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成仙拍片吧!》 正文 第1章 人生就是一场秀 千秋城北,积石山虎砲崖顶,林挣持剑而立。 脑后的束发与青杉随风摇摆,刀削般的面孔棱角隐于其后,凌乱中又显沉静。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走过红尘俗世,也访过名山大川,面孔未老,心已沧桑。 这是一处真正由修真者主宰的世界,名为盘古。 作为土生土长的华夏人,自小听惯了各种神话传说,自然也同其他人一样畅想过成为徜徉天地间、纵横寰宇内的神仙高人。可他从未想过,少时中二的胡思乱想,居然也有成为现实的一天。 在没穿越之前,他其实是一名导演……咳,副的。 五年前,奇幻电影《裟婆世界》筹拍建组,总导演王晓凯派他到齐云山负责先期选景。 作为江南第一名山,能满足影视拍摄的景致简直不要太多,先期任务很快结束。可就在最后一天收尾时却赶上突发暴雨,他为救设备失足,摔进一处隐在半山深处的钟乳洞中。 而后的情形,像是一场噩梦。 从昏迷中醒来的他在四通八达的钟乳洞中发现一面样式古朴半嵌在紫水晶中的圆镜,伸手触碰的瞬间突感失重,再睁眼,已是身处在一片死亡沙海之中,和一具被风沙半掩的骷髅大眼瞪没眼。 这些年,他苦了也吃了,伤也受了,该遭的罪一点没少,命运却连半点甜头也不肯给他。 用第十一个拒绝他拜师的宗门长老的话说,老夫见过资质差的,可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差的,比那些千年一遇的天才还稀有,简直就是个万中无一的绝世废物! 举个不太尊重但很恰当的栗子。 修炼之人除了体质根骨,最看重的是道基灵根。盘古界盛行灵修,最看重灵根属性。寻常有资质者,灵根之中会带有某一种五行属性。牛逼一点的还会出现像雷、风、毒这样的稀有属性或是双属性。 而那些灵根较浅或是不具备任何属性的,则代表资质差,不适合修炼。也被统称为凡灵根,就是凡人的意思。 而林挣就厉害了。 他没有灵根。 也不知道是地球人的体质问题,还是穿越时哪里出了岔子。总之,他身上的确实是没有人家修炼所必须的那玩意儿。 穿越不可怕,就怕主角没外挂。 而林挣不但没外挂,资质还(脏话)奇差。 好在除了资质,他还有头脑。 作为整个盘古界唯一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林挣在研究过各类修行体系,并切身实验后,终于还是找出了一条勉强算是出路的修炼方式来:花钱! 有道是资质不够,灵石来凑。这世界上有的是可以改善体质、增强资质的天材地宝。更有助人增长修为,突破瓶颈的各类丹药,区别只在价格上。 任何事情一旦发展到需要用钱来解决,事情本身反而简单了。 磕磕绊绊修行了一年,终于勉强练气成功后,林挣用从变戏法的艺人那淘换来的一块留影石做了个简易摄影机,在各种阵法的借位加持下,拍了不少诸如“傲寒六诀”“三分归元气”“万剑归宗”之类的影像,录入到做旧的玉简中,伪装是从上古遗迹中找到的传功玉简,拿来骗,咳不是,是卖钱。 在“影视行业”处于一片空白的盘古界,这一招效果显著。 随后的四年,林挣靠着“拍片”赚来的灵石购买用以辅助练气的百草液和各种天材地宝,强迫这具身体不断的炼精伐髓,终于生生把自己的修为从练气一阶给砸到了……练气三阶。 哦忘了说,练气一共分十阶。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踩泥。 假功法毕竟是假功法,一两个人练不成功还能推说是资质愚钝,可总有那么几个不愚钝的,会怀疑到卖家的头上。 每当这个时候,林挣都会免费提供一次售后服务。通过“现场拍摄”,实地再现玉简中的名场面,用自己的“成功”来打消对方的疑虑。 当然实在打消不掉也没关系。 盘古界是个信奉强者的地方,当真的有四十米的大刀从他手中出现,临空劈碎面前巨石后,一般的散修即便仍有怀疑,面上也会竖起大拇指,保持微笑。 今日,又到了售后服务的日子。 山崖之上的劫火熔岩映照着天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炙热爆裂的气息,似乎预示着他的内心并非表面这般平静。 这是因为…… “伍翀,你踏马瞎啦?画歪了知不知道!这条线要往西!” “……要往西!” “……往西!” 带着回音的骂街缓缓飘落崖底,山岳巍峨的气势陡然消失。 刚刚还一副高手风范的青年这会儿撩着下摆,恶形恶状的踩着断崖边的岩石俯身向下,嘴脸比街头横行的泼皮也不遑多让。 崖底还有另外一个穿着如丐帮长老般的青年,彼时正一手端着个阵盘,一手倒提着根降魔杵样的棍子,仰头做茫然状。 “啊,偏了嘛?我是照着阵图画的啊……” “这地面不平,要让阵势保持垂直,你脚下那条线就应该多画两步再落节点!这都不懂,你白痴啊!” “……白痴啊!” “……痴啊!” 林挣的声音再次“分段”落下,让下方的青年恍然之余,又小声嘟囔了几句。 这处断崖落差近百丈,也难为两人居然还能无障碍沟通。 名叫伍翀的青年是一名凝气期的散修,也是林铮初来盘古界认识的第一位修真者。 当初这货因为得罪了大教弟子,被打断腿封了修为丢在沙漠里等死,刚好遇上走出沙漠的林挣,自然而然的就结为了伙伴。 对于林挣的头脑,他是佩服的。两人的分工也很明确:一个负责拍,另一个负责卖。 不过相较于林挣的稳中求赚,他却是总想着能找个“肥羊”捞一把大的,以至于一不小心就会惹到一些修为高深之人。 所以严格来说,林挣的“售后服务”其实都是被这货给逼出来的,也就难怪他每一次在“片场”都格外暴躁。 不暴躁不行啊,下面这位小伙伴的手只要抖一下,都会立时改写他的人生结局。 彼时自崖顶俯瞰,能见到崖底满是落石沟壑的地面上,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巨大阵图正在缓缓成型。其内纵横交错,满是割裂开来的符文标记,关键节点上隐约可见有灵石闪烁的光芒。 等一下,他将要从这里跳下去。 他才练气三阶,即便学了点皮毛法术,还自创了几个唬人的阵法,但依旧没脱离普通人的范畴。 眼前这个高度,普通人想留个全尸都难。 “特么的,让你没事儿多研究一下表演,提升一下演技,你就是不听!每次还要老子亲自上阵,我XX你个XX……” 林挣收回望着崖低有些发晕的目光,揉着额角开始骂骂咧咧。 这次出来搞现场本不在他的计划中,以至于准备的很是仓促。 前两天在城西落枫谷才刚表演过“万剑归宗”,本想着低调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可昨天才知道,伍翀这混蛋趁他出门的时候又卖了块“酒剑仙醉吟蜀山剑诀”出去。而且不出意外,又搞砸了。 “人生就是一场秀,该守的规则还得守啊!” 林挣看着小伙伴忙碌的身影,感叹自己就是个劳碌命。正出神间,西南面的山脚下渐起尘烟,惊起一片赤色火鸦,“呱呱”叫着盘旋而起。 客户上门了! 正文 第2章 蜀山御剑术! “速度好快!” 从斜挂腰间的布袋里摸出个以玉石雕画的“望远镜”,林挣端详片刻便俯身喝道:“你动作快点!他们来了,说话就到!” “……话就到!” “……就到!” “知道了!你等下看我手势!” 崖低的青年闻言摆手,神色间却是毫无在意。略带敷衍的将阵势的最后几处符文画毕,便匆匆挖土,将地面上的痕迹盖住。 林挣紧张,他可不紧张。 说起来他俩搭伙也有五年了,像这样的双簧演了不知多少次,从未失手。在他的印象里,这位来历成迷的小伙伴上知天文,下懂地理,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再说了,失手也不怕。 大不了就跑呗! 正如林挣所言,也就是说话的功夫,数十头积石山特有的独角吞烟兽便踏着厚重的步伐转过山角,震颤着来到眼前。 崖顶的林挣隐藏身形,偷眼瞧时,呼吸一滞。 随着蹄声渐弥,散开的烟尘之中翻身落地的数十身影各个步伐矫健、气质出尘。统一的月白色长袍与其上赤色的飞鸟图案,更是表明这些人来自统一组织,并非是伍翀昨日描述的那般,是个有疑心病的有钱散修。 “不是吧!这混蛋……就知道有问题!” 某人心下一沉,来不及制定“普兰德碧”,便瞧其中一人迈步上前,指着同样愣住的伍翀对身旁道:“师兄,就是他!” 这义愤填膺模样和剑拔弩张的气氛,怎么瞧都不像是来做“售后咨询”的。 “原来各位竟是赤羽宗的道友,真是失敬哈!” 伍翀扯着嘴角尴尬的打了个招呼,背到身后的手不断对上方摇摆,示意林挣千万别动。 如果按照规模大小来划分势力,在这积石山范围内除去南面有数千执法队坐镇的千秋城,赤羽宗绝对算得上是第一大宗。如非头铁,谁也不想招惹这样的势力。 有件事他没说实话。 昨日对方买他玉简时并非疑心太重,而是临时反悔不想要了。他当时仗着修为比对方高,软硬兼施,半强迫的拖到今日来此谈判。目的就是想靠林挣的表演唬住对方,把这事儿给圆过去。 可现在…… 伍翀眼神转动,已经在准备跑路姿势了。 “小子,你既知我赤羽宗的名号,那便识趣点!交出东西,我们……” 对方带头模样的人尚未说话,旁边一容貌俊秀的弟子已是迈步上前,冷笑出声。可话音未落,忽觉周围灵力激荡,一阵颇具气势的笑声忽从四面传开,在崖底激荡回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人!” “竟有埋伏!” 众人呼喝戒备,其中一人持剑就要将伍翀拿下。而后者同样脸色大变,抬头瞧时,便见半空有灵力波纹荡开,一连串丈许剑光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当头砸落。 “轰!” 双方之间的地面忽然爆起烟尘,一众赤羽宗的弟子下意识后退。再扭头时,便见地面不知何时落下一把连鞘宝剑,立在场中。 气压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粘稠,似巨兽欲出,压力骤显。一道青衣身影从半空飘然而落,一边还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装逼似的吟道: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 “咵叽!” 高度计算失误,一首诗还没背完,林挣就已经落到底了,脊背刚好顶在地面立起的剑柄之上,瞧得对面几人脸色一阵抽动。 这家伙,不疼吗? 场中一阵安静。 赤羽宗的众人是有些懵,摸不准这个半路跳出来的家伙是什么路数。而且讲道理,就冲刚才对方下落时带来的那股压力,只怕修为不低,以至连为首的某位师兄都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伍翀。 他悄悄擦了下鼻尖沁出的汗珠,借着动作对林挣狂打眼色:傻逼啊,不是叫你别出来嘛! “嗯?” 其实早在半空中的时候,林挣就察觉气氛不对了。而此时一见伍翀的表现,瞬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感情这哥们儿刚才招手,不是叫我下来? 便在这时,对面人群中某个自他出现就一直瞧个不停的家伙忽然上前,对带队的师兄耳语了一翻,还从怀里摸出块破旧玉简来,向前指了指。 “原来如此,很好!倒省了吾等功夫!” 队伍前列,外袍胸口上秀有金色图案的青年微笑上前,抱拳朗声道:“这位想必就是‘酒剑仙’前辈了!在下赤羽宗应飞!昨日鄙师弟于贵处购得一块功法玉简,难辨真伪。今日前来,本想替师弟主持公道,但既然前辈现身,在下倒想请前辈就玉简中的招式赐教一二,以解疑虑!” “嗯?你想叫我赐教?” 这会儿林挣还仰躺着凹造型,和伍翀眼神交流呢,闻言也只能硬着头皮先起身,装模作样的哼道:“小子,你什么修为,也敢叫我赐教?” “呵,前辈以仙自居,还看不出区区在下的修为吗?” 应飞闻言冷笑,心下已是认定了这货在装腔作势,剑指并起,一柄冒着火光的短剑凭空祭出,遥指对面。 “这……” 其实林挣怎么会看不出来,都用不着去感应,只瞧伍翀那家伙紧张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这一手“武器附魔”,不到金丹期绝对用不出来。 不过眼下众目睽睽,跑路怕是不现实,唯一的机会,便只有在动手的那一刻。 “好!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这后生倒是勇气可嘉。那我便叫你看看,蜀山御剑术!” 随着话音,林挣双脚踏地,半身向后旋转而起,同时单手并指点在剑柄沌口之上,猛的向上一挥。 “苍啷!” 秋水般的剑光自身前荡开,带着清脆悦耳的蜂鸣凌空飞起。 对面众人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了挑飞的宝剑之上,谁也没瞧见后者趁后退走位时右脚在一处地面碾了一下。 “嗡~” 隐于尘土之下的阵基一角有光芒闪过,一股沛然的灵力波动陡然散出,凭空悬浮的宝剑竟一分二,二分四,陡然幻化出道道剑影,惊得对面惊呼阵阵。 现场唬人与幕后拍摄最大的不同,便是不单要模拟出光影效果,连带术法产生的真元波动也同样需要模拟。 不然就以在场众人的修为,一眼就看穿了,哪里还有表演的空间。 可一旦模拟出来就不一样了,随着剑光变幻,当真有如寒霜般凌厉锋韧的气息从林挣四周向外延伸时,便是应飞,内心中也为自己刚才的判断感到迟疑,表情更是凝重万分。 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林挣双手并指,忽然做前冲姿势,同时右脚抬起,狠狠的踏向地面。 “不好,都闪开!” 应飞的脸色隐变,急忙呼喝周围人后退。 “给我,破!” 喊声与剑光几乎同时抵达,对面众人眼见大片剑光来袭,浑身的汗毛都被那股凛然难敌的压力炸起,连忙腾挪躲避,谁也没注意到对面两人从怀里齐齐往外掏符纸的动作。 “轰!” 剑光落地,提前埋好的阵法节点瞬间爆开,掀起大片尘土,同时也掩去了土遁符的波动。 应飞御剑冲上半空,才刚松了口气,便察觉不对。 这“蜀山御剑术”……威力一般呀! 而此时再低头看去,地面之上除了一众灰头土脸的同门师弟和那露出大半的阵图残迹,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身影了? “这就跑了?还挺识趣嘛!” 应飞哑然失笑,待落回地面,便恢复严肃表情,打算顺势教训一下这班平日里修炼总是偷奸耍滑的师弟。可未及说话,却见昨日那买了假玉简的弟子急切上前道:“师兄,他们跑了,你怎地不追呀?” “哼,叫你们吃个教训也好!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大教弟子,眼高于顶,不把外人看在眼中。结果区区两个散修,便叫你们……” 应飞背过手去斜眼看向众人,不等说完,却听前者跺脚道:“师兄!那破镜丹还在他们身上呀!” “……你说什么!” 后者闻言惊起,一把抓过这名弟子的衣领,咬牙怒道:“混账东西!叫你乔装进城去取药,你竟敢自作主张,与他人交易?” “弟子哪里敢啊!是那散修仗着自己修为高,硬是从我手里抢去了呀!” 彼时被揪起的弟子哭丧着脸,极力表示自己是无辜的,都是那个叫“李逍遥”的强买强卖。 “李逍遥是吧?” 应飞脸颊上的肌肉一阵抖动,而后一把推开对方,恨声道:“好嚣张的散修!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这般不怕死!” 正文 第3章 哥现在是有钱人! 鉴宝斋,千秋城除城主府外最大的建筑。 这世界有修士,自然就需要法宝。有法宝,自然就有做法宝生意之人。需求决定市场,市场扩大需求。 比如林挣用的土遁符,就是从这儿买的。 历来做生意都讲究和气生财,但在盘古界,力量决定道理,所以这里很快就成了城主府的新产业。同样,也是方圆万里之内唯一一处能安心做生意的场所。 嗯,不用担心会有消费者投诉,因为他们不敢。 千秋城的城主乃是一名化神期的修士,麾下还握有一支最低也是凝气修者的执法队。这才是千秋城成为方圆万里之内唯一城池的原因,而非是人少。 所以要说这积石山范围内最安全的地方,非千秋城莫属。而要问在千秋城内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城主府,那自然是…… “砰!” 鉴宝斋二楼,据说要五灵石一个时辰的封闭雅间内,林挣恶狠狠的揪着伍翀的衣领怒道:“姓伍的,老子和你说了多少次,别碰这种大教弟子,你特么是耳朵塞驴毛了吗?” “哎呀,你先别发火,这……事出有因嘛!” 被揪住的男子任由这货拉扯,身形却是不动,同时道:“呐,我是按照你说的,专挑修为不高但气质自信的散修推销。可谁知道那人是赤羽宗的弟子乔装打扮的啊?难得遇到个出手大方的生面孔,我只是不想太早就露馅嘛!” “你现在就没露馅吗?” 林挣揪了这货半天,眼见自己连筑基都不到的水平根本揪不动他,便气呼呼的坐去对面。 “你别和我转移视线,老实说,昨天是不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若只是骗几块灵石,对方能这般大动干戈?” “哎!” 听到林挣询问,男子苦着脸叹了口气,却是一拍桌子,骂道:“要不咋说就不爱和这群大教弟子打交道呢!一点小亏就委屈的跟小媳妇似的,带着一大帮人来找场子。你信不信,刚才要不是那个金丹太扎手,就那几个臭咸鱼烂鸟蛋,我一只手就……” “少废话,赶紧拿出来!” 林挣拍了下桌子,打断了男子的喋喋不休。后者愣了几息,便陡然垮下肩膀,无奈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说着,便在他眼皮直跳的注视下弯腰脱下一只鞋,从内摸出一个灰突突的小布袋来。 随着一阵小声哔哔,男子结了一个手印,小布袋上华光一闪,“哗啦”一声,一坨至少上百颗的灵石堆便突兀的出现在了林挣眼前,让他惊了个呆。 “伍翀……你特么的……干的漂亮呀!” 好吧,怪不得对方那么气急败坏呢。上百颗上品灵石,与此前他用来布阵的那种货色完全没法比,一颗就抵得上一把。一次性被搞这么多,换谁都得气急败坏。 林挣愣了好一会儿,再顾不上教训人,急忙掰着指头算了起来。 “一瓶百草液是五块下品灵石,十瓶可以打八折……” 对面坐着的伍翀眼见他露出这般表情,顿时笑了起来。 “别算啦!这些足够你买一千瓶还有富余的!不过我倒觉得四百瓶就够了,剩下的你不如先买两颗筑基丹。以你的资质,一颗我总感觉不太够……” “嗯?” 林挣皱眉抬头,先是下意识的说了句“讲好的我六你四”,但紧接着便眯起眼睛,疑惑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是不是私藏了?” “卧槽,你这叫什么话?” 伍翀面露不爽,喊着从小伙伴这学来的脏话拍桌道:“咱俩是什么交情?当初是你救了我一命,我才有今天!再说了,你早一天筑基,也能做出更逼真的玉简来嘛!” “哼,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林挣翻着白眼哼了一声,心下却是一阵温暖。 所谓救了某人一命,完全是他刚穿越过来时不懂这是怎样一个残酷的世界。换做现在,这货喊破喉咙他都不会多瞧一眼。 “哎,若不是被逼无奈,我也不想拍那些玩意儿!到底不是正途,前路渺茫啊!” 林挣数了半天灵石,忽然一叹。 从去年开始,他就发现各种灵丹药物在他身上的作用越来越不明显。而随着修为的提升,对灵石的需求量却越来越大。再这般下去,到后面需要的花费很可能是个天文数字。 这大抵也是伍翀总想做一单大买卖的原因。 可这就如同今天这般,高回报的背后往往都蕴藏着高风险。林挣想提升修为不假,可相比修为,他更在意自己的小命。 在没找到回地球的方法之前,他可不想就这么死在连纸钱都不知道该冲哪烧的鬼地方。 眼见小伙伴神色低落,伍翀还以为他又陷入到对资质的自卑中了,便凑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气馁,不是你说的嘛,勤能补拙,笨鸟先飞。你看,寻常人若是你这资质,早就上吊自杀了。而你只用了一年就练气入门,这不是成功是什么?” “我特么谢谢你啊!” 林挣一脸嫌弃的抽开他的肩膀,同时起身收起桌面上的灵石,摆着手哼道:“那说好了,我先拿去买百草液,等我筑基了,这部分我会再还给你的!” “嗨,咱们兄弟,什么你的我的,快去快去!” 伍翀在其后品着鉴宝斋特供的灵酿不耐烦的摆手,眼前林挣开门出去,便眉开眼笑的伸手入怀,像是要拿什么东西。可还不等他拿出来,却听房门响动,这货突然又跑了回来。 “怎么……” 前者的笑意有些僵硬,怀里的手拿出来也不是,这么摆着也不是。 不过林挣此刻却没注意他的异常,不容发问便开口道:“不对劲!执法队在找我们!” 说着,便疾步过来提起放在一旁的包裹,同时推了他一把,喝道:“快,分头出城!我去接豆芽儿,咱们在落枫谷汇合!” “啥?姓孙那王八出卖咱?” 伍翀一听是执法队在找他们而非是赤羽宗,顿时一脸气愤的骂道:“老子每月十块上品灵石供着,他居然吃里扒外!” “你有病啊,人家是官,和咱们合作那才叫吃里扒外!” 林挣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同时又拍了拍装有灵石的袋子:“再说了,有这种狗大户在,十块灵石算个屁!” “那,咱就这么走了?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打开局面,这一走,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安稳下来……” “你还好意思说!” 一提起这事儿,林挣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赚到上百灵石的喜悦也开始变淡,忍不住回头骂道:“特么的得罪了赤羽宗,就算没这茬,你以为咱还能在这积石山待得下去?我有时候真怀疑你这皮囊下面藏着的就是头猪!” “呃,你这个……路上小心!我先去引开他们!” 伍翀下意识的赔了个笑,而后不等林挣的脚丫子再次踹过去,便当先开门跑路。 “他在那儿!” “站住!” “抓住他!” 鉴宝斋一楼的大厅忽然乱了起来,伴随着执法队的呼喝和人群的惊叫。 林挣微微皱眉,先是又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待声音疑似远去,这才施施然的提着包袱出门,抬手把在二楼走廊里站着看热闹的小厮给叫了过去。 “去,把你们店里最好的护心甲给我拿来!” 某人晃了晃手里的灵石袋子,表情格外嚣张。 哥现在是有钱人! 正文 第4章 主角炸了... 积石山,其实是一座火山。 若是在地球,这种活跃火山的周边向来都是寸草不生,生机难寻的。但在盘古界,生机的定义却不太一样。 仅千秋城一地,靠地火精气修炼而起的宗门就不下上百家。像什么紫炎谷、烈风山庄、炼火宗等等,不胜枚举。 当然都比不上独占一处灵脉的赤羽宗。 从对方一名金丹弟子便能说动执法队搜捕二人便可见一般,毕竟无论是不是异界,背景加金钱总是那么的无往而不利。 “就是脑子不大灵光……” 古城映照劫火与晚霞的天幕下,带斗笠的身影看着城门下贴着的“李逍遥”与“酒剑仙”的双人通缉令,嘴角不断颤抖。 伍翀那混蛋,竟敢侮辱他偶像。 冲着某人的“3D”画像比划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林挣在城门执法队怀疑的目光下,潇洒转身,走向城南旷野。 古道,西风,没马。 自从穿越到这里,他就没见过马这种生物。寻常修士倒也偶尔能瞧见有坐骑的,只是那品种过于油腻,加之“保养费用”感人,使得大多数散修还是习惯了开11路。 “可惜了我那辆B40啊!五年没换机油了……” 往南走了大概两里,林挣回头瞧了一眼依旧大如眼前的巨大城池,从怀里摸出一个类似罗盘状的事物打开,念念叨叨的点了张探查符,待罗盘毫无异状,便折返向西,往一片火红颜色的洼地走去。 可惜并没能走多远。 前方一棵高大的毒藤木下吊着个熟悉的身影,旁边一人好整以暇,散发出来的杀意却让他感到心惊。 见到林挣出现,被反手挂起来的伍翀咳了口血出来,露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 “不好意思哈,没跑掉……” “没关系,你也尽力了!” 前者叹了口气,先是无比光棍的将包袱解下,找出两个布袋丢过去,接着喊道:“这是你的灵石!另外那个袋子里还有二百块下品的,权做赔罪!放我们一马,行不行啊?” 场面一时安静,只余微风拂动的声音。 半晌,眼见气氛从开始的肃杀即将转为尴尬,一直在凹造型的应飞才玩味的哼了一声,看着林挣道:“想活命?” “想!” 林挣斩钉截铁,暗骂废话。 “很好,是个识时务之人!” 前者瞧都没瞧那两袋灵石一眼,而是径直上前,轻蔑道:“把东西交出来,自废修为,我便饶你一命!” “好!” 林挣依旧斩钉截铁,连犹豫都没有。 就他那练气三阶的修为,和小命比起来根本没有犹豫的必要。只是正要询问这修为该怎么个废法,忽又觉得哪里不对。 “东西?什么东西?” “哼,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应飞的耐心早在得知破镜丹被骗走后就消失殆尽,刚松弛下来的面孔也变得有些狰狞,急不可耐的低吼道:“那东西你拿了没用!赶紧交出来!否则,我定让你知晓蚀骨剜心的痛苦!” “不是,哎?我拿你什么了?灵石我都还给你了……” 林挣被吼的一脸莫名其妙,而后想到什么,下意识看向被吊着的伍翀,却见后者忽然冲他眨了下眼。 “……” 某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来不及反应,随着一声轻响,地面草丛里忽然有剑光冲向伍翀头顶,后者顺势握住剑柄,挣开绳索向南飞窜。 “竖子敢尔!” “伍翀,我哔你大爷!” 两道气急败坏的怒吼同时响起,动作却不一样。 应飞当即转身,祭出短剑向伍翀追去。而林挣却是弯腰一把抓过包袱,从内翻出两张土黄色的灵符,催动法力点燃。 正所谓穷家富路,正式出逃前,他在鉴宝斋来了一波大放血。把各种居家旅行,杀人越货能用上的宝贝统统买了一遍。像这种一次性的土遁符,他一出手就要了两沓。 厚重的真元波动在燃烧的灵符上散开,林挣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便重了许多,鼻孔中甚至能闻到浓厚的土腥味。 可就在这时,前方半空中一声爆响,伴随着伍翀的怪叫,一个黑影却突然隔空向他这边飞了过来。 “林挣!带着东西快走!” “沃日,你这混蛋……” 林挣被这位要钱不要命的小伙伴气到头秃,眼见应飞已经舍弃了伍翀,正在追着黑影冲来,便头皮一炸,急忙凌空朝被丢过来的黑影打出一道真气。 讲道理,他是真心要把那东西给打回去,也省的对方紧追着不放。 可大抵是临战经验太少,有些用力过猛,加之被丢过来的东西不禁打。随着“砰”的一声脆响,却是当场被打了个稀碎。 一道小黑点被爆开的真气崩飞,划出一道弧线,径直落向……他张开的嘴巴。 林挣骂街骂到一半,突然被什么东西把话全都怼回了嗓子眼里,而已经进行到一半的遁地术也莫名被打断。正茫然间,喉咙一热,一股驳杂又奇热无比的灵力瞬间涌进内腑,冲向四肢百骸。 “噗通!” 对面,某据说达到金丹境界的家伙竟然从半空掉了下来,一屁股跌了个平沙落雁。而不远处正要御空开溜的伍翀察觉到气氛不对,扭头一看这边的场景,脸色便也慌乱起来。 “林挣!林挣你快吐出来!那是破镜丹,会撑爆你的!” 啥玩意儿? 刚被噎得有些干呕的林挣愣了一下,而后便觉一股热流忽然在自己的胃里爆了浆。耳边好似听到了一声轰鸣,一瞬间的失聪,带来的是身体突如火烧一般的难捱剧痛。 而比身体上的痛苦更难受的,则是心情。 破镜丹,该不会是金丹期向元婴突破时,需要用到的那玩意儿吧? 他想哭。 “你,你这混账!快吐出来!” 应飞这会儿再顾不上高手风范,一脸气急败坏的向他抓来。那架势,似是要趁药力没化开之前,将他开膛破肚一般。 可这边手掌才刚触碰到他胸口,一处穴道却突然暴开,驳杂的灵力混着血雾冲出,直接崩飞了他一根手指。 “嘶!” 后者悚然而惊,急忙飞退。 有件事就连伍翀也不清楚,这枚破镜丹是赤羽宗长老从鉴宝斋定制的加料版,内含地火之精。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练气士,便是以应飞的修为,吞下去也只有爆体一途。 只见此时的林挣好似气球被吹起一般,身体变得肿胀,脸上的肌肉全部鼓起,筋脉也一根根的浮现在表面,不断有穴位喷着血雾爆开,模样极其恐怖。 窒息与剧痛开始交织,撕扯着他的神经、意识。远处伍翀疑似哭喊的声音忽近忽远,渐渐被黑暗所隔绝。 但就在此时,一道冷喝却好似在心头炸响: “向膻中引气,快!” 膻中?那特么是死穴! 残存的意识到这会儿了居然还有空抬杠,但已然逐渐麻痹的身体在感受到胸口一阵微凉后,却是很诚实的开始向膻中穴引导真气。 气海一动,体内陷入狂暴的异种灵力瞬间好似嗅到了腥味的鲨鱼一般,齐齐冲向膻中穴。 “啵!” 林挣前胸突然爆出血花,已然微阖的双目陡然睁开,却在这时福灵心至的结了个遁术手印。 被打断的土遁波动再次出现,而后者身体上爆出的血雾也越来越多。 “林挣!林挣啊……” 伍翀从远处飞奔而回,却见站立身前的应飞突然御剑飞退,好似躲避攻击一般。正犹豫间,随着一声炸响,血雾忽然从林挣站立的位置爆开,数十丈的土壤、草皮尽皆被炸得飞起。 伍翀被冲击波推着倒飞出去,再起身时,就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十丈方圆的大坑,遍布血色。 “唰!” 白衣身影闪现在坑内,待翻找了好一会儿,便铁青着脸色跃出,看着跪地痛哭的伍翀咬牙恨声道:“你,竟然把破镜丹用在一个废物身上!不、可、饶、恕!” 哭声渐止。 伍翀缓缓起身,再次看了一眼那血色狼藉的深坑,而后眯起眼睛,慢慢握紧了手中长剑。 …… 正文 第5章 我等了五年,五年啊! 千丈之外。 火山岩环绕堆积的石林中突兀的出现一道血色身影,踉跄着在地面走了几步,便咳着鲜血栽倒在地。 “轰!” 斗法的波动从远处传开,一抹巨大的剑光自西南面凌空劈落,渐起大片的碎木尘灰。 “哼~” 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林挣哆嗦着爬到一处风化岩下坐起,骂了一句“这傻逼”,便再也坚持不住,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作为影视从业者,林挣自制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比鉴宝斋的法宝都多。伍翀作为他的老搭档,真人自爆和“影视道具”都分不清,挨骂一点儿都不冤。 但讲道理,就刚才那情形别说是伍翀,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嗡~” 血色躯体的胸前有微弱的光亮透出,透过衣领,隐约能看到挂在脖颈间一个类似狼牙般的吊坠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正死死的镶嵌在血肉模糊的膻中穴上,不断吸收着流出的血液。原本洁白光亮的表面随着血液的不断涌入,已然变得鲜红,诡异。 “唔!” 昏迷中的人皱了下眉头,发出一声呻吟。 “林挣!这群演从哪找的?让他滚蛋!” “林挣!去看看灯光是怎么回事儿?” “林挣,演员的走位不对,你去教一遍!” “林挣,林挣……” 林挣做了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地球,回到了剧组。无数声音在脑海中喧闹,叫嚷,却总看不清面孔。 “挣儿,挣儿?你什么时候回家,妈妈买了你最爱吃的猪蹄儿……” “小挣,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特么都会说谎了……” 父母的声音浮现脑海,依旧看不清面孔。林挣急了,想要伸手去拉,可手臂怎么也抬不起来。 “爸!妈!别走,等等我……” 他不甘心的怒吼,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臂上,终于,一只带血的手掌狠狠的向前抓去。 “砰!” 一面镶嵌在钟乳水晶间的镜子突然出现在手掌之前,后者心中一慌,想要停下,可胳膊却又不听使唤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掌按在了镜子上。 黑暗无光的镜面忽然亮起,天旋地转间,场景逐渐清晰起来。 黄沙,岩石,白骨。 一块巴掌大小的狼牙状物体漂浮在白骨之上,散发着微光。 这场景,是他刚穿越到盘古界时第一眼所见,当久违的记忆再次翻涌,早已非当年小白的某人,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哪里不对了。 舍利子?还是……白骨精? 视线盯住那本该挂在他胸前的“狼牙”,林挣暗怀戒备,沉声道:“你是谁!” “我是谁?” 随着质问,眼前的白骨忽然生出血肉,飞快汇聚成人形,披上长袍,长出黑发,黑发又迅速变白,最终成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而老者手中,却是拿着块淡紫色的镜子。 林挣愣了一下,而后死死的盯住那块镜子,表情逐渐失去管理。 别以为换个地方他就不认识了,要不是这块破镜子,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鬼地方,白白吃了五年的苦。 “原来是你把我搞到这儿来的!你要干什么!快放我回去!” 见到疑似让自己穿越的“罪魁祸首”,林挣维持了五年的心态瞬间崩了,失控的冲向对方。 可就在两人接触的瞬间,一股失重感传来,他却从对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飘在了离地面不到半尺的距离上。 “我死了?” “你没死,这里只是你的神识投影。” 身后的老者忽然开口,却与刚刚的声音又有所不同。 林挣回身,视线忍不住又瞧向对方手中的镜子,皱眉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老者重复了一遍,表情略带怅然,嘟囔着“我是陈宝?不不,我是白王!”,末了,却是神色忽然一变,带着一脸的傲娇与得意道:“吾乃昆仑镜灵是也!受汝涂山氏之血召唤,为神器接引有缘之人!” “啥?精灵?神器?接引?” 林挣听得一脸懵逼,有种我问你西红柿怎么卖,你却操着一口津门话说黄瓜三块二一斤的感觉。 不等发问,眼前的家伙已然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于此同时,周身的场景突然开始变幻。似裸眼3D电影一般,一会儿是在仙人洞府举行宴会,一会儿又是三界起了冲突,爆发大战。 林挣看到那面镜子被一个骑着白色豹子的女人握在手中,挥动之间,场景便如快退一般变幻,从而改变战局。 “……这便是昆仑镜,沟通天地,转换时空!乃是昆仑山的元君圣母采地心五色石炼化而成,器成之日,天地为之震颤……” 也不知为何,林挣从这位自称“精灵”的家伙口中,貌似听出了一种垂涎和贪婪。 不出意外,任何故事的开局只要是大场面,后续的剧情就会狗血。 三界大战后不久,这神器就被一只刚化形的藤妖给偷了。 对,就是从那个万仙汇聚,瑶池玉虚的昆仑山里偷出来的,要多打脸就有多打脸。 为了寻找失窃的神镜,仙人们联手封锁三界。可昆仑镜具有穿梭时空的功能,根本就封不住。最终被偷了神镜的家伙竟破开虚空,逃向了宇宙深处。 就在众仙无奈之际,元君圣母出手,在中原之南以五色土为基搭建祭台,用当年炼制昆仑镜剩余的五色石又搞出了一块“单面镜”,与同源的本体连通,将大伙传送过去揍丫。 结局并没超出林挣的想象范围。 拥有昆仑镜的藤妖滑的像个泥鳅,追逐战不知进行了多少纪元。沧海变桑田,沃野变沙漠。最终,停留在了最开始的画面。 被逼到山穷水尽的藤妖不想被抓回去当盆栽,选择了同归于尽。而早已被他炼化的昆仑镜也在自爆中分崩离析,只剩下那一截月牙般的边框,在这里叽叽喳喳。 而后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某个倒霉蛋从被钟乳石覆盖的祭台中出现,傻兮兮的摸向另一面镜子,光芒一闪,出现在了累累的白骨旁。 “啪!” 林挣以手捂面,不忍直视。不过紧接着,他就发现不对了。 “你是说,我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其实就是昆仑镜?” “是神器,昆仑镜!”某镜灵强调了一嘴。 “你说你是精灵?负责接引得到神器的有缘人?” “是镜灵!”这货用津门口音再次强调,并接道:“非是得到神器便是有缘人,还须以涂山氏之血脉激活……” “激活你大爷!你特么的早说你就是哥的金手指不就得了?哔哔叨叨!” 突如其来的骂街打断了镜灵的话,抬头便见某个飘来飘去的家伙此时一脸抓狂。 得知被自己挂在脖子里辟邪的“狼牙”,其实是地球的上古神器昆仑镜,林挣首先感受到的情绪并非是激动,反而是生气。 他并不关心在这之前曾发生过怎样惊天动地的故事,也并不想知道这里面的恩怨情仇。他只知道,他在异界足足吃了五年的苦,这狗东西才特么的现出原形。 “老子穿越了五年!五年啊!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林挣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咻咻道:“别人嘲讽我资质低,骂我是废材!我忍了五年,等了五年,我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证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要告诉他们……” “咳,那个什么,你先别激动!” 莫名被喷了一脸的老者忍不住开口打断,无奈道:“这个,首先,本尊可不是什么手指!其次,你要知道,炼化神器除了精血、神识,还要以真元为辅。就算本尊五年前告诉你,你有真元吗?” “那你这次怎么出现了?老子现在也没有!还是个练气三阶的废……” 林挣并没注意到这货刚刚还自称是“精灵”,这会儿却又称“本尊”,仍旧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一边说着,还下意识的运转真气,显露境界。 可就在他心神下沉的瞬间,却是表情一滞。 这感觉…… 星空之下,风化岩边的血色面孔突然睁开双眼,动作间周身血痂纷纷掉落,露出白皙的皮肤。 林挣摊开手掌,心念一动,一股微弱的旋风便出现在掌心,旋转之下雾气蒸腾,转瞬便形成一个水涡,而后水涡消散,又“噗”的冒出个小火苗来。 “凝聚五行,法随心动,这……我有真元了?” 林挣脱口而出,脸带懵逼。 在盘古界,练气士在突破练气十阶,晋级先天后,才能摸到一丝转化真元的门槛。当然为了方便,现在大伙都会用筑基丹来简化这个过程。体内真气全部转化成真元,便是筑基成功的标志。 “所以,哥因祸得福,直接就筑基了?” 正文 第6章 我叫林挣!挣钱的挣! “这并非是你的真元,而是未经炼化的灵力。” 林挣的嘴角还不等咧开,镜灵那讨厌的声音便又在脑海中响起: “你体内有灵力暴走,是本尊提示你逆行真气,冲破膻中,将昆仑镜与你体内灵力相连,以神器之威镇压肉身,才使你免于爆体之危。” 林挣下意识的低头,果然看到那枚残镜还牢牢的“镶”在自己的膻中穴上,好似个蚂蟥一般,也不知道趁机吸走了他多少血。 “此法乃是应急,不可久镇。要想彻底解除此厄,尔须按本尊指引,摆下聚神阵,强化神识,炼化神器。届时你与神器一体,便可借昆仑镜的空间之力,将体内多余灵力转移,慢慢炼化。否则的话,下一次再发作……” 这会儿脑海中的声音好似怕林挣不信一般,变得有些絮絮叨叨。可还不等说完,便被后者连声打断。 “还等什么呢?别啰嗦了,抓紧时间吧!” 林挣说着,便顺手解了自己跑路前顺回来的包袱,从里面往外掏灵石,同时道:“聚神阵怎么摆?需要用阵盘吗?” “这……” 本以为这厮此前那般暴躁,是个挺难搞的人,结果这边还不等推呢,他就从了? 林挣的脑子里安静到了好一会儿,似乎前者被这货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给惊到了。许久,就在林挣连声催促,快要忍不住骂街之时,突然变得冷漠了许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这聚神阵乃是防止尔元神不够强韧所设,要以肉身为盘,精血为络。你尊某指引,以灵力刻画法阵,莫要犹疑!” “Emmm,刻在身上呀……” 林挣有些迟疑,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炼化神器,成功筑基,便也顾不得为何要搞的这么诡异,忍着疼痛在指间凝聚出一道灵力丝线,按照脑海中的声音提示把阵图“纹”在了自己身上。 星空闪烁下,就见随着他的动作,身体上渐渐勾勒出一个血色的法阵,在灵力的牵引下好似血肉蠕动,分外诡异。 “盘膝敛神,听某指引,元神下沉入阵!” 最后一笔刻画完毕,镜灵指引着林挣摆出个五心朝天的姿势,引导元神下沉。 可随着后者渐渐入定,内视之际,元神却突然感受到一阵拉扯,同时就在膻中穴上,突入体内的昆仑镜突然亮起,一道无形无质的波动散开,却是猛的向他的紫府冲去。 “哈哈!终于!本尊终于要出来了!赤松子!我OO你个XX的赤松子,你给我等着!” 狂笑声伴随着强大的元神波动响彻识海,林挣懵逼之余,终于反应过来。 上当了! “你不是精灵!你是那只藤妖!”林挣怒吼。 “你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本尊夺舍过无数人,不得不说,你这么好骗的蠢货还是头一次遇到,好好享受你亲手设的困神咒吧!哇哈哈哈……” 眼见着紫府之外那抹嚣张的意识一溜烟的远去,林挣不由大急。但同时来自体表阵法的拉扯之力也是越来越大,让他的元神越拉越远,渐渐凝出体表。 “完了,挣扎了五年,最终还是逃不过扑街的命运吗?” 感受着元神即将离体逸散,林挣暗骂居然连给他回忆此生的时间都不给,不由得一阵沮丧。 不过紧接着,血色法阵中央那闪烁的紫色光芒又让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自己往外飘的方向,怎么好像是那老小子的家啊?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又好似只有一瞬。 盘膝静坐的身体动了一下,眼眸微张,露出茫然的目光。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一般而言,夺舍分为两种。 一种是如铁拐李那般,失了肉身,不得已只能找个刚死的尸体将就一下。还有一种,便是林挣刚刚所经历的,元神强横的魔头以言语蛊惑,吞噬他人元神,鸠占鹊巢。 不过第二种也伴随着风险,就像他“做生意”一般,万一遇到个比自己强的,容易被反吞。即便成功了,被吞噬的元神也并非就此寂灭,而是带着记忆被融合,成为一体。 这般夺舍的次数搞多了,很容易换上精神分裂,搞不清楚自己是谁。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藤妖这一次选择的是以困神咒困住林挣,而非直接吞噬。 但还是那句话,鸠占鹊巢,总是伴随着风险的。 还不等刚刚苏醒这货想明白“我是谁”的问题,便觉眼前一花,身体的掌控突然消失,元神竟又生生被挤出了紫府。 “嗯?” 这声疑惑,可谓是茫然感十足。既包含着“我是谁”的问题,也同样对眼前的情形感到困惑。但紧接着,一股向外的吸力传来,终于让藤妖反应过来。 “小子敢尔!” 他明白了,刚才那一瞬并非是他被林挣的紫府排斥,而是有人利用昆仑残镜的力量逆转空间,把他给拖回到了夺舍之前的状态里。 所以,老子野还没打完,家就被偷了? “纳命来!” “昆仑镜是本尊的!” “死!” 怒吼声在识海之间响起,藤妖的元神在这一刻好似化形成一股黑色海浪,狂吼着扑向膻中穴上的残镜。 只一瞬,林挣的七窍便开始流血。 各种杂乱画面不断在识海之中交织,延展,好似混乱的记忆一般不断涌入,充斥在元神的各个角落。又如千军万马在拼杀,不断的相互撕咬,缠斗。 林挣忘了,以他的元神强度都能轻易躲进昆仑镜中,更遑论藤妖这种玩元神的行家里手。甚至都来不及摆出反抗的姿势,元神便极速的枯萎下去。 如果就这般持续,过不了多久,眼前的林挣便会变成另外一人。 邪灵夺舍,靠的就是这股混乱神识的冲击来干扰寄主原本的识海。但话说回来,这种方式也具有两面性。林挣在承受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冲击的同时,对方也在不断消化他的记忆。 而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洗礼的地球人,对于藤妖来说可能有点难。 识海之中响起后者茫然的声音,节奏之间充满着迟疑和不解。 “数学,这是什么?嘶,好复杂……” “英文……什么鬼东西!” “小泽玛……哦呵呵呵,这个有意思……” 对于元神之战,林挣知之不多,更不知道如何操控元神进行攻击。但对于自身元神的不断枯萎却是能感受到的。 他思维开始出现偏差,好似突然间有了新的记忆,变成了另外一人。一会儿是逍遥三界的壶中仙,一会儿是被邪修诱惑的藤妖,一会儿又成了商周的大将军。 但紧接着,父母的面孔极为清晰的划过脑海,就在即将远去消失之际,林挣流血的双目陡然睁开。 “我……叫,林……挣!挣钱的挣!!” 初中时数学老师教的逆向思维果然没有浪费,关键时刻,他终于想到了昆仑镜的另一种用法,将自己的元神状态逆转,回归紫府。 于此同时,重新掌控的双手瞬间解印,身体内潜伏的狂暴灵力如同火龙咆哮,疯狂涌进膻中穴上的残镜之中。 “不!” “你如何能操控昆仑镜的!你明明还没炼化……” 才刚看完一段小片儿的藤妖感受到不对,失控的怒吼。 “哼,炼化?它吸了老子这么多血,早就不是你的了!给我死!” 剧烈好似岩浆一般的狂暴灵力逆脉经过,如同千万根钢针在体内游走,林挣痛苦的吼叫出声,而与此同时,随着无数狂暴的灵力涌入残镜,识海之中的声音也惊叫起来。 “三昧真火?你快停下!” “住手!” “呜呜呜~我错了,昆仑镜给你,你放我一马……” “我还有许多宝贝,都给你,它们就放在……” 惨叫声好似响彻在灵魂之中,而后便被无数滚烫的灵力所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啵”的一声脆响,已然变成淡紫色的昆仑镜忽然被“挤”了出来,散发着幽幽冷光,悬浮在林挣身前。 后者莫名的打了个冷战,长呼出一口气来。 “好险……” 听藤妖此前讲述,皆是地球上古仙人之间发生的事,先入为主的让他觉得这货是自己“老乡”,压根儿就没有怀疑。也就导致后面发生了人家要夺舍,他还主动帮忙画困神咒的蠢事。 好在最终赢的是他,而作为赢家的奖励…… 林挣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而后嘴角慢慢勾起,捏了个法诀。 “哗啦!” 残镜散发出一阵波动,白光一闪,身前便出现了一堆散发着各种光泽的物品。 造型古朴的法器,各种功法玉简,道经,还有封在玉瓶中的丹药,灵石…… 珠光宝气间,某个七窍还挂着血迹的家伙露出一脸的痴汉笑容。 “发财了……” 正文 第7章 时空中的那扇门 能被藤妖这种存在了不知多少纪元的老魔头收藏的物品,自然不是林挣以往在鉴宝斋接触到的那些破烂货。随便拿起个匕首,都是纯精金打造的上品宝器。 要说藤妖也是可怜,他所谓的藏宝地点,居然是把宝贝藏在昆仑镜的次元空间里。现在连昆仑镜都易主了,林挣哪里还会再听他哔哔? “我的!都是我的!” 后者扑倒那一堆宝贝上,流着口水不断傻笑。 画面外,某个被狂暴灵力逼在角落里画圈圈的黑色小人一脸怨毒,口中喃喃:“那都是我的东西,该死的……” 好吧,这一次被夺舍算是林挣没想到的意外。但对藤妖来说,某人的绝地反击更是让他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倒霉蛋误吞的破镜丹里居然还藏有天然克制神魂的三昧真火呢? 当然用盘古界的称呼,那玩意儿叫地火之精,常被火灵根修士用以辅助修炼,属于“补品”一类。像他和林挣这种情况落在他人眼中,便是典型的“虚不受补”。 但讲道理,林挣赢就赢在“虚”上了。 真要换做资质上佳,天赋奇高的穿越者,什么灵丹妙药都来者不拒,修炼顺风顺水,怕是早就被藤妖夺舍成功了,哪里会给他准备“三昧真火”的时间? 这么一看,今日的种种遭遇,倒好似专门为了给他破这一劫似的。 “啧……” 林挣在一堆珠光宝气中翻了个慵懒的身,抬手将漂浮在前的残镜捏在手中,脸色古怪的摇头:“这咋说的,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紧接着,心头便火热起来。 要说这些宝贝算是雪中送炭,对他水深火热的修炼人生加了一针强心剂的话,那么作为神器的昆仑镜,在这一刻就真正是属于他独有的金手指了。 藤妖开头讲的那个故事如果没撒谎,他手里的这枚残镜与地球上的半成品昆仑镜同出一源,相当于是一体。那他利用残镜操控对面的昆仑镜,能否把自己给‘拉’回去呢? 林挣突然坐起,心跳加速。 越是思考,便越觉着这种可能性很大。甚至都等不及先去落枫谷和同伴汇合,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 “如果成功,再回来接她……” 把那一地的物品收回镜中,林挣怀着激动与忐忑,将残镜握在手中沉浸心神,感应着时空的另一端那若有若无的联系。 此时的他,识海好似化身成宇宙,无数星光在其间若隐若现。在某一刻,那颗水蓝色的星球出现在视野,而后拉进,穿过群峰雾霭,见到了那枚融入山体中的紫色镜面。 只不过……是在背面。 透过镜子,能看到里面的钟乳石笋,斑斓水晶,还有闪耀着五彩神光的层叠岩石。 “我穿……” 林挣尝试透过镜面,可是就在神识接触的刹那,却有一层隔膜挡在中间,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无法穿过。 “啊!” “让我出去……” 元神怒吼,林挣此时的表情有些狰狞。在某一刻,手中的残镜忽然亮起,开始疯狂吸收他体内剩余不多的真元。而后…… “啵~” 华夏,某处溶洞深处有紫色华光闪过,一道身影忽然被山体给“吐”了出来。“砰”的一声摔落,碎了一地。 一小时后,齐云山太素宫前,长发古装的身影站在路边,与人来人往的游客显得格格不入。 林挣在这站了有一会儿了。 有件事他想不通。 他回来了,但又没完全回来。 这会儿的他,严格来说只是一面镜子。或者说,是镜子分离出来的一个分身。真正的本体,还在盘古界中疯狂的输送真元呢。 就在刚刚,他尝试沟通地底溶洞中的那块“单面镜”,想要把对面的本体给“吸”回来。可每当他调动真元,两边的连接便会失控,导致这具分身崩坏。 “是我的姿势不对?没理由啊……” 林挣仰头看着眼前香火缭绕的道家圣地,眉头越皱越紧。 “那个,道长你好!” 身旁一个声音响起,扭头看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背着包站在他身前,“羞涩”道:“请问合影要多少钱?” 神经病呀,没看到我在思考吗? 前者一阵无语,颇有些不耐的指了指一边,示意这女人走开。可随着动作,却见对方一副恍然的样子,拿出钱包来,抽出一张十块的软妹币递给了他。 “……” 拧着眉毛转头,自己手指的方向上正瞧见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拎着个破棍子与游客合影,旁边还竖着个板子写着“拍照5元”。 “……真特么黑!” 林挣撇了撇嘴,而后黑下脸来:“找不开!” 十分钟后,某人捏着自己的“血汗钱”走进半山一家超市。 来都来了,总不好空手回去。 但是……十块钱能买啥呢? 在收银员审视的目光中,林挣在几排货架间徘徊不定。蓦然间,门外一阵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哎呀,我知道啦,妈你真啰嗦!”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提醒啦!” “好了好了,我这忙着呢,挂了哈!” 门外,一个约莫十八九年纪的小伙正挂断手里的电话,面孔上满是不耐。 林挣忽然愣住,心底一个大悸动忽然浮现,然后不可遏制。 五年了! 自己一直避免去想自己不在这五年,父母是怎么过的。更不知道自己当年出事后,剧组是怎么和他们交代的。可是而今自己既然出现,哪怕只是个分身…… “哐!” 十元的纸币被拍在收银台上,林挣一脸嚣张道:“打电话!” “?” 对面叼着根棒棒糖的收银员一脸莫名其妙。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来超市里找电话打? “这样吧,你买点东西,我让你用我的手机!” “买东西……” 林挣随意扫了一眼她的背后,正想说要不就拿盒烟算了,忽然想到可能还在落枫谷等自己的豆芽儿,便又改了注意,转身去货架上拿了两杯香飘飘。 “呐,一共九块,剩下那一块就当你电话费了哈!” 小姑娘麻利的收钱,然后从旁拿过自己的手机解锁,“别太久哦!” “知道了!” 林挣应了一句,拿过手机后,赶忙拨通记忆中那想过无数遍的号码。 “嘟……嘟……” “喂?你找谁?” 略有些苍老和疲惫的声音传来,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林挣的眼睛就红了,喉咙动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喂?你说话呀?”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疑惑。 林挣忽然转身,在某收银员死死盯着的目光下耸动着肩膀,而后狠狠的咳嗽了两声,带着颤抖的声音终于出口。 “妈!是我啊,林挣!” “林……挣儿?你……真是你啊!呜呜……” 开口的一刹那,电话那头明显一阵慌乱,伴随着茶杯碎裂的声音。但接电话之人显然根本顾不上,在忍不住的抽泣声中,埋怨道:“呜呜,你这个混小子!你去哪儿了呀!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多担心你!……呜呜……” “妈,妈我没事!我好好的!我就是,当初受了点伤,现在已经好了……” 林挣急忙安慰着母亲。而在盘古界,控制真元输出的本体早已是泪流满面。 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当自己再次出现在父母面前时,要如何解释自己消失的这五年都去了哪,做了些什么。可当真正听到母亲的声音后,又发现自己的想法是有多可笑。 父母只关心他这五年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过的好还是不好,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压抑了五年的情感爆发,林挣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有无数的话要说给父母听。任凭身后的小姑娘催促,也不想放下手里的电话。 便在这时,一阵眩晕感突然袭来。 之前在溶洞里浪费太多,本体的真元要告罄了。 “妈,我这边还有事,晚点我再给你打。等过几天不忙了,我就回去看您……” 林挣强忍着越来越重的抽离感,匆忙交代着,又不断答应着母亲的叮嘱。可到最后,无论是他还是对面的父母,谁也舍不得先挂断电话。 “啪嗒!” 手机摔落地面的声音惊动柜台内某个收银员,抬头看时,那个装扮古怪的长发大叔已然消失,而自己的手机正躺在地上。 “喂!你这人!有毛病呀!” 小姑娘一阵抓狂,张牙舞爪的冲出柜台,待追出门外,却见涌动的人群中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此时,已然回归本体的林挣看着自己手里的两杯奶茶,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奶茶都可以穿越,我就不行!” 微光临近,昆仑镜转动着飘在近前,似在安慰,然后被他一巴掌抽飞。 “滚一边儿去!要不是你,老子也不会莫名其妙被搞到这个鬼地方来!要天赋没天赋,要资质没资质!修炼修炼,我修你大爷!” 与父母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让他许久压抑的情感彻底爆发。骂了半天仍不解气,又把残镜抓过来按在地上,抓起一块碎岩石就砸了上去。 “咚!” 沉闷的碰撞声响起,岩石砸落的同时,林挣的动作忽然一滞。 不知道为啥,他刚刚脑后一阵疼痛,就好像……有人拍了他一板砖。 视线慢慢转移,看向手里的石头。一个荒谬,但细想又似乎合理的想法,渐渐冒出脑海。 “不会吧……” 林挣带着怀疑,试探着再次举起石头。但这一次没敢太用力,只轻轻的砸了一下。 “咚!” 随着声响,他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好似全部被抽离出去,手里的石头再也拿不住。而他也随即后仰,带着一脸失落躺倒在地面。 明白了! 在炼化残镜之后,他和昆仑镜就成了一体。 看起来,出现在地球上的分身是那面山体中的镜子分离出来的,可实际上,主导这一切的还是他本人。只有本体控制这枚残镜连通对面后,他才具备远程操控昆仑镜的能力。 等于是说,这个短暂而又不稳定的时空通道是他在这边按下了开关,对面的门才会打开。可如果他想走近门里,就要先松开手。可这边一松手,对面的门就关了。 就和一个人拉住自己的头发,想把自己扯离地面一样。 都特么是悖论。 林挣想了许久,才不得不接受早就得到的结论:想回家,就只能修复这边的“门”或者虚空横渡。而无论哪一种,都至少需要仙人实力的支撑。 “仙人,就特么我这个资质……” 林挣把手掌伸到眼前,而后想到什么,忽然起身抓过形似委屈吧啦的昆仑镜。 “哗啦!” 一堆玉简夹杂着几本道经凭空出现,掉了他一身。 “差点忘了,藤妖收藏的功法这么多,不知道有没有不要求资质的……” 林挣随手摸起一块玉简,神识探查之下,脸色忽然一阵古怪。 “呸!下流!” 正文 第8章 撞在神圣职业的枪口上 研究了好一会儿,林挣才依依不舍的把那块《慧命欢喜十二势》放到一旁。 怎么说呢,这玩意儿倒真不要求资质,但对姿势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他怕是没那么好的体质。 “那藤妖看起来挺凶残一魔头,居然喜欢这调调……” 林挣一脸不屑的撇嘴,倒并非是鄙视对方收集这阴阳采补的功法,而是恰恰相反。 这部功法乃是正宗的双修术法,侧重元神境界的感悟。抛开姿势不谈,因为要求双修的道侣之间心意相通,浑然一体,字里行间倒更像是一本甜掉牙的《恋爱指南》。 一想到那位不知吞噬了多少高手元神的家伙说着土味情话,哄骗无知女修摆出各种羞耻的姿势,林挣就忍不住想去挠身上的鸡皮疙瘩。 “算了,看看别的!” 随手又拿起一块玉简,后者探查之下先是一喜,而后迅速黑脸。 “《先天一气道》,要求先天纯阳体……垃圾!” “《慧目养神篇》,要求化神初……滚!” “金丹入炁法,嘶,什么破玩意儿,居然拿金丹当药炼……” 找了好半天,他甚至还翻了那几本异界版的《道藏经》和《两仪参同契》,终于在一块不起眼的玉简之中,发现了想找的东西。 “道行篇……像是部总纲啊……” 林挣耐着性子仔细看了下去,越看,脸色越是精彩。 这部所谓的道行篇,有点像是对一种叫做“道行仙”的外道地仙修炼方式的描述。 相比较盘古界着眼实力,一板一眼,华夏的上古群仙则更看重境界和感悟。用道经的话说,叫做“神动而修者,乃清地平基之捷法也”。 好比有人先自学了初中课程,再回来参加小学考试一样,不提成绩比之真正的初中生如何,反正在坐的各位全都是渣渣。 所以在华夏上古神话中,许多自身资质不好甚至是没资质的家伙,照样能混的精彩。 如老李家那位靠凡间香火化形,后来炼藕化身的叛逆少年。再比如因为元神钻错了身体,不得不接受拄拐和谢顶人设的某组合成员。 这些人连肉身都搞没了,照样成就仙道,靠的就是元神境界的突出。 而林挣手里这篇“道行篇”,就是练元神的。具体方式是用显化的手法满足凡人许愿来获取众生念力的加持,从而筑道身,固元神,得成大道。老李家的小三子当年第一次重铸肉身,用的就是这招。 通俗点说,就是得出去装神弄鬼,好叫更多人的知道他,而后朝拜他,信仰他。 “这不就是打怪升级么!只不过这经验值是别人给的……怪不得古代那些降妖伏魔的英雄,总要等到妖怪把百姓祸祸的差不多了才出现……” 林挣一阵白眼乱翻,颇有些嫌弃。 “有这闲工夫,干嘛不提前把打妖怪的画面拍下来,直接放给百姓去看,不是更省事……嘶,对呀!” 想到这里,某人忽一拍手掌,露出恍然大明白的表情。 讲道理,上古那帮子神仙也不是没搞过这种事,只不过受限于当时的技术条件,顶多也就托个梦,很多人清早起床就忘了,成功率感人。 可对于林挣而言就不同了。 这叫什么? 这叫撞在自己神圣职业的枪口上了呀! 如果思维再发散一些,胆子再大一些,他甚至都可以不受界面的限制,把在盘古界拍摄的画面拿到地球上去播放。反正他现在可以用分身回去,了不起就再买个摄影机呗。 就是不知道,这种跨界面的“显化”效果是不是一样。毕竟……地球人可不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得找机会试一下!” 林挣忽然有些跃跃欲试。 有位哲人曾经说过,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着走着就挤了起来。 就以他目前的实力来说,要在盘古界玩降妖伏魔那套,和找死区别也不大。想成功,得另辟蹊径。 “呼,也不知道伍翀那厮是不是已经挂了……” 起身抖了抖身上那乱七八糟的泥土和血痂,林挣低头看着身上依旧鲜红的困神咒,紧了紧外袍,便迎着已然渐起早霞的方向走去。 嗯,盘古界的日出,在西边。 落枫谷在千秋城西三十里外,因地势在此塌陷,使得积石山的火精灵力偶有泄露,远远看去如同秋叶飘荡,火树银花,因此而得名。 在一些文艺女修士的眼中,这地方配上早霞,简直不要太美。但实际上,这里根本就是个不毛之地。 不稳定的山火带来的是地表下暗藏无数的地脉旋涡,如同流沙一般,稍不留神便会被吸进去。而山谷上空又有蕴含火精的罡风乱流,无非必要,便是修士也不愿在此通行。 但就是这样一处险地,在某些时候却为弱者提供了生机。 正午时分,东侧谷口一处向内凹陷的断崖下,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顶着小丸子头抱腿坐在黝黑的火山岩上,呆呆的看着前方。 “豆芽儿,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你林挣哥哥死了!来不了了!你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吧?就是没了,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石头下方的地面上,斜靠着的男子正絮絮叨叨的劝说。 彼时的伍翀神色有些憔悴,除了心累,那一身的血痕以及随风飘荡的衣袖,也证明着先前发生了什么。 “你闭嘴!” 不等他说完,头顶的小姑娘便开口,语气很呛,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嘶?你这丫头,好歹我也是和林挣一起把你养大的,你怎么说话呢?” 伍翀坐起身,扭头哼道:“你当我稀罕管你啊,要不是看在老林的面上,就你这脾性,早被我……” “那你还不走?” 石头上的小女孩头也没回,不等他说完便冷声打断。可谁知听了这话,伍翀刚挂上脸的怒气却又消失,颇有些无奈的又靠了回去。 由此可见,似这般的对话,两人或已经说了无数次。 “哎,我知道,你是怪我惹了不该惹的人,怪我没保护好他!” 伍翀抓过身侧那总飘来飘去的袖子,黑着脸打了个结,而后叹道:“确实,如果不是我贪心,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以他的机灵,总能化险为夷……” “你还知道自己贪心?” 一道声音飘过耳边,语气颇为不善。 “哼,贪心怎么了?破镜丹诶!鉴宝斋卖上万灵石的东西,老子要攒多久才能买得起?难得遇到冤大头,我……” 伍翀言语愤愤的解释,但话未说完,忽觉哪里不对。 这个声音,不是豆芽的。 后者急忙看向声音来源,可刚一扭头,就看到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已到脸前。 “砰!” “呃呀……” 伍翀应声而倒,而后一抹身影飞扑而上,把这货死死的按在地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好打。周围能摸到的如石块、土坷垃,不断的被砸到这货的脸上。 林挣一边打,口中还不断叫骂: “王八蛋!” “就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 “告诉你招子放亮点,不该惹的人别惹,你就是不听!” “混蛋!要不是老子机智,这把非被你害死不可!” “噼里啪啦……” 随着动作,身下之人的脸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形。仅剩一只的手臂尝试遮挡,总是挡住了左边,挡不住右边。正要开口求饶,无意间却瞥见刚刚还一脸高冷让他走开的小女孩,这会儿正吃力的抱着块比他头还大的石头往林挣的手里递。 “沃日,豆芽儿你过分了!” 伍翀怪叫一声,急忙催动真元把林挣弹开,起身就跑。可就在动作的一刹那,却忽觉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来,一块黑黝黝的石头便在眼前迅速放大。 “砰!” 石头狠狠砸下,把这货的脑袋都砸进了土里,画面极其恐怖。但彼时无论是林挣还是旁边的小姑娘,却都是神色淡然。 “呼~” 发泄完毕的某人拍手起身,暗道这破镜子穿越不好使,阴人倒是挺好用的。便是比他高一个大境界的伍翀也照样一击得手。 “不知道金丹期中招会怎样……” 林挣捏着下巴转身,揉了两下突然抱住他大腿的小丫头,而后又朝一旁踹了一脚。 “起来!别特么装死!” 地面上的某人毫无反应。 “呦呵?你来劲是吧?我跟你讲,你挨揍是你活该知道吗?你起来再让我砸一下!” 林挣扭头,指着身下顶着块石头的家伙冷哼,但紧接着便又皱眉,俯身瞧向一侧那只打了结的袖子。 便在这时,搂着他腰不撒手的小姑娘说话了,声音透着欢快:“伍翀他被人砍掉了胳膊,还施了咒,已经废惹……” “啊,卧槽!” 林挣闻言一惊,急忙俯身挪开那块石头,把已经昏迷的小伙伴给拉了起来,同时又哭笑不得的看向豆芽:“那你还给我递石头?” “Emmm……” 小姑娘有些蠢萌的鼓了鼓脸,满不在乎道:“反正又砸不死!” “你……” 林挣满脸无奈,继而摇了摇头,扭身拍打着某形如猪头的脸。 “老伍,伍翀?醒醒!”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突然响起,在山谷中引起一串回音。 谷口一阵安静。 惊呆的林挣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着身边凑过来的小姑娘。后者歪着脑袋等了半天,便回过身,学着他以往的模样,耸了下瘦瘦的小肩膀: “真晕了!” 正文 第9章 神器连Wifi 三个时辰后,落枫谷内飘起一道烟火,隐隐带着丝香气。 “嘶~~哈~!” “呲溜~呲溜……” 谷内一处形似野兽巨口的岩洞外,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排靠坐在犬牙交错的岩浆溶柱上,各自握着一杯印着Jay头像的杯子,喝得一脸满足。 两人斜对面,某“猪头”握着截黑漆漆的岩火木拨弄着一处篝火,肿得只余缝隙的眼睛不时瞥过两人,偷偷咽着口水。 “所以,你是为了给我报仇,才被那什么应飞给砍掉了一只手臂,还中了两颗锁元钉?” “可不!” 林挣话音才落,“猪头”便扬起下巴得意道:“那混蛋害了你,我怎么可能轻饶他!咳,话说你俩喝的什么东西,这么香?还有吗?” “呼!” 林挣放下奶茶杯子,不知是呼气还是叹息。视线忍不住又瞥过伍翀空荡荡的左臂,而后无奈道:“所以呢,你都这么惨了,对方应该更惨吧?” “猪头”怔了一下,而后便一拍大腿:“要不是他跑的快,这次我非把他……” 林挣没理会后面的话,不等这牛逼吹完便打断道:“赤羽宗虽说算不上什么顶级宗门,但在这积石山也是一家独大。咱们搞了他门下金丹,此地不宜久留啊!” “你看看,你看看!我早说要带豆芽儿走,这死丫头,怎么说都不听……” 伍翀闻言便站了起来,一脸愤愤的指着某个吸奶茶的小姑娘,换来一对大大的白眼。 他没有接着刚才的牛逼继续吹,而林挣也没有点破。 盘古界不是地球,但凡有些修炼常识的都知道,凝气期散修与金丹对打,哪怕是低阶金丹,也完全没有赢的可能。伍翀能留下命来只有一个解释:对方想抓活的。 结合他中的两颗锁元钉,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应飞那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定让你知晓蚀骨剜心的痛苦! “哼!” 林挣握紧了拳头。 “堂堂大教弟子,居然也用这么下流的手段!” 若对方只是将两人打一顿,抢走他们身上的东西也就算了。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挨打也是活该。可对方都已经“杀”了他还不够,还变相废掉伍翀的修为,这便是死仇了。 或者在这些大教弟子的眼中,他们这类低阶散修就如同蝼蚁,可随意玩弄吧! 但林挣却不这么想。 有些人,就不能太给他脸。 把手里还剩下半杯的奶茶塞给豆芽,后者在伍翀眼巴巴的注视下起身,挥手间,却是召出了那枚残镜。 “瞧见了吗?” “瞧见了!” 伍翀盯着豆芽手里的奶茶点了点头。 “……” 林挣有些无奈,继而加重了语气:“我筑基了!” “筑基就筑基呗!” 前者摆了摆手,而后忽然顿住,扭头诧异道:“你说什么?” 林挣这次没理会,而是挥手控制残镜飞向他的丹田,同时道:“我这法宝能吸收异种灵力,我试试能不能把你体内的锁元钉给吸出来!” “哎,你别……” 伍翀原本还在沉浸在某人从练气三阶直接筑基的震撼之中,待感受到丹田之中突如其来的剧痛,便急忙后退,同时道:“快停手!姓应的下了禁制,一旦触发,他会追过来的!” “……” 林挣顿住脚步,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他比你更惨么?” “咳,我可没说……” “锁元钉专破灵根,再耽误下去,你就真的废了!” 林挣没给他解释的机会,顿了顿,又满不在乎的哼道:“再说了,追来就追来呗!他不来找我,我还想找他呢!走之前,我得再会会他!” “啥玩意儿?” 伍翀愣在原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表情渐渐严肃。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少顷,野火映风。 熬了一夜,刚刚在岩洞里睡下的小姑娘翻身摆了个霸气的造型,把盖在身上的薄毯团成一团,夹进腿弯。 然而只凉快了不到两息,那毯子便又盖了上来,惹的小姑娘在梦中不爽的嘟囔。 “你真有把握?” 洞外,伍翀看着林挣把毯子的上下两角塞到小豆芽的身下,忍不住皱眉道:“你可要想清楚,就算只是把应飞单独引来,那也是金丹期的高手。以你筑基期的修为,一招都走不完就会被糊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咳,不是还有你呢嘛!” 林挣转身回到篝火旁,顺手拿过那两个空掉的奶茶杯子扔进火堆里。 杯面上Jay的笑脸在火光中明灭,看的他有些出神。 所谓众生念力,换句话说,不就是特喵的粉丝值嘛!真要是让这种粉丝上千万的大明星来玩修仙,分分钟就晋升大罗了吧? 人比人,可真能气死人…… “喂?喂!老林?林挣!林老阴批!” 也不知道走神了多久,后者被伍翀不满的声音拉回现实,扭头就看到这货瞪起一只肿胀的眼睛,不爽道:“你特么少在那装聋作哑!老子现在就是个残废,不给我个合理的计划,别想我配合你去找死!” “呵,这次不用你配合,你瞧!” 林挣抬手接过他手里的岩火木,把Jay的头像怼进炭火中,而后响指一打,昆仑镜便飘到身前,散发着荧光。 所谓的时空之力,并非是炼化一枚残镜就能掌握的,他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比如之前揍伍翀,与其说是他用昆仑镜逆转时空,回到被真元弹开之前继续揍他,莫不如说是残镜发出的一缕时空之力,把伍翀给拉回到了挨揍的时刻。 这招胜就胜在过于突然,会让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懵逼。而对于林挣而言,这就够了。 “然后呢?” 篝火对面,伍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伙伴,无语道:“你打算像暴打我一样,暴打他一顿?” “当然不是!” 林挣捏住残镜一角,正想说他要用这其中留存的那股干掉了藤妖的狂暴灵力,给应飞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还不等开口,手里的残镜却忽然震动起来: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谁!” 伍翀一声爆喝,抬手抓过飞剑就跃了出去。然后又一脸莫名其妙的转身,视线盯向林挣的手里。 “哇~” 身后的岩洞中响起一声惊叹,扭头就看到某个睡眼朦胧的小丫头拖着毯子跑了过来,眼中带着好奇道:“哥哥,它会唱歌耶!” “我……” 林挣一脸黑线,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火堆中已经烧没了的灰烬。 这破镜子搞什么鬼?Jay附体了? 可就在他的心神沿着烙印深入昆仑镜的瞬间,却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带着茫然道:“喂?你找谁?” 识海中突然出现一副监控视角的画面: 齐云山某超市中,某原本淡定的某收银员忽然垮下肩膀,无奈道:“阿姨,我真的不认识林挣!……我不是说了嘛,昨天就是他来我店里买东西,然后借我的手机给您打了个电话而已!哎呀,真不是恶作剧,我都不认识他……” 什么情况? 林挣张大嘴巴,越看越懵逼。甚至于在他的元神专注下,对方挂了电话后,画面仍没有消失,甚至还能追着对方的脚步不断切换视角。 等等! 他忽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 仔细回想昨天在那家超市的画面,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几处切换的视角,其实是四周安装的几处监控摄像头罢? 所以……这昆仑镜还能连人家的监控?那是不是,Wifi也行? 半晌,林挣从探查中脱离,扭头看了看眼巴巴的小豆芽,带着一脸古怪,伸手在残镜之上点了一下。 “叮~” 类似电脑系统音一般的提示音也不知是怎么发出的,随即残镜上有灵光亮起,向外扩展成了一面镜子的形状,镜面上还有画面,正在播放着……喜洋洋与灰太狼。 “哇,好有趣!” 豆芽儿欢呼一声,瞪着亮晶晶的眼睛抱着林挣的胳膊摇晃。而在对面的伍翀,更疑惑了。 “你这法宝……” 后者皱眉沉吟,总结了半天,也没组织起一句有关联性的话,便无奈的撇嘴道:“挺有个性的……但这和我们对付应飞有什么关系?” “我没说有关系啊!” 林挣一脸苦笑,有些不知怎么解释他准备的大杀器怎么就突然变成了Ipad。 他隐约觉得,或许和他在地球时以昆仑镜分身打过电话有关。毕竟不负责任的说,网络信号这玩意儿也算是能量的一种,被昆仑镜捕捉到并不稀奇。 只是隔着莽莽不知几何的宇宙空间连上了人家的Wifi,就真的很稀奇了。 或许是因为刚才打电话的人是他父母,昆仑镜觉得有必要替他“转接”一下? 林挣琢磨着等搞定应飞之后,还是得想办法让分身回家一趟,好让父母安心,但接着便反应过来。 这是个惊喜啊! 之前他还思考,一个分身要怎么才能赚够买摄影机的钱,现在不用纠结了。 这玩意儿既然能当Ipad用,当摄影机还是事儿么? 如果能把对战应飞的场景给拍下来,传到网上去…… “喂,喂!姓林的,你特么又和老子装傻!我在和你说话呢!” 对面的伍翀气急,上前探手就要把正发出“小娘(羊)们,我又来啦”的猥琐法宝给抽飞,不妨眼前一花,自己却又坐回到了篝火旁。 “咳!别生气嘛,你听我说,我有一个计划……” 林挣笑眯眯的凑了过去,一脸亲热的勾住他的肩膀,不等说完就被后者嫌弃的推开。 “你这计划,是刚编好吧?” 伍翀冷笑,指着自己那张“猪脸”道:“你看我像傻瓜吗?” “你不像!” 林挣摇头,一脸真诚。 正文 第10章 谁又炸了? 翌日,千秋城南。 山灰没草的旷野间,两名赤羽宗弟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言语间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说这次回山,三长老会不会发火?” “废话!搞丢了破镜丹,以三长老的脾气,你说呢?” “啧,应师兄也是,那玩意儿又不是给他准备的,何必这般上心!结果倒好,功劳没抢到,白白惹一身骚!” “你啊,就是太单纯!你以为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丹药被人给吃了?反正是死无对证,我要是他,就自己把丹药藏起来,等将来风头过了……” 稍落后的弟子一脸冷笑,随着话音落下,忽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抬头便见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前,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应,应师兄!” 后者瞬间惊出身冷汗,急忙躬身肃立,大气都不敢喘。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断了伍翀一臂的那位赤羽宗金丹弟子,应飞。 彼时看着在背后嘲讽自己的同门弟子,后者冷酷的面孔微带杀意。盯了许久,才冷冷道:“等抓到那个窃贼,你们自然清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故意把“窃贼”两字咬的很重,似在以言语暗示什么。可不等对面回应,心念跳动间,忽然扭头看向西北方向。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低喝了一声“去叫人”,后者挥手祭出飞剑,凌空便向感应到的方位追了过去。 “是!” 躬身站立的两名弟子不敢违逆,直到那股杀意完全消失,其中一人才长呼出一口气来,忍不住扭头道:“刚才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同伴带着怜悯的目光莫名摇头:“你最好祈祷这一次他能抓到人!不然……这锅总得有人背不是?” “你……” 前者闻言一愣,而后想到什么,脸色突变。 而此时,在另一边,随着林挣将两枚闪着乌光的针状幻影从伍翀的体内吸出,后者表示舒爽的同时,脸色同样突变。 “来了!好快……” “呐,按咱们商量好的,你主攻,我掩护!” 林挣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把一沓土遁符递了过去。 “成,瞧我的吧!” 伍翀抬手接过,而后顿了顿,又不放心道:“你别坑我啊,我这会儿实力掉的厉害,可经不起折腾了……” 说着,也不待林挣回答,转身向落枫谷深处跑去。 “放心吧!” 后者瞧着小伙伴远去的背影,学着《大话西游》里的台词轻声道:“了不起重伤,想死哪有那么简单!” 鹰在捕捉猎物的时候,往往都要盘旋好一会儿,既是蓄力,也是在计算猎物的行进轨迹,从而预判。 同样是飞在天上的猎手,修士就不用这么麻烦。 “砰!” 一道剑光隔空落下,在伍翀狼狈跳开的同时,将地面的岩石炸开。而后不等后者转身,应飞已是出现,好整以暇的收起飞剑,展露不屑。 “真想不到,你这废物也能解开锁元钉!” “哼,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伍翀冷哼一声,视线下意识的扫过应飞脚下,而后单臂擎剑,飞身扑了上去:“看我飞龙在天!” “哟!” 后者冷笑一声,身形不退反进,口中嘲讽道:“名字起的很气势,但你觉得这种唬人招数,我还会再上……咦!” 随着一道巨大剑光从伍翀的飞剑上闪现,错身而过的应飞反手正要拍下一掌,却不防这货腰间挂着的布袋忽然炸开,无数土黄色的灵符飘飞而出,丢了他一脸。其中两张被他手掌间的烈焰引燃,厚重的灵力波动瞬间传开。 “土遁符,有意思的想法!” 应飞眉毛一挑,间不容发之际忽然抬脚踹在伍翀的腰间,解着反震之力腾空而起,而后御剑踏空,震散掉了周身覆盖的遁术波动。 “我早和你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心计都是可笑的!” “是么?” 被一脚踹趴到地上的伍翀闻言转身,笑眯眯的摇头:“我倒是觉得,一个小小的金丹说出这话来更显好笑!”说着,还挥了挥手,得意道:“再见!” “嗯?” 前者心下一凛,急忙戒备。可等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伍翀这会儿脸都要笑僵了。 按照计划,这里林挣应该利用法宝偷袭应飞,强行把他遁进地脉困住的。可是…… 某人笑意渐停。 “咳,那个……我看你也挺忙的,正好我也有事,要不咱们改天再约?” 话音未落,剑光已到身前。 伍翀“嗷”的一声跳起,架起飞剑转身就跑。 应飞黑着脸紧随其后,不时甩出一道火光,砸向前者的下三路。 “再见是吧!” “我想不到是吧!” “飞龙在天是吧!” 谷中开始回荡某人的哭喊与痛叫,伴随着对小伙伴的亲切问候:“林挣,我哔死你这个混蛋,你又坑我,呃呀……” “呵,死到临头了还在耍花样!你继续叫啊,你叫的越惨,我就越兴……” 彼时追在半空的应飞脸上满是暴虐,正要再次甩出一记攻击,冷不防前方一阵刺眼的白光,眼前一花,自己竟不知何时被远远的“推”了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那货哭喊着冲到对面。 “什么人!藏头露尾!” 后者皱眉,祭出飞剑正要上前,忽然心念一动,仰头看向半空。 白光照耀的穹顶之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背负双手,用一种极其装逼的姿态飘然下落,口中还吟道:“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嘶……” 已然跑到对面的伍翀得见这一变故,当场就惊了个呆。 这明明就与某人交代他的计划严重不符,尤其待见到落下来这货不但换了身衣服,竟然还洗了头,刮了胡子,便黑下脸来。 “卧泥马……” 而此时,隆重登场的压轴选手已是落到地面,随着“哗啦”一声轻响,不知从哪摸出把折扇来抖开在身前,那姿态,那气质,端地是谪仙降世,逍遥临凡。 更夸张的是,随着这货的动作,周身竟有道韵涌动,无数五彩斑斓的光点再其间飞舞。 好吧,这已经不是装不装逼的问题了,伍翀此时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信了这货的鬼话。 倒是林挣,很满意自己出场所带来的“震撼”。便略一抱拳,便笑眯眯的对应飞道:“这位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知这位兄台何故得罪了你,要这般折辱于他?” 好吧,这一刻没人知道他吃错的到底是什么药。倒是应飞,在戒备了片刻后,忽然有些古怪的疑惑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贫道周游天下,逍遥山野,不过这积石山倒是第一次来。” 林挣把那折扇“唰”的一声又抖开,身体微侧,用一侧的长发挡住脸,口中道:“不过相逢即是有缘,不如贫道做个见证,助你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就此罢手,如何?” “罢手?真是笑话!” 应飞冷哼出声,随即目光一凝,又仔细看了看林挣,脸色顿变道:“好哇,原来是你这个……” “咳,你认错人了!” 后者出言打断,暗骂这混蛋眼睛真毒,自己台词都还没说完呢。便在这时,就听对方忽然放声长笑: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一刻,应飞完全忽略了自己刚才那莫名的“快退”是怎么回事,一见是那个连筑基都没到的“废物”,顿时卸下所有的戒备,语气阴森道:“没了丹药,便用你再重新炼一炉!” 说着,也不动用飞剑,直接飞掠而起,探手向林挣抓来。 后方的伍翀本以为他以这般装逼姿态出现,会准备啥厉害的后手,或是陷阱。可眼见对方动手,这货还傻了吧唧的站在那不动,顿时大急,上前就要扯过他跑路。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双方一言不合之际,却见林挣一收折扇,周围忽然神光大亮。无数斑斓光点陡然汇聚缠绕,伴随着阵阵龙吟,显化龙形,怒吼一声,便朝应飞扑去。 这一变故,委实将两边都惊了一下。 应飞心神一凝,急忙向一侧躲避,同时祭出法宝御空飞退。 然而随着光影闪现,那龙形在飞出数十丈后,却是连个坑都没砸出来便陡然消失。 明摆着,和上次在虎砲崖一样,又被耍了。 “你叫林挣是吧?” 应飞忽然收敛了表情,微微抖着脸颊的肌肉,咬着后槽牙道:“我保证,你会后悔……” “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 林挣此时好似也认真起来,直接丢了扇子,手掐剑诀,一副要决斗的架势。末了,还好似想起什么一般,挑眉道:“哦对了,再送你一句,反派死于话多!” “受死!” 应飞怒急而吼,甩手祭出那把火焰短剑飞身扑上。于此同时,却见前方又是神光大做,龙吟阵阵。 “哎?我说林挣你疯了,快躲开!” 后方的伍翀一阵大急,忍不住高呼。与此同时,应飞也冷哼出声,暗道这两个货真不愧是一伙的,都这时候了,还在那唬人。 可就在这时,周遭的空气忽然变得有些粘稠,身形开始迟滞。与此同时,一阵心悸的恐怖波动传来,定睛看时,便见身前一个月牙状的法宝闪过,一束赤红色的狂暴灵力突然席卷而来。 “不好!” 后者心下一突,急忙运起真元,强行挣开周遭气机的锁定,冲天而起。可就在要脱离那团狂暴灵力的攻击范围之时,眼前莫名恍惚了一下,再回过神,就只看到了满眼的赤红,丹田随之剧痛。 “轰!” 落枫谷外,一群快步追来的赤羽宗弟子刚到谷前,便见其内一声轰天巨响,伴随着刺眼的光芒,灵力爆炸的余波陡然扑面。 众人面面相觑,下意识停下脚步。 这是谁又炸了? 正文 第11章 重操旧业 林挣的计划,和把大象关冰箱的步骤差不多,第二步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利用应飞的轻敌心理诱敌深入,再趁对方大意之际出手突袭,这都容易理解。哪怕是某人又被追着砍了好几里,也可以当做是为“打消对方怀疑”所付出的牺牲。 但以上种种,都解释不了这货在战前“梳妆打扮”是为哪般。 把自己搞这么帅,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拍小视频这种事,在没想到一个正当理由之前,林挣是不打算解释的。尤其在伍翀露出一脸怨念后,更坚定了要瞒着他的心思,同时暗道侥幸。 真动起手来,他才明白筑基与金丹之间的差别到底多大。 面对这种狂暴攻击下的气机锁定,对方都能挣脱,还有余力反杀。他用昆仑镜才强控了几个呼吸,体内的真元就见底了。若非关键时刻锁元钉命中,这会儿他俩的尸体都凉了。 好在,有惊无险。 半个时辰后,落枫谷中的真元波动散去,渐渐安静下来。 一众赤羽宗的弟子“姗姗来迟”,小心翼翼的接近场中。 景象有些出人意料。 想象中某金丹师兄被人大卸八块、剥皮抽筋、剁碎喂狗等情形并未出现,原地除了一个令人心惊的大坑外,众人见到的,只是盘坐坑边闭目调息的白衣身影。 嗯,衣服有些焦黑,发型也有点乱…… “师兄!” “应师兄!” “师兄你没事吧?” 众人呼啦一声围了上去,竞相表达担忧。其中有个哭丧脸的倒霉蛋,说着说着竟还被人给挤了出来,一屁股坐倒在地。 “嗯?什么东西,好硌……” 后者“嘶”的一声,脸都要绿了。鼓着眼睛挺直半身,从身下捡起快灰突突的火山岩。正要扔出去,却见在这火山岩的缝隙里好巧不巧的卡着一片玉简,正微微散发着冷光。 “天降功法?” 某弟子神色暗喜,趁着别人都在怕马屁之际悄然查探,而后神色一顿。 众人看不到的识海之中,他看到了此前双方对决的场景。 在那一记令人窒息的恐怖攻击过后,应飞鲜血狂喷,直接从半空摔落在地,而后一道残影便持剑扑到。 “受死!” 画面中第一次揍金丹的伍翀激动的脸颊通红,单臂一挥就要斩下。 虽然明知姓应的没死,但彼时看到这里,这名弟子仍是一阵心跳加速,也不知道是希望他住手,还是想让他赶紧砍下去。 便在这时,场景中的应飞做了个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跪了。 “别杀我!求你,别杀我!这都是三长老的命令,不关我的事!留我一命,我愿意就此罢手,保证再不追究!求你,求你们放过我……” 这货,真是应飞? 不但“观影”之人这样想,便是身在其中的伍翀也是一脸懵逼,忍不住回过头去,似要征求谁的意见。 这个时候,某赤羽宗弟子见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在昆仑镜控制的镜头转换下,一道白衣胜雪,周身环绕五彩道韵的身影带着沁人心脾的神秘微笑缓步上前,点着头用一股格外空灵的语气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画面,这声音,我莫不是看到了神? 某弟子瞧得心驰神往,恨不能自己当时在场,化身这场景中神一般的男子,用睥睨的眼神俯视着应飞。 能把金丹揍的跪地求饶,至少也得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吧? 便在这时,神识外的惊呼打断了他的“观影”。抬头就见盘膝在侧的应飞突然口喷污血,面若金纸的倒向一侧。 “师兄!” “师兄定是遭遇了强敌,快护送师兄回山!” “对对,此事须宗主定夺,咱们快走!” 周围的一众弟子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抬起他。某位站外边缘的家伙也嚷嚷着上前,同时伸手入怀,把那枚玉简藏了起来。 他很好奇,三长老看到这个会是个什么表情。 就在同一时刻,千秋城西北搭载飞舟的“机场”里,正抱孩子“检票”的男子神色一愣。 “奇怪,怎么突然感觉有人在夸我?” “喂,掌柜的你动作快点,要开船了!”身前扛了一堆行李的独臂“随从”回头催促。 “来了!” 男子应了一声,抬手接过一旁执法队员递还过来的鉴宝斋贵宾卡,慢悠悠的走上飞舟甲板。 同是城主府的产业,千秋城的飞舟每次出发都会免费搭载一些鉴宝斋的熟客,算是贵宾福利。 任执法队想破了脑子,也绝想不到他们全城通缉的家伙,正优哉游哉的坐在他们家老大运营的飞舟上被当做大爷伺候着。 “啧,早知道你就没打算走落枫谷,刚才就该杀了他!” 待进了专属的私人客舱,伍翀便揭了脸上的易形符,毫无形象的瘫在地板上,“只打一顿,太便宜他了!” “然后呢?” 林挣拉着小豆芽走去内侧的矮塌,闻言扭头哼道:“你我被赤羽宗下追杀令,满世界的跑路?” 前者一阵语塞,想了想便撇嘴道:“那至少,也得废了他修为吧?这孙子嘴上求饶,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发狠呢。你信不信等他伤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咱俩报仇!” “放心吧!五十块灵石一枚的锁元钉,你真以为那么好破?再说了……” 林挣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起身凑过来低声说了一翻。 “嘶,你居然还藏了留影,真是个老阴批……” 伍翀听得目瞪口呆,而后与他对视,齐齐耸动肩膀坏笑起来。 好吧,真要是被赤羽宗高层知道,他们精心调教出来的金丹居然是个跪地求饶的货色,首先麻烦的该是应飞才对。 “对了,” 笑过之后,林挣收了玩笑的表情,略有些严肃的从身后取来一个大袋子,交代道:“等到了忘川城,你去打听哪里有能施展再生术的人,把你的胳膊恢复了。这次低调点,该花的钱不要省。但也别被骗了,咱就这么点儿家底了!” “不用!” 伍翀皱眉,下意识就要把袋子推回去,同时道:“能用这种术法的,至少都是元婴后期的老怪,哪里是灵石能请得动的。还不如你留着去买些丹药,这往后……” “我自有我的打算!”林挣打断了他的话,表情不容置疑,“这灵石是给介绍人的,里面还有一枚术法玉简才是给对方的报酬。” “玉简……” 伍翀怔住,而后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慌忙摇头道:“我不去!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元婴诶,你以为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散修那么好骗……” “这次的玉简是真的!” 前者一阵无奈,直接把袋子丢到他怀里,起身道:“我还不至于蠢到用假玉简去糊弄元婴!” “真玉简?你从哪搞的?” 伍翀闻言,不等他答话便打开袋子,翻出一枚淡青色的玉简来探查。半晌,却是脸色古怪的抬头,用看智障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咳,你别这么看我……” 林挣清了下嗓子,瞥了一眼所在角落里看动画片的豆芽,而后语气快速的低声解释:“这《慧命欢喜十二势》是我机缘巧合得到的,正经的密宗双修法门,可不是什么邪魔外道!” “……你和我说正经?” 伍翀扯了扯嘴角,同样是瞥过小豆芽的方向,沉默几息后便耸了耸肩:“也对,寻常功法,哪里能入得了元婴修士的眼。” 说着,便把那一堆东西都收到他腰间的一个小袋子里,在林挣嫌弃的注视下塞进靴子,同时道:“你刚才说你的打算,是什么?” “当然是……重操旧业,继续拍片儿呗!还能干嘛?” 昆仑镜的事,目前还是不能说的秘密。他不会拿一界的入口去考验同伴的欲念。 何况,这个解释也不能算错。 如果这一次他的“显化”实验成功,接下来还真是要重操旧业了。 数个时辰后,夜色缓缓降临。 伍翀在外间盘膝打坐,豆芽儿抱着一个软垫斜歪在榻上,睡得正香。 而在遥远的地球,随着两段经过剪辑的十五秒视频通过网名“道长林正乾”的账号发布在华夏的淘客短视频平台上,某处喀斯特地貌的溶洞中便再次有紫色华光闪过。 “砰!” 又摔碎了。 正文 第12章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休息! 华夏,横店影视基地。 屏岩山玉皇殿前,一群身穿统一黑T恤的男男女女正簇拥在偏殿前的台阶上谈笑,背后殿门上悬挂有“《荒野疑踪》开机大吉”字样的横幅。 “来来,看这边!” “唐总,您站中间,挨着董……哎?董导呢?” 负责拍照的制片助理从镜头后抬起头,对面众人闻言四顾,各自呼喊。站在最前方的制片人唐天宇回身寻了一圈儿,却是探手从人群后方揪出个正蹲着刷手机的长发青年来。 “你小子玩什么躲猫猫!” “嗨,吓我一跳,还以为导演丢了呢!” 周围人群一阵哄笑,而后簇拥着前方两人伸出大拇指,高喊着“开机大吉”,引来周围经过的工作人员和媒体记者们的侧目。 别看这个团队三年前才组建,成员相较国内成熟的摄制团队过于偏年轻化。但在这三年里,成功的商业项目却着实不少。其中的领头羊董辉,更是被业内称为鬼才导演。 但在剧组内部,核心成员都清楚,这一切并非是董辉所带来的,而是此刻站在前方,那个提醒助理去给媒体发红包的男人。 “你待会儿留一下畅狐网的记者,让他做一期专题,重点还是放在董辉身上,突出他的个人才华。” 唐天宇拍了拍一个年轻小伙子的肩膀,回头寻董辉的身影时,发现这货又蹲去旁边刷起了手机。 “这小子最近有些飘啊!” 前者莫名皱眉,疾步上前,待发现这货的手机屏幕上正是最近火热的淘客短视频,脸色便阴了下去。 果然是飘了! 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咳嗽了数声,眼见某导演仍是旁若无人,唐天宇便再也忍不住,挥手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董,这么多人等你安排,你干什么呢!” “啊呃!” 彼时蹲在地上的某导演过于投入,被拍之下竟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颇有些奔放的假音。 可待注意到身侧之人是唐天宇后,却没有那种开小差被抓的尴尬,反而一脸兴奋的跳起,举着手机道:“唐哥,你看这个视频,他的剪辑手法眼不眼熟?” “一个短视频而已,瞧把你给迷的!赶紧准备一下,等会儿有你的专访!” 唐天宇不接,而是板着脸哼道:“你现在是导演,剧组的一把手,自己得上点心!” “不是~唐哥你看嘛!这个博主的剪辑手法很特别,像是跳切,但又不是。我记得你上次和我说过一个前辈,他就是……” “行了行了!你是导演,不是剪辑师!现在是你研究这些的时候嘛?赶紧过去!” 眼见这小子这会儿还瞧不出个眉眼高低,唐天宇彻底不耐,劈手夺过手机,推搡着他向前。待助理引着一名记者过来,才黑着脸转身,低头看向手机。 白衣飘飘的古装男子御空飘落,精致的特效纹路让他准备关闭屏幕的手指顿了两秒,然后,就看到了一张令他呼吸急促的面孔。 “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 因为手机静音,此刻他并未听清某筑基修士用以装逼的诗句,但还是发出了和伍翀同样的感叹: “卧尼玛……” 这面孔,这笑容……这,他不是死了吗? 唐天宇的心脏跳的有些快,手指下意识的点开视频的发布时间,待看到“一小时前”的字样,又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点开作者头像。 “‘道长林正乾’……唔,林挣钱?” 带着茫然不知何谓的情绪原地发了会儿呆,后者扭头扫了一眼后方热闹的场景,不知为何,竟有些觉得冷。 天地良心,五年前那次事故可不是他没拉住林挣,实在是那地面太滑了呀! 唐天宇低头把这个名为“道长林正乾”的博主发布的两个作品都看了几遍,随后快步走到僻静处,摸出手机。 “喂,李哥,我,小唐!我找你打听个事儿!你以前和林导交情不错,有没有听说他有个弟弟?” “哎呀,不是那个大导,就是我以前的老板,林挣!” 电话对面,某个被他称为李哥的人乍一听林挣的名字,显然也有点懵。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句:“你不是他助理吗?他有没有弟弟,你不知道?” “我就是不太清楚,这才问你嘛!” 其实对于林挣家里的情况,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可越是这般,心里就越是发毛。 因为后者和他说过,家里就他这么一个独苗。 “这样,我发给你个视频你就明白了!” 感觉到对面语气中的不耐烦,唐天宇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干脆把那两条段视频都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待转发给对方后,想了想,又翻出微信里的好友列表,找出以前认识林挣的人挨个转发。 尤其是当年曾和林挣一起去齐云山取景的,发完还不忘提醒对方。 “吴姐,你瞧瞧,这人眼熟不?” “小赵,你看这是谁!” “黄大哥,你快看看这个视频,这人是不是林导?”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换成惊吓也是同样的道理。 等把这条叫他心脏一度飙到120的视频群发完毕后,他本人倒是暂时镇定了下来。 “哎呀,我真是蠢!找他父母问一下呗!” 唐天宇猛的一拍额头,拿出手机正要拨号,忽然又顿住。 “不对!如果当年林导并没有出事,那他后来为什么不回剧组呢?不行,这事儿不能主动……得让别人出面!” 想到这里,后者默默叹了口气,把两部手机都揣进衣兜,看着远处山下的建筑出神。 “如果真的是你……时隔五年,以这样的姿态出现有何用意呢?” 用意,林挣还没想好。 他才通网不到三天,目前关注的只是视频的点赞和留言数量,还上升不到这么高的层次。何况这会儿的他,连留言都顾不上看了。 “哐!” “咵啦!” 齐云山北一百公里外,九华山仙姑尖南麓的石岭中段忽然爆起巨响。一道人影随着泥土碎石被崩得起飞,不等砸落坡下,自己就先碎了一地。 盘古界,林挣睁开双眼,看着不知何时掉落床下,一脚踹到自己腰眼上的豆芽,默默将喉咙间的老血咽下。 幸亏不是在修炼,不然这一脚铁定能把他给踹死。 “死丫头,哪里像个女孩!” 起身把睡到流口水的小丫头抱回床榻,顺手在床边拍了张结界符,再次坐回到地板上的林挣调息内视,发现自己的真元已经所剩无几便无声长叹。 修行不易,真元且用且珍惜! 他今晚借昆仑镜分身回去,原本是想看看能不能改变他每次出现的位置,一步步的定位到他家门口。否则就以他目前的真元储备,下山都难,更别提回家了。 不过一翻尝试下来,虽然没找到定位的方法,却叫他发现了昆仑镜的另一个功能。 或者这不是昆仑镜的功能,而是山体内的祭坛所遗留的阵法。只要他这具分身处于阵势之中,心念驱动之下,便可以瞬间挪移到祭坛范围内的任何一处。 林挣想知道这个范围的极限是多远,便有了仙姑尖下乱石塌方的一幕。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挪移阵势的极限还没到,他本人的极限就先到了。 “当年元君设这阵法的目的,应该是防止祭坛上的昆仑镜也被人偷走……吧?那理论上,这个范围应该会非常大。有没有可能……直接挪移到千里之外呢?” 某人忍不住胡思乱想,难以入定。而后眉心一阵发烫,一股抑制不住的困意忽然袭来。 “什么鬼?精神也透支了?” 后者急忙收敛心思,元神下沉之下,却在识海中发现了许多杂乱光点,触手一般丝丝绕绕的在识海中延伸,在他元神出现的刹那,便好似八爪鱼般缠绕而来。 “握了颗……” 林挣被吓了一激灵,好悬没真的走火入魔。可随着元神与那光点丝线接触,温润充盈的感觉,却又极速叫他的心神镇静下来。 “这是……众生念力!” 道行篇中有讲,所谓元神,其实就是“元精、元炁、元性”的结合。元神的修炼,就是此三者的升华。其中的“精”与“炁”都好理解,就是这个“元性”,他一直没搞懂,还以为是和他给伍翀的那块玉简有关呢。 现在懂了。 书中说,用道行仙的法门修炼,内视下能见“真性之光”。而此刻,识海中星光点点,还真就在发光。 “呵呵呵,就知道我这种显化思路没错!这些可都是经验值呀!” 林挣感受着元神中的丝丝“触手”,意识小心的探向其中一缕,想听听自家的“信徒”许下了什么愿。而后,一股陌生的神念便涌入脑海: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休息!” 林挣:??? 正文 第13章 看视频哪能不点赞? 半个时辰后,换成单腿盘坐姿势的林挣散去昆仑镜幻化的屏幕,脸色古怪的揉着额角。 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就目前的结果,他的修炼思路还是没错的。只是这过程嘛,与预想中存在那么一丢丢偏差。 对比过视频讨论区里的留言,林挣不得不承认所谓“信徒许愿”在本质上和网络灌水毫无区别。非要找出不同的话,大抵是网上的脏话好歹还能被屏蔽掉,而他识海中的“许愿”却是毫无保留,振聋发聩。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粉罢! 当然也不能怪人家修仙典籍里讲的不全面,毕竟上古那会儿还没有练气士会上网泡论坛的,其显化手段无非是装神弄鬼,搞点超自然现象,骗老百姓花钱修庙。 谁会在庙里说脏话呢? “就当是非传统手段的副作用吧,好歹还提供了点儿念力,苍蝇再小也是肉不是?” 林挣安慰自己的同时,忍不住勾起嘴角。 抛开这些计划外的状况,第一次“显化”实验可以说是圆满成功。 视频上传不到半天时间,播放量就已经过千,点赞数量也超过了二百,按照这个趋势,一周之内播放量妥妥的能破万。 对一个新注册的账号而言,这已经是超预期的成绩了。 好歹曾经也是“业内人士”,他很清楚这种视频平台都有固定的流量推荐机制,一夕爆红的概率并不比中彩票来的高。 何况他要的也不是流量。 此时已然成功炼化近百道念力,元神境界直逼筑基中期的林挣再无此前的疲乏感,只觉得精神格外充盈,连凝聚真元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不少。 要是让伍翀看见,非惊掉下巴不可。 这哪里是一个资质奇差的废柴该有的进境?双灵根的天才也不过如此吧! 当然了,功劳合该归我大天朝的网友们。 因为林挣的初始境界低,刚开始炼化念力的效果最明显。不过区区百道微弱念力,就已经让他的元神境界处于突破的边缘。 元神境界的提升,带来的好处可不止是提高修炼速度这么简单。 如果说之前他的修为只停步在筑基初期,尚不知自己能否突破到筑基中期的话,那么现在,结果已经可以肯定了。 打个比方说,修士的真元修为是水桶中的水,那么元神境界就是水桶的最大容量。 因为境界已经达到,剩下的便只是积累,且不会遇到任何瓶颈。。 这还只是才炼化一部分念力的结果,如果把此刻仍在识海不断出现的念力丝线全部炼化…… “呵呵呵……” 林挣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畅想了一下未来美好的修仙生涯后,某人才收拾心情回归现实,打算趁热打铁,先把元神境界提升到筑基中期再说。 此时的识海之中,随着视频在网络上发酵,仍在不断的产生新的念力丝线。但速度已开始趋向平缓,质量也大不如前。 平台的第一波定向推送,选定的用户都是最精准的。 比如之前为他提供念力的,大都是玄幻剧的爱好者或是业内人士,神识探入后听到的要么是“这特效绝绝子”,要么就是“这剪辑手法好专业”之类。 可接下来出现的这些,内容就…… “哇,小哥哥好帅!” “装逼犯,哪里有酒剑仙潇洒!” “别人家的cosplay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确认过眼神,是有中二病的人。” “……” 讲道理,在这一刻林挣忽然就明白了,为啥去庙里上香的时候总会有人说心诚则灵了。 好奇心一失,炼化的速度便陡然加快。 可惜这次的进境远远比不上一开始。 如果把念力按照质量分类,最开始的那部分称得上是高质量念力。提供者都是留言、点赞外加关注的真粉丝。 其次便是那些只点赞不关注或者只留言不点赞的路人,甚至还有几个在评论区里发广告的,林挣翻遍了识海也没找到那两人的念力丝线,一气之下就拉了个黑。 而此刻,他炼化的这些念力却是既没有点赞,也不参与评论,只大概瞄了个印象的纯路人。 将道理,这部分人才是最多的,产生的念力丝线也足有上千条。可真正炼化起来,才发现质量真心感人,“经验值”原地缩水到不足原来十分之一的水平。也就是某人“穷”怕了,才会这般来者不拒。 不过就在这其中,他却发现了一条格外与众不同的念力丝线。 与大部分交缠在一起,不断涌向他神识的念力不同,这条念力卷缩在识海的角落中,孤独的飘荡着,甚至有些躲避他的味道。 从发光程度来看,这位也是属于既不点赞也不评论的家伙。可偏偏,属于他的念力丝线又格外的长,许多网友加起来都没他“话”多。 这重新激发了林挣的好奇心。 神念牵引之下,暂时放弃了剩余不多的念力丝线,直奔那处角落。在那条念力丝线“逃跑”之前迅速包裹其中,而后神识便小心的探查进去。 这一次,他听到的不再是吐槽,而是一声炸雷。 识海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电光闪耀间,暴雨泥泞的山坡小道上正有一道狼狈人影向外伸手: “拉我!快拉我一把!” “林导小心!” 画面外响起一声惊叫,而后身影突然摔倒,坠入黑暗。 这还是林挣第一次在别人的视角下重温自己的坠崖过程,尤其这种沉浸式的体验格外真实,即便明知道自己没死,也惊得元神一阵波动。 “林导,你在哪,你坚持住!” “林导对不起,都怪我,没能拉住你!” “今天是你的忌日,我给你多烧点纸钱……” “唔,其实当时路面太滑,也不能怪我……” 林挣忽然明白了,这条念力丝线为什么会“躲”在一旁,又为什么会这么长。 因为它存在的时间长。 这并不是那些看过视频的网友们新晋产生的念力,而是来自他五年前的拍摄助理唐天宇。如果不是学了道行仙独有的修炼法门,可以以元神内视识海,他压根就发现不了。 “也就是说,念力的产生其实并不受功法的约束。怪不得伍翀说,有些修为精深的大能能感受到他人的恶念……” 有了此番提示,林挣控制神识在识海中延伸,还真就陆续发现了来自父母、小豆芽、伍翀,甚至是应飞的念力丝线。 这当中自是父母的念力格外的坚韧且绵长,小豆芽的念力虽短,却很明亮,且一感受到他的元神探查便缠绕上来,显得格外依赖。 这不难理解是由于他养大了后者,对方把他当做亲人的缘故。就好比他在父母的念力之中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也想要依靠过去一般。 可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是,来自伍翀的念力丝线竟也如小豆芽一般,对他有些……痴缠。 “滚!” 深感恶劣的林挣元神咆哮,下意识便在识海中开了个大脚,把这货远远踹飞。 “啊~卧槽!” 门外的惊叫将他从入定中唤醒,同时也惊醒了床榻上睡眼朦胧的小姑娘。抬头就见舱门被推开,依旧做伙计打扮的伍翀在门口皱眉张望,脸色古怪。 “怎么了?” 林挣莫名有些心虚,可谁知随着话音落下,对面某人的表情竟也心虚起来。 “呃……没,没事!” “没事你瞎嚷嚷什么,看把豆芽都吵醒了!” 前者格外自然的转换成嫌弃,瞧着伍翀嘟囔着转身关门,才一回身,就听小丫头带着鼻音软糯糯道:“哥哥,我刚才做了个梦,你把伍大虫给打飞惹……” “这……” 林挣下意识瞄了一眼舱门,若有所思。 只是在自己的识海中踹了他的念力,居然还有这种效果。难不成这些念力并非独立存在,而是与提供念力之人存在某种联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横店影视基地,贵宾楼四层商务套房内突然响起一声惊叫。 唐天宇带着满头大汗起身,傍晚在饭局上带回的醉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阵的心悸。 他做了个噩梦,梦中有无边的浪涛突然化作林挣的模样,恶狠狠的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看了视频之后不给他点赞? “神经……病吧!” 前者皱着眉头在床头平复许久,心脏才重新跳回到肚子里。一边摇头感叹这噩梦太“不科学”,一边拿过手机,翻出林挣发布的那两条视频。 我点还不行吗! 正文 第14章 赤羽宗的追杀令 讲道理,林挣应该感谢唐天宇才对。 如果不是后者那一波群发,使得那两条视频在小范围内迅速传开,根本就不可能有现在的播放量,更别说给他提供念力加持了。 能让唐天宇发送视频的人,即便和林挣不熟,也总要点个赞吧? 这叫人情世故。 清晨,当披着薄雾的飞舟缓缓抵达忘川城“机场”时,拉着豆芽准备离开的林挣刚一出现,就叫门外等候的伍翀呆立当场。 “你……” 后者皱起眉头,绕着两人走了好几圈,才似有疑惑道:“奇怪,怎么觉得你突然有些不一样了?” “变帅了是么?” 林挣挑眉,开了个无聊的玩笑。 他当然清楚这是为什么。 半个时辰前,他的元神境界终于突破到了筑基中期,识海拓宽的同时,神识也进一步加强,自然会影响到外在的气息。 所以伍翀才会感到困惑,以至于听到此话还下意识先点了个头,然后才“呸”出声来。 “你可真不要脸!” 两人互损了几句,待飞舟停稳,约定了联络方式便各自分开。 伍翀自去打听忘川城内的高手信息,林挣却没急着找地方落脚,而是带着豆芽在城内闲逛起来。 危机暂时甩脱,修炼也终于踏上正途。他心里那股紧迫感陡然消失,倒有了几分修真之人万事不萦于心的洒脱气质了。 忘川城与千秋城虽相隔万里之遥,但在盘古界,只是沙漠中两粒挨在一起的沙子罢了。 整个盘古界分为六大域,每域都有过千数量的城池。即便是相邻最近的两座城,之间也至少存在数千里的空档。 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人少,但另一方面,这个距离其实是各城之间打出来的“安全距离”,刚好满足预警的需要。毕竟对于高手而言,再近,可能就来不及拔刀了。 不过忘川城与千秋城虽然是邻居,人文环境却是相差巨大。 后者被万里沙海环绕,背靠积石山,火山地貌聚集了大批修行火法的修士;而忘川城北临雪域高原,西南是广袤无垠的草原,气候湿润,修士们多为木灵根或水灵根。 这样一来,反倒让两边谁也看不上谁的地盘,相互嫌弃之余,竟也相安无事。 还合伙做起了生意。 林挣这一路就看到了好几家专卖积石山特产的铺子,有一家还挂着赤羽宗的标志。 可惜生意似乎不怎么样,门可罗雀。 “白瞎了这么好的地段!” 后者撇嘴暗嘲,然后拉起豆芽的小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相比千秋城,忘川城内的普通人偏少,反而是各色散修居多。相应城内专供修士暂居的客栈与各种交易行也是随处可见。完全不似千秋城那般由执法队高压把控,更像是一个联盟群落。 这就让本在店里打瞌睡的某赤羽宗弟子一见林挣的身影便眉开眼笑的跑过去奉承,完全没有要打听后者来历的意图。 城里似这样的散修随处可见,眼前这位除了长的帅点,气质好点,还有什么特别的? 林挣忽然有些不放心伍翀。 虽然心下已经决定不再做假玉简骗人,可架不住这地方的潜在客户多呀!就依那货逮只蛤蟆都要攥出尿来的贪婪性格,突然身处在这样一个和谐的环境里,能忍住不出手? 得防患于未然! “听说你们赤羽宗有一种无须真元催动,只要丢出去就会爆炸的铁丸子?” “咳,道友说的莫不是我宗特产的火精丸?呵呵,那其实是我宗子弟用以回复的丹药,因其蕴含火精,才会容易爆开,并非是法器呃……” 接待弟子话还没说完,林挣已是从怀里摸出两块上品灵石,“哐”的一声拍到柜台上:“来十瓶,给我小妹防身用!” “哎呦,这……爷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大抵对方也没见过这么买东西的,称呼也从“道友”变成了“爷”,一路小跑着去和掌柜的汇报。 两块上品灵石,足以让他忽略掉火精丸的真正用法。 而这个时候,林挣却是转身蹲下,捏着豆芽的胳膊交待道:“从现在开始,你要装作不认识伍翀知道吗?便是在街上遇见,也要装作没看见!” “我懂!” 小姑娘一副了然的面孔,老气横秋的点头道:“那家伙就是个惹祸精,在城里要离他远点!” “嗯,真乖!” 某人笑的很是欣慰,待那名赤羽宗弟子端着十个玉瓶屁颠屁颠的回来,便拿出两瓶来先塞到豆芽身上的小挎包里,交待道:“有人欺负你,就用这个砸他!” 一旁的某弟子汗了一下,看在灵石的面上,倒也没计较这般做法,还微笑着附和道:“小妹妹,丢的时候把外面的蜡封捏掉,威力会更大哦~!相当于筑基修士的一击呢!” “切~” 身前传来一声嗤笑,众人眼前一暗,一道身影已是踏步走进店里。 “筑基修士的一击,很厉害么!你这般教她,只会让她激怒对方,死的更快!” 说话之人是一名身穿红色束袍的女修,黛眉浅画,明眸皓齿,倒是个美人坯子。就是此刻的表情不太招人待见,倨傲中似有不屑,也不知道是在针对谁。 林挣并未还嘴,而是拉起豆芽有些警惕的退开。 不知道是不是突破后五感增强了,这女子给他的压迫感比应飞更甚,修为明显在金丹以上,甚至更高。这样的人说瞧不起筑基修士的一击,倒真没毛病。 好在对方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正眼瞧过。就如同在大街上路过,随口吐了个槽,而后便大咧咧的冲那名赤羽宗的弟子道:“我的兵器炼好了吗?” “门下长老已将前辈的兵器淬炼完成,今早随飞舟刚刚送到,前辈请随我来!” 很明显,相比林挣这种出手阔绰的“暴发户”,这女修才是人家真正的大客户。那名接待弟子瞬间就丢下前者,殷勤的引着对方走向二楼。 “哥哥,那姐姐好酷!” 小豆芽拉了拉林挣的袖口,用自以为小声的语气偷偷说道,并不清楚在这个距离上,她的话足以让那名疑似元婴期的女修听得清清楚楚,并向上勾起嘴角。 酷? 某人隐蔽的翻了个白眼,没敢在这里就解释这女人的实际年龄或许比她奶奶都大,同时心下猜测对方的身份。 能让赤羽宗的长老亲自淬炼兵器,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得到的,实力和背景缺一不可。 可若是城主府的人,还用得着自己上门取货? 林挣忽然有种感觉,别看这忘川城的气氛比千秋城要和谐,但其暗地里鱼龙混杂,势力构成怕是比后者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 “倒更容易隐藏身份了……” 不算给伍翀的用度,这会儿他手里从赤羽宗“赚”来的上品灵石还有近五十颗,再加上藤妖的收藏,一时半刻倒不用为钱发愁。 当务之急,是要快速提升修为。 不仅是他,难得有时间可以安心修炼,林挣想趁这个机会把道行篇教给豆芽,就算不增加不了战力,但境界高了,至少能增加跑路的速度不是? “走吧,哥哥先带你去买几件漂亮衣服!” 要获得念力,就要参与视频的拍摄,服、化、道是跳不过的步骤。他甚至都想好了,后续还要给小丫头上几堂表演课,再回地球搞几本教材过来。 可不待两人出门,却听身后一阵翅膀的扑腾声传来,一只约三尺高的赤羽锦纹鹜飞抵大厅后门处的院落,一落地就张嘴大喊:“宗门法旨!宗门法旨!” “哇,那鸟会说话!” 豆芽一阵娇呼,随即被表情严肃的林挣一把拉到身后。 盘古界会说话的灵禽有很多,大部分宗门都习惯豢养一些,用以传讯,并不稀奇。 可从刚刚那女修与赤羽宗弟子的对话,可知赤羽宗才刚刚通过飞舟运送了一批货物过来。现成的渠道不叫人送信,却派了只鸟来,说明什么? 说明事情是在飞舟离开后发生的,且事发紧急。 “该不会是哥儿们的追杀令吧?” 林挣有些紧张,而后随着脚步声响,楼梯上一个白面长须的中年男子带着两名弟子小跑出现,也不在意他的围观,直接抱拳躬身道:“弟子金骅,敬领宗门法旨!” 二层的拐角处露出一抹红裙,先前那女修靠在墙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后院的方向,在其手掌间,一抹月牙般的赤红色光影不断闪现,想来便是她所谓的兵器了。 “还是个玩暗器的……” 林挣微瞥了一眼,待听到后院中的“公鸭嗓”说出“见之杀无赦”的字眼,便心下凛然。可随后,鸟嘴里吐出来的名字却让他忍不住张大嘴巴,愣在当场。 “应飞?” 正文 第15章 我是不是太凶了? 赤羽宗金丹弟子应飞,结交妖邪,辱没宗法,妄行狂悖,以邪祟手段袭杀本门长老,吞噬元婴,叛出山门…… 以上透着血腥诡谲的话,被一只锦鸡般的鸟压着公鸭嗓说出,本该令人发噱。 但在场除了豆芽,谁也笑不出来。 有关破境丹和“李逍遥”的事,这鸟没说,想来也是没脸。但“结交妖邪”这几个字,却听得某人心中一跳。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林挣这边心里犯着嘀咕,后院那三位却早已是“天啊”“地啊”的哭着跪倒,一边喊着“痛煞弟子”,一边发誓要将某叛徒碎尸万段。 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立场不同,关注点自然也不一样。 林挣在意的,只是赤羽宗是否会针对他和伍翀两人不依不饶。对面的金骅和那两名弟子,则是当着灵禽的面尽力表达自己对某长老的哀痛。 在场的人里,也就只有那位红衣女修关注的是事件本身,进而表情严肃起来。 金丹打元婴,且不说手段如何,单就这个结果便足够叫人心惊了。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击败或者打伤之类,没听人家那鸟说么,那叫“袭杀”,不但人死了,连元婴都被吞了。 在盘古界这种境界压制堪称钢铁壁垒的地方,这类新闻不亚于黄鼠狼死在鸡窝里,猫给耗子做小妾,老鹰被兔子给气哭…… 这样的人,某种意义上大抵是底层散修的偶像,但在高手的眼中,尤其是自诩正义人士的眼里,这种疯子就该提早灭杀才对。 “金掌柜,还请节哀!在下与贵宗也算有些交情,愿尽些心力。不知方不方便细说一下那应飞有何特征……” 后面的话,林挣没再继续听了。 刚刚的围观还可以理解成是好奇,但此刻人家开始磋商应对之事,再听下去就该惹人怀疑了。 “真是奇怪,那货中了锁元钉,理应废了才对,哪来的手段去灭杀一个元婴?再说了,他要真这么厉害,之前怎么不用?” 走在街上的某人显得心事重重,但心底更多的其实是疑惑,而非担心。 说到底,应飞的叛逃也有他一份功劳。针对赤羽宗惨案,喜闻乐见谈不上,可这毕竟也算间接掩护了他和伍翀的行踪,潜意识里还是松了口气的。 可惜应飞的念力并未在他的识海中继续出现,否则他就会知道,这口气松早了。 千秋城落枫谷外,身披黑袍之人才刚出现在谷口,便被数十道身影封住四面退路。 “应飞,你倒是真有胆色,做下这么大的案子,还敢在这附近转悠!” 日前伍翀口中叫骂过的某执法队孙姓头目抱着胳膊上前,故作叹息道:“可惜了,城主与你们宗主有旧,下了严令要你的脑袋。你看是你自个儿动手呢,还是让在下帮你?” 黑袍身影没有作答,沉默了片刻,便掀开兜帽,面带疑惑道:“本尊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哎呦嘿?失忆了?!” 周围一阵哄笑,某孙头更是乐不可支,“应道友日前差遣咱们兄弟,眼睛都是冲着头顶的,难怪记不住咱!不过没关系,等下你就会记住了!” 应飞的表情变得愈加疑惑,随着周围人影纷纷亮出法宝兵刃,冷笑着合围之际,却是突然恍然,凝声道:“你是说林挣?你知道他去哪了?” “林挣?” 天地良心,且不说这货平日都是由伍翀去贿,咳,沟通,压根儿就没见过林挣,就算他见过,能对的上号的名字也只能是“聂风”“步惊云”一类。 不过没关系,这不重要。 某孙头只当他是在拖延时间,闻言便祭出一柄闪耀火光的鬼头大刀来,狞笑着哼道:“你跪下来束手就擒,老子一高兴,告诉你也说不定啊!” 说着,刀光一闪,便向应飞当头斩落。 能在执法队中混到小头目的位置,修为至少也在金丹期以上。后者此时显露出的气息,比当初的应飞都要凌厉,明显是高出一个境界。 周围掠阵的执法队员皆露出轻松的表情,只觉得下一秒便会分出结果。 的确是这样,只是这结果,有些不同。 只见在这等凌厉的攻势下,被锁定气机的应飞却好似没事人一般,只微微皱眉,嘟囔了一句“不想说?”便长袖一甩,突然闪现在某孙头的身后,用一种格外陌生的口音道: “那本尊便只好自己看了!” 他的身形太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呼喊出声时,惨白的手掌已是印在了某孙头的后心,无视那映着金光显化体外的护心甲,稍一用力便抓了进去。 “呃啊!” 后者惨呼出声,浑身的真元瞬间被震散,长刀失去灵光,掉落在地。 “头儿!” “队长!” “妖人放肆!” 众队员惊诧莫名,各自祭起法宝向应飞攻去。 后者依旧是那般漫不经心的表情,只是衣袍鼓荡间,陡然散发出一股血腥暴虐的气息来。 这一刻,众人仿佛出现了幻觉,自己面对的不是赤羽宗的叛徒,而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远古凶兽。其散发的威压,令人忍不住战栗失色。 便是这片刻的失神间,无数触手般的藤蔓自应飞的袖口中探出,瞬间将众人缠绕、勒紧。 “你,你不是应飞!你是妖……” 冲得最近一人话未说完,身上的藤蔓便陡然收紧,无数触角蠕动着刺进皮肉,变得赤红充血。 血气倒冲,立于场中的黑袍身影气息变得越发暴虐,同时享受般的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失去全身精血的身影摔落在地。 血色藤蔓蠕动着消失在应飞的袖袍内,后者睁开双眼,从身前的头目身上抽出满是血迹的手,沉默片刻后,却是突然抽了一巴掌过去。 “啪!” 这掌似乎饱含怒火,直接将后者抽得飞起,在半空便爆成一片碎肉。 “混账东西!竟敢诓骗本尊!” 很显然,他并没有在对方的识海中找到任何有关林挣的内容。 那个家伙,好像是突然就消失了一样,遍寻不到。连带昆仑镜和他的众多收藏一起也全然没了下落,连个起码的痕迹都没留下。 哪怕一个脚印呢! 越想越气,站在一众尸体间的狰狞身影陡然间咆哮出声: “林挣!该死的小人!可恶的蝼蚁!本尊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呃,咦?” 咆哮声未上云霄,便在惊疑声中打鸣般的被憋了回去。 只见刚刚还一副愤怒表情的家伙,这会儿却又眼带茫然的看着一地尸体,下意识的挠头。 “我是谁?我在哪?他们这是咋了?” “道友?道友你醒醒啊……” 嗯,藤妖这般毫无顾忌的夺舍,精神分裂症是越发严重了。一激动,脑子就容易掉线。 要是林挣知道,他当初以昆仑镜中残留的狂暴灵力偷袭应飞,竟顺手把那藤妖的元神也给放了出去,不知会作何感想。 大概率是不敢想。 这种不知存在多少纪元的老妖怪,视昆仑镜为禁脔。而今昆仑镜被他所得,老妖怪却“净身出户”,眼中钉怕是都不足以形容后者对他的恨意。 但奇怪的是,不知是这货太分裂,还是自身屏蔽了天机,这般强烈的怨念,在林挣的识海中却是半点涟漪都没泛起。使得后者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一个老妖怪惦记,正有些无语的看着挡在眼前的红衣女修。 外面那么宽敞的大街你不走,非跑来挤这暗巷,目的很明确了。 “咳,前辈找我有事?” “你从千秋城来?可知道应飞?” 女子声音稍缓,像是随口打探,可林挣闻言却是满心的警惕加心虚。 定是自己在那店里的姿态暴露了什么,让这女子对他起了疑心。他甚至敢肯定,等下如果摇头否认,说不认识,对方立刻就会出手将他拿下。 未及思考太多,后者只犹豫了一瞬,便抬手捂面,用“华安”在《唐伯虎点秋香》里应对华夫人的语气“悲切”道:“呜~那个畜生!” “啊,这……” 千算万算,没算到有人会哭。 某女修愣在原地,表情有些无措。 我是不是太凶了? 没有吧? 正文 第16章 呼叫总台,请立即叫救护车! 一刻钟后,被林挣讲述的“大教弟子仗势欺人,弱小散修远走他乡”的故事给唬住的女修,看着他身边小脸含怯小姑娘默默的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听到那应飞的名字,你会这般反应!” 可怜滴,带着个孩子跑这么远,这个男人也不容易。 还有那金骅,果然任何事情都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赤羽宗弟子在千秋城胡作非为,相互包庇,想来宗门高层也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定这次的事,就是他们自己人黑吃黑…… 想到这里,后者抬手撩了下鬓边碎发,忽然转巷口:“既然这样,你俩跟我走吧!我给你们找个住处!” “啊?这,不合适……吧?” 林挣吓了一跳,正欲推脱,却对上那女子不容置疑的视线: “那应飞已堕魔道,手段残忍。你既得罪过他,住的近些,我也好安排盟里的兄弟照应与你!” “盟里……” 前者眉头暗皱,宛若后知后觉的抱拳道:“是在下失礼,还未请教前辈尊姓……” “在下曲青璃,添为问仙盟盟主,你叫我曲盟主便是!” 曲青璃顿了顿,似又安慰他一般摆手道:“在我盟中,多是似你这般散修,大家有缘相识,报团取暖。你不用担心会被人欺负,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开口便是!” “这,多谢前,咳,多谢曲盟主!您可真是个好人哈!” 林挣闻言急忙流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心下却是暗暗叫苦,后悔不迭。 哔死个应飞,早知道这女人这么“古道热肠”,刚才换个理由就好了,卖什么惨呢?现在好了,莫名其妙的就要跟人走,想脱身都不知道该找个啥理由。 要不,就说豆芽性格孤僻,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林挣耷拉下眼皮,看着满脸兴奋的跟在曲青璃身后的小姑娘,忍不住叹息出声。 演技还得从娃娃抓起啊! 说是要安排他们兄妹落脚,但实际在三人离开巷口不久,曲青璃就另外叫来一个在不远处等候的青年,带林挣去了城东,自己却直奔城主府的方向。 这倒让林挣对她的身份又多了一层了解。 讲道理,乍一听什么问仙盟,他还以为是遇到黑社会了呢。就说在这种由化神大佬独裁统治的修士城里,咋可能有其他势力的生存空间。除非,两者之间存在某种从属关系。 “难不成这女人和城主有一腿?” 因为嫌弃这姓曲的“多管闲事”,他这一路的猜测大都偏向恶毒。但表面还维持着感恩状,并对带路的青年旁敲侧击,打听这所谓问仙盟的底细。 “自老城主前几年宣布闭关,这北面的蛮人就闹腾起来。多亏了咱们少城主从中斡旋,恩威并施,才没酿出大乱。不过单凭他一己之力还是单薄了些,老城主的部下又多有不服。为了保护这一城修士的安危,只能团结多方力量!” 曲青璃的这位跟班修为在凝气期左右,比林挣足足高出一个大境界。可要论心眼,两人却是正好反了过来。都不用故意去套,对方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 “我们这些散修,便是在曲盟主的带领下追随少城主对抗蛮族的。嘿嘿,你不知道,咱们盟里高手可多了,光是金丹期的就有十几位!怎么样,你是不是也想加入啊?” 小青年彼时得意洋洋,还觉得自己这波安利很成功,完全没注意到林挣看他的眼神和傻子也差不许多。 什么问仙盟,不就是活脱脱的异界太子党么!身为别人争权夺利的工具人还这般洋洋得意,怕是不知道“炮灰”两字怎么写吧? “我就算了吧!一个筑基,哪里够资格参与这种大事!” 后者连连摆手,生怕这小子也如曲青璃那般,是个“古道热肠”。 好在对方也没有坚持,大概也觉得他修为是个硬伤,转而聊起别的话题。 问仙盟的驻地是城东一片占地还算宽敞的建筑群,表面看上去和其他区域的住宅并无区别,但内里却是警戒格外严密,布满了各种禁制、阵法。 作为一个帮会组织,再怎么像那青年说的正气凛然,其最基本的利益形态也是要有的。像“组织资金”、“公有物资”、“产业经营”这类更是必不可少。 这自然就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利益所在,尤其对一些跑单帮的散修来说,加入这类仙盟,其实就为混口饭吃而已。 所以从一开始,林挣就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态,生怕对方对他会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好在对方也是这么想的,压根儿就没有带他深入的想法,只在外围寻了处小院,安排他和豆芽居住。 嗯,还收了两块灵石的租金,说是象征性的,免得伤了他的自尊心。 “he~tui!” 冲着某个离开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林挣关上院门,看着在院子里撒欢的小豆芽,脸上闪过一抹嘲弄。 还真以为遇到圣母了呢! 日头渐渐偏东,当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下,城内各处便接连有阵法的光芒闪过,将四城隔绝,城门也缓缓开始闭合。 与白日的热闹和谐不同,夜晚的忘川城显得有些紧张。 “盟主!” 城东问仙盟,一处被萤石照亮的木楼内堂里,身穿黑衣的男子对上首的曲青璃抱拳施礼。 “日间随侯杰前来的那个散修一直躲在房里修炼,并无异状。属下遣人与随飞舟前来的几位伙计问过,前日确有人得罪了赤羽宗的弟子,还惊动了执法队。不过……” “不过什么?” 曲青璃侧过脸来,便听男子接着道:“不过对方所言,被执法队通缉的是两名男子。一个叫李逍遥,另一个自称酒剑仙。并无李三思此人!” “唔,化名么?” 前者闻言思索,而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哂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确有其事,那便不用查了!老宁你去交待一声,叫盟里兄弟照看一下。” “是,属下告退!” 黑衣男子微瞥了她一眼,待走出木楼范围,便冲旁边挥手招来一人,低声道:“你去和侯杰说,明天就打发那个新来的滚蛋!咱们这里不是废物收容所!” “这,宁堂主,要是盟主问起……” “盟主的心思全在少城主那,哪有空理会这等小人物!她若是问起,就说此人不喜寄人篱下,主动告辞离开了!” “是!” 对方不敢多言,转身便走。 林挣要是知道,他给的两块下品灵石只够住一个晚上,不知会作何感想。不过若真有机会就此离开,说不定还觉得便宜。 此时的他,正如黑衣男子所说,一副努力修炼的模样。 可惜后者不肯多花点心思,感受一下房间里的真元波动。否则就会发现,这货的真元随着“修炼”,不但没有半分增加,反而在不断减少。 闲着也是闲着,又不敢真的入定修炼,林挣便决定继续此前未完成的实验,争取早日“回家”。 忘川城随着夜色的加深,越发显得静谧。而在时空那端的华夏,却正是早高峰最堵的时候。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司机们相互亲切的问候。 路口指挥交通的警察叔叔一大早就被汗水湿透了衣服,忙得连口包子都顾不上吃。偏生越是这个时候,还越容易出事。 刚疏导完一处路口,摆手示意对面车辆赶紧通行,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便突然响起,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一道长发身影划着长长的弧线飞跃眼前,“咚”的一声砸落在路口正中央。 “嘟~!!!” 交警急忙吹响口中的哨子,摆手示意对面停车,然后疾步冲了过去。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啊?你叫我?” 林挣有些懵逼的从地面翻身坐起,看着身前突然呆住的警察叔叔,胡茬脸“羞涩”一笑:“那个,警察叔叔,请问这里是岛城吗?” “……总台总台!香江路与太行路交叉口发生事故,现场有群众受伤,疑似失忆,请立刻叫救护车来!” 正文 第17章 凡事都要讲科学! 岛城惠民医院门口,林爸林妈拉着交警的手千恩万谢,又对旁边刚被挠破相的出租车司机连声抱歉。 嗯,被撞的人没事儿,脑子也正常,甚至浑身上下连块皮都没破。在警察叔叔的帮助下,还联系上了已经失联五年之久的双亲。 前杠被撞报废,暂扣了驾驶证,又挨了林妈一顿挠的司机欣慰的擦着泪水。 原来对方不是被他撞失忆了,而是失忆的人被他给撞正常了! 太感动了! “阿姨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警察该做的!快带您儿子回家吧,你们五年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同样觉得欣慰的还有那名交警,这边拒绝了林爸送锦旗到单位的请求,扭头正要对林挣招手,再给他强调一遍交通规则。可入眼的场景,却让他哑然。 “该我了,该我了!” “大叔你笑一下嘛!” “护士长,你好了没有呀!我都等半天了!” “谁?谁踩的我的脚!” 急诊门外,彼时一群小护士并几个年轻医生正围着林挣合影,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更过分的,排队等候的居然还有两个拄着拐的病人,脖子伸得老长。 被车撞后没受伤这种事,在医院并不稀奇。稀奇的是电视剧里演的失忆的人被撞回了记忆这种桥段,活生生出现在现实中,瞬间就勾起了这班白衣天使独特的好奇心。 要不是还有病人“嗷嗷待医”,值班主任都想出来问问,他当时是用什么姿势撞上去的。 “哎?你们快看,林挣上新闻了耶!” 吵闹间,一名小护士拿着手机惊呼出声,众人闻言纷纷拿出手机查看。林挣好奇瞥了一眼旁边人的手机屏幕,而后一脸黑线。 “男子遭遇车祸,意外揭开身世之谜!” “流浪汉被撞,竟恢复了记忆!” “迟到五年的团圆,出租车司机神助攻!” “震惊!妙手回春的竟是司机!” 神特么妙手回春,现在的媒体小编要不要这么效率?后者瞥向自己尚未走出的医院大门,心下一阵无力。 他还能怎么说呢? 难道说自己刚从修真界回来,这具身体是石头做的,撞不坏? 与其被当做精神病患送去另一家医院,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编一个合逻辑的说法。免去麻烦的同时,也算帮那个无辜的司机一把。 天地良心,这事儿真不赖人家。 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众热情的小护士,又对警察叔叔再次做出保证,林挣这才有机会坐上老爸的车,和父母一道回家。 五年后的“死而复生”,大家都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原本林挣觉得,共同压抑了五年的情感,再见面时怎么也要抱头痛哭一阵的。可刚刚在医院时,大家已经哭过,使得这会儿突然就没那个气氛了。 “等会儿到楼下,让你爸领你把这一头长毛给剪了去!这么大的人了,还脏兮兮的!” 林妈坐在老款别克的后座上,美滋滋的搂着林挣的胳膊数落,“妈去买菜!中午给你做红烧猪蹄儿!哎呀,今儿早上还有人打电话来打听你呢,想不到你这就到家了,嘿嘿!” 后者这会儿正想着,等下编什么理由自己去理发店,听到后半句却是一愣。 “打听我?谁啊?” “是你们那个导演!唔,叫什么,王……” 前面开车的林爸接过话茬,正回想间,林挣已是替他接了下去:“王晓凯?” “对!是个名字!” 林爸点了点头。 相较林妈溢于言表的欢喜,他的兴奋稍显克制,也更有条理。后视镜中见儿子疑惑,便开口解释道:“应该也是听说你没,咳,你回来的事儿了,旁敲侧击的问你现在的工作。不过我听他那语气,不太像是想让你回去啊。你们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 “我都五年没见他了,能闹什么别扭!他是怕我会赖上他吧!” 林挣哼了一声,倒没讲五年前那次取景的前因后果,转而看着林爸脑后多了数倍的白发道:“放心吧爸,我已经找好工作了,还是做影视的……” “还做什么影视!” 话音未落,某人的胳膊先挨了一巴掌。扭头就见林妈愤愤道:“破工作一天天的不着家,风吹雨淋,没个安生!我之前就不喜欢你干这个,你非要干……” “好了!儿子都回来了,你又提这个干嘛!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还能养他一辈子啊!” 眼见亲儿子求助的目光,林爸急忙开口解围,可同样话音未落,林妈已是探身又举起了巴掌: “我就要养他一辈子!你有意见?” “哎?妈,妈!爸开车呢,您可悠着点儿!” 林挣急忙搂住林妈,石头的身体都差点儿吓出汗来,同时安慰道:“不走不走!我刚才没说完,我这工作就是在岛城的。咱们这边不是刚建了个影视基地嘛,我有朋友在那边开了个工作室,邀请我合伙干呢!” “嗯?” 果然,一说这次要留在岛城,不止林妈,连林爸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异口同声道:“真的?这次真不走了?” “真的!” 林挣看着两人一起望过来的目光,忍着鼻酸的感觉,分身和本体都重重的点了点头:“不走了!我就在家陪着你们!” “这还差不多!” 林妈暂时放下林爸竟敢和她顶嘴的事,回过身来再次搂住儿子的胳膊,默默的靠了过去,许久才道:“妈不是想拴住你……妈是真舍不得你!” 车里一阵安静,后视镜中的林爸忽然扭向窗外,疑似被风吹迷了眼。 林挣抬手环住母亲的肩膀,远在盘古界的本体抬手擦掉眼泪鼻涕,把一颗价值十块灵石的小还丹塞进嘴巴,狠狠的打定主意。 今天晚上就是真元枯竭,气海冒烟儿,也特么得把这顿团圆饭给吃了! 便在这时,许是觉得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想要转移话题,正在开车的林爸轻咳了一声,似是随口道:“对了小挣,你刚说的朋友,男的女的?” “呼!” 本在默默流泪的林妈瞬间坐直了身体,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来:“对呀!挣儿谈女朋友了吗?什么时候叫来家里,让妈见见?” 林挣:…… 此时的另一边,香江路交警支队的一间办公室内,随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中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路口,突然变得格外安静。 某队长皱眉盯着屏幕中的人影,良久,便哼道:“屁的灵异事件,分明就是监控坏了!” “可是,队长,” 旁边一个青年弱弱道:“那个司机的行车记录仪里,拍到的也是……” “什么也是!早高峰的路况这么复杂,到处都是监控死角,突然出现个人很奇怪吗?” 队长皱眉回头,黑着脸道:“我们是执法人员,凡事要讲科学!哪个再和我提什么灵异事件的,立刻滚回去写检查!” “是~~” 一听要写检查,周围几人瞬间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谁也不敢再顶嘴。 便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跑过,气喘吁吁道:“队长!同江路有群众急需送医,上级指示我们立刻疏导交通,确保沿线畅通!” “快!” 屋内众人闻言,急忙冲了出去。 林挣本以为,这场小意外就这么到此为止了,有关事故报道的新闻也没有配图,不会有人知道他这点儿糗事。 然而都没到下午,一段全程记录他从出现到“起飞”的视频就在淘客平台上火了起来。 路口的监控可以说是坏了,某出租车司机的行车记录仪也可以说是角度不对,但其他人的呢? 当正对那辆出租车的画面中,交警叔叔动作连贯流畅,周围车辆也在缓缓移动,只有他是凭空出现时,事实似乎已经很清楚了: 一定有问题! 先后几个网红博主都进行了科普,尝试用科学来解释视频中所能达到的效果。这个说是合成,那个是说摆拍,还有人翻出当日的岛城新闻,叫嚣这是真实事件。 可就在大伙争论不休时,某鬼畜视频博主把这条视频又重新剪辑了一遍,还配上了一段搞笑音乐,让画风彻底走歪。 横店屏岩山,《荒野疑踪》拍摄现场。 唐天宇看着手机屏幕上随音乐被配上墨镜、项链、大雪茄的林挣,颇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特么的晚上做梦见到他,白天玩手机又刷到他,还没完了是吧! 正文 第18章 人家跟你打招呼呢,没礼貌! “出租车司机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看到有人摔倒我毫不犹豫的点赞了!” “这位道友,好身法!” “这应该是拍摄花絮吧?” “继抗战神剧之后,都市也要出神剧了吗?” “楼上想多了,都市一直都是神剧的主战场!” 盘古界,林挣在昆仑镜内随手翻看着淘客平台上那几个相关视频的评论区,悬起的心慢慢回落,长呼出一口浊气。 我大天朝的网友们果然是靠得住的! 随着各路转发视频的博主目的越来越歪,不出意外的,网友的话题也是越扯越远。从盘点“华夏十大渡劫现场”到如今影视行业不景气的原因,愣是没有一个人觉得哪里有不对的。 而后随着时间推移,当有人扒出视频中的家伙就是前两天发“古风视频”的博主“道长林正乾”后,反倒让大家更有理由相信,这就是一次网络炒作而已。 嚷嚷着“这货就是想红”的网友们开始考古,林挣的账号也迎来了一波粉丝增长,连带那两条视频的热度也再次攀升,播放量迅速破万。识海中也再次出现一大波念力丝线,等着他去收获。 “要照这个速度,哥的修为岂不是很快就能超过伍翀了?” 林挣有些美滋滋,连真元透支所带来的疲惫感似乎都少了许多。 把从忘川城“机场”下来时拍的一段“异界风光”上传,算是水一波日常用来养号,而后便翻身坐起,入定恢复。 这一晚上,无论身心,对他而言都刺激的有些过分了。 团圆饭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有好几次真元告罄,险些都维持不住让分身崩在父母面前。最险的一次,他下半身都露出岩石本相了。 好在林妈关键时刻送了助攻,把喝了点酒就装醉的他赶回卧室休息,算是让他缓了口气。 “等到了金丹期,应该就不会这么捉襟见肘了!这段时间,干脆就全力修炼吧!” 换做以前,连筑基都是他可望不可求的天堑。但眼下,似金丹这种以前只能仰望的境界,在他潜意识里已经不太当回事儿了。 然而未及天光大亮,入定中的某人挣开双眼,却是失望的叹了口气。 元神境界突破筑基中期后,炼化念力所带来的提升速度就陡然慢了下来,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的那种质变。 倒是真元的提升比较明显,大抵与他昨晚的过度透支有关。可问题在于,如果不能尽快提升元神境界,这种提升也很快就要到头了。 “看来网络视频的效果有限,最终还是要回归到影视上。” 讲道理,他现今的提升速度一点儿也不慢。与盘古界的修士相比,绝对属于坐火箭的那波。 只是如今想法不同了,父母头顶的缕缕白发皮鞭一般抽打在他心头,催促着他赶紧提升境界,一分钟也不想耽搁。 道行仙的修行才刚刚踏入正题,他就已经在考虑“做大做强”的计划了。 昆仑镜幻化出来的光影屏幕上,登陆着昨晚才找回的微信,旁边还有一连串的诸如“企鹅”“渣浪微博”等。 昨夜后半截,也就是华夏的下午,林妈就催着林爸带他去恢复已经被注销的户籍。林挣也借着这个机会补办了手机卡、银行卡之类。 但问题在于,以前的账号能够找回,可他在行业中的人脉以及影响力却是没那么容易就找回的。人走茶凉是这个行业的特点,从王晓凯的态度上就可见一般。 “或者,是不是要先联系一下小唐,让他帮忙提供点资料?” 林挣翻着微信里的通讯录,不等找到唐天宇的头像,却听外间院门“砰”的一声响,已是有人闯了进来。 “什么人!” 心念一动,提前埋在楼外的禁制瞬间打开。 林挣先是跑到隔间的小卧室里叫醒豆芽,让她按照“预定路线”准备从后窗离开。不待准备下一步,侯杰的声音已是在门外响起: “李道友可在?” “诶?在呢在呢!” 一听外面是昨天送自己过来的青年,前者顿时松了口气。 揉了揉脸,换上昨日那副“憨厚”模样,林挣打开房门,见到外间情形却是一愣。 气氛不太对劲。 彼时几个气息凛冽的汉子抱着肩膀站在院门内,玩味的看着这边。侯杰倒还是昨日的微笑模样,但表情之间已多了些许冷意。 见他出现,后者颇为敷衍的拱了下手:“观道友精神饱满,许是休息好了?” “……” 一大早闯到别人院子里,就只为了问问昨晚睡的好不好? 林挣心下开始警惕,并没搭茬,而是看向被撞开的院门,皱眉道:“道友这是?” “呵,是这样!昨日在下安排仓促,竟忘了这院子乃是这几位盟中兄弟的住处。所以劳驾李道友收拾一下,随我换个地方吧!” 侯杰表情和蔼,但出口的话却是毫不客气,连句抱歉都没有,听得林挣心下一阵腻歪。 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开骂了。 来盘古界这么久了,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又当又立之人。别以为他听不出来,什么换地方,分明就是叫他滚蛋。 “侯道友莫不是忘了,在下并非是白住在这里的!”林挣表情有些不善,话里有话。 如果昨天侯杰没跟他要那两块灵石,这会儿说不定他都已经在打包行李了。可对方既拿了他的钱,事就不能这么算了。 虽然不想招惹这种莫名其妙的势力,但他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何况这是在城里,他还真不怕就这么闹起来,反正丢人的绝不会是他“李三思”。 果然,随着话音,侯杰的表情微变。 他拿钱的时候,可并没有想过某堂主会赶人走。原本觉得对方一个唯唯诺诺的小筑基,只要他姿态摆足,对方就不敢怎么着。可没想到这个李三思竟敢当面讥讽他,半点面子也不给。 微瞥了一眼后方站立的同僚,后者有些挂不住脸,张嘴便要呵斥。可不等话音发出,半空一声炸雷般的轰响,一股令人战栗的压力陡然袭来。 小院半空,一道墨色身影凌空而渡,已到眼前。 林挣瞧的清晰,来人身穿墨绿色道袍,灰须灰发,面孔苍老,眼神却是格外凌厉。而更让他眼皮直跳的是,对方的手里还拎着个人。 嗯,一个虽然出乎预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噗通!” 伍翀落地的瞬间连滚了三圈儿,差点把挡路的侯杰给撞倒。起身的第一句话,便是冲着林挣道:“我啥也没说!是他自己……” 这个时候,林挣的肩膀已被人抓住。 “你就是林挣?” 来人彼时散发出来的气势令人心惊,看侯杰几人的表现就知道了,在这般气场笼罩之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憋的一脸菜色。 反观林挣,丝毫没察觉到任何异样,除了肩膀上那铁箍般的手掌。 “哼!” 先是狠狠瞪了一眼伍翀,暗骂你特么啥也没说,他知道我叫林挣?而后心思陡转,正想着要怎么解释他和这货不熟时,却见老者忽然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摇着他的肩膀道: “你快告诉我,‘离坎和合于虚无之中招先天一气盗而采之’是什么意思?什么是‘离坎’?咋个就‘虚无’了?” “呃……哈?” 前者先是一愣,继而露出恍然神色,顿时明白过来。 还以为伍翀这混蛋没憋住,又出去骗人了呢。结果搞了半天,身前这货居然是没看懂《慧命欢喜十二势》,跑这里来请教的? 有求于人,这可就太好了! 此时他一面心惊于眼前之人恐怖的探查能力,仅是一块玉简上残留的气息,便将他在偌大的城池中锁定,但同时表情却极速的耷拉下来。 学无止境,达者为师。你特么这是向老师请教的态度? “哼!前辈气势太足,晚辈受了惊吓,想不起来了!” “咦?” 老者刚刚陷入到了钻牛角尖的情绪里,这会儿才算是正眼瞧向林挣,同时露出好笑的神色。 该夸这小子好胆色呢,还是骂这小子太狂妄呢?自己也是急昏了头,自己堂堂元婴修士都看不明白的功法,跑来问一个小筑基作甚? “算了,老夫何必与你……” 话音未落,后者似心有所感,忽然扭头。 一抹如匹练的赤色红芒忽然自北面划落,伴随着蜂鸣之音化作一丈许弯刃,院子里自老者出现造成的压力瞬间消失。已然快被憋成咸鱼的侯杰与那几位修士终于缓过气来,抱着脖子大口呼吸。 林挣抬眼望去,一身红衣的曲青璃正飘然落在弯刃之上,盈盈下拜。 “荀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呵!原来是你这丫头的人!” 老者一声轻笑,又瞥向林挣哼道:“怪不得这么狂!” 林挣:…… 这死老头,人家跟你打招呼呢,没礼貌! 正文 第19章 这个“李三思”不简单! “这位李三思道友在千秋城遭人迫害,落难至此,不知前辈身份,故才冲撞。请前辈移驾寒舍,青璃奉茶代李道友赔罪如何?” 这边曲青璃瞥过林挣,难说是个什么心思,但下首的侯杰等人闻言却是纷纷色变。 盟主亲自开口为他开解,这小子哪来这么大面子? 就连林挣本人都下意识皱眉,突然有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 说白了,曲青璃作为某少城主的“党羽”,一心为的是拉拢各方豪强。赔罪不过是个托词,目的无非还是对方套关系罢了。 这道理,其他人不懂,荀姓老者却听明白了。 “不必了,老夫一介散修,可受不起你曲盟主奉的茶!” 后者挥了挥手,一边说着,又面带索然的转身,冲伍翀喝道:“兀那小子,老夫与你交易已必!再上门来纠缠,老夫定打断你的狗腿!” 话音落下,袖袍一甩竟是要走的模样。 林挣急了。 哔死个伍翀,这一大早先是几个不知所谓的家伙上门赶人,接着又冒出个元婴高手当场叫破他的本名,还惹出了另一个元婴。 惹就惹吧,你自己惹的人,自己倒是摆平啊!这般拍拍屁股就想走? 你走了,剩下的元婴怎么办? 好不容易有个狐假虎威的机会,他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对方走。不等老者转身,便轻咳出声,背着手道:“‘离’者,阴也!‘坎’者,阳也!阴阳相合谓之道!” “嗯?” 讲道理,虽说林挣也算当事人之一,但在眼下这个场合,两位元婴气场相对,实在没他一个小筑基说话的余地。这边倏一开口,不但侯杰等人诧异,便是曲青璃都忍不住皱眉。 这个小散修,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便在这时,更让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都已经摆好姿势做“起飞”状的老者忽然停了下来,回身走到恨不能亲到林挣的位置上抚掌笑道:“原来如此!老夫就说这先天之气乃是胎中所得,如何能采!却没曾想过这胎中的先天之气又从何处而来啊?哈哈!妙啊!真是妙啊!” “这……他们在说啥?” 一旁的侯杰几人面面相觑,不明觉厉的样子。曲青璃扫过对面只余单臂的伍翀,面带沉思。 便在这时,却听老者又道:“那敢问小友,这‘火动炎上,水流润下’又是何意?” 大抵是盘古界的文字发展与华夏不同,虽说存于玉简中的内容可以靠元神领会,但有些春秋笔法就不是靠元神能领悟的了。 这话乍一听,说的是“火往上走,水往下流”,像是句废话,可林挣联系上下文一琢磨,就知道是“动词”,顿时嘴角一抽,下意识的瞄向曲青璃。 “咳,咳咳!” 这老不修,也不看看场合,这些是能当着女人的面讨论的话吗? 当然了,以老者这种修为层次都难以理解的“动词”,似曲青璃、侯杰这种就更听不明白了。 真要是知道这两个货在这里谈的其实是“姿势”,后者那大到夸张的弯刃早就朝他们脸上甩过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还能笑得出来。 “原来荀前辈与李兄弟有旧,是青璃怠慢了!我盟中随无甚美景,但几处云亭倒也别致。不如二位随我……” 到了这会儿曲青璃仍是不死心,想要与老者搭上关系,顺手还稍上了林挣。 虽然没听懂两人交谈的内容,但有一件事他们却听懂了。 这个“李三思”,不简单! 刚刚还是“道友”,这才几息不到就成了“兄弟”,彼时躲在自家盟主身后的侯杰几人脸色一抽,恨不能立刻消失,假装自己从没来过这里。 “不用了!这小院就不错,挺清净的!” 不等曲青璃把话说完,误会了林挣那嫌弃表情的老者已是回身赶人,“老夫在此会友,与尔无干,丫头自去便是!” “唔,是青璃唐突了!” 前者笑意微僵,略一拱手便转过身来,却是皱眉瞧向侯杰。 “我倒忘了问,你们几人怎会在此?” “这,这个……唔,我担心李兄初来乍到,会缺甚物件,故此过来问问……” 侯杰连咽了好几下口水,说话的同时还故作小心的冲着林挣赔笑,生怕这货来一句“他是来赶我走的”。 “那正好,你便留在此地,听候荀前辈差遣罢!” 虽说某盟主在林挣的眼中有傻白莲的嫌疑,但能修到元婴期的高手到底不会真傻。一瞧对方那紧张的表情,便能猜到一二。这般安排,多少也存了一些警告的意味。 然而这还没完。 “你们几个,外面候着!没老夫的吩咐,不许靠近!” 曲青璃一走,不等侯杰几人松口气,便被老者挥手给赶了出来,一个个脸带菜色的在外徘徊。既不敢离得太近,也不敢就此离开。 “这个李三思到底是何人,怎地盟主与荀老怪都对他另眼相待?” 其中一人从头到尾都挂着茫然,话音未落,后脑就挨了一巴掌。 “嘘!你小点声!” 另一人下意识回望院门,发现并无异状,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冲侯杰埋怨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莫要叫我!太特么吓人了!” “就是!昨日你与那李三思一路同行,连这人深浅都未探得,亏得堂主如此信任你!” 先前说话之人抱起肩膀,脸带不屑的摇头。侯杰哑然之余,又莫名觉得委屈。 这话说的,又不是他要来找麻烦!姓宁的自己都没搞明白的事,他一个凝气能瞧出啥来?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好奇,区区一筑基修士,竟能让荀胜这样的老东,咳,老前辈另眼相待,凭借的是啥? 大概是那与众不同的脑回路,和面对高手时那奇怪的自信心。 到底是现代社会成长起来的人,林挣身上确实没有盘古界修士对高手的那种敬畏与谦卑。 比如说此刻,当院中再无旁人在时,名为荀胜的老者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看着林挣哼道:“小子,老夫教你个乖,以后与元婴高手相交,莫要用化名这种可笑的手段!就你那气息,老夫在百里之外就能闻得到!” “是么?那千里之外呢?元婴大高手还闻得到吗?” 后者耸了耸肩,无视荀胜那黑下来的表情,转向伍翀道:“你胳膊呢?这老头赖账?” “小子狂妄!” 不等伍翀回答,闻言色变的荀胜已是吹起胡子,怒道:“老夫堂堂元婴修士,你竟敢如此无礼……” “元婴修士就不会赖账了么?” 林挣一脸莫名其妙,正要反驳回去,脸都被吓白了的伍翀已是冲了过来,一边撸起袖子,一边劝解道:“林挣!你怎么和前辈说话呢!荀前辈修为高超,有口皆碑,妇孺皆知!昨日便已将我的胳膊恢复了!” 说着,被他撸起的左便袖口内便探出个不足半尺长,婴儿般细嫩白皙的小肉手来,冲着林挣上下挥动。 “你瞧,你瞧啊!” “……” 讲道理,一个满脸胡茬的糙汉歪着身子展示自己刚长出半尺的小胳膊,画面实在太美。不但林挣,就连荀胜都被这一幕给恶心到了,脸颊颤抖的撇过头去。 要不是有求于人,他真想一巴掌抽死这货。 也是林挣误会了所谓回春术的功效。 盘古界虽然不讲道理,但还是要讲科学的。与其说这类术法能让骨肌再生,莫不如说是用入微的真元埋下种子,激发出了残体自身的再生能力。 也就是说,伍翀的断臂要想真正恢复,得自己慢慢长。 “哼,老夫最是讲信誉,你这小子无端猜度,端地小气!” 大抵是从来没被一个低阶散修给鄙视过,这会儿的荀胜莫名生出一股要以理服人的架势来,斜视林挣道:“刚才你解了老夫之疑,但又利用老夫吓唬那几个问仙盟的小子,算是扯平了!老夫还有几处不解,倒也不占你便宜!你说一件事,杀人放火,无所不可!” 谁知话音落下,却见林挣无视伍翀那“快答应他”的眼色,一脸莫名道:“你这人可真不讲道理!我啥时候利用你唬人了?再说了,好好的,我让你杀人放火干嘛?” “哼!你敢说,你不是得罪了那几人?若非老夫出现,你早就被……” “我当然敢说!不信你把他们叫过来,咱们当面对质!” 林挣梗起脖子,说出口的话却让脸皮厚如城墙的伍翀都觉得无语。 亏得这货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会儿再把人叫进来,元婴当前,对方哪里还敢承认这种事了?就是吊起来打,侯杰也会一口咬定,他就是来给林挣送温暖的。 “你……小子无耻!” 荀胜听得目瞪口呆,他堂堂元婴高手,难得讲一次理,就遇到个不讲理的。 “老夫可提醒你,做人要懂进退。你这般无赖,只会令老夫反感!耗尽了老夫的耐心,任你何种要求,老夫都不会再答应了!” “你这人,谁要和你提要求了,莫名其妙!” 林挣心下紧张,面上却仍是那股“油盐不进”的无赖模样。 相比所谓的要求,他还是觉得讹下对方一个人情更划算。 这世上最难办的事,从来都不是说出口的。这要求只要他不提,就永远存在。 当然正如荀胜所言,真要耗尽了他的耐心,可就弄巧成拙了。所以在棒子打完后,还要适当的丢出个甜枣才行。 恰好此时,昆仑镜突然响起一阵欢快的铃声。于是就在后者和伍翀莫名其妙的注视下,林挣忽然转身,摆手道:“那啥,我先接个电话。哦对了,‘火动炎上,水流润下’说的并非五行,水火仍是代指阴阳,嗯,说是男女也可。老人家慢走,不送了哈!” 话音落下,身后的老者先是一愣,进而脸色一黑。 咋好像被讹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