账上所剩不多将近100万银元的活钱。 去年,汉耀除了运营成倍之外盈利的钱,有着两成拨给了汉耀银行,用于未来东南沿海地区工业的扶持,入股。4成拨到了鸭山,从美国的设备采购到未来鸭山工业基地的落成和小青山预备役工人的迁徙,还会持续两年的投入才会有着明显的产出。 而最后的4成,则是冰城各项工厂的技术改造,这其中还有着汉耀物理、化学、枪炮、冶金四个研究所的研究资金和欧洲、美国两个两个实验室运营成本,说到底,冰城,才是汉耀的基本盘。 所以现在的汉耀穷啊,朱传文这不就瞄上了一众理事,指望着他们从自家的厂子里挪一点,如果真从冰城修筑铁路,先不算珲春到延边府的那段铁路,就是从冰城到牡丹江,再到珲春,最后到从沙俄租借的汉耀港,大概就是500多公里。 换算清国的里程就是小一千里的距离,一半的锦瑷铁路。 这可不是朱传文糊弄赵尔巽,修筑的那条从冰城到齐齐城的铁路,借着沙俄的光,从冰城到齐齐城,也就剩了10多公里的铁路,今年9月就能完全畅通,完全符合糊弄赵尔巽的先期工程,再忍忍,这清国就要大乱了! 说说如今的铁路造价,詹天佑修建京张铁路200多公里,花了700多万两银子,而现在汉耀有着自己的炼钢厂能生产铁轨,有着冰城俄国人的洋灰厂能提供水泥,还有着铁器一厂下属的木工厂能进行枕木的塑形,但就这成本来说,100多万银元是远远不够的。 而朱春山所说的100多万银元活钱中的15万银元,就是给赵尔巽的孝敬了,想拖一拖的意思。 不同于徐世昌,更加不同于锡良,赵尔巽可是对孝敬那是来者不拒了,甚至是都直接召见了奉天城汉耀商行的经理,说有一副他的字画,想“低价”15万银元出售给汉耀。 什么字画值15万银元啊,但是朱传文还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为的还是给清国未来的内乱推波助澜一下。 “春山叔,这钱得给,猎人大概也分析出了赵尔巽这笔钱的用处,赵尔巽有个胞弟,叫赵尔丰。前些年剿灭位于理塘的叛乱土司,成功平定了西康地区的叛乱后,从云贵任职一圈,现在已经代理四川总督多年,但是朝廷就是不给正式的名分。 猎人从京城的线报说是赵尔巽最近走通了门路,应该是要朝着京城挥洒银元,让胞弟正式成为四川总督。”朱传文说着这笔钱的利害关系,如果汉耀的钱没到位,让四川总督被别人顶了,这汉耀在关东的日子可算是要不好过了。 当然,更深层次的,四川的内乱可是和这个赵尔丰有着很大关系,赵尔丰和袁世凯,这可是清廷末期的两大刽子手,杀起自己人来毫不手软。 朱春山没再提这个事情,倒是一众理事开了口。 “总理事,我这边的钱,现在多数朝着草原商队倾斜,还得筹备纺织厂,而且化学研究所多数的项目已经立项,实在是一分钱都挪不出来了。”毛光廷率先哭着穷。 “总理事,我这边也很难,咱的钱都是有计划才下拨了,我这里还有着汽车厂的筹备,也是……”楚可求见毛光廷哭穷,也是紧随其后,更是把朱传文关心的项目拿出来挡事儿。 “我这里倒是有点,不过都在小青山牧场和枪炮厂的账上,都是白音提布拿牛羊抵的帐!”聂士则却是说道。 “有多少?”朱传文总算是见到有人打算给点了,牛羊的估值也是钱,大不了杀了卖钱。 “再算上猎人欠我们枪炮厂的,总计有着60多万银元。”聂士则又开始了加码,白音提布的牛羊也就价值8、9万银元,说出来确实少,但是再加上猎人的欠账可就多了,这钱就这么一直挂着,一边是猎人从枪炮厂拿枪送去了朝鲜,一边是拿枪送去了草原。 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吗?!朱传文看着聂士则,你个浓眉大眼的,还拿我寻开心不是,猎人下属的产业普遍盈利能力不高,再加上情报奖励制度,每年都会从汉耀的成本运营中走一部分钱,此时让猎人还钱,后续与物理研究所的那几个无线电项目怎么办? “冶金那边呢?”朱传文没顾上生气,而是朝着毛光廷又问道。 “给美国钢铁的钱已经支付了定金,这事关汉耀最大冶金厂,汉耀鸭山冶金厂的建设。”毛光廷说道。 “他娘的,还真就是没钱了呗!”朱传文忍不住报了粗口,制度是他立下的,现在每年有着计划才有着资金,到了年中,汉耀所有产业都在照着计划稳步推进的时候,还真是很难再从之前的计划资金中抽出钱来。 “总理事,我倒是想到个好主意。”楚可求说道。 “说说!” “艾隆公司啊!” 艾隆公司,朱传文想着去年给朱传杰的承诺,头疼的很,说好不动用美国那边的钱的。 “这事儿……”朱传文正要拒绝。 “总理事,我的意思不是动用艾隆公司的钱,而是将这段铁路的一部分所有权分给艾隆公司。”楚可求说道,将铁路的所有权分成两部分,但都是汉耀的,就是分了左右兜的意思。 “你不是知道俄日之间的对美国的资本有多么的抗拒?”朱传文实际上觉得可行,但还是有些觉得难度很大。 “此一时彼一时,这两天日本人和俄国人关系不好,总理事你再亲自去海参崴,说明艾隆公司其实是汉耀下属的美国分公司,我想安德烈那边不会太过于抗拒的。”聂士则觉得楚可求出了个好主意,帮着说话道。 “此事容我考虑考虑……”朱传文明显的意动。 最后,冰城至汉耀港口的铁路卡在了钱上,不过实施肯定是要实施的,大不了先从工厂欠着,等年底的汉耀年会把这部分列入汉耀的发展计划也就可以了。 理事们的会议结束,朱传文给朱帆的汉耀运输公司发了电文,组织人手先期开展线路的勘测设计,冰城至牡丹江的铁路先暂时修起来,黑省的事儿朱传文还是能做主的,往后,再一点点来吧。 朱传文在关东,准确的说是黑省的这一小撮地方忙着修铁路,而在京城,还有个人更是牵挂这清廷整个硕大的疆域之中的铁路建设。 …… 京城,徐世昌府邸 “盛大人,此次铁路收归国有是不是太过于激进了?”徐世昌看着面前今年接替自己任邮传部大臣的盛宣怀问道,说来盛宣怀可比徐世昌大了十多岁。 今年(1911)初,载沣摄政的清廷核心其实已经动了让徐世昌卸任邮传部大臣的念头,人选从邮传部左右侍郎李经楚和盛宣怀中选择。 相比于盛宣怀,清廷实际上更是看重李鸿章的侄子李经楚,清廷也是记仇的,虽说当年因为“东南互保”捏着鼻子认下盛宣怀保护东南地方有功,被赏加太子少保衔。但是实际上,东南互保却是让清廷的地方总督权势大涨,没见之后的李鸿章、张之洞等总督对地方控制力远胜清廷中枢的控制。 不过李经楚也是没争气,橡皮股票风潮中,个人所有义善源票号周转不灵倒闭,欠下清廷交行280余万两白银,使交行受到极大损失,使李经楚便引咎辞职,算是再也没了和盛宣怀竞争的资本。 盛宣怀,这个被李鸿章称之为“一手官印,一手算盘,亦官亦商,左右逢源”的快70的老朽,成了清廷最后一任邮传部大臣,而徐世昌,现在可是清廷中枢唯一一位体仁阁大学士,这可是清代文臣的最高荣誉了,算是位极人臣。 “徐大人,铁路的修筑必须收回国有,锡良大人的初心是好,但是由私人募集的铁路这些年修了多少公里?这都多少年了!”盛宣怀说道。 盛宣怀这一生可以说是为清廷的商业发展尽了全力,一手创办了清廷第一个民用股份制企业轮船招商局,以小博大的吞并了美国旗昌洋行(当年的长江航运被美国旗昌洋行和英国太古洋行垄断),更是逼迫美英等帝国洋行,接受长江航运的“平价协议”。 之后创办了清廷电报总局,第一个内河小火轮公司;第一家银行中国通商银行;第一条铁路干线京汉铁路;第一个钢铁联合企业汉冶萍公司;第一所高等师范学堂南洋公学(今交通大学);第一个勘矿公司;第一座公共图书馆;第一所近代大学北洋大学堂(今天津大学);创办了红十字会。 而从10年前开始,盛宣怀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铁路上,要想富先修路的概念逐渐在他的心里生根。 徐世昌没说话,只是想着川汉铁路的烂摊子,搁在后世,其实这事儿就像是一起集资诈骗,锡良从四川走后川汉铁路的管理公司就开始把钱朝着沪上转移,最后投入了橡胶股市之中。 川汉铁路成了印度的高铁,修了多少年了,才修了多少公里? “我也是想趁着摄政王让我处理橡胶股市之后的烂摊子,以雷霆万钧的手段将铁路收回国有。”盛宣怀说道,目光灼灼的盯着徐世昌,期待着得到他的支持。 《清史稿》中,对盛宣怀的评价是误国首恶,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清廷还是那个清廷,还是那个宁与友邦,不予家奴的一贯作风,为了平息橡胶股市,清廷政府从洋人的银行中可是借贷了不少的银子,而这笔银子的偿还,可以说就动了铁路的念头。 而对于这笔钱,新上任邮传部大臣的盛宣怀是这么办的,将已经花费了的铁路修建款项由政府按照比例给予国家铁路股票,对于剩下的款项则归入朝廷国库,至于修建铁路过程中亏掉的一些钱,清政府概不负责。 这是什么,简单说就是夺了铁路不说,还把钱夺走了。 徐世昌知道,今年5月多的时候清廷其实已经通过了这项法案,但是后续的影响还在继续,“盛大人,此举或是要引起地方的反弹啊。”徐世昌说了一句。 “徐大人,再没有别的办法了,橡胶股市的窟窿太大了,而民间修筑铁路的事情也太慢了!两权相重取其轻,但凡我能想到其他的办法也不至于动这个念头……”盛宣怀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徐世昌微微躬身。 意思便是让徐世昌支持他,这次盛宣怀其实就是来游说的。 “你想调兵镇压?” “嗯,代理四川总督赵尔丰上报,成都的川汉铁路股东已经在成都组织“保路同志会”,打算以武力的形势拒不执行铁路收归国有。”盛宣怀说道。 “此事还得再斟酌斟酌!”徐世昌有些拿不定主意,或许军机处的一众大臣得好好商议一下了。 就在清廷中枢得到消息,正在斟酌如何应对之后情况的时候,保路运动的风潮开始愈演愈烈,保路同志会以烽火燎原的形势开始在四川、广东、湖北、湖南逐渐成立,“保路同志会”是以“保路废约”为宗旨,抗议清廷将已归民办的川汉、粤汉铁路收归国有,同时反对清政府与英、美、德、法四国银行财团勾结,把铁路建筑等权利出卖给帝国主义的群众性组织。 保路同志会喊出了“路存与存,路亡与亡”的口号。而多有华侨捐款修建的粤汉铁路,宣称“粤路国有,誓死不从”。全国数十万人参加的保路运动发展为反对清朝统治的斗争,成为辛亥革命的前奏。 ------题外话------ 昨天第一稿写出来,将盛宣怀写成了一个清廷的爪牙,但是想想又不太对。犹豫了一个晚上,盛宣怀为什么强硬的要把铁路修筑收归国有,盛宣怀多年的商海浮沉,很是抗拒美英资本,那我觉得那就只有第二个因素了,商办铁路的修筑太难监管了,盛宣怀已经快70了,想破釜沉舟一把,把清廷的铁路修筑再向着正规化上推动一把,一家之言,大家看个乐呵吧。 正文 第二十三章艾隆汽车公司 当朱传文在办公室看到猎人上报在四川、广州等地相继成立保路同志会的时候,就知道,清廷该谢幕了…… “赵东,告诉奉天的掌柜,赵尔巽那副画我买了!” “是的,总理事!” 朱传文觉得,也该给这件事情加把火了,有着赵尔巽的胞弟赵尔丰这个杀神在四川做总督,那么历史的走向就不会偏移。 赵尔巽想从汉耀头上捞一笔钱,那给他也就是了,最重要的等清廷没了,汉耀下属的所有人脑后这根辫子就该剪了!如今汉耀人心里的辫子早就在朱传文的调教之下没了,但是身体上的辫子,看着也够变扭! 之后,朱传文在冰城守备司令部再次会面了日本日本驻冰城的领事,双方倒是敲定了南满铁路株式会社对汉耀开放运力的事情,毛利淳平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让朱传文有些作呕,可以说相比起在夹缝中成长起了的朱传文,毛利淳平还是太嫩了。 在随后愉快的交谈环境中,朱传文提出为了维护俄国人的面子,需要在冰城的日本商会向着冰城公议会缴纳了一笔罚款,毛利淳平点头同意,算是变相的让日本人支援了一波冰城的城市化建设吧。 冰城的关系梳理完了,朱传文接着把工作重心朝着未来汉耀港口的开发之上,汉耀总部顶层理事会议还在继续…… 说说汉耀开发基地的历史,小青山时期,是朱传文指点江山完成的,因为有着后世城市的固有模式,少走了许多弯路。而汉耀的理事们学习能力也是足够,到了如今鸭山整体开发的时候,理事们也是一个个出谋献策,敲定了鸭山工业产业基地的开发。 而如今,铁路修建应该是已经敲定的事情,那么之后的港口开发,一众理事就开始了基本功能满足之后的一个个畅想,每逢汉耀开发新的基地,总是配套会出现一些新技术,新课题。 “总理事,我觉得汉耀港口内陆的地方应该布置一座电厂。”楚可求说道。 “说说具体思路。” “首先是龙门吊,这东西使用电机驱动将会更加方便,能让汉耀港口的装卸货物更迅速,当然,最重要的是为汉耀未来的船只制造打下基础。”楚可求从知道汉耀要开发港口之后,那颗造船的心又开始跳动了起来,鸭山基地未来的钢铁产量很是可观,未来能制造行驶在海中的大船也能想不是。 “行,这事儿列入物理研究所明年的研究项目中。”朱传文敲定了下来,有了港口,汉耀的船坞也的确在他的规划之中,从小船开始造起吧。 “得嘞总理事,那我就猎人往后从江南制造局中招揽相关人才,船舶工人、设计者也纳入这次的招揽名单中。”楚可求美滋滋应承了下来,想着给猎人提出需求。 “总理事,我这边是这样想的,1893年李中堂从德国克虏伯兵工厂引进了两门280毫米海岸炮,我们枪炮厂攻关这个您看行吗,未来汉耀港口的防务还是有着一定必要的。”聂士则说道。 前两天第一次会议的时候,聂士则就旗帜鲜明的表明承担起了岸防炮的任务,通过几天的考虑也是拿出了自己的方案。 “那两门炮啊!”朱传文的记忆好似穿梭,1893年,李鸿章耗资10万两白银,从克虏伯兵工厂买了两门巨炮,为厦门胡里山炮台增加了两门巨大的门神。 说实在的,这两门巨炮可是与日本有着不小的缘分。 先说胡里山炮台前身,是厦门的石壁炮台,也就是第一次鸦片战争中的石壁之战,不过在英军坚船利炮面前,清军毫无招架之力,不到二十分钟,石壁炮台失守。 之后的洋务运动中,石壁炮台的后来者,胡里山炮台出现了,1900年8月,日军制造了火灾,并以东本愿寺被焚为借口,公然派兵登陆厦门,妄图独占厦门。消息传到胡里山炮台,守台官兵立即脱去炮衣,掉转炮口,对准鼓浪屿海面的日舰和日本领事馆。日军慑于大炮的威力,不得不于8月31日撤兵回舰。 而在更后期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厦门战役中发挥了一些作用,击沉没击沉日本战舰众说纷纭,但是作为40年前的武器,发挥了作用是肯定的。 “立项吧!”朱传文点点头,有着好钢材,对于这种重型武器朱传文还是喜欢的,同时又朝着聂士则说道,“你们枪炮研究所也得和保险队多联系,争取把未来汉耀港的岸防图弄出来。” 汉耀港的研究还在不断的完善着,这将又是汉耀一众理事乃至所辖一个个研究所继鸭山基地完善之后,又一项水磨豆腐的活儿。 而为了铁路,朱传文在6月中的时候坐上了前往海参崴的火车。 这次从冰城出发之后,朱传文一路上详细看着冰城到绥芬河一路的铁道线路两边,不得不说,俄国人是费了心思的,沿途贯穿的山路的确没那么多。 等火车快到海参崴,朱传文在冰城守备司令部副官钟宣的帮忙下换上沙俄的军装,毕竟,他还兼任这冰城守备不是? “朱先生,好久不见啊!”道格早就在海参崴的火车站等候着,等朱传文出现,热情的迎了上来,一老一少倒是在海参崴车站来了个拥抱,引得行人纷纷侧目,不过在看到朱传文身上的那身军装的时候,目光中有着羡慕,又快步的离开,显然不想招惹。 海参崴这地方,现在商业活动也是丰富,来自关东的清国商人,朝鲜商人,乃至日本商人都是在云集于此,港口城市就是这般,有着远洋贸易,就有着活力。 “是啊,道格先生好久不见,我估计道格先生的茶叶也快喝完了。夏天天热,可以试试绿茶败败火气!”朱传文从赵东的手里接过一个玻璃罐子,里面是今年的山海关内清明节前新收的顶级绿茶。 “哈哈,朱先生每次过来都是这么有心!”道格笑眯眯的收下,前面牵引着带着朱传文上了等候的马车。 海参崴沙俄远东军司令部安德烈专属参谋办公室 朱传文的到来可以说谁都没惊动,因为他也有着沙俄军方的证件,这是前几年沙俄财政大臣来冰城的时候给他的。 “将军阁下,此次我前来是有一桩大生意!”朱传文见道格离开,直接朝着安德烈说道。 “哦?”安德烈很是惊讶的问道,他本以为朱传文来海参崴是来办理汉耀港的租界手续的,没想到一来就和他谈起了生意,伯力城的发展的确改变了安德烈,对于生意这个字眼,不再抵触,示意朱传文详细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伯力城和冰城展开合作。 朱传文梳理了一下语言,说道:“将军阁下,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那位弟弟?” “是那个在德国上军校的那位吧,听说今年8月开始,就要下连队了。你弟弟的本事也是不错,汉娜的父亲可是德国海军局的副局长,可以说是德国海军的二把手了。 这几年,德国皇帝对海军抓的很紧,德国海军局在德国军界的声音可是占着很大一部分。”安德烈说起了朱传武,沙俄军校招生很繁琐,还得是贵族,这一点还真不如德国这种国家好操作,他母亲在德国的家族还是有些势力的,可以说也在帮忙关注着,话说回来,那是因为朱传文对他作用很大,成年人的世界,尤其是政客的世界中哪里有着情谊,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而这“本事”二字就有些不正经了。 “感谢将军阁下!”朱传文听明白了意思,朱传武在德国还是有着安德烈关照的,“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个二弟,而是我最小的弟弟,朱传杰,他现在在美国。” “美国?” “嗯,传杰在美国纽约的哥大上学,这些年我也给他了一笔钱,这笔钱被他用来开办了艾隆公司!”朱传文直接了当的说明,言语间一副生子当如朱传杰的态势,很是夸赞。意思我这弟弟本事也不错,不比老二朱传武差。 “是那个在美国的广播公司?”安德烈惊讶的问道,大洋彼岸的美国,广播电台这种形式越来越火,借着广播剧的发展,艾隆广播公司的盈利手段也是多了起来,艾隆收音机不必多说,算是直接终端销售,而广告的业务也是占比了很大一部分。 这年头,在广播公司的话筒中插播语音播报的广告,可是在美国开了先河了,一种名为艾隆公司的商业模式在美国全面兴起,在摩根财团的推波助澜下,艾隆公司吃到了第一只大螃蟹。 “是那个,眼下艾隆公司那边也有着些余钱,我打算在艾隆公司旗下,成立一个艾隆汽车公司,不知道将军阁下有没有想法。”朱传文说道。 “汽车公司啊!后期你在冰城也会办汽车厂吗?”安德烈却是问道,对于那么远的地方他懒得关注,主要是没选到他在美国看好的位置,但是如果在冰城办厂,这就有着合作的可能了。 “会办,但是汽车的销量和当地生活水平有着直接的关系,我想也只有在美国、欧洲这样的地方,汽车公司才能更好的生存下来。”朱传文说的直接了当,未来在关东的汽车,汉耀需要的是卡车,是要运货的。而轿车,未来的销量肯定没有美国高。 安德烈思索着,汽车终将会代替马车,这其实也是他的预见,家族产业在德国、俄国也是有着布局,但也只是研究,终究还没下决心投入重金,毕竟一个成规模的汽车厂着实需要大笔资金的投入。 朱传文看到了安德烈的意动,趁热打铁的说道:“将军阁下,从无线电广播出现之后,世界的联系可以说又变的紧密了,我觉得不妨在美国置些资产,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其实这也是朱传文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了,未来的沙俄变动远比清廷这片土地上变动要激烈和前瞻,这也是朱传文此次亲自前往海参崴的原因之一,期待能说服安德烈。 “不了,我还是希望在帝国内部置办一些工业厂子。”安德烈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道。 “将军阁下,眼下欧洲局势变动太快了,根本没有一个良好的经济发展环境,而美国,在美洲大陆上一家独大,倒是很适合经济的发展。眼下我们汉耀已经在德州买下了大片的土地,未来打算在德州建立艾隆汽车公司,我是真的很希望将军阁下能与我一起。” 朱传文言语恳切,当然他是有目的的,未来安德烈家族在红色巨人身上肯定是不能生存,毕竟和沙皇一家的联系太过于密切了,到时候朱传文肯定会朝着红色巨人靠拢,保住汉耀港口。 而白俄的人要撤,红俄要接手,中间商赚差价的事儿,朱传文可是很期待,汉耀肯定将会接手白俄在关东、乃至西伯利亚的部分利益和人员,这其中肯定得有一个牵线搭桥的,安德烈就是朱传文早就选定的人选。 安德烈不知道那么远,只是诧异的看着朱传文,他时常分析着各国局势,单说美国,他看中的就是德州,“德克萨斯啊!”安德烈念叨一声,心里想着这人的眼光总是很毒辣。 19世纪前半叶,德州可是西班牙的殖民地,之后更是成立了孤星共和国,美国所有州之中,也只有德州此地是以国家的名义并入合众国的,州长更是有着调兵的权利,任德州防务司令。 后世的德州时常喊着独立,就是这样的历史因素让它在美国历史上独树一帜,不过独立是一辈子不会独立了,只是会叫的孩子有奶吃而已。 “是啊,安德烈阁下,如果你愿意的话,艾隆汽车公司会给你让出20%的股份,相信我,绝对会物超所值。”朱传文再次劝说道。 如果是其他地方,安德烈还真没心情,但是德州的话,安德烈眯着眼睛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你弟弟加入美国国籍了?”安德烈问道。 “会的,应该就在今年。”朱传文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未来艾隆公司将会是汉耀的最佳辅助,朱传杰也只有完全的扎根美国,才能对汉耀有着实质性帮助。 桐树的种植园在德州,艾隆汽车公司也将在德州落户,朱传杰未来将以个德州企业家的身份活跃在纽约,这是最近朱传文兄弟俩沟通过的事情。 “这事儿我和家族再沟通一下吧。”安德烈没将话说死。 “期待将军阁下的加入。”朱传文看着安德烈心动,就知道这个事儿能成一半,脸上也是洋溢出了微笑。“将军阁下,为了汉耀港口的发展,我打算给这条冰城至汉耀港口的铁路,分40%的所有权给艾隆公司。”朱传文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先以入股的开头,主要是借着安德烈家的资金缓解艾隆公司的资金压力,再告诉安德烈艾隆公司虽然是美国公司,但是,是我朱传文的,或者未来还会加上安德烈,这样的层层递进,朱传文觉得成功的几率才会大。 “引入美国资本。”安德烈再次陷入了沉思,眼睛瞥了一眼朱传文,感慨着自己的眼光真是没错,这才几年啊,汉耀就挣下这么大的家业。而且,用艾隆公司为引,引入美国资本,好嘛,这才是人家的目的。不得不说,这样的处理方式让安德烈心里很是舒服,毕竟是知根知底了。 “艾隆公司的占比有谁?” “目前,艾隆总公司有着摩根公司的40%股权,下属还有艾隆种植公司和艾隆广播公司两块,未来成立的艾隆汽车公司将由我方独资,摩根公司似乎对汽车公司并没有想法。”朱传文如实的说道。 的确,摩根财团由老摩根操控,此时看重的是美国通用汽车,名为威廉姆·c·杜兰特的美国最大马车制造商正在整合汽车产业,相比于规模没通用公司大的艾隆汽车公司,摩根财团选择了通用,正在择机入场。而不是用宝贵的资金去投资艾隆汽车这样一个带着清国影子的汽车厂家。 依照摩根财团的分析,艾隆公司不过是占了文娱的先手而已,造车?他们还嫩的很啊! “你们和摩根也有着合作?”安德烈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惊讶了,这次朱传文前来,带给他的惊喜着实是多,不声不响的,你这和美国最大的几家资本之一合作了啊。 商业立国的美国,这些从欧洲迁徙过去的财团可是在一定程度上当着美国的家。 “是的,将军阁下,我想你应该放心,都是商业上的事情,您家族持有艾隆汽车公司股权的事情,我想也是一个信号,毕竟帝国(沙俄)和美国可没有实质性的利益冲突。”朱传文又敲起了边鼓。 “你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多住几天吧,真的是,一声不响的给我找事儿。”安德烈就这样出了门,打算给圣彼得堡发电,家族的当家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真有这个机会的话,安德烈此时可是心动的很啊。 …… 冰城和纽约的联系借着无线电广播消息传递很是方便。 纽约艾隆广播公司,朱传杰刚刚从纽约的裁缝那里回来,到了夏驰的总经理办公室。 “夏哥,怎么了,我哥又给我下什么命令了?”朱传杰进来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夏玉书对自己的婚礼很是看重,整天拖着朱传杰看这看那的,弄得他一天精疲力尽,虽然时代不同,但是能逛街还真是每个女人的天性。 后世那些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虽说拧不开瓶盖,但是论起逛街,轻轻松松走个半马不是问题。 “总理事那边来信了,传杰理事你可能得和摩根联系一下,我们得剥离一部分广播公司的利润,朝着关东进行投资了。”夏驰拿着一篇翻译好的电文,递给了朱传杰。 朱传杰看着,脸上倒是没什么波动,朱家的孩子早当家,年近20管理着整个艾隆公司,朱传杰身上的担子其实很重,逼迫着他不得不成长。虽说朱传文说过不动用艾隆公司的钱,但是真说了,朱传杰肯定是支持自己大哥的,一家人从不说两家话。 看完电文,朱传杰朝着夏驰问道:“哥说,俄国的安德烈家族也会投资汽车公司,此事我再和摩根那边沟通一下吧。” “总理事做的决定,我估计应该是不容更改了。也好,抽离的资金被安德烈家族补上也是个好事儿,更有安德烈家族在欧洲收购的汽车技术,借着我们冰城物理研究所这些年的研究,汽车的技术应该还能优化一下。”夏驰却是说道。 “是啊,这的确是个好事儿,但是我其实愁的是冰城到汉耀港的铁路,我怕摩根财团也想染指。”朱传杰说道,对于美国资本想进入关东的事儿,小摩根可是从朱传杰这里打探多次了。 “这个事儿就得靠你了,总理事的意思这条铁路还是汉耀全资比较好!” “我努力下吧!”朱传杰拿起夏驰办公室的电话,就开始跟小摩根的秘书预约起时间。 以桐树为主的艾隆种植公司今年还没有产出,还得2年左右才会陆续形成桐油的出产,不过艾隆公司已经在德州买下了大片可以种植的地方,根据那些桐农所说,长势还算不错。 朱传杰也现任的德州州长见了多次,期间更是承诺少量的提供枪械,不过染指美国的军火其实很危险,杜邦等一系列军火公司可不是善茬。 但这是才德克萨斯啊,老墨危机依旧是德克萨斯不可避免的话题,艾隆公司在德州持枪,算是自用,再便宜的提供给德州的民间,也算是一条路,反正相辅相成。 朱传杰落户德州,基本上已经是可以敲定的事情,等往后朱传杰毕业了,说不准还能在德州艾隆公司借着规模庞大的种植园产业园产业任华人议员,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正文 第二十四章与杜邦的碰面 美国的暑假一般从5月底开始,一般会持续到9月,如果非要考究,这项制度大概是起源于十九世纪中叶,有个名叫霍瑞思·曼教育家,对美国进行教育改革,如统一教育制度等,其中学校放暑假是其中一项,最初的考虑是那时医疗条件不太好,夏天挤在一起,容易滋生传染疾病。 而在后续的推广中,因为美国的产业转型等,寒暑假算是影响到了全球,霍瑞思·曼也被后世称之为美国公共教育之父。 当然,华夏大地自古有着休沐,汉唐之类不提,宋的休沐堪比后世,不过到了清朝,和女人的领口一样,越收越紧。清廷的皇子们最可怜,一边只有元旦、端阳、中秋、万寿(皇上的生日)、自寿(自己的生日)一共5天假期,连除夕也不放假。民间则是稍稍宽松,一年有着腊月初十到正月十五的假期,零散假期就不多说了。 物极必反嘛,所以到了戊戌变法期间,其实除了社会体制稍稍有所推动之外,教育方面,新学的开办可以说给了民间一个极大的喘息。 说回如今,朱传杰和夏玉书,这俩作为哥大的两个学生,到6月的时候,基本上也就休息了。 眼下万事俱备,在纽约中央公园一处风景宜人的地方一对新人的婚礼正式开办。 为了迎合美国人,朱传杰特地邀请了神父为他们主持。 1911年6月27日,蔚蓝色的天空上,一朵朵鱼鳞般的云排列着,这像是天公在绘制一幅大写意,浓墨重彩,却又风轻云淡。 一个个穿着庄重西服的纽约顶尖名流端坐在布置好的椅子上,见证了两个来自清国,但却异常“亲近”美国的年轻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一座美国式的凉亭之下,绿色的植物缠绕着整个凉亭,盛开的白色、红色、蓝色小花将凉亭点缀的好似来自神话故事一般。 朱传杰与夏玉书相对而立,洁白婚纱映衬着夏玉书仿佛是从油画中走出,一对新人深情的对视着。 神父开口了:“朱传杰先生,你愿意娶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士,让她成为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 “夏玉书女士,你愿意嫁给这位才华傲人的先生,让他成为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 ……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篇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的婚礼誓言,开始在美国风靡…… 仪式过后,就是酒会了,朱传杰的婚礼,交际色彩可能更加浓厚一些,在嬉闹一阵之后,朱传杰夏玉书两人各自朝着自己的交际圈子走去。 朱传杰提着酒杯,与小摩根开始穿梭在往来的宾客之间。 婚礼前,朱传杰其实与小摩根碰面了,但小摩根听到艾隆公司有意朝着关东铁路投资之后,立马动起的自己的念头,可是在朱传杰的另一份报告之下,却是选择了后者。 1911年7月之后,艾隆公司将开始全美广播的覆盖,优先集中在所有大城市,更加创新开发多样性的广播剧,同时在深耕广播的时候,开始尝试性的接触以电影为主新兴媒体。 由摩根财团参与,爱迪生发明的有声电影,在去年正式出现了同步声音技术,已经完全可以用做商用。 后续电影院的投入,将占据小摩根和艾隆公司大量的资金,于此同时,艾隆公司下属的无线电研究室也是传来了好消息,未来将会更加优化收音机技术,为第二代艾隆收音机做好准备。 目标已经确定,第二代艾隆收音机将全面抛弃第一代的矿石收音机技术,转而向着二极管收音机技术迈进。 如此,小摩根相对于冰城至汉耀港的铁路也就兴致缺缺了。 “朱先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皮埃尔·塞缪尔·杜邦,杜邦财团的掌舵人,之前,对于你们艾隆公司在德克萨斯州出售枪械,杜邦先生可是有着不小的牢骚啊。”小摩根眉宇间春风得意,有着艾隆公司,老摩根其实对自己这个继承人很是满意。 更是帮着化解一些艾隆公司未来可能会遇到的麻烦,这不,借着朱传杰婚礼的酒会,带着朱传杰到了一年中年人面前。 此时的杜邦财团,其实远远没有后世发展那么庞大,因为那次爆炸式的发展——一战暂时还没有到来,但是财团雏形已然初显。 杜邦家族,从美国诞生之日开始,就以火药为中心,一直发展着。 1802年,杜邦家族在美国特拉华州威明顿市的白兰地酒河畔创建了杜邦公司,公司总投资36000美元,发起股计18股,杜邦家族占其中12股,占有绝对的支配权。而最早的杜邦家族创始人,姑且称呼其为老杜邦,借着与美国第三任总统杰斐逊,拿到了政府订单,自此开始了家族创业之旅。 而在1902年,时值杜邦家族百年的时候,杜邦家族其实因为掌舵人离世,差一点就分崩离析,当时最有意思的杜邦家族内部论调就是将杜邦家族的所有产业作价1200万美元,卖给竞争对手。也就是这个时候,杜邦中兴的三巨头出现了。 分别是创始人伊雷内·杜邦的曾孙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与他的两个堂兄弟托玛斯·克莱蒙·杜邦和皮埃尔·塞缪尔·杜邦。在这三人的带领下,杜邦公司从1902年开始到1905年,兼并企业64家,实际控制69家,家族资产开始出现膨胀。 而三巨头中,艾尔弗雷德喜欢技术,科尔曼具领袖风范,皮埃尔精通财务和公司组织结构设计。三驾马车拉着杜邦,到了1911年。 而如今的杜邦公司,又将面临一次选择。 皮埃尔·杜邦对于小摩根的调侃并不在意,说到底,一点点订单而已,如今他心忧的是杜邦未来的发展。1909年,他接替了科尔曼的总裁职务。为了更大程度地控制杜邦公司,在皮埃尔的精心设计下,科尔曼将股份卖给了他,兄弟阋墙,美国商界之前津津乐道的杜邦中心三巨头,到如今其实已然曲终人散了。 “杜邦先生,德克萨斯州的事情……”朱传杰正欲解释,就看见皮埃尔·杜邦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而是问道:“朱先生,今天是你新婚,就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但我倒是对你们艾隆广播公司的运营模式很是好奇啊。” 小摩根嘴角带着笑意,作为杜邦财团现在的掌舵人,为什么来朱传杰婚礼,那就是对艾隆广播公司这套职业经理人的制度感兴趣的很,小摩根顺水推舟,带来了朱传杰的婚礼。 “运营模式啊!”朱传杰知道为什么面前的这个美国人如此好奇了。 艾隆公司的运营模式脱胎自汉耀,怎么说,朱传文在汉耀制度上可是下了功夫的,首先是财政大权的完全剥离,由夏元璋主持的财务处统管所有汉耀资金流通,而一个个理事,更像是职业经理人,虽然也有着各自的财务,但是还是由汉耀总部统一负责。 这就导致美国的艾隆公司在组建的时候,沿用了这套制度,一方面朱传杰任艾隆公司董事,严格的执行这朱传文从冰城定下的策略,另一方面,夏驰这位朱传文和朱传杰最为放心的人,总管财务,将财权完整的把握在手里。 艾隆广播公司为了适应在美国的发展,更是高薪聘请了美国纸质传媒界的人物担任ceo,主持着广播公司的日常事务。 朱传文有句话,朱传杰一直牢牢记在心里: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那就能事倍功半。 朱传杰也没藏私,自己不说,小摩根也会把艾隆公司的事儿给皮埃尔·杜邦透个底掉,毕竟摩根财团想入股通用汽车公司的事情,已经是美国商界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朱传杰说的详细,皮埃尔·杜邦也是听的认真,一番交谈之后,皮埃尔·杜邦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朱先生,恕我直言,你们其实也是家族的管理模式吧,听说艾隆收音机的原件制作还在清国,而在旧金山也仅仅是组装工厂,如此才能保证你们这么快的出货率,我说的对吧?” “是的,杜邦先生,我们是家族的管理模式,但是我们有着明确的分割,艾隆公司是我的产业,我想不久的将来,我也和杜邦先生一样,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美国人。”朱传杰却是说道,他心里也早就做好了建设,不就是国籍不同嘛,但是只要能帮助到大哥,让他去非洲当黑人都没有问题。 “那就对了,那你们的家族是怎么面对有着庸才管理公司这件事情的呢?” 庸才?朱传杰想着朱传武,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随即解释道:“我失态了,杜邦先生,其实我有个二哥,但是二哥把天生脑子缺根筋,就是不喜欢做生意。但是我大哥还算明智,我觉得,但一个家族成员没有完全管辖公司能力的时候,其实找职业经理人是一个不错的决定,毕竟家族的资产和所辖的公司那才是直接受益的关系。 换句话说,我那个二哥可以是庸才,但是你不能指手画脚公司的事物。一家人有着血脉的流通已经是很严重的捆绑了,如果再对所辖公司指手画脚出现决策错误的事儿,这无疑将会给一个家族的财富注水,就如同今天的天气,烈日之下,注的水总会被蒸发,而严重缩水的家族财富,将会给所有血脉相连的人一记痛击。” 也不知道朱传武在柏林有没有打喷嚏,大婚的日子,朱传杰还不忘编排自己的二哥,也算是兄弟情深了。 “朱先生,我真是没想到,你们那个传统的国家还有你这样的人有着这样的见识!”皮埃尔·杜邦拍着手称赞,用传统来形容清国人,显然他已经很客气了,随即又说道:“朱先生此言让我受益匪浅啊。”朱传杰这般比喻,真是让他暗暗在心底里下定了决心,如今掌控着杜邦财团,也试试下定决心了。 的确,再往后的日子里,杜邦财团正是确定了职业经理人制度,才在未来的一战之中,赚的盆忙钵满。 “杜邦先生,其实我觉得谈论这种事情我有些小巫见大巫了,不如我们说点实际的?”朱传杰说道,这番言论更是让原本想走的小摩根又停住了自己的步伐,看着朱传杰一阵狐疑。 艾隆公司要建设汽车厂,这是小摩根知道的事情,难道想择机入手通用汽车公司的股份? 不过,小摩根不知道,在朱传杰,乃至朱传文的心里,此时的通用汽车公司就是个烂摊子,通用汽车的创始人杜兰特却是个能人,这人从马车制造起家,用的就是借鸡生蛋的法子。 当时杜兰特只有一家年生产300多架马车的马车制造厂,但他就敢接一年需要出货1万辆马车的单子,玩的就是接单子,再与其他马车厂合作的分派订单的戏码。 如今的通用汽车公司也是如此,虽然现阶段号称美国最大的汽车制造公司,但是就像是个汽车厂联合体,没有统一的标准,工厂盈利能力参差不齐,说不好利润都算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戏码。当然,问题是问题,但是如果一个颇具能力的人出现,通用汽车公司这套已经被整合的资源,肯定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哦?朱先生想谈什么?”皮埃尔·杜邦面带狐疑,艾隆公司现如今如果说有与杜邦财团下辖公司重合的业务,那就只有未来的桐油了,杜邦化工可是美国少有的技术型企业,油漆的用料之中,桐油的占比可是很大。 不过,现在谈是不是太早了些,你艾隆公司在德克萨斯州的种植园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我其实与杜邦先生也是神交已久,就是不知道我们艾隆公司能否与杜邦公司展开更加深入的合作呢?”朱传杰说道。 “看来朱先生也是看上了我们杜邦公司啊,说说,想怎么合作?”皮埃尔·杜邦笑着朝着朱传杰问道,如果未来艾隆公司的桐油质量不错,合作是免不了的,这其中还有摩根财团不是。 不过,朱传杰的话,却是让皮埃尔·杜邦脸色黑了下来,因为缓缓吐出的两个单词正是“火药,枪械!”直指杜邦公司的核心业务。 皮埃尔·杜邦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心里想着这是哪里的愣头青,看了一眼小摩根,小摩根也是着实惊讶,不过两个人都是商海里打拼多年的人,这点城府还是有的,面色没有变化的等着朱传杰接下来的话。 “杜邦先生,我们艾隆公司肯定是不会染指美国军火业务的,您大可以放心!不过,就是不知道杜邦公司缺不缺研发资金,由我们艾隆公司出资一半,共同建立一个杜邦-艾隆火药枪械研究室呢?” “研究?”皮埃尔·杜邦一下子来了兴趣,如果说艾隆公司想占杜邦公司的军火风格,没的说,出了门朱传杰就被皮埃尔·杜邦画上黑名单,往后等着被针对吧。 杜邦财团可是很有地盘意识的,尤其是军火这块,为了美国的反垄断法案,更是将自己下属的公司拆成了三块,自己和自己竞争,玩的贼溜。 如果不染指自己的基本盘,仅仅是成立研究室,这倒是让他有了点儿兴趣,毕竟是小摩根介绍的人,肯定是有着点底气才敢说这样的话。 “就是研究,杜邦先生刚才提到了家族,其实我的家族在清国一直在为沙俄的军队代工,生产莫辛纳甘等枪械弹药,我们自己在清国也有着枪炮研究所,从事着很多方面的研究,如果杜邦先生有兴趣,或许之后我可以列个名录,我们两家商量一下。”朱传杰认真的说道,他来美国可是做了很多功课的,这其中除了美国律法的研究,在搭上摩根这条大船之后,更是对美国的财团势力有着自己的认知。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嘛。 皮埃尔·杜邦犹豫片刻,还是看在小摩根的面子上答应了下来,说道:“可以,朱先生,我们随后再商量,今天是你结婚,你看,你的新娘可是在一旁等了很久了。”其实朱传杰说的话很关键,如果是沙俄的代工厂,他倒也是很有兴趣,看看有什么新奇的研究,毕竟艾隆公司能被摩根财团青睐,在形成一个保护伞的同时,更是拔高了自己的名气。 “好的,摩根先生,杜邦先生你们先聊,我也该和我的妻子一起感谢下赶来的朋友了。”朱传杰笑着离开。 待朱传杰离开,皮埃尔·杜邦朝着小摩根说道:“摩根先生,这位清国来的朋友很有意思!” “我看出来了,这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我倒是对他在德克萨斯州的发展也很感兴趣,你想不想去看看桐树的种植园?未来的桐油产量绝对会吓你一跳,清国的树还得清国人才能种植啊!对了,下个月,这位清国朋友可是成了我们的同胞了!”小摩根却是说道。 20世纪前半叶的美国,说到底还是个商业为主的国家,对于人种要求其实并不在意,只要有利可图,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排华法案,其实和朱传文分析的没错,那就是华人并没有认同这个国家,都是想着往那片魂牵梦绕的土地寄钱引起的,而有着艾隆公司大规模的介入,稳定德克萨斯州,成了从摩根这条线反馈到所属党派的一个方案。 先看看,这些清国人到底能不能把老墨们压下去,给美国西部增加一些地区稳定。 说到底,还是相互利用。 …… 夏玉书身边站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女子,打扮的很流行,朱传杰到了面前,女子伸出手打招呼,嘴里却是说道:“朱先生,恭喜你和玉书大婚!” “谢谢!”朱传杰礼貌的问候道。 “传杰,这是同璧姐,听闻我结婚,可是专程赶回来的,还有呢,同璧姐可了不起了,在我们学校那可是风云人物!”夏玉书叽叽喳喳的说道。 康同璧,康有为的女儿,1907年入学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学院,是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学院第一位清国籍女学生。 “谢谢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朱传杰一听这少有的姓氏就知道是谁了,眼睛微微眯着,不知道想些什么,他知道,自己哥哥朱传文在好几年前可就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朱先生,不知道你对现如今的清国怎么看?”康同璧来此自然是有着目的,艾隆公司如今在美国声势浩大,自然也就成了大清保皇公司的一个潜在目标。 “康女士可能误会了,我和玉书下个月就正式入籍美国了,清国?真是个遥远的词汇。”朱传杰说完便拉着夏玉书朝着夏元璋父女二人的面前走去。 对于自己大哥,朱传杰那可是相当尊敬,说了不和这些人联系,那就绝对不和这些人联系。 “传杰,你干嘛,这可是我的客人!”夏玉书被朱传杰一把拉走,没走两步就甩开了朱传杰的手,显然对于朱传杰不给自己朋友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玉书啊,你忘了之前大哥临走的时候说过什么吗?让我们好好扎根美国,就好好扎根美国,为朱家托最后的底,你这怎么就不听呢?” “但是同璧姐也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她的文章我看过,她写过:若论女士西游者,我是支那第一人!这样的感慨呢!”夏玉书其实还是放不下清国,那里有着自己的爷爷,还有父母。 “支那!支那!”朱传杰默念了一句。 不得不说,康家还真是喜欢把这个词儿挂在嘴边,康家那位家主的弟子,著名的梁先生年轻时也曾用过“支那少年”的笔名。 朱传杰和夏玉书在一起,这么多年多是依着夏玉书,但是这次,朱传杰却是是有点生气了:“听清楚了,夏玉书,平时我怎么依着你都可以,但是你要是再提这个词儿,别怪我朱传杰翻脸不认人!” 夏玉书被朱传杰吓了一大跳,她在汉耀中学算是最特立独行的,因为有着自己身份,还有跳级,当时是一门心思朝着美国赶,可以说错过了很多,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结婚,不结婚的第一天还没过去,自己从关东追到美国的男人怎么就和自己争吵了起来…… 不远处,夏玉卿在酒会上招呼着客人,远远的看到自己妹妹和妹夫好像是争吵起来,赶忙跑了过来。“传杰、玉书,你俩这是?” “哥,传杰他欺负我!”夏玉书好似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马朝着自己哥哥哭诉道。 朱传杰先是沉默,有些自责自己的语气过火,但是看来夏玉卿投来的目光,也是赶忙解释了几句。 辨明是非之后,夏玉卿拉过了朱传杰和夏玉书的手放在一起,两人也没抗拒,当年朱传杰水漫金山的事儿夏玉书都见过了,服个软有啥丢人的。 但是夏玉卿却是说道:“妹啊,这次我站在传杰这边,有些人啊,不接触是最好的!你俩往后的日子还长,别因为一个外人,在大婚的当日闹什么不愉快,这事儿我往后再给你解释。现在,我们去见见爹、娘吧,听说他们回程的火车票都买了,在美国这些日子也算是难为他们了。” 而远在冰城的朱传文,在接到自己弟弟结婚的消息之后,只能望着洋兴叹,真·太平洋!这次真的是错过了一件大事儿啊,不知道传杰在有着艾隆公司这一大摊子事儿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关东了。 不过,在过了几天之后,看着自己弟弟又似乎和杜邦财团搭上了关系,还是下了下决心:弟弟啊,你真的适合在美国,还是别回来。 果然,朱传文也是个现实的人! 正文 第二十五章朱家粮铺的全面发展 朱传杰在给朱传文发了好消息的之后,夏元璋对于艾隆公司的全面调研情况也算是出现在了朱传文的案头,看着一摞被广播加密之后,传到冰城汉耀总部案头的报告,朱传文眉头微微蹙起,觉得艾隆公司还是有些问题。 也的确,整个汉耀的三号人物夏元璋亲赴美国,不止是朱传文为了自己弟弟的人生大事儿找个见证者这么简单,汉耀美国分部,也就是艾隆公司的发展情况调研也是需要被把控的。 根据夏元璋的报告,艾隆公司在美国发展势头着实不错,仅仅是1911年第一季度,艾隆收音机低配(只带收音机功能)与高配版(收音机、唱片机二合一)就出货4万7千台,销售总额在百万美元,而艾隆广播公司仅仅需要运营广播电台和旧金山华人工厂的人工成本(原料生产被冰城汉耀用做支援了艾隆公司在美国的发展)。 再加上广播公司逐渐兴起的广告业务,以及开始排练的美国、欧洲畅销文学作品广播剧,夏元璋预计到了第二季度,仅艾隆广播公司,营收能做到150多万美元上下。 广播行业,正是由于艾隆公司的先手布局,开始在美国逐渐兴起,名副其实的商业蓝海。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夏元璋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了艾隆公司现在出现了一个一言堂,而始作俑者却是朱传杰。 公司的创始人对于公司有着绝对的把控力,这是肯定的。但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朱家三兄弟有着明显的个性,其中朱传文也是在经历了不少挫折之后,才逐渐内敛起来,道格执枪那次确实狠狠的打击了他这种“先知”的优越感,明白了事事争第二的一个道理。 而如今的朱传杰,却是因为十六岁之后家庭条件变好,在美国混的风生水起的缘故,开始了自己独断专行。 夏驰这位朱传文安排的副手,并没有觉得不妥,因为跟着朱传文也是事事遵照吩咐办事,但是夏元璋发现了,自己这位女婿那种专横的势头已经不可阻挡,艾隆公司的调研报告,有着很大的篇幅是在说朱传杰的事情。 所以,婚礼上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个缩影,体现着如今朱传杰的变化。虽说“支那”两个字儿,在汉耀人的心里,是个禁忌,但是这种丝毫不收敛的情况,还是让朱传文忧心不已。 想到这里,朱传文提笔,给自己的弟弟写起了这个月的家书。 传杰吾弟: 见字如面,兄在冰城时时朝东举杯,恭喜你大婚,天涯明月寄相思,或许你我兄弟二人也只有对着月亮,才能实现团圆的梦想,甚忧虑,甚思念! 冰城一切都好,爹娘可早就盼着你与玉书生下个大胖小子,为我朱家添丁加口。 先说工作上的事儿吧,与杜邦公司的合作可以说能让枪炮和化学研究所朝着更加先进的程度迈进,这一点你做的很好,为兄也是没想到,我已命聂士则、毛光廷甄选精兵强将不日将从冰城启程,直赴美国,必要时聂、毛二人也将亲自赴艾隆-杜邦研究所进行交流。 从7月开始,汉耀商行在美国的销售,如自行车、辅助自行车、拖拉机等一系列产品的销售也将整体移交艾隆公司成立的销售公司,希望此举能更快捷的为艾隆百货中心的建设出力,艾隆公司在汽车产业逐渐走上正轨之后,下一步可以考虑产品的终端零售。冰城轻工业产品后续也将陆续出口美国。 其二就是艾隆法务部门扩张的事情了,哥大的法律专业不错,你上次来信所言扩张艾隆法务部门的主意很好,让这件事情正规化吧,不止要依托哥大,还有哈佛等美国一系列名校,未来的艾隆公司总得拿起美国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另外也和当地的议员交好关系。 就如同我与安德烈一般,公司做大了,政治方面不可避免,法务部门将是你未来人才投资的一个起始,有些人要走也不必强留。问池哪得清如许?有源头活水来。我之所思,艾隆法务中心将是一个大池塘,依托你哥大的教授,更是将其发展成为一个宽松的环境,离开的人在有着一定的社会人脉之时,或许会成为议员,之后会更大的帮助艾隆公司也是说不准的。 说到这里,我就不由的想说美国政治家族,可以开始接触了,艾隆法务部将会提供给那些法学专业毕业生未来的平台。听说目前的美国正在激烈的争吵《奥尔德里奇计划》,你所言计划破产可能性不大,积极与小摩根接触,必要时可以扩大摩根在艾隆公司的占比,促使艾隆公司参与其中。 这一届选举西奥多·罗斯福胜算不大,但也记得注意美国的罗斯福家族,与这个家族交好或许在未来有着不小的收获。 再说说生活吧,不知你和玉书的蜜月不知会怎么过,玉书年纪还小,与人接触,遇人不淑的事儿可能会发生,毕竟你如今在美国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总有人会上来与你和家人接触,婚礼上争吵的事儿发生,我觉得和你缺乏对玉书的关心有着很大的关系。 为兄有一个建议,说是建议,但是也请务必执行,我会让夏驰监督你,此事很重要。 暑假期间,你去一趟德克萨斯州吧,那里收拢了30多万华人的种植工,据说还有一部分将会与你一同加入美国国籍,你得去看看,也得去和这些人聊一聊,看看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玉书将是你一辈子的伴侣,你们夫妻一同可以在德州艾隆公司种植园区域内搭建一所小屋,陶冶心性的同时,希望你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摒弃你在纽约的浮躁心性。 纽约的生活太好了,你所交际的圈子也太过高端,或许你与小摩根、杜邦等人交谈会谈及美国制度,也或许会说起世界大势。树木的树冠朝上伸展没有错,因为需要阳光的照射,但是你也得朝下扎根,土地上种出的东西永远是最踏实的,我们朱家曾经是农户,未来也将是农户,这并不是为兄的在说什么胡话,而是让你有一颗永远接地气的心。 未来的日子里,艾隆公司的发展全在你的手中,艾隆种植公司也需要你选择合适的负责人,还需要成立正经的种植业研究机构,与当地的大学合作吧,在美国能操作的情况可比在冰城好多了,或许未来冰城相关种植业的课题还需要给你外包。 说是生活,不注意又扯到了工作,你、我还真是劳碌命。 对了,结婚了就是大人了,小满已经快2岁了,对于你这个小叔叔好奇的紧,也是我和鲜儿也是时常在照片上给他指认,或许再大些,我会让鲜儿带着与娘一起来看你。小满多了条狗,英国种,本来叫汉斯来着,被我改名叫大黄了,入了旗的,嗯,大黄旗。田园氏,大黄旗旗主。 就说这么多,还是那句话,多多选择放心的人接手艾隆公司下属的产业,作为艾隆公司董事在大方向上把控就好,专注自身学业,我期待着听见玉书的好消息。 1911年6月30日,朱传文写于冰城。 “啪嗒!”朱传文把笔帽一合,弟弟大了,尤其是结婚了,朱传文写信的语气也是改变了很多,多以商量为主,等有孩子吧,或许朱传杰还能再长大一些。 “赵东,去冰城广播台,将信发出去,同时让办事处的人将原件带去纽约。这事儿之前,给曹德忠和乔洪国打电话,让他俩在下午上班后来我这里一趟。” 汉耀总部朱传文办公室下午,就多了两个人。 “德忠叔,你先坐,洪国啊,你给我说说农户联合会的事情做的怎样了?” “总理事,现在已经开始了全面的布局成立,农户联合会我们以朱家粮铺的教导员为领头人,任命为分会的会长正在逐步的发展着,现在正在定期开展报纸宣读工作,《农户周刊》也已经发行了几期,反响不错。” 《农户周刊》是继《工人周刊》之后乔洪国的印刷厂再次接手的一个大活,因为印刷量大,下属的印刷厂再次购置了一批设备。再提一句,汉耀教育体系下也是同期购置了一批设备,成立教育印刷厂,专门负责与教育事业相关的印刷。 《农户周刊》打法和《工人周刊》差不多,首先是一些动人心弦的故事为引,养成一个听报纸的习惯,其次宣传着卫生、种植、乃至时事政治的相关知识。 “那就好啊,这一步很关键,未来农户联合会还得在农闲时节开展文字扫盲工作,有着阅读的欲望,我想这一步就不难。”朱传文说了一句,定下了之后农户联合会的工作内容,这就是一个水磨豆腐的活儿了。 “德忠叔,今年粮铺下属的百家小作坊怎么样了?”朱传文问道。 “势头很猛,提高了收入,发展好的几个粮铺聚集点已经有着使用银元的状况了,我下面的掌柜上报,说这种情况需不需要压制?”曹德忠朝着朱传文问道。 “不需要,我是巴不得见到这种情况,这说明咱们黑省的银钱更活了!”朱传文摆摆手,朱家粮铺不能与关东整体脱节,工分,其实不过是个安人心的手段,如果大规模的发行工分币,时间长了,总会出现一些外人,如沙俄生出不该想的想法,黑省永远应该属于清国的一部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一个省接着一个省的独立,这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说句不好听的,差一点就弄得和欧洲一样支离破碎,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另外,还有些朱家粮铺掌柜也开始向我提出要求了?”曹德忠说道。 “哦?说来听听!”朱传文显得很有兴趣。 “就是他们也希望冰城这边有着工厂淘汰的机床等工业仪器下沉!” “看来,我们这一步走的很好啊,这些人也有着过好生活的向往,这就是好事儿!”朱传文整张脸变的惊喜起来,不怕要求,就怕没要求,就怕死气沉沉。 “洪国,你农户联合会的第二个活来了,这个活你完成了,你这晋升省理事的条件啊,我看也达到了!”朱传文笑着朝着乔洪国说道,这一番承诺,顿时让乔洪国坐直了身体。 如今朱帆都晋升理事了,他乔洪国可是有点儿心急。 “接下来,我给你批个条子,你与毛光廷、楚可求、周家兄弟、聂士则你们一起开个会,分析一下朱家粮铺的所有聚集点,我想除了黑土地,每个聚集点当初选择地方都是有着优势的。我们的初级加工,开始朝着朱家粮铺全面下放,冰城、小青山、鸭山未来只从事中级、乃至高级加工。 当然,什么是初级,我举两个简单的例子,小麦的初级加工就是对小麦进行清理、配麦、筛理、分级、包装,到了冰城的面粉厂就能直接上磨。 林木产品的初加工就是将伐倒的树木去枝、去梢、去皮、去叶、锯段等,到了冰城木工厂就能直接上器械。 还有未来的棉花、大豆、玉米等等,这些你们详细做个分级,今年后半年的工作,我们要将产业划分的更细,让朱家粮铺的这些人全部动起来,增加收入是一块,更是将朱家粮铺和冰城、小青山、鸭山全面的联系在一起,我们的工业基地可不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浮萍。” 如今,交通工具——三蹦子,内燃机船已经有了,三个汉耀基地全面展开,将这些初级加工放下去的事儿,也该在农户联合会成立之后完全下放了。 以往由铁器一厂,轻工业厂全面从事工业方面初级加工的时代该结束了,汉耀以冰城为首的,三个基地,将带动朱家粮铺,更强的发挥自己的作用。 “知道了,总理事,我下去就和几个理事碰面,我们进行商议与划分。”乔洪国赶忙答应道。 “德忠叔,你看这样朱家粮铺就成了我们一个个小厂子了,未来的农闲时节,这些人力完全的用了起来,你这边也得动起来,给你手下的那些粮铺聚集地掌柜们打好招呼,让他们一个个分析自己的辖区。 分清自己的优势,首先是路程,我们三个基地,总有一个离得近,总有一个有着水路和陆路相通不是? 其次,将各自辖区的特产再看看,再分析分析,靠近山林的,组织伐木,靠近江河的可以组织捕鱼,甚至山林中还有着山货嘛,组织进山开采,商行统一收购,我总能给你们找出卖出去的地方。” “这太好了,总教导,小作坊的成立让一些聚集地的农户收入一下子提了上来,原先大家一样都是从土里刨食,现在有了变化,一些要求就开始朝着我这里反馈,都想在农闲的时候再挣点银元。”曹德忠想着自己桌子上那一摞一个个下属反馈上来的报告,脑袋有些疼的说道。 原先,曹德忠只以为先期的百家粮铺被朱传文认作嫡系,开始了发展,现在看来,总理事格局还是大,要全面整体的铺开了。 而给朱传杰的信上,朱传文明确说明了会提供轻工业产品,这就需要大规模的人力、物力了,解放冰城的生产力朝着更高层次迈进,同时全面再开发更多的生产力步入产品的初级加工,三个基地,近400家的朱家粮铺聚集点,可以说能更好的发挥作用,汉耀港未来的运力也将全面体现。 “都是跟着我们闯关东的人儿,都是苦命人,现在有着奔头了,自然想过的更好一些。让你下属的掌柜们告诉那些农户,只要努力,都能顿顿吃上肉!”朱传文又开始了自己作画,名为顿顿吃上肉的画作,就在自己的办公室浮现在众人心头。 “知道了,我俩这就去分头行动?”听到这儿,曹德忠再也是坐不住了,自家媳妇管理这小青山牧场,这些年牧场的牛羊越来越多,再加上小青山牛马互市名气越来越大,这顿顿吃上肉还真有可能实现。 “德忠叔,我还是跟你提个醒儿,这个粮铺的主要责任你知道是什么吧?”朱传文叫住了正要起身的曹德忠。 “保证粮食安全!” “得,知道底线就行,你们去吧!”朱传文摆了摆手,示意二位可以离开了,脑子里却是响起了二弟朱传武,传杰的事儿给他提了醒儿,看来关注自己的两个弟弟,正是一点儿也不能放松。 “赵东,你去联系下毛光廷,让他把在冰城休息的,驻扎欧洲办事处与朱传武有着接触的职员全部叫过来,明天我们在汉耀中学吧,那里轻松一些,找一个不用的教室,座谈一下,会后安排个聚会,让冰城所有驻外的员工都去,我给大家庆贺一下,常年在外为汉耀奔波,也是辛苦了!” ------题外话------ 感谢海里的书虫儿老爷,为本书提供的一系列想法,很关键! 正文 第二十六章朱传武的秘密仓库 第二天一早,朱传文到了汉耀中学空闲的一间教室,里面已然有着几个人,都是汉耀商行的掌柜级别人物。 商行掌柜其实已然算是汉耀的高级中层干部了,堪比后世分公司的一把手,由大掌柜辖制。清廷在关东设府,府底下设县,汉耀商行的销售渠道便是如此,每个县城的商行负责人为管事,只有真正在府一行政区域内统管该府的负责人才算是掌柜。 掌柜之上有着大掌柜,大掌柜分管一省汉耀商行的人员、货物配置。 根据目前朱传文时常注意的人事变动,汉耀商行有着12名大掌柜,由谷庵升与毛光廷负责管辖。 朱传文的到来让几个掌柜迅速起身,“总理事!” “坐,坐!听说你们这都是从国外回来升迁的,都是我们商行少有的人才,在总部适应吗?”朱传文问道,这里面好些人都算面熟,能调回来可以说都是谷庵升、毛光廷严格考评过的人了。 “适应,总理事,比起在国外我觉得还是在咱冰城好,不用卑躬屈膝的。”一个掌柜说道。 “是啊,总理事,这一点我们常在国外的人深有体会,前些年吧,清廷驻美的武官都被洋人侮辱自杀了,其实我们在国外开展办事处业务,也是谨小慎微的。” 朱传文闻言点点头,他知道这名掌柜说的是谁,此人名叫谭锦镛,是清廷驻美武官,美国警察当街殴打大清外交官谭锦镛,把他的辫子栓在马路上的栏杆上,还像牵狗一样牵着羞辱,让路过的人像看耍猴一样嘲笑他,最后被华人解救下来之后,绝望地在美国旧金山大桥上纵身跳下,或许也只有跳下的那一刻,这名自幼习武的武官才算解脱吧。 “辛苦你们了!”朱传文拍了拍这位掌柜的肩头,也正是因为这般屈辱,才让不断融入汉耀的人觉得自己的事业有多么的伟大,毕竟连一颗子弹也造不出来的国家,的确没什么存在感。 “今天啊,暂时不提这些不开心和沉重的事情,你们都是在欧洲办事处与我那个弟弟朱传武有所接触的人,我已经有着好几年没见他了,想从你们口中详细的了解一下朱传武。毕竟,过两年传武也就回来了。”朱传文没再提一些沉重的事情,或许从1860年往后的历史中,看到的不只是吃人,还有特么的憋屈与侮辱。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算是明白了朱传文的用意,各自交换了下眼神,开始讲起了故事…… 那是1910年巴黎大洪水过后的几个月,朱传武将汉娜送回了柏林,自己又返回巴黎主持一起自己上任理事之后的第一件事儿。 “传武理事,京城潘家园、琉璃厂手艺好的一些匠人已经集中到了巴黎周边的一处废弃的工厂内,工厂我们已经租下来了,正在紧张的开工……” 朱传武一身攒劲的西装,明显的量身打造,细腿细腰的,头上一顶贝雷帽压得很低,这模样,也怪不得汉娜看上了一个来自东方的男人,确实有点痞帅。 “不错,你们办事就是稳妥,你们应该也拿我给你们的联系方式找到了郭九言吧?”朱传武朝着身边的汉耀巴黎办事处的管事问道。 “您的消息我一字儿不落的传了回去,我也仔细核对过了,问了!还走了些宫家的关系!” 宫家虽然离开了京城,但是上百年的盘踞京城,又开过镖局,这灰色势力其实依旧是有着门路。 而在京城时的朱传武其实也不老实,有一年回冰城的时候不是被一个叫郭九言的偷门中人摸了一把。一回京城,朱传武可就找上门去,顺便可是闯出了一个“武爷”的名号,靠着两只手上的功夫,与宫家几个关系好的师兄弟,在京城的南城,玩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巴黎大洪水过后,巴黎卢浮宫的馆藏朝着巴黎汉耀无线广播站所在的庄园存放,这朱传武可就可就打起了主意。 从1860年开始,法国这个在清国为非作歹多年的老牌帝国主意国家,可是从京城弄走了不少好东西,这次,朱传武本着的就是盗亦有道的精神,促成着这件事情。 负责了欧洲实验室,朱传武理事这个职位可给了他很大的便利,几乎在欧洲的所有汉耀办事处,听从朱传武的命令,时效性上比从冰城传消息快了很多。 “好,那我们就开干,东西我都想好存放在哪里了,汉娜在柏林郊区,借给我了一套房子,有地下室,争取把这个地下室给填满。”朱传武的胳膊不自觉的就楼上了身边的管事,在学校勾肩搭背惯了,就成了这幅模样。 1910年的巴黎大洪水可是给巴黎市民造成了一段时间的出行困难,在洪水最盛的时候,巴黎市民还有坐船出行的,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卢浮宫决定给自己的博物馆进行修缮,其中中国馆的一些东西就放在巴黎一处偏僻的庄园内,汉耀巴黎办事处,为了办事方便,几个月的时间,连地道都打好了。 到了废旧工厂厂房,朱传武就听见里面热火朝天的声音,这一段荒草丛生的道路可谓是两个世界,前一段寂静,后一段热闹,心里想着:汉耀的人办事就是稳妥。 回头看了看,更是看见远处围墙边上装模作样的几个汉子,外松内紧,没人能进去,也没人能在不经过同意的状况下出来。 厂房很大,里面的器械早就被拆的差不多了,此时,原本是蒸汽机驱动的地方,一个传统的清国瓷器烧制窑下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火焰来回闪动着。还有一处,好似在炼铁汁儿。而在角落的僻静地儿,一群人更像是在抄作业,写写画画的。 朱传武像个老虎一般,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突然,一声“武爷”让他很是诧异,有个几年没听见这称呼了。 “武爷,是您把我们拉到国外了啊?”快手三,琉璃厂的老人了,家里祖上可是清廷的画师,到他这一代,也就没落了,常年在琉璃厂一代出售仿制古画为生。 “你是?”朱传武狐疑的看着面前留着两撇小胡子,满身颜料的家伙。 “我啊,武爷,琉璃厂快手三,您记不记得,丁未年(1907)的冬天,我被一群人围在琉璃厂,说我卖假画,但是我特娘的出售的时候就说了,这是假的,非要捡漏,差点挨一顿打,是您路过将那群人吓走了。”快手三回忆着说道。 “我想起来了,后来我还光顾过你的小摊,给我画了几式拳脚。”朱传武说道。 “是我,是我!要是早说是武爷您的人,我就不提心吊胆的了,这几个月我们跋山涉水的,愣是没人说我们来干嘛,还以为当“猪仔”被卖了呢!”快手三拿着画笔的手向下抚着肚子,一副心放在肚子里的模样。 “你们没说是来干嘛的?”朱传武回头朝着身边的管事问道。 “理事,这事儿哪敢说啊,我们可是按照他们的行情价给的工钱,不过沿途三缄其口可没跟他们透露什么!”管事一脸的委屈,还有好多材料都是从清国运过来的,朱传武一声令下,汉耀的好多地方可都动了起来。 “也对。”朱传武点点头,这事儿越神秘越好。“你把人,集合一下,我给他们说点事儿。” 不一会儿,朱传武面前除了汉耀的人,形形色色集结了两百多号人。 “老少爷们,我呐,叫朱传武,现在在巴黎有点小生意,这不巧了么,在巴黎遇到个大收藏家,这家里啊,有着上万件的咱的文物,刚好,这大收藏家最近家里有点事儿,托我代管。你们手上的东西,可都是真品,我想着既然东西在人家手里,那给咱也得留点念想。 你们手上的真品已经被涂抹了一种特别的药水,得用紫外线灯一照才能看出来,现在,你们还有着一个月的时间,你们把他复制下来,到时候会有人将你们手中的真品,仿品一起收走。爷们们,干吧,干了这个月,我给你们三倍的工钱,再差人将你们送回去。”朱传武站在一处桌子上,朝着面前的这些人说道。 “武爷,是您啊,早说啊,这段时间我都吃不下饭了,生怕被卖给洋人!”又一个认出朱传武的汉子。 “啊,是武爷啊,武爷放心,这事儿我要办不妥,脑袋给您拧下来,早知道武爷不是常人,生意都做到巴黎了,小的给您请安了!” 老旧工厂中,一下子沸沸扬扬了起来,朱传武将手往下压了压,又说道:“老少爷们,认识我的也就算了,不认识我的就相互打听打听,八卦手黑,我费这么大劲儿把你们从京城招呼过来,要是这事儿办砸了,可就真说不过去了,你们也就陪我留在巴黎吧。” 恩威并施,朱传武倒也玩的很溜。 时间回到冰城,朱传文朝着那个讲述的管事,现在是汉耀的商行下属负责专门事物的掌柜问道:“嚯,传武不声不响的倒也是给我办了件大事儿,这事儿怎么没听你们报过?” “总理事,这事儿传武理事在巴黎就给我下了封口令,回来谷庵升理事也让我别往外说,让我烂在肚子里,说是单独给您上了报告,我以为您知道呢!” “对,我倒是想起来了。”朱传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倒是想起谷庵升曾经说了一句传武在巴黎弄了老物件仓库,不过这可跟文件里写的不一样,里面写的是从民间收购,好家伙原来是这样收购的,他就说,他的汉耀顶层怎么多了一些唐、宋、明时期的珍品呢。 “行了,就不说了。”朱传文倒是起身,烟瘾犯了,带着一众掌柜就朝着外面走去,汉耀中学的教学楼里可是全面禁烟的。 “知道了,我们早烂在肚子里了!”一个个掌柜来回看了一眼说道,也就是朱传文问,其他人问还真不知道。 正巧,一群人朝着外面走的时候,一个嘴上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面前经过。 “万管事?” “快手三?” 两个惊喜的声音响起,朱传文回头看了看。 “总理事,这就是刚刚我刚才说的快手三!你怎么在冰城,这幅打扮,这是当上教员了?”万文龄问道,他就是那个在巴黎担任过办事处管事,现任汉耀第二铁器厂掌柜。 “总理事?小的见过总理事!”快手三眼睛瞪得溜圆,赶忙要打千儿,脑海里又突然想到了汉耀中学的规定,要单膝跪地的腿一下子直了起来,这动作前后有些怪异,但还是拱手问候道。 “快手三,你好,你的大名是?怎么?入职汉耀中学了?”朱传文也是停下了脚步,问道。 “总理事,我叫吴子卿,这么多年了,快手三都被叫烂了,到了冰城我才是又有了姓名!”吴子卿感慨了一句,又借着说道:“总理事,托了您的福,去年的时候,翟校长托人给我带话,我一听是汉耀,麻溜的收拾东西就来冰城了,现在在汉耀中学任美术教员,同时大学堂那边我也在上美术鉴赏课。” “都来了?”朱传文忽然问道。 快手三猛地想起一年前的事儿,说道:“总理事,我们可是从没离开过清国!不过我在京城的好些手艺好的朋友,现在都在汉耀中学,汉耀小学,学校还有着手工课,都在里面任职呢,一个都不落。” “那就好,好好工作!”朱传文笑眯眯的说了一句,显然,猎人在后期也是接手了。 而此时在德国,柏林外的一处庄园,朱传武骑着马,穿着德国军学校的军服,身边两个也是穿着德军的军服。 与朱传武穿着同样军服的人是温子高,与朱传武一同入学德国军校的保险队嫡系,而另一位,如果朱传文见了,铁定会惊讶,因为此人正是在关东时与朱家甚是不对付的关东老熟人,陈宧。 “养铦兄,真没想到,我们两家还有着如此的渊源。”朱传武听着身边的陈宧侃侃而谈关东的事情,表示不在意。 陈宧也来德国了,还是锡良麻烦赵尔巽找的路子,这些年的清廷总督,买了不少的德国军械,这些能量还是有的,而赵尔巽,1906年的时候刚送蒋方震来德国,这刚来关东,又将陈宧弄了出去。 “要不是百里兄(蒋方震)说在柏林还有你这么一位朋友,我这次可真是丢大人了!”陈宧感慨着,他与朱传武相遇可就算是有求于人了,主要是囊中羞涩,当时听见名字就觉得是不是和关东那位有着关系,这一聊,好嘛,果然是人家的弟弟。 正文 第二十七章蒙娜丽莎失窃 时值1911年8月,朱传武已经到了进入德国军校的最后一年,他分到了德军兴登堡将军下辖军队的一只连队之中,任连长。 而陈宧正好也是连长,不知道是不是兴登堡这个人有着接受清国人的爱好,朱传武这只队伍的前任连长,正是1910年草草回国,后世有名的蒋方震。 陈宧与其还是朋友,和后世两个不太熟悉的人相遇之后,却因为出身同一所高中那种你认识谁谁谁的寒暄相同,话题不自觉的就到了蒋方震身上。 朱传武说道:“养铦兄,百里兄(蒋方震)有言,此次回国定要打造一个清国的陆军军官指挥学校。”他对于蒋方震的学识是佩服的紧,如果说在德国几年除了军校中的生活之外,蒋方震对于朱传武的帮助最大。 “百里兄雄心虽好,但是难啊!传武,你是不知道清国官老爷的臭脾气,我就是因为没给别人借钱,被拿走了奉天新军师长的职位。”陈宧也是入乡随俗,北洋一个镇与一个师的人数是相等的。 “我听说了,正是养铦兄雄心壮志的时候,来德国当个连长屈才了!”朱传武也是顺着人家的话。 “不屈才,不屈才,我倒是来认真的学习一下德国之陆军和清国之新军到底有何不同。” “养铦兄,回头我给你写个单子,到了京城可以到汉耀商行提上千银元,你给家里寄回去吧,这次出国自费也算是抽空了你的家底。”朱传武说道。 “传武,这如何……” “养铦兄不必介怀,君子有通钱之谊,我也仅仅是借你,并非给你行贿。”朱传武一摆手,这次请陈宧来汉娜借给自己的庄园,就是切实的体现着自己的经济实力,另外也很想与陈宧交好,对于陈宧针对黑省朱家的事儿,朱传武没提,但是作为纯粹的军人,自然知道是各为其主,当初陈宧任锡良幕僚,也算是尽忠职守吧。 再说了,哪有纯粹的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朱家和关东总督不也时常在做着交易吗?立场并不是永恒的。 陈宧想了想还是接受了,现在真的是囊中羞涩的很,朱传武也说了,是借而已,让他心里舒服了许多,因为这个话题太过于尴尬,他转变这话题问道:“那就谢谢了,刚才说到百里兄,传武你知道百里兄现在的消息吗?” “养铦兄,说起这个,那就说明我们三个真的是有缘分,现在的百里兄就在奉天!”朱传武却是一脸惊喜的说道。 1910年中,蒋方震返回京城,受邀住在“宗社党“首领良弼家中。良弼也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以知兵而为清末旗人翘楚。良弼看中了蒋百里,任命蒋百里为京都禁卫军管带。 就这样到了1911年初,赵尔巽调任关东三省任总督,自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1906年送出奉天到德国的蒋方震,赵尔巽还玩了一次文字游戏,管带仅仅是中下级官员,为了让蒋方震升职,赵尔巽硬是避开了管带官衔,而是称“留德学生蒋方震“,这才升职成了总参议,由此也可以看出赵尔巽对蒋方震的喜欢。 “就在奉天?”陈宧也是惊讶,关东,这个原本的苦寒之地,现在却是越来越吸引人了,和赵尔巽、徐世昌、锡良,再到赵尔巽的任职可是有着关系,赵尔巽梳理了关东的架子,徐世昌打好了底子,锡良更是将一切正规化,所以,论如今的政策之宽松,发展之迅速,关东三省可是排上号的。 “是啊,等明年我们回国,就能一醉方休了。”朱传武打着保票,明年回冰城,这是朱传文给自己弟弟的死命令。 正说着,一个穿着德国传统贵族服饰的姑娘出现在了庄园的一头。 “传武,看来你这是佳人有约,我那就先回军营了。”陈宧朝着朱传武一拱手,率先打马朝着军营的方向过去。 “传武理事,我这边有个消息,说是卢浮宫的蒙娜丽莎这副名作被盗走了。”温子高见汉娜出现在一边,随即将这个消息朝着朱传武说道。 “蒙娜丽莎?”朱传武蹙了蹙眉毛,联想到了什么,“中国馆的东西会排查吗?” “这事儿就不知道了,我想汉娜小姐也是打算和你商量,把这些文物朝着清国运输吧。”温子高猜测着。 “传武,蒙娜丽莎的事儿你知道了吗?”汉娜看见朱传武走近,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听说了,子高刚刚给我说被偷走了。” “蒙娜丽莎被偷走了,我想卢浮宫可能会开始排查自家收藏的真伪,咱们庄园的这些清国文物也该是时候回到他们的故乡了?”汉娜问道,对于朱传武的那次行动,汉娜认为就是一起罗宾汉式的英雄主义,从小偷家偷东西真不知道是算什么,可能就得法外狂徒张三来解释一下了。 “行,汉娜那我去联系,最好能让我家派一艘商轮过来。”朱传武说了一句就朝着庄园内自己的房间走去。 说是汉娜的庄园,但是现在已经被朱传武买了过来,汉耀中学朝着德国陆军学校留学的学生,在今年9月开学的时候就会超过27个人,都是由朱开山,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老先生资助的,而为了这27人的后续的交流学习,这件庄园就被收购了下来,为未来的朱家保险队预备队员提供场所。 说说如今的巴黎,继1910年巴黎大洪水之后,《蒙娜丽莎》失窃案,成了整个法国最炙手可热的一件事情。 也其实是这次,正式打响了卢浮宫的名号,因为此时恰好赶上西方新闻传播史的一个节点:新闻管制放松,识字率提高,一些新型小报面向受教育程度低的人群。正是这些小报,以耸人听闻的方式,把重要事件的消息传送到社会各个角落。这就使得即便是对艺术一窍不通的普通人,也知道了卢浮宫有一幅名画,叫做《蒙娜丽莎》。人们看了新闻后纷纷质问法国当局,这次弄丢了《蒙娜丽莎》,下一次是不是就要弄丢埃菲尔铁塔了。 而这次完美的犯罪在两年后再真相大白,是个卢浮宫的临时油漆工偷的,而因为此时的《蒙娜丽莎》并不出名,导致油漆工夹在腋下从呼呼大睡的保安门前经过。 这个油漆工最后是在销赃的时候被抓的,但是却仅仅判了7个月监禁,因为在两年后的意大利法庭上,油漆工高喊:“《蒙娜丽莎》是拿破仑侵略意大利抢到法国的!我只不过是为国家挣回了尊严!” 虽然这理由并没有受到警方认可,但却让意大利民众沸腾起来,纷纷称赞油漆工为民族英雄,并且为监牢中的他送来各种礼物。也算是在艺术史上,小刀剌屁股,开了大眼了。 …… 而此时在冰城,朱传文看着山海关的方向,心里却是想着乱了,真的乱了。手边一份文件正是赵尔丰任四川总督的消息,走的猎人的渠道。 “赵东,去把蓝义山叫来吧,我得问问事儿。” 不一会儿,蓝义山就出现在了朱传文的办公室。 “总教导!” “说说如今的四川吧,你们猎人后撤了?”朱传文问道。 “是的总教导,您分析的没错,四川真要大乱了,赵尔丰任四川总督后,直接上书弹劾了盛宣怀,认为四川百姓争路是情有可原,不可轻易派兵镇压,但是载沣直接言辞回电,令镇压四川保路会!”蓝义山说的很仔细,莫谈国事的牌子还没在京城挂起来,所以京城猎人的酒楼是最好的消息来源。 “我觉得此事出在四川,四川新军受保路会影响颇深,肯定不会动,调兵入川就是局势了。 下一步就要开始朝着武汉、广州等地波及。你这边给我们所有的下属商行、工厂发电,未来的日子里,有条件的可以朝着冰城进行搬迁,我们汉耀将提供交通,而不想搬的,往后尽量停工一段时间吧。”朱传文叹了口气。 往后可以说是真的风起云涌了,谷庵升在香港的汉耀银行,不知道能不能在这次风波中停住,朱传文还是有些不放心。 “另,从四川撤出来的猎人开始朝着南洋移动吧。”朱传文犹豫了一下,今年变天了,那么汉耀商行就得在南洋敲敲边鼓了,培养不易,这些年,各处的猎人更是兢兢业业朝着冰城输送、牵引了不少人才,如今大乱了,也是时候抽身了,朱传文已经定好的猎人的下一步发展方向,南洋。 未来的欧洲打的火热,这片土地,也算是有着相当多的华人,至少,橡胶园等一系列工业制品的布局要开始了,先让猎人们探探路去吧。 “知道了总教导,我这就动身?”蓝义山问道,他去南洋,这是前段时间定下的事情。 “不着急,明年中吧,现在去了也是没什么事情可干,等明年山海关内的局势稳定了,你再出发。”朱传文让蓝义山安心,还不着急,在四川的猎人动了,那就是因为往后的四川可以说是最乱的地界了,并没有什么利可图,移动人手朝着南洋走,也算是资源利用的最大化了。 最重要的,蓝义山在这两年还有大用,关东三省未来也得变天,朱传文不放心别人接手。 “对了,总教导,赵尔丰此人要不要提醒一下,毕竟是咱们那位总督大人的弟弟。”蓝义山说的揶揄,语气很是轻佻,显然对于赵尔巽私下的小动作很不满意。 “别介入了,此人勇武我也是佩服,但是四川此时鱼龙混杂,各种人都上到了台面上,而且以我对咱们总督大人了解,我的手伸到四川他更忌惮。”朱传文说道,晚清后期,各种猛人也算一个接着一个,左宗棠提棺材入疆省,赵尔丰马上破理塘,没有这两人,藏省,疆省可是被英国人与沙俄人两条猎狗盯了很久了。 “那,总教导,我先下去了。”蓝义山看朱传文再没什么事儿了,就朝着他告退一声。 “去吧,对了,你在京城的亲戚能接出来,就接出来吧,往后的京城可也是不太平。”朱传文最后朝着蓝义山说道。 家人!蓝义山想到了京城的一些亲戚,思索着朝着王家山货铺走去。 瓷房子,朱传文回家的时候,红色的喜字儿算是布满了整个房间,今年7月,宫若梅毕业了,正式进入了汉耀大学堂西医科就读,而此时,朱家、宫家两家的婚事也算是提上了日程。 “鲜儿呢?”朱传文看着忙前忙后的宫若梅,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问道。 “鲜儿姐姐去春城,说是去那边住几天,等我俩成婚了再回来。”宫若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每个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尤其是自己男人再次结婚,这事儿鲜儿其实很在意,但又是木已成舟,只能顺其自然,此时带着两个孩子去春城朱府,不免有些当鸵鸟的意思。 “她去春城了啊,那爹和娘什么时候过来?” “爹的意思,火车从春城经过的时候把他带上,等到冰城给我们主持完了,他再回春城,娘和爹一起。”宫若梅爹、娘的叫的很甜,其实说的就是朱开山与传文娘。 8月29日,一辆火车上都系着大红花的列车抵达了奉天。 “滴滴!” 三辆小汽车从火车站开了出来,里面坐着的正是朱传文。 “老楚,你这汽车要是半路坏了,我就削减你的经费。”朱传文一身的红花,心情显得很好,毕竟,又结婚了嘛。 “总理事,汽车会不会坏这个谁也说不准,但是今天我喊什么,你可得做什么,要是再威胁我,我就让你尝尝苦头。”楚可求也是个脸大的主儿,这次当上了朱传文婚礼的司仪,可真是胆儿肥了不少,连朱传文都在调侃。 “呦,觉得汽车造出来了,这脾气也是涨了不少啊。”朱传文也是同样调侃着楚可求,虽然是第二次娶亲,但他朱传文依旧是有些紧张。 “那可不,我这可是汉耀牌四座汽车,就是目前单薄了些。”楚可求也是看了看目前的汽车,和朱传文画的那副福特式a型轿车,算是简装版本,就有些气恼。 如今汉耀汽车厂已然功课发动机等技术,但是电器元件还是难的很,目前也只有从外国采购了一批零件,组装了这三台。 “行了,老楚,饭一口一口吃,等艾隆汽车厂和安德烈家族的联合厂子办出来,这些都不是问题。”朱传文说了一句,就朝着车下走去,此时,宫府门口都是恭贺朱传文大婚的人,挤得满满当当。 ------题外话------ 兄弟们一定得按时吃饭啊,芙蓉我常年吃饭不规律,昨天我的胃总算爆发了,那种绞痛没法用语言描述,但只觉得天旋地转。绞痛磋磨了我得意志,连感冒也开始占领我身体的高地,此时还是有些晕晕乎乎,但比昨天突然好多了,老爷们见谅。 正文 第二十八章英国人,来了! 汉耀汽车还有着些马车的样子,倒也别嫌丢人,或者说朱传文没有出力。 这年头,美国大名鼎鼎的福特t型轿车也是好看不到哪里去,而究其原因,自然是汉耀的汽车厂与美国的汽车厂一样,先是利用制造马车的流水线寻求技术转型,保持产业的最大化利用,但是已经在转变了…… 预计明年,新的汉耀汽车生产线将彻底改良好,并开始投入生产。 朱传文穿着一身清廷的传统服饰,胸前的大红花尤其喜庆。说来也是妥协,毕竟自己来奉天迎亲,赵尔巽铁定在一边盯着,清王朝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小朱可不想未来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被针对。 “吉时已到,迎亲!”楚可求小跑着从与朱传文同乘的汽车另一侧下来,站到了宫家门口,大声的朝着里面喊道,人多了事儿办的也就快了,朱传文大婚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有着自己计划的。 而此时在宫家的正堂里,宫宝森正在来回踱着步,老父亲嫁女,心里还是发慌,身边是老姜,这位宫家的管家,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在一旁立着,异常的镇定。 楚可求隐约的声音好似传了进来,门口沸腾的动静宫宝森也能听到,正想着出门去看,马三大跨步的朝着正堂一迈,就朝着自己的师傅一抱拳:“师傅,朱家的人来了,还开着汽车,比在京城看见的汽车可是好太多了,车棚都是封闭的。”马三今年也21了,但在自己师傅面前还有些少年心性,不顾主次的讲着汽车。 “行了!走吧,让妈子们把小姐扶出来。”宫宝森打断了马三的描述,心里却是有些感慨,人家朱家怎么生的孩子,朱传文不说,如今的关东,尤其是黑省,汉耀和朱家粮铺给了多少人活路,多少人的家里供着朱传文的长生位。再说朱传武,在京城两年就在南城闯出名堂。而最小的老三朱传杰,说是也在美国也是混的风生水起。 而自己,从小到大带在身边的马三,却还是一副少年心性,哎…… 但其实,这些不和家庭教育都有着很大的关系吗?宫宝森望子成龙,却忘了,带着自己身边,马三其实也就自己的影子。 “知道了,老爷,我去吧!”老姜看着自家未来的接班人,还真有点儿靠不住,自告奋勇的说道。 宫宝森带着马三,与朱传文在门口相见。 “宫叔叔!”朱传文拱手。 “还叫宫叔叔?”宫宝森嗔怒。 “岳丈大人!” “你的花轿呢?”宫宝森满意的点头,看向朱传文身后。宫宝森肯定是遗憾终身了,因为赵尔巽不会让他离开奉天,而朱传文此次在奉天接亲,再坐着火车专列经过春城直奔冰城。 在奉天,宫宝森还得招待往来的宾客,毕竟汉耀在整个关东都有着初级的粮食、木材、铁矿等等原料的供应商,而官面上,宫宝森好歹还是整个关东新军的武术教头,而朱开山又是吉省翼长,官商两边都来了。 当然,如果有想去冰城见证的,朱传文也是来者不拒,只要有着汉耀的邀请函,专列随时能上人。 “岳丈啊,这是汉耀第一批造的汽车,用这个迎亲可比用轿子气派多了吧!”朱传文指着不远处并排停着的三辆小汽车,这年头,沪上、津门的汽车其实不少,连带着在旅顺、青岛也是多了起来,这些地方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殖民地。 “你们汉耀自己造的?”宫宝森脸上没表情,但是心里暗暗惊讶的一下,不过想到朱传文如此人物成了自己的女婿,有些自得。 “那就接亲吧。”宫宝森,看着自己姑娘抱着个精美的瓷坛子,带着盖头从大门内迈出,朝着朱传文说道。 朱传文看了眼红盖头的新娘子,也没耽搁,流程都是商量好的,“那我们就出发了,冰城路远,这上马席还得岳丈大人帮忙照看。我已经命汉耀奉天的掌柜在您手下听命。”朱传文见宫若梅被宫府的老妈子扶上汽车,朝着宫宝森执着晚辈礼,又是说道:“另外,岳丈大人,这三辆小汽车我就留在奉天了,一辆是我孝敬您的,第二辆请您代我送给总督大人,最后一辆将在汉耀奉天商会充作公用。” “知道了!”宫宝森点点头,目送着车队远去。 借着自己大婚,朱传文先将汉耀汽车造了出来,不借着自己名气打广告实在是太亏了。而这次婚礼,不同于朱传文的第一次结婚,规矩委实太多。从昨天起,奉天宫家就在宴请宾客,有着鼓乐班子做陪,称为“落桌”。今天新娘子出嫁的中午宴席称之为“上马席”,之后到冰城那顿晚宴称之为“下马席”。就这,还是朱传文再三简化之后的流程。 大婚,不,朱传文二婚之后的第三天,鲜儿也是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瓷房子。 朱传文心知,往后让家里一直保持和睦的唯一方法就是一碗水端平,所以也是和鲜儿再次小别胜新婚了两天,这个自己给自己放的小长假一结束,朱传文就飞也似的坐班去了,太苦了! 汉耀总部 朱传文悠闲的坐在椅子上,一副上班很美好的样子。 “总理事,有个英国人拿着京城领事的拜帖前来,他还参加了您的大婚宴席,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请柬,一直请我吃饭来着,我也去了一趟,在马迭尔酒店,已经朝着保卫处报备了,今天又在门口堵我,说是想来拜会!”赵东推开门,朝着正在靠在椅子上感慨男人不易的朱传文说道。 汉耀总部的保卫处,可是有着猎人的支撑,同时也是兼着检查的职责,赵东所说的报备,自然是汉耀的流程,尤其是这种英国人的请客。 “英国人?”朱传文不由的想起了家里那条名叫“大黄”的金毛,他就知道,英国领事给伍连德送狗,又被转赠这事儿中间肯定还有些什么事儿,当时就让那个瓷房子新来的“小英国佬(大黄)”别跳腾,果然,现在找上门来了。 而对于赵东的赴宴,朱传文并没有说什么,只要报备了,其实无所谓,躲在小楼成一统的发展方式可是不适合汉耀的发展。有句话说的好,只有走出去才能走的更远。 但对于见英国人,朱传文考虑了一下,还是说道:“告诉他们,我很忙,还要去一趟海参崴,不见!” “总理事,他们还有着徐大人的手书,说是鹭宾·赫德都出面了!”赵东出言说道。 “老洋鬼子都出面了?”朱传文惊讶了一下,英国领事请动了徐世昌能理解,但是鹭宾·赫德,这可是清廷的一位传奇英国人。 从这位英国人上任,就一直把持着清廷的海关,说说这位的出身,正儿八经英国公务员体系的一位,入职后,23岁赫德原是在京城英国驻京城领事馆中的一位,后被调到英法联军占领下的广州,担任英法政务总局书记官,同时任香港督署书记官。 23岁那年的10月又调广州任英国驻广州领事馆翻译官,熟识了两广总督劳崇光。清廷税务司是隶属于总理衙门下属的一个重要部门,但是在1860年前后,清廷可以说在这方面吃了大亏,三任总税务司长都是英国人,第一任李泰国,第二任赫德,第三任是安格联。 论整个清廷上下,赫德总领的税务总司可以说是全清廷最清廉的机构了,但这清廉终究是做给清廷人看的,根据猎人整理的文件,十有八九,辛丑条约的45亿两白银就出自赫德的手笔,毕竟整个清廷,也只有这个英国人如此的了解清廷整个土地上,一年商贸有着多少的税收。 所以朱传文才称其为老洋鬼子,这人如今应该回英国等着落叶归根了,但却是在请辞英国公务员之后,正经的清廷官员,官阶一品。 “总理事,那还见吗?”赵东问道。 “徐大人的面子总得给,下午约到守备司令部吧。”朱传文说道,他也是很好奇,如今的英国人来冰城,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下午2点半,朱传文穿着一身的保险队队服,出现在了守备司令部大楼,钟宣早就在楼下等着。 “英国人来了吗?”朱传文问道。 “来了,总教导,正在会议室呢。” 一进门,朱传文就看到一个一副英国绅士打扮的中年人,怀表、手杖、绅士帽倒是一个不差。 “朱先生!您好!”英国人热情的走上来,就想来个拥抱,但是在距离朱传文半米的时候,朱传文伸出了手,英国人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动作。 “朱先生,没想到您这么含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克曼,所属在英国和美国的一家联合企业。”阿克曼笑着握着朱传文手说道。 “进去说吧。” 两人落座的间隙,朱传文脑海里其实闪过很多英美联合的公司。 “朱先生,我再补充一下,我任职在英美联合烟草公司,此次前来,是想探索英美联合烟草公司和汉耀旗下的老巴夺烟草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朱传文眼睛微微眯着,果然,刚刚就想到了这个公司,原本英国烟草和美国烟草是分开的两家公司,但是为了避免两家的竞争,两家合并,但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今年美国烟草公司放弃了在合资企业中的股份。英美烟草在伦敦股票交易所上市,英国投资商认购了其美国母公司持有的大部分股份。两家玩了下左口袋里的糖果朝着右口袋放的把戏。 而因为英美烟草未来要展开全球业务,与英国本土的帝国烟草公司签订了地域协议,英美烟草不能在英国本土开展业务。 不得不说,英国人在二十世纪初,就玩起了全球化。 当然这些都是谷庵升从香港报上来的消息,根据谷庵升所说,去年(1910),英美烟草正式进军南洋,今年签订了地域协议,这是打算再次扩张市场啊。 “你们想怎么合作?”朱传文来之前也是看了徐世昌的信,徐世昌所言就是见见就行,没有从赫德那里推脱过去,赫德和李鸿章关系也好,与后来的徐世昌关系也不错,清国邮政为什么是绿色的标志,据说就是赫德设计的。 “我们英美烟草想汉耀制造局的子公司,老巴夺烟草公司,我们共同做大清国市场,朱先生意下如何?”阿克曼说道。 英国人果然是盯上了清国的烟草市场,不得不说英国人的敏锐性。 带着过滤嘴的香烟如今成了潮流,是真的暴利行业,借着关东宁古塔等地种植烟草的习惯,老巴夺卷烟公司在汉耀注资之后,可以说完全迎来了腾飞。几次扩建之后,目前老巴夺兄弟仅占10%的股份,夏元璋占5%,剩下的都是汉耀的。 可以说,是汉耀下属几家最为盈利的工厂了,一直算是供不应求的状态。而老巴夺卷烟,更是继汉耀面粉之后,第一批进入山海关内市场的产品之一。 “朱先生,此次前来还是有些冒昧,所以托了很多人,就为见到朱先生一面。”阿克曼见朱传文沉思,就说起自己为了见到这位汉耀掌权人所作的努力。 “阿克曼先生,我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你托这些人见我是干什么,但是你得明白,北满地区不可能让英国人进入,我身后是谁,你应该清楚。”朱传文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知道,朱先生,不过您可能不知道,如今的英国与俄国可是协约国集团,我们两家算是一体,要不然我也不敢来冰城。”阿克曼倒也是说的洒脱。 “协约,仅仅是军事上的协约,我想你们英国和俄国还是在竞争吧。”朱传文点破了协约国这个在没有出现强有力的对手之前,脆弱的联盟。 阿克曼干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随后在朱传文的言辞拒绝下,两人第一次会面,就在这样的尴尬中落下帷幕。 阿克曼走了,朱传文火速批准了冰城、小青山、鸭山的水泥厂建设,原先,汉耀水泥除了从俄国商人处购买外,还有着马牌水泥(龙马负太极图的标志),虽然这家厂子被清廷的人从英国人手里收回来了,但是如今与英国第一次不欢而散,朱传文还是打算将今年汉耀的活钱全部动完,三处水泥厂得建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