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归鞘》 正文 第一章 南山客栈 九月十三,大凶,诸事不宜,见血则破。 “江洋大盗丁九重,罪在不赦,于九月十三午时,当街凌迟,以儆效尤。” 这二十六个字洋洋洒洒的贴在金陵城外城墙的告示墙上,围观的百姓绵绵不绝,人群中,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草草看了一眼告示,又压低了头上的斗笠,牵着那匹黑马在城门迟疑了一番,不知是要进城还是要出城。 “你,干嘛的?”一个守城的小校问道。 “额……”这男子明显思索了一番,“我是城西的,赶着出城。” 声音不算沧桑,也不算老练,但却显得中气十足,十分成熟。 “那还不赶快走,想着大爷我请你呀!”说着,那小校舞了舞手里的宝剑。 那黑衣男子未再言,只拽了拽马缰,朝着城外而去。一袭黑衣,一匹黑马,仿佛他的世界再没其他颜色,后头看了一眼这高耸的城门,嘴角却挂着那么一丝傲慢和不屑。 —城北—在秋日的晚霞,凛冽的秋风,虽不比冬天的寒风刺骨,但足以使人不禁打起了寒颤,放眼周遭的行人,不由地裹紧了身上的衣衫,生怕寒风碰到他的每一寸肉。 不远处的那个黑影,越来越大,还是那一人一马,那个长身玉立,英姿飒爽的少年俊彦,悄然推开了在这北郊唯一的小客栈那扇白杨木板的店门,牵出他那视若性命般黑漆似的名驹,仰天长长吸了口气,寒风,很快地就冲进他火热的胸膛里。 他嘴角挂着一丝混合着傲慢和讥讽的微笑,倏然牵着马,马迹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蹄痕,马鞍旁挂着的一件沈重的物件,虽然被严密的包在油布里,然而当它们撞击着马鞍或是马铠时,仍然发出一阵阵声音,而这种声音,很明显地可以让人听出那是属于一件铁器撞击时特有的声音。 他,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此刻根本没有任何人愿意冒着寒冷站在这秋风里。但若有人知道他是谁时,那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他依然牵着那匹马,但他似乎从不舍得去骑。 这客栈本就不大,因为是在郊外,正常人都到金陵城里的大客栈去住了,但这个客栈似乎从来不缺生意,而且今日的客人显得格外的多。客栈已经住满了旅客,就显得分外拥挤,分外热闹。 院子里的马廊,已经有几十匹上等的好马挤在哪里。东面的屋檐下,斜插着一面酱色镶金边的令旗,被风吹得蜡蜡作响,使人几乎分辨不出用金线绣在上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然,是个人都看的出来,那是江湖上某一个地方的帮派,已经在此住下,于门上插上帮派令旗,那是江湖上的礼节,一来,是向当地的英雄好汉打声招呼,是以让人知道,这是哪里的帮会,向此地的龙头问声好。二来,则是告诫其他人,这地方住着哪个帮会的人,莫要没事找事,撕破了面皮,谁也不好看。这令旗一插上,除了存心找茬的人,一般都是相安无事。 客栈前面的饭铺里,不时有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表示他们不怕冷。 他到这里的时候,客栈里连一张空铺都没有了,但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世上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毕竟不多,所以他就先在饭铺里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要了壶酒,慢慢地喝着。 他酒喝得并不快,因为酒是好东西,慢慢咀嚼其中若辣若甜的味道,比昂头狂饮更有滋味,若是把酒当做水喝,那简直是糟蹋酒,倒不如直接喝水痛快。 壶中酒将尽,天色渐已黑。 那店小二终于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道:“南面的上房已空出来了,也已打扫干净,少侠随时都可以休息。” 他像是早已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似的,只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那小二,随之问道:“你这店里,可是来了漕帮的人马?” 过了半晌,那店小二,左右打量了一番,方道:“的确有漕帮的人住在这客栈里,像是特意到这来,不似买卖商队。” 黑衣人又道:“哦!他们的头儿是谁?” 店小二答道:“正是那漕帮的当家,贾更剑。” 黑衣人皱眉,又笑道:“这厮,居然也到这来,倒也够义气。” 他嘴里虽在和后面的人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面那掩着棉布帘子的门,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黑衣人斜视了一眼右边第四桌的几个旅客,正是漕帮大当家的,贾更剑和几个随行喽啰。 贾更剑正同那几个手下,开怀畅饮,笑声不绝,却笑得那么厌恶,贾更剑正欲举杯大笑,但是他的笑声忽然停顿了,不仅是笑声,就连笑容也随之变的紧张起来。只听得又是一声白杨木板门被推开的声音,但见那厚厚的棉布帘子忽然被风卷起。 两条人影,像是落叶般被风吹了起来。 这两人身上都披着鲜红的披风,头上戴着宽边的雪笠,两人几乎长得同样型状,同样高矮。 大家虽然看不到他们的面目,但见到他们这身出众的轻功,夺目的打扮,已不觉瞧得眼睛发直了。 只有那黑衣人的眼睛,却一向在瞪着门外,因为方才门帘被吹起的时候,他已瞧见那个人,那个一身浅蓝色的装束,风一样的男子。 那蓝衣人就站在门外,而且象是已站了很久,就正如一头孤寂的狼,虽然留恋着门里的温暖,却又烦躁那喧闹的景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开,却又不敢闯入这喧闹的世界来。或许,一个人久了,寂寞就成了习惯。 黑衣人轻轻叹了囗气,目光这才转到这两个披着鲜红披风的身上。 只见这两人已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两张枯黄瘦削而又丑陋的脸,看来就象是两个黄腊的人头。 他们的耳朵都很小,鼻头也很小,鼻孔却很大,甚至就连鼻孔里的鼻毛也看得见,看得让人恶心。 但他们的目光却很恶毒而锐利,就像是毒蛇的眼睛。 然后,两人一起缓缓走到贾更剑面前! 客栈里静了,静的几乎能听见落叶被风撕碎的声音贾更剑虽想装作没有看到这两人,却实在办不到。 那两人只是瞬也不瞬地盯着他,那感觉,只像是能望穿自己的心,看破自己的肠。 贾更剑只有站起来,勉强笑道“两位高姓大名?恕在下眼拙……” 其中一人忽然道:“你就是漕帮的当家?贾更剑” 他的声音尖锐,急促,不像是中原人氏,倒像是川蜀地界的人,而且声音还在不停地颤抖着,也就象是响尾蛇发出的声音,贾更剑听得全身寒毛都涑栗起来道:“正是在下。” “你晓不晓得我两个找你何事?” “不知道,还望二位明言。” 另一个红衣男子又道:“你当真不知道我二人寻你何事?” 贾更剑思索一番,却又摇了摇头,道:“在下的确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二位,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哼!”那红衣人又道:“你可记得去年三月初三,有一个年近六旬的蜀人到苏州时,被你漕帮子弟所杀之事?” 贾更剑眉头一邹,道:“却有此事,不过那人是来我漕帮行鸡鸣狗盗之事,我帮中子弟过手之失……” “我不管那人是怎么死的。”那红衣人道:“我今日只为此来寻仇。” “当啷!”另一个红衣人把一柄匕首丢在桌上,“是你自行了断,还是我来动手。” 贾更剑左右望了这二人一眼,“不知二位和那蜀人是什么关系?” 那红衣人道:“我俩便是他的儿子。” “喝!”贾更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二位便是川西二鬼。” 听到‘川西二鬼’这四个字,就连坐在那喝酒的黑衣人也不由顿了顿,不禁皱了皱眉,因为他也知道近年川蜀一带的黑道朋友,若论心之黑,手之辣,实在很少有人能在这‘川西二鬼’之上,这川西二鬼,一个叫做勾魂,另一个叫做夺命,听说他们身上披的那件红披风,就用鲜血染成的。 只听那勾魂嘿嘿一笑,道:“你还是认出了我们,总算眼睛还没有瞎。” 贾更剑咬了咬牙,道:“我既然失手杀了二位好汉的生父,在下认栽,只是眼下我还有要事要办,待办完这件事,贾某亲自献上人头。” 夺命却道:“我兄弟二人远在川蜀之时,就听闻漕帮的当家贾更剑,使得一手好刀法,传言杀人有三快,眼快、刀快至于这第三快,我看就是嘴快,专趁口舌之利!” “哈哈哈!” 夺命此言一出,引得客栈内哄堂大笑,贾更剑好歹也是一帮之主,遭人戏弄至此,若在没点动静,估计以后也别在江湖上立足了。 “啪!”贾更剑猛然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呸,给脸不要脸,真当我贾更剑怕你不成!” “呵呵!”夺命不屑道:“你待如何?” 贾更剑恼羞成怒,左脚一踩半搭在桌边的朴刀,朴刀忽然跳起,刹那间刀锋出鞘,寒光闪闪,勾魂,夺命拔出腰间软剑,“刷刷”已然刺出二十多剑。 贾更剑身为一帮之主,手上功夫自然不弱,那一口三才刀,耍的密不透风。任凭勾魂夺命的剑在怎样的快,也攻不进来。 坐在旁边那黑衣人,又一次将壶中的酒满斟在杯中,昂头一口饮尽,时贾更剑已经招架不住勾魂夺命的快剑。 “全力攻他胸口!”黑衣人道。 贾更剑闻言,当即变招,横向一刀切向勾魂的胸口,勾魂眼捷手快,忙横剑去挡,奈何贾更剑使得是朴刀,力道颇大,而且勾魂使得是软剑,纵使挡住这一刀,也会被贾更剑的刀劲所伤。 使刀的人,力道肯定比使剑的**的多,使刀讲究霸道,气力自然得大,而使剑讲究走巧,所谓剑走偏锋,便是这个道理,特别是软剑。 勾魂不由得被刀劲震的后退了几步,暗自道:“原来此地还有高人,我兄弟倒险些看走眼了。” 当即把目光投向那黑衣人,夺命此时也退了下来,想要会一会这黑衣人。 那黑衣人最后一次把酒壶里的酒到进杯中,还没斟满,酒壶里的酒就已经尽了,黑衣人晃了晃酒壶,确定酒壶没酒了,才把酒壶放下。 勾魂打量了黑衣人一眼,该是知道他的身份,遂上前一步,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江湖上号称惊鸿剑客,亦惊鸿。” 亦惊鸿道:“亏得江湖上的朋友抬爱,起了个绰号,惊鸿剑客,却不知我本不用剑。” “哦?!”勾魂疑惑道:“那你的马匹上为何放着剑?” “呵呵!”亦惊鸿嘴角一扬,道:“江湖人即送我惊鸿剑客这个称号,我若不用剑,岂不是太不给江湖人面子了吗?” “哟呵!”夺命道:“口气还真不小。” "的确不小。” “你待如何?”勾魂道。 亦惊鸿道:“放过他!” 夺命却道:“我弟兄二人知你在江湖里的名号,而你又何故趟这遭混水呢?” 亦惊鸿道:“不为别的,就为他与我来这的目的是一样的。” "哦?!”勾魂道:“什么目的?” “这个你不必知道。” 夺命又道:“我兄弟二人虽敬重你,但若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放过这人。但只怕还办不到。” 亦惊鸿阴恻恻一笑,道:“你想怎样?” 勾魂、夺命相视一眼,终是勾魂道:“阁下好歹总得留两手真功夫下来,叫在下也有个交代,否则以后在这江湖上,还怎么立足。” “哼!”亦惊鸿不屑地从鼻腔里冷哼一声,将杯中那半杯酒饮尽,猛然间出手,只听几阵墙裂的声音,乍一看,那对面的石墙上赫然写了一个“走”字,若是有人用剑气在墙上刻字,到也不足为奇,然亦惊鸿是徒手刻下的字,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但那个字已然在哪里。这一手功夫,着实是让川西二鬼勾魂、夺命甘拜下风,当即拱手一拜,自行离去。 亦惊鸿又叫上了一壶酒,门外那个蓝衣人虽没有一丝动静,但亦惊鸿已然感觉到,他的内心已经跃跃欲试。 看书蛧小说首发本书 正文 第二章 剑术比斗 萧萧木叶之中,那扇木门之外,站着那个人,就彷佛已与这大地秋色溶为一体。 因为他太安静。 因为地太冷。 一种已深入骨髓的冷漠与疲倦,却又偏偏带着种逼人的杀气。 他疲倦,也许只因为他已杀过太多人,有些甚至是本不该杀的人。又或者,他寂寞了,真正的剑客是要按耐的住寂寞的。 他杀人,是因为他从无选择的余地。他寂寞,只因为他在也难寻对手。 他手中有剑,抱在怀里。 一柄六尺长的剑,白银吞口,上面缀着七颗豆大明珠的长剑。仔细看你会发现,他的剑鞘上纹着一副似画非画的图案,逆流的水,凝结成冰,这便是这柄剑的名字,逆水寒冰。 江湖中不认得这柄剑的人并不多,不知道他这个人的也不多。 酉时日落。 秋日已落,落叶瓢飘。 “砰” 他动了,亦惊鸿能感觉到他推开那扇门的声音,顿时客栈里就看见一个鲜衣华服,铁青的脸,一柄长剑抱在怀里,一双眸子却像是出了鞘的剑,正盯在桌上的亦惊鸿。 夕阳西下,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他的脚步沈稳,却走得很快,停在七尺外,忽然问∶“亦惊鸿?” “是的。”亦惊鸿答道,顺便饮尽了杯中的酒。 蓝衣男子道:“这便是少阳剑气?” 亦惊鸿道:“不错!” 蓝衣男子未言,而是慢步坐到亦惊鸿对面的板凳上,客栈里人不少,却没有一丝声音,他们不敢动,也不想动,或是碍于蓝衣男子手里的剑,他的剑虽没出鞘,但在他们看来却已经出鞘了。又或是这里即将上演一出好戏,他们又舍不得走。 “不过如此!”蓝衣男子不屑道。 闻言,亦惊鸿举到嘴边的酒杯又收了回来。 那蓝衣男子又道:“江湖人言惊鸿剑客,凭这一手少阳剑气,纵横江湖八年尚未一败……” 话说一半,蓝衣人欲言又止。 “为什么不接着说下去。”亦惊鸿道。 “呵呵!”蓝衣男子道:“我看这句话就将化作这落叶一般,隐匿于江湖!” “你就这么自信?”亦惊鸿道。 “本来没这么自信。”蓝衣男子松开了怀里的剑,道:“但见方才你用剑气刻字,我心中的胜算就涨了十分。” “噢?!”亦惊鸿迟疑道:“为何?” 蓝衣男子嘴角一翘,颇为不屑,“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刻字的!” 亦惊鸿不以为然,道:“杀人?你能杀谁?” 蓝衣男子道:“你” 这‘你’字说出囗,他的剑已刺了出去! 剑本来还抱在他的怀里,每个人都瞧见了这柄剑。逆水寒冰,忽然间,这剑似乎有了生命,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刺出,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剑的,但他的剑已经刺出。快似闪电,动若雷霆! 亦惊鸿出剑不及那男子,当即将手中的酒杯抛洒出去,脚上稍一用劲,足尖点地半跃而起,前方手执剑指运足真气于指尖,向上一带,那张酒桌飞将而起,撞向那蓝衣人。 蓝衣人将逆水寒冰置于掌中,游刃有余,只听“啪”的一声,那酒桌被一道剑气劈的四分五裂,余劲不止,继续劈向亦惊鸿,亦惊鸿运出少阳剑气,使出一式“惊鸿独舞”指尖上的真气更胜几分,连忙出指,一道少阳剑气硬是将那余劲逼退回去。 这一招使得相当漂亮,周遭围观的江湖侠客们都不禁暗暗赞赏。 “呵!”蓝衣人道:“居然能接我一剑,我倒是小瞧你了。” 亦惊鸿凌然道:“天南第一剑客,长空无忌,果然名不虚传,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伤不了我。” 长空无忌嘴角一扬,不以为然道:“是吗?不知道是你低估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言罢,长空无忌一声怒喝,凌空一剑刺来,那一剑很快,快的几乎肉眼都不能看见,亦惊鸿根本躲不过,但见那柄逆水寒冰朝着自己的心口刺来,亦惊鸿猛然出手,他那奇长的剑指就形同一把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运及少阳剑气集于指尖,就见一道剑型的剑气刺向长空无忌,这一剑,更快,长空无忌眉头一锁,连忙回剑自守,只听“钉”的一声,那道少阳剑气击在逆水寒冰的剑身上,整柄剑的剑身都在颤抖。 长空无忌不待调整,收剑之后,又再出一剑,这一剑,比刚才那剑要快二十四倍,亦惊鸿深知自己无论如何是躲不过,连忙抽身躲闪,只是那一剑太快,亏得是亦惊鸿躲得及时,那一剑几乎是贴着自己的眼睛飞过去的,或许这辈子亦惊鸿都见过这么快的剑,亦惊鸿甚至能看见那一剑刺断自己睫毛的景象。 亦惊鸿方才躲闪至一旁,长空无忌得势不饶人,顺势一剑“剑影留痕”使出,三道剑气汇于一起,客栈内酒桌板凳被劈碎的一塌糊涂。亦惊鸿一个鹞子翻身,就地而起,躬身跳跃,破窗而出,屋外刚好是自己拴马的地方,亦惊鸿望了望那柄挂在马鞍上的剑袋,想要拿剑,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这么一迟疑,长空无忌举剑已杀到,亦惊鸿脚上使出“雁行功” 正是:移步成影随心御,动若飞星风雷驰这一手轻功,使得亦惊鸿得以喘息,奈得长空无忌剑法之快当世恐无人能及,亦惊鸿刚刚起身,长空无忌下一剑已经刺到,亦惊鸿侧身一闪,伸出两根指头,妄图夹住他的剑,长空无忌一剑刺空,正好被亦惊鸿的剑指夹住,长空无忌暗自冷笑,执剑的手掌中稍稍催动内力,运于剑身,忽然间,亦惊鸿感觉整把剑都在颤抖,乃是自己剑指催动的少阳剑气和长空无忌的内力在剑身上相互遏制。 长空无忌突然拧动剑身,亦惊鸿只感危险,赶忙收手,长空无忌突然收回剑,又顺势一剑劈来,亦惊鸿侧身后闪,险些躲不过,硬是被这一剑逼退了一丈多远。 亦惊鸿的手背在身后,却不禁在微微的颤抖,亦惊鸿知道,那一剑是长空无忌剑下留情,否则自己的剑指就不在了。 “拔剑。”长空无忌只吐出两个字,却显得那么的有力,充满了威胁。 亦惊鸿微微皱眉,“我不用剑。” 长空无忌冷冷道:“那你不配称作剑客。” 亦惊鸿没有答话,他虽然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长空无忌道:“你若拔剑,或许还能接我十招,或许,不会输得太惨。” 亦惊鸿却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剑得有鞘?” “为什么?” 亦惊鸿道:“因为剑的真意在藏。” “噢?!”长空无忌道:“我只知道剑是用来杀人的,至于剑鞘,不过是承载杀人工具的工具。” “哼!”亦惊鸿道:“你不懂的藏,你的锋芒太露了。” 长空无忌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诮之意,道∶“练剑的人,迟早难免要死在别人的剑下的,连逃避都无处逃避。” 亦惊鸿又道:“那你为何不杀我?” 长空无忌道:“你并未出全力,我相信你若拔剑,一定可以胜我。” 亦惊鸿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难道我拔剑就真的能胜你?” 长空无忌摇了摇头,道:“你连剑都没拔,就想着胜不了我,就你这般想法,这辈子也别想胜我。” 亦惊鸿望了望那马鞍上的剑,又看了看长空无忌,无奈的晃了晃脑袋道:“或许,你还不足以让我拔剑。” 长空无忌的眼露出异样的光,“难道你认为你还能胜我吗?” 亦惊鸿摇了摇头,“当今武林,能接住你的剑的人,不超过十个。” 长空无忌闻言笑了,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当即道:“可你不也接了我几招吗?” 亦惊鸿又摇了摇头,“错了,你一开始就手下留情,若是你第一剑就使出全力,我现在绝对不会还站在这。” 长空无忌眉头微皱,道:“你怎晓得我没出全力?” “因为你怕!”亦惊鸿厉声道:“你怕你使出全力之后都胜不了我,那样的话,你这天南第一剑客的称号就得换人了。” 长空无忌似乎听得性起,当即将逆水寒冰抱在怀中,道:“何以见得?” 亦惊鸿道:“我和你从未谋面,所以你不知道我功力如何,是以方才出第一剑,你只出了三层功力来试探我,但见与我打了个旗鼓相当,第二剑便使出了七层功力,我这才招架不住。是也不是?” 长空无忌暗暗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不知是叹还是恨,只道:“惊鸿剑客果然名不虚传,我真是小瞧你了。” 亦惊鸿露出一丝苦笑,道:“其实你一开始就不必试探我,因为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哼!”长空无忌道:“那就拔剑吧,你都看出了我的实力,我对你的剑法还没看出一点门道来。” 亦惊鸿道:“我的剑可不是随便拔的。” 长空无忌神形一动,双眼泛出精光,道:“早知道就直接动手了,何必多费这般口舌。” 话音刚落,长空无忌剑随心动,“唰唰”连连刺出二十多剑,亦惊鸿取下马鞍上的剑,频频闪躲过他的剑招,亦惊鸿想拔剑,几次都被内心给压了下去,手中掌着宝剑与长空无忌打的不可开交,看看周遭侠客连连叫好。 “你不拔剑,我来替你拔!”长空无忌说道。 言罢,长空无忌纵身跃起,亦惊鸿知道,他要出剑了,只见寒芒一闪,没有人看见他的剑,亦惊鸿连忙横起宝剑招架,长空无忌鬼魅般的身法飞过,那一剑,划过亦惊鸿手中的剑鞘,拉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火花,在亦惊鸿的眼中,这道火花是那么的耀眼,仿佛是篝火中燃的最旺的一束。 一剑之后,长空无忌执剑立于亦惊鸿的身后,那一剑虽未刺中亦惊鸿,然剑锋所带的余劲划破了亦惊鸿头上的斗笠,露出了那张俊朗的脸。空中飘落着亦惊鸿被切断的束发。 亦惊鸿提起拿剑那支微颤的手,他似乎认不识那支手,也认不识那把剑。 “呲当啷” 亦惊鸿手中那柄剑散了,被长空无忌的剑气震得七零八碎,散落在地上。 “好剑法。”良久,亦惊鸿说道。 长空无忌有些奇怪,道:“难道你不想报仇?” 亦惊鸿道:“我俩本就没仇。” 长空无忌道:“我弄断了你的剑。” 亦惊鸿释然道:“我本就不用剑,断了就断了。” 长空无忌一时语塞,事到如今,长空无忌只知道亦惊鸿不是自己的对手,却没弄清楚亦惊鸿的实力到底如何,这种感觉就像你知道一种酒很好喝,却总是喝不到。心里自是难受的紧。 长空无忌只有笑道:“你竟如此释怀,我又小瞧你了。” 亦惊鸿道:“人生不过一局棋,输赢何必太在意,何况比剑而已。” “哈哈哈!好一个人生不过一局棋。” 话音刚落,忽听一阵朗朗笑声传来,亦惊鸿左右一打量,便见一道黑影穿屋而过,随身的劲风刮起阵阵落叶,不时就见一人闪将进来,只见那人一袭黑衣,头束一个流云发,下巴隐隐有些胡茬,虎背熊腰,手里拿着一柄剑,那不是一柄普通的剑,那是一柄赤红色的剑,亦惊鸿和长空无忌都认得那柄剑,杀手排行榜第七位,“杀人不拔剑,沈七” 之所以称他叫做杀人不拔剑,不是因为他不拔剑,而是他的剑很快,没有人能看到他是如何拔剑,若有谁看到他拔剑,那他一定死了。 亦惊鸿不由同长空无忌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二人都不知这位带着血腥和灾祸的不速之客为何来到这里。 本文来自看書王小说 正文 第三章 凤鸣山庄 “呵呵!”长空无忌将剑还入鞘,冷笑两声,对沈七道:“杀人不拔剑,沈七?” 其余人皆不言,等待着下文,只听长空无忌接着道:“你不忙着杀人,反到这儿来作甚?” 沈七嘴角一扬,向前走了一步,道:“两件事,一件私,一件公。” “噢?!” 亦惊鸿问道:“私事为何?” 沈七道:“我沈七平生杀人无数,不说是天下无敌,怎么也是对手难寻。此番偶然得以见着江湖上两位赫赫有名的剑客。自当厚着脸面前来一观,若能交上手,此生亦无憾!” 长空无忌一笑,道:“那公事为何?” 沈七阴霾一笑,道:“我得先活动活动筋骨,试试两位剑术如何,才能决定能不能将事情告诉二位。” 亦惊鸿同长空无忌相视一眼,这简直就是就是赤裸裸的挑战,此时亦惊鸿和长空无忌的心口就像吸入了一口煤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着实难受。 长空无忌道:“我以前也总是遇到一些高估自己的人,不想今天又遇到了。” 沈七闻言,顿了顿。随后不屑道:“我最烦费话,来吧!两个一起上,省得麻烦。” 落木萧萧,秋风瑟瑟。 客栈外聚集了许多不少江湖中人,他们顾不得这秋风的凄凉,只为一睹当世三位剑术名家的比斗。 天气是冷的,但他们的心是热的。 长空无忌左手掌着剑,右手握在剑柄上,随时可以出剑。凌冽的秋风打在他的衣衫上,发出一阵阵声响。 沈七双手抱剑在胸前,他似乎没有要出剑的意思,双眼似闭却睁。像及了一课苍松立在悬崖边上。 亦惊鸿双手依然平放在胸前,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秋风拂乱了他飘逸的长发,那张俊俏地脸,也被风刮的有些白了。 谁也没有说话,落叶之声,几乎可闻。 三人僵持了许久,谁也没有动手,正在众人等的厌烦之际,一阵狂风掠过,刮下落叶无数。只见那一片树叶缓缓飘到三人之间,似有意,或无意飘到沈七的眼前,正在那落下的一刻,正好遮住了沈七的眼帘。 “好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沈七被遮住眼帘的一瞬间,长空无忌豁然出剑,沈七心头大惊,暗叫一声糟糕,亏得是多年比剑所得的经验,当即施展身法,向后退了一步,但长空无忌的剑实在太快,纵是这一退,长空无忌手那柄逆水寒冰也同样刺向自己的喉咙,幸好长空无忌那柄逆水寒冰并不算太长,否则这一剑,一定可以取了他的性命,而沈七也绝对躲不过。 尽管这一剑没能伤着自己,沈七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剑锋划断自己汗毛。 这一剑算是有惊无险,沈七虽躲过一剑,仍然不敢怠慢,长空无忌一招放完,亦惊鸿这边早已备好,只见亦惊鸿结剑指至胸前划过,丹田运上一口真气,使出一式“魅影惊鸿”豁然出剑,一剑即出,两畔生风,剑未到,沈七早已听到这道剑气划破空气的声音。 沈七横剑在手,依然没有出剑,运足内力硬生生挡住这一道剑气。 方才与这二人各交手了一招,沈七知道,长空无忌使得是外家功夫,而亦惊鸿则是内家功夫,从亦惊鸿使得这一剑来看,他的内力不低,练得是以气御剑的功夫,倒像是武当派剑宗和气宗的结合,只是以气为主,剑为辅。 “嗯!”沈七心里嘀咕,这亦惊鸿的内家功夫到有些门道,看不出是那门那派,隐隐有些武当的影子,但还不能确定。 沈七颇费力气的化解了亦惊鸿那道剑气,心里寻思“此二人的功夫均不在我之下,何况二人联手,我定然不是对手。” 沈七想拔剑,却不敢拔剑。沈七之所以叫“杀人不拔剑”是因为他的剑快,快的让人们看不见他是怎么出剑,杀人从来不使第二剑。 此刻沈七若是出剑了,却没能击败长空无忌和亦惊鸿,那么他沈七,“杀人不拔剑的”称号将在江湖上消声灭迹,从此不会再有这个人。 混江湖的,不就注重那点面子和名声。沈七他还真输不起。 思索至此,沈七冷笑一声,脚步一错,竟将掌中的赤剑抛在地上。 “哼!你不敢拔剑?怕伤不了我,有损你的威名……”长空无忌厉声道。 沈七不言,亦惊鸿也跟着揉身进步,一个剑指向他天灵盖刺下。 剑风虎虎,剑气的确惊人,沈七却也似不敢硬接,一晃身闪了开去,亦惊鸿暴喝连连,错步转身,又扑了上来。 亦惊鸿连连使出少阳剑气,这下临空击出三道剑气,沈七无论如何躲不过,只想着,你打我一掌,我怎么也得给你一拳,随即拍出一掌,亦惊鸿不敢硬拼,当下抽身退了回去。 “咦?”沈七疑惑,这少阳剑气不应该就这点威力,纵使亦惊鸿抽身退去,那三道剑气也不能这般弱。 沈七知道,当即嘴角一笑,迎上了长空无忌。 沈七怕输,所以不该拔剑,而亦惊鸿也不敢出全力,亦惊鸿虽然不怕输,然出了全力还拿不下沈七,那么自己的功力就暴露了。当然长空无忌也一样,若是长空无忌以最快的速度出剑还比上沈七的出剑速度,那么自己就注定输给沈七了。 沈七战退了亦惊鸿,又迎上长空无忌,刚一交手,果然不出所料,长空无忌果然没有出全力。 战了几合,长空无忌开始发现端倪,随几心一横,使了个险招,一剑刺向沈七的肩井穴,沈七反手一拨,顺势一掌接过他的剑,却被剑劲震退了几步,长空无忌也被掌风打退一步。 三人停了下来,周遭的树叶被剑气、内力震得粉碎,散落在空中,随风飘荡。 众人看不出输赢,其实谁也没输,谁也没赢,没尽全力的比试,根本没有意义。 沈七暗自点头,“二位武艺了得,此番大事成矣!” 亦惊鸿同长空无忌相视一眼,亦惊鸿道:“什么大事?我听不明白。” “哈哈哈!” 沈七笑道:“二位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今日江湖上大小有名的帮会、门派,都开始聚集于此,此间之事,二位不可能不知道。” 亦惊鸿知道他在说什么,长空无忌也知道他说的哪件事。 长空无忌道:“我知道你说的事,却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意思?” 沈七来回走了几步,道:“二位随我来就知道了。” 亦惊鸿斜视了长空无忌一眼,看看他是何态度。长空无忌在自己的余光中,看到亦惊鸿正看着自己,他知道,跟不跟沈七去的决定在他手里。 沈七是一个杀手,他的剑术独到、狠辣,这样一个没有安全因素的人,随他而去,却不晓是福是祸。 “还请前面带路!” 但长空无忌还是爽快地答应,沈七闻言,眼神里显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精光,带着些许佩服和赞扬。 沈七道:“好胆识,但你就不想先知道我要带你去找什么人?” 长空无忌放下怀中的剑,道:“该说的你一定会说,不该说的,我也不会问。” 沈七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道:“二位且先上马,随我来。” 三人翻身上马,追随沈七纵马往金陵城外八十里出驶去,莫约小半个时辰,沈七领着亦惊鸿和长空无忌来到一座庄园外。 亦惊鸿刚想问这是哪?却没等开口,庄园中忽然有琴声传了出来,悠扬悦耳的琴声,充满了幸福愉悦。 长空无忌的手却已握紧。 就在这时,庄园大门两侧道路上忽然奔来了十一骑快马,马上的骑士一身劲装,剽悍凶猛,每个人背上都有柄大刀,刀上的红绸迎风飞舞。快马一冲入树林,骑士就翻身下马每个人的动作都很矫健。 江湖中真正的高手并不多,这十一人看来却都是高手。动作最快的是条独臂大汉,一冲入出来,就厉声大喝:“七弟,此程可顺利?” 沈七微微颌首,道:“顺利,顺利,你看,这不来了吗!” 长空无忌对亦惊鸿悄声道∶”这些人是不是杀人庄来的” 亦惊鸿道∶“嗯。” 长空无忌道∶“听闻杀人庄的庄主专门培养杀手,想必这沈七就是出自杀人庄门下。” 亦惊鸿点了点头,道:“没错,哪个独臂大汉便是杀人庄的门人,江湖杀手榜排第六,人称千斤刀,赵一广。” 长空无忌点头,不在言语。 当下,赵一广走到亦惊鸿、长空无忌面前,抱拳拜道:“在下赵一广,有礼了。” 亦惊鸿当即拱手回应:“久闻千斤刀,赵一广的名号,今日一见,不愧为英雄豪杰。” “哈哈哈……” 赵一广朗朗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位,里边请,闲话,里面在叙。” 长空无忌率先走了进去,亦惊鸿周遭打量了这庄园一眼,见得那庄园大门上书着“凤鸣山庄”四个大字。 亦惊鸿还是随着众人走了进去。 凤鸣山庄内,不仅是亦惊鸿和长空无忌二人,随处可见其他江湖好汉,左边立着几个和尚,估计是少林派的,右边走着几个道士,看样子是武当派的。除了这些个门派,还有青城、昆仑、天山、华山等等大小门派。 长空无忌不紧沉思,是什么人有如此魄力,能将这般多的门派势力聚集在此?就连杀人庄这等凶煞的势力也出现在这里。 红烛高烧,盈堂宾客,名园设宴,绵绣花团。幸好凤鸣山庄有个大花园,否则恐怕真是难以容纳那许多远道而来的高朋贵客。 在客厅上挤不下的宾客就被招待到花园里去。这些人也大都是身份较次一等的宾客。 不过也有身份颇高的宾客,自动愿意到花园去的。凤鸣山庄的花园在洛阳大大有名,有个老翰林给他题了个匾,叫做金谷园。 金谷园种的壮丹最多,此时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 沈七将亦惊鸿、长空无忌送至这金谷园,随即道:“二位稍候,待我去禀报。” 金谷园以牡丹闻名,客人们谈论得最多的,整个金陵城,就是金谷园中的牡丹名种之多了。亦惊鸿随意打量四周一眼,一路看花,一路摇头。 长空无忌突然开口道:“干嘛摇头?” 亦惊鸿摇头道:“看不顺眼。” “噢?!”长空无忌疑惑。 亦惊鸿道“说实在话,我在别处确实没有见过这许多名种牡丹。” 长空无忌道:“那你为什么还看不顺眼?” 亦惊鸿道:“就因为遍眼都是牡丹。” 长空无忌皱眉道:“对不起,我可不懂你的意思。全是牡丹又有什么不好?” 亦惊鸿道:“不是花的本身不好,是花的主人。” 长空无忌道:“你越说越奇怪了,主人的身份和他的花园里的花也有关系的吗?” 亦惊鸿道:“当然有关系,而且大有关系。比如说菊是花之隐逸者也,所以陶渊明独爱菊;莲是花之君子者也,所以周敦颐独爱莲……” 长空无忌道:“慢点、慢点,你说的这两个人陶什么、周什么,我没听说过,他们是哪一派成名人物?” 亦惊鸿不觉失笑,说道:“他们不是江湖中人,是古代的读书人。” 长空无忌道:“怪不得我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你不必掉显摆了,只说牡丹花吧!养着花的主人怎么了?” 亦惊鸿道:“牡丹花俗称富贵花,世人皆爱牡丹,喜欢牡丹的人倒是什么身份都有的,尤其达官贵人,富商巨贾。” 长空无忌道:“牡丹是富贵花,我当然知道,花名富贵,这意头正是好得很呀!” 亦惊鸿笑道:“对你当然是好得很,对一般人也都是好得很,不过由此可知这凤鸣山庄的主人的身份,不是官场贵人,就是富商巨贾!” 长空无忌似懂非懂,说道:“你是说这凤鸣山庄的主人有可能是朝廷的人?” 亦惊鸿瑶瑶头,道:“我还不太确定,我听说这凤鸣山庄乃是当年的关中大侠吴一败费万两黄金所造。所以此间的主人是朝廷的可能性不打,倒像是某个富商的宅邸。” 长空无忌笑道:“何出此言?我倒要问你,你还有什么看不顺眼的?” 亦惊鸿道:“金谷园这三个字我也看不顺眼。” “噢?!”长空无忌道:“这个园名是金陵城的夫子提的,有何不妥?” 亦惊鸿笑道:“最早金谷园是石崇的。石崇又是什么人?石崇富贵天下,他是晋代最有钱的人。” 长空无忌点头道:“如此说来,此间真是某个富商的山庄了?” 亦惊鸿点头不语,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声响,打眼去瞧,正是沈七、赵一广和一个身材稍胖的中年人。 亦惊鸿认识他,天下第一首富,陶百川,能有如此能力的人,使得杀人庄的高手来当自己的保镖,恐怕也只有他陶百川有这样的财力。 陶百川忽然称赞道:“没想到惊鸿剑客不仅剑术高明,而且还见识过人,真是奇男子。” 亦惊鸿却道:“我早该猜到是你了。” “怎么?”陶百川道:“很意外吗?” 亦惊鸿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太笨了。” 陶百川走到哪个石椅上坐下,说道:“你知道的,找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 亦惊鸿点头。 本书首发于看书辋 正文 第四章 山雨欲来 陶百川又道:“你即知道这凤鸣山庄乃是昔日关中大侠吴一败花重金所建,那你可知这凤鸣山庄如今为何落在我的手里?” 亦惊鸿摇摇头,道:“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原因。” 陶百川道:“此事说来话长,话说那关中大侠吴一败与秦王朱靖乃是好友,只可惜吴一败昔日为情所困,颓废以渡终年。而后秦王朱靖则以朋友名义打理这凤鸣山庄,那年北疆鞑子南下犯我幽云十六州,秦王便是在这凤鸣山庄召开英雄大会,广邀天下豪杰,北上抗击鞑靼!再后来,朱棣杀侄篡位,秦王大势已去,时先父是秦王府里的参谋军士,深的秦王信任,便交代这凤鸣山庄与先父打理,直至今日。” 亦惊鸿却道:“那陶老爷的意思,是想效仿昔日秦王,召开英雄大会了?” 陶百川眉头微皱,一脸正色道:“不错,只是昔日秦王召开英雄大会是为了北上抗击鞑靼。今日我陶某人则是要抗击朝廷!” 长空无忌忽然冷笑道:“听你这么说,是想造反了?” 陶百川道:“其实不然,三个月前的事,二位也都清楚,江洋大盗丁九重,南七北六十三省,东西南北四路响马绿林的总瓢把子。十绝之中排行第九,丁九重。被朝廷抓了去,九月十三,斩首示众。这是不给我们江湖中人面子,此番聚义,就是要为我们江湖中人讨个脸面。” 亦惊鸿笑道:“丁九重,这人行事的确不错,虽说是江洋大盗,却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江湖上,人人都尊称一声九爷。我确实佩服他的为人。听陶老爷的意思,是要劫死囚喽?” 陶百川反问道:“二位不也正是为这事来的吗?” 亦惊鸿虽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而这丁九重可不是什么寻常人,这丁九重不仅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好汉的瓢把子,而且还是江湖十大高手排行第九,在江湖上可以举足轻重的人物,此番朝廷无缘捉拿丁九重,震惊整个武林,没人知道朝廷有什么目的,但整个武林已经准备去救丁九重。 “说吧,找我们来究竟为何事?”亦惊鸿道。 陶百川哈哈笑道:“杀人。” “呵呵!”长空无忌冷笑道:“杀人何必找我们,陶老爷手下两个江湖排行前十的杀手,我想还没有杀不了的人吧?” 陶百川摇摇头道:“还不够。” “哦?!”亦惊鸿疑惑。 “我要杀的可不是寻常人。”陶百川道。 “是谁?” “大内四大高手,风、云、雷、雨!” 长空无忌眼前一亮,道:“风无情、云剑飞、雷行空、雨中行!的确不是寻常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陶百川又道:“不错,我怕劫囚当日这四人搅了局,所以必须有人拦住他们。而这四人当中又数云剑飞的功夫最高,江湖传言,他的剑术,绝世无双。” 亦惊鸿闻言,知道这是陶百川在使激将法,长空无忌号称天南第一剑客,这云剑飞是大内高手,陶百川自是想激长空无忌去战云剑飞。 “激将法?”长空无忌道:“我虽知道你是在激我,不过这招确实对我很受用。” 陶百川尴尬一笑,道:“我是提醒少侠,他的剑,的确很精妙。” “好了。”长空无忌一摆手,道“我正想领教他天下无双的剑法。” 陶百川不言,亦惊鸿问道:“就算他去对付云剑飞,其他三个,谁去对付?” 陶百川微一点头,道:“嗯,只要云剑飞解决,其他都好办,那风无情剑法也甚是了得,惊鸿,就交给你对付了。雷行空善使刀,我自会派人去对付他,最后一个难题就是这雨中行。” 亦惊鸿道:“陶老爷有何计划,不如直说。” 陶百川道:“这雨中行的武功倒是平平无奇,只是他的轻功身法甚是了得,是以还没有对付他的合适人选。” 亦惊鸿点头说道:“这我也听说了,传言他的一手轻功身法,追星赶月,使得出神入化,可以日行一千,夜赶八百。” “嗯。”陶百川道:“其实我倒有一个人选,可以治他。” 亦惊鸿眉头一锁,道:“您说的可是那天下无双的采花盗,山雨欲来,风满楼?” 陶百川点点头;道:“不错,这风满楼的轻功也甚为了得。若能使他来对付雨中行,再好不过了。” 亦惊鸿阴霾一笑,道:“我有办法使他来。” 长空无忌不屑道:“你有什么办法?” 亦惊鸿道:“我能感觉到,他已然在金陵。” “噢?!”陶百川将信将疑:“惊鸿何出此言?” 亦惊鸿道:“似他那等玩世不恭之徒,岂会错过九月十三的好戏?” 陶百川道:“此言颇有些道理。我这就派人去查,希望能寻到此人。” “不必。”亦惊鸿阻止道:“今夜我便前去,定能将他擒来。” 陶百川正欲言,长空无忌却不屑道:“哈哈,某些人可别夸下海口,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亦惊鸿厉色道:“可敢打赌?” “有何不敢!” “好!”亦惊鸿道:“我若寻来风满楼,我便赢,我若寻不来,就算你赢。” 长空无忌道:“好,一言为定。” 亦惊鸿道:“且说赌注是什么?” 这时,陶百川出言说道:“我府上有一柄黄金重剑,乃是当年关中大侠吴一败费百两黄金所铸,重五十五斤,剑身可有一个情字,是当年关中大侠吴一败的定情之物,我陶某人不过一介商贾,此剑放我这里只是糟蹋了,难得二位如此豪气干云,此番赌注便是这五十五斤重的黄金重剑,谁胜了,这剑就属于谁。” 亦惊鸿同长空无忌相视一眼,当即拱手拜道:“如此甚好!”—— 金陵城、灯光璀璨,万家灯火不熄,街上行人不止,夜晚,秋风更甚,路人不禁将衣衫裹了又裹,生怕一点寒风透进身体。 明月楼,乃金陵城中最高、最大的一栋楼,亦是金陵最快活的一栋楼,它是那么的让人向往,又让人畏惧,在这里,你可以一夜间从穷人变富人,也可以一夜从富人变穷人。 在这里,有达官显贵,也有江湖豪杰,彷如桃源仙境,人想占有,想把玩想享受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到。这里就是乐不思蜀的乐土,这里便是为所欲为的地上天堂。不过,你要明白,天堂如地狱,往往只一线之隔。 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明月楼夜如白昼,往来行人不止,或是赢了银子而沾沾自喜,或是输的倾家荡产而痛哭流涕。又或是在这里寻到个绝世佳人,而感到万分欣喜。 这时,明月楼外,一顶八人抬的大轿落在门口,轿子里走出个肥胖不堪的男人,额头下一双耗子眼睛闪着精光,那两撇八字胡,更添加了积分猥琐的形象。 “哎呦喂!这不是尚书大人吗?”门楼处的那老鸨赶紧前去迎接,“尚书大人可有些日子,没上咱这儿来了,今儿个可得多找几个姑娘们好好陪陪。” “哈哈!”那尚书大人朗朗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道:“最近家里那婆娘管的紧,不敢出来,近几日可把老夫给憋坏了!” “嘻嘻!”老鸨将手绢捂着嘴轻笑道:“堂堂尚书大人还是个惧内的主,今儿个咱可涨了见识喽!” 尚书大人尴尬道:“哪里的话,这不来那么。最近听说,您这来了个美若天仙的小娘子,赶紧的,给老夫,引见引见!” 老鸨笑道:“敢情,您老也是为颜心姑娘来的,实不相瞒,颜心姑娘人不仅长得俊,而且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人家姑娘卖艺不卖身,就光是想见一见,这出场费都得这个数!” 说着,老鸨伸出三个手指头。 尚书大人一惊,道:“三十两?” 老鸨摇摇头,不屑道:“三百两!” 尚书大人打了个冷战,不言。 老鸨道:“方才颜心姑娘已经被城南的林公子包了,恐怕这次尚书大人是无福消受喽!” 顿了顿,老鸨又道:“不过咱这里还有其他姑娘,虽说比不上颜心姑娘漂亮,却也不是胭脂俗粉,保管尚书大人您满意。” 尚书大人,心里一阵气闷,听了老鸨这番话,更是堵得慌,当即道:“说的是什么话,不就三百两吗?我出五百两,你赶紧得给老夫我安排!” 老鸨顿时眉开眼笑,道:“好嘞!尚书大人您先用壶茶,咱这就去安排。” 言罢,老鸨往后堂走去,随声吩咐道:“伙计儿,给尚书大人好好伺候着!” 明月楼外,又走来两个男子,皆是生的俊俏,其中一个怀里抱着剑,另一个则是将手背在身后,正是亦惊鸿和长空无忌。 长空无忌说道:“你确定风满楼会来这里?” 亦惊鸿道:“风满楼居然是天下皆知的采花大盗,当然是哪里有美人,他就出现在哪里。” 长空无忌嘴一撇,道:“天下间,美人何处不有,风满楼何故单单光临这里。” 亦惊鸿却问道:“不知无忌兄听没听说过天下第一美人?” “哦?!”长空无忌道:“你说的莫不是那皇甫颜心?” 亦惊鸿点头道:“不错,正是这皇甫颜心。” 长空无忌又道:“就算是风满楼要找皇甫颜心,你又怎知皇甫颜心怎会在这?” 亦惊鸿四下踱步,道:“无忌兄真是孤陋寡闻,你可知这天下第一美人,皇甫颜心的另一个身份?” “愿闻其详!” 亦惊鸿解释道:“这皇甫颜心不仅是天下第一美人,还是京城六扇门都统皇甫十一的女儿,武艺不俗。” 长空无忌道:“既是如此,风满楼还敢去采这朵带刺的玫瑰?” 亦惊鸿笑道:“其实不然,皇甫颜心的这层身份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从陶百川哪打听到的。” 长空无忌闻言,道:“这么说,皇甫颜心屈身到明月楼中卖艺,为的就是要擒拿风满楼?” 亦惊鸿点点头,道:“不错。” 长空无忌道:“你打算怎么办?” 亦惊鸿深深望向明月楼中,道:“趁机行事,救风满楼!”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網 正文 第五章 杀人的腿 金陵不仅是帝都,还是个漂亮的地方,自古就是个值得游人留恋的地方。金陵的女人是漂亮的,漂亮女人的腿当然也很漂亮。 明月楼是金陵的第一楼,为什么叫第一楼,因为它是金陵最豪华的地方,里面有赌厅,有让人流连忘返的厢房,有金陵最好吃的佳肴,还有金陵最漂亮的姑娘。 风满楼喜欢喝酒,他现在就在这里喝酒,他的手里还把玩这两颗骰子。 小蓝是明月楼里面的丫鬟,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很会说话,很讨客人欢心。她认得风满楼,这几天他一直在这里喝酒,总爱一个人喝酒,所以她也总爱陪他一起喝酒。 风满楼举着酒杯,微笑道:“你知道你们的生意为什么这么好么?” 小蓝眯着眼,笑逐颜开道:“你说呢?” 风满楼用手扶了一下她的下颚,道:“因为你就在这里,我们想你了,所以都来这里看你。” 小蓝轻推了他一下,甜甜地笑道:“你真会逗人开心。” 明月楼中热闹非凡,男男女女,卿卿我我,语言挑逗之声不绝,真是好不稀奇! 就在这男人和女人的喧闹声中,只听“砰”的一声,一个碗重重地被摔在地上。坐在左边桌的一位虬髯大汉,面红耳赤,显然喝了很多酒。 那些男男女女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不由得朝那汉子瞧去,明月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每天什么事都会发生,就连死人也习以为常,久而久之,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只见那汉子手里抓着小二的衣襟,把小二整个人提了起来,指着地上的碗块,愤愤的道:“这酒那么难喝,像马尿一样,拿最好的酒给本大爷。” 他叫张巨,他的人看起来就像他的名字,巨大威猛,是附近有名的酒鬼。 小二被他抓得咳个不停,哪还能答话,这话本就不是跟他说的。 小蓝只有迎了过去,笑着道:“哎哟,张大哥怎么了,好几天不见,竟发这么大的火。” 张巨把小二甩了出去,对她笑道,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我想喝最好的酒。 小蓝拿起桌上的酒壶,笑道:“我给你倒最好的酒。” 张巨一把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她,手在她的胸膛上摸了起来,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有美人陪伴也。” 她挣扎的推开他,可是她那么娇小,哪有力气来推开这庞大的身躯。她急着道:“张大哥,我们先坐下来,小妹先陪你喝杯酒。”她呼吸困难,说话的声音便很小,像轻微的呻吟。 张巨听到这种能够焕发人体欲火的声音,身上像触了电似的,更受不了,直把她压倒在地下,像头牛一样喘息着,一只有力的手直探入她的胸膛。 小蓝挣扎着,呼叫道:“夫人,夫人……” “噗!” 忽然,张巨一声惊叫,跳了起来,双手掩着左眼,大骂道:“他娘的,谁泼我。”几滴茶水沿着他脸庞滚了下来。 他对面一黑衣人,健壮英俊,正慢慢的斟着一杯茶。 张巨捏着拳头走了过去,他那高大的身影,愤怒的表情完全可以吓死老虎。 张巨冷冷地道:“是你泼我的?” 黑衣人啜着茶,似乎茶是最好喝的东西,竟完全感觉不到身边存在着这么一个人。 风满楼手里转动着那两颗骰子,似笑非笑,对着黑衣人道:“你没有听到有人问你话么?” 黑衣人啜完茶,又往空杯里斟茶,道:“我没有听到,我只听到一只狗在乱吠,一只不该长眼睛的狗。” 张巨大叱一声“你娘的,我要捏碎你的头”,扑了过去。 这么彪悍的一个人,可想而知他的力量是多么大了,别说一个人的头,就是石头他也可以扭碎。 只听一声“咯”,一声惨叫,这个人被捏碎了骨头,重重的甩了出去,胳膊的骨头被捏碎了,当然就很难爬起来,只有伏在低上哀吟着。 这个人不是黑衣人,而是张巨。他仰视着黑衣人,脸上充满惊异愤怒恐惧的表情。 黑衣人还是坐在那里,似乎没有动过。能在瞬间对张巨做出那么多动作,相必武功即快又狠。 风满楼放下酒杯,仔细打量那黑衣人,他的桌上的右手边上放着一柄黝黑的长剑,身着一身劲装,明眸皓齿,在看他的靴子,纹着暗蓝的条纹,这种靴子可不是寻常人家或是江湖中人能穿的,因为它是官靴,只有官府的人能穿。 风满楼这一打量,便晓得这厮的身份,随即笑道:“岭南一剑高涛,真是久闻不如一见,能不能一起喝一杯。”说着拿起桌上的酒壶走了过去。 高涛面无表情的道:“我从不喝酒。” 风满楼道:“可以以茶代酒。” 高涛沉默不语,还是啜着茶杯。 张巨爬在地上盯着他,就像一条在主人面前摇尾乞怜的狗,道:“你就是岭南一剑高涛。” “不错,他就是这几年六扇门很有名的神剑捕快,岭南一剑高涛。” 说话的人是一名女子,明艳漂亮,胸膛高耸,身体曲线很完美,每个地方都足以另任何男人窒息。她就是近几日明月楼的头牌,天下第一美人,皇甫颜心。小蓝扶着她,正丛厅门踱步而来,在她的衬托下,小蓝显得那么朴实。 皇甫颜心注视着张巨道:“张大哥,是不是想这丫头了,这丫头还小,不知道伺候你,让我伺候你吧。” 皇甫颜心居然真的拎起裙子,一只脚直露到大腿,她的腿很好看,白皙而圆滑,任何一个男人只要看到这条腿就决不会看别的腿。 这么好看的腿谁看了都不会后悔,可是张巨似乎很后悔,后悔得要命,就好像看到了向他索命的无常,身子不停地颤抖,脸色变得苍白,脸部的肌肉也因害怕而扭曲变形。 突然,他的额头重重地往地上撞去,鲜血流个不停,身体卷曲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痉挛,所有的动作慢慢地停止了。 张巨为什么自寻短见呢,难道皇甫颜心会杀他,可是皇甫颜心根本就没有出手,动也没动,如何杀人。 “据说看过你腿的人都要死。” 风满楼饮了杯酒,正在咀嚼着嘴里的菜,看都不看皇甫颜心一眼。 小蓝道:“是的,从没有人能活过第二天。”她瞅了皇甫颜心一眼,得意的道:“不过都不是我家小姐杀他们,我家小姐连鸡都不会杀,他们都是死于诅咒。” 皇甫颜心走到风满楼身边,娇媚地笑道:“原来是风大哥,刚才的事情你都看清楚了,不是小妹害了张大哥。”说毕,拿起桌上的酒壶给他倒了杯酒。 然后,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娇嗔道:“高大哥,那是小妹妹敬你的。小蓝,吩咐几个伙计来料理张大哥的尸首。” 小蓝很听话。不一会工夫,几个伙计把张巨的尸体抬了出去,擦干地面血渍,地面亮得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风满楼没有看身边的皇甫颜心,手里的骰子也不把玩了,冷漠道:“有时候我真想砍断你的腿。” 皇甫颜心道:“你真的要砍,小妹也没有话说,只怕到哪时,有人要看小妹的腿,看不上就免会怪你了。” 风满楼道:“看过你腿的人,第二天都死得惨不忍睹,尸体被四分五裂,还被挂在树上示众。” 皇甫颜心得意的道:“张巨就是因为受不起死前的煎熬,所以撞地死了,死前的煎熬比死还可怕。” 风满楼道:“不过,我只信这些人是死于凶杀,而不是诅咒。” 皇甫颜心娇嗔道:“是啊,风大哥,我何尝不想解除这诅咒,现在敢看我腿的人越来越少了。”这话的意思谁都知道。 风满楼却忽然一改脸色,调侃道:“至少这里还有一个人敢看,想看。” 风满楼慢慢的斟着酒杯。 皇甫颜心来到玉满春身边,微笑道:“风大哥这几天一直在这里喝酒,莫非想看。” 风满楼看了她一眼,饮了一口酒,道:“其实我也很想看,只是我不敢看。” 她道:“莫非风大哥也怕诅咒?” 风满楼点点头,道:“对,我怕诅咒,我不敢看你的腿,虽然它很美。所以我想看看你的其他地方……” 皇甫颜心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顿然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怒色。 她秋波传情,媚笑道:“若连我的腿都不敢看,其他地方更不用见识了。” 皇甫颜心一边说着,一边在风满楼的身旁摆拢风骚。 风满楼始终不以为然,不敢看着皇甫颜心的眼睛。 皇甫颜心不得不佩服风满楼的定力,换是别人,恐怕早已浴火焚身,不能自已了。 这时,高涛插话道:“可笑某人自称天下第一采花盗,现在这美人送到眼前却不敢要了,风兄弟,你若无福消受,那小弟只要抢先一睹这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了!” 风满楼看了高涛一眼,激将法,风满楼虽然知道,却仍然要往坑里跳。 “我看上的女人,还没拱手让过。” 皇甫颜心瞧了风满楼一眼,笑道:“那是你要看我的腿了?” 风满楼眼光盯着她的大腿,道:“不错,我倒要见识见识这天下第一美人的腿,有什么诅咒。” 皇甫颜心道:“你应该听过我夫君的诅咒。” 风满楼摇摇头道:“我只对女人感兴趣,至于你丈夫,还没听说过。” 高涛却道:“我知道,你丈夫临死前曾诅咒过,只要谁碰了你,看了你的腿,第二天必将惨死。” 皇甫颜心点头,目光转向风满楼道:“你不怕?” 风满楼道:“曾经有个道士说我十岁将患瘟疫而死,结果我没死,他却死了,是我杀的,我从不信邪。” 皇甫颜心道:“那你现在要看我腿。” 风满楼道:“不错。” “我们也想看你的腿。”忽然一阵声音也是从外面传入。 说话的是两个人,他们的一个身着黑袍,一个身穿蓝袍,蓝衣少年手里拿着剑,剑上纹着逆水寒冰,黑衣男子双手抱在怀里不以为然的模样,正是那亦惊鸿和长空无忌。 他们就坐在风满楼刚才做过的桌子旁。 风满楼对着皇甫颜心道:“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都想看你的腿,看来,不怕死的人还是挺多的啊。” 皇甫颜心慢步走向亦惊鸿、长空无忌,那玉手间的云袖拂过风满楼的面庞,道:“你这个坏蛋。” 这时候,又进来了一个人,那人衣着华丽,却是一脸猥琐形象,两撇八字胡,大腹便便的模样。 老鸨跟在他的后面,但进了厅殿,见得有诸多人在,当下也不理会,只对皇甫颜心道:“颜心姑娘,这位是陈尚书,可是慕名而来,你可得好好招待着!” 皇甫颜心笑道:“今天的生意真好,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风满楼冷漠道:“不过来看你的腿的人并不多。” 他们不是来看皇甫颜心的腿吗,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呢,难道仅仅为了吃饭,那么多江湖怪客怎么可能一下子全来这里吃饭? 陈尚书盯着皇甫颜心道:“你就是颜心姑娘?” 皇甫颜心道:“不错,我就是。” 陈尚书道:“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过来敬老夫一杯。” 说着话时,陈尚书露出了几分猥琐之色,眼里尽是皇甫颜心的容颜。 皇甫颜心像蛇般扭着腰肢,来到他身边笑道:“难得尚书大人光顾小楼,我就敬你们一杯。”说罢,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陈尚书似乎有些醉意,盯着风满楼道:“我也想看她的腿,不知道兄台能否让我这老头子先睹为快。” 风满楼冷冷道:“随便。” 陈尚书笑了,露出一口黄牙,笑得那么奸佞,那么丑陋,比哭还难看,满嘴淌着口水,用贪婪的眼神凝注着皇甫颜心,好像她就是光着身子的站在他们面前。 皇甫颜心只觉得胃在收缩,胃酸往上涌。 她勉强笑道:“哎,可惜现在小妹身子不适,只好等改天再满足尚书大人的要求。” 陈尚书霍然站起,猛然拍桌,叱骂道:“你个臭女人,老子可是花了五百两银子,你敢不让我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甫颜心微合着双眼,她的眼睛在喷火,她的心已经愤怒! 而她的脸上却如湖水一般平静,顿了半晌,皇甫颜心方道:“好!尚书大人即要看,小女子就满足尚书大人!” 皇甫颜心说的咬牙切齿,最后那四个字,几乎是一字一句慢慢吐出来。 而,当那个“人”字刚出口时,皇甫颜心忽然起舞,舞起了裙摆,如同飞散在空中的花蕊。 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亦惊鸿从没见过这么美得女人,或许不能说美,该是妖娆、妩媚,每个男人心目中的女神,若能与之消遣一夜,纵死无憾! 陈尚书看的目瞪口呆,一动也未动,不多时陈尚书的鼻孔流出了鲜血,在后来,陈尚书不由自己的走出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期待下一刻发生的事,亦惊鸿打量四周一眼,隐约间,发现明月楼阁之外,似有刀剑闪烁之光,而坐在对桌的高涛,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 “轰!” 陈尚书从明月楼阁跳了下去,怎么回事?没人知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诅咒? 风满楼依然喝着酒,长空无忌眉头一锁,将目光投向亦惊鸿,似问,这是什么功夫。显然,长空无忌也不相信这是什么诅咒。亦惊鸿对长空无忌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本文来自看书罓小说 正文 第六章 红颜剑客 皇甫颜心拟着手绢轻轻拭泪,抽泣道:“小妹我真不是故意要杀他的。” 亦惊鸿昂头饮尽杯中酒,道:“好一招“秋波媚”!” 皇甫颜心略感吃惊,却依然丝毫不乱,道:“什么秋波媚?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这秋波媚,本事波斯传教出来的一种功夫,对付其心淫邪之人最有奇效,相传这门功夫能习练者少之又少,初时被唤作“迷魂术”而后,经高人点破,更以华夏之文学,取名“秋波媚!” 皇甫颜心本就是天下第一美人,能习练此功倒也不稀奇,只是此间明月楼中,竟有人识得此术,这到让皇甫颜心小小吃惊一番。 只见亦惊鸿缓缓起身,走到皇甫颜心跟前,说道:“我是,亦惊鸿!” “惊鸿剑客?”高涛一边喝着酒,一边道:“亦惊鸿。” 亦惊鸿嘴角一扬,道:“总算还有人眼睛没瞎,居然认识我。” 众人不言,亦惊鸿上前一步,侧对着皇甫颜心,距离她不过两步,那花一般的芳香却已经四溢开来。 少倾,亦惊鸿方道:“其实,我真的也很想见识姑娘的腿。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这天下间还有比我更好看的腿吗?”皇甫颜心对亦惊鸿抛了个媚眼,说道。 这似乎对亦惊鸿很不受用,亦惊鸿只道:“非也!姑娘之美,天下无双!只是我今日来此,是来寻人的。” 皇甫颜心一凌,红唇一开,道:“阁下寻的难道不是我吗?” 亦惊鸿摇头,却把目光投向了风满楼。 皇甫颜心眉头忽然一锁,方才的柔情似水顿然全无,长空无忌目光之中已见那高涛已经将案桌上的剑,紧握在掌中。 皇甫颜心愣了一下,又道:“恐怕阁下带不走他。”这句话说的轻松,却把每个字咬得很重,亦惊鸿没有搭话,二人就这么凝视着,谁也没动。 却听风满楼打了个哈欠,道:“这女人来寻我,倒也说的过去,这男人来寻我,倒还是头一遭。”厅内此时已然鸦雀无声,谁也不说话,只见风满楼起身,走到皇甫颜心身旁,使劲嗅了嗅空气中她的味道,说道:“颜心姑娘来寻我,莫不是怕我找不到上床的路?” 皇甫颜心不搭话,因为她正盯这亦惊鸿。 风满楼又慢步走到亦惊鸿身旁,道:“不过这位兄台来寻我,到叫我难以琢磨其目的是什么?” 亦惊鸿看也不看他,只道:“你若还想继续逛窑子,就跟我走,否则我保证你下半身要与蜘蛛蟑螂为伴。” 风满楼毫不在意得伸了个懒腰,道:“既来之则安之,何况还有美人作伴。” “你可晓得她是谁?”亦惊鸿指着皇甫颜心说道。 风满楼不屑一笑,“黄甫颜心嘛!天下第一美人,谁不晓得。” “错!”亦惊鸿道:“她便是红颜剑客皇甫颜心,六扇门都统的亲女儿!” 此言一出,风满楼并不显得吃惊,似乎他已然知道。反而最吃惊的却是皇甫颜心。 皇甫颜心闻言,眉头紧锁,忽然一改常态,方才温柔妩媚的美人忽然变成了一个小辣椒。 皇甫颜心来回踱了几步,忽然道:“想不到在这儿,遇上个眼尖儿的,倒是我失算了。” 亦惊鸿没有搭话,他知道还有下文,只听皇甫颜心又道:“既然都知道了,我也不瞒各位说,此行,本姑娘就是为了捉拿采花盗风满楼而来。”言罢,又转头看向风满楼道:“风满楼,你淫邪无道,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 风满楼丝毫不以为然,不待说话,亦惊鸿却道:“要抓他?先问我答不答应!” 皇甫颜心没有在废话,只道:“阻我六扇门办案者,杀!” “杀”字方说出口,忽听明月楼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六扇门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一语落罢,明月楼片刻之内,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亦惊鸿等人。 风满楼昂头喝了杯酒,不屑道:“说那么多干嘛,搞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有本事的,抓住我再说。” 皇甫颜心对亦惊鸿道:“亦惊鸿,我劝你别趟这浑水。” 话音刚落,高涛豁然出剑,厉声道:“别跟他废话,风满楼,你的死期到了。” 风满楼依然不以为然,玩弄着手里的骰子,道:“或许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休想抓住我。” 言罢,风满楼纵身一跃,直扑门窗,高涛和皇甫颜心也不去追,只见那风满楼凌空一掌劈开大门,正欲越走,那晓明月楼外,早已埋伏六扇门捕快若干,但见风满楼出楼,便释放早准备好的天罗地网,正欲捕捉,亏得风满楼轻功了得,方才躲过。 “哈哈!”高涛大笑道:“我等即要来捉你,自晓你轻功了得,又怎不会在此布下天罗地网,你最好是自己乖乖就范,莫要逼我出手!” 风满楼依旧不以为意,只道:“屁话真多,有本事的,就来捉你爷爷我!” “你”高涛无言以对,正欲出手,皇甫颜心却道:“风满楼,本姑娘的腿好看吗?” 风满楼嘴角印出一抹淫邪,道:“好看!好看!好看的紧,若不是因为这腿,这鸿门宴我怎回来?要是能让我消遣一夜,你就是抓我去砍个百八十回,咱也心甘情愿。” “你个淫贼,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皇甫颜心没想到风满楼居然只道自己在此设了埋伏却依然前来。 “呵呵!”风满楼淫笑道:“好啊好啊!欲仙欲死,那才快活呢!” “无耻、下流!” 皇甫颜心听了只有无奈跺脚。 亦惊鸿更是笑得欢,这风满楼,当真是玩世不恭之徒,如此情形,竟能谈笑风生。 当即亦惊鸿走到中间来,对说皇甫颜心说道:“六扇门?俗话说衙门六扇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便是六扇门的由来吧!” 随即亦惊鸿将腰间的粗布口袋仍在桌上,说道:“这里有银票一千两,请看在它的份上,将此人交与我。” 高涛向前一步,道:“休想!” 接着又道:“风满楼,你即知我等再此设了埋伏,却还要来,我若是你,就一定不会来!” 风满楼道:“你不是我,所以我来了……” 高涛道:“你不该来的!” 风满楼道:“我已来了。” 高涛冷笑道:“你即要来,可以来,要走,只怕就很不容易!” 风满楼不屑道:“正要领教岭南一剑的厉害!” “嚯!” 高涛怒喝一声,剑随声出,音未绝而剑先至,他的剑很快,但风满楼的身法更快。眼看这一剑就要刺中风满楼,却被风满楼侧身闪过。 “这本是天下无双的剑法!”亦惊鸿道。 长空无忌点头,说道:“不错,这的确是天下无双的剑法,只是剑法中的快、准、狠,他只占了快,准确度差了些。” 高涛听见长空无忌大肆谈论自己的剑法,心中颇感不服,当即连刺风满楼几剑均被躲过,不由心烦意乱,剑不成剑。 长空无忌当即对高涛激道:“交战心意乱,其力降三分,就你这般心态,实力已然降了三成。” 高涛大喝一声,道:“纵使只有一成功力,依然能生擒这淫贼。” 高涛此言不虚,长空无忌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想使高涛心浮气躁,剑法不能完美使出,不过已高涛的实力,算的上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而风满楼只是轻功身法了得,招式套路平平,恐难敌高涛。 高涛运满气,提足力,剑锋所向,寒点芒芒,风满楼脸上强颜着欢笑,心里却无十分把握能接住这一剑。 岭南一剑高涛的剑法何等了得,长剑一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往风满楼的咽喉刺去。 风满楼眼捷手快,只见他那剑锋越来越大,忽然脚底生风,就在剑锋刺来的一煞那,风满楼一挥衣袖,当即退去一丈之外。 风满楼忽将手里的两颗骰子打出,这可不是随便一打,这一招乃是风满楼的成名绝技《玲珑骰》高涛一剑如电,根本无视风满楼打来的骰子,“彭彭”两声,那两颗骰子被剑锋刺的粉碎。风满楼当即将身子往后一引,才躲过这一剑。 高涛见得风满楼施展身法得脱,当即转变手法,执掌中剑突然变向,往风满楼的肩井穴刺去。 风满楼方才定身,高涛第二剑即至,不偏不离,正中风满楼的肩井穴。风满楼伸出两根指头,运足内力,夹住高涛刺来的剑身,使得剑锋不在深入。 高涛猛然一收剑,风满楼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当即跌倒在地上。 “风满楼,不过如此!” “呃啊!”风满楼捂住伤口,发出一丝呻吟,他的嘴角挂着血丝,昂头注视着高涛,眼神里满是不屈。 “那你来试试我的剑,如何!” 高涛拧头去看说话那人,正是长空无忌,高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剑,嘴角露出一抹狞笑,眼神充满战意。 “敢于拼搏是好事,只是别不珍惜生命!”高涛不屑道。 “哼!”长空无忌笑了,他遇到一个别自己还自大的对手,“这话不应该是我说吗?” 皇甫颜心这时出面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不过,我希望你们最好不要趟这浑水,惹红了脸,谁也不好看!” 长空无忌冷笑道:“我做事,没人能命令我,纵是我答应,还得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为什么救我?”风满楼道。 “没有为什么。”长空无忌道。 随之,亦惊鸿对长空无忌微微点头,接着亦惊鸿将风满楼扶起,对皇甫颜心等人道:“颜心姑娘,你的腿我也已经看过了,这就告辞!” “慢着”皇甫颜心一语未了,亦惊鸿早已抱着风满楼施展身法,离楼阁而去。 高涛正想去追,却被长空无忌一剑拦住,“打赢我,想去哪里都行!” 皇甫颜心见此情形,忙对高涛点头示意自己带人去追风满楼,高涛会意,皇甫颜心当即带领百十来人跨楼追去。 而高涛想走却又舍不得走,长空无忌号称天南第一剑客,高涛若能打败长空无忌,那么自己就可以扬名立万了。 高涛将剑还入鞘,道:“来吧!或许江湖上,以后再没长空无忌这号人物!” 长空无忌双眼似闭却睁,不屑道:“你最好先将剑拔出鞘来。” 高涛的脸色变了,“话总是好听的,就不知道是不是像你那柄剑那般锋利!” 长空无忌一笑而过,提醒道:“你最好先出剑,否则我保证你的剑根本无法出手!” 高涛脸色又变了。自己的剑法虽不是天下无敌,却也是炉火纯青,更因为自己出剑的速度快!才有今日岭南一剑的称号! 纵然看见过他出剑的人,也无法形容他们出手的速度。但这次高涛的剑竟真的未能出手。长空无忌的手一动,剑光已飞起!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辉煌,也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那已不仅是一柄剑,而是神的震怒,闪电的一击!剑光一闪,消失。 长空无忌早已回到原点的,高涛却还是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手已垂落,脸已僵硬。 然后每个人就都看见了鲜血忽然从他左右手的手腕处流了出来,眼泪也随着鲜血同时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一生中,是永远再也没法子使剑了。对于一个剑客来说,这种事甚至比死更可怕、更残酷! 剑光是美丽的,但象征着死亡的诅咒! 剑是长空无忌的剑,血是高涛的血,血泊倒影着高涛的脸,似乎高涛不在认识自己。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看到的只是一道一闪即逝的闪电、若有若无的剑光,剑的速度已经达到人间的极致,已无法形容。 其余人已经看的目瞪口呆,眼神充满惊讶和怀疑。他的剑让他们不寒而栗—— 亦惊鸿正伴着风满楼于檐壁间穿梭,忽然周遭剑光四起,二十多名六扇门高手,各持兵器追来,亦惊鸿放眼四周,早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哪有出路。 “亦惊鸿,风满楼乃朝廷重犯,你放了他,我便放了你!”先闻其声,而见皇甫颜心自重楼之间飞来。那张迷人的脸和身姿,以足够把人弄的神魂颠倒,若不是这番情形,亦惊鸿一定认为是仙女下凡。 只是这“仙女”,似乎不怀好意。 亦惊鸿没有说话,皇甫颜心又道:“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武林和朝廷的事本就不相干。你一个江湖人,何必卷入这漩涡之中。” 亦惊鸿似乎没再听她说什么,只是将风满楼护的更紧,方道:“江湖人做事本来就不讲章法,你又何必跟我废话呢!” 皇甫颜心没有搭话,眉头微锁,手已经俯在剑柄上,剑未出鞘,心中的剑却已经出鞘。 “上!” 一个干净利落的字,却充满处处杀机的味道,那二十个六扇门高手豁然出剑,只见满天刀光剑影,如同星宿陨落一般,点缀着夜空。 亦惊鸿双眼闪着精光,眼看那二十多道剑光慢慢充实自己的双眼,说时迟,那时快,亦惊鸿腿上运力,脚底生风,猛然一踏屋顶之上的瓦砾,纵身跃起,足有两丈多高,那二十多道剑光刺了个空,顺势交换位置,布了个剑阵,阵眼中的五个高手凭风跃起,剑往上引,亦惊鸿结了个剑指,施展身法,身体互转,倒逆阴阳,运出少阳剑气,使了招从天而降的招数。 那五个高手的剑正与亦惊鸿的剑气撞在一起,强大的剑劲将周围的瓦砾震了个粉碎。 亦惊鸿练得是内家功夫,这些六扇门的高手,大都使剑不练气,内力自是不济。亦惊鸿连忙再此运力,使出一招“蛟龙出海” 龙腾出海,气劲喷薄 那些个六扇门高手皆被余劲震出内伤,一时间动弹不得。 皇甫颜心见罢,不惊不怒,说道:“想不到惊鸿剑客,不仅剑法高明,内力还如此深厚。” 亦惊鸿看着皇甫颜心,道:“该你出手了!” 皇甫颜心没有说话,他在准备,准备用剑来回答亦惊鸿。 红颜剑客皇甫颜心,红颜,是因为他是天下第一美人。剑客,是因为他的剑无所不至,无所不破! 皇甫颜心身姿跃起,似嫦娥奔月一般,她的剑并不是很快,甚至还有些好看,或许是因为他人长得好看,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是那么优雅、完美。 皇甫颜心如同绽放的玫瑰一样,想着亦惊鸿扑来,而那柄剑,就是玫瑰花上的刺,让人望而生畏!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網 正文 第七章 一剑风情 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武功可以解决的,而是智慧,不是力气,若论力气,连头驴都比人强的多。 或许,亦惊鸿就没想去躲那一剑,这不是单凭武功可以躲的,那张俊俏、秀丽的脸,魔鬼般的身材,还有他的眼神是躲不过的。 她是那么的美丽,让人感觉遥不可及,纵是死在这美丽的剑下,又有什么遗憾呢! 亦惊鸿只感觉她的脸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呼!”那剑身夹杂着劲风,抚乱了亦惊鸿的逸发,亦惊鸿仰身往后落去,躲过这玫瑰的刺,皇甫颜心就似一道流星从自己的脸颊上划过,亦惊鸿能清晰的看清他的脸,那是多美的一张面孔,似近玉般完美无瑕。 那一瞬间,亦惊鸿能感受到皇甫颜心那张美丽的脸,几乎贴在自己的脸上,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她的心却似一头小鹿在乱撞,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亦惊鸿,一个平常而不平凡的男人。 亦惊鸿甚至可以感觉到,两张脸上汗毛若有若无的亲密接触,皇甫颜心,这个美丽的女人,如同水一般,流过自己的身体,灌进自己的血液。那一瞬间,已是永恒! 一招过后,亦惊鸿看着皇甫颜心,她的眼睛似乎在说话,二人就这么凝视着,谁也没有说话,皇甫颜心是在寻找时机在此出剑,而亦惊鸿则是在欣赏,她的剑、她的人,都无不透出一种“雅”的气息。 “嘶!” 亦惊鸿猛然在空气中吸了一口气,就连这空气中,也残留了她的那股独特的芬芳。 “玄女剑法!”亦惊鸿道:“你是峨眉派弟子?” “哼!”皇甫颜心道:“你这厮,倒还有些眼光,本姑娘八岁学文,十岁学武,到了十九岁,就已经将峨眉派、仙霞剑派、浣花剑派、南海剑派、点苍剑派等各大剑派的剑法学全,你,还要打吗?” 亦惊鸿不由笑道:“剑法在精而不在多,天下武学相生相克,你学这么多门派的剑法,难免会适得其反。” “大言不惭,快来领教我的玄女剑法!” 言罢,皇甫颜心豁然出剑,亦惊鸿嘴角一扬,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只见皇甫颜心的剑招精妙凌厉,剑式轻柔灵动,身形清雅潇洒,姿态飘飘若仙,带著三分飘逸风姿,宛如天女下凡,妄以韵姿佳妙取胜。 亦惊鸿见招拆招,二人相交十来个回合,胜负不分,亦惊鸿讽刺道:“你在跳舞吗?你的剑就和你的人一样,美丽而飘逸,清雅而洒脱,这样的剑法也想杀人?可笑。” 皇甫颜心闻言,气的脸都红了,当即持剑迎上亦惊鸿,誓杀亦惊鸿,以解心头之恨。 皇甫颜心剑锋所向之间,忽然,亦惊鸿感觉不远的屋顶上有一条黑影闪动,却不知是是敌是友,皇甫颜心正急剑刺亦惊鸿,恍然间,自那条黑影处起,打来三枚铜钱,夹杂着劲风朝着皇甫颜心打来,亦惊鸿不曾多想,生怕皇甫颜心有点闪失。 “小心!” 亦惊鸿眼捷手快,左手拿着剑诀,当即施展身法,连连刺处三道剑气,只听: “崩崩崩!” 三声,那三枚铜钱被亦惊鸿的三道剑气击飞的老远,而皇甫颜心却不知当时情况,正在亦惊鸿为她挡去那三枚铜钱之时,皇甫颜心恰好出剑,正好刺在亦惊鸿的肩头。 “噗!”鲜血随着皇甫颜心手中的剑的剑槽流下。 “对对不起!” 待皇甫颜心那一剑刺出之后,才知道,亦惊鸿为她挡住了三枚铜钱打来的暗器。 亦惊鸿深情的望了她一眼,勉强露出一抹笑容,示意自己没有怪他,皇甫颜心的眼眶顿时湿润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自眼眶落了下来,或许他是愧疚,或许他是自责,又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 “惊鸿,还不走?” 忽然,那黑影处,传来一句话,亦惊鸿才知道,刚才打出那三枚铜钱的人是长空无忌,长空无忌见得亦惊鸿与皇甫颜心相战,随即打出三枚暗器铜钱,想助一臂之力,却不想亦惊鸿却帮皇甫颜心挡开了。 亦惊鸿闻言,当即握着皇甫颜心手中的剑,慢慢拔出,伤口立即涌出一股鲜血,亦惊鸿当即点了伤口周围的两处穴道,止住流血,后退几步,扶起风满楼,施展轻功身法,纵身一跃,只见几道黑影划过夜空,便消失在皇甫颜心的视线当中—— 次日,旭日东升,古人云:胡天八月即飞雪,今年的九月却是个例外,或许是因为金陵地处江南,接近年末的九月还能看到一丝阳光。只是这太阳一年操劳到头,忙到九月,就筋疲力尽,似乎放不出热力来了。纵是升起了太阳,瑟瑟秋风依然刺骨。 亦惊鸿等人自已回到凤鸣山庄,陶百川早已选了上好的刀伤药给亦惊鸿和风满楼治好创伤,好在都是皮外伤,调养几日便可。 亦惊鸿同长空无忌、陶百川来见风满楼,风满楼似乎并无大碍,但见亦惊鸿、长空无忌等人前来,当即起身说道:“多谢各位出手相助,我风满楼素来独来独往,不喜欢欠人家的,不过大恩不言谢,感激的话,我也不多说,你们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亦惊鸿当即上前拱手拜道:“风兄真是快人快语,即是如此,我就直说了。” 风满楼不搭话,知道还有下文,又听亦惊鸿介绍道:“这位是凤鸣山庄的主人,陶百川。” 风满楼随即对陶百川拱手一拜,算是过礼了,亦惊鸿又指着陶百川身后的沈七和赵一广说道:“这二位是,沈七、赵一广二位兄弟!” 沈七、赵一广亦向风满楼拱手一拜。 风满楼颇感诧异道:“陶百川,天下第一商贾。杀人不拔剑沈七,杀手排行榜第七位,千斤刀赵一广,杀手排行榜第六位。” 众人不言,风满楼又看向亦惊鸿和长空无忌,接着道:“还有天南第一剑客长空无忌,惊鸿剑客亦惊鸿,好大的阵势。” 陶百川笑道:“哪里!哪里!此番将风少侠请来,正有一事相求。” “噢?!”风满楼疑惑,道:“这里这么多能人异士,风某不过一江湖浪子,能帮上什么忙?” “哈哈!”陶百川笑道:“此言差矣,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必有他大放异彩的地方,你说我说的对吗?风少侠。” 风满楼不由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到底什么事,直说吧!” 陶百川正色道:“不知道风少侠有没有听说江洋大盗丁九重,丁九爷的事?” “略有耳闻。”风满楼还是那番懒洋洋的模样。 陶百川接着道:“朝廷不知道为什么,抓了九爷,于九月十三,临迟处死。陶某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倍受九爷的恩惠,这些年来,陶某的生意能做的如日中天,那也是多亏了九爷给绿林好汉、各路响马打了招呼,这才成就了今日的陶百川,莫看天下间都称九爷作江洋大盗,但九爷更是南七北六十三省,东西南北四地响马的瓢把子,行的是侠,仗的是义。所以陶某已召集天下武林豪杰,意图劫救九爷,遂请风少侠助一臂之力!” 风满楼亦为之动容,道:“你要我怎么做?” 陶百川道:“后天便是九月十三,劫法场志在必得,但朝廷也不乏高手,其中大内四大高手风、云、雷、雨武功最为高明,风少侠就是要对付那轻功绝顶的雨中行。” 风满楼忽然嘴角一扬,不屑一笑,陶百川愕然道:“少侠何故发笑?” 风满楼不以为然道:“我风满楼的轻功,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至于那雨中行的轻功,我还不放在眼里。” 陶百川松了口气,敢情是为这事发笑,随即道:“风少侠,滋事体大,千万小心,切勿轻敌。” 风满楼只是点头,不在说话。 亦惊鸿这时却对长空无忌说道:“无忌兄,可还记得我们的赌注?” 长空无忌默认。 陶百川笑道:“大局已定,胜负已分,该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来人,取剑!” 风满楼凑热闹道:“什么赌注?什么剑?” 陶百川将亦惊鸿和长空无忌二人的打赌说了一遍,风满楼一听“黄金重剑”四个字,立马眼放精光,道:“黄金重剑?可是那昔日关中大侠吴一败费百两黄金所铸,剑重三十八斤,无鞘,剑身刻有一个“情”字!” 陶百川点头承认。不多时,两个家丁便将一个檀木盒子抬了过来。 亦惊鸿道:“这便是黄金重剑?” 陶百川点头,道:“打开看看。” “呼!”亦惊鸿一口气吹开剑盒上的灰尘,露出一副精美的雕画,雕画的是一副《鸿门宴》。 亦惊鸿将剑盒缓缓打开,顿时金光刺眼,良久不绝,稍过片刻,亦惊鸿将黄金重剑提起观之。 剑长三尺有余,宽七寸,剑身有一个小篆刻上的“情”字,据说这柄剑是昔日关中大侠吴一败送给意中人凌语嫣所刻上去的。 五十多年的沉睡,这柄剑,至今仍然霸气犹存。 亦惊鸿将黄金重剑舞弄了几下,感觉还是挺趁手,在细细一看剑锋,眉头微皱,说道:“重剑无锋!” “那又如何?”沈七在一旁道。 亦惊鸿将剑立于眼前,慢慢品味,说道:“剑无锋,那么使剑的人必须得有深厚的内力方能催使,一般的剑,就拿无忌兄的逆水寒冰来说,剑锋越利越好,所以使普通剑的剑客,讲究的就是剑走偏锋。而是重剑不同,首先是剑本身比普通的剑要重得多,剑锋也不锋利,所以必须得有浑厚的内力才能驾驭。” 陶百川点头赞同道:“惊鸿话说的没错,不过据我所知,当年关中大侠吴一败,他的内功平平,唯剑术超群,那这黄金重剑他怎么用呢?” 众人闻言,皆为疑惑,长空无忌这时说道:“某些人的牛皮,吹破了吧!” 亦惊鸿一笑而过,说道:“确实如此,不过这剑不是吴一败所使的,而是他的意中人,凌语嫣。” 众人闻言,更加疑惑,却不说话,等待着下文。 亦惊鸿说道:“据我所知,凌语嫣虽是个女子,却修炼了残阳功决,而使得气力大增,异于常人,凌语嫣气力过人,也许,连吴一败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这凌语嫣却生的十分俊俏,吴一败知道他一个女儿家,若使重兵器难免遭人笑话,吴一败就打制这黄金重剑,上刻一个情字,赠与凌语嫣,凌语嫣收到这重剑,当然是把趁手的兵器,这剑又是情郎送的,这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受用重兵器了,而吴一败也由此获得凌语嫣的芳心。” 众人闻言,犹如醍醐灌顶,陶百川更是拍手击节道:“好啊!惊鸿真是贯穿古今,江湖上的事都清楚,我看这柄黄金重剑是找对主人了,而且惊鸿练得少阳剑气也是内家功夫,正好使得。” 亦惊鸿只是一笑,长空无忌就那么沉闷着,亦惊鸿走过去,道:“无忌兄不必太过介怀,前几日,你在南山客栈不是斩断了我的一柄剑吗,今日就算是赔了我一柄剑的补偿罢了!” 长空无忌只是一笑,没有过多的言语,亦惊鸿看着这柄黄金重剑,映着阳光,闪动着光芒,或许有一天,亦惊鸿会让他大放异彩!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惘 正文 第八章 英雄大会 “九月十三,大凶,诸事不宜,见血则破。江洋大盗丁九重,罪在不赦,九月十三午时,当街凌迟,以儆效尤。” 一夜间,消息传遍全国各地,举国震动。或许,处死一名囚犯本不算什么,但这个人决不能是丁九重。朝廷新上任的内阁大学士兼刑部正堂,陆莹,这一步棋,走错了。这丁九重,何许人也? 南七北六十三省,东西南北四路响马绿林的总瓢把子。武林十大高手之中排行第九,于是人人便叫他丁九重,江湖中人都称他一声九爷。丁九重武艺超群,纵横数十年而不衰。当年曾作为秦王朱靖麾下统兵将领,从征幽云十六州,兵败之后,啸聚山林,虎踞一方。多年前销声匿迹,今日才知落进天牢。朝廷为什么扣住丁九重这多时日不放,为什么偏偏又要将他凌迟处死,是因为他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这丁九重,不仅仅是丁九重?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会在九月十三那一天浮现。江湖中各大势力、门派,闻风而动,目标只有一个,丁九重! 凤鸣山庄今日是热闹非凡,内内外外挂灯结彩,华烛辉煌。正厅、前厅、后厅、厢厅、花厅各处,一共开了二百余席,天下成名的英雄豪杰倒有一大半赴宴。这英雄大宴是数十年中难得一次的盛举,若非主人交游广阔,众所钦服,决计难以邀到这许多武林英豪。 想来这凤鸣山庄的主人陶百川不仅是天下第一商贾,更是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陶百川陪伴主宾,位于正厅。却早替亦惊鸿和长空无忌、风满楼安排席次,便在正厅宴席之旁,与赵一广、沈七同桌。 其余英雄豪杰,则止步于门外,或站或立,一片喧哗。 众英豪正喧哗间,陶百川上前举杯向群雄敬了一杯酒,朗声说道:“众英雄且听陶某一言,想毕这九爷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南七北六十三省,东西南北四路响马的瓢把子,在江湖里,那是响当当的好汉。走镖的、经商的、跑江湖的,混的好不好,那还得看这一道儿上的弟兄们给不给那几分面子。这坐下的英雄好汉,走镖、跑江湖的不在少数,能够顺利的干好手里的那点营生,这也是多亏九爷给一道儿上的弟兄们打了招呼。现下天下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营救九爷!” 他说了这几句话后,群雄纷纷起立,你一言我一语,均是赞同之意。此日来赴英雄宴之人多数都是血性汉子,眼见江湖之事日非,大祸迫在眉睫,早就深自忧心,有人提起此事,忠义豪杰自是如斯响应。 这时一个银髯老者站起身来,声若洪钟,说道:“陶老爷言之有理,不过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咱们空有忠义之志,若无一个领头的,大事难成。今日群雄在此,大多儿便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众人齐奉号令,则大事可成。” 群雄一齐喝采,早有人调侃的叫了起来:“不如就由你老人家领头好啦!” “不用推举旁人啦!” 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臭老儿又算得那一门子货色?武林高手,自来以关中大侠吴一败、九宫剑客、垂杨剑客、天机老人、恨天老人、神僧玄鉴六圣为首。关中大侠吴一败已仙去多年,九宫剑客隐居九宫山,垂杨剑客三十年也已经封剑归隐,天机老人独来独往,恨天老人非我辈中之人,神僧玄鉴神游不定,难寻踪迹。群雄盟主,我辈武林,只有当今十大高手或可担此大任。” 又有一人说道:“话虽如此,然当今武林十大高手,各自身在天涯,踪迹难寻。” 陶百川这时出言道:“非也!陶某舍下正有一人在此。” “谁?” 群雄纷纷左右观望,不知陶百川所言何人? 陶百川一缕胡须,方道:“他便是当今武林十大高手,排行第四的天南第一剑客,长空无忌。” 长空无忌淡然。 众英豪或有大惊者,亦有郑静者。 良久,方有一人言道:“天南第一剑,长空无忌的剑法,固然厉害,然而长空无忌素来独行,虽剑法独到,却不可引领群雄。此番推举盟主,是为营救九爷,必须得是智勇双全之人方可担任。长空无忌的剑虽然厉害,但是勇有余而智不足,不能让众英雄心悦诚服啊!” 长空无忌双眼似闭却睁,若有所思! 陶百川嘴角一扬,淡淡一笑,似乎在意料之中,随即又道:“其实不管是论声望,还是武学,江湖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武当和少林,俗话说南尊武当,北嵩少林,此两大门派名望地位自是不低,此番推举领头人,本应从此两大门派中选取。” 众英豪皆以为然。 但听陶百川又道:“然少林的高僧们虽武艺精湛,终究是出家人,不愿踏足江湖纷争,而武当又是名门大派,不便于与朝廷相争,是以均不可取。” 群雄闻言,又是一阵纷纷议论,一男子上去说道:“这也不成,那也不行,陶老爷且说清楚,到底谁能来领这个头?” “对~~说的不错!”其余人等纷纷附和。 此时陶百川又道:“诸位稍安勿躁,其实还有一人能引领群雄,只是现下还未到此,不过我想诸位很快就能见到此人了。” “到底行不行啊???” “就是,这个人会是谁??” 群雄依然话如雨下,不知陶百川所说是何许人也?群雄东一言,西一句,陶百川能找来十大高手之一的天南第一剑客长空无忌,就已经显示出其能力,而现在又言还有一位高人在此,怎能让人不慨叹! 片刻,陶百川方道:“不瞒各位,这人也是当今武林十大高手之一,排行第八,正是人称八门金锁的胡八锁,胡八爷!” 一言激起千层浪,群雄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这胡八锁何许人也,当今十大高手排第八,早年得六圣之一的天机老人指点,传授一套异世武学“八门金锁”据说这“八门金锁”是天机老人从八门金锁阵里悟出的一套功夫。这天机老人生平喜研奇门遁甲,一手点穴功夫也甚是了得,晚年遂将这八门金锁阵同自己毕生的点穴功夫所结合,独创异世武学“八门金锁” 胡八锁得此神功,立足江湖三十余年不衰,可见这门功夫非同一般。 陶百川说了这几句话后,群雄纷纷起立,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赞同之意。胡八锁不仅年长,而且处事稳妥,比起长空无忌这样的江湖新贵,自然是胡八锁的呼声要高。 “哈哈哈!” 陶百川话才说完片刻,就在群雄议论之间,忽然,凤鸣山庄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朗朗笑声,将群雄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不待群雄反应,长空无忌已经猛然的睁开双眼:“来了!” 只见厅门之处走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一脸络腮胡,环头豹眼,不怒自威。 “胡八爷光临敝庄,实令敝庄蓬荜生辉啊!”陶百川拱手说道。 胡八锁快步走向前来,对着陶百川拱手回礼,说道:“陶老爷那里的话,胡某自接到陶老爷发的请帖,就立马赶了过来,好在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 “八爷里边请!”陶百川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 胡八锁也不客气,当即往内而去,正巧偶逢长空无忌。胡八锁丝毫不以为然,只是紧紧盯着长空无忌;道:“这位就是天南第一剑,长空无忌?” 众人不言,长空无忌更是默然。 胡八锁又道:“据我所知,百家姓里面,似乎没有长空这个姓氏,你说呢?” 长空无忌淡然道:“姓名不过是个代号,何必太过在意,就像剑一样,不过是杀人的工具,只要能刺穿对手的喉咙,何必管他是不是柄好剑!” 胡八锁冷哼一声,“但愿真如你自己说的那样,待救出九爷,胡某定要来试试这剑!” “随时奉陪!”长空无忌凌然道。 胡八锁两眼一横,鼻腔重重的哼了一声,猛然一甩身后披风,坐在了正位上。 或许在场的所有英雄都以为长空无忌和胡八锁有过节,其实不然,长空无忌和胡八锁不仅素未谋面,而且互不相识,之所以初次谋面就如此大动肝火,只因为长空无忌位居当今武林十大高手第四位,而胡八锁位居第八位,就为这一虚名,二人注定不和,这就是命,这就是江湖! 胡八锁双眼扫视了一遍众英豪,说道:“在此的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武林同道,均推举胡某担任此番行动的领头人,那么胡某就却之不恭了。” 众英豪不言,等待着下文、 胡八锁接着道:“到场的各大门派、帮会、势力、镖局、武馆等大小势力总共一百零八个,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宵小之徒妄想从中谋利,同心而不同力之辈,所以,还请众英雄表个态,皇天厚土,日月可鉴,如言而行!” 这时,三十六大江湖势力联名上书,道:“东西南北四路响马头目连同三十六大势力,齐心协力,绝无二心!” 胡八锁大叫了一声“好!” 陶百川亦上前说道:“我陶某人代表四海商会,九爷与我等有着照拂之恩,但咱们手无缚鸡之力,请诸位看在敝处薄面,相救九爷。” 其余武林豪杰亦道:“九爷是我们江湖人的榜样,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此番我等定当尽力而为!” 众江湖的诸多英豪纷纷善言,一一表态。陶百川和胡八锁自是高兴不已,有这般诸多武功高强之辈,何愁丁九重不得救。 这时,八大门派的代表武当山的无为道长,上前拱手拜道:“丁九重与我八大门派颇有渊源,此人虽是占山为王的响马,但忠勇仁义,劫富济贫,确是一条好汉。兼且此人乃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响马总头目,名声于外,朝廷将之公然处死,那是丝毫不给江湖人面子,后果不堪设想。朝廷杀人立威,只怕后果堪忧。此事当管,但咱们不便公然与朝廷作对,可暗助,不可明争。我八大门派将同仇敌忾,营救九爷!” 胡八锁阴霾一笑,道:“好!既然诸位如此尽心费力,此番大事可成。” 亦惊鸿看着胡八锁,不由得暗自摇摇头,若有所思,暗自叹了一口气。 长空无忌见到亦惊鸿无故叹气,遂问道:“何故唉声叹气?” 亦惊鸿说道:“我亦惊鸿自视清高,怎地会出现在这样一个所谓的英雄大会之上。哎~~只是可惜了九爷那样的真汉子!” 长空无忌看也不看他,只道:“这个胡八锁不正是要救丁九重吗?你所言可惜,从何说起?” 亦惊鸿反问道:“无忌兄可看过三国?” 长空无忌点头。 亦惊鸿说道:“这三国里头,其中一段说的是诸侯会盟讨伐董卓。救大汉天子于水火之中。难道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和现下有些像吗?” 长空无忌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所谓的英雄大会就好似反董卓联盟,而丁九重就是那个天子?” “没错!”亦惊鸿点头,道:“不仅如此,当年那十八镇诸侯尚且各有私心,何况今日之你我乎!” 长空无忌忽然眉头一紧,正欲离去,此时的他已然愤怒了,他讨厌被别人当做棋子来使。 正欲要走,忽听一句“有人来了!” 风满楼忽然道。风满楼仔细听着亦惊鸿和长空无忌所说的一切,不过心里的警惕却一分不减。 “嗯?!”长空无忌又坐了下来,立即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人在哪儿?”亦惊鸿随口问道。 “屋外西北角楼顶!”风满楼动也不动的回答道。 亦惊鸿拧头去看,果真有个人影躬身爬在树上。 “呼!呼!” 风满楼当即将手里的两枚骰子,运足内力,朝那人打去。 风满楼仔细用耳朵去听,但听得“啪啪”轻轻两声,风满楼就知道自己打中了。 “什么人?” 那人一被打落地,群雄便被惊动。众英豪立即围了过去。胡八锁却没有过去凑热闹,而是细细打量风满楼一眼,似乎对风满楼的暗器功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方才出门去。 “你有麻烦了!”长空无忌说道,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风满楼方才那一手功夫,引起了胡八锁的关注。 “我知道!”风满楼回到。 “你不怕?”长空无忌问风满楼。 “呵呵!”亦惊鸿不以为然,“我为什么要怕,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在多一件也没什么大不了。” 长空无忌把目光转向亦惊鸿,问道:“你觉得他的功夫怎么样?” 亦惊鸿知道他所指的胡八锁,随即道:“不在我之下。” 他说的是实话,长空无忌又道:“那比我如何?” “绝对接不过你三招!”亦惊鸿正色道。 这句也是实话,长空无忌默然,道:“在我看来,他并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亦惊鸿疑惑,“何以见得?” “因为心!”长空无忌道:“他太想赢了,还看不破。” 亦惊鸿问道:“那么,胜算几何?” “五层!”长空无忌想也不想回答道。 便在这乱成一团之中,一名管家匆匆进来,走到陶百川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陶百川脸上变色,问了一句话。那管家手指门外,脸上充满惊骇和诧异的神色。陶百川在胡八锁的耳边说了一句话,胡八锁的脸色也立时变了。胡八锁向无为道长耳边说了一句,无为道长脸色也变了。这般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四个传八个,越传越快,顷刻之间,嘈杂喧哗的大厅中寂然无声。 因为每个人都听到了五个字:“锦衣卫拜庄!” 原来方才那人是锦衣卫的探子。 胡八锁向陶百川点点头,又向无为道长望了一眼,说道:“有请!”那管家转身走了出去。 这锦衣卫乃朝廷秘密机构,其行事手段,阴狠毒辣为江湖人所胆寒,而锦衣卫都指挥使向东流,正是当今武林十大高手之一,排行第三,且修习了江湖上至阴至邪的修罗阴煞功,更让人忌惮三分,这个不速之客无缘闯入凤鸣山庄,必有所图,这下一来胡八锁倒紧张了许多,亦无方才雄风,就连喘气都屏住了呼气。 看书蛧小说首发本书 正文 第九章 不速之客 天空中似已乌云密布,就好像群雄的脸,顿时暗淡了下来,每一个人心中都怦怦而跳,明知己方人多势众,众人一拥而上,立时便可将向东流乱刀分尸,但此人威名实在太大,又修习至阴至邪的修罗阴煞功,而且还是朝廷的人,此番而来,显是有恃无恐,实猜不透他有什么奸险阴谋。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得蹄声答答,一阵碎碎的脚步在石板上隆隆滚动,若不是群豪都屏住呼吸,庄内落针可闻,这脚步声,恐怕还听不见。一群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缓缓走到了大门前,却不停止,从大门中直驶进来,胡八锁眉头深皱,只觉此人肆无忌惮,无礼已极。却想不到有什么法子可以对付他,真是无可奈何,自己好歹刚当上盟主,若是今日教这厮搅了会盟,那么自己在江湖上将名声扫地,身败名裂。 只听得嘶嘶两声响,那双鱼纹绣花鞋跨过了门槛,一条大汉手按腰间的绣春刀,便走了过来,群豪不约而同的都瞧着这大汉。 但见他方面长身,宽胸粗膀,眉目间不怒自威,顿然鹤立鸡群,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向东流。 不待众英豪发话,向东流将披风往后一甩,走上前来,抱拳说道:“闻道陶百川在凤鸣山庄庄摆设英雄大宴,真是好不热闹,然向某身为朝廷中人,当思其职,本不该齿于江湖豪杰,岂敢厚颜前来赴宴?然此地乃天子脚下,而诸位又都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若是其中出来什么岔子,向某项上头颅便不保矣!来得冒昧,还望恕罪。”说着深深一揖,神态甚是恭谨。 不过向东流越礼貌周到,众人越是料定他必安排下阴谋诡计。陶百川左手一摆,他庄下四名弟子悄悄两从旁溜了出去,察看庄子前后有何异状。陶百川好歹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当即也不畏惧,遂拱手还礼,说道:“大人多虑了,陶某一介商贾,南北经商仗着的是当今大明王朝的盛世,在座的诸位也是此盛世之下,方可顺利经营手里的那点营生,实无大人所虑!” “噢?!” 向东流应了一声,凌然道:“若是如此,那是再好不过,我谅在座诸位亦不敢有犯上作乱之心。” 群雄听得向东流之言语,无一不心中愤慨,那几个围在最前边的几个汉子甚至准备刀剑相加。 陶百川叫场面就要控制不住,当即又道:“向都统明鉴,陶某只不过是感平日里走马经商,东奔西走之时,多亏了在座众多英雄的照顾,正好近日事闲,一来,邀天下豪杰于此一聚,以报其恩惠。二来,陶某也算半个江湖人,此番天下豪杰尽归于此,陶某亦想观摩观摩天下武学。仅此而已。” 向东流鹰一样的双眼望着陶百川,击节道:“好啊!难得陶老爷也好于武,我向东流亦是尚武之人,正好近年我收的一名弟子,甚是喜爱,将平身武艺倾囊相授,既然天下英雄都在,何不找几个武艺不俗之辈前来比较一番。” 此言一出,群雄齐声大哗,愤怒异常,纷纷叫嚷。 陶百川真怕这其中出什么乱子,当下拒绝,道:“向都统即是尚武之人,自当晓得比武说白了就和街头混混打架一般,又怎对得起此‘尚武’二字?” 胡八锁见陶百川一再让步,而向东流却已然咄咄逼人,自己即已当上盟主,再不表态,那也太窝囊了。 当即胡八锁朗声说道:“陶老爷所言甚善,然我辈习武之人,正是该已武见高低。” “没错!”向东流也不否认,“这也是最直接了当的方法!” 既然胡八锁发话,陶百川只有默然。 胡八锁多了个心眼,说道:“都统大人位居武林十大高手之列,在场的都是晚辈,我想向都统是不会和这些晚辈动人的吧?” 向东流暗自冷哼一声,嘴角一扬,正中下怀,亦道:“胡八爷声名显赫,我想也不会我麾下这些弟子动手吧!” “那是自然!”胡八锁豁然一笑。 向东流本就不敢出手,自己位居十大高手之三,然在场的均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在这里不小心栽了跟头,那可就贻笑大方了。所以身居高位的人,最怕输,有句话叫爬的越高,摔的越惨。向东流也怕输,胡八锁也怕输,他们都不愿亲自出手,否则,一招惜败,身败名裂! 向东流嘴角微笑,眼睛却盯着胡八锁,胡八锁亦意味深长的看着向东流,良久,二人相视一笑,似乎都猜中了对方的心思。 随之,只见向东流轻击两下手掌,随后向东流身后闪出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作书生打扮,大步踏上前来,只见他左手却提着剑,双眼精光四射,一看就是高手。 向东流又接着道:“这便是我早年收的一个弟子,韩空,传授了些许武艺,这些替我了结不少仇人,亏得江湖上的弟兄们抬举,送了个快剑书生的绰号,今儿个,就让他来领教诸位英雄几招。” “快剑书生韩空!”长空无忌喃喃道。 亦惊鸿问道:“此人剑法如何?” 长空无忌不屑一笑,道:“剑法平平,向东流怎会派他来送死。” 亦惊鸿细细沉思,道:“向东流这只老狐狸,估计向东流是想让这韩空来试试群雄实力的深浅。” 长空无忌饮了口酒,道:“听说韩空出自南海剑派,虽说剑法平平无奇,不过南海剑派的功夫在中原少有露面,招式变化等少有人知,恐众人轻敌。” 风满楼却在一旁打趣道:“什么南海剑派,我看是乌龟剑派。” 长空无忌笑而不语,亦惊鸿回道:“你与人家并无恩怨,何必恶语相加。” 风满楼冷哼一声:“谁说我与他没恩怨。” “噢?!”亦惊鸿到有些好奇,正打算听风满楼说下去。而风满楼却顿了半晌,欲言又止。罢了罢手,道:“这事说不得说不得” 亦惊鸿没了兴趣,遂将目光转向韩空,韩空早已迫不及待,连道:“闲话少叙,那个先好汉先来赐教!” 众豪杰是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先出手,毕竟谁也不是傻子,这第一个上的,肯定是试水的石子,有去无回,这时,沈七见得众英豪如同缩头乌龟一样,那有方才会盟之初的豪气干云。 既然向东流同胡八锁决定不亲自出手,那么像武当的无为道长这样的前辈高人自然也是不能与晚辈过招了,而长空无忌虽年纪不大,算不得前辈,却是十大高手第四名,是以也不能出手,细细一想,向东流的如意算盘打得真不赖。 只见沈七突然飞身跃出,凌空叫道:“杀人庄,沈七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韩空听道这名字,心里也是为之一振,杀人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既然是杀手,其功夫自然不用提,思索至此,韩空不由屏住了呼吸,严阵以待。 沈七见得韩空战意稍减,顿然信心倍增,双眼射出精光,印在那剑锋之上。 二人都是使剑的,韩空当然是要想先发制人,而沈七怎为一个老练的杀手,是不会轻易出招的,而是让对手先出招,在从对手的招式中寻找破绽,而后出奇制胜。 韩空终究是年轻了些,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出剑,只见一片落叶自韩空的剑锋之处划落,还为碰触到剑锋,就被那道剑气所划成两半。 三步…… 两步…… 一步…… 韩空距离沈七越来越近,那针一样的剑尖,朝着自己的眼睛刺来,沈七的眉头紧紧锁住,那剑锋几乎触碰到了自己眉间上的汗毛,沈七知道,这一剑,快如疾风,对得起这“快剑书生”中的“快”字。 沈七依然剑未出鞘,当即施展身法将身子往后一引,韩空一剑刺空,随之又变换招式,一去不反,继续攻击沈七。 “唰唰唰” 雯然间韩空已经连连刺出二十多剑,每一剑不是点在空中,就是刺空,沈七都能闪躲开来,化险为夷。 “他怎么还不出剑!”亦惊鸿疑惑道。 长空无忌细细看了一眼,道:“他是杀手,不会轻易出剑,你忘了他的绰号了吗?” “杀人不拔剑!”亦惊鸿想起沈七的绰号,没错,沈七是杀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是不会出剑的,况且沈七号称杀手不拔剑,若是拔剑却没有杀人,岂不可笑。 风满楼却不以为然,手里的骰子似乎从未停下来过,道:“什么杀人不拔剑,只听说过杀人不眨眼的。” 长空无忌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只道:“据说他们杀手,平身所练就功夫就只有两招!” “噢!?”亦惊鸿好奇;“哪两招?” “拔剑和收剑!”长空无忌凌然道。 此时沈七与同韩空拆了八十多招,胜负不分,韩空已经摸清沈七的招数,而沈七也摸清了韩空的招数,只等韩空露出破绽,便可以一击制敌。 韩空则寻思沈七一直在等自己露出破绽,自己何不就买它一个破绽,在寻时机下手。 两人虽打的不可开交,却各怀鬼胎,韩空当即执剑往左刺了一剑,果然被沈七给躲开了,当即收剑回身一转,想要刺他右肩。 这个动作太长,要先收剑后转身,而后出剑。 这么大的一个破绽,沈七如何看不出来,当下心中暗叫一声“好机会!”随之豁然出剑。 只听“锵”的一声,沈七的剑已出半鞘,迎着空中的寒风,众英豪听到久违的出剑之声。 而韩空嘴角一扬,阴霾一笑,这厮果然上当,随即变守为攻,剑锋所向,正是沈七的肩头。 “啊!” 沈七见的韩空突然回剑,即知有诈,然这一剑已经刺出,根本收不回来,就这一瞬间的功夫,沈七的大脑飞速旋转,若是自己变招回剑去守,那么自己“杀人不拔剑”的称号,将消声灭迹于江湖,因为自己出剑,却没有击败韩空,而是回剑去守,如此,自己在江湖上还怎么立足。这比被韩空一剑刺死还难受。 然而若是沈七不顾自己生死,硬出剑去刺韩空,最多也就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就这一瞬间的功夫,沈七已经想好两种不同的结果。 果然,沈七选择了第二种,两败俱伤。韩空一剑刺向沈七,而沈七不仅没有回剑去守,反而增加了攻势,刺向韩空的小腹。 韩空心想这厮是疯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韩空正要回剑去守,却发现沈七剑尖所向,距离自己小腹不足三寸,纵是自己剑再快,也守不了。 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思索至此,韩空出剑不动,就在沈七的剑刺入韩空的小腹时,韩空的剑也刺进沈七的肩膀。 “噗!” 韩空一剑刺中沈七的肩头,沈七憋足一口气,不敢说话,一剑也刺在韩空的小腹之中,却听“叮”的一声微响,沈七的剑,似乎刺在了一块石头上。 韩空嘴角往上一扬,一脸不屑,随即伸手急带,已经将右掌运足内力,当下再没顾虑,腾的一掌,正中沈七胸口,跟着又横扫一腿,喀喇一声,沈七脚骨已断,一口鲜血喷出,向前直摔下去,两名在场弟子急忙抢上前去扶下。群雄见韩空出手如此狠辣,都是愤怒异常,纷纷喝骂。 沈七看着自己那双微微颤颤的双手,心里只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剑刺不穿他? 原来,向东流为防万一,已经让韩空传上来锁子甲,寻常刀剑均伤他不得。 韩空双手横持沈七的那柄剑,洋洋得意,说道:“杀手排行第七的沈七,原来也不过如此。”他有意要折辱这些前来会盟的江湖人士,双手拿住剑身两端,便要将此剑折为两截。 剑,是杀手的唯一朋友,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杀人庄的其中一条戒律说的就是“剑在人在,剑损人亡!” 韩空正欲将剑折断,风满楼当即道:“看我如何助他!” 只见风满楼左手轻挥,连连打出两枚骰子夹杂着劲风,划落一道树叶。韩空忙举手相格,突然间一条黑影幌动,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已站在面前,这人却是亦惊鸿,韩空还未反应过来,亦惊鸿已将长剑轻轻巧巧的夺了过来。 韩空佩服这手暗器功夫,当下也不恼,从地上捡起那两枚暗器,细看之下,大惊失色。 “玲珑骰!”韩空惊道。 亦惊鸿方才想起风满楼似乎与南海剑派还有一段恩怨。而当亦惊鸿回头去看风满楼时,他的人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韩空亦朝暗器打来的地方望去,却没有他想找的那个身影。 本書首发于看書蛧 正文 第十章 来者不善 木叶萧萧,死一般的孤寂,这是一场盛宴,武的盛宴。 “他既然输了,你有何必断他的剑,断了他的剑,比杀了他更痛苦。”亦惊鸿背对着韩空,说道。 韩空虽年纪轻轻,处事却已经很老练,他没有忙着去追风满楼,而只是轻轻拭去衣领上的灰尘,丝毫不理会,只说道:“是你爹出门没穿裤子,把你这狗东西给露出来了吧。” 亦惊鸿并不生气,望了望天,看了看云,眼里尽是不屑之色,淡淡道:“生命如此之贵,却偏偏有人不知道珍惜!” 韩空没想到亦惊鸿居然能如此处之泰然,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眉间顿然乌云密布,这人实在是太狂妄了,若不亲手杀他,难平心头之恨。韩空大怒,举剑直出,往已经头顶击去。 于此同时,向东流双目半张半闭,见亦惊鸿出来这么一站,当真是有若渊停岳峙,气势非凡,不由得暗暗吃惊:“此人面带英气,器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更有大家风范,此人年纪不大,说话却中气十足,可见内功深厚,恐韩空不是其敌手。而在场的高手都和我一样,不便出手,那么,这人是谁呢?” 思索至此,向东流阻止住韩空,“且慢!” 韩空剑出至一半,被迫收回,重重哼了一声,不在言语。 倒是向东流起身对亦惊鸿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亦惊鸿双手抱拳,回一礼,说道:“亦惊鸿便是。” 向东流闻言,不语,细细打量亦惊鸿一眼,又看了看诸多豪杰,半响才道:“好身手!” 亦惊鸿谦逊地微微一抱拳,道:“都统大人过誉了。” 向东流慢步于亦惊鸿周围,片刻之后,向东流道:“不知亦少侠可敢与老夫较量一番?” 不待亦惊鸿回答,胡八锁却已起身,讥讽说道:“向都统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亦少侠可算是晚辈,向都统若不顾忌颜面,倒也可以与之相较。” 胡八锁这番话倒也不是为了亦惊鸿,而是怕亦惊鸿不是向东流的对手,失了在座武林同道的颜面。 向东流那里不知,当即笑道:“不用胡八爷提醒,方才那局就权当我输了,现在我要和这位少侠比试比试!” 此番话一出,群雄更为愤慨,方才沈七与韩空比剑,明明是沈七输了,而向东流那句“方才那局权当我输了”岂不是显得更嘲讽群豪吗? 当下就有人大声喊道:“打~~和他打~竟然藐视在座的众英雄” “对和他打打” "真是小瞧天下英雄,输了便是输了,何故又说权当自己输了!真是欺人太甚!" “” 一时间,请战之声越来越高,亦惊鸿知道自己并非向东流的对手,然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 向东流知道亦惊鸿的顾忌,随之又道:“你只要接的过我三招,我立马走人,自此不踏进凤鸣山庄一步。” 在座群雄均是混足江湖数十年的高手,方才待见亦惊鸿身法极高,瞬间空手夺下韩空手上的剑,武功惊人,在座之人均是有眼力之人,单凭亦惊鸿刚才那一手功夫,便是江湖上一等一等高手,比之向东流或有不足,但若是只接向东流三招,可以说胜券在握,决无败理,当下群雄纷纷叫好喝采,声震屋瓦。在偏厅、后厅中饮宴的群雄得到讯息,纷纷涌来,一时廊下、天井、门边都挤满了人,众人叫好助威。向东流一边人少,声势自是大大不如。 向东流冷哼一声,叫道:“第一招来了,少侠,亮兵刃罢!” 言罢,向东流双掌自丹田运足内力,就连向东流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亦惊鸿见此,心头已经掉起了一块石头,向东流内功之高,已非己能匹敌。 只见亦惊鸿双手结成剑指,全身运足内力,这一瞬间亦惊鸿因为运出浑身的内力,而使得头上开始冒汗。 向东流不由一笑,道:“不用紧张!” 言语间,向东流右手化掌为刀,直入切向亦惊鸿的小腹,亦惊鸿握住剑诀,使了一招“隔岸观火”躲去向东流这一击,亦惊鸿衣带扬动,随后抢先进招。 向东流暗自道:“这是甚么功夫?”亦惊鸿左手拿着剑诀,游走在向东流的四周,眼见剑形灵动,料来变化必多,向东流这一接招之中暗藏上下左右中五个方位,不论亦惊鸿的剑指打向那里,闪到那里,都是逃不脱向东流掌握。那知亦惊鸿左右手变招奇快,反激起来,迳来打他手背上的“中渚穴”。向东流只感亦惊鸿这门功夫奇特无比,变招奇速,当下手掌翻转,又来接这一个剑招。亦惊鸿手腕微抖,一记剑掌过去,自下而上,打他手背虎口处的“合谷穴”。向东流手掌再翻,这次却是伸出食中两指去接亦惊鸿的剑掌。亦惊鸿看得明白,剑指微送,祭出一道剑气点在他臂弯里的“曲泽穴”。 此时向东流也已极不耐烦,自觉以锦衣卫都指挥使身份,来来去去竟斗不下一个少年,若再拖延,纵然获胜,也已脸上无光,猛地里左臂横伸,单掌斜砸,手掌自左下方仰拍,金轮自右上方击落。二人游斗这许久,亦惊鸿的路子已被他摸准了五成,这两下杀招拦住了他进途退路,当即使出第二招,一式“魔道横行”向东流修炼的是至阴至邪的修罗阴煞功,施展起来阴狠毒辣。左手作刀,右手化掌,双双齐功,亦惊鸿防左不能顾右,防右而不能顾左,紧急之下,亦惊鸿忽然将身体躬身贴下地面,使出一式“流星飞坠”从向东流胯下穿行而过,方才躲过。 这一招,本是剑法里进攻的剑招,这里亦惊鸿却用来躲避向东流的进攻,可见其对剑招法使用的行云流水,随机应变的能力。群雄给事拍手叫好,惊鸿剑客果然名不虚传。 向东流亦佩服亦惊鸿,不由赞道:“果然有两下子,无剑胜有剑。接我最后一招吧!” 言罢,向东流左右手或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运集着内力,忽然间,群豪不由暗暗吃惊,这招式隐隐有道家武学的影子。 正疑惑间,掌风已然扑至,势道猛恶之极。向东流在击出这一掌时,已先行料到对方闪避方位,连连击出三掌,因此那掌风犹似长了眼睛一般,一掌未完,二掌即至,向亦惊鸿身后急追。亦惊鸿这一跃一避之间,已然尽施生平所学,却见这向东流双掌箕张,竟自拦在身前。其功力震得群雄耳中鸣响,目为之眩,无不惊心。 长空无忌见亦惊鸿遇险,情急关心,顺手拔出长剑,奋力跃起,举剑向那密不透风的掌风捣去,噗的一声大响,逆水寒冰正对着向东流击来的一掌,剑掌相交,发出一丝低鸣,只是向东流力道实在猛恶,却震得长空无忌双手虎口迸裂,鲜血长流,连入带剑,一齐震退了一丈。 亦惊鸿一瞥眼见向东流三掌尽毕,胁迫已解,但自己身在半空,如何能避开面前的大敌?那向东流虽已打完三掌,却不甘心,当即在头顶用手画了太极,随之双掌打出,亦惊鸿退无可退,只得一个剑决击出,正撞上向东流拍来的两个掌风,两道内劲正在此时较量,若是亦惊鸿在练上十年,或许会是向东流的对手,但现在亦惊鸿的功力更本不是向东流的对手。就在在千钧一发之际,又一道掌风打来,不过却不是打向亦惊鸿,而是向东流,向东流无可奈何,只有立即收掌,亦惊鸿忽然感觉山一般的压力顿时卸掉,顿时摔在那地上。 待看那人是谁,原是武当山的无为道长,陆无为。 向东流明已得手,却又被陆无为从中阻挠,不但对方逃开,连自己差点也被他打落在地,真是生平从所未遇的大挫折。他本来清明在躬,智慧朗照,这时却不由得大动无明,不等亦惊鸿反应,呼的一掌,已劈空向他击去。按理他是锦衣卫都统,对方既是后辈,又已摔在地下未曾起身,如此打他一掌,和他身分及平素的自负实是殊不相称,但盛怒之下也已顾不得这许多。 陆无为见他怒视亦惊鸿,抬肩缩臂,知他要猛下毒手,暗叫:“不好!”当即抢步上前,纵然挡得一挡,亦惊鸿仍然不免受伤,危急中不及细思,一招“太乙绵掌”,全身跃在空中,向他头顶搏击下来。向东流掌力若是不收,虽能将亦惊鸿毙于掌底,自己却也要丧生于这凌厉无伦的太极绵掌之下,当下掌力急转,“嘿”的一声呼喝,手掌与陆无为相交。 这是当下两位武学大师的第一次交掌。陆无为虽无向东流声名显赫,但那只是修道之人不屑于名利,单凭武当山的三十六门绝技,陆无为亦能与江湖十大高手匹敌。陆无为人在半空,无从借力,顺着对方掌势翻了半个跟斗,向后落下。向东流却稳站原地,身不幌,脚不移,居然行若无事。 待两人都停下来,陆无为方道:“都统大人这手‘修罗印’好不厉害啊。” 向东流似乎有些吃惊,却又感觉这是在意料之中,微微颌首,道:“今儿个,到时我低估了天下英雄。” 向东流深吸了一口气,此番比武,已经让向东流内力大损,当下对左右说道:“走!” 他右手一挥,众锦衣卫武士齐向厅外退出。他遥遥向胡八锁,陆无为等人施礼,说道:“胡八爷,无为道长,陶老爷,今日向某已领教高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胡八锁躬身答礼,说道:“都统大人武功高强,在下佩服得很。” 向东流一句话也不说,早已袍袖飘动,转身向外,头也不回的大步出厅。 待向东流等人一走,群雄欢呼,陶百川作为主人,当即上前说道:“想不到我这英雄之宴,请的是天下英雄好汉,居然让向东流这样的朝廷鹰犬搅了局!实在扫兴!” 此时凤鸣山庄前前后后欢声雷动,都为亦惊鸿与陆无为力胜向东流喝采。二人身旁围集了数百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有的说亦惊鸿功夫奇异前所未见。有的说陆无为不愧是武当山的高手,内功绝伦,居然击退向东流凶猛的掌力。然亦惊鸿知道,若无陆无为相助,今番自己定葬送于向东流的掌下。 “多谢道长相救!”亦惊鸿朝陆无为拱手一拜。 陆无为朗朗一笑,不以为然,只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我看少侠一副侠义心肠,而且很是像贫道的一位老友,冒昧一问,家父是谁?” 亦惊鸿稍感疑惑,顿了顿,方道:“家父乃是洛阳南天镖局的当家,亦南天!” 陆无为闻言,眉宇间暗感惊讶,又是惋惜,捋了捋胡须,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 “道长~~道长~~” 无论亦惊鸿在怎么喊他,陆无为都不答应。正疑惑间,忽听得远处高墙上有人说道:“什么英雄之宴,我瞧是狗熊之会!”他说第一个字相隔尚远,说到最后一个“会”字之时,人随声到,从高墙上飘然而落,身形奇高,行动却是快极。屋顶上不少人发拳出剑阻挡,都是慢了一步,被他闪身抢过。大厅上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听他的声音,大概是四十岁左右,身着一身劲装,外套一剑连帽披风,他的脸上带着面具,使人没办法看清他的模样。 这人又是谁呢? 本書首发于看書蛧 正文 第十一章 束兵秣马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这个人,是敌是友? 只见他的身形飘落庭中,身形微晃,已奔入大厅,拔出长剑,疾向陶百川冲来。厅上众人都怕他伤害陶百川,登时有七八人抢上相护。哪知道这神秘人早已算定,使的是以进为退、声东西击之计,见众人奔上,早已闪身后退,上了高墙。 这英雄会中好手着实不少,真实功夫胜得过这神秘人的,扳指头都数的过来,只是被他占了先机,谁都猝不及防。加之他轻功高极,一上了墙头,那就再也追他不上。群雄中不少人探手入囊,要待掏摸暗器,原在屋顶驻守之人也纷纷呼喝,过来拦阻,但眼看均已不及。 胡八锁突然喝道:“留下罢!”挥掌凌空击出,掌力疾吐,运集内力随便拔出一把剑来,将剑来作暗器使,只见那剑如同流星飞逝,便如有一道或有形或无形的兵刃,击向那神秘人的背心。 神秘人闷哼一声,反手一掌接着这一剑,其强大的内力将剑震得微微发颤,若非这柄剑采用精铁所造,恐怕早被这浑厚的内力震断了。 在场群豪皆声声道赞,或赞这神秘人功夫了得,或是赞胡八锁内力深厚。 正所谓“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亦惊鸿等人却惊于只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招,便有如斯威力,胡八锁的功力可想而知。 神秘人接着这一剑,胡八锁则悠悠然的一笑,斜视了这神秘人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亦惊鸿看到他的这个表情,似乎,胡八锁已经知道这神秘人是谁了。 只见胡八锁,运足真气,猛然间将手往回一收,那剑也就跟着收回,插入二人中间。 胡八锁缓缓走出大厅,群雄知道,能让胡八锁起身说话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那一抹残阳照射在哪神秘人的身上,更为他添加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胡八锁手里端着酒杯,对着那神秘人举了举杯,道:“不下来喝一杯吗?” 群雄均想:“此人骂我们是‘狗熊之会’,谁也奈何他不得,反倒是胡八爷出手,给大伙儿出了这口恶气。这会儿怎么又向他敬酒?” 正一头雾水之际,那神秘人道:“八门金锁,果然名不虚传。” 言罢,那人从墙上跳了下来。胡八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听说六年前有一位北方的侠客南下金陵,力挫大内十八位高手,寻得前朝遗书《五行心法》随后闭关八年苦修,近日方闻此人重出江湖。” 胡八锁左右走了几步,眼神始终没离开过他,又道:“燕无涯,好久不见!”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这燕无涯乃是江湖邪派,极乐堂的堂主,当初以一路腐骨掌闻名江湖,排行当今十大高手之六。 陶百川亦是为之一振,当即道:“燕堂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燕无涯冷冷道:“我的目的,和你们一样。” “噢!?”陶百川眉头紧锁,“陶某不明白!” 燕无涯道:“丁九重,我的目标就是他!” 丁九重,又是丁九重,这丁九重的身上到底隐藏了那些秘密。 胡八锁上前一步,道:“你是来杀他的?” “不!”燕无涯正色道:“我来救他!” 胡八锁不屑一顾,走回位子上坐下,道:“你来救他,干我们何事?” 燕无涯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对手要好。” 胡八锁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谁和你是朋友。” 燕无涯双手抱怀,道:“以前或许不是,但现在是。” 胡八锁根本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道:“你要救九爷,给我个理由。” 燕无涯望了望天,道:“活的丁九重比死的丁九重更有价值。绝顶的高手,少了一个江湖便寂寞的多。我虽是他的对头,不过没有对手的江湖注定无趣,你们帮不帮我?” 胡八锁没有办法拒绝,只有道:“话虽如此,然在座的都是江湖的正义之士,岂能与邪魔为伍。” 燕无涯淡淡一笑,道:“锦衣卫的都统,向东流,敢问在座的,谁是他的对手,谁能对付他?” 众人默然,燕无涯接着道:“我掌握了朝廷排兵布阵的布阵图,和丁九重从天牢送往午门的路线图,这些东西,可是你们没有的。” 没错,燕无涯开出来的这些东西的确太诱人,若有了这些东西,不仅可以减少群雄的人数伤亡,而且成功的几率最少也要提高五层。 不待胡八锁回话,陶百川就道:“燕堂主真是雪中送炭,有了这两份东西,则大事可成。” 燕无涯嘴角一扬,道:“我是魔教逆党,就这番入盟,恐众群豪不服啊!” 陶百川尴尬一笑,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营救九爷要紧,同是江湖中人,难得燕堂主有心,凡是以大局为重,我想众豪杰会担待的。” 连这次英雄大会的主人陶百川都发话了,众豪杰只得买它个面子。 长空无忌却暗暗摇头,“我看来者不善,这燕无涯并非善类。” 亦惊鸿却不以为然,对长空无忌道:“我以为不然。” “为何?”长空无忌道:“就因为那两张图?要是与朝廷勾结,两张伪图也是能拿出来的。” 亦惊鸿道:“不是,这燕无涯我认识。” 长空无忌大吃一惊,却不发话,等待着下文。 亦惊鸿道:“按辈分。我该叫他一声叔叔呢!” 长空无忌看着他,亦惊鸿抬头望着天,往事涌上心头 良久,诸事毕。各自安歇,燕无涯欲走,方出庄外,忽察觉有人跟踪,以为是凤鸣山庄派来跟踪自己的,当即说道:“凤鸣山庄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 “燕叔叔!”亦惊鸿露出半个身子在墙外。 燕无涯回首去看,上下一打量,只感似曾相识,不由问道:“不知你是” 亦惊鸿道:“我是惊鸿啊!” 燕无涯皱着眉头,还是半天没看出来。 亦惊鸿又道:“燕叔叔你忘了吗?南天镖局的当家亦南天正是我爹。” 燕无涯先是一惊,眉宇间的表情甚是古怪,不知是喜是忧,嘴角露出一副笑容,转惊为喜:“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亦惊鸿,南天镖局亦南天的儿子!” 亦惊鸿连连点头,燕无涯道:“想不到你都长这般大了你还活着太好了!” 亦惊鸿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突然问道:“对了,燕叔叔,十八年前我南天镖局被灭门一事,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燕无涯听得亦惊鸿问起这事,只见他的手微微一颤,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道:“哎!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明察暗访,希望能找到杀害你爹的凶手,只是人海茫茫,有心为之,无力回天啊!还好你活着,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你爹啊!” 亦惊鸿肃然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查出凶手,以告慰我爹的在天之灵。” “好样的!”燕无涯道:“我与你爹是故交,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亦惊鸿随即拱手拜道:“如此,侄儿谢过燕叔叔。” 燕无涯将他扶起,道:“不必如此。来日方长,改日再叙,我等还有大事要办,你快回去好生歇息吧!” “嗯!”亦惊鸿点头,拱手施过一礼,自行离去。 燕无涯望着亦惊鸿离去的背影,眉间忽然乌云密布,眼睛直盯着亦惊鸿的背影,良久,方才释然。 金陵城内,刑部 内阁大学士兼刑部正堂胡滢,正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忽然从门外走来一个男子,身上披着连帽长衫,看不清他的脸,迟迟而入。 胡滢见那男子进来,始终面朝着正堂,双眼似闭却睁,但闻那男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紧不慢的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很脆,或者说是很特别,几乎分辨不出这是一个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 那男子忙一拱手,毕恭毕敬回道:“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只是” “只是什么?”胡滢道。 那男子硬生生咽了口水,道:“大人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南天镖局被灭门那晚!” 胡滢只是点头,一句话也不说。 男子眼珠子转了又转,似乎憋足了很大的勇气,方才说道:“我我发现了南天镖局的当家,亦南天的独子,尚在人世!” “啪!” 胡滢闻言,双眼立即似鹰一样的放出精光,回身一个巴掌就打在了男子的脸上,只留下一个红彤彤的五指印。男子用手慢慢摸着被打得左脸上,就像抚摸在胡滢的手上。心中那恍然一逝的非分之心立即回到现实。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男子当即半跪在胡滢的跟前,低声下气说道。 男子不敢看他的脸,甚至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胡滢的那张面孔,似玉般洁白无瑕,看见这张脸的人,或许都以为,这是一张美人的脸,其实不然,胡滢的面孔虽然生的秀气,却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英气,这是女子不能有的。 男子与胡滢共事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但他从未发现胡滢到底是女儿身,还是男儿身,或许连胡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因为他生的与众不同,他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人。 胡滢往前走了几步,抚着官帽下留出来的一丝束发,大骂道:“废物!当初不是说了,一个活口都不留吗?” 男子往胡滢的脚爬去,似惊似恐,道:“属下该死!” 胡滢望着远处的天,若有所思,“天意,莫非是天意?”喃喃几句之后,胡滢回身过去,看也不看男子一眼,只道:“你起来吧!” “谢大人!”男子惊魂未定,慌忙起身。 胡滢又道:“那亦南天的遗子,现在何处?” 男子道:“正是那江湖上称作惊鸿剑客的亦惊鸿。” “惊鸿剑客?”胡滢不屑一笑,“小孩子家胡说罢了,什么狗屁剑客。” “大人说的是。”男子跟着道。 胡滢看了男子一眼,不言,男子却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哼!”胡滢冷哼一声,道:“亏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属下知道了!”男子道。 男子正欲退下,胡滢忽然又道:“等等。” 男子又是一惊,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胡滢上前道:“明日便是九月十三,我不仅要用丁九重消灭这些江湖逆党,还要套出丁九重身上的秘密。布置好的计划,可别搞砸了。” 男子当即跪下,道:“大人放心,属下晓得,保证万无一失!” 胡滢冷哼一声,说道:“我知道,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我们的规矩,你是明白的,你要敢给我办砸喽哼哼!” 男子心里微微一颤,连声应道:“属下明白。” “下去吧!”胡滢往后挥了挥手,露出那几根白白嫩嫩的手指,示意男子退下。 男子弓着身子,毕恭毕敬退去,不敢有一丝怠慢。 —————————————— 凤鸣山庄,夜黑如墨 群雄当中,最有名气的几位豪杰正在凤鸣山庄正殿议事厅。 陶百川座于主位之左,胡八锁座于主位之右,陆无为座于主位之左,其余群豪,分左右排座。 陶百川先说道:“明日之事,关乎九爷的性命,和整个武林的颜面,还望诸位全力以赴!”说完,对着众人深深一拱手。 “陶老爷大可方宽心,我等定竭尽全力,死而后己!” 陶百川欣慰的点点头,说道:“燕堂主即知朝廷之安排,这就来与我等排解排解!” 燕无涯朝着左右群豪拱手拜过一礼,随即展开金陵城地图,正欲开讲。风满楼眼尖,忽见得燕无涯左脸上有个若隐若现的红印,随即问道:“敢问燕堂主,你的左脸上怎会有个红印?” 群豪闻言,皆打眼去瞧,果然有个若隐若现的红印,皆议论纷纷,或是疑惑,或是啼笑。燕无涯忙用手去擦拭几下,尴尬笑道:“那有什么红印。”说着伸手去摸了摸脸。 风满楼一脸淫邪,左手玩弄着那两颗骰子,道:“燕堂主莫不是看中了那家楼里的姑娘,就连这脸上的红唇印也不舍得搽。” 燕无涯似乎想到了脸上的这印子是怎么来的,又听风满楼调侃自己,心中自然不悦,没好气道:“哼!干你什么事!” 一言既出,四座群豪皆哄堂大笑,风满楼又道:“呦!看来这姑娘**儿不错嘛!脸上这红着一大块,怕是用咬的吧!” 众人闻言,啼笑之声更甚,亦惊鸿一拍风满楼的肩膀,道:“风兄弟不可无礼!” 风满楼念他是救命恩人,也就不再说话,亦惊鸿接着道:“燕燕堂主请继续!” 亦惊鸿本来想喊“燕叔叔”却想此处尽是江湖豪杰,燕无涯又是邪教堂主,若喊他一句燕叔叔,还不知要闹出什么麻烦来。 燕无涯理了理心思,说道:“群雄分成四路人马。分别进攻四个城门,控制住四条通向法场的通道或是增兵点,防止城外的官兵增援,并拖住一路上来的朝廷大内高手,否则严重影响法场秩序。内城之中定有埋伏,由胡八爷带领一路人马,牵制内城的伏兵,我则在沿途安置索道,可由外城顺着绳索滑到内城,此为出奇制胜之道,待救出九爷,外城的四路人马转向突围,于城郊树林会面。这其中朝廷高手如云,六扇门、锦衣卫、东厂还有大内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还请诸位小心。” 当燕无涯说道“六扇门”之时,亦惊鸿不禁想到,皇甫颜心,她会不会也在呢! 紧接着燕无涯又道:“这只是大体的计划,其中的实施,明日还得诸位随机应变才是!” 计谋拍案叫定,群豪深以为然,皆以燕无涯之谋为计。 看书网小说首发本书 正文 第十二章 剑影无痕 次日,旭日东升,却含着微凉,秋风瑟瑟,这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天。 今天,正是九月十三,这一天,金陵城内显得格外热闹,因为今天要问斩江洋大盗丁九重。 还未到午时,各处街道一片喧哗,东边这头的一个老头手里拿着油条面饼,嘴里呦喝着“油条,油条,哎,刚出炉的油条!” 这老头炸油条的手法很慢,似乎还不熟练,他面前架着一大锅很滚烫的油,炸油条本不需要那么多油。 西街那头,那四十来岁的汉子手里拿着馒头,守在自家的馒头铺前,不停的吆喝着:“馒头、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这家馒头卖的馒头并不多,反倒是烧了好几锅滚热的水。 油条铺和包子铺相隔不过八十米。其间又有接头卖艺的,行走经商的,数不胜数。 而在金陵内城中心之处的一所酒楼,唤作“一壶天下醉”,而在顶楼,胡八锁一手吃着花生米,一手端着酒杯,难得闲情逸致。 而陶百川并不在这里,只见沈七站在栏杆处,俯视着城内的各处街道,忽然一百姓打扮的男子上得楼来,向胡八锁拜道:“八爷,弟兄们都安排妥当了。” 胡八锁将那一把花生米砸在桌上,叫好道:“吩咐下去,让弟兄们招子都放亮点,有情况,素来报我。” “是。” 那男子退去,沈七回到胡八锁身旁,暗叹一口气,道:“但愿万无一失。” 胡八锁继续抓起一把花生,吧唧吧唧吃了起来,道:“庸人自扰,这江湖中有点名声的门派、帮会、势力,总共一百零八个都在这次营救九爷的行动中,这加起来,差不过有五百多人,营救,志在必得。” 正说话间,楼上来了一个探子,忙道:“八爷,囚车从东门来了!” 一语未必,又有一探子上楼说道:“八爷,囚车从西门来了。” “什么?”胡八锁大吃一惊,才一瞬间的功夫,就出现了两个囚车,难不成有两个丁九重? 沈七上前安抚道:“八爷不急,且听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过不多时,又一探子来报:“八爷,囚车在从北门来了。” 话音刚落,又有一探子来报:“八爷,囚车从南门向法场驶来。” 胡八锁和沈七更是一头雾水,一时间难下决定,四路都出现了囚车,到底哪一个是真的丁九重呢? 沈七问道:“你们看清楚了?” 四人均摇摇头,其中一个说道:“没有,囚车上的犯人是用黑布头套蒙住脑袋,看不清长什么样。” 其余三个均点头以示其余三路都是一样的情况。 沈七来回踱步半晌,“他娘的,这是逗我们玩呢!八爷,赶紧拿个主意啊!” 胡八锁一咬牙,一跺脚,决定道:“顾不得那么多,既然有四路囚车,吩咐下去,咱们就四路一起救。”—— 四路囚车有条不稳的都朝着法场驶去,西门的那条街边卖油条的老汉见得官兵推着囚车驶来,待囚车驶近,那卖油条的连忙大喊:“油条出锅喽!” 话音一落,官兵已经压着囚车经过油条铺,此时,那包子铺的汉子见得囚车越开越近,那汉子连忙大喝:“新鲜的包子出炉喽!” 话音刚落,坐在茶摊上的长空无忌并没有起身,若无其事的已然在那里吃茶。 囚车没有一丝动静,或许是因为他太静,长空无忌已经猜到囚车内一定不会是丁九重。 长空无忌总感觉关在囚车里的那个人一直注视着自己,他讨厌这样被人盯着。囚车似乎不动了,长空无忌用拇指和食指拿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因为他上次用剑接过向东流一掌之后,他的虎口被震裂,所以还过着布条,是以只能用两个手指喝茶了。但这样的手怎样使剑呢? 只见长空无忌喝完杯中的茶,指尖稍一用力,将茶杯如暗器般打向那囚车。 几乎是同一时刻,长空无忌舞剑出鞘,迎风而去,剑在前而身在后,腾空一剑刺向那囚车。 其余众豪杰,见得长空无忌动手,恍然间,街头看似平平无奇的百姓,各自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一拥而上,那油条铺的老汉一把抄起那锅滚烫的油水,二话不说,就朝官兵泼去,只听“呲呲”几声,运气不好的几个官兵被那油水汤的满脸发泡,疼痛难忍,倒在地上无奈呻吟。 那卖包子的汉子当即也抬起一摞蒸笼,狠狠砸向官兵,正冒着热气的开水也将官兵汤的死去活来,直在地上打滚。 只听“啪”的一声,长空无忌抛出的茶杯将铁链断开,逆水寒冰尾随其后,长空无忌左右横扫几剑,那木头做的囚车就被劈个稀巴烂。 就见“丁九重”半跪在囚车上,披头散发,难以辨别面目,长空无忌冷冷一笑,他知道这人当然不是丁九重,当即眉头紧紧锁住,小心谨慎的正欲伸手去拉“丁九重”,那知“丁九重”忽然刺出一剑来,长空无忌早有提防,立即横剑格挡,那一剑刺在逆水寒冰的剑身上,长空无忌不敢轻敌,也不敢恋战,当下左右脚分别一点囚车,脚底生风,凭空跃起,施展身法轻功,纵身飞在三丈多外。 随后在仔细一看,这人那里是丁九重,分明是大内高手第一剑客,云剑飞! 云剑飞提着剑,他虽然披头散发,却依然散发出不同于常人的英气。 他的脚步很沈稳,却走得很快,停在七尺外,忽然问∶“长空无忌?” “是我。” “你应该很失望吧!”云剑飞道。 长空无忌摇摇头,道:“不是失望,而且幸运。” “噢?!”云剑飞疑惑。 长空无忌道:“我们之间应该有个高低。” “你的剑,真的天下无敌?”云剑飞似乎在质问他。 长空无忌笑了,淡淡的笑,一点不像一个冷血剑客的风格,“虚名而已,你想要?” “我看未必。”云剑飞笑了,笑得讥诮而冷酷,道∶“我就是云剑飞,大内第一剑客。” “我知道。”长空无忌依然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云剑飞不答,长空无忌接着道:“我知道你正在找我。” 云剑飞看也不看他,望着天,只道:“不错,我是在找你,因为我一定要杀了你。” 云剑飞具备了一个剑客的气质,高傲、孤寂、冷漠,长空无忌看到出来,云剑飞,的确算的上一个高手。 长空无忌淡淡道∶“要杀我的人并不止你一个。” 云剑飞道:“因为你太有名,只要杀了你,就可以立刻成名。”也冷笑着,又道∶“要在江湖中成名并不容易,只有这法子比较容易。” 长空无忌点头,道∶“很好。” 云剑飞道∶“现在我已来了,带来了我的剑,洗净了我的咽喉。” “很好。”长空无忌丝毫不以为然。 云剑飞见到他如此傲慢,这,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你的心呢?”云剑飞道。 “我的心已死,剑却未灭。”长空无忌回道。 “那麽我就让你的剑去和你的心陪葬!” 剑光一闪,剑已出鞘,闪电般刺向长空无忌的心。 一剑穿心。 就只这一剑,他已不知刺穿多少人的心,捅破多少人的喉咙,这本是致命的杀招! 可是他并没有刺穿长空无忌的心,他的剑刺出,心却突然冰冷。 长空无忌的剑已刺入了他的心。 刺入了一寸多一点,两寸却有余。 云剑飞的剑跌落,人却还没有死。 长空无忌道∶“我只希望你知道,要成名并不是件很好受的事。”云剑飞瞪着他,眼珠已凸出。 长空无忌淡淡道∶"所以你还不如死了的好。" 他拔出了他的剑,慢慢的从云剑飞的心上上拔了出来,很慢很慢。 所以鲜血并没有溅在他身上。而是顺着剑槽流了下来。 这种事他很有经验,因为他怕脏!哪怕身上有一丝血腥味,长空无忌都会感到厌恶。 云剑飞还有一口气,他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他的眼睛望着天,突然道:“天上的云是红色的。” 长空无忌嘴角一扬,道:“是吗?或许只有将死之人才能看到吧!” 云剑飞不在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长空无忌从他身体旁走过,“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刻吧!因为这是生命的尽头!” 诸多江湖豪杰立在四周,单瞧了那一剑,足以让他们瞠目结舌,这是剑?不,这是一道闪电。以前,这些对自己的功夫有很好的自信,但,他们此时改变了看法,因为以前自己没有遇到长空无忌,他的剑或许连闪电都逃不过,何况自己。众人即是庆幸,又是有幸。 众人将其余士兵尸体解决之后,真正的丁九重并不在这里,他们要赶去法场,真正的丁九重,或许在那里。 剑上的血已滴尽。 剑入鞘时,眼帘中又出现了三个人。 三个个人,两柄剑,一把刀!三个人的衣着都极华丽,气派都很大,最老的一个须发都已全自,最年轻的犹在少年。 长空无忌不认得他们,却知道他们是谁。 三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谁也没有去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他们不愿在未出手前,就折了自己的锐气,地上死的无论是什麽人,都踉他们没有关系。只要自己能活着,无论什麽人的死活,他们都全不在乎。 长空无忌笑了笑,笑容也很无奈,道:“想不到你们居然都来了。” 孤影冷冷道:“我本来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来,哪知却先让云剑飞先来送死了。”他叫孤影,东厂高手,他也很想成名。 长空无忌淡淡道∶“反正下场都一样,谁先来又有什么区别。” 风无情抢着道∶“来了三个人,谁先上?” 他们都很急。 他急着要成名,急着要杀长空无忌。 高恒斥道∶“长空无忌,你可认得我?” 长空无忌摇头。 高恒冷哼一声,道:“我却认得你,你可记得在明月楼,你挑断了我哥哥高涛的手筋和脚筋!” 长空无忌这才想起来,原来这高恒是岭南一剑高涛的弟弟,随即问道;“不知你哥哥现下可安好?” “哼~”高恒很怒,“他已经死了。” “真是不幸!”长空无忌面露惋惜之色。 “不过没关系!”高恒道:“我会让你去见他的。” 长空无忌暗自摇头,不屑道:“哥哥武艺平平,想来这弟弟也强不到那去。” “你竟敢小瞧我!”高恒不服。 孤影深怕高恒抢了先,当即说道:“不行,让我先来。” 风无情亦争先道:“他的命是我的!” 长空无忌叹了口气道:“不必了。” 孤影疑惑道∶“不必?” 长空无忌道∶“你们全部一起来!” 孤影怒道∶“你将我们当作了什麽人,怎麽能以多欺少!” 高恒最为年少,血气方刚,当即道:“费这许多话作甚,我先来!” 言罢,高恒脚一踏地,纵身跃起,向长空无忌攻来。这高恒不仅剑术了得,而且善使一手暗器功夫,得成都金针沈家所传,习得《三阳玄针》的功夫。 只见雨中行凌空踏行三四步,与屋檐间飞行穿梭,长空无忌微闭着眼,用耳朵去听,这种时候,听,远比看更实在。他也在等,等高恒出手,只要他一出手,其身形必然僵直瞬间,那时,就是出剑的时机。 高恒见长空无忌一动不动,当即运足内力,使出一招“神针追命”只见长空无忌耳朵微敢有一丝声响,知道是高恒出手了,猛然间睁开双眼,射出两道精光。 “我倒想知道,是你的针快,还是我的剑快!”长空无忌避开那一针,拔剑在手,豁然出剑但听那最后一个“快”字说罢,他的剑已经刺穿了雨中行的喉咙。 他依然慢慢地拔出剑,他虽然杀人,但他一见到血就恶心。 长空无忌对着孤影,又道:“你们两个还不一起出手吗?” 风无情很怕,孤影也怕,他的剑更让人害怕。只是碍于脸面,死活不愿以二打一。 长空无忌有些不耐烦,道∶“还不肯吗?” 孤影道∶“当然不肯。”说完这话,他就后悔了。 长空无忌无奈摇头,道∶“太麻烦了,你们不肯,我肯!” 他的剑已出鞘。剑光如飞虹掣电,忽然间就已从他们两个人眼前同时闪过。 他们想不肯也不行了。他们的一柄剑,一把刀也同时出鞘,风无情的出手最快,最狠,最无情。 孤影已纵身掠起,凌空下击,他的刀法本就是朝廷一类的武功,官方的打法,注重力度和精准,以高击下,以强凌弱。 只可惜他的对手更强。 风无情霎时间已刺出九剑。他并没有去注意别的人,只盯着长空无忌,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要这个人死在他剑下。 可惜他这九剑都刺空了,本来在他跟前的长空无忌,已人影不见。他怔了怔,然後就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地上已多了一个死人。 孤影咽喉上都多了一个洞。 孤影、云剑飞、高恒,这三位江湖中的一流高手,竟在一瞬间就都已死在长空无忌剑下。 风无情的手冰冷。他抬起头,才看见长空无忌已远远的站在那茶楼之内,手里提着那壶酒,杀人的剑已入鞘。 风无情的手握紧,道:“你……” 长空无忌打断了他的话,道∶“我还不想杀你!” 风无情道∶“为什么” 长空无忌道;“因为我想让你给朝廷报个信,否则朝廷怎么知道人是我杀的。” 风无情手上的青筋凸起,额上的冷汗如豆,他不能接受这种机会。这是种侮辱。可是他又不愿放弃这机会。 风无情眉头一锁,将长剑一横,削下自己的一把束发,向长空无忌丢去,“我风无情削发代首,欠你一条命。” 长空无忌根本不在乎,就随那束发在风中飘荡。 风无情走了,临走前,他留下一句话:“长空无忌,是我们低估你了。你最好不要死,我会亲手刺穿你的喉咙。” 本文来自看书蛧小说 正文 第十三章 八门金锁 法场,群雄酣战半个时辰,终于突破东、北、南三个城门,其中大内高手、锦衣卫高手,六扇门,东厂的高手纷纷涌了进来同群雄战成一团。 忽然,城里的高楼房屋之上闪着两道身形,正是亦惊鸿和风满楼。 二人如鹤一般立在法场外围,亦惊鸿运足内力冲杀进人群之中。风满楼手里把玩着两颗骰子,眼见群雄战成一团,心中生怕丁九重有失,当即纵身跃起,脚底生风,翻墙越瓦,往法场内围飞去。 亦惊鸿不禁疑惑,这监斩台上的真的是丁九重吗?此时群雄正在突破内城,为何偏偏要在这时下令斩首,难道不破有什么闪失吗?不及多想。风满楼已经突进内围,就听那监斩官怒色道:“给我斩!休让这些逆贼救走丁九重。” 风满楼见得真切,不及多想,将手中两颗骰子打出。风满楼这一身,除轻功以外当属这奇异的暗器手法《玲珑骰》了,风满楼手里常常把玩这两颗骰子,便是他的兵刃。 “彭彭!” 两声,那刽子手正欲落刀,却被风满楼打来的两颗骰子夹杂着劲风将刀打成两段,方救丁九重一命。 却说亦惊鸿连连杀人之后,更是出手如狂,手结剑指,惊鸿飞舞,右手忽剑忽掌,左手剑指横砍直劈,威势直不可当,但见白墙上点点滴滴的溅满了鲜血,大厅中倒下了不少尸骸,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膛破肢断。这时他已顾不得对无辜之人留情,更无余暇分辨对手面目,红了眼睛,逢人便杀。 来赴英雄宴的豪杰,十有八九都亲手杀过人,在武林中得享大名,毕竟不能单凭交游和吹嘘。就算自己没杀过人,这杀人放火之事,看也看得多了。此刻这般惊心动魄的恶斗,却实是生平从所未见。就像是冲锋在战场上一样,亦惊鸿一人当先,势如疯虎、如鬼魅,忽东忽西的乱砍乱杀、狂冲猛击。不少高手上前接战,都被他以更快、更猛、更狠、更精的招数杀了。官兵均非胆怯怕死之人,然眼见敌人势若颠狂而武功又无人能挡,大厅中血肉横飞,人头乱滚,满耳只闻临死时的惨叫之声,倒有一大半人起了逃走之意,都想尽快离开,打得过也好,打不过也罢,自己是不想管这件事了。 亦惊鸿见得朝廷高手多如牛毛,一时难于敌尽,眼见丁九重身处危难之际,若不设法救之,恐有性命之忧。 当下亦惊鸿抖擞精神,双目好似闪电,前方五六个东厂护卫一齐冲杀过来,亦惊鸿使出一式‘白云盖顶’劲风之劲以气贯力而出,那五六个东厂护卫实没料到亦惊鸿有如此内力,未曾近身,就被击出一丈多远。 亦惊鸿顺势跃起,一路‘连环三跳’使出,实步移行,环飞落打,多击而出,环环相扣。拳脚之间落如雨,硬是拼出一条活路,遂纵身飞跃至丁九重身旁,左右数十名锦衣卫群起而攻之,亦惊鸿昭然出掌,内劲凝而忽散,零落无声,气荡周身之敌。周遭之敌尽退,亦惊鸿望着丁九重一眼,若有所思,当下心中以作了防备,待亦惊鸿揭起丁九重头上套的黑纱,看见的不是丁九重,而是一柄明晃晃的刀锋! 风满楼正瞧见亦惊鸿揭开那头纱,那晃眼的刀锋不容风满楼犹豫,当下弹出一枚骰子,“铛!”的一声作响,亦惊鸿虽有防备,却已然晚了半分,此人出刀实在太快,这一刀本是刺向亦惊鸿的心口,亏得风满楼一枚骰子打来,将那刀击偏了半尺,刺在肩膀之下。 那持刀之人见一刀落空,随即左手奋力排出一招,打在亦惊鸿的小腹之上,亦惊鸿措手不及,被打出两仗有余,幸好亦惊鸿先前已多留了个心眼,运足内力,否则这一掌,足于取他性命。 那持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内四大高手之一的雷行空。 亦惊鸿赶忙将亦惊鸿扶起。雷行空则是细细看了看刀身上的那个凹痕,没想到风满楼一枚骰子尽将那刀打出一个凹来。 “好手法!”雷行空不禁赞道。 此时两方人马都停止了拼杀,因为丁九重不见了,这是假的丁九重,真正的丁九重究竟在哪? 胡八锁当即上前,双眉凝然,道:“九爷在那里?赶紧的把九爷放了。” 雷行空上前一步,不屑道:“不急!不急!很快你们都能见着他了,他正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呢!” 话音方落,只见长空无忌于城楼之间飞跃而来,他一袭白衣,好似一尘不染,长空无忌只看了看亦惊鸿,又看了看雷行空,问道:“是你伤了他?” 雷行空不答反问:“你就是天南第一剑客,长空无忌?” 长空无忌点头,雷行空将刀在空中一舞,看也没看长空无忌,只道:“云剑飞和风无情都被你杀了?” 长空无忌默然,然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长空无忌一人便能将云剑飞和风无情击败,可见其剑术已经登峰造极。 长空无忌丝毫不以为然,道:“他们都不配用剑。” “我还得谢谢你呢!”雷行空冷哼一声,道:“这两个家伙武艺平平,我雷行空耻与此二人为伍。” 长空无忌冷笑,道:“这么说,你要比他二人强的多喽!” “不仅比他二人强的多,也比你强的多!”雷行空很自信。 “拔刀吧!”长空无忌直接道。 “嗯?!”雷行空似乎听不明白。 但他不必明白,长空无忌的剑已然出鞘,没人能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雷行空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如同被毒蛇咬了一般,他的喉咙多了一个洞长空无忌的剑已经回鞘,而雷行空的刀连拔都没拔出来。 群雄愕然,却在这时,两个个锦衣卫紫旗弟子,亮出两柄绣春刀,手里还拖着一根绳子,而在绳子的另一头,想捆粽子似的捆着一个人,丁九重! “长空无忌,果然好剑法!”向东流出言说道。 不知道哪里出现了一大群锦衣卫,人数众多,杀气凝重,显然是最后的精锐了。他们呼喝着人群,就宛如呼喝着一群猪狗,群豪畏惧的向两遍散开,畏惧的看着锦衣卫。 那个紫旗弟子连拖带拉的将丁九重弄到了城墙之上,人人都可以看见丁九重被他一路的拖拽过去,面部朝下,血流了一地。 在场的群豪仿佛见到了血的兽类,“咆哮”着兴奋起来,纵使锦衣卫都是一流的高手,但也有一些拦不住的趋势。 那两个紫旗弟子见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一时间觉得自己威风极了,挺起了胸膛,将刀架在丁九重的身上,随之,就见锦衣卫都指挥使向东流慢慢出现在城墙上,冲着周围的群雄,高声的喊道:“你们这群逆贼,上次在凤鸣山庄,我敌不寡众今日我要你们为丁九重陪葬。”说着,他卖力的把绳子一吊,吊在了高高的旗杆之上,就把丁九重生生的困在了上面。 群豪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不由的心中一阵的痛楚,就在此时听见丁九重高声叫道:“我丁九重虽名为响马,但行的是侠,仗的是义,朝廷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又有这诸多英雄前来相送,死而无憾,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紫旗锦衣弟子顿时恼羞成怒,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根鞭子,狠狠的抽向半空中的丁九重,这鞭子是牛皮所制,打在丁九重身上,每一下都要飙射出一长溜的血水。 “哈哈哈~~”丁九重虽然被便打的疼痛难忍,但他依然笑之不惧,“有种你杀了老子啊,你个王八蛋!” “你敢杀了我吗?”丁九重似乎晓得向东流不能处死自己,因为自己身上有他们想要的秘密,“你不敢!哈哈哈!” 丁九重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继续高声骂着。 “骂!给我骂,再大点声!”那紫旗弟子狰狞的说道,“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手里的鞭子丝毫不停顿的往丁九重的身上抽去。 群雄突然一低头:即使心中有万般的疼痛,但是此时的他还是不能出手。这是一个局,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局。城墙上的女墙内太过安静了,如果所料不错,周围城墙已经埋伏下了不下八百名弓箭手。 燕无涯的人马还没有动静传来,胡八锁心里已经焦急万分了,然而胡八锁似乎并不是怕救不了丁九重,而是怕他们打死丁九重! 亦惊鸿站在人群之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他知道,这城墙上的弓箭手已经瞄准着这里的人了。 这时,忽听“崩”的一声,一柄飞刀划破空气那押着丁九重的锦衣卫紫旗弟子只见那刀锋越来越大,“呲”正中眉心。 鲜血四射,飞的老远,有一滴越过冷漠的人群,飞到的向东流的脸上。 打出那飞刀的人,却是胡八锁!亦惊鸿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凭他的武功,恐怕不是向东流的对手,何况城墙上还有八百弓箭手。 胡八锁虽然出手了,但他的眼睛并无战意,却弄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模样,总感觉有些做作。 胡八锁泰然道:“向都统!” “胡八爷!”向东流回道。 “我知道你很自信!”胡八锁道。 “噢?!”向东流想听听他怎么说,“何以见得?” “据说太祖皇帝三千铁骑,十万虎贲,统一天下,此为大明帝都,而国力更盛当年,单是金陵的一支军队,足已踏平天下英豪,是以向都统很自信!”胡八锁说道。 “呵呵呵!”向东流不由冷笑,“胡八爷,你可真是高看你自己了,对付你还用的着军队?当我锦衣卫是吃干饭的?” 胡八锁无言以对,又道:“向都统,前日在山庄,我没能领教阁下高招,不知今日能讨教否?” 不待向东流回答,只见胡八锁背脊一挺,猛地升起一股杀气来。这杀气逼得四周的人一惊,他们脸上先是现出惶恐,本盯着刑场的眼这时不由向身边梭巡过来,接着感到了这个汉子的不寻常,不管站着的、坐着的,不由都向两边挪去。 旁边本尽是官兵、捕快与锦衣卫们,他们脸上半是茫然半是兴奋地在猜想,这个身上突露异常的男人,难道就是江湖十大高手之八,胡八锁? 这一次凌厉的杀气没有丝毫的遮掩,冲天而上!一触即发! 这股杀气凛然充沛,寻常人都觉得出来,更别说锦衣卫的高手。只要一见那突然腾出来的空地,站在高处的人便一望可知了。只听得半空里传来一声“好!”向东流高声大笑道:“胡八锁,你终于来了,你终于还是忍不住的!” 胡八锁戴着一顶遮檐的帽子,身子混在脚夫茶棚中,如不是这背脊一挺,杀气陡生,在如此拥挤的运河边,是断难有人认出他的。 但他终于发作,胡八锁脸上开始呈现笑容,他要的并不是胡八锁,而是名利! 胡八锁一抬头,那顶帽子就已被他甩下。他的眼望向一个高高的旗杆,那旗杆下正站着一个人。 胡八锁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向东流!丁九重是我的。”说话间,胡八锁仿佛一只嗜血的猛兽,露出了一嘴的尖牙,一只咆哮的野兽! 在锦衣卫的眼中,胡八锁的确是一只野兽,不过是一只困兽! 此时向东流站在高处,俯瞰着脚下的胡八锁狞笑道:“胡八锁,你欲战,向某奉陪到底,我倒是很佩服你,你杀我这么多锦衣卫弟子,我这个都统大人怎么也得有个交代!” 胡八锁一甩头,“腾”的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很兴奋,因为这是当今两大高手的对决。 就在此时,被掉在旗杆上的丁九重虽然眼睛已经被鲜血所遮挡住,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胡八锁:“是你?为什么救我?” 胡八锁忽然手微微一抖,方拱手道:“九爷,我胡八锁救你来了。” 丁九重讥笑道:“你胡八锁都改吃屎,不吃人肉了?” 接着又对旁边的锦衣卫紫旗弟子说道:“来啊!你一刀杀了我,我丁九重可不想死在胡八锁这个小人身上。” 群雄听丁九重这么说,均不知是怎么回事,只当是丁九重与胡八锁有些什么过节,而胡八锁却不计前嫌来救丁九重,识得群雄暗暗佩服。 看書网小说首发本書 正文 第十四章 君子小人 向东流自然不会让胡八锁将丁九重救走。胡八锁没有再看丁九重,而是和向东流对峙起来。就好像两只愤怒的公牛,应该说是杀红了眼的公牛,除了鲜血,没有人能平静他们奔腾的杀气。 终于,胡八锁动了,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怒吼之下仿佛平地里爆发的洪流,要卷走一切阻挡他的东西,势不可挡。 胡八锁的身子腾飞起来,要想救丁九重,向东流怎么能让他如意,向东流亦施展身法,他的身体飞压而下,两个人的手掌在空中猛地对接,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是两人不约而同的闷哼了一声。 “他的内力怎么如此的深厚!”向东流明显吃了一个小亏,但是他毕竟是锦衣卫中的都指挥使,大袖一杨,一堆漆黑的暗器直接朝着胡八锁的面门射去,这招“袖里乾坤”端的恶毒,不知道有多少的江湖汉子死在了他的手里。 胡八锁在空中,一口真气还没有提上来,无法用起身法,但是胡八锁在生死之间不知道走了多少回来,手腕一番,将斗笠已经握在了手中,左右一拨,扫开这些暗器,整个人丝毫不停顿,还是向着向东流冲去。 突然胡八锁从向东流眼神中看到一丝嘲弄,顿时暗叫一声:“不好!”想要退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腾!”的一声,刑台四周突然震动,烟雾弥漫,数十个锦衣卫从向东流身法飞身而出! 原来这些锦衣卫早就埋伏在了这里,就等着向东流将胡八锁引诱过来! 锦衣卫有十二个人,将胡八锁团团围住,站位玄妙,显然是用上了某种阵法,但是胡八锁已经来不及细看了,锦衣卫们掏出了“勾魂爪”呼啸着朝着胡八锁探去! 那个紫旗弟子使出一式“鬼爪探幽!”胡八锁识得厉害,知道一旦被这些东西勾到自己的身上,那就麻烦大了,当下胡八锁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功夫,整个人如同钉入木板的钉子一般,不动如山。 这时数十支勾魂爪已经朝着胡八锁的身体袭来,胡八锁以力卸其劲,以气催力,以形助势独守心神,临危不乱,挡掉了其中的攻势,但是最后的三支已经避无可避,胡八锁暴喝一声,单掌作刀一卷,缠住了那几支勾魂爪。 那些埋伏的锦衣卫心中一喜,急忙的想要发力,将胡八锁拖拽到地上,但是发力之下,发现胡八锁的那一头丝毫没有用力阻止,大惊之下,想要受力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勾魂爪缠住胡八锁的时候,胡八锁暗中已经使出“八门金锁”中的“休”字决,以无形化有形,借力打力之下,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迅速的回到地上,胡八锁直接一招“平地生雷”将大半力道全部转移到脚下,顿时足下陷入土中三分! 胡八锁站稳之后,力从地起,不给锦衣卫丝毫喘息的机会,猛然的用足内力,使出“八门金锁”中的“惊”字决,虚无之招,瞬间出掌,顿时,那几个弟子不能拖动丝毫,紧接着,胡八锁足下发力,一脚踩在了那些铁链上,恐怖的距离传到锦衣卫上,只见胡八锁那道黑影在哪十二个人间穿梭。碎步乍移,他使得是点穴功夫,“啪啪啪”几声,那十二个锦衣卫纷纷被点中大都穴,断筋闭脉,他们根本抵挡不住,一时间人仰马翻! 就在此时,向东流不禁赞道道:“八门金锁,果然名不虚传。” “哼!”胡八锁冷笑一声,道:“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向东流摸着下巴不长的胡子,摇了摇头,说道:“胡八爷,你打也打累了,来尝尝我的弓箭如何?哈哈!”—— 午后三点钟光景,人像快要干死的鱼,张开了一张嘴。忽然天空那灰色的幔裂了一条缝!不折不扣一条缝!那束光,在明晃晃的刀口上划过。然而划过了,又合拢,跟没有划过的时候一样,透不进一丝儿风。一会儿,长空一闪,又是那灰色的幔裂了一次缝。然而中什么用?像有一只巨人的手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在外边想挑破那灰色的天,像是这巨人正在咆哮发怒越来越紧了,一闪一闪满天空瞥过那大刀的光亮,隆隆隆,幔外边传来了巨人的愤怒的吼声!猛可地闪光和吼声都没有了,还是一张密不通风的灰色的幔!空气比以前加倍闷,那幔比以前加倍厚,天加倍黑,本来就不明亮的光,又被乌云遮了起来! 空气开始湿润,雨转眼既至。 “呸!”胡八锁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卑鄙!” “嗯~~”向东流右手举过头顶,稍稍一带,周遭的城墙之上,冒出了几百个弓弩手,虽是早有预料,却也将群豪吓得不轻。 向东流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朝里走去,那些弓弩手似乎很明白向东流的心思,当即从掏出劲弩,这些官兵就像这雨一样,不知道什么来的,或许,雨是无意,那么,箭则是无情。 胡八锁抬头看了一眼天,一颗豆大的雨珠打在了他的鼻梁上,下雨了,胡八锁深吸了一口气,这湿润的空气里,夹杂了一丝血腥。 “咻咻!” 在雨砸到地面,溅飞了地上血水,箭也来了。如果说雨给人带来的只是湿润,那么箭带来的就是死亡。 无情的箭朝着无情的胡八锁射去。 天罗地网!胡八锁已经避无可避! 胡八锁狂吼一声,一把单刀将四周舞的密不透风,但是手弩本身威力就大,速度快,猝不及防之下,胡八锁还是中了几箭。 几轮箭雨过后,胡八锁全身就和刺猬差不多了。 尽管如此,胡八锁依然杖刀而立,眼神里露出一股狠色,暗自庆幸,反手就拔出插在身上的箭矢:“还好身上还穿着,多亏那件花冠黑蟒的蛇蜕皮衣,不然今天就被万箭穿心了!”胡八锁暗自侥幸。 锦衣卫卫们眉头一皱,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胡八锁中了如此多的箭,竟然还能站立不倒,这让锦衣卫之众吃了一惊,当下一个领头的锦衣卫一声呼哨,立即冲杀出百十来个锦衣卫弟子,放声喝到:“胡八锁!你还不束手就擒!” “放屁!”胡八锁怒吼一声,手里的长刀一翻,使出“八门金锁”中的“景”字决,杀气冲天而起,将在场的所有人的压的喘不过气来。 群豪见得作为盟主的胡八锁冲杀上前,当即舞刀弄剑,愤然杀来。 于此同时,瓮城内左右各处,忽然“呼呼”几声动静,十几条铁索自瓮城外几处高点打出,这东西唤作“探鹰爪”一端系有精钢爪,可固定住一端。那十几条探鹰爪勾住女墙,墙上的官兵来不及反应,又有百八十个汉子,口里含着刀背,双手护住铁索,如滑索般,滑了下来,那官兵正惊魂未定,只觉的那刀锋几乎镶进自己的眼帘,但他再也不能睁眼了,刀锋一闪,身首异处! 这是燕无涯的计划,看样子似乎安排的很妥善。 胡八锁见得燕无涯的救兵来了,表情忽然一变,就好像看到了十几个八十多岁的老太脱光了衣服,不知是喜是忧。 反之,向东流安排的妥当的计划,却叫燕无涯搅的一塌糊涂,当下眉头紧锁,面目似乌云密布,正怒之间,长空无忌挺剑杀来,向东流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同样朝着长空无忌迎了过来,手里的绣春刀,这时候宛如一条毒蛇,朝着长空无忌的心窝里刺来。 长空无忌暗叫一身来的好,手里的速度丝毫没有停顿,反而加快了几分,挺剑指朝着向东海的心窝刺去,向东流没有想到长空无忌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只能把单刀往胸前一横,试图挡住长空无忌的这一击。 亦惊鸿冷“哼”了一声,竟然手指一弹,右手的剑指在电光火石之间,换到左手,手腕一沉,运足内力,收身甩剑,剑气惊虹,行云流水,朝着向东流的腹部使命的划去! 向东流没有想到长空无忌的变通竟然如此之快,但是他到底是刀尖上舔血的人物,危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反应,小腹猛然一宿,接着全部的内力,全部的内力凝聚在手指之上,手指宛若鹰爪! “次啦”一声,长空无忌的剑划过了向东流的腹部,但是随后,向东流的刀掌就把长空无忌牢牢的钳制住,不能挪动半分。 向东流一发狠,猛然的发力,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整个人发力,摆拳直捣,含腿瞬踢,恶手连环,上下齐攻。 长空无忌此时抓着向东流的单刀,刚想发力出招,但是巨力袭来,被向东流带动,整个人被向东流轮到了身后。 此时正好雨大的出奇,向东流这一拖拽之下,恰巧让长空无忌面对着天,长空无忌又恰好被一滴雨珠打在眼珠里,头本能的往旁边一闭,向东流抓住机会,双脚猛地在他的腹部一蹬! 长空无忌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空中坠落的巨石一样,被向东流踹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溅起一阵水花。 向东流怎么会错失这个机会,气沉丹田,狂刀无影,刀斩无痕,手里的绣春刀朝下,跟在了长空无忌的后面,要把长空无忌钉死在地上! “就这点本事?” 向东流的刀比在他的脖子上,说实话。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败了,长空无忌败了,准确的说是向东流运气好而已,长空无忌只是被那一滴雨打进了眼中,才失了先机。 “嗒!嗒!” 只听得一阵飞快的脚步踏在水面上的声响,向东流侧耳去听,未见其人,而闻其声,恍然间,向东流的眼,余光中看见两颗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朝自己打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向东流能感觉,若被它打中,滋味也不好受。 向东流当即横刀在胸前,那两颗东西比雨点大,比雨还快,向东流侧身一招鹞子翻身躲过,在哪两颗东西打过的同时,向东流顺手运劲一夹,便将那颗东西夹在手里,在打开一看,“玲珑骰!” 向东流忽然想起什么,在回头去看长空无忌,长空无忌已不再哪里!不知什么时候给人救走! 向东流四下一打量,喃喃道:“风满楼的轻功果然天下一绝,竟能从我的眼皮下将人救走!” 这时,一官兵来报:“大人,恐怕恐怕挡不住了!” 向东流半晌未言,只重重哼了一声,道:“玩大了吧!胡滢,我看你怎么交代!” “传令,全部撤离!” 那官兵道:“大人,这恐怕不好吧!” 向东流一掌打在他的胸口,那官兵“噗”地喷出一口鲜血,经脉皆断,当即身亡。 向东流皱眉道:“还有谁有意见?” 众人默然! 向东流一甩披风,自行离去。 —————————— 趁这些锦衣卫的忽然撤离,胡八锁一个翻身,飞快的来到了丁九重的旁边焦急的说道:“丁九爷!我们走!” 说罢就要解开胡八锁身上的绳索,但就在此时,浑身都是鲜血的丁九重突然狂笑道:“胡八锁啊胡八锁!想不到你这伪君子还充当起好人来了!” 胡八锁一蹙眉,眼看周围也没有旁人,遂对丁九重喃喃道:“嘿嘿!你丁九重把我视作小人,而天下人皆视我为英雄。我倒也不跟你废话,反正你也是快死的人了!” 丁九重扬天啸道:“时势无英雄,使尔竖子称成名。难道天下英雄的眼都瞎了吗?” 胡八锁颇感得意,道:“九爷您还是留着点口水养舌头吧,纵使你嘴皮磨破,告诉天下豪杰,我胡八锁是小人,恐怕他人只当你是关傻了,也没人相信。” 胡八锁还欲在言,忽见亦惊鸿和风满楼、长空无忌走来。三人均只受了轻伤,并无大碍,胡八锁当即变换嘴脸,道:“九爷,弟兄们来晚了,让你老受罪了!” 丁九重的眼里布满血丝,又充满无奈,亦惊鸿和风满楼相视一眼,均认为此中必有蹊跷。 当即风满楼上前,拱手道:“九爷,咱是晚辈,客套话就不说了,这就救您出来。” 丁九重却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看向亦惊鸿,他的眼神,就像看见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如此亲切。亦惊鸿不明所以,只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且先将九爷带出去。城外树林,陶老爷已安排有人接应。” 丁九重忽然笑了,这久违的笑才是发自内心的,亦惊鸿将丁九重扶上风满楼的背上,当即风满楼施展身法,冲出人群。 亦惊鸿却没走,胡八锁也没走,他看了他一眼,胡八锁面无表情,亦惊鸿面带微笑,他知道,胡八锁的城府没那么简单。 没有表情,才是最危险的表情,是胡八锁隐藏的太深,而往往有时候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弄巧成拙。 —————————————— “嘭!” 向东流一进刑部大堂的门就将那把绣春刀猛地插在地上。 这地面是使用大理石铺的,这一刀之力,硬是将地板砸出个大洞来整个大理板全部裂开。那刀稳稳当当立在地板上,没有一丝倾斜。 胡滢将袖口一甩,收于胸前,道:“哟!是谁惹着咱都统大人了?” 向东流更不客气,开门见山道:“我问你,为什么要放丁九重走?” 胡滢冷笑道:“我不知道都统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外面大雨将歇,向东流的脸,却比下雨还难看,道:“别给我装糊涂。” 胡滢玩弄着束发,道:“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又没淋雨,装什么糊涂?” “你自己清楚!”向东流怒目而视,“这事儿没玩,我倒看你怎么跟上头交代。” 胡滢道斜视了向东流一眼,似说‘你想怎样?’只道:“都统大人,我和你都同为朝廷效力,然,各司其职,同道而不同路。还请大人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剩下的是,我胡滢会解决的。” 向东流冷哼一声,走过那刀前,手上暗运内力,猛然将那绣春刀拔起,只听“锵”的一声,其声良久未绝。向东流前脚刚走,胡滢便后脚走过去,到他插刀的地板看了一眼,忽然“呼啦”一声,周遭的墙壁忽然顺着那个点四散开裂,几欲倒塌,胡滢冷笑,望着向东流离去的大门,自语道:“好强的内力!” 本書源自看書網 正文 第十五章 再遇美人 余晖已经落到地平线底下,那一团红晕已经褪为淡红。上面的天空已经从青苍色渐渐变成鸭蛋一般的湖绿色,并有一种幽静的暮色暗暗向他四面围拢来。大雨蹉跎之后,空气显得格外湿润,隐隐夹杂着血腥。 风满楼身背着丁九重,亦惊鸿尾随其后,群豪得知已经救出丁九重,皆自回赶去城郊树林会和。 风满楼身背着丁九重,似乎感觉不到累,于外围城墙,足有十丈之高,城下便是护城河,风满楼纵身一跃,于十丈多高的墙上跳了下去,墙上的官兵皆吓傻了眼,哪里见过这等轻功,这便是风满楼的看家本领“轻身术”莫说是十丈高的城墙,就是百丈高的悬崖,跳下来也能安然无恙。 风满楼整个人如同鹅毛一样,飘在空中,缓缓下落,待脚尖临护城河水一尺之余,又奋力一点,竟使出这燕子三抄水的轻功身法。 丁九重不禁感叹一声:“好俊的轻功,想必少侠就是江湖人称,山雨欲来的风满楼吧!” 恍然间,风满楼已经踏过护城河,方道:“九爷过奖,不过一江湖大盗而已,何足道哉!” “哈哈!”丁九重朗笑两声,“江湖风起云涌,正是汝辈一展身手的机会,倒不必过谦。” 风满楼没有搭话,而且他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前面有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他认得她。 他没有说话,这时亦惊鸿也赶了过来,亦惊鸿也往前面看去,亦惊鸿忽然笑了,但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亦惊鸿上前两步,对他道:“你找谁?” 这似乎是句废话,但亦惊鸿知道,她不一定是来杀丁九重的。 “你还记得我!”她说话了,还是那么好听,那么悦耳,那么动情。 亦惊鸿看着她,看着她的剑,道:“看来,你是来找我的。” 她点头。 亦惊鸿对风满楼点头示意,风满楼知道,亦惊鸿让自己先走。 风满楼走了,亦惊鸿留了下来,“那就没什么说的了。” 她上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像踩在亦惊鸿的心里,她的步伐是那么美,或许是她的人美,所以无论她怎么走都美。她距离他只有不到两丈。 亦惊鸿又见到了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亦惊鸿的耳朵在发烫,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亦惊鸿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似乎都牵动着自己的心。 久违了,这个天下第一美人,久违了,皇甫颜心! 皇甫颜心身着一身劲装,更显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她的手上依然拿着剑,那是柄淑女剑,和她的人一样好看,但她的剑更像那玫瑰花上的刺,让人敬而远之,望而生畏。 她也看着他,几乎能望穿他的心。 木叶已枯黄的老树下,铺着张新席,席上有一炉香,一壶酒。 这显然远是皇甫颜心准备的,她显然是有备而来。 但他为什么来找自己,而不杀丁九重呢? 她看起来有些忧郁,而且脆弱,彷佛再也禁受不了一点点打击。 亦惊鸿走过去,轻轻的走过去,也彷佛生怕鹫动了她。亦惊鸿要高出她半个脑袋,她却已抬起头,用一双剪水双瞳在打量着他:“我等你很久了!” 亦惊鸿点点头,道:“为什么?难道我比丁九重更值钱?” 皇甫颜心嬉笑道:“或许是吧!” 亦惊鸿却道:“就我和妳?” 皇甫颜心点头,“这里好像没有第三个人。” 亦惊鸿深吸了一口气,渴望嗅到一丝她的味道,说道:“我和你似乎没有过节。” 皇甫颜心道:“我就想杀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当然!”亦惊鸿咳嗽道,亦惊鸿身上附有伤此时不觉有些难受。 “你受伤了?”皇甫颜心打量着他,神色闪过一丝紧张。 亦惊鸿忽然两手一摊,双眼一闭,道:“你难道不高兴?我受伤了,你不就够好杀我了吗?” 皇甫颜心眼神闪动,道:“我想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亦惊鸿摇头,说道“我的命,本来就不值钱,你要杀我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噢?!”皇甫颜心道:“且说说什么条件?” 亦惊鸿又深深嗅了一口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轻轻咳嗽了几下,深怕惊动这个美丽的女人,说道:“你能告诉我,你身上是什么香味?” 皇甫颜心忽然双脸一红,心顿时就乱了,却佯怒道:“你这淫贼,都说风满楼是天下第一采花大盗,我看你比他坏上一千倍、一万倍!”她之所以这样羞涩而愤慨,只是因为皇甫颜心身上的香味乃是女孩子家与身俱来的女儿香,被亦惊鸿这般一问,自然不好意思,不过皇甫颜心嘴上说着,心里却不知为何美滋滋的。 亦惊鸿忍俊不禁的笑了,却触动伤口,心口一阵绞痛,又怕被皇甫颜心发现,遂悄声道:“那好,你不愿说也罢,只告诉我那里可以买到,如何?”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两个亲密无间的情人说着悄悄话。 皇甫颜心脸上一红,心说‘这家伙真是个笨蛋。’不由低语几声,皇甫颜心说的越来越小声,亦惊鸿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忽然皇甫颜心将淑女剑一拔,后退一步,剑尖指着亦惊鸿,道∶“将死之人,问那么多干嘛!” 亦惊鸿上前一步,那剑尖就顶着亦惊鸿的胸膛,随后双手将胸前的衣服一扯,露出大半个胸膛来。 皇甫颜心脸更红了,将头拧到一边,道:“你这淫贼,想要干什么?” 亦惊鸿笑而不语,道:“你看!” 皇甫颜心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将头转了过来,亦惊鸿的心口有一道剑伤,伤口宽两寸,皇甫颜心知道,那一晚,长空无忌用三枚铜钱打向自己,是亦惊鸿帮自己将三枚铜钱挡掉,而自己一时失手,才刺了亦惊鸿一剑。 “你你的伤” 亦惊鸿摇摇头,道:“无碍,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在刺一剑。” 皇甫颜心转过身去,脑袋里突然一片空白,她的眼睛四处乱转,好像在寻找什么,她的脸在发热,她的心在拼命的往外撞。 皇甫颜心凌乱了,当即将剑还鞘,哪里还想杀人,一个劲的往回走,一句话也不说。 亦惊鸿笑了,向他喊道:“你还没告诉我你身上是什么香味呢?” 皇甫颜心心若乱麻,低头不语,只想快些走开。亦惊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微微一甜,正欲离开,却听“来了,就多留会吧!” 话音刚落,就见四个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各执兵器,将亦惊鸿围住。 亦惊鸿看的出来,这四个并非善类,而且武功不低,而皇甫颜心刚走不远,就听的有人说话,看样子来者不善,随即又往回而去。 “你们是什么人?”皇甫颜心道。 那四个人看来一眼皇甫颜心,眼神中感到有些无奈和惊讶,四人又相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小姑娘,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还是走吧!” 皇甫颜心打量那四人一眼,她知道,亦惊鸿绝对不是这四人的对手,况且还受了伤,自己此时若一走了之,亦惊鸿必死无疑,若是加上自己,或许还有点胜算。 皇甫颜心对亦惊鸿道:“想不到,你仇人真多啊!” 亦惊鸿不说话,但亦惊鸿知道,这四个人绝对不是自己的仇人。 皇甫颜心又道:“你们四个家伙,这个人也是我的仇人,要杀也得我来杀,怎么算也轮不到你们。” 那四个蒙面人道:“这个好办,待会我四人将他擒住,就由姑娘亲自下手即可。” 皇甫颜心细细沉思,这事定有蹊跷,若是来寻仇,怎么也得亲自手刃亦惊鸿,看这样子,这四个人只是希望亦惊鸿一死了之。 当即皇甫颜心道:“我的仇,当然我自己报,在我没报仇之前,谁也不准杀他。” 那四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道:“那就对不住姑娘了。” “上!” 一个黑衣蒙面人负手肃立于旁。 另外三个舞刀弄剑,如饿狼般直扑上去与亦惊鸿击斗。 亦惊鸿自知不是这四人的对手,嘴里不停地唤道:“皇甫姑娘,快走,我贱命一条,别管我……” 皇甫颜心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帮亦惊鸿,但听亦惊鸿相战之余还记得叫皇甫颜心快走,虽只与这人素不相识,然他即有情,我岂能无义?皇甫颜心当即出剑,一边大喝“快放了他!”,一边向黑衣人的头部挥出两剑,这招是峨嵋派的玄女剑法。 峨嵋派的功夫何等了得,黑衣人不敢怠慢,长刀扬出一道弧线,直朝双掌砍去。 皇甫颜心的剑突然变向,避开长刀,剑变指迅速朝黑衣人肋下点去。 黑衣人的那一招余势未尽,但见皇甫颜心剑携内劲,凝神而击,出必中,中必伤,伤及要害,溃敌身形,那黑衣人身子躲避不得,肋下穴道被点,双手顿时无力,长刀落地。 皇甫颜心左手一掌往黑衣人胸口拍落,掌舞生风而出,黑衣人跌倒地上,喷了一口血。 她负起长剑,把剑锋搭在黑衣人的喉咙上,向那另外三个黑衣人道:“快住手,不然我就要了他的狗命。” “嘿嘿,小姑娘,小心身后。”其中一个黑衣人道。 “你少来骗我,我身后如果有人我会不知道。”她还没有说完便听到身后一仗外有脚步声,脚步声也突然停了下来。 皇甫颜心对着那负手的黑衣人怒目而视,道:“你们可知道我是京城六扇门的吗,连官府都畏惧三分。” “所以呢?” “所以你们在敢放肆,我绝对让六扇门上下彻查你们,小心下半辈子在牢里过。” “所以我们更不能放他了。”黑衣人道。 “为什么?”皇甫颜心疑惑,这都是些什么人,连六扇门都不怕。 “因为我们就想吃牢饭。” “没有人敢跟我六扇门作对。”皇甫颜心正色道。 “我们就是例外。”黑衣人道。 “你们是什么人?”皇甫颜心又问。 “嘿嘿,要他命的人。” 皇甫颜心站在那里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法子解救亦惊鸿。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皇甫颜心大喝一声。 这四个黑衣人武功不俗,若是单挑任意一个,亦惊鸿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四个人有些棘手。 声未绝而剑先至。 一个美丽的女人,手执长剑,默默的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黑衣人回头的瞬间,胸口便多了一柄剑,剑从胸前刺入,从身后穿出,鲜血如泉喷出。 皇甫颜心就是仗着那三个黑衣人全部都在攻击亦惊鸿,皇甫颜心就是抓住这个机会,长剑脱手飞出,直往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措不及防,正中一剑。 黑衣人跌倒到地上,就地身亡。 另一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双手虽然不能动,脚却还可以动,他举刀重重的往皇甫颜心劈去,嘴里不停地叱骂道:“你娘的,去死吧。” 皇甫颜心收剑太慢,眼看那一剑就要刺中皇甫颜心,亦惊鸿使出一式“惊鸿独舞”将面前的黑衣人击退,而后侧身一闪,替他挡住一剑,因为那些黑衣人也受了轻伤,所以这一剑刺得不是太深。 其余黑衣人见一剑刺中,当即纵身一跃,片刻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我又救了你一次。”亦惊鸿道。 皇甫颜心抱着他的头,当即点了伤口处的两处大穴,道:“还好没事,剑口不深!” 话音刚落,亦惊鸿“噗”的喷出一口黑血,道:“剑剑有毒!” 本书首发于看书網 正文 第十六章 皇宫行窃 黄昏来了,一切都笼罩在莽苍苍的暮霭当中,但都透明而又沉静。在落日的返照中,河坝显得白璞璞的,浅滩看来更加晶莹。 水天苍茫,寥廓无垠。秦淮河的芦丝间悄然漫起的暮霭,先是钢蓝色,渐渐变为浅灰、漆黑,挂在榉树的枝梢上。被笼罩了的河汊一片混沌。蓦地,前方天际闪耀出一颗星星,银黄间含着微红,随即消失了。但很快,又从深重的夜色中呈现,放射着光芒。它一灭一明,犹如在风中的一支烛火,虽然微弱,却始终不会熄灭。 远山上的一处破庙,隐隐冒出几缕青烟,亦惊鸿的嘴唇已经发黑了,他的眼皮似乎挂着几斤重的石头,撑也撑不起来,他的呼吸越来越稀薄,只看他是呼气的多,吸气的少,他的性命就像这落尽的红日,快到了尽头。 皇甫颜心这时从破庙门外疾步而入。手里端着一个破碗,碗里乘着半碗水。 她走到亦惊鸿的身旁,慢慢将他扶起,将水送到他的嘴边,“来,快喝口水!” 亦惊鸿喘着粗气,勉强喝了一小口,还没等咽下去,忽然“噗”地却喷出血来。 “你没事吧!”皇甫颜心抚着他的头,她感觉到,他的身子开始发热。 亦惊鸿只觉浑身无力,一字一句说道:“你走吧,别管我了。” 说实话,亦惊鸿实在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皇甫颜心只道:“你别动,明天一早就没事了。” “呵呵!”亦惊鸿苦笑,道:“你别骗我,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我没骗你!”皇甫颜心将他安放在草席上,道:“这毒很普通的,只要挨过今晚就没事了。” 亦惊鸿想动,却不能动,无奈道:“我知道的,我中的是天下奇毒‘见血封喉’解药在中原是没有的。” 皇甫颜心并没有否认,亦惊鸿中的正是‘见血封喉’毒。 此毒产于见血封喉树,植株高大,枝叶常绿,它和四薮木一样能发育高大的板根,但板根形状不如四薮木的壮观。这种毒木会开花结实,卵形红色肉质果实落地后便会生根发芽。树干上那层多纤维的厚皮内,含有丰富的乳白色树脂,树皮上经砍破,树脂便会溢出。从前,当地群众常取这种树脂,配制毒药,涂在弩箭上猎杀凶兽。据说,这种毒药一旦进入血液,野兽便会停止呼吸,毒性发作极快。 有俗话说“上坡七步倒,平地八步亡,下坡九步死”说的就是这‘见血封喉’。中了毒箭的野兽,只能奔跑七至九步便会倒地。亦惊鸿是因为止住了伤口的两处穴道,又靠内力才撑到现在。 皇甫颜心眼珠一转,道:“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亦惊鸿道:“其实你不用救我,我和你并没有太多关系。” 皇甫颜心起身,往篝火里加了几根柴,道:“这是我欠你的。” 亦惊鸿还想说话,只是力不从心,皇甫颜心看得出他很痛苦,随即走出门外,“你在这好好休息,最多两个时辰,我一定找得到救你的东西。” 言罢,皇甫颜心只身往外而去,亦惊鸿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你别走!” 话没说完,皇甫颜心已经不见了踪影。 —————————————— 紫禁城外,一道黑影频频闪烁在夜空,她的一双眸子比明月还清澈,比秦淮河的水还干净,她正是皇甫颜心,她来皇宫找的,是那能解奇毒的‘御龙果’皇甫颜心是六扇门都统皇甫十一的女儿,所以她知道宫内有这世间奇药。 而且当夜皇宫里的高手均调动去对付丁九重和那些江湖豪杰,正是来盗御龙果的大好时机。 而御龙果已被皇帝赏给当前的心腹,也就是新上任的内阁大学士兼刑部正堂——胡滢。所以御龙果,应该就放在刑部。 皇甫颜心身着夜行衣,刚从五龙桥而过,一支十多人的御林军正好巡视过来,皇甫颜心当即取出探鹰爪,一头勾住旁边一处房屋的栏杆,顺势一提,整个人便飞到了房上,那群御林军自然不能发现,待御林军一走,皇甫颜心方才落回到地上,双眼四处打量,见得周遭没人,遂从腰间取出两把一尺多长的匕首,来到城墙边,将匕首插在墙砖的缝隙之间,一步步往上爬去。 不出片刻,皇甫颜心刚爬到墙上,一个打着哈欠的士兵就刚走出来,那士兵神情为之一振,顿然睡意全无,打起十二分精神,正想说‘你是什么人’可那个“你”字都还没说出口,就见他的喉咙多了一个洞,插着一把匕首。 皇甫颜心忙将尸体藏起,换上了那士兵的衣服,心里有些不自在,却大摇大摆的往刑部走去。 金陵城,刑部 刑部的守卫比起皇宫要松的多,以皇甫颜心的身手,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刑部大堂,御龙果自然不会藏在平常的地方,肯定藏在那个内阁大学士兼刑部正堂,胡滢的房间里。 四处寻寽不久,乃至,潜身入内,无人在室,四处搜寻,于卧床之上,宝盒之中,找到御龙果,只见那御龙果长得拳头大小,外有皮层,似洋葱,又似无花果。当即将御龙果细细藏进怀里,正欲出去,却听一阵脚步声传来,由小至大,正是朝着这房间来的。 正在皇甫颜心不知道藏身何处之时,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胡滢,但见下人将油灯点起,屋内却不见了皇甫颜心的踪影,原来皇甫颜心顺势翻身,躲到了胡滢的寝床之下。 胡滢似乎并没有发现她。 胡滢双眼微闭着,右手平放在胸前,左手的手指不停的击打着桌面,似乎在等着什么。 忽然,那个男人又来了,他脚步很沉稳,却走得很快,片刻已进屋内,停在距离胡滢八尺的地方,他拱手一拜,头微微低了下去,使劲吸着胡滢的那股味道,她身上的味道。他不知道胡滢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但他对胡滢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男子道:“事情正像我们安排的那样,丁九重已经被那些江湖中人救出,现在已经到城郊八十里外的翠竹林。” “翠竹林?那是什么地方?”胡莹问道。 男子道:“那是凤鸣山庄庄主陶百川所建的一所竹林小筑。” “哦?!”胡滢眼睛还是微闭着,又道:“那亦惊鸿呢?已经死了吗?” 说到这,皇甫颜心不由大吃一惊,想不到要取亦惊鸿性命的人,居然是胡滢! 男子抬起头,皇甫颜心看到了男子的面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第六大高手,极乐堂主,燕无涯。 若是亦惊鸿在此,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皇甫颜心认得他,却不知道关于燕无涯的事,皇甫颜心之所以认得他,是因为皇甫颜心是六扇门的,那里收集着江湖武林的情报,所以在江湖上,皇甫颜心不认识的人不多,不知道的事,也不多。 只见燕无涯摇摇头道:“没有!我们在杀他的时候,那六扇门都统的女儿皇甫颜心出来救了他。” 胡滢双眼一睁,怒斥道:“那你还有脸回来。” 燕无涯又道:“不过我让执行任务的四个人在兵器上都抹了‘见血封喉’毒,亦惊鸿也被刺了一剑。想来也活不过明天早上。” 胡滢方才点了点头,道:“这事做的不错。”胡莹对这‘见血封喉’毒,还是很有信心的,没有人能逃过它的厄运。 随之胡滢缓缓起身,思索半晌,道:“丁九重还杀不得,你必须想办法套出他身上的秘密,至于其他人,我会安排人手前去将他们一网打尽,明日,便是这些武林中人的葬尸之地。” “大人英明!”燕无涯拱手施礼,半晌又道:“还有一事,需告之大人。” “说来听听!”胡莹不以为然道。 燕无涯道:“属下观那胡八锁心机颇深,不似等闲之辈,况且当年南天镖局一事,他也参与其中,大人觉得此人该不该”说着,燕无涯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胡莹罢了罢手,道:“此人唯利是图,一生为名利所困,正可为我所用,懂了吗?” “属下明白!”燕无涯微微鞠了个躬。 胡滢伸了个懒腰,燕无涯的双眼盯着胡滢的细腰看的入迷,胡滢并没有注意,燕无涯看着她,又陷入了幻想,只听胡滢道:“我有些累了,要泡个澡,你退下吧!” “洗澡!”燕无涯闻言,心里却闪过一丝淫邪,忙答道:“是。” 燕无涯一步一步慢慢退去,但他似乎舍不得出那扇门,他真想看看胡滢泡澡时的身体。 他跟了胡滢有些日子了,却始终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他自己隐藏的太深,还是怕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现听说胡滢要洗澡,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要说最急的还是皇甫颜心了,她拿到了御龙果,却碰上胡滢,还有泡澡,这可得耽搁不少时间,亦惊鸿亦惊鸿已经命悬一线,想想,皇甫颜心不由一阵心酸。 燕无涯刚走出去,就有仆人送来浴桶和热水。胡滢正在更衣,皇甫颜心见她似是男子。没好意思偷看,只将头转回去,看着屋顶。 燕无涯出房门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辗转来到房屋的侧窗,妄想一探究竟。 凉风将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妖异的网。她缓缓的解下罗衫,褪去亵衣,燕无涯睁大了眼睛。只见她将玉足伸入了满是玫瑰花瓣的温泉之中,温热的泉水,让她感到说不出的快意,燕无涯却看不见他的正面,只能看到他的背。她的腿根本不想是男人的腿,不过燕无涯看不到他的正面,又不敢妄下定论,胡滢,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她不禁轻轻呻吟了一声,轻轻地坐了下去,小脸迅速变得红润起来,她低下头看着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只见一个俏丽的面庞,一双有着长睫毛的大大的眼睛,仿佛这一刻,她才是她,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贵妃出浴影蒙胧,罗裘薄纱半遮胸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这个酷似男人的女人,或者说酷似女人的男人,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皇甫颜心再没耐心等下去,只想办法,想要出去。 当即心生一计,从房梁上扯下一小块木片,往窗户一弹,“啪”的一声,窗户纸被打破,却没想到窗户外面正站着燕无涯。胡滢听得声响,当即从浴桶旁取来衣物,纵身一跃间,已经将衣服穿好,随即破窗而出,正想要抓住那人。 燕无涯迫不及防,被胡滢抓个正着,而皇甫颜心见得一计成功,当即飞身从另一处窗口而出,越墙翻瓦,顿时不见了踪影。 胡滢听得身后有动静,也知道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计,但他没有追,因为燕无涯在窥视自己。 “啪!” 胡滢一个巴掌拍在燕无涯的脸上,怒道:“你在干什么?” “我我在”燕无涯一时语塞。 “啪!”又是一巴掌。 胡滢又裹了裹身上的衣物,道:“是不是翅膀硬了,想要自己飞了。” “属下不敢!”燕无涯头冒冷汗,随即眼珠一转,解释道:“属下是悄悄追那个黑衣人而来,没想到没想到他躲在大人的房里。” 胡滢呼出一口气,这个借口倒还像个理由,燕无涯既然这样说,自己也给他个台阶下。也不想在深究。 “滚!” 胡滢怒斥道一声,燕无涯尴尬退去。 胡滢当然也知道那黑衣人是谁,看来自己终究是失算了,自己府内藏有‘御龙果’能解百毒,今日却漏了这一茬,看来亦惊鸿还得再杀一次。 本书源自看书罓 正文 第十七章 如梦如幻 夜,一阵阴凉的秋风,把已枯萎的树叶吹下来。残叶不高兴跟着风走。于是,风就旋转起来,从山上冲进村中,从街上卷到院子里来。树叶发出萧萧飒飒的响声,像是在悲哀地哭泣。 皇甫颜心拿着御龙果,步不将歇得往破庙里赶。连明月都照顾她,时刻指引着她的方向。 “我回来了!”皇甫颜心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紧张是因为她怕,她怕亦惊鸿等不到自己回来。激动是因为高兴,因为有了御龙果,亦惊鸿的毒就可以解了。 皇甫颜心在遐想中高兴,在高兴中遐想,她自己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但当他闯进破庙的那一刻,才发现想的和现实,太不一样了。破庙里已经没有亦惊鸿的身影,那堆篝火还没被烧尽就已经被打熄。只留一点火星在柴堆里冒着火星,那颗火星是那么执着,想要从新将柴火点起。亦惊鸿何尝不是那颗火星,即将熄灭的火星。 皇甫颜心心如乱麻,或许她的心已经相信了,但她还是不愿相信,亦惊鸿的确是凶多吉少。但他仍然相信亦惊鸿一定没事! 皇甫颜心冲了出去,她在找,她在喊,她希望他能听到,她希望他能回话。有好一会,她的牙齿在打颤,她的眼珠在打转,她的心更似系在了另一端。 她走到了秦淮河北岸,月明星稀,她死心了,虽然她不愿承认,但她已经找不到他了。 却不知道是她丢下来他,还是他丢下了她! 云遮住了明月,皇甫颜心望着秦淮河的水,看着天,正是应了那句“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然而,似乎上天很眷顾她,就当薄云飘荡而过,又露出了那轮明月,天,顿时亮了,而在那道月光的扑捉下,他看到了秦淮河的岸边,躺着一个人,皇甫颜心好似看到了新发的嫩芽,那心里的火苗忽然亮了,她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她找到了他。 皇甫颜心赶忙过去将亦惊鸿扶起,他的全身湿透了,现在可是秋霜九月,亦惊鸿的脸色冻得苍白,双手僵硬的跟冰块没什么两样,整个人的身上有一层薄薄的霜。 皇甫颜心握着他的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居然还有跳动,皇甫颜心喜出望外。当下又看了看亦惊鸿的伤口,发现伤口已经被水凝固成了冰。皇甫颜心这才明白,亦惊鸿定是毒性发作,却又遏制不住毒性蔓延,所以出此下策,跳到河里,整个人湿透,而今天气寒凉,试想一个浑身湿透的人躺在外面,身上肯定寒冷的僵硬,亦惊鸿正是借此一点,将全身经脉、血管用冰冻封住,减慢血液流淌的速度,从而达到遏制毒性蔓延的目的。又用一口真气护着心脉,便可保证不死。 皇甫颜心嘴上豁然一笑,眼睛却已经湿润了,真不知该说他是聪明还是不要命。此举只要稍有差池,性命不保。 “喂!喂?”皇甫颜心试探性的喊了几句。 “咳咳!”亦惊鸿微微咳嗽两声,眼皮似乎有几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醒了醒了~”皇甫颜心顿然眉开眼笑,不一会又骂道:“你这笨蛋,有火不烤,怎地喜欢到这冰凉凉的河水里来,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就在河里喂了鱼,还要我去拿这御龙果干甚么?”说着说着皇甫颜心居然一气之下将御龙果扔到地上。 亦惊鸿当然知道这御龙果乃天下奇珍,皇甫颜心能为自己找来御龙果,心头不由一阵感动。当即奋力睁开双眼,顺手在地上摸了摸,将御龙果捡起来,使劲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你说要我等等你回来,我自然不不会死那么快!” 皇甫颜心一抹眼眶,将亦惊鸿扶起,又凶巴巴道:“也就我心好了,换是别人,你指不定已经投胎十回八回了哩!” “呵呵!”亦惊鸿知道她虽说的凶巴巴的,心里头却满是对自己的好!亦惊鸿深深嗅了一口她的味道,湿润而芬芳,如同雨后的桃花,似乎就连花粉也弥漫在空气中。 更像陈年的美酒,亦惊鸿好似醉了,却如同躺在花丛中一般,这‘酒’虽不醉人,人却自己醉了。 不知时间几许,皇甫颜心方将亦惊鸿带回破庙,又新起一堆篝火,将亦惊鸿外衣剥下,于火上烘烤。过不多时,亦惊鸿面色就开始红润起来,皇甫颜心又将御龙果与之喂食,又过片刻,亦惊鸿再无中毒迹象。 皓月就要落幕,篝火以燃烧过半,皇甫颜心此时已然入眠,脸上却依然留着笑容,而亦惊鸿却睡不着了,他的牙齿在不停的打颤,他的身体卷缩成了一团,脸色苍白,目如游神,气若悬丝。 “冷冷” 亦惊鸿虽然解了毒,然而方才实在是被冻的糟糕,他的体内正残存着一股寒气,就连每一口呼出的气,都像是一层冷霜。 亦惊鸿的眼睛睁开,黑眼珠往上翻,两颊深深地陷进去,仿佛成了两个黑洞,嘴微微在动,急促地呼吸着,皇甫颜心柔声唤了几句:“喂?亦惊鸿?” 亦惊鸿似乎没有听见。皇甫颜心又悲痛地大声叫着。这次亦惊鸿的黑眼珠往下移动了,他的眼睛略略动了一下,接着头也微微动了一下,他的嘴也动了一下,他的喉咙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他似乎想说话,却又吐不出一个字来。 皇甫颜心又向火堆里加了几根柴火,但是亦惊鸿的冷,仍未有所改善。 她窘得面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皇甫颜心望了望四周,她的手忽然放在自己的胸口,她咬着自己嘴唇,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云端轻笑,惊落了千片万片的秋叶;落叶轻掠,留下了千层万层的细波;皎月轻吟,惊醒了梦中沉睡的暗夜。 这一日睡梦之中,亦惊鸿忽然闻到一阵甜甜的幽香,这香气既非陈年老酒的香,也不是鱼肉的菜香,只感觉很是熟悉,他似乎在哪闻到过,只觉得全身通泰,说不出的舒服,迷迷糊糊之中,又觉得有一样软软的物事靠在自己胸前,他一惊而醒,却又似醒非醒,伸手去一摸,着手处柔腻温暖,竟似一个不穿衣服之人的身体。他大吃一惊,道:“你是谁?” 那人迟疑了一会,却没有回答,或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亦惊鸿又道:“我……我在什么地方啊?怎地这般冷?” 那个人又把亦惊鸿抱的紧了些,细细道:“还冷吗?”喉音娇嫩,是个少女声音,亦惊鸿一惊,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那女子抬起头,细语道:“不必在乎我是谁,或许你以后会知道,或许你以后也不会知道。”说着便往亦惊鸿身上靠去。 亦惊鸿想要看看她到底是谁,随即想要用手将她撑起来,一撑之间,左手扶住了那少女的肩头,右手却揽在她柔软纤细的腰间。亦惊鸿今年二十五岁,他见过女人。各式各样的女人都见过,有的穿着衣服,也有的没穿衣服。有的本来穿着衣服,後来却脱了下来。有的甚至脱得很快。 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本来绝不会让他这麽样吃惊的。他吃惊,并不是认为这女人太美,也不是因为她的腰肢太细。只因为此时此刻的感觉,他并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也并不代表他不近女色,此刻双手碰到了那少女柔腻娇嫩的肌肤,一颗心简直要从口腔中跳了出来,却是再难释手。 那少女嘤咛一声,转过身来,伸手勾住了他头颈。亦惊鸿但觉那少女吹气如兰,口脂香气阵阵袭来,不由得天旋地转,全身发抖,颤声道:“我好冷,可是心里又好热。”亦惊鸿难以自己,双手微一用力,将她抱在怀里。那少女“唔,唔”两声,凑过嘴来,两人吻在一起。 亦惊鸿更不是正人君子,当此天地间第一大诱惑袭来之时,竟丝毫不加抗御,将那少女愈抱愈紧,片刻间神游物外,竟不知身在何处。那少女更是热情如火,将亦惊鸿当作了爱侣。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亦惊鸿欲火渐熄,忙道一声:“你到底是谁?” 这似乎是一场梦,真真假假的梦,如幻如梦。 少女并未多言,只道:“我该走了!” 亦惊鸿忽然想去拉住他,道:“别……别离开我。”亦惊鸿却摸不到任何东西,眼睛里的东西似有若无,此刻半梦半醒,却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梦。 亦惊鸿想去抱她,却抱不到,紧跟着一块毛毡盖了上来,那少女离开了他的怀抱。亦惊鸿叫道:“你……你别走,别走!” 不知时间几许,亦惊鸿一惊之下,忽然醒来,却发现并无一物,难道那一切,真的只是个梦?或许连亦惊鸿自己都说不清,亦惊鸿摸了摸伤口,已无大碍,又试着提了口真气,收去自如,看来毒也解了,一切都很好,只是皇甫颜心不见了。 亦惊鸿不由回想昨夜,依然历历在目,亦惊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希望那是一场梦,也希望那并不是一场梦。 只能说,这一切似梦非梦,以假乱真。 本書首发于看書惘 正文 第十八章 第十八剑 朝霞在东方发光,一行一行的金色云块好像在等待太阳,就像群臣在恭候皇帝一样。 一片片的云由红色而变得发白发亮,像给强烈光线照得透明的、轻柔的羊毛卷一样,它们朝着蓝天远处冉冉飞去,就如同白帆朝远天航去一样。突然,一切一切,偌大的天空和地面都变得出奇的宁静,蝉声没了,人声没了,那赫然闪耀的宇宙中充满一种庄严肃穆之感,一个真正的早晨开始了,一场杀戮也将开始了。 金陵城郊,翠竹林,竹林小筑之处群雄聚集,丁九重昏睡不醒,胡八锁意气风发,站在竹林小筑的一小处高台之上,想着一一拱手,说道:“诸位,此番营救丁九爷,多亏众英雄拔刀相助。胡某这里谢过了。”说罢,随之深深的一鞠躬。 话音言罢,群雄顿然觉得脸面跟贴了金子一般,洋洋得意,或是在想,待至暮年,也可有话题来与老友闲谈。或是在思,能与胡八爷这样的大侠共事,日后行走江湖,也能有些说道。群雄之中各有所思,随之一邋里邋遢的汉子上前一拱手道:“胡大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丁九爷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此番举世=事还是胡八爷抬举我等,方得以共举义事。” 胡八锁抚须一笑,那双眸子闪过一丝阴霾,拱手道:“不管怎样,胡某还是要谢谢各位。”说着,朝周遭的英雄豪杰纷纷拱手施礼。 陶百川忽然感觉有一丝后怕,难道这真的是引狼入室?细细思索一番而后,又暗暗点头,似乎一切早已有所安排。 ————————- 树林内,阳光还未透进树林,那些地上的落叶被露水打得湿透,显得懒气无神。 “啪!” 忽然一只大脚踩在那落叶之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坑,连叶带泥陷在地里,那落叶顿然被踩的稀巴烂。 “啪啪啪啪!” 紧跟着,那脚步踏碎落叶的声响,如同点着了的鞭炮,噼啪噼啪响了起来,但脚步很轻,就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留下的只是踏碎落叶的声音,绝没有脚步声。 待旭日正空,那阳光透过竹林的一道缝隙,射出一道光来,印在地上,那道光,细的像条线,忽然间,映着这道光,一丝寒星闪起,那竟是一柄刀的锋芒! ———————— 胡八锁仍然朝着群雄纷纷致谢,而群雄言语之间,不是夸胡八锁智谋过人,就是赞胡八锁武艺高强,胡八锁手一抚须,自是笑的合不拢嘴,当即大手一挥,随之就有十来个人抬着七八桶好酒上来,群雄还未见酒上来,却早已闻到酒香,但见那七八桶佳酿抬了上来,只感心头饥渴难耐,好似看见了脱光衣服的姑娘,垂涎三尺。 胡八锁将那酒摆在群豪面前,说道:“诸位好汉,此番各路英雄合力营救丁九爷,我胡某人无以为谢,只有这几桶十五年的陈年老酒,就在此与群豪畅饮!” “好!好!” 此言一出,四座群豪,皆为喝彩,胡八锁随即将其中一桶酒打开,顿然酒香四溢,胡八锁舀了一碗满满的酒,举过头顶,朗声道:“这碗酒,我胡某人先感为敬!” 言罢,便将那碗酒昂头饮尽。 群雄只道胡八锁豪爽至极,纷纷迫不及待,忙取盛具前来喝酒,竹林之中一片哗然。 风满楼和长空无忌却没动,一动也没动,风满楼道:“看看,这些所谓的江湖好汉,像条狗一样。” 长空无忌微微一笑,这家伙倒真是敢说,随即道:“酒虫犯了,都这样,要知道酒毛病犯了,可是相当难受。” 风满楼却遥遥头道:“我看这其中或有些蹊跷。” 他问长空无忌,长空无忌怀中抱着剑,双眼微闭着,好像在思考什么,“这未必是件坏事。” 风满楼冷笑,也道:“却也未必是件好事。” 长空无忌说道:“那得看是对谁而言。” “哦?!”风满楼道:“谁?这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吗?” 长空无忌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事情总要往坏处想,才能想的周全。” 风满楼将手中的骰子在手中舞弄,道:“管他好事坏事,我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管,也管不着,我已经有近四天没有碰女人了,这才是我要做的事!” 长空无忌笑了,只见他转头盯着风满楼,有些幸灾乐祸,缓缓道:“也许,你走不成了。” ———————— 那树林里的脚步声越来越紧密,越来越靠近,树林里闪着十八束耀眼的光,或许,那不能说是光,而是无常阎王索命的征兆。 他们的脚步,踏破了地狱的大门,是的,他们就是来索命的无常。 十八条黑影,十八个蒙面人,和十八柄钢刀,他们是冲着丁九重去的,也是冲着群雄去的。 ————————— 群雄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那八桶好酒,却仍然意犹未尽,这一番模样真和山上的强人没什么分别。 “唰唰~~” 却听树林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与竹叶的摩擦声,在座的都是好手,这低微的动静,还逃不过他们的耳朵,,他们细细听着,都屏住了呼吸。 “麻烦来了!”长空无忌道。 风满楼面色凝重,这次,或许真的是大麻烦,因为酒里可能被下了东西。 “唪!” 那十八个人齐刷刷的站做一排,斜提着手中的钢刀,刀锋已经划破空气,留下一阵声响。 “黑影十八!”长空无忌道。众人闻言,皆为一惊,而十八条黑影的眼神里则是充满不屑和高傲。 风满楼看了看长空无忌,又看了看那十八条黑影,问道:“什么黑影十八?”那十八个人听得风满楼这样问,不由怒从心起,因为居然有人不知道黑影十八的名号,那他真该死了。 长空无忌笑了,他笑的是风满楼,这家伙真是个不要命的人,说道:“南方第一杀手组织,只有十八个人,而且这十八个人,互相都不认识,只有接到任务,卖主下了下了定钱,定时间,他们才会聚在一起行动。” 黑影十八对长空无忌的解释还算满意,他们甚至在想,一会动起手来,可以饶他一命。 风满楼点点头,却丝毫不以为然,反而问道:“那你一剑,能杀几个?”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太狂妄了,这话虽然是风满楼说的,众人却依然认为狂妄的是长空无忌。风满楼的一句话,将长空无忌推向了风口浪尖。 长空无忌一笑了之,他知道,风满楼是故意的,他故意要这样做,长空无忌看向他,不怒不喜,道:“我不知道该恨你还是感谢你。” 恨还说的过去,却何来感谢一说,其实长空无忌早就想和黑影十八一较高低了,说实话,长空无忌有自信,正如风满楼所说,自己一剑能刺死几个? 风满楼嘿嘿一笑,道:“不用感谢我,争取不用第二剑。” 长空无忌又笑了,这句话简直要命。而那黑影十八也怒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横着走,想不到,今天却遇到个不要命而狂妄的。 黑影十八在江湖中享有大名,是南方最有名气的杀手组织,更和北方杀人庄有着“南有十八影,北上杀人庄”之称!风满楼怎地会不知道?长空无忌又号称天南第一剑客,与这南方的第一杀手组织,自是神交已久,此番怎可错过机会! 沈七和赵一广都是杀人庄的弟子,自然听说过这黑影十八的大名,今日得见尊容,心如潮水澎湃。忽然黑影十八动了,就像十八柄锋利的刀,呼啸在空气中。 长空无忌的人却像是钉子般钉在地上,凝视著手里的剑锋,轻瓢瓢一剑刺了出去。 这一剑根本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就像小孩玩木棍一样,黯淡而笨拙。可是这一剑刺出,这柄剑也彷佛变了,变得有了光芒,有了生命。 他已将他生命的力量,注入了这柄剑里。 一剑轻飘飘刺出,本来毫无变化。可是变化忽然间就来了,来得就像是流水那么自然。 这柄剑在他手里,就像鲁班手里的斧,羲之手中的笔,不但有了生命,也有了灵气。 他轻描淡写,挥尘如意,一瞬间就已刺出了十一剑,含胸落剑,气啸而出。剑法本是轻灵流动的,就像是落叶一样,可是这十一剑刺出后,就连空气中有了杀气,天地间里彷佛有了杀气。 剑逐浪,翻腾飞舞,气拈花,轻舞飞扬,涤荡劲敌,这第十一剑刺出后,所有的变化都似已穷尽,又像是落叶已落到地上。 他的剑势也慢了,很慢。 虽然慢,却还是在变,忽然一剑挥出,不著边际,不成章法。但是这一剑却像画龙点睛,虽然空,却是所有转变的枢纽。 然后他就刺出了他的第十二剑。 剑上的剑气和杀气都很重,宛如满天的落叶,弥盖了阳光。这一剑刺出,忽然间就将落叶全都拨开了,现出了阳光。 第十三剑 第十四剑 第十五剑 第十六剑 第十七剑 第十八剑 并不是那种温暖和煦的阳光,而是流金铄石的列日,其红如血的夕阳。这一剑刺出,所有的变化才真的已到了穷尽,本已到了尽头的流水,现在就像是已完全枯竭。他的力也已将竭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剑尖忽然又起了奇异的震动。剑尖本来是斜斜指向炉火的,震动一起,炉火忽然熄灭!剑锋虽然在震动,本来在动的,却忽然全都静止。绝对静止。就连一直飞舞的落叶,也已完全静止。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字,一个很简单的字──死! 没有变化,没有生机!这一剑带来的,只有死!只有:“死”,才是所有一切的终结,才是真正的终结!流水乾枯,变化穷尽,生命终结,万物灭亡! 他的剑,真的是天下无双了! “锵”的一声,剑回鞘了! 留下的只剩十八具尸体,长空无忌虽然看似使了十八剑,其实只用了一剑,因为这十八剑是由一剑行云流水,变换而成。 这一刻,他已是神,真正的剑神。 本書源自看書王 正文 第十九章 久违的剑 树叶又复凋零,束发又复飘逸。他却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满身大汗如雨,已湿透了衣裳。 而地上躺着的,不只是树叶,还有那十八具尸体,他们的眼睛都睁的很大,很明亮,因为他们不甘,或是在惊叹这一剑的传奇,能死在这样的剑下,他们是有幸的,也是不幸的。 在座的群雄亦为这传奇的一剑慨叹,却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几百位江湖中的好人都屏住了呼吸,竹林里,落叶可闻。 “唰~~” 一个脚步踏碎了落叶。 先闻其声,后见其人,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一个人叹息著道:“这一剑,果然是惊天地,泣鬼神。” 树林中赫然出现了一条身影,看起来就像森林中的饿狼,虎视着面前的羔羊。 长空无忌几乎能嗅到他身上的杀气。 而此时,群豪之中,却多有大感不惑之辈,当初定下计划,营救出丁九重之后,在此间竹林小筑会合,此距离皇城八十里之地,又是茂竹修林,常人难以寻到此处,难道这群豪之中,有内鬼不成? 思索间,那条身影已出现在群雄的眼帘,这人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向东流! 群雄不由一惊,这时,胡八锁上前说道:“向东流!你何必咄咄逼人,当真我等怕你不成!” 向东流结指指向胡八锁,怒斥道:“大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岂容你等放肆,况且,我既来了,怎会没有防备。” 胡八锁手一寽那满脸的络腮胡,肃然道:“你待如何?” “奉命而来,奉旨行事?”向东流道。 胡八锁眉头一皱,道:“奉谁的命,行谁的事?” 向东流双手抱拳,朝着左上方向天一拱手,道:“奉圣上之命,行皇命之事,全部都得死。”那个‘死’字更是说的语气更重了些。 群豪闻言,皆为之一振,当即各自取刀的取刀,拿剑的拿剑,胡八锁再也不能冷静,当下道:“诸位英雄,朝廷此番是公然向我武林中人挑战,诸位拿好各自的兵刃,朝廷既然看不起咱们,那咱们就偏要活出个人样来!” 众豪杰闻言,纷纷拔剑抽刀,意图拼死一战。 正当群豪正想与之拼个鱼死网破之时,群雄气从丹田起,纷纷运出一口内力,却感觉浑身不自在,那几个北方来大的几个汉子忽然“噗”的喷出一口黑血,紧接着群豪之中不断也有人口吐黑血。 风满楼走到长空无忌身边,暗道:“看吧,我就说这酒,不是好事。” 长空无忌默然。 就听一汉子喊道:“这这酒有有毒” 群豪闻言,皆为之一振,心神恍惚,当即赶紧盘膝打坐,运内力遏制毒性发作。 “哈哈哈!” 向东流见此不由大笑,道:“你们这些人,酒被下了毒都不知道,我倒看看你们怎么跟我斗。” 众人不言,如今,这群豪之中,唯有武当、峨眉、少林等少数佛道门派没有中毒,因为出家人不吃酒。却也是为数不多,向东流有心杀之,众英雄,无力回天。 向东流嘴角一扬,杀心已起,当即将手一挥,只道:“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竹林之中忽然似从天而降一般,杀出一支百来人的锦衣卫弟子,他们就像这竹叶一般,没人只道他是何时落到的地上。 长空无忌并没有动,从这些锦衣卫弟子的身手来看,都是难缠之辈,能走到这里,而自己却没有发现。可见其功力不可小觑。再加上个向东流,自己根本不是对手,长空无忌有自知之明,若无便顾,这里,便是群雄的葬身之地,当然,长空无忌和风满楼是绝对能走掉的。 长空无忌没动,向东流也没动。 向东流对着长空无忌道:“你还认不认得我?” 长空无忌点头,“当然认得你。” 向东流向天一笑,看也未看他,只道:“你的剑,真的天下无敌?” 长空无忌不以为然,缓缓点头:“也许是,也许不是。” 向东流眼神望前方,只道:“那好,你即以剑术闻名,我今日就同你比剑。” 长空无忌点头。 或许,有人会觉的向东流与长空无忌比剑,是拿自己的短处去比人家的长处,其实不然,向东流所修炼的“修罗阴煞功”乃是内家功夫,而修炼内家功夫的往往讲究以气御物,正所谓“一技成,百技成”内功练得出神入化,便可以气御万物,随手便是兵刃,或有剑。或无剑,都一样! 长空无忌所练得剑法,是纯剑法,没有过多的内功修为,也就是外家功夫,讲究剑为主,气为辅。这百年来的江湖,外功和内功也是各门各派的纷争之处,到底是主内还是主外,或许,今日,就能从向东流和长空无忌身上看到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出手,但决战已经开始,两人都已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剑在手上竟似有种奇异的力量,带动了他的剑。他已根本无法住手。 “唰唰唰!” 向东流豁然出剑,那是三七二一剑刺出,用的竟是江湖上最狠毒、最阴险的“无法无天剑”中最後一式为所欲为,这正是无法无天剑中的精粹,剑光闪动间,隐隐有铁马金戈声,战阵杀伐声。 向东流壮年时杀戮甚重,身经百战,无法无天剑一百二十三式通常只要用出二十一招,对方就已毙命在他的剑下。若是用到这最後一环,对手一定太强,所以这一环剑法,招招都是不惜与敌共归於尽的杀手。 所以每一剑刺出,都丝毫不留余地,也绝不留余力。 因为这二十一剑刺出後,就已弦断声绝,人剑俱亡。 剑气纵横,转眼间向东流已刺出二十一剑,每一剑刺出,都像是勇士杀敌,勇无反顾,其悲壮惨烈,绝没有任何一种剑法能比得上。 可是这二十一招刺出後,又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了消息。等到这时,人纵然还没有死,剑式却已断绝,未死的人也已非死不可。众人厮杀之余,眼看着他使出最後一招时,都不禁发出呼叹息声。 谁知向东流这一招发出後,剑式忽然一变,轻飘瓢一剑刺了出去。 刚才的剑气和杀气俱重,就像是满天鸟云密布,这一剑刺出,忽然间就已将满天乌云都拨开了,现出了阳光。 并不是那种温暖煦和的阳光,而是流金铄石的烈日,其红如血的夕阳。 刚才向东流施展出那种悲壮惨烈的剑法,长空无忌竟似完全没有看在眼里。 可是这一剑挥出,他居然失声而呼,道:“好,好剑法。”这四个字说出口,向东流又刺出四剑,每一剑都彷佛有无穷变化,却又完全没有变化,彷佛飘忽,其之沉厚,彷佛轻灵,其实毒辣。 长空无忌没有还击,没有招架。 他只在看。 就像是个第一次看见女人的年轻人,他已看得有点痴了。 可是这四剑并没有伤及他的毫发。向东流很奇怪。明明这一剑已对准刺入他的胸膛,却偏偏只是贴着他的胸膛擦过,明明这一剑已将洞穿他的咽喉,却偏偏刺了个空。 因为没人可以和他比剑,他对剑的了解,比铸剑的人了解的还深。 每一剑刺出的方式和变化,彷佛都已在长空无忌的意料之中。 向东流的剑势忽然慢了,很慢。一剑挥出,不着边际,不成章法。可是这一剑,却像天马行空,虽然空,却是所有转变的枢纽。无论对方怎麽动,只要动一动,下面的一剑就可以临他的死命。 长空无忌没有动。他们有的动作,竟在这一刹那间全都停顿,只见这笨拙而迟钝的一剑慢慢的刺过来忽殊化作了一月花雨。 满天的剑花,满天的剑雨,忽然又化作一道匹练般的飞虹。 七色飞虹,乱剑飞舞,多采多姿,千变万化,却忽然被一片落叶掩住,那片叶子遮住了向东流的眼睛。 黑色的剑,落叶满天。 向东流的动作忽然停顿,满头冷汗,雨点般落了下来。 长空无忌的动作也停顿,一字一句问道:“这就是无法无天剑法?” 向东流沉默。沉默就是承认。长空无忌赞道:“好,好剑法。”而后又轻轻摇头长长嗅息:"可惜可惜。" 向东流忍不住问:“可惜?” 长空无忌道:“可惜的是这样的剑法,还不足以打败我。” 向东流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长空无忌说道:“在我的面前使剑,就像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向东流默然。 长空无忌在沉思,过了很久,才慢慢的接着道:“你的剑,已经被招式束缚了,无招,才是这剑法中的精粹。”剑的精粹,人的灵魂,同样是虚无缥缈的,虽然看不见,却没有人能否认他的存在。 “无招?”向东流疑惑,道:“即无招,如何出招?” 长空无忌道:“我七岁学剑,八年大成,你知道我这八年都练了什么?” 向东流不答话,等待着下文。 长空无忌望着天,仿佛回到了练剑的日子,缓缓道:“我就练了拔剑,和出剑这两招,因为无招胜有招。” 话音刚落,长空无忌就已经拔剑了,就像空中的闪电一样,向东流笑了,久违这一剑多时了。 剑挥出,如夕阳,又如烈日,如彩虹,又如乌云,如动又静,如虚又实,如在左,又在右,如在前,又在后,如快又慢,如空又实。 那一剑并未刺中向东流,而是刺在他的剑身上,因为向东流横剑格挡了,长空无忌其实知道,纵然自己的剑术比他高明,但自己还是杀不了他,当然,向东流也杀不了自己。 本書源自看書王 正文 第二十章 自断经脉 笼罩着天空的浓雾,幽灵般的灰色蒸汽散了开来,太阳有如一个耀眼的圣龛终于在地平线上露出了它的脸庞,把地上雨后的积水变成了金色的液体,并将水面上火焰般的红光反射在房子的墙上。 略带西斜的七月太阳很残酷地停留在半空,洒下炙肤的热力;每一块石头,每一片沙土,似乎都在喘息。 长空无忌的在阳光下闪出剑芒,向东流的眼神似太阳般阴狠毒辣,没有人动,亦没有人说话,只有胸腔呼吸一张一合的声音。 阳光散处,丁九重醒了,他浑浑噩噩的起身,他的身上还捆绑着几根铁链,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他已经走到距离向东流不到五尺的地方。 “丁九重?你终于醒了!”向东流话锋一转说道。 胡八锁颇为激动,道:“向东流,你个朝廷的鹰犬,你不得好死,我在这都替你丢人!” “哈哈哈!”丁九重忽然大笑,颇为费力的举起还缠着铁链的右手,指着向东流和胡八锁二人,道:“你二人一唱一和,不请你们去茶楼说说相声,真是没落人才啊!” 向东流不以为然,嘴角一扬只道:“丁九爷!你老可醒了,你也看见了,今日在场的英雄豪杰可是为了你受了伤,中了毒,难道你就一点不愧疚吗?” “该愧疚的是你。”丁九重指住他,道:“你向东流也好意思位列武林十大高手之三,咱们江湖中人,行的是侠,仗的是义,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不兼济天下就罢了,反而联合朝廷置我江湖中人于死地,你羞也不羞,愧也不愧?我丁九重都羞愧与尔并称十大高手。” 向东流呵呵一笑,倒也不恼怒,只道:“白是白,黑是黑,江湖和朝廷本就是对立又矛盾的,就好像隔着一张纸,是你们把它捅破的。” 丁九重笑了,大笑,道:“那张纸已经点着火了,就算不捅破,早晚也得烧光。” 向东流昂了昂头,将手伸出,说道:“我不管,我只要我想要的东西。你知道的,给不给我?” 丁九重摇摇头,斥道:“做梦!” 向东流不言,或许对于丁九重他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忽然间,向东流的身后突然闪出四道身影,身上穿着也不一样,一个穿着红衣,一个穿着黄衣,一个穿着紫衣,一个穿着黑衣。没人看见他们是怎么出现的,但四个人已经出现在哪里。 这四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的四大旗使,红旗使、黄旗使、紫旗使、黑旗使。 四大旗使摆好阵势,一个个目不转睛盯着丁九重准备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将丁九重置于死地。 “你即不给我,那我只好将你也杀了,我得不到,其他也别想得到!”言罢,向东流不在看丁九重,脸上布满冷漠和孤傲。 胡八锁一听向东流出此言,当即神色一变,脸面满是忧愁,只道:“大事不妙,九爷可要当心了,此阵名曰百鬼摄魂阵,入阵之人无不九死一生。” “哼~~”丁九重鼻腔重重一哼,不屑道:“我丁九重的生死,还不用你胡八锁你来担心!”言语间,丁九重已然闯入阵中。 长空无忌没有打算出手的意思,因为向东流不出手,自己也不会出手。 丁九重凝神静气严阵以待。 “咣”地一声红旗使将两柄绣春刀碰到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 此时四大旗使开始转动越转越快渐不可辩。 又听“咣”地一声,黄旗使将追魂索无声无息扔了出去,为什么会无声无息,其实它是有声有息的,不过因为黄旗使是在红旗使双刀碰撞中的声响掩护发动的攻击,所以就显得有些猝不及防,原来红旗使的刀声不仅起到扰乱心神的作用而且还有掩人耳目跟发号施令的作用。 黄旗使追魂索来袭气势汹汹。丁九重急用游龙步左闪右躲,正待此时又听“咣”地一声,紫旗使甩出索刀一式“鞭长莫及”缠向丁九重脚踝。 丁九重已有提防使出一式“伏虎搏龙”之术脚踏长鞭手按追魂索。 四大旗使得势不饶人,又是“咣咣”一声,黑旗使攻来,绣春刀一式“魂去来兮”攻其下盘,丁九重飞身而起,黑旗使顺势一招“黄龙直捣”刀锋直逼胸口劈来。 此时丁九重上中下三路均受到攻击仅剩头顶一片生机,丁九重没有多想,忽拔地而起。 红旗使喜过望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红旗起使双刀一式“双龙戏水”两柄绣春刀奔着丁九重太阳穴左右夹击企图将丁九重脑门劈成上下两瓣。 红旗使想法虽好却低估了丁九重,丁九重怎么也是江湖中十大高手之一,怎是这一招都躲不过。 然而此时的丁九重已经身心疲惫,其功力至少下降四成。性命攸关之际,丁九重眉头一锁暗中运气内力。心中知道,这四个的功力不俗,单凭实力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今日自己已经难逃一死,随即心里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来与之相战。 当即虎啸一声凝气运,定己身,悠悠出掌,裂地崩山。 就在红旗使那双刀即将把自己的脑袋削成两瓣的时候,丁九重已经倒运内力,真气逆转经脉,体内被释放的功力犹如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 “啊!” 丁九重不禁怒喝一声,一股强大的内力涌出,那锦衣卫四大旗使虽然功力深厚,却也被这强大的内力震退了七尺。 众豪杰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丁九重不愧是真英雄! “噗!” 丁九重体内几十年的功力已经释放干净,如今他就和街边的百姓没什么区别,因为他已经自断经脉,将自己几十年的功力释放干净。 向东流眉间微微一颤,双眼一闭,亦是为之惋惜,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丁九重双眼一闭,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情不自禁,难以自己。良久方道:“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罢了,罢了,随然而止,心归静落!” 向东流暗叹一口气,真所谓‘英雄惜英雄’向东流与丁九重虽然走的是朝廷与江湖的路不同,却依然为之叹息,无奈道:“丁九重,按理说,你即看破江湖上的纷纷扰扰,我本不该与之为难,然,皇命在此,身不由己。我答应你,只要你说出我要的秘密,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安过余生。” 丁九重嘴角挂着血丝,坚定道:“我已自断经脉,以必死的决心捍卫这个秘密,你要想知道秘密,那就和我到棺材里去,再告诉你。” 群雄不禁哗然,或有窃窃私语者,这丁九重和向东流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向东流在犹豫,他不知道怎么杀丁九重,因为长空无忌在这,他可是个难缠的角色,不,难缠的应该说是他的剑。 “呵呵呵!” 正在群雄和向东流等人犹豫不觉之间,忽听一阵细细的笑声,那笑声似男似女,音奇尖锐,犹是刺耳。 音方落罢,树林中走出几个太监来,为首的是一个老太监,两鬓斑白,双眉略垂,样貌却并不老。 他走到向东流的身边,还未走近人群,长空无忌等人就已经闻到他身上那股浓厚的香粉味,犹是刺鼻! 向东流道诧异道:“汪喻楼!你来干嘛?” 汪喻楼手里拈着兰花指,摸着自己的束发,冷冷颤颤道:“咱家来管你们锦衣卫管不了的事!” 向东流看也不看他,道:“圣上可没说这事要东厂来管。” 汪喻楼颇为妖娆的一扭头,细声细语道:“的确没说,可以皇上叫你来杀丁九重,你即做不到,那就把事儿交给咱家吧!” 向东流不屑道:“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汪喻楼兰花指一指丁九重,道:“你即能做到,为何丁九重还活在哪儿?” 向东流眉头紧锁,却已默然。 汪喻楼兰花指一卷束发,轻轻一叹道:“哎呦,看来今儿这事儿,还得咱家来收拾!” 汪喻楼兰花指一舞,举在胸前,碎步上前,对丁九重道:“你就是丁九重?邋里邋遢的,你还是自个儿了断吧,免得脏了咱家的衣裳。” 丁九重笑了,却是苦笑,笑得那么无奈、欲哭无泪,想想自己也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九,今番却遭一太监瞧不起,若是方才自己没有自断经脉,现在真想一掌拍死他。 “哈哈哈!”这一阵爽朗的笑声,混音刚厚,可见内功之高,惊世骇俗!看样子又是一个高手。这丁九重究竟藏着多少秘密?竟引得这般多的高手而来。 不出片刻,就有个一袭白衣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在汪喻楼和丁九重的中间。 没人看清这男子长什么模样,因为他穿着连帽披风,脸上又蒙着面纱,所以没人知道他是谁,只觉此人身上隐隐透着三分寒气,衣着亦不似中原人。众豪杰都自持见多识广,而一时间也瞧不出这白衣人是什么来路,是敌是友,更无从得知,但来者不善,群雄早已纷纷将手按在兵器之上。 白衣人拂袖转身,似一场大雪降临,群雄只感寒气逼人,但从他的眼神能看出,他似有些苍老,大概三十岁左右,他的手提着剑,抱在怀中,乍一看,还以为是长空无忌。但他不是,因为长空无忌也站在那里,他看着他。似曾相识,或神交已久。 良久,白衣人眼神一瞟丁九重,丁九重顿然一笑,显然已经知道他是谁,只听白衣人迟迟道:“有我在,你们谁也不配动他!” 在座之人无不惊叹,真是大言不惭,群雄再此,竟敢口出狂言,真是不将群雄放在眼里,虽然群雄心里这般想,嘴上却不敢多说一句。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罔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九重之死 阴森的树林,沈默的树,无论听见多悲惨的事,都不会开口的。 可是冥冥中却自然有双眼睛,在冷冷的观察着人世间的悲伤和罪恶,真诚和虚假,他自己虽然不开口,也不出手,却自然会借一个人的手,来执行他的力量和法律。这个人,当然是个公正而聪明的人,这双手当然是双强而有力的手。 汪喻楼看见那白衣人,丝毫不以为然,只道:“想不到这小小树林,居然隐藏了这些个高手,倒是咱家看走眼了。” 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他没动,良久才道:“我这辈子有三种人必杀,一是我看不顺眼的人,二是功夫比我高的人,这第三,就是你这不男不女,不伦不类之人。” 汪喻楼兰花指轻轻捂着嘴,笑道:“这口气比咱家的脚气还大。就不知道功夫怎么样。” 白衣男子一笑,又道:“我平生又有三不杀,看的顺眼的不杀,一心求死之人不杀,轻视我的人也不杀!你在我这杀与不杀的准则之间都占了一条,你说我到底该不该杀你呢?” 汪喻楼又笑了,他笑这个人像个孩子一样,随即道:“你这第一个要杀咱家的准则,咱家倒听明白了,这第二个,咱家就听不懂你为什么说你有不杀咱家了呢?” 白衣男子拧头过来,注视着他的眼,冷冷道:“我不会和一个轻视我的人拔剑!” 汪喻楼拈着兰花指,道:“那你也不用纠结,我来告诉你杀不杀我。” 白衣男子似乎闭着眼睛,汪喻楼话音一落,他的身影恍然间已闪到白衣男子的身旁。 身法之快,世间罕见,或许,长空无忌都在想,这般快的身法,恐怕连自己都刺不中他。 白衣男子仍然未动,但长空无忌能感觉到,他的心已经动了,长空无忌也知道,这白衣男子,也是个使剑的高手,甚至他的剑术还在自己之上。 “呼!” 扣步虚移,点破云开,汪喻楼一掌扑着白衣男子袭来。 白衣男子似乎知道,当即双眼猛然一睁,两个眸子泛着精光,随之,豁然出剑。 一剑挥出,森寒的剑气立刻逼人而来,连光都失去了颜色。汪喻楼居然被这一剑击破攻势,回招自守,且他的身子在往后退。 这一剑已将他全有的攻势全都封死,他只有向后退。他虽然在退,却没有败势。他的身子已被这一剑的力量压得向后弯曲弯如弓。可是弓弦也已抵紧,随时都可能反弹出去,压力越大,反击之力也越强。,等到那一刻到来,立刻就可以决定他们的胜负生死。汪喻楼后悔了,因为他太自大,这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但这个意外是他自己造成的,因为他轻敌,这意外的失败,使汪喻楼像是霜打的落叶,霎时无精打采地蔫了下来。这无懈可击一剑,使他如同浸入冰水,心完全凉了。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即将被刺穿,甚至他已经感受到了剑锋与汗毛碰撞在一起。 谁知就在白衣人的力已引满,将发末发之时,树林后,人丛间,忽然有四道刀锋闪出。 白衣人已全神贯注在手里的剑上,所有的力量,都在击出的这一剑。已完全没有余力再去照顾别的事。 刀光一闪间,四柄绣春刀已同时刺向了他的肩胛、左股、右股、后背。 他所有的力量似乎立刻全都崩溃。 白衣人的一剑也已迎面飞来,剑尖就在汪喻楼的咽喉要害间。 这一剑固然能要了汪喻楼的性命,但自己也会葬身再次,他知道自己若再不回剑招架闪避,那他也得死。 白衣人当机立断,自己的命可比汪喻楼的命有价值的多,随之立马纵身一跃,凌空回剑来守,与其说是守,倒不如说是攻,以攻为守,白衣人刺出了一剑,刺尽了西风,这一式,白衣人用的是“回风落雁”这一招本是平平无奇的一招,只是这一剑已经快的无法形容,所以这一剑的威力,起码增加五成。 “叮!” 这一剑击在红旗使的刀身上,强大的余劲将他击出一丈多远。 白衣人与锦衣卫四大旗使、汪喻楼拉开距离。 汪喻楼被余劲击退七尺多远,他当即想控制住身形,随即脚下一使劲,身形果然稳住,只是脚已经陷入了泥土三分。汪喻楼暗暗吃惊,此人内功之高,剑法之神真是无与伦比,平日里汪喻楼自持练了三十多年的童子功,天下少有对手,此番不想在此小小的竹林之中栽了跟头,居然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剑客,不由有些心灰意冷,且这人的功夫深不可测,恐怕他还没出全力。 向东流虽与汪喻楼不和,但终同是朝廷中人,当即上前问道:“你是何人?来这干什么?快滚!” 白衣人看着丁九重,冷冷道:“别动他,你们不配!” 丁九重强忍着伤,走到白衣人身旁,白衣人也看着他,眼神中,丁九重已经认出了他,道:“是你?” “是我!”白衣人回答。 丁九重凝重道:“你也是来杀我的?” 白衣人摇摇头,“不错。” 丁九重又道:“就凭你?” “就凭我!”白衣人回答。 丁九重眉头一锁,道:“为什么?” 白衣人望着天,说道:“你活着,只是为了那个秘密,如今秘密我已经知道,你没有在活着的意义。” “你已经知道了?”丁九重似乎有些不相信,就连胡八锁和向东流也不相信。 白衣人点头。 “哈哈!”丁九重笑了,“我丁九重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今番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一大幸事,动手吧!” 他没有废话,他的剑又出鞘了,夹杂着寒风和杀戮。 他终于领略到死的滋味。 那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一个人在临死前的一瞬间,是不是真的能回忆起一生中所有的往事? 他这一生中,究竟有多少欢乐?多少痛苦? 究竟是别人负了他,还是他负了别人? 一这些问题,除了他自己外,谁也无法回答。 他自己也无法回答。冰冷的剑尖,已刺入了他的咽喉。他能感觉得到那种刺骨的寒冷,冷得丁九重终于倒了下去,倒在白衣人的剑下,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中。 “九爷!” 众英雄涕泣,却因为中了酒里的毒,所以不能去救丁九重,群雄皆是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中了毒,否则出手去救丁九重,怕是要丢了自己的性命。白衣人还剑入鞘,长空无忌却走到他的身边。 “你想杀我?”白衣人道。 长空无忌点头。 “你有十足的把握能杀我吗?”白衣人又道。 长空无忌摇摇头。 白衣人一笑而过,指着丁九重的尸体,道:“这就是江湖。年轻人,你和我,会有决战的一天,但不是现在。” 白衣人不再理会长空无忌,向着众人说道:“我和丁九重的恩怨已了,现在我要带走他的尸体,谁有意见?” 群雄不言,如今丁九重已死,死的丁九重已经不值得群雄继续为他拼命,况且这白衣人功夫深不可测,又何必为了丁九重的一具尸体,而得罪此人呢! 忽然,却听一声:“我有话要说。”众人闻言,均幸灾乐祸的瞧住那人。 只见树林中一条人影闪动,过不多时,那人便出现在人们的视野,这人正是亦惊鸿。 白衣人并没有看他,只道:“你要阻止我?” 亦惊鸿只道:“逝者已矣!无力回天,但尸体不能让你带走。” “为什么?”白衣人道。 亦惊鸿正色道:“既然你和他恩怨已了,还要尸体干嘛?鞭尸吗?” 白衣人忽然来了兴趣,他想看看是个什么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随即正眼看了亦惊鸿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白衣人只觉得这亦惊鸿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但总想不起来。 “你是谁?”白衣人只好问道。 “亦惊鸿便是!” 白衣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吃惊,眉头一皱,不知是喜是忧,说道:“难道你就是十八年前南天镖局,亦南天的儿子?” 亦惊鸿一蹙眉,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白衣人双眼忽然微闭起来,似乎往事不愿回首,亦惊鸿闻言,此时的面孔十分严肃,简直像生铁铸成的。 他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刷了层浆糊般地紧绷着,又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爹是被谁杀的?” 白衣人不答,他扛起丁九重的尸体,正欲离开。 亦惊鸿指着白衣人,道:“是你杀的?” 白衣人停下了脚步,只道:“仇恨会使你蒙蔽双眼和心智,自己保重,关于这件事,相信不久你就会知道了。” 亦惊鸿不知道说什么,白衣人扛着丁九重的尸体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又说道:“放心,丁九重的尸体,我会好好安葬!” 言罢,白衣人纵身一跃,就消失在那群雄的视线。 亦惊鸿站立在那里出神,好像在看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风满楼当即上前来,探道:“那女人可刁难你?” 亦惊鸿只是摇头,思绪还留在刚才那人的话里‘相信这件事,你不久就会知道!’ “难道这人知道是谁杀了我爹?”亦惊鸿自言自语。 长空无忌也上前来,问道:“你认识他?” 亦惊鸿摇头,长空无忌又道:“此人城府极深,行事诡异,切勿将自己陷入其中。” 亦惊鸿点头,已是无言。 燕无涯见得亦惊鸿居然活着回到竹林小筑,不由暗暗心惊,面露苦色,难道这真的是天意?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蛧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栽赃陷害 将至中午,竹林却被一层密布乌云遮住。整个竹林林毫无一点光可言。 向东流和汪喻喽在此栽了个跟头,那还有脸站在这里,或许是他们精心布好的局,被这半路杀出来的神秘人被搅了。或许又是感,向东流和汪喻楼均是朝廷的高手,如今二人联手都不是这神秘人的对手,实在是匪夷所思。 “走!” 向东流不甘的怒喝一声,那百十个锦衣卫弟子皆尾随而去,放眼望去,到想是一群斗败的公鸡。 然而,群豪亦是疑惑,这既不知神秘人的身份,又不知其目的。今日之事,还不晓得是该谢他才好,还是恨他才对。 群豪此行之目的不就是为了救丁九重而来,然而丁九重却被神秘人所杀,神秘人却又救了群豪一命。 没想到,江湖也会这么滑稽! 良久,众人均未言,或许不知道说什么,或是不敢说,这时竹林小筑的主人,陶百川出言说道:“此番多谢诸位鼎力相助,只是未曾保全九爷性命,难免有些美中不足。哎!我恨啊,我恨我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使九爷幸免于难。”说着,朝群雄纷纷拱手施礼。群雄更觉脸上无光,只见那山西洪洞堂的堂主起身一抱拳,拱手说道:“陶老爷见外了,此番出来已经半月有余,本门中还有要是处理,就此告辞!” 紧接着,漕帮的帮主贾更剑亦起身拜道:“也请陶老爷见谅,本帮也又诸多要事等待处理,就此别个!”说着贾更剑朝这群雄,亦惊鸿纷纷拱手施礼,就欲离去。 随之各大门派,帮会,镖局亦想离去,虽说群雄均中了酒里的毒,却不致死,那毒药只是让人无法提起内力,其他的并无大碍。而再此多留,只会多生事端。 群雄纷纷正欲离去,却听一声“且慢!” 群雄留步,原是胡八锁所言,只听胡八锁说道:“诸位就这样一走了之,难道让这出卖大家的内奸逍遥法外吗?” 群雄闻言,一片哗然,‘内奸?’只见那太原镖局的大当家拱手说道:“胡八爷把我等当做什么人了,而如今事已至此,难道真是有内奸出卖众英雄?若是如此,还请胡八爷将此人揪出来,就地正法,以慰九爷在天之灵!” 众人闻言,皆以为然,或拂袖而泣,或碎碎细语。 胡八锁双手抱拳,尽作悲哀之态。少倾,方续言道:“此番义举,事之将成,然此间必有从中作梗之人,实乃歹毒之至,不仅在这酒水中下了毒,还纠结那身份不明的歹人来杀害九爷。奈何胡某当时身中荼毒,难于运功,否则定与那厮拼个死活,也绝不能让他加害九爷!” 众人闻言,皆为之点头,心中暗暗道赞,只见一人对胡八锁拱手道:“八爷说得对,此番义事,安排的天衣无缝,纵是有些波折,也不过如此,想来定是有人从中作祟。” “对~~对~~~” 群豪皆深以为然,少时,又见一两鬓斑白的老者起身说道:“说得不错,而我观初时计划安排的天衣无缝,想来这从中作梗之人就在我们当中!” “啊~~~” 一语激起千层浪,难道这出卖众英雄的,竟会是自己人? 胡八锁一捋胡须,豁然点头,道:“胡某也是这样想的。” 胡八锁刚说完这句话,长空无忌、风满楼、亦惊鸿均是眉头一皱,他们忽然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那老者眉头一锁,问道:“不知八爷所指何人?” 胡八锁摇摇头,黯然道:“我也不太确定。” 顿了顿,胡八锁接着道:“不过,依我看,此人即能暗中在我的酒水里下毒,所以必须是功夫了得之辈。” 亦惊鸿微闭着眼,等待着下文。胡八锁又接着道:“而且此人找来的白衣人功夫如此高明,想必其在江湖中有一定的声望。” 亦惊鸿忽然笑了,笑的那么不屑! 这是,燕无涯忽上前问道:“胡八爷就别在卖关子,究竟谁是内鬼?说来听听,也好让群雄评判!” 胡八锁,双手一拍,故作难为情,道:“不是胡某不说,只是不敢说,怕诸位英雄不相信。” 燕无涯说道:“八爷但说无妨,九爷虽已身陨,然若不找出出卖弟兄们的凶手,恐怕九爷到地府都不会瞑目的。” “好!”胡八锁朝着四座群豪拱手施一礼,道:“其实……内鬼就是……” 胡八锁的语速放的很低,随着每个字的说出,胡八锁的手也在人群中一个个指来指去,群雄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心跳起伏。 “内鬼就是……”胡八锁的手指徘徊在人群中,终于,手指停在亦惊鸿的面前,正正的指着亦惊鸿。 “他!”随着这一个字的说出,群豪均是一惊,亦惊鸿怎么会是内鬼?他可是陶百川亲自找来的。 “八爷玩笑了!”陶百川道:“惊鸿是我着人请来的,怎么会是内鬼?” 燕无涯也点头道:“胡八爷,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燕某可不相信。” 亦惊鸿一笑而过,似乎已经在意料之中,遂不言。胡八锁当即又道:“众英雄稍安勿躁,且听胡某把话说完!” 胡八锁向亦惊鸿走去几步,嘴角一扬,接着道:“亦少侠,如果我没说错,在我把酒运来给众英雄喝的时候,你没在场对吗?” 亦惊鸿点头。 胡八锁心头一笑,又道:“这段时间你人到哪去了?是否跑去在我的酒里下毒去了?” 众人越听越觉得亦惊鸿嫌疑越大。 亦惊鸿无奈一笑,这是欲加之罪,自己怎么说也不明白。再说,那时亦惊鸿中了毒,正被皇甫颜心抬到破庙休养,又怎么会去那什么酒里下毒! 然而亦惊鸿却不能实话实说,因为亦惊鸿当时同皇甫颜心在一起,这个更不能说,皇甫颜心是朝廷的人,要是让众人知道,就更难开脱了! 亦惊鸿思索一番,只有道:“八爷,你就这么一口咬定酒里的毒是我放的?” 胡八锁厉声道:“不是你,还有谁?当时就你人没在!” 亦惊鸿只有苦笑,这个人的脑袋里都装了什么! 胡八锁来回踱步几次,又道:“好,就当酒里的毒不是你下你的。” 顿了顿,接着道:“那功夫奇高的白衣男子该是你找来的吧!” 亦惊鸿双手抱在胸前,双目注视着胡八锁。脑袋微微一摇,只道:“胡八锁啊胡八锁,你娘怎么不跟你取作胡说八道算了,嘴敢不敢在臭一点!” 胡八锁哼哼冷笑两声,并不生气,正色回道:“看来你已经无话可说了,众英雄,刚才大家都听到了,我看亦惊鸿就是内鬼!” 陶百川只觉的这胡八锁有意嫁祸亦惊鸿,忙说道:“这其中定有隐情,八爷可不要胡乱猜想。” 胡八锁眼神里颇为得意,指着亦惊鸿道:“胡说?哼!方才大家都看见了的,那男子临走之时,就只有亦惊鸿和他说过话,他两个肯定先前就认识!这还能有假?” 亦惊鸿这会是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这胡八锁可真没安什么好心,难道自己就得为这个伪君子背黑锅么? 众人听罢,已经是相信了七分,亦惊鸿是百口莫辩,当然,亦惊鸿并不善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胡八锁又道:“我想,亦惊鸿事先在酒里下毒,使得众英雄一时间使不出功力,从而让他找来的那个男子大显神威,一剑击败朝廷两大高手,来震肆众位英雄。只可惜当时诸位英雄都中了毒,不能与那人一较长短,反而让他杀害了九爷,这时,你……” 胡八锁指着亦惊鸿,面露悲痛之色,道:“就是你,亦惊鸿,这时候就出来,验收你安排的一切,还装作局外人来瞒骗大家。是也不是?” 这一切,从头到尾,胡八锁说得合情合理,亦惊鸿甚至找不到反驳的话。 “我有话说!”这时风满楼上前说道:“你说亦惊鸿是杀害九爷的凶手,可是当初是我和他把九爷从城里背出来的,当时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若是亦惊鸿想杀九爷为何当时不动手,反而大费周折。” 胡八锁不仅不慌,反而镇静的说道:“我且问风少侠,亦惊鸿与你,谁的功夫更胜一筹?” 风满楼看了看亦惊鸿,道:“我非他的对手,但他要想杀我,却也还做不到!” 胡八锁嘴角一扬,或许这就是他想听到的,随即顺水推舟,说道:“这就对了,亦惊鸿杀不了你,所以就不敢在半路上杀九爷。要想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就必须得这么大费周章的安排计划。” 风满楼心头一怒,没想到胡八锁这么狡猾,陷害亦惊鸿。 胡八锁把其中的因果说得环环相扣,让人不相信都不行,陶百川想救亦惊鸿,可是他真的无能为力。 亦惊鸿望着众人,他想得脑袋快要炸了,想安静一会儿,但无论如何平静不下来。他心里像有七八十个辘轳在旋转。他走起路来,总是背着手、低着头,那神情,好像在思索全人类的前途和命运,却也找不到一句证明自己清白的话语。他知道,胡八锁的话让他们相信了。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 亦惊鸿无奈的摇摇头,暗叹了一口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亦惊鸿无愧与心,没什么好说的!” “哼!”胡八锁往前大跨一步,怒喝道:“小子,把话说清楚,谁是小人?谁是君子?” 亦惊鸿默然,有时候人心真的比豺狼虎豹更可怕,狼要吃你,起码让你先知道! 本书源自看书王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风起云涌 那天上的乌云压的人们喘不过气来。 胡八锁当即正欲出手去擒亦惊鸿。 燕无涯大呼道:"各位莫动手,这是我当年结义兄弟亦南天的儿子!" 胡八锁哪里听的他说,一招即出,哪能收回,亦惊鸿身形一转已找到了胡八锁,掠到他面前,微笑道:"胡八爷你高明的见识,若非在下手脚还算灵便,此刻已做了那真正凶手的替死鬼了,那死得才叫冤枉。" 胡八锁脸色铁青,冷冷道:“事实摆在眼前,还能有假?” 亦惊鸿道:“纵然如此,阁下也该先调查清楚,何必置我与死地。” 胡八锁道:“对付你这种人,只有先下手为强,等问清楚再出手就迟了。” 他句句话都说得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亦惊鸿大笑道:“好个先下手为强!如此说来,亦某今日若死在胡八爷手上,也只能算我活该,一点也怨不得胡八爷喽?” 燕无涯干咳两声,赔笑道:“情况不明,而事实如此,胡八爷难免会错断。贤侄不必太过介怀。” 胡八锁忽又冷冷道:“何况,也许我并没有猜错呢?” 亦惊鸿道:“没有猜错?难道胡八爷认为亦某就是那出卖众英雄的人?” 胡八锁不言。 他笑了笑,瞪着胡八锁缓缓道:“但胡八爷既然认定了亦某就是罪魁祸首,此刻为何还不出手?” 胡八锁道:“早些出手,迟些出手都无妨,今日有燕堂主和诸多英雄在这里,今日你还想走得了么?” 燕无涯脸色这才变了,强笑道:“我燕无涯敢以自家性命担保,亦惊鸿绝不是凶手。” 胡八锁沉着脸道:“这种事自然万万开不得玩笑的,他虽是亦南天的儿子,你和他却已有十八年不见,怎能保证他?” 燕无涯胀红了脸,道:“可是~~可是我深知他的为人~~” 一人忽然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燕堂主总该听说过吧。” 说话这人却是千斤刀,赵一广。 “亦兄,对不住了!”紧接着,沈七也跟着围了上来。 只见胡八锁、赵一广、沈七,三个人将亦惊鸿围在中间,三个人俱是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但三人只是瞪着亦惊鸿手里的手,看来谁也没有抢先出手之意。 亦惊鸿连眼角也不瞧他们一眼,悠然道:“我知道三位此刻都恨不得立刻将我置于死地,只因杀了我这罪魁祸首之后,非但立刻荣华富贵,美人在抱,而且还可换得个留芳百世的美名。 赵一广扳着脸道:“黄金美人?不值一提,我们杀你,只不过是为了要替江湖除害而已。 亦惊鸿大笑道:“好光明啊,好堂皇!” 亦惊鸿手里握着剑决,徐徐道:“但阁下为何还不出手呢?” 赵一广的目光随着他的手转来转去,也不开口了。 亦惊鸿道:“哦,我知道了,胡八爷一条铁链压天下,八门金锁定乾坤,想必是在等着胡八爷出手,沈兄弟自然也是义不容辞的了,是么?” 其实三人心里早已都恨不得将亦惊鸿踢死,但少阳剑气,也不是浪得虚名,亦惊鸿只要剑决在手,有谁敢先动?亦惊鸿很自信,自己的一招少阳剑气一定能制败三人中的其中一人。 他们三人不动,别人自然更不敢劫了。 燕无涯忽然笑道:“贤侄,他们不信你,我信你,今日就是赔了我这极乐堂的脸面,也不许那个人伤害你。” 他大笑着走过去,挽住了亦惊鸿的肩头。 亦惊鸿面色骤变,失声道:“叔父~~” 他想推开燕无涯,却已迟了! 就在这时,只听呼的一声,胡八锁的手已自背后抽出,使出一招“伤”字决,剑指已毒蛇般的点在亦惊鸿胸口上。 亦惊鸿掌中空有江湖绝学少阳剑气,但身子已被燕无涯热情的手臂揽住,这一剑那里还能发得出去。 但闻啪的几声,他两条腿已疼得跪了下去,赵一广出手如风,刀掌劈在他的膝关节处。而胡八锁已点了他背后七处大穴。 沈七跟着飞起一腿,将他踢得滚出两丈外。 燕无涯跳了起来,大吼道:“你们怎能如此出手?快放了他。” 他狂吼着向亦惊鸿扑了过去。 赵一广冷冷道:“纵虎容易擒虎难,放不得的。” 沈七道:“燕堂主,得罪了!”亦惊鸿的剑决虽仍在手,怎奈已是永远再也发不出去的了! 惊鸿剑客,难道竟要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燕无涯不禁作态颤声道:“贤侄,全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亦惊鸿笑了笑道:“生死等闲事耳,生有何欢,死有何怜?为什么还要在这些匹夫小人面前卑躬曲膝! 沈七一直含笑望着他们,此刻忽然抚掌笑道:“骂得好,骂得好!” 赵一广冷笑道:“他明白今日无论说什么,我们都不会放过他,也只好学那泼妇骂街,临死也落得个嘴上爽快了!” 亦惊鸿淡淡道:“不错,事已至此,我但求一死而已,各位为何还是不肯出手呢?” 赵一广那张枯瘦腊黄的脸居然也不禁红了红。 胡八锁却仍是脸色铁青,沉声道:“我们若是此刻就杀了你,江湖中难免会有你这样的不肖之徒,要说我们是假公济私,我们要杀你,也要杀得公公道道。” 亦惊鸿叹了口气,道:“胡八锁,我真佩服你,你虽然满肚子男盗女娼,但说话却是句句仁义道德,而且居然一点也不脸红。” 赵一广笑道:“好,姓亦的,算你有胆子,你若想快点死,我倒有个法子。” 亦惊鸿叹道:“我本来也想骂你几句,只不过却怕脏了我的嘴。” 赵一广听而不闻,还是微笑道:“你若肯写张悔罪书,招供你的罪行,我们现在就让你舒舒服服的一死,你也算求仁得仁,死得不冤了。” 亦惊鸿想也不想,立刻道:“好,我说,你写。” 燕无涯失声道:“贤侄,你招不得!” 亦惊鸿也不理他,接着道:“我的罪孽实是四曲难数,罄竹难书,我假冒伪善,内心奸诈,夹私陷权,挑拔离间,趁人不备,偷施暗算,不仁不义,卑鄙无耻的事我几乎全都做尽了,但却还是大模大样的自命不凡!” 只听啪的一声,胡八锁已反手一掌,打在他脸上! 这话无论谁都听的出来,亦惊鸿是在指桑骂槐。 亦惊鸿却还是微笑道:“无妨,他打我一巴掌,我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而已。” 胡八锁怒吼道:“姓亦的,你听着,就算我还不愿杀你,但我却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信不信?” 亦惊鸿纵声大笑道:“我若怕了你们这些卑鄙无耻,假仁假义的小人,我也枉为男子汉了!你们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吧。” 胡八锁喝道:“好!” 这时胡八锁的铁掌早已捏住了他的软骨酸筋,那痛苦简直非人所能忍受,李寻欢已疼得流汗,但还是神色不变,含笑而过。 “唪~~” 一道剑气朝着胡八锁的手掌击来,无法形容这一剑,划破空气,斩断落叶。胡八锁不得不猛然松手,亦惊鸿只感觉忽然间无比的轻松。 长空无忌! 亦惊鸿知道的,他是一定会出手的。 亦惊鸿心里一阵激动,也不知是惊是喜?但他立刻扭转头,因为他不愿被长空无忌看到他如此模样。 他却不愿长空无忌为他在冒险出手。 他冷漠坚定的脸,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大步冲了过去,沈七并没有阻拦他,因为沈七已领教过他的剑法。 但胡八锁却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想去会会这个十大高手之四的天南第一剑客。胡八锁已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应声道:你想干什么? 长空无忌道:我想教训教训你! 喝声中,他已出了手。 风满楼也冲了过来,他只关心着亦惊鸿,根本没有注意到别人,毕竟他在明月楼救过自己。,他似已无心再管别人的闲事了。 奇怪的是,长空无忌居然也没有闪避。 只听砰的一声,胡八锁的拳头已打在长空无忌胸膛上,他连动都没有动,却来不及收手,剑光一闪,差点就将胡八锁的手斩成两段。 长空无忌再也不瞧他一眼,自他身旁走过,走到亦惊鸿面前,道:“没事吧?” 亦惊鸿微笑道:“死不了!” 这时胡八锁又怒吼着扑了上来,一掌后在长空无忌的背心,长空无忌突然转身,只听又是砰的一声。 胡八锁的身子突然飞了出去。 长空无忌使得这招叫“挫腕弹剑”攻其手臂之上的奇穴能遏制敌人。 群豪面上全都变了颜色,谁也想不到名动江湖的胡八锁在长空无忌面前,竟变得像是个稻草人般不堪一击。 其实若以胡八锁的武功而论,自是能与长空无忌一战,三百招恐能分胜负,只是今日胡八锁低估了长空无忌。 “你不是中毒了吗?怎地还运得起内力?”长空无忌说道。 胡八锁闪过一丝尴尬,差点叫他识破,道:“以我的功力,化解此毒酒自是不在话下。” 胡八锁退却一步,又道:“想走?你走的了吗?” 长空无忌铁青着脸,手已缓缓触及剑柄。 亦惊鸿忽然叹了口气,道:“兄弟,你还是走吧!” 长空无忌目光闪动道:“走?” 亦惊鸿微笑道:“有胡八爷和这些大侠在这里,怎肯将我这个出卖群雄的罪人放走,你无论再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长空无忌的手紧握着剑柄,冷冷道:“我也不想再跟这种人说话了,可是我的剑……” 亦惊鸿道:“你就算将他们全都杀了也没有用,反而让整个武林都真的认为我是出卖大家的人,这道理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长空无忌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笑。 这笑容看来是那么潇洒,却又是那么寂寞。 他微笑着挽起亦惊鸿的手,道:“我今天可管不得许多,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见,好歹总得喝杯酒去。” 亦惊鸿苦笑道:“喝酒好啊!只不过今日……” 胡八锁微笑着道:“今日他只怕是不能奉陪的了。” 长空无忌脸色一沉,冷冷道:“谁说的?” 胡八锁微笑着挥了挥手,大厅外就立刻有两个大汉扑了进来,一人厉声道:“是胡八爷说的,胡八爷说的话,就是命令!” 另一人较高较瘦,喝道:“谁若敢违抗胡八爷的命令,谁就得死!” 这两人虽然一直垂手站在厅外,宛如奴仆,但此刻身形展动开来,竟是矫健,在江湖中已可算是一流身手。 喝声中,两柄钢刀已化为两道飞虹,带着凌厉的刀风,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闪电般向长空无忌劈了过去。 长空无忌冷冷地瞧着他们出手,仿佛连动都没有动,但忽然间,寒光闪,再一闪,接着就是两声惊呼,两道刀光忽然冲天飞起,夺的,同时钉入大厅的横梁上,两个大汉左手紧握着右腕,面上已疼得变了颜色,过了半晌,一丝鲜血自掌缝间沁出,滴了下来。 再看长空无忌的剑,仍在腰带上,谁也没有看清他是否拔出过这柄剑,但却都已看清剑尖上凝结着的一点鲜血。 好快的剑! 胡八锁脸上的笑容也凝结住了。 长空无忌淡淡道:“胡八爷的话是命令,只可惜我的剑却听不懂任何人的命令,它只会杀人。” 两大汉面上不禁露出惊惧之色,又倒退了几步,忽然转身夺门而出,利剑虽不会说话,但却比世上任何人的命令都有效。 长空无忌又挽起亦惊鸿的手,道:“走吧,喝酒去,我不信还有人敢来拦我们。” 亦惊鸿还未说话,燕无涯还忽然嗄声道:“你要他走,却不是救他,而是害他!” 亦惊鸿的心沉了下去,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道:“今天我负重伤,怕是饮不得酒。” 长空无忌沉默了半晌,才一字一字道:“不怕,我有二十年的人参酒,滋养补身。” 亦惊鸿道:“这等好酒,我又怎么受的起?还是不喝的好!” 长空无忌凝注着他,冷漠的目光中忽然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他也知道亦惊鸿这是不愿他冒险。 因为亦惊鸿旧伤未愈,倘若要救他,就只有将亦惊鸿背出去,他若将亦惊鸿背在身上,就未必能冲得出去了。尽管还有风满楼,但终究是三个人,又怎能与胡八锁、沈七、赵一广等众多豪杰匹敌呢! 胡八锁目光闪动,在他们脸上搜索着,忽然微笑道:“亦惊鸿是好汉子,绝不肯牵累别人的,无忌兄,你还是自己走吧。” 亦惊鸿也看出胡八锁知道自己逃不出去,遂笑道:“你用不着激他,他绝不会上你当的,何况,就算他们想将我救走,你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亦惊鸿接着又道:“何况,你们也知道我根本不会走的,今天我若走了,你们这些大侠岂非更咬定了我就是出卖大家的内奸了吗?”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长空无忌听的。 长空无忌又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他们说你是内奸,你就是内奸么?” 亦惊鸿笑道:“有些人说的话,和放屁也相差无几。” 长空无忌:“既然是放屁,你又何必再管他们说什么?” 言罢,风满楼突然一俯身,将亦惊鸿背在背上,长空无忌护住他二人,也就在这时,胡八锁负着的双手忽然伸出,只见身影点点,一出手就点向长空无忌前胸十一大穴,只要被他点上一处,长空无忌就别想在拔剑了。 长空无忌并没有拔剑! 他并不轻易出剑,因为他一剑刺出,绝不空回。 本文来自看書辋小说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欲辩忘言 残阳如血,夕阳满天,竹林小筑周遭的绵竹被秋风吹的瑟瑟而动,长空无忌的剑气和胡八锁的掌风击的四处的竹叶漫天飞舞。 大家望着长空无忌在胡八锁的身影中闪动,还在犹疑着,胡八锁的点穴虽是江湖一绝,但却并未能制住长空无忌。 赵一广忽道:“杀死这内奸,可是天大的光彩,这机会各位何必错过?” 这句话刚说完,已有七八件兵刃一齐向风满楼背后攻去。 此时长空无忌正在与胡八锁斗的难舍难分,而风满楼身背着亦惊鸿,与赵一广、沈七等七八个高手周旋,左闪右避,尽展毕生绝技,一时间沈七等人倒也伤他不得。 就在这时,只听一连串惨呼声响起,三个人踉跄倒退。 长空无忌的剑终于已出手! 他的剑此刻虽无把握能伤胡八锁,但别人要来送死,他就不客气了,风满楼正被逼得紧迫,只见鲜血随着剑光激出去,亦惊鸿的衣服和风满楼的脸已染上了血花。 所有的兵刃立刻又全不见了,只有沈七的一柄剑和赵一广的一口刀,胡八锁的点穴手法毒蛇般缠住他们,每一招都不离长空无忌的要穴。 燕无涯忽然紧了口气,有些失望,又道:“毕竟是胡八爷侠义无双,绝不肯以多为胜!” 胡八锁目光一闪,这话虽然听似在帮亦惊鸿,却暗暗提醒了胡八锁,自己和沈七、赵一广三人合力还怕不胜吗?当即冷冷道:“只不过老夫已说过,对这种小人讲江湖道义也无用!” 他一步窜到厅侧,自兵器架上抄了柄长棍,随手一抖,就抖起了斗大的棍影,直刺亦惊鸿背脊。 八门金锁胡八锁在武林中能享大名,倒也并非全是沽名钓誉,这柄长棍一施展开来,确有摄人之处。 枪乃百兵之粗,棍乃百兵之王,何况一寸长,一寸强,长空无忌以一柄短剑,周旋在这两样至强至霸的兵刃间,已是吃亏不少,更何况他身后还护着风满楼和亦惊鸿。 胡八锁使得这手棍法,乃是八门金锁棍,招招进攻穴位,以已之长,击人之短,本已占尽先机,但也不知怎地,那最后一击,总是差了一些,总是无法将对方击倒。 数十招过后,他忽然发觉这风满楼虽未还手,但步法之神妙,却是自己前所未见,自己每招部位力量明明都拿得恰到好处,明明已可点住对方的穴道,但这少年脚步也不知怎么样一滑,自己这一招就落空了。 胡八锁虽然见多识广,却也看不透这步法的来历,又有长空无忌为其护驾,当下暗忖道:“这少年的来头必定不小,长空无忌剑法超群,我又何苦多结冤家。” 一念至此,立刻微笑道:“无忌兄,我看你还是放下他吧,否则他未连累你,你反倒连累他了。” 长空无忌咬了咬牙道:“你们既然要我放下他,自己为何不住手?” 胡八锁一棍点出,人已退后七尺,沈七剑亦收回。 风满楼将亦惊鸿扶到椅子上坐下,只是亦惊鸿胸膛起伏,苍白的脸上又泛起一种凄艳的红色,亦惊鸿剑疮复发,怎受的如此翻腾,显然一直在强自忍耐着,没有咳出来,只因为他生怕咳嗽会影响风满楼的专注。 风满楼只觉胸中热血上涌,咬了咬牙,缓缓道:“我错了,我只顾自己,却忘了你。” 亦惊鸿笑了笑,道:“无碍,若非有你,我恐怕连咳都不能咳了!” 他一开口说话,就不停的咳嗽起来。 长空无忌凝注着他,过了半晌,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胡八锁道:“我只后悔一件事,为何会与你这样的人为伍!” 他嘴里说话,剑已刺了出去。 这一剑之快,简直不可思议,胡八锁本没太多防备,那里还能闪避得急,眼见就要血溅当地,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喝“剑下留情”这四个字只说了一个字时,已有一股劲风带着串黑影打了进来。 说到第二个字时,劲风和黑影已将击上长空无忌的后背。 长空无忌只得回剑转身。 只听呛的一响,剑尖挑起了黑影,竟是一个剑鞘。 直到这时"剑下留情"这短短四个字才说完,那剑鞘已将长空无忌的剑套入其中,但剑身犹在嗡嗡作响,震动不绝! 剑仍在震动,长空无忌的人却如花岗石般动也不动。 一阵秋风拂过,落叶满天。 只见一个芒鞋白补袜的灰袍道人自大厅外缓缓走了进来,当先一人方脸黑面,下巴那一寸长的胡须更为其增添三分威武,脸仍是白中透红,红中透白,一双眼睛更是目光炯炯,顾盼生威。 他双手合什,身背一柄长剑,剑耳中间嵌着一个太极图样,两双手合在一起,厚如门板,显然已将内力练至炉火纯青。 胡八锁惊魂初定,见到这道人,立刻躬身道:多谢无为道长出手相救。 陶百川亦是大喜,忙道:“道长来的正是时候,快快主持公道!” 陆无为只笑了笑,目光就盯在长空无忌脸上,沉声道:“好快的剑。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江湖英雄出少年。” 长空无忌见这道人也是使剑的行家,不由打心底露出几分佩服之情。 陆无为抱拳一揖,笑道:在下武当陆无为,天南第一剑客果然不假,可愿和陆某交个朋友。 这陆无为武功之高本不在长空无忌之下,那白衣人前来之时,陆无为欲与之挑战,无奈锦衣卫、东厂诸多朝廷之人也在,当今大明之主,崇尚道教,武当山乃多次呈皇帝恩典,是以此番只可暗助,不可明帮,陆无为终究没有出手,不由有些可惜,而丁九重已死,陆无为身为正派大统,自觉脸上无光,不敢逗留,本欲不辞而别,却遇长空无忌欲取胡八锁性命,方才出手想救,从而现身。 长空无忌道:”我不愿交你这种朋友。“ 别人的面色又变了,陆无为却仍是满面笑容,道:“少年人倒是快语,只可惜交的朋友却选错了。” 长空无忌道:“哦?” 陆无为指着亦惊鸿道:“他是你的朋友?” 长空无忌道:“是!” 陆无为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长空无忌道:“知道!" 陆无为笑了笑,道:"那你也知道他就是出卖众英雄的人喽?" 长空无忌动容道:"出卖?" 陆无为道:"这件事说来的确令人难以相信,只不过胡八爷事实俱在,谁也无法否认。" 长空无忌瞪着他,锐利的目光就像是要刺入他心里。 长空无忌冷冷道:"你不必问他,他绝不是出卖大家的人。" 陆无为道:”为什么?“ 长空无忌道:”我从未看错人,我说他不是,他便不是!“ 陆无为暗暗点头。 群豪又一惊,好大的口气。 胡八锁上前一步,丝毫不惧,纵使长空无忌的剑在厉害,终究也敌不过在座的众多英雄,讥讽道:“你说他不是,他就不是了?那我胡八锁说他是,那就是喽!” 长空无忌不说话,他本不擅长嚼舌根,叫他说话比使剑还难。这时陆无为话锋一转,道:“好,既然你不相信,那现下诸位且不忙下结论,胡八爷说那白衣人是亦少侠的同党,而我观方才那白衣人所使武功路数,不似中原一派,亦少侠与之相识与否,万不敢断言。” 群雄闻言,皆以为然。 陆无为又道:“我师兄玉清真人乃武当掌教,或可识得这黑衣人的路数,从而知晓此人的身份,真相或可大白!” 胡八锁闻言,不由一蹙眉,却依然面不改色,这黑衣人自然与亦惊鸿不认识,而武当掌教玉清真人若真能识破这黑衣人的身份,这亦惊鸿岂不就能洗脱罪名?胡八锁即有意嫁祸与亦惊鸿,就叫他上不得武当山。 胡八锁道:“道长何必如此麻烦,事实摆在眼前,何不将他就地正法!” 陆无为慢步走在亦惊鸿的面前,面对胡八锁,道:“我等即以忠义聚集于此,自当行忠义之事,切不能冤枉好人。”这意句话的意思在明白不过,陆无为定是要横插一手,帮亦惊鸿了。 群雄只道是陆无为乃一派宗师,自是以理服人,要将亦惊鸿带往武当山,亦是合情合理,然,胡八锁和亦惊鸿却是心知肚明,这陆无为是来救亦惊鸿的。 那玉清真人是真能识破黑衣人也好,不能识破也罢,但以武当掌教的名望,一句言语,也可使亦惊鸿洗脱罪名。 胡八锁见木已成舟,自己也无可奈何,却是燕无涯对胡八锁道:“即是如此,那就在好不过,八爷亦一同前去,此去武当,路途颇远,难免一路上会有些波折!” 燕无涯那句‘难免一路上会有些波折’语气特意说得重了些。胡八锁顿然会意,当即道:“燕堂主言之有理,那便让胡某同去走一遭。” 这时,赵一广和沈七也上前道:“我二人也愿一同前往。” 陆无为点头,面不改色,道:“那便有劳了!” 风满楼和长空无忌见得胡八锁、沈七、赵一广都同前去,深怕亦惊鸿吃亏,当即说道:“我二人也愿同行!” 言罢,二人看了胡八锁一眼,似说‘有我在别想耍花样’ 胡八锁微微一笑,暗道‘功夫或不及你,若比手段,却不是我的对手’ 本书源自看书罔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神秘情报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下来了,这是冬夜的特色,天上亮,地上黑,仿佛寒气把光也阻隔了似的 金陵城内,刑部,胡莹端坐在后堂,天是那么黒,但她似乎没有要歇息的一丝,他的手里捧着一碗茶,他慢步走到门口,看着茶里,明月的倒影。 那个人来了,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和不安,他来到胡莹的面前,拜道:“大人~”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胡莹并没有看着他,只是望着那轮明月,手里将茶碗轻轻递到嘴边抿了一小口。方道:“事情办得如何?” 他的眼珠在不停打转,好半晌,才说道:“砸了!” “嗯?!”胡莹闻言,一气之下,将那碗热茶猛然砸到他的脸上,道:“那丁九重呢?” 那碗茶水泼到他的脸上,他的脸立即就红肿起来,但他却丝毫不敢用手去擦拭,任由茶水从脸上流下来。回答道:“被一个白衣人给杀了!” “什么样的白衣人?”胡莹问道。 他的牙关紧咬,似乎有些不甘,道:“功夫奇高、剑法超群!” 胡莹来回踱步,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她似乎猜到这人谁:“难道是他?” 他神情为之一振,问道:“大人,你知道这人是谁?” 胡莹没有回答他,只道:“如果真的是他,那这事还真怪不着你燕无涯!” 燕无涯闻言,自知此人来历定然不简单,遂道:“没错,那时,群雄皆已中毒,我与胡八锁为内应,向东流和汪喻楼为外援,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却不知如何会杀出个白衣人来,搅乱了计划!” 胡莹并不搭话,走到燕无涯的身旁,用那双玉手托起燕无涯的下巴,渐渐的,那双玉手在燕无涯的红肿的脸上轻轻摸了摸,燕无涯感觉有些不自在,又是那么的受用,又听胡莹柔声道:“痛吗?” 燕无涯摇头,不由后退两步,道:“不不痛!” “啪~~” 胡莹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抽在燕无涯红肿的脸上,燕无涯的脸顿时充满血丝,仿佛被辣椒放入眼中的一般疼痛,他的嘴角溢出鲜血,但他仍然不敢有半句怨言。 “现在知道痛了吧!”胡莹斥道。 燕无涯只是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胡莹两袖一甩,并与胸前,道:“这只是一个教训,还有亦家遗子,若是你不能把他变成尸体,那我就把你变成尸体!” 燕无涯垂首道:“大人放心,此时绝不会再有差错,我已同胡八锁将亦惊鸿嫁祸成出卖武林群雄的凶手,只是武当山的陆无为横插一手,硬要将人带到武当山去。” 胡莹冷冷道:“哼!找几个人,杀了他。” 燕无涯颌首道:“属下知道。” 正在这时,胡莹只觉得正堂周围似有异动,隧道:“你下去吧!” “是~是~”燕无涯精神紧绷,听到胡莹叫他出去,顿时释然。 待燕无涯退去,胡莹叫道:“什么人,胆敢窥视本官,还不现身!” 言罢,只见一道黑影划破黑夜,却不知身在何方,听道:“你不是正找我吗?” 胡莹神色一动,道:“是你?” “是我!”那人回道。 胡莹在庭院内左右打量,正寻找那人的藏身之处,嘴上却问道:"你已经得到那个秘密了?" 那人似乎迟疑了一会,道:“当然!” 胡莹道:“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那人回答。 胡莹手里运着功,脚下从不停下来,眼神左右张望,又道:“你即已经得到那个秘密,又为何要来找我?” 那人顿了顿,道:“如果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信吗?” 胡莹接着道:“既是如此,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那人又道:“不了,我得走了。” 言罢,胡莹只听得“唪”的一声,知是那人欲走,当即提起纵身,凭步而追,那人似乎并不想走,而是想引诱胡莹,胡莹身法奇快,转眼及至,昭然出掌,袭至敌身,尽管胡莹拳掌快捷,雯然间已经击出十掌,却如同拳如大海,掌掌落空,胡莹不禁感叹此人身法之奇。而那人却不与胡莹相争,仅接了胡莹二十余招,便施展轻功欲走。 胡莹那里肯舍,当即使出轻功身法‘彩凤三点头’临空踏上三步,直追而去。 月明星稀,萧萧落木,两条身影不知追赶了多久,似两个鬼魅,从皇宫到外城,再到金陵城外的树林,胡莹一口气跑了几十里,轻功身法在江湖上也是名列一流,却总是赶不上前边那人。 正在这是,前面那道身影,忽然落地,胡莹大喜,当即一招“落雪凝霜”击出,掌风若雪,铺天盖地而来,胡莹知道,这一掌根本伤不到他,只是想试试他的身手。 那知那人不守反攻,收身甩剑,将手中的剑以浑厚内力击出,剑随风舞,萧萧作声。 胡莹的掌劲与那柄剑撞在一起,激起一道劲风,周围的落叶纷纷扬起,整个树林都被这两道浑厚的内力包围。 胡莹只觉得那剑的力量越来越大,自己正全力以赴,忽然间,那股力量却突然消失了,胡莹像是卸去了一座大山,原来那人已经收剑。 胡莹道:“带我来这里干甚么?” 那人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胡莹不信,道:“你肯告诉我?” 思索了半晌,胡莹觉得这简直不可能,愣了愣方才大悟:“你根本就没拿到那个秘密!” 那人不语,胡莹又道:“你即没有拿到秘密,为什么要杀了丁九重?” 那人道:“因为有太多人知道秘密在他身上。” 胡莹疑惑,又问:“那你把他杀了,这个秘密岂不就没人知道了?” 那人冷笑,又道:“错,其实秘密有两个,一个死的,一个活的。” “哦?!”胡莹道:“这又从何说起?” 那人接着道:“活着的自然是丁九重,只是现在他也死了。至于那个死的秘密,而在一个物件上。” 胡莹有些不相信,问道:“什么物件?” 那人不答反问:“你可知当年的关中大侠吴一败,铸有一件东西!” “黄金重剑?”胡莹道。 那人点头,说道:“秘密就在这柄剑中。” 胡莹眼珠一转,说道:“那又怎样,我又不知道这剑身在何处。” 那人笑了,说道:“你知道的,剑就在凤鸣山庄,陶百川的府上。” 胡莹也笑了,她笑自己妄想骗他,“你即知晓,何不去取剑?” 那人道:“你认为如果我找到剑,还会来把秘密告诉你吗?” “哦?!”胡莹心里沉下一块石头,道:“这么说,剑不在了?” 那人默认,“我觉得剑就在劫丁九重法场的人当中。” 胡莹不禁一笑,“这些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个个查,得找到什么时候!” 那人面无表情,只道:“其实,你我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剑就在那几个人当中,而且” 胡莹见他欲言又止,也不答话,就听那人接着说道:“你可别忘了十八年前,南天镖局呵呵,陶百川和亦家可是世交!” 胡莹神色一振,难道她不敢往下想,只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那人直接道:“这些情报对我来说,分文不值,告诉你也无妨!” 胡莹暗叹,这些消息对他一文不值,对自己来说却是价值连城,又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那人冷哼一声,道:“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但不能告诉你!” 胡莹还想问,那人却道一声“告辞!”话音一落,人已经在三丈开外,胡莹知道自己追不上他,索性不去追。 而,胡莹与那神秘人的谈话,却被一个人偷听的轻轻楚楚,这个人正是燕无涯,他像陀石头,躲在树林后面,大气不敢出一个,他不甘臣服于胡莹脚下,他要逆袭! ———————— 亦惊鸿斜倚在车厢里,瞧着对面的陆无为和胡八锁,似乎觉得很有趣,忽然忍不住笑了。 胡八锁瞪着他道:“你觉得我们很滑稽?” 亦惊鸿嘴角微微扬起,道:“我只是觉得有趣。” 胡八锁眉头一邹,道:“有趣?” 亦惊鸿打了个呵欠,闭上眼,似乎要睡着了。 胡八锁一把揪住了他,道:“我哪点有趣?” 亦惊鸿淡淡道:“抱歉,我说的并不是你,世上虽然有很多人都很有趣,但你却是例外,你实在无趣极了。” 胡八锁脸色变了,瞪了他半晌,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陆无为,此刻却忍不住,抚须道:“那小友是认为我这老头子有趣喽?” 陆无为身为武当派的一派宗师,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遇见过一个说他有趣的人。 亦惊鸿又打了个呵欠,笑道:“我觉得你有趣,只因为我还未见过一个坐车的道士,我总认为出家人既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车的。” 陆无为并不生气,居然笑了笑,道:“道士也是人,不但要坐车,还要吃饭。” 亦惊鸿点头回应,又道:“我也一直认为像胡八爷这样的大侠也是不会坐车的,怎么也得找几个童子,八抬大轿伺候着,才能彰显的出身份。” 胡八锁冷哼一声,这家伙真是话多,道:“若真要找上几个人来给我抬轿,我看这其中算你亦惊鸿一个,怎样?” 亦惊鸿又道:“即不是坐轿,你既已坐在车上,为可不坐得舒服些,看你这样坐着,总忍不住以为你长了痔疮。” 胡八锁脸色也沉了下去,道:“你难道想我塞住你的嘴?”胡八锁本就注视着亦惊鸿的一举一动,精神绷紧,是以亦惊鸿说他看着像是痔疮。 陆无为不禁一笑,胡八锁顿觉难堪,当即一支大手缓缓伸到亦惊鸿的大穴上,悠悠笑道:“我这只手一按,你知道就会怎么样?” 亦惊鸿笑了笑,道:“你这只手若一按,这一路上恐怕会很无聊。” 胡八锁不屑一笑,道:“那么就算我” 刚说到这里。他的手还未按下去,突然健马一声惊嘶,赶车的连声怒骂,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胡八锁左右张望,惊道:“什么事?难道有人敢来打劫?” 他的头探出车窗,嘴就闭上,脸色变了! 落叶满天的地上,竟还有个人…… 一个死人。一个很难看的死人。就那样拦在路的中央。 他被人塞在一个布满蛛网的树洞里,全身已经黒的发紫,一只短矛插入了他的胸膛,将他钉在树上,他的尸体也已经爬满了蜘蛛和蚂蚁。 胡八锁见是一个死人,心里倒也放心不少,赵一广双臂一振,苍鹰般扑了上去,将尸体卸了下来。 “别动~~”亦惊鸿吼道。 却仍然晚了一步,赵一广的手已经碰了上去。 胡八锁当即一只手卡住他的脖子,道:“小子,你可别耍什么花样!” 长空无忌也上前来,冷冷道:“你最好放开他!” 这六个字,说的平平无奇,却如命令般的使胡八锁放开了亦惊鸿。 亦惊鸿丝毫不以为然,又道:“好心不是驴肝肺,那尸体如此黒紫,显然是中了剧毒。” 赵一广哈哈一笑,道:“什么狗屁,若是有毒,我岂还会安然在此?” 亦惊鸿回到马车之中坐起来,只道:“看看你的手腕处的几处大穴。” 赵一广半信半疑的挽起袖口,看了一眼手腕,不由“啊!”的叫了一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八锁、陆无为等人皆上前去看,只见赵一广的手腕处,已经蔓布着一块黑斑,显然是中毒。 胡八锁当即点了手腕周围的几处穴道,对亦惊鸿道:“这可是你耍的什么花招?” 亦惊鸿默然,只道:“中此毒并没有性命之忧!” 赵一广心头的石头顿然落下,亦惊鸿一语未了,又道:“不过,你那只手,以后怕是不能在用喽!” 赵一广心头一凝,当即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还望亦少侠不计前嫌,施与解救之法!赵某感激不尽!” “哦!?”亦惊鸿道:“怎么个感激法?” 赵一广眼神左右一晃,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赵一广说这话时心想,我并没有加上自己的姓名,倒也算不得数,愿他救我一次,我再不与他为难便是。 亦惊鸿笑了,又道:“那我让你去杀胡八爷,你杀吗?” 赵一广心头一惊,瞟了胡八锁一眼,不知所言,只道:“请亦少侠赐与良方!” 亦惊鸿不在说话,倒是陆无为心怀慈悲,道:“好了!好了!惊鸿小友跟你开玩笑呢,这不过是余毒,毒性大减,并无大碍,只需三日内不运功,毒自退去。” 赵一广闻言,大怒,当即挽袖子就骂道:“直娘贼,敢诓我!” 陆无为当即拦住,道:“切勿运功!” 赵一广气的脸都黒了,甚至比那尸体还难看。 亦惊鸿倒是佩服这陆无为,其实赵一广中的此毒,或许都不能说是毒,只是如同癣斑一样的东西,过几天自会痊愈,而陆无为却说三天不能运功,那是想着这胡八锁会对自己不利,赵一广三天内不能运功,胡八锁等自是不会轻举妄动。 待上了马车,陆无为又问道:“惊鸿小友可知死的是什么人?” 亦惊鸿眼睛闭着,道:“江南漕帮的帮主,贾更剑!” “你又如何知道是他?”胡八锁道。 “初时,在南山客栈他就该死了,只因我念他同是来救九爷,就出手救了他一命。”亦惊鸿道。 “哦!?”陆无为道:“那又是何人将他杀害?” 亦惊鸿叹了口气,道:“川西二鬼,勾魂、夺命!” “呵呵!”胡八锁道:“我却不见得,此川西二鬼,武艺不俗,暗器、用毒亦甚为了得,你不见得是他二人的对手。” 亦惊鸿默认,说道:“或许是他不愿多与我结下恩怨。” 胡八锁不由来了兴趣,川西二鬼远在天府四川,漕帮在江南,天各一方,怎会有结仇?遂问道:“这其中可有什么恩怨?” 亦惊鸿顿了半晌,只道:“江湖本身就是一个恩怨,不知开头,亦不知结尾。我与胡八爷也无恩怨,可胡八爷不也一样要置我于死地?” 胡八锁笑而不语,或许是觉得亦惊鸿说的不错。 看书网小说首发本书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五色玄女 黄昏的点点渲染着天空,月有些许已悄然挂上,显得宁静又端庄。星子在云中开始释放出美丽的光辉,家家户户灯色渐亮,伴随着的,是天的渐暗。云,终于看不见了;日光也被肆意的黑吞没了;因为天,黑了。 然后他们就找到了家清静的客栈歇下,晚饭的时没有酒,就像是没有加盐的菜,淡而无味,无趣极了。 胡八锁道:“有饭给你吃已不错了,我看你将就些吧。” 出家人果然是门规森严,陆无为和几个道童吃饭时非但不说话,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桌子上虽只有几样蔬菜,但他们本就粗菜淡饭惯了,再加上连日奔疲,腹中饥饿,所以都吃得很多。 陆无为喝了碗用糖拌的稀粥,便不再拿筷,胡八锁早已叫了几样精致的菜,准备一个人慢慢享用,此刻亦惊鸿留着肚子,长空无忌也没吃,风满楼亦是如此。 亦惊鸿挟了块红烧豆腐,刚挟到嘴旁,忽又放下,变色道:“这菜吃不得。” 胡八锁悠然道:“亦少侠若吃不惯这些粗菜,看来就只有挨饿了。” 亦惊鸿沉声道:“菜中有毒!” 胡八锁大笑道:“不让你喝酒,你的花样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 他笑声骤然顿住,就像是忽然被人扼住了喉咙。 只因他发现那四个道童的脸已变成死灰色,但他们却似毫无感觉,仍然低着头在吃饭。 陆无为也已耸然失色,嗄声道:“快,快以丹田之气收住心脉。” 那些道童居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赔笑道:“师叔是在吩咐我们?” 陆无为急着道:“自然是吩咐你们,你们中了毒难道连一点都感觉不出?” 道童道:“中了毒?谁中了毒?” 四人对望一眼,同时叫了起来,“你的脸怎么” 一句话未说完,四个人已同时倒了下去,等陆无为再看他们,四张脸都已变了形状,眼鼻五官都已抽搐到一起。 他们中的毒非但无色无味,而且中毒的人竟会无丝毫感觉,等到他们发觉时,便立刻无救了! 胡八锁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嗄声道:“这是什么毒?怎地如此厉害?” 沈七此刻急怒攻心,一步窜了出去,提小鸡般提了个店伙进来,厉声道:“你们在菜里下了什么毒?” 那店伙瞧见地上的四个死人,早已吓得连骨头都酥了,牙齿格格的打战,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亦惊鸿叹了口气道:“笨蛋,若是他下的毒,他早就跑了,还在这里瞧什么热闹!” 胡八锁窜了出去,刚窜出门又掠回来将亦惊鸿挟起,冷冷道:“就算我们全都被毒死,你也跑不了的,我无论如何都会要你陪着我,我活你也活,我死你也得死。” 亦惊鸿笑了笑,道:“想不到你对我倒真是挂记,只可惜你不是个绝色的美人,我对男人又偏偏全无兴趣。” 几人只好到厨房去一探究竟,吃饭的时候已过了,厨房已空闲下来,厨房的大师傅炒了两样菜,二师傅弄来一壶酒,两人正跷着腿在那里享受着这一天中最愉快的一个时辰,他们活着,也是因为每天还有这样一个时辰。 陆无为虽是急怒交集,一见到他们却呆住了。 这两人的脸竟也已赫然变成死灰色! 大师傅已有了两分酒意,笑着招呼道:“道长莫非也想来偷着喝两盅?欢迎!” 话未说完,人已仰天跌倒,倒在炉灶上,灶上的铁锅碰倒了油瓶,油都流在铁锅里,闪闪的发着油光。 发光的油里竟有条火红的蜈蚣! 毒,原来下在油里。 毒总算找出来了,但下毒的人是谁呢? 亦惊鸿望着油锅里的蜈蚣,长叹道:“他怎么会来这?” 胡八锁厉声道:“谁?你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亦惊鸿道:“世上的毒大致可分两种,一种是草木之毒,一种是蛇虫之毒,能自草木中提炼毒药的人较多,能提取蛇虫之毒的人较少,能以蛇虫杀人于无形的,普天之下,也只不过仅有一两人而已。” 赵一广失声道:“你你说的难道是漠北的五色玄女—杜芸芊?” 亦惊鸿叹道:“我也希望来的不是他。” 胡八锁道:“他怎会到中原来了?他来干什么?” 亦惊鸿有些疑惑,道:“难道这不是胡八爷找来的?” 胡八锁心知肚明,亦惊鸿知道胡八锁半途上欲加害自己,遂以为这毒是胡八锁着人下的。却听胡八锁道:“我若下毒,又怎会自己也食着了毒?” 亦惊鸿道:“那便是来找我的了!” 他也知道亦惊鸿绝不会有这种朋友的,话到嘴边,又改口道:“看来你的朋友并不多,仇人却不少。” 亦惊鸿淡淡道:“仇人倒无妨多多为善,朋友只要一两个便已足够,因为有时朋友比仇人还要可怕得多。” 陆无为忽然道:“菜中有毒,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亦惊鸿道:“这我自己也不清楚,直觉吧!” 胡八锁凝视了他半晌,缓缓道:“这一路上他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陆无为将他师侄们的尸身交托给附近一个道观后,就匆匆上道,一路上谁也不愿再提起吃喝两字。而陆无为等都是武林中的好手,且毒发现的早,中毒不深,仅打坐运功排解两个时辰便无大碍。 但他们可以不吃不喝,赶车的却不愿陪他们挨饿,正午时分就找了个小店,自己一个人去吃喝起来。 过了半晌,只见赶车的用衣襟揣了几个馍馍,一面啃,一面走了过来,似乎啃得津津有味。 胡八锁盯着他的脸,很注意的看了很久,忽然道:“这馍馍几文钱一个?” 赶车的笑道:“便宜得很,味道也不错,大爷要不要尝尝?” 赶车的立刻就将馍馍全都从车窗里递进来,又等了半晌,车马已启行,赶车的并没有什么症状。 胡八锁笑道:“这馍馍总不会有毒吧,道长请用。” 陆无为道:“亦小友不想尝一个吗” 亦惊鸿笑了道:“想不到两位居然也客气起来了。” 他左手拿了个馍馍,因为他只有左手能动,只见他叹息着道:“这馍馍也吃不得。” 胡八锁道:“但赶车的吃了却没有事。” 亦惊鸿道:“他吃得我们却吃不得。” 胡八锁道:“为什么?” 亦惊鸿道:“因为五色玄女想毒死的并不是他。” 胡八锁冷笑道:“吓唬我?你是想害我们挨饿?” 亦惊鸿道:“你若不信,为何不试试?" 胡八锁瞪了他半晌,忽然吩咐停车,将赶车的叫了下来,分了半个馍馍给他,看着他吃下去。 赶车的三口两口就将馍馍咽下,果然一点中毒的迹象也没有,胡八锁冷冷道:“你还敢说这馍馍吃不得?” 亦惊鸿道:“还是吃不得。”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竟似睡着了。 胡八锁似乎不服,恨恨道:“我偏要吃给你看。” 他嘴里虽这么说,却毕竟还是不敢冒险,只见一条野狗正在窗前夹着尾巴乱叫,似也饿极了。 胡八锁眼珠子一转,将半个馍馍抛给狗吃,这条狗却对馍馍没有什么兴趣,只咬了一口,就没精打采的走开。 谁知它还没有走多远,忽然狂吠一声,跳了起来,倒在地上一阵抽搐,就动也不动了。 胡八锁和陆无为这才真的吃了一惊。 亦惊鸿叹了口气,道:“我说的不错吧,只可惜毒死的是条狗,不是你。” 胡八锁一向以喜怒不形于色自傲,此刻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恶狠狠的瞪着那赶车的,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赶车的身子发抖,颤声道:“小人不知道,馍馍是小人方才在那面店里买的。” 胡八锁一把揪住他,狞笑道:“狗都被毒死了,为何未毒死你?若非是你下的毒?” 赶车的吓得说不出话来。 亦惊鸿道:“你逼他也没有用,因为他的确不知道。” 胡八锁道:“他不知道,谁知道。” 亦惊鸿道:“我知道。” 胡八锁怔了怔,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亦惊鸿道:“馍馍里有毒,而赶车的却早食了解药。” 胡八锁怔了半晌,恨恨道:“你怎么知道?” 亦惊鸿道:“出来这个,还有别的解释吗?” 五色玄女下毒的本事的确防不胜防,遇着这种对手,除了紧紧闭着嘴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陆无为沉道:“好在只有一两天就到了,我们拼着两日不吃不喝又何妨?” 胡八锁叹道:“纵然不吃不喝,也未必有用。” “哦?!”陆无为不解。 胡八锁道:“他也许就要等到我们又饿得无力时再出手。” 陆无为默默无语。 胡八锁目光闪动,忽又道:“我有个主意。” 陆无为道:“什么主意?” 胡八锁低声道:“他要毒死的人既非道长,亦非在下” 他瞟了亦惊鸿一言,住口不语。胡八锁本就想在路途中弄死亦惊鸿,而今正好有个施毒的高手想杀亦惊鸿,何不顺水推舟,只要亦惊鸿死,谁杀不是一样。 陆无为沉下了脸道:“贫道既已答应了将人带回武当,就万万不能让他在半途而死!” 胡八锁没有再说什么,但只要一看到亦惊鸿,目中就充满杀机。 谁知陆无为似也窥破了他的心意,无论干什么,无论到哪里去,都绝不让亦惊鸿落在自己视线之外。 胡八锁虽然又急又恨,却也无法可施。 次日,行至一集市之中,只见街角有些油煎饼的摊子,生意好得很,居然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买到手的立刻就用大葱蘸甜面酱就着热饼站在摊子旁吃,有的已吃完了,正在用袖子抹嘴,一个人也没有被毒死。 胡八锁忍不住道:“这饼吃不得么?” 亦惊鸿道:“别人都吃得,唯有我们吃不得,就算一万个人吃了这油煎饼都没有事,但我们一吃就要被毒死!” 这话若在前两天说,胡八锁自然绝不相信,但此刻他只要一想到那五色玄女下毒手段之神奇难测,就不禁觉得毛骨耸然,就算吃了这油煎饼立刻就能成佛登仙,他也是万万不敢再尝试的了。 突听一个孩子哭嚷着道:“我要吃饼,娘,我要吃饼。” 街道很窄,再加上饼摊前人又多又挤,是以他们的车走了半天还未走过去,这时那两个孩子已捧着个粗茶碗走了出来,坐在道旁,碗里放着几个煎饼。 胡八锁望着他们碗里的煎饼,忽然跳下车,抛了锭银子到那两个孩子面前,笑道:“小弟弟,我给你银子,你把煎饼给我,好吗?” 那两个孩子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世上有这种好人。 胡八锁道:“我再给你们一吊钱买糖吃。” 陆无为目中已不觉露出一丝笑意,看到胡八锁已捧着两碗煎饼走上车来,陆无为忍不住一笑道:“胡八爷果然是足智多谋,在下佩服。” 胡八锁笑道:“在下倒不是好吃,但晚上既然还要赶路,就非得吃饱了才有精神,否则半路若又有变,体力不支,怎闯得过去?” 陆无为道:“正是如此。” 胡八锁将一碗煎饼送了过去,道:“大师请。” 陆无为道:“多谢。” 这碗饽饽虽然煮得少油无盐,又黄又黑,但在他们说来,却已无异是山珍海味,龙肝凤髓。胡八锁虽知陆无为是心向着亦惊鸿,但念其是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也不敢怠慢,况且若煎饼里有毒,有陆无为相伴,也不枉此生了。 因为谁都可以肯定这煎饼里必定是没有毒的。 胡八锁眼角瞟着亦惊鸿,笑道:“这碗煎饼你说吃不吃得?” 亦惊鸿并没有说话,或者说不敢断言,胡八锁此举到稍胜了一筹。 胡八锁大笑道:“五色玄女若能先算准那孩子要吃油煎饼,又能算准我会用银子换他的面,能先在里面下了毒,那么我就算被毒死也心甘情愿。” 他大笑着将一碗煎饼都吃了下去! 陆无为也认为五色玄女纵有非凡的手段,但毕竟不是神仙,至少总不能事事未卜先知! 本书源自看书王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蛇蝎美人 陆无为吃着胡八锁由小孩手上换来的那碗煎饼,他也吃得很放心,只不过出家人一向讲究细嚼慢咽,胡八锁一碗全都下了肚,他才吃了两口。 胡八锁笑道:“照这样走法,天亮以前,就可以赶到武当山了。” 陆无为脸上也露出一丝宽慰之色,道:"这两天山下必有一门弟子接应,只要能……" 他语声突然停顿,身子竟颤抖起来,连手里端着的一碗煎饼都拿不稳了,全部洒了出来,沾污了道袍。 胡八锁变色道:"道长你……你莫非也……" 突听波的一声,面碗已被陆无为捏碎。 胡八锁大骇道:"这碗煎饼里难道也有毒?" 陆无为立刻盘膝坐地,要以数十年保命交修的真气,将这股毒逼出来。 胡八锁一把揪住亦惊鸿的衣襟,嗄声道:"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也……" 他也骤然顿住语声,因为这句话已用不着再问了。 亦惊鸿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一向都很讨厌你,却也不愿看着你死。" 胡八锁面如死灰,全身发抖,恨恨的瞪着亦惊鸿,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过了半晌,忽然狞笑道:"你不愿看着我死,我却要看着你死!我早就该杀了你的!" 亦惊鸿道:"你现在杀我不嫌太迟了么?" 胡八锁咬牙道:"不错,我现在要杀你的确已迟了,但还不太迟了。" 他的手已扼住了亦惊鸿的脖子,亦惊鸿已经早被点了穴,自是动弹不得,任由宰割。 那时,沈七和赵一广两騎在前,长空无忌和风满楼两騎在后。 但闻中间的马车有了动静,四人纷纷而至,又见胡八锁扣住亦惊鸿的脖子,而他则是中了毒。 时,只有胡八锁和陆无为进食,一路上长空无忌与风满楼都和亦惊鸿一样,滴水不进,尽管现在看上去面容有些枯黄,但神色之中依然闪着精光。 胡八锁见得长空无忌过来,不由大喝:“别过来,在过来,我就掐断他的喉咙!” “你最好别做傻事!”长空无忌道。 “哈哈哈!”胡八锁笑而不语,如今胡八锁已是将死之人,全凭一口真气护住心脉,才没有命毙当场,若是长空无忌逼急了,胡八锁难免会用最后一口真气将亦惊鸿的脖子掐断。 风满楼只注意着沈七和赵一广,深怕二人趁机发难。 亦惊鸿已喘不过气来。 胡八锁自己的面色也越来越可怕,几乎也已喘不过气来。但他一双青筋暴露的手却死也不肯放松。 亦惊鸿只觉眼前渐渐发黑,胡八锁的一张脸似已渐渐变得很遥远,他知道死已距离他渐渐近了。 在这生死顷俄之间,他本来以为会想起很多事,因为他听说一个人临死前总会忽然想起很多事来。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既不觉得悲痛,也不觉得恐惧,反而觉得很好笑,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自己连杀父之仇都没报,难道就要死了吗? 他从来也未想到居然会和胡八锁同时咽下最后一口气,纵然在黄泉路上,胡八锁也不是个好旅伴。 只听胡八锁嘶声道:“亦惊鸿,你好长的气,你为何还不死?” 亦惊鸿本来想说:‘我还在等着你先死哩!’ 可是现在他非但说不出话,连气都透不出来了,只觉胡八锁的语声似也变得很遥远,就仿佛是自地狱边缘传来的。 突然间,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惊呼,呼声似也很遥远,但听来又仿佛是胡八锁发出来的。 接着,他就觉得胸口顿时开朗,眼前渐渐明亮。 于是他又看到了胡八锁。 胡八锁已倒在对面的车座上,头歪到一边,软软的垂了下来,只有一双死鱼般的眼睛似乎仍在狠狠的瞪着亦惊鸿。 再看陆无为正在喘息着,显然刚用过力,陆无为好不容易用数十年的真气逼出些许毒素,又用最后一点力气打昏了胡八锁。 亦惊鸿望着他,过了很久,才叹息着道:“是你救了我?” 陆无为没有回答这句话,却拍开了他的穴道,嗄声道:“趁五色玄女还没有来,你快逃命去吧。” 沈七和赵一广听到陆无为这么说,不由神色紧绷,将手都按在了剑柄上。 亦惊鸿非但没有走,甚至连动都没有动,沉沉道:“你为何要救我?” 沈七见得亦惊鸿不打算走,心头顿时释然。 陆无为道:“像你这般的好侠士,江湖里已经不多了,况且你大仇未报,快走吧,等五色玄女一来,你再想逃就迟了。” 亦惊鸿凝视着他已发黑的脸,暗想此人定然知道自己杀父之仇的凶手,他不能死,“多谢你的好意,只可惜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逃命。” 陆无为着急道:“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你体力未恢复,也万万不是五色玄女的对手,只要他一来,你就……” 他已经喘不过气来。长空无忌道:“五色玄女,他最好别出现。” 陆无为拗不过他,亦惊鸿淡淡道:“你能救我,我也会救你?” 陆无为道:“可是我已离死不远,迟早总是一死。” 亦惊鸿道:“你现在还没有死,是么?” 他不再说话,只将陆无为扶起,靠在车身上,亦惊鸿开始运动功为其疗伤。 “请帮我护住外边!”亦惊鸿对长空无忌说道。 长空无忌点头,陆无为道:“你即知道五色玄女在江湖上的名号,也当知道她的毒,用内功是没法化解的。” “我知道。”亦惊鸿点头。 陆无为还欲再言,但觉一团暖气从他掌心渐渐传入自己丹田,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又听亦惊鸿道:“尽管救不了你,遏制住毒性的蔓延总是行的!又或许有那么一门内功,对于内伤之人有奇效呢!” 陆无为听说过有这么一门内功,修炼之后,通经活血,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化”字。然,这门内功乃是东方世家的化功大法,亦惊鸿掌中内力至阳至刚,却不是这门功夫,那这又是什么内功? 陆无为忽然感觉到外面有所动静,遂道:“外面有人?” 亦惊鸿丝毫不在意,“道长切勿心存杂念,外边有长空无忌在。” 那前头站着个衣带飘飘的女子,如同鬼魅一般,又似火一般奔放,那本是张如花似玉的脸,可他的心却比蛇蝎还毒。 长空无忌面色凝重,缓缓走过去,冷冷道:“杜芸芊?” 杜芸芊碧森森的目光,上下一扫,回道:“还很少有人能叫出我的名字,五色玄女听的惯了!” 风满楼却打趣道:“挺好的姑娘,何不找个好婆家嫁了,也好,倒不如跟了我,免得江湖上刀光剑影,弄坏了那张脸蛋,倒怪可惜的!” 杜芸芊也不恼怒,说道:“你这厮倒也不知羞,就姐姐这般花容月貌,岂是你配的上的。” 风满楼心头已起了三分色胆,又道:“即配不上,你又怎会到这找男人来了?” 杜芸芊道:“你配不上,自有人配的上。” “嗯?!”杜芸芊又道:“怎就你几个人?” 沈七道:“车上的除了一位道士外还有一位亦少侠。” 沈七生怕亦惊鸿不死,当即故意将亦惊鸿的姓名说出来。 杜芸芊道:“好,你将亦惊鸿交出来,我放你走。" 他说完还是句话,别人无论说什么,他全都充耳不闻,阴森森的一张脸更好像是死人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长空无忌又道:“若不答应,又如何?” 杜芸芊道:“那就先杀你,再杀亦惊鸿!” 她的手一直在垂着的,红袖飘飘,盖住了他的手。 长空无忌看也不看她,说这样的话的人太多,但他们同样都死了。他冷冷道:“五色玄女?我说过,别出现在我面前……”长空无忌暗暗摇头,“总有那么些,玩弄别人的生命,却也不知道珍惜自己!” 此刻她的手忽然伸了出来,但见红光一闪,迎面向长空无忌抓了过来,正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的玄毒圣手。 杜芸芊击来,沈七和赵一广相视一眼,各执刀剑迎了上去,他们要的,不过是解药。 沈七和赵一广都是江湖上的高手,这凌厉的一击,能躲的过去的人并不多,但杜芸芊凄厉的一笑,突有一丝青烟射出,"波"的一声,一缕青烟化了满天青雾。 沈七和赵一广知是毒物,当即临空闭气,从而不吸入毒气。 一柄刀,一柄剑,如同两道交汇的闪电,就这么平凡的一击,已是永恒。 但是这一击,刺去却空空如也,杜芸芊还站在那里,但她的衣服不在了,却不是她自己脱的,沈七和赵一广刺中的,不过是杜芸芊的火红的大衣。 杜芸芊身上穿的只剩一件抹胸的红色肚兜,看起来更加诱人,风满楼暗暗咽了口口水,又细细打量一番,连道可惜! 那火红的衣物紧紧包裹着那诱人的胸,好像呼之欲出,就连沈七这样的专职杀手,都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对于这样的尤物,沈七居然不忍杀她。 杜芸芊却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一步窜到车门前。 亦惊鸿仍斜坐在那里,不过长空无忌拦住了去路。 杜芸芊瞪着长空无忌一字字道:“让开!” 长空无忌摇头。 杜芸芊又道:“那你就陪着他下地狱吧!” 言罢!毒手又已扬起。 长空无忌叹了口气,道:"你何必来送死?" 他的剑已出鞘。 剑光一闪,杜芸芊已凌空侧翻了出去。 雪地上已多了摊鲜血! 再看杜芸芊的身影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风满楼上前惋惜道:“可惜了,天下美女本不多,这下又少了一个!” 这时亦惊鸿从马车内探出头来,说道:“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她的血还是解药。” 众人闻言,不由一惊,又听亦惊鸿道:“杜芸芊每制新毒,便将解药进食,是以中了她的毒,是无药可救,除非杀了她,喝她的血。” 赵一广一听得杜芸芊的血是解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想要扒开杜芸芊胸前衣物,要在她的胸口处,取血。 风满楼见罢,不禁打趣道:“没想到你这家伙比我还好这口,连死人都不放过,我风满楼自愧不如。” 赵一广不由老脸一红,好似被人道破了心事,沈七走上前,道:“死者为大,还是勿要非礼!” 赵一广只得灰溜溜的走开。沈七遂在杜芸芊的手腕处割开血管,待血流出来,沈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惊恐道:“这血怎么是黑色的!” 亦惊鸿却点头,“黑的就对了,这杜芸芊血液里不知有多少种不同毒物的解药,这大概就是这些药物的精髓所在。” 虽是这样说,沈七仍然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尸体,动也不动,亦惊鸿只好下来,用破碗取了小半碗黒血,与陆无为服下。 又过了半晌,众人得见陆无为情势好转,沈七又取了半碗血给胡八锁服下,过不多时,胡八锁亦醒了过来,又回镇中客栈,找了两间上房歇息,待伤势好转,再行上路。 看書罔小说首发本書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白衣侠客 黑风暗夜,浮云罩月,落叶纷飞,寂静深幽。忽见白光一道,叶碎满地。 金陵城外的一处山峰,那白衣人手负于身后,背着一柄剑,正对着那一轮明月。 只见另一人亦身负长剑,身着黒衣,于白衣人身后一拜,道:“城主!” 白衣人并没有回头,只道:“败了?” 那人默然,似乎不愿相信。 “五色玄女用毒在江湖中享有大名,没想到哼!”白衣人有些不屑,这一切好像都在意料之中,半晌方道:“钦儿呢!” 话音刚落,黑暗中走出一个俊朗的少年,左手提着剑,于白衣人的跟前拱手拜道:“孩儿在此!” “嗯!”白衣人吩咐道:“这一次你亲自出马,记住,我要活着的亦惊鸿!” “是!”那少年眼神凌厉,豁然领命。 —————————— 次日,秋风如刀,天地肃杀,客栈内一片静寂。 正午时分,亦惊鸿正同长空无忌、沈七、风满楼等正在过早。 然后突有一阵掌声响起,胡八锁自后房钻了出来,拍手笑道:“好,好,好,天南第一剑,果然剑无虚发,名不虚传。” 长空无忌默然半响,淡淡道:“你若肯将他的穴道全解开,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胡八锁笑道:“我若将他的穴道全都解开,就要跑了。” 这个“他”说的自然是亦惊鸿。 胡八锁拍了拍亦惊鸿的肩,又笑道:“你一柄剑,让杜芸芊这样的用毒高手都不得不命陨当场,我若将他的穴道解开,怕是你早带他跑了,叫我怎么不分外留意。” 这时赵一广已将陆无为扶了过来。 陆无为脸色蜡黄,一上前就喘着气道:“昨日,那五色玄女,好歹毒的手。” 沈七附和笑道:“更歹毒的却是长空无忌的剑。” 陆无为望向长空无忌,道:“不过,阁下居然肯出相救,倒出了胡某意料之外。” 长空无忌笑了笑道:“我救的不是你是他,你用不着意外,也用不着谢我。” 今天,客栈里的人少的可怜,出来亦惊鸿一行七个人,根本再没多的人在客栈之内。 整个客栈荒芜极了,少了平时店里的吆喝,少了平日店里酒杯的碰撞。只有一个掌柜的趴在柜台前,似乎睡着了,小二也没见着几个,都是趴在桌上,整个店都显得懒气无神。 胡八锁忽然道:”这个店有些古怪。“ 亦惊鸿夹了几颗花生米,就着酒,“有的吃还奇怪?” 胡八锁被杜芸芊下过毒之后,至今仍心有余悸,细细观察了几份小菜,说道:“掌柜和小二都搁哪儿趴着呢,这菜哪来的?” 风满楼手里拿着一块鸡翅,道:“我与惊鸿到这里时,这桌菜就摆在这哪,正好肚里空空如也,便将就着吃喽!” 胡八锁冷哼一声,大喝了几声:“掌柜的!小二!小二?” 这几声都是用内力嘶吼而出,纵是在酣睡的平常人都得被叫醒,可这几个小二和掌柜应都不应。 亦惊鸿受不得他,只好道:“莫再叫唤,这几个人,都死了!” “嗯?!”胡八锁不相信,走到尸体旁翻开一看,皆是利器所伤,并且都是剑疮。 “是你杀的?”胡八锁质疑的问道。 亦惊鸿懒都懒得回答。 胡八锁在一看伤口,剑疮宽两尺有余,这绝不是长空无忌所伤,而亦惊鸿和风满楼都不使剑,沈七也不可能,难道是他人所为? 只听亦惊鸿道:“昨夜我便听见有动静,没想到今早一来,人都死光了!” 胡八锁缓缓道:“你即知道,为何不前来打探?” 亦惊鸿本不想回答,道:“那敢呐!若是半夜起来凶手没捉到,倒让人当做凶手给抓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言罢,亦惊鸿将一小杯酒端起,方至胸前,就觉一道劲风袭来,亦惊鸿侧头去看,顿然一惊,那是一道亮光飞来,亦惊鸿躲闪不急,只好猛然一收手,那道亮光穿杯而过,将酒杯从中截断,酒水洒在了亦惊鸿的袍子上,又听“唪”的一声,再去看那道亮光,已经钉在木墙上,入木三分,原来是一只飞镖。 待回头过来,九个身影已经印入眼帘,为首那个,左手提着剑,右手负于身后,一袭白袍,外着一件白狐皮貂裘。后面八个一身劲装,八柄黑剑,斜跨腰间。 黄叶满天,瑟瑟秋风,客栈内鸦雀无声,无声却胜有声。 “谁是亦惊鸿?”男子扫视了一眼。 亦惊鸿起身,“我便是!” 那男子一扶身后的白狐貂裘,点头道:“跟我走吧!”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亦惊鸿道。 那男子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从他一进门,就没有正眼看过里面的一个人,只道:“我是谁不重要,你也不必知道!” 亦惊鸿又重新拿来一个杯子,满上了一杯酒,他的动作很慢,待饮了它,方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哦?!” “江湖上,用剑的人很多,不过用冷月宝剑的,却只要一个。”亦惊鸿道。 陆无为一捋胡须,说道:“难道阁下就是太白山有着白衣侠客之称的于钦?” 胡八锁亦听说过此人的名号,而胡八锁本是追逐名利之徒,自己怎么也是江湖公认的十大高手之一,尽管于钦只想与亦惊鸿为难,胡八锁却也不服!随即道:“那里来的娃娃,大清早的不漱口就出来晃悠!” 于钦不屑,却颇感得意,将剑抱于胸前,道:“即知道小爷我的名号,那就走吧!对你们,对我都方便!” 亦惊鸿并不在意,说道:“我亦惊鸿自知名望不比于少侠显赫,但若凭这一句话就想牵着我的鼻子走,却还做不到!” 于钦已然很自信,道:“你尝过血是什味道!” 亦惊鸿摇摇头,于钦道:“那你想尝尝吗?” 亦惊鸿还是摇头,说道:“如果是你的血,我倒愿意尝一尝!”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话音刚落,剑已出鞘,此时亦惊鸿内伤尽已痊愈,对于于钦刺来的这一剑,亦惊鸿并没有躲,他的左手正准备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右边剑锋已至,恢恢长剑,若即若离,剑锋上的寒芒正对着亦惊鸿的太阳穴,就在剑锋距离太阳穴不过一寸之处,于钦的剑再也刺不进去。 亦惊鸿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于钦刺来的剑。 于钦心有不甘,他太傲,他低估了天下英雄。他的剑如同镶进了亦惊鸿的指头里,拔也拔不出来。 亦惊鸿的左手还已然端着酒杯,眉头却紧锁着,于钦的剑果然是西北一绝,自己差点接不住。 于钦嘴角一扬,阴霾一笑,当即荡剑收身,剑身的余震震伤了亦惊鸿的虎口,待于钦收回剑,亦惊鸿也把右手收回负于身后。 于钦冷哼一声道:“惊鸿剑客果然有两下子!” 亦惊鸿不说话,左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负于身后的右手却在微微发颤! “但我要的是活着的亦惊鸿,所以我并不想杀你!”于钦接着道。 亦惊鸿稳了稳身形,道:“你若要带走我,恐怕活着的亦惊鸿是带不走了,只有死的亦惊鸿!” 于钦霍然长身而起。 长空无忌的眼睛这才转到他身上,道:“我本不愿拔剑。” 他目光虽已涣散,神情虽然坚定,可是他的手上还有剑! 只要他手上有剑,‘逆水寒冰’已足以令人心寒胆丧。 于钦却不以为然,他也是一个剑客,他的一生中,没有怕这个字。 沈七已率先扑了过去。 剑光在闪动,他的脚步也和剑光同样不稳。 但于钦只看到他的剑,身后八个执剑的好手并齐冲了上去。 长空无忌脸色本已变了,此刻眼睛突然一亮,悄悄用脚一点,飞身而前,剑光寒光一点,并没有带走一个人的性命,这八个人是高手,以其说是高手,倒不如说是布的阵好,这八个剑客从出招到收招,无一不行云流水,完美无暇。 长空无忌和沈七被困在阵中,赵一广和胡八锁双双向于钦攻去。 于钦不惊不喜转身拔剑,剑光一闪,逼住了胡八锁的攻势,胡八锁以点穴功夫名震江湖,于钦不得不防。 亦惊鸿当即纵身跃起,运集内力,施展少阳剑气,直攻于钦的乘泣穴。于钦眼捷手快,剑招上一招“凯中流歌”将胡八锁和赵一广击退,正欲转身躲闪,又见风满楼将手中骰子一抛,运内力一弹,这一招乃是“玲珑骰”中的“梅花”风满楼叫了一声“着!”骰子正中于钦的右膝关节处,于钦本欲施展轻功躲逃,却被风满楼的骰子打中,于钦不由右腿一麻,单膝跪在地上。又怕亦惊鸿的少阳剑气,当即顺势将头往后一扬。 就听“唪!”的一声,亦惊鸿的少阳剑气打中了于钦头上的发冠,将他的发束击散,于钦顿时就像是变成了披头散发的疯子。 于钦好不容易躲过一劫,那里还敢在战,当即引剑起身,收身甩剑,盈身穿花引蜂,荡剑蝶舞翻飞。足下一点,已纵身飞上屋檐。 那八个剑客顿时也引剑身退,胡八锁那里肯舍,只道:“哪里走!” 当即足下一点,化拳为掌,奋力排出,于钦亦奋然出剑,接下这一掌,于钦自然不敌胡八锁,单是功力而言,胡八锁就比于钦多了几十年的功力。于钦亦自知不敌,当即收剑,临空一番,身形似流云,往后而退。 陆无为和风满楼等亦往之而追,于钦嘴角隐隐一笑,居然退了,却不只是真退,还是假退。 看書網小说首发本書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又起干戈 满天的落叶伴着漫天的剑光,胡八锁和沈七、长空无忌、亦惊鸿、陆无为等都堪称江湖上的高手,平日里就算是十个于钦前来,恐怕也不是对手,这日,于钦已是有备而来,与那八个黑衣剑客布了一门剑阵,唤作“九鼎阵”采用九人演化,前后左右分布,虚虚实实,令敌眼花缭乱。 长空无忌已看出于钦和那八个剑客非但功夫深厚,而且身形之配合,更是天衣无缝,简直滴水不漏。长空无忌八九岁的时候,就看到一只仙鹤被一条大蟒蛇困住,那仙鹤之喙虽利,但却始终不敢出手。 他本来觉得很奇怪,后来才知道仙鹤最知蛇性,因为这蟒蛇盘成阵后,首尾相应,如雷击电闪,它若是向蛇首直攻,双腿就难免被蛇尾卷住,它若攻向蛇尾,便难免被蛇首所伤。 所以这仙鹤一直站着不动,等到蟒蛇不耐,忍不住先出击时,仙鹤的钢嘴有如闪电般啄住了蟒蛇的七寸。 若能做到以快制动,以逸待劳这八字,更能稳操胜券。 这道理他始终未曾忘记。 是以此刻于钦即动,长空无忌必须得动起来,打蛇打七寸,破阵则打阵眼。 要破阵,就得先打阵眼,而阵眼则是于钦,长空无忌的剑并不轻易出鞘,一旦出鞘,又会增加多少亡灵 但于钦依然直视他的眼睛,仿佛有几分悲伤。 那样的眼神,几乎令于钦这样一个心早已冰冷如铁的剑客为之一震。 但是,不自量力的他还是缓缓拔剑,月光泠泠澈澈的洒下,似乎和他那带有青光的剑容为一体。 两人相隔不过两丈,于钦只是默默看着他,竟微微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悲哀,仿佛一朵开在冷雨中的蔷薇,寂寞,孤独,美丽,而又充满了戒备。 那样的笑容,让长空无忌看呆了。没想到他竟然也会笑!长空无忌不禁对于钦有些心心相惜之情,他是一个合格的剑客,剑客不是无情的,而是有情的,正因为一个剑客也怕死,所以他能无敌。或许他的剑法在精进几年,就能与自己并肩。 只是在长空无忌怔住的一刹,雪白的剑光从于钦的袖中流出。还不及他提剑反击,那一抹雪白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足尖点地,急退! 但是,即使是有些可惜,长空无忌也毫不留情,也许是着几年杀戮了太多的缘故,他对于情看法,有了改变,他也只是普通人了,在情与命面前,他选择了生命。 白色的剑光终于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于钦的眉心。 于钦收身回剑,罢攻来守,或许是长空无忌手下留情,他太爱这个年轻人,长空无忌在于钦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单论剑法而言,他是个可造之材,长空无忌只想将他逼开,待阵型一破,他们也就不攻自溃,没必要伤他的性命。 于钦一招守住,当即反守为攻,雯然间,于钦已刺出两剑,双击而出,破空袭来。 但只是这一招,几乎达到了他毕生武术的颠峰。而长空无忌,只是轻轻点地,竟凭空消失了!待他收剑,后退,长空无忌便出现在十丈之外。 但只是千分之一秒,白色的剑光在于钦胸口处一闪,又迅速消失。连他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便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痛。一股暖流涌出,低头,一行殷红的血流下。长空无忌这一剑,虽刺中了于钦,却只是伤皮不伤筋。 这样快的剑光不愧是天南第一剑! 于钦年轻气盛,心中不服,刹时,两人同时出剑,都快如电光。 在两剑还未相交时,两股剑气发生了冲撞,发出“唪”的一声响,于钦的冷月宝剑竟被震脱出手。 他满眼震惊。 那时他第一次败给别人!但他败得并不丢人! 于钦并不气馁,道:“我虽不敌你,可你又怎能闯的出我的九鼎阵?” 长空无忌不言,陆无为淡淡一笑,道:“无知小辈,也配在贫道面前谈论阵法?看我如何破阵!” 于钦道:“好。” 武当乃是道教名山,世人只知以拳掌、刀剑闻名,却不晓武当的阵法亦很出彩。 陆无为居然动了!一动就快如闪电,这一剑丝毫不比长空无忌慢多少。 但见剑光一闪,直刺于钦的咽喉。 那八个剑客身形也立刻动了,八柄剑一齐向陆无为拦下! 谁知陆无为剑方刺出,脚下忽然一变,谁也看不出他脚步是怎样变的,只觉他身子竟忽然变了个方向。 那一剑本来明明是向于钦刺出的,此刻忽然变了方向,另两个人就像是要将自己的手掌送去让他的剑割下。 于钦暗叫了声道:“好!” 于钦的衣袖已卷起一股劲,利剑藏袖,利于刀刃,这一着正是攻击陆无为所攻击之处。 那两个剑客虽遇险着,但自己根本不必出手解救,这也就是九鼎阵威力之所在。 谁就在这刹那间,陆无为的剑方向竟又变了。 别人的剑变招,只不过是出手部位改变而已,但他的剑一变,却连整个方向都改变了。 本是刺向东的一剑,忽然就变成刺向西。 其实他的剑根本未变,变的只是他的脚步、变化之快,简直令人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样一双腿。 只听哧的一声,于钦衣袖已被击中。 接着,剑光忽然化做一溜惊虹,人与剑似已接为一体,惊虹划过,人已随着剑冲了出去。 只听于钦沉声道:“道长慢走,在下相送。” 陆无为直掠过两重树木,才勉强站住了脚。 但陆无为虽冲了出来,阵却未破。不过既然陆无为能冲出阵来,其他人为何不能呢? 只见胡八锁对着沈七和赵一广微微一颌首,二人顿然会意,三人顿时各自施展身法,上下冲击,左右而攻,虚虚实实,胡八锁足下一点,一招“一鹤冲天”这本是江湖少有的轻功绝技。平地拔起两仗有余,随之两个黑人剑客亦随之举剑攻来,剑锋在上,身形在下,胡八锁当即运功,左右双手一卷衣袖,一招“寒袖拂穴”两次打出,这八个剑客都不似中原人,对胡八锁的功夫路子不熟,当即纷纷被一道强劲的真气贯穿,击倒在地。 长空无忌和风满楼见得是个机会,当即纵身跃起如蛇行狸翻,四散而走,阵中还有亦惊鸿和沈七、赵一广三人。 亦惊鸿当即正准备掠杀出阵,就在身形方知半空之时,忽然感觉一股力拉住自己,低头一看,大叫糟糕,沈七一只手拉住自己的脚,而赵一广早已跃起,足尖点在亦惊鸿的胸口,沈七也顺势往下一拉,自己又被带回阵中,在观沈七和赵一广,早已身行一闪,离阵而去。 乱战之中,人之间渐渐越走越远,长空无忌被两个黑衣剑客逼到一端,恐怕这几个黑衣剑客是长空无忌见过最难缠的对手,哪怕是当初对付黑影十八的时候都没这么费劲。这八个黑衣剑客的剑术平平,却不知是那门那派的剑法,这几个人还深深掌握了阵法的精髓,“缠”字决,真是对付长空无忌的最好办法。 陆无为也被两个黑衣剑客逼到另一端,风满楼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只好施展身法,带着那两个黑衣剑客来回的兜圈子。 而在看胡八锁和沈七、赵一广的身影,已经早消失在秋风之中。 亦惊鸿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正欲起身,但见眼帘之中寒芒一闪,剑锋直指自己的咽喉而来。 ——————————————— 客栈外八里外的一处小山坡,胡八锁和沈七、赵一广三条身影立在那里。 赵一广呼了口气,道:“这群人好生厉害,不知是何来头!” “哼!”胡八锁冷哼一声,道:“管他什么来头,反正是冲亦惊鸿来的,只要他死,谁杀的不还是一样!” 忽然后方的一处草丛一动,发出一阵声响,沈七立即道:“什么人?” 胡八锁还当是那八个黑衣剑客追来,当即提起内力,蓄势待发! 只见那人一个筋斗翻了出来,方见那人一身黒紫袍的衣衫,不像刚才那八个剑客的装束,胡八锁才问道:“你是极乐堂弟子?” 那极乐堂弟子不答反问:“哪一位是胡八爷?” 胡八锁上前一步,道:“我便是!“ 那极乐堂弟子说道:“奉燕堂主之命,前来告诉胡八爷,亦惊鸿杀不得!” 胡八锁大感诧异,自己大费周章的,眼看就要弄死亦惊鸿了,这会儿又要不杀他,不由一怒,道:“燕无涯是在消遣我胡某人吗?” 那极乐堂弟子,看胡八锁面带怒容,当即道:“燕堂主说了。亦惊鸿身上有八爷要的东西,至于杀与不杀,还请八爷自己好好斟酌!” 胡八锁闻言,不由心头一惊,却是在担心亦惊鸿的安危,道:“此话当真?” 那极乐堂弟子不回答,只道:“话我已带到,至于怎么办,我相信胡八爷会有主意的的!” 言罢,那弟子纵身一跃,已消失在眼前。 沈七上前问道:“八爷,现在怎么办?” 胡八锁抬头望了望天,似乎有些疲惫,只道:“还能怎么办,赶紧回去,但愿亦惊鸿还没死在他的剑下。” ———————————————— 剑尖停在亦惊鸿喉咙三尺的地方,于钦问道:“我真的不愿杀你,跟我走吧!” 亦惊鸿有些讨厌,讨厌被人用剑指着的感觉,充满了威胁。 “我说过,你只能带走死的亦惊鸿!”亦惊鸿道。 于钦看也没看他,只道:“好!” 他不会废话,于钦将剑斜抬起了三分,正准备挥剑划断亦惊鸿的喉咙。 本文来自看书罔小说 正文 第三十章 死里逃生 遍地的落木,静静的躺着,忽然一阵劲风拂过,将碎叶卷起。 陆无为一步步向后退,退了十步,霍然转身。 一转身他就已到了三丈外,再也不回头,急掠而出,三两个起落,已窜入了树林。 那两个黑衣剑客实在厉害,剑法之毒辣,前所未见,陆无为好不容易将其制服,但他自己也受了重疮! 陆无为长长吸了口气,将喉头一点血腥味压了下去。 他已发现自己伤势比想象中重得多,方才一动真气,胸中便似有鲜血要涌出,只怕已难和人交手了。 在这时,突听一阵动静响起。 陆无为看见亦惊鸿被于钦制服,将剑比在亦惊鸿的脖子上。 眼看那柄血红的长剑就要将亦惊鸿的喉咙割成两半,陆无为当机立断,运气体内最后一点真气,将手中的太极剑抛出,虽是轻轻一抛,却比暗器还准、还快! 于钦耳闻有暗器击来,当即收剑格挡,这一用劲,硬将太极剑震飞十多米。 剑的余震之声悠扬而清洌,屋檐上的落叶被剑的鸣声所摧,一片片飘落下来,一片片落在亦惊鸿的身上。 落叶飘飞间,可以看到一个人正倚在数丈外一株大树之下,赫然就是方才的陆无为。 剑鸣声渐渐自高冗转为低迷曲折婉转,荡人幽思。 于钦凝注着他,一字一句道:“无为道长!” 剑鸣声骤顿。 他盯着陆无为看了很久,忽然道:“你受了伤?” 陆无为也有些意外:“这人好厉害的眼力。” 于钦道:“伤在背后?” 陆无为道:“你已看出,何必再问?” 于钦道:“看来武当武学也不过如此!” 陆无为道:“不过怎样?” 于钦淡淡道:“那两个手下不过是我手下普普通通的剑客,武当号称天下武学正宗,却连我手下两个剑客都胜不过。” 陆无为虽然已经五十有二,却已然嫉恶如仇,性如烈火,最忌讳人家说武当怎样怎样!当即道:“你眼睛瞎了没?我若敌不过那两个小辈,又如何站在你的面前?” 于钦怀着剑,只道:“那好,就由我来送你去见张三丰!” 陆无为更听不得有人对武当祖师爷张三丰不敬,当即道:“你纵然出手也杀不死我!” 于钦大笑道:“道长一把年纪,牙也快掉光了,就别说这种大话!”于钦很有信心,陆无为身负重伤,杀他易如反掌! 于钦的笑声一发即收,厉声道:“你既已受伤,我本不愿出手,可是杀了你这么一个高手,我就能闻名于江湖!” 陆无为似已觉得话说太多,连一个字都不愿再说。 于钦道:“念在你已受伤,我让你三招。” 陆无为望着他,忽然笑了。 陆无为缓缓起身,走上前来道:“你最好还是让我们两个走!” 于钦纵声长笑,道:“自身都难保,既已见到了我,你们还想走?” 陆无为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冷道:“我不走,你就得死!” 于钦大笑道:“是我死?还是你死?” 陆无为道:“没有人能让我三招。” 于钦道:“我若让你三招,就非死不可?” 陆无为道:“是。” 于钦道:“你为何不试试?” 陆无为不再说话,他的喉咙开始发痒,转过目光,盯着他。 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几乎完全没有任何感情,于钦的眼珠子也像是用石头塑成的,这双眼睛瞪着你时,就好像一尊神像在神案上漠然俯视着苍生。 陆无为竟不由自主上前了半步。 就在这时,陆无为的剑已出手。 一剑刺出,绝不空回。 这是陆无为的剑,没有绝对把握时,他的剑绝不出手!但这一剑,陆无为却只要三分的把握,但他已经没有选择,他的视野开始模糊,甚至找不到目标。 于钦的身子突然凌光掠起冲上树梢,只听哗啦啦一片声响,落叶飞声。 落叶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幅绮丽的图案,只见于钦的身子在白雪红梅中轻飘飘飞舞。 陆无为根本没有抬头,剑已收起。 于钦已轻飘飘落了下来,他落得那么慢,看来就像是一个纸扎的人,雪地上已多了几滴鲜血。 陆无为凝视着地上的血,缓缓道:“没有人能让我三招!” 于钦倚着树,喘息着,他的脸苍白,咽喉之下,胸口之上的左肩,血迹淋漓。 于钦又高估了自己,再陆无为的面前,他还是显得稚嫩了些! 陆无为已经站不稳了,因为他也中了剑,正中胸口,深入三寸,幸好于钦不是长空无忌那样的剑术大家,否则自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于钦也庆幸,幸好陆无为已经受了伤,不然这一剑不会刺偏在左肩,而是于钦的喉咙! 陆无为忽又笑了笑道:“你比那两个黑衣剑客也强不了多少!” 于钦喘息,忽然道:“还有两招。” 陆无为一怔,道:“还有两招?” 于钦咬牙忍受着痛苦,勉强笑道:“我让你三招,你只出手一招。” 陆无为,凝注了他很久很久,这少年倒是个可造之才,道:“好!” 陆无为轻轻出手,在于钦面前击了两掌,道:“现在三招都已……”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轻响,于钦一掌打在陆无为的小腹。 于钦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兴奋的红光,喘息着道:“今天我已学会了一件事,绝不让任何人三招,你也该学会一件事,若要出手,就一定要令对方倒下,否则你就绝不要出手!” 陆无为中了这一掌,不由身行后退三步,半跪在亦惊鸿身旁,咬着牙,又是无奈又是可惜,于钦本是学剑的好材料,只可惜他的心已经不能在练剑了,陆无为一字字道:“这件事我忘不了的!” 于钦道:“好,你们走吧。” 话音刚落,又听一阵脚步声传来,有听人大喊:“亦少侠~~陆道长~” 于钦道:“快走,我已无力杀你,也不愿你死在别人手上!” 这是胡八锁和沈七的声音,亦惊鸿只当胡八锁会对自己不利,遂思还是早走为妙! 陆无为已经命悬一线,当下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拍开亦惊鸿的穴道,顿时倒了下去,亦惊鸿托起尸体,就地一滚,滚出两丈。 亦惊鸿将陆无为背在背上,陆无为那里受到了这样的颠簸,何况他此刻喉头又感觉到一阵血腥气,他虽然在勉强忍耐着,但这口血迟早是难免要吐出来。 寒风呼啸,却听不见人声。 陆无为道:“你想到哪里?” 亦惊鸿道:“自然是武当山。” 陆无为失声道:“武当山?” 亦惊鸿道:“我们这一路拼命的赶,岂非就是为了要赶到武当山么?” 陆无为定了定神,道:“但但现在你已不必去了。” 亦惊鸿道:“现在我更非去不可。” 陆无为道:“为什么?” 亦惊鸿道:“因为只有武当山上或许还有救你的人。” 陆无为淡淡一笑,道:“你为何要救我?我与你本没太多干系!? 亦惊鸿道:“我救你,只因为你也救过我。” 陆无为默然半晌,长叹道:“有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能道武当,定能为你拨开迷雾。” 亦惊鸿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其实他早已想到这一茬。 陆无为道:“只可惜你若带着我,就永远也无法赶到武当山的,胡八锁现在虽然还未现身,但他绝不会放过你,我又身负重伤,恐难敌胡八锁。” 陆无为轻轻的咳嗽,又道:“以你的轻功,一个人走也许还有希望,又保必要我来拖累你?只要你有此心意,我已是死而无憾的了。” 陆无为靠在亦惊鸿的肩上,似已睡着。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小镇上雇了辆骡车。 也不知过了多久,骡车突然停下。 亦惊鸿几乎立刻就张开眼来,掀起车蓬后的大棉布帘子,寒风扑面,他顿觉精神一爽。 只听车夫道:“武当山已到了,骡车上不了山,大爷你只好自己走吧。” 这赶车的被亦惊鸿从热被窝里拉起来,又被老婆逼着接趟生意,正是满肚子不高兴。 再加上脚力钱也都被老婆先下手为强了,若不是车上有个道士,他只怕半路就停了车。 武当山附近数十里,附近的人都尊敬得很。 亦惊鸿抱着陆无为下了车,忽然塞了十两银子在赶车的手里,笑道:“这是给你留做私房钱打酒喝的,我知道娶了老婆的男人若没有几个私房钱,那日子真是难过得很。” 赶车的喜出望外,还未来得及道谢,亦惊鸿人已走了。 亦惊鸿展开身法,觅路登山。 山麓下有个小小的庙宇,是个山神庙,几个灰袍白襟的道人正在前殿中烤火取暖,还有两人躲在门后的避风处了望。 瞧见有人以轻功登山,这两人立刻迎了出来! 一个道人说道:“施主是哪里来的?是不是" 另一人见到亦惊鸿身后背着的是个道士,立刻抢着道:“施主背的是否我武当弟子?” 亦惊鸿脚步放缓,到了这两人面前,突然一掠三丈,从他们头顶上飞掠了过去,脚尖沾地,再次掠起。 在这武当山的半山腰上,他竟还能施展追星赶月的绝顶轻功,道人纵然眼高于顶,也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等庙里的道人追出来时,亦惊鸿早已去得远了。 即是如此,但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能看到武当山恢宏的殿宇。 自真武大帝再次封神之后,又逢绝世奇人张三丰在此开宗立派,有三十六岩,七十二峰,武当代出才人,久已为中原武林之宗主,与少林并称“南尊武当,北嵩少林” 亦惊鸿自倚天峰后入山,身至一处山门,乃是武当山唤作的“真武门” 突听一人沉声道:“施主擅闯武当,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亦惊鸿朗声道:“无为道长负伤,在下专程护送回来疗治,但求贵派掌教赐见。” 几声呼中,武当道人纷纷现身,道:“多谢施主,不知高姓大名?” 亦惊鸿叹了口气,道:“亦惊鸿便是!” —————————— 南岩宫又名独阳岩、紫霄岩,是相传真武大神得道飞升之“圣境”。只见这南岩宫外峰岭奇峭,林木苍翠,上接碧霄,下临绝涧。据传说,在唐朝,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就曾在南岩修道,至今这里还留有他作的一首诗。史书盛赞南岩是“分列殿庭,晨钟夕灯,山鸣谷震”。在这里,把“晨钟暮鼓”用作了“晨钟夕灯” 南岩宫内,有两个人正在下棋。 右面的是位相貌奇古的老和尚。 左面的是位仙风道骨的道人,但目光炯炯,隆鼻如鹰,能感觉到一种无比的权威和魄力,这人正是武当掌教,玉清真人。 而那位和尚,普天之下,能与武当掌教玉清真人对坐下棋的人,除了这位少林首座了得大师之外,只怕已寥寥无几。 这两下棋时,天下只怕也没有什么事能令他们中止,但听到亦惊鸿这名字,两人竟都不由自主长身而起。 不是因为功夫有多高,也不是因为他的名头有多重,只因他身怀武林绝技“少阳剑气” 少阳剑气这门功夫,虽见不得亦惊鸿施展起来有多厉害,但这只是江湖失传多年的秘籍《少阳神功》的残篇,多少武林人士渴望学到这门神功,问鼎江湖。 玉清道:“此人现在哪里?” 蹑着脚进来通报的武当道人躬身道:“就在二师叔的禅房外。” 玉清道:“你二师叔怎样了。” 那武当道人道:“二师叔伤得仿佛不轻,四师叔和七师叔正在探视他老人家的伤势。” 亦惊鸿负手站在檐下,遥望着大殿上雄伟的屋脊,寒风中隐隐有梵唱之声传来,天地间充满了古老而庄严的神秘。 他已感觉到有人走过来,但他并没有转头去瞧,在这庄严而神秘的天地中,他又不觉神游物外。 玉清真人和了得大师走到他身外十步处就停下,了得大师虽然久闻惊鸿剑客的名声,但直到此刻才见着他。 他似乎想不到这身怀绝世武学的少年,萧疏却沉着,充满了诗人气质的落拓客,就是名满江湖的惊鸿剑客。 他仔细的观察着他,绝不肯错过任何一处地方,尤其不肯错过他那双瘦削,细长的手,哪的那双剑指,因为常运真气所致,变得异常修长。 这双剑指究竟是什么魔力? 少阳剑气固然不是天下第一的武学,但那只是亦惊鸿修为不到家,了得大师感叹这少年有这样的机遇。 了得大师终于笑了笑,道:“久闻惊鸿剑客之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亦惊鸿也笑了,道:“想不到大师居然认得在下。” 了得大师合十道:“却不知少侠认得老僧否?” 亦惊鸿长揖道:“了得大师与玉清真人德高望重,并称天下的泰山北斗,在下乳臭未干的江湖小子,常恨无缘识荆,今日得见二位法驾,万幸如之。” 看书惘小说首发本书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名门正派 玉清真人道:“少侠不必太嫌,师弟承蒙少侠护送上门,先在此刻谢过。” 亦惊鸿道:“不敢。” 玉清真人再次合十,道:“等我探师弟的伤势,再来陪少侠叙话。” 亦惊鸿道:“请。” 等玉清真人走进屋了,了得大师忽又一笑道:“玉清真人到底是老成,换做是老衲,早就与人发难了!” 亦惊鸿听他话里有话,道:“哦?” 了得大师道:“若有人伤了你的师弟,你会对他如此客气?” 亦惊鸿眉头一邹,道:“大师莫不是认为无为道长是被我所伤的?” 了得大师背负着双手,仰面望天,悠然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亦惊鸿道:“若是我伤了他,为何还要护送他回山?” 了得大师道:“这才是阁下聪明过人之处。” 亦惊鸿道:“哦?” 了得大师道:“无论谁伤了武当的弟子,此后只怕都要永无宁日,武当是绝不会放过他的,这力量谁也不敢忽视。” 亦惊鸿笑了笑,仰面笑道:“了得大师果然是厉害,难怪江湖中所有的大帮大派都要交你这朋友了,和你交朋友的好处实在不少。” 了得大师居然神色不变,道:“我说的只不过是公道话而已。” 亦惊鸿道:“只可惜大师却忘了一件事,无为道长还没有死,他自己总知道自己是被谁所伤的,到那时大师岂非将自己说出来的话吞回去了么?” 了得大师叹息了一声,道:“若是我猜的不错,无为师弟还能说话的机会只怕不多了。” 突听玉清真人厉声道:“师弟若非伤在你的手下,是伤在谁的手下?” 他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面上已笼起一阵寒霜。 亦惊鸿道:“道长难道看不出他是中了谁的剑?” 玉清真人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回头唤道:“七师弟。” 只见这天心道长面色烛黄,终年都仿佛带着病容,但一双眼睛却是凌凌有威,闪电般在亦惊鸿面前一扫,沉声道:“二师兄身上的剑疮,共有十三处,胸口还中了一掌,但看那剑伤,非寻常的剑法能有此痕迹,而你亦惊鸿学得江湖绝技‘少阳剑气’这剑疮不是你伤的,还能有谁?” 亦惊鸿笑道:“道长果然高明” 亦惊鸿沉默了很久忽又笑了,道:“我说不出,只因我无论说什么,你们都未必会相信的。” 了得大师道:“阁下说的话确实很难令人相信。” 亦惊鸿道:“我虽说不出,但还是有人能说得出的。” 玉清真人大师道:“谁?” 亦惊鸿道:“无为道长,为何不等他醒来之后再问他。” 玉清真人凝视着他,目光冷得像刀。 天心道长的脸上也笼着层寒霜,一字字道:“二师兄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冷风如刀,积雪的屋脊上突有一群寒鸦惊起,接着,屋脊后就响起了一阵清亮却凄凉的钟声。 连钟声都似乎在哀掉着他们师叔陆无为的圆寂。 亦惊鸿仿佛第一次感觉风中的寒意,终于忍不住剧烈的害怕起来,心里也不知是愤怒,是后悔,还是难受? 等他感叹完了,就发现数十个道人一个接着一个自小院的门外走了进来,每个人人脸上却像是凝结着一层冰。 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嘴都闭得紧紧的,钟声也不知何时停顿,所有的声音都似已在寒气中凝结,只有脚踏在雪地的,沙沙作响。 等到这脚步声也停止了,亦惊鸿全身都仿佛已被冰结在一层又一层比铅还沉重的寒冰里。 玉清真人道:“你还有何话说?” 亦惊鸿沉默了很久,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没有了。” 了得大师道:“你本不该来的。” 亦惊鸿又沉默了很久,忽然一笑,道:“也许我的确不该来,但时光若能倒转,我只怕还是会这样做。”亦惊鸿淡淡接着道:“我平生未曾错杀一个人,也从未见死不救。” 玉清真人大怒道:“到此时,你还是想狡辩?” 亦惊鸿道:“修道之人讲究的是心平气和,不可妄动嗔念,久闻道长修行功深,怎地和在下一样沉不住气。” 了得大师道:“难道少侠不知连我佛如来也难免要作狮子吼。” 亦惊鸿道:“既是如此,各位请吧!” 玉清真人厉声道:“到此时,你还要逞口舌之利,可见全无悔改之心,看来今日我少不得要破一破杀戎了。” 亦惊鸿道:“你尽管杀吧,可惜无为道长的大仇!” 玉清真人怒道:“我杀人正是为了复仇,亦是降魔!” 亦惊鸿结起剑指,道:“降魔?谁是魔?" 玉清厉声道:“你难道还想作困兽之斗?” 亦惊鸿叹了口气,道:“日子虽不好过,我却还未到死的时候。” 了得大师双手合十,道:“久闻少侠精通绝世武学‘少阳剑气’今日正要领教!” 亦惊鸿笑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玉清真人目光一直盯着亦惊鸿的手,忽然道:“好,且待我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玉清袍衣一展大步走出。 但了得大师却拉住了他,沉声道:“玉清道长,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何劳真人亲自动手!” 玉清长长呼出口气,瞑目道:“为报师弟的在天之灵,我顾不得那么多。” 天心道长也赶了过来,嗄声道:“师兄你一身系我门安危,怎能轻身涉险。” 亦惊鸿道:“武当门下三千弟子,只要你们一声号令,会替你们送死的人自然不少。” 了得大师上前一步,道:“送死?却不知到底是谁送死!” 天心道长冷冷道:“我派弟子纵然犯不上和你这种人拼命,但你难道还想走得了么?” 亦惊鸿笑了笑,道:“谁说我想走了?” 玉清真人道:“你你不想走?” 亦惊鸿淡然道:“是非未明,黑白未分,就怎么一走了之?” 了得大师道:“你难道还能洗脱杀害无为道长的罪名?” 亦惊鸿道:“不能,只因他已死了!” 天心道长道:“那你为何又不想走?” 亦惊鸿淡淡道:“因为过不了几天会有人到武当找我的,武当的名头可大的很啊!或可保我一时平安!” 玉清真人见亦惊鸿镇定自若,不像是杀害陆无为的凶手,难道其中另有隐情?忽然道:“我师弟的剑法,不说天下第一,也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剑术大家,武林之中,恐怕还没有人能够用伤着他,纵使伤着他,也不会有十几处剑伤!” 亦惊鸿只觉得心里有些想笑,苦笑道:“事到如今,真人还认为武当的剑法天下无双吗?” 玉清眉头一邹,没有说话,亦惊鸿反手从右边一位道人的手上夺下剑来,竟演示起剑法来,玉清等人只见得这剑法行随意动,偏偏惊鸿,宛若游龙,端的是一路好剑法。 片刻,剑法演示完毕,亦惊鸿放下剑,说道:“真人觉得这剑招如何?”亦惊鸿模仿的正是于钦所使的剑招。 玉清双眸微闭,道:“精妙绝伦!” 了得大师却冷笑道:“纵是如此,天下间也不能证明你是无辜的?除非那人现在就站在这里!” 亦惊鸿笑道:“大师莫急,要不了几日他会找到武当来的。” 玉清真人道:“那么现在你想怎样?” 亦惊鸿打了个哈欠,道:“找个地方睡上一觉,我真是困的不行了!” —————————————— 黑暗的夜,漆黑的树林!死一般的寂静,忽然一阵脚步声传了。 于钦护着左肩,走到那个白衣人的面前,他的脸上布满不屑和冷峻,没到白衣人说话,于钦已经开口说道:“义父,我败了!” 白衣人的手指在剑鞘上打着节拍,道:“我已经知道了,败在陆无为的剑下,你并不冤!” “亦惊鸿呢?”白衣人接着道。 于钦只觉得脸上无光,说道:“亦惊鸿背着陆无为,上武当山了!” 白衣人深吸了一口气,事情似乎有些难办。 于钦见白衣人不说话,又道:“陆无为临走时,中了我一掌,估计活不到武当。” 白衣人眉头一锁,道:“你把他杀了?” 于钦点头,白衣人暗叫一声:“坏了!” 于钦疑惑道:“义父,可有什么不妥?” 白衣人道:“如此一来,我们不仅与武当结了梁子,亦惊鸿也会躲在武当山上不出来,事情难办了!” 于钦冷冷一笑,道:“他亦惊鸿在武当待的一时,却待不了一辈子!” “哼!”白衣人道:“他亦惊鸿在武当待一天,我就寝室难安。” 于钦道:“那现在怎么办?” 白衣人道:“我得亲自上武当,揪出亦惊鸿!” —————————————— 真武峰之险,寒意更重,满山秋色之中。 天心道长问道:“师兄,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陆师兄死去,不为他报仇吗?” 玉清真人一捋须,道:“其实亦惊鸿不是真凶!” 天心道长道:“何以见得?” 玉清真人道:“亦惊鸿本不是你陆师兄的对手,况且陆师弟临走前,对我说了一番话!” 天心道长道:“陆师兄说了什么?” 玉清真人道:“陆师弟说‘十八年前,南天镖局灭门一事,此为亦镖头之后,望师兄善待!’陆师弟是为了保护亦惊鸿才受伤的!” 天心道长一惊,道:“原来如此!那为何了得大师一口咬定亦惊鸿是凶手?” 玉清真人道:“了得并无歹意。只因亦惊鸿身怀‘少阳神功’里的功夫,谁也想得到他,想让亦惊鸿说出《少阳神功》的所在!” 天心道长顿然大悟,道:“看来师兄有意将亦惊鸿留在武当,亦是如此吧!” 玉清道:“此为其一,若能得到《少阳神功》秘籍,我便可再将武当发扬光大!其二是,南天镖局一案,惊动武林,是时候让他知道真相了!” “所以师兄你把亦惊鸿和二师兄住在一起!”天心道长说道。 玉清真人点头,道:“二师弟也当时南天镖局事件中的一人,此事由他述说,再好不过!” 这时,两个道人津殿垂首道:“掌门,弟子们今日按照前两天的规矩,还是将膳食放在亦惊鸿的门口,份量也和昨天的一样,比平时膳食加了一倍,还有一盂清水。” 另一个道人接着道:“食盘是弟子亲自放到门口的,因为弟子想趁机看看亦惊鸿的动静,刚走出几步后,就瞧见亦惊鸿的手自门缝里伸出来,将食盘取去,谁知谁知过了半晌,他又将一盘膳食全都抛了出来。” 玉清真人道:“为什么?” 那道人呐呐道:“他嫌菜不好,又没有酒,所以不肯吃。” 天心道长满面俱是怒容,道:“他当这是什么地方?饭馆子么?” 这两个道人素知天心道长是个火爆脾气,两人都低下了台,不敢抬起。 过了很久,天心道长才渐渐平息,又转过头去,望着炉香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他说要吃什么?” 那道人又说:“他居然写了张菜单,自时面抛出来,叫弟子们照着菜单子做,还说只要做错一样,他就原封退回。” 天心道长道:“将他的菜单拿来瞧瞧。” 只见一张素纸上,写着几道菜谱,写的是: 红焖冬笋, 汉罗宝, 发菜花菇, 翡翠菜心, 笋尖冬菇豆腐羹。 四菜一汤之外,他居然还要三斤上好的竹叶青,堂堂的武当山,好像真被他当成京城的素菜馆子了。 无论谁看了这张菜单都免不了要哭笑不得,勃然大怒,谁知玉清却只是淡淡地道:“你们就照这张单子做给他吧。” 天心道长抢先一步,嘎声道:“师兄你你怎能” 玉清真人打断了他的话道:“亦惊鸿若不肯吃,二师弟岂非也要陪着他挨饿,我们怎敢让他受此苦难折磨?” 天心道长垂下了头,道:“可是我们这样做,那亦惊鸿岂非更得意了么?” 玉清真人目光闪动,一字字道:“我心中已有了打算,此人与我武当有些渊源,就让他多得意两天又有何妨?” 看书网小说首发本书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浮出水面 杯中有酒。 亦惊鸿一杯在手。 角落上坐着个很纤秀,很文弱的道人,虽然已过中年,但并不显得秀苍老,看来带着很浓的书卷气,谁也想不到他就是玉清真人口中的二师弟,武当山中最精练的道隐。 他虽然和亦惊鸿共处一室,看着亦惊鸿吃着酒肉,但神情之间未显得很愤怒,却显得很沉痛,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亦惊鸿忽然向道隐举杯,微笑着道:“想不到武当山居然也有这样的好酒,喝一杯如何?” 道隐摇了摇头。 亦惊鸿道:“我在令师弟的遗蜕旁喝酒,你是否觉得我有些不敬?” 道隐道:“酒质最纯,更纯于水,是以祭祀祖先天地时都以酒为礼,无论在任何地方,都绝无丝毫不敬之处。” 亦惊鸿附掌道:“说得好,难怪人都说武当上最有修为的不是玉清,而是道隐。” 道隐平静的面色竟变了变,像是被人触及了隐痛。 接着沉重的叹息了一声,神情显得更哀痛,却也不知是为了死者,还是为了他自己。 亦惊鸿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徐徐道:“老实说,我认为武当你更适合作掌教。” 道隐说道:“我一世修行,岂是为了名利?” 亦惊鸿道:“单是这句话,你就适合作武当的掌教。” 道隐闭上眼睛,黯然道:“难道少侠觉得,一个害的别人家破人亡的人,能做武当的掌教吗?” 亦惊鸿不明所言,道隐又岂会是这样的人,随即说道:“那道长就更适合做武当的掌教了。” “为什么?”道隐问。 亦惊鸿一笑,道:“难道道长又认为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就能做武当掌教吗?” 道隐闻言双手合十,道:“我自犯下打错之日起,就在未离开过这大门一步,年复一年,都在忏悔!” 亦惊鸿虽不知道道隐究竟犯下过什么罪孽,但亦为之佩服道:“一入空门,便如两世为人,如今你已于此忏悔多年,纵有再大的恩怨,也该了啦!” 道隐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动,沉声道:“放不下啊放不下!我自己却不能原谅自己!” 亦惊鸿很好奇,遂道:我从未想到武当山的得道真人,也会有化不开的恩怨!反正现下也无趣的紧,不知道长可否与我说说其中的恩怨!” 道隐张开眼睛,望着亦惊鸿,缓缓道:“那是十八年前!” 亦惊鸿觉得其中有蹊跷,遂继续听下去。 道隐接着说道:“那一年,我已入武当十年,掌门让我去协同镖局护送一件东西,同去的还有八大门派和江湖上的几大高手。” 亦惊鸿心说,这么大的排场,这东西一定不简单,道:“那这件东西,一定很重要吧!” 道隐点头,道:“他关系大明的安危,可是在半路上还是遭到了歹人的截杀,他们一样是高手,我们在洛阳打了三天三夜,可那件东西却不在我们身上,镖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早将那件东西从小路运走,可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行踪,那些歹人连夜就将镖局里的人全部杀光。” 亦惊鸿感到有些悲凉,道:“可这不关你的事啊?” 道隐接着道:“那时,我是第一个赶到镖局的人,可是无奈对方人多势众,我尽不敢出去!” 说道这,道隐已经神色激动,仿佛一切历历在目,亦惊鸿道:“这也怪不得你!” 道隐沉痛了好一会,方道:“待那帮人走之后,一把火将镖局烧了个精光,我走进镖局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发现镖局的当家夫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道隐说着,眼神更是空洞,情形好似就在面前。 “那个孩子身上全是血但他还有呼吸,还有脉搏,我那时羞愧的无地自容,一名女子尚能舍命护住襁褓中的孩子,而我我却做不到!” 亦惊鸿不是傻子,听到这里,他已经知道,道隐说的那个孩子,就是自己,随即说道:“那个孩子叫亦惊鸿,是也不是?” 道隐点头,说道:“那时,你才一岁,你的筋骨尽断,我耗尽真气才将你救得一条命回来,然,尽管救醒了你,长大了也是残废。我抱着你正欲回武当找掌门,希望能救你!” 亦惊鸿道:“可我的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到武当!” 道隐说道:“是的,我抱在回武当的路上或许是上天助你,遇到了江湖上有名独行侠,公孙隐!此人有一门神功,唤作《少阳神功》练成之后便可打通奇经八脉,可治愈半身不遂之症。” 亦惊鸿对此深信不疑,因为自己亦惊鸿自己知道自己的师傅是公孙隐,这件事,他从未对外人提起。 亦惊鸿道:“确实如此,不过我师傅还没将此神功传于我,就仙逝了!” 道隐颇感叹息:“那时你父亲亦南天,在江湖中享有大名,这公孙隐一向独来独往,老来得一真传弟子也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只可惜你未将此功学全,难免有些美中不足!” 亦惊鸿当即又问道:“那道长可知杀害我一家几十口的歹人是谁!” 道隐嘴角牵动,却未说出话来。 亦惊鸿微笑道:“出家人戎打诳语,道长莫不是有难言之隐!” 道隐摇摇头,道:“非我不说,只是那时人人蒙面,根本看不出是谁!况且此事已过一十八年,尚在人世否,都不一定!” 亦惊鸿恨恨道:“难道我的大仇就不报了吗?” 道隐默然。 亦惊鸿道:“即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就当如实说来,助我报仇,何不实说?” 亦惊鸿也没有催促他,只是慢慢的将杯中酒喝完。 道隐半晌方道:“我只能告诉你,那日我与其中一人相战,那人使得一手点穴功夫,唤作‘寒袖拂穴’!” “寒袖拂穴?”亦惊鸿猛然大悟,这不是胡八锁的绝技吗?难怪他要置我于死地! 亦惊鸿又质问道:“此人可是大名鼎鼎的胡八锁?” 道隐不言! 亦惊鸿又问:“其他人呢?还有谁?” 道隐说道:“这事过了十八年已然藕断丝连,可见此事非同小可,我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你们亦家当年押的那趟镖,是当今凤鸣山庄的主人陶百川所托付,你若想知道更多,可以去找他!” 就在这时,突听窗外一人喝道:“亦惊鸿,我本不想杀你,可你知道的太多了!” 随之就见一条身影破窗而入,临空打出一掌,掌风若雪,铺天盖地而来,亦惊鸿那里反应的过来,眼看就要命毙当场,道隐一拂袖,劲风将亦惊鸿推向一旁,道隐昭然出掌,两掌相交,掌风将室内的书籍、油灯卷飞在地。 道隐说道一声:“施主罪孽深重,还是莫要在动杀心的好!” 那人不由一惊,此人与自己对掌相交,都是丹田憋足一口真气,此人居然还能开口说话,可见其内功之惊世骇俗! 道隐眼色一沉,稳扎下盘,盘臂若山,势如猛虎,掌上一发劲,一股强大的内力顿时向那人铺天盖地袭来,那人只感觉这股力道几乎要吞噬自己,再不松手恐怕整只手都得断在这。当即豁然收招,而这股掌力却一波接着一波袭来,那人被迫接下三掌,却被击退三丈之远! 亦惊鸿对道隐拜道:“多谢道长相救!” 道隐缓缓道:“这人便是杀你亦家的凶手之一,你还等什么?” 亦惊鸿闻言大喜,当即纵身去追,此时玉清真人、天心道长、了得大师也赶了过来,那人见的诸多高手,那里敢留,当即转身欲逃,了得大师机动过人,当即大喝:“阿弥陀佛!留下来吧!” 话音方落,了得以气摧力,以行助势,昭然出掌,这一招‘“须弥山神掌”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威力非同小可,那人知道这一掌的威力,当即临空转身,双掌齐出,接下这招“须弥山神掌”但了得大师是少林高僧,一掌既出,岂能不中!两掌相对,劲风将房屋周围的落叶震得四起。 亦惊鸿看的即是担忧,又是喜悦,但以这两掌,都是武林中的高手,此情此景一生难得一见,却又担心那人逃脱。 那人自知不敌了得大师,当即施展身形向后退,临危之间,竟不忘看了亦惊鸿一眼,亦惊鸿暗叫不好,只见那人临空抬手一指,一道真气如同一柄利箭击来,亦惊鸿看见这一招,不由大悟,这一招不正是胡八锁的绝技“寒袖拂穴”吗! 说时迟,那时快,亦惊鸿膝关节处一弯,身形往后扬,几乎与地面平行,右手结起剑指,豁然刺出,一道‘少阳剑气’击出,正中胡八锁打来的那束真气,两道真气相撞,衔接处,形成一道劲风,落叶即碎。 胡八锁见的这一招都杀不死亦惊鸿,当即收招一拂袖,便消失在夜空中。了得大师不由慨赞道:“好一招少阳剑气,只可惜学的只是皮毛,少侠不如随老僧回少林,定能助阁下修炼此神功!” 亦惊鸿那里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只道:“多谢大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杀父大仇未报,无心贪恋武学!” 玉清真人当即上前,对道隐说道:“师弟,你肯出关了?” 道隐又走回那间小屋,道:“我只不过见亦少侠性命危计,不得不出手相救!” 随之道隐又对亦惊鸿说道:“亦少侠,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现今尘缘已了,要潜心修道去了!” 言罢,正欲往那破烂的道房走去,却听黑夜之中又有身影闪过,众人皆认为是胡八锁去而复反,那知这人纵身却不是胡八锁,但见他身着一袭白衣似雪,威风凌凌的立在屋顶之上,亦惊鸿认得他,说道:“是你?” 白衣人也不言语,径直一剑朝着亦惊鸿刺来,这一剑很快,玉清真人、了得大师、天心道长三人同时上前去拦他,这三人都是武林中的绝世高手,何况三人合力,江湖中更无对手,但看这白衣人碎步乍移,剑随心舞,无影无痕,无妄剑斩,竟然巧妙的躲开了这当世的三大绝世高手,三人均想,此人居然能躲开我三人的合击,真是天外天有山外山,难道亦惊鸿今日就难逃一死吗? 本书源自看书辋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剑起波澜 夜黒如墨,武当山上,太极殿外,白衣人的那一道飞虹眼见就要刺穿亦惊鸿的喉咙。 只见道隐合什,说道:“此仙山善地,施主不可妄动杀戮。” 道隐双掌只这么一合,便似有一股力道化成一堵无形高墙,挡在亦惊鸿和白衣人之间。白衣人排山倒海的剑招撞在这堵墙上,登时无影无踪,消于无形。 白衣人心中一凛,他生平从未遇敌手,但眼前这老道功力显比自己强过太多,他既出手阻止,亦惊鸿是杀不得了。当即剑招一收,身形退到一丈开外,挺剑于胸,道:“好厉害的老道,倒是我小瞧了天下英雄!” 而了得大师、玉清真人、天心道长更是不肯罢休,想想三位当世高手,居然比不下一个无名剑客,了得大师平生最重声名,当即双手拢在衣袖之中,暗暗使用“须弥山神掌”,道:“无知小儿,竟敢口出狂言!”当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向那白衣人击去。 白衣人,一卷身上的貂裘,挺剑道:“久闻了得大师的须弥山神掌使的出神入化,在下前来领教!” 白衣人挺剑而上,运集内力,由掌运及剑身,硬生生的接下这“须弥山神掌”不料了得大师的掌力甫及那白衣人身前三尺之外,便似遇上了一层柔软之极,却又坚硬之极的屏障,嗤嗤几声响,掌力便散得无形无踪,却也并不反弹而回。了得大师大吃一惊,自己这一掌已是使出了十成功力,天下间能接下这一掌的屈指可数,心道:“这白衣人剑客是什么来路,剑法巧妙无双,内功深不可测!” 玉清真人和天心道长亦是看的出神,当即掌中运力,大喝:“我来助你!” 玉清真人使出武当三十六绝技里的“震山掌”此功威力非凡,一掌既出,两畔生风,天心道长也是不赖,双掌齐出,乃是武当绝技“太乙绵掌”玉清真人和天心道长两掌齐出,加之了得大师,单是实力已胜过白衣人。 白衣剑客深知此三人合力,自己不是对手,当即收身甩剑,纵身跃起,凌空连踏八步,此路轻功身法唤作“八步登天”堪称绝顶,玉清等人皆为一惊。 白衣人身法刚刚闪过,玉清三人的掌力的确惊人,未打中那白衣人,却打在一棵百年古树的树身上,硬将那棵老树从腰打成两截。 白衣人又惊又叹!只道:“武当自称武林大派,却是仗着人多势众取胜,今日在下倒是领教了!” 天心道长回道:“除魔卫道,讲不得江湖道义!” 白衣人心说此地不宜久留,右手当下收剑负于背,左手从貂裘之中运起内力,一掌排出,众人措手不及,亦惊鸿当即身中一掌,被掌力震退两仗,口吐鲜血,紧接着飞身而下,提起亦惊鸿便翻墙越瓦而走。 玉清真人只能目送他离开,道:“此人武功高深莫测,不知亦惊鸿是福是祸!” 道隐说道:“亦少侠命中当有此劫,我只能于此为他祈求安福了!” 了得大师叹了口气,道了声“可惜!”却不知是可惜了亦惊鸿,还是亦惊鸿身怀的绝技《少阳神功》 忽然又听得屋梁之上,又有两道身影,玉清真人道了声:“何人深夜造访武当,何不现身?” 话音方落,只见两个其貌不扬的男子现出身来,此二人正是长空无忌和风满楼。 原来长空无忌二人在回到原处时,发现亦惊鸿人已不在,又见胡八锁正在寻找亦惊鸿,随即尾随胡八锁到了武当山,却来迟一步,亦惊鸿已经被那神秘的白衣剑客掳走。 长空无忌现身,一脸冷峻,道:“亦惊鸿呢?” 天心道长大感不受尊重,道:“你当我武当是什么地方,找人去衙门!” 风满楼正色道:“久闻武当教是武林第一大派,今日一见,武当教的待客之道,真是稀奇!” 了得大师听得风满楼说‘武当是武林第一大派’当下心有不爽,说道:“施主可别忘了,江湖早有人云:北嵩少林,南尊武当!”这几个字说的语气很重,了得大师想说,‘北嵩少林,南尊武当’是少林在前,后武当在后,是以武林第一大派该是少林派才对! 风满楼笑了笑,道:“我知道嘛!少林即与武当齐名,看来也好不到那去!” 了得大师不知所言,长空无忌道:“走,他不在这!”言罢,长空无忌正欲出走。 天心道长见此二人极无礼貌,当即道:“留步,二位当我武当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想怎样?”长空无忌冷冷回道,虽是简单一句,却霸气十足。 道隐不愿再生事端,随即说道:“亦少侠被一位白衣人带走,二位若去追,或许能追的上。”其实根本就追不上,只是道隐这样说,想快些打发长空无忌罢了! 长空无忌对道隐微微颌首,示意感谢,随之与风满楼,施展轻功追去,不一会,就消失在夜空! ———————————— 不知何许,黑夜落幕,黎明降临! 亦惊鸿直觉得脑袋有一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头来,眼皮也好似挂了两块石头,睁也睁不开,朦胧之中,他看到眼前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个白衣人,另一个则是于钦。 亦惊鸿使劲睁开眼,他身处一间客栈内的客房,他就坐在那里,没有任何东西捆绑他。 于钦道:“亦少侠,我们又见面了!” “于于钦?” 于钦上前说道:“亦少侠,我们找你来,只是为了一件东西!” 亦惊鸿哼哼道:“什么东西?你只管在我身上找就是,我还不相信我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于钦道:“亦少侠,你当我是什么人?土匪还是强盗?” 亦惊鸿道:“既不是土匪,也不是强盗,为何要掳我至此?” 于钦道:“我不为财,而且你也没财,只为一件东西!” “哦?!”亦惊鸿疑惑,“什么东西?” “剑!” “剑?” “对!”于钦点头。 亦惊鸿笑道:“你知道的,我不用剑!” 于钦点头,说道:“可你有剑!” 亦惊鸿道:“什么剑?” 于钦正色道:“黄金重剑!” 亦惊鸿闻言方才大悟,陶百川曾赠于自己一柄黄金重剑,只是自己习惯了多年不佩剑,所以一直未带在身上,那柄黄金重剑一直放在凤鸣山庄的一间客房内。思索至此,道:“你自己也看见了,剑不在我身上!” 于钦道:“就因为不在你身上,你才活了这么久!” 亦惊鸿只道于钦说的意思,若是剑在自己身上,他们估计直接把自己杀死,把剑夺走。但亦惊鸿也没有理由要把剑给于钦和这个白衣人。 好半晌,亦惊鸿都在沉默,那个白衣人终于说话,他站起身来,对亦惊鸿道:“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 “哦?!”亦惊鸿道:“我可不是商人!也不懂做交易!” 白衣人笑笑道:“别忙着回答,听完条件在做决定不迟!” 亦惊鸿道:“愿闻其详!” 白衣人道:“你把剑给我,我帮你报杀父之仇,可好?” 这个条件的确很诱人,亦惊鸿道:“我自己的仇,我得自己报,不需要别人帮忙!” 白衣人冷冷一笑,他笑亦惊鸿太天真了,说道:“胡八锁威震江湖,名列十大高手,你要报仇,只能等着胡八锁自己死了!” 他说的,亦惊鸿都知道,他在犹豫! 白衣人又道:“况且十八年前那件事,不止是胡八锁一个人,只要你答应把剑给我,我可以帮你把他们全部杀了,给你报仇!” 亦惊鸿闻言,道:“你说当年的事,不止胡八锁一个人?” 白衣人点头,亦惊鸿道:“都还有谁?” 白衣人摇摇头,却道:“告诉你也没用,以你的名望,武功,无论哪一点,都报不了仇!” 亦惊鸿深深一思,想到,此人竟有如此大的能力,要真能帮我,那是再好不过!可此人竟愿以如此大的条件来换那柄黄金重剑,可见这剑在此人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么这柄剑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此人做出如此之大的牺牲! 亦惊鸿想不通,也不愿去想,他报仇心切,他等不及了,亦惊鸿看了他一眼,道:“成交!” 白衣人并不显现的很高兴,这一切好像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白衣人坐回椅子上,道:“你是个聪明人!” 亦惊鸿道:“但你说话算话吗?” 于钦却答道:“说到做到,何况你没有选择!” 亦惊鸿笑了,却没说话,白衣人道:“你为何不问我是谁?” 亦惊鸿笑道:“对不起,我不好奇你的身份!也不想知道!” 白衣人也笑道:“你真的很聪明!好了,你可以去取剑了!” 亦惊鸿打趣道:“你就不怕我拿了剑,一去不复返吗?” 白衣人道:“我若拿不到剑,你的仇就不能报,不是吗?” 亦惊鸿闻言,不语,少时,已出门去。 待亦惊鸿走后,于钦问道:“义父,为了这柄剑,帮他复仇,值得吗?要知道他的仇人可都是” 白衣人愤愤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 于钦拱手拜而不语,白衣人又道:“亦家的仇人,当初不也是为了这柄剑吗?我若拿到了这柄剑,亦家的那些仇人,不也会来抢这柄剑?与其等他们来抢,我还不如先把他们杀了,一来可以和这亦家小子换剑,二来还可以除去绊脚石!何乐不为!” 于钦闻言,如醍醐灌顶,拜道:“义父英明!” 本書首发于看書网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三遇美人 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 大地已经由遍地的黄叶,渐变成雪白,秋去冬来,天地死一般的寂静。 金陵这座六朝古都,显得十分壮丽,而凤鸣山庄位于金陵城北郊百里开外的明镜湖旁,风景优美,独树一帜! 一骑自西而来,在苍茫的天地之中,他那好似孤零零的一道身影,天气已经很凉,没有哪一个人敢在这样的风中骑的这么快,刺骨的风刮这他的皮肤,但他却没有一点要减慢速度的意思! “吁~~” 他勒住马,嘴里呼出一口一口的热气,他看来前方的两条岔路,一条是官道,绕道明镜湖得多走半个时辰,另一条是小路,似乎没什么问题,他选择走小路。他将马头调往小道方向,自腰间取来一袋米酒,虎饮了两口,顿觉心里热乎,脸色也变得红润许多。 马蹄如同敲打大鼓,大地被马蹄敲得很响,他骑在马上,丝毫不管周围的寒风、落叶。 前面是一处树林,他并未在意,而当他纵马方进树林,忽然间,一阵划破空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其声如蝉翼舞翅之声大小,他知是不妙,当即身体往马背上一靠,左手探出,“唪!”的一声,竟将那暗器接在手中,在摊手一看,居然只是几滴雨水。 他不禁感叹,来者是位高手,能化水为器,内功可想而知,但此人所使的手法,又极为熟悉,一道危机之感,油然而生。 “胡八爷英明盖世,可不会使这等手段,还不现身?” 话音刚落,就见三人自他的前、左、右三处的树林之上,纵身跃下!正是胡八锁、赵一广、沈七三人! “惊鸿剑客倒也不是浪得虚名,居然能识得出八爷的手法!”赵一广说道。 亦惊鸿骑在马上,冷冷道:“胡八爷大伪似真,大奸似忠,此类人等,又会识不得!” 胡八锁上前一步,指鼻子骂道:“小子,我看你是找死!” 言罢,胡八锁掌中运力,奋然一掌打向亦惊鸿,亦惊鸿自知不妙,当即跃起,足下轻轻点在马背上,身形在往后退,这一掌虽未打中亦惊鸿,却将那匹马打死在地。 “好厉害的掌力!”亦惊鸿惊叹! 其实胡八锁亦也晓得以亦惊鸿的身手,躲过自己这一掌没问题,是以方才那一掌,不过是给亦惊鸿的一个下马威! 胡八锁道:“亦少侠,你我都是聪明人,我要的东西,你还是给我吧!” 亦惊鸿冷笑道:“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给你?” “剑!” “剑?” 又是剑,这剑里莫非藏有什么秘密! 亦惊鸿摇摇头,道:“我不会给你!” 胡八锁眉头一邹,道:“你可别不识抬举,只要你把剑给我,自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亦惊鸿面露凶狠,直盯着胡八锁道:“杀父之仇,焉能不报!” 胡八锁心头一振,道:“好,你即要杀我,那我可留不得你了!” 话音一落,三条身影如同三道闪电,朝着亦惊鸿飞来,剑光、刀光、拳掌劲风,若隐若现,亦惊鸿足下一震,单脚踏地,硬将地面踏出一个四寸深的脚印,而亦惊鸿本人已纵身跃起三丈,这一路轻功唤作“通天步法”言之内功深厚之人,可一步跃起十丈之高。而亦惊鸿内功平平,这一刻能跃起三丈,已是最高! 胡八锁三人,扑了个空,却见得如此奇妙的身法,心头大叫佩服。随之招式一变,往上攻去,亦惊鸿大喝一声,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立即结剑指往下,一招“如日中天”这一道剑气,亦惊鸿已是使了十成功力,同胡八锁三人的内力撞在一起,然而这刻真气流转太快,而少阳剑气是从手少阳三焦经发出,再加上亦惊鸿内功本就不深,使得亦惊鸿的手少阳三焦经的真气就要枯竭。 而胡八锁、沈七三人,只觉得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在将他们自身的里在往里吸,这正是亦惊鸿所修炼的《少阳神功》的绝妙之处,置之死地而后生,亦惊鸿此刻的真气虽要枯竭,而胡八锁三人内功深厚,正好以敌之利,补己之弊! 只可惜亦惊鸿不过只是学了《少阳神功》的皮毛,效果也不显著,否则,胡八锁三人的真气早就被洗干净了!而亦惊鸿内功浅薄,弄不好也会走火入魔! 胡八锁大叫不好,当即左手使出一招“离合掌”将自己从这怪力之中分离出来,胡八锁方落到地上,直觉全身乏力,若不是自己内功深厚,恐怕一世英名,都得尽毁于此了! 此时亦惊鸿双目紧闭,满面通红,脑袋似乎要爆炸一般,疼痛难忍!心说不知道这胡八锁使得什么邪功,竟然如此狠毒!其实不然,只是胡八锁三人加起来,内功很高,真气沉积之多,而亦惊鸿内力微薄,将吸收过来的真气一时间消化不为,是以如此痛苦! 此时亦惊鸿掌中的吸力越来越大,沈七和赵一广就像在被僵尸吸食,沈七当机立断,左手挥剑将被吸食的右手斩断,顿时鲜血淋漓,溅到了赵一广身上,沈七落到地上,当即想要点穴封住右臂上的两处大穴止血,谁知一点力气也用不上,还是胡八锁拼着最后一点真气,在沈七的肩上点了两处大穴! 赵一广见罢,当下一咬牙,挥刀砍断自己的左臂,方才得以解脱!三人都已脱离,亦惊鸿也落到地上,他只觉得浑身膨胀,就像个气球,又像几千只虫子在身上爬,苦痛难忍,亦惊鸿勉强站起,用手指住胡八锁三人,本来想说:“卑鄙,竟用此邪功折磨于我。” 只因身伤尤重,难以言语! 胡八锁见亦惊鸿到如今,还用手指着自己,心说此人武功诡异,此时不除,恐来日为心腹大患! 当下,胡八锁捡起沈七掉在地上的剑,走向亦惊鸿,边走边道:“你不是要杀我吗?你不是要为父报仇吗?我马上就送你去见你老爹!” 一句话说完,胡八锁正好走到亦惊鸿跟前,举起剑,比着亦惊鸿的喉咙,他只要轻轻一拉,亦惊鸿的喉咙就会被割成两半。 胡八锁瘪着嘴,摇摇头,似乎对亦惊鸿感到惋惜,轻声道:“再见!” 剑锋切破了亦惊鸿脖子上的汗毛,在他的颈上留下一条小小的血痕。 “叮~~” 一点寒芒先到,那是一柄剑,艳红的剑柄,亮白的剑身,这是那柄淑女剑,亦惊鸿见过,也从未忘记! 淑女剑将胡八锁手中的剑给撞飞,亦惊鸿的脖子只留下一道血痕,好险!没被胡八锁隔断喉咙! 胡八锁回首去瞧,就见对面不远处立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那女子当即喝道:“大胆,天子脚下,竟行强人勾当,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声音亦惊鸿很熟悉,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红颜剑客,皇甫颜心!而另外的那个男子,竟然是当初大内四大高手之一的风无情! 胡八锁冷冷一哼,道:“一个黄毛丫头,一个毛头小子,也敢管老子的闲事!” 胡八锁很不在意皇甫颜心和风无情,因为他们太年轻了,这样年轻的人,功夫会好到那去! 风无情掌中有剑,提在左手,他的右手只有两个指头,所以只能用左手执剑。 沈七并未昏厥,他看的出这个少年,是个使剑的高手,剑术甚至不在自己之下! 风无情缓缓道:“管的就是你的事!” 这句话说的慢,但他的身形很快,当说到“你”字的时候,人已经在胡八锁面前,随之,一道剑光出鞘,印红一片苍茫,胡八锁太低估了这个少年,他的人不老,剑却很老,已经像是用了几十年的剑师,亏得胡八锁眼捷手快,剑光所过之处,胡八锁均能巧妙躲过,雯然间,风无情已经刺出九剑,却剑剑落空,都点在空气中,不仅叹道“这厮功夫如此厉害,倒叫我上不得他了!” 随之风无情虚实并处,明刺左肩,实攻下腿,胡八锁身经百战,孰能不知,当即足下生风,人已经退到三丈之外,方道:“好小子,剑法不错,若不是胡某身负重伤,就你这两下子,恐怕连剑都拔不出来!” 风无情怒从心生,此人好狂妄,却面不改色,道:“我等着你!” “哼!”胡八锁在不言语,搀起沈七和赵一广,自顾离去。 树林之中又恢复了一片死寂,皇甫颜心走上前来,对亦惊鸿道:“没事吧!” 亦惊鸿答不出话来,只看着皇甫颜心,她是那么好看。但皇甫颜心并没有太多对亦惊鸿的关心,当下站起身来,望着风无情,风无情却不看她,只道:“他是谁?” 皇甫颜心顿了顿道:“亦惊鸿!” 风无情望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惊鸿剑客,亦惊鸿?呵呵~~” 亦惊鸿虽然心痛如刀割,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听见风无情的这句话,他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皇甫颜心心头愕然,蹲下看了看亦惊鸿的伤势,左右打量,却没有发现一处伤口,直觉好生稀奇。随即问道:“是他们伤了你么?” 亦惊鸿闭着眼,缓缓点头,难以言语! 风无情这时却道:“颜心,你走不走,我们已经救他一命,我可没工夫和他在这耗!” 亦惊鸿有苦难言,若不是身负重伤,真好教这厮尝尝苦头,亦惊鸿浑身难受的说不出话来,皇甫颜心又道:“伤在那里啊?” 风无情冷冷看了皇甫颜心,一副不可救药的模样,亦惊鸿虽不知皇甫颜心与风无情之间有什么关系,却不愿皇甫颜心如此受风无情的脸色。支支吾吾想说句话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有手在地下比划,写出一个“走”字,也不知皇甫演习看不看得见。 “你想说什么?”皇甫颜心附耳去听,那知却惹来风无情的一丝不满,一把将皇甫颜心拉起来,狠狠道:“好~你即想救他,我却偏要杀了他!” 话刚说完,风无情一掌朝亦惊鸿的天灵盖击来,皇甫颜心正担心间,风无情的那一掌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也被亦惊鸿的那一股力量给吸住,风无情此时亦是有苦难言,皇甫颜心见罢,当即轻轻一掌将风无情推开,风无情如释重负,死盯着亦惊鸿,皇甫颜心亦是觉得不可思议,只道:“他这是” 风无情淡淡道:“走火入魔!” 本书首发于看书蛧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走火入魔 夜色如墨,朔风如刀! 南边的一小处山崖之上,里面有个凹进去的岩洞,宽不过两丈,高不过九尺,亦惊鸿横躺在挨着内墙的一侧,皇甫颜心和风无情分别坐在亦惊鸿的两处斜对面,中间有一堆篝火,皇甫颜心在火上烧了一点热水,希望亦惊鸿喝了之后会有所好转。 亦惊鸿的眼睛很用劲的睁开,几乎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只死死的看着皇甫颜心,她是那么美丽,看着看着又有那么一点心酸。 “没用的!”风无情忽然说道,“他这是走火入魔!你帮不了他!” 皇甫颜心没有说话,只一直的搅拌着未烧开的水,但他心里已经在流泪。 皇甫颜心将那一碗热水端到亦惊鸿身旁,但亦惊鸿已经动弹不得,他的身子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咬,但他的眼神从未屈服过。 “喝一点,会没事的!”皇甫颜心将碗递到亦惊鸿的嘴边。她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看他! 亦惊鸿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来,他现在就像个八十多岁的老头,生活不能自理。 亦惊鸿不想在她面前如此不堪,当下心中一咬牙,一狠心,使出浑身解数,方才将热水喝了一口。但还未吞进去,又吐了出来。 “哼!”风无情一声冷笑,道:“他已经回天乏术了,他体内的真气已经乱作一团,根本咽不下任何东西!”风无情看着亦惊鸿,有些为之嫉妒,又为之可惜。他嫉妒亦惊鸿身怀这深厚的内力,若是自己有这样的功力,恐怕自己的剑法就会登堂入室了! 亦惊鸿说不错话,但他实在不想出丑,又伸手想去把碗想在端起来,而或无意间,或有意摸到了皇甫颜心的芊芊玉手,这简直是世间最完美的一双手,他甚至有些不舍得放开,皇甫颜心装作不在意,手里却紧紧将亦惊鸿的手握住,话无言,此举无言胜有言!却也只是一个瞬间,皇甫颜心迅速的又将手放开,风无情看在眼里,却不说话! 片刻,风无情冷冷道:“颜心,我们得走了!” 话音一落,风无情左手已经提起剑,走到了洞口! 皇甫颜心更不说话,只将淑女剑提起,便欲离去。 亦惊鸿很不解,她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的她敢言敢为,如今为何会受命于风无情? 思索间,风无情已经和皇甫颜心走出了好远,连背影也看不见,亦惊鸿心伤之际,却见篝火之处,置有一个香袋,亦惊鸿此刻脑袋有千斤般重,身体如同一块石头,动弹不得,但他本就是个不服输的人,他还是想拿到那个香袋,或许这将是她给予他唯一的思念! 崖洞之内,洞顶已被柴火熏的黒了,崖洞之中已充满了柴火的烟味,细细一探,又夹杂了些熏香的味道,却不是什么木头燃烧发出的味道,而是那个香袋,满是芬芳,亦惊鸿手里握着那个香袋,好似握着他的手,细腻而丝滑,说不出的受用,渐渐,他已睡去! 篝火已燃作灰烬,崖洞之内漆黑一片,亦惊鸿苦痛难忍,再加思念成疾,整个人那里睡的着,止不住的一直打颤,双眼微闭,面色苍白! 忽然一道寒芒闪过眼帘,亦惊鸿暗叫不好,睁开眼时,一道剑锋已经比在自己的喉咙上。 亦惊鸿斜视那人一眼,此人不是别人,却是风无情。 亦惊鸿正欲开口,没想到风无情先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要杀你?” 亦惊鸿默然! 风无情接着道:“因为她的心,有一半在你身上,所以你必须得死!” 亦惊鸿颤颤道:“她她呢?她在哪?” 风无情头一抬,道:“颜心?你不配见他!” 亦惊鸿笑道:“颜心?你也不配这样叫她!” 风无情并不生气,又道:“本来我不想杀你,因为你已经走火入魔,离死不远,这样的人颜心又怎么会看上他呢?” 亦惊鸿眉头一锁,却有苦难言,鹰一样的双眼,死死盯着风无情。 风无情哼哼道:“看看,看看,连话都说不出,真是可怜,不急不急,我这就送你上路。” 这‘路’字说完,剑锋一转,眼瞧就要隔断亦惊鸿的喉咙,那知这时亦惊鸿双掌齐用力,额头青筋尽暴,体内真气奋力一冲,从脚底至头顶的涌泉穴,真气流转,亦惊鸿竟然一下跳了起来,将风无情的剑弹开,这一招乃是《少阳神功》里的倒行逆施,因为《少阳神功》是针对于穴道和经脉的奇书,这一招正是其中的秘诀,原是用于被点穴之后,用真气倒转冲开穴道,只是此时亦惊鸿虽未被点穴,却亦动弹不得,只得随机一试,不曾想真的站了起来! 风无情也被吓了一跳,立即将剑护着胸前,亦惊鸿站起身,却因内功太过浅薄,遏制不住体内的真气,“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珠往上翻,如同僵尸一般,不知是死是活! 忽然亦惊鸿双眼泛出精光,虎一样朝风无情扑来! 风无情本来是天不伯地不怕的,但见亦惊鸿好像疯狂的野兽一般,连声狞笑,向他猛扑,也是不禁有点心悸。忽觉对方攻来的力道好像潮水般的从四面八方涌来,风无情施展天罗步法,都避不开,登时就似一叶轻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挣扎,禁不住摇摇晃晃。 风无情大吃一惊,暗自想道:“奇怪,怎的他的气力突然增强了这么多?” 原来在走火入魔发作之前,一个武功高明之士,陷于疯狂的状态,身体蕴藏的潜力就会全部发挥出来,但这却是“回光返照”的现象。 亦惊鸿眼光一瞥,知觉全无,但见风无情被自己攻得好像招架都招架不住了,不由失声惊呼。 高手搏斗,哪容得稍有分神?亦惊鸿一时惊慌,风无情猛的一个肘捶撞出,迫退了欺身进剑的亦惊鸿,倏地化为“鹰爪手”抓下,“嗤”的一声,撕破了亦惊鸿的一条袖子。 风无情并不知道亦惊鸿已是“回光返照”,心里只是想道:“我若连这厮都杀不了,还怎么找长空无忌一雪前耻!” 当下抱元守一,使出了一套大须弥剑式,这是一套防守得非常严密的剑式,创自南少林派的心惠大师,后来风无情的父亲风飞扬得了了因大师所传,又加以改进的。使出这套天下无双的防御剑法,可以抵挡武功比自己高明得多的强手,加上风无情有镔铁宝剑,使了这套剑法,防御的力量比用普通的刀剑何止倍增?因此他虽然并不知道对方是“回光返照”,但采用的战术却恰恰对了。虽然仍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亦惊鸿的强攻猛扑,一时间却也难奈他何,形势比刚才稳了许多。 亦惊鸿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有使不完的气力,然而猛攻了数十招之后,渐渐成了强弩之末,风无情松了口气,朗声说道:“还有什么怪招,管数使出来。” 亦惊鸿自己知道,他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若是一直这样打下去,难免自己会油尽灯枯,当下精神大振,却难以自己,亦惊鸿不依章法,所使的每一招每一式,简直是乱打乱抓,风无情倒也是厉害得紧,亦惊鸿许多稀奇古怪的攻法,都给他随意化解。不过,由于亦惊鸿在走火入魔之时,气力特别来得大,金逐流仍是不免要屈居下风。 亦惊鸿拳掌相加握了风无情双手,依法施为,不过片刻,风无情本来是苍白如纸的面上,现出一片红光,他的内力正在往亦惊鸿的身体里灌入! 亦惊鸿也知道自己走火入魔,又不是风无情的对手,与其让他杀了自己,倒不如与之同归于尽,难免他日后祸害皇甫颜心! 当即亦惊鸿双手扣住风无情的大都穴,屏住呼吸,体内自有一股奇力将风无情的内力吸取! 风无情见过当初沈七和赵一广的表情和惨状,深知其中的厉害,却无奈这股奇力,如同胶水一般,怎样也拉不掉,甚至整个人都好像要被吸进去和亦惊鸿融为一体! 风无情当即力断,脚上将剑弹起,一招“王女投梭”,剑尖上碧莹莹的光芒指到了亦惊鸿的心口。 亦惊鸿不得不放开手,否则自己死了,风无情却还没死,当即收手一掌,荡开了风无情的剑尖,三指便又扣他的脉门。竟是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大擒拿手法。 风无情喝道:“休得逞凶!” 镔铁宝剑当头劈下!亦惊鸿虽然神智不清,但应付强敌却是毫不含糊,反应极为灵敏,一个侧身错步,剑指反弹削出,架住了风无情的镔铁宝剑,剑指一抖,光芒电射,居然又是一招非常凌厉的剑招,刺向风无情胁部的愈气穴。 此时亦惊鸿走火入魔已是发作,在此消彼长的情形之下,双方功力已是相差不远。亦惊鸿架住了镔铁宝剑,虽然还是能够反攻,但打向风无情那一掌已是气力不足了。风无情手背一挥,化解了他的大擒拿手法,喝声:“着!”立即便是一招“金针度劫”,刺到他的丹田。 亦惊鸿叫道:“好厉害的怪招!”足下脚步踉跄,宛如醉汉,但却恰好避开了风无情的这招杀手。风无情满以为这一剑可以致他死命的,不料竟给他古里古怪的在间不容发之际闪开,心里也是不禁骇然。不过亦惊鸿在背腹受敌之下,刺向风无情的一招剑指当然也是落了空了。 心念未已,哪知风无情一剑刺来,劲力竟是大得出奇。亦惊鸿此刻疯疯癫癫,非醉非醒,一觉不对,不觉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风无情已是唰唰唰连环三剑,刺咽喉、削左肩、挂两胁,杀得亦惊鸿手忙脚乱。风无情欺身进剑,亦惊鸿横掌一封,只听得“嗤”的一声,亦惊鸿左肩已是给风无情削去了一片皮肉。 原来他以八成的掌力荡开风无情的剑招,已是无力兼顾风无情那奇诡迅捷的镔铁长剑。 本文来自看書網小说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经脉俱断 夜黑风高,剑光闪闪! 亦惊鸿体内真气异动,难以自己,此时已是知道难以取胜风无情,但心想要逃生总还能够,当下喝道,“这可是你逼我的!”话音方落,双掌结剑指齐出,登时使出了十成的少阳剑气,全力向风无情攻击! 风无情笑道:“哈!狗急跳墙了吗?我可才使一半的气力”摇摇头又道:“对付疯狗,只有打之!” 风无情运剑如风,一招之内,连刺亦惊鸿的七处大穴。风无情唰地一剑,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三方面动作都快,亦惊鸿的指力未曾尽发,左肩又着一剑。但风无情却也给他的指力震得连退几步,方能稳住身形。要知风无情虽然是不惧他的少阳剑气,但此时亦惊鸿堕入魔道,本身功力究竟还是稍逊一筹。 亦惊鸿接连中了两剑,幸亏都只是皮肉之伤,但也痛得难受。当下气得哇哇大叫,拼命反扑。 亦惊鸿自知今日将要命丧于此,却不甘死于风无情之手,随即使出《少阳神功》的秘决,凝体内之真气于周身,但这将让他自己浑身的经脉处于僵直,没有真气流动,轻则经脉俱断,重则魂归西天。 风无情掌中冯然一剑凝神而击,然这一剑仅仅是刺在亦惊鸿的周围,那一道用浑身真气形成的屏障,比铁还硬,任凭风无情剑术之高,宝剑之利。风无情眉头一锁,心道:“这厮是要自断经脉想与我同归于尽!”思索至此,不由一笑,这亦惊鸿太小看我风无情了,此等招数,我又怎么识不破? 当下风无情正欲收剑,那知那股气劲如同神力,扯住风无情的剑,让他怎么也收不回。风无情开始慌了,看来不是亦惊鸿低估了自己,而是自己低估了亦惊鸿,如今亦惊鸿堕入魔道,别说这浑身的内力,单是一掌,自己都受不起,若是亦惊鸿将浑身的内力逼出,估计自己就得陪葬了。 风无情思索间,但见亦惊鸿双手结成剑指,左手自地冲天,右手自天而冲地,反转阴阳,道生乾坤,固闭自封,和肺腑之气,凝周身之力,散于全身左右。 风无情此刻只觉得吸力越来越大,整个人动弹不得,他知道亦惊鸿正欲发难,当下掌剑的左手运力使出一招“顺水推舟”剑身往前而击,而风无情的手却脱离了剑柄,风无情嘴角扬,只要能与剑分离,自己自然就能脱身,不由觉得自己十分高明。 亦惊鸿凝神守静,忽然感到有一道力卸去,知是风无情要脱身,当即上下两处的剑指收于胸前,眉头紧锁之间,大喝一声,浑身真气四卸,整个崖洞不由发出一声轰鸣,风无请亏得收身及时,但那柄镔铁宝剑已被震碎成了九段,六段残剑被震的插在岩壁之上,另三个残剑,一个插中了风无情的左眼,一段削断了他的束发,最后一段残剑将风无情的右手削去一个指头。 时,皇甫颜心正在雅睡,忽闻“轰”的一声雷响,当即醒来,却见风无情人已不在,剑也不在,心头一惊,大叫不好,不敢在往下想,当即提起剑往崖洞处去。 亦惊鸿已经口吐鲜血休克在地上,只见他出气的多,进气的少,已是气游悬丝,命不久矣! 风无情握住左眼,忍住疼痛,将残剑拨出,嘴角流出一道血丝,风无情心头大怒,眼睛是一个剑客的本钱,手是一个剑客的工具,如今风无情瞎了一只眼,本来右手已经只剩三根指头,现在又叫亦惊鸿将左手割去一个指头,风无情怎能不气。 那时,风无情也不管眼睛流不流血,指头断在何处,当即一个箭步冲到亦惊鸿的跟前,脚下用力,将尸体踢起,大声一声“呀!”将身体踢出两丈多远,撞在一处崖壁之上,微微听到一声“咔~”的声响,怕是亦惊鸿的脊梁骨已经被折断。 风无情还不解气,又拾起一段残剑,喃喃道:“你给我醒来!你死了一文不值,我弄瞎我的眼睛,我要你赔我!哈哈哈!”风无情手执残剑正准备将他的眼珠挖出来,却听一声“不要!” 风无情宁头去看,正是皇甫颜心,正逢月光照过,风无情满面血痕,手染血腥,凶神恶煞,这那是人,这简直是恶鬼,尽管皇甫颜心见多识广,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风无情似乎找到了新的猎物,一步步慢慢朝皇甫颜心走去,他走的很慢,不过在皇甫颜心看来,他走的很快,真的很快! 皇甫颜心咽了口水,定了定神,欲言又止,风无情走一步说一句道:“我这个样子很难看对吧?” 皇甫颜心晃了晃脑袋,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不由往后退一步。 风无情上前走一步,道:“你很怕我对吧?” 皇甫颜心默然,她甚至觉得自己要疯了! 风无情大踏一步,道:“你嫌弃我,对吗?” 皇甫颜心不言,风无情一把紧握住皇甫颜心的手,道:“你嫌弃我是个瞎子,你嫌弃我是个废人,是不是?” 皇甫颜心几乎要哭了出来,或许是吓到了,让她面无表情。 风无情一把将皇甫颜心拉近身前,鼻腔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多么美得一双眼睛啊!” “你你想干甚么?”皇甫颜心大吃一惊! 风无情一口吻在皇甫颜心的眼睛上,皇甫颜心惊魂未定,风无情不在吻她,只是满面血色的盯着她,忽然一把将皇甫颜心拉到自己被刺瞎的左眼前,大喝道:“看看,这是我的眼,被这个狗杂种给弄瞎的眼!”说着,风无情指着亦惊鸿。 皇甫颜心隔风无情的左眼很近,几乎能看见那只被刺瞎的血琳琳的眼珠在左右的蠕动。 皇甫颜心不知所言,风无情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又回头将亦惊鸿提起,知悬崖边上,将其提起,大喝道:“我要你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到,在山林之中喂野狗!哈哈哈!” “嘿!”言罢,风无情一掌打在亦惊鸿的胸口,将他打下万丈山崖,这路“摧心掌”乃昆仑派绝学,中掌之人将会经脉俱断,亦惊鸿中此一掌,加之先前又已经自断经脉,现又掉入山崖深渊,就是有九条命也该死了。 “不要!”皇甫颜心大喊一声,却是无力回天,唯有泪水掉在尘土之上,述说着一切。 风无情回过头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疯了?” 皇甫颜心只是在抽泣,面无表情,心好似也跟着跳下了崖。 风无情见她如此表情,更是怒从心生,当即冲上去,一把将她搂起,恨恨道:“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皇甫颜心望了他一眼,并无太多言语,更如同尸体一般,风无情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那粉红色肚兜的包裹下,一双玉乳呼之欲出,风无情贪婪的扑了上去。 风无情并不是个好色之徒,尽管身负重伤,此时此刻,也只是为了泄愤! ———————————————— 次日,光洒满大地,崖洞之内已经空无一人,留下的,只有一堆已成灰烬的篝火,述说着昨夜的缠绵! 自崖洞外走来两个青年,一个身着青袍,一个身着白袍,二人头上都落着几片雪花,白衣人手提着剑,他慢步走到崖洞之内,蹲到那堆篝火之前,用手捏了捏地上的灰烬,已经没有了温度,看来洞中的人已经走了很久。 那青衣人走到崖洞墙壁边上,只见岩壁之上插着六块残剑,深入三寸有余! “无忌兄,但瞧着断剑如何?”来者正是风满楼和长空无忌二人。 长空无忌闻言过去,看着岩壁上的残剑,长空无忌眉头一锁,用手试着将剑拔出来,轻轻试了几下,直觉这残剑实在深入岩壁,却不知是何人有此等功力。 长空无忌手上一使劲,但闻“嘭!”的一声,残剑被长空无忌拔了下来,又见残剑插进岩壁的周围因为残剑被拔出,居然向四周裂开了五六寸,可见此人内功之高! 风满楼双手抱怀,道:“我俩错过了一场好戏!” 长空无忌将残剑拿在手中瞧了瞧,道:“其实我知道此剑的主人是谁!” “哦?!”风满楼疑惑,道:“那又如何?” 长空无忌道:“或许,剑的主人知道亦惊鸿在哪!” 风满楼玩弄这手上的骰子,若有所思道:“也或许,剑的主人并没有遇见亦惊鸿!” 长空无忌摇摇头道:“不会,他不仅遇见了亦惊鸿,或许还杀了他!” 风满楼双手一摊,道:“何出此言!” 长空无忌走到岩壁边上,道:“你且看岩壁之上的这些小小的凹痕。” 风满楼打眼去瞧,果真有些小小的凹痕,道:“那又如何?” 长空无忌道:“这是少阳剑气打中岩壁造成的痕迹!” “亦惊鸿!”风满楼暗暗叫道。 长空无忌又道:“你可知这里的残剑的主人是谁?” 风满楼不言,等待着下文,长空无忌道:“这是大内四大高手之一的风无情的佩剑,我与他交过手,但没杀他!” 风满楼奇怪道:“他二人并无恩怨!” 长空无忌顿了半晌,望着天,道:“你忘了他曾说过,江湖本就是一段恩怨,没有人能逃的出去!” 风满楼又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长空无忌淡然的吐出一个字:“走!” “走?!”风满楼道:“走去那里?” 长空无忌望了风满楼一眼,道:“我们已经帮不了他了!” 风满楼默然! 长空无忌抱着剑,走出洞外,风满楼在后。 行约半时,长空无忌往左,风满楼往右,他们都没有回头,但他们都停下了脚步,顿了半晌风满楼道:“还能再见么?” 长空无忌道:“或许吧!” “唉!”风满楼暗叹一声,“没一起喝过酒,难免有点美中不足!” 长空无忌道:“酒留着吧,只有我们两个喝酒,也是有点美中不足!” 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把想说的话都说,那个该他说话的人却没有说,因为人已不在此,何谈其言语。 天地一片孤寂,风雪之中两人都愣了半晌,方各自往左右而去! 本书源自看书辋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无情拜师 秋色满天,朔风如刀! 县城之内,尽管寒风刺骨,街道上的行人却从未少过,东街那头,走着一名奇怪的男子,他的右手躲在长长的衣袖之中,只有四个指头的左手牵着马缰,马背上坐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宛若仙子下凡,犹如贵妃出浴,那个女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更让人觉得她有几分冷峻。 牵马的男子已是面无表情,他的右眼带着眼罩,好像是瞎了。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街边的小贩十分卖力的吆喝,只为卖出一清早辛苦做的包子馒头! 牵马的男子忽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问道:“饿吗?” 马上的女人似乎没有听见,并不说话。 男子并不生气,只走到卖包子的小贩面前,冷声道:“给我来五个包子!” 小贩点头哈腰的接过几个铜板,道:“唉,好嘞!大爷你要什么馅儿的?” 男子看了马背上的女人一眼,道:“肉馅!” 这小贩也是个有眼力的人,但见这男人独眼、断指、还有个很不和谐的女人,可见这人可是不好惹的主,当下只管尽快包好那几个包子,递给男人,只盼望这人早些离开。 寒风瑟瑟作响,男人接过包子,却并未急着离开,他斜着耳目,但闻不远之处的房屋之上有道人影飞步踏瓦而过之声,这路“飞鸿踏雪”的轻功身法着实了得,但见那人气行周身,罡气护体,移随己意,如影似风。 然而那男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但闻其声,随手便将刚买的几个包子朝那道身影打去。那诡异的身影并不躲闪,只见寒光一闪,几道剑影惊鸿,雯然间,已将那五个包子凭空斩成粉末,人的身形还未落地,剑已还鞘。只见来人一袭白袍,剑目眉星,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衣侠客,于钦。 “亦惊鸿在哪?”于钦淡然问道。 那男人正是风无情,只因风无情将亦惊鸿打下了山崖,导致于钦等人找不到亦惊鸿,之前的计划也就只能作罢,所以于钦只能找到风无情身上了。 风无情慢慢回过头来,眼神之中满是不屑,道:“已经被我杀了!” 于钦没有看他,风无情也没有看他,他二人都有一个合适剑客,都有那份剑客独有的孤傲。 于钦不将风无情看在眼里,风无情也不将于钦放在眼里。 风无情身上穿着套青布衣服,本来很新,但昨夜之后已满是泥污、汗垢、膝头也已被磨破。 他身上也很脏,头发更乱。 但他还远远站在那里,于钦都能感觉到一般逼人的杀气! 他整个人看来就如同那柄负在他背上的剑。 一柄没有鞘的剑!只用那一块破布紧紧包裹起来,却也遮不住剑本身的光芒! 风无情已经变了,自从与长空无忌一战,他已经渴望成为一个最强的剑客,只有这样,才能显现出他那种剽悍、冷酷、咄咄逼人的野性! 一种沉静的野性!奇特的野性! 于钦居然很快恢复了镇定,笑道:“原来是风无情,久违久违。” 风无情冷冷的瞧着他。 于钦道:“兄台竟然还活到现在,真叫于某佩服。” 风无情还是冷冷的瞧着,他的眼睛明亮、锐利,如同那种剑锋般的光芒。 那和于钦死灰色的眼睛正是种极强烈的对比。 风无情冷冷道:“我为什么不能活到现在?我不仅现在还活着,我以后也会活着!” 于钦的眼睛看向风无情。 风无情也瞧着他。 两人的目光相遇,就宛如一柄剑刺上了冰冷的灰暗的千年岩石。 谁也猜不出是剑锋锐利?还是岩石坚硬! 两人虽然都没有在说话,但两人的目光间却似已冲击出一串火花! 风无情的目光似也被于钦所吸引,也始终没有移动过。 过了很久,于钦冷冷道:“我来,只有一个原因,杀你!” 话音刚落,于钦立刻接着道:“我要杀的人,到今还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的!” 风无情并不答话,只道:“我见过很多狂妄的人,他们都死了!”言罢,风无情的目光这才移向于钦的剑。 于钦的目光也几乎在同一刹那间移向风无情背上插着的剑。 这也许是世上最相同的两柄剑! 这两柄剑既不是神兵利器,也不是名匠所铸。 这两柄剑虽然锋利,但太薄,太脆!都很容易被折断。 剑虽相同,两人执剑的方法却不同。 于钦的剑插在腰中央,剑柄是向右的。 风无情的剑却负在背上,剑柄向左。 这两柄剑之间,似乎也有种别人无法了解的奇特吸引力! 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到对方的剑,就一步步向对方走过去,但目光还是始终未离开对方的剑! 等到两人之间相距仅有五尺时,两人突然一起停住了脚步! 然后,两人就像钉子般被钉在地上。 于钦穿的是件很短的白衫,衫角只能掩及膝盖,袖口是紧束着的,手指细而长,但骨里凸出,显得很有力! 风无情的衣杉更短,袖口几乎已被完全撕了下来,手背也很细,很长,但却很粗糙,宛如砂石。 两人都不修边幅,指甲却都很短。 而入都不愿存有任何东西妨碍他们出于拔剑。 这也许是世上最相像的两个人! 现在两人终于相遇了。 只有在两人站在一起时,你仔细观查,才能发觉这两人外貌虽相似,但在基本上,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 于钦的脸上,就像是带着个面具,永远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风无情的脸虽也是沉静的,冷酷的,但目光随时都可能像火焰般燃烧起来,就算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烧毁也在所不惜。 而于钦的整个人却已是一堆死灰。 也许他生命还未开始时,已被烧成了死灰。 风无情可以忍耐,可以等,但却绝不能忍受任何人的委曲。 于钦可以为一句话杀人,甚至为了某一种眼色杀人,但到了必要时,却可以忍受任何委曲。 这两人都很奇特,很可怕。 谁也猜不适上天为什么要造出这么两个人,又偏偏要他们相遇。 秋已残,木叶凋零。 风不大,但枯叶萧萧而落,难道是被他们的杀气所摧落的? 天地间的确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凄凉之意。 两人的剑虽然还都插在腰上、背上,两人虽然还都连手指都没有动,但马上的皇甫颜心和周围的百姓却已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他们想动,却又不敢动。 突然间,寒光闪动! 十余道寒光带着尖锐的风声,击向于钦! 风无情竟先出了手。 他自然也并不奢望这一剑能击倒于钦,但只要于钦因此而稍有分心,风无情的快剑就可以刺他咽喉! 剑光暴起! 一连串“叮叮”声音后,满天寒光如星雨般堕了下来。 风无情的剑已出手,剑锋就在于钦耳畔。 于钦的手已握着剑柄,但剑尖还未完全离开腰带。 风无情的剑切断了于钦耳旁的一丝束发。 在场之人的脸色都变了。 风无情和于钦目光互相凝注着,面上却仍然全无丝毫表清。 然后,风无情馒慢的将剑负回背上。 于钦的手也垂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风无情突然道:“你并不是我的对手!” 于钦道:“是。” 风无情道:“你还是很镇定!” 风无情一剑击来,于钦除了伸手拔剑,绝未慌张闪避。 风无情没有等于钦答那句活,接着又道:“但你反应已慢了……” 于钦沉默了很久,目中露出了一丝沉痛凄凉之色,终于道:“是!” 风无情道:“我能杀你!” 于钦想也不想道:“是。” 听到这里,皇甫颜心屏住了呼吸。 风无情突又道:“但我不杀你!” 皇甫颜心脸色又都变了,这不是他的风格。 于钦凝视着风无情死灰色的眼色,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不杀我?” 风无情道:“我不杀你,只因你是于钦!” 他死灰色的眼睛中突又露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之色,这种眼色甚至比于钦现在的眼色还沉痛。 他遥注着远方,仿佛远处站着一个人,一个神仙与魔鬼混合成的人,风无情曾经也同于钦一样的高傲,但自从与长空无忌一战,磨去了他心中唯一的信仰,此刻于钦也和当初的自己一样,败,连最后的高傲也败的干净。 又过了很久,于钦才缓缓接着道:“我若是你,今日你就能杀我。” 这句话也许连风无情都听不懂,只道:“为什么?” 于钦不答反问:“你找长空无忌干甚么?” 风无情虽不知道于钦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找长空无忌,但也回答道:“只为报当初的那一剑!” 于钦笑道:“长空无忌当初让你一剑,而你现在找他报一剑之仇,今日你若放了我,说不定那日我也会来报今日一剑之仇!” 风无情丝毫不以为然,道:“随便,没有对手的江湖注定是无趣的!” 于钦不答,却听房屋之上传来一句话:“对手?你也配谈对手?” 风无情望向那人,四十岁出头,满面威容,于钦也看向他,忽道:“义父!” 风无情听于钦叫他义父,只知这人和于钦有些关系,至于是什么人,还不得而知。 风无情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剑光已飞出! 剑光交击,如闪电, 但还有一道光芒比风无情的剑更快,那是什么? 骤然间,所有的光芒都消失。 所有的动作也会都停止。 白衣人的剑,已刺入了风无情的肩呷,但只刺人了两分。 风无情的剑,距离白衣人咽喉还有四寸。 风无情肩上的血已开始渗出,渗人衣服,染红了衣服。 风无情的剑为何没有刺下去? 风无情缓缓转过头,凝注着白衣人,死灰色的眼睛中还是全无表情,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道:“好剑!” 白衣人笑了笑,道:“并不很好,我这想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不败,没有常胜无敌!” 风无情默然! 白衣人道:“好,你走吧。” 风无情厉声道:“你为何不杀我?” 白衣人道:“因为你也没有要杀他。”他指的自然是于钦。 风无情垂下头,望着刺在自己肩上的剑,缓缓道:“但我这一剑,本来是想废掉你的一条手臂。” 白衣人道:“我知道。” 风无情道:“你这一剑却很轻。” 白衣人道:“人予我一分,我报他三分。你心里即只想废掉我的一条手臂,而不要我的性命,那我也不能取你性命更不能断你一条手臂!” 说到这里,白衣人突然在肩上那柄剑的剑柄上用力一拍。 露在外面的剑锋,直没人肉,直至刀柄。 鲜血涌出! “噗”的,剑被拔出。 风无情的身子摇了摇,但面上还是冷如岩石,硬如岩石,全没有半分痛苦之色,甚至连一根肌肉部没有颤抖。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也没有再瞧任何人一眼,大步定了出去,而没走多远,风无情又回过头来,忽然半跪在白衣人的身前,大声道:“前辈,在下风无情,恳求传我绝世无双的剑法!”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辋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高手再会 寒风刺骨的天,冷冰的温度,人的心却是热的,不仅是热,甚至在沸腾。 风无情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长空无忌的剑,可谓天下无双,单凭一己之力,就是在练上十年八年也未必是长空无忌的对手,若能得一名师指点,定能事半功倍!这白衣人剑术恐不在长空无忌之下,若能得他指点,那是再好不过! 白衣人看也未看他,将剑一回鞘,说道:“我凭什么教你剑术?给我个理由!” 风无情愣了一会,道:“我并未求你,你若不肯传我剑术也罢!” 风无情很想得到此高人的指点,但若这白衣人不允,自己也没必要舍下脸皮去求他。 白衣人微微点头,道:“不错,你还剩那么点傲气!” 风无情接到:“可你还是不愿收我为徒?” 白衣人点头,道:“不错!” “为什么?”风无情不明白。 白衣人不答反问:“你叫风无情?” “是!”风无情回答。 白衣人又道:“却不知道你的人是否如同你的名字一样,无情!” "噢?!"风无情道:“那又如何?” 白衣人双目凝视远方,若有所思,道:“凡剑术大成者,非无情不可及也!剑若无情,武林之中已是对手难寻,人若无情则无敌于天下!而人情事故非非,七情六欲谁说的清,无情的剑,剑无情,但人呢?历来之高手也是脱不出一个‘情’字,剑无情,人却多情!你,还做不到!” 风无情听此一席话,已是犹如久旱逢甘露,醍醐灌顶,心中拜师之意更加强烈,当即道:“人如其名,我不无情,谁无情!” 白衣人点头道:“好,既是如此,那你便将那个女人杀了!”说着白衣人的指头指了过去。而指尖所指的正是皇甫颜心。 皇甫颜心眉头一皱,面无表情。风无情看了皇甫颜心一眼,心中总是忍不下心去杀他,难道真如他所说,人真的脱不出这个情字? 当下转念一想,一个人如果心已死,情已灭,那世上还有谁能伤害他!随即道:“前辈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言罢,风无情提起剑朝皇甫颜心走去,周围的人均为皇甫颜心感到惋惜,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就这样死了,倒真是可惜! 一步! 两步! 三步! 风无情走的很慢,他的脚步就像踩在皇甫颜心的心上,在距离皇甫颜心一丈远的地方,风无情的脚步停了下来,剑却举了起来,道:“你可以如愿以偿了!” 皇甫颜心没动,或许是想动却动不了! 风无情豁然出剑,只听的几阵劲风“唰唰唰”雯然间风无情已经刺出九剑,每一剑都刺向皇甫颜心的九处大穴,却没有伤到她的一丝皮肉。 九剑刺完,皇甫颜心忽然动了,眼珠似乎能喷出火来,当即拔出淑女剑,大喝道:“风无情,我要杀了你!” 原来皇甫颜心早被风无情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这下恢复自由之身,扑上来,就要报仇,当下足底一点马背,腾空跃起,起势之大,将屋檐上的水珠震落到地上。 风无情没动,皇甫颜心手上剑风所携带的劲风将风无情的束发惊起,风无情只见的那淑女剑的剑锋在自己的眼珠里越来越大。那滴水珠还未落到地上,皇甫颜心的身形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可见身法之快! 忽听“滴!”的一小声作响,水滴落到了地面的石板上,溅成了无数的水滴,消失在地板上。 风无情双眼猛然一睁,射出两道精光,瞬间怒不可歇,无需多言,长剑已出鞘,斜指长空,长发无风自动,剑气四溢。 两道剑光闪耀,一时间集市上已经没有刚才的那份热闹,反而很静,静的连剑锋相交时发出的金属声都显得刺耳。 风无情很自信,他的剑只守不攻,然而绯红的剑光从皇甫颜心的袖中流出。还不及他提剑反击,那一抹绯红色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风无情足尖点地,急退! 然,即是如此,她也毫不留情,她的脑袋里只有恨。 忽然青色的剑光终于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皇甫颜心的眉心。 但只是这一招,几乎达到了他毕生武术的颠峰。皇甫颜心根本躲不过这一剑,风无情的心里,也只有恨。但两种却不一样。 “噗!”皇甫颜心的肩头中了一剑,印着一朵血红的梅花,这一剑本可以刺破皇甫颜心的喉咙,但他还是刺在了她的肩头,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剑术不高明。 白衣人看到这,不禁摇摇头,喃喃道:“看来我猜得不错,这世间没人能脱出一个情字!” 风无情默然! 皇甫颜心握住肩头,她并不屈服,她还站在那里。 皇甫颜心说道:“你根本不配使剑。” 风无情不言。 皇甫颜心接着道:“你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风无情,你变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风无情的内心,他不禁喝道:“是的,我已不是我,你又还是你吗?” 皇甫颜心冷笑,这人真是无可救药。 风无情道:“我和你青梅竹马,可是就因为我输给长空无忌一剑,你父亲断了我右手两根手指。” 皇甫颜心斜视一侧,目光不去看风无情。 风无情上前几步,又道:“我对你的一片痴情,你理解吗?” 风无情接着道:“可你却心系和你仅有一面之缘的亦惊鸿!” 皇甫颜心不由涕泣:“你还是不明白!” “哼!”风无情摇头,“是的,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亦惊鸿不仅夺走了你,还弄瞎了我的左眼,断了我左手的手指,他必须得死!而你,我这就让你去陪他!” 言罢,周遭鸦雀无声,风无情挺剑出身,他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痕,那仅仅是一滴泪而已,忽然剑锋一闪,那滴泪已化作灰烬。 皇甫颜心没有还手,也并不格挡,也没有害怕,反而嘴角一扬,居然露出一抹笑容。 这凌厉的一剑本该是穿心而过,就在剑尖距离皇甫颜心不过三尺之处,忽听“呯”的一声,一片石子夹杂着劲风将风无情的剑击飞开来,风无情一剑落空,深知来者功力深厚,非己能敌,当下收剑于身后,向于钦和白衣人看了一眼,又瞧了瞧四周,惊魂未定。 “风无情,你这厮可叫我好找啊!”先问其声,后见其人,但见来者四十来岁,下巴一缕两寸长的胡须,面色黝黑,身着一件黑色滚花大袍,威风凌凌,头戴一顶紫黑花纹冠,下穿一双黒色孤月靴。他的身后跟着八个人,均是一身劲装,手提一柄朴刀。 风无情打眼去瞧,心头不由为之一振,他的心本是如同铁石一般,但是现在,他的心动摇了。 皇甫颜心亦回头去看,一看之下,不由吃惊叫道:“爹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六扇门都统,皇甫颜心的父亲,皇甫十一,武林十大高手排第五。 风无情此刻不在说话,他掌中的剑握的更紧了! 皇甫颜心一下子扑到皇甫十一的怀里,泣道:“爹爹”一时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了。 皇甫颜心只是在皇甫颜心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方对风无情道:“风无情,你胆大妄为,绑走我的女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风无情自知不是皇甫十一的对手,却也不惧,道:“是你不仁在先,休怪我不义!” 皇甫十一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当即怒喝一声:“大言不惭!” 话音一落,皇甫十一一甩披风,劲风随后,双掌齐出,劲风如狼似虎,朝着分无情扑面而来,这路功夫唤作“破玉啸”乃是由武功内力高绝者以浑身之力卸出所表现的一门功夫,以绝顶内力化成,啸声一起,夺人心魄。 风无情横剑在胸前,妄作格挡,啸声一起,周遭如龙吟虎啸一般,强大的内劲将街道周围包围起来,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压的风无情喘不过气来。 但听“呯”的一声作响,风无情的剑已经被震碎成了无数碎片。 皇甫十一一招必,风无情忽然“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在地上,身子发颤,站也站不起来。 “来人!”皇甫十一吩咐道:“抓起来!” 吩咐完毕,自有两个随从上前就要将风无情捆绑起来。 这时,又听那白衣人说道:“皇甫兄,别来无恙啊!” 皇甫十一并没有看他,因为他早就知道他已在这,只道:“原来是你!” 白衣人道:“想不到皇甫兄居然还认识我!” 皇甫十一道:“当然认得,天北第一剑,凌绝顶的大名,谁不知道!” 此人便是与天南第一剑,长空无忌齐名的天北第一剑,凌绝顶。 凌绝顶淡然道:“华山一别,怕是得有十年了吧!” 皇甫十一道:“准确的说,十年还差六个月十七天。” 凌绝顶道:“十年啊!多快,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皇甫十一道:“那是,想当初,你凌绝顶不过是混迹江湖的剑客。” 凌绝顶笑了笑道:“你皇甫十一当初也不过是个浪迹江湖的混混!” “而如今”皇甫十一道欲言又止。 “你已经是六扇门的都统!”凌绝顶接道。 “你不也名震西北,成为凌霄城的城主!”皇甫十一说道。 凌绝顶顿了顿,道:“我还记得当初华山论剑,如今的十绝高手之中,就是你和我的出身最低。” 皇甫十一不答反问:“你不会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凌绝顶摇头,道:“当然不是!” 皇甫十一当即一拱手道:“既是如此,就此别过!” 凌绝顶道:“且慢!” “嗯?!”皇甫十一道:“还有何事?” 凌绝顶道:“你抓了我的弟子,我岂能坐视不管!” 皇甫十一看了风无情一眼,道:“他是你弟子?不可能?你怎会有此窝囊的弟子?” 凌绝顶苦笑,道:“没错,他就是我的弟子,还请皇甫兄高抬贵手就此罢了!” 皇甫十一道:“就算你承认有这么个窝囊弟子,我还是不能将他交给你!” 凌绝顶默然。 半晌之后,凌绝顶方道:“久闻皇甫兄的浑天功练得登峰造极,十年不见,今日自当领教皇甫兄的神功!” 皇甫十一目光一凝,嘴角一扬道:“阁下既有雅兴,老夫自当奉陪!” 寒风拂过,多了几分寒意。 寒的不是风,而是剑锋,因为它不仅寒,而且还嗜血,还收割人的性命。 凌绝顶的剑并不轻易出手,皇甫十一也并不轻易出手,此二人乃当世高人,单是一出手,就不知道能惊奇多少水花。 皇甫十一凌空一掌接过,剑光闪过之处,凌绝顶居然幻作三道身影,这一路《魅影剑法》乃凌绝顶的成名绝技之一。 敛影逃形,动枝生乱影,横剑压敌,时隔十年,如隔三秋,当初华山论剑,分出武林十绝高手,凌绝顶排第二位,皇甫十一排第五位。时隔十年,此一战,怎不叫人期待! 凌绝顶使出一招“暗香疏影”雯然间已刺出二十多剑,皇甫十一双掌舞的密不透风,尽管凌绝顶的剑再快,也占不到一份便宜。 于钦、风无情、皇甫颜心等人皆看的瞠目结舌,于钦从未见过凌绝顶使出过这般凌厉的剑招,也从未见过凌绝顶比武连刺三十多剑都没刺中,算的是大开眼界。 凌绝顶并不恋战,才与之比斗了五十多招,凌绝顶使出一式“形影不离”云破月来,花魂弄影,皇甫十一双手运力,单掌击出,忽然寒风四散,两道内劲震得周遭“蹦蹦”作响。 剑芒一闪,掌风拂过,一切都静止了,皇甫十一的衣袖被凌绝顶的剑刺开一个口子,凌绝顶的后背中了皇甫十一轻轻一掌。 说时迟,那是快,凌绝顶足尖连点地面三次,一下跃到风无情的面前,一把提起风无情,转身就走,临行时不忘说道:“皇甫兄功力身后,凌某佩服之至,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皇甫十一望着凌绝顶越来越远的身影,剩下的只有感慨。原来那一剑凌绝顶故意买了个破绽,而他真正的目标却是风无情,就在皇甫十一认真接过自己的一剑之时,凌绝顶正好趁机抢走风无情。 皇甫十一和凌绝顶都是当世高手,若当真比试起来,没个八百招,怕是分不了胜负。皇甫十一经此一遭,难免有点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领着皇甫颜心自行回去。 本书源自看书惘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谷底求生 夕阳西下,阳光染红了半边天,发出最后的绚丽,东方翡翠般的天空烘托着几朵白云,鸟儿偶尔匆忙地从天空中飞过,赶往巢穴;一天的时间又要接入尾声了。 无名的峡谷,谷底;一颗参天大树遮住了谷中所有的景物,此树高入苍穹;枝叶散发开来,约数里宽。在离地面有一米高左右的一个树枝上,一个面相清秀,衣衫破烂的男子挂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还有着一道道地伤痕。 突然,一阵风吹过,树枝发出‘吱呀’地声音,‘噗嗤’布条拉破地响声响起,接着,男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噗!”男子发出痛苦地声音;因为从树上掉了下来,震伤了身体,他不由吐出一大口黑血。睁开眼睛,抬眼望去,四周一片阴暗,地上的小草泛出萎黄,左右摇摆着,像是在和男子打招呼。 “我这是在哪里,这里这么暗,难道我到了地狱中?对了,这一定是地狱,难不成我还活着吗!” 突然,一声‘咕隆’声响起,男子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停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不禁疑惑:“难道死人也会饿,不真正碰到还真不知道。” 男子舔了舔了干燥的嘴唇,他已经昏睡了三天,滴水未进,他已经枯黄了许多,没有了那股英气。 男子试了试动手,动了动脚,发现手脚已经没有了知觉,他能看见自己身体上的手和脚,却怎么也不能动,他不知道这是哪,但他想动起来。 男子不禁看到不远的草丛之中,那个香囊落在那里,那是皇甫颜心给他的,而他正是亦惊鸿,亦惊鸿此刻才感觉到,这里不是地府,自己真的还活着。 亦惊鸿想爬过去,拿回那个香囊,无奈他手脚全不能动,在试了几次之后,亦惊鸿除了越来越饿,根本就动不起来。 “难道我从百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大难不死却要被困死在这?” 亦惊鸿不服,他用胸前的肌肉蠕动起来,就像一条毛毛虫,尽管很难看,但他的身体已经在往前移动。 片刻之后,亦惊鸿的身体方才移动到香囊面前,他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的手不能动,他打算用嘴将香囊咬起来,而正当他把头伸过去的时候,忽听“呲”的一声,一条青花蛇探出头来,足有五尺来长,直直的盯着亦惊鸿,亦惊鸿被吓了一条,头就抬在哪惊出一头冷汗,动也不敢动。 青花蛇朝他吐了几下信子,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条蛇,一个人就这么对峙起来,谁也没动,死而后生,亦惊鸿方知生命的珍贵,此刻他只想好好活着! 光已经开始西斜,亦惊鸿已经全身冷汗,那条蛇终于忍不住,它还是先动了,它并没有攻击亦惊鸿,只是调转蛇头往一旁而去,亦惊鸿如释重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用嘴将那个香囊咬住,当即顺势躺在了草丛之中,亦惊鸿用牙齿咬住香囊又将其平放在胸口,再用下巴一点点的将它顶进怀里,方才释然! 由于手脚不灵便,当他做完这一切时,黑幕已经就要降临,此时,又听的几声草丛摩擦的声音,亦惊鸿忽然一惊,那条蛇又回来了。 亦惊鸿平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那条蛇慢慢爬了过来,就爬在亦惊鸿的身上,亦惊鸿顿时只觉得毛骨悚然,更让人恐惧的是,这一次,是两条青花蛇,亦惊鸿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甚至在想,这两条怕是把自己当做它们的晚餐了。 这时,那条青花蛇爬到亦惊鸿的头上,从蛇头到蛇尾,整个蛇的身体慢慢的从亦惊鸿的嘴唇爬过,因为蛇的身体上有水,亦惊鸿只觉得忽然间如饮甘泉,说不尽的受用,心想,难道这条蛇,并无加害我之意,反而想救我?可自己刚才除了和它对峙之外,似乎在没有什么举动,它们为什么这般对我! 亦惊鸿也不多想,当下将嘴唇张开,与蛇鳞亲密接触,吸收着蛇鳞上的每一滴水,这条蛇完了,另一条蛇又接着爬过来,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停止。 亦惊鸿饮了水,身体也有了一点气力,当下侧过头来,去看那两条蛇,一看之下,方才知晓,距离亦惊鸿的头顶不过八寸之处,孕育这一窝蛇蛋,或许这条蛇是感激自己没有毁掉这些蛇蛋,才会如此对待自己,当下亦惊鸿也觉得稀奇,都说蛇最是冷血,可现下一想,比起一些人来,蛇还是温情许多。 夜黒如墨,亦惊鸿躺的草丛很深,能抹过亦惊鸿的肩头,一滴雨水落了下来,打在亦惊鸿的鼻梁上,天开始下雨了,这可参天大树倒像是一把大伞,雨水倒也少有打在亦惊鸿的身上,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哗啦啦”倾盆大雨来临,洗刷着这里的树木。一夜未食的亦惊鸿只能挨着饿,只要能睡着,就不会饿了。 不时,却见那条蛇爬了过来,嘴里含着东西,亦惊鸿借着微弱的光看见,那是一只蛤蟆!一只很大的蛤蟆,足有大碗那么大,却非常丑,不能说丑,因该说是恶心,那之蛤蟆背上的那些疙瘩已经被蛇咬破,汁流一地,这是要让自己吃吗? 亦惊鸿打了一个寒战,听着肚子的“咕噜”声,亦惊鸿一咬牙,一狠心,张着大嘴朝那大只蛤蟆咬去 次日,亦惊鸿可以说一夜未眠,因为那只蛤蟆太过恶心,这估计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难吃也是最难忘的食物,不过至少他填饱了肚子。 亦惊鸿耳朵细听,距此不远之处,似有河流,亦惊鸿不由一喜,当下他用胸口发力,向水声处寻去,这估计是昨夜雨水下的多了,今日河流里的水才变得多,水声自然也就更大,是以亦惊鸿这时才听得到。 半个时辰之后,亦惊鸿蠕动到水声之处,那是一处高约五丈的断崖,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水潭,亦惊鸿的身体已经粘上了不少动物的粪便,身体臭的不行,当下也不及多想,浑身发力就地一滚,便从断崖上滚了下去。 亦惊鸿身子与水面相触的一瞬之间,心中一喜,知道性命暂可无碍,否则从五丈高处直堕不住,那是非死不可。冲力既大,入水也深,但觉不住的往下潜沉,竟似永无止歇。他闭住呼吸,待沉势一缓,整个人也就慢慢浮了上来,刚钻出水面吸了口气,突然鼻中闻到一股腥臭,同时上边的那处水流流的湍急,亦惊鸿刚冒出头又被冲了下去,亦惊鸿他不精水性,之所以能在水底支持,纯系以内功闭气所致。此时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得左首和后面击水之声甚急,他身体翻来覆去,暗流之中多为岩石断木,亦惊鸿又动弹不得,撞得急了,浑身好不疼痛。 顺着河流飘荡了好几许,方至一处水势平缓的溪涧之中,已经左右打量,忽见前方有一根伸出来的树丫,亦惊鸿抓住机会,浑身用力翻滚过去,待水流将自己冲到树丫之处时,那树丫正巧挂住亦惊鸿的衣服,亦惊鸿不在随着河流往下冲,而是慢慢爬上了岸,这里的灌木丛更是茂密,亦惊鸿又往前蠕动了一个多时辰,仍未见生机,不由大失所望,正在这时,忽见前方的一颗大树下有一个树洞,树洞里居然往外冒着烟,亦惊鸿大喜,当下大呼一声:“有人吗?” ———————————————— 朔风如刀,县城外的一处山坡,凌绝顶、于钦、风无情三人立在那里。 风无情捂住胸口,半跪在凌绝顶面前,拜道:“多谢师傅!” 凌绝顶道:“我不是你师傅,记住!” 风无情一蹙眉,道:"那前辈可愿传我剑术?" 凌绝顶点点头道:“你这人虽然一无是处,却痴迷剑道,我便便指点指点!” 风无情大喜,忙道:“多谢师前辈!”风无情本来想说多谢师傅,但一想凌绝顶不让自己叫他师傅,那自己就不叫,只要他传我剑法就好! 风无情立即又道:“还请前辈传剑!” 凌绝顶看也不看他,只道:“跟我来!” 风无情和于钦紧随其后,少倾,三人行至一处山洞,只见内边漆黑一片,风无情不明所以,道:“前辈,这是” 凌绝顶吩咐道:“站到洞口去。” “是!”风无情站到洞口。 凌绝顶这才说道:“这山洞,两头相通,你站在这头,钦儿到那边去生一堆火,往洞里熏烟!” “孩儿知道!”于钦依照吩咐而去。 风无情道:“前辈,这样怎么练剑?” 凌绝顶说道:“这个山洞很大,里边有无数只蝙蝠,一会天色将黒,钦在那头生火熏烟,里面的蝙蝠被烟熏,自然会往你这头飞出,你的任务就是,用剑刺死每一只蝙蝠,若是跑掉一只,你就滚蛋!” 风无情大吃一惊,这种练剑的方式果然与众不同,只怕自己多有疏漏,不过风无情还是保证道:“前辈放心,我会努力的!” 凌绝顶不多言,站在一旁,待天色将歇,忽听洞内一阵动静声响,风无情屏住呼吸,只一瞬间,几十只蝙蝠破洞而出,风无情不敢怠慢,临空跃起,拔剑收剑,“唰唰唰!”一时间连连刺出九九八十一剑,几十只蝙蝠如落叶般落在地上。而风无情已经是气喘吁吁。 凌绝顶冷笑道:“还不够快,不过勉强过的去!” 风无情没有说话。 凌绝顶又道:“我和钦儿还有事要办,你自己好自为之,十天之后,我再来试剑。” 风无情抱剑应道:“是!” 凌绝顶和于钦走后,风无情没有丝毫懈怠,他也终于体会到成为高手的艰辛,而他自己也踏上通往高手的路。 本文来自看書网小说 正文 第四十章 恨天老人 密林之中,光如同雨点一般的散进来,密林内泛着一股奇妙的香味,让人流年往返。 亦惊鸿手里提起几个野果,滋滋有味的吃个不停,在亦惊鸿的一旁,坐着一个老翁,一身破烂,苍白的头发已经和树藤长成一体,这老翁的身上也长满了树藤,不知是多少年没有离开过这树洞。 亦惊鸿半身不遂的啃着几个果子,那老翁静坐在哪,一动不动,亦惊鸿一边吃一边说道,方问道:“敢忘前辈此为何处!” 白发老翁盘膝而坐,道:“此乃恨天谷!” "恨天谷?"亦惊鸿疑惑:“是什么地方?我以前怎没听说过?” 白发老翁厉声道:“自然是我给取得名字!” 亦惊鸿并不在意,也不在吃了那些个果子,只叹道:“若是有壶酒那就好了!” “哼哼!”白发老翁道:“酒?老夫已经二十多年没吃酒了,你现在吃不到酒,怕是以后都吃不到酒了!” 亦惊鸿躺在树根上,道:“为什么?” 白发老翁道:“你看看自己手脚经脉俱断,动都动不得,更别说出谷,何况这谷还找不到出口哩!” 亦惊鸿不由一惊,道:“难道此谷出不去?” 白发老翁哼哼一笑,道:“我看你这样,不知是碰到了那个不好惹的主,定是被抛尸到这深谷之中来,谁知你命倒挺硬。手脚俱断还死不了!” 亦惊鸿心头一想,也是,自己手脚俱断,还谈什么出谷?纵是出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白发老翁又道:“既是如此,还出去干嘛,倒不如留在这谷中,图个清净自在!” 亦惊鸿想想也是,心又有不甘,不禁幽幽一叹,问道:“老前辈,不知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发老翁闻言,似乎触碰到了心底,当即双目一睁,道:“我?哈哈哈!关你屁事!” 亦惊鸿只觉奇怪,这老翁肯定不会是自己把自己困在这里,此间定有隐情,随即道:“难道老前辈你在这里不觉得无趣吗?不如同我说说!” 白发老翁冷哼道:“你这后生,真是不识趣,难道看不出我这双腿已经断了?若非如此,这小小深谷又怎能困的住我!” 亦惊鸿心说这老翁好大的口气,莫不是一个人在这闷傻了! 亦惊鸿一个人无趣的紧,当下又问道:“如此说来,前辈与我还是同病相怜呐,前辈至少还有两只手可以动,而我却双手双脚都动不得了,说起来,我可比你惨的许多!” 白发老翁道:“惨?哼哼!”老翁虽不明言,亦惊鸿却看得出,这老翁的心头也埋着许多苦楚! 亦惊鸿看了看周围,这棵大树不知生长了几千年,这树洞空旷得很,而在这树洞之中又长了几颗树,还是果树,看样子这老翁就是以此果子为实,又恰好树洞之中阴凉得很,果子也不会发烂,正好可以阴干作为冬天的食物,二十年,多少个春秋,多少个日夜,难道自己也得想他一样在这里潦倒一生吗?想想,亦惊鸿有种想哭的心情! 好一会,亦惊鸿没有在和老翁说话,这时却说道:“前辈,你杀了我吧!” 白发老翁淡淡道:“怎么,才这么点时间,就熬不住了?日子还长着呢!” 亦惊鸿道:“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怎么过?倒不如一死了之!” 白发老翁道:“有的人活着心却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心却还活着!你就是前者!” 亦惊鸿哼哼一笑,道:“前者也罢,后者也好,终归是一捧黄土,生不能尽其事,跟死又有什么分别!” 白发老翁看了亦惊鸿一眼,暗暗点头,道:“这句话有点意思!” 话音刚落,白发老翁左臂抓起亦惊鸿的右手,提到他的面前,只见白发老翁双眼微闭,双手自亦惊鸿的天灵盖往下摸来,亦惊鸿顿时只感一股强烈的热力袭来,说不出的受用,那白发老翁双掌游走到亦惊鸿后脖子的脊梁骨之处,又往亦惊鸿的左右手游走而去,那股热力随着白发老翁的双手游走而扩散,待白发老翁将亦惊鸿的双臂游走一遍,亦惊鸿已经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双手有了知觉,尽管还不能动,但已经有了感觉,亦惊鸿大惊大喜,心说这老翁莫不说这里的神仙,见我潦倒,施与仙术相助! 正想开口相问,那老翁又将双手自背脊转到双腿。 好半晌,待事毕,亦惊鸿的手脚已经能勉强动弹,心头自是喜出望外,当即拜道:“多谢老神仙!” 白发老翁哼哼道:“老神仙?老夫平生杀人无数,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老神仙!” 亦惊鸿方才晓得,这老翁不是什么神仙,当即又拜道:“多谢前辈!” 白发老翁丝毫不在意,只问道:“我且问你,公孙隐是你什么人?” 亦惊鸿大吃一惊,忙道:“正是家师!” “哈哈哈!”白发老翁不禁失声大笑,连声叫道:“天意!天意呐!” 亦惊鸿不明所以! 白发老翁又道:“你可是修炼过《少阳神功》?” “正是!”亦惊鸿回答。 白发老翁笑声良久不绝,片刻之后方道:“你可知我是谁?” 亦惊鸿摇摇头。 白发老翁也不生气,说道:“我乃是离恨天!” 离恨天!亦惊鸿更为之一惊,吃惊道:“难道前辈就是武林中人所敬仰的六圣之一的恨天老人,离恨天!” 离恨天点点头道:“不错,想不到江湖中还有人记得老夫!” 若说现今的十绝高手已是了不得,那么这六圣老人就更胜一筹,像十绝之一的胡八锁便是六圣之一的天机老人的弟子,而这恨天老人与天机老人齐名,可见其江湖的地位及名望,可如此声名显赫的恨天老人,为什么会隐身在此深谷之中内? 亦惊鸿道:“却不知前辈与家师有何恩怨!” 离恨天笑道:“恩怨谈不上,不过按辈分,老夫可算你半个师伯哩!” 亦惊鸿听不明白,师伯就师伯,何来半个之说,当即道:“可家师并未提起过这件事啊!” 离恨天顿了顿,方道:“当初我与你师傅公孙隐拜入孟神通的门下,同时修习《少阳神功》,而这《少阳神功》虽名‘少阳’却有两种修习法门,其一是少阳,其二是少阴。” 亦惊鸿道:“如此说来,我修炼的便是这第一种,少阳了!” 离恨天点头,道:“没错,而我则是少阴的修习法门,师傅曾说少阴和少阳相生相克,不可双修,我认为不然,我觉得只有少阴、少阳双修才是此神功的根本所在。” 亦惊鸿深以为然,道:“难怪我每每运功,总觉得手少阳三焦经真气膨胀,而足少阴肾经却空荡荡的。” 离恨天接着道:“所以我叫师弟秘传我少阳的修炼法门,少阴、少阳同时修习!” 亦惊鸿问道:“结果如何?” 离恨天摇摇头道:“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亦惊鸿似乎不相信。 离恨天道:“我还没来的及修习,就被师傅发现,说我是外门邪道,将我逐出师门。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半个师伯!” 亦惊鸿点头,又道:“那师伯你后来还继续修习过吗?” 离恨天摇头,道:“少阳的修习法门是你师傅秘传给我的,我也之领悟了三层,而少阴的修习法门我也只领悟七层,师傅就将我赶了出来。所以没机会!” 亦惊鸿也不由暗叹道:“少阴、少阳没有一起修习,难免有些美中不足!” 离恨天哈哈笑道:“没什么可惜的,我虽未将少阴、少阳齐修,但凭着我先前对少阴、少阳的认知和领悟,加上一些年在江湖的感悟,在少阳神功的基础上自创了一门《恨天神功》,这便是我的成名绝技!” ———————————————— 寒风荡着衣袖,剑却更寒,风无情死死的盯着洞口,眨也不眨,忽然一双精光从黝黑的山洞里放射出来,那是一只蝙蝠的眼睛放射出的亮光。跟着便是连绵不绝的翅膀扇动的声音,风无情挺剑于胸,但见那第一只蝙蝠飞出洞来,只见风无情指尖剑光闪动,那只蝙蝠已经被斩为两段,尸体还未落地,洞口又有几十只蝙蝠铺天盖地而来,风无情嘴角一扬,纵身跃起,雯然间已经刺出六六三十六剑,每一剑都有去无回。 “锵!” 那第一只被斩成两段的蝙蝠尸体还未落地,风无情的剑已经回鞘,而随后蝙蝠的尸体变得更多了! 风无情对这一剑感到很满意,这是,忽听一声“吱吱”的叫声。 风无情眉头一邹,难道还有蝙蝠活着?不可能,自己刺出的三十六剑,这些蝙蝠不能还有活着的! 风无情回头去看,那根本不是什么蝙蝠,而是一只白色锦貂,和狐狸很想,却不是狐狸,喜食蝙蝠、蛤蟆、蛇等这类毒物。 风无情忽然一笑,这白色锦貂定是瞧中了这里的死蝙蝠,风无情将剑放到一旁的石岩上,生怕吓到这只白色锦貂。 而那只白色锦貂似乎根本不怕风无情,只往前一窜,那软绵绵的身体已到风无情的脚下,“吱吱”的叫了几声,风无情笑道:“这小东西,居然不惧人,也不怕我一剑将你宰了来炖汤!” 那白色锦貂又“吱吱”的叫了几声,便不在理会风无情,独自往那遍地的蝙蝠尸体出寻去。 风无情蹲下来,捡了几块蝙蝠尸体,朝白色锦貂的面前掉去,一边道:“吃吧!小东西,以后你天天到这来,我保你每日都有得吃。” 风无情又起身拿下酒囊,虎饮了几口,身子顿然热乎起来,又看向那白色锦貂道:"我俩都是与孤独作伴,与寂寞为乐,都也算同病相怜,不如打今日起我俩结个伴,如何?" 白色锦貂那听得懂风无情说些什么,不过但见风无情不停的自己扔些蝙蝠尸体,这白色锦貂,也对风无情有了三分好感! 风无情从未有过朋友,因为剑客注定是孤独、寂寞的,何况在此荒郊野岭,风无情也只能与此颇通人性的锦貂为伴! 本書源自看書蛧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阴阳跷脉 次日,离恨天让亦惊鸿做到自己的面前,亦惊鸿疑惑道:“师伯,如今我经脉俱断,尽管师伯你回天有术,我这双手双脚还是动弹不得,这可难为我了!” “哈哈哈!”离恨天没有回答亦惊鸿的问题,反而笑道:“此等小伤,不为一提,我且问你,可愿修习这少阳神功的少阴、少阳法门?” “想,当然想了。”亦惊鸿闻言立马点头道,此时离恨天肃然道:“在教你武功之前,我得先跟你说清楚,孟神通是《少阳神功》的传人,更是公孙隐的师傅,也就是你的师祖。你学成之后,切不可说是我相授!” “为什么?”亦惊鸿不明白。 离恨天道,“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不在是孟神通的弟子,而且又自创《恨天神功》实不敢自称是孟神通的弟子,我将其中法门相授与你,来日若能发扬光大,你也只能说是公孙隐的嫡传弟子,万不可提我,切记切记!” 亦惊鸿闻言,心说这恨天老人在江湖中虽是邪恶之化生,但仅以来看,离恨天倒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弟子,当即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我可以发誓。” 离恨天见亦惊鸿答应,眼神望着远方,忽然溢出一股杀机,一旁的亦惊鸿见状感觉呼吸都困难起来了,只见离恨天道:“此为其一,其二,我要你杀一个人。” 亦惊鸿闻言惊道:“杀人?” “没错,就是让你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个高手,怎么,你怕了?”离恨天道。 亦惊鸿咬了咬牙道:“不知师伯要杀何人?” “这人叫秦无忧,绰号无忧君子。”离恨天恨恨道。 无忧君子,秦无忧。亦惊鸿听说过这个人,常行走于江南一带,不是什么善茬,也是好色之徒。 但亦惊鸿不明白的是离恨天为什么要杀他,遂道:“不知师伯与此人有何过节!” “哼!”离恨天道:“我之所以在这深谷住了二十年都是拜他所赐!你说他该杀不该杀?” “啊!”亦惊鸿似乎不相信,秦无忧虽也是高手,但比之名震江湖的恨天老人,秦无忧怎能将他打入这深谷之中,是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待亦惊鸿提问,离恨天又道:“你一定疑惑这秦无忧是如何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六圣之一的恨天老人打入深谷!” 亦惊鸿点头,离恨天道:“这秦无忧本是我收的一位弟子,只因他贪图我的《恨天神功》,我知他心性贪婪,一直没有授他《恨天神功》的要诀,他气不过,便深夜盗走秘籍,妄想习练!” 亦惊鸿道:“既是如此,此人亦不是你的对手啊!” 离恨天笑道:“只是他不知道,《恨天神功》最最重要的一章要诀,我并没有记载上去,所以无论他怎么练,终究是练不成的!” 亦惊鸿又道:“原来如此!” 离恨天道:“他知道少了那章要诀,那本《恨天神功》秘籍就成了废书一本,他只得回来给我赔错认罪!” 亦惊鸿道:“这样不好吗,说明他有悔改之心!” 离恨天哼哼笑道:“只怕是虎狼之心,非悔改之心,那日,他跪在我面前,说尽了好话,只求我原谅他,他也保证一定痛改前非,只是我怎会相信他!” 亦惊鸿问道:“后来怎样!” 离恨天道:“他见好话说尽,也不能是我回心转意原谅于他,这厮气不过,趁我不注意,一掌打在我的膻中穴,断了我双腿,将我踢下山崖!” 亦惊鸿一咬牙,猛然一拍大腿,道:“这厮,真是该死!” 离恨天双眼充满仇恨,冷声道:“这无耻之徒当年为夺去《恨天神功》,不惜加害与我,那日要不是我内功深厚,怕是早就化作一捧泥土了,二十多年了,我无时无刻都在盼望着他死,他活一天,我便痛苦一分,如今,我年事已高,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找他了。怎么样,你答应我帮我找到他,然后杀了他么?” 亦惊鸿一听离恨天的话后,愤然道:“师伯,你放心好了,我在此发誓,只要我亦惊鸿存活在这世上一天,我定会倾尽全力去找到这厮,为师伯报仇。” 离恨天欣慰的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离恨天接着道:“《少阳神功》博大精深,当初师傅孟神通仅以此神功立足武林,纵横一生,难有一败,哪怕是现在提起师傅孟神通的大名都还能让人闻风丧胆!” “《少阳神功》练成之后便可打通奇经八脉,可治愈半身不遂之症。如今你手脚经脉俱断,正好可以修炼《少阳神功》来修复经脉。”离恨天道。 “唉!”离恨天不由一叹,道:“只可惜,我虽知道《少阳神功》可治半身不遂之症,可是因为近十年间都在修炼《恨天神功》,内息早已变更,若在强行修炼《少阳神功》恐怕要走火入魔!” 亦惊鸿不由感到可惜,世间又少了一位高手! “罢了!”离恨天接着道:“天意难违,我虽断了双腿,本以为大仇难以得报,那知造化弄人,又遇见到你,呵呵!也罢也罢!” 亦惊鸿道不知该说些什么! 离恨天道:“你即经脉俱断,我便传你《少阳神功》的高深修习诀要,助你打通奇经八脉!” 亦惊鸿不知所以,道:“师伯,我即已经脉俱断,又何言再打通奇经八脉?” “哈哈!”离恨天笑道:“俗不闻先死后生乎?” 亦惊鸿不答,等待着下文,又听离恨天道:“我先助你打通阴跷脉和阳跷脉,世人皆知经脉都数任督二脉都为紧要,却不知阴跷脉和阳跷脉最为关键,你已经脉俱断,也只可打通此二阴阳跷脉,而《少阳神功》最为重视‘少阴’和‘少阳’此二法决,也就是‘阴’与‘阳’的结合,所以待阴阳跷脉打通之时,便是经脉重铸之日!” 亦惊鸿恍然大悟,道:“师伯的意思是,阴阳跷脉与《少阳神功》相辅,可助我重铸经脉?” 离恨天点头道:“不仅如此,待阴跷脉和阳跷脉贯通之时,你也正好可以将《少阳神功》的‘少阴’修习要诀和‘少阳’修习要诀融会贯通,那样《少阳神功》才算是修炼到登峰造极!” 亦惊鸿闻言,如大旱逢甘露,当下灵机一动,说道:“既是如此,我所学的少阳剑气本是修炼手少阳三焦经而辅成,那么我若将足少阴肾经贯通,那么这少阳剑气岂不是如虎添翼,更为厉害?” 离恨天点头赞道:“孺子可教也!” 亦惊鸿似有些羞涩,不在言语! 离恨天又道:“少阳剑气本为《少阳神功》中悟出的一门神技,只是你师傅学的是‘少阳’的修习要诀,所以只传了你少阳剑气,我学的是‘少阴’的修习要诀,学的自然就是少阴剑气。而少阳剑气对应的经脉是‘手少阳三焦经’和‘阳跷脉’,少阴剑气对应的经脉便是‘足少阴肾经’和‘阴跷脉’,二者,相辅相成!” 亦惊鸿听得出奇,顿时觉得《少阳神功》之博大精深,而自己不过是学了点皮毛而已! 离恨天道:“我已年过花甲,此生仅有两件憾事,其一便是杀死我那不肖弟子秦不忧,其二便是没能将《少阳神功》的‘少阳’和‘少阴’两种修习要诀融会贯通,好在天怜于我,让你与我在此相见,所以我这人生两大憾事,便托付到你身上。” 亦惊鸿忙道:“师伯言重了,我幸逢师伯相助,否则恐怕早就命丧于此,何言‘托付’二字!” 离恨天只是点头,没有再言! ———————————————— 苍白的雪峰,冰冷的剑! 半月的光景,风无情如同变了一个样,变得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剑,他的剑变得更快。 风无情立在山洞之外,他已在另一端的山洞口燃起了一堆最大的篝火,烟也就更浓,所以这一次飞出洞外的蝙蝠会更多! 他如同死神站在洞口,只见一道黑影窜出,风无情迎剑直上,这一次涌出来的蝙蝠前前后后最少得有一百多只,风无情以最快的速度刺出了九九八十一剑,没有一只蝙蝠落空,可这一剑也是他的极限,他的额头溢出一滴汗水,流过脸颊,直到下巴才滴到地上,化为乌有! “还不更快!”一句声音传来。 什么?还不够快,风无情惊了,这一剑难道还不够快?他看向那人,原来是凌绝顶,风无情道:“我这一剑,难道还不够快?” 凌绝顶摇摇头道:“不够,远远不够,至少对付长空无忌还不够!” 风无情见过长空无忌的剑,的确很快,但是现在风无情觉得自己能比的上他了。只是风无情不知道,当时长空无忌只用了四成的功力,仅仅是四成的功力。 风无情知道凌绝顶不会骗自己,他不禁想,难道长空无忌当时根本就,没使出全力?风无情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长空无忌未出全力剑就已经比及现在的自己,那么他使出全力之时,会是怎样? 凌绝顶不屑道:“难道你真觉得你够快了吗?” 风无情不言,凌绝顶冷哼一声,当下足尖一点地,腾空跃起,落到风无情之左,冯然出掌,内劲喷薄,震得山洞之内一阵闷响,响声未绝,剑已出鞘。 洞口惊出一群黑压压的蝙蝠,只见的好似乌云密布一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只,只见凌绝顶跃起临空“唰唰唰”不知刺了多少剑,形同一道无形的网,没有一只蝙蝠离开过剑身之外,只听的剑锋划过空气的声音,根本听不见蝙蝠的哀鸣,因为剑太快,那些蝙蝠还来不及哀鸣就已经死了! 蝙蝠的尸体还未落地,剑已回鞘。只剩惊呆了的风无情立在风雪之中! “论剑,你的路还长着呢!”凌绝顶看也未看他,边走边说道! 本文来自看書王小说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恨天神功 寒风刺骨,物是人非,可是深谷的花还是照样灿烂。 人不会因为花而存在,花也不会因为人不在而不开。 如今已过去半月有余,亦惊鸿伤势渐渐康复,此时离恨天和亦惊鸿相对盘膝而坐在树洞之中。 两人谁都没有动,却已经神交多时,亦惊鸿的脑海出现了一个花开无边际的场景,风和日丽,亦惊鸿感觉不到冷,反而非常的惬意。 正当亦惊鸿在享受这一切的时候,这美丽的场景突然变成一座风雪满天的山峰顶端,雪很大,风更大,吹的亦惊鸿睁不开眼,他不禁左右一看,四周竟是绝壁悬崖。 忽然,离恨天从天而降,落到这雪峰之颠,亦惊鸿见罢,当即拱手道:“师伯!” 离恨天冷眉道:“我不是你师伯,接招吧!” 言罢,离恨天腾空跃起,好似被狂风吹了过来,离恨天的双眸布满杀机,未待亦惊鸿反应,离恨天愤然一掌击来,亦惊鸿纵身越开,只听离恨天道:“快出招!” 亦惊鸿也知道这是一个梦,当下临空翻了两个筋斗,运集内力于指尖,反身一击,右手一道少阳剑气打出,未等离恨天来得及防守,亦惊鸿左手又是一道少阴剑气击出,雯然间,亦惊鸿左右双手打出少阳、少阴两道剑气,正中离恨天背脊的大都穴。 离恨天身中两道剑气,非但无事,反而哈哈一笑道:“速度、准确度都够了,唯独差了一点力度!” 言罢,离恨天回身一招神掌击出,此乃《恨天神功》里头的“罢天掌”威力非凡! 亦惊鸿此时已经打通了阳跷脉和阴跷脉,又加之手少阳三焦经和足少阴肾经已被真气贯通,实力大增,已是今非昔比! 只见亦惊鸿左右手自上而下,化了个圆,顿时双指齐出,一道少阳剑气,一道少阴剑气,单凭这两招已可跻身一流高手的前列,只是已经才刚刚开始修炼《少阳神功》的双修要诀,功力难免有些不济。但见那两道剑气与离恨天的罢天掌融在一起,离恨天满意的一笑,忽然掌上又一发力,亦惊鸿果然抵挡不住,被这一掌给推下山崖 亦惊鸿猛然从此番景象中醒了过来,只见其汗如雨下,双脸发白,又听“哈哈哈!”离恨天的一阵朗朗笑声。 亦惊鸿方才回过神来,当即拱手道:“师伯功力深厚,惊鸿十分佩服!” 离恨天不在意道:“此话言之尚早,你不过才将《少阳神功》的双修练法学的皮毛而已,便可已接我一掌,若是在过十年后恐怕就能与我比肩了,二十年之后,便可与天下英雄一较长短了!” “二十年”亦惊鸿喃喃道。 离恨天说道:“凡修炼内功气劲者,非十年不能小成,三十年不能大成,说你要二十年方可大成,那还的平日里勤加修习才行!” 亦惊鸿幡然醒悟,自己真是太过心急,熟不闻欲速则不达,随即道:“多谢师伯指点!” 离恨天点点头道:“你即学会《少阳神功》的双修诀要,日后此路神功也就后继有人,我也算是了去先师孟神通的一桩心愿!下面我在授你《恨天神功》也让我这毕生所学有个归宿!” 亦惊鸿大惊,“万万不可!我即已得师伯恩惠,习得《少阳神功》如何再敢贪图师伯的毕生武学绝技!” 离恨天有些怒道:“又何不可,你学了我的神功,日后便是我恨天老人的嫡传弟子!这可是天下间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难道你不愿意吗?” 亦惊鸿道:“我即修习了师祖孟神通的神功,而你又是他老人家的弟子,我若在学了师伯的功夫,岂不是拜入两个门下,此间的辈分、礼数,又如何说的清!” 离恨天冷哼一声道,“这是世间凡夫俗子的礼数,何必太过拘谨,但凡江湖中武功卓绝之辈,哪一个不是师出多门,就连先师孟神通也曾拜入过天山派门下,后又为邙山派弟子,只要日后能将其发扬光大,又有何不可?你只说学还是不学!” 亦惊鸿盛情难却,只道:“如此,便请师伯相授!” —————————————————— 滋滋风雪,漫山遍野! “呼呼呼!”几束剑光划破寒风,他的剑已经很快,快的在这风雪之中几乎看不见他手中的剑。 只听的“唰唰唰!”几声剑响,剑声未绝,剑已回鞘,地上才落下来一堆蝙蝠的尸体。 风无情的眼已经布满了血丝,神色已有些暗淡,却已然霸气外露,他已经连续五天没有睡觉,只因为那天看了凌绝顶的一剑,让他不敢忘记,他立志要超过他,为寻剑道,他永远不会觉得累! 风无情站着移动也不动,仿佛融进了这个冰雪的天地之中,他已经和这些风雪一样冷,一样无情! “吱吱!” 那知白色锦貂几步跳上前来抓起了几只蝙蝠的尸体,津津有味的啃吃起来! “呵!”风无情看着这只白色锦貂,轻轻的一笑,仅仅是嘴角微微一扬,天呐!这简直是天下间最美的笑容,几乎能融化冰雪,无情的风无情,居然也会笑! 风无情蹲下身来,伸手轻轻抚摸着这只白色锦貂蓬松的毛发,似乎摸到了这世间最舒服的东西。 而这只白色锦貂居然也不害怕,伸嘴碰了碰风无情的有力的手掌,满是亲昵! “没想到风无情也会有这般的闲情逸致!”凌绝顶的声音传来。 风无情并不理会凌绝顶,依然和那只白色锦貂亲昵着! 凌绝顶不仅摇摇头道:“看来,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风无情道:“什么意思?” 凌绝顶冷笑两声,道:“我本以为未来的五年之中,会出现一位剑术超群的英年才俊,现在看来呵呵!” 风无情不明所以,只道:“现在看来怎样?” 凌绝顶道:“现在看来,他不过和世间的凡夫俗子一样,为情所困!” 风无情几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当即站起身来,面对着凌绝顶,道:“不可能,我风无情,情根已断,为情所困,从何说起?” “那它是什么?”凌绝顶指着那只白色锦貂说道。 风无情默然! 凌绝顶又道:“情不仅只是男欢女爱,你居然会让一只小小的锦貂窜行在你周围,说明你已经动了情,你的情未灭,人若存有情,剑便有情,那么你的剑可还刺的出去?” 风无情道:“它不过是一只小小锦貂!” 凌绝顶摇摇头道:“它不是,它是你心中仅存的一点善恋!” 风无情反驳道:“它不是,它就是一只貂,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凌绝顶觉得可笑,“在你心中,什么是情?” 风无情顿了半晌,他回答不出来,或许他也不知道,风无情不答反问道:“那在你心里,什么又不是情?” 凌绝顶断然道:“藐视万物,不存善念,眼阔无界,天地无情!一个人若心无情,则剑无情!” 风无情默然,他已觉得凌绝顶说的是对的,真正的高手是不会心存慈爱,人若无情无爱,还有什么人能伤害他呢? 冰冷的风雪狠狠的刮在风无情的脸上,将他的脸刺的通红,但他感觉不到痛,因为他的心已无情,连心都不会痛,,肌肤的痛又算的了什么! “去,杀了它,抹去你心里的最后一点仁慈!”凌绝顶淡淡道。 风无情没有犹豫,他走过去一把将那只白色锦貂提起,白色锦貂并未挣扎,因为它觉得这个人不会伤害他它。只见风无情眉头一邹,眼神几乎能喷出火来,风无情执剑在手,正欲一剑将锦貂的喉咙割成两半,却听那只白色锦貂“吱吱”叫了两声,风无情手中的剑忽然停了下来,他为什么会停下来,风无情自己也不知道,这只是一只畜生,一只貂。难道正如凌绝顶所说,自己的心里还有情? 风无情不服,他不甘,情若不断,如何成就天下第一!思索至此,风无情的牙齿紧紧咬得咯咯作响,他内心的最后一点情在做抗争。 但见风无情狠狠一咬牙,眼神紧紧一闭,剑光挥出,风无情的眼角挤出一滴泪水,随风雪吹荡在苍茫之中,地上,白色的雪点上了一片红色的血花,显得那样鲜红! 那只貂的头颅被割了下来,但他的眼神充满了不解的疑惑,或许他认为这个人是不会伤害自己,而且还会保护自己的,为什么?貂虽有情,却因为他是畜生! —————————————— 苍茫的雪,天地一片白色,深谷之内的盛开的花,更为这个雪白之地增添一份艳彩! “死生由命,富贵在天。本非所有,强求何缘?愚者当世,无地无天。返朴求己,莫至壑沿。” 亦惊鸿念着离恨天的《恨天神功》的功决,顿时只觉得一股内劲自丹田涌起,直冲自己的灵泉穴。 离恨天道:“《恨天神功》本是由《少阳神功》演化而来,这其中难免有许多相似的法门和要诀可要多多注意!” 亦惊鸿听在心里,只感浑身热腾,又听离恨天道:“我再传你下段口诀!你可有心记着!” “落叶红花未枯草,只叹雄心醉中老。苍天若有回头日,愿我今生苦痛少。”离恨天慢慢念道。 亦惊鸿闻言,心说这不是古诗里的诗句吗?怎地成了口诀! 离恨天见他心神不定,当即道:“注意心神合一,心无杂陈,慢慢领悟吧!” 过了半个时辰,亦惊鸿的体温越来越高。他想叫却叫不出来,显然他的身体极为痛苦,这恨天神功看来也不是好练的。 这时候,那些漂浮着的落花之中,最靠近亦惊鸿的四周那些的花片已经全部逐渐开始干枯。亦惊鸿的痛苦也随之越来越大。 亦惊鸿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燃烧,又好像有千万只虫蚁在撕咬,奇痒无比! 亦惊鸿感觉自己已经快坚持不住。此时,他的脑海里却响起了离恨天的声音:“你要坚持住!恨天神功与少阳神功本就是小同大异,此间的共同之处,你得将其融会贯通,熬过去就好了。” 时间不知过去几许! 当亦惊鸿练功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根本就睁不开。后来,他是用手才把自己的眼睛撑开的。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只是,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被汗水浇透的,他捏了捏拳头,感觉到更加的苍劲有力,体力似有用不完的气力。 离恨天笑道:“不错,你已经学会了恨天神功的修习法门,日后还得勤加修习,方可大成!” 亦惊鸿拱手说道:“多谢师伯!” 离恨天道:“我不要你谢我,记住我交代的事!” 亦惊鸿道:“惊鸿不敢忘!” 离恨天道:“如此甚好!你且去那边练习练习‘罢天掌’和‘玄天指’,我得歇息,跑远点去练!” 言罢,离恨天不在理会亦惊鸿,亦惊鸿重新整了整衣服,弯腰捡起一片干枯的花片。原本的鲜艳早就已经不再,一阵微风拂过,正好将花吹荡在风雪之中! 本书源自看书網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弹指神剑 亦惊鸿修炼《恨天神功》之后,果然奇效非凡! 体内不由多了许多真气游走,先于胸前膻中穴起始,路经诸穴,达至腕部列缺穴,戛然而止,行的乃是手太阴肺经,跟着入阳溪穴,再经温溜,下廉,上廉及曲尺,五里诸穴,在臂膀上环绕一周,后经肩上巨骨穴上行,直至鼻下扶突穴,却又是属于手阳明大肠经的路径那热线自扶突穴复又入迎香穴,之后一路过去,在足阳明胃经等诸经筋行了个遍如此周而复始,行到第七遍,这才渐渐淡下这热气初时甚弱,他修炼半月之后,居然愈聚愈强,所经之处,确是舒畅无比。 练满半月之后,那热气突然化做数道,不时在各经络间游走,便似活物一般他心觉有趣,更加用功修习。 他天资既厚,用功又勤,到得一月之后,那热气已弥漫全身,织成一张密网,将各处穴位均笼罩其中此时内功初成,真气如同周身血液,随意流动,经历各处,自身反而丝毫察觉不出原来这《恨天神功》上所载内力修为之法上手甚易,只是其中修炼之时全身内息游走,易为外魔侵扰,一旦心神不守,真气难制,势必呕血身亡。好在这深谷人迹难至,又无野兽鸟禽,而亦惊鸿性格沉静,不易身受外感,练起来恰好对榫合楔,进展神速异常他专注练功,于外界万物浑然不觉,倒也颇自得其乐内功既成,继续修炼便无多大进益,他不知这门内功一旦练成,日常起居,呼吸吞吐之间自可增加修为,但若急行躁进,欲将修为更进一层,反会损削内力,适得其反,只道自己天资平常,修炼到此处已是极致。他竞争之心甚淡,便也不再强行修炼。又生怕修习了《恨天神功》,而忘却《少阳神功》,步了离恨天的后尘,随之转而修习武功招数起来。 这一日,他在林中练剑,但见那剑指横劈,击在一株树上,啪地一声响,树身一阵抖动,乱叶纷飞他知道这招"孤雁惊鸿"练毕,就已将那配合内力所使的少阴剑气完毕,心中快意不绝,不禁放声长呼,不想那呼声高锐雄厚,为谷中岩壁反射,回音久久不绝他双耳嗡嗡直响,心中不禁骇然,不知自己这一啸呼何以嘹亮至斯。他决然想不到,在这近三月的时间里,自己功力突飞猛进,虽仍不及师伯离恨天,但比之先前的自己,肯定是有所精进。 当下更为喜悦,又勤加习练起罢天掌和玄天指来,如今又有内力之助,使将出来虎虎生风,不由的精神大振,一套招数使下来,兀自精神奕奕,丝毫不感倦乏。 他掌风凌厉,气势甚是惊人,一招"罢天如海"堪堪使完,蓦地掌力顺势斜挑上指,连圈两回,不觉心中一怔:"不对,这招乃是少阳剑气里头的惊鸿独舞。" 当下回掌横掼,欲待接上一招"接天碧莲",不想掌风一挑,竟又化做玄天指的"指点江山" 他接连两次出错招式,心头登时烦乱起来,猛地往地上一坐,心绪如潮:"我使得少阴、少阳剑气,虽为‘剑气’,实是徒手施展,师伯又传授罢天掌和玄天指,招数林乱,施展起来招不成招,式不成式,如此胡来,倒把我苦练许久的剑术章法全数打乱了" 愈想愈是心神不宁,挥掌再练,心下暗想:"这次可不能再出差池"不知如何,却又莫名其妙将其他自己不曾练习过的剑招运用出来他愈舞愈乱,霍地剑光一闪,一道少阳剑气击出,打在两丈之外树干上,剑势未消,树兀自颤动不已他呆呆地瞧着天空,脑海中所记各类招式纷至沓来,互相绞缠,全然无法分清楚哪一式是属于哪一个套路思虑良久,仍是没法理清头绪,不禁"唉"地叹了声气,仰面躺翻在地他习武经历与别人截然不同,乃是无师自通,虽曾跟公孙隐学过招式,却只是稍止猎奇之心而已,且并未学全,真正学习武功却还是在入谷之后离恨天所传武功浩如烟海,他初时尽数记忆,却不求甚截,那也没甚害处,不想之后他既修习少阳功得以小成,又学了恨天神功,这两样均是武学史上的奇葩,互为表里,二者既兼得,不知不觉中已使他视野大展,对天下诸般武学招数均可触类旁通起来如此一来,对于他心中记忆的各派武学而言,虽则内功心法不能不加存想便可自然练成,但招式等外功却已无须修习即能信手拈来,只因他在脑海中早将这些招式演习过百遍千遍了。 亦惊鸿自然不明白其中缘由,只想自己招式混乱,这几个月的苦功算是枉费了。 正自怨自艾间,忽然想起一事,啊哈一声,拍了下脑袋,喃喃自语道:"我困居幽谷,百无聊赖,这才修习武功来打发时日,本不是为了要与别人动手,既然如此,招式乱也罢,不乱也罢,又有什么相干我练成这招数,不论怎样使出,也只有自己与这谷中石木瞧见,并没别个人可知,这情形下使得快意即可,又何必自寻烦恼,当真好没来由。" 自此之后,心中再无旁骛,安居谷中,渴饮饥餐,除外便整日价练习招数他内功既成,心中不须存意,自然而然间便日有进益,又有离恨天这样的高人辅翼,招数愈练愈精奇。真所谓一技成则百技成,亦惊鸿修习了《少阳神功》和《恨天神功》,此二奇功,相辅相成,倒教亦惊鸿修炼起来如鱼得水! 冬残春继,花谢花开,弹指间他入谷已有半载这半年中他专心武学,无牵无挂,倒也不怎么觉得时间川逝幽谷之中气候乍寒乍暖,但寒不至于飘雪履冰,暖也只是枝头花红,树畔草绿,十分宜人,人居此间,若不多加留意,简直不觉四季递更。 此时他早已将那少阳、少阴剑气,玄天指,罢天掌练得浑熟如意,收发自如这招数每练一回,便增一分力道,到得最后使将出来,竟隐隐有铮然之声发出。由于亦惊鸿已经将这四个套路打乱,招招有式无名。 即然招数已乱,存想之时很是不便,突发奇想,将这四个套路合四为一,成为一个套路,正好这四个套路都是徒手施展,全凭指尖的力道击出,便自行给它取名"弹指神剑" 闲暇之时亦惊鸿也花费心思钻研恨天神功和少阳神功记载的其他武功,不过多是一时兴起,各中诀窍奥意,往往都不加深究因此他虽然满腹行功口诀,但于其余武学所领悟的也只三四成而已饶是这样,能尽窥此二天下奇功秘要已是世间难求之机缘以他此刻而言,论内力修为或许还不及六七人,若论博闻广识,江湖中却无一人能望其项背。 他功力愈深,内力便愈是澄净,同时也愈觉离恨天所说的少阴、少阳双修之境界相差太远,好在他年纪尚轻,困居于此,有一生之时间来参透其中玄妙,倒也不急在一时。 然而他现在还有事情未完成,他想出谷去! 离恨天知晓他要出谷,也不阻拦,毕竟人各有志,况且亦惊鸿学得此二奇功,也不可能将他困在这里一辈子。更何况离恨天还要亦惊鸿帮他去杀秦无忧! “师伯,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方能再见!”亦惊鸿道。 离恨天背着他,只道:“见我干嘛,你只记得我交代的事要办好,还有每逢年过节,记得给我烧点纸,也就满足了!” 亦惊鸿有些不舍,道:“师伯,不如你跟我一起出谷吧!” 离恨天摇摇头道:“不了,争了一辈子的名利,如今只觉得还是在这谷中活的逍遥自在!” 亦惊鸿默然,离恨天看的很开,或许有一天亦惊鸿自己也会觉得,这也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亦惊鸿只对离恨天深深的一鞠躬,没有过多的言语,有时候,话是说清情的! 亦惊鸿心中虽知若要出谷,希望甚是渺茫,却总存着一丝希望,因此每年都会回到当初那个溪涧几次只因这形如盂盆的深谷中一草一木他尽皆了然,知道其余各处均是无法出谷,只有这溪涧之中,或许另有水道可通向外界。 这一日他又来到溪涧畔,凝视潭水片刻,心想自己此番无论如何都要出谷,当即跟随溪涧而走,过不多时,就见这地方有一水潭,不知多深,但水流到这水潭之中,再无出口,如此一来,便知这水潭之内定有出路。 养神片刻,蓦地吐出一口浊气,身形一幌,但见潭水四溅,他早已潜入潭下四五丈深他此时周身真气沛然不可当,一入潭水,便尽数激发而出,速度便如离弦之箭。一口气潜至十二丈处,水压已是大得异常,但他有神功护住心脉,并不惧外力挤压,丝毫不觉痛苦,只是身速略缓。待到得十八丈处,这才胸中烦闷渐生,微有不支,他暗运神功,将身体缩成一线,登时阻力大减,身子得以继续下沉。又沉了片刻,忽觉胸中气息一浊,知道自己已至极限,若再强行下潜,必然要受内伤。睁眼望去,眼前一片黑暗,一丝亮光也没,哪里有什么水道他心有不甘,腹部内缩,将胸中浊气吐出,游身缘着潭壁摸索起来绕行一周,着手之处尽是青苔污泥,却是一点空隙也没有。此刻心情当真是懊丧难言,不知为何,竟比以前数次失败之时更加剧烈他又绕了潭壁一圈,心知再搜索也是寻不到结果,而往下已然不能再潜半分,但觉胸中气息滞涩,实已不能在多做停留。心中一酸,便要运劲上浮,刚欲转身,忽觉水中似有波动。他内力既深,全身感官灵敏异常,在水中只要微有动静,毛孔立刻便可感知适才这波动微弱之极,决不是游鱼所生,他闭目感受,但觉这波动虽弱,却是连绵不绝,只是自己方才不住游动,这才没发觉这波动如此异常,必是潭底水流所致,一想明此节,不由得心中狂喜,这一悲一喜,瞬息而变,当真让他又些猝不及防他知潭底水流涌动,则必有外源流出,心中怎不欢喜,登时脑中一阵清明,已有了计较。 只见他四肢劲力一松,身子立时上浮,不一会便已出潭水。到得岸上,他略做休憩,便寻来一块大石,卟嗵一声抱石跳入潭中,原来他知自己已不能在强行下潜,但若以石头之力,却又无妨,果然这次他又潜深一丈多,水中波动更是明显,但是仍然没法寻见暗道口,不禁心下微奇:"这潭水到底有多深,竟然还不能到底。" 他一加辨认,便已觉出那波动正是从身底下传来,此刻哪里还肯再回岸上另想法子,心一横,拼着要身受内伤,奋力朝下潜去。此处潭水浮力极大,他强行下潜半丈,已感眼角处微微胀痛,胸中如要裂开,待他身子一停息,便立即又被水力冲击而上浮一丈他心中一急,又第二次强行下潜。 见他一手抱石,急坠如潭,待下落十八丈有余,环目四顾,但见黑暗之中果有微光闪出他挨近细瞧,但觉水流涌动,力量惊人。 他心中欢喜难言,知道此处便是水下暗道,既有微光射入,则这水道必然不长,却不知这水道另一头是什么所在不暇多想,暗自将周身真气运行一回,登时觉通体舒爽,劲力大增。猛然间便进入那水道水道中水势惊人,直要将人冲出,他知这水道另一端地势必定高出许多,心下更喜,游了几步,眼前豁然出现一大片亮光。 只是在水道中行得久了,脑中微感眩晕既见亮光,他精神陡然一振,奋力向前,涌身冲入光亮之前,一出水道,却见四周绿森森的,好大一片水他在水中已久,不敢多加停留,立即朝上游去 一出水面,不禁喝了声彩原来这大水乃是一个大湖,那湖一端有一挂瀑布飞流而下,水珠飞溅,端的壮观。湖畔木青草绿,景色甚是优美。而头顶上更是艳阳高照,直照他双眼无法睁开。幽谷中终年云雾缭绕,他不见日光已久,此时乍见,心中欢喜异常他呆呆地瞧着四周景致,竟忘了自己此刻仍在水中贪看了片刻,这才游身上岸他将衣衫脱下绞干晾起,赤条条便躺在岸边草地上但觉四周花香扑鼻,鸟鸣啁啾,听来好不惬意,闭目养神,暗想自己昨日还在幽谷之中练功,今朝却已身在谷外,颇有隔世之感他之前直当自己要身老幽谷之中,那也是无可奈何,不想此时居然能够重返外界,心头兴奋难抑,虽然方才在水中游行颇耗内力,却满心欢喜,不觉疲惫。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網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偶遇故人 寒风刺骨,雪压枝低! 亦惊鸿躺了一阵,待得衣衫略干后,这才起身穿上,去四周查看起来他见这大湖,一面靠着高山,那瀑布便是自山上倾泻而下,三面环树,乃是自己所从未见。他久行江湖,却从没到过此处,心下起疑:"难道这里已不是金陵地界" 折腾这许久,肚中饥饿,于是拾起一根木棍,用尖石削尖了一端,在岸旁插了一尾湖鱼,他剑法精湛,一刺下飞蝇也是轻而易举,更何况湖水中如此大的一条肥鱼他身上没有火摺,于是便将那鱼剖开生吃,幽谷中食物仅有树果潭鱼,他自来已吃得惯苦,这生鱼虽然生腥,但较之自己以前所吃的,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他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便将那鱼整个入肚,拍拍肚子,便朝森林中走去。 这森林很是广大,但他身负奇功,脚步快捷异常,一会儿便已出得森林,到了平原之上他此刻一心想回凤鸣山庄,取回黄金重剑,又与长空无忌、风满楼分别近半载,甚为念想! 亦惊鸿不敢稍加停留,一路疾奔,他虽不识什么高深的轻功秘诀,但他此时内力蓄积已厚,劲力到处,脚步自然轻便如飞,竟不亚于江湖上任何轻功好手。 行不多时,夜黑时分,便进了一座县城,入了城门,信步就走上街巷,四处闲逛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家颇有规模的面馆,名为福兴面馆,亦惊鸿正想上前叫碗热面,话刚到嘴边,却发现自己衣衫褴褛,当即搜了搜身,发现身上还揣着十几个铜板,都已经开始发锈,由于在幽谷半年,银两已无用处,久而久之也就掉了差不多了,这下从身上摸出几个铜板,真可算是救命钱! “店家,给我来一碗面。”亦惊鸿看到面馆,顿觉有些饿了,即走上前去,对那个正往锅里下面的驼子道。 “客官要油炸还是水煮?”那驼子也不在乎亦惊鸿一身破烂,更不在乎亦惊鸿死否有钱结账。 亦惊鸿奇怪,怎的面条还有油炸的,这才看清楚原来店门口一侧放了两口大锅,一口是翻滚这的沸水,一口却是滚烫的油锅,面条落入正“嗞嗞”作响。 “就来水煮的吧,我可不喜欢吃油条。” 这面条已是事先做好了的,一圈一圈似蚊香一样盘起置于一个大盆内,约莫有数十斤重。大盆摆放在案上,客人来时,按量投面即可。驼子一伸手,面条好似会听话听话一样,如行云流水般的跃入沸水中。 亦惊鸿心道,他这办法倒是省事,“老人家,这面条可有来历。” 驼子答道:“这盘面条足够500人食用,从头至尾却只有一根,故名‘一根筋’,是老儿的祖上传下的本事。” 亦惊鸿大笑。 “客-官-里-面-请-”一字一顿,说话的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鹦鹉。这只鹦鹉足足有一只老鹰那么大,浑身的羽毛像燃烧着的火焰,正拍打着翅膀对亦惊鸿叫着。 “客官,请慢用。”半盏茶的功夫,驼子就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来。亦惊鸿低首一闻,但觉香气四溢,顿时令人食欲陡增。当即举箸挑起面条送入口中,嚼了几口,只感到这面条回味甘甜,极富韧性,竟是上等佳品,亦惊鸿久居幽谷,食不过鱼虾蔬果,久未尝的如此之美味,这一口面条,可真叫人回味无穷。 吃过了一碗面条,亦惊鸿将身上的铜板尽数放在了桌上,喝了一碗茶,这才准备离去,天色已黑,亦惊鸿不知欲往何处,就想出去逛逛。 方出店门,那驼子道:“客观自便吧,不远处便是阊门,出了阊门便是闹市,那儿可是繁华之地。” 亦惊鸿辞别了这驼子,独自一人来到阊门,只见阊门上有一些兵士把手,街上的百姓人也不少,很多摆摊做生意的人在吆喝着,的确有些热闹。 走出了阊门,则是一派繁华景象,沿街都是酒楼茶肆,里面传来阵阵吴侬软语和纤细柔和的弹唱声,有几家青楼则传来了阵阵欢笑声和歌舞声。亦惊鸿走在这人间繁华之处,想到自己孑然一身,自己的孤影与繁华的歌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心中不禁怅然,从怀里掏出那个已经破旧的香囊,万种思绪涌上心头。 突然间,天空刮起了大风,只一会儿,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许多行人仓皇离去,街上一下子就变得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亦惊鸿就近找了一处屋檐下躲雨,可惜那雨越下越大,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衣衫,柯潇然只能紧紧的背靠墙站着,此时正值雨季,夜晚时分仍让人感到一丝丝寒意。 这时候,亦惊鸿听到一阵清亮悦耳的琵琶声,有一个少女正在弹唱,唱的是词牌《采桑子》,只听那女子唱到: “东风凄凉透衣衫,暑雨却寒, 愁云惨淡,难觅星空尽阑干。 独坐孤亭近水轩,情思不断, 欲理还乱,伤心怎得听夜蝉……” 那歌声悲切、凄美,亦惊鸿听着入了神,忽然又感叹于自己身世的凄凉,宛若风雨飘摇,竟不禁落下泪来。 正当亦惊鸿悲叹时,突然听见了身边传来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公子何不到屋内一坐,何必在屋外淋雨呢?” 亦惊鸿连忙擦擦眼泪,转过身,只见身边站着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妇,她手执罗扇,身披绫罗,体态丰腴,肌如白雪,肤似凝脂,约莫二十一、二岁左右,但依旧风姿绰约,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慑人心魄。 亦惊鸿一时怔住了,看了看头顶上的匾额,赫然写着“醉梦楼”三个字,取“醉生梦死”之意,方知这里是青楼,而自己躲雨的地方原来是在青楼的门檐下。 “不好意思,我……”亦惊鸿想到青楼,脸微微红了起来,“我只是听别人弹琵琶听得出了神,觉得那曲儿唱的好,词儿写得好,才呆在此处,我马上就走……” “公子莫走,”那青楼美妇说道,“那词儿是小女填的,没想到公子觉得它好,那就是遇到知音了。小女知道公子是清高之人,不愿意来我们这种烟花之地。不过现在雨那么大,公子只管进来避避雨,喝杯粗茶,等雨一停公子只管走便是,小女分文不取。” 没想到青楼女子也有这等善解人意之人,亦惊鸿见自身一袭破破烂烂的衣裳,难道这女子不嫌弃自己,也拗不过,便走进屋内,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谢谢姑娘,我只避雨,片刻便走,不饮茶,也不听曲。” “喝杯茶无妨,我说过了不取你分文,”那青楼美妇笑了笑,便对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说,“小兰,给这位公子沏杯茶。” “是,嬷嬷。”那小丫头回答道,声音稚气未脱,只有十一二岁左右。 亦惊鸿知道那青楼美人已经是个青楼的技师了,便是卖艺不卖身的。 “公子如何称呼啊?”那青楼美妇问道,“看样子不是本地人吧?出来经商还是访亲?” 亦惊鸿左右思索一番,道:“谢谢姑娘的茶,在下姓亦,单名一个鸿,出来访亲的。” 那女子手里抚着琴,嘴上说道:“不知公子要往何处去?” 亦惊鸿嘴里抿着茶,并不喝,道:“要往洛阳去!” “噢!”那女子道:“我观公子穿着虽然简陋,眉目间却依然有一股英气,定是不平常的人!” 亦惊鸿低了低头,心说这女子眼睛果然狠毒,随即道:“姑娘玩笑了,乡下来的,那有什么英气!” 女子颦笑道:“公子莫要谦虚,小女子身处红尘之所,来来往往的人见得多了,可没有看走眼过!” 亦惊鸿低首不语。 女子罢了琴,玉手端起茶盏,向亦惊鸿道:“公子怎不吃茶?” 亦惊鸿也端起茶盏,道:“姑娘好意,不敢糟蹋!” 女子轻轻一笑,拂袖掩面将那一口清茶饮尽。 亦惊鸿见罢,只得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那女子又轻轻抚起了琴,琴声荡漾,犹如天籁之音,亦惊鸿闻此神曲,直觉陶醉其中,脑海里昏昏沉沉,像是睡着了,却又是醒着的! 雨,已经下的差不多了,人却舍不得走,忽然琴声停止,而亦惊鸿只觉得脑袋如同有千万斤重,怎样都抬不起,眼神模模糊糊,但看那女子,忽左忽右,亦惊鸿重重摇了摇头,心说不好,这是中了毒!好在亦惊鸿内功深厚,勉强能克制毒性。 亦惊鸿恨恨咬了咬牙,暗想,这风尘之中果然没什么好人,这毒定然是这女人下的。 那知此时这女子黄头晃脑说道:“公子,你觉不觉得头昏脑涨,好想好想睡觉!” 亦惊鸿点了点头。 那女子奋声喊道:“小兰小兰” 侍女小兰也不知去了何处,叫了好几声也不应。 那女子摇摇脑袋,再也支持不住,一下趴睡在那尾琴上,亦惊鸿见得如此,心思这毒定不会是这女子下的,否则他自己怎也会昏睡过去? 这时,只听房梁之上,有几声脚步声传来,亦惊鸿知道,这人定然就是下毒之人,却不知此人的目标是自己还是那位姑娘,他凝神静听,察觉上人,那人脚步声甚轻,轻功身法已然登峰造极,定是内家高手。亦惊鸿学艺既精,见识自然不凡,对别人武功的强弱已是洞如烛火。亦惊鸿观这人跳了下来,当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装作睡去! 不多久,自房梁上跳出一个人来,身着蓝衫,体格高挑,头上一束流云发,亦惊鸿眼睛眯开一条小缝,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风满楼! 看书辋小说首发本书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揭秘前奏 屋外寒风瑟瑟,屋内情意绵绵! 只见风满楼将那女子拦腰抱起,独自道:“江南第一花魁苏红袖,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貌美如花!” 亦惊鸿心头一惊,原来这女子便是江南的花魁,苏红袖!心说这苏红袖虽是风尘女子,却好心让自己进来躲雨,也是心地善良之辈,风满楼风流成性,怎可让他糟蹋了这般女子!思索至此,当即一心想逗风满楼一逗。 当时亦惊鸿时半趴在地上,地上也洒了许多酒水,亦惊鸿只将手中沾了些酒往头上、脸上一抹,头发更加凌乱,脸色更加脏杂,豁然起身,指风满楼喝道:“大胆淫贼,胆敢在此作案,还不束手就擒!” 风满楼打眼一瞧他,只觉有三分熟悉,却未在意,天下间乞丐之多,数都数不过来,这家伙,估计是在那碰见过! 当即道:“你这叫花子也想学英雄救美?” 亦惊鸿无奈,不曾想这风满楼将自己当做乞丐,心头不知是气是笑,又道:“此乃帝都金陵,天子脚下,尔竟敢行此淫秽之事,不怕触犯朝廷吗?” 风满楼不屑一笑,道:“朝廷?他皇帝老儿可别把我惹急了,否则我把他那三宫六院的女人都一一睡个遍!” 亦惊鸿实在不想到这风满楼色胆子这般大,一时间不知所言。 风满楼又道:“我看你要了半辈子饭,估计还没碰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要不等一会我也让你试试这人间第一大诱惑!” 亦惊鸿简直苦笑不得,只道:“我叫你放开她!” 风满楼也有些怒,道:“你个死要饭的,裤裆不大,心却不小,还想一个人吃独食!” 话音刚落,风满楼又接着道:“好,那我便先解决了你这臭要饭的,权当做热热身!” 言罢,风满楼一掌击来,亦惊鸿知道风满楼除了轻功了得,其他武艺平平,当即随意一掌接住,方使了三层功力,风满楼不由被震的后退两步,心说这叫花子果然有些道道! 当下使出绝技《玲珑骰》之中的一招“梅花”,嚯嚯打出,两颗骰子夹杂这劲风击来,亦惊鸿心说正好来试试自己创的《弹指神剑》,当即右手剑指一出,内劲所到之处,咄咄逼人,风满楼的《玲珑骰》也不是浪得虚名,二人的内劲对峙了一会,只听“嘭”的两声微响,那两颗骰子已被两道内劲击碎,余劲将亦惊鸿的凌乱头发扬起,风满楼方才知道眼前这人原来是亦惊鸿。 次日,天地苍茫,酒馆内,亦惊鸿风满楼醉倒在桌上,这一夜,二人都未眠,痛饮到天明! 苏红袖却走了,他留了一张纸条: “公子之恩,红袖没齿难忘,红袖自进京以来,已有十余日,当回姑苏。红袖乃风尘之人,不辞而别,切莫挂念!” 待亦惊鸿、风满楼醒来之时,看见字条,亦惊鸿并不在,只是风满楼心有余悸! 亦惊鸿将来意与风满楼说罢,风满楼当即答应同亦惊鸿前往凤鸣山庄取剑。 ——————————————— 明镜湖百里之外有一处山涧,这是通往凤鸣山庄的一条山道,今日这里竟被两拨人站满了。 一个富商摸样的人和一个身穿白衣貂裘的人对峙。 此富商不是别人乃是天下有名的富商陶百川,专以收藏著名。而那白衣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凌霄城主,凌绝顶! 在凌绝顶的后面还有一辆马车,车上不知坐着什么人! 亦惊鸿早已行至此处,但见情势紧张,未敢动手,只躲在一处伏草间观察着一切。 凌绝顶淡淡道:“你知道我要什么!” 陶百川面露惧色,却打死不说实话,道:“我不会说的!” 凌绝顶上前拉开马车的帘子,走下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妇人,牵着一个稚子的手。那女人眼神坚定,面无惧色,一言不发。 凌绝顶向陶百川道:“你且看看这是不是丁九重的结发妻子?” 凤菲看也不看他,握紧了那稚子的手,道:“不错,我便是丁九重的妻子,这孩子便是丁九重的遗腹子!” 凌绝顶点头道:“很好,不愧是丁九重的女人!” 凤菲道:“别废话,杀了我吧,你要的东西,我不会给你的!” 凌绝顶知道在说下去也没有,随即道:“好,我敬你是丁九重的女人,给你个痛快的!” 陶百川虽不知凌绝顶如何找到凤菲母子,却倒也忠义,当即跪在凌绝顶面前,求凌绝顶网开一面,道:“凌城主,我愿用己之姓名,换回凤菲一命。” 凌绝顶不言,于钦却说道:“你的命,不值钱!” 凌绝顶不为所动,陶百川哀求,并说道:“当初你们用关中大侠吴一败的黄金重剑向我换取记载大明开国手札,小人一时糊涂,早就该死,求放凤菲母子一条生路。自己甘愿放弃一切财产,所有收集之物,并立刻退出中原,也不会把那件事向第三个人讲。” 凌绝顶只是淡淡的问:“哪件事啊?” 陶百川不断磕头,颤声道:“对对是我失言,只求凌城主放凤菲母女一条生路。”当下一咬牙,甚至甘愿自断舌头,自剜双目。在凌绝顶脚边不住磕头。 凌绝顶淡淡道:“当初找到你时,你说从没听过凌霄城的名头。” 陶百川磕头。 凌绝顶又道:“你说想要开国手札是痴心妄想,除非拿来关中大侠吴一败的至宝黄金重剑给你。” 陶百川磕头。 凌绝顶又道:“拿来之后,你为什么又不把开国手札给我?却把它给了丁九重!” 陶百川体似筛糠:“因为贵派,贵派,把小人的老婆孩子都,都……” 凌绝顶道:“这一切都是你贪得无厌,既想得到黄金重剑,又不想失去开国手札!” 陶百川道:“小人的老婆孩子……” 凌绝顶鼻腔里发出一声:“嗯?”可以想象得到,这一声嗯必定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以继续压制这只会磕头的陶百川。 陶百川连连点头:“对,对!” 凌绝顶道:“黄金重剑乃秦王府的至宝,我们和亲王府撕破脸,倒也算不上什么,将至宝拿给你,你却违约,把开国手札给了丁九重!” 陶百川默然! 凌绝顶道:“你竟还敢派人查我们的底细。” 陶百川默然! 凌绝顶道:”陶百川果然是陶百川,人人都道你是数一数二的收藏家,却忘记了,一个善于收藏奇珍异宝的人,必然有着惊世骇俗的情报能力。” 陶百川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凌绝顶道:“你真是该死!" 陶百川忽然跳起来,双掌拍在凌绝顶小腹,一个箭步跳回自己人身边。凌绝顶好像被苍蝇叮了一口,只是冷笑。 陶百川道:“你,你定要赶尽杀绝不可么?那开国手札,你难道不想要回来么?” 凌绝顶道:“你看过了?” 陶百川道:“不错,我看过了。普天之下,只有我和他们母子知道手札里的秘密,我敬重丁九重为人,我将他们母子交给我最信任的小妾带走,又找最忠实的杀手将小妾灭口,本以为你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们母子。天下知道这秘密的只有我一个!” 说到这,陶百川看了凤菲母子一眼,凌绝顶道:“你一定很奇怪我是怎么找到他们母子的!” 陶百川不说话,忽然几个人,走进来。陶百川大惊失色。 一个女人的头颅被丢在二人中间,正是那小妾 凌绝顶道:“你要知道,女人往往都是不可靠的,非但女人不可靠,会被女人诱惑的男人也不可靠。她带着凤菲母子投靠我时,在床上什么都和我说了。你既然这么喜欢她,现在我把她带来给你。” 陶百川抢过去抱头大哭,指着凌绝顶:“你好狠!你不是” 陶百川被凌绝顶一脚踢在地上,半死不活。 凌绝顶来到凤菲母子面前。孩子要哭,凤菲强声呵斥:“你是丁九重的儿子,不许哭!”孩子忍住哭声! 凌绝顶和声问道:“手札里的内容,你们看过了?” 凤菲平静道:“看过了。” 凌绝顶道:“手札呢?” 凤菲淡然道:“烧掉了。” 凌绝顶显得很平淡,道:“手札里说了什么?” 凤菲笑了起来。 凌绝顶道:“你不说?你的儿子很可爱。他受到伤害,会不会说?” 凤菲冷冷道:“丁家的子孙,绝不是孬种!” 凌绝顶道:“那么他看到母亲被人欺负,会不说?” 凤菲骂道:“禽兽!” 凌绝顶不屑道:“夫人风采犹胜当年,岂非时下那些风尘女子可比。” 凤菲顿了顿道:“好吧,我说。让我先和孩子说几句话!” 只见凤菲捧住稚子的脸,说道:“孩子,妈妈很快就去陪你和爹爹,好不好?” 孩子点点头。凤菲一掌将孩子拍死。 此举事发突然,亦惊鸿、风满楼当即出手,妄想制止,凌绝顶和手下,扑下来欲救人,已然来不及。 凤菲依然自断经脉,大笑道:“手札早已被我烧了,你料不到吧。你一辈子,也休想找到宝" “嗑!”凤菲的头被凌绝顶捏碎。 亦惊鸿见得如此,当即冲上去要和凌绝顶拼命。 凌绝顶怒火中烧,喝止住其他人,和亦惊鸿单挑! 亦惊鸿凌空使出《弹指神剑》一招直流入海,击出,十成功力,彷如大江大河决堤,而凌绝顶怒火中烧,奋然一掌接住,已是十成功力,两道内劲相撞,震得周遭树木翻飞。 亦惊鸿吃不消这一掌,“噗”的喷出一口鲜血,而凌绝顶亦后退三步,显得对亦惊鸿这一掌始料未及! “数月不见,没想到你的功力竟然精进不少!”凌绝顶道。 亦惊鸿险些站不起身来,好在他已经修习了《少阳神功》化解内伤着实有效,凌绝顶更未想到亦惊鸿还能站起来! 凌绝顶此时也冷静下来,又对亦惊鸿刮目相看,亦惊鸿却质问道:“为何连妇女孺子也不放过?” 凌绝顶指着凤菲冷冷的说道:“你知道那些人,都是谁?” 亦惊鸿宁死不屈:“她们是有情有意的真豪杰,真英雄。” “英雄?”凌绝顶道:“他们不配!” 亦惊鸿不言,风满楼扶着他! 凌绝顶长长呼出了口气,道:“剑呢!” 亦惊鸿捂着胸口,看了风满楼一眼,风满楼会意,随即道:“剑就在我身上,有本事就来拿!” 这个“拿”字还未说罢,风满楼携着亦惊鸿魅影一闪,至凌绝顶身前,凌绝顶听说过风满楼的轻功身法,今日一见,果然了得,当下伸手“嚯嚯”打出,却如拳如江河,无踪无影,吃惊之间,陶百川已经被风满楼携起,穿林逃去! 于钦当即上前道:“义父,追吗?” “追!”凌绝顶道:“亦惊鸿没死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到了那些人的耳朵了,如今开国手札随着丁九重的死而消失,凤菲和陶百川,一个死一个逃,最后的秘密就在剑上!我必须拿到剑!” 看書罔小说首发本書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风波不平 寒风瑟瑟,风起云涌! 风满楼将亦惊鸿和陶百川携到三里之外,由于风满楼身携两个人,纵是轻功身法再高,内力也支持不住。当即将二人放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陶百川“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风满楼当即点了他胸口的两处大穴,陶百川顿时觉得苏畅许多,只道:“没用的咳咳” 而亦惊鸿幸有神功护体,并无大碍,当即扶住陶百川道:“陶老爷,你没事吧?” 陶百川已是气游悬丝,道:“我命不久矣!”说着,陶百川又吐出一大口淤血,道:“你们想要的的秘密,我都记载在图纸上藏在山庄密室!” 亦惊鸿咳嗽两声,与风满楼相视一眼,风满楼道:“陶老爷,那密室入口在哪?” 陶百川此时已经双眼泛白,道:“书房!” 亦惊鸿知道了入口,又观陶百川气息奄奄,无可奈何,只得说道:“陶老爷,坚持住,没事的!” 陶百川此时眼珠几乎要鼓出来,一把抓住亦惊鸿,用最后一点气力说道:“剑剑” 亦惊鸿听得迷迷糊糊,道:“见什么?陶老爷,你是要我去见谁吗?” “剑剑” 陶百川说完最后两个字,终于停止了呼吸,全身已然僵硬! 亦惊鸿身负内伤,虽不碍事,可还是得要打坐调息一番,风满楼挖了个坑将陶百川埋了起来,又找了块木板,写上“天下第一商贾,陶百川之墓”想想陶百川身前富甲天下,坐居风水宝地,死后却葬在这偏僻之所,毫无华丽可言,人生也不过如此! 风满楼见得亦惊鸿自半年未见,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心头自是钦佩,当即道:“惊鸿,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亦惊鸿望着凤鸣山庄的方向,道:“回庄!” 风满楼亦望向那里,道:“你真的要回去?” 亦惊鸿回过头来,道:“这其中,有太多的秘密,我们有幸能见识这个秘密,为何不去。况且,这事关我的杀父之仇!” 风满楼豁然一笑,“好,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配你走一遭!” 一日无话,待到夜黑时分,亦惊鸿和风满楼化作两道黑影窜进凤鸣山庄,山庄内再无往日的神气的伟岸,大门已经坍塌,偌大的山庄已经人去房空,整个山庄空荡荡的一片,静得让人汗毛直立! 亦惊鸿和风满楼一路向前,待到走至廊首,却已是通往大厅的一条斜径。亦惊鸿隐身一瞧,却见得有两人正走进大厅,这四人步法轻盈,身形带风,可见功力一般,又见门口左右立着两个汉子,想是守护的弟子。 亦惊鸿见这般情形,知道没法轻易靠近,心下急欲探知这庄上的变故,便同风满楼伏身走到大厅旁侧无人之处,双足微曲,倏地向上而纵。大厅附近俱是习武之人,他如此上房顶窥视实在胆大妄为,如若被人发觉,决难逃脱。 风满楼身法轻盈,倒也无碍,而亦惊鸿自修炼了少阳神功和恨天神功之后,自己平日中也常觉身轻步快,跳跃挪腾间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却只道自己年岁既长,身子日渐强壮,以致如此,而不知是修炼神功之故他本想攀住大厅墙面上凹陷之处,然后再借力上屋顶,不想一跃之下,已然落在屋顶,这一下内力运转如意,着落处竟是如鹅毛落瓦,没半点声响,连风满楼也为之一惊。 亦惊鸿心中大是疑惑,也无暇多想,蹑足在瓦上缓缓而行,瞧准了大厅正中的位置,伏身将一块瓦当略微掀开,从缝隙间朝下瞧去。 但见大厅之中站立着许多人,其中左右两旁各有四、五个人分立,大厅中央却立着两人,正是方才进来的两个人,上首似乎坐着一人,但缝隙太窄,瞧不甚清,只隐约看见青袍的下摆。 只听两人中的一个说道:“诸位可来的早啊!” 听口音亦惊鸿直觉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却听边上一个汉子说道:“此番凤鸣山庄遭此大劫,正是开国手札重见天日之时,我等即为武林正派领袖,自不能坐视不管!” 这人说了这番话,便不再言语。又听一人道:“阿弥陀佛!”这人一定是个和尚! 亦惊鸿继续探听,但闻那和尚说道:“如今,凤鸣山庄遭此大劫,陶老爷也不知所踪,塞北凌霄城、胡八锁、极乐堂、锦衣卫、东厂,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所为之物,便是这开国手札!” 而那上首之人亦道:“大师所言极是,所以我四大大门派才聚集于此,一定不能让开国手札落到这些人的手里!” 八大门派,亦惊鸿听到这里,便让风满楼来瞧一瞧都有那些人。风满楼走南闯北,见识的多,这些江湖上颇有身份的人,风满楼大都识得。 风满楼怕上前来一看,为首的四个人,皆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为首的便是武当的天心道长,那个和尚便是少林派的了得大师,另一个男子正是丐帮长老石净之,而最后一个则是峨眉隐尼不怒师太!其余皆是四大门派的精英弟子。 亦惊鸿但知是这些人,心说什么正派,不也是想要那个什么开国手札! 这时,石净之道:“诸位听我一言,方才我帮弟子来报,言之在县城的路上见到凌绝顶等人!” 天心道长道:“来者不善呐!” 了得大师却不屑道:“天北第一剑,凌绝顶!哼,有何惧之!” 不怒师太眼闭着,只道:“了得师兄可曾见过长空无忌的剑?” 了得大师道:“长空无忌是天南第一剑,与凌绝顶何干?” 不怒师太道:“长空无忌的剑,已经名震江湖,可据说这个凌绝顶的剑比之长空无忌,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了得大师道:“那又如何,单是我四人的功力加起来,恐怕这江湖之中还找不出对手,纵是他凌绝顶在厉害,也终敌不过我等四人!” 不怒师太不言! 石净之邹邹眉道:“已多敌少,有失江湖道义,传出去,恐怕江湖中人对我等有所不齿!” 了得大师正色道:“邪魔外道,叫什么江湖道义!” 石净之默然! 天心道长亦道:“正是,纵是凌霄城的势力再厉害,却远在西北,我武当还怕他不成!” 亦惊鸿一听,原来那白衣人便是与长空无忌齐名的天北第一剑,凌霄城主凌绝顶! 不由一声惊叹,手上却无意间打落一块碎瓦砾,而屋内所坐,皆是内功卓绝之辈,岂能不查。但闻了得大师一声怒喝:“无知小贼,还不现形!” 了得大师呼声甫出,亦惊鸿立知不妙,起身向后急跃只跃出半步,那屋顶的瓦当已经哗喇喇向两边分开,一条青影窜将上来那青影瞬息间便已至范伸面前。他慌乱之下,不及细瞧,体内真气流转,身在半空,脚不沾地,又硬生生朝后纵出数步,刹时间与那青影拉开半丈余 眼见那青影似乎停顿了一下,他也无暇多顾,耳听得四周“抓住他!”的呼声纷起,心中大急,转身朝屋檐疾奔他此时急于逃脱,但落脚之时却仍是自然而然软绵绵地豪不着力,未损坏一片瓦当。眼看快近檐角,忽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他虽然不敌了得大师,但内力既强,身体自然生出感应,手脚反应远快于脑中所想,倏地反掌疾拍,这一下方位算得奇准,但听得一阵‘噗‘地一声闷响,双掌一交,那青影连退数步,哗喇数声,有数十片瓦当已被踩得粉碎,亦惊鸿只觉手上一股大力涌来,臂膀如欲折断,身子前倾,忍不住朝前奔出数步,这一来,二人又拉开一丈余 原来了得大师出掌自背后击袭亦惊鸿,被亦惊鸿反掌一拦,二人掌力相偌,逼得二人各自退开,但了得大师是手臂前伸,掌力极猛,而亦惊鸿却是反掌相拒,力道难以施展,一番较量,显然是那人内力略逊一筹。 亦惊鸿这几步踏出,便已跃出屋顶。了得大师瞧出便宜,顿足疾追,想再击一掌,对方身在半空,无处着力,必然难以抵挡。亦惊鸿一跃之下,但见地上站着数十人,冷森森地数十柄长剑握在手中,不禁‘哎哟‘一声,心道我命休矣,心神大乱之下,身子突然下堕。 正在此时,背后劲风又至,左右两侧又各有二人跃上来攻他两肋。这一下真是三面受敌,无论如何要挨上几掌了。他大惊之下,忽觉胸口有一条热线涌上来,随即身子顺势前冲,竟在半空中又向前窜出半丈,身形正与适才在屋顶上一般。饶是如此,身后一掌已然印在背上,此刻他无力反击,只得拼命前纵,将掌力卸去大半。但这一掌着实沉猛,亦惊鸿只觉胸前大痛,‘哇‘地一口血喷出。此时有一人正跃至他身前欲加拦阻,那鲜血喷了他满脸。那人伸手往脸上一抹,右手前抓,使的乃是小擒拿手功夫,欲拿住亦惊鸿胸口。亦惊鸿大痛之下,双掌奋力前拍,这一下势同拼命,但听得喀喇数声,那人猛然向后弹开,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胸前断了数根肋骨,已然不能动弹。亦惊鸿这一掌拍出,身子不由自主朝后堕下,但觉耳旁呼呼数声,却原来身后那三人又在同时出招,不想他竟在此时忽然反向坠落,一击之下,三掌俱皆拍空。 亦惊鸿摔在地上,风满楼身法如风,自是安然无恙,亦惊鸿正欲起身逃出,不想适才挨得那一掌后,伤势甚重,胸前窒闷,真气竟然无法运转如意,一个踉跄,复又摔将在地,正在此时,天心道长、石净之、不怒师太已经涌将上来,但见白光霍霍,数十柄长剑一起递出,齐向亦惊鸿身上招呼。但听得啪啪数声,数柄长剑应声断折。却是范伸眼看危急,手中弹指神剑祭出,便将已递至胸前数柄削断。也是亦惊鸿动作太快,运气,凝劲,出剑数式一气呵成,那些人只觉眼前墨光一闪,手中长剑已然被削,而对方手中突然多出一柄黑黝黝的短剑,都不禁一怔只这一刹那,亦惊鸿翻身后纵,已脱出包围。 那些人发一声喊,又持剑围将过来,其中数人手中之剑已被削断,却也不肯丢下,执着柄断剑继续来攻。方才在空中围攻他的三人此刻也奔到他面前,天心道长向后一摆手,众人均止步不前,恶狠狠地盯着亦惊鸿。 “是你?”天心道长颇感吃惊道。 亦惊鸿咳嗽两声,不答!暗吸一口气,觉得胸口窒闷未去,行动仍不能如意,他虽不知自己已受了内伤,却也晓得此刻绝不能使劲,只靠风满楼扶着他。 石净之冷冷道:“年纪不大,手上功夫倒是不赖,就是不学好,你师父是谁,擅自来此偷听是奉谁人之命” 石净之想对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身后必有什么厉害人物指使。众人听他这么问,天心道长道:“净之师弟错言了!” “哦?!”石净之不知自己那里说的不对。 天心道长道:“这少年乃是大侠公孙隐的嫡传弟子!” 只在方才的交手之下,石净之已瞧出这少年的内力修为十分了得,这下听天心道长一说,道:“怪不得!公孙大侠当年已一门《少阳神功》名震江湖,你若是他的弟子,倒也不稀奇!” 了得大师方才一交手,虽不信他会超过自己,却也绝对算武林中的一流好手。适才若不是众人夹攻决不能这么快就将他逼入绝境。 亦惊鸿闭口不答,脑中却在不住思索脱身之法,但见这数十人武功俱皆不弱,了得大师和石净之、天心道长等更是了得,此刻他们又是三面围住,直如人墙一般,当真是插翅难飞。 石净之见他居然充耳不闻,心下恚怒,又想会一会这少阳神功的传人,当即恶念徒生,便想出手将他击毙,石净之虽为丐帮长老,却素来多行不义,杀人无算,击毙亲徒都是不眨一眼,更何况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方才知道有人在偷听时,他便已起了杀心,暗想自己门中议事,竟然被人窃听也没及时知觉,传到江湖上岂不颜面尽失,是以他一出手便是直取亦惊鸿背后要穴,若不是亦惊鸿身负奇功,及时卸去巨力,此刻早已毙命在他那阴狠无筹的掌力之下了。此时他杀心一起,也便不多问,石净之脸上微有不忍,心中大怒,重重地‘哼‘了一声,众人见石净之怒色,全身不禁冷汗直冒,但见石净之抬足向亦惊鸿走去。 亦惊鸿此刻却只在想脱身之计,全没顾及石净之的脸色,待到石净之走到身前,这才醒觉过来,怔怔地瞧着他,不知他走近前来是何用意。石净之双掌一擦,登时间腥气四溢,众人知道这是丐帮的一项绝技“莲花落掌” 亦惊鸿一把推开风满楼,深怕风满楼受到伤害,身形往后,豁然出指,这一指乃是亦惊鸿将“罢天掌”融会贯通在“弹指神剑”里面,但见一道微劲刺破空气,剑指虽小,力劲却可堪比罢天掌的威力,亦惊鸿剑指之快,石净之眼观不尽,只听“唪唪”的几道划破空气之声,石净之一掌已过,身上却中了两剑,一剑击在风池穴,一处击在志空穴。 本書首发于看書罓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一鸣惊人 寒风呼呼,一切都很静,石净之也很静,或许他想动,却动不得! 石净之被点两处大穴,雯然间只觉得浑身乏力,好似被人抽了筋一般,难以行动。 石净之立着不动,想说几句话来谢谢亦惊鸿手下留情,但转念一想,自己苦练十余年的看家功夫到底废了,心下又不禁忿忿,当下一言不发,心头却愤然不止。 了得大师却"嘿嘿"冷笑,说道:"你这娃子,果然有些路道,让老衲来过过手如何"说着缓步走上前去。 众人皆知了得大师虽是佛门中人,争强好胜之心,却从未减少,适才亦惊鸿硬生生接过了得大师一掌,了得大师那里肯罢休,今日居然两次出手,当真是将这少年看的很重。他们虽没看清亦惊鸿如何伤石净之,却也已知他武功恐不在石净之之下,只是了得大师武功之强却又不是石净之可比,亦惊鸿多半要吃苦头。众人眼见如此,并不担心亦惊鸿会命在顷刻,只觉有好戏可看,都不自禁兴致勃勃,当真是幸灾乐祸之极。 亦惊鸿适才那招正是"弹指神剑"中的"庄子御风",只是那招式本讲究心意淡然,飘逸如仙,劲力似有还无,而他重伤之下,真气无法贯通,只得不用内力,这一下当真侥幸之极,若非石净之不识的亦惊鸿所使的套路,抑制石净之所使的莲花掌法,亦惊鸿未曾见过,不能拿捏准头,那此刻便不是石净之被自己一招制住,而是他亦惊鸿脑破人亡了。一念及此,背上不禁渗出汗滴,眼见了得大师竟然亲自与自己交手。即使自己未受伤也不一定能斗过他,更何况此时伤势沉重,内力无法使用,决计是死路一条。他这般一想,登时心灰意冷,亦惊鸿在武当见过了得大师的掌力,自己并非他敌。 不过亦惊鸿性格随和,但于随和中却有一份倔强,有时甚至会钻牛角尖。如今心头思绪如潮,不能自己,不自觉双手一垂,但听得一声极微弱的声响,亦惊鸿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如今是了得大师亲自上阵,大伙儿均转而瞧向了得大师,亦惊鸿面无表情,了得大师眼光虽利,却也没瞧见什么变化。 亦惊鸿一觉如此,心头一动,已有计较,但是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声色。待得了得大师走至身前,亦惊鸿双目圆睁,直瞧向他。了得大师性格虽是傲慢之极,却也是心细非常,加之本身武功了得,因此在江湖上纵横多年,绝少败北。他见亦惊鸿虽然受伤,但剑招却仍是精奇异常,而少阳神功本又是一门神功,若不小心,也必伤筋损骨,决不可小觑。他虽然毒辣无情,却也自重身份,只是亦惊鸿偷听了他们商议之事,而在场又都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弟子,这才要施毒手,若非如此,他是决计不肯对一个弱质少年下手的。即便如此,他仍觉有些尴尬,是以对方虽有剑诀在手,他却不惧。 了得大师瞧着亦惊鸿片刻,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说道:"你不可说出来历,那也便算你咎由自取,嘿嘿,小娃子练到这地步到也不易。" 亦惊鸿见他语气略显惋惜之意,不觉一楞,忽感劲风迫来,胸口巨痛,知道对方已经发力。众人见了得大师负手而立,不出一招,众人知这刻了得大师劲力蓄势待发,只要亦惊鸿略有所动,立即有数十招杀招攻来。石净之调息好内伤,也立在一旁观战。他知了得大师武功高出自己许多,亦惊鸿这次绝难活命,不知如何,内心深处竟隐隐为他觉得可怜。亦惊鸿虽无招数对付了得大师,但此时内力感应,也已觉察到自己所处之境地,心中不禁砰砰乱跳,只觉自己的计策虽佳,但这了得大师太高,只怕计策还没施行,自己就已经没命。 双方僵持良久,但见了得大师默然,竟是瞧不出喜怒,而亦惊鸿心头如沸,额上汗水涔涔。众人见一老一少对面而立,这情势只叫人感觉既诡异又滑稽,有人想笑,却也不敢笑出来。 亦惊鸿眼见如此情形,心想如此耗下去,自己也必伤重而死,不如一搏,即便不成,也只是一死而已。他这念头一打定,心情登时舒畅,嘴角不禁一撇。众人见他忽然脸露微笑,均觉奇怪,有人心中甚感佩服,暗想亦惊鸿在了得大师面前竟然还笑得出来,当真胆大,有的却想多半是他吓傻了。了得大师见他如此,却仍是木然以对,只心上却更加防范。 亦惊鸿瞧着了得大师,蓦地吐出一口唾沫。他此时内力不能运转,唾沫不带劲力,不能及远,但二人相距甚近,若了得大师不闪躲,这口唾沫势必沾在他面上,这可是大大的丢脸。谁知便在他吐出唾沫的同时,了得大师似乎已经知晓他心思般,猱身前冲,双手横掼,却是"少林擒拿手"的招式这招"擒拿手"乃是少林秘技,少林寺几乎人人熟稔,一瞧便知。这"擒拿手"虽则招式平常,但经了得大师手上使将出来,却如变成另一种武功一般,毒辣阴狠,招式凌厉,如同镰刀般。众多晚辈弟子一见他出手,心中不禁骇然,竟忘记喝彩,暗想了得大师武功原来如此了得,我辈大概终身难望其项背。此刻一瞧,不禁衷心钦佩。 了得大师身形一低,这口唾沫自然不能沾他分毫,而他双手如铁镰般霍霍横砍,将各路俱数封杀,亦惊鸿也是不能脱其掌控。亦惊鸿心头大急,内息一乱,行动登时迟缓。斜身右窜,但觉小腿上巨痛,却是自己慢了一步,被了得大师的一指戳中,顿时被刮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虽不甚深,但鲜血渗出,一动之下也是疼痛难当。亦惊鸿一痛之下,灵台忽清,左手轻飘飘拍出,直取对方面门。了得大师瞧出他招式不含内力,知是虚招,反手上撩,也取他面门,突然间眼前黑光暴伸,不知如何,亦惊鸿左手中竟然结起剑指。这一惊之下当真非同小可,但见那剑指直指自己眉心,转瞬间便要穿脑而过。他暗叫一声"不好",身形后纵,竟在绝难纵跃的情况下朝后跃出数尺,只这一下,亦惊鸿那剑指便已递不到他面前。 他这闪避之法虽然妙到颠毫又险到颠毫,但较之亦惊鸿先前半空纵跃却来得简单的多。他一脱险境,不禁暗呼"该死"。其实他一上来,便时时注意亦惊鸿的剑指上的招数,却一直没瞧见踪影,心下隐隐已觉不妥。他不知亦惊鸿这门《弹指神剑》的功夫倏伸倏屈,妙变无端,而亦惊鸿在剑术上实有过人的禀赋,加之这半年的苦练中,已然渐近剑人合一的境界,而对弹指神剑运用法门也是烂熟于胸,其伸缩宝剑之快,直如瞬息间的一般,便是剑术高手出剑之速也绝比他不上。 了得大师虽然虚惊一场,心下却更增戒备,竟将亦惊鸿看得如一位武学宗匠般,丝毫不敢大意,他一脱长剑穿脑之厄,立即使出平生最得意的"须弥山神掌"来。 亦惊鸿乍见此掌,心头一震,身形略慢,身上登时破绽大出。了得大师却不急于进攻,反而在他身旁左绕两圈右绕两圈,只逼得亦惊鸿防守之势无法连续,破绽频生。了得大师见时机已到,清啸一声,长拳直冲,正是一招"普度众生",功力已是使出十成。这须弥山神掌为须弥山晨光寺高僧所创,精微奥妙,之后又经历代高手百余年间不断锤炼,实已算得是武林中的一流,其高明奥妙之处绝不下于少林派达摩拳或般若拳。而这最后一势"普度众生"更是正路拳法的精髓所在,正是取损益之义,乃了得大师融汇少林寺的罗汉掌的最后一招,掌力到处,实已到无形无迹之境。 亦惊鸿深知这一掌的威力,不过少阳神功讲究“以敌之利补己之弊”亦惊鸿掌力或不如了得大师,但亦惊鸿习得少阳神功,此时此刻,亦惊鸿只管运集少阳神功,愿能接过这一掌。 待得了得大师掌势直掼而来,他凝神而立,剑指也是直击而出,与对方招式一般无二。了得大师心头一喜,暗想:"这小子竟然两次玩弄虚招,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你要让我误认这是实招,我老头子难不成会着你道不成" 了得大师拳势不滞,仍是直冲而去,他知对方内力没法凝聚,决计无法与自己硬拼,而他左手横挡,却是防亦惊鸿再次用弹指神剑突袭。当得两劲甫交之际,亦惊鸿剑势竟然顺势下压,这一击正中了得大师腕上太渊穴。此穴乃肺经原穴,最是要紧不过,而了得大师击掌之时,劲力笼罩整个臂膀,但当要击撞之时,劲力却尽数前移,聚于五指与手背,这太渊要穴便自然而然暴露在外,因此亦惊鸿剑指上虽无内劲,但一击之下仍然中者力道消。只是这一招实在是冒险之至,谁有敢无端端地去击对手最强的部位呢,而事理之中却常是最强的地方,破绽也越致命。亦惊鸿本就不报生还之望,只是拼死一搏而已,不想却是一击成功,事情如此简单便做成,他自己都不禁一怔。 风满楼、天心道长、石净之等人更为一惊,了得大师的绝技“须弥山神掌”居然有人能够将其打断。真是不可思议! 本書源自看書网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原来如此 了得大师但觉手臂酸软难当,要想在挺进一点也已是不能,随即全身内息大为错乱,心下一惊,知道自己已中暗伤,不敢强运内力。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竟能一招之内便破了自己的成名绝技,满眼惊讶地瞧着他,便如遇上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事般。 众人一时间均未明白为何了得大师会突然止掌不发,连石净之和不怒师太这等见识广博之人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实因这事太过不可思议。只在这一瞬息间,亦惊鸿已是由死转生他一明白自己的处境,登时精神大振,倏地向墙上使力一靠,但听得哗喇喇一声巨响,墙上竟然脱落一大块,露出一个大窟窿来。原来亦惊鸿在了得大师走近来之前便手上使暗劲用罢天掌将背后墙上切出一大块,他手法利落,众人均未发觉他本拟吐唾沫逼老者后退,借势穿墙而逃,不想计谋不售,自己反而被对方控制。幸亏最后奇变突生,了得大师竟然使出“须弥山神掌",当真是给他制造机会,虽然以剑指对掌地破他招式实在太过冒险,若对方稍有知觉,只需加速击掌,自己剑指未及对方要穴,自己已然中了那沉猛异常的"普度众生",横尸墙侧。 亦惊鸿耸身一跃,同风满楼便已钻入窟窿中。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大家才发一声喊,执剑追将过去。本来了得大师距亦惊鸿最近,只需一举手便可抓住他。谁知他内息既乱,当真百哀齐集,全身麻痹之处渐广,险些走火入魔之势,哪里还动弹得了半分,只得眼睁睁看着眼前少年从墙上窟窿中隐身而没,直是哭笑不得。 众人一路追将过去,谁知亦惊鸿早已踪影全无。石净之与天心道长心中俱暗暗惊惧,他们深知了得师兄的功力,亦惊鸿年纪不大,身本就负有内伤,虽说消去大半,到底不能行动如常,不想转瞬间便不见了他踪迹,其内力之深厚,轻功之了得,似乎无人可及。 当即分数路在山庄内找寻,不久便返还,都报称未见亦惊鸿踪影。了得大师并未受伤,只是大穴陡然受制,惊诧之下乱了内息,他何等人物,一知自身情形,便即凝神吞吐罡气,逐渐理顺真气,只是这太渊穴太过紧要,可算这路须弥山神掌的一处命门,牵绊甚多,了得大师虽然厉害,也直到入夜,全身麻痹之感才尽数消去。 这次交手,可谓一败涂地,又让亦惊鸿逃逸,了得大师一想自己如此身份,临老居然栽在一个少年手中,怒极反笑,笑声不止,直震得屋瓦摇颤。众人见他似癫如狂,心中骇然,全是大气不敢出一口,不知所言! 其实亦惊鸿其时胸口真气滞留,哪还有余力飞身外逃,乃是风满楼携起脱逃,好在山庄布局精妙,面积又大,风满楼从窟窿而入横穿过大厅,却不去大门口,反而沿来时走廊向侧堂内厢走去,一路步履太也急促,直震得全身冷汗直淌,五脏六腑犹如倒转过来般。他本想藏身客居屋中,暗想那些人必然先向外搜寻,自己大有余裕趁他们忍受分散之时溜出。不想这些人皆是老江湖,乃是双管齐下,内外俱搜,他只走到半路,便听到身后脚步匆匆,乃是追兵赶来了,大急之下,斜眼瞥见天前方乃是山庄的书房,陶百川临死前曾说书房内有密室,当下也不论真假,他眼下心急乱投医,拼着伤势加剧,奋力一纵,身子如枯叶般横飞出数丈,接着身势一沉,兜身跳进书房之内。亦惊鸿此时内伤被风满楼荡的加剧,待得身子落下,风满楼在房间内四下摸了摸,正是在找寻开关。 好在风满楼本是采花大盗,对于富豪之家的机关暗格颇有研究,不出片刻,便在一处花坛落架之旁打开暗门,风满楼纵身跃入,暗门自动关上! 风满楼料想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此刻书房必然已经布满眼线,自己要想安全,最好的方法便只能待在这密室中,强撑个三四日,等到他们都松懈下来,这才想法溜出。他这样盘算定,心里登时静了下来,随之便将亦惊鸿放下来, 亦惊鸿一镇静下来,马上催动自身内力抚平内伤,可是身上的真气只行到胸口,便立即滞住,根本没法到达小腹。他知道自己伤势有些不妙,恰在此时,忽然听得外面上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跟着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咱们搜搜这间房如何" 亦惊鸿听那声音这么说,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随即又想到,我现在身处密室之中,还怕他做什么! 当即心里松了一口气,风满楼却已经在其中搜寻着着东西! 不多时,边听风满楼道:“惊鸿,你看!” 说着,风满楼将一张羊皮拿了过来,亦惊鸿接过一看,想来这便是陶百川留下的秘密了! 少倾,亦惊鸿阅览完毕,风满楼道:“怎么说?” 亦惊鸿将羊皮放下,不禁咳嗽两声,道:“原来如此!” 风满楼道:“原来怎么?” 亦惊鸿顿了顿,道:“陶百川说,当年太祖皇帝开国之时,留下一批宝藏,事隔百年,宝藏的秘密重见天日,才引的江湖和朝廷一片腥风血雨!” 风满楼拖着下巴,道:“如此想来,宝藏的秘密便藏在那个什么开国手札之上了!” 亦惊鸿点头,又道:“当初陶百川意外得到这开国手札,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然而却有有心人探的开国手札里的秘密,所以千方百计想要拿到陶百川手里的开国手札!” 风满楼想也不想,道:“这个人便是凌绝顶,对吗?” 亦惊鸿点头,道:“当时只有凌绝顶一个人知道开国手札里的秘密,为了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凌绝顶并未杀害陶百川来抢开国手札!” “而是与陶百川商议做了一桩买卖,企图将开国手札换到自己手中!”风满楼接道。 “不错!”亦惊鸿道:“陶百川向凌绝顶所要关中大侠吴一败所铸的黄金重剑!” 亦惊鸿只说一句,思路便已经很是清晰,风满楼猜到:“那一定是陶百川在凌绝顶拿来黄金重剑之前也参透了开国手札里的秘密!” “所以待凌绝顶拿来黄金重剑之时,陶百川改变了主意!”亦惊鸿道。 风满楼却只能猜到这,后面却猜不到了,随即道:“那后来呢!” 亦惊鸿望着风满楼,道:“后来凌绝顶把黄金重剑拿给了陶百川,陶百川知道自己没有如约达成交易,凌绝顶定然不肯善罢甘休!” “所以”风满楼道。 亦惊鸿接着说:“所以陶百川将开国手札送到我父亲的手上保管!” 风满楼默然! 亦惊鸿继续道:“我爹是南天镖局的当家,走南闯北,和陶百川也是多年好友,当即答应下来!” “再后来,事情越发不可收拾,因为凌霄城主凌绝顶不远千里从西北远赴中原,早已引得中原武林和朝廷的注意,不过半月,便探的开国手札的秘密!”亦惊鸿说着! “还未等凌绝顶出手,一夜之间,我南天镖局已被朝廷和武林人士灭门,目的只为找到那一个开国手札!” 风满楼闻言,顿了半晌,也不想把话题停留在亦惊鸿被灭门一事之中,随即扯开话题道:“那丁九重呢?” 亦惊鸿叹了一口气道:“我爹在被灭门的前一夜,将秘密告诉了丁九重,而开国手札也不知所踪,所亦后来,他们又将苗头转向丁九重!” “原来如此!”风满楼闻言点头,不时又道:“可是那开国手札现在何处?” 亦惊鸿摇摇头道:“不知道,或许已经不在了,又或许,藏在某一处地方!” 风满楼不再说话! 亦惊鸿忽然又道:“你还记不记得,陶百川临死前说了‘见’这个字,或许是叫我去见什么人,唉!只可惜陶百川话未说完,就已经去了!” 风满楼道:“可刚才了得、不怒、天心、石净之等人不也说是来找开国手札的吗?” 亦惊鸿等待着下文。 风满楼道:“或许,开国手札,还在凤鸣山庄之内也说不定!” 亦惊鸿转念一想,心说我还有那柄黄金重剑在此,既然来了,何不再将取回! 当即道:“风兄,不知现在可出去否?” 风满楼在猫眼处望了外边一眼,道:“外边情况不明,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亦惊鸿有些着急,那黄金重剑亦惊鸿只将其放在床头一个不起眼的柜子里,极易为人找到,当下将心中所虑与风满楼一说,风满楼不愿他出去冒险,便说道:“黄金重剑定还不为别人所得,否则那日在山涧遇到凌绝顶,他怎会不说!” 亦惊鸿一想,已是如此,但愿真如风满楼所说! 亦惊鸿百无聊赖,当下就默默存想少阳神功心法。数千字默背下来,精神陡然一振。他略一运劲,发觉原本滞涩之处已经松畅了一些,知道是默背口诀之时,内息已经随着念想运行了一遍,心想自己身上的伤势虽然不能在短时间内复原,但这样运气总多少会有些裨益,因此正襟而坐,又从头开始背诵起口诀来。 月光渐渐淡下,到最后终于隐没不见,跟着东方露出了鲜艳的曙光。 风满楼也在一旁熟睡起来,亦惊鸿却愈背愈觉得有味道,到最后已经浑然忘记了身边周遭的情景,只感到身子轻飘飘的,似乎要飞起一般,本来窒闷的胸口似乎也不再难过。 正当亦惊鸿心驰神飞之时,忽然听得一阵轻响,却是枯枝被踩断而发出的声音。他心里立即闪过一个念头:“对头追来了。” 本文来自看书網小说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风云再聚 书房内凭空走进四个人来,却是石净之、天心道长、不怒师太、了得大师四人。 亦惊鸿和风满楼身在暗阁之中,却已然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隔墙之外,尽是武功高强之辈,亦惊鸿恐稍有不慎,便露了行踪! 过不多时,待脚步之声定下,亦惊鸿屏住呼吸,但听天心道长道:“眼下且不必去追亦惊鸿,方才有弟子来报,胡八锁、凌绝顶、向东流等人转眼间便要入庄,我等不可坐以待毙,先行打发了这些人,可在做打算!” 石净之和了得大师今日被亦惊鸿一招挫败,心有不爽,自是不愿发话,唯不怒师太道:“天心师兄说的在理!如今胡八锁、陶百川等人已死,知道开国手札秘密的人都已遇害,而今最后的希望都全寄托在那柄黄金重剑之上,万不可在叫心术不正之人夺去!” 亦惊鸿听到这,不由心头一簇,黄金重剑?他们又找黄金重剑做什么!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心思至此,不由更牵绊起那黄金重剑起来!当即向风满楼望了一眼,风满楼打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亦惊鸿稍安勿躁! 又听天心道长说道:“黄金重剑已被陶百川交给了亦惊鸿,所以这一切,还得从亦惊鸿的身上着手!” 却在这时,亦惊鸿脚下一动,磨动了几颗沙子,惊起一阵微小的声响,就听石净之喝道:“什么人!” 亦惊鸿大惊失色,正欲寻路逃走,又听一句浑厚之声,哈哈笑道:“久闻四位四大门派高手之大名,没想到竟也在此密谋勾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呐!” 这话说的十分讽刺,亦惊鸿方知天心道长四人没有发现自己,而是又有人入庄! 亦惊鸿闻言,知这来人与了得大师四人不和,却定然也是为了黄金重剑而来,当下见得情况紧张,亦惊鸿同风满楼使了个眼色,趁着了得大师四人出书房去,当即从密室之内轻步跃出,又于书房内阁的窗户破窗而出。亦惊鸿以前住过这里,当即悄声回到自己住过的客房,待入了房间,二人均松了口气,环顾四周,房间之内尽已被翻得凌乱不堪,亦惊鸿的心一下子提到喉咙,当下快步到床边的花架之旁,见得在最底下还放着那个木盒,层面上已是灰尘满天,亦惊鸿看见这木盒,喜也不是,悲也不是,剑盒还在此,就不知剑还在不在里面。 “呼!” 亦惊鸿吹开剑盒上的灰尘,露出那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雕画。缓缓打开了剑盒,剑,居然还在里面,这下可真叫亦惊鸿惊喜不已。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剑盒就放在这不起眼的角落,而当他人来房间内搜寻之时,却不会去搜这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亦惊鸿嘴角一笑,将剑盒打开,一道金光射出,亦惊鸿不由将剑拿起打量起来,亦惊鸿自剑尖,摸摸抚摸,似乎在抚摸这一个女子的玉体,格外享受! 风满楼当即道:“惊鸿,外边那些人一直在找这剑,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亦惊鸿闻言,随即慢慢检查起这黄金重剑起来。可二人一直观摩了些许时间,让无发现,亦惊鸿道:“或许这剑本身就没有什么秘密,之人别有用心之人的计谋罢了!” 风满楼作为一个采花大盗,对于这类机关、暗格颇有心得,当即道:“且把剑与我一观!” 亦惊鸿将剑给风满楼,但见风满楼将黄金重剑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忽然眉头一邹,似有发现,亦惊鸿问道:“可有发现?” 风满楼道:“这剑有蹊跷!” “噢?!”亦惊鸿疑惑,“有何蹊跷?” 风满楼道:“这般大纯黄金打铸的剑,增会就这点分量?” 亦惊鸿闻言,也把剑拿来掂量,这一试之下,也发现,这般大的黄金剑,绝不止这点重量! 亦惊鸿与风满楼相视一眼,心领神会,异口同声道:“剑内是空的!” 找到了原因的根本,亦惊鸿和风满楼便开始寻找剑的暗格机关! 亦惊鸿的手在剑身上摸寻,终于,在剑柄的柄头之上,有一小处“凹”的地方,亦惊鸿大喜之下,轻轻一按,只听“嘣”的一小声,剑耳之处的护手向两侧弹开,露出一小个缝隙,亦惊鸿拿着轻轻一抖,居然掉出两块玉佩。风满楼捡起玉佩一看,此两块玉佩薄如纸张,透如碧水!一块似龙,一块似凤! 风满楼道:“难道这便是那些人日思夜想得到的东西?” 亦惊鸿将玉佩接过一看,没有任何发现!当下也不管许多,先将玉佩揣在怀里,这时,风满楼又道:“也不对,这黄金重剑纵是为了将玉佩放进去,将剑中留空,也不至于轻了这许多。” 亦惊鸿道:“你的意思是” 风满楼断然道:“里面还有东西!” 亦惊鸿将剑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果然,在这剑柄的柄头显出了一个洞,足有拇指大小,亦惊鸿将剑立起,直觉剑身之内有一物在往下坠,待亦惊鸿将剑那起,便从那空洞之中抽出一张羊皮卷轴! 亦惊鸿和风满楼直觉不可思议,当即将羊皮卷轴打开一看,右首一端,写着四个大字“无极剑经” 亦惊鸿恍然大悟,道:“原是如此!” 风满楼道:“如何?” 亦惊鸿解释道:“这剑乃当年关中大侠吴一败所铸,定然是也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撰写在这羊皮卷轴之上,藏于剑中!” 风满楼蹙眉道:“你怎知是吴一败将这剑经藏在剑中?” 亦惊鸿道:“我曾闻吴一败与秦王朱儁是好友,也听说吴一败将毕生所学撰写成一部《无极剑经》藏于亲王府中!” “这黄金重剑乃吴一败所铸,剑中所藏也是他的所学,不是他,还有谁?”亦惊鸿道。 风满楼点头道:“当初陶百川不是说这剑是他父亲在亲王府做管家时意外所得吗?怎地在临死的信上却说是叫凌绝顶去盗来的!” 亦惊鸿道:“这也不难解释,那时我们初来乍到,况且是陶百川违约在先,他又怎会与我们说实话。” 风满楼点点头,不禁又道:“那么那两块玉佩又是什么意思?” 亦惊鸿沉默一会,也不知这两块玉佩是个什么来路,更不知有何用途!当即只道:“现在我也不知!” 正在此时,忽听一声苍笑,怒喝道:“亦惊鸿,你可教我找的苦呐!” 先闻其声,声未落罢,忽然一道强劲的掌风自窗户袭来,亦惊鸿道了声“小心!”左手将风满楼推开,右手一掌罢天掌接下这强劲的一掌。 “呯” 两道强劲的掌风将窗户周围震得粉碎!露出一大个窟窿,来人却是胡八锁。沈七和赵一广也尾随其后! 胡八锁见亦惊鸿居然接下这一掌,实感不可思议,好在自己掌力浑厚,也无所畏惧! 一掌接罢,胡八锁只道:“东西留下,我大可留你一命!” 亦惊鸿接了这一掌,顿时内劲充满浑身,自是不惧,只道:“做梦!” 胡八锁眉头一邹,心说这厮有些难缠,不知从那里学的神功,虽说还不是自己对手,不过自己没个一百招也拿不下他!况且外面还有凌绝顶、了得、天心一帮人,更是难缠! 此时沈七和赵一广上前喝道:“亦惊鸿,可还记得我俩!” 亦惊鸿见他二人,一个断了左手,一个断了右手,再无往日神气! 又听沈七道:“你害的我二人被杀父逐出师门,这笔账我要给算算清楚!” 亦惊鸿见得还有沈七和赵一广,知是难缠的紧,况且周围还有凌绝顶等人,若是再把那些人引来,更加难以脱身!当即与风满楼纵身跃起,施展身法而去! 沈七和赵一广大喝:“亦惊鸿,哪里走!” 当即越步直追,胡八锁亦纵身追去! 亦惊鸿、风满楼二人行至山庄半处,一路上但见尸首狼藉,大多数是其他势力弟子,但少林、武当、峨眉、丐帮的弟子也有不少。想是他们已经相遇,两方相战。四大派因石净之、了得大师被亦惊鸿重伤,无人指挥,以致失利,但众弟子虽在劣势之下,兀自苦斗不屈,是以双方死伤均重。 亦惊鸿将到庄院,猛听得兵刃相交之声,乒乒乓乓的打得极为激烈,他心下稍宽,暗想:“战斗既然未息,双方定然两败俱伤。”当即快步往相斗处奔去一探究竟。 突然间呼呼风响,两枚钢镖掷来,跟着有人喝道:“是谁?停步!” 亦惊鸿脚下毫不停留,回手轻挥,两枚钢镖立即倒飞回去,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呼,跟着呯的一声,有人摔倒在地。亦惊鸿一怔,回过头来,只见地下倒着一名灰袍僧人,两枚钢镖钉在他右肩之上。他更是一呆,适才回手一挥,只不过想掠斜钢镖来势,不致打到自己身上而已,哪料到这么轻轻一挥之力,竟如此大得异乎寻常。他忙抢上前去,但见僧人竟是了得大师。亦惊鸿也懒得理会他! 了得大师双肩上登时血如泉涌,岂知了得大师极是剽悍,心中又恨亦惊鸿两次重伤自己,当即飞起一脚,呯的一声,踢在亦惊鸿小腹之上。亦惊鸿和他站得极近,没料到他竟会突施袭击,一呆之下,了得大师已然倒飞出去,背脊撞在一棵树上,右足折断,口中狂喷鲜血。亦惊鸿也后退三步,亦惊鸿此时体内真气流转,一遇外力,自然而然而生反击,力道大得多了。 “好俊的功夫!”说话的是向东流! 亦惊鸿左右打量一眼,发现燕无涯、凌绝顶均在当场! 这是胡八锁也追了上来! 还未等胡八锁说话,又听一声传来道:“胡八爷威名霸天下,为难一个后辈,也不怕世人耻笑吗!” 闻言去看,来人居然是极乐堂主,燕无涯! 此时庄院已聚集了好些人,有凌绝顶、燕无涯、向东流、胡八锁、了得、天心、石净之、不怒师太等人,和各自门下弟子! 然而众人但见亦惊鸿上前来,看也不看胡八锁一眼,只死盯这亦惊鸿,看的却也不是亦惊鸿,而是他手中的黄金重剑和那份羊皮卷轴! 天心道长上前道:“亦少侠,且站过来,只要有贫道在此,绝无人敢动你一下!” 亦惊鸿只是冷笑,伪君子罢了,也是一丘之貉!可自己该怎么脱身呢?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罔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无极剑经 空气微寒,自天上飘落下来一片叶子!忽然一道劲风袭来,将落叶吹得更远! 亦惊鸿和风满楼的到来,虽让人又惊又喜!却有两人对其丝毫不在意! 只见得不远两道身影席卷着落叶,劲风环绕,亦惊鸿慢慢走近,定神看时,见相斗双方都是空手,但掌风呼呼,威力远及数丈,显然二人都是绝顶高手。那两人身形转动,打得快极,突然间四掌相交,立时胶住不动,只在一瞬之间,便自奇速的跃动转为全然静止,旁观众人忍不住轰天价叫了一声:“好!” 亦惊鸿看清楚两人面貌时,心头大震,原来那身材矮小、脸色白皙,白发白眉的男子正是东厂厂督汪喻楼,他的对手是个身材颇弱的女子,手执拂尘,垂下眼角,目光似火。 亦惊鸿心想:“这老尼姑功夫真是不错!” 忽听得石净之叫道:“汪喻楼,快认输罢,你怎能是峨眉隐尼不怒师太的对手?” 亦惊鸿听到“汪喻楼”四个字,心念一动:“原来这厮是朝廷东厂的督主,现下这许多高手在此,好不气派!” 又见汪喻楼和不怒师太头顶都冒出丝丝热气,两人便在这片刻之间,竟已各出生平苦练的内家真力。一个是东厂厂督、朝廷的高手,一个是峨眉的隐尼、威震天下的不怒师太,眼看霎时之间便要分出胜败。 在座之人和天心道长等人双方都是屏气凝息,为自己人担心,均知这一场比拚,不但是‘正’和‘恶’双方威名所系,而且高手以真力决胜,败的一方多半有性命之忧。只见两人犹似两尊石像,连头发和衣角也无丝毫飘拂。汪喻楼神威凛凛,双目炯炯,如电闪动。不怒师太却是谨守峨眉心法中“以逸待劳、以静制动”的要旨,严密守卫。他知汪喻楼比自己大了十多岁,内力修为是深了十余年,但自己正当壮年,长力充沛,对方年纪衰迈,时刻一久,便有取胜之机。岂知汪喻楼实是武林中一位不世出的奇人,年纪虽大,却是太监,精力丝毫不逊于少年,内力如潮,有如一个浪头又是一个浪头般连绵不绝,从双掌上向不怒师太撞击过去。 亦惊鸿初见汪喻楼和不怒师太时,心中一喜,但立即喜去忧来,这二人均不是什么善辈,只想这二人一个不小心,内力喷涌,死在当场最好! 忽听汪喻楼和不怒师太齐声大喝,四掌发力,各自退出了六七步。汪喻楼一捏兰花指,轻拂衣袖道:“这老尼倒真有几分本事!咱家到是看走眼了!” 不怒师太虽为女子,却声若洪钟,说道:“汪厂督的内家修为超凡入圣,贫尼自愧不如。但正邪不两立,我不怒也不会认输!” 此时,汪喻楼和不怒方才注意到亦惊鸿的到来,更注意到亦惊鸿手中的剑! 汪喻楼拿着兰花指,摸着束发,嗲声道:“小娃子,咱家可找着你了!” 亦惊鸿见汪喻楼的脸上涂着更石灰一样的粉底,顿时直打恶心,道:“我不可不愿见你!” 汪喻楼呵呵一笑,笑声甚是让人觉得汗毛直立,又道:“这娃子,一点也不听话,快把那东西给了咱家!” 亦惊鸿怀剑默然! 又听不怒师太抢道:“亦少侠,我等都是名门正派,少侠且不可将剑交给此等心术不正之人,还是将剑放到贫尼这里最好!” 亦惊鸿笑而不语! 这是,只见燕无涯一个纵步跃来,立于亦惊鸿的左侧,大声道:“尔等都号称天下武林之高手,今日却在此为难一个后生晚辈!羞也不也羞!” “哈哈哈!”向东流却大声笑道:“好个燕无涯,我看你才是那个该感到羞耻的人!” 燕无涯并不理会,只对亦惊鸿道:“侄儿且放宽心,有叔叔在此!” 亦惊鸿不言,只将黄金重剑抱的更紧,手上的羊皮卷轴拿的更稳! 这时,胡八锁上前几步,朗声道:“好啊!好啊!” 众人不言,等待着下文! 胡八锁又道:“武林中数的出来的高手,都差不多到齐,好不热闹!” 天心道长也说道:“高手不敢当,早闻十年前,华山论剑,分出武林十绝高手,今日已有四位高手聚集于此,真是堪比武林盛会啊!” 风满楼和亦惊鸿也是头一遭见得这诸多的高手,齐聚一堂,尽管都是为了自己手中的东西而来! “呵呵!”汪喻楼也道:“武林十绝高手,名头可大得很呐!只可惜久居深宫,不曾往华山比试,今日或可在此分个高低!” 向东流此时眉头一簇,暗想今日这诸多高手在此,要想抢得这黄金重剑,也颇为不容易,左右一思,计上心来,当即说道:“汪督主既有此意,向某乐意奉陪!不过输赢都得有个赌注!” 胡八锁眉头一邹,知道这向东流没安什么好心眼,道:“向都统且说赌什么?” 向东流向亦惊鸿一指,“他!” 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亦惊鸿,亦惊鸿心有不悦,居然将自己当做物品做赌注,放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又听向东流道:“我知诸位前来,所要的,不过是这少年手中的羊皮卷轴和黄金重剑!然而在座诸位均属数一数二的高手,若要争得你死我活,岂不叫天下人笑话!” 众人皆以为然! 向东流嘴角一扬,暗想自己出了一个好计谋,又道:“何不依我之计,比武做决。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均知这不过是向东流的阴谋,可是也正如向东流所说,在座的都是武林中的高手,若要争得你死我活,恐怕没个三五天还得不出结果。除了向东流的这个建议,他们也找不出其他的好点子! 不待众人回答,亦惊鸿眉头一紧吗,断然道:“剑是我的!谁也拿不走!我也不是物品,输也好,赢也罢!我还是我,不是谁的!” “哼哼!”向东流冷然一笑,“恐怕这由不得你!” 亦惊鸿不答,当即就要往外走去,那向东流冷哼一声,道:“不识好歹!” 言罢,只见向东流跃起雄壮的身体向亦惊鸿扑去! 众人皆怕向东流使诈趁机抢走剑和羊皮,只见众人尾行其后而去,唯有凌绝顶一动不动! 离亦惊鸿最近的天心道长也生怕向东流伤了亦惊鸿,当即奋然跃起,大喝道:“且先吃我一剑!”天心道长所为的,不是那份宝藏,而是黄金重剑内的那部《无极剑经》,既是关中大侠吴一败所撰,其中的剑法要领,定然可助武当之剑宗更上一层楼,了得大师如此。不怒师太、石净之、胡八锁等人亦如此! 但闻呛啷啷一声,长剑出鞘,太阳照耀下剑光闪闪,天心道长摆了一招“万岳朝宗”的姿式。脸上闪过一阵黯然之色,心道:“这向东流名列十绝高手之一,自知不是其对手,而心间又想领教向东流的神功,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天心道长知他知他不会先行发招,长剑一起,使一招“百鸟朝凤”,但见剑尖乱颤,霎时间便如化为数十个剑尖,罩住敌人中盘,这一招虽然厉害,但仍是彬彬有礼的剑法。向东流左手化掌一封,说道:“久闻天心道长融合了武当剑气两宗法门,今日便领教一番。” 向东流右手秀春刀便斜砸过去。数招一过,旁观众人群情耸动,但见天心道长剑走轻灵,光闪如虹,吞叶开阖之际,又飘逸,又凝重,端的是名家风范。向东流的秀春刀本已笨重,招数更是呆滞,东打一刀,西劈一刀,当真不成章法,但有识之士见了,却知他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实已臻武学中的极高境界。他脚步移动也极缓慢,天心道长却纵高伏低、东奔西闪,只在一盏茶时分,已接连攻出六十余招凌厉无伦的杀招。 再斗数十合后,天心道长的剑招愈来愈快。在座的人大都习过剑法,这是此时见天心道长一柄长剑上竟生出如许变化,心下都暗暗饮服:“武当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以大开眼界。” 可是不论天心道长如何腾挪劈刺,总是攻不进向东流秀春刀所严守的门户之内。天心道长心想:“我自称融汇武当剑、气两宗,若再不胜,师门颜面何存?” 猛地里一声清啸,剑法忽变,那柄长剑竟似成了一条软带,轻柔曲折,飘忽不定,正是武当派的七十二招“绕指柔肠剑”。旁观众人看到第十二三招时,忍不住齐声叫起好来。这时向东流已不能守拙驭巧,身形游走,也展开轻功,跟他以快打快。突然间天心道长长剑破空,疾刺向东流胸膛,剑到中途,剑尖微颤,竟然弯了过去,斜刺他右肩。这路“绕指柔剑”全仗以浑厚内力逼弯剑刃,使剑招闪烁无常,敌人难以挡架。向东流从未见过这等剑法,急忙沉肩相避,不料铮的一声轻响,那剑反弹过来,直刺入他的左手上臂。向东流右臂一伸,不知如何,竟尔陡然间长了半尺,在天心道长手腕上一拂,挟手将他长剑夺过,左手已按住他“肩贞穴”。向东流的血煞刀法乃百余年来武林中一绝,当世无双无对。天心道长肩头落入他的掌心,他五指只须运劲一捏,天心道长的肩头非碎成片片、终身残废不可。了得大师等人大吃一惊,待要抢出相救,其势却已不及。 只听“咔”的一声微响,天心道长的琵琶骨被向东流的刀掌劈的脱臼,天心道长掌中剑已脱落,向东流一把接过剑。天心道长顿时脸色憋的通红,自顾退去。向东流一言不发,将长剑交还给天心道长,道“武当的剑法不错,只可惜道长你即剑气双修,自是不能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否则我绝不是你的对手!”。 天心道长精研剑法,但到头来手中兵刃竟给对方夺去,心下羞愧难当,也不接剑,便即退下。 本書源自看書网 正文 第五十章 力挽狂澜(1) 一招接罢,天心道长已是无力再战,亦惊鸿并不理会,独自往外出走,那知,向东流一个筋斗翻来,落在亦惊鸿的面前,身后胡八锁、汪喻楼、不怒师太、石净之等人已经不约而同的将亦惊鸿围了起来,他们怕的不是亦惊鸿,而是风满楼,风满楼的轻功堪称武林一绝,不可不防! “让开!”亦惊鸿冷然道。 向东流冷笑,从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你最好听话。” 亦惊鸿冷笑一声,道:“我从未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去一件事!” 向东流不禁对亦惊鸿生出几分钦佩之心,道:“我也从未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不去做一件事!” “那你想怎样?”亦惊鸿道。 “听说少侠得到了关中大侠吴一败的《无极剑经》,要想借来一观。”向东流说的云淡风轻,却不怒自威! 亦惊鸿气往上冲,说道:“阁下如此无理强索,难道真的眼中所视无一物?” 向东流哈哈大笑,其余人也都跟着大笑,笑声从旷野中远远传了开去,声音洪亮,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内功不弱。亦惊鸿暗暗吃惊:“今晚遇上了劲敌,看来躲是躲不过的了!” 又听汪喻楼问道:“小娃子,我且问你,《无极剑经》手否在你手里?” “是!”亦惊鸿并不说谎! “好汉子!”胡八锁也暗生钦佩之心,道:“亦少侠若将剑经交出来,我等大可放你一马!” “不可能!”亦惊鸿断然道! 他说这几句话时运上了少阳神功,夹在十余人的大声中,庄里庄外,仍然无人不听得清清楚楚,他说得轻描淡写,和平时谈话殊无分别,却声若洪钟,可见内力深厚。 只听胡八锁粗声说道:“为什么?难道你不要命?” 亦惊鸿道:“你凭甚么问这句话?”面对这个杀父大仇的仇人,亦惊鸿此时也只有选择忍气吞声了! 胡八锁道:“天下之事,天下人管得。” 亦惊鸿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向东流大声道:“姓亦的,你到底交不交出来?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交出来,咱们只好动粗喽。” 这时,凌绝顶出前道:“亦少侠,可曾记得我们的约定!” 亦惊鸿看着他,顿了半晌,当初之所以答应凌绝顶,那是因为不知道这剑中的秘密,现下知晓,怎会便宜了凌绝顶!当即道:“我的仇,自己会报!” 凌绝顶冷哼一声,并不多言,“唪”的一剑刺来,众人见罢,均想凌绝顶要夺剑,当即奋力出手相迎,因为众人都知道,剑在亦惊鸿的手上易的,因为他的功夫算不得顶尖,而若是剑落到在场任何一个人的手里,却就难得了,因为在场的都是武林中的高手,孰轻孰重,每个人的心间还分得清楚!是以相斗之间,功力只出一半,生怕伤了亦惊鸿,而便宜了别人。出招间既要攻击亦惊鸿,又要护着亦惊鸿。 风满楼也同石净之、不怒师太、于钦等人战在一起。过不多时,庄院中已变成亦惊鸿独斗七人,风满楼力抗三敌的局面。 亦惊鸿强自挣扎,又运内息,陡然间体内六道真气一齐冲向胸口,跟着又有两道真气自上而下,将六道真气压了下去,登时全身空荡荡地,似乎五脏六腑全都不知去向,肌肤血液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头登时一片冰冷,双臂运气剑诀,内劲贯通经脉,这时亦惊鸿方才明白,他体内的少阳神功为辅,恨天神功为主,将恨天神功的内力以六道真气分从不同经脉中注入。 燕无涯也在与汪喻楼相斗,拳掌间未出全力,不知是几个意思! 胡八锁高声叫道:“亦惊鸿,你交不交剑!” 亦惊鸿朗声道:“姓亦的宁死不辱,十八年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要杀便杀。” 凌绝顶心头暗赞真汉子,苦于现下高手如云,凌绝顶纵然剑术超群,也奈何不得!又听向东流当即道:“你不交剑,我先斩下你的右臂!”说着提起一柄厚背薄刃的鬼绣春刀,在月光照射之下,刀刃上发出幽幽蓝光。 亦惊鸿暗想自己大仇未报,若就此一死,愧对遇难的父母,当下突然间吸一口气,脸上紫气大盛,剑指向左首的胡八锁击去。胡八锁举刀挡格,岂知亦惊鸿这一招“弹指神剑”伴附着恨天神功,力道强劲,那刀竟然被亦惊鸿的一道剑气逼回,不仅如此,这一招“弹指神剑”灌之恨天神功的内力,威力不俗,胡八锁刀虽将剑气格挡住,却被剑气贯穿,击中胡八锁的气海穴,胡八锁本就只使出五成功力,这下被这路莫名的神功击中,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凌绝顶、向东流等人不由大赞,亦惊鸿一招得手,嗤的一剑,又击中了石净之的左腿,石净之破口大骂,退了下去。和他对战的少了二人,但情势并不稍缓,蓦地里噗的一声,亦惊鸿背心中了一剑,亦惊鸿反身连攻三招,才驱开敌人,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向东流却道:“亦少侠,你已受了伤,尽管我们不出杀招,累也累死了你!”和他对战的几个人眼见胜算在握,放开了圈子,这一来,亦惊鸿更无可乘之机。 风满楼已是支持不住,当即大喊:“好一个江湖十绝高手,竟联手欺负两个晚辈!” 此话一处,向东流、胡八锁、凌绝顶均感脸上无光,当即收下剑招,凌绝顶说道:“我本欲一人领教亦少侠的神功,却不知向都统和胡八爷也有此雅兴!” 亦惊鸿停下剑招,得以喘息之机! 胡八锁先前被亦惊鸿一招击退,心有余悸,当即起身怒喝:“好,那便让我先来领教阁下神功!” 言罢,不待他人答应,胡八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呼呼”连连使出“八门金锁”中的景、惊、休三决,使出十成功力。 亦惊鸿也知此时正是自己报仇的大好时机,胡八锁此时杀机尽现,自己若不能杀他,今日恐就要遭他毒手! 胡八锁喝道:“去死!”拳掌间向亦惊鸿咽喉挑去。 亦惊鸿眼见剑到,自知手上无半分力气,倘若伸剑相格,立时会给他将长剑击飞,当下更不思索,提剑也向他喉头刺去,那是个同归于尽的打法,这一剑出招并不迅捷,但部位却妙到巅毫,正是“弹指神剑”中“残阳破晓”的绝招。胡八锁大吃一惊,万不料亦惊鸿突然会使出这一招来,情急之下,着地打了个滚,直滚出丈许之外,才得避过,但已惊险万分。 旁观众人见他狼狈不堪,跃起身来时,头上、脸上、手上、身上,全是泥水淋漓,有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但稍加思索,都觉除了这么一滚之外,实无其他妙法可以拆解此招。胡八锁听到笑声,羞怒更甚,连人带掌,向亦惊鸿直扑过去。亦惊鸿已打定了主意:“我即已内伤加重,不可剧烈运动丝毫内息,只可已自创的弹指神剑,见招拆招。”那“弹指神剑”他本未练熟,原不敢贸然以之抗御强敌,但当此生死系于一线之际,脑筋突然清明异常,“弹指神剑”中种种繁复神奇的拆法,霎时间尽皆清清楚楚的涌现,眼见胡八锁势如疯虎的拚扑而前,早已看出他招式中的破绽,剑指斜挑,指向他小腹。 胡八锁这般扑将过去,对方如不趋避,便须以兵刃挡架,因此自己小腹虽是空门,却不必守御。岂知亦惊鸿不避不格,只是剑指斜指,令胡八锁自己将小腹撞到剑指上去。胡八锁身子跃起,双足尚未着地,已然看到自己陷入险境,忙挥掌往亦惊鸿的剑指上击去。亦惊鸿早料到此着,右臂轻提,将黄金重剑提起了两尺,剑尖一抬,指向胡八锁胸前。 胡八锁这一掌斩出,原盼与亦惊鸿长剑相交,便能借势跃避,万不料对方突然会在这要紧关头拔剑上指,他一掌落空,身子在半空中无可回旋,口中哇哇大叫,便向亦惊鸿剑尖上直撞过去。沈七忽然纵身而起,伸手往胡八锁背心抓去,终于迟了一步,但听得扑的一声响,黄金重剑的剑尖从胡八锁肩胛一穿而过。沈七一抓不中,拔剑已斩向亦惊鸿后颈。按照剑理,亦惊鸿须得向后急跃,再乘机还招,但他体内真气杂沓,内息混乱,半分内劲也没法运使,绝难后跃相避,无可奈何之中,亦惊鸿的黄金重剑从胡八锁肩头抽出,便又使出“弹指神剑”中的招式,反剑刺出,指向沈七的肚脐。 这一招似乎又是同归于尽的拚命打法,但他的反手剑部位奇特,这一剑先刺入敌人肚脐,敌人的兵器才刺到他身上,相距虽不过瞬息之间,这中间毕竟有了先后之差。沈七眼见自己这一剑敌人已绝难挡架,哪知亦惊鸿随手反剑,竟会刺向自己小腹,委实凶险之极,立即后退,吸一口气,登时连环刺出七剑,一剑快似一剑,如风如雷般攻上。亦惊鸿此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所想,只是弹指神剑的种种剑招,有时脑中一闪,想到了离恨天所指导的招数,也即顺手使出,挥洒如意,与沈七片刻间便拆了二十余招,两人长剑始终没有相碰,攻击守御,全是精微奥妙之极的剑法。旁观众人瞧得目为之眩,无不暗暗喝彩,各人都听到亦惊鸿喘息沉重,显然力气不支,但剑上的神妙招数始终层出不穷,变幻无方。沈七自打被杀人庄逐出门下之后,又被亦惊鸿害的断了手臂,日夜所思,只为报此断臂之仇。是以沈七与赵一广与胡八锁同流合污。胡八锁本就受到天机老人的指点,其中不乏有各门各派的剑术要诀,胡八锁都尽数传于沈七和赵一广,是以沈七的剑术又精进不少!况且现在正与死敌亦惊鸿交手,给事增添了几分狠毒,剑招更是棘手! 而亦惊鸿每逢招数上无法抵挡,便以长剑硬砍硬劈,黄金重剑乃昔日关中大侠吴一败所铸,自是奇兵名剑,非普通兵刃能比,知道对方不会与自己斗力而以剑挡剑,这么一来,便得解脱窘境。 看書辋小说首发本書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力挽狂澜(2) 夜黑如墨,剑似流星! 旁观诸人中眼见胡八锁的打法迹近无赖,有的忍不住心中不满。向东流不禁讥讽说道:“胡八爷号称天下十绝之八,如今连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都斗不过,我看八爷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 胡八锁脸上一红,对沈七喝道:“退下!” 沈七果真无奈退去,胡八锁纵步上前两道掌风更舞得犹如疾风骤雨一般。他是当今十绝高手之八,功夫确是了得。亦惊鸿无力移动身子,勉强支撑,方能站立,失却了许多可胜的良机,而初使“弹指神剑”,便即遭逢大敌,不免心有怯意,剑法又不纯熟,是以两人酣斗良久,一时仍胜败难分。再拆三十余招后,亦惊鸿发觉自己倘若随手乱使一剑,对方往往难以抵挡,手忙脚乱。此时但见胡八锁拳掌连划三个弧形,正是胡八锁的绝技“寒袖拂穴”亦惊鸿只感右臂一麻,被齐肩点中,又见胡八锁又一掌凌然击来,掌风瑟瑟,惊起亦惊鸿的束发,实在凶险之极。危急之中。 “嘭!”亦惊鸿被一掌打飞两仗,跌在地上,口吐鲜血,只觉头昏眼花。 “哈哈哈!”胡八锁慢步上前,“也不过如此嘛!” 亦惊鸿被风满楼扶起,忽然,一句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以汝之内力,济吾之浩瀚!” 这句话正是离恨天在幽谷之中,对亦惊鸿说的《少阳神功》要诀之根本。 风满楼见亦惊鸿情况不妙,当即纵身上前,想要拦他一拦,而沈七见得此刻亦惊鸿命悬一线,生怕因为风满楼的阻碍而错失除去亦惊鸿的良机,当即奋然出剑朝风满楼刺来! 风满楼只得迎战,身影穿梭之间,以同沈七战在一起! 亦惊鸿领悟至此,心门已开,当即双掌至丹田运起,疏通经脉,复回丹田,竟然将胡八锁的那一招“八门金锁掌”的余劲尽数化去,顿时脸上又泛出红光。 胡八锁眉头一锁,心说这是什么功夫! 正疑惑间,忽听天心道长惊道:“少阳神功,果然名不虚传!” 诸人皆闻此乃遗失多年的《少阳神功》皆为之一惊。 胡八锁心亦生出三分怯意,不过转念一想,现在亦惊鸿对少阳神功不过是初窥门径,就已经能与自己交手几十个会合,倘若在让他修炼几日,恐怕我难是敌手,性命堪忧,今日无论如何,必须杀了他! “什么狗屁神功,接招!”胡八锁不给亦惊鸿任何喘息的机会,当即奋然出掌,巴不得就此一掌了结了他! 其时亦惊鸿与胡八锁拚斗已逾一百招,对“弹指神剑”中的精妙招式领悟越来越多,不论胡八锁以如何凌厉狠辣的招数攻来,总是一眼便看到他招式中的破绽所在,随手出剑,便迫得他非回招自保不可,再斗一会,信心渐增,待得突然间想到离恨天所说“以汝之内力,济吾之浩瀚”的要决,轻吁一口长气,运起少阳神功,斜斜刺出一剑,这一剑不属于任何招数,甚至也不是弹指神剑中的剑招,出剑全然无力,但剑指歪斜,连自己也不知指向何方。 胡八锁一呆,心想:“这是甚么招式?”一时不知如何拆解才好,只得回招护住了上盘。亦惊鸿出剑原无定法,见对方护住上盘,剑尖轻颤,便刺向他腰间。胡八锁料不到他变招如此奇特,大惊之下,向后跃开三步。亦惊鸿无力跟他纵跃,适才斗了良久,虽然不动用半分真气内息,但提剑劈刺,毕竟颇耗力气,不由得左手抚胸,喘息不已。胡八锁见他并不追击,如何肯就此罢手?随即纵上,刷刷刷刷四招,向令狐冲胸、腹、腰、肩四处连击。亦惊鸿手腕一抖,挺剑向他左眼刺去。胡八锁惊叫一声,又向后跃开了三步。 凌绝顶已觉得亦惊鸿的剑招古怪至极,道:“奇怪,奇怪!这人的剑法,当真令人好生佩服。”旁观众人均有同感,都知他所佩服的是亦惊鸿的剑法。胡八锁听在耳里,心道:“我号称天下十绝之八,竟斗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恐怕日后再无我胡八锁的名号,势必只得入山隐居,再也没脸在江湖上行走了。” 言念及此,仰天一声清啸,斜行而前,拳掌横削直击,迅捷无比,未到五六招,攻势中已发出隐隐风声。他出招越来越快,风声也是渐响。这套“破莲八掌”,是胡八锁在“八门金锁”中创制出来的得意掌法,招数一招快似一招,所激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强。他胸怀大志,行走江湖都得有几招不为人知的绝技,而胡八锁所凭持的便是这套一百零八式“破莲八掌”。 如今这项看家本领贸然显露,一显之后,便露了底,此后再和一流高手相斗,对方先已有备,便难收出奇制胜之效。但此刻势成骑虎,若不将亦惊鸿打败,当时便即颜面无存,实逼处此,也只好施展了。这套“破莲八掌”果然威力奇大,拳掌上所发出的一股劲气渐渐扩展,旁观众人只觉寒气逼人,脸上、手上被疾风刮得隐隐生疼,不由自主的后退,围在相斗两人身周的圈子渐渐扩大,竟有四五丈方圆。 此刻纵是向东流、凌绝顶、燕无涯等高手,以及了得大师等,对胡八锁也已不敢再稍存轻视之心,均觉他掌法不但招数精奇,而且气势凌厉,并非徒以招数取胜,江湖上人人只知胡八锁成名绝技乃天机老人所授的“八门金锁”的点穴功夫,不料这路掌法竟然这等了得。 马上众人所持火把的火头被掌风逼得向外飘扬,拳掌所发的风声尚有渐渐增大之势。 在旁观众人的眼中看来,亦惊鸿便似是百丈洪涛中的一叶小舟,狂风怒号,骇浪如山,一个又一个的滔天白浪向小舟扑去,小舟随波上下,却始终未被波涛所吞没。 胡八锁攻得越急,亦惊鸿越领略到离恨天所指点的武学精髓,每斗一刻,对自创的“弹指神剑”便多了几分体会。他以剑法上种种招数明白得越透彻,自信越强,当下并不急于求胜,只是凝神观看对方招数中的种种变化。“破莲八掌”委实快极,一百零八招片刻间便已使完,胡八锁见始终奈何对方不得,心下焦躁,连声怒喝,斜掌斜劈直斫,猛攻过去,非要对方出剑挡架不可。亦惊鸿眼见他势如拚命,倒也有些胆怯,不敢再斗下去,长剑抖动,嗤嗤嗤嗤四声轻响,胡八锁左臂、右臂、左腿、右腿上各已中剑,当的一声,长剑落地。亦惊鸿手上无力,因为这黄金重剑是顿剑,是以这四剑刺得甚轻。胡八锁霎时间脸色苍白。 周遭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胡八锁败了! 顿了半晌,胡八锁一声长叹,声音中充满了凄凉落魄的滋味,仰天大笑一声,缓步走入了黑暗之中。 石净之、天心道长、不怒师太和了得大师四人对望了一眼,均想:“以功夫而论,自己多半及不上胡八锁,当然更非亦惊鸿之敌,倘若一拥而上,自是立即可以夺得黄金重剑和羊皮卷轴。但此刻各派好手在场,说甚么也不能干这等事。”四人心意相同,都点了点头。 亦惊鸿此刻半跪在地上,杵剑而立,风满楼对亦惊鸿方才的招数为之一振,当即过来问道:“还撑不撑得住?” 亦惊鸿摇头,示意无恙! 天心道长朗声道:“亦少侠,阁下剑法高明,教人大开眼界,可少侠你现在身负内伤,劲敌难当!我四人乃武林正派之领袖,何不与我回武当山,再行打算!” 风满楼一拂袖,道:“好个正派领袖,方才胡八锁拼死拼活要杀他之时,怎不见你上前来相助!” 天心道长无言以对! 这时,沈七干笑了两声,说道:“亦少侠,你剑术高明,我沈七都是很佩服的。胡八锁的功夫和你差得太远,照理说,这天下十绝高手之八应当由你领衔才是。”他顿了一顿,续道:“今晚见识了阁下的精妙剑法,原当知难而退,只是你我有断臂之仇,让我蒙羞之耻,即与结怨,日后祸患无穷,今日须得斩草除根,欺侮你身上有伤,只好以多为胜了。”说着一声呼啸,赵一广已经围了上来。掌中刀剑闪闪生光,一步步向亦惊鸿逼近。 亦惊鸿适才酣斗胡八锁,虽未耗内力,亦已全身大汗淋漓。他所以得能胜过这天下十绝高手之八,全仗学过少阳神功和恨天神功,又承蒙离恨天指教,习得“罢天掌”“玄天指”“少阳、少阴剑气”,方才使得亦惊鸿将其融会贯通,创出“弹指神剑”的奇功。在招数上占了先机。但沈七和赵一广所使的诸般不同的招数,同时攻来,如何能一一拆解?他内力全无,便想直纵三尺,横纵半丈,也是无能为力,怎能在沈七和赵一广的分进合击之下突围而出?思索至此,不由长叹一声! 亦惊鸿缓缓转身,只见沈七和赵一广四只眼睛在面幕洞孔间炯炯生光,便如是一对对猛兽的眼睛,充满了凶恶残忍之意。突然之间,亦惊鸿想起“弹指神剑”中的最后一式“灰飞烟灭” 这一招,乃是亦惊鸿从苏东坡赞美周瑜的那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之中所领悟而出。 人生如梦,弹指间,灰飞烟灭! 只听得沈七对赵一广道:“师兄,报仇的时候到了,你我二人定要将他乱刀分尸!” 亦惊鸿更无余暇再想,黄金重剑在手,月光溢出,顿时金光刺眼,长剑倏出,使出“弹指神剑”的最后一招“灰飞烟灭”,剑尖颤动,向沈七和赵一广人的眼睛点去。沈七和赵一广的四只眼睛,在一瞬之间被亦惊鸿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尽数刺中。弹指神剑“灰飞烟灭”那一招专攻死穴,千点万点,本有先后之别,只因夜黑如墨,实在难以找寻学位,亦惊鸿只好朝二人的眼睛刺去。而出剑实在太快,便如同时飞出一般。这路剑招须得每刺皆中,只稍疏漏了一刺,便达不到致命的效果,这一式本未练熟,待刺出三十剑之后,沈七和赵一广还保持着那个拔剑的姿势。只因亦惊鸿的剑太快,沈七和赵一广根本没来得及拔剑。 每一剑,剑锋都碰到沈七和赵一广的肢体,因为黄金重剑是顿剑,全凭的是亦惊鸿将剑气运于剑身,剑气所过之处,甚至比剑刃还锋利。 三十剑刺罢,亦惊鸿已经从二人中冲出,脸色惨白,显然内力耗的太多,几近油尽灯枯。而沈七的剑,才从剑鞘之中拔出三分之一,忽然身子摇凭,跟着“当”的一声响,身体跟着手中长剑倒地。 沈七和赵一广甚至不知道亦惊鸿从那里刺出的剑!不过,他们不必知道,也无法知道,因为他们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看書罔小说首发本書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力挽狂澜(3) 漆黑的夜,鲜红的血! 亦惊鸿已经无力在战,他的眼睛开始看不清事物,手脚间的感觉也似有似无! 凌绝顶不由佩服面前的亦惊鸿,能坚持到这里,他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凌绝顶面露惋惜之情,道:“亦少侠,如今你伤势堪重,再不医治,恐性命难保,这样,只要你把剑给我,我们的约定还算,你的仇人我帮你解决,还放你一条生路!” 亦惊鸿眼神发白,眼皮上翻,只见他进气的多,出气的少!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不不可能!” 汪喻楼当即说道:“哼!好个汉子!既然不给,那咱家也不客气了!” 言罢,汪喻楼纵身跃起,腾空而来,身影似风,而还未至亦惊鸿面前,忽然间,亦惊鸿的眼睛射出两道精光,汪喻楼也不惧,先前几场恶战已经让亦惊鸿力不从心,当即汪喻楼右手一掌击出,直逼亦惊鸿的心口。 “呀!”亦惊鸿右手抖动衣袖化了一个圆,奋然一掌击出,这一掌,已是亦惊鸿的全部力量。两道掌风相撞劲风将周围的落叶惊的四处飞舞。凌绝顶等人此刻出手已来不及,只是微微摇头,闭上了双眼,似乎为亦惊鸿感到惋惜! 而汪喻楼要的只是不是亦惊鸿的性命,而是他手中的羊皮卷轴和剑,当即右手一卸力,身形一转,左手至上而下朝亦惊鸿腰间的羊皮卷轴探去。 亦惊鸿大吃一惊,却已无可奈何,自己内息不调,本点气力都使不出来,只得眼看着汪喻楼取走羊皮卷轴了! 汪喻楼的手才刚刚扯出羊皮卷轴,正得意间,忽然剑光一闪,一道寒芒逼来。 这绝对不是亦惊鸿所使出来的,难道另有其人? 但见汪喻楼忽然一惊,拿捏羊皮卷轴的手却紧紧不放,那寒芒一转,竟朝着汪喻楼的手腕刺来,汪喻楼若不松手,那么自己的手定然不保,当下左右一思,终是舍弃了羊皮卷轴,而使剑那人收剑于身后,左手一掌将汪喻楼逼开,右手将羊皮卷轴接住!动作之快,行云流水! 时,亦惊鸿还未落到地上,定睛一瞧夺羊皮卷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风无情! 当即顺手一招小擒拿手拿住羊皮卷轴的一端,倘若硬拼,此时亦惊鸿自然不是风无情的对手,一惊之下,又顺手举剑,将羊皮卷轴劈成两截,亦惊鸿得一卷,风无情得一卷! 汪喻楼、凌绝顶等人神色惊动,风无情和亦惊鸿知道若在不走,便要大祸临头! 风满楼抓住机会,纵步携起亦惊鸿,只听的劲风拂叶之声,人影早已不在! 风无情临空踏上三步,最后一步点在院中的梧桐树冠之上,收身一荡,身形已回到屋顶之上! 凌绝顶不禁喊道:“风无情?” 风无情身在屋顶,临风而立,他的束发在风中飞舞,十分飘逸!说道:“凌城主,好久不见!” 凌绝顶冷哼一声,心头颇怒,道:“我只传你剑法,可没教你半道上劫人家的东西!” 这句话凌绝顶是提醒风无情自己好歹教过他剑法,让风无情将羊皮卷轴交给自己! 而风无情亦冷笑道:“我不拿,你也要拿,谁拿不是一样,况且,是你教我做人要无情!” 凌绝顶无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初本想让风无情成为自己的一枚棋子,没想到坏了自己好事的也是这枚棋子! 向东流和燕无涯、了得大师等人,更是着急,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让这小子从中谋利!着实可恶! 风无情眼见这些人目露杀机,哪敢久留,当即纵身一跃,只道“凌城主,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人已不再,只留这句话在空气中回荡! 向东流却追了出来,远远看见风无情的背影,忖道:“风无情虽逃脱,亦惊鸿身受重伤,风满楼背着他,跑不了多远,追!”向东流、汪喻楼等人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 凌绝顶却没有追,待得众人全都走光,于钦才问道:“义父,剑还在亦惊鸿身上,为何不追?” 凌绝顶缓缓道:“剑?开国手札在我手上,还拿剑来干甚么?” 于钦更加疑惑,道:“既是如此,我等此行,所为何事?” 凌绝顶看着亦惊鸿离去的地方,说道:“毁了它!” “啊!”于钦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已拿到开国手札,那么这剑和剑里的秘密就不能留在世上让第二个人知道!” ———————————————— 风满楼轻功虽快,但背着亦惊鸿,难免有所负担,况且,向东流、汪喻楼等人也是轻功高手,当即听见后面有人追来,心中焦急,加紧奔跑,但背着受伤过度的亦惊鸿,平日灵动自如的真气不听使唤。跑得一阵,身后的人却依旧离他有半里,并追不上来。风满楼心头明白,待到自己精力耗尽,他们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住亦惊鸿和自己! 忽然远远看见一条十余丈的大河横在眼前,左右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若是平日,自可凭轻功攀越而过,只是现在加上伤重无力的亦惊鸿,而背后追兵绝不会给自己余暇慢慢攀登。 奔到河边时,只见河水滔滔,中间还夹杂着些冰块叮叮当当地互相碰撞。风满楼满心绝望,回头看时,只见向东流停在二十丈开外,他身后远远的跟来十来个黑影。风满楼叹了口气,知道现在自己连这姓向的一招也接不下,即使没这条河阻挡,再跑下去,顶天也只能多坚持一炷香时间。 风满楼回头大声道:“今天咱们可能要丧命于此,你怕不怕” 亦惊鸿嘴里含着一口血痰,缓缓道:“有君相伴,何惧之有?” 风满楼看了看河中,又回头看了看,众锦衣卫已经慢慢的围了上来;把牙一咬,忖道:“向东流手段毒辣,被他们抓住生不如死,跳入河中反而还有一丝希望。”大声道:“惊鸿,屏住呼吸,咱们走。”几步跑到河边,双脚膝盖一弯,已蹦向河中。 向东流、汪喻楼、了得大师等人皆是大惊,一起围拢过来,有暗器的纷纷发暗器,只是风满楼已料到这点,早已潜入水中,隔了好远才浮出水面,暗器全部落空。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人道:“哎呀,这天气如此之冷,他居然敢跳下去,冻也把他冻死。”又有人道:“只是可惜那黄金重剑,咦,咱们顺这河追下去,也许能找到他们尸体也不一定。或许还能找到剑!”忽然一人说道:“天气如此冷,河水又急,到时候尸体搞不好沉下河底去了,你们去什么地方找啊?不如大家回城里,热上一壶酒,切几盘牛肉,烤着炭火,岂不安逸?” 人人均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纷纷点头称是,一起把眼光看向向东流;向东流看着河中的冰块,又看漂得远去的风满楼和亦惊鸿,思量了一下,估计亦惊鸿伤重之下,即使不被活活冻死,也会被淹死;只是这剑的下落哼!当即转过身来,挥了挥手,厉声道:“找,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众人无奈,只得朝河边走去。 汪喻楼、了得、不怒、石净之、天心等人也跟着前去寻找,直盼好运临头,让自己找到那黄金重剑! 风满楼一跳入水中,脑袋‘嗡’一声响,全身发麻,他怕自己手足冻僵,赶忙手脚并用,潜得大概三五丈,已经超出暗器射程。 又怕亦惊鸿受不了,才浮出水面。他凝神感觉了一下,觉得他在背上心跳如常,稍微放心;开口叫了几声,却没有回答,估计是冻晕过去了。想道:“得赶紧上岸,这天气太冷,亦惊鸿又身负重伤,怕是受不了。” 划动双臂,便想向岸边游去,却是双手酸麻,一点劲都提不上来。心中黯然道:“受伤太重,终究是无力了。看来今天命丧于此了。”幸喜河水是流动的,只须手足轻轻动几下,便不会沉下去。 风满楼心中焦急,知道如果不上岸的话,再等一会,自己手足冻僵,不是沉到河底淹死就是被冻死;拼起余力,奋力划动,却是有心无力。 求生的yu望驱使着风满楼不知冰冷的往岸上爬,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洒在岸上,风满楼带着亦惊鸿爬到岸上,亦惊鸿神志慢慢模糊了,手足也渐渐失去知觉。 次日,亦惊鸿昏昏沉沉中,觉得忽冷忽热,一会象在冰窟中一般,一会又象在火炉边上烤着;他张大嘴巴,想叫出声来,可是全身软绵绵的,连叫喊的的力气也无;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不时喂他一些辣呼呼的汤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亦惊鸿从模模糊糊醒了过来,他忽然神志一清,立时伸手到背上摸了一摸,却摸到床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皆是些粗陋的布衣,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看周围摆设,似乎是一处颇为贫寒的民居。 他又恐又惊,一边大声叫道:“风兄,风兄……”一边翻身便欲起来。这时,房间外有人叫道:“爹,爹,他醒了。”语气颇为喜悦。房门一开,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亦惊鸿的身材已经算是高大了,但这人竟比他还高一个脑袋。 只见来人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水,才一进来,立时满屋药香。他笑道:“你可终于醒了,都昏迷两天了。大夫还说你受伤颇重,可能还有几天才能醒来。” 亦惊鸿看此情况,知道自己被人所救,心中稍定,只是害怕风满楼在他昏迷之后两人分开;在床上直起身来,拱了一拱手道:“多谢兄台的救命之恩,却不知道兄台救起我之时,我身边可还有一位兄弟?” 那汉子道:“有啊!正是那位兄台带你过来的哩!” 亦惊鸿闻言渐渐宽心! 在过一时,风满楼才进得屋来,原来风满楼方才是出去探听消息去了,亦惊鸿昏迷两天,锦衣卫、东厂、极乐堂的人在河边找不到尸体,向东流已经在周遭的县城里贴了告示,势要逮捕亦惊鸿!而极乐堂、武当、丐帮也动用关系,在周边县城不下眼线,明察暗访,找寻亦惊鸿的下落! 风满楼将探的消息告之亦惊鸿,只道要亦惊鸿安心在此养伤,待得伤势好转,在做打算! 本書源自看書王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不戒和尚 这几日,亦惊鸿一有时间,便在慢慢运功疗伤,经脉逐渐开始疏通,内伤也慢慢有了起色,功力也恢复了四五层。 这一日,亦惊鸿运功完毕,又坐在床前仔细推敲,手里拿着那半篇《无极剑经》和两块玉佩,望了望剑。 亦惊鸿此时才知道,陶百川临死前说的“剑”而不是“见”,弄得亦惊鸿始终以为要去见某个人。而转念一想,此黄金重剑中藏有如此重大的秘密,不论是朝廷还是各大门派,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已在此盘旋十日有余,恐怕朝廷的缉拿公文已经下来了,心中担忧这家人被牵连,留在这里只是连累王家父子;况且这里并无良医,自己这样拖着,对他的病并无好处。 心中一决定当晚就对王家父子辞行,王氏父子极力挽留,但风满楼以给亦惊鸿治病为由,执意要走。第二日一早,亦惊鸿和风满楼收好东西,向王氏父子辞别后,便往西而去。王氏父子依依不舍,送出来老远。亦惊鸿出门时,在桌子上留了锭银子;几天处下来,他知道这父子虽然贫困,但人却极为硬气,如果当面给他们银子,只怕他们不受;但得他们救命,父子俩对他们又极为热情,这几天买药买菜,都不允许亦惊鸿开钱,可能已把这两父子的微薄的家底给抖干净了,只能留些银两聊表谢意。 风满楼带着亦惊鸿一路往西行,心想越远离帝都金陵城越远越是安全。天气已至寒冬,亦惊鸿却是毫无起色,行程中途中稍有名气的大夫风满楼都去试一试,却都束手无策。幸喜他还能喝一些汤水,吃点稀饭,虽是昏睡不醒,但病症也并不加重。 ———————————— 苏州河畔上,一处青楼里。 一位美艳的小娘,正在阁楼上,望着楼下的众多游客。 苏州,自古便是风月淫客的快活场所,也是风雅的所在,饱食声色快活的去处。 明朝时期的苏州,就好比天上人间一样。 这里有最靓丽的女人,这里有最闪眼的花魁,如果你能够吸引美人,你出的起足够的钱财,你就可以得到众人追捧的花魁。 苏红袖,那位站在阁楼上望着楼下的小娘子,就是这样的一位苏州的花魁。 她才艺长相,都是一流,但是,她不卖身。 这就要了许多嫖客的老命了,因为大家对于花魁这种美人的偏好,苏红袖的身价一再的上涨,个别官员也是提出了以如夫人之礼的形式迎娶,苏红袖都没有答应,苏红袖的干娘,也就是这苏州诸多娼家中的不太显眼的女老板是一边着急,一边不断提高价格。 今天下午,苏红袖在阁楼里弹一首自编的歌儿。 忽然,一位年轻的和尚出现在了楼下的人群中,他穿着简朴,却腰别长刀,长刀十分好看,有虎形纹饰。 这位和尚额宽眼大,脸部偏黑,长的极有英气。 苏红袖自言自语道:“一个和尚,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六根不净的花和尚。” 阁楼上,苏红袖旁边还站着一位年长些许的小娘子,她指了指那和尚,轻轻的对苏红袖笑道:“你看,他鼻子好大,下面那玩意肯定不小,想来也是常常进出烟花之所的人。” 说完那位小娘吃吃的笑了,苏红袖小脸一红,身处这烟花之地,这已经算不得什么害臊不害臊,纵是苏红袖他卖艺不卖身,可自己终究身处风尘之所,说出去,又有谁信,苏红袖手里抚着琴,并不说话,边上那小娘子笑着脸偷偷的望了眼阁楼下和尚的胯部,和尚穿着简练,胯下确实显的鼓鼓的一团。 这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 那边走,这边走,莫厌金杯酒。 苏红袖轻轻的哼唱着这首在风尘之所流传的歌词,阁楼上,有的多是少女的孤寂。 楼下的那位和尚,抬头望见了苏红袖,眼中泛起了一丝美意,双手合十,做出一个轻轻躬身的姿势,只令苏红袖身边的另一位小娘子吱吱的笑了起来。“你看,姐姐,那和尚挺有意思的,把你当菩萨了。” 此时,这座妓院楼下的二个看门的汉子,望见了和尚,在他们的头脑中,见过不少风尘艳客,但是,很少见来这里玩的汉子中,有身穿僧服的,这必定是头脑有问题的人。 想到这里,二人迎向了那名和尚。 “这位大师父,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和尚虎目一张:“老子偏来这里了,让开。” 二人生生的被那和尚的威势逼退数步,然后二人对望一眼,终于确定此人是来找事的。 二人中一人,快速的摇了摇腰间的摇铃,然后大吼一声:“看家的卫士们,都给我出来,迎接贵客。” 立时,从楼内跑出二十几名身穿红衣的精壮汉子,人人手持长刀。 和尚哈哈大笑起来,面对围向他的众人。 然后和尚按着腰间的刀,大步走向前来,那些被喊下来的壮丁们不明白方才叫他们下来是否真是要对乎眼前的这个人。 和尚边走边唱:“还是狗眼看人的奴才多呀。” 方才摇铃的汉子气的不行,用手指向和尚:“拦住他,这个不守清规的和尚。” 和尚大喝起来:“狗奴才,你爷爷我有的是钱。” 和尚猛一把把怀中的银两扔在了地上。 是一块黄金。 那奴才意识到不好,立即退到门边,不再言语,二十余名红衣汉子,也一哄而散。 和尚微一合手。 "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我法号不戒,所谓普净,本如尘世,尘世污不污,我色不色,干你何事,我穿此僧服,也是空相,喜怒怨恨,莫如这世间风月。” 和尚又微退一步,再度望向阁楼上静视此景的苏红袖。 和尚大喊一声:“美人你好,真是让我心生欢喜。” 苏红袖脸一笑,躲入暗处。 和尚哈哈大笑起来。 远处的人群,都对这个怪异的和尚侧目以视。 这人一定是疯子。 那个自称不戒和尚的家伙大步的走过了妓院内。 妓院一楼分成六个房间,左右各二个,后面二个,中间空出极大的厅堂,厅堂正中是小平台。 小平台上,分列着二十余名美艳的女子。 被点中的女子,出价不等,或是为恩客倒酒,或是陪他解闷,或是陪他解除一身的烦燥,至于烦燥如何解除,只有去过的男人才知道! 不戒和尚稳稳的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然后抬起头扫视了一眼小平台。 当下,自有小姑娘过来倒水。 妓中小丫头,多是流浪或是穷苦人家没有办法,才转手给人贩子,然后再几经周折,沦入青楼,先是为丫头奴仆,过几年,看其资质,进行各种培养。 说白了,一句话,进了老鸨的手中,无论你多大,通往这风尘的路,是一条不可逆的路。 不戒和尚斜着眼喝了几杯小丫头倒过来的茶水,周围的几个龟公不住的打视着这个人,竟不敢近前说话。少许,一个龟公壮了壮胆,走到了不戒和尚近前。 “敢问这位师父,你真的是来叫姑娘的?” 不戒和尚望了望他:“不叫姑娘,我来这里干什么?你说?” 那龟公被呛了数下后,便再度提高声音,“这位师父,你是要看艺还是观玉呢?” 所谓看艺,就是只听美人的美妙歌喉。 所谓观玉,这是一个极形象的词,所谓玉,乃是形容女子洁白的身体如玉,而观玉,你懂的! 而观玉有些只是远观其体,有些加钱后,可以进入玉体内深入探究。 这便是烟花之所的规定,风尘女子如杨柳。 龟公望了望这个怪异的和尚,一下子笑了起来,“这个大师,敢情你是想找我们这最红的姑娘,那好,在这二楼的阁楼里,就有一位美人,你敢包她来吗?” 不戒和尚喝下了一杯茶,“你说的,那好,替我安排吧。” 龟公指了指阁楼通道,就在和尚身后的那条楼梯。 不戒和尚放下茶杯,按着刀准备上楼。 龟公又喊了一声,“大师父,这茶钱可得先付了,再说了,上这阁楼,也是需要先付上楼的钱的。” 不戒和尚冷冷的注视了这个龟公数秒,然后从杯里扔出一个小银子。 再也不理会这位龟公。 不戒和尚上楼去了。 楼梯处,声音咚咚作响。 几名龟公聚到了那名拿着钱的龟公身旁。 一名龟公小声的对那拿钱的龟公道,“你这是要作死嘛,你不晓得上面有位剑客在上边,据说人家是极有来头的。” 那名龟公把手中的银子摇了几下。 就这点小钱,还敢装大爷,这个不守清规的和尚,待会有他好看的。 此时,青楼另一侧,几名戴着雨帽的中年汉子向龟公处扫了几眼。 不戒和尚大步的往阁楼上走,快走上阁楼的时候,正准备一跃跳上楼板,此时,六把明亮的长刀从上往下压了过来,不戒和尚猛一提腰间刀,轻撞下,避开了六把长刀,然后一跃而上,虎视着那楼上的六人,六人皆是劲装,里面明显穿着战甲,这几个是这青楼里的打手,有几下拳脚功夫,专门维持有来头的客人的清净。阁楼不远处的栏杆处,坐着一名美艳女子,赫然便是方才夸赞的那位美人,苏红袖。 离六名长刀手不远处,在阁楼的另一个大房子的门口,又立着一位白袍长身的男子,剑放在桌上,手上端着酒杯,双眼微闭,目光下视,并不望向这里,完全对此景无视。 不戒和尚做出一个起手式,长刀横格。 不戒和尚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我,这里难道不是妓院吗?” 那六人中的一名长相凶悍的汉子用极粗的低声问道:“你一个出家人,不在庙里清修,到跑我这烟花之所干甚么?是估意为之吧,今天,休想离开。” "我不戒和尚岂是你们这帮家伙能拦的?” 那些人准备动刀的人忽然止住了刀。 只听那白袍男子慢慢说道:“你虎丘山上的不戒和尚?大家都说你死在了西湖,被丐帮所杀,怎么你还活着?” 不戒和尚做防守状,“你却未死,我怎会先死!” 那白袍男子昂头饮尽一口酒,伴着苏红袖的琴音!说道:“那你应该更珍惜你的性命!” “哼!”不戒和尚不屑道:“一个月前,我的结义兄弟李烈,在嘉兴被一个人给杀了”言罢,不戒和尚死死的盯着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再望了望不戒和尚,道:“不错,是我杀的!” 不戒和尚眉头一邹,却动也不敢动,道:“为什么杀他?” 男子不答反道:“为什么不杀他?” 不戒和尚和尚虎目圆睁,道:“长空无忌,你太狂妄了,明天,江湖之中,将在没有你的名字!” 苏红袖的琴声未断,心中却想,原来这大和尚,到这里来,是为了找这位公子! 而这位公子,竟是长空无忌!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罓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比剑战书 琴音叠叠,绕梁三尺而不绝! 苏红袖的玉手轻轻抚着琴弦,在她对面不过两仗的地方,长空无忌正坐在哪饮酒,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红纱,红纱的那头,苏红袖的身影若隐若现! 长空无忌对苏红袖提不起半点兴趣,只是用苏红袖的琴声来下酒! 不戒和尚的手掌已经搭在了刀柄上,他很谨慎,因为他知道长空无忌的剑很快,他不敢大意! “你杀了我的义兄,此仇不得不报!” 长空无忌饮尽杯中酒,半晌方道:“我到这烟花之所,不过是想好好喝杯酒,本以为你一个出家人是不会进出这样的地方,可你还是找到了!” 不戒和尚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法号不戒?” “知道!”长空无忌显得有些醉,“可我现在还不想杀人!” 不戒和尚眉间一怒,这人太狂妄了:“这可由不得了!” 长空无忌又饮尽了一杯酒,眉间有些感伤,“我有个习惯,喝酒的时候从不杀人,趁着我现在还在喝酒,你快走吧!” 言罢,长空无忌又一口喝尽杯中的酒,而就在长空无忌昂头喝酒的一瞬间,不戒和尚心头一动,“好机会!” 不戒和尚本以为趁着长空无忌昂头喝酒的一瞬间,拭机出手,忽然只见刀光一闪,寒芒直逼长空无忌的后背! “嘣!”的一声微响,琴声突然停止,苏红袖手中的琴弦断了一根! 伴着下酒琴声的停止,长空无忌举着酒杯的左手也停在半空,不戒和尚的刀距离长空无忌不过五尺,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长空无忌必死无疑之时。 “锵!” 逆水寒冰剑出鞘,剑锋似乎带着寒气,一束寒芒划过,剑光是白色的,却映出血的颜色。 “锵!” 逆水寒冰剑已回鞘,一切都静止下来,长空无忌左手端着的酒杯,又继续饮了下去!长空无忌却没有马上咽下去,而是将就含在口中一会,他在品味,品味喝酒时杀人是什么滋味! 不戒和尚的刀只是紧紧贴在长空无忌的后背上,根本来不及下手,不戒和尚的眼睛睁得很大,比他来的时候睁得还大,几乎要暴出来,只道这时,不戒和尚的喉咙才显现出一道线一般的血痕,慢慢流出鲜血! 只因长空无忌的剑太快,当剑出鞘,划断喉咙,再回鞘,三个步骤完成,而不戒和尚的血都还来不及流出来! 长空无忌正准备将口中的就吐掉,因为在杀人时喝酒,真的很难以下咽! “嘭!”不戒和尚的尸体倒在那地上,只因不戒和尚的身体强壮,倒下去的那一刹,劲风惊起了长空无忌面前的那道红纱,露出那惊世的容颜! 正当长空无忌准备吐去口中的酒时,他看到了苏红袖的面容,“扑通!”长空无忌只感觉不可思议,居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此时他已将嘴里的酒咽了下去,因为此刻酒已经化作甜的了! 长空无忌起身,望向苏红袖,缓缓道:“抱歉,吓到你了,姑娘!” 苏红袖对着长空无忌轻轻一笑,道:“那里的话,只因断了琴弦,小女子不能抚琴,还叫公子莫怪才是!” 这一笑,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这一笑,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长空无忌不敢去那张脸,只因她长的太美,苏红袖柔声唤道:“公子!” 这一声,比那琴声还要美妙,长空无忌才回过神来,眼神依然不敢看她,只道:“姑娘何事?” 苏红袖一拂袖,上前两步,正欲说话,忽然一物夹着劲风击来,长空无忌深怕苏红袖有何闪失,当即喊了一声“小心!” 纵身一跃,信手拿住那凭空打来的东西,在观屋外,人已不见,拿起那件东西一看,居然是封信笺,上写“战书”二字,会是什么人给自己下战书呢? 当即拆开信笺一看,上书: “君之剑法号称江湖一绝,故以余之不才,邀君三日之后,午时三刻,城南之首,论天南第一剑,群雄见证,旧事前情,无日或忘,愿能与君以长剑白刃尽血前仇,不亦快哉!————风无情” “风无情!”长空无忌将信函揉作一团,丢在地上,遂直往外而去! 苏红袖看着长空无忌离去的身影,是那么孤寂,自己何尝不是呢! “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长空无忌停下脚步问道。 “小女子,苏红袖!”苏红袖轻声答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长空无忌便是!” 长空无忌,苏红袖吃了一惊,这人莫不是大名鼎鼎的天南第一剑,长空无忌!思索至此,苏红袖将那封被揉作一团的信笺捡起,揣进怀中! ———————————— 雪天冻地,这样的天气本没有人还在外赶路,可是在通往苏州的一条小路上,一辆马车在雪地里飞驰! 车轮卷着飞雪,赶车那人正是风满楼,而马车之内的那人,便是亦惊鸿! 正当马车飞驰在雪地上时,前方刚显现出苏州城的轮廓,风满楼只感觉马车一下往前倾,整个马车都飞了起来,与此同时,四名持刀的汉子从天而降,原来自己的马车被这四人有绊马索给绊倒了。 但见风满楼携着亦惊鸿,足尖微微一点马车的顶棚,飞身跃起,当即施展“轻身术”如雪花般轻轻落地。四名汉子已经围了上来,正方又走来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初时,风满楼只道这几个人只是山中的强人,当即将一锭银子丢在那汉子面前,说道:“天气凉了,这是一点心意,权当给各位兄弟买件衣裳!” 那五人看也不看那锭银子,亦惊鸿只道这五人来者不善,恐怕不强盗那么简单! 为首那人上前说道:“亦惊鸿,我可找你找的辛苦啊!” 看来亦惊鸿猜得不错,又是为自己手上的剑来的。在观那汉子的衣袖笔直,风吹不动,定然是藏有短兵在内,不可小视! 那汉子道:“你肯定很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亦惊鸿和风满楼的确有些好奇,只见那汉子从身后提出三个人头丢在地上,亦惊鸿定睛一瞧,这三个人头原来是前些日收留自己那户人家的一家三口! 亦惊鸿不由觉得有些心酸,只道:“卑鄙!” 那汉子不以为然,道:“这三人是你害死的,而不死我!” 亦惊鸿咳嗽两声,他的内伤还没完全康复!道:“想要剑,不可能?” 那汉子不怒反笑道:“很好,我孙不正也不喜欢费话!” 原来这人便是号称“妙手生花”的孙不正,乃是锦衣卫千户,一把短小的判官笔使得出神入化! 孙不正的双手一直背负在身后,他说完了这句话双手忽然用力向前一甩。 “哧溜!” 他的衣袖里竟滑出一对判官笔,不过这对判官笔与一般的判官笔不一样,一般的判官笔有二尺八寸长,而这对判官笔只有七寸长。 这对短小的判官笔令亦惊鸿很好奇,他很想知道孙不正是怎样运用它的。 孙不正已看出亦惊鸿对他的兵器有点兴趣,于是道:“这么短的判官笔我想你还是第一次看到吧?” 亦惊鸿道:“是第一次。” 孙不正道:“你觉得怎么样?” 亦惊鸿道:“把它带在身上很方便。” 孙不正道:“很方便?” 亦惊鸿道:“它可以藏在衣袖里。” 孙不正笑了,此时此刻他竟笑了,此时此刻他竟还能笑的出来! 孙不正微笑道:“还有呢?” 亦惊鸿道:“它很短!” 孙不正道:“这我知道!” 亦惊鸿道:“它很短说明它就很险!” 孙不正来了精神,道:“不错!兵器有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他一边说一边把两手的中指扣进判官笔尾部的圆环里,然后双手一抖、一转,两只判官笔在他两手里像风扇一样转起来。 孙不正道:“兵器虽短,但如果运用它的人技巧不高明也就不能把它的‘险’发挥出来。” 亦惊鸿道:“你的技巧高不高明?” 孙不正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亦惊鸿道:“不用再等,也不用再多言,你们可以动手。” 就在亦惊鸿和孙不正说话的时候,两名持刀的大汉已慢慢的分别走到了亦惊鸿的左侧和右侧,后面也有人。 孙不正站在亦惊鸿的面前,孙不正笑道:“你知道我和你说话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 亦惊鸿咳嗽两声,道:“我知道。” 孙不正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愚蠢?” 亦惊鸿道:“我只知道我不喜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孙不正道:“可是无论谁一旦被我们五人围住,他就休想再活命!” 孙不正说这句话时脸色已渐渐变得阴沉,亦惊鸿不以为然忽然眨了眨眼。 就在这眨眼的一瞬间,围攻亦惊鸿的四个人同时出手。 站在亦惊鸿左侧的刀客轻轻的甩了一下右手,就这么轻轻的一甩,十三道寒光从他的右手里急速射出,直打亦惊鸿腰部的左侧。 这名刀客离亦惊鸿只有三步远,亦惊鸿腰部的左侧相对来说面积已够大,所以急速射出的十三道寒光至少有一道会打在亦惊鸿的身上。 站在亦惊鸿右侧的刀客也轻轻的甩了一下右手,也就这么轻轻的一甩,六道寒光从他的右手里射了出来,直打亦惊鸿头部。 这名刀客离亦惊鸿同样只有三步远,但他发出的六道寒光却比站在亦惊鸿左侧的那个刀客发出的十三道寒光要快,至少快一倍,所以六道寒光最起码有三道会打进亦惊鸿的脑袋里。 而,就在亦惊鸿还未出手的一刹那,早将装有那两份玉佩和半张羊皮卷轴的包袱丢给风满楼,这意思在明显不过,亦惊鸿要风满楼带着东西先走。 亦惊鸿虽为完全恢复,却也有六七层的功力,要想从这几个人的手里逃脱并非难事,只怕还有官府的人追来,就难以对付。 而亦惊鸿此时手提黄金重剑,孙不正见黄金重剑还在亦惊鸿手里,倒也不怕风满楼跑走! 这几个刀客出手的速度已是有目共睹,这四个刀客拔刀的速度一个快过一个,这一点已够可拍,还有一点可怕的是这四个刀客拔刀和出刀动作相当连贯,简直可以看成是一个动作,刀出鞘的时候刀刃已沾到亦惊鸿的衣服。 站在亦惊鸿前面的孙不正像狼一样扑向亦惊鸿,狼扑向猎物的时候靠的是嘴而他靠的是一对判官笔。七寸长的判官笔被孙不正攥在手中只露出笔头,孙不正就用这两个笔头刺向亦惊鸿的前胸。 一瞬间,五个人,五个动作,打向同一个人。 每个动作都能足以要亦惊鸿的命,何况四个! 亦惊鸿必死无疑,已成铁定的事实! 他们五个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们五个出了第一招就没想再出第二招。 一招已足够! 可惜他们不知道一件事,他们不知道云雪已练成了“少阳神功”和“恨天神功”。 就在左侧的十三道寒光、右侧的六道寒光、后面的一道金光、前面的两道银光同时打向亦惊鸿身体的时候,亦惊鸿忽然化作五道人影四散开来。 孙不正他们怎会想到有这样的变化,但事实是这样的变化已发生! 左侧射出的十三道寒光全部打进了右侧刀客的身体里,右侧的六道寒光有三道打进了左侧刀客的脑袋里。 左侧的刀客轻哼一声,双眼圆睁,然后两只手抱着头慢慢的向后退,退到第三步的时候软软的瘫了下去。 右侧的刀客双手死死的抱着肚子,鲜血从他的嘴里、眼里、鼻子里、耳朵里慢慢溢出,他狂吼一声向四处乱跑,奔到一颗大树旁后双腿一蹬,便倒了下去。 孙不正的一扑正好迎上了身后那个刀客的一刀,只见一道寒光从孙不正的下巴右侧划到了他脑门的左侧,孙不正惨叫一声扑倒在雪地上,两只判官笔硬生生的刺进了积雪之中。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罓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妙手生花 狂风呼啸! 那刀客右手握着金刀僵硬的停在空中,他的嘴微张,脸上写满了惊讶、不信、恐惧的表情。 一瞬间五个人就倒了四个! 那刀客慢慢的往后退,可他刚退一步就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有一柄剑在抵着他的腰。 亦惊鸿已落到了他的后面,剑已出鞘,剑尖正抵在那刀客的腰上。 “哐啷!” 那刀客手中的金刀掉到了地上,他垂下双手,又垂下了头,紧闭着双眼,颤声道:“你动手吧!” 身后没人说话,因为亦惊鸿在沉思。 亦惊鸿沉思了好久,才说道:“把衣服脱下来!” 拿刀客慢慢的睁开双眼,道:“你想借我的衣服来掩饰身份?” 亦惊鸿道:“不错。” 那刀客忽然笑了笑,笑得很苦,他苦笑道:“你应该知道我宁愿死也不会……” 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僵硬,因为他看见趴在地上的孙不正的右手食指好像动了动。 难道孙不正还没有死? 孙不正的右手食指又动了,这下那个刀客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他的右手食指在木板上慢慢的划了几下,他已看出他是在写字,他写的是一个“转”字,他的食指写完这个“转”字后又轻轻的点了两下判官笔的笔头。 亦惊鸿站在那刀客的身后,他看到的这些亦惊鸿却没有看到,他只是奇怪他说到一半为何又不说了? 亦惊鸿咳嗽两声,道:“你宁愿死也不会怎样?其实我不介意在死人身上扒衣服!前提是你想变成死人!” 那刀客叹息道:“本来我想说我宁愿死也不愿意!” 亦惊鸿道:“现在呢?” 他叹息道:“现在我又想告诉你了,因为现在我还不想死,我希望和你换了衣服后你能过一段时间再杀我。” 亦惊鸿道:“你为何改变主意?” 那刀客道:“因为……因为孙不正!” 亦惊鸿疑惑道:“孙不正?” 那刀客黯然道:“他是我们四个的头,却被我误伤而死,你不杀我,等官兵一来,也会杀我,所以我不想死!” 亦惊鸿叹息道:“你知道我刚刚为何沉思那么长时间吗?” 刀客摇了摇头。 亦惊鸿道:“因为我在思考如果你答应和我换过衣服,我是不是该饶你一命。” 刀客忽然颤抖起来,他似乎很激动。 亦惊鸿接着道:“最终我下了决定,如果你按我说的做,我就饶你一命,不过我要费了你的武功。” 刀客的脸上立刻出现了阴险、憎恶的表情,仿佛在说如果你这样对我还不如杀了我,可是他却说道:“没想到你的心胸如此豁达,谢谢你,能活着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亦惊鸿的剑举的有些累了,道:“好,如此就快些把衣服脱下来!” 刀客颤颤道:“能不能转过身去!” 亦惊鸿的剑依然抵着刀客的背,不过把是转了身,也不怕他耍花招,“当然可以!” 待亦惊鸿转过身去,忽听身后一人道:“衣服准备好了!” 这个声音竟是孙不正的声音! 亦惊鸿已感觉到有两个硬硬的尖尖的东西在抵着自己的后背。 孙不正冷冷道:“放下你的剑,否则,我手中的两只判官笔就会穿透你的后背。” 亦惊鸿叹息道:“原来你没有死!” 孙不正冷笑道:“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你少废话,快点放下你的剑。” 亦惊鸿笑了笑,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把剑放下我就是个呆子。” 孙不正冷冷道:“如果你你不把剑放下你就会死。” 亦惊鸿又笑了笑,道:“如果我把剑放下我还会死,既然都是死不如拉个垫背的。” 刀客被也笑了笑,道:“我倒有一个好主意。” 亦惊鸿道:“如果你想说就说出来吧。” 刀客道:“我数‘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你们就同时放下武器。” 亦惊鸿道:“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我刚被你骗了一次我还敢信你吗?” 刀客嘎声道:“你……” 他全身的肌肉又紧张起来,脸上瞬间气得发红。他咬了咬牙,忽然向前一跃而起。 就在刀客跃起的时候,亦惊鸿的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弧光打在了他的右腿上,他惨叫一声从空中又翻了下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亦惊鸿手中的剑在空中瞬间划过,剑身翻转一百八十度,孙不正还没反应过来,亦惊鸿手中的剑已架到了孙不正的脖子上。 不过孙不正的判官笔笔头又抵在了亦惊鸿的前胸上,这对判官笔现在竟变成了二尺八寸! 孙不正先是一惊,接着又笑了,他微笑道:“你的剑很快,不过你没想到我的判官笔可以伸长吧?” 一道血痕从孙不正的下巴右侧一直延伸到他脑门的左侧,这张脸原本是一张精力充沛的脸现在因为多了一道血痕而变得丑陋、诡异。 尤其是孙不正笑的时候,这张脸变得更加丑陋,更加诡异。亦惊鸿看到这张脸已忍不住要呕吐! 不知道孙不正自己看到他现在的脸会怎样? 亦惊鸿叹息道:“你能不能不要笑,我看到你笑我就想吐!” 孙不正脸上的笑容忽然凝结,他知道亦惊鸿这句话的意思,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脸上已多了一道伤口,这道伤口现在还在慢慢的向外溢血,他一直在感受着这道伤口带给他的刺痛,尤其是鼻梁那个位置,他觉得自己的鼻梁好像断了。 伤口里淌出的血慢慢的流到了嘴角,孙不正伸出舌头细细的舔了一下,道:“你去死吧!” 这四个字还没有说完他就已出手,亦惊鸿的剑架在他左边的脖子上,他左手握着判官笔闪电般脱离亦惊鸿的前胸而去拨亦惊鸿的剑,而他右手的判官笔快速的向亦惊鸿的胸膛刺去。 这一招实在妙极,不光可以拨开亦惊鸿的剑还可以置亦惊鸿于死地。 亦惊鸿也惊讶孙不正突然发出这一招,但他没有细想就迅速向后退了一步,一方面可以减缓快速刺来的判官笔势力,另一方面他可以趁此机会出手控制快速刺来的判官笔。 “叮!” 亦惊鸿的黄金重剑被孙不正的左手判官笔拨到了一边。 紧接着又是“叮”的一声,原来是亦惊鸿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顿不正的右手判官笔。 这只判官笔的笔头离亦惊鸿的前胸已只有三寸,可是无论孙不正怎么有力也不能再让它向前刺出分毫。 亦惊鸿微笑道:“我这两根手指的力量还可以吧?” 孙不正听亦惊鸿这么一说,就停止了用力,反而也微笑道:“力量确实不小,不过我有把握把它从你的两根手指里拽回来。” 亦惊鸿微笑道:“哦,你试试吧!” 孙不正笑了笑,右手忽然向后一拉,不过他不是整只右手握着判官笔向后拉的,而是右手的中指扣着那个判官笔尾部的圆环向后拉的。 圆环被孙不正一下子拉出了六寸,而圆环上竟系着一根金丝绳。 只听“咔嚓”一声,这只判官笔笔头瞬间裂了开来,就像一朵花瞬间绽放开来,就在笔头裂开的同时里面喷出了一团白色粉末,而这粉末便是石灰粉。 亦惊鸿哪里知道这只判官笔里竟藏有这样一道机关,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的双眼疼痛无比。 亦惊鸿把眼睛紧紧的闭起来,泪水不停的从眼角往外渗,等他再把眼睛睁开时,他发现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了,他又眨了两下眼,这下他又发现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举剑向前乱砍了两下,可什么也没砍到,孙不正已闪到一旁。 孙不正先是紧张的躲在墙角,后来他慢慢的笑了,他知道亦惊鸿已中了他的暗器。 孙不正大笑道:“我的判官笔厉害不?你的眼睛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他一边说一边举着另一只判官笔向亦惊鸿慢慢的靠近。 亦惊鸿气道:“卑鄙!这种下五门的手段都是你们朝廷的人惯用的伎俩!” 孙不正振振有词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朝廷?我们只在乎结果,并不注重过程。” 亦惊鸿道:“好一个‘只在乎结果不注重过程’,难道你没有看到这样做带来的灾难” 孙不正冷笑道:“就因为如今天下混乱、灾难重重所以我们才这样做,我也是奉命行事,朝廷这样做是为了尽快统一武林,也是为了让天下百姓不在受到江湖恩怨的纷扰。” 孙不正满脸不屑道:“你还年轻,所以你不懂!你已被所谓的‘正义’冲昏了头,在你们江湖中人心中,朝廷已被定格为恶,但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你也许就会明白许多事并非众人所说的那样!” 亦惊鸿笑了笑,道:“是吗?那你愿意让我活到你这把年纪吗?” 孙不正叹了口气,道:“迟了!只因你手里的东西太重要,此物关系大明江山,今天你必须得死!” 他的脸立刻变得阴沉,然后他扬起那只判官笔,笔直而绝情的刺向亦惊鸿的咽喉。 孙不正的奋力一刺,带着“呼呼”风声,亦惊鸿虽然看不见但这细微的声音他还能听到。 亦惊鸿不知道孙不正会刺向他身体的哪个位置,但不管孙不正刺向他身体的哪个位置只要他向后移动就可以避开他的奋力一刺。 亦惊鸿还记得他身后不远处就是苏州城,于是双脚一蹬,身体成四十五度向后快速移动。 随之收身一跃,施展身法往苏州城内而去! “哼哼!”孙不正也不急追,“就怕你不进城!” 亦惊鸿眯着眼,眼界之中所见之物渺渺无几,只是硬撑着爬上苏州的城墙,还未入城官府的人马就已经围拢过来,亦惊鸿不敢落地,只能奔走与房顶之上。 “咔嚓”一声,亦惊鸿的后背撞到了屋顶的栏杆上,那道栏杆被他撞得裂了开来,不过断裂的栏杆还能勉强支撑住他的身体。 亦惊鸿只觉后背一阵酸麻,他本想站起来的,但前方又传来“呼呼”风声,而且这次风声比刚才更急。 孙不正穷追不舍,城内也是官兵紧逼!亦惊鸿,该何去何从! 本書源自看書蛧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青楼藏身 亦惊鸿只觉后背一阵酸麻,他本想站起来的,但前方又传来“呼呼”风声,而且这次风声比刚才更急。 亦惊鸿索性将后背往断裂的栏杆上一压,“咔嚓”一声,这次栏杆彻底断裂开来了,他的身体也随着栏杆的断裂开来从二楼跌了下去。 他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两只脚稳稳的落到了地面上。眼前一片漆黑,他迅速转过身摸索着向前行走。他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他先摸到了一道木板门,然后用手推开那道木板门,又继续向前摸行。他又踢倒了两个板凳、一张桌子,然后他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这是从集市上传来的声音! 亦惊鸿知道,现在他已离这个集市不远了,只要他跑到集市上,然后混入熙攘的人群,那孙不正再想追上就很难。 于是他大步向吵闹声发出的地方奔去,他又摸到了一道门,他从这道门走出来时,耳边的吵闹声更加清晰,他已听到了买烧饼、买花粉、买布鞋的声音,但他同时也听到了孙不正的冷笑声。 孙不正冷笑道:“眼睛瞎了还想从我的手掌心逃走吗?哼哼,去死吧!” “呼呼……”迅疾的风声。 亦惊鸿咬了咬牙,纵身跃起,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往哪飞,也不知道自己会撞到什么东西上,但他已别无选择。 “啪……噗通……” 亦惊鸿觉得自己撞到了一根旗杆上又掉到了一堆白菜里,他的耳边立刻想起了呼喊声。 “哎呀!谁把我茶馆的旗杆撞歪了?” “你是谁?你把我的白菜都砸烂了!” 亦惊鸿没有理会他们,爬起来就往人群了钻,身后又响起了他们的喊骂声。 “哪来的臭小子,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亦惊鸿一边在人群里乱钻,一边暗叹自己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也不知在人群里钻了多久,也不知撞到了多少人,也不知拐了多少弯,亦惊鸿依旧以较快的步伐向前跑着。 忽然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在他前面响了起来:“哎呦,何老爷您终于来了,您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一个粗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呵呵,妈妈你是不知道啊!我今天差点被气死,那老婆子一直缠着我不让我出来,这不……直到她睡着了我才偷偷从后门溜出来的!” “妈妈”叹道:“何大人憋坏了吧,那您快进屋吧,春桃还在等着您呐!” 何大人甜笑道:“哈哈哈,好好好,妈妈您在这招呼,我进去啦!” “妈妈”笑道:“您请进吧!” 亦惊鸿已听出来那个“妈妈”就是青楼的老鸨,而他也知道面前是一家青楼。 像这种风月场合亦惊鸿也不少来过,他现在急需找个地方藏身,正犹豫着能不能到这家青楼里去藏一下,忽感身后人群一阵骚动,有几个人喊道:“大家快让开,有个疯子冲过来了。” 亦惊鸿心想这个“疯子”多半是孙不正,当下也不再犹豫,径直向那“妈妈”摸去。 “妈妈”被亦惊鸿一摸,大叫道:“哎呀!哪来的死瞎子,快滚……” 她忽然停住了嘴,脸色也由生气变成了惊喜,因为这个“死瞎子”往她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妈妈”甜笑道:“哎呦……我的小哥哥,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亦惊鸿微笑道:“妈妈不用多问,烦劳你把我领进去,给我安排一间上房,事后我绝不会亏待你。” “妈妈”喜道:“嗯嗯嗯,好好好,你快随我来!” 这家青楼名叫怜香院,亦惊鸿被老鸨带到怜香院二楼时孙不正才赶到怜香院门前。 一个穿着水蓝色衣服的中年女人还在怜香院门口迎来送往,她瞅见孙不正站在她旁边不远处左右张望,便走过去娇笑道:“大爷,你这是……啊……” 她忽然看见了孙不正脸上的伤口,她吓得用手帕捂着嘴,颤声道:“大爷……大爷……” 孙不正瞪着他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瞎子少年?” 中年女人身体都吓得软了,含糊道:“我……我……没……没……看见!” 孙不正紧锁眉头,嘀咕道:“逃得过今夜,逃不了明天,就算把这条街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风已住,雪已停,但天气却更加寒冷。孙不正感觉自己脸上的伤口又开始疼痛,而且疼痛在慢慢加重,他把判官笔收入衣袖,右手轻轻的捂住脸上的伤口,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亦惊鸿被老鸨安排在幽兰阁,幽兰阁确是怜香院的上等房间,亦惊鸿现在虽然是个瞎子但老鸨还不敢骗他,因为亦惊鸿刚刚塞给她的那锭银子确实不小。 亦惊鸿坐在床上,这张床很软,但有两双手比这张床还软。 这两双手一双是幽幽的,一双是兰兰的,他们俩现在分别坐在亦惊鸿的左右两侧。 幽幽正在把刚削好的苹果送到亦惊鸿的嘴里,亦惊鸿轻轻的咬了一口,甜甜的嚼着。 幽幽轻笑一声,悠悠道:“好吃么?” 为了把戏做足,亦惊鸿只得闭上眼睛,忍着疼痛,点了点头,微笑道:“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甜的苹果!” 幽幽听了“格格格”的笑个不停。 兰兰正在给亦惊鸿揉腿,她见幽幽乐个不停,吐气如兰道:“人家夸你一句,你竟乐成这个样子!” 幽幽微笑道:“谁叫他这么会说话!我能感觉出,他哄女孩子的本领一定不小!” 亦惊鸿微笑道:“姑娘高抬我了,如果我说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想必姑娘一定不会相信的!” 幽幽道:“我当然不会相信。” 亦惊鸿道:“要怎样你才会相信?” 幽幽柔声道:“除非……除非……” 她把手放到了亦惊鸿的身上,手很软,动作很轻,手触碰的地方都是男人敏感的地方。她的手又移到了亦惊鸿的腰部,开始解亦惊鸿上衣的衣带。 “哈!” 亦惊鸿一把抓住幽幽的手,缓缓道:“去打点菜油来,我有妙用!” 幽幽一听亦惊鸿所要菜油,心头一阵激动,心说不知这少年要玩什么把戏,竟然要用菜油!想到此处,幽幽不禁双脸一红,笑骂道:“讨厌!” 言罢,幽幽还是老实的出去找菜油,亦惊鸿右手轻轻捂着双眼,为了不表现出不自在,亦惊鸿只得强忍着疼痛,又对兰兰道:“麻烦姑娘替我打点热水!” 兰兰望着亦惊鸿,不由叹了口气,这男子也算是生的俊朗,只可惜两只眼睛瞎了!兰兰只想亦惊鸿要热水想先洗把脸,当即也不曾多想,便出去打热水! 半晌,待得幽幽、兰兰打来热水和些许菜油,幽幽道:“公子,菜油我取来了,不知,做什么用处?” 说着,幽幽慢步走到亦惊鸿的一旁,兰兰也打来热水放到桌上,亦惊鸿道:“二位美人过来!” 幽幽、兰兰丝绢捂嘴,待上前来,亦惊鸿“啪啪”点住两人的穴道。幽幽、兰兰顿时不得动弹,眼神里露出几分恐惧之色,心说这瞎子恐怕不是来逛窑子那么简单! 亦惊鸿松了一口气,当即用菜油洗了眼睛,有用热水清洁干净,顿时觉得眼睛好了许多,随即把幽幽、兰兰抱到床上躺下,独自在房里打坐,调息真气! 过了半日,怜香院的老鸨敲开了幽兰阁的门,亦惊鸿调息了半日直觉内息通畅,浑身舒适无比!只是老鸨敲门,便起身将门打开。 “公子两个丫头服侍的可还满意?”老鸨眯眼问道。 亦惊鸿不知如何作答,只道:“妈妈有事便直说吧!” “哈哈!”老鸨笑了笑,道:“我是来给公子送晚膳的!” 亦惊鸿让开一条道,“劳烦妈妈了!” 老鸨便叫几个小二将菜饭尽数搬进去,老鸨进屋,却不见幽幽、兰兰的身影,不由左右打量,只因床的那边与摆放桌子这边,中间隔着一道屏风,是以老鸨,并未看见幽幽、兰兰被亦惊鸿点穴躺在床上。 待得小二将菜饭放罢,老鸨才见见得屏风后边隐隐约约看到幽幽、兰兰躺在床上,只想是几番风雨之后,幽幽、兰兰两个女子都累的不行,是以躺在床上休息。反观亦惊鸿,只观他面色红润,说不出的精神畅爽,老鸨不由心头一笑,悄声向亦惊鸿道:“公子好气力、好体力!” 亦惊鸿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老鸨呵呵一笑,早出门门去,临走前不忘说道:“公子可悠着点,我这怜香院姑娘有的是,可别把那一两个姑娘的身子给弄坏喽!”言罢,老鸨眼神向幽幽、兰兰望去一眼。 亦惊鸿此时方听明白,不由脸上一红,还向说些什么,老鸨早走的老远。 亦惊鸿细细想着老鸨的一番话,只觉得即好笑,又无奈!当下走到幽幽、兰兰的床边,解开二人的穴道,穴道刚解,二人就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嘴上只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好了!”亦惊鸿颇大声道:“我不是坏人!” 幽幽、兰兰相视一眼,又听亦惊鸿道:“你二人躺了一天,该是饿了,快去吃饭吧!” 一夜无话,时值深夜,幽幽、兰兰已睡下,亦惊鸿还在打坐调息伤势! 忽听门外一人说道:“大人,人打听到了,就在藏在这怜香院内!” 亦惊鸿眼神一动,又听一人道:“嗯,都机灵点,今夜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他!” 只听得这两句话,便再无动静,此刻,乌云散开,月光洒来,在月光的照耀下,幽兰阁外忽然显现出几个人影,亦惊鸿正疑惑间,“嘭”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露出那张狰狞的脸,正是孙不正,“亦惊鸿,还往哪里逃!” 没等孙不正话说完,亦惊鸿就地一滚,破窗而出,一道皎洁的月光顿时便洒了进来!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蛧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再遇花魁 怜香院位于苏州城之东端,占地之大,面积之广,是为苏州第一大青楼! 自大门而入,后门而出,全长约有五十丈(取古时一丈约4米),总共有房间六百余间,中心立有一座十二层高楼,唤作“惜玉楼”,此十二层惜玉楼共有房间二百二十间,而幽兰阁便是处于惜玉楼的第九层,东首的第四间房。 月光之下,风雪之中,只见一道身影从幽兰阁处纵身跃来,正是亦惊鸿! 孙不正见得亦惊鸿破窗逃脱,不由心中一怒,但见幽幽、兰兰卷着被子在床上发颤,看着孙不正,便想看见魔鬼一般。 孙不正一把掐住幽幽的脖子,将她提起来,喝道:“臭女人,胆敢窝藏罪犯!” “咳疼”幽幽被掐的喘不过气来。 “哼!”孙不正一把将她摔在地上,喝道:“来人!” “在!” “抓起来,此二人窝藏罪犯,来日发配边疆,充为军妓!”孙不正的眉头几乎要竖起来! “是!”当即便有两个手下上前,将幽幽、兰兰架起,却不禁为这两个柔弱女子感到不幸,幽幽、兰兰虽为风尘之人,但若充为军妓,以后就得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大人,饶命啊!” 幽幽、兰兰涕泣的抓住孙不正的衣袖,死死不肯放手! “啪!”孙不正一巴掌打在兰兰的脸上,硬是将她打飞出去,嘴角溢出鲜血。“还愣着干甚么?” 那两个手下遭到训斥,当即奋力将幽幽和兰兰托起,大声道:“走,快走!” 幽幽、兰兰见得孙不正无法开恩,充为军妓,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恶梦,当即幽幽、兰兰挣脱两个手下,双双撞死在幽兰阁内,或许,死便是解脱! “哼!”孙不正怒火中烧,想不到自己连两个娘们都搞不定,“包围怜香院,我就不信亦惊鸿还长了翅膀不成!” 由于孙不正在幽兰阁耽搁了一会,亦惊鸿已施展身法从九层的幽兰阁跃到第三层楼,而还未落地,只见的地面上火把无数,想来是已经包围怜香院! 亦惊鸿大叫不好,只得翻身进去第三层楼,刚走到楼梯口,就见七八个人持刀冲了上来,“快,他在这呢!” 由于楼道窄小,那些官兵本来武艺不高,这下连人海战术也施展不开。 亦惊鸿将黄金重剑横在心口,待得那七八的官兵杀上来,亦惊鸿一道剑气击出,前排的两个官兵被这一道剑气击破,向后一倒,身后的那几个官兵也尽数倒在楼梯口。 正欲走,左边又杀来一波官兵,亦惊鸿虽然被左右横堵,可是仍然了得异常,数名官兵挥刀狂斫,都被他在地上左滚右翻,躲了过去。 亦惊鸿一剑急刺,铮的一声,和对方长刀一交,刀口立即卷口。那官兵呸了一声:“什么破刀!”未等反应过来,亦惊鸿一招”六出纷飞“连续刺出六剑,将那波官兵逼得退去。 这些官兵只是寻常角色,几下交手之后,对亦惊鸿已经大为畏惧,好几次想要抽身逃离,但是刀风笼罩,哪里逃得出去,此时眼见亦惊鸿并转身逃走,心中大喜,当下也顾不得趁机追击,膀子一挥,几个官兵转身便走。 他们这一下出人意料,亦惊鸿黄金重剑在手,不由得怔了一下,心中暗自吁了口气:“这样省的我多造杀孽了。” 忽然,只觉眼前有一黑点,越来越大,当下亦惊鸿手腕急转,黑光暴涨,横剑在胸,迎面击来的竟是一支判官笔。 亏得亦惊鸿早将黄金重剑格挡在胸前,只见那判官笔长长的在亦惊鸿手中的剑上画出一道黑线,力劲强大,若非黄金重剑乃奇兵名剑,恐怕自己得要被这一招击退回去! “交剑免死!”孙不正冷冷道! 亦惊鸿看了看手中的剑,道:“卑鄙小人,只会使小人手段!” “哼!”孙不正不屑道:“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好手段!” “嗯!”孙不正一挥手,楼道两端居然现出两队弓箭手,左边五个,右边五个,已将亦惊鸿围在中间,他已然无路可逃! “你还有什么话说!”孙不正颇为得意! 亦惊鸿手里将剑握的很死,一言不发! “怎么,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孙不正打趣道! “放!”孙不正嘴里吐出这个字时,左右两端纷纷射出几十只弓箭,眼看亦惊鸿就要被这箭矢穿心而过,那知亦惊鸿举剑向天,打出一道剑气,“嘭!”将屋顶劈出一个洞来,因为屋顶是木板铺的,是以这一剑也容易将屋顶击破! 亦惊鸿身随剑动,纵身跃起,未等箭射中,人早已上到第四层楼! “可恶!”孙不正一跺脚,道“追!” 亦惊鸿上了第四层楼,小心翼翼的走在楼道上,深怕孙不正又耍什么花招! 忽然,亦惊鸿的手臂感觉到一丝温暖,一只玉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未等亦惊鸿反应,就听那人道:“跟我来!” 听这语气,这人是个女子,亦惊鸿甚至觉得有些熟悉! 亦惊鸿被这女子拉着手,随她走到北首的一个房间内,屋内点着灯,待那女子一转身,亦惊鸿才发现,这女子不是别人,竟是苏红袖! “这边,这边!”房间外边已然搜索的如火如荼! “你,到那边看看!” 半晌,一小头目上前报道:“大人,找不到!” 孙不正走在楼道之间,也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喃喃道:“这个亦惊鸿难道会飞不成!搜,继续给我搜,就是把苏州给我翻过来,也一定要找到亦惊鸿!” “原来是你!”亦惊鸿惊道。 “嘘!”苏红袖打了个禁声的手势。 亦惊鸿和苏红袖蹲在房门的下面,亦惊鸿不禁问道:“他们怎不来搜我们这个房间?” 亦惊鸿因为修炼内功的缘故,所以说话的声音能控制让苏红袖听得到,而外边的人听不到的大小,苏红袖却不能,只得附在亦惊鸿耳边悄声说道:“其实这个房间和隔壁那个房间从外边看就是同一个房间,少有人知道!所以那些人自是搜不到这里!” 亦惊鸿只觉得苏红袖说话,吹起如兰,好不受用,又道:“那么为何要建这样一个暗阁?” 苏红袖依然附在亦惊鸿的耳旁说道:“旁边的房间我自己住的,有时候不想见一些客人,便躲到这个房间来,别人自然找不到我了!” 亦惊鸿无意间嗅着他的发香,半晌方道:“多谢姑娘相救!” 苏红袖脸上一笑,道:“该是我谢你才是,那次若不是你,恐怕我” 亦惊鸿知道苏红袖想说感谢自己拦住了风满楼,碍于苏红袖开不了口,亦惊鸿便道:“没事,举手之劳!” 亦惊鸿手臂上的那股温暖还未退去,当亦惊鸿下意思将手抬起之时,苏红袖的玉手还搭在亦惊鸿的手腕上,二人相视一眼,不由闪过一丝尴尬,不过苏红袖并没有想把手收回的意思,倒是亦惊鸿将自己的手收回,眼神闪过一丝尴尬,道:“不好意思!” 苏红袖愣了一会,欲言又止,双脸一红,心里既是尴尬,又有些失落! 片刻,苏红袖方道:“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追杀你?” 亦惊鸿将黄金重剑提起,道:“朝廷的人,只为了它?” “剑?”苏红袖有些激动,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了一把剑而杀人,“这剑难道是你偷来的?” 亦惊鸿摇头,苏红袖又道:“那是这剑有什么特别之处?” 亦惊鸿靠前说道:“不仅仅是特别,更有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苏红袖道。 亦惊鸿摇头,道:“我自己也还弄不清楚!” 苏红袖又道:“那你怎么又从金陵跑到苏州来了?” 亦惊鸿望了苏红袖一眼,直看得苏红袖双脸一红,方道:“还不是为了找你么!” 苏红袖心里一甜,脸上丝毫不表现出来,颇为害羞道:“讨厌,尽讨人家开心!” 亦惊鸿轻轻一笑,不禁想起皇甫颜心,不知她现在如何?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再见到她!想到这,亦惊鸿摇摇头,自己太自作多情了,我又不是她什么人,怎会和她想到一起?慌缪! 只见苏红袖双手抱住膝盖,坐在地上,淡淡道:“唉,这几日真是事多,三天前刚有个和尚死在这,想不到今日,你又和官兵打了进来,想想真让人担心!” 亦惊鸿打趣道:“担心什么?” 苏红袖心直口快,道:“担心你” “我?”亦惊鸿一邹眉,道:“我怎么?” 苏红袖本想说‘担心你和那个和尚一样。’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一是觉得不吉利,二是不好表达自己对他的关心! 亦惊鸿见她不好意思,只好说道:“你说的那个和尚是什么人?” “嗯!”苏红袖思索了一会,道:“好像叫什么不戒和尚,那日到怜香院找一个男人,要杀他,后来却被那个男人所杀!” “不戒和尚!”亦惊鸿听说过这个人,此人就如同他的法号一样,“不戒”虽为出家人,奸淫掳掠的事可没少干!听说不戒和尚活跃于秦川一带,不知为何会跑到江南而来,还被一个男人所杀,当即又问道:“男人?什么样的男人?” 苏红袖手一边比划,一边说道:“白衣,冷俊,还有快剑!” “嗯?!”亦惊鸿怎么觉得苏红袖描述的这个人好熟悉! “哦,对了,临走前他说他叫长-空-无-忌!”苏红袖一字一句的说出他的名字!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罓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决战之前(上) 怜香院外,灯火通明,里里外外忙忙碌碌! 在不远处的一座高楼,立着一个黑影,因为夜太黑,看不清他的模样,他动也不动,仿佛犹如一尊雕像! 孙不正的脸上乌云密布,天气已经够遭了,可孙不正的脸色比此时天色更难看!也难怪,到嘴的肉就这么丢了! “大人,实在找不到亦惊鸿的身影!”一名官兵头目前来报道。 “哼!孙不正往前走了几步,怒道:“一群废物!” 孙不正虽然怒火中烧,心里却明镜着呢!亦惊鸿既然躲了起来,自己定然找不到他,不过孙不正可以肯定的是,亦惊鸿一定还在怜香院之中,如此在搜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当即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暗道:亦惊鸿即要藏身在此青楼之中,我就不信你一辈子不出来,那我就来个守株待兔! 思索至此,孙不正道:“告知下去,亦惊鸿已不在这里,撤!” “是!”那头目得了命令,自是欣喜,且且退去! 片刻,待得孙不正的人马撤退干净,那高楼之上的黑影,忽然动了! 亦惊鸿和苏红袖眼看楼外的灯火暗淡了许多,想来是孙不正的人马撤退,亦惊鸿道:“他们应该走了?” 苏红袖缓缓起身,道:“待我一探究竟!” 一探之下,孙不正果然撤退,苏红袖忙道:“走了!走了!官兵都走了!” 亦惊鸿伏在阳台一看,孙不正果然已经撤退,长长呼出一口气,向苏红袖道:“真的走了!” 苏红袖亦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 亦惊鸿笑道:“谢天地干甚么?我得谢你才对!” 苏红袖眼笑眉开,煞是迷人,上前道:“公子今日便在此歇息一日吧,待到风声过后,再走不迟!” 亦惊鸿于桌前坐了下来,道:“我没打算走啊!” 苏红袖双脸一红,不知所言,于桌上取了一个杯子,又斟上茶水,端到亦惊鸿面前,道:“那公子先吃杯茶!” “多谢!”亦惊鸿端起茶杯,正欲饮尽,忽听周遭又有动静,是以一杯茶送到嘴边却迟迟没有吃下去。 苏红袖道:“怎么?这茶不好吗?” “别动!”亦惊鸿正色道:“有人来了!” “啊!”苏红袖吃了一惊,“难道那些人还没走吗?” 亦惊鸿摇摇头。 “嘭!”的一声闷响,一道身影破窗而入! “嘿!”亦惊鸿眼捷手快,当即便将手中的茶杯当做暗器抛向那道身影。 “嘿嘿!对不住,没打扰到二位吧!”亦惊鸿只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没等自己说话,又听那人道:“亦兄就是这么招待朋友的?” 亦惊鸿打眼去瞧,不是风满楼,还会是谁! 只见风满楼手里端着亦惊鸿抛过去的那杯茶,细细的品着! 苏红袖忙上前道:“是你?” “是我!”风满楼道。 苏红袖一挽衣袖,道:“原来是你这淫贼!” 风满楼饮尽杯中的茶,道:“若非有我这个淫贼,红袖姑娘又怎会认识亦兄这样的少年俊杰!” 苏红袖心里一喜,便不在言语! 亦惊鸿方道:“你跑那里去了?你可知差一点,我可就在也见不到你了!” “哼哼!”风满楼玩弄手里的骰子,道:“我只道亦兄你神通广大,这些可伤不着你,所以我到隔壁找来两个姑娘,喝了点小酒!” “东西呢?”亦惊鸿道。 风满楼坐下来,将那个包裹丢出来。 亦惊鸿看了一眼,东西全都还在,风满楼又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亦惊鸿将羊皮卷轴收好,道:“找长空无忌!” “长空无忌?”风满楼一惊,“找他怎什么?” 亦惊鸿向苏红袖示意,片刻,苏红袖便将那张邹邹巴巴的信笺拿出来,亦惊鸿递给他,道:“自己看!” 风满楼一目十行的看罢,便有些激动的说道:“风无情要想长空无忌约战?” “不错!”亦惊鸿双手负在身后,道:“想来是风无情抢走了那半张《无极剑经》修炼了其中的功夫,便去找长空无忌比剑!” 苏红袖此刻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叫长空无忌的你们认识!” 亦惊鸿点头。 风满楼说道:“岂止是认识,交情还不浅!” 苏红袖接着道:“那你们是打算去找他喽!” 亦惊鸿同风满楼相视一眼,均点头! 苏红袖又道:“可是那人约长空无忌三日后比剑,可明天就是第三天。” 亦惊鸿眉头一锁,风满楼道:“今日我们就得找到他。” “可是官兵就在外边,况且苏州这般大,一夜之间,找一个人,那里会容易找到!”苏红袖说道。 风满楼思索半晌,又道:“或许,我们没必要担心长空无忌!” “哦?!”亦惊鸿疑惑! 风满楼又道:“长空无忌的剑,风无情还不能比及。” 亦惊鸿虽不承认,却也不否认,只道:“我们能想到,风无情岂能想不到,风无情即知自己不是长空无忌的对手,为何还要向长空无忌挑战!” 风满楼叹道:“亦兄莫不知道,谁不愿杀了长空无忌来提高自己的身价。况且风无情抢到了半卷《无极剑经》,这给了他极大的自信。” 亦惊鸿又道:“这《无极剑经》真的如此厉害?”亦惊鸿当即便将剩余的那半张《无极剑经》拿来一看。 上书: 内外全无渣滓质,养成一片紫金霜。 阴阳造化都归我,变动飞潜各有常。 气愈下兮身愈轻,神居上兮心生灵。 精常固兮法术行,形自空兮玄妙通。 工夫要在学愚鲁,神常生兮心如腐。 不见不闻身形固,不动不牵意诚笃。 何非大效何非功,务远贪高徒自误。 外固则内壮,心静则神安。欲为人上人,且莫行捷径。 亦惊鸿看罢,方道:“看来我得的这卷是《无极剑经》的修行要诀。” 风满楼蹙眉道:“那么风无情所得的便是剑招的招式图解!” 亦惊鸿点头。 “嘭!” 忽然,一声巨响,窗户破了一个大洞,就听一个沧桑的声音喊道:“啊哈!不管它是要诀还是剑招图解,都是我的!” 一道强劲之力袭来,亦惊鸿道了声“小心!”当即转身,奋然一掌,双掌相交,余劲喷薄,将屋内的屏风、桌椅震的粉碎。一掌接罢,亦惊鸿不由感叹这人内力深厚,这一对掌,硬是震的亦惊鸿体内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几度差点喷出,随之但听几道掌风拂过亦惊鸿的耳旁,亦惊鸿一卷衣袖,剑指一出,一束内劲朝着那人的身形打去。 月色之下,亦惊鸿才看清那人的面容,不由喝道:“胡八锁,又是你!” “哈哈!”胡八锁大笑一声,只道:“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只见胡八锁发髻临乱,面色污黒,衣衫褴褛,整一个就是街头乞丐,哪还有昔日江湖十绝高手的英姿。 “坏我大事,全部都得死,哈哈!” 胡八锁一个连环穿心腿迎面踢来,只因胡八锁的速度太快,亦惊鸿双手护在胸前,任凭胡八锁的腿踢在自己的手臂之上。 雯然间胡八锁已经踢出四四一十六脚,亦惊鸿不由后退三尺,待放下手时,居然感觉手臂一麻,知觉全无。 “哈哈!把绝世武功给我,不然杀了你们!”胡八锁狰狞的面容显得有些可怕,风满楼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时,又见窗外灯火通明,吵杂之声,不绝于耳。 “快,给我抓住亦惊鸿。”这是孙不正的声音。 风满楼这时在地上随意捡了一张纸,丢给胡八锁,道:“八爷,这便是你要的绝世秘籍!” “哈哈!”胡八锁一把接着那张纸,道:“秘籍,秘籍,绝世秘籍!” “嗯?!”胡八锁左右一翻那张纸,上面空无一字,“你这厮胆敢欺我!” 言罢,胡八锁手上一用力,那张纸顿时就化作纸屑飘洒在各处! "呀!"胡八锁一掌朝着风满楼打去,风满楼往左一闪,便躲了过去,“嘭!”的一声,这一掌虽未打中风满楼,却打中了一个正好进来的官兵,力道之大,直将那官兵的胸脯打陷下去三寸之多,足以让人觉得恐怖。 孙不正刚一进屋,就看见这么个怪物,不由吃了一惊。 亦惊鸿只觉得胡八锁功力增精不少,不禁道:“这,这怎么回事?” 风满楼喘着粗气,道:“看样子,他是疯了!” “哈哈!”胡八锁长啸道:“我没疯,我要绝世武功!我是天下第一!” “走!”风满楼正欲趁此时机,逃脱孙不正的追捕,那知刚走两步,胡八锁一下跳了过来,一掌就朝亦惊鸿的天灵盖拍来,亦惊鸿急中求生,右手提起格挡住胡八锁拍来的一掌,正巧亦惊鸿右手拿着那半张《无极剑经》,胡八锁一见之下,大为欣喜,足下一转,一脚踢在亦惊鸿的小腹,同一时间,胡八锁左手抢过亦惊鸿手里的半张《无极剑经》 “噗!”亦惊鸿喷出一口鲜血,风满楼和苏红袖连忙将他扶起。 “哈哈!”胡八锁手捧《无极剑经》残卷,仰天笑道:“天下第一是我的,哈哈!” 言罢,胡八锁足尖一点地,整个人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走!”风满楼携着苏红袖,亦惊鸿一掌拍地,整个人一跃而起,与风满楼越窗而去。 孙不正看着胡八锁的那一掌,依然心有余悸,半晌才回过神来,“追追!” ———————————— 次日,太阳朝升。 苏州知府,大堂,中间摆着一具尸体,尸体面色黒紫,双目圆睁,七窍流血,恐怖之极。 一个男子将盖尸布将尸体盖住,一挥手,就有两个衙役将尸体抬下去。 “大人,这是什么功夫,好生阴毒?”孙不正问道。 这人便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向东流。只听向东流道:“此乃至阴至邪的‘风蜈掌’。想不到啊!” “噢?!”孙不正一怔,道:“想不到什么?” 向东流走出殿外,道:“想不到声名显赫的胡八锁居然走火入魔!” 孙不正一惊,道:“原来这人便是江湖十绝高手之八的八门金锁,胡八锁!” 向东流笑道:“自凤鸣山庄一战,胡八锁输亦惊鸿一招,至此名誉扫地,想来是他心有不服,肯定又修习《五毒奇经》里的功夫,导致走火如魔!” 孙不正眉头一锁,疑惑道:“《五毒奇经》不是极乐堂主燕无涯的神功吗?胡八锁怎会得以修习?” 向东流笑道:“还能怎样,燕无涯定然知道胡八锁修炼的是‘八门金锁’的功夫,与《五毒奇经》相冲,胡八锁若强制修习《五毒奇经》必然走火入魔。” 孙不正问道:“燕无涯为什么要这样做?” 向东流摇摇头道:“江湖,没有这许多为什么!” “今日是长空无忌与风无情比剑的日子,亦惊鸿定会出现,胡八锁暂且不管他,还有件东西在亦惊鸿那里,你马上去布置,务必抓住亦惊鸿!”向东流吩咐道。 “是!”孙不正抱拳一拜。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惘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决战之前(下) 决战前一天。 风卷尘沙起,云化雨落地,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的苏州也不免显得有些苍凉。这,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天! 苏州城外十里处,那有松柏树,还勉强维持着那一点绿。 风,是生命的迹象,因为它会动。它由温暖的春风变成了炽烈的热风,又由凉爽的秋风变成了冬天凛冽的寒风,这就是生命。 风还不是那样寒冷,只是风力很大。路旁的大树被风刮得左摇右摆,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大街上尘土飞扬,撒落在地上的碎纸,被风卷上了天,在灰暗的天空的高处飘舞着。 风像雄狮一样凶猛地吼着,夹杂着枯枝和尘土。 而那棵松柏树的一旁,有一座废弃的山神庙,这样一个破烂的地方,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人在里面。 那是面目清秀的男子,脸上却多了一丝狠色,他正在闭目养神,他的面前放着一柄剑,十分好看的剑,不过他的双手加起来却只有七根手指头。 “嘶!” 忽然庙外传来一声踏碎落叶之音,他没有动,却说道:“你来了?” 门外走进一个男子,四十多岁,他的手里也拿着剑,待走到距离他三尺之时才停下来,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他依然不为所动,连眼睛都没睁开,嘴角微微一扬,不屑道:“想不到与之齐名的天北第一剑,凌绝顶居然怕了?” 凌绝顶默然。 他冷笑一声,又道:“今日,我若不胜,你也可找到他剑的破绽!” 凌绝顶知道他说的意思,如若今日不胜,凌绝顶观斗之时,亦可找出长空无忌剑的破绽。 可凌绝顶摇摇头,无奈道:“他的剑,没有破绽!” “不可能,没有那一个人的剑会没有破绽!”他几乎要跳起来。 凌绝顶淡淡一笑,道:“没用的,当初很多人也不相信,所以后来他们都死了!” 他忽然又笑道:“我死了岂不是更好,你难道不想要这个东西。”说着,他把那半卷《无极剑经》拿了出来。 凌绝顶冷冷一笑,道:“我不稀罕,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我拥有了的东西,别人就别想要得到!” “所以”他欲言又止。 “所以我必须毁掉黄金重剑里的秘密,因为这个秘密只允许我一个人知道!”凌绝顶接道。 他在沉默! 凌绝顶转身准备出去,说道:“风无情,你是个好苗子,我希望你别死在长空无忌的剑下!” 风无情知道他在劝自己别去,可风无情若不能与长空无忌比剑,就不能发现自己与长空无忌的差距。 风无情沉默片刻,方道:“这一战,在所难免!” 凌绝顶暗叹了一口气,似乎在为风无情感到可惜,道:“如果你输了却还没死,便到凌霄城来找我!” 风无情抱拳施了一礼,凌绝顶便自离去。 ———————————————— 苏州,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洛阳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唐人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这便是苏州的写照。 而在苏州城南的瓮城处,已聚集了不少江湖侠客,因为今日这里将有一场决战。 长空无忌天南第一剑的威名自是如雷贯耳,可风无情在江湖之中却是泛泛之辈,是以多数武林人士都不大看好风无情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其中当以江南为代表的几大势力为首,居然还摆上赌注,前仇恩怨,皆以此战作个了断。 江南康山派与天星帮素来不和,恩怨难释,所以借以长空无忌与风无情比剑做个了断。 瓮城之外的一座茶楼,坐满了许多前来观看比剑的江湖客,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便是康山派掌门—秦不忧。 没错,这秦不忧便是当初恨天老人的嫡传弟子,后打断了离恨天的双腿退下深谷之后,秦不忧便跑到江南,自号‘无忧公子’又拜入康山派门下,三年前用手段夺的康山派掌门,是以江南诸多帮会难以信服,与江南许多帮会都有矛盾。 “秦掌门,莫忘了,若是此番长空无忌赢了,你可得赔我这些年的损失配给我,总计十万两黄金!”说话的是天星帮,帮主杜天星。 “哼”秦不忧轻轻一哼,“杜帮主可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呐啊!长空无忌在江湖享有大名,而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风无情,不过泛泛之辈,杜帮主押了长空无忌的注,却叫我买风无情的注,我那还有赢得机会!” “哈哈!”杜天星大笑道:“既是如此,何不直接把那十万两黄金给杜某,免得到时输了,脸面上都不好看!” “哼哼!”秦不忧阴霾一笑,并不在意,只道:“既然杜帮主如此稳操胜券,何不把赌注在加大一点。” “噢?!”这一点都是让杜天星有些意外,道:“好,既然秦掌门有如此雅兴,杜某自当奉陪。” 秦无忧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道:“好,我知道贵帮向来是做河道运输的营生,自西到东,贵帮都有生意,所以,如果我赢了,不仅要十万两黄金,我还要贵帮盈利利润的百分之二十!” 杜天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这秦不忧居然有如此野心,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买的是长空无忌,胜算很大,左右思索一番后道:“好胆识!同意,不过,如果我赢,不仅仅也是十万两黄金,我还要贵派永远听从我的命令。” 秦不忧头皮一麻,这厮心也不小,强颜着笑,道:“好气魄,同意!” 杜天星道:“一言为定?” 秦无忧道:“击掌为信。”两个人侵慢的伸出手,眼睛盯着对方的眼睛。酒楼上忽然又变得完全没有声音。这一场赌实在赌得太大,他们无异已将自己全部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大家看着他们的手,自己的手心里仿佛也在为他们捏着把冷汗。只听“拍”的—声,掌声一响。这一响掌声,也不知是为谁敲响了丧钟?杜天星的表情很沉重,过了很久,才慢慢的放下手。 秦无忧却笑得更得意,“你一定很奇怪。长空无忌声名显赫,为什么我明知风无情会输,还要跟你赌!” 杜天星并不否认,他实在很奇怪。每个人都在奇怪。秦无忧一向小心谨慎,没有把握的事,他本来绝不会做的。他为什么会如此有把握?这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夜黑风高,杀人放火的最好时机。 康山派后堂,秦无忧面前立着十几个弟子,那是他的心腹弟子。 秦无忧双眼微闭,双手负在背后,重重道:“明日便是长空无忌和风无情比剑的日子,我想要赢,长空无忌就必须得败!” 那十几个弟子都没说话,但他们身上背着剑,显然是全副武装,他们打算干甚么? 秦无忧道:“长空无忌乃武林十绝高手之四,明日一战,定然是长空无忌胜,但是康山派却不能让他胜。” 秦无忧沉默了许久,道:“你们几个,今夜务必要让长空无忌功力耗损过半,叫他明日比剑败在风无情的手上!” “掌门,只是那长空无忌武功高强,弟子恐不是其对手!” “哼哼!”秦无忧冷笑道:“我不管,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这话的意思便是让了十几个弟子,是下药投毒也好,暗箭伤人也罢,总之要让长空无忌明日只剩半条命! “是!”那十几个弟子应允而去。 “掌门!”旁边一个心腹弟子道:“此举未免有些险了吧!若是长空无忌今夜没有被伤,那我们岂不是全盘皆输?” 秦无忧冷冷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欲求富贵,岂能不险?” 顿了顿,秦无忧接着道:“况且,我已经想了一个万全之策,就算长空无忌胜了也无妨,我依然叫天星帮臣服于我康山派!” ———————— 天星帮总舵,议事厅之上,杜天星立于中央,下列排着十几个蒙面人。 杜天星道:“明日比剑,若无意外,定然是长空无忌胜。” 顿了顿,又道:“不过秦无忧这个人素来阴险,为了巩固在江南的地位,恐怕这厮要刷些手段,就怕他派人暗算长空无忌,如此明日之战,长空无忌必败,今日之约,我必输无疑。” 一个帮众说道:“帮主召我等前来,想来也是为了这事,不过帮主勿忧,长空无忌乃武林十绝高手之四,仅凭他康山派又怎敌长空无忌?” 杜天星点头说道:“话虽如此,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况且此战关乎天星帮在江南的地位,不容有失。” “帮主打算怎么做?”那个帮众问道。 杜天星摸了摸下巴的胡须,道:“你们几个速到长空无忌的所在,秘密监视,切不可让康山派的人伤着长空无忌。” “得命!”众弟子应允而去。 ———————— 街头,一片混乱,一队官兵正朝着街道四散而追,两男一女,正是亦惊鸿、风满楼和苏红袖。 “亦公子,我们逃到那里去啊?”苏红袖面色显得苍白,有些惊恐。 亦惊鸿咳嗽两声,道:“不知道!” “呵呵!”风满楼笑道:“眼下到处都是官兵,自然是那里人多,往那里去。” 风满楼携这苏红袖,穿梭在屋檐之上,亦惊鸿受了些轻伤,勉强能施展轻功。 片刻,只听苏红袖指道:“前边有个客栈!”只因苏州太繁华,夜已深,街道之上的行人却不见少,那客栈之中依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望君来?好名字!”风满楼赞道。 亦惊鸿一步从房上跃下,道:“我们暂且到里面避一避!” “望君来”客栈也是苏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客栈,人流如海,在此避身再好不过。 一晃眼,亦惊鸿和风满楼、苏红袖已经流进茫茫人海,踪迹难寻。 与此同时,在“望君来”周围被黑暗包裹的地方,隐隐能看到刀锋闪出的寒芒。 本书源自看书王 正文 第六十章 无忧公子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望君来”客房的第四层,天字一号房,这个平常而不平凡的男人,正在打坐冥想,距离不过一尺之处,平放着那柄不是出自名家之手所铸却闻名江湖的剑,或许闻名江湖的不是那柄剑,而是使那柄剑的人。 “嘣嘣!” 两记轻轻的敲门声,长空无忌缓缓起身,眼神之中有一丝不悦,因为他已经吩咐过不许外人来打搅他。 “小的见过长空大侠!”待长空无忌打开房门,来人立即就半跪在地上,拱手说道。 长空无忌注视了他半晌,但见这人身着红衫,双手端着一个盛器,小腿微微打颤,道:“你是谁?” “小的是来给大侠你送参汤的!”红衫人不敢直视长空无忌,低头道。 “哦?!”长空无忌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抱在面前,直视道:“参汤?” 红衫人将手中的参汤又往上一抬,道:“不错,我是江南天星帮的弟子,是我们帮主叫小的来的。” “天星帮?”长空无忌眉头一锁,道:“我与天星帮并无往来,何故如此?” 红衫人一抬头,又立即埋了下去,道:“我天星帮帮主仰慕长空大侠已久,只是无缘得见一面,今日得闻大侠你要与人决战苏州城南之首,我帮主敬仰之至,只叫小的给大侠送点参汤,聊表心意,望大侠明日剑出鞘,即得胜!” 长空无忌想了想,最终道:“进来吧!” 红衫人轻轻颌首,躬身入内。 长空无忌闭上房门,道:“那你们帮主知不知道我在和别人比剑之时有个习惯。” 红衫人迟疑半晌,道:“小的不知。” 长空无忌走到桌边坐下,待倒满了茶,方才说道:“我在比剑之时,要做三件要事,洗剑、沐浴、斋戒。所以不希望有人打扰。” 红衫人立马低下了头,道:“小的不知,不知是否叨扰到大侠。” “呵呵!”长空无忌冷笑,“你一定觉得我很怪,对吧?” 红衫人低着头,道:“小的不敢!” 长空无忌忽然笑道:“洗剑是尊重对手,沐浴是尊重自己,斋戒是为了给死的那个人积福。因为比剑是一件神圣的事,就像礼佛一样。谁若玷污了这份神圣,那他将成为祭剑的人。” 红衫人居然听的头皮发麻,长空无忌又道:“你最好自行了断!” 红衫人的脚已经不听使唤,只道:“大大侠,饶命!” 长空无忌抬起杯子,轻轻道:“我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言罢,长空无忌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而就在长空无忌昂头饮茶的一瞬间,这红衫人居然抽出了刀,刺向了长空无忌。 “锵!” 一声宝剑出鞘之声响起,桌上蜡烛的火焰不由顺着劲风微微一晃,并没有熄灭。 “唪”的一声,红衫人的喉咙多了一道线条般的血痕。 因为剑太快,就在割破他喉咙之后的几秒,红衫人还有意识,活着的意识。 可剑呢?为什么他没看到剑,既然没看到剑,那自己是被什么割破的喉咙? “呼”桌上的蜡烛在剑已回鞘之后,此时才灭。 天呐,红衫人简直惊呆了,这究竟是怎样的剑,他即为自己的死感到可惜,也感到幸运,因为他感受到了这天下无双的剑法。用生命来领教剑法,究竟值不值! 长空无忌依然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看着尸体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唪唪!” 几道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迎面而来的是十几张强弓惊弩射出的箭,雨点般的破窗而入。 长空无忌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让他挡在面前,长空无忌躲在案桌之后,手里茶杯仍然没有放下。 长空无忌一口饮尽,暗暗摇头。 当即又从地上捡来那壶摔在地上的茶,壶里的茶已经漏的差不多,长空无忌轻笑一声,还是将茶杯斟满。 不等长空无忌出手,箭已经停止,房间外边已经杀喊之声,兵戈相交之音不绝于耳。 方才那个送参汤的人本是康山派的人,参汤之中下有虚骨丸,吃了便会全身乏力,非三日不得解,康山派的人装作天星帮的人前去送汤,就算日后被察觉,长空无忌也当做是天星帮的人下的毒,自然不会来找康山派的麻烦,只可惜太低估长空无忌,他从那个红衫人进屋开始,便知道不是送参汤那么简单。待的红衫人被杀之后,其余康山派弟子便想暗伤长空无忌,正被天星帮的人撞见,道不同,身负的命令也不一样,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康山派与天星帮素来不和,结下的怨恨之深,此番相遇,怎能不全力以赴的拼杀。 外面打的热火朝天,长空无忌却像个局外人一样,慢慢吃着茶,“嘭”的一声,忽然,门开了。 那是两个熟悉的身影和面容,心如止水的长空无忌的心也不免为之一动。 —————————————— 次日,苏州城南的城楼之上,两个人,两柄剑。 城下已是人海如潮,只为一见这天下无双的剑法。 光,照在城楼之上,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更印出那剑的辉煌。 风无情手里抱着一柄形式奇古的黝黑长剑。 这柄剑在一个风无情手里,黑色的衣服,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睛,傲气逼人,甚至比剑气还逼人。 杜天星和秦无忧所站的距离不远,杜天星眼睛盯着城楼之上,嘴上却说道:“秦掌门,我看,这回我赢定了。” 秦无忧自然晓得昨夜是天星帮的人阻挠,眉头一锁,道:“胜败与否,现在难免还言之尚早!” 杜天星侧头盯着秦无忧,眼神中露出一丝得意,道:“拭目以待!” “哼!”秦无忧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而在秦无忧的身后七尺的地方,有个三个人,皆是身穿烂麻袋,面色污黒,作乞丐打扮,却是亦惊鸿、风满楼、苏红袖三人。碍于孙不正和官府紧盯的厉害,不得不作此打扮。 风满楼玩弄手里的骰子,道:“亦兄昨日可曾将《无极剑经》的修习诀要说给长空无忌看了?” 在胡八锁抢走《无极剑经》之前,亦惊鸿就已经将其中的修习口诀记熟,亦惊鸿点头,道:“是的!” 风满楼笑道:“如此,长空无忌听了《无极剑经》的要诀,倒也不惧风无情!” 风无情抢夺了半卷《无极剑经》的招式修炼图解,而亦惊鸿的是修习要诀,若是让长空无忌清楚这修习要诀,或许就能破解风无情的招式。 亦惊鸿又道:“可他没听。” “哦?!”风满楼不解道:“为何?” 亦惊鸿看向他,道:“难道你觉得长空无忌是那样的人?” 风满楼默然。 亦惊鸿忽然道:“你不学剑,所以你不明白。” “哦?!”风满楼等待着下文。 亦惊鸿道:“剑,百兵之君,长空无忌就像他的剑。 风满楼承认。 亦惊鸿道:“唯有诚心正义,才能到达剑术的颠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这一次比剑,风无情就已经输了五成。” 阳光凄迷,仿佛有雾,前面的阴影下,有一个人静静的站着,一身白衣如雪。 一片落叶飘过来,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立刻落下,连风都吹不起。 这种压力虽然看不见,却绝不是无形的。 “风无情,你没有让我失望!”长空无忌抱着剑,谁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 风无情忽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一重看不见的山峰,向他压了下来。 他的瞳孔忽然收缩,肌肉忽然绷紧。 除了长空无忌外,天上地下,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给他这种压力。 长空无忌掌中有剑,剑仍在鞘,剑气并不是从这柄剑上发出来的。 他的人比剑更锋锐,更凌厉。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时,就像利锋相击一样。 他们都没有功,这种静的压力,却比动的更强,更可怕。 “失望?我可是要杀你的人。”奇怪的问,风无情当然要奇怪的回答。 “你很有信心?”长空无忌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才一年不见的少年会有这样的自信。 风无情道:“不错。” 长空无忌道:“可是你一定不会轻易出手的。” 风无情道:“哦?” 长空无忌道:“因为你一定要等,等我的疏忽,等你的机会。” 风无情道:“你是不是也一样会等?” “是的。”长空无忌叹了口气,又道:“你的确精进许多,这种机会绝不是很快就能等得到的。” 风无情承认。 长空无忌道:“所以我们一定会等很久,说不定要等到大家都已精疲力竭时,才会有这种机会出现,我相信我们一定都很沉得住气。” 他又叹了口气,道:“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像两个呆子一样站在这里等呢?” 风无情道:“你想怎么样?” “拔剑吧,你不会露出一个破绽给我,我同样也不会,何必再等。”长空无忌道。 风无情不再说话,话已说尽。 话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 剑已在手,已将出鞘。 几乎是同时开始的。他们谁也不愿占对方的便宜。因为他们这一战,争的并不是生死胜负而是要对自己这一生有个交代。所以他们不愿欺骗对方,更不愿欺骗自己。 骄阳更红,更艳丽。 这时候,空气中已经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杀气! 就像是一阵寒风,从枫林里吹了出来。 风无情握剑的手背上,青筋已凸起。他闭着眼,虽然看不到一切,但他的心却是明镜的。 天地间本就充满了杀气。 何况天地间又有了这么样两个人! 这一战究竟是谁胜?谁负?这时候,似乎就连空中高悬的骄阳也暗淡了下来,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两柄剑上。 本文来自看書罓小说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天下无双 金戈映明月,寒光照铁衣,此时苏州城楼之上的威风和煞气,绝不是任何入所能想象得到的。 两柄不朽的剑。 剑已刺出。 没有人能看得见他们拔剑的动作,他们的剑忽然间就已经闪电般击出。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肉体的重量竟似已完全消失,变得像是风一样可以在空中自由流动。 因为他们已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他们的精神已超越一切,控制一切。 剑光流动,枫叶碎了如血雨收落下来。 可是他们看不见。在他们心目中,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存在,甚至连他们的肉体已不存在。 天地间惟一存在的,只有对方的剑。 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长空无忌和风无情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很远。 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就已开始不停的变动,人的移动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因为他们招末使出,就已随心而受,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在外行人看来,这一战既不激烈,也不精采,亦惊鸿、杜天星、秦无忧、风满楼等人却都已流出了冷汗。 这些人都是当代一流的高手,他能看得出这种剑术的变化,竟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正是武功中至高无上的境界。 风无情的对手若不是长空无忌,他掌中剑每—个变化击出,都是必杀必胜之剑。 他们的剑与人合一,这已是心剑。 “唰唰!” 长空无忌的剑太快,快的连划破风都没有声音,风无情的剑虽然也厉害,能一剑刺杀铺天盖地而来的百余只蝙蝠,却连长空无忌的一剑都没接住。 亦惊鸿手上忽然也沁出了汗,他忽然发现长空无忌剑势的变化,看来虽灵活,却比不上风无情的剑那么空灵流动。 风无情的剑,就像是白云外的一阵风,虽刺不中别人,但别人也刺不中自己。 原来《无极剑经》之中记载的剑招,乃是昔日关中大侠吴一败,得东海神秘白衣人传授,自命为“白衣剑法”剑法凌厉之至,刚柔并济,攻守全备。 长空无忌的剑上,却像是系住了一条看不见的线,承载的东西太多,他的荣耀,天南第一剑的荣耀,就是这条看不见的线。 亦惊鸿也已看出来了,就在下面的二十个变化间,风无情的剑必将刺入长空无忌的咽喉。 二十个变化一瞬即过。 所有人的手心都为长空无忌捏了一把汗,难道武林十绝高手之四的天南第一剑,就这样败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上? 现在,无论谁也无法改变长空无忌的命运,亦惊鸿不能,长空无忌自己也不能。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世上已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他们的剑锋。 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 这已是最后的一剑,已是决定胜负的一剑。 “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剑光忽然消失,剑式忽然停顿。盯着自己手里的剑锋,眼睛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又仿佛有寒冰在凝结。他的剑虽然仍在手里,可是所有的变化都已到了穷尽。他已使出了他的终极一剑,禅心剑意。 长空无忌的剑法如同无际的海水,没人知道它有多深,风无情的剑已经死了。长空无忌的剑尖,正对着他的剑尖。 风无情的剑若是条毒蛇,长空无忌的剑就是根钉子,已钉在这条毒蛇的七寸上,将这条毒蛇活活的钉死。这一战本来已该结束。 两个人的位置已经交换,两个人都没有倒下,直到现在,风无情才发现自己的剑慢了一步,他的剑若刺入长空无忌胸膛,长空无忌的剑也必将刺穿他的咽喉。 这命运,他已不能不接受。 长空无忌的剑已经真正做到了天下无双。禅心剑意,心思如佛,剑意入空,无所不破。 剑锋是冰冷的,冰冷的剑锋,已刺入风无情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触及他的心。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刺痛,就仿佛他看见他初恋的情人死在病榻上时那种刺痛一样。 那不仅是痛苦,还有恐惧,绝望的恐惧。 因为风无情知道,他生命中所有欢乐和美好的事,都已将在这一瞬间结束。 现在他的生命也将结束,结束在长空无忌剑下。 可是,他对长空无忌并没有怨恨,只有一种任何人永远无法了解的感激。 在这最后—瞬间,长空无忌的剑也慢了,也准备收回这一着致命的杀招。 风无情看得出。 他看得出长空无忌并不想杀他,因为风无情还不想死,他两次败在这个人的手里,他不想死在这柄剑下。 但他没得选择,能死在长空无忌的剑下,至少总比别的死法荣耀得多。 长空无忌了解他这种感觉,所以收回了最后一个杀招,并没有置风无情于死地。 所以风无情感激。 这种了解和同情,唯有在绝世的英雄和英雄之间,才会产生。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接触,风无情从心底深处长长吐出口气。 “谢谢你。” 这几个个字他并没有说出口,却已从他目光中流露出来。 他知道长空无忌也一定会了解的。 风无情的生命就是剑,剑就是风无情生命。只不过生命本身就是场战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战争。 无论是哪种战争,通常都只有一种目的的胜。 胜的意思,就是光荣,就是荣誉。 不过风无情败了,密云散开,光也已消失。 风无情的声名,是不是也将从此消失?不,这一战,风无情虽没有胜,却闻名江湖,当然,这一切都寄托在长空无忌的身上。江湖之中,没人会忘记那个无名小卒约战天南第一剑客的名字。 天地间却仿佛显得寒冷、更黑暗。风无情的面色,看来就仿佛这一抹刚露出的曙色—样,寒冷、朦胧、神秘。 “我没输,我还会来找你的!”风无情冷冷道。 “可你已经输了,天地可鉴,群雄目睹。”长空无忌说道。 “乓!”风无情两指将手中的长剑折断成两截,丢在地上,道:“败的只是剑,我还没输!” 长空无忌剑上还有最后—滴血。 长空无忌轻轻吹落,仰面四望,天地悠悠,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寂寞。 风无情又道:“八年之后,还在这个地方,躺下的一定是你。” 长空无忌很欣赏他,道:“很好,这也是我没杀你的原因,没有对手的江湖,注定是无趣的。” “哼!”风无情并不沮丧,“这个对手,将要了你的命。” “我等着那一天!”长空无忌回剑入鞘。 轰动天下的决战已过去,这个最值得尊敬的敌人已败在他剑下。 —————————— “秦掌门,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话可说?”杜天星昂着头,看也不看秦无忧,十分得意。 秦无忧似乎并不在意,淡淡道:“一言既出,当然算数,今夜烦请杜帮主到康山一叙,详谈事宜。” 杜天星眉头一锁,思索半晌,秦无忧见其不言,遂道:“怎么?难道杜帮主不想要赢得的赌注吗?” 杜天星被这么一激,当即道:“好,就这么决定。” 秦无忧阴霾一笑,拱手道:“如此,我便在康山恭候杜帮主大驾。” 言罢,秦无忧自顾离去。 杜天星身后一名帮众说道:“帮主,秦无忧阴险狡诈,此去定是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只怕” 杜天星罢了罢手,道:“你所说的,我又岂会不知?不过我杜天星好歹身为江南一大帮派,他秦无忧接掌康山派不过三年,谅他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胜败已分,亦惊鸿和风满楼也将走了。 孙不正忽然冲过来,挥剑挡住了的去路,厉声道:“别人可以走,你不能走。” 亦惊鸿虽不知道孙不正从那里认出他们来,不过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孙不正又道:“你乃朝廷通缉要犯,走不得。 亦惊鸿道:“你想留下我?” 孙不正冷笑道:“难道我留不住你?” 亦惊鸿额上青筋凸起。 这句话刚说完,他忽然听到他身后有人在笑。 一个人带着笑道:“我还没死,谁也带不走他。 长空无忌来了。 孙不正霍然回身,喝道:“你想怎么样?” 长空无忌淡淡道:“我只不过想提醒你,亦惊鸿是我的朋友。” 孙不正道:“难道你想包庇朝廷的重犯?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长空无忌道:“我只知道一点。” 孙不正道:“说。” 长空无忌道:“我只知道不该做的事我决不去做,应该做的事,你就算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一样要去做。” 孙不正脸色变了。 官兵也冲过来,侍卫们弓上弦,刀出鞘,剑拔弯张,一触即发。 忽然间,又有一个人跳起来,大声道:“你们虽然有士卒三干,亦惊鸿至少还有一个朋友,也是个不怕砍头的朋友。” 这个人就是风满楼。 风满楼叹了口气,道:“这里的侍卫大老爷们不但都是高手,都是官家,我是个采花大盗,盗贼怕的就是官。我们要走,谁能拦得住?” 孙不正他们已紧张了起来,侍卫们更是一个个如临大敌。 这一战若是真的打起来,那后果可想象了。 看起来这一战已是非打不可。 孙不正面色沉重,双手紧握,缓缓道:“各位都是孙某心慕已久的武林名家,孙某本不敢无礼,只可惜职责所在。” 风满楼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的意思,我们都懂,我们这些人的脾气,我也希望你能懂” 孙不正道:“请教。” 风满楼道:“我们这些人,平时无所世事,可是一到了节骨眼上,我们就会把朋友的交情,看得比什么都重。” 孙不正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点歹点头,道:“我懂。” “我希望你明白!”风满楼道。 正在这时,一名侍卫慌慌张张跑来,附于孙不正的耳朵边秘密说了几句话,尽管孙不正面不改色,但他的眼神中已经开始慌乱。 “孙大人可有什么麻烦,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你。”风满楼淡淡道。 孙不正一拱手,只道:“孙某另有公务在身,告辞!” 言罢,孙不正已走出好远。 亦惊鸿上前一步,道:“他走了,我们也该走了。” 夜,明月已消失,星光也已消失。 剩下的只有酒,这一夜,他们都醉了。 本书源自看书罔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蓄势待发 天地空荡,大地荒凉。 塞北,凌霄城,位于西北天湖之滨,立于雪山之上,城内常年积雪,远处望去,一片苍白,甚为壮观。 这一日,凌霄城来了个怪客。 “你来了?” “我来了!” “你没有葬在他的剑下?” 来人默然。 凌绝顶回头,他还是他,尽管败了,他的眼神之中,依然没有一丝丧气。 “你说过,你能帮我。”风无情道。 凌绝顶点头,“不错,我能帮你,但,现在你得先帮我。” 风无情顿了顿,道:“可我还不知道你怎么帮我?” 凌绝顶哈哈一笑,道:“你怕了?” 风无情沉默,的确,他怕了,因为他已经输不起了。他现在唯一所指望的就是凌绝顶,但他自己都不愿选择去相信他。 凌绝顶走到凌霄殿外,望着遍山的积雪,道:“你可听说过《忘情天书》?” “《忘情天书》?”风无情蹙眉。 凌绝顶顿了顿,说道:“相传宋朝武林绝世高手“天下社”的姜氏兄弟俩驰骋江湖数十年所向无敌。两人因生前曾蒙成都萧家大恩,便将一身盖世神功整理成书藏于棺中,并精心设计了一首乐曲,让萧家后代智慧超人之士缘此开启机括,得以阅见秘籍《忘情天书》,以图报答恩情。” 风无情疑惑,“难道这秘籍还在那棺材里面?” 凌绝顶摇摇头,道:“姜氏兄弟死后葬于萧家祠堂,但数十年后萧家后辈仍无人知晓其中秘密。直到萧家因保岳飞之母遭奸臣摧毁后,名不见经传的三才剑客因精通音律意外地获得了武功秘籍《忘情天书》,并在默记成诵后毁去原书。可惜三才剑客因内力修为不足,无法练成书上神功。” 风无情更疑惑,道:“如此,这《忘情天书》岂不是已经不存于世?” 凌绝顶不回答,只道:“这时,萧家后辈出了一个名震江湖的少年侠客萧秋水,他聪敏过人,正直刚毅,抱负远大,品格超卓。三才剑客便决定将《忘情天书》授与萧秋水,以激励他报效国家,统领武林。” 风无情不言。 凌绝顶沉默,片刻,方道:“如今百年已过,萧家虽名震西蜀,可在当年萧秋水那样的人才,萧家之主萧自主武功平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风无情嘴角一扬,露出一丝阴霾,道:“我明白,但是” 凌绝顶道:“但是什么?” 风无情道:“单以《忘情天书》恐怕还不是长空无忌的对手。” “哼!”凌绝顶冷哼一声,道:“长空无忌的确很厉害!却并非无敌,你若修成《忘情天书》长空无忌必定不是你的对手。” 风无情默然。 凌绝顶又道:“如果你还没有胜算,我还一个必胜的办法。” “愿闻其详!”风无情道。 凌绝顶道:“此西北之地,初我凌霄城外,还有一个势力名震西北,那便是血刀门。” 风无情一笑,道:“一山不容二虎!凌霄城和血刀门肯定结怨多年。” “不错!”凌绝顶回答。 “你想让我帮你除掉血刀门?”风无情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错!”凌绝顶回答。 风无情甚至觉得他在开玩笑,“你偌大一个凌霄都做不到,难道我能可以?” 凌绝顶豁然道:“我偌大一个凌霄城做不到,你风无情一定可以做到。” 风无情觉得他简直疯了。 凌绝顶道:“况且血刀门之中,还藏有昔日剑皇丁引的秘籍,《断情七绝》” 风无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忘情天书》、《断情七绝》这两个堪称武林至宝,若能得以修习,别说打败长空无忌,问鼎江湖,都指日可待。 凌绝顶知道他动心了,遂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风无情道:“你要我帮你做的,就是这件事?” 凌绝顶点头,道:“你先到成都萧家取得《忘情天书》,待将《忘情天书》修炼成功,在到血刀门取《断情七绝》此二神功合二为一,长空无忌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风无情一刻也未停留,当即就出凌霄城去。 这奇怪的男人,刚来就走,又的人甚至觉得他是个傻子。 “义父!”待得风无情走后,于钦从后堂走了出来。 凌绝顶并未回话。 “他这是要去哪?”于钦问道。 凌绝顶回到椅子上坐好,道:“成都萧家。” 于钦惊起一身汗毛,这人不会真的到萧家抢夺秘籍吧! 凌绝顶喝了一口刚泡的茶,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于钦拱手道:“藏匿秘密的地方已经找到了。” “好!”凌绝顶不禁一笑,似乎没有什么事还能让他这样笑。 “可是”于钦说了一个可是,“朝廷的人似乎也跟来了。” 凌绝顶眉头一簇,道:“抓紧时间探明情况。” “是!”于钦应道。可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秘密。 ———————————————— 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望君来客栈,一片祥和。 迎着月光,对影成三人。 亦惊鸿正坐在房顶上乘凉, 后面跟来了两个男人,风满楼和长空无忌。 “有心事?”长空无忌喝了一口酒,问道。 亦惊鸿摇头。 “红袖姑娘呢?”风满楼道。 “走了!”亦惊鸿回答。 亦惊鸿接着道:“你们不会也是来辞行的吧!” 风满楼默然,长空无忌沉默。 亦惊鸿道:“君子之交淡于手,何必来这世俗的一套?” 风满楼不答反道:“如今黄金重剑也回到你手里,朝廷也不在追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亦惊鸿望着天,他似乎有些醉了。 风满楼猜道:“你心中还放不下仇恨?” 亦惊鸿没有说话,顿了半晌风满楼又道:“你打算怎么做?” 亦惊鸿摇头,“我不知道。” 长空无忌一拍亦惊鸿的肩头,道:“那就顺其自然吧!” 亦惊鸿眉间一锁,问道:“对了,无忌你久居江南,不知可听说过秦无忧此人。” 长空无忌喝了口酒,并未在意,道:“康山派掌门,江南又有那个不知道。” “康山派掌门?”亦惊鸿疑惑,道:“可是自称无忧公子的那个秦无忧?” “不错!”长空无忌道:“怎么?你与他有过节?” 亦惊鸿当即将自己在幽谷偶遇离恨天,又将秦无忧如何将离恨天双腿打断害到谷底之事一股脑的全说出来。 待听罢,风满楼道:“这秦无忧行事果然狠毒,难怪能在几年时间就当上了康山派的掌门。” “康山派作为江南第一大门派,如今要想杀他,根本不可能。”风满楼又道。 亦惊鸿一咬牙,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风满楼笑道:“当然不是,不过目前还有些棘手,当下还是着手对付胡八锁那头疯子才是,如今胡八锁得到了下半卷《无极剑经》怕是不久就会来找你。” 亦惊鸿冷哼一声,道:“就怕他不来。” 风满楼拍拍亦惊鸿的肩头,道:“还是小心为好。” 长空无忌起身,他要走了,“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的。” 亦惊鸿举起手中的酒壶,示意告别,没有更多的言语。 风满楼也道:“我也一样。” 人生,既有相遇,也有分离,流水匆匆,岁月匆匆,唯有支情永存心中! ———————————————— 天星帮,杜天星正联合江南的盐帮、漕帮、金刀寨等几大势力,力图要将康山派赶尽杀绝。 杜天星得意道:“如今康山派败得一踏涂地,待得今日之后,江南在无康山派这个门派了。” “哈哈哈!”众人大笑。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一个帮众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跑到里面的时候,居然连脚都不会抬了。 “混蛋!”天星帮大弟子刘年文给了那厮一巴掌,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小厮捂着被打痛的脸,支支吾吾道:“外面来了个疯子,功夫厉害得了不得,抓住一个人扔出去,就如我们扔一颗小石子一样;展堂主的铁沙掌打在他身上,反而将展堂主震出几丈远;还手者杀,挡道者死,口中还念念有词:“谁是杜杜天星!” 刘年文道:“外面还有人在打吗?” 那小厮道:“都被那疯子惊呆了,全都盯着他哩!” “这疯子招我?”杜天星自语道。“不好!” 他拍了下椅子扶手,道:“我们这个局,咳咳,会被这个疯子搅乱,刘堂主,你赶快去传达我的意思,找几个身手好的兄弟要不惜一切代价,趁此机会将康山派一网打尽,永除后患!” 刘年文接令,快速跑到门口,那场面叫他目瞪口呆:黑压压的一片,百来十个人,把外面围得水泄不通。那些人都象点了穴位似的,一动不动,只要有人打起来,那疯子就跑过去和他们打,一交手就被他抓住,不是被摔死,就是被扔出几丈远,摔在地上呜呼哀哉,气绝身亡。有一天星帮弟子,还被他活生生地撕成两半,肠肚胸肺掉了一地。他自从出娘始以来,哪见过如此场面,肚子里翻腾起伏,“哇”地一声,连同他早晨吃的那点东西,喷出去老远,差点将黄胆也吐了出来。 他不敢看下去了,立即返回,报告了杜天星。 “这疯子是谁呢?”杜天星拈着他那几根山羊胡子思考着,他可从来没有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一个疯子呀!他口里喊着“谁是杜天星”,这事难道与我有关?我和他又是什么关系?我们之间是敌是友?这个人能否为我天星帮所用?他陷入了沉思。 “杜帮主,你是不是有主意啦?”刘年文用汗巾擦了擦嘴,小厮打来水让他漱了口,问道。 杜天星摇了摇头:“还没有想清楚,不过,你们要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 刘年文不敢看外面的场面,只得叫小厮去打探。 盐帮胡不愁道:“一个疯子而已,待我等一同前去打探。” 金刀寨主程正鹏亦道:“一同前去。” 雯然间,天星帮、金刀寨,盐帮、漕帮等几大势力,十几个高手纷纷出去一探究竟,会是什么人能这般厉害。 本書源自看書网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疯子杀手 待出门去,只见那疯子,浑身脏污,可他手上的功夫却是厉害的紧。 那疯子见得有人出来,也停了下来,道:“谁是杜天星?” 杜天星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便是!” “哈哈哈!”疯子笑道:“你就是天下第一?” 杜天星不知这疯子何出此言,却也感觉心头一甜,身价抬高不少,道:“天下第一,实不敢当?” “呀!”那疯子冲了过来,道:“我才是天下第一,杀了你,我就是天下第一。” 身形之快,杜天星自那日见过长空无忌和风无情比剑之后,在未见过这般快的身法。 疯子,果然是个疯子。 一惊之间,金刀寨程正鹏、盐帮胡不愁、漕帮贾正纯、恶虎山寨云中鹏等各自麾下高手一拥而上。围杀这个疯子。 刀者,霸气盖天,刚猛迅速。狠辣的招式往往让人难以招架。刀是以雄浑、豪迈、挥如猛虎的风格而驰名的兵器,以斩伐其所乃击之也!程正鹏的“大镔刀法”,正是以盖天的霸气,雄浑、豪迈、挥如猛虎的风格,单以此路刀法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强敌,面对这疯子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虽不能一招致胜,但也没有落败的迹象。可这疯子居然越斗越勇,他虽不至于落败,但同来的兄弟们会怎么样呢?有其他高手的参与,他略感轻松,手上的大镔刀,虎虎生风。 这疯子不知使得什么招数,果然厉害,这几大帮派的十几个高手,外加百十来个弟子都束手无策,现在想这些,一切都是多余,为今之计,是如何将兄弟们的伤亡降到最低。胡不愁使出浑身解数酣战这疯子,帮下弟子刘泰被杀,心想其余三大堂主也就一会儿功夫了事。没想又来了三位副堂主参战,这疯子力战六大高手,居然还立于不败之地,渐渐地,形势急转直下,他只有招架之功了。立即撤刀护住自己各处要害,再想其它妙策还手。 “哈哈哈!”这疯子大叫道:“痛快,痛快!” “嗯~”这人大战之余,还能谈笑风生,可见功力之深厚。 其实,展飞、胡不愁、云中鹤等,他们的心里,也正和程正鹏一样,这疯子功夫深不可测,怕是打到明天早上也没没个接过,这件事本和我帮无关联,这疯子只是来找天星帮的麻烦,干我何事。 他们各想心事,互相防着对方,冷静观察。若是为了天星帮,还得这几大帮派都灭门,那可得不偿失了。这疯子出手迅速、怪异、毒辣、凶狠,往往一招毙命,在打下去,也无意义…… 大家看得有点心慌,但均知这疯子只是来找天星帮的麻烦,恐慌的心有所减轻,只是防着这疯子的偷袭。 杜天星从出娘胎以来,黄土快埋到脖子根了,可哪见过如此高超的武功啊,他心道:“这辈子总算没有白活,临死了,也让他见识了真正的武功,什么‘无忧公子’秦无忧,什么‘天南第一剑’长空无忌,什么凌霄城,那都算得了什么?能死在如此高手之下,也不枉来世上走这么一遭。”他手抚长须,很泰然地看着这一切。 程正鹏始终担心着兄弟们的安危,面对这等高手,再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何不趁这疯子寻人之际,赶紧撤了出去呢?心中主意已定,突发一声大喊:“撤——”立即跳出圈子,手提大刀,从从容容向外走去,死难和受伤的兄弟也没有留下。展飞喝道:“程正鹏,枉为金刀寨主,竟如此贪生怕死!”等正想拦截,又怕那疯子出手,岂不枉丢性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程正鹏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而无可奈何。 盐帮众兄弟,听胡不愁一声令下,也不敢恋战,即刻丢下对手,撤身回走。 贾正纯见盐帮撤走,那疯子也没有横加干涉,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发声喊:“回漕帮!”那些刚入帮的弟子,早被这疯子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屁滚尿流,帮主发令回帮,他们不知道先提哪只脚。有几个弟子拔腿就跑,那疯子纵身一跃,一把抓住,随即一扔,摔了个脑袋开花。 展飞作为天星帮堂主,此时也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少顷,小厮来报:“帮主,帮主,盐帮和金刀寨的人都撤走了!” 杜天星料定事情的发展,是如此结果,长叹道:“此乃天意也,人力之不可违啊!”他挥了挥手:“走了就走了吧!” 此时,但见那疯子似几道流星穿过,一只手掐住杜天星的脖子,笑道:“我胡八锁才是天下第一!哈哈哈哈!” “胡八锁!”杜天星到死才知道,这疯子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八门金锁,胡八锁。 八门金锁,胡八锁,武功招数凌厉,刚猛异常,外加为人阴毒,是武林中真正的一代宗师,一个谁也不敢忽视、谁也不敢得罪的人物。他独门绝技“八门金锁”是江湖中天机老人的绝技。可见不凡,只因昔日一招惜败亦惊鸿,随后终日想要一雪前耻,不仅修炼了极乐堂的《五毒奇经》更修炼半卷《无极剑经》导致走火入魔,疯疯颠颠。 那日,胡八锁不知怎的杀到康山派去,亦是杀的康山派人仰马翻,几近遭到灭顶之灾,秦无忧听得胡八锁一口一个“我是天下第一。”秦无忧当即计上心来,说道:“你不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是天星帮主,杜天星。”是以胡八锁便弃康山派而去,杀到天星帮来。 诸多帮众见得帮主杜天星一死,顿时乱了阵脚,展飞、刘年文等人,亦是不知所措,又听胡八锁大笑道:“哈哈哈!我才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 言罢,纵身一跃,人影早已不见,只留天星帮一干人等在地上发呆。 此后,天星帮遭灭门一事,在江湖上传的风风雨雨,也无人知道那个高手到底是谁。 ———————————— 这日下着小雨,亦惊鸿漫步走街头,他的背上负着剑,黄金重剑,用皮革包裹着。 那街边的茶摊,几个男子正在那低首私语。 “听说那么,天星帮不知怎的,一日间,竟被人推了个底朝天。”一个男人道。 另一个男子听他说罢,也道:“听说了!就连帮主杜天星也被杀了。” 几个男人纷纷点头,又是后怕,又是觉得稀奇,“不知是那路的高手,敢有这样的胆色和功夫。” 亦惊鸿听这几个男人说到这,不由眉间一锁,暗道:难道是他? 城郊,一处破庙。 一个男子正在里面打坐,面前燃着一堆篝火。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谁?”男子明显有些紧张,一把提起身旁的朴刀。 进来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他的身后背着一件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件重兵器,来者不善。 “你是什么人?”男子道。 “听说你是天星帮的堂主展飞?”他回道。 展飞打量了他一眼,道:“我不认识你!” 他轻轻一笑,道:“不认识我不要紧,我是谁也不重要,你只需告诉我,是谁将天星帮灭门。” “哼!”展飞直觉这人不坏好意,当即横刀在手,道:“想知道,去阎王那里问杜天星去吧!” “呀!”展飞长刀直入,逼向他的小腹,只见他稍稍一闪,展飞便一刀落空,他右手一掌拍出,力道不大不小,正中展飞心口,将他打出一丈多远。 “啊!”展飞不由一声闷响。 展飞握住心口,道:“你到底是谁?” 他犹豫了一会,道:“亦惊鸿!” 展飞眉头一邹,“你便是惊鸿剑客,亦惊鸿!” 亦惊鸿默然。 “是谁杀了杜天星?”亦惊鸿又问道。 展飞摇摇头,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不是他的对手。” 亦惊鸿又道:“你只需告诉我是谁?” “你真想知道?”展飞似乎有些意外。 亦惊鸿点头。 展飞将一根木头丢进火堆里,道:“胡八锁!” 亦惊鸿嘴角一笑,果然是他,当即对着展飞一拱手,道:“多谢!” 言罢,亦惊鸿人已出去。 —————————— 夜,星光暗淡,只剩风在呼啸。 苏州康山派,秦无忧正在内堂查看这今日合并天星帮之后的账目。 “哼!”秦无忧手捧账本,道:“这天星帮虽只是江南帮派,这货流到是广的很呐!” 秦无忧端起茶喝了一口。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将窗户推开。 秦无忧眉头一锁,直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出来,当即放下账本,走到窗户边上,正欲关上窗户,忽然一道劲风划破空气,只朝自己的面门打来。 “唪!”秦无忧赶紧收身,同时左手探出,一把将那凭空打来之物夹在两指之间,余劲之大,秦无忧也不由被带退三步。 秦无忧眉间乌云密布,双眼紧紧盯着四周,来者不善,深怕遭到暗算。半晌,秦无忧放声道:“不知是那路好汉,若此躲躲藏藏,难免有失英雄本色了吧!” 只听一阵劲风拂过,一道身影立在庭院之中,只见那人,身背一件重物,身穿一件蓝色玉京断鸿衣,不是亦惊鸿,还会是谁。 “不知英雄大名?”秦无忧出门说道。 亦惊鸿顿了半晌,说道:“我既要死你,何必要留下姓名?” 秦无忧笑道:“阁下既要杀我,为何又不留下姓名?” 亦惊鸿轻轻一笑,只道:“将死之人,何必知道那么多!” 秦无忧已经走出房间,说道:“我看这将死之人是你!” 话音刚落,东南西北四处纷纷冲出八个执剑的弟子,将亦惊鸿围在中间。 亦惊鸿并未感到有一丝意外和畏惧,只将双手负在身后,道:“你想留住我?” “难道留不住你?”秦无忧反问。 亦惊鸿沉默。 “怎么,还想做困兽之斗吗?”秦无忧很得意。 亦惊鸿在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这样的局面,他居然还能笑?秦无忧眉头紧紧锁着,轻轻道:“拿下他!” “锵!” 这是利剑出鞘的声音,亦惊鸿很熟悉,他依然未动。 这把门康山派弟子,布了一个四绝剑阵,妄图将亦惊鸿困在阵中。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网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物是人非 “唪!” 剑锋划破寒风,朝着亦惊鸿逼来。就在剑锋距离亦惊鸿不过七尺之时,亦惊鸿双目忽然射出两道精光,足尖一点地。顿时腾身在空,八柄剑,布成一张网,密不透风的网,连苍蝇都别想逃出这张剑网。 亦惊鸿镇慑心神,气沉丹田,微微一笑,道:“我要来时,你挡不住,我要走时,你也别想留。” 这八个剑客已有十余年的功力,又有长剑为辅,是以更为厉害,只见那八个剑客,晃动剑身,同时催力向亦惊鸿攻来。 亦惊鸿手捏剑指,施展弹指神剑的功夫,这四绝剑阵固然厉害,耐得亦惊鸿内功深厚,刀剑近不得身,这八个剑客反倒数次险些为亦惊鸿的剑气所伤,秦无忧见罢,登时,再无轻视之心,手上号令一变,八个剑客方位一变,团团乱转,四面八方的打将过去。纵击横扫,居然也成了招数。这八个剑客,剑招和掌法相成相辅,有时剑法是实,掌法是虚,有时掌法为诱敌,剑法乘隙进攻。虚虚实实,却是江湖上少有的精妙阵法。 亦惊鸿心想:“秦无忧阴险狠辣,武功更胜于这八个剑客,我若不能胜其徒,何言胜其师。” 当即虎躯一震,劲风浮起,身背的黄金重剑已显露出来。 当即仗剑在手,前面四名剑客挺剑刺来,亦惊鸿灌入内劲至剑身,使出一招:“魅影惊鸿”这一招本是初时亦惊鸿学的下乘剑法,施展起来平平无奇,只因此时不同往日,现在亦惊鸿内功修为已经登堂入室,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施展起来,威力却非同小可。 只听“呯”的一声,四柄长剑均断为两截,亦惊鸿一招得手,当即右手收剑,左手出招,一切施展起来行云流水,颇有大家风范。 那四名剑客大骇之下,亦惊鸿左手一招“罢天掌”掌力浑厚,将四名剑客退飞三丈多远,昏死过去。 秦无忧识得这一掌,暗道“罢天掌,难道……”秦无忧大惊之下,一跃而起,掌中提剑,大喝:“休要猖狂!” 亦惊鸿眼见秦无忧挺剑杀来,身后又还有四名执剑弟子,当即凝神混元,右手举起黄金重剑挥出一道剑气,将秦无忧击退回去,同时左手结成剑指,使出一招:“斗折蛇行”连击两道道少阳剑气,击中一名弟子的“阴谷穴”随之收招回时,击中另一名弟子的“曲泽穴”至此,四绝剑阵已破。 秦无忧方落地罢,眼见剑阵已破,心中大骇,这人居然会使“罢天掌”八成是来找自己寻仇的,今日若不杀他,来日终成大患。 当即挺剑直刺,“唰唰唰”雯然剑连连刺出八八六十四剑。 秦无忧行走江湖走多,功夫老成,亦惊鸿使得重剑,那么秦无忧便以快剑击之,亦惊鸿定然措手不及。 果不其然,几十招下来,亦惊鸿已经汗如雨下。 眼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亦惊鸿便想使出一招将秦无忧逼开,当即一招“罢天掌”打出。 秦无忧早料到如此,当即也使一招“罢天掌”出,两掌相交,劲风呼呼。 “轰!”这罢天掌威力果然非同小可,两人均被震飞出一丈多远。 亦惊鸿大骇之下,眼见秦无忧打出三根银针,只朝自己面门击来,这一下变得仓促,亦惊鸿正收顿身形,横剑格挡已来不及,在此众目睽睽之中,怎料秦无忧会˙当着自己众弟子的面使出暗器,如今暗器已发,武功在高,亦难闪避。 刹那间,一道身影飞来,“呯呯呯”三声,来人挺剑将那三根银针打落。 随之一手提起亦惊鸿,足下一点,身形已到房顶。 亦惊鸿感觉得到,那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亦惊鸿只觉得挽住自己的那双手温如碧玉,鼻间又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但他不敢相信。 “阁下贵为一派宗师竟使暗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耻也不耻?”那女人惊怒交集说道。 秦无忧丝毫不在意,也不回答,只对亦惊鸿道:“离恨天那个老家伙还好吗?” 亦惊鸿没想到秦无忧竟这样称呼离恨天,当即道:“你一天不死,他老人家怎会好?” 秦无忧大笑,道:“那么恐怕他一辈子都不能好过了。” 亦惊鸿道:“你要相信,我会杀了你的。” 秦无忧两手一摊,道:“那我为什么还会站在这?” 亦惊鸿笑道:“但不是现在。” 秦无忧只觉得这人是个傻子,“那你今夜为什么要到这来?” “找一个人!”亦惊鸿负剑于背。 “哦?!”秦无忧疑惑,“找谁?” “胡八锁!”亦惊鸿道。 秦无忧心头一惊,道:“我这里可没有这个人。” 亦惊鸿没有多说,只道:“你若想杀我,就告诉胡八锁,我是天下第一,叫他来找我。” 胡八锁和秦无忧都是亦惊鸿的仇人,两个都得死,只是现下秦无忧贵为一派宗主,杀他难以下手,只得先解决了胡八锁,在寻秦无忧报仇。 秦无忧忽然笑了,看来这个人不足为虑,现在胡八锁亦惊鸿疯了,只要自己在告诉胡八锁,有人比他更厉害,胡八锁自会替自己除去他。 亦惊鸿从展飞那里打听到是胡八锁杀了杜天星,又打听到天星帮和康山派一向不合,那胡八锁自是被康山派的人教唆去天星帮杀人,所以亦惊鸿就找到康山派来了。 秦无忧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阁下便留下大名,待我告之胡八爷。” “亦惊鸿便是,苏州’望君来’恭候大驾!”言罢,亦惊鸿伴着那个女人身形已不在。 ———————————— 皓月当空,情意浓浓。 “是你?”亦惊鸿问。 女人的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并未说话。 亦惊鸿走到跟前,他的眼珠像生了锈的锁心,再也转不动了。 慢慢的,亦惊鸿拿出了一个香囊,那个两个人都熟悉的香囊,时至今日,物是人非,香囊还是那个香囊,可人呢? 亦惊鸿本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他将香囊拿了出来,香囊已不在香,她也不在是她。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那里,谁也没动,她会是谁,只能是皇甫颜心。 亦惊鸿全神贯注在皇甫颜心身上,天下再大,也不能分他的心,二人并未见过几面,只有数面之缘,他本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如今事情就发生在他的身上,世间就是这么的造化弄人。 自从第一次见面被皇甫颜心刺中一剑,哪一剑,就已经深深扎进亦惊鸿的心里。再到第二次皇甫颜心为亦惊鸿进皇宫盗取御龙果,再到第三次在崖洞间遇到风无情和皇甫颜心,那一刻,他和皇甫颜心的情谊,两人都是不知不觉而萌发,及至相别,这才勃勃生机的不可抑制。 过了很久,亦惊鸿的衣衫上,甚至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皇甫颜心才开口道:“我是为了天星帮的案子而来,你别误会!” 亦惊鸿淡淡一笑,道:“那你还走吗?” 皇甫颜心此刻的心,想要靠近,却又害怕,或许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莫名的情愫。 她久久未言,忽然皇甫颜心感觉心里像触电一样,双手一暖,原是亦惊鸿握住了皇甫颜心的玉手,这一刻,温暖的不只是手,更是心。 “这段时间,我好想你!”亦惊鸿本想说出这句话,但亦惊鸿是一个剑客,他本不善于将情感言道出来。但他的眼神已经说出了这一切。 “我爱你”,多么俗气的三个字。可是除非你听过,除非你说过,要不然你无法知道这三个字中包含了多少无奈?多少的辛恨酸楚?多少的甜蜜?多少的痛苦?要说出这三个字前,你必须经过一段多么漫长、多么痛苦的征程。说出这三个字后,你必须接受那不可知的未来,是甜?是更痛苦?是无奈?还是更辛酸?千年以前,就有很多人说过这三个字。千年以后,还是会有很多人说这三个字。不管你是说,或是听,你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了解到这三个字的无可奈何。亦惊鸿不敢说,因为他大仇未报,因为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因为这三个字背后的一切,需要承担的太多。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皇甫颜心默默落下一滴泪,心头一恨,将自己握在亦惊鸿的手收了回来。 亦惊鸿不明所以,皇甫颜心转过身去,眼睛一红,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亦少侠才貌无双,何必纠结于我呢!” 亦惊鸿一蹙眉,简直没想到皇甫颜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一刻,亦惊鸿的心比用剑刺他还痛,人之所以会有痛苦,就是因为人类是有感情的动物。 亦惊鸿又从后面抱住了她,紧紧扣住她的玉手,鼻息嗅着她的身上的芳香,道:“我的心,你难道不明白吗?” 皇甫颜心开始涕泣,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事事不能如意,当皇甫颜心正认为找到一个能放在自己心里的人时,却不能和他在一起。 一个女孩子若是对一个男孩子有了感情,就算全世界的雾也掩饰不住。 皇甫颜心已经不能掩饰,她将亦惊鸿的手紧紧握住,慢慢的,亦惊鸿的手摸到了皇甫颜心左手的手腕上,亦惊鸿还未反应过来,皇甫颜心却已经泪流满面,道:“我已经配不上你,就让你永远藏在我心里,当个秘密吧!” 亦惊鸿心头一凉,他已经发现,发现皇甫颜心手腕上的守宫砂已经没有了。 亦惊鸿苦笑道:“纵是如此,我心依旧。” 她会为爱而流泪,也会为恨而流泪,只因为她的心里已经不能忘却他。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王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生死之战 长风,秋过,已是很深的夜了。 外头一片白雪纷飞,映着寒月,刺得眼睛生痛。 店里的客人散得快尽,热闹喧嚣,不过一场聚散。 只剩下几个饮酒的孤客,伴着残烛微光,或深或浅的汲着杯中的浊黄。 “你来啦。”亦惊鸿手里举着酒杯淡淡的说道。 “嗯!”一个人自门外走了进来。 “你要跟人动手?”那人说道。 “是的,前仇旧恨,一剑了之。”亦惊鸿昂头饮尽杯中酒。 “我女儿呢?”那人坐到亦惊鸿的对面说道。 “她在为我办一件事,不过很安全。”亦惊鸿如实回答,在他面前不必说假话,也不能说假话。 因为他正是皇甫颜心的父亲,皇甫十一,六扇门都统大人。 “你有自信能杀他?”皇甫十一甚至不相信亦惊鸿能打败胡八锁。 亦惊鸿点了点头,跟着把旁边的酒杯斟满,端放到皇甫十一面前,“喝酒!” “好香!不过这味道?”皇甫十一闻着酒香疑惑的问亦惊鸿。 “是不是跟你以前喝的不一样?”亦惊鸿微笑的看着皇甫十一道。 皇甫十一点了点头道:“是的,这酒味道很特别,有种有种……”皇甫十一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是什么味道,但是总感觉很熟悉。 “是血腥味!”突然间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亦惊鸿冷冷道。 皇甫十一淡淡一笑道:“年轻人,气势要懂得内敛!”皇甫十一微笑的看着亦惊鸿道。 亦惊鸿停下酒,道:“皇甫大人不会是来我这里蹭酒喝的吧?” 皇甫十一淡淡一笑,道:“我是来找我女儿的。” 亦惊鸿眼中闪过一丝柔情,道:“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所以今天的决斗,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言罢,亦惊鸿又端起了酒杯,这已经是他的第三壶酒了,一个人如果沉溺于酒,必定有他伤心的事,而伤心的人必定是多情的人。 过了很久,皇甫十一说道:“你很在乎她?” 亦惊鸿沉默半晌,道:“人这一辈子,难得有几个值得在乎的人。” 皇甫十一又道:“可你或许马上就会死了。” 亦惊鸿默然,硬往嘴里塞进一杯酒,被泪呛了回去,道:“你若得到了一些东西,你就同时失去了一些东西。” 皇甫十一笑道:“情和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亦惊鸿默然。 皇甫十一又道:“情仇,即入江湖,就没人能逃得出这两个字。是江湖在玩弄人,而不是人在玩弄江湖。” 亦惊鸿虽不承认,但也不否认。自己若得了情,便要放下仇恨,若报了仇,自己很有可能命丧于此。 ———————————— 林间荡着微风,在一处花丛之间躺着一个女人,漂亮的女人,她就像一束鲜花在绿叶的中央,慢慢的,她醒了。她还清晰的记着,昨夜,是那个男人搂着她睡了一夜。可现在他人呢? 女人起来时发现手里还拿着那个香囊,香囊的颜色已经褪去,香味也已消散,但其中的情意却高于香囊本身。 皇甫颜心抬头望了望天,太阳已经西斜,她心头大骇,亦惊鸿怕是已经和胡八锁打了起来,她不敢往下想。她开始害怕,刚刚得到的东西,难道又要失去? 皇甫颜心眉间布满忧愁,急急忙忙朝着苏州城内而去。 风,在怒号,沙在飞舞。 苏州怜香院,苏红袖趴在栏杆之上,心早不知飞那里去,亦惊鸿和胡八锁约战“望君来”的事,已在苏州传的沸沸扬扬,每个人都在为这一战而感到欢呼和高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不管是看门道的也好,看热闹的也罢。这些人只想到这一战能让自己高兴,或是大开眼界,又有谁会为他们的性命感到担忧。 而苏红袖就是那个人,她的心好似已经不属于自己,更系到了另一端,她的担忧,已经全部写在了脸上,表现在眼神之中。 “他一定不会有事!”苏红袖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但她知道,拳脚无眼,刀剑无情,她不懂武功,也不知亦惊鸿和胡八锁谁的功夫更胜一筹,她的担心从未赠减一分。苏红袖心头越想越乱,忽然心头一动,只道是亦惊鸿此番比斗,凶多吉少,正思如何化险为夷之间,忽然灵光一现,江南之地,论武功高低,当数天南第一剑长空无忌,苏红袖虽不会武功,却也久闻长空无忌在江湖中的大名,可见长空无忌的武功的确不俗,况且亦惊鸿和长空无忌情同手足,断不会见死不救。 思索至此,苏红袖心头一喜,暗想,只要寻得长空无忌而来,亦惊鸿定然无恙。 随即猛然一转身,正欲去找长空无忌,忽然,一道白色的衣袍映入眼帘,只听那人道:“你在担心他?” 苏红袖心头一惊,抬头一瞧,这人正是长空无忌,苏红袖喜从心生,欣喜道:“无忌公子。” 长空无忌不言,后面又走出一个男人,正是风满楼,道:“红袖姑娘眼里只有无忌公子,难道不见我吗?” 苏红袖轻轻颌首,道:“小女子失礼了!” 不等风满楼二人说话,苏红袖又道:“想必亦公子的事,二位依然知晓,不知二位如何行事?” 风满楼道:“静观其变。” “噢?!”苏红袖道:“只怕亦公子有性命之忧。” 长空无忌眉头一邹,若有所思,道:“姑娘你果然很在乎他,如果,亦惊鸿败了,被胡八锁所杀,你会不会伤心?” 苏红袖不知所言,手中紧紧握住丝绢,良久方道:“你不会让他出事的,对吗?” 长空无忌眼神闪过一丝异色,苦笑一声,道:“如果他死了你会伤心,那我就不会让他出事。” 苏红袖双脸一红,轻轻咬住嘴唇,柔声道:“多谢无忌公子。” 风满楼看了看苏红袖,又看了看长空无忌,不仅轻轻摇头,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望君来,今天客栈里的人异常之多,多得连桌子都坐不下。 亦惊鸿还在那里喝酒,醉了便能看穿许多,忽然,他觉得酒杯里多了一丝凝重的杀气,伴着脚步声,亦惊鸿举到嘴边的酒停了下来。 “你来了!”亦惊鸿说道,然后才把那杯酒喝下去。 整个客栈都十分静,静的连亦惊鸿咽下酒的声音都能听的见。 胡八锁今日一改常态,他身穿一身黝黑的劲装,除了往日的霸气之外,更多了一丝狠色。 “我想,你应该没醉吧!”胡八锁淡淡说道,好像久日不见的好友,分外亲切。 亦惊鸿轻轻一笑,道:“你似乎也并不疯嘛!” 胡八锁走上前来,道:“当然,你即没醉,我岂会疯?” 二人相视一眼,半晌,都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相向而立,一边是名不见经传的剑客,一边是天下十绝高手之八,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他们两人则又凝神静气,彼此互相打量,亦惊鸿见胡八锁双眸炯炯,神光湛然,一看之下,竟似深得正宗内功精髓的一代宗师,要仔细观察,才瞧得出一两分邪气,心知他果然是参透了正邪两派的上乘武学,另辟练功蹊径,达到了正邪合一,扭转阴阳的境界,不禁心中一动,低声叹道:“可惜,可惜!” 胡八锁一人精通《八门金锁》和《五毒奇经》再加《无极剑经》半卷修习要诀,当今天下,可谓一人而已,亦惊鸿一面决意杀他,一面却又为他惋惜! 胡八锁只当是亦惊鸿出言讽刺,当下淡淡回道:“你死在我的手上,也是同样可惜!天下可惜之事很多,那也不必多说了。” 亦惊鸿将黄金重剑提在手中,微微点头,道:“你这话倒说得是,来吧!” 胡八锁身手一摆,早已横刀在手,一招“冰冻三尺”,向外推出,此乃“寒冰刀法”的绝技亦惊鸿黄金重剑在地尖轻轻一点,兵刃相交,但听得声如鸣钟击罂,铜屑纷飞,忽然,亦惊鸿只感一缕极为阴寒之气,瞬息间便传到了他的掌心,透过了他的手少阳经脉。 亦惊鸿“呼”的一声,一口气喷将出来,胡八锁但觉扑面冰寒,但这股寒流瞬即过去,接着便是春风拂面,好像一下子从肃杀的隆冬到了阳春三月,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温和潮湿起来。胡八锁心头一震,想不到亦惊鸿的内功深厚,竟至如此!亦惊鸿也有点骇然,心道:“不愧是武林十绝高手之八!” 原来亦惊鸿是以绝顶内功,将胡八锁的“寒冰刀法”侵入体内的阴寒之气,一口气喷将出来,所以胡八锁先感寒冷,后觉温和,温和的最张丹枫本身的真阳之气,足见胡八锁逼出的真气侵入亦惊鸿体内,也不过如将一颗石子投入湖中,稍稍荡起波纹而已。 但亦惊鸿虽没受伤,真气也不免有所亏损,当下立即运剑如风,采取速战速决的战略,免得两败俱伤。胡八锁将长刀舞得泼风也似,但听得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亦惊鸿这柄黄金重剑有断金戛玉之能,剑锋一划,胡八锁的刀上便是一道裂痕,一过片刻,刀身上已是伤痕斑驳,铜屑纷飞,胡八锁暗叫不妙。激战中亦惊鸿一招“长虹经天”,横削过去,胡八锁将长刀一推,刀锋倏地张开,竟似活人的手臂一样,灵活非常,戳向亦惊鸿的胸前大穴。高手比斗,只差毫厘,这一下等如胡八锁的手臂突然伸长数尺,只听得“卜”的一声,张丹枫被刀锋戳了一下,苏红袖、风满楼等大惊失色,但紧接着一道青光削过,胡八锁手中的刀也被黄金重剑削了下来,苏红袖吁了口气,低声说道:“好在没有受伤。” 忽见两人的身形都缓慢下来,彼此绕场游走,过了片刻,胡八锁首先发出一声大喊,身形飞起,断刀一摆,朝着亦惊鸿磕下,亦惊鸿挺剑一挑,左掌横击,胡八锁的断刀抵着亦惊鸿的剑尖,他的身子便如同悬在半空似的,左掌划了个圈,也拍将下来,看看双掌只差半寸便要相交,胡八锁忽地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倒纵出三丈开外,亦惊鸿仍然站在原地,但身形亦似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一样,摇摆不足,原来是彼此都受到对方的掌力震荡,各有顾忌,不待双掌相交,便即分开。这一招在内功的较量上是亦惊鸿胜了一筹,但胡八锁这一记劈空掌,却是挟着浑厚的掌力和自身逼出的寒气,亦惊鸿要驱散侵入体内的阴寒之气,却不免比胡八锁多费一点真气,比对起来,实在是双方都未占到便宜。 一招过后,两人又都静止下来,但见胡八锁汗水淋漓,亦惊鸿的头顶如水冒出热腾腾的白气。看的周遭侠客频频叫好。 本文来自看書惘小说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大仇得报 天,乌云密布,马上就要变天了,苏州城外,一匹快马正在疾奔,马背上的那个女子,面露忧愁,眼神里布满担忧,手里的马鞭从未停过,不停的抽打着马,这匹马本算不得是好马,却在这女子的一阵抽打之下,奔跑的异常之快,看着周围的树木不停的向后倒退,皇甫颜心终于看到了苏州城的轮廓。 皇甫颜心嘴角一笑,却不知那马忽然口吐白沫,长嘶一声,跌倒在地。皇甫颜心足尖一点马背,自是不受半点伤害。 皇甫颜心看在倒在地上的马,不由重重一跺脚,满是无奈,现下唯一的脚力也累倒下去,此距苏州还有七八里路,怕是赶到那里,亦惊鸿早和胡八锁决斗完了,皇甫颜心担忧亦惊鸿的安危,当即也不管天气闷热,脚下用劲,施展轻功而去。 可这本不是一个好方法,皇甫颜心轻功身法造诣不高,再加之本身又是女子,体力不比男子,最多也就半里路,皇甫颜心就得靠双脚赶路。 但心头是在担忧亦惊鸿的安危,皇甫颜心咬着牙,硬生生的跑出了一里多路。后面是在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走了,可她能赶到望君来吗? 在观亦惊鸿和胡八锁二人,最初都想速战速决,但双方旗鼓相当。各有顾忌,结果还是不能不相持下去,彼此动用绝世神功,乘暇抵隙,袭击对方,这样一来,胡八锁每发一掌,固然是要消耗不少真力,亦惊鸿每次抵御他挟着《五毒奇经》的掌力,同样也要耗损真气来驱散侵入体内的阴寒邪毒,故此,双方在每次换了一招之后,最少都要等待过了一盏茶的时刻,方能再度交手。 这时形势表面上虽似缓慢许多,其实却是外弛内紧,不但在每一次过招的时候,都有生命的危险,即在“松”下来的时候、也是充满危机,谁若稍微疏忽,敌人就必定会乘虑而入,教你命丧当场。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双方总共不过换了五招,胡八锁所用的那个断刀,柄手、刀背,全都被亦惊鸿的黄金重剑削掉。胡八锁发如乱草,根根倒竖,额上青筋暴露,颈下短须如朝,再加上用的是一个破烂不堪的断刀,形状端的十分稀奇古怪,但场上却是静到了极点,谁都不敢笑出声来。胡八锁这方的人,也就是康山派的几个弟子心上都如悬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而风满楼和长空无忌看到亦惊鸿头顶的白气越来越浓,亦同样是惊心动魄! 胡八锁和亦惊鸿就这么对望着,眼神几乎能喷出火来,场中的亦惊鸿与胡八锁,对外界的一切,却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两人相向而立,彼此目不转睛的注视对方。他们的距离约有五六丈光景,这时忽然双方同时举步,一步一步的紧紧向对方行来,胡八锁每走过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深深的足印,亦惊鸿虽然神情严肃,但走过之后,却是点尘不扬。风满楼松了口气,悄悄对苏红袖和长空无忌道:“亦惊鸿定然可以赢得这场!你看胡八锁已是紧张到了极点,亦兄他却是举重若轻,不改平日从容的风度。” 但见亦惊鸿与胡八锁已经立定,距离不到七尺!胡八锁满面杀气,亦惊鸿嘴角含着微笑,潇洒从容的神态之中也似乎带着三分紧张,但两人都好像在运劲蓄势,等待这最后的一击。 就在这时,忽见胡八锁双眼圆睁,大喝一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铜人一磕,左掌平推,呼的一声,寒光陡起,在同一时候,发出了十成功力的掌力!胡八锁使《五毒奇经》固然是运足了功力,断刀的来势也是威猛无伦,使的是佛门中的一种“大手印”,力逾千钧,他居然能够一心二用,同时使出两种绝顶神功,当真是武林中罕见罕闻的超人本领,在场的少林神僧和康山派高手这几个武学大行家,看到胡八锁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都不禁“啊呀”一声,惊叫起来! 霎时间,但见匝地寒光,漫天剑影,这两大高手,当真是静如江海凝光,动如雷霆疾发,胡八锁同时使出两种绝顶神功,亦惊鸿也施展了平生所学,骤然间使出了杀手神招。 但听得铛铛两声,断刀又被削去,青光绕过,胡八锁的满头乱发被削得干干净净。说时迟,那时快,胡八锁的第二掌又已拍到,“蓬”的一声,正中亦惊鸿的背心,亦惊鸿整个身躯飞了起来。就在众人惊叫声中,亦惊鸿的第二招杀手神招早已发出,空中洒下了千百朵剑花,在场的英雄豪杰也只有本领最高的长空无忌才看得清楚;就在这瞬息之间,胡八锁的身上已中了亦惊鸿七剑! 胡八锁大吼一声,将断刀掷出,这一掷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亦惊鸿也不敢硬接,不待断刀飞到,立即也将黄金重剑掷出,但见一道长虹穿过断刀心腹,断刀去势顿缀,坠下地来,黄金重剑兀自飞出十余丈外,这才插在一旁的墙上。这几下动作快如电光石火!待得众人惊魂稍定,看清楚时,只见亦惊鸿与胡八锁又合在一起,双掌相抵,大家都动也不动,有如两尊石像。原来胡八锁在掷出断刀之后,立即闭了全身穴道,暂时止住流血,向亦惊鸿扑来。亦惊鸿本来可以避开,但他知道胡八锁的心意,胡八锁练成了《五毒奇经》《无极剑经》残卷,若然胡八锁不能与亦惊鸿硬对一掌,他必然死不瞑目。亦惊鸿为了成全他的心愿,也想藉此考验一下自己的功力,竟然伸出双掌,接受他临死的一击。 这时除了长空无忌这样的高手之外,谁都不知道胡八锁已是临死之前的挣扎,他虽然中了七剑,但身上没有半点血渍,面目狰狞,双目火红,哪里瞧得出他是受了重伤?连风满楼对亦惊鸿有极度信心的也不禁惊惶,其他人等更是紧张得连大气也透不出来。 胡八锁将残存的真力都迫聚掌心,发出了临死的一掌,这一掌威力自然是非同小可,虽说是临死前的挣扎,威力也大得惊人,亦惊鸿吸了口气,骨节格格作响,全身的功力也都聚在掌心,胡八锁但觉对方的内功源源而来,竞似无穷无尽。要知胡八锁虽说是练成了正邪合一的内功。霸悍之处,为任何一派内功所不及,但到底时间还短,却怎及得亦惊鸿正宗内功的纯厚?况且亦惊鸿的《少阳神功》讲究“已敌之利,补己之弊”,亦惊鸿的内力固然不如胡八锁,但其修习的《少阳神功》正好将胡八锁的浑厚的内力化为己用。胡八锁这才知道,即使自己没有受伤,一上场来就与亦惊鸿对掌的话,亦是胜他不得,争雄之念一灰,登时全身软了下来,亦惊鸿轻轻一推,说道:“胡八锁,你好生去吧!”胡八锁长叹一声,仆地便倒,真气一散,所受的七处剑伤,伤口立即扩大,血如泉涌。 亦惊鸿惨然问道:“胡八锁,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胡八锁断断续续地说道:“死在你的剑下,死也值得!只、只、只可惜我一生心血……武学失传……” 亦惊鸿神色黯然,说道:“这我可没有办法帮助你了。” “哈哈哈!”胡八锁顿了半晌,忽然大笑三声,然后自绝经脉而亡。 这是一场多么惊心动魄的决斗,最后终是以亦惊鸿胜出而谢幕。 当即纷纷有人上前来道贺,皇甫十一上前说道:“亦少侠力胜武林十绝高手之八,可喜可贺!” 亦惊鸿本不愿与官府的人多有牵连,但碍于皇甫十一是皇甫颜心的父亲,弄不好,就是日后的岳父,现下可怠慢不得,当即拱手回道:“都统大人过奖,在下实无争名夺利之心,只为报十八年前,我南天镖局灭门之仇。” 皇甫十一也不在言语,长空无忌、风满楼、苏红袖当即冲上前来,连连问好。 风满楼打趣道:“亦兄力挽狂澜,今日之后怕是亦兄名震江湖,我等也要改口叫声‘亦大侠’了!” 亦惊鸿淡然道:“风兄弟说笑了!” 苏红袖早已丝绢掩面,转泣为笑,道:“亦公子,安恙否?” 亦惊鸿尴尬一笑,道:“多谢红袖姑娘挂怀,在下无碍。” 长空无忌本不善言表,但亦惊鸿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关怀之色。 “嘭!” 客栈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亦惊鸿闻声望去,当即心头又惊又喜,因为来人不是别人,而是皇甫颜心。 皇甫颜心眼角划过泪珠,目之所及,空无一物,只有亦惊鸿一人而已。 两人抱在了一起,拥抱,只是拥抱,胜却万千话语。 —————————————— 怜香院,高阁之上,苏红袖在弹奏这曲子,那是一曲《明月》 长空无忌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酒,他似乎有些醉了,一醉可以解千愁,千醉却徒生不解愁。 “你很在乎他!”长空无忌问道。 苏红袖停下了手中的琴,说道:“他走了?” 长空无忌喝着酒,说道:“走了,他和那个女人。” 苏红袖有一丝羡慕,又道:“你呢?你为何不走?” 长空无忌淡淡一笑,道:“我为什么要走?” “可你们是兄弟。”苏红袖说道。 长空无忌饮了一口酒,道:“没有分别,那有相聚。” “没有分别,那有相聚。”苏红袖默默念着这句话,忽然一笑,道:“你是说,今日的分别是为了明日的相聚!” 长空无忌默然,苦笑。 人就是这样,眼前的人都不可贵,反而离开的人却被珍惜。 苏红袖嘴角笑了起来,有抚起了琴。 长空无忌忽然道:“就算你们在相见又怎样,他的心不在你这里。” 苏红袖的琴声戛然而止,眉间一愁,不知所然。 长空无忌见得她伤心,也不在说话,将酒壶里的酒一口饮尽,良久方道:“就若能解愁,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伤心的人了。” 言罢,长空无忌自往内阁走去。 在内阁不远之处,风满楼双手抱怀靠在墙上,眼见长空无忌伴着苏红袖缠绵的琴声远去,风满楼不仅微微摇头,暗道:“又一个多情的人!” 看書網小说首发本書 正文 第一章 小店怪客 秋,木叶萧萧。 街上的尽头,有座巨大的宅院,看来也正和枝头的黄叶一样,已到了将近枯落的时候。 漠北之地,除了飞沙,剩下最多的便是雪山,这里方圆百里都是一样的光景,然而这里山高皇帝远,难以约束,是以这里成为了江湖中有罪的,没罪的这类人的藏身之地,此地更有雪山派、天山派、凌霄城、血刀门四大门派争夺之地。这里可以说是人间天堂,已是人间地狱。 在潼关走入三百里,便属关西,有个鸡毛小店,也可以说是客栈,没有牌匾,也没有名字,但这小间客栈接待的江湖过客不计其数,卖些粗粝的饮食,后面有十三五间简陋的客房,店主孙驼子是个残废的侏儒。据说他当年也是名震江湖的侠客,不知为何会到这西北之地来经营这小小的客栈,或许是看破了。 他虽然明知道这客栈里绝不会有什么高贵的主顾,但却宁愿在这里等着些卑贱的过客,进来以低微的代价换取食宿。 他宁愿在这里过他清苦卑贱的生活,也不愿走出去听人们的嘲笑,因为他已懂得无论多少财富,都无法换来心头的平静,远离江湖,心的归处。 他当然是寂寞的。 而,就在今天,正午的时候,这小店里来了位与众不同的客人,其实他穿的也并不是什么很华贵的衣服,长得也并不特别。 他身材虽很高,面目虽也还算得英俊,但看来却有些憔翠,眼神却依然充满英气,同他来的,还有一位女子,她的妆容亦是十分朴素,一张长又薄的轻纱遮住面孔,隐约间能看得出,这个女子面容惊人,不是因为她难看,而是因为她太好看。 他实在是个很平凡的人。 但孙驼子一眼看到他时,就觉得他有许多与众不同之处。男人的背上还负着一件重物,用麻布包裹起来的的一件重物。 这个男人对孙驼子的残废并没有嘲笑,也没有注意,更没有装出特别怜悯的同情神色。 这种同情有时比嘲笑还要令人受不了。 男人和女人坐到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上,他点了一壶酒,他对于酒既不挑剔,也不赞美。他根本就很少说话,那个女人也少说话。 又要一碟豆干、一碟牛肉、两个馒头还有一碗面。 那碗面是为这个女人叫的,男人不吃东西,只吃酒。 一壶酒喝完了,他就叫孙驼子再加酒,不消片刻,七壶酒已喝光了。 孙驼子也是个酒徒,对这人的酒量他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能喝完七壶酒而不醉的人,他一生中还未见到过。 有时他也忍不住问问这人的姓名,却还是忍住了,因为知道即使问了,也不会得到答覆。 孙驼子并不是个多嘴的人。 不多时,就看到有两个人骑着马从前面绕过来。 客栈外里骑马的人很多,但骑这种马的人不多,因为这是凌霄城的马,孙驼子也不禁多瞧了两眼。 只见这两人都穿着杏黄色的长衫,前面一人浓眉大眼,后面一人鹰鼻如,两人凳下都留着短须,看起来都只有三十多岁。 这两人相貌并不出众,但身上穿的杏黄色长衫却极耀眼,两人都没有留意孙驼子,却不时仰起头向高墙内探望。 孙驼子继续磨他的豆腐。 他知道这两人绝不会是他的主顾。 只见两人走过客栈,果然又绕到前面去了,可是还没过多久,两人又从另一头绕了回来。 这次两人竟在小店前下了马。 孙驼子脾气虽古怪,毕竟是做生意的人,立刻停下手问道:“两位可要吃喝点什么?” 浓眉大眼的黄衫人道:“咱们什么也不要,只想问你两句话。” 孙驼子又开始磨豆腐,他对说话并不感兴趣。 鹰鼻如勾的黄衫人忽然笑了笑,道:“咱们就要买你的话,一句话一钱银子,如何?” 孙驼子的兴趣来了,点头道:“好。” 他嘴里说着话,已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浓眉大眼的黄衫人笑道:“这也算一句话么?你做生意的门槛倒真精。” 孙驼子道:“这当然算一句话。” 他伸出了两根指头。 鹰鼻人道:“你在这里已住了多久?” 孙驼子道:“二三十年了。” 鹰鼻人道:“最近可见到什么可疑的人过往?” 孙驼子道:“江湖上每日来来往往的人每个都很可疑!” 鹰鼻子道:“那可有见过什么生面孔?” 孙驼子一笑,道:“每个都是新面孔。” 鹰鼻人道:“今日可有什么出关?” 孙驼子稍稍一思,道:“只有进,而无出。” 鹰鼻人道:“那朝廷的人可曾见到过?” 孙驼子摇摇头:“不曾。” 鹰鼻人沉吟了半晌,道:“这两天有没有陌生人来问过你的话?” 孙驼子道:“没有,若是有,这只怕早已发财了。” 浓眉大眼黄衫人笑道:“今天就让你发个小财吧。” 他抛了锭银子出来,两人再也不问别的,一齐上马而去,在路上还是不住探首向高墙内窥望。 孙驼子看着手里的银子,喃喃道:“原来有时候赚钱也容易得很。” 附近方圆三百里就这么一家客栈,是以这里并不缺客源。 还不到半个时辰,小店里果然会一下子就来了三四批客人。 第一批是两个人。 一个是满头白发苍苍,手里拿着旱烟的蓝衫老人。 还有一个想必是他的徒儿,背着一个大书框,一双细细的眼晴,身体精瘦,实在想不到,他能背的动那一大筐书。 第二批也是两个人。 不过两人都是满面胡须,身高体壮,不但装束打扮一模一样,腰上挂的刀也一模一样,两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第三批来的人最多,一共有四个。 这四人一个高大,一个矮小,紫面膛的年轻人肩上居然扛着根长枪,还有个却是穿着绿衣裳、戴着金首饰的女子,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姑娘,论年龄却是当妈的人了。 孙驼子只怕她一不小心会把腰扭断。 最后来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瘦得出奇,身上并没有佩刀挂刀,但腰围上鼓起了一环,而且很触目,显然是带着条很粗长的软兵刃。 小店一共只有十三张桌子,这四批人一来立刻就坐满了五张桌子,孙驼子忙得团团转,只希望明天的生意不要这么好。 只见这四批人都在喝着闷酒,说话的很少,就算说话,也是低声细语,仿佛生怕别人听到。 喝了几杯酒,那肩上扛着枪的紫面少年眼睛就盯在那背书的精瘦男子身上了,男子倒也大方得很,一点也不在乎。 紫面少年忽然笑道:“这位公子可是读书人?” 精瘦男子摇了摇头,束发高高地甩了起来,模样看来更傻更呆。 紫面少年笑道:“既然不是读书人,怎会跑到西北之地而来,与我等粗人为伍。” 精瘦男子抿着嘴一笑,道:“我不会读书,只会说。” 紫面少年道:“说什么?” 精瘦男子道:“说书,说故事。” 紫面少年笑道:“那敢情好了,却不知你会说什么书?后花园才子会佳人?宰相千金抛绣球?” 精瘦男子摇了摇头,道:“都不对,我说的是江湖中最轰动的消息,武林中最近发生的大事,保证又新鲜、又紧张。” 紫面少年拊掌笑道:“妙极妙极,这种事我想在座的诸位都喜欢听的,你快说吧。” 精瘦男子:“我不会说,我师傅会说。” 紫面少年瞪了那老头子一眼,皱着眉道:“那你会什么?” 精瘦男子嫣然道:“我只会替师傅帮腔。” 他眼睛这么一转,显得十分的呆傻。 老头子眯着眼,喝了杯酒,又抽了口旱烟,才慢吞吞地说道:“你可听说过亦惊鸿这名字?” 除了那紫面少年外,大家本还不大理会这祖孙两人,但一听到亦惊鸿这名字,每个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精瘦男子搭腔笑道:“我当然听说过,不就是二十年前名震关中的南天镖局的公子,力挫武林十绝高手之八的亦少侠吗!” 老头子:“不错。” 精瘦男子道:“听说,亦惊鸿少侠的了独行大侠公孙隐的真传,习得绝世神功,这句话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头子道:“你若不相信,不妨去问问杀人不拔剑沈七,千斤刀赵一广,去问问八门金锁胡八锁,你就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了。” 精瘦男子道:“沈七、赵一广和胡八锁岂非早就全都死了么?” 老头子道:“不错,他们都死了,就因为他们不相信亦惊鸿得了公孙隐的真传。” 那面带青记的瘦长汉子鼻孔里似乎低低哼了一声,只不过大家都已被这祖孙两人的对答所吸引,谁也没有留意他。 只有那坐在角落的一对男女仗在桌上,似乎已醉了。 老头子喝了口茶,接着道:“只可惜像亦惊鸿这样的英雄豪杰,如今也已归隐了。” 精瘦男子忽然道:“归隐?亦少侠正值英年,何故归隐?” 老头子拔了口旱烟,道:“或许不能说是归隐,云游四海更为贴切。” 精瘦男子道:“噢?!难道想亦少侠这样的大英雄,再也从江湖中见不着了?” 老头子摇摇头道:“本来是见不着,但现在却能见着了。” 精瘦男子问道:“为何?” 老头子抽着旱烟再不说说话,那在座的几个侠客,都是跑江湖的英雄,那里听得半截话,那个矮小的汉子当即一拍桌子,喝道:“老子瞎说什么玩意,说也不不说全喽,留着半截话,掉大爷胃口呢!” 老头子抖了抖烟枪,说道:“老头子吧唧吧唧说了半天,口都干了,你们几个年强力壮,我可比不上诸位。” 那几个侠客知道这是在要些银子,当即那个满面胡须的男人将一锭银子拍在桌上,大声道:“想不到号称江湖百事通的包打听,居然干起说书的行当,这些权当在下的一点心意。” 众人闻言,解为一惊,原来这老头子就是号称江湖百事通的包打听。不由心生敬畏之意。 本書首发于看書网 正文 第二章 江湖四绝 诸人将银子都掏出来,尽数拿给包打听。 那矮小的汉子方道:“还请包老爷子继续吧!” 包打听抽了口旱烟,接着道:“不知诸位可听说过开国手札?” 包打听那精瘦弟子搭腔道:“可是传言中,太祖皇帝开国时留的一份手札,其中记载着一份宝藏。” 包打听点头道:“正是。” 精瘦弟子又道:“可这与亦惊鸿少侠重现江湖有什么联系?” 包打听道:“自从开国手札在丁九重死后便绝技于江湖,再无线索,可最近听说,陶百川曾将开国手札的秘密复制到了两块玉佩之上。” “噢?!”众人皆惊,精瘦弟子道:“那两块玉佩现在何处?” 包打听道:“据说陶百川将玉佩藏在当年关中大侠吴一败所铸之剑,黄金重剑之中。” 一语激起千层浪,精瘦弟子又道:“听说亦惊鸿的佩剑便是那黄金重剑?” “不错。”包打听点头,道:“此消息一出,便有无数的有心人想得到这个秘密,这人便会千方百计的寻找亦惊鸿。” 精瘦弟子点头,道:“所以这便是亦惊鸿要重出江湖的原因?” “不错。”包打听越说越激动。 精瘦弟子又道:“亦惊鸿少侠纵然武功卓绝,可暗箭难防,如今,这样的英雄,岂不是要葬身在这些夺剑之人的手中?” 包打听哈哈笑道:“这到不至于。” “为何?”精瘦弟子搭腔道。 包打听抽了一口旱烟,接着道:“不知诸位可听说过当今的江湖四绝。” 众人面面相觑,精瘦弟子道:“这倒是没听说过。” 包打听道:“这江湖四绝便是,亦惊鸿的女人,风满楼的轻功,长空无忌的剑。” 不待他那徒弟说话,包打听又道:“亦惊鸿的女人乃是天下第一美人,六扇门都统的女儿,皇甫颜心,此为一绝。风满楼号称‘山雨欲来’绝世轻功当世无人能及,此又为一绝。长空无忌号称‘天南第一剑’其剑法之高,名震江湖,更为一绝。” 这时,他那精瘦弟子,又道:“不是江湖四绝吗?怎地少了一个。” 包打听道:“这第四绝便是近日闻名的七指神剑风无情。” “难道是两年前在苏州城南之首与长空无忌约战的风无情?”精瘦弟子道。 “不错。”包打听道:“三个月前,风无情单已一人之力,剑灭成都萧家八十七口,只为夺得萧家秘技《忘情天书》剑法之狠毒,其心之阴险,当列此四绝之一,风无情的无情。” 精瘦男子道:“这四位倒真是武林中的英年才俊。” 包打听道:“不知诸位可听过一首诗?” 众人摇头。 “弹指神剑亦惊鸿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万里长空无所忌, 眼前风物可无情。 便是形容此江湖四绝的诗句。”包打听说道:“是以出来风无情之外,亦惊鸿若有难,长空无忌和风满楼定然不会臭手旁观。” 那紫面少年似已有些不耐,皱眉道:“闲话少说,书归正传,你说的故事呢?” 包打听长叹着摇头道:“像亦惊鸿等这样的人物,都已不知下落,江湖中还会发生什么大事?我老头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旁桌的瘦长汉子冷笑一声:“那倒也不见得。” 包打听道:“哦?阁下的消息比我老头子还灵通?” 那汉子目光四转,一字字道:“据我所知,不久就要件惊天动地的事发生了。” 包打听道:“在哪里发生?什么时候发生?” 瘦子汉子拍的一拍桌子,厉声道:“就在此时,就在此地!” 这句话说出,那孪生兄弟和三批来的四个人面上全都变了颜色,那绿衣妇人眼波流动娇笑道:“我倒看不出此时此地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瘦长汉子冷笑道:“据我所知,至少有六个人马上就要死在这里!” 绿衣人道:“哪六个人。” 瘦长汉子喝了口酒,缓缓道:“胡开山,段非,杨媚,胡承租和章家兄弟!” 他一口气说了这六个的名字,那孪生兄弟和第三批来的四个值得霍然长身而起,纷纷拍着桌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声音喊得最大的正是那大力神胡开山。 此人站起来就和半截塔似的,章家兄弟身材虽高大,比起他来还是矮了半个头。 他骂了两句不过瘾,接着道:“我看你才是一脸倒霉像,休想活得过今天晚上。” 这句话还未说完,那瘦长汉子只一抬腿,忽然就到了他面前,劈劈拍拍给了他十七八个耳光。 胡开山明明有两只手,偏偏就无法招架,明明有两条腿,偏偏就无法闪避,连头都似已被打晕了,动都动不得。 别的人也看呆了。 只听这瘦长汉子道:“你以为是我要杀你们?凭你们还不配让我动手!我这只不过是教训教训你们,要你们说话斯文些。”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已慢慢走了回去。 杨媚突然大喝一声,道:“慢走,你倒说说看是谁要杀我们?” 喝声中,他一直放在手边的长枪已毒蛇般刺出。 只见枪花朵朵,竟是正宗的杨家枪法。 那瘦长汉子头也未回,淡淡道:“要杀你们的人就快来了!” 只见他腰一闪,已将长枪挟在胁下,杨媚用尽全身力气都抽不出来,一张紫面已急得变成猪肝色。 瘦长汉子道:“你们反正逃不了的,还是慢慢地等着瞧吧。” 杨媚的枪尖已不知何时被人折断了! 但听得夺的一声,瘦长汉子将枪尖插在桌子上,慢慢地倒了杯酒喝了下去,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章家兄弟、胡承祖、段非、胡开山、杨媚,这六个人就没有他这么好过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俱是面如死灰。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是谁要来杀我们?是谁?” 外面风渐渐大了。灯光闪动,映得那瘦长汉子一张青惨的脸更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这人又是谁? 以他武功之高,想必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我们怎会不认得他? 他怎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每个人心里都是忐忑不定,哪里还能喝得下一口酒去? 有的人已想溜之大吉,但这样就走,未免太丢人了,日后若是传说出去,还能在江湖中混么? 何况,他们就算想逃,也逃不了! 他们六个人合在一起,就连胡开山和胡承祖的胆气也不觉壮了起来。 六个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你捧我,我捧你。 突听门外有人一声冷笑。 六个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喉咙也像是突然被人扼住,非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连呼吸都似已将停顿。 孙驼子早已骇呆了,但六人却比他还要怕得厉害,他忍不住随着他拉的目光瞧了过去。 只见门口出现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都穿着颜色极鲜明的杏黄色长衫,其中一个浓眉大眼,一个鹰鼻如,正是今天早上向他打听消息的那两人。 他们虽到了门口,却没有走进来,只是垂手站在那边,也没有说话,看来一点也不可怕。 孙驼子实在想不通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六个人,怎会对他们如此害怕,看这六个人的表情,这四个黄衫人简直不是人,是鬼。 他们有些羡慕那角落的两个男女了,什么也没有瞧见,什么也没有听见,自然什么都用不着害怕。 奇怪的是,那包打听师徒两人有一个已快老掉了牙,一个精瘦的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 但两人此刻居然很沉得住气,并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样子来,那包打听居然还能喝得下酒。 再看门口那四个人,已闪出了一条路。 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人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进来。 这少年身上穿的也是杏黄色的长衫,长得很秀气,态度也很斯文,他和另四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黄衫上还镶着金边。 这人便是凌霄城主凌绝顶的义子,名震西北的白衣侠客,于钦。 他长得虽秀气,面上却是冷冰冰的,无丝毫表情,眼睛盯在那青面瘦长汉子身上。 青面汉子自己喝着酒,也不理他。 于钦嘴角慢慢地露出一丝冷笑,慢慢地转过,冰冷的目光在承祖等六人身上一扫。 六个人竟似乎都变成了木头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于钦负着手缓缓走到包打听和他那精瘦弟子的桌前。 包打听笑道:“朋友若是想喝酒,就坐下来喝两杯吧,我请你。” 他似已有些醉了,嘴角就好像含着个鸡蛋似的,舌头也比平时大了三倍,说的话简直没人能听得清。 于钦沉着脸,冷冷地瞧着他,突伸手在桌上一拍,摆在包打听面前的一碟花生米就突然全部从碟子里跳了起来,暴雨般向包打听脸上打了过去。 包打听也不知是看呆了,还是吓呆了,连闪避都忘了闪避,几十粒花生米眼看已快打在他脸上。于钦长袖突然又一卷,将花生米全都卷入袖中,他袍袖一抖,花生米就又一连串落回碟子。 包低头的精瘦弟子拍手笑起来,笑道:“这把戏真好看极了,想不到你原来是个变戏法的,你再变几乎给我们瞧瞧好不好?我一定要师傅请你喝酒。” 这家伙是个傻子。 于钦露了手极高妙的接暗器功夫,谁知却遇着个不识货的买主,居然将他看成变戏法的。 但这于钦一点也没有生气,上上下下打量了精瘦弟子几眼,目中似乎带些笑意,慢慢地走开去。 精瘦弟子急道:“你的戏法为什么不变?我还想看哩。” 于钦的一个手下突然笑了一声道:“这种戏法还是少看些为妙。” 精瘦弟子道:“为什么?” 那手下道:“你们若是会武功,方才两两手戏法只怕已将你们变死了。” 精瘦弟子偷偷瞟了于钦一眼,似乎有些不信,却已不敢再问了。 于钦根本就没有管那汉子在说什么,慢慢地走到了那两个男女的桌子前,你已经不在两年前那个于钦,如今的他,不仅尽得凌绝顶的真传,武功卓越,人人敬畏的大侠。 本書源自看書網 正文 第三章 铁拐神鞭 好久没有下雨了,客栈里的风沙很大。 于钦走到那两个男女之间,顿了一会,那二人还在吃着东西,男的细细吃着酒,女的慢慢吃着碗里的面条。对于于钦的到来,并未在意。 良久,于钦对着那男人拱手说道:“亦少侠,好久不见。” 客栈之内,人人为之一惊,有的是是从未见过于钦会如此的抬举这人,有的在想,于钦口中的‘亦少侠’是什么人,莫不是亦惊鸿? 亦惊鸿并未回话,于钦又看向那女子,说道:“想必这位便是传言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皇甫颜心吧。” 皇甫颜心放下筷子,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面。 亦惊鸿将酒杯放在桌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酒杯落到桌上的声音有些大。 亦惊鸿道:“我有些醉了,请于公子自重。” 于钦嘴上想笑,此刻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当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即醉了,那在下便请少侠看场热闹。” 言罢,于钦自顾退去。 胡开山六个人立刻又像是变成了六块木头。 于钦又背负着双手,慢慢走回原来的位置,在段开山他们的那张桌子对面坐下。 那脸上始终冷冰冰的,到现在为止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过了约摸两盏茶的时候,又有个黄衫人走入了客栈。 这人年龄比较大些,耳朵被人削掉了一个,眼睛也瞎了一只,剩下的一只独眼中,闪闪的发着凶光。 他穿的杏黄色长衫上也镶着黄色,身后也一连串跟着七八个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 看他们的装束打扮,显然并不是没名没姓的人,但现在也和胡开山他们一样,一个个都哭丧着脸,直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那独眼人身后,走到小店前,就地站在圆圈里。 其中有个人黝黑瘦削,满面都是精悍之色。 胡开山等六人看到他,都显得很诧异,似乎在奇怪,怎么他也来了? 独眼人目光在胡开山等六人面上一扫,嘴角带着冷笑,也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入了小店,在黄衫少年对面坐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谁也没有说话。 又过了盏茶时候,巷堂里又有个黄衫人走了进来。 这人看来显得更苍老,须发俱已花白,身上穿的杏黄色长衫上也镶着金边,身后也一连串跟阒十来个人。 远远看来,他长得也没有什么异样,但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人的脸色竟是绿的,衬着他花白头发,更显得诡异可怕。 他不但脸是绿的,手也是绿的。 站在小店外的人一看这绿面白发的黄衫客,就好像看到了鬼似的,都不觉倒抽了口凉气,有的人甚至已在发抖。 还不到半个时辰,客栈里已站满了人,每个人都屏息静气,噤若寒蝉,既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穿金边黄衫的人已到了四个,最后一个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形已佝偻,步履已蹒跚,简直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但带来的人却偏偏最多。 这四个人各据桌子的一方,一走进来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谁也不开口,四个人仿佛都是哑吧。 站在客栈里的一群人,嘴更好像全都缝起来了,里面外外除了呼吸声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这小店简直变得像座坟墓,连孙驼子都已受不了!那包打听和亦惊鸿却偏偏还是不肯走。 他们难道还在等着看把戏。 这简直是要命的把戏! 也不知过了多久,客栈尽头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笃、笃──之声,声音单调而沉闷。 但这声音在这种时候听来,却另有一种阴森诡秘之意,每个人心头都好像被棍子在敲。 笃、笃、笃。简直要把人的魂都敲散了。 四个黄衫人对望了一眼,忽然一齐站了起来。 凄凉的夜色中,慢慢地出现了一条人影! 这人的左腿已齐根断去,柱着根拐杖。 暗淡的灯光从小店里照出来,照在这人脸上,只见这人蓬头散发,面如锅底,脸上满是刀疤! 三角眼,扫地眉,鼻子大得出奇,嘴也大得出奇,这张脸上就算没有刀疤,也已丑得够吓人了。 无论谁看到这人,心里难免要冒出一股寒气。 四个黄衫人竟一齐迎了出去,躬身行礼。 这独腿人已摆了摆手。 笃、笃、笃。人也走入了小店。 孙驼子这时看出他身上穿的也是件杏黄色的长衫,却将下摆掖在腰带里,已脏得连颜色都分不清了。 这件脏得要命的黄衫上,却镶着两道金边。 胡开山等人瞧见这人走进来,脸色似也变了变。 包打听那精瘦徒弟更早已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独腿人三角眼里光芒闪动,四下一扫,看到那青面汉子时,他似乎皱了皱眉,转身道:“你们辛苦了。” 他相貌凶恶,说起来却温和得很,声音也好听。 四个黄衫人齐地躬身道:“不敢。” 独腿人道:“全都带来了么?” 于钦道:“一共四十九人,全都到齐了。” 独腿人道:“你能确定他们是为那件事来的么?” 于钦道:“在下等已调查确实,这些人都在三天内赶来的,想必都是为了那件事而来,否则怎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 独腿人点了点头,道:“调查清楚了就好,咱们可不能错怪了好人。” 于钦道:“是。” 独腿人道:“咱们的意思,这些人明白没有?” 于钦摇摇头道:“只怕还未明白。” 独腿人道:“那么你就去向他们说明白。” 于钦拱手道:“是。” 他慢慢地走了出去,缓缓道:“我们是什么人,各位想必已知道了,各位的来意,我们也清楚得很。” 于钦接着道:“各位想必都接到了同样的一封信,才赶到这里来的。” 大家既不敢点头,又握说错了话,只能在鼻子里嗯了一声,几十个人鼻子里同时出声,那声音实在奇怪得很。 于钦道:“但凭各位的这点本事,就想来这里打主意,只怕还不配,所以各位还是站在这里,等事完再动的好,我们可以保证各位的安全,只要各位站着不动,绝没有人会来伤及各位毫发。” 于钦淡笑道:“各位想必都知道,我们不到不得已时,是不伤人的。” 雾更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独腿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 他笑得很特别,很奇怪,一笑起来,就令人立刻忘了他的凶恶和丑陋,变得说不出的温柔亲切。 他微笑着,向段非道:“阁下是什么人,我们已知道了。” 段非道:“哦!” 螯腿人道:“我们是什么人,阁下想必也已知道。” 冷道:“近两年来不知道你们的人,只怕很少。” 独腿人笑了笑,慢慢地自怀中取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和那于钦取出的一样,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就连孙驼子也忍不住想瞧瞧信封上写的是什么。 独腿人将这封信用手压在桌上了,微笑着道:“阁下不远千里而来,想必也是为了这封信来的。” 段非:“不错。” 独腿人道:“阁下可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么?” 段非:“不知道。” 独腿人道:“据我们所知,江湖中接到这样信的至少有一百多位,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信是谁写的,我们也曾四下打听,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段非道:“若连你们也打听不出,还有谁能打听得出!” 独腿人道:“我们虽不知道信是谁写的,但他的用意我们却已明白。” 段非道:“哦?” 独腿人道:“他将江湖中成名的豪杰引到这里来,扬言说开国手札里记载的宝物被我血刀门和凌霄城瓜分了,使天下豪杰来我关西之地夺宝,然后自相残杀!他才好得渔翁之利。” 这独腿人便是西北血刀门门主的得力助手,绰号”铁拐“名震北漠。 段非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要来?” 独腿人道:“正因他居心险恶,所以我们才非来不可。” 段非道:“哦?” 独腿人笑了笑道:“我们到这里来,就为的是要劝各位莫要上那人的当,只要各位肯放手,这一场祸事就可以消弥无形了。” 段非冷笑道:“你们的心肠倒真不错。” 独腿人似乎根本听不出他话中的刺,还是微笑道:“我们只希望能将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让大家都能安安静静地过几年太平日子。” 段非道:“其实血刀门和凌霄城是否真有宝藏,大家谁也不知道。” 独腿人拊掌道:“正是如此,所以大家若是为了这种事而拼命,岂非太不值得了。” 段非道:“但我既已来了,好歹也得看他个水落石出,岂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我打发走的。” 独腿人立刻沉下了脸,道:“如此说来,阁下是不肯放手的了?” 段非冷笑道:“我就算放了手,只怕也轮不到你们!” 独腿人道:“除了阁下外,我倒想不出还有谁能跟我们一争长短的。” 他将手里的铁拐重重一顿,只听笃的一声,火星四溅,四尺多长的铁拐,赫然已有三尺多插入地下。 段非神色不变,冷冷道:“果然好功夫,铁拐赵常果然名不虚传。” 赵常厉声道:“神鞭段非,阁下的蛇鞭名震山西,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段非:“我也正想要你们见识见识!” 只段非左手轻在桌上一按,人已凌空飞起,只听呼的一声,风声激荡,右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条乌黑的长鞭。 他的手一抖,长鞭已带着风声向圆圈里的一群人头顶上卷了过去,只听叮叮当当一连串声音。 在座的四十几人可说没有一个不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但能将一条鞭子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却是谁也没有见过。 鞭子到了他手上,就像是忽然变活了,而且还长了眼睛。 看书辋小说首发本书 正文 第四章 云龙游凤 正文 第五章 用毒高手 半年前的那天,北漠的风吹的好大、好寒。 在玉门关外三十里处有一个破旧卫青祠,里面坐着一个怪人,他现在正在睡觉,但如果你认为他真的是在睡觉,那你就错了。 “唪!” 一道黑影划过夜空,两个黑衣人不知何时进到卫青祠里,那二人见这怪人正在睡觉,当即相视一眼,遂拱手齐声喝道:“奉极乐堂主之命拜见先生!” 那怪人依然还在睡觉,呼噜声却打的更大了些。 那两个黑衣人又相视一眼,暗运内力,大声喝道:“奉极乐堂主之命拜见先生!” 那怪人还是没反应,这两个黑衣人又相视一眼,当即碎步上前,各自伸出手来,一下搭在那怪人的左肩和右肩,那两个黑衣人正欲唤醒这怪人,忽然间只闻到一股疑似被火烧着的猪肉的刺鼻味道。 两个黑衣人紧了紧鼻息,雯然间只觉搭在那怪人肩上的手一阵火辣辣的痛疼,乍一看,那双掌竟冒起了白烟,好似要燃烧起来,这两个黑衣人不由的大喊大叫起来,随之又见那手掌好似被泼了硫酸一样,整只手掌便开始腐烂化为粉末,而这腐蚀的手并且开始蔓延,不消片刻,两个人的身体被腐蚀的面积越来越大,伴着哀嚎,两个人都化为两堆骨粉,连一点臭味都没有,真是见鬼。 “啪,啪,啪” 这时,又有一队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共有是三个人,领头的是两个精壮的汉子。那其中一个领头汉子,一边击节拍手叫好,一边走了进来。 待全部进来殿堂,令一个领头人才拱手说道:“好手段,不愧是号称江湖十二凶之一的毒活邱不同。” 原来那怪人便是威名震北方的江湖十二凶之一的毒活,邱不同。既然号称“毒活”可见其施毒的手段非同一般。 邱不同也不说话,这时另一个领头人也拱手说道:“在下极乐堂卓一行、江钟特来拜见邱老前辈。” 这时,邱不同才睁开了眼,朗声说道:“你二人是个什么东西,可是来送死的。” 二人实在想不到邱不同看上去已经六七十岁,说话却还如此声若洪钟,可见内功已修炼的登峰造极。 卓一行将手一挥,便有一个手下将一个精美盒子奉上,卓一行接着拱手道:“邱老前辈且看,这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毒果‘血菩提’是我家堂主特地寻来献给老前辈的。” 邱不同轻轻用鼻腔一吸,便闻到这血菩提发出的味道,当即点头一笑,语气也缓和许多,道:“这可是五十年难得一见的毒物,寻常人摘不得,必须得用金丝缠裹使其隔绝皮肤,方可摘下,你家堂主即能摘下这血菩提,又不为其所伤,想来也是善毒这人。” 江钟当即拱手拜道:“老钱被果然英明。”当即将盒子中的血菩提奉上。邱不同将盒子一打开,这血菩提果然用金丝缠裹,不由一笑。江钟又道:“我家堂主知道老前辈是善毒之人,对老前辈已是神交已久,今日特命我等将此异果奉上。” 要讨好一个人必须得投其所好,燕无涯行走江湖多年,这个道理自然懂得。 邱不同缓声道:“早就听说南方一带新兴起一个极乐堂,对暗器毒药颇有研究,老夫在就想会一会,看看究竟是极乐堂的毒厉害,还是我的毒厉害。” 卓一行拱手道:“我极乐堂使毒与邱老前辈用毒或是各有千秋,前辈多行走于北,而我极乐堂在南,地域所处不同,使毒亦是不同。” 邱不同忽然笑道:“什么各有千秋,什么地域之异,天下间施毒高手只有一个,哪便是我。什么极乐堂,赶紧告诉你们堂主,叫他解散极乐堂,我或可让他做我的大徒弟。” 江钟道:“邱老前辈的意思是要我极乐堂臣服?” 邱不同笑道:“既然知道,那就回去告诉你们堂主,莫要我往南走一遭,到那时恐怕嘿嘿!” 卓一行紧了紧神色,道:“前辈在北,名列江湖十二凶之一,号为毒活,只怕我极乐堂尚未解散,这江湖十二凶的名头就要消失了。” “哈哈哈!”邱不同大笑道:“这是你说的话?” 卓一行摇摇头。 邱不同目露凶光,道:“幸好不是你。” 江钟接着道:“就算不是我俩说的,可却是有人这么说的。” “谁?!”邱不同有些激动。 江钟从手里掏出一丈麻布,轻轻一抖摊开,便见上面写着:“杀江湖十二凶,除武林之大害。” 邱不同眼泛红光,大喝道:“此,何人所书?” 卓一行和江钟相视一眼,道:“难道邱老前辈不知,你们十二凶之一的斗神徐非凡被人杀了?” “什么?”邱不同一掌打在供奉的石桌上,那石桌被一掌打的粉碎。 卓一行和江钟相视一眼,阴霾一笑。 邱不同又道:“是何人所为?” 卓一行道:“便是那一年前在苏州望君来击败十绝高手之八,胡八锁的惊鸿剑客,亦惊鸿。” 邱不同死死拽这那张写着十二个字的血书,狠狠道:“什么惊鸿剑客,看来号称‘八门金锁’的胡八锁也不过如此。” 江钟心头一笑,嘴上却说道:“邱老前辈,此人能击败胡八锁,想来定有过人的本事,老前辈切莫冲动。” “哼!”邱不同冷笑一声,道:“此人现在何处。” 卓一行上前道:“便在玉门关外八十里处。” 话语刚罢,只听“唪”的一声,邱不同人影已不知所踪。 江钟和卓一行会心一笑,这下亦惊鸿要是还不死,那可真就奇了。 ————————— 玉门关外九十里处,风雪中,迎来两匹马,马上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剑目眉星,唇寒齿白,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女的眉清目秀,玉骨冰肌,疑是仙子下凡。此二人便是亦惊鸿和皇甫颜心。 风,无情,但人是有情的,或许是感觉很空洞,皇甫颜心不由想找些话题。 皇甫颜心忽然说道:“实在想不到,如今你的功夫竟越来越厉害,那个徐非凡纵横玉门关多年,诸多兵将都拿他没办法,竟会败于你手。” 亦惊鸿对她一笑,道:“这事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你怎么还记在心上。” 皇甫颜心不答,只道:“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我还能与你过上几百招,如今怕是连你一招都接不住。” 亦惊鸿打趣道:“可我总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你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啊!” 皇甫颜心掩面一笑,道:“如今徐非凡都被我们杀了,玉门关也算安生许多,这大明的门户已是无忧。” 亦惊鸿道:“其实若非徐非凡这人心骄气傲,太过轻敌,恐怕我也难胜于他。” 皇甫颜心松了一口气,道:“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为武林除去一大祸害。” 亦惊鸿道:“我本无意杀他,西北之地不比中原,更不似江南,此地鱼龙混杂,还是少生是非为妙,若非那徐非凡自以为天下无敌,冒犯于你,我又岂会杀他。” 皇甫颜心还想说些什么,他的头往前一探,嘴就闭上,脸色变了! 积雪的道路旁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就站在路的中央,面对风雪,他的手被冻的发紫,却如铁铸般地动也不动! 那人身上穿着件青布袍,大袖飘飘,这件长袍无论穿在谁在身上都会嫌太长,但穿在他身上,布还盖不到他的膝盖。 他本就已长得吓人,头上却偏偏还戴着顶奇形怪状的高帽子,骤然望去,就象是一棵枯树。 这样的风雪,简直是要人命,亦惊鸿和皇甫颜心都是穿了许多棉袄,可这人就这么单薄的两三件衣服,是在是可怕,但更可怕的却是他的眼睛,那科不像是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竟是青色的,眼球是青色的,眼白也是青色的,一闪一闪的发着光,就像是星火。 皇甫颜心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缩了回来,嘴唇已有些发白。 亦惊鸿道:“有人?” 皇甫颜心心在跳,这可不是心动,而是因害怕激起的心跳,顿了顿方道:“毒活,邱不同。” 皇甫颜心本是六扇门的人,对于江湖里颇有名望的人都有所了解,是以知道这人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江湖十二凶之一的毒活,邱不同。 而邱不同之所以不怕冷,和他的那可怕的眼睛等等,都是因为炼制毒药过多,引发的后遗症。 亦惊鸿笑道:“你是来杀我的?” 皇甫颜心面色凝重,目露担忧之色,小声道:“惊鸿”亦惊鸿回头对着皇甫颜心一笑,示意让其放心。 邱不同碧森森的目光,上下一扫,冷冷道:“亦惊鸿?” 亦惊鸿点头道:“是我。” 邱不同冷冷道:“是你杀死了徐非凡?” 亦惊鸿道:“对。” 邱不同道:“很好,你留下,这个女人我可以放他走。” 邱不同阴森森的一张脸更好像是死人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看的人直发憷。 亦惊鸿道:“我若不答应,又如何?” 邱不同道:“那就先杀你,再杀这个女人!” 邱不同左臂一直在垂着的,大袖飘飘,盖住了他的手。 亦惊鸿又道:“你不让我走?” 邱不同摇头。 亦惊鸿淡淡一笑,道:“我若要走,没人可以留,哪怕是死。” “噢?!”邱不同道。 亦惊鸿又道:“徐非凡当初也不让我走,可我还是走了,他却死了。” 邱不同道:“你认为我会是第二个徐非凡?” 亦惊鸿摇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但都得死。” 此刻邱不同的手忽然伸了出来,但见黒光一闪,迎面向亦惊鸿抓了过来,正是江湖上闻名丧但的毒手。 本书首发于看书惘 正文 第六章 若隐若现 山风肃杀。 漫天灰尘遮掩的树林如地狱一般幽暗。 邱不同一双黝黑的手探出,他的手上带着一副鳄鱼皮套,皮套表面涂满毒药,只要一近皮肤,便被施毒,只见那黝黑的皮套在风雪之中一挥,幻出阴冷的寒光。 “受死!!!” 邱不同冲了过来,他的身法很快。不过亦惊鸿的身法也不慢。 冷风,仿佛带着浓烈血腥将万物的生命忽然冰冻。 “小心!”皇甫颜心急心叫了一声。 亦惊鸿手里已经提着剑,黄金重剑沉吟一声,光芒大盛。 顷刻间,两个人的身形已撞到一起。 邱不同、亦惊鸿闻声而动。 山林间,刀起刀落,血光四溅。 一股冰凉之意袭向亦惊鸿的胸口。 亦惊鸿大惊。 若是平常之人定然回招自守,如若如此,亦惊鸿必死无疑,是以亦惊鸿以攻为守,纵是邱不同得手,亦惊鸿也能保证他死在自己的剑下,当即迅然出手,剑锋凝起煞白的剑气,突然刺向球不同。 邱不同那里不识,当即右手回防,左手一掌击出,亦惊鸿大骇之下,立即变招来守,“噗!”的一声闷响,邱不同一掌击在亦惊鸿手中黄金重剑的剑身上,亦惊鸿被气浪狠狠冲开,猛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好在这一掌的毒性被黄金重剑隔绝,使得亦惊鸿并未中毒,但这浑厚的掌里却震得亦惊鸿丹田起伏震荡,可见功力非同一般,若是被他实实打中一掌,此刻早已命归黄泉了。 “这就是你的实力?”邱不同瞪她一眼。 皇甫颜心心里忧心忡忡,一跃而下,飘落地面,将亦惊鸿搀扶起来,关怀道:“没事吧?” 亦惊鸿摇摇头,一把擦干嘴角的鲜血,对邱不同道:“这就是你的实力?我还站的起来。” 邱不同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言罢,邱不同身形一晃,已然攻了过来,亦惊鸿手提黄金重剑,施展起弹指神剑的功夫,剑走偏锋,挥起一片血雾:“破了我的剑在说。!” 这还是亦惊鸿第一次在兵刃上使用弹指神剑的功夫,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邱不同比不得寻常对手,此人贯使毒药,心狠手辣,亦惊鸿的弹指神剑加之神兵黄金重剑在手方可大有胜算。 亦惊鸿布衣上沾上了飘落的雪花,竟有傲雪寒梅般炫目。 他对上邱不同,黄金重剑如同破空而出!闪电般的刺下! 剑光映的山林昼亮昼亮。山鸟惊飞,走兽逃窜。 邱不同面目狰狞,双掌硬生生接下这一剑! “呲~~~” 黄金重剑与鳄鱼皮套上的银丝擦出一道耀眼的火花。 俗话说拳怕少壮,邱不同虽然厉害,可终究年老,气力自然输了亦惊鸿一大截,亦惊鸿知道邱不同气力比不过自己,手上的劲使更大,忽然邱不同额顶人中,居然腾出一只手,打向亦惊鸿的肩头,亦惊鸿暗叫了一声好,大喝一声,剑锋一转,斩向邱不同的左肩,邱不同的右掌还未击中亦惊鸿的肩头,顿时自己的左肩鲜血潺潺,左臂豁然被亦惊鸿斩去,邱不同轰然倒地。 刺鼻的腥气弥漫在茂盛的山林里,风越来越大。 雪花竟有暴雨般猛烈飞舞。 剑影飞舞 血花飞溅。 亦惊鸿眼神幽冷幽冷。 亦惊鸿穿着粗气,道:“我说了,没人能留住我。” 亦惊鸿闯荡江湖这些年,就凭自悟的弹指神剑和两门神功独步武林。 山林里,山间的腥气呛得树叶都要窒息了! “啊!”邱不同喷涌出一口鲜血。 亦惊鸿看着有些后怕,这邱不同吐出来的是一口黑血,又浓又臭,想来这些年,邱不同连毒多了,后遗症越发严重,连血液都变成了黑色。 “你以为你赢了吗?”邱不同居然站了起来。 邱不同似乎不觉得痛,一点都不觉得。他的头发更乱,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只听他道:“这仅仅是开始。” 亦惊鸿见他这模样甚至觉得自己遇到鬼了,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忽然黑影一闪,邱不同身影闪动,“让你尝尝我的的冰蚕毒掌。” 话音刚落,掌风已到,亦惊鸿足下一点,腾空跃起,躲过这一掌,而这一掌却打在在亦惊鸿背后的那匹马身上。 “吁律律~~” 那马一阵嘶吼,紧接着双眼发胀,几乎要落出来,随后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呼!亦惊鸿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一掌竟连马都打死,简直是可怕至极,亦惊鸿甚至有些后悔惹上这厮。 原来这冰蚕毒掌是将一种西域的冰蚕丝运内力打到人的身上,这蚕丝含有剧毒,而这蚕丝又很为细小,蚕丝便会在内力的催动下,由毛孔贯入体内,使其中毒者血液凝固,死相极为难看。 不过亦惊鸿一想今日若胜不得他不仅自己得死,怕是皇甫颜心也不能幸免,自己死了倒是无妨,可皇甫颜心不能有事,思索至此,不由雄心大振,临空之时,举剑朝下,挥挥洒洒刺出一十六剑,甚为凌厉。 邱不同一掌接过,亦惊鸿内力不敌,纵身飞出一丈多远,邱不同那里肯舍,一个箭步便跃到身前,毒掌在前,身形在后,亦惊鸿身形方稳,要想格挡已来不及,就这一刹那之间,皇甫颜心跃到了亦惊鸿的身前,皇甫颜心运气接过这一掌。 “噗!”皇甫颜心喷出一口鲜血,无奈皇甫颜心内功浅薄,非其敌手,这一掌已要了皇甫颜心半条命。 “哈哈!”邱不同大笑道:“跟我斗,还嫩” 山林间。 亦惊鸿使出全身内力。 霎时,黄金重剑击出的剑气环绕,惊寒逼人。 鲜血带着浓浓的腥气喷涌而出! 邱不同刚说到这个“嫩”字,邱不同已说不下去,因为他中了剑,刺在喉咙,穿喉而过。 剑是亦惊鸿趁皇甫颜心接过他的一掌,拭机击出。纵是邱不同再过厉害,也躲不过这突然的一击。 噩梦般的树林中, 风,亦带着血腥。 邱不同倒下,断成两截截。 头、身异处。 汩汩的鲜血仿佛奔涌的溪水,将山路上的碎石浸透。 空气中弥漫的异味令人窒息。 血,顺着黄金重剑的剑锋流淌在地上。 “你没事吧?”亦惊鸿嘴唇有残酷的线条。 “我没事!”皇甫颜心轻摇头。 皇甫颜心的白衣扬在风中,血迹点点惊红刺目,他知道她在说谎,中了毒活邱不同的毒怎会没事? 她望着他! 却忽然看到了他的眼中从未有过的沉郁,那是对自己的关怀。 邱不同到死在地上,尸体顿时就变了黒,想来这人也不用使什么毒,因为他浑身都是毒液,整个人都是毒药制成。 亦惊鸿将皇甫颜心扶起,她已经昏了过去,当即亦惊鸿便运《少阳神功》为其散毒,无奈这毒是在厉害,亦惊鸿连使三次《少阳神功》也散不尽毒性。好在也保住了皇甫颜心的一条命,只是为了不让毒性发作,今后是不得在运内力了。 ———————— 亦惊鸿的思绪从半年前拉回现实,皇甫颜心靠着山脊已经睡下,可亦惊鸿又怎么睡的着,他亦惊鸿差不多有一个礼拜没好好睡上一觉,所以亦惊鸿恋上了酒,不得不让酒来帮他入眠。 而这邱不同的毒果然厉害的紧,皇甫颜心体内的毒虽被亦惊鸿用《少阳神功》压制住,毒性虽不蔓延,也无性命之忧,不过近几日皇甫颜心的身体越发虚弱,这可叫亦惊鸿伤透了脑筋。 月钩如刀,亦惊鸿从怀里掏出那两块玉佩,正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云龙游凤,亦惊鸿将两块玉佩合二为一对着月光,在月光的照耀下当月光透过云龙游凤两块玉佩之时,印出了一副绝美的画呈现在崖壁之上。这正是云龙游凤之中的秘密。 当玉佩对着光,便会在月光下印出一副画,而这画中的地方,便是开国手札之中记载太祖皇帝藏匿宝藏的所在。 幸好这周围除了亦惊鸿和皇甫颜心之外,再无第三人,否则就泄露了秘密。 但见那壁上所现,乃是一副山水之画,隐隐还能看见三个字——“浮云山” “浮云山?”亦惊鸿暗想这山定然就是藏匿富可敌国的宝藏之所,这笔宝藏若落入歹人之手,则必将天下大乱。 ———————— 客栈,孙驼子正收拾着被赵常和于钦打翻的桌椅板凳。 门外又进来了十三个人。 孙驼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像这个时辰除了客房歇息的客人,一般是不会再有生意上门,在经过白天的一番折腾,孙驼子已经有些火燥。 来的十三个人皆是一身劲装,两个领头的人物,正是极乐堂的卓一行和江钟。 江钟见这孙驼子也不上前来迎客,便顺手敲了敲一旁的门板,喊道:“店家,你这生意倒是还做不做了?” 孙驼子拾起一块断的桌脚,走起路来巍巍颤颤,好似年老的不行,只听他道:“桌椅板凳全烂了,我到想做生意,也得做的成呐。” 卓一行掏出十两银子,道:“这些够你换些新的桌椅板凳,现在先招呼我们。” 孙驼子见了银子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忙道:“是了,几位大爷,酒肉这就上来。” 江钟却罢手道:“不必,我是来找人的。” “哦?!”孙驼子疑惑。 江钟道:“我们是来找一位姓包的客人。” 孙驼子眼珠一转,道:“这一天来来往往的人姓包的也不少,不知找那位?” 卓一行又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孙驼子。 孙驼子嘴角一笑,道:“好像正好有一位姓包的客官在此住宿。” 江钟道:“前面带路。” 孙驼子又道:“半夜,我们这有规定不能打搅客人歇息。” 江钟喝道:“什么破规矩,赶紧前面带路。” 孙驼子一动不动,似乎没听到江钟说的话。 卓一行直接拿出一百两银子,道:“有劳店家。” 孙驼子咧嘴一笑,道:“这位爷,这边请。” 本文来自看書罓小说 正文 第七章 无以为题 客栈后面的厢房,有一间客房的灯还是亮的。 卓一行走到门前,对孙驼子道:“劳烦店家,请回吧。” 孙驼子掌着油灯,且且退去。江钟一把推开那间亮着灯的房门。 里面坐着的便是江湖百事通,包打听。 江钟道:“你便是包打听?” 包打听道:“是我。” 卓一行走进房间,道:“你可知道,我等为何前来。” 包打听点头,“我知道。” 卓一行似乎有些不相信,“你知道?” 包打听点头。 卓一行嘴角一笑,道:“你知道什么?” 包打听道:“什么都知道。” 卓一行道:“噢?!” 包打听顿了顿,道:“我知道你们去找毒活邱不同,想借邱不同之手杀了亦惊鸿然后夺他手里的剑。” 卓一行道:“可邱不同那个老东西,居然打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什么江湖十二凶,狗屁。” 包打听又道:“这本是个妙计。” 卓一行、江钟默然。 包打听又道:“我还知道,燕堂主散播消息,说凌霄城和血刀门夺走了宝藏,导致天下豪杰纷纷赶到西北之地来寻宝藏。而凌霄城和血刀门一向不和,此举,不仅将天下人的目光聚焦在凌霄城和血刀门身上,更为燕堂主自己寻找亦惊鸿的黄金重剑打掩护。还使得凌霄城和血刀门互相猜忌,真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卓一行道:“先生知道的还真不少。” 包打听道:“的确不少,而且我还知道亦惊鸿在哪。” 卓一行眉头一锁,道:“你见过他?” 包打听点头。 卓一行道:“在哪?” 包打听道:“白天,就在这间客栈。” 卓一行欣喜一笑,道:“那他定未走远。”卓一行起身就要去追。 包打听道:“你去送死吗?” “送死?”江钟道。 包打听说道:“连胡八锁、邱不同这样的高手都不是亦惊鸿的对手,就凭你们几个人?” 江钟道:“你敢小看我。” 包打听道:“不是小看你,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卓一行拦住江钟,说道:“那,敢问先生,现下该怎么办?” 包打听道:“我只会打听消息,不会武功,帮不了诸位。” 卓一行淡淡一笑,道:“五百两银子。” 包打听立即笑道:“好说。” 卓一行拱手说道:“那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包打听淡然道:“借刀杀人是个好计,何不继续。” 卓一行闻言,与江钟相视一眼,会心一笑,道:“我等明白了。” —————————— 七天后,亦惊鸿在潼关外三十里,途经洪福镇。 “今日天色已晚,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落脚了。”亦惊鸿望着古老硕大的牌坊说道。 枫叶艳红,远离了西北,远离了风沙。 大树下,亦惊鸿一袭白衣在落叶的风中微微飘扬。 这个小镇不大,却也不小,这个大树下本是一小个茶铺,可就坐着亦惊鸿和皇甫颜心,还有一个青衣少年。就三个人,来茶老板也不在。 亦惊鸿没在乎,那个青衣少年也没在乎。 皇甫颜心在咳嗽,亦惊鸿端了碗茶给皇甫颜心喝下。 那青衣少年喝了口茶,见得亦惊鸿对皇甫颜心分外关心,遂问道:“你很在乎她?” 亦惊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皇甫颜心也忍着不在咳嗽。 “对。”亦惊鸿顿了半晌,方才回到。 青衣少年又问道:“她中了毒?” 亦惊鸿诧异:“你怎么知道?”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而且还很深。” 亦惊鸿默然。 青衣少年又道:“这可奇了。” 亦惊鸿道:“那里奇了?” 青衣少年道:“中这么深的毒虽然身体有恙,居然还面带红润,不可谓不奇。” 亦惊鸿道:“那又怎样?” 青衣少年轻轻一笑,道:“施毒者,可是那江湖十二凶,毒活邱不同?” 亦惊鸿闻言大喜,道:“你怎知道?莫不是能解此毒?” 青衣少年摇摇头道:“毒活邱不同的毒,天下间谁人能解?” 亦惊鸿不由心情一落,道:“你是谁?既不能解毒,瞎问什么?” 青衣少年顿了半晌,又道:“是你杀了他?” 亦惊鸿闻言,不由神色一紧,道:“是我杀了他。” 青衣男子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可怜之人,你何必杀他,还惹得一身骚。” “可怜人?”亦惊鸿不解。 青衣人哀叹道:“你可知道他的故事。” “噢?!”亦惊鸿道。 青衣少年道:“邱不同本是当世毒圣,自尊心极强,曾与夙敌打赌天下之毒他无不可解,几番周折之下,将一道绝毒“总相绝”下在他心爱之人的身上。” 亦惊鸿邹眉道:“这种人也只得同情?” 青衣男子道:“你未做过天下第一,你不能体会那种感受,他号称使毒天下第一,当要在名利和最爱的人之间做出选择之时,你能体会那种心情吗?” 亦惊鸿默然,却将皇甫颜心搂的更紧。 青衣男子接着道:“邱不同穷心竭力束手无策,只有看其看其最爱之人香消玉殒,须臾之后灵光一现悟出以毒攻毒之法,配出另一剧毒之方“长相思”,奈何心爱之人已去。自责,自怨,相思,相恨,终成痴念。江湖中四处漂泊搜集药材毒引,抓来无辜者,当作“爱妾”医治,先种下“总相绝”,再以“长相思”救之,中者立毙。终其一生也为悟出。可邱不同那里知道那又有什么夙敌这只不过是邱不同用毒天下无敌,幻想出来的一个对手罢了,可悲的精神分裂。” 亦惊鸿道:“这也怨不得别人,只因他的爱,不够深。更看不破。” “哈哈哈!”青衣男子不由大笑,道:“你这个小子才多大,也敢说看破?” 亦惊鸿眉头一锁,道:“你又是谁?” 青衣男子鬼魅一笑,道:“我?蔡小庆便是。” 皇甫颜心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蔡小庆?难道你就是江湖十二凶之一,号称‘雕骨’的蔡小庆。” 蔡小庆笑道:“到底还是六扇门都统的千金有见识。” 亦惊鸿道:“你是来杀我的?” 蔡小庆点头道:“不错。” 亦惊鸿默然。 蔡小庆道:“前几日有两个人找到我。” 亦惊鸿道:“谁。” 蔡小庆说道:“自称是极乐堂的卓一行和江钟。” “极乐堂?”亦惊鸿疑惑,极乐堂主燕无涯和自己的父亲燕南天不是至交吗?怎么会牵扯进来,左右一思,权当是他人诬陷。 又听蔡小庆说道:“他二人告诉我自南方来了个少年,连武林十绝高手之八的胡八锁都败在他的剑下。” 亦惊鸿道:“没错,这人就是我。” 蔡小庆又道:“那江、卓二人又说一月前,这个少年将混迹在玉门关多年的徐非凡给杀了。” 亦惊鸿道:“是我杀的。” 蔡小庆淡淡一笑,道:“我本已经够震惊,可这二人又说就在七天前,毒活邱不同也死在了这个少年的剑下。” 亦惊鸿说道:“他即想死,我只能成全他。” 蔡小庆点头:“所以我来了。” 亦惊鸿目光一凝,道:“来送死?” 蔡小庆笑道:“口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亦惊鸿正色道:“我只会说实话,不会说狂话。”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就像两座石头砌的人,动也不动。 半晌,蔡小庆道:“你先杀了斗神徐非凡,后杀了毒活邱不同。” 亦惊鸿果断道:“不错。” 蔡小庆笑道:“很好,我江湖十二凶虽说是武林公敌,彼此间也从未见过面,可我蔡小庆即与徐非凡、邱不同齐名,你即杀了他们,就是在打我的脸。” 亦惊鸿道:“所以呢?” 蔡小庆道:“你最好死在我的手里,如果我不幸被你杀了,你依然得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十二凶里的其他还会来找你报仇。” 亦惊鸿说道:“酒无论多苦多的喝下去,人不论多累也得活下去。既然能活,为什么要死。” 蔡小庆不屑道:“这可由不得你。” 亦惊鸿笑道:“当然,也由不得你。” 蔡小庆道:“我号称‘雕骨’,自然最爱骨头,我看你的头盖骨不错,我已经准备用它来舀酒了。” 亦惊鸿瞳孔缩紧:“你知道这不可能!” 青衣狂舞,如喷涌的毒蛇飞至亦惊鸿的喉咙。 一片木叶落下,划过亦惊鸿的面庞。 蔡小庆的衣袍在风中作响。 寒风呼啸。光秃秃的树木,东摇西摆。一条条树枝恍若一条条狂舞的鞭子在空中抽打着。 一股惊人的剑气击破那片木叶! 蔡小庆惊恐的凝视,眼珠骤然惊大!这道剑气凝气猛现!直取蔡小庆首级! 青袍狂飞,绳索般绕紧青竹纵身急退。剑气划破蔡小庆脸上的汗毛,差一点,蔡小庆就魂归西天。 吱~~~ 啪~~~ 亦惊鸿一招得手,一招“云龙三现”直逼蔡小庆,蔡小庆迅然出手,拳起拳落。 惊的木叶四处纷飞。 亦惊鸿冷剑如芒,直刺后心! 唪~~~ 蔡小庆果然好俊的轻功,又一个飞身逃开! 竹叶飞落,满地的枯黄,二人停了下来,心中均是佩服对方的武艺。 二人对面而立,一个白衣翩翩。一个青幽似海。 猛烈的风! 暴雨般的树叶遮的人睁不开眼。 忽然,剑光乍现。 阴暗的树林猛然煞亮煞亮。 弹指惊魂,剑下无人! 这柄神兵黄金重剑重重划破空气,响出刺耳的破空声。 青袍狂绕。 蔡小庆后翻起身,剑气从耳边呼啸而过,直奔身后而去。 亦惊鸿一招不中,二招未出,蔡小庆的青袍已席卷近身,一路赤煞掌直逼亦惊鸿的胸口。 “小心!”皇甫颜心急喝。 亦惊鸿足下一弯,从蔡小庆地下惊忙逃开。 亦惊鸿重剑紧握、蔡小庆目若流星,二人惊险拆过这一招,一攻一守,均显江湖一流高手之境界。 亦惊鸿躲过一招,当即回身洋洋洒洒劈出九道剑气,剑气凌冽如疯狂的海浪。 嘭!!! 蔡小庆纵身躲过,九道剑气纷纷击中那棵大树,硬将树膛炸开,四分武裂。 漫天飞舞的落叶里,仿佛地狱一般肃杀。 蔡小庆如鬼魅一般扑向亦惊鸿。 “当心!”皇甫颜心惊呼出声。 亦惊鸿急退。 大骇之下,亦惊鸿闻声而动,黄金重剑破空而出。 蔡小庆一路攻招,丝毫不守,在他看来,这下,亦惊鸿必死无疑。然而他却不知亦惊鸿一贯喜欢以命搏命,既然亦惊鸿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有挺剑一战。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忽然剑青袍如血雾飞扬,剑穿过蔡小庆的身体。 致命的攻击! 雷霆轰烈般的剧痛! 蔡小庆被狠狠冲开,只觉得,突然的坠空感! 仿佛从万丈悬崖骤然跌落! 剧烈的刺痛和酸麻令蔡小庆在急剧的下坠中忽然笑了起来。 或许,死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吧。 本书源自看书惘 正文 第八章 神秘黑衣 极乐堂,燕无涯双手负在身后,一个身穿紫衣的弟子半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照你这么说,亦惊鸿还活着,剑,也还在他身上?”燕无涯冷冷说道。 紫衣弟子点头道:“是。” “哼!”燕无涯冷哼一声,怒道:“江钟和卓一行是干甚么的?” 紫衣弟子道:“堂主息怒,实在是,实在是亦惊鸿太厉害,江湖十二凶,已有三个死在他的手上。” 燕无涯笑道:“看来这江湖十二凶也是沽名钓誉之辈。” 自已弟子道:“斗神徐非凡,毒活邱不同,雕骨蔡小庆,都命丧亦惊鸿之手,所以江钟和卓一行不敢轻举妄动。” 燕无涯走到椅子上坐下,思索半晌,道:“他身边可有个女人?” “是。”紫衣弟子道:“不过在于毒活邱不同一战之后,那个女人中了邱不同的毒。” 燕无涯阴笑一声,道:“好,如此,你速通知卓一行和江钟,让他二人把那个女人捉来。” 紫衣弟子不解,问道:“捉那女人干嘛?” 燕无涯骂道:“笨蛋,亦惊鸿如此在乎那个女人,你把捉到手,害怕亦惊鸿不束手就擒吗!” 紫衣弟子闻言,拱手拜道:“大人英明。” —————————————— 关西,一处酒楼,里面坐着一个汉子,腰间别着长鞭,他在喝酒,眼睛却不时往四周而望。 他便是名震山西的神鞭段非。那日躲过于钦和赵常的追捕,一路逃到此地,饿的紧,遂到此酒楼补充食物。 但他又害怕于钦和赵常突然杀出,是以吃酒时都分外小心。 这时,外面又走进了一个人,一个黑衣人,带着斗笠,手里提着剑。段非的神色不由紧张起来。 “嘭!”那个黑衣人将剑拍在桌上,或许是这个黑衣人察觉到段非有些异样,遂说道:“别紧张,我是来吃饭的。” 可段非此刻精神紧绷,一闻此言,还道这人不仅是于钦和赵常的同党,而且还消遣自己,一怒之下一鞭挥出,当即就有三个吃饭的客人不幸中鞭倒地。 可那黑衣人面上露出了不屑之色,淡淡道:“神鞭段非原来也不过如此。” 段非仰起头,长长叹了口气,意兴似乎更萧索。 他似乎觉得很失望。 要知段非这一鞭力道若是用足,那三人便得立刻同时死在他鞭下,此刻三人死时既有先后,死法也不一样,显见段非这一鞭力量拿捏得还未能恰到好处,是以鞭上的力道分布不匀,火候还差了半分。 此刻周遭门窗一破八个大汉冲杀进来,却是铁拐赵常,赵常眼睛亮了,笑道:“段非,前些日你侥幸逃脱,今日看你还能逃得了么?” 段非铁青着脸,掌中神鞭突又飞出。 这一鞭来得无声无息,直到鞭梢卷到后,才听到呼的一声急响,显见他这一鞭速度之快,犹在声音之上。 就在这时,赵常身子突然倒翻而起,铁拐凌空迎上了长鞭,鞭梢反卷,立刻毒蛇般将铁拐卷住。 只听笃的一声,铁拐插入地下。 赵常单足朝天,倒立在铁拐上,整个人忽然有如陀螺般旋转起来,铁拐也围着他转。 缠在铁拐上的长鞭,越缠越紧,越卷越短,段非的人,也不由自主被拉了过来,三丈长的蛇鞭转瞬间已有大半被卷在铁拐上。 只因段非单手挥鞭,赵常却是全身都在铁拐上,是以段非鞭上的力道,无论如何也万万比不上铁拐之强。 他面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白,一粒粒汗珠由鼻子两侧沁了出来。 赵常大喝一声,倒立在铁拐上的身子忽然横扫而出。 这一招看来活脱脱正又是一着横扫千军,只不过他以人作拐扫出,却以拐作人钉在地上。 段非若将神鞭撒手,自然可以避开这一着,只是他以鞭神为号,若将长鞭撒手,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 他长鞭若不撒手,只有以剩下的左手硬碰硬去接这一脚,手上的力量怎及脚上强,这一招接下手,他这只手势必要被踢碎。 段非毕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临危不乱,轻一声,身形忽然展动,围着铁拐飞转不停。 他自然是想将缠在铁拐上的长鞭撤出,怎奈赵常却也早已算准了他这一着,足尖一踢,身子如倒扯风旗,也随着旋转起来,足尖始终不离段非前胸方寸之间,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这一招变化之生功奇秘,委实无与伦比。 只有那黑衣人却又叹了口气,喃喃道:“铁拐赵常原来也不过如此。” 要知赵常这招时间部位若真拿捏得分毫不差,这脚踢出,段非便该无处闪避应声倒地。 此刻这招使得显然还慢了一些,但纵然如此,段非已是被逼入死地,危在顷刻。 他身形虽快,但绕着圆圈在外飞转,无论如何也不如圆心中的铁拐急,肯见长鞭已越收越短,他若不撒手抛鞭,就得伤在赵常足下。 于钦目光闪动,阴恻恻笑道:“死到临头,又何必再作困兽之争,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他双手一伸一缩,已刺出了他手中长剑,只见惨碧色的光华一闪,交剪般向段非后背划了过去。 段非侧闪而过,神鞭刚挥出,人刚跃起,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迎面击了一拳,整个人突然倒翻而出,仰天跌倒在地上。 他连一声惨叫声还未发出,好似断了呼吸!因为他的神鞭断了,被一道莫名的剑气劈断! 这是怎样的功力,能用剑气将段非的软鞭劈断! 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忽然就见两道身影走了进来,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那个男人手里提着剑,眼角也见了这柄剑,于钦立刻失声道:“黄金重剑。” 这一声唤出,他心神已分,真力已散,身子突然向反方向转动起来,但却已是身不由已。 段非手腕一紧,已抽出了他断了半截的神鞭! 赵常凌空一个翻身,倒掠两丈,笃的一声,铁拐落地,他的人也立刻又似钉在地上,稳如泰山。 但他的眼睛却是惊慌不定,只见小楼外已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衣衫落拓,头发蓬乱,看来是那么容易推倒,那么憔悴,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比剑光还要锐利。 段非的手紧握断鞭,指节却已因用力而发白,嗄声道:“你就是惊鸿剑客,亦惊鸿?” 亦惊鸿淡淡笑了笑道:“不敢。” 笃的一声,赵常不由自主退后一步,厉声道:“你我素无冤仇,你何苦来跟我们作对?” 亦惊鸿淡淡道:“我从不愿和人作对,却也不喜欢别人跟我作对。” 他轻抚着手里的剑锋,悠悠道:“这里并没有什么宝藏,各位徒劳往返,我也觉抱歉得很。” 其时,章家兄弟等四十多个来凌霄城和血刀门寻宝的豪杰都在客栈之中,只是当时打斗的紧,未敢现身。 段非、于钦、赵常眼睛盯着他手里的剑锋,咽喉里就像是已被一件冰冷的东西塞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段非忽然大喝一声,道:“我们若不走又待如何?” 亦惊鸿淡淡一笑,道:“奉劝阁下,不如还是走了的好?” 段非厉声道:“李寻欢,我早就想和你一较高低了,别人怕你,我段非却不怕你!” 他反手扯开了长衫,另外掏出一根长鞭,纯银所铸,鞭尾挂有红缨。 只见红缨飘飞,银鞭在秋目下闪闪地发着光,就像是两排野兽的牙齿,在等着择人而噬。 亦惊鸿却连瞧也未瞧他一眼,只将皇甫颜心安顿在角落一桌生怕一会动手伤着她。 段非大喝一声,双手齐挥,霎眼间已击出九鞭,但见红缨漫天,还未击到亦惊鸿面前,突又纷纷掉了下来。 再看段非,竟已仰天跌倒,咽喉上赫然已多了个透明的窟窿! 剑,穿喉而过。 谁也未看出这一剑是何时刺入他咽喉的,但显然就在他双手刚挥出的那一刹那间。 段非手上的力量还未完全使出,剑已刺入了他咽喉,是以发出去的飞鞭势力也不足,才会半途跌落在地。 好快的剑! 段非死也不信世上竟有如此快的剑! 那黑衣人俯首瞧了瞧段非的尸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淡淡道:“我就说,你若能和他较量,那才是怪事,你如今相信了么?” 他缓缓抬起头,凝注着亦惊鸿一字字道:“你的剑果然未令我失望。” 亦惊鸿见他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遂道:“阁下是?” 黑衣人打断了他的话,缓缓道:“我久仰惊鸿剑客之名,今日相见,无以为敬。” 他说到这里突然旋身。 只听呛的一声龙吟,剑已出手。 剑身也是乌黑色的,不见光华,但剑一出鞘,森寒的剑气已逼人眉睫。 赵常只觉心头一寒,乌黑的剑已无声息到了他双目之间,剑气已针一般刺入了他眼睛。 诸葛刚只看到铁剑一挥,可是这时他已没有思索的余地,他只觉一阵砭人肌体的寒气袭来,当下大喝一声,铁拐带着风声横扫而出。 他号称铁拐,以横扫千军成名,这一招横扫千军使出来,实在是神充气足,威不可挡。 黑衣人铁剑反手挥出。 只听当的一声,火星四溅,几十斤重的金刚铁拐迎着剑锋便已断成两截,铁剑余势更猛! 赵常但觉面目一寒,也不再有痛苦。 他也倒了下去。 这只不过是顷刻间事。客栈之内诸多隐匿的豪杰不由为之一振,今日的见这等剑法,自己的那点武艺都不敢在拿出去显摆。不由仰天长叹了一声,均暗想道;看来今日江湖,已无我等争雄之地了。思索之至,几十个藏匿的豪杰那里还管什么宝藏,几番跺脚,几十个豪杰冲天掠过,甚为壮观,只一闪便已消失在客栈之中。 看书惘小说首发本书 正文 第九章 钱的驱使 于钦见罢,神色大惊,只见诸多豪杰身形掠起之际,于钦身形也展动。 就在这时,剑气已扑面而来。 于钦长啸一声,掌中长剑突出。 又是叮的一声,火星四溅,长剑竟将黑衣人铁剑生生夹住。 黑衣人轻道:“好!” 好字出口,他铁剑一横,于钦手中长剑齐断。 剑已逼住了于钦咽喉。 于钦闭上了眼睛,面上仍是冷冷淡淡,全无表情,这少年的心肠就像是铁石所铸,既不知道什么是惊慌,也不知道什么是恐惧。 黑衣人盯着他,冷冷道:“你便是凌霄城主凌绝顶门下大弟子?” 于钦点了点头。 黑衣人道:“我剑下本来无活口,但你年纪轻轻,能接我一剑也算不易。” 他平转剑转,轻轻在于钦肩头一拍,道:“饶你去吧!” 于钦还是站着不动,缓缓张开了眼睛,瞪着黑衣人道:“你虽不杀我,但有句我却要对你说明。” 黑衣人道:“你说吧。” 于钦道:“今日你虽放了我,他日我却必报此仇,到那时我绝不会放过你!” 那黑衣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好,果然不愧是凌绝顶的义子。” 他笑声骤然停顿,瞪着于钦道:“他日你若能令我死在你手上,我非但绝不怪你,而且还会引以为傲,因为毕竟没有看错了人。” 于钦面上仍然毫无表情,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黑衣人挥手道:“你好好干去吧,我等着你!” 黑衣人突然又喝道:“且慢!” 于钦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黑衣人道:“你记得,今日我放你,并非因为你是凌绝顶的义子,而是因为你自己!” 于钦脚步没有加减,也没有说话,慢慢地走了出去。 黑衣人目送着于钦的背影,良久转过身,淡道:“今日相见,无以为敬,谨以此聊表寸心。” 亦惊鸿沉默着,凝注着他拿剑的手,忽然道:“风无情?” 黑衣人道:“正是风无情。” 亦惊鸿长长叹了口气,道:“七指神剑风无情果然名下无虚!” 皇甫颜心听闻那人是风无情,不由脸上又怒又惊,更是害怕,连忙低下了头。 风无情也俯首凝注着自己掌中的铁剑,道:“,一年了,却不知七指神剑比起惊鸿剑客又如何?” 亦惊鸿淡淡一笑,道:“我倒不想知道这答案。” 风无情道:“你怕了?” 亦惊鸿道:“因为,你我无论谁想知道这答案,只怕都要后悔的。” 风无情霍然抬头。 他灰色的脸上,似已起了激动的红晕,大声道:“但这件事迟早还是要弄明的,是么?” 亦惊鸿长叹着,喃喃道:“我只希望越迟越好。” 风无情厉声道:“我倒希望越早越好。” 亦惊鸿道:“哦?” 风无情道:“你我一日不分高下,我就一日不能安心。” 亦惊鸿沉默了许久,道:“你想在什么时候?” 风无情道:“就在今日!” 亦惊鸿道:“就在此地?” 风无情目光四下一扫,冷笑道:“不错。” 亦惊鸿微笑着,正欲回答,忽然十几道劲风打来,这却不是风无情的手段,那是十几支弩箭,朝着亦惊鸿射来,亦惊鸿手中重剑一舞,便将十几支弩箭全部打开,却听皇甫颜心喊道:“惊鸿救我。”不知从哪跳出十几个蒙面人,一个蒙面人将皇甫颜心携起,足尖一点,就欲施展轻功而逃。 说时迟,那时快,亦惊鸿顺手一拍桌子,桌上的一把筷子被震飞起来,亦惊鸿掌上用劲,那几十支筷子夹着内劲击出,比弩箭还快、还准,几十支震飞出的筷子全部打在那个携着皇甫颜心的蒙面人身上,穿心而过,这蒙面人一死,皇甫颜心又落到了地上,亦惊鸿正欲冲去救他,忽然三个蒙面人拦在亦惊鸿面前,只听“嘭嘭嘭”三声,这三个蒙面人往地上扔了三个烟雾弹,便在客栈之内炸开,一时间烟雾迷绕,待亦惊鸿冲出客栈,皇甫颜心和那些蒙面人早已不见踪影。 亦惊鸿找不见皇甫颜心,心里又怒又慌,这时,风无情也走了出来。 “呀!”亦惊鸿一剑抵在风无情的喉咙上,道:“这是你干的?” 风无情淡淡一笑,道:“我风无情自问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亦惊鸿知道他不会是假话。 剑又收了回来。 亦惊鸿想走,风无情忽道:“你不能走。” 亦惊鸿背对着他,道:“你想留下我?” 风无情道:“不用我留,你自己会留下的。” 亦惊鸿接着往前走,道:“我不会和你比剑的。” 风无情阴笑道:“你会的。” 亦惊鸿不在理他,自顾往前走,刚走了四步,忽听风无情道:“皇甫颜心手腕上的守宫砂是不是不见。” 亦惊鸿闻言一振,手紧紧握着剑柄,牙齿咬得很死。他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毁了皇甫颜心清誉的人。 “你说什么?”亦惊鸿慢慢的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 风无情嘴角一扬,摇摇头道:“真可怜,亦少侠心目中的女神,竟不是处子之身。哈哈哈!” “呀!”亦惊鸿舞剑冲了一去,他的胸膛满腔怒火,而这一怒却使他的招式乱了,他已经输了三成。 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风无情反手拔剑,平举当胸,目光始终不离亦惊鸿的剑。 “铛!” 两剑相交,亦惊鸿的怒使他发出了十成的力道,风无情不由被震退三步。 风无情不怒反笑,更激道:“你知道你最爱的那个人的第一夜给的是谁吗?哈哈,是我。” “闭嘴。”亦惊鸿大喝一声,挺剑直刺,但脚下的步法却乱了。 这两年来,风无情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所以没有能看到它灿烂的光华! 此刻剑已出匣了! 风无情铁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亦惊鸿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 亦惊鸿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背脊已贴上客栈里的大梁。 风无情剑已随着变招,笔直刺出。 亦惊鸿退无可退,身子忽然沿着树干滑了上去。 风无情长啸一声,冲天飞起,铁剑也化做了一道飞虹。 他的人与剑已合而为一。 逼人的剑气,摧得木屑飘飘落下。 这景象凄绝!! 亦惊鸿双臂一振,已掠过了剑气飞虹,随着红叶飘落。 风无情长啸不绝,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向亦惊鸿当头洒了下来。 这一剑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亦惊鸿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却已在剑气笼罩之下,无论任何方向闪避,都似已闪避不开的了。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亦惊鸿手里的黄金重剑,竟不偏不倚迎上了风无情的剑锋。 就在这一瞬间,满天剑气突然消失无影,血雨般的木屑却还未落下,风无情立在血雨中,他的剑仍平举当胸。 亦惊鸿的肩头和小腹各中了一剑,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风无情。 若在平时,亦惊鸿是绝不可能被刺中两剑,只因他现在怒火中烧,在精妙的剑招也使不出来。 风无情上前,他的剑已回鞘,道:“你这个废物,也只配皇甫颜心这种破鞋。” “呀!”亦惊鸿想起来,可是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用不上一点气力。 风无情还剑入鞘,冷冷道:“我今日杀了你,胜之不武,你好自为之!” 亦惊鸿登时脑中一团混乱,呆在当地,不知所措,但见小店之中一片狼藉,兀自未乾,自己肩头所湿的一片,已被血水所沾了。他神智昏乱,推窗跃出,大叫:“颜心!颜心!” 亦惊鸿心知此刻时机稍纵即逝,要是今日寻她不着,只怕日后难有相会之时,奔到马厩中牵出一匹健马,一跃而上。孙坨子正从房中出来,叫道:“你去那?” 亦惊鸿听而不闻,将黄金重剑缚于背上,沿大路纵马向南急驰,不多时已奔出了数十里地。他一路上大叫:“颜心,颜心!” 西北蛮荒,渺无人烟,那有皇甫颜心的人影? 又奔一阵,只见章家兄弟、胡开山、杨媚、胡乘祖五人正向西行。众人见他孤身一骑,均感差愕。胡开山提鞭催马,向他驰来。 亦惊鸿孤身一人,斗逢大敌,本是十分凶险,然而自己孤身一人,毫无顾忌,若打斗起来,倒也不惧。但他此时心中所思,只是皇甫颜心到了何处,自身安危浑没念及,眼见胡开山五人拍马过来,反而勒转马头,迎了上去,亦惊鸿问道:“你一路上可见过什么人么?” 胡开山见他并不逃走,已自奇怪,听了他问这句话,更是一愕,随口答道:“没有啊?” 二人一问一答,均出仓卒,未经思索,但顷刻之间,便都想到亦惊鸿一人落单,且观其身负有伤,就非胡开山等五人敌手。二人眼光一对,胸中已自了然。 今日得闻百事通包打听的话,亦惊鸿身负的黄金重剑内藏宝藏之密,怎叫胡开山五人不动心。 亦惊鸿双腿一夹,胡开山已伸手来抓。但那马神骏非凡,犹似疾风般急掠而过。胡开山催马急赶,亦惊鸿一人一骑早已远在里许之外,再难追上。胡开山心念动处,勒马急追,寻思:“他与皇甫颜心分散,这其中定然遇到什么变故。”当即率领众人,向来路驰回,正欲回到小店打探,转念一想,又深怕遇上于钦和铁拐赵常。 无奈之际当拨转马头跟随亦惊鸿而去。 亦惊鸿一阵狂奔,数十里内访不到皇甫颜心的半点踪迹,但觉胸间热血上涌,昏昏沉沉,竟险些晕倒在马背之上,心中悲苦:“真是天意弄人!” 这时天色渐歇,亦惊鸿因为找不到皇甫颜心而感到失措。 当晚正在一处简陋的弃房歇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忽听“嗒嗒”几声,亦惊鸿只觉有人自房顶而过,接着又闻几阵劲风响动。房门“嘭”的一声打开,杀气盈野,扑面而来! 八条身影闪进门内,当即只见一柄长剑破空而来。 寒光闪动! 十余道寒光带着尖锐的风声,击向亦惊鸿! 来人竟先出了手。 剑光暴起! 一连串“叮叮”声音后,满天寒光如星雨般堕了下来。 那人的剑已出于,剑锋就在亦惊鸿耳畔。 亦惊鸿的手已握着剑柄,但剑尖还未完全离开腰带。 那人的攻势竟是被亦惊鸿轻易击破。 那八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人和亦惊鸿目光互相凝注着,面上却仍然全无丝毫表清。 然后,那人馒慢的将剑插回腰间。 这二人正是极乐堂麾下江钟和卓一行 亦惊鸿的手也垂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人突然道:“你知道我是谁?” 亦惊鸿道:“不知道!” 江钟道:“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亦惊鸿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这些人得目的无非就是拿到自己手中的黄金重剑,估计掳走皇甫颜心的也是这伙人。 江钟没有等亦惊鸿答那旬活,接着又道:“亦少侠很想见到皇甫颜心姑娘吧!” 亦惊鸿沉默了很久,目中露出了一丝沉痛凄凉之色,终于道:“她最好没事,否则……” 江钟哈哈大笑,对于亦惊鸿在江湖上的名声,似乎不以为然,“我知道皇甫颜心乃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可真怕哪天我经不起诱惑……况且我这手下的弟兄也已经对皇甫颜心姑娘垂延三尺……若是做出什么不敬之事,可由不得我!” 亦惊鸿先前得知皇甫颜心遭到风无情的亵渎之后,本已痛恨的咬牙切齿,此时此刻闻听江钟的污言秽语,当即心头一怒,眉间紧锁,右手运起内力,将黄金重剑向上一抡。 这看似简单的一抡剑,却是亦惊鸿用足了十成的功力,江钟措不及防,左手自臂膀处已被斩断。 “啊!”江钟闷声苦叫,他实在没想到亦惊鸿竟敢斩断他的一只手,更没想到亦惊鸿用黄金重剑划出的一道剑气能将自己的手臂斩断! 亦惊鸿一剑惊人,吓得其余七人不由后退一步。 “你们都是收了谁的指使?颜心现在被关在那里?”亦惊鸿一字一句的吐出来。 众人默然。 “不说?”亦惊鸿目露凶光,“不说?我敢保证,我的下一剑,断的就不是一只手,而是一颗脑袋!” 这时,众人顿了顿,卓一行方才说道:“告诉你也无妨!” 亦惊鸿道:“你们来找我,不也就是为了告诉我吗。抓走颜心,不也就是为了引我前去?” 卓一行无言,当即将江钟搀起,留下一句话:“苏州极乐堂,恭候大驾!” 极乐堂?燕叔叔? 亦惊鸿不禁苦笑,这燕无涯妄为自己父亲的结义兄弟,如今为了金钱,也不留半点情谊,到底是钱的驱使,还是世人根本逃不过钱的诱惑。 卓一行正欲出走,亦惊鸿忽然道:“告诉燕无涯,皇甫颜心自身中邱不同的毒,每隔七天都必须由我运功为其御毒。他既然将她捉去,就必须保证没有性命之忧,倘若我到苏州,见不到一个完整的人,我亦惊鸿立誓让极乐堂在江湖上消失!” 看書王小说首发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