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谜情》 溯源咖啡店 溯源咖啡店,白天招待活人,晚上招待鬼魂,阳间几何,阴间几许,入门是客,人鬼不欺。 招聘广告自然不能这么写,店主的要求只有一个,胆子大,敢走夜路。 “这个看着还不错,要不晚上陪我去看看环境如何?”杜和平将手机递给对面的好友黄晓琪。 两个低头族,一个正在孜孜不倦的刷抖音,看直播,淘美物。一个正想摆脱这种成天包手机的怪圈,找工作。 “马上要过年了,还是年后再说吧。”好友眼皮都没抬,一排微不可见的眼睫毛貌似眨了眨,“年前谁还有心思工作呀,大家都准备着过年呢,再说,好多商户都不开门呢。” “招聘信息是五分钟前发布的,店址在夏湾街44号,离这里两站路,工作时间是黄昏六点到午夜十二点,男女不限,年纪不限,工作经验不限,唯一的要求就是胆子要大,敢走夜路,”杜和平顿了顿,提高音量,“待遇是……5000,奖金,晚间车费补贴另算。” 玩手机的这位总算抬起了头,一张胖墩墩的脸,小眯眼,“五千?每天才工作六个小时?还有车费补贴?” “嗯,上面是这么写的。”对于两位大四的学生来说,这个待遇相当不错。 信息刚刚发布五分钟,手机那头的男人就一个脑袋一百个大,无数条求职者的信息,像弹幕一样袭来。 “老板,我小学毕业行不行?” “你们店有执照吗?不会骗人的吧?” “胆多大算大?我可不敢拿刀。” “老板,我马上来,今天就能上班。” “咖啡店?还是殡仪馆?为什么要胆子大?” “…………” “…………” “…………” 门槛这么低,是个人就行,发布信息的人兀自感叹,这么的好老板打着灯笼都难找。 夏湾街44号至77号,实际上是老旧的花园小区,44号这块区域离正街隔着一排居民楼,位置稍微有点偏,在巷子里,然而巷子两侧全是自家改建的小商铺。 转角最边上一栋居民楼的一楼,门口的院子特别大,铁栅栏上布满了橘红色枫叶,一颗几米高的杨桃树,枝繁叶茂尤为醒目,树上除了原本结出的硕大杨桃果实,还挂满了圣诞装饰的金色圆球,小铃铛,雪花片,塑料小鹿等挂饰,一圈一圈亮闪闪的发光彩灯一到晚上便将整棵树照射的光彩夺目。 杨桃树下面,摆放着原木色双人摇椅,挺结实,瘦小点的人挤上去三个应该不是问题,摇椅的扶手和框架上也缠绕着枫叶,左右摆放着两只小圆桌,每只圆桌旁放着两把造型简单体积小巧的靠背椅,同样都是木头的颜色,搭配在一起的画面色彩活泼且温馨,显得格外的有情调。 美中不足的是院子门前停放的一排私家车尤为煞风景,不仅遮挡住了进出的门口,还把整个咖啡店的格局都降低了几个档次。 这些车都是小区里居民的,因为管理的并不严谨,基本上能看到道路的地方都可以随便停车。 唯独店门口三米处,画了白线的一个特别车位,是店主的专属车位。 熟悉的人都知道,那个车位很邪门,但凡不信邪的人停进去,第二天,一准会出点故障,还好,都不算太严重,够他们头疼一时的。 “咔嚓”,开锁的声音从院里传来,然后是拉开铝合金推拉门的声音,身穿黑色长袖卫衣,浅蓝色休闲牛仔裤的瘦高青年,用一只手推开了两扇落地玻璃门,另一只手举着手机,“下来吃饭啦,隔壁大姐煲了鸡汤,喊着咱们去帮忙呢。” “嗯”,手机屏幕上储存的名字是~侯爷。 听到那慵懒磁性的声音,青年知道对方刚刚睡醒,他的作息时间青年太了解了,太阳升起的时候入睡,落山时起床,有时候可以几天不睡,又或者一睡就好几天。 不过,一睡好几天这种情况,通常都不是在家里,青年也不清楚,他们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是不同世界的人,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熟练的把几张茶几上用过的咖啡杯,小圆碟,和小汤匙收拾到一张托盘里,院子角落有一个洗漱池,洗漱池上方贴着一块半米长宽的大镜子,可以看清身后的景象,院子外往来的路人,对面包子铺,修鞋铺,便利店,发型屋一切的景象,当然,还有两排碍眼的私家车。 这里就是咖啡店的前院,青年能看到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事物。 他和所以普通人看不到的是,空气里流淌着一层无数细丝状的“线”,组成了薄膜一般的“面”,把一,二两层楼笼罩其中。 身处其中的人或物,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跟空气一样毫无二致。准确来说,是阳间界面的一切物质都不会受到影响。 然而,其他形态的一些能量体,比如鬼魂,妖类,精灵,地仙等等,只要进入这层凡人看不见的笼罩里,都会隐藏其自身的气息,像一把保护~伞,不被三界中更强大的能量体察觉。 这把“保护~伞”就是传说中的阵法结界,阵法的强弱和布阵者的修为道行密切相连,布阵者本身同时是阵法的阵眼,也就是说,要想破阵的话,最直接的方法,灭了布阵者或者将其重伤。 布阵者若是远离结界百里,千里之外,同样会削弱阵法的作用,甚至有可能消失,阵法一道存在的变数非常之多,相互影响,相互转化的法门也深奥莫测。 还有以阵养阵,以阵养人,以人养阵等等都是不尽相同的法门,效力自然也不同。 就此地的阵法结界而言,绝对属于实力强大者的手笔。 天时,地利,人和,对阵法的布置缺一不可,当初选择这栋老旧居民楼,就是这个原因。 几年下来,附近逗留人间的鬼魂大多成了常客,阴司鬼差得空闲暇,也会过来捧个鬼场,人有人情,鬼有鬼谊。 咖啡店的主人~侯三生,自然成了有情又有谊。 (); 鬼压床 青年名叫徐枫,每天开店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帮他名义上的大哥,他口里的好老板收拾前一晚的残局。 用过的咖啡杯两个,白杯四个,茶杯一个,说明昨晚12点以后的客人并不多,习以为常的将洗好的杯子晾在摇椅前的圆桌上,看着面前这颗招牌似的大杨桃树无奈拾起扫把,树虽好,可满院子的落叶总也扫不完。 他像寺院里的扫地僧,将一片片落叶归拢,拂过地板砖的沙沙声,让人的内心异常平静,一阵清风带过,几片树叶又纷纷飘落,再次将它们归拢到一堆,直至树和风都消停下来。 一条黑影,眨眼的功夫已到身前,两只前爪高高跃起,扑向徐枫怀里,尾巴摇晃着无比亲昵,后爪已经把落叶堆连踢带踩的搅得四下翻飞。 “诶,无敌,你主人呢,好了好了,今天有肉吃,乖。” 无敌是一只两岁左右的大黑狗,完全直立起来的高度可达他的肩膀,这一扑的力气可不小,他个子高,两只前爪的重力都落在腰间小腹上,还好他早有准备,后退一步,卸掉那前扑而来的推力,大黑狗的力气可不容小觑。 “无敌。”熟悉的声音从店内传来,无敌立马调转身形摇晃着尾巴迎接。 “生哥,我这刚扫完,你看看,一会罚它啃骨头。”徐枫脚下一片狼藉,走到另一边干净的桌椅旁,拉开靠椅坐下。 无敌眼神无辜,咧着嘴吐着长舌头,一脸笑意的继续摇尾巴。 侯三生正是这家咖啡店的主人,坐在徐枫对面,摸了摸大黑狗的头,“你那边,几时入职?” “下星期一,今天已经发了招牌信息,晚上应该就会有人过来面试,”徐枫知道,他一旦正式参加工作,侯三生就成了光杆司令,当初从老家出来可谓是处处碰壁,上顿没下顿的生存都成问题,还好遇到生哥。 这两年一直帮着他照看咖啡店平淡无奇的生意,吃住都不是问题,只是长远来看,前途渺茫,生哥的意思不能让他总这么混着。 收到过不少医药公司和私营医院的橄榄枝,不过都拒绝了,现在懒散轻松的生活他早就养成习惯和惰性。 对侯三生就如亲哥一样看待,多少还有些不太放心。 侯三生骨子里孤僻的很,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两年间去看心理医生的次数有增无减,具体是什么样的心理疾病还是其他的障碍,他也不太清楚。虽然他的专业是临床医学,可心理医生的范畴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这次的工作也是他极力推荐的,找的熟人的门路,人民医院外科医生,从实习医生做起,有熟人好办事,对方级别估计还不低,走几个月过场,就可以转正,其中蕴含了多少人情关系,徐枫心里知道,自是不能辜负。 “通知的是七点以后过来,底薪五千,毕竟只用做六个小时,这里工作量也轻松,不需要学历和工作经验,应该很容易找到人。” “嗯,好。”侯三生的目光一直在黑狗无敌身上,他用手指松了松狗脖子上那条红绳编成的项圈,感觉无敌又壮实了不少。 往隔壁看了一眼,是慧姐家院子,改装成了美容美体馆,“催两次了,咱们过去吧。”两人心照不宣的会心一笑。 “无敌,你看好门,有事就叫。”大黑狗像模像样的昂头挺胸摆好坐姿,心领神会般担任起看门护院的职责,这是一只相当通人性的好狗,平日里从来不会随便叫唤,除非真的有异常的事情发生,它才会吼几下。 慧姐家平时开饭都是在院子里,最近天气降温,转进屋内的茶几上。 “过来了,小侯。”收银台后面,露出来的先是一个滚圆大肚子,然后是稍稍肿胀的脚,一前一后挪出来。 “开饭啦,刘嫂。”慧姐朝里面喊了一声,快近年关,几个小美容师都放假回家,这里就剩她和保姆刘嫂两人。 侯三生和徐枫挨着茶几一边的沙发坐着,见慧姐就要落坐塑料四脚凳上,两人连忙起身相让,“慧姐你坐沙发,我们坐凳子就行。” “不用,不用,你们坐,沙发太软,我闲腰弯折着肚子难受,坐这挺好的。别客气,赶紧坐下吧。”整个下盘落在凳子上,真让人担心那塑料做的凳子会不会被压垮。 “这么大了,是不是快生了?”徐枫打量她的肚子,身上那件打底衫得有多大的弹力,才能套住。 “快了,预产期还有三十来天,应该是个牛宝宝。”慧姐长得挺白净,一双略带浮肿的金鱼眼不停打量着面前这两位小伙子。她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怀孕的女人要多看美好的事物,听美好的音乐,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店里好几张护肤产品的宣传画都换成了漂亮的女明星英俊的男明星,不管有没有用,看着也赏心悦目。 面前这位隔壁咖啡店的小老板,可比她挂的那些明星画还英俊帅气,特别是那双极好看的眸子,深邃且清澈,看上一眼就让人心潮彭拜。 “小侯,最近忙些什么呢,个人问题解决没?要不姐帮你多留意留意,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儿,还一直单着,真是没天理吖。”慧姐像似打趣的说道。 每次过来蹭饭时,慧姐都热情的关心他俩的个人问题,侯三生记得上次也问过,已经委婉的谢绝了。 “我有对象了,”貌似慧姐每次都忘记。 果然,笑容僵硬在脸上,心说小侯这人也太不会聊天了,“呵呵,那是好事,改明带过来,帮你看看,你一个人也不容易,娶妻生子是大事,可不能马虎。” 慧姐知道,侯三生是孤儿,没有亲人长辈,她觉得应该把他当家人一样关心照顾,远亲还不如近邻,何况他连个远亲都没有。 “她比较懒,慧姐还是多帮阿枫留意留意吧。”侯三生拍了拍徐枫肩膀,转移慧姐的目标。 “我不用,不用,现在女孩眼光都高的很,要有房有车有存款的,我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徐枫像踩着尾巴似的,赶忙摇头。 “那也未必呢,”慧姐露出一副情感专家的模样,“小徐吖,你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现在不比以前啦,家庭条件好的女孩呀一茬一茬的,人家家里什么都有,要找灵魂伴侣,有感觉的,看对眼的。再说,你学历高,外形好,人还单纯,就算是倒贴给你也值啊,现在不是流行上门女婿吗…” “慧姐,我帮你盛汤。”刘嫂铺好碗筷,端上一大汤碗的鸡汤,徐枫赶忙打断她,殷切的把大鸡腿舀进她面前的碗里。 慧姐抿嘴一笑,徐枫脸红局促害羞又躲闪的样子让她这位结过两次婚的女人荷尔蒙飙升,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多和年轻人接触就是好,虽然她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 刘嫂四十多岁,话不多,挺勤快一个人,今天多做了两道家常菜,四菜一汤,几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侯三生他们平时里除了吃外卖就是煲点白粥配橄榄菜随便打发一顿,两个大好青年似乎都没有下厨的天赋。 所以一顿普通的家常饭菜,他俩吃起来都极为满足,就连着平时胃口挑剔的慧姐也食欲大开,本来她今天想吃甜食来着。 刘嫂吃饭的速度很快,不大一会就端着空碗进到里面,侯三生很自然的跟了过去,看着她发福的背影,正在厨房的水池前清洗碗筷。 “刘嫂,看你气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其实吃饭时,他就发现刘嫂身后的一团黑影。 “哦,小侯啊,可能睡眠不太好,有点犯困。” 刘嫂面容较黑,两个眼窝看着发青,皮肤也很松弛,嘴角朝下耷拉着,一看就是没福气的相。 “最近一直都这样吗?”侯三生观察那黑影,刘嫂自然是浑然不觉。 她也没隐瞒,“有好几天了吧,晚上睡不踏实,”这几天一到后半夜,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躺在床上人醒了却动不了,想喊又喊不出,她自个心里觉着是遇到了鬼压床,但是又不好在侯三生面前讲出来,他们这些后生仔指不定会嘲笑她迷信。 她还不知道,面前这位,咖啡店的小老板,可不是她眼里的普通后生仔,像鬼压床这种小事,在他眼里再正常不过了。 (); 面试 任何鬼魂的出现,都是有原因的,想必刘嫂和这团黑影之间必然有些联系。 他曾经见过各种形态出现的鬼魂,有白影的,黑影的,不同年代的,能量强大的可以直接和他沟通,能量弱小的下一秒可能消散;这种对鬼魂的感应和沟通也和他当时的身体素质,所处环境,旁人的磁场等等都有一定程度的关联;他们同样有鬼界的秩序,就像人间有人间的法则一样。 侯三生向前迈了一步,那黑影贴着的更紧了,几乎要钻进刘嫂的身体里,整个鬼影覆在她背脊上。 刘嫂的面容明显暗沉了几分,平日里蛮精明干练的一双小单眼皮变得呆滞迟钝,仿佛大脑的思维卡壳一样,愣愣的看着侯三生。 “睡不好,就多听听佛经,多晒晒太阳,问题不大,如果还得不到改善,放些铁质物品在枕头旁边,比如剪刀之类”。 “哦”刘嫂的回答从肚子里蹦出来,闷闷的和着胃里没有消化的食物一起含糊不清,点了一下头,转身继续刚才的动作,水流声哗哗的冲洗起碗筷,还有那双钳住碗筷晃动的手。 鬼压床这种在侯三生眼里极为常见的灵异事件,并算不上什么,一般不会给人造成太大的影响,挺多睡眠不佳,身体抵抗力下降,自我意识薄弱罢了;但是长期这样,也保不准会运势恶劣,发生点意外之类。 刘嫂背后这黑影,不能在大白天就显出五官身形,只是只普通的鬼魂,能量孱弱,需要依靠刘嫂体内原本的女性阴气作为保护,看来和她之间有过多年的相处和交集。 佛经的念力和磁场对付普通的鬼魂有着超度亦或消除业障的法力,特别是高僧大德唱诵的佛经,音从法随,和孙悟空被念紧箍咒一样的道理。 “生哥~”里屋传来徐枫声音,“无敌在叫唤,我过去看看”,不等侯三生回答,徐枫已经迈开大长腿奔回咖啡店的院子。 看了一眼手机,六点刚过,溯源咖啡店的营业时间是下午六点至12点,比较熟悉的老顾客通常都会在七点左右陆续过来,他们知道这里的老板开店时间并不守时,是个比较懒散的人。 咖啡店的院子是一排不到半人高的铝合金栅栏围着,这一楼所有改建的商铺统一的规格,就见两位看着挺年轻的女孩站在杨桃树探出的大部分树荫下,朝里张望。 “快,刚买的豆沙餐包,给我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嘴里发出“啄啄”声,对着院里的大黑狗释放着友好信号。 “狗不是都吃肉的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身形微胖的女孩还是麻利的从背包里摸出一包面包袋。 “我以前养过一只小花狗,什么都吃,连冰淇淋都吃,”说话间一个直线抛物线落入院中。 大黑狗无敌凭着敏锐的嗅觉,和准确无误的判断力一口叼住了那团拳头大小的面包,摇晃着尾巴,对院外两位陌生人好感大增。 看到这一幕的徐枫,颇为无奈,无敌长得这么凶悍,还经常招惹路过的人“调戏”,他这么文质彬彬的大好青年,怎么就没有小姑娘主动“投食”呢,不过他此时心情大好,兴许是刚刚喝过鸡汤,美食饱腹的原因,靠近两步,也不拉开院门,兴致勃勃的双手撑在铝合金栅栏上,看上去也像一个准备逗逗狗的路人。 “你以前养的那是土狗吧。”微胖女孩已经发现了一旁的徐枫,直接当成空气,继续和身边女孩聊着。 “那是中华田园犬,这只大黑狗,应该也是。” “不像,你看它那大脑袋,大爪子,体型也大,估计是外国的什么名犬吧。” “也许是杂交的,”杜和平准备扔出第二个面包,眨眼的功夫,大黑狗已经消灭了之前扔出的那个。 那双貌似狼眼的狗眼里流露出渴望的光,哈着粉红的长舌头,没羞没臊的又摇起尾巴。同样没把它的半个主人~徐枫看在眼里。 这让一旁的大男生郁闷的,感情自己在无敌眼里还不如一个豆沙面包。 “咳咳,”青年下意识的轻咳两声,“这只狗是黑獒,藏獒里的一种,藏獒又分虎头,狮头,铁包金,雪獒,黑獒,青脸獒等…黑獒全身黑毛,只有脖颈以下是白毛,像一条白色围巾。” 他恰如时机丢出的这句话,妥妥的将两个女孩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藏獒,传说中只听命主人的那种狗吗?而且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杜和平和黄晓琪都没有见过藏獒,越发是好奇起来。 “听说藏獒很凶猛的,可以咬死狼对吗?”黄晓琪看着这位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陌生人,似乎想到什么,“这狗是你养的?” “算是吧。” “你…你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两人诧异的问道。 “不是,”徐枫慢悠悠的回道,发现她们脸上的表情从紧张变成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心里纳闷,这两位不是路过的,难不成是来光顾的? 徐枫热情的拉开栅栏上的小门,“两位想喝点什么,进来坐,放心,这狗不咬人。” 熟练的拉开院里一道玻璃门,打开屋内和院子里的射灯,杨桃树和整个院子顿时明亮起来。 大黑狗杵在院子中央,那眼神幽怨至极的盯着杜和平拿着面包袋的手,就在刚才,它已经做好了迎接第二个面包的姿势,可是那双手却空空如也的缩了回去,还把袋口重新系好,小心翼翼的挪着小碎步跟着它那位半个主人身后步入店里。 它觉得应该还有机会,碍于它那位真正的主人严令五申的指令,不得靠近或者骚扰客人,只能隔着玻璃门,歪头摇尾的卖萌,晶莹剔透的哈喇子止不住的在下巴上挂着。 杜和平拿出手机看了看,又打量了一圈,这里面积不大,摆了四处矮木桌台,只有两处配有单人小沙发,不过格局倒是精巧温馨,每张木桌上都放着一台造型不同的小台灯,挨着有沙发那两桌旁侧各放着一个布艺书架,里面插满了新旧不一的图书,杂志之类。 咖啡制作台,收银台和黄色的柜式小冰箱连在一起,上面摆了一盆透明花盆装的水仙,三个卡通图样的小瓶子多肉,还有一个同样很小的招财猫摆设,惟妙惟肖的一张猫咪笑脸,正好对着她俩。 “扫桌上二维码就可以,”蹿到收银台后面的徐枫扒拉起桌面上一些杂物,透明胶,圆珠笔,剪刀凌乱的躺在那,一一整理,有些塞进抽屉,有些插入笔筒,抬眼看到两位站在收银台前没有要落座的意思。 “这里点东西也行,”徐枫指了指墙上的价格表,细看下,面前这位扎着马尾辫,戴着黑框眼镜的姑娘,轮廓还真不错,特别是镜片后面那双波光盈盈的双凤眼,明亮又清澈。 “你好,其实我们是来应聘店员的,”杜和平打开手机上那条信息,她大致巡视了一圈,感觉这里的工作量不大,自己可以尝试一下。 黄晓琪赶忙补充,“我陪她来的,她应聘,我给她壮胆来着,呵呵。”快过年了,她可没心情工作,就是纯粹陪着闺蜜走一趟。 “来应聘?哦,哦,先这边坐吧。”徐枫恍然,招呼两位坐到带沙发的圆桌前。 “我们这里工作时间都了解吧”他就说呢,这个时间一般不会有客人来。 “嗯,是下午六点到午夜十二点。” “既然知道,就是对工作时间没有异议对吧,那你做个自我介绍吧。”徐枫面子上很平静,实则已经在心底大大赞叹,眼前这位应聘者的身材婀娜,胸口更是傲娇挺拔,绝对是杀人于无形的“胸器”啊。 “我…”杜和平没想到这么直接就开始了,也不用看她提前准备好的电子简历,一时间反倒有些紧张,“我叫杜和平,过完年就满二十岁,现在读大四,我…我会基本电脑办公操作,平时也偶尔喝喝咖啡…我的专业是社会心理学,心理学理论和史研究之类…。” 杜和平有一搭没一搭的东拼西凑说完了自我介绍,耳根子发红,心里犯苦,显然发挥的太不尽人意了。 其实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在应聘的时候都免不了一些紧张,毕竟不是职场老油子或者经验丰富的跳槽者。 “很好,”徐枫也没听清楚她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但是记住了她的名字,“杜和平,好名字,我们这里呢,你也看到了,地方不大,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是六至八人桌,加上院子里的两桌,一,两个人完全应付的来,平时也比较清闲,生意嘛,马马虎虎,不过,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哦对了,我叫徐枫。”青年腼腆的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 孟婆汤 盛了一些吃的不太干净的鸡骨头,连着鸡汤拌了一碗锅里的新鲜饭,大黑狗已经迫不及待的垂涎迎接,这可比平时随意抓几把的狗粮要美味多了。 侯三生一回到院里就瞥见店里三人,闲庭信步的坐到杨桃树下的摇椅上,看着大黑狗毫无吃相的进食,仿佛面前那碗鸡汤饭是它爪下战俘一样,必须认真的撕咬,碾碎,到完全消灭连骨头渣都不剩。 “生哥,有人过来应聘,你要不要看看,”徐枫三步并作两步探出玻璃门,黄晓琪也一脸花痴的紧跟其后。 “你做主就好,”微微抬眉,扫了一眼徐枫身后那人,目光很快又落回大黑狗身上,看着爱犬吃饭,好比自己吃饭还有满足感。 “给我来杯蓝山,我最喜欢那种浓郁香醇,还带点微酸的口感,”黄晓琪的目光被摇椅上的男人死死吸引着,十足的男人味,五官俊美,体型健壮且匀称,周身散发着与世无争的清淡与贵气。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坐到距离摇椅最近的那张小桌,扫过二维码,点了一杯蓝山,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就是这种感觉吗,此刻,她早把过了中午不喝咖啡的警示丢到了姥姥家。 可是,少女内心的澎湃还没维持三秒钟,摇椅上的男人居然如冰山一样迈进店里,留下一院的寒气,让她独自凉快。 “生哥,她就是新来的,叫杜和平,刚好这两天我有时间,先带带她,”徐枫正在吧台后,手把手教导新人,咖啡豆的摆放,比例,收银如何开单等等。 “嗯,做一杯孟婆汤给我。”这是一款侯三生自创的咖啡,选用的意大利咖啡豆,调配一定比例的高度白酒,再加上少许香草粉,入口的时候极苦,吞咽时热辣,回甘却香气沁脑,喝一口就能永远记住的味道,不过,第一次喝的感受并不太好,咖啡。因的提神,酒精的麻醉,成为一种很矛盾的生理感受,确实有短暂的失忆假象,所以取名叫孟婆汤。 都说这是一个看脸的年代,男女通用,杜和平已经悄然取下了那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露出一抹甜笑。 “你好,可以叫我杜杜。”映入眼帘的男人是她未来的老板,她应该表现出应有的礼貌和尊重,不知为何,她仍旧觉得紧张,和刚才应对面试时的紧张不同,她都搞不懂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取下眼镜,也许是为了留下个好印象吧, “嗯,好。”侯三生的目光并未多作停留,转而绕进那间六人桌的隔间里。 杜和平有点被石化了感觉,自从长开成少女阶段起,就因天生丽质而坚定的自信仿佛瞬间被瓦解,这么冷,是天生的还是故意的摆架子,长得太帅的人性格果真都不咋地吖。 “别在意哈,生哥就这样,熟悉以后就好,呵呵,你不戴眼镜多好看,来,先教你做一次孟婆汤,是我们店里的招牌咖啡。”徐枫尽量不去盯着姑娘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看,那对双凤眼神采奕奕,秋水荡漾,他怕自己不小心被卷入那弯秋水中不能自拔,影响了正常的工作态度不说,万一被误解成色狼上司就不好了,他好歹也算是正人君子吧,虽说爱美之人人皆有之,但是看见个美女就挪不动眼睛,那还不至于。 “杜杜,杜杜~”擅长主动出击的黄晓琪,一向以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脚的性格作为自己的自信源泉。 “嗨,那是你们老板吧?”黄晓琪本来想借着跟杜和平要咖啡的借口和那位大帅哥说上话,结果连个背影也没捞到。 全自动咖啡机里已经蒸汽四溢,香气浓郁的黑色液体从出水口缓缓流入杯中。 “对,大家都叫他~侯爷,”徐枫取出一个方菱形玻璃罐,放在狭小空间的台面上,“你的咖啡好了,这里面都是糖包,可以随意自取,不过我建议蓝山还是喝原味的好。” “哦,那以后让他叫我琪琪,咦,刚刚你不是叫他生哥来着?”加不加糖,她可不关心,她现在只对屋里那位感兴趣。 “对,我叫他生哥,因为他是我哥,其他人嘛,还是叫侯爷比较好。” “你哥!?不是亲生的吧?”黄晓琪这话,说的还真不客气,画外音傻子都能领悟,音量还那么大,让一边站着的杜和平觉得有些尴尬了。 “比亲哥还要亲。”徐枫也没计较,换做和他人比较,他自会不服,不过,生哥嘛,论五官轮廓和气质,别说他了,就是当红的那些个男明星,都能甩出几条街去。 “啊,那你们感情很好了,其实你也挺不错的,白白净净挺和气,也很年轻吧,嘻嘻,你看我们家杜杜还没男友呢,你可要多照顾照顾她,她不像我,她很含蓄,什么都放心里……并且……” “晓琪!你的咖啡好了”杜和平那张小鹅蛋脸一阵白一阵红,感情她这位好闺蜜是要开始乱点鸳鸯谱了,真不让人省心。 “呵呵,你朋友还蛮可爱的,我来吧,”徐枫接过她手里端着的那杯蓝山。 “晓琪对吧,一会天黑下来,外面风大,要不,你就坐这张桌吧,离吧台近,还可以和我们聊聊天。” 黄晓琪求之不得,倒进两袋糖,乐呵呵的搅拌起来,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到那隔间的小门上。 “枫哥,那位侯爷有女朋友了吗?” 正在教杜和平调配孟婆汤的徐枫,想了想,又看了看这位相貌平平,体型微胖的晓琪姑娘,“应该是有一个,不过我也没见过,经常听他说起,刚刚吃饭时,还念叨过。” 唉,好失望,也在情理之中,黄晓琪的心理变化几乎全写在脸上。 “那还没结婚对吧,嘻嘻……没结婚的人,就代表人人都有机会嘛,缘分这东西很难讲的,”黄晓琪抿了一口咖啡,眨了眨那双抹过一层浅紫色眼影的单眼皮,大概是脸部组织太过圆润,本就不大的眼睛看着格外费劲,她倒是想过,等毕业以后,就去开个双眼皮,欧式大双眼皮,反正现在开双眼皮的小手术太容易了,垫个鼻子,下巴什么的,她也能接受,只是,毕竟是要在自己脸上动刀子,得下多大的决心和动力吖,如果是为了某个人,能让她义无反顾去爱的人……像他那样英俊有男人味的。黄晓琪有点浮想联翩,仿佛一股酒味儿,让她脸蛋绯红,眼角里满是桃花朵朵盛开的幻影。 捧着酒气掺杂着咖啡香醇的孟婆汤,徐枫差点没一个手抖,暗自憋着笑,在隔间门上敲了敲。 “生哥,外面两位挺有趣的,要不要出去坐坐。”他知道,侯三生这是刻意躲着生人,平时没人的时候,他都会坐院子里喝上这起床后的第一杯咖啡。 “不必,一会端一杯鲜奶,一杯白酒进来,用白杯。还有,告诉新来的女孩,以后,我在屋里时,进门前要敲门。” 一听到鲜奶和白酒的组合,徐枫就知道来人是谁,心下了然,不过他们这个时间来,似乎太早了点。 两个女孩正兴奋的在谈论着什么,像两只活泼又欢快的小蝴蝶,见徐枫出来,杜和平赶紧规规矩矩回到吧台后。 “呵呵,不用太拘束了,只要做完手头的事,平时闲着的时候你可以玩玩手机,去坐坐摇椅什么的,”徐枫想着自己也没比她们大几岁,搞的像领导和下属一样有距离感就不好了。他希望大家都像朋友一样轻松工作,越自在越好。 “真好呀,枫哥,你这才是最人性化的管理方式,只有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才会真心实意的去看护,唉,要不是因为快过年了,我指定来这里打工,虽然只是一间小咖啡店,但是一走进来,满满的温馨感,真让人幸福指数爆棚啊。”不知道是不是话说的有点虚伪了,黄晓琪自己都打了一个寒颤。 门外一股阴风灌入,院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大黑狗警觉的站起来,目光锐利的扫过进入店里的那段空气,片刻,它又懒懒的趴下,继续悠闲地想着樟山公园里那只二哈佩佩。 徐枫干笑两声,还好你不来这工作,我这一关你都过不了,面子上依旧如春风般温暖。他知道店里来了两位客人,吩咐着杜和平一边做事,一边交代侯三生的嘱咐,说到用白杯时,杜和平很好奇,那白杯就是普通的白色陶瓷杯,比咖啡杯要小一圈,有点像神龛里装水的供杯,又比供杯要大少许,不过她什么也没有问,照做就是。 隔间里,温度骤然降了几分,两个黑影逐渐从空气里显现出来,不过,在外人看来,侯三生对面的位置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透明空气。 两张靠椅就那么凭空向外拉动了半步,侯三生朝着对面的空气说道:“坐。” 若是让旁人瞧见这诡异的一幕,一定会汗毛倒竖。 (); 噬心魔 两个黑影一老一小,在侯三生眼里,黑影的五官,身形,轮廓逐渐清晰,几秒过后,已经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老人看起来慈眉善目,面颊饱满,地中海似的后脑白发稀疏寥寥,不过依然修剪的整整齐齐。 “侯爷,这个点过来,不会影响到你的客人吧。”老人端起那杯牛奶,使劲闻起来,面露享受状。 “说吧,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侯三生没有接客套的开场白,他和面前两位已经是老相识。 这间溯源咖啡店,人来鬼往,12点前招待的活人,12点以后招待鬼魂,与他相熟的,只要不是活人都知道的,所以对方过来必定是有事。 “小猴子,我们来可是为了你呀,你就没半点感恩之心,好像欠你的,这态度不改改,小心以后没朋友。”声音极为稚嫩,语气却老气横秋,说话的正是老人旁边剃出一尾小辫子的男孩。 看着也就六,七岁的小模样,黑洞洞的大眼睛,脸颊消瘦,嘴唇薄成一条线,下巴尖尖,如果用相由心生来衡量的话,这幅相貌之人定是凶恶阴狠之心,比起那部韩国鬼片《咒怨》里的小男孩还要恐怖数倍。 “吃了这十多年的人间香火,戾气还这么重,看来,那小庙不太适合你。”没有半点生气的语气,听在那孩子耳里却打了一个啰嗦。 “喂,当你是朋友才提醒你,你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呐,不能对我们热乎热乎吗,”男孩有点泄气般软下来,吸溜一口白酒,吧唧着味道,虽然他现在的形态是个儿童,实际年龄可比在场的两位要大出两百多岁,当初这块地界可谓是荒无人烟,游魂野鬼遍布,历经朝代更替,尘世变迁,特别是这几十年面部全非的环境建设,人口逐渐旺盛,阳气充沛,阴间秩序也相应严苛,所谓阳盛阴衰,二百多年聚集的磅礴阴气转化的能量竟然逐年消退,还好这十来年得了人间香火的供奉,盘踞一方自在逍遥,只是,自从眼前这位不知从哪块石头缝里蹦出的小猴子出现,他再也不能肆意妄为,破坏规则。 “不是朋友,”侯三生淡淡回道。 “什么!”男孩小尖脸气的有些变形,一对黑眼珠扩大了一圈,狰狞的瞪着对方。 “哎呦喂,两位祖宗,你们别犯冲了,明知道五行相撞,命数相克,磁场还不能融合,最好能不见面就不见吧!侯爷,知道你七点要去樟山跑步,还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这不,时间紧迫,有个事要和你说,”老人赶忙进入正题。 小男孩依旧一脸愤懑,两眼睛直凸凸,小嘴巴一开一合,张得老大,露出一个比脑袋还大的黑洞,像是故意在吓唬侯三生,不过,时不时吸溜一口白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就不喜欢侯三生,可能正如老谢头所说,磁场不合吧,可是又很想和他拉近点关系,自打他出现,这方界面说话做主的老大就轮不上他,也是憋屈,这小子三界通吃,自是压不过他,也不能少了威风不是,好歹过去百十年都是他说了算。 侯三生对小孩的怪异举动视而不见,也不是第一次变化的怪模怪样来吓唬人,他只觉得好笑。 “什么事?” 老谢头撇了一眼男孩,仿佛在说“不要这样,安分点不行吗?” 小男孩可不乐意了,回敬了一个还轮不到你管我的眼神,张大嘴,森森白牙一呲,对着老人,做出往肚子里吸气的动作,老人吓得直哆嗦,知道对方不会吃了自己,但还是不由地害怕。 侯三生冷哼一声,狭小的隔间里瞬间气流涌动,强大的压迫感,让对面两位仿佛缩小了一圈。 男孩小嘴一抿,乖乖变成了正常模样,插科打诨的说自己喜欢开玩笑,又犯了酒瘾,那土地庙什么花果糕点都不缺,就是没人供奉酒水,一副小孩耍赖的怂样。 “继续说,什么事?”侯三生舒展开眉头,空气里的压迫感顿然不存。 老谢头很不喜这样的玩笑,可也没办法,身边这位原本是怨气滔天的枉死厉鬼,自带一股魂魄畏惧的凶气,早个一百年前,也是吞噬过无数孱弱孤魂的强大存在,后来机缘巧合,被一对母子所感动,怨气化解,成为一方小鬼王,几十年前,又得弘法寺高僧路过加以点拨,心智开窍,决心要修得地仙正位,刚好此处新建一座土地庙宇,那土地公婆的泥胎就成了他俩的栖身之处,想到这,还得感激面前这位年轻人,不然以他本身的魂魄之力想要占据一尊泥胎得人间香火万不可能。 “刚刚得到消息,九号楼二单元1201户的何喜人于晚饭后离世,死因没说,黑白鬼官应了,魂魄可以等侯爷过去积了阴福再带走;本来现在就可以过去,可巧不巧,五号楼一单元八楼一学生在闹自杀,警车,救护车早早停了进来,死没死还不知道,两件事都赶在一起了,我们急忙过来通知你,要是那学生还没跳,侯爷,说不定你能救。”老谢头其实也不清楚侯三生的本事有多大,但是救个被心魔笼罩,负面情绪爆棚的学生应该不在话下,只是,去救人的话,黑白鬼官那边恐怕也不能耽误太久。 “八楼那小子凶多吉少了,他们家供了正牌神位,法力都不够给的,主要是那小子主观意识太薄弱了,身体又虚的厉害,都是怎么娇生惯养出来的货,小猴子,你还是去积阴福吧,积完了捎带两瓶好酒来,就当这次的报答了,你一向不欠人情的,嘿嘿……” “走。”事情确实紧急,两鬼进屋不过三分钟,屁股还没坐热,说是两鬼也不太恰当,他俩现在顶着一方土地公婆的正牌神位,吃的是人间百家香火,算得上半个地仙。 侯三生出去的时候,黄晓琪又是一阵躁动,可惜,留给她的还是一屋寒气。 徐枫见怪不怪,看到那杯没喝两口的孟婆汤,吩咐等会再收拾,说不定很快人就会回来。 最不解的是大黑狗无敌,它的生物钟已经养成,平时这个光景该带它去樟山跑步,可主人没招呼它,也没拿个狗绳做样子,以它敏锐的观察力,还是乖乖在院子眼观八方吧。 五号楼前已经围满了人,很多邻居,保安,商铺的看客七嘴八舌议论着,安全气垫,救护车,警车,还有过路两边的私家车,拥挤而杂乱的布满了整个楼前地段。 一名女警和社区里一位脸熟的主任正半扶半抱着一名水梨腰身的中年妇女,两人着实使了力气,不然女人有可能一屁股坐在地上。站在外围都能听到那女人痛心疾首的哭声和骂声,骂的不是孩子,而是她老公,声音极其嘶哑,之前用尽全力和孩子喊过话,她骂老公的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脏字连篇,生殖器官全都阴毒的诅咒了一通,无非就是一个没钱没本事还到处搞破鞋的有妇之夫,口口声声说都报应在孩子身上了,她在这个家受够了,活着遭罪,千般万般的责难和不幸家庭的哭诉,倒是也引起不少邻居的同情。 侯三生汗颜,夫妻间遇到问题,特别是关于孩子的问题,就在对方身上找原因,愚不可及,这妇人当着邻居的面羞辱自己老公,想想她老公以后还怎么见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人群的地方阳气旺盛,还有一位警察周身正气凛然,老谢头早已退避三舍,小鬼王倒是不惧这些,跟着侯三生身后,反倒是侯三生身上的气息让他感到不适,所以也没太靠近,始终保持三步开外。 “那黑气是什么玩意?”小鬼王直勾勾的盯着楼上,如果是附身的鬼魂,凭借着对同类的感应,他一眼便知,显然不是,这三界中太多不同形态的能量体,在搞不清楚状况前,还是先观望的好,虽说这里是他的地盘,但面前不是还有一位个高的顶着嘛。 整个身体已经踮脚站在那半人高的防护玻璃外,双手紧紧抓着凉台护栏,男学生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还穿着校服,把家里防盗门反锁上了,怕强行开门会刺激到他,现在楼下的警察也无计可施。 侯三生看到的要比小鬼王更清晰一些,那黑气主要笼罩在男学生上半身,头部和胸口尤为厚重,隐约能见黑气中央有一张扭曲变形的脸,一双绿光莹莹的眼,嘴角仿佛在笑。 这是…是噬心魔!?,看样子,能量还很大,距离隔着有些远,侯三生感应到的并不完全准确,他也只有一半的把握,或许能把噬心魔从学生身上驱逐,要是干不过对方,自己的神魂可能会受损,无暇多顾,他悄悄退出人群。 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靠着墙根,稳稳站定,五号楼和人群仍在视线之内小鬼王见势,还以为对方太强,他知难而退,准备嘲讽一番。 “最好不要让人看见我,用鬼遮眼。”话音落,侯三生双手结了一个古怪的印,垂在腰两侧,眉心金光一闪,整个身形所在的空间似乎产生了两个重叠的世界,空气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漏向四面八方,仅仅瞬息之间,一切又恢复如常。 小鬼王看的真切,那金光已经化形成侯三生的样子,跃向半空,若是旁人来看,只会认为这是哪家又想看热闹又胆小的帅小伙,躲在这犄角旮旯里,仔细看,像尊石雕蜡像,目光还有点呆滞。 (); 无极剑 男学生的双手因为一直紧紧抓着绿色护栏而骨节发白,双脚也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轻微颤抖起来,满脸都是眼泪和绝望还有愤怒,在父母眼里自己就是个不听话,任性,没出息的孩子,好,我今天就不听话给你们看看,你们还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多恨这个家,你们除了把我生下来,就知道骂我,吼我,成天拿我和别的孩子比;从来没有尊重过我,我一去学校,你们就像做贼一样跑去我房间东翻西看,你们知不知道,我每天回家都要小心翼翼,提防着你们!你们剥夺了我所有的隐私,除了是你们的孩子,我也是个人啊,我需要得到生而为人起码的尊重,需要自己的空间,可是,你们除了吵架就是抱怨!今天,周家明他们又去操场抽烟了,你们说过周家明他们是垃圾是人渣,是社会混子,将来都会杀人放火坐牢枪毙的!不让我和他们玩,可是,在他们的父母眼里,他们是宝贝,是未来的老板,总裁,大人物。可笑不可笑,同样生为父母的人,可以把人家的孩子批的一文不值,就是这种一文不值的人渣,混子们帮了我,帮我抢回了身上仅剩的几十元零花钱。你倒好,班主任一说我们和高年级打架,你立马低声下气的在家长群里给她赔礼道歉,高老师也不是什么好鸟,她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势利眼,要是你看到她对班长家父母那副德行,你就知道她有多恶心了。有你这样的妈,我才是投胎瞎了眼,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通吼,你让我放学回家等着,好,你也给我等着,等着给我收尸吧! 楼下人群中那位哭的精疲力竭的母亲恐怕还不知道,养成孩子偏激极端的性格有她一大半的功劳。 眼见着男学生怨愤情绪不断加重,噬心魔的魔气也随之越加浑厚,侯三生取下脖颈上戴着的一把木制小剑挂饰,握入掌心,剑身陡长三尺有余,锋芒环绕,丙端处刻有“无极”二字。 “离开那孩子!”剑尖直指学生胸口处噬心魔那张扭曲的脸,缕缕剑气已经逼到近前,唯一让侯三生顾虑的是,这把剑若是就这么刺下去,只怕也会伤到那学生的心脉。 “不要多管闲事,他想死,谁也阻止不了,起开!”一股怨毒的黑气饱含着揉碎气体的能量随着最后两个字一起迸出。 来势之快,避之不及,同一时间侯三生举剑护在胸前,猛的撞击之下,身体向后飞出数米,剑气凛冽澎勃而出,白光炸开,黑气心中部分片刻化为乌有,四散开的黑气也逐渐淡化消失在空中。 侯三生心里一惊,刚刚在楼下观察出的推断果真有误,这噬心魔仅一口魔气就敢冲撞他这把三千剑魂炼化的“无极”,主体的能量还真不能小觑,加上那学生自身的怨气冲天,魔性在体内得以滋养壮大,无疑此时的噬心魔是能量最高的时刻。 侯三生能感应到,噬心魔也不想和他硬拼,只是想把他赶走,就像对方能察觉到自己不敢直接用剑刺向学生一样,他已经和学生融为一体,因为每个人内心中都会有魔种,还好这学生天性胆子小,虽说怨愤,但是没有恶念,不至于完全丧失理智。 侯三生面色依旧平静,这三界中有很多事不是他能管的了的,不过今天既然撞上了,那就不能见死不救! 收剑入掌,双手合拢至胸前,只留下拳头大小的间距,飞身向前大喝一声“敕!” 滚滚金色气体从胸口冲出,这是侯三生第一次释放龙魂,六年前,跟随白居师傅进山采药,发现峭壁下奇石嶙峋处金光若隐若现,原来是一缕即将消亡的龙魂,上万年前,可呵气成云,聚海化雨,叱咤吐火的万兽之王,死后之魂亦是震慑四海八荒,可惜也抵不住山河变迁,灵气匮乏,污染严重的人间环境。 以心头血滋养六年,侯三生很少和龙魂交流,不知道那缕残魂如今恢复的怎么样了。 一声巨吼,如兵戈撞铜盘,低沉厚重的音波震荡像水波纹扩散,方圆百里内的阴魂六畜,草木精灵全都瑟瑟不安。一方天地,颜色骤变! 楼下的人群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一位戴眼镜长得像辅导员的男人正在用积极向上的心灵鸡汤不停的开导。 站在犄角旮旯的那位侯三生,仍旧一动不动,如石雕蜡像,只是,手背,额头,脸颊,脖颈,甚至是眼皮和高挺的鼻梁上,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全被蚊子大军喝足了血。 三百里外的弘法寺,已经过了香客进寺的时间,做晚课的师傅,一些修士,和自愿者们,一边唱着佛经一边敲着木鱼围着天王殿走成一个大圈,观音殿旁边有间不起眼的小经堂,盘腿而坐的老和尚,抬了抬枯瘦的右手,叫停身边正大声朗读报纸的小和尚,浑浊泛黄的眼睛因为衰老架上了老人眼镜,嘴角微微蠕动,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随着老和尚的目光,小和尚也望向门外的天空,阳光西沉,晚霞晕染,好一副如梦幻泡影般的落夕美景。 噬心魔被这突出其来的龙魂之力给震了出去,黑气穿透楼栋的墙壁,聚集成一张无比巨大的人脸,绿眼獠牙,怒不可及尤为不甘的脸。 “可恶的人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黑气拧成一团,朝斜处地面飞去。 侯三生心道:“不好”,来不及查看学生此刻的情况,驱逐了噬心魔,如果他还要寻死,就由不得他干涉了。 电光火石之间,站在犄角旮旯的那具侯三生周围被另一股黑气围绕,一张更加凶狠狰狞的脸浮现,“你要干嘛!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信不信我吃了你!” 小鬼王那两粒眼球墨黑如斗,大嘴一咧,下巴脱臼般往下一沉,脑后小辫子朝天竖起几米之高,光是这副模样就能吓得鬼都六神无主。 噬心魔顿了顿,其实他早就发现下面有只大鬼的存在,只是没想到也会帮助这个可恶的人类。 “起开!”一声低吼,噬心魔厚重的魔气节节攀高,像一颗拥有千斤重量的铅球猛砸过去。 要是这一下,魔气和鬼气硬对硬撞上,说不好,谁会顷刻间烟消云散,化为乌有,还是两败俱伤双双重创,凭着对能量强弱的那份感知,小鬼王悔的肠子都绿了,自从开了一份灵智,他总会做出让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这次不经思考的护住这该死的侯三生,他们好像没有好到可以为对方肝脑涂地的地步,就连朋友也算不上,唉,冲动了,连哭都机会也没有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一道闪电似的白光游走穿叉进那团厚重的黑气,交织成蜘蛛网般的残影,无数道剑气从中间炸开,噬心魔那张扭曲的脸彻底被搅碎,像黑色的雪花纷纷飘洒,变小成斑斑点点,然后消失。 一嗅到剑气的锋芒,小鬼王下意识的闪开十几米外,穿过了楼体,花园,一辆小轿车后,对“无极”的恐惧和噬心魔完全不一样,前者是真真切切的,后者嘛,是未知的。曾经见过几次,侯三生没费什么力气,就用这把剑让几只恶鬼眨眼间灰飞烟灭,之前那噬心魔寄居在人身上,还以为发挥不了作用,好在自己反应够快。 神魂回到身体,浑身四处又痒又臭,这处是夹在两栋楼间的犄角旮旯,杂草丛生,除了蚊子多,就是屎尿多,还有很多生活垃圾,一些流浪猫狗和没教好的小孩,喝醉的男人都会串进来留下气味。 侯三生是爱干净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前最大的事就是回家,洗澡。 “喂……小猴子……”小鬼王话在喉咙里咕噜打了个转,本来想说说,对方这次情分欠大发了,该如何回报等,想到那斩鬼除魔的“无极”,还有刚刚让他大开眼界的神龙,就浑身都漏了气,鬼影子缩小的比正常小孩还要小点。 “你不去看看那学生?” “不去。”侯三生的家就住在咖啡店楼上,两居室住两个大男人,一个白天睡觉,一个白天打游戏或者也睡觉,有点颓废,虚度光阴的节奏,不过嘛,对于侯三生还真不是这样,他的作息恰好和正常人相反。 “那我去帮你看看,”话音已远,侯三生笑笑,又皱皱眉头,从下至上的臭味离开了那个地方,更为明显。 咖啡店,来了一位常客,是附近的邻居老张,退休以后一个人生活,来这里从来不喝咖啡,只喝红茶,估计是想排遣寂寞消磨时间吧。 “咦,你没出去看看,五号楼有个中学生在闹自杀呢,我挤了半天,脖子都酸了,”这话是问徐枫的。 “是吗?在哪?是跳楼吗?”黄晓琪一听就兴奋,“我去看看,五号楼在哪?” “左边转过去,看到人多围在一起的地方就是。”老张朝外指了指。 “杜杜,一起?” “我……”杜和平觉得工作时间跑出去不太好吧,可是好奇心和女人天生的八卦属性让她也蠢蠢欲动。 “呵呵,去吧,现在没什么人,”徐枫心想,说不准还能遇上侯三生呢。 (); 土地庙 卧室里色调很单一,不是黑色就是白色,整洁而朴素。 床头柜前,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正蹲着身子在翻找着什么,是了,一瓶买了很久的青草膏,久到他都忘记了会不会丢掉,听说这种泰国的畅销药膏对蚊子咬过很有效。 拧开瓶盖,透着草药香味的绿色膏体崭新如一,表面一层像打了蜡一样光滑细腻,棉签充满破坏力的在中间舀了一坨,刚举到半空,那坨药膏一个没粘牢,掉落在地板上,仿佛在嘲笑他的笨手笨脚。 笨手笨脚的便是侯三生,从进屋关上门,他就把衣服由里到外扔在了门口的垃圾桶里,不是奢侈浪费,而是真的没勇气再触碰那身沾满众人以及猫狗排泄物气味的衣裤,今天穿的一身,加起来估计也就几百元,他不讲究这些,穿的方面只要舒适合身就行。那双鞋嘛,倒是有点舍不得,鞋柜里几百到几千的鞋都有,偏偏穿的最舒适的就属这双,拿去鞋店洗洗,应该还有的救。 屋里就他一个人,所以光着身子不会有什么心里负担,撇了一眼拉的严丝合缝的窗帘,用纸巾擦干净那落地的小坨药膏,直起身走到门后,这里摆放着一面支架换衣镜,紫色的框架,镜面对着墙,如果把门关上,就能很好的藏在门后,这是“比较懒”的那位准备丢弃的物品,却被他当宝一样捡了回来,每次看到都不禁内心一阵柔软。 转过镜面,自己的身体印入眼帘,结实的胸膛下六块匀称的腹肌,不像健身房里那些靠着蛋白粉而发育夸张的凸起,每一块都紧致的恰到好处,这是坚持跑步锻炼的成果,必须保持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强大的体能,才经得起各种不属于阳间的气息和磁场的接触。 心口的刺痛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一直以来,自己都很能忍疼,刚才龙魂破体而出的一刹那,一股无形的强大气流把整个心房都拉扯的抽动,许是第一次这样做的缘故,自己的身体不能完全适应。 释放龙魂出来仅仅半分钟不到,现在的感应明显没有之前稳定,仿佛虚弱了不少,看来这方天地的气息的确不适合远古神兽的生存。 用心头血滋养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寻一个磁场吻合的地方让它能够吸收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能量才行。 “喲,完美!你这是在自我陶醉吗?”声音是从卧室的木门上传出的。 正在涂药膏的手顿了顿,很快又继续涂抹另一处红肿,侯三生一点也不惊讶声音主人的出现。 “说了多少次,进门前要敲门。” “我这不是还没有进来嘛。”卧室房门原先是原木色,后来被涂成了黑色,而依附在木门上的影子是白色的。 侯三生很无语,“看够了就出去。” 白影显得更无语,“稀罕,都是男人有啥好看的,你们这个年代的人真是,要我怎么说呢,各个都有心理问题。”唉,想当年,和兄弟们一起撒尿,一起泡澡堂子,谁还不是一个样,看你两眼又怎么啦,搞的像自己沾了多大便宜一样,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再说了,我也是只鬼。 “那你有事?”侯三生眼睛里笑了笑,有点不自然,对这位老红军同志,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穿好衣服,出来,好好说说,怎么把魔气带回来的。”白影一副严肃的语气。 侯三生明显一楞,“有吗?” “怎么,你要这么光着和我聊?” “冲凉先,”侯三生耳根发红,他觉得自己好尴尬,刚才谁说都是男人有啥好看的,谁说现在的人都有心理问题的,况且他还是只鬼魂。衣柜里一格整整齐齐放的全是浴巾,每次洗完擦干净身体,他都会丢进洗衣机里,所以浴巾可能比自己的衣服还多。 尽管他现在也很想知道把魔气带回来是怎么回事,不过洗干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腌臜气味才是头等大事,本来一回来就应该先去洗干净,不过脸上和手指关节处的奇痒叫他不得不先涂点药膏。 侯三生住的这个花园小区分为四期,一期和二期都是二十多年前建起来的,到现在算是老房子了,土地庙就建在一期里面的一处斜坡上,当年修建时,也是找风水先生看过,据说这个楼盘一开始很难销售,一期的售房率连百分之三十都没有,开发商急得焦头难额,什么宣传方式,推广方案,优惠政策都派不上多大作用,最后想到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请来风水先生堪舆选址,修了一座土地庙。 说来也很神奇,自从土地庙建好,楼房就如风卷残云般销售一空,紧接着就大刀阔斧把周围的地圈下来,开始了三期,四期的建设与销售,没有悬念的依旧火热。从此,小区里的居民之间就出现了各种关于这座土地庙如何灵验如何神奇的传言,传的越多,香火越旺盛,香火越旺盛,房子卖的越好,很快又要开发第五期了,土地庙的名声也远近驰名,不少住得远的人,都会不辞辛劳赶来上香供奉,初一,十五更是人满为患。 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土地庙里却挤满了人排队上香,也怪不得拥挤,两尊笑容可掬的彩色泥像前,一张半米长宽的正方形供桌上摆满了各种水果和鲜花,和一些用剩的长香。 供桌前地面上两个红面绸子包着的软垫,面子已经磨得粗糙,里子向下凹陷,心诚点的都会自己买好供香和水果,朝软垫上一跪,然后对着台子上的两尊泥像祈福或许愿,比较随意点的两手空空,来了就用别人剩下的供香,站在软垫后的空地上合十弯三下腰同样也祈福许愿。 今天就出现了很多位这样随意点的,刚刚看完热闹,溜达过来拜拜,希望自己家的孩子都懂事听话出人头地,可千万别像刚刚闹跳楼的讨债鬼。 “那孩子没跳成吧。”一位长得像卖菜大妈的妇女朝身边的人问道,她赶过来看时,警戒都撤了,人群也散了。 “没呢,没呢,后来请了一位专门对付要自杀的心理专家,三言两语就把那学生劝了回去。”答话的是一位高个子中年人,语气里说不好是庆幸还是失望。 “那孩子妈哭的叫一个惨呐,怎么劝都不管用,还是人家专业的有本事,讲出来的话句句有道理,也是真够神的,到后来,不但不想死了,说什么手指僵了,腿也麻了,叫警察上去把门撬开,再把他扶住拉上去,那样子别提多惜命了,真不晓得,哪来的胆量要跳楼的。”一位身形矮胖的老人不无感慨,他是从头看到尾,总觉得这事本就不应该发生嘛。 “唉,还好没跳,不然啊我们这栋楼的房价都要跌,就算不受影响,传出去名声也不好,是不是。”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附和,个顶个的虚惊一场,还好没闹出人命。 面前两尊泥像的脸在几根红烛的照映下,显得越发鲜活,画上去的弯弯眉眼似乎眨了眨,向上勾勒的唇角抽了抽。 一个梳着丫丫辫的小女孩歪着脑袋揉了揉眼睛,“快看!” “看什么看,出去玩,”高个子男人把女儿往一边拉,顺手帮她捋了捋散落的头发,两个丫丫辫一看就是他的手笔,扎的那叫一个真不上心。 “那是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吗?”小脑袋被父亲的大手扯的有点痛,还是无比信任的让父亲笨拙的手指在头上鼓捣。 “小孩子别问这些,好了,出去等我,不要乱跑。”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不无得意的指挥着女儿去外面侯着。 还算听话的小女孩顶着一高一低极不对称的两个丫丫辫朝外走,走几步又回头看看,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被大人们挡住了,心里的疑问就像每天都会出现的十万个为什么,莫名的出现又茫然的消失。 天色渐渐暗下来,这个生活节奏慢,适合养老的二线城市,一到夜晚就比较沉闷。 好在小区里没有聒噪的广场舞音乐,大家都被汇聚到公交总站空旷的空地上,那里离小区步行不到五分钟,已经是周围七,八个小区居民,跳广场舞的最佳聚集地。 僻静的花丛草地上,一条半人高的黑影正以坐蹲的姿势翘着浑圆的屁股,尾巴朝斜处矗立着,时不时会抖两下,像是在驱赶蚊子或者本能的惯性动作,月光洒下,黑影清楚的现出一只大黑狗的模样,一身黑漆漆段子似的皮毛,油光水滑,一双杏仁眼灼灼明亮。 不大会,大黑狗满意的摇晃着脑袋,迅速的从草丛窜出来,草丛深处那坨还冒着热气的排泄物似乎和它没有半毛关系。 几米外站立的男人,身姿挺拔,五官轮廓在月光的衬托下英气飘洒,活脱脱一个冷绝脱俗的美男子相貌,高挺的鼻梁上一双干净清澈而深邃的眸子,像两颗举世无双的黑珍珠,在长而密的睫毛下显的那般高贵那般冷峻,只是眉宇间透着某种散不去的忧郁,更添一抹拨弄心弦的怜惜。 在这个看脸的时代,侯三生的外貌似乎给他招惹了不少的麻烦,陌生人欣赏或艳羡的目光都让他反感厌恶,他常常失去了自我性格的真实定位,常常被人们津津乐道的想象成某位富婆包养的情郎,又或者在女人肚皮上奋力拼搏的野鸭奶狗。 这些男人的生存之道,让他尤为不耻,甚至是恶心,就连大黑狗无敌都比他们干净,比他们有尊严,随之而去的目光便充满了赞许。 无敌仰头享受着主人的目光,内心不无得意,又一次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完成了狗生大事。 (); 李卫国 侯三生自然没有遛狗时带上纸巾或者塑料袋的觉悟,他常常把无敌带到僻静无人的花园角落里解决,多数时间会出现在半夜三,四点左右,一人一狗配合的无比默契。 今天的心情有些郁闷,错过了一次积累阴福的机会,也当误了去樟山跑步的时间,哪怕暴雨台风,一日也不会懈怠。这些其实不算什么,主要还是沾染到魔气,担心会影响到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李卫国是一名抗日战争时英勇牺牲的战士,他不是普通的战士,而是一名带领上万人的师长,死后亦不是一只普通的鬼魂,而是一只杀气冲天的无畏英魂。 打从有记忆起,李卫国就寄居在侯三生的身体里,同一时期涌入他身体里的鬼魂就有七,八十只,那时的侯三生像一个千疮百孔的干扁蜂巢,无数鬼魂如蜜蜂一样进进出出,采摘他的生命之源,而他自己的魂魄却不知所踪。 李卫国说,他是从小受了诅咒,至于什么样的诅咒他也说不清,反正这世界之大,各种奇门术术,歪门邪道层出不穷;侯三生没早早夭折,有他一份头等功劳。 童年到青少年时期的记忆像一把带着倒刺的尖刀,在四肢百骸里来回抽动,侯三生猛的甩了甩头,努力把那些个锥心的噩梦踢出脑海,他早已学会了遗忘,统统都遗忘,而不是选择性的遗忘。 自己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生命,还有这具日益强健的身体,一切都从十二年前从头开始,学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学习佛经道法,学习梵宗密咒,学习一切不可用科学解释的能量结构。没有上过一天学校,更不可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参加什么中考,高考,也不能稳稳当当的朝九晚五的工作。 他只能在阳光升起时入睡,夜幕降临时苏醒,他同样很努力,很坚强的从十六年的黑暗漩涡里爬出来,他要追回逝去的光阴,用崭新生活的一点一滴填补过去的空白。 一开始,很多问题的解惑都来自李卫国,但是追根刨底下去,他就不明所以的敷衍,也确实是不知道,生前死后加起来不过一百三十来年,用华夏几千年文明尚且无法说清每一件离奇怪事,更何况一只鬼魂呢。 就像死后的李卫国,知道自己比普通鬼魂强大太多,却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的魂魄蕴含着浩然正气,浴血杀敌时凝聚的大无畏杀气,然而,这些又是如何产生的,他还是不知道。他在漫长的岁月里琢磨,许多时间久过自己的亡灵都会敬他惧他,于是,他大概知道少了五百年的魂魄拥有的能量都不如他,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替侯三生驱走了无数次鬼魂的入侵,再之后他就和侯三生一起琢磨,那些无法解释和不知所以的事情。 不得不说,对于阴间世界的认知,李卫国算得上是侯三生半个老师。鬼魂是人死后的一种形态,是一种生命转换成另一种生命的存在,鬼魂的存在并不是字面意思上的死亡,他们仍旧活着,活在不同的空间或者说不同的维度,他们可能比生前活着的时间更久更长,只是,大多数鬼魂都失了灵智,他们浑浑噩噩直来直去的游荡,意识薄弱的跟随着指挥或牵引去向他们该去的地方,接受审判或是进入新的轮回。 而李卫国从未失去过灵智,他清楚的记得生前所经历的一切,十五岁时懵懵懂懂被拉上大卡车,从延安出发,辗转重庆,湖北,苏州等地,开始了二十三年的枪林炮雨,铁血丹心的军旅生涯。 一辈子都在打仗,一辈子都在硝烟中尸山血海中趟过,作为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他觉得无上荣耀,即便战死,也死得其所! 侯三生是打心底的敬佩这位铁骨铮铮的军人,每次听他讲起过往战争的种种事迹,无不充满着惨烈与悲壮,面对着千万条黑洞洞的枪口,大炮还有头顶的轰炸机,勇往直前,是怎样的信念让他们视死如归,用一颗红心和鲜血捍卫祖国的大地。 侯三生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样的场面,他常常会想,如果是自己,也许只用一杆枪口对着,就会胆怯,因为一颗子弹就能终结一个生命,他没有生活在那个年代,自然也没有那样热血沸腾的信仰,所以敬佩之余就是庆幸,更加要好好珍惜这个和平时代所赋予的一切。 一阵凉风拂过,联排单杠上的男人却热汗挥洒,他已经做了三十多个引力向上,白色的棉质薄衫湿透了前胸和后背,紧紧贴合着身躯让每一块肌肉都若隐若现。 大黑狗百无聊赖的趴在一旁,左边是一架生锈废弃的双圆转盘,用来做扩胸的器械,转盘支架上搭着侯三生的外套,这里少有人会过来,设施太过陈旧,不得不让人担心器械随时会散架的可能。 今晚的目标是双手五十个,再换单手各二十五个,目前他的呼吸还算匀称,这项运动,主要是锻炼臂力,腕力,背阔肌以及腰力和整个身体的协调性,还有耐力。 过去几年里,他对自己的锻炼强度极其苛刻,除了日常的跑步,家里还备有拳套沙包,俯卧撑支架,哑铃等等,像他这样经常和阴间事物打交道,偶尔还会魂魄离体的人没有强健的身体素质支撑,很可能会孱弱多病或心神亏损。 好比今天发生的事,本以为被“无极”剑搅碎的噬心魔已经彻底被灭掉,没想到惨存的丝丝缕缕魔气饱含着怨愤和恨意侵蚀进自己的身体,虽然以现在体魄和意志力,这点魔气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要想彻底清除,不受到任何影响,也非易事。关键是对进入身体的魔气,侯三生很难探知,他不知道何时被侵入,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彻底清除,简单点说,就是自己完全感应不到。 李卫国对魔气的感知就强烈很多,作为鬼魂本身就拥有对不同气息的感应,这是人类所不具备的,就像大部分鬼魂不具备人类的灵智一样,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动物天生对气味的感应强烈,植物对气候温度感应强烈一样的道理。 李卫国说,要么让他再次进入侯三生的身体,不过今时今日的侯三生神魂强大,阳气刚烈,心口还有龙气盘绕,普通阴魂根本靠近不得,就算是他,有和侯三生相同磁场的保护,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靠侯三生自己消耗掉这缕魔气,自古万物有相生相克,克魔最好的就是佛,每天抽一些时间潜心念经文,用秘法传音自身体每一个细胞里循环,用不了几天魔气必除。 侯三生自然选择第二个方法,不免苦笑,或许是有点多管闲事了,下午还劝隔壁刘嫂多听佛经,晚上就轮到自己,这是对正义的小火苗的回报吗,这个年代可是一个连老人摔倒都要避而远之的年代,一种思想观念的形成可不是一朝一夕,一旦成为世道之风气,你反着来,就是逆风前行,少不得气运受到阻碍,唉,这些一朝一代的大趋势和气运,根本不是他能掌控的。 右臂的力度和对身体的协调性一直都比左臂好,向上提拉,发力时整个身体会不由地向前倾斜,汗水大颗大颗滚落,顺着刚柔结合到完美的下颌线滴入脖颈,棉质薄衫已经完全湿透,起伏的胸膛上两粒小巧豆状的凸起,六块腹肌的线条一览无余,隔着一层薄衫,更显出男人的性感和满血的荷尔蒙。 一道炙热的目光,穿过寂静的黑夜,女人不知驻足了多久,观瞧了多久,借着几重树影暗淡的微光,能看出她穿的一套绒面白底细花的睡衣,头发用发夹扭成一团夹在脑后,脚边不远处的草地里一只雪白的小狗正用爪子刨着草皮,翻飞的泥土让小狗就地打滚撒欢,玩的不亦乐乎。 虽然隔着老远,女人依旧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这幅让人想入非非的画面,所谓食色性也,男女都不能免俗。若是在人潮涌动的街心公园里,一定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此时,这样夜深人静,空无一人的环境里,女人倒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心脏噗噗直跳,握住手机的手,将画面镜头放大,一寸一寸下移,随着对方向上提拉腰腹的动作,她越发觉得这套绒面的睡衣太厚,股股燥热席卷全身。 突然,女人脊椎骨升起一阵寒意,手机屏幕里的男人跳下了单杆,被他发现了,相隔较远,但她能感觉到那股寒意正是来自男人的目光,像北方寒冬里一把冰锥,带着刺骨冰凉的敌意,女人慌张的收起手机,转身离开。 以前也会遇到类似的事情,不知为何,今天的侯三生特别生气,有种冲动,很想上去砸了那女人的手机,紧紧握起拳头,掌心都是汗水,看着那女人逃也似的背影,还有一只追在身后的泥巴狗,一团火气愤愤不平,大黑狗似乎能察觉到主人的情绪,摇头晃脑的在他腿上轻蹭,好像似在安慰。 拍了拍无敌的脑袋,长舒一口气,他现在需要喝一杯水,让自己恢复平静,刚刚满脑子都是怒意和恶念,少不得是受到体内那缕魔气的影响。 (); 千岁雪 百岛城的冬天就像一位寡居多年深居简出的老妇,褪去繁华,从容安静的渡过不冷不热的晚年。 深夜里的花园小区,每栋居民楼都被一滴浓墨给稀释笼罩,家家户户基本上进入了梦乡,这里从来就不是灯火通明的热闹都市,哪怕是那些夜间经营的娱乐场所,ktv,酒吧等地,也是门可罗雀,生意清淡。 转角处的杨桃树下,明亮的射灯已经全部关闭,树影婆娑间挂起了一盏昏黄的圆灯笼,灯罩是黄色绸缎布做成的,映出光线也是淡黄色,灯笼里用的不是蜡烛,而是一个瓦数很低的节能灯泡。 十二点刚过,院子侧面的栅栏,开了一扇小门,也是铝合金材质,白天不怎么注意,还真看不出来角落里有道门。 咖啡店里照明的灯已经熄灭,只有吧台上一盏古铜色莲花底座造型的台灯亮着,光线正好打在招财猫脸上,胡须下描成拱月形的红线,笑的分外妖娆。 “雪姐,侯爷今个是不是累着了,怎么还没下来,”靠墙的小桌边上,一个瘦高个男人扯了扯笔挺的西装弯腰坐下。 “来了。”声音从吧台后传出来,很悦耳带着点台湾腔的嗲气,一条雪白毛茸茸的长尾巴从吧台上方扫过。 “可找着了,”撅着臀弓着腰从最底下一层小抽屉里捧出一个白色足球形搪瓷茶杯,这腰身的柔软度除了台上十年功的杂技演员能做到,就属眼前这位千岁雪了。 用前凸后翘来形容她的身材远远不够,雪白高耸,圆润丰盈且弹性十足,修长的美腿踩着一双软底绣花鞋,镂空的鱼嘴形鞋头,露出一排晶莹剔透的小葡萄,鞋跟处往上到膝关节下交叉绑着红色丝带,穿着一身改良过的旗袍,红底黑边,袖口,裙摆处都绣着金线祥云图案;最要命是是领口斜开,开的很低,紧裹的红色丝缎料子上衔接着两厘米宽的红线交织的网,里面什么也没有穿,一大半就这么翘首顶着红网,除了红就是白,红白相交,春光艳光加半个走光,就算是柳下惠在世估摸着也要喷溅鼻血而亡吧。 踱着猫步,径直坐在了男人面前。 “喝什么,和我说。”语气不怎么友善,但声音依旧很柔软动听。 “呃,侯爷他……”男人声音有些打颤 “在里面!你要喝什么和我说!”一张不施粉黛的精致脸蛋上显现出一抹不耐烦。虽说是没有半点化妆品的痕迹,但是五官轮廓却比那些浓妆艳抹出来的还要绝美标致,特别是眼睛,你见过猫眼吧,水灵灵的波光婉转,两排睫毛黑而密自然向外张着,眼神仿佛一只穿透黑夜的精灵,看上一眼就能叫人失了魂。 “你!是不是又被那小破孩欺负惨了?”千岁雪想着,该不会又是来给那小鬼头告状的吧,看他瑟瑟发抖的模样,多半是了。 男人低着头,很委屈也很无语,谁不知道面前这位脾气大性格还古怪啊,可比那小鬼王恐怖多了。 “那倒没有,今天就听他在土地庙里吹嘘自己如何勇敢如何威猛,在侯爷的辅助下如何大战噬心魔了。”男人依旧目不斜视的盯着桌面,“他还说又救了一条人命,都记不清自己积了多少功德,将来直接化形成神是迟早的事,只是目前吧,每天受着香火供奉,不给一方百姓撑腰也说不过去,他也舍不得这………” “够了!”千岁雪一拍桌子,“有完没完,既然没受欺负,你装个孙子样干嘛,这里是咖啡店,咖啡店懂不懂,你不点东西,一个劲发抖是几个意思?还说些有的没的,絮絮叨叨,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不是,不敢,我点。”瘦高个欲哭无泪,但是抬眼时,目光还是被吸进那片红网里,虽然自己是只鬼,可生前也是个男人,具备男人该有的一切本能,心说,你穿的这么…这么暴露,要是不小心看到了,你岂不是又要说我下流。 “你~点什么!?”果然,察觉到对方那鬼鬼祟祟的眼神,千岁雪的手已经抬起,身后倒影处显现出一只巨大锋利的猫爪。 这一爪下去,要是落实了,瘦高个的双眼指定会被剜去,无妄之灾啊,他已经吓得缩到了桌子底下。 “雪姐!”侯三生在隔间里就感觉到了弥漫开来的妖气,独属一份,那就是雪姐又要发火了。 看见侯三生出来,瘦高男人滋溜一下又坐回椅子上,满脸无辜的说:“侯爷,我要点杯拿铁,多的别浪费,用两个白杯装。”他是常客,自是知道他们用的白杯比标准咖啡杯要小一圈,虽然自己有钱,但也不能浪费吧。 “一杯还是两杯!”千岁雪目光灼灼,小脸蛋上挂着就属你事多的表情。 “这个……这个……”瘦高男人求助似的看向侯三生。 “沈方宝,一杯拿铁,记。”侯三生发话了。 瘦高男人才长长舒口气,他叫沈方宝,父亲姓沈,母亲姓方,三代单传,家里都把他当宝贝,第一次来这里时,他就是这样自我介绍的;这一带相熟的鬼魂都知道,沈方宝有钱,做鬼也做的逍遥,一些鬼官见着,对他也客气,今天穿的一身笔挺的新西装,是他重孙给烧的。 滞留在阳间的鬼魂多少都是有些缘故的,沈方宝死的时候是土葬,下葬时依山傍水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墓地造的虽说比不得过去王侯将相的排场,但是富甲一方的土财主方家也少不了大把的金银玉器,古玩字画来陪葬;沈方宝生的富贵,一生享乐游手好闲,可惜三十岁那年中毒而死,至于怎样中的毒,何种毒物一直也没查明白,所谓福祸相依,英年早逝也说不好是不幸还是幸运,没过几年一场文/革的飓风席卷全国,方家的老一辈死的死,逃的逃,被批斗的,被整改的,被长工短工殴打的,被下人家仆连抢带劫的…一个家族顷刻间七零八落,土崩瓦解,曾经有多兴旺,下场就有多凄惨,像这样的悲剧在那样的年代不过沧海一粟罢了,历史的车轮依旧滚滚前行,碾过的全都是悲欢离合,你我又怎能奈何。 “嘿嘿…侯爷,坐,快坐,你看我这身衣服怎样?”对于这么一位能阴阳通吃的人类,沈方宝是极为欣赏佩服的,关键是人家还很讲道理。 “嗯,”侯三生没空搭理他,转而看向千岁雪。 “这条裙子,你又改了?”目光不期而遇,自然落在千岁雪白红一片的胸脯上,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条旗袍刚买回来时,还是高领端庄的款式。 “改了,今天刚改的,好看吗?”一条雪白的尾巴朝上左右摆了摆,“呐,你看这里,我向下剪掉了一寸,然后缝了一截这个。”她将那层红线渔网拉了拉,生怕侯三生看不见一样,踮起脚身体朝上拱了拱。 “咦,你今天用的是…嗯橘子花香的沐浴露吧,这个味道不错耶。”顺着侯三生的胸膛,往上嗅去,下巴,耳根,鼻尖,最后都快贴到他的嘴上了。 侯三生每天运动完都会洗个澡再下来,事实上,他只要一流汗,就会洗澡,这是生理和心里综合洁癖的表现。 站在昏暗的门槛边上的徐枫,看到这香艳的一幕,不免一阵口干舌燥,虽然只是个侧身的背影,但为数不多的几次见到千岁雪的场景,都快让他形成条件式的生理反射了;小圆桌前的沈方宝是看不见的,但是以这两年的经验和直觉,他知道那块儿有位客人。以前就算打死他,也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自从认识侯三生以后,他的世界观彻底重组。 “你先上去休息吧,”刚才在隔间里徐枫正在慧眼识珠的夸赞杜和平,后面又来了两位应聘的,和杜和平一对比简直是歪瓜裂枣,直接就给拒了,侯三生的本心还是希望能找一个胆大点男店员,万一哪天撞见些什么,不至于吓破了胆,不过,看徐枫的一百二十分认可,非杜和平莫属了。 “哦,好,”徐枫觉得有点脚底发软,通常十二点以后,他都会尽量回避,不出现在店里,侯三生说接触太多阴气,普通人的体质容易发烧生病,严重的还可能时运恶劣,阳寿亏损,他自是不会多留。 一转身的功夫,黑影一闪,徐枫撞了对方一个满怀,只觉得胸口被一股软糯的弹力顶了一下,千岁雪鬼魅般出现在眼前。 “雪姐。”虽然光线很暗,他还是能从那片网后,分辨出让男人血脉偾张的部位,吞吞吐吐打了声招呼,雪姐的每一次亮相,都像日本漫画里跳出来的尤物,哪怕内心明明知道对方不是人类,强烈的视觉诱惑还是让他浑身滚烫。他相信,只要是个男人就会有反应,除了侯三生,有时候,他真的怀疑,侯三生是不是那方面出了问题。 “你又是怎么啦,脸红的像个腰子,我有这么可怕吗,哼,哼,你三生哥就等你回去了,好给我开讲大道理,欸,我活的可比你俩时间长,你看看他,拉着脸,一点也不好玩。”千岁雪一把将徐枫转了个身,自己则是紧贴着徐枫背后,抓着他的胳膊,露出脑袋咯咯直笑。 在千岁雪面前,徐枫是又怕又紧张,身体的原始本能还控制不住的节节攀升,背后的触感几乎让他压抑不住的膨胀,这还好是光线昏暗,不然可丢脸大发了,唉,如果他去兰若寺,肯定第一个沦陷被妖怪给吞掉。 “别闹了,雪姐,让他上去。”侯三生有点生气,他自然看得出徐枫的窘迫。 “嗨,你这是生气的表情吗,”千岁雪又是一闪,回到了侯三生面前,徐枫赶紧夹着前面的尾巴从后门溜走。 “做咖啡去。”侯三生没好气的扶住她的双肩掉向吧台,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以前说过多少次,作为一名人类女人该注意些什么,最起码的要有羞耻心,看样子,她还是没有理解。 (); 平静的一天 隔天中午,醒来还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肚子早就战鼓擂擂,叫好外卖,看了眼手机,都快下午两点了,唉,这估计是最后一天睡到自然醒,明天起,自己就要泥流入海,正式成为一名白衣天使,哦,不对,是白衣天使的追逐对象,徐枫满怀期待的笑了笑,习惯性轻手轻脚的去洗漱,不多会,看着送餐的导航路线接近时,便带着大黑狗无敌一起下楼去侯着,怕门铃声吵醒侯三生,这个点他应该睡得正香。 过了两年这样懒散的生活,差不多完全丧失了对梦想的斗志,眼前的安逸好比荒废青春的摇篮,手机里的游戏是精神世界的麻醉剂,又有多少年轻人和自己一样明明知道这些,还义无反顾的乐在其中呢。 午后的阳光洒向城市里每个角落,像晕开的橙汁,让每一个活泼的生命看起来都透着香甜;暨海大学侧面的一条小吃街上,开满了各色地道的小馆子,味道正宗不说,还价格实惠。 都说能吃是福,一眼望去,每间馆子里坐着的少男少女们,似乎各个都有福,大学生们的生活很丰富也很自由,特别是大四的应届生,一只脚已经在社会的大船里划桨,不管你是否做好上船的准备,都会被浪花卷走,离开校园这座安全的港湾。 三位女生正围坐在一张桌前大快朵颐的扫荡着面前的食物,体型微胖的那位嘴里嚼着食物手上时不时点着手机,神情说不出的兴奋和享受。 “他那双眼睛啊,像东方明珠一样,可以照亮五千年文明,那高挺的鼻梁蕴含着典雅高贵的气息,那…那嘴唇,嗯我想想啊,”女生又瞄了一眼手机屏幕,屏保是一张男人做引力向上的动态壁纸,没错,那男人正是侯三生,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署名“爱上泡泡糖”的网友发布的标题为“我的午夜黑马王子”的视频已经在同城视频里爆火。 “嘴唇嘛,很性感,唇形清晰饱满,色泽红润看下去就想咬一口,哈哈哈……”说话间,不忘使劲咬一口筷间夹着的红烧猪蹄,齿缝中被碾碎的油腻和胶原蛋白让她无比满足。 “我觉得他最棒的地方还是身材,线条匀称,肌肉里满满的力量感和爆发力,还有那结实的翘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健硕的黑马,哈哈,”接话的女生是三人中最瘦弱娇小的一位,因为体型干扁,胸口基本没有什么起伏,不过声音倒是很有成熟女性的磁性。 “小雅,那你是没见到他本人,反正我们学校就找不出一个比他还英俊的男生,对吧,杜杜。” 杜和平投去赞同的目光,点了点头,“长得是很帅,身材也完美,不过,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算什么,现在这个社会,就算结了婚又怎么样,爱谁谁是个人的人身自由,小雅男朋友还不是结过婚的,不一样如胶似漆。”话一出口,黄晓琪就自觉有些失言,吐了吐舌头,很快接了一记对面的白眼。 对于自己这位同窗室友的口不择言,小雅并未往心里去,这是事实,流言碎语加各种鄙夷她听的太多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说白了,现在这个社会太普遍了,那些大学教授和女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的事屡屡皆是,婚后出轨的家庭妇女一抓一大把,更何况男人呢。与成熟事业有成的男士交往,除了经济方面能得到很大的帮助,人生阅历上也能学到很多东西,比起那些吃顿饭想aa,上个床就跟发泄工具似的,只顾自己爽完,还巴不得对方能宠孙子一样供着自己的同龄男生,要好上千百倍;三个女生中,最成熟,感情经历最丰富的也是小雅,不过,不找同龄男生谈恋爱,好像是校园里的普遍现象。 男生们也有自己的风气和想法,他们这个年纪,似乎联网打游戏的吸引更大一些,至于女朋友嘛,可有可无,如果非要找一个来缓解生理需要的话,那也要找成熟会照顾人,有女人味的,而那些同龄的女生要么现实,要么烦人,还动不动喜欢发脾气,一点不合意就拿分手来威胁,谁缺了谁,地球不是照样转,大不了,右手累了换左手,省事省心还省钱。 年轻的生命似乎都渴望成熟,唾弃幼稚,殊不知成长的过程有它必经的阶段,什么样的年纪展现什么样的面貌,是合乎情理的常态。何况,生在这样一个被各自成长环境溺爱的巨婴时代。 时间的齿轮不知是不是给某位主宰给重置了,徐枫觉得这两年,时间过的特别快,没打几盘游戏,就听见侯三生房间的闹钟铃响,本来还打算去附近商场转转,买套正式点休闲西装,昨天和前天,大前天,都有过同样的想法,不过,一眨眼又到了快要开店的时间。 “生哥,电饭煲里有皮蛋瘦肉粥。”那是中午他叫外卖时一块叫的,拿回来便倒进电饭锅,用保温热着,两个大男人平时都不怎么开火用炉灶。 “嗯”,侯三生径直从客厅走过,凉台上凉着好几条充满阳光味道的浴巾,大黑狗无敌谄媚的跟在身后,眯着眼咧着嘴仰着脑袋看主人收衣服。 徐枫也看向凉台,不得不承认,侯三生的颜值进入视线就是一道赏心悦目的画面,不过,他几乎变态的洁癖,让人有点受不了,想到这,马上一溜烟跑去厨房,把装满外卖塑料盒残渣的袋子打上结,放到一边,然后装入新的垃圾袋,洗了洗手,关掉了保温的电源。 待侯三生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两碗粥和放置整齐的汤匙。 趁着这个时间缝隙,徐枫又进入了一盘虚拟世界的厮杀,双手大拇指像老式电报机哒哒哒个不停。 “趁热吃。我马上就好。” 粥的温度刚刚好,味道也不错,很粘稠,肉片细嫩,侯三生知道,他一准是在哪家饭店叫的,然后倒进电饭锅里保温,这一招,还是和他学的,有时候,上午七,八点才回来,他会多买一份早餐,然后全倒进电饭煲里温着,两个人的作息时间相反,不过相处时间久了,有些默契是无师自通的。 生活看似很平淡,徐枫却很清楚,只是他自己平淡罢了,侯三生的世界是他完全无法想象的,只是在外围大致窥探了一角,整个世界观就和时间一样重组了。 他知道家里还有一位李哥,起初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可以随时随地盯着自己的一切行为,哪怕是将头和身体全部用被子盖住,他也丝毫不敢做出单身男性生理需求的本能行为,为此憋屈了小半年,就在他每日都很压抑的状态下,第一次撞见了千岁雪,她像一名二次元空间里走出的精灵,睁着一双撩拨灵魂的大眼睛,长发瀑布般披散在胸前,一丝不挂的站在眼前,那是极其难堪和永远不会忘记的经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一想起那一幕,他都忍不住小腹发热,只能陷入下半身思考的状态。 还好有李卫国的事情在前,对千岁雪的出现,侯三生只是解释了只言片语,他的性格本就有些沉闷孤僻,一句她是猫妖,你称她雪姐,就让他自个去理解消化了。 他都不知道那段日子是生活在现实中还是虚幻中,但诚实的身体反应让他慢慢适应和接受了这一切的匪夷所思。 和昨晚一样,回到房间自我发泄了几次,他也知道这样频繁不好,但是当一个男人只用下半身思考时,其他的全都会抛到九霄云外。 “没睡好?”侯三生看他一脸精神疲惫的样子,以为他玩游戏到很晚。 “哦,没,睡得挺好,”其实每天时间颠倒,能正经坐着一块聊聊天的时候就是现在。 “对了,生哥,明天我就要去报道了。” “嗯。” “今晚上我再好好带带杜和平,她挺聪明的,也很听话,让她做什么她都照做,还很细心,她的微信要不你加一下,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她可以问你。”徐枫顺手就点开了手机。 侯三生的微信里联系人寥寥无几,他本意是不太想,不过,徐枫一旦步入正轨,开始朝九晚五的工作,店里的事情还是不要麻烦他好。 “好,不急,晚上我会下去。”一碗粥侯三生很快吃完了,以他现在的体质自然是没吃饱,等晚上跑完步,那一顿才能算得上是自己的正餐,不知道经常被他拖去吃正餐的那位,昨天没见着他,会不会关心一下,以往的经验是完全不会,想到这,一颗心还是忍不住飘回房间,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里。 “碗我洗。”侯三生丢下三个字,转身回到卧室。 “那我一会先下去啦,生哥。”徐枫还想说什么,不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 侯三生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一半猫一半狗合成的图片,翻开她的朋友圈,最近的一条还是一个月前发的,从过往的频率来看,这一年,她似乎都不怎么爱发生活动态,回到两人的聊天记录,少的可怜的苍白信息,他的手指滑动的很慢,看了很多次,也没看出半点情絮,甚至还越来越冷淡,从最初的秒回,变成现在的隔上半天一天才回,要么干脆不回。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很不好,侯三生想,是不是人在一起久了,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就不那么在意对方的感受了,还是一开始以亏欠者的心态出现,导致现在的局面无法扭转了,深吸一口气,只有看见她,才不会这样患得患失的胡乱猜想。 (); 保安丘大叔 樟山公园目前是市区最高的山峰,绿化森林植物覆盖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环境清幽,空气宜人,站在山顶,可以看见市区大部分风光,还有远处海岸线的交汇,可谓独具特色。 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条蜿蜒曲折,两边树林繁茂;一条由台阶组成,相对安全轻松,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台阶而上。 山脚下的两侧分别是红苑小区和钰海小区,算得上是寸土寸金的高档居民楼。 从钰海小区门口进去,保安亭大叔满脸堆笑的打着招呼,“又来给那丫头送猫粮呢。” 男人递出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一手拎着一大包三公斤伟嘉猫粮,一手牵着气场十足的大黑狗,胳膊下夹着一件灰白色休闲外套,径直转进熟悉的楼道。 门卫亭里探出一个脑袋,看着挺土气的一张宽脸,额头上醒目的三条抬头纹,像三条扭曲的蚯蚓,望着男人消失的背景,不禁好奇。 “认识啊?咋不登记咧。”一口浓厚的乡音,声音倒是年轻,估计还不到三十岁。 “何止认识,差不多每天都来。”刚刚和男人打招呼的大叔正倚着栏杆,用母指和食指倒拿着香烟过滤嘴,小拇指微微向外卷曲,一口一口拔着香烟。 “那丫头是七栋的,不是之前才出去?这男的长得蛮好的,是两口子不?倒是般配的紧。” “人家是业主,不要一口一个丫头的叫,”这新来的小子是保安队长堂弟,要不懒得理他。 “丘叔,你这话咋说的,准你叫,不准俺叫,俺也是跟你学的不是。” 丘志坚,从小区第一天入住就在这里当保安,算得上元老级别的。 过往只要是小区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基本上都门清,既然说到这,不免幽幽叹口气,重新点燃一支烟,记忆像烟雾一样在他浑浊的眼前慢慢散开。 “你呀,刚来,告诉你一个我们这不成文的规矩,每逢大年初一那天,我们全体保安有一个算一个,全在这站着。” “不回家过年吖?” “外地的提前回去的不算,只要是在这的,都知道,一年到头,就这一天,光明正大的拿红包。你知道这个小区有多大吗?不知道吧,这里面可住了五千多户人呐,一般来说,图个喜庆嘛,再小气的人家也会包个五块十块的,大方点二十五十都有,三栋的台湾老板,九栋的澳门老板出手就是一百……我也不吹牛,最多的一次我拿了四千一百六十,顶一个月工资了。” “那,那,过年俺肯定不回家。”面相显老的小伙眼里直冒光,额头上的蚯蚓似乎都打起了精神,根根抖擞伸直成了线。 “几年以前,那丫头一家三口会在初一早上一齐出门,她母亲负责分派红包,她呢,就跟在后面,等父母走出去几步,又从自己兜里掏出红包再分一次,她爸妈说,都给过了,你怎么还给,她就笑,说你们的心意是你们的,我给的是我的心意。” “这样好呀,懂事,俺就喜欢这样的。嘿嘿……” 丘大叔白了他一眼,真没想让他当笑话听,“她爸妈的样子我至今都还记得,很热忱、和善;丫头心眼好,见到我们就笑,一家人在楼里人缘都不错。隔三差五的就会出去旅个游,打从搬进来,她就喜欢养宠物,我记得的就有猫,狗,兔子,香猪……还有狐狸。” “啥?狐狸也能养?” “那小狐狸全身雪白,取了个名字,好像叫格格还是嘎嘎的,一到晚上就叫唤个不停,叫声跟鸭子似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养狐狸的。” “她养人不?嘿嘿……” “去你的,养也是养刚才那种的,不过那男的吧,长得是英俊,性格就不怎么地,你别看,刚才对我应承的笑一下,头几年,跟个冰块似的,从来不搭理人,就那条狗也和主人一个秉性,小区里其他的狗隔着老远都能嗅出味来,夹着尾巴不敢靠近。” “有没有搞错!这么拽,俺看他长得就像被富婆养的小白脸,有什么了不起的,俺都比他有骨气。” “嘘嘘,别瞎嚷,他可不是什么小白脸,好像是开了间咖啡店,离这不远,每次过来都是步行,去年见过一次他开车载丫头回来,开的还是宝马7系的,这个年纪算混的不错了。” “那也有可能是富婆给他开的店买的车,然后他自个又出来找小的,财色兼收啊。” “誒,你千万别瞎说,这男的可不好惹,上次一个女的带着小孩,和他上同一个电梯,小孩当场就被那条黑狗吓得哇哇大哭,那女人可是小区里出了名的泼妇,指着鼻子就骂男人和狗一样不长眼睛,不晓得退避把孩子吓坏了,他能负责吗,又是投诉,又是叫人,拦着电梯不准他走,你猜后来怎么着。” “嗯,那女的叫啥,俺以后躲着点。” “就你这点出息,还比他有骨气呢。”丘大叔一脸的嫌弃,心想你能干个保安的工作就不错了。 “后来,这事就闹大了,说来也是奇怪,监控视频里看的清清的,男人拖着狗干脆退回电梯里面,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没有还嘴,没有丁点的肢体冲突,看回放时,好多人都站他这边,毕竟,那条狗和母子二人离着一段距离,而且还牵着绳,女人占了上风,就算了嘛,可她不,一个劲用手指着对方鼻子骂,手一松开,电梯门就关上了,很多看过视频的人都说,是女人自己作死,神仙都看不过去了。本来我们小区的电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保养,偶尔出些小故障,重来也不会影响正常运行,那一次,可叫一个惊心动魄,咻的一下就飞到顶楼,又咻的落下,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飞上去落下来不知多少次,当时物业管理员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110电话也打了。” “那人不死翘翘啦?”又想到男人才刚刚经过,“哦哦,男的没死,女的死了?” “是吧,就连你都知道,这种完全失控的电梯事故,一准就是个死啊,神奇的是一个也没死,电梯门再度打开时,女人和孩子瘫软的趴在电梯里,脸色卡白,屎尿糊了一裤子,被两位老伙计抬着出来,缓了一个来小时才能坐起来,坐起来就抱着孩子嚎嚎大哭……我是知道,困电梯里面哪怕一分钟,都会有很长时间的心理阴影,更别说上下来回折腾个几十次,换做我,就算没摔死,也会被吓死。” “男的呢?估计好不到哪去吧,尿裤子没?” “说他厉害就是在这,绝对不是一般人的胆魄,狗也是,一人一狗闲庭信步走出来,管理处的上前去安抚道歉,110的片警过去问情况,他根本不搭理,女人和小孩都趴在地上,失了魂似的,也只能从男人那了解一下情况,谁知道,一位小警察追上前拦了一下,他就说了一个字,滚。” “哎呦,胆子可真够肥的,这叫妨碍公务吧?” “呵,你也懂妨碍公务四个字,看不出来,还挺有学问的嘛。” “那必须懂啊,民不与官斗,欸,一句妨碍公务你就得老实。”小伙有些得意,颇有一语道破玄机的高深。 “可不是,老百姓哪敢和穿制服的较劲,往人家跟前站着都觉得没底气,生怕得罪了他们,关你几天都是轻的。” “俺村里一兄弟就是,招惹了一帮地痞,地痞的亲戚是局子里的,明明被地痞打惨了去派出所告了几次,结果把他给抓了,到现在没个音信,不知道是死是活,唉,俺是看明白了,能当警察是真的好啊,可惜没那个命。” “好个屁!这叫腐败!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对付那些没钱没势没文化的老百姓,能拿正眼瞧你,态度客客气气的说话,就算是顶了天的好同志。唉,扯远了,扯远了,不说这些,还是说那男的,眼神冷的能把人冻死,当时愣是把小警察唬住了,在场的没一个人敢上去找他,等人走远了,大伙才说,这种事,谁遇上了情绪都不好,监控在那摆着呢,还好没出人命,该庆幸才对啊;至于那个女人没过几天就搬走了。” “俺觉得吧,他肯定也认识警察,认识大警察,不然哪来的底气呀。” “认识谁,都和他身上的气场没关系,就算是大警察也未必能有他那种恐怖的杀气,我后来才琢磨过味来,那眼神里就是杀气。” “哈哈,丘叔,用眼神杀死你,是他那种是不,哈哈哈。” “唉,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丫头如果真是和他好了,也未尝不是好事;自从她父母不在了,这几年,什么亲戚啊朋友啊基本上没来过,跟孤女差不多,和以前的光景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年轻人的事,我们看不懂,也管不着,搬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如今算算,也快二十五了吧,还没成家,性格一年比一年沉静,除了每天六,七点左右下个楼,其他的时间都窝在家。” “现在流行这个,叫宅男宅女。” “唉……”丘大叔发自内心的一声长叹。 “初一那天例外,她会早起,像往年一样给大家发红包,一人两个,这几年从未变过,不清楚的保安背后议论,说这丫头傻,干嘛给两个啊,用一个红包纸不是一样吗,管理处有些老人是知道她家情况,她发两个,因为一个是帮父母给的,一个是自己的。她大概觉得父母还在身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俺懂,俺懂,就是一个装睡的人你怎么叫也叫不醒呗。”小伙子有点眼眶泛红,不过这次真的是一语道破玄机。 (); 打扫卫生 七栋一单元703,男人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取出一串钥匙,分出一枚直接严丝合缝插入孔洞。 房门一打开,右手边最近的是厨房,一股方便面的汤味,直扑鼻腔,男人皱了皱眉,厌恶的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残渣和袋子,橱柜挨个打开,能储藏东西的地方寻了一遍,居然没找到。 “无敌,找出来。”发号施令的正是侯三生,他指了指垃圾桶,相信凭无敌的嗅觉,自不在话下。 大黑狗何等聪明,主人一个眼神它都能领悟七,八分含义,没费功夫,快准狠的朝凉台跑去;这是一套装修精致典雅的大户型商品房,前后的凉台面积也不小,尤其是后面这个,差不多二十来平,现在只放了一台洗衣机,和一个白色圆形高脚桌,两张高脚凳,显得有些空旷。 无敌围着洗衣机转了两圈,又扭头看看主人,从尾巴摇晃的频率来看,相同气味的东西应该在这了。 打开洗衣机盖,侯三生差点没气笑了,一袋韩国辣白菜,一袋出前一丁,还有一袋打开过的统一香辣牛肉;几天前信誓旦旦的保证犹在眼前,让他唯一一点的小小宽慰是,这次对方还知道藏,说明多少在乎他的感受。 房间里的陈设和一天前别无二致,客厅很大,镂空文化墙里的液晶电视基本就是个摆设,她从来不看;正对面环形布艺沙发上方原本挂着一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换成了一副正方形半米见方名家书法,框子是黑色漆木做的,很大,很厚重,抛光的表面折射出水晶吊灯的缩影,两侧打上的自然光源,很丰富的覆盖了墙面上原先挂照片遗下的大片苍白。 两间卧室门依旧尘封如故,门把手上肉眼可见的落灰,他和她都没有触碰的勇气,不同的是,她不愿触景伤情,而他,则是不愿面对过去。 主卧的门开着,面积同样很大,榻榻米的波纹形地板,一面电视墙采用的紫色布纹软包,两边各镶的一米宽的落地镜,半圆形推拉衣柜,浅色木纹的书桌,双开门大书柜,落地小方柜,透明玻璃的圆盘电子秤,一米八宽的大床,还有一台很突兀的电动倒立机,躺在紫色窗帘的中间。 衣柜上方几个面积较大的方格里放的棉被,毛毯,和冬季的厚重衣物,基本没有动过,也只能去北方的时候才能穿,靠中间竖着的隔层一边是长裙一边是春夏款衣物,右侧几排横着的隔层则分别摆放着内衣,围巾,帽子,打底衣物等。 最凌乱的是中间横着的两个大隔层,上面一排用衣架挂着密不透风的各种女士衬衫、休闲装,外套等,底下叠放着几落短袖和春夏偏薄一点的款式,好几件被揉成腌菜一样塞进缝隙里,散落在地板上的几件,不知道是洗没洗过,又或者只穿了一会会,她常常会这样。 侯三生有条不紊的把腌菜全抽了出来,还有地板上散落的一股脑全抱进了洗衣机,当着面,她都会极不情愿的说,这件没怎么穿,这件我一会还要穿,这件是干净的…… 再看衣柜里的摆放,虽说还是不能达到他心里整齐的标准,但也勉强能看的过眼,右侧最下面两格就明显整齐多了,是男士的汗衫,棉质短袖衫,和长袖衫等,叠的有棱有角,颜色从浅到深,视觉上就很干净整洁;裤子叠成方块状,总共就摆了两条,所以下面这两格显得很空,侯三生也想过带几条自己的浴巾过来,不知为何,总是有一种凌驾理性太多的感性让他很自然的使用她的浴巾。 床上的景象尤为写意,薄被以一种膨胀花卷的形态窝在枕头上,两个半人大的毛绒公仔一个爬床头一个倒在床尾,空调遥控器,平板电脑,一件皱巴巴的睡衣,一包夹着的原味葵瓜子,半瓶橘红色的防蚊水,一本夹着书签的小说,各自歪歪斜斜的占领了床面,无形中给出了“这大床没地方坐”的暗示。 该归拢的归拢,该摆正的摆正,那本书让他多瞧了两眼,封皮上写着《球形闪电》,侯三生没有正规系统的上过学,他的知识源大部分来自社会和现在的网络信息,还有李卫国和白居师傅。 单从书名来看,猜想是科幻类的,打开封皮第一页,下方几行小字跃入眼帘。 “购于华新街悦潮,1月12日下午,余阿谜。” 就是昨天下午,方便面应该也是那时候顺道买的,从书签夹放的厚度,一天的时间就看了大半,不愧是名副其实的书痴,把书插入书架里最醒目好拿的一排,一柜子的书,武侠,悬疑,穿越,重生,历史各种类型的都有,她都看过,还乐此不疲。侯三生既佩服又惶恐,他们的兴趣爱好不在一个频率上,她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毕业于美术学院,偌大一间书房全是她的画板,画架,画笔,颜料,还有很多他叫不出名的工具,也是不准他染指的禁地,每次经过书房时,里面的狼藉和刺鼻的颜料味松脂油味还有碳铅味……他只能装作看不见闻不到;而对于自己的擅长领域,她几乎一无所知,只是对他超强的运动细胞颇为欣赏,人就是这样,自己没有或是不擅长的,别人有别人会,都能引起对方的崇拜或是吸引。可你若真的让对方去做同样的事,只会增添苦楚和反感。 比如侯三生无比真诚的渴望,对方陪着自己一起跑步上山,在山顶欣赏这座城市安详宁静的夜景;哪怕是把她背上去,累到汗流浃背也会内心愉悦,可她却用手指拎起胸前被侯三生后背浸湿的衣襟不停的抖动,她说,你要害我感冒了,你把我的胸都压扁了,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揩油…… 侯三生觉得,她不愿意运动故意找茬,可听上去确如其事,担心她真的会感冒,所以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一番两人漫步山顶的惬意,又匆匆把她背下山送回家,洗澡换衣服,也是在他督促下完成,不然以她拖拉懒散的态度,指不定穿着半湿不干的衣服就窝进沙发看小说去。 至于压扁,揩油,纯属搞笑的托词,别人不了解,这四年间,除了没有捅破最后那层防线,平日里的接触,打打闹闹,全身上下哪处都被对方有意或无意的触碰过。 当然,在这方面,侯三生始终是处在被动的下风,特别是两人相识的第一年,她把自己看作上天的馈赠和失去至亲的补偿,他的出现,让她的世界犹如出现了一道雨后的彩虹。 她时常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仰头挺胸的眨巴着湿哒哒的美眸,扑向他怀里,和他撒娇,和他开玩笑,丝毫不害羞的触摸他的腹肌,时不时还会在他毫无抵抗力的内心刻上那句,三生,我好喜欢你吖。 那一年,不到二十五岁的侯三生,一颗心被揉的酥软一片,和初见时第一次眼神交错的震撼一样,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怎样的几乎崩溃到极限的克制里渡过,如影随形的幸福感和甜蜜感让他打卡似的每天出现在对方的眼前,任她顽皮嬉笑撒娇任性甚至是故意撩拨,直到他憋红了脸,忍到临界点的边缘,才会起身离去。 喝冰水的毛病也是那时候养成的,当她肆无忌惮的把整个胸口趴在自己小腹上看书的时候,当她靠着沙发的一头,伸直了修长的双腿,把脚丫搭在他的腹间随意晃动的时候,还有毫不避讳当着他的面换衣服的时候……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喝冰水来扑灭身体里炙热的火苗。 面对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和逃避,她的激情和爱慕也只维持了短短的几个月,之后便把他当做可以聊天打屁的男闺蜜,不论是言谈举止还是眼神都寻不到半点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愫;这让侯三生很焦躁也很委屈,他的人生比普通人缺失的太多,除了十六年的童年,人类必须拥有的三大情感,亲情,友情,爱情,他几乎一样也没真切感受过,亲情自不必说,从小就被父母丢弃到孤儿院,而友情呢,一鬼一妖,勉强能够填补;至于爱情仅存于他脑海里的想象,反正不该是这样经不起考验,只因皮相的吸引而产生一时的悸动;对于当初的坚持,和现在的局面,他从不后悔,也许这样的相处方式对彼此都是一种保护。 主卧的卫生间,垃圾桶里的纸巾已经堆成了小山包,她重来没有按照自己的嘱咐,清理掉每天的垃圾,按摩浴缸上搭着一套换下来的内衣内裤,用两个小盆分别倒入内衣清洗液泡上,然后把每一处的垃圾袋拎到门口,方便临走时带下楼扔进垃圾桶里。 大黑狗乖巧的趴在客厅的餐桌前,看着主人走进走出的忙碌,这样的场景在它仅有的两年记忆里尤为熟悉。 洗好内衣裤,晾晒,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罩杯带子内侧缝着的标识,36c,比去年大了一号,不知道体重是否也增加了些,侯三生很平静的忙完这一切,大约用了半个来小时,才满意的牵着大黑狗离去。 (); 余阿谜 天色要暗不暗,六,七点的黄昏在这个不冷不热的冬季,像一顶奶黄色的大帽子,近一点的景象不用费劲就看的很清楚,远一点的再怎么费劲也是一团模糊。 樟山森林公园的入口在两个高档小区之间,沿着斜坡往上,半公里左右的距离,两侧稀稀拉拉摆放着水果摊位,糖水推车,登山用品之类的摊位,一间破旧的公厕很煞风景却很实用的建在几棵大树旁边,隔着几步远是一家小卖部,叫杂货店更为贴切,自家院子改建的。 斜坡旁,靠近树林边缘的杂草地,一个很标准的蹲姿的女孩,左手环抱自己的膝盖,右手拎着一根筷子长的小树枝,敲打着面前一只脏兮兮的花脸猫,猫的左眼,和鼻子嘴部一圈黑毛,身上则是沾满泥土污垢的白毛,说是花脸,都有些美化它了。 女孩穿的浅紫色短袖棉质t恤,下身是白色牛仔裤,裤腰明显是低腰的而且有点紧,因为蹲的很深,从背后看,一小截细腻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如果让好色者见着,一定会希望再低一点,再低一点就能隐约看到股沟了,自己却浑然不觉,专心致志的给面前的猫做思想工作。 “以后不准欺负它们,听到没有!”小树枝落在猫鼻子跟前。 花脸猫用右爪一勾,歪着脖子,一副很不服,它老大的样子。 “你得让它们先吃,吃完了,你再过来,不然不给你吃。”树枝又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 这次,花脸猫两个爪子一齐上,像职业拳击手的动作,左上右下,往里一勾,女孩一个没拿稳,小树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猫爪勾落掉地。 “臭猫,你太坏了,”差点就想用自己的手当爪子和它对打,左右看看,还是找寻一根更长一点的树枝当武器比较稳妥。 不过,转瞬间,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臭猫,一溜烟朝树林深处跑不见了影。 走到近前的侯三生和大黑狗,把这一幕人猫对峙的画面看的清清的,流浪猫和家猫不同,对于人类警惕心很高,更别说像无敌这样的大狗了。 “你…穿这么点衣服出来,”侯三生自然也看到了刚刚她后腰处的裸露,这个天气,就算是他,不运动的时候,也会穿长袖出门。 女孩含糊的说就出来一会会,马上要回去了,然后一脸热情的用两只手揉着大黑狗的脑袋,“无敌,无敌,我可喜欢你啦。” 大黑狗摇晃着尾巴一副享受的模样,对于人类是喜欢自己,还是讨厌自己,它能很敏锐的察觉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句“我可喜欢你”,侯三生居然有些酸溜溜的,他的待遇明显日渐衰退,而无敌的地位与日俱增,和那些流浪猫一样,她喜欢它们,从来不会因为时间而冲淡。 本来想要责备几句,明明就出来了很久,居然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只是一会会,不过他还是把责备是话咽回了肚里,拿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跑步是穿不着,带着出来多少存着给她用的心理,还真派上了用场。 “昨天,有点事,就没过来。” “嗯。”她缩了缩脖子,调整了一下肩膀,让这件比自己身体大很多的外套能更好套住身体,双手不轻易间抓起两旁垂着的袖口揉了揉。 侯三生喉结滚动,她刚刚用手抓过地上的小树枝,揉过无敌的大脑袋,应该还抓过油脂丰富的猫粮。 这吃了苍蝇似的表情,落在女孩眼里,不要太兴奋,立马转换了目标,扯住了侯三生的衣服,一边可了劲的用手蹭,一边绘声绘色说:“就刚刚那只猫,我盯了它三天,可凶了,它一来,其他的猫都不敢上前吃,我赶都赶不走。” 看着她这幅小模样,侯三生不动声色的说道:“快回去,等我跑完步去吃东西。” 他太了解她了,这四年里她没少干这种恶心他的事,反应越大越是中了她的下怀。 果真,注视着侯三生平静的目光,兴致缺缺的缩回了爪子,很无趣的转身,“哦”了一声。 “阿谜,到家记得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晒了。”侯三生对着她的背影嘱咐道。 余阿谜是女孩的名字,她说,出生时,没有像别的婴儿一样哇哇大哭,而是开口能言,曾经轰动过整个医院,只不过,当时没人能听懂她说的是什么,大致发音,“阿米阿米阿米…”所以她就得了阿谜这个名字。很多年后,她经常会拿这个初生婴儿开口能言的不解之谜来吹嘘一番。 天色似乎在短短几分钟内,完成了由黄转黑的交接,听到侯三生的嘱咐,余阿谜头也没回的“嗯”了一声,下一秒,又触电般“啊!”的一声,快步朝家跑去。 看着她急匆匆消失的背影,侯三生没由来一阵窃喜,他使劲摇了摇头,这种恶趣味的幸灾乐祸已经不知不觉中把他也给传染了。 “走,跑步去。”解开了狗绳,一人一狗朝着黑暗中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而去。 樟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普通人跑完全程大约两个小时左右,而侯三生匀速只用四十来分钟,每次到达山顶,他都会驻足休息片刻,深吸几口清新的空气,眺望远处的安逸祥和,一条条花草植被环绕的干净街道蜿蜒交汇,与海岸线连接相融;不浮躁不拥挤不嘈杂,惬意的阳光四季常在,温暖而悠闲的时间让人容易遗忘一切的阴霾与邪恶。 山顶左下方看去,钰海小区的楼顶就像一块一块深红色的三角形积木,错落有致闪着温馨的光。 不知道是因为楼里的人才会喜欢这座城,还是因为这座城才会眷恋楼里的人。 接近八点,汗水湿透的侯三生和吐着舌头大口哈气的无敌裹夹着阵阵热风回到小区。 看门的守卫换成了老李,对这一人一狗进出的时间规律,也是习以为常;喝了口浓茶,垂下眼皮继续津津有味的看手机;被当作成空气,已经是门卫工作里的一种正常现象,这年头,要么看脸要么看钱要么看身份地位,都没有的话就算是亲爹也懒得搭理你,更何况他们这些看门的小保安呢。 不论余阿谜在不在家,侯三生都会自己用钥匙开门,他很自然的演变成这间屋子的半个主人;进门的鞋柜里,最下面一层放着几大包湿纸巾,估计阿谜都不知道,很多物品的摆放她要么忘了,要么记错了方位;擦干净无敌的四只梅花脚,换好拖鞋,接了杯纯净水,搁在凉台的地砖上,口渴至极的无敌,用大舌头伸进纸杯吧嗒吧嗒的喝水,喝一半洒一半;凉台的衣架上空空荡荡,只有出门前他晾的一条小底裤和一件白色薄质海绵胸罩;侯三生一点也不奇怪,除了看书,她都快懒成一条虫了,有时候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实在饿到不行才端着书一边看一边煮泡面,煮熟了就站在锅前吃,连碗都不用洗,问她怎么不叫外卖,她说已经饿急了,外卖太慢,侯三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可以一天吃三顿泡面,又或者两顿,漏掉一顿是常事;所以侯三生对方便面简直是深恶痛绝,并且她不爱吃水果,蔬菜,净吃些没营养的垃圾食品。 四年前,她的朋友圈里堆满了各种美食和名川大山古镇风景的图片,她说每天一睁开眼睛,客厅里摆好了可口的饭菜佳肴,父母换着方的做好吃的;那时候的她生活的无忧无虑快乐而充实,侯三生从来没有被父母疼爱过,一天也没有,他不能真正体会一个人一天之内失去三位至亲所带来的打击会有多大,都过去四年了,她把自己活的这般颓废,还是,她原本就缺失独立生活的能力,不会做饭,不会套被子,衣服折的乱七八糟,甚至不知道上哪缴水电费和社保费,侯三生常常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及时出现,才阻碍了她成长的步伐,不是都说遭逢巨变的人会一夜成熟吗。 走进卧室,看见她正趴在床上看那本《球形闪电》,假装看不到他,又匍匐着把自己的身体调了一个个,头朝向窗户方向,用屁股和翘起来的小腿对着他。 侯三生不禁好笑,这是在发小脾气呢,本来还想叫她去晒衣服的,看来只能等洗完澡自己去了。 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余阿谜翻身麻溜的坐起来,合上书,看向浴室的磨砂玻璃推拉门;她的确很郁闷,当初这位帅的让人窒息的大男孩很突兀的,出现在她最脆弱最痛苦的时候,她以为那是老天爷爷同情她,赐给她的礼物;将她从两眼一抹黑的混沌世界里一步一步带出来,陪她一起面对这繁琐没有头绪的日常生活;她几乎不能自拔的喜欢上他,主动追求他,甚至是向他表白,要知道,她在学生时代,追求者可是数都数不过来,收到的情书更是不计其数,最长的一封足足写满了十三张纸;不过,她对情感的事开窍的比较晚,那些曾经喜欢过她的人,全被一屑不顾的当作空气忽略掉了,就像门口的保安一样,其实不管什么身份的人都有被别人忽略的时候。 她自以为只要一句可以溺死对方的甜言蜜语,或者是一个吻,就能一触即发的开始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结果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就是来报答父母生前恩情的,那么大一笔钱,能主动还上,对她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加上他也是孤儿,一切的不可能就成了可能。 后来她们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朋友,也是她定义的“男闺蜜”,她觉得这样似乎比做情侣更合适,她是一个浪漫的人,是一个艺术家,她还想做诗人和画家;而他平淡的像一杯水,又像一位饱经风霜年迈的长者,总是在她身边缝缝补补,试图把她缝进自己设定的轨迹里,他想改变她,常常用他以为正确的观念教育她,干涉她,就连日常饮食也要遵循他的标准,所谓的健康。 余阿谜不喜欢被人管着,相处时间长了,他似乎忘了,作为好朋友,“男闺蜜”,首先是要相互尊重,可以不认同对方,但一定不要处处都干涉对方。 (); 第十四章 浴室对峙 一根纤细修长,骨骼比例匀称的食指,从门缝里挤进了一个指甲壳的距离,没有涂抹指甲油或是细心修剪,泛着淡淡粉红的指盖,留出一截月牙形的指甲,自然长成的弧度,让这根朴素的手指透着浓郁的书卷气息,不过,如果让它肆意生长,在多出一个月牙的距离,那一定能掐入人的皮肉而不被折断。 浴室的暖光在飘飘洒洒的水雾里梦幻般笼罩着男人赤裸的身躯;像一具古希腊黄金比例的战士,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和坚韧。 男人仰着头,身体略微前倾,抬起的双臂正无比放松的搓揉着头发,夹杂着泡沫的水流从他轮廓清晰的面颊流淌而下,伴随着欢快的哗哗声抚过他性感的脖颈,结实的胸膛,六块隆起的小腹,以及某处色泽鲜红细嫩的男性特征,无疑,那是充满诱惑的颜色,激发原始欲望的火焰。 此时的他内心是愉悦的,没有任何防备的,闭上的双眼浓密的睫毛更为明显,看得出,他很投入也很专注,他在用心感受着热水的温度,让每个毛孔都能毫无保留的享受沐浴的舒适。 那根可以翻书也可以掐人的手指将门缝扒开半个手掌的间距,原本想好了不下十种向对方发难的说辞,看到眼前的一幕,不免一阵血液上头有那么几秒因缺氧而变得迟钝。 她不断提醒自己,这是自己的地盘,自己的浴室,必须要让他长点记性。 一步跨出,险些滑倒,两只光脚丫,依靠着十根脚趾的扒力,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她自觉天生就有可以练就绝世武功的筋骨,只是她没有遇见会绝世武功的师傅而已。 余阿谜戏剧性的突然出现,吓的侯三生一个激灵,他不知道是应该把冲洗到一半的头发继续冲干净,还是跨过她身后取下浴巾,又或者先跳进一旁的浴缸里蹲下,不至于就这么尴尬的暴露在她面前,他的脸也在一瞬间红到了耳根,双手还是不自觉的护在了两腿之间。 “你………你………你干什么?”强烈的羞涩感席卷每条神经,身体不由的紧张起来,尽管相处了四年,彼此早已熟悉和习惯。 “很白嘛,怎么说是黑马王子。”余阿谜的手指一指,再往前半个小臂的距离就可以戳到他的肚脐。 这没头没脑的,比浴室里雾气还要让人迷糊的一句话叫侯三生完全分不清状况。 “你…先出去,有什么话等我一会冲完了再说。”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美丽动人不知人间疾苦为何物的眼睛,总是充满了天真浪漫和随时可以吸走一切生物灵气的力量。 “这是我家!我、我的浴室,我的、我的水,水很贵的!”她愤愤地胸口起伏急促,脸颊上的稚气越发浓郁,四年前到现在一点没变。 候三生拍死她的心都有了,当初她家的防盗门上动不动就给贴上了欠费的单据,于是好人做到底的他就把各项扣款的费用全部改成了自己的银行卡号,包扣这傻孩子不知有何用的社保。 “水费是多少?”侯三生想提醒她。 “那,水费是多少?”她反问,好像想起了什么,下巴微微低下,不自觉抬起右手,半握着小拳,大拇指轻轻靠近自己的嘴唇抿着。 侯三生知道,她这是心虚的表现,以前只要是恶作剧被发现,做“坏事”被揭穿,或者是自己真的很生气的时候,她都会有这样的下意识小动作。 “反正是扣的我的卡。”他也不知道水费电费燃气费宽带费物业费这些具体是多少,从来没有在意过。 “唔。”她的头垂的更低了,眼底闪过一抹不好意思的促狭;她都快把这事忘了,想起当初,作为父母所有财产言正名顺的第一继承人,居然只能依靠借钱来维持生活,他们的银行卡,工资卡,社保卡,还有从小到大给她买过好多份不同的保险,从死亡证明,派出所证明,房管局证明,税务局证明,退休办证明,遗产继承证明等等,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像一只辛勤的小蜜蜂在各个部门飞来飞去,办理各种证明和手续,其间的花费自不必说,单单是火葬费,骨灰盒费,化妆费,遗体运输费就花掉了五万多,她向亲戚们借钱时,总会先说明等父母银行卡里的钱一转到自己卡上,就会第一时间归还,她没有低声下气的用软弱的语气去求助,没有仔细听完对方诉说各自家里的难处和对她遭遇的同情,就主动挂掉了电话,后来关系较亲近几位的亲戚帮她东拼西凑了不到十万块,没撑到办理完所有手续和证明,她就口袋空空的回到家里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发呆。 她知道父母买了两套房,一辆车,车是没了,让火烧的连渣都不剩,至于有没有保险赔付或者别的补偿在父母电话停机后,能打给她的都是需要续费或者缴纳各种费用的电话;还有一套小点的房在出租,她似乎又燃起了希望,可是,就在这能缓解燃眉之急的希望摆在眼前时,她所有的坚强都瞬间崩溃,抱着床上的一只公仔熊,哭的整个人间都悲伤了,母亲那慈祥的声音尤在耳边,小谜吖,新房那边装修,你也过去看着,帮帮忙,以后可都是你的。小谜吖,你网上买的抽油机怎么填的我们这边的地址,一会和我一起送过去,租户等着要用呢,小谜吖,租房那位叔叔知道你是学画画的,想让你去教教他女儿,小谜吖,我们家那套房楼下通地铁了,陪母亲去转转,这房租可是十年没涨过呢…… 哪怕当初她听一次话,就一次,也不至于现在连自己家的房子在哪都不知道,租客是谁,电话多少,租金多少通通都不知道。 她哭了一夜一天,好像把这辈子泪水都哭光了,怀里的公仔熊湿哒哒的半个脑袋,仿佛陪着她也哭成了一团,都能拧出水来。 余阿谜悻悻然的转身,对这位帮助过自己太多太多的大男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有时候自己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任性,比如刚刚,不让他用水也太说不过去了。 侯三生松了口气,这两年她都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对于朋友的界定越来越明显,面对赤裸的自己,眼里没有丝毫男女间该有的那份情愫,侯三生很敏锐的觉察到了,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自己却显得太紧张,她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往下挪过半分,他还这么滑稽的用手捂着,不免老脸一红,慢慢挺直了身体,双臂垂向腰侧,让自己尽量平静。 可是,一口气还未喘匀,又吓他一个哆嗦。 “候~三~生~你把我的方便面扔了!!”余阿谜被他三言两语弄迷糊了,反应过来越发是生气,自己是来问罪的,怎么搞的好像自己犯了错一样。 “你三天前保证过,以后不会在吃防腐剂。”这次侯三生没有再做那滑稽的姿势,坦然的看着她。“你拍着那儿保证的。”指了指她心口的位置。 “你随便碰我的东西就是不对!还……还擅自丢弃她人财物,你这是侵犯人权!”她开始发挥自己天马行空的台词。 “朋友之间最可贵的品质是相互尊重!你懂不懂男女有别!我……我都是多大的人啦,以后不准洗我的内衣,你手劲大,都让你拧巴的变形了!”她红着脸气呼呼的说到那句‘男女有别’时,目光和手指同时指向一个地方。 侯三生差点没窘到吐血,全身僵硬的石化在当场,余阿谜的逻辑他完全理解不了,知道男女有别,却毫不在意的在他洗到一半的时候闯进来;还有,她的眼神和手指都透着鄙夷,仿佛在说,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遮掩的。 “哼!要么把你丢掉的五包方便面赔给我,要么你就把自己晾干吧,哦,对了,内衣你也得陪。”她一把取下旁边挂钩上的浴巾。 “这个可不是扣你的卡。”走到门口,她又抖了抖浴巾。 “阿谜,”侯三生想说明明是三包来的,想想还是算了,她是故意的在撒气,只能在心里哀叹一声,“还有别的选择吗?”目光里增添了一抹乞求。 “嗯……”余阿谜扭头,灵动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狡黠。 侯三生顿感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要不就晾干吧,他的体质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除非,你光着身子去凉台,扒着放空调外机的墙沿做100个引力向上。”说完她自己都憋着噗噗直笑。 “那你能做到以后再也不吃没营养不健康的防腐剂吗?”侯三生目光灼灼,表情严肃,100个引力向上难不倒他,只是……他内心打死也不愿意干这等丢脸的事,和裸奔没什么区别,不过,她若真能改掉那毛病,那就牺牲一次,毕竟相比之下,人的健康更重要一些,前提是她不在食言。 看他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余阿谜笑不出来了,这么认真干嘛,会不会又被他绕进去了,还是自己挖的坑。 “欸,算了,算我失策,100个暴露狂里,99个都是男人,原来还有一个是你,真是被你打败了。”她将浴巾抛给他,顺手拉上了门。 什么叫‘还有一个是我’!侯三生差点晕倒,到底是谁打败了谁,他不禁苦笑,决定明天一定带几条自己的浴巾过来。 (); 第十五章 吃鱼 溯源咖啡店的院子里今天挺热闹,杨桃树上一圈一圈的亮闪闪的光,像排成螺旋形状的星星,争先恐后的眨巴着眼睛。 院里不同方位的射灯全开,在一片漆黑笼罩的小区里,犹如一颗转角的夜明珠。 两名少女正坐在摇椅上摆着各种姿势对着手机傻笑,嘟嘴,贴脸,旁若无人的自拍,靠近她们的那张小圆桌上,摆了两杯本店的特色咖啡,孟婆汤。第一次点它,大部分原因是好奇和新颖,桌面上还有一些烤串,中间放着一只锡纸包着的烤鸡,已经被扯掉了“四肢”,在锡纸半敞开的缝隙中丝丝冒着香气。 几步远另一张小圆桌前,坐着一位抽烟的中年人,方脸大眼,皮肤粗糙,面容有些憔悴,黑眼圈极重,下巴上的胡渣至少两天没刮过,看着根根能扎破气球。 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的徐枫,很歉意的朝着男人笑了笑,店里几桌都坐满,隔间里被几个玩桌游的高中生包了,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过来,不同的是,今天时不时就会跑出一位小男生围着吧台转两圈,说是游戏输了的惩罚,徐枫觉得他们多半是偷看杜和平去的。 “许哥,让你久等了”。这位一进门就攀交情的外地人,徐枫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是谁,不过他依然同样热情的回应着对方。 “没事没事,”坐在这等了二十来分钟的许昌明无所谓的摆摆手,桌上铺了一层咖啡粉的烟灰缸里歪歪斜斜插着五,六个烟头,一看就是十年以上的老烟民。 摇椅上体型微胖的女生一溜烟跑过来,拉住徐枫的胳膊,热情洋溢的邀请道:“枫哥,吃鸡去,过一会凉掉就不好吃了。” 被拖着挪了一步的徐枫,确实是挺饿的,从六点忙到现在,还没空出手来叫点吃的;不过,让他吃顾客在自己店里买的食物,他始终觉得不妥。 一品烧鸡店同样开在小区里,因为巷子深,又背街,光顾的只有熟客和小区里的住户,这年头生意也不太好做,于是就放了菜单来咖啡店里,分给他们百分之十的提成,还有一间只做美团的沙拉店,算是合作共赢吧,咖啡店倒是没有外送服务,主要是人手不够,加上侯三生也不怎么在乎店里生意。 “呃……晓琪,你们自己吃,我不饿,一会不忙了,叫杜杜过来陪你们。” “吃嘛吃嘛,我们都吃不完,就当帮我们吃,别管杜杜,晚餐都是吃撑了才过来的,”黄晓琪摇晃着他的胳膊,真是叫人盛情难却。 一旁的许昌明,闻着香气早就馋的不行,他点的也是孟婆汤,浓郁的咖啡香味混合着炽烈的酒气,如果吃一口烧鸡是不是会特别美味。可是,此情此景,他打消了点烧鸡的念头,人家吃不完,正在不留余力的找人帮忙,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点,可能让她们误会,也许会邀请他过去帮忙,虽然这样的忙,他很乐意效劳,但是毕竟不熟嘛,总觉得不大好意思。 事实上,他想多了,打他坐下二十多分钟,人家压根就把他当成空气。 徐枫心想,都吃撑了还点这么多,也太浪费了,他自然想不到黄晓琪的真正用意是为了讨好大黑狗无敌。 带上手套,撕下一大块外焦里嫩的鸡胸肉,似乎察觉到不远处的目光,徐枫举着鸡块的手朝目光的主人晃了晃,又很含蓄的笑了笑,一口狠狠咬下。 许昌明举着咖啡杯也晃了晃,算是做出礼貌性的回应,他觉得徐枫刚才那抹笑容看着非常令人讨厌。 “熟客?”黄晓琪坐在他对面随意问道。 “不是,可能是生哥的朋友吧。”他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的答道。 “对了,都快十点了,生哥怎么还没回来,你不是说,他今晚会来吗?”这个问题,摇椅上的小雅也很想知道,今天被拉着一起过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欣赏一下“黑马王子”的庐山真面目,可是,从开门到现在都等了两个多小时,连个影也没有。 当然,这也是许昌明关心的问题,不由地竖起了耳朵。 等嘴里的食物完全嚼碎咽下,徐枫动作斯文的又卸下一块连着骨头的脊背部分。 “差不多了,每天都是这个点跑完步,有时候也会去别的地方,不过,今天说好了一定会过来。”徐枫心说,这年头,长得帅真的能当饭吃。 黄晓琪一点看不出他哪里像不饿的样子,几句话的功夫,半只鸡都进了他肚里。 “是去樟山公园跑步吗?” 徐枫点头,继续咀嚼,眼神在肉串上扫过,诠释出吃在嘴里看着锅里的画面。 黄晓琪拾起一串被他目光“侵虐”过的肉串,递给他,“那也用了不了四个小时吧。” “谢谢,”徐枫觉得黄晓琪其实也蛮可爱的,“可能他还会找个餐厅吃饭,要知道,体力大量消耗后,会饿的很快。”虽然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侯三生每天具体做什么,从来不会告诉他,也没必要告诉他。 此时的侯三生的确在吃东西,余阿谜喜欢吃鱼,是那种百吃不厌的喜欢,侯三生知道,有一半的原因是拿吃剩的鱼头和鱼刺残渣喂猫去。 今天吃的江团,鱼头和鱼尾单独卸下来煮成不放盐和任何作料的鱼汤,鱼身要的超级无敌变态辣的汤底,不过被侯三生改成了中辣,他从一个完全不能吃辣的小白,锻炼至今,最大限度只能接受中辣,这让他每次和她一起吃饭都抱着舍命陪君子的大义凛然。 余阿谜又多要了一个切满朝天椒的味碟沾着吃,她很会吃鱼,侯三生没见过她被鱼刺卡过,并且从来不用手指捻出极小的刺,一番舌头和牙齿的神奇操作,就能精准的将很细很小的鱼刺蹭在纸巾上。 女人将一块块鱼肉在酱油浸泡的红辣椒堆里滚一遍,在丢进嘴里,脸上就浮出好好吃,好爽的样子,侯三生也会受其感染,胃口大增。 锅里加入的各类蔬菜基本上都是侯三生一个人吃,除了金针菇和土豆片她偶尔会吃点。 两人并排坐着,吃东西时都很安静,大黑狗趴在桌脚边,眼神带点小幽怨,它对气味很灵敏,明显对鱼一点也不感兴趣;老板娘是认识他们的,应该说很熟,每次都在快要关门的点过来,现在店里也就剩他俩一桌客人。 好在他们来的虽然晚,吃的速度却很快,也不挑剔,买单时爽快,是老板娘最喜欢的一类客人。 “包好了,慢点吃。”老板娘很客气的笑着,把打包好的袋子搁在他们桌上。 “谢谢啦,花姐。”余阿谜甜甜一笑,发自真心的道谢,总让人感到很温暖。 因为鱼头鱼尾煮汤是额外的要求,以前余阿谜都会再三的道谢,后来熟识了,老板娘知道她拿去喂流浪猫,直夸她善良,不用招呼,就主动卸下鱼头鱼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想喝一碗。”侯三生看着余阿谜的侧脸,一条长长的麻花辫搭在肩后,东方美人的神韵如同一朵绽放的紫莲,麻花辫是他的杰作,每次出来吃饭前,为了避免她的头发裹夹多余的味道,都会用手指帮她捋顺分三股扎成麻花。 侯三生不是第一次要汤喝了,自从喝过一次以后,他几乎每次都要和猫抢食,余阿谜觉得好笑,你想喝就喝嘛,用这幅受了后妈虐待的表情问自己要,是几个意思。 “来了,来了,你的一份都分好了”花姐用两块布隔着烫端出一碗乳白色的汤给他,一股鲜味也随着热气飘来,她算是看出来了,小伙子吃辣受不了,反倒更中意这原汁原味的汤。 侯三生无比感激的看向花姐,同样发自内心的和她道谢。 “那,那鱼头和鱼尾没在他碗里吧?”余阿谜着急的问。 侯三生刚刚被辣出一脑门的热汗,瞬间变成冷汗,下意识用汤勺搅了搅,总不能要他挑出来归还吧。 “没有,没有,就是纯汤,都在那里,”花姐朝打包袋努了努嘴,递出一个“我懂”的眼色。 余阿谜松了口气,贼兮兮的“呵呵”两声,给了一个“做的很好”的眼神。 侯三生假装看不到,低头喝汤,浓稠鲜美,营养价值还高,难怪千岁雪见过一次余阿谜就喜欢的上蹿下跳,她简直是猫族的活菩萨嘛。 上山的斜坡黑漆漆一片,少的可怜的月光被两侧的高楼排挤在外;侯三生牵着她的手,提着打包袋,无敌跟在一侧,狗绳被卷成几圈塞进它的项圈里别着。 “三生,你说会有鬼吗?”余阿谜把他掌心的汗在自己衣服上擦擦,然后用两只手抓着。 侯三生能明显感受到她衣服下吃的圆鼓鼓的小肚子,嘴角泛起笑意。 “你怕吗?” “我才不怕,我小时候还见过。”她摇头,眼睛里放光,仿佛能看穿黑暗中的一切物质。 “鬼是没什么好怕的。”我每天都能见到,侯三生心想。 “那你怕什么?怕蛇吗?” “不怕。” “蟑螂?老鼠?” 侯三生摇头。 “怕我掐你吗?” 侯三生感觉到掌心被五根指甲刮过,然后腰间软肉被捏了一下,他知道,孩子气又要范了,吃饱了拿他找乐子。 一把拽住她的手,“指甲这么长,该好好剪剪。” “三生,我都快胖成猪了。”她抽回手捏了捏自己的肚子。“你得陪!” “把我赔给你,”侯三生打趣的笑道。 “哼……袋子给我。”几棵树前,没看到猫的影子。 “我来吧。”侯三生走上前,这块地方草丛多,没准真钻出蛇来。 “那,就放那,树脚边上,盖子揭开,一会闻到味,自己会出来吃的。”余阿谜在一旁指挥。 把女人送回家,仍旧不停的叮嘱,记得剪指甲,垃圾要及时清理,不准吃方便面,饿了就叫外卖之类的,余阿谜逃也似的堵住了耳朵。 (); 第十六章 开放的黄晓琪 杜和平今晚穿的一件雪纺不规则条纹长袖蓝白色拼接的上衣,配的深蓝色小脚牛仔裤,高绑着青春气息强烈的马尾辫,一双饱含秋水波光的双凤眼上涂抹了淡金色眼影,整个人散发着时尚潮流,清丽俏佳人的气质。 婀娜性感的身姿成为店里穿梭的一道风景线,不仅吸引了在场男人们的眼球,也让正值青春期的一群高中少年心情躁动。 许昌明自然也注意到了,心中不禁暗自腹诽,侯三生啊候三生,你真是安居一隅,逍遥自在啊,看样子,自己的计划很难实现了,唉…… 侯三生回到院子时,就看见喝的面颊通红的许昌明,一口一口吐着烟圈,夹烟的手指泛黄,抱着夹克敲着二郎腿,歪着身子靠椅子上,眼神迷离的看着店里。 第一个发现侯三生的自然是黄晓琪,兴奋的像只大肉兔子,蹦跳的堵在他面前,紧跟身后的是小雅,徐枫也停下手上动作,出来打招呼。 经过一晚上的臆想,黄晓琪似乎已经把面前这位俊美的型男当做失踪多年的亲密男友了,小眼睛里爱慕的火焰熊熊燃烧。 “我们等了你一晚上,你可回来啦,我先介绍一下,我是杜杜的闺蜜,她也是,我叫黄……哦,你叫我琪琪就可以。”她有些语无伦次,背着手扯了一下后面的小雅,但是自己没有挪动位置,她注视着侯三生的面容,几乎有些窒息,想好的台词一股脑全忘了。 徐枫站在她身后,毫无防备的被拽了一下,那位置尴尬到让人想哭,不偏不倚在中间那团正顾自休息的“柔软”狠捏了一下,手劲可真大,疼的他直往后退,这油揩的也太让人憋屈了。 “有事吗?”侯三生也往后退了半步,她身上有股烤鸡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大黑狗却很热情,围着黄晓琪直摇尾巴,烤鸡的味道它太喜欢了。 “你好,我叫小雅。”她弱弱的小声说道,朝中间站了站,声音很害羞,行为却……很开放。 “你本人确实比视频看上去更有味道……很高兴认识你。”她耸了耸被内衣挤出的小胸脯,伸出了一只纤瘦的手,指甲上亮闪闪的贴着美甲的小亮珠。 侯三生皱了皱眉,这都搞什么幺蛾子,刚想绕过她们,耳旁传来椅子“啪嗒”的倒地声。 许昌明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一屁股站起来,失去平衡的重力直接掀翻了椅子,他的大脑仿佛很迟钝,在连喝了三杯孟婆汤的作用下,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还好,他记得侯三生,他的五官依然清晰明朗,深邃的眼眸里透着某种不可言喻的贵气,在灯光的映照下,比起两年前,增添了一些刚毅,冷峻还有沉稳。 这一声也打破了几人尴尬的局面,侯三生看了一眼胡子拉碴的许昌明,跟徐枫招呼:“带他来隔间,”就径自往里走。 许昌明没有感受出他眼神里丁点的热情,这待遇和他来时幻想的老友重逢欣喜相拥的画面差距也太大了,心下顿感凄凉。 “生哥,隔间里有客人。”徐枫提醒。 侯三生环视了一眼,四张桌都坐满了,是小区里常来的几位熟客,有的和他打招呼,有的想上来攀聊几句,不过看见身后跟着的许昌明,也就识趣的打消了念头。 杜和平端着碟子走过来,上面摆着两个用过的咖啡杯,正准备拿去门口的洗漱池。 “侯爷。”杜和平轻声招呼,眼里含笑,目光很自然的和他对上。 “嗯,还习惯吗?”侯三生发现杜和平的条件的确是很优秀,在这间小咖啡店作服务生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习惯,多亏枫哥事无巨细的教我,基本上的操作流程都会了。”杜和平尽量保持着镇静,她一想到和晓琪她们抱着手机对那段“黑马王子”视频的各种臆想就不禁小脸一红。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不过,明天我可能就不过来了,你一个人能应付的来吗?”徐枫倒是有点替她担忧了,心想要是下班回来的早,还是过来看看。 “你就安心去工作吧,一会早点上楼休息,不要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看出他那点小心事,侯三生语气认真,他知道,徐枫一直把他当大哥看,什么事都替他着想。 带着许昌明从后面的防盗门准备上楼,才发现平时追着他脚跟的大黑狗无敌不知所踪。 受到冷遇的黄晓琪和小雅正在不留余力的讨好大黑狗,肉串,烤鸡,骨头,一起招呼,无敌忙的不可开交,侯三生唤了一声,它貌似没听见,歪着大嘴,继续狠命的快速的吞咽。 “这是那只小无敌?”许昌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年前一只不到两个月大的小奶狗,如今长的这般庞大威风,真不愧是獒类的血统。 “嗯,见到烧鸡就挪不动腿,走吧。”侯三生没惯着它,全身气势一寒,空气里压力骤增,杨桃树刷刷的抖动着枝叶,射灯一齐闪了闪。 大黑狗一下就怂了,知道主人这是真生气,尾巴耷拉下来,瞅准一块最大的鸡肉连着骨头衔在嘴里,摇晃着脑袋意犹未尽的跟上侯三生。 “吐了。”侯三生没好气的命令。 无敌挤眉弄眼的望着侯三生,那小眼神极为不舍,低下头,鼓鼓囊囊的大嘴一开,沾满口水的烧鸡滑落,以它两岁的狗龄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嘴的肉怎么还能吐出来,不过,忠于主人的命令,是它想都不用想与生俱来的本性。 院里独剩两位追逐幸福的女侠,和满桌满地的鸡骨头,夜风阵阵,让微醺的她们倍感凉爽。 “枫哥,别扫了,一会我们帮你。”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勤劳小伙,没有半点气馁的黄晓琪眼睛一亮,琢磨着从他那里多打听些侯爷的情报。 “没事,很快扫完,不然踩到就不好了。”眼看就快十一点,徐枫把能收拾的都做了,这样一会杜和平的事能少点,咖啡店的规矩是十一点四十清场,平时不忙的时候,这个点几乎没什么客人。 “晓琪,你还没跟人家道歉呢,”小雅冷不丁说道。 “什么?道什么歉?”黄晓琪云里雾里。 “还不是刚刚,你没轻没重的拽了人家一下,他脸都疼的绿了。”小雅用眼神瞟向徐枫。 “啊!刚刚……被我捏的人是枫哥啊!”黄晓琪叫了出来,“我说嘛,你身上哪哪都没半两肉,那手感……”她看了看自己手,跳下椅子。 “刚刚捏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站在身后的是小雅呢。” 徐枫臊的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没事没事……” “那哪行,要不我帮你揉揉,刚才情急,用力没分寸,捏青没有?”黄晓琪拉住他的胳膊往他身上打量。 “要不,你让他捏回你一下,”小雅咯咯直笑。 “真的没事。”徐枫作势逃开她们,去洗水池拿抹布。 “天啊!不会是~捏到那里了吧!”见他神情古怪,黄晓琪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不是,不是。”徐枫赶忙澄清,心说让你揉揉那还不得出大事。 “你们干嘛呢,别欺负枫哥,他是好人,专挑软柿子捏可不是做人该有的品格。”杜和平端着一盘用过的咖啡杯出来,正好瞧见徐枫的窘迫。 “杜杜,你这么一提醒,好像确实是捏到一团软柿子……啊!难道真的是……”黄晓琪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眼睛咕噜一转,脑海里不自觉的回忆起手感。 “呃,杜杜,你…你自己收拾一下,钥匙在招财猫旁边,记得十一点四十准备关门,千万记得,别超过时间,有事情的话给我或者生哥打电话,辛苦你了,我先回。”再不走的话,自己就有牺牲的危险,现在的大学生实在是太开放了。 想想当年,自己上大学那会,真是嫩头青一个,和女生说话都会害羞结巴,唉,现在可好,一年比一年开放,难怪听人说,高中就没了处女,唉,世风日下啊。 徐枫不觉得自己有多正派的思想,但是像现代社会这样的对男女性关系随随便便的轻挑行为,他一点不赞同,也不适应。如果换成侯三生,和他开这方面的玩笑,估计他得当场发作,是他们已经落伍了,还是社会进步的太快了,管他的呢,做自己想做的人,自己觉得对的事,无愧于心,足矣。 客厅的光线很暗,打开门,本以为家里没人,朝着光线的源头看去,凉台上的小夜灯亮着,两个男人相隔一个圆桌的距离坐着。 楼上楼下两套房子,听侯三生说当初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装修好,陈设简约而不简单,属于轻奢风格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空间显得大并且很实用;有一些边边角角奇怪的布局和摆设,应该是他无法涉足的领域,属于阵法或者风水学之类。 人住在这里,倒是挺舒适,两年间顺顺当当,头疼脑热的大病小情统统没有,徐枫很庆幸能结识到像侯三生这样自律,爱干净,思想正派,还很有本事的朋友,他觉得侯三生就是自己命里的贵人,必须好好珍惜这份情义。 (); 第十七章 夜谈 “这小子好像又长高了,气色也不错,和你住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沾染了不少阴福吧。”看着徐枫隔着玻璃用手势和口型跟他们打了招呼,许昌明不禁感慨,能够和侯三生住在一起,可谓是捡到了半个神仙。 认识他那年,不过刚满二十,同样是一张帅到没天理的脸,一米八零的标准个头,体型匀称,宽肩窄腰长腿翘臀,只是身板略微单薄了些;对谁都是拒人千里的态度,毫不掩饰的傲气和漠视生命的淡然,还有那么点说不清的暗黑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畏惧和后怕;作为太行三大隐仙之一白居大师唯一的关门弟子,他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就连顶层圈内的大能者对他也是又敬又怕。人类里,他只认识这么一位以肉体凡胎修炼出神魂的,而自己和所有普通人一样,都是人魂,也可以称灵魂。 “一直就很高。”侯三生望着凉台边缘摆放的一排绿植,又进入了语言迟钝状态,他能猜到对方突然来访必然是有事,可他总不能直接问,你有事吗?这两年人际交往的能力始终没长进,不想让对方感觉到自己不近人情,还是等他主动说出来的好,换作以前,他大概不会想到这些。 “你和以前有点不一样,”许昌明看着他立体且深邃的侧脸,总觉得至少有四国以上的混血基因。 “哪里不一样?” “最明显的就是身体强壮了不少,没少锻炼吧,”许昌明随着言中意,本想配合着动作握拳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来两下,不过,抬到一半的手改变了轨迹,转而拿起自己的烟盒,抖出一根;没记错的话,他,很讨厌被人触碰。 面前摆放着两个一次性纸杯,一杯是给他的纯净水,一杯则漂浮着两根烟头,加上正在点的一支,不到十五分钟就抽了三支,侯三生皱了皱眉,他讨厌烟味,但没有说什么。 “你身上的气息比过去柔和很多,虽然外表依然冷峻,但是眼睛里的阴郁荡然无存,而且不像以前那么暗黑凛冽,人见人惧,鬼见鬼怕,呵呵,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是什么让你变成了一个温暖的人。” 侯三生不置可否,温暖吗?自己怎么察觉不到呢,而过去的自己真如他所说的那般遭人仇视吗,同样没什么感觉。 “大概是年纪大了,人总是要成熟。” “呵呵,我不觉得你这是成熟,嗯,不是说你不成熟,过去的你就很成熟,这里。”许昌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掸了掸烟灰,继续说道:“你现在很有活力,是你看待世界的眼光在发生变化吧。这样多好,本来就是一名大好青年,理当好好享受生活,今年28啦?” “快29。” “有女朋友了吧?嗯,这个问题也是帮蔡老爷子问,他很关心你,知道我这次要过来,特意让我捎句话给你,等过完年,四月清明的时候,他会带着一些小辈去福建扫墓,那时候希望能和你见上一面。你知道的,他把你可是一直当自己人看待。”许昌明看着侯三生的表情,以便第一时间做出合适的回应。 “哦,蔡老身边也不缺高人,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政商两界的风云人物,蔡之鑫,也是晴谷集团的掌舵人,旗下一千多家子公司分布全国,和很多知名电科集团有不少国外的项目。 “可能你还不太清楚,晴谷集团很快就要变天了,蔡老的意思是在明年八月份宣布新的继承人,集团内部的高层,老资历们都在暗中部署,把目标放在能对自己一系利益最大化的人身上;蔡老的小孙女两个月前从新加坡留学回来,她拿的mba,mpacc双硕士学位,之前东南亚的生意一大半都是她在打理,她也是蔡老唯一的小孙女,很得老人的喜爱,遗憾的是她再有本事,终归是个女人;晴谷集团资历最老的一辈,大多是蔡老的同乡,他们啊,是绝对不会支持让一个女人来继承这个位置,说什么时代进步了,男女平等什么的,在那群老人眼里根本就是个屁话,骨子里的血脉和传统让他们顽固,执拗;不过啊,蔡老本人多半还是想要帮着孙女争取一下的。哦,对了,她年纪比你小两岁,我手机里有一张她的照片,给你看看。”许昌明说着就准备掏手机。 “不用,这都是他的家事。” “看看,看看没事的,这张照片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他没理会侯三生的拒绝,直接点开图片递给他。 放到眼前的照片想不看都不行,他没伸手去接手机,只是微微侧了侧头,目光象征性瞟了瞟。 “你看,这张是骑马时拍的,听说参加马术大赛得了前三,这张,看,是在斯里兰卡潜水时拍的,身材是不是超级正点,还有,这张参加马来西亚王储的家宴拍的,多高贵华丽,还有……还有……” “够了,你就是为了这事找我?”侯三生打断他,面色也冷下来,刚刚还说是一张照片,现在整出一个写真集,他坐直了身子,看着对方那双饱含世故沧桑的眼睛,一张粗糙干燥的脸上就这双眼睛还有些神采。 “侯爷,不是,唉……我能喊你一声三生兄弟吗,我这可是真心诚意的为你好,蔡老的孙女蔡玉清当真无愧的白富美啊,天上地下海里都能被她征服,才貌双绝啊,新加坡富商,马来西亚王室,咱们京城排的上号的贵族公子们都在巴望着这位天之骄女呢。”许昌明知道,蔡老把孙女的照片交给他,心意明了,如果这件事做漂亮了,那自己的事基本上就成功了一半;对于侯三生来说,若是处成了,别说少奋斗几十年这些个俗话,就格局,社会地位,人设价值,那通通都要提高好几个档次,直接在京城的政商界成为一号人物,只要不傻,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把这份天降洪福拒之门外,退一步来说,就算修不成正果,成为朋友,多一个强有力的资源,对将来的发展也是天大的好事。 “她是才女也好,美女也好,都和我没关系。”侯三生说的明白,语气也坚定,他不是感觉不到对方的急切,或许真的夹杂着一丝为他着想的心情,不然就要送客了。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你可是每年拿着晴谷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集团几千万上亿的利润,少说你躺着也能分个百八十万吧,是,蔡老当初和你有契约,这也是你该拿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以后集团内部的股权分配,可能会稀释一部分给儿孙辈们重组,任何一笔资金都要重新正规的通过董事会,一旦换成新的接班人,明面上的账目就不能落人口实,这也是年轻一辈掌权后第一个要改革的地方,资金账目必须透明化,杜绝挪用公款,账目公私不分等损害集团利益的事情;总不能让蔡老自己掏腰包吧,如果你成了蔡家名正言顺的准女婿,在挂个职务头衔,你的股份就算是转正了,说不定还能增加一点,你呢,照样可以舒舒服服在南方生活,只要踏出这一步,妥妥的成为人生大赢家难道不香吗。”许昌明觉得自己把利害关系阐明的够清楚了,如果他年轻的时候能碰上这等机遇,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奔波潦倒。 “你还有半个小时,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现在我可以送你走,附近有两家不错的连锁酒店。”侯三生看了眼手机,离12点还有35分钟,他不是一点情谊也不顾念,而是个人感情的事容不得别人操控,更不可能成为交换利益的砝码。 许昌明被噎的说不出话,以他过来人的经验来看,侯三生是心里有人了,年轻人总会为了那让人头脑发昏的不切实际的感情倾赋一切,等有一天在现实的总总挫折中才会领悟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他自己的事提不提八成也是一个结果,但是,既然来了,还是要尽力而为的。 “你,有女朋友?” “嗯,是。”侯三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的眼光这么高,真想见见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被你看上。”许昌明不免好奇。 “这和眼光高不高没关系,她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侯三生说这句话时,倒有些心虚,她一点也不普通,站在那,就是一道夺目的光,可以把他的心笼罩,穿透,不论是暖还是痛,这道光永远都只属于他一人。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现在看来,他陷得还挺深,话虽说的轻描淡写,眼神里却透着胜过满天星河的光,许昌明早就练就了一身洞察人心的本领,若是在以蔡老孙女的事劝说,只怕适得其反。 “一会你还有事?”许昌明想,如果对方有事,该是没有太多的心情听自己的事,赶在这个时候说显然是不明智的。 “嗯,咖啡店12点以后,招待的客人是鬼。” “啊!?”许昌明张大了嘴巴,他自然是知道侯三生的本事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每天和阴魂打交道,身体却不受一丝阴气的影响。 “你想去坐坐?” “不不不,我还想多活几年。”许昌明直摇头,自己虽然是异能特别行动队出身,可是,除了一双阴阳眼,和过去执行任务累积的经验,跟侯三生这种不需要媒介,任何外力协助,就可以直接和鬼打架的大能差距还不是一星半点,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我住在市公安的内部招待所里,如果明天方便的话,你看看,这个,这个,你要不要尽下地主之谊。” “嗯,明天中午,我去找你。”侯三生好笑,至于吗,说的吞吞吐吐,这点人情世故自己还是懂的。 “方便的话,明天带上女友一块吧,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见一见她的芳容,等回去了也好和蔡老交差,他老人家面前,我可来不得半点虚的,嘿嘿……你知道的,他身边还有位秦大相师,事情办不办的成是一回事,有没有尽心办又是一回事,这个人情你可一定要帮我啊。”送至门口,许昌明还是忧心的提到这个问题,好歹带回去一张照片合影证明一下,更能打消对方的念头不是。 “她……”侯三生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她很懒,也不喜欢见生人。” “那,能给一张你们的合影吗?”许昌明几乎要哭了,这都是些什么怪脾气。 “我试试。” 经他这么一提,两人从前似乎从未有过合影,侯三生禁不住笑了。 (); 第十八章 自杀的少年 打开院子的侧门,挂上灯笼的活都是千岁雪做的,作为一名存在了上千年的生命,她时常会在漫长岁月中感到无形的寂寥,就像千年以前,被流放八千里的人类一样,满目疮痍,遇不到一个同类。 在吧台里的高脚凳上伸了一个懒腰,小山峰似的胸脯高高耸起,身后的尾巴也绷直上翘,幽幽一口气吐完,肩膀矮下,胸脯也滑过一个半圆的弧线,尾巴自然的垂下,末梢向内卷曲,时不时左右晃动。 一双贼亮贼亮的大眼睛穿透黑暗,看着门外更远处的黑。 侯三生不急不缓的从侧门进来,千岁雪已经跳到他面前,“又迟到了小猴子!” 清脆的嗲嗲的声音里透着开心雀跃,尾巴不自觉摇摆着欢快的节拍。 侯三生的眼睛和她们一样,在黑夜里尤为清晰明亮,他走向吧台,坐在了千岁雪刚才坐过的那张高脚凳上,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小台灯那缕微弱的光源。 “喂!小猴子,你有心事啊?”白皙的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扰得那缕微光四分五散,很快又合拢,再次四分五散。 “嗯,有一点。”侯三生是有心事,不过他不准备跟千岁雪这位不懂人生百态的猫妖倾诉。 “快告诉我,其实我也有很多很多心事,但是我的心事说了你也不会懂,”千岁雪很快陷入了一种无比深沉的境界。 侯三生瞅着她,一张极致完美的面孔,洁白光滑的脖颈,弧度清晰的锁骨,小肩头微微耸起,近乎走光的上半身以一个向前倾斜的角度搁在吧台上。 “人类的女性不会穿成这样,除非是个白痴。” “喵~你说什么!你才是白痴,我又不是人类!”本来准备好了听他说心事的千岁雪一下炸了毛,她确实搞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针对起她来。 “你现在是以人类的样子生活,就要遵守人类的行为准则。” “我怎么没遵守啦??怎么啦?怎么啦?”千岁雪的十根指甲嗖的长出了一截,足有两三厘米的锋利尖爪,像破土而出的绿芽,力量十足的拍在吧台桌面上。 “唉,随你吧,你喜欢就好。”侯三生可不想惹得她妖气四溢,这间咖啡店虽说布置了隐蔽气息的阵法,但是超出太大的能量范围,保不准会引起三界中其他形态的大神通注意。 “你给我站住,说清楚!”千岁雪气鼓鼓的一把抓住他的外套。 “撒手!”侯三生想去院子里静静,“嘶啦”一声,两人同时停止各自的动作。 “喵~这什么破衣服,轻轻摸一下,就自己开了五条口子,”千岁雪很无辜的缩回手,手指瞬间又恢复了原状,十指纤纤,指盖椭圆莹润,像十颗小巧的马奶葡萄。 这件带点韩版的宽松休闲外套,虽说不是太厚的款式,但也是弹性韧度都很好的莱卡面料,买的时候花了一千多大洋,侯三生很无语的把外套脱下,举到眼前看了看,切口整齐,尺度均匀,就算是手术刀都未必能这么灵活的做到。 千岁雪透过破开的缝隙,偷瞧着侯三生,他脸上的表情大概是很惋惜?生气?好像也没太大变化,以她对人类面部神态的分辨,喜怒哀乐这些都能轻松领会的,太复杂的或者没有什么变化的,就像现在的侯三生,她也把不准,就几个小口子,要不,帮他缝上。 “我去帮你缝上,”千岁雪一把抢过来,她有一个针线盒,就在收银屉子最里面塞着。 “不用,扔掉就好。”一件衣服而已,他还不至于和千岁雪置气。 院子外面树影婆娑下似乎来了位生客,侯三生朝他走近,隔着栅栏看向对方。 “你是侯爷?”黑影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穿着一套运动装的少年,大概十七八岁,样子怯生生的。 “是。” “这里是咖啡店?”少年的眼睛很明亮,视力比生前好了太多。 “进来坐吧。”侯三生客气道。 “你知道蓝屏街道上便利店吗?” 侯三生摇头。 “那你知道石花街上的夜间粥铺吗?” “这里是咖啡店。”侯三生想,他该不会是来问路的吧。 “唔……”少年表情有点复杂。 “那两间也是和这里一样,可以做鬼魂的生意,只是……” “我可以先进去喝一杯咖啡吗?”少年吞吞吐吐的问道。 “可以。”侯三生指了指侧门,“门在那。” 不过,少年已经直接穿过了栅栏。 咖啡店里气息让少年倍感适应,他找了一处靠着布艺小书架的沙发坐下,不过很快又紧张兮兮问道:“她……她是什么?” 千岁雪现在没空搭理他,她在微弱的灯光下精准的穿针引线,动作娴熟的将穿好的一头咬断。 “她是猫妖,你可以称她雪姐。”侯三生回答的很平静。 “妖?这世上真的有妖?太不可思议啦!”少年惊呼。 “小破孩,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千岁雪眼皮都没抬,对他的大惊小怪熟若无睹。 “喝什么?”侯三生把价目表递给他。 “我……我……”少年的脸有些发红,“我刚死两天,身上没钱,可不可以……” “不可以!”千岁雪直接打断。 侯三生在他对面坐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刚死两天?你就知道这里,还知道另两间做阴间生意的店子?” “我是听抓我的鬼官说的,一个说‘要不要通知侯爷’,另一个鬼官说,侯爷在夏湾,不会来这个区域,然后他们就要带我走,如果不听他们的,就会拿铁链锁住我。”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走?” “因为……因为我很后悔很不甘,我不该就这样死掉,所以我假装听他们的,趁他们松懈时逃掉。”少年脸上浮现一抹坚定和执着。 “你不怕被抓到,去到阴司受罚,惩治鬼魂的方法可比人间要残酷多了。”侯三生提醒。 “小破孩,你怎么死的?”千岁雪好奇道。 “我……我自己割的脉……”他抬起左手,手腕上赫然一道黑漆漆的印子。 “四恩未报,又造新业,自杀可是逃避责任,懦夫的行为,更不会让你得到真正的解脱。”侯三生一本正经地说。 “当时就是一时冲动,我也不是真的想死……我还没活够……可是,她不相信我,最后连电话也不听……我……太不值了……”少年说着就抽泣起来。 “你,为情自杀?”这么小的年纪,侯三生真看不懂什么样的感情能叫人为对方去死。 “我们发过誓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可是,可是她却和别人好了……她背叛了我!她根本就不是真的爱我,这世上除了我的父母,别人根本不会真的爱我……”死了以后,才明白为他哭的撕心裂肺的父母是那样的悲惨绝望,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简直就是混蛋! “嗨,人类这么多,傻子死几个也不打紧,”千岁雪做了一个掏耳朵的动作,没有半点同情也不感兴趣。 少年不太敢和她顶撞,自己不仅能量孱弱,而且还在逃亡,他们俩一看就是很厉害的样子。 “能给杯卡布奇诺吗?我生前最爱喝那个,”少年恳求到。 “给钱。”千岁雪冷冷的走过来,俯身朝价目表点了点。 “你……”少年刷的脸颊绯红,有点不敢直视凑到他眼前一晃一晃的两只红眼睛大白兔,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问出了一个和他的年纪相符的幼稚问题,“嗯,妖和鬼能在一起吗?” 千岁雪都被他给雷到了,捏起他一只耳朵,“信不信我把丢出去,真是个傻小子,你不死才奇怪呢。” “哎呦,放,放,放开我……”他不住的用手去掰,眼睛时不时偷瞄一下,手却怎么也触摸不到千岁雪的手,就像穿透人类身体时一样的感觉,可她那股子大力,却拽的自己耳朵生疼。 “好了,别闹了,有客人。”院子门口的确又出现了一个黑影,同样直接穿过栅栏进来。 “今天可真是怪了,都不走门。”要知道鬼魂的形态再与其他物体重合穿透时多少都会减轻一点点自身的能量,若是人类的身体,就会有更复杂的情况出现,比如有些人阳气旺盛,鬼魂靠近不得,有些人则阴气缠身,容易招鬼;当然,这只是正常点的情况,阳气旺盛的遇上厉鬼,能量很大的魂魄,或是冤亲债主一样不可避免;阴气重的遇到孱弱的残缺的即将散掉的魂魄,单单自身的那股人气和阳火就能吓破他们;若是像李卫国和小鬼王那样的穿越物体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什么样的阳气阳火都不放眼里,能对付他们的只有能量更大的意识或物质形态还有不同界面既成的法规法则。所以相对的变化因素太多太多了。 来的这位,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圆脑袋,发际线很高,脑门也很大,五官普通,神情惆怅,身体的轮廓有些怪异,仔细看,整个胸腔向里凹陷,腰腹的上衣边角皱巴巴的翘着。 侯三生确定以前没见过他,不过这气息好像很熟。 “是你!” (); 第十九章 三千二百九十五万 “是我,侯爷,只有您能帮我!”中年鬼魂噗通一声跪在了小圆桌边上,惊的三位满头雾水。 “你是跟着刘嫂的那只鬼。”侯三生记得他的气味。 “我是她的男人,侯爷,您一定要帮帮我,帮帮阿娣,和我们的女儿朵朵,我们就这么一孩子,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她能平平安安,考上大学,将来不用像我们这样起早贪黑的辛苦一辈子还活得这么窝囊。” “起来说话。”侯三生想,他应该弄错了什么,让刘嫂听听佛经,只是加持体内上以百亿神经元组成小宇宙的磁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也要看当事人自己有多少悟性和佛性,并且对大多数鬼魂同样有着超度的指引,只要听到的不是特别的道法密咒;按道理来讲,对她本人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怎么又会牵扯到女儿身上呢。 “侯爷,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有您这位高人离着阿娣就一院之隔,知道您不屑搭理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可看在阿娣的面子上,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啊!” “起来好好说,到底什么事?”好歹也喝过不少刘嫂煲的汤,如果力所能及的话,侯三生不介意管管她的闲事。 “说什么说!这里可是咖啡店,你们两个,都不是来喝咖啡的,就赶紧出去,出去。”千岁雪可不乐意了,拎起对方的领子就准备往外扔。 “放开他!”侯三生命令道,表情不容置疑的严肃。 “喵,小猴子你变了,咦~以前你才不会这样!”千岁雪看他真不是开玩笑的,只好拖开一张椅子坐下,双手交叉胸前,小蛮腰挺着笔直,睁大眼睛盯着他们,摆出了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 “我是来喝咖啡的……”少年几不可闻的嘟囔一句。 千岁雪狠狠瞪他一眼,他立马低头假装自己是空气。 “多谢侯爷,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将来我若是……” “屁话不要说,有钱的话,就直接给钱报答!”千岁雪直接打断,她最听不得什么来世做牛做马之类的连个屁都不算的话。 “大叔,你坐下说吧,这位侯爷一看就是好人,带了钱的话,先点两杯咖啡,再把事情给说的明白一些,人家开门做生意,这位漂亮姐姐也不能白白忙乎。”少年主动起身拉开了旁边的椅子,这话倒是让千岁雪很受用,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悦色。 “这……” “坐。”侯三生今天接连两次听到,说自己变了的话语,内心不免升起一丝涟漪,又想起许昌明用的那个词,温暖,竟不由地流露出几许柔和的笑意。 就连他周围的空气也不像之前那样沉闷,压抑。 兴许是受到了感应,中年鬼魂缓缓坐下,心里生出希望。 “我有钱,只要侯爷帮我了了这心愿,我的钱可以都给您,不过侯爷您可以兑换阴司宝庄通行的冥币存储卡吗?我这是正规的冥界跨区域卡,冥界任何地方都可以使用。”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手掌大小的长方形卡片,和人类使用的银行卡差不多,只是稍稍大一些,厚一些。 “这倒是省事。”千岁雪一把接过来,用鼻子闻了闻,满意的转身跑去吧台。 “这里面有三千二百九十五万,按照和阳间百比一的兑换,可以换三十二万九千五百,如果侯爷自己就能兑换,那再好不过了,不用给宝庄百分之二十的手续费。” 一旁的少年听到目瞪口呆,感情这阴间也能使用银行卡啦,而且身边这位狼狈不堪土了八气的大叔还是个有钱的鬼。 吧台下面有一个小柜子,平时都上着锁,千岁雪手掌轻轻摩挲,柜门咔嚓一声打开了,里面赫然存放着一叠叠冥币,和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她翻出一个黑色形状的东西,拿在手上,有些像过去的大哥大。 “叔叔,你怎么这么有钱?”少年没忍住好奇的问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生前穷的冒烟,像你这般大就进城打工,在施工队干了二十多年,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后来有了女儿,我们夫妻俩的日子过的更艰难了,除开正常的开销,所有的收入加在一起勉强供着孩子读书,别人的孩子都是要读好几个兴趣班,补习班的,我们家的孩子只能锁在家里自己看学习机,那还是我赞了两个月的工资给买的,阿娣靠着当别人家的保姆,打零工贴补一点家用,都没有时间陪伴朵朵,好不容易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孩子总算是拉扯大了,读到了高中;盼着再多几年她读完书找个好人家,我们也算是能熬出个头;我们啊一辈子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这老天爷却可了劲的欺负老实人,就在三年前的冬天,我跟着施工队去邯郸做活,工头要赶进度,每天天不亮就进山,那天也是该着我倒霉,抢着去帮老板的小叔子开搅石机,当时才五点钟天黑蒙蒙的,机器刚一打开,脚下没着力,整个身体歪了下去,这一块顷刻间就没了。”他往胸口按了一下,整个手掌都了陷进去。 这悲催的人生听的少年只打颤,整个胸口都被搅掉,想想他就觉得疼。 “好了,”千岁雪朝他们晃了晃手里的黑色刷卡机,“加了一点磁力,好久没用了。” “这阴间也能刷卡?”作为一只刚死的新鬼,对他即将去到的那个世界真的是一无所知。 “是啊,等你真的下到阴司地界,就会知道,和阳间的历史进程是一样的,不是我们想象的古代人的模样和房子,下面的次序同样随着阳间的改变而改变,我倒觉得死了以后,反而过得通透,简单。本来和阳间事再无瓜葛,可是我怎么也放心不下女儿,趁着和一批鬼官上来办事的空挡,就回家瞅瞅,哪里知道我那蠢婆娘居然找了个野男人回家住着。” “喂,这就是你不对了,隔壁那刘嫂都人老珠黄了能找个伴照顾她,你应该为她高兴才对,所以说啊,阴间鬼莫管人间人,是对的!好了,准备报答多少?刷卡!”千岁雪递了递刷卡机,余光瞄向侯三生,心说,小猴子怎么就这么有闲心听他掰扯。 “等等,你现在是还寿官?”侯三生指了指他身上穿的套装,有点像八十年代出的棉布绿军装。 “对啊,侯爷连这个也知道,我生前勤勤恳恳反倒越活越苦,死后被分去修建地桥,同样还是勤勤恳恳,很快就被提拔成鬼官,已经干了两年还寿官,就负责我死的一百里区域,将来投胎也会回到这里,卡里的钱有四百多万是我存的,不过来这之前,拿了一百万孝敬小鬼王,二十万孝敬土地公老谢,多亏他们提点我,才知道您的本事,那三千万是阴司审判官判给我的补偿,我本是工伤,可那工头不知怎的哄骗的我家那傻婆娘,塞了三万块钱当作补偿,她也没啥文化,不知道因公发生意外该是怎样的个流程,都是乡下出来的,拿了三万块钱,签了一叠对方给的文件,这事就这么了了,唉……”自己给公家干了一辈子苦活,到头来一条命不过三万块。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千岁雪冷笑。 “那如果自杀死的,审判官会怎么判?”少年不免担忧。 “这个啊,不好说,也要结合你生前好恶的评估,但是自杀死的有章程的明文规定,如果阳寿八十,你十五就自己了结,那么还有六十五年你要在地狱呆着,至于是哪一层地狱,同样是根据你生前死后的表现,过去是评估的三世,现在只论现世报,这个规定好像是这一次千年大轮回定下的,很多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你下到阴司就自然会知道了。” “你想我帮你做什么?”侯三生的兴致也耗得差不多了,如果他再不说主题的话。 “侯爷,我并不是怪阿娣再找个伴,要是能有个好人帮衬点过活那再好不过了,可是那狗日的老吊就是畜生不如,趁着阿娣不在的时候偷偷看她藏在衣柜里的存折,家里能放东西的暗格,他都翻过,阿娣也没攒下多少辛苦钱,都是将来要给女儿缴学费用的;如果只是惦记她那点钱也就罢了,可他万万不该打我们女儿的主意,偷看她洗澡,好几次故意说身体不适必须马上用卫生间,拿提前藏好的钥匙闯进去,今天下午,阿娣还没放工,他一整天都在家里等着朵朵,我看见他往做好的菜汤里放了药,没有办法,那狗畜生的阳火太旺,不管我怎么显形吓他,他都看不到,我的能量实在太弱了,就是拼个魂飞魄散,可能都伤不得他半分。情急之下,我去找到一位一起上来做事的鬼官,和他说了情况,可他不但不帮我,还说人间道有人间道的法规,就算阎王爷也不能随意破坏这法规,要是每家每户死去的魂魄都上来帮自家亲人消灾避难,那人间岂不是要次序大乱。” “对啊,他说的有道理,以前总想着过世的爷爷能把彩票开奖号码托梦给我,他生前最疼的就是我,可是就连我自杀时,也没显现过。”少年撇撇嘴,对于自己就这样死掉还是很不甘心。 “是,他说的都对,可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哪怕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能让我的孩子给那畜生糟蹋了!” “小鬼王他们是不是也不帮你。”千岁雪问道。 “是,他们说只有侯爷能帮我,以人类的身份去处理人间的事应该不会违反法规,侯爷,您一定要帮帮我,这张卡里的钱都给你,求求你啦,我的时间不多了,天一亮就得回去,求求你,帮帮我的孩子吧,求求你……”噗通一声,中年人再次跪倒磕头。 侯三生一把把他拉起来丢回椅子上,“雪姐,刷卡。” (); 第二十章 杀人去了 “刷卡”两个字落入千岁雪耳里,比那九霄之上的天籁之音还要美妙,尾巴摆的老高。 “叔叔,你能点两杯咖啡吗?”少年几乎要哭,去粥铺没喝到粥,去便利店直接被赶扔出来,现在坐在咖啡店也喝不上一口生前最爱的咖啡,自己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雪姐,两杯咖啡,一杯红茶。” 侯三生的声音在少年耳里也变得如此美妙,眼睛红红的投去感激。 这会儿千岁雪的心情大好,麻溜的跑回吧台摆出两个白杯,准备咖啡。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侯三生拿起圆桌上搁手机的木架上准备的铅笔和便签纸。 “阿娣管他叫老高,具体叫什么,真不太清楚。”中年鬼魂有些惭愧,对方的底细一无所知。 “没事,你家的地址?” “华庭街16号鸿馨园二栋401。”距离这里大约七,八站路程。 “好。”侯三生将写好的纸条折起,放进裤兜里,这事就算是接下了。 “侯爷,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是个禽兽不如的,就不留了。”侯三生说的很平静,眼底缕缕杀气丝毫不避讳面前两只鬼魂。 “你就放心吧,小猴子要杀的人,那一杀一个准,他过去杀的那些个,多了去了有本事有后台的人,”千岁雪说的就像切几个西瓜一样平常的事,放下两杯咖啡,一杯红茶,又去给自己捣鼓东西来喝。 两只鬼魂都听的面面相觑,对面前这位相貌俊美的男子皆是生出一股畏惧。直接让那人从阳间消失,对中年鬼魂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只是没想到侯三生这么简单的就给出了这个最狠没有丁点回旋的惩罚。 “对了,叔叔,那下午的时候,你女儿朵朵后来怎么样了”少年贪婪的吮着咖啡,香气灌进了全身各处,顿感舒服满足。 “唉,这事,我想等回去了也是要受惩罚的,当时情况很急,我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在电梯那等,朵朵一进去电梯,我用尽所有的能量把电梯弄停了半小时,朵朵困在里面一直哭,后来是警察送回家里的,那畜生吓的不轻,赶忙将饭菜往厨房里收,我看着他把那碗汤统统倒进了洗菜池里,警察说明了情况,叫家里人多安慰安慰孩子,那畜生才松了口气,今天算是躲过一劫。” 其实以鬼魂的魂体附着在一些死物上,倒是比较容易控制,钻进某处电路板,用自己的磁场阻隔电流正常的传导,弄停电梯也是当时唯一的办法了,只是持续半个小时,对普通的鬼魂来说,还是很冒风险的。 千岁雪知道,侯三生之所以用了结对方生命的残忍方式作为惩罚,绝大部分原因是,对于强暴弱势,凌辱他人身体的事情疾恶如仇,他觉得这种人都该死,死或许都不能弥补他们所犯下的罪恶。 半夜三点的市区街道,往来的车辆寥寥无几,一辆黑色宝马缓缓转进铜仁北街的一处偏僻小径,这里距离鸿馨园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停好车,熄火,人却没有下来,四周静悄悄一片漆黑,除了停满的一排排轿车,就连月光也被周遭的建筑群隐去了身形。 这个距离目前是侯三生神魂离体的最大距离,自从四年前神魂受到重创以后,在这灵气匮乏的都市里很难调养恢复,他只能依靠积累人死以后吐出的那口终结一生的元气,也可以称之为积阴福,来增强神魂的力量。 “阴福是你的,魂魄归我。”说话的是副驾驶位上的李卫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一个人从阳间抹去,这两位可以说一直都配合的天衣无缝。 “不能让他死在刘嫂家里,”侯三生想了想,那小区楼下有间24小时便利店,是最好的死亡地点。 车门未开,两道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虚影,像一阵看不见摸不着的寒风,穿过一栋栋单元楼,墙壁,防盗门,木门,衣柜,书桌,花园树影,马路灯光,熟睡的躯体,顺着一条直线的轨迹,转眼间,站在了402房的客厅里,隔着卧室的门,就能听到两种节奏不同的鼾声,相同的是音量都很高,如牛吼雷鸣,震耳欲聋;侯三生是知道刘嫂气息的,和李卫国对视一眼,便穿门而入。 此时,咖啡店里又来了一位常客,不甘寂寞的沈方宝,带着标志性的谄媚的笑容,和千岁雪要了一杯咖啡,分两个白杯装。 千岁雪不是一般的鄙视他。 “看着没,这位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小气鬼。” “呵呵,哪里哪里,小气不敢当,小钱倒是还有一点,鄙人沈方宝,看两位面生,是头一次来这里吧?”沈方宝自许热情且有风度,对千岁雪的误解不以为意。 “叔叔你好,我叫郭子轩。”少年很礼貌的回应,他很乐意多认识些友善的同类。 “我叫伍长根。”中年鬼魂也很朴实,有问必答。 “咦,今晚怎么没见侯爷?”鬼魂天生对气息,味道,声音的感应要比活着的时候敏锐很多,一进来沈方宝就发现侯爷不在。 “杀人去了。”千岁雪一脸不屑的搁下两个白杯的咖啡,没好气的答道。 “啊!”不是开玩笑吧,沈方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刚刚那位帅到爆炸的大哥哥,去帮伍叔叔惩罚坏人去了。”郭子轩补充道。 “原来如此。”沈方宝闻了一口香气,毫不质疑侯三生有杀人的能力。 三位刚刚认识的鬼魂很自然的适应了现在的状态,作为同类的相惜相怜,各自诉说起自己的生前往事,聊的好不热闹。 美佳佳便利店,“叮咚”一声铃响,走进来一位大肚子秃顶的中老年男人,只穿了一件黄不黄白不白的棉背心,宽松的条纹短裤衩,踩着一双家居的棉拖鞋;沿海城市的冬天虽说只有春秋的温度,但夜晚依然寒凉,穿成这样的中老年人,实在是太不讲究,裸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松垮的坠肉,醒目的黑转白的腿毛,都散发着丑态和令人恶心的气息。 营业员抬头撇了一眼,立刻收回视线,看回自己的手机屏幕,正在热播的连续剧,如果是位半夜闯入的美女,他或许会热情的打声招呼。 男人打开了冷柜,取出一瓶冰矿泉水,拎开瓶盖,仰头往嘴里灌去,动作僵硬且怪异,若是开了阴阳眼或者有特别能量的人见了这一幕,会发现进来的是三个人。 男人保持着灌水的动作,转身离开,冰水从他的鼻孔里,嘴角处缓缓流出,把前胸的背心打湿了一片。“叮咚”一声再次响起,前后进出不到半分钟,营业员似乎想起来什么,赶紧喊到:“喂,你还没付钱呢!” 可接下来一幕,惊的那位不愿挪动屁股的营业员不得不跳起来,追到门口。 男人已经轰然倒下,面目扭曲,全身抽搐,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心口,矿泉水淋湿了他整张脸,已经分不清有多少是因为痛苦而流出的老泪,又有多少是冲洗那肮脏灵魂的清水,瞳孔有那么一瞬间恢复了清明,这是他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 生前过往的亲人,朋友,同事,女人,孩子,如走马灯一般快度的浮现闪过,没有刻骨铭心,没有执着留恋,过了就过了,如千万浑浑噩噩的普通生命一样,腹饿就吃,脑乏就睡,死也就死了吧。 喉咙里“咔咔”两声,一口元气吐出,这是每个生命降临人世间,此方天地的馈赠,随着生命的终结,这口元气将回归天地,一生的过场就此画上圆满。 每个人打从投胎起就注定不同,呼吸停止的这位不仅仅是相貌另人生厌,还是一个坏人老去的模样,元气也好,灵魂也罢,都微小孱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注定了生来就是一具凑数的行尸走肉。 感觉到掌心里的跳动戛然而止,李卫国缓缓松开了对方的心脏,一人一鬼对于面前这位即将冰冷的躯体都没有多余的一丝情感,即便是厌恶,也会让他们觉得浪费时间和表情。 曾经见过各种人类濒死前的样子,如果给他们的意识形态划分一个等级,那么这一位妥妥的属于最低级的。 营业员的惊叫声响起,侯三生和李卫国已经悄然回到了车里;神魂归体,侯三生睁开了眼睛,活动了一下手腕,面色平静的驾车离开。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相信警车很快就会赶到,一位半夜下楼买水喝的中老年男人,因为喝冰水太急,导致的心肌梗塞,猝死在便利店门口,在摄像头和营业员的证实下,定性为突发心脏病的死亡原因是板上钉钉的。 一具没有魂魄的尸体同样不会引起阴司的注意,这种情况常有,在刚刚脱离肉体几分钟内灵魂就像浮萍一样脆弱,可能被强光照射到就会消散,被巨大的音波振散,又或者被阳刚之气撞散,算是彻底的从世间消失。 (); 第二十一章 失眠 侯三生已经忘记自己的双手夺去过多少条生命,就和李卫国一样;不同的是李卫国生在战争时代,而他活在和平年代,还是一个法制健全的社会。 他相信死在他手上的人都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以至于每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下一刻成为边冰冷的尸体时,都会无动于衷,麻木淡然。 他从来就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拿回这具残缺身体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他的复仇之路是血腥和凶残的;严格来说,16岁以后的自己才算得上正常人,29岁的生理年纪也不过活了十三年,太多需要学习的生活常识及社会知识,还有人类情感的相处方式,特别是后者,常常让他不知所措的陷入焦躁和不安。 在情感方面,自己比千岁雪好不了多少,千岁雪可以说是个完全不懂的小白,主要原因她本身就不是人类。而他呢,不顾生死道消神魂俱灭也要把她从死神手里救回来,她重获的生命,她的一切,包括她的世界是否都应该属于自己,可事实证明,她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跳脱的思维方式,不按常理的我行我素,还有和他唱反调的那股子任性;一想到这儿,患得患失的感觉如幽灵一般钻进了心里,侯三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后半夜在咖啡店的隔间里打坐修炼,他知道心神不宁的时候修炼只会适得其反。 加上答应了中午要去见许昌明,索性回来睡一觉,养好精神,先去和她拍几张合影,以前从来没有拍过,压根没有这样的念头,相处四年连张合影都没有,这件小事也是辗转难眠的原因之一。 感情还没有升华就直接成了友情,又或者是亲情,莫名的心酸席卷过每条神经,望着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弱的光,要亮不亮的黎明,总会让人的视力模糊,侯三生实在是看不清她的心。 他的五感比常人敏锐太多,另一个房间里闹铃响起,大约持续了一分钟才被关掉,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卫生间的水流声,直到十几分钟后关门声,大概是怕吵醒他,动作轻手轻脚的。 徐枫一走,侯三生一骨碌坐起来,扒开手机,才七点钟,平时这个时候他可能才刚刚回来,生物钟的缘故,想早点睡都不行。 手指熟练的点开了那张一半猫一半狗的图像,朋友圈居然空白一片,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他顿时感到坐立不安;手机对于侯三生来说无非就是接打电话,和买东西付款的工具,他从来不会玩游戏,看视频或者交友,购物软件之类,唯独这款微信的功能还是知道的,为什么关掉朋友圈呢? 他很不解,昨天不是好好的吗,这个点发条信息过去吧,她估计睡得正香,仔细回忆了一下,难不成还是因为泡面和洗坏了内衣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和他生气吗? 又重复点开朋友圈几次,他真想马上打电话给她,心里像蚂蚁咬一样难受,这几年没少为她的小孩子脾气搅乱心神;不免又是一阵自嘲的苦笑,每天都在眼皮子底下,她还能消失了不成。 消失,这个词飘过脑海,让他浑身一颤,如果这世上还有能让他忧心,惦念的人,恐怕只有她一人了。自己也不是什么狗屁‘男闺蜜’,简直就是自欺欺人的名堂,可笑还得云淡风轻般陪着她演。 索性换了一套还比较满意的着装,又磨蹭了一会,好不易容熬到了八点,时间就像被某位闲着没事干的神灵故意调慢了一样。 不过,这个时间并不会让侯三生有太多的顾忌,买了一堆汉堡,薯饼之类的早餐,在他看来也是一堆没营养的食品,可偏偏她就爱吃这些东西。 晨曦的第一抹阳光总是让人充满力量,上班族和上学的孩子们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街道上,正常作息的人们看起来都透着充沛的活力,精神饱满的面对崭新的一天。 侯三生一晚上没睡觉,中途还出去杀了一个人,虽说神魂离体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每一次过后都需要一些时间用密咒修炼来稳固与肉身的契合。 和昨天离开时一样,她的客厅里干干净净,厨房里的垃圾袋空空的,没刻意的弄乱房间,又或者像以前那样故意破坏他的劳动成果,侯三生嘴角微微勾起,事实上她已经比刚认识那会儿懂事了许多。 轻轻按下门把手,卧室里的光线很暗,厚重的紫色窗帘合拢的整齐,一丝缝隙都没有。 床上的人,裹着黄色薄丝被,抱着个大公仔熊,向右侧着身体睡到了边边上,一只胳膊和一条修长的腿都搭在被子外面,长发散在枕头和床单上,性感的肩头线条优美,一截颈后的背脊上若隐若现的烧伤疤痕差不多和肤色融为了一体,每每看到她背后的疤痕,侯三生都会条件反射似的心痛,如果她不是他们的孩子,那,会不会连差身而过的机会都没有。对于过去已成的事实,他不想再去回忆,现在这样挺好,至少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可以一起生活,一起老去。 卧室里流淌着安逸幽静的气息,之前的焦躁和难受已经荡然无存,一股倦意袭来,仿佛被床上那只睡得正香甜的小猪给感染,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衬衫,长裤,整整齐齐挂进了衣柜里,依偎在她身边。 一个卷在被子里,一个躺在被子外,侯三生用手指轻轻触摸她背后的疤痕,从进门到他躺下,她始终没有丝毫的察觉,这得多没心没肺才能睡的这般踏实。 他用一只手撑起下巴,注视着她的侧脸,她自是极美极美的,除了那东方韵味十足的外表,胜过韩国女明星的气质,还有一副独一无二的美人骨,就算七老八十了,她依旧会美滋滋的矗立在他的心窝里。 四年里她的模样一点变化也没有,皮肤细腻的能掐出水来,侯三生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貌似从来就不会长青春痘,还可命的爱吃辣椒;熬夜看书,也不会有黑眼圈和眼袋,仿佛是被天神遗弃的孩子,不管怎么折腾自己,都保持着神的强大基因和气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童音,那样的干净清脆,悦耳动听。 她抱着熊,侯三生抱着她,用自己结实的手臂覆在了她的胳膊上,身体紧紧贴着她的丝被,将脸埋进了她长发里,鼻子刚好触碰到她的耳珠,肉肉的耳垂,相师们口中的观音耳应该就是这种了。 终于她的呼吸频率明显混乱了几许,微微睁开了眼睛,翻了一个身,和侯三生脸对着脸。 “三生……”声音和语气明显都没有睡醒。 “嗯……”侯三生把她的长腿和胳膊重新放进被子里,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揽入怀中。 边边上的公仔熊已经滚落到了地板上。 “中午了吗?”她仍然处于迷糊的状态。 “现在是早上,再睡会儿。” 她似乎不满意这样的睡姿和束缚,身体在被子里拱了拱,硬是用脚踢开了一角,然后手臂一掀,将一大半被子盖在了侯三生身上,自己又往前挤了挤,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半个脸颊都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一条腿从中间分开,向上卷曲压在了他的一条腿上。 侯三生只好用手帮她压好背后的丝被,身前的触感实在是太强烈了,她只穿了一件轻薄真丝吊带背心,配套的真丝内裤,比丝被还要细腻柔滑,就和什么也没穿一样,每个部位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温度,形状和质感。 侯三生舔了舔唇,手掌抚过她的头发,和后背,不由自主的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自下而上的股股热流,和一阵阵的心悸,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根炽烈的烧火棍,仅存的意识和理智就快要化为灰烬,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神魂都无比想要得到她,曾经他以神魂离体的方式,轻吻,抚摸她的全身,每个部位,就连隐私也没放过,他觉得自己很无耻,甚至可以用下流来形容,仰头看着雪白而空洞的天花板,瞳孔收缩了一下,已经忍到了生理的极限,接踵而来的是从尿道贯穿整个小腹的剧痛,心脏猛的一抽,他紧皱着眉头,表情极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么多年,他的旧疾一直没有好转,自从上次治疗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去复诊了,在心里长叹了口气,或许保守治疗的方案确实是太慢了。 此时自己的心跳一定是极快的,不过,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呼吸和之前一样,均匀,绵长,且安静,一如既往地香甜。 侯三生低下头,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好想问问她,如果真的只是“男闺蜜”,好朋友,还会这样肆无忌惮抱着对方的身体睡觉吗。 (); 第二十二章 合照 余阿谜梦见了很多只猫,不过梦里的猫都很干净,很漂亮,还是名贵的品种,猫会飞,她也会飞,她抱着猫一起飞,画面突然变成了堆积成小山包的大基围虾,全都剥了壳一个挨着一个,每一个都有半尺长,白乎乎的大虾仁看着无比肥美,口水情不自禁的流淌出来。 嘴角边湿哒哒的,侧躺的左边脸颊受到挤压,果真流了一脸的口水,侧了侧脑袋,伸出手擦了擦,抬眼看到身边的侯三生,目光刚好扫过他结实的胸膛,擦过口水的四根手指毫不犹豫的蹭在了他身上,似乎还不满意,直接用湿哒哒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肌来回擦蹭。 侯三生可没她那么好命,轻微的动作,意识就醒了,不过自己设定的闹铃是十一点,还没有响,他仍旧闭着双眼,纹丝未动。 蹭了一会会,余阿谜满意的直起腰身,从他的胳膊下把压到的头发用力拔出来,侯三生很配合的放轻了手臂的力量。 她又俯下身,靠近他的耳侧,微不可闻的唤了一声,“三生”,五根手指在他紧闭的双眼前晃了晃,似乎就能确定对方仍旧处在沉睡中。 侯三生心里好笑,你蹭口水,拉头发的动静那么大,反倒用小小声的叫自己来试探,真是个拎不清的傻孩子。 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眼皮不自觉的直跳,明显感觉到对方用拇指和食指拈住了自己的眼睫毛,这是要拔毛吗? 冷汗嗖嗖的往外冒,正在犹豫是否要阻止她的恶作剧行为。 一阵开启瓶盖的“嘭嘭,嘭嘭”声响起,是侯三生定的闹铃,他长舒一口气,很自然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一张甜美灵动的脸,披散着长发,恰到好处的散在那娇挺的酥胸前,几缕发丝顺着少女,优美的脖颈滑进峡谷中诱人的深沟里;周身都冒着袭人的仙气,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副美人骨,前一秒还在想着拔他的眼睫毛。 侯三生笑着摸出了手机,关掉闹铃,在她面前晃了晃。 他从不会当面赞美她的相貌,他知道,虽然她对谁都很友善很热心,可以和捡破烂的老太太坐在一起吃肉包子,可以和脏兮兮整年没换过衣服的耍猴人一起吆喝生意,可以挽着那些散发臭汗烟味的保安大叔的胳膊聊天说地,可她骨子里却藏着与生俱来的骄傲。 有一次,大雨倾盆的夜里,她跳进两米深的水沟救起一只不满月的小猫,衣服裤子鞋子全都湿透了沾满污垢和泥土,两只手掌也擦破了,鲜血直流,还要回家给小猫洗个热水澡,当时,洗的侯三生头皮发麻,浮在水面的一层全是密密麻麻的跳蚤,她居然丝毫不嫌弃的,用两只手的大拇指指盖往中间一挤,伴随“吧唧”的恶心的声音,一个跳蚤就被她掐死,在继续用流血的双手泡在满是跳蚤的水盆里抓跳蚤;侯三生实在是忍无可忍的对她发火,怒不可遏的叫她滚一边去,再敢碰水,就掐死手里的猫。 第二天,她把小猫送去了宠物店,一声不吭的拖着行李去了火车站,删除了和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或者直接拉进黑名单,侯三生就这么无比委屈的品尝了人生中第一次对女人发火的苦果。 从徐枫曾经给他推荐的各种值得看的经典电影里,脑补到自己的处境,他被甩了。而那一年,他刚刚从郊区通往桂芳岛的一片幽静山林中买下了一块地,不留余力的为她们的将来做打算,修建一处远离浮华的世外田园作为以后两人的安居之所;可她,却把他给抛弃了。 那是怎样锥心噬骨的痛,侯三生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在白居师傅的教导下,一向内敛,沉稳,懂得克制情绪的自己,在她面前,却变成了智商为零的受气包,那时候,他们在感情中都像不成熟的孩子,她骄傲任性的没了边际,而他,从来就不会用正确的方式表达自己。 时间确实是最好催化剂,生活依旧平淡,但是每一天的点点滴滴都会化为成长的一部分,眼前的人性子比以前好多了,身体也发育的越发性感,他同样从容了很多,不会动不动就生闷气,可前提是,像现在这样,真真切切的在自己跟前,触手可及。 侯三生坐起身,把她的头发拨到了脑后,她的眼睛是最让他着迷地方,仿佛能吸走他的一切,每一次对视都甘拜下风的移开了视线,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缺乏自信,毕竟他是男人,在担当和胸怀上自是要比女人付出的多一些。 “三生,你在往哪看?” 侯三生笑了,拨开发梢之际,他的目光不小心掉进了她胸前的深沟里。 “你……你!!大色狼!” 侯三生心想那就当当色狼吧,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身体。 “啊!非礼,非礼!”余阿谜没想到,他不像以前那样规规矩矩的受着,竟然还敢…… “你看我就可以,我看你就成了色狼,你抱着我睡觉就可以,我抱着你就成了非礼?” “不是……你……太坏了”余阿谜急的气都没喘匀,“刚刚你分明就知道的!” “知道什么?”侯三生不解,但是腰间的软,肉已经被她狠狠捏了一下。 “哼,你就是故意的,”她跳下了床,“你知道身上有口水,所以你故意把口水蹭回来。” 侯三生一脑门黑线,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你”。 浴室的门前脚关上,侯三生就从她的枕头底下扒出了手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查看她的手机,密码早就了然于心。 一百多个联系人,然而都没什么人和她发信息,除了每个月按时交房租的那位租客给她发红包的记录,就是几个条未读消息的群,侯三生的手指落在一个“同学会”的群聊对话框上停了停,上面显示284条未读消息,他忍不住好奇点开。 大多都是一些和她没太大关系的无聊信息,谁谁又成功脱单,谁谁进入五百强公司,谁谁能弄到某某演唱会的票……谁谁2月14情人节举办婚礼…… 一条来自“我爱吃鱼的你”的信息到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希望你能来参加”一个星期前发出。 “来吗?你永远都是我的女神,我需要你的庇佑。”三天前发出。 “希望得到你的祝福!”两天前的。 “你会笑着赐予我力量吗?”昨天晚上发的。 侯三生顺着点开了他的图像,所有的信息量都不如这个网名让他敏感,“我爱吃鱼的你”。 他的朋友圈里,几乎每一篇都是图文并茂的正能量心灵鸡汤,还有近期发布的一组婚纱照,新郎看起来很年轻,高高瘦瘦,眼睛很大,新娘浓妆艳抹,也生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是有几分夫妻相。 侯三生对自己的敏感嗤之以鼻,她的朋友圈并不是只针对他一人,所有人都一样看不到。但是他仍旧不解,好好的,怎么就关掉朋友圈呢,心情不好吗,还是有别的原因,她可从来不跟自己倾诉心声,他发现他们之间太缺乏坦诚的交流,当然,侯三生坚决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另一面。 余阿谜洗漱完出来的时候,侯三生已经穿好了衣服,并且把客厅里的汉堡包叮热,扔掉了纸袋,全部放进了盘子里。 闻着香味,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冲着侯三生甜甜一笑,抓起一个可爱的汉堡狠狠咬下。 侯三生绕到她身后,用手指将她的长发捋顺,耳根旁的,脖颈旁的,很认真的归拢到背后。 “你不吃吗?”她嘴里嚼着食物,声音都鼓鼓囊囊。 “不吃。一会约了朋友吃饭。” “啊,那我现在吃饱啦,一会怎么吃。”她很快的吞咽问道。 “不带你。” “三生,你要去吃好吃的吗?”余阿谜顿时觉得手里的汉堡没那么美味了。 “那你干嘛绑我的头发?”她继续问,一般出门前才会编辫子。 因为……侯三生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手痒吧,可是真要这么回答,他的腰间指定要挨捏。 “一会我们拍两张合影。”他想到这个借口倒是蛮好。 “唔。”她吃了一半汉堡,然后开始吃薯饼,听声音,还是挺脆的。 侯三生觉得,他在意的事情,她却不怎么当回事,就这么简单的应了,难道不该问问原因吗。 “用我的手机拍,我的有美颜。” 他心里说你已经够美了,不过还是进卧室取出了她的手机。 “你的朋友圈怎么关了”侯三生随意的问道。 “就是不想给人看。” “为什么?” “我发现有一个人无时不刻在翻看我的朋友圈。” 侯三生一惊,自己的手机差点没拿稳。 “特别是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被人偷窥了所有的隐私一样。” 侯三生对她的第六感一阵的后怕,表情极为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都快要结婚了,可是还要偷窥我的生活,想想,让他未来的妻子情以何堪。” 侯三生恍然,她说的那人原来不是自己。 “你会不会想多了。” “不会,他就是有偷看,他可能有点婚前焦虑症,说话都神经兮兮的。” “他是谁?” “同学,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余阿谜不带丁点感情色彩的说出了这句话。 侯三生把绑好的麻花辫搁在她胸前,看着她平静如水的脸庞,初恋,这个词汇听在他耳里怎么有些刺耳呢。 (); 第二十三章 吃海鲜 市局内部的招待所,在拱新立交桥下面,一路上,侯三生都神情恍惚,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没必要让过去的事影响现在的人,可是,当他听到那句“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情侣”时,一股无名火又蹿上心头,他只能不停的提醒自己:侯三生呀侯三生你就不能再成熟点吗。 招待所门口,许昌明已经伸长了脖子,今天的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行头,斜背着一个黑色牛皮包;头发刚刚洗过,看起来挺蓬松,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一扫昨晚的颓废,整个人都精神饱满。 侯三生一向都很准时,不早不晚,约好的12点,车就在12点整稳稳停在他面前。 “侯爷,可真准时。”许昌明满意的打招呼,看着驾驶位上的男人,依旧这般俊美,恐怕男人看了都会心动,不免暗叹如果脾气好一点性格正常一点,还真是无可挑剔。 “想吃什么?”侯三生看着前面的交叉路口,目不斜视的问道。 “都行,沿海城市的海鲜应该物美价廉吧。” “嗯是挺新鲜的。”物美算得上,价廉还不至于,侯三生想,只要不吃鱼吃什么都行。 毫不犹豫的定位驶向海鲜街,来这座城市四年,很多地方他并不太熟悉,不过哪里能吃到品质不错的海鲜他还是知道的。 一盘椒盐皮皮虾,一斤白灼基围虾,蒜蓉扇贝,一打生蚝,一条三斤多的石斑,许昌明一点也不客气的自己在楼下现挑现选。 “这的海鲜真不错耶,欸,侯爷,我感觉这还真是个好地方,天气实在是太好了,大冬天的艳阳高照,我看都能穿短袖了。”刚从北方过来,许昌明算是给冷怕了,虽说室内都有暖气,可一出门都得穿成个粽子似的。 “您好,需要来点酒水饮料吗?”女服务员客客气气的凑过来,手里还拿着笔和小本。 “喝的吧?我看来点啤的行。” “我开车。”除了他自己配制的“孟婆汤”,平时侯三生还真不爱喝酒。 “那行,给我来瓶青岛纯生,欸,不,你们这什么啤酒好喝,你推荐推荐。” “喜力,珠江,青岛,雪花喝的人都挺多,要不,您试试黑啤,我们店里的黑啤是德国进口的,口感很不错。” “那味道不习惯,就珠江吧,先来一瓶。”许昌明朝另两桌扫了扫,来了一处自然是要喝喝当地的酒。 “加一份清炒菠菜,鱼头鱼尾卸下来做汤。”侯三生补充道。 “嘿…侯爷这吃法养生。”许昌明算发现,他年纪轻轻,倒是蛮注重健康的。 女服务员乐呵的记下,小眼神时不时瞟向侯三生。 “对了,”侯三生抬眼看着服务员,“煮好的汤端两小碗上来,剩下的打包。” “好咧,我在核对一下,您加了一支珠江啤酒,一盘清炒菠菜,鱼头鱼尾单独煮汤,煮好了给您端过来两碗,剩下的打包,可以的话我去给您下单?” “嗯,煮汤不要放盐和其他作料,白汤就行,去吧。” “嗬,原汁原味,好啊。”不过话赶话的接,许昌明想到的却是,他还要打包,以他过去对侯三生的了解,他不像是这么细心,会做这种嘘寒问暖的事,难不成真是交往了女朋友,并且感情还挺不错。 “鱼汤打包的话,带回去恐怕就没那么美味了。”许昌明也是有经历的人,出于男人的直觉,他几乎可以肯定,侯三生对他那位不喜欢见生人的女朋友不是随便玩玩那种。 “没事,喂猫的。” 差点没被烟给呛着,连咳了几声,“喂猫?不是开玩笑吧。”他觉得自己对侯三生的了解明显出现了强烈的偏差,对人都冷冰冰的,居然对小动物这么有爱心,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爱屋及乌。 “你女朋友养的猫?” “不是,趁热吃吧。”端上来冒着热气的生蚝,侯三生不想多作解释,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只。 两个大男人吃起东西来,都不含糊,许昌明更是对椒盐皮皮虾赞不绝口,不过,他并没有忘记此番来沿海的正事,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开口。 “侯爷,昨晚你答应给张照片我带回去交差的,没忘吧?”许昌明吃的油光满面的笑道。 “嗯,带来了。”面前已经扫荡着七七八八的食物,侯三生心满意足的用湿巾擦了擦手。 掏出手机,彩信的方式发送了一条短信过去,看着屏幕的眼睛里至始至终都带着和煦的笑意。 收到照片的第一眼,许昌明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不是吧,侯爷,你打算拿这张照片给蔡老看?”就连许昌明都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若是蔡老估计要彻底扒了他这身皮。 照片上的男人自然是侯三生,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肩膀上斜靠着的一位,整个脑袋都被一只粉红色卡通猪头给遮着,只有一条梳的光亮的麻花辫从猪头下面探出,搭在女人的圆领t恤前,衣服是侯三生让她换的,卡通猪头却是余阿谜弄的,按侯三生的意思只用把她那双饱含世间一切美好的眼睛打上马赛克就好。 “我重新修一下。”侯三生也觉得这样给蔡老看确实是有些不妥。 “别,就当我求你了,直接发原图吧!”许昌明眼看就要哭出来,一张脸成了苦瓜。 其实发张原图也不是不可以,侯三生飞快的在心里斟酌,他不想让身边的人和余阿谜接触,包括千岁雪和李卫国,曾经对他俩三令五申不得靠近她,或者在暗中窥视她,因为白居师傅的担忧,李卫国对她一直都没多大好感,而千岁雪却喜欢她的气息喜欢的要命,有一次附在一只流浪小猫身上,和她逗乐了一个下午,侯三生气的差点没一把火把千雪岁给烧了,吓的她一个月不敢显形。后来,两位像亲人一样救命恩人,自然都不敢触碰他的这层底线。 主要原因还是侯三生心底害怕,害怕她会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知道自己的另一面,然后一层一层褪去他的保护色,接近四年前的真相,那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尽管,对她的了解,她不具备洞察秋毫的心窍,可她天生有着一种超越常人的第六感,这让侯三生不得不小心翼翼将她的世界控制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内。 然而也明显出现了弊端,不知道是因为阵法的缘故,还是她性格上在潜移默化的改变,这些年身边就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亲戚们也慢慢将她遗忘,整天一个人看书,喂猫,在家睡觉,完全和社会脱节,侯三生真担心,长此以往,她会不会变得孤僻,心理上会不会出现什么障碍;不过他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担心,余阿谜生来是乐天派,仿佛这个世界就没有坏人可言,对谁都毫不防备的热忱友善。 “侯爷,侯爷。”许昌明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已经凑过来大半个身子,盯着侯三生手指划过的每一张照片,他却半点没察觉。 “我看,这几张都挺好,要不,都发给我?” 侯三生没理会他的要求,发了一张之前被猪头遮住的原图,他想,蔡老那边远在京城,和他现在的生活圈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发一张和阿谜的合影当然没什么问题,内心也有一股小小的虚荣心作祟,照片里的两人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总算了结一半心愿的许昌明,拿着手机又仔细端详了半天,余光发现侯三生正用期待的目光盯着自己,好像一个认真答完试题,等待老师给出分数的学生,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侯三生为什么会对蔡老那位优秀至极的孙女不屑一顾了。 “确实很美,一副楚楚动人的小模样,特别是这双眼睛看了想给她挖出来据为己有。”许昌明头一回见着侯三生这幅孩子气模样,不免和他开起玩笑。 侯三生狠狠瞪了他一眼,立马换了一副死人脸,阴恻恻的说道:“你敢!” 不是吧,开个玩笑还这么当真,周遭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许昌明赶紧陪笑,“不敢不敢,我就是开个玩笑,呵呵,你和弟妹一看就是男才女貌,哦,不对,是你们两个都才貌双全,真是难得一见的绝世璧人啊!” 侯三生自是不喜欢别人拿她的眼睛开玩笑,那是属于他的,打一次见到她那双眼睛时,就注定这辈子都属于他,这点占有欲和征服欲在侯三生对感情世界的认知里绝对属于理所当然的。 许昌明一个劲解释,说恭维的话,侯三生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缓和下来,只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线就好。 “吃好了,你的正事还没说吧。”侯三生又变回了内敛成稳的模样。 “呵呵,是是,这地方不太合适,要不,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咱们在喝点茶。”许昌明摆出一副求人办事的姿态问道。 “嗯,去我店里。” 对于许昌明的来意,自然不会只是帮蔡老慰问一下那么简单,除了和余阿谜在一起的时候智商下降,其余的时候他活的还是蛮通透的。 (); 第二十四章 特别行动组 午后的阳光照着人身上暖洋洋的,侯三生煮好两杯蓝山,和许昌明相对而坐,他特意选了一个逆风的位置,免受二手烟的毒害,抽烟的男人永远无法体会不抽烟的男人对二手烟有多厌恶,何况侯三生的嗅觉还比常人敏锐太多。 “这颗杨桃树不错啊,果甜吗?”许昌明惬意的抿了一口咖啡,仰头看见满树的黄油油的果实,颗颗都有手掌那么大。 “很清甜。”侯三生也抬头看了眼,又到了成熟的时候。 “可惜,这颗树太高,不好摘。” “用梯子可以。”不过,侯三生没打算上楼拿梯子,往年也会摘一些下来,给左邻右舍分一分,经过的路人也会上来讨要,不介意他们自己搭梯子摘。 侯三生懒懒的靠着椅子上,长长的眼睫毛垂下,看着眼前的那杯咖啡,若有若无的发呆,一天之中,最能让他犯困的就是这个时间点。 “侯爷,”许昌明终于开口了,他感觉到在犹豫下去,侯三生估计喝完咖啡就要下逐客令。 “一年前,我犯了一个严重,不可挽回的错误。你也知道,我们执行的任务中存在的太多不可控因素,去年编号‘812’特别案件中,受害人在被附体的情况下想引爆天然气管道,当时情况异常危险,那时的装备只有强光抢和射魂抢,和一批最新的g17;我们行动组协调进来六把g17,我很荣幸拿到一把,本来在灵异事件中,热武器几乎是用不上,这几年,对于特别行动组的逐渐重视,已经开发出很多款法器改良的武器,装备最好的就属京城的特别行动组了,国内正式在编的有八个城市成立了‘特能组’,重庆一直用的‘灵异特组’也是第一个编入正规执法体质,人杰地灵吧,京城那边经常会请他们过去帮忙,这些我就不多说了,侯爷曾经也是我们的座上宾,像你这样有本事的人,就这么安居一隅,实在是太可惜了,说回我的情况,那款枪的配置是为了提高我们在公安系统中的地位,好多地方上的刑警同志还是用的64,77,之类,偏远的地方可能只有54,有些民警一辈子也用不着开枪,主要还是起到震慑的作用。偏偏射魂枪的外形和手感都跟g17差不多,当时情急只能使用射魂枪,就在抢响的那一刻,受害者当场身亡,子弹打中了他的眉心。”许昌明停了停,长吐一口气,当时的画面又浮现眼前。 “从我做出决定到拔枪开枪不过三秒的时间,对方倒地之时,我的整个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血泊流到脚边,其他人赶到,我才意识到,自己拔错了枪。”他喝了一大口咖啡,那次意外对他的职业生涯算是画上了句号,然而,眼前的人,或许真如秦大相师所说,是他命中的转折点。 “后来我被停职审查,几番周折,出于职能的特殊性,加上组长和几位同僚的力保,最终审查结果定性为,任务中不可控的超自然力量促使执法人员短暂性丧失意识,从而导致重大过失伤害;唉~虽然没有追究刑事责任,但现在仍旧是停职状态,我的职业生涯算是走到头了。”许昌明看了一眼侯三生的反应,他的神情依旧很平静,和这个诗情画意的环境融为一体,绿影婆娑,俊逸非凡,仿佛电影特效做出的唯美画面。 许昌明在心底幽幽叹气,毕竟是自己的事情,要不是上面存了拉侯三生入伙的心思,估计他这枚棋子早就出局了。 “这几年,非自然的案件屡屡皆是,在各地发生的部分刑事案件中,根本无法用正常执法方式进行,所以对特别行动组的作用和认可已经达成了共识。”许昌明从他挎包里取出了一个正方形盒子,里面对齐装着两把短枪,中间三格分别装了几个小瓶子,和折成小三角的一叠黄符。 “这一套是京城现用的装备,上个月才出的最新改良版,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拿到,毕竟我现在就是闲人一个,”许昌明一阵苦笑。 “一把强光,一把射魂,外形其实和玩具枪差不多,重量也轻了不少,自从我那件事发生后,对特能组的武器也进行了专门的设计,这瓶子里,用防腐技术做的黑狗血,还有这个,正阳水,听说里面有童子尿的成分,呵呵,能起多大的威力还不清楚,这些符纸是法光大师用朱砂做的以及二十多位高僧的念力加持,相信普通的鬼魂和能量不大的厉鬼邪祟还是可以应付的。” 侯三生用食指和中指夹出一张符纸看了看,其他的东西他不感兴趣,也用不着。 “这符纸要是感兴趣的话,侯爷就留着,想必其他的,也入不了你的眼,不过,对于像我这样的,只有阴阳眼的普通组员来说,关键时候,说不定还能拿来保命,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上面一直在努力寻求有真本事的大能加入,我觉得,侯爷要是能参加的话……” “这张符我留下了,其他的免谈。”侯三生直接回绝道,要是加入,四年前就加入了,许昌明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是白居师傅的意思呢?”这一年上上下下的跑关系,许昌明也是欠下了不少人情债,还好搭上了蔡老这条线,也得亏自己是侯三生的旧识。 “我师傅?”侯三生有些诧异,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许昌明,他知道,许昌明绝对不敢以白居的名义诓他,然而,师傅从不出世,想找到他都难。 “是一个月前,白居大师找到蔡老,说是……如果特能组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找你,具体的情况,蔡老没有和我多说,但是,这确实是白居大师的意思。” 白居大师对侯三生有再造之恩,并且亦师亦父亦友,他的话侯三生自然会重视,只是…… “我不想离开这。”侯三生想,只能以后亲自跟师傅解释了。 “哎呦!怪我,没把话和侯爷说明白!”如果只是这个原因的话,许昌明还真能完成任务。 “上面的意思,是在这里成立一个特别行动组,组长人选非侯爷您莫属了。只要你这边一点头,公文立马发下来,我们直属京城那边,装备,待遇都和他们一样,还有几位组员,已经有体制内的专员在负责沟通,不过他们都是次要的;这里的市局和公安系统其他部门都会全力配合,侯爷,就等您点头了。”许昌明期许的看着侯三生,能不能官复原职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自从拿回这具身体,侯三生几乎每天都会和不属于这个界面的能量体打交道,他倒是不惧特能组要对付的未知“敌人”的危险性,只是正规的体制的工作形式,他的时间很难把控。 “侯爷,你就当帮帮老哥我,我还有一家子老小要生活,要是这次成立‘百岛市异能特别行动组’任务失败的话,我可能真的要被组织抛弃了,到了我这个年纪,也没有其他的一技之长,很难再去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了。”许昌明句句恳切,人到中年,太多的无奈和现实需要面对,如果丢了国家单位,公务员的待遇,他实在不敢想象后半生会活成怎样。 侯三生轻轻喝了口咖啡,本心来说,他仍旧不太想和公家有什么瓜葛,毕竟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他也不习惯受到条条框框的约束。 院子外噔噔走近一位熟悉的身影,挺着个大肚子,还提着两三袋水果蔬菜之类,看着挺重的。 “小侯啊,今个这么早?”大肚子女人一脸的和气,朝院里两人笑着打着招呼。 “慧姐,今天自己出来买菜。”看着她越来越圆的肚子,提着一大推东西,还真替她捏把汗。 “是呀,刘嫂家里有事,请了两天假。哟,这杨桃又熟了吧,真好,真好呀!” “嗯,过两天我摘一些给你送过去。”提起刘嫂,侯三生想到什么,似乎还有一件想办却没办完的事情。 “不急不急,你们先聊,等你不忙的时候再说,我先回去了,这站久了,腰酸。”说着,她用一只手抵了抵找不到着力点的后背,一晃一晃的走回她店里。 “侯爷,你看这事能不能成,我的后半生幸福可全靠你了。”许昌明丝毫没被这位路过的孕妇打断思绪,几乎用上了央求的语气继续争取。 “特能组的待遇一直比普通警力人员高出三倍,加上各种津贴,奖金,平均下来每个月也能拿到三万左右,组长的待遇更高,任务中需要的额外开销,像似法器补充费,接待应酬费,聘请大能的协助费等等,都由组长来定夺,我知道,侯爷可能也不在乎这些,可这年头,哪哪都需要用钱,能多存一些总归是好的。” 侯三生笑了,斜睨着他,心想,我怎么不在乎钱多钱少,中午请你一顿饭就花了两千多,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正常工作的方式不行,不过,我可以协助你们,如果一定要我占个位置的话,那就当顾问吧。” 这已经是侯三生能接受的最大范围,让他每天去朝九晚五的打卡坐办公室里讨论案情什么的,万万做不到。 对于许昌明来说有胜过无,至少名义上侯三生是同意加入的,只是这组长的位置他还需要上报协调,不过此时心里总算是卸下了块大石。 (); 第二十五章 流行网购 杜和平第一次独立工作,她也没想到,刚来两天就一个人打理一间咖啡店,还好,这里不算太大,没有正规工作经历的她,抱着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的心态打开了店门。 两位同窗闺蜜也不可能天天陪着,人总归是要自己独立的,而眼前这个小平台何尝不是锻炼自己的好机会。 按照徐枫的嘱咐,她需要打扫院里的落叶,擦擦桌子,让一切看起来整洁舒适,只是,当她打开玻璃门,几个圆桌上都摆着盛满咖啡的白杯,还有一个造型像足球的瓷杯,桌面上也倾洒了不少咖啡污渍,笔和便签纸随便扔在当中,好几张椅子都歪斜着,这和她昨天离开时收拾过的场景大相径庭,好像昨晚上有一群人在这开过茶花会一般。 侯三生对下午的生意也着实是不上心,自从交给徐枫打理以后,自己就做起甩手掌柜;本来他的初衷是选个地方可以让年深月久的鬼魂们有个交流之所,从而了解更多阴司的事情,并且打听打听有关亲生父母的消息,尽管,这么多年过去,李卫国,千岁雪都不曾感应到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存在,但是白居师傅说,他们健在,只是牵扯的因果劫数恐怕只有自己才能破除。 下午送走许昌明,就拎着鱼汤找余阿谜,顺便补个觉,睡前看她窝成一团在五根手指形状的沙发里看书,睡醒以后她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看书,侯三生怀疑她这两个小时一动未动,除了用手指翻页。 精神饱满的伸了一个懒腰,麻溜的清理好床铺,折好丝被,这些很平常的生活习惯,是跟着白居师傅在大山里生活养成的,山里的环境艰苦,衣服裤子都需要用手洗,吃的食物是各种野菜,叫不出名的树果,奇花草径,山参也吃了不少,那时候,侯三生身体底子极弱,还是长身体发育的阶段,师傅偶尔会给他抓山鸡用荷叶包好埋进土里,在上面架些干树枝烧土,用不了多久闻到香味,扒开土堆,一只又嫩又香冒着热气的山鸡就成了他长这么大吃过最珍馐的食物,侯三生自己也学着抓过很多次,不过他找不着荷叶,只能架起火堆来烤着吃;后来,才知道白居师傅给他吃的各种山间野菜,奇花草径一大部分属于稀有的药草,包括上了年份的野山参在这繁华都市里都是千金难寻。 如果没有白居师傅那几年的悉心照料,说不定自己已经英年早逝了。 突然间很想吃烤鸡,站在衣柜前翻找出一件天蓝色v领纯棉长衫,以前见阿谜穿过,很显她的气质,像一朵清逸纯真的水仙。 “换衣服,准备出去吃饭。”侯三生把衣服递给她,窗外的光线逐渐暗沉,她低着头,捧着书,卷帘般的刘海拢到耳后,露出两边微微成尖形的上耳廓,神情认真且沉醉。 衣服就在她面前悬停了几秒,她依旧低着头,眼睛在纸面上快度移动着,仿佛他们之间有一道隐形的墙壁,将近在咫尺的二人隔在了两个世界。 “阿谜。” “阿谜。” 侯三生弯腰晃了晃她卷曲的膝盖头,在家时,她不喜穿内衣,宽松的卡通睡裙里能隐隐错错看见两座傲挺的小山包,以前她总说自己的乳,房很硬,特别是生理期前几天,又硬又胀,害怕里面会不会长了不明物体,侯三生也怕,带她去检查,做彩超,结果倒是一切正常,反而被一名小医生戏谑,说年轻的小夫妻经验少,连生理常识都不懂,青春期正值发育,的确是挺立富有弹性的,至于经期前女性雌激素分泌升高,从而变大变结实都是正常现象,胀痛感过后会自行消失,并且对着诊室里挂着的一张女性人体平面构造图,指着乳,房部位指指点点,给他传授了十来分钟女性不同时期的生理转变和排卵期也不安全等等知识的辅导,侯三生听的面红耳赤,对方则讲的越发起劲唾沫星子直飞,还建议他多给对方那个部位做按摩。 “好看吗?”余阿谜发现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胸,距离这么近,难不成男人也有发花痴的时候?。 “啊?” “哦,好看,以前见你穿过,”侯三生浑然不觉的把衣服展开。 “哼!”余阿谜一把合上书,也没忘插进去一张书签,重重拍在他拿衣服的手踝上。 “那换一件别的,”柜子里挂着的,叠着的,现在看着整整齐齐,基本上都是侯三生的功劳。 余阿谜刚起身想要自己去衣柜找,脚才迈出一步,就哇哇直叫,歪着身子,要倒不倒的往前倾。 侯三生反应极快的将她扶住,“脚麻了吧?” “嗯嗯嗯,你别按,好麻,”余阿谜抗议,既然知道,还揉捏她的腿,怪难受的。 “揉一下,恢复的快些,谁叫你窝在那,一下午不动。” “别捏,别捏,求你了。”她能感觉到侯三生手指触碰到的地方立即像触电一样一阵麻酥,小脸蛋胀的通红。 可她感觉不到,侯三生见着她这副模样,内心更是一片酥麻,真想把她揉碎了,放进心里,没等她继续求饶,他已经停止了逗,弄她的动作,侯三生时常会提醒自己,把一些幼稚的行为摒弃,毕竟他是个男人,过两年就而立之年,应该做一名成熟稳重有担当的一家之主, “这件吧?”一件粉色长袖卫衣搭在了她身上,中间印着一只可爱兔子的图案,配白色牛仔裤应该不错。 “三生,我发现你的眼光都很俗。”余阿谜,把衣服从身上掀开,这件衣服她八百年不穿啦。 “挂在那,那,黑色那条裙子还没拆吊牌的,我穿那件。”她躺着用手指往衣柜里靠左的方位指去,刚在网上买的,一次还没穿过。 侯三生皱了皱眉,“新的?还没洗过?” “穿一次再洗,嘻嘻”余阿谜喜笑颜开的接过来,用力一扯,就随手把吊牌扔在一旁,然后开始脱睡衣,刚脱到一半,她抬眼看向侯三生,他正愣愣的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她皱皱眉,又把睡衣穿好,用那双修长的已经恢复了知觉的双腿跳下床,抱着新裙子钻进了衣柜里,还特意拉上了那道拱形的推拉木门。 衣柜是一个面积挺大的半圆形设计,里面可以容纳三,四个人并排站着,这还是头一次看见衣柜拉上木门的全貌,就连里面节能灯的白色光线也严丝合缝被阻隔。 侯三生背过双手垫在脑后,斜靠在她的公仔熊软绵绵的肚子上,枕着还挺舒服。 盯着木门发呆,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失落,见过无数次她换衣服时的样子,长发悬在腰间,笔直的长腿,略微翘起的臀部;从过去的纤瘦骨感到现在的丰盈性感,每一个画面仿佛都已经生长在自己的脑海里。 侯三生觉得自己很了解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喜欢吃什么,爱好什么,甚至哪一天生理期都知道,可有时候,又让人摸不着头脑,就比如她现在的举动,实在是让他不适应。 幽幽叹气,随她好了,换件裙子,半天不出来,侯三生按捺不住,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中午的海鲜实在是不挺饿,刚准备上前推门,门就从里面拉开。 一身黑色长裙,v字领,领口开的极低,侯三生第一眼,就看见胸脯前挤出的深沟。 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也太露了。” “不会吖。”她两手拎着裙摆,半惦着脚尖走着小碎步凑到落地镜前,侯三生自然跟随其后。 “太长了吧,”侯三生看这条裙子,哪哪都不顺眼,从后面看,像一个长发深林女巫。 “配上高跟鞋就不长了,”余阿谜撇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不上来哪里,她也不太满意,本来是买来下周参加赵睿的婚礼,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自己就想穿一身黑去。 “我们就出去吃个饭,你穿个便装就好,赶紧去换,”侯三生没留意她脸上那股黯然的神情,直接拉着她的手,转身走向衣柜。 “啊,我知道哪里不妥了,”余阿谜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突然说道,“这条裙子款式其实还行,可布料的质量太一般,显不出高贵优雅的感觉,倒有点臃肿,毕竟才一百多块网上买的。” 侯三生觉得最不妥的地方就是衣领,不过,没想到这么长一条裙子居然这么便宜,“和你气质不符,确实挺难看,胸口开的那么低,只有那些不正经行当的女人才会穿,难怪这么便宜。” 余阿谜气鼓鼓的拨弄了一下面前挂着的衣服,没想到侯三生一点面子也不给她,说得这么难听。 “你没钱了?”这个问题侯三生好像一直就没有关心过,四年前,还给她的那张卡里可是一百万呐,她不会都用完了吧。 “这和有没有钱没关系,网上的衣服本来就便宜,”余阿谜耳根有些发烫,平时哪有闲功夫去逛商场啊,现在不都流行网购吗,她根本就不看中这些,再说,也确实是囊中羞涩,她都是把钱花哪了,侯三生还给她钱的那一年,她就满世界旅游,花了将近六十万,一点理财概念都没有,也不会存钱,除了每个月收到租户的两千多租金,她现在就和月光族差不多。 “那你是不是没钱了?”侯三生发现她的脸色涨得通红,不禁又觉得好笑。 “和你没关系!”余阿谜又气又羞,直接把长裙脱了下来,丢在一边,根本不理会身侧的男人。 随意扯出一件t恤就往身上套,侯三生帮她把头发拔了出来,手指触碰到她的耳垂,滚烫滚烫。 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心疼,自责,还有点生气,怎么会和他没关系呢,再不济也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过的如此拮据。 (); 第二十六章 买裙子 小区外穿过两条马路,就是一座占地几万平的大型购物广场,吃喝玩乐一站式到位,不仅仅入住了各大名牌的服装店,鞋店,包包店等,还开有一家影院,一间大型连锁超市,几乎囊括了附近好几个小区居民的日常生活所需的绝大部分消费。 余阿谜也是其中一员,家里的纸巾,牙膏牙刷,洗发水等日常用品和零食饮料都会来这购买。 侯三生想吃的炭炉鸡煲就在广场的负一楼,一路上,都紧紧牵着她的手,步伐也比平时快些,实在是饿的有些着急了。 余阿谜兴致不高,像布偶一样跟着他,飘飘忽忽的。 一楼的服装店,一间挨着一间,经过一家米兰时装店时,侯三生明显察觉手里牵着的人,速度慢了许多,回头看了一眼,玻璃上反射出余阿谜眼睛里闪烁的目光,就是狼见着羊,羊见着草一样。 “喜欢哪件?”侯三生停下脚步,差点没让她撞到胳膊上。 “什么?” “走,进去看看。”侯三生想速战速决,看上哪件,买完赶紧去吃饭,陪女人逛街他不在行,帮她付账倒是习以为常的分内之事。 店里各式服装陈列的满满当当,还好,她没有一件件的挑选,目标明确的走到玻璃的展示台,目光落在一条洁白的的短礼服裙上,款式倒是挺好看,上半部分简洁端庄,下面裙摆有几层蓬蓬紗和渐变的水珠状仿钻,穿上身应该是性感妩媚与活泼可爱并存的效果。 可一字领会露出整个肩膀,包括锁骨以及小半个胸脯,裙摆也太短了些,侯三生思索着,弯腰时也许会走光内裤。 这条裙子她其实早就看好了,只是两千多块也太贵了点,而且不是她想要的黑色,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只是为了参加一次婚礼的酒宴穿,要花两千多块,会不会有些不值。”余阿谜对着裙子说道,平时还是穿休闲简单点的衣服比较舒服,或许侯三生能开导开导她,劝她买下来,那自己就乖顺的听回他的建议好了。 “嗯,是很不值,布料少,裙摆还短。”侯三生漫不经心答道,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她真的打算去参加那位初恋的婚礼吗? 余阿谜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这时,眼力劲极好的营业员走了过来,笑容可掬的介绍:“小姐姐的眼光真是太好了,这是我们今年开春的新款,水蜜桃之恋系列,是意大利总设计师安东尼奥亲自设计的,据说他从初恋情人最甜美的浪漫爱情追忆中获得的灵感元素,象征着无可代替的纯洁,真挚,用胜雪的白色展现出不参丝毫杂质的唯美初心。” 余阿谜瞟了一眼,营业员那张堆着厚粉浓妆铺盖的成熟脸,怎么就好意思叫自己小姐姐,咦,一阵恶寒。 “要不,给您拿下来试试吧,小姐姐的气质好仙,穿上去一定美美哒。” 真是受不了她这种表达方式,余阿谜摆摆手,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手腕露出的一小截皮肤上,已经竖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码数我能穿,包起来吧。” 她不再去看侯三生的脸色,自顾自的往收银台走。 营业员笑逐颜开的小跑着去开单,为自己精湛的口才暗自得意。 侯三生的脸都快冷成了冰块,营业员的话就像导火线一样在他体内引燃怒火和妒意,穿着这件怀念初恋的破短裙去给初恋看,他想努力营造的成熟稳重有担当的男主形象瞬间崩塌。 “刷卡还是现金,微信支付宝都可以,”营业员拎着打包好的纸袋笑盈盈的递过来。 “嗯支付宝吧,”余阿谜刚掏出手机,却被身后伸过来的大手一把夺走。 “我们不要了。” “干什么?我自己买!手机拿来!”她愤愤然,有点窘,一旁营业员,收银员还看着呢,这也太没涵养了吧。 侯三生不由分说就拽着她的手腕往外拉,力气极大,就像被铁钳夹住一般。 “哎哎哎,疼……你松手!”余阿谜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收银台桌沿一圈凸起上。 “侯~三~生~,你是不是嫌贵!可我花自己的钱!你管不着!”此话一出,大家都把鄙视的眼光纷纷投向那位不舍得给女友花钱的英俊男人,估摸着内心在想,找男人还真不能只看外表,要找靠谱点的。 “你就这么看我的,是吧!”侯三生气的脸都快绿了,事实上,她喊疼的时候,就松开了手,这会连肚子也气饱了。 “买单!”侯三生赌气般付过款,把纸袋丢给一边正在看热闹的营业员,“送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揣着她的手机,她也只能跟着。 营业员估计比看上去要小十岁以上,两只手护住纸袋在胸前,心脏砰砰直跳,不知所措的看着男人潇洒离去的背影。 一位年纪大点的貌似店长的短发女人,赶忙走过来,抽出她手里的袋子恭恭敬敬递给余阿谜,一个劲说场面上的客气话,感谢她能再次光顾,不忘回头狠狠瞪了营业员一眼,等她离开,少不了要好好教育一番。 本来余阿谜也很想赌气,既然他愿意送给别人,就让他如常所愿好了,可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可名状的羞辱,强忍着委屈一溜烟跑出了商场。 七,八点钟本是晚饭后,人们休闲放松的黄金时段,购物的,散心的,看电影的,约会的,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从侯三生面前掠过,他已经在这个偌大的购物广场徘徊了好几圈。 当他发现,余阿谜并没有像预期中跟过来,就立刻转身去寻,经过那家米兰店时,不免也觉得有些尴尬,之前的行为确实是太冲动幼稚了,在门口正踟蹰着,热情的营业员跑出来,主动问他,才难为情的请她们帮忙看看门口的监控,阿谜身上没有手机,没带回家的钥匙,说不定现在也和他一样饿着肚子。 监控视频里,女人低着头,神情黯然的朝着与侯三生相反的方向跑去。 侯三生一阵懊悔,现在生自己的气多过那条破裙子,拿什么不好,非要拿她的手机,顺着她的方向就是北边的出口,莫非已经回家了? 一个多小时后,余阿谜在自家敞开的防盗门前吓了一跳,整个客厅里都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侯三生光着上身,线条完美的肩胛骨到窄腰翘臀一览无余,身体下方一摊人形的水迹,看得出来是剧烈运动后流下的汗水。 只有运动的时候,侯三生才能暂时停止思考,他已经做了一个小时的俯卧撑,站起来时,小臂和两条腿都有些颤抖,身上的汗珠如同一粒一粒黄豆般滚落,卡其色休闲裤变成了湿漉漉的暗灰色,紧紧包裹着肌肉和关节的部位。 “去哪了?”侯三生来不及擦汗,湿透的发梢上也在不停的滴落汗水,睛里满是焦急和担心。 余阿谜置若罔闻,绕过那摊水迹回到卧室,准备关门的把手却被他按住。 “你吃了吗?”侯三生本来想着只要看见她,就先道歉,可她冷漠的态度就像一根长针一样刺痛着他的心。 “你去哪了?”他半蹲下身子,试图找到她的视线。 “和你没关系,把手机还我。”余阿谜不去看他,扭过头扯过床头的公仔熊抱在怀里。 侯三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枕头边上,还好,口袋里有隔层,手机丝毫未被打湿。 “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 “那,你饿吗?” “我吃了。” “吃的什么?”身上又没带钱,该不会在哪位熟悉的摊主那赊欠的吧。 “和你没关系!”余阿谜扁起嘴,用手拧着公仔熊的耳朵。 她跟一位在附近开美术培训班的同学一块去吃了芝士披萨,肚子现在还圆鼓鼓的。 空气里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相互碰撞着,他的热血和她的冷漠,短暂的沉默后,侯三生走进浴室,脱掉了湿透的长裤,内裤,扭开花洒的热水调节手阀,此刻,他太需要温暖了。 洗完澡出来,整个人冷静了不少,也轻松了不少,健硕的身躯上只用一条女士浴巾围住了隐私,部位,吹干的头发散发着柠檬洗发水的味道。 不善言辞的他,决定用简单直接一点的方式抹去之前的不愉快,以前他也是这么做的,一个强有力的拥抱,一个深到极致的热吻,比千言万语都更能表达他的心意,只是,常人的话或许会乐不思蜀,他却要用强大的意志力来抑制生理上的连锁反应,不过生理的痛也好过心理的痛。 窝回沙发看书的余阿谜,从竖起的书背后偷瞄了一眼,她太了解侯三生下一步的举动,这个情商为零的大男孩总会气的她七窍生烟,然后就用这种白痴的美男计来讨好自己。 “你别过来,”自知对他的拥抱没有多少抵抗力,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将身体缩成一团,把书当作盾牌挡在了面前。 就算面前是把锋利的菜刀,侯三生估计也会毫不迟疑的抱住她,令他难堪的是,刚俯身下去,浴巾就被她的脚丫给踢掉了。 面红耳赤的他就势捧起了女人的脸颊,性感的红唇紧紧贴了上去,可下一秒,一股血腥味伴随着下唇的剧痛感弥漫开来。 “你可真下得去口。”他感觉到唇瓣上溢出了温热的液体,用手指抹去,带着殷红血液的唇继续吻在了她的额头上,脸颊上,还有那双让他迷恋的眼睛上。 (); 第二十七章 副局薛彩霞 市公安局的某间办公室里,副局长薛彩霞正在认真翻阅着面前的一叠资料,年近五十的她,皮肤黝黑暗沉,眼角的皱纹像八爪鱼一样探开,原本比例较短的蒜头鼻生在中间倒是没那么显眼。 曾经也是叱咤一方的铁腕人物,几年前发生的一起刑讯审问嫌疑人事件被家属请的媒体曝光,因而从天子脚下调离来沿海,也亏得这位背景深厚,走到哪都是实权人物。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许昌明,对这位女副局的风评多少有些耳闻,听说被刑讯的男嫌疑人,下体某部位遭受到开水烫伤,导致严重的性功能伤残至死,内部将这件事捂得严实,强大的政治靠山在体制内可谓是心照不宣的护身符。 本来以自己的资历,还不够格直接和这位胜似一把手的副局洽谈建组的具体事宜,加上对方强势的工作方式,许昌明总觉得心里发怵。 奈何,上面决定让他先做这个临时组长的位置,几位大能级的组员可谓是各个比他有本事,还都是些奇人异士,让谁当都难以服众,除非是侯三生,可他却连顾问一职都是勉为其难的接受。 “这位百岛三姑,名气不小,是前任市长的座上宾,看来你们这个组的阵容不容小觑啊。”薛副局把其中一张档案递了递,从档案上的登记照能看出来,她嘴里的这位百岛三姑,是位面容秀气的中年女性,目测三十来岁。 事实上,资料里六个人,除了侯三生,他一位也不认识,仅仅也是通过这些书面材料,有个大致的了解。 “薛局抬爱,以后我们特能组的工作还需要地方上的全力支持,少不了要叨扰薛局了。”虽说是直属京城那边,但实际过程中太多细枝末节需要和当地警力人员合作。 前期组建的办公场地也需要从市局的地方协调出来,不指望像京城那边有一栋完整系统的办公楼,几间办公室,分析室,休息室,或者共用拘留室,审讯室等场地,以及硬件配备,后勤等等,都需要眼前这位一身虎威的女副局全力配合,但凡哪个环节她撇撇虎须,初来乍到的许昌明都很难顺利进行。 “侯三生,圈内称侯爷,这么年轻,倒是挺有底气嘛,有意思。”这份资料上贴的照片自然是侯三生,和徐枫发布招聘广告里留的一样,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一张登记照。 拿资料的手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手,带点水肿,手指粗短,关节一圈一圈螺纹处褶皱明显,颜色发黑,趋于正方形的指甲盖倒是修剪的整齐,只是这样显得手指更短些。 这份资料被她举到了面前,许昌明看不见母老虎的面部表情,他已经在心底给这位后台极硬的女副局长做了很中肯的人设画像,不能得罪是肯定的,想要处理好关系还需谨慎摸清她的脾气。 “哈哈,侯爷呀,是我们组的顾问,以前有几桩棘手的案子都是他帮忙解决的,本事可大着呢,也是京城蔡老的座上宾。”许昌明想,蔡老在政界也是老一辈里响当当的人物,有这层关系在,多少不能看轻了自己。 “那位?政协的蔡老?退了几年吧。” “呵呵,是退了几年,”许昌明笑的有些干涩,对方明显语气里透着不屑,要知道就算蔡老没在那个位置,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和晴谷集团的财力都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而他的人脉里能端的上台面的也非蔡老莫属,怪还是怪自己无权无势,没必要在深挖吹嘘人脉上的短板,也确实挖不出来,老老实实做好分内的工作,平平安安干到退休他就烧高香心满意足了。 “嗯,薛局,是这样的,办公场地问题我想……” “进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薛彩霞身上那套警服纽扣处绷得很紧,特别是腹部,两层叠在一起的赘肉,凸起的纽扣张开一个鱼形的口子,在她大声喊话时,许昌明真有点担心那粒纽扣会弹开,从而射中坐在对面的自己。 荒谬的想法只维持了两秒,目光便被进来的年轻警察给吸引。 飘逸的偏分发型,浓眉下一双狭长明亮的大眼睛,标准的鹰钩鼻,让他想起了某位香港的巨星刘天王,一身警服给他穿的精神抖擞,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青春和阳光的气息,第一眼给人的感觉用四个字形容,“活力四射”在适合不过。 “薛局,你找我?刚从口岸回来,一听王队说你找我,我立马上来啦。”年轻警察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像四月的春风,拂过人的脸颊。 “嗯,不错,来,过来,”薛局眉眼间的八爪鱼舒展开来,欣赏和赞许之色溢于言表。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京城的许组长,上午的通告都看过了?” “看到了,是让咱们协助本市第一个异能特别行动组成立的事吧,呵呵,这倒挺新鲜的,听说好几个一线城市已经实施好几年了,上午和小焦他们还聊起这个,感觉和道士捉鬼的工作有点像吧,呵呵……”年轻警察兴奋的笑道,语气里全是戏谑。 “欸,瞎说,道士捉鬼是封建迷信,特别行动组能一样吗,那可是行政编制,正儿八经的公务员,专门处理特殊的,科学不能解释的案件,我说的没错吧,许组长。” 许昌明觉得大部分人的思想还是逃不出唯物主义的教条,不能用正确眼光和态度理解他们的工作职能,京城的特能组成立之初,同样遭受过很多部门的排挤,误解甚至是轻蔑,想要改变他们的观念用语言去解释是苍白徒劳的,只能以后再实际破案过程中让他们见识到什么叫特别的能力,俗话说眼见为实嘛。 “没错,事实上,我们从小接受的文化教育,科学理念只是以当时的人类社会发展中所积累下的智慧和常识,随着社会和科学的进步,已经不断在证实不同于人类的能量体确实是存在的,曾经有一位美国科学家用几位濒死的人做了一个实验,证明死后灵魂的重量为21克,算得上是一种科学依据,还有一些学者也证实了不同能量体的磁场和波长是人类肉眼不可见但实实在在存在的,包括不同维度的领域,还有太多太多我们所未知的物质,但是不管是什么能量体只要破坏社会治安,触犯我们所在这个界面的法律,特能组都有义务有责任将他们清除,消灭。”事实上,许昌明并不认可所谓的灵魂21克结论,他本身就有阴阳眼,有些魂魄轻飘飘的,孱弱到下一秒可能会消失,估计连一克也没有,而有些能量强大的魂魄,附在人体上,可以单手举起一辆轿车,所以用重量来定义灵魂显然是不准确的。 “许组长说的,我曾经在网上也看到过,传的沸沸扬扬的故宫墙壁上的宫女,猫脸老太太,公交车上的僵尸,呵呵,还有很多证实外星人的帖子,对了,现在很流行鬼宅女主播,墓地探险直播等,唉真是社会进步的产物,不知道他们算不算也属于拥有特别能力的一类人呢,哈哈。” 赤裸裸的嘲讽,许昌明不知道他是年少轻狂,还是有眼前这位给他撑腰,没站稳脚跟,就让一个小警察压他一头,好歹自己也是直属京城的,刚准备反驳,对面的母老虎就打起了圆场。 “欸,小宁,怎么说话的,上面下达的指示,可不是被你说成了儿戏一般,你呀,年轻就是一把双刃剑,以后可要跟着许组长多学学,把伤人的那一面给我磨平了。许组长,我们都是过来人,别和小年轻一般见识,想当年啊,我比他还要肆无忌惮,这也是年轻人的天性嘛,率真挚诚,心直口快,现在体制内的新鲜血液都是这个性子,生在一个好时代,特立独行,思想新潮,有时候我们还得多和他们靠拢靠拢,以后可都是他们的天下了。”薛副局的身体往后仰了仰,手往那盒特供香烟上抚去,小警察眼疾手快的上前抽出一支给她点上,那谄媚的笑容,让许昌明想到了一句话,打狗也得看主人。 “来一支,”烟盒象征性向前推了推,上级递的烟,不接的话就是不给她面子,可接的话自己又太卑躬屈膝,本来烟瘾很大的许昌明,坐进来二十多分钟,硬是忍着没好意思先掏出烟来,这会顺着她的意,抽一根本无可厚非,可关键在于对方的态度不咸不淡,被皱纹包裹住的那双绿豆眼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瞧他。 “有,有,我这带着呢,呵呵,”许昌明客套的一笑,把兜里的华子快度点上一根,然后又揣回兜里,本来今天过来市局,买两包装装门面,逢人递支华子熟络下关系,平时自己也就抽个中南海,习惯了一种味道,多贵的烟在他看来都没那个好抽。 大概是生肖犯冲,或者眼缘不对付吧,有些人相处起来就是哪哪都不舒服,许昌明心里暗下决心,等以后特能组步入正轨,这位最好能不见就不见。 (); 第二十八章 老奸巨猾 有些人看一眼就心生好感,有些人则两相生厌;许昌明觉得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头,希望自己的感觉不会干扰到建组的进程。 “这样,场地问题先不急,我跟下面协调一下,档案上这几位可以先和我们的同志相互熟悉熟悉,小宁啊,去把柜子里的那盒老班章拿出来,给许组长泡上。” “是,薛局。”小警察挺着腰杆,半点不含糊的答道。 “呵,多精神的小伙,许组长,觉得怎么样?”薛局的目光游移在小警察笔直的背脊上,话则是说给许昌明。 “年轻有为呀,有薛局这样的好领导,将来的前景一定是一片光明。” “最不爱听的就是场面话,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一说一,你看让他进你们特能组磨炼磨炼,怎么样?” “呵呵,薛局说笑了,像小宁同志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进我们特能组实在是屈才了,再说,特能组处理的案情危险性和不可控因素极高,恐怕他自己也不愿置身险境啊。”话虽如此,许昌明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想给他们塞个吃白饭的,特能组里的成员最不济也生的一双阴阳眼,没有半点经验,还是一普通人,总不能当小白脸供着吧。 不远处,茶几旁,正在泡茶的小宁,一直竖起耳朵听着,薛局的话也让他吃惊不小,连忙端着两杯泡好的茶走到近前。 “我不是在开玩笑,小宁的加入对你们日后的工作尤其重要……” “薛局,我……” 小宁一脸的焦色,看样子是想表明一下态度,薛副局抬手打断,眼神里传递出稍安勿躁的信息。 “你们对局里各个部门的结构运作都不了解,案件的侦查,定性,移交等具体事宜都需要和几位负责刑侦的队长打交道,他们和你不熟,和这几位更加不熟。”几根粗短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那叠资料。 “你想怎么开展工作?自己去调查?还是用你们所谓的特异功能去甄别案件的属性?谁能准确的判定是你所说的‘不同能量体’犯的案?这些就是你说的不可控因素吧。”上位者的气势在这位短发臃肿相貌能吓退鬼的老女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许昌明脸色阴沉,面对这位蛮横强势,不讲道理的母老虎,都有点想撂挑子的冲动。 “不过呢,说白了,侦查也好,定性也好,都是人说的算,就连去个案发现场也得有人通知你们才行,对吧,这点,相信不用我多说,许组长在体制里也是老人了,其中的细枝末节自己都能明白;就像两台同时运作的机器,如果中间没有一层润滑剂,相互碰撞在一起,难免会磕磕撞撞,保不齐还会撞坏些零件,导致两台机器都不能运作,那是我不想看到的,小宁呢,就是最好的润滑剂,以后同事之间的关系,让他多牵牵线,私下也走动走动,先把内部关系处理好,能不能顺利开展工作就看大家是否精诚合作。” 许昌明清楚,什么磕磕碰碰,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搞的这么复杂,搬出这些无法反驳的道理,明明是想占了便宜还不落口实,真是一头老奸巨猾的母老虎。 “小宁啊,你好歹也是警校出来的,安排你去他们组,负责和大伙搞好人际关系没问题吧,至于危险问题,相信许组长有能力保护好他的组员,所谓各有所长,你给他们开开车,认认路,毕竟他们人生地不熟,就算执行公务开着警车出去,也要遵守交通法规不是,一会跟王队说一声,报备两辆警车给特能组执行任务时用。”一张布满皱纹的虎脸尽也能说出这般体贴感十足的话。 这颗甜枣给的,让许昌明惶恐,特能组人员的选定可不是他能做主的,再说他拿什么保证他的安全问题。 “薛局,人员的加入我恐怕说了不算,还需要跟上级请示,至于安全问题,真打不了包票,就算是正常案件中都有可能遇到意外发生。”你不是要有一说一吗,我现在说的可是句句属实,但愿你老人家也体谅体谅我的难处。 “你既然是组长,向上面申请多要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吗?你们京城那特能组成员有二十多位吧,小宁的重要性你也知道,难不成,许组长认为,你们直属京城,就可以在地方上横着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这样行不行,确实我们很需要一位能够彼此协调工作的同事,小宁外形条件极好,又会来事,做这道润滑剂在合适不过,可以以他现在身份,来我们组帮忙,用不着做人事调动,也省去不少手续和麻烦,当然,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了小宁。” 薛局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两条纹上去的浓眉有些密不透风的死板,再度睁开眼睛,便是几声冷笑,这么不上道的人,让她感觉沟通起来真是费劲。 “你去让小吴进来一下,”语气里明显透出了几分厌烦,向前挪了挪那水桶般的下盘,脸上的赘肉全部耷拉了下来。 徐昌明摩挲着面前的茶杯,茶是好茶,可滋味却不太好受,他也不傻,能感觉到对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态度。 一头雾水的小宁很快带着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女性进来,微胖的体型,带着眼镜,属于办公室里很普通的文员类型。 “薛局,您找我?”女人手里捧着一台平板电脑,态度极为谦和。 “嗯,这周的工作行程安排报一报。” 许昌明不知道她用意何在,但是听完这位小吴同志报完一件件详细的日常工作安排表以及每天排满的各种应酬,他大致清楚了现在的处境。 “哦对了,薛局,得悦楼的二先生打了几次电话过来,我都说您在开会,还有耿田芳会长和几位市领导筹办的名家书画义拍活动的开幕式是在一个小时后。” “唉,看我这记性,还好你提醒的及时。”薛局拍了一下自己脑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抛出一抹焦急的神色。 这一大招放的可谓是无懈可击,让你明白她是在百忙之中和你谈话,既不违背全力协助这四个字的定义,也让你明面上挑不出半点毛病。 许昌明一肚子黄连只能自己咽下。 “小吴,你加一下许组长的联系方式,公事上直接在你那里预约,你可得尽量往前了安排,嗯……还有二十来天要过年了,年底的事情也特别多,小宁啊,口岸那边过年期间可要盯紧了点,越是年关,越是犯罪高峰期,人手不够的话,新招的那批协警多要几个过来,局里的每一位同志都要好好坚守岗位。” “是,薛局!” “好,小宁你也和许组长交换一下联系方式,私事的话就找你,想吃点这里的地道美食,看看百岛的风景,找找乐子什么的,你给许组长多介绍介绍,我这把年纪,记忆力和精力都赶不上年轻人,唉,事情还堆积如山,暂时先这样吧,小宁你送送。” 出了市局的门,许昌明长长的叹口气,摸了摸鼻子,油腻的灰可够厚的,唉,位高权重的老女人啊,果真是比男人厉害数倍,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都在为各自的生活而奔波着,只要向前,就会受到风的阻力,谁又能一帆风顺呢。 这座城市的夜晚似乎比别的城市要安静许多,绝大部分人都过着周而复始的生活;无处可去的许昌明只能来找这座城市里唯一熟悉的一位朋友,侯三生。 坐在溯源咖啡店里,再次点了杯孟婆汤,感觉比第一次喝的时候适应多了,微醺的上头感和咖,啡因带来的兴奋重叠在一起,让他短暂性的忘却了工作上的压力,忙前忙后的年轻女店员,漂亮的脸蛋性感的身姿,都成了这位孤独异乡的中年男人眼里的希冀与美好。 出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常理,许昌明眼里的光很纯粹,仅仅是欣赏和单纯的好感,她告诉他,侯爷不一定会不会过来,这个得看运气,要是有急事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其实,就这么坐着,喝喝咖啡,看看美女,在抽几口华子挺好的,闻着杨桃树清新的果香味,叫了一份上次看到的烧鸡,津津有味吃起来,他没准备打电话给侯三生,此刻的侯三生或许正和女朋友享受着恋爱的滋味呢。 侯三生的女朋友,想到这,许昌明摇晃了一下脑袋,自己真的失忆了吗?那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与众不同的人间尤物,按道理来说,她的样子怎么也该记得些许,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的回忆,就连模糊的画面都拼凑不出来,仿佛从来没见过,莫名的在脑海里消失了。 赶紧掏出手机,也顾不得手指上的油腻,点开照片,女孩的面容再次印入眼帘,对,是她,充满东方韵味的女神气质,干净清亮的双眼皮,带点天真的笑意,这是一双能感化魔头放下屠刀的眼睛,让坏人变成好人的眼睛,让所有恶念化为善意的眼睛;随着指尖一点点放大,在缩小成原有尺寸,明明就是很出彩很特别的女子,他居然丁点印象都没有,太不应该了,收起手机,这个问题并没有打乱他现在放松惬意的心情,夜空很安详,烧鸡很美味,还有这杯能让人失忆的孟婆汤,或许喝多几次还会迷恋上这种感觉。 (); 第二十九章 一夜快活 这几年,沿海城市的房价涨得如火如荼,特别是靠近海边的楼盘,普通的工薪阶层只能站在沙滩上玩玩沙子,幻想一下那一排排昂贵商品房里的主人过得怎么奢靡的生活,然而,贫穷却限制了他们的想象,生活圈子和低层的思维方式同时赋予了他们自我安慰的强大精神力量,他们会说,有钱人未必快乐,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于是,继续心安理得的玩沙子。 离着海岸线过条马路,几百米的距离,便是成品字形的高档商品楼,山海居。 住在十九楼a号房的男主人,正从浴室里一丝,不挂的走出来,目测175左右的身高,体型不胖不瘦,比例匀称,皮肤紧致而白皙。 到耳根的偏分发型,配上他那双浓眉大眼,看上去颇有些明星气质,尤其是立体感十足的鹰钩鼻,更增添不少桀骜的英气。 “洗好了,过来。”床上躺着的短发女人,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妇女,完全走样的身体,松弛耷拉着的两粒丑橘,腹部鼓起的两层赘肉,以及暗沉黝黑的肤色,无不和眼前的年轻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妇人一把揽住了男子的腰身,将他重重的压倒在欧式雕花的大床上。 这是一间装修奢华精致的卧室,整套的乳白色欧式摆设,应该出自一个价格不菲的品牌,满铺的质感柔软的浅绿色地毯,呼应着成环形落地窗前深绿色的双层窗帘;床对面的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副仿制油画,柯罗的《蒙特枫丹的回忆》,也是以绿色为基调,那是男主人最喜欢的颜色,象征着青春朝气以及宁静与舒适。 大床两侧的组合床头柜上,分别摆放了一些只可意会的成人用品,左手边的柜面上放着两杯倒好的红酒,几个裂纹玻璃装的香薰蜡烛,融化的蜡油上漂浮着碎开的红色小花瓣,还有两副手铐,不由地让人浮想联翩。 男人像一具平躺的木偶,任凭妇人那双能握枪的手肆无忌惮的牵扯每一根提线,未干的水珠,在明亮的水晶灯照射下,透着粉嫩粉嫩的晶莹,仿佛春天里的蓬勃生命,渴望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成长。 刚满23岁的宁星晨,和每位步入社会的年轻人一样,怀揣着积极上进的志向,对未来充满着热情和无限的希冀,可是,社会的现实和生活中总总的不易,一天一天的消磨着他的斗志和抱负。 可能庸庸碌碌终其一生,他也买不起这套将近七百万的海景房,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可悲,或许幸运和可悲并不矛盾,每个人都在用不同的付出方式换取自己的需求。 他仰着头,看着吊顶上那几万块的水晶灯,脑海里努力回忆着曾经看过的各种岛国小片,全神贯注的激发自己的生理反应,他知道,她会换着不同的法子,任凭她的心情和喜好,直到她满意为止,希望这个过程能快点,再快点。 妇人嘴角扬起一抹毫不不掩饰的淫笑,男人玩女人的事司空见惯,而有能力玩男人的女人则会更加肆无忌惮,她所经历的世界见过太多的肮脏和黑暗,男人女人和性也就这么回事,统统都是发泄,欲望的工具罢了。 宁星辰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把他的手和脚固定拷起来,这样不会因为抗拒和躲避影响她的兴致。 记得第一次被她拷起来,他死的心都有了,然而,经过了一年的时间,起初的坚守和自尊早已荡然无存,他甚至开始习惯和配合,如果这样能快点结束的话,在过分的要求,他也会照做。 宁星辰咬紧牙,闭上了眼睛,光线照在鼻梁上,显得越发挺拔,他的每一个颤栗的表情,身体不受控制的扭动看在她眼里,都是激发神经的兴奋剂。 男人一阵阵亢奋的呻吟声在卧室里响起,妇人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变成了那位英姿飒爽的少女,军区大院里的一颗明珠,父辈们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 一夜风流一夜快活,年近半百的她已经把一切都看的透彻,要想取之必先予之,身旁已经精疲力竭的小宁,比她的女儿还要小几岁,能对她这般的迎合伺候,证明自己的予之做的还算是到位。 这套海景房是开发商为了巴结她这位副局长,半卖半送给了小宁,年纪轻轻,刚参加工作不到两年,就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豪宅,可以说已经是人生的大赢家,捞到了第一桶金,她见过大把的年轻男人为了生活在夜场或者酒吧ktv里做着性服务者,俗称鸭仔。他们好逸恶劳又想过得人模人样,尊严和脸皮都不如一张人民币厚,相信身侧的男人也明白,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所以才会像马达一样卖力。 “姐,要是早知道他们特能组待遇那么好,今天我就不该随意了说,准没有好印象。”宁星辰接过了薛副局递过来红酒,撑起胳膊,解渴似的灌下一大口。 “放心吧,用不了几天,他就得求着我让你加入。” “许组长这个人吧,说不上是恪尽职守呢,还是不明事理,总觉得,他有点端架子,讲了那么一大堆科学论证,好像特能组挺了厉害一样,说白了,就是去抓鬼的工作,和道士穿不一样的衣服而已。” “呵,你还年轻,自然看不懂他,京城下来的,多少都有些底气,认为上面下了命令,地方上就要无条件的全力协助,他不想妥协,摆出一个跟我们平等的姿态,以防将来被轻视受排挤,所以啊,他这种人就是典型的看不清形势,和我耍心机,有他着急的。” “我是担心这个特能组要是干不了多久,就解散了会不会?” “解散了,我就调你回来。”薛彩霞同样想到过这点,她压根不看好这种‘捉鬼大队’一样的小组,她是从来没有见过鬼,国家要养着这些自称有特别能量的人来破案,实在是有点荒诞,不过,那些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这么大块蛋糕,怎么的也得分她口奶油,既然来了,那就见者有份,这是规矩,进庙也需烧三根香,不懂规矩的人,必然叫他寸步难行。 “姐,真能拿到三万多的工资的话,我倒是希望特能组能干久些,现在每个月房贷的压力太大了,老家那边,还需要寄些生活费回去给父母,我妈说,爸身体不好,今年往医院跑了几次,唉,出来两年了,一次也回去,今年过年看样子也是回不去了。” “你呀,就知足吧,衣锦还乡的日子会有的,特能组的三万多薪水也会有的,你只要踏踏实实跟着我干,少不了你的好处。”妇人接过了他喝完的酒杯,像熊掌一样的黝黑粗糙的手再次伸进了被子里。 “姐,你对我真好。”宁星辰由始至终都避开她的脸,低头不轻易扫过那两粒快垂到肚子上的丑橘,心里说不出的反胃。 “你记得给许组长吹吹风,不要我推你一步走一步,自己也该学学,怎么游刃有余的处理好同事之间的关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个谱。”薛局想到什么,手里狠劲捏了一把,语气中带出一丝严厉。 “啊,轻点,姐,这命,根子可是你的,”宁星辰疼的往后一缩,他知道局里有些人和他不对付,在背后嚼舌根,妥妥的是羡慕嫉妒恨啊。 “对了,姐,下个星期周末是情人节,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语气里满是讨好,低垂的眼眸中却透着不易察觉的恨意。 “只要你长点劲,比什么礼物都好。许组长那里,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我就说你事物繁忙,求你办事的人可都是些有头有面的人,想送礼都送不进来……” “你傻呀!”狠狠一巴掌拍在了男人腹部,宁星辰龇牙咧嘴的疼的直哆嗦。 “他那是公事,是公事懂吗,还送礼都送不来,你是不是生怕别人抓不着把柄,我要是倒了,你第一个完蛋!” “那,那我该怎么说?”宁星辰赶紧轻抚着她起伏的胸口,他还真是没想到这个层面。 “告诉他,为了协助他们建组的事,你正在每个部门上上下下的跑动,解释特能组的工作职能,毕竟很多同事对超出科学领域的层面不能苟同,你也是在为他们以后的工作规避障碍,但是话里话外,你要表现出,你手头也有很多分内的工作要做,记住了,是你分内的,该你做的事;最重要的是,让他知道,你在我这边是能说上话的人,但要把握好这个度,再和他拉进拉进私人感情,要是他着急的话,你就卖个人情,和他说,会求我抽点时间出来和他们再聚聚,只说是聚聚,千万别把话说满。”薛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比手把手教一个孩子写字还费心。 宁星辰眼睛一亮,实在是高啊,唉上了年纪的女人身上果真是能学到很多东西。 (); 第三十章 苏苪 窗明几亮的一号专家坐诊室里,一身白大褂的女人反手将门锁住,捧着一叠厚厚的传真资料坐在桌案前,一双秀气的桃花眼,思绪万千的盯着首页上熟悉的名字。 两个多月前,对这名特殊的病人引用了德国最先进的治疗设备,没想到,直接导致对方情绪崩溃,愤怒的离开,接下来两个月不管她怎么联系,病人都没有按照规定的日期前来复诊,然而,过两天就是10号,第三个月的复诊时间。 女人认为这是自己错误的预判造成的,对于病情的了解还不够全面,病人的心理抗压能力也极度脆弱,这份资料是他过去所有的诊断报告以及治疗措施,费劲心思才说服自己的老师从京城传过来,不比普通病人的存档,这份资料的保密等级很高,就连老师那样三甲医院的院长,也费了一番功夫。 女人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缓缓翻开。 一页一页看过,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诊断报告,一张张惨不忍睹的照片,另她震惊不已,扶住了自己的胸口,诊治过无数患者的她忽然间很想哭。 照片里的男孩看起来不过13,4岁,五官好看的令人窒息,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鲜艳欲滴的红唇,白皙光洁的皮肤,不过仔细看,会发现那对黝黑的瞳孔里,目光涣散,神情也有点呆滞。 除了那张干净漂亮的面孔,骨瘦如柴的身体上布满了各种淤青,红肿,鞭痕,捆绑伤,血口子和无数处旧的结痂,照片的镜头里拍下的是男孩的腹部以下的创伤,年纪虽小,发育的却和成年男子一般无二,只是那个地方,已经没一块完好的皮肤,整个血淋淋的,凸起的血管,海绵体,韧带等处都有明显的利刃割伤留下了血口,右侧睾,丸有几个血洞,应该是筷子粗细的硬物造成的贯穿伤,部分白色组织流出来混着血肉,大腿内侧遍布是人齿的咬痕,青紫的淤痕,还有一些结了疤的烟头烫伤,蜡油烫伤,螺旋状的电击伤。 女人此时内心无比愤怒,这种丧尽天良的虐童行为,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治疗措施包括阴,茎植皮,切除右侧睾,丸,括约,肌修复,海绵体修复,肛裂修复等等,前前后后,进行过37次手术,每一次术后的详细情况和恢复效果资料里都有记录。之后,一直采用药物治疗和物理治疗的保守方案,同时持续了两年的心理治疗。 有一份提供给警方伤情鉴定,除了照片上能看到明显伤痕,还有些遭受严重性侵后导致的尿道,膀胱,以及脏器等处不同程度的损伤,并判断出至少经历了五年以上的性侵遭遇。 孩子的实际年龄只有十五岁半,可想而知,五年前,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太残忍了实在是太残忍了。 让她困惑的是,男孩被鉴定为只有三岁儿童的智商,那么现在的他又是通过了怎样的治疗才能和常人无异呢,资料里并未提到,也就是说,这份所谓全面的材料仍旧隐藏了不为人知的一部分。 走出坐诊室,熟悉她的医生护士纷纷和她打着招呼,她叫苏苪,作为这间本市首屈一指的男性专科医院的客座专家教授,她只会在每周二的上午9点至11点过来,同时她也是国内新起之秀里的著名心理学家,开设了一间规模不小的心理理疗康复中心,从她的仪表姿态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中都散发着博学多才,秀外慧中的气质。 看着一张一张资料放进了碎纸机里,苏苪感到无比沉重,对于上次激进的治疗方法后悔不已,身体里某处最为柔软的地方隐隐抽痛。 这些资料顷刻间就可以销毁,然而,一个人身心上的伤害可能一生都无法消除。 上午的阳光明媚的像一朵绽放的向日葵,照耀着每一个积极进取,勇敢追求梦想的人们。 樟山公园不远处的一条街上,一排店面都打开了门脸,像一群辛勤的小蜜蜂,开始等待着上门的小花朵。 丹阳画舍培训室就开在街尾的地段,颇具艺术感的装修风格,总能吸引一些文艺青年的目光,透过整面墙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错落有致的画架,桌椅,石膏模型,以及墙壁上贴着的一幅幅素描作品。 一间被隔出来的小会客厅里,相对而坐着一男一女正喝着咖啡,看样貌也就20岁出头。 “课程表已经打出来了,你看看,需要调整的地方告诉我,”戴着厚镜片的男青年,长着一副教授年轻时的脸,左耳朵上打着黑色耳钉,头发一根根如矮桩般竖着,就算是教授脸那也是跟得上潮流,风格前卫的教授。 喝着咖啡的长发美女,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仿佛包揽了人世间所有的纯情和美好,鼻梁挺直而不夸张,鼻头略带着少许的顿感,透着未脱的稚气和可爱,比上唇瓣要稍微厚一点的下唇尤其性感,在她那飘然若仙的气质中增添了一抹女性独有的魅力。 她正是这两天晚睡早起的余阿谜,对面的青年叫高阳,是大学里的同班同学,也是这间培训室半个老板,另一位合伙人是童丹丹,估计他俩现在是一对。 “这个,这个……”余阿谜张了张嘴,这个的半天最终吐出了比咖啡还苦的几个字,“没问题。” 两周的课程安排,她的课时全在上午,而下午和傍晚的黄金时间则是高阳和丹丹的课时,唉,毕竟他们是老板,如果常人这么安排,自然没问题,可突然转变的作息时间,让一向睡到自然醒的余阿谜有点不适应,她习惯看书看到半夜,看到入迷时还会上瘾,忘记了时间,就像昨天半夜三点才睡,还是在不停的提醒自己要早起的强大精神克制下睡去,早上从两个闹钟此起彼伏的夺命声中爬起来,这绝对是份磨炼心志的差事,或许改变一下,像正常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是正确的生活规律。 高阳满意的笑了笑,嘴角边挂起了两个浅浅的酒窝,看了眼手机,离上课还有20分钟。 “听说赵睿要结婚了?” “嗯,2月14,情人节那天。”余阿谜漫不经心的答道,咖啡可以帮她提神,但是困顿的状态却不能消除。 “他不会邀请了你吧?” “嗯,还有系主任,大伟老师,陈柏寒他们几个。” “听说女方家境不错,这小子可真有陈世美属性哈,上学那会我就发现了,他绝对是靠女人上位的凤凰男。” 对于曾经相处过的恋人,不论那时的双方有多幼稚,都是一份不参杂质的纯真情感。 “你这是嫉妒吧,你们以前就不对付,你还总欺负人家,瞧不起人家,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得,得,当我没说,嫉妒他~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瞧不起他那是有点,全班同学就你觉得他老实,觉得他淳朴,记得吗?你还为他和颜直吵过架,说什么他父母是农民,可农民是伟大的是诚实的,颜直父母是当官的确是腐败的贪婪的,用的钱都是肮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颜直暗恋你……” “别说了别说了!”余阿谜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曾经那个不懂事,荒唐的自己,小脸蛋臊的羞红,“说说你的事,你和丹丹几时结婚?” 结婚?高阳一懵,“我们只是搭档,不是你想的那种,还结婚呢?别开玩笑了。” “那丹丹只会下午才过来吗?”以前和丹丹关系还不错,这两天却连个罩面也没见着。 “是啊,这个点还在睡大觉呢,话说回来,这几年你有没有和颜直联系过,听说他还单着呢。” “别说我,说你!这里开了多久了?”余阿谜赶忙转移话题。 “呃……半年左右。你现在也是单身吗,我觉得凭你的条件,要找优秀的男人太容易了,其实,我和颜直还有些联系,要不要帮你俩安排一次见面……” “高老师!有学生来啦!”余阿谜气鼓鼓对他的同学兼老板喊到。 事实上高阳和颜直一直就是好哥们,他也是想帮兄弟牵牵红线,眼前这位可是校园里曾经的校花,没想到会来他这打工,一度怀疑是不是历史被篡改了,记得大学时期的她经济阔绰,对同学也很大方,经常请客吃饭,偶尔为了出国旅游请次把长假,好多同学羡慕不已。 扭头看了一眼,一位大人牵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孩走了进来,高阳悻悻然的耸耸肩,站起身去迎接。 “余老师,嘿嘿。”不忘回头贼头贼脑的回敬了一声。 听的余阿谜一阵鸡皮疙瘩,曾经大家还是朝气蓬勃,风华正茂的莘莘学子,一转眼就成了为误人子弟的老师,哈哈,她在心里偷笑,怎么就不自觉的把自己和‘误人子弟’联系到了一起? (); 第三十一章 心情不好 傍晚时分,沙发上垂下一只小臂,手掌保持着半握鸡蛋的造型耷着,小指头一侧的半个手掌蹭的乌漆麻黑,手的下方掉落了一本没有放书签的小说,两条腿朝着沙发靠垫卷曲的,长发也凌乱的披散开来,一大半垂在沙发垫子外面。 茶几上放着一堆麦当劳的纸包装袋,可乐杯,还有啃了一半的汉堡包,和一堆鸡骨头,大黑狗很快嗅到了味道,扭头看了眼侯三生,又看回鸡骨头,口水顺着咧开的大嘴就滴溜出来,它努力的摇晃起尾巴,希望主人能下达一个‘立刻干掉它们’的指令。 唉,又睡着了,昨天也是这样,侯三生就纳闷,以前这个点她要么在喂猫,要么在看书,搞什么,能困成这样。 无敌没有如常所愿,一向严厉的主人二话不说,把它关在了凉台上,可是却关不住它那对无比渴望的目光,透过玻璃门,口水像冬天里屋檐落下的冰柱一样哗哗往下掉。 清理好茶几上的垃圾,用湿纸巾搽干净了她两只手上炭灰,卷曲的手指缩了缩,右手的食指外侧和无名指内侧都有一块凸起老茧,那是常年拿铅笔画素描留下的,不过现在变软了很多,他用手指捏了捏,感觉已经快恢复的和原来皮肤一样的触感,证明这几年她很少拿笔。 余阿谜翻了一个身,脚丫子换了一个朝向,一年四季从来不穿袜子的女人,侯三生把她的脚丫子放在自己腿上,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她侧躺的身影。 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坐起身,揉了一揉眼睛,“你刚刚是不是咬我的脚?” “我又不是无敌。”侯三生露出了一个四月春风般的笑容。 大黑狗眼皮动了动瞅着屋里的两人,有一种感应在动物身上尤其灵敏,特别是被念叨它们名字的时候。 “那就是亲了一下!” 侯三生眨了眨眼睛,两只手还搭在她脚上。 “吖,你好恶心啊!”说完就盘起腿如打坐般,这是她平时最喜欢的坐姿。 侯三生很无语,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挪过去,手也不听使唤的拨弄她凌乱的头发。 “我的可乐呢?”刚准备伸手,却发现茶几上空空如也,她记得还有半个汉堡包。 “扔了。” “你不会把我的汉堡包喂无敌吃了吧?” “一起扔了”侯三生汗颜,难道你还想吃剩下的半个吗。 “三生!你要是给无敌吃了还好,扔了多可惜。浪费是可耻的。”余阿谜撑起下巴,好像真的有点可惜的模样。 “放了一下午已经有变质的味道,”侯三生诓她。 “哦。”女人露出一个错怪了他的笑容,不过很快又收了回来。 “那,我的脚臭不臭?” 不等他回答,就像蛇一样柔软的把自己的脚抱起来,放鼻子下狠狠嗅了一下,侯三生脑门上青筋直跳,刚刚是谁说我恶心的。 “好像没有什么味道,反正我闻不到,”她泰然自若的放下脚丫子,拿起下午看的那本书,本来想坚持到晚上在睡觉,结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看来今晚又要精神到半夜。 “昨晚没睡好?”侯三生把一缕遮住她脸庞的头发拨到她的耳后。 “还好吧,就是早上有点起不来。”她翻到了下午看过的地方,准备折个小三角,不过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拿起一旁的手机拍下了页数。 “早起干嘛?”侯三生不解,她可是一只贪睡的小猪,睡到中午都是常态。 “早上要去画室教课,九点前就得到。”余阿谜伸了伸懒腰,仰起头,小胸脯挺的老高,用手捏了一下脖子。 “教课?为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侯三生的语气变了,夹杂着一丝突如其来的怒意。 “去了两,三天,你也没问呐。”唉,哪根筋又要搭错了,余阿谜赶紧跳下沙发光着脚跑去卫生间洗漱,不想和他较劲。 侯三生当然很生气,他气的是居然瞒着自己,还说的那么轻飘飘,完全没顾忌他的感受,再说,他压根就不会同意。 控制不好情绪,他也不想这样,所有的幼稚和冲动全给了她,可最后认错和心痛的人还是自己。 从冰箱里取出冰水,猛灌了几口,稍稍平复下来,成熟的男人应该宽容有担当,他暗暗提醒自己。 从卧室出来的,女人手里多了一把梳子和紫色的束发带。 “那,梳头。” 没梳几下,侯三生还是忍不住问道:“是哪里的画室?” “就在附近,樟山脚下,隔着花姐那间店两条街,我同学开的。” 又是同学,他现在对‘同学’这个词极为敏感。 “为什么要去?”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以前她可是除了看书,喂猫,偶尔旅个游,不问世事的宅女。 这个问题让余阿谜有点囧,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的人也挺傻,还需要问吗,难道自己能高风亮节到去做义工。 等了一会,没回应,侯三生靠近她的耳边继续问,“你很需要钱吗?” 余阿谜给他气笑了,也不顾会不会扯到头发,转过身看着他,“我……我为了……误人子弟去的”,说完自己就抱着膝盖笑成了一团。 侯三生却没笑,“你自己都是孩子心性。” “三生!我的专业很厉害的,教几个小破孩完全没问题,再说,每个人都要工作的,你不是一样,开了一家小店吗,那也是你的工作,和需不需要钱没关系!”说完最后一句,她有点心虚,不自觉的把大拇指凑近嘴边。 “他们给你多少钱?” “一百,一节课一百,每天两节课,偶尔会三节课。” 侯三生很想说,那我给你,你不要去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定要工作的话,去我店里行吗?阿枫现在去了医院实习,我那里人手不够。” “可是,可是我不会做端茶泡水的事情,况且我的专业就是美术,去咖啡店有点…大材小用了吧。”她本来想说有点没出息,还是给他留点面子。 “不用你端茶倒水,你可以坐院子里的摇椅上看书,也可以溜溜无敌,两,三个小时就可以回家。”侯三生觉得她每天困在家里确实不好,下定决心,回去和千岁雪,李卫国开个会。 可余阿谜的头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那更不行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可不想让人误会我。” “误会你什么?” 女人目光暧昧,凑到他耳边说:“误会我是你的老板。” 侯三生噗嗤一声笑了,“那就让别人误会好了。” “哎吖,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已经答应了同学,不能言而无信。”她转过身,示意他继续梳头发。 “可你也领了我的工资,是不是要替我做事才对。”几天前,往她微信里转了三万块,可自己又不好意思告诉她。 “什么工资?” “看看你的微信钱包。” 打开手机,余阿谜差点没惊掉了下巴,“你什么时候转给我的,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不行,我还给你。” 侯三生一把抢过她的手机,“这是工资,你去我那,每个月三万块。” “三生,我……还……” 话被压下的吻给堵住了,一股大力将女人紧紧束缚在怀里,居然跟他说“还”这个字。 每一次缠绵的热吻对于他来说,都是奢侈的,很快小腹间一股热浪蔓延,侯三生闭上眼睛,冷汗从额角渗出,轻轻放开她,坐直身子,仰头喝了几口冰水。 看着他滚动的喉结,轮廓俊美的侧脸,余阿谜有时候也会陷入彷徨,无数次这样点到为止的深吻,是为了让自己妥协吗。 “三生,你干嘛每次都要伸舌头,你不觉得这样很出格吗?”作为好朋友的同时,自己也是个女人呐。 侯三生差点没被一口水给呛着,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两片火烧云。 “你也吻过我,抱过我,还偷看过我洗澡,”说完他就后悔了,智商又开始极速下降。 “我那是没有邪念的呀。”余阿谜羞恼的盯着他的眼睛。 “我也没有。” “真的?”她歪着脑袋,很天真的捧起他的脸。 侯三生被她的目光灼的有些无地自容,低下头,用手掌捂住脸,深吸了一口气。 “喂,你不会哭了吧。” “三生,我又没欺负你。”晃了晃他的肩膀,侯三生的眼眶里竟然真的红了一圈。 “我没事,饿吗?” “嗯,饿。”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那先去吃饭,这个,明天起要替我消灾。”侯三生晃了晃她的手机,有点不依不饶的味道。 “唉,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不用那么多工钱,按照时间和工作难度来看的话,就按五千算吧,你已经发了我半年的工资,嗯,五乘以六,不对不对,咦,六个月,嗯嗯对就是半年。”她扒着手指头很认真的算出了这个小学生能秒答的结果。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我答应了。”侯三生想不管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不过看见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果真,她鬼笑着一溜烟跑进房里,拿出来一张纸和笔。 “那,你写保证书。” 一群乌鸦从他脑海里飞过,“写什么?” “先写保证书三个字,然后写我侯三生保证以后亲嘴时都不伸舌头,不然就惩罚你辈子娶不到媳妇。”她憋着笑,肚子里的坏水翻涌。 “不写,”笔被重重的扔在茶几上。 “你不写,我就不去你那。”余阿谜一脸无赖的撅起嘴巴。 “不写,你也得去。”侯三生感到智商受到严重侮辱,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那我不吃了,绝交!”双臂交叉在胸前,就像缠着大人买玩具的孩子,不买就誓不罢休。 侯三生按了按太阳穴,深深叹口气,死丫头太任性了,真想起身就走,吓吓她,不过,他不敢,怕她会真的生气。 “写其他的行吗?”侯三生妥协道。 “嗯……”看他满脸委屈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心酸,或许是有点过分了,可她说不上来哪里闹别扭,心情很差,大概是生理期要来了吧。 “算了算了,这是小孩才写的玩意,我没那么幼稚,明天我会去你那,不过现在我要睡觉了,没胃口,你自己去吃吧。”说完就跑回卧室里装睡。 (); 第三十二章 小豆子他爸 看她飘逸的背影,就跟桌上的白纸一样冰冷,外界的纷扰果然会影响一个人原本纯净的磁场,白居师傅说的一点也没错,每个人的气息,磁场,运势等都会因为接触过其他同类而产生变化,夫妻之间相处久了气息和磁场会同化,甚至还会让人感觉相貌和气质都有些相近。这是所有灵体共通的特性,包括有些宠物也会和主人的性情相近。 余阿谜哪里是睡觉,抱着公仔熊,烦躁的生闷气,她自己都不知道气什么,竖起耳朵听了一会,貌似侯三生还在客厅里,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按照以往的经验,侯三生应该马上跟进来哄哄她,亲亲她,或者是一个强有力的拥抱,可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刚想借故去冰箱拿饮料,熟悉的身影就走了进来,床上的人赶忙背过身去。 眼前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的字体不算好看,但是很工整,下笔的力度也很重,一看便知是很少拿笔的人。 “保证书,我保证再也不惹阿谜生气,不论她有多任性,我都会一直守护她到天荒地老,我愿化作她心田里的明灯,永远照亮她的世界……”后面的话她实在看不下去了,鸡皮疙瘩掉一床。 “三生!你跟谁学的,这样肉麻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一顿粉拳就朝着男人结实的胸膛招呼过去。 侯三生红着脸无比窘迫的躲避着她的目光,除了第一句,后面基本上都是在手机里抄的,就算把他回炉重造一次他也说不出那样的甜言蜜语。 好一阵发泄,余阿谜感觉自己的手指都打疼了,身下的男人嘴角却还挂着一抹微笑,一动不动的受着。 “吃饭去,”侯三生抓住她一只小拳头在嘴上亲了亲,语气温柔软糯。 自觉已经很理亏的女人,俯下身抱住了男人,“三生,你真好。我好喜欢你吖。” 侯三生最受不了她这样,心脏仿佛被一股强烈的电流击穿,遍布全身的暖意和酥麻,将他彻底融化,就跟最初一样,一如既往地让灵魂颤栗,尽管他知道,或许她说的喜欢是没有邪念的,但也足以让他为之付出一切。 口袋里的手机,一条条未接来电的显示无声的滚过屏幕,电话那头的人已经七上八下的疑虑重重,要是他们建组的灵魂人物变卦的话,他就可以直接买张高铁票回去和老婆团聚了。 “电话还没打通吗?许哥,这位侯顾问还真是见一面不容易啊。”宁星辰笑道,他已经成功的掌握了一回生二回熟的精髓,一番嘘寒问暖夹带拍马屁技能,加上好酒好菜的招待,不称兄道弟的话那就太不合乎常理啦。 “嗯,他的作息时间和我们不一样,可能睡着了也不一定。”许昌明记忆中,侯三生不是那种办事不靠谱的人,至少不会招呼都不打,就玩消失。 “那接下来的节目就咱们两个,你看还要不要……” “要,当然要,地方你带,单我来买。”许昌明豪气道,本来想把侯三生约出来,一方面聊聊建组的事,一方面上次请他吃一顿花了两千多块,怎么着也要礼尚往来还还人情嘛,再则,也可以介绍给小宁认识认识。 现在的许昌明急需要尽快落实特能组的办公场地,其他硬件设施都可以一切从简,公文包里躺着五份任命书和特别聘用合同以及保密协议等重要文件,京城那边的运作可谓是快马加鞭,而他这边实际操作中举步维艰,眼下,他最缺的恐怕就是本地的人脉关系,或许小宁正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两人一狗,走在樟山脚下的美食街上,途径的店铺里的掌柜和做的久一点的服务员,对这养眼一幕都司空见惯,男的帅的没天理,女的美的像仙女,就连那条大黑狗也英姿威武。 余阿谜喜欢用两只手抓着侯三生的一只大手,时不时还会帮他把掌心的汗蹭在自己衣服上,有时候也会蹭他的衣服上。 反正洗衣服,折衣服,整理衣柜这些活他做的挺带劲的,不让他碰吧,还不行,他能跟你怨念一整天,各种不爽加生闷气,好像砸了他的饭碗一样。 “三生,往这边,”余阿谜拉着他,他拉着无敌,转进一条小巷,和正街上的店铺不同,这条巷子里,全是一些小摊小贩,推着自己改造的移动小吃车,装个煤气罐子,挂个灯泡,就成了一处摊位。 装备最齐全的要属卖铁板烧的一对夫妇,开了两个炉灶,一边是铁板烧,一边是炒粉炒面,拼了几个正方形小桌,七,八个塑料小凳子落在一旁,有客人坐下吃,就拔一个下来,生意还挺不错,除了味道好,最主要是价格便宜,很多学生和打工仔都是他们的常客。 余阿谜站在一辆串串香的小吃车前,停下了脚步,一看来人,摊主就笑容满面,原本比她们俩大不了几岁的男人,因为这个发自肺腑的面部表情,脸上褶子瞬间绽放成了一朵菊花,看上去像一位憨态可掬的大叔。 “阿谜姑娘,好久没见你了,又漂亮了啊。”男人的头发有点长,都快赶上“古惑仔”里的男一号了,并且还很油腻,说话间他习惯性的一甩刘海,刘海依旧纹丝不动。 “哈,你家小豆子呢,没跟你来出摊?”小豆子是男人五岁大的小女儿,不到两三岁就跟着这么个不修边幅的父亲一起出来摆摊。 余阿谜知道,小豆子两岁时,男人的老婆跟人跑了,于是眼前这位曾经玩摇滚的文艺青年成了如今的油腻摊主。 侯三生也多多少少听她提过这位串串香老板的遭遇,比起余阿谜的唏嘘与同情,他到没什么感触,对于一个曾经在地狱里生活过的人,眼前这些人的悲欢离合真算不得什么。 “来了,在那边玩呢。”他朝巷尾努努嘴,那边的光线比较暗,大致能分辨出两,三个孩子围着一个歪脖子水龙头在玩耍。 “三生,小豆子很喜欢你的,你去和她打声招呼。” “不去。”侯三生面毫不犹豫的拒绝,一时间,气氛显得好不尴尬。 “呵呵,呵呵,他不喜欢小孩,”余阿谜干笑的解释了一句。 摊主也笑着无所谓的耸耸肩,“年轻的时候都这样,等以后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知道了。” 这句话,听在侯三生耳里,特别扎心,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干脆转过身,和无敌一起看着对面旋转烤鸭的摊位,大黑狗的口水已经在嘴边挂成了一圈小瀑布。 “我们不是,不是那种关系啦,”余阿谜连忙摆手,这也太扯远了,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是个大孩子,生孩子的事她才不干,肚子又疼还会身材走样,想想都后怕。 摊主扰扰头,貌似说错话般,不好意思的歉意一笑,他实在看不懂现在的情侣都是怎样的心态,不管怎么说,只要她们开心就好。 “老规矩?”接过余阿谜选好的串串,老板一直都记得,她说那句“我要超级无敌变态辣”时的表情,好像一位充满斗志的美少女战士。 “嗯嗯。”她兴奋的点头。 “三生哥哥!三生哥哥!”不远处传来小女孩兴高采烈的叫喊声。 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粉色儿童套装,袖口和裤腿都湿漉漉的,明显是刚刚离开玩水现场,小脸蛋上黑一块白一块,还挂着两条鼻涕,头发剪的比耳根还短,不听声音的话,很容易误以为是个小男孩。 侯三生敏捷的向后退了好大一步,小豆子扑了空,显些摔倒,余阿谜赶紧弯腰将她扶住,扭头狠狠瞪了一眼侯三生。 刚刚才写过保证书的他,不由地有些心虚,强忍着厌恶,向前迈出半步,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三生哥哥,你好厉害,我就知道是你来啦!”小孩稚嫩的声音清脆而明亮。 余阿谜扯下一条纸巾,帮她揪掉了鼻涕,头也不回,抬手递向身后,“帮我扔一下。” 侯三生有洁癖啊,这么恶心的包着鼻涕的纸巾,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不用不用,我来,我来,谢谢姐姐没有,”摊主也看到侯三生那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赶紧从小吃车后面跑出来。 “谢谢阿谜姐姐。谢谢三生哥哥!” “小豆子,你谢他干什么,他可是个大坏蛋。” “才不是,三生哥哥是好人,每次他一来,那些偷东西吃的坏人就跑掉了。” “什么,什么偷东西吃的坏人?”余阿谜有点莫名其妙。 “豆子,别胡说,呵呵,小孩子总乱讲,”豆子他爸已经不只一次听她讲过这事,过去老人常说,小孩子的眼睛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他真担心,吓着她们。 “呵呵,童言无忌嘛。小豆子她衣服裤子都湿掉了,还是赶紧给她换换吧,”余阿谜抱起纸筒装好的串串,看见摊主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抽出一条邹巴巴的抹布,撸起女儿的袖口胡乱的擦了几下,裤腿也是往上挽起一圈,擦两下,也不帮她放下来,一截像小白藕似的小腿肚子就那么露着,还不忘教训她几句。 “再敢玩水,非打的你屁股开花!” 余阿谜很无语的跟着半点同情心都没有的侯三生离开,一边感慨,一边用帮小孩擦过鼻涕的爪子拿着串串吃,辣的直吐舌头,侯三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 第三十三章 提前开个会 难得一见的侯三生,今晚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坐在杨桃树下的摇椅上,支开大长腿摇晃了几下。 手机上十来个未接来电,大部分都是许昌明打来的,还有几个是苏苪,他的心理兼生理康复医生。 此刻的他并不太关心电话的事,只是简单发了条信息给许昌明,“有事明晚来店里面谈”。 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起阿谜就会过来店里工作,确切的说,是每天都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兴奋之余还有点紧张,比起四年前,第一次邀请她去家里时还要心潮澎湃,想到那时的她百依百顺温婉可人的样子,就觉得极度不平衡。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在裤子上擦了擦,嘴角扬起笑意,目光里满是温暖。 都知道侯三生有洁癖,刚刚那样的小动作,落在杜和平眼里,尤为不解,这是把裤子当抹布吗?擦完还笑一下,心理学专业的杜和平完全看不懂。 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自从杜和平来了以后,店里的顾客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男性,生意也比过去好一些,特别是周末。 院子里的射灯从几个不同的角度交叉辉映,照射在两边的圆桌处,杨桃树上一圈圈盘绕着的光源让摇椅上的光线分外明亮。 侯三生穿着一件浅灰色棉麻长袖上衣,乳白色棉质休闲长裤,一件黑色夹克外套搭在摇椅的扶手上,正悠然自得的享受着徐徐晚风。 好几次,杜和平忙完手里的活,都想上去和他搭话,可一看见他那张帅的令人窒息的脸,就控制不住的紧张,尽管表面上她依旧淡定,内心里却在翻江倒海的斗争,到底是没有过恋爱经历的人。 端着几个用过的咖啡杯出来,走向洗水池大致用不了二十步,而她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脚,好像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杜杜,”侯三生对这位做事用心,勤勤恳恳的女大学生还算满意,看来徐枫的眼光不错。 顺着声音的方向,杜和平知道是侯三生,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端着盘子的手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怎么?你很怕我吗?”侯三生想,自己平时不苟言笑,来了这么多天,除了她打电话补充咖啡豆,好像一次也没接触过。对于自己的店员,他这位老板不闻不问的有点过了头。 “啊,没有,没有。”杜和平一阵的摇头,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当然是在他看不到的角度。 规规矩矩站在面前,前凸后翘的身体在她这样的年纪可谓是发育的相当成熟了。 压下紧张,心里不停的编排,把侯三生想象成一只羊,面前的男人就是一只羊,还是香喷喷的美味羔羊,想着想着…她就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自从徐枫去了医院以后,哪怕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碰面的机会也极少,他知道那小子的工作应该很累,和过去的生活模式截然不同,想必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这些天辛苦你了,嗯,明天会过来一位……”侯三生想说小姑娘来着,又觉得不恰当,眼前这位才19岁半,称她一声大姐姐都可以,那阿谜一定会拍死自己,侯三生差点没笑出声来,阿谜在他心里根本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任性顽皮还很自我,骨子里满是骄傲,如果让她知道,大学生也在这里工作,还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了呢,灭灭她的威风也好。 “明天会过来一位……比你年长一点的小姑娘,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嗯,她可能会有点懒,你不用管她,做自己的事就行。” 比她年长,还是一位小姑娘,杜和平从他刚才毫不掩饰的丰富表情中似乎嗅出了什么味道,难道是她,“我的午夜黑马王子”的发布者,爱上泡泡糖,是他传说中的女朋友吗? 那条视频发布后,评论区里都炸开了锅,可作者一条也没有回复,这样更让人猜测纷纷,好多颜控的集美们要求第二季视频后续,不过也都石沉大海,从迅速爆火到现在无人问津还不到十天。 杜和平心底一阵失落,是啊对方是有女朋友的,自己还紧张个什么劲,自从来这以后,她再也没有戴过那副黑框眼镜,说不清是怎样一种心情,总抱着一丝能擦出火花的希冀,打第一次见到这位满身都是荷尔蒙的男人,她就有种小鹿乱撞的心悸,也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这种奇妙的感觉。 她不像黄晓琪,明目张胆爱谁谁都能挂在嘴边,也不像小雅那样心机高明经验丰富,她的爱情应该是神圣的,从一而终的,她也坚信自己有这样的条件和信心拥有一份不参杂质的完美爱情。 “太好了,客人多的时候,还真需要个人帮忙。”杜和平美眸流转,年纪轻轻,就已经散发出成熟女性特有的妩媚性感。 侯三生不是瞎子,他也注意到杜和平长相不错,一对水盈盈的双凤眼,身材可以和千岁雪媲美,想必徐枫那么看好她,主要还是因为外貌吧。 侯三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说她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短暂的闲聊,杜和平对他产生了大大的改观,虽然看起来是拒人千里的冷峻,可底子里却是这般温和可亲,人长得帅就算了,性格还这么好,简直是完美。 午夜, 咖啡店的所有光线全部熄灭,院子侧面的小门打开,杨桃树上挂起了一盏黄绸缎子圆灯笼,幽幽黄光在树影婆娑中忽明忽暗。 几股阴风从小门处鱼贯而入,小鬼王一进到隔间就自动选择了坐在侯三生的正对面,这是一张椭圆形的桌子,对面三位一起出现时,给他带来的心理压力极大。 侯三生左手位是李卫国,右手位是千岁雪,千岁雪一眼就看出了对面那面目狰狞的小屁孩强撑着的惧意。 前两天,有只新鬼被他欺负的不行,闻到他的气息经过门口时,千岁雪二话不说,举着剪刀探出妖身,咔嚓一声把他的朝天辫剪掉半截,吓得他天天绕道走,这会成了锅盖头,看着还挺滑稽。 老谢头坐在侧面,还是那副老好人的本分模样,虽然他和小鬼王现在都挂着土地的头衔,得百家香火供奉,可他同样不敢在这几位面前造次,特别是李卫国身上的庞博杀气,另鬼魂都胆寒。 “嘿嘿……小猴……爷,今天你找我们来莫非有什么好事?”小鬼王怂怂鼻头,一副酒瘾犯了的模样,碍于千岁雪在,没敢主动要酒喝。 “侯爷,刚好我把下个月的名单带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这片小区有三个人会正常死亡。”老谢头一板一眼的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递过去,他和小鬼王平日里有香火供奉,过的也挺滋润,真不愿来老往这跑,不过侯爷吩咐的事,老谢头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做。 “好。”侯三生看看他们,又看了眼李卫国,千岁雪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相信她对阿谜是真心的喜欢。 “明天起,我这里会来一位新的店员。” “嗷,这点小事,经过土地庙打个招呼就行,我保证她只要在小区里,进进出出都平平安安,走路不会摔跤,花盆掉下来不会砸到,偶尔还能让他捡个钱捡个手机什么的。”说完就桀桀怪笑起来。 能够让侯三生如此重视的人,千岁雪和李卫国几乎是同时问道:“是她要来?” 他们俩太清楚侯三生的心意了,被他藏在心窝窝里的宝贝,竟然肯让她来做店员。 “嗯,是她。” “太好了,我的小阿谜要来,想死我了都,”千岁雪高兴的跳起来,恨不得把在场每一位都亲上几口才能抒发此刻的心情。 还好,她今天穿了一身武侠风格的交领古装裙,头发高高盘起发髻绑着几圈红绳,活脱一个电影里的剑仙形象,不会有半点的走光。而这套新衣服则是敲诈徐枫买的。 侯三生一脸嫌弃的盯着她,什么叫你的小阿谜,你想死她干嘛,空气中仿佛飘出一股子酸味。 李卫国不咸不淡的说了声,“幼稚。” 侯三生翻了翻白眼,他最听不得那两个字用在他身上,“我才不会幼稚。” “是啊,回信息慢了,不接你电话,你都要生闷气,一会说,她挽着又老又臭的保安,一会说她跟单亲爸爸眉来眼去,前几天还说她跟初恋旧情复燃,为此又打坏一个沙包柱,气的最狠那次,还吐了几口血,说她把你给甩了,不如拿把刀杀了你;总说她对猫都比对你好,现在连千岁雪的醋也要吃,还敢说你不幼稚。”李卫国倒豆子般给他举例。 侯三生气的有些抓狂,脸憋的通红,可偏偏他说的每一件事还都是自己做过的,无从反驳,“我拿你当亲人才对你倾诉,而且你不懂!我知道你不喜欢阿谜,是不是!” 一旁的老谢头总算听出了点所以然,像李卫国投去一个赞同的目光,千岁雪倒是没什么反应,她还在想对猫比对他好这个问题,小鬼王仍旧云里雾里的,不过他能从他们的话里,判断出明天要来的人是侯三生的软肋。 “唉,我说你,你又扯她身上。”李卫国知道,他想找茬,却找不出理由。 “到底是不是!”侯三生现在气头上,也丝毫不给他面子。 “你怎么就觉得我会不喜欢她,我要说喜欢,你是不是又要吃我的醋,我能在你面前表现的对她很关心很热情很嘘寒问暖吗?你保证你不会多想?”李卫国太了解他了,别人他不会,可只要关系到余阿谜的,他就会蠢成一头倔驴。 “我是那种人吗?”他没想到尽然是这个原因,不至于吧。 “你是!”李卫国和千岁雪同时答道。 侯三生好不尴尬。 “以前我只是想逗逗她,你就扬言要把我烧死。”千岁雪恨恨道。 侯三生歉意的干笑两声,“呵呵,以前我可能是有点……有点那个,”他突然间觉得自己离成熟的距离似乎还很远,不免有些沮丧。 他不知道的是,李卫国和千岁雪何尝不是把他当大孩子看待。 (); 第三十四章 百岛三姑 手机闹铃响起,男人的手臂从雪白的被子里探出,一点一点摸向床头柜,指尖碰到那一刻,眼睛还闭着,却稳稳将手机抓进了被里,按停。 这是第一次闹铃,男人知道现在才刚刚凌晨五点,第二次闹铃会在半个小时以后再次响起,抓紧时间继续睡觉,运气好的话还能做一个升职加薪的美梦。 人到中年,事业受阻,许昌明不仅没有美梦,这半个小时,现实中苦闷和压抑就像算盘珠子一样在脑海里打的啪啪响。 停职一年多,职务工资没有,基本工资,福利津贴,社保,公积金算是保留了,可加起来不过几千块,还不够他自己的个人开销,加个油,做个汽车保养,买点烟抽,偶尔去做个中医推拿,自己一直都点腰椎间盘突出的问题,不过这一年来,他去的次数极少。 原来有一些积蓄,可孩子非得去读什么封闭式贵族学校,昂贵的学费不说,三天两头的还找他妈要这费那费的,昨晚上打电话说冬令营要一万五,包含什么野外拓展主题的,听的他头大,老婆的电话,基本上都是说哪里需要问钱的事情,导致他现在一看到老婆的来电,就有点恐慌。 想到结婚那会儿,他还算是幸运的,属于自由恋爱,老婆爱听鬼故事,而他又爱讲鬼故事,两个人就用当时流行的聊天软件qq聊上了,一来二去的,一个天天要听,一个天天想讲,结果聊出了感情,走到一起,当时熟悉的圈子里也算得上是一桩美谈。 好日子总是过得如白驹过隙,自从有了孩子后,生活各项开资的主要花费全转移到孩子身上,老婆一直在家照理家务带孩子,他们算了一下在京城请个好保姆的工资也要大好几千,孩子交给别人带还不放心,又怕缺乏父母陪伴,不利于他身心健康成长。 一直认为自己的家庭还算是小康之家,随着孩子慢慢长大,他才认清现实,买双名牌旅游鞋夫妻俩都要合计是不是在网上买盗版的,手机要用最新款的苹果,别人有的,他们夫妻也舍不得自己孩子比别人差,能勉强供他读完大学就不错了,可以后呢,买车买房娶媳妇儿,中国式的父母一头也放不下。 许昌明有时候在想,自己是公务员,养一个孩子都很不容易,那还有更多比他条件差的,岂不是自己都顾不上,如今开放二胎,可愿意生养的人却越来越少,以前他很抵触所谓的丁克家族,现在反倒觉得,为自己活也没有错,毕竟这糟心的社会处处都是物质都是攀比和欲望。 像昨天晚上的两位啤酒妹,大概也才十七、八岁,同样爹生娘养的,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又没学历,早早担起养家的重担,喝到吐也得强撑,许昌明想,这样的父母也配当父母,没有条件给与孩子正常成长的环境,就不要生,生下来又多了一批悲剧,她们违背自己意愿做自己不想干的事,有些人会说她们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许昌明无力改变这些社会丑陋的现象,也改变不了那些愚昧无知的父母,大概这就是一个人一个命吧,他只能尽他最大的努力管好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 年近四十的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快乐,对生理上的欲望也可有可无,生活的压力,工作的压力,充斥着他每条神经,如果特能组的事办不好,他面临的就是革职的后果,办好了,他还希望再加一把力,把这个代理组长的位置坐正。 打车到达海翔苑,刚好六点,走近三栋时,就看见三三两两的人扎堆在一起,有站着的,有拿报纸铺在石墩上坐着的,还有一些打开车门,在里面打盹…… 许昌明揉了揉眼睛,直觉告诉他,他们都是来找三姑的,上面和三姑联系的人也是他过去的顶头上司,廖子楚,廖组长。 他再三叮嘱天不亮人必须到,现在许昌明算是明白为什么了,看样子大伙都在排队。 可他是来递合同文件的,难道也要排队?不过这些有特别能力的人,脾气都古怪,万一破坏了她的规矩或者有别的什么说头,把上面已经谈好的事情搅黄了,那太得不偿失,还是小心谨慎点,在合同没签之前,一步都不能踏错。 百岛三姑,原名乔淳淳,今年32岁,离异,子女不详,擅长驱邪法事,看事风水,转运避凶…… “靓仔,靓仔。”一位穿得厚实的大妈叫了他好几声。 许昌明正看着廖组长发给他的关于三姑的简单介绍,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来这里几天,经常被人叫做靓仔,起初他真觉挺难为情,后面发现不论你长啥样,男的都叫靓仔,女的都叫靓女。 “你也是来找三姑的?” “是呀。您也是?”看大妈的模样,估计五、六十岁了。 “我是帮我儿媳排着队呢,你第一次来?” 许昌明笑着点头,把外套的紧了紧,今天降温,貌似自己穿少了点。 “那你写名字没,前面排了九个呢。”大妈朝着一户的窗户口指了指,那窗台上还真放着一块小黑板。 许昌明赶紧小跑上去写了一个许组长,想了想又擦掉,改成许先生。 扭回头和大妈道谢,顺便闲聊几句。 “大妈,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帮儿媳来排队,应该叫她们自己来。” “她们呀,身体还没我好,早上起不来,这不是八点才开始嘛,刚好啊,八点她们一到,我就跳广场舞去。”大妈不以为意的笑道。 “哦,对了,你第一次来,恐怕还不知道,三姑家的规矩呢,是不准进她家的卫生间的,这会还要排很久,要是你着急啊,先去小区外面,马路对面有个公厕,费事一会排到了又想去方便,那可要憋着慌。”大妈好心的提醒道。 “为什么?”这规矩许昌明还是头一回碰到,颇为不解。 “呵,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她说不能用就是不能用,大概是她家的仙不喜欢吧。” 仙?保家仙吗?许昌明想那不是北方的民间叫法吗,没记错的话,她的祖籍是南方。 “可灵着呢,一看一个准,不过,有一种人,她从来不看,那就是三个月内要去世的人,就算给她磕头也不给看。”大妈说的煞有介事,表情也生动。 许昌明连连点头,也表现出虔诚的样子,看来这位三姑还真是不简单呐。 许昌明排在第十位,八点开始就陆陆续续往里进人,本以为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到自己,谁知道叫一个名字,进去的少则两位,多则五,六位,像他这样一个人排队一个人看的还真没有,眼看就看到中午了,刚刚叫到他前面一位,进去三。 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左右都是人,有的坐在塑料凳子上,门口应该还站着一些,自称是三姑大弟子的女人时不时会出来给大家递递水,安抚几句,准确的说应该是让排在后面的明天早点过来,三姑的规定过了12点,多一分钟也不看。 这套居室也就两房一斤,他们全都等在客厅里,就显得空间更小了,许昌明纳闷,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会住在这样老旧的小区里,还是这么小的一套房子。 不过他无暇多想,现在深刻体会到大妈早上对他的提醒是多么重要,还好跑了趟厕所,不然几杯水下去,等到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尿急还真不敢去啊。 约莫十一点四十,终于轮到他了,后面的人走的也七七八八,不过倒是没见人有怨气,只说明天指定要第一个来类似的话。 许昌明被带进一间不到十平方的小房间,靠窗户一面刚好放一张带抽屉的长桌,和一张太师椅,太师椅上坐着的年轻女人,修剪着垂到下巴的短发,一边略微长一点,很有时尚感,小鼻子小眼小嘴搭配在她那张巴掌脸上看着倒是挺精致。 一双绿色底黑线绣花的布鞋跟前就摆着几个小凳子,看来刚才问事的人都要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看着这位他要找的正主。 “坐吧,”女人的声音有点沙哑,估计是说了太多话的原因,她自己也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润润嗓子。 许昌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坐下,将斜挎的黑色皮包搭在腿上,在抬头时,自己仿佛真变成了仿徨无助的人,急需要面前这位大仙指点迷津。 “许组长,你好,我就是三姑。”女人朝他笑了笑,不过,那笑容浅的稍纵即逝。 许昌明惊讶的看着她,难道什么也没说,这也能看出来。 他的表情,三姑自是明白的,“你们的廖组长说过今天会有一位姓许的组长过来,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是来看事的,而且你还姓许。” “呵呵,三姑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你好你好!我叫许昌明,今天专程带着聘请函过来,我们特能组能请到你这样有真本事的人加入,真是如鱼得水啊!”许昌明本来想上前握个手,不过需要弯腰用小腹压着公文包,那姿势太尴尬了,于是热情的把包竖在胸前,用手拍了两下。 “许组长以后恐怕要对我换个称呼,叫我小乔吧,你也不想看到特能组里有位帮人看事的‘三姑’吧。” “哈哈,那也是,小乔,小乔好,听着就亲切。”许昌明知道她的意思,特能组毕竟直属国家机关部门,她的那一套在大部分人眼里还是封建迷信。 “以后相处久了,你会知道,不只是名字听着亲切。”这次她露出了一个和名字一样亲切的笑容,一边的小虎牙让她看上去增添了一抹活泼。 和三姑的接触,让许昌明大感宽慰,要不是今天去她家亲眼所见,那位短发秀气的女人真看不出有甚特别的,她的坦诚和态度都让许昌明觉得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带着高昂的斗志,趁热打铁,继续拜访下一位。 (); 第三十五章 纸钱铺 阴阳眼对上阴阳眼,总会有种奇特的感觉,就像两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撞在一起,别扭的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帮你搭配,还是自己挑?”坐在躺椅上的男人走到近前,上身裹着个毛毯,下身就穿了条大裤衩,小腿上一层茂密的腿毛,像一条黑色围脖,不知道能不能给他御寒。 看样子是今天穿少了,又懒得回去加衣服的节奏。他一起身,铺满纸钱的两个货架后面就探出了几个黑影,两个大的一个小的,右上方靠着墙,供着神龛,不过里面的陶瓷神像里住着的可不是神。 “你是魏季开?” 男人满脸的络腮胡,一头烫的鸡窝一样的卷毛,里面明显好几处还打了结,一坨一坨的,除了眉眼与照片相似,其他地方简直判若两人。 “你是?”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大概是觉得腿肚子有点冷,拖了一张凳子给他,自己又跳回躺椅,整个身子都用毛毯围住。 “你是许组长吧,我说呢,你能看到他们?” “要喝水吗?”他扭头四处看了看,好像没有饮水机,他也没有去倒热水的意思,估计就是随口一问。 “呃,不了,我……” “欸,坐呀,站着不累,你装备带了没有?”男人看来是知道他的来意。 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倒是搞的许昌明有点局促,不知道从哪开头好。 “你好,我是许昌明,嗯,你真是魏季开?今年33?”许昌明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别把合同给错了人,那可比国足还丢人呐。 “喂,我当然是我啦,你这人怎么这样,是不是要看身份证?我还没问你呢?工资说好的三万,准不准的?” “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什么!”男人又跳下了躺椅,猩猩腿落地时,感觉地面一层灰都给震了起来。 “你们诓我?说好的三万呢!害我白兴奋好几天!” 许昌明算是看出来了,这货完全是冲着钱才加入的。 “是不止三万,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最少三万,各种法器能派上用场的,你拿得出来就能给你报销,公务员所有的福利待遇特能组都有,如果完成特大重大案件,说不准还有特别奖金。” 魏季开的表情可谓是360度大逆转,用看亲爹一样的眼神望着许昌明,几乎快要飙泪。 “许组长,以后我就跟你混了,上刀山下火海,你一句话的事,总之,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偷鸡我绝不摸狗……这话说的好像不太对,呵呵反正你就是我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激动的直晃许昌明的肩膀。 “行行行,你还是坐回躺椅吧。”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搞的像中学生收小弟的场面。 “许哥,你坐,我去隔壁便利店给你拿喝的,咖啡?奶茶?想喝啥?”不等许昌明回答,就往外跑,刚迈出两步,感觉这幅尊容出去不太雅,随手把毛毯当披风一样横着一转飞到了躺椅上,一大截直接扫了灰。 许昌明看的目瞪口呆,这边还没回过神来,纸钱堆后面的黑影一闪,串到他面前,吓得他连忙从凳子上跳起来退后两步,按常理说,鬼怕人七分,这毕竟是阳间的地盘,不主动规避就算了,还敢明目张胆的显形。 许昌明也不怕他,他见过的鬼魂多的去了,不祸害人间的情况下,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鬼就是人类的另一种形态而已,也有好坏善恶之分,只是被阴气冲撞到身体,终归是不好的。 “季开就是一穷屌丝,我保证一会他买只矿泉水给你,”声音仿佛跳出了这个界面,以另一种方式直接和许昌明的脑电波接了轨。 “你……靠后点。”许昌明衣兜里有符,手已经插入口袋里,一向都比较谨慎的他坚信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 “你就是抓鬼队的队长吧,我们是好鬼,没有恶意,再说,这里可是我们的家。”男鬼没动,他感觉到了许昌明衣兜里有一股让自己讨厌的气味,像朱砂的味道。 “你们的家?你们是魏季开的亲人?” “不是,我们才不会有他那么穷的亲戚,我们是他的房东。”另一只女鬼挽住了男鬼的胳膊,往后拽了拽,一边的小鬼估计是他们的孩子,睁大眼睛望着他们。 门口跑回来的男人冻得直哆嗦,丢给许昌明一支小瓶矿泉水,人字拖一踢,赶紧缩进了毛毯里。 “你们聊什么呢?可别在我金主面前瞎掰掰,哦是组长,对,口误口误,呵呵。” “尼玛,冻死老子了,一下子降温到了五度,也不给点时间去买两件厚衣服。”他又自顾自抱怨了一句。 “是没钱买吧!”女鬼嘲讽道。 “我去,这不是马上就要有了吗,我说,你们夫妻俩注意点,别有事没事跑出来挖苦我,小心我进了抓鬼大队把你们给抓起来,再送去阴司,拔舌一万年,每天拔个一万次……” “哇……哇…啊,”小孩立刻哭起来,声音又尖又抓心。 刺的他俩耳膜疼。 女鬼赶忙抱起孩子摇晃,一个劲拍打安抚,“不哭不哭,一会我去打他,打得他屁股开花,打的他满地找牙……” “又哭,真受不了,芳姨,你们赶紧带他进去吧,我这还有客人呢。” “哼,你还好意思说,你多大的人了,没房没车没女人,整天就知道窝在阁楼上打游戏da飞机,吃了睡,睡醒了吃,你不穷就没天理了,要不是我们夫妻俩收留你,你早睡大街了。” 魏季开的脸刷的红成了猪肝,真恨不能找条缝钻进去,干脆用毛毯盖住自己头,好像说的那个人不在这里一样。 “季开呀,别怪你姨说你,我们也是担心你,你好好干,要是有人敢哄你,我们不会放过他的。”男鬼对着毛毯说道,但意思是让许昌明听的。 “知道了知道了。”毛毯露出一条缝,瞄了一眼,看他们一家钻进了木柜后面,才缓缓把卷毛头伸出来。 “呵呵,现在年轻人都打游戏,那个,那个嘛,毕竟血气方刚嘛,你懂的吧。”他很无耻的瞟了一眼许昌明的跨间,好像他们是一路货色的一样。 “懂!懂!”许昌明汗颜,拧开盖子,灌了两口水,心说上面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惫懒货。 “你这的生意……” “嗨,别提了,现在的人啊买个纸钱都愿意上网买,来这里的鬼比人还多,也就勉强够交个租的。” 其实许昌明是想问如果加入特能组,他这生意可能没时间照顾,看样子做不做都无所谓了。 “你这日子过得也……” “嗨,我算过的不错了,我老爸是穷死的,我爷爷也是穷到无路可走,被逼死的,你看,我还是活的,也就欠点花呗,信用卡什么的,对了还有一个该死借贷平台,就借了三千,现在让还一万六,电话卡都被我撇成了两半,天天各种催加威胁,我差点没被他们逼得跳楼,但是我想过了,要跳的话也得去他们公司跳,还好我不知道他们公司在哪。” 许昌明听的一头的冷汗,要是别人,巴不得快点拿合同给对方签了,可现在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打开包啊。 “许哥,你有烟吗?” “有是有,在这里抽不合适吧?”看了一眼周围,全是易燃的纸钱元宝蜡烛之类。 “合适合适,赶紧来一支,嘿嘿。”魏季开眉眼带笑,好不见外。 从躺椅下面竟然扒拉出来一个泡面盒子,掀开纸盖,一股子酸菜味飘然而出。 “嘿嘿,将就将就,中午的。”他把泡面盒踢到两人中间当烟灰缸,这样许昌明每弹一次烟灰都得深深的弯下腰,躺椅上的惫懒货也要拉长了上半身,向下倾斜伸出手臂,垂下的领口里面,茂密的胸毛跃然而出,他倒是满不在乎,一脸吞云吐雾的享受。 “许哥,有些话我还是得说在前头,过去呢,我也找过不少工作,不是被骗个几百报名费的,就是白干不给钱的,还有一次被骗去了传销窝里,好在我一个亲人朋友也没有,身上更是半点油也刮不出来,被人打了一顿,给放出来,不过,他们也没讨到好,我太爷爷去了,呵呵。”魏季开扭头指了指神龛,“我太爷爷一去,有的他们受的,就往那窝点里呆个十分钟,里面的男女老少都得穷三年,就算是只猫是只狗也要饿三年,我也不瞒你,我们家已经穷了三代,都是我太爷爷害的,他老人家也不想,谁让他是千年难遇的穷星降世呢,和财星一样,都可以直接化神,财星自然是成财神,我太爷爷以后大概是能化为穷神,一字之差,本质上却天壤之别,现在吧,再穷我也只能受着,唯一一个不受他福音笼罩的方法就是,我能披上一层阳间执法者的皮,可怜我们家的穷气鼎盛,间接影响了一切正途上的气运,别说去考个公务员了,就连当个兵的际遇不会有,除非我魏家出现命格奇特之人,好比文曲星下凡,福星临门之类,可我爸,我爷爷,包括我都是凡夫俗子。”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无可奈何只能认命的黯然。 许昌明听的倒是青筋直跳,这小子的太爷爷谁沾到谁就得受穷,那绝对不是一般强大的能量,简直无法想象。 给他续上一支烟,不知道该表达一下同情还是劝慰,好像对方的心理素质挺好,叼上烟又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虽然这次的工作是我太爷爷给介绍的,可空口白牙,还是没个保障,我也是让人给骗怕了,再说,那么好的待遇别说我怀疑了,就连鬼都不信,对吧,”他扭头看了看货柜,刚才一家三口消失的地方。 “劳动法我现在也懂一点,是不是要签个合同啥的?”他紧张的看着许昌明,生怕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和他开的一个玩笑。 直到对面这位看起来有点沧桑的中年男人,将几份文件递到他面前时,已经穷的冒烟的魏季开激动的差点没把许昌明抱起来转个圈。 (); 第三十六章 紫霞仙子 习惯了春如夏,冬如春的市民们,大部分都没来得及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寒流。 大街小巷上会看到一种很奇特的现象,一些人穿上了御寒的棉衣厚鞋,一些人则是短裤凉鞋,画面风格尤其荒诞。 抱着一大袋猫粮的男人,打从小区门口进去,就引来一阵或羡慕或欣赏或嫉妒的目光,不管他到哪,都是一道夺人眼球的光。 今天的侯三生穿着一件中长款连帽的白色风衣,灰白色毛呢西裤,一双白色牛皮休闲皮鞋,一身版型极好的搭配,整个人都散发着玉树临风,俊逸不凡的气质,然而从城堡里走出来的王子,手里捧着的不是鲜花,而是猫粮。 比往常的时间早,还不到下午五点,打开门,就听到卧室的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水流声。 侯三生脱下风衣搁在沙发上,轻手轻脚走进卧室,事实上正在专心淋浴的余阿谜,就算客厅里被人搬空了,也不会听见。 卫生间的拉门没关,水蒸气弥漫了半个房间,她没有打开排风扇的习惯,走进卧室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花洒下的女人,闭着眼睛仰着头,胸脯挺的老高,像两粒垂涎欲滴的粉红仙桃,双手放在背后握着,屁股微微翘起,柔美娇俏的胴,体在雾气腾腾水帘中,活脱脱的比仙女还仙,美伦美焕。 头发完全打湿的状态,发尾梢贴在了腰际线上,这是留了四年的长发,长得和她的指甲一样快,四年前,她也是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因为那场大火,被医生一剪刀剪到了耳根,三个月后,再见到她时,便长到了下巴两侧。 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穿羊绒衫的缘故,侯三生觉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眼前的画面让他的神魂都有点不受控制的想要冲出身体,将女人揽入怀里,再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一股刺痛从小腹窜起,直击心脉,他收回目光,打开卧室里的一扇窗,灌进来的冷风让沸腾的血气恢复平静,痛感也逐渐消失。 床单上的薄丝被还是像花卷一样卷成一坨,两个公仔歪斜的各站一角,抖开‘花卷’,叠成了一块像模像样的‘豆腐’,用手来回压了压,似乎想到什么,从衣柜里拖出厚棉被换上,铺好。 换被套这种活,阿谜一向都避而远之,不是自己钻进去出不来,就是怎么也找不到四个角。 水蒸气已经散去,侯三生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会是干活热的,床铺整洁如新,两只公仔也规规矩矩靠在床头的枕头上。 余阿谜裹着浴巾光着脚丫出来,不免有些惊讶,“今天不是说好去你那上班吗?” “呀,是不是过点啦,你打电话给我了吗,我在冲凉听不到声音。”她还以为洗澡洗过了时间。 “没有,现在才五点多,你先把衣服穿上。” 看一眼床上摆着的保暖秋衣秋裤,厚毛衣厚外套,还有自己的一套肤色内衣和小底,裤,扁了扁嘴。 “我才不穿这么多。” “今天外面冷,降温了,你看我,也穿的很多。”他把羊绒衫掀起,露出里面的棉质秋衣。 余阿谜很不屑的瞅了一眼,拎起内衣内裤转身进了衣柜间里,没有擦干的头发还滴着水,扯下浴巾,很潦草的把头发包起来,光着身子就开始翻找。 “很难看吧?”她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啊?”侯三生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明白她问的是背后的伤疤。 “不,不难看。”不靠近了看,大概看不出来吧,再说,那块疤和自己脱不了关系,疼惜都来不及,又怎会嫌弃呢。 很快的,女人穿了件深紫色长袖卫衣,白色牛仔裤出来,衣柜里被翻过那格,已经歪倒一片。 “你刚刚是不是偷看我洗澡了,”解开浴巾擦头发,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侯三生。 “没有。”他心想,那是正大光明的看,不过还是被她盯得有点心虚,赶紧转移话题道:“你的猫,我已经喂过了。” “来之前去的吗?”小脸蛋上泛起一抹亲呢的笑容,闪闪发光的眸子就像猫见着鱼一样。 “嗯。”侯三生顺利的把上一个问题过滤掉,起身拉着她去卫生间里吹头发,女人用手把镜子边上的水渍擦了擦,吹风机在耳边轰轰作响,从镜子里看,侯三生大概比她高大半个头,一只手正熟练的五指分开抖动着头发,另一只握着吹风机均匀的上下移动。 “今天我被同学好一顿说,他说就知道我肯定做不长的,可没想到这么快,”不知道侯三生能不能听的清楚,吹风机的声音可比她的声音大多了,但是余阿谜并不在意,也没有提高音量,好像自言自语。 “我早上去帮他上了两节课,要不是同学,我今天就不会去了,中午回来困得不行,你猜我昨天几点睡的,哈,我凌晨四点半才睡,”她掰起手指算了算,“然后中午回来又睡到下午的四点半,加起来也有八个小时吧,我现在可精神了。” “吃午饭了吗?”侯三生贴着她的耳朵问道。 “吖,你能听到啊,中午实在是太困,哪还有心情吃饭,就当是减肥吧,我现在都快胖成猪了。”她的食指点在镜子上,刚好是侯三生脸颊的位置。 侯三生皱了皱眉,你不胖啊,干嘛每天喊着减肥。 “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跟仙女一样,美美美…美的三生流口水嘻嘻……”手指往下,指着镜中的自己,还配了一个吸溜口水的表情,然后嘟起嘴,啵了一下。 侯三生看着她那副滑稽可爱样子,心里软绵绵的,还特别甜,智商也被她带偏了,在心里应了句,当然是我家的姑娘,谁敢打她的主意,我非得灭了他。 今天死活也不要梳大麻花辫,刚洗好的头发最适合在风中凌乱,而且降温,披着头发暖和。 “三生,你实在手痒的话,就在这编一个小点的辫子,我以前也编过,像极了紫霞仙子。”她从刘海边上分出一小缕头发,满脸的自恋,嘴里的紫霞仙子必是极美的。 可侯三生哪里知道,他的人生只能从16岁以后开始算起,短短不到十三年的时间,知识量,信息量和阅历都少的可怜。 “紫霞仙子是电影里的吗?”徐枫给他推荐了不少经典影视剧,有一段时期,他也很沉迷看电影,特别是美国科幻大片之类的,至于连续剧什么真的没时间看,他想以后闲下来,一定要把阿谜看过的都看一遍。 “不是吧,紫霞仙子和至尊宝你都不知道,三生,你还是不是和我同一个时代的人!” 她坐在床沿边上,侯三生站着,微微弯腰,用梳子把她分出来的一缕头发仔细梳了梳,男人的手指天生就会粗一些,侯三生也不例外,面对这么少的一缕头发,他显得有些笨拙。 手背上的关节处,几块结了痂的伤疤清晰的在她眼前晃动,余阿谜知道他喜欢打沙袋,而且从来不戴拳套,手背的疤几乎就没断过。 “电影叫什么名字?” 余阿谜眸光闪了闪,抬头望着侯三生,深情款款的说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你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一股分好的发丝从侯三生手里滑落,明知道她不是对自己讲的这番话,八成又在逗弄自己,不,是百分之百的逗弄自己,可听到“我爱你”三个字时,心脏还是猛的一颤,编好的上半截也散了下来。 “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感人,三生,你被感动的手抖,怎么和紫霞仙子一样,手一抖,宝剑落地,原来这个情节一点不带夸张的,哈哈哈……”看到这一幕的余阿谜,笑的肩膀直抽抽。 “好笑吗,”侯三生冷冷的坐在了一边,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三生……”两只调皮的爪子冷不丁探入了侯三生的羊绒衫里。 “你干嘛?”侯三生真担心她把羊绒衫给撑坏了,不过很快的,他就感觉到,两只爪子往腋窝摸去。 “三生,你松开,”很蛮横的要求,侯三生的胳膊夹得太紧,他怕痒,基本上是条件反射。 真是欲哭无泪,“你保证不扰我痒,我就松开,”说完就后悔了,她要真能保证,那指定不能松开。 “隔着一层保暖衣,不会痒的,真的。” “不。” “那我亲你一下,你就松开。” 不等他回答,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碰了一下他的唇。 这样也行,我还没答应呢,侯三生真是怕了她了。 “喂,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除非,让我亲你,”他说的亲自然是伸舌头那种,现在被女人列为了很出格的行为。 “嗯,嗯。”余阿谜不假思索地点头,手指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看着她那双眼睛,侯三生就像丢了魂一样,竟然为了一个热吻,就妥协了。 刚想张开手臂抱住对方,身体就如弹簧一般重重弹回了原位,被她那弹钢琴般的手法痒的不能自持,这回换成他笑的直接飙泪。 “好笑吗?”余阿谜把刚才的问题还给他,手指已经完全被夹在了他的腋窝顶部,稍稍用力或者抽动一下,都能痒死他。 “不……啊……哈哈哈哈……好笑…啊……阿谜带你吃饭去,别动……啊……哈哈哈……好笑真好笑。”侯三生的胸口不停的起伏着,笑的都要岔了气。 “这还差不多,不逗你了,现在松开,我把手抽出来。” 侯三生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小媳妇模样,余阿谜扒在他的腹肌上,倒有几分指点江山的霸气,这一幕要是让旁人看了去,还以为他们在玩角色互换呢。 (); 第三十七章 富三代 余阿谜没想到,她就睡了一觉,气温怎么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下子陡转直下,看了眼侯三生,刚好和他的目光对上。 仿佛在说,看吧,让你穿多点,非不听,还好我给你把厚外套给拿上了。 “三生,我不冷,”她缩了缩脖子,冷风呼呼的往里灌,长发果真开始凌乱。 “嗯,我知道你不冷,早知道不拿外套下来。要不,一会看看有没有冻得不行的路人,我们做回好事,给人家穿吧。”侯三生把外套搭在自己小臂上,好像随时可以拿去帮助别人。 “啊,给我,我要穿!” “你不是不冷吗?” “三生,我就是冻的不行的路人啊!”余阿谜着急,赶忙从他手上把外套抢给来。 侯三生笑了,笑得像个暖宝宝。 “去吃鱼?”出了小区,准备往樟山的方向走。 “不吃了,快去你店里,我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余阿谜态度认真。 脚步停了下来,侯三生不知道她这会说的是不是反话,米黄色外套一排扣子敞开着,弯腰给她扣上。 “我不扣。”她立马掰开他的手,不小心弄破了一处手背上疤,里面粉红色的创口还带着点血迹。 “吖,我不是故意的。”抱起那只手亲了一亲。 “我们先去吃东西,再去店里,我很饿。”侯三生对手上的疤一点也不在意,她要是能把每个疤弄掉都亲一口,还求之不得。 “你忍忍吧,不是十来分钟就能到你店里吗?我真的不想迟到,你不要这么自由懒散好吗?” “呃……。”侯三生被噎的说不出话,难道变天了,人的性格也会变吗。 杜和平比往日还要积极,六点不到就把店里的卫生,院里的落叶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伴随着寒流而来的阵阵凉风,打落了不老少杨桃果实,摔得果瓤横飞,让人好不可惜。 侯三生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走进来时,一颗梦幻般的少女心彻底被击的粉粉碎,他真的是有女朋友的,还是一位这么,这么甜美灵动的女孩,羡慕,嫉妒,就差恨了,第一次在颜值上失去了自信,原来他也和普通男人一样,找女朋友都是看脸的。 满院的橘色枫叶,绿意盎然的大杨桃树,衬托着原木色的摇椅和两张小圆桌,好一副闲情逸致的温馨画面。 “这个院子现在装饰的好漂亮,”余阿谜记得两年前来过一次,除了大杨桃树,其他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 “嗯,这些都是阿枫弄的。” 侯三生随手把玻璃门两侧的珠帘放了下来,可以挡挡冷风。 “侯爷,今天这么早。”杜和平的胸部很丰满,她挺直了腰,走起路来,像两只跳动的大白兔,性感的可以晃瞎人的眼睛。 “嗯,给你介绍一下,她是阿谜。”只是一句简单到不能在简单的介绍,可已经传递给了杜和平很多信息。 “你好,叫我杜杜就可以了。”笑容十分灿烂,可她心里想哭。 “你……刚才叫他侯爷?”余阿谜憋着笑,感情侯三生还喜欢玩这个,平时没看出来吖。 侯三生一脸黑线,忘记了这茬,怎么和她解释呢。 “哦,是枫哥让我这么叫的。”杜和平忙解释,让他的女朋友误会什么可不好。 “哈哈哈哈,好吧,侯爷,”余阿谜笑的花枝乱颤,侧身做了一个电视剧里格格们请安的姿势,“侯爷吉祥!侯爷,奴婢要去干活了。” 杜和平也被她逗笑了,跟着小声学了一句:“奴婢也去干活了。” 侯三生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不过她还饿着肚子,本来就胃不好,要是再像上次那样,住进医院里,遭殃的还是自己。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见她脱了外套,挽起袖子,一副要干劈柴搬砖的样子,真是气的牙痒痒。 “衣服穿上!” “侯爷这是命令奴婢吗?” “你!” “侯三生!你好烦,就知道吃吃吃,不要影响我干活好吗。”第一天上班,侯三生就跟个妈似的,在家里让她这样那样就算了,在外面也这样,着实让人很难堪的,她好像忘了,侯三生是这里的老板。 “现在又没人,你干什么活?”连名带姓的叫他,又要生气了?明明该气的人是自己才对呀。 “干什么活?”她扭头看向杜和平,“那个,脏的累的苦的活你都让我干好了。” 杜和平一脸蒙圈,他们俩这关系感觉怪怪的,问题是哪有那些活给她干呐,最多擦桌子洗杯子扫地这些,自己都做完了。 “嗯,我教你用这台收银系统吧,还有先熟悉熟悉物品的摆放吧。” “嗯嗯,”余阿谜喜笑颜开,这求着干活的人,侯三生还头一次见,还是自己的女人,真不晓得她以后若是去别的地方工作,老板会不会爱死她,不过,不会有那一天。 她们俩像模像样的挤到收银台后面,男人心底到有一丝宽慰,至少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开朗活泼平易近人,和谁都能聊得来。 看着侯三生离开的背景,杜和平随意的说道,“侯爷他对你真好。” “嗯,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好闺蜜。”余阿谜不以为然,她们可不是相依为命吗,两个人都是无父无母的,不过似乎不该这样和她讲。 “应该说,是形影不离的小伙伴,好朋友吧。” “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吗?”杜和平睁大了眼睛。 “呵呵,当然不是啦,我们比白开水还清白,比……嗯……”余阿谜抬头想了想,忘词了,自己的语文还可以的,跟侯三生在一起久了,明显是受他的影响,那些开口便来的词汇量都秀逗了。 “那你一定见过他的女朋友了,我还以为是你呢,你们站在一起很般配。” “他有女朋友了?没见过。”余阿谜眨了眨眼睛。 “哦,我也没见过,只看过他女朋友给他拍的视频。” 视频?这个还真没看过,一直以为侯三生和她是无话不说,没有秘密的骨灰级闺蜜,难怪他能面对自己不穿衣服的时候都坐怀不乱,妥妥的当兄弟看待啊,可他还吻自己的舌头,是日久生情吗?还是把自己当情人?一时间她脑袋里乱糟糟的。 “杜杜,你刚刚说咖啡豆,还有糖包什么的,在哪一层,我忘了,可能你要多说一次,我记性不太好。” 杜和平自然发现她眼中的光芒变得游离,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禁暗笑,很多男女关系,一开始都拿‘闺蜜’当幌子,看来她对侯爷的意图,并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 “在那个黄色的小冰箱里,一时半会记不住不要紧的,以后多拿几次,就会全记住的。” 珠帘被掀起,走进来两个男人,一位是文质彬彬,面颊清瘦,眉眼中透着成熟干练的中年人;另一位嘛,样子有点不伦不类,一头像假发一样的卷毛,裹着一件红白相间的连帽羽绒服,还很新的样子,下半身穿着白底蓝花的沙滩短裤,大裤衩子只遮住了小半截大腿,露出来的地方,远看像一条黑色毛绒袜,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运动鞋。 来人正是许昌明和魏季开,自打下午签了合同以后,这小子算是黏上了许昌明,从他那借了两千块,买了件衣服和一双鞋,用借的许昌明钱请许昌明吃了顿好的,毫无疑问的,口袋里又比脸还干净,还吵吵的要请他去喝酒,这份率性洒脱的傻气,许昌明倒觉得和过去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许先生,是来找侯爷的吧,可真不凑巧,早二十分钟他还在这呢。”杜和平热情的招呼道,一对双凤眼笑起来像只漂亮的小狐狸。 “呵呵,没事,我等……”许昌明突然发现一旁站着那女孩,和侯三生给他的照片里的是同一个人,还是活生生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嘴张着老大能塞进去一个苹果。 “我脸上有东西?”余阿谜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人该不会是自己的小学或者初高中老师吧。 魏季开,眼明手快,马上帮他合上下巴,要不要这么明显,也太丢脸了,对方还是个小姑娘,就算老牛想吃嫩草也得有个方法套路不是。 “呵呵,他认错人了,这位姑娘呢,和我的前任长的简直一模一样,哥,是不是,你认错了,我前任没她好看。”大手使劲在他背后捏了一把。 许昌明才回过神来,不过视线仍旧没移开半分,他很诧异的是,她的样子在见到她前一秒,几乎已经忘的干干净净,好像自从上次看过她的照片以后,就在脑海里消失了一样,难道她身上被布了什么阵法之类的,心细如发的许昌明,敏锐的发现有这个可能,只是关于阵法他实在是门外汉。 “呵呵,你的前任?有点搞笑吧,”这么盯着人家看,也太不礼貌了,余阿谜不爽的一甩头发,背过身去,假装看壁柜里的杯子。 “哈哈哈,是有点搞笑,不信,下次我给你看照片。”魏季开说的到像确有其事一样,“我前任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我了,我们家是富三代,她跟着我一点安全感也没有,毕竟嘛,追我的女孩可以围着地球绕好几圈,整天纠缠着去领证,好几次还想和我生米煮成熟饭,奉子成婚,嫁入豪门当魏太太,我知道她们更爱的是我的钱,看在和她好过三个月的份上,我们家给了她一千万分手费。” “一千万?”两位涉世不深的女孩几乎同时惊掉下巴,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位有点像大猩猩的富三代。 “呵呵,不算什么,我要的是真爱,几百个亿的资产全给她都可以,本来不该告诉你们这些,我只是不想让这位姑娘有什么误会,很多送上门的小明星,我看都不看,我们是家族传承基业,不能出现些花边新闻,所以洁身自好,是我们的家规其中一条。” 许昌明有种被一群牛践踏的感觉,刚才在商场买单那副德行,无不是夸张的显摆,真想马上和他划清界限。 (); 第三十八章 那位被打了 一股寒意裹着冷风灌进来,店里的几位不由地都望向进来的人。 侯三生的脸色冷的能结成冰,拎着两袋食物放在圆桌上,脱掉风衣,搭在阿谜的外套旁,卷起羊绒衫的袖子。 不像余阿谜那样大咧咧的就直接往上撸,而是很细致的向上卷了一小圈,他现在心里其实很紧张,担心许昌明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看来自以为安排的很周全的环境,第一天就出现了不少的漏洞。 刚准备上前热情攀谈的许昌明,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凭他察言观色的本领,侯三生这一系列的小动作,都是要打人的前奏啊,不免,步子也变得僵硬起来。 “出来。” 许昌明不明所以的跟着他,心里突突的发毛,侯三生不会和他动手吧。 店里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余阿谜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威胁那位大叔去了,突然觉得他有些陌生。 “那位是?”魏季开已经猜到几分,只不过没想到,居然比自己还帅。 “他是这里的老板。”杜和平笑道,心里也挺纳闷,许先生都来了好几次,不像和侯爷有过节的样子呀。 侯三生带着许昌明离开咖啡店,绕过一栋居民楼的距离才停下脚步,瑟瑟寒风,冻得许昌明直哆嗦,紧了紧外套,真后悔下午去商场时没给自己买件羽绒服。 “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啊?”许昌明算是看出来了,他一定是怕自己在两位大美女面前露了馅。 “放心吧,侯爷,我可没把她是你女朋友的事说出来,这种事情,你不说,我也懂得,侯爷的眼光真是没的说,一个甜美,一个性感,两个都是人间极品啊。”侯三生毕竟处在血气方刚的年龄,英雄本色嘛,他太能理解了。 “你有没有讲我过去的事情,还有现在要做的事情!”侯三生知道,他定是误会了。 “没讲,我们干的那些事,可是有保密协议的,一般情况下,不能随意透露给非涉案人员,这点你大可放心,属于工作上的职业操守,作为代理组长,自身肯定要严格遵守纪律。”许昌明说的一点没有错,他也确实做到了,工作上从来就是一丝不苟。 侯三生松了口气,他的过去,是万万不能让阿谜知道的。 “唉,你倒是提醒我了,走,快回去,那小子是新来的组员,今天本来想着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下午刚签的合同和一些协议,他看都没看,就顺着纸一张张麻溜的签字,这小子以后你就知道了,一张嘴能吹破天去,我得赶紧给他上上课。” 魏季开真没辜负许昌明的评价,翘着二郎腿已经点好了两杯咖啡,几盘坚果,烧鸡和烤串没送来,不但没花钱,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一掏口袋,里面就剩几十块钱,他也不怕人笑话,往桌上一拍,“我从来不带手机,也不用带钱,早上从别墅里出来没穿厚衣服,这件羽绒服还是我哥的,他兜里这几个零钱,就当小费了。”说着就抓起来往一个画着爱心的木盒子里塞,盒子的确是用来装小费的,当初徐枫跟别人学的,不过也只是装些硬币罢了。 “你们俩别光看着我一个人喝,想喝什么,今天都算我的。”还别说,魏季开举手抬足间倒也像个阔绰的公子哥。 余阿谜不屑的撇撇他,“我们可没看着你。” “哈哈,我知道,你们一定是被我这条仿真保暖毛袜给吸引了吧,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从美国托朋友带回来的,想必你们第一次见到这种袜子吧”。 “怎么可能,根本就是腿毛嘛,”简直是在侮辱她们的智商。 “不信?不信你过来摸摸,要不是袜子,我请你们去吃一个月海鲜大餐。” 当然不信,余阿谜一溜烟蹲在了他的腿边,侧着脑袋近距离观察一下,然后,手指抚过他嘴里的仿真袜子,揪住一撮就想拔。 “阿谜,快过来,”杜和平看见了侯三生和许昌明掀开了珠帘,赶忙提醒。 侯三生自然也看到了蹲在地上摸人家腿的余阿谜。 “嘿嘿……”她朝他们鬼灵精的一笑,准备溜进吧台,却被侯三生拽住了手腕。 不由分说的把她拉去了转弯处的洗手间里。 “这是干嘛,要家暴吗?”魏季开觉得这位侯爷给自己的压迫感太强大了,他不会连女人也打吧。 再说,她们刚才不过是闹着玩的。 “别管人家的私事,这一桌你点的?” 魏季开抓了抓一头打结的卷毛,腼腆的笑了笑,一脸的络腮胡看不出他有没有脸红。 杜和平看着卫生间的方向若有所思,以她学习的心理行为分析,侯三生肯定处在情绪激动的状态。 卫生间里,侯三生正紧紧抓着女人的两只手,在水龙头下搓洗,不管她怎么挣脱都没能逃出那强有力的束缚。 冰冷刺骨的水,让她又惊又怒,手腕处被拉扯的生疼,强忍着泪水,倔强的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平时都会让着她,温暖体贴的大男孩此刻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偏执蛮横,随意践踏她的自尊,难道这就是他真实的另一面吗? 慢慢低下头,眼底的湿润荡然无存,她不喜欢这样的侯三生,甚至是极其反感厌恶。 侯三生却浑然不知,自己在她心里已经完成了一次质的蜕变,将她湿漉漉的手放进了自己的羊绒衫里,想说的话却堵在了喉管,怎么也说不出口,你怎么能那么轻浮呢? “你……” “没事。”她一把抽回手,扭头就准备出去。 那双灵气逼人的美眸里不带一丝感情,侯三生心里“咯噔”一下,抵住了门。 “弄疼你了是不是?”想看看她的手腕,可都她躲开。 她几乎不正眼看他,只是低着头不争不吵,冷静的等他把门让开。 越是这样,侯三生就越害怕,刚才是有些冲动了,可他不想再看到类似的画面,要怎样才能让她明白呢。 和以前一样,不善言辞的男人,低头凑过去,语言表达不出,就用实际行动。 只是……万万没想到……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狠狠落下,嘴角瞬间淌下一条血柱,侯三生愣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 趁他愣神之际,余阿谜拉开门走了出来,她为侯三生的做法感到不耻和恶心,有女朋友了还要吻别的女人,和渣男有什么区别,他是想潜移默化的把自己培养成小三吗,那可是自己最鄙视的一类人,真是可恶! 店里又多了两桌客人,杜和平正在吧台后面忙碌着,许昌明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目光看着她,怪别扭的,难不成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小三?余阿谜猜测他定是知道侯三生女朋友的事情,真想上去,和他们澄清一下。 拿上自己的外套准备回家,这种感觉糟透了,可一声不吭赌气的走掉,岂不是和他一样幼稚吗,正犹豫时,手却被身后的来人握住了。 “进去吃饭,”另一只手提起那两袋食物,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右边脸颊上赫然留下了五个指印,嘴角还有擦拭过后的浅红一块。 看他们进了隔间,魏季开鬼鬼祟祟的小声说道:“那位被打了。” “嗯,我看到了。”许昌明声音更小,两个人眼神交流中都透出一抹幸灾乐祸。 一盘三文鱼,北极贝,甜虾,金枪鱼,以及大生蚝等色泽新鲜的刺身拼盘摆在了她面前,下面的干冰还丝丝冒着白气,一看出品,余阿谜就知道是她喜欢吃的‘和川居’,咽了口口水,撕开芥末包挤到小碟子里,目光已经盯上最近那块肥美的鱼腩。 可她刚撇开筷子,面前的那盘可爱的让人流涎的刺身就被拖到了一边,换成了一碗温热的瘦肉粥。 “先吃这个,”男人拿一次性搪瓷搅了搅,自己还先喝了一勺,嘴角内侧被牙齿碰破的口子,隐隐作痛,但面上却一副味道还不错的样子。 要是往常,余阿谜一定会不配合的撒娇任性一番,他知道,她不爱喝粥,就爱吃三文鱼,可她现在却老老实实低头喝粥,明明就很平静,侯三生心里却很难受。 眼巴巴的看着她,一口一口细若无声的快速吞咽,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馋猫,可不论吃什么东西都不会发出半点声响,喝粥也是,侯三生自认为自己都做不到。 她说过,家里没有这么严苛的规定,爸妈吃饭都像交响乐一样,特别是吃面条的时候,好几次吃到一半就回房间里吐,因为她从小就受不了这种声音,但从不会因此指摘别人,她说,这大概是她天生的毛病吧。 (); 第三十九章 渣男 “好了,吃这个。”侯三生又把刺身拼盘挪到她面前,不是空腹吃生冷的食物就行。 她却没动筷子。 应该能看出来,这是她最喜欢那家日料店买的。 “饱了。”余阿谜把视线从三文鱼身上收回来,语气不咸不淡的,“我要回家。” “回家?又要和我绝交了是吗?” “是!”女人目光坚定,表情认真。 “就是因为……就是因为……”侯三生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了起来,一时语塞,眼眶刹时红成了兔子。 “你不用这样的,三生,如果当初你是为了报答我父母的恩情,还上那笔钱时,你就不欠我什么,我知道,这几年你一直都很照顾我,可你现在这样,这样下去很容易让别人误会我们。” “误会什么?” “误会我是那种女人!”余阿谜站起身,决定回家自己也好好反省一下,她对侯三生何尝不是做出过很多出格的行为。 “是不是别人说你什么了?”侯三生一脑门的问号,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是,和别人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害怕别人误会?” “你心里不清楚吗!”小脸蛋扬起,心里暗骂了一声,渣男。 侯三生扶着额头想了想,前后才离开不到半个小时,一准是刚才的事,还没撒完气,这会真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该让她过来店里。 “先陪我上去看看无敌,下午忘记给它放吃的,再送你回家。” “不去,不用你送,我自己认得路。”她一副铁心要划清界限的样子,只是目光钉在了三文鱼上,浪费了好可惜,要不,还是吃完再走,这么可爱的刺身又没遭谁惹谁,不吃掉的话,太辜负它们的新鲜了,想到这,她坐了下来。 侯三生也坐了下来,看她夹起刺身沾满芥末,眉头跳了跳,以前,她都会把沾满芥末的三文鱼往他嘴里塞,看他辣的眼冒金星,就笑个不停。 可是现在,她一点也没有夹给他的意思,每吃一块都目不斜视,丢进嘴里,很快就没了。 刚刚还在莫名其妙的生气,这会又吃的酣畅淋漓,侯三生趴在桌子上,看她,女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啊,他想,等她吃完会不会就跟自己和好呢。 此刻,还真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夹一片滚满芥末的给他。 “生蚝和金枪鱼我不吃,”后面的意思自然是你吃。 侯三生发现每一样差不多都留了一半给自己,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她立马将头转向一边。 外面的几桌客人,受了许昌明他们的影响,也点了相同的食物,一时间,烤鸡的香气混合着咖啡的味道充斥着整间屋子。 魏季开吃的大快朵颐,他好久没像今天这样,吃的如此满足,不过有一点让他不解的是,自从他们进来以后,旁边几桌很快就坐满了,一点也不受他的磁场影响,这是不是说明,签了合同以后,他的运气就改变了?还是这家店有什么不同?不过他也懒得多想,只要跟着眼前这位贵人就好。 一位熟悉的身影走进来,一看来人,杜和平就笑着上前打招呼。 “嗨,杜杜,生哥有没有过来?”满脸倦容的徐枫直奔主题,他是了解侯三生的,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应该是调的静音模式。 “来了,在隔间里。”杜和平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一声。 “小子,怎么每次看见你,都长高了一截,”许昌明玩笑道,徐枫大概是比上次瘦了些,所以看起来瘦高瘦高的。 “哈哈,许哥也在呢,你先坐,我去找生哥说点事。” 进门前,习惯性的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一个甜美的女音,他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呢。 一进门就感觉到侯三生身上荡漾着好温暖的气息,和平时生人勿近的冰冷完全判若两人,揉了揉眼睛,该不是他的孪生兄弟吧。 “生哥,”徐枫在他们对面拉开一张椅子,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当他看清楚那位姑娘时,记忆仿佛和曾经某个画面重合了,是她,徐枫突然发现,当初这位记忆深刻的姑娘,不知道在哪个时间段,完全的彻底的被他遗忘,就像大脑里的一处大bug,如果不是再次见到,他几乎不认为世上还有这么个人。 “你是阿枫?”余阿谜记得他,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侯三生总是会提起他。 “呵呵……是啊。你……叫?” “余阿谜,谜语的谜,三生从来没提过我吗?”她眨了眨眼睛,小爪子不自觉的搭在了侯三生的大腿上。 “呵呵,这个……好像……” 侯三生居然在对他使眼色,这是什么情况?生哥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好像没提过……还是提过,我这人记性不好,真的想不起来,呵呵,阿谜姑娘的样子倒是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好看,头发长长了不少哦。”徐枫赶紧转移话题,话一出口,才回过味来,似乎女人都希望被人提起,这样才代表受重视。 侯三生一张脸像被苦瓜汁洗过一样,下一秒,身体猛的一抽,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表情极度痛苦的握紧了拳,趴在桌上。 “生哥,你没事吧,”徐枫还以为他胃痉挛。 余阿谜看了看自己的魔爪,本来想捏一下他的大腿,可是硬邦邦的,根本捏不动,于是就往中间挪了挪,她自然知道那个部位是男人的要害,可没想到一向不怕疼的他会疼成那样,也有点心虚,不自觉的轻轻抿起大拇指。 在抬起头时,侯三生满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直跳,眼含怒意的看向她。 “你凶什么凶?”余阿谜撅起了嘴,和他对视。 “我可什么也没说。”侯三生恨的牙痒痒,下手这么重,差点疼晕过去。 “你要谋杀亲夫前,能不能告诉我,我好先立遗嘱,不然你后半辈子饿死了怎么办。”咬着牙,哪还有半分怒意,看到她那双比他还委屈的眼睛,整颗心都化掉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才不要!渣男!”女人起身就往外跑,侯三生伸手想拉,可禁不住那玩意袭来的剧痛,弓着腰,坐回椅子上,喘着粗气看向徐枫。 徐枫感觉像看电影似的,听到“渣男”两个字时,不禁笑出了声,不过,看侯三生那痛苦的表情,还是憋着笑,故作严肃,轻咳了两声。 “生哥,她……是你的……” “是,是我的女人。”没等徐枫问完,侯三生压着小腹,夹着双腿,恨恨的答道。 “呵呵,原来生哥一直说的女朋友,就是她。那我刚才……岂不是让她误会了。”不过也不至于骂侯三生是渣男吧,这两年他差点以为侯三生不喜欢女人呢。 “有事找我?”侯三生知道他不会闲着没事过来找他聊天。 “是啊,还不是苏医生,三天两头跟我打听你的情况,我觉得她对你的关心,已经超出了一个医生对病人的关心,你要不要跟她讲清楚,她还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她回个电话。”苏医生的事情,徐枫大概知道一点,是业内小有名气心理医生,不过他不认为侯三生有太严重的心理问题,最多也就是性格比较冷淡孤僻。 离开转角那间灯光辉映的咖啡店,没走出几步,黑夜和冷风就将余阿谜笼罩,和普通女孩相比,她算是胆子比较大的异类了,从小就敢一个人走夜路,看恐怖片就像看动画片一样,只觉得好玩;有一次下乡写生,在坟地里垫着画板就睡了一觉,睁开眼睛时,周围的村民还有老师同学们都用惊恐的神情给她行注目礼。她似乎不会害怕黑暗中一切的未知,大概是天生的吧,可她并不是一个无神论者,她相信有神灵,有鬼魂,还有精怪之类的,如果能亲眼见到,她一定会兴奋的和对方做朋友。 外套口袋里手机振动个不停,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的,她搓着手,和平日里一样不紧不慢的走着,没有穿袜子的脚丫子,在小白鞋里冻得僵硬。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扭头看了一眼,竟是刚才那位被侯三生叫出去谈话的中年人。 “阿谜小姑娘,等等。”许昌明追了出来,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他对侯三生这位女朋友充满了好奇,隐约觉得,有必要和她搞好关系。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侧着头,眸光流转,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空气仿佛都镀上了一层灵气。 “哦,是听杜杜说的,”许昌明隔着她两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余阿谜幽幽的“哦”了一声,心想,就连他住在一起的室友都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会和旁人说呢。 “这么晚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送你吧。” “不必,十来分钟就能到家,在说,你都冻得直哆嗦,赶紧回去吧。”余阿谜摇头道,现在治安这么好,没什么不安全的。 “那行,我就送你出这个小区。”许昌明确实挺冷的,身上的外套是春秋款,里面就穿了件单衣,希望明天不要感冒了才好。 “随你。”余阿谜继续往前走,若有所思,要不要问问他,侯三生女朋友的事,看他们俩今天鬼鬼祟祟出去说话,他一定是知道内情的,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说不定在他眼里还是个小三呢,这也太丢脸了,想着想着她就加快了步子。 “阿谜小姑娘,能加个微信吗?” “你把小字去掉,我就加你。” “呵呵,我这不是比你们年长吗,都能做你叔叔辈了。”许昌明一副长辈的口吻,掏出了手机。 “你知道我多大吗!”话一出口,自觉有点不对味,赶紧补充道:“我都25了,要是过去,说不定都能当奶奶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不到20岁呢。”许昌明倒不是赶着好听的话奉承,她看起来确实很年轻,脸颊上还带着未脱干净的稚气。 “你知道侯三生多大吗?” “呵呵当然知道,他还不到29。” “如果我不到20,他岂不是成了老牛吃嫩草。” “那,那也不至于吧,现在男的比女的大个十来岁都很正常,而且,你们在一起,很般配。” “他和别人就不般配吗?” 许昌明干笑几声,她的思想还真是跳脱,不过哪里会像侯三生说的那样,性格很好相处嘛,也很活泼,感觉和她聊会天都能让人年轻好几岁,真是挺有趣的一个人。 (); 第四十章 喜丧 寂静的寒冷黑夜里,正常作息的人们早早进入了梦乡,一栋栋黑漆漆的单元楼承载着无数个平凡而鲜活的生命,他们是这个阳间世界最重要的组成元素,也是滚滚长河中微不足道的沧海一粟。 年迈的老人已经很多年认不得自己的亲人朋友以及每天打照面的邻居们,但是大家伙都认识他。 几年前,王雄安还能下楼走两圈,锻炼锻炼身体,和左邻右舍的老人们话话家常,帮小女儿一家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他也忘了什么时候起,全身的零件就开始不听使唤,大脑迟钝的像一台生锈的机器,周围的事物逐渐模糊,声音仿佛被什么阻隔,老人不知所措的面对这一切让他惶恐不安的改变,然而他知道,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 四道身影穿透一道道有形的阻隔,掐着时间来到了老人床边,居中站着的高大身影一袭白色长袍,面容冷毅俊美,一头浓密亮泽的偏分短发,衬托着下巴的弧度恰到好处。 左侧靠近床头的位置,身材体型相近的两道身影,穿着一黑一白的相同样式的长褂,中间系着符纹腰带,腰带右侧挂着一块泛着绿光的令牌;床尾一位,戴着黑红相间的缎面小瓜帽,穿着黑底暗花的斜扣马甲,阔腿棉布裤,厚底暗花布鞋,和过去的老财主打扮有七分相似。 房间里充斥着老人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器官组织,细胞皮肉无不散发着衰败濒死的味道。 “侯爷,时间到了。”黑白身影正是这片区域的引魂者,过去人们称为黑白无常,现在阴司的叫法是~黑白鬼官。 侯三生向前靠拢了一步,看着这位即将在睡梦中断气的老人,平静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期许,这是位有福报的老人,算得上福寿双全的喜丧,想必跟随他一生的这口天地元气也会相应的浑厚充沛。 他已经记不清干过多少次被他称为“积阴福”的事情了,换言而之,他见过无数次生命将死之际的瞬间,在他眼里,人类的死亡就跟日出日落一样惺忪平常。 伴随着几声“咔咔”声,老人喉管里像似被一口痰卡住,下颌骨张的老大,显然已经没了进气,侯三生俯下身子,将那口不同于其他气息的天地元气吸入了自己的神魂,在这灵气匮乏的都市里,也只能依靠这个方法来帮助神魂的修炼了。 三点五十分,享年89岁的老人王雄安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魂魄就像浮出水面的一层轻薄白雾,离开了那潭死水的束缚,世界仿佛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王雄安。” “王雄安。”黑白鬼官的声音像两剂渗入白雾的汤药,懵懵懂懂的老人魂魄坐起来,应了一声。 土财主打扮的老人正是老谢头,平日里王雄安年近60岁的小女儿王娟没少去土地庙烧香供奉,给老父亲祈福,给儿女祈福,给孙子祈福,那是一名善良的普通妇女,勤劳本分,也很热心快肠。 老谢头顶着一方土地的头衔,福泽乡里,庇护百姓,理应过来给这户善良的人家做点什么。 “侯爷,我送他一程。”对于一只新鬼来说,有神职在身的土地爷相送无疑是增添了不少保障,有一些孱弱的魂魄,未到阴司在半路上就魂飞魄散的也会时常发生。 黑白鬼官只管牵魂引路,途中若是被一些景象吓到,大风刮到,异常的声波惊到都有可能,比如大黑狗的犬吠,小孩的童子尿,还有一些邪祟魔物靠吞噬魂魄来强大自身,最可怕的是心术不正,又会道法邪术的人类,他们会把魂魄炼化或者用密咒拘禁起来为自己所用,普通鬼官见到这类人也要避而远之。 侯三生应了一声“好”,和两位鬼官打声招呼就直接从窗口飞出,以他神魂现在的能量,穿过生人的身体,可能会伤到他们的魂魄并影响他们的磁场。 一道泛着金光的白影像划破空气的一股劲风,回到了咖啡店的隔间里,前后不到三分钟,盘腿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依然穿着羊绒衫,毛呢西裤,他站起身,拍了拍了裤子两侧的褶皱,走出了隔间。 千岁雪和前几天自杀死的少年郭子轩聊的正欢,对方一口一个雪姐姐的叫着,哄得千岁雪呵呵直笑。 说起这位死的尤其不干的郭子轩,本来也是一位能量孱弱的新鬼,不过他却是个机灵鬼,这些天一直躲在咖啡店和土地庙附近,有千岁雪撑腰,去小鬼王那混点吃的不难,夜晚就在咖啡店蹭点喝的,还认识了几位这里的常客,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不少躲避鬼官的方法,一般呆在阳间上了年头的鬼魂,只要不破坏人间法则,就会变成“三不管”状态,其中的道道,也说不明白,反正一直以为都是这样。 不过,郭子轩知道,他应该躲不了太长时间,只是想等到鬼节的时候,回去完成两件心愿。 “小猴子,你又要偷懒?”看见侯三生心不在焉的往外走,估计今晚又不会修炼了。 往常后半夜他都会在隔间里打坐,白居师傅传授给他的心法密咒,周天冥想等都需要日积月累的勤心修炼,当初不让他下山也是这个原因。 “嗯,先回了。”心神不宁的时候修炼最容易走火入魔,这两年真正能静下心的时候少之又少,除了坚持不懈的锻炼体魄,白居师傅教给他的本领一点长进也没有。 比常人敏锐的五感有时候也未必是件好事,只是在老人床边呆了一,两分钟,沾到的那股腐臭味就令他反胃,不得不赶紧从头到脚冲个澡。 他承认自己有一定程度上的心理洁癖,但凡出个汗,或者像现在这样沾到一点难闻的气味,必须第一时间把自己洗干净,一天洗几次澡对他来说都是很正常的事。 唯独面对她的时候,所有的底线都变成可有可无的虚线,她是真正意义上自己接触过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一想到阿谜触摸别人腿肚子那一幕,他就莫名的火起,不管是闹着玩还是恶作剧,都不行!她倒好,反倒生起他的气,电话也不接,好像做错的人是他一样。 收拾妥当,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不到,她现在肯定睡得跟只小猪一样,侯三生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既不想让她认为以后可以肆意妄为的犯同样的错误,妥协一次,下一次会不会更过分,可是,她过去从来没有骂过自己是“渣男”,仔细把今天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又回忆了一遍,除了一时愤慨拉疼她的手腕,好像没做错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右脸,还挨了一耳光,为什么呀,他想找李卫国,不过昨天才被他损了一顿,他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又能懂什么呢,千岁雪就更不必说了,还在学习如何做个人类的初级阶段。 坐立不安的侯三生,没有半点睡意,在这么胡乱的瞎想,他怕自己会变成精神病,索性揣起钥匙,去找她,过去也时常会半夜三更去她家里,抱着美人睡一觉,所有的烦恼都没了。 黎明的寒风尤为凛冽,拍打在每个人脸上呼啸着耍着最后的威风,路边的环卫工人裹着大棉衣穿着半筒高的黑胶鞋,将绿色垃圾桶倒入一股脑儿倒进垃圾车里;街道两边的几家早餐店打开了门脸,摆在外面炸油条的油锅和蒸笼摊子冒着热乎乎的白气。 侯三生走近一家包子铺,犹豫着要不要买一些带上去,昨天吃的刺身不抵饿,他已经感觉到五脏庙空空如也,想必她也一样,不过睡着的人感觉不到吧。 卧室里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他猜想的一样,熟睡中的女人呼吸声细微均匀,不靠近仔细听基本上察觉不到,她习惯性右侧躺的姿势,一只半开的小拳头搁在枕头上,如果往里面塞个肉包子,她会不会闻着味道闭着眼睛就咬上几口。 男人脸上浮出温柔的笑意,脱掉衣裤挂在衣柜里,只穿了条平脚内裤便钻进了被子。 刚一触碰到她的身体,侯三生就心里一颤,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她竟然赤条条的一丝不挂,通体温热的像个暖宝宝,从背后将她揽入怀里,手掌轻轻地放在她的胸口上,少女那娇翘富有弹性的触感让男人不由地脸颊发烫,透过一缕缕发丝,他的唇落在了女人肩头上,贪婪的吸吮着她的味道,情不自禁地加大了手里的力度。 强忍着下身扩散开的剧痛,脸色由红转白,白转青,狠狠咬了一下唇,恨透了这具残缺破败的身体,所有的耻辱羞愧惶恐后怕都来源于这具令人唾弃的身体,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慢慢抽回手臂,躺到一边,那双好看到令人窒息的眸子此刻暗淡的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两行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 他多想一辈子就这样紧紧抱着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或许这就是让人情不自禁的爱情吧。 (); 第四十一章 王芙蓉 今天的拱新立交桥上拥堵了近一个小时,既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慢节奏的沿海城市里鲜有发生。 “小李,看看前面是不是交通事故?”后座上一位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问道,焦急的神色和他貌似七个月大的大肚腩一样明显。 几辆警车从他们对面的方面驶过,远处的车流缓缓开始松动。 “前面好像通了,”探回脑袋,扫了一眼后视镜,叫小李的青年也松了口气,能够让张总亲自去接机的客人肯定不一般,而且还是从京城来的,说不定是总公司的高层或者大老板下来视察。 “嗯,四十分钟能到吗?” “应该能,不堵车的话。”小司机看看时间,十二点抵达的航班,现在十一点十分,他也不敢把话说满,稳稳握着方向盘,希望过了立交桥能畅通无阻。 经过刚才拥挤的中心路段时,两辆不同媒体的车靠边停着,工作人员正在收拾一些设备,还有三三两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路人,拿着手机往桥下的方向一边拍一边说着什么。 后座的大肚男人扭着头看去,并没有发现车祸现场的迹象,或许他们是在拍交通安全类的宣传片吧,他无暇多想,也丝毫不关心,倒不是因为事不关己,作为一间大公司的总经理,他自己要想和要做的事情已经堆积如山。 工作,家庭,子女,外面还有一个小家,哪一头都是事,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不是人性越来越淡漠,而是根本没有多余的闲心和时间去关心不认识的陌生人。 川流不息的车辆,大部分人都一样,为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而奔波着,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一个小时前,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从他们行驶过的这座立交桥上跳了下去。 市局,刚回到办公室的王队就被叫到了副局长薛彩霞的办公室里。 “你怎么和媒体说的!知不知道作为一名警务人员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对死者家属负责对社会广大群众负责!”一进门,就被满脸怒气的母老虎训斥。 “我只是就事论事,周法医也那么说,在场的人又不是瞎子。”王芙蓉除了名字外,哪哪都挺爷们,脾气是局里出了名的暴躁,能和薛副局顶杠的人没几个,而那几个早被踢出去了,就连一把手张局长私下底也拿“好男不跟女斗”跟他们开玩笑。 “就是论事?你和那些记者就事论事?我看你真把自己当芙蓉王啦,脑袋欠抽是不是!自杀就是自杀,不是刑事案件!全国各地每天都有人自杀,那是警察管的了的吗!十四村的入室抢劫案,保健品的诈骗案,还有女大学生明码标价的卖yin案,哪一件你们结案了的?该办的不办,不该办的乱参和,你也是老刑警了,怎么越老越糊涂。” 王芙蓉额头青筋直蹦,要是依着他过去的脾气,早踹桌子了,说他老,这只母老虎岂不是比他更老,就知道坐在办公室里摆威风,每件案子的实际情况丁点不了解。 “从上周起,本市青少年自杀事件每天都在发生,已经连续死了七个孩子,严格来说,自杀的有八个,夏湾区有一个跳楼未遂,七具尸体的照片嘴角都是带着笑的,而且笑的很古怪,很有可能是诱导性自杀,或者参加了某种死亡游戏之类危险活动,还有……” “所以呢,所以你就敢在家属和媒体面前大放厥词!说那孩子死的有蹊跷,不是自杀那么简单,你咋不说他们是鬼上身呢!就你一句话,家属正愁没人给他们孩子买单呢,媒体这会指不定编排了几十种博人眼球的大标题呢!就因为几张照片,你就把板上钉钉的事变得扑朔迷离,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怀疑有证据吗,有吗!” “不是,薛局,你看看照片……” “别跟我扯些没用的玩意,去做好你该做的事,今天的事下班前把检讨写好交上来,看在你是老刑警的份上,就不通报批评了,以后记住,在警局里随便你怎么猜测怎么分析都行,可在家属和媒体面前一定要注意分寸,别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和不好的社会反响,现在可是信息时代,哪怕一点唾沫星子,就能变成海啸把一茬人都给淹死。” “薛局,咱能不能不搞那一套,这不,手头的案子还有一大推呢。”王芙蓉老脸一红,眼前这位副局长的脾气他还是了解一些,打算卖个乖,就赶紧脚底抹油。 “我说你呀,就应该多和年轻人学学,让他们写检讨,哪一次不是漂漂亮亮的写好交上来。” “那些小警察,可都是在网上抄的,当着面老老实实,背地里一个比一个滑头。” “你以前也是小警察,现在可成了老油条,当面背地都没点纪律性,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哎哎哎,我错了还不行吗,要是把这当成家,咱们还不是一家人,嘿嘿……”王芙蓉一脸痞气的笑道,颇有点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无奈。 “滚滚滚,去把小宁叫进来。”薛局心里面明镜似的,王芙蓉算是老资历了,在警队里也是能干事的人,比起很多尸位素餐混日子的公务员要强上百倍,她不会真拿他怎么样,点到为止就好。 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绝不是单靠祖辈的关系就行,手腕,城府,运筹帷幄的睿智才是最重要的。 一进门就看见薛局仰着那张鱼尾纹拉成米字的脸,捏着眉心。 “薛局,你找我,”宁星辰回头看了眼门,确认关好门以后,笑吟吟的走到薛彩霞身后,帮她捏起了脖子。 “姐,中午想吃啥?要不要我去打包回来给你。” “不用,一会让小吴去食堂炒两个清谈的菜,这两天许组长那什么情况?” “许哥呀,忙的跟个陀螺似的,听说他那边的组员都签好了合同,万事俱备,就差您这边的东风,我算是看出来了,许哥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敬业,三句话不离工作的事,对了,他问了我好几次,我们这边的场地筹备的怎么样,我说您这边年底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尽力帮他催催吧。” “嗯,都叫上哥了,关系混的不错啊。”宁星辰身上悠悠的男士香水味很好闻,妇人的神情舒缓了不少。 “他还是一点没拉你入伙的意思?” “对我倒是挺热络的,但是好像没那个意思,我明里暗里的也表达过几次心意,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哼,人精,一会你去找王队,让他把自杀案的照片都发给你,我就不信他许昌明不感兴趣。”连环自杀事件要真能定性为一起灵异案件,他们特能组就能来个开门红,这样的好机会,有点脑子的人都会不惜代价的去争取。 许昌明这几天的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也想过,和上面反映实际情况,可安排好前期的建组工作是他的职责,地方上表面做的冠冕堂皇,他不想让组织认为自己能力不行,思量再三,与其干着急,不如先熟悉熟悉本市的环境。 好在身边多了个活宝魏季开,一大早就拎着他去把头发和胡子整改了一番,现在看起来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模样,清爽干净的面孔,魁梧高大的身材,倒有几分富家大少的气度,关键是这家伙用钱大手大脚的,一点穷人的觉悟都没有。 睡到自然醒的余阿谜,一睁开眼睛,就感觉到又热又饿,厚棉被里多了一个人,一只大手还搭在她扁扁的肚子上,软软的往男人怀里缩了缩,两条腿却踢开了被子,晾在外面。 这个陪伴了自己四年的大男孩,有时候能把她感动的一塌糊涂,可有时候又把她气的七窍生烟,她承认,昨天听到他有女朋友的事特别不爽,他怎么能伪装的那么好呢,不过回到家冷静的想想,他们之间既然是好朋友好闺蜜的关系,她又有什么权利干涉他的私事呢,再说,作为好朋友,不是应该多替对方着想吗,不让他难做才对,只是男人对好朋友的定义和尺度好像和女人不太一样,她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阿谜……”侯三生醒来的时候,卧室和卫生间里都没有动静,一骨碌坐起来,轻唤了一声。 余阿谜正端坐在书房里,颇有雅兴的临摹着一副水彩画,画架一旁,凌乱的铺着颜料盒,调色板,透明水缸等工具。 只穿着条内裤的侯三生,瞬间吸引了女人的目光,他那一身腱子肉,倒三角的匀称身材比眼前的画还赏心悦目,关键是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不然再好的身材也白搭。 “进来。” “不是不让进书房吗?” “快进来!”女人举着画笔略带命令的口吻。 书房里还是一如既往地乱,一面墙的矮柜上摆放着一堆石膏模型,他记得最里面的两个,一个叫伏尔泰,一个叫大卫,军绿色的两个画架靠在矮柜边上,躺着一台户外写生用的收缩支架,几块木板,不同颜色的雕花画框,一叠叠画纸,画布,还有他叫不出名的各种工具,大概他只知道画笔和颜料两种吧。 另一面墙壁上挂着一些她临摹的油画,最大的那副半人多高,画中的男人低头深情的吻着一位女子的脸颊,女人闭着双目,被男人抬起下巴,神态柔美甜蜜,侯三生很喜欢这幅画,所以他记住了那位外国画家的名字,也是他记住的第一个外国人的名字,克里姆特。 (); 四十二章 哭个不停 书房里铺的是木地板,画架下面多加了一层塑料纸和用过的打印纸,侯三生小心翼翼走过去,生怕踩到颜料管或者别的什么。 “呀,你怎么不穿鞋。” “跟你学的。”看了一眼她卷在睡裙里的腿,刚好露出两只脚丫子,伸手探了探,冻得冰凉。 “你不学好的!”脚丫子往里一缩,扁了扁嘴,“看,我画的锡林郭勒草原。” 侯三生弯腰盯瞧着面前白纸上一大片浅绿色,“嗯,不错。” “不错什么,我才刚构完图,就上了一层底色而已。”余阿谜嗤之以鼻,真想拿画笔敲他。 眨眼间,整个人就被横腰抱起来,一只小爪子反应极快的抓住了男人的腋窝,侯三生差点没脚一软把她摔在地上。 强忍着抓心捞肝的痒意快步把她放在被子上,一张脸憋着通红,“你在敢扰我痒,我就……” “你就怎样?”女人睁着一双美伦美焕的眼睛挑衅般看着他。 顿时被她看的热血上头,眼底滑过一抹浓郁的情欲,俯下身子就狠狠吻了上去,怎料,怀里的女人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用力拍打他的背,掐他腰上的肉,双腿不停的踢踏,眸子里浮现出明显点不悦。 她的抵触让侯三生极为愤怒,越是挣扎,男人的力气就越大,一只大手挪到了后脑,让她的脸颊动弹不得,他能感觉到挤压在一起的两颗心脏剧烈跳动着,更加疯狂的吮住她的雀舌,他要让她明白,他们之间不是小朋友过家家,更不是什么狗屁的闺蜜关系。 ……下一秒…… 一声闷哼,就见侯三生眼睛通红的捂着嘴,几条血线从他的指缝中淌下来,余阿谜大口喘着气,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大脑,嘴边和下巴上全是血,全是侯三生的血。 她惊慌失措的看着他跑去卫生间,刚才一时情急,咬伤了他的舌头,大概是牙齿太锋利了,没掌握好力度。 侯三生吐了好几大口血沫子,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一颗心凉到了谷底。 女人把自己蜷成一团罩在被子里她不确定对方伤势的是否严重,心里乱的一塌糊涂,惶恐,紧张,内疚,还有一丝心疼,一时间竟然有些害怕面对他。 侯三生径直走到衣柜穿好自己的衣服,余光瞥了一眼,床上那团棉被一动不动,她想闷死自己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角从外面被人扯动,任性的人又在里面压了压,尽管呼吸已经开始难受。 侯三生憋屈的一把掀开被子,明明被咬的人是自己,伤了心的人也是自己,她有什么理由闹脾气。 头发被扯起的棉被弄得乱糟糟的,披散在整张脸上,嘴角还挂着晕开的血迹,要是晚上看见她这幅尊容,一定被当成刚吃过心肝的女鬼。 扒开面前的头发,用拇指擦了擦她的唇角,四目相对时,侯三生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去洗洗。” 声音听起来明显和平时不一样,有点像口齿不清的大舌头。 余阿谜鼻子一酸,扑到他怀里眼泪就啪嗒啪嗒落下来。 “我没事。”侯三生顿时感觉到一颗心碎的七零八落,五脏六腑都让她哭得隐隐作痛,还不如对他发脾气使性子。 “三生我不是故意的,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吓人……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贴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人品,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所以……所以一着急就轻轻咬了一口。” 侯三生心里五味杂陈,什么叫不该怀疑他的人品,如果可以的话,哪怕让他付出一切去交换,他都愿意。 “我没人品。” “什么?”余阿谜没听清。 侯三生幽怨的看着她,还好没听清,自己这智商简直是无药可医了。 “让我看看你的舌头,”女人脸上湿湿的,神情带着一丝天真的促狭。 侯三生摇头,他现在说一个字,舌头都疼,而且已经感觉到口腔里又蓄满了血沫子。 “让我看看嘛。”女人奶声奶气的勾住了他的脖子,无比亲呢的碰了碰他的鼻尖。 侯三生侧头看向一边,浓密的睫毛垂下,看不出眼里的神情,不过喉结滚动,吞了一下口水,余阿谜不知道的是,他吞下了一口的血沫子。 唉,吻一下都不行,侯三生觉得太没天理了,他的自控力已经超级强大,还是会让她弄的难受至极,偏偏她还说是没有邪念的。 缓缓将舌头伸出一小截,很快又缩了回去,心里腹诽了一句,你看吧,这就是你说的轻轻咬的一口。 “哎呀,还在渗血,你怎么就不躲开呢?要不要去医院?”小脸蛋皱成了一团,舌尖右侧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血洞,看着都疼。 侯三生摇头,心里却暖暖的,虽然她说的话有点白痴,这种情况怎么躲的开? “嗯,我先去冲凉,一会有事要和你说,你可以先做好准备,我要说的是很重要的事,关系到我们的将来。”余阿谜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语气,说完就跳下床找了条浴巾去洗澡。 这副严肃的口吻,还真是很少见,侯三生隐隐错错有些害怕,需要做好什么准备,她该不会要和自己分手吧,她的想法从来就不按常理,看了眼手机,除了几个未接来电,就是打电话的人发的短信,快五点的光景,不知道中午有没有吃肉包子,在厨房里看了一圈,电饭煲里保温的肉包子果然少了两个。 取出一瓶冰水,喝了几大口,心里还是毛毛的,要不,先回去吧,走到玄关旁,打开角柜看了一眼里面的几大袋猫粮,东摸摸西翻翻。 卧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如果她洗了头发,不帮她吹干的话,她自己肯定卷巴卷巴就等自然晾干。 看着那扇紧闭的卫生间的门,更加确信自己心里不好的预感,平时这扇推拉门几乎重来不关,最多也就关一半。 侯三生开始有些恨自己,怎么就能让她牵着鼻子走呢,心下决定,不论她说什么,自己都要掌控主动权。 余阿谜裹着浴巾出来,头发扭成一团用夹子夹着,几缕发丝像黑色丝带一样飘逸的垂落在她曲线优美的锁骨上,灵气逼人的小脸蛋因为热水的冲洗,红扑扑的,那双不知人间疾苦的眼睛正泛着某种极具诱惑的光华望着他。 侯三生刚想起身去给她拿厚一点的衣服,就被她推回到床上。 余阿谜放下头发,轻轻往脑后甩了甩,大概是因为让夹子夹了一会,发尾末端带一点大波浪的自然卷,看起来增添了一抹妩媚的女人味。 “我刚刚又做了一个决定。”一只腿搭在了男人的腿上,浴巾下面空空如也。 侯三生心想,那你上一个决定是什么呀,这架势似乎和他担心的不一样,情不自禁的就想伸手去抱,不过,接下来的话,让他瞬间打消了一切想法。 “三生,你想要我吗,你不用说话,就点头或者摇头。” 额头上的汗噌噌往外冒,侯三生当然想要,简直想的发疯,可他这具残缺的身体根本办不到,亲吻和拥抱已经是他生理上能承受的最大极限,就连这些,也需要强大的神魂力量来支撑。 侯三生不敢看她,僵硬的摇了摇头。 “你说谎!刚才,刚才你分明就很~硬!”话一出口,她整个人都臊成了一块大猪腰。 侯三生好不尴尬的把头埋得更低了,心想还好你及时咬了一口,如果以后控制不住时,你都来上一口,说不定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他的表情落在余阿谜眼里,更加证明了她的论断,侯三生就是在压抑自己的欲望。 “三生,我可以报答你一次,不需要你负责的那种,以后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好闺蜜,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不用害怕有心理负担,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是我心甘情愿的。” “什么叫报答我一次!”侯三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质问。 “就是……就是让你发泄一下……”话音未落,身体就被他狠狠摔倒在床上,浴巾敞开,两粒娇挺的粉嫩大仙桃矗立眼前。 可他眼里却饱含着翻江倒海的怒意,活脱脱像一头要吃人的猛兽。 “不需要!”强忍着说话时舌头带来的疼痛,大声吼道,眼泪跟着就一颗一颗滚落,砸在余阿谜眼睛里,脸颊上。 她被吓的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误会自己在勾引他,还是为他的女朋友坚守最后的底线,她只是纯粹想报答他,接收到了错误的信息吗,可他的身体骗不了她,他会不会认为自己这样做玷污了他们之间的友谊,余阿谜一阵悔意,他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顷刻打湿了她整张脸,哭的肩膀都一颤一颤的。 “不要就不要嘛,你总是哭的这么凶,哪还有一点男子汉的形象。”记得他每次掉眼泪都能哭成一个泪人,还得像哄小孩一样安慰他。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害怕家里没有套,会搞出人命,厨房里有保鲜膜行不行?” 侯三生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可是眼前的人哪怕磕破点皮,他都会心疼的不行,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呢,委屈的眼泪哗哗的完全控制不住。 “哎呀,我逗你的,逗你的啦,其实就是试探试探你,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还不行吗,不该触犯你的底线,你别哭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余阿谜怂怂鼻子,哪知道他哭的更加厉害。 还不忘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隔着被子抱着她抽泣了好半天。 直到精疲力尽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快要睡着的女人,羞愧的问了一句,“饿吗?” 余阿谜朝他直翻白眼,“都快饿死了。” (); 第四十三章 神秘邻居 一辆高档商务车在黄昏时分停进了夏湾花园小区,车上下来一行三人,年长的两位,分别拖着大行李箱,背着旅行袋,穿着厚羽绒服,高邦含棉旅游鞋,像似从更冷一些的地方过来。 身材气质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年轻人只能从同样厚实的衣物分辨出是位女性,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戴着鸭舌帽,黑墨镜,遮挡住三分之二个脸庞的大口罩。 “清小姐,就是这了。”妇人看着眼前的老式居民楼,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戴着大口罩的女子清咳了两声,墨镜背后似乎隐隐透着一股不悦的目光。 “chanel,我们上去吧。”妇人换了称呼,侧过身子,略微弯了弯腰,一旁的中年男人同样面带恭敬的侧了侧身。 “等收拾好了,你们就回去吧。”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很轻柔却很冰冷。 两道相互询问的目光交汇在一起,让他们原本锐利炯炯有神的眼睛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没用电梯,而是从安全通道的楼梯上到了二楼,虽然是老式居民楼,好在一梯两户,年轻女子很快打开了202的房门,三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对面的201房,凉台上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地上的大黑狗,突然站起来,对着自家大门的方向,投去警惕的目光,全身乌黑发亮的皮毛像刺猬一样的炸开。 一道白影从墙壁上方的神龛里飘然而下,穿过透明玻璃的推门,拍了拍大黑狗的脑袋,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新邻居不简单啊。” 从小区离开的商务车上,右驾驶位发福的男人如释重负般舒缓了一下坐姿,将领带解开取下来,对折成一团放进了西装口袋里,这玩意除了去总公司参加高层正式会议时戴戴,平时放家里都嫌占位置,尤其是在气候温暖的沿海城市,凡是做生意的人,大老板或者小老板,没一个会戴。 这座城市生活久了,渐渐融入这里的习惯,怎么舒服怎么来,越是身价不菲的人,穿着越是简单质朴,可能大街上穿着短裤背心拖鞋的邋遢汉就是一个资产过亿大富豪。 幽幽喘口气,干脆把西服扣子全解开,皮带也松了松,穿着袜子的脚踩在了皮鞋外面的软皮踏垫上。 “张总,我们要回公司吗?” 看了眼手机,已经六点多,这个点公司也下班了,“不回,直接回家。” 司机小李应了一声,并未对今天古怪至极的行程打听个只言片语的,他平时话少,也没有好奇心,应该说,他和身边的经理一样,没那份闲心去理会旁人的事,只要工资按时发,少加班,每天盼着周末和节假日,他还没有成家,但他一回到家就开始打游戏,然后睡觉,周而复始,一天天的,好像既没有钱找女朋友,也没有时间。 “今天辛苦了,开了一天车。”被称作张总的大肚子男人靠着背椅,左手摸着额头,目光却是看向窗外的风景,好像不说点什么挺闷的。 “不辛苦,应该的。” “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觉得应该的,这世上就没有哪一种付出是应该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会明白,所以啊,每次当别人拒绝你的时候或者没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的时候,就想啊,大家都作为一个个体,遵从本心的思想才是正常的,因此不会感到失望或不满;反之则会怀揣感恩的心和相应的回报,最好彼此都不相欠。” “呵呵张总说的有道理,受教了。”年轻的司机很虚心的答道,心里却在吐槽,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难不成说,是啊好辛苦啊你要不要多给点奖金啊,这个虚伪的社会只要脑子还算正常的人都不会说真话。 话虽如此,也不能一概而论,毕竟混迹职场的人圆滑醒目点也是为了更好的安身立命。 有那么一小撮人,活的倒是随性潇洒,比如正在溯源咖啡店里准备开启泡妞模式的魏季开。 今天他的出现,让两位美女眼前一亮,主要是和昨天的形象简直天壤之别,一头干净利落的板寸头染回了黑色,额头上的一片根根立起,像一排兴奋的麦穗,两道浓黑的剑眉下,一双眼尾较长的单眼皮,有点韩国男明星的味道,面颊上的络腮胡刮得干干净净,赫然一张带点娃娃脸的椭圆下巴,现在就算不吹嘘自己是富三代,看长相就像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还是很乖很好骗的那种。 许昌明头疼的是,才认识两天,自己就成了他最大的债主,上午整了发型,非得再买几套能和发型相称的衣服,这会穿的一套咖啡色呢子大衣,白色休闲裤,透气软底皮鞋都是刚买的,还看中一块特土豪的装饰手表,又不是什么牌子货,就要好几千,许昌明说什么也不借钱给他,到目前为止已经欠了一万三,只怕还等不到工资下来,就要陪着他一块喝西北风了。 寒流来的快去的也快,今天的温度回暖了不少,可今天穿厚衣服出来的人却比昨天多的多,余阿谜就是,被侯三生逼着穿了件羊绒衫,还破天荒穿了一双袜子,这会热的鼻尖都在冒汗。 “侯爷,别喝水啦,你想喝什么,哪怕八二年的拉菲我都请你。”侯三生和他们俩都坐在靠近摇椅的一桌,时不时就喝几口手里的矿泉水。 许昌明眉毛直跳,心说你拿嘴巴请吧。 侯三生再次指了指喉咙,他今天坐下来就没说一句话,仍旧目不转睛的望着吧台后那道身影。 两个刚认识一天的女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话聊,还边聊边笑,动作亲昵,侯三生就纳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多数时间她都捧着一本书,要么就对着流浪猫笑逐颜开,哪有这么活泼开朗的性子。 本来是应该高兴的,可心里却莫名的酸楚,觉得她对自己不够好,或者说是没有达到他认为的那种好。说什么要报答自己,就像用刀把他的心豁开了一个口子,太可恶了,他实在不明白,哪件事让她觉得是恩惠,还是自己的表达方式有问题;不过,身体完全康复之前,再也不敢像今天一样做出过激的行为,任谁都会误会他想要干那事,侯三生想来想去,也不能全怪她,毕竟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谁的外卖?”院子外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员喊了一嗓子。 侯三生接过来,放在另一张小圆桌上,这是给阿谜点的麻辣烫和自己的皮蛋瘦肉粥。 两张桌子不过几步远,魏季开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许昌明赶紧拍了他一脑瓜子,生怕这小子又要请客山珍海味之类的。 魏季开缩回脖子讪讪的笑了笑,喝了一大口咖啡,坐不到半个小时,他已经点了三杯,完全不考虑会不会失眠的问题。 一揭开麻辣烫的盖子,满眼的红汤辣油,看得侯三生都觉得屁股疼,不让她吃吧,又怕她生气,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许哥,刚才的孟婆汤好喝吗?是我调的。”余阿谜看见外卖一溜烟就跑出来。 “嗯难怪这么好喝。”许昌明被她这声甜甜的“许哥”叫的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看了眼侯三生,还好,那位好像没什么意见。 侯三生发现她脸颊上两抹酡红,身上还挂着丝丝的酒精味道,不免又皱起了眉。 “没喝酒,我就自己调了一杯孟婆汤,比例放的有点不对而已。”余阿谜太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看着面前这碗口水直流的麻辣烫,顿时露出了一个好灿烂好迫不及待的笑容,白森森的两颗小虎牙亮了出来。 咬破他舌头的估计就是其中一颗,看她大快朵颐,吃的满头大汗,倒是挺有满足感,自己那碗粥凉了一会,才勉强搅了搅,嘴里还上着药,吃几口便放下了,味道太怪,舌头太疼,还不如看她吃东西,小嘴唇都辣成了两根小红肠,脸上却荡漾着超级好吃的幸福表情,光是看着她吃,都是一种享受。 杜和平不知道他们的闺蜜关系究竟能好到什么程度,以她心理学专业的角度来看,侯三生看她眼神简直就是柔情似海,而昨天的举动应该是吃醋的表现,除了叹气,她自觉也没什么资格去管他们俩的事,毕竟自己只是来做兼职的。 “啊啊……好辣……”小手在嘴边的扇了扇,张着嘴直吐舌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侯三生用纸巾给她擦了擦,纸巾已经在手里捏了半天,如果他这会舌头不疼的话,一定会唠叨几句,谁让你吃这么辣啦,太辣的对胃不好之类的说过无数次,重来不起作用的话。 许昌明看在眼里,心想,侯三生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这个女孩有多好,以他过来人的经验和阅历,他们是完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一个天真浪漫在阳光里长大,对人没有半点戒备心,一个冷漠阴郁,在条件艰苦的孤儿院长大,主要是许昌明见过他杀人时的那股冷血暴戾和漠视生命的态度,绝不是平常人能驾驭的心境,而那时的他才二十出头,能让圈内的大能者又敬又怕,记忆似乎无法和现在的画面重合,或许爱情能把一个人的性情改变也说不定,桌面上的手机铃突然响起来,许昌明快速摈弃掉这些胡思乱想的杂念,拿起手机往外走去。 (); 第四十四章 数落侯三生 被辣的七窍冒烟的余阿谜,眼波流转,好像眼仁里绽开了两朵妖异的小火焰,任谁被她看一眼,都能顷刻间熔化成灰。 “我要喝冰红茶。” 侯三生把自己喝过几口的矿泉水递给她,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在说不嫌弃的话就喝我的吧。 “我要喝冰的,冰的冰红茶。”抓过那瓶水又搁回桌上,不冰的话哪能扑灭她满腔的热辣。 侯三生扁扁嘴,打心底的不想给她喝冰的,不过还是站起身。 可她下一个动作,惊的男人一屁股坐回原位,双手死死拽着她正掀起一半的羊绒衫。 “诶,扯坏了,我热死了,”余阿谜里面穿着一件长袖紧身打底衫,正打算脱了这件让她热的喘不过气的羊绒衫。 “不准脱。”侯三生一个劲摇头,他是知道里面那件衣服的,紧巴巴的,胸形都一览无余,再说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哪怕里面穿了一件也不行。 “我快热死了,你松手。明天非得穿短袖出来,”一个不管不顾往上掀,一个就是不撒手的往下拽,真是可怜这件羊绒衫,快被他们扯变形。 “小侯……”院子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看到这一幅场景,还以为认错了人,用力揉了揉眼睛。 “这位是……”确定没看错后,捧着大肚子的慧姐就开始发挥想象。 “哦,我是他亲戚,远房表妹。”一张充满清纯气息的小脸蛋,毫不见外的热情答道。 “哦表妹啊,呵呵,表妹好,我是隔壁美容院的慧姐,有空过去我那坐坐啊。” “好呀好呀,慧姐你快说说我表哥吧,我才刚从老家出来投奔他,可他说我穿的太保守,非得脱了我的衣服,你们城里的人都这么开放的吗?”声音悦耳清晰,侯三生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另一张桌上正看好戏的魏季开一口咖啡呛得直咳,憋着笑捂着肚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便秘呢。 “呃……是不太好吧,小侯啊,这个……这个就算是表妹,也不好脱人家姑娘的衣服的,影响不好嘛。”慧姐真没看出来平时不爱说话极为内向的大男孩还有这嗜好,果然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啊,只是旁边还有人看着,又是自家亲戚,真是让她大跌眼镜。 “还不松手?”余阿谜贼兮兮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恶作剧得逞后的窃喜和调笑。 “你敢脱,以后我就不理你。”侯三生一字一顿的警告,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欲哭无泪的松开手。 女孩好不得意的三下两下脱下了羊绒衫,还不忘刺激他一下,“你说的啊,要是做不到你就是小狗。” “我买冰红茶去。”玲珑娇翘的曼妙身姿站起来,下一秒,就被侯三生高大挺拔的身影遮住。 “你进去,穿外套,我去买。”他有点费力的说道,脸色也不太好,眼里全是关切。 慧姐看出来,好像哪里不太对,敢情那小丫头刚才把她也给戏弄了。 “哈哈,三生,那你承认是小狗了。” “嗯,我们,同类。” “吖,那你可不是,不是,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记得要冰一点的,超级无敌变态冰的。” 侯三生赶忙撵她进去,一脸无奈的转向慧姐,指了指喉咙,“有事?” 一听声音就知道,他说话时有些难受,慧姐心下了然,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哦,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明天啊我就要住进医院去,这不快生了吗,刘嫂最近一直身体不舒服,也不能过来照顾我,一个人在家万一羊水破了,我只怕连个扶一把的人都没有,我行思着还是提前住进去稳妥,我这院子啊,平时外面的栅栏也不会锁,里面的花花草草,还麻烦你有空帮我浇浇水,哦也不用每天都浇,想起来的时候又刚好不忙的时候给浇浇就好了。” 侯三生点头答应,他能听出来这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孕妇言语中的一丝凄凉,如果大着肚子的人是阿谜,自己肯定会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会有那么一天吗,这抹凄凉之意似乎也把他传染了,一时间眼眸中弥漫开哀愁。 接完电话回来的许昌明,倒是一脸的兴奋,一坐下就打开手机,递到魏季开面前。 “咦,侯爷人呢?”手机里的照片是宁星辰刚刚传给他的,说是冒着好大的风险和责任才透露给他,许昌明也不是傻子,这小子的表忠心为的是什么,他自然清楚,之所以一直不想掺沙子进来,多少是为了全队的质量和能力,不过这个案件如果能顺利接过来,他真的不介意徇回私。 “买冰红茶去了。”魏季开脸上还憋着笑。 看的许昌明以为他欠抽,“坐好了,我脸上是有花怎的?” “不是不是,哈哈哈哈……”紧接着就垂着桌子大笑起来,笑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许昌明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小子也太莫名其妙了。 “笑完了没,一点正形也没有,让你看这个,还能不能好好聊天。”许昌明严肃道,刚才的一腔兴奋劲全被他搅和了。 “没有,我没笑你,”他擦了擦眼睛,指了指店里,“那那丫头坏的……这么可爱,哈哈哈……我都想拜她为师。” “别乱指,昨天提醒你的话,这么快就忘了,不准和她开玩笑,更不准打她主意,不然我可保不住你,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知道知道,我没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她好玩而已,绝对没有非分之想,要说有想法,那也是对另一位,嘿嘿,我喜欢大的,越大越好,主要是你看,我的手大。”他张开五指在许昌明眼前晃了晃,然后五指弯曲,做了一个抓东西的手势,嘴角勾起一抹你懂的笑意。 “诶,侯爷回来了,刚好给你看看这个。”许昌明没空玩笑,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关于连环自杀案的事。 便利店不远,斜对面就是,侯三生拎着一支冰红茶朝他晃晃,就走进店里。 许昌明挺识趣的点点头,总觉得和面前这位“富三代”讨论正经事不太靠谱。 余阿谜正盯着台面上那只招财猫出神,时不时还用食指点了点猫脑袋,接过侯三生递过来扭开一半的冰红茶,仰头咕噜咕噜就喝掉一大半。 一只大手握住那只刚刚点过招财猫的手摇了摇,余阿谜知道,他是提醒自己不要喝的太急,满不在乎的转过身子继续观瞧起这尊惟妙惟肖的瓷器。 看她的表情,侯三生就知道被嫌弃了,唉,喝个水都不让人省心。 “你们认识多久了?”等侯三生出去,杜和平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四年多了。”余阿谜还在看招财猫,她总觉得这只猫比她过去见过的所有店里摆放的都好看,还有一种很亲切的气息。 “我没有试过交往男闺蜜,和女生一样吗?很纯粹的那种?” “嗯,当然了,男的吧,会比女生更大度一些,而且也会让着女生,挺好的。” “我看你们还经常手牵着手,应该不止是闺蜜关系吧?”杜和平望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她不认为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会欺骗她。 “那你刚刚说过的你的同窗室友兼闺蜜,你们平时逛街呀吃饭呀什么的牵不牵手?” “嗯嗯嗯,我们还经常睡一张床上聊天,有时候能聊一晚上。”杜和平直点头,不过又摇摇头,“可侯爷是男人耶,亲密的举动就不会……不会那样吗?”杜和平有些难为情,要不是这位太好相处了,她大概一句也问不出口。 “你别把他当男的看就行,我们就算睡在一起,也只是睡觉而已,男的有个优点就是,没那么多八卦好讲,刚好我也不喜欢家长里短,平时除了看看小说就是发会呆,喂喂流浪猫,不过他有时候也挺烦人的。” “你们……你们睡在一起过?”杜和平惊的手里的杯子差点滑落,还好吧台的桌面挺高,险险落在桌上。 余阿谜心想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还看过他洗澡,还摸过他……每个部位,想到这她脸颊绯红,手指抚弄起自己的大麻花辫。 “睡是睡在一起过,和你想的睡不一样呐,我们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真的,我可以发誓。”余阿谜拍在胸脯,翘起小脸蛋,神情坚定的答道。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啦,那他的女朋友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应该不知道吧,我猜的,嘿嘿……”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一想到他愤然推开自己的那一刻,自尊心碎了一地。 “他也没把我当女人看,大概当我是小伙伴吧,我们家对他有恩在先,所以他其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可你又说他有时候很烦人?” “唉,你还不知道吧,他有洁癖,要是你没有扔垃圾,没有把煮过东西的锅洗干净,或者把脏衣服堆在一起存着先,他都会和你不死不休的,而且他会不厌其烦的让你什么都听他的,试图把你改造成他心目中的样子,还有严重的强迫症,他觉得不好的事情,就是费尽心机也不准你做,比如不准我吃方便面,不准吃太辣太冰的食物,不准穿暴露的衣服,他说不三不四没品低俗的女人才会把暴露当美,还有还有……”余阿谜数落起侯三生一点也不含糊,基本上衣食住行全挑了一遍理,可她说的那些听在杜和平耳里全都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事无巨细的照顾,关键还都是为了她好。 杜和平不禁在心里呐喊,我要是也有这样一个男闺蜜该多好,她倒是觉得,眼前这位美如画中仙的小姐姐好像心智不怎么不成熟,按道理来说,美女和美女不是应该碰出点隔阂和火花来,而且她们心中的男神还对她好的令人艳羡,可余阿谜的性格怎么也让人讨厌不起来,相反的,和她相处挺轻松愉快。 (); 第四十五章 都有点幼稚 魏季开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瞧死人的照片,一张张血腥扭曲的画面,脑浆迸裂的,四肢变形的,手腕割断的,烧成人形焦炭的……看的他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简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只鬼魂都要恐怖,倒不是因为有多吓人,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个青少年就用那些残忍的方式弄死自己,真下得去手吗,这份求死的大动力和大勇气从何而来呢。 哪怕受天大的苦和委屈,也不能自己弄死自己啊,魏季开想的更多的是他们有不怕巨疼的生理承受力和决然去死的毅力,还有什么事过不去呢,像他穷的揭不开锅,还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 “侯爷,你认识他?”死者看起来约莫16岁左右,脸色惨白,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弧度,肌肉在死亡后短时间内无法自行恢复,左手手腕有两至三厘米深的切口,切口的皮肉翻飞,断面不规则,血管和手筋与其说是切断,不如说是被钝器挑断,玻璃杯碎片,剪刀,又或者并不算太锋利的钝器。 侯三生点头,照片里的男孩现在估计就在附近哪里阴暗的角落里藏着,这抹诡异的笑容,他也见过,那位跳楼未遂的孩子脸上同样有过。 侯三生把他猜测的情况打在手机上,两位有阴阳眼的人看到以后都有些咂舌。 “噬心魔?什么鬼,要怎么对付?”魏季开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么个名词,脑海里浮现出外国驱魔人的桥段。 许昌明同样很疑惑,他只知道是和鬼魂不同的能量体,特能组现在的武器,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麻烦”侯三生打到,他体内那缕魔气藏的很深,还好自己的神魂强大,在身体里运走了一个周天将其彻底消除。 “总会有办法对付的,这件事我先和总部汇报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可效的方法,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要尽快成立我们的特能组。”许昌明恨不能明天就能着手展开调查,这件案子对他这位闲置一年多的老特能组组员来说,吸引力不亚于十年没有性,行为的成年男子看见赤身裸体的香艳妙龄少女的渴望。 “欸,欸,侯爷那人是不是找你的?”魏季开斜眼瞥见一名身穿警服的帅小伙正举着手机朝院子里张望。 “哎呦,小宁来了,快来快来,给你介绍介绍。”许昌明转身看见来人,一张脸笑开花,好不热情。 “许哥,我说这背影怎么这么像你呢,这里环境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剧组搞的神秘花园拍摄地呢。”宁星辰四处打量一番,目光像离弦的箭一样射进店里,余阿谜披着敞开的外套,正往一位客人面前送了一杯红茶。 “来,快坐,要喝点什么,我来点,对了还没吃饭吧,这里烤鸡不错。”许昌明从旁边桌拉过来一把椅子。 “呵,不用客气许哥,我自己去点就好。” 许昌明还没来得及说桌上有二维码,人影就一溜烟消失在眼前。 咖啡店里的空间不大,几张桌子的间距大概都在四,五步的样子,就在余阿谜转身回吧台之际,耳边一阵风袭来,她还没看清,右肩就被一个身影结结实实撞了一个倾倒的姿势,身后就是那位刚端起红茶准备喝的客人。 宁星辰身手敏捷的一勾腰,另一只手稳稳托着她的背,往怀里一带,险险的避免了一场人仰马翻的窘境。 “谢谢,” “对不起!”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道,余阿谜站定才看清面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年轻警察,生的好一副浓眉大眼阳光帅气的相貌。 “没受伤吧?”宁星辰看着对方的眼睛,仿佛陷入了乌托邦的漩涡,茫茫人海中,有些人,看一眼便知他们一定会发生些故事,所谓的有眼缘,就是他现在的感觉吧。 余阿谜摇头,不过眼角余光却看见满眼喷火的侯三生,还来不及喊一声,面前的小警察就被他一拳揍倒,摔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宁星辰捂着鲜血直冒的鼻子,被这一拳打的有点懵,前后脚进来的许昌明心里叫苦不迭,第一次见面就搞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在一起工作,连忙扶起小宁解释。 “误会误会,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侯顾问,他可能是搞错了,看花了眼,刚刚呀有脏东西靠近你,兴许他打的是那东西。”最后两句是凑近他耳边悄悄说的,聪明人的话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一旁喝红茶的客人是这里的常客,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继续喝着他手里的茶,就是真要他评个理什么的,他多半也会帮着侯三生这边。 “哦,那也不能打人啊,有什么不可以好好说话的,他这可是袭警的故意伤害罪。”宁星辰愤然发泄两句,要是个普通人,他肯定少不了一顿胖揍,然后在带回去按袭警论处。 “呵呵,都是一家人,有句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嘛。” 余阿谜看着他还握着拳头,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直摇晃,“三生,刚刚他不扶我一把的话,我肯定会摔到人家桌上去的,你赶紧给他道个歉啊。” “欸,算了算了,小事,我们小宁也没这么小气对吧,再说,小宁以后可是要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大家要相互体谅相互包容嘛,小宁你说呢。”这个好迟早是要卖给他,晚卖不如早卖,他还能多上点心,尽快搞定薛副局那边。 一听这话,宁星辰心头一喜,面前美丽的姑娘还满副内疚的模样,不由得绅士气场全开。 “既然是场误会,道歉就算了,我也是久闻侯顾问大名,像我这样的普通警员以后工作上少不了需要你多担待些,我叫宁星辰。” 小警察果真很大度的伸出一只手,不过,很尴尬的是,侯三生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你好,我叫余阿谜,我哥他这个人吧其实挺好的,就是有时候脾气有点古怪,呵呵,习惯就好了,习惯就好了。”余阿谜挡在侯三生前面握上他的手,心想他把人打了还耍横,人家可是警察呢。 “你哥?”女人的手就是和男人不一样,宁星辰现在反倒觉得,这一拳打的好,不但得到了许昌明的橄榄枝,竟然还能触摸到美人的手,这种心跳的感觉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了。 “嗯,表哥,说是男闺蜜也行,反正我的事他管不着……”话还没说完,侯三生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全然不顾背后一片诧异和议论声。 整个过程也就一两分钟,杜和平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侯三生打的那一拳,她是看的真切,未免有些太冲动了,这两个人貌似都不太成熟吧,唉难怪那么亲近。 侯三生的车就停在院子外面不远处,一般来说,这一片没有章法的停车位都是先到先停,唯独这个像是被打上“标签”的邪门位置没人敢停进来,除非那些外面进来走访亲戚朋友的生人们,不小心停进来,再开走时不是启动不了,就是刮到蹭到旁边的车,也有过那么一两个不信邪的人,接二连三往这车位里停,然后就接二连三的出点状况,最严重那位,还没开出去小区,发动机自燃起来,差点人和车一起报废。 侯三生把她塞进车里,至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好像欠了他几个亿一样,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余阿谜觉得很幼稚也很丢脸,以前她都会和他争执或者也甩脸色回去,大概是彼此都太了解对方,现在的她淡定了很多。 “我还没下班,没功夫和你闹。” 一脚油门踩下,黑色宝马带着主人一肚子气驶出小区。 “明天你不用来了。” 听到这句话,压抑许久的不满和委屈油然而生,“你当时是怎么逼我不准去同学那来你这的!现在一个不高兴就把气撒在我身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小区里新来的小保安,这几天见了我都像见了鬼一样,你是不是在背后威胁人家了?那次去海洋世界看表演,本来开开心心的体验一下亲海豚的感受,你可倒好,一脚把人家训练员踢水里去,还有小豆子他爸,以前跟我无话不说像朋友一样,后来呢,生硬的跟陌生人似的,我不知道你和人家都说了些什么,总之你的所作所为都无比幼稚!” “那保安看你的眼神不正,”侯三生的手心嘶嘶冒汗,这些旧账更让他来气,训练员明显摸她屁股,她还翘的老高,不踢死他算他走运,再说小豆子他爸,刚跑了老婆,见着她这样的傻丫头,能不动心吗,还经常跑去帮衬,同情人家,可人家误以为是喜欢呢。 “是你自己的心不正!你没权利管我,你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人生自由,自从我们做朋友这几年,就没有一个追求我的人,都被你吓跑了,过几天,同学的婚礼,不要你去啦,我和同学们之间的友谊估计你理解不了,保不准闹出什么笑话。还有,不去你那就不去,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黑色宝马车就像一匹失控的野马,从马路中间东冲西撞一个急停靠在了路边,引来不少司机的一阵怒骂。 侯三生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听她这么说,顿时就火了,动不动就说还钱,在她眼里,他们的感情至于连几万块也要在乎吗! “你拿什么还?” “我……我还有房子!”余阿谜气急败坏的喊道,他是吃定了自己没有存款,太侮辱人了,“还有你过去送的那些东西,我都放在储物室里,我会一起还给你的!能做朋友就做,不能做就别做了,以后不要来我家,我不想再看到你!”扭头就狂掰车门,却锁的死死的。 伤人的话她不是没说过,可像这么伤人的话,她还是头一次说,侯三生心痛的全身发抖,眼眶立马笼罩了一层雾气,抓着她的胳膊,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又哭,又要哭是不是,你敢哭我就报警,报警说你拐卖妇女儿童!”摸了一阵手机,发现从出门起,手机就被侯三生装进自己裤兜里。 眼看着面前那张英俊的一塌糊涂的脸,泪如泉涌,哭的跟个死了亲娘的孩子一样…… 女人很无语的嘟囔,“你在哭,我就对你不客气……” 侯三生知道她的手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可眼泪仍然止不住往外流…… “啊……”一声惨叫,男人痛苦的弯下腰,双手颤抖着搁在腿中间,这会眼泪真的止住了,女人攻击男人最有效直接的部位大概就是那里啦。 事实上,余阿谜觉得自己没使多大力,可他疼的脸色发白,也不像装的,又有点后悔,“那个,谁让你总哭鼻子。你把车门打开,我不报警了。” 侯三生没理她,也没开车门,缓了好久,才直起身子,继续开车上路,好像刚刚什么也发生过一样。 (); 第四十六章 朵朵 华庭街16号鸿馨园二栋401,侯三生第二次来到这里,手里拿着银行卡,上面裹着一张纸条,过去的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爱心泛滥的事,如今受车上那人的影响太深,慢慢的这个世界和他从前看到的不太一样,有些人和事在他眼里开始有了温度,或许他内心就住着一个充满正义感,愿意帮助别人的自己,是她让自己善良的一面破土而出,虽然他仍旧嫉恶如仇,仍旧不会对该死的人心慈手软,这四年里,曾经为了复仇疯狂杀戮的恶魔已经消失,他逐渐蜕变成拥抱阳光向往美好的正常人。 刘嫂家没有门铃,这个时间应该在家才对,连续敲了几次,没有动静,侯三生刚想找找门缝塞进去,“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条缝。 染着紫色头发的半个脑袋探出来,一双涂满紫色眼影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门口的男人。 “你找谁?”女孩略带疑惑的声音传出来。 乍一看,侯三生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面前的女孩哪有半点高中生的样子,穿着皮质外套配低胸吊带,包臀小短裙,脸上浓妆艳抹根本看不出五官长啥样,唯一和她年纪相符的就属她脚上踏着的一双粉色卡通棉拖鞋,两个鞋头上脏兮兮的,一看就是穿了很久的。 “朵朵?” “你认识我?”女孩抓了抓头发,突然恍然大悟般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又变成狐疑。 “是芳姐介绍的吧,怎么找到这来啦?唉,算了算了,快进来,我家没人。”女孩拽着侯三生的胳膊就往里拉,脸色竟是惊喜和意外。 侯三生一头雾水,本能的一把将她推开,不小心撞到了门栏上,女孩吃痛的叫一声。 “帅哥,你什么意思?这可是走廊上,那边有监控,看的清清楚楚的,我把丑话说前头,不要以为你长得帅就想白嫖,一次一千五,我还没满17,这个价算是给你打了个对折,到芳姐那打听打听,看不顺眼的我还不接呢!”女孩把胸脯挺得老高,明明就是个小姑娘,说话的神态和口气却像经验老到的社会混子。 侯三生心里厌恶至极,真想立刻掉头就走,这世上大把人需要同情需要帮助,可眼前这种,就算下一秒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抬一下眼皮,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想想刘嫂,和她父亲,他还是平静的将银行卡递了过去,也许有了这笔钱,她能好好读大学,从此改邪归正也说不定。 “里面十万,你父亲留给你的,好好读书。”他捋直了舌头,希望女孩能明白他父亲的良苦用心。 “十万??笑话,十万可以包我一年了,像你这样的,芳姐怎么舍得介绍给我,该不是有什么特别嗜好吧,我可不来花样的,视频啊直播啊不露脸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毕竟嘛,我还没有和你这么帅的男人做过……” “啪,”银行卡重重甩在了女孩脸上,惊恐,愤怒,错愕,差点就要破口大骂的女孩捡起银行卡和那张纸条,看到上面写着的一个名字和密码时,瞬间泪流满面,这不可能,他父亲,那个从小让她抬不起头,丢尽脸面的父亲,受尽委屈和苦难的父亲,不可能有这样的朋友,是的,所有的亲戚朋友老师同学都瞧不起她,她和她的母亲,靠着到处打零工,给别人家当保姆的母亲不论出现在哪里都是人们眼里的最卑微低贱的下等人! 看着缓缓下降的电梯,女孩奋然起身冲到电梯旁,泪眼滂沱的疯狂按着那粒刻着倒三角的按钮。 侯三生心心念念着车上的人,那些破人破事他一秒钟也不愿去想,刚刚下车时,她明明已经答应自己,会在车上等他,可他还是锁上了车门,从何时起,对她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或许真的是自己做的太过了,仔细想想,逼她辞掉了画室的工作,刚才怎么会说出那样儿戏的话呢。 从小区出来,到停车的地方并不远,大概两,三分钟,侯三生却想了很多,还专挑着想,几乎把她说的有道理的话都想了一遍,打开车门的时候,所有的错已经全安在了自己头上。 余阿谜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的轮廓弧度清晰,恬静优美,配上他辫的大麻花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古典气质。 看见她,侯三生的心就像棉花糖似的,软软的甜甜的,只要她稍稍舔一舔,自己就能马上融化。 刚准备发动车子,挡风玻璃前闯入一个人影,大概是刚才走路时想事情太投入,居然没发现被刘嫂的女儿一路跟到了这里。 副驾驶位的车门被猛的拉开,女孩不知道车上还有人,先是一愣,余阿谜同样被吓了一跳,一头夸张的紫发不说,脸上哭花了的两道黑紫黑紫泪痕实在是恐怖。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这十万块,我父亲他根本不可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你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女孩不管不顾的举起银行卡,歇斯底里的哭喊,余阿谜坐直了身子往后仰,真害怕口水喷她一脸。 侯三生气急败坏的关上车门,抓住女孩的衣领就往路边拖,没拖出两步,皮衣就被扯开一大半,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肩头和胸脯,女孩哭着反身就抱住他的腿,她是一点颜面也不顾的纠缠不休,这下把侯三生惹怒了,就算是女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他同样不会心慈手软,一抹狠厉的寒光滑过,一只手拽起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刚举到半空,隐隐感觉到一道目光正盯着他,转头看了一眼,黑夜里,明亮的车灯下,阿谜的脸上泛着柔和的橙光。 女孩还在大哭大叫,手里却死死抓着银行卡,侯三生缓缓放下拳头,他不知道这一拳要是落下去,阿谜会怎么想自己。 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女孩扑上去抱着他的脖子,湿黏黏的一个吻重重盖在他的脸上。 一记耳光带着破风声狠狠落下,“啪”的一声,女孩被扇的转了一个个,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脸颊瞬间肿起老高,嘴角淌下一条血柱,可想而知,他的手劲有多大,她捂着脸,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男人。 前一秒她还想着,只要他开口,她可以无条件陪他,不论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可现在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阴冷凶残的眼神令人胆寒,周身散发的那股气势,是杀气,女孩脑海里确确实实浮现出这个词,不由地瑟瑟发抖。 “要不是看在你父母的份上,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男人回到车前,拍了拍被她拉过的裤腿,衣服,还有双手,说不出的有多嫌弃和恶心,看到这一幕,对女孩来说,内心的打击比那一记耳光还要重上千百倍,她像烂泥一样瘫软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身体和心灵大概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了吧。 侯三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偷眼看身旁的女人,她却神情自若的望着窗外。 “刚刚那是隔壁一位大婶的女儿……”解释的话到了嘴边,他却不知怎么讲才好,总不能一五一十告诉她,“钱,是以前和他父亲借的,现在还给她罢了。”曾经他也是用这个理由接近阿谜的,当时的她没有半点怀疑,就连他想好的一堆说辞都省掉了,人和人之间的区别真是天壤之别,如今在依法炮制一次,应该没问题吧。 “听你说话挺费劲的,你别说了。” “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生气?那是你的私事。” “一点点,就一点点也不会吗?” “欸,你别往停车场开,我就在小区门口下车。”看见快进自家小区的地下车库,她赶忙喊停。 “你不是说不生气吗?” “是不生气啊!我要回家休息了,不想被打扰!”余阿谜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 “看着我说!”上车以后,她都没拿正眼看过他。 “我说不要打扰我休息行吗!”余阿谜看向他,那双眼睛猩红猩红的,心想自己才不会又吃这一套,她是真的想自己静一静。 “送你上去。”男人的心情低到了谷底,嘴里的药味苦不堪言。 门是侯三生开的,余阿谜经常就忘记带钥匙,只要他在,好像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自己上心,她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太依赖一个人,如果没有他的话,一定很难适应。 “到了,你不准进去!”女人伸开手挡着门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拥抱呢。 如果不是身上衣服不干净的话,侯三生指定就抱上去了,“我要洗澡。”他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的样子。 “哼!”女人踢掉鞋,边走边扯掉袜子,自顾自跑进书房里。 不知过了多久,侯三生吃完了一份外卖,从新刷好牙,涂上药膏,依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倚着书房的门绕了好多次,看了好多次。 余阿谜出来的时候,侯三生已经趴在床上好像睡着了,她幽幽叹口气,洗漱完以后,像做小贼一样蹑手蹑脚的从床的另一侧钻进被子。 刚把头冒出来,整个身体就被强有力的手臂揽入怀中。 侯三生把她抱的很紧,心脏跳的极快,看着她那双甜美的眼睛,他便觉得这人世间,除了她,再别无所求。 一只大手力度适中的捏起女人的脖颈,和后脑的一些穴位,本来还想说什么,可仰着脖子的她舒服极了,全身都软了下来,很快就躺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 男人的唇瓣紧紧贴着她的额头,就再没有移开。无数个夜里他们都相拥而眠,所有的怨与痛似乎在彼此相互融和的气息里化为了泡沫。 (); 第四十七章 痛不欲生 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侯三生那张俊美的脸庞,深邃的五官,血红性感的唇瓣,另余阿谜都羡慕不已的长睫毛,他真的很好看,食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这要人命的颜值,害的自己无止境的妥协,每一次都不忍心和他决裂,还有一身的腱子肉,手感不要太好,女人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是个女色魔。 她不打算叫醒侯三生,每次醒的都比他早,在她记忆中,侯三生相当贪睡,有时候还会睡到下午,她不知道的是,侯三生差不多天快亮时才睡着。 破天荒的手机收到两条微信,余阿谜都不知道多久没收到过信息,除了侯三生发的,一边刷牙一边看,竟然还是找他的。 突然,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叫响起,接着是瓷杯的碰撞的声音,物品落地的声音…… 侯三生一骨碌坐起来,余阿谜已经气乎乎的跑到跟前,嘴角还带着一抹白色牙膏沫子。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女人原本天鹅般光洁优美的脖子上,围了一圈大小不一的深红色吻痕,有几个大概是吸的力气大了点,成了紫红色,位置嘛,一个挨一个还算紧凑,隔远一些看,可能会误以为是条不规则的红色鹅卵石项链。 男人睡眼惺忪的看了眼自己的杰作,又看了眼鼻子都要气歪掉的女人,喉咙里发出一个“嗯”字,扯起被子盖住自己头,嘴角一阵笑意。 “侯三生!你明知道过两天我要穿那条裙子是露肩的,你是不是故意的?!”她似乎想到什么,把自己身上这件浅黄色睡裙一撸到底脱了下来,半跪在床上,只穿了一条白色小內裤。 不看还好,一看果然又发现了几处红红的吻痕,最敏感的粉色部位向外凸起,好像还变大了一点,平时自己睡的时候就不会这样,都是扁扁的,身上还黏糊糊的,余阿谜顿时有点抓狂,原来他才是个真正的大色魔。 “你出来,我有话问你!”她伸手扒拉被子,侯三生已经做好了迎接粉拳的准备,探出头,却被眼前的画面晃的心神摇曳。 看来是被发现了,要不是自己一时兴起在脖子上了啃几口,她这只小猪一辈子也不会发现吧。 “你老实交代,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呀!” “把睡衣穿上。”侯三生拎起睡裙就想往她头上套。 “不穿,不穿!”女人一把抢过去用力扔到地上。 “这是罪证,你别想不承认!”她的手像抓着橡皮泥一样,手指用力的往中间挤。 看的侯三生心疼,“你别这么用力。” “我的胸,我爱怎么捏就怎么捏,”说完就憋足了气力,故意气他,手指越发是使劲,感觉大拇指都要掐进肉里。 “撒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侯三生上去掰她的手,要是捏坏了,他怎么办,居然忘了眼前这位是唱反调的祖宗。 “为什么要趁我睡着以后?你已经严重伤害了我的名节和幼小的心灵!” 侯三生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耳根臊的通红,这让他怎么说,自己是个男人啊,还在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哪怕没有康复得和正常人一样,他也是有欲望的,看到心爱的女人也会情不自禁的去抚摸去亲吻,如果连这些也不准他做的话,估计自己会被压抑的疯掉,过去的太监都需要找个宫女,对食什么的,何况他还不是。 “……你……你没睡着时哪敢……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吧,”侯三生抬起头,一双自带王子气质的深邃双眼皮透着浓浓的情意,想必谁见了都会为之倾倒。 “打你?打你我手还疼,哼,你把裤子脱了。” “不是,除了那里,其他的地方都可以。”男人额头冒汗,紧紧拽着被角。 “让你脱就脱,我又没说要打你,”女人干脆自己钻了进去。 “阿谜,阿谜,我……”男人猛的睁大了眼睛,整个腹部紧张的像磐石,双腿更是肌肉绷起。 “你别动啊,不然咬断了可别怪我。”微微起伏的娇躯在如丝缎般的黑发里半遮半掩,被子早已掀开在一旁。 侯三生听见自己的心跳,像千军万马中擂响的战鼓,瞳孔微微收缩,炙热的唇和舌紧紧的将他缠住,每一下吞咽都让他疼的无法呼吸,他想坚持久一点,每一秒仿佛经历了一次生死的轮回,贯穿整个腹部的刺痛交织着对她深入骨髓的爱恋,喘息声越来越急促,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蚀骨的痛已经扩散至心脉,这一次,似乎已经超越了他能承受的极限,他只是想让她明白,自己和正常男人一样,仅此而已。 女人明显感觉到某种像血液一样的热流在细嫩皮肤下股股潺动,血管和经脉都膨胀了起来,和唇色一样鲜红的地方滚烫的开合着奋力的呼吸,又或者像那枝头刚刚出生的雏鸟,张着小口嗷嗷待哺。 第一次给男人做这种事,四年了,他无时不刻在温暖自己的心,明明就很喜欢自己,是男人和女人的那种喜欢对吗?可是为什么每次都要推开她,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成为真正的恋人呢,如果这一次,他再拒绝,从经往后,所有超越朋友之外的激情和幻想都会付之一炬。 男人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对于女人来说,还不到一分钟的浅尝似乎也太快了,快的让她有些不可置信。 侯三生猛的跳下床,膝盖重重的摔在地板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浴室。 推拉门被锁上,接着又是一声倒地的声响,同时响起的还有哗哗的水流声,大概是洗漱池的一起打开了,里面好像下起了倾盆大雨,掩盖了其他的一切动静。 余阿谜从不可置信到惊疑不定,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见床单上和地板上洒下的白色液体,她才回过神来,他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女人脑海里闪过一个她不愿意相信的词,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呢。 卷曲着身子,躺在冰冷的瓷砖上,男人紧紧咬着自己的小臂,身体因为疼痛时不时抽搐着,在他神智还有一丝清明的时候,他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神魂颠倒的快感,世人都乐此不疲,可对他来说,是转瞬即逝的天堂和无尽痛苦的地狱的无缝链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起来,多久才能熬过这比刮骨还要疼上百倍的痛,他一向都很能忍疼,当年那般惨无人道的虐待,都挺了过来。 鲜血在体液喷洒过后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不要钱似的往外喷,和着飘洒而下的冰冷水滴,汇成了一条稀释过的血水河,潺潺渗进角落里的排水口。 整个下半身都在绞肉机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会疼的肌肉抽搐,侯三生现在很后悔和也很害怕,对她的放纵,是自己最大的错,手指和脚趾的关节开始发白,瞳孔渐渐失去光华,忍不过去了吗,他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咬住手臂,一排清晰的牙印下一个个深入皮肉的血巢触目惊心。 如果现在有谁塞一把刀给他,他一定会把那条万恶的根源砍掉,与之相连的所有经脉通通都砍掉,剧痛让他有那么一瞬心智癫狂,身体再一次剧烈的抽搐,他半张着嘴,含糊不清的念着她的名字,“阿谜…………” 意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瞳孔慢慢扩散,一道白色身影从眉心处飞了出来,事实上他的神魂是被剧痛后停止运作的身体机能弹了出来,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已经休克的自己,眼里充满了厌恶和唾弃。 不知过了多久…… 浴室的门再次打开时,侯三生用浴巾搭在手臂上,走进衣橱,快度穿戴好自己的衣物。 余阿谜正窝在沙发里等他,中途去拍了两次门,一向心大的她几乎没有这样紧张过,就算他呆里面一天,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刚才说不出的焦躁,大概是因为隐约听到的倒地声吧。 “三生,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可要去报警了。” “嗯,我……先回去了,”他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虚弱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女人乖巧的点头,其实她有满肚子问题要问,侯三生也知道,刚才神魂离体的时候,生死之际,还忍不住出来看了一眼,当时她正在手机上翻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没进身体就那样了,不到一分钟就那样了,各种男性那方面之类的问题,吓的他的神魂差点散掉。 “不要胡思乱想,下午记得过来。”他弯下腰,在女人的额头,脸颊,还有鼻子上轻轻吻了几下。 “嗯,”余阿谜歪着脑袋看向他,一双美眸眨了眨,好像在对他刚才的问题产生困惑,自己有胡思乱想吗? 侯三生记得白居师傅给他的三粒护心丹,如今还剩一粒,可是他想留着,临下山前,白居师傅说,情之一道最是修行者大忌,只知刻骨不知劫数,芸芸众生皆为大梦一场。 梦也好,劫数也罢,侯三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今生今世都要和她在一起。 (); 第四十八章 Chanel 催命的门铃声响个不停,侯三生烦躁的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居然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客厅,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主动找死。 “你好,我是刚搬来的邻居,我叫chanel,就住隔壁,希望没打扰到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这个给你,是我们那的习俗。”说话的女人看起来大概不到三十岁,剪的一个土里土气的秀子头,穿的也很土气,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蓝色毛衣背心,下身配的宽腿牛仔裤,关键是她那张脸,右眼被一块红斑覆盖了一半,也可能是胎记,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丑。 侯三生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两粒红鸡蛋,好像肚子是有一点饿了,接过来,连一句道谢也没有,就重重关上了门,把他吵醒,就当扯平了。 “你真打算吃?”一道身影坐到了他对面。 侯三生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继续用鸡蛋敲击着桌面。 “上午回来时,我提醒过你,隔壁住的三位都不简单,你这么快忘了。” 侯三生把剥好的鸡蛋举到眼前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放到一边,继续敲第二个,按他有洁癖的品性是绝对不会把食物直接这么丢在桌面上的。 “怎么,今天回来没受气,倒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人也变得傻啦吧唧的,真不知道,你一个人爱个什么劲!” 这话他真不爱听,早上的提醒他也没忘,鸡蛋是剥给无敌的,他到不是不敢吃,只是没有不刷牙就东西的习惯,加上李卫国说的那些话,他打算等自己恢复一点去会会那位他都无法靠近的大神。 “什么叫我一个人爱个什么劲?她不知道有多爱我,”侯三生说的自己都脸红,不过早上的事,虽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是感到无比幸福。 “她爱你,就不会把你折腾成这幅样子,要是你师傅见到,一定后悔收了你。”李卫国早上看见他时,就一肚子怒其不争,好比一个三岁孩童拿着菜刀去切菜一样,让人担惊受怕又恼火。 “你不懂!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养几天就好了,是我自己搞的,和她没关系。”侯三生越说声音越小,推开凉台的门,几天都没下楼的大黑狗叼着鸡蛋顿时就原谅了主人。 “是不是三个月没去复诊了,有病不去治,还要透支身体,明明不行就别硬撑,图一时爽快,毁了一辈子,你说你是不是傻啦吧唧的。” “我不是图一时爽快,”侯三生憋红了脸,无力申辩,“你没试过,那种感觉吧……”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岂不是坐实了他贪图爽快的事实。 “我也是男人,有什么没经历过,可你能和正常人一样吗,自己去看看身体有没有异样,再不好好治疗就把女人给戒了吧,不然我还得去找你师傅来给你收尸。” 侯三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如坠冰窟,他不用看,只需用神魂之力游走一遍身体每个部位,那玩意明显没什么知觉。 “是不是又打回原形了,你现在精气神都耗损了大半,心脉也孱弱的厉害,让她在等你十年八年的,兴许还能恢复,前提是你得坚持去治疗。” “怎么会这样……”侯三生抱着自己的头,完全接受不了。 “都是你自己作的,还有心情问我‘你没试过,那种感觉吧’,”他学着侯三生的语气,刺激刺激他也好。 “想我生前,和夫人,姨太太们每天都大战三百回合,比上战场还淋漓尽致,大夫人,四房姨太太,面相好的通房丫头们各个被我整的欲仙欲死,还有倚翠楼的头牌翠明玉,喜欢她的军阀多了去了,可她却被我这只长矛征服的死去活来,说什么都要做五姨太,再看看你,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弄得一身伤,关键是你还不面对现实,把自己当个正常男人看待,要不是你师傅教你本事迈入修行一道,你根本活不到今天……”李卫国发现他的脸色死灰,自觉刺激的可能有些过头了。 “嗯,本事弱了也没关系,有我和千岁雪,护你周全没问题,你还有无极剑,那个特能组不是准备了一堆法器,上次你给我看的符,也有点用处,俗话说,本事不够法器来凑嘛,呵呵。”本想换个话题安慰一下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越说他脸色越难看。 “小枫回来了。”随着这一声提醒,李卫国已经消失。 侯三生也有好多天,没见着他了,整了整心神,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生哥,你在家呢,可真难得。”徐枫满脸疲惫,精神却很好,咧开嘴笑的像个二愣子,不过待他看清侯三生的样子,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生哥,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侯三生的脸色卡白,发青,像重病患者,就连他夺目的红唇也毫无血色,惨淡的像抹上了一层面粉。 侯三生一惊,没想到连他也能看出来,心里突突,可不是吗,失血过多,现在还能保持清醒算万幸了。 “我没事。”他有气无力的答道,本来想和他聊聊工作的如何,这会没了心情也没精力。 “哦,没事就好,呵呵,吓了我一跳,不过生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帅的没天理,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饥饿的吸血贵族,找个人咬一口,说不定能马上容光焕发,哈哈。” 侯三生一点也笑不出来,李卫国讲的那些话句句像钢针一样扎心,还是布满倒刺的钢针,真想直接了断算了。 收到红鸡蛋的邻居不单单是侯三生,咖啡店里的杜和平也收到了。 女生和男生在面对丑女的态度上截然不同,男生一般会不屑一顾或者不会再多看一眼;女生呢,特别是长得漂亮的女生都会受自身的优越感影响把比她们丑太多的同性当作是弱势群体的一种,如果长得漂亮又善良而且还同情心爆棚的话,她一定不会介意和丑女一起聊天,甚至是让对方没有半点自卑感的和自己做好朋友。 自称名叫chanel的丑女送完鸡蛋后,并没有离开,她坐在院子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欣赏着那颗结满果实的大杨桃树。 “这棵树少说也有十年了吧?”chanel用她那双看起来显得不太对称的眼睛仰望着头顶的一片绿意盎然,斑驳的光点透过摇曳的树叶洒向它所能笼罩的每一处地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已经十五岁了。”对面的姑娘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双眼睛不仅生的甜美而且充满灵气,她正用两只手扒着桌面,下巴抵在两手之间,脑袋的大部分重量都搁在下巴上,语气懒散中带着很随性的天真,这个姿势没有任何意义,她就是玩儿,如果桌子在高一些就好了,那样会更好玩。 “你喝的是百香果吗?” “嗯,是蜂蜜百香果,杜杜给我调的,你想喝吗?我让她给你调一杯?” “哦,不用了,阿谜姑娘,谢谢你的好意,你真的很客气也很热情,很高兴能认识你。”chanel将头发拨到耳后,其实她的脸型挺不错。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想吃杨桃吗?或许我可以摘一两个下来。” “这棵树太高了,”女人摇了摇头,目测树顶离地面至少也有五,六米。 “高吗?我先踩那,在踩那里,然后从那上去,”余阿谜站起来,指了指摇椅的顶端,又指了指栅栏最上面的一层横格,好像已经胸有成竹的样子。 现在这个时间,大概是饭点,上门的客人通常会比较少,杜和平把台面都擦的干干净净,也给自己做了一杯浓浓的摩卡,准备端上杯子去院子里和她们一块聊天,兜里的手机响起一串轻快的音乐,竟然是侯三生发来的微信,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给自己发信息,小心脏砰砰直跳,手指都有些紧张。 不过看到短信的内容,她立马冷静下来,还有一丝少女埋藏在心底的酸楚。 “阿谜有过来吗?” “过来了。”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生活圈子里的主角,而现在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她不知道是不甘还是嫉妒,可理性告诉她,这些情绪都不合时宜,他们原本就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而她只是在这里做兼职的一名过客而已。 “她在做什么?” 杜和平又有些不解,干嘛不直接问她呢,抬眼往玻璃门外看一眼,差点没拿稳手机。 侯三生躺在房里,一点力气也没有,就连许昌明再三叮嘱晚上务必要去参加一场很重要的见面会,他也称病推脱,他只想再睡一觉,至少醒来时,气色会转好一些。 看到杜和平发过来的照片,惊的一身冷汗,跳下床踩着拖鞋飞奔了出去。 徐枫正坐在沙发上抓紧时间打游戏,自从工作以后,剩下的一点时间,就显得弥足珍贵, 连续吃了好多天食堂,今天总算能换换口味,刚刚生哥不是说想休息吗,怎么跑出去,连上衣都没穿,徐枫还以为自己打游戏看花了眼,想必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吧。 (); 第四十九章 爬树的女人 一位杵着拐杖的瘸腿老男人,正仰着头,比树皮还粗糙的干瘦脸颊上一双老鼠眼贪婪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幕。 爬上树的时候,女人没费多少功夫,她光着脚丫子,按照规划的步骤踩在树腰分叉的地方,再往上就是枝繁叶茂的小树枝,小树枝上挂满了数不清的肥硕杨桃。 女人抱着树干,一点一点站直了身子,抬起手臂勾了勾,最近的一粒果实距离她的指尖大概还有小半米的高度,她想找条稍微粗壮点的枝干继续往上爬,可是看了一圈,几乎每一条都承受不起她的体重,如果会水上漂之类的轻功该多好,她思索着,要不要看准一粒,跳起来一抓,但是在树上跳跃无疑是很危险的动作。 “我说小姑娘,你够不着就下来,我接着你,来,往我身上跳,我给你当肉垫,保证摔不着你。”老男人咧开嘴一口的黑牙,怪笑着用手抓了抓自己的裤裆,一身脏兮兮的粗布衣裤,手指的指甲缝里也全都是黑乎乎的腌臜物,看了叫人恶心。 杜和平来的时间久一些,自然是认得这位邻居们都很唾弃的老人,他是斜对面的修鞋匠,说他老,是因为他长的老,一张黝黑的脸庞每条皱纹都像用刀刻上去一般,嘴角一颗大痦子,上面几根和他头发一样长的黑毛,老鼠眼看见个小姑姑大媳妇的就冒绿光,大家唾弃他,并不是因为外表,而是这人的品性实在是低劣,只要趁着没人注意,就会溜到一辆私家车后面去小便,又或者找一处窗户下的墙角,不是没有人投诉过他,可物业的人真不敢惹他,依着残疾人的身份耍无赖,若是和他讲道理,他便会举起他的破拐杖往人身上招呼。 “阿谜,太危险了,你快下来,”杜和平焦急的喊道,用眼神瞪了一眼修鞋匠,就像看见一只苍蝇。 “是啊,阿谜姑娘,你先下来吧,有一种摘水果的工具,不管多高的树都能轻松摘到,下次我买一个带过来。”chanel没想到,她说上树就上树,还以为只是玩笑话,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不然她一定不会劝阻她的。 余阿谜被她们的叫声扰的举棋不定,她想到那些高考的学子们,为什么总是发挥不好了。 丑老头可真够烦人,竟然吹起了口哨,色眯眯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在她的身体上游移,不过,余阿谜现在没功夫搭理他,两只脚踩了踩,又感受了一下树干的位置,眼睛死死盯着斜上方的目标,双膝弯曲,屁股下沉,她打算跳了。 下面两人都吓得围住了树干,不停的喊她下来,修鞋匠可乐呵了,这画面够刺激的,两眼发直,半张开嘴,等待着她一触即发的跳跃,龌龊的思绪像子弹一样狂飞。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路过的邻居围观,余阿谜倍感压力,要是摘不到还摔下去,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本来准备起跳的双腿顿了一下,她重新调整呼吸,尽量屏蔽她们的干扰,目光炯炯再次锁定目标,不就是一粒小杨桃吗,她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阿谜!” 声音响起的同时,余阿谜第一反应是回头应他,可是双脚已经发力,身体的协调性随着她飘忽不定的心神方寸大乱,这是一个注定在起跳时就会失败的动作。 脚跟一滑,周遭的人大惊失色,当然,还有侯三生,他看的真真的,心脏猛的被抽到了嗓子眼,胸腔里血液翻腾,捂着胸口强压住涌上喉头一股腥甜。 有惊无险的是女人并没有摔落,只是一屁股坐在了分叉的树干上,砸的屁股生疼,她慌忙抱住树干,自己也被吓得不轻,要知道杨桃树下铁栅栏的顶端,每隔一掌的距离就竖着的尖锐的铁枪头,估计是防盗防攀爬特有的设计,如果摔上去,肯定会把她刺个对穿。 侯三生上前抱住她还在打颤的小腿,手臂发力往肩上一带,整个身子就像倒栽葱一样被他稳稳扛在肩上。 周遭的路人也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纷纷散去,那位修鞋匠看见侯三生出来就早没了人影。 扛着她快步走向隔间,一身健壮肌肉充满了力量感,两双炽热的眼睛不约而同的盯着那道线条完美的帅气身姿,久久不能平复。 男人冷着脸,确定她没有受伤后,眼里燃起两团熊熊火焰。 “你要气死我!” 余阿谜正在盘着腿,翘起一只脚丫子拍灰,沙发垫是浅绿色的,她可不想留下脚印在上面。 “有什么好气的,这不是没事吗。”她继续拍另一只脚,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好,我明天就把那棵树砍了,还有刚才那女的,是她叫你爬树的对吧?” “才不是,不关她的事,我都是成年人,是我自己一时兴想摘几颗杨桃下来,也不关树的事,你别动不动就赖别人好吗!”余阿谜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逻辑,大概想拿她撒气,又不太敢,所以迁怒别人吗。 “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成年人!成年人才不会干出那么愚蠢的事!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看了一眼沙发下面,意识到自己的鞋还在院子里。 “你知道什么了?”侯三生心道,你知道我被你吓得心脏痉挛吗,你知道我有多后怕吗?你倒好,一点认错的样子都没有。 “以后不爬就是了。” “还有呢?” “还有什么?”余阿谜的注意力这会挪到了男人饱满的胸肌和硬朗的六块腹肌上,小手可劲的又抓又摸。 侯三生皱眉,一颗心被她搅得酥麻酥麻的,哀叹一声,“以后不要和外面那女人接触。” “她是我刚认识的新朋友,招你惹你了?” “反正不要和她接触,就当我看着她反感吧。” “三生,你不讲道理!人家长得丑不代表人不好,我觉得她挺好的!还有,杨桃树我刚认了做干妹妹,你敢动她一片叶子,我们就绝交!”女人也用不讲道理的话怼他,光着脚就想下地,被他一把按住。 “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对我说伤人的话,值得吗?” “不关认不认识的事!你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动不动就赖别人,动不动就要我按照你的意愿去做事,我讨厌你这种无知幼稚加脑残的控制欲!” 侯三生一愣,胸口像似堵了一团棉花,透不过气,也使不上劲,不争气的低下头,鼻子一酸。 “够了,我和她做不做朋友都无所谓,你少不了暗地去威胁,恐吓人家,你最擅长这个,三生,我太了解你了,你几时才能成熟一点,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面对她的指摘,男人无言以对,他把脸埋在女人腿上,身上冰凉,右手小臂上缠着纱布,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心口还疼得厉害,他只觉得委屈,无穷无尽的委屈。 “三生,你先回去吧,你气色不好,别把我裤子弄湿了,搞不好人家还以为我尿裤子上呢,”女人语气软下来,她算是服了,眼前的男人受不了一点点刺激,打他们认识起,他就自带哭神转世体质,至少每天都要哭一次,她还得像哄孩子一样对他,真是有点身心疲惫。 “对了,我答应许哥督促你晚上八点去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差点忘了,你快回去收拾收拾吧,现在都七点多了。” “不过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别去了,请个病假吧。”余阿谜觉得自己都是个孩子,还要耐着性子对他循循善诱,莫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侯三生抬起头,一张俊美的脸庞看了叫人心疼,不过下一秒,心疼立马转成了心厌,“他怎么有你电话?” 余阿谜本来要帮他擦擦眼角的湿润,一听这话,恨的牙痒痒,心想,这种敏感多疑加控制欲极强的性格大概已经无药可救了。 “咚咚咚,”隔间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阿谜姑娘你没事吧?”chanel手里提着一双小白鞋,眼里尽是关切。 侯三生接过鞋子,目光冷厉的看着她,气温仿佛骤然下降了很多。 “chanel快过来,快过来。”余阿谜笑嘻嘻叫她一块坐在沙发上。 “给你介绍介绍,他叫侯三生,是我的好朋友兼闺蜜,你刚搬来,要是有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让三生帮你收拾他,他一个打两应该没问题。” 正在帮她穿鞋的男人,青筋直跳,这是害怕自己会找她麻烦,提前给他上眼药。 “好闺蜜?”秀子头女人一脸不解。 “嗯,就是很单纯的友谊啦,呵呵……。” 侯三生有些听不下去了,“是很单纯,刚刚还在我身上摸了个遍,不过,我整个人都是她的,她想把我怎样都行。” 余阿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么轻浮的话,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你们感情真好。”chanel尴尬的笑笑,很识趣的站起身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你故意的吧,在她面前秀恩爱,怕她会喜欢你不成,就因为人家长得丑,所以你就可以这么打击人家?” 侯三生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她身上确实被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保护着,以他作为人类的肉身无法感知,只能用自己的神魂去探一探,这样的人搬来隔壁住,会不会别有用心,世上有其他能量保护的人很多,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不会多管闲事。 “三生!” “哦,不是,不是秀恩爱,我说的是实话。”侯三生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可以不要再说,我们是闺蜜关系好吗?” “那说是铁哥们吗?” 侯三生看着她,第一次没有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承认我们的关系很难吗?” “他们说的女朋友,是你,你根本就是知道的,对不对?” “我才不要,我不要做一个小男孩的女朋友,我喜欢顶天立地的男人。”女人将脸撇向一边,眼神复杂。 “那早上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做那种事!”侯三生抓着她的手,情绪有些激动。 略带稚气的脸颊上瞬间升起两抹潮红,映照着男人的心底一阵涟漪,他也不好意思再问,将女人揽入怀里,抚摸她的头发和滚烫的脸颊,其实他很想说,四年了,四年里他从未真正感觉到,她像喜欢一个男人那样喜欢自己,除了今天。 (); 第五十章 夜总会 每一个城市都会有一种地方,既华丽又肮脏,既奢靡又堕落;不论白天的他们是一名好老板,好职员,还是一位好父亲,来到了这里,都会打回原形,露出最真实的一面,三条腿的男人。 海岸情怀会所是这个城市最高档的夜总会之一,说它高档,不仅仅是装修豪华,消费昂贵,最主要的原因,这里的小姐们要求极高,身材长相气质都是通过筛选后留下的,除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一等美女,韩国的,俄罗斯的,越南的同样应有竟有,只要你的腰包够鼓,票子够厚,开包见红都不是难事。 一位穿着浅色西服的男人,梳着油头粉面的大背头,站在流光溢彩的走廊上,手里拿着块小手帕不停的擦着脑门上的汗,尽管这里的冷气开的很足。 节奏感轻快的高跟鞋声响起,打头的女人比身后紧跟着的一排艳丽女人要稍微矮一点,齐耳根的偏分短发下,精致小巧的瓜子脸,一双睫毛浓密的大双眼皮,性感低胸的包臀裙,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狐媚的女人味道。 “小玛丽,你可来了,就这几个吗?”大背头撇了一眼后面的女人,就像扒拉橱柜里一件件衣服一样,大致扫了个人数。 “熊哥,还有十来个下电梯呢,外围的都来的晚,要到九,十点以后才过来。”女人的声音略带沙哑,和她漂亮妩媚的相貌级不相符,大概是长期抽烟喝酒熬夜造成的。 “这房的客人可千万要伺候好了,酒水那边和少爷打过招呼,全挂公司账上,小姐这边你多挑点好的进去,手上有韩国的没?” “有,韩国的台费两千,”小玛丽很直爽的答道。 “说了,全部挂公司账,该多少都照算,这可是杨总的客人,平时请都请不来,吃香米的。”男人靠近小玛丽的耳朵小声说道,“里面那位黑脸老女人是这个。”他竖了竖大拇指,以前这帮人是杨总亲自安排的,今天恰巧杨总去了外地。 小玛丽恍然一笑,眸光里闪过一抹鄙视,以她在夜场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和见识,最不要脸的就是这帮得势的小人,不但要把他们当佛供着,还要看他们脸色,上供上得好了,最多睁一眼闭一眼,真要犯了事,第一个站出来秉公执法的就是他们,所以说不要脸的牛人就属这个群体,当然也不全是,但是里面那些经常来的,白吃白喝白嫖的肯定是! 人啊,一旦有了权利,还有几个能保持初心呢,这或许就是人性吧。 总统包房里,宁星辰正游刃有余的安排着酒水小吃,单膝跪地的男服务生毕恭毕敬的点头答应。 l形豪华软沙发上,正中间的位置坐着两位女性,身材臃肿,满脸皱纹的短发中年妇女自然是薛副局长,今天的她穿着一身比较宽松的浅蓝色便服,没有了那身威严庄重的警服,看起来倒像是身边那位面容清秀五官端正的年轻女人的婆婆,两人相聊胜欢,有点一见如故的味道。 名声在外的百岛三姑,是薛局想见的人之一,和她的女儿年龄相仿,因为早期家庭破碎,又忙于工作,从小对女儿就缺少关爱,长大以后一直感情不好,这也是薛局的一块心病,她是真的渴望坐在身边这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女人能帮她化解化解。 在场的市局同仁,除了薛局和宁星辰,还有两位,刑侦队长王芙蓉,法医周天天,靠右手边的位置坐着,这样的活动他们俩一向都很积极,尤其是光棍一条的王芙蓉。 许昌明,魏季开和下午刚从成都飞过来的两名组员坐在左手边,自从下飞机这两位就一直手牵手腻歪在一起,他们和许昌明一样曾经都在特能组干过,只是分属不同的城市。 资料上的介绍只是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和他们擅长的领域。让许昌明眼见为实的是二人居然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关键他俩都是男的啊,许昌明在心里骂娘骂了一下午,他倒不是食古不化的封闭思想,这个年代嘛,自己虽然接受不了,但也不会恣意批判别人,主要是他没有一点心里准备啊。 相比之下,这些组员里还是一旁的魏季开比较正常,刚把欣慰的目光投向他,就发现那小子的裤裆处已经顶出了一个小山丘,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走进来的美女们,半张着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许昌明好想找谁换下位置,离他越远越好,要是他连着口水一起流下了,他们新建的特能组可谓是丢脸丢出了一个新高度。 这是魏季开人生中第一次来夜总会,打从进门起,他就被眼前富丽堂皇的装修,走廊上漂亮性感女人们吸引的心潮澎湃。这样的场面过去只在电视剧,电影里见过,和身临其境的触动完全不一样,确切来说,他长这么大,一次真正的对象也没谈过,他太穷了,穷到连饭都吃不起的那种穷,谈恋爱,首先要和女孩见面吧,一见面就得吃饭,看电影什么的,再不济也要请杯奶茶吧,所以啊,就连约会的第一步都迈不出,贫穷不仅仅限制了他的想象,同时剥夺了他正常人应有的权利和生活。想想同样很穷的父亲和爷爷,至少还有个女人愿意传宗接代,而他所在的这个时代,比过去发达富有不知多少倍,但是没有钱肯定娶不上老婆,就算是比他条件好的,有稳定收入的拿不出巨额聘礼,没一套房产的一样娶不上,想到这,他倒是内心平衡了很多,真是个物质之至上的好年代啊。 “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没有的话,你告诉我,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去给你找来,包你满意。”小玛丽扭着水蛇腰,一屁股坐在了两人中间,画满水钻的纤纤玉手很自然的搭在男人腿上,笑眼里春光明媚。 第一批进来的女人,像王芙蓉那样的欢场老手基本上是不会挑的,除非真的出现条件特别特别好的,他们玩得多了,眼光自然就高,千篇一律的浓妆艳抹,性感妖娆,已经看的有些麻木,可往往选来选去,到最后都不如别人的好。 “我看都不错,”魏季开则不同,他是看花了眼,不知道选谁才好,按他的个性,可以的话,爷都想要啊。 “优优,露露,过来,”客人说出这句话时,往往就需要妈咪来推波助澜,小玛丽当然是此道高手。 两位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的肤白貌美胸大的妹子,站到了魏季开跟前,目光一个比一个会放电。 “给这位帅哥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优优,21岁,来自广东惠州。” “露露,哈尔滨人,23。” “坐坐坐,快请坐。”魏季开赶忙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即将到来的左拥右抱让他既紧张又兴奋。 许昌明冷汗直冒,余光偷瞧了一眼,还好那边的人并没有太关注这边。 “呵呵,你们可要把哥陪好了。”这么容易搞定一个,小玛丽自是笑开了花,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位八成是第一次来。 “我再看看。”在京城的时候,许昌明也偶尔和同事们去夜场放松放松,语气神态从容淡定。 穿着像空姐制服的女服务生走过来,端着的托盘里摆着一瓶白兰地xo和几个白兰地专用的玻璃杯。 “老板晚上好,您需要加水加冰吗?” “呃……我要……” “不用,和他们一样,都喝纯的,给他一杯冰水放旁边,我要温水。”许昌明生怕他又闹出什么笑话,赶忙答道。 这酒一看就很贵,魏季开早就想喝点酒压压惊先,虽说自己不是胆小拘谨之人,可生平头一次啊,这手该从哪开始摸,能不能摸里面,先摸优优还是摸露露,还是两个一起摸,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举起面前刚倒好的小半杯酒,一饮而尽,辣的他眼泪花都出来了,果然是好酒,够烈。 杯子刚放下,一旁的美女就立马给他倒上,下手还挺黑,直接倒了三分之二杯,喝白兰地就没有这么倒的,许昌明心想这些女人真不是什么好鸟,看见个老实的憨货,还不把他拿捏的死死的,今晚必醉无疑。 “哥,进你。”小玛丽半靠在他身上,举起两只杯子,一只递到了许昌明面前。 “一会我还有个兄弟过来,你可要帮他留两个好点的,我那兄弟喜欢……”许昌明摇晃着手里的杯子,一想到那位姑娘,他的大脑就跟短路似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什么类型呢?她的音容相貌怎么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嗯……那种浓妆艳抹的就不要了,找清纯点吧,”许昌明的眼神瞅瞅了魏季开那边。 “哦,我懂,你放心好了,要什么样的都有,我这去找。”小玛丽一边扭着水蛇腰,一边腹诽,要在夜场找清纯的,真是搞笑死了,现在的大学校园里恐怕都找不出几个吧。 许昌明拿出手机看了看,能给他们特能组撑撑门面的只有侯三生啦,还好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 第五十一章 醉倒魏季开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侯三生虽然没有正规上过学,他也懂这个道理。 “三生,他又发短信来了。”梳着麻花辫的余阿谜正捧着手机玩弱智的单机版小游戏,侯三生的手机里干干净净,除了两款带支付功能的软件,再就是一个外卖软件,其他的啥也没有。 “嗯你念念。”本来只是想让她知道,许昌明所说的重要会议就是去夜总会喝酒,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眼里看到的那样美好,当然许昌明也不算坏人,出于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某种私心作祟,他一点也不想让她和其他男性打交道,哪怕只是普通到点头之交。谁知道一听说要去的地方是夜总会,就兴奋的不行,非得带她去见见世面,其实就是想去玩。 “他问你喜不喜欢韩国的,给你留两个漂亮的。” “告诉他,不用。” “好。”女人低头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意,恰巧被偷眼瞧她的侯三生看见,心里顿时毛毛的,一准又是满肚子鬼主意。 “三生,我们一人找两个好不好?说好了,你不准生气,不准给脸色,更不准打扰我寻欢作乐。” 男人没搭理她,专心开车,就她这样的心智还总说自己不够成熟,根本就是贼喊捉贼嘛。 “那你两个,我一个总行了吧,”女人甜腻腻的撒娇,小手环住了他的腰。 “开车呢。”侯三生提醒,也是拒绝,他怎么可能答应这么荒谬的事情呢。 “你刚刚在家的时候答应我了,不管今天怎么玩,都不会生气,现在要变卦吗?” “我是答应的不生气,可没让你找那种地方的男人”。 “夜总会那样的地方不找小姐,少爷作陪,会被赶出来的吧?” “还小姐,少爷呢,”男人脸上挂满了鄙视和不屑,带她看看那些丑陋肮脏的人性也好。 “我们吃点水果,唱唱歌,坐一会就走。”侯三生没打算待太久,要不是看在她兴致勃勃,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好在家休息,和作死没什么区别。 “你确定要听我唱歌?” 男人一笑,是很欠扁的那种古怪笑容。 包房里的光线比之前调暗了许多,暖黄色柔和的光交织着各种暧昧的肾上腺素飙升的味道,歌声,碰杯声,调笑声,呻吟声连绵不绝,没错,就是那种听了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呻吟声,不是来自别人,而是许昌明身边已经喝的七荤八素的魏季开。 颇有韩国欧巴气质的魏季开,彻底沦陷在两位性感美女的魔掌里,仰着头,目光迷离,时不时会受生理上的连锁反应闭上眼睛,喉结滚动,发出一连串的“啊啊啊”声,两只不同触感的小手一直游走徘徊在男人的裤裆里,浅灰色纯棉运动裤的裆部正中间潮湿一片,哪怕光线昏暗,也能一眼看到,深色小帐篷下暗流涌动,魏季开从小就没有穿内裤的习惯,大概也是因为穷的缘故,买内裤的钱对他而言简直是多此一举,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空空荡荡,没有束缚的感觉。 没醉成现在这副熊样时,还知道稍微躲一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二女同时把玩实在是羞愧难当,哪知他越是脸红,女人们越是兴奋主动,一旁的女服务员都有些看不过眼了,拿来一条大到可以将三人的身体都盖住的围巾,这下可好了,两只手变成了四只手,一个温柔,一个狂野,弄得这位大小伙子好几次舒服的弓下了身体颤抖不已。 宁星辰举着酒杯过来,虽然这种地方,也见怪不怪,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及时行乐嘛,可是,他们是花钱玩女人,不是花钱让女人玩,这也太丢男人们的脸了。 “许哥,我看魏哥喝的有点多啦,要不让妹子陪他上楼休息吧,楼上就有客房。” 这会九点多,也就是说他们 今晚的节目才刚刚开始一个来小时,徐昌平一张老脸全被他丢尽了,心想这傻小子,刚才还满嘴大言不惭的说要送人家包包,手机,手表什么的,不免有点担心明天清醒后会不会被拉去狂宰一顿,从他的外套里取出手机和钥匙,又看了一眼,但凡能清醒一点,他都不希望魏季开早早离席,他们的正事还没谈,大家喝酒无非是要拉进感情,以后也好开展工作,结果他抱以厚望能和他一起去拼酒的战友还没上场就倒下了,真是出师不利啊。 “那就麻烦小宁兄弟帮他安排一下,你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说不定还是个雏呢,搞不好两位美女一人得塞个小红包给他,你让她们悠着点儿,别把人给玩坏了,哈哈。” “不可能吧,”宁星辰不可置信的看过去,好巧不巧,魏季开正弯下腰,像虾米一样向后缩去,两条大长腿不住的颤抖。 一只虎口处湿滑黏稠的纤纤玉手从围巾下拿出来,手的主人泰然自若的抽出纸巾擦拭,一脸乐在其中的样子。宁星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阵口干舌燥,暗暗记下了她们的长相,心想这只小手功夫可太好了。 “哦对了,侯顾问还没有过来吗,薛局可是问了我好几次。”薛局那边找了两个北方的帅小伙陪着,但感觉并不太尽兴,不然也不会惦念着别人,侯三生的外形就连他都自愧不如,不过上次的事,虽然面子上是过了,宁星辰心里始终不太舒服。 “呵呵,快了,快了,应该十分钟内就能到,你看看,刚刚回的信息。”许昌明点开手机递过去。 只是看了一眼,两人就心照不宣哈哈大笑起来。 让宁星辰有些小意外的是,一个为了女人紧张到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大打出手的人,居然会说出这么露骨放荡的话,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那位姑娘如若知道男人的另一面会作何感想呢,宁星辰下意识摇了摇头,他已经努力回忆过很多次,一眼就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人,可偏偏想破了脑袋,都想不起她的半点影像,哪怕是破碎的画面也没有,仿佛根本没见过那样一个人儿。 “我这就去帮他找找,足球那么大的胸,西瓜大的……肥……臀,哈哈,还要能接受一晚上九次,堪比超人啊,哈哈哈……”宁星辰的笑里全是轻蔑,看似冷酷清高的侯顾问也不是省油的灯。 很快的,男服务员拿着房卡过来,和两位美女一起搀扶着魏季开,许昌明发现,他的两条腿已经软嗒嗒的拖在地毯上,这是真的醉到不省人事吗。 今天到达的两位组员,自从坐下,也就客气的和他们相互进了一杯酒,关系还比较生疏,加上他们自身的性取向问题,对陌生的人和环境有种自然的防御心理,怕是生活中时常会受到非议,所以一直都只和对方玩着色盅,说着悄悄话,对于魏季开这么快醉倒,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的路人甲。 坐在另一边的百岛三姑,乔淳淳,和身边的两名细皮嫩肉的小年轻其乐融融,更加不会关注旁的,离她最近的薛局身边则是两名肌肉饱满身材高大的阳光少年,听说其中一位还是在读的大学生,正翘着兰花指,用牙签挑起一片西瓜往妇人嘴里送,这画面让许昌明忍不住有点反胃,他收回视线,突然意识到,摆在他面前还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特能组的人心和凝聚力,大概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建立吧。 整面电视墙隔断的另一面是通向门口玄关房,面积和一间小包房差不多,摆放着一张桌球台和一些软包沙发,两名穿着便服的小警察正在悠闲打球,一旁给他们端着酒杯的美女们目不斜视看着桌面,然而她们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心思估计全在九霄之外神游。 被几人搀扶着的魏季开,刚到玄关,就跪倒在地上“哇哇”大吐,还好眼尖手快的服务生飞快的把垃圾桶塞到他面前。 一股刺鼻的高浓度酒精味混合着下午吃的食物发酵出的酸臭味弥漫开来,刚才还对他爱不释手两位美女已经扭过身寻找新鲜空气,服务生也动作娴熟的弯腰向后退两步,看起来并不会显得太没有礼貌,许昌明明白,他们干服务行业也不容易,不会多做苛责,说实话,他自己都受不了那气味。 “季开,喝点水,”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又把他运动裤的松紧裤腰往上提了提,大概是被夹着胳膊拖行,裤子都快蹭到胯骨处,肚脐往下浓密的毛发尤为显眼,再往下半寸,可真就春光乍泄了。 看着眼前醉的惨兮兮的大男孩抱着水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哇”的吐出来,许昌明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想起和他相依为命那一家鬼魂,或许才是这世上唯一关心他人。 (); 第五十二章 俄罗斯女郎 魏季开前脚被抬上楼,小玛丽就领着一位金发碧眼,身材好到爆的俄罗斯姑娘进来。 穿着卡其色真丝连体裙,前襟由两朵粉色牡丹花拼接而成,层层花瓣错落有致,花形栩栩如生,尤其是中间凸起的那粒珍珠大小的鲜红花蕊,随着她的曼妙身姿上下起伏,像两抹跳动的红色火焰,性感到妖异。 “你好,我的中文名字叫莎莎。”她的普通话很标准,不像大多数外国人讲中文那样没有声调的变化,音质也很清脆,实际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 人还没走到近前时,许昌明就被那股风情万种的欧洲超模气质给吸引了过去,这会站在他眼前不到半步的距离,定睛一看,那鲜红花蕊根本就是女人身体的最重要组成部分,一股子热流直冲鼻腔,就连他这样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的顾家男人一时之间都血脉偾张,这视觉的冲击力但凡是个男人都抵抗不住吧。 “莎莎来了,”宁星辰今晚的职责就是把大家都安排好,并且发挥他“润滑剂”的作用,让王队他们和特能组的人都熟悉熟悉,搞好关系,薛局那边有帅哥作陪,他是求之不得。 “怎么样,许哥,莎莎可是这里的大红牌,一切条件都能满足侯顾问的胃口,哈哈,来,快坐下,让许哥先验验货。” 名叫莎莎的俄罗斯姑娘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两人中间,一双蓝宝石般的大眼睛水波晶莹,丝毫不会因为翘起的鲜红花蕊而感到羞臊,反倒是很自豪的挺直了腰身。 “嗯,侯爷今晚艳福不浅,呵呵,小宁啊,我们还真是不能没有你,来干一个。”许昌明一语双关,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揽上了莎莎的腰。 说曹操,曹操就到,偌大一间包房里,加上服务人员,差不多将近二十来人,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进来的两位。 就连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新组员,也抬起头,打量他们。 男人五官俊美深邃,眉宇之间贵气盘亘,身形高大,线条匀称,若是扒开他那件宽松的黑灰色条纹休闲衬衫,就会发现,何止是匀称,每一块精壮结实的腱子肉都无可挑剔的完美结合。 被男人紧紧抓着手的女人,穿着一件白色高领的公主袖小洋装,白色休闲长裤,搭配一双平底小白鞋。 一双甜美灵动的双眼皮,仿佛饱含了人世间一切的真挚和美好,俏皮的小鼻头微微带点顿感,清晰优美的唇瓣上抹了一层光泽润滑的橘色唇彩,这是来的路上新买的唇膏,涂上去还有一股香香的水果味,凑到近前,就会有忍不住咬上一口的冲动。 两人大概是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三分之一的气质都如出一辙,是看上去很有夫妻相的一对绝世壁人。 见到余阿谜的那一刻,本来还一肚子打趣的许昌明和宁星辰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如果他们对二人足够了解的话,那条短信是谁发的就不言而喻了。 再次相遇,怦然心动的感觉又一次席卷每条神经,宁星辰挪开了目光,恰巧看见另一边的王队和周天天走了过来。 “哎呀,小阿谜也来啦,真是稀客稀客哈哈,快来这边坐,这边坐。”许昌明笑的挺尴尬,毕竟一大早就请她帮忙督促侯三生参加重要会议,这是给侯爷卖了吖。 吩咐服务生赶紧把之前安排好的食物端上来,侯三生饿着肚子过来,他是知道的。 “许组长,这二位是?”说话的是王队长,一身酒气,身后的周法医大半个身子被他挡住,只探出半个脑袋,厚镜片下的眼睛泛着绿油油的光。 “哦这位就是刚才给你们提过的,侯顾问,这位是刑侦队的王队长,周法医,呵呵小宁,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啊,果然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那这位姑娘是?”王芙蓉能主动过来打招呼,这么猴急,当然不是为了结识同仁。 他在这种地方见多了庸脂俗粉,莺莺燕燕,而眼前这位一身仙气的纯情少女对他而言,一颗麻木的心仿佛被春雷炸开,她符合了自己对女人最完美的一切幻想,如果换一个场合换一个时间,他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勇气,以他多年做刑侦的敏锐嗅觉,这位侯顾问应该是很在乎,很喜欢对方。 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正处于热恋状态,二是这位姑娘还没让他得手,不管是哪一种,在酒精的刺激下,差不多比他年轻二十岁的小姑娘勾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我……” “我未婚妻。”这三个字明显比“女朋友”要有分量的多,侯三生抢在女人开口前说道,声音不大,却充满魔力般传到了包房里每一个人的耳里。 要是修道者,或者有本事的大能者一定会察觉到他用了特别的能量。 王芙蓉本来想找个机会要电话号码或者微信,一听这话顿时蔫成霜打的茄子,悻悻然的恭维几句便转身离开,他身上酒味重,确实喝不少,但人还是清醒的很,未婚妻意味着她是人家的准媳妇,打别人媳妇的主意,王芙蓉还没那么厚颜无耻。 臆想全部浇灭,还让他清醒,因为冲动而忽略的关键问题,那就是侯顾问长得实在是太英俊帅气,又很年轻,除非这姑娘脑袋进水,才会喜欢自己。 “你们订婚了?这可是好事啊,侯爷,结婚是人生头等大事,你要办的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可别委屈了我们的小阿谜,到时候一定要通知我去喝喜酒,有什么需要兄弟们帮个人手的,你尽管开口。”许昌明由衷的替他们感到高兴,现在的侯三生和以前性格上判若两人,爱情的力量真是很神奇。 余阿谜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他,但没有揭穿;就好像过去她和别人说,他们是兄妹,是闺蜜时一样,他同样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两人对彼此的眼神都心领神会,不需要追问也不需要解释,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早已习惯的默契。 侯三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许昌明的话,让他感受到一个男人更深层面的责任感,没有亲人长辈帮忙张罗,等那一天到来时,他们俩对结婚的流程一点也不懂呀。 “你现在要开始存钱了,”余阿谜笑吟吟的说道。 许昌明没听明白,侯三生替她补充:“存钱给她封大红包。” “哈哈哈哈,那是肯定要的,保证给你们封个大大的红包。” 送餐的服务生端来一盘xo酱海鲜炒面,宁星辰说这里的食物不比大酒楼的味道差,闻着香味就令人垂涎欲滴。 “侯爷,你先吃着,我过去和薛局她们喝两杯,一会等你吃好了,我再带你去认识一下,薛局可是对你赞誉有加啊。” “嗯,”侯三生确实饿坏了,拿起筷子准备开吃,盘子就跟长了腿似的移到了旁边,于是,他很自觉的把筷子也递了过去。 吃的满嘴是油的女人,还时不时抬起头露出一脸好吃得不得了的样子,侯三生很幽怨的盯着那盘快吃掉一半的炒面,口水直流。 “我再叫一份。” “别,我马上给你,我一点也不饿,就是馋,谁知道竟然这么好吃,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炒面。” 侯三生无语,平时看她吃东西都赏心悦目,今天是抓心挠肝,一会把她的辫子放到肩后,一会又抓在手里摩挲,太不会心疼人了。 女人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随手就举起服务生给她倒的白兰地喝了一口,呛得只吐舌。 “说好了,不能超过三杯。要不给你换饮料?” “三生,你吃,给你留了一半,一人一半感情不散。”她举着杯子,答非所问,一看就知道否决了他的提议。 侯三生心里一暖,拿起她用过的筷子就展开“清盘”行动,炒面确实是很好吃,用她的说法就是,超级无敌变态好吃。 “三生,你有没有发现那位外国妞,胸前的两朵红花很奇怪。”余阿谜的眼睛四处溜达了一圈。 侯三生没抬眼,摇了摇头,继续吃,还红花呢,他压根没看,好像是有个外国的女人吧。 “三生,旁边那两个人在玩色盅,我们一会过去和他们一块玩吧?” “三生,我想去找许哥喝酒,咦,你没有发现,他身边那位很多~毛毛的富家公子哥没有来耶。” “啊啊,三生我看清楚了,她是真空的,那花心其实就是……就是……我好想去摸一下,太刺激了……” 侯三生吃的很快,许是太饿的原因,这会心情又特别好,以他的体能,这点补充根本不够,还是和服务生叫多了一份。 “要喝一口吗?” “不喝,我一会开车。”看了一眼桌面,又点了两只矿泉水。 侯三生知道,被他抓着的那只手已经使了好几次力想抽离,笑着打开她的掌心,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 “三生~我想和他们玩……”女人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她一撒娇,侯三生骨头都软了,“好,我和你一起。” (); 第五十三章 喝醉的阿谜 许昌明回到原位时,侯三生才明白,阿谜所说的“很奇怪”,“想摸一摸”,是怎么回事,挽着许昌明胳膊一起坐下的外国女人,凸起的红色部位,很清晰的让人一览无余。 侯三生侧头看了一眼,差点没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给吓着,女人看女人也能这般……这般色眯眯吗,他想不出什么词形容更好。 “你好,你是东方的美女,真的很美,我叫莎莎,你和她们不一样,太不一样啦,你的男朋友也很英俊。”这样毫不避讳的目光,莎莎自然能感觉到,朝她们晃了晃酒杯,大方的一笑。 “你也很漂亮,我叫余阿谜,谜语的谜,你是俄罗斯人对吗?”她递过酒杯和她的碰了一下。 “是的,看来我的中文说的还不够好,以后需要多喝一点许先生的口水。”说话间,魔鬼般性感的身体依偎进许昌明怀里,蔚蓝色的一对宝石眼充满了暧昧。 出来玩,逢场作戏对于许昌明这种中年世故大叔来说,本来很得心应手,刚才也没少放飞自我,这会当着余阿谜的面,总觉得有些放不开,她毕竟是正常圈子里的正经女人,还是自己的小辈,面子上挂不住,以后她该对自己的看法大打折扣。 “呵呵,你们这算不算是互相欣赏啊,莎莎,你陪我阿谜妹妹先坐会,小阿谜吖,我得借你未婚夫用一用,没问题吧。”他转移了注意力,轻轻抚了抚那一头柔软的金色秀发。 “好呀好呀,你随意,记得有借有还就行。”一脸兴奋的余阿谜看上去无比开心。 侯三生却有点担心,她那股小孩心性会不会真的上手去摸,不过,侯三生敢用脑袋担保,她绝无邪念。 “你别乱来。”对着她的耳朵小声提醒。 “嗯,我知道,我就看看,过过眼瘾,你是不是也很想摸。”她同样小声对着他的耳朵说,两只手还做了一个拱桥捂着。 侯三生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记住,不能超过三杯酒。” “嗯嗯,你就装吧,快去快去。” 刚起身的男人苦笑着摇摇头,她的思维还真不能按常人理解,事实上,侯三生自己的思维又何尝不是。 手里拿着矿泉水,跟许昌明一起来到了中年妇女旁边,看见他们过来,薛局就把两位作陪的小年轻支到了一边。 “侯顾问,幸会幸会。”喝了一些酒的妇人,脸色黑里透红,一双小眼睛却格外有神,目不转睛的看着侯三生。 “幸会。”侯三生拧开盖子,碰了碰她面前的酒杯,直接忽略掉那只伸过来的手。 “呵呵,侯顾问自己开车来的,来来来,我敬你,薛局。”许昌明多人精的人,一看这架势,一点面子也不给,看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在小阿谜面前温暖柔情,一时间竟然忘了过去的他。 阅人无数的薛局,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悬在半空的手,顺势端起了酒杯,不动声色的碰了碰许昌明的杯。 还是头一次这么被人驳了面子,不论眼前这人是不是许昌明所说有什么大本事,单从外表来看,确实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有个性有脾气也有资本,不过,似乎没什么眼力劲,也没脑子。 “你好,我是乔淳淳。”有了薛局的前车之鉴,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算是认识了。 “这位是我们组唯一的女性,她还有一个绰号,不知道侯爷有没有听过,百岛三姑。” “这么年轻?”侯三生当然听过,一位算命看事很厉害很难见着一面的神婆,名气挺大,没想到特能组会请到她加入。 “难不成,侯顾问以为我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呵呵。来,我们一起敬薛局一杯,特能组的工作还要仰仗您的大力支持。”乔淳淳这点很好,不会持才傲物,说话处事都很得体。 侯三生又仰头灌了一大口水,目光望向沙发的另一头。 他们一走,余阿谜就拉着莎莎参加了那两位冷冷清清的战局,和包房的其他人相比,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自己玩自己喝,甚至都不怎么抬头看别人,只看对方。 长相有点娘娘腔的阴柔男人叫小迪,他管身边那位眉心有颗痣的男人叫老公,起初余阿谜和莎莎都有点傻眼,好在二人的接受能力都很强,很快的适应了他俩的关系。 “我们不能也叫他,老公吧?我们怎么称呼他?”莎莎看了一眼手里的骰子,已经连续输了四把,明显有些不服气,她可是玩色盅的高手。 “你们呀,叫他鱼子酱就行,又腥又咸,不过啊可以美容养颜,强身健体呢。”小迪翘着兰花指呵呵直笑,喊出了八个六的牌面。 四个人,一个人五颗骰子,余阿谜几乎没有犹豫加多了两个。 “嗷,小妹妹,你一个也没有,喊这么多,人家也没有办法帮你啦。” 按规矩输了,一杯喝两次,她们加入后就一把也没赢过。 余阿谜举起杯子喝了一半,不经意回头看了眼,正好与侯三生的目光对上,她赶忙扭过头,好像被抓了现形的小贼一样。 “八个六,在哪里输的就在哪里赢回来。” “若是输的多了,你的未婚夫会不会找我们算账。”被叫了一晚上“老公”的男人胸有成竹的笑道,连看都没看自己的牌面。 “愿赌服输,放心好了。” “那好吧,十二个六还给你。” “你都没看骰子,不是故意让给我吧?”扒开盖子,加起来刚好十二个,不用他回答,余阿谜很自觉的端起酒杯。 送到嘴边的酒杯,却被一股大力夺了去。 侯三生自认为没必要和市局的人套近乎,担任顾问只需要对案件提供一些帮助而已,并且出于某些自身的偏见他对警察这个职业并无好感。 冷冷看了一眼沙发上腻歪在一起的两位,心说,玩个骰子还用特殊能量,太无耻了吧。 “走,我们过去。” 余阿谜深知他拆台的本事,极不情愿的“哦”了一声。 “侯顾问,很荣幸以后能和你一起共事,这杯酒敬你,你随意就好。”小迪和他的鱼子酱老公都把酒杯加满同时站了起来,诚恳之色溢于言表。 不愧是心意相通,他们感应到了侯三生强大的磁场和能量波,大致也看穿了他们的小把戏,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侯三生并非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外放的气势收了收,举起阿谜剩下的半杯酒刚准备喝,一个小扎壶就往里加满了酒。 “嘻嘻,他们都喝的满杯的,三生,我帮你喝一半。” 其实,侯三生的酒量很好,不需要她帮,更不想她喝多,只是听到“一半”两个字时,目光里流露一抹温情,仰头喝了一大半,剩下的递给她。 玩性正浓的余阿谜,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酒量这么差,不过喝了几杯而已,刚回到位置上,就晕乎乎的倒了下去。 侯三生吓的一跳,摇晃她的身体,拍了拍脸颊,又闻了闻她的皮肤里往外散发的酒气,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喝醉的样子,一阵阵的心疼,抱着她就提前离开,本来也没打算玩太久,可她醉的也太快了,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 每个人喝醉以后的表现都不一样,余阿谜就是精神和身体都进入麻痹状态,一醉就睡,而且睡的死沉死沉的。 身上的衣服被脱的精光,也浑然不觉;侯三生不敢把浴缸里的水温调的太热,抱着女人躺进原本只能容纳一个人的浴缸时,自己至始至终都是卷曲着双膝半跪在中间的位置,这样他能够更好的用沐浴液均匀的涂抹她的全身。 白色的泡沫一朵一朵绽放,浮在露出水面的肌肤周围,她歪着头恬静的闭着眼睛,模样说不出的纯真无邪,然而,脖颈上的一圈暗红色吻痕却格格不入的印在了这幅梦幻般唯美的画面中,水蒸气让男人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擦了擦自己眼睛,一只手颤抖的探进了某处,手指轻柔的清洗,如果她是醒着的,他万万不敢这样做。 有时候,侯三生很恼自己的怯弱,在他们的关系里,他总是患得患失,悬着一颗心,他想大概和他的身体原因脱不了关系,给不了她爱人之间水乳,交融的缠绵,他甚至都不敢让她知道真相,而这些苦楚不得不独自承受。 侯三生把她的身体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用洗发露揉搓她的头发,她的心得有多大啊,像布偶一样被人摆弄,还能睡的这般香甜,以后哪敢让她和别人一起去喝酒。 用手遮住她的耳朵,让花洒里的水一寸一寸的冲洗她的头发,还有自己的头发和身体,嘴里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一个生活在21世纪的现代女性,居然喜欢京剧,昆曲,秦腔之类的,可她偏偏就五音不全,不管唱什么歌,都走调,还可以走调走的自成体系,想到这,侯三生笑了,笑容里满是幸福和欢快。 (); 第五十四章 针灸治疗 吉大心理康复理疗中心,三楼最大的一间理疗室里,一位气质优雅的年轻女人正倚着窗口,注视着楼下入口的方向。 今天她来的特别早,出门前还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颇有女人味的陶瓷烫夹成了秀丽柔顺的直发,这样会显得更年轻一些,女人的皮肤保养的极好,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事实上,她已经三十六岁,有一个和睦温馨的家庭。 女儿刚上初中,性格像她,懂事乖巧,学习成绩优异,从来不用她操心;先生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对她知暖知热,相濡以沫,可谓是很多人艳羡的模范家庭。 一个家庭的兴旺与否,和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息息相关,苏苪就是这么一位可以把家庭关系经营的很好的女人,无论是婆婆还是男方家里的远近亲疏,都对她赞誉有加。 渊博的学识和蕙质兰心的涵养,让和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很舒服,很惬意,即便她已经名花有主,给她暗送秋波的异性也不在少数,不乏岁数小她很多的青年俊杰,她的知性美和一种已婚女人独特的成熟魅力,总会让异性想入非非,一尝芳泽。 唯独他,给他做了四年的康复理疗,按道理说,至少也该有点日积月累的医患情分,可他冷漠疏离的态度,让苏苪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敲门声响起,女人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笑了笑,他依然很有时间观念。 理疗室里草药香气怡人,这是苏苪提前过来的原因之一,她的理疗室通常需要提前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预约,而他,只是昨天发了一条信息,就取代了今天原本等候了好几天的病人,当然,这些苏苪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吃过早饭了吗?”一杯漂浮着玫瑰花的热茶递到他面前,女人的口吻像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样,很自然随意,三个月前那次不愉快的治疗经历仿佛没发生过。 “嗯。”侯三生不想细究这个问题,他约的九点,起床的时候还差一刻钟,开车赶过来差不多也需要一刻钟,还是早高峰,根本没有时间吃东西。 “我们开始吧。”每次治疗都需要两个半至三个小时,如果中午能回去,还可以和他的女人一块吃午餐。 “最近几个月,你一直没有过来复诊,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你的身体状况,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苏苪不慌不忙的打开了一个指纹锁的柜子,拿出一本病历,像这样的a4大小,一厘米厚的病历本,柜子里还有三本,都是这几年侯三生的诊治记录。 除了作为主治医生的她和患者本人,任何人包括直系亲属都不能查询他的相关病情,四年前,她的老师把这位特殊的病人移交给她时,就签订过一份非常严苛的保密协议。 “不太好。”侯三生转动着面前的青陶水杯,思绪就像那荡起的水面波纹一样曲折难平,一想到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心里就无比焦虑和害怕。 “说说看,具体哪些方面不太好。”苏苪的声音轻柔,就像她用娟秀小楷开始记录的日期时间一样,听到的看到的都让人感到祥和,舒服。 “反正不太好,我们开始吧。”侯三生站起身,他对这间诊疗室再熟悉不过了,朝窗户那一边往里,是一间面积稍小点的封闭式隔间,里面摆放着一张医疗专用的可调节病床,不过病床上罩着一层淡蓝色软垫,和她今天穿的v领灯芯绒上衣一样的颜色,还有一个蓝色的u型枕头,看上去像普通家居里的单人床。 这张床上躺过无数个不同病状的患者,有治疗长期失眠的,精神抑郁的,社恐焦虑症的,还有催眠疗法和针灸疗法等患者。 侯三生就是针灸疗法的患者,他已经站在病床旁,一粒一粒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 苏苪能感觉到他和三个月前有些不同,大概和他说的“不太好”有关系,他的脾气,性格,苏苪基本上门清,所以没有追问,她要从另一种切入点和他交谈。 装衣物的收纳小篮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将褪去的衣裤,袜子,简单折了折放了进去。 苏苪熟练的从无菌柜里取出了一条大号的白色浴巾铺在床面上,所需要的工具放在一架可移动木台上。 “听说徐枫现在在人民医院做实习医生,那可是很辛苦的工作,平时很忙碌吧。”她给自己的双手喷上了消毒水,看向面前已经平躺着的男人。 这是一具可以让每个女人荷尔蒙飙升的躯体,她怎么都无法把这具健壮结实的身体与照片上瘦骨嶙峋的男孩重合在一起,他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和坚持才能成为现在的样子,难以想象。 “嗯,是很忙。”盯着天花板的男人很不走心的答道,长达十三年的漫长治疗,早就让他身心麻木,从最初的拼死抵触,到中途无数次想要放弃,直至四年前遇见阿谜,重新燃起了希望和动力。 “对了,他和他那位有趣的女朋友怎么样了,一旦生活忙碌起来,也就没有太多精力放在女朋友身上,彼此的空间也会相对自由很多,这样反而有助于感情的牢固,就像握在手中的沙,太紧的话流逝的更快。”一支针悄无声息的扎进了男人的关元穴,正常的身体后腰两肾部位会有明显的发热感,有热气斜向两侧上方,就像冬天里晒太阳的感觉,可是侯三生没有,相反,每一次针灸都会隐隐作痛,每个穴位的痛感也不相同,不过都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侯三生知道,治疗的过程中,苏苪会借助其他的话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而他最喜欢谈论和咨询的差不多都是徐枫和他女朋友之间发生的事情,从而学习借鉴,事实上,徐枫只是代替他自己的一个幌子,而女朋友自然就是余阿谜。 “他们感情很好,只是……”侯三生微张着唇,吸了一口气,穴位刺激的痛感似乎比以往要大的多。 一只手顺着腰部探向第二腰椎突下的凹陷处,跟肚脐同一个水平高度,也就是命门,男人很配合将腰际的重量提了提,这个部位不用看,苏苪都拿捏的很准,手掌来回揉~擦,掌心的热感透过皮肤向里渗透,视线则是看向了正前方的矮柜上的座钟,三分钟后,她将扎入第二跟针进膀胱经的穴位,关元15分钟,膀胱经10分钟,这三处一起刺激,效果才能最好。 “他还有经常在女朋友面前哭鼻子吗?”苏苪看似很轻松的笑道,手上的动作和力度都非常严谨的进行着。 “有吧,每次都情不自禁,克制不住。” “这样可不好,女人天生就有被保护的心理欲望,久而久之,徐枫的人设大致会成为小男生类型,很多女性都不会喜欢。” “可他不是!” “我知道,你可以找机会提点他,如果他想感情长远,或者得到对方更多的欣赏,这个习惯最好改一改。” 膀胱经的穴位刚入针半寸,男人腹部的肌肉明显往下一沉,一股暖流涌出,这让苏苪感到很意外,但不至于措手不及,她反应很快的从一旁抽出大量纸巾擦拭,还好侯三生针灸之前从来不喝水,大概也是担心会发生和几年前一样的失禁情况。 “没事,可能是你停了三个月的治疗,突然被刺激有点不适应。”苏苪安慰道,但她清楚不会是这个原因,也许和括约肌曾经做过手术有关系,但是这些年已经恢复的不错,具体什么原因她现在也无法确定。 侯三生闭上了眼睛,以往的治疗过程中也发生过这样毫无尊严可言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具身体已经给他带来太多的耻辱和折磨,可偏偏他还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不得不拼尽全力去拯救他。 “欸,明天是情人节,徐枫可别因为忙着工作,忘了送份礼物给女友,虽然送礼物只是形式化,可要的就是一种在乎对方的态度。” “嗯,送些什么好?我回去告诉他。”侯三生很感激她每次都能轻松化解他的尴尬,要是自己能学到她的一半睿智,就不会动不动惹阿谜生气。 “那就要看对方喜欢什么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他女朋友一点不物质也不虚荣,喜欢看书,对吗?没记错的话,你还说过她喜欢小动物,我感觉她应该是个很有爱心很可爱的女孩。” “嗯,她很可爱,也很善良,而且很漂亮,是那种东方韵味十足的大美人,特别是眼睛,好看的要命。”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赞美的话他从来不会当着她的面说,一时间,情不自禁就脱口而出,再说下去,苏苪这么聪明的人怕是会猜出来他们的关系。 “呵呵,你听过防火防盗防闺蜜这句话吧,你呀,对你兄弟的女朋友这么上心,而且还这么高的评价,可别挖人家墙角啊。”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盯着天花板的眼睛,目光柔和,就连紧绷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 苏苪拔下头两针,时间卡的很准,抬起小臂擦了擦额头,这也是她从紧张到放松的一个下意识动作。 “我去喝口水,很快回来。”弯下腰,捧起扔满纸巾的竹篓式垃圾桶转身离开。 垃圾桶被抱在胸口正中间的位置,从背影看,完全看不出她手里的物件。 (); 第五十五章 可能误会 海岸情怀会所楼上的酒店,同一楼层,相连的四间客房里住着同来的一行人。 1105房里出来的男人,已经驻足在1106房门前按了好一会门铃。 被惊醒的魏季开一屁股坐起来,看了一眼周围的场景顿时蒙圈,这是哪?被打劫了?那劫匪岂不是瞎了眼。 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那只精疲力尽的小鸟上还套着滑落一半的“超薄小杜”,白色云朵般的前端承载着无数小季开的生命。 一声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嘶鸣响彻整个房间。 许昌明进来的时候,开门的男人转身深一脚浅一脚逃回了那张一片狼藉的大床。 房间里的味道,除了男人彻夜未退的酒气,就是那股只可意会的浓稠腥气。 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带着温度的暖阳顷刻间洒满整个房间,同时也驱散了床上呆愣着的男人一脸萎靡和茫然。 “怎么,还在回味?意犹未尽?”床头柜赫然撕开的几个“小杜”包装袋,许昌明心里暗笑,醉成那样,还能有这么好的体力。 “许哥,我这……我这……” “这什么这,以前没试过两个一起吧,看把你整得话都说不利索,现在都十一点多了,赶紧去洗个澡,给你十分钟,清醒一点在说话。” “不是,唉……”魏季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才想起来原先一头很有手感的鸡毛卷发被剪了个干净,又唉唉叹气几声,整个人郁闷的不知如何说出口才好,他可是正儿八经的“黄花直男”啊,结果连对方长啥样都没有看清楚,大脑就跟断了片一样,具体过程完全想不起来,太亏了,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还不快去,想要所有人都等你一个吗?” “他们昨天都在这?”魏季开露出一抹同道中人的欣慰,莫名的归属感让他又变回了昨天以前的那个大大咧咧没正形的二货大男孩模样。 “除了侯顾问,他算是吊死在一棵树上了,昨晚差点没把薛局那只母老虎给得罪,唉,还是一点都没变。”许昌明深知,对于侯三生,他完全无法掌控,就连特能组能够在这个城市组建,也是有他在的缘故,该如何游刃有余的与之相处呢。 诊疗室里的侯三生,已经浑身是汗,每刺激一个穴位,都需要忍受强烈的痛感,所谓痛则不通,现在整个生殖系统的问题大概很糟糕。 苏苪同样是香汗淋漓,她需要全神贯注,丝毫不得分心,不同的是她流是热汗,而侯三生冒的是冷汗。 拔出太溪,复溜,涌泉三处肾经上的主要穴位的银针后,苏苪缓缓呼出一口气,将他的小腿放回原位,还剩下最后一处,也是最关键的一处,任脉上的……屏翳穴。 “需要休息一会吗?”女人用纸巾擦了擦脖颈处的汗,头发被汗水浸湿附在胸口,起伏的呼吸让那v字领口里的画面越发鲜活。 “不用,继续吧。”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似乎两个多小时的穴位针灸让他用尽了力气。 “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好,是不是这几月没有按照医嘱,禁烟禁酒禁辛辣刺激的食物,我知道你从来不抽烟,可是你的情况比三个月前严重了很多,看样子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说话间,苏苪俯下身子,用纸巾擦拭男人的额头,脸颊,下巴,脖颈处的细汗,一双饱含秋水的桃花眼看向他的眼睛。 “昨晚喝了一点酒而已,”侯三生将头侧向一边搪塞道,视线移到了斜下方的座钟上。 苏苪看的仔细,他的黑色瞳孔上有一圈很细微的紫色光晕,很像罕见的东方人与欧亚皇室的混血,但传到他这一代,至少经过了三代东方人血统的延续。 “最好尽快去专科医院做个检查,只是喝了点酒,不会堵塞的这么厉害,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没能让你病情好转,反而更加严重,就连原因也不清楚,加上你几个月中断治疗,这样的话,我单方面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纸巾擦过男人的胸膛,指尖不经意的划过了那粒鲜红。 “我以后会按时过来,”侯三生看向她,目光里夹杂着一丝歉意,更多的是焦虑,被手指划过的触感仿若未觉。 苏苪除了是男科专科客座教授,同时还是心理学领域里小有名气的年轻专家,她看得出,这一次回归的侯三生满心的急切和坚定溢于言表。 大约15厘米厚度的抱枕垫在了男人臀下,屏翳穴的针灸对施针者的手法和医术都是极其考验的,一只手捻针,另一手需要配合着特殊的指法在周围进行按压,不过对于苏苪来说,成竹在胸。 屏气凝神,刚准备下针,一阵闷闷的“咚咚”声响起,好像开瓶盖的声音,从矮柜上装衣物的竹篮里传出来,苏苪还未询问,侯三生便弯起腰让她帮忙递电话。 他的手机一向都是静音的,只有一个人的来电设置了特别的铃声。 “我的阿谜”,来电显示上名字让苏苪的内心瞬间五味杂陈,这样亲呢的称谓竟然出自冷俊孤傲的他。 可是,他的身体在康复之前,最大的禁忌就是女人! “阿谜,” “三生,你还在睡觉?难怪不接电话了,你给许哥回个电话吧,他找你有重要的事。” “许昌明?他……啊啊!”又是为了别人的事才打给自己,怨愤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那处穴位的剧痛就让他发出一声惨叫,他怎么也没想到,苏苪会在这个时候扎下去。 “你没事吧?要是坚持不住,我就拔出来。”苏苪微微直起身,看向侯三生那张痛苦至极的脸,手下捻针的动作并未停止。 “我能坚持……”男人咬牙切齿的喊道,刚刚滑落到肩头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他喘着粗气重新放回耳边。 “阿谜……我……呃啊……”又是一声不受控制的惨叫,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全身的肌肉紧绷,大腿颤抖不已,可他却不敢移动身体分毫。 手机再次滑落,里面已经是挂断后的忙音,她会误会自己吗? 侯三生的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有那么几秒他都怀疑苏苪是故意的,不过很快就打消这种念头,做为一个职业涵养极高的医生,侯三生一直对她都是既钦佩又敬重,再说,他打心底的不希望更换新的医生。 “现在的痛感和以前一样吗?”捻针的手顿了顿,往里深入了半寸。 男人的小腹以及腰部肌肉群猛的抽搐起来,他握紧了拳头,仰头紧咬下唇,喉结蠕动。 入穴一寸半,在今天这种身体状态不好的情况下有些冒进,但是苏苪有把握,这个程度的刺激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之所以会很痛,说明你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如果你还是不愿告知缘由,下次治疗前,必须做一次生殖系统的检查。” “我……一时没忍住,就……”侯三生气若游丝。 “你发生了性~行为?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话一出口,苏苪自觉有些不妥,心脏仿佛被刺了一下,她努力调整好心态,这不该是对病人应有的情绪。 “我的意思是,你勃~起时会伴随的强烈的痛感,这样做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并且对对方也是不负责任的,海绵体在没有完全恢复生理机能前,强行勃~起,很有可能,造成永久性损伤。好比一条胳膊,只有一根指头能动,你却用这一根指头去提起一桶水,后果就是这跟指头会断掉,整条胳膊也会受到严重的牵连。” “我多久才能恢复?”侯三生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 “你刚才说的不太好,是不是已经无法和以前一样,恐怕在治疗十年八年都很难康复,并且还要看其他器官损伤的程度,检查必须去做,我可以帮你约时间。” 已经治疗了十三年,还要等十年八年,侯三生差点没背过气去,如果当初听白居师傅的话,留在山上修养,可能已经和正常人一样,如果那天他能强硬一点把她推开,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唉哪有那么多如果呢,好在自己还有神魂的力量可以帮助气血运行,他最担心的,其实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阿谜,过完年,她就二十五岁了,她又能等多久呢? 回去的路上,侯三生就像失了魂一样,内心乱成了一锅苦涩的粥,命运之神似乎从他出生起,就从未善待过他。 客厅的餐桌上摆放着一碗吃过的麻辣烫外卖,厚厚的红油汤冒着丝丝热气,显然她是刚刚吃完不久,喝了一大半的冰红茶,瓶盖也没拧上,丢在一旁,侯三生用手试了试,很冰,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阿谜~”。 窝在书房里看书的女人,两只脚悬在沙发扶手上面晃悠,对男人的呼叫视若罔闻。 “跟你说了多少次,吃完东西要收拾干净,你闻不到吗,整个客厅都是味道。”男人依着门,没好气的说教,他已经说过很多次,她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会记住。 “我先去洗个澡,出来之前,你要收拾干净。”男人一边解衣扣一边走进卧室。 一只脚刚踏进卧室,就被眼前的场景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满地,满床,沙发,矮柜上,扔满了衣服,床单,被套,毛毯,袜子,帽子,围巾,内衣,内裤,还有他自己的几套换洗衣物,就连倒立机上也挂着几件,两只公仔也扔在窗帘旁的地板上,就算是进贼也没这么能祸祸啊。 “余阿谜~余阿谜~~” 男人几乎抓狂的叫喊响彻整个屋子。 (); 第五十六章 银发男人 书房是女人的禁地,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即便气得浑身哆嗦的侯三生也没勇气挑战她的底线。 “你出来!” 合上书,插进书签,两只脚一前一后以一种完美的弧度轻巧的落在地板上。 飘逸秀丽的长发在轻轻甩动下垂落至肩后,大概昨晚刚洗过的原因,头发看起来既蓬松又有光泽,似乎还散发着淡淡清香。 “你要出门?” 女人站起身时,一套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短裙套装印入眼帘,低胸的卡其色吊带背心,搭配着很洋气的长袖小外套,小胸脯在敞开的椭圆形衣襟衬托下,勾勒出性感和纯真融合在一起的独特魅力,每走一步,都像钢琴曲按下的一个优美音符,飘动在空气里,伸手却遥不可及,无从捕捉。 “漂亮吗?”女人摊开十指,指甲上涂抹了一层金灿灿的指甲油,和嘴唇上的橘色唇彩遥相呼应,熠熠生辉。 “你要去哪?”侯三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甚至不敢多看两眼她的眼睛,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那片耀眼的金色里,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她却触电般缩了回去。 “约了朋友一起看电影。”女人轻描淡写的答道,光着脚丫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抬起手,朝向凉台充足的光源,自顾自欣赏起来。 “和谁一起?”侯三生颓然的坐在她旁边,精神疲惫加上生理上的将近三个小时的针灸治疗,让他看起来有点摇摇欲坠。 但是这些都不及女人的态度让他恐慌,短裙下的白皙美腿,清香柔软的黑发,还有她整个人,昨天夜里还在自己怀里任其摆布,可现在却是这般的冰冷疏离。 女人的目光犹如一轮幽冷的明月从男人的脸上扫过,“你不是要去洗澡吗,快去吧。” 毫无口才可言的侯三生,想将上午的事解释清楚,不过时间太仓促,本就情商不高,搜肠刮肚才说出了一个很蹩脚的理由。 “徐枫他们医院来了一名老中医,他说,中医推拿很不错,上午我去试了试……”他低下头,目光停留在她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上。 “你不用和我解释,都这么大的人呢,总弄的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成年人就应该有成年人的样子,自己注意安全就好!”女人无所谓的半弯着手指吹了吹早已凝固的指甲油,好像一个顶成熟顶成熟的过来人,不过她那未脱的稚气和眼底遮掩的并不太好的怒意,让她的话如同天空飘荡的云朵,经不起考量。 电话里,男人和女人床笫交欢的声音清晰可闻,他还好意思说是老中医,她甚至可以猜到,如果他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洗澡;一通发泄过后,女人又觉得很庆幸,很庆幸侯三生能够长达四年的时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什么叫注意安全?我什么也没做啊。”侯三生极力的辩解。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做不做,做了什么其实都和我没关系,朋友之间本就应该互相尊重,不过问对方的私事,再说,男人都是有生理需要的,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完全能够理解。”余阿谜再三摆正身份,神态平静里透着诚恳。 “可你,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我们明明就……不是朋友……不是……”侯三生语无伦次,相互尊重吗?感觉是在划清界限。 “服了,你老来那件事来说,说了好多次了,真不嫌害臊!就是一时冲动而已,你又没损失,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不准再提!” “一时冲动?”男人眼底泛起怒意,一只手捂着胸口,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我们都不要再过界!我现在要去喂猫,两点半看电影,五点多结束,结束以后我会去你店里工作,你要想用我的浴室,或者在这里休息都可以,房间的衣服不用你清理,我晚上回来自己会收拾,你记住,我们只是好朋友!不要对朋友苛求太多,那样会让彼此都很难受,一点一点积累起来,我们就会连朋友也做不成!” 女人拎起事先放在沙发一侧的斜挎包,摔门而去,留下形单影只的男人,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捂着抽疼的胸口好半天喘不上劲。 站在樟山脚下的土坡上,“喵喵”叫了好几声,大概是习惯夜幕降临后才出动的流浪猫们连只影子都没看到。 好不容易,蹿出来一只土黄色的成年橘猫,一条尾巴打着卷似的欢快摇摆。 这只猫自然是熟猫,不但熟,还有一个名字,就叫~小黄。 从挎包里取出一袋打了活结的透明袋子,里面大约装了小半斤的猫粮,撕开一条线,平铺在地上。 喂猫的人似乎没什么心情,双手杵着下巴,蹲在一边,不知道是不是动物的灵性感应,小黄竖起尾巴在女人脚边蹭了蹭,踱着猫步围着她转圈,像似在安慰,又像是在撒娇,独属猫类的高冷荡然无存,到有点像只讨好主人的狗。 “你看你,脏死了,明明就身经百战,还要扮演贞洁烈女,动不动就装可怜,掉眼泪,幼稚,白痴,给你吃你又不吃,你到底吃不吃?”女人用手背推了推小黄一个劲凑上前的脑袋,有点嫌弃的站起身。 突然,整个背脊一凉,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小黄同一时间炸开了毛,弓起身子,靠着女人的脚边,像个气场全开的卫士。 “你……你是谁?”身后居然站着一位陌生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点声响也没有。 “路过的。”男人个子很高,一头扎眼的银发,面容白净,一双冷的骇人的眼眸,感觉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那你站我背后干嘛?” “好奇。” “好奇什么?”女人往后退了退,大白天的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好奇你跟猫说话。”男人蹲下身子,看向猫,“你说是不是,小黄?” 这个动作倒让女人感到亲切了不少,可小黄却很反常的发出了攻击时“呜呜~”声。 还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它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陌生人就警惕的跑开,一个猝不及防的扑抓就跃向男人。 “小黄!” 修长骨感的大手挡了一下,三条血印子赫然出现在手背上。 男人站起身,抬脚就要踢,不过却在女人喊出两个字时,顿住了。 “有蛇!”喊话的同时女人弯腰一个劲驱赶,不知死活的小黄终于蹿进了林子。 “有蛇!?”这两个字像两块冰砖从男人喉咙里阴沉的迸出来。 “不用怕,那树林里是有,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哦你的手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嗯~费用我转给你吧。”女人指了指猫逃走的方向,一脸肉疼的看向面前的陌生男人。 “有你在,不用担心?你不怕蛇吗?”那双如冰锥般的眼睛闪过一抹异色。 “我当然不怕,我喜欢猫啊,狗啊,兔子,狐狸,最最喜欢蛇啦,可惜不能养一条,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你喜欢它,自然不会咬你。” 男人的瞳孔在肉眼不可见的范围猛的收缩了一下,两人相隔半步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近乎发乌的薄嘴唇微微颤动,但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余阿谜被他奇怪的目光盯着好尴尬,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五百够不够?呵呵,我长这么大还没打过。” “不必了。”一身黑衣的高个银发男人转身离去。 “喂,过期作废啦,你可别后悔哦!我记性可差啦!”男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女人才拉开悦耳动听的嗓音喊道,然后鬼灵精的嘿嘿笑了两声。 “小黄,小黄,那个怪人走掉了~”猫没被唤出来,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卷着一股风袭来。 女人心里当下一个激灵,这么快就反悔了,转过身时已经掏出了手机。 “怎么是你?” 侯三生跑的满头大汗,衣服倒是换了一身,身上也有沐浴露的花香。 “没把我气死,很意外吗?电影票给我看看。” “你洗干净了?” “嗯洗干净了。” “现在可能买不到了吧。再说,你这么快跑出来,家里岂不是还是乱七八糟?” “你不是说晚上会自己收拾吗?”侯三生似笑非笑的接过她的手机,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搜索电影票。 女人的嘴嘟的老高,望向男人的目光里满是幽怨。 侯三生没有抬头,都知道她心里那个毛糙,不免好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心性。 “买到了最后一排靠边上一个位置,一会换到你旁边。”说完就把两部手机一起塞进自己的裤袋里。 “喂,手机拿来!”女人摊出手心,却被男人一把抓住,连她肩上的斜挎包也提溜下来。 “喂喂,放开放开~” “怎么,手也不让牵吗?” “不让,这个月都不让!”可是他的手劲太大,硬是被拖着往前走。 “三生,你听到没,我说这个月都不让!” “别闹了好吗,你要把我气伤了,气病了,一会谁给你买礼物,以后谁帮你整理房间,衣服裤子谁帮你洗,辫子谁给梳。” 被男人紧紧抓住的手瞬间软了下来,女人耸了耸鼻子,不在挣脱他的束缚,低着头盯着两人或深或浅的步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他往前走。 (); 第五十七章 蛇公子 “是他吗?”冷气十足的小轿车上,一位装束奇特的小块头男人问道。 银发男子看着车窗外向后褪去的一排排景物和人类,一言不发。 那句“我最最喜欢蛇了……”在他脑海里飘荡不散,眼神,明亮如星,至纯至真,还一种让他灵魂震颤的东西,是什么呢? 小块头男人目光邪气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就跟他胸前戴着的一串黑漆漆的骷髅串成的链子一样,令人恐惧。 “怎么,你不是说十拿九稳在这个区域能找到他吗?已经三天了,到处都是密集的人类磁场,我们可耗不起。” 小块头哪怕是和银发男子并排坐着,身形都要矮一截,一张坑坑洼洼皮肤粗糙的脸,和深陷的黑眼窝都能看出来,至少是个中年人。 “蛇公子!主人的脾气可不好!”声音尖锐,银发男人的态度总让他有种被轻蔑的感觉。 “停车!”被称作蛇公子的男人声音低沉。 车里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呼出一口气能凝结成霜。 一辆挂着外地牌照的黑色奔驰600很路霸的急促的靠在了路边。 “你又想干什么!我跟你可是搭档,没功夫受你的鸟气,你有什么不满,现在立刻告诉主人!”骤降的温度让他感到明显的不适和危险,对于身边这位同类,他是又恨又怕。 “分头找,这个城市不大。”说完,不等回答,拉开车门就走进车水马龙的闹市街道。 电影还有一个小时开场,侯三生正坐在购物广场负一楼的一间面馆里吃着一碗牛肉加量的兰州拉面。 冒着丝丝热气的面条,吃的他满头大汗,速度却是猴急猴急的,身边坐着的漂亮姑娘拿着纸巾时不时帮他擦擦鬓角滑下的汗珠。 任谁看到这幅甜蜜温馨的画面,都会投去羡慕的目光,关键是两人看着特别养眼,神仙眷侣来形容都不足为过。 余阿谜怀疑,他为了节省时间,面条入口之后都不怎么咀嚼就咽下去,轻轻摩擦男人的后背,让他慢点吃。 “要吗?”一块纹理清晰的厚牛肉片在筷尖晃动。 “不要”一向嘴馋的女人,都会在对方吃东西的时候,虐夺一点他的食物,除了清淡至极的粥类和蔬菜。 “帮你沾点辣椒?” “不要不要不要。”看着他下唇瓣上清晰的牙印血槽,就来气,下口比她还狠。 男人悻悻然的把牛肉丢进嘴里,味道似乎变得很寡淡,侯三生很想问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气,可转念一想,生气的人不该是自己吗,把家里弄的一团乱,还摔门,唉,无奈。 购物广场里自然是琳琅满目,什么奢侈品的专卖店应有尽有,男人的肩头挎着一个军绿色女士帆布包,包的正面是两个暗扣口袋,款式独特且复古,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帆布布面上的暗底花纹和字母正是某国际品牌的标志,包就是这个牌子十年前推出的一款限量版,她的家里大大小小还有十来个这种牌子的包,都是父母生前给她的礼物,侯三生也送过几次价值不菲的礼物,名牌包包,能够保值的手表,当然,也有一些他以为她会喜欢的东西,比如耳环,项链,公仔,香水之类的,可不无意外的,全塞进了一个很少会打开的储物室里,很多次,侯三生都想问问她,为什么不戴为什么不用,是不是不喜欢还是等到将来的某一天想一股脑还给他。 直到两年前,送礼物这种绞尽脑汁的事才得以化解,那就是直接买她固定用的那套法国护肤品,准没错,她不但会用,而且天天都用。 不出所料的,手牵着手的两人来到兰蔻专柜,还是那套粉红色瓶身的水分缘补水保湿系列,在营业员的强烈推荐下,又加了一支千多块的小黑瓶,两只不同色号的口红,一瓶奇迹香水,和一大堆小样赠品满满当当装了三个三十五厘米的专用手提袋。 看着男人云淡风轻的支付了五千多块,还一脸幸福的模样,柜台里的女营业员差点没当着两人的面跟他要联系方式了。 本着好好宰他一顿的报复心态,女人抓紧时间快速的转进了一家苹果手机店,事实上她的手机年头才刚换过。 拿着最新款的金色12promax,摩挲了一会,抬头瞅了一眼男人。 “这颜色不错,和我的指甲好搭。” “美女眼光可真好,早一天来,我们店里还没有现货呢,金色的今天刚来两部,上午就卖走了一部,还剩一部256gb的,有一个情人节特惠活动,现在购买的话,原价10198,可以减214,还赠送碎屏保,一套快充和钢化膜,超级物有所值,最主要的是好多店里都没有现货,至少要等上半个月才会来货。”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店员见缝插针的说道,那神态那语气,好像在说一件好了不得的宝贝一样。 一只手提着三个袋子的男人,用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扫哪?” “喂,我不要。”女人脸上没有了半点刚才的兴致,说变就变的态度,让男店员都大惑不解。 一个掏钱掏的爽快,一个说不要就不要的坚决,男店员急中生智的对拿着手机的侯三生说道:“你女朋友真是人美心更美,这是不舍得你花钱呢,这么好的女朋友真是世间难寻啊,更应该送给她一部好手机,每次拿出来用的时候都会想到你对她的好不是。”顺势递出一个“你懂的”笑容,两头讨好的话让他胜券在握。 “我才不是他女朋友!”女人气鼓鼓的转头就走。 “阿谜……”侯三生好不尴尬,这又怎么了,刚刚买护肤品时还好好的,难道真的是为自己省钱? 上了两道扶手电梯,身后还没有男人的影子,这大傻子和所有男人一样,干了坏事就花钱买礼物求个心里安慰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三楼的电影院门口,一排等候区的白色靠椅上,隔着老远,就看见一位留着秀子头的熟悉背影。 说实话,现在少有女人会剪这种发型,和抗日时期的女红卫兵有点像,又有点像个锅盖。 “chanel,等很久了吗?”余阿谜跑到近前气喘吁吁的打招呼。 “不会,我刚来一会,要吃爆米花吗?”一只眼睛上赫然一块红斑的女人微笑的举起手里的一桶爆米花。 “不吃了,那个,没来的及跟你说,三生也来了,”嘴上说不吃,手却不听使唤的抓起几个就往嘴里塞,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傻笑。 “没关系,他人呢?”扭头看寻,男人正好从电梯上来,两只手都拎着袋子,肩上还挂着一个用手肘夹着防止滑落的包包。 侯三生同样看到了她,皱了皱眉,眼底满是厌恶。 余阿谜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换到身边的位置,一场电影两个多小时,他从她肩上滑到大腿上好几次,睡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他是不是很累?”chanel很小声的对着余阿谜的耳朵轻语。 “嗯,他干了一早上活。”余阿谜同样很小声的回她,就跟电影院里接头的女特工一样。 “干活?他不是咖啡店的老板吗?” “接私活吧,就是很费体力那种。” “啊?”chanel一脸疑惑,屏幕的白光下,只看那五官的轮廓,其实蛮端正的。 余阿谜一张小脸蛋纠结好半天,可对方那誓要打破砂锅的表情溢于言表。 “就是和他女朋友大战了三百回合吧。” “啊!?”对方张大了嘴巴。 余阿谜赶紧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 “你不是他女朋友吗?”对方又变回了窃窃细语。 “我才不是,”一缕不易察觉的怅然若失在那张极美的脸颊上一闪而过,电影屏幕交替的光影和动人心魄的音效将两人的注意力又拉回了虚构的世界。 又是周末的闲暇时间,溯源咖啡店一开门就来了一泼人,大概是刚吃完晚饭的缘故,每个人脸上看起来都红光满面的。 “杜杜,怎么今天没看见侯爷和小阿谜,”为首的许昌明背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一旁的魏季开拎着一个大约20寸左右的大箱子,其他几位四处打量着院里和店里的布置,只有宁星辰在院子里的一张小圆桌前坐了下来,他总觉得自己和他们说不上哪里就是格格不入,以他的诊断就是他们都很怪,自己是正常的。 另一只小圆桌前已经坐着两位,一位穿着黄白色拼接的宽松长袖卫衣,洗水蓝牛仔裤,时不时偷眼瞄他的小胖妞;一位瘦的像块洗衣板的白色套装女孩相貌略显成熟,不过看得出来两人最多也就二十来岁,面前摆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应该也是刚到不久。 “阿谜说在吃饭,很快就会过来,”杜杜一如既往地礼貌答道,心里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是她来,你们想见侯爷的影子都难。 “我们今天人多,要包隔间,多少钱都没问题,先包一个月。”魏季开一只胳膊搭在吧台上,豪气干云的对吧台里的性感美女抛了个拙劣的媚眼。 还不满二十岁的杜和平顿时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隔间的低消是188,包含六杯自选饮品,两份小吃,和无限续水,嗯,柠檬水。要包一个月的话,一会等侯爷回来,你们可以问问他。” 看架势还准备展开泡妞攻势的魏季开,被许昌明毫不犹豫的拉进了隔间里。 身后几人也鱼贯而入。 (); 第五十八章 包一个月 穿着黄白相间卫衣的不是别人,正是杜和平的好闺蜜兼室友黄晓琪。 “杜杜,你真是太幸福了,”眼睛都快挤成一条线的肉感大脸凑到近前,故作一副擦口水的滑稽表情,“帅,太帅了,刚才走进来的人里,有个大高个,好像韩国欧巴耶,最后那位浓眉大眼,还是鹰钩鼻!杜杜,我不管,你得帮我要微信!” “最后进去的好像是警察,前两天穿着警服来的。”杜和平对她夸张的表情一点也不奇怪,手上还忙乎着工作,一边看电脑里出来的单据,一边往咖啡机里添咖啡豆。 “警察更好,唉当不了军嫂,也可以当警察夫人,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们,哈哈哈。” “你想多了。再说现在也没人欺负我们。”杜和平看都不去看她,扒开橱柜,取出杯子。 “欸,你不是说,侯爷这些天都会过来吗?”虽然她已经从一开始的神魂颠倒变成了现在的知难而退,但不妨碍她欣赏帅哥的热情。 “看你身后。” 走进院子的两人就像两颗耀眼的星辰,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那个女孩就是你说的,心智不大不成熟的……” “你小点声。”杜和平赶紧打断,私底下的饭后议论哪能当着人家面说啊。 院里独自坐的小雅,基本和树荫混为一体,压根没引起两人的注意。 “东西我先拿上去,”男人又看了一眼女人吊带背心,从他的视角看去,并不太低的领口还是能看见中间那道诱人的夹缝。 大腿自不必说,裙子太短,一弯腰,只怕底裤都能看见,大概是看电影时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拿她的裙子说了一路,眼见又想说什么,女人赶忙把他往里推,“快上去吧,我要工作了。” “侯爷,许先生他们包了隔间,已经进去了一会,还说要包一个月。”杜和平就像一个学生干部给班主任汇报情况一样,很认真地说道。 “hi~侯爷,我是晓琪呀。”见男人始终都没看自己一眼,黄晓琪抬手晃了晃,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弧。 “嗯,好。”侯三生扫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印象的淡漠表情,又扭头看向阿谜,她正爱不释手的拨弄新手机。 “你先和我上去,” “啊,不,我忙着呢。”余阿谜一转身就溜进了吧台里,朝杜和平挤了挤,做出一副开始干活的样子。 男人皱眉,她穿成这样,一大半的身体都要给许昌明他们看去,他的脸往哪搁。 侯三生那与生俱来的大男人主义在心里隐隐作祟,却也拗不过她,要是说出真实想法,她非跳脚不可。 两杯摩卡香气扑鼻的摆放在托盘上,余阿谜抢着就要往里送。 “我去,”侯三生拍掉她的爪子,“杜杜,一会隔间里的东西你负责,别让她进来。” “哦。”杜和平歉意的笑笑。 “咦,她叫晓琪,是你说的那位好闺蜜吗?”对侯三生的古怪行径,女人毫不在意,跑去和吧台前的女孩套起近乎。 “呵呵,杜杜有提过我啊。”黄晓琪大大咧咧的毫不见外。 “对呀,你们还没毕业吧,唉校园生活真是怀念啊。”余阿谜撑了一个懒腰,一只手抓着新手机,闻着咖啡机里浓郁的香气飘出来,令人好不惬意。 隔间里的椭圆形桌上,摆放着六个黑色方形小盒子,侯三生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许昌明给他看过的那套最新“武器”。 “哎呀,侯爷,你来的正好,”许昌明本想把主位让给他,不过大脑里快速度衡量了一番作为组长的职能和威信,不动声色的拉开了原先为他预留的位置,自己的左下方。 魏季开坐在右下方,毫不客气就将大半个身子扒在桌上,拉过一杯咖啡,“哇,好香,咦这个是谁要的?我点的孟婆汤,这个看起来也不错,我先喝了,随意随意哈。” “摩卡,我们的。”挨着右手边的男人一脸的女相,声音也阴柔,翘着兰花指,撅起屁股,快速抢过魏季开面前的咖啡,还有托盘里的,递给了身边眉心有颗痣的男人。 他们几位中午已经一起吃过饭,大致也了解一点,魏季开无所谓的耸耸肩。 “季开呀,你看你,一点规矩也没有,以后可不能这样,想喝什么,桌上有二维码,全算我的。”许昌明说的倒是挺得人心,其实这些开销压根不用他操心,全走公账。 侯三生进来之前,许昌明就已经把盒子里的“武器”说明了一遍,除了无精打采的宁星辰,其他人都是兴致高涨。 “我想,大家有必要再做一次正式的介绍,从我开始吧,之前在京都的特能组做了九年组员,我呢,天生的一双阴阳眼,还有一些临场的对敌经验,以后的工作里希望大家鼎力配合,消除一切黑暗的非人类不可控能量的违法行为,侦破一切普通警员无法涉猎的灵异犯罪事件,保护好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争取在百岛市做出一番能让全国特能组都认可的成绩出来。” 掌声“啪啪啪”的响起,刚准备抬右手做一个下压的动作控制场面的许昌明发现鼓掌的只有魏季开一个人,手的轨迹就立刻发生了改变,左手慢了半拍放在桌面,右手掌搭在左手上,看似自然的往回缩了缩,不至于闹出笑话。 “到我了,我叫魏季开,家世嘛,这里我不方便告诉大家,但是可以和你们透个底,”他顿了顿,故作很郑重的神情,“世界首富排名前一百,国内排名前前十,嘿嘿,我是三代单传,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能够坐在这里,也是为了多历练历练生活,我和许组长一样,天生的阴阳眼,不过嘛,我还有一样必杀技,这个也不方便透露,总之呢,许组长是知道的,一般情况下,我这个人吧,就喜欢低调一点,嘿嘿……”他哪有什么必杀技,无非是有个穷星降世的太爷爷,好像和对付鬼魂之类的没什么关系。 许昌明露出了一个牙疼的笑容,心说,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能吹牛的人,也算是人才吧。 喝了一口咖啡的阴柔男人,缓缓用纸巾擦掉嘴边沾到的泡沫,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男人,得到对方的眼神肯定后,清了清嗓子,细声细气的说道:“我叫郑迪,大家可以叫我小迪,这位是我老公,余子江,叫他鱼子酱就行,我们以前在成都和重庆都参与过特能组的工作,我没有阴阳眼,不过我老公有,我们可以心意相通,”他翘起兰花指,又喝了口咖啡,“我呢体质比较特殊,可以请鬼神上身,不过这是伤身体的事,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都不会这样做,每次上身过后会病上一阵子,最苦的一次,请到了关二爷,也就一,两分钟的事,身子骨受不住那大气魄的灌体,病了三年,差点魂魄都给散掉了,不过那是一次意外,本来请的可不是那尊大神,唉~还好,有我老公在,算是保住了这条命。”小迪又向鱼子酱投去一个情意绵绵的眼神,弄的在场的人掉一地鸡皮疙瘩,主要是他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那个娇柔的姿态实在是太他妈的娘了。 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听他讲,唯独靠近门的位置,坐着的宁星辰歪着身子,脸色古怪,一双大眼睛像看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一会翻翻白眼,一会用手捂嘴,刚刚还发出了“噗呲”的一声,不过他很快扒在自己手臂上,将整张脸埋进去。 好在敲门的声音响起,侯三生示意大家将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 杜和平端着装了四杯饮品的托盘进来,性感的胸脯抵着托盘的边缘,看起来可比香气四溢的咖啡更加诱人。 “后面加了四杯拿铁,两杯孟婆汤,一只烧鸡,一杯百香果蜂蜜,烧鸡可能要半个小时左右,可以吗?”杜和平看向侯三生,举止说不出的端庄得体。 “烧鸡谁叫的,不是才吃过晚饭吗?”许昌明真是低估了这帮兔崽子的脸皮,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别看我,我就点了两杯摩卡而已,还不是闻着他们的香。”魏季开连忙摇头摆手。 “我们点了两杯孟婆汤,名字听的有趣,就想试试,”小迪和鱼子酱同时点了点头,估计两人又在心意相通了。 “我点的。”侯三生有点尴尬,刚才吃饭时,阿谜点的麻辣蛙锅,他也不怎么饿,基本都没动筷子,加上对面还有一位令他反感的chanel,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的意思是一只哪够,不是还要半个小时吗,那时估计大家都饿了,在加两只,久一点都没有关系,呵呵。”许昌明一脸讨好的笑,弄的魏季开他们老大的心里不平衡。 杜和平噙着笑,答应了一声,转身带上了门。 许昌明似乎也察觉到厚此薄彼的太明显了,面子有点挂不住,补充道:“这里的烧鸡味道真是不错,小迪啊,还有小余,小乔你们第一次过来,真应该好好品尝一下,我们和季开差不多每次来都会点一只。” “多谢许组长的好意,是不是该轮到我介绍了。”说话的是他们当中唯一的女性百岛三姑。 “我的本名乔淳淳,我喜欢别人叫我小乔,趋吉避凶,阳宅风水,看事转运多少都会些皮毛,小的阵法也略有研究,不过没有侯顾问这么大的本事,在这上下两层楼布的大阵法,想必是自成结界,以后可真要多跟侯顾问请教学习,指点一二。”小乔面露诚恳的莞尔一笑,看向侯三生的目光里不无崇拜。 能看出来这里有阵法的人本身就很不简单,至少在座的几位,唯有她能看出来,想必她的本事不像她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隔着中间的宁星辰,侯三生朝她点点头,这里的阵法是白居师傅帮他一块完成的,凭他一己之力,未必能做到隐藏在三界的空间结界。 (); 第五十九章 撞个满怀 宁星辰实在是忍无可忍,从摄魂抢,正阳水,符纸,黑狗血之类的说到阴阳眼,鬼上身,现在又冒出来阵法,结界…… 电影都没他们拍的雷人,关键还都是一本正经的说,专心致志的听;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某个恶搞类型的真人秀节目的大坑。 “我叫宁星辰,从警校毕业,嗯……今年二十三岁。”气色有些萎靡不振的年轻人,昨晚上身体被折腾的不轻,现在又被这一屋子人精神摧残,他严重怀疑和他们一起待久了,会不会变成精神病。 “我负责给大家开开车,跑跑腿,做一些移交案件资料,和后勤工作吧。其他的我也不太会。”他摸了摸自己的鹰钩鼻,做为一名正常人,在说出最后那句话时,莫名的有点低他们一头的错觉。 “小宁呀,你的工作可不容小觑,以后啊,和市局那边的一切沟通,协调,配合,可全靠你啦,还有我们这次之所以能这么快拿到这份连环自杀案的卷宗,也全是小宁尽心竭力的功劳,”许昌明投去认可赞誉的目光,与此同时打开了厚厚的公文包,取出里面鼓鼓囊囊的文件袋,用两只手竖起来,搁在桌上。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聚向他,许昌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相信,在薛局许诺的一个月内翻新出一栋二层楼的旧仓库作为特能组的办公场地前,一定能够拿下这份“开门红”的大礼。 周末闲暇,咖啡店里不大会就进来了三桌客人,咖啡机里飘出的浓郁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端着杯子走出来的宁星辰一眼就看到吧台后面忙碌的两位大美女,一个婀娜性感,一个仙气袭人,难怪进来消费的都是男同胞啦。 “昨晚没事吧。”宁星辰倚着吧台的边缘,看似随意的问道。 “啊?”正在摆动奶泡杯的女人,神情专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抬眼看到是宁星辰,才恍然答道:“哦,当然没事啦。” “还以为你被他们灌醉了呢。” “那哪能,我酒量好着呢。”她用雕花棒归拢了一下图案的形状,一朵漂浮在杯面的四叶草的拉花就做好了。 “真漂亮。”宁星辰没话找话的赞道。 “这个不算什么啦,都是用最简单的磨具做出来的,不忙的时候,我可以画复杂一点的图案。”将做好的咖啡放到托盘上,核对点单信息,便端着托盘绕过杜和平背后走出来。 两条笔直的长腿赫然印入眼帘,宁星辰咽了咽口水,走到院子里那张没有人的小桌前坐下,神情恍惚的掏出了一盒香烟。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现在的自己,大概和君子二字相行甚远吧。 记得刚进市局时,还是一个满腔热血的毛头小子,对生活充满了活力和遐想,尽管每个月工资只够日常开销,日子却轻松快活,没有半点压力,现在呢,活的憋屈烦闷,痛苦扭曲,他时常会想,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怎么就一步一步变成了自己最恶心的那类人。 几步开外的另一桌,满脸心花怒放的黄晓琪正和身边的小雅窃窃私语,目光毫不遮掩的欣赏着对面的英俊小伙。 看见手捧烟灰缸走出来杜和平,那双小单眼皮灵光一闪,身形敏捷的挡在她面前,用嘴型说出两个字,“我来。” 杜和平很配合的将烟灰缸转交给她,媚眼如丝的笑了笑,转身进去,哪知和迎面出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魏季开很无辜的揉了揉胸口,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杜和平臊的满脸通红,又不好意思细究,只当作是个意外,低头赶紧逃开。 “唉,不该帮我揉揉吗,我帮你揉也行啊,”魏季开一脸诚恳的提议,见对方躲进吧台后面假装没听见的样子,咧开嘴嘿嘿直笑。 拉过椅子,坐在宁星辰对面,大手还在胸口的位置抚摸,好像在回味刚刚的柔软触感。 “你怎么出来了?”那拙劣的一幕,宁星辰自然看到了,只觉得滑稽。 “唉,里面不让抽烟,我这不出来陪陪你吗。”说话间,伸手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两位大帅哥同时出现,弄的黄晓琪小心脏噗噗直跳,一时之间,竟扭捏起来,手里的天蓝色玻璃烟灰缸都能被她捏出水来。 任谁看到她这个样子,都会认为这是少女情窦初开的紧张,了解她的小雅却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分明就是两个都喜欢,难以抉择,不知像谁表白才好。 “有事吗?”魏季开没有查觉到一点端倪,他是瞧见了女孩手里的烟灰缸,还纳闷怎么又多出了一个店员? “啊,没事没事,这个给你们。”黄晓琪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将烟灰缸摆在桌面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大脑飞速酝酿着开场白。 “你新来的?”魏季开掸了掸烟灰,被她盯着看好不自在。 “不是,我叫黄晓琪,大家都叫我琪琪,是杜杜的好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们,”手心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伸向魏季开,凭她屡战屡败的经验,这位韩国欧巴应该比对面的鹰钩鼻更容易接近。 “杜杜的好朋友,就是我好朋友,你好你好,”果不其然,他将香烟换到了左手,右手大大方方握住了她圆润的手掌。 黄晓琪一双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她已经开始幻想他们之间会不会发生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至于那句“杜杜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蕴含着什么深意,女孩完全抛之脑后。 可幸福来得快去的更快,就见魏季开大喇喇的拔了几口烟,麻溜的站起身,目测能比面前的小胖妞高出一,两个脑袋。 “小宁兄弟,你俩慢聊,里面少了我不行,一会我再回来陪你。”顺手把靠椅挪到了黄晓琪跟前,意思不言而喻。 宁星辰白了他一眼,板着一张脸,拿出手机摆出一副静音模式。 虽然男主角换了,但是黄晓琪一点也不介意,勇气可嘉的坐了下去。 “听说你是警察?” 宁星辰默不作声,眼睛都懒得抬,盯着屏幕,手指漫无目的的滑动。 “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名香港皇家女警,呵呵,看港剧看的比较多,可惜梦想和现实的出入还是挺大的。” 宁星辰心说,就你这体型,还香港皇家女警呢,那不叫梦想,叫做梦。 “你用的也是这个型号啊,和我的一样耶,我的是白色。”她丝毫不气馁的把自己的手机往男人面前摆了摆。 宁星辰不耐烦的抽出一支烟,扭过身子,几乎就要背对着她。 黄晓琪尴尬的缩回手机,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雅,仿佛在说,赶紧的过来救场啊! 经验丰富的小雅莞尔一笑,端着两人的咖啡杯,噔噔噔走到近前。 “你的新朋友?”她把咖啡杯放下,在无形中换了张桌子。 “呵呵,算是吧,这是我同学兼好闺蜜小雅。”有小雅的助力,黄晓琪的信心增添了不少。 “我们还是过去坐吧,你的新朋友好像有心事,没空搭理咱们。”她又端起自己的杯子,使出以退为进的策略,结果退到阴沟里。 宁星辰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迅速滑落中满是不屑,瘦的跟个搓衣板似的,难怪这两个人不知矜持为何物,果然女人的颜值和脸皮成正比,他是这样想的。 “我不认识你们!”霍然起身,连烟盒都没拿,头也不回走进店里。 备受打击的两位大学生,脸色都青白一片,尤其是小雅,她很想吼一句,老娘是有男朋友的,你以为你是谁呀。 如果有地洞的话,两人此刻肯定会钻进去。 宁星辰揉了一下额头,里面不想呆,外面呆不了,这一个月三万块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她们平时在学校里就大大咧咧的,没有什么坏心眼的,真的很抱歉啊。”杜和平一直留意着外面,这下可好,直接把人给吓跑了。 “没事。”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趴在吧台上玩手机的女人。 “新买的?”宁星辰知道这款手机刚上市没几天,薛局也有一部。 “嗯。”余阿谜在下载一些常用软件,手指像飞舞的金蝴蝶,灵巧的点着屏幕。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宁星辰想到什么,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去。 “什么忙?” “我知道附近有一个购物广场,明天是情人节,想选一份礼物送女朋友,又不知道买什么好,你能陪我一块去挑选吗,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会喜欢什么。”这个合情合理又容易办到的小忙,她应该不会拒绝。 “嗯……这个,”余阿谜朝隔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有点犹豫。 “你需要请示一下侯顾问吗?” “才不用呢。我知道那家购物广场,走路的话最少也要二十分钟左右吧。” “我开车来的,局里的警车。” “警车?!”余阿谜一脸的兴奋,她还没坐过警车出门购物的,好奇和新鲜感立刻席卷全身。 看着两人潇洒离去的背影,杜和平泛起一抹忧色。 “杜杜,什么情况,她们两个怎么搞在一起了,你不是说她是侯爷喜欢的人?”受了冷遇的两位小姐妹,本来准备打道回府,这会又来了精神。 “是啊,我真担心,一会侯爷要是知道了,准要生气。” “你就这么了解那位侯爷。”小雅眨了眨眼睛,明显是话里有话。 “你少操点冤枉心,那男的可真轴,我还没见过他那样的,当警察有什么了不起,要是有人和我搭讪,我还荣幸之至呢,”黄晓琪一脸的怨愤。 “你当各个都和你一样啊,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我倒觉得人家不招蜂引蝶,坚守本分挺好的。” “那是咱们的吸引力不够,我敢打赌,他对刚才那女人有意思。”小雅眯了谜眼,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 黄晓琪和杜和平全都不赞同的摇摇头,只不过黄晓琪是因为前半句,而杜和平则是后半句。 (); 第六十章 吃冰淇淋 步行二十分钟,开车去用不了五分钟,一跳上车,像只欢快小鹿一样的女人,东瞅瞅西看看,然后很快发现内部结构好像也很平常。 “怎么,很失望?” “哈,我还以为这上面会有联排机关枪扫射装置,或者防爆玻璃之类的,结果只有浓郁的臭烟味道。”女人笑着按下了窗户。 “呵呵,是香烟味道,不是臭烟,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车?”宁星辰也按下了窗户。 “这个我不太懂,对车也不感兴趣,不过三生的车就很舒服,而且很干净,一尘不染,他还放了柠檬味道的清香剂。” 宁星辰思索片刻,这辆本田自然不能和侯三生那辆宝马七系相提并论。 “他开的这间咖啡店很赚钱吗?”算了算,加上隔间全坐满的话也接待不了多少客人,扣掉成本和开销,还有人工,每个月的利润能达到两万都不太可能。 “我不清楚。” “你不是他未婚妻吗?连收入多少都没告诉你吗?” “才不是,我们真的真的就是好朋友而已。”女人在心底叹口气,她和侯三生的关系,其实自己也不能太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从未发生过男女关系。 宁星辰看了一眼她的眼睛,清澈明亮里饱含着意味不明的复杂情愫,好像提到侯三生她才会这样。 “你不喜欢他吗?” “我当然喜欢他啦!他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呵呵,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只是好朋友而已呢,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你。” “我们之间的喜欢,不是你想的那种,就像两个相互陪伴的小伙伴,彼此依赖,很纯粹,不求回报的,有时候,又像亲人一样,熟悉的不能在熟悉,说话做事都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同样身为一名男人,我觉得,他对你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很纯粹的关系吧。”宁星辰语气轻松,略带揶揄,还有点旁观者清的姿态。 “嗯,性格缘故吧,他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他是外冷内热,对朋友能掏心掏肺的人。”余阿谜从包里翻出新手机,握在手里就感到很温暖,她一点也不怀疑侯三生对自己的好。 “呵呵,估计他就对你一个人掏心掏肺吧,你们还是沟通不到位,他肯定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宁星辰想起被他打的那一拳,就觉得憋屈,一个男人能冲动成那样,情商肯定很低。 “沟通?算了吧。”余阿谜看向窗外,一想到和他讲道理,他就哭,不和他讲道理,他又说自己任性不懂事的画面,就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奈。 “你和许哥他们都是警察吗?”余阿谜有些好奇。 “是,侯顾问现在的身份也是,他没和你说吗?” “没,我没问过他,其实他做什么,我从来没有问过,包括……包括其他的一些事情。”她和大多数女人不一样,记得当初刚刚认识的时候,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过。 “那样的话,还是他自己告诉你比较好,不过我可以和你透露一点,薪水可不低呢,最少有三万块月薪,你可别给他省钱,男人有钱就会精力旺盛,哈哈。” “那你们的工作会很危险吗?” “嗯怎么说呢,谈不上危险吧,反正不用真刀真枪的干,唉,我也说不上来。”宁星辰一直都觉得那些鬼啊神啊的太离谱了,但是既然国家承认并且成立了这个部门,他无非也就是打工的,让他怎么做就去做吧,许组长他们还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简直是荒唐可笑。 “欸,到了。我对这不熟,一会可要跟着你走。” “嗯嗯,没问题,我闭着眼睛都知道哪家店的怎么走。” 两人的身影始终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从一间间灯光明亮的玻璃橱窗前经过,一个步伐轻快,一个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心思不在选礼物上的宁星辰,却被玻璃上倒映出的人影吸住目光,他可以毫不避讳的,正大光明的看。 “她平时都喜欢些什么?”扭头看向这位比自己慢半拍的年轻男人,他似乎对买礼物这件事一点方向感也没有。 喜欢什么呢,宁星辰有点茫然,她喜欢玩弄权术,喜欢年轻的男人,更喜欢实实在在的金钱利益。 那张令人作呕的布满鱼尾纹的黑脸,在男人脑海里如同噩梦一般的存在。 “想吃冰淇淋吗?”宁星辰答非所问。 “啊?”女人一脸的不解。 “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想吃个冰淇淋冷静冷静,刚好也当作你陪我选礼物的答谢。” “这样啊,那去前面的麦当劳吧,我可以吃一个巧克力圣代。” “好。”宁星辰舒心一笑,和单纯的人相处,就是格外轻松,说什么信什么,不用时时刻刻处心积虑的斟酌一言一行。 回忆了一下,上一次吃冰淇淋好像是三年前某个夏天,那时的自己和眼前的女人一样,对世界怀揣着无限的美好。 冰淇淋很甜,甜进了心窝子里,有那么一刻,男人希望时间能够静止在当下该有多好,他本应该和这样美好的人在一起谈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是他却违背了初衷,每天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坐着抽离灵魂的事。 “你怎么看着我吃?你的都快化了。”余阿谜很专心的一勺一勺往嘴里舀,沿着杯壁转着圈的刮下巧克力浆,拔出小勺子已经吮了个干净。 “哦,我是觉得巧克力味道的看起来比我的草莓味的要好吃很多吧,”那只小勺子实在是太幸福啦。 “嗯,应该是吧,我一直吃这个口味的。” “介意让我舀一勺你的吗?”宁星辰用纸巾擦干净了自己的勺子。 “嗯,介意!”就这么小一盒,而且已经吃掉了三分之二,女人就像护食的小猫一样,抱起冰淇淋往后仰。 宁星辰尴尬的笑笑,嘴里好像有些酸。 一连串清脆响亮的手机铃声从女人放在腿上的包包里传出来。 响了半天,她才反映过来,是那只新手机原始的出厂铃音。 “喂~”。 “你在哪?”熟悉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质问,带着一股无名之火。 “在购物中心呢。” “现在回来!” “现在?”她看了一眼快见底的冰淇淋塑料杯,又看看对面的宁星辰,心说这冰淇淋也吃了,礼物还没帮人家选到呢。 “嗯,半个小时以后吧。” “我说现在立刻回来!!”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对面的宁星辰应该也能听到,微微皱了一下眉。 “凭什么!”女人气鼓鼓的挂掉了电话,原本还有两三口可以干掉的冰淇淋被丢之脑后。 “走,陪你买礼物去。”不过刚站起身的她,又坐了回来,她发现宁星辰面前的冰淇淋还有大半盒没吃完。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不用看,都知道,侯三生哪根筋又跳了起来。 “你真的不接,就不怕这位好朋友生气?”宁星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也很可爱。 “他就是这样的,非得按他的意思,那么大声,他也不怕我生气。”小脸蛋嫩生生的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眼睛还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冰淇淋杯,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倒是快点吃啊。 本来吃冰淇淋就是个幌子,现在也没了心情,不过还是像模像样的舀了几口。 男人裤袋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这是个陌生的号码,但余阿谜一眼就认出来,尴尬的苦笑一声。 “他应该是找你的,要不,你还是和他解释解释吧。”他把手机递了过去。 “解释什么?我才不要和他讲话,他就会大吼大叫。”伸手就按掉了挂断键。 宁星辰无语,对面的人可不知道挂断的是她吖,真要和侯三生闹僵了,以后大家还如何一起共事。 “毕竟嘛,这是一点小事,说清楚就好了,就这么挂断,只怕会引起他的猜忌,以后我怕是很难和他没有芥蒂的相处。”他这样说都是轻的,侯三生那种不考虑后果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嗯,也是哦,把你也给牵连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要敢找你麻烦,我就和他绝交!”大义凛然的气势和女人一身超脱世俗的仙气融合在一起,倒是有点像“哐当”一声掉入凡尘的天外飞仙。 宁星辰在心底画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她怎么就可以活的这般天真,一句“绝交”能抵用吗?连小孩子都吓唬不了吧,还叫自己不用担心,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电话再一次响起,两人都看见了来电显示上保存的名字,许昌明。 “喂,”宁星辰坐直了身子,脸色逐渐阴沉,余阿谜自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不过想也想的到,准是侯三生让他打的。 “走吧,先送你回去。”挂完电话的男人没有半点迟疑,许昌明没有给他留半点面子,主要是说大家都在开会,他却擅离职守,宁星辰知道这些都不是他劈头盖脸斥责的理由,而是侯三生的缘故,总归自己是工作时间出来,不占理,年轻人的锐气早就消磨殆尽,他深知事情的孰轻孰重,今天这事怪自己没考虑周全。 一路无话,快要到小区入口时,这辆经历过无数次风浪的警车缓缓停下。 “有一本书里写的很好,《巴菲特写给儿女的一生忠告》,真正稀缺的资源是对方的谈吐,知识面,商业视野,控制局面的能力和稳定的情绪。这样的男人才可遇而不可求。”宁星辰朝她笑了笑,帅气的脸庞上多了一分从容淡定。 (); 第六十一章 约法三章 宁星辰说,只能送到小区门口,他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做,事实上,是许昌明叫他今晚先回去反省反省,别往侯三生的枪口上撞。 没几步就能走到的地方,余阿谜硬是走出了特效慢镜头的步伐,她不想面对情绪不能自控的侯三生,更不想一次又一次纵容他那无法遏制的控制欲。 静静感受着晚风的吹拂,下车前,宁星辰说的那段话似乎还在耳边飘荡。 这四年里,受了他太多太多的照顾,他们之间的话语权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倾斜。这会儿,她觉得包里手机滚烫滚烫的,就因为这些大大小小的馈赠,她就应该活在他无休止的掌控之中吗。 沿海城市的冬天一点也不冷,可夜幕降临的却很快,七,八点的光景,周遭就被稀释过的墨汁笼罩。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女人的心跳跟着急促起来,脚步却顿住了,拿出手机划拉两下,一阵熟悉的关机音乐响起,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暗淡的光线下,女人的眼睛越发明亮,像两颗指引迷津的启明星,炽烈的白光让大脑里清明一片。 在许昌明百般引导和劝慰下,也没能阻止侯三生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电话,直到那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传入耳中,气的浑身发抖的男人霍然起身。 “他……?”院子里的射灯晃的人脑门子油光锃亮,但晃不瞎许昌明的眼睛,铁栅栏上扒着一个小男孩,一双大如铜铃的黑眼珠骨碌碌直转,咧开的大嘴里尖牙森森,隔着几步远,都能感受到阴冷之气。 “走了走了,在美容院前面一点调的头,我算了一下,不调头的话,走回来只需要17步。” 侯三生自然能明白小鬼王是在给他报信,至于为什么要在许昌明面前显形,他也无暇顾及,很快背影就没入黑暗。 小鬼王同一时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脑刚反应过来的一个瞬间,眼前又恢复就原样,小圆桌上放着一包被侯三生捏的变了形的香烟,许昌明叹了口气,一场如火如荼的案情分析会议,让没点眼力劲的宁星辰给搅和了,关键是在这之前,侯三生答应晚一点夜审其中一位自杀少年的事估计要泡汤了。 没跑出多远的距离,就看见步伐轻快的熟悉身影,他满腔的怒火已经不争气的泄了一半,他很生气,是因为她居然和宁星辰单独跑出去,让他更生气的是,不接电话,挂断电话,干脆关机这一系列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举动。 夹带着一股热风,三两步跑就摊开胳膊拦在她的面前。 “啊~”突然串出的高大身影,吓得女人一声惊呼,看清楚来人后,才悠悠放松下来。 “为什么关机?为什么和他出去?” 柔和的月光包裹着两人的身影,在没有大树和高楼的遮挡下,她仰头看去,男人那张俊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庞褶褶生辉,浓密的睫毛下黝黑深邃的眼眸里流转着令人心悸的光华,如果他不问出那句带着偏执和幼稚的话,余阿谜或许会毫无节操的扑进他怀里。 “你呢,为什么大孔大叫?为什么总是让人下不来台,为什么这个大个人连情绪都控制不了,为什么朋友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处理不好!”在她转身准备回家时,就想好了,坚决不再纵容他。 “我……我……,”侯三生被她一连串的反问怼的说不出话来,明明犯错的人是她,她怎么就能还这么气势凌人。 两人身旁不远处的花坛边上,已经围坐了好几个看热闹的黑影,以小鬼王为首,“桀桀”怪笑个不停。 侯三生没功夫搭理他们,奈何自己的嘴太笨,看着她半晌找不出话来反驳。 “说好听点,你是性格孤僻,说直白点,你就是古怪,自私,幼稚!” “他去哪了?”侯三生沮丧的垂下手臂,一肚子火气,硬生生憋在胸口。 “他去哪了,你不知道吗?还是说你想把气撒在别人身上,直接用暴力解决问题吗?过去被你揍过的人都没把你绳之以法,所以你就一直有恃无恐的随意伤人,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练一身的腱子肉不是让你去欺负弱小的,拥有好的品格与修养的男人绝不会用拳头说话!” 这一通冷水浇的他竟然有些无地自容,他确实想打的宁星辰连亲娘都不认识,可这又和欺负弱小有什么关系呢,侯三生脑袋里嗡嗡响,没品格没修养,在她眼里,自己如此不堪吗? “你背着我,和其他男人出去,难道我就不该生气吗?” “我和谁出去,那是我的自由,是什么让你认为,你有资格操控我的生活,你和别的女人上床,我都没管过你,这叫彼此尊重,我尊重你,可是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侯三生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又好气又好笑,“你胡说八道什么?还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哼!又想赖别人,你成熟一点行不行!”余阿谜一把推开面前的人,腰腹肌肉的触感让她心念一动,拉起衣服一角瞧了一眼,结结实实几块肌肉还在微微的起伏,用手偷摸了两下,应该是正大光明的摸了两下。 “就身体长得成熟。”嘀咕了一句。 一旁的黑影全都笑的变了形,侯三生侧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不由分说拉着女人就往自己家走。 一进门,大黑狗就热情的围着两人直转圈,面对无敌似乎心情好了很多的余阿谜,一个劲揉它的脑袋。 “要喝水吗?” “无敌,你几岁了?” “两岁多了。”侯三生无奈,坐沙发上看着她和狗一个劲亲热。 “两岁多了,就这么懂事,不像有些人,只知道图自己开心,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三天两头才溜你一次,对吧,你看你,胖的跟只猪似的。” 大黑狗一双杏眼眨了眨,好像能听懂,咧开嘴,直吐舌头。 侯三生眼皮子直跳,他图什么开心,没顾上遛狗,还不是因为她。 “阿谜,我没做过那样的事。” “无敌,我带你去楼下玩吧。”女人巡视一圈找狗绳。 “我说我没做过!”侯三生一屁股站起来,对她视若无睹的态度极其不满。 “你看,你的主人又凶我,你帮我咬他好不好。” “出去!” 听到这两个字,吓了余阿谜一跳,直起身看向他,整张脸都铺上了一层寒霜。 大黑狗耷拉着尾巴,四只脚一阵小跑回到凉台上,摆出一个标准的坐蹲姿势,对着客厅里的侯三生投去讨好般的目光。 “我是叫它出去。”侯三生赶忙解释,同样摆出一脸讨好的笑容,看着女人那张气的冰冷冰冷的小脸蛋。 “哼!我要回家!”女人扭头懒得搭理他。 侯三生顺手从一旁柜面上拿过一瓶消毒喷雾,抓起她的两只手,一通乱喷,然后用自己的大手搓了搓。 “我和你一起回去,你房间还没收拾。”男人垂下眼帘,鼻子尖都透着温情。 “那我们能约法三章吗?”女人抬眼盯着他,那双杀伤力极大的眼睛,几乎让男人瞬间妥协。 “能。” “第一,你不准干涉我的私事,应该说互不干涉,这样才公平。第二,你不能情绪失控,随时随地要保持心平气和的态度。第三,从今往后,不准做违法的行为,比如动不动就出手打人,这是万万要不得的。” “你,也答应我三件事,行吗?” “你说。” “不准和别的男人单独出去,不准不接我的电话,”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不准离开我。” “什么?” 侯三生满脸通红的看着她,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这也太不公平了。”她直接忽视了最后那句没听清的话。 “我提的都是为你好的,你提的也是以你为出发点的,这几年我每天看书,增长的是精神世界,你每天锻炼,增长的是身体素质,我们的思想和认知都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你想我怎么做?”侯三生皱眉,冷汗从额头滑落,他没正规上过学,不在一个频率上在所难免,可他不想因为这个被她嫌弃,语气里透出一丝祈求。 “别弄,”女人从他手里拔回自己的长发,“做到我说的三点就行。” “嗯。”侯三生轻飘飘的又弄了几缕头发在手里握着。 “那你重复一遍。要不抄写十遍也行。” 侯三生觉得脊梁骨发凉,背后三步远的斜上方的神龛里,李卫国的气息涌动,他一准在看自己笑话。 “嗯。” “那你写十遍。” “不是说重复一遍吗?” “我觉得还是写下来容易长记性。写三遍吧,分三张纸,一张贴你店里,家里和我家里。”女人很认真地说道。 男人也有扁嘴的时候,侯三生此时就是,可以挂一盏油壶上去,一脸的不乐意。 “写不写?”余阿谜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平稳,可听在侯三生耳里却有雷霆万钧之威力,不写的话,后半生的幸福就没了。 “写。” 身后的空气里一阵子唉声叹气,加幸灾乐祸的嘲笑,侯三生不用看,都能想象到李卫国那张不苟言笑生硬死板的脸,现在的表情该有多么丰富。 (); 第六十二章 秦爷爷 但凡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随着自然的身体常态而满头白发,坐在一面三米多高的落地玻璃前的老人也不例外,不仅是满头白发,而且还盘起一个发髻,像道士一样插着根古朴的木簪。 老人的头发稀疏,额头的发际线差不多快接近头顶,但这并不妨碍他自得其乐的惬意心态。 宽松的灰色麻质盘扣上衣,灰色大脚裤,上下各有两个白线包边的大口袋,端着茶杯的干瘦手腕上戴着一串盘绕好几圈的木色菩提籽,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颗颗发着暗红色的亮光,包浆极好。 “爷爷也是的,这么大老远,还让您特意跑一趟,我又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好歹也是踏遍大半个地球的人啦。”说话的这位坐姿端庄,一手握着茶杯,身体稍稍朝老人的方向倾斜,不失尊敬里带着亲切。 正是新邻居们眼里的那位丑女chanel,不过,现在的她满脸的自信和充满睿智的目光,跟那张土里土气的秀子头里展露的脸庞完全不相匹配。 “你爷爷呀,也是为我好,你看这的气候多好,温暖如春,阳光明媚,不用包的像个粽子似的,一下飞机,整个人都轻松了一截,这两条腿呀,坐在这晒了一下午,舒服的,我都想住在这不走了。”老人捶了捶膝盖,仔细看去,左边的裤腿下面,裸露出来的一小截没被袜子遮住的小腿居然是饱满富有弹力的硅胶与混合材料做成的高仿义肢。 “空气质量也不错,没有雾霾,要不您跟爷爷一块过来定居得了,”如果不是眼睛上那块大大的红斑,女人笑起来,下巴翘起的弧度该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你打算不回去了?就在这耗着?”老人满是打趣的语气,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始终和蔼带着笑意。 “我才刚来几天而已,不过收获倒是不少,对他俩的性格了解的七七八八,和那位叫余阿谜的姑娘做了朋友。” “侯三生的资料不是一早就给你了吗?”老人心想,这不算是收获吧。 “嗨,秦爷爷,你不说资料的事还好,简直就千差万别,害得我临时调整了策略,就单单性格这一点,资料上写着内敛,沉稳,漠视生命,残忍冷血,不善言辞,不喜交际等等,没有一条和现在的他符合,哦大概不喜交际这条还算吧。” “我可是见过那小子的,和资料上应该八九不离十,短短几年时间,变化这么大吗?”老人费解,一只手摸着下巴,只可惜没有蓄胡子。 “他不但不冷血,只怕满腔的血都是温热的,对那位小他三岁的余阿谜体贴的要命,他自己都不知道,看对方的眼神里装满了像汪洋大海一样深的爱意,每天还给她梳头发扎麻花辫,听说还陪着她一块给流浪猫喂食,自己也养了一只狗,对动物都能如此,会是漠视生命的人吗。” 喝了一口茶,似乎说到了兴头上,继续道:“他们整天腻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就连吃饭的时候,还牵着手,看电影的时候,直接扒在对方腿上睡完整场,那家电影院座椅的间距狭窄,两条大长腿伸直都难,他得弓着腰,侧着大半个身子,想想都怪难受的,他却睡的香甜。” “看来你的希望不大啊,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如此,你再委屈自己窝在这,岂不是得不偿失,再说,我们的清儿可是天之骄女,比他优秀的男人大有人在。” “不,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步入婚姻那一步,就两人的性格,都存在的极大问题,那姑娘有点任性,而且神经大条,对人没有防备心,根本就不懂得珍惜摆在她眼前的幸福,我总觉得她心智有点不健全。”回想起看电影时她说的那些话,如果是真的,她还能心无旁骛乐呵呵的看电影,那只能说明她一直强调是好朋友的关系这件事没有骗她,如果只是个误会,她却当成是真的,那就是心智真的不健全,够傻的。 “你对这位情敌的评价还不错嘛。” “秦爷爷,这也叫不错啊,我要想让他们分开,有太多的方法了。” “听在我耳里,和你心里想描述出来的未必就一至,给我的感觉,她应该是个心思单纯,简单善良的人,你们认识这么短的时间,能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你还能知道她们那么多的事情,这样的话,你可就轻视她了,大智若愚啊。” “哈哈,还大智呢,秦爷爷,你是没见到她本人,用幼稚来形容才恰当。”嘲讽的笑容发自真心,在她看来,单纯两个字用在二十岁以前或许是褒义,二十岁对以后则是贬义。 这样的人可以说是晚熟,当然,还有一个形容词也可以用在这类人身上~巨婴。 “听说你现在住的地方环境不太好,”老人不无关切。 “听影子他们说的吧,还好让他们提前离开,谁见了,都不会觉得他们是好人,经过特别训练,气场都不能收放自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侯三生可不是普通人。” “哈哈,你这番话,要是让你爷爷听到,手下的人都要倒了大霉了,他们的服从性和临危应变能力连特种兵都比不上,锋利的刀还能操控自如,绝非易事啊,唉唯一的缺陷就是这些刀全是在血池子里浸泡出来的,放在普通刀里,闻着味就能找到。” “所以我根本用不着,做普通人,才更容易接近他们,不会引起提防,不过,他对我似乎从一开始就带着敌意,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呵呵,还能是哪里,因为你本身就不是普通人。”老人笑着给她添了茶水,不紧不慢的递过去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新的身份证件和你想要的任职学校的资料都在里面,校长姓高,里面有一封你爷爷的保荐信,他看到信以后,自然会尽心帮照你,借此机会,你也可以以集团名义筹办一些对困难学生的资助项目,或者是某些课题的奖学金,凡是能提高社会认可度,对集团产生一定局部上良好的舆论影响的事情都可以做一做。” “知道了,秦爷爷,现在是信息时代,舆论和网络造势的力量不容小觑,只要没有“有心人”干涉,我保证三个月内让股价再创新高。” “北边的手暂时不会伸过来,就算有谁想干涉你,还有我在呢,你就放开手脚做出一些成绩来,董事会那些固步自封的家伙,虽然顽固,但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事,他们从来都是只看数字的。” 老人的细心叮嘱和无条件支持,chanel深怀感激,集团的接班人这个位置,明里暗里都有好些人觊觎,而且这些人里一大半都是自己的长辈,刚从国外回来,可谓是势单力薄,要在短时间里培养出一批新生力量才是当务之急。 上位者的争夺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她不担心各凭本事在正道上一较高低,而是从小耳濡目染的那些背地里的非正常手段,很多商业对手都不明不白的败在里面。 无论个人情感上,还是将来的事业上她都需要有侯三生这样的人伴其左右,所以,对他这个人,势在必得。 如果每个人都有千里眼顺风耳,但凡背后被别人议论时,都能听到看到的一清二楚,那么被评价成幼稚,心智不全,巨婴的女人一定会气的七窍生烟,还好,人类没有这项本领,也减少了很多人被气死的可能。 正趴在床上的余阿谜,上半身的重量全压在一个公仔上,眼前铺着一本书,两只脚丫向后翘起,时不时脚掌摆动着往中间碰一下,就像鼓掌一样。 她当然不是用脚丫子鼓掌,而是无意识的肢体动作,侯三生在眼前晃悠,她看书看的也不专注,干脆把手机夹在书里玩起游戏。 侯三生把衣服重新叠好,一件一件摆放整齐,每一条裤子都折成正方形小方块,用手压了又压,好在有原先的压痕,没费太大的功夫。 全部收拾妥当,也用了将近两个小时,自我安慰,就当做是锻炼身体吧。 手机里悠扬的古风歌一首一首播着,空调开的25度,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手指飞快的按着屏幕。 干完活,男人伸展了一下腰部,仰头躺在床上,头部刚好挨着那本书,妥妥的把女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他就像一个邀功的孩子,如果眼睛能说话的话,此刻一定在说,快奖励我吧,我都躺好了。 对彼此的神情举止在了解不过,女人自然不会吝啬干完活后的奖励,事实上,大多数时候,只要他不胡乱发脾气,女人对他这张俊美的脸庞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啵”的一声,柔软的唇瓣吻在了一男人额头上,侯三生嘴角勾起,侧过了脸颊,那意思也在明显不过了。 一连串“啵啵”声响起,男人的胸口颤巍巍的起伏着,他在笑,只是没发出声音,轻吻脸颊的感觉真的很好,整颗心都融化了,他有种四肢无力,找不着身体的感觉,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团云,轻飘飘的;又或者是一滩泥,软塌塌的。 (); 第六十三章 开阴阳眼 差不多快到打烊的时候,杜和平像往常一样收拾好卫生,感激的挽上黄晓琪和小雅两位好闺蜜的胳膊准备回家。 看看时间,差不多十一点半,院里还剩下最后的两位客人,许昌明和面露倦意的小乔。按照约定,侯三生允许他们留下两个人,事实上,特能组里的其他几位组员都希望留下来,夜审自杀少年加上夜晚招待的客人是鬼魂,把他们的好奇心激发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鬼魂他们并不陌生,甚至比鬼魂更离奇的能量体他们之中也不乏遇见过多次。 只是以这样一种经营的模式,做鬼魂们的生意还是鲜少见到,许昌明把另一个名额留给了她们当中唯一的女性,百岛三姑,小乔,按道理说她的本事不小,会的也比较庞杂,应该还藏着一些不愿透露的后手,这也正常,唯一遗憾的是,她没有阴阳眼。 “你们回去路上小心点,明天见。”许昌明和她们作别,年轻人的精气神多好,都快半夜,还像三只活泼的小雀,有说有笑的。 “明天见,许先生,我们三个一起,要小心的该是别人。”话音落,三人又银铃般笑成一团,很快她们的身影和笑声消失在院外一片漆黑的夜里。 “侯顾问,会不会不来了?”小乔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不会,他一向准时,答应的事也会做到。”许昌明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人很快就会到了。 今晚的会议上,他们条理清晰的把访问自杀者家属的事情放在了第一步,除了侯三生,其他几位分为两组,小迪,鱼子酱自然是在一组,他和魏季开,小乔一组,宁星辰则是极不情愿又不能拒绝的分给了小迪他们,他们需要找到七起案子的共同点,如果真如侯三生所说,是魔类的能量体附身,导致的自杀,那么他们该如何找到这个魔,就是案件的关键。 侯三生踏着晚风,掐着时间,刚好在十一点四十走进了院里,一脸如沐春风般的浅笑,从看到二人起就一直挂在嘴角,这得是心情有多好啊,和之前焦躁怨愤的冲出去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进去吧。”侯三生语气温和的打着招呼,自己则是径直走在前面,右手臂下面夹着两块杂志那么大的纸板,前端还挂着一条绳子,从纸板上两个不规则小圆孔穿过去,系了一个很不走心的结。 这两块薄纸板,是余阿谜在书房里倒腾了五分钟做出来的,总共做了三块,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的纸盒,裁成了一样大小的纸板,有的地方用双面胶拼接在一起,然后黏上三张白纸,白纸上自然是侯三生规规矩矩写的保证书,以前也不是没写过,最多过了几天的热度,她就会抛之脑后,忘得比他还干净,不过,这次她整得挺认真,估计要一阵子才能忘了这茬吧。 侯三生把纸板放进了吧台下面的柜子里,他想着,如果明天她就忘了,他指定不会拿出来。 三人进到隔间,大概都能感觉到侯三生此刻愉悦的心情,小乔和许昌明几乎是一左一右挨着他坐下。 院子里射灯,同一时间全部熄灭,杨桃树上一盏昏黄的大灯笼在树影婆娑间随着夜风轻轻晃动。 夹在两人中间的侯三生,极不自在,换到他们对面坐下。 “和好了,”许昌明笑道,早知道刚才也不用费那么多口舌又是安慰,又是劝导,还白白为他和宁星辰之间会不会翻脸苦恼半天。 “嗯,”侯三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想到整张脸都被她亲了个遍,心里就甜滋滋的,现在看着谁都特别顺眼。 “侯顾问,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打开阴阳眼吗?我知道有一种特制的药水涂在眼睛上,可以短时间内看到,不过特能组没有配备。”小乔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至于他满脸陶醉的幸福模样,她曾经也经历过,恋爱中的人都这样,甜蜜也好,痛苦也好,和她没有关系,她更愿意把时间花在切身有关联的事上。 “有,你的体质和小迪有些相似,一会找一只鬼魂附在你身上,或者,”侯三生也可以进入她的身体用神魂之力打开她的阴阳眼,不过他不想这么做。 “或者什么呢?”鬼魂附体,多少都会对身体有些影响,而且作为鬼魂的本身多半也不愿意,虽然她的体质适合,天生阴气就很重,但人类的阳气和火焰同样存在,没有特别的契机,或者磁场能融合这样极少见的情况,又或者自己是身怀大本事大能量的修行者,能掌控自身的小宇宙的运转,鬼魂也会受到消耗。 就在此时,隔间里的白色灯光突然闪了闪,房门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许昌明和小乔同时看向门口的方向,诡异的一幕实实在在的跃入眼帘,两只不同造型的杯子悬在半空中,杯柄相对朝外,就好像是被两只手握着。 端着杯子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用妖力隐去身形的千岁雪,不过侯三生依旧看的真真的。 她穿着一身开叉快开到腰际线黑色晚礼服,长长的后摆拖在地上,领口的尺度还算正常,剪裁流畅的大v领,l露出半个又挺又圆的雪球,好在没有露点,她似乎从来不知内衣是何物,里面一片真空。 杯子很快落在侯三生面前,另一只白瓷足球造型的圆杯搁在旁边,侯三生那杯泡的红茶,足球杯里则是翠绿色的某种果汁或者是蔬菜汁。 许昌明和小乔匀是惊诧的把目光投向侯三生,即便拥有阴阳眼,也看不到空气里半点虚影,并且没有感觉到阴冷森然的鬼气,许昌明猜测进来的应该不是鬼魂,好在他们对未知能量早就有较长时间的接触,并不会感到害怕。 侯三生没有为他们解惑,而就接着刚才的问题,对小乔说道:“或者让她帮你。” 说完这句他们摸不着头脑的话,就侧过头,对着空气,“帮她打开阴阳眼,不难吧。” “小猴子,快看我这条新裙子漂亮吗?”千岁雪的声音自然是侯三生一个人听得见,她炫耀似的转了一个圈,差不多二十厘米的高跟鞋,还不能完全适应的双脚在转圈时向前一个趔趄,长长的裙摆也扭成了一团,跟抹布一样,把她的脚下的地板砖擦了个干净。 侯三生下意识往后仰,想要伸手去扶一把,不过她的身体就跟猫一样轻盈柔软,眨眼间稳住了身形,两只手拎起裙摆,做了一个微微向下弯膝的动作,就像电影里欧洲名媛在舞会上跳完一支舞准备离场时的动作。 千岁雪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人类女人们的服装,和自己幻化出来的不同,光鲜亮丽的颜色,叫不出名的料子,陈出不穷的款式,简直颠覆了她千年的想象力,叫做手机的现代产物,可真是好东西呀,里面不但装着让她眼花缭乱的衣服,还有大千世界形形色色的事物;所以,只要是徐枫在家的时候,她都会钻进他的手机里好好研究一番。 “嗯,不错。”侯三生心想,反正正常人类也看不到。 “漂亮还是好看?不错是什么?”千岁雪那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面容,表现出了一个略有不满又含羞娇俏的模样,明显对人类的表情掌控进步神速。 “漂亮。” “那我是不是这世上最最,最漂亮的女人?” 侯三生皱眉,心道,我这还有正事要办,你就看不出来吗。 “快打开她的阴阳眼。” “你先回答我,不然我可要显形,让他们两评价评价。”千岁雪不依不饶,肩头晃动,胸口的两只大白兔,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对面的许昌明实在是忍不住的问道:“侯爷,你身边是?”是什么,鬼?魔?精怪?他不敢乱说话,生怕说错,招惹到对方。 “她是……”侯三生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许昌明他们,一个悦耳清脆的女人声音就在房间里响起。 “我是神仙!” 两人都瞪大了眼睛,神仙?还是女神仙,油然而生的敬意和不可名状的欣喜爬上眉梢,有一位神仙做朋友的话,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这位神仙大人,我叫乔淳淳,自小就对各路神灵敬而有加,还望神仙大人垂怜,让我们开开眼界,一睹真身,此生无憾了。” “对对,我叫许昌明,神仙大人在上,能不能赐给我一点神通,或者法力,我一定每天给您烧香磕头,我让我儿子,儿子的儿子都给您磕头。”许昌明兴奋的有些找不着北,对着空气双手合十,一脸的虔诚。 侯三生眼皮直跳,怎么不直接变一座金山银山,长生不老药给你们,唉,什么人啊,看来电影电视剧还是少看为妙。 千岁雪已经笑的合不拢嘴,刚想继续戏弄他们,就听见侯三生重重咳了两声。 “神仙又不是万能的,何况人间有人间的法则,满天都是神佛,又有几个敢轻易在这方世界胡乱施个法,显个灵什么的,更别说传授法力给人类,一会那孩子进来,我们就开始。” 小乔和许昌明对望一眼,明显还想在争取一下,至少能看一眼神仙也好。 “侯爷,那个法力嘛,是我想多了,你看,能不能帮我们求求神仙大人,让我们见一眼,一眼就好。”目光里满满的祈求。 “以后会有机会的。”侯三生淡淡的答道,转而看向千岁雪,已经有些不悦。 “不就开个阴阳眼吗,嘻嘻。” 千岁雪的目光鬼魅般的射向对面的小乔,一道暗紫色的妖气腾空而起,化作一只半人大的猫形,“嗖”的冲进了女人的脑袋里,这些影像和声音他们两自然毫无察觉,但是一股扑面而去的妖风,将小乔额前的刘海掀起,就像被风扇扇了一下,一瞬间,小乔整个人呆愣的直着身子,瞳孔里一抹暗紫色光芒像漩涡一样收缩了一圈,也就短暂的两,三秒,妖气直进直出的回到了千岁雪本尊体内。 在看小乔,头部微微向前点了一下,瞳孔里多了一层薄膜,细看下,散发着暗紫色的光,她自己估计还不知道,此时的她,阴阳眼已开。 (); 第六十四章 回忆死前画面 少年郭子轩,已经和前两天畏畏缩缩,懵懵懂懂的样子大相径庭,关掉头顶上亮如白昼的节能灯,桌上点上了一个比硬币大一圈的圆形蜡烛芯,光线顿时暗淡了下来。 坐在侯三生身边,不但不害怕面前两位身上的阳气和阳火,反倒很有安全感。 “我?能看见。”小乔吃惊的分开五指在眼前晃了晃,又用眼神向侯三生求证。 侯三生点点头,只不过最多维持一个晚上。 “开始吧。”按道理说,现在也算是询问的案情笔录,不可能录音,录像,只能用纸笔先记下来,这个活侯三生自然不用做。 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郭子轩的档案,几张白纸和笔很自然的推到了小乔面前。 “郭子轩,因为和女朋友分手,一时想不起开,割断手腕大动脉导致大量失血而死,死亡三小时后,被其母发现,根据现场拍……” “大叔,你别念了,要问什么直接问吧,我已经死了,死的无比憋屈,无比后悔,你还要重复一次,这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啊。要是你犯了错误,过后别人在你面前拿出来重提,还是一字不落的复原,你一定也不会好受。” “好,说说当时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意识是否绝对清醒,大脑里想的最多的是什么?”许昌明也不含糊,直接切入正题,对方毕竟是只鬼魂,虽然连他都能感应到对方身上的能量孱弱,但是和鬼魂呆在一起太久,终归不是好事。 “特别的事,没有,我一个人在卧室里,当时就是一时冲动,压根没想到第一次自杀还就真的死了。清醒吧也不算,满脑子都是恨啊,又恨又气,于是就想死给她看,让她这辈子都后悔,现在回想起来,对了,确实是有点不正常,平时,我特别怕疼,那天我随手摔掉一个玻璃杯,用碎片一道一道往下割,要知道,玻璃碎片再怎么也不如刀锋利啊,我都不知道哪来那么大气力,几乎快把整个手腕给割断,过程中居然体会不到疼,但凡有一点疼,我都不可能继续呀。”难不成自己被什么鬼魂找替身给迷住了心智,可是死都死了,又不能死而复生。 “大叔,你们是干什么的?问我这些,是不是能给我点补偿,如果当时我被什么恶鬼控制了才自杀的,那我原本不该死的,阳寿未尽啊。” “你小子,想多了,我们也没有那个本事,自杀肯定还是出于你的意愿,你也不属于被鬼上身的情况。”许昌明很明确也很认真的回答。 “那我当时为什么感觉不到疼?” “或许你当时求死的信念过于强大,便丧失理智,忘记疼痛,人的精神力量有时候是能超越一切身体机能的。”这个解释忽悠意味极浓,有没有被噬心魔控制,还是其他的能量体,在没有肯定的答案前,都不能妄下结论。 “你死前看到了些什么,我说的是死的那个瞬间,灵魂离体的时候?”停下记录的小乔问道。 “看到两名自称黑白鬼官的男人。”男孩毫不犹豫的答道。 “除了他们,没有别的吗?影子或者一股气体,一缕烟雾之类的?” “好像……好像快要断气之前,莫名的就想笑,然后就笑了,可我压根不想笑呀,也就是最后那个时刻,我知道死亡真的来临的时刻,我整个人都恐惧起来,又怎么会想笑呢,可是我分明能感觉到嘴角一直在笑。”郭子轩说的仔细,他也很想弄明白,自己的死和其他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关系。 每个自杀者临死前,嘴角都挂着笑,许昌明由此判断,是同一种能量体所为,根侯三生描述的噬心魔已经相当吻合。 “很好,还能想到什么,不论什么都可以说出来。”许昌明鼓励道。 “大叔,能帮我叫一杯咖啡吗,提提神,应该能再想到一些的。” “当然可以,”许昌明爽快的答应。 阳间的鬼魂过着阳间的时间,今天周末,也是他们的周末,不同的是,日夜颠倒,夜晚则是他们的白天。 四张小圆桌前坐满了鬼,大部分都是熟客,即便陌生的鬼魂,看见侯三生出现,都会跟着那些熟客一起和他打招呼,他的名气在这一块早就耳熟能详,别说他们普通鬼魂,阴司的鬼官们同样对他恭恭敬敬。 只是今晚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吧台后面忙碌的不是千岁雪,而是李卫国,他的气息,坐在隔间里都能感应到。 “千岁雪呢?” “上楼上去玩了。”李卫国将刚煮好的咖啡分装进两个白杯,往吧台上一搁,“谁的,过来取。” “我的,我的。”熟客沈方宝一溜烟从靠近门脸那桌小跑过来,沙发上还坐着一位少妇模样的女鬼,手里拿着一只红玫瑰,正一脸陶醉的嗅着。 “嘿嘿……嘿……”沈方宝怪笑几声,眼珠子贼溜溜的往侯三生身上打量,目光却躲躲闪闪。 和其他鬼魂差不多,都是一幅看热闹又怕被发现的滑稽样子。 侯三生很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下巴,但也没去多想,“这个时间,她总不会去找徐枫玩吧?” “你不知道?”李卫国反问,一脸的鄙夷和嫌弃。 “我怎么会知道?发生什么事?连你也古里古怪的?”李卫国一向不苟言笑,也很少和他打趣,或者像现在这样藏着掖着。 “千岁雪一有时间,就会钻进他的手机里呆很久,她说是学习人类的知识吧。”至于有没有干别的,李卫国没说,也懒得管,她开心就好。 “就这?下次买一部手机给她。” “你有心了,眼里还能看得到我们,不容易啊。” “嗯,给你也买一台。”侯三生自知对他们没太关注,不过一个是能让阎王都退避三舍的大鬼魂,一个是有千年修为的猫妖,再加上这里阵法的加持,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省省吧,我不需要,纸牌帮你挂上了。还有没有更丢脸的事,反正我们也不怎么熟。”李卫国话里又酸又气,是怒其不争的气,颜面扫地的气。 自从遇见余阿谜以后,他整个人都变得又傻又犟,先是为了救她,重伤昏迷三个月,白居大师千辛万苦才把他救回来,一睁开眼睛就义无反顾下山找她,一晃眼四年过去了,哪还有半点男人的尊严可言,要么百依百顺的惯着,要么毫无底线的妥协,关键对方跟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样,整天搞出这些让人笑话的名堂,侯三生还能言听计从的照做,在这么下去,真是无药可救了。 绕到吧台前面,自己写的保证书端端正正的被一个小挂钩挂着,一脑门黑线如瀑布般刷的从头到脚,他没打算挂出来啊,加上李卫国夹枪带棒的挤兑,好丢脸的感觉瞬间扩大了十倍,僵硬的杵在那,说不出话来。 “没挂错吧,上面绳子都穿好了,位置需不需要调高一点,我看,还不够醒目,做成灯牌放门口杨桃树上挂着更好,走过路过的人大老远都能看见。”李卫国不留余力的继续讽刺。 侯三生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让李卫国险些要掐死他的话,“就挂这,她也是为了我好。” “你你你,你师傅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侯三生最敬爱的人就是白居师傅,李卫国心想,你丢了我们的面子也就算了,那你师傅的呢,多少你也要替他想想吧。 “师傅早就超脱世俗,又怎么会在乎这些面子不面子的小事。” “小事?你还是不是男人,有没有点骨气,是不是她叫你去死你也会去?” “是。”侯三生斩钉截铁的答道,眼睛里泛起红光,所有的质疑和想要破坏他们之间关系的人或事都会触及他的底线。 “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是,你搞没搞清楚,她到底把你当成什么?朋友?闺蜜?哥哥?反正不管把你当成什么,绝对不是爱人,你总是说不是一个时代的,没发言权,可是爱情从古至今都不会变,她对你不是,至少现在不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值不值做这些事情,你也不小了,不要觉得没上过学,就低她一等,人家说的不在一个频道,和你理解的不一样,在这么下去,你只会成为受伤的那个,你们之间缺少的不仅仅是沟通,还有坦诚,还有,你不觉得她少了点心窍吗。”他们晚上的谈话,李卫国一字不落听在耳里,侯三生是什么样的人,相处四年,她还能不了解吗。 “你让我怎么坦诚!把四年前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吗?她怎么少的心窍,你不知道吗?”侯三生捂着自己胸口,眼睛猩红,眼神里散发着莫名的忧伤,叫人看了无比的心疼。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一天天的这么窝囊的讨好别人,女人是需要被征服的物种,你换个硬气的方法和她相处不行吗,至于心窍的事,我还真不知道,算我没说。隔间里还有人吧。带他们从后门走。”李卫国语气软下来,他又何尝不是为了他好呢。 (); 第六十五章 追忆四年前 四年前,大雪过后的太行山,千沟万壑一片肃然,宛若一条白色的巨龙匍匐在天际之间,山脊东翼刀削陡崖之下,常年受雨水河流侵蚀,形成的天然岩洞连绵不绝,一层一层洞中有洞,洞内环绕,别有洞天。 白居师傅就住在山间最深处,无人知晓的洞中天地里,前有瀑布,后有温泉,各种稀有植被的气味沁人心田。 温泉并非普通的泉,温度可达60至90度,含有几十种高热弱碱性物质,药用价值极高,尤其是侯三生这种气血严重亏损的体质,每天都需要口含特质的草药,浸泡两个小时。 浑身冒着热气的青年被几只开了灵智的猕猴从泉里捞出来,为首的一只体型较大,头顶,腹部,及腿部都长着白灰色的毛,像戴着帽子,穿着围裙和靴子的小老头,一通比划,“唧唧”叫唤,年轻力壮的小猴子们上蹿下跳的开始忙活,有合力推的,有扯住胳膊拉的,还有用脚掌往前蹬的,它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把这具身体往前移动一,两米的位置,放在那张用草编成的垫子上。 草垫子旁,一位身穿深蓝色粗布衣服的老人,正拿着一根小树棍扒开面前凸起的小土包,一股浓郁的肉香和股股热气从扒开的缝隙中升腾而出。 说他是老人,因为他正是躺在那一动不动的青年的师傅,堪比隐仙的白居。没人知道他的具体年龄,大概他自己也忘记了,单看他的面容和体态,跟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差不多。 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垂在后脖颈中间,再长个两厘米的样子,就能触到肩头,发质乌黑亮泽,和他满脸的胡渣一样,根根抖擞,不修边幅;跟人们想象中的世外高人的形象完全对不上号,更像是一位后印象派的潦倒画家,随心所欲的过了头。 不过,比起九年前第一次见面时,要正常的多,一头长发几乎垂到小腿肚子,胡子比关二爷的还长出一倍有余,远远看着,会误以为是山中野人。 那次下山,时隔尘世三十年,而上一次则是八十七年前,再往前,朝代更替,战火纷飞,准确的记录无从考证。 每一次的出现,必定会引起国家最高级别掌权者的注意,历朝历代的权利中心都会出现一些能窥视天机,扭转乾坤的大能量者,他们往往都伴随着帝王星的左右,辅佐其国运伟业。 和他们一样本事通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白居则是修行在深山远离尘嚣,不入世有不入世的好,好在权力纷争的上位者们可以安心,不能为之所用,更不能杀之除以后患,能通天地,控阴阳掌乾坤者岂是一具身体的生死所能囊括的,他们的存在,无论地位多么高权利多么大都只能仰望和敬畏。 不乏有能力逐鹿权利中心的政客一次又一次进山访寻,都不曾有这份机缘,倒是百多年前,一位姓蔡的普通农户因为生活的总总不公和不堪重负进山求死,与之结下了一面之缘,几年后,命运之神似乎特别的关照这位农户,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逆转,成为了富甲一方名流士绅,独子蔡之鑫成年以后更是在政商两局叱咤风云。 猴子们很快将青年的身体摆放到位,并且认真仔细的把他皮肤上粘到的小叶片,小草穗扒拉下来,长着白毛的侯子从不远处的石屋里捧着一叠衣物跳跃式的跑过来,搁在了青年腹部,刚好帮他遮掩住了那一抹殷红的小太阳。 “真香啊,你们谁想吃?”荷叶剥开,香气刹时弥漫开来,猴子们一个个抓耳捞腮的看过去,这三个月,隔三差五的就要经历一次战胜口腹之欲的天猴交战,已经被调戏了三个月的猴子们也不敢有分毫的造次,只敢翘着鼻孔闻闻味道。 “真无趣,这么美味的荷叶鸡,岂不是又要便宜白居那家伙,咦,白毛,你也不要吗?” 白毛猴子面带和人类一样的腼腆笑容,拿着小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谢”字,探着身子矮着头走到白居跟前。 “我坐着都比你高,你在弯点腰,不如爬着走好了。”说话间便掰下一只鸡腿,递了过去。 白毛直了直腰杆,刚准备接,那只鸡腿在面前打了个圈,又缩了回去。 “几岁了,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白毛并没有生气,像人类握铅笔那样,握着小树枝,写道:“230岁。” “哦?这么老了呀,嗯,看着也是挺老,你是要修炼成精啊,还是妖啊?” 白毛只啄牙花,它可不觉得自己老,用树枝狠狠地写了“神仙”二字。 “唔,那以后可得照着一点小弟啊。” 白毛直翻白眼,鸡腿猝不及防的塞到了它的爪子里。 一人一猴,手里拿着鸡腿,走近草席旁,一个蹲在左边,一个坐在右边,大口大口的啃起来,时不时还把鸡腿凑到青年鼻子跟前晃悠。 其他的猴子们用捏的,敲打的,揉搓的爪法,按摩着那两条大长腿,有一只调皮点的拉着他的小臂,一只脚踩在青年的肩胛至腋下区域,猴身歪着,似乎拉扯的很用力,脖子伸着老长,整张猴脸几乎要挨着白毛爪子里的鸡腿。 “这次是受了神魂的牵连,上次是受了肉身的牵连,下次又是什么呢?”白居自言自语,油腻腻的手指往青年的嘴上揩了揩。 白毛也不遑多让,油乎乎的毛爪盖了下去,一抹,白净的脸颊和下巴上立马油渍呼啦的,鲜艳的红唇上泛着一层油光,好像涂抹了一层唇彩。 “唉,想那玉树临风的白居八百年才收了你这么个徒弟,每次都是要死不活的,要是救不活你,他就不用混了,他可是玉树临风的白居啊。”颠三倒四的话,对面的白毛听到过无数次,不敢说博览群书,阅人无数倒是当之无愧,白毛对他的有意无意自夸自话习以为常,但很多时候还是会被他拉低自己超越人类的智商。 “我帅还是他帅?”继续抹了一把油,青年的脸彻底沦为一张抹布。 侯三生心底叫苦不迭,摊上这么位师傅,不知道是不是走的狗屎运,神魂拼了老命的想要睁开眼睛,他有洁癖啊,抹完脸,估计要往他胸口上抹,加上气味的刺激,急迫的再一次运转神魂之力。 白毛毫不犹豫的指了指仍旧昏迷不醒的青年,然后不留余力的又往这张俊脸上一抹。 白居不以为意,每次问完这个这题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没有悬念。 “猴就是猴,和人类的鉴赏能力截然不同,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只是一只又老又丑的白毛猴。” 白毛气的眼睛鼓得老圆,然后摇摇头,像老夫子一样叹了一圈气,用油不拉几的食指在青年胸膛上快速写道:“同理”。 “哈哈哈,吃喝拉撒,吃饱了,是不是该方便方便。” 白毛看向一边的猴子猴孙,也拍拍手,又瞅了一眼躺平的青年,捞捞头,面露古怪和滑稽,眼神又像白居试探着瞄一眼。 “这小子快把我烦死了,该让他长长记性,让它们都过来,对着这张脸,撒尿拉屎,会放几个臭屁的更好。”白居两手做拱桥状,对着青年的耳朵喊道。 青年的眉头跳动了一下,紧接着两根手指弹动了几下,脚趾头也微微轻颤,白居和白毛脸上匀露出了无以言表的喜色。 一昏迷就是三个月,要不是李卫国和千岁雪一个用强大的魂力,一个用厚重的妖力将他的神魂护住,恐怕那场爆炸过后,医院里就要多出一位植物人。 已经穿着整齐的侯三生,洗干净了脸,老老实实的跪在白居面前等待斥责,看似云里雾里不着边际的白居,事实上对他唯一的徒弟相当严格,无论是神魂还是身体的淬炼都在以各种超乎寻常的方式让他做到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多一点的突破。 “事情的经过我知道了。起来吧,没死就好。”石屋里现在就他们师徒二人,侯三生这一劫难超出了白居的感应,作为师父的他多少有些失职。 侯三生没动,白居师傅日以继夜的照顾了他三个月,单是给他灌入真气就不下十次,侯三生知道,那样做是很耗损修为的,这份恩情,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出内心的感激。 “好了,表达能力还是那么差,要不要报个大学去读几年,不要的话三秒内起来。” 话音刚落,地上的人就像弹簧一样弹起,一秒就直挺挺的站在了原地。 半卧半躺的白居打了一个哈欠,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的膝盖上,坐像懒散,如果给他一根草,他指定会像羊一样叼在嘴里咬着玩。 “怎么,杀了一溜人,大仇得报,你就没点心得体会,说说吧,想到什么说什么,白居啊,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 “师父……”侯三生还真能吞吐,叫了一声,就眼巴巴看着对方。 “唉,杀干净没有?”白居可受不了,这徒弟不爱说话啊,半点不像他,在溶洞里一呆就是几十年,想找人说话还找不到。 侯三生点了点头,他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一件事,可又害怕结果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我救的那女孩是死是活?” 白居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醒来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李卫国说你看上那女孩啦?” “我没有,”侯三生垂下头,双手握紧了拳,声音有点发虚。 “没有,那就好,那就好啊。” 一听这话,侯三生整颗心往下一沉,那女孩的样子一直在心坎里挥之不去,就这样撒手人寰了吗。 (); 第六十六章 菩提心窍 心动则神伤,白居不用看他,都能察觉到他体内散发出来的哀伤情愫像一股股负面的能量波扩散开来。 “没有看上人家,你伤心个什么劲,死就死了吧,早知如此,何必挺身去救,要不是你有个了不起的师父,现在连呼吸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伤心这种像病毒一样的感知了。” 侯三生愣在那,头垂的更低了,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眼底一点点流逝的某种至纯至真的东西。 “至于吗,要不,我让白居帮你找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回来,送给你做媳妇。两个也行,三个嘛……一天一个的话,七个?” “师父。”侯三生无比幽怨,这个玩笑太恶心人了,他又不是交配的公狗,何况,他还什么都做不了。 “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你放心,好好修炼,不出三年,保证你跟正常人一样,不,是比正常人还要生龙活虎,嘿嘿……然后生一堆徒子徒孙出来。” “她真的不在了吗?”以师父不着调的性格,诓他的情形大有可能。 “全家都被你杀了,也不差她一个,心动而已,总好过心痛,本就是该死之人,逆天而为,必遭天谴啊。” “不,她不该死!她和那些该死之人不一样。她是我见到过最美好的人”。 侯三生清楚记得爆炸的冲击力,全让自己的神魂给挡下了,怀里的女人浑身滚烫是让热流和火焰烧的,她的五脏六腑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唉,情情爱爱是人类的天性,违背天性的事也会影响道心,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师父……?”侯三生知道他这位师父比谁都有智慧,可总是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就因为看上她了?”白居重复了一次之前的问题。 “看了一眼,不是,是看了一个下午,我就站在她身边,听城门下一位老人拉二胡,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她听的很出神……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包括我。”一抹羞红瞬间爬上了他的脸颊。 “你说的版本比李卫国说的要浪漫那么一点点,他说你看见一个能让你起反应的女孩,于是就偷偷摸摸跟着人家进了购物中心,买了一圈衣服出来,女孩至始至终都没发现你,那天商场外面车流拥堵,于是你叫李卫国迷住她的视线,在苦等了半天也等不到车的情况下,你就假扮成黑车司机让她上了你的车,哦,还有城门口那段,听二胡能把人听哭也是独属一份,其实你和她都没听懂吧,她听着听着就哭的稀里哗啦,你摸遍全身也没找到纸巾,李卫国从别人身上順了一包给你,可你硬是没勇气上前递给她,他说的没错吧,上了你的车以后,那女孩就扒开新买的衣服看了又看,其中有一件紫色皮草的外套她爱不释手,一直都侧脸枕在上面摩挲,过了两个小时,她才察觉还没送到地方,抬头看了你一眼。” 侯三生臊的想找条缝钻进去,李卫国是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啊。 “下车时,没跟人家收车费吧?” “收了。”这个重要吗,侯三生不解的看着白居。 “嗯,要不要改行做黑车司机,挺适合你的。” “她居然是他们的孩子,最后一秒我才知道。”侯三生直接说正题。 “你今年多大啦?”白居从头到脚打量着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一转眼他已经是个大小伙子。 “24。”这有什么关联呢,侯三生刚理清的问题,让他这么一问,又不知从何说起。 “嗯,24,24,确实不小了,唉,为什么是她呢,天命不可违,你偏偏以命换命,这次险象环生,算是抵了一次天谴,将死未死的人可谓是变数无常,就连白居也看不透啊。” 侯三生一头的雾水,不过白居师父一直重复那句“为什么是她”,难不成他们认识,不可能啊。 “师父,为什么不能是她?你们认识?” “不只我认识,你也认识。你身上还有人家的一样东西。” “是菩提心窍!”侯三生突然捂住自己心口,时隔六年,仍旧记忆犹新。 18岁那年,浸泡在药池里接受洗筋伐髓般的灵力灌体,从骨骼血肉到每根毛细血管都巨疼难忍,心脏承受不住犹如重拳砸下的一道道气流,就算白居一次又一次以真气护住他的心脉,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需要一种力量让心脉变得强大起来,并且这种力量可以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庇护自己在将来的修行里事半功倍。 那一次也是神魂离体最远的一次,在白居师父的带领下神游八百里。 为的就是找寻亿万生命中罕见的菩提心窍,三千大世界,满天神佛浩瀚如星,菩提心窍本来不属于人类,要么是哪位佛陀特别的庇护,宁可破坏三界规则也要剥离自己的心窍给凡人,要么是人间界面发生了天大的漏洞,有多大呢,好比一个人从来不去彩票,睡醒时突然发现手上握着一张彩票,还中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奖。 然而,只属于佛陀的菩提心窍为什么会生在一个凡人身上,白居也窥不透这份天机,不过,他可以给自己的徒弟夺过来。 正值四月天的一个小村庄,一群背着画板的学生在老师解散的命令后,三三两两的没入了绿意盎然的油菜田。 午后骄阳和这群孩子一样充满着欢声笑语和青春活力,他们不惧汗流浃背,不怕紫外线保无保留的扫过稚嫩的皮肤,寻觅一个适合的角落,支起画板,铺开颜料盒,在就近的小溪里打来一小桶水,一个下午聚精会神的融进这片多姿多彩的画面里。 有那么几个偷懒的学生,老师前脚离开,便高兴的手舞足蹈,躲进凉快的树荫下乘凉,或者将画板挡在头顶,坐在小溪边玩水;师徒俩的神魂跟着的一名女学生,无疑也是偷懒里的佼佼者。 绑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头皮上束拢的头发很不均匀,明显是没有用梳子梳过就囫囵吞枣扎起来的效果,走起路来,辫子一甩一甩的,一溜烟儿进了油菜田后面的小山坡上,满山都是乱石嶙峋的土堆杂草和一个个孤零零的老坟包,就算是大白天,一眼望去也是阴森凛然。 “她胆子真大。”年仅18岁的少年已经看到坟地上鬼影丛丛,杂草中潜伏着各种毒虫蛇蚁,好在它们并没有对那位深一脚浅一脚踩踏过领地的小姑娘攻击。 就连深埋地底的原主人,也客客气气的视若无睹,她走过的空间里似乎一团祥和,所有的阴暗,诡谲,恶意,负面的一切波动都荡然无存。 “呵呵,真是了不起的磁场,无所畏惧,自然胆子大,这就是菩提心窍的能量场,三界的生灵都被她影响,起心动念之时,大悲悯大善意便如烟波瀚渺般笼罩,何等的大气运,大造化,多少神仙鬼怪,精灵野修都望尘莫及,想动却动不了的唐僧肉,只可惜,她活不过21岁便会夭折,或许这也是天意。” “那我们取走她的心窍,她会怎样?” “会变成普通人,智慧,运气,福源统统沦为平常的普通人,最主要的是她也活不了几年,对她而言,算得上是没有影响。” “为什么其他人,有本事的那些人不来夺走她的心窍?”淡淡金光在女孩的心口部位像一副宇宙漩涡图盘亘着,相信其他的修行者或者能量大的神仙鬼怪们也能见到。 “想夺啊,可本事也分大小,昆仑的太乙,南海的寄灵,终南山的终不见,太行山玉树临风的白居,五根指头能数过来的人姑且可以试一试,不过,夺人心窍这种事有违人间秩序,何况她这份心窍本不属凡间该有的,其间牵扯着怎样的因果异数,我不知道,想必世间之人无人可知。” “她,不会是要在这睡觉吧?”侯三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就在前一秒,女孩突然转身走了两步,不多不少刚好面对面的打了一个哈欠,张开手臂伸了一个懒腰,吓的侯三生一哆嗦,还以为她看见了自己。 脚下的墓碑修葺的还不错,放眼看去,应该是最气派的一个,墓碑上方是水泥浇灌的像拱桥一样的防护墙,里面半月形的空间遮住了头顶的所有阳光,女孩弯腰把自己塞了进去,潇洒的将头枕在画板上,手臂交叉在胸前,卷曲着双脚,嘴角勾起,心里估摸着正在得意,总算找到一处合适打盹的好凉快的地方。 白居轻咳了两声,很快掩饰住同样大跌眼镜的表情,这个举动肯定和菩提心窍没有关系。 “进去吧。”白居看着眼前这位没心没肺的女孩,不免也起了一丝同情的涟漪,能触动他的道心,可想而知,这菩提心窍的能量已经强大什么地步。 “啊?”和女孩一样稚嫩青涩的少年,在反应过来以后,第一次对师父的话产生犹豫,他还没有进入过人类的身体,担心掌控不好自己的力量。 “进去,在我剥离她心窍的同时,用你的神魂之力将其吸纳,融入自己的魂体,从今往后,你便能得到菩提心窍的能量,还有她的部分气运和福泽,这也是你的机缘造化,如果过程中她受不住剥离时的疼痛,你就帮帮她。” “会很疼吗?她会死吗?”侯三生有些着急,怎么帮她,不会啊。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进去自然就知道怎么做。” 两个人身体犹如不同的两个小宇宙重叠在了一起,侯三生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心脏在欢快的跳动着,为什么是欢快的呢,她的每个细胞里散发出来的气场都是美好和幸福的,包括大脑里的各种记忆画面,饱含着被父母宠溺,被老师同学维护,无数陌生人的友好,还有一草一木花鸟猫狗无数生灵的喜爱,这种漫无边际的爱意像一个个音符一闪一闪的遍布在她的整个宇宙里。 侯三生几乎忘记了他是来夺取心窍的,一刹那间,强烈的嫉妒感和心里不平衡充斥着每条神经,他从未体验过这样伟大无私的爱意和善待,哪怕一秒都没有。 同样,地狱般的童年画面像噩梦一样闪过女孩的大脑,差一点他就想逃离这具身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觉得并不是每一个人类都像她这样,能把自己伤害个底掉,然而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心态在作祟,和她本身没有关系。 若干年以后,他才明白,这些复杂的情绪里还有一味能将自己治愈的良药,那就是他也渴望成为一个充满快乐与美好的人。 (); 第六十七章 飞机~杯 时间一晃,菩提心窍就伴随了自己十来年,妥妥的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有没有大气运加身他不知道,但是之后的修行,心脉确实强大了不少,不论多么大的灵力灌体,都能泥牛入海般接下来。 让他记忆犹新的是,那一刻,她的心脏就好像被钻子锯开,一股无形的力量化成一把钢刀在心窝子里旋转搅动,排山倒海般的剧痛瞬间爆开,就连他的神魂都痛的倒吸凉气,更何况是她,一个刚满15岁没吃过半点苦头,受过半点委屈的孩子。 所以但凡有谁说她心智不全之类的话,侯三生都怒不可遏,就算是犹如亲人一样的李卫国也不行。 白居师父担心的是她父母,奶奶的事,他又何尝不担心,本来只是纯粹的想给她做出一些补偿,从天命不凡到普通的平常人,从万千宠爱于一身到无依无靠的孤女,这些都拜他所赐,他想尽可能的帮她渡过难关,帮她独立生活,然后就可以毫无挂碍和愧疚的回去跟着师父继续修行。 然而,这一帮就是四年,与其说是帮她,不如说是帮自己,帮自己成为他心心念念想要成为的那种人,一个内心充满美好,阳光,健康,快乐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已经变得滑稽又可笑,骗不了关心他的那几位,更骗不了自己,可唯独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是说,她假装不明白呢。 一个人的时候,失眠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满脑子都是患得患失的忧愁,这种感觉糟透了,实在不行可以先把证领了,至少这样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妇。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侯三生一骨碌坐起来,从衣柜最底下的屉子里取出两个房本,那处桂芳岛郊野的地契合同,审批文件等,以及自己所有的银行卡,大部分资金都用在了那片地的修建上,自己好像也没剩多少存款。 领证应该用不了什么钱,聘礼呢,是不是先买个钻石戒指才行,婚姻大事肯定不能草率马虎,他想去问问李卫国,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徐枫呢,他也没结过婚,可能知道还不比他多,对了,可以去问问慧姐,可惜她去医院待产,都不知道在哪家医院,师父肯定是要想办法通知的,领证必须先斩后奏,侯三生搜肠刮肚的想,谁能教教他,一个蕙质兰心的面孔浮上眼前,苏苪,对,她一定懂。 2月14号,天公作美,金灿灿的暖阳就像挂在头顶的一张和煦笑脸,照拂着成双成对的情侣们融情蜜意,当然,还有大把的单身狗们或忽略或无奈的自个该干嘛干嘛,好在这是个有手机的时代,什么节不节日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对于坐在梳妆镜前的余阿谜来说,今天却是相当重要的,一睡醒就跑去楼下做头发,然后找了一家专门拍古风艺术照的店帮自己画了一个极美极精致的妆容,中午还特意少吃了一点,让腰身看起来更轻盈一些。 檀木盒里价值不菲的钻石首饰是母亲的,几乎一次也没戴过,母亲总说,是给自己准备的嫁妆,而她每次都毫不客气的说,我才不要。 什么名牌包包,手表,翡翠,玉石,包括能够保值的黄金饰品,她都没什么兴趣,从小就拥有过一些奢侈品的她,自然也就看的淡,加上天生的性格不喜追逐名利,另一个角度来说,上进心也少了些,人生态度就是四个字~顺其自然。 镜子里的自己就像一副精美绝伦的人物工笔画,色调唯美,感官魅力四射,微微抬起下巴,将钻石耳环,戒指,项链一一戴上,不得不说,这些亮闪闪的石头装点门面还是不错的。 换上新买的那条白色的一字领露肩短裙,在落地镜面前转了一圈,从优美的脖颈,肩膀,锁骨,到笔直修长的双腿都能让她满意到无可挑剔,唯独扭头看了一眼露出来的一小截后背,她便不想再看第二眼。 背上的烫伤疤痕,就像火山岩浆流过若干年以后形成的干涸的肌理纹路,凸起的白色部分又有点像得了白化病的病人,她记得这几年没有买过一条吊带背心,或者背部领口开的稍微大一点的衣服,怎么买这条裙子时,就没有考虑进去呢,当时没有试穿,完全被裙子的外观和设计感给征服,深深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黯然的发呆。 侯三生进来的时候,恰巧看到这一幕,他睡醒就已经下午三点,婚宴开席的时间是五点,同样精心收拾了一番,穿了一套贵气十足的浅蓝色西装,中山领的白衬衫,既时尚又奢华,还带了一块炫音腕表,多刻度计时的5975的百达翡丽,白居给他的20岁生日礼物,也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据说全球仅有7枚,距今已有一百七十多年的历史。 “哇,好漂亮!”她赞叹的自然不是侯三生的手表,而是他手里捧着的一大束紫玫瑰。 紫色玫瑰的花语很独特,不随波逐流,有着自己的思想和精神,象征着无言的深情,为对方的魅力所倾倒,就好比此刻的侯三生,傻楞楞的看着她,魂都被吸走了。 “三生!今天别开车了,少不了要喝酒的。”她把花抱着走到紫色窗帘前,身体微微往后倾斜,摆出了一个很自然手捧鲜花的微笑,“帮我拍一张,记得开美颜,用我的手机。” “用我的,拍好发给你。”侯三生哪里会用什么美颜,这样已经够美了。 “好了没?” “嗯,你确定不是去抢新娘风头的?” “哈哈,你不是一样,穿的这么正式,头发是不是上了发胶,搞的跟你去结婚一样。” 侯三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算再没有虚荣心的人,也不愿在她的前任面前逊色一筹,大抵就是这种心理作祟,磨蹭了好久才出门。 “对了,我也有礼物送给无敌。” 侯三生确定自己没听错,那他不可能没礼物吧,不过,一想到过去她送的那些礼物,就有点发虚,尽管如此,他还是满心期待。 “噹噹噹,这可是网红款的狗狗防雨衣,下雨天,你也可以带它下楼溜达啦,”一件黄色的中型犬戴帽子雨衣被抖开,中间还有一个小背包,长度和大小看起来和无敌的体型挺适合。 侯三生接过来,折好,重新放回盒子,目不转睛看着她,总不能让他主动开口要吧。 “嘿嘿……”果真没让他失望,另一个包裹着很严实的盒子递到了他眼前,“这是你的。” “我自己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就像每个收到礼物的孩子一样,眼睛里全是幸福的光。 小心翼翼拆掉外面一层黑色塑料袋,里面还包裹着一层泡泡纸,是易碎品吗,包的这么严实,一点点撕掉透明胶,不免就有点紧张,余光看见她正鬼灵精的憋着笑。 “嗯,我带回去,晚上在拆。”侯三生立马停止了动作,不太妙的感觉爬上心头。 “不行,不行,就在这拆。”女人撒娇的摇晃他的手臂,看样子不拆开是带不回去的。 “不会又是丁字裤吧?”他何尝不想马上拆开,实在是被她给整怕了。 “才不是。” “假发?”有一次送给他女人的假发,非得让他男扮女装的事情,她都干过。 “不是,不是啦,不会再送那么低级的礼物,这次的比较高级,你快点嘛。” 余阿谜小嘴一撅,大有抢过去帮他拆开的势头。 侯三生只好硬着头皮拆掉了泡泡纸,一个正方形的盒子露出来,盒子上印刷的图案让他头皮一麻,差点就失手掉落在地。 “喜欢吗?这个可是按摩震动加热并且还有夹吸吞等等好多功能的最新款的,哈哈,你看,里面好软。”她已经把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用手指往那玩意前端粉红色的小口处戳了戳。 “你不试试吗?全自动的哦。”这会换成她一脸的期待,还打开了开关,就等着帮他套上去。 侯三生一把抢过那玩意,丢进盒子里,要是别人给他这东西,他早就摔个稀巴烂,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三生,你不喜欢。” “没有。” “你这表情分明就是不喜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用呢。” “试什么!现在给你表演一次!”丁字裤和假发他都忍了,为了让她高兴依着她,可是这玩意,让他怎么做,自尊心碎了一地。 “你生气了,我不是想看你那个,不是的,就是觉得这个好过用手,你们男人不都……。” “够了!还去不去!不去我现在就走!”侯三生不想听到这些刺激他话,生理问题是他的硬伤,已经苦不堪言,心理上再受打击,无疑是往伤口上撒盐。 “昨天的保证书,算是白写了,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有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的说吗!第一条就是要控制住情绪,不准随意发脾气,你都忘了?以后不管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反正你保证的事一样也做不到!”本是一番好意,不喜欢也不能这么大火气啊,余阿谜委屈的不行,要不是眼睛上涂了睫毛液,这会估计眼泪都要流出来。 “你发脾气的时候还少了吗。每次写保证书的人都是我,让人家笑话,是不是也能让你开心。”聚集在胸口的怨气不吐不快,可是下一秒,他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余阿谜操着一把大剪刀,咔嚓咔嚓几下就把那份搁在桌子上的保证书剪成了碎片,然后用力把剪刀扔在地板上,看的他青筋直跳,赶忙拾起来,放回抽屉里。 “你剪了,我还不是要重写。” “不用,以后都不用写。你先回去吧。” 侯三生心里发怵,“我错了,看在今天是情人节的份上,原谅我一次。” “你发火的时候重来不分节假日,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的发火,我已经原谅你八千八百次啦。本来今天就不打算带你去,你这样的性格不把人家婚礼搅黄才怪。”余阿谜不否认自己也总对他生气,可哪一次不是他挑起来的呢。 八千八百次,侯三生都想笑出声,太夸张了,他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就算拿刀架着脖子上他也要去啊。 (); 第六十八章 打情骂俏 一而再再而三,余阿谜觉得他就像一个赌徒,每次都说下次不去赌了,结果直到剁手跺脚那天都不会有丁点改变。 走进衣柜里,拉开侧面的拉链,准备把这身裙子换掉。 侯三生可不淡定了,赶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你真的不去了吗?” “换件衣服。” “这条裙子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松开,反正我自己去,漂不漂亮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不,我要去。”侯三生一副耍无赖的架势,他不信,真能狠心丢下自己。 “我保证,不,我发誓,都听你的,你不让说话,我一个字也不说,好吗。”侯三生哀求,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如果你今天强硬要跟我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男人鼻子一酸,无力的垂下小臂,眼眶立马变红。 “哼,我不吃你这一套。”裙子刚好脱到腰际线,她背过身不去看他。 背后的伤疤清晰的落入男人眼里,心口好疼,眼泪如磅礴大雨涌了出来,从背后把她紧紧揽入怀里,手掌所及之处充实饱满,让哭的全身颤抖的男人情不自禁的捏了捏,似乎比平时要硬一点。 没记错的话,17号是她亲戚拜访的日子,没几天就到了,看来这个时间阶段的女人真不能惹。 “三生,服了你了,把我脖子都弄湿了。”为了遮住吻痕,她可是涂抹了不少的粉底液和粉饼。 “你别哭了,好了好了……” 侯三生等着她后面的话,哪知道她却不说了,通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妥协,答应自己的诉求,不管她说过多少次讨厌自己掉眼泪,可他实在没辙,手掌又用力捏了捏,这种感觉只想永恒,怎么扒拉,就是不撒手。 “咳咳……真会揩油,唉……最后一次啦,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侯三生拼命点头,一百个条件也答应。 “欸,你又这样,我说都没说,你确定不会反悔。”她顺势转身,正面对着他,哭声是止住了,可眼泪挂着满脸都是,看的她不禁一阵心软,伸手擦了擦他的眼角和脸颊。 “除了绝交之类的话,其他的我都答应你。”侯三生缩回手,掌心多了两块椭圆形肉色软垫,大概半厘米厚度,质感像软胶果冻一样。 “这是什么?” “r贴啦。”女人羞红了脸,一把夺过去。 “刚才没穿内衣吗?” “哎呀,这条裙子不用穿内衣的。” 侯三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是害怕背后的伤被人看见……对啊,她一向都很介怀那些疤痕。 “如果把我的西装给你套在外面,会不会很酷。” 余阿谜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个好主意,重新穿好裙子,搭上他的西装,除了有点大以外,倒是别有一番风情,笔挺的西服彰显出一股豪门千金的贵气,然而裙子的性感妩媚和仙气缭绕依旧呼之欲出,蓝色搭配白色在视觉上融合的也恰到好处。 站在落地镜前,这次真的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再配上那双银色高跟鞋的话,哈哈,她颇得意的笑了笑,转过头,心情跟着好起来,推着侯三生坐在了床上。 “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对吗?” “喜欢。”这次侯三生可不犯傻,她说什么依着就是。 “本来呢,你不喜欢也情有可原,你大可放在家里,或者拿去送人都可以,就是不该当着送礼人的面扔掉,这是不成熟的一种表现。” “嗯,有道理。”侯三生点头,样子挺虚心,他想,保不齐就是要写很多遍保证书,表现好点,兴许还能少受点责罚。 “我的条件就是,你试一次吧,一定很舒服很舒服的。”那东西又一次被她举到了眼前,满脸的坏笑。 侯三生当场石化,额头上的冷汗噌噌往外冒,全身的肌肉也跟着紧张起来,“出门前,已经弄过了。” “什么?”余阿谜没听明白。 “太多次不好。”侯三生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哦,那是,你用的手吗?几次?”她恍然道。 侯三生将脸侧向一边,说少了肯定通过不了,反正在她心里,男人解决生理需求很正常,他不怕往多了说,最主要是现在放过他就好,“四,五次吧。” “噗呲……”余阿谜笑弯了腰,“你……出门前就解决了四,五次,天啊,三生,看不出来啊,到底是四次,还是五次。你不会手酸吗?哈哈哈。” 侯三生头埋得更低了,全身都发烫,会手酸吗,以后真得问问徐枫,看来在她面前,彻底一点脸面也没了。 “四,五次也太多了,而且经常这样很伤身体的,我在手机上查过,会引起炎症,还会导致x功能障碍,哦,对了,严重的还可能不孕不育呢。”说着说着笑意变成了语重心长,转而变成了不屑和鄙视。 “原来你也是那么低俗的男人,咦,太恶心了,还四,五次,以后你千万别用手碰我,鬼知道你每次弄完以后洗没洗干净。” 侯三生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平日里总说男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这会说的只怕才是真实想法吧。 “你别忘了,你还帮我做过那种事。” “吖,我要早知道你这么恶心,才不会头脑发热,还有,你不准再提,怎么一点也不长记性,又提,走了走了,都快五点了,恶心死我啦。” “阿谜!你太坏了!你太坏了!” “怎么,你不想去?” “去。” 一路上,侯三生都幽怨的不行,最受不了的是,时不时还看一眼自己的手,然后做出要吐的样子,太欺负人了。 “三生,笑一个。” “啊?”正在开车的人心里一个哆嗦,她又打算唱哪出啊。 “你看你,拉长着一张脸,眼睛水汪汪的,一脸的憋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你欺负的还少吗。”侯三生执意自己开车出来,他从来就不担心酒驾被查。 “今天可是别人大喜的日子,又是情人节,你这样,和参加葬礼差不多。” 侯三生勉强挤了挤眉毛,嘴角也抽了抽,继续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路上的车不少,这个时间出来估计都是去吃晚餐的吧。 “吖,比哭还难看,还是面无表情吧,好在你长得够英俊,身材也很有型很性感,不然我才懒得理你。” “我也是。”侯三生扭头看了她一眼,听到这话特别不爽。 “什么!你也是因为我好看,不然也不会搭理我对吗?”女人坐直了身子,一脸的愤然。 “你现在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侯三生赶忙补充,他可不想再惹她生气。 “可我说的是实话呀,你也是吗?”余阿谜后知后觉的盯着他的侧脸,突然想到,要是年老色衰的那一天,他大概真的不会继续陪伴自己。 侯三生很无奈,她一个劲补刀,投来的目光都快把他灼化了,“唉,我不是。” “我就说嘛,我是一个灵魂有趣的人,性格好,三观正,有正义感,助人为乐,有爱心,而且我骨子里是很传统的,很专一的。” “专一吗?” “当然了,我和你可不一样,将来我要是嫁人了,灵魂和身体都不会出轨,我会忠于我的爱情,忠于我的家庭,到时候我还会和你保持距离,毕竟你是个男的,我未来老公指不定会误会咱两的关系,所以,现在我们更应该好好珍惜这段友情,嗯,我决定了,以后再也不欺负你。” 侯三生心说,我怎么就不一样了,别说以后,现在我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还未来老公呢,你就别做梦了,看来领证的事还是要早点办。 “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不是我想什么时候就能什么时候结的,这个还是要看缘分,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唉……那你呢,明年你就29岁了,虚岁算的话,都30了。” “是啊,老大不小了,我想应该快了吧。” “啊!”这个回答让她感到太突然了,莫名的失落感一瞬间爬上心头,整个人偎在西服里,仿佛变小了一圈。 “怎么,你不开心?” “哦,没有,当然替你开心,就是觉得有点快,一时间有点不适应,你也会请我参加婚礼对吗?” “会的,一定会。”要不是在开车的话,侯三生都想把她揽进怀里,他能感应到,阿谜身上散发的气息很不开心,这让他心情大好。 “我会封个很大很大的红包给你。” “好。”侯三生脸上尽是幸福的笑意。 “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嗯,很美,你照照镜子就能看见她。”不想一会真把她逗的伤了心,直接把话给挑明。 “好呀你骗人,你骗人。”一只爪子熟门熟路的就探进了男人的腰间。 侯三生被捏的又痒又疼,“欸,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刚刚谁说再也不欺负我啦。” “那我欺负别人去。” “还是欺负我吧……” 要是被监控拍下这一幕打情骂俏的画面,会不会给司机扣分,就连他们的黑色宝马似乎都在打着响鼻,摇晃着跑出了路霸的威风。 (); 第六十九章 门口迎接 十字路口最长的一个红绿灯大约要三分钟,在今天尤其拥堵的情况下,等待了两个红灯还没过去的黑色宝马仍旧嚣张霸气的我行我素。 车技一向很好的侯三生,也禁不住被旁边因为快要迟到而着急的女人骚扰,骚扰也就罢了,要命的是被她扰痒痒。 之前在路上还会收敛一点,现在堵在这,她是彻底放开了天性,一只爪子完全没入了男人的衬衣里。 如此撩拨心弦的画面,被旁边出租车里人看的直咂舌,好巧不巧,车里的三位还是他们的大熟人。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身材圆润的小眼睛女生兴奋的几乎要流出口水,“快看,快看,杜杜,小雅,快看呐。师傅,能不能再往前一点,一点点就好。” 司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一脸的疲态,灰扑扑的头发,满口的黄牙,他也想在往前半个车头,可是前面堵的死死的,这可由不得他。 “哼,还真会扮猪吃老虎,杜杜,这就是你说的又天真又单纯,好歹也比咱们多吃四年的饭,伪装的可真好,我看,她的手段还不是一般人能及的,你老板已经被她迷的五迷三道,妖精!” 后排的小雅冷哼一声,今天她那位有钱的中年男友要陪老婆孩子,心里本来就窝了一肚子气,加上那天晚上被小警察扫了面子,却对这位妖精另眼相看,早就看她不顺眼。 “别这么说人家,他们本来就认识了很久,再说,我就是去做个兼职,过段时间和他们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杜和平的心态倒是很好,咖啡店的工作只是个过渡而已,等毕业以后肯定要找份稳定的职业,不过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看过去。 “就你老实,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这种优质男人还没有结婚,你不赶紧的好好争取一下,你看你,要胸有胸,要颜值有颜值,关键你还是国宝级别的处女之身,能得到你的男人该有多幸运啊。”小雅的声音听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身形属于干瘦型的,整体上看起来就显得有些老气。 杜和平羞恼的看了她一眼,在出租车上,多难为情啊。 “对呀,杜杜,这次你可得听小雅的,我记得你说过,那个,她叫什么来着?说来也奇怪,要不是现在再看见她,我压根一点也不记得有这号人。”话是对后面的杜和平说的,视线却没挪开分毫。 “余阿谜。” “对,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难怪我想不起来,一开始的时候,她是不是还跟你说什么和侯爷就是闺蜜关系,清清白白的呀,记得吧?你看,她的手都摸到里面去了,这种也能叫青白,明显糊弄你嘛,看看看,看她往哪摸,哎呦,真是个女流氓,”就好像自己男人被揩了油一样,黄晓琪痛心疾首的一张脸皱成了一团。 出租车里人全都伸长脖子望过去,只见她们嘴里的女流氓,一只爪子抓在男人的胸肌上。 侯三生低头看着她,扣子一大半都被解开,线条分明的x肌和腹肌在白衬衫半遮半敞的衬托下越发性感,满车里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我好饿,你是不知道,我那帮同学们各个都超级能吃,唉~为了留着肚子吃酒席,中午就吃了一个苹果,真是失策啊。”酒席应该不会那么早开始,总要有点开场仪式之类的,她想到这倒也释然,捏了捏着那粒小巧的“红豆”,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苹果?”打死他也不信,认识四年就没见她吃过一次,每次讨好或威逼她都不会吃,她最讨厌的就是苹果。 “嘿嘿,不是啦,肚子饿的,就想胡诌,要是再饿一点,我就要咬人了。”一秒就被识破,真不给面子。 “嗯,你要是吃一个苹果,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心愿,什么都行。” “真的?”指甲划过,男人的胸口一紧。 “呃……指甲长得真快,晚上回去剪剪。” “那我要是吃一百个,你岂不是要答应我一百个心愿,你做得到吗,吹牛。” “能力范围内的。”侯三生笑了笑,貌似一百个还真有点难。 “一会呢,你要表现出对我很好的样子,可千万别忘了。” “我对你不好吗?”侯三生感觉整颗心都给她了,好比现在,除了她以外,谁敢这么侵犯他,弄的他怪难受的,可也只能忍着。 “杜杜,你看到没,他们在那风流快活,你一会还要着急忙慌的赶回去帮他开店,无怨无悔的付出,你可真是活雷锋啊。”小雅挖苦。 语言上的怂恿和心理暗示对任何人来说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何况不经世事的大学生呢。 英俊有型气度不凡,经济条件也不差,再说,他还年轻,有很大的升值空间,事实上,第一眼看到侯三生时,杜和平的内心就已经怦然心动。 “就是,我支持你,杜杜,把他抢过来,你哪哪都比她强,以后你们在一起了,偶尔借给我拍个照合合影什么的。”黄晓琪两只肉嘟嘟的手合在一起,举到脖子前,歪着脑袋一脸陶醉样。 司机貌似有些听不下去了,从之前的对话里,知道她们还是在校的大学生,怎么会有这种不道德的思想观念,人家好好的一对,看起来感情还特别好,忍不住也发表了一下意见,“他们挺般配的,那女人,是个男的见了都会心动。” 车里立马炸开了锅,各种难听的言论劈头盖脸的还给司机,要不是出于安全着想,黄晓琪动手的心都有。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司机被损的毫无招架之力,还好前面的车流开始松动,眼见他们的车咬着空隙就一脚油门串出去,这技术又惊的司机一头汗,“挂的武警的京牌,难怪。” 说起这辆宝马735i,还真不是侯三生自己买的,车的来历也非比寻常,原主人是一位武警部队的高官,六年前牵扯进一件连环开车撞人案件。 涉案的工具正是侯三生现在开的这辆,当时的侯三生满身戾气,复仇的生涯像开挂一般,杀人灭门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除此之外,就是在白居师父的默许下,帮助京城的特能组解决一些棘手的案件当作自己的历练,连环开车撞人案件是其中之一。 也是那一年,轰动一时的7死19伤的“719灵异恶性案件”,从案件定性洗脱高官罪名,直至消灭元凶,侯三生可谓是居功至伟,之后这辆撞死过七条人命的车在高官一番谈之色变的骚操作下,转到了侯三生名下。 拱新海鲜大酒楼,一楼大堂的门脸挂满了粉色气球,彩带,鲜花之类的装饰,一张和真人比例几乎一样的大婚纱照赫然摆在入口处。 眼里只有对方的两人,视线瞬间移到了婚纱照上,想不看到都难,跟侯三生在她手机里看到的一样,新郎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身型消瘦,看起来有点文弱书生的样子。 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就像划过天空的流星,很快从那双美的让人心颤的眼眸里消失,侯三生却把她的细微表情全部尽收眼底,顺着保安的指引,绕了大半圈停好车,离他们既定的时间不过超过了十分钟。 下车前,她完璧归赵似的帮侯三生系好扣子,就像上完课合上书本一样,很自然没有半点多余的情愫。 侯三生知道,对自己的身体就像对待她床上那两只有了感情的公仔一样,冷了取暖,热了踢到一边,无聊的时候就抱着玩一会。 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很幸福,谁让他四年都没有发挥过一次男人的本能呢。 再次来到大门入口时,婚纱照旁边一张铺着红布,摆放着玫瑰花的长桌后面坐着两位中年人,一男一女,也不知道是男方的亲戚还是女方的,让进去的人在躺开的册子上签个名。 当然,另一个人负责接收红包,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如出一辙的灿烂喜庆,两名穿着旗袍的年轻姑娘忙前忙后的给大家带路。 余阿谜准备的红包是九百,她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够长长久久,白头偕老,签完名字,抬眼又是照片里的人,曾经那样的熟悉,现在又是如此的陌生,此刻的复杂的心情完全超出了她想象。 刚准备把红包递过去,被一群伴郎伴娘簇拥着的新郎和新娘就迎到了门口,他们身后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一个班级的同学。 余阿谜紧张的差点晕倒,电影里的桥段在脑海里五花八门的闪过,这么大阵仗迎接自己,肯定有什么猫腻,她们已经分手了四年,最多就是在网上聊过几句不咸不淡的简单问好而已。 侯三生也明显感觉到,紧紧抓着他的那只手,掌心在不住的往外冒汗,今天倒是颠倒过来了,本来也想学着她,往自己衣服上擦擦,不过现在的场面,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婚礼的主角都是这样热情主动到门口迎接客人吗。 “恭喜。”余阿谜故作镇定的顺势递出了红包,脸蛋却涨得通红,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祝福台词早忘的一干二净。 “阿谜,你来啦。”接过红包的那只手手指修长,掌心宽厚,看起来柔韧性极好,他的这双手一度让很多人认为他是学音乐专业的,事实上,他确实爱好各种乐器,多过于美术。 “你就是他常常提到的那位校花,果然是名不虚传,美院里真是才子佳人辈出啊,感谢你们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新娘很大方得体的伸出了手,视线自然也扫过一旁的侯三生。 他们的从容和客套倒让余阿谜舒了一口气,后面的同学也开始伸着脖子和她打起招呼,那股多年不见,一如既往地亲切的同学情谊立马扩散开来。 “系主任和大伟老师来了,”不知谁高喊了一声。 余阿谜扭头看去,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他们不是特意来迎接自己的。 (); 第七十章 很吃醋 系主任是位才华横溢,思想新潮,童心未泯的中年人,也是老师里的一股清流,从来不会因为学生的家庭背景而另眼相看。 然而,让一届又一届学生崇拜他的终极原因是,他和太太之间的传奇爱情故事。 时间往前推个十七,八年的光景,他还不是系主任,只是一名普通的油画老师,一双带点欧式的大双眼皮总是惹得周围的异性包括女学生们对他心生爱慕,可他却三十多岁还孑然一身。 大伙都说他挑剔,眼光高,自视甚高,还有些说他性取向有问题,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他从来都是置若罔闻,心思全在教书授课,埋头搞自创作上。 久而久之,大家对这位大龄单身汉也习以为常,一次全国教师油画作品大赛中,他的一副《快乐的麦子》荣获了金奖。 从那以后,校长到学生,乃至学生家长对他无不敬佩尊重,慢慢的,年轻帅气的油画老师熬成了寡言少语的中年系主任,至于他的终身大事早就被周遭的世界给遗忘。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的人生从此和艺术相伴,踏踏实实作为学校里成熟实力派的顶梁柱时。 他却干出了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那样一个人言可畏,思想相对闭塞的年代,一个不论资历多老也只能住学校宿舍的年代。 居然从下乡写生的偏远农村里带回了一位姑娘,当地土生土长的农村少女,后来便成了他现在的太太。 有的版本说他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不得不承担责任,但是这个版本一直让人嗤之以鼻,毕竟写生的时间最长也不会超过半个月,还有一个喜闻乐道的版本,就是两人一见钟情,难舍难分,于是他便不管不顾将人带回来厮守终生,这也是风靡学校的版本。 要知道两个人的世界有多么的悬殊,一名赶得上教授级别的系主任做出这样轻浮出格的事,学校的风口浪尖又会给他施加多大的压力,女方的家人之后又是如何的善后,种种现实中的困难没人去深究,人们更愿意看到的是一个近乎于灰姑娘一样的传奇爱情故事。 余阿谜进学校那年,他们已经结婚十余年,随着社会经济的突飞猛进,人们的思想观念也与时俱进的开拓起来,他们的爱情故事便成为了人们心目中尤为渴望的旷世奇缘,好多同学报考油画系都出于对这位系主任的崇拜和仰慕。 系主任爱笑,个头不高,现在蓄了半张脸的络腮胡,余阿谜同样是他的忠实粉丝,跟在同学们身后簇拥着他们往里走,四年没见,这么多位从他手上毕业的学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 侯三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师生情谊是近是疏,但是也能感觉到大家的爱戴和热情。 他更多的注意力在这位新郎官身上,打从知道她会来参加初恋的婚礼时,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不过,她似乎满不在乎,很无所谓的样子。 换言而之,能够完全放下这段感情,才会做到大大方方的面对,他应该感到高兴,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酒席摆了五十桌,大部分都是女方那边的亲朋好友和社会关系,女方的家庭环境殷实,岳父是大使馆里的一名外交官,有两,三桌靠近中心半圆形舞台,坐着的不同国家的老外。 余阿谜她们这桌也靠近舞台,应该是相当好的位置。 新郎官赵睿关系要好的同学并不多,加上自己才来了五位,侯三生坐在右手边,在她们之前坐下的系主任和大伟老师是同桌,十个人的标准酒席桌还空出两个位置。 中间挤满的一堆酒水饮料香烟以外,每副餐具旁摆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礼盒,上面系着蝴蝶结,不用看,装着的一定是喜糖之类。 安排好她们,新郎新娘就跟着婚礼的司仪走上了舞台,灯光和所有的视线也都投向他们,背后有一张巨大的投影屏幕,现场的热闹景象像走马灯一样播放着。 欢快的背景音乐安静下来,男女双方的父母也走上了舞台,能看到两边年近半百的父母们眼睛里都含着幸福的泪光。 开场词在主持婚礼的男司仪浑厚响亮的声音中传遍全场,搭配着两人从相识,相知,相恋的点点滴滴甜蜜的画面剪接成的小视频在场内不同方位的屏幕里滚动播放。 余阿谜离的近,直接看他们身后的大屏幕就一览无余,侯三生对这个流程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倒是发现,同桌的这几位同学时不时会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向阿谜,偶尔也会偷瞄他几眼。 “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侯三生的唇几乎碰到她的耳垂,声音像呢喃一样轻柔。 听了一会有些作秀般的致词,余阿谜无趣的扭过头,“我要喝中间那瓶椰奶。” 叽叽喳喳的聊天声,谈笑声,议论声,再次蔓延开,台上说台上的,台下聊台下的。 “哎呦,差点不敢认啊,余阿谜,你都出落成大姑娘啦,越来越漂亮了,身边这位是你先生吧,你可要把他看牢点哦,全场女性的目光可都被他吸引了啊。” 余阿谜没想到系主任张洁会主动找她说话,并且还记得她的全名,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张主任好,大伟老师好,他……” 他是我闺蜜,差点脱口而出,今天这种场景,面对自己最崇拜的老师,不着调的话肯定不能张口就来。 “他是我男友,呵呵……”小爪子在西装的掩护下一个劲捏着侯三生的大腿,暗示他应该客气两句才对。 侯三生要是能有这情商,就不会写个保证书弄的人人皆知的地步,只能无奈的忍着,用眼神不解的看着她。 “什么时候办喜事,可别忘了通知我们,能够喝到学生的喜酒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喝我的喜酒八字还没一撇呢,余阿谜正想找话搪塞,谁知身边的马大哈,该说话的时候不说,现在却冒出两个字,让她都不知道将来那一天该怎么解释。 “一定!”说的掷地有声,估计大家都能听见。 “也别忘了请我们呀,”对面的同学陈柏寒喊道。 “对,对,你看,今天就你带了另一半,我们都还单着呢,喝什么椰汁啊,必须喝酒。”说话的是王斌,班里的刺头。 “喝酒,喝酒,过去做学生的时候,你们就偷着喝,现在可以明目张胆的喝,哈哈哈。”大伟老师豪气的将中间两瓶白的盖子拧开。 喝就喝,余阿谜也不怕,“三生,你把红的拿过来。” “一会我帮你喝,”侯三生咬着耳朵说。 “不用。”这么多年同学,难得聚一次,再说了,还有系主任在呢,酒自己是一定得喝,还得喝个尽兴。 “来来来,咱们男士都喝白的,女士喝红的,”大伟老师弓着身子,就挨个给满上,酒香四溢,一桌两瓶飞天茅台,肯定不够给的。 “大伟老师,您坐着,倒酒这活应该我们来。”陈柏寒想接过瓶子,却被老师按在椅子上。 “这第一杯啊,让我来,看着你们一个个的步入社会,结婚生子,我心底高兴,高兴啊。”大伟老师是教素描的,那时候他的课时最多,也是和大家感情最深的。 菜还没有开始上,服务员排着长龙站在入口,每个人负责一个小推车,最上面一层是一只烤乳猪,远远看去,五十只小乳猪正泛着金灿灿的油光,整齐待发,别提有多馋人啦。 台上的发言总算进入了尾声,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二胡,随着男司仪那句,大家吃好喝好,二胡悠长凄婉的旋律响起,所有的小乳猪一齐奔向各个酒桌。 这是表演才艺吗,可是,就算表演也不能拉二胡吧,还是新郎本人,不过大家的疑惑很快解开,所有的屏幕上,滚动着几行文字,借此曲献给在场的每一位亲朋好友,祝福天下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感恩,遇见。 了解新郎的人,都知道他最喜欢最拿手的乐器就是二胡,并无惊讶,在场的老师和同学也知道,他上学那会经常感叹为什么没有报考音乐学院。 知道的更多一些的人就属余阿谜了,他喜欢音乐,可是学其他的乐器费用太高,二胡就不一样了,每天早上跑去学校后面的小公园,跟着一帮技艺精湛的老大爷免费学,学着学着就离不开手。 余阿谜记性是真的不好,她早忘了曾经能把她听哭的这首曲子,新郎官拉的挺陶醉,新娘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宾客们这会儿,大多数也是含情脉脉的,不过注视的确是端上桌的烤乳猪和一盘盘垂涎欲滴的精美菜肴。 一片和谐其乐融融的气氛,唯独身边的男人一张脸冷的能结成寒冬腊月的冰块。 “三生,你没事吧。”还想着他能多帮自己夹几块乳猪,结果他变成了一具僵尸。 “没事。”举起面前的白酒一口灌了下去,也没和别人碰杯,搞的跟口渴一样。 余阿谜怀疑他哪根筋又搭错了,不由一阵心慌,可千万别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闹出笑话。 侯三生能没事吗,四年前,大雪纷飞的城门前,也是这首曲子听着面前的女人哭的稀里哗啦,这是属于她们过去的灵魂桥梁,排山倒海般的醋意袭上心头,不同平时那些小打小闹,摸摸别人腿毛,陪别人买买礼物之类的,这次他是真的真的很吃醋。 (); 第七十一章 拼酒 情人节又是周末,杜和平本可以休息放松一天,不过无处可去的她还是选择发挥自我牺牲精神。 她觉得是在牺牲,至于牺牲的是什么,为谁牺牲,只有她自己知道啦。 出人意料的是,徐枫竟然早早打开了店门,悠闲自得的坐在院子里喝着咖啡。 “hi,枫哥,今天这么有空闲。” “杜杜过来了,生哥的几位朋友在里面呢,”许昌明他们早早的就拜访完了几位死者的家属,组员们都想早一点结束今天的案情会议,估计晚上还有其他的节目消遣。 “吧台上那束花是给你的。” “啊,这……”好大一束红玫瑰,送给自己的?难不成他对自己有意思,杜和平一下子有些蒙圈。 “里面那位个子最高的给你的,呵呵,杜杜的魅力果然是国宝级别的。” 听到国宝级别几个字,杜和平脸一红,黄晓琪估计把自己的情况都掀了个底掉。 “呵呵……那我先进去了。”虽然很意外,但印入眼帘满满的鲜红灿烂,芬芳怡人,由不得大姑娘家家的不喜欢。 况且,这是杜和平第一次收到这么大一捧花,少说也有99朵,笑意在她那对迷人的双凤眼里荡漾开来。 说回婚宴上的两人,余阿谜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满桌丰盛的食物上,让她更加惊喜的是,几乎每道菜都是自己的最爱。 单单鱼类就上了三样,清蒸,水煮,油炸,重复的菜品在酒宴出现貌似不合乎常理,不过大家并不在意,除了烤乳猪,还有一样大菜,孜然手抓羊排。 顾不上一点形象,伸出爪子就抓住两大条开始啃,这可是她爱中之爱,多久没吃羊排了,就像沙漠里干渴之人见到水一样,简直不要命的撕咬。 看的侯三生又好气又好笑,嘴角全是油,手上更不用说,但愿她别吃的忘了形,直接拿西服袖子当纸巾。 同桌的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各个都大快朵颐,两位老师也不遑多让,吃的那叫一个香喷喷。 侯三生汗颜,搞艺术的人果然都不拘小节,若是别人指不定会受其影响,胃口大开,眼见着刚上桌的羊排没剩几块,嘴里叼着的还没啃干净的女人,又快速抓回来两条,放进了侯三生盘里。 “吃。”牙齿不停歇的咀嚼,能挤出一个字来,真不容易。 看看盘里两条烤的外酥里嫩的羊排,又看看她,本来挺郁闷低沉的男人鬼使神差的就浮上一抹温暖的笑意,学着她的样子,认真嘶咬起来。 婚礼的主角,一刻也不能消停,围着酒桌,一圈一圈的敬酒,感情他们脸颊的笑容需要从头挂到尾,晚上回去,面部肌肉不知道会不会抽筋。 “欸,别光顾着吃,我们大家一块敬老师一杯,”吃的最快的陈柏寒提议。 大家全部赞同,举杯,速度占了下风的余阿谜也不例外,点头,咀嚼,举杯同时进行,今天不比往常,好多口没嚼到位就咽了下去,也真是苦了她。 乳猪和羊排都被清的光了盘,还好意思吃别光顾着吃,侯三生终于明白,他们同学之间这默契不是吹的,配合着举起杯子。 酒宴的气氛也进入忘我状态,每桌都在推杯换盏,眼尖的服务员们不停的给他们拿酒,一对新人也转悠着来到他们桌前。 以系主任为首挨个站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又是敬酒又是祝福。 “谢谢你能来。”当着众人的面,新郎毫不避讳的朝余阿谜举起杯子,夫唱妇随的新娘挽着他的手一齐。 “啊,”余阿谜连忙擦了擦油腻腻的爪子,端起酒杯就准备往嘴里送,一只大手不合时宜的夺了过去。 “我替她喝。”话音落,就见男人仰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 “呵呵……”余阿谜干笑两声,侯三生明摆着是不给主角面子,自从那曲过后,就没有过好脸色。 本以为这茬过了,王斌他们却不嫌事大的起哄,挤兑着余阿谜,只好再次满上,扭头很含蓄的给了侯三生一眼暗示,傻子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下一秒,手里的杯子又被一股大力抢去,二话不说,咕咚咕咚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三生……”不好发火不好发火,余阿谜强装镇定,藏在西装下的一只手已经狠狠掐在他的手背上。 “真是好体贴的男友啊,怕你喝多了,呵呵,你们先吃,照顾不周之处多多担待,毕竟是第一次结婚,没有经验。” 新娘略带调侃的语气,惹的大家直笑,不动声色的解了围,气氛再次融洽起来。 “余阿谜,你男朋友这酒量可没白给呀,人又长的帅,还懂得照顾女生,打的灯笼也找不到啊,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王斌这大嗓门,不明就里的人还真以为他在恭维。 余阿谜门清,这位同学不挖苦别人两句,说些反话,找点乐子,他就皮痒。 “是啊,他一个喝你十个都没问题,要不,你一杯,他三杯,看你们谁先趴下。”余阿谜带着怨气撇了一眼身边的人。 “好,好,好,”陈柏寒他们求之不得的拍手叫好。 “欸,阿谜,你还跟上学那时一样,现在都是大人了,要多为别人着想,他已经喝了不老少,白的,红的掺着喝,很容易醉的。”系主任有些看不去,这帮孩子一会喝大了指不定要胡闹成怎样。 余阿谜听着直扁嘴,心说他压根没替我着想啊,刚才就是故意让我下不来台,忒亏那位新娘聪明大度。 “欸,张主任,今天这酒可是不喝白不喝啊,赵睿那小子今时不同往日,这桌酒,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付的,哈哈,我们别给他省,今天喝个痛快。” 余阿谜抬眼,与侯三生对视,发现他眼里居然没有半点做错事的悔意,好巧不巧还把左手放在她眼皮子底下,手背上赫然四个挖破皮肉的血印子,这是示威吗,还是不服气,又或者想让大伙都看到。 “你不是能喝吗!要是你现在当缩头乌龟,我自己喝。” “我能喝。”心知不妙的男人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 余阿谜很不领情的偏过头去,每次都是这样,把她气个半死,然后装乖耍帅扮可怜,要么就掉眼泪,她特么的每次都还会心软,真是冤孽。 不多会,空气里全都是飞天茅台的酒气,余阿谜见过很多次他脸红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他喝酒喝到脸红,嘴唇自不必说,比平日里更加鲜红,在场的女生都自愧不如。 这么好的皮相,奈何情商为负数,老天爷还真是公平,余阿谜苦笑着起身。 “去哪?” “洗手间。” “我陪你。”放下杯子,他也想休息会,有神魂的支撑,多半不会喝醉,可是喝多了,伤身,自己是清楚的,苏医生也千叮咛万嘱咐烟酒都是大忌。 又是一阵“啧啧”声,上个洗手间也要陪着,好一对寸步不离的壁人啊,隔着肚皮里的就不是这个味,矫情,撒狗粮,显摆,说不清道不明的艳羡。 几次都把他的大手甩开,这件西装起了大作用,手上的动作不会被任何人看见。 侯三生只好护小鸡一样揽着她的肩,“小心点,地板滑。” 可不是吗,高跟鞋直打晃,一张精致绝美的容颜透着红酒特有的果香,西服里是藏不在的秀色芳华,在侯三生眼里,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酒楼后厨,总算能歇口气的李大厨从后门通向停车场的过道上走出来,两名偷懒的服务生已经溜出来七,八趟。 “李哥。” “李哥,抽我的。”瘦猴一样的服务生递出一包中华,这是婚宴上顺的。 另一位服务生醒目的上前点火,“李哥辛苦了,看您这一身汗,早该出来休息休息。” “都像你们这么好命,没事就跑出来溜达,好东西还全占了自己包里。”他瞅着中华就眼馋,自己累的半死,什么好处没捞着。 瘦猴努努嘴,您一个月多少工资,咱们才多少,再说了,领班啥事也不干,光是指挥咱们干,捞的好处可比我们多了去了,您敢说半个字吗。 “李哥,我门酒楼隔三差五的承办婚宴,弄的我们加班加点的,也没个奖金啥的,就那三,四千工资,服务员可真没您说的那样好命,混一天是一天,日子苦哈哈的,不知熬到几点才能出人头地。” “得得得,这话别让让经理听见,你们不做,大把人挤着要进来呢,谁不是苦过来的,你们才多大点,少抱怨吧。” “嘿嘿……也不是抱怨,就是和您才敢说心里话嘛,我们当您是大哥呐。”瘦猴挤出一抹谄笑。 “那边怎么回事?这么多老鼠?”不远处两个大大的绿色垃圾箱附近全是躁动的老鼠,李大厨吓得一身汗毛倒竖,要知道卫生问题是酒楼重中之重。 “是啊,刚才就发现有几只蹿来蹿去,一会的功夫,从哪里跑出来这么多,而且个头还真大。” “赶紧去叫经理,那边是停车场,要是给客人看见还得了。” 两服务员相视一眼,有点不情愿蹚浑水的意愿,不做不错的道理一直是他们的信条,不过,这位大厨貌似很较真,只好丢下烟头,悻悻然回去叫人。 (); 第七十二章 老鼠泛滥 听到很多老鼠出现,经理第一反应就是不耐烦,哪一天没有老鼠,有垃圾桶的地方哪怕天天放药天天有,他在大堂还忙着呢。 “找两个人去打点药水,就你们两个吧,这点小事自己不会处理,没看我正忙着吗!” 瘦猴他们就知道没好果,找后勤拿药水,不知道人家在不在,又会不会给脸色,他们招谁惹谁了,一百个不乐意。 “不是,经理,那老鼠各个有筷子长,盘子大,都快汇成小河啦。”他们不死心的继续汇报。 “滚蛋!叫你们领班过来,怎么培训的,动画片看多了吧,干活去!” “别别,我们这就干活去,领班在忙呢。”两人一鼻子灰的跑去后门。 “我就说吧,他自己不去,咱们也别管了,该干嘛干嘛。”瘦猴抱怨。 “别说了别说了,老李还在那,我们就把原话和他一遍。”另一名提醒。 停车场的景象现在尤为恐怖,一名晚班的保安大叔也发现了,不由得头皮发麻,老鼠大规模异动,他还是头一回遇见,急匆匆跑去和上级反应。 几分钟以后,七八个人在经理的带领下来到了停车场,遍布在小轿车之间密密麻麻全都是老鼠,中间有一辆黑色轿车已经看不清全貌,车顶,车尾,挡风玻璃前全是硕大的老鼠,经理腿肚子直转筋,好在宾客没有散场。 “口罩戴上,准备打药,你,去找两名保洁过来,你,去前面通知保安不准进车,你,找几名服务员,放鼠贴,捕鼠器在后门所有管道处,不能让一只跑进酒店里,明白吗!。” 与此同时,一辆挂着京牌的奔驰600狂飙至此,玻璃摇下,戴着墨镜口罩的瘦小男人探出脑袋。 “不好意思,我们这车位已经满了,您看看,出去右转,最多30米,就有路旁的公共车位。”刚得到通知的保安大叔气喘吁吁跑过来。 墨镜后面一对寸光缩了缩,,窗户摇起退了出去,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爬上额角,保安大叔擦了擦汗,嘀咕道:“大晚上戴眼镜,真是个怪人。” 要是让他看到那怪人脖子上挂着的一串骷髅项链,估计晚上回去要做噩梦。 30米处停好车,熄火,墨镜取下来,一双充满邪气的小眼睛眯了眯,他要找到人类就在酒楼里,比那条臭蛇先一步,是自己抢功的机会,心念至此,整辆奔驰车似乎被一团黑雾笼罩。 两米外一根柱子上的监控画面出现几秒的雪花点,这种小干扰在监控系统里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平日挂个风下个雨打雷闪电什么都可能引起更为严重的黑屏,短路故障之类。 车里已经空无一人,这是市中心相对繁华的区域,接近八点钟光景,车水马龙仍旧川流不息。 所谓人多力量大,没有老鼠不怕老鼠药的,就算再大的老鼠也不例外,围追堵截似的疯狂喷药,一部分就地正法,直接用钳子夹进保洁员推来的垃圾车里。 洗手间的甬道是l形的,出来等了一小会不见人,侯三生便有些担心,往前走了一段,几乎要挨着女卫生间的门。 “那姑娘吐的厉害,不能喝还逞能,年轻人都不懂爱惜自己。” “你还别说,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今晚恐怕要便宜哪位渣男啦。”议论声从出来的两位妇女嘴里传出来。 侯三生直皱眉,“大姐,你们说的是不是披着西装的女孩?” “哟,叫谁大姐呢!我们还是单身呢。”花裙子女人一仰头,印入眼帘的男人让她小心脏噗噗乱跳,语气顿时软糯,“好像,好像是披着件衣服,你是她什么人啊?要不要我们再进去帮你看看。” “加个联系方式呗,相识就是缘分,阿梅你说是不是?”染着一头黄发的女人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要是平时,侯三生一定会送个“滚”字给她们,可这会他心急如焚,“拜托了,帮我进去看看,要是没人的话,我扶她出来。” “不好吧,这是女厕所,就算扶她出来,也是我们进去扶,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侯三生。” “呵呵,这名字好啊,三生三世,来,加一下呗,加好了,我们肯定帮你。” 侯三生可等不了,一把推开面前黄发女人,迈步就往里走。 “喂~那是女厕啊。”女人一个趔趄,差点没把手机摔出去,这也太没面子了。 好在,余阿谜这时走了出来,脸色卡白的像纸,长这么大就没喝过几次酒,酒量差的要命,胃酸都吐了个干净。 “没事吧,”侯三生心疼的托住她的脸颊,抹掉下巴上的水渍。 正主都出来了,两位妇女在纠缠就是自讨没趣,悻悻然离开。 “没事,只是乳猪和羊排白吃了。”一双好惋惜的美眸闪了闪,像皎洁月光中跳跃的顽皮玉兔,惹人怜爱。 都吐了,还想着吃的,目光不自觉落到她的小腹上,“胃难受吗?” “还好。” “我们不喝了,回家。” “嗯。”她这会倒是乖顺。 “你去大堂入口那等我,我去拿包。” “嗯。” 看她还能走直线,侯三生转身快步进了酒宴厅中。 阵阵晚风,驱散了不少酒气,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女人的脚步顿了顿,想转身却已经来不及。 “要回了吗?”扭过头来的正是新郎赵睿,她的初恋。 “是呀,不早了,呵呵。”她都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僵硬,余光却没见着新娘。 “要参加下半场吗?我们安排商务车过去,温泉度假村酒店包好了房间。”纤长的手指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了厚厚一叠房卡。 余阿谜知道,那里的消费可不便宜,“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点。” “以后很难再见面了,过两天我们就动身去欧洲度蜜月,将来可能会去希腊定居,是不是很巧,她也喜欢希腊。” 新郎的眼睛很明亮,是他五官里最为突出的部分,只是此刻如墨汁渲染出来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听在女人耳里,炫富的味道十足,过去他的家庭条件不好,自尊心又强,看来现在的他过上了他想要的生活。 “我们俩堵着门口这不太好,一会进出的人多,去那边站着吧。” 往日的恋人关系,站在这让人家说闲话确实不好,侧面的小花坛,一半没入黑暗一半被灯光照亮。 “这几年过的好吗。”新郎站在了阴影里,整个人和黑暗融为一体。 “嗯,挺好。”余阿谜看着自己的脚尖,心想侯三生怎么还不出来。 “那男的不是你雇的模特吧?” “啊?模特?才不是!”干嘛要雇模特,余阿谜觉得他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呵呵,是不是都不重要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你,是你和你的父母让我看清楚了人生,对了,他们还好吗?相信你不会让他们失望,日后定能嫁给金龟婿。” “他们……不在了……”豆大的泪珠滑落,大概是酒精的缘故,女人转过身,肩膀颤抖的厉害。 这个噩耗让男人无比震惊,从未减轻过的恨意在这一刻如同海上的泡沫一粒一粒炸开,消散。 第一次去她家吃饭,她父亲摔着饭碗喊到,你怎么找了个农村的回来,我和你母亲的脸往哪搁,恰好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他听个正着。 那一天,是他20岁生日,夺门而出时,他以为她会追出来,他以为她会安慰自己,他以为她会像在学校一样维护自己,可是他错了,他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被最坚贞不渝的爱情给抛弃……被他们许下的海誓山盟给抛弃…… 纤细修长的手曾经给她拉多很多次曲子,而今天是最后一次,抬到一半的手指微微颤抖,又放下。 “节哀。” 侯三生被喝的差不多的系主任拖住,讲了一大堆阿谜上学时的趣事,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就看见花坛处哭泣的身影。 几乎怒不可遏的冲过去。 来不及擦干眼泪,余阿谜向后退了两步,拦在了新郎跟前,她太了解他了,这货指不定又要动手打人。 “让开!” “三生,你想干嘛?” “让开!!”一腔的妒意和怒气如同海啸般猛烈,就连杀人的心都有。 “刚刚说到了我父母的事,所以……”手臂被一股大力扯开,女人重心不稳朝前跌了两步,裹夹着怒气的劲风擦着她的发丝袭向黑暗里的身影。 速度太快,避之不及,新郎捂着脸颊,一手支撑,倒在花坛上,嘴角鲜血直流。 “你!你!你这个疯子!”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随着她一路奔跑一路向后飘落,一排等客的出租车已经望眼欲穿。 “去樟山钰海小区!” “姑娘,你应该上最前面那辆车,我们都是排着队的,要讲规矩……” “送我回家,给你两百!” “好咧,坐稳了!”司机一脚油门踩下,方向盘一打,去它的规矩,一张脸笑开了花。 被抓住衣领拽了起来的新郎好不狼狈,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你完了。” 侯三生青筋直跳,心说我现在就可以灭了你。 “她不会原谅你的。” 这句话似乎触及到他的软肋,“就凭你!?” 悬在半空的拳头顿了顿,新郎又是挑衅的一笑,“对,就凭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最后留下的眼神很绝望。” 绝望?这两字瞬间让他心口一凉,拔腿就追了出去。 “快,追上前面那辆车。” “我们这都排着队呢,帅哥,你换前面那辆吧。” “给你五百。” 又是一脚油门,车头“打着响鼻”冲了出去。 排在最前面的司机,摇下窗户骂骂咧咧,今天真是邪门了。 (); 第七十三章 离家出走 与之擦身而过的,阵阵妖气,侯三生不是没察觉到,只是现在的他顾不得那么多。 停车场里的轿车基本上全被药水洗礼了一遍,尤其是中间那辆黑色宝马,如果车主现在过来,肯定无法忍受这刺鼻的药味。 经理他们忙的汗流浃背,已经统一好了口径,卫生部门临时对停车场的杂草进行打药防御工作。 一股怪风打着漩的在停车场扫过,药水的味道,让怪风里的主体有些晕头转向,“忽”的一声刮向一名服务员的面门。 不是别人,正是躲在角落里装模作样偷懒的瘦猴,身体不自觉的向后仰了仰,再次站稳时,眼睛里已经多了一抹邪气。 可惜,他还不知道,要找的那位人类已经失之交臂。 两辆出租车前后脚停在小区门口,侯三生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会理智恢复了大半,他真正在乎的是她的感受,让她生气并非他所愿。 “阿谜,阿谜。”男人焦急的拍打车窗。 “姑娘,到地方了,他跟了一路,是你什么人啊,要不然,我们报警?”一路上都在哭,哭的司机都动了恻隐之心。 “把门打开吧,我和他拿钱付车费,包在他那。”女人抹了一把脸,直接擦在西装领子上。 “哦。是你男友?”司机又多问了一句。 “以前是闺蜜,现在什么也不是。” 司机有些迷糊,不过还是打开了门锁,只要不是坏人就行,的哥这个行业还是挺有见义勇为精神的。 侯三生一直都有主动认错的觉悟,只是这一次,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不理会。 不吵不闹,不发火也不说话,这样实在太可怕了,突然灵光一闪,“你的系主任说,以后一定要请他喝喜酒,电话都留给我了,你看。” 回到家拆了头发,刷了个牙洗了个脸,连澡都没洗就钻进被子的女人纹丝未动。 “那我打给他了,他姓张,这是他号码,我真打了……” 下一秒,手机被抢了过去,人很快又缩回被子。 侯三生实在没辙了,估计她会把号码删掉。 “唉~我去写保证书,我去了。” 约摸十来分钟,坐在客厅茶几前的侯三生握着笔,冥思苦想,厚厚的一叠打印纸铺在面前,他实在不知道写什么才好。 这时候,他才发现就连写保证书也需要她的指导才行。 婚宴的宾客散去,休息室里,新娘拿着包布的冰块一点一点按压着新郎嘴角的青紫。 “喝醉了也不能随便动手打人,就算没被监控拍到,也可以起诉他,不是还有个目击证人是你老同学吗!” 说话的中年男人,国字脸,一身笔挺的灰色西服,五官和新娘有些神似。 “爸,别说了,你先过去度假村帮妈妈她们招待客人,我们晚点会过去。” “爸,我没事,今天能来的都是朋友,再说,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不想把事情闹大。”要真是细究起来,他和余阿谜一齐走到花坛的那段肯定会被门口的监控拍到。 “好吧,好吧,这样的朋友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好,喝醉酒耍酒疯的人,品格高不到哪去。” 这个小插曲,看似就此揭过,可是新人的心底深处却埋下了一颗芥蒂的种子。 隔天清晨,余阿谜很少会醒的这么早,她也不记得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嗓子眼冒烟,好渴,好渴,一只胳膊沉甸甸的压着她的胸口。 身旁的男人半侧的身体,下巴抵着她的肩,鼻息就在耳边回荡。 轻轻扭了扭脖子,从胳膊下面缩了出来,要是平时这样的举动一定会把他惊醒,还好,他睡的跟死猪一样。 事实上,昨天晚上的侯三生完全是依靠神魂的支持,身体早就醉的不行,这会就连神魂也进入了深层睡眠。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又多了几道红痕,扯开睡衣,不无悬念的全身都有,就连肩头上也有一圈轻微的齿痕,是被咬了吗。 这些行为在女人眼里实在太幼稚,她没忘记昨晚那一幕,不和他吵闹,是因为不会再给他机会有下一次。 “三生,我去亲戚家住些时,手机和储物室里的东西都是你送的,记得带走,还有衣柜里的衣物,希望你能把我家的钥匙留在茶几上,银行卡密码六个8,里面是我全部的积蓄,我知道,远远不够,你先拿着,以后我会加倍还给你,望你早日成长。余阿谜亲笔。” 看到字条的时候,快下午两点,第一次睡的这么死,居然把自己的女人睡没了,还留了一张字字诛心,句句绝情的字条。 人还没下床,一口翻涌的鲜血就喷在了被子上,捂着疼的发紧的胸口,豆大的泪珠不争气的吧嗒吧嗒落下。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怎么可能呢,侯三生想到她定然是把自己的手机号设置了拦截,两天前才答应过他,不论是信息还是电话都会第一时间回复、接听。 “你已不是对方的好友……” 侯三生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一股暴戾的恨意如跗骨之蛆般将他撕咬,推开储物室的门,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怒火,你不要,那我就一把火烧掉。 一人高的羊驼公仔,芭比娃娃的音乐盒,水晶象棋,足金首饰,镶钻贝壳面手表,七,八个名牌包包…… 摆放的整整齐齐,这些全都承载着他们过去的回忆,他怎么会……怎么会想要烧掉。 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无助的流泪,他不想变成过去的自己,更不想永远活在仇恨里……他需要她的温暖,需要她的爱…… 正坐在图书馆里的余阿谜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耸了耸鼻子,心道,一个图书馆,一个电影院,还有某廉价航空公司的飞机冷气都不用钱的,不想冻死还是赶紧出去吧。 哪有什么亲戚家可去,自从父母不在以后,她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小白菜,以后的生活怎么过,是该好好规划一下。 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大包,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事实上出来的仓促,去哪里呆几天呢,根本没想好。 洪新海鲜大酒楼,一大早发生了件怪事,一名服务员从昨晚上就行为举止古怪,一直徘徊在一辆轿车前鬼鬼祟祟,约摸天亮的光景,保安发现他直挺挺躺在停车场空地上,脸色青黑,不省人事。 人已经送去医院救治,酒店方负责人也非常重视,夜晚的监控虽然不是那么清晰,但是前后爬进人家车地盘两,三次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碍于这辆轿车挂的武警牌,负责人担心会出什么状况,找了酒楼内部几名懂行的维修工查看,好在昨晚上有一批宾客被接到度假村,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取车。 麦当劳里,余阿谜面前的白色餐桌上已经空了两个圣代盒子,加上中午吃的一个,短短几个小时间就吃了三个冰淇淋,扒开鼓鼓囊囊的背包,整个脑袋差不多都要钻了进去,她在找一本书,记得是塞进去了的。 “可以坐这吗?”一头银色的白衣男子捧着两盒巧克力圣代,不等女人抬起头,自己就坐了下去。 “咦,怎么是你,嘻嘻……好巧啊,”这头银发太容易让人记住了,上次被猫抓伤的事,但愿他别秋后算账。 巧吗,男人已经跟了她一下午,只是她没有半点警觉而已。 “在找东西?”他把其中一个圣代往前推了推。 “嗯,大概是我忘记带了,这个,是给我的吗?”说实话,有点吃不下去了,要是侯三生知道,准会骂她的,想到他,女人神色一暗。 “对,第二个半价,所以……”男人似乎察觉到她脸上的表情,“不开心?” “呵呵,哪有,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这个可是我今天吃的第四个了。” 银发男人嘴角滑过一抹浅笑,舀了一口送进嘴里,这是他几千来第一次品尝,叫做冰淇淋的东西,甜,真甜。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樟山附近吗?”上次在那里碰到,余阿谜猜想,他应该住的不远。 “蛇公子,刚搬来几天,离你很近。” “噗……哈哈……” “你笑什么?”一口冰淇淋的冷气喷在他脸上,还好不是水。 “没,没什么,我以前有个网友也是和你差不多的名字,叫蛇君大大,他那个更好笑,哈哈,我叫余……不不,你叫我樟山女侠好了,”抱着肚子笑成一团,萍水相逢,既然对方没讲真名,那自己也取个绰号。 “樟山女侠?”自称蛇公子的男人牙齿发酸,不过这个称呼,往前推个一千年多年,到还合乎常理。 “誒,”余阿谜很受用的应了一声,“你多大了?这里,是先天的,还是后面自己染的?”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他的发质跟银丝一样,好有光泽。 “我啊,大概三千多岁吧,这头发应该算是岁月的沉淀。”蛇公子认真答道。 “噗……哈哈哈,哈哈哈,那就是说自然变白的喽,实不相瞒,我都三万岁了,可奈何,我就是不会变老,唉~我也没办法~”。 女人好无奈的将黑缎子似的长发拨到胸前,这感觉就像一个中了五百万的人捧着一箩筐钞票,说,我也不想中奖,可我没办法耶。 蛇公子到没有她那么丰富的笑点,看了眼她身旁的大桶包,“你离家出走?” “才不是!”她直翻白眼,自己看起来这么狼狈吗,“我就想这附近旅游几天。” “在你家的附近旅游?” 这话说的,她感觉智商严重受挫,还是低头吃冰淇淋冷静冷静吧。 (); 第七十四章 不停的打电话 风风火火赶到咖啡店的许昌明,看见侯三生的第一眼,脑海里就浮现四个字~~失魂落魄! “侯爷,你这是怎么啦,小阿谜呢?”通常侯三生在的地方,都有她的影子。 “用你的手机打给她。” “啊?”许昌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电话里只说有急事,要他马上过来,难道是……他马上反应过来。 “是我打还是你打?”手机递过去,侯三生没接。 “你打,直接问她在哪就好。” “哦,”电话一拨,立马就按下免提,侯三生神情紧张的盯着手机屏幕。 “嘟……嘟……嘟……” 十来声过后便是忙音,对方没接。 “再打一次。”至少他的电话没被拉黑,说不定真的没听到。 第二次,第三次……依然没接。 “侯爷,要不,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样一遍一遍打,也不是办法,没准一个不耐烦把我的号码拉黑都有可能。” 说到这,他就想起上次,余阿谜和宁星辰买去购物广场的事,他也是不厌其烦的打电话催,还逼他打给宁星辰,这也太……太孩子气了。 侯三生本不愿把他们之间的事大肆宣扬,不过,现在也只能靠他出出主意了,毕竟结过婚的男人经验丰富。 “昨晚参加她同学的婚礼,喝多一点……” “等等,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一口水都没喝上的许昌明,真想和他卖卖关子,不过看他现在这幅可怜样,还是算了。 “气的连电话都不接,那一定是你又让她下不来台,并且又出手伤人了对吧,还是个男人。” 侯三生无语,连他都知道用“又”这个字,可想而知,阿谜心里有多少次“又”。 “人伤的严重吗?” “不严重,掉了一颗牙而已。” “不会是打的新郎官吧?” 侯三生眨了眨眼睛,对许昌明的信服增加了不少。 “难怪,唉……不是我说你啊,你怎么总是出手伤人呢,打架斗殴这种事只有社会上的混混才会干,还是那些没文化的低级混混。” 侯三生的眸光一寒,这话太伤他自尊了,不过,很快低下头去。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大概侯三生都不会翻脸。 “感情的事吧,一定要换位思考,我太太,孩子他妈,我们结婚快二十年,从来都是相濡以沫,除了偶尔为孩子的事争论一下,就从来没闹过矛盾。” “你那天晚上还找小姐?” 许昌明被呛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是两码事,我们是男人啊,男人需要调剂,需要放松,解压,玩玩而已,又不会投入感情。这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你出轨了。”侯三生一脸认真。 “这,这怎么能算出轨呢,哎呦,等以后你就知道了,男人要的是责任感,有担当,让老婆,孩子衣食无忧,不然我这么拼,还不都是为了她们。” “反正我不会出轨,也不耻,所以她也不能,这是我的底线。” 许昌明老脸一红,他还是太年轻了,应该说对待感情这件事上太理想化,过多几年,他的底线自然会不攻自破。 “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婚前婚后本身就存着很大差异,但是有一点,是真理,具体怎么说,我记得不太清,大致意思是,爱情就像手里捧着的沙,你握的越紧,就流逝的越快,所以彼此要有一定的空间,比如不停的打电话这总事,我劝你,以后别在干了,换位思考嘛,要是我太太这样干,肯定烦都烦死我了。” 换位思考?那股患得患失心里不平衡的感觉又爬上心头,别说打电话了,就连信息都少的可怜,他还巴望着,她能多打些电话呢。 “那我现在怎么办?” “我看,你还是先冷静冷静,等她消了气,我在帮你说说情,她是那种心思简单的女孩子,多哄哄就好了。” 院子门口大老远就跑过来两个人影,跑在前面是自然是大高个魏季开。 “许哥……侯顾问没事吧……”扯着嗓子就喊。 声音落下,一个纵身跨越,就冲到侯三生面前,双手刚准备拍在他的肩膀上,就听“啪”的一声,靠椅倒地,再看侯三生,已经退到了杨桃树下。 “呵呵,”魏季开尴尬的捞捞头,心想,自己太热情把这位侯顾问吓着了,不过他刚才瞬间挪移的动作,快的他都看不清。 “季开,你看你,这么冒失,还不把椅子扶起来。” “哦哦……” “许组长……,”后面一个也到了,居然是宁星辰。 许昌明电话里,只说侯三生出事了,让大家赶紧过来咖啡店,这会都用关切的目光望向侯三生。 “呵呵,你们俩先坐,先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侯爷,他们都很关心你的,要喝点什么,季开你去买几支矿泉水来。”许昌明赶忙稳定一下气氛。 “欸,买什么水呀,侯爷这里就是咖啡店,杜杜呢……”魏季开往里瞅了一眼,昨天晚上他说了不少表白的话,估计用了多久就能把她拿下。 “还没到六点呢,叫你去买水就去,便利店就对面,两步路的事。” 侯三生站在那如同石化了般,看着他们三半天不说话。 “侯顾问,一听到说你出事了,我马上就赶了过来。”说话的是宁星辰,昨晚上还在薛局那边说了不老少他的坏话,就连吧台前挂着的保证书也拍成照片,拿去戏谑嘲笑。 不过明面上,关系不能闹僵,这也是薛局再三叮嘱,不然他连假装一下都懒得装。 “宁星辰。你有阿谜的电话吗?”侯三生一字一顿说道。 一滴汗从脑门滑落,年轻小伙有些不淡定了,赶忙澄清,“侯顾问,我和她真的没什么的,我对她压根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我……我是有主的。” 一想到薛局那张黑脸,他就没法把她和“女朋友”三个字重叠在一起。 “有还是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不信你查我手机”宁星辰语气坚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没撒谎。 通常这种情况,就没必要让大家难看,可侯三生偏偏接过了手机,拿到自己面前,翻看起来。 宁星辰整张脸都变成一条茄子,手机里有好些不雅视频和发给薛局肉麻的短信,真是恨的他牙痒痒。 许昌明算是看出来了,侯三生面对感情这方面的事时,智商几乎为零,真替他忧心,看来要多受几次打击才能成长。 另一边,智商同样遭到质疑的余阿谜,正在烦恼,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总不能真的去酒店开间房吧。 “你的手机又响了,还是不接吗?”蛇公子建议她关掉电话,被拒绝,他就搞不懂了,面前这位三千年难遇的美女究竟是什么心思。 其实余阿谜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干脆关掉手机,幽幽叹口气,“你刚才说,你才搬来几天?” “嗯。”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和面前的女人息息相关,只是……这女人让他充满了好奇和莫名的好感。 “喂猫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一会我去楼下超市买一包猫粮给你,最好等到晚上你在去。” “好。”作为回报,两人商定好了,明天带他去几处景点逛一圈。 和蛇公子一起来到这座城市的搭档,就没这么好命了,昨晚不但任务失败,还差点破坏了此方天地的法则,被附身的瘦猴身体底子太弱承受不住他的妖气,险些送命。 从遥远的东南亚岛屿过来,寻找十三年前就该死去侯三生,所以他们得到的信息和一些带有此人气息的物品都是十三年前的,如果此人没什么太大的改变,找到他,拘走魂魄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这次任务的难度。 而余阿谜身上沾染了太多侯三生的气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连气质,神态都会相互传染,长相也会潜移默化的同化,好在两人的颜值都是天姿绝色般的存在。 抱着一大袋猫粮的蛇公子,并不打算和女人分道扬镳,他提出一块吃晚饭,不过这个决定让他险些出师未捷身先死。 吃东西一向都占有主导权的女人,毫不犹豫选择了一家正宗的四川火锅店,超级无敌变态辣的汤底,让点餐的服务员都有点咂舌,他们店里最多是特辣,可是余阿谜一再要求必须要变态辣,今天这处境不把自己辣的冒烟难消心头之郁闷。 再说了,每次和侯三生一起吃饭,他都会明里暗里的让别人把辣度降低到中等程度。 今天想吃冰的就吃冰的,想吃辣的就吃辣的,这种毫无顾忌的感觉要狠狠享受一番。 “你真的不用选几样爱吃的吗?”余阿谜看着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食材,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天地造化,自有自的规律,人类的食物和妖类不同,不过他多少要陪着吃一点。 红油滚滚,白气蒸腾,空气里弥漫的辣味,都让人睁不开眼睛,方桌前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应该说是一人一妖,一个垂涎欲滴,一个如临大敌。 就在这时,余阿谜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杜和平。 (); 第七十五章 装晕 许昌明一下午的苦口婆心算是打了水漂,杜和平一来,侯三生就迫不及待的让她打电话,跟魔怔了一样。 几名特能组的组员大致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挺无能为力的,一方面不论怎么劝,侯三生都听不进去,另一方面,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拉上黏在吧台的魏季开,一伙人聚在了隔间里,开始讨论起案情,就连宁星辰也不愿呆在外面,侯三生给他的印象除了冲动,就是偏激,固执,说不准一会受了什么刺激,就会找人发难,还是离他远点好。 不过,现在的宁星辰,心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就怕一个掩饰不好,笑出声来。 “侯爷,她没接……”杜和平眼里满是同情,她能看出来,此刻的侯三生该是多么的难过,那双深邃忧郁的眼眸如同陷进了无尽黑潭,没了半点温度和活力。 “再打一次,她兴许没听见。”侯三生想,她和杜和平相处的不错,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抹了杜和平的面子,她一向对女生都比较客气一些。 可是这次,余阿谜就真的谁的面子也没给,美食当前,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抛到外太空去。 羊肉片,午餐肉,虾滑,龙利鱼片,牛肉丸,基围虾,潮州肉片,脆皮肠,蟹子福袋,客家豆腐包肉……没有一样绿色的……准确的说,丁点蔬菜都没有。 “这些都是我的最爱,午餐肉放火锅里很入味,都不用咬,舌头免一免就化了,龙利鱼也是,没有刺,超级细嫩……” 分享美食的过程绝对能让人愉悦,如果对方也抱有同感,或者品尝之后,认可她的味觉,就更能让人有满足感。 火锅店的生意很好,现在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龙,店里的嘈杂声几乎要盖过了她的手机铃声。 “你怎么不吃?”余阿谜正吃的仔细,不经意间抬眼,自称蛇公子的这位,居然连筷子都没有动。 他咽了咽唾沫,不是不吃,过去也吃过人类的食物,只是没吃过这么辣的,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加上他的本元不喜刺激的味道,所以还在犹豫。 用筷子尖夹起一片午餐肉,鼻子上渗出一排细汗。 余阿谜揉了揉眼睛,刚才好像发生了错觉,他的瞳孔似乎收缩一下,成了一条火红的细线,像条剧毒无比的蛇,大概是给他的名字叫的吧。 “你不会也怕辣吧?啊,我怎么忘记了,你要喝酒吗?喝冰冻的,超赞!” 硬着头皮把午餐肉丢进嘴里,“哇……”舌头顿时像被火山滚过一般,张嘴直哈气,不过咽下去时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见他这副模样,不等回答,余阿谜就唤来服务员,“我要一瓶冰红茶,给他一支啤酒吧,都要超级冻的,不冻的话,一会他可不买单。” 服务员领命而去,蛇公子顿时感到眼冒金星,喝酒是他的弱项,两千年前喝过一次,差点现了妖身。 “我也要冰红茶。”他赶忙道。 “没事没事,那我们就把冰红茶和啤酒兑在一起,肯定超好喝。”这么怪异的喝法亏她想的出来。 不喝还不行,辣的眼泪花子直打转,汗水哗哗的往下掉。 “虽然味道不错,也不至于这么感动吧。”余阿谜调侃,手上动作没停,大口大口吃肉,大口大口喝冰红茶啤酒,颇有点樟山女侠的豪迈气概。 感动??蛇公子差点没喷火,作为妖类只用吞食天地灵气,日月之精华,靠修炼来强大妖元力,普通的人类食物也就罢了,凭着自己浑厚的妖元力,吃一些也无关痛痒,很快就能化解屏除,而现在吃的食物,刺激的他七窍生烟,丝丝妖气不受控的往外蹿。 看来他是低估了“超级无敌变态辣”的威力,周围的食客很多也是大汗淋漓,吃的还津津有味。 余阿谜一边吃一边兜住头发,总往碗里跑,要是侯三生在,一准帮她扎成辫子,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这一说法,刚想到他,手机又响了,这次换成了chanel,是他很讨厌的人,连她也没放过,这是让她得罪全村的人吗。 辣的嘴唇红扑扑的,拿起手机,有些摇摆不定。 “需要我帮你吗?” “你是说,你帮我接电话吗?不行不行,那他非得发疯不可。”余阿谜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再刺激他,以他那冲动的脾气,说不准会干出什么蠢事。 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侯三生把能找的人全找了一遍,下午的失魂落魄已经变成烦躁不安,求人帮忙,却没给人家一点好脸色。 “不好意思,她没接。”chanel没想到,这位对自己没好感的邻居会主动上门找她。 “再打一次,她可能没听见。”这句话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或许这次她刚好消气了,又抹不开面子,她好像说过,把眼前这位丑女当作朋友来着。 侯三生对她印象不好,主要原因还是她身上的东西,到现在他也没去探寻个究竟,不过她搬进来这几天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大家各住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省得他多管闲事。 “或许,你可以尝试着,发条信息给她,”chanel建议道,她看出来,侯三生一点也不会转弯,太过执拗,这次如果帮了他,可以慢慢取得他的信任。 “发信息?”他不是没想过,可他只想知道,她人在哪,就这么简单,发过去她能回答吗? “嗯,我帮你想想,别急。”她侧过头,做沉思状。 从火锅店里出来,余阿谜脸色就变得不太好,倒霉催的,铁打的胃也经不起她这一天的折腾。 不过,一旁的蛇公子更悲催,整张脸卡白,没有丁点血色,配上他的银发,好像白纸糊出来人偶。 “你没事吧?”吃个火锅能把人吃成这样,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她不知道的是,身旁这位大妖的体内正在翻江倒海,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不能贸然用妖力来压制身体的不适,只能去到远离人群的僻静之处,难受就难受在混合过的啤酒上,看来需要马上离开。 “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不等女人回答,他就扎进了往来的人群中…… “喂,别忘了帮我……” 喂猫两字没喊出口,人影就看不见了,这人说走就走,还真是不拖泥带水。 天色渐黑,背着这么大的包,无处可去,正惆怅之时,一条短信进来。 “阿谜,你在哪,我是chanel,侯爷出事了,如果你再不回来,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他。” 这条信息自然不是侯三生想出来的,此刻的他一张脸冷的快成冰雕,“这样骗她,不好!” “刚刚我帮你想的每一种,你都说不好,天快黑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 电话铃声响起,chanel露出一个,你看吧的表情,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按下免提。 “chanel~三生他没事吧,他到底怎么啦?”声音带着哭腔。 侯三生几乎按捺不住,想要问她在哪里,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他现在很不好,不省人事,大概是急火攻心,晕倒了,你在哪,快回来看看他。” “……”电话那头的人得有多着急,他们可以想象的到。 chanel说谎话的语气和气势没有半点破绽,演的跟真的一样,侯三生心里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但是目前来看这个方法似乎最有效。 “你还楞着做什么?赶快回家装晕吧,她没准一会就回来了。” “……” “对了,等我一下,我在旁边帮你打圆场,毕竟用的我的电话,一会大门要敞开,你的室友在吗,一定要先和他打声招呼,最好一起配合。” 女人说话间,从衣领里拔出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一块包了铂金边的佛牌。 侯三生眼神一拧,就是这股强大的能量让李卫国如临大敌,想必是神佛正牌,作为人类,他倒是不惧。 “我爷爷说了,这块传家正牌里面住着一位入世七百年的护身神,你知道吗,入世神的法力可高强了,一些厉鬼妖魔之类的根本近不了我十步之内。 泰国很有名的四面神也是入世神,才五百多年,不同是,祂护佑千万有缘人,而这块神牌只护佑我一人。” 侯三生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然的告知,看来先入为主的偏见的确有失公允。 把神牌放进卧室里收好,她爷爷还说了去别人家最好不要戴着,因为每家每户说不准有过世的先人回巢,如果冲撞了对别人家家宅不好。 事实上,chanel是不想冒犯李卫国,将来说不定都能为己所用。 一下车就飞奔到侯三生的楼下,上气不接下气的拍着胸口,抬头看了一眼二楼,脚步却顿住。 早早就侯在这里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又不争气的开始眼眶泛红,应该说是侯在这里的神魂,好想一把抱住她。 见她驻足了片刻,侯三生着急,快上去啊,我正在装晕呢,其实不用装,神魂离体,上面那具身体已经跟活死人差不多。 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刚刚焦急的神色变成青白,是啦,她弯下腰,捂住肚子,很艰难的扶着墙壁,往上爬。 跑的太快,肚子里的辣油和冰红茶啤酒开始作妖,疼的她冷汗直冒。 (); 第七十六章 重归于好 见此情形,侯三生恨不得马上从床上跳起来,她身上除了火锅特有的味道,还有环绕不散的妖气;想起昨天婚礼的酒楼下面也有浓郁的妖气,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全身。 “三生……”躺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似乎真的昏迷中。 “他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把他送医院去。” 徐枫今晚刚好在家,不过他的演技明显不太过关,支支吾吾还面带傻笑。 “你和他说说话,兴许听到你的声音,他会醒的,毕竟是因为你才昏倒的。” chanel很镇定,侯三生要不要醒,得看他自己,换作是她,怎么也得让余阿谜说些服软认错的话,最好在痛哭流涕一番,证明她心目中的位置,看准时机的醒过来。 “三生!你个大坏蛋!这么大个个子,说晕倒就晕倒,平时的锻炼都白瞎了,你简直弱爆啦!” 身后两人面面相觑,和他们想象的画面有点不一样。 床另一边的李卫国,本来懒得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闹这样,侯三生那点出息,最后还是要死乞白赖的黏着人家。 只是,余阿谜身上的妖气吸引了他,这方天地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过除了千岁雪以外的妖类,他很好奇,这妮子难道遇见了妖? “我有办法啦。”薄被被掀开,二话不说,就解开了男人衬衫的一排纽扣。 侯三生已经猜到她想干嘛,不过这次她要失望啦,只是被她这样搞,当着他们的面,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你要一起吗?”这种事,她居然还有心情拉个同伙。 chanel面颊一红,快赶上眼睛那块大大的红斑,飞速扫了一眼衬衣扒开后的画面,她知道侯三生不仅能听到,也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有可能还能看到,所以行为举止上,她必须小心应对。 “一起干什么?” “当然是扰他痒痒啦,我负责这边,你去那边扰。”一只爪子已经探进了男人胳膊内,熟练的开始弹钢琴的指法。 “还是你自己来吧,我……先回去了。”chanel压下心底的阵阵悸动,不想被看出一点点不该有的情愫。 见她转身离开,侯三生松了口气,不然真是没法装不下去,他的身体岂能让别的女人随意触碰。 身上的痒穴被她全部扰了一遍,没丁点反应,女人泄了气的抓起他的胳膊左右摇晃。 “要喝水吗?”徐枫也挺佩服的,要是他可能经不住这般的变化莫测的指法,看着都痒。 “唉~不喝了,实在不行还是送他去医院吧,拖久了,会不会……对了,你有剪刀吗?”余阿谜又是眼睛一亮。 此话一出,惊的徐枫连忙摇头摆手,“你,你要干什么?” 还用问吗,侯三生太了解她,准是要剪他的眼睫毛。 “放心吧,你看,他的眼睫毛这么长,减一点下来也无所谓的。”手指已经揪住了一撮,大概没有剪刀的话,她准备硬拔。 “没有,我们家没有,你换个方法吧。”徐枫几乎哀求,这么折腾生哥,他实在看不过眼。 “叫她亲我,多亲几次就醒了。”侯三生的神魂凑到徐枫耳边,红着老脸说道,这声音也只有他和李卫国能听到。 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侯三生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啊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嗯?”女人歪着脑袋等他说。 “那个……亲他几次,应该会醒,童话故事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如果他真心喜欢你,一试一个准。” 李卫国好嫌弃的瞟了一眼他们,直接穿墙而去。 “啊……”一双美眸里倒映出侯三生那张俊美的轮廓,徐枫也识趣的扭头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蛇公子的的确确就住在余阿谜家的附近,樟山山顶的一处观景酒店里。 酒店价格昂贵,入住率极低,不过这里是登高望远的好地方,日出之际,会有稀薄的缕缕灵气。 整座樟山一大部分面积都未曾开发,茂密丛林深处,一块大石上,银发男人盘腿而坐,月光一环一环将他笼罩,他的周身泛着一层绿光,被白光包裹其内,很快绿光的面积向外扩散,男人仰头,一口浑浊之气至口鼻喷出。 突然间树林里如水波一样振荡起圈圈飓风,朝着大石上的银发男子包围而来。 他猛的睁开眼睛,瞳孔里的眼仁分明是一条竖着的红线,本来人畜无害的面容,此刻在绿光的笼罩下,显得阴毒恐怖,给人一种无比危险的感觉。 “何方妖孽?竟敢吸纳此处天地灵气,这里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浑厚的声音破风而至。 蛇公子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手里握着一个刻满符文的手环,只要他重新戴回手腕上,一身的气息便可以隐遁其中,不被三界的大能量察觉。 不过现在,已经被发现的他,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惧意,不论对方是什么,能量的强弱,他大体能感应出来。 “不走,你奈我何?”蛇公子冷笑。 “好放肆,胆敢冒犯山神!”风势一紧,汇拢成一股大绳,仿佛长了眼睛朝他砸去。 山神?不可能!顶破天去就是盘踞此山的野修地仙,“冒充山神,有违天地秩序,哼!” 妖气顿时爆开,“嘭!”的一声,聚集的风势大绳顷刻间如齑粉散去,他猜的没错,的确不是山神,地仙都算不上,乃是刚得造化的草木树精,俗话说“初出牛犊不怕虎”,两百多年的树精硬壳三千年的大妖,有点自不量力。 能量的悬殊太大,蛇公子都有点后悔妖气释放的多了,会引来真神的注意,虽然以他现在的修为,一般的仙道神佛,都可以拼上一拼,不过完全没必要,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办一件事。 树精没有就此罢手,再次搅动气流,无数个拳头大小的石块夹杂着碎草落叶,甚至还有生活垃圾,像龙卷风一样拔地而起,扑向大石的方向。 “连人形都没修炼出来,自不量力!”蛇公子将手环戴上,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化作手刀状,柔软的在空气划出一个符文,两个,三个……速度越来越快,眨眼之间一个个绿色符咒由掌心向外一推,像一只只带着剧毒的绿蝶飞进龙卷风里,不消片刻,石块,树叶,垃圾纷纷下落,但凡被符咒所触及,由绿转黑,全部枯死。 然而,符咒轨迹并未退去,朝着密林深处,树精本体的方向飞去。 “上天有好生之德,修行两百年实属不易,还请大妖手下留情啊……” “哼,两百年,算个屁,吃了你的精元给我补补吧!” 眼看在劫难逃,树精悔的一阵哀嚎,“呜呜……呜呜……”凄厉声在山里回荡,此方天地仿佛晃动了一下,突然间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蛇公子抬头,瞳孔眯了眯,天有异象,难不成真的引来真神? “咔咔咔……”几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头顶,雨滴仿佛被灌入了巨大的能量,像千万粒钢豆,砸在皮肤上生疼。 妖力所操控的符咒也瞬间消散,蛇公子心知不妙,身形颤了颤,下一秒,与电光一齐消失在黑夜中。 “轰隆隆~~”一声惊雷劈下,刚刚还站着银发男子的大石裂成两半,与此同时,往地下二十米处,一条银色大蛇周身绿光环绕,破土开石而去。 天空,“渡劫之恩已报,好自为之。” 树精恍然,两百年前遁入茂密枝干躲避雷劫的那位,居然真的是神仙,一想起当时的滚滚天雷的惊天动地之威,就不由自主的打颤,整颗树干被劈的焦黑稀烂,唯有深埋地底的一小截根部侥幸躲过。 这么说,自己救了一位天神,“我几时能做神仙啊……” “我几时能做神仙啊……” 树精的喊声满山遍野回荡,直到精疲力尽…… 侯三生一点也没辜负李卫国的评价,死乞白赖的抱着女人半天就是不撒手,像小孩找回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生怕又弄丢了。 两人的心跳交织在一起,没有什么声音能与之睥睨,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不用言语,这就是最好的表达。 “好了好了,你别动不动就晕倒。”被他箍的太紧,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嗯。”侯三生心想这还真是个好方法。 奇怪的咕咕声响起,好像是从侯三生肚子里传出来。 “你肚子在叫?” “嗯,很饿。”他不好意思的低头看了一眼,一整天没吃东西,现在饥饿感强烈。 “你不会一天都没吃东西吧?!” 侯三生默认,眼巴巴看着她,眉头又是一皱,“你再这样不告而辞,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我……我就饿死自己……” “哦,我知道了,你是饿晕的,对吧,我也没不告而辞呀,不是留了字条给你吗。” 不说还好,说起那张字条,他就一肚子怨念,“字条上是你的真心话吗?” 余阿谜点头,然后才回忆纸条内容,虽然是今天写的,可她早忘了个七七八八。 昨晚的事倒是记忆犹新。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退回来的道理,以后不准这样!”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那部金色新手机,一团揉成坨子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余阿谜捡起来,还没来得及摊开,就被侯三生一把抢了过去。 上面的斑斑血迹却异常醒目。 (); 第七十七章 案情无头绪 许昌明这边,连环自杀案件一点突破口也没有,在座的几位虽说各有各的能耐,但是对魔之一道,都是一知半解。 京城总部发来相关类似案件,回溯十年间,八十九起,许昌明费事一起一起讲解分析,直接分成五份,大家轮着翻看,如果哪一起和他们现在的案子相似,再挑出来做参考,当然,除了宁星辰,他已经溜到院子里看夜景去了。 侯三生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副图书馆里的画面,大家都认认真真看着面前的资料。 “侯爷?你没事啦?”许昌明惊诧,侯三生的气色和下午简直判若两人。 大家也都齐刷刷看向他,对于这位有本事任性的侯顾问既佩服又同情,明明就可以让无数女人为之癫狂,非得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嗯,没事了。”侯三生略带歉意的拉开椅子,看来是准备履行职责。 “哦好好,没事就好,小阿谜回来啦?”许昌明关心道。 “嗯,遛狗去了。”语气温暖的如春风拂面。 “你来的刚好,现在的案情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家属那边陈诉的案发前后经过,一起为情自杀,四起遭遇校园暴力史,三起是和父母吵架,不堪压力,逆反情绪等等……”趁着他心情好,赶快说说案子。 “八起?” “今天又死了一个,凌晨五点二十,这是现场的照片,和之前一样,嘴角上扬,我赶过去的时候,魂魄已经不在了。” 侯三生接过递来的照片,皱皱眉,这个孩子看起来很小,约摸12,3岁。 “他母亲说,之前为了选择兴趣班的事情上发生过争执,为了这点小事轻生,她们怎么也想不通,除了被魔物操控,影响心智,我也想不到别的原因。” “现在的小孩啊,都是玻璃心,没吃过半点苦,攀比心又强,加上学校压力大,很多父母教育方式也存在很大的问题,所以青少年自杀的事情要从根本上解决,需要多方面的改善,这也是整个社会大风向产物,说起来,也挺无奈的,打游戏,手机毒,为了分数而学习,早恋,打赏主播,拉帮结派……”说话是小乔,作为他们当中唯一的女性,心思更加细腻,并且她曾经也是一位母亲。 “你说的这些,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可是我们解决不了,也不该我们解决,教育局,文化局,游戏监管部门,相关的政府部门,大家各司其职吧,目前,就这几起案件,我可以肯定,是魔物作祟,大家手里的陈年案卷可有相似的例子?”许昌明手里已经找出两份。 “有,京四环集体自焚案,一杀六袭警案,连环挖心案,里面均提到魔物附体的陈辞。”魏季开竖起自己手头的卷宗,抢先开口。 “我这也有,景漆坡煮尸案,作案人疑似被魔物操控,其间,行为举止和常人无异,不能辩认熟人,不吃不喝,除了煮熟的尸体。”声音阴柔,不用看就知道是小迪。 “梦游杀人案,凶手作案时属于无意识状态,所杀之人均为陌生人,案情陈辞鬼魂或魔物操控。”小乔道。 听起来每一起都很离奇,许昌明看看自己手里的卷宗,他们更需要的是商讨出一个解决方案。 百无聊奈的宁星辰兴许是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的太久觉得寂寞,跑去吧台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杜和平聊起天。 吧台右上方有一个监控摄像头,也就是说,站在这个区域不管说什么,都有可能被录下来。 不管出于什么心态,还是打发时间,聊的话题都是关于魏季开的,魏季开追求杜和平是公开了的,就当帮哥们的终身幸福添砖加瓦。 小区花园里,两道倩影正牵着一只大黑狗遛弯,一位长发飘飘身姿轻盈,一位秀子头短发,仪态端庄。 从正面看的话,两人就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一个相貌绝美,一个容颜尽毁。 毁也并非全毁,眼睛上那块大大的红斑如果遮起来,再换个发型,脸蛋轮廓,整体气质和身材还是挺不错的。 “照这么说,他每次不问清楚情况就打人,一直不曾改变?” “嗯,什么方法都用了,保证书也写了不老少,就是屡教不改,拦都拦不住。”余阿谜叹气。 “呵呵,我倒觉得他这是在乎你的表现。”chanel不以为然。 “你还笑,随意打人难不成还要支持他?在乎我,就更不应该做触犯法律的事,他也是运气好,没人找他麻烦,昨天是我同学,应该不会计较,上次是宁星辰,看在同事一场,也就算了,可他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 “你真的了解他吗?”法律对于某些人来说,约束力似乎不大,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她的担心就完全没必要。 “算是吧,他就像长不大的大男孩,有时候太过理想主义,唉~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自家清楚自己的事,看似如胶似漆,可始终没有真正的肌肤之亲呐。 “为什么这样说呢?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有很多种,我觉得更多的是依赖,和习惯,爱情好像不是这样的吧?”即便是夜里,她的眼睛仍旧明亮,向往爱情的光芒胜过满天繁星。 “这都不算爱情,那我就真搞不懂爱情该是什么样子?” “反正不是就不是啦。”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在一起四年,他从来不会对自己产生那方面的“性趣”,自己也是女人呐,这种委屈又有谁会懂呢。 大黑狗晃着大脑袋,瞅了一眼身后的女主人,滑稽的表情好像在为侯三生抱不平。 “无敌,你怎么还不拉臭臭,要是不想拉,我就带你回去了。”溜了快半个小时,平时就不喜欢运动,窝在沙发里看书多香。 “要不,你把狗绳先松开,让它自己找草丛去。” 此话一出,无敌好像真能听懂般,摇着尾巴就地一坐,等着她上前解绳。 另一边,咖啡店的隔间里,气氛有些压抑,各抒己见后,仍就没有商讨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好方法。 “目前,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确定下一个目标,所有的死者生前都没有关联,也可以说是随机性的。” “真的没有关联吗?”小乔提出质疑。 “有,”魏季开这个字马上引来大家齐刷刷的目光。 “嘿嘿……都是男生,这个算不算。” 嘘声,白眼,不屑,都懒得理他。 “八字查过没有,”侯三生道。 “这倒是没有……”许昌明好像想到什么,看向百岛三姑。 “呵呵,这个我在行,不过,就算命格有关联,同一个城市只怕有不少这样的孩子。”小乔很快会意。 “那也要先算一算,大伙也别闲着,每人负责两个死者,打电话给家属确定生日是阳历还是阴历,在问问出生的医院。”不得不说许昌明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出生地往往蕴含着很多玄机,说不定也能找出点线索。 “哦,那我出去抽会烟,”魏季开刚站起身,肩膀就被狠狠压下。 “先打电话,打完再去,我陪你。”许昌明可憋坏了,这小子时不时往外跑,太膈应人了。 “……”魏季开无语,你们不是有五个人吗? 打电话这事,侯三生自觉和他没关系,很潇洒的起身,帮他们带上门。 魏季开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对着许昌明一阵挤眉弄眼。 店里坐着几位熟客,大多是认识侯三生的,客气的和他打招呼,在外人眼中,这位年轻的咖啡店老板除了长得俊逸,气度也很不凡。 至于吧台上挂着的保证书,打死他们也不信,落款人,侯三生,就是眼前之人。 估计是左邻右舍谁家小孩犯错,家长让挂上,以示惩戒吧。 宁星辰这会儿在院子里吞云吐雾,他只要来这里,烟就比平时抽的多。 “侯顾问。”岔开的腿往回缩了缩,不知道为何,现在单独看见他就有点紧张。 “你很无聊?” “呃?不会呀,呵呵,坐这里吹吹风很舒服。”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其实侯三生的本意,是看他坐这一晚上会不会闷,之前的事已经翻篇,下午他失魂落魄的时候,这位也表达了关切,侯三生一向都恩怨分明。 “不无聊就好。” 听在宁星辰耳里,又是另一个味道,难不成在暗示自己出工不出力,闲人一个? “啊,主要是我没……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想说没特别能力来着,望了一眼店里的客人,保密条例已经刻入他脑中,声音小了几许。 一只脚刚迈出院门,又退了回来,“你知道拱新海鲜酒楼吗?” “当然知道,那里靠近我们市局,我去过很多次。” 既然他想帮上忙,那…… “我的车在一楼停车场,明天开过来。”侯三生把车钥匙递给他。 “这不妥吧,一会他们开完会,还要送许……” “今晚不用送,让他自己开警车回去,你早点回去休息。” 宁星辰觉得太不得劲,你侯三生又不是组长,哪有资格安排我做事,不过仔细一想,许昌明都处处巴结着他,就算进去问,也是一个结果,还不讨好。 “好,包在我身上,明天保证完璧归赵。”一个很阳光的笑容绽开。 侯三生破天荒的说出两个字,“谢谢。” (); 第七十八章 鼠妖秦浩 chanel的书柜简直就是一个宝库,全英文版的《岛》,《追风筝的人》,《乱世佳人》,《羊脂球》……还有不少世界名著,全都是精装正版,让余阿谜太崇拜了。 “唉,我的宝,可怜我认不得你们……。” “呵呵,慢慢来,很多单词在句子里,读着读着就认得了。” “我是艺术生,英文重来没重视,每次能及格就万岁了。”其实上学那会,她最讨厌背单词。 “没事,没事,读译本也一样,我们的中文才是博大精深呢。” “嗯嗯,每一个汉字都能千变万化的演变,现在很多老外都赶着学中文,不然就赚不着钱了。” “哈哈……”为了赚我们的钱学中文,我们又何尝不是为了赚他们的钱学英文呢。 “对了,你有工作了吗?”余阿谜好奇,chanel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而且博学多才,英语这么好,应该可以找到一份金领职业。 “当然,我啊,现在在……”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欢声笑语,chanel正纳闷呢,这么晚谁会找她? “是三生,他刚刚发信息问我来着。” “我就想,准是找你的,哈哈。” 门一打开,俊的让人有些窒息的脸庞就映入眼帘。 “阿谜在里面翻书,进来坐吧……” 侯三生没换鞋,径直走了进去,下午没换是因为当时着急,现在嘛,因为下午她说过,没有关系,不用换,家里也没有男士的拖鞋。 “阿谜……” “吖,你不换鞋,”一向很爱干净的男人,今天怎么变性了? “是我不让他换的,我家没他穿的拖鞋。”chanel和颜悦色,一点不在意。 “我一会就要下去,还在开会。”侯三生心说,我就看你一眼。 “哦,你们是在破案吗?像福尔摩斯那样对吧。” “对。”侯三生伸手,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总也看不厌的看着她。 要不是chanel在旁边站着,他会抓紧时间抱一会。 一柜子整齐的书籍,侯三生也注意到了,最上面一排摆着几个奖杯,嘴上虽然没问,对她的印象却是大大的改观。 “你喜欢看书,就在这里玩会儿,下面人多,等我开完会去你家。” 片刻功夫,chanel送他至门口,关门之际,侯三生道了一声:“谢谢。” 一天内,两次道谢,而且两个人都是之前他讨厌的人,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能做事的人,效率一向不低,侯三生一回来,他们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八个人的生辰八字没什么问题,但是出生地点都在同一个地方,季大附属第九人民医院,死亡顺序和出生顺序相同,这样一来,找到下一个目标就不难。”许昌明兴奋不已。 “我倒是听说过魔类养生人魂的事情,据说从胎儿在母体的时候就输入魔气,这是有违天地法则的,能量很强大的魔类才可能用这种手段,不被三界大能发现,与人魂合二为一的魔气,会致使宿主心性消极,黑暗,等到负面的小宇宙在体内爆发时,那股魔气的能量会扩大百倍不止,通常也就是在青少年时期会触发,成年人的心智,胸怀,眼见等都会成熟起来,有一些人如果家里念佛拜佛,完全可以压制魔气,所以死的这些孩子除了魔气的操控,身处的环境一定不会太好。”小迪翘着兰花指喝了一口咖啡润喉,身旁的鱼子酱很安静,大家似乎都忘了他的名字叫什么。 “侯爷之前遇到的那魔物,是依靠孩子自身的怨气而产生的能量,负面情绪越高,魔的能量越大,相比之下,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更为厉害的魔。”许昌明推断。 “嗯,魔佛不两立,鬼神不两立,相生相克自有乾坤大道,能量大的魔,可以称为魔头,通常是上万年的存在,可以和佛抗衡;魔头也有大小,强弱之分,侯顾问遇见的应该属于普通的魔物,又或者说魔头下面的虾兵蟹将。”找到了突破口,大家都提起了精神,小乔也发表自己的意见。 “嗯,实力一般吧,魔类,很少出现,所以没有很规范的界定,附在心窝子里的我都称为噬心魔,以前见过几次。”事实上他见过的魔类很多种,懒得说罢了。 “医院那边,要明天九点以后才能打开数据库查找出生档案,接下来,我们需要考虑的是,用什么方法对付他。”许昌明看了一眼在座各位,目光落在侯三生身上。 不受重视的魏季开突然站了起来,咧嘴一笑,“我有办法。” 大伙的目光再次齐刷刷的被他吸引。 “嘿嘿……” “说话呀,”许昌明催促。 “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刚才小乔说的很对,魔和佛自古就是对立的,好比水和火,所以灭掉魔,就要请出佛,难就难在佛在哪里呢?我长这么大,只见过鬼,好像和佛的缘分还未到。小迪,记得你说过,你可以对吗?” 小迪直接翻白眼,“我几时说过。” “欸,上次……你说连关二爷都……” “好了好了,这个方法等于没说,别站着,知道你个高。”许昌明直接打断,人家是请鬼神请阴魂,还要伤身体,完全不搭边嘛。 “那我们的武器有没有能用上的?”魏季开不服,继续出主意。 “侯爷,你有经验,你说说。”许昌明直接忽略他的提问。 “灭了就是。” “哈哈,也等于没说,”魏季开像抓住小辫子似的,赶快挑理。 “你消停点,听他讲完。”许昌明有点怒了,这孩子没完没了瞎搅合。 “武器并非一点没有用,里面的符纸可以抵御一些魔气,找到下一个……” “我说什么来着,武器有用吧,符纸嘛,对嘛……” “啪”一叠厚厚的资料当成武器拍过去。 魏季开反应极快的抬起胳膊,好搞笑的唱起台词,“我挡,挡挡挡。” 众人无语~ 市中心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同样的地点,比起头一天却是冷清了不少。 拱新海鲜酒楼今天没有酒席承办,像平常一样,做完晚市就结束营业,值班房里的两名保安打着哈欠。 宁星辰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侯三生的车,主要是停车场里就停了三,四辆车,他的武警牌一看便知。 干净,上车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两个字,听说开了好些年头,还跟新车一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冷哼了一声。 刚出酒楼,就被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奔驰咬住。 两辆车的速度都很快,只是前面的车浑然不觉。 皇天不负苦心人,应该说不负苦心妖,蹲守了一夜一天,总算等到了。驾驶奔驰的这位正是蛇公子的搭档,秦浩。 秦浩这个人类的名字,是他自己取得,浩字通“耗”,他是老鼠成妖,修行两千多年,道行相比蛇公子稍逊一筹,不过,他不这么认为。 几分钟后,两辆车的距离越拉越近,肉眼看不见的一团黑气将其笼罩。 宁星辰胸口一阵发闷,仿佛被什么堵住,想吐又吐不出来,呼吸难受至极,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被妖气入侵。 速度随之慢下来,靠路边停下。 走下车时,脚步都有些踉跄,弯着腰大口大口呼吸,不停的拍打自己的胸口,一个可怕的念头飘过脑海,难不成侯三生的车上有毒气? 秦浩靠近,两步,一步,没有一点声响。 宁星辰抬头,吓了一跳,“你……你是谁?”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味道完全对不上。”大晚上看到秦浩这副尊容,估计连鬼都要吓破胆。 一米六左右的小块头,贼眉鼠眼,一脸的邪气,穿着苗寨那种土布衣,脖子上一大串骷髅项链,每颗骷髅黑洞洞的眼窝里仿佛在往外冒着黑气,关键是他身上一股馊味混着恶臭。 靠的太近,宁星辰没忍住,蹲在路边“哇哇”大吐,这一吐整个人反倒轻松多了。 身后,秦浩已经拉开车门往里瞧。 “你干什么!我可是警察!”劫财?还是碰瓷,居然劫到警察头上。 “不要紧张,小朋友,我就跟你打听个人。” “打听人是吧?”说话间,宁星辰已经把手伸进裤袋里摸手机,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身上可能会有武器,该死的,要是开的警车,怎么会遇到这茬。 “侯三生在哪?” 准备按下拨通键的手指顿住,果然是他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你找他做什么?” “做什么,嘿嘿,你真的想知道?”秦浩靠近了一步,身上阴森之气让人毛骨悚然。 宁星辰头皮一麻,全身汗毛倒竖,都说侯三生是有本事的人,告诉他也无妨吧。 “他的事,还是算了,夏湾街44号,溯源咖啡店,”看了眼时间,“现在应该还在店里。” “你带路。” 宁星辰本心一百个一乐意,地址告诉你了,你自己去不就得了,不过眼前这位让他莫名的害怕,从来都没有过的危险感。 “行。” 两辆车再次一前一后没入宁静诡谲的夜色。 (); 第七十九章 大战鼠妖 带路归带路,宁星辰也不傻,咖啡店里全是自己人,拨通许昌明的电话,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先交个底,万一侯三生出事,也怨不到他头上。 还好这通电话打的及时,大家刚准备各回各家。 “侯爷,宁星辰打电话说,在半路被你朋友拦下来,现在正往这边赶,他还说,你这位朋友看起来,来路不正,怕是要找你麻烦的,让你提防点,要不,我们先等等,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大家也没啥事。” “看不出来呀,宁星辰挺够义气的,以德报怨。”魏季开今晚就跟吃错药似的,总想怼怼侯三生,大概都是让许昌明的厚此薄彼给造成的。 “不用,都回吧。”不但他们要回,店里其他的客人也得走。 “许哥,帮我把阿谜先送回去。” 这一声“许哥”叫的许昌明有些飘飘然,“你自己没问题吧?” 看侯三生的反应,事情估计不简单。 “我也送,我和许哥一起送,嘿嘿……” 侯三生脸色立马变了,一晚上人畜无害的男人,气势一凛,一股冷寒瞬间将几人笼罩。 “他开玩笑的,他要送杜杜,呵呵……侯爷,你知道的,他有多喜欢杜杜……”许昌明赶忙解释,这货太不让人省心,敢挑战侯三生的底线,嫌命长。 “嘿嘿……我确实只喜欢杜杜,还是许哥了解我。”魏季开捞捞头,大咧咧笑道,心说,不用这么认真吧,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滚!” “欸,你这人……” “哎呀,快走,杜杜外面等你呢。”许昌明恨不能手脚一起把他拉出去。 “呸呸……保证书第二条对人要友善面带微笑……”被拉到吧台的魏季开不忘恶心恶心他。 很快店内被清场,所有的灯光熄灭,一盏黄绸灯笼提前挂上了树梢。 “走吧走吧,”许昌明他们在小区里分道扬镳。 小乔,小迪,鱼子酱都面露担忧,魏季开没心没肺的护送杜和平先走一步。 “都回吧,我们帮不上什么,相信侯爷会处理好。”不等小乔开口,许昌明先堵上。 侯三生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度,他们在这只能是拖后腿。 刹车声尖锐的穿破小区里的宁静。 以小鬼王为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鬼魂们从各个角落跑了出来。 好比上回,小孩跳楼,楼下围满街坊邻居一样的道理。 未见其形,先闻其味,嗅觉极好的侯三生胃里一阵反酸,什么妖,这么恶心! “原来藏在巷子里啊……啧啧。”泰浩伸长脖子,翘着鼻子,一脸陶醉,仿佛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与此同时,同样嗅到猎物味道的千岁雪也是一脸陶醉,只不过前者奇丑,后者绝美。 “宿敌哈,还是只大妖,小猴子,我吃了他,至少能增加两,三百年修为。” “这么臭,你也吃的下去。”距离越是靠近,熏得人快要窒息。 “一人一妖,口气不小,你就是侯三生。”一对老鼠眼灼灼的打量他们。 “目的?”侯三生用纸巾捂住鼻子,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杀你的人,夺你的魂。”说话间,妖气暴涨,“还有她,我要了,大补,嘿嘿……” 一进屋,秦浩就感应到了,千岁雪是宿敌,不过她的能量比自己弱的不是一星半点,最多千年的修为。 周围隐在黑暗中的鬼魂,只要不妨碍他办事,也懒得理会。 “受人指使?谁?”侯三生确定从未见过这么恶心的妖,更别说结下仇恨。 “到时候,把你的魂魄带回去交差,自然会见到主人。”秦浩双臂一展,胸前挂着的一颗一颗骷髅颤动起来。 飘出的黑气在空中化作二十八个人头大小的骷髅,刚好对应项链上的颗数,每一个都狰狞恐怖,阴邪至极。 侯三生二话不说,神魂离体,一手破空的剑花递出,白光缭绕,剑气四溢,动作快的令人眼花缭乱。 看热闹的鬼魂们,仍以小鬼王为首,反应极快的退出了十几米的外圈,要知道剑气对鬼魂的伤害极大,能量孱弱的鬼魂沾到一点都可能灰飞烟灭。 “神魂!?”秦浩大惊,本来以为这人类依仗的是身边的猫妖,没想到他自身居然是如此强大的存在! 上次对付噬心魔,他的剑放不开,这一次,三千剑魂炼制的无极剑可以肆无忌惮斩妖除魔,剑气纵横交错,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只希望千岁雪离自己远一点,误伤到她就不好了,千岁雪醒目的很,无极一出,她便钻进了招财猫瓷器里,她也不傻,机灵着。 妖气再次暴涨,秦浩现在也顾不得会不会破坏天地法规,不出全力,看样子自己得遭殃。 不过,侯三生可不希望,他的妖气冲出阵法结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必须速战速决。 左手三根指头一划,流出来的神魂之血是金色的,三千道金光齐出,三千把剑!剑剑霸道! “嘭!嘭!嘭!……” 二十八个骷髅顷刻间被绞的粉粉碎! “噗呲!”老大一口黑血喷出,胸前的骷髅项链咔咔断开爆裂。 逃走的机会微乎其微,因为三千道金光已经悬在他的四面八方,如果一齐落下,一秒钟内就能刺成肉渣渣。 侯三生目光冷厉,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无极慢慢抬起。 “小猴子,他的妖丹在右侧胸口,别弄碎了!”千岁雪跳了出来,笑的灿烂如花。 “不,别杀我,别杀我,我告诉你,我告诉你……”块头本来就小的鼠妖,这会吓得趴在地上,活生生像只大老鼠。 “妖丹啊,”千岁雪按捺不住,吞食其它妖类的妖丹,炼化成自己的,简直是天赐良机,而且,他的妖丹至少汇聚了两千年的天地灵气。 “放了我吧,还有蛇公子,他也要杀你,放了我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蛇公子?”难道和阿谜说的是同一个,应该错不了。 “谁让你们来的?” “如果我说了,你发誓,发誓一定要放了我……”鼠妖哀求,这次主人可把他害惨了,压根没告诉他们,侯三生有神魂,不然可以用其他的阴损招数。 “妖丹留下,留你一命,说吧!” 千岁雪差点高兴的要鼓掌庆贺,尾巴摇成了一把大扇子,“呼呼”作响。 普通的妖类若是没了妖丹,立马会打回原形,秦浩当即抖若筛糠,痛哭流涕,哀求不止,只道留半粒给他也好啊…… “嗖嗖嗖……”六道金光刺下,鼠妖的肩胛,手腕,脚腕处各喷出六股黑血和妖元之气。 “你再敢发出半点声响,立刻死!!”侯三生发火,他可没时间听他嚎。 “妖丹是我的了,你留着条命,运气好的话,兴许几千年后又是一只大妖,给你三秒,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我们只好……嘻嘻……”千岁雪揉了揉手指,一直面带笑容,看在秦浩眼里,却是无比的可怕。 “1……3!” “我说!”秦浩咬牙切齿!等他逃回去,主人一定有办法帮他拿回妖丹。 “蛇……蛇公子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来了几天,是分头行动的。” “怎么能找到他?”侯三生隐隐觉得,他接近阿谜,似乎还有别的目的。 “他有一个手环是法器,只要戴上就能隐蔽气息,十米内,我才能感应到。他的修为也比我强大,心机颇深,歹毒狠辣,哪怕是入世神,他都有一战之力,但是,没有把握的事,他会隐忍,伺机而动,一旦,被他咬上一口,别说神魂,入世神,天外天的大神们都很难全身而退,他的毒,只有同属性妖元才能抵御。”鼠妖算是把搭档的老底全掀了,到时候逃回去也能有个伴。 “谁派你们来的?”这才是关键。 “主人,他在海外,东南亚一个小岛上,那里是养妖地,现在有三百多位不同属性妖类在岛上,超过三千年的大妖有十七位,八千年以上的五位,万年以上的两位……”提起岛上那些怪物,秦浩的声音都在发抖,一对老鼠眼满是胆怯。 “天啊,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太不可思议,千岁雪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千来年好渺小。 “主人是谁?有何能耐?”侯三生内心也很震惊。 “我们都叫他主人,听几位大妖叫过他村长,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大家都挺怕他,只要听话,他会配制一种药丸,服用后修为暴增,若是不听话,顷刻间被大妖分食掉。” 村长?……这个信息太模糊了,不过有胜过无,不论再怎么问,关于~村长的信息,他也说不出什么。 咖啡店在阵法结界内,不过,当两千年的妖丹吐出来时,阵阵灵气波动,整个结界为之颤动。 两分钟后,一只硕大的老鼠,沿着墙根,像似被折断了四肢,艰难的贴地爬行。 几只同类差身而过,“叽叽……”叫几声跑开,换作以前,这些不开灵智的老鼠都是他的徒子徒孙,稍微用妖元力动个意念,就可以操控它们,现在自己真的成了一只过街的老鼠,两千年的记忆犹在,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 第八十章 孟买货 家里有矿,豪车无数的魏季开,送心仪的女子回家走了两站路。 坐出租车吧,他说不习惯,平时开完会,都是宁星辰用警车送,至于他自己的豪车嘛,嘿嘿……现在正处于家族对他的考验期,历练生活,打磨意志,反正话到了他那,自由发挥。 漫步月光下,多浪漫啊,要是能牵上她的小手那一定会更美妙。 嘴上功夫厉害,骨子里却腼腆害羞,魏季开自认这一点确实不如侯三生,当着他们的面卿卿我我,动不动给对方梳个头发扎个辫子;还超级变态的“护食”!太不要脸啦。 “今天谢谢你,前面就快到了。”杜和平始终和他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啦,送美女回家是我的荣幸。”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两个字。 “呵呵……”不说谢谢,说什么?杜和平可不认为,都是应该的,她们好像也不怎么熟吧。 “三个人和租挺好的,不会孤单,真羡慕你们的生活啊,上大学的日子最惬意,无忧无虑,毕业以后,有想过找什么样的工作吗?” “没想,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还有小半年呢。” “我觉得,你不用想了,你喜欢干嘛就干嘛,大不了,我养你。” 此话一出,吓得杜和平一个激灵,富三代都是这样追女人的吗!? 好尴尬,杜和平不吱声,也不接话,脚步越来越快。 “杜杜,我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对你好……” 一阵轻快的英文歌响起,刚好打断这个话题。 是杜和平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就接了起来。 看她没有回避自己的意思,魏季开很自然的站在一旁,夜的寂静,让电话里的声音清晰可闻。 “张姨,这么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张姨,是她的继母,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十多年了,感情还不错。 “杜杜啊,家里是出了点事,我实在是没办法啦,不然也不会打给你,你爸爸他,他住院了,本来这事就不打算告诉你,实在……实在是筹不到钱了……” “爸爸,他怎么了?张姨,你别哭,有什么我们一起想办法,爸爸他到底怎么啦。”杜和平握紧了拳,双凤眼里满是忧色。 魏季开见状,真想握住她的手,安抚一下,不过始终停留在想的阶段。 “医生说是冠状动脉硬化性心脏病。不做手术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心脏衰竭,可是,他们说的那个冠状动脉搭桥手术需要将近三十万……家里根本拿不出来啊……能借的地方都问了个遍,才凑到五万块,我该怎么办啊……这些年,我们的那点工资加在一起也就够供你上学,你弟弟的开销,他还小,以后上了高中,大学,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虽说和你爸爸是半路夫妻,但是我对这个家,对你爸爸都是实心实意的付出啊,你和小磊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以后你做姐姐的一定好好照顾弟弟……你们要团结……” 电话那头已经泣不成声,杜和平知道,张姨和父亲是有感情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杜小磊今年才14岁,她能感受到,张姨的无助和绝望。 “张姨,张姨,你好好照顾爸爸,我,我想想办法,毕竟我同学他们……” 此时不表现,等待何时,魏季开脑袋一热,不停的做着口型,“我给你。” “张姨,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你自己要保重身体,爸爸和弟弟都需要你,我现在在做假期工,工资可高了…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挂掉电话,泪珠啪嗒落下,她的家庭条件不好,所以一到放假,就去做兼职,三十万,对于一名穷学生来说,实在是望尘莫及。 “不就是三十万,等我回去说一声,现在我银行卡都是冻结状态,明晚去店里就拿给你,小事而已,”魏季开想帮她擦眼泪,一只手像机器人出了故障一样,一点一点抬高,又放下,被误会乘人之危就不好啦。 “我打工还你,可能……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认识几天,就借给自己这么大一笔钱,这份人情又该怎么还呢,可是现在只能靠他了。 “不用还,我说过了,我养你,我就是想对你好。” “不行!如果不用还的话,我想其他办法,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啦,”杜和平很严肃的拒绝,但心里却说不出的感动。 “好好好,不说就是。”魏季开扰扰头,真搞不懂现在女孩的心思。 被他说成“不要脸”的那位,同样为这个问题困扰。 和往常一样,侯三生洗的干干净净,用了几次沐浴露,确定一点其它味道都没有,才跳上床。 刚把手臂搭在阿谜身上,就被很不客气的甩开,不是已经和好了吗,一头雾水,真搞不懂现在女孩的心思。 第n次妥协,余阿谜心里那个郁闷之气就像棉花一样堵的难受。 “就只有一张银行卡吗?”侯三生想想,大概是拿走银行卡的缘故,可是…… “其他卡里没钱。”女人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语气倒挺硬。 “唉~你所有的存款才七百二十六块。”侯三生憋着笑,看到余额那一刻,他差点羞愧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啊……!” 女人一骨碌掀开被子,长发被荡起的风,吹的肆意飞舞,冷风热气搅合在一起,千万发丝仿佛擦出了电花,好大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侯!三!生!你居然!居然去查我的银行卡!”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 “……银行卡不是给我的吗?” “你还说!你还说!”公仔熊被当成武器,朝他身上一顿招呼。 可怜的公仔熊,都给砸扁了……又弹回来…… “以后我帮你存……”男人没什么感觉,挡都不挡一下。 “才不要!不要!我手机有的是钱!” 那是侯三生前几天才转给她的,这么快就忘了? 女人脸蛋涨得通红,扁起嘴的样子着实是可爱,看得侯三生就想履行一下男朋友的义务。 不过,下一秒,她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只穿了一条内裤的男人,瞬间小腹一紧,保命要紧,两个加起来过了半个世纪人,全钻进了被子里。 俗话说,百样米养百样人,人生百态,各有各的爱。 宁星辰今晚的表现很差,大概是受了惊吓,又吐个底掉,无论怎么脑补岛国画面,就是进入不了状态。 偏偏床上的妇人,喝了不老少的应酬酒,活生生像一只下山猛虎。 “偷过腥了吧,一身臭!”薛局自然很不满。 “哪能啊,姐,我是你一个人的,我发誓,绝对没有。”他也想去冲个凉啊,可一回来就被猴急的妇人拉住。 薛局身上的味道同样不好闻,浓郁的烟味酒气,打嗝后,令人窒息的发了酵的各种食物味道,最不能忍受的是某处散发的腐味。 他记得外婆身上也有,可外婆那个年代医疗水平不高,生育了六个孩子,妇科方面不干净情有可原。 她呢,哪怕洗完澡,那种臭鱼烂虾的腥腐味依旧存在。 宁星辰彻底瘫软下来,翻身躺下,目光有些涣散,豪华的装修,在耀眼的水晶灯下变成一道道模糊的重影。 眼眶逐渐湿润,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也是臭的。 年轻的血液迅速凝固,又迅速沸腾。火烧云般的热辣,在粗糙的掌心里蔓延,扩散至每个毛孔,直至头顶。 是印度神油,正宗的孟买货,比某哥效力强劲百倍,用不了几分钟,他就会如同野兽一样爆发。 那是一种完全身心剥离的感觉,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博弈,一种让人预支生命的疯狂。 难眠之夜,繁星如梦,闪亮却遥不可及。 远离市区一个半小时车程的金湾别墅群,山顶区域,金湾天字阁,算得上整个城市最高档,最昂贵的住宅。 一名保镖模样的人,神色恭敬的将一位短发女子带到了别墅顶楼。 “秦爷爷!”来人正是chanel。 “清儿,以后晚上出来,我叫人过去接你,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你可是千金之躯,马虎不得。”老人语气严肃,眼里却满是慈爱。 “放心好了,秦爷爷,我这不是还有护身神嘛,嘻嘻,你又在观星。”chanel拍了拍胸口,里面挂着那枚七百年的入世神牌。 顶楼一整面墙,都是三角形水晶抛光镜片拼接成的,像一个巨大的望远镜,现在满天星河,在他们的视线里,似乎伸手可摘。 “唉……观星,观天下异动,最终也只能顺应天意。”这句话,从一位顶尖级的大相师口里说出来,听者心酸。 老人清瘦的面庞始终朝向北方,浑浊的眼中,唯一那颗星,亮彻心扉。 chanel伸手,将老人膝盖上覆着毛毯往上拉了拉,很乖巧的矮身坐在蒲团上。 仰头,和老人一样看向北方,“那是帝王星……” (); 第八十一章 买卫生棉 天懵懵亮,手指一阵阵生疼,侯三生没有抽回胳膊,让抱着手臂的女人,不轻不重的继续咬着。 见他没反应,女人翻了个身,把手臂还给他,撑起腰坐起来,看了眼手机,又看看睡得像个乖宝宝的大男孩。 “三生,醒醒……” ……,没反应。 昨晚一战,耗费不少神魂之力,晚上又被她的粉拳招呼一顿,不说筋疲力尽,也是累的够呛的,他只想睡觉。 “那我出去了,你在家好好睡。” 此话一出,扇子一样的睫毛迅速打开,一把将女人抱进怀里。 “睡觉。” 心跳,他的呼吸促了几分,又恢复平静,手臂的力度可没减少。 “亲戚来了,家里没有卫生棉。”女人柔声道,感觉很没底气。 “一个也没有吗?”侯三生恍然,记得上次给她买了很多包的。 “嗯,没有啦。” 嗷,侯三生揉了揉眼睛,现在这个时间,最近的大超市没开门,楼下便利店没有她用的牌子,只能去24小时连锁店,在另一个区域,男人很快意识到这些,还是侥幸问道:“能不能先买别的牌子?” 女人不吱声…… 睁开的眸子里,全是未退的血丝,明显没睡好。 “要吃什么早餐?”侯三生开始麻溜的穿衣服。 “不饿,你买你自己吃的。” “真不饿?”穿好衣服的男人俯下身,一只大手轻抚在女人肚子上。 他的手或许是唯一不够完美的地方,但是掌心的温暖,可以直接触碰女人的心。 “真不饿,快去吧。”余阿谜侧过身去,不想去看他的眼睛。 关门声过后,窗口多了一道柔美身影,透过两道窗帘间的缝隙,侯三生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余阿谜幽幽叹口气,她不想言而无信爽约,也不想欺骗侯三生,可是,和他说真话,只怕出不了自己家的门。 即便是二月天,阳光依旧偏爱着这座城,才八点多的光景,城里的一切就镀上了一层金色。 余阿谜穿着一套白色棉麻休闲装,头发随意扎成长长的马尾,垂在肩后,几缕长刘海顺着额角,搭在脸颊两侧,又被勾到耳后,出门太急,顾不上好好梳头发。 偏偏这么自然的一搭一勾,让面前的银发男人看的楞了神。 “我们出发吧,我打算带你去三个景点。”一天的时间应该够了。 话说蛇公子今天的气色,像被吸干血的僵尸,出租车司机都从后视镜瞄了两人好几眼。 “你真白,”一只手抬到男人脸侧,比了比。 蛇公子下意识往后一靠,要不是他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刚刚突如其来的举动,可能会第一时间折断那只手。 现在的男生都这么白吗?不过,侯三生是白里透红,比他这种白好看太多了,女人心里暗暗思索着,那张字条,当他看到那张充满歉意和解释的字条,应该不会再发怒吧。 “和男友和好了?”今天的女人神采奕奕,三千年的人间经历,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小心思。 “呵呵,是和闺蜜和好了。”余阿谜不好意的干笑两声。 “闺蜜……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你会难过吗?”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太不吉利了吧。 “呸呸,他不会不在的,他好着呢,身体强壮,能吃能睡的,还特别会生气,发火,精力旺盛的很。” “那就好。”蛇公子看向窗外,表情平淡。 什么叫那就好?余阿谜觉得,他今天说话怪里怪气的,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一位朋友,嗯,也算不上是朋友,搭档吧,昨晚走了,我一点也不会难过。” 这样啊,那她连“节哀”两字也省了,可话怎么接呢。 “呵呵,那……那就好。”说完立马后悔,唉自己的情商给侯三生带偏了,不及格。 “啊,你昨晚,帮我喂猫没?”那么一大袋猫粮,可以喂好多天的。 “当然。” 昨晚上,还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要不是逃的快,今天能不能见面难说。 侯三生看到写的龙飞凤舞一张纸的字条,差点没气晕过去,很明显是把自己支走,才说出那样的理由! 最可气的是,字条里说,要去的景点,会途径很多隧道,电话可能没信号,末尾还让自己祝她玩的开心! 居然对他撒谎! 几大口冰水灌下去,好不容易平复一点,哪还有半点睡意。 耀眼的阳光从紫色窗帘的缝隙射进来,半个小时前,她会不会站在窗口,看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就往外跑。 真如许昌明所说,握得越紧流失越快吗? 说起许昌明,一大早可遭了罪了,先是被医院那边的电话吵醒,然后是魏季开没完没了的打电话借钱,旧账都没清,一开口就是三十万,别说他现在拮据的很,就算宽裕,也不会借给他。 魏季开这货,电话里说不清,干脆抱着一大堆早餐来敲门。 人到中年,睡不好觉,是多痛苦的一件事啊,许昌明一整天的精气神全泄了。 “三十万!你开什么玩笑!才认识几天,你搞搞清楚吧,傻孩子,你不是富三代!”火气蹭蹭往上冒。 “我答应她了,许哥,你就帮我一次,我将来的幸福全靠你了,大不了头一年的工资,都给你。我一分不要总行了吧,你就帮我,管个饭啥的。” 虽然有点萎靡,但他不昏也不傻,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管饭,他可管不起! 许昌明坚定认为,但凡和钱有关的,必须和他划清界限。 “许哥,许哥……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啦……”一个劲求,晃手,晃胳膊。 许昌明想伸手拿个汉堡出来都不行,看样子,不答应,这早餐是吃不到了。 “你就算求破天去,我也没有啊!没有拿什么借你!”忍不住爆出老底。 作为组长,尊严和面子都是要保留一些的,实在是被他逼得没辙。 “我太太管着家里的开销,她手上也没多少,可能就剩十来,二十万,孩子冬令营一万五,我们都是缩紧了开支给他报,不像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那一家子人,睁眼闭眼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 魏季开哭丧着脸,话都说这份上,许昌明是指望不上了。 “那我好歹也是公务员,能贷款吗?现在有很多贷款平台,当天能放款。” 许昌明真想拿拖鞋抽他,这脑袋有多轴啊,贷款给人家送钱,不愧是穷星的血脉。 “你真的喜欢她吗,你们认识才几天,人家对你也没有那个意思。这笔钱等于打了水漂。” “和认识时间长短没关系,杜杜是好女孩,我不打算要她还,能记得我的好就行。”一抹傻笑裂开,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小一圈。 “唉~兴许侯爷能帮你,不过,钱他有,未必肯借你,除非……” “余阿谜!”魏季开兴奋的叫了一声。 “叮咚~叮咚~”门铃声恰巧响起。 门外的人听觉极好,“余阿谜”三个字,就像符咒一样,把他牢牢定住。 大长腿,不等许昌明吩咐,就迈了出去。 看到来人,屋里两人皆是一惊,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真灵验。 一股子烟味扑面而来,侯三生皱了皱眉,刚抬起的脚缩回了原位。 “开窗!”许昌明赶忙招呼着,跳下床打开两扇窗,招待所的标间本就不大,倚着侯三生洁癖的性子,多半是受不了的。 “侯顾问,你可真早啊,快快快,请坐,这里有早餐,巨无霸,大鸡腿,吃吃,别客气,我去泡茶。”魏季开眉开眼笑,一脸谄媚。 “侯爷,真是稀客,我这地方乱,你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收拾收拾,呵呵……” 许昌明一阵手忙脚乱的把桌上装满烟头的烟灰缸往厕所倒,床上推着的脏衣服抱起,往行李箱一塞;搭在靠椅后背的浴巾,随手拿来擦了擦房间里唯一的桌子。 刚擦好,魏季开泡好的茶就摆了上去,冒着丝丝热气。 侯三生无语,有点打退堂鼓的心思,可是……整颗心快拧巴成麻花了,揪的发慌。 “我……你们刚刚聊什么?” 许昌明一看他这幅可怜模样,就知道,准和小阿谜有关。 “啊,我们在聊,昨晚的事,许哥说,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敢找你麻烦的人那一准就是找死啊。”魏季开拍马屁,开口便来。 “不会又闹别扭了吧?”许昌明试探着问道。 “不算吧,她一大早就出去郊游,说是约了几个朋友逛景点……”。 递到许昌明眼前的纸条,明显是被揉成过一团,然后又压平的效果。 魏季开凑了上去……居然没心没肺的读起来。 “三生,今天约好了几个朋友去景点玩,不能言而无信……怕你会阻止,所以才让你去买卫生棉,你对我最好了……我们去的地方,必须路过很多个隧道,电话没有信号,中午的时候,我会打给你……记得祝福我玩的开心……下午见……你最最亲密的好闺蜜,阿谜。” 侯三生眼睛里全是火焰,恨不得把魏季开烧死。 他很识趣的躲到许昌明背后,憋着一肚子笑,这家伙刚给女人买完卫生棉,自己真是甘拜下风。 (); 第八十二章 和妖做朋友 扑簌簌的汗珠顺着女人的脖颈滑下,颈动脉的跳动,在她仰头喝水时尤为明显。 这里是竹林园,有庙,有园林,有湖泊,全部逛完需要一,两个小时。 走了一个多小时,女人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遇到能坐的石凳立马一屁股黏上去,也不管白裤子的体面,反正脏不脏回家都是要洗的。 “早知道,你不进庙,就不该带你来这,听说许愿很灵,大部分本地人都是来烧香拜佛的。” “没事,看看风景也不错。”绿植多的地方,空气好,而且这里有灵气。 “其实,我也不怎么信这些,看相的算命的,都是骗人的……,”自从四年前那场意外,“虔诚”二字彻底和她无关。 “你相信这世间有妖吗?” “我相信有神仙的,只是,神仙啊,佛祖啊不会管我们这些凡人,要是每个人拜一拜都能如愿所偿,这世间就没有病痛,没有灾难,也没有贫穷,大家都不用工作了。” “既然你相信有神仙,也会相信有妖类吧?” “嗯,也许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如果有一天,你遇上妖,会怎样?”蛇公子,算不上很俊的五官,倒也生的周正,气质清逸,眉宇间透着一抹古风的格调。 称得上“公子”二字,只是,有些冷,骨子里的冷,哪怕说话温和,语气柔软,眼神……无喜无悲,平静的看不出丝毫情绪。 竟然问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会和他做朋友,然后教我点法术什么的,嘻嘻……驻颜术呀,点金术呀,还有……还有……我想想……啊,我想飞,自由自在天空翱翔,像鹰一样。” 蛇公子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金灿灿的太阳,好大一个白日梦! “人间有人间的秩序,你想的那些,神仙也帮不了。除非远离尘世,脱胎修行。” “嗷,出家当尼姑吗?才不要,我要吃尽人间美食,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然后结婚生子……”好像千篇一律的人生都是这样,说出来便有些索然。 一人一妖聊的不亦乐乎,时间一晃而过;另一边,分分秒秒都跟遭了罪似的难熬。 许昌明好歹也见过,无数的儿女情长,痴男怨女,悲欢离合。 头一回,碰到侯三生这种,近乎变态的敏感,和占有欲。 明明可以靠脸征服整个地球的女人,却搞的自己跟没人要似的。 劝的口干舌燥,各种道理,恋爱手册,心灵鸡汤,他都怀疑,自己快变成情感专家。 所谓当局者迷,以前没有人倾诉,更谈不上帮他出主意,只能生闷气,打打沙袋,疯狂锻炼……消耗体力,累成一滩泥,让思维彻底停顿。 “侯爷,我们也别一直干坐着,找家餐厅,先把肚子吃饱,才有力气谈别的。”许昌明真担心,经常这么折腾,铁打的汉子也要垮掉。 侯三生从进门,就一口水都没喝,好像很虚心的在听,眼睛却一直看着手机。 “12点了。”他幽幽吐出几个字。 “是啊,该吃午饭了,侯爷,你想吃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包在我身上,哈哈……”,虽然借钱的事,被他一口回绝,可他是唯一的希望,就连称谓都改了。 “去去去,自己人面前,别耍嘴炮。”许昌明一脸嫌弃,到时候还不是让他掏钱。 “再等会。” 等什么,大家都知道。只是……万一,她忘了咋办,许和魏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我们去边吃边等吧,小阿谜也要吃饭的,她总不会饿着肚子,给你打电话吧。” “魏季开,用你的电话打,不是要借钱吗,你问她答不答应。”侯三生已经忍无可忍,他认为的中午就是12点。 魏季开求之不得啊,只是……怎么开口呢,要好好斟酌一下。 余阿谜没忘,正如许昌明所说,她忙着找地方吃饭。 提到吃,蛇公子大有退避三舍的态度,特别是刺激的食物,光是闻着就让他难受,只说出门吃的太饱,喝点水就行。 饿的有点头晕目眩的女人,大勺大勺翻腾着面前的水煮鱼片,左手捞,右手夹,颇有“樟山女侠”的气势。 本以为,美人进食秀色可餐,没想到是这幅画面,却有趣的紧,她身上那股子真性情,简直可爱到了极致。 “总吃这么辣,对身体不太好。”蛇公子坐的端正,身体稍稍后倾,挨着椅子靠背,有那么一丝担心,被她不小心飞溅的红油给殃及。 “……”鱼片很滑,没有刺,辣的瞳孔冒光,唇齿忙碌,她直接用无比享受的表情回应了。 就在手忙,嘴忙的时候,电话铃声一阵响。 陌生号码? “喂~” “阿谜妹妹,我是魏季开吖,嘿嘿……你在吃东西吗?方便说话吗?” “嗯,我在吃鱼,你直接让三生接电话吧。” “啊……不……不是,是我有事,求你……”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好像旁边有人在小声讲话。 “求你帮我个忙……”隔着电话,魏季开尽量说的迫切和诚挚,把杜和平家里的事添油加醋的有多惨说多惨,末了,这钱能不能借,就看她同不同意了。 余阿谜听的有点懵,30万,可不是小数目,侯三生干嘛要把自己扯进去? “喂~阿谜妹妹,你还在听吗?这事挺急的,晚上我就要拿给杜杜,她父亲的病等不了,必须快些手术,喂……” “唔~在,在听。”嘴里裹着鱼片,侧头思索。 “侯爷说了,只要你答应就行,这事你可一定要帮我啊,当是帮杜杜也好啊,我知道你一向心地善良……”那边又窸窸窣窣。 “哦,侯爷说,你在哪里,他下午没事,可以去找你……他还说,生理期不能吃辣的,喝冰水……不能……”噼里啪啦又是一阵响,电话直接变成忙音。 “呃……”余阿谜差点没被细细碎的鱼肉给噎死,小脸蛋臊的通红。 果不其然,电话被侯三生抢了去,脸皮再厚,也不会让一个外人传达这种话,完全是魏季开自作主张加上去的。 “你需要钱?”蛇公子听了个七七八八。 “嗯,不是我,是一位朋友的家人需要……” 电话又响了,这回是侯三生。 “你在哪里……”,一旁的许和魏都着急,话到他嘴里,听着就变味。 “在竹林园附近,不过下午要去别的景点。” “去哪?” “没想好。”看了眼对面的蛇公子,下一站,想让他挑一个。 “你把视频打开。” “现在?……” 迟疑的语气和态度,侯三生的敏感又上来了,直接拨了视频过去,许昌明拦都拦不住。 接还是不接?脸颊上的汗嗖嗖滴落,自己又没做坏事,可为什么就会心虚呢? “需要我走开吗?”蛇公子浅笑。 “不,才不用。” 画面一开,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侯三生眼里那股叫人心疼的幽怨,身后两个大老爷们,都快把脑袋挤破。 女人身处一间很别致的包房,很安静,刚刚风卷残云的场景依稀能从面前的一堆纸巾看出来,还有白色衣服上溅到的几滴油渍。 “你朋友她们呢?” “嗯……对面坐着。” 不等侯三生开口,镜头就转了一圈。 银发男子那清逸的身影,犹如一把利剑般插进了侯三生心窝里。 他等了一上午,忍了一上午,害怕打扰她的兴致,害怕打电话让她厌烦,结果呢,她在和男人约会!!! 妒意,怒火,杀气,在短暂的静默中,几乎要震碎屏幕。 “呵呵……这台新手机的视频效果真好,呵呵……”清脆的笑声原本应该很悦耳。 现在却……拍死她的心都有。 “啊……三生,你今天真帅,跟许大哥他们出去溜达溜达,找个小妞按按脚,蒸蒸桑拿什么的,你看你,明显睡眠不足嘛,不说了,快去找乐子去吧,拜。” 吐出一口气,发现蛇公子表情古怪,嘴角噙着一抹坏笑,眼神像……看偶像一样,对,就是那种很崇拜的感觉。 “你别这样看我,唉~你是不知道,他一准又要生气的,我都怕了。” “生气会怎么样?会伤害你吗?” “那到不会……”,一想到被他揽入怀里的心悸感,眼底划过一抹不忍,他总是像个孩子,需要陪伴和温暖,可是,他们都是成年人啊。 不无悬念,电话铃一遍一遍响个不停,这孩子又魔怔了。 (); 第八十三章 大发脾气 三十万,对普通人来说,的确不是小数目,蛇公子却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为了方便在人间行走,黑金卡里是无限额度,对于妖类而言,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一口天地灵气。 不收也得收,蛇公子说,他的钱,不用白不用,拿来治病救人算是给他积点功德吧。 好吧,余阿谜实在拗不过,直接把钱转给了杜和平。 善解人意的她,不忘说一句,这是魏季开给你的,不需要还。 下午的心情紧紧缩缩,被一个人这么催命似的打电话,女人索性关机。 “送你回去,你脸色不好。”蛇公子抬手,用手背碰了碰女人的额头,活了三千年,他倒不会对皮相肉体有其他的想法,纯粹是……对方的气色真的很不好。 好冰!余阿谜本能的向后仰,看向那只手,确定他手里没拿冰块。 “嗯,是有点不舒服。”辣的,冰的,肚子里叫苦连天的一塌糊涂。 魏季开收到信息那一刻,简直是又惊又喜,顿时把余阿谜奉为神明,菩萨,金手指,唉,什么都好,反正对她的崇拜,如天雷滚滚,翻江倒海。 侯三生肺都要气炸了,神魂直冒绿烟,手里一个用力~ “嘭!”手机四分五裂碎开。 呃……魏季开看的倒吸凉气,这是他的手机啊! “呵呵,没事没事,侯爷的手没受伤吧?”许昌明没看清,侯三生是用了特别能量,刚才那一下,空气仿佛都紧起来,汇聚到他掌心。 侯三生眼里全是暴虐,胸膛里熊熊火气无处发泄,若是见到那银发男子,杀人泄愤的可能极大。 “侯爷……”魏季开本来想提醒他,不过被他眼神吓着,心想还是算了,三十万都弄到了,一台手机不算什么。 他的手,自然没事,握成拳,骨节发白,许和魏眼神对视,都有点担心,他的拳头会不长眼睛。 冲动起来的样子,着实像一只失控的野兽,不害怕是假的,许昌明不禁想起余阿谜,那么一个娇俏甜美的小姑娘,她是怎么和侯三生相处了四年,还这么天真活泼,率性妄为。 “侯爷……她能发视频给你,说明是正常的朋友关系,你千万别冲动啊,冷静冷静,保证书……让你控制好情绪……”许昌明硬着头皮规劝。 一个能杀死人的眼神,从许昌明脸上划过,他岂会不知,阿谜那点小九九,他气的是,居然能收对方的钱,那男的什么心思,她会不懂吗! 她还真不太懂,对蛇公子压根没有半点男女之意,她们的认识就是个偶然,你帮我,我便帮你,颇有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意气风发。 女人生理期这几天,情绪波动确实比平时大,三天两头的被侯三生闹一出,实在是让人心力交瘁。 今天起的太早,她回家只想呼呼睡一觉,防盗门开着,不用看,男性特有的荷尔蒙味道弥漫着整个走廊。 要是以前,看见汗流浃背,运动中的男人,她一定会眼睛放光,吞咽一颇口水,爪子乱摸。 现在,一点打不起精神,换了鞋,绕过地上的一滩水迹,就往卧室走。 侯三生几乎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离开许昌明那,就回来等着她,不知道做了多少个俯卧撑,火气泄了一大半,居然被她无视,火苗又噌噌往上冒。 “阿谜!” “嗷,我手机没电了。”女人从包里掏出手机,随意搁在柜子上。 “他是蛇公子!?” 一身的妖气,侯三生当真是被妒意冲昏了头脑,现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哎,好了,我真的好累,你一身汗,你先洗,还是我先?我想睡觉。”抽回被他抓住的手,只想躺床。 “到底是不是蛇公子!”咆哮,侯三生的眼睛本是极好看的,双眼皮,长睫毛,眼仁里有一抹极具诱惑的紫光,细看会发现,黑色瞳孔外一层很细的紫色包衣,更显深邃和清澈。 此时的他,却是眉头紧蹙,眼睛通红,还瞪得老大,一脸怒气,就连余阿谜都感到害怕。 “啊~啊~”感到害怕,不代表真的怕,反身大喊了两声,肩上的背包朝着侯三生就丢了过去。 “让你凶我!吼我!欺负我!”台灯,水壶,木质花瓶…… 一直走到卧室,手能拿到的所有物件通通往男人身上砸去。 “哐当哐当……”椅子推倒,自己用脚踢了一下,疼的眼泪花只转。 侯三生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看了一眼她的脚丫,暗骂了一句,蠢死了,踢什么椅子啊。 一眨眼,女人就惦着脚,一跛一跛的进了衣柜。 侯三生心里悲鸣,唉,完了,又要叠两个小时的衣服…… 衣服,裤子,被子,毯子全扯了一地,似乎还不肯罢手。 奶凶奶凶的回瞪了一眼侯三生。 “这是什么?!”床头一大包牛皮纸袋子的东西,余阿谜没见过。 “我的全部家当。”花园小区的两套房产,桂芳岛那片地的地契,只要她打开看一眼,就会发现都是她的名字,还有几张银行卡,密码是她的生日。 “以前不是不给你,我担心,你还小,做事马马虎虎……” “我不要!!”牛皮袋子被扔在地板上。 侯三生额头青筋只跳,这里的不动产和存款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千万,以后两个人生活的依仗,说扔就扔了。 “蛇公子不是好人!”既然是妖,那三十万就不用给他了,这点侯三生不傻,妖类要钱也没有用,何况他已经在侯三生心里判了死刑。 “他是不是好人和你没关系!你别管我!”嚷嚷,哪还有一点甜美可人的模样。 唉,吵架中的人,果真都不可理喻。 看着满屋子狼藉,气的脸色发白的女人,男人心里的滋味也很不好受,她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摔东西跟谁学的?” “都是你!!”女人把头扭向一边,气鼓鼓的拉开丝被,合着衣服钻了进去。 气血不通,本来让辣椒刺激的就不舒服的小腹,这会像被刀片绞一样,刮刮的疼。 捏着被子,一个字也不想再说,冷汗涔涔的冒。 “阿谜,你离他远点,好吗。”侯三生俯下身,一只手揽着被子,低头看着她。 蛇公子接近她,目的十有八九是为了自己,她很可能被利用,太危险了。 “不。”声音弱了下来,语气却不容置疑。 唉,这孩子唱起反调,还是那么任性,侯三生拿她实在是没有办法。 看来,只能形影不离,直到把那只蛇妖干掉。 “你不舒服?”伸手探去,额头上一层细汉,侯三生似乎想起什么,一肚子心疼和悔意。 “不舒服,是不是?” “阿谜……” 女人侧过身,不理他,手指仍旧紧紧抓住丝被。 身上本来是汗水湿透了的,被她一通折腾,干的七七八八,但是粘的不舒服,裤子脱到一边,也顾不得难受不难受,兜开被子,紧紧抱了上去。 周身真气运转,掌心覆在她的肚脐上,暖意,热气顷刻间从女人的小腹流淌入百骸。 拽住被子的两只爪子,缓缓松开,他的掌心比暖宝宝还舒服,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一动不动,就这样让他用手捂着,强烈的困意袭来,刚刚那只比猛兽还凶的小兽,变成了睡美人,乖乖合上了眼帘。 一觉香甜,两个小多小时的质量赶得上一整年,睁开眼睛,伸出两只芊芊手臂,“嗷~”一声,滑出被子。 光溜溜的两粒仙桃露出来,吖!?赶紧瞅了一眼被子里,天啊,女人差点没灵魂出窍,整个人颤抖的缩了回去,像只小鹌鹑,只留了一条缝,往外看。 衣柜里恢复如初,整整齐齐,地板上也清理干净,貌似还擦了一遍。 侯三生走进来,径直趴在床边上,歪着脑袋,冲着那条小缝,笑了笑,听力极好的他,知道女人已经醒了。 “定了一罐鸡汤,我去热热。” “我裤子呢。”小缝里的人又羞臊又着急又扭捏,裤子里的卫生棉,还是用过的,他怎么想的?怎么想的啊!死的心都有了,唉先哭一会…… “那个……洗啦。”在一起四年,他什么没见过,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几条浴巾垫下面没用的,整个床垫都会弄脏……” “不要紧,换新的。”热汤去~ “……,……”你不要紧,可我要紧啊! 她睡着以后,侯三生一刻没有停歇,大概干活干的满是幸福感的男人,独他一份。 左右都是难堪到了姥姥家,干脆光着身子坐起来,侯三生反倒觉得这样不妥,拿了条大围巾,把她裹上。 “你不是说不能在床上吃东西,”女人撅着嘴,皱着鼻子,一副要哭又哭不出来的委屈相。 “唔……”鼻子被捏了一下。 “烫,小心点。”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拿起搪瓷,吹了吹。 “三生,要是你们男生第一次,把那个弄裤子上,结果裤子被家人洗啦,你会是什么感受?” “……”手抖,一脑门黑线,轮到男人皱起鼻子,不过他没经历过。 “吖,我忘了,你是孤儿。嗷,你自己脑补一下吧,囧死了。”小嘴张开,鸡汤的香气不容拒绝。 侯三生眨了眨眼睛,递过去的搪瓷,又缩了回来,送进自己嘴里…… “啊!我的……!” “我以为,你闻闻就好……哈哈……” “三!生!……” (); 第八十四章 不用还钱 “白狼他们明天中午之前到,村长说了,那人类身边的帮手不简单,很可能夺了秦浩的妖丹,你小心点,等他们到了在下手,记住,一年的时限快到了,好好表现,别让村长失望。” 挂断卫星电话,男人走到窗前,这里的视角极好,可以望见大半个山顶的风景,还有周边几个楼盘错落有致的红色屋顶。 三千年的尘世洗礼,他差点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给模糊了,做人有什么好,短短几十年,还不够自己打个盹的时间就没了。 玻璃倒影中的那双眼睛眯了眯,两道红光一闪而过,一只白皙的手掌轻轻摩挲那一块钰海小区的方向,手腕上,刻满符文的手环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能量。 余阿谜家住七楼,看不见更远更高的山景,但是站在凉台上,隐隐错错的绿衣山峦,树影婆娑,透过楼与楼的间隙,可窥一隅。 神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正在晾衣服的手一滞,侯三生朝着障山的方向看去。 是他吗?近在咫尺?鼠妖的话浮现脑海,蛇公子有一个很厉害的法器,可以隐蔽气息,那他为什么又让阿谜沾染到妖气,是警示?还是挑衅? 未免太自信了,不过三千年的妖,侯三生盘算着,直线距离如果一里内,神魂出窍,直接灭了他,胜算有多少,要是以前,神魂没有受到重创,和师傅一起转战千里,都不在话下。 “三生,电话~”女人光着脚丫一溜小跑。 “不多睡会儿?” “那晚上还怎么睡,我现在可精神了,是许哥打给你的。”脸色红润,眉头舒展,看起来确实神采奕奕,估计是喝了鸡汤的缘故。 “嗯。”接过电话,坐到沙发上,顺手把女人揽进怀里。 “侯爷,今晚你会过来吗?如果你过来,就等你一起开会,部署方案,我打算今晚展开行动。” 余阿谜靠着很近,电话里的内容听的清楚,撑起腰身,往旁边挪挪。 侯三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朝她看了一眼,衣服裤子都换好了,看来是不打算旷工。 余阿谜龇牙,做了个鬼脸,大致意思,我都主动避开,才不稀罕听你打电话,一甩头发,起身回卧室。 侯三生轻笑了一声,小样…… “喂~喂~侯爷……你在听吗?” “嗯,一会过去。” 把她一个人放家里,肯定不行,店里还有千岁雪和李卫国,那蛇妖明明有三次机会,却没有对她下手……想到这点,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他们不能破坏此方天地的规则,随意伤害人类,可是,差个边球,搞个绑架或者诱骗什么的……侯三生都受不了,难不成,这蛇妖对她有别的意思? 其他女人,自然不会这么想,偏偏是阿谜,她那一身的灵气,舍去半颗妖丹,与她朝夕双修,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个念头一出,男人额头瞬间淌下冷汗,攻心为上,蛇妖是想俘获她的心吗? 帮她喂猫,带她出游,又给她砸钱,才见过三面而已,妖类的手段,侯三生可不敢赌,况且,阿谜没心眼,就算把她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 挂了电话的许昌明,带齐资料和那套特殊的武器就出了招待所。 宁星辰的警车很准时的侯在门口,这小子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哈欠直流。 “没精打采的,休息的不好?”晚上要出行动,还好这小子只是负责开车。 宁星辰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叹口气,折腾一晚上,睡再多也补不回啊。 “年轻人也要有节制,消耗过度,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什么叫有心无力,哈哈……”许昌明半开玩笑。 其实,第一次在薛局办公室见到他,就闻出了点味道,他们张局长一样包了二奶,三奶,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只是,这小子,确实是太年轻,不免让男同胞有些惋惜啊。 宁星辰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侯顾问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唉~除了那位,闹了一上午,现在估计没事了,不然电话肯定不会接。” “余阿谜吗?”这三个字脱口而出时,年轻小警察眸光闪了闪。 “唉~不是冤家不聚头,八成啊上辈子欠的情债没还完,这辈子就纠缠不清……”简直就是折磨人。 “呵,许组长还信这些,他们的性格根本不适合,没找到对的人,当然不会幸福。” 许昌明瞥了一眼,这话要是给侯三生听到,没人护的住他。 “幸不幸福,外人怎么会知道,鞋合不合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些话,就算有口无心,也要谨言慎行。”许昌明语气严肃。 “我不过就事论事,这不,你聊起他们来了吗,当着面,肯定不会说……呵呵……真话一般都伤人……” 酸,许昌明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阅历丰富,看来,这小子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有多危险。 “我认识的侯三生,不像现在这样,他骨子里冷血,弑杀,是你,和所有正常人都无法想象的,虽然和过去判若两人,但是,生就的性格,很难改变。”点到为止的提醒,希望宁星辰好自为之。 杜和平再次见到魏季开时,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两人才认识几天,就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 靠着吧台,魏季开还是那副我有钱,无所谓的吊炸天模样。 “嘿嘿……”看着杜和平傻笑。 “想喝什么?我请你。”杜和平低着头,声音蚊弱。 “啊,请我就算了,我们吃喝都是公款。”竖起手背,跟做贼似的,其实打从他身侧经过的小乔,鱼子酱,小迪还有许昌明都能听到。 “进来……”胳膊被一股大力往里拖。 魏季开拉长了脖子喊了一句,“我一会就出来……很快的哦……” 杜和平好尴尬的笑笑,唉,不知道的人,指不定会以为她们是热恋的情侣呢。 院子里的宁星辰,对他们的会议一点不感兴趣,歪在椅子上,颓然的盯着桌面。 不多会,侯三生和余阿谜就手牵着手进来,刚到院子,男人顿住了脚步,仿佛想到什么,掏出一串钥匙。 “你上去找chanel玩,溜溜无敌。” “你……不讨厌她啦?”余阿谜接过钥匙,不忘侧头和宁星辰打了个招呼。 侯三生也僵硬的和他笑了笑,真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嗯。”上次的事,侯三生挺感激她的,并且她身上有那块七百年的神牌,能量很大,妖魔鬼怪难近十米之类,阿谜和她在一起,挺安全。 “我带你上去,”钥匙被拿了回去,侯三生想,还是送上去放心一点。 “唔……”跟杜和平对望一眼,小手被牵着转了方向。 宁星辰心里冷哼,昨晚自己好心提醒他,连声谢都没有,什么人啊,好事凭什么都让他占了去。 对侯三生的怨念不是一星半点,唉声叹气的,也只能在心里抱怨。 特能组几人,今天带齐了装备,这是他们第一次出任务,且难度很大,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任务分配一会等侯爷过来再讲,先给大家看样东西。”许昌明打开了面前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分别取出七个牛皮纸信封,将写着自己名字的信封蜡印撕开。 里面的东西纷纷倒在桌上。 “季开,你先让宁星辰进来一会。” 魏季开的眼睛正盯着那张醒目的银行卡,猜到了几分,这是要发工资了吗?一时没回过神。 “我去吧。”靠门坐着的小乔,主动起身。 “哦哦……”魏季开不好意思扰扰头,有种要发财的预感。 另两位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们加入海岛市特能组大体是别的原因,反正和钱没关系。 宁星辰端着自己的咖啡进来,连续喝了几天,习惯了,对睡眠影响不大。 “这个是我们的证件,以后每次执行任务一定要戴在身上,和公安系统一样制式,但是归属部门属于异能特别行动组,简称~特能组;我们的警号开头会有yt的字母区分,普通内网查不到,我们的工作和案件性质,侦破过程,结果……统统不能对外公布,这一点保密协议上写的很清楚,不用我再三……” “不用不用,许哥,不,许组长,你就赶紧把我们的工资卡发下来,有密码吗?嘿嘿……” “急什么,你的工资卡先放我这,其他的东西给你。” “啊!那不行,其他的都给你,工资卡给我!”魏季开急眼,恨不能马上揣兜里。 “魏季开!你听好了,这不是儿戏!”许组长严肃道,气势立马有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有关部门对我们工作的危险性相当重视,在待遇和各个方面的支援非常优厚!这张工资卡,每个月10号除了三万块基本工资,还有有福利和补贴,包括一些特殊案件的奖励,但是你不要以为这钱来的容易,我们要做出成绩,做到普通警员无法做到的事情!你的钱,任何人都不会拿,但是,你也没资格用别人的钱开玩笑,没人欠你的。你要挥霍也好,要怎么样都行,先把借的我的钱和小阿谜的三十万,每个月扣两万出来,还清以后卡给你!”许昌明要养家的,他可不能开个不好的先例,借钱不还的话,亲兄弟也不行。 魏季开立马蔫了,像只斗败公鸡,垂下头,嘴里哼唧,“我又没说不还……这么认真干嘛……” “阿谜的不用还!”推门进来的是侯三生。 魏季开眼里放光,坐直了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好吧,侯爷,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谁不是凭本事,冒风险才换回来,再说,他的名义借的,不合规矩呀。” 魏季开欲哭无泪,他也不是不想还,只是全给扣了,剩下的不够用啊。 “我说不用就不用,那钱就是妖风刮来的。” “……” “侯爷大气!你这个兄弟,我魏季开交定了!”梁山好汉式的大笑响彻房间。 众人无语。 (); 第八十五章 偷听 “从医院传来的资料,同时出生的孩子有两名,两个家庭的大致情况,下午发过来简单的介绍。”许昌明两叠资料递下去,大家交替看。 不到半小时,喝了两杯红茶,讲的口干舌燥,组长的位置还真是辛苦。 侯三生的心思不在案子上,都懒得凑过去看,他在想,如何尽快干掉那只蛇妖。 “许组长,这样看来,我们需要兵分两路?”细心的小乔抬眼问道。 明眼人一看就发现这个问题,两个家庭分别在不同的区域,家庭条件和环境也不一样,父母的受教育水平差距还挺大。 “这个,叫王小明的,父母都是高干,成长环境不错,学习成绩好,应该没有什么负面思想吧?”如果激发魔种爆发,需要一定的契机,这位显然不大符合。 “我觉得,陈菲菲的可能性更大,你们看,父母离异,长期寄住爷爷奶奶家,班级里属于差等生,这一栏,老师对其评价,顽劣,不专心,经常逃课,顶撞老师……”一看就是坏孩子,魏季开只摇头。 “两个都有可能,谁知道呢,表面来看,你们分析的有道理,好的家庭的孩子内心未必强大,坏孩子未必就脆弱,稳妥一点,我们兵分两路,现在受人手限制,陈菲菲那去四个人,王小明那三个,算上宁星辰。”许昌明的部署,明显侧重在陈菲菲身上,宁星辰主要负责开车,可以忽略不计。 “今晚,我们的任务主要是深入了解,进行家访,和孩子沟通,如果发现一些迹象,……侯爷,你说,能不能在魔种爆发前,将其驱除身体?” “侯爷?……”许昌明又叫了一声。 “很难,种在心里的魔种不是一天两天,随着他们成长,已经深入骨髓。”他自己被魔气入侵,都需要动用神魂之力,普通人就不用想了。 “唉~,那我们只能辛苦点,看紧这两个孩子,任何情绪异动前,都会有导火索;还有一点,谈话方式要注意,我们这个部门,很多群众不知道,不需要和他们解释太多,警官证件露一露就行,全程录像必须打开,都明白了吗?” “明白!”魏季开跟打了鸡血一样,省了三十万,不要太开心。 “如果今晚,两边都无异常,明天是不是需要继续,难道要贴身保护吗?”小迪问到关键,小手指翘着,还是那副娘娘腔模样,不过大家已经适应,见怪不怪。 这个问题,许昌明也很头疼,毕竟这次对付的是魔,总部那边的前车之鉴,要么是组里有大能,自身的本事去除魔,要么用了不得的法器除魔,可是,像那样的法器,总部都没几样。 至于大能,就只能依靠侯三生了,另外几位,什么实力,他也不清楚。 “我们的装备,都带上,符纸省着点用,这两张,想办法,让孩子随身戴,万一,我们不在的时候,魔种爆发,还能压制一点。”两张绑着红绳的符纸,卷成指头粗细,轻轻一压,就会扁掉,还不如折成三角形。 看样子是准备出发,魏季开铁了心要跟着侯三生,事实上,其他几位,除了宁星辰都想和侯三生搭档,原因不明而喻。 偏偏,侯三生坐在那,没有起身的意思,要是许昌明知道,侯三生心里在想的事情,一定会气的找块豆腐撞上去。 他在想,chanel会不会,在背后说他坏话,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虽然上次的事多亏了她,但心底深处,总觉得哪里不对味。 “侯爷……侯爷……”五根指头摇晃。 侯三生那游离的眼神,总算飘回来。 “哦,好。等十分钟。”说完,就快步从后门跑出去,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刚跑出两步,一个很无耻的念头闪过,方向一转,直接上了二楼,回到自己卧室里,反锁。 沿海城市的冬天虽说很温暖,夜幕降临的却很积极,不到七点的光景,墨色已经笼罩整个小区。 余阿谜穿着件黄色棉麻斜襟长袖,牵着无敌的那只手,袖口挽到了小臂关节处,挽的皱皱巴巴,像给伤员缠的一圈纱布。 另一只手倒是齐整,挽着身边比她高出一点的短发女子,半边身子都依着人家。 一看就是关系甚好的姐妹,闺蜜。侯三生知道,她对谁都这样,保安大叔也可以,但愿chanel不要多想。 神魂来到近前,chanel那块护身神牌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某种意义上来说,神魂之所以称为神魂,因为他和神属于同一个级别,好比真龙和龙魂一样的道理。 大黑狗吐着舌头,尾巴摇的欢快,就往侯三生身上蹭。 “无敌,慢点。”看在两位姑娘眼里,它对着空气扑腾,再往前就是一片花坛,草丛。 “它可能要拉臭臭……”女人解开了狗绳,让它自由发挥。 “这条狗,挺聪明的,每次都往草丛里面钻,省了去清理。” 可不是吗,侯三生正把它往草丛里赶,无敌也确实聪明,从来不违背主人的指令。 “嗯,三生从小锻炼它来着,简单的握手,坐立,跑,躺,捡球什么的,它都会。” “呵呵,真看不出来,他还挺细心的,人又帅又有爱心,你可要好好珍惜,不要被别的女人抢了去。”说者随意,听者开心,谁不爱恭维,侯三生也不例外。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你交往过男友吗?”解释n次都没人信,她都想认命了。 “嗯,有过。”chanel眼神一暗,似乎不想回忆这个问题。 “你们会那样吗?”一双甜美眼眸此刻变得无比天真,像个三岁稚童,两根食指的指尖相互点了点,一脸的娇羞。 侯三生捂脸,她还是纠结这个问题,真的这么重要吗?! “这……嗯。”chanel脸一红,很艰难的点下头。 那半张没有红斑的侧脸,像牡丹花一样艳丽华贵,看的余阿谜不禁叹息,要是她脸上没那块红斑,该是多美的一个人儿。 “可我们就没有,一次也没有,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但是,确实如此。” “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四年吗?” “对呀,一开始没到那个份上,可都四年了,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现在恐怕一点新鲜感和激情都没了。”想到下午裤子被换掉的事情,她就囧的不行。 苦笑,自从上次以后,她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没了半点兴趣,怎么能这样啊!侯三生有点想不通,男人和女人这方面的逻辑完全不一样,好歹也要发生过以后,才会没新鲜感吧。 “他……他的身体是不是……” “不,不,不……他和别人都可以,他还经常用手解决,……唉~”还是给他留点面子,飞机杯的事差点就脱口而出。 “怎么会呢?你亲眼看到?” “嗯,算是吧,他自己也承认。”要不是对自己太好太好,舍不得他,应该划清界限才是。 见过神魂吐血的表情吗?侯三生现在就是,恨不得掐死她,气的七窍生烟,真不该跑来偷听女人聊天,最可恨的是,这些事情是他们之间的隐私啊!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看起来不像那种人。或许是尊重你,真心喜欢你,才会,才会……。”才会不碰你,chanel哈哈一笑,好像也说不过去,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又不是古代。 “啊………啊啾…”余阿谜打了个喷嚏,怂怂鼻子,往周围的暗夜里看了一眼。 感觉鼻子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啊……吖……”屁股也狠狠被人拍了一下,可是,可是根本没人呀。 “怎么啦?”chanel一脸狐疑。 “哦,没事,可能是错觉……好像被人抽了一下。”她揉了揉屁股,没当回事。 侯三生气不过,很果断飞回去,一阵风的又跑回来,这次回来的自然是他的本尊。 “阿谜!” “吖”白天不能说人,看来晚上也不能说,两女都不自然的一笑。 “你……跑的这么喘,发生什么事了?”余阿谜上前,拍了拍他起伏的胸口。 什么事!?你还好意思问!真憋屈,不能明说,更不能责怪,侯三生重重叹口气。 “没事。就看看你。” “呵呵……”干笑,真够孩子气的。 “你们在聊什么?”侯三生眉头一挑,仿佛有第六感那般,略带戏谑。 “啊,那个,那个,我们……嗯……在说……关于无敌的事,嗯对,你看,无敌两岁多了,是成年公狗,要不要找只母狗给它配一下,毕竟嘛,狗也是有需要的,对吧。”磕磕绊绊到随口胡诌,看着不远处撒欢的大黑狗就突发奇想。 哈哈哈,哈哈哈……chanel没憋住,弯着腰,捧腹大笑。 大黑狗看见主人,屁颠屁颠跑过来,好像很支持女主人的建议。 一张脸铁青,语塞了半天,明摆着被欺负,却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就不能聊点高雅的吗?”幽怨,这个词怎么想到的,估计情商高点的能看穿他的心,但阿谜不会。 果然…… “那就不聊狗,聊男人,够高雅了吧。” 一串银铃般笑声,像美妙的豆芽菜漂浮在墨色已深的空中…… (); 第八十六章 警察家访 陈菲菲家,远离市区,收费站下去十五分钟的四乡村。 警察家访?打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老人,视力,听力明显都不太好,连查看证件的常识都没有。 老人家很客气的将他们让进去,颤颤巍巍的倒水,脸上带着几分惶恐。 小乔见状,赶忙迎上去,语气柔和,“老人家,您不用客气,我们都是吃饱喝足过来的,您快坐下,简单聊聊就好。” “不打紧,警察同志,是不是陈伟华在外面犯了事?他可有些时,没过来啦……这孩子,从小就老实的很,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来,你们可要查查清楚啊,那些狐朋狗友倒是多,唉,不让他来往,非不听,肯定是被他们教坏了……” 陈伟华,是陈菲菲的父亲,老人的独生子,某公司器械维修工,与妻子离异,不曾二婚。 “您误会了,不是您儿子的事情,他很好,我们啊,是为了您的小孙女的事。来,老人家您先坐下,只是想和您啊,了解了解情况,最近市里非常重视青少年心理问题,您看,这本《青少年保护守则》学校都会发到每个家庭,但是啊,仍然没有引起重视。”怕老人再误会什么,小乔直奔主题,很礼貌的循循善诱。 本来想扶老人坐沙发上,这间客厅很简陋,家具老旧,墙面发黄,卫生也打扫的不甚干净,宽松一点能坐人的木质沙发,被魏季开摊了一条大长条,斜靠着上面。 侯三生站在窗的位置,像松柏一样杵着,这里是一楼,门口同样杂乱,周围还有菜地,杂货店,养的鸡,野猫,土狗,臭烘烘的。 “那就好,那就好,菲菲啊……我去叫她,在里面写作业呢,这孩子可乖了,不用我们管,自己照顾自己……她爸妈都各顾各的,唉孩子懂事的早……”老泪被老人抹去,佝偻的背影,看在小乔眼里,不由得心酸。 孩子出来,站着老人身后,怯生生的瞄了眼几位陌生的大人。 老师口里的坏学生,老人心里的乖孙女,这么小的孩子,就在不同立场的人眼里有了不同的版本,真是操蛋的社会。 “菲菲,你好,不要害怕,这本册子给你,可要好好阅读哦。”小乔微笑着将提前准备好的《青少年保护守则》塞给她,这幅邻家大姐姐模样,还真是亲切。 “谢谢。”小姑娘梳着松松的马尾辫,一双黑白分明清澈明亮大眼睛,惧意退去,礼貌的接过。 侯和魏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侯三生的眼睛,像透视镜一样由外到里,一寸一寸打量。 魏季开则是,观察她的周围,以及身体各处会不会盘踞黑影,鬼魂之类。 小乔也不是单纯的和她聊天,看到孩子第一眼,就发挥自己的特长,观察她的命格,会不会早夭。 同样是任务,穷人和富人家的反应截然不同。 资料里简单的介绍,只知道王小明父母都是高干,家庭环境好,没想到居然这么好,住的是四层楼的欧式别墅。 从开放式入户花园走进去,几位的眼睛就被周围喷泉假山绿植给吸引,除了那位平时就像隐形人的鱼子酱。 “警察家访,哼,新鲜。”环形高背真皮沙发上,保养极好的卷发妇人冷笑,身子骨斜靠着一个心形抱枕,抱枕另一侧趴着一只缅因猫,人和猫都显高冷。 “王太太,我……” “咳,咳,这位,请叫我高女士。”自称高女士的妇人直接打断。 “便衣警察?警官证?何妈,上楼叫老王下来,核实一下,现在社会上什么人都有,自我防范意识是要有的,没问题吧,这几位?” 佣人打扮的何妈,扭着水梨腰,和女主人一个鼻孔的气势,经过他们身旁时,特意抬了抬双下巴,晃了晃腰后两边赘肉。 让他们好不尴尬,连招呼,喝杯水,随便坐的客气话都没有。 “当然,核实身份是你们的权利,小宁,执法记录仪打开。” “什么!你要拍我?这里是我家!私人住宅,怎么可以让你拍,你这是侵犯公民的隐私!”妇人跳起来,伸手往宁星辰手里抢。 许昌明不客气的拦在中间,“不好意思,执法过程,必须打开记录仪,这是我们的权利。” “执法?我们犯法了吗!?信不信我告你们!” “佳慧~”男主人王先生穿着件灰色睡袍,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快步跑下来。 “你们干什么的?”好大的气势,不愧是一家人。 “你看看他们哪里像警察,分明就是私闯民宅,老王,我们还是报警吧,他拿着录像那东西要拍咱家。”妇人指了指宁星辰,唯一穿着制服的年轻小伙子。 “王先生,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的同事下午电话和你沟通过,看来你和你太太还不太清楚,是关于本市青少年自杀的案件,过来帮助你们的。”本来是有另一套说辞,不过临时改变了策略。 “关我们什么事?”王先生,本名王大海,社保局高干,自带优越感。 许昌明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对付什么样的人,有他一套方法,直接从公文包取出前几位死者的照片,甩桌上。 “看看吧,最小的才十一岁,你们家孩子很有可能是下一个……” “呸呸呸,胡说八道,我家小明好好的,三好学生,班干部,成绩名列前茅,他才不会!”自家孩子有多优秀,从妇人眼里的自豪就能看出来。 “这些,不都是自杀吗?和我们家孩子有什么关系?”触目惊心的照片,让这位养尊处优的高干,不由得一阵后怕。 许昌明总不能告诉他,你家孩子被种了魔种,说不准什么时候想不开,就会跟照片里的孩子一样。 “我们怀疑,这几名孩子,都加入了一款‘死亡游戏’,游戏程序,警方已经有专员介入,死亡者的顺序和加入时间先后有关,程序员查到这八名孩子之后的id地址,注册的是你们家孩子……”许昌明现场编故事,走到对面沙发,神色凝重的坐下,不忘扫了眼其他组员。 大家心照不宣,同时也靠着近处的沙发坐下,这么高档的沙发,不坐坐,岂不可惜。 “这……不可能吧。”夫妻两一个瞪大了眼睛,一个张大了嘴巴,孩子打游戏是天性,他们家每周会允许孩子玩两个小时。 王大海本身也是知识分子,如果真像许昌明所说,那问题就大了。 “叫小明下来。”男主人严肃地吩咐何妈。 “有老师在补习英语。”高女士小声提醒,桌上的照片,她也看见,忧心忡忡的神色一扫之前的跋扈。 “快去!”事情有轻重缓急,这事必须搞清楚。 “你给他们泡点茶,”王大海还算明白人,不然也不到高干的位置。 “小宁,照片收起来,不要让孩子看到,王先生,游戏的事情,你先别急着问,这本《青少年保护守则》拿给他,让他看看,增强自我保护意识。” 做事谨慎的许昌明,把符咒夹在了透明封皮里,“最好随身携带,校园暴力,拉帮结派,包扣有毒有害的食品,里面图文并茂,如何防范,如何甄别,求助电话全部都有。” “好,好。”王大海上前,弯着腰接过,像取宝贝一样,态度转变的极为配合。 孩子瘦高瘦高,接了父母优点,只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下楼脸上挂着不耐烦和小大人的傲气。 “李老师还等着呢,不知道我在补习吗?到底什么事呀?” “欸,小明,怎么说话的,快喊人。” “我又不认识他们,爸,不能让老师等久了,我一会还有写考题。”目中无人,果真是从小培养的。 许昌明清了清嗓子,接过茶水,背着手,走到孩子身边,散发出不亚于教导主任的威严。 “王小明,这本册子你要随身携带,以后叔叔会考你,里面的内容。过来,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回答好了就可以上去补习。” 他父亲连忙将册子塞进孩子怀里,拍了拍他的背后,因为坐的太久而褶皱的衣服,那慈爱的目光,溢于言表。 问题也是提前准备好的,例如在班级有没有被人欺负,或者欺负别人;平时都喜欢玩些什么游戏,有没有特别喜欢的老师,要好的同学;特别讨厌的老师或同学,最近最开心和最伤心的事…… 不声不响的鱼子酱,突然站起身走了出去,小迪紧跟其后,在外人面前,两人的亲密举动收敛一些。 “哪里不对劲?”心意相同的小迪,感觉到鱼子酱在紧张。 “天黑的不正常。”独栋的别墅,可以享受大面积月光,可现在,头顶一丝光亮都没有。 “老公……”小迪也发现了,笼罩他们的一大片黑,是一股能量强大的气流,难道是魔气?! 两人几乎同时从后腰拔出强光枪,一个东一个西,按下按钮,拿到武器后,还是第一次使用。 “咔嚓……咔嚓”按钮响了两下。 “嗖……嗖……”破空声,但是不大。 两道刺眼的光,分别在东,西上方炸开,像两个小太阳一样扩大,瞬间光芒四射,朵朵云层,无边天际全都显现出来。 与此同时,上方笼罩的怪异黑气像飓风一样,飞速朝着西北方而去。 (); 第八十七章 游轮票 百岛市,东面港地隔海遥望,南面赌城相连,西邻台山,北壤中山。 西北城郊,山水夹流,瀑布百丈,一弘碧水,怡人清幽。 难得的灵气旺盛之地,丛林茂密,人迹罕见。 此处还有一个别名,金台角,相传七百年前,南宋祥兴二年,为黄杨山北麓乌岩山;山上有寺,常年香火鼎盛。 “圣祖……” “圣祖……” 几团黑气齐刷刷落下,潮湿的土壤里冒出更加浓郁的黑气。 “无功而返?”声音从凸起的墓地虚影中传出来,浑圆厚重,充满磁性,和这诡异的场景格格不入,仿佛是哪位男低音的播音主持。 “原计划今晚可以激发魔种爆发,一群该死的人类跑出来捣乱。” “他们身上都有能量波动,还有法器……不过,对我们没有造成伤害,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后招。” “对,我们不能逾越人间法则,只好先……请示圣祖……” 这些声音就像破布一条一条撕开,听的嗓子疼。 还好,疼不到几秒,全都死寂一片,被称为“圣祖”那位,从墓地腾空升起几米高,黑气打着旋风显现出男人身形。 脑袋,五官模糊,却见长发飞舞,脖子,肩膀,胸膛…… 暗紫龙纹长袍束祥瑞丝帛双层腰带,黄玉宝石流苏掉坠,黑色皮质高筒靴…… 几个呼吸间,一名古代男子模样的贵公子跃然眼前。 只是,右边半个身子,和一条右腿皆是虚影。 只见此人张开双臂,虚影的那只手举到面前,眼中流淌出观赏艺术品一样的目光,转动掌心,然后,五指张开,向前一抓。 “啊啊……” “呃呃……” 一缕缕黑烟从那些魔物身上吸到掌中…… “圣祖,那些人类里,有一位就是,上次灭掉‘罗’的,实力不弱啊,老和尚圆寂在即,恐怕当年种下的魔种,来不及全部收回……要不,我们先逃回魔域……”尖细的声音从泥土里传出。 “逃,逃了几百年还要逃,我们魔类被灭的灭,除的除,神佛不容,天道不容,岂知人心才是真正的魔,你们都退下,明晚没有魔种的能量带回来,就把自己留下。” “圣祖,那位人类,我亲自去对付,保证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土壤翻滚,隐约可见,一米来长的黑褐色大蜈蚣,背部墨绿,前后节节密布毒钩。 特能组的两组人马先后回到了咖啡店,他们不知道的是,今晚的行动并非无功而返。 “嗷,侯爷这车技神了,一个多小时路程,硬是给你打了个对折。”魏季开跟屁虫似的谄媚。 侯三生懒得理他,总结会议,下一步部署更是提不起兴致。 “怎么下来了?不在楼上多玩会。”现在还不到十点,本就没想让她跑来干活。 “人家要睡觉啦,你以为都像我们这样,白天睡到自然醒。”余阿谜面前是刚打好的奶泡,弯下腰准备拉花。 杜和平好不尴尬,打招呼直接被无视,另一边,魏季开又对着她挤眉弄眼,她只好也弯下腰,低头垂眼,看她拉花。 跟她看书时一样,好专注,侯三生不好打扰,忍不住还是嘱咐了几句,不要碰冷水,不要剧烈运动,你玩就是,在她抬起杀人的目光前,赶紧示意魏季开一块进去。 “老太婆……” “你来亲戚了?”这样的“老太婆”,杜和平也想要啊! “嗯”。手上没停,抖出一只小熊的雏形,不用磨具,不愧是有美术功底的人。 “侯爷,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许昌明觉得王小明的问题不大,就算被魔气覆盖,也不具备魔种爆发的条件。 “让她说。”侯三生侧头看了眼小乔。 魏季开破天荒没图表现,拿着新手机在桌子底下发消息,不用想,都知道他在干嘛。 “那孩子其实挺懂事的,目前状况来看,不会夭折,只要不发生蓄意破坏阳间次序的行为。” “强光抢效果不错,不过对魔类好像没有杀伤力。”小迪摆弄起手里那把像玩具一样的混合材料制成的手枪。 说到这个,许昌明有点肉疼,“提醒各位一下,我们的武器都是具备法器作用,补充‘子弹’是有限额的,不是上面不给,而是需要时间去配制,强光抢,每人每月只有十发‘子弹’,摄魂枪的补充更少,只有三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不要用;正阳水和符纸稍微宽松些,对付普通鬼魂没问题。” “回来的路上,和市局联系了一下,今天没有新增非自然死亡的青少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次的‘罪犯’下手目标的确是按照魔种的顺序,还能分析出,出于某种原因,‘罪犯’处于比较急迫的状态,这一点,从今天王小明家笼罩的魔气能看出来,他们想找时机,或者创造时机……” 侯三生也加入了玩手机的队伍,许昌明滔滔不绝,细致入微的剖析,在他看来,都没太大作用。 盯着吧台里面的视频画面,倒是有趣,一颦一笑一个呼吸间的促狭,越看越美的骨相,怎能叫人不喜欢呢。 “阿谜,院子里那男人,瞅你半天了,他点的……嗯孟婆汤,你给端去?” 抬眼看去,光线明亮的杨桃树下,那头扎眼的银发,尤为炫酷! “啊,是他,嗯嗯,我去拿给他。” “嗨,这么晚喝咖啡,不怕睡不着?”不知为何,余阿谜总觉得他是值得信赖的朋友,不像侯三生说的那样,丑陋,阴险,恶毒,危险! 她想,侯三生九成九是吃了一坛子的干醋。 “呵……咖啡也可以用来闻的,嗯……很香,还有股酒味……” “这是孟婆汤,你喝一口试试,会让人失忆的。”余阿谜两只小臂都扑到桌上,身体向前倾斜,看着他。 这意思不言而喻,快喝呀快试试呀,让人无法拒绝。 蛇公子心里悲剧了,点什么不好,要点掺了酒精的咖啡。 小小抿了一口,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给你,打开看看。” “这是?”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蛇公子学她,也把小臂扑桌上,身体前倾,近在咫尺的两双眼睛,目光碰撞。 只是一刹那,女人就缩回身子坐直,抽出了信封里的东西。 “星海游轮飞鱼号?这是头等舱的?哇哇哇,三天四夜豪华游轮套票,咦,两份?不会是要我和你一块去吧?” “不是,你可以自己找位同伴去,对了,这两张是女士专用票……” “啊?你买的?” “不是,朋友买错了,拿给我,我好像在这座城市,只认识你,所以不想浪费,上船时间是明天中午……” “这样啊。”余阿谜飞快在脑海里搜索女伴,曾经去过一次亚龙湾的游轮,那海上风景太棒了。 “前后矛盾的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声音的主人,已经从身后一把抢过了票子。 居高临下的看着蛇妖和他嘴里的“傻子”。 余阿谜心道不好,票价28888,在他手上很可能会被撕掉,转身就想抢回来。 “三生,还给我。”哭腔加央求。 “怕我撕掉?”侯三生比她高大半个头,手臂抬起,她根本够不着。 “还给我,快还给我!” “嗯,行,我们送给杜杜吧,撕掉多可惜啊。” 余阿谜扁嘴,他的言下之意,根本不准自己去,而是让杜和平和她的闺蜜去。 “都能挂上一个壶,拿去给杜杜,不然……” 不然就撕掉,余阿谜急得眼泪直打转,“蛇公子给我的!!” 蛇公子站起身摊摊手,投以同情。 “樟山女侠,呵呵,票已经送你了,今晚好像忘记帮你喂猫了,我现在就去,祝你游轮之旅愉快。” 呃……听到“樟山女侠”几个字,女人当时面红耳赤,他居然还记得,不过就是玩笑话,哎,太丢脸了。 “我送送你。”侯三生把票扔在了桌上,反正有没有,阿谜都不准去。 “不要你送,”余阿谜双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裤腰带,准备打死都不松手。 侯三生皱眉,“店里那么多人看着你呢,扒我裤子,不害臊?” “你!不准送!”余阿谜鼻子都气歪了,她才不怕别人看。 一不做二不休,手上用力,弓着腰,想要把他扯进来,如果他不怕裤子被扯掉,就跟自己进来吧。 “你快走!”这一声喊的,真有“樟山女侠”的气势。 侯三生好不气恼,她是豁出去也要阻止自己,才认识几天,就这么维护对方,今天蛇妖必须死! 蛇公子好尴尬,这场面搞的,自己一个活了三千年的大妖居然被个小姑娘挺身相救…… “送送也好,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就当多认识位朋友。” “你是不知道,他一向不讲道理的……”余阿谜不散手,松紧腰带被扯出半尺宽,白色内裤上的一ck字母都能看见。 侯三生低头也看到了,幽怨的叹口气,挥挥手,“前面有个土地庙,挺灵验,为自己求个平安吧。” “好!”蛇公子露出一个心下了然的微笑,转身离去。 “现在可以松了吧。” “嗯,那……票……我想去……”好可怜的小模样,侯三生差点就心软了。 “以后我带你去。” “三生……”眼看着他把票递给杜和平,心理暗暗发誓,至少三个月不要理他。 “准你几天假,工资照发,叫上你的朋友一快去玩玩。” 看到票价,杜和平惊的下巴没掉下来,再看阿谜一脸阴云密布,顿时就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我不能要,让阿谜带她朋友一块去吧。” “给你了,就是你的,你不要就撕掉。” 侯三生不稀罕,浪费就浪费吧。 “杜杜,你收着吧。不然真要浪费了。”话虽如此,脸蛋却气鼓鼓的。 绕进吧台,狠狠踩了一下他的鞋,赫然一个脚后跟印子盖在他的白鞋上。 侯三生笑了笑,跟他发脾气,就证明没什么大事,挺多几天就会消气。 (); 第八十八章 势均力敌 土地庙前灯影摇曳,总有些晚归的信徒不分昼夜,希冀着神灵的眷顾。 供台上堆满了水果,糕点,鲜花,在红烛摇曳中,更显新鲜美味,这不,桌角上正挂着个小孩,锅盖头,黑洞洞一双大眼睛,下巴尖尖,啃苹果就跟玩似的,没两口丢到一边。 “老谢,你去试试他,感觉他身上的味不对,手腕上带着的那东西,像法器……” “小伙子,你能看见我们吗?”土财主打扮的老谢头,距离长椅上坐着的银发男子半步距离。 “让开,看我的!”一个被啃过的苹果飞出,直击男子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男子微微偏头,神色自若的欣赏起两尊慈眉善目的泥胎像。 苹果的虚影擦着他的耳侧飞过,一招失手,仍然无法判断,他是真的随意躲过,还是根本就能看见。 小鬼王不甘心的张大了嘴,脑袋“呼”的一声飞到男子面前,上,下两排尖齿咬的“咔咔”作响,几乎要碰到对方的鼻子。 “嘭……!” 只见小鬼王捂着脑袋弹回原位,头顶鼓出一个大包,疼的他“呀呀呀”叫唤,是实实在在挨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像……,就像被千岁雪胖揍时一样…… 他们都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人貌似抬手扇了扇蚊子…… 有这么巧合吗,刚好扇在小鬼王脑袋上…… “侯爷……!” “小猴子!” “侯三生。” 看见来人,三位表情各异。 男人之间的约定,蛇公子没让他失望,那就给他留个全尸吧。 “去花园走走。”这个地方好歹也是土地庙,得了人间正位的头衔。 “好!” “喂~花园里乌漆麻黑,你们是不是要去打架……”小鬼王被无视了,跟着飞到半空。 蛇公子扭头,一对眼珠骤变!两道红光闪电般射了过去…… 危险,小鬼王头皮发麻,此刻才意识到巨大的能量反差!来不及了…… 老谢头同时傻眼,刚才一副人畜无害的斯文模样,现在,那双眼睛可怕至极,像扑向猎物的毒蛇! 千钧之际,银发男子的上半身突然向后倒去,平坦的腹部形成拱桥,手臂上绿光缠绕,掌心合十,堪堪接住一道耀眼的白光。 空手接白刃,这白刃还是三千剑魂炼制的无极剑!可想而知,蛇公子的妖元力有多强大! “你偷袭!” 说话的同时,身体反方向扭动,向上一提,右肩抬高,掌心往回一带,双脚同时脚跟发力,原地一转,人类就算剔掉几根骨头,都无法完成的高难度动作,一个呼吸间,他至少做出了几十种。 “三千年的大妖,欺负个小孩,是你不守规矩在先!” 侯三生手腕一抽,两股力气都大的离谱,抽出半寸,横着向前一推,身体也被带着迈出一个马步。 蛇公子反应极快,腹部再次一缩,弓起背,后退数步,手腕交叉,下压挡剑。 “他戏弄我时,你怎么不多管闲事。难不成,是你死掉的私生子?” “胡说八道!” 嘴上功夫弱爆,一激动竟然没词。 侯三生的神魂,无论是速度还是动作同样轻快,韧劲十足,虽然做不到蛇公子那样几乎变形的姿势,但是,一手气势如虹的剑招,舞的行云流水,神形相通! 三千剑魂浩然凛冽,剑气纵横,要是四年前,神魂力不曾重创时,眼前这位大妖休想硬接他一剑! 小鬼王早就躲到十里开外,实在吓得不轻,在墙角瑟瑟发抖,二百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会魂飞魄散的恐惧。 老谢头回到了土地公公的泥胎,常年香火供奉,得正道神位头衔,相信这蛇妖不会肆意破坏此方天地秩序。 眼花缭乱间,蛇公子化作人形的妖身竟也丝毫未受到伤害,只是,一身价值不菲的路易威登被剑气割的七零八落,一地碎布片。 两人都没有释放全力,侯三生看似占了上风,但是,对方的强项是用毒,他却迟迟不出。 这就让人很憋屈了,一直以来,都没有遇到过势均力敌的对手,侯三生仍旧把自己的实力定位在四年前,须不知已经退步好几个境界。 “两败俱伤,对你,我都没好处吧。”蛇公子阴恻恻嘲讽,保留实力,完全是因为,侯三生还有不容小觑的帮手,可现在却连影子都不见,没有把握的事,他从不犯险! 等到白狼他们过来,岂不是捡个天大的便宜! “两败俱伤,今天也要灭了你,放心,留你全尸!”侯三生下了决心,手上速度再次加快,神魂之力爆增! “咔咔咔……”金属裂开的声音。 蛇公子的手环光芒大涨,一个个符文呼之欲出,绿幽幽厚重气体蓄势待发…… ……一旦妖气全面爆发,很可能像那晚一样,引来天雷劫数…… “侯三生!你傻不傻!破坏此方天地秩序,搞出这么大动静,你当满天神佛都是吃干饭的?要打,也要找个隐蔽气息的地方打!” 侯三生不是没考虑到这点,不然也不会保留实力。 只是,斩妖除魔乃替天行道,就算破坏秩序,也未必会遭受天劫。 “余阿谜有危险!” “你说什么!” “相信我!我对她没有恶意,方圆百里内,剧毒之物我都能感应到,一直朝着你咖啡店的方向在靠近,现在已经到了二十里内,毒性之大,不在我之下,应该就是冲着你去的!” “你的同伙?”退到几步外的侯三生惊出一身冷汗,这比和蛇妖打斗半天流的汗要多的多。 “哼!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今天我过来,半点没有和你动手的意思。相反,还是来帮你的,我的同伴这两天会到,实力都在我之上,让余阿谜离开,是不想她成为你的软肋!” 侯三生当然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等他的同伙一到,就可以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不过,一想到阿谜,正常思考的能力就直线下降…… “你对阿谜有什么企图?”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想这些,和你们人类一样,够了吧!毒物已经不到十里!”蛇公子都替他急。 “今天放你一马,若是敢骗我,我会让你彻底灰飞烟灭!” 这个时间,店里的人也走的差不多,魏季开借故抽口烟,靠着吧台不停的和两美女侃大山,笑的她们合不拢嘴。 许昌明讲了一晚上,敬业程度让在场几位脑壳疼,主要还是分析以前的旧案,寻找先发制魔的方法。 没多少天就要过年了,这个案子,他希望年前一定要了结。 “小宁,特能组办公楼改建的工期进展如何?”他们不能总在咖啡店耗着,按照和薛局的约定,拨了三十五万作为改建装修款,至于多少进了母老虎口袋,他也无暇多顾,只希望按时完工。 “明天我亲自去看看,工程队都是自己人,薛局发的话,他们不会懈怠的。” 侯三生回来时,整个人就跟淋了一场雨一样,还好,看到吧台里的人笑颜满面,一颗心放回了胸膛里。 “你们还没走?” “哦,应该快了吧,许哥有点更年期综合征,我怀疑……” “咳咳!”许昌明刚好走出来,一脸黑线,我才四十好不好,这小子一张嘴满口胡言。 “啊,我说什么来着,精力旺盛,敬职敬责,爱护下属,忠肝义胆,体贴入微,非许哥莫属啦……”魏季开厚着脸皮讪笑,要不是看侯三生要发作的势头,他还能继续吹上天。 “侯爷,我们先回了,明天的行动继续,电话通知。”许昌明摇了摇手机,刚才已经商量好,由明转暗,至于时间,他晚上回去还要斟酌,毕竟魔类不同鬼魂,白天也会犯事。 “嗯,许哥,你把阿谜先送回去。” “好。”许昌明心道,看来今晚又有大事发生。 “不用不用,这么近,我自己走回去。”余阿谜觉得总麻烦人家不好,最主要的是,真的很近很近嘛,慢慢走也只用15分钟。 “我说让他送,就让他送!”侯三生着急,那毒物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小迪,鱼子酱,小乔走了出来,似乎全都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侯三生!你说什么!”吼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吼她,不能原谅! 许昌明想打圆场,这个局面他也没想到,破天荒看侯三生硬气一回,又怕撞到钉子上,还是先不要插嘴的好。 “……”侯三生急的双眼发红,真恨不能把她弄晕,赶紧抬走。 余阿谜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莫名其妙的吼她,忍着眼泪,就往外跑。 经过他身边时,侯三生真想拉住她的手臂,紧了紧拳头,忍下。 等他除了这危险的毒物,晚上再回去哄她。 “放心,我去跟着她,到家后给你发信息,报平安。”许昌明后脚离开。 大家纷纷撤退,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类,总算松了一口气。 (); 第八十九章 魔亦有情 什么除魔卫道,什么人间正义,旋风般疾行的黑影满肚子怨恨! 无尽昏暗的土壤里,阴冷潮湿,万古死寂……无知无觉。 直到有一天,我有了名字~“虿”,是“罗”取的,这个熟悉的名字在漫长的岁月里,成为对外界的唯一好奇。 自从有了名字以后,我的感知丰富起来,知道爱吃的食物以昆虫为主,没有阳光的时候,啃啃青草,苔藓上的嫩芽,去去体内的腥气。 他们说,我是方圆百里最凶残的存在,他们指的是“罗”和圣祖,对于圣祖的感知大概是“罗”出现的几百年后。 凶残?我不懂,貌似和我长得一样的,没有名字的那些个,都进了我腹中,单看体型,我是它们的祖宗。 缠在“罗”的腰上两圈,还能扬起头来触及他下巴上的“杂草”,胡渣。 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圣祖说,我得了了不起的天地造化,万年磨砺,一朝成魔,必惊天地。 恐怕,凶残的我要暴殄天意了。 “罗”消失了,凭借最后一丝魔念,我看见了他的过往,一生走马观花似的人间画面,当然,还有凶手的样子。 那天,我爬上圣祖的脸颊,品尝泪水的滋味,很苦很涩……还有和漫长岁月一样的沧桑。 魔类被赶尽杀绝,惶惶不安于人世,七百年前一念成魔,夙愿未了,圣祖说,他被一位得到老和尚惦念,发了宏愿,圆寂之时,便带他走。 只有收回曾经种下的所有魔种,才有实力抗衡。 我和他们不同,人类成魔一念即是,胎生动物百千年造化皆可成魔,而我,非万年造化不可得。 去他的必惊天地!去他的万年造化! 为“罗”报仇就是我的人间正道! 咖啡店的杨桃树上,挂起一盏昏黄的大肚子圆灯笼。 几个黑影被告知今晚不营业后,颇为扫兴的离开。 李卫国,千岁雪,侯三生坐在一张小圆桌前严阵以待。 经过今晚跟蛇公子的交手,自信心一落千丈,对于即将到来的未知毒物,颇为谨慎。 他终归不是真神,勉强算的上半神,还是受了重创的半神。 “看把你吓得,来了,喵~”千岁雪好不嘚瑟,现在她的实力三位里最强,那颗妖丹虽说还没有完全炼化,肉眼可见的强大妖元力已经让她躁动的小心脏无处安放。 侯三生一惊,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就来啦?难道那毒物的能量大到,自己都无法感应的地步? “用眼睛看……喵~”芊芊手指往院子里一指。 侯三生,李卫国同时看去。 生长了十五年的杨桃树,肥美茂密的果实和绿叶正在变黑,枯死。 一条巨大的暗红色蜈蚣缠绕在树腰之上,数不清的黑色触角或者毒牙,张狂的“呲呲”乱动。 “蜈蚣?”只不过是条没有化形的蜈蚣!?侯三生汗颜,不是感觉不到气息,而是这毒物根本没有修炼成形。 “来杀你,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李卫国感觉不到太大的威胁。 “不过,你的肉身要是被咬上一口,就会和杨桃树一样。”千岁雪舔了舔舌头,实力悬殊不是一星半点,她顿时没了兴趣。 被叫做“虿”的大蜈蚣,自知九死无还,圣祖说过,只用再等一年,它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拥有与神比肩的能量,可是,几米外的凶手太可恨了,杀了他唯一的朋友,“罗”,还要破坏圣祖的好事。 人类的恶,相比起魔类,有过之而无不及! 侯三生的神魂第一个起身,只需几道剑气落下,这只大蜈蚣,必然给杨桃树陪葬。 “等等,它身上有必死的信念!”李卫国阻止。 必死的信念? 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这种信念,就连人类都未必能做到,它只是一只活的比较久,长的比较大,毒牙比较多的陆生节肢动物而已。 “至少活了五千年以上,用不了多久,就能化形成为另一种能量的存在。” “岂不是更要灭了它,以防后患。” “明知不可敌,还义无反顾来杀你,这份执念,可共鸣天地浩然之气,只怕,真的死在你手,会折损福报!” 李卫国化为英魂的时间不长,可他懂的事情似乎比侯三生和千岁雪要多的多。 同样也比他们刻苦修炼,白居师傅传给他鬼魂特殊的修炼法门,从未懈怠。 “它要杀我,难不成放纵它?”福报和反杀,自然选后者。 “人类!!杀你,为朋友报仇!天经地义!”尖锐刺耳的声音,男女莫辩。 “你朋友?什么鬼?”侯三生心想,过去杀过的人,或妖魔鬼怪不计其数,被记恨上不奇怪。 “那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啊!”李卫国踏前几步,挡住了侯三生。 圣祖早就阻止过,说它不可能是这人类的对手,所以它要同归于尽。 “无耻!有种别让他帮你,让开!”这些词都是近几百年和“罗”一起学会的,应该说是“罗”教给它的。 侯三生一阵脸红,蛇妖没干掉,连化形境界都没有的毒虫也敢羞辱他。 “我现在就……”举起无极剑的右臂,被李卫国拉住。 “福报对我而言作用不大……” “我也无所谓,反正我杀的人数都数不清,多它一个不多。”侯三生气恼,直接打断。 “不一样,那些人和你有因果牵扯,你同样是为自己报仇,再说,我的福报可不是轻易折损的掉的!”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他何尝不是日日夜夜必死之心! “只要你靠近,它会自断头,尾,毒牙一旦划破你的神魂,以你现在的能量根本化解不了,别忘了,蛇公子刚才告诉你的,这毒物不亚于它!”这句话只有侯三生能听见。 今天实在太憋屈了,自断头,尾这么凶残的自杀死法,亏他想的出来,不过不是没这种可能。 “小猴子,别意气用事,明天不是还要面对实力强大的妖吗?我们进去喝点东西,相信你李哥,一盏茶的功夫能解决。”千岁雪美眸流转,勾住“小猴子”的胳膊往店里走。 眼见着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蜈蚣急得全身“手足”乱颤。 “无耻!人类!缩头乌龟!王八蛋!没种的软蛋!……”记忆中所有的骂人词汇全喷了出来,“罗”说有一种叫激将法的方法,但愿有用。 妈的,侯三生忍无可忍,从来没有打架打的这般丢人现眼,尤其那句“没种的软蛋”刺激的他一口血卡在胸膛。 “唉~某人今天把阿谜弄生气了呢,看来,我要给阿谜物色个好男人才行。”软糯糯的台湾腔,轻轻飘过。 侯三生握紧的拳头立马松了下来,怨念极深的瞟了眼千岁雪。 以前,“罗”总是会跟它讲“干瞪眼”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它一直没明白,此时此刻却顿悟了。 “好了,人都进去了,别骂了,跟谁学的,一点口德也没有,聚集的那点浩然气,全给你骂散啦。要想进去报仇,从我这过,你有种的话。” 距离杨桃树三米远的样子,李卫国拿它的话怼回去,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笑意,好久没动手了。 有种,当然有种,不然就不会来了,谈不上开了灵智的蜈蚣,自己被自己的激将法套进去。 以它一米多的身形,从那只鬼魂身边飞速穿进去,几秒钟的事。 这么想,它就这么做,脚多速度就是快,快的李卫国还没有反应过来,黑影就到了脚边。 不过…… “嘭~”的一声巨响,扁平的头部和触角,毒牙全都撞的血肉模糊,后面半截倒着向上方甩出一个弧线,在摔下。 听着声音,李卫国都觉得脑壳疼,侧眼看了看,有点欺负小孩的味道。 “头晕吗?忘记告诉你了,我身后有一堵能量波形成的墙,穿过我没用,要穿过这堵墙才行。” 蜈蚣没反应,前半截的触角好些折断,过了几秒,身子猛的一震,尾部弹起,朝着那堵墙狠狠砸上去。 没有悬念,跟砸在石头上一样,毒牙断了不知多少几对,重重落回地面。 “真是壳厚,不怕疼的吗。”一只大脚踩下。 英魂之气暴涨,整个结界仿佛摇晃了一下,稍微收了收气势,对付这只蜈蚣,似乎过了点。 脚下之物,疯狂纽动起来,头部仅剩的毒牙闪电般刺入李卫国的小腿。 侯三生看的目瞪口呆,就站着给它咬,要不要这么放水啊? “阿谜~” 男人眉头一皱,真想掐死千岁雪。 “你忘了,他是鬼魂~天生属阴,神魂化解不了的毒,他说不定,还喜欢呢。” 所谓正邪之气不同道,chanel那块神牌,李卫国与之不容,侯三生的神魂却相安无事。 接下来的画面,简直比恐怖片还恐怖……侯三生背过身去,他都快忘了李卫国那豪横的杀气如何冲出死人堆的…… 毒牙硬生生被他拔出来,想必毒液已经融入体内,整个魂体瞬间乌黑,那张国字形刚毅的脸部轮廓,狰狞一笑。 以魂体吞噬活物,闻所未闻,现在却实实在在发生了,一节一节掰断,拉扯,撕裂,塞进了嘴里…… 尖锐的哀鸣声逐渐变小,消失…… 就差一年它便能拥有与神比肩的强大能量,可惊天地…… “我有名字……叫……做……虿。” (); 第九十章 去庄园 半夜三更,侯三生不想吵醒屋里的人,神魂穿门而入,把堵在门后的桌子椅子,垃圾桶,电饭煲,一大盆水…… 全部挪开,用神魂来搬动实物,比起和妖魔打架还要耗费能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归本尊。 再次将门打开一条缝,从刚刚挪出来的空隙,侧着身子进屋,现在多重多累的活只用消耗体力罢了。 由此可见,李卫国已经强大到何种地步,千岁雪得了妖丹,实力也在爆增,唯独他,不进反退。 卧室里灯火通明,难不成她还在看书? “不和你说了,我家好像进贼了……”听到脚步声,女人赶紧挂掉电话。 “这么晚,和谁打电话?”侯三生想揉揉她的脑袋,女人敏捷的跳到床的另一侧。 “你……你怎么进来的?!”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门给堵住。 “走进来的。”侯三生眼含笑意,转身到衣柜,开始脱衣服。 “明,后天店里歇业,我送你去桂芳岛那片庄园里住两天,有几间屋子装修好了。可以带上你的画架,工具,几本书,提前感受一下,你想要的意境,对了,把无敌也带上,明天早一点先去超市买吃的东西,现在赶紧睡。” 拉开被子,麻溜的躺了进去,先把他的小祖宗安排好,才能安心对付其他事。 余阿谜脸色发白,好好的游轮头等舱拱手送人,当着一堆人吼自己,现在,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越想越气,他连道歉都没有! “你要赖在这也行,我走!”女人跳下床,半夜三更的离家出走,好不委屈。 看在侯三生眼里却是无理取闹,实在太任性了。 “阿谜,过来,睡觉。”男人坐起身,一脸疲惫。 “你回你自己家睡去!要么我出去找酒店。”整齐落着的衣服,被她扒拉扒拉东倒西歪,硬是没找出一件来换上。 “你发什么神经,再把衣服弄乱,我保证不管!”憋屈了一晚上,安生睡个觉也不行,都是让他给惯的。 一听这话,女人瞬间长发炸开,仙女散花般,把折好的衣服,裤子扯出来往外抛。 看这架势,侯三生赶忙三步并两步跑去救场,救他自己的场。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都是我的错,可以睡觉了吗?” “这是认错的态度吗!!”双手被他拽住,甩都甩不开。 “唉……”这口气叹的侯三生心力交瘁,“你要我怎么样?” “你……你……滚回自己家去!” 男人睁大眼睛,看着她,手慢慢松开。 衣柜前,节能灯的冷光中,那张英俊的脸庞凝上了一层霜。 一次又一次的践踏他的自尊。 缓缓蹲下身去,拾起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这一次…… 真的很受伤。 她背过身,站在紫色窗帘边,似乎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女人拉开窗帘的一角,从漆黑的玻璃反光上看背后的景象。 侯三生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折好,摆放整齐。 不经意间抬头,瞟到窗前倒映的侧影,那张小脸蛋看上去丝毫没有血色,莫名的心里疼席卷每根神经。 就连一分钟的心理斗争都没有,很不争气的走了过去。 “你去床上睡,我去沙发,明天要早点起来。”声音里带着恳求。 可是,刚躺进被子,男人就脱了个干净钻进来。 “我帮你揉肚子……”侯三生自己都有点脸红,沙发还是算了吧,抱着美人睡已经习惯了。 唉……余阿谜心底叹气,看他这个样子,第八百次不忍心,手掌的温暖很快遍布全身,呼吸跟着顺畅起来。 睡是睡的很香的,大概两人的肌肤都适应对方,依偎在一起很自然很习惯也很舒服。 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帘外才蒙蒙亮,每个月这几天,会醒的特别早,整个身体都被男人抱在怀里。 昨晚不是说,要早一点起来去超市买东西吗,现在睡得跟猪一样。 轻轻扭过头,男人的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鲜红饱满的唇瓣,单是这张脸,就能迷倒无数女性,他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啊。 掰了掰像五指山一样盖在胸前的手指,谁知,不碰还好,一碰就跟紧箍咒似的,抓的更紧。 “三生……” “……嗯,手感真好……”男人闭着眼睛嘀咕了一句。 什么?!说梦话吗!竟然这么无耻! “三生!你醒了是不是?” “……” “放开你的咸猪手,我要去厕所!” “……” 呃,到底醒没醒,女人很快反应过来,他平时睡眠很浅,稍微动一下都会醒的。 “你还装!” 侯三生勾起唇角,一排扇子打开,有些血丝的眸子里,情意绵绵。 “一大早,发什么花痴?” “我梦见你了。”男人把她搂的更紧,一只手滑到腹部,前胸贴着后背,像两块膏药粘在一起。 “梦见我什么了?” “你穿着白色婚纱,对着我笑。” “你是伴郎吗?” 女人的肩头被咬了一口,一点也不疼那种,她却仰着脖子“嘤嘤”抗议。 “等过完年,我们去领证。” “啊!”余阿谜用力掀开被子,跑卫生间,“一大早开什么玩笑。” 侯三生也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看向卫生间的方向,“我没开玩笑。”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那早起的人呢,精气神倍足,杜和平拿着游轮票兴奋了一晚上,当然,还有她的好闺蜜黄晓琪。 票只有两张,在小雅和黄晓琪之间,毫不犹豫,选择晓琪。 “杜杜,我网上查过了,那艘游轮上什么都有,免税店,游泳池,赌厅……包罗万象啊……吼吼,还有我的白马王子,我的幸福即将来临啦!”各种幻想的小胖妞,再一次扣好行李箱。 从昨晚开始,这个超大行李箱,开了扣,扣了开,加加减减,刚刚又塞了两套泳衣进去。 幸福来的有些太突然,解决了父亲昂贵的医药费,体验一次豪华游轮的头等舱,杜和平就算做梦都没做过这么美的。 “诶诶~这么贵的票,那位真的就一点不心疼的送你啦。” “嗯!”杜和平重重点下头,游轮票的前因后果她不知道,但是,的确是侯三生很坚决送给她的,当时,余阿谜一脸的不情愿。 “杜杜,我说你什么好呢,同时被两位多金大帅哥追求,羡慕死人啦,呜呜……” “你别瞎说,侯爷喜欢的人是余阿谜。” “那不一定吧,你才和他认识多久,就对你特别照顾,又送票,又带薪放假,一点意思没有,鬼才信呢,嘻嘻……我们杜杜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 小嘴跟吃了蜜糖似的,说的杜和平那对双凤眼里光彩飞扬,主角光环从头罩到脚。 去码头的路程大概两个小时,不到八点,两人就拖着大行李箱雀跃出门。 合租房里剩下那位,看着二人的背影,重重的拉上窗帘。 鬼鬼祟祟搞一个晚上,原来是出门旅行,小雅一脸阴郁。 穿着吊带背心,运动短裤,干扁的搓衣板体型,外形上毫无美感可言。 人无完人,身材不足,脑子来补,三人中最成熟,有心机非她莫属。 表面上嘻嘻哈哈,姐妹情深,私底下却是形同陌路。 小雅一直觉得挺照顾她俩,过去没少请她们吃饭,偶尔还会送些小礼物,真是喂不熟的两只白眼狼,旅游罢了,藏着掖着瞒着她,谁稀罕啊。 女生之间的嫉妒,排挤,怨怼……在男人和女人相处的过程中几乎不存在。 所以异性相吸,除开本能,还是有道理的。 逛超市买了一大堆吃食,饮料,装满了整整两个推车,别说是两天,就算呆一个月也够吃的。 当然,包括不少生活用品就是,拖鞋,浴巾,牙刷,纸巾……能想到的,侯三生都往里放,反正后备箱是空的。 市区到桂芳岛那片区域,车程也要两个多小时,一去一回,估计下午了。 “三生,无敌的狗粮是不是没带?” 后座的大黑狗一激灵竖起耳朵,这可是狗生大事。 男人想了想,歉意的扭头看了眼大黑狗,“前面有宠物店吗?” “哈,真没带呀,无敌,你看看你主人,多没责任心,这是要饿死你的节奏呀。” “汪~汪……”破天荒的吠了两声,大黑狗平时很少叫唤,比起那些,动不动就瞎叫的狗类,不知道聪明多少倍。 “哈哈……无敌抗议啦。它在骂你呢。” 侯三生只翻白眼,满脑子都想着她需要的东西,还好意思说自己没责任心。 “你确定它不是在骂你。”智商开始跟着她跑…… 大黑狗摇尾巴,打在靠背上“啪啪”响,它明明是兴奋的开心欢呼,这两货怎么能听成骂人呢。 “那,它想拿尾巴抽你……哈哈哈……” 男人无语,心里却乐滋滋的,伸手摸了摸笑的前仰后合的脑袋。 “庄园那边,还有几个工人守着,你别出去人工湖的范围,如果……我是说万一,有人闯进去,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知道,知道,你都说八百遍了,戳眼睛,咬脖子,踢要害,近距离就用膝关节撞。” “嗯,还有呢?” “还有什么?……哦,哦,然后赶紧跑……” “说八百遍,你都记不住,戒指呢。” “这个啊,”举起右手,鸽子蛋大的绿松石戒指,里面是一个麻醉装置的弹针,一直没用过,还真忘啦。 “只能用一次,对付一个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冒然使用……”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老太太附身了……” “我前面说完,今晚睡觉取下来,只怕又要乱丢,以后每天都要带着,以防万一,对了你不会游泳,湖水深……” “啊……啊,好啰嗦……” “……” 绿松石戒指抵到了男人脖颈处,车里顿时安静下来,就连大黑狗都吞咽了口水,关上嘴巴。 “嘻嘻……,以后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带着。” (); 第九十一章 实力强大的妖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对面两位个头,体型相似的男人,眼里的光如出一辙,凶恶,残忍,危险,还有一丝贪婪。 “浩子死的时候你去哪了。”靠窗边那位,眼角微斜,视线看着外面。 “那晚触犯了此方天地的禁忌,遭遇雷劫,侥幸遁地逃脱。”蛇公子避重就轻的答道。 “妖丹的气息一点也没有吗?”这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 “想必早被其他妖类夺去炼化了。” “是那人类的帮手?”右侧坐着的正是白狼,刀削般的脸颊,浓眉长眼,皮肤黝黑,整体看上去倒像个庄稼汉子。 妖丹的问题自然比窗外的山景更重要,斜眼看人那位,转过脸,目光毒辣的盯着蛇公子。 “这样说,至少有两粒妖丹。” 蛇公子不傻,他们对妖丹的兴趣,远远超过虐杀侯三生。 “或许吧。” “什么,你来了这么多天,一点情况都没查到吗?” “阿弟,稍安勿躁,蛇公子若是知道些什么故意藏着掖着,咱们也只能吃哑巴亏,对吧。不过,这次是村长亲自下达的命令,合我们三个的力量,不得有半点闪失,要是完不成任务的话,三个都要受罚,岛上的规矩,蛇公子也知道。所以,你最好坦诚一些,以免误会。” “阿弟”冷哼一声,一对眼角天生就带着点斜视,好像看什么都不顺眼。 同时面对两位实力强大的妖,蛇公子自不会拉破脸皮,从冰柜里取出两支矿泉水放在他们中间的小圆桌上。 “藏着掖着不至于,我确实不清楚那人类的两位帮手实力如何;不过,秦浩急功冒进,实力本来不咋地,还要一挑三,自己作死;我们三个联手,三对三,胜算很大。” “那名人类,可以忽略不计。”喝了一大口水,冰冰凉凉,白狼似乎也犯了和秦浩一样的想当然。 只有蛇公子心里明白,侯三生哪里是普通的人类,强悍的神魂和未尽全力出击的长剑,那是何等可怕的实力! “哥,我们先去夺妖丹,还是先调整一下,嘿嘿……”这笑声里的含义大概只有两位狼妖兄弟能会意。 “嗯,不急这一时半会,岛上枯燥乏味的很,几百年难得出来一次,今天先放松放松,想必蛇公子对这里好玩的地方不会陌生吧,怎么样,带我和灰狼去体验体验。”白狼的意思明确,先去享受,灰狼不住地点头赞同。 蛇公子心说,还真当我和你们一丘之貉吗,体验什么,活了三千年,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俩兄弟在岛上本事算不上出类拔萃,风评却是略有耳闻,一些化形不久的小妖,不分男女,全给他们霍霍了。 “体验?二位指的是哪方面?”蛇公子装傻,万一忘乎所以,牵累到他,岂不冤枉。 “当然是玩女人!……”灰狼急吼吼嚷道,却被抬起来的粗手打断。 “虽然几百年没出来,但是规矩我们还是知道的,一切尊守人间的法则,你别忘了,我们都能隐藏气息,黑卡我们也有,吃饭给钱,买东西刷卡,和正常人类一样,这卡里用不完的钱,你不觉得很浪费吗。”白狼老道,一眼看出他的顾虑。 既然都胜券在握,那就当回一丘之貉吧。 侯三生怎么也没有想到,要他命的几位大妖,跑去寻欢作乐,安顿好他的女人,冲冲开车返回严阵以待。 提前打过招呼的许昌明,一大早就换了间超大套间,招集大家汇合。 昨天看似没问题俩孩子,后半夜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好在提前去预警,家长们也很重视,王小明家里一发现孩子不对劲,就给许昌明打了电话,说是孩子脸色发黑,双眼空洞,用铅笔插自己的手腕。 那本《青少年保护守则》无故自燃,房间里软包沙发烧起来,不然夫妻俩在睡梦中还无法察觉,这算因祸得福,现在寸步不离陪着孩子。 陈菲菲那边,天一亮,小乔就赶了过去,孩子哭闹着想不开,说父母都不要她,老师打压她,同学歧视她,爷爷身体又不好,被她拖累……满脑子只有死,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轻重缓急,许昌明深深感觉到人手不够,通知了市局王队,先带几个人去王小明家里稳定局面,毕竟警察身上有浩然正气,魔物的能量势必会受到削弱。 “小乔那边撑不住了,开快些,你们想想用什么办法灭魔最有效!?”前半句催促宁星辰,他貌似没睡醒,一点不上心;后半句说给后排的三位。 魏季开和鱼子酱都是大块头,按道理三个大男人势必要挤得肌肤相亲。 实则不然,小迪大半个屁股坐他老公腿上,胳膊环抱着鱼子酱的脖子,脑袋搁在人家肩头,嘴里碎碎念着悄悄话,娇柔的像个小媳妇。 中间硬生生和魏季开隔了小半尺的位置,鱼子酱一只大手护着“媳妇”悬着一半的臀部,生怕被人染指了一样。弄的一旁的直男好不尴尬,侧着头看窗外,心里不停的叫唤,好恶心啊。 简陋脏乱的屋子里,老人老泪纵横的抹着眼泪,打电话通知他儿子,说是上班忙,走不开,儿媳那头根本不接电话。 “老人家,菲菲她现在没什么大碍,您老别哭坏了身体,小孩子成长的过程中都会出现一些,这样那样的负面情绪,很正常的,一会我们几位同志正在赶回来,好好开导开导她,就没事啦。”哪里没大碍,现在整个人都被绑在她床上,嘴里塞着棉布,不得不两头安慰。 “唉……孩子命苦,她是不是中邪了,实话跟我说,要是真中邪了,我还能想想办法……”老一辈的人是信这些的,陈年累月的土法子听过不少。 “呵呵……,您就放宽心,这事交给我们来处理,保证您乖孙女平安无事。” 老人忧愁未减,就这么一个孙女,怎么放心的下。 瞳孔几乎全部扩散成黑色的陈菲菲,不停扭动,拼命想要挣脱束缚,额头上一块焦糊黑印,是那死女人贴上的符纸烧的。 她眼里的“死女人”又跑了进来,摘掉棉布,一刻不松懈的盯着,“好阿姨,求求你,我不寻死了,我要去上学,快把我松开吧,要迟到了。” 小乔虽说没有阴阳眼,也能强烈感觉到孩子身上浓厚的魔气,还有她眼底的恨意。 “好好好,跟着我念完一段,就给你松开……”女人拧干毛巾,擦干净孩子的额头。 “阿姨,你刚刚也是这样说的,念了好半天,也不松开我,迟到会给老师骂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是啊,念清心咒似乎作用不大,小乔寻思着,她带的几张符纸好像能压制一下,不过全部用完了,驱魔她真不在行…… 孩子求的声音都哑了,突然扯着嗓子喊道:“爷爷……救……唔……唔……” 一团棉布再次塞进嘴里,孩子的模样变得愤怒狰狞,身子骨上下弹起,卯足了力气侧头往墙壁上撞。 不过都撞在了死女人的胳膊上。 “菲菲……菲菲,你是好孩子,想想你爸爸妈妈,爷爷他们,是爱你的,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帮爷爷剪剪指甲,洗洗脚,亲自下厨做顿饭给他们吃……” 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帮爷爷剪指甲是她作文里写的,爷爷的眼睛浑浊,双手颤动,每隔一段日子,指甲就长得老长老长……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一顿可口的菜肴,给爸爸妈妈品尝…… “好孩子,不哭……”轻轻擦拭这张稚嫩的脸颊,她的内心深处一定在与魔气激烈抗衡着。 爱是世间最大的能量,可以征服一切,小乔相信,只要她充满爱和希望,一定可以战胜魔物。 许昌明他们总算是到了,这孩子的家离市区也太远了,带着一肚子抱怨,几人冲进房间,看到眼前的一幕,都不免唏嘘。 孩子依旧被绑着,眼里的目光恢复清明,眼角湿润,安静的听着一旁的阿姨念着她写过的每一篇作文。 好温馨的画面,哪里有半点负面情绪的影子,许昌明都想给她鼓掌了。 “组长,你们来了。”看来可以给她松绑了。 几人凑近,孩子看起来完全恢复正常。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我爷爷还好吗?” 多懂事的孩子啊,有了昨天对比,这个穷人家的孩子越发让人心疼。 身后,进来的老人颤颤巍巍上前,帮着小乔一块给孩子解开绳子,“只要你没事,爷爷就没事……。” “慢着!”平时毫无存在感的鱼子酱大喝一声,惊的在场几位齐刷刷看向他。 “老人先出去。”鱼子酱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小迪眼里满是崇拜,好像在说,老公,好酷哦。 “警察同志……她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爷爷,爷爷,我饿,我想吃东西……”女孩恳求。 “老人家,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在等等吧,也是为了您孙女好,您也不想她有事,对吧。”小乔善解人意的搀扶住老人。 待门关上,接下来一个动作,又让大家惊的张大了嘴巴。 当着未成年的面,竟然…… (); 第九十二章 这只魔相当强大 惊疑,困惑,不解…… 在看清楚男人身上刻着的符纹后,瞬间明悟。 除了小迪,大家的眼睛仿佛粘在了男人身上,一个符文也不愿放过,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个仔细。 “好了好了,别看了,你们自己在手机里看,金刚经梵文版一搜就有。”这声音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小迪很不满的挡在了魏季开他们前面,至于小乔倒无所谓,自始至终当她是姐妹。 那怎么能一样呢,鱼子酱身上的经文隐隐泛着金光,肉眼可见的能量波一圈圈流转,简直就是颠覆宁星辰三观的画面啊。 加入特能组后,每天听他们吹的神乎其神,又是鬼,又是魔的,没真正看到过一次不同寻常的事情,就算那天晚上,遇到的丑陋小块头,最多也就是感觉很危险而已。 好像做自我介绍时,鱼子酱都没有出声,对他的本事,大家还一点也不了解。 “散开,站到四个角落,一会我念咒,千万不要打断!拿出你们的符,护在心口,以防魔气趁虚而入,宁星辰出去!”鱼子酱打算把附在女孩身上的魔困在房间里,驱动体内佛经法力将其灭掉。 这只魔相当强大,来的应该是正主,不然他身上的经文不会无故发热发烫! 许昌明,魏季开,小迪,小乔刚好一人站一个角落,大家都没对付过魔,看样子,鱼子酱有一定的把握。 被当成累赘的感觉很不好,宁星辰还是照做,他们看起来都很紧张,自己帮不上忙就不碍眼了。 陈菲菲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嘴再一次被满身符文的男人用棉布塞住。 只见他,双掌合十,嘴唇蠕动,“???????????????????????????????????????……”。 音从法随,周身金光大作…… 只是,角落里的四位额头都冒了汗,欲哭无泪,念的大概是梵文,一句也听不懂啊…… 只能跟着他的发音在心里默默学着…… 女孩的身体突然抖动不已,眼睛里黑气升腾,就连鼻孔里,耳朵里,头顶部位都在往外冒着黑气…… 脑袋怪异的摇摆,好像里面有另一个人在控制,表情痛苦扭曲…… 鱼子酱集中精神,声若洪钟,本就不大的房间里阵阵回响。 女孩身上冒出的黑气越来越浓郁,逐渐形成了一个残缺的人影。 “嘴上念佛,却心狠手辣的人类!我倒要看看佛法慈悲如何灭魔,哈哈哈……” 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居然是从残缺黑影里发出来的。 几人都在愣神,反差实在太大…… “啪……啪……啪……啪……啪……” 也就一秒钟吧,五连响,每人脸颊火辣辣的疼,这是用什么抽的,速度太快了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 再次看清黑影时,又回到小女孩的上方。 鱼子酱被抽的心神恍惚,不,是他刚刚说的话,那声音带着迷惑心智的魔性。 此刻再看房间里,缕缕黑气飘荡在空气中,金光骤减。 许昌明窝火,却不知如何对付才好,连佛法都不怕,远远超出了他对魔类实力的评估。 魏季开没掉链子,反手将符纸扔过去,小迪他们立刻效仿,五张符一起飞向黑影。 “噗呲~”碰到魔物的同时,五朵一闪而逝的小火苗坠落。 一点作用也没有,这可是法光大师和二十多位高僧大能画的符纸,普通鬼魂可以瞬间打散。 “就凭你们几个捉捉鬼还行,这孩子体内的魔种本就属于我,今日我取回来,物归原主,虽然远远不及魔种爆发时的能量,姑且留她一命!转告你们那位同行,他的命是我的,迟早会和他取!” 什么同行?几人没听懂,但是今天这亏吃大了,怎么能让他说走就走呢。 “嘭!”一束紫光打在黑影心口处,摄魂枪针对鬼魂的黑科技,据说是穿越纬度的紫外线裂变的超强电磁波,怎么也要试试。 魔物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刚刚快如闪电的一道紫光竟然穿透了他的护体魔气,什么玩意? 紫光像蜘蛛网一样在胸口扩大蔓延…… 燃烧感,魔物的能量似乎在迅速减弱。 有效!许昌明他们大喜,摄魂抢的枪口纷纷对准了他,要不是子弹少的可怜,他都想把对方射成塞子。 不过下一秒,众人傻眼了,枪口瞄准的地方,哪还有什么黑影,空无一物,透明的不能在透明的空气。 “那魔物呢?”魏季开还想来个爆头,差点就要扣动扳机。 鱼子酱猛的一转身,阴邪的强风从头顶刮过,木门“咚”的一下被吹开。 “啊……”门后一声惨叫,是宁星辰,偷听的正欢,额头鼓出一个鸡蛋大的包。 “逃了?哼,敢瞧不起我们!”许昌明吹了吹根本没有冒烟的枪口,示意大家把枪都收起来,他可以确定,那魔物必然受了重伤。 给孩子检查了一番,现在是真的没事了。 “老公快穿上,小心着凉。” “你老公这一身符文看着蛮厉害的,嘿嘿。”魏季开打趣,心说还是高科技厉害。 “你懂什么呀,我老公最多用了三成力,再说,这魔物相当厉害,符纸不是一样没用吗。”小迪辩解,别人不知道,他最了解鱼子酱。 “老公,下次你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真正实力!” 穿好衣服的男人大手一揽,抱着小迪的肩头往外走。 魏季开刚想再说点什么,被许昌明一道严厉目光瞪了回去,大咧咧一笑,也跟着出去。 路上,许昌明就把魔物要他传达的话发信息给了侯三生,整个过程也大致说了一遍,挨耳光的小插曲姑且省略。 受伤的魔物正是那位“圣祖”的分身,没想到现代人类的武器能直接穿过另一个界面,当机立断,挖掉胸口那块炙热燃烧的地方,扩散下去很有可能毁掉整个分身。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促使魔种们爆发,好歹也要把这些魔种的能量全部收回,等了七百多年,残缺的魔体始终没办法化为人形,今生不得愿,誓不灰飞。 相比这位执念深重的魔物,另一种能量体存在的三位大妖,就潇洒快活多了。 狼妖对人类的食物几乎百无禁忌,尤其是各种肉类,最高档的酒楼叫了一桌子美味佳肴,风卷残云后,就猴急着要去办“正事”。 大下午的,蛇公子还真是有些头疼。 “师傅,带我们去男人喜欢的地方。”五百元票子递过去。 司机的眼睛立马明亮,一张马脸笑成了番茄,感情是外地来的暴发户或者在赌城赢了不老少,他还是头一遭遇上这么豪爽大方的乘客。 “太没问题了,洗脚城,推拿按摩院,酒吧,会所,ktv……这个点的话,我建议先去洗个脚吧……” “洗脚没意思,带我们去能找女人干事的地方。”后排的灰狼倒是直接,挺着刚塞满的肚子,眼冒绿光。 “啊……哈哈,了解了解,我带你们去的地方包几位大哥满意,各种美女都有,对着电脑就能选,全是一条龙服务,价格还公道。” 一人三妖就着找女人这个话题聊的热火朝天,没几分钟,开进巷子里,一家门脸不太张扬,看着极为普通的二层小楼印入视线,“腾云会所”。 白狼,灰狼对视一笑,抬脚仿佛就已经踩着云朵上…… “收工,收工,今晚我请客。”客人前脚走,司机就在好友群里开始嘚瑟。 “这么早,我要跑到七点,今天连二百都没有……”头像名为“胡子”的回复。 “哥们,你碰到什么喜事了……我还在机场高速上呢,赶不回……”大头菜。 “我在拱新这,堵着呢,”老季。 “我跟你们说,刚刚载了三个傻叉,上车丢五百过来,你们猜猜他们要去哪……”司机兜里的票子还热乎着,给他票子的几位却成了傻叉。 “不是吧,你踩狗屎了,不行不行,必须请客!”胡子。 “别卖关子,他们去哪呀?”老季。 “就是,快说,总不会是去精神病院吧,哈哈哈,明显脑袋有问题啊……”大头菜。 “估计是外地来的土鳖,一上车就要找女人,一条龙服务都没试过,那副饥渴模样,简直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哈哈……哈哈哈……!” 花不完的钱,刷不完的卡,加上超常人的体力,会是怎样一种爽翻天的境界。 “腾云会所”里春雷朵朵炸开了花,一个又一个姑娘从几位“傻叉”的房间里飘飘然出来…… (); 第九十三章 等妖上门 “小猴子最近怎么了,这么多人要杀你。”千岁雪今天很应景,穿着一套黑色束身衣,头发高高扎起,用很精致的蝴蝶发夹卡住。 简单利落,动手时不会累赘,这是做好了要大干一场的准备。 院子里挂上了暂停营业的大木牌,眼看天色擦黑,玻璃门外的行人依稀见少。 “那些妖类,是以前的仇家。”李卫国双臂交叉放胸前,靠着椅子,神色平静,分析的也准确。 唯独侯三生,心不在焉的拨弄手机,靠近桂芳岛那块地没有什么网络,真是头疼,不知道山林里会不会有野兽出没,要是她玩性发作,往林子里跑,岂不是很危险。 “喂~小猴子!!”桌面被狠狠拍了一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是不满。 吓他一跳,“来了吗?” “我们在和你说话,你一会笑一会皱眉,手机屏幕滑来滑去,发什么痴啊!” “呃……”我有吗,神情恢复正常。 “你看他变成傻子模样,脑袋里肯定是在想那个人。”李卫国一语道破,从不给面子。 “唉……”侯三生叹口气,忧愁又爬上眉头。 “等过完年,我想带她去领证。” “你要结婚?”千岁雪,李卫国都惊掉下巴,比听到三只大妖要来时还要夸张。 “对呀,我们年纪都不小了,过两年奔三的人,结婚很正常啊。”侯三生完全不能接受他俩这反应,不祝福就算了,还一脸的惊恐。 “你考虑清楚啦?” “结婚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却定她会同意?” “就是啊,阿谜还把你当闺蜜呢,和闺蜜结婚,笑死人呢,猫也笑死。” “白居师父许你下山,经历人世情感,磨炼心志,尝尽悲欢,无非是希望将来你的道心坚韧,无挂无碍……” “对对,小猴子,你注定是要回山里好好修行的……” “够了!!!”侯三生怒不可遏,一直把他俩当亲人一样,这是要逼自己决裂吗!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明知道我喜欢她,今生今世非她不娶!!”实木椅子被男人站起身用力过猛摔倒在地,扭头就往小隔间走。 看的出来,忒生气。 “脾气暴躁成这样,如果是你,连情绪都不能控制的小男生,你嫁不嫁?”李卫国提高了音量,尤其是小男生三个字。 “喵~才不嫁,一点气度都没有,阿谜那样的小仙女应该嫁给一位成熟稳重,胸襟宽广,有内涵有担当的绅士。” 背对着他们的侯三生,腿肚子直哆嗦,硬生生转过脸来,“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嘿嘿……我们也是为你好。”李卫国本可以英魂投胎,必享三世富贵荣华,之所以滞留人间,和侯三生牵扯着莫名的因果,护他这一世的周全,其中的玄机,白居师傅都不得而知。 “这牌子挂着好几天了,好像丁点用都没有吖。”走到吧台前的千岁雪低头扫了眼,那是侯三生写的保证书。 勾身取了下来,从字迹的落笔力量可以看出,当时写字的人应该很认真。 “啊!别撕!”看她的动作,吓的侯三生冲过去,赶忙抢下来,护在胸口。 “看看你,太没出息了,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会像你这样,撕了又能拿你怎样?” “不能怎样,我不是又得重新写!”一米八的健壮男人,目光焦急,十根手指都没敢用力,生怕不小心把保证书给折坏了,画面有点违和。 空气里全是鄙视,尤其李卫国,实在是看不过眼。 “那几只妖还没来,估计要等天黑,你过来!”李卫国打算好好说道说道他,唉,这孩子快没救了。 男人弯腰,将保证书重新挂好,抬起头对着捣鼓咖啡豆的千岁雪迸出三个字,“你别动。” 啊呀呀……这眼神,这表情,欠扁的要死,千岁雪差点没跳出来咬他。 “滚~”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你一厢情愿就会幸福的,”李卫国直接切要点,反正他也没多少文采和顾虑。 “你的身体现状能过夫妻生活吗?” 每次听他讲话,侯三生都生无可恋,只想拿刀捅死自己。 “我会康复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再说一次,你是一厢情愿。” “嘭!”两杯美式重重放到两位面前。 “精神点,喵~我想喝鱼汤,小猴子,你几时在打包回来,白白练练的,鲜香浓稠。”还有个“腥”字,她最爱。 “我也好久没喝啦。”侯三生抬眼,思绪又要飞。 “得得得,别打岔,刚刚说你呢,性无能还要瞒着人家……” “噗……” “噗……” 前者是笑的直接趴桌子上,咖啡显些撞翻。 后者是一口气没喘上来,血先喷出来……快喷出来,连拍了几下胸口,才压下去。 “实话实说,你们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喵~小猴子你还没有康复啊,太可怜了,要不要我用妖元力帮你运转几次经脉。” “谁帮他都没有,身体机能必须靠自己恢复,你的神魂能护住心脉,但是真用一把刀捅进去,心脏立马废了。肉身的机能除了锻炼身体可以提高,就是依靠医学,你现在还是沿用的针灸治疗对吗?” “不提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可是他的伤疤,要不要掀开来分析谈论啊! “好吧,两个人要结合在一起,首先,你的身体必须和正常人一样,要么,就坦白,能接受就在一起,不能接受,就别耽误人家了。” 千岁雪点头,这话很直白,但是好有道理,“对呀,你们生不生娃的?对于女人来说,这事真的不能瞒啊。” “她说过,自己都是个孩子,不喜欢小孩,”侯三生嘴硬,其实,这事一点底气没有。 “好,就算你能康复,四年前的事呢?打算瞒一辈子吗?” “她家里人是她家里人,她是她,我和她过,瞒一辈子又如何!”四年前的那场意外,从一开始,就铁了心,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好,最后一个问题,她爱你吗?想清楚再说!” 气氛安静下来,侯三生眼神暗淡,这个问题他自己都很迷茫,女人的心思谁又猜的透,如果……如果他们能水乳交融,或许才能领悟那个字的真谛。 “先把证领了,其他的以后慢慢来。”无力感,仿佛是有些儿戏了。 可是,那天她和chanel的对话犹在耳畔,再拖下去的话,别说激情跟兴趣,恐怕真的要变成好闺蜜了。 “嚯嚯……” “呵……” 两位“亲人”拿他一点脾气也没了。 自己找虐的节奏,不撞南墙不回头,看来有些事情,他还得经历过后,才能成长。 上门寻仇的三只大妖,左等右等不来,失去耐心的李卫国飘然而去,千岁雪抓紧时间炼化妖丹。 侯三生斜躺隔间的小沙发上,这么懒散的姿势,大概是和某人学的。 “喂~”网络不好,电话还是可以打的,响了七八声后被接起。 “三生~” 这甜甜脆脆的声音,男人全身的细胞瞬间充满活力。 “嗯,你在干嘛?”他是想知道,为什么没秒接。 “你猜……” 两个字听上去语气古怪,想必正在做好玩的事情,“是在洗澡吗?” “算了算了,你太笨了,还是直接告诉你吧。” “……” “哈哈哈……真的想知道?” “嗯。”吊人胃口,反倒不能催她。 “那我说了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做好了。” “我……我在做蛋糕,用的材料是中午吃的芝士土豆泥,嫩牛肉即食套餐,下午的酸汤鱼金针菇,还有刚才喝的酸奶,一只香蕉,半包薯片……” 她说的“做蛋糕”,侯三生当然知道是在干嘛,不用说的这么细啊,要恶心死他吗。 “然后……现在快做好啦!三生……你在听吗?哈哈……” “咳咳……” “吖,你喉咙不舒服,可惜我做的蛋糕是糊糊状的,比较黏稠,没有汤汁,不然可以……哈哈……哈。” 电话那头笑的已经喘不上气。 侯三生强忍着快要吐出来的恶心,“后面树林里可能会有野兽,你千万别往里跑……” “我还没说完呢,刚才一使劲,就大功告成了,这个蛋糕估计有两磅重,我现在收尾,用纸巾擦一下看一眼,在擦,再看,嗯,直到纸巾白白净净,好了,我搞定了。”冲水声很清晰。 侯三生吐了一口气,她“做蛋糕”的画面已经惟妙惟肖刻画进了男人脑海里,真是冤孽啊! (); 九十四章 顾之棠 “青少年连环自杀案”实时进展,发布上特能组内部案情报告网。 京城总部,尤为重视,从家访,讨论分析会议,武器使用情况,个人执行过程中的表现,以及有效可见视频影像【一定级别可解锁】。 都会成为“百岛市特能组”整体实力评估的重要组成部分。 说来也是神奇,许昌明一行人赶去王小明家里的路上,接到总部的指示,立刻联系医院,提供同年出生的一百个孩子名单,并于今晚开始陆续送往三百里外的弘法寺。 弘法寺的方丈长老,乃弘扬正法的高僧大德,感应此方天地魔气大作,担心会伤及无辜孩子的性命,直接和特能组最高级别长官取的联系,至于他是如何感应,又知道孩子体内有魔种的,不得而知,老和尚一百零三岁,在圈内算的上了不起的佛家大能,有他的助力,接下来的任务就轻松的多。 许昌明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德高望重的百岁老和尚,和魔物存着千丝万缕的因果造化,早已注定。 漫长岁月的历代更迭磨灭了记忆,退散了情仇。该忘的不该忘的他都忘了,人死以后,记忆这种需要脑细胞储存的东西就变得日渐模糊,直至空白。 只有那句话,那个人,尤在耳畔,尤在眼前…… “我察尔苏兰,向长生天起誓,愿生生世世做牛马,为奴婢,尝尽苦楚,千灾万劫!换顾之棠一世平安!换顾之棠一世平安!” 出城的必经之路,环海高速,一辆一辆护送孩子的小轿车飞驰而过。 三百里路程两个多小时便到,大多家长都自己送去,少数一些出于各种原因,由公安部和特能组送过去,至于什么理由,学校出面通知,现在的家长,对于老师布置的任务,那就是“圣旨”。 生前叫顾之棠的男人,现在被人们称为魔类,还是一个无法化为人形的魔。 他的实力和能量,堪比八千年以上的大妖,之所以不能化为人形,全拜那位老和尚所赐。 送走当年他种下的所有魔种,等于釜底抽薪,好一个慈悲为怀!好一个普度众生! 想他顾氏一族,被奸人所害,惨遭灭门,佛祖何在;小日本大举侵虐残杀百姓时,佛祖何在?满大街男盗女娼,贪y腐败,佛祖又何在? 悲凉,比做人的时候,还要悲凉,“虿”和“罗”都不在了,七百多年的陪伴,漫长黑暗里唯一的“光”,称他为“圣祖”的魔魂们也不在了,全都融为了他的一部分,天道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可这天道如斯丑陋不堪,留在人间本就没什么意思。 若不是为了今生再见一面,这样的人间,宁可灰飞,也不愿多看一眼。 市幼保健医院,三更天,满腔凄凉的顾之棠,坐在产妇门口的靠椅上,当然,正常人看来,几排靠椅都空无一人,连本该出现的家属也没有。 术前免责书,是孕妇自己签的,十分钟前破了羊水送进去,到现在已经快四十分钟。 不论这个孩子将来命运如何,她已经有了一位悲催的母亲,可怜的妇人。 顾之棠是这么想,冥冥之中,真是天意弄人,他要寻的人,十世已过,今生为人,投的这户人家,恰巧是那位“仇人”的邻居。 新仇,那日“罗”为了帮他找寻,兰儿投胎的地点,被一个满身戾气,负面情绪爆棚的孩子给吸引…… 如今又和那帮人类一起来阻碍自己,因果循环,若是杀不了他,便将欠他的,都还给兰儿吧。 响亮的啼哭声,从产房传出来,打破了死寂的长廊,也激活了一颗数百年不曾有知觉的心。 “哎呦,粉嘟嘟的,好可爱,你看她,笑的好灿烂啊。”两名护士很惊讶,一出生就能睁开眼睛,还睁的这么大,笑的这么开心,实在少见。 “兰儿……”两名护士身后,黑影里的那张脸,已经泪流满面。 医院上空,祥云翻滚,灵气聚集,空气里弥漫着远古而神秘的音律……好像长生天的咒语。 人这一生或许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命运,襁褓中这个刚刚诞生的生命历经了十世的苦难,倘若天道有序,这一世当让她苦尽甘来,美满安康! 从下午折腾到后半夜的三只大妖,这会正躺在一家高档会所里蒸着桑拿。 温度太高,蛇公子有些受不了,和他俩半点共同话题都没有。 “我去外面等你们。” “别呀!现在就我们三,你坦白说,下午是不是用了妖元力,好几个女人从你房间出来,站都站不稳,还别说,水汪汪的跟喷泉似的,人类女子就是不一样,嘿嘿……”灰狼敞着两条腿,肚子朝前挺着,双臂后撑,连浴巾也不裹,就那么最大限度的让所有部位充分享受桑拿房里的热气。 一旁的白狼不遑多让,全身展开,倒是拧了块湿毛巾,搭在脸上,仰着头,估计累的精疲力尽。 “不需要用妖元力。”扫了眼他们胯下之物,明明就可以化为更完美的身体,这两货长得也太随意了。 炼化人形时,不知照搬的谁的模样,还是只能修炼出这么个人身,单单视觉效果就毫无美感可言。 “我差点忘了,你是蛇妖,那玩意会扭动着吐信子吧,哈哈哈……” 好粗鄙的玩笑,灰狼的斜视眼,朝银发男子腰间围着的浴巾瞄了一眼。 眼神里居然带着垂涎欲滴的y邪。 “怎么可能!”蛇公子顿感恶心,起身出去,重重将门关上。 “哼,让你清高,用不了多久,我要把你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他本来就没骨头。”白狼扯下脸上的毛巾,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真不愧是兄弟俩。 “哥,我门要不,先把他干了,你看见没,他的皮肤比女人还滑,那玩意儿指不定真的和我们不一样,哈哈哈……。”笑的肚子只抽,连带着小鸟一起摇摆,恶心两个字不够形容,再加上腌臜低俗丑陋差不多了…… “不要急,也不要表露出来,蛇公子贼精贼精的,等大家一起合力完成任务以后再说。” “哥!你还怕他回岛上告我们不成,晾他也不敢!” “死妖才不会说话。”白狼给了他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你是说……”灰狼举起右掌,做了个砍切的动作。 “嗯,如果秦浩的妖丹已经被炼化,我们两个也不够分的呀。” “好!一人一颗。嘿嘿……”灰狼满脸崇拜,仿佛已经看到了两颗妖丹在向他们招手。 他们的龌龊想法,蛇公子早有预料,岛上的那些个妖,弱肉强食,没有半点道义可言,何况万里之外,毫无约束和顾及,很有可能事后对他下手。 想一个万全之策,才是当务之急! 有一点,他们没猜错,秦浩那颗妖丹的确被炼化了,只是千岁雪的妖元力不足以在短时间內,完全将其炼化,如果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她的实力便可以堪比三千年的大妖。 侯三生一晚上都在隔间里打坐,晨曦第一缕阳光窗帘透进来,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该回去补觉了。 偏偏在他最困最累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危险气息袭来,快步跑去卫生间,洗了个脸,走出院子,杨桃树已经枯死,落叶凋零,满地都是黑,黄叶片和摔坏的果实。 看来今天要找人过来处理一下,真是可惜了。 “小猴子~”千岁雪打着哈欠也走了出来。 平时六,七点的时候,她应该刚刚入睡,修炼懒散,千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 “他们来了。”侯三生看向右手边,一排歪歪扭扭私家车的尽头。 “嗯,不但来了,还释放出了妖气,胆子可真够大,大白天出来破坏人间秩序。”千岁雪双臂交叉至胸前,作为同类,很清晰的感应到了对方的强大。 “这里的结界,不知道罩不罩得住……”结界万一被破坏了,以后在阳间做鬼魂的生意,怕是没那么容易。 “你就对白居师傅这么没信心?”一道白影直落落从二楼下来,李卫国同样感觉到了妖气。 “这几只妖的气息,很霸道……”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洒下,院子里的光线有那么几秒耀眼过头顶的“红蛋黄”。 三位都有些猝不及防,主要还是千岁雪和李卫国,强大的能量场,明显和他们相克。 神? 神和妖,魔,鬼魂,就好比警察和强盗,土匪,小偷一样的关系。 哪怕实力在强大的妖魔鬼怪,神的眼里,都不屑一顾。 何况眼前这尊神,正是守护chanel的七百年入世神,神力强大,他们三加起来都未必有一战之力。 “侯三生。” 神的眼里,侯三生算的上半个同类。 侯三生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家一直都相安无事,难不成他来帮自己? “我帮你护住结界。” “为什么帮我?” “因为妖气已经威胁到,我要保护的人安全范围内。”金光化为的虚影回答完这句话,眨眼间散掉。 侯三生知道,这次可以放心大胆的打,结界肯定固若金汤。 (); 第九十五章 剑劈白狼 气势上就想给对方来个下马威的三位,事实上,从走进这个小区才有此一举,他们不傻,大早上的,要是引来此方天地神佛的注意,等于自掘坟墓。 只是没想到,不到两,三分钟的一段路,就已经招惹到了一位大神。 “早呀,又见面吗,看样子,等了我们一晚上。”站在栅栏处,三位大妖停住了脚步。 “他就是侯三生?”灰狼的斜视眼这回矫正了焦距,直勾勾看向中间高大英俊的男人。 “对,我就是你们要杀的人。要不要先进来喝一杯咖啡,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啦。”虽说是清晨六点多,保不齐上班早的,下楼锻炼的会撞见。 “小猴子……”千岁雪可不想给他们煮咖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妖! “呦,这位美女姐姐,生的是国色天香啊,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我们岛上怎么就找不出一个像你这样的姿色,要不,你跟了我,留你半颗妖丹,从此我们双宿双飞可好?嘿嘿……”灰狼只搓手,要是和她双修,岂不是羡煞旁妖。 “哇……哇……”千岁雪抚着胃,做呕吐状,恨不得一爪子拍死面前这丑货。 “真不要脸,和你说话都脏了我的眼睛,要打就打,非得撕了你的嘴!” “男妖不坏,女妖不爱嘛,我可爱的地方,你还没试过,要不先试试,保证你舍不得打我……” “好了好了,进去吧,里面有结界,阿弟,这小妖归你,那位鬼魂就麻烦蛇公子,没问题吧。”白狼自以为侯三生最好对付,保留实力,笑到最后那个才是赢家。 “进来也行,看见招牌没,这里是咖啡店,一杯咖啡十万!进门就得消费!” 抢钱?还是打劫?几位确定没听错,居然有这么爱财的妖,可是钱再多,对妖类没太大用啊。 “拿去!”他们有的是钱,而且用不完。 一张黑色卡片从白狼手里弹了出去,千岁雪神准的双指一夹,顿时笑开了花,转身火速拿出刷卡机。 “滴滴滴……一会打架,砸坏个桌椅板凳什么的,保证金预付……嗯,就五十万吧……合计八十万,黑金卡没密码的,对吧。”自言自语,不到一个分钟完成了操作,一张消费单吐出。 “呃……”卡片丢回白狼手里,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这就刷走了八十万? 侯三生心里面偷笑,雪姐赚钱真是无孔不入啊,最后还是到了他账上。 今天这气氛实在是怪异,三位被请了进去,围着一张小圆桌喝起十万一杯的咖啡。 白狼他们严重怀疑,太久没有和人类相处,是不是打架前都要搞搞气氛的,可是,这气氛搞的……搞的像人类约会一样。 侯三生靠着吧台看着他们,身体刚好挡住他写的保证书。 千岁雪也端着杯喝的,用她专属的足球白瓷杯,小心翼翼吹着热气。 只有李卫国一直板着脸,站在玻璃门前,一身的阴寒之气蔓延每个角落。 “嗯,咖啡不错,就是有点烫嘴,这里的环境也不错嘛,有情调。”灰狼找话说,估计就是这里的装修风格,让他们的感受变了味。 “地方小,位置偏,咖啡豆用的也很普通,你这间店算是档次比较低的。”蛇公子没动面前的咖啡,只是轻轻闻了闻,说出了自己很客观的评价。 听在侯三生耳里,就是故意损贬他的。 “那就别喝了,我们去隔间里聊聊。” “不急这一时半会,还有隔间呢,人类,你是我的,多活一会不好吗?”白狼制止,心想一爪子就能拍死他,岂能便宜了蛇妖。 “是呀是呀,听我哥的,说不定一会高兴,留你个全尸。嘿嘿……” “好,白兄的面子一定要给。”蛇公子求之不得,不过,堵在门口那只鬼魂,身上能量同样强大的很,不容小觑。 “打个架,啰里八嗦,生平第一次。”李卫国开口了,他生前是百战沙场的战士,血性男儿,飞机大炮都不怕,这会儿等着他们喝咖啡,着实憋屈。 “十万一杯的咖啡,怎么也要爷几个享用完吧,你们也能多活几分钟,不用感激啦,现在跪下求饶,我考虑考虑,留你俩一条活路。”灰狼指的是千岁雪和李卫国,毕竟上面的命令只是干掉那位人类。 “嘭!嘭!嘭!”咖啡杯猛然间炸开,滚烫的咖啡溅的满桌都是。 “嚯嚯……”白狼,和灰狼同时站起身,不停的甩手,被烫了个触不及防。 “你爷爷的个腿!鬼魂是吧,我拍死你!”灰狼暴怒,一脚踢翻桌子,双臂肌肉鼓起,正准备冲过去,却被白狼拉住。 “欸,阿弟,大家分工合作,你看上的在那边,蛇公子会处理他的。” 蛇公子冷笑,心想一会有你好看的。 “这儿位置小,就留给你们发挥,人类,有种的话,带我去隔间。” “哥,留口活气给他,死的不好玩。”灰狼不忘提醒,眼神快速瞟了一眼侯三生。 “放心吧,阿弟,我很快完事,就出来帮你。” 侯三生倒是不担心这两位大妖,他有把握能干掉他们。 反倒是李卫国,虽然他是鬼魂里相当强大的存在,可蛇公子尤为阴毒,不好对付。 那就速战速决吧,打定主意,侯三生便把白狼带去隔间。 本尊看向窗口,转身过来的已经是他的神魂,右手提剑,一秒不耽误,对着满脸吃惊的白狼一剑劈下! 来势之快,快的这位大妖来不及开启全部妖力,整个右臂就飞向一旁的小沙发,弹起,滚落,掉在地上。 “咿……呀……啊!”吃痛声和右肩的血注一起迸出! “神魂?你小子有神魂!?”妖元力很快止住了血,这个亏吃的太大了。 “妖丹在哪?”每个妖类,滋养妖丹的位置都不大相同,侯三生不想用力过猛,劈坏了。 “去死吧!”隔间里太小,白狼用左肩蓄满妖元力撞上去,两步的距离,就算是神魂,也要给他撞个窟窿! “嘭!”无极剑白光大作,斜在胸前,硬生生挡下了他这全力一撞。 两股强大力量震得墙壁,桌面出现一道道闪电裂痕…… 要不是先砍掉他一只手臂,单从力量对冲上,侯三生未必接的住。 “人类,你好能耐!我要把你撕碎!”妖气顿时化为一只凶猛狼头,血盆大嘴,獠牙锋利,朝着侯三生那具看向窗口的本尊咬去。 “敕!”大吼!他现在泄不得力,只能放出龙魂。 滚滚金气冲出,心口拉扯得生疼,一声龙吟,如兵戈撞铜盘,龙气升腾,此方天地振颤! 白狼脸色巨变,龙乃上古神兽,万兽之首,是他们狼妖不敢仰望的存在! 狼头早已被龙头吞噬,盘旋而上,从侯三生头顶方向朝着白狼俯冲而去。 与此同时,侯三生手腕上一转,无极剑由左下方向上一划,对方的妖力如同他吓破的胆一样,一泻千里。 “噗……噗……”左臂连着整个脑袋当场分离,身体还未倒下,血像瀑布般喷出,淋得侯三生满脸满身。 俯冲而下的龙魂,打了个弯,钻回男人心口,他的身体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捂着胸口,右手撑住旁边的桌面,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滑落,龙魂进出的惯性力量,让他的心脏有些受不住,不知道是龙魂不能收放自如气势,还是自己不够强大,没能更好的掌控。 龙魂本身的实力何其强大,就算之前那尊七百年的入世神也要敬畏三分。 只不过现在的龙魂,还没恢复十分之一的力量,离开他的身体不到一分钟,气息比起之前又弱了些,侯三生能感应到,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放出来。 寻到一块天地灵气足够充沛的地方之前,只能老老实实先用心头血养着。 无头尸体飚了一会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扁下去。 “轰。”倒地。 失去妖元力的人身逐渐变成一只少了两只两爪,和脑袋的狼身,能看出来,是只白色皮毛的公狼。 探查妖丹需要费时,一会让千岁雪自己来取,同类之间,她很快就能察觉妖丹的位置。 “嗷呜~嗷呜~”隔着一堵墙,两道门,灰狼都能感应到白狼的陨落,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太快了,两人进去不到五分钟,满身是血的男人走出来,灰狼才相信他的感应是真的。 再看这边的场景,那五十万保证金没白收,整个吧台,四张桌,靠背小沙发,黄色小冰箱,台灯,书架……通通都一片狼藉。 他们貌似才刚刚开打,千岁雪的一只胳膊被划破几道鲜红的血口子,其他地方都完好。 灰狼半张脸到脖子,胸膛,腹部,五道深可见骨,皮肉翻飞的爪痕,可见下手的人毫不留情,用了至少八成的妖元力,要是普通人,只怕脖子早被削掉。 “你杀了白狼!?”灰狼收起刚才半调戏状态,眼里充满恨意。 “小猴子,这边不用你管,去帮你李哥,地下打斗,不利于鬼魂!” 刚准备问李卫国他们怎么消失了,半点气息都没有,原来是换了阵地。 “龙吟声,是你发出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灰狼退后两步,身上的每块肌肉跳动着发生裂变。 “撕拉……” 衣服裤子全部撑开!狼妖变身!l 毛发从眼睛周围冒出,鼻子,嘴巴,耳朵全都变成的狼的样子。 只是身体还保持的人形,手臂,和两条腿都比原来粗壮了两倍不止,这是狼妖的天赋技能~变身狼人! 刚刚要不是龙魂的突然杀出,侯三生没那么容易得手,至少是场苦战。 “喵……”千岁雪同时妖气暴涨,身后白墙,天花板上映出一只炸了毛的巨大猫影。 侯三生突然想到什么,从腰后拔出一把手枪,怎么把摄魂枪的事给忘了,许昌明给他的信息里,摄魂枪连另一个界面都魔物都能打伤,那么同一个界面的妖类…… “嗷……嗷呜……” 灰狼仰头嚎叫之际,做出了一个用捶胸的动作,好像示威……我好强,我好强。 “嘭……”一束紫光,直击脑门上。 “他妖丹在哪?”侯三生此刻要在摄魂枪毁掉他之前,取出妖丹。 “丹田!” 灰狼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脑袋就一阵剧烈刺疼,像是一个火球钻了进去,且飞速扩散,无比痛苦的抱着头倒地惨叫…… (); 第九十六章 蛇妖又逃了 遁地是蛇妖的天赋技能,不论地底下是怎样的组织结构,泥土还是坚硬的岩石,他们都来去自如,能量有增无减。 但是对于鬼魂,或者其他妖类就没那么轻松,好比水下的人类,速度,力量,都会减弱。 侯三生的神魂同样没有在地面上时强大,下坠二十米,总算感应到了他们的气息。 南方气候温暖潮湿,土壤多为酸性红壤,富含多种矿物质,土性较黏,还有强烈的腐质气味…… 酸性和腐味都让李卫国实力大减,无畏英魂的骇人魂力和磅礴杀气尽然被眼花缭乱的绿色符咒包围,动弹不得。 符咒的轨迹是s形,从头到脚将他缠住,正是蛇公子的妖元力所化,妖气蔓延至十几米外整个空间的土壤里,可想而知,蛇公子同样是全力以赴。 没想到,这只大鬼居然,扛得住他的剧毒,要是他知道,李卫国昨天才吃掉一只将近万年的蜈蚣,就不会奇怪啦。 一感应到妖气,侯三生就抖出剑花,以剑气开路。 “嘶……嘶……”貌似头发丝被点燃,是剑气和绿色符咒碰撞发出声音。 “侯三生?!”什么情况,这么快解决了两只狼妖,和他交过手,不可能强大到这个地步吧。 蛇公子来不及多想,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一个鬼魂都已经很棘手,未必干的掉,又来一个实力强悍的神魂,胜算几乎为零! “狼妖不会都被你干掉了吧?”核实一下,这样一来,楼上那只猫妖岂不是又白捡两颗妖丹,太艳羡了。 “加上你,陪他们一起上路吧。”话音落,无极剑已经刺出无数个十字交叉的白光,绿色符文被搅的七零八落,有一些就像燃尽的灰飞融入土壤。 土壤里暗流涌动,被妖气所覆盖的区域,五行中“土之能量”朝着银发男子汇聚。 金木水火土,都蕴含着宇宙之气,肉眼不可见,但实实在在能感受到,尤其是脱离肉身的神魂,五感六识都超常敏锐。 妖力节节攀高,绿色符文发出荧光的幻影,与剑气硬碰之时叮叮作响,侯三生知道,这些符文剧毒无比,万万不能近身,李卫国可以扛着毒性,他未必能。 “侯三生!我和你之间本无仇怨,今日之事,就此了结,以后互不侵犯,如何!”秦浩死了,狼妖死了,他还活着,岛上那位,只怕会牵责于他,大不了从此逍遥,断了他们的掌控。 休想!掌心划过剑身,金色血液飞溅,无极剑发出一阵阵剑鸣,三千剑魂蓄势待发! 这次可真算是下了血本,神魂之血堪比神血,尤其珍贵,也特别亏损元气,剑魂一出,誓要斩尽妖邪! “吼~”被困住的李卫国,念完一套白居师傅传授的鬼术心决,鬼气暴涨,那些符文顷刻间被他的能量吞噬~ 现在是腹背受敌,死亡的危险将蛇公子笼罩其中,看来侯三生是铁了心要除掉自己。 “铛铛铛铛~”银色手环光芒四射,形成一个圆周形的“防御光圈”,只是眨眼的间隙,三千道剑气如雨幕般砸下,李卫国向后退去几米,以防误伤。 早就听鼠妖说过,他的手环是件很厉害的法器,防御功能居然如此强大! 不过,那可是神魂之血激发的三千剑魂! “轰!”碾压般的气势将光圈冲散,直直刺向中间的银发男子。 不过,下一秒,侯三生傻眼了,刚刚还启动手环能量来抵御的蛇妖原地消失了,他不是想战,而是想争取一口气的时间,逃走? 紧接着,黑影一晃,侯三生看清时,发现李卫国也原地消失了,这是又遁地? 侯三生准备跟上,不过眼前一花,神魂有些透支,看了看还在滴着血的掌心,收了无极剑,现在的状态追上去,怕是会成为累赘,相信李卫国有能力全身而退。 妖丹当然归了千岁雪,躺在地上的狼尸就跟动物园里死掉狼一样,已经没了那个“妖”字。 灰狼比较惨,烧成了一堆灰烬,地板和墙面同样遭了殃,神魂归位,侯三生几乎扶着墙从隔间里出来,本来就孱弱的神魂,加上这具身体好几天消耗过度,他急需要休息。 “雪……阿枫?你怎么下来了?”本来想和千岁雪打声招呼,眼前这一幕,让他吃惊不小。 徐枫正小心翼翼抓着一只雪白纤细的小臂,一圈一圈绑着纱布。 “喵……小枫是医生呀,你忘了吗!”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对……啊……我……我本来要去医院的,刚好下来拿点东西,就……就……” “喵~你结巴个毛线!好好包扎!” “唔。”徐枫眼神躲闪,赶忙低下头。 “好,我先上楼休息,店里等我睡醒再说。”侯三生一阵一阵发虚,哪有精神管他们说的话对不对劲。 神魂受到重创之后,每次离开身体,都会虚弱一阵,不好好修炼,现在战斗力直线下降,今天要不是龙魂的出其不意,和对摄魂枪的防不胜防,只怕不是现在这个局面。 推开房门,整个人已经站不住,眼前一黑,倒在床上。 李卫国一开始相当于被蛇妖糊弄了,没动手就逃,这种怂货表象,让他不由得轻敌,没想到,遁到地下,他不仅不逃,还能量暴增,趁其不备,扭头就是一口,当然,是妖元力所化的蛇头,毒牙毒性霸道,比起那只蜈蚣的毒性只多不少。 好在,鬼魂天生属阴,他的魂体强大且吸纳过剧毒,不至于中招,不过还是麻痹了几秒,不然也不至于被困住。 狂追了几十里,受土元素影响,还是让他逃了,手撕大妖的念头只能先存着。 侯三生醒的时候,鞋子和上衣都没了,被子整齐的盖在身上,顿时火起,自己怎么和阿谜一样,衣服被脱了,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侧头看了看窗帘,天还是蒙蒙亮的样子,这是睡了一天?还是根本没睡? 头疼,坐起来,找手机,心里琢磨,谁这么大胆子,敢动他的身体,如果是外人,定然叫他好看! 门是虚掩着,一抹人影闪过,又退了回来。 “生哥,你醒了!”阿枫一脸的关切,大长腿两步迈到床边,伸手探他的额头。 “嗯”侯三生本能往后一靠,偏头,一脸寒霜,不喜欢被人碰,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自己。 “唉呀,生哥,你发烧了,395,要不是,……雪姐说不用送你去医院,我差点打120。” “现在几点?衣服,谁脱的?”侯三生一边找手机,全然不把对方的关心当回事。 “快七点了,饿了吧,我去给你盛汤,鸡汤!嘿嘿!哦,衣服不是我脱的,早上你回来,连门都没有关,隔壁那姑娘人真好,照顾了你一上午,还帮我们煲了一罐子汤,你等着,我这就去端,热着呢……煲了一下午,可香了……”。 侯三生当场石化,那丑女照顾自己一上午!还说人真好?!我需要吗!我需要吗! 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真想冲去隔壁,把那女人揍一顿。 不过,听力极好的他,发现没必要冲过去……,女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醒了,太好了。早上真是把人吓坏了,全身都是血,还好你身上没有伤……” “滚!”男人已经躺回被子里,声音低沉。 “什么……”chanel眼眶一红,她几时受过这等委屈,照顾了他一上午,没有感谢就算了,刚刚,是叫她滚吗? “滚!滚出去!!” 女人转身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chanel……”徐枫听到声音,追到门口,“chanel,生哥脾气就这样,比较认生,等熟悉了以后就不会……欸……” “嘭!”对面的门重重关上。 徐枫兀自叹口气,人家确实是帮了一天忙,生哥也太,太任性了。 该关心自己的人,却连个电话都不打,拿着手机,侯三生有些愣神,是不是自己不打给她,她就完全把他给忘了…… “生哥,汤盛好了,在饭桌上。那个~其实你刚刚……有点过分……” “你出去,我想躺会,”侯三生握着手机翻了个身。 “哦。”傻子也能看出来,他情绪低落,还是算了,邻里关系看来要闹僵。 前脚带上门,阴冷的气息就飘进来,“对女人发脾气,我最看不惯。” 知道是李卫国,他懒得吭声。 “衣服上有血迹,必须第一时间泡上,这是常识,不然不好洗,人家帮你,你这算什么?” “唉,你的阿谜长得是好看,可是不关心你啊,别忍了,要打就赶紧打,当舔狗当习惯了,不舔,就难受对吧。” “出去!出去!!”侯三生坐起来,恨不得把手里的手机砸他头上。 “稀罕,有本事等她先打给你,我保证从经往后不挖苦你。”唉怒其不争,男子汉的气魄全被那女人给毁了。 “这是你说的,说话要算数!” 李卫国坚毅的脸庞很是不屑,他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 “对了,那条蛇又跑了,不过,被你的剑气所伤,应该逃跑前那一下,没完全挡住,伤的挺重。” “伤的重,都没拿下。”侯三生好像扳回一场,语气透着暗爽。 “伤的越重,越能逃命!幼稚!” “……” (); 第九十七章 不解风情 鸡汤的香气时不时往里钻,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男人,实在是忍不住,跑厨房兜了一碗,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肚子过不去啊。 红枣,枸杞,党参,黄芪,薏米,山药……这味道,不得不承认,太好喝了,放下空碗,看了眼,还剩小半罐的鸡汤,端起来就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 有种满血复活的感觉,侯三生心情跟着好了一点,精神也矍铄起来,好不容易坚持了一个小时,现在整个人又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有了鸡汤打底,叫一份外卖送楼下店里,他这身体不多吃点东西,营养真跟不上。 要处理的事情一大推,伐掉杨桃树,抬走狼尸,沙发冰箱桌椅检查损坏程度,换的换,丢的丢,地板,墙面通通要修复…… 只不过,推开店门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桌椅,沙发,书架,吧台上所有物品都整整齐齐,墙壁洁白,就连地板上烧糊的一块也找不到痕迹。 “雪姐……”叫了两声,千岁雪估计在炼化妖丹,无暇分神,又或者在睡觉,不到半夜不起床那种。 仔细观察,台灯少了两个,他记得是被打烂了的,黄色冰箱右下角脱漆了一块;隔间里的墙面上天花板上都有刚刷过白漆印子,沙发套和垫子拆了去,大概拿去干洗了吧。 这下可好,事情都被活雷锋做了,他只用打个电话,叫物业请人来伐树,以后种点别的什么好呢? 这个问题,肯定是要和阿谜商量的,掏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指肚子打颤…… “有本事等她先打给你……”李卫国的话从眼前飘过。 侯三生心里暗骂了一声,翻开通讯录,打给物业。 庄园那边,风景怡人,山清水秀,修建好木屋别墅,门前就是一条引流的天然小溪,鹅卵石石桥,左右环形的花田,郁金香,薰衣草,玫瑰,全部都是紫色品种,一整天,女主人都沉浸在这神仙般的田园气息里。 各种惊艳的装修风格,都是她理想中的画面,早就想打电话给侯三生,表达一下喜悦,实在是太喜欢这里啦。 可是,他们的物品面面俱到的带了一大推,偏偏没带手机充电器,只能等两天,侯三生过来接时,在抒发赞美。 “无敌,你主人是不是笨死了,最重要的东西没给我带来,我们真的要与世隔绝了,还好,有一大推吃的,嘻嘻……”拆了牛肉罐头,直接倒碗里,本来应该混合狗粮搅拌一起,余阿谜没管那么多,它爱吃就给。 无敌更不含糊,咧开大嘴,几口“呼哧呼哧……” 碗底就光洁如新,看来是真爱吃罐头,右爪按了下空碗,仰头还在流哈喇子,一双充满渴望的杏仁眼,仿佛再说,还有没?再来一碗。 “汪汪~汪~” “吃饱了呀,那我们去小溪里抓鱼,嘻嘻……”女人拍拍黑狗的大脑袋,率先往门口跑。 “汪汪汪汪~”没啊,没吃饱啊!无敌直翻白眼,跟着跑出去…… 一人一狗在这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里撒欢的追跑,玩耍,那叫一个欢快淋漓。 一整天没半点音信,侯三生越想就越不淡定,不打电话,没说不能发个信息吧。 再说了,男人不该主动点吗,唉,扶额,小臂关节杵在硬邦邦的桌面上良久,牵肠挂肚莫过如此。 一条信息,没回。两条,三条,四条……全都石层大海。 是手机坏了吗?关机重开,再发。 “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难道出了什么事?这个念头就像病毒一样扩散全身,看了眼时间,还不到晚上九点。 这傻孩子,该不会真跑去林子了吧,或者掉进溪水深处,引流交界的地方大约两米深…… 已经跳上车的男人,都不敢再想下去,阿谜,你可千万别出事,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夜风中超速狂飙的黑色宝马,不知闯过多少个红灯…… 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波笼罩整辆车身,监控里看到的只是一团风驰电掣的风…… 他几乎用尽神魂所有的力量,快到了极限,关系到她的生死安危,好像一切都不那么重要。 出了市区全是山路,两个多小时路程,硬是一个小时就到了庄园地界。 零星点点的灯火,是看守工人住的简易板房里发出来的,往前十五公里左右,就是木屋别墅的所在。 别墅的建造采用中式园林风格,设计师一开始就没有把车库考虑在内,以防影响古风氛围,反正这一片山林都是他的,车停在哪都行。 十点多,别墅黑漆漆一片,侯三生腿肚子发软,不知道怎么开的门,上的二楼卧房。 两道幽光忽闪忽闪,朝着侯三生摇摇摆摆到了近前,主人的味道,大黑狗太熟悉了,死命摇着尾巴讨好。 “哐当~”脚下不知踢到什么,踩了一脚的湿漉漉,还好,穿了袜子。 床上的人形,两条小腿悬在床沿上,手臂也是,大半悬空,两米的大床,她硬是把自己挂在边边上,如果不小心翻身,肯定会摔掉门牙。 侯三生皱眉,好像又踢到塑料袋…… 环视一圈,不开灯不行,地板上到处都是“地雷”。 “阿谜……”暖黄色壁灯柔和的将屋内的景象显现出来。 几大袋零食被翻的乱七八糟,牛肉干,鸡腿,卤鸡蛋……咬烂真空袋子的牙印一看便知是谁干的好事。 无敌缩了缩脖子,发出很无辜的呜咽声……用舌头舔了舔悬空的两只小爪子。 大黑狗一整天就吃了一盒罐头,明明有老大包狗粮,女主人却忘到九霄云外,陪她疯玩了一个下午,早就饿的能吃掉一头牛,啃了几个袋子也是出于无奈啊…… 侯三生可读不懂狗的心思,目光严厉,抢回两只爪子,握在自己手里,人没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只是…… 他终于知道,这么不走心的睡姿,是有意为之。 床上八件套全是崭新的,女人半条裤腿都是泥巴,未干透的水迹。 头发丝上也有…… 侯三生眨了眨长睫毛,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看着那张香甜的小脸蛋,莫名就想咬一口…… 嘴角不自觉扬起,转身把大黑狗赶去了楼下,楼上的“战场”就交给他吧。 湿漉漉,麻痒痒,整个人仿佛泡在温泉里……晨曦第一抹阳光撩开了她的梦。 伸展懒腰的肩头却动弹不得,周身被炙热环抱,一抬眼,额头抵住的青青冒头的胡渣,很短很短,有些刺脑门。 往上缩了缩,碰到男人的鼻尖,长睫毛,剑眉,紧蹙的眉头,他在做梦吗? “三生,你也会长胡子呀?”这句早安问候,好白痴,男人当然都会长胡子。 环住女人的手臂松了松,侯三生自知,这两天忙的忘记刮胡子,下巴略微含了含,眼里全是红血丝。 大概是昨晚上又掉过眼泪,双眼皮有些发肿,呼出的气息沉重。 两双眼睛近在迟尺,都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余阿谜一时之间忘了这是庄园,还以为自己家里,用力钻出被子,差点没被眼前的新环境给吓到。 “嗷~你半夜过来的吗?”反应过来,又缩进被子,像抱公仔一样抱住了他。 “嗯。”侯三生的身体一颤,细嫩的皮肤贴上胸口,嘴唇,脸颊,还有牙齿…… “啊……你在干嘛?”一阵刺疼,某处的神经元异常m感。 “阿谜,阿谜。”侯三生想推开她,又担心她不松口,惊出一身冷汗。 “你傻不傻,我在和你……唉……”女人眼底划过一丝对他不解风情的气恼。 “我是怕你傻……”揉了揉自己胸口,胆寒之色尤在,这地方怎么能乱咬呢。 “我……我怎么就傻了……”大枕头没头没脑的砸在男人肩膀上,本来挺感动他大半夜这么老远跑过来陪自己…… “汪汪……汪~”门口传来无敌的叫声,像似听到屋内动静,跑来劝架,其实大黑狗肚子饿的咕咕叫,守在门口老半天了。 “是不是进贼了?”这荒山野岭,要是她一个人住,还真有点不安全。 “要吃的。”侯三生双臂枕在脑后,欣赏起面前的“小傻瓜”。 女人侧头,眼睛贼溜溜转了一圈,“我们出去玩,你教我游泳。” 侯三生想笑,泳池里教都学不会,她那眼神里的光,分明就是另有企图。 “没带泳裤。” “我知道啊,噗嗤……反正没人看你,”好像被识破了,她就想画一幅《美人鱼出浴图》,嗯,公的美人鱼。 “我再睡会。”侯三生蒙上被子,作势要赖床。 “嗷~”。 二十分钟后,小溪交界的深处,男人精壮的身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几步远的草地上,支起的画架前,梳着麻花辫的漂亮姑娘,手里拿着铅笔,灌完最后一口酸奶,笔尖打横,拇指指甲轻轻在笔身上移动,开始很专业的瞄准定位…… (); 第九十八章 商讨伏魔方法 可怜的杨桃树说砍就砍了,原先圆形的土坑里,重新种下了一颗小树苗。 桃花树苗,才半人高一点,某人说,她一点桃花运也没有,于是院子里经常出现娇俏的身影,围着幼小的桃花苗转三圈,嘴里碎碎念……桃花运啊……桃花运的…… 结果,一个月以后,这颗小树苗不幸夭折了。 这年头,仍有敬业狂的精神,非许昌明莫属,两天的连轴转,硬是配合着市局一起把孩子们都送去了弘法寺。 自从“青少年连环自杀案”接手后,“非正常”自杀案件就没再发生。 算得上,有效的工作战绩,灵异案件和普通案件区别很大,对凶手绳之以法是不可能。 好比这次,元凶是魔类,秉着京城那边的作风,能灭掉则灭,灭不掉,也要阻止其继续犯案。 然后想办法,或者寻求大能帮忙,最终还是要灭掉,往年请外援上的开销不是小数目,有些大师,未必能为利益驱使,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者找人情关系,一道一道上去,才请的动。 当年的侯三生,就是他们请的外援,杀伐狠戾,冷血残暴,不可一世的孤傲淡漠。 如今却…… 拿着一把檀木梳,细致入微的从上到下梳着及腰的乌黑长发,一只手时不时压住头顶,跟随着梳子移动,看来是经验极其丰富的。 长发的主人,坐在小圆桌旁,舀着冰淇淋吃,脑袋也会不自觉往后仰。 “嗯,还没梳好,”她觉得这样,有点影响自己吃冰淇淋。 “快了,马上梳顺了,就编起来。”说话间,男人弯腰,凑到女人面前,张开嘴。 “嗯~”鼻音拉的长,往那张嘴里喂了一勺冰淇淋,然后又自顾自吃起来。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许昌明和魏季开差点没掉一地鸡皮疙瘩,这两个人实在是太肉麻啦。 侯三生早就练就了,无视旁人的境界,他们在一起时候,她就是视线里的全部。 今天杜和平还没回来,店里的所有活计,基本都是侯三生包揽。 冰淇淋也是特意开车去麦当劳买的,他为什么不买两个呢,傻子都能猜到原因。 “好了,吃完进去,去吧台后面玩手机,或者去隔间躺在看书。”侯三生把辫子归到她胸前。 “嗯”女人抱着空掉的冰淇淋盒子,死命的刮,起身往里走,眼皮都没抬。 看背影,她边走边刮……吃的好干净,好认真。 侯三生幽幽叹口气,转向两位等了许久的男人。 “小阿谜喜欢吃冰淇淋,好像意犹未尽,一会没事,让季开再去买几个来,呵呵。” 许昌明客气一句,魏季开屁颠屁颠的跟着点头,一点没觉得指使他跑腿有何不妥。 “不给她吃那么多,一个可以了。”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所及原先那颗杨桃树的地方,多少有些不习惯。 “哦哦,也是,冰冷的东西吃多了不好,呵呵……” 侯三生很讨厌说话不入正题,扯闲篇,“摄魂抢威力可以。” “哎呀,侯爷也用了,这次的魔物就是被摄魂抢打伤的,简直太给力了!”许昌明从腰后拔出一把小手枪,看来是随身带着。 “打伤?”侯三生记得,打出来的紫色能量波扩散很快,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对,虽然让他逃了,但是我确定他被打伤。”许昌明爱不释手的摩挲枪身,比起过去的威力大太多,黑科技真了不起。 “那魔物很厉害。”侯三生不知道的是,他当时是一枪爆头,而许昌明击中的只是胸腔。 “我也是头疼这件事,”许昌明正了正身子,余光发现魏季开在玩手机,一脸鄙视。 “我们特能组的办公楼改建,三天后能交接,我是想着过年前,正式发布全网通告,小乔算过,大后天癸巳时刚好是吉日吉时。到时候总部那边会下来人参加我们的建组仪式,规格按市级标准,成都,重庆,上海都会派人参加……” 侯三生听着就有点头皮发麻,人多的地方,他避之不及,侧身瞧了眼店里,辫子梳的光溜儿的美人正坐在一位熟客对面,笑颜如花。 “我的想法是,这次案件还不算圆满,如果作为开门红的彩头,总觉得欠了点意思,侯爷,你说呢?” “找不到那魔物,我也没有办法。”既然摄魂枪这么大威力,只要能找到,来几枪不就解决了。 “所以我才找你想想办法,能不能引出来……季开!” 没正形,玩手机就罢了,居然笑的直抽,不知道在跟谁发信息。 “哦哦,那个……买冰淇淋吗?要几个?”魏季开被大手拍的一个激灵,显些没拿稳手机。 “冰你个大头鬼,我们再谈正事,你在干什么!” “这……我也在忙正事啊,人生大事啊。”总不能一天24小时,无休吧,他们白天可是忙碌了一整天。 “好了,手机收起来,一点不尊重人,都是中年人啦,说话做事要稳重。” 魏季开直翻白眼,心说你才是中年人,我一没成家的大小伙,挺多算是青年。 “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把那魔物引出来?”许昌明做头疼状,一脸思索。 “魔喜欢什么?咱们要对症下药。”魏季开总算塞起手机,参加讨论。 “不知道,每个魔都不一样,人类成魔还是别的什么……” “侯爷,你说到点子上了,肯定是人类成魔,当时化的黑影虽然残缺,但是,我确定他是人类,还是有些年头的古代装束。” “残缺?” “嗯,这半边都没了。”许昌明拍了拍自己的右臂。 “看来之前就受过不小的伤,连化形都不完整,激发魔种爆发,可能是为了快速恢复能量。” “魔物让我传的那句话,是针对你吧,侯爷?” 侯三生略微点头,心想那只大蜈蚣,和之前绞杀的魔,应该都是熟悉的……为它们报仇,极有可能。 “魔物会不会主动来找你?” “那感情好,侯爷一出手,分分钟钟打的他魂飞魄散,哈哈……”魏季开咧开嘴,笑的那叫一个没心没肺。 “三生~~”店里甜腻腻的声音由远及近,余阿谜噔噔一路小跑出来。 “你!你把chanel怎么了?她居然把我删除好友了,之前跟她借了一套书,本来想说晚点还给她,现在信息都发不过去,我没得罪她呀……” 呃,侯三生有那么几秒的愣神,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删除就删除,以后不来往就是。”没想到那女人脾气还不小,真把自己当回事。 “那怎么行,至少要有个理由吧?我现在上去问问她,你看会店。” “欸,别去……”侯三生起身拦住,那件事着实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嗯,我和她可能有点误会,事情已经过了,我们不需要看她脸色,你说对吧。” “什么误会啊,你们还是邻居,应该讲清楚,我觉得她人不错的,肯定是你,是你给人家脸色,女孩子脸皮薄,是不是羞辱人家啦?还是说……你又动手打女人?”余阿谜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是没这种可能。 侯三生叫苦不迭,搞的好像自己经常打女人一样,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小阿谜,侯爷可不是那种人,应该是外面的女人主动勾引他,被拒绝,所以没脸面对你。” “对呀对呀,侯爷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是个女的见了都心动,我要是你,肯定把他看牢啦!”魏季开对侯三生现在是妥妥的崇拜,和仰望,三十万啊,试问哪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能做到这般大气。 侯三生点头,关键时刻,他俩还是挺给力,这些话,打死自己也说不口啊。 “你……你还点头,三生,你害不害臊?你们都是男的!男的自然相互包庇。chanel是个很有修养有才华的女人,她才不会以貌取人。哪像你们,肤浅,庸俗,偏见!” 许昌明老脸泛红,敢情也被拖下水了。魏季开没听出什么味,还在傻笑…… “现在太晚了,明天,我去问她。” “嗯~~”撒娇的鼻音,听男人耳里,皆是一阵酥麻。 等她“噔噔噔”跑进去,魏季开学着“嗯~~嗯~~”好几声。 许昌明没找到称手的东西,不然一定抽他。 “那个,许哥……” 一旦侯三生这么叫他,肯定就是和余阿谜的事情有关。 “侯爷,你说,能帮上的一定尽全力。”许昌明也知道,侯三生除了感情问题,其他方面的能耐只有他帮别人的份。 “我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昌明眼角挤出一抹鄙视,魏季开这张嘴,真有做脱口秀的天赋。 “男方跟女方求婚的话,需要见证人,或者准备什么仪式吗?”侯三生有些扭捏,不过他真不想在这样拖下去,好歹也让她一颗心踏实点,别想东想西。 “其实也没有特别的说法,有个仪式,当然能显得庄重一些,但是……” 许昌明欲言又止,他们两个现在的情况,还真有点“相依为命”的处境。 “但是什么?” “但是需要先买个大钻戒,房本写上她的名字,工资卡给她,然后单膝下跪,大声喊,嫁给我吧~”魏季开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侯三生直接无视,许昌明想表达的肯定不是这些,再说,钻戒什么的,根本都不是问题。 “仪式嘛,我个人觉得可以省掉,婚姻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去民政局领证,来一场浪漫的蜜月之旅也挺不错。”斟酌再三,没有亲人长辈的问题,能不提就不提吧。 “那可不行,侯爷,怎么的也要大摆宴席,请兄弟们热闹热闹,是吧,伴郎我先报名一个,伴娘我帮杜杜报一个,嘿嘿……” 蜜月旅行?侯三生也想啊,可是一时半会,还不能离开此地,他不只布了一个阵法,阿谜家里也布置了阵法,布阵者若非天大的本领,是不能远离阵法区域的。 至于酒席嘛……他还真是苦恼,能凑齐一桌人就不错了。 (); 第九十九章 小豆子他爸被抓 (近期更新缓慢,还请读者朋友们见谅。) 今天侯三生主动提议,去花姐店里吃鱼,喝鱼汤。 走到小摊位的入口,余阿谜的手用力把他往里拽。 侯三生的脚步,很听话的改变了方向,不出所料,她又想去吃串串香。 熟悉的一个个摊位走过,原先摆放推车的地方,却空出一块水泥地,堆满了旁边两个摊位的杂物。 “咦?这家串串香没做了吗?”余阿谜纳闷,虽然现在才五点多钟,可往常他们不到五点就会出摊。 “做什么,车都给拖走了,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姑娘,试试我们家铁板烧,鱿鱼串可新鲜啦。”左边摊位的大婶主动搭话,拿起几串溜光水滑的大鱿鱼晃悠。 车拖走了?她没明白,轻轻摇了摇头,所有鱼类都爱吃,除了鱿鱼。 “三生,我们走吧。” 对面烤鸭摊位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满脸脏兮兮的,挂着两条鼻涕,身上的儿童套装分不出原先的颜色,大概好多天没有换洗。 “阿谜姐姐……三生哥哥!呜呜……”小孩哭的一颤一颤的,冲出来,抱住两人的裤腿。 “小豆子!?”脏的快认不出来了。 侯三生没悬念的,往后退一步,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阿谜姐姐,呜呜……爸爸被他们带走了……呜呜……” “小豆子乖,先不要哭,来,站直了,好好说,你爸爸怎么啦?” 侯三生赶忙把纸巾递给她,好过她用手指擦拭那孩子的脸颊,之后还是要牵回自己的手。 这孩子才五岁大点,表达能力有限,听了一会,大致意思就是,她老爸被不认识的几个叔叔抓走了,推车一并拖走。 孩子恐惧的眼睛里,全是泪花,根本停不下来。 “喂~我说,你们和豆子爸是什么关系?” 烤鸭摊后面快步出来的中年男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牵起小豆子就往回拉。 “欸,大叔,我们是她父亲的朋友,小豆子认识我们的。” “嗯嗯,鸭‘拜拜’,她是阿谜姐姐,还有三生哥哥……”小豆子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站在原地不愿回去。 “唉~前两天,她爸爸被城管抓走了,车也收了,孩子两天都没回家,她妈妈找不到人,我们给她点吃的,帮着照看几天。” 他脸上,透着底层人生活着实不易的无奈。 “怎么会给抓走呢?”余阿谜还是搞不明白,大伙的摊位都没事,怎么偏偏他有事。 “还不是现在,摆摊的新规定,这一片每天要交80块,说是说支持摆摊,结果搞转去了,守一晚上,好些都赚不了几十,我们这块背着街,要是购物中心那里,150一天。事实上,比过去更艰难了,过去每个月几百块,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出来,能混口饭吃。现在,不交钱滚蛋,还得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胳膊拧不过大腿,唉,老老实实的,艰难点就艰难点吧,小豆子他爸不过抱怨了几句,就发生了冲突……” “你吖的,胡扯什么!!!还做不做生意啦!是不是也想被关进去!!” 满身油腻的中年妇女,冲出来,揪住鸭“拜拜”的耳朵,往回拽,应该是他老婆,两人的气质如出一辙的不修边幅。 “姑娘,别见怪,我们大老粗,不懂这些个,你们要不要来一只烤鸭?”妇人往旋转的烤鸭身上抹油,那意思在明白不过了,不买就走开。 “阿谜姐姐,鸭婶婶是好人,鸭‘拜拜’也是……”。 “嗯,我知道。你爸爸也是。”揉揉小豆子是脑袋,烤鸭看起来金灿灿的,香气扑鼻。 “三生,今天杜杜回来了,我们买两只,一会带回去店里请她吃。” “嗯。”侯三生只负责扫码买单,其他的漠不关心。 “大婶,那你知道她父亲,被哪里的城管带走了吗?几时能放出来?” 包好烤鸭,妇人神色也缓和了不少,“这一片归障山区域管,具体的我们真不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人现在在派出所,说是动了手,要追究刑事责任,车在城管,去缴纳罚款,应该能领出来,法律方面我们可真是一点也不懂,没办法……” 妇人瞪了一眼男人,敢情就他话多。 “嗷~小豆子,你能联系到家里的亲戚吗?” “姑娘,你要真的心好,把孩子带回去照顾些时,等他父亲出来了,上你那接去。” “我……”是很想帮小豆子,可是领回家,这个……真做不到啊。 “来,豆子,过来,别站着外面,去后面帮你鸭伯伯把小凳子摆好。” 余阿谜离开时脚底飘飘的,好像踩在棉花上,她有种道心受损的沮丧。 没能力改变别人的命运,多余的同情或许跟矫情差不多。 “怎么啦?”侯三生抚摸她的头发,将牵着的那只手举到胸口,紧了紧。 “唉~没事,吃完鱼,快些回去吧,不然烤鸭凉掉,就不好吃了。” 侯三生知道,她在为小豆子的事伤感,趁着等菜的空挡,到门口掏出手机,找出一个极不情愿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有阵子没来啦,阿谜姑娘又长漂亮啦!”花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又客套。 “呵呵,花姐也是,风韵犹存,女人味十足。”余阿谜很不走心的回赞。 惹来旁边两桌,投向老板娘异样的眼光。 花姐自觉臊得慌,都一把年纪了,每天泡在厨房里,身上除了鱼腥味,就是酸汤味,哪门子女人味哟。 一盆水煮鱼片,和炒菜心上齐,余阿谜扭头看看,隔着玻璃门,打电话的男人一脸阴沉。 莫不是在为小豆子的事情联系关系,找熟人帮忙,想到这,她便放下筷子,会心的朝他笑笑,笑容里透着彼此都了解对方的含义。 侯三生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她先吃。 余阿谜摇头,一双美眸,盯着他眨了眨,意思是,不嘛,等你一起吃。 侯三生自然能读懂,还带着奶声奶气的撒娇,不大会就结束了通话。 “你去问小豆子父亲的事了,对吗?”余阿谜猜到,特别挺想知道结果如何。 侯三生有时候,在背后做的一些事情,总让她不知如何自处,虽然他的初衷都是所谓的“为她好”。 “嗯,晚上能回来。” 只是简单几个字,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但是她知道,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或者欠下不小的人情。 “三生,你太好了,好喜欢你啊。”余阿谜旁若无人的,捧起男人那张俊脸,盖了几个脆甜脆甜的“香啵啵”。 旁桌的客人又是一阵羡慕的目光,花姐从小窗口看到这一幕,被感染的眉眼弯弯,好像自己也年轻了不少,有些情感,属于曾经某一个年龄阶段的,真该尽情享受,花姐大概回忆到什么,笑着笑着,淌下两行泪来,赶忙转过身去。 侯三生暖的,小心脏变成了一团棉花糖,整个人跟融化了一般,夹菜都夹不起来。 “我喂你~”递到嘴边的鱼片,吹了吹,连热气都软软的散了开。 长长的睫毛矇上一层水雾,被感动的快要哭出去。 “三生,不哭。” “咳~咳~”侯三生呛得眼泪鼻涕一起喷出来,赶紧拿纸巾捂住嘴巴。 “好好吃饭。”又哭又笑的,还要强装出严肃的样子,也是被她整得没辙了,不然这顿饭,没法吃下去。 带着烤鸭,把人送去店里,杜和平脸上的兴奋劲还没有退去,拉着阿谜进入分享状态。 要知道一个在校大学生,体验一把豪华游轮之旅,是怎样的激动心情。 她和黄晓琪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游轮上所见所闻的一切。 侯三生和许昌明他们打了声招呼,又回到了障山脚下的小吃街。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满头大汗的中年人,用方巾擦了擦额头,和短了两寸的脖颈,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长期坐姿不对,肩膀高耸,脖子显得尤其的短,下巴和锁骨部位看起来一个水平线。 个头还矮,身上那套警服却把整个人的气质拔高, 拉开后座,对里面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下车。 侯三生从不远处,走到近前,矮个男人立马迎了上去。 “侯爷,你的事,我就算跑断腿也要办好了。你看看,是这人吗?” 后座下来的人,一张脸灰蒙蒙,毫无生气,看见侯三生的那一刻,目光闪了闪,有点不敢相信,居然是他帮了自己。 “侯爷……” “嗯,是他。” 正是小豆子他爸,已经热泪盈眶,上前想要道谢…… 侯三生却冷冷的,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坐上小轿车,扬长而去。 曾经的摇滚青年,如今的单亲爸爸,半张着嘴,看着墨色晕染的地平线,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对着轿车消失的方向,说了声,“谢谢”。 (); 第一百章 被女鬼缠上 选在购物中心的麦当劳,纯粹为了谈完事以后,带一个冰淇淋回去,给阿谜。 “听说,侯爷加入了特能组,唉~真是可喜可贺!内部通告有些日子了,一直就想和你见个面,好好叙叙旧,你可好,电话长期打不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待见老哥,呵呵……” 可不就是不待见吗,今天若不是为了小豆子她爸的事,候三生连他长啥样都忘了。 “刚才你在电话里说的事,说详细点。” 欠的人情总归要还,那就早点还。 “呵呵,那就不和侯爷拐弯抹角。我家那位,也不知怎么的,一到半夜,就坐起来说胡话,还梦游,有一次去厨房拿菜刀,切了两根手指下来,还好发现的及时,送医院接了回来,侯爷,你说,我媳妇她是不是碰到东西了。” 中年人的脖子本来就短,说话时又缩了缩,整个脑袋快镶进肩膀。 “特能组,后天正式成立,陈所长可以走正常流程,只要是灵异案件,或者疑是的,会有专线接入办公室。” “那可不行,传出去,我这张脸往哪搁,我媳妇也不能够同意啊,她北方人,性子又急,唉唉,家里的事她做主。” “多久了?” 候三生舀了一口冰淇淋,看了眼手机,心里想着另一件事。 “小半个月,她娘家人,说让她回去一趟,找会看事的大仙给她看看,我哪有时间,所里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 难怪要了一份汉堡包套餐。 “白天都还好,就是夜里,什么刀啊剪刀筷子的我都给锁起来,没有一晚上睡的踏实。” “你先吃。” 陈所长一看就是个明白人,对于候三生的本事,早两年就知道,只是,性格着实难相处。 他要是知道,候三生连薛副局长的面子都不给,就不会有任何怨念。 不大会,黑色轿车停在了咖啡店门口。 宁星辰坐在摇椅上吞云吐雾,候三生拿着冰淇淋走进来,他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反正打招呼,他也看不见。 吧台前靠着的大高个,一手啃着鸭腿,一手握着杯丙,看见候三生立马眉开眼笑。 “我说今天怎么没看见侯爷,原来是给小阿谜买冰淇淋去啦。” 两只小爪子一点不客气,扒开盖子就往嘴里送。 “别吃那么快。” 又没人抢,吃个东西都不让人省心,说多了又嫌他啰嗦。 杜和平也在吃烤鸭,分了一只给许昌明他们。 “今天还开会?” “唉,侯爷,你真要好好教育教育许组长,没事也不让咱们休息,非的看什么往年的案卷……呃……” 口快,魏季开打了个呃,差点就触了《保密协议》,不过这些应该也不算。 “嗯。我还要出去办点事,你们自便。” “誒,侯爷,许组长说,你要是回来,进去和他说一声。” “嗯嗯,三生,你快进去吧。许哥可能找你有事。” 余阿谜添了一口勺子,吃的很惬意,候三生总觉得她手里的冰淇淋特别好吃。 隔间里,气氛有点像图书馆,只是,手里不是抓着烤鸭,就是端着咖啡。 “侯爷,这么快回啦,快坐。”许昌明拉开一旁的椅子。 “说事,我还要出去。” “哦,这事真是头疼,我知道你不喜欢应酬,可是,咱们特能组能够这么快成立,真得感谢人家薛局长。嗯~她刚打了电话,说是明天无论无何,去她那里坐坐,特别是你和小乔,帮她看看……” “不去。” “誒,侯爷,你听我说完啊……” 许昌明就知道是这结果,看来只能去求阿谜。 “走吧。” “你店里那小姑娘……” 陈所长坐车里,伸长了脖子往里望。 “是她,不小了,长的显小罢了。” “呵呵,是啊,两年多,还是当初那小姑娘的样子,你们感情一直很好吧,她没像以前那样吧。” 候三生摸了摸自己下巴,冒头的小胡渣有点扎手,其实,他希望自己多长些胡子。 “好多了,比以前懂事。”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牙疼,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气死,或者为了她,心疼死,操心死。 不过,他甘之若饴。 “呵呵,你们处对象也处了有好几年了吧。” “嗯,过完年就五年。” “哟,那还不赶紧把婚事给办了,时间拖太久可不行。最起码的把证领了。” “唉……”候三生很少在外人面前叹气,大概他那句话,说到心坎里去了。 他也想尽快去领证,都快奔三的人,这么耗着,很不踏实,太没安全感。 陈所长家,住高档小区的顶层一套复式。 媳妇正躺着沙发上看电视,左手食指和中指包着纱布,小孩住学校,周末才回来。 这么大的房子,显得很冷清。 看他带人回来,没提前打个招呼,妇人忙跑进卧室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出来。 脸上可能还抹了点粉底之类的,没抹匀,白的不自然。 “呵呵,我老婆徐静,这位是候爷,我跟你提过的,记不记得……” “记得啊,就是你常挂嘴巴那位……” 夫妻俩挺客气,他老婆说话也很浮夸,要是真的常常挂在嘴边,候三生不是他的仇人,就是欠他钱没还的。 “侯爷,喝茶,喝茶。你看看,徐静现在跟没事人一样,可是到了晚上,她做过什么说过什么,第二天自己都不知道。” 夫妻俩坐对面的靠椅上,之前他们也找了两位年纪大,看着挺厉害,实际上,没一点本事。 候三生看起来,完全不像会看事的人,却有真本事。 一进门,他就感觉到,屋里阴气太重,这女人百分之百被鬼缠上。 而且还是能量场很强的女鬼! “房子新买的?” “有一年多。” 说来还得感谢这位,两年前,帮他在办公室里摆的阵法,事业,财运都蒸蒸日上。 “候爷,不会是咱家这套房子有问题吧?”妇人之前就怀疑过。 “梦话的录音有没有。” “有,录了好几次,一句听不懂,不像是人在说话。” 点开手机,候三生闭上眼睛,用神魂之力,仔细聆听。 “……”含糊不清,两个界面重叠,厉鬼想借着她的口表达什么。 “再放一次。” 夫妻俩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似乎能从他脸上看出点名堂来。 “……我又来了……我死的好惨啊……” “……你来陪陪我啊……来吧……来吧……” “……把手指还给我……还给我……” “……你该死……你怎么不去死……死……” “够了。”候三生捏了捏眉心,看来,这只鬼魂,和他老婆之间有瓜葛。 “白天阳气旺盛,平时打开窗,多通通风,床上用品,衣物时常见见阳光。” 夫妻俩点头,等他下文。 “说吧,有没有拿不该拿的东西?” 候三生往沙发上靠了靠,话挑的很明白。 夫妻俩相互看看,眼神复杂,欲言又止,看来不说不行。 “侯爷……” “我说,我来说,这事也不能完全怨我们,纯属偶然罢了。半个月前,西区冷凌工程发生气体爆炸事故,18人死亡,33伤,这事你知道?” “嗯。” 市领导第一时间赶去现场指挥救援工作,他当然知道。 “当时,我就在周边,和人群慌乱奔逃,那些残肢断臂啊,眼睛,脑袋的,哎呀,别提多恐怖啦,飞的满地都是。好多人怕二次爆炸啊,玩了命往外跑,当时吧,我也怕,特别怕,跑两步还摔了一跤,爬起来时,就看见手边上有两截断指,断指上戴了一枚两克拉左右的钻戒……” 徐静又看了眼她老公,两人事先就编好过说辞。 “那么大枚钻戒,谁捡去都能上交,我就想着带回来交给我家老陈,让他交给所里,这样稳妥一些……” “好了,手指呢?” 她交给谁,有没有交,候三生根本不关心。 “手指??扔了呀,谁要那玩意啊。” 让别人死无全尸,还这么理直气壮,受些惩罚应该。 陈所长忙拉拉媳妇的手,他是看出了候三生脸上的不悦。 “侯爷,跟那两截手指有关吗?” “嗯,扔哪里,能找到最好,给人烧回去,多陪礼,多烧点纸钱,这两道符纸,一道放卧房,一道带身上,如果找不到手指,再来找我。” 墙角女人黑影逐渐显形,朝他鞠了一躬。 “戒指还回去,死者名叫高小源,那是她的婚戒。” 候三生站起来,对着夫妻身后墙角说。 陈所长和徐静都是背脊发凉,小心翼翼拿起符纸,看着候三生的眼睛,不敢再多说什么。 (); 第一百零一章 古怪的宁星辰 今晚的宁星辰有些怪,看谁的眼神都很冷,除了余阿谜。 “外面起风,你坐这不冷吗?” 一晚上占着摇椅,余阿谜倒不是真怕他冷,而是她也想坐会儿摇椅。 “不介意,可以一起。”宁星辰直接戳穿,相处有些日子,她的心思很好猜。 “呵呵,算了,我先进去。” “侯顾问不在,你也这么怕他?” 女人刚转过身的脚步顿住,拽起两个小拳头。 两步跳上摇椅,本来就可以坐三个人的位置。 “我怎么会怕他!”抓住一边的扶手,双脚一蹬,没蹬动。 “我来。”宁星辰脚下用力,摇椅荡起。 “哈哈哈~” 有点像秋千,女人把双脚盘椅子上,任他摇晃,满脸童趣,不亦乐乎。 虽然少了一颗枝叶茂盛的杨桃树,但是一点不影响院子整体的写意风格。 “你坐稳了,我给你悠高点。”警校里练过,手掌按椅子上,另一只手抓住扶手,向后旋转,往外一跳,落在摇椅后。 其实他起身走后面去,不过两步,这个动作百分之百耍酷。 摇椅被推的老高,带起一阵落风~ “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与风声一块起起落落。 “你觉不觉得,少棵树,很不习惯。” “是啊,小桃树种死了,不知道种什么才好。” “我觉得可以种一颗橘子树,你看啊,栅栏上,摇椅上,那边的空调外机上,都贴了枫叶,橘子的颜色,可以遥相呼应,快过年了,喜庆,寓意好。” “嗯嗯,有道理,橘子还能吃。” 两个年轻人,打开话匣子,拉起家常。 “你过年上哪过?” 估计今年薛局也不会放他回家,那老女人其实挺可怜,唯一的女儿,跟她一点感情没有。 宁星辰叹气,谁又能可怜他呢。 “我去亲戚那……” “哦,侯顾问和你一起去吗?” “我去一天,初二就回来,他不去。”声音轻了很多,不知道后面的人听不听得见。 “你的头发真好,光泽柔顺,侯顾问每天都会帮你梳吗?” 借着下压推椅子的动作,宁星辰,低头闻了好几次。 “嗯,他很会编麻花辫。” 魏季卡蹿出来抽烟,看到这一幕,侯爷撞见肯定不饶他。 “宁星辰,别推了,陪我抽会烟。” 还真是心有灵犀,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车上下来的人,无论站在哪,都是吸引眼球的一道光。 “啊,大帅哥回来啦。” 帅哥的眉头跳了跳,“坐这里冷不冷。”大手已经握起她的爪子揉搓。 宁星辰刚好,拿着魏季开丢给他的香烟,转过身扒着栅栏,继续吞云吐雾。 “不冷不冷,你说这里种棵橘子树好不好?” “嗯,明天找时间去买。” 又撒狗粮,魏季开最佩服他这点,什么保证书啊,疯狂打电话,还有掉眼泪,功力深厚,学都学不来。 刚才在陈所长家,他担心另一件事。 “没去楼上吧?” 余阿谜转转眼珠,“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走走,我们现在上去。” “不用,我上去就好。” 要是不处理,晓得哪天她们撞上,给他告一状。 “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不让我去。” 明知道,候三生对她无好感,还故意开玩笑。 “啊,侯爷,你不会真和楼上那位丑女……哈哈哈。” 魏季开恶心他,笑的贼贱,不过,很快在他充满杀气的眼神里,闭上嘴。 “你吃醋?”问完就后悔,她怎么可能吃醋,调侃他罢了。 “哈哈哈,你快去吧,给你一个小时,够不够,不够的话,两个小时吧,可要把她伺候好哦。” “哈哈哈……嗝。”没忍住,魏季开按掉烟头,赶紧逃。 宁星辰也在笑,只是没挂脸上。 带着一肚子怨念,按响门铃,半晌,听到拖鞋的“沓沓”声。 “是你?有事吗?”chanel穿着黑色吊带蕾丝睡衣,凹陷锁骨,光滑肩头,身材极具诱惑。 “那天的事,抱歉。” “抱歉?你说话不正眼看人?还是觉得我丑,怕污了眼睛?” 不等回答,女人气鼓鼓的要关上门。 被一只大手挡下,“你把阿谜微信删掉?让我怎么和她解释,她会误会的。”候三生情急,直接说出意图。 至于眼前人的身材,压根当成了空气。 “你这人,也太自私了,你们的事,可以不要影响我好吗,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不过就是我邻居!” “砰!”门被重重关上,女人靠着门,扶着自己的狂跳心口,深呼一口气。 门口的男人好不郁闷,正如阿谜所说,她不是那种女人,或许,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 宁星辰一点空隙不浪费,抓着点时间,又和阿谜聊上。 “呵,你跟他性格截然不同,没有度量的男人,会不会让人很难忍受?” 宁星辰估计还记着第一次被打的事。 “他有时候是挺冲动,但是以后他会改掉臭毛病的,而且,他不记仇,我每次发脾气,他很快忘。” 青年干笑,这是再说他记仇吗,“他喜欢你才会这样,对别人都不是。” 余阿谜,翻白眼,不爱听。 “呵呵,这是好事啊,至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宁星辰,你今天好烦,我说了,他是我闺蜜,好朋友,没那回事。” “是吗,那我也能做你的好闺蜜,好朋友吗?”青年目光炽烈,果真如你说的那般单纯吗。 “我们现在就是好朋友。”余阿谜扁嘴,觉得他说话怪怪的。 “好,那我们就做一辈子好朋友,拉勾。” 伸到眼前的小手指,让她想起小时候,和小伙伴们的游戏…… “拉勾上吊一百年……” “宁星辰!” 候三生简直是气饱了。 “誒,候顾问,阿谜刚刚才说,你的臭毛病都会改好。” “你叫她什么!” “阿谜呀,我们现在是好朋友,纯粹的好朋友。” 好大胆,候三生真想一拳揍死他,旁边那双眼睛,似乎在等他发作。 “你……” “候顾问,不会连朋友都不让她交吧。” “宁星辰!你,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 憋半天,才憋出一句,脸都气的通红。 “好啦,店里还有客人,三生,我和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 “可,可他是男的!” “候顾问也是男的。” 惹无可忍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不知为何,目光对视的刹那,突然觉得他很陌生,仿若变了一个人。 他在等,等自己的拳头落下去。 “三生!你又要打人吗??”之前那些保证白费,哭的伤心欲绝求她原谅,都忘了吗! 真的改不掉吗? 候三生一把推开他,恨恨的收回手。 落地之时,青年的后脑站在磕到摇椅的边缘,声音不大不小,都能听到。 “宁星辰,你没事吧。” 余阿谜弯身,把他扶起来,一脸歉意。 “你故意摔的!” 拉过女人胳膊往里走,他真不敢保证,会不会冲动起来不能自控。 院子里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弧,看起来有点像那些自杀的孩子。 还好没打起来,杜和平远远看去,都替他捏了把汗。 “阿谜,侯爷,我给你们做杯巧克力奶茶吧。”她自己发明的。 气头上的候三生,哪有心情喝什么奶茶,只想问个清楚,要个答案。 “你怎么会和他亲近!” 得,女人甩开他的手,现在的候三生幼稚,不可理喻。 “阿谜!回答我!” 其他几桌客人若有若无看向他们,大概都在等待下文。 “胳膊捏疼啦,不要再这吵!”余阿谜钻进吧台,让杜和平挡着她。 觉得好丢脸,恨不得躲柜子里去。 但凡有点点情商,都不会不分场合的不依不饶。 候三生转身,又回去找星辰,余阿谜恨的牙痒,“三生!你过来,快过来。” 客人们又有的看,视线在两人间猜测,游离。 握紧的拳头,再次松开,男人走向吧台,把手伸给她,意思是要带她回家。 “回去也行,忘记跟你说,许哥希望明天你能帮帮他。” “不要和他做朋友,我什么都答应你。” 余阿谜拍了拍额头,悲呼一声~ “真的要这样吗?三生,你真的要干涉我的自由吗?” “我……” “回家再说。” “小豆子他爸已经没事了。”想到下午那股甜蜜劲,候三生忍不住表功。 “恩。”女人一到家,麻利的换好睡衣,洗把脸。 好像是进入战备状态。 没想到只是一个“恩”。 “我不喜欢宁星辰!”尤其是你们靠的那么近,拉手指的时候。 “你要干涉我的自由吗。”语气冰冷。 “不,不干涉,除了他,不要和他做朋友,就答应我这一件事,好吗。” 女人的嘴撅的老高,“你说的,就这一件事!” “嗯。”想都不想就点头。 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这个轻率的口头承诺,害的自己不久之后苦不堪言。 (); 第一百零二章 余阿谜被绑架 早睡,不一定早起,女人侧躺,抱着本书,借九点钟的白光看了约莫一个多小时。 被一只大手环抱着,想起,起不了,反正起来也无事。 候三生赖床,多睡了会,发现她早醒来却一动不动。 “你在看什么?”撑起身子看过去。 “卍像婆娑。” “嗯?”男人鼻音浓重。 “卍像婆娑,wan卍,余痴儿的新书,穿越平行世界的。” 说了他也不懂。 “好看吗?”候三生随意问道,扒了扒她的头发,将搭在脸颊上的拨到耳朵后。 “好看,昨天跟杜杜借的。对了,还有几本书是chanel的,今晚放她门口去吧。” 女人没转身,她想过,那女孩心气挺高,删了好友,就删了吧,无所谓。 “嗯,那我不用再去道歉?” 男人吻了吻眼前的耳珠,打过耳洞,因为常年不戴耳环,长拢了去,肉肉的大耳垂。 手也开始不安分,不是弄她脖子后绕住的头发,就是满足下手感,每天乐此不疲,不过,他也只能这样罢了。 “哎呀~”女人正看的投入,端着书,溜出被子,准备去书房。 “好了好了我去洗漱,”候三生把她抱回来,用公仔垫着她的肩背,拉上被子,揉了揉眼睛自顾去卫生间。 今天无论无何要警告许昌明,再敢找阿谜帮忙,顾问一职就另请高明。 两小时后,许昌明开着宁星辰那辆警车候在楼下,小乔坐在后排。 “侯爷,气色不错啊。” 候三生就没对他们好脸色过,亏他夸的出来。 “小阿谜在家呢,哦早上路过书店,买了几本她喜欢的书。” 小乔递过纸袋,候三生没接。 投其所好,无非是想,让她来驱使自己,偏偏他就拿她没辙。 “呵呵,昨天看她和杜杜借书,好像作者叫余痴儿,袋子里全是她写的小说。” 许昌明知道,薛局这边,人情世故,不处理稳妥,他也很难。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听到“余痴儿”三个字,男人接过袋子,“下不为例,再找她替你说事,顾问一职,按违约处理。” “呵呵,好好,我当她自家妹子嘛,以后啊要是阿谜有任何需要,一句话,我保证鞍前马后。” “我不是在开玩笑。” “好,下不为例,我这也是没办法啊,侯爷你要多体谅体谅老哥,以后我们特能组,少不了地方上的帮助。” “宁星辰呢!”昨晚的事,就算不教训他,也要警告他。 “那小子,也不知道中什么邪,薛局的话都敢不听,请了假,大概真是生病了吧。” 海鲜酒楼的包厢,薛局,身边坐着一位带眼镜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左右,长相和她眉眼相似。 之前就和小乔说过,她们母女关系不好,一直是块心病。 “唉,薛局,让你久等,该罚该罚,哈哈……”许昌明隔着一个位置坐下。 候三生坐对面,小乔坐她女儿旁边,十人的圆桌就他们五人,显得很宽敞。 “小宁也是,早不请假晚不请假,还让许组长亲自开车,怎么样,路线还不熟悉吧,要不要给你们组多配台车,安排个司机过去。” “都说薛局是爽快人,那我就代特能组先感谢您啦!”马上起身倒酒敬酒。 两人的“太极”打的行云流水,都是宦海沉浮磨练出来的。 满桌海鲜,要是阿谜,肯定能风卷残云。 余阿谜正啃着,候三生给她叫的芝士榴莲披萨,吃的很满足。 看小说时,就适合吃用一只手搞定的食物。 电话铃响起~估计又是那家伙。 “喂~怎么是你?” 那头是宁星辰,不记得几时给过他号码。 “阿谜,现在方便吗?出来见个面。” “不方便。”看小说呢,谁叫都不去。 “今天我生日,刚和女朋友分手,一会要和爸妈视频,能不能帮我假装一下,让他们放心……”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沮丧,很无奈,很没落,还有一丝消极。 不会想不开吧。 他找的一家格调高档的咖啡厅,善良的小姑娘,买了个八寸奶油蛋糕。 “生日快乐!” 好在候三生不在家,算他幸运。 “谢谢!”宁星辰今天看起来特别帅,吹得偏分的发型,配他大眼睛,鹰钩鼻,和某天王像极。 一桌好吃的,牛排,鸡翅,撒拉,焗蜗牛,还有香槟。 余阿谜心里悲呼,要是早半个小时叫她多好,就不用装满了披萨再来,不过,早半个小时,候三生还没出门。 “怎么?已经吃过了?” “嘻嘻,再吃块牛排还是可以的。” 好嘛,这个还可以,是真可以,宁星辰严重怀疑,东西点少了。 “我们把蛋糕吃掉。” “不不,你拿回去自己吃。”女人摆出肚子快爆炸的表情,小手直摆。 几杯香槟,喝的脸蛋上升起两朵红云,又甜又美,还很可爱。 拍照,视频当然要做一排才行,小伙子揽住美人的肩头,满脸幸福。 “觉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宁星辰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两人,目光神往。 “呵呵……”干笑,她很不自在的缩着脖子,两只胳膊挤在胸前,四年里除了候三生,没被人这么揽过。 冷不丁,脸颊被亲一口,莫名的紧张袭上心头,女人勉强挤出的笑容随即消逝。 记忆就此卡壳,再次睁开眼睛时,躺在陌生酒店的大床上,手脚都被捆着,胸前好凉快。 眼泪刹时哗哗往外淌,大床旁边的靠椅上放着一部银灰色小型录像机。 “你真美……”宁星辰半跪在面前,用拇指帮她抹去眼泪。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泣不成声,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大胆,难道不知道这是违法犯罪吗!! “我真的喜欢你,真的,阿谜,见到你第一眼时,我的心就被融化,做我的女人,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城市,我保证让你生活无忧……” “你混蛋!快放开我!三生会杀了你,一定会!” 宁星辰的脸突然变了颜色,被黑气笼罩,眼球乌黑,失了焦距。 “要怪就怪候三生,是他!是他杀死他们,所以我也要杀了他的挚爱,哈哈哈……让他痛苦,永远痛苦!” 精神分裂吗?不?他是中邪!余阿谜看的清楚,眼前男人的脸,变了! “宁星辰……??” “啊!啊!你知道我这两年过的什么日子吗!那个老女人,从未当我是个人!” 他的表情一直在变,极度扭曲! “你看看,这里,还有这里,是不是很变态,对,我每天都在忍受!每天都老女人的魔掌中煎熬!” 手腕,脚腕,前胸,后背全都是伤,有烟头烫的,夹子夹的,皮鞭抽的……体无完肤! 后背的鞭伤,还是新的,皮肉外翻,在渗血。 口口声声说的老女人又是谁? 他一定被虐待折磨的疯掉! “宁星辰,放了我,送你去医院,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放了你!那怎么行,我要让候三生知道,日日夜夜陪伴自己的人离他而去,是个什么滋味!” “啊……”脖子被大手掐住,女人痛苦的身体不住颤抖。 宁星辰也很痛苦,他在挣扎,眼里的光一会黑暗,一会明亮,他控制不了自己,但是,一股强大的意识,让手松开,悬停在空中。 “阿谜,快走……啊……”再一次掐住。 候三生和许昌明的手机几乎同一时间,收到宁星辰和余阿谜的亲密照,还有一段女人被掐住脖子满脸流泪的视频,男人的笑声狰狞而恐怖…… 阿谜被绑架!候三生当场吓得魂不附体,站起身眼前一黑,重重跌倒撞翻几个靠椅。 卫星定位,很快锁定案发地点,警车出动五辆,这是恶性案件,凶手还是名警察,身上有枪! “在快点!” 候三生双眼通红,许昌明打了警,灯,已经连闯几个红灯,救人迫在眉睫! “一会到了,把我的身体抬上去!” 距离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候三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神魂离体。 床上的女人奄奄一息,要不是宁星辰拼了老命和体内另一个人抗衡,这会只怕她已经香消玉损。 此刻的他,也明白过来,自己被附体操控,对方借他之口说出来的话,要报复的人分明是候三生! (); 第一百零三章 最后的宏愿 “嘭!”强大气流将宁星辰撞到两米外的墙面,脑袋磕的重响! 他根本不知道,这股冲击波怎的凭空出现,像条软泥鳅滑倒在地,当场昏迷。 床上的女人更是一脸茫然,刚才一幕,有点像电影特效,大眼睛惊恐加好奇,睁着老圆,有神仙来救自己吗? 魔物同一时间被震出,扑向候三生的神魂。 “来的真快啊,怎么样,看到她还没死,一颗心是不是放肚子里了,你真是该感谢地上那位!” 无极剑划出一道白色屏障,将魔气挡住,候三生看了眼阿谜,心里又怒又疼。 “要报仇,冲我来!”剑尖一抖,屏障化为无数道剑气,穿插交织成网,白光瞬间将黑气笼罩。 “哈哈哈,还以为你多强大,不过尔尔,神魂又如何。” 魔物能量暴涨,任凭剑气穿体而过,一柄黑色刀影斜砍而下。 候三生倒退数米,他的神魂与之四年前不知孱弱多少,使出的剑气随之锐减。 掌心划过剑身,金色血液浸染,剑身颤动,似有剑鸣呼啸,三千剑魂倾泻而出。 对方的能量是强过他,但是无极剑也不是吃素的。候三生不想也不能久战,必须强势碾压! “敕!” 心口猛的一扯,龙魂低吼,和剑魂一起冲向魔物! “轰……” 黑气的能量被龙魂顷刻间吞噬,剑魂齐下,失了防御的魔物被粉碎。 候三生松口气,用手帕包住掌心,神魂有些颤颤巍巍,今天超过了一公里范围,对现在的他来说,极度危险,万一被灭的是自己,那具身体就成了植物人。 龙魂离体也不能太久,不过……它并没有及时返回。 又是一声金戈铜盘似的龙吟,此方天地随之变了颜色。 在这么下去,只怕要引起满天神佛的注意,他是为了救人,但是动静太大,大到影响天地间气运! 刚要召回龙魂,空气里悬浮出一粒粒微小黑色雪花点,眨眼的功夫,汇聚成人形。 这不可能吧,难道没有被吞噬,搅碎了还能复生??? 余阿谜个大傻子,一个劲用牙齿咬扯绳结,她就不知道,用手解开脚上的,先跑出去求救吗! 候三生着急,今天怕是要不敌,活不成,她可怎么办! 三千剑魂白光大作,不等他成形,剑雨落下。 “顾之棠!”天空有回响! 声音似老人又似天外神祗! 响起同时,头顶金光大作,龙魂张开大口,顺走一股佛气,钻回男人身体。 候三生没搞明白,胸口疼得倒退几步靠墙。 他不知道的是,几百里外弘法寺一位德高望重的住持长老刚刚圆寂。 “顾之棠,你已见过察尔苏兰,夙愿已了,何故还要害人。” 金光缓缓化作,老和尚打坐模样,候三生能感应出,他已成佛,且佛光的能量强大,被其普照的空气让人甘之若饴。 “我当然是要报仇啊!候三生,你欠我的!不还给我,就还给兰儿!我以顾氏一族世世代代血脉气运发下宏源,候三生必须保兰儿这一生平安!!!” 佛光下,魔气灰飞烟灭~一抹红光于金光同时散去。 他不同于普通魔物,强大的能量里满是察尔苏兰十世尝尽苦楚,千灾万劫换来的加持和保护力,实力远超八千年大妖。 至于兰儿是谁,他根本没半点心思去想,许昌明他们已经出了电梯。 “嘭!”房门被撞开,神魂归位,搀扶本尊的魏季开,鱼子酱都吓了一跳,也不提前通知下,说醒就醒。 扒开许昌明,冲了进去,女人还在使命咬绳子,刚刚房间里发生的事,她一无所知,只知道宁星辰莫名的撞向墙壁。 宁星辰现在才被晃醒,手腕却戴上了手铐。 “三生……”得救啦,女人被他紧紧抱住,紧的快要无法呼吸。 许昌明很醒目的挥挥手,将后面几位同僚拦在门口。 房间里传出男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余阿谜作为被害人,需要去趟警局做口供笔录,宁星辰被魔物附体也得到她的证实。 但是和魔物交手的候三生却不愿帮他作证,如果不是他心中邪念,也不会被超控的那么彻底。 录像作为重要证物,起到关键作用,最终还是判定为非正常犯罪案件。 只是,录像的内容,让薛局长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不用指名道姓,一口一个“老女人”,全局的人半数以上都缄默不语。 心里怎么想不得而知。 对于许昌明来说,这件事却是件大好事,阿谜安全脱险,魔物被灭,“青少年连环自杀案”完满收官。 “今天不去店里?”从警局出来已经快六点,候三生开往障山方向。 “回家。”担心完,哭完,气完,男人这一天心都快碎掉。 “嗯嗯,我肚子饿。” “牛排没吃饱。”然后是强烈的醋意,那些照片,很多都是清醒着拍的。 “嗷~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中邪,这是个意外。”警局给她的文件上,就有非正常犯罪的字眼,她看都没看,直接签字。 “早说过他不是好人!”候三生眉毛拧了一下午,就没松开过。 “都说他是中邪了,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幸运,哈哈!”她指的是“神仙出手”那会,没告诉任何人,因为没人会信。 男人腾出手来,揽住她的肩头,这事一大半是自己连累了她。 “左手开车不安全,我这条命刚刚才捡回来。” “你知道就好,”候三生还真怕她一点教训不长,这事决不能再发生。 冰冷潮湿的地底,一条银色巨型大蛇动了动,连续吸收好几天土壤中五行之气,勉强恢复了些元气。 正是受了伤的蛇公子,回到障山上的酒店,没进房,便能察觉出异样。 这么快,就派了人赶过来吗。 “叮~”门卡划过,这是他重新制的门卡,交过一年房费的客人,绝对是“上帝”。 屋里的东西都没变,一切如常,电视柜旁,半袋猫粮躺在那,封口处夹着,只是夹子里多了一张小纸条,不仔细看,发觉不了。 细细一张纸条,“来隔壁406。” 不用想,他都知道,村长派的人到了,这次会是谁呢。 他很矛盾,现在走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够永远摆脱他们,可是……看了眼猫粮,男人起身关上了门。 晚餐,候三生叫了外卖上门,吃饱以后,大概就会撑不住。 神魂早就精疲力尽,全靠一股子意志力撑到现在。 “一会外卖来,你记得开门。”男人转身进卫生间,洗澡,也为了保持精神。 “我也要洗,让我先……”脸上,脖子上,肩膀……唉总之是要洗洗的。 候三生衣服都脱了,扭头看,身后的女人,比他速度还快。 “别堵着,我可不想和闺蜜一起洗。”余阿谜将他扒开,伸手打开水阀,全然不理身后站着个男人。 水雾散开,候三生还靠着门槛,他就不明白,她对自己,一点点男女间的情愫都没有吗。 这种感觉太糟了,脸红心跳都不会,在她眼里,他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啊!你还在,快出去。”女人作势将花洒对准男人。 “既然是闺蜜一起洗澡有何不可,又不是没洗过你。” 最后那句很小声,被水声冲淡……男人已经走到近前,夺走花洒,冲洗自己,从上到下。 “你……” 一个霸道的吻将她的唇堵住,女人拼命挣脱,却无济于事,脑袋和后背都被大手紧紧扣住。 好半天……好半天……他才红着眼睛松开。 但是手却没松,拿起花洒冲洗她的头发,涂上洗发水,揉搓…… 女人一直低着头,视线不知落在何处,男人臊的脸颊通红。 吃完东西,余阿谜都愤愤不平,她说过很多次,不准伸舌头。 “今天就算了,看在你去救我的份上,要是还有下次,我,我,我们别做闺蜜啦!” 候三生倒在床上,连帮她吹干头发的力气都没有,眨了眨眼睛,这会全身的力气都泄了,大概会睡很久很久。 (); 第一百零四章 蛇公子报信 书房前的走道上,男人已经练了将近两个小时,登山跑,仰卧卷腹,俯卧撑,拍脚踝……不知道练了多少组。 书房里抱着书,窝在沙发里的女人,懒懒的悬着两只小腿一动不动。 看书看的入迷,地震都跟她没关系,候三生累的躺垫子上大口大口喘气,侧头看向她。 两小时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莫名就很想哭,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了吗! “你弄一地的水,今天怎么跑走廊上运动?”余阿谜要下地,光着脚丫又怕滑倒,他平时都出去跑步,要么在客厅里。 “你等等。”擦干净先。 弓腰撅臀,一遍一遍,又一遍。 女人倚着门,似有些无奈,洁癖男擦地,非得擦破了才行。 “好了没。”鼻音撒娇,听男人耳里麻酥酥。 “嗯,没好,我抱你过去。” “诶……你身上好黏。”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腾到半空。 刚出了不少汗,自然是很黏的。 “中午吃什么?” “我去冲凉,你换好衣服,带你吃牛排去……” “喂~三生!你还要说是不是!” 跟念经似的,念了她一整晚。 “呵呵,不说了,你收拾一下。” 没什么可收拾的,换了一声长袖运动装,床头的电话居然响起了视频呼叫,还是他的手机。 “hi~许哥,哇!你们在聚餐?”视频里长条桌前很多人,几个陌生的脑袋全挤在许昌明身后。 “哈哈,侯爷果真在温柔乡里。今天啊,本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没有他参加不行,既然他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抱希望,只是,有些老朋友都非常想念他……” “诶,你等等,他出来了。”屏幕颠簸几秒,很快显现处一个肌肉匀称,线条完美的男子,正抬起胳膊用毛巾擦着头发。 许昌明那边瞬间静默,数秒后,全场大笑不止。 候三生这才发现,阿谜举着手机在身后掩着嘴偷笑。 屏幕里,挤满了全是老爷们的脑袋,后面还站着几个女的。 “许昌明!”男人大吼一声,毛巾同时丢了出去,一把拉上衣柜的木门,稳定情绪。 电话那头已经挂掉,许昌明笑过之后,心里有些发怵,尤其他刚刚吼的一嗓子,转身一脸严肃警告大家,谁也不能提今天这事。 今天是特能组正式成立的日子,好几位从京城赶来,四年前,跟候三生相处过一段日子。 说感情也谈不上多好,毕竟,候三生的性格,想交到朋友巨难。 但是,打心底佩服他,但凡他接手过的灵异案件,都完成的干净利落,杀伐果决,年纪轻轻,让很多人仰望。 穿好衣服出来,男人一脸阴郁,但是没发火,也没责怪她,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千万不能惹到她。 “刚刚视频里都是男的,我也不知道后面怎么就冒出几个女的。” 余阿谜主动承认错误,脸上挂着狡黠,眼睛一闪一闪,分明还在笑。 “男的也不行。”候三生扁嘴,她眼里都没看到,自己穿着一身笔挺的新西装。 “换套衣服好吗?” “吃个饭,你穿这么隆重?”不是要带她去吃酒席吧? “去夏弯北路,那里有一家不错的日本料理,嗯……” “吃日料也不需要穿西装吧,我懒得换了,要不你脱下来,换休闲点的。” “……日料店旁边是民政局,户口都准备好了……”候三生低头看她的眼睛,心脏扑扑直跳。 “什么?民政局?我没听错吧?你开什么玩笑啊?!” 唉,果然啊,想都不想秒拒。 “我没开玩笑,阿谜,我们先去把证领了,今天是很吉利的好日子。”小乔算过,嫁娶,开张等黄道吉日。 “你没发烧??”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挺正常。 “我们迟早都要领,不如早点领,领了证,至少像宁星辰那种人不敢肆意妄为约你,以后你就是有夫之妇。” 女人似有点冷,抱住手臂上下摩擦两下,“咦,最后四个字,听的我一身鸡皮疙瘩。你真的无药可救啦!我们是闺蜜啊!闺蜜!” 真搞不懂他脑袋里装的什么,想一出是一出。 “阿谜,答应我,就答应我这一件事,好吗!”男生几乎是央求,让他下跪都可以。 “嚯,你不会这么快忘了吧,前天晚上,也是站在这个位置,让我就答应你一件事,不要和宁星辰做朋友的,你的一件事已经过了,没了。” 懊悔的冷汗滑落,经她提醒,那一幕就在眼前,她怎么就不忘记呢。 “两件事不同,这回这个是终身大事……” “诶诶,别说了,知道是终身大事就好,真的别再说了,户口本还我。” “我帮你收着。”男人很不愤,这样拖着对他太不公平。 就是因为身体缘故,因为他们始终没有男女关系吗? “要怎么做才行?”他还是败了,除了那件事,把命给她都行。 女人自顾自从架子上取下斜挎包,打算去楼下随便吃点。 “阿谜!” “阿谜!” “够了,能不能做闺蜜,不能就……” 候三生恨死她每次说出这样说话,怎么可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烈火般的吻,炙热将她堵住,不过这次……女人反抗的厉害。 “啪!”抬手耳光打的他一愣。 “我不会嫁给你!没有感觉!” 没有感觉???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仿佛坠入黑暗的地狱,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没有感觉!! 过完年,就是他们相伴的第五年,怎么会没有感觉……怎么会…… “丫头,去哪,跑慢点,别摔倒。”保安大叔的声音很快消失耳边。 余阿谜一路跑,眼泪就情不自禁的往外冒。 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宁星辰说的那些话,如果都是真的,他就欺瞒了自己整整四年。 尽管如此,她都可以理解,可以包容,谁又愿意将自己的难言之隐公布于众呢。 不过,只是做闺蜜的前提下,如此草率的去领证,这般不负责任,不是自私是什么! 一口气跑到障山脚下,大中午,即便的冬天,也出了一身汗。 “阿谜!” 女人一惊,这声音?……“是你,蛇公子……怎么会在这。” “忘了吗,我住山上,走,现在就跟我走。” “去哪?”宁星辰事心有余悸,她和蛇公子才见过几次,虽然他给她的感觉很安全。 “离开这,走的越远越好。” “啊??” “相信我,有人要杀候三生,为了稳妥,他们会先抓你。” “你……有证据吗,我们可以报警,现在是法制社会。”杀人这个词,怎么听的像拍电影呢,他的表情却是从所未有的严肃。 “没有证据,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如果不跟我走,就赶紧回去,回他身边,寸步不要离开,杀手有三人,东南亚来的,我的话告诉他!现在就回去!” 保安大叔还在纳闷,丫头又飞一般从眼前穿过…… “誒,慢点跑,别摔着……”上了年纪的人,怀疑这一幕是不是刚发生,还是就发生过一次,开始进入记忆衰退的自我怀疑中。 “三生!” 男人不知道在家里干嘛,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一双眼睛红色跟兔子似的,余阿谜也懒得管,一股脑把蛇公子的话说了一遍。 男人目不转睛看着她,半天才有气无力的冒出一句,“为什么没感觉?” 啊啊啊,都死到临头,还问这些! “一定要说吗!”余阿谜咬牙,看来不给他整明白不行,“我用卫生间时,你经常跑进去,不是刷个牙,就是对着镜子,用余光瞄我,我月事时,你竟然……竟然把我裤子洗了,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打人……还有……你一直瞒着我……你……” 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他的某处,事实证明,宁星辰说他那方面很多年以前就开始治疗,是真的。 候三生差点吐血,“谁说的!!许昌明!!是不是他!!还是苏苪??你看到她发的信息,是吗!!” “没,没人说!我又不傻!” 是啊,每天同床共枕,上次那件事过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又不傻,怎么会没有察觉。 男人一屁股歪倒在床上,万念俱灰。 (); 第一百零五章 人皮面 具 海景房,山海居,有钱人的安乐窝,推开窗,遥望远处沙滩,泛黄的海面,冷风一股股灌进来,吹得水晶灯摇摇晃晃。 拒绝做心理理疗,他自信身心都是健康的,考虑到身上的伤,许昌明给他申请了一个月长假。 七百多万的海景公寓,是他唯一的欣慰,这个时代,年轻人想拥有一套自己的房,不知道有多难。 当然,富二代,拆二代,星二代……不在此列,他只是普通大众里的一员,还是独生子女,要赡养双亲,又怎能只为自己而活呢。 “叮铃铃……” 门铃声,打断思绪,这个时间,不可能是薛局。 “你好,物业管理处,需要做一年一次天然气安全隐患检查,请您配合一下。” 说话的同时,亮了一眼工作牌,身后两人全穿着燃气公司服装。 还在恍惚中的青年,拉开门。 “啊~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进屋三人,眼神和表情突变,将宁星辰快速制服,手脚捆住。 “放开我,我是警察!!”他的呼喊不起任何作用。 三人都是练过的,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拎起来,丢到大床上。 后面两位哪里是什么燃气公司的,分明是两个长得一脸横肉,五大三粗的中年女人。 “撕拉”,衣服,裤子毫无征兆的上来就一通撕扯,宁星辰眨眼间从头到脚,一片光光。 恐惧,无穷尽的巨大恐惧充满整个大脑,“这套房市值一千多万,等我卖了,全给你们……放……啊!!” 一拳砸下,鲜血直喷,头发被狠狠拽起。 “小白脸,做人要讲个江湖道义,否则下场会很惨。” “豹姐,别打脸。”另一人提醒,拿着手机,近距离拍照。 每个男性重要部位,都拍了个清清楚楚。 似乎还不够,长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红嫩嫩的命根。 “不,不要……”眼泪和鼻血淌的满脸都是,羞耻感大过死亡的威胁。 一个小时后,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和一股腥骚异味,青年的双手拷在床头,人已经疼得休克过去。 身下雪白的棉被上一摊红褐色血迹和少许难以描述的分泌物。 冒充物业的男人,提上裤子,扣好皮带,一脸发泄过后的享受。 “货不错,两百万五分钟到你海外账户。” “直播看了,少说一个小时也能进个上千万吧,呵呵……”电话那头用了变音器,尽管使用的防监听卫星电话,使用者仍旧万分小心。 什么直播,不用问,眼前的画面,一目了然,冒充物业这位,嘴角邪魅笑笑,上千万,走一趟,对他们来说,远远不够。 今晚咖啡店里,显得冷清多了,许昌明那帮人,搬去了特能组办公楼,隔间空出来,倒是方便了懒人。 能躺着就不坐的,抱着本书,翘着两只脚丫趴着,一旁椭圆桌太高,咖啡杯直接放地上,爪子垂下,就能捞起来喝两口。 至于候三生,万念俱灰后,又死乞白赖的做回她的好闺蜜,总之不许离开他就对了。 生死攸关,几个小时候,蛇公子说的杀手,还是三位一点影子都没有。 所以看书的时候,她的脚丫子惬意的晃悠。 候三生可没这么轻松,从她的小区出来,就危机感剧增,恐怕住处和这间咖啡店都被盯上。 一而再再而三派人来杀他,幕后者的实力肯定不一般! 这回是真正的杀手,一颗子弹就能要人性命。 当然,他们没有万全把握前,不会动手,一旦暴露,将受到法律制裁,而且级别高的杀手,至少是杀过几十,上百人堆积的“功勋”。 土地庙,英俊男人坐石椅子上,老谢头,小鬼王站在面前。 至从被蛇公子吓破胆,小鬼王每天老老实实躲在土地婆婆泥胎里。 也不搞怪,也不欺负新鬼。 “侯爷放心,一会我们就把消息洒出去,保证第一时间将可疑的面孔告诉你。” “他们身上有驱邪避阴的物件,能量很强,你们自己小心。” 没察觉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躲在附近的居民楼里,用高科技设备探查这片区域。 够专业的。 突然少了个人,杜和平还有些不习惯,双手杵着下巴,水汪汪的双凤眼直愣愣看着玻璃门外。 “hi!杜杜,你在想魏季开!哈哈” 肩膀冷不丁被敲了一下,大姑娘家家哪好意思承认,“才没有,我在想过年要不要回去看父亲。” “嗯,这本书还你,真好看,嘻嘻,过年当然要回去,父母在,要好好珍惜和他们相处的时光。” 余阿谜似有感而发,初一那天,她雷打不动会去公墓呆一下午。 院子里进来一名生客,四处看看,目光在两位美人脸上扫过,“给我来杯蓝山,就这几张桌吗?下回我带朋友来,这位置也太小了。” “里面还有隔间,可以坐六至八人呢。”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有点像北方人,长着地瓜脸,一双眼睛倒是有神的很。 “可以呀,我带你进去。”余阿谜侧过身子,拉开门。 “小姑娘,你看着不大,在这打工?”地瓜脸扫了一眼隔间,没表情。 “嗯嗯,我都24啦。” “哎呦,那要好好把握青春,在这小地方打工,太可惜啦。”这回表情丰富的很,一脸扼腕叹息。 “呵呵……”又不是真的工作,没什么可惜。 “姑娘,这是我名片,你的外形太好啦,有兴趣可以去我们那看看,一通电话,我就过来接你。” “莎莎摄影工作室”,副总监,李落,电话******。 离她们不远的一栋居民楼里,姑娘盯着名片目光流转的画面,出现在两名男子眼前。 手提电脑旁,一堆先进设备,指甲盖大的摄像头,无线电耳机,精灵版小巧无人机,散开的狙击枪部件,一男子正在组装。 “这女的,我要了。”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男人,用手指划了一下姑娘的脸,薄唇上一厘米宽的胡子耸了耸。 “她不在暗杀任务里,到时候留着活口,带走也行。” “蛇公子的伤,上面鉴定怎么说,感觉他故意不配合啊。”胡子的视线仍盯着屏幕。 “上面说了,背后的伤不是造假,真的很严重,所以,我们更要小心,那男的不好对付。” “等阿落回来再说,下午差点被他察觉。” 一把组装好的巴雷特m82a1狙击枪赫然出现在男人手里,就像看自己媳妇一样,含情脉脉。 出门不到十分钟,候三生返回院子,刚好和生面孔擦身而过,他手里端着店里打包用的咖啡杯。 本来想跟上去,吧台前大美人正笑颜灿烂的朝他勾手指。 “三生,你叫的外卖还没到?” “嗯,刚刚那人买的什么?” “咖啡呀。”余阿谜皱鼻子,肚子好饿。 “还说了什么吗?” “还说,我长的这么好看,在这里打工太可惜了哈哈”。 神魂对危险的感应尤为明显,看过名片后,他将刚才的监控画面调出来,仔细察看。 “你不饿吗?快七点了耶。”女人继续提醒。 “人皮面具……” “什么,我饿啦!!”两只爪子没好气的拍打他的大腿。 “等等……”候三生很紧张,拿起电话拨给许昌明往院子里走。 电话那头的许昌明正在和一帮京城老哥们推杯换盏,喝的五迷三道。 “什么!人皮面具?”迷糊的眼神立马严肃,大案子的嗅觉让他快步跑出包房。 特能组除了灵异案件,也可以协助当地警局破案,总之只要是违法犯罪,必须全力打击。 能用到人皮面具的杀手组织,可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视频和名片上的电话很快传给市局鉴定部门。 许昌明电话打回来,不无兴奋,“侯爷,鉴定出来是人皮面具,哈哈,王队已经开始调集人手,封锁你们区域,怕惊跑兔子,全部出动便衣,武器探测器申请了十部,要是真能抓住三名国际杀手,哈哈薛局这次人情可欠大发了……” 候三生没心情听他扯闲话,眼见着天色按下来,这才想起来,忘记叫外卖,他的阿谜一定饿坏了。 (); 第一百零六章 杀手相当谨慎 风卷残云时,候三生不是接电话,就是跑出去不知道干嘛,好不正常。 女人心说,是不是把他的自尊心打击的太狠了,精神失常。 “三生,给你吃。”夹起一片占满芥末的生鱼片塞进他嘴里。 “啊……”果真辣的眼泪花直冒。 灌了一大口味增汤,表情又变得莫名其妙,看眼白墙,跑了出去。 白墙还是白墙,啥也没有呀,余阿谜好焦躁,吃个饭,他跑出去四,五躺,索性把剩下的芥末全挤进汤里,拿一根筷子搅拌搅拌,笑的像个小贼头。 “侯爷,两生面孔,保证冲这里来的,马上能到,一大一小,大的一看就不简单呐,搞不好是拐卖儿童的……” 小鬼王浮在半空,声音戛然而止,一大一小已经到了院子跟前。 小的那个,仰着脖子,睁着圆溜溜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是你们。” “三生哥哥,他好厉害啊,会飞……”小豆子指着空气。 豆子爸尴尬笑笑,将孩子的手抓回来,“我们过来,是为了感谢那天的事。” 可不是吗,另一手拎着一大袋水果和营养品之类。 要是以前,小鬼王少不得给她来个巨恐怖的鬼脸,现在已经灰溜溜消失无踪。 “没了。”小豆子自顾嘀咕。 这孩子,是从小的阴阳眼。 “进去坐吧,阿谜在里面吃饭。”给他们叫了两杯卡布奇洛。 上面浮着的一层奶泡,小豆子沾的满脸都是,开心的不亦乐乎。 候三生没吃多少东西,一根铉紧绷着,他考虑更多的是,那些杀手,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 市局那边若是按常规手段,抓到人的几率微乎其微。 “你们真的打算回老家呀,嗷呜…我再也吃不到串串香啦。” 除了表达感激,还有道别,城里的生活,让豆子爸身心疲惫。 “阿谜姐姐,你可以来找我们玩呀,爸爸说,肚子饿了可以抓鱼,采蘑菇,挖地瓜,爷爷奶奶每天还会讲故事给我听,嘿嘿……” 大人骗小孩,都这样,讲的可美好,余阿谜撇了一眼,三生又开始发愣,那碗汤动都没动。 “三生,你的汤快凉掉了,赶紧喝。” “你们这么晚才吃饭,会不会打扰,我们坐会就该回去了。” 刚把碗举到嘴边的男人,一听这话,又将碗放下,“也好,等天黑,走夜路不方便。” 候三生情商低,也不会说话,他想的是天黑他们这里不安全。 “人家咖啡都没喝完,你快把汤喝啦。” 余阿谜着急,那碗汤,她搅了半天。 汤碗再次举到嘴边,女人的目光像道锥子,钉在两片饱满的红唇上。 心里突突,快喝快喝。 候三生的唇蠕动,牙齿显现,汤却还停在半空。 眉毛挑了挑,看了看一旁扔的五个芥末包装袋。 女人几乎要哭出来,一扁嘴,好怨念的看着他。 小豆子他爸大口喝咖啡,看不懂他们之间眼色是什么意思,喝完咖啡快些离开就对。 “咳咳咳~咳咳~”男人还是喝了一口,脸瞬间涨得通红,呛的不住咳嗽。 “哈哈哈……”笑两声,她又觉得很无趣,明明被发现了,还喝,这感觉完全不对味。 捉弄人的快乐丝毫没有嘛。 送走二人,天已经擦黑,环视一圈,居民楼全部默入黑暗。 而他店里的光线却异常明亮,如果…… 最新款的狙击枪,射程应该能超过千米…… “喂~侯爷,进展不太顺利。”王队他们挨家挨户搜索了将近两个小时。 候三生心里早就猜到,“知道了,告诉他们,不想浪费时间,就收队。” 说话的声音极小,身子动作也不敢太大,挂掉电话,低头看向她。 女人躺他腿上睡着有一会了,胸口起伏的均匀,肚子圆圆,一吃饱就咪西。 “阿谜,我抱你上去。”家里至少还有李卫国。 “嗯嗯~”麻死了,侧着脑袋可劲噌他。 候三生直皱眉,她在干嘛,知道自己不行,完全不把他当男人吗。 脑袋压着也会痛啊! 居民楼里,一间顶层的毛坯房,胡子杀手正拿着夜视望远镜,欣赏斜对面转角亮着光的院子。 “阿落,怎么不留点东西在里面。”他指的窃听器,摄像头。 “别提了,里面蹲着一只大猫妖,还好是在打瞌睡,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暴露。” 李卫国和千岁雪的存在,他们都知道,国际杀手行事,绝不会鲁莽。 “这玩意到底有没有用。”阿落卷起袖子,手臂上纹着两道符文。 “对付他们这些有异能的人,当然有用,鬼可以遮人眼,人也可以遮鬼眼,作用大了。”一直抱着狙击枪的男人应该是三人中的老大。 视线从不看人,只看手里的枪。 “黑哥,等外面便衣一走,我们动不动手?” “如果子弹能转弯的话可以。” “那我们在观察观察,男的警觉性不是一般的高,小心点也对。” “阿落,刚才和你擦身而过,你一枪蹦了他,咱们就能去夏威夷度假啦,哈哈。” 胡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虽然他们有最好的武器,丰富的杀人经验,可是这次任务难度却极大。 毕竟已经折了三位大妖,才换成荷枪实弹来对付他,本事再大,也是血肉之躯。 “阿落,把那女孩掳走的可能大不大?” “大!没防备心,眼神清澈的像湖水,一看就没什么社会经验,温室里花朵,只是,那男的寸步不离啊。” “嗯,想个办法把她弄出来,蛇公子不是和她们打过交道,不能打,脑子还能用吧,叫他想办法,尽快把女人弄出来。” 胡子男第一个赞成,没遇到就算了,遇到了他想要的女人,就不能放过。 女人今晚没回家,睡一觉醒过来才发现,候三生盘腿坐客厅沙发上,神魂出去游走了好几次,无功而返,难道他们会影身? “进去休息吧,她醒了。”李卫国同样没发现杀手。 但是危险的感觉一点没退。 “三生,现在几点?怎么不送我回家?” 看她光着脚丫子,男人就皱眉,一把将她横腰抱起,放回床上。 “快三点,今天不回去,就在这睡。”他也准备睡,杀手的谨慎超出想象,他在明,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好在有李卫国,千岁雪看着,睡个安稳觉还是可以。 半夜接到电话的蛇公子,就睡不好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叫他把人弄出来。 不说他不会照做,就算做,也不会成功。 市局对此事尤为重视,国际杀手的出现,直接危害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不比抓个小偷,水客,打架斗殴,他们很可能在抓捕过程,受火力袭击。 连夜召开了案情商讨会,许昌明带着魏季开全力协助。 名片上的地址,电话不出所料都是假的,线索少的可怜。 只有候三生店里的几组视频影像和小区里一小段消失在监控死角的视频,起不了太大作用。 王芙蓉制定两套方案一起实施。 一是继续对目标人物周围进行布控,也就是候三生小区的范围,继续排查进出可疑人口。 二是人脸大数据收索,尽管他们用的人皮面具,出门买杯水,买包烟,总会被某处监控拍到,除非他们真能精确避开所有监控。 然而,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和高科技干扰设备,都是顶尖档次。 天蒙蒙亮,毛坯房里,对着电脑的黑哥,捏扁烟盒。 “胡子,你下去买烟买早餐和水,东门出去转右手,门口两名保安,一名是便衣,换昨天进门那身衣服,身份证带上,这段路监控会失灵15分钟,快去快回。” 昨天那身衣服,环卫工人服,戴上帽子,加上他一脸胡子邋遢,正常人都不愿靠近。 换了床睡,女人一大早就醒了,她得回家换衣服。 “三生,我回去啦。” 揉揉眼睛,七点还不到,“嗯,再睡会。”大手把她揽进怀里,动弹不得。 “你睡吧,我自己回去。”她昨天睡的时间挺长,哪里还睡的着。 男人无奈,去她家,不安全,杀手没找出来,最好一直呆在这。 “今天别回去,等我睡醒,带你出去玩。”候三生想不到好的理由,先糊弄过去再说。 “去哪玩?” “三生?” 假装睡着的男人,手臂一点没放松。 (); 第一百零七章 宁星辰死了 阿枫一大早推开门,就发现候三生斜依着卫生间的门,一脸倦容。 “生哥,早呀,嘻嘻,卫生间有人?” “嗯,阿谜在里面,她不喜欢穿鞋。”所以…… 徐枫表示理解,心里暗笑,也只有里面那位,才能让生哥变的这般温顺服帖。 “你不赶时间的话,下去帮忙买个早餐。” 阿谜难得来一次,就算赶时间,他也乐意效劳。 “她喜欢吃麦当劳,肯德基也行。” 杀手们的电脑上,很快出现徐枫走出门栋的身影。 “阿落,这男的资料里没提?什么人?用你的卫星电话传回去。” 徐枫买完早餐回来,另一边也拿到他的资料。 “外科实习医生,哈哈,黑哥,这人资料干净的很,我们是不是从他身上做文章更容易些。”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一短三长,是胡子。 “怎么这么久,再不回来,监控干扰就会失效。”黑哥很不满,他们三个,谁出点状况,都会导致一起遭殃。 “黑哥,有点不对劲。”胡子拔了两口烟,将烟头丢水杯里,这些烟头全部要冲进厕所。 “附近的小卖部,早餐店,有不少年轻人,带着耳麦,一看就是便衣,还好我穿这身衣服,没有引起注意,但是,中午呢,晚上呢,出现次数多了,难免不怀疑。” 所以,他们不能拖太长时间。 徐枫几乎把肯德基每款早餐都买了一份,堆了满满一桌。 “哇,这么多,中午都够吃。”瞳孔被汉堡霸占,看着就很满足。 三人对着啃汉堡,吃薯饼,喝豆浆,好幸福。 “嗯,阿枫,你还没女朋友?” “医院里太忙,顾不上。”以前没去医院时也没有,这个理由显然很苍白。 “不是都说小护士们很漂亮吗,你可以近水楼台呀,嘻嘻……” “算了吧,就是要找,也不找同行。” “唔。”其实,她一点不懂为什么呀。 “对了,三生的难言之隐,有没有告诉你,你帮他治治。” “噗~”一口豆浆喷手上,候三生差点晕倒。 “呃……生哥,什么难言之隐?你不要紧吧。” “没有。”怨念的眼神看向女人,到现在,他都不清楚,她究竟知道多少。 “你们都是男人,怕什么。” “咳咳……”早餐没法吃了,身后阴风扫过,李卫国一阵怪笑。 不清不楚,徐枫只能自己猜测,都是男人怕什么,似乎让他顿悟。 “我知道了,生哥,我会替你保密。” 晕,“你又知道什么,还不上班去,不是你想的!” “你知道我想的啥?”他想的是不孕不育,难道不是吗? “哈哈哈……”阿谜笑死,两个人打哑迷,这样很容易都想岔。 “哦,那我上班去,嘿嘿……”瘦高青年叼起半个汉堡包,很自觉把空间留给他们。 “啊,吃不动了,把无敌放进来。” “它吃狗粮。”候三生摇头。 凉台上大黑狗早就伸长脖子,哈喇子挂的满嘴。 “我小时候养的土狗,什么都吃。”眼神威胁,你开不开! “它是藏獒……” “三生,你皮痒!”可不是吗,捏他大腿一块嫩肉,躲都不躲。 眉毛倒是拧在一起,看来还是有感觉的。 “你……算了……”候三生欲言又止,这可把小姑娘急坏了。 “你说啊,想问什么?快说!” 不好意思说啊!他们是在一起很久,过完年就是五个年头,可是从来没说过关于男女之间的话题。 对,一次也没有,他仔细在脑海里搜寻一遍,充其量说句,我喜欢你。 “三生~三生~”撒娇加摇晃,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 “对呀快说呀。”李卫国的声音,只有他能听见。 而且还学阿谜撒娇的语气。 额角冷汗直落,“那我们进去说。” “不,这里又没人,怕什么!” 可是有鬼啊!候三生拿她一点办法没有,现在旗鼓难下,其实他的问题,问不问都一样。 女人漂亮的眸子,开始散发怒气~ “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很在意!” 在意什么?女人眨眨眼,他的脸怎么胀的通红。 “哦,我知道了,你的身体问题,不,不在意,一点也不。” 男人松了口气,那就好。 “反正我以后又不嫁给你。” 候三生气得差点吐血,心脏碎了一地,真是自己找虐! 特能组昨天成立,因为“青少年连环自杀案”成功收官,一炮而红,得了不少嘉奖,还有奖金。 结果,一大早接到一条报案,全体成员全部变色。 “喂~你好妖妖灵指挥中心,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喂,警察同志,不好了,我们这里死人了……” “先生,请您不要着急,您贵姓,人现在在哪里,这部手机可以联系到您吗……” “我,我在山海居,是这里的保安,早……早上有人跳楼……他……他可能,可能是撞鬼……” “喂,先生,请不要任何人靠近,千万不要破坏现场好吗,我们立即派警员过去……” 录音听了三遍,因为“撞鬼”二字,归类为“疑似灵异案件”,会直接转特能组的专线。 让他们变色的到不是因为死了人,而是第一时间带法医赶到的王芙蓉王队长打给他的电话。 死者是宁星辰,现在归属于他们特能组,所以,说是女鬼报仇都有人信。 如果真是这样,组员的人生安全都保护不了,作为组长的许昌明多多少少是有责任的。 成立才两天,大起大落,像坐过山车,任谁都接受不了。 候三生也接到通知,阿谜就在旁边,两人都听的清楚。 不带她去,还不行。 赶到现场,许昌明正在周围人群做笔录。 “你是报案人?” “是啊,刚刚他们都问过了。”保安指的王芙蓉他们。 “你怎么知道是撞鬼?” “怎么不是,大家都那么说啊……” “围观的人说的吗?” “你还记得是哪一位最先说的?”小乔心思细腻,发现这是关键疑点,许昌明同时反应过来。 没有谁看见人跳楼,第一反应,会认为他撞鬼,还是唯物主义的21世纪。 只有一个可能,混淆视听! “那哪能记得,吓都被吓死。”保安也是倒霉,今天一大早帮别人顶的班,撞见死人多晦气。 “你在小区干保安多久,住户都不熟悉吗?” “小区里几千户,怎么可能都记得,不过……好像有两位从来没见过。”仔细想想,还真是。 “两位?能确定吗?是男的女的?” “哎呦,警官,你们就不要再为难我啦,真的想不起啊……” “说话声音是男是女总有印象吧”候三生牵着阿谜走过来。 “侯爷……”许昌明没指望他会亲自过来,毕竟他和阿谜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 “声音是女的,嗓音有点粗,不仔细听会以为是男的,这个我能确定,因为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我心里还腹诽好难听。” “嗯,你先去休息,一会有需要再找你。”许昌明现在有更重要事和候三生说。 “小乔,你带阿谜妹妹去车上等我们……” “不,就在这站着,别走远,我们去那边说。” 候三生可不想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余阿谜此时的心情很沉重,宁星辰刚刚过完生日,比自己还小一岁。 “小乔姐,怎么会这样?宁星辰他……真的……” 警戒线里白灰画的人形,和一地血迹,已经证明了事实,但她希望,是搞错了。 “阿谜,我们也没想到,唉,毕竟同事一场,大家都很难过。” 不远处,许昌明不知跟候三生说什么,避开人群,站在半米高花坛旁,神色晦暗不明。 “嗨!小乔!”王队和周法医从宁星辰家里下来,嘴里叫小乔,眼睛都盯着余阿谜。 这不是侯顾问未婚妻吗,自从那次见过,对她一点记忆没有,直到现在再次看到,还是美的让人心颤。 “你,你?”王芙蓉“你”了半天,终是不知道怎么和小姑娘打招呼。 “王队,怎么样,他家里是不是一点线索没有?”小乔没发现异样,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思应该都在案子上。 “哦,是,家里全烧了,这火放的太有水平,走,案情回去再讲。” 周法医举起右手,跟阿谜打了个招呼,露出腼腆的笑容。 右手上的白手套满是血污,宁星辰的血…… 余阿谜一阵寒意,她看着那只手套,仿佛看到满身是血的宁星辰。 (); 第一百零八章 炸弹袭击 报案人证词,只能用来参考,最终的定论,要看现场痕迹,和验尸报告。 无论最终的定性,是不是灵异案件,宁星辰都是特能组的人。 “侯爷,要不要去特能组,专门给你留了一间办公室。” 王芙蓉他们已经带人收队,临走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这案子很可能判定为自杀。” 可是宁星辰身上,明明就遭受过毒打,x虐待,各种摧残…… 不用验,眼睛就能看出来。 “不去,我想回家。”余阿谜帮他回答。 京城几位老组员,都没走,就等着跟候三生见一面,叙叙旧,看来他们需要多等几天。 刚到她家门口,候三生就感觉如芒在背,好像被人盯上。 一架改装过的无人机,正朝他们靠近。 头皮发麻,猛的抬头,一把抱住阿谜,往墙角滚去。 “噗噗噗……噗噗噗……”十二发子弹顺着两人滚过的地面扫射。 周围路人全都吓得抱头四蹿,小区里的保安也吓得双腿发软,没有一个冲出来,这可是子弹,不长眼睛的,能要人命! “射中没?”电脑旁三名杀手也很紧张。 “不知道。”控制面板的黑哥,右手,食指,中指套在一部银灰色仪器上,继续调整角度,身体跟着拉起。 “可别射中那女的!”胡子还有心情想女人,行动时最忌讳这个。 必须全神贯注,集中精力在任务上。 候三生没来的及查看她的情况,两只大手紧紧护住女人的头。 无人机再次对准他们…… 瞳孔缩了缩,…… 不好! 男人奋力抱起女人,向外一跃,身后爆炸声响起! “轰隆!” 即便他反应很快,墙面炸飞的石块在冲击力推动下还是把他后背砸伤不少地方。 整个背部火辣辣的疼。 “阿谜!阿谜!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呜呜……我好像中枪了呜呜呜……” 一听这话,整颗心都沉入深渊。 电脑前三人同样心一沉,目标人物没死,失败! “这男的简直不是人,速度太快了。” 无人机俯冲速度不比子弹慢多少,爆炸性袭击,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 “那女的是不是受伤了?” “够了!胡子!以后出任务不带你!”黑哥很生气,下次动手会更难。 “不是,黑哥,你看电脑。” 屏幕上,男人抱着女人拦下一辆车,样子看起来很焦急。 黑哥立刻将车牌放大,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卫星系统,很快能查到车的去向。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枪击,爆炸,警员火速出动,这可是特大恐怖袭击案件!! 许昌明他们刚回特能组,屁股还没坐热,又从椅子上跳起来。 连着出事,都是特能组的人,这回还是他们的灵魂人物,冷汗湿了一身。 “黑哥,是人民医院!我们要不要去医院下手?”阿落觉得是好机会,但是危险系数更大。 “是啊,黑哥,医院人多眼杂,我们混进去,一枪结果了他,”职业杀手都知道,人多的地方,放暗抢,很难被发现。 黑哥点了只烟,闭上眼睛,他需要冷静想想。 不是成功,就是失败,做杀手第一天起,随时做好被抓的准备。 但是,他们顶级杀手永远不可能落入警方手里,只能死。 牙齿里的毒囊,就是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发子弹。 所以,黑哥,不怕死,大不了咬破就是,可他不想死,瑞士银行里大把的存款没花完,老婆孩子全在国外,还等着他享受下半辈子。 “是不是徐枫那间医院。”黑哥似乎有了更稳妥的办法。 “是,就是那间医院。”阿落掏出卫星电话核对。 许昌明一大票人全赶去了医院。 两人正在处理伤口,候三生双眼通红,怨念极深,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只是擦破点皮的女人,好一阵道歉,没想到,把他吓成那样,有点过意不去。 “好啦好啦,别哭了……” “别碰我!”几分钟前哭的撕心裂肺的男人,现在一肚子气,这种玩笑能开吗,她根本就不会懂,听到那句话时,心脏就像被刀捅穿,巨痛。 “小姑娘,你别动他,后背有两处伤口很深,需要缝针。”医生和护士都有些看不过眼。 人家在止血,处理伤口,她倒好,不是摸摸他的脸颊,就是摸他胸口,要调戏男友,也得分场合和情况啊。 “唔,这么严重。”女人绕到身后,那两处血淋淋的口子,一个在后腰,一个在右肩,看着就好疼。 “侯爷!” “侯爷!” 许昌明,魏季开冲进来,后面几位都到了。 “誒,这里不能进这么多人,你们这样会影响医生的。” 小护士连推带赶,他们一进来,就把诊所挤的水泄不通。 “好好,你们几个先出去。”人没事,许昌明一颗心放回肚里。 “小阿谜,没吓到你吧。” 又是子弹又是爆炸,正常人只怕要留心理阴影。 “呵呵,这姑娘没吓到,她男朋友估计吓得不轻。” 要是别的医生这样开玩笑,候三生肯定不许,但他一口一个男朋友的称呼,听着特别舒坦。 “嗯,有点,没想到,杀手真的有,好恐怖,差点把我们打成筛子。” 嘴上说好恐怖,表情却轻松,眼睛里流淌着好刺激的兴奋。 “还打成筛子,一会去做个全面检查。”候三生把她拉到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再大的火气,看着她的眼睛,就发不起来。 “我不!你刚刚不是用手检查了一遍!” 不知道的人,没准会把他当大色狼。 “听话,阿枫已经去帮你安排,又不用排队,一会你拿着单子,再找个人陪你一起去。”刚好小乔也在。 “是啊,听你男朋友的话,来都来了,做个全面检查总归是好的。” “好什么好,不检查啥事没有,一检查,说不定一堆毛病。” 门口又闯入一人,王芙蓉,跑的气喘吁吁…… “唉唉……累死我了,人没事吧!” 看了眼两人,也松了一口气。 “这案子闹大了,就连宁星辰的事都暂时搁一边,候顾问,能不能撑住,现在做个笔录。” 后面跟进来两警员,小护士立马就不乐意,不过这回没赶人,人家都穿着警服。 候三生好笑,什么叫,能不能撑住,这点皮外伤,对他来说,跟蚊子咬一样,他受的是内伤,心口现在还疼着。 “嗯,等一下,等阿枫回来。” 去几个检查身体的科室打招呼,开个单需要这么久吗。 魏季开很和时机的抱着一大袋饮品,冰淇淋分给他们,小护士也分了一个。 候三生感激的看他一眼,这个冰淇淋太及时了。 刚才还满脸不愤的女人眉开眼笑,笑的和冰淇淋一样甜。 “季开,你跑出去,有没有撞见徐枫。” “那到没有,医院哪哪都是人,撞不见正常。”魏季开心说,生意最好的地方就是医院,交钱排在长的队都心甘情愿,哈哈。 候三生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打电话,关机。 “王队,恐怕又有事要发生。” 王芙蓉和许昌明,手里的冰淇淋差点滑落。 两双眼睛无比忐忑的盯着他,在出事,他们真的要疯掉。 “现在赶紧,用医院的监控找阿枫,多调些人手过来,阿枫从来不关机,我担心他很可能已经被杀手控制。” 杀手混进医院,这还得了,王芙蓉掉头就跑监控室,顺手扔了冰淇淋进垃圾桶。 许昌明更不能离开这里了,杀手的目标是候三生,万一再搞个无人机扫射,他就不用干了。 “季开,你跟小乔,鱼子酱,小迪分别守走廊两头,没挂号单的都拦下来,证件挂上。”从裤兜里掏出快小牌,自己也别上,不仔细看,和王队他们的警官证一样。 大家又紧张起来,除了余阿谜,一口一口的舔勺子,舀一大坨递到男人嘴边,看他一张开,就缩回手,塞自己嘴里。 缺了心窍,也未必是坏事,候三生就喜欢这样的她,喜欢的紧。 (); 第一百零九章 人性大考验 大货车车厢里,穿着运动装,戴棒球帽,提着高尔夫长条皮质袋子的三位中年人。 一起将架上车的青年,手脚绑了个结实。 “弄醒他。” 阿落用矿泉水淋他脸上,睁开的青年正是徐枫,一脸惊恐。 “你们要干什么!” 三位杀手从他身上明显感觉到害怕和胆怯。 “刚刚参加工作的小医生,前途无量,呵呵。”准备唱红脸的是阿落。 他们已经有了一盘稳妥的“好棋”。 “徐枫,是这个名字吧,也不跟你废话,毕竟你还要赶回去救人,我们要杀人,大家都很忙。”时间拖久对他门尤为不利。 黑哥一看就是坏人脸,他说要杀人,没人不信。 “帮我们做一件事,把这包东西加在候三生的午餐里,无色无味,没有任何病理迹象,保证查不出死因。” “不可能!你们要害他,就不怕我报警!” “年轻人,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要是惹恼我大哥,分分钟钟弄死你。”胡子扯住他头发,就是两巴掌。 “啊……”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脸,徐枫瞪大眼睛,一脸愤怒。 “我让你瞪,我让你瞪~”反手又是重重的几巴掌。 青年平日里的圈子哪经历过这种人,再坏,挺多吵两句,背后骂两声,动手打人都少见。 “誒~别打了,年轻人,讲义气,他也没错,可能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小弟弟,我至少比你年长20岁,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有时候,做人一定要审时度势,今天,这事让你遇到了,你就必须做个决定,要么你死,要么他死。”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坏人,要杀人的坏人。” 黑哥手里玩起一把折叠刀,在他眼前来回翻飞。 “坏人杀人从不需要理由,就说你答不答应吧。”胡子用手臂从后面楛住他的脖子,只要胳膊使劲一想换,脖子就会断掉。 当然只是吓唬他。 “我不答应。”脸涨的通红,生哥对他有恩,只要他逃出去,立即报警。 “哇~噗~”腹部狠狠挨了一拳,疼得他弓起身子。 “看来,你还不太了解坏人的手段。” “阿落,把摄像机和工具拿出来。” 黑哥自己动手扒了他的衣裤,徐枫拼命挣扎,怎奈手脚都被绑的死死,嘴里塞了一粒兵兵球大小的塑料球。 只能发出“呜呜”声,和流口水。 他们这是要拍裸照威胁他,眼泪哗哗往外流,内心无比恐惧,万般耻辱…… “拍几张照不够,看看这是什么。” 徐枫倒吸一口凉气,拼命摇头,身体也疯狂扭动…… 看到那东西……宁可马上死掉。 “不要这么抵触,不然你会很痛的,做医生的,都懂吧,呵呵呵。” 恶魔的笑声……在闪光灯下更加恐怖…… “放心,只要你乖乖照做,照片和视频全都会销毁,我以杀手的职业素养对你发誓。” 杀手还有职业素养??实在可笑! “将来还要娶妻生子的吧,候三生那种人,留着也是祸害,不管你了不了解他,我都可以肯定告诉你,他杀过的人绝对不少!” 怎么可能,徐枫不信,不管他们现在对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照做,大不了身败名裂,一死了之。 医院监控里,人头攒动,半天才找出他,和一名戴网球帽的人,不知道说些什么,跟着那人快步走出大厅。 外面很长一段路,不在监控内,或者被那人带进盲区。 “真的出事了!” “警官,那人好像是他。”医生手指着大厅外走进来的青年。 大高个一眼就能认出,只是走路姿势很怪异。 体内被装了窃听器,只要他稍稍表现出异样,或者十分钟内,没听到候三生的声音,视频和照片都会传出去。 很快被几名寻找他的白大褂围住,他们只知道警察找他急事,其他内情一概不知。 “阿枫啊,你去哪啦,急死我们了,找了你好几圈……” “快跟我们上去,有几位警察同志找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的话,和我们说,我们都会帮你……” “嗯嗯,我们都帮你……” 青年眼眶湿润,坏人和好人,都能让人哭,前者是恐惧的哭,后者是感动的哭。 有位叫余痴儿的小说家,写过这样一句话,人们感动的样子,就是他们最美的时刻。 这时的他才真正明白那句话的含义。 坏人坏到骨头里,善尽天良,心狠歹毒,这种人渣,他为什么要怕! 候三生已经包扎好伤口,看到徐枫第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整个人仿佛脱了形,魂魄虽说还在身体里,却岌岌可危,随时会散掉。 一定受到巨大的惊吓才会这样,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指的就是吓散魂。 “阿枫……” 不知为何,强烈的危险感袭来,他的神魂都在震颤,怎么回事? 候三生后退几步,把阿谜揽进怀里。 徐枫突然停下脚步,他还没来的及喊出那声“生哥”。 转身跃出一大步,飞出凉台。 “轰!” 半空中的人被炸的血肉四溅…… 他被骗了!身体除了窃听器,还有一颗炸弹,听到候三生的声音,杀手们就引爆炸弹。 身体里“嘟嘟”声,就是他在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后绝响。 在场的人全都大惊失色,候三生双眼发直,愣在那儿,一动不动。 跑回走廊的王芙蓉,以及站在两头的魏季开他们脸色卡白,呼吸几乎停止。 余阿谜这次真的被吓到,惊恐的眼里涌出热泪。 早上还给自己买了一大桌好吃的……现在就没了…… “阿枫!”候三生的神魂连声大喊,把他散掉的魂魄聚了回来。 手指掐诀念咒,音从法随,一圈一圈泛着金光的光晕将他套在其中。 “阿枫,我带你回去。” 离开身体的魂魄因为散开过,灵智几乎全失。 “妈的!王八蛋!这群杀手该拉出去千刀万剐!”王芙蓉气的用拳头砸墙。 媒体很快赶到,一天露脸三次,百岛市的治安,已经到了人心惶惶的地步。 薛局的怒吼电话,几乎把王队的耳膜震破,这件事,把市长,副市长,市委书记全部惊动。 医院是什么地方,是老百姓看病救命的地方,是绝对不允许有半点差池的地方! 神魂归位,候三生眼底泛起深深的愧疚和伤心。 “三生,你怎么了,我喊你半天,你都不应。”她哪有喊半天,明明是把脸埋在他衣服上哭了半天,男人居然一点反应没有。 “是我连累了他,也连累了你。”再这么下去,他真的很怕,阿谜也会出事。 “候顾问,医院周围全部布控,你有没有好办法。”王芙蓉焦头烂额,脑袋里一团乱麻。 “我们太低估他们,根本毫无人性,现在布控没什么用,爆炸一响,他们就会离开。” “你的意思是,他们就连……就连有没有炸死你,都不派人查看?” “他们的作风,绝不会冒险。”通过这两次袭击,候三生看出来,他们只会不折手段牺牲别人。 “他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许昌明也是老警员,思维敏捷,看问题独到。 “那就彻底歇菜了我,要一撸到底喽,鬼知道他们手里还有多少无人机炸弹。” 王队这回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饭碗,原本以为,抓了三名国际杀手,可以立个大功,没想到弄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事,又不是你的责任!你两天加一起没睡三个小时,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放心,兄弟们会帮你抗住。” 抓住人心,许昌明瞬间在王芙蓉心里拔高好几个档次。 不过,许昌明,真心佩服他。 “唉,好兄弟,可是上面只看结果,尽人事听天命吧。” “队长,队长……”小警员抱着一束玫瑰花跑过来,没把话讲完,他们全都往后退了一圈。 “站住,别动!”要不是来人,他认识,差点就拔枪。 “王队??” “哪来的花?往后退,退门外去。”炸弹把大家都变成惊弓之鸟,突然冒出来鲜红鲜红的花,是有些吓人。 万一是炸弹,一屋的人全废了。 “是个男的给的,说交给一位叫余阿谜的姑娘,就能抓到杀手……” 候三生率先走上去,他没有感觉到丁点危险意识。 “侯爷……”许昌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余阿谜也走了过去,花是给她的吗? 卡片上写着行字,“杀手在溯源咖啡店斜对面,7棟顶楼,一间毛坯房內,火力充足,希望你平安!” 是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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