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妻的虐夫日常》 正文 第一章:南柯一梦 天色阴沉,早时便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屋脊、树木上,到处白茫茫的一片。乌黑油亮的大门在雪色的映衬下十分醒目,站在门口看门的小厮冷的直跺脚。冷墨轩大步从门中走出来,小厮立马迎上前,做行礼状。 冷墨轩身姿凛然,穿着一件黑色长袍,腰间系着犀牛角带、戴着一枚玉佩,披着一件黑色大氅上面用银线绣着一匹奔腾的白色烈马。黑色长袍领间袖间都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一副福贵逼人之相。 柳涵雪紧追着冷墨轩出来,从后面环抱住正欲上马车的冷墨轩,“墨轩~求求你,别去。”柳涵雪言语之中满是卑微的祈求,眼眶通红。 冷墨轩表情淡漠,并未说话,甩开柳涵雪便又欲上马车。柳涵雪被甩的向后退了几步,马上又扑上去,紧紧的拽着冷墨轩的袖子。“墨轩,我知道我错了,我改,我都改,求求你别去。”说着眼泪便从眼眶里滑出来。 冷墨轩已经不耐烦到极点,抬手狠狠的甩开柳涵雪,力道过大,柳涵雪直接被掀倒在地。 “够了,不管如何,我这次也一定要休了你。”冷墨轩并未低头去看倒在地上的柳涵雪,冷漠的留下一句话,转身上了马车,马夫扬鞭赶着马车疾驰而去。 柳涵雪此时才缓过劲来,急忙爬起来,她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拦住冷墨轩,“对,墨轩只是暂时被那个女人迷惑了,一定要拦住墨轩,他以后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柳涵雪回想起第一次见冷墨轩时的场景,那是在一场马球会上,冷墨轩的马上英姿一下子便吸引住了她,正好她有机会上场与冷墨轩打一场马球,许是太过紧张,她竟从马上坠落下来,马正在疾驰中,轻的也要摔得断手断脚,冷墨轩却接住了她。 那张英俊的脸出现在离她那样近的地方,嘴角挂着浅浅的好看的笑容,眼中好像星辰流转,“柳小姐可有受伤?”冷墨轩的声音也那样好听。那以后柳涵雪便被冷墨轩俘去了全部的芳心。 天下原来也有这样幸运的人,皇上指婚,竟将她指给了冷墨轩。一身大红嫁衣,柳涵雪嫁入了侯府,‘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错了,这一切好像都错了,成亲五年,冷墨轩竟一次都没有踏入过柳涵雪的房门,就连新婚之夜也是草草了事。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被冷墨轩收房,柳涵雪渐渐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下人哪件事行错了或是那句话不对,柳涵雪便要打人骂人,曾有一个下人给房里的盆栽浇多了水,被柳涵雪打了十杖,半月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冷墨轩一房姨娘高倩,较得冷墨轩的宠爱,也不知哪里得罪了柳涵雪,柳涵雪竟拿着剪子将高倩的一头长发剪了个乱七八糟。 有失妇德、嚣张跋扈、嫉妒成性,京城谁人不知柳涵雪。就像现在,那个头发散乱,衣着不整,追着侯府马车的女人,路人不用猜也知是柳涵雪。 柳涵雪紧追着马车,这女人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追着疾驰的马车追了整整两条街,头上的钗环头饰都跑掉了,头发披散开,衣裙上沾着雪,脸和手都冻得通红。 “侯爷,真的不用停车吗?”赶车的马夫见柳涵雪这幅景象,心中不免动容,最终没忍住,试探性的问冷墨轩。 冷墨轩正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听闻马夫的话,只淡淡一句:“赶好你的车。” 柳涵雪脚腕一疼摔倒下去,俯面重重的摔进半化未化的雪水中,雪、水、泥沾了满脸满身。她也不顾,爬起来,马车却早没了踪影。 “你要休妻?宣平侯你可想好了,这可非同儿戏,朕将相府嫡长女许配给你,其中缘由不用朕说你也该心知肚明。怎能休妻?” 大殿之中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冷墨轩安静的站在圣前,臣者姿态,少了几分锐气。 冷墨轩正欲张口,便有宦官进来通报,宣平侯夫人求见。 柳涵雪迷迷糊糊便被带到了殿中,她的头发还往下滴着污水,虽素来也听闻些柳涵雪的荒唐事,但没想到她荒唐如此,京城贵妇竟毫不顾忌形象,没一点端庄之态。 皇帝勃然大怒,但多少顾忌着皇后及柳家颜面,并未让冷墨轩休妻,而是贬柳涵雪为妾室。 这道圣旨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柳涵雪的脸上,将她打的清醒了些,她原本期盼着冷墨轩终有一天会回心转意,今天才明白,什么回心转意,冷墨轩的心从来就没有在她身上过。 五年来的翘首以盼,不过是南柯一梦,现在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柳涵雪不再哭闹,木讷的跟着冷墨轩回了侯府,乖乖的搬离主院,住进了一间小破院子。 夜色降临,寒风之中月牙儿透着丝丝凛冽的光,犹如尚未融化的寒冰,柳涵雪呆滞的坐在床边。错了,终究还是错了,嫁入侯府之前她曾也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弹得一手好琴,写得一手好诗。她曾那么骄傲。 现下柳涵雪环顾四周,小而狭窄的房间,只一只光线阑珊的蜡烛在那半死不活的燃着。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变成了自己都想去嘲笑的人。 三日之后冷墨轩便会迎新夫人进府,新夫人名叫苏忆儿,这才是冷墨轩真心喜欢着的女子,苏忆儿出生并不好,父亲不过是城门上的一个守卫,哥哥又游手好闲。此次冷墨轩如此决绝的要休掉柳涵雪就是为了给苏忆儿一个嫡妻的名分,“忆儿,我一定要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抬你入门。” 还真是可笑呢,输给了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柳涵雪从袖间摸出一个瓶子,嗤笑了一声,一仰头将瓶中的东西都灌了下去。片刻柳涵雪倒下去,手中的瓶子滚落,那里面原本装的是毒-药。 白羽站在云间,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活了千年见的多了,这样的事在白羽心中能掀起什么波澜,也就只暗暗感叹了一句:“多情自古空余恨~”。 白羽一身暗红色裙裳,头发皆盘在头顶,带着狐族王冠,长相清秀,却因为神情给人一种不可阻挡的畏惧之感。 令半个妖界闻风丧胆,白羽在妖界已经登峰造极,成仙成了她的目标,可管着妖界成仙的那个老头太白金星非说白羽不够资格,于是给了她这么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任务,在这里观看柳涵雪的一生。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连续好几天白羽都在这里看柳涵雪,现在她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算是任务完成了吧。 “看出什么门道了吗?”是太白金星那老头。 “我说老头,你不让我成仙就直说,这有什么门道,像柳涵雪这样的人你我见的还不多吗?”白羽道。 太白金星摇摇头,“既如此,你自己下去看看吧。”说是迟那时快,没等白羽反应过来,太白金星便伸手推了她一把。 妖界有妖界的规矩,妖不能擅自进入人类世界,白羽错愕之际就觉得身子一轻一沉, 正文 第二章:置身事外 “夫人,你可别吓绿俏,夫人你醒醒呀。”一个小丫头哭哭啼啼的声音传入白羽的耳中,白羽奋力睁开眼睛,就见柳涵雪的丫鬟绿俏俯在自己身上哭。 绿俏是柳涵雪娘家带来的丫鬟,自幼一起长大,即使柳涵雪再心烦的时候也没有给绿俏脸色看过。 白羽心说不妙,猛然坐起来,到铜镜前一看,这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分明是柳涵雪的脸。 绿俏被自家主子一连串奇怪的举动吓得不轻,看白羽神神鬼鬼的样子在那里照镜子,颤颤巍巍的唤了一声:“夫人,没事吧~” 夫人,白羽活了千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不过这个称呼倒是让白羽清醒了一些,既来之则安之,她白羽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现在只需要扮演一阵子的柳涵雪,算什么大事。 学着柳涵雪一贯的口气安慰了几句绿俏,便准备就寝,忽的白羽想起些什么,对正要退出去的绿俏道:“你刚才进来可见一个空瓶子掉在地上。” 绿俏低头在地上寻了一圈道:“奴婢进来就见夫人倒在这里,并未见什么瓶子。” “没事,你下去吧。” 白羽奇怪,柳涵雪服毒后那药瓶明明就掉在地上,这房间也不大,为何会不见了。 冷墨轩的青松院内没有点灯,冷墨轩一跃翻墙进了院子,闪身进到屋里,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脱去外袍,坐到案前,神情晦暗不明,右手揉搓着那个毒药瓶子。还是晚了一步,冷墨轩这样想着。他觉得心角被挖去了一块,又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胸口喘不上气。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院子,然后从窗户钻进屋里,正好洒在白羽的脸上,白羽睁开眼睛,眼光有些刺眼,虽然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去适应这副新身体但还是有些不习惯。 翻身下床,穿衣的时候白羽觉得手疼的紧,一看柳涵雪的手上竟然满是冻疮,也难怪,柳涵雪昨天在大雪地里折腾了那么长时间,冻疮这时候才发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让绿俏找了些膏药胡乱的擦了擦,吃过早饭便掀了帘子往外面去,今天天气很好,昨日的雪这时候已经化了大半了,现在这个院子和柳涵雪之前住的院子一比让人觉得都迈不开腿,小小的四方院子,就一间进出的房间并着一个小角房,院子里也只有一棵掉光叶子的老槐树和勉强放下的一方石桌和两个石凳。 原先伺候的下人也全遣到了别的院子,就留下了绿俏一个。白羽倒是对着小院子很满意,院子虽小,也没有富贵堂皇,却充斥着恬淡静谧。 既然暂时要代替柳涵雪活着,那便要活好,这侯门深院,看似热闹富贵,给人无尽的遐想,其实无趣的很,正好白羽可以做一个清醒的逍遥看客,用自己的方式置身事外。 白羽推开小角屋的门,绿俏现住在这里,白羽很好奇里面是什么样的。原本这屋子就小,里面竟山一样的堆着一些破旧掉页的书,更没有了落脚的地方,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放不下了,床上的铺盖都是夏季里用的薄被。 绿俏昨夜竟这样睡了一夜,这样的季节,这屋里也没有炭盆,夜里盖这么薄的被子是要冻死人的,这丫头怕柳涵雪伤心竟只字未提。 绿俏自幼虽然是伺候人的,但一直跟着柳涵雪,是柳涵雪身边的头等丫鬟,在丞相府的时候自然不用说,吃穿用度许是比府里有些庶出的小姐还要好,柳涵雪嫁到侯府后虽然不比在相府自在,但也没吃过这样的苦。如今却强忍着委屈。 “夫人,奴婢没事,夫人不必为奴婢担心。”绿俏看白羽的眉头紧锁,在一旁道。 “以后不要唤我夫人了,我现在也不是夫人了。”白羽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的一本旧书,随便翻了两页,倒是有些意思,凡人的这些书倒写的有些道理。 “不管怎么样,夫人都是夫人,夫人放心侯爷一定会回心转意的。”绿俏以为白羽不让自己称她为夫人是因为伤心没了嫡妻的位置。 白羽回过头来看着绿俏,“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冷墨轩爱怎样,随他。” 绿俏以为自家主子这是说的气话,想着提起侯爷可能惹得主子伤心了,便地了头不再说什么。 “和我一起将这些书整理了吧,还能看的就搬到我屋里去,看不了的就扔了,省的占地方。”白羽说着已经开始动手整理了。 “夫......主子,这些事还是奴婢做吧,您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 “我倒不是心疼你,只是你一个人做要做到什么时候?”白羽已经捧了一摞书走了出去。 绿俏不甘落后收拾了一摞书跟上,白羽的屋子还大些,有富余的地方放这些书,就可以给绿俏腾出来些地方。 两人热火朝天的搬搬抬抬,弄了一个上午才将书都整理好了,又将白羽房间里的一张小圆桌搬到绿俏的房间,后将柳涵雪以往盖得一床冬日的铺盖给绿俏换上。 绿俏感动的什么似的,自家主子在这种时候还这么关心照顾自己。结果感动的痛苦流涕的绿俏就只听白羽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若是冻死了这院子剩我一人会很无聊。” …… 冷墨轩这边等了一上午,那边也没穿来柳涵雪死去的消息,直到他在花园里见到活生生的柳涵雪,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了地,可她怎么会……不可能,怎么可能?昨夜她明明已经没了气息,现在怎么会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白羽那边收拾好了院子屋子,在屋里做了一会儿,着实无聊,这才逛到了园子里,发现园子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这园子的景物虽然也算别有匠心,但与光怪陆离的妖界比起来实在是无趣。 白羽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愣神一样,呆呆的看着树上的雪融化成水,从树枝上一滴接一滴的滴落下来。打发时间。 这无聊却被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打破了,“我当是谁,这不是柳涵雪吗?” 白羽回头寻着声音看去,一个女子站在那里,穿着粉红色夹棉长裙,上身穿着一件绿色小袄。头上恨不得戴满金银首饰,脸抹的煞白,嘴唇涂的鲜红,两团红红胭脂落在脸颊上,活像是唱戏的一般。 这人白羽知道,冷墨轩的一房姨娘,因为她实在是鲜艳的太醒目了,白羽不得不记住这个大红大绿的女子。 冷墨轩的眼光还真是让人怀疑。 锦绣来意很明显了,向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更何况柳涵雪做夫人的时候给了这群妾室多少难看,如今她来寻点事,排遣一下往日心中的不满也实数正常。 正文 第三章:小院门前是非多 白羽不理会锦绣,起身欲走,锦绣却挡在了白羽面前,一股刺鼻的胭脂香味呛得白羽向后退了几步。 “以前总是给我们立规矩,今天怎么就不懂规矩了呢?你一个妾室见了我这个姨娘难道不行礼就想走?”锦绣仰着下巴道。 远处冷墨轩暗暗的看着这一切,这人绝不是柳涵雪,那她是谁?天底下居然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还能一夜之间偷龙转凤,代替了柳涵雪。 现在这人若真的是柳涵雪,她绝不会给锦绣行礼,她那样的心高气傲,她……冷墨轩正这样想着,就见那边白羽款款屈膝行礼。 白羽才不管别的,她的原则是做什么对自己有利便做什么,如今只要行个礼就能摆脱这个聒噪的锦绣,何乐而不为。 锦绣很是享受这种感觉,她出生不好,每每柳涵雪那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都让锦绣恨得牙痒痒,现在呢?看到屈膝在自己面前的柳涵雪,锦绣不知心里多解气。风水轮流转,现在总算轮到她收拾柳涵雪了。 “以为这就完了?等着吧。”锦绣心里窃喜。 待白羽起身之时,锦绣便抬手一个巴掌甩向了白羽,“真是看见你这张脸就心烦。” 白羽皱眉,向后轻轻一躲便躲开了这一巴掌。 锦绣打了个空,心中气恼,“你还敢躲。”抬手又打过来。 狮子又岂能理会在它面前狂吠的小狗,轻轻侧身,又闪过了一巴掌。 两次都落空,锦绣更是怒上心头,想着这次一定能打中柳涵雪,便把所有能调动的力气都调动起来,手高高的扬起,准准的像白羽的侧脸落去,“看你这次还怎么躲得过。”锦绣心道。 结果又是一个轻描淡写的侧身,锦绣又打了个空,因为使的力气太大,又加上脚下一滑,竟摔倒在地。 “柳涵雪!”冷墨轩冰冷而低沉的声音响起。 锦绣见冷墨轩朝这边走过来,立马收起刚才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转而变成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人姿态,细着嗓子哽咽着道:“侯爷,妾身刚才只不过想和柳姐姐聊聊天,不知那句惹恼了柳姐姐,柳姐姐便将妾身推倒在地。” 锦绣一边说还一遍拿出手绢擦拭着不知何时流出来的眼泪,白羽心中暗道:“这锦绣不去当个戏子,还真是埋没了她一身的本事” 冷墨轩扶起地上的锦绣,怒目看着白羽,上前抬手扼住白羽的下巴道:“柳涵雪,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若是想多活几日,就不要惹事。” 锦绣听闻冷墨轩这话分明是一边倒的向着自己,便在冷墨轩身后眉飞色舞的向白羽炫耀。 接下来柳涵雪会怎么样?会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前柳涵雪不总是用这招威胁侯爷马?现在呢?她若是还这么闹,看侯爷还管不管她。锦绣心里这样想着。 白羽却像是没看见锦绣的眉飞色舞一般,拿手轻轻的剥开冷墨轩的手,然后淡淡然的回了一声是,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锦绣被这样的柳涵雪惊住了,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今天自己都这样对她了,竟一点都没有惹得她生气。 冷墨轩此时心中也是一阵凌乱,柳涵雪颈下有一个朱红色的小痣,刚才出手扼住柳涵雪的下颌,就是为了看那颗痣还在不在,以此分辨这人到底是不是柳涵雪。 有痣不错,这人是柳涵雪也对,但刚才柳涵雪的所作所为都和往日大不相同,尤其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刚才那样近的距离,对上她的眸子,她眼中却只剩冰冷和陌生,再没有往日看自己那炙热的眼神。 白羽根本没有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一个十几岁的凡人小姑娘使的卓略手段,在白羽看来幼稚至极。至于冷墨轩,他爱怎样怎样,只要不触碰到自己的实际利益就好,她可不是柳涵雪,视冷墨轩如命,冷墨轩一个眼神不对就要揣摩甚至难过好几天。 比起刚才那件事,让白羽更难受的是在柳涵雪的身体里完全不能使用法术,出于不甘心,白羽又在小院里蹦蹦跳跳的试了试,结果不出所料,没有法术。 “主子~”这一幕刚好被从外面回来的绿俏撞到。 绿俏自然不能理解白羽种种的怪异动作,以为自家主子终于还是发作了出来,被贬为妾换谁都会疯的吧。绿俏立马扔下手里的东西,抱住白羽,“主子,您别想不开,侯爷总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的。” 这深宅后院向来有一种别的群里没有的能力,第二天这一幕传起来就成了:柳涵雪被贬成妾,得了失心疯,在院子里乱跑乱跳,几个人都抓不住。 冷墨轩的一众姨娘妾室听到这件事都甚觉解气,暗暗拍手叫好。 转眼便来到了冷墨轩赢取苏忆儿的这天,天还没亮侯府的下人们便忙碌起来,大红的喜字贴的到处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画面。冷墨轩也像是等不及了一般,早早的起来收拾得当,一身金丝绣花的大红喜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发冠后垂下两条红色簪缨飘扬在身后。 与迎娶柳涵雪时的死气沉沉不同,冷墨轩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幸福喜悦之感像是要从他身体里弥漫出来一样。 白羽如同其她妾室姨娘一样,也早早被人唤醒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等着新夫人入府。妖界都是一夫一妻,白羽实在不理解凡间这种一夫多妻制存在的原因。就像现在一众女人要站在这里,脸上还要带着假意的微笑,等着自己的男人娶其她的女人入府。 不一会儿接亲的队伍便回来了,冷墨轩从高头大马上翻身下来,小心翼翼的掀开马车帘子,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的女子被扶下了马车。 曾几何时柳涵雪也是穿着这样一身红衣满心欢喜的嫁入侯府,现如今却落得一个服毒自尽的结局,还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很快新人礼成,新娘子掀了盖头与冷墨轩一同坐在上座,接受着来往宾客祝福的话,紧接着就是各房侍妾、姨娘给新夫人敬茶的环节。 “那便是柳涵雪吧。”宾客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了白羽的身上。 另一宾客压低声音道:“可不就是她嘛,我若是她,被贬成妾,还要看着侯爷迎娶新夫人,我早不活了。” 正文 第四章:一般计较 “你可别说,这柳涵雪可是出名的疯,一会儿指不定做出什么来,你我可站远点,别被牵扯。”两人说完暗自往后站了站。 白羽站了近一个上午,早就腿脚发软了,暗暗感叹凡人的身子不禁用,终于轮到她敬茶,只要能换个姿势,怎样都行,于是坦然的接过茶杯,准备敬茶。 冷墨轩警惕的看着柳涵雪,和那些宾客的担心差不多,他生怕柳涵雪此时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伤害到苏忆儿。 白羽刚端上茶杯,准备上前给苏忆儿,就觉暗处一只脚伸出来拌了自己一下,若是此时站不稳摔倒,那手里这杯滚烫的茶水便都要浇在苏忆儿身上,新婚之日谋害嫡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白羽在狐族多年领兵厮杀,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刀砍在腿上都不曾摔倒,怎么会因区区小女子伸腿一拌而倒。白羽立马调整好平衡,外人几乎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平日那个被人称作疯女人的人,现在穿着一身淡蓝色双蝶云形千水裙,头发整齐的挽在脑后,只用了一支银色荷花样簪子,脸上虽未施脂粉却独有一种秀雅绝俗之气。她款款向前,端庄的行了礼,将手中的茶杯稳稳的送到了新夫人手中。 整个过程看不出她脸上有一点波澜,至始至终都是带着得体的笑容,美目流盼、气若幽兰,“妾身柳涵雪见过夫人。” 这声妾身自称的是那么天经地义,好像她原本从未做过什么嫡妻,好像她从未被眼前这个女人夺去丈夫,好像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妻妾名分。其实白羽还真不在乎。 众人都一怔,这柳涵雪哪里有传闻的那般嚣张跋扈,被贬为妾,眼看着丈夫娶了别的女人,如今还要给这个女人敬茶,换做常人也不可能做到如此。 从此刻起,在场的人都要对柳涵雪改观了,这女人哪有外界传的那样不可理喻,明明就懂规矩、识大体,甚至有些人已经在心里暗想冷墨轩不识货,相府嫡女怎么不比守城门的女儿强? 苏忆儿此时也已经端出侯夫人的派头来,浅笑着接过白羽手中的茶,这苏忆儿倒说不上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貌,主要是长相甜美,让人看了就有种忍不住想保护的冲动。 “我既已经嫁了进来,你我便是姐妹,以后见面便不必如此多礼,尽心竭力照顾好侯爷便是。”苏忆儿话语间满是宽容大度,说完还温柔似水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冷墨轩。 冷墨轩宠溺的回以苏忆儿一个微笑。 白羽清楚的看到刚才绊自己的便是锦绣。敬完茶白羽自然的退回一众妾室当中站着,然后对锦绣嫣然一笑,这一笑笑的锦绣心中发寒,赶紧避开白羽投来的目光。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从那天的花园里到今天,柳涵雪的种种作为都远远的超出冷墨轩的意料,当然也超出了锦绣的意料,刚才那一绊她怎么可能站的稳。 喜宴直从早上折腾到晚上众人才散去,白羽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累的腿都打颤,回来就坐在床上双手并用捶腿。 绿俏见了,忙上前,蹲在白羽跟前要给白羽捶腿,结果一下都没锤下去呢,就被白羽拒了,她倒不是体谅下人,只是不习惯别人碰她。 再晚些的时候白羽一个人在房里翻看那些从绿俏房里搬来的书,宣平侯府是兵家出生,现冷墨轩执掌军机处,所以这些书中大多都是兵书,白羽在妖界也带兵多年,虽说这凡人的兵书与妖界的行兵之道大不相同,但也不是毫无借鉴之处,白羽便越看越认真起来。 “咳!”这时就突听背后有人咳嗽了一声。 白羽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因为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太白金星那老头。 见白羽根本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太白金星道:“喂,你好歹也理一下本尊吧。” 白羽头也不回,淡淡道:“废话少说,你就说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这个嘛,你暂时还不能回去。” “你说什么!?”白羽从椅子上突的站起来,看着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吓了一跳,白羽的事迹仙道魔道妖道谁人不知,一天之内灭了得罪她的蛇族,更可怕的是这些事她没有动用狐族的一兵一卒,是她自己孤身前往的。 此类的事数不胜数,一些小仙见到白羽大气都不敢喘,也就是他太白金星还敢和白羽掰扯几句,此时想到白羽没了法术才又恢复了几分气势。 太白金星挺直腰板道:“要想回去也不是毫无办法?实现柳涵雪的心愿,你就能回去。” “心愿?” “柳涵雪一直希望冷墨轩能爱上她,你帮她实现了这个心愿就能回去。” “你再说一便?我堂堂狐妖女王,你要我去讨一个凡人男子的欢心,老头,你别太过分。”说着白羽就要上去扯太白金星的胡子。 “行行行,那这样,让冷墨轩对你说一句,我爱你,便让你回去。”太白金星边向后躲,边道。 “这有什么区别?”白羽叉腰道。 “当然有区别,你想呀,骗他嘴上说说不就好了,心里未必要他这样想。这任务可是最低标准了,可不能再降了。” 白羽还想再讨价还价,谁知一抬头,太白金星已经没影了。心理暗叹,跑的倒挺快。 既然有了任务自然也就不用混吃等死了,不过现在主动靠近冷墨轩绝对不是明智的做法。先隐去锋芒,扮猪吃老虎,摸清这侯府上上下下的人的底细,才好行事。 这样想着一夜便过去,第二日白羽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坐在桌前看兵书,随手还在纸上画了几个未解的兵阵,刚画完还未等去解,便听见绿俏那丫头躲在院墙角哭。 绿俏虽然小声不想让白羽听见,可这院子就这么大点,还就她们两人,对方有些什么动静都是一清二楚。 白羽闻声掀了帘子出来,就见绿俏提着个食盒,双手和脸都冻得通红,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任凭她怎么去擦都擦不完。 “怎么了?”白羽问。 正文 第五章:靠山不能少 “没……没事。”绿俏见白羽发现她哭,马上想将委屈咽回去,被贬为妾已经够让主子烦心了,自己怎么还能再给主子心中添堵。 白羽将绿俏拽进屋里,夺过绿俏手上拿着的食盒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馊了的饭菜,还混着沙子和死去的虫子尸体。 绿俏见此情景更忍不住了,像是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泣不成声。 “好了,别哭了,既然我已经发现了,到底怎么回事,照实说。”白羽脸上还是未有一丝波澜。 绿俏好不容易才将气捋顺了,把刚才的事断断续续的告诉了白羽。 原来,厨房那群老奴才在柳涵雪做夫人的时候吃了柳涵雪不少的亏,如今看着柳涵雪倒台,想着怎么也要将往日的恶气出了。 于是商量着,欺上瞒下的将白羽屋子里的饭菜减少了一大半。绿俏觉得这件事还没那么严重,便把自己的饭菜均出来填补白羽缺的那些,所以此事白羽并不知道。 厨房里的婆子克扣了几天饭菜,见白羽并未有什么反应,觉得气没有出成,心里大为不快。 于是今天早上绿俏去取饭菜,这群婆子说什么都不给绿俏,最后让绿俏洗了几大盆的衣服,才给绿俏饭菜,这样冷的天,绿俏的手泡在冰水里几个时辰,双手冻得都没了知觉这才将衣服洗完。 最后绿俏拿到饭菜打开一看,竟都是些馊食,越想越委屈,这才在墙角忍不住哭了起来。 白羽听了也不见生气,从柜子里取了冻伤药扔给绿俏,拿上食盒便出了院子。 白羽没有去冷墨轩的青松院,也没有直接去厨房找那群婆子,而是径直去了苏忆儿的望舒院。 院子里还是以前柳涵雪住时的样子,到处打扫的一尘不染。 还未进屋里,白羽便红了眼眶,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一副极其委屈的样子。当然这是装给苏忆儿看的,白羽看准了苏忆儿一定会吃她装可怜这一套,她要让苏忆儿觉得自己痛改前非,不争不抢,还被府中的人欺负。 总得来说,白羽要让苏忆儿觉得她没威胁,然后借力打力,让苏忆儿出面收拾这群老婆子。 苏忆儿气色很好,脸色红润,嘴角不自觉的挂着笑容,新婚燕尔也实属正常。 “姐姐这是怎么了?”果然,苏忆儿见白羽梨花带雨,穿着朴素,一副可怜的样子,倒也不像之前听说那嚣张跋扈的样子,都是女人,心中顿时生出些同情心来。 白羽抹了把眼泪,哽咽着,用弱弱的声音道:“我自知以前做了太多的错事,这才被贬为妾,本想痛改前非,本本分分的过日子,谁知道……” 说到这里白羽更加伤心起来,“谁知道府里的下人如此欺负人,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来找夫人。”白羽深深行一礼,“求夫人给妾身做主。” 白羽将厨房的婆子如何欺负绿俏,如何克扣饭菜,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苏忆儿,然后打开了食盒给苏忆儿看。 苏忆儿看后直觉胃中翻滚,她家虽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但父母膝下就她一个女儿,自小也是娇惯着长大的,哪里见过这样的事,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 苏忆儿想着反正柳涵雪现在也老实本分不如就帮了她,正好自己也是刚当家,借着这个机会也好在后院立威,让大家都知道现在侯府的女主人是谁。 苏忆儿马上将一众厨房的婆子唤来,不由分说,一人赏了十大棍,“从今起便是我当家,既然后院由我做主,那就容不得你们这些欺主的奴才,今后若是谁敢再犯便加倍的罚,听见了吗?” 一群婆子被打的哆哆嗦嗦,纷纷咬着牙道:“奴婢谨记主子教诲。” 原本以为柳涵雪倒了可以扬眉吐气了,谁知道新来的夫人也这样不将奴才当回事,在场的婆子都是在府中干了十几年的老人,这新夫人竟一点脸面都不给,心中难免不平,暗暗的记恨起苏忆儿来。 苏忆儿心中却暗暗得意,在家时母亲都是这样教训奴才的,今天这样做定能立威。她哪里知道这侯府与她家的天壤之别,河流底下暗流哪是表面上能看得出的? 等到中午的时候厨房送来的菜色立马不一样了,绿俏高兴的什么似的,又说苏忆儿是个好人,白羽暗笑不语。 要想完成任务至少要在侯府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今天这件事还可以借助苏忆儿出头,但绝非长久之计,必须要在侯府找一个稳当的靠山才行。 冷墨轩下朝回府便听闻了早晨发生的这档子事,随即眸子一沉,虽然冷墨轩多在前院但后院发生什么事他也是了然于胸,其中的弯弯绕他自然也清楚的很。 冷墨轩一路走着便到了白羽的小院子,小院子里很是静谧,往常他下朝回来不管什么样的天气柳涵雪都一定会到府门口迎他,但冷墨轩却从未给过柳涵雪好脸色。 从柳涵雪被贬为妾开始,他下朝便再也不见门口等待他的身影了,人都是这样吧,粘在身上的东西看不上,等没了才知道有多重要。 冷墨轩掀开帘子进去,就见白羽坐在桌前聚精会神的看着兵书,还在纸上画着什么,还是那熟悉的身影,却再也不是熟悉的动作。 冷墨轩脚下放轻来到白羽身后,就见白羽正在解一兵阵,而且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只需最后一点便能完成。 这个兵阵曾出自前朝兵圣上将军赵明之手,赵明以此阵迎敌可谓是战无不胜,多少名将想破此阵都是束手无策,冷墨轩自己也多次尝试未果,今天居然让一个妇人解了出来。 从白羽画的破阵之法中可以看出,用兵之人杀伐决断,有着雷霆手段。 “这是你解的?”冷墨轩道。 白羽这才回过神来,见是冷墨轩,便起身行礼,“妾身闲来无事,解着玩的。” 在白羽看来,这个阵并不难,她哪里知道这是许多名将都未解出的绝阵,所以此时回话也回的轻描淡写。 正文 第六章:可以变的 白羽若是知道这阵乃是绝阵,绝对会掩去锋芒,不会说这阵是自己解的,更不会说这阵时自己解着玩的。 冷墨轩心中一怔,但面上却毫不显露,“你自幼长在深院,又是书香世家,没想到还会兵法?” 白羽知道冷墨轩这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五年来侯爷只进过妾身的院子一次,又哪里了解妾身会些什么,不会些什么,而且人多是会变的,以前不会的现在可以学会,以前不喜欢的现在可以喜欢,以前喜欢的现在也同样可以不喜欢。” “哦?你这是在怨我?” “妾身岂敢,不过是认命了而已,知道了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是这样吗?她只是受得刺激太大所以才变成一副自己不认识的样子?可那见血封喉的毒药明明被她喝了下去,她也明明没了气息,这怎么解释。 “相府来信,希望接你回去小住几日,你意下如何?” “妾身也许久未见父母了,心中思念,能回府小住几日自然很好。” 晚间柳相府中,柳夫人与柳丞相同坐在桌前,柳夫人掩面哭泣,“我的女儿何故这样命苦……” “好了,你且把眼泪往回收一收。”柳丞相安慰道。 “我怎能不哭,涵雪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今还不知道在相府怎样吃苦呢。早知今日我就是拼了命去,也不让她嫁入侯府。” “唉~”闻言柳丞相只能长叹一声。 第二日绿俏听闻要回相府,早早便起来给白羽梳洗打扮,收拾得当,主仆两人从角门出,乘坐一辆马车前往相府。 不亏是在天子脚下,纵使现在天较为寒冷,街道上也是人声鼎沸,买烧饼的小贩与边上买包子的小贩谁也不输谁,比着嗓门叫卖着。 白羽叫停了马车,下车来,。能在凡人的街上转转,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买了几样白羽没见过的新奇吃食,想着也尝尝人间的烟火气,然后回到马车里,继续往相府去。 到了相府远远就见柳家人等在门口,柳風华此时正站在柳夫人与柳丞相身侧。 柳風华,柳涵雪的二哥,文采过人,两年前以一七言绝句名满京城,被京城才子广为传颂。他此时穿着一件云纹织锦袍,眉眼之间自有读书人风流儒雅之气。 相府门口的三人眼巴巴的看着白羽从马车上下来,柳丞相还未及说什么,柳夫人便急切的拉过白羽,问东问西,深怕女儿在侯府受委屈。 “还是瘦了。”说着柳夫人的眼里就要往下掉。 白羽愣了愣,眼前柳夫人急切的模样和千年前母后的样子一模一样,“母亲放心,涵雪在侯府很好,并未受委屈。” 柳夫人也知这是女儿安慰自己的话,在那侯府怎么可能过得好。也不再提这回事怕给女儿添堵。 柳夫人早早便让人备下了柳涵雪最喜欢的饭菜,几人聊着往饭厅那边去,这丞相府与侯府比起来差了些富丽皇堂之气,多了些书香世家的心旷神怡。 绿俏跟着白羽回到相府之后便没了在侯府的怯懦,被几个小时就要好的姐妹拉着东拉西扯的聊天。 吃过饭回到柳涵雪的院子,侯府的小院子与此处根本没法比,这院子足能比侯府的小院子大出十多倍来,房屋以及院中陈设打眼便知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刚进得院子,便有七八个丫鬟并着两个婆子上来行礼,这还是院子里在主子面前能叫的上名字的下人,其余干杂活的下人还不知有多少。 苏忆儿现在院子里的丫鬟也就六个加上一个婆子。 绿俏很是干脆利落的打发这个收拾床上铺盖,打发那个备洗澡水,各方面的事宜都拿捏得当,这还是那个只会在院角哭泣的小丫头吗? 晚上快要歇下的时候柳丞相进了白羽的院子,柳丞相四处打量了一番觉得四处并无不妥,这才坐下。 “经过这次事,你也实属沉稳了不少。”柳丞相将屋里的人都打发出去,关起门来与白羽说话。 白羽不语,只是听着。 “被贬为妾对你也好,一来收收你那急躁的性子,二来……”柳丞相压低声音“冷墨轩兵权在握,国无储君,皇子们的皇位之争势必要拉拢冷家,你姑姑在朝为后,你在侯府代表的是你表哥二皇子的势力。皇位之争何其残酷,你要懂得明哲保身。” “不管走到哪,要谨记你是柳家之女,是丞相府嫡长女,你如同你的哥哥们一样,这偌大的柳府,这上上下下近千人你做事之前都要深思他们的安危,此次再回侯府切不可再嚣张跋扈,要处处小心,你的所作所为会关系到以后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会关系到柳府人的性命。” 柳丞相这才将心理话都说了出来,之前自己一直娇生惯养这个女儿,却忘了告诉她人心险恶,在朝为官外面看着富贵逼人、位高权重,却也步步为营。如今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有些话若是再不告诉涵雪,怕是她日后丧了命也不知如何丧的。 如今朝中太子之位的争夺无非只有两位皇子,一位便是柳涵雪的姑姑,柳皇后所生的二皇子,一位便是先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两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若是二皇子到了最后不能继承皇位,那大皇子继位后势必铲除柳氏一族。 白羽这两天也早摸清了这其中的形式,不过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柳家人是死是活与她何干。在妖界叱咤了这么多年,白羽早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柳丞相交代完了,抬步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白羽,眼中有些微微泛红,鬓角几缕白发有些显眼,“你若是在侯府实在太苦,待不下去了,也不必想这些,你回来,有爹在。” 白羽一怔,“你别怕,有父皇在。”这句话她父王活着的时候经常告诉她,柳丞相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利用妥当二皇子登上皇位便有了更多的胜算,回来?若是回来,柳家便完全与侯府断了联系。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白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当年都是因为自己太傻,所以害得父王母后丧命,自那以后一千年了,虽然她身边围绕着不少人,但要么是畏惧她的,要么是阿谀奉承的,没有一个人会告诉她,前面的路难走就回来。 下定决心,哪怕是短暂的成了柳涵雪,她也要保护柳府,保护这个母慈父善的柳家。也可以短暂的感受一下有父母疼爱的感觉。 “父亲放心,涵雪在侯府一定会好好的。”白羽道。 正文 第七章:挥之不去 夜间绿俏在暖阁里睡熟了,白羽却怎么都睡不着,过去了一千年的事,可现在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心里犹如刀割般,那个抹不平的伤口其实一直都在,只是白羽装作看不到,有时候那伤口被什么拉扯了,虽然装做看不到,也撕心裂肺的疼。 千年前的狐族居住在白雪皑皑的雪山上,虽然到处都是银装素裹,但却没有一点寒冷的感觉,那雪常年不化,倒成了狐族特有的标志。 狐族王殿便坐落在高耸入云的雪山顶上,宫殿由玉石混着千年寒冰所铸,四周云雾缭绕如同仙境一般,白羽作为狐族的公主广受族民爱戴。 那时狐狼两组交好,来往甚密,所以白羽自小便和狼族皇子炎冥要好,长大之后白羽成了妖界有名的美女,而炎冥也成了众多女妖追捧的对象。 落水湖畔,炎冥牵起白羽的手,“我,炎冥,此生只爱白羽一人。”他一字一句说的情真意切,夕阳下炎冥眼中含情脉脉,身侧湖面从桃红色,变到蔷薇色。 炎冥从小就对白羽照顾有加,处处呵护,白羽又怎么会相信眼前这个人对她说的都是谎话,她对他的爱深信不疑。 直到有一天他手中的剑染上狐族的鲜血,直到白羽母后和父王鲜血淋漓的倒在他的剑下,白羽才恍然明白他不过是个很会说谎的人罢了。 炎冥站在狐族的大殿中,手中提着的剑正往下滴着血,鲜红的血液一滴接一滴的滴落在洁白的地面上,他低头看了一眼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的白羽,嗤笑一声,眼中虽然带笑却皆是入骨的寒冷。 白羽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站在那里高高在上的男人,多么出色的演技,这么多年既然丝毫没有半点破绽,可笑,真是太可笑了,那个原本让她想起来就心里暖洋洋的人,居然成了一把将她砍得皮开肉绽的刀。 炎冥将白羽带回了狼族。 “要不是你是狐族公主,我又怎么会费尽心思的接近你。”狼族王座上,炎冥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他薄唇一抿,白羽便被关在了狼族冰冷阴暗的地牢里,刀尖陷入肉里的感觉、竹签扎入指尖的感觉、烧红的铁落在肌肤上的感觉......白羽都一一尝试了。 原来心死了身上就没那么疼了,十日之后白羽被狐族的死士救出来,再次见到了阳光,她却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了,眼泪哭干了,狐族没有了,父皇母后也没有了,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只剩下对炎冥入骨的仇恨。 还有白羽对自己的恨,如果现在的她能见到那日夕阳下的自己该多好,白羽就可以狠狠的抽她一个巴掌,大声的告诉她,他都是骗你的!你个白痴! 担起整个狐族的责任也是为了报仇,白羽披上战甲,带领残余狐族与狼族缠斗了数年,应该是从那时起,她身上永远套着战甲,睡枯草,枕冷石,风餐露宿。 所有任何威胁到她的人她都会毫不留情的铲除,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也和炎冥一样会演戏呢? 最终狐族大败狼族,这在妖界看来是一个奇迹,白羽手中提着炎冥的首级,站在狼族的大殿上,狼族的俘虏和我狐族的子民皆匍匐在脚下,白羽却高兴不起来,眼泪浸满了眼眶。 重建狐族,妖界自此多了一位令众妖闻风丧胆的狐帝。 记忆越清楚白羽越觉得穿不上气来,便披衣下床,才走到暖阁,绿俏便一咕噜爬了起来,这丫头明明睡得那样熟,白羽脚步也很轻,怎么白羽有一点动静就会醒。 “小姐,你怎么醒了?要吃茶?还是被子薄了?”绿俏此时还睡得有些迷糊,却一心关心着白羽。 白羽只淡淡道:“你继续睡。”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夜已深,一轮皓月当空,却不见半点星辰,屋外的寒冷让白羽舒服了一些。 隔夜白天刚吃过早饭,柳風华便到了白羽屋里,举止投足间透着温文尔雅,他在白羽身边坐下来,旁边的书童小心翼翼的递上一幅画来。 白羽不太懂人间的画作,但也能看出这画绝非凡品,这画画的是一幅荷花图,雨过晴天,翠绿的荷叶上沾满了水珠,在阳光下泛起细碎的银光,那荷花吐露着绝卉芳华,洁白柔软。 “侯府老夫人最喜水墨画,她的房间里收藏了一套四季图,但夏这一幅图却求而不得,明日你回去便把这画给了老夫人,你身在侯府怎么也该有个能依靠的人。”柳風华道。 现在侯府的老夫人可不是冷墨轩的生身母亲,早在冷墨轩十岁的时候他的母亲便去世了,老侯爷便娶了江南王府的嫡女,也就是现在的老夫人。 她入府以来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所以对冷墨轩视如己出,待老侯爷去世,老夫人便吃斋念佛,后院和前面的事一概不理,就连前几日冷墨轩迎娶苏忆儿的时候她都不曾理会。 白羽也早想着在侯府找个靠山,而侯府说话有分量的也就冷墨轩和老夫人,冷墨轩自然是不能选,现在还是不要离冷墨轩太近,以免雪上加霜惹得后院那群女人嫉妒。 所以就只能选老夫人了,这两天白羽将老夫人的喜好打听了个遍,正愁从哪里下手呢,柳風华便送来了夏图,还真是雪中送炭。 白羽也不说什么虚词,真的需要的她就会大方的收下,“涵雪谢过哥哥。” “你我怎么还说谢谢。”柳風华与柳涵雪乃一母所生,自幼就很是疼爱这个妹妹,所以两人见面也从不见外,多打闹在一处。 白羽却不是柳涵雪,她下意识的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对柳風华也格外客气。 柳風华见白羽不言语,只当是妹妹近日所受的刺激太大,所以才这般对周围的一切都没甚反应,给人一种黄昏老树的深沉。想起妹妹在家时最爱吃火锅,于是叫白羽晚上到前厅一家人吃火锅,说不定能让她心情好些。 白羽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一只有力而温暖的大手轻轻的落在了白羽头上,“我的妹妹变得懂事了,知道有些事自己拿捏了。” 原来的柳涵雪若是在侯府受了什么委屈就要跑回娘家,找母亲,找哥哥,而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不但没有跑回来,反而在回家后只字不提,虽然妹妹懂事了,但柳風华兴中却涌出些许忧伤,是做哥哥的没尽到保护妹妹的责任,不能让妹妹一直无忧无虑、天真浪漫。 正文 第八章:赌钱 白羽本是最烦别人碰她的,可柳風华的摸着她的头却不让她心生厌烦,反而在这个如同初春融化冰雪的第一缕阳光的人身上觉出温暖来,那让人骨头都随之酥软的温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蔓延到白羽的全身。 她也不想再说什么哥哥放心之类的话了,这种话自近了相府就说个不停,好像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开始对自己放心不下,她生出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烂漫的笑容,“哥哥说什么呢?有哥哥在我哪里用自己操心。” 很不幸这个笑容是白羽装出来的,她早就忘了,那种从心底里透出愉快来的笑容是什么样的了,有的只不过是皮笑肉不笑的虚假伪装。 柳風华没有看出白羽这个虚假的笑容,以为妹妹还是和原来一样,便放下心来,拍拍白羽的头,转身离去。 一直在屋里耗到吃过午饭,白羽才从房间里走出来,想到园子里去转一转。因为柳涵雪的院子里实在是无聊,除了些女红刺绣就是些琴棋书画,白羽对这些东西是最一窍不通的。 这个时间相府的主子多在午休,所以园子里也格外的安静,白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相府西边的一处院子外面。 “大!大!大!我要大!”一个姑娘的喊声,伴随着摇骰子的声音,“小!小!小!”还有一些丫鬟小厮的声音混在一起。 这院子随不比白羽的院子大,但从外面也看的出院中居住之人在府中也小有地位,院外小径洒扫的一尘不染,白羽凑上前,透过院门,便见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较小的脸庞,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像是明媚的天空的颜色。 姑娘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蜀锦如意月裙,梳着凌云髻只带了一支简单的银质步摇,一条腿单独站立在地上,一条腿撑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双手捧着骰盅大幅的上下摇晃着,头上的步摇也跟着摇晃。 突然那姑娘将手中的骰盅往石桌上狠狠一放,众人的视线都跟着骰盅定格住,屏气凝神的期待着骰子的点数,姑娘掀开骰盅的盖子,众人都失望的叹了口气。 “五、六、五,大!你们输了,给钱给钱~”姑娘乐开了花,伸出手接过那些人极其不情愿的递出来的银子。 “二姑娘,你都赢了我们一早上了,我这个月的月钱都快让你赢完了。”一个小厮哭丧着脸对姑娘道。 原来是柳涵雨,柳涵雪的庶妹,白羽心道。 “你这话说的,在我院子里做活还能饿死你不成?”柳涵雨道。 小厮低头想想也是,二姑娘平日里对他们谁都是极好的,经常赏些好东西或者银钱,别的院子里的下人早嫉妒红了眼,想到这个院子里来。 柳涵雨一拍小厮的头,“你小子,别墨迹,赶紧的,小心晚上罚你扫茅厕。” “啊?我不墨迹了,你可千万别罚我扫茅厕。”小厮说起话来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样。 “二小姐这像什么样子。”绿俏一直跟在白羽后面,此时看到堂堂丞相府的二小姐在这里带着下人赌钱,这事要是传到外面去丞相府会颜面尽失。 咳~白羽轻咳了一声,众人都看向院子门口,见是白羽都是一惊,大小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要是这件事被大小姐告诉了夫人,他们都要吃板子。 而且柳涵雪以前不是没这样做过,柳涵雪为嫡出,柳涵雨为庶出,柳涵雪本就看不上这样不学无术的庶妹,所以两人平时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有柳涵雪实在看不上柳涵雨的荒唐做法的时候才会闹出事来。 柳涵雨警惕的看着白羽,“你要是想向夫人告状我就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人都是被我逼着陪我玩的。” 白羽没有半点表情,看着眼前这群人,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在场所有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能教我吗?”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柳涵雨都惊住了。 “小姐,你说什么呢?”绿俏拉拉白羽的衣角,自家主子是不是昨晚吃坏了什么东西,怎么会想着要学赌钱呢? 这边柳涵雨可不嫌事大,觉得木鱼一样的长姐终于想开了,拉着白羽坐到桌边,将怎么赌钱告诉了白羽。 白羽只不过是实在无聊,看这倒是有些意思,才想打发打发时间。 柳涵雨又是一阵掷骰子,啪的一声拍在白羽面前,长姐先猜。 白羽淡淡看了一眼眼前黑色的骰盅,语气平和的道:“大。” 柳涵雨打开骰盅果然是大,碎碎的念了一句,“运气还挺好~” 接下来每一次白羽都猜中了骰子大小,前面的银子都堆成了一座小山,旁边陪着玩的下人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照着大小姐这样赢下去,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要输掉不可。 “再来,我就不信了,你怎么可能每次都中。”柳涵雨不服气,她也算是赌场上的常胜将军,怎么能在这个只懂琴棋书画,第一次赌钱的长姐手中输成这样。 “小姐。”柳涵雨的丫鬟在柳涵雨的耳边轻声道:“不能再玩了,这个月的月银全在那了。”说着丫鬟往白羽面前的小银山看了看。 柳涵雨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就此作罢,叹了一口气道:“那今天就到这吧。” “你们,不玩了?”白羽道。 柳涵雨撇撇嘴,“不玩了,银子都让你赢走了,还怎么玩?” 白羽闻言倒也不客气,站起来,让绿俏将银子装好,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柳涵雨的院子。 ...... 苏忆儿坐在堂前,面前的桌案前摆了一堆的账本,堂中站着各处管事的婆子,她们一个接一个上前禀报这这个月自己所守的地方的银钱支出汇入,苏忆儿听的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刚开始只一两个婆子报完账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成算,可架不住这许多的婆子一个接一个的说。 侯府这一个月的银钱支出就有上万两,她娘家一年也用不上这些银钱,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铺张,更不知道这泼天的账怎么算。 正文 第九章:拉粪车 苏忆儿晕头转向的听完了报账,随便说了几句打发了这些婆子,回到屋里斜倚着休息,想着要不晚上冷墨轩回来问问他怎么办,自己这样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看来这新夫人也是个拿不住事的。”走出苏忆儿院子的婆子将双手交叉塞在袖子里,相互交头接耳的说着。 “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这不是很正常。” “也不知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她这样的出生还能嫁到侯府来。”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样也好,咱们可就松快多了。” 这些婆子都是在侯府做了即几十年的老人,什么样的主子好欺负,什么样的主子底下可以偷奸耍滑,心里一清二楚,现在看到苏忆儿对管账的事一窍不通,又知道老夫人和侯爷从不管后院的事,心里便生出那背着主子从府中账上找油水的注意。 其实平日里她们也没少在手中过的银子上动手脚,不过上面主子看的严些,她们有所收敛,少贪些,现在还不敞开了贪些,要等到什么时候。 ...... 在相府住了几日也该回侯府了,不能耽误了正事,于是在柳丞相和柳夫人那边辞了,套了马车往相府去。 眼看冬天也快过去了,估计冷过这几天便是春暖花开的时候。 马车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晶莹剔透的雪花从天空中打着转,飘下来,落在地面上,白羽掀开车帘往外面望去,有一个人的身影一下子吸引了她。 一个约么十五六岁的姑娘,身材小小瘦瘦的,一看便知是经常吃不饱饭的,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衫,短衫洗的都退了色,上面还满是补丁,手腕都露在外面,一张脸被冻得通红,连同手被冻满是冻疮,此时正费力的拖拽着一辆粪车。 这样滑的路她又是那样骨瘦如柴的样子,沉重的粪车便更不愿意往前走了。来往的路人看到她,远远的便让开,好像粪车的气味会污染了他们尊贵的身份。 “臭丫头!”从她身后冒出来一个尖脸猴腮的男人,他一边咧开嘴骂着,一边抬起腿,重重的踢在了她身上。 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那粪车也失去平衡,倒在地上,那臭气熏天的粪水从粪桶里倾泻出来,正好劈头盖脸的泼在倒在她身上。 她没有一丝难过的表情,好像这一切糟糕的事都是理所当然,或者说她早就习惯了。她用湿润的、散发臭气的袖子抹了一把脸,让自己能睁开眼睛,然后平静的站起来,甩甩手上沾上的粪水,扶起粪车,将粪桶一个一个摆回原来的位置。 就像是一株小草,长在风雪中的小草,看上去微不足道,随时都会被一阵寒风连根拔起,但她却偏偏活着活着,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韧劲来。 这期间,那尖脸猴腮的男人还在坚持着谩骂,听内容,大概是昨天交给她做的活没有干完。 她一声不吭,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白羽叫停了马车,走过去,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抬起头看了白羽一眼,并没有伸手拿白羽递过去的手帕。 越靠近她越能感觉出她地瘦弱,她站在那里透出一种别样地倔强。白羽不顾她身上地臭气熏天,伸手很仔细地用手帕将她脸上地粪水擦净,拉起她的手,拍拍她地手背。 “跟我走,愿意吗?”白羽问她。 她抬起头来,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这个长相美丽,穿着富贵的女子,走吧,反正在哪里都可以活,反正不可能不现在更差了吧。她点点头。 尖脸猴腮地男子见状立马上来阻拦,“你凭什么带她走?她......” 在白羽地示意下,绿俏拿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塞入了男子的手中,他立马转换了嘴脸,停止了后面的话,将手中的银子攥得死死,裂开大嘴,呲着一口的黄牙笑了。 马车上,姑娘一直坐在角落里,整个马车里充斥着粪水发出的恶臭味,说实话,刚才白羽有些想吐,但是现在白羽已经麻木了,问不出味道了。 “你叫什么名字?”白羽道。 “我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臭丫头。”她的声音倒是挺清亮的。 “那我给你取一个。” 她点点头,眼里忽的多出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想着那漫天的白雪,白羽道:“玉沙吧,雪的别称,高贵洁白。” 显然她对玉沙这个名字很满意,眼睛里更亮了。 马车到了侯府,白羽从角门不动声色的进了府,回了小院子,马上就烧水洗澡换衣服,将玉沙原本穿着的衣服都扔了出去,换上了绿俏的衣服,绿俏的衣服穿在玉沙身上就像是枯树枝上套了件宽松衣服一样,玉沙实在是太瘦了,衣服等日后再做新的吧。 接下来的一月中,白羽每日天不亮便起来,到老夫人的房中伺候,刚开始的时候老夫人并不愿见白羽,还是柳風华的一副夏荷图为白羽打开了老夫人院子的门。 从此以后白羽是晨昏定省,投其所好,终于和老夫人混得几分亲近,现在老夫人见白羽总能笑脸相对。 后院园子池塘里的冰、花园里的积雪此时也全部化了,桃花树已经开始萌芽,天气渐渐地暖和起来了。 苏忆儿却不像这好天气一样,她此时正在自己屋里坐在桌前捏着帕子擦眼泪,冷墨轩坐在旁边一筹莫展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苏忆儿开口了,细柔的声音里夹杂着哽咽,“你说过的你只爱我一人,可如今呢?一个姨娘都赶在我前面有了身孕~”说完苏忆儿哭的更厉害了。 原来是锦绣有了身子。苏忆儿和冷墨轩是在一场庙会上认识的,庙会上人多车也多,一个富人家的马车横冲直撞的差点撞了一个小孩子,是苏忆儿救下了那孩子,为此她自己的胳膊都摔破了,正好这一切都被冷墨轩看到了。 冷墨轩自小在侯府中长大,多接触的是阴谋算计,接触他的人也多有目的,他哪里见过这样为了救别人不顾自己生死的姑娘。 正文 第十章:春风得意 苏忆儿的单纯善良就像一股清流流入了冷墨轩的心中,一来而去两人便许下终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苏忆儿觉得自己在冷墨轩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也处处小心呵护着自己,可是从她嫁入侯府以后,好像这一切有些不同了,是,冷墨轩对自己是比对后院其她的女人都好,可是他还是会隔三差五的到其她女人的房里歇息,这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些她都忍了下来,可现在呢?别的女人居然在她之前有了冷墨轩的孩子,她怎么能受得了。 冷墨轩看苏忆儿哭的梨花带雨的,心疼的紧,拿过苏忆儿手中的帕子,翁柔的给苏忆儿擦眼泪,“好了,不哭了好不好,不管怎么样我都只爱你一人。” 苏忆儿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冷墨轩的话,一把夺回自己的帕子,连推带搡的将冷墨轩赶出了房门。 这边锦绣可是春风得意,成天跑到园子里显摆,要不就是跑到冷墨轩的院子撒娇,现在整个后院的女人见了锦绣都恨不得打她一巴掌或者踢她一脚才解气。 但这些女人里可不包括白羽,她最近天天在老夫人那里,才懒得和这群小家子气的女人抢男人。 玉沙最近养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也不像原来那般瘦弱了。 又过了两日苏忆儿弄了个赏花会,邀请老夫人和后院的一众女人去赏花,也不知她这是闹的哪出。 赏花会设在枕霞亭里,枕霞这个名字是因为一到傍晚这亭子就像是倚在晚霞里一般,枕霞亭坐落在水上,一个大亭子用桥连着几个小些的亭子。 现在不过是午饭的时候,这个季节午时的阳光也不烈,金色的暖阳散在水面上,水面上稍有涟漪便泛出点点银光。 岸边的桃花也都开了,粉红色的连成一片。微风拂过一连串的粉红便飘落到水里,倒像是给湖面镌了一层粉纱。 苏忆儿与冷墨轩还有老夫人坐在大亭子里,白羽和这群妾室只能在边上的小亭子里,白羽可是乐不得,这样就可以安下心来好好吃饭了,和冷墨轩比起来,这些妾根本不够看的,不用太放在心上。 但冷墨轩的其她妾室可不想坐在这里,她们宁愿站在离冷墨轩近些的地方也不愿意坐在离冷墨轩这么远的亭子里。 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看着冷墨轩那边的动静,再看看她们的打扮,一个个争奇斗艳,穿的比园子里的花还艳,苏忆儿若是在边上一定气的两眼发红,这么一群女人天天在眼前晃着,还想方设法的抢自己心爱的男人,就算不嫉妒死,也要烦死。 也不知道苏忆儿怎么想的,弄这样一个宴会,给这些女儿争抢冷墨轩的机会。 “尝鲜无不道春笋”虽说竹笋一年四季都有,并不是特别强的时令食物,而春笋让人这么记挂,还是因为它是一年里最鲜美的笋。 知道这日主子都在,厨房也不敢怠慢统统将看家本事都使了出来,虽全是用笋做的菜,却样样不同,各有特色,每一道菜品起来都鲜香无比。 白羽吃完了便往亭子边上站了站,看看这人间美景,锦绣却凑了上来,显摆自己有了身孕,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白羽也不理会她。 锦绣站的好好突然腿一软,身子一斜扑通一声便掉入了水中,白羽反应也快,她与锦绣站的这么近,锦绣落水恐怕赖到自己头上。 为今之计只有......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白羽便也跳入了水中,水凉的刺骨,锦绣眼看就要沉下去,白羽屏住气游向锦绣,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锦绣拖上了岸。 众人也都围了过来。 “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呢?不要命了?”老夫人对白羽道。 白羽坐在地上,身上不停的往下滴水,这上了岸风一吹更冷了。 “快,快回去,找大夫来看看。”老夫人不关心锦绣肚子里的孩子,反倒是很在乎白羽。 锦绣被人抬了回去,白羽回到自己的院子,绿俏给她裹上被子,又灌了一碗姜汤,大夫也来开了方子。 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传出锦绣流产的消息,更可笑的是她口口声声的说是白羽害了她,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和白羽料想的完全一样,还好刚才出手救了她,这样也有个说头,害人的人怎么可能再救人。但现在绝对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一定要及时解决,不然后面谁知道锦绣再出什么幺蛾子。 白羽到了锦绣的院子,冷墨轩便先看见了她,“你怎么来了!回去!”他眼神中有着些许的敌意,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 “凶手!你个凶手!”锦绣也看见白羽,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撕心裂肺的哭着要白羽偿命,被几个丫鬟拦住,嘴里却还在不停地骂着。 “闭嘴!”白羽呵斥了一声。 她没想到白羽会这样,骂声立即止住了,连哭都忘了,愣在那里。 白羽被锦绣的聒噪吵得头大,她最烦的就是聒噪,每次狐族庭前议事都知道白羽怕聒噪,一人有条思理的说完了才会换另外一人说,就怕惹得白羽不悦。 “我为何害你?又是怎么害你?证据呢?”白羽淡淡的问道。 “茶水里,我的茶水里被放了东西,要不是那时肚子疼起来,我怎么会落水,当时你就坐在我边上,肯定在我的茶水里放了东西,你嫉妒我!” “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什么?且不说我根本不会嫉妒一个无脑之人,就算我嫉妒你,我又是怎么给你下的毒?我既然下了毒药害你又为何下水救你?” “我……我……”锦绣我了半天再说不出话来,她可能也没想到白羽会出手就她,这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好了,锦绣妹妹好好休息吧,这件事侯爷和我一定会查清楚,还给妹妹一个公道。”苏忆儿说话了,倒是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正文 第十一章:一见惊鸿 可以感觉到苏忆儿松了一口气,不是说她害了锦绣,而是这个孩子没了让她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这个孩子是她的心病,她能容忍冷墨轩后院有这么多女人,却受不了她们有了他的孩子,这个孩子总让她觉得她和冷墨轩之间隔了些什么。 如今这个隔阂没了,她自然松了口气。 “你也回去吧,侯爷不会冤枉了你的。”苏忆儿一边说一边抓起白羽的手,表示安慰。 “呀!”苏忆儿刚碰到白羽的手就叹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刚才只顾着教训锦绣倒是不觉得,现在被苏忆儿这么一说白羽才觉得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额头火烧一般,身上却冷的要命。 冷墨轩大走过来在白羽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竟有些烫手,他眉头皱起,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白羽打横抱起。 此时白羽是一点劲都没有了,顾不得苏忆儿和那些女人的想法了,老老实实的被冷墨轩抱着。 冷墨轩步子很急,一路将白羽送到她的院子,轻轻的放在床上,“快去请大夫。”这是白羽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便觉得身体更轻,什么也都听不见,眼前越来越黑。 一个女子抽泣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四周黑漆漆的,不远处一个女子背对着白羽站着,“谁?” 女子听见白羽的声音慢慢的转过头来,是柳涵雪。“我马上就要走了,想见你一面。” “见我?我有什么好见的?你认识我?”白羽将双手背在身后,全然审视的样子。 “自然认得,我时辰不多了,此次来只是想求你,好好对墨轩,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他是个好人,好丈夫,只是我不懂,他......”柳涵雪还想说什么,身体却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声音也变小,最后连同人一起消失了。 冷墨轩一直守在白羽床边,守着守着竟用手肘支着头,在白羽的床边睡着了,高挺的鼻梁,薄唇淡红,剑一般的眉毛斜斜的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他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如今安静睡着的样子更是让人神魂颠倒。 “墨轩~”白羽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个梦,还是因为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残留的那一点神志,竟在睡梦中轻轻的呼唤了一声冷墨轩的名字。 冷墨轩听见这声呼唤立马醒了过来,却见眼前这人还睡着,眉头紧锁,刚才那声呼唤他听得很清楚,夹杂着眷恋、不舍。自从她被贬为妾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听过她这样唤自己了,每次都是冷冰冰的充满防备的唤他侯爷。 冷墨轩抬手温柔的抚了抚白羽的额头,烧已经退下去,现在不烫了,又拂过白羽的眉,将她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 这时绿俏打了水进来,冷墨轩赶紧收了手,站起来,冷冰冰的道:“等她醒了,伺候她吃药。”说完便大步离开。走到院子的时候看到这小而破漏的院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冷墨轩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老人夫人斜倚在贵妃榻上,看似漫不经心的道。 “应是那人精心设计的,但其中牵扯多少,还未可知。”冷墨轩回道。 老夫人点点头,这两人说话和打哑谜一般,其中的弯弯绕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听懂,“儿子此时找母亲还有一事。” “讲。” “柳涵雪那边还请母亲多加照拂。”冷墨轩道。 “如今大皇子那边虽风头正盛,但日后之事还不好说,为保全冷府,自是要平衡好利弊关系,你且放心涵雪我自会多些关心,且不说别的,这孩子近日来倒也和我心意。” “儿子谢过母亲。”冷墨轩起身行了一礼,“儿子看惊鸿阁那边也空了许久了,不如......” “我知道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且回去吧。” ...... 白羽连着将养了好几日,柳涵雪这孱弱的身体才好了起来,也不枉费老夫人一天三次的往这边送补品。白羽心想着这样可不行,到时别落下个‘出师未捷身先死’,柳涵雪的身体一定要养好了才行。 正想着老夫人那边便派了人来,这次不是送补品的,而是让白羽搬到惊鸿阁去。 原先的院子里也没什么好搬来的,白羽便让绿俏别收拾了,就找人把屋里的那些书搬走就行,然后带着绿俏、玉沙径直去了惊鸿阁。 惊鸿阁不愧惊鸿这个名字,一院子翠绿的竹子,红色外墙的主屋在其中若隐若现,院子里的几条小路又用上好的白色雨花石铺了,如同白色的绸缎贯穿其中,确实一见惊鸿。院子一角还有一方池塘,水极清,能看到水底带着青苔的石头,几条红色的鲤鱼在水中悠哉悠哉的游动着。 最让白羽满意的是,主屋有个小二楼,也是红漆外墙的,院子里有楼梯直接就能上得二楼,爬上这里的屋顶,不但空气好,且能远远望见侯府所在的前后三条街的景象。 这惊鸿阁平时随没人住但也打扫的一尘不染,如今便可直接住进去,这惊鸿阁里本就有丫鬟婆子,老夫人也就没再调度,都留给白羽使唤。 等打点好了,白羽领着绿俏、玉沙到院子里挖了几株能养在房中的花草,找了好看的花盆来,一株一株的种好了,放在房间里,别有一番韵味。又让人将房里那些香炉撤了。 白羽实在猜不到不知道这些凡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在房里放那么多的香炉,成日家将屋里熏得烟熏火燎,一股浓重的香气呛得人喘不上气来。 香炉全部撤掉后,白羽将门和窗户都打开,放了几个时辰,这才没了那股俗气的香味,先就只剩下那些花草清幽的味道。 “这里你可还喜欢?”冷墨轩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走路竟没有一点声音。 白羽心道:“又不是你安排的,喜不喜欢管你什么事?”,嘴上却道:“妾身很是喜欢。” 正文 第十二章:你是谁? 冷墨轩闻言点点头,“喜欢就好。”他自顾自的说着,在桌旁坐下来。看来是要留在这里用晚饭。 厨房知道冷墨轩今日在惊鸿阁用晚饭,所以送来的菜都是按照冷墨轩的喜好,完全忘了还有白羽这个人一样,冷墨轩的口味实在是让白羽不理解,他的口味实在是太清淡,一道菜里没有肉不说还几乎不见油心。 白羽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这分明就是白水煮青菜,连盐都舍不得放,她硬生生的咽下去,便也不再夹菜了,用筷子搅动着米饭,看着冷墨轩吃。 “你这屋里的装饰倒是别致。”冷墨轩道。 白羽没说话,她倒觉得这屋里原本的装饰才别致,怎么会有人愿意在这么俗气的屋里住着。 “你平日不是最喜那熏香吗?今日怎么都撤下去了?”冷墨轩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眼前的菜,好像在对盘子里煮熟的青菜说话一样。 其实柳涵雪原本也并不喜欢烟熏火燎的,只是偶然听说了冷墨轩喜欢这才每日在自己屋里点上。但冷墨轩现在这么问明显是在试探白羽的身份他还是怀疑眼前这个性情大变的女人是不是柳涵雪。 白羽自然也察觉出冷墨轩言语中的试探,只是没想到自己连柳涵雪的父母都骗过了,冷墨轩居然看出了端倪。自己不是柳涵雪的事绝不能让冷墨轩知道,这个男人城府之深就连活了千年的自己都看不清楚,若是让他猜出自己狐妖的身份,怕是要被活活烧死。 白羽低头思忖了一番,再抬头时便迎上了冷墨轩伶俐的目光。 他忽的起身上半身凑近白羽,“你是柳涵雪吗?”一种压迫感袭面而来。 “侯爷这是说什么呢?妾身不是涵雪又能是谁呢?妾身不是告诉过侯爷吗?有些东西强求不得也就不强求了,同样有些东西喜欢的久了,也会不喜欢。” 冷墨轩闻言再没说话,坐回了位置上,拿回碗筷继续吃着饭,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但他心里已经完全明了,这人绝不是柳涵雪,这个来历不明和柳涵雪长着同一张脸的女人聪明、沉着、冷静,就在刚刚自己那样看着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显示出一丝的慌乱,眸子里还带着一如往常的戒备,这是柳涵雪绝不可能有的。 直到一顿饭吃完冷墨轩也再没话,放下碗筷便离开了。 ...... 这几日老夫人与冷墨轩去了宗庙,白羽不用再到老夫人身边伺候,着实清闲了不少,成日也就摆弄院子里的花草,要不就是爬到屋顶上,一坐就是半天。 晚间直到晚饭的时候绿俏还是没有踪影,这丫头一大早便说要到厨房取东西,这都一天了还没回来,白羽心说不好,正欲出去寻人,苏忆儿便使唤了人来。 “柳氏,夫人让你去一趟。”一个婆子黑着脸,声音低沉的道。 果然到了苏忆儿院中,就见站了一院子的女人,锦绣正在那里哭哭啼啼的,也难为她还没出小月子,就跑到这里吹凉风诬陷白羽。 “我就知道是你,你还我孩子的命来!”锦绣一见白羽便指着白羽鼻子道,苏忆儿此时正在她的边上安慰着她。 看来上次单单几句话还不足以让她长记性,白羽心想。 “绿俏已经招认了,说是你让她弄的毒药,下在了锦绣的杯中。”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高倩此时张口道。 绿俏果然是被这些人绑了去,“既然如此你叫她来,当我的面指认我,我便认了。”白羽道,不管怎么说先见到绿俏再说。 苏忆儿站在一边一副踌躇的样子,最后还是命人将绿俏带了来。 绿俏的手被绑在后面,嘴里塞着东西,眼里都是泪水,因为疼痛而浑身颤抖着,看着白羽不住的摇头,虽然换过一件衣服,但从她嘴边的淤青还是能看的出来,她绝对挨了不少的打。 绿俏口中的东西被取下来,她立马叫喊着:“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下毒,是她们要诬陷小姐。” 绿俏的忠诚自然不用多说,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这点识人的本事白羽还是有的。 “你胡说,谁逼你了,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就是那贱人下的毒。”锦绣一边哭一边争辩着。 “我......没有,没有~”绿俏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夫人,妾身能作证,这丫头确实承认了。”高倩向苏忆儿一俯身道。 苏忆儿是小门小户家的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这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反过来去问高倩,“那该如何处置她呢?” 哼,白羽轻哼一声,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算是看了出好戏。 “绿俏这丫头怕是见了主子觉得有了依靠,这才翻了供,不如给她一顿板子,她一定说实话,到时候柳氏也不好再抵赖。”高倩道。 苏忆儿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马上就有几个身材魁梧的婆子,提着大棒子走了进来,架住绿俏,将手中的棒子抡圆了就要打在她的身上。 绿俏原本已经被折磨的气息奄奄的,要是再挨这一顿棒子,怕是活不成了,白羽想这傻丫头那日在墙角哭红了眼睛的样子,来不及多想,冲上前将绿俏护在了身下,手腕粗的棒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白羽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白羽的身体都跟着颤抖了一下,“小姐,你快让开,你快让开呀!”绿俏看白羽替自己挨了打,声嘶力竭的喊着,却没有一点撼动白羽。 婆子见苏忆儿没有喊停的意思,心中了然,又抡起棒子往白羽身上打,砰!砰!砰!一身接一声,白羽咬着牙,面无表情的挨着打,不见一声呻.吟。 此时白羽的脑中格外的清醒,狼族地牢里的稀奇刑具都一一挨过来了,还能怕她们这点手段。 白羽目光平静的抬头看着苏忆儿等人,嘴角都已经渗出了鲜血,忽的白羽笑了,这是一个充满不屑的鬼魅的笑容,看的苏忆儿等人心里直发毛,不自觉的就向后退了几步。 “住......住手”苏忆儿叫停了,若是就这样将白羽活活打死,她怕不好和老夫人交代。 正文 第十三章:绝非善类 白羽的背后早被打的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衣服,从后面看鲜红的一片,让人不寒而栗。她居然还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拉起倒着的绿俏,目光凌厉的扫了那群女人一眼,那群女人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大气都不敢喘,眼睁睁的看着白羽走出了苏忆儿的院子。 白羽本不想拿出在狐族的手段来收拾后院的这群女人的,一来是太残忍,二来也犯不上,她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好早日回去罢了,可今日种种真的热火了白羽。 是,柳涵雪做夫人的时候确实嚣张跋扈,处处给她们难看,但却没有伤过她们,跟没想过要害人性命,最狠的一次便是剪了高倩的头发,所以平时她们给的难堪白羽都忍了,可今日呢?她们分明就是想要白羽的性命。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白羽这样想着,“忍耐不代表没脾气,不计较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负,如果你非要来犯,我会告诉你,我绝非善类。” 白羽刚回到惊鸿阁,苏忆儿便让人将惊鸿阁围了,外面的人不准进去,里面的人也不许出去,这是要做困兽之斗,老夫人和冷墨轩还要十日才能回来,白羽受的伤很重,就算白羽再能忍耐,这也是凡人的身躯,若是再这样下去没有大夫医治恐怕熬不过今晚。 “主子,这是......”玉沙伏在白羽的床边,到底是从那样的环境磨炼出来的,此时还算冷静,先找出止血药给白羽简单的敷上。 “玉沙这个你拿着,到相府找柳風华。”白羽递给玉沙一块玉佩,这是上次回家柳風华给的,能证明身份,“让他带人来救。” 玉沙点点头,正欲走被白羽叫住,“等会儿天黑了再走,记住我的性命此时都交到你手上了。” 等到天黑,玉沙将白羽给的玉佩小心的装好,从惊鸿阁后面的狗洞钻了出去,一路东躲西藏的避着人来到侯府的角门,角门却被两个婆子守得死死的。 本想沿着院墙看看有什么地方能钻出去,但寻了一大圈也没有地方能出去,此时刮起了风,园子里的树都被吹的摇晃起来,玉沙只能找了一棵邻近院墙的树,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那棵树离院墙最近的地方足足还要一人多远,偏偏此时又刮着风,且已经开始下起小雨,玉沙深吸了一口气,一闭眼,跳上了院墙,摇摇晃晃险些摔下去。 她朝着墙那边一看那边根本没有东西能让她下去,怎么办?主子还等着呢?若不是白羽她现在还在天天挨打,拉粪车,还要干别的粗活,说不定再大些还会被卖到青楼里去。 自从来到侯府白羽处处对她都好,好吃的好穿的,与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的绿俏姐姐多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玉沙一咬牙,从两人多高的墙头跳了下去,这哪里能站的稳,便双手双膝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掌磨破了,腿不知是不是摔断了,钻心的疼。 但玉沙顾不上了,咬着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雨水此时已经把她淋成了落汤鸡,鼓着最后一口气,玉沙以最快的速度向相府走去。 柳風华收到消息后带着人又带了大夫,快马加鞭的赶到侯府。 “大人你不能进去。”柳風华一路带着人冲到了惊鸿阁院门口,侯府守着大门的小厮看见柳風华来势汹汹、凶神恶煞的样子都没敢上来拦着,却被惊鸿阁门口苏忆儿派来的婆子拦住了去路。 刷一声,柳風华手中的剑便从剑鞘里抽了出来,直指那一脸横肉的婆子,“滚!”,婆子吓得有进的气没出的气,哪里还敢拦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白羽趴在床上,后背的衣服都和血肉黏在了一起,柳風华看到此景,心痛万分,赶紧叫大夫给白羽医治,自己的妹妹从小连掉根头发都不舍的,如今居然被糟践成这样,柳風华是又恨又气。 柳風华带来的大夫见到白羽的伤势也是连连摇头,“找人过来按住她,这衣服都与血肉粘在了一起,取起来怕她疼的禁不住,要乱动。”大夫叮嘱。 “没事,你弄吧,我不会动。”白羽声音微弱的道。 大夫闻言只能上手去取,没取下一块布料,便有一块皮肉跟着被撕下来,老大夫也医治了这许久的病,如今看到这副景象心中都不禁动容,柳風华也转过头去不忍看,他眼眶都红了,深吸着气,不然胸口实在堵得慌。 苏忆儿这边听闻柳風华带着人闯进了惊鸿阁,一下子慌了,当时都是高倩出的主意说是吧惊鸿阁围住,免得柳涵雪跑了,又加上锦绣在边上哭闹着,她被烦极了,这才找人围了惊鸿阁,想着等侯爷回来处置也是好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当时她让人围了惊鸿阁的时候也没不让她找大夫,是谁假传了她的意思,差害死柳涵雪。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先去惊鸿阁关心一下柳涵雪的伤势,然后与他们讲清楚不是她不让柳涵雪找大夫的。 打定了主意苏忆儿便往惊鸿阁去,怎么回事?怎么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些烂摊子怎么会被她遇上,墨轩爱的是她,她嫁进来应该是被爱护的才是,怎么还要处理这些烂摊子。 “主子听说柳涵雪不成了,怕是要死了。”锦绣的丫鬟说的眉飞色舞,好像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似的。 “真的?” “我刚从惊鸿阁那边过来,那边都已近乱做一锅粥了,这还能有假。” “好,死的好。”锦绣眼中放光,活像是一匹饿狼一般,不枉费她打点了底下的人,不让柳涵雪找大夫,现在好了,柳涵雪要死了,想到这里锦绣心中说不出的喜悦。 这边苏忆儿赶到了惊鸿阁正好赢面装上柳風华抱着白羽从院子里出来,白羽的伤已经都包扎好了,柳風华怎么能放心留白羽在侯府,便要带白羽回相府,绿俏得伤也上好了药,一同跟着回相府去。 苏忆儿见状本想上前与柳風华说几句话,可刚上前边被柳風华如刀剑一般的眼神看的心中发寒,一句话也说不出了,眼睁睁的看着柳風华带走了白羽。 正文 第十四章:受委屈 府里发生的事,此时已有人全部禀报给了冷墨轩与老夫人,这群女人以为他们不再府中就会什么都不知道吗?这府中哪个院子里没有冷墨轩安排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发生的种种事,其中哪些是人哪些是鬼他心中一清二楚。 “怎么样,要赶去吗?”老夫人闭着眼问。 “再看看吧。”冷墨轩眸子像是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让人猜不透。 ...... “长姐醒了?”白羽昏睡了一天一夜,睁开眼睛便是柳涵雨笑盈盈的脸。柳涵雨马上端过药来,小心的喂给白羽。 “长姐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两个贴身的丫鬟也受了伤,这些下人毛手毛脚的怕是照顾不好长姐,还是我亲自照顾才放心。” 白羽喝着柳涵雨一勺接一勺送来的药,“说吧,想求我什么?”上次与柳涵雨接触后,白羽就知道这小丫头是个坐不住的人,更何况在这里守着照顾自己,肯定是有事求自己。 柳涵雨见自己打的小算盘被白羽轻而易举的识破,也不再装模作样了,笑嘻嘻的道:“上次在我的院子里赌钱,长姐是怎么做到每把都赢的?能不能,教教我?” 和白羽猜的一样这丫头果然是为了这个,“可以,但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了。” “谢长姐。”柳涵雨激动的手中的药碗险些掉了。 将样了几日白羽身上好了些,最起码能坐起来了,也可以开始教柳涵雨如何猜中蛊中的骰子。 柳涵雨像是一个听话的女学生一样,先给白羽递上一杯茶,叫人将桌子搬到白羽床边,她坐在那里有模有样的,居然还带了笔墨纸砚。 柳涵雨端起笔来,坐的端端正正的,“长姐开始吧。” 白羽有些无奈,“其实你不用这么......很简单的。” “这种绝技当然要重视,这可关系我以后能不能大杀四方。”柳涵雨眉飞色舞的道。 “那好吧。”之后白羽将掷骰子的窍门告诉了柳涵雨,白羽主要是靠声音辨别蛊中骰子的大小,不同点数的骰子与骰盅碰撞的声音有些细小的不同,这些不同都被白羽捕捉到了,白羽将所有的不同之处都告诉了柳涵雨。 听得柳涵雨目瞪口呆,先别说她能不能听出这些声音,就算是能,六个骰子相互组合有多少种可能,全记下来?这哪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 当白羽说到第一百种的时候,柳涵雨手中的毛笔都颤抖了,宣纸上标准的蝇头小楷写了满满一宣纸,当她抬起头看向白羽,白羽还在慢慢道来。 “那个......长姐,你是怎么记住的?”柳涵雨开始之前的气势被打击的一丝都不剩了,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僵硬了。 “很难记吗?”白羽满脸疑惑。 “你们在屋里忙什么呢?”柳夫人走进来。 柳涵雨吓了一跳,要是让柳夫人知道她拉着长姐在屋里研究赌钱的事,柳夫人又要罚她了。 柳涵雨从生下来的时候亲娘就去世了,所以自幼在柳夫人跟前长大,若不是柳夫人平时对她也很是宠溺怎么能养出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没......没干什么,我怕长姐一个人在屋里无聊,来陪她解闷。”柳涵雨一把将写了字的宣纸捏成一团,藏在身后。 “你呀,就是闲不住。”柳夫人一敲柳涵雨的额头,转而问白羽,“好些了吗?” “好多了,母亲不必担心。”白羽道。 接下来三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拉着家常,白羽真是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这几日白羽虽然只能躺在床上,但也没闲着,侯府被陷害一事也有了头绪,拜托柳風华查了锦绣的来历,那么这件事便有了定论。 ...... “混账!真当我老婆子不管事了?”老夫人一拍桌子道。 苏忆儿、锦绣等人跪在地上,被老夫人这一声呵斥吓得不轻,低着头不敢说话。 “平日里我不怎么管这后院的事,你们一个两个的,胆子便越发大起来了,居然敢私自用刑,你们这是要害命呀。”老夫人坐在那里身上便透着一个让人畏惧的气息。 “老夫人,是她......”锦绣想狡辩,但迎上老夫人狠厉的目光时瞬间闭了嘴。 “去,都给我跪倒院子里去,我不说谁都不许起来。” 此时苏忆儿是一肚子的委屈,明明都是那些人出的主意与她有什么关系,墨轩,对墨轩一定会护着自己的,他肯定知知道自己受了委屈,正这样想着,冷墨轩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何事让母亲如此动怒?”冷墨轩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后道。 “何事?涵雪的事难道你不知?”这两人其实在宗庙便早商量好回来该如何处理此事,此时不过是演给这些人看而已。 “此事我已知晓,不过......”冷墨轩看向跪着的苏忆儿,眼中泛出怜惜,“忆儿是无辜的,她也是好心,想还锦绣一个公道,只是方法有些不对。” 苏忆儿闻言眼眶一下子便红了,果然墨轩是懂她的,是向着她的。 “你知不知道在你眼里她的这点小错害的涵雪险些没了命。”老夫人越说越激动。 “柳涵雪若是一点错都没有,也不回牵涉到这件事中,忆儿也是秉公处理。不管母亲如何说,我万万不能容忆儿受了委屈,忆儿我定是要带走的。”说着便拉起地上跪着的苏忆儿,大步出走了出去。 “你!”老夫人望着冷墨轩的背影气的气也喘不匀了。 地上跪着的女人心中是一阵失望,侯爷心里好像没有她们半点的位置,此时就只带走了苏忆儿,自己又算是什么呢?比起柳涵雪其实也差不多,只是她们学的比较乖,不让冷墨轩讨厌罢了。 “墨轩~”苏忆儿此时陷在冷墨轩怀中,柔情似水的唤着他,前些日子都是她错怪了他,他是爱自己的,而且只爱自己。 冷墨轩将苏忆儿拥在怀中,“傻瓜,别哭了,我说过会护着你的。”冷墨轩的声音中充满了宠溺,只是现在苏忆儿没有看见冷墨轩的眸子,那里面除了冰冷什么都没了。 正文 第十五章:逢场作戏 白羽在相府住了一月有余,伤势虽未全好但也好了大半。 临别之际,柳夫人和柳涵雨拉着白羽的手怎么也舍不得她走,“要不别回去了,那群人那样欺负长姐。” 白羽摸摸柳涵雨的头,“傻丫头,哪有嫁出去的女儿在娘家赖着不走的,我住了这许久已是不合规矩的了,今天也该回去了。” 其实白羽哪是因为这些俗套的规矩才回去,她是要回去收拾那些人,挨了打就跑,吃了亏就逃避这可不是白羽的性子。 此时已是盛夏,树木葱郁,鸟语花香,马车慢悠悠的走在路上,绿俏和玉沙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伴着白羽坐在马车中。 这一月以来在相府发生的种种都让白羽那颗已经冰封的心慢慢的暖了起来,想到柳涵雨那丫头吃饭时将蟹黄染了几乎满脸的样子,白羽便忍不住笑了。 “小姐,你笑了。”绿俏感叹道,“自从小姐被贬为妾便再也没见小姐笑过了。” “对了,小姐让二少爷找的人,二少爷说已近找到了。”玉沙道。 白羽闻言嘴角噙上了一抹鬼魅的笑容。 马车忽的停了下来,白羽掀开帘子一看居然是冷墨轩。 冷墨轩乘着一辆马车正往相府去,打算接回白羽,碰巧看见有相府标识的马车,叫停了里面的人正是白羽,也好省的再去相府,以免落下他与相府来往过甚的口舌。 白羽下了相府的马车与冷墨轩同坐一辆马车,绿俏和玉沙依然坐相府的马车跟在后面。 这样宽的马车这两人坐在里面却有些喘不上起来,像是两座冰山坐在一起一样。冷墨轩闭目养神,白羽掀开帘子向外张望着。 马车忽然一颠,虽然白羽极力的控制自己不向冷墨轩的的方向倒,可身上有伤使不上力,还是一头摔进了冷墨轩的怀里。 这么一撞白羽身上还未好全的伤被拉扯着疼了起来,冷墨轩坐的倒是很稳,白羽想坐回去,却发现冷墨轩不知什么时候伸出手,将她牢牢的控制在了他的怀中。 白羽抬起头,冷墨轩也低头看着她,这种鼻息相闻的距离......白羽试着挣扎了一下,完全没用,冷墨轩的双臂也太有力气了。 “别动~”冷墨轩充满磁性的声音。 冷墨轩的鲜红的唇慢慢靠近着白羽。 不行,白羽虽然在妖界是混世魔王,但从来不近男色,怎么能让这个凡间男子,还是这样多情的男子亲吻。 “柳涵雪是绝对不会拒绝我的。”冷墨轩嘴角挂上一抹邪魅的笑。 冷墨轩明知眼前之人不是柳涵雪,但看到她只是陷在自己怀中便已经满脸通红,心中便生出了玩味。 白羽一听冷墨轩这话,又想起了妖怪附身被活活烧死的事,隐瞒身份要紧,不就是逢场作戏吗?谁怕谁? 白羽忽的吻上了冷墨轩的唇,她身上一抹淡淡的幽香混杂着一点药草的味道此时怎么会那么好闻,冷墨轩只觉得一股炙热淤积在胸腔难以抒发。 他错愕了一下,控制着白羽的手也松开了,可是就那么一下,他抱白羽抱的更紧了,本来是白羽占据着主导地位,可现在,好像是完全是他主导着这个吻。 白羽此时倒像是一直柔弱的猫咪,被他抱在怀中,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炙热。 “侯爷,到了。”驾车的小斯掀开帘子,看到的就是这幅炙热的景象。 两人的脸不禁同时红了,小厮赶紧又放下帘子,冷墨轩放开白羽,白羽逃也似的下了马车。 谁知侯府门口苏忆儿正带着一群女人站在门口,一来是为了迎接冷墨轩,二来也想为那日之事给白羽赔给不是,以免伤了姐妹之间的感情。 但看到白羽满脸通红的从马车上下来,她们也不傻,伺候了冷墨轩许久,这男女之事自然懂得,此时别说是赔个不是了,恨不得上去撕烂白羽的脸,让她勾引侯爷。 “这贱人,就会装可怜讨侯爷怜惜,不就是挨顿打,至于跑到娘家这么长时间吗?”锦绣表情扭曲的道。 “人家是相府嫡女自然脸上比我们有光些,回去住几日也说不得”高倩道。 “什么相府嫡女回到侯府还不就是个妾,凭什么仗着娘家作威作福。”锦绣的声音提高,故意说给白羽听。 白羽瞟了这群女人一眼,径直进了府。 “你看她嚣张的样子,居然都不给夫人行礼。”锦绣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好了,你少说几句。”苏忆儿虽然心中也气白羽,但经过上次的事她也学聪明了,不能让这群女人牵着鼻子走,她才是夫人,该她说了算,其余的人应该听自己的,而且现在与白羽硬碰硬没有好处。 ...... 夜吞噬掉了西边最后一丝阳光,一切都安静下来,月光下,树木拖着长长的影子,孤独的站在院子里,房里锦绣睡得正熟。 忽然一个凄惨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她迅速的清醒过来,黑暗此时如同地狱的罗刹一般包围着她,她没有听错,是婴儿的哭声。 她惊恐的扫视了一下四周,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这时候桌下突然出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锦绣吓得全身都骨头都酥软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连呼吸都颤抖起来,耳边撕心裂肺的婴儿哭声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那双绿色的眼睛好像在缓慢的接近她。 锦绣院子里的守夜丫鬟着靠着柱子打瞌睡,如潮水般的困意掩盖了她对周围一切事物的感知,直到房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丫鬟被惊醒这才跑进房间,就看到被吓得半死的锦绣。 第二天,太阳挣扎着将黑夜划破一个口子,照亮了大地。 早晨洒扫的丫鬟路过锦绣院门的时候加快了脚步,“快走,快走。” “怎么了,这么急?” “我听说锦主子的院子昨晚招了脏东西,折腾了一夜,这时候天刚亮,阴气重,别沾染到咱们身上。” 另一个丫鬟听了有这样的事,也加快了脚步,恨不得脚下生风,赶快飞走才好。 正文 第十六章:鬼敲门 后院总是有一点火星子就会着起大火的地方,只一天不到,锦绣院子闹鬼的事便传遍了后院,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谈锦绣阁色变。 冷墨轩显然不相信鬼神,找了大夫给锦绣开了些安神的方子,晚上又在锦绣阁增加了人手,可一到晚上锦绣还是能听到凄惨的婴儿啼哭声,府中上上下下办法都想尽了也没有用。 虽然冷墨轩不信什么鬼神,最后还是不得不请了庙里的高僧前来诵经驱邪。那‘鬼’好像是被经文镇住了,再不见出来作祟,可前脚刚送走了高僧,一到夜里那‘鬼’照样出来吓人。 不过十几日的光景锦绣像是失了魂的人一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脸色煞白不见一点血色,双眼深陷,活像是两块煤炭塞进了一团面团里。 也不能叫那高僧一直住在府中,还是高倩出了主意,说是锦绣阁风水不好,不如让锦绣搬出来住,或许能避开那些东西,结果悉数下来,侯府风水最好的地方,阳气最盛的地方便是惊鸿阁,都没和白羽商量便让锦绣住进了惊鸿阁。 这正中白羽的下怀,等的就是这个,白羽早料到这样的事那群女人一定奋力往她身上拉扯,哪怕手里有一点墨也要泼到白羽身上将她染黑了不可,所以她们之中一定会有人出主意让锦绣搬到白羽这里,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关系,接下来就只剩下...... 快天黑的时候,白羽偷偷往冷墨轩的院子跑了一趟,一炷香的时间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夜悄然而来,月隐藏在黑云之后,惊鸿阁像是泡在黑色的墨水里一般,院子里伸手不见五指,静悄悄的让人心中发寒。 白羽早早便打发了绿俏和玉沙让她们今夜歇着在别的屋里,锦绣坐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惊恐,白羽看了一眼远处的屏风,没想到他这么配合。 “睡吧。”白羽淡淡的对锦绣道。 锦绣好像没听见一样,将脖子缩了缩,眼睛瞪的浑圆,警惕着周围。 白羽走过去熄灭了房里唯一的蜡烛,黑暗一瞬间从四面八方袭来,撕心裂肺的婴儿哭声再次传来,锦绣心中一震,捂着耳朵尖叫起来,这个声音一直折磨着她,像是一只眼中闪着寒光的野兽,将她的皮肉一口口的撕扯下来,然后吞噬掉。 白羽大步走过去,扒开锦绣捂着耳朵的手,用压过她尖叫的声音道:“你躲不掉的,你的孩子来找你索命了。” 锦绣停下尖叫,她早快被这个声音逼疯了,此时听闻白羽此言便完全丧失了心智,她抬起头盯着白羽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不住的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没有。”随即她的眼泪一滴接一滴的从她通红的双眼中滚落下来。 白羽掰起锦绣低着的头,四目相对,白羽压低声音用及其阴寒的语气说道:“怎么没有,不是你亲手剥夺了她来这个世上的权利的吗?你听见了吗?他在问你,问你为什么要害他。” 锦绣还是不住的摇着头,眼泪从她那无神的眼睛中流出来,“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对不起,对不起~” 屏风后的那人在听了这番话后,从屏风后闪身出来,冷墨轩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女人亲手结束了他的孩子的生命。 “侯爷都听见了?”白羽恢复了平静的神情,一边点上蜡烛,一边对冷墨轩道。 冷墨轩没说话,眼里的火焰像是要吞噬了锦绣一般,锦绣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被算计了,这让她稍稍恢复了神志。 她从地上连滚带爬的来到冷墨轩脚边,扯着冷墨轩的衣角,“侯爷,妾身没有,妾身是被诬陷的,是她,”锦绣一指白羽,“都是她冤枉妾身的。” 白羽并不打算为此解释什么,眼前的一切都足以说明事情的原委,别说是人精一般的冷墨轩,随便一个心智正常的人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白羽屈膝行礼退出了房间,接下来的事她就不跟着掺和了,让冷墨轩觉得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从锦绣落胎后,白羽便开始怀疑锦绣,她查了当时锦绣的杯子,能将毒下到杯子中的人只有一个,便是锦绣自己。 后来在相府养伤的时候白羽又托柳風华查了锦绣的来历,便全然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锦绣原本无父无母,在青楼长大,因为年纪小,还不曾接客,后被大皇子看中从妓院里买了回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后,大皇子花心思,几经辗转送到侯府做了冷墨轩的妾室。 大皇子费尽心思送这个女人到冷墨轩的身边,无非是因为柳涵雪,柳涵雪与冷墨轩成婚,无疑是将冷墨轩的这一方势力拉拢到了二皇子这边。 大皇子怎能眼看着如此良将就这样跑到二皇子麾下,派几个花容月貌的女人到冷墨轩身边很正常,一来可以暗地里拉拢冷墨轩,二来可以找机会除掉柳涵雪,断了冷家与二皇子之间的联系。 这次锦绣的事便是大皇子走的一步棋,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柳涵雪,只可惜他不知道昔日那个傻乎乎的柳涵雪早换人了,白羽千年来见了多少阴谋诡计,大皇子的这点算计在白羽眼里实在简单了些。 为了今天的这一出好戏,白羽麻烦柳風华找了个会口技的人,每每到夜晚的时候便让此人在锦绣的屋顶学婴儿的哭声,果然没几日锦绣便被鬼神之说吓得夜不能寐,正应了那句老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白羽本不知人原来是怕鬼的,原来在妖界的时候白羽经常遇见一些孤魂野鬼,那些鬼都有生前未了的心愿,于是过不得奈何桥不得再托生,久了便成了孤魂野鬼,白羽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不能过得去这奈何桥,会不会也变成孤魂野鬼。 有时候白羽便会和那些孤魂野鬼聊聊,听他们讲讲生前的事,那些他们久久不能释怀,飘荡了数年甚至百年也忘却不了的事。 还是有一次夜里绿俏出去被月光下的枯树影子吓到了,提了那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才让白羽想出这个办法,让锦绣自己开口说出她做的那些事。 正文 第十七章:怎么样的女子 屋内锦绣跪倒在地,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冷墨轩一早就开始怀疑锦绣了,此次就算是白羽不出手,冷墨轩也会想办法证实。 冷墨轩眼中无限的冰冷,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了解锦绣是什么人,不太聪颖,容易被人利用,就算是有大皇子指使,锦绣也不可能自己完成这些事,大皇子应该还在自己身边安排了人,这次锦绣也是该是有此人的帮助才......。 十有八九就是......,冷墨轩基本上确定了此人是谁,但他还是想从锦绣嘴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人就是她,可他却还是不愿意相信。 “说吧,这次是谁在帮你,本侯可以饶你一死,悄悄将你送出府去。” 锦绣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额头出了一层的汗,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只不过想活下去罢了,为什么就这么难呢?在青楼就是,天天挨打,本以为到了大皇子那里就好了,可是他却只是把自己当做棋子罢了,为了活下去她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舍去,现在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是......是苏忆儿!”此话一出,锦绣瞬间就不怕了,将眼泪擦掉,袖子里藏着的簪子紧紧的握在手里,她害怕冷墨轩食言, 听到是苏忆儿,冷墨轩的眸子里像蒙上了一层雾,果然......这后院的女人对他能有什么真心呢? “你手里的簪子可以扔掉了,我不会食言。”说完冷墨轩起身走出了屋子。 锦绣瞬间瘫软在地。 月此时已经从云间钻了出来,冷墨轩抬头看了一眼银色的圆月,痴笑一声,回过神来却看见月下一窈窕身姿站在院中,那人也抬头看着月亮。 谁说这后院没有真心可言,曾经的柳涵雪不是痴痴的爱着他吗?那不顾一切,眼中只有他的傻瓜,但他还是负了她。 冷墨轩不受控制般的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白羽。 白羽却一下子躲开了,眼中满是戒备,转身,恭恭敬敬的向冷墨轩行了礼。 望着白羽的眸子,冷墨轩只觉得心里被挖走了一大块什么东西,没有多余的话,抬步从白羽的身旁走了过去。 第二日锦绣暴毙的消息传遍了侯府。 大皇子的寝宫很是风雅,染着香炉,青烟袅袅,大皇子坐在龙凤雕刻的桌案旁,虽是白日,寝宫中却很是昏暗,桌案上燃着一支烛,散发着似有似无的光。 “主子,锦绣死了。”来报的侍卫大气都不敢出,跪在地上低着头道。 大皇子孤傲的脸庞,冬夜寒星般的眸子,冰冷中带着皇族骄傲的气息。听闻锦绣死了,大皇子面上虽然笑着,但眸中泛着杀意,“哦~是吗?看来丞相之女果然不一般,本王倒是好奇她是个怎样的女子,天罗地网里也能全身而退。” 侯府新买的几个丫鬟从侯府后面进了府,随着管事婆子往厨房去,按照侯府的规矩新来的丫鬟都要先到厨房**一阵,好的再往各方分,不好的就只能去做些粗活。 陆小柔穿着侯府最下等的丫鬟服,随着厨房的婆子往厨房走,陆小柔万万没想到自己能来到这样的富贵地方,一路上本该低着头小心的往前走的,可她偏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不停地到处看。 这侯府的一草一木在陆小柔眼里都无比的新奇,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辉煌富贵,每一处都让她移不开眼睛。 陆小柔自小在人贩子手里长大,学的甚是滑头,也有平常姑娘没有的胆子,因为她生的有几分姿色所以总是坐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到了厨房管事婆子随便教训了几句,便给她们分了活,让她们各自忙去了,陆小柔正好分在炉子边烧火,正热的天自己是什么烂命居然被分到烧火。 没一会路小柔便灰头土脸,满头大汗,正巧玉沙到厨房取今日白羽房里的晚饭,现在这些老奴才都知道老夫人护着白羽,于是也不敢再像原先那般的嘴脸,都换上可亲和蔼的嘴脸来,生怕得罪了白羽房里的人。 陆小柔自小也没见过富贵人家是什么样子的,如今看到玉沙头戴珠环,穿的也是极好料子的衣服,心中羡慕不已。于是低声询问边上的来的时间较长的丫鬟,“这是谁呀,怎么看着像小姐一样富贵。” 那来的时间较长的丫鬟便是因为笨手笨脚才留在了厨房,对到主子身边贴身伺候也是羡慕不已,“她呀,柳主子从外面捡回来的野丫头,人家不知是休了哪辈子的福气,一来就在主子身边当大丫鬟,每天什么也不干,穿的光鲜亮丽的,陪着主子玩笑。” 陆小柔一听,便打起了算盘,既然那柳主子连街上捡的一个姑娘都留在身边,自己比她不知强了多少倍,若是能讨得柳主子的欢心,那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干这种粗活。 要不怎么说这陆小柔胆子大,想到这里,她便站起来径直走到玉沙面前,摆出一副讨好人的笑脸来,“姐姐,这食盒重不如我帮姐姐拿回去吧。” 玉沙斜看了陆小柔一眼,心知肚明这丫头要干什么,还不等她开口拒绝,管事的婆子便上来,啪的给了陆小柔一个嘴巴,打的陆小柔僵在了原地。 “你是什么东西,哪里都是你能去得的?”这婆子在厨房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姑娘不曾见过,陆小柔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被看的一清二楚。 陆小柔胆子是有可惜太傻,这样众目睽睽的地方她这样明着讨好,众人看她都心生不快,来了一两年的丫鬟都不敢上前与玉沙搭话,她倒好大剌剌的跑过去,就要夺人家手中的食盒。 玉沙见状不想给自家主子惹麻烦,于是拎着食盒走了。 陆小柔不明所以,心里委屈,又不敢发作出来,只得回到炉子边上烧柴,暗地里抹眼泪。 高倩原本是当过家的人,所以厨房里也有几个她的人,她早就想着往白羽的院子按个人才好,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如今听了这事,便想着要把陆小柔安插到白羽院子才好。 陆小柔这样的丫鬟打眼一看便知道是个会卖主求荣的势力东西,就算自己不从中做些什么,这陆小柔也必定把白羽的院子折腾的不能安生。 正文 第十八章:在劫难逃(一) 想着高倩便到了苏忆儿这里,将厉害关系都说与苏忆儿,明着暗着提醒苏忆儿防着白羽,又说侯爷这几日对白羽有些颜色,怕是白羽勾引了侯爷,说的苏忆儿心中发寒,然后将陆小柔推荐给了苏忆儿。 苏忆儿被高倩说的迷了心窍,也觉得不错,于是暗地里吩咐了人,到时将陆小柔分到白羽的惊鸿阁去。 这些日子白羽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看着树上两个雀儿打架,不觉就看住了。 “什么东西这么好看?”在白羽身后几乎是贴着白羽耳朵的地方响起了冷墨轩的声音。 冷墨轩此时站在白羽身后,头都快落在白羽的肩膀上了,顺着白羽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两个麻雀打架。 “这有什么好看的?”冷墨轩的声音一直那样富有磁性,很多女人光是听了冷墨轩的声音便对冷墨轩倾心。 白羽往前走了几步,离冷墨轩远些了,这才转过身来,“妾身,见过侯爷。” 冷墨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朝着白羽走了几步,“怎么还躲着本侯?你忘了那日在马车上的事了?” 那天马车上炙热的气息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白羽身上,白羽的脸瞬间红了。 “小姐,新分来的丫鬟到了。”绿俏领着两个小丫鬟不合时宜的进了院子,看到冷墨轩立刻行礼。 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也立马屈膝行礼,两个丫鬟中自然有一个是陆小柔,陆小柔行礼间偷偷抬头看了冷墨轩和白羽一眼,这画面简直就和那些书里写的一样,郎才女貌,尤其是侯爷,简直和书里写的一样,长的那样的好看,为什么站在那和侯爷打情骂俏的不能是自己呢? 冷墨轩随意的应了一声,白羽便让绿俏带着人去后面了,绿俏随意的指派了两个丫鬟些活,便回到房间去泡茶了。 陆小柔还以为到了主子的院子就不用干活了,谁知道还要干些扫地、打水的粗活,等着吧,“我陆小柔有一天也要让你们这么伺候我。”她偷偷的念了一句。 “侯爷前来有什么事吗?”白羽和冷墨轩已经进了屋里,绿俏端上茶来。 “明日皇子们围场打猎,我随行保护,你准备一下与我一同去吧。”冷墨轩淡淡的道。 皇子打猎冷墨轩随行不奇怪,为什么会让冷墨轩的家眷一起去,而且就算是家眷随行,也是苏忆儿这个正房夫人去,与她一个妾室有什么关系。 “侯爷为何不带夫人前去?夫人细心,不像妾笨手笨脚,服侍不好夫人。”白羽道。 这一切都是大皇子的安排,让冷墨轩打猎时带着柳涵雪,说仰慕柳涵雪才女之名已久要一睹芳容,其实他背地里要做些什么冷墨轩一清二楚,但他犯不上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得罪大皇子,所以还是要带上白羽,至于她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她的造化了。 “让你随行,你便随行,记住明日不要穿那些鲜艳的亮色衣服。”他也只能提醒她这么多了。 说完冷墨轩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他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走到院子里便和一个丫鬟撞了个满怀。丫鬟手中端着的一盆水洒了冷墨轩一声。 陆小柔脸瞬间就红了,她端着水在这里等了许久,就是为了制造这样一个机会,那些书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侯爷一定会因此记得她的。 她强忍住内心的欢喜,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奋力的用手帕擦着冷墨轩衣袍上沾的水,自己现在一定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可爱的小白兔,陆小柔这样想着。 冷墨轩因为白羽的事心中本就积攒着些不快,低头一看陆小柔竟用一块半黑不白帕子擦着自己的衣袍,看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厌恶至极,他最烦的就是笨人,女人也不除外。 “够了!”冷墨轩呵斥一声,“自己去管家那领十个板子。”说完拂袖而去。 陆小柔愣在原地,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呢?她拿起铜盆,那里面还剩一点水,陆小柔的影子印在里面,自己明明很美,为什么侯爷没看上她呢? 转念一想,肯定是侯爷今日心情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被柳主子惹得,不就是十板子,反正在人贩子那也没少挨打,算不得什么,来日方长。 第二天一早白羽便和冷墨轩乘了马车往城外去,到了城外又连行了近一个时辰还没到。 白羽穿了一身青衿,也不为了别的,就是方便。 冷墨轩阴着脸坐在马车里,从上车就没和白羽说过一句话,不过白羽也没空搭理他,因为坐在马车里被颠了近一个时辰,白羽感觉的五脏六腑都要缠在一起了。 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的,恶心一阵一阵的袭来,“停车!”白羽拼尽最后一口气叫停了马车,飞一般的跑下马车,扶着颗无辜的大树,吐了个昏天黑地,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去,这才缓过来。 “吐完了就回来吧。”冷墨轩的声音幽幽的从马车里钻出来。 白羽站在原地,实在是不想再回那个黑盒子里去。 冷墨轩见白羽半天没上马车,从马车上下来,拉着白羽就要将白羽塞回马车,“侯爷,妾身还是骑马吧~” “不行。” 得到冷墨轩冷冰冰的回答,白羽只能放弃了骑马的念头,眼看就要进得马车,嗖一声,只感觉一个锋利的东西划过了耳边,紧接着有又什么飞速向白羽袭来,这次白羽看清了,那是一支闪着寒光的箭. 那箭正以掩耳不及惊雷霆之势准准的射向白羽的右眼,冷墨轩也看到了向白羽袭来的箭,大皇子还是要动手了,那一瞬间冷墨轩不知怎么了,身体好像不受控制般的挡在了白羽身前。 冷墨轩没有时间去思考利弊,箭结结实实的射进了冷墨轩的右肩,身后的白羽毫发无伤。 他~怎么会...... 车队这时反应过来遭到了埋伏,开始反击,但敌方人数众多,且在暗处,车队根本不敌,冷墨轩看准时机拉着白羽,飞速逃入了树林中。 正文 第十九章:在劫难逃(二) 两人跑到林子中的一处隐秘的地方,冷墨轩右肩渗出了不少的血,嘴唇发白,体力好似已经到了极限。 冷墨轩靠在树干上坐下,看着自己的伤口,凛然的笑了笑,谋划了这么多年今天不知怎么了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葬身此处。 冷墨轩抬头看着白羽,“不管你是谁,快走吧,还能有一条活路。” 白羽眼中未有一丝的波澜,以前和狼族争斗的时候,被追杀不过是家常便饭。环顾四周,正好此处有她想要的那种草药。 白羽蹲下来,“这个借我。”取下冷墨轩的配匕首,“忍着点。”说完,面无表情的将箭暴露在外面的部分切掉一段,这样冷墨轩可以行动方便一点。 然后拿出刚才寻来的草药,碾碎了敷在冷墨轩的伤口上,“能止血,虽然不能治本,但应该能撑到你下山。” 冷墨轩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白羽,原本他以为她接近他也是有目的的,但她却迟迟未有动作,只要后院的那群女人不惹她,她也不会去害人,明明长得和柳涵雪一样,却透着一股刚强,像是一棵长在绝壁上的松树一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白羽拿着冷墨轩的配刀向远处望了望,茂密的灌木几乎看不见什么,但白羽知道杀手马上就会追过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都很危险,刚才杀手的目标很明确,只是自己。 白羽现已明白冷墨轩不让她穿亮色衣服的原因,为的就是能在林子隐藏起来,借此躲过一劫,既然他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那自己也当救他一命,更何况没了冷墨轩她就算活着也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了。 “这附近的地形你熟悉吗?”白羽问冷墨轩,白羽有一次只身被狼族围困在山里,就是凭借着地形与他们周旋了月余,这才逃出生天。 冷墨轩点点头,他经常与皇子们到这里打猎所以知道这里的地形,作为将帅,能牢记地形是本能。 “好,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冷墨轩果然也是奇才,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将附近复杂的地形以最简洁的话告诉白羽。 白羽听完辨别了一下方向,“若是我.日落之前没回来,你赶紧下山。”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出不过百十步,远处的草丛已经开始沙沙作响,他们不远了。白羽要尽量将他们引到离冷墨轩最远的地方,然后想办法全身而退。 听声音追过来的人不少,最起码有二十多人,将他们全部解决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跑。 白羽故意发出一些响动,那些人便马上向这个方向开始移动,大皇子手下果然都是训练精良的人。 白羽也赶紧择了个方向跑去,其实她现在对自己的伸手也没什么信心,因为现在用的是柳涵雪的身体,但现在饮鸩止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凭借对地形的了解,白羽很快又和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跑到一处缓坡上,白羽找了个大小刚好的石头影藏起来,手中握着匕首。 这里杂草浓密容易隐藏,若是被发现也可利用缓坡的地势迅速逃脱。 不一会他们便追到了缓坡上,发现失去了目标,于是散开寻找白羽。和白羽刚才辨别的几乎一样,他们有二十几个人,皆蒙面,身形明捷,算得上个中好手。 其中一个杀手向着白羽隐藏的石头这边找过来,白羽夺在石头后面,屏气凝神的听着杀手的动静,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就在杀手走到石头后看到白羽的一瞬间,白羽趁其不备,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迅速用匕首划破了他的喉咙。 为了不让他倒下的声音引起注意,白羽扶着那人的尸体让他缓缓倒下。 然后白羽压低身形,快速的转移到一棵树后,想用前面的法子尽量多解决掉几个人,可人算不如天算,白羽选择隐藏的树上站着一只乌鸦,那乌鸦还偏偏站在低矮的树枝上,见白羽过来,惊得飞起,拼命的扇动着翅膀,喉咙里发出那种粗劣嘶哑的哇~哇~声。 杀手们马上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人过鸟惊,他们等于已经发现了白羽。 白羽叹了一口气,正想将那只鸟捉来拔了毛煮着吃,可此时她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不远处的一个杀手已经抬起了弩箭对准了白羽。 白羽一个箭步跃上前,砍断了杀手手中的弓,随即闪身到杀手身后,对准心脏的位置狠狠的刺了下去,整吧匕首的刀刃都陷进了杀手的身体。 来不及将匕首拔出来,利用缓坡的地势,白羽迅速的向坡下跑去,杀手们紧随其后,因为现在在林子里,这样的距离他们无法用弩箭射击白羽,等到了稍微空旷点的地方......,这些人可都是箭无虚发的高手。 附近已经没有什么好的地形可以让白羽利用了,身后的杀手更不无法甩掉,连拉开距离都变得极其困难,前面......还有一个地方。 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但不能停下来,加快脚步,终于白羽耳边响起了流水的声音。 不消片刻一条奔腾的河流出现在白羽的面前,水流湍急且深不见底的河流,奋力的翻滚着,席卷着黄沙以万马奔腾的气势向前流动着。 这样的河流跳进去怕也要丢掉半条命,白羽却眼也没眨一头跳入了湍急的河水中,瞬间被冰冷的河水包裹,水流过快,水中的沙粒和碎石不断的打在白羽暴露的皮肤上。 杀手们此时也追到了河边,看着湍急的河水他们不敢相信一个女子会跳进去,一定是声东击西,他分开又向别的方向找去。 这样的河流里白羽根本无法保持平衡,费尽力气才浮上水面,刚呼吸了两口空气便又被冲回水下,以此往复,白羽仅仅凭一股韧性撑着。 这样被水冲出去不知多远,水流才渐渐地缓了,白羽爬上岸,身上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身上都是被河里那些碎石划破的口子,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还在不停的往下滴着水。 一双手在刚才爬上岸的时候都被磨破了,可白羽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过其中多了一丝疲惫,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暮色将半边的天空染得似鲜血一般。 他还在那吗?白羽想着跌跌撞撞的往冷墨轩藏身的地方走去。 正文 第二十章:在劫难逃(三) “夫人,侯爷在去围场的路上遇袭,现在下落不明。” “侯爷可有受伤?” “听说中了一箭,现在怕是凶多吉少了。” 苏忆儿听见这话险些晕了过去,想出门去寻冷墨轩,可自己一个弱女子出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若是找不到他,自己再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几经挣扎下,苏忆儿决定还是在侯府等待消息吧,就算是冷墨轩不幸出了事,那她还是这侯府的夫人,是这侯府的女主人,没事的,她安慰自己。 等白羽走到冷墨轩藏身的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四周除了一些动物的声音,再没有其他,果然,他还是走了。 也是,冷墨轩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傻到在原地等她呢? 逃过了杀手,现在要在这里喂狼了吗?周围天旋地转起来,身体也麻木了,果然到极限了,白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倒下的,便晕了过去。 冷墨轩听见动静从树后走出来,他并没有走,他知道白羽很可能回不来了,但他还是选择在这里等着白羽。 一束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正好洒在白羽的脸上,白羽闭着双眼,眉头微皱,眉宇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人的气质。 冷墨轩上前背起了白羽,完全不顾伤口扯得生疼。 那时冷府还不是侯府,冷府遭遇劫难,只有一个办法能救冷府,江南韩王曾与冷墨轩的父亲有过一面之缘,那韩王是个慧眼识英雄的,知道冷墨轩的父亲有朝一日必成栋梁,便许诺出手相救。 但韩王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冷墨轩的父亲必须娶韩王的女儿,而且韩王的女儿绝不做妾。意思很明白了,就是要冷墨轩的父亲休妻再娶。 冷墨轩的父亲与母亲是青梅竹马的一对良人,父亲自然不愿意,这件事一直拖着,眼看着冷府也要就此倒了,一个在冷府几十年的家奴便把此时告诉了冷夫人。 她不能劝冷墨轩的父亲将她休戚,让他落下一个见利忘义、抛弃糟糠的名声,所以...... 这日冷夫人叫来冷墨轩,让冷墨轩坐在她身侧,“又长高了~”冷夫人眼中微微泛红。 冷墨轩已经从母亲的眼中看出了异常,但他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轩儿你要记住我是为了冷府,不是被迫的,我爱你爹,也爱你。”冷夫人坐在桌前,充满慈爱的抚摸着冷墨轩的头,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冷墨轩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 “我的儿,以后冷家就要靠你了,你记着,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把冷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你答应娘。” “儿子谨记。”像是有预感一样冷墨轩感觉到母亲即将离开他。 “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冷夫人不停的交代冷墨轩一些琐事,她放不下他,但...... 第二天一早冷墨轩见到的就是冷夫人冰冷的尸体,冷夫人服毒自尽了,一张白布盖在了冷夫人的脸上,冷墨轩知道他没有娘了,他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了。 从此以后冷墨轩便谨记母亲的教诲,不管做什么事都以冷府的利益为先,娶柳涵雪的时候也是,娶苏忆儿的时候也是,为了侯府他和老夫人联手,整日陷在权谋诡计当中。 刚刚遇到苏忆儿的时候冷墨轩以为这就是他等待了许久的那个人,那个善良的、能与自己齐头并进的人,可笑的是,她竟是大皇子的人,他心想也罢,他这样狠心的人也不配有一个陪伴自己的人。 直到今日冷墨轩还记得母亲那日的神情,充满着母爱,充满着不舍,还有她为了冷府能舍去性命的刚毅。 此时他好似又看到了母亲的那种刚毅,是在白羽身上,生死瞬间她还那样的镇定自若,还能仔细谋划,从那么多的杀手的追杀中逃了出来。 白羽被冷墨轩背着,冰冷的河水泡了许久,此时发起烧来,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回到了那个有父皇有母后的家中,一切都是那样温馨美好,可忽然有一只黑色的巨狼闯了进来,它撕碎了一切的美好。 “我想回家~”白羽的眼角流出泪水来,带着哭腔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别怕,我带你回家。” 白羽好像听见了冷墨轩的话,顿时安静下来,在冷墨轩背上睡熟了。 冷墨轩背着白羽走了近两个时辰,眼前早就模糊了,身体也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一个信念撑着他继续向前挪动,他要带这个找不到家的她回家。 不知走了多久,冷墨轩终于看到了侯府的大门,身子一轻这才倒下。 守门的几个小厮见两位主子皆满身是血,吓得不轻,急忙七手八脚的将两人抬进了府中。 苏忆儿看见冷墨轩和白羽时候都吓傻了,哆哆嗦嗦的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了,还是老夫人站出来,急忙派人去找大夫。 三四位大夫被请来,轮流着几天施针布药,才把两个一只脚踏入阎王殿的人给拉了回来。 先醒过来的是白羽,她身上都是些小伤口,主要是那日在河水中激的,得了重风寒,又体力耗尽这才昏迷不醒。 “小姐你醒了~”白羽醒过来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绿俏的哭声,但这哭声一点也不惹人烦,反而让人很安心。 “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侯爷背主子回来的。”玉沙答道,绿俏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话都说不出来。 他那时原来没有走,受了不轻的伤,居然还把自己从那么远的地方背了回来。 “侯爷现在怎么样了?”白羽有点担心冷墨轩,毕竟他没有丢下自己。 “还没醒呢,大夫说侯爷伤势有些重。” 白羽听闻这话,有冲动想去看看冷墨轩,但出于理智还是控制住了,现在那边有大夫守着,苏忆儿也一定在,不缺她。 三日后冷墨轩才醒过来,但还是不能从床上起来,右肩也无法活动,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白羽的情况,当然他没有当着苏忆儿的面问,这出戏他还要陪苏忆儿和大皇子演下去。 正文 第二十一章:情不自禁 “小姐不去看看侯爷吗?怎么说侯爷也是为了小姐才受的伤,虽然说将小姐贬为侍妾的确有些过分,但那日奴婢见侯爷带小姐回来时的样子,真的就不生侯爷的气了。”绿俏坐在白羽边上,一边剥莲子,一边碎碎念着。 见白羽没反应,绿俏继续道:“就算小姐不看在侯爷救小姐的面子上去,也要顾全大局嘛,小姐始终是侯府的人,若是一直不能得侯爷怜爱,那小姐在后院的日子也不好过。还有......” 白羽都快被绿俏的絮叨逼疯了,见绿俏说了这么一大段后还要接着说,赶紧打断了她,不过绿俏的话倒是有一句对,必须讨冷墨轩的喜欢,若是不能讨冷墨轩喜欢,那他怎么会配合自己说出‘我爱你’ 她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后院,要应付这群女人不说,还要躲避外面的追杀。 冷墨轩醒了这几日就自己没去看他,是有些说不过去,“绿俏,你去厨房让她们做了参汤来。” 白羽提着食盒赶着午饭的时候去,这个时间苏忆儿她们应该回自己的房间用饭去了,耳根可以清净些。 正午时分,冷墨轩院子里的人都在打瞌睡,白羽便自顾自的走进了冷墨轩的屋子,那门半掩着,冷墨轩依靠着坐在床上,就穿着一件白衣,因为方便看伤,现又是夏季,屋里没人他便没系衣前的扣子,那如苍鹰般健壮的前胸就那样暴露在外。 白羽也算是有见识的了,却也被冷墨轩这样几乎完美的身材吸引了目光。 一缕阳光透过窗纸变得柔和了不少,此时都铺在冷墨轩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现在的他不像是威风凛凛的禁卫军总领,倒像是以为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眉目少了煞气,多了一份温柔。 冷墨轩早察觉到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心里有些气,气她这么多天都不来看她,又有些喜,喜她现在还是来了。 他装作艰难的样子,去够旁边桌上的粥,这是刚才吓人送来的,因为太烫就搁在那里。 白羽正站在门口欣赏这个翩翩公子,却见他使出力气也够不到边上的粥,怕是伤口又疼了,真是的,这冷墨轩院子的人是干什么的,主子连粥都喝不到。 她马上进了屋,端起粥,递给冷墨轩。 冷墨轩一看,果然上钩了,抬了抬手,却没接过粥晚。 “本侯伤口还疼,你喂我吧。”冷墨轩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实际心里很想白羽喂他。 白羽低头想了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算了,早点回狐族要紧,于是拿起碗,心不在焉的装了一勺,送到冷墨轩嘴边。 “烫。”冷墨轩装作嫌弃的样子。 白羽试了试,明明温度正好,好你个冷墨轩,分明就是想折腾人,无奈,白羽装样子吹了吹,再送到冷墨轩嘴边。冷墨轩这才喝了。 一碗粥两个人这样喝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你的伤可是全好了?”冷墨轩问。 白羽点点头,“妾身听绿俏说是侯爷背妾身回来的,妾身谢侯爷。” “你谢我只是嘴上谢谢?”冷墨轩顿了顿道,“不如绣条帕子给我吧。” 白羽听闻此言瞳仁的放大了,她哪里会绣什么帕子。 冷墨轩看到白羽这样的反应也猜到了她并不会绣帕子,但他就是想要一条她绣的帕子,哪怕只有几根彩线乱绣在上面也好。 这几日他总是想起白羽,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尤其是那日月光下她的脸庞。 “侯爷,妾身......”白羽要想办法将这个苦差事推了。 “我可以等。”却被冷墨轩立即打断了。 好,不就是手帕吗?有多难,绣就绣,借此讨好一下冷墨轩也好,于是白羽答应下来。 回到锦鸿阁,白羽让绿俏将绣手帕要用的东西都拿出来,看着桌上那一团团颜色各异的线,还有那些细细的绣花针,白羽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就要晕倒。 早知道这样,她打死也不会答应冷墨轩绣什么帕子。 “小姐怎么今天想起做绣活了?”绿俏在一旁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白羽。 玉沙已经开始帮白羽整理丝线。 “你会绣活?”白羽并未理会绿俏,转而问玉沙,她怎么说?她要绣条帕子报答冷墨轩?这种容易让绿俏怀疑她要讨好冷墨轩的事,还是别说的好,狗落平阳被犬欺,她白羽也有要讨好别人的一天。 “嗯,以前在家的时候总是做些绣活拿去卖,贴补家里。” “那你绣的一定很好了。” “好不敢当,也只是面上过得去。” 白羽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不是柳涵雪的事在冷墨轩那里已经赖不掉了,现在看来他好像没有想要把自己怎样,可以安心,如果用玉沙的绣的帕子冒充自己绣的,冷墨轩也看不出来。 “那你能不能帮我绣条帕子。” “主子有事吩咐就是,绣什么样子的呢?” “什么花样都行,简单点就好。” 玉沙只用了一天就将帕子绣好了,白羽马上找人将帕子送到了冷墨轩哪里。 冷墨轩一看,那帕子上两片桃花,如同刚刚从桃树上飘落下来的一样,娇嫩的粉红色花瓣上还隐隐带着水珠。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怎么会是她绣的。 ...... 冷墨轩受伤,这段时间后院的这群女人有事没事便往冷墨轩的院子跑,可大多都被拦了下来,于是这群女人便闲了下来,高倩也不例外,以前管着家还有些事做,管家交给了苏忆儿,现今便更没事可做,成日往苏忆儿院子跑。 这高倩原本是南边一户平常人家的女人,一家人一算其乐融融,只可惜天灾人祸,老家闹起了饥荒,父母皆饿死了,她逃难到了京城。 京城热闹,却人情淡漠,高倩躺在街边几日也无人过问,气息奄奄的她本以为自己就要暴尸街头,是冷墨轩救了她,不但如此冷墨轩还娶了她,虽说只是妾室,但出生卑微的她也不在意这些。 正文 第二十二章:毁我一世英名 她在意的是侯爷,每每侯爷到她的院子去,哪怕是在她边上坐着不说话,她也很满足。 可是柳涵雪偏偏容不下她,居然还要剪了她的头发,从那时起,她就下定决心那些阻拦她留在侯爷身边的人她统统都要铲除,第一个人便是柳涵雪。 她在这后院步步为营不就是为了在侯府有一席之地吗?有些事她不能亲自动手,那只好扇动苏忆儿了,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苏忆儿原就察觉到冷墨轩近日对自己有些不同,不像以往那样用心,再加上高倩成日来的扇动,苏忆儿早坐不住了,她也早看出这柳涵雪与外面传得并不相同,此人城府之深恐怕自己望尘莫及,现在不就是这样吗?那柳涵雪不知道偷偷做了什么,居然让侯爷开始慢慢的喜欢她了。 苏忆儿深知自己出生不好,她之所以能在这后院立足,能享受荣华富贵,都是因为冷墨轩对她的喜爱,若是这份喜爱没了,那她在这后院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不可以,她不可以坐以待毙。 “红烛!”苏忆儿唤来她的贴身丫鬟,“你去惊鸿阁把陆小柔叫来,别惊动了惊鸿阁其他人。” ...... 一声瓷碗打破的声音,白羽放下手中的兵书,又是她,这陆小柔来的近一个月,这屋里打破了不下几十只茶碗。 白羽都感感叹自己现在如此的能容忍,原来在妖界谁感在她面前出一星半点的错,那除非是不想要命了。她居然忍了这个陆小柔近一个月,陆小柔?这是什么名字,这样的难听。 陆小柔正欲像往常一样,懒洋洋的去收拾摔碎的瓷碗,“你怎么回事,多少次了,倒个茶都倒不好,你说你摔碎几个茶碗了。”绿俏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去劈头盖脸的训斥了陆小柔。 陆小柔根本不以为然,一脸不屑的看着绿俏,“绿俏姐姐,你至于吗?不就几个茶碗,这侯府还能缺这几个茶碗。” 陆小柔心说:“等我当上了主子,我天天摔碗,你一个丫鬟也来管我?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这侯府是不差这几个茶碗,那也是侯府的,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犯了错我倒说不得你了?” “绿俏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只是几个茶碗,你这样说我,好像这茶碗是你的一般。”陆小柔对绿俏翻着白眼道。 “你......”绿俏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出去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起来,你打碎的茶碗钱从你的月银里扣。”白羽都不曾看向陆小柔只淡淡的道。 陆小柔心中不服气,夫人是答应过她的,马上她就可以做姨娘的,这柳涵雪只是个妾,凭什么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于是倔强的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白羽。 白羽没听见陆小柔出去的声音,回过头正对上陆小柔的目光,于是白羽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怎么?我使唤不动你?” 陆小柔看见白羽的眼神已经有些惧怕了,只是觉得自己下不来台,于是站在原地不动。 白羽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很清楚,人往高处走,我觉得很对,我也懒得阻你,但你在我这院里一日,你就做好一日的活,不要到头来高枝没攀到,反而摔断了腿。你若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副嘴脸,我保证你不但惊鸿阁的院子待不住,侯府你也留不下,你现在还是我的丫鬟,我要将自己的丫鬟许配给谁,或者卖给谁,那都是天经地义的。” 陆小柔一震,这一个月以来她以为白羽是个好拿捏的主,怎么今天如此骇人,虽说话不带半点怒气却惊得人心跳不止,句句话都扎在她心上。她赶紧去院子里跪下,“好汉不吃眼前亏,看你能拿捏我多久。” “小姐你早该说说她,你看她那副样子,她倒像是这屋里的主子,我们都是她的奴才。”绿俏道。 白羽放下手中兵书,走到绿俏边上敲敲她的头:“你与她计较什么?好了,叫人来把这里收拾了吧,以后别让她到屋里来了,随便派她点后面的活便是了。” 晚饭过后,白羽爬到阁楼的屋顶上吹了会儿风,这早秋的晚风不冷也不燥,徐徐的吹在脸上,还带着一股瓜果的芳香,别提有多舒服了。 睡觉之前丫鬟们提了热水来,倒好了洗澡水。白羽进到浴盆中,水温一下子遍布到了全身,像是躺在温暖的云朵里一般。遣散了屋里的其他人,一个人自在。 白羽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整个脸都埋进水中,等白羽从水中钻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冷墨轩捏着那块手帕,站在白羽的浴盆旁边,阴晴不定的看着她。 白羽一惊,还好水上撒了花瓣,要不然......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搅乱了水,花瓣飘开。 此时冷墨轩居然又走近了几步,手扶着浴盆,俯身到白羽耳侧道:“紧张什么?我们不是多年的夫妻吗?” 白羽苦笑,这冷墨轩早就知道她不是柳涵雪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侯爷找妾身有什么事吗?” 冷墨轩将帕子搭在白羽的浴盆上,“这个,我要你绣的。” “侯爷说什么呢?这不就是妾身绣的吗?” “哦?是吗?”冷墨轩离白羽越来越近,他该不会是想鸳鸯戏水吧。 “好!我绣。”白羽赶紧道。 冷墨轩不再说其他,转身离去,嘴角还挂着笑容,这次不是鬼魅的笑容,这笑容好看的像是灿烂的星河一般。 接下来几天,白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用饭的时间,其余的时间都用来刺绣。 白羽,文武双全,可偏偏折在了一根绣花针上,几根线,绣了拆,拆了绣,连帕子都让白羽绣废了好几条,当然也没少扎自己,可是这小小的绣花针在白羽手里却怎么都不听话,想让它往东它就是往西。 这事可千万不能传到妖界,否则她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终于,在白羽与它争斗了十几日之后,这场战役才勉强胜利,看看自己的十根手指,可谓是千疮百孔。再看看那两片牵强的花瓣,其实就是两团桃红色的线堆在一起而已。 正文 第二十三章:侍寝 “这是你绣的?”冷墨轩接过帕子,故作严肃的问白羽。 白羽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冷墨轩,“是......是妾身绣的......”这还是白羽狐生第一次抬不起头做狐。 冷墨轩嘴角上扬,这个女人平时都是戒备防范的样子,原来还有这样可爱的样子,又看看手中拿着的帕子,两团桃红的线,觉得白羽越发可爱。 “侯爷要是没有什么事,妾身就先退下了。”白羽想赶紧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 待白羽走后,冷墨轩将帕子仔细的随身带好。 湛蓝的天高远而纯净,凉风细细,飘散着一股瓜果的芳香,侯府的田上出了几斤螃蟹,老夫人便唤来众人一起品蟹。 秋天惊鸿阁的景色最美,在院子中间摆上几张大桌,老夫人坐在上位,左手坐着冷墨轩,冷墨轩旁边坐着苏忆儿。其她妾室、姨娘又另外坐一桌。 “涵雪,我们既是借你的地方玩乐,岂能让你坐下位,来坐这边。”老夫人指指自己右边的位置。 白羽可不和他们客气,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 冷墨轩先拆了一只蟹给老夫人,又拆了一只蟹给苏忆儿,这才自己吃慢慢的吃起来,苏忆儿心里得意,尊敬老夫人自然不用说,这是礼数,看来在冷墨轩心里自己还是排到第一的。 冷墨轩瞟了一眼白羽,就见白羽正忙着拆蟹,吃的不亦乐乎,根本就不在乎他干什么,更别说争风吃醋了,冷墨轩心里一沉,有些不悦。 “侯爷你吃~”苏忆儿有拆了一只蟹给冷墨轩,举手投足间都是温柔。 冷墨轩又抬头看了一眼白羽,那女人还是自顾自的吃着。 桌下老夫人戳了戳白羽,给白羽递了个眼神,白羽这才明白过来,轻描淡写的将盘中的一只蟹放进冷墨轩碗里。 冷墨轩的紧锁的眉头这才松了,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白羽席上几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低着头吃蟹,妖界可没有这么美味的东西。 陆小柔一直在席边伺候,手底下忙着,目光却一刻都未离开过冷墨轩,还几次借着往席上送东西接近冷墨轩。 几个人东拉西扯,吃蟹吃酒,又找了府上养的唱曲的姑娘来唱了几曲来助兴,众人直到日落了才渐渐散去。 在老夫人的授意下,冷墨轩今夜留宿惊鸿阁,苏忆儿等人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知道吗?今夜侯爷留宿惊鸿阁,这机会呢不会砸到你头上的,要争取,懂吗?”高倩寻了个机会,给陆小柔递了句话,说完还把一包药粉不动声色的塞进了陆小柔手里。 陆小柔眼珠一转明白过来,将药粉藏在身上,心中激动不已。 冷墨轩坐在茶案前,白羽特意和冷墨轩拉开距离,在书岸前坐下来。 冷墨轩留宿惊鸿阁,倒是把绿俏高兴的什么似的,倒也是,之前冷墨轩有几年没有踏进过柳涵雪的院子,今日能留宿,绿俏自然为自家主子高兴。端了茶进来,把屋里其她伺候的人都叫了出去。 白羽可高兴不起来,老夫多少次在她面前说子嗣的事,如今让冷墨轩留宿惊鸿阁意图再明显不过,白羽虽然做了千年的狐帝,跋扈嚣张,任性而为,但从来不近男色。 若是今夜冷墨轩执意要......,那怎么办?哪怕这身子是柳涵雪的,那也是绝对不行。 冷墨轩低头吃茶,实际偷笑,白羽心里的慌张都写在脸上了,他怎么能看不出来,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玩味,板起脸不说话。 屋里安静的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越是这样白羽越是慌张,几次偷看冷墨轩,他都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羽站起来,蹭到书架旁,随手取了本书看。其实她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书里实际写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思都在冷墨轩那边,就怕冷墨轩过来。 咳~冷墨轩干咳一声,“书拿倒了。” 白羽瞬间脸变得通红,慌里慌张的把书塞回书架上,“妾身,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冷墨轩站起来走到白羽面前,白羽身后是书架,前面鼻息可闻的地方就是冷墨轩,真是逃无可逃。 “你以前不是最想让我来你院里?怎么我今日来了这许久,你连句话都不说呢?”冷墨轩眼中噙着笑,看着白羽,抬手抚了抚白羽鬓角的发丝。 “还装?你冷墨轩现在会不知道我不是柳涵雪?”白羽心想,既然他不捅破自己的身份,那她就陪他演戏。 “妾身自然高兴,就是太高兴了,这才不知说些什么。”白羽道。 “哦?是吗?”说着冷墨轩原本在白羽头上的手,就挪向了白羽的颈见,眼看就要去解白羽的衣扣。 白羽一惊,推开冷墨轩就要往外跑,却被冷墨轩拉住,“别走,我和玩笑而已,今夜不会碰你。” 陆小柔趴在窗外偷听了半晌,什么也没听见,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在眼前,却没有办法吃到口里。若是今夜能成事,那明日她就是主子了,再也不用做那些下贱活。 夜间两人躺在床上,中间留出一些空隙,身边这样躺着个人,白羽怎么都睡不着。 “睡不着?”冷墨轩道,原来他也没睡。 白羽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醒着。 “我知道你不是涵雪。”冷墨轩顿了顿接着道,“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侯爷不怀疑我是别人派来的,会害侯爷?” “不怀疑。” “侯爷确定?” “你是好人。” 好人?几千年了,这是白羽听过最好笑的话,无恶不作,杀人放火,这才是自己应该得到的评价,好这个字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若不是好人呢?” “我信你。”冷墨轩道。一个为丫鬟出头替她挨打的人,一个危难时刻可以不离不弃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她虽然做事的手段是狠了点,但绝不是毫无原则的人,不会滥害无辜。 不但如此,她的坚韧,她的才智,都让人沉迷其中,越陷越深。 正文 第二十四章:飞上枝头 太阳争破了黑夜,从黑色中走出来,阳光透过淡淡的震气,温柔地洒在万物上。 绿俏一早便起了身准备侍候主子们梳洗,走在主屋就见陆小柔趴在窗下睡着了,侯爷留宿丫鬟听墙脚,这分明是不要脸。 绿俏愤愤的走过去,一把拽起陆小柔,“你干嘛呢?!还要不要脸!” 陆小柔昨夜偷听一不小心便睡着了,此时被绿俏在这里叫醒,是又气又恼,“我的脸也不是你给的,你少管闲事。” “你!”绿俏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了半天才接着道,“你信不信小姐把你送走!” “我要她送?我现在就走。”言罢陆小柔便跑出了惊鸿阁。 白羽睁开眼睛,便看到冷墨轩侧躺在床上,一直手撑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脸一阵通红,拉过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冷墨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女人可爱起来也太过分了,抑制住内心的冲动,冷墨轩起来穿上外衫出了惊鸿阁。 陆小柔跪在苏忆儿和高倩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说那柳涵雪是如何如何的欺负人,她是如何如何的可怜,一个一个响头磕着,求夫人就她。 “夫人,我看这丫头也着实可怜,她生的也标志,不如夫人将她送给侯爷,也算是体现夫人的贤良大度。”高倩道。 陆小柔一听这话,高兴的什么一样,还没等苏忆儿说话,她就“谢夫人,谢夫人。”的说个不停。 苏忆儿皱眉,压低声音对高倩道:“这怕是不太合适吧。”苏忆儿可不喜欢别和自己分丈夫。 高倩同样压低声音对苏忆儿道:“夫人此言差异,这些日子侯爷对那柳涵雪也太过了些,不如就将这陆小柔给了侯爷,也能分分侯爷对柳涵雪的注意,二来这陆小柔是惊鸿阁的人,她成了姨娘打的是柳涵雪的脸。等过两日侯爷明白过来,自然还是最宠爱夫人的。” 被高倩这么一说苏忆儿也觉得是这个理,点头允了,当日便把冷墨轩请到自己院子,将陆小柔给了冷墨轩。 冷墨轩见这人是苏忆儿塞过来的,明面上不好下苏忆儿的面子,便收了陆小柔,给了她个姨娘的名分,让她住进了落霞阁。 陆小柔脱掉了丫鬟的衣服,换上了一件大红色苏绣锦裙,落霞阁比起惊鸿阁也不差嘛,陆小柔心想,看着屋里富丽的一切,心里乐开了花。 一个丫鬟正在那里擦拭花瓶,动作些许慢了些,“你干什么吃的没吃饭呀?”陆小柔说着一巴掌扇在丫鬟头上,丫鬟下了一跳,手里一滑,花瓶摔在了地上,碎了。 陆小柔气的七窍生烟,她好不容易住到这大院子里来,这院子里所有的值钱玩意都是她的了,这还没焐热呢,就让这个败家玩意给打破了。 “我看你是打挨少了!”陆小柔说着打量了一下周围,看见一个鸡毛掸子,抄起鸡毛掸子就往丫鬟身上打,“我叫你偷懒,我叫你干活不认真!” 任凭那丫鬟怎样求饶,陆小柔都不停,直到鸡毛掸子打断了这才停下,那丫鬟被打的丢了半条命去,被抬出了落霞阁。 绿俏走进屋里,愤愤的,瘪着嘴,“小姐,你看那陆小柔一朝得势的嘴脸,她不也是丫鬟出生,竟将屋里的丫鬟打了个半死,就因为摔碎了个花瓶,她原来在咱们屋里摔碎了多少东西,哪个不比那破花瓶贵。” 白羽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绿俏,“怎么了?你看不过去?” “奴婢当然看不下去了,难道小姐不觉得陆小柔太过分了吗?” “过分。但是她还没惹我,我犯不上理她。” “她要是敢惹小姐,我绿俏第一个不让。” “主子,陆主子来了。”玉沙进屋来通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陆小柔已经掀了帘子进来了。 白羽拿起刚才放下的书,目光回到了书上,好似根本没有看见陆小柔一样。 陆小柔小人得势,不等人请,就大咧咧的坐下来,阴阳怪气的道:“绿俏,去给我上杯茶来。”说完,瞧着兰花指做作的拂了拂自己袖子。 绿俏白了陆小柔一眼,站在那像没听见一样。 陆小柔觉得自己现在是姨娘了,丫鬟不听话打就是了,于是站起来走到绿俏面前,“我使唤不动你了?”挥掌就要打绿俏。 眼看手就要落在绿俏的脸上,却被白羽抓住了,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动作怎么快。 陆小柔挣扎了两下,发现怎么都挣扎不开,她力气怎么会这么大,“这丫鬟不成规矩,我帮你教训,你干什么?” “我的丫鬟,不用你来教训,更何况她没做错事。”白羽眼中寒如冰霜,抓着陆小柔的手,更紧了。 陆小柔吃痛,嘴上还是不依不饶,“柳涵雪,你今天敢动我,我要你好看。” 白羽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是吗?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要我好看的。”言罢手上一用力,将陆小柔的手掰向后面,陆小柔的胳膊传来嘎嘣一声,像是断了。 剧痛袭来,陆小柔摔倒在地,哭喊着,也听不清楚喊得什么。 “来人,送陆主子回她自己的院子。”白羽道。 下人七手八脚的将陆小柔抬走。大夫来看了说只是脱臼,帮陆小柔接了回去。 陆小柔怎能就此作罢,捏着帕子跑到冷墨轩哪里哭诉,装出一副柔软的样子。 陆小柔原来见过青楼姑娘怎么招呼客人的,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吃那一套,此时在冷墨轩面前学了这一套,哭哭啼啼,装可怜。 冷墨轩的眉皱的越来越紧,“你说涵雪对你动了手?” “可能是妾身说错了话,惹得柳姐姐不高兴了,这才动手的。”一边说陆小柔一边拿帕子擦眼泪。 “既然是你说错话惹得涵雪不高兴,她才动的手,那你还跑到这里哭什么呢?下次说话小心点。”冷墨轩冷冷道。 陆小柔一愣,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她也忘了哭了,站在原地。 正文 第二十五章:灯会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退下吧。” “侯爷......” “下去吧。”冷墨轩打断小柔,他实在是不想在听到她的声音。 陆小柔无奈,一脸不甘的退了出去。 冷墨轩拿起案上的宝剑,走到院中舞剑,跃起、挑剑,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一招一式看似出剑轻巧,但威力十足,让对手看了不禁心中生寒。 “她竟对陆小柔出手,难不成是吃醋?”冷墨轩心中想着,以为白羽是因为自己争风吃醋,不觉便眼中含笑。 这日中秋佳节,白羽爬到二楼的屋顶上,望着天空中的圆月发呆。 “在想什么?”冷墨轩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屋顶,坐在了白羽身旁。 白羽还是看着月亮,没有回答冷墨轩的话,转而问道:“今日中秋,侯爷不用陪夫人?” 冷墨轩也是避而不答,站起来向白羽伸出手,“今日街上有灯会,你应该没见过京城的灯会,很热闹,我带你去看灯。” 人间的灯会?白羽以前倒是从云间看过,确实热闹,但不知身处其中是什么感觉,于是见手搭在冷墨轩手上。 冷墨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拉起白羽,冷墨轩拿出一根红绳系在白羽右腕上,“这是?” “可驱妖、鬼。”冷墨轩道。 白羽心中苦笑,自己不就是妖吗?还带红绳......“侯爷不带吗?” 冷墨轩又拿出一根红绳,递给白羽,“你帮我系上。”冷墨轩伸出左手道。 白羽给冷墨轩系上,“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驱我。”白羽心说。 “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街上果然热闹非凡,这日各地的客商和巧匠就会云集京城,将自己制作的花灯拿到街上售卖。各式各样的花灯将整条街照的通明,犹如天界银河一般夺目,却比那冷冰冰的、高不可攀的银河多了些烟火气,多了份温暖。 街上来往之人,男女老少皆有,多是一家人,带着孩童出来玩。 冷墨轩到一处花灯的摊铺上,买了一只小兔的花灯给白羽,白色纸扎的小兔活灵活现,其上还有些彩色的羽毛做装饰,“好看吗?”冷墨轩问。 “好看~”其实好不到看是其次的,好吃才是主要的。 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手中提着个灯笼跑在前面,身后几个年龄相仿的孩童追逐着,在街道上嬉戏。跑的太快,经过白羽身旁,几个孩子便撞到白羽,这一两个孩子撞了白羽还能站稳,禁不住接二连三的撞。 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下去,却被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拉起,一瞬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小心。”冷墨轩带着些温暖的声音随即传来。 白羽立马从冷墨轩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再一看手中的小兔花灯掉在地上,一只兔儿摔断了。白羽捡起兔花灯,吹灭里面的蜡烛,还于刚才的小贩。 “再买一个吧。”冷墨轩道。 白羽摇摇头,“这街上人多,拿着这个反而不便。” 两人只得继续往前走,这街上许多事物白羽都没见过,走着走着便停下来仔细的看,冷墨轩都耐心的跟着,也不催促。 一个摊上那小贩挑着个担子,担子一边是炉子,上面放着一锅黄色的糖浆,小贩用大勺舀出一勺,在担子这边的案子上一画便成了各种各样的糖人。 “这是什么?”白羽问,她还从未见过凡间的糖人。 “糖人。”冷墨轩回答道,说完走到摊前,买了一个糖人,递给白羽,一只小鼠的模样,还有些俏皮。 “尝尝。”冷墨轩道。 白羽尝试着小小吃了一口,点点头,“好吃。” “你没见过糖人?你们家乡没有这个?” 白羽又点点头,妖界哪有这些东西。 冷墨轩不再问,只以为白羽的家乡偏远。 两人从街东头一直转到街西头,吃了许多白羽不从吃过的美味,不但好吃,样子还稀奇。 越在凡间待的时间长,白羽越觉出太白金星口中的烟火气是什么了,这人间看似平淡无奇,没有妖界的光怪流璃,却处处透着淡淡的暖意,比起狐族冰冷的宫殿,这灯火通明的街道更让白羽喜爱。 灯会直到近天明的时候才渐渐散去,白羽和冷墨轩也差不多是天明才回到侯府,冷墨轩陪着白羽回了惊鸿阁,吃了杯茶才走,白羽目送冷墨轩出院子,看到冷墨轩刚走出院门的时候身上掉下个上面东西。 喊住冷墨轩已经晚了,白羽只得走出去,想着先捡起来,之后派人送去给冷墨轩。 拿起那东西一看,竟是前几日自己绣的那条帕子,两团桃红的线聚在一起,还是那么丑,“没想到他居然随身带着。” 苏忆儿和高倩坐在后院的亭中品茶,昨晚冷墨轩没来,苏忆儿今日也没什么兴致,高倩说什么她都是淡淡的回应着。 忽的看见一抹大红色的身影在花园边上晃动,苏忆儿猛地站起朝那身影走去,在这后院只有正式夫人能穿正红,这是谁,难不成是想夺她正式的位置,居然敢如此放肆。 陆小柔此时拽着一朵蔷薇闻那花的花香,闻完便随手将那花摘了下来,拿在手里再看,好像也没前面那么好看了,于是随手扔在地上。 苏忆儿此时已经看见穿大红衣服的人便是陆小柔,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不由分说便一巴掌甩在了陆小柔脸上。 陆小柔被打的一愣,但打自己的是苏忆儿,是这后院的女主人,她倒是也不敢放肆,捂着脸,陪着笑,“小柔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小柔这就该。” 高倩此时跟了过来,“你不知道只有正式夫人才能穿正红的衣服吗?” 陆小柔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夫人,小柔出生不好,不知这个,冒犯了夫人,小柔绝对不是故意的,请夫人饶了小柔。” 苏忆儿因昨日之事本就窝着火,此时看见陆小柔便更火冒三丈,这个女人原本是送给侯爷,想让她分柳涵雪的宠爱的,结果呢,这个蠢女人一点用都没有。 正文 第二十六章:成婚 高倩这样精明的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知者不罪,夫人也不会为这个怪罪你,只是你要知道,这后院可容不得不得宠的女人,我可听说侯爷连你院门都未进过,下次你若是再行差半步,那新账老账可就要和你一起算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小柔也不是傻子,“小柔知错,小柔一定会想办法得侯爷喜爱。” 怎么会没有呢?到处都找了,院子里的丫鬟、家丁,甚至是浣衣房都问了,那条手帕还是不见了,明明有仔细放好的,难道是昨日掉在了灯会上。 冷墨轩心中失落,他不知她是从哪来的,也不知她来的目的,更不知她何时会走,这个帕子是他唯一的念想。 “阿才!” “是,主子。” “这盆景太难看了,搬出去扔了!”冷墨轩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这不是主子最喜欢的盆景吗?” “叫你扔你就扔。” “是~”阿才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侯爷今日怎么了,谁惹侯爷不悦了。 “这是?”白羽正好进来,看见阿才费力的抬着一盆五针松。 “见过柳主子,侯爷让奴才把这盆景扔了。” “好好的扔了做什么?这盆景倒是别致,不如给妾身吧。”白羽道。 阿才看向冷墨轩,冷墨轩点点头,此时不悦好像都烟消云散了,阿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柳主子平复侯爷。 “对了,这个,侯爷掉在妾身的院子了。”白羽拿出帕子。“没想到侯爷随身带着~” 冷墨轩接过帕子,“过两日你二妹与刘晃成婚,你与我一同去吧。” 柳涵雨要成亲了,嫁的就是冷墨轩的校尉刘晃,这一看便知是柳皇后的意思,先是牵线搭桥的将柳涵雪嫁于冷墨轩,又将柳涵雨嫁给刘晃。 这刘晃可谓是冷墨轩一手带起来的,精心培养多年,军中事务他可担一半,但白羽未曾见过此人,也不过是偶然听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要见过才知道。 当日冷墨轩同白羽乘马车到刘府,刘府倒也气派五进院落前后各有一个园子,由下人领着往会客厅去。 柳涵雨的花轿还没到,按理来说白羽该去相府送柳涵雨出嫁,但白羽先是妾室,去送嫁不合适,若不是冷墨轩今日带白羽来,白羽今日不会露面。 会客厅外,冷墨轩拉住白羽,皱眉盯着白羽看了一会儿,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白羽,“这个带上,和我去会客厅。” “侯爷,我......” “我知道。”冷墨轩打断白羽的话,“这是圣上赐给我母亲的玉佩,母亲去世时交给我,代表侯府夫人的身份,你带着,那些人便不会再说什么。”冷墨轩显然知道白羽的顾虑。 白羽接过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阳光洒在冷墨轩的脸上,微风拂过,他鬓角两绺青丝也跟着飘动,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魅力,这种魅力反射到身上,让人觉得暖阳阳的。 白羽觉得现在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感谢的话,“我......” “好了,不用说什么了,玉佩之后还给我,走吧。”冷墨轩道。 进入会客厅,入了席,冷墨轩算是这里身份最尊贵的人了,自然被请上了上座,白羽只能跟着坐上了上座,新娘子还没来,各方攀附的都过来给冷墨轩说着奉承讨好的话。 白羽在一边也没什么不适的,她做在狐族不知听了多少这样的话,其中几分真,几分假,都能听得出来。 “新娘子到!” 柳涵雨一身大红喜袍,富贵逼人,带着大红盖头白羽不见柳涵雨的面色,刘晃木头一样立在柳涵雨身边,这刘晃也是习武之人,身材倒是高大,只是脸上长的有些小气,五官皆挤在一起,又加上他现在面色不悦,显得这人更加让人厌恶。 “新娘子恐怕没有好日子过了~”座中一人叹道。 “何出此言?”另一座上客问道。 “这刘校尉有个表妹,两人可是青梅竹马,因出生不好,前两年入府做了个妾室,但刘校尉对这个表妹可是宠爱有加,眼里哪里还能有这新夫人。” “不过是个妾室罢了,还能越过正室夫人?”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这表妹入府之前刘校尉本有几房妾室,待这表妹入府之后死的死,赶出去的赶出去,可不能小看。” 白羽频频皱眉,待两人礼成之后寻了个空隙,跑进柳涵雨的屋子,喜房里放眼望去皆是红色,屋子里点着许多红蜡,照的大红的喜房犹如白日一般。 “长姐。”柳涵雨听见动静掀开盖头,见来人是白羽。 虽柳涵雨控住着自己的声音,但白羽还是看出她脸上的泪痕。 “你若是不愿,我们现在就走。”白羽伸出手。 柳涵雨低下头,片刻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我不走,长姐都可以在侯府待下去,我也可以,我也是柳家的女儿,也能为相府出一份力。” 这样的笑容可真让白羽心酸,白羽伸手摸了摸柳涵雨的头,那里不再像以前一样只简单的带着一两支步摇,现带着华贵的凤冠霞帔,“涵雨现在长大了,懂事了,以后再刘府要处处小心,尤其是刘晃的妾室,你要小心,遇到是便与我商量。” 白羽始终不放心,交代了柳涵雨许久,这才从喜房中出来,那月下树旁站着两个人,一人一身红袍一看便知是刘晃。另一人便是刘晃的表妹孙氏。 “新夫人进门,我就再也不能与你长相厮守了~”孙氏一边说,一边拿帕子擦着莫须有的眼泪。 孙氏长的倒是不错,只是身上一股烟花柳巷之气 刘晃很是心疼孙氏,将孙氏拦在怀中,“你放心,娶那柳涵雨不过是为成大事,待大局已定,她没有用了,我自然处置她。” 咳,白羽干咳一声,刘晃立马注意到了白羽。 刘晃本不将白羽放在眼里,不过是侯爷府中的一个妾室罢了,更何况这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除了些蛮狠、泼辣,心中没什么成算。 正文 第二十七章:江南王府 但见白羽腰间冷墨轩给的玉佩后,顿时态度大变,这玉佩的来历他再清楚不过了,侯爷竟将此物给了她,难道她...... “原来是侯夫人,在下失敬。”刘晃竟尊称白羽为夫人。 白羽笑道:“刘校尉哪里的话,我不过是侯府的妾室。”白羽瞟了一眼旁边的孙氏,“妾室,永远都是妾室,怎么能越过正室夫人呢?那岂不是罪该万死。” 刘晃与那孙氏自然听出来白羽这话中的意思,柳涵雨现在是正室夫人,你孙氏若是敢越过她半分,就别怪柳府不客气。 白羽见两人不说话,便又道:“涵雨在相府虽是庶出,但母亲也对其疼爱有加,受不了她受半点委屈的,姑姑......不对,应该是当今皇后,也夸涵雨聪慧过人,对涵雨疼爱有加,若是有人动涵雨分毫怕是都是死无葬身之地,更别说有人蓄意谋害了,你说对吗?刘校尉。” 刘晃含笑,点头道:“夫人说的是。” 白羽屈膝聊表礼数,转身离去,刘晃望着白羽的背影,心道,这还是原来那个柳涵雪吗?话中藏刀,句句说中要害,难道她以前都是装的?若是如此,这女人的心机深不可测。 此时喜宴已经散去,白羽到处也不见冷墨轩的身影,以为他已经离去,便往刘府外走。 刘府正门口,冷墨轩双手背后,站马车前等白羽,月光洒在他如意云纹的墨色长袍上,上面用银线绣的如意云纹泛出淡淡的荧光。 白羽出府便看见冷墨轩。 冷墨轩伸手,随侍的阿才立马递上一件披风,冷墨轩接过,帮白羽披上,又低头将披风帮白羽系好,“秋深了,夜里恐怕有些凉。” “侯爷不问妾身刚才去了哪里?” “你姐妹难得相见,我自然知道你去了哪里。”冷墨轩看着白羽紧锁的眉头,顿了顿又道:“你的担心我自然知晓,你放心,我在。” 白羽抬头目光正和冷墨轩对上,冷墨轩眸子里亮晶晶的,带着不同以往的温柔,像是要将白羽看化了一般,白羽赶紧收回目光。 正好看见腰间的玉佩,于是摘下来,递给冷墨轩,“这个还给侯爷。” 冷墨轩蹙眉,这玉佩他本想送给了白羽便不再要回来,可这女人现在居然要冷冰冰的还给他,她当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冷墨轩心中失落,伸手便将玉佩接了过来。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回了侯府再未有什么话。 第二日冷墨轩处理往朝中的差事,回到青松院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便急忙往老夫人的院子去。 “母亲看这个。”冷墨轩拿出一封信来。 老夫人打开看过,面色大变。 冷墨轩自猜测苏忆儿是大皇子的人之后就一直派人私下里注意这苏忆儿,那苏忆儿眼看白羽与冷墨轩走得越来越近,便发了一封信给大皇子,其中叙述种种冷墨轩应白羽要投向二皇子的迹象,大皇子收得此信深觉白羽要坏大事,决意铲除白羽,于是写密信于苏忆儿要她配合。 这几次的信件冷墨轩都截了下来,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信在看过以后会原封不动的再寄给原本要寄给的人。 “大皇子乃是先皇后所生,皇上应心系先皇后,所以一直对大皇子爱护有加,若不是二皇子有母族一脉支撑,怕是连夺位的资格都没有。”老夫人道。 “儿子也知此事稍有不慎冷家将会万劫不复,但涵雪无辜,之前儿子虽不喜涵雪,但她一片真心,原以为将她贬为侍妾,让大皇子知道涵雪不足以联系起冷柳两家,便是保护涵雪,可......”冷墨轩道。 “涵雪这几日在我左右相伴,我自然也是心疼她的,不如这样,我也许久未回江南老家看看了,此次就带涵雪同去,也让她避避风头。” “看来只得如此了,劳烦母亲,儿子会择一条安全的路,派些人护送母亲回去。” “你且去吧,此时不易张扬,越少人知道越好。” “儿子明白。” 择了一日,老夫人便带着白羽启程,乘马车行了几日,又换水路一路到老夫人的娘家,江南韩王府。 到江南时已是冬季,弥漫着寒冷的气息,初雪漫天飞舞的流淌在氤氲薄雾的柔情水乡,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温柔,街上来往的人,水中的船,都慢悠悠地,缓缓地。 韩王府坐落在江南最繁华的一条街上,整个府邸将整条街占去了近一半,一众仆妇已经等在了门口,将老夫人与白羽迎了进去。 老韩王十年前去了后,韩王的位置便袭给了老夫人的哥哥,与老夫人乃是一母所生,自小要好。 为了不引人注目,除了韩王与韩王妃知晓白羽的身份,旁人都只知道白羽是老夫人带来的一个出生高贵的小姐,王府的下人都不敢轻视,都尊着敬着。 白羽与老夫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入了院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五六间房舍,一主一次,并着些暗房,主屋从里间房内又有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种着许多白羽未曾见过的花草。后院墙下引进来一股清泉,绕阶缘屋到前院。 老夫人住在主屋,白羽住了次屋,一连住了十日,也没什么别的,就是在屋里陪着老夫人,眼看到了年下,府中摆了宴席,白羽便陪着老夫人去。 韩王坐在主位,老夫人坐韩王左手,韩王妃坐在韩王右手,白羽坐在老夫人下位,王妃下位坐着涵王府世子韩子木,他穿着一身白色锦袍,面上带着一个银制的面具,难不成是面上受了伤?韩子木自打坐下就没听闻他张口说一句话。 “这位便是表嫂吧。”一旁的郡主,韩莺云道。白羽的身份也不曾瞒着韩子木和韩莺云,此时边上也没别人,所以郡主这才张口叫了表嫂。 韩莺云花一般的年纪,身穿红色百褶裙,一头乌黑的头发挽成了可爱俏皮的双髻,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小巧玲珑的五官,鲜红的嘴唇,倒是很让人喜欢。 正文 第二十八章:马妖齐铭 宴席开始后,王府从外面请了戏班子来,在院子里搭了台子,众人先是听戏,接着各处的管事仆妇,以及园中的家丁上来拜年,王爷一一赏了,这才上了年夜饭。 众人乐做一团,看戏的看戏,说笑的说笑,白羽认真的看着戏,先唱的是《窦娥冤》,年下正喜庆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点了这出戏。 “表嫂~”韩莺云凑到白羽边上,韩莺云之前便听过柳涵雪的种种事迹,虽说傻了点,但对表哥的一片深情也着实让她钦佩,“过两日暖和了我们去骑马,表嫂也一起去吧。” 白羽还未开口,一边的老夫人便听见了韩莺云的话,接过话头来,“成日在院子里也无趣,你就跟着去吧,不用顾忌我。” 有了老夫人这话,待到稍暖些的时候,白羽便准备与韩莺云出去骑马,两人现在马厩里选马,韩莺云自然有一匹骑惯了的马,这次是陪着白羽来选。 王府马厩之中好马自然不少,但角落里却有一只马骨瘦嶙峋,看着那马白羽瞳仁都放大了。 韩莺云此时也注意到了这匹马,“这马怎么回事。”她问一旁平日负责照顾这些马的马夫。 “回郡主,这马原来买进来的时候也算是好马,之后便不好好吃草料,时间长了才成了这个样子,”马夫道。 “那还不赶紧处理了,留在这里干什么!”韩莺云道。 “是,奴才这就将此马拉出去。”说完就朝着那骨瘦嶙峋的马走去。 “等等!”白羽喊停了马夫,转而对韩莺云道:“这马我看着倒是很合眼缘,能将此马给我吗?” 韩莺云摸不着头脑,表嫂要这样一匹马干什么?但表嫂既然要,她也没法子拒绝,“表嫂既然想要,当然可以了。” 趁着韩莺云在那边叮嘱马夫看管马匹的时候,白羽赶紧凑到那匹马跟前,压低声音道:“喂,你什么回事?” 原来这马并非是什么凡马,而是马妖所化,这马妖也并非一般的马妖,而是马妖族太子齐铭,自白羽做了狐帝后,这齐铭就一直跟着白羽,这小子一直视白羽为标杆,学了不少白羽的手段。 此时齐铭也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正是白羽。 “白姐,你可别提了,我在族中犯了些错,我那父皇不由分说,直接给我送到这来了,在这里没有法术,我还变不成人身,成日让这些凡夫俗子欺辱,还不如死了算了。”齐铭都要哭出来了,终于在这里遇见亲人了,还能听得懂自己说话。 白羽有些幸灾乐祸,齐铭什么样的秉性她最清楚不过,也就是在她面前还听话些,别人面前就是混世魔王,如今吃点苦也是好的,“你小子,也有今天?怎么?这里的草料不和你的口味?还绝食。” “姐,你就别幸灾乐祸了,这草料是人......是马吃的吗?我在妖界吃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可别让我有了法术,不然我把这破王府的人都吃了。”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继续,我走了。” “别,别,别呀姐,救救你可怜的小弟我吧。” “表嫂,我们走吧。”韩莺云在唤白羽。 白羽给齐铭带上马鞍,“怎么样,还能不能跑?” “姐既然都发话了,肯定能。” 春似翩跹舞娘携绿而来,江南城外,好似梦境般,万里青色朦胧在淡淡的薄雾之中,似桃源般平静,忽的薄雾褪去,温柔的阳光从云中倾泻下来,洒在万里青色上,其上的露珠璀璨生光,随风轻落几抹翩红,嫋嫋娜娜,美的飘然。 远处一男子穿着白色的袍子,坐在黑色的高头大马上,银制的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世子也来了?”白羽还以为只有韩莺云。 “哥哥不放心咱们,总以为我要带着表嫂胡闹,这才跟了来。”韩莺云道。 一到这里韩莺云倒像是脱了缰的野马,身影穿梭在偌大的草地上,就没有停下来过,怪不得韩子木不放心她了。 韩子木骑着马跑了几圈,便停下来,坐在草地上,看着韩莺云骑马,这个人怎么这样怪,带着面具,还不爱说话。 白羽决定还是不折腾齐铭了,于是也没骑马,待在离韩子木稍远的地方,拿出点心来喂给齐铭,“尝尝吧,凡人间的点心。” 齐铭和白羽从来也不客气,张嘴将白羽手上的点心全吃了,还弄了白羽一手的口水。 白羽嫌弃的皱起眉,将手上的口水,都擦到齐铭身上,齐铭也不点不在意,“这是我在这破地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表嫂,不来骑马吗?”韩莺云此时骑马到白羽身边,那马夫说过这匹瘦马是最难驯化的,别人连靠近都不成,怎么在表嫂这里就这样的乖顺。 “郡主骑吧,我在这里歇会儿。”白羽道。 “那好吧。”韩莺云从马上下来,伸手去摸齐铭,齐铭立马躁动起来,嘶鸣着,眼看就要踢向韩莺云。 “齐铭!”白羽呵了一声,齐铭才停下来,韩莺云吓得立马收回手。 “齐铭?”韩莺云听白羽唤这马齐铭,这越听越像是个人的名字。 “我刚刚给他起的名字,一齐鸣叫的意思。”白羽糊弄过去。 韩莺云一知半解的点点头,骑上马又驰骋去了。 “这凡间身份低贱的人,也配碰我。”齐铭道。 “你老实点吧,这是在人家凡人的地界上。”白羽白了齐铭一眼道。 韩子木此时的目光落在了白羽身上,这女人也不施粉黛,却比他所见的女子都要好看,脸如白玉,颜若朝华,她服饰打扮也不如何华贵,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骑装,长发在身后随着微风飘动,不觉便看住了。 却又发现白羽在和马说话,一句句,好似那马也真的能听懂一样。 忽的远处传来一身马的嘶鸣,接着就是韩莺云的喊声,韩子木一看,原来是韩莺云的马惊了,此时正驮着韩莺云疾跑,根本不受控制,莺云摇摇欲坠,马跑得这样快,若是从马上掉下来,绝对要没命的。 正文 第二十九章:胳膊拧不过大腿 韩子木马上翻身上马,去追韩莺云,扬鞭让马跑到了最快,韩莺云的马疯了一样往前跑,又加上先前本就离韩子木太远,韩子木心中焦急,可怎么也追不上莺云。 正焦急,却忽见白羽已经骑着马跑到了自己前面,眼看就要追上莺云。那匹骨瘦嶙峋的马,居然比自己的宝驹跑得还快。 齐铭说到底是妖,怎么也要比凡间这些马本事大的多,稍微使力便追上了郡主的马。 白羽看准时机,将涵莺云从疯马上一把拉到了这边的马背上,那疯马还嘶鸣着向前跑,一会儿便没了影。 白羽让齐铭停下来,扶着韩莺云从马上下来,韩莺云惊魂未定,抱着白羽哭起来,“可吓死我了~” 韩子木这才赶过来,见莺云没事了,放下心来,对白羽抱拳道:“多谢。” 这是白羽第一次听韩子木说话,声音低沉,不像是一个年轻世子,倒像是在官场上打滚了许多年的老者,有着超越年纪的沉稳。 韩莺云不敢再骑马,三人只好慢慢往王府走,韩子木牵着马,白羽根本不用牵着齐铭,他就会老实的更在后面。 “快看,快看,是世子。”路边两个采草药的姑娘,看见韩子木后激动万分,韩子木和她们走得完全不是一个方向,她们便停下来,眼睛都未从韩子木的银制面具上挪开,一直到看不到韩子木后才作罢。 原来这韩子木长相俊美,可以说俊美的都有些鬼魅,凡是女子见过韩子木的长相都会深陷其中,韩子木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带上了面具。 白羽倒是好奇,这韩子木究竟长什么样子,能让人神魂颠倒,在妖界,所有妖的皮囊都是幻化所得的,所以除了有些修为实在低的妖怪之外,都是怎么好看怎么幻化,那些千年的妖怪长得就已经算是绝美了,更别说白羽还见过修行万年的妖,凡人的长相在白羽这里不值一提。 城外不远处有一茶摊,露天摆放着几张椴木制的桌椅,棚下架着一口锅里面烧着开水,另摆着一口锅做一些小菜,来往赶路的人可在这里解渴或吃点小菜稍作休息。 三人寻了个位子坐下,一人要了一碗茶,白羽又要了点清水给齐铭喝。 远处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子远远走过来,一胖一瘦,皮肤黝黑,瘦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贼眉鼠眼的样子,胖的脸颊上的肉掉到了下巴,不怀好意的笑眯眯的打量着来往路过的女子。 忽的那胖男子,裂开嘴笑起来露出一口的黄牙,接着往手上催了一口唾沫,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白羽。 这两人在城外混久了,成日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仗着有些伸手,欺凌乡里,打家劫舍。 茶摊上有些附近乡里的人见了这两人,知道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人,都远远的躲开。 那胖子嘿嘿的笑着,坐到白羽的旁边,椅子咯吱一声陷了下去,险些断了。“小妞,喝茶呀,让哥哥也尝尝这茶好喝吗?”言罢端起白羽的茶碗,一口将里面的茶都饮尽了。 那瘦子站在胖子身后,也色眯眯的看着白羽。 胖子放下茶碗,就要伸手去摸白羽的手,白羽已经准备好动手了,韩子木动作却比白羽快了一步,一跃而起,重重一脚踢在了胖子xiong前,胖子没反应过来,被踢下了椅子,摔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这才停下来,身上的肥肉颤抖着。 瘦子看胖子挨了打,立马也挥着拳头冲上来,却被白羽抓住了手腕,用力向后一掰,瘦子吃痛顺势跪了下来。 韩子木回头就见白羽已经将瘦子按在地上,韩莺云叉腰道:“你们两个不长眼睛的,谁都敢轻薄,今日就要你们好看。”说完挥着拳头走了过去。 白羽松开瘦子,拦住韩莺云,韩莺云未习过武,白羽怕这两人犯浑,伤了韩莺云。 这两人也是泼皮货,见胳膊拧不过大腿,今日碰到了厉害的人,为了不再吃亏,两人立马换了嘴脸,跪在地上求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这位爷,和两位姑娘,还各位请放过我两,以后凡是有好东西第一时间孝敬各位。” “看你们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恐怕要请你们去衙门一趟了。”韩子木道。 将二人押到衙门后,天色已晚,便打道回府。 第二日韩子木与韩莺云在园中亭下下棋,韩莺云远远看见白羽,便跑过去拉过白羽,让白羽坐在她的位子上,“表嫂会下棋吗?与我哥哥下几盘吧。” “不会......”白羽哪里会下围棋。 “没事让我哥哥教你。”韩莺云道。 “这......”白羽觉得在这里公然与韩子木下棋不太好。 “莺云这丫头是因为输了好几盘了,不想下了,反正此时闲来无事,我教你。”韩子木道。 “好。”白羽只能答应,反正韩莺云也一直在边上,应该无妨。 韩子木一边收棋盘上的棋子,一边道:“对局双方各执一色棋子。空枰开局。黑先白后,交替着一子于棋盘的点上......” 几盘下来,白羽已经明了围棋的下法,又过几盘,已经能和韩子木不相上下。 “表嫂当真以前不会围棋?我哥哥可是请名师相授,又苦心钻研了十几年,我是我吹嘘,怕是举国上下也没几人能在围棋上赢过哥哥,表嫂怎么短短几盘棋,从完全不会到快赢了哥哥呢?” 白羽在妖界可谓是用兵如神,几盘下来,白羽觉得这围棋和用兵也差不多,黑白棋在这棋盘上相争罢了,用的还是谋略,这活了几十年的人精再厉害还能和千年的妖精比吗? 白羽笑笑道:“这是世子知道我不聪明,所以让着我呢。” 韩莺云信了白羽的话,不再说话,继续看两人下棋,可韩子木清楚白羽的实力,开始他也有心想让让白羽,可越往后他越吃力,后来使出了全力也只和白羽下了个平局。 “时候也不晚了,要不今日就到这里吧。”白羽觉得再下下去,恐怕就没办法解释了,于是在最后下了个平局,便一溜烟逃走了。 正文 第三十章:你是狐妖? 白羽走后,韩子木盯着案上那盘平局的围棋许久,没错的刚开始她绝对是不会围棋的他能感觉到,可后来是怎么回事,这女人为何能如此聪慧,韩子木死死地盯着白羽最后落子的地方,其实她这局便要胜他的,只是最后她选择了个可以平局的地方落子。 第二日韩子木使人找来白羽,想要再对弈一局。 白羽随便应了,想着还像昨日一样下个平局也就糊弄过去了。 韩子木黑子落下,严肃道:“希望你能使出全力。” 白羽落子的动作顿了顿,这韩子木也绝非等闲之辈,昨日她已经很小心的下了平局,没想到还是被韩子木看出来了,这人要比她想的聪慧些。 既然如此白羽也不再谦让,一局便胜了韩子木。 “你昨日果然是让着我。”韩子木输了,却没有失落,能输给这样聪慧的女子也算不得什么。 白羽笑笑,“这围棋是世子引我入门,也算是我的师傅了,昨日不过是尊师重道。” 此言一出两人都豁然而笑,韩子木的笑声很好听,就是不知道他面具下的那张脸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晚间用完饭,白羽带了些糕点给齐铭。 马厩中无人,所以白羽也就放心的和齐铭说话。 “要我说这里的凡人就是自不量力,一介凡人还想和白姐一较高下,白姐可是千年狐妖,血统高贵,他算什么?”齐铭从骨子里就看不上凡人。 “好了,你歇会吧,他又不知道我是妖,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在凡人的马圈里。”白羽道。 “白姐,这可不像你,怎么还为这些凡人说上话了,那个叱咤风云的白姐,哪里会把这些凡人放在眼里。” “我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在凡人的地界上,就做凡人应当做的事。免得吃亏。你呀也稍微......” 一声环佩装在一起发出的叮当声打断了白羽的话,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白羽仔细的辨别着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韩子木也有晚上来喂马的习惯,路过这里就见白羽与齐铭说着什么,开始他也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听闻白羽说自己是妖的时候,韩子木心中一震,妖?这世间怎么会有妖。 可从白羽这两日的种种表现来看,这好像又合乎情理,虽说韩子木内敛、沉稳,也处理过不少大事,可这样荒唐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不知怎的,韩子木不觉得白羽会伤害他,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与其等着被找到,不如自己现身。 “白姐,这人留不得。”齐铭杀机已起。 白羽并未理会齐铭,转而问韩子木:“你都听见了?” 韩子木点点头。 “既然知道我是妖,为何不跑?你不怕我。” 韩子木摇摇头,这个女子,聪慧,勇敢,善良,那日马场上她救下韩莺云时,韩子木就已经被她所吸引了,后来又下围棋,他对她又添了几分敬佩,可她是冷墨轩的妻子,就算他对她再有好感,也只能压着。 今日他知道了白羽是妖,反而有些庆幸,那说明她根本不是什么冷墨轩的妻子。 两人现在完全无视了齐铭,漫步到王府的后山上,山顶离天很近,墨蓝的天空中满满的镶嵌着银色的璀璨的星星。 两人席地而坐,凉风划过,带着着淡淡的花香。 韩子木并未追问白羽的种种,而是叙说着发生他自己身上的事,那些开心的,伤心的,一件一件都说给了白羽。 白羽能感觉到他说的情真意切,他这是想用真心换白羽的真心。 “我还记得小时候带着莺云去掏鸟窝,从树上摔下来,摔了一身的泥,胳膊摔断,休养了几个月才好。”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白羽望着星空道。 韩子木很高兴白羽现在不唤自己为世子了,这说明她对自己放下了一部分戒备。 白羽看向韩子木,“谢谢你与我说这些。” “人生得一知己足以,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摘下面具,我便也与你说我的事。”白羽道。 韩子木顿了顿,手伸向了面具。却在半空中被白羽抓住,“不用了,我知道了。” 白羽望着天空中的圆月,笑了笑,那笑容里有苦有甜,千年来,这是第一个想要听她故事的人。 白羽将身世、遭遇,以及怎么到人间的都缓缓道来,直至快天明才讲完。 “怎么样,吓到你了吗?”白羽问韩子木。 月光下韩子木的面具泛着银光,“有些吃惊,但不怕。从今日起你我便是知己了。” 白羽笑道:“是,知己。” 阳光冲破了黑暗,万丈金光破晓而出,天亮了~ ...... 眼看已入深春,老夫人也准备起行回京都了,齐铭现在是白羽的坐骑了,白羽自然要将他带回去,此外韩子木和韩莺云也一同前往京都。 韩莺云正是年纪,要入京备选公主伴读,韩子木打着护送老夫人和韩子木名义,实则也是为了入京结交一些权贵,不然日后袭了王位也难以立足。 按照来时的路原路返回,先坐船,后乘马车。到侯府时已是盛夏。 苏忆儿带着后院一众女人站在侯府门口,恭迎老夫人和世子、郡主。白羽安静的跟在最后面,不想引起注意。 韩子木暗暗向后看看白羽,没有做声,他深知白羽在侯府的处境,要帮她也要日后慢慢来,不能急于一时。 “表嫂呢?”韩莺云原本搀扶着老夫人,却迟迟不见白羽的声影,于是回头寻找。 苏忆儿以为韩莺云是在找自己,于是上前几步应道:“郡主找我?” 结果却被韩莺云完全无视了,在韩莺云眼里苏忆儿是后来的,是她抢了白羽嫡妻的名分。韩莺云径直走过苏忆儿身旁,来到白羽旁边,拉着白羽回到了老夫人身边。 苏忆儿站在原地,上牙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眼睛翻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算是明白了只有在墨轩心里她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墨轩不在的时候这些人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里。 老夫人如是,如今的郡主亦如是。 正文 番外:白羽 寒冰打造的宫殿中,白羽一身白裙,坐在狐族王座上,殿中虽无风,但白羽身后的九条白色裙摆上的飘带却在空中飘动着,此时她正把玩着一颗血珠,血珠妖界仅此一颗,由万妖之血所铸造。 狐族左使五灵打殿外而来,“五灵见过主上。”她弓腰抱拳道。 “何事?”白羽淡淡道,目光还停留在手中的血珠上。 “回主上,风长老在他寒山下的住所密会我族中人,属下猜测风长老意欲......”五灵顿了顿,她深知接下来的话一出,白羽必然大怒,“意欲谋反。” “谋反?”白羽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投向五灵,眸中泛着妖异的蓝光,让人望而生寒。 五灵不敢抬头看白羽,盯着大殿的地面继续道:“属下早已派人秘密监视风长老已久,此次密会就是要商讨如何......” “说下去。” “如何杀了主上谋取王位。”五灵颤颤巍巍的说完。 白羽嗤笑一声,“杀我?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说完一阵风一样的来到五灵身边,余光看着五灵道:“此时若是属实,你便是头功,下去吧。” “是” 这风长老在除狼族之战中曾立头功,所以这些年白羽虽知道他行事多乱狐族之政,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了他,可今日他竟要谋反,白羽别的都能容得,唯独一点,绝不容背叛。 待五灵退下,白羽周围蓝光炸气,等蓝光消失,白羽已经变作五灵的模样。 风长老于别院举行密会,为了谨慎特别在院外施以结界,参与密会者不在少数,院中此时已有二十多在狐族中担重职者。 其中一坐下客举杯,杯中乘着琼脂甘露,道:“祝风长老早日大业所成。”余客见状也举杯应和。 風身材魁梧,乃是狐族武将,此时一拍大腿,面上展露笑容大叹一声:“好!”于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正要商议正事,一小使来报,“左使五灵奉主上之命前来,要长老入殿觐见。” 风长老狐眼一转道:“让她进来。” 白羽被小使迎进去,穿过长廊到了厅中,此时她幻做五灵的模样,见到风长老便直言不讳:“主上已经知道你等在此密会,特派我前来带风长老回去,主上还道,若是早日回头,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哼!”刚才敬酒者轻哼一声道:“她白羽的暴政,我等早已不堪忍受,今日就反了,你回去告诉她,她爷爷我他日必要拿她首级。” 风长老不似那敬酒者那样狂妄,他自知白羽的法力,现在便与她撕破脸,绝无胜算,于是道:“左使请坐,想来左使也是聪慧者,何不加入我们,日后若是成就大业,定比做一个左使强。” 白羽面上没有一丝的波动,她之所以幻化成五灵的样子到这里,就是为了引着风长老说这些,借此得知还有谁参与其中。 风长老见五灵毫无反应,继续道:“右使已近加入了我们,不光这样,十二旗主,也有半数已经投于我门下,什么是选择是对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白羽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原来他们也有份~”随即将目光投向风长老。 风长老一震,这个目光他再熟悉不过了,是白羽特有的目光,凌厉的目光中闪现着几分杀意,让人从头凉到脚底,凡是被白羽投以这种目光的,就没有一个能活到明日。 风长老张着嘴,嘴唇发颤,此时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愣在那里。 刚才的敬酒者,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站起来,指着白羽一副轻蔑的样子道:“你算什么东西,怎么......” 话只说到一半,五灵抬手一团淡蓝色的法气袭向他xiong前,他xiong前裂开一个大口子,嘴角便渗出血来,瞳仁放大,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倒了下去。 众人一惊,再看五灵时,她已经变成了白羽,“白......白羽!”有的人吓得从椅子上跌下去。 白羽周身泛着淡蓝的光,长发与裙摆随着周身的法力飞扬。她轻蔑的瞟了一眼刚才的死者。 风长老极力的想让自己镇静下来,可说话还是颤抖的,他大喊道:“大家别慌,横竖都是一死,不如一搏。” 众妖听了,稍微冷静下来,拿出武器,直指白羽,一声呐喊,众妖一齐扑向白羽。 白羽闭上眼睛,眼看众妖的武器就要碰到白羽之时,白羽忽的睁开眼睛,同时一股巨大的气压袭向众妖,众妖运法抵挡,可根本挡不住,全都远远摔出去,撞在他们自己所布的结界上,嘴里喷出鲜血。 “叛我者!亡!”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后,白羽轻轻碰了一下院外的结界,那结界便陡然碎裂,白羽双手背后,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出去。 院子让人不忍直视,因为妖在死后会现做原形,所以鲜血混着二十几具狐狸的尸体,他们白色的皮毛被染得鲜红,身上全是伤口。眼珠子掉在地上,五脏也从腹中掉出来。 回到殿中,白羽传令下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狐族上下凡是和风长老有过私交的,全都被处决。 齐铭穿着一身褐色的袍子,肩上带着一对玉石打造的马头,齐铭长相俊俏,乍一看还以为是以为偏偏公子,实则不修边幅。 他嬉皮笑脸的从殿外走进来,“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带着我一起呀?” 白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齐铭知道自己这是又不受待见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这也是家常便饭,他愿意给白羽当牛做马,就是看上白羽这藐视天下的王者之气。 眼睛一扫,他看见了白羽手中拿着的血珠,早就听说这是个宝贝了,一直想弄到手,原来是在这里,于是厚着脸皮道:“白姐手里的是血珠?不知道可不可以借弟弟我玩两天。” 白羽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扔给了齐铭,她的东西,别人求她,就算是无上至宝她也随便给,但要是来抢,哪怕是一根稻草也别想活着拿走。 齐铭接住血珠,“就知道白姐最心疼我。”他可是在白羽这里混到了不少好东西。 正文 第三十一章:打翻了醋坛子 都怪那柳涵雪,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被老夫人和郡主嫌弃,都是她抢走了老夫人和郡主对自己的喜爱,苏忆儿这样想着。她丝毫不记得,是她抢走了柳涵雪正室的位置。 白羽回到惊鸿阁,惊鸿阁还是老样子,红色的院墙在阳光下格外的醒目,明明这侯府不让白羽喜欢,可惊鸿阁却给白羽一股亲切感。 “小姐回来啦!”绿俏许久未见白羽,此时高兴极了。 玉沙闻声也马上从屋里跑出来,两个小丫头围着白羽,生怕自家主子这些日子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白羽也暗暗的打量着两个小丫头,见她们毫发无伤,精神焕发,这才放下心来。 这日冷墨轩和韩子木在园中亭下下棋。 亭外的树木生长的格外苍翠茂盛,夏日的阳光洒在上面,在树下投出斑驳的影子,跟着微风跳动着。花园里一大片的花开的正鲜艳。池塘里的水,宁静安闲。 两人,一个白衣胜雪,一个黑袍如魅,正如那黑白棋子,黑白对峙。这场对弈已经持续了很久,两人一直僵持不下,冷墨轩虽为武将,没想到在围棋方面也有如此造诣。 韩莺云这几日在侯府待着,觉得这侯府无聊极了,在京城不比在江南,在江南时只要哥哥闲了,她就可以闹着他出去玩,可到了京城,天子脚下,怎么能容得她随心所欲,这里危机四伏,行差踏错都有可能危机信命。 所以她只得成天缠着白羽玩,刚巧这时韩莺云缠着白羽到园中池塘喂鱼,远远便看见亭下一白一黑两个身影。 “那不是哥哥和表哥吗?他们在那干什么?”韩莺云踮着脚往那边好奇的看,白羽也好奇,这两个人性子完全不同,很难想象着两人面对面坐着在干什么。 还不等白羽反应,韩莺云就拉着白羽一溜烟的跑到了两人下棋的亭下。 “原来哥哥和表哥在下棋呀~”韩莺云言语中略显失望,原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事,结果却在下棋,这对韩莺云来说未免太枯燥了些。 两人原本聚精会神的思考着棋局,却被韩莺云给打断了,抬头却见白羽站在韩莺云身后,她今日穿着素雪绢裙,一股头发用一支玉簪盘着,剩余的头发随意的散在脑后。 许是今日的好天气衬托的,白羽此时格外的好看。两人不约而同的收回目光,白羽的身影却似嵌在脑中一般,时时浮现。 “原来表哥的棋艺也如此精湛。”韩莺云说完转而对白羽道,“表嫂你觉得谁能赢?” 闻言两人的目光又一齐落在了白羽身上,他们都希望此时从白羽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白羽往前凑了凑,认真的看了看面前这盘棋,黑白棋子不分上下,黑子如万匹奔腾烈马,气势如虹;白子犹如空中白龙,有当仁不让之势。 照此时的局势来看,输赢确实难以决断,但此局看似僵持不下,难分高下,实则再走出几步,白子的胜势便明朗了。 白羽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投来的目光,也丝毫没有察觉两人的心思,直言道:“白子应该会胜势。” 冷墨轩闻言,脸顿时黑了,整个人好像陷在阴霾里了一样。韩子木带着面具,看不见他的面色。 “郡主,我们别打扰他们了,去那边玩吧。”白羽说完,行了礼,便带着韩莺云走了。 冷墨轩的面色越来越阴沉,原本他并不是很在乎这场棋局的输赢,但现在他却非赢不可,几子之后黑子剑走偏锋渐渐成了胜势。半炷香之后,冷墨轩竟胜了韩子木。 晚间刚用过饭,韩莺云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白羽刚坐下来,翻开一本书,冷墨轩便大步走了进来。 白羽立即放下书,起来行礼,“侯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冷墨轩不说话,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绿俏上了茶,冷墨轩端起来慢慢的品着。 白羽见他不说话,便自己坐回去,继续看书,这本书是韩子木所送,这本书写的是古代一位名将的个人传记,韩子木看过觉得白羽应该喜欢,所以将它送给白羽,也算是给她解解闷。 案上的烛光摇曳,映照着白羽的侧脸,半晌冷墨轩幽幽的道:“今日的对弈是我胜了。” 白羽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冷墨轩在说什么,她看向冷墨轩,冷墨轩垂下眼帘回避着她的目光,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冷墨轩说的是他白日和韩子木的对弈。 “是。”白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口应道。 冷墨轩听到白羽应了,抬起头看白羽,结果就看到白羽一脸的茫然,她根本没懂自己的意思。原本心中打翻的醋坛子此时醋意更浓了,有些恼火,不知道是在恼自己,还是在恼白羽。 白羽还在等冷墨轩往下说,谁知他站起来,径直走了,白羽摸不着头脑,这人这么晚跑来,待了这许久,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他胜了棋局?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个妈妈领着几个人来给白羽送夏季的衣物,以及一些夏季要用的物件,绿俏一一点了,发现每样东西都刚巧在该给的份例上少了一件。 “你们就是这么欺负人的?为什么送来的东西都少了?!”绿俏嚷起来,势要讨个公道。 “绿俏姑娘可看清楚了,怎么就少了,各个院里都是这样给的,也没见别的主子说什么,怎么就姑娘这样不讲道理。”婆子翻着眼睛,一副惹人厌的嘴脸。 “你!”绿俏更气了,想要与那婆子争吵。 “绿俏。”白羽制止住绿俏,现在因为她在老夫人处还算得脸,下人应该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所以这婆子这样做背后是谁的意思,一看便知。 不过是几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因小失大就不值了,白羽根本没有要教训那婆子的意思,反而带上温和的笑容道:“这大热的天,妈妈辛苦了。”边说边给玉沙递了个眼神。 玉沙立即明白过来,拿出一包银子,给那婆子。婆子接过银子,掂了掂,很沉。于是立马换了嘴脸,满脸堆笑道:“谢过柳主子了,这次是夫人交代的,说是节省府中开销,老奴这也是没办法,柳主子这里日后若是缺什么,尽管打发了人来要。” 正文 第三十二章:管家权 “那就劳烦妈妈了,以后要妈妈照顾的地方还很多。”白羽道。 “不麻烦,不麻烦。”言罢那婆子领着人退出了惊鸿阁。 “你看看。”婆子掂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对一旁的婆子道:“这才是大家出来的小姐该有的样子,不像现在那位夫人,小气的紧,何时这样大方的打赏过我们?不但如此,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点油水,还要让她搜刮了去,这侯府不知道多少家当让她明着暗着弄到娘家去了。” “谁说不是呢?上次铺子里送来的月银,近一半都让她弄到娘家去了,我们这些老婆子虽然看在眼里,但也不敢说些什么。” 婆子闻言,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戳了戳一旁的婆子,压低声音道:“你说这件事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会怎么处置。” 午后天气正炎热,老夫人的房里摆上了冰块解暑,老夫人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丫鬟拿着蒲扇在旁轻轻的扇着。 老夫人身边伺候了许久的周妈妈掀开帘子走进来,这周妈妈是老夫人从江南带来的,老夫人出嫁前就跟着伺候的,是老夫人最信得过的人。 周妈妈给扇扇子的丫鬟递了个眼色,丫鬟立即明白过来,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老夫人睁开眼睛,“什么事?” 周妈妈俯身到老夫人的耳测,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些什么,待周妈妈说完,老夫人原本平静的脸上带上了怒意。“去把那女人给我找来,让她把账房钥匙、账本都给我带来!”老夫人厉声道。 不一会儿苏忆儿便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你真当整个侯府的后院都是你说了算吗?凡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时间长了你就当老身是死人是吗?”老夫人越说声音越高。 苏一儿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当老夫人让她带着账本到这里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自己东窗事发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的赌鬼父亲和贪得无厌的母亲,他们以为自己嫁入了侯府这侯府的钱银就都是他们的了吗?母亲三番三四次的上门来要钱她怎么能不给。 她其实也在享受这这种感觉,她享受母亲来要钱时讨好的态度,这让她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让她觉得自己才是苏家的神。 “说话呀,你在轩儿那里不是最有理的吗?”老夫人看着账本上一笔笔的空缺,眉头越皱越紧,“从今天开始你把管家权交出来,罚你今夜跪在祠堂。” 苏忆儿一句话也没说上,便被人带到了祠堂,待下人都出去了,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她既然嫁到了侯府,做了侯府的女主人,怎么就不能取一部分的银子给娘家,更何况这只是一小部分的银子,对于侯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冷墨轩从朝中回来,刚入府便被苏忆儿的丫鬟红烛堵住了去路,红烛一脸的焦急,“侯爷快去救救主子吧,主子她......” “我知道。”冷墨轩冷冰冰的道,说完便朝着向祠堂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了,冷墨轩还未回府便早已知道了今日后院发生的事。其实苏忆儿的所做所为他早知晓,只是因为苏忆儿是大皇子的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今日这件事被老夫人翻出来,也是好事,正好可以将苏忆儿手中的管家权拿回来。 红烛见侯爷根本无意去管苏忆儿的事,急的原地踱步,再没有办法。 这边白羽被叫到老夫人的院子,刚坐下来,老夫人便将案上的账本并着账房钥匙交给了白羽。“这个你替我管着,她们也说不出个不子。” 老夫人这招高明,不明着说将管家权交给白羽,只是说让她替自己管着,表面上管家权在老夫人手里,其实全然交到了白羽手中,后院的那群女人再不服也没说的。 白羽以前管着偌大的狐族,侯府这一点小账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老夫人也说是帮她管着,于是没有推辞,干脆的接过了账本。 拿回账本只一夜的功夫,白羽就将其中的账全部理清楚,什么地方亏损了,什么地方有多的盈利全部了然于心,苏忆儿管着的时候这账上多是亏空,这侯府上上下下好歹也有千人,上千人的生计,马虎不得。 第二天天一亮,白羽便召集了各处的管家婆子,这些婆子平时懒散惯了,站在下面交头接耳、不成规矩。 “知道各位妈妈一早过来也辛苦,但是这家既然老夫人让我帮着管着,我自然也不能怠慢,你们个人负责哪里,该做些什么我也都清楚。不过你们的月例银子每月该得多少我要改改。”白羽不急不慢的道。 众婆子对银子格外的敏感,一听白羽要改她们的月例银子,都安静下来,仔细的听着。 “你们每月该得的月例银子还是会按时按量的发给你们,只不过我再加一项,以后每月你们各自负责的地方做的好了,还会额外给你们一份银子。同理若是做的太过不好,自然也要扣去一部分银子。”白羽道。 原先在狐族她便是这样做的,干的好的自然得到的就多,这样谁也不吃闲饭,那些有才能的人还会为了多得而更卖力。 婆子们听了,低头仔细的想了想,她们都是在自己位置上做了十几年的,错自然是不会犯的也就不太会被扣银子,若是想点法子,还能领了额外的银子,这岂不是美事。 众人都觉得值当,于是兴高采烈的应了,心中对白羽也生出几分敬畏,能想出这样好的注意,比起苏忆儿那个账都算不清的主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自此侯府各处都卖力干活,生怕自己这处做的没有别处好,得不到下个月额外的银子,就连私下贪墨的都少了许多,到了下个月,侯府中竟活生生的节省出了近一半的开销。 “小姐莫不是会法术,这些银钱都是小姐变出来的吗?”绿俏傻乎乎的道。 正文 第三十三章:赌狠 夜如同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柳涵雨的房间空荡的让人害怕,床上的铺盖在现在个炎热的季节里,还是冬天的,屋里几乎没有别的摆设,冬日用的炭盆还摆在屋里中间,那里面黑漆漆的、空洞洞的。 柳涵雨坐在桌旁,桌上的蜡烛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偌大的房间里只燃着这一支蜡烛,半死不活的烛光映照在柳涵雨憔悴的脸上,她整个人如同被掏光了魂魄,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神空洞的盯着前面的地面。 她眼窝深陷,嘴唇苍白起皮,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直到嗓子里泛出一阵腥甜才停下来,她木讷的看了看刚刚用来捂嘴的手帕,那白色的手帕上面是一大团的鲜红。 嘎吱一声,那扇落了灰尘的门被人推开,一只穿着蜀绣缎面鞋的脚踏进来,“夫人今日可好呀~”一女子尖细的声音响起,充满了这空荡荡的屋子。 柳涵雨此时才有了反应,抬起头,来人正是刘晃的妾室孙氏,孙氏着一身正红色撒花烟罗裙,一身正室夫人才能穿的正红色此时在这个屋里显得格外显眼。 柳涵雨看着孙氏,没有一点表情,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嫁到刘府数月,除了刚进门几日她有过几天安生日子,之后便是这个女人对自己无尽的折磨。 孙氏是刘老夫人娘家的女儿,所以不只是刘晃,刘老夫人也对她格外的宠爱。一个月前柳涵雨便被囚禁在了这个院子,孙氏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这一切肯定有刘晃的授意。 “来吧,夫人,这是今日的药,为了病能早日好,夫人还是趁热喝。”孙氏脸上带着一丝鬼魅的笑容道。 每天孙氏都会给柳涵雨送这一碗不知放了些什么的药汤,开始柳涵雨还抵抗着不喝,孙氏便找了几个婆子来,只要柳涵雨不喝就会由这些婆子将药灌着她喝下去。 柳涵雨看了一眼桌上那晚黑漆漆的药汤,端起来,一饮而尽。她现在很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因为喝这东西她在慢慢消瘦,近日开始咳血,这肯定就是毒药了,只是这毒药发作缓慢,而且要日日都喝才行。 孙氏见柳涵雨将药喝尽了,面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出生好又怎么样?做正室夫人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她手中的玩物,只要自己高兴,想让她死,她就要死。 等孙氏走出去,柳涵雨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跑出来,就这样吧,她这样想着。反正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她好恨,恨自己无能,自己没有勇气,居然让事情发展到这种无可挽回的地步。 ...... 正值正午,烈阳在院子中跳着激烈的舞,所有的一切在此时都奄奄的,园子中没有一个人,负责洒扫院子的丫鬟都避开这个炎热的时候,苏忆儿顶着烈日站在花园假山旁。 “要想侯爷的心回到夫人身上,就要狠一点,夫人就是太善良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高倩的这句话一直在苏忆儿的脑中回荡。 苏忆儿的丫鬟红烛一直掂着脚向那边望着,忽然她好像看见了什么,眼里一下子亮了起来,转而低声对苏忆儿道:“夫人,她来了。” 这样热的时候白羽本来不想到外面来的,惊鸿阁种着许多纳凉的树木,又加上有个小池塘,很是凉快。但苏忆儿说派了人来,说是有事相商,约白羽到园中假山旁。 有事要约在假山旁?这苏忆儿定是不怀好意,但白羽还是决定去,她倒要看看苏忆儿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这世上还没有让白羽害怕、退缩的事。 “你来了?”苏忆儿面色阴沉。 “不用绕弯子了,有话就直说吧。”白羽见苏忆儿的样子,这是要当面撕破脸了,言简意赅的道。 “我哪里敢有什么话?我不如你诡计多端,不但使狐媚计量勾引侯爷,如今又将管家权夺了去,今日找你来,就是告诉你,我苏忆儿也不是好欺负的。”苏忆儿说着眼眶就红了,白羽还是第一次见放狠话,放的自己委屈起来的。 白羽听了苏忆儿这话丝毫不气,面色如常,不急不慢的道:“你别忘了,你说我夺你的这些,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在你来之前,我才是这侯府的正室夫人。” “你!”苏忆儿怒火攻心,忽然她想到高倩的话,于是缓和了怒火,“多说无益,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侯爷心里到底有谁。” 苏忆儿递给红烛一个眼神,红烛立马接收到,向着冷墨轩所在的青松院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喊着:“杀人了!柳氏要杀夫人!” 怪不得苏忆儿要和白羽在这里见面,这个地方不会引人注意,却又能在发生事后第一时间让人看到该看到的。 苏忆儿一咬牙,嘴角带上一丝鬼魅的笑容,快速的拔下自己头上的银簪,那银簪一端被磨得极尖,苏忆儿握紧银簪,向着自己的腹部戳了过去。 原来是要玩陷害,白羽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苏忆儿握着银簪的手,苏忆儿万万没想到白羽反应会这么快,她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她彻底慌了,这里离青松院只一墙之隔,来不及了。 “和我赌狠?你找错人了。”白羽阴寒的道,说完手上使力,将苏忆儿的手按向了自己的腹部,尖利的银簪,轻而易举的扎入了白羽的身体。 苏忆儿彻底傻了,尖叫了一声松开了簪子,向后跳去,“你......你干什么?”苏忆儿颤抖着道。 白羽低头看了一眼扎在自己腹部的银簪,那簪子近一半都扎了进去,周围渗出血来,白羽抬起头,对苏忆儿笑了笑道:“我自然是做你原本想做的事了。” 这一笑,笑的苏忆儿毛骨悚然。 冷墨轩还在想着苏忆儿这是演的哪一出,跟着红烛来到假山旁,却看到白羽倒在地上,腹部扎着一根银簪,这一瞬间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关心则乱 看都不曾看苏忆儿一眼,焦急的抱起地上的白羽,惊鸿阁离这里太远,只能先将白羽带到青松院,刚踏进院门,冷墨轩便向阿才急切的喊道:“去找大夫!” 苏忆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看就要晕眩过去,红烛赶紧过来扶着苏忆儿,“怎么办?怎么办?”苏忆儿带着哭腔道,不知道是在问红烛还是问自己。 红烛也呆住了,只能站在边上陪着主子着急。 “夫人,侯爷让你过去。”青松院的一个丫鬟过来传话。 苏忆儿只觉得腿都软了,由红烛扶着,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青松院。 青松院中众人都垂首站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从他们到这个院子当差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侯爷面色如此阴沉,这样担忧一个人。 大夫正在聚精会神的为白羽诊治。苏忆儿进得屋子,找了个地方站着,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她低着头,瞥了一眼冷墨轩,冷墨轩正看着大夫为白羽诊治,他眉头紧锁,一脸焦急。 “伤的很深,怕是已经伤及内脏。”久久大夫才开口道,说着还无奈的摇摇头。 冷墨轩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苏忆儿,眼中寒如冰霜,像是要将苏忆儿千刀万剐一般,苏忆儿被看的吓破了胆子,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冷墨轩转回视线对大夫道:“劳请老先生尽力医治。” “这是自然,老身定尽力医治,但能不能好转,还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 韩子木此时正好在韩莺云的房中,交代她在京城定要守礼节,不要任性胡闹,刚巧下人来传话,说了白羽的事。 听闻白羽出事,原本坐在位子上的韩子木倏地站起来,他恨不得立刻跑到白羽的床前,看看她怎么样了,但他却不能,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你说什么?!苏忆儿她反了天了!”韩莺云说着,撸起袖子就往走。 半晌大夫擦去额头上的汗,“今夜若是能不发热,这病多半也就能好了。”说完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 冷墨轩吩咐下人将大夫送了出去。 啪!一声!在场的下人都是一惊,抬头就见郡主满脸怒色,打完苏忆儿的手刚放下。 “郡主~?”苏忆儿眼泪倏地落了下来,委屈的捂着脸,她强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掉了眼泪,她满心的委屈,又不是自己害的柳涵雪,这些人根本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她丝毫不记得,这原本是她用来陷害白羽的手段。 “打的就是你,我知道表哥宠你,但是他如今也帮不了你了,刺杀侯府嫡女,我就不信皇后娘娘能放过你!”韩莺云虽然咋咋呼呼的,但还是精明的,话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 现如今皇后正为白羽被贬为妾的事焦急呢?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劝皇上废了苏忆儿,恢复白羽的正室之位。 “不......不是我~”苏忆儿一边辩解,一边看向冷墨轩,她以为在这个时候冷墨轩还会听她解释,结果冷墨轩看都未看她一眼,此时已经来到白羽的床前,握着白羽冰凉的手,冷墨轩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白羽能快点醒过来,压根就没听见苏忆儿说什么。 苏忆儿瞬间瘫软下来,一屁股坐倒在地,她这时才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的处境,侯爷不会再向着她了,她正室夫人的位置不但会不保,就连侯府都有可能将她扫地出门。 韩莺云白了苏忆儿一眼,凑到白羽床头看白羽的情况,白羽双眼紧闭,嘴唇煞白,别说冷墨轩了,就连韩莺云看着都心疼不已。 “来人,送夫人回望舒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院门。”冷墨轩淡淡的说完。 瘫倒在地的苏忆儿被人连抬带拉的送回了惊鸿阁。 韩莺云在白羽处守了许久,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却没想到哥哥还在自己院子里。 “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韩莺云累坏了,径直坐在了床上。 韩子木没有回答韩莺云的问题,他当然是因为担心白羽才留在这里,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白羽的情况,“你表嫂现在如何了?”韩子木装作云淡风轻的问。 “大夫说只要今晚不发热便能好。”韩莺云此时担心着白羽,心思都在白羽处,也就没察觉到韩子木的反常。她的哥哥何时会如此关心一个女人。 红烛眼看就要燃尽了,天边露出一丝光亮,阳光扯破了黑暗,将黑暗全部驱赶走,冷墨轩白羽床边做了一夜,时不时用手试着白羽额头的温度,生怕白羽发热起来,见天亮了才放下心来。 绿俏端着药从外面进来,见侯爷熬了一宿,整个人都憔悴了,便低声道:“侯爷去歇会儿吧,这里奴婢伺候便是。” 冷墨轩像是没听见一样,端过绿俏手中的药碗,舀了一勺药,吹凉才小心翼翼的喂给白羽。 艳阳高照,白羽同狐族一样年纪的小狐狸在草地上嬉戏,抬头却看到自己的父王母后站在远处,白羽站起来去追,却怎么都追不上,只能看着父王母后越行越远,周围忽然一阵狂风暴雨,黑色的雾紧紧地包裹住白羽,让她无法呼吸,待周围的黑雾散去,白羽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刑架上。 炎冥的眼中散发着妖异的黑光,张开嘴笑着,露出四颗尖利的獠牙,挥舞着满带荆棘的铁鞭抽向白羽,一个人扑向白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铁鞭,白羽怔住了,这人居然是冷墨轩。 白羽睁开眼睛,刚才的梦还在脑中回荡,却见冷墨在自己的床边一只手撑着头睡着了,他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闪烁着温暖。 白羽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腹部伤口吃痛,不小心惊动了一旁的冷墨轩,冷墨轩醒过来,“你醒了?”冷墨轩声音温柔极了,“快躺下,除了伤口还有哪里不舒服?” 许是因为刚才做的那个梦,许是因为冷墨轩的声音太过温柔,白羽身体不受控制般乖乖的躺了回去。 正文 第三十五章:同样的院子 苏忆儿蓄意杀害白羽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自然也传到了皇后的耳中,皇后知道之后勃然大怒,“怎么说涵雪也是相府的嫡女,是我嫡亲的侄女,岂容她一个市井之徒家的女儿随便欺负!” 当日皇上便下旨降苏忆儿为侯府妾室,这是为了安抚皇后,也是为了安抚柳氏一系,却也没有恢复柳涵雪的正室之位,柳氏一系这些年以皇后为首势力越发雄厚,基本代表着朝廷文官的势力。 冷墨轩又几乎代表着朝廷武官的势力,柳涵雪绝不能做侯府的正室夫人,若是柳家与冷家联手,那大皇子在朝中便没了一丝的立足之地。这些年来最让皇帝忘不掉的还是大皇子的生母,先皇后谷氏。所以在皇帝心目中皇储是大皇子。 “不可能,不可能,墨轩不可能让我做妾的。”苏忆儿说着便要往院子外面跑,她要当面问墨轩。 却被院子门口守着的婆子拦住,这些婆子原本见了她都是满脸堆笑的,现在却板着脸,一口一个苏主子的叫着。 “奴婢见过苏主子。”老夫人身边的周妈妈俯身行礼道,“老夫人说了,现在苏主子的身份不一样了,再住在望舒院于理不合,请苏主子今日便搬出去。” “不!我不走!”苏忆儿摇着头,声嘶力竭的喊着,她早就在这个院子里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不可以!她不走。 周妈妈在这后院当了几十年的差,什么样的主子没见过,苏忆儿这般没皮没脸的她见的也多了,周妈妈给跟着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众婆子立马会意,冲进房中,随意的拿了几件苏忆儿的衣服,抬着苏忆儿便出了望舒院。 生拉硬拽的,苏忆儿被带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那院门都已经腐朽了,院子里一片萧条,像是很久都没人住了。 “这里是......”苏忆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没错这里便是柳主子住过的院子。”周妈妈接过苏忆儿的话,这里便是白羽住过的那个小院子,原来白羽在时这里打扫干净还算雅致,但白羽已经搬出去许久了,这院子也就一直荒废到现在,也没人打扫。 “我不,我不会住在这里的!”苏忆儿紧紧的拽着院门,不愿意进去。 “苏主子还是听老奴一句劝,乖乖住进去,再闹,恐怕连这里都住不得了。”周妈妈道。 红烛凑到苏忆儿耳边道:“这婆子说的不无道理,主子先住下,来日方长,侯爷会回心转意的。” 苏忆儿听了这话,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些,现在明哲保身,等这事风头过去,找个机会和墨轩解释清楚,墨轩一定会回心转意的,这样想着,她紧抓着门边的手才松开。 周妈妈见苏忆儿不再生事,领着人走了。 苏忆儿同红烛走了进去,主屋的门上挂着许多灰尘,等门被推开,屋里积攒了许久的灰尘被门外吹进来的风带动着,劈头盖脸的飞向苏忆儿,苏忆儿向后躲去,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红烛拿出手帕,将院子里的石凳擦干净,让苏忆儿坐下,自己打了盆水进屋打扫。 白羽因为无法起身,这几日都住在青松院,冷墨轩每每从朝中回来,都会第一时间回到青松院,这样的待遇让后院的女人都嫉妒红了眼。 其实白羽现在已经能随意活动了,却被冷墨轩管着,这个不让动,那个不能碰,趁着此时冷墨轩去朝中了,白羽便溜回了惊鸿阁。 刚入院门,却见绿俏双眼哭的通红,绿俏没想到白羽会这个时间回来,立即擦去眼泪,想要装作没事的样子,只可惜她的演技太差。 白羽一番追问下绿俏才开口,“二小姐......”绿俏又伤心起来,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道:“二小姐去了,守灵七日,今日便要出殡了~” “怎么回事?” “刘府说二小姐患了顽疾,久病不治,这才......” 白羽脑中翁的一声,“绿俏,你回相府找二哥让他带些人手来。”说完就要走。 绿俏拦住白羽,“小姐,不能去,小姐的身子刚好点,哪里能到外面去。” “没事,死不了~”白羽只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夺门而出。 柳涵雨的灵柩已经从刘府抬了出来,八个小厮穿着白色的丧服抬着棺材行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刘府一众送灵的人,十几个婢女走在人群中大声的哭泣。 “停下来!”白羽出现在丧队最前面,拦停了丧队。 丧乐停了下来,哭泣的婢女也停了下来,梁国建朝数百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拦出殡的棺椁,众人都愣住了,站在原地看着白羽。 刘晃乘着一顶小轿躲在队伍最后面,队伍忽的停下来,他便掀开帘子朝外面喊:“怎么不走了?!” 一小厮快步上前答道:“是柳涵雪拦了队伍。” 刘晃闻言深叹了一口气,下了轿,不急不慢的向队伍最前面走去。 “夫人这是做什么?”刘晃心中虽厌烦白羽到了极点,但面上还是做恭敬态。 做什么?自己三番五次出言警告,本以为这刘晃不会轻易动柳涵雨,谁知这个不怕死的,还是......白羽怎么都不信柳涵雨是死于顽疾。 “开馆,验尸。”白羽看着刘晃道。 “在下自知夫人与涵雨姐妹情深,但逝者已去,我们就不要再打扰死者了。”刘晃道。 “刘晃,不用再装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今日这个棺,你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白羽道。 “柳涵雪,我是看在侯爷的面上这才唤你一声夫人,你不要得寸进尺。”刘晃不再掩饰,面露阴险之色。 “我活这些年,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得寸进尺。” “你!来人,给我按住她。”刘晃一声令下,立即就有几个不怕死的小厮扑上来,想要抓住白羽。 白羽敏捷的跃向一边,看准机会,一张打在一个小厮的喉咙处,小厮立马倒了下去,第二个小厮毫无退意,扑了上来,白羽跃起一脚踢在了小厮的后脑,小厮应声倒下。 正文 第三十六章:谁敢? 后面的几个小厮见状生了怯意,不再敢上前。 白羽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向着柳涵雨的棺椁走去。 “给我拦住她!”刘晃大喊。 小厮们刚想再上前,白羽大呵了一声:“我看谁敢。”随即用极阴冷的目光俯视着这群人,看的们这群人心中发毛,他们还从未看过这样的目光,这根本不像是人能有的目光,倒像是翱翔天空的猎鹰从天空中俯视着一切,若是地面上有谁不乖,她就会俯冲下来,将那人撕碎。 白羽回过头,拿出随身所带的匕首,将匕首的利刃塞入棺椁盖子的缝隙中去,想要翘起被钉住的棺椁。 刘晃嗤笑一声,那棺椁都是用木桩钉住的,没有几个男子一同开,根本打不开,看她柳涵雪一届弱女子如何能用一把小匕首撬开。 就这样丧队的所有人就这样呆呆站在那看着白羽用尽全力的去打开棺椁,结果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瞠目结舌,那沉重的棺椁被白羽一人打开来,厚重的棺椁盖子落在地上,砰一声,发出巨大的声音。 白羽腹部的伤口早已裂开,鲜血渗出来,将腹部的衣衫都染红了。她却一点都没觉得疼,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堵在胸口一般,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眼睛沉重的抬不起来,长长的的睫羽上挂着起源不明繁重的几滴珠水,眨了几回,晃悠悠跌落下来。 那个会一条腿搭在凳子上,同下人赌钱的姑娘;那个缠着自己就为了学掷骰子的姑娘;那个赌咒发誓也要为柳家出一份力的姑娘;那个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的姑娘,她现在躺在这里,没了一点生气。 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不能再“长姐,长姐。”这样的叫了,她再也无法笑一下了。 柳涵雨的脸上还停留着死时的表情,眉头紧皱,眼睛紧紧的闭着,不难看出她当时有多难受,她发紫泛黑的嘴唇告诉白羽,白羽的推测都是对的,是刘晃毒死了柳涵雨,可能还有别人帮助刘晃。 白羽跳进棺椁中想要将柳涵雨抱出来,可是她刚才使光了所有的力气,腹部的流出的血也越来越多,她怎么都抱不动柳涵雨。除了父王母后死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过。 忽的一个银色的面具出现在白羽眼前,男子大而有力的手扶住了白羽,将她扶出了棺椁,随即韩子木跳入棺中将柳涵雨的尸体抱了出来。 韩子木听说白羽出府,心中多是放心不下,便来到了这里,看见白羽站在棺中摇摇欲坠的样子,不觉便上前扶住了白羽。 在韩子木的心中他从来不觉得白羽是冷墨轩的人,他知道白羽所有的过往,甚至知道她是妖,她在人前一直是一副坚强的样子,好像面对所有的事都很冷静,不管处于什么样的困境都可以化解困难。 可是他就是心疼这样的她,明明可以无忧无虑、任性而为,却偏偏要独自经受所有的惊涛骇浪。 柳風华这才赶到,看见白羽腹部的鲜血,立刻上前扶住她,又命人将柳涵雨的尸体带回去。 “刘校尉,你真当柳家的人是可以随意欺凌的?”柳風华一脸的怒色。 青松院中,冷墨轩打发了屋里所有伺候的人,房门紧锁。 “侯爷......”冷墨轩一下属附耳对冷墨轩说了什么,冷墨轩的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那件事,早点去办吧。”冷墨轩眼中有什么东望让人捉摸不透。 相府找了仵作,验了柳涵雨的尸体,证明柳涵雨确实死于中毒。 柳夫人早哭成了泪人,柳涵雨是她一手养大的,现如今却......白羽的伤口又裂开来,流了不少的血,至今昏迷未醒。 柳丞相休书给柳皇后,此事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谋害了,刘晃之前多次私下接触大皇子,怕是早暗自投入大皇子门下,这才有胆量铲除柳涵雨,与柳家为敌。 皇后的坤宁宫内,海南黄花梨作梁,珍珠为幕帘,柳皇后坐在上座,案上摆着一颗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殿内的女官、宫女都屏气敛声,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腹前。 皇后上身着金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领口缀着红宝、那纤细的腰用一条大红色的织锦束了起来、织锦上用金丝线绣着祥云图案、下身着缕金挑线纱裙、裙裾用金丝线绣上凤凰图案、整个人十分高贵。 二皇子坐在次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如意纹锦袍,富贵逼人。 二皇子长相俊俏,倒像是个文弱书生,手里把玩着一个香囊,香囊泛着淡淡的兰花香味,就像是那女子身上的味道一样。 皇后已经收到了柳丞相的信,心中焦急,生了几计,最后却全然否定,此时关键还是要看冷墨轩的态度,若他也已经投入大皇子门下,那么刘晃所做很可能就是他的授意。 冷墨轩此人,绝对不可失,哪怕柳涵雨真的死于冷墨轩的授意,柳皇后也绝不能与冷墨轩撕破脸,日后还会再想办法拉拢。 “此事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皇后感叹一句,抬头却见自己儿子心不在焉,全然不关心这件事,只能又长舒一口气。 二皇子多寄情山水,其余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对朝政之事更是一窍不通,若不是皇后拉扯着,怕是皇帝都忘了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 第二日一早,京城府衙门口的鼓被敲得阵阵作响,敲鼓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羽,这京城府衙的知州周新,为人正直,两袖清风,因善于断案且无惧权贵被皇上所赏识。 “堂下何人?” “小女子乃是相府嫡女柳涵雪,此来,要告校尉刘晃协同其妾室孙氏,杀害我二妹柳涵雨。” 拦丧队在先,后又将妹夫告上公堂,柳涵雪的名讳,现京城之人无不知晓,有的人赞叹她女子却有男儿之豪气,有的人背地议论她毫无妇德,抛头露面言行放荡。 正文 第三十七章:也是你叫的? 刘晃这边已经知道了白羽将自己与孙氏告上了公堂,刘晃深知思周新是什么样的人,他可谓是软硬不吃,本朝多少权贵都栽在他手中,若是此事让周新查下去,自己可能小命难保。 刘晃赶紧来到侯府,冷墨轩一手培养了自己多年,自己这么说也比柳涵雪有价值,说不定侯爷会出手相救。 刘晃来到冷墨轩房内,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侯爷救我,柳涵雪欺人太甚,先是截去我发妻的尸体,后又到官府告假状,编排我谋害嫡妻。求侯爷我为做主。” 冷墨轩放下手中的茶杯,盯着刘晃看了许久,看的刘晃心中生寒,他跟了冷墨轩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冷墨轩是什么样的人,杀伐果断,出招又剑走偏锋。 “柳涵雪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冷墨轩盯着刘晃,眼中散发出阵阵寒意,吓得刘晃不敢动弹,“你以为你的所做所谓本侯都不知道吗?军机处里你贪墨了多少,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你又背着本侯干出这等事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还不等刘晃在反应,冷墨轩便让下人送客,刘晃晕乎乎的被赶出了侯府。 回到校尉府,思索再三,刘晃修书一封给大皇子,想要大皇子出手相救,大皇子却迟迟没有消息,明日周新就招自己上堂审理此案了,一定要在那之前想出个办法,否则...... 孙氏正在房里得意洋洋的修剪盆景,是她帮助刘晃铲除了柳涵雨,立了功,日后刘晃待他定会更好。 刘晃正好打外面进来,脸上满是踌躇,坐在桌旁唉声叹气。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可与我将。”孙氏见状,立马放下手中修剪盆景的剪刀,凑到刘晃身边,半蹲下来,一遍给刘晃按腿,一边关心的问。 “这......”刘晃故作难以开口的样子。 “你我是夫妻,我自当为你分忧。”孙氏早已将自己当做这府中的女主人,正室夫人。 “你们都先下去吧。”刘晃打发了屋里的丫鬟。“晴儿~”他满眼含泪的看着孙氏,嘴里唤着她的小名。“杀害柳涵雨这件事,可能要被发现了,到时候咱两怕是......” “那怎么办?!”孙氏一下子站起来,眼中透着惊恐。 刘晃站起来,温柔的抱住孙氏,“所以我想,你若是能自己担下罪责,保我一命,日后我会好好地照顾你的父母。” 孙氏闻言,一把推开刘晃,“当初可是你让我毒死柳涵雨的,现在居然让我担下所有的罪责。”她一下子没有了往日佯装出来的温柔似水,此时的她眼睛瞪得浑圆,面目狰狞的看着刘晃。 “晴儿,你听我说......”刘晃还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够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杀害柳涵雨可是要配命的,你现在推我出去,想都不要想,就是死,我也要和你一起死。”孙氏说着就要打开门出去。 刘晃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一把拉住了孙氏,“我在朝中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飞黄腾达,绝不能毁在这件事上。”他顺过桌上孙氏修剪盆景的剪刀,言语间恍如地狱饿鬼,“就委屈你了。” 剪刀瞬间刺入了孙氏的脖颈,孙氏慢慢倒了下去,她眼睛睁大浑圆,瞳仁放大,其中尽是惊恐,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刘晃的手上。 刘晃将剪刀从孙氏的脖颈处取下来,放在孙氏的手中,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正好看不出他身上的血迹,他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屋子。 公堂之上周新一拍惊堂木,“柳涵雪告你谋害柳涵雨,你可认罪。” 刘晃镇定自若,“大人,柳涵雨确实死于中毒,也确实是被人谋害。”此言一出,堂上众人都是一惊,又见那刘晃不疾不徐的道:“我已查明此事乃是府中妾室孙氏所为。”众人又是一惊,但却又觉得是理所当然,大户人家,谁家后院没有点类似的事。 “孙氏何在?”周新问。 “她自知事情已经败露,她逃无可逃,昨日在房中了结了自己。”言罢,刘晃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都是我管制不严,害了涵雨,也间接的害了孙晴。” 白羽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这两日也找了不少的证据,但这些证据都只能表明涵雨是被孙氏所害,不得不说这刘晃还是谨慎的,居然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事情事情发展成这样,周新也只能退堂,“有劳大人了。”刘晃道。 待众人散去,刘晃走到白羽边上,低声道:“孙晴是我指示的,可你又能奈我何?”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白羽摸了摸袖中的匕首,暗暗的跟在了刘晃后面,杀了刘晃,哪怕要一命抵一命也值了,能为柳涵雨报仇,也不枉她在这里做一回柳涵雪,当一回别人姐姐。 白羽一路跟在刘晃身后,到了一稍僻静处,白羽加快了脚步,准备动手,她的武功自然没的说,但她身上有伤,这便不一定能胜刘晃,但箭在弦上,顾不得别的了。 忽然白羽被人从后面抓住了,一把便被拽入了那人的怀抱,“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能这么糟践自己。”说话的居然是冷墨轩。 白羽此时才觉得身上很冷,冷墨轩的怀抱又是这样的暖。 冷墨轩摸了摸白羽的额头,“你发热了,快和我回去。” 白羽想起刘晃,绝不能让他走了,便挣扎着要从冷墨轩的怀里出来。 冷墨轩抱的白羽更紧了,“相信我,后面的事都交给我。” 不知怎么了,白羽真的选择相信了冷墨轩。冷墨轩将白羽打横抱起,抱上了马车,一路回了侯府。 第二天,刘晃便应贪腐,勾结敌国的罪名发配边疆,几乎是一夜之间那些刘晃扎根于军中的势力,都被铲除的干干净净。冷墨轩下手居然如此狠厉,一夜之间居然将刘晃这条可能反咬他的毒蛇连同毒液一起铲除。 而且做的还这样毫无痕迹,让人猜测是他却毫无证据,朝中多少官员,他竟然能做到想让谁从朝中消失就能消失,看来朝中大局他了然于心,并且把军中势力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 正文 第三十八章:秋 两日之后有消息传来,刘晃在流放途中染病死了,尸体就近埋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赶巧的事,这定是冷墨轩的手笔。 秋日悄然降临,白羽身上的伤已经全然好了,此时到园子里透透气,今日的天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雨,果不其然,白羽刚坐到亭下,便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 秋雨不似春雨的绵柔,也不想夏雨的嚎啕,秋雨飘飘洒洒,想一块白色的纱,无边无际,朦朦胧胧。白羽伸出手去触摸这凉凉的雨水,清爽极了。 “姐姐也在这里呀~?”陆小柔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陆小柔的丫鬟给陆小柔打着伞,自己全身都湿透了,陆小柔却丝毫不关心,径直走进了亭中,丫鬟的头发上都是水,滴答滴答的往下落,站在一旁冷的发抖,却不敢擅自离开。 自从苏忆儿被贬为妾,管家的权利又落在白羽手中后,这陆小柔彻底对白羽便换了个态度,这些日子她没少对侯爷使狐媚手段,可惜侯爷软硬不吃,就是对她不为所动,所以她放弃了,与其费力讨好侯爷,还不如笼络好这后院的女主人,日后锦衣玉食也少不了她的。 现在侯府却没有正室夫人,所以要讨好自然就是讨好手握管家权的白羽了。 陆小柔一脸奉承讨好的笑容,跑到白羽身边,自顾自的坐下来,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味呛得白羽喘不上气来,“小柔这几日甚是无聊,看姐姐这几日也闲来无事,我近日学了几个小曲,不如唱出来,也是算给姐姐解解闷。”言罢,陆小柔的手就要往白羽的胳膊上搭。 白羽瞥了一眼陆小柔,在她的手还没碰到自己的时候,快速的站起来,“唱曲就不必了,快回去带你的丫鬟换身干衣服吧。” 陆小柔愣了愣,回头看了看小丫鬟,白了小丫鬟一眼,“管她做什么?本来就是伺候人的。” 陆小柔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绿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白羽走过去,拿出随身带着的帕子给小丫鬟,“明日到秀房做活吧。” 小丫鬟一脸不可置信的接过帕子,她在陆小柔处日日受委屈,得的那点月例银子也全让陆小柔克扣了去,如今柳主子做主让她去绣房,不用再受陆小柔的气不说,那里的待遇也好。 小丫鬟普通一声跪下来,直在地上磕头,“谢过柳主子,谢过柳主子。” “好了,别谢了,到了绣房手脚勤快点。”白羽道。 “姐姐,她到了绣房我怎么办,我屋里本就缺人。”陆小柔道。 白羽看也没看陆小柔,转身往亭外走,绿俏愤愤的道:“陆主子以前也是下人,奴婢好心提醒陆主子一句,别欺人太甚。” “走吧,绿俏。”白羽唤道。 待白羽走后,陆小柔狠狠的躲了躲脚,这些人为什么都要和自己过不去,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给她难看。 苏忆儿坐在狭小的房间里,原本她未出阁前就住在这样的闺房中,但她在望舒院住了这许久,早就习惯了住在大院子里,她现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不住那个大院子里,她的灵魂都被掏空了一样。 侯爷怕是已经忘了自己吧,苏忆儿这样想着,这些日子冷墨轩从未来看过自己,她每每去青松院找冷墨轩,冷墨轩也是闭门不见。 “主子,来用饭吧。”红烛打外面进来,手里提着食盒,她打开食盒里面只有两个小菜,都是些清汤刮水的东西,快烂掉的菜叶,用水煮的半生不熟。 厨房的那些人简直欺人太甚,看到自己落难了,便这样打发自己,每天给的就只有这样难以入口的东西,苏忆儿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主子,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要想办法挽回侯爷的心,有了侯爷的庇护,旁人自然不敢轻视主子。”红烛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苏忆儿带着哭腔道:“墨轩现在连见都不见我,我怎么.......”苏忆儿低着头啜泣。 “主子,你要让侯爷看到你的一片真心。”红烛提醒道。 苏忆儿抬起头,半懂不懂的道:“真心?” 雨还未停,苏忆儿便来到青松院门口,门口的小厮拦住了苏忆儿,“苏主子,侯爷说了谁也不见。” “麻烦你进去传个话。”苏忆儿故意提高声音大喊:“若是侯爷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侯爷原谅我为止。” 说完,苏忆儿真的跪在了青松院的门口,她丢掉手中的伞,任凭雨水打在她身上。 “墨轩!是我错了!可是这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苏忆儿喊着。 房中,冷墨轩本在练字,他停住手中的动作,不疾不徐的将手中的宣笔放在紫砂笔搁上,“苦情计?” 冷墨轩拿起伞,向院子门口走去。 苏忆儿跪在外面,见冷墨轩出来,装出更加楚楚可怜的样子。 冷墨轩走过来,将伞打给苏忆儿打上,扶起苏忆儿,苏忆儿乘机抱住了冷墨轩,“墨轩,你肯原谅我了?” “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你又何苦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冷墨轩抚着苏忆儿的头,眼里却是不见底的深远。 “你明日便搬回望舒院吧,母亲那里我去说。”冷墨轩道。 “墨轩~”苏忆儿深情的唤了一句。 冷墨轩没应,两人就这样在雨中站着。 第二日,苏忆儿便声势浩大的搬回了望舒院,好像在和后院所有的人宣布,“我虽然不是侯夫人了,侯爷也一样疼我。” ...... 这日秋高气爽,柳皇后举办了马球会,邀请了京城有脸面的权贵参加,冷墨轩自然在列,柳皇后怎么能不让白羽同冷墨轩一起参加,她可不会放过所有能撮合两人的机会。 意外的是苏忆儿也在列,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往球场去,谁也不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马车行到了球场,冷墨轩扶着苏忆儿下了马车,白羽自己下了马车。 正文 第三十九章:一展风华 马球会设在皇家宽大的球场,球场的一角是各种的名驹,有些是皇家的马匹,有些是各方达官显贵自己的坐骑。 来的宾客皆着各色窄袖袍,足蹬绣工精美的马靴,手执偃月形球杖。皇后有令,今日众人是为了取乐,不必顾及君臣之礼,自在些好,所以众人也不似往日那样拘谨,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在球场上夺个头彩。 马场内还有看台,看台上用的是各色的纱帘将各个看台之间隔开,看台的案上摆着各色水果、点心。 皇后便坐在最中间的看台上,她身边坐着二皇子,可惜二皇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冷墨轩与苏忆儿在离皇后不远的看台上坐下来,白羽则和韩莺云挤在一个看台上,将韩子木挤走了,韩子木并不为此气恼,反而有些开心,毕竟白羽和莺云坐在一起,总好过和冷墨轩在一起。 一声锣鼓声,那些蓄势待发的击球者,便驾马冲了出去,做出竞争击球的不同姿态,这一场皇后给出的彩头是一个金镶牡丹的臂钏,价值连城不说,皇后所赏之物,自然意义非凡。 随着锣鼓再次敲响,红方胜出,赢得了彩头。众人情绪高涨,都跃跃欲试。 白羽拿了一碟点心和一些水果,下了看台,到齐铭身边,喂给齐铭。 齐铭大快朵颐着,“白姐,你可不知道,在侯府那个马厩里,都快憋死我了。” “快吃吧,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白羽道。 韩莺云从看台上跑下来找白羽,“表嫂,我们也去打马球吧,下场的彩头是个白玉的华胜,边上还镶嵌着各样的宝石,我......”韩莺云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才有些娇羞的小女儿模样。 “我想要,但是没人和我一队,表嫂上次马骑得那样好,马球肯定打的也好。” “怎么?你现在不怕骑马了?”白羽调侃韩莺云。 “表姐,你就会打趣我。”韩莺云一张小脸瞬间红了,“你就和我去吧,好不好?” “好~”说着白羽轻轻敲了一下韩莺云的额头。 大皇子姗姗来迟,他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锦袍,锦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腾云祥纹,大皇子来到皇后的看台上,毕恭毕敬的跪下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也是满脸母慈的笑容,“起来吧,不必拘礼。” “谢母后。”不等皇后下令,大皇子便坐在了二皇子的上首,皇后心中不悦,却不能在这许多人面前发作,她必须保全她皇后贤良大度的母仪之风。 锣鼓响起,第二场比赛开始,众人的视线皆转回球场上。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一个人身上,白羽一身白色骑马装,眉目清秀,却带着一股男儿的英气,和场上的穿着各色骑马装的相比,简直如同鹤立鸡群,那白鹤是那样不染尘俗。 大皇子眉头微皱,嘴里不禁默念道:“既有巾帼之淑贤,更兼男儿之豪气。” 在看白羽胯下的那匹骏马,全身皆是黑色,没有一根杂色的毛发,四蹄翻腾,长鬃飞扬。更奇的是那马根本不用马上之人用缰绳操控,自己便可以审时度势,向着合适的方向跑去。 尽管他们都是达官显贵,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马,这骏马怕是世上无双,怎么会成了柳涵雪的坐骑。 齐铭察觉到了周围的目光,高昂着头,“这些凡人都被我的俊俏迷倒了。” “我看呀,你就是没在王府的马厩待够。”白羽道,与这些人打马球本就是随便赢,更何况还有齐铭配合,略施小力便可胜出,所以白羽还能做到一边和齐铭说话一边打球。 齐铭忽然想起自己被饿的骨瘦嶙峋的悲惨样子,傲气立刻减去了一大半,老实了。 众人的思绪还在这匹骏马上的时候,那边锣便敲响了,胜负已出,白羽轻而易举的进了球,众人这才缓过神来,这就进球了?居然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在吃惊过后,众人是一片喝彩。 大皇子眼中虽含着笑,却掩不住他的冷漠与倨傲,他嘴角勾起一抹鬼魅的笑容:“好一个柳涵雪~” 苏忆儿气的脸都涨红了,就她柳涵雪会出风头,自己为了这场马球会也辛苦练习了许久,比一定就比不过她,于是愤愤的上场参加第三场比赛。 比赛开始,一切都在掌握中,苏忆儿有条不紊的击打着马球骑着马向前跑,可没跑多久,便被人拦了去,苏忆儿立马调转马头,去追那人,那人眼看离门洞越来越近,可苏忆儿怎样策马,这马也跑过那人,苏忆儿急了,使劲的抽打着马。 怎料到,那马被打的惊了,前踢向上一扬,差点将苏忆儿掀了下去,接下来那马疯了一样的往前跑,不管苏忆儿怎么拉缰绳,那马也不停下来,苏忆儿晃了,双手抱紧马脖,趴在马背上,哭喊着救命。 那惊了的马匹正好冲向韩子木马匹休息的地方,因为白羽和韩莺云坐在一起,韩子木便在这里给自己的马梳理毛发,见那烈马冲了过来,下意识的跃起,将苏忆儿从马上救了下来。 苏忆儿像是被吓傻了,在韩子木怀中不住的挣扎,好不容易韩子木将她放在地上,她双手胡乱的挥舞着,竟将韩子木的面具扯了下来,银制的面具飞出去很远,落在草地上发着银光。 比赛停了下来,空气好像凝固住了,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韩子木和苏忆儿。 “蠢货。”大皇子嘀咕一声,自己怎么就找了苏忆儿个这样愚蠢的同盟呢?苏忆儿别说和柳涵雪斗了,连人家的一根手指也挨不上。 白羽的心猛烈的抽动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韩子木,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韩子木究竟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能惹得江南女子看一眼便痴狂起来。 那些白羽想掩埋起来的记忆,此时被人生生的挖了出来,她好不容易结痂的想要藏起来的伤口,现在被人扯开来,鲜血直流。 正文 第四十章:喝醉了 韩子木竟然长着一张和炎一样的脸。 这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白羽的噩梦中,白羽每次都在提醒自己,炎冥已经死了,可是这张脸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了白羽的眼前,虽然白羽知道那并不是炎冥,可那张脸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 千年来压抑着白羽的东西,此时像是翻滚的海浪,不断的敲击着白羽心中最后的那点柔软。 炎冥就算是在妖界也是绝世美男子,面容胜雪,瞳孔漆黑,菱唇似血,美丽中透着几分魅惑,怪不得凡间女子看到韩子木就像鬼迷心窍一般。 在场的女子无不盯着韩子木,像是魂魄被勾走一般,挪不开眼睛。 白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不是炎冥,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慌张起来,远处冷墨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却猜不到白羽到底是怎么了,这许久,他还从未见过白羽这个样子。 韩子木立刻走向面具,捡起来,带好,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最关心的人,就看见白羽焦躁不安的样子,怎么了?刚才她还好好的,难道是自己救了苏忆儿这才...... 不行他要赶紧找个机会和白羽解释清楚。 马球会出现了这样的事,众人一下子没了玩味,不到时候便散了。 一轮将圆不圆的明月,渐渐出现在天边,被一片灰云遮住了光辉,白羽坐在惊鸿阁的屋顶上,愣愣的看着天空,被再次撕开的血淋淋的伤口,哪还有那么好藏。 秋夜已凉,夹杂着湿气的冷风打在白羽身上,也许能让她不那么难受。 一件斗篷,轻轻的盖在了白羽身上,“我猜你就在这里。”冷墨轩的声音响起,他并排坐在白羽身边,拿出一壶酒递给白羽,“一醉解千愁。” 白羽笑了笑,接过酒壶,喝了一口,绵软的感觉,顺着喉,一直到了腹中,成为一团温暖的水。 “我的生母去世的时候,我也像你这样。”冷墨轩望着远处,缓缓道,“人生在世,难免有些苦恼,难免遇人不淑,把这些都当做磨砺就好了,总有一日会旭日东升。” 白羽抬头愣愣的看着冷墨轩,从未有人说过这些,当年她身边的人都只告诉她,“你现在就是狐王,整个狐族都靠你了。”这句话听起来像是鼓励,但谁知道压在肩上有多重。 父母刚刚双亡,被最爱的人背叛,白羽从未听过一句安慰的话,多少个寒冷的夜,都是她咬着牙自己挺过来的,除了齐铭,白羽没有一个朋友。 “谢谢~”白羽道。说完她仰起头,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发了很久的呆,“涵雪~你能......”冷墨轩还未说完,白羽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冷墨轩望着白羽,她双夹通红,眉目荡起波澜,眼中好似星河流转,他瞬间看愣住了。 白羽没想到柳涵雪的身子这么不禁醉,一壶酒便喝醉了,此时她早意识迷离。 白羽忽的将自己的脸伸了过去,凑的与冷墨轩几乎鼻息相闻,“嘘~”白羽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别说话,小心敌族的奸细,小心~,他们很坏的。” 冷墨轩觉得好像,这女人喝醉了居然如此有趣或者说可爱。 “你喝醉了,我带你回房间去。”冷墨轩生怕白羽一个不稳从屋顶上掉下去,抱起白羽,白羽人虽然老老实实的待在冷墨轩怀中不动,嘴里却不停,“本王怎么能喝醉呢?我不可能喝醉~不可能~” “好,你没醉,你没醉”冷墨轩像是哄小孩子一般道,他以为白羽说的是胡话,所以根本没理会她自称本王。 进的屋中,冷墨轩将白羽轻轻的放在榻上,给她脱掉鞋,盖上被子。 白羽还不老实,一把拉住冷墨轩,冷墨轩没有准备便被白羽拉倒在榻上,白羽翻身爬到冷墨轩身上,傻傻的笑着,“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呀~是一只千年的狐狸精。专门来勾引你的~” 冷墨轩身体里像是燃了活一般,即将从他的身体里喷发出来,他全身热的难受,此时强忍着。 白羽说着便开始撕扯冷墨轩的衣服,接着吻上了冷墨轩,冷墨轩再也无法抑制自己,一个翻身,两人的位子掉了个个。 床帐掉下来,帐中的气氛逐渐炙热起来,两人的呼吸都沉了。 许久后这一切才结束,冷墨轩躺在白羽身边,两人盖着一张被子,他一手撑着头,满怀深情的看着怀里睡了的白羽,忍不住伸手拂了拂白羽白里透红的脸颊。 忽然熟睡着的白羽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头紧锁,接着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炎冥~别丢下我~” 冷墨轩的心像是被戳了一下,炎冥怎么听都是个男人的名字,原来她早就心有所属了,冷墨轩失望极了,一声不吭的下了榻,可他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白羽。 穿戴整齐,冷墨轩离开了惊鸿阁。 阳光互相挤着从窗户拥了进来,白羽睁开眼睛,脑袋混混沉沉的,这是怎么了?她起身看见满地的衣物,脑中回忆起昨晚的一些事,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随即又安慰自己,没事的,反正是柳涵雪的身子,没事,没事。 她跌跌撞撞从榻上下来,觉得身子疲倦的要命,穿着好,却想不起来冷墨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惊鸿阁,“我呀~是一只千年的狐狸精。专门来勾引你的~”这句话突然在白羽耳中回荡。 白羽心道不好,难道冷墨轩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是狐妖吓跑的?这可大事不妙。 胡乱的用过早饭,白羽便想到青松院打探虚实,路过园中的时候,却被韩子木叫住,“昨日,我......”韩子木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他还以为昨日白羽是因为他救了苏忆儿的事不悦。 白羽看着他那银制的面具,又想起他的长相,“对不起,你还记得我与你说的炎冥的事吗?你和他长得一样,我知道你不是他,但我无法面对你,对不起。” 正文 第四十一章:诗会 韩子木知道炎冥对白羽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张脸原本就是他最不喜欢的存在,要不然他也不会戴面具,现在知道了这件事,韩子木更没有勇气去面对白羽了。哪怕是躲在面具后面。 白羽到了青松院门口,便被小厮以“侯爷在处理事务,谁都不见。”的借口拦住了。 避而不见?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冷墨轩没有将她是狐妖的事告诉别人,或者想要烧死她,理智告诉白羽,这件事可以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偏偏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白羽不再在青松园门口逗留,径直回了惊鸿阁。 “她走了吗?”冷墨轩看着手中的书,假装很认真的样子,但其实半天了,他一页也没翻动过。 “柳主子知道侯爷在忙,便再没说什么,走了。”阿才回道。 啪!书被冷墨轩丢在了书案上,阿才吓得一个激灵,冷墨轩气呼呼的走到茶案便,拿起茶杯,没喝,又放回案上,这个蠢女儿就这么走了?其实只要她再坚持一下,他就会让她进来。 阿才看冷墨轩的样子就知道,侯爷这是又生闷气呢,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因为柳主子,这后院也没谁惹侯爷生气一惹一个准。 阿才可是打小就跟着冷墨轩的,要说了解冷墨轩脾气的,阿才说第二,绝没有人敢说第一。 白羽才刚走到惊鸿阁门口,就被老夫人叫了去,进的老夫人屋中,见韩莺云也在,她双夹微红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样子。 “涵雪呀~”老夫人亲切的唤着白羽,“来坐这。”老夫人拍了拍自己边上的位子。 白羽不明所以的坐下来。 “明日礼部尚书之子苏卿在府邸举办诗会,莺云初来炸到,要辛苦涵雪,明日陪莺云一起去参加诗会。”老夫人道。 诗会?柳涵雪虽然是京城小有才名的才女,但白羽对这些人间的诗词歌赋可谓是一窍不通,要是真的去了诗会,万一让她作诗一首,还不全穿帮了? 白羽又一细想,韩莺云最爱的是舞刀弄剑,什么时候爱好这个了,居然还要参加诗会。其中必有蹊跷。 “老夫人,我......”白羽本想开口婉拒。老夫人却给白羽递了个眼色,白羽更加迷惑,却没再拒绝。 为了不在诗会上太丢人,白羽用了一夜研读了几本诗书,虽然和他们饱读诗书的人差的还很远,但最起码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连人家在谈论什么都不懂。 第二日一早,白羽还未起身,韩莺云便跑到白羽的房中,“表嫂,你怎么还没起呢?” 白羽这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迷迷糊糊的被韩莺云叫起来,就见韩莺云穿着一身浅色蝴戏水仙裙,腰间系着浅绿色宫衿,头上挽着一个云髻,插着一直简单却不俗的步摇,眉心竟还点了一点朱红。 从未见过韩莺云如此打扮过自己,难道韩莺云喜欢上了苏卿?但老夫人的那个眼神,明显还有别的意思。 马车一路行到了苏府,苏家不亏是礼部尚书府,远瞧雾气沼沼,瓦窑四潲,就跟一块砖抠的一样。 进得府中,府中下人也都恭训有理,举手投足皆适度,下人领着将白羽同韩莺云引到湖上一亭中,亭子上一牌匾,写着兰亭,亭上分两行摆着几方书案,案上摆着香炉、玉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女子坐在右手,男子坐在左手。 落了座,韩莺云显得很激动,左顾右盼,不知在找谁。 许久,韩莺云也没找到要照的人,凑到白羽耳边,脸羞红了道:“听闻表搜的二哥与苏卿是至交,今日应该也会来吧。” 白羽这才明白了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上次白羽因为柳涵雨的事,曾在相府住了几日,韩莺云前来看望过白羽几次,期间也就见过柳風华,原来郡主这是喜欢上了柳風华。 怪不得老夫人非要白羽一起跟来,原来是为了让白羽从中给两人牵个红线。 郡主是个真性情的女子,若是真的能娶回柳家,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原来郡主这是盼着二哥来呢~”白羽打趣韩莺云,韩莺云的脸臊的更红了,“表嫂~” “好了,不逗你了,二哥最爱诗词,今日定然会来。” 话音刚落,柳風华便和苏卿一同来到了兰亭。 “各位诗友就等了,苏某在此赔罪。”苏卿保全,鞠躬道。 众人起来,回了苏卿一礼,诗会这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既然我等在这兰亭中相会,此处景色也甚好,不如就以这兰亭为题,赋诗一首,可好?”苏卿道。 众人觉得甚妙,于是各自摇头晃脑开始作诗。 白羽望着自己面前的笔墨纸砚,真的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只能最后硬着头皮交白纸了。 柳風华早早的便写好了诗,交给了此场诗的判官,朝着白羽走了过来。 “你怎么一个字都没写?”柳風华道。 白羽笑笑,她总不能告诉柳風华她压根就不会写诗吧,“今日不知如何下笔。”白羽看看一旁的韩莺云,她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柳風华。 白羽站起来,将柳風华往韩莺云那边拉了拉,韩莺云见柳風华过来了,立马收回自己的目光,低着头不敢看他。 “哥哥,郡主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诗会,不如你教教她。”白羽边说,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柳風华。 柳風华自小就疼这个妹妹,既然白羽都说了,他也没想别的,就坐在了韩莺云边上,认真的讲了起来。 白羽的任务完成,最后能不能成就好事,就看两人的缘分了。 韩莺云此时坐在柳風华边上,低着头,不时的偷偷看一眼柳風华,脸越来越红,哪里还能听进去柳風华讲的什么。 柳風华讲的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韩莺云,讲完,这才看向韩莺云,问道:“听懂了吗?” 韩莺云也不管听没听懂,看着柳風华,一个劲的点头。 正文 第四十二章:女人的争抢 不经意间,韩莺云的目光便和柳風华对上了,“他怎么会这样的好看,目光像是有潺潺清流一样。”韩莺云心下道。 “郡主既然明白了,请恕在下失陪。”柳風华道。 “啊?”韩莺云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摆,“哦~好。” 柳風华,恭敬的行以一礼,走开了。 白羽站在亭边,看着水中的红锦,立刻有眼尖的丫鬟递上来鱼食,白羽接过来,捏了一点撒入池中,立刻就有七八条红锦游过来,争抢着吃食,鱼尾搅动着水面,波光粼粼的。 听说鱼的记忆很短暂,这样也未尝不好,至少以前的不愉快的记忆,不用记得一辈子。 “最近在侯府,那冷墨轩可有欺负你,可有给你气受?”柳風华见白羽一次可不易,所以每每见到白羽,都是这些话,嘘寒问暖,担心妹妹受委屈。 “哥哥放心,那苏忆儿已成妾室,我在侯府也算自在,侯爷不会欺负我的。”白羽道。 柳風华点点头,好像又想起什么来接着说:“若是有什么事,一定......” 白羽接过柳風华的话:“一定要告诉哥哥。”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哥哥觉得郡主怎么样?” “郡主?”柳風华看向韩莺云,他没太明白白羽这话的意思,“郡主很聪慧。” 白羽见柳風华丝毫没察觉自己在撮合他们,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柳風华一代才子,就是在男女之事上太迟钝,看来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能急。 青松院,冷墨轩正在看皇城守卫图,阿才打外面进来,“主子,圣上赏的十匹锦缎到了。” 这锦缎乃是别国进贡而来,统共也就百匹,用金银箔丝装饰织造而成,外观瑰丽多彩,花纹精致高雅,一匹价值连城。 “柳涵雪可从诗会上回来了?” “回侯爷,柳主子已经回来了。” “那给她送去吧。”冷墨轩低着头装作漫不经心的道。 “是。”阿才应了,便往外走,侯爷这是怎么了,明明就一直心系柳主子,为什么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对了,”冷墨轩又道,“给她就是,别多说别的。” 阿才退回来,“是。”他又站了一会儿确认侯爷再没别的话,这才退了出去。 阿才到了惊鸿阁,真的一句话都没说,将锦缎交给了绿俏,就走了。 “小姐,阿才刚才带人将这些锦缎送了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绿俏进屋对白羽道。 白羽自然而然的以为,冷墨轩将这些东西送来,是让自己给后院的女人分派了,于是派人到各院告诉她们来取锦缎。 “她可收下了?”冷墨轩问回到青松院的阿才。 “收......收是下了,可是柳主子将锦缎分派给其她主子了。”阿才结结巴巴的道,他知道侯爷肯定又要生气了。 冷墨轩放下手中的守卫图,怒火中烧,这个女人这是诚心要气死自己不可。 高倩听闻此事,只是派了个丫鬟了,随便挑了两匹便走了。 苏忆儿想着这是皇上赏赐的锦缎,自然价值连城,她必须自己去选,不能让其余那些女人白白占了好的去。 刚走到惊鸿阁门口,正好遇见陆小柔,这两人怕是想到一起去了。 “呦~苏姐姐也来取锦缎呀~”自从苏忆儿被贬为妾,陆小柔见到她总是冷嘲热讽的,以前她做夫人的时候自己可是受了她不少的气,现在看她还有什么可嚣张的。 苏忆儿白了陆小柔一眼,“用不着你操心。”说完甩着帕子进了惊鸿阁。 “哼!”陆小柔不甘落后,加快步子往里走。 十匹锦缎,高倩拿走两匹,还剩八匹,都摆在惊鸿阁的主屋里,方便各房来取。 苏忆儿先一步进了主屋,陆小柔紧随其后。 白羽坐在稍远的地方,悠闲的吃着葡萄,这些锦缎她根本就不在乎,只是又要有好戏看了。 今日的葡萄很甜,白羽剥了一个送到绿俏嘴边,绿俏开心的像花一样,吃了葡萄,白羽经常把好吃的东西拿给绿俏和玉沙一起吃。 “只有八匹?少了两匹莫不是你自己留下了吧?”苏忆儿道。 “你说什么呢?小姐可是一匹都没留,全都拿出来给你们选的,剩下两匹是高主子先走了的。”绿俏愤愤不平的道。 白羽轻轻啪啪绿俏的手背,示意她没事,不用理会苏忆儿。 陆小柔已经迫不及待的挑了一匹缕金百蝶穿花锦缎,比在身上看,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苏忆儿也不和白羽较劲了,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陆小柔手中拿着的锦缎,“要选也是我先选,这匹我喜欢,我要了。” 陆小柔也不是好缠的,紧紧的拽着锦缎,不松手。“是我先看中的,凭什么给你。” 两人这样撕扯起来,谁也不让谁,“贱人,你松开!”陆小柔恶狠狠的道。 “你以前不过是一个贱婢,要不是我,你能有出头之日?给我放开!”苏忆儿也不退让。 “你是死人吗?还不过来帮忙?”陆小柔对自己的丫鬟道。丫鬟害怕自己不帮忙事后陆小柔会打骂自己,于是立刻上去帮着陆小柔抢夺那匹锦缎。 “红烛!”苏依儿也唤来红烛,四个人撕扯起来。 白羽坐在一旁,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和绿俏吃着葡萄。 终于,在四人的撕扯下,锦缎被撕破,四人来不及反应,向后摔去。 陆小柔爬起来,看那匹锦缎已经被撕破了,这才把目光投向剩下的七匹锦缎,快速的跑过去挑了三匹,二话不说,抱着,跑出了惊鸿阁。 苏忆儿反应慢了,没有抢过陆小柔,气的跺脚,朝着陆小柔离开的方向,骂了两句。 她看向桌上剩下的四匹锦缎,既然没有占到先机,那数量一定要占到优势,她走过去,看也没看,将两匹锦缎给红烛抱着,自己又将剩下的两匹抱起来,头也不回的出了惊鸿阁。 “小姐,你怎么不管管?她们太过分了,竟然全都拿走了,就剩这匹撕破的了。”绿俏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娘家人 绿俏走过去,捡起地上那匹被扯的面目全非的锦缎,“真是可惜了,这可是这些锦缎里最好的一匹。” “应该还能做件小衫,剩余的就做鞋面吧。”玉沙这时走进来,拿过绿俏手上的那匹锦缎道。 玉沙比来时长了两岁,脱去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楚楚动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且她做事向来沉稳,这样既美丽又聪慧的女子,不知将来便宜了谁去。 “这匹锦缎的你们拿去吧,想做荷包什么的小玩意都行。”白羽道。 苏忆儿这边刚回到望舒院,就见她娘李氏坐在正屋里,端着茶喝,还乐呵呵的和边上的丫鬟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的那小丫鬟都不好意思起来,想要走来,却也不好驳了李氏的面子。 苏忆儿知道,自己这个娘除了来要钱,不会再有别的事,自己在侯府现在过的这么苦,他们不说安慰安慰,反而还厚着脸皮来拿钱,想着苏忆儿面色便阴沉起来。 “母亲怎么来了?”苏忆儿不温不火道,一脸的嫌弃,倒像是在说,“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呀?” 李氏不知是真没看懂苏忆儿的嫌弃,还是因为是来伸手要钱的,所以装作看不明白的样子。 “忆儿你看,这不是到年下了吗?你爹你也不是不知道,家里......” “娘!我现在也不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了,拿点月例银子都要看那柳涵雪的脸色。你们不但不体谅,还三天两头的上门来要钱。”苏忆儿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坐在一边拿着帕子擦起眼泪来。 李氏见苏忆儿这样,也不敢再开口,可是家里确实揭不开锅了,就等着苏忆儿这点银子过活,只能坐在那看着苏忆儿抹眼泪,等她不哭了再说。 一个小丫鬟捧着刚才的两匹锦缎走进来,不明所以,张口就道:“主子,刚才那四匹锦缎,送了两匹到绣房,绣房妈妈问主子想要做个什么样式的衣裳。” 李氏抬眼一看,那丫鬟手里抱着的锦缎,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说什么自己日子不好过,穿的这样好的锦缎,哪里是日子不好过的样子。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今日我也算见了,如今你穿这样好的锦缎,家里揭不开锅了,也不管。”李氏说完,还轻哼了一声。 苏忆儿红着双眼,噌的站了起来,拿过丫鬟手中抱着的两匹锦缎往李氏面前一扔,“人家都是巴不得女儿在婆家过的好些,你们可倒好,巴不得我不好,如今我得两匹锦缎,你们都看不过去,给你!你都拿去!你看着屋里什么好,你都拿了去!” 李氏匆忙将地上的锦缎拾起来,一脸可惜的道:“哎呀,你发火就发火,拿这么好的东西撒什么气,你看看脏了都。” 苏忆儿根本拿李氏没辙,只能坐回去,继续抹眼泪。 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打院子外面跑进来,左手和右手抓着好几块糕点,小丫头长得和苏忆儿有几分相似,她一进来,便钻入李氏怀里。 原来这丫头是苏忆儿的小妹苏明儿,进了侯府就跑着玩去了,这才回来。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从哪来的糕点?”苏忆儿见了苏明儿更是生气。 苏明儿瞥了一眼苏忆儿,没吭声。 “你这丫头,你姐姐问你呢,说话呀。”李氏在苏明儿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一个大房子里拿的!”苏明儿喊道。 苏忆儿听得头痛,哭也不是办法,还是先把她们打发了去才是,如是让她们留在侯府,还不一定惹出什么事来。 “你们先回去,银子我会想办法,然后叫人给你们送去。”苏忆儿道。 李氏从苏明儿手中抢过一个糕点放在嘴里道:“那我们不走,我空手回去没法和你爹交代?我就住在这里,你什么时候给我银子,我什么时候回去。” 李氏嘴里塞满了糕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她端起茶,大口的喝了一口,将糕点顺了下去,继续道:“正好也跟着你在侯府享两天清福。” 红烛凑近苏忆儿低声道:“要不就先让她们留下吧,若是她们在这里闹起来,传了出去,对主子不好。” 没办法,苏忆儿只能让人把西屋给收拾出来,让她们暂且住下。 晚上,李氏和苏明儿让人伺候着沐了浴,换了干净衣裳,“这侯府就是不一样,你看看这衣裳料子。”李氏对苏明儿道。 苏明儿摸了摸自己穿的衣裳,确实比自己在家穿的好的多,手摸上去滑滑的、软软的。 “哎呦,你看看,真是的,这侯府到处都是宝呀!”李氏一边感叹着,一边伸手摸着案上的一对白瓷花瓶。转而对苏明儿道:“看见没?学学你姐姐,以后一定也要嫁到这样的富贵人家。” 不知苏明儿听懂了没有,点了点头。 ...... 老夫人有意撮合韩莺云与柳風华,于是乘着这日重阳节,摆了宴,特意邀了柳風华来。 韩莺云早早的就等在老夫人的院子里,翘首以盼着柳風华,老夫人笑笑,对白羽道:“你看看这丫头,这么心急,怕是亲家哥哥看不上她。” 韩莺云一听这话,急了,真怕柳風华不喜欢自己,于是拉着白羽道:“真的吗?他不喜欢我吗?” 老夫人和白羽见韩莺云这个样子,都笑着,不说话。 正午时分柳風华到了侯府,宴席就摆在老夫人的院子里。 自那晚之后,冷墨轩还是第一次见白羽,他和苏忆儿坐在一起,面无表情,但时不时会悄悄的看一眼白羽。 韩子木推说身体不适,没有来。 柳風华坐在白羽左边,韩莺云坐在白羽右边,她还是一副娇羞的样子。 今日绿俏没有陪白羽来,于是玉沙便跟来伺候,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玉沙和柳風华对视了一下。 菜很快便端了上来,有几个是白羽平日最爱吃的,可这两日她不知道怎么了。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还整日奄奄的,使不上力气。 正文 第四十四章:有孕 “亲家母这是好心设宴招待我们,你拦着我干什么。”院外李氏的声音很大,传了进来。 这婆子犟起来,门口的小丫鬟哪里拦得住,没一会儿她便闯了进来,老夫人一脸的不悦,李氏却丝毫没注意到。 她大咧咧的凑上前,满脸堆笑,“亲家母好,你说忆儿这死丫头,摆宴也不和我说一声,来晚了亲家母别见怪。” 苏忆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自己的脸怕是被这个母亲丢光了。 正好席上还有一个位子,李氏说着自顾自的坐下来,拿起旁边不知是谁的筷子就夹菜,筷子不停在菜里翻腾,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苏忆儿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拉起李氏就往外走,“娘,谁让你来的,走呀。” 李氏甩掉苏忆儿的手,“我怎么不能来,那柳涵雪的哥哥都来了,怎么?我就不能来。”说完白了苏忆儿一眼。 啪一声,老夫人将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摔在了桌上,“谁是你的亲家母?这个侯府只要我活一天,就只认柳家这一个亲家,你是上面东西,跑到这里来恶心我们!” 老夫人说着还厌恶的看了一眼苏忆儿,苏忆儿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掉下来,“老夫人~墨轩~我~我母亲不是~” 冷墨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老夫人这里有事要理,我便先告辞了。”柳風华起身道。 韩莺云听闻柳風华要走,倏地站起来,却不知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 老夫人心想,让柳風华走了也好,免得因为这婆子在这闹,影响了柳風华对郡主的看法。“今日招待不周,还望亲家哥哥见谅,他日方便再设宴招待。” “谢老夫人,还希望涵雪能送送我。”柳風华道。 老夫人点点头,柳風华拉着白羽往院外走去。 那婆子见状,突然犯了浑,冲上去狠狠的推了白羽一把,“我算是看出来了,都是你这个贱人从中挑拨的,让我忆儿在侯府不好过,亲家母也看不起我。” 谁都没想到这李氏会突然犯浑,都没有防备,白羽本来这两日身上就没劲,被这样一推,摔倒在地上。 柳風华当即怒了,“我若不是看你是个妇道人家,今日定叫你出不去这个院门。” “表嫂,你怎么了?”韩莺云看白羽表情痛苦,立马上来扶白羽。 冷墨轩只是一瞬便来到了白羽身边,韩莺云都慢了他一步。 “怎么了?”冷墨轩满脸的焦急。 白羽手按着腹部,脸都白了,“疼~” “快,先扶到我屋里。”老夫人道,“周妈妈去请大夫!” 冷墨轩抱起白羽,看也没看苏忆儿一眼,进了屋。 李氏慌了,自己不过就是轻轻的推了她一把,怎么就......,侯府的人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吧?越想越害怕。 贼眉鼠眼的打量了众人一番,趁着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白羽身上,李氏轻手轻脚的跑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一路小跑,险些把鞋跑丢了,回到望舒院,急匆匆的收拾东西,拉着苏明儿就走。 临出门之前,还顺走了桌上的那对白羽花瓶。 大夫认真的在为白羽把脉,沉重的面色忽然转喜,“恭喜老夫人、恭喜侯爷,柳主子这是有喜了,已经两月有余了。” 冷墨轩一愣,随即兴奋和激动如同洪水般浩浩荡荡地从他的心中倾泻出来,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自己要当爹了。 平时威风八面,遇到千军万马也从容淡定的冷墨轩,此时居然欢喜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忆儿听见这话,双目圆圆睁,怎么会,柳涵雪居然有孕了,那自己在这后院哪还有立足之地。 老夫人道:“孩子没事吧?” “没大碍,只是动了胎气,吃两副药好好养着也就是了。”大夫一边开药方一边道。 “太好了,表嫂~”韩莺云也欢喜的不得了,走过去趴在白羽的床边道,柳風华也是打心底里为妹妹高兴,这消息穿到母亲那,还不知道她多高兴呢? 只有白羽彻底的蒙了,有孕了?自己一个千年狐妖要给一个凡人生孩子?这太荒唐了,这怎么可能? 白羽下意识的看向冷墨轩,正好与冷墨轩的目光对上,他眼里尽然满是欢喜,她从未见过他这样高兴,双眼里盛满了对这个孩子的喜爱。 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那婆子还没惩治,转身去找,早跑不见了踪影,“这毒妇,差点害的我没了孙子,真是该死。上次拿侯府的银子给她我还没说什么,她倒是越发上来了,从今以后谁要是在和苏家有来往,别怪我老婆子不客气。” 这话明显就是说给苏忆儿听的,苏忆儿也知道,老夫人这是在给自己上话,手里的帕子都要搅碎了。 待晚上,白羽好多了,这才被冷墨轩带回了惊鸿阁。绿俏不一会儿便端进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这是什么?”白羽皱着眉问。 “小姐,这当然是安胎药了。” 冷墨轩一伸手接过了药碗,绿俏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你不介意?”白羽道,自己是狐妖,他难道不介意这个孩子的母亲是个狐妖吗? 冷墨轩被问住了,他哪里知道白羽说的什么意思,那晚她说自己是狐妖,他完全是当笑话听的。 “你~不介意我是狐妖。”白羽又道。 冷墨轩手中的碗没端住,掉在地上,啪的摔碎了。 绿俏听见,赶紧跑了进来,“怎么了?”说着去收拾地上药碗的碎片。 冷墨轩回过神来,“没事这药太烫了,一时失手没端住,你去重新熬一碗来吧。” 绿俏闻言,收拾好碗,退了出去。 “你说你是狐妖?”冷墨轩又确认一遍,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难道那晚你没听到?我以为你天不亮就离开,就是为了这个。”白羽道。 冷墨轩摇摇头,铮铮的看着白羽,他想过无数种可能,这个和柳涵雪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到底是谁,他甚至想到了借尸还魂,却没想过她是妖,是狐妖。 正文 第四十五章:默默守护 但过往种种又涌上冷墨轩的心间,从刺杀逃跑、灯会、那夜酒醉,直到今日,这其中的温情种种都比她是狐妖来的重要,管她是狐是人,他喜欢的就是她。 “那日我离开,是因为你喊了炎冥。”冷墨轩道。 炎冥?白羽不解,就算是自己唤了炎冥又怎样?他为什么要走? 白羽丝毫没有察觉到冷墨轩这是吃醋了,千年狐妖,别的事上都精明的要命,怎么一遇到感情上的事,就像是傻瓜一样。 白羽道:“其实我来这里都是因为一个任务,既然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不怕告诉你......”接下来白羽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有什么办法能回去都告诉了冷墨轩。 “要不侯爷行行好,说个‘我爱你’放我回去吧,你也不想要一个狐妖做你孩子的母亲吧。”白羽很认真的道,给冷墨轩生孩子这件事她是能躲就躲。 冷墨轩低着头像是受了委屈般,一言不发。原来是这样,冷墨轩喜的是只有自己才能掌控白羽的去留,悲的是白羽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自己。 白羽看着冷墨轩等待着他的回答,“能告诉我炎冥是谁吗?”冷墨轩道。 白羽想着好好的讨好一下冷墨轩,解答了他的问题,说不定他心一软就放自己走了。于是将炎冥的事都告诉了冷墨轩。 冷墨轩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原以为自己幼年丧母也算是可怜了,却没想到她独自经历了这么多,他多想一把将她拥在怀中,告诉她从今以后他都会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 但是冷墨轩却没这么做,后院那么多的女人他都可以应对自如,可偏偏到了白羽这里他就变得异常笨拙,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却不敢伸手抱她,好像一碰她,她就会碎了一样。 绿俏又重新熬好安胎药送了进来,冷墨轩接过药碗,绿俏便退了下去。 冷墨轩拿勺子搅动着汤药,觉得没问题这才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送到白羽嘴边,一股中药的苦味重进白羽的鼻腔,原本有身子就想要作呕,这下刺激的白羽更想吐了。 白羽把身子够到床边,恶心的吐了几下,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冷墨轩赶快放下药碗,轻轻拍拍白羽的背,“怎么了?很难受吗?明日我让人送些酸梅来。” 白羽坐起来,缓了缓,见冷墨轩没有半点要放自己回去的意思,“侯爷,我......” 冷墨轩赶紧打断白羽,“你是我的妻子,应该留在侯府。” 白羽愣愣的看着冷墨轩,他的眼里满是坚定,是坚定自己是他的妻子,还是坚定的不放自己回去?白羽还没来得及想到答案,冷墨轩便又把药送到了白羽嘴边。 冷墨轩语气很温柔,像是劝一个小孩子吃药一样,“虽然苦,但也要喝,听话~” 白羽像是被这句听话绑住了一样,不由自主的将药喝了。 “羽儿听话......”母后和父王的声音出现在白羽耳边,好久没人这样和她说过话了,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个让人哄着的孩子,却偏偏去当一个独挡一面的妖王。 绿俏扒在窗户下面,见自家小姐和侯爷相处的这么融洽,打心底里为小姐高兴。 ...... “老夫人要撮合二少爷和郡主,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玉沙强忍着心痛,假装镇定道。 “玉沙~你相信我,我根本就不喜欢那郡主,也断不会娶她,我今生只认你一个夫人。”柳風华很认真的对玉沙道。 自上次白羽受伤让玉沙回相府报信,再到后来玉沙同白羽一起在侯府养伤,两人一来二去便熟络了,玉沙身上的那股坚韧,那不服输的性子都让柳風华钦佩不已。 她出生虽然不好,但却丝毫不贬低自己,她像是一棵长在岩石上的小草,虽然渺小,却向阳而生。 柳風华很确定他喜欢这个姑娘。 “二少爷不明白吗?玉沙的身份配不上二少爷,就算二少爷不娶郡主,也不可能娶玉沙。” “母亲那边我去说,相信母亲会答应的。母亲若是不答应我娶你,那我便收你做姨娘,再也不娶别的女子。”柳風华道。 “二少爷,我玉沙这辈子绝不会给别人做小的,谁也不可能。” 柳風华愣住了,他没想到玉沙是如此有骨气的女子。他想张口再劝玉沙,他一定会娶她做相府的少夫人,却被玉沙打断了。 “二少爷快回去吧,再在相府,叫人看见了有损少爷的名声。”说完便跑开了。 惊鸿阁这边,等冷墨轩走了,白羽才对绿俏道:“玉沙呢?叫她进来。” 玉沙被唤进来,“玉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白羽早注意到玉沙和柳風华有些不对劲,今日柳風华腰间带着的香囊,分明就是玉沙前些日子做的那个。 玉沙也不是故意隐瞒此事,见白羽已经知晓便一五一十的将前应后果都说了出来。 白羽长叹了一口气,郡主有多喜欢柳風华她最清楚,如今若是让郡主知道此事,白羽怕玉沙会受到伤害。 玉沙见白羽面带焦虑,又道:“玉沙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二少爷,从此不会再见二少爷。” “我从来不看重出生,你若是和哥哥皆是真心,我倒是也能帮你。”白羽道。 玉沙跪下来给白羽磕了个头,“主子对玉沙的恩情,玉沙此生难报,二少爷以后自然是前程似锦,玉沙不想耽误二少爷。” “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劝你,你自己拿主意。” 望舒院,苏忆儿早哭成了泪人,自己的母亲丢脸在前,柳涵雪有孕在后,怎么办?再这样下去,难道看着柳涵雪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然后将自己扫地出门吗? “主子别着急,依奴婢看,还是有办法的。”红烛道。 苏忆儿一听有办法,立刻停止了哭泣,“什么办法,快说。” “现在老夫人和侯爷看重柳涵雪,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有孕在身,若是主子也能有个孩子,老夫人暂且不说,侯爷的心一定会回到主子身上的。” 正文 第四十六章:新夫人 “说的倒是有理,可是墨轩好久都没进过我的院子了,孩子怎么可能说有就有。”苏忆儿道。 “主子平时挺精明的,怎么到这时候就没了主意,要奴婢说~主子可以推说自己身体不适,从外面找个大夫,给他些银子让他说主子是喜脉,必然神不知鬼不觉。” “十月怀胎,我到时候从哪找个孩子来?” “这好说,穷人家养不起孩子的多了去了,到时候找个合适的孩子抱回来就是。”红烛道。 苏忆儿低头思索,红烛说的有理,现在挽回侯爷的心要紧,若是让柳涵雪生了长子那还了得?别说侯府,大皇子那边也......苏忆儿决定了就照红烛说的办。 只要赢回侯爷的心,自己的孩子日后还会有的。 第二日苏忆儿便从外面请了大夫,断出了喜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闹得全府都知道了她有孕的消息。 红烛这边小心的将大夫送出了侯府,大夫还未走远刚转过街角,便被一个小厮拦了回来。 冷墨轩站在房中双手背后,阴森森的看着那大夫,这大夫也就三十来岁,在京城也没什么名头,是红烛特意找来的。 大夫也没见过是什么大世面,见侯爷阴森森的看着他,身后又站着两个带刀的小厮盯着他,冷墨轩不说话都吓得他腿打抖。 “侯......侯爷,这是?”大夫壮着胆子问,可说话还是忍不住结巴起来。 冷墨轩示意,两个小厮走出去,关上了门。 “本侯不与你兜圈子,说吧,她到底有没有孕。”冷墨轩没有一点表情,言语平静。 大夫傻傻的笑了两声,想要掩饰自己慌张,“侯爷这是说什么呢?苏主子自然是......” 剑从剑鞘中抽出的声音打断了大夫的话,冷墨轩提着剑看着大夫,“你若是今日不说实话,本王可难保你能走出侯府。” 大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侯爷饶命,侯爷饶命,我说,我都说,苏主子根本就没有身孕,是她的丫鬟给了我银子,让我这么说的。” 冷墨轩皱眉,大夫见冷墨轩不说话,赶紧又道:“这是那丫鬟给的银子,都在这,侯爷饶命呀!”说着他见怀里的银票掏出来,足足有一百两。 “本侯不杀你,银子你也拿着,今日见过本侯的事半个字也不要吐露出去。”冷墨轩顿了顿又道,“若是你说漏了半个字,小心你的命。” “是是是。”大夫应道,抬头偷偷看了看冷墨轩,看样子他是真的要放自己走,擦了把头上的汗,一把将银票抓起来,塞回了怀中。 刚才带那大夫回来的小厮,又悄悄的将他送出了侯府。 ...... 柳皇后寝宫中,一女子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欠身对皇后行了一礼,“见过皇后。”她的声音柔美,仿佛一缕和煦的春风。 柳皇后起身相迎,“不必拘礼,赐座。” 两人坐定,柳皇后又道:“果然生的倾国倾城。” 女子低头浅笑,“皇后过奖了。” 这女子原来是户部尚书之女,名唤缪玉,她一袭粉衣,样貌端庄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柔美,她的脸像是笼罩在一层水墨烟雨里,楚楚动人。 “你与二殿下的事,本宫已经知晓。” 这缪玉早与二皇子相识,缪玉又精通诗词歌赋,正好与二皇子兴趣相投,一来二去两人便互相钦慕,私定终身。 缪玉站起来,“娘娘,臣女.......” 柳皇后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伸手示意缪玉坐下,“本宫并没有不同意你们的事,你的出生家室与二殿下也相配,做个王妃也合适。” 缪玉本该开心,可她却开心不起来。 皇后看着缪玉,知道她已经步入了自己的筹谋之中,“只可惜,你有不足之症,怕是命不久矣~”皇后叹息道。 缪玉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她也知道自己能活的时间不长了。 皇后又道:“本宫知道,你是真心的喜欢二殿下,二殿下也是真心喜欢你,你忍心二皇子在你香消玉殒之后一蹶不振,为你伤心吗?” 缪玉摇摇头。 皇后起身走到缪玉身边道:“二殿下的性子你也知道,从不关心朝政,你要知道,虽然他无心争斗,但他的那些手足怎能放过他?成王败寇,现在能帮他的只有你了。” 缪玉抬着头看着柳皇后,她知道皇后想要利用她做些什么,但是这如果是为了二皇子,她性甘情愿,反正自己时日无多,不如死的有意义些。 她缓缓的点点头。 柳皇后喜出望外,“你放心,若是二殿下日后得意成事,你缪家便是一等功臣。” 数九寒天,雪纷纷扬扬的从空中飘下,侯府白花花的一片,白羽的身孕转眼也有四个月了。 今日侯府却甚是忙碌,小厮、丫头们来来往往的布置侯府,大红的喜字张贴在了侯府的大门上。 自苏忆儿被贬为妾,侯府便没了侯夫人,一月之前皇上下旨,将缪玉许配给冷墨轩做侯夫人,今日便是吉日。 一切都和苏忆儿进门的时候一样,只是今日的雪下的很大,大红的喜轿在白花花的街上尤其的醒目。 “这是侯府第几个夫人了?”一路人道。 “第三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个。” 拜过天地,进入洞房,冷墨轩打门外走进来,脱掉外袍,扔在案上,一把揭开了缪玉的盖头,凤冠霞帔下是一张憔悴而煞白的脸,虽然施了许多的胭脂水粉,却还是掩盖不住她的病容。 缪玉奄奄的抬头看着冷墨轩,眼神空洞,好像她只是一个躯壳。 冷墨轩一把将她推到在喜榻上,冷墨轩附身,几乎和缪玉鼻息相闻,两人脸上都没有半点喜色。 缪玉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出。 冷墨轩轻笑一声,放开缪玉,起身,穿好了外袍,坐到了离缪玉很远的桌旁。 缪玉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倏地做了起来,疑惑的看着冷墨轩。 正文 第四十七章:各取所需 “你这副样子又怎么能讨得本侯的欢喜呢?”冷墨轩看着缪玉,眼神叫人琢磨不透,他顿了顿又道:“又怎么能完成皇后的嘱托呢?” 缪玉只觉得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她所面对的这个人,远比她想的城府深。 “我们的婚事,是皇后进言让圣上赐婚的,只要留心,不难查出你与二皇子的关系,自然也不难查出你又不足之症。” “侯爷既然都知道了,打算如何处置我呢?”缪玉想想,自己也是一条腿踏入阎王殿的人了,又有什么可畏惧冷墨轩的,于是沉住气,镇定的道。 “本侯不但不打算处置你,而且还要配合你,你我各取所需。”冷墨轩道。 皇后静静的坐在殿中,为了缪玉的事能顺利进行,她找了个借口将二皇子支去了别的州县,今日他便该回来了。 一个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母后,缪玉嫁给冷墨轩是不是你的注意?”二皇子安也不请道。 “是。”皇后只淡淡的吐露了一个字。 “为什么?母后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缪玉。”二皇子直勾勾的看着皇后,双眼泛红。 “就是因为你喜欢她,所以她非嫁冷墨轩不可。”皇后眼中没有一点常人应有的感情。 二皇子失望至极,“我要去找她,我要带她回来。”说完便想殿外走去。 “来不及了!”皇后大喊一声,“她已经是冷墨轩的人了,是宣平侯夫人。” 二皇子停下了脚步,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二皇子的眼中滑了出来。 “看到了吗?如果你不去争,不去抢,你谁都保护不了。缪玉是第一个,你母后我就是第二个。”皇后一字一句的道,她何尝不知道这对二皇子有多残忍,可出生皇家,怎么能由的他,今日若不是牺牲了缪玉,他日自己的儿子便是大皇子手中的亡魂。 二皇子额头青筋暴起,伤心欲绝,“母后,求求你了,不要再逼我了。” 皇后站起来,走到二皇子身边,语气严厉,“不是本宫逼你,是这皇宫,是你现在所享受的荣华富贵在逼你。”皇后顿了顿语气稍转平和,“这是缪玉留给你的,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二皇子接过皇后递过来的东西,是一方洁白的手帕,上面用鹅黄色的线绣着,‘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绝’字散落着几滴血迹,不知她绣的多急,手指都扎破了。 吧嗒,晶莹的东西落在手帕上。 皇后走出了寝宫,宫殿中空无一人,二皇子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帕子,她送他的第一首词便是这个,泪水一滴接一滴的打在帕子上。 许久二皇子收起了手帕,挤出一个笑容,他眼中的和煦,温柔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冷,就像大皇子一样。 冬日的夜长的可怕,冷的可怕。 冷墨轩在桌旁坐了一宿,缪玉也是一夜未眠。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她们还等着敬茶呢。”冷墨轩言罢,大步走了出去。 惊鸿阁绿俏正在给白羽梳妆打扮,准备一会儿去敬茶,绿俏噘着嘴,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 “你怎么了?今日这样不开心。”白羽的身子眼看已经四个月了,沉了起来。 “小姐,难道新夫人进府你就没有一点不开心吗?”绿俏道。 “有什么不开心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白羽站起来,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笨重过,却也觉得神奇,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孕育一个小生命。 玉沙端着药进来,“今天的安胎药还没喝呢,主子喝过再走吧。” 白羽皱眉,从有孕以来就天天喝这药汤,喝了吐,吐了喝,天上地下她还没怕过什么,除了这药汤。 “搁着吧,回来再说。”白羽道,毕竟能躲过一回是一回,少喝一两次也不会怎么样。 “不可以!”冷墨轩人还未到声先到。 他已经将喜服换了,知道白羽闻到香薰的味道就恶心,所以他屋里也不点香了,生怕沾上味道,惹得白羽难受。 白羽叹气,这人怎么在这事上这么积极,每日都盯着她喝药,一天不落,还以为昨夜他新婚,今日怎么都不会记得呢。 “来。”冷墨轩已经将药碗送到了白羽眼前。 知道在这件事上拗不过冷墨轩,白羽索性放弃挣扎,接过药碗,屏住气一口喝了下去。 冷墨轩和煦一笑,“按礼数我要和缪玉一起去正厅,不能与你同去了。”他对白羽道,转而对绿俏和玉沙道:“伺候好你家主子。”随即转身离开。 白羽翻了个白眼,这人一大早急急忙忙的跑来,就是为了盯着自己喝药。 侯府后院的女人都候在了正厅,缪玉与冷墨轩却迟迟不来。 “到底是这府里的正室夫人,架子就是大,都日上三竿了,还不来。”陆小柔翻着白眼道。 苏忆儿站在一边,捧着垫出来的肚子,惺惺作态的道:“这我和柳姐姐还怀着身子,就让我们站在这里等,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本侯说合适就合适。”冷墨轩并着缪玉走了进来。 缪玉笑盈盈的看着冷墨轩,好像他两真的是一对佳人似的。 “侯爷,我......”苏忆儿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冷墨轩打断了。“从今以后本侯不想从你们嘴里听见任何说玉儿不好的话。” 瞧瞧,玉儿,多亲昵的称呼,这无非让后院的女人都嫉妒红了眼,自然而然,缪玉也成了这群女人的眼中钉,就像皇后原本安排的一样。 接着缪玉和冷墨轩坐在主位,后院的妾室依次敬茶,先是高倩,她面上平静的如死水一般,按礼数敬了茶。 然后是白羽,她走过来从丫鬟手中接过茶杯,正要跪下,冷墨轩私下看了缪玉一眼,缪玉立即拦住白羽。“柳姐姐身子沉,敬茶便免了吧。” 还没等白羽反应,缪玉便从白羽手中拿过了茶杯,轻抿了一口,“如此便算是敬过茶了吧。” 正文 第四十八章:下马威 陆小柔不情不愿的挪步上去敬了茶。 随即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苏忆儿,苏忆儿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假装的这个身孕现在该有五个月了,之所以谎称五个月,是想让这个孩子比白羽的孩子大一个月,争得侯府长子的名头。 苏忆儿觉得白羽都不必敬茶,自己自然也不用。 冷墨轩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像是在等着苏忆儿向缪玉敬茶,他最恨的就是欺骗和背叛,偏偏苏忆儿将这两样都占全了。 缪玉开腔了,“怎么?苏姐姐不打算给我敬茶吗?” 苏忆儿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言语中却满是委屈,“忆儿有孕在身多有不便,还亲夫人见谅,再说,柳姐姐不是也没向夫人跪下敬茶吗?” 白羽抬眼看了一眼苏忆儿,暗自摇摇头,这个女人总是爱在这些可有可无的事上挣个先后,真是愚蠢。 “除掉苏忆儿,她是大皇子的人。”皇后说的话,在缪玉的脑中浮现。 缪玉笑着,像是一朵白净的荷花,一层不染,“苏姐姐既然也知道侯夫人是我,为何对我说的话重耳不闻呢?苏姐姐的这杯茶我今日非喝不可了。” “你!”苏忆儿求助的看向冷墨轩,“墨轩~” 冷墨轩抬眼淡淡的看了苏忆儿一眼,“本侯说了,这后院由玉儿做主。” 苏忆儿咬着嘴唇,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 “苏姐姐,有时间委屈,不如早些把茶敬了,也好让各位姐姐早些回去歇息。”缪玉道。 苏忆儿缓缓的向前挪去,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杯,她的肚子是假的,但她要装的自己动作很迟缓的样子,她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托着自己的肚子,艰难的向下跪去。 好不容易才稳稳的跪在了缪玉面前,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模样,缓缓的举起手中的茶杯。 缪玉伸手去接,苏忆儿自然而然的松手,缪玉却没有接住那茶杯,滚烫的茶水浇了缪玉一手,缪玉的手瞬间红了。 “苏忆儿!”冷墨轩呵斥一声,眼中满是怒火的看着苏忆儿。 “墨轩,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没拿好~”苏忆儿慌慌张张的就要站起来,险些暴露了她的假肚子。 还是红烛手疾眼快,上来一把扶住了苏忆儿,“主子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苏忆儿这才反应过来,可怜兮兮的托着自己的肚子。 “苏姐姐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悄把夫人烫的,哎呀~苏姐姐该不会是因为夫人要姐姐敬茶,心里生气,所以故意......”陆小柔在一旁扇风点火。 “苏忆儿,本侯念你有孕在身,暂且饶过你,若是还有下次定不轻饶。”冷墨轩道,“今日便这样,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台步向外走去,绿俏风风火火的跑来,“不好了小姐,不好了。齐鸣不见了!马夫说它忽然就不见了。” 白羽低头浅笑,这臭小子估计是让他父王带回去了,“不见了就不见了吧,不用管他,多大的事,看你跑的急的。” “那可是小姐平日最喜欢的马了,奴婢当然着急了。”绿俏道。 韩莺云和柳風华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柳丞相亲自上门提亲,等年后两人便成婚。 “表嫂你看,哪个好看?”韩莺云自然是最欢喜的,拉着白羽在房中选喜服用的布料,各种大红的布料在案上堆得和小山一样。 玉沙刚巧在白羽房中,看样子她面色平静,好像对眼前的一切满不在乎,其实心却像是被人戳着一样痛。 白羽看了玉沙一眼,“玉沙你出去做事吧,叫绿俏进来伺候。”事已至此,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玉沙应了一声,出去将绿俏换了进来。 绿俏和韩莺云虽然一个是丫鬟一个是郡主,性子确实像极了,所以韩莺云甚是喜欢这个小丫头。 韩莺云左手拿着一块布料,右手拿着另一块布料,在自己身上比着,“绿俏你看哪个好看?表嫂不说哪个好看。” 绿俏仔细的看了看这两块布料,“奴婢觉得郡主右手这块好看,衬的郡主肤白如玉。” 韩莺云左手的布料,拿着右手的布料在身上又比了比,“嗯,就这块了。”一旁候着的绣娘立刻过来接过了郡主手中的布料。 接着绣娘拿出厚厚的一叠图样子呈给韩莺云,白羽叹气,看来还要折腾很久。 眼看到了年下,侯府的庄头们纷纷运货进京,所带年货品种五花八门,一车接一车的送入侯府。大鹿、獐子、汤猪等畜数不胜数。 侯府各处,重新油了桃符,换了春联,换了挂牌。 老夫人命人在花厅摆了戏台子,待开了席,各房便上来跪拜老夫人,先是主子们,然后是各处的掌事婆子,再是府中有些脸面的丫鬟、小厮。 凡是拜过的,老夫人都给一份压岁钱。 老夫人受过礼后便开了家宴,不相干的婆子丫鬟都退出去,在旁厅另开一席。 戏台上一曲唱罢,便开始放鞭炮,众人乐做一团,热闹非凡,韩莺云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到处和丫鬟们玩,喝了不少的酒,不一会儿便跑不见了。 冷墨轩和缪玉坐在一起,表面倒是相敬如宾。苏忆儿独自坐着,咬着唇,看着缪玉,目光要是能做刀子,苏忆儿恨不得将缪玉身上剜出个洞来。 白羽一边挑些想吃的来吃,一边认真的看着戏。 韩莺云不知从哪窜出来,脸上的欢喜不复存在,眼睛微红,抬手便打在玉沙身上,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玉沙不能还手,只能往后躲,郡主平日做事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更别说今日多了几杯有些微醉,追着玉沙打起来。 “贱婢!居然勾引風华!”韩莺云打红了眼,竟将随声带着的匕首抽出来,向着玉沙刺去。 “郡主!”白羽喊着就要上前拦着韩莺云,可她现在身子已有七八个月,韩莺云此时疯了一般,她上前说不定会被韩莺云伤到。 冷墨轩反应更快,上来拉住白羽,众人此时都乱做一团,冷墨轩先将白羽在怀中护好,然后道:“还不拦着郡主!” 正文 第四十九章:不是错 几个胆大些的丫鬟婆子冲上去,拦住韩莺云。韩莺云见够不着玉沙,抹着眼泪向老夫人走过去,“姑姑,她要和我抢風华~怎么办?” 老夫人将韩莺云搂在怀里,手轻抚着她的头,“不许胡说,她一个丫鬟,怎么和你抢。” 韩莺云在老夫人怀里哭的很伤心,看得出来她有多喜欢柳風华,在她身上白羽好像看见了柳涵雪的影子,只要是与那个她心爱的人有关的事,就会让她抓狂,丧失理智。 “表嫂,玉沙是你的丫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韩莺云哽咽着道。 “是。”白羽道。 “这就是柳姐姐的不是了,一个是你的哥哥,一个是你的丫鬟,怎么能眼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呢?而且还瞒着郡主。”苏忆儿阴阳怪气的道。 白羽看向苏忆儿,“如果我是你,我会管好自己的嘴。” “走呀~快走~”绿俏拉着玉沙,想要带她离开。 玉沙挣脱绿俏,大步走到郡主面前,跪了下来,“郡主说的没错,奴婢只是个小小的丫鬟,配不上二少爷,二少爷也断不会娶奴婢。主子是知道奴婢与二少爷之前的事,可那些事都过去了,奴婢早就发过誓再也不见二少爷。” 韩莺云的哭泣声渐渐小了下去。 “奴婢可以在这里再发一次誓,我,玉沙,若是今后再见二少爷必定粉身碎骨、不得好死。”玉沙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玉沙!”白羽唤了她一声,她的所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扎在白羽的心间,玉沙不比那些官宦小姐差到哪里,可就是因为出生不好,她要跪在郡主面前发誓,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做错什么。 “我不知道是谁和郡主说了什么,但既然哥哥决定了要娶郡主,他自然会对郡主好。至于玉沙,她没有做错什么。”白羽说着,拉起玉沙对她道:“你先回惊鸿阁去。” “不能走!”韩莺云边哭便喊道:“今日我和这个贱婢表嫂只能选一个。” “郡主,我以为我和你说的很明白了。”白羽道,原本白羽是把韩莺云当做朋友的,可她却...... 韩莺云站起来,显得很激动,冷墨轩一直站在白羽身后,时刻注意着韩莺云。 “表嫂,我是敬你,才叫你一声表嫂的。”韩莺云一指玉沙,“她只不过是个贱婢,表嫂真的要为一个小小的奴婢这样吗?我可是郡主。” 白羽盯着韩莺云的那张脸,她往日的可爱都不复存在了。 “出生不好,不是错。”白羽不想和她再多说什么,她需要冷静冷静。 新年的喜气一扫而空,众人都奄奄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或者早早睡下,或者坐在案前思索。 苏忆儿刚回望舒院,便接到大皇子的秘信,“除掉柳涵雪肚子里的孩子。”其上还附上了方法。 白羽折腾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早早便歇下了,却睡不着。 忽然有人轻手轻脚的上了榻,躺在了白羽旁边,从白羽身后抱住了白羽。 是冷墨轩,他身上的味道很容易辨认,“侯爷怎么来了?”白羽道。 “对不起,吵醒你了。”冷墨轩道。 “没有,我睡不着。”不知为什么,被冷墨轩从后面拥着,他的身上的温度传来,让白羽有种安全感。父王说过,背后只能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白羽已经千年没有这样把背后放心的暴露给别人了。 “我在这里,你睡吧。”冷墨轩的声音如同刚刚在阳光下晒过的被子一样,软绵绵的暖洋洋的。 原本怎么都睡不着的白羽,不一会便睡熟了。 冷墨轩听着白羽均匀的呼吸,知道她已经睡着了,这才睡去。 第二日正好是侯府采买的日子,白羽让人带了些有关兵法的书回来看,也算是解解闷。 几个小厮将厚厚的几摞书抬入了惊鸿阁,绿俏看见便让他们抬进了屋里,摆放在书案上。 待几个小厮走了,绿俏随手翻了翻那些书,有一本书倒是有趣,不像别的书都是崭新的,那本一看便是古籍,书页陈旧不堪。 绿俏好奇,便伸手向从那摞书中把那本古籍拿出来。 “别动!”白羽喊住了绿俏。 这本书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她给厨房采买书籍的银子有限,这本古籍看起来却是价值不菲,不可能是厨房采买回来的。 白羽拿出手帕包着那古籍将它拿出来,翻动了几页,这书就像是被在水中泡过又晾干的,虽然做这件事的人很小心,尽量不让别人看出端倪,可还是没逃过白羽的眼睛。 在妖界的时候,就会有想要谋害白羽的异族将一碰便可使妖力尽失的毒药涂抹在一些东西上,进贡给白羽,为此还毒死过白羽身边的一个小妖,所以每每收到什么东西,白羽都会仔细观察再接触。 这本古籍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它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所以只能是有人刻意放进来的,看来这个人将书塞进来的时候还很着急,以至于这本古籍和别的书不一样,是反面朝下的。 “玉沙,你带着这本古籍去外面找个大夫问问,这书被什么药浸过。”白羽道,“记住别碰到手,用帕子包着拿。” “绿俏,你去问问这些书拿来的时候除了采买的人,还有什么人碰过,或者接近过。”白羽又吩咐绿俏道。 不到一个时辰两个小丫鬟便都回来了。 玉沙将那古籍小心翼翼的放在案上道:“奴婢找了个精通药理的老大夫看了,又给了他些银子,他才肯说。这是一种毒药,只要触碰很少的量,便可杀人于无形。”玉沙顿了顿又道,“那老大夫还说,这种毒药极其罕见,只皇宫才有。” “小姐,厨房那边我仔细的问了,今日就只有苏忆儿身边的丫鬟红烛去过厨房,说是她家主子要吃燕窝,可她最后燕窝都没拿就匆匆离开了。”绿俏道。 很明显了,这件事是苏忆儿做的,而这毒药定是大皇子给的,原来是这样。 “小姐,我们要不要告诉侯爷,让侯爷惩治她。”绿俏道。 正文 第五十章:这是警告 “不必了,我们去一趟望舒院。”白羽道。 冷墨轩这边下了朝,正欲回侯府,却被大皇子拦下,“宣平侯可有空闲,近日府上得了些好茶,特邀侯爷一同品尝。” 冷墨轩先向大皇子行了一礼,然后道:“臣下今日还有许多公务未处理,可能要辜负殿下的邀请了。” “哦?是吗?”大皇子脸上的笑容鬼魅的要命,让人实在猜不透他邀请冷墨轩品茶的原因,“事务虽忙,但也要会享受。” “殿下......” “好了,你再推辞,本王可就当你看不上本王了。”大皇子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冷墨轩只能与大皇子同乘马车前往王府,不知道大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见招拆了。 白羽带着玉沙和绿俏径直走入了望舒院,苏忆儿正坐在桌边吃着燕窝粥,见白羽走来,立刻放下手中的碗,警惕的看着白羽,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 白羽脸上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更让苏忆儿心中发毛。 “今日碰巧得了个稀罕物,觉得是个宝贝,所以拿来给苏妹妹分享。”说着白羽拿出一本被手帕包着的书,轻轻的放在苏忆儿面前的桌上。 苏忆儿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这东西今早才从她的房里拿出去,现在却又躺在了她的面前,不由自主的,苏忆儿往远处坐了坐,想要躲开桌上的那东西。 白羽轻轻的掀开抱在古籍外面的手帕,“这本古籍可谓是价值连城,不如今日就送给苏妹妹。” “谢......谢谢姐姐了。”苏忆儿说话结巴起来。 “苏妹妹看看这书?这书的封面还是一般,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白羽死死的盯着苏忆儿的眼睛道。 “我就不看了吧,收好了,日后再看。”苏忆儿勉强从吓得煞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真的不看看吗?妹妹若是不看,那我只能拿去给侯爷看看了,相信侯爷不难看出这书到底是谁的,妹妹觉得呢?” 苏忆儿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白羽显然已经发现自己做的事了,若是这件事被侯爷知道,自己恐怕连侯府妾室的身份都保不住了。 “看!”白羽大声道,脸上的笑容忽的消失了,用渗人的目光看着苏忆儿,就像是一只忽然变了脸的野兽。 苏忆儿此时本就惴惴不安,被白羽这一喊,吓得一哆嗦,手倏地直接放到了古籍上。 那上面可是有一碰就丧命的毒药,苏忆儿反应过来,立刻收回手,掏出手帕,使劲的擦着自己的手,像是要将手擦破一样。 白羽收回刚才渗人的目光,“不用擦了,你仔细看看,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那本古籍。” 苏忆儿不太相信的凑上去,认真的看了看,这确实不是那本古籍只是有点像而已。 “你要怎么样?”苏忆儿问白羽。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警告你,别玩这些小把戏,玩不好容易把自己的命葬送了。这次留你一命,下回我便不会手软了。”白羽不疾不徐的道,每一个字却像是飞速行进的刀子一样锐利。 苏忆儿久久缓不过来,眼看着白羽走出去,也没再说出一个字来。直到白羽走后,她才发脾气般的将桌上的书打落在地。 冷墨轩这边如坐针毡,眼见这菜从晌午一直喝到傍晚,大皇子却不放自己离开。 只有一个解释,大皇子是想拖延自己回府的时间,为什么呢?他要做什么呢?冷墨轩忽然想到了白羽,难道大皇子安排了什么对白羽不利的事,大皇子害怕自己回府会扰乱他的计划。 冷墨轩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要想办法脱身。 “宣平侯放轻松点,相信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大皇子话中有话,这让冷墨轩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大皇子不给冷墨轩任何的机会脱身,直到天边最后的一丝亮光都消失了,这才放冷墨轩离开。 冷墨轩一出王府便快马加鞭赶回了侯府,一阵风般的冲到了惊鸿阁,冷墨轩一路上都在想,千万不要,她千万不能出事。 惊鸿阁灯火通明,白羽正坐在桌边用着晚饭。太好了,她没事。 冷墨轩大步上前,“你没事吧?”他急切的问,从头到脚的将白羽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有事,这才放下心来。 “侯爷这是怎么了?用过饭没有,坐下一起吃吧。”白羽道。 冷墨轩微笑着,点点头,坐了下来。用过饭,稍坐了片刻,冷墨轩便回到了青松院,他要弄明白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倩的丫鬟端进来一碗药,递给高倩,高倩从头上拔出银簪,放进汤药里试了试,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喝了。 “主子明明都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为什么不告诉侯爷呢?侯爷一定会高兴的。”丫鬟道。 高倩摸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是我和墨轩的孩子,我一定要保护好他,如今这后院不太平,晚一日说便多一份安全。” 小丫鬟也不知听没听懂,点了点头。 高倩心里暗道,在这孩子出生前,她一定要给他最好的一切,她要铲除所有者条路上的障碍,她的孩子才配做这个侯府的长子长孙。 “对了,有件事奴婢觉得很奇怪,前几日半夜奴婢看到苏主子身边的红烛,拿着苏主子的换洗衣物,神神秘秘的,也不去浣衣房,就埋在了院子的东墙角,不知道是为什么?” 高倩像是一只看见老鼠的猫,眼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在哪?快带我去。” 主仆两人一路到了后院的东墙角,七手八脚的将红烛埋下去的东西挖了出来,那些衣服上沾着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苏主子不是有身孕了吗?怎么会来月事。”丫头道。 高倩嘴角向上勾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说明,她根本就没有身孕。” “这些衣物怎么办?” “先埋回去,不要打草惊蛇。” 正文 第五十一章:没人能逼你 眼看苏忆儿的身子快足十个月了,这日红烛乘着夜悄悄的溜出了侯府,一路小跑到一户人家,她一短三长的拍了拍那户人家的门。 那门便打开来,从门里递出来一个竹篮子,然后门很快的又关上了,红烛掀开照在竹篮上的布,里面是一个睡熟了的刚刚出生没几日的孩子。 红烛满意的点了点头,四下打量没有人,这才蹲下来,在门缝塞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又是一路小跑,红烛回到了侯府,从侯府后面的小角门溜进了后院,然后一路小心的往望舒院去。 望舒院中苏忆儿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旁,她佯装的大肚,此时已经没了。 冷墨轩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品着茶,他一早便知苏忆儿是假装有孕,只是他需要一个人来发现,然后捅出来。 高倩做了这个人,除了白羽后院其余的女人都到齐了,缪玉坐在冷墨轩身边,众人都静静的等着红烛回来。 “侯爷,红烛回来了。”阿才进来禀报,随即两个婆子压着红烛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婆子,手里拎着那个竹篮。 冷墨轩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上前去,往那竹篮里看了看,“玉儿这里便交给你了。”言罢,冷墨轩走了出去。 “墨轩~你听我解释,墨轩~”苏忆儿知道自己若是落在缪玉手中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看见冷墨轩走了便开始哭喊。 冷墨轩像是丝毫没有听见苏忆儿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走了,原本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只要苏忆儿不再生事,他可以留着她的。 但她却配合大皇子想要加害柳涵雪,这人是万万不能留在侯府了。 “这孩子怎么不哭?”缪玉从竹篮里将那孩子抱出来。 “回夫人,这是喂了药了,就是怕孩子路上哭,早晨应该就醒过来了。”一旁的婆子答道。 缪玉点点头,“把这孩子抱下去吧,好生照顾着,明日找到他的父母,还给他们吧。” “是夫人。” “苏姐姐可真是糊涂,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侯府的血脉,怎容你这样混淆。”陆小柔在一边落井下石的道。 苏忆儿狠狠的瞪了陆小柔一眼,“下贱东西,当初不是我,你能有今天?” 啪!陆小柔一巴掌打在了苏忆儿脸上,苏忆儿的半边脸一下子红肿起来,陆小柔打的自己的手都吃痛,甩着手。 “从今以后你给我嘴巴放赶紧点,我是下贱东西?你和我也差不了多少。”陆小柔恶狠狠的道。 苏忆儿哪里肯受这种委屈,抬手就要和陆小柔撕打。 高倩暗暗往后退了几步,她怕这两人伤了她,还有她的孩子。 “给我住手!”缪玉呵斥了一声,“苏忆儿你在干什么?如今犯了这么大的错还不知悔改,还要打人?” “我这样,还不是被你们一个一个给逼的?都是你们,和我抢墨轩,和我抢侯夫人的位置。”苏忆儿双眼通红,像是疯了一般,歇斯底里的道。 “你不做,谁也不能逼你。”缪玉道,“来人给我把她关进柴房,过两日赶出侯府。” 苏忆儿一听要将自己赶出去,更疯了一般,“你没权利这么做,你凭什么赶我出府!” 苏忆儿死死的盯着缪玉,不可以,怎么可以?自己付出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留在侯府吗?她使劲的挣扎起来,几个婆子上来都按不住苏忆儿。 最后还是院外的几个小厮上来将苏忆儿按住了,缪玉瞥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苏忆儿,她头发散乱,钗环倾斜,脸上的胭脂水粉和泪水混在一起,杂乱不堪。 苏忆儿和红烛被一起关进了柴房,柴房里都是发霉的味道,还能听见老鼠吱吱的叫声,苏忆儿坐在地上,环抱着自己的双腿,轻轻的啜泣。 红烛看了看苏忆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后院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将春色都险些错过了,还有一月便邻近生产,白羽便想着到园子里逛逛。 花坛旁,一女子正在那里赏花,身有杨柳之姿,体态曼妙。一身白裙彷如世外之人,轻风拂过,裙纱微动,花仙子也不过如此了。 缪玉转过身来,朝着白羽笑了笑,然后走过来扶着白羽,两人便这样漫步在园中。 其实第一次见到缪玉开始,白羽就自然而然的对她没有什么敌意,因为缪玉长的实在和白羽的真身太像了。 只是缪玉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白羽没有罢了。 “有时候还真羡慕你。”缪玉感叹道,“能和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成婚,生子。” “这后院还是头回有人说羡慕我。”白羽道。 “当然羡慕了,我能感觉到侯爷是真心喜欢你的,就像......”缪玉顿了顿,就像二皇子一样,总是那样的关心她。“侯爷虽然经常在我的院子,可是我知道他的心早就留在了惊鸿阁。” 白羽不知说些什么了。 缪玉笑了笑,“放心吧,我不在乎侯爷心里有谁,我和他都各自心有所属。我到侯府只是为了......”话没说完,缪玉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她拿出手帕捂着嘴,咳完,那帕子上留下了一团血迹。 看来她要快些了,在她死之前,她该完成要做的事了。 白羽皱眉看着缪玉,“你这是?” 缪玉笑了笑,将帕子收起来,“无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两人又在园子里的亭下做了片刻,便各自散了。 缪玉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来了关着苏忆儿的柴房。 苏忆儿在柴房被关了两日,日日吃的都是些馊了的饭菜,晚上睡在干硬的柴火堆上,早就快疯了。 今日早晨缪玉特地吩咐了厨房,不要给苏忆儿送饭,这时苏忆儿饿的两眼发昏,直要晕倒。 缪玉拎着个食盒,里面装了些精致的饭菜,在苏忆儿面前打开来,苏忆儿双眼盯着那饭菜,都要发光了。 “怎么?你想吃。”缪玉道。 苏忆儿使劲的点点头。 缪玉从食盒里端出一盘菜,当着苏忆儿的面,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五十二章:后悔药 “你干什么!”苏忆儿喊着。 缪玉不理会她,将食盒里的菜一盘接一盘的拿出来,倒在了苏忆儿面前。 “缪玉,你不得好死!”苏忆儿诅咒着缪玉。 缪玉面色忽然变得骇人起来,俯身揪住苏忆儿的头发,“你还没明白吗?你的生死现在握在我的手上,除非你杀了我,要不然,我不但不会放你走,还会这样日日虐待你,直到你死。” 说完,缪玉拂袖离开了柴房,站在柴房外面,缪玉又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苏忆儿看着地上缪玉倒下的饭菜,眼泪又一滴接一滴的流下来,“红烛,怎么办?”苏忆儿看向红烛。 红烛面色阴沉的看着苏忆儿,“怎么办?你就知道问怎么办,我真是不明白,大皇子怎么会找你这个蠢货接近宣平侯。” 苏忆儿眼睛瞪得浑圆,原来红烛一直就是大皇子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 红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低头看看苏忆儿,“这些日子我早就受够你了,我告诉你现在怎么办。”她将地上的饭菜抓起来,甩在苏忆儿的脸上,“等死吧!” 说完,红烛一头撞死在墙上,鲜血从她的额头止不住的流出来。 红烛在大皇子处是受过**的,此时的她心里很清楚,苏忆儿在侯府的日子到头了,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大皇子那里是回不去了,不如现在自我了解,大皇子还会因她的血性和衷心安排好自己的父母、兄弟。 看着双目圆睁的红烛,和她苍白脸上的血迹,苏忆儿不禁恐惧的大声喊起来。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哭着喊着:“放我出去!”用手去拍打门,那门却根本就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苏忆儿跑出去,柴房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她脑袋昏昏沉沉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都像是吃人的魔鬼,周边带着黑色的雾气。 “除非你杀了我,要不然我会一直折磨你~”缪玉的这句话忽然在苏忆儿的耳边回响。 杀了她,对,只有杀了她才行,这两日忽如其来发生的一切将本就不堪一击的苏忆儿击的粉碎,她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心智。 原本华丽的裙子沾染的全是污泥和剩菜剩饭,她披头散发,发丝都打结了。 她径直向缪玉的院子而去,一路上的丫鬟、婆子看道苏忆儿这个样子,吓得远远的避开。 缪玉早就打发了房里所有的下人出去,安安静静的等着苏忆儿到来。 最终苏忆儿推开了缪玉的房门,她就像是缪玉安排的那样,从桌上拿起那把缪玉早准备好的刀,刺入了缪玉的身体里。 缪玉的白裙上满满的渗出鲜红,像是一朵鲜艳的血红的花朵在缪玉身上绽放,然后她从椅子上滑落下去,仰面朝上倒下。 她好像能透过屋顶看见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渐渐的她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不知道她最后看见的是什么,是不是二皇子。 缪玉的丫鬟听见动静跑进来,看见自家主子已经没了气息,又看看拿着刀不知是笑还是在哭的苏忆儿。 “来人呀!杀人了!”丫鬟高喊着。 苏忆儿好像是被丫鬟的高喊声惊醒了,她看着自己手上的刀,上面沾满了鲜血,再看看外面像是凶禽猛兽般涌进来的要抓住她的人,她嗤笑一身,用那把刀划破了自己的喉咙。 要是她不答应大皇子做他在侯府的内应,要是她不出手害人该多好,她才明白过来若是自己不折腾,侯爷就会一直护着她,其实她什么都不用做,这世上要是有后悔药该多好。 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冷墨轩准备厚葬了苏忆儿,当然还有缪玉。 停灵七日,出殡,二皇子站在远处的茶楼上,静静的看着缪玉的棺椁从街上缓缓地被抬过去,直到完全消失。 侯府好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高倩的身孕有了三个月后胎稳了,这才放心的告诉了冷墨轩。 这日夜里,白羽睡得正熟,忽的腹部传来一阵阵的疼痛,“绿俏!”白羽唤了一声。 绿俏和玉沙知道主子这几日便要生产了,所以夜里轮流守夜,白羽一唤,绿俏便立马进来,“小姐这是要生了!奴婢这就去叫稳婆。” 惊鸿阁立马灯火通明起来,丫鬟来来往往的忙碌着,一盆一盆的热水送进屋里,变成血水端了出来。 冷墨轩听闻白羽要生产了,外袍都来不及穿便匆匆赶到惊鸿阁,立在房门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玉沙和绿俏寸步不离的守在白羽床边。 刚开始疼痛是一阵一阵的,也没那么疼,到了后来越来越痛,连在一起,即使白羽受过狼族的种种刑罚,也比不上这个疼。 “看到孩子的头了,再使把力!”稳婆忙的满头大汗。 白羽咬着牙,再疼也不肯喊一声。 高倩和陆小柔也等在惊鸿阁的院子里,都说女人生孩子会疼的叫的撕心裂肺,怎么房里静悄悄的。 “柳姐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是疼昏过去了吧。”陆小柔道。 冷墨轩本就着急,听见陆小柔这话更急的什么都忘了,推门就要屋,被门口的婆子拦住,“侯爷,产房污秽不能进去呀!” 一声孩童的啼哭声响彻惊鸿阁,冷墨轩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根本顾不得那婆子说什么了,径直进了屋。 “恭喜柳主子,是个小姐。”稳婆道。 白羽累的一丝力气也没有了,来不及看一眼孩子便睡了过去。 “见过侯爷。”屋里的下人见到冷墨轩走进来,纷纷行礼。 冷墨轩走到白羽身边,轻轻抚摸着白羽的额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辛苦你了。” 高倩听闻白羽生的是女儿,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这样就没人和自己的孩子争抢侯府长子的位子了。 白羽直睡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主子醒了。”绿俏欢喜的声音传入白羽的耳中。 “孩子呢?”白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是出于本能的关心着这个孩子。 正文 第五十三章:到时,花自开 “在这呢~”乳娘将孩子报过来给白羽看。 白羽坐起来,原本想伸手接过孩子,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会抱,只能轻轻的掀开襁褓看孩子,襁褓里的孩子粉嫩嫩软绵绵的一团。 白羽把她的一个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放在孩子的手上,孩子就抓住她不放。 这种感觉白羽从来没有过,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创造出一个活生生的小东西来。 “侯爷可是很喜欢小小姐的,要不是朝中有事,侯爷赶着进宫去,抱着小小姐都不肯放下呢~”绿俏一脸喜色的道。 “对了侯爷还给小小姐起了名字呢,叫乐安。”玉沙道。 原本孩子要在满月之后才会取名,冷墨轩居然现在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可以看出他又多在乎这个孩子 乐安,乐以忘忧,富贵安乐,是个好名字。 “柳主子抱抱孩子吧。”乳娘说着便要将孩子送入白羽怀中。 拿刀拿枪还行,白羽哪里会抱孩子,她倒是想抱,却连接都不敢接。 这乳娘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柳主子这是第一回生养,不会抱也是正常的,像这样抱。”乳娘一边做示范一边将孩子送入了白羽的怀里。 白羽还没反应过来,孩子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怀中,她从未如此的小心翼翼过,竟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碰疼了这个小家伙。 可能是白羽的动作太过笨拙,孩子张开嘴大声哭了起来,白羽吓坏了,不知所措的望向乳娘。 乳娘接过孩子,抱着哄了哄,手法娴熟,不一会孩子便不哭了,香甜的睡了过去。 韩莺云在自己的院子思索了几日,越想越为那日的事后悔,想去向白羽认个错,却怎么都拉不下面子。 现在借着看孩子去惊鸿阁,也不算太丢人吧,她带上早就为孩子准备好的金锁来到惊鸿阁。 惊鸿阁的丫鬟看韩莺云的眼神明显有几分惧怕,进到屋里,绿俏一看是韩莺云,匆匆行了个礼,便赶紧拉着玉沙下去了。 韩莺云脸都臊红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郡主坐吧。”白羽道,韩莺云倒不见白羽对她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好像她将那日的事都忘记了一般。 闷闷的坐了一会儿,韩莺云终于憋不住了,“表......表嫂,那日是我错了~”韩莺云低着头,磕磕巴巴的道。 韩莺云抬头偷偷看了白羽一眼,见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继续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風华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只是在骗自己,只要嫁给了風华他就一定会喜欢上我的。”韩莺云说的都是真心话,越说越伤心。 就像那日柳涵雪一样,明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却偏偏还是毅然决然的踏上去,白羽不知道怎么劝韩莺云,对于感情的事,自己都是一团浆糊,只能静静的听她说。 “我,我那日是真的急了,我好怕風华就这样被玉沙给抢走,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搬出郡主的身份来,除了郡主这个身份,我好像没有什么能拿出来和玉沙比了,其实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如玉沙。”说着韩莺云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 要这样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真的很难,更何况韩莺云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到时,花自开。其实郡主有郡主的好,玉沙有玉沙的长处。相信郡主到时会遇到那个欣赏郡主的人的。”白羽道。 “我知道,如果我不嫁给風华,可能会更好,可是我就是放不下。”韩莺云眼睛通红,忽的站起来,决绝的道:“表搜能不能再帮我一次,我想在成婚前再见風华一面。” 有时候就是这样,其实明明知道结果,却就是不死心,还要去试试,直到头破血流才认输。 “好,过些日子,我回叫哥哥出来。”白羽答应了韩莺云。 “好了,别哭了,郡主还没见过乐安吧,让乳娘抱来给郡主看看。”白羽道。 郡主不修边幅的用手抹掉脸上的眼泪,“我本来是来看乐安的,却在这里不争气的哭起来。” 不一会儿乳娘抱着乐安进来,郡主拿出金锁挂在放在乐安的襁褓里,小声道:“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 冷墨轩被急招入宫,原来是因为皇上忽然病重,要急调禁卫军守住皇上寝宫。 “宣平侯。”二皇子居然赶在了大皇子之前出现在了皇上寝宫外。 “臣,见过二殿下。”冷墨轩此时换上了一身禁卫军统帅的战甲,手中持宝剑。 “不必拘礼,既然表妹嫁给了侯爷,你我也算带亲。”二皇子道,父皇病重,他脸上却没有一点担忧之色,倒是和冷墨轩谈笑风生。 “二殿下高抬臣下了。” 二皇子面色忽然转悲,对冷墨轩道:“父皇突然病重,本王知道父皇有命不让任何人入殿,但身为人子,本王实在放心不下,不知墨轩可否行个方便,让本王入殿与父皇一见。”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二皇子哪里是担心皇上的病情,他是害怕皇上弥留之际将皇位传给大皇子。都说帝王之家最无情,此话不假。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像是在僵持,二皇子却突然抬步向殿内走去。 冷墨轩拿着剑的手在二皇子面前抬起,挡住了二皇子,但剑并未出鞘。 “宣平侯这是何意?” 冷墨轩面无表情:“臣下劝二殿下不要进去,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臣也不会说和任何人说二殿下今日来过。” 二皇子也并非什么愚钝之人,冷墨轩此话一出,他便知皇上病重此事绝不简单,自己真是被冲昏了头。 大皇子心思多么缜密,他今日为何迟迟不露面。 二皇子对冷墨轩抱拳道:“多谢宣平侯提醒,今日之恩,他日必报。”言罢他快步离去。 三日之后,皇上的病竟离奇的好了,早朝之上,皇上亲自为几个皇子封了封地,不让他们在京城多待一日,即日便前往封地。 此举便是决然斩断了他们被立为皇储的机会。 满朝哗然,原来皇帝此次是假病,他这是对皇子们生了疑,借着假病看看到底是谁有不臣之心。 前来闯宫的皇子,不管他们到底出于什么心思,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全都被遣封地。 正文 第五十四章:泉山一游 转眼乐安便满月了,这可把白羽憋坏了,这一月来,白羽被绿俏和玉沙管着,房门都不让出,老夫人那里流水般的补品送过来。 如果再不放白羽出房间,她真的要和那些成日在淤泥里打滚的猪族一样了。 白羽修书一封给柳風华,约他泉山一游,答应了韩莺云自然要做到。 第二天一早韩莺云就让小厮套了马车等在了侯府门口,白羽姗姗来迟,“表嫂你终于来了。” 白羽看去,韩子木居然也在。 “哥哥说不放心,非要跟来,我们坐马车,哥哥骑马。”韩莺云说完,快速的爬上了马车。 白羽欲跟上,却被韩子木拦住,韩子木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只是......” “表嫂你怎么还不上来。”韩莺云将头从马车的车窗中探出来。 韩子木立刻向后推了一步,让开白羽的路。 白羽看了一眼韩子木,却只看到他银白的面具。 抛开夏日的炎热,这绝对是个让人喜爱的季节,柳風华倒也守时,几乎和白羽他们一起到了山下。 泉山皆被翠绿所覆盖,山顶高耸入云。泉山依偎着水,水映照着山,山清水秀,是众多富家公子、小姐出游的必选之地。 四人从一条小路上山,山路蜿蜒,路边满是青草,野花,树木,高高低低,错落有致,阳光从树的缝隙中落下下来,一束束的投在地上,像是仙境一般。 蝉鸣,鸟叫不绝于耳,比皇宫里那些精致的乐曲还要动听些。 韩莺云和柳風华并排走着,中间空着两人的距离,两人也不说话,韩莺云低着头,柳風华心不在焉的观赏着周围的景色。 韩子木与白羽并排走在前面。白羽贪婪的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好像这里的空气都是甜的一般,差点把正事忘了。 再往上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条长白瀑布劈面飞来,涛声阵阵,烟水悠悠。 白羽回头对两人道:“看样子郡主也走不动了,不如哥哥留在这里陪郡主歇息一会儿,我与世子再往上走走,听说前面有一个茶馆我想去看看。” 白羽这是故意给两人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说完便沿着小路快步向上走去,韩子木赶紧跟上,他早想要一个和白羽单独相处的机会。 韩莺云和柳風华站在瀑布下的池塘旁,呆呆的看着池水,谁都不说话,僵持了半晌,韩莺云这才有勇气开口。 “玉沙的事,我知道了。”韩莺云眼中透出不可掩盖的失落。 原本看着池水愣神的柳風华忽的转过头来看着韩莺云,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在问韩莺云,“你没有把玉沙怎么样吧。” 韩莺云收回看着柳風华的目光,他满眼对玉沙的关心只能让她更失落。“你放心吧,我没把她怎么样。” 听见玉沙没事,柳風华这才放下心来,也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 “还有两月你我就要成婚了,我只是想我问问你,你有没有一点的喜欢我?”韩莺云声音很小,险些被流水的声音掩盖了。 但柳風华听见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决定要娶你,我就会对你好。” 韩莺云看向柳風华,眼睛微微泛红,“我不想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好,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忘了玉沙,喜欢我!”她鼓足了自己所有的勇气道。 “我不知道。”柳風华这次回答的很快,“我只能保证与你相敬如宾,其它的......对不起。” 韩莺云的眼泪终于还是从眼眶里滑了出来,她背过身去不想让柳風华看到自己哭,好像自己是在博取同情一样。 她大口的呼吸了两口空气,擦掉眼泪,转过头,对柳風华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说完她装作轻松的样子,步履轻盈的向前走去,“走吧,我们去找哥哥和表嫂。” 白羽在前面快速的走着,韩子木跟在后面,白羽总是这样,一遇到有关炎冥的事就只会逃避,好像这个伤疤只要你不去看它,它就不存在。 两人行至一个僻静处时韩子木叫住了白羽,“涵雪!” 尽管白羽和韩子木说了她在狐族的种种事,但她却对自己的原来的名字闭口不提。 就像是冷墨轩怎么问,白羽都不愿意告诉他自己原本的名字一样,这样能让白羽觉得,自己在这里始终是柳涵雪,而自己所说的经历,只要不带上白羽这个名字,就像是在谈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 反正她永远也不可能以白羽的身份出现在这里,遇到这些人。 白羽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韩子木。 “我只是实在受不了了,受不了你一直躲着我,我们是知己,不是吗?”韩子木道。 白羽转过身看着韩子木,看着他银制的面具。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我的面具没有被摘下来该多好,我们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在漫天星辰下只谈风月。”韩子木道。 “但事实是面具被摘了下来,我不可能当没有发生过,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告诉你妖界的事,不该把你拉进来。”白羽面无表情的道。 “如果我能改变这一切呢?”韩子木的话语里透出一个坚决,他一把抓下自己的面具,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匕首闪着寒光,刺向了自己的脸。 被抓住了。 白羽没有选择抓住韩子木的手,而是抓住了刀刃,她的手瞬间被割开,刀刃深深的陷入了手心里,鲜血渗出来,顺着刀刃流下去,滴在地上。 “我只会觉得你在威胁我,你没必要这么做,我是妖,迟早都要回到妖界,与其那个时候,不如现在就当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白羽皱眉道。 韩子木被眼前这个女子吓坏了,他曾经喜欢过她,因为她的勇敢、她的智慧,可现在的她眼中满是冰冷、无情,他本以为自己能为她划破自己的脸她会为此而感动。 他松开手中的匕首,缓缓的向后退了几步,“你不该这么无情的。”他眼中除了失落,更多的是惧怕。 正文 第五十五章:冷血无情 白羽嗤笑一声,“你才发现吗?我就是这样,为了坐稳狐族妖王的位置,死在我手中的妖不计其数,杀戮对我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你别忘了我是妖,冷血无情的妖。” 对呀,她是妖啊,韩子木脑中浮现出白羽站在尸堆上满身是血的画面,她的眼中闪着人不会有的蓝光。 白羽丢下手中的匕首,拿出手帕裹在伤口上,头也不回的上了山。 韩子木愣在原地许久,直到韩莺云和柳風华跟上来看见他。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表嫂呢?”韩莺云问韩子木。 韩子木这才缓过神来,“奥,刚才人太多我们走散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想必她已经到茶馆了吧。” “这样呀,那我们快点走吧。”韩莺云道。 这间茶馆,是由樟木所建,从屋顶到支撑房屋的柱子都是红色的,在覆盖着翠绿的山上格外醒目。 茶馆旁的山壁上有潺潺的流水,一直流向茶馆下面的一处清泉中,泉水格外清澈,水底的游鱼都清晰可见。 泉山便是因为这个泉而得名的,这茶馆也自然成了京城中最是风流的地方。 白羽到了茶馆,坐下来,随便要了壶能叫上名字的茶。 要不是今日的事白羽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她真的是在柳涵雪的身体里待得太久了。 “不管你是谁,你现在都是我的妻子。”冷墨轩曾经说过的话在白羽耳边回响。不知道今日之事换作冷墨轩,他会不会也开始惧怕她。 白羽空坐了许久,三人这才到了茶馆。 一张桌上,韩子木选了个离白羽最远的位置坐下,拉着韩莺云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柳風华自然而然的坐到白羽旁边。 四人都各有心事,坐了一会儿便下山了。 回到惊鸿阁已经是傍晚了,白羽觉得好累,坐在桌边发呆。 “你的手怎么了?”冷墨轩走进来,一眼便看见了白羽的手被手帕包着,白色的手帕上是已经凝固了的血迹。 这么长时间了,这么多人都没发现,冷墨轩却一眼就看到了。 冷墨轩在白羽身边坐下来,小心的解开抱在白羽手上的手帕,看到白羽手上的伤口,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立刻吩咐外面守着的阿才送伤药来。 “以后不要随便出府了,怎么去泉山玩,还能把手伤成这个样子。”冷墨轩小心的给白羽上药,嘴里絮叨着。 白羽皱眉,“我是妖。” “这我知道。” “我杀过很多人。” “好了,别说了,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感觉到的。”冷墨轩说完,抬起头冲白羽笑了笑,忽然白羽的心中就有什么融化了,感觉全身都暖暖的。 坐稳王位的,谁的手上不是满手鲜血,不是满眼杀戮,可是只有这样才能在腥风血雨中争取到一席之地,只有这样才能从阎王手中死里逃生,只有这样才能保护狐族的子民。 曾经,谁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总有人拿着她们对一切美好的向往,将它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一个巴掌甩在女孩的脸上,告诉她这个世界有多容不下善良。 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 高倩现如今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肚子隆起,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大夫来诊过脉,说她肚子里怀的是男孩。 她便更加的小心,每日吃的东西都都让自己信得过的人寸步不离的盯着,除了在自己的院子,她也几乎不到园子里去。 生怕有人在暗地里害她的孩子,其实是她多虑了,白羽根本没空搭理她,陆小柔也没这个害人的脑子。 苏忆儿的母亲李氏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她一颗一颗的瓜子放进嘴里,然后把搀着口水的瓜子皮吐到地上。 “姐,不是我说,忆儿就这么死在了侯府,你怎么也不上门讨个说法,好歹也能要点银子回来。”苏忆儿的舅舅李邦坐在李氏的旁边。 李邦说着,想从李氏手里抓一把瓜子来吃,却被李氏打落,他只好奄奄的收回手。 “你说的也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李氏听见银子,眼睛都亮了,“你鬼主意多,你说怎么讨个说法。” “按我说,侯府这样的大家大户不是最看重名声、面子的吗?要我说打蛇就要打七寸。”李邦凑到李氏的耳边低语了一阵。 李氏随即眉开眼笑。 “姐,要是这事真的成了,你可不能亏待我。” 李氏将手中的瓜子分出一点,塞进李邦的手里,“放心吧,还能亏待了你。” 第二天李氏便带着苏明儿去到侯府,可侯府看门的小厮说什么都不让她们进去,“老夫人说了苏家的人不许入侯府。” “我女儿是在侯府死的,这才几天,你们就翻脸不认人了!”李氏拉着苏明儿一屁股坐在了侯府门前的街上。 随即大声哭了起来,“大家都来评评理呀,我女儿嫁到侯府,如今死了,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了,门都不让我进了,我可怜的女儿呀~” 李氏说的声情并茂,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家的时候她早就和苏明儿说好了,苏明儿此时站在一旁也哭的可怜兮兮的。 “你看看这婆子,不让她入府是早的事了,现在拿着苏主子的死到这来闹。”看门的小厮一脸嫌弃的看着李氏道。 “谁说不是,这样又不讲理,又泼的婆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另一个小厮搭腔道。 “以后找婆娘也要小心点,摊上这样的媳妇,只能偷着哭了。”小厮半开玩笑的道。 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聚在一起品头论足,这些路人又不了解事情的经过,都以为侯府仗着权势欺负这婆子。 于是都开始指责宣平侯。 看门的小厮见情况不妙,只能进去禀报了冷墨轩。 原以为侯爷会将这泼婆子给轰走,没想到冷墨轩却让她们入府来见。 “好了好了,别闹了,侯爷说了,见你。”李氏听闻立马转变了嘴脸,欢天喜地的拉着苏明儿进了侯府。 正文 第五十六章:练习 李氏见到冷墨轩,还没开口说话。 冷墨轩便示意阿才,将一包银子给了李氏,李氏咧着嘴笑着,那笑容活像是一只蛤蟆,而且还是那种会吞吃金银的蛤蟆。 李氏掂了掂手中的一大包银子,份量不轻,足够她一家挥霍很久了。 “那老身就谢过侯爷了。”说完拉着苏明儿就要走。 “站住。”冷墨轩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还有下次,侯府的大门你可能未必出的去了。” 冷墨轩语气虽然平和,但说的话却足够将李氏吓破胆了,“是......是......” 婆子逃也似的离开了侯府,她再傻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冒险。 苏忆儿这个名字从此以后便全然消了,没有一个人会记得她,大皇子不会,冷墨轩不会,就连她的娘家人也不会。 但也许,有时候冷墨轩会想起庙会上那个为了救人奋不顾身的姑娘,那个姑娘和最后的苏忆儿好像不再是一个人了。 乐安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白羽和绿俏、玉沙怎么哄都闹个不停,像是要把屋顶都哭的塌下来一样。 各种办法都试了,白羽实在是束手无策。 “求求你了,别哭了~好不好?”白羽抱着乐安无奈的道。 “怎么了?”冷墨轩从外面进来,看着白羽再看看乐安,伸手从白羽怀里抱过乐安。 这小家伙是真的不给白羽面子,在她怀里就哭个不停,怎么一到冷墨轩怀里立刻就安静下来了,还张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奇怪了~你个小家伙还认人的呀~”白羽捏捏乐安的脸道。 随即白羽又疑惑的看向冷墨轩,“乐安应该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吧,你怎么会抱的?而且抱得这么好?” 冷墨轩的脸一下子红了,他要怎么告诉白羽,在白羽生乐安之前,自己就已经在屋里用枕头练了许久怎么抱孩子。 冷墨轩和白羽一样都是拿惯了刀枪的人,对于抱孩子这种事就显得格外笨拙,也是初为人父,他在屋里反反复复的练了好久才这么熟练的。 “有......有吗?就是随便抱的。”冷墨轩道。 白羽信以为真,“原来抱孩子这种事也要天赋的~”白羽感觉在乐安身上比冷墨轩矮了一头。 冷墨轩轻轻的将乐安放进摇篮里,这孩子也不哭,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两人来到马厩,齐铭已经回妖界了,白羽随便选了一只赤毛烈马,骑上去。 冷墨轩浅笑,同白羽骑上同一匹马,从后面拥住白羽。在白羽耳边道:“你怎么这样会选?正好选了我的坐骑。” 微热的风在白羽耳边吹过,她的脸倏地红了,“要不我重新另选一匹吧。”说着便挣扎着要下马。 冷墨轩却抱的她更紧了,根本不给她下马的机会,扬鞭,马便疾驰出了侯府。 马跑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到了一个山谷。 一条清澈的河流从峡谷中穿过,远远的流淌向天际,望不到尽头,两岸是大片的草原,落在青草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耀着,像是有人洒了一把宝石在草原上。 岸那边还有几只梅花鹿,在悠闲自得的吃草。 “来~”冷墨轩先下来马,然后向白羽伸出手。 白羽几乎没什么都没有想,便把手搭在了冷墨轩手上,下了马。 没人抓着缰绳,那赤马也不跑,就留在原地吃草。 “这里很美。”白羽像是在告诉自己一样,默默的说了一句。 “嗯,很美。”冷墨轩却回答了。 两人这样沿着河流,慢慢的向远处走。“妖界有这样的美景吗?”冷墨轩问白羽。 白羽点点头,“有吧,只是我从未留意过。” “从今以后你会有很多时间去欣赏人间的美景。”冷墨轩道。 白羽低头笑了笑,随即看向冷墨轩,“看来你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说实话,在这样美丽的地方谈这件事有些煞风景,冷墨轩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这么久了,他以为她会接受自己。 他想开口问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自己,却忍住了。他装作没有听见白羽的话一样,拿出一个哨子来。 哨子尖利的声音划破长空,不一会儿湛蓝的天空中出现一只翱翔的苍鹰,它在两人头顶的上空盘旋了一会儿,然后落了下来,冷墨轩抬起胳膊,让猎鹰站在他的胳膊上。 “它叫苍石,是我驯养的,送给你,也算是个解闷的玩意。”说着冷墨轩将哨子递给白羽。 白羽接过哨子,抬起胳膊,仓石便落到了白羽手臂上,白羽一扬胳膊,苍石展开双翅,飞回的天空中,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谢谢~”白羽道。 “你喜欢就好。” 两人躺在草地上,看着空中的云,它们或散或聚,或浓或淡,它们可以不停的变化形态,好像在显示它们是一切的化身。 “其实我并不讨厌柳涵雪,只是她是柳家之女。”冷墨轩道。 对呀,柳家之女,大皇子的死对头,大皇子的手段白羽清清楚楚的领教过,只要冷墨轩表现的对柳涵雪稍有那么一点的好,大皇子就会怀疑冷墨轩已经和二皇子站在一起了,所以他就不得不想办法除掉柳涵雪,以此断了两家的联系。 白羽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若是那日冷墨轩真的能休了柳涵雪,对于柳涵雪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柳涵雪死了,服毒。”白羽道。 冷墨轩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是我去晚了。”那一夜冷墨轩本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柳涵雪的,这样她就不会想不开,她就不会服毒,只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冷墨轩承认,自己从未喜欢过柳涵雪,不是她不够好,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喜不喜欢谁这件事,哪里能解释的清楚呢? 但冷墨轩从来也没想过要伤害柳涵雪,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在侯府,真心的喜欢他的人,能为了他放下一切的人,也许就只有柳涵雪了,他本想保护她的。 正文 第五十七章:比哭还难看 “只可惜......”白羽感叹道,话说一半却不忍心在说下去了,这世上有多少的事都是事与愿违,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又能改变多少呢? “我生母曾经告诉过我,她说‘岂能尽如人意,但求不愧于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句话对我来说真的很有用。”冷墨轩道。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白羽将这句话放在心里细细的品味了很久,真的感觉到轻松不少,有些事虽然做的不如你预期的好,但你真的的尽力了,没有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也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所以就放下吧。 炎冥的事,白羽也该放下了。 韩莺云天还没亮便被丫鬟叫起来,梳洗打扮,又由喜娘梳头。 铜镜里的那个人,韩莺云差点自己都不认识了。她带着凤冠霞帔,胭脂水粉的颜色都是恰到好处,只是少了一点,少了笑容。 这屋里所有的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唯独韩莺云没有一点喜色。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她从小就想过自己出嫁的这一天会是什么样子的,嫁给她喜欢的人,这天自己一定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可她却高兴不起来,“我只能保证与你相敬如宾。”柳風华的话就像一只惹人厌的苍蝇,在韩莺云的耳边嗡嗡作响,怎么赶都赶不走。 她回想起那日柳風华看自己的眼神,那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像自己从未出现在他心里一样。 不能这样,不要这样想,韩莺云告诉自己,她对着铜镜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难看极了,比哭还难看。 她忽然害怕了,如果她嫁给柳風华,那么以后的日子是不是都要这样逼着自己在铜镜前对着自己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郡主,吉时快到了,我们走吧。”喜娘一边说,一边将盖头盖在韩莺云头上。 韩莺云一把抓下盖头,站起来,大喊:“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 房间里的丫鬟婆子都吓傻了,谁还敢多说什么,立刻退了出去。 韩莺云将盖头扔在地上,坐下来,对着铜镜发呆。 玉沙站在惊鸿阁的院子里,愣愣的看着一棵梧桐树。多么奇怪的事,该出嫁的人因为出身不能嫁,不该嫁的却因为出身要嫁。 白走带玉沙旁边,轻轻拍了拍玉沙的肩膀,表示安慰。 “我知道你难受,今日就待在惊鸿阁别出去了,至少眼不见心不烦。”白羽道。 玉沙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柳主子不好了,郡主把自己关在屋里,谁唤都不开门,眼看迎亲的轿子就要到了,老夫人说也许柳主子有办法。”一个婆子穿的很喜庆,一看就是韩莺云那边跑过来的。 白羽快步赶到了韩莺云这里,“郡主把门打开吧,这样关这自己也不是办法。”说着白羽又拍拍门。 屋里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门闩响了,韩莺云打开门。 白羽走进去,屋里一片狼藉,喜服被韩莺云脱下来,和盖头一起扔在地上,桌上的东西也被韩莺云掀翻,摔了一地。 白羽顺手捡起来红盖头,放在韩莺云面对的铜镜前,“这是怎么了?难道郡主不想和哥哥成亲了吗?” 韩莺云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脸都憋红了,然后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表嫂,我怕!” 她的身体随着她的抽泣在颤抖,说话也是磕磕巴巴,含糊不清,“我做不到,我没有信心能让風华喜欢我,我忍受不了......他娶了我心里却一直装着另外一个人,我......” “好了~”白羽抱住韩莺云,轻扶着她的头,“郡主现在想通还来得及,这场亲事不是皇上指婚,只要你还没嫁进去,就可以悔婚。” “可是我~我还是很难过。” “难过就哭吧,郡主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你喜欢他,他也同样喜欢你的人的。” 柳風华骑着高头大马,到了侯府门前,他和韩莺云一样,脸上没有一丝的喜色。 在听说郡主悔婚不嫁之后,压在他身上的千斤重担,好像一下子被人卸了下去,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调转马头带着迎亲的队伍原路返回了。 韩莺云和韩子木在京城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择了个日子,悄无声息的回了江南。 屋里先前从院子里移植的记住花草越长越高,原来的花盆已经装不下它们了,是时候换个花盆了。 白羽找了个小铲子到院子里弄些土,被浇湿的土壤散发着一股独特的芳香,深点的地方还有几只蚯蚓在其中穿梭,白羽怕铲子伤到它们于是换做手去弄。 土都装好,一回头发现冷墨轩站在那里,他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声音,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白羽弄个土,有什么好看的。 冷墨轩见白羽发现了自己,这才走过来,在白羽边上蹲下。 白羽的双手沾满了泥土,冷墨轩伸手过来,把挡住白羽眼睛的一缕头发捋到她的耳后,然后他的手留恋般的在白羽的头上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冷墨轩拿出手帕,仔细的为白羽擦去手上的泥土。 他的眼中是数不尽的柔情,满眼都只剩下了白羽一人。 但对白羽来说,情爱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只能怎么会为了一届凡夫俗子,放弃升仙的机会,放弃她千年的修行。 白羽拿过冷墨轩手中的手法,笑着调节气氛,“我自己来吧。”说着她随便的擦了几下手,站起来准备走,就算走不了,也能打破这奇怪的现状。 手腕处一紧,白羽整个人便落入了冷墨轩的怀中,他抱她抱的很紧,根本就不给白羽挣脱的机会。 “我真怕,一放手你就会消失,就会永远退出我的世界。”他低沉的声音在白羽耳边响起。 白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是不再抗拒他的怀抱,她告诉自己就只是这一会儿而已,没关系的,改变不了什么。 正文 第五十八章:最后一面 晚上,冷墨轩自然留在白羽这里用饭,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让人口水直流,与以前不同,桌上基本都是些白羽爱吃的。 冷墨轩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白羽的碗里,白羽看着冷墨轩奇奇怪怪的,他平时也不想是多愁善感的人,怎么今天突然和自己这么说话。 “是不是有什么事?”白羽道。 “陵县发生了瘟疫,很严重,死了很多人,皇上派我前去赈灾,这一去恐怕......” 原来是这样,冷墨轩是怕自己万一染了病,回不来,这就是见白羽的最后一面。 “我和你一同去。”白羽不疾不徐的道。 冷墨轩抬头愣愣的看着白羽,没想到她居然说要和他一起去,那里可是随时都会死人的。 “不可以。”冷墨轩拒绝了白羽,他不想把她也暴露在那种危险之中。 “我必须去,我要确保你活着回来,要不然我岂不是要在这里耗一辈子。”白羽道。 “我就当做你是关心我了。”冷墨轩嘴角上扬。 因为疫病发生的地方离京城有一段距离,而且想也知道,那里现在一定什么都缺,所以下人用了近两天的时间来准备冷墨轩和白羽要带的东西。 这日天还不亮,月光从窗户外倾泻进来,白羽便已经起身开始准备,之后她走过惊鸿阁的院子,经过侯府的园子,然后来到前厅,一直走到侯府正门。 一切显得那样的熟悉,好像要比她居住了几千年的寒冰殿还熟悉,也许这一去,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冷墨轩已经等在了门口,现已入秋,京城的早晨,尤其是太阳没有升起的时候,还是冷飕飕的,白羽却穿的有些单薄,连一件斗篷都不披。 冷墨轩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白羽身上,“下人是怎么伺候的,穿的这么单薄。” “其实不冷的,所以我就没有让绿俏加。”白羽低着头,看冷墨轩仔细的给她系斗篷。 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马车到了,几个小厮上前将装东西的大箱子装上马车。 冷墨轩先扶着白羽上了马车,然后自己才上去。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坐垫,就连脚下踩的都铺的软软的,因为起的过早,上了马车没一会儿,白羽便睡着了。 冷墨轩原本在白羽对面坐着,看她睡得左摇右晃的,于是轻手轻脚的坐过去,好让白羽靠在他身上睡。 然后冷墨轩轻声的吩咐马夫,将车赶稳些。 白羽这一觉睡得别提有多舒服了,就像睡在云上一样,还有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白羽直睡了一个上午,冷墨轩的半边身子几乎都被白羽压麻了,他却不敢动,生怕吵醒了白羽。 午时,停在一个茶摊上稍作停歇,正好吃午饭。 冷墨轩的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他却不好意思显现出来,坐在茶摊上,装作在看风景。 白羽的脸涨红了,自己醒来的时候就靠在冷墨轩的身上,因为睡得太熟,口水都要流到冷墨轩的袍子上了,现在看他右边的胳膊动也动不了了,怎么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回到马车上,冷墨轩什么都没吃,因为他的手动不了。 白羽上车之前,买了些糕点带着,车上谁也不看谁,低着头,空气中飘散着一种奇怪的气味,有点甜又有点酸,有点美好却又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白羽低着头将糕点拿出来,伸手喂到冷墨轩嘴边,冷墨轩原以为白羽没看出来自己右手动不了了,看着眼前的糕点更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还是张嘴吃了白羽喂给他的糕点,因为这样的机会真的不多,虽然他的左手吃个糕点还是不成问题的,但他就是想让白羽喂给他吃。 马车行了两日到了陵县,马车从西城门入了城,西城门就两个看门的守卫,进了城,街上更是不见一个人,偶尔会见到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久久没有人来迎接,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当地官员正在为瘟疫而忙碌。 马车直行到了陵县县衙,县衙也空无一人,冷墨轩正欲离开县衙,打县衙外急急忙忙冲进来一个人,身形不高不矮,长相斯斯文文的,打眼一看就是读书人。 “小人,陵县主簿林珂见过宣平侯。”进来他便施礼道。 “起来吧,你们县令呢?” “回侯爷,百姓都聚在东城门,说要出城去,县令带着人去拦去了。”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冷墨轩道。 说着林珂拿出两块白布给冷墨轩和白羽,用来遮掩口鼻。 东城门下聚集了一半多的陵县百姓,他们各个都是白布掩面,人挤着人,最前面紧挨着城门的人被挤得都站不稳了。 “放我们出去,我们不要在这里等死!”人群中不时发出这样的呐喊。 县令黄深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皮肤黝黑,倒不像是县令,像是种地的农民,半白的胡须一直留到颈部。 他站在城门之上,不断的劝说百姓回到自己的家里,可他沙哑低沉的声音,一下子便被人群的声音掩盖了,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里一样。 一家人像是刚刚得到的风声,这时候才急急忙忙的赶到,这是一家三口,男女的年纪也就二十多岁,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三岁的女孩子。 和别人一样,他们一来就拼命的往前挤,忽的男人手里的孩子剧烈的咳嗽起来,红色的血液从孩子的口中咳出来,围在她口鼻上的白布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男人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将手中的孩子放到地上,也许不直接将孩子摔在地上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周围的人看到孩子面上白布上的血,也像是见到洪水猛兽般,刚才还在拥挤的人们,忽然就安静下来了,远远的躲开这一家人。 女人怜惜的抱起孩子,孩子已经昏厥过去,立刻就有几个陵县的衙役冲上来要抱走孩子,女人和他们撕打着,不让他们带走孩子。 “当家的,过来帮帮忙呀,他们要带走巧儿。”女人歇斯底里的向男人求助着。 正文 第五十九章:疫病 可男人却在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他可不想染病,不想死。 女人跪倒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她的女儿,无助的哭泣着。 “松开!快松开!”衙役冲女人吼叫着。 “要......要不你就放开她吧,不过是个女孩,只要我们不染病,以后还会有孩子的。”男人结结巴巴的道。 女人抬头看着男人,她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充满了眼泪。 “好了,别耽误我们的时间。”说着衙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眼看就要从女人的手中夺过孩子。 “你们在干什么?”白羽抓住了那衙役的手,以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势看着衙役。 一些不屑和不尊重的话就要从衙役的嘴里脱出时,林珂打断了他,“不得无礼,这是宣平侯夫人。” 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跪在地上向白羽磕头,“求求您,救救这可怜的孩子。” 城门上站着的县令,立刻从城门上下来,向冷墨轩和白羽行礼,“见过宣平侯,见过宣平侯夫人~” “免礼,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冷墨轩道。 “这次疫病极其凶险,得病之人会先烧上两日,之后就会咳血,若是这咳血的症状一出,患病之人八成活不过一天了,下官为了不让更多的人传染,只能下令凡是咳血的病人,全部烧了。”县令道,他那历经风雨的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一部分人和更多的人,显然县令选了后者。 “刚才你也说了八成的人活不过一天,也就是还有机会活下来。”白羽道。 县令双眼通红眼窝深陷,看来也熬了不少天了。一个四十岁,近五十岁的人,此时居然潸然泪下,“下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里每天都会死数十人,县城原来有十名大夫也都染病死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已经半死的人,再去传染别人。” 啪的一声,县令给自己甩了一个巴掌,“都是我无能,身为父母官却护不住百姓。” 县令的手段虽残忍了些,但能看的出,他在拼命的拯救这个地方。 县令还想再扇自己,但被冷墨轩制止了,“好了,现在不是你赎罪的时候,等疫病过了,有的是时间来商议你的对错。” 冷墨轩提高声音对着城门前的百姓道:“如果你们还想活下去,现在就回到你们的家里去,不要出门,你们挤在这里,更容易染病,朝廷的援兵和大夫明日就会赶到,朝廷不会放任你们不管的!” “他是宣平侯,禁卫军统领,皇上派他来,应该是会救我们的。”众人小声商议着,觉得甚是有理,纷纷散去。 刚才的男人跑过去要揪走他的妻子,她的妻子被拽的倒在地上,可他还是不松手,“和我回去,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儿送了命。” “我不回去,巧儿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女人哭着,拼命的往孩子那里爬。 白羽已经准备好出手了,却被冷墨轩捷足先登,他一脚踢在男人的胸前,男人松开女人,向后仰去,摔倒在地上,“你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便说不出刚才的话。”冷墨轩鄙夷的看着那个男人。 “林主簿,有没有空出来的屋子,要地方足够大。”白羽道。 “有,县衙后面有一处宅子,原本的主人家都死了,所以现在空着。”林珂回道。 “你找几个人把那里收拾出来,以后咳血的人就先安置在那里,明日朝廷派的大夫就会到,说不定他们会有医治的方法。”白羽转而对女人道:“让你的孩子先去那里吧,会派人专门照顾她。” 女人感激的对白羽磕了个头,然后道:“我要去照顾我的孩子。” 白羽点点头,“可以,但是在疫病能治疗之前,进去那里的人,都不能再出来。你想好了吗?” 女人拼命的点头,“我想好了,我要去。” 白羽看了看那男人,他趴在地上,警惕的看着白羽,深怕白羽让他也去照顾他的女儿,那可是他的女儿。他四肢并用爬了起来,逃也似的走了。 从冷墨轩和白羽来到陵县,到第二天早晨,又有十个咳血的人被抬进了衙门后面的宅子里。 “这可是一场硬仗,你可以吗?”冷墨轩问白羽。 “我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白羽道,“倒是侯爷,可以吗?” 冷墨轩道:“我同你一样,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朝廷派来的兵士和大夫到的比预计的快,夜里便到了,所有人都来不及休息,一头扎进了宅子里,照顾病人的照顾病人,研制药的研制药。 说实话,怎样的血腥,怎样的无情白羽都见过,可她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大家都在一起,都有一样的目标,一样的敌人,虽然他们互不相识,但却在互相帮助,不计任何回报,他们只想让更多的人好起来,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人间是值得的,虽然会有那么多的磕磕碰碰,虽然路上满步荆棘,当然也不缺乏那些坏人,但还是有好人的,布满荆棘的路上也可以阳光明媚。 只要三个人中有一个人是好人,我们就可以撑下去,不是吗? 十几个大夫轮番治疗,却也不见什么成效,那些早晨送进来的病人,晚上便撑不住了。 众人一筹莫展,“这样下去不行,等到咳血就晚了,必须在发热的时候,就治疗。”不知是哪位德高望重的大夫说了这句话,全县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大夫们用药的都是猛药,因为那些温和的药,根本就没有用。 白羽被冷墨轩困在屋里,根本不让她出去,更别说去宅子里帮忙了,冷墨轩倒是天天往那边跑,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 五日之后终于有人被治愈,但却只能在发热的时候治好,咳血的人依然在等死。 但不得不说这已经成功了一大步。 这日白羽在房里帮忙配药,按照大夫的方子抓好一副副的药,然后去熬药。 正文 第六十章:怕了你了 起初白羽根本是两眼一抹黑,这凡人的药草她多半都不认识,但熟能生巧,再加上她记东西本来就快,所以没有两日她便可以按照方子抓药。 这边却来了个小厮说冷墨轩现在发起热症来,留在了宅子里,让白羽不用挂念。 就算白羽是铁打的心肠,也不可能一丝感觉都没有,再说了,这身子本就是柳涵雪的,她呢,也早登极乐了,就算是白羽不幸染病死了,也不过是离开这副躯体回到妖界罢了。 白羽当即也住进了宅子里。 宅子里的景象原本想象的糟糕,因为患病的人越来越多,兵士只能找来被子和凉席,铺在地上让病人躺着,所幸的是现在还没入冬,屋里还很暖和。 许多人脸颊烧得通红,唇上却没有一点血色,他们都张着嘴废力的呼吸着。 白羽小心翼翼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好像她稍微动作大了,就会让这些人更难受一样。 再往里面走,是一些更严重的病人,他们好像每喘两口气,就要剧烈的咳嗽一番,然后咳出血来,再拼命的去喘气。 这种景象白羽见过,在第一次狐族和狼族开战时的景象,因为白羽第一次引导狐族作战没有经验,导致狐族惨败,很多狐族战士收到狼族法术的侵蚀,他们倒在地上,痛苦的**,白羽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化作一缕青烟。 白羽别过头,尽量让自己不去看眼前这景象。 出于尊重,冷墨轩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小屋子里,睡在床上。白羽进去的时候,冷墨轩手里还攥着今天报上来的事务在处理。 他往日的威风凛凛被疫病压的一点不剩,如今的他面色惨白,眼里暗淡无光。 “谁让你来的?快回去!”冷墨轩看到白羽进来,使出浑身的力气训斥着白羽。 “你知道进来了就出不去了。”白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她只是随便来看他而已。 “你!”冷墨轩很生气,但却拗不过白羽,谁能拗得过她呢? 白羽坐到冷墨轩的床边,将他额头的布拿下来,接触到冷墨轩额头的那一面已经很热了,她把布放在温水里洗了洗,然后放回冷墨轩的额头上。 说真的安慰人、或者照顾人都不是白羽会做的,她会板着脸道:“你可想好了,若是你死了,说不定我就会回到妖界,到时候乐安就没人照顾了。” 白羽尽量不去看冷墨轩,因为他现在那副憔悴的模样实在是让人难受,虽然白羽一直以为自己是冷血无情的,但她还是难受了。 冷墨轩笑了笑,“你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他顿了顿变得认真起来,“要是我真的要死了,临死前能听到你一句温柔的话。” 白羽站起来,“我不会说的,所以你最好不要死。”说完她走出去端药了。 两日的光景,冷墨轩的病没有往更坏的情况发展,原以为他就要好了,谁知道却在一天夜里急转直下。 不过是刚入夜,冷墨轩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接着一口一口的血从他嘴里咳出来,他甚至连一句话或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冷墨轩!冷墨轩!不许死!你听见了没有!”不管白羽怎么在他耳边喊,他都像是听不见了一样。 白羽看着冷墨轩气若游丝,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使劲的大口喘气,就是为了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来。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一把揪掉脸上蒙上口鼻的白布,一路跑到宅子后面的空地,那里离房屋很远,也不会有人来,所以怎么叫喊都不会有人听见。 白羽站在空地中间,拼命的叫喊着,“太白金星!你给我出来!太白金星!” 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能看到,出来,你出来!” 一道白光闪了一下,那个老头出现在了白羽前面,“你真是我的克星。”太白金星道。 “是你让我来这个破地方完成任务的,现在任务还没完成,冷墨轩就要死了,你管不管。”白羽道。 “这......我倒是想管,但是这也不归我管呀,你说这......”太白金星一副为难的模样。 “别和我兜圈子,说有什么办法。” “这个你要找瘟神,他肯定有办法。” “你把他叫来。” “这......” “叫不叫?”白羽的眼神越发凶狠。 “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吗?”太白金星道。说着他手中拂尘一挥。 只见一只长着猪尾巴却只有一只脚的像猫头鹰一样的鸟从远处飞来,他落在地上,然后变成的人形。 他穿着一身黑衣,周身围绕着黑色的雾气,比一般神仙看上去瘦很多。 “上神找我所谓何事?”瘟神声音尖细。 太白金星不说话,朝白羽看了看,瘟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虽然白羽现在是柳涵雪的样貌,但这些神仙一眼便能看出她是谁。 以前白羽是妖的时候,这瘟神不但听说过她的名讳,还实实在在的在白羽手中吃过苦头。 “你......你找本神什么事?”他还是有些惧怕白羽,但知道白羽没有法力,他便摆起架子来了。 “陵县的疫病,怎么治?”白羽废话不多说。 瘟神装作深沉的样子,仰望天空,叹息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白羽的拳头举到瘟神面前,“天机不可泄露是吧?你若是不说,等我回了妖界定去你那瘟神庙坐坐,奥,对了,不知道我上次砸了的瘟神庙,现在修好了没有。” 瘟神一听这话,立刻回想起白羽大闹瘟神庙的事,那次他可是被白羽折腾的差点散了架。 “其实要治这疫病也不难......”他顿了顿看着白羽。 “别啰嗦,快说!” “蟾蜍皮入药就行。”瘟神说的飞快,好像晚一秒白羽的拳头就要落在他身上。 “就这么简单?” “就是因为蟾蜍有毒,所以不会不会有人想到,也不算简单。”瘟神道。 正文 第六十一章:神不知鬼不觉 “好了,我知道,你们回去吧。”白羽说完便往回走了。 等白羽的身影看不见了,瘟神才愤愤不平的道:“上神你看看她,如此的嚣张跋扈,欺负的我是有苦说不出~”他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太白金星望着白羽离去的方向道:“她变了很多,换做以前的她,不会理会这事的。” 眼看便要入冬蟾蜍正准备冬眠,哪里是那么容易找的。 白羽在院子里的花圃里挖了一个时辰,手挖破了,满身满脸的泥土也没找到。 对了池塘,池塘底下会有,这个宅子里碰巧有一个池塘,想也没多想,白羽一头扎进池塘里,憋着气,在冰冷的池底寻找。 然后浮出来换口气继续潜下去找,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白羽在一片淤泥的池底找到了。 白羽浑身湿哒哒的,她也顾不上,剥去蟾蜍的皮,跑到煎药的地方,将蟾蜍入药。 等白羽端着药回到屋里的时候,冷墨轩早已不省人事了,白羽扶起冷墨轩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一手端着药,一手拿着汤匙撬开冷墨轩紧闭的牙关。 然后把药一点一点的喂给冷墨轩,直喂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艰难的把一碗药喂完,两只胳膊都酸的要命。 眼看就要天亮了,白羽不敢耽搁,将蟾蜍皮切碎,和入明日要给病人们的药里。 若是白羽向大夫们提议加入蟾蜍皮,是不会得到同意的,再说白羽也没法和他们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总不能和他们说瘟神的事吧,谁会相信,他们一定会以为白羽疯了。 不如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治好这次疫病。 做好这一切,白羽回到冷墨轩屋里,趴在冷墨轩床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冷墨轩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的清爽了许多,难道自己这是已经死了吗?已经变成鬼了吗? 他望向四周,发现白羽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她浑身沾的淤泥已经赶在了身上,头发也乱糟糟的,白皙的脸上都是灰尘,显得脏兮兮的。 但在冷墨轩看来她却如此的美好,没想到她没能先离开自己,自己却要先走一步了。 冷墨轩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抚摸白羽的脸,都说鬼是摸不到人的,他以为自己的手会落空,谁知道却实实在在的摸到了白羽。 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她的的呼吸。没死,自己居然没死,怎么可能,这么严重的疫病怎么会被救活呢? 看到白羽这样狼狈的样子,冷墨轩觉得自己能死里逃生绝对是白羽手笔。 白羽醒了过来,好像还没睡醒,想要用手揉眼睛,却被冷墨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入怀里。 “谢谢你。”冷墨轩轻声在白羽耳边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救的你,不过是你命大自己熬过来了而已。”白羽说着推开冷墨轩,“我身上都是土,你也不嫌脏。” 冷墨轩又将白羽抱住,“不嫌,不管你怎样我都不会嫌弃你,你是我的妻子。” 入暴风般席卷而来的疫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一个个病人都被治好,也不再有人患病,陵县的百姓恢复了以往的生活。 县令站在城墙之上,看着百姓来来往往,车水马龙,过着原本幸福安康的日子,他的眼睛不住的就红了,老泪纵横着。 早知道能治好,他又怎么会白白断送了这么多条人命,他这一生也算是勤勤恳恳,一心为了陵县的百姓,从衙门的破旧就能看的出来,这是个从不贪墨的好官。 这把年纪了居然连一房夫人都没有,也没有孩子,他早就把陵县的百姓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只可惜他能力不足,救不了他们,就像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一样,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浑身颤抖着,准备迈上城墙,从上面跳下去,就全当是赎罪了。 一只手搭在了县令的肩膀上,阻止了他的冲动,他回头一看,那人竟是冷墨轩。 “下官没脸面对陵县的百姓~”县令潸然泪下。 “懦夫!”冷墨轩呵斥他,“你现在要做的是帮助当地的百姓重建家园,这场疫病正好在秋收时节,百姓门都没有收获粮食,还有很多的事等着你去做,你却要丢下他们?” 县令知道,侯爷这是在给他找继续活下去的理由,虽然生硬,却很有用,“谢侯爷~谢侯爷~”县令跪下来,给冷墨轩磕了个头。 冷墨轩和白羽离开陵县的时候,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出来相送。 白羽从马车上看着这群人,又看看自己怀里他们送的一些自家种的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却比那时她手中的血珠还觉珍贵。 一股暖流涌上心间,白羽不觉的便笑了,这次不是曲意逢迎的笑,没有任何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震慑谁,就是打心底里高兴。 马车按照来时的路回京城,路上的景色却和来时的截然不同了,路两边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叶子几乎都变黄掉落了,人烟稀少的道路上堆满了落叶。 冬悄然而至,在白羽和冷墨轩刚刚回到京城的时候,迎来了第一场雪,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侯府的屋顶上没一会儿工夫便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丫鬟小厮们在雪刚刚停下来的时候就将路上的雪都扫到了一边。 惊鸿阁屋里燃起了炭盆,绿俏和玉沙聚在炭火边上做着手里的活计,乐安所有的穿戴都是这两个丫头做的,她们总说绣房的活计她们不放心。 白羽抱着乐安在床边看雪,这应该是乐安第一次见到雪,她好像什么都懂,伸出小手,指着屋外的雪,对着白羽咯咯的笑。 白羽也不敢让乐安在床边待太久,害怕冻着她,于是没一会就把她抱到炉火旁边,看着绿俏和玉沙做活。 冷墨轩这两日忙的人影都不见,因为疫病的事还有一些后续的要务,所以他几乎都是天黑才回到侯府,有时几日都不回来。 正文 第六十二章:只能保一个 “柳主子,不好了,高主子要生产了。”一个小丫鬟着急的跑进来。 “这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怎么就要生了?” “刚下了雪,路滑,高主子在院子里滑到了,这才.....” 冷墨轩不在,老夫人身体也越发不好,丫鬟只能来找白羽拿主意了。 “稳婆请了吗?”白羽一边披上外氅,一边往高倩的院里走。 “请了,相想必已经到了。”刚才的丫鬟道。 白羽赶到高倩院子里,院子里充斥的都是高倩痛苦的喊声,陆小柔此时也到了,被高倩的喊声吓得浑身哆嗦。 高倩在里间生产,白羽和陆小柔就等在外间,省的白羽在高倩眼前,她还不放心,觉得白羽要害她。 高倩疼的满脸的汗水,发丝都被打湿了黏在脸上。 “使劲,再把使劲。”稳婆也是满头的汗水。 本来早产就凶险些,又加上高倩有孕的时候不爱动,这胎儿就比寻常满月的孩子还要大些,两个时辰过去了,也迟迟不见孩子的头。 “我没力气了,没力气了~”高倩连说话的声音都快没了,任凭稳婆怎么让她使劲,她都躺在那里不动,眼看就要昏厥。 稳婆满手是血的走出来对白羽道:“柳主子,高主子不行了,大小只能保一个了。” 白羽闻言大步走进了里间,高倩见到白羽,用剩下的最后一丝力气道:“保孩子~这个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待他。” 屋里静的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所有的人都等着白羽选择。 “我不会好好照顾他的!如果你死了,我会用最残忍的方式虐待他,高倩如果你不想我这么做,就给我坚持下去!”白羽对着高倩大喊着。 “去拿人参片来,叫高主子含着。”白羽对丫鬟吩咐道。 丫鬟也吓得不轻,回过神来,点点头,跑了出去。 白羽转而对稳婆道:“我知道你是京城最好的稳婆,今天这两个人你都要保住,否则侯府的大门你就走不出去了。” 稳婆点点头,立刻回到位置上继续接生,“热水,再去打热水来!” 白羽走到高倩床边,这时人参片已经拿来塞进了高倩口中,白羽蹲下来,在高倩耳边道:“你要放弃了吗?坚持了这么久,你就要这样放弃了吗?你甘心吗?孩子见也来不及见,抱都没抱过,你就要这样放弃吗?” “你给我振作起来!听见了没有!”类似的话白羽一直在高倩耳边说着。 高倩眼前一片黑暗,周遭的声音明明已经听不见了,却有一个人在她耳边一直说着让人不甘心的话,声音越来越清晰,一抹亮光出现在高倩的眼前,变得越来越凉,将她拉了回来。 不可以,不可以放弃,当初在街上她都没有被饿死,步步为营这么长时间,怎么能......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回到了高倩身上,高倩开始继续使劲。 “看到孩子的头了!”稳婆大喊着,“再使把劲,马上就好了。” 高倩的双手紧握着,浑身颤抖,将所有的力气都聚集起来,拼命的使出力气,只听一声孩子的啼哭声,所有的人都送了一口气。 “是个小少爷!是个小少爷!”稳婆喜不自禁的喊着。 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被抱着的孩子,高倩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便看到白羽抱着孩子坐在自己旁边,自己生产时白羽说的话回响在耳边,高倩忍不住笑了,算是对以往自己做的事的嘲笑,争了半天,算计了半天,原来都是自己想的太多,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和自己抢的意思。 “你醒了,抱抱他吧。”白羽见孩子送进高倩的怀里。 抱着这个沉甸甸的小家伙,高倩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谢谢~”高倩对白羽道。 冬天也许就是这样吧,刺骨的寒冷,到处没有一点的生气,连太阳都是奄奄的,但在那厚厚的雪层下面却往往藏着盎然的生意。 冷墨轩这几日的忙碌,不只是因为疫病,多半和皇帝的病情也有关系,入冬以来皇上便每日奄奄的,情况也是时好时坏,有几日上朝也看不出病容,有几日却连床都下不来。 这次皇帝的病绝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到了暮年,各处的势力都不安的骚动起来,所有的箭都绷直在弦上,就等着某个瞬间激发出去。 皇后几乎每日都守在皇上的寝宫里,一边照顾着皇上,一边为暗地里准备些什么。 眼看又到了年下,白羽忙的团团转,还好这次高倩可以帮帮忙,这个女人虽然出生不好,但持家却很好,有些账目她都能了然于心。 作为府中的长子,高倩的儿子起名为昊,意为广大无边。 这个年过的热闹非凡,不在话下。 初二回门,白羽特意带了玉沙去,两人坐在马车里,玉沙一直低着头。 白羽拍拍她的肩膀,“其实母亲不是看中门第的人,之前是因为郡主,现在若是再提这件事,母亲不会不许的。” 白羽说的是玉沙和柳風华的事。 玉沙心里也说不准自己怎么想的,自郡主退婚一来,她也从未见过柳風华一次,不知他心里怎么想,若是他坚持,这一次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她也要同他一起。 玉沙不说话,但白羽看她的神色也猜出些她的心思,“郡主退婚,哥哥是怕影响了你的名声,这才迟迟没有见你,眼下那件事也过去了,今日带上你,也是哥哥的意思,你且放心,哥哥心里自然是有你的。” 玉沙听闻此言,安心不少。 柳丞相和柳夫人、柳風华早早的便等在了府门口,见白羽下来,立刻迎了白羽进去。 “乐安呢?你也该带来让我们瞧一瞧。”柳夫人道。 “以后有的是机会见,今日太冷了,就没带来。”几人聊着家常进来屋里。 柳風华随走在前面,但却是不是回过头来看看玉沙。 柳夫人也察觉到了两人的心思,等吃过饭拉着白羽问,“玉沙跟了你这么久了,你觉得这姑娘可以吗?” 正文 第六十三章:互相扶持 “玉沙来时还小,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人自然不用说的,近来我也教她些打理后院的事,相比不会差的。”白羽道。 柳夫人闻言点点头,“自郡主一事我也知晓,这郡主若真的嫁进来,恐怕是还不如玉沙,若是她摆起郡主架子,你哥哥可能也不易。” “我也是这样想的,玉沙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咱家也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了,犯不上再去攀亲,倒对哥哥不好。” “正是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再试试才行。”柳夫人道。 “玉沙~”柳風华在院子里拦住玉沙。 玉沙回过头,四目相对,两人倒不好意思起来,“你我的事主子都说于我了。”玉沙低着头,脸不知是冻红了,还是害羞的。 “那你怎么想?”柳風华傻傻的问,现是个明眼人也知玉沙是怎么想的。 “我......”玉沙低着头,到了也没好意思说个愿意,只是点了点头。 柳風华倏地笑了,“我这就去同母亲说,我柳風华要娶你。”他声音有些大,引的院子里其她的丫头都看过来。 “你小声些。”玉沙更害羞了。 柳風华等不到明天,径直到柳夫人的房里与她说了要娶玉沙的事。 柳夫人故意板着脸,“你可知她什么出生?娶她意味着什么?” “儿子知道,但儿子不怕。”柳風华说的决绝。 不一会儿玉沙也被叫来,两人一同跪在柳夫人面前,屋里其他的人都被打发了出去,关上门。 “玉沙~”柳夫人唤了一声。 “奴婢在。” “你知道你是什么出生?却还要嫁给我华儿?” “奴婢自知出生不好,但奴婢有自信不比千金小姐差,该学的奴婢都学了,如何打理后院,如何孝敬公婆奴婢都知道。”玉沙道。 白羽庆幸玉沙没有将两人是真心相爱挂在嘴边,而是说了些实际的,两人在一起生活,靠的绝对不只是真心相爱,靠的是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彼此着想。 柳夫人用严厉的目光盯着玉沙看了半晌,玉沙也不回避,没有显出丝毫的畏惧。 柳夫人看着玉沙的目光逐渐变得缓和,然后和蔼起来,最后笑了,“好孩子,起来吧。” 柳風华与玉沙相视,明白了这是柳夫人在考验他们,根本就不是真的对他两的婚事不满意。 两人给柳夫人磕了个头,然后站了起来。 “老夫人说了,会收玉沙为义女,也算是弥补郡主退婚的事,到时候玉沙就是侯府的主子了,身份也是有的。”白羽道。 屋里一派喜气洋洋,外面的爆竹声也响了起来,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众人移步到院子里看烟花。 十几支烟花直指天空,一粒粒“金砂”喷射而出,在空中傲然绽放,姹紫嫣红,把夜空装点得美丽、婀娜,把大地照射得如同白昼。 也把每个人心里照的亮亮的。 年刚刚过完,相府那边便送来了聘礼,丝毫没有亏待玉沙,都是按照名门小姐的数量准备的,这些年白羽零零散散也攒了些银子,给玉沙做嫁妆是足够了,更何况老夫人那边还送来了不少。 春天悄悄的来临寒冷的冬季过去了,积雪融化,在四月柔和的风的吹拂下,玉沙风风光光的出嫁了,绿俏这个傻丫头离别之时哭的像是泪人一样,晚上白羽还特意叫了玉沙来两人同睡。 了无生机的园子里长出了一片新绿,一天比一天鲜嫩,就像是什么神明夜晚悄悄的从园子里走过,每个早晨都留下她明亮的足迹。 皇上却不像这春一样生意盎然,他如同冬天的朽木一样永远也不可能再发芽长出绿叶了,说有的太医都说皇上怕是撑不过这个春天了。 白羽在老夫人的院子里陪了老夫人一天,因为老夫人三翻四次的留她,直到很晚她才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 夜色已浓,白羽领着绿俏,穿过园子会惊鸿阁。 绿俏忽的止住步,“那不是侯爷吗?” 白羽顺着绿俏的目光看去,池塘边上那人还真的是冷墨轩,一轮圆月下,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抬头望着月亮。 老皇帝即将去世,大皇子与二皇子争斗不休,朝中现在是人人自危,暗潮涌动,这时候如果站错边,另一位新帝登基,那对冷墨轩,对侯府来说都会是灭顶之灾。 冷墨轩随出手帮过二皇子,但却还是态度不明,大皇子二皇子都想拉拢,于是轮流登门,里阿奴攻击,表面是坐茶论道,实则每句话都意味深长,明枪暗箭。 多少问题都在等着他去解决,书房案头堆积如山的折子,任凭哪一件事稍微处理不当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整个侯府的安危。 白羽看着冷墨轩的背影和他月光下拉的长长的影子,还真有‘对影成三人’的孤独之感,肩头重担此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白羽让绿俏先回去,走上前,在冷墨轩旁边坐下来,不知为何,此时,她想陪着他。 冷墨轩察觉到了白羽的到来,什么都没说,依旧抬着头看着天上那一轮圆月,目光深沉。 白羽和冷墨轩都席地而坐,冷墨轩的衣角都被池边的水打湿了。 两人都不说话,夜空中无半点星辰独剩下那一轮月圆,看着有些凄清。 月光洒在水面上,反射在冷墨轩的脸上,高挺的鼻梁与薄唇,长长的睫毛,俊美的让人无法形容。 他沉静而优雅的姿态,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态,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 四周静的出奇,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天地间好似就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你不希望我与二皇子为同吗?” 冷墨轩忽的说话,扯回了白羽的思绪,她收回凝视着冷墨轩的目光。 “我是狐妖,不是柳涵雪,不会为任何人说话。”白羽平静的道。 换成柳涵雪她一定会劝说冷墨轩与二皇子为同,因为那关系着柳家的安危,试问,若是让大皇子登基,他又怎么可能留着柳家这么大一个隐患? 正文 第六十四章:回归原位 这与身边留了个吃人的老虎一样。 “那个位置看似万人之上,高不可攀,荣耀至尊,实则担的是黎民苍生,挡的是天灾人祸,自然是有能者居之。相比侯爷心中已有决断。”白羽道,作为妖王的她,又怎么能不知道高处不胜寒。 “这几日,不论和人见我,皆是此事,就连高倩都忍不住向我提起此事,你这番言论我倒是头回听。”冷墨轩看着白羽神情复杂。 “皓月当空,不要提这些烦心的事了。”白羽将目光从冷墨轩身上移到月亮上,“今晚只谈风月......” “涵雪~”冷墨轩打断白羽,“当初我的生母就是为了侯府服毒自尽的,所以我必须守好侯府,所以对不起,我不能偏帮二皇子,虽然这样可能对你更好。” 冷墨轩的眼中带上无尽的暗淡与失落,这种无力却必须坚持的感觉,白羽又怎么会不明白,在其位谋其职,绝不是一句空话,位置越高,责任越重。 “我明白~”白羽道。 冷墨轩一把拥住白羽,月光下两人的影子紧紧的连在一起,“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第二日,不知冷墨轩哪里来的时间,非要带白羽上街转转,两人没有乘马车,而是一路步行,从侯府前的街走到东街。 这条街便是那日中秋佳节,冷墨轩带白羽来看灯会的那条街,这时候的街上不像那日一样都是些卖花灯的,正是白日里,有贩卖瓜果的,有贩卖馒头馄饨的。 来往的人也不似那日多,他们或多或少都是出来买菜的。 但那日做糖人的小摊还在,“要吃吗?”冷墨轩问白羽。 白羽点点头。 冷墨轩笑着去买了一个糖人,和那日灯会一样,冷墨轩买了一只小鼠的糖人。 白羽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立刻在嘴里化开了,就像那天灯会她吃到的一样。 两人继续在街上走着,冷墨轩忽的小声说了一句:“真希望等我们老了,还能来这里,我给你买糖人吃。” “嗯?什么?”白羽专注于街上形形**的人,形形**的小摊,根本没听见冷墨轩说了什么。 冷墨轩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这样的愿望就让它藏在心底吧。 梁国二一三年第五任帝王崩世,皇后宣读了皇上遗诏,传皇位于二皇子梁齐。 大皇子梁衡不知所踪,仿佛是一夜间,梁衡的势力全然消失了一般。 梁齐登基三日之后便下旨将侯府正室的位置还给了柳涵雪,正室应该住在望舒院,但白羽拒绝了,在惊鸿阁住了这么久了早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柳涵雪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她拿回了自己的位子。 对于白羽来说正室的位子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原本就是她管家,现在还是一样。这还没有乐安长出第一颗牙的时候让白羽高兴。 一切都归于了平静,日子如一条静静的小溪一样慢慢的流淌着,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这日白羽在房里摆弄那些花花草草。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冷墨轩走了进来,他如同往常一样穿着那身黑色长袍,腰间的玉佩还是会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只是今天白羽察觉到他的脚步有些有气无力,他来到桌旁坐下,看着桌上的茶盏愣了会儿神。 冷墨轩低着头,白羽看不起他的神情。 “能告诉我,你原来的名字吗?”冷墨轩道,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但有些过分的温柔,让人感到有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发生了什么事? 白羽站在离冷墨轩三四步的地方,望着他,在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值钱,白羽什么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更何况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知道了白羽的名字又怎样,迟早白羽会离开这里。 当白羽不再是柳涵雪的时候,两人也就不会再见了,然后冷墨轩就会慢慢忘记她,忘记曾经有这样一个奇怪的狐妖,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消失。迟早...... 冷墨轩抬起头,目光正好与白羽对上,打断了白羽的迟早......,那双泛着微光的眼里,透出些许微红来,他的目光笼罩在白羽身上,透露出来的东西好像要变成坚固的盾,将白羽保护在坚硬而柔软的盾后面。 白羽能看的出冷墨轩有多想要知道她的名字,有多想要~保护她。 冷墨轩走过来,抬起手,轻轻的,温柔的轻抚着白羽的脸。 “发生什么事了?”白羽问冷墨轩。 “大皇子的卫队已经入城了。”冷墨轩回答着,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白羽,他的语气很平静,让人觉得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大家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皇子即将与二皇子有一场恶战,意味着二皇子可能马上就会奔赴黄泉,接着就是柳家人的陪葬。 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白羽可能随时会被拉到菜市口斩首。 冷墨轩将白羽揽入怀中,“告我你的名字,好吗?” “白羽~”白羽回答了冷墨轩,不管这个问题有没有意义白羽都回答了他。 冷墨轩听到白羽的答案随即笑了,同时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滚了出来,从今以后他便再也见不到她了,那个月下满身伤痕却依然目光坚定的人,那个他染了疫病依然不离不弃的她。 即便此时剜心的痛,冷墨轩也必须放白羽走了,他不能看着大皇子伤害到白羽,哪怕是只有这种可能。 “原以为能护你周全,但现在看来......”冷墨轩顿了顿,“我放你走,余生愿你安好无虞~” 冷墨轩怀抱着白羽的胳膊紧了紧,随即那三个字在白羽耳边悠悠响起,“我爱你~” 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站稳,白羽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也离开了刚才那个让人无比眷恋的怀抱。 明明完成了太白金星布置的任务,得到了白羽想要的,马上就可以位列仙班,可为什么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正文 第六十五章:九尾灵狐 站在云间,白羽觉得自己的内脏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一副皮囊,空落落的站在这里。 泪水渐渐的充满了眼眶,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白羽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恭喜你可以位列仙班了。”太白金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样?现在就本仙去天庭吗?” “不了,我要先回狐族去看看。”白羽背对着太白金星道,她可不想让那个老头看出来她的难过。 不等太白金星作答,白羽周围便刮起了一阵风,其中烟雾缭绕,太白金星不住后退了几步。 等烟雾散去,一只一人多高的灵狐出现在云间,浑身雪白的毛发泛着银色的光,只额头上有一缕红色的毛发,像是一瓣桃花的花瓣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的眼中散发着蓝色的妖异光芒,让人望而生寒。九条尾巴在身后不停的摇曳着。 凡是妖都有原形,白羽也不例外,原形下的移动速度更快,所以每每要用瞬行术的时候白羽都会化作原形。 只是一道光影闪过,白羽便消失不见了。 很快白羽便到了妖界,妖界和天上是一样的,在妖界一天等于凡间的一年。 妖界也没有什么春夏秋冬,一个地方是什么样的季节就会一直是,就像白羽的寒冰殿一样,那里一直都是冬天,当然妖怪对这点寒冷没什么感觉。 白羽在妖界的上空快速的飞行着,眼看已经到了狐族与蛇族的交界处,蛇族也不是什么善类,那些连体温都没有的家伙,做起事来要比别的族类狠得多。 这地方是一处平原,土地黑漆漆的,像是被烧焦了一样,所以这里叫焦原,因为是两族交界的地方,不受任何妖族的管制,所以很危险,基本上也就很少有妖类来这个地方。 白羽随意的向平原上扫了一眼,就看见两只狐狸从平原那边,也就是蛇族那边的树林里跑出来。因为她们的毛色是白色的所以在这黑漆漆的焦原上格外的显眼。 瞬行术,也就是可以在天空中飞行的法术,只有一些道行较深的妖才会,至于一些初化人形的小妖,或者一些刚刚开始修炼连人形都没有的妖来说是不会的。 他们只能在地面上奔跑,就像白羽现在看到的这两个狐妖一样,这两个妖是一大一小一对母女,应该是刚刚修炼出人形不久。 她们拼命的朝着狐族的领地奔跑着,身后有三条黑色的巨蟒在紧追不舍。 这些蛇妖吐着鲜红的蛇信,尖利的牙齿从他们的上颚生出来,在地上急速的前进着。 两只狐妖因为身形比巨蟒小的多,没跑出多远的距离便被追上,其中一只蛇妖高高的扬起尾巴,向其中较小的一只狐狸抽去,小狐狸被抽翻在地。 两只狐狸显现出人形,小狐狸受的伤不轻,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狐狸母亲紧紧的抱着小狐狸,满脸惧色的看着三条巨蟒。 巨蟒见狐狸幻化成人形,他们也幻化出人形,他们周身弥漫着黑色的雾气,这雾气混杂着剧毒,法力低下的妖若是沾染了必定丧命。 “怎么样?是让我先吃你呢?还是先吃那个小的?”为首的蛇妖说着,嘴里吐出鲜红的蛇信,嘴角挂着渗人的笑容。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母狐卑微的祈求着,“我们是狐族的子民,你若是吃了我们,白羽殿下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蛇妖不屑的笑了,“少那白羽来唬我,她心比天高,会管你们区区两只小妖的死活?比开玩笑了。” 这蛇妖说的一点都没错,换做以前的白羽才不会管这档子事,区区两个小妖罢了,谁让她们随意跑到蛇族的地界上去的?但现在...... 母狐见求饶,恐吓都不管用,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只能放生大喊着救命。 “喊吧~喊吧~你越是害怕,我吃起来就越是可口。”说着他的头变成了蛇的头,朝着母狐探了过去,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了母狐。 一股蓝色的气,重重的打在蛇妖的头上,他不震慑开来,摔了出去。 一只九尾灵狐平稳的落在地上,在场的都知道这九尾灵狐是谁,九尾狐血统高贵,只有狐族王族才有。 白羽幻化回人形,血红色的袍子在风中飘动着,长发在身后随着周身的功法飘动着,散开来。 白羽仿佛一道天光在母狐的心中燃起,前面她还必死无疑,现在却得救了,她跪下来,朝着白羽行礼,“见过白羽殿下。” 刚才摔出去的蛇妖爬起来,恶狠狠的看向这边,他要弄清楚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坏他的好事。 结果当他看到来者是白羽之后,他心中的怒火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那种穿透皮肤直击心脏的恐惧。 居然是白羽,妖界谁人不知晓白羽的大名,自千年前她一举击败狼族之后妖界便到处都流传着她的事迹,而这些事迹不外乎都说明了一点,白羽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今日自己带着两个小跟班在狐族和蛇族交界的地界上惹事,而且要吃的还是狐族的人,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住了。 剩下的两个蛇妖还没有动作,他们看着领头的蛇妖,看他要怎么办。 领头的蛇妖却二话没说就给白羽跪下了,“见......见过狐王。”他说话都开始打颤。 剩下的两个蛇妖也马上跪下。 白羽双手背后,不见她脸上有一点表情,“滚吧~”她淡淡的道。 三条蛇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羽居然不杀他们,缓过神之后,他们连滚带爬的化回原形,一溜烟的跑了。 白羽转而看向地上的那对狐妖母女,“没有事,不走出狐族的领地,回去吧。”言罢便化一道蓝光,不见了踪影。 狐母愣愣神,也不管白羽是不是已经走了,能不能听见,回答道:“是。”然后她抱起自己的女儿朝着狐族走去。 在人界做柳涵雪三年多的时间,妖界却只过去了短短的三天时间,甚至都没有狐妖发现白羽不见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变了 白羽落在了寒冰殿外,巍峨的宫殿散发着阵阵的寒气,整座宫殿晶莹玉透,如同一座用淡蓝色宝石堆积出来的宫殿一般。 近处的几个狐族宫娥看见白羽,已经跪了下来,“见过殿下。” 要进入寒冰殿有一段长长的阶梯,平日里白羽都不会走这条路,主要是嫌它太长,太麻烦。 当初设置这条路,就是为了显现白羽的地位,凡是来觐见白羽的人都要走这条路,让他们觉得见白羽一面甚为不易。 今日白羽倒想走走这长长的阶梯,白羽走得很慢,慢到想要记住每一阶台阶的样子,实际上它们也没什么不同。 长长的阶梯两旁每隔两三节阶梯就会站着一对狐族宫娥,当白羽经过她们面前的时候,她们就会跪下来行礼。 直到白羽走完这长长的阶梯,阶梯边站着的宫娥也全部跪了下去,白羽一挥手,她们便齐齐的站了起来。 近百名的宫娥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跪拜也都没有表情,她们就好像是寒冰宫的装饰物一样,没有生命。 白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寒冰殿让她觉得冷冰冰的,不禁,白羽想起了冷墨轩带着她去看花灯的街道,那时候其实并不暖和,但心里却被那百盏灯照的很暖和。 白羽转身进入寒冰殿,殿中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这里千年来好像一直一模一样。 轻轻的叹了口气,白羽坐回了王座。 正巧狐族左使五灵因事来报,白羽注视着五灵,认真的听着,等到五灵说完,白羽交代完五灵要做的事之后,不经意间在最后说了一句,“辛苦了~” 五灵一震,主上什么时候这样体恤起下属来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抬头看了一眼白羽,只短短三日未见,原本白羽眸子里的戾气一扫而空了,剩下的都是如潺潺流水般的温柔。 “还有什么事吗?”白羽见五灵看着自己没有离去,问道。 “回主上,没......没事。”说完五灵离开了寒冰殿。 出来寒冰殿五灵还在想,刚才坐在王位上的真的是白羽吗?难道是谁假扮的?但考虑到没人能打败白羽将她藏起来,五灵打消了这个念头。 之前还杀人如麻,眼中满是戾气,都不会抬眼看她一眼的主上,今日居然......五灵反而有些不适应,背后甚至有些发麻。 冷墨轩抱着白羽说出那三个字之后,柳涵雪的身体立刻软了下来,冷墨轩紧紧的抱着她,让她不倒下来。 冷墨轩知道,白羽离开了,彻底的离开了,去到了一个他不可触及的地方。 堂堂七尺男儿抱着柳涵雪的尸体哭了许久。 大皇子领兵入城,来不及逃走的二皇子的势力,别大皇子悉数杀掉,唯独把柳家人留了下来,全部关入了地牢。包括柳皇后,不,现在应该叫她柳太后了。 而冷墨轩在合适的时间交出了柳涵雪的尸体,大皇子认为冷墨轩还可收为己用,所以同意了冷墨轩要想自己安葬柳涵雪的请求。 而二皇子梁齐却不见了踪影,明明大皇子的人已经将寝宫围的水泄不通,但梁齐还是不见了,就像是飞走了一样。 为了抓捕到梁齐,大皇子下令,凡是梁齐一日不出现,他便杀掉一个柳家的人。 第一天便是玉沙。 第二天是柳風华。 第三天...... 冷墨轩庆新放走了白羽,让她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连着几日,大皇子寝宫门口的空地上都洒满了鲜血,那时柳家人的鲜血。 梁齐没有出现是对的,这样这场杀戮还能稍微慢一点,如果梁齐出现了,按照大皇子的性子,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他们一起都杀了。 冷墨轩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知道时候未到,若是贸然行事,不但会满盘皆输,还会让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第五天的时候,梁齐依然没有出现,今日轮到柳夫人了,刽子手手中的大刀高高的抬起。 “等等~”坐在一旁懒洋洋的大皇子发话了,刽子手停下手中的动作。 “看来我这二弟还真是铁石心肠呀。”大皇子顿了顿转而看向冷墨轩道:“你说是不是呀?墨轩。” 每日行刑,大皇子都要冷墨轩在一旁看着。 冷墨轩暗自咬了咬牙,面色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是~”他答道。 “那我们今日就不杀柳夫人了,换个人。”说着大皇子一挥手,两个侍卫将柳太后押了上来。 柳太后虽然被压着,面上却没有一丝的惧色,就像所有的柳家人一样,她直勾勾的看着大皇子,就好像她下地狱也要将大皇子带走一样。 柳太后被推着跪下,刽子手收到大皇子的示意,高高的举起大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皇位你坐不稳的。”柳太后说完这句话,刽子手的到便落了下来,一个圆滚滚的、沾满了鲜血的东西,滚落下来。 鲜血缓缓的流淌出来。 “去挂到城门之上~”大皇子吩咐完,懒洋洋的站起来,好像他刚才并不是在观看行刑,而是听了一场说的十分无聊的书。 城门之上已经悬着五颗柳家人的脑袋了。 夜安静的出奇,皇城中像是死城一般,宫门上的守卫困意袭来,靠在门上迷迷糊糊的。 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手脚轻盈且快速的冲到守卫身边,用袖中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的划开了他们的喉咙。 然后他们从里面打开宫门,早就潜藏在宫门外的士兵,收到了里面人的信号,一窝蜂一样的冲入了皇宫。 五日了,宫里的守卫以为二皇子不会再来了,所以防备都松散了下来,加上冷墨轩将他手下的禁卫军都悄悄的调走了,宫外的士兵简直势如破竹,一路杀到了大皇子的寝宫。 而这些士兵的首领除了二皇子梁齐,还有一个人,就是柳涵雪的大哥,柳苍何,外号狂肆。 柳狂肆此人就和他的外号一样,不修边幅,为人狂放、豪迈。 正文 第六十七章:重回人间 他可谓是用兵奇才,自十五岁便封将,驻守边疆,就连柳涵雪都没见过柳狂肆几面,更别说白羽了,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众人所等待的时机,就是在等柳狂肆领兵回来。 一入城,柳狂肆便看到了高悬在城门上的五颗柳家人的人头,霎时间怒火以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在柳狂肆的心中蔓延起来。 杀入皇城后,柳狂肆更是一剑一人,直杀到红眼,也难解心头恨。 大皇子出现在寝宫之外,他穿戴整齐,神色如常,一点也不像是僵死之人。 “朕今日便要杀你,以慰藉母后的在天之灵。”梁齐高举起手中沾满鲜血的剑道,他双眼通红,看来这几日大皇子的厮杀早让他痛心疾首。 大皇子嗤笑一声,“早料到你会走这步棋,又怎么能让你畅行无阻呢?你还是这么傻,一点都没便,你放心,等你死了以后,本王,哦不,朕会在你的坟头为你放一副山水画的,怎么样朕这个长兄对你还是不错的吧。” 说完大皇子抬起手,然后瞬间落下,“放箭!”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万箭并发的声音,也没有人中间痛苦到底的声音。 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在周围安排了一千多名弓箭手的,为何听到命令,无人放箭。 大皇子刚才的冷静顿时不在了,他慌了,“放箭!”他又大喊一声。 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要挣扎了,你的那些弓箭手,早就被宣平侯清理干净了。朕才是最后的赢家~”梁齐道。 “放箭~”现在换梁齐来说了。 命令一下,立刻有十几位弓箭手从队伍中走出来,数十支箭射向大皇子,全部命中,但却不伤及要害。 大皇子的手臂上,腿上,肩膀上,腹部都扎上了箭,他倒地,面色极其的痛苦。 因为内脏被刺穿,所以他的口中溢出鲜血来。 梁齐伸手,旁边的一位弓箭手,立刻递上弓箭。他接过弓箭,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大皇子,随即他拉开了弓。 一支箭从空中划过,正中大皇子的眉心,他痛苦的呻.吟立刻结束了。 第二天,城门上的人头被撤了下来,同尸身一起安葬在了柳家墓林中。 柳丞相和柳夫人被送回了丞相府,而柳風华的院子永远的空了。 白羽在妖界过了一夜,这一夜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睡梦之中不再是炎冥,不再是噩梦,而是冷墨轩,他那张带着微笑的、温柔的脸。 醒来的时候白羽多希望能在梦里多留一会儿,这是她千年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只要她住在寒冰殿中,便是夜夜噩梦,有时候她甚至彻夜不睡,就是为了逃避那恐怖的梦境。 寒冰殿后面是一处悬崖,这里是狐族最高的地方,好像伸出手就能碰到天空中的云朵一样,从这里可以俯视狐族的一切。 白羽站在悬崖边上,愣愣的望着远方。 “白姐,听说你回来了,我可是马不停蹄的就来看你了。”一个活跃的声音响起,白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齐铭,偌大的妖界也就只有他敢这么称呼白羽了。 白羽没有理会齐铭,依然站在这里看着远处。 “咦?这树居然开花了?”齐铭惊叹道。 白羽回过头来,这山崖之上有一棵桃树,自白羽的父王母后去世之后,白羽便把他们的尸身葬在这里,种上了这颗桃树。 这桃树从那时起便像死了一样,就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立在那里,千年来连芽都不曾发过,居然在这时候开了花。 父王~母后~,白羽的泪倏地从眼眶中滑落。 千年来白羽都将自己围在高高的围墙里,为了不让人窥探内心的想法,为了保护自己,她把墙越垒越高,不让人进来。 其实白羽最恨炎冥的不是他的背叛,而是他带走了白羽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哪怕多好的人,在白羽眼里都不可相信。 以至于她错过了很多,眼睛像是被遮住一样,看不到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 有很多人的,其实有很多人的,他们不计一切的帮助着白羽,就像皇叔一样,白羽父王的弟弟。 在狐族被狼族攻陷的时候,在白羽被抓到狼族地牢的时候,都是皇叔出手相救,他一直尽心尽力的辅佐着白羽,没有丝毫的逾越。 可白羽却对此视而不见,反过来防备着皇叔。 一千年了,这一切该结束了,今日桃树开花,就是在提醒白羽。 白羽抹去眼泪,绽放出一个笑容,快步的离开了悬崖,把齐铭晾在了身后,“这是怎么了?”齐铭挠挠头一脸的疑问。 “做我该做的事。”白羽回了一句。 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仿佛身体都轻盈了,原来治愈伤痕最好的办法不是拼命的保护自己,而是放下,只要你不在意了,所有的伤痕也就不算是伤痕了,它自己会悄悄的愈合。 虽然皇叔再三的推辞,白羽还是将狐族的王位让给了皇叔,相信皇叔能把狐族治理的更好,再者说白羽其实早就厌倦了这个位子,只是拼命的苦苦支撑罢了。 然后白羽回到了观看柳涵雪一生的那个云间,现在她明白了太白金星为什么让她看柳涵雪。 做柳涵雪的这段时间里,白羽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很多她在王位上学不到的东西,她尝到了人间的烟火气,看到了那些渺小而又努力的生活的人,就是这些,让她开始去相信别人,让她开始为别人而奋不顾身。 “等了你许久了,就知道你回来的。”太白金星早等在了这里。 白羽这次没有对太白金星甩出一副臭脸,而是以笑容相对,“我想......” “本仙知道你要问什么,你可以回人间。但是你要清楚,这次再入人间,你便是凡人了,不再有法术,会经历凡人的生老病死,你可要去?”太白金星道。 白羽长舒了一口气,坚定的道:“我要去。” 太白金星点点头,捋了捋他苍白的胡须,“去吧~去吧~”说着他将白羽推下了云端。 正文 第六十八章:想见你 白羽应声重重的落在地上,摔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这个太白金星定是故意的。 等白羽看清周围的景象事,她真想指着太白金星骂一顿,本以为自己会落在侯府周围,再不济也是在京城吧,这老头居然把她扔在了江南。 这里就是之前和韩莺云骑马的地方,所以白羽认得这里。 太白金星站在云端,看着地上的白羽,“就算是你以前对我无礼的惩罚了~”说完他一挥拂尘,离去了。 白羽这可惨了,江南到京城少说也要十几天的路程,更何况她现在身无分文。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白羽只能先离开马场,到江南城里。 惊鸿阁静悄悄的,房里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白羽原先养的花草也全数枯死在了屋里,转眼间人界已近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了。 冷墨轩不许任何人再出入惊鸿阁,惊鸿阁的院子门被重重的锁链锁住,一切早已变得不一样了。 自白羽走后,冷墨轩便把高倩扶正,绿俏跟着乐安一起到了高倩院子里,将乐安交给高倩抚养之后,冷墨轩便再也不过问乐安的事了。 惊鸿阁成了被侯府遗忘的地方,乐安也是,若不是高倩念在白羽往日的恩情上细心照顾,怕是乐安在侯府的日子会很难过。 冷墨轩的日子变得很单调,上朝、下朝、处理事务,然后回到侯府,把自己关在青松院里,谁的院子也不去。 这日是乐安的生辰,冷墨轩却装作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一大早就出了侯府忙到很晚才回来。 高倩听闻冷墨轩回来了,便到青松园去请冷墨轩,希望冷墨轩能陪乐安过生辰。 天已经黑了,冷墨轩房中点着蜡烛看样子是还没有休息,高倩走近房中,就看到冷墨轩坐在桌前正在看书。 冷墨轩见高倩进来,这才抬起头问她有什么事。 “今日是乐安的生辰,妾身来请侯爷移步妾身院中,陪......” 冷墨轩打断高倩,“我今日还有事务要处理,便不去了,你陪她过便是。”说完冷墨轩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书。其实他根本没有任何事务要处理,看的书也都是闲杂书籍,用来解闷的。 高倩垂下眼帘,退了出去。 一年多了,冷墨轩都躲着乐安,高倩清楚的知道,他不过是放不下柳涵雪,因为看到乐安他就会不禁想起那个再也见不到的人。 回到望舒院(自从高倩被抬正后就住了进去。),乐安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菜,都是些乐安爱吃的。 乐安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高倩,用孩子特有的稚嫩的声音道:“爹爹不来吗?” 高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摸了摸乐安的头,“爹爹在忙,可能不能来陪乐安了。” 乐安眼中立刻暗淡了下来,小头垂了下去,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委屈:“爹爹是不是不喜欢乐安?” “胡说,爹爹当然是喜欢乐安的,只是太忙了,下次乐安过生辰,爹爹一定会来的。”高倩安慰着乐安,其实下次冷墨轩也不一定会来看乐安。 冷墨轩坐在案前看了很久的书,他轻轻的放下书,拉开桌案下的一个小抽屉,抽屉里面一尘不染,只有一方手帕静静的躺在里面。 冷墨轩轻轻的拿出手帕,好像那手帕被用力一拿就会破碎一样,冷墨轩将帕子放在案上,洁白的手帕上是一坨淡粉色的线。 冷墨轩伸手摸了摸那粉色的线,脑中又浮现出白羽笨拙的拿着针线的样子,不禁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可当他回过神来,望向空荡荡的四周时,心里是数不尽的落寞。 他赶紧将帕子又放回抽屉里。 已经三更了,今日轮到阿才守夜,冷墨轩房中一直亮着灯,阿才站在窗下,小心的提醒,“侯爷,已经三更了,歇下吧,身子重要。” 房中没有一点反应,只偶尔会有翻动书页的声音。 阿才叹了口气,自从柳主子死了以后,侯爷夜夜如此。 梁齐对冷墨轩的态度始终是晦暗不明,看似重用,实则却一直交给冷墨轩一些无足轻重的事,看来对冷墨轩还是不放心。 最终梁齐将柳家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女儿柳涵莲赐给冷墨轩做了姨娘,现如今柳家在朝堂之上可谓是飞扬跋扈,柳家不但是皇亲国戚,而且很多柳家人在朝堂之上都担任要职。 朝中上下,谁人见了柳家人都是毕恭毕敬。 这柳涵莲随是柳家的远房亲戚,但确是家中嫡女,更何况现在满朝人都知柳家人身份尊贵,所以这柳涵莲便也自命不凡,将高倩等人都不放在眼里。 冷墨轩也懒得搭理她,只要她不太过火,都任由她在后院折腾。 这日撑着冷墨轩不在院子,柳涵莲便来到青松院,任凭阿才再三劝阻,她还是进了冷墨轩屋里,说什么要给帮忙打扫冷墨轩的屋子。 待冷墨轩回来的时候正好柳涵莲还没有打扫完,冷墨轩见她在这里甚是不悦,但也不言语,在听说柳涵莲是来帮忙打扫之后,冷墨轩快步来到桌案前。 打开抽屉,里面居然空了,冷墨轩倏地急了,一把抓过柳涵莲问道:“抽屉里的帕子呢?” 柳涵莲不知所以,“妾身见那帕子绣的如此难看,就丢了。” “丢了!丢哪里了!”冷墨轩眸中全是怒气,额头青筋暴起。 “不过是一个帕子,若是侯爷喜欢,妾身给侯爷再绣便是了,侯爷何必动怒。” “我问你,丢哪里了?”冷墨轩双眉紧蹙,几乎是咆哮着道、 柳涵莲还从未见过冷墨轩这样,被吓破了胆子颤颤巍巍的道:“让......让丫鬟拿走了,准备和其它无用的东西一起焚烧掩埋。” 冷墨轩冲出青松院,侯府的废弃物都在侯府后面的空地烧了然后就地掩埋,等冷墨轩到那里的时候,小厮们已经将灰烬都掩埋了。 冷墨轩一把夺过小厮手中的铲子,挖开了刚才他们掩埋的地方,然后像是疯了一样用手在灰烬和土中翻找,那灰烬刚燃烧没多久,有些燃烧的灰烬还烫着。 正文 第六十九章:不可方物 冷墨轩却浑然不顾,最后在灰烬里找到了燃剩下的一截帕子,上面的绣的部分都被燃没了,冷墨轩将剩下的一小部分紧紧的攥在手中。 跌跌撞撞的从掩埋东西的洞里爬出来,摇摇晃晃的往青松院走。 一众小厮都吓傻了,侯爷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他们一声也不敢吭,直到冷墨轩走了,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柳涵莲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有冷墨轩的命令也不敢离开青松院,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等着冷墨轩回来。 等冷墨轩回到青松院的时候,柳涵莲都吓傻了,回来的冷墨轩步履蹒跚像是被人把灵魂都抽走了一样,他双眼通红,满身沾染的都是灰烬和土。 双手黑漆漆的,有些地方甚至都被烫起了水泡,可是他手中任然紧紧的攥着那半块手帕。 经过柳涵莲身边的时候,冷墨轩用疲惫的声音道:“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柳涵莲吓坏了,双眼通红着,逃也似的出了青松院。 冷墨轩把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让进去,衣裳也不换,坐在案前,痴痴的看着那半块帕子。 有些东西,越是让自己不去想,却越想去想,本以为只要没人提起,时间长了就会慢慢遗忘,但可笑的是,她就像是长在脑中一样,而且根深蒂固,哪怕把自己逼的头破血流也难以从脑中铲除。 很长时间以后,冷墨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轻声说了一句:“我真的好想见你~” 白羽现在已经到了江南城中。 不得不说白羽的长相在人间实在是太招摇了,千年幻化而成的外貌,绝美无比,再加上几分妖媚,来往路人都忍不住驻足去看白羽。 “这是谁家的姑娘,我怎么没听说过,长的居然这样好看,简直不像是真的一样。”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同她一起的姑娘道。 另一个姑娘看的眼睛都直了,“我要是长成这样就好了,入宫选秀谁还能和我争。” 白羽加快脚步,自己这样实在是太招摇了,更何况她现在还穿着在狐族时穿着红衣,头上还带着狐族的王冠,这王冠上镶嵌着狐族的宝石,这在人界绝对是价值连城。 白羽一拐弯,绕进了一个没人的巷子,将头上的狐族王冠拿下来,取下上面的宝石,留下宝石,然后将王冠随手扔了。 白羽来到一家当铺,当铺的活计正百无聊赖的擦着手中一个玉杯,余光知道有人进来了,头都没抬只懒懒的道:“当什么?” 白羽拿出王冠上的宝石道:“这个。” 那伙计这才抬眼,看到白羽的一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美丽的女子,连手中的玉杯都差点失手摔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伙计才缓过神来,接过白羽手中的宝石仔细的看了看,这活计在当铺也做了有些年头了,自然是识货的,知道这个宝石绝对是价值连城。 “我们一时间对不出这么多银子,姑娘稍等片刻,我们这就去取银子。”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就连当铺一时间都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 白羽摆摆手,她不过是为了凑些去京城的盘缠罢了,也不是专门为了换银子来的,“不用了,我急着用银子,你有多少给多少便是了。” 伙计闻言愣了愣,这是什么人?若不是天上的仙女吧,长的如此也就算了,还不把银子当回事。 伙计点点头,立刻走进里间,拿出厚厚一沓银票来,白羽点也没点,将银票收起来便走了。 当铺的活计望着白羽的背影许久,这才回过神来,看看手中血红的宝石,发现刚才自己不是在做梦。 白羽从当铺出来,先到成衣店换了一身衣裳,大红色的衣服实在是太显眼,白羽换了一身白色素锦长袍,腰间系上一条简单的丝带,头发随意的披散下来,只用丝带将两鬓的两缕青丝绕到脑后绑起来。 虽然白羽已经穿的很朴素了,但不时还会有人驻足看着白羽。 雇了一辆马车,又随便带了些干粮,白羽便往京城去。 马车一路出了江南城,正值夏季,江南风景正是绝美的时候,白羽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山清水秀,风景迷人。 行出江南城约莫有半个时辰,马车行入了一处山谷,两边都是山壁,道路狭窄也就能并排通过两辆马车。 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白羽便将帘子放下,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白羽差点一头撞上马车壁,马夫却也没了动静。 白羽掀开前面的马车帘子看去,马夫胸.部中了一箭,已经没了气息,马也受了.惊,在原地不住的踏步发出嘶鸣。 峡谷前面出现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拿着长刀,嘻嘻哈哈的,好像在赞扬那个一箭便射中马夫的人,赞扬他箭法精妙。 他们应该是这一带的土匪。 为首的土匪看着白羽从马车上下来,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今日算是自己运气好了,居然劫到个这么美丽的女子,正是艳福不浅,想着他便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的黄牙,口水险些从他的嘴角流下来。 “小姑娘,和爷爷我回去吧,定不会亏待你。”为首的土匪一脸淫笑的道。 白羽轻哼一声,“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虽然白羽没了法术,但伸手是不差的,原先在柳涵雪那样孱弱的身体里都可以发挥出来不低的武功,更何况现在白羽可是自己的身子,打这几个土匪还是不成问题的。 白羽的双手握紧,这便要出手,一支箭却从白羽的头上划过,正中为首土匪的眉心,紧接着数十只箭从白羽身后发出,土匪们一个个倒地,只留下了一个活口,看来是官府的人来剿匪,留下这个人好逼问出土匪的窝点。 一群穿着官府衙役装的人涌出来,上前查看尸体,然后将尸体带走,唯一的一个活口用绳子绑了带走。 正文 第七十章:又见故人 “姑娘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白羽回过头便看见韩子木的那张脸,不知为什么他现在不带面具了。 韩子木只是礼貌的上来问问白羽的情况,待白羽回过头来,他顿时心里一惊,但他面上却装作没有波澜的样子,这姑娘长得真是惊为天人。 “你快看那姑娘~”其中一个衙役惊叹道。 一旁的衙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白羽和韩子木面对面的站着,这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和画里的人一样,一个美的不可方物,一个英俊绝伦,“我还是第一回见如此和世子相配的女子。” 韩子木自然是不认得白羽的,白羽也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来,于是也装作与韩子木第一次相识的样子。 “我没事,谢过公子搭救。”现在白羽再看韩子木那张和炎冥一样的脸,心中也没那么浓的敌意了。 “姑娘为何独自在此,现在土匪横行还请姑娘多加小心。”韩子木顿了顿道:“敢问姑娘芳名。” “白羽~” 除了冷墨轩没人知道白羽本来的名字,所以白羽也不隐瞒便如实说了。 “是个好名字,在下韩子木。”韩子木介绍了自己。 上次见韩子木没觉得他话这样多,怎么这次这样健谈了,白羽没说话,静静的听着韩子木说,真想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把他吓破了胆子的狐妖,然后看韩子木怎样,但只是想了想,白羽还是忍住了。 “这山里还有些土匪余党,姑娘若是不急不如再留几日,待土匪剿清,子木亲自送姑娘去京城,正好我也有事去京城,这样对姑娘来说也安全些。”韩子木道。 白羽想了想,也好,现在马夫死了,自己孤身前往京城又不认识路,不如先回到江南城中,至于要不要和韩子木一起去京城,还是算了吧,白羽可不想再和韩子木纠缠不清。 于是白羽回了江南城,韩子木执意要送白羽到客栈,白羽便不再推辞,同韩子木一到了王府附近的一间客栈。 韩子木和掌柜交代了要好好招待白羽,又给掌柜留下了不少的影票,便走了。 还真是热心呀,白羽苦笑,第二日天一亮便悄悄离开客栈,转换水路往京城去。 冷墨轩下朝坐着马车正欲回府,路边一个神棍在大声的喊着:“能通鬼神,驱魔降妖,保家宅安宁!” 神棍也算是有模有样,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手里拿着个拂尘,花白的胡须说不定还真的有人相信他。 他拦住路边的一位夫人想要用他那些小手段骗点钱,却被那位夫人白了一眼,险些给他一巴掌,叫他不要骗钱了。 冷墨轩叫停了马车,“侯爷怎么了?”阿才在马车边问道。 “把那神棍叫到侯府。”冷墨轩说完便让马车继续前行。 神棍弓着腰被小厮领着到了青松院,等神棍刚刚站定,阿才便关上可房门,房里只剩下冷墨轩和神棍。 神棍吓得大汗淋漓,侯爷是不是因为他骗人银两要惩治他,他这样猜测着,但转念就算是自己骗了银两,也都是些小数目,用不着侯爷亲自处理这么兴师动众的吧。 神棍低着头,弓着腰站着,看也不敢看冷墨轩一眼。 冷墨轩沉默了许久,才道:“听说你能通鬼神?” 完了侯爷看来就是来惩治他的,神棍这样想着,决定马上认错,好歹还能落个从轻处理,“侯爷......” “那妖呢?”冷墨轩道。 神棍一愣,抬头看着冷墨轩,“什么?”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看到冷墨轩的眼神,很认真,不像是在故意打趣他。 “能,能,能。”神棍马上接连应道。 冷墨轩又沉默了一会儿道:“有一狐妖带走了我的东西,我想见见她,把东西要回来。” “什......什么东西?”神棍颤颤巍巍的问道。 “心~”冷墨轩望着房门处,平静的道。 神棍听了腿肚子都软了,这宣平侯莫不是疯的? “先生能帮忙吗?”冷墨轩将目光转回来,看着神棍道。 认真的?神棍在江湖上行骗数十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可以。”神棍试探的道,见冷墨轩面色如常,他继续道:“就是和妖怪通灵甚是耗费心神,这银子......侯爷~” 冷墨轩会意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神棍,神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他就是在江湖行骗一辈子也未必能赚到。 神棍怕冷墨轩反悔,于是赶紧将银票收了起来,“这与妖怪通灵还要准备许多,待老身回去好好准备一番,三日后给侯爷回复。” 冷墨轩听完点点头,便让阿爱财将神棍送出府去。 老神棍出了侯府疯了一样跑回家中,快速的收拾细软,连夜跑了,走时还偷乐,这大名鼎鼎的宣平侯竟是个傻子。 三日之后阿才再去找那神棍的时候,他早跑的没影了。 “侯爷,那就是个神棍,早跑了~”阿才也不知道侯爷找那神棍干什么,只知道神棍受了侯爷整整一百两的银票,如今却跑了。 冷墨轩摆摆手示意阿才出去,他其实早知道那神棍是骗人的,什么能通鬼神都是假的,但是他就是想试一试,万一,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想试一试。 若是那神棍真的能帮他找到白羽呢?找到那个让他思之如狂的人呢? 虽然那神棍跑了,但冷墨轩也说不准自己下次在街上再见到类似的神棍会不会干一样的傻事。 白羽此时已经下了船,,再去京城的路就只能行陆路了,在船上倒也算是平稳,再没发生什么事。 但是下了船白羽就两眼一抹黑了,这是哪里呀?虽然和老夫人来过一次,但这么久了,这里早就变了样。 白羽找的晕头转向,这才找到一个小客栈,随便住了一宿,第二日没有雇到马车,白羽只能买了一匹马往京城去。 看着胯.下这匹瘦马,白羽真担心它走不到京城,但是这已经是白羽在这个地方能找的的最好的马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恃宠生娇 果不其然,这马走出不不过二十余里路便走不动了,白羽只能下马牵着马走,时不时还要停下来让那马休息休息。 白羽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这还不如她自己走着去京城呢,整了这么个祖宗,反而被它拉慢了一大半的进程,一日的路程要走出两日去。 再这样下去,原本就只比白羽晚出发两日的韩子木都要追上白羽了。 但这马已经垂垂老矣,若是将它丢在半路上,它定死无疑。 没办法白羽只能硬着头皮,牵着这老马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城镇,这城中倒也繁华,因为来往路过的旅客多,要满足来往旅客的需求,所以这里也算是应有尽有。 白羽牵着老马来到城中一家客栈,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然后换一匹马,也算是给这老马找了个养老的地方。 白羽拿了房间的钥匙刚要上楼去,就被后面的人喊住了,“白羽姑娘~”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的,还是被韩子木给追上了,白羽回过头来礼貌的笑笑。 “白羽姑娘那日何故不辞而别?”韩子木问道。 这么明显还问,白羽这不明摆着不想和韩子木同行,“之前已经很麻烦世子了,若是再留下恐怕不合礼数,还请世子原谅白羽的不辞而别。” “何来麻烦一说,白羽姑娘太客气了。”韩子木道,说着韩子木拿出一个簪子来,那簪子倒不是多精致,只是看着很好看,玉制的,上面嵌着几颗蓝色的宝石。 “这是来的路上,路过一个首饰铺看见的,想着正合适姑娘,不觉就买了下来,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姑娘,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姑娘,这簪子便赠予姑娘。” 白羽不想和韩子木多说什么,也没拒绝,收了下来,聊表谢意便上了楼。 梁齐躺在空荡荡的寝宫里,夜出奇的静,静的让人心中生寒,缪玉走了,母后走了,终于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每天接受众人的跪拜,他却开心不起来。 第二日便是选秀的日子,自从梁齐做了皇帝,几乎一月就要选秀一次。 三排妙龄女子都盛装打扮了站在殿前,有的神采飞扬,誓要在宫中争得一席之地,有的神色淡然,看来是并非自愿入宫选秀。 梁齐从她们面前经过,她们都低着头不敢触犯圣颜,“你抬起头来。”梁齐不疾不徐的道。 梁齐面前的一个秀女慢慢的抬起头来,不但没有想别的秀女那样胆怯,而且对着梁齐嫣然一笑。 梁齐大笑道:“不错,不错,就是你了。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悠然欠身行礼道:“回皇上,奴婢姓赵名唤思阙。” 梁齐之所以喜欢这赵思阙,主要是应为这些秀女都穿的极其艳丽,只有赵思阙穿的素净些,这便与缪玉平时的穿着有几分相似,更奇的是她的眉眼之间又有两三分像缪玉。 梁齐后宫那么多的女子,打眼看去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管何处都有几分像缪玉。比如眼睛长的像缪玉,又或者是嘴长的像缪玉,更甚者说话的语调有几分像缪玉。 平日要是能有人能与缪玉有个三分相像,在后宫就已经甚是得宠了,更别说这赵思阙能有个五分相像了。 当即梁齐便封赵思阙为昭仪,这位份仅次于妃位,梁国开朝以来就没有哪个秀女一入宫就能有此位份。 若不是妃位都有人了,梁齐绝对要封她个妃位不可。 白羽又和韩子木行出去了三四日,眼看便要到京城了,为了减少和韩子木独处的时间,白羽特意选择骑马,可一路上韩子木都陪行在白羽旁边。 韩子木一路上都在有意的和白羽聊天,说的内容无非就是些他觉得自己经历过的有趣的事,而这些事,早在白羽是柳涵雪的时候就听过了。 原来这韩子木与姑娘家聊天都是这一套说词,亏了白羽当时还觉得这韩子木让人亲切。 白羽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韩子木,尽量不让他看出来自己听过这些事。 “再有一日的路程便要到京城了。”韩子木道。 白羽心中一奋,总算是到了京城,再不到京城她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现在要想办法甩了韩子木才行。 白羽推说要方便,钻进林中,朝着与韩子木等人相反的方向一路小跑,也不知跑出去多远,反正是把韩子木甩掉了。 可缓过神来,白羽才发现自己在林子里迷了路,早知道做柳涵雪的时候有空就经常出城来转转了,也不至于这样,现在天色已晚,白羽找了棵大树爬上去,坐在粗树枝上,靠着树干,这样休息一晚,明日天亮了再找路,应该能找回京城去。 后宫是多少女子向往的地方,因为一旦得到皇上的宠爱,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其实那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四面高高的围墙,把人死死的困在里面,只有那些让人艳羡的事传出宫出,而那些阴暗的事却沉在了御花园的深井中。 自赵思阙入宫以来,可谓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梁齐是夜夜唤她来侍候。 这日赵思阙在御花园中携花,那红艳艳的牡丹高贵而娇艳。 这些红色牡丹都是当今皇后沈氏命人种植的,沈皇后的母族乃是书香世家,其父沈太傅在朝中颇受尊敬,所以这沈氏之所以能入宫为后,靠的都是母族的荣耀。 而她本人丝毫不受梁齐的宠爱,在梁齐心中皇后之位应该是属于他的缪玉的,如今却被这个女人占据了,于是丝毫不给沈皇后好脸色。 赵思阙现在后宫的地位已经是无人能及,所以恃宠而骄,生出几分傲意来,别说是后宫妃嫔,就连皇后她也不放在眼里。 好好的牡丹被赵思阙撕扯着糟蹋了一地。 “大胆,居然敢这么糟蹋皇后娘娘最爱的牡丹。”一女子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德妃郑氏。 郑氏前面几步的地方正站着沈皇后,沈皇后一身大红凤袍,头戴金凤冠,面上无一丝波澜,梨涡浅笑看着赵思阙。 正文 第七十二章:女子怎么了? 倒是德妃郑氏,一脸的不悦,高声训斥着赵思阙,这德妃本就是个急性子,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因为她的母族与沈皇后母族要好,所以她在宫中便以皇后马首是瞻。 赵思阙听到德妃训斥的声音,手上动作依然不停,将那牡丹的花瓣撕扯下来,不屑的的扔在地上。 “说你呢你听见了没?”德妃被赵思阙气的更加火大,提高声音道。 赵思阙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眼中满是鄙夷。 德妃气的也不顾仪态了,大步上前,抓住紧紧的赵思阙的手腕,“你一个小小昭仪不但在皇后与本宫面前不行礼,还敢无视本宫,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就不怕本宫责罚于你?” 赵思阙眉头紧皱,将手从德妃的手里挣脱出来,“你抓疼我了~”说完她看也不看德妃,漫不经心的看向园中的牡丹,“皇上说了,我刚刚入宫不必学宫中的规矩,自然也就不用向你们行礼了。” 德妃气愤到了极点,赵思阙的声音现在在德妃听来,就像是一只被刀划破了嗓子的乌鸦发出来的一样,让她厌恶到了极点。 德妃欲张口再和赵思阙理论,却被沈皇后喊住,“好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些虚礼昭仪妹妹刚刚入宫,不守也就不守了,至于这些牡丹,原本就是供人取乐的,昭仪妹妹喜欢怎样就怎样把。” 沈皇后面容清秀,皮肤洁白而明澈,仪态端庄,她脸上至始至终都带着和煦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赵思阙的傲慢而生气。 言罢,沈皇后便带着德妃不疾不徐的离开了。 而赵思阙自觉连皇后都要让她三分,便更加傲慢起来,将头抬起,用下巴指着周围伺候的奴婢。 伺候赵思阙的奴婢都将头低下去,身子压的低低的生怕惹到这个难伺候的主。 “娘娘你看她那个跋扈的样子,区区昭仪,母家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居然敢这样,娘娘怎么能容得她?”德妃愤愤不平的道。 沈皇后嫣然一笑,“你呀就是性子太急,如今那赵氏正得宠,你又何必惹她。你在宫里也算是老人了,皇上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无非是今日宠这个明日又喜欢那个了,长不了,你我守好本分,这些女子成不了气候。” 德妃低头细细品来,觉得皇后此言甚是有理,后宫那么多女子,那个不是今日恩宠明日冷清,看她赵思阙能霸道几日。 这凡人是真的不好当,中午了,白羽还什么都没有吃,好不容易快走出林子,“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进城了。”白羽这样安慰自己。 白羽幻想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找个酒楼,要它一桌子菜,吃饱了再说。 一阵急促的马蹄身在白羽身后响起,跑在最前面的马因为速度太快,马上之人来不及反应,等他扯住缰绳的时候,那马蹄眼看就要落在白羽的脸上了。 白羽倒是不慌不忙,向旁边一闪,身姿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路边原本将心都提到嗓子眼的人,现在就差给白羽鼓掌叫好了。 白羽这才去打量骑在马上的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大红的袍子,上面还绣着一只吊睛白虎,白虎张牙舞爪的甚是吓人。 柳狂肆将马勒住,皱眉道:“妇道人家,出来抛头露面的,在大道上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也不知让路。”他言语里满是对女子的瞧不起。 白羽认得柳狂肆,原来做柳涵雪的时候就知道她有个大哥在边疆带兵镇守,现在看到柳狂肆这张和柳風华长的几乎一样的脸,便知道他是谁了。 和柳風华不同的是,他皮肤黝黑,还留着长髯,颇具豪将之风。 但柳狂肆这话在白羽听来是着实刺耳,路边的人都躲得柳狂肆远远的,白羽却毫无惧色,提高声音道:“这大路朝天,本就是让人走的,你骑马这样快,险些撞了我,没有歉意也就罢了,居然还寻起我的不是来。” 白羽又道:“再者,听你的话,是看不起女子了?” “谁说不是呢,上次就险些将一个老妇人撞了,我可是看的真真的。”路人小声嘀咕着,看来这柳狂肆在满是行人的街上骑马也不是第一回了,早就是民声怨道。 “呦~”柳狂肆发出不屑道:“女子本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乱跑自然是不对,不是本将军看不起女子,这女子本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更别说像男儿一样战场杀敌。” “这也只是你认为而已,若是有女子比将军的武功还高呢?”白羽道。 “本将军的话便放在这里,若是有女子能战的过本将军,本将军便叩首认错,卸甲归田。”柳狂肆大笑道,他的武功男子都少有能比的,更何况是区区女子。 “好啊,本姑娘倒想和将军一战。”白羽道,因为习惯了,她刚才差点就自称本王了,还好改的快。 柳狂肆有些不可置信,居然有女子敢挑战他,“小姑娘,你若是输了,也是要罚的。” 白羽点点头,“若是我输了,怎么罚全凭你做主。” “好!”柳狂肆仰天大笑几声,好久没人敢与他比武了,也好久没人胜过他了,上次输好像还是八年前,输给了冷墨轩,这倒也不丢人,宣平侯的武功是公认的梁国第一。 “正好,城中不远的地方便有一比武台,择日不如撞日,姑娘请!”柳狂肆道。 “今日比是可以,不过要等我吃饱。怎么样?将军先与我一同去酒楼,然后再去比武。”白羽都快饿死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这事大呀。 众人:“......” 柳狂肆也不拘这些小节,干脆就陪白羽去了酒楼,待她吃饱了,这才同去了比武台。城中凡是对此事有所耳闻的,都好奇将军怎么和小女子比武,于是一窝蜂的跑去了比武台。 不一会儿,比武台便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个子矮的只恨来的时候没带个凳子来。 正文 第七十三章:尊姓大名 “既上了这比武台,姑娘就休怪在下无礼了。”柳狂肆,向来也不是个细心的人,也不管白羽有没有兵器,说完便挥剑直向白羽面门刺来。 白羽现在没了法术,所以在力气上和柳狂肆比肯定是吃亏的,但柳狂肆身材魁梧,白羽可以凭巧取胜。 只见白羽一只腿立住,保持身体的稳定,上半身向后仰去,躲过柳狂肆袭来的利剑,齐腰的青丝在空中飘逸,紧接着另一条腿抬起,脚重重的踢向柳狂肆握着剑的手。 这一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柳狂肆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中的剑便已经被白羽踢掉了。 白羽笑道:“这样才公平。” 柳狂肆急于胜过白羽,也不去捡那剑,而是挥拳过来,想擒住白羽。 白羽闪身让开柳狂肆的攻击,一把捡起刚刚落地的剑。 柳狂肆也是久经沙场之人,见一招落空,立马回转身来,又是一招,这招可是柳狂肆的看家本事,右手先做个挥拳的动作,紧接着左脚高抬直袭白羽面门。 柳狂肆还真是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这一脚若是落在白羽面门,鼻梁都要被踢断不可。 比武台下看热闹的人,都屏息以待。 果不其然,白羽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柳狂肆的拳头,这正中柳狂肆的下怀,只是一瞬,柳狂肆的便抬脚袭向了白羽。 众人心说不好,白羽刚刚躲过柳狂肆的一拳,还没站稳,哪里能躲得过柳狂肆如此迅速的连招。 结果却出人意料,白羽并没有要向后躲的意思,而是直接蹲了下去,用了一招扫堂腿。 柳狂肆万万没想到白羽有如此快的反应,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气力都使在了踢出去的腿上,所以站着的腿本就不稳,白羽轻轻一扫居然就将一个身材魁梧的七尺男儿扫倒在地。 台下众人不禁发出一阵惊叹。 柳狂肆的反应极快,刚刚倒下就向后滚去,想着不被白羽拿住。 却还是没有白羽的反应快,一介凡人再厉害,也没有白羽这只千年狐妖厉害,柳狂肆经验丰富,还能有白羽千年来积攒的经验丰富? 白羽早看准了柳狂肆下一步的动作,他这一滚,正好滚到白羽的利剑之下。 白羽用剑韧指着柳狂肆的咽喉部,不疾不徐的道:“你输了。” 柳狂肆也不是泼皮无赖,见事情已成定局,便大方认输。“既然是我输了,我这便入朝辞官。”说着他便要按照约定跪下叩首认错。 白羽拦住他,“将军大可不必这样,我与将军一战无非是为了证明女子也可以与男子一样,将军既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便不用这些虚礼了,再者,将军多年沙场征战保护一方百姓的平安,怎能为了这样一个小赌局便辞官。” 柳狂肆听了白羽这番话,也不执意要辞官了,只是越发敬佩起白羽来,白羽看着年纪也不大,竟然有如此xiong襟,与往日他所见的那些只知道守着后院那一亩三分地的女人截然不同。 柳狂肆抱拳俯首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白羽。”留下姓名白羽便扬长而去。 冷墨轩独自一人在案前神伤,久久才回过神来,提起笔,停在宣纸上却不知写点什么,墨水从笔尖落下来,在纸上形成一个墨点。 那墨点快干了,冷墨轩才落笔,‘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侯爷,老夫人请侯爷去用饭。”阿才在外禀报。 待冷墨轩来到老夫人的院子,菜已经上齐了,高倩并着两个孩子,还有陆小柔、柳含莲都在屋中。 “母亲见谅,儿子来晚了。”冷墨轩说完坐在了老夫人旁的空位上。 他低着头,面无表情,也不言语,只随便夹菜吃。 高倩抬头看了冷墨轩几次,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如何开口,柳含莲因着上回的事,也不敢言语。 陆小柔见众人都不言语,觉得甚没意思,也只低头吃饭。 老夫人知冷墨轩现下这情形都是因柳涵雪,本以为冷墨轩时间长了就会忘掉那些事,谁知一年过去了还是这样,他从早忙到晚,就是为了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那个人。 今日这家宴就是为了让冷墨轩将注意力转移到后院其她的女人身上,现在看来却没甚大用。 吃完饭,屋里更是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爹爹你看,这是周妈妈给我的。”乐安拿着支堆纱的钗环给冷墨轩看。 冷墨轩许久未见乐安,如今抬头细看,乐安长的越发像柳涵雪,心中难受。 于是只轻轻点了点头,便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乐安,乐安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藏到乳娘身后去了。 三岁的孩子也懂些事了,高倩虽对乐安也算照顾,但终究不是亲生,又加上她还要照顾比乐安小近一岁的昊儿,便更加顾不得乐安,冷墨轩又处处躲着乐安。 府中有些下人,虽明面上不敢怎样,但背地却还是从乐安身上偷偷刮点好处,比如偷偷克扣些吃穿用度。 久而久之,乐安便没有同龄的孩子活泛,有时还要小心翼翼的讨高倩和冷墨轩的欢心,懂事的让人心疼。 第二日一早高倩要上街采办,见乐安奄奄的,想着正好带她上街玩玩,于是乘着马车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去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乐安这可是第一次出府,还是来这样热闹的地方,刚开始有些怯生生的,一直拉着高倩的裙摆,跟在高倩后面。 可街上好玩的事越来越多,路过一个风筝店,乐安便被里面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风筝迷住了,抓着高倩裙摆的手,不觉便送了,站在原地看着风筝眼睛都挪不开了。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街上的人格外的多,全都向着比武台跑,高倩对武功不敢兴趣,便逆着人.流的方向走,手里还抱着昊儿,以为乐安一直拽着自己的衣角便没注意。 跟着的丫鬟婆子,都忙着采买,更没有顾上乐安,等众人采买得当,乐安早就不见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娘亲回来了 高倩彻底慌了神,冷墨轩虽然对乐安避而不见,但乐安在冷墨轩心中也有着不可匹敌的位置,若是乐安就这么被自己弄丢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让丫鬟婆子把采买的东西都搁在了马车上,全都去找乐安,可痴痴寻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乐安的踪影。 高倩再不敢耽误,立刻回府,现在只能将此事告诉侯爷,让侯爷加派人手去找乐安。 “你说什么!乐安不见了?”冷墨轩倏地站起,他派出侯府近一半的人出去找乐安,自己也带着几个小厮出去找乐安。 等乐安对风筝失去了兴趣缓过神来,发现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吓得蹲在原地哭起来。 来往的路人见乐安穿着富贵,也不敢上来询问。 白羽赢了比武,便迈着轻盈的步子,向侯府走去,马上就要见到他们了,不知道他还好不好,不知道乐安还好不好。 小孩子的哭声打断了白羽的思绪,寻找哭声看去,蹲在地上哭的小孩子,就是乐安。 乐安随不是白羽的血脉,却是她怀胎十月生的,也是她一直养到一岁多,白羽之所以留恋人间乐安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看见乐安可怜的样子,小小的身体哭的都在颤抖,白羽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 她马上跑过去把乐安抱起来,紧紧的抱着,“别怕,别怕,娘在这。” 乐安立刻不哭了,府里的人都说她的娘亲走了,小孩子哪里知道走了的意思,便真的以为自己的娘亲有一天会回来的,现在这个抱着自己的人,感觉是那么亲切,还有中说不出来的熟悉,她一定就是自己的娘亲。 白羽见乐安不哭了,这才松开乐安,将她放在地上,替她擦掉眼泪,上下打量着乐安,见乐安没有受伤这才安心下来。 这个冷墨轩是怎么照顾乐安的,居然能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扔在街上,看一会儿见到冷墨轩怎么收拾他,白羽这样想着,伸手摸摸乐安的小脑袋。 乐安的眼睛哭的红红的,吐字不清且稚嫩声音道:“你真的是我的娘亲吗?” 白羽伸手捏了捏乐安软软的脸蛋道:“当然了,乐安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骗乐安呢?”白羽话语间尽显温柔。 乐安被叫到名字,马上就相信了白羽话,她曾经好多次想象过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样子,没想到长的这样好看。乐安的眼睛红了,眼看就又要哭出来。 “怎么了?”白羽关切的问。 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她也有娘亲了,乐安一直想在娘亲的怀里好好的撒个娇。 白羽现在蹲在乐安面前,乐安二话不说便钻进白羽的怀里,一边哭,一边叫着娘亲。 白羽轻抚着乐安的小脑袋,安慰着她。 冷墨轩找乐安找了近一个时辰,心急如焚,远远的他便看见了站在白羽面前的乐安,几乎是跑过去。 乐安看见冷墨轩,自己走丢,她还以为爹爹要生她的气,直接躲在了白羽身后。 白羽顺着乐安的目光看去,便看见冷墨轩,他满脸焦急的神色,一直盯着乐安在看,看都没看白羽一眼。 冷墨轩大步走过来,站在白羽面前,皱眉盯着乐安,乐安有些害怕,抬起头向白羽求助。 这时冷墨轩才注意到白羽,她的神态,让冷墨轩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白羽望着冷墨轩浅笑着,徐徐道:“我回来了~” 冷墨轩一把将白羽拥在怀里,多少次的梦里他都梦到这样的场景,可每每醒来,周边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次数多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要赶快将白羽拥在怀里,这真真切切的感觉才能告诉冷墨轩,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冷墨轩身上淡淡香草的味道和以往一样好闻,他身上的温度让白羽感到很温暖。 “你真的~回来了~”冷墨轩紧紧的抱着白羽深怕一松开,她就会像梦里一样,再度消失不见。 “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白羽道。 站在一边拉着白羽裙摆的乐安,也是第一次见爹爹如此的温柔,原来爹爹和娘亲这么要好,乐安抬着小脑袋着看两人,张开嘴笑着露出一排小小的乳牙。 “对了。”白羽从冷墨轩怀里挣脱出来,“乐安怎么一个人在街上?我不在,侯爷就是这么照顾乐安的吗?” 冷墨轩平时威风凛凛的,此时面对白羽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的,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阿才本是和冷墨轩一起出府的,但冷墨轩走得太急,他追不上,走散了,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才赶上了冷墨轩。 “我的大小姐呀,可算是找到你了。”阿才一边喘,一边道,“侯......侯爷。”阿才说着抬起头,这一年来笼罩在冷墨轩脸上的雾霾,居然全部烟消云散了。 “你回去,告诉他们,乐安找到了。”冷墨轩道。 阿才应了,随即准备转身离开,那之前他看了一眼冷墨轩对面站着的人,一惊,这女子长得居然这样好看。 乐安扯了扯白羽的裙角,“娘亲,我饿~” 白羽抱起乐安。 “乐安也不轻,我抱着吧。”冷墨轩说着从白羽怀中接过乐安,“走吧,爹带你去吃好吃的。” 乐安高兴极了,这还是爹爹头回抱她,对她这么好,原来娘亲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带着乐安去吃了些东西之后,三人便在街上散步,邻近傍晚,夕阳斜斜的洒下来,将三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乐安走在中间,左手牵着冷墨轩,右手牵着白羽,高兴的一蹦一跳的。 后院的女人都聚在厅中,等着消息。 高倩坐立难安,直到下人来报,说大小姐找到了,高倩这才放下心来。 柳含莲幽幽的从位子上上站起来,阴阳怪气的道:“夫人对乐安这么不上心,倒不如将乐安给我养。” 柳含莲是柳涵雪的表妹,所以面上乐安和柳含莲也沾亲,柳含莲早就想把乐安养在自己膝下,可侯爷却不同意,如今出了这件事,柳含莲想着正好有机会将乐安要过来。 正文 第七十五章:侯爷的新宠 柳含莲仗着自己姓柳,在后院横行霸道惯了,她一向瞧不起那些出身卑微的人,正巧高倩和陆小柔的出生都不好,所以柳含莲便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在高倩面前经常摆出官家小姐的架子,有意没意的用话挤兑高倩,更甚者在用饭的时候抢高倩的位子,那位子可是象征着侯府女主人的地位。 高倩看着柳含莲也是个眼皮浅的,在这些虚事上也懒得与她计较,现听她这么说,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而去,准备回望舒院。 陆小柔私下白了一眼柳含莲,心道:“柳涵雪在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跋扈,她一个与柳家这样远的亲戚也不知道跋扈些什么。” 柳含莲见没人搭理她,心中大没意思,轻哼了一声,也往门外走去,走到高倩后面的时候,还故意加快脚步超过高倩,然后在高倩前面大摇大摆的慢慢走着。 高倩叹了一口气,心下无奈。 高倩身边的丫鬟眼尖,一眼看见刚刚回到府中的冷墨轩和白羽,她望着那个方向,奇怪的叫了唤了一声,“侯爷?” 众人闻言立刻看向丫鬟看的方向,便见侯爷手中抱着乐安,与一个面容绝美的女子走在一起。 红色的夕阳映在白羽白皙的脸上,就像是涂了胭脂一般好看。 侯爷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眼中泛着莹莹的光,就像是星河一般,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白羽身上,就好像是要将这星河都许给白羽了一样。 三个女人都看呆了,自柳涵雪死后,别说是这样的笑容了,侯爷整个人都拒人千里,这女子是谁,居然能得到侯爷这样的青睐。 陆小柔先说话了,反正在这后院她也不指望着能带到侯爷的宠爱,不过是有一天就过一天,总比以前做奴婢要好,至于侯爷宠谁都好,就是别宠那个柳含莲就行。 “含莲妹妹进门一天侯爷的宠爱都没得过,这就让人轻而易举的夺了去,我都替含莲妹妹可惜呀。”陆小柔说着,面上却是一副看笑话的嘴脸。 “哼!说的好像你得过侯爷的宠爱一样。”柳含莲说着一扬手中的帕子,抬步离去,不再给陆小柔还嘴的机会。 陆小柔先开的口,最后却让柳含莲占了个上风,气的直跺脚,也甩着帕子走了。 高倩皱着看着冷墨轩和白羽,冷墨轩是什么人她很了解,他为了柳涵雪伤心欲绝了一年多的时间,怎么可能在街上遇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就能倾心于她。 冷墨轩绝不是那朝三暮四的人,那这个女子又是谁? “夫人~”高倩身边的小丫鬟见侯爷和那女子都走远了,不见了踪影,自家主子却还愣在这里,不禁开口唤了高倩一声。 高倩这才回过神来,见两人不见了,这才回了望舒院。 天渐渐的黑了,白羽和冷墨轩坐在青松院的屋顶上,白羽托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星星。 冷墨轩却一直注视着白羽,“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回来~”说着冷墨轩笑笑,好像是在嘲笑自己说出这样傻的话来。 白羽收回目光,看向冷墨轩,嘴角微微扬起,“因为你改变了我,是你把我从那个做了一千多年的噩梦中拉了出来。就像以前我从没想过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看星星。” 冷墨轩抬起手,轻轻的抚了抚白羽的侧脸。 “对了,今日在街上,你怎么相信我就是你等的人呢?我那时可没说我叫白羽。” “就算你不说,从你的眼神里我也能看的出,你就是白羽。你的神态,你的表情,都在告诉我,你就是我等的人。” 白羽听到笑容更浓了。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一介凡夫俗子放弃你狐王的身份吗?”冷墨轩道。 白羽抓起冷墨轩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歪着头,笑盈盈的看着他,“也许别的地方风景会更美,但是哪里没有你。” 说完,白羽便在冷墨轩的唇上吻了一下。 冷墨轩深深的陷入了这个甜甜的闻里,愣了片刻,然后以十倍的甜度吻上了白羽,刚才那个吻时间太短了,远远不够。 高倩回到望舒院的时候,绿俏和乐安的乳娘带着几个小丫鬟在收拾东西。 “这是?”高倩问道。 乐安的乳娘上来回道:“侯爷刚才吩咐了,让奴才收拾东西,等明早惊鸿阁收拾好了,就让我们搬回去。” 惊鸿阁这一年多以来一直是侯府的禁地,侯爷居然让人重新打扫了,还让乐安住回去,这到底是怎么了。 “乐安睡了吗?”高倩问乳娘。 “没呢,小姐今天好像很开心,这会儿正在屋里玩呢,一时半会是睡不着了,奴才还没见过小姐这么开心呢。”说着乳娘也喜上眉梢,但她抬头却见高倩阴着脸。 于是立刻收敛了笑容,心中琢磨着:“夫人白日带着乐安走丢了,侯爷第二天就让乐安搬出望舒院,若不是恼了夫人?夫人也定是为了这个才不悦的。” 乳娘见高倩再没别的话了,便走开,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高倩没回屋,而是进了东屋,乐安住的屋子里。 屋里热闹的紧,丫鬟们来来回回的收拾着东西,那边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毯子,乐安坐在中间玩着孩子玩的小玩意,旁边陪着一个小丫鬟。 乐安不时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看来乳娘说的没错,乐安是很高兴。 乐安看见高倩走进来,笑意收敛了几分,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对着高倩行礼,“女儿见过母亲。” 高倩走过去摸摸乐安的头,“今天乐安吓着了吗?是母亲的疏忽。” 乐安摇摇头,“乐安没吓着,乐安不怕。”说完她笑了笑,笑脸红扑扑的,许是刚才玩热了。 高倩在毯子上坐下来,拍拍自己旁边,让乐安也坐下,然后打发了旁边的小丫鬟。 “乐安,母亲问你,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呀?”高倩道。 乐安抬起头,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高倩,没有要说的意思。 高倩又道:“母亲对乐安好吗?” 乐安点点头。 正文 第七十六章:欺软怕硬 “那乐安告诉母亲好不好,让母亲也跟着乐安开心开心。” 乐安想了想道:“乐安的娘亲回来了。”说完乐安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高倩脸倏地白了,柳涵雪的名字涌上她的心间,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回来呢?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高倩,柳涵雪真的回来了。 惊鸿阁需要人打扫,今夜是没法住了,白羽便留在了青松院。 屋里的蜡烛火焰一跳一跳的,好像在未即将发生的事雀跃着,两人并排坐在榻边,脸都有些绯红,也不知是不是烛光映衬的。 “本该八抬大轿三媒六聘的迎你入门的,先如今却这样仓促~”冷墨轩道。 白羽笑着道:“你我不早就是夫妻了吗?” 床帘缓缓放下,两人几乎鼻息相闻,呼吸渐渐的沉重起来,冷墨轩怕弄疼白羽,忍着身体中窜动的烈火,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白羽白皙的脸颊越发红润起来,她自己的这副身体可是第一次经历人事,开始心中还有些害怕,但冷墨轩的温柔让她心中所保留的那点芥蒂烟消云散。 床帐之内渐渐弥漫满了一股像是带着淡淡甜味的玫瑰芳香,炙热且柔情。 “本应该是怨天尤人觉得命运不公,却发现自己是何等的幸运,因为遇见你。” 也渐渐深了,冷墨轩却没睡,他偏着头看着自己旁边已经睡熟了的白羽,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这一切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让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像非要用眼睛看着白羽,他才相信这不是一场梦。 轻手轻脚的将白羽拥在怀里,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度,冷墨轩这才放心睡去。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迎来了一个温馨的晨,白羽这一夜睡得很香甜,她甚至都没有做梦,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好像躺在软绵绵的云朵上那样舒服。 还是枝头的鸟叫吵醒了她,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懒洋洋的躺在冷墨轩怀中,偌大的榻被自己占去了大半,而冷墨轩可怜兮兮的占了个小小的地方。 顿时觉得冷墨轩又可爱又好玩,不忍心吵醒他,白羽蹑手蹑脚的下了榻,穿戴整齐,出了青松院,去了惊鸿阁。 柳含莲站在惊鸿阁门口,看着府中百十个下人在打扫布置惊鸿阁,心中的嫉妒就像是一只被触怒了的狮子,狂吼着,在她心中肆意崩腾着。 这一切都本来是柳涵雪的,而她的到来就是为了接替她那个死去了的表姐的,对,这一切本该是她柳含莲的。 这样想着她便踏入了惊鸿阁,红墙绿竹,院子里虽未全部收拾得到,却已显出其中的雅致。 正时乳娘和绿俏带着乐安到了这里,她们的东西昨晚便都搬来了,现在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乐安~”柳含莲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唤了一声乐安。 乐安对这个喜欢惹事的姨娘可没什么好影响,于是不理会她,还往乳娘后面躲了躲。 柳含莲却不甘心,她勉强笑着,走近乐安,“乐安别怕,到姨娘这来。”说着就生出手拉扯乐安。 乐安死死的抓着乳娘的衣角,小脸憋得煞白。 “柳主子,小姐不愿就算了吧。”乳娘不好太驳柳含莲的面子,只能懦懦的道。 柳含莲本来就因为乐安的疏远下不来台,强压着怒火,此时正好借机发泄出来,“你算是什么东西?也要你个奴才来管我。” 乳娘被说的一时没了话,只能低头站在那里,护着身后的乐安。 倒是绿俏这丫头心直口快,“你干什么?没看到小姐都害怕了吗?亏你还与柳丞相家沾亲的,在侯府不帮衬着小姐也就算了,还处处想着用小姐讨侯爷宠爱,你也配。” “你!”柳含莲气急了,指着绿俏,“我今日不好好收拾收拾你,我看你连自己什么身份都不知道了。” 说着柳含莲抬手就要打绿俏,却被白羽抓住了。 “这是在干什么?绿俏是侯爷新分给我的丫鬟,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对,也是我来管教,就不劳烦你了。”白羽面无表情,但就是让人有种畏惧的感觉。 说罢,白羽猛地松开柳含莲,柳含莲吃力,向后趔趄了几步。 昨日离得远看的不真切,今日这个距离再看,这白羽也太美了些,美的都让人心中发寒。 乐安此时一脸欢快的叫着娘亲,冲着白羽跑过来,白羽抱起乐安,眼中都是慈爱。 柳含莲在侯府还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向前走了两步道:“你不过是昨日才进的侯府,就敢这样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连夫人都要看我脸色行事,你算什么?” 白羽实在是懒得和柳含莲胡搅蛮缠,倏地扭过头看向柳含莲,眼中神色变得狠厉,嘴里淡淡的吐露出三个字:“滚出去。” 柳含莲被怔住了,她哪里能想到有人会这么和她说话,实际上她不过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真的遇见像白羽这样的,她还不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还要我送你?”白羽见柳含莲站着不动,便道。 柳含莲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院子,在院门外小声骂了两句,这才离开。 好熟悉的感觉,绿俏心道。原本她还是比较抵触这个才一天就将侯爷迷得圣魂颠倒的女子的,也害怕这人和柳含莲一样接近乐安就是为了借机讨好侯爷,可刚才那一幕,白羽护着她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经历过。 不置可否,她蒙头跑进了屋中。 白羽自然知道绿俏这是怎么了,但怎么和她解释呢?难不成说:“柳涵雪早就死了,之前是我,这个狐妖在她身体里,现在我才用自己的身子回来了。” 这还不得吓死这个小丫头,来日方长慢慢来吧。 冷墨轩几乎是后半夜才睡下,所以早晨便睡得迟了些,待他醒来,边上竟空无一人,他吓坏了,以为昨日发生的种种都很往常一样是个梦,又或者是今早她又离开了这里。 正文 第七十七章:祸国殃民 鞋都来不及穿,一把抓过外袍,披上便往外去,院子里的阿才被冷墨轩这个样子吓坏了,“侯爷~这是怎么了?” “她呢?去哪了?”冷墨轩不清不楚的道。 她?侯爷说的应该是昨天带回来的女子吧,阿才这样想着,回道:“白主子回惊鸿阁了。” 冷墨轩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缓缓的回到屋中。 阿才跟着进去,打了水给冷墨轩梳洗,然后穿戴整齐,“主子早饭想吃什么,奴才吩咐厨房去做。” 冷墨轩此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顶着一张冰山脸,没有一点表情,淡淡的道:“惊鸿阁那边用过早饭了吗?” “还没。”阿才回道。 “那早饭去那边用吧,吩咐厨房做个诗礼银杏,一卵孵双凤.....送到惊鸿阁去。”冷墨轩点的这几个菜都是白羽平日最爱吃的。 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都到齐了,却迟迟不见梁齐上朝,自从赵思阙做了昭仪,梁齐便总是迟迟不上朝,甚至有一次让大臣们在殿中苦等了两个时辰,最后梁齐也没有露面。 “要亡了!我大梁这是要亡呀!妖妃当道,君王不朝!”殿中一大臣仰天长叹。 其余大臣也是窃窃私语,怨声载道。 这时梁齐正好到了,他提高声音道:“沈太傅,还请慎言,念在太傅劳苦功高,今日朕便恕了你。” 原来刚才感叹之人就是沈太傅,沈皇后之父。 众大臣的目光都落在了梁齐旁边的赵思阙身上,此女子一身大红绢纱金丝长裙。 沈太傅跪下,“古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怎么能把后宫嫔妃带到这朝堂之上?”他说的痛心疾首。 梁齐满不在乎的坐在龙椅上,几个太监搬来一椅子,让赵思阙坐在梁齐边上,“沈太傅不要这样食古不化,这朝堂上怎么就不能有女子了?赵婕妤也是好奇这朝堂之上是什么样的,这样朕才带她来看看,无伤大雅。” 沈太傅长叹一声道:“此妖女,日日迷惑圣上,今日居然还敢上朝,下官就是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妖女祸国殃民。请皇上废除赵婕妤。”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下跪,齐道:“请皇上废除赵婕妤。” 看着坐在自己旁边,柔柔弱弱的赵思阙,梁齐青筋暴起,怒道:“封谁为妃是朕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管!” 梁齐顿了顿又道:“朕知道了,沈太傅的女儿在后宫为后,不得朕的宠爱,所以沈太傅才见不得朕对赵婕妤的宠爱,这才打着为我梁国的旗号,想要除掉赵婕妤,稳固皇后的位置。”说罢,他的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闷哼。 沈太傅一身为官清廉,从未贪墨过朝廷哪怕一钱一银,心系百姓,忠于梁国,现在居然被梁齐扣上这样一顶卑鄙之人的帽子,瞬间耻辱交加。 沈太傅仰天长叹一声:“我沈廉,为官四十余载,一心为民,今日竟受此侮辱,为证清白,臣愿以死明志,也算是求仁得仁。”说着他冲着梁齐磕了个头。 “好了,沈太傅你不用以死相逼来吓唬朕,朕可不像先帝那般仁慈......” 梁齐还没说完,沈太傅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脸上皆是泪水,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他便冲向殿中的一根柱子,只听通的一声,沈太傅便倒了下去,鲜血从头上流下来,流的满脸,满地。 边上的大臣过去叹了叹沈太傅的鼻息,长叹一声:“沈太傅触柱而亡了!” 梁齐一惊,从龙椅上起来,没想到沈太傅真的会触柱而亡。 赵思阙反应才叫一个快,立刻起身,躲在梁齐身后,身体紧紧的贴着梁齐道:“都是妾身的错,害了沈太傅,臣妾害怕~” 梁齐回过神来,刚才的惊讶都被赵思阙这一汪春水给浇没了,转过身来,完全不顾已经死去的沈太傅,也不顾满朝文武官员,便安慰起赵思阙来,“阙儿不必自责~都怪那沈太傅,食古不化,居然还逼朕,死相如此难看吓到了阙儿。” 满朝文武官员心皆凉了一半,如此皇帝,还叫人如何辅佐。 “请皇上废除赵婕妤!”众官员再次齐道,这次的声音比上次还大。 梁齐一挥袖子,“够了,以后谁再提废除赵婕妤之事,满门抄斩!退朝!”说完大步离去。 跪在地上的大臣,有的掩面哭泣,有的连连叹气。 冷墨轩至始至终都立在原地,不曾说一句话,他走过去,轻轻的拂了拂沈太傅的双眼,让他闭上眼睛。 一太监扑通一声跪在了沈皇后的面前,悲痛的道:“沈太傅,触柱而亡了!” 沈皇后原本拿在手中的茶杯应声落下,摔得粉碎,若不是边上的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沈皇后,怕是沈皇后都要站不住摔在那碎了一地的瓷片上。 太监这才将沈太傅如何触柱而亡的都说给了沈皇后。 皇上的寝宫之中,赵思阙正拿着毛笔写字,梁齐紧贴赵思阙站在她后面,一手揽着赵思阙的腰,一手抓着赵思阙的手,教她写字。 宣纸上的字歪歪扭扭,不像是个字。 “请皇上为妾身的父亲做主!”寝宫外,沈皇后顶着烈日,跪着,声声的喊着,声音越来越沙哑。 寝宫之中梁齐却充耳不闻,与赵思阙寻欢作乐。 太阳直从东边到了西边,梁齐也不曾理会沈皇后。 沈皇后的双膝早就跪的青紫,没了感觉,她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眼泪也流光了。 寝宫门口的太监王忠看不下去了,走到皇后边上,压低声音道:“娘娘还是回吧,沈大人死谏都没有将皇劝回来,何况娘娘这一跪呢?娘娘就算是在这殿外跪上三天三夜,皇上也不会回心转意的。” 这王忠原本是御膳房里的厨子,梁齐登基之后,莫名其妙的就到了梁齐身边,做了梁齐身边的一品宦官。 谁也不懂这一个小小的御厨就怎么忽然成了梁齐身边的大红人。 王忠顿了顿,附身在沈皇后的耳边道:“自己的公道,只能自己讨回来。自己的主,只能自己做。” 正文 第七十八章:墙倒众人推 有一点的,原本沈皇后对梁齐还是有一点期待的,期待他能做一个好皇帝,做一个好丈夫,可这一点可怜又可悲的期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听了王忠的话,沈皇后幽幽的站起来,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一样,没有一点的表情,同时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一股狠意在疯狂的滋长。 白羽打败柳狂肆的事很快便在京城传了起来,最后竟闹得宫里的人都知晓了,当时比武台下有一位画师,见白羽长的惊为天人,便将她画下来。 而这幅画这时正挂在梁齐的寝宫最醒目的位置,原本也是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胜过柳狂肆,这才下旨寻来这画,却没想到画中女子的长相与缪玉竟如此相似。 看着这幅画,梁齐的眼不觉就红了,眼中晶莹起来。“缪玉是你回来了吗?” 正好此时国师应招来见,这国师最是个会看人脸色来事的人,此时见梁齐面色愁苦的盯着这女子的画像,便猜出几分他的心思来。 “国师认为这世上又借尸还魂,转世一说吗?”梁齐目光不离画像问道。 国师眼珠子一转道:“据古书记载,虽不知是何年月之事,但确有此事,书中记叙有一女子因在尘世间又未了之事,阴官便准许她借一相貌酷似之人还魂,只是还魂之人未必有之前的记忆。” “没关系,只要她能回来,不记得朕也没关系。”梁齐像是自言自语,沉默了片刻又道:“国师果然是博览群书、精通古今,赏!” 国师闻言,大喜,这样的君主倒是正和他意,胡言乱语一番也能拿到赏。 赵思阙这两日都未受梁齐召见,若不是自己失了宠,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安起来,她娘家也没什么人,若是真的没了皇上的宠爱,在后宫岂不是要过水深火热的日子。 之前梁齐为表对赵思阙的宠爱,特地在她宫中设了个小厨房,里面的御厨都是精心挑选的,手艺极好。 赵思阙跑到小厨房,叫御厨做了羹汤,准备带给梁齐,为了表示这羹汤是她自己做的,她还狠心将自己的手故意烫伤。 打扮得当,赵思阙便往梁齐的寝宫去,却被王忠拦住,“娘娘,圣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赵思阙立刻变得狰狞起来,“狗奴才,擦亮你的眼睛看看,本宫你也敢拦,不怕皇上责罚吗?”说完便抬脚要往里走。 王忠虽被赵思阙叫做狗奴才,面上却没有一点怒色,始终笑盈盈的,“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这也是皇上吩咐的。” 赵思阙见这法子行不通,于是立刻变了脸,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抬高声音喊着:“皇上,是阙儿呀~皇上真的忍心不见阙儿吗?这几日不见皇上,阙儿心中空落落的,不知道皇上这几日可好。” 寝宫中没有一点回应。 “娘娘请回吧。”王忠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思阙将食盒往王忠怀中随意一扔,便转身离去。 身边的小宫女小心的扶着赵思阙,“皇上不肯见主子这可怎么是好,内务府那帮势力的狗东西,见主子不得宠了,便拼命的克扣咱们宫里的用度,这......” 啪,赵思阙一个巴掌狠狠的落在宫女的脸上,“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宫不得宠了?” 丫鬟赶紧跪下,“是奴婢说错了话,请主子赎罪。” “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赵昭仪。”德妃在御花园中赏花,正好看见了赵思阙,因为赵思阙沈太傅触柱而亡,德妃母家本就是沈家门下的,现在因此事害的德妃家中也遭变故。 如今看见赵思阙这狂妄的嘴脸,德妃心中更是愤恨,正好今日就解解这满肚子的怒火。 赵思阙还当这是她得宠的时候,见到德妃也不问安,别过脸去,一副看不起德妃的模样。 “呦呦呦~看看,有些人不过一时爬上了枝头,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凤凰了,现在跌下来了,还敢给本宫甩脸子。”德妃道,“钱嬷嬷,这赵昭仪一下犯上,见到本宫都不行礼,按照宫规应该如何处置?” 德妃身后一老奴上来回话道:“回娘娘,按照宫规应当杖责。” “那应该杖责多少呢?”德妃道。 “这个要看娘娘想怎么罚了。” 赵思阙此时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一无所知,她尖细的声音,轻蔑的道:“你敢动我,不要命了吗?” 德妃轻哼一声,钱嬷嬷在德妃身边久了,此时不由分说,上来就赏了赵思阙一个耳光,这宫里的老嬷嬷打人可和小宫女不一样,力道重的不是一般人能挨得住的。 赵思阙被打的脑袋发昏,一边脸立刻红肿起来。“你......” 话为说完,钱嬷嬷又是一巴掌,“老身在宫里这许多年了,最会教导这不懂规矩的妃子。” 赵思阙不敢再开口,怕又挨巴掌,此时她对自己的处境才有所了解,没有圣宠,别的妃子对她都可以任意欺凌,果然爬的越高摔得越重。 “钱嬷嬷,带着赵昭仪去内务府领二十杖,嬷嬷亲自看着,打轻了或者打少了,便从头再打。”德妃说完,扬长而去。 整整二十板子一下也没少,没一下都使足了力气,待二十板子挨完,赵思阙早就昏死过去,背后血肉模糊,头发散开来,金银首饰都从发间掉了下来。 被抬回寝宫赵思阙这才醒过来,房中空无一人,她背后的伤也没有得到医治,唤了几声,也没有宫女进来,还真是墙倒众人推,赵思阙苦笑,这样下去只能是等死。 她怎么能甘心,多不容易她才进了宫,多不容易她才讨的皇上的喜爱,一股狠劲涌上心头,她忍着剧痛拉着床幔爬起来。 却还是碰的摔倒在地上,屋外一个宫女这才走进来,正是白日挨打的宫女,小宫女倒是心思单纯,也不记仇,着急的跑过去扶赵思阙,“宫里的其她宫女都跑了,奴婢去找太医,太医也不来,这才想着去找点药给娘娘上药,娘娘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东山再起 这个小宫女只有十四岁,进宫的时候名字太难听,内务府给起了个名字,玉珠。 玉珠扶着赵思阙趴回榻上。 “别人都走了你怎么不走?”赵思阙问道,她嘴唇发白,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奴婢被分来伺候娘娘,就是娘娘的人,娘娘以前也赏赐过奴婢不少的好东西,我宫外的弟弟生病全凭娘娘的赏赐才有钱医治,现在娘娘不过是一时糟了难,奴婢哪里能就这样扔下娘娘。” “你倒是衷心,放心吧,等本宫东山再起,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赵思阙顿了顿又道:“你去匣子里取些贵重的首饰,拿到太医院,收了东西,自然有就有太医来医治。” 玉珠点点头,手脚利落的拿了首饰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有太医前来给赵思阙看诊。 冷墨轩端坐在案前看着今日的公文,白羽就坐在边上,百无聊赖的,一会儿翻翻宣纸,一会儿弄弄磨盘,唯一正经的事也就是帮冷墨轩磨墨。 “你乖,等我处理完公事便陪你。”冷墨轩道。 白羽努努嘴,好歹也是当过妖王的,现在被冷墨轩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总归来说有些不适应,但怎么说呢,被这样当孩子一样宠着,心里还是很高兴。 每每听到冷墨轩用这样温柔的声音说话,都觉得心中泛起些什么东西,那东西暖暖的,细细品来还甜甜的。 白羽安静下来,望着冷墨轩的侧脸发呆,暖暖的阳光下,他的五官更显精致,比起俊美的几乎妖异的韩子木丝毫不逊色,而且更多了几分温柔。 尤其是冷墨轩那双眼睛,里面总是满满的都装着白羽。 不觉白羽便看的呆住了。 冷墨轩放下手中的笔,转头看向白羽,发现她歪着脑袋望着自己发呆,被发现后还惊慌失措的收回目光,便觉她可爱的紧,冷墨轩的嘴角便不自觉的上扬了。 他伸手拉过白羽,很自然的将她揽入怀中。 白羽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起来,“青天白日的,再叫阿才他们撞见。”说着伸手推开冷墨轩,要站起来。 冷墨轩稍一使劲,将白羽牢牢的拥在怀中,“看见就看见,让天底下的人都看见了才好,叫他们都知道你是我冷墨轩的人,就算那日你使性子出走了,别人也要把你送回来。” “我要是出走,他们哪里能抓的住我?” “怎么?夫人这还想出走?这是不可能了,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了。” 白羽的脸更红了。 冷墨轩说着便吻上白羽,两人并着周围空气都变得炙热起来。冷墨轩抱起白羽,向着塌走去。 梁齐寻那画上之人一连寻了几日,却一无所获,除了知道白羽的名字,其它出身、来历一无所知,他站在御花园的御河边,望着静静流淌的河水,脑中浮现出白羽的模样,就连河水中映的都是白羽的模样。 渐渐的暮色渲染了整个视野,橘色的夕阳下,缎子一样的河流,一只小纸船顺着河水,从梁齐的面前漂过去。 “捞上来。” 梁齐一声令下,便有跟着的小太监跳进了河中,捞出了纸船。淡蓝色的纸船拆开来,上面写着几个字:愿圣上安康。 不一会儿又几只小船漂来,捞起来,上面都写着:愿圣上安康。 这字梁齐认得,是赵思阙的字,她的字向来写的不好,应这个梁齐还打趣过她,如今细看来,她的字倒是有些长进了,也难为她心中一直挂念着朕。 梁齐一直觉得自己是深情之人,看到这许多写满祝愿的小船,便抬步来到赵思阙的寝宫。 “娘娘身上还带着伤呢,怎么能这样劳累?这几日娘娘少说都叠了上千只纸船了,这样下去娘娘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住。”梁齐还未进去便听见玉珠焦急的声音,于是驻足细听,也不让太监进去禀报。 赵思阙咳嗽了几声,听着身体虚弱的紧,“无妨,许久不见皇上,本宫实在放心不下,这纸船是本宫唯一能为皇上做的事了,与皇上的康健比起来本宫这副破皮囊又算什么。” 听了这话,梁齐心中动容,倒觉得自己对不住赵思阙了,这几日不该这样远了她,像是赵思阙这样贤淑温柔的女子,待找到了白羽,这两人正好可以效仿娥皇女英。 这样想着梁齐便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眼前的景象着实吓让他一惊,赵思阙穿着单薄的白色寝衣,趴在榻上,隐隐能看见有鲜血从她背上渗出来,将寝衣后面都染成了淡粉色。 赵思阙周围都是些裁剪的纸,和许多已经折好了的纸船。此时她手中还在不停的忙碌着。 看见她这副可怜的模样,怜惜之情一下子涌上了梁齐的心间,他大步上前,夺过赵思阙手中纸船,“阙儿怎么这样傻,病成这样就该好好将养。” 说时迟那时快,赵思阙的眼泪夺眶而出,“皇上,臣妾不是在做梦吧,皇上真的肯见臣妾了吗?” 梁齐此时才看清赵思阙的脸,她的脸惨白惨白的,唇上也没有一点血色,她一哭,眼睛一红,倒是有种病态的美感,让梁齐想起了多病的缪玉。 他立刻抓起赵思阙的手,那手凉冰冰的,“都是朕不好。”一边说,他一边将赵思阙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揉搓着,想用自己的手暖她的手。 玉珠给跟着皇上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道:“奇怪了,皇上进来这许久怎么不见别的宫女来伺候,这宫里的人都跑哪里去了?” 玉珠立刻跪在梁齐面前,声泪俱下的道:“求皇上给娘娘做主。” “玉珠!”赵思阙假意的喊了一声。 “你让她说。”梁齐此时早被赵思阙的可怜模样冲昏了头。 玉珠便添油加醋的将德妃如何如何欺凌赵思阙,宫中的宫女如何跑了的,太医院的太医又是如何不给赵思阙医治的全部说了出来。 梁齐听了一半便已经是怒不可遏,强压着怒火听完,气的青筋暴起,他的爱妃怎容他们这样欺凌,那时缪玉他保护不了,如今他是天子了,居然还有人敢欺负他的爱妃。 正文 第八十章:昏君 当即梁齐便下旨,当日所有值班的太医全部斩首,原先赵思阙宫中跑了的宫女全部腰斩,至于德妃,便把这二十杖还她。 赵思阙复宠之日,宫中上下都不得安宁,惨叫声、哭喊声,弥漫了整个皇宫。 德妃被打的丢掉了半条命,若不是沈皇后照顾,她这条命非丢了不可。 德妃趴在榻上,一直小声的抽泣着。 “你错就错在以为这些事都是那妖妃所为,”沈皇后坐在德妃床边,将屋里侍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若无昏君,何来妖妃。” 德妃立刻止住了哭泣,抬眼看着沈皇后。 ...... 啪一声,茶杯被重重的放在桌上,险些被摔碎,“新帝登基不满三年,国库空虚,百废待兴,现在居然要兴师动众的为那妖妃修建思阙台!”说话之人正是怀化将军。 今日早朝之上,梁齐一意孤行非要给赵思阙建造思阙台,此工程耗费巨大,国库空虚,梁齐居然要向百姓加税,众臣皆反对,挨个进言,都没有改变梁齐的注意。 下朝之后,几位大臣便结伴前往军机处内堂,商议此事,朝中武官皆对冷墨轩马首是瞻,在座的除了几位素日和冷墨轩交好的文官,其余大部分都是武官。 冷墨轩坐在最上首的位置,目光深沉,一副不可撼动的模样。 怀化将军在朝中任命数十载,且武将本来就耿直,不会绕弯子,说起这事便越来越愤慨,坐立不安的在屋中来回踱步。 一文官掩面叹息,“今年天灾频发,百姓的收成本就不好,眼看就要活不下去,本该减税以安民心,现在居然要增税,这是明摆着不给百姓活路。” 怀化将军一跺脚,粗犷的声音道:“大不了我也学一回沈太傅,死谏一回,倒也图个眼前清净。”说完就往外走,准备去觐见梁齐。 “怀化将军稍安勿躁。”一直未语的冷墨轩开口了,在场的人都甚是听从冷墨轩的话,怀化将军也不例外,闻言立即安静了下来,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侯爷说此事怎么办,我都听侯爷的。”怀化将军道,其余人也附和着,表示都听冷墨轩命令。 “沈太傅之死本侯虽然敬佩,但没甚大用,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冷墨轩说完眼神更加深邃。 第二日早朝之中,冷墨轩主动请旨,愿为皇上及赵昭仪修建思阙台,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有些人猜测,这冷墨轩难道只是个阳奉阴违只会讨好的小人,明知这思阙台建不得,他冷墨轩居然主动请缨。 梁齐大喜,重赏赐了冷墨轩。 天气渐渐的转凉了,秋日的阳光不似夏日那样热烈,像是一杯醇厚的酒,芳香且不烈。冷墨轩最近忙的都不见人影,白羽除了带着乐安玩,便是去老夫人处侍候,就像是原先做柳涵雪时一样。 侯府的田上出了甜瓜,这些甜瓜都是从普通的瓜中挑的最甜的,个头还要不大不小,所以数量并不是很多。 老夫人那里留了一半,剩余的基本都进了望舒院,各方妾室能分到一两个已经是很不错了。 老夫人推说自己上了年纪吃不了这性凉的东西,便只些许留了几个,其余的都给了惊鸿阁。 白羽从地窖要了冰块,将甜瓜冰冻着吃,更是美味,丫鬟将切好的甜瓜端上了,白羽尝了一个,绿俏站在她后面,白羽便又拿了一块送到绿俏嘴边。 白羽似乎忘了她现在不是柳涵雪了,就像以前一样,知道绿俏是个小馋猫,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自然而然的分给绿俏吃。 绿俏愣了愣,她的动作和神态分明和柳涵雪一模一样,这样细微的小举动别人怎么能模仿的这么惟妙惟肖,难道...... 绿俏张嘴吃了白羽送到嘴边的甜瓜,一股清凉伴随着甘甜涌入绿俏的口中,随即她的眼泪也吧嗒吧嗒的掉下来,自柳涵雪死后她便是一肚子的委屈。 现在看到白羽她总觉得自家主子回来了,所有的委屈一瞬间涌上来,她不禁哭出声音来。 “小姐~是不是你回来了~”绿俏一边哭一边说,每说几个字,就要哽咽一下,“小姐知不知道~绿俏有多想念主子~” 白羽站起来,拿出手帕,轻轻的帮绿俏拭去眼泪,可是绿俏现在就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眼泪越擦越多,“傻丫头,哭什么?” 这句话让绿俏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她家小姐,因为除了她的小姐没人唤她傻丫头,这个称呼好久没人唤过了。 绿俏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抱住白羽,“小姐~你回来了就好了~” 白羽轻轻的抚着绿俏的头,安慰着她,渐渐的她的哭声才小下去。 梁齐与赵思阙在苑花园的亭下喂鲤鱼,一个小太监过来,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梁齐趁赵思阙不注意向旁边走了走,这才示意小太监说。 小太监压低声音道:“人找到了,在宣平侯府。” 梁齐的眉头皱起,又是冷墨轩,缪玉就是死在宣平侯府的,因为这件事他才处处打压冷墨轩,他总觉得自己之所以不能和缪玉双宿双栖就是因为冷墨轩。 现在可倒好,白羽居然也被他冷墨轩抢先一步给夺走了,一股怒火从心中燃起。 这天下都是他梁齐的,白羽也是,不管如何他定要得到她。 冷墨轩这几日因为思阙台的事,忙的几乎不回侯府,白羽没事的时候便到青松院帮冷墨轩整理整理东西。 这日白羽正巧打开了放着她给冷墨轩手帕的抽屉,那手帕被烧的面目全非,冷墨轩却还留着。 “他居然这样珍惜这个破手帕。”想着白羽摆便从抽屉里将那半块帕子拿了出来。 阿才看见了,噗通一声跪下了,“白主子,这手帕可碰不得。”他哪里知道这就是白羽送给冷墨轩的手帕。 上次柳含莲动了这手帕,冷墨轩是什么反应阿才可是看见了,他从来就没见过侯爷这样骇人。 白羽见阿才这样,心中偷笑,“等墨轩回来你告诉他,这手帕我拿走了,他不会怪罪你的。” 正文 第八十一章:得到她 阿才眼睁睁的看着白羽离开,想阻拦却也不知如何阻拦。 一直悬着心,等了一天,晚上冷墨轩回来,阿才战战兢兢的进去,说话的时候都有些颤抖,“侯......侯爷,那抽屉里的帕子被白主子拿走了。” 说完阿才闭上眼睛等待狂风暴雨的到来,可冷墨轩却只是淡淡的道:“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阿才有些恍惚,上次侯爷为了这帕子有多可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么这次就...... 赵思阙坐在自己的寝宫之中,身边堆满了各式的钗环珠宝,就在昨日她刚刚被册封了贵妃,这些都是各处送来讨好的。 上次皇上身边的那个小太监领着一干人等走了进来,“奴才见过赵贵妃。” 这些珠宝散发出的光芒照进赵思阙的眼中,然后从她的眼中反射出喜悦。“起来吧。” “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娘娘的。”说着小太监身后的人,便逐个走出来,将东西给赵思阙过目。 赵思阙原本家境贫寒,眼前这些稀罕玩意她都认不得,只知道都是些世间罕见的东西,其中有一件东西最耀目,那是一颗又大又圆的血色珠子。 虽然现在是白日却也掩盖不住它散发出来的红光,这便是白羽王冠上的那颗宝石,眼看着赵思阙就要用手去拿,却被小太监拦住。 “娘娘这可碰不得,这东西凡是用手碰了,时间长了手是会被灼烧的。” “那皇上还把它赏给本宫。” “娘娘有所不知,这宝石奇就奇在这里,且不说这宝石如何的耀目,其余的宝石哪有能灼烧人的。”小太监道。 白羽哪里知道凡人碰了这东西会皮肤会被灼烧,这才将这东西当了,各种机缘之下这宝石居然进了宫。 赵思阙一想这东西还真是不一般,皇上能赏赐她这样世间无双的东西,说明她在皇上心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心情好了,出手自然就大方,赵思阙从身边的匣子里,随便抓了些珠宝赏赐给了小太监,别小看这随手抓的一把,这都足够他在京城置办一间像样的宅子了。 待小太监等人走了,赵思阙又赏赐给了玉珠整整一匣子的首饰,玉珠现在在宫中算是最的脸的宫女,因为她家主子受宠,谁都不敢得罪她,甚至还要奋力讨好。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晚膳用过之后,王忠来了,赵思阙向来不喜欢王忠,一来是因为上次王忠拦着她不让她见皇上的事,而来就是因为王忠向来不奉承讨好她。 赵思阙早就想收拾收拾这个王忠了,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动不了他。 “什么事?”赵思阙爱答不理的道。 王忠一直保持他该有的礼数,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回娘娘,皇上要带着娘娘微服出游,让娘娘今晚便收拾得当,明日就出发。” 赵思阙心中一喜,面上却忍住了,淡淡的道:“本宫知道了。” 宫中虽然好,却着实无聊,赵思阙早就想去宫外了,更何况是有皇上陪着,正好可以好好在那些平头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一番,让他们叫她妖妃,真当她不知道呢? 整个下午乐安都在园子里和绿俏玩,也不知道两人玩些什么能玩到天色渐黑才回来。 厨房今日做了蛋羹,白羽正一勺一勺的喂乐安吃呢,冷墨轩便走了进来,乐安赶快从椅子上跑下去,抱着冷墨轩的腿叫爹爹。 乐安也就到冷墨轩膝盖那么高,仰着头望着冷墨轩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线。 以前乐安哪里敢这样,她一直以为爹爹厌烦她,每每见到冷墨轩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随意和冷墨轩说话。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娘亲回来了。 冷墨轩将乐安抱起来,挑逗着她玩了一会儿,便将她放回座位上,让她继续吃饭。 乳娘也是极有眼色的,见侯爷来了,要和主子说话,立刻过来,从白羽手中接过乐安的碗,将乐安带到一边去喂饭去了。 “明日皇上要微服出游,命我随行。”冷墨轩顿了顿,越发的忧虑起来,“还让命我带着你。” 梁齐的用意两人都一清二楚,冷墨轩早就发现白羽和缪玉长的颇为相似,光是赵思阙与缪玉有个四五分相似,梁齐就已经为她痴狂到如此地步,更别说几乎和缪玉长相一样的白羽了。 冷墨轩有理由相信梁齐为了得到白羽会不择手段,今日大殿之上梁齐直指要白羽也一同前往,足以证明他居心不良。 虽说冷墨轩早就为此有所防范,可是他没想到这事发生的这样突然,突然到让他措手不及。 “我冷家在城外有一处偏僻的住处,几乎无人知晓,不如你带着乐安去住几日,这里的事有我。”冷墨轩道。 他这是想自己把所有的事都抗下来,梁齐登基之后的种种作为,白羽也有所耳闻,若是明日她不去的话,难保梁齐对冷墨轩做出什么来。 冷墨轩眉头一直紧皱,白羽将自己的手搭在冷墨轩的手上,“躲来躲去不是我白羽的作风,我既然回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可......”冷墨轩不想白羽收到任何的伤害,还想出言阻止。 白羽打断他,“你不是说你我是夫妻吗?既然是夫妻就要齐头并进,你对我也要有些信心,不过一个梁齐罢了,他做皇帝才几日,我可是做了千年的狐王,论资历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白羽说了这样多的话,无非是在安慰冷墨轩,让他不要再担心。 冷墨轩点点头,心道:“那边的事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城外林间,一支长长的队伍在不急不慢的行进着,柳狂肆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护驾,然后就是梁齐和赵思阙的马车。 马车后面跟着至少侍候的宫女太监二十余人,这还不算,宫女太监后面还跟着二十余位侍卫,然后还有十余辆马车拉着梁齐和赵思阙品日里要用的物件。 看这阵势简直就是要将迁宫,梁齐好像对微服这个词没有一点的理解。 正文 第八十二章:明争暗斗 冷墨轩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后面,看护队伍,白羽也没坐马车,骑马和冷墨轩走在一起。 因为这里除了皇家的马车没其余的马车,这队伍里明晃晃的出现一辆侯府的轿子只能更显眼。 路上偶尔有砍柴的樵夫或者来往的商人,见到这阵势都远远躲开,就怕惹上什么事端。 梁齐坐在马车里,心早都飞到了队末白羽的身上了,刚才上马车之前远远的看见白羽,身姿便已经够吸引人的了,看来那画师是技艺不精,根本没有将白羽本来的动人之处画出来。 没事梁齐便掀起帘子,向外面看,赵思阙以为他是在欣赏周围的景色,实际他是在找白羽。 白羽并未穿女儿家的衣服,一来是有些什么是行动不便,二来是为了不在一堆男人中间过分显眼,所以她穿了一身素色的男袍,头发都束起来,用一个镶碧银制发冠箍住,既带着几分女儿家的柔美,又有男儿一般的俊美英姿。 这样下来,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白羽是个风流公子,竟将身边的一众男子都比了下去。 在城中骑马走过街巷之时,曾引得很多女子侧目、赞叹。 秋雨说来就来,连雷声都不闻,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许是前几日太过燥热,所以这场雨便格外急些。 “皇上,下雨了要不要找个地方避避雨。”梁齐身边的小太监问梁齐。 梁齐坐在轿中,反正他也淋不到雨,至于外面那些人淋不淋雨他才不在乎呢。这想法正好和赵思阙不谋而合,到底是臭味相投。 但梁齐想起白羽是骑马的,她可不能淋了雨,于是下令让众人寻个地方避雨。 正好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荒庙,虽然破旧了些,但避雨应该是没有问题。 “夫人,雨天里凉,当心受了凉。”高倩身边的丫鬟过来给高倩披上一件披风。 高倩面上带着一丝愁苦,站在窗边,窗户开着,雨都刮了进来,落在高倩的手背上,她却也浑然不觉。 丫鬟怕雨水弄湿了高倩的衣裙,抬手去关窗,却被高倩制止了,“你去吧,让我自己站会儿。” 这几日闷热的紧,高倩心中更是闷的晃,也只有在这雨边站会儿,冷风带着雨水刮到脸上这才好受些。 她知道,冷墨轩心中从未有过她,还以为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以前柳涵雪在时,虽然侯爷也喜欢她,但隔三差五的还能来看看她。 可自从白羽来了之后,她便很少见侯爷来了,侯爷虽在别的东西上都紧着望舒院,从不亏待了她们母子,可她心中却不是滋味,长此以往下去,昊儿都要不认识他爹爹了。 而这个白羽的来头,高倩也理出了些头绪,她总觉得白羽和柳涵雪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就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捅破了,就明朗了。 若是这其中真的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就能一举除掉这个白羽,这个念头一旦有了便开始在高倩的心中疯狂的滋长。 众人行至庙中,跟着的侍卫简单的打扫了,这里倒也干净。 赵思阙捏着鼻子,“这是什么鬼地方,全是灰尘呛死人了。” 梁齐此时的注意力都在白羽身上,完全没有听到赵思阙说了什么,白羽不但与缪玉相像,而且更加妩媚撩人,梁齐的目光都挪不开了,怔怔的看着白羽。 冷墨轩注意到了梁齐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用身体挡住了白羽,阻断了梁齐的目光。 “冷吗?”冷墨轩问白羽。 白羽原本看着外面的雨,想着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听到冷墨轩问她,便回过头冲着他笑了笑,“不冷。” 这时白羽才发现冷墨轩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又悄悄看了看梁齐,他正毫不掩饰的往自己这边看呢。 于是白羽抬手挽住冷墨轩的胳膊,小声道:“没事的~” 眼见雨越来越大,落在地上的水坑里,溅出许多水花来,雨声渐大,都要将说话的声音盖住了。 庙外却吵嚷起来,男子粗犷的声音盖过雨声,庙里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梁齐这边一问便有侍卫进来回话。 “回圣上,外面有两个乞丐,吵嚷着非要进来避雨,臣等拦也拦不住。” 冷墨轩眉头微皱,白羽也察觉这两个乞丐不对劲。 “不过是两个乞丐,不如多派两个人打发了吧。”冷墨轩提议。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冲撞了圣驾,不给点他们点教训就让他们走怎么行。”赵思阙不依不饶,她在这庙里无聊急了,好不容易拿住两个乞丐,自然要拿他们寻寻乐。 “不知者无罪,这两人也不知皇上在此,先帝执政向来仁慈,皇上不如就让他们走吧。”冷墨轩又道。 梁齐还未做声,赵思阙抬高声音道:“先帝是先帝,皇上是皇上,宣平侯此言是怪皇上没有先帝仁慈,还是觉得皇上不如先帝得民心?”这话就明显是挑拨离间了。 “好了,不用多说了,带那两个乞丐进来。”梁齐冷冷的看了一眼冷墨轩道。 这两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乞丐,庙外叫嚷起来却中气十足,这雨下了也又一会儿了,怎么现在才来这里吵嚷着避雨。定是别有所图。 梁齐暴政百姓早就心有怨恨,不少人生活所迫都做了土匪,还有人加入了光明会。 光明会里的人都是些百姓,他们建立光明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反抗梁齐的暴政,最近光明会昭告天下,要拿梁齐的首级。 梁齐却不以为然,觉得光明会中不过都是些平头百姓,除了嘴上功夫厉害,没见他们有任何的行动,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却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之中也不乏高手。 此次微服出游,梁齐如此的大张旗鼓,生怕没人知道他从皇宫里出来了,虽然他带了不少的武功高强之人,但此次却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总比深入皇宫内院取他首级要容易的多。 所以光明会定会动手。 正文 第八十三章:不想死就站起来 如今冷墨轩好意提醒,梁齐却充耳不闻,也罢,他自己的命自己掂量着也就是了,于是冷墨轩不言语了,退到一边。 白羽暗自摇摇头,跟着冷墨轩退到一边,若是一会儿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个位置也好周旋。 赵思阙自觉得意,轻蔑的瞟了冷墨轩一眼,心道:“看吧,没人能和我赵思阙做对。” 侍卫马上将两名乞丐带了进来,见到这两人的样子便可以更加认定他们绝非乞丐,虽然两人故意穿的很破烂,但大雨浇湿他们的衣衫,衣衫都粘在了身上,将他们的身材暴露无疑。 乞丐怎会有这样的身材,挺直的脊背,魁梧奇伟,这样的身材每日没有几斗米下肚怎么能样的出来,再看他们举手投足之间,武功绝对是上成的。 冷墨轩不动声色的从腰间取下配剑给白羽。 两个‘乞丐’眼中皆是防备的神色,光明会绝不会让他两单独刺杀梁齐,这样得手的机会太小,这两人便是白白送死。 那么光明会让这两人冒着危险进来,无非就是为了确定梁齐真的在这里,然后...... 梁齐对自己已经置身危险之中丝毫没有察觉,还欲下旨降罪于两个‘乞丐’。 白羽看着如此昏聩的梁齐,不觉想起了柳皇后,若是她知道了,她为梁齐费心筹谋而得到的一切,到了梁齐手里变成了这样她会怎么想。 若是今日梁齐还是那个纵情山水的翩翩公子,有诗和美景相伴,现在他一定快乐的多吧。 赵思阙向前走了两步,想好好的教训两人。这不就是她此时跟着梁齐出来的目的吗? 轰隆!天空中一个雷打了下来,吓的赵思阙身躯一颤,等她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差点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乞丐’中的一人不知何时从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趁着打雷众人都分了神,快速的划开了旁边侍卫的脖子。 大雨中,侍卫的颈部不断的有鲜血涌出来,雨水冲刷着流了一地。 赵思阙还没叫出声,另外一个‘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褶子,头冲天,拉掉尾端的线,便有东西窜上天,炸开了。 那声音在雨天里清脆无比,破庙周围立刻有什么动了起来,庙中稍有些武功的都能听见破庙外的动静。 “护驾!护驾!”柳狂肆反应过来,高声叫道,他将梁齐护在身后,双手持剑,像是要为梁齐抵挡住一切危险。 破庙中的侍卫也拿起剑,将梁齐围绕在中间,警惕着周围。 雨渐渐的小了,破庙外面厮杀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响,像是催命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声,那是被利剑刺穿身体发出的呜咽。 庙中侍卫的额头都渗出了汗水,正顺着额头向下滑落呢。想着下一个倒下的是不是自己。 赵思阙早就吓傻了,刚刚还颐指气使的她,现在蜷缩在角落,就差尿裤子了。 不出所料,第一个冲进来的正是光明会的人,他浑身湿透,打湿他的一半是雨水一半是血,而他手里紧紧的握着的那把大刀,刀刃锋利,闪着寒光。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光明会的人像是蜇人毒蜂一个个涌进来,他们都杀红了眼,立刻和侍卫杀成了一片。 光明会有备而来,皇宫中的侍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且光明会人多势众,侍卫渐渐不敌,护着梁齐节节后退。 众人都打做一团,根本没有人顾得上赵思阙,赵思阙想跑,腿都吓软了,瘫软在地上,抱着头,吓得浑身颤抖。 忽的一个侍卫倒在了她的边上,她撞着胆子看了一眼,那侍卫身上被开了好几个口子,颈部还有个长长的口子,浑身是血的倒在那,喉咙里发出呜咽,双目圆睁看着赵思阙。 赵思阙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拖着她已经吓软的双腿向后爬,想要离这半死不死的人远点。 光明会的人本来没有注意到这个蜷缩在地上的女人,现在她一叫,便显眼起来。 光明会早闻梁齐此次出游带着妖妃,这妖妃祸害百姓不比梁齐少,杀意早起,现在看到这个穿的富贵华丽的女人,她必然就是妖妃。 赵思阙近处的光明会者几步走过来,挥刀向赵思阙砍去。赵思阙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刀逼近自己,双目圆睁,心狂跳着。 这一瞬间,她此生所有的记忆都闪现在脑中,小时候家里很穷,吃不饱穿不暖,偏偏她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七八岁的时候她不但要天天和她爹下地干活,回家还要做所有的家事,每日却只能吃一顿饭,这一顿饭也只能吃点烂菜叶子。 那年冬天她不过十岁,因为手经常泡在水里,生了冻疮,也没法医治,一双手眼看就要烂了,人也不行了。 而她那个只会使唤她的爹,看她干不了活,只能在家吃白饭,于是把她赶了出去。 那日冰天雪地的,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冷的早没了知觉,只能在街上等死,是一个青楼的妈妈看她有几分姿色,于是将她带了回去。 从此她就成了青楼女子,那样的地方,她见惯了尔虞我诈、人心险恶。想要活下去就要不择手段。 多少人曾经践踏过她,她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还没享受几日,就要死了吗?这一生还真是让人恶心。 眼看那刀便要砍在赵思阙的身上,一把剑横过来挡住了那刀,赵思阙看见的便是一身白衣的白羽,同样是女子,她却能在这时候应对自如。 白羽眼中的神色如此镇定,这一瞬间赵思阙好羡慕白羽,白羽站在那里,而她只能仰着头看着她。 白羽可以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而她只能靠着讨好梁齐。这种羡慕变成嫉妒,然后变成恨。 光明会的人被打断,挥刀砍向白羽,白羽动作灵敏的闪过,快速的绕到他的身后了结了他。 赵思阙看的眼花缭乱。 “不想死就站起来,到梁齐身边去。”白羽看也没看赵思阙一眼,淡淡的道,然后她冲入雨中,与光明会的人厮杀起来。 正文 第八十四章:长点脑子 站起来,站起来,赵思阙不断的对自己说着,可这双腿就是不听使唤,她急了,在自己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这才稍稍缓过劲来,连爬带滚的站了起来,躲到了梁齐身边。 梁齐身边有侍卫守护,那里暂时安全。 光明会的人就像是河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进来,任凭庙里有许多武艺高强的人,可这怎么能当的住呢? 白羽和冷墨轩背对背站在院子中间,两人提着剑,目光凌厉,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 光明会的人知道这两人不是好惹的,再说他们的目标也不是这两人,而是梁齐。 梁齐吓坏了,虽然有一群侍卫的保护,嘴里却还是叫喊着:“保护朕!保护朕!” 本来没有目标的光明会众人一下子锁定了目标,原先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梁齐这么蠢呢? 柳狂肆多年来在战场上厮杀的经验颇丰,多次险境脱身,现下就显示出一个大将军该有的沉着冷静来,带着侍卫将梁齐牢牢的护在中间,任凭光明会的众人再攻势凶猛,也摸不到梁齐。 “如此耗下去对我们不利,这样,我牵制住他们,韩世子寻机会带皇上离开。”柳狂肆一边和光明会的人打斗,一边对边上的韩子木道。 韩子木受意,这可是他在皇上面前立功的好机会。 那边柳狂肆大刀一挥逼退了十个光明会的人,韩子木知道机会来了,背起梁齐,一跃从院墙逃走。 光明会的人见梁齐跑了,立刻高喊着要去追梁齐,可这边柳狂肆纠缠不休,他们根本抽不出身来。 韩子木与梁齐逃到院墙之外,光明会的人多在院中,墙外只留了些许几个人留守。 这几个人韩子木轻易便收拾了,带着梁齐策马往京城逃去。 白羽?她居然成了冷墨轩的小妾,韩子木一路都在想着这件事,那样美丽的女子怎么会成了冷墨轩的妾室。 当初的柳涵雪就是这样,虽然后来他被柳涵雪吓住了,但是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冷墨轩摊上了。 白羽一袭白衣的样子,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让人魂牵梦萦。 赵思阙好不容易躲到一个安全些的地方,这梁齐一走,众人都散开各自打斗去了,她便又暴露在危险之中。 她蹲在角落里,抱着头,不敢出一声,就怕有人发现她,可她那身华丽的衣服实在是太过耀眼,让人不注意到她都不行。 光明会的人失去了梁齐这个目标,立刻调转攻势,向赵思阙攻击去。 白羽叹了一口气,一跃过去,将光明会的人从身后揪住,一剑毙命。 趁着空隙,白羽将赵思阙从地上揪起来,“走!” 庙中朝廷的人已经死伤不少,此时就剩下柳狂肆、白羽、赵思阙、冷墨轩,四人。 三人背靠背将赵思阙围在中间,三人相互保护着从破庙里杀了出来,然后快速的撤离。 光明会见狗皇帝已经跑了,再追这些人也无益,于是将自己人的尸体带走,也撤离了。 赵思阙被白羽揪着跑,她腿软再加上体力不行,走三步就要趔趄一步,几乎就是被白羽揪着跑。 “面子都丢光了。”她这样想着,死里逃生,赵思阙心里非但没有半点的感激,反而觉得在白羽面前丢了人,心中又恼又羞。 “怎么?觉得丢人?”白羽道,众人现在脚步已经放慢了。 赵思阙一惊,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白羽这一生见过多少人,从眼神里她多半就能猜出这人在想什么。 “没,没有!”赵思阙甩开白羽揪着她的手,翻了个白眼道。 白羽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天色渐晚,没有马今日是回不到京城了,“光明会的人应该没有追来,我们今日就在林中暂休一晚吧。”冷墨轩道。 白羽看了看冷墨轩,他发冠没有一点的凌乱,衣衫整齐,说话慢条斯理,好像刚才的厮杀他完全没有参与一样。 柳狂肆拾了些干柴来,生了火,在就近的湖里抓了几条鱼烤来吃。 一人一条,柳狂肆将烤好的鱼递给赵思阙,赵思阙眉头皱起,看着烤的黑乎乎的鱼,上面也没有一点调味的东西。 柳狂肆见她这般,不等她说话,就将鱼丢入了火堆,“爱吃不吃。” 赵思阙倏地站起来,“你!”她指着柳狂肆的鼻子,“我可是当朝贵妃,你居然敢这种态度对我。” “哼!”柳狂肆只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并不想理会赵思阙。 赵思阙却不依不饶,“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敢踩到我的头上来了,小心我回去让皇上砍了你们的头。” 柳狂肆像是忍不住了,他狂肆这个名字可是实打实杀人杀出来的,别说一个贵妃了,他若是真的被惹怒了,朝廷的官员他都照杀不误。 白羽正吃着鱼,这鱼虽然只是火烤的,也没放什么作料,却显得鱼肉更加的清香。 白羽扬起头,看着赵思阙,声音懒洋洋的,“长点脑子行吗?你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境地,心里就没点数吗?” 赵思阙若是真的心里有数就不会这样轻狂了,她正欲再还口,就看见白羽眼中泛出一丝寒意,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你觉得我们在这里杀了你,然后回去告诉梁齐你被光明会的人杀了,你觉得梁齐会不会相信?” 言罢,白羽的嘴角微微上扬,好似鬼魅。 赵思阙立刻罢了,本来就要脱口而出的‘你敢’,也咽了下去,她现在相信白羽真的敢。 白羽其实要杀她早就动手了,或者刚才不救她也就是了,现在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单纯的想吓吓她,让她老实点。 冷墨轩自然知道白羽是故意吓唬赵思阙的,想起自己媳妇这样调皮,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 赵思阙,坐在那里半天没敢动,也没敢说一句话,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响,只能暗自后悔刚才没吃那条鱼。 第二日四人回到京城,柳狂肆将赵思阙送到宫中,白羽和冷墨轩径直回了侯府。 正文 第八十五章:卑躬屈膝 赵思阙坐在寝殿之中,屋中没点一根蜡烛,“主子还不知道呢?此次皇上出游主要就是为了白羽。”一个宫里小太监的话在赵思阙的耳边不停的回荡。 最后就只剩两个字,犹如鬼魅一般在赵思阙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白羽,白羽,白羽。’ 梁齐回到宫中便因为受惊过度晕死过去,醒来之后他最关心的居然是白羽。 此事也被小太监一字不落的传给了赵思阙。 白羽那日雨中持剑的英姿早就像个魔鬼一样扎根在了赵思阙的脑海之中,赵思阙嫉妒的要命。 现在可到好了,就连她最后的立足之本白羽都要来抢,她只剩下梁齐了,她觉得只要有梁齐在,她在众人面前还能抬得起头来。 唯有在这不见半点光的黑夜之中,没人能看得见她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安心。 就这样枯坐了一夜,第二日她梳妆打扮了一番来到梁齐宫中,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努力笼住梁齐的心。 还真是傻得可怜,一个作为玩物的女子,终究要依靠他人的女子,怎么可能真的开心顺意,无非只能卑躬屈膝。 夜幕降临,乐安已经睡了,于是白羽爬到屋顶,看着满天的繁星。 “老人总是说,夜晚天上的星星多,明日就是要下雨。”冷墨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坐到白羽身边。 白羽很自然的将头靠在冷墨轩的肩膀上。 冷墨轩伸手轻轻敲了一下白羽的额头,“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一生会有你这样一个特别的人出现,打乱了我所有的脚步,让我能停下来欣赏沿途的风景。” “那柳涵雪呢?我一直好奇你对柳涵雪是什么样的感觉。”白羽道。 “我的母亲去得早,不久后父亲也去了,这侯府的一切便都落在了我身上,我只顾着在朝中怎么步步为营,哪里顾得上什么儿女情长,娶柳涵雪就是因为能巩固柳氏一族的势力,但后来我发现她是打心底里爱我,我也曾试着去接收她,可是不合适的两人就是不合适。” 冷墨轩顿了顿继续道:“在侯府我能让她锦衣玉食,却给不了她想要的。你还记得那日城外月下你拖着一身的伤痕回来吗?” 白羽点点头。 “虽然你受了伤,而你的眸子里却满是坚韧,就像是那种生长在岩石缝中艰难求存的野草,柔弱的似乎一指头就能摧毁,却顽强的能绝地求生,我怎么能不为之动容。” 白羽笑笑,这番话她还是头回听到,生存在岩石缝隙里的野草,这个比喻有意思,在妖界她从来都被比喻成凤凰,高贵无比,让人只能仰视。 可白羽更喜欢野草这个比喻,柔弱且坚强。 “给我讲讲妖界是什么样子的吧。”冷墨轩道,刚才那番话虽然是发自内心,但真的说出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他得转移一下白羽的注意力。 “妖界呀~”白羽陷入回忆,“不同的妖生活的地方都有所不同,像我们狐族就生活在雪山上,冰造的宫殿......” “那你在此处你的狐族怎么办?” “已经交给我的叔叔了,从此我就是人间的一个普通人了。” 冷墨轩忽的转过头来,他没想到白羽为了他放弃了这么多,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妖王,一个是人间侯府的一个妾室,值得吗? 白羽从冷墨轩的眼里看出了他的所想,白羽伏在冷墨轩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也许别的地方更美丽,但是那里没有你。”白羽拿起冷墨轩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它告诉我,我喜欢呆在这里。” 这日是昊儿的生辰,侯府就这么一个长子,自然还是要为他的生辰操办一番的,高倩早早的就准备了。 白日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就是众人在一处乐了乐,冷墨轩去朝中办事也没空,等晚上才回来。 晚间客人们都走了,众人就聚在老夫人房里,厨房为小少爷下了一碗长寿面,做了寿桃。 昊儿这孩子可能是随了高倩,做什么事都沉稳,丝毫没有小孩子的样子,他就坐在那,祖母问话他就答,不问他就不做声。 倒是乐安,自白羽回来以后,她天天的和白羽冷墨轩在一处,知道了爹爹是疼她的,也就放的开了,此时正围在老夫人边上赔着老夫人玩。 众人打眼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乐安的生辰。 高倩自然有些不悦,她倒是没的说,在这侯府她怎样都可以,但是他的儿子必须要有一席之地,若是白羽日后有了儿子,那她的儿子还能继承冷墨轩的位置,日后做这冷府的侯爷吗? 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她谨小慎微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吗? 老夫人近日来身子都不太好,请了大夫来看过,大夫只能摇头,人到了时候总该要走的,只能让老夫人在余下的日子里好好的陪陪她。 冷墨轩进来,众人都站起来,乐安跑过去给爹爹请安,冷墨轩顺手就将乐安报了起来。 这一幕看在高倩眼里,总不是滋味。 冷墨轩坐下来,乐安便从冷墨轩的怀中出来,跑着玩去了。 “今日是昊儿的生辰,朝里若不是实在脱不开身,我定是要陪陪昊儿的。”冷墨轩说着挥手叫昊儿过去。 昊儿总和冷墨轩不是太亲近,现下见冷墨轩叫他,不知怎么了害怕起来,不管冷墨轩怎么叫他,他都不过去。 “爹爹叫你呢,快去呀。”高倩到昊儿身边,想推他去冷墨轩身边。 谁知昊儿哇的一身哭出来,躲在高倩身后,扯着高倩的裙摆,怎么都不肯过去。 “算了,昊儿不愿过来,就算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冷墨轩说完便坐到白羽身边去了。 高倩蹲下来,擦掉昊儿的眼泪,“你怎么回事,那是你爹爹,你怕什么?”言语中多少有些恨这个儿子没出息。 乐安和几个小丫头跑着满屋子的玩,这当然是老夫人允许的,老夫人这屋子本来就大,平时人气都淡了,现在看着孙女满屋子的玩耍,多了些热闹,心里开心。 正文 第八十六章:这是要她做皇后 众人今日都在兴头上,所以散的晚,冷墨轩和白羽径直回了惊鸿阁。 高倩奄奄的看了冷墨轩的背影一眼,然后带着昊儿回望舒院。 “昊儿,以后爹爹叫你,你就过去,那是你爹爹,怕什么?”高倩蹲下来,很是认真的对昊儿道。 “可是,昊儿就是怕。”昊儿一直低着头,“爹爹喜欢昊儿吗?” “当然了,你可是你爹爹的嫡长子,爹爹就你这一个儿子,当然喜欢你了。” 昊儿听高倩这么说,抬起了头。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爹爹的院子看他好吗?”高倩道。 昊儿点点头。 第二日一早高倩便带着昊儿来到青松院,今日冷墨轩歇息,不用去朝中。 “夫人,侯爷不在,一早就和白主子出去了。”阿才道。 “不在?”高倩看了一眼昊儿,“你知道侯爷干什么去了吗?”其实不问也知道,侯爷和白羽出去还能干什么去,可就是不死心的还是问了出来。 “侯爷应该是和白主子去骑马了。”阿才这个人憨厚,随口便告诉了高倩。 骑马这个词重重的落在了高倩心上,冷墨轩还从来没有带她或者昊儿骑过马。 昊儿扯了扯高倩的裙角,“娘亲,爹爹是不是不愿意见我们?” 这句话说得高倩更心疼,但她却不能在昊儿面前漏出来,她含笑蹲下来,摸摸昊儿的头,“爹爹怎么能不愿意见我们呢?爹爹是忙,要不咱们晚上再来?” 昊儿乖巧的点点头。 郊外,冷墨轩和白羽各自牵着一匹马在河边缓缓而行。 白羽拿出一方手帕交给冷墨轩。“那方手帕坏了,我扔了,这是我重新绣的,我可是和绿俏认真的学了好久,虽然还是不好,但总比以前强多了。” 冷墨轩接过手帕,打开来一看,和上次一样绣的还是两瓣桃花,绣工是真的比上次强多了,最起码这次一看就知道白羽绣的是桃花。 冷墨轩小心的将手帕折好收起来,脸上一直挂着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 这边高倩的丫鬟来报,说侯爷叫了人接乐安出去玩。 高倩觉得奇怪,要带乐安怎么早上不一同带了去,现在叫人回来接。 “回来接乐安的人你可认得?”高倩问丫鬟道。 “不认得,那人眼生的很,不像是府中的人。” 有个念头在高倩的脑中闪过,却只是一闪而过,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她的昊儿她还操心不过来呢。 于是便叫那不认得的小厮将乐安带走了。 小厮带着乐安出了侯府,上了马车便一块帕子吾在乐安的口鼻处,没一会儿乐安便昏了过去。 马车一路疾驰,进了皇宫。 傍晚冷墨轩和白羽才回到府中,却怎么都不见乐安,一问之下才知道乐安被带走了。 冷墨轩盯着高倩看了许久,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他怎能不知高倩为何这样,他也想一碗水端平,可有时总是不由自主。 白羽也没说什么,高倩这人不怀,一个正常的人,谁会没有点嫉妒心呢? 冷墨轩和白羽此时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是谁做的。 果不其然,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宫里就来了人,让白羽自己入宫接乐安回来。 这都是明摆着的事了,分明就是梁齐想出这么个法子,以乐安作为人质,胁迫白羽入宫。 白羽这一去,怕是就很难出得宫来了。 冷墨轩拉住白羽,满脸写着担心,他虽然很是关心乐安,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白羽就这样进宫。 原本那边他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却没想到梁齐来了这么一招。 “放心吧,我是谁,这点小事难不住我的。”白羽道。 听到白羽这么说,冷墨轩却还是紧皱着眉头,他手腕使力,轻轻一扯,将白羽扯入怀中。 借着这个机会在白羽耳边低声交代着他的计划,告诉白羽在宫中如何保护自己。 马车拉着白羽一路进了宫中,有人争破头的往这个金牢笼里走,有人却唯恐避之不及。 梁齐有多荒唐,他居然让后宫的所有嫔妃都出来迎接白羽。 这就使得白羽一下马车,就看见一群穿着华丽的女人应狠狠的看着她。要是眼神能杀人,怕是她已经死了几百回了。 梁齐见白羽下了马车,立刻快步上前,笑盈盈的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白羽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直接道:“乐安呢?” “你一入宫,朕便让人将乐安送回了侯府。” “如果我没猜错,皇上是不准备让我回去了?”白羽道。 “这是什么话,寝殿朕都命人给你收拾好了,回那侯府做什么?” 哼,白羽轻哼一声。环顾四周,这里早都被梁齐的侍暗暗包围住了,若是她抵抗,他们就会鱼贯而出。 现在和他们硬碰硬岂不是得不偿失。 赵思阙站在一众嫔妃之中,梁齐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她死死的盯着白羽,心道:“她还是来抢夺自己所拥有的的一切了吗?” 赵思阙尽量的劝说自己,安慰自己能斗得过白羽的。 她哪里知道,白羽根本就不屑与她斗什么。 沈皇后站在一众嫔妃前面,她打眼一看就知道白羽和她们不一样,白羽的眸子里根本装不下这个金玉其表的皇宫,跟别说一个草包一样的皇帝。 “走,朕带你去看看寝殿。”梁齐殷勤的很。 这时不知道哪个嫔妃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见到皇后娘娘也不行礼。”这话是说白羽。 白羽装作没听见,别说给皇后行礼了,就是梁齐她也没给他行礼。 “谁!”梁齐倒是呵斥一声。 吓得那嫔妃立刻跪下,“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你们都给朕听好了,以后白羽不但不用给你们行礼,你们谁见了她都要行见皇后的礼仪。” “是。”嫔妃们情愿或不情愿的道。 以前赵思阙虽然在后宫也是霸道横行,被梁齐宠的无法无天,梁齐却从未有意将皇后之名灌给她,现在这个白羽是什么来头,皇上这是要让她当皇后。 “走吧。”说着梁齐竟伸出手要拉着白羽。 白羽像是没看见一般,直接躲了过去,往前走了。 梁齐面上过不去,但此时也压着,认为他对白羽忍让,能换来她的俯首称臣。 正文 第八十七章:蜜语、鬼话 梁齐为白羽准备的宫殿极其的奢华,几乎将宫中所有的珍宝都放在了这个宫殿里。 赵思阙的眉头自白羽下了马车以后就没松开过,此时看着这满屋的珍宝和奢华的宫殿,心中更是嫉妒的发狂。 梁齐让众嫔妃将白羽送到寝宫后,便让她们退下了,自己却留了下来。 白羽时刻警惕着梁齐,远远的倚着墙,抱着双臂站着。 梁齐却没发现白羽的疏远,自顾自的坐下来,拿起茶盏轻轻的喝了一口,看样子还美滋滋的。 “你即入了宫,朕便会全心全意的待你,你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尽管和朕说,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朕都摘给你。”梁齐嘴角微微上扬,说着他自认为能让女子都感激涕零的话。 白羽抬起眼眸,淡淡的看着梁齐,“若是我真的要天上的月亮呢?” 梁齐抬头看向白羽,有些惊讶,“这天上的月亮不过就是比喻而已,这怎么能摘的下来呢?” “你即知道摘不下来,为什么又要承诺呢?”梁齐这话和当时炎冥的话如出一辙,让白羽更加的厌烦。 有些男人总是说些甜言蜜语,许些不着边际的承诺,把女人都当做傻子一样。 但女人也是真傻,就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以为这个男人能一辈子只呵护她一个人,到头来却发现将自己伤的血淋淋的,正是当时那个说要呵护自己一辈子的男人。 冷墨轩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可他的所作所为却让让白羽觉得他能做到,他会保护她,甚至用信命。 梁齐被白羽两句话呛住了,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她还真是和其她女子不一样。 “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歇了吧。”梁齐道。 “是,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你应该清楚,我不会让你碰我。”白羽直接道。 梁齐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看着白羽,“朕真是不明白了,朕是天子,这天下都是朕的,你不选朕,偏偏选一个小侯爷。你若是从了朕,朕可以让你当皇后,当这一国之母。” 白羽看着这个穷的只剩下金钱的人,甚至有些同情他,“那你以为,那时的缪玉喜欢的是什么?喜欢你皇子的身份?还是喜欢你有花不尽的银钱?” 梁齐愣住了,他也想不明白,但他可以肯定,缪玉喜欢的不是这些。 “朕知道了,你歇着吧,朕不会强迫你。”梁齐说着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说了一句,“朕一定会让你回心转意。”然后甩袖离去。 梁齐走后,白羽走到院子里,拿出随身带着的哨子,轻轻一吹,没一会儿的功夫,冷墨轩送给白羽的那只鹰便飞了过来。 白羽将书简绑在鹰的腿上,然后让放它飞走。 冷墨轩坐立难安,乐安平安回来让他稍微放下了些心,但再次面对没有白羽的惊鸿阁,他的心像是被扣走了一块,剩余的那颗残破的、血淋淋的心,勉强跳动着。 他真的害怕,害怕白羽再次消失,那种思而不见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此时冷墨轩哪里能睡得着,他站在院子里,双手背后,面向着皇宫的方向。 那只鹰飞了过来,冷墨轩伸出手臂让它落在手臂上,然后他发现了白羽的书信。 打开来,里面写着:“一切安好,不必担心。还有,早点休息,到时候别让我看见你有黑眼圈。” 冷墨轩不禁笑了,如今这般情景,她还说俏皮话逗他。 赵思阙从回来就发狂好一会儿了,屋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遍,刚分过来的几个宫女吓得腿肚子都软了。 早就听说这赵思阙宫中的活最难做,没办法还是分了过来,结果比听说的还恐怖。 这妖妃总是发疯不说,动辄还对她们打骂,有时候还想出折磨人的法子用在她们身上取乐。 当赵思阙打盘桌子上一个盒子的时候,那颗宝石从匣中滚了出来,她心中突然有了注意。 不是说这宝石触手而死吗?不如…… 要说御花园里最经久不变的怕是只有御花园南边的那一片假山了,其余的人和事每一刻都在变化。 待回首看时,早已是物是人非。 秋时进贡的水果是最好的,赵思阙在御花园中摆了宴,邀请后宫的姐妹赏菊品果。 白羽本不想去的,耐不住赵思阙的宫女,寻死腻活,哭哭啼啼的请白羽。 赵思阙也是这么告诉那宫女的,若是请不到白羽,你今夜就上御膳房的蒸笼里睡一晚。 白羽只得赴宴,看看这赵思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御花园里嫔妃来的七七八八的,众人见白羽来了,想起梁齐的命令,于是都起身对白羽行皇后的礼仪。 沈皇后立于一旁,并没有对白羽行皇后之礼,这道让白羽高看她,不屈服于昏君的淫威,此女子都是志气。 赵思阙满脸笑容的迎上来,伸手就要去牵白羽的手,白羽皱眉,躲掉赵思阙伸过来的手。 赵思阙心里都冒火了,却还是压着道:“妹妹昨日进宫,本宫想着去看看妹妹,又想着妹妹舟车劳顿早些歇息的好,这就没去。这不今天天气好,正好举此宴,就当是迎妹妹进宫了。” 白羽最厌恶的就是谄媚讨好的人,这赵思阙怕是心里早就诅咒她一万遍了,现在却满脸堆笑,口口声声姐姐妹妹的,白羽都千岁了,却被赵思阙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 “你叫谁妹妹?上次就告诉你了,长点脑子,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白羽说完,径直从赵思阙旁边走了过去,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赵思阙站在原地下不来台,却不能发火,心里赌咒发誓,等到白羽落在她手里,她要想尽办法折磨她,以解心头之恨。 白羽随便择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尊位留给了沈皇后,有些人值得尊敬,有些人就...... 赵思阙站在原地别扭了好一会儿,想起后面还有正事,这才走过来,厚着脸皮坐在了白羽旁边。 正文 第八十八章:血珠 赵思阙满脸堆笑,又是那果子给白羽吃,又是给白羽递茶。 后宫其余的女人心里暗道:“她现殷勤倒是现的紧,像个摇尾巴的狗似的。”都斜眼看着赵思阙。 “妹妹这才入宫,本宫也没什么好送给,正巧前些日子得了一个宝石,正好给送给妹妹做礼物。”赵思阙说着给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神。 宫女立刻将盛放着宝石的匣子呈上来。 盖子打开来,里面红光乍现,一颗浑圆的红色宝石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气,能入后宫为妃,她们的出生自然都是不错的,也不是每见过好的珠宝。 但却从未见过这样耀目的宝石。 这其中也有人知道,这是血珠,虽耀眼夺目是世间第一宝物,但也是世间第一毒物,触手即死。 白羽斜眼瞟了一眼匣子,发现盒子里装的居然是她王冠上镶嵌的血珠,当时为了路费典当了,现在居然出现在这里。 便随手拿了出来, 赵思阙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让她得逞了。 有些认得这东西的妃子想要提醒,却见白羽已经将宝石拿在手上了。 众人都屏着一口气,等着白羽毒发倒下。 但见白羽将血珠高高抛起,然后接住,把玩了半天,一点事都没有。 “白羽!”刚刚走过来的梁齐看见白羽拿着血珠,大呵一声,打掉白羽手中的血珠。 弄得白羽一头雾水,这是干什么? 血珠掉出去很远。 接着梁齐一个巴掌甩在赵思阙的脸上,打的赵思阙摔倒在地,耳边嗡嗡作响。 “混账,谁都敢害。”梁齐捏着赵思阙的下巴道。 “不是的,我......我不知道......你看,白羽妹妹不也没事,不是吗?”赵思阙一边哭一边解释道。 确实,众人再看向白羽她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 有事就奇怪了,这血珠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只是她之前不知道,血珠上带着的妖气,居然能毒害普通人。 “都是传闻吧,这血珠更不毒不死人,有谁真的见过着东西毒死人的?”赵思阙继续辩解。 “是吗?”梁齐道,“你去,捡回来。” 赵思阙一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全身颤抖的看着梁齐。 “不去,今晚就处死你。”梁齐的眸中是狠厉。 尽管赵思阙知道梁齐对她本就是一时的喜欢,梁齐这人也本就狠辣。 但她还是没想到梁齐会一点不念往日情分,竟真的要她去死。 赵思阙看向地上那颗绽放这血色的奇异珠宝,眼圈都红了,心一横,打算过去捡起那颗血珠。 没错,白羽说的一点没错,依靠着卖弄姿色得来的一切,终究还是不属于自己的。 回想起自己这一生,竟没有一个真心对她的人,眼泪瞬间充斥在赵思阙的眼眶中。 赵思阙的侍女玉珠,见这种情形,以为白羽刚才拿着那珠子都没事,说不定那珠子本就没毒,只是那些人以讹传讹罢了。 于是快步跑上前,抢在赵思阙前面拿起血珠。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但玉珠现在好像什么事,还裂开嘴朝着赵思阙笑呢。 众人的心刚要放下来,就见玉珠刹那间脸色苍白,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 拿着血珠的手开始变黑,吐出一口黑血,便倒了下去。 梁齐身边的太监过去,探了探玉珠的鼻息。“回......回皇上,她没气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然后转而看向了白羽,看来传闻都是真的,为什么独独白羽没事,难不成她是神人? “去捡起来。”梁齐还是不依不饶的,要赵思阙去捡起血珠。 白羽走到赵思阙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希望这次你能看明白。” 在众人的目光下,白羽捡起了血珠。 这次还是一样,血珠果然对白羽是无效的。 “这血珠我就收下了,这件事就到这里了。”白羽道。 梁齐见白羽这个态度,于是恶狠狠的看了赵思阙一眼,“滚回你的宫里,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 赵思阙停止了哭泣,被几个太监架着回了自己的宫中。 回到宫中,赵思阙的宫门砰的一声,被狠狠的关上,然后落了锁。 锁门的太监锁完门,朝着大门的方向啐了一口,“平日里不把我们当人,抬手说打就打,说骂便骂,光她宫里就逼死了多少宫人,活该有今天。” 太监说的声音大,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落进了赵思阙的耳中。 她此时瘫坐在院中,表情木讷,听见那话也像是没听见一样。 爬起来往屋里走去,她宫中向来喜爱奢华,屋中摆满了金银玉饰,散发出来的光在此时看来只剩下晃眼睛。 金满屋银满屋又如何,赵思阙内心却没半点的满足感。 这边赵思阙被压下去之后,梁齐本想继续摆宴的,也好叫白羽看看,他的宫殿是如何的富丽堂皇,比冷府强出多少。 白羽自然看出来了梁齐的心思,比起宫殿的富丽堂皇,这区区人间一个皇宫,比起她的寒冰殿简直就是破茅草屋子。 若是这些真的能打动她,她何必丢下狐族女帝的王冠,跑到人间来。 高傲是印在狐族贵族的骨子里的,白羽当真是看不上这个梁齐,那么多人用信命给梁齐换来的皇位,如今却被梁齐这么糟践。 那些人若是地下有知,肠子怕是都要悔青了。 面对梁齐的一脸淫笑,白羽再多看一眼当真就要吐出来了,于是扭头便走。 梁齐在后面唤她,她也不理。 独独回到了自己的宫中,关起门来,谁也不让进。 几日不见,白羽思念起冷墨轩、乐安还有绿俏,不知道冷墨轩有没有好好休息,乐安夜里会不会踢被子,绿俏那个傻丫头是不是又在别的姨娘那里吃了亏。 梁齐这几日所有的手段都用了,却怎么都讨不得白羽的欢心,于是想起思阙台来。 那思阙台本来是建给赵思阙的,现在不如就送给白羽,白羽见了定然欢喜。 想着梁齐便打定了主意,即刻便下旨,让人将思阙台改名为落羽台。 正文 第八十九章:万里江山不及你 “其实朕是打心底里觉得你是个忠臣。”梁齐坐在龙椅上审视着前面立着的冷墨轩。 冷墨轩此时面上极为平静,他必须忍,那件事,很快了。“多谢陛下夸奖。” “思阙台建造的如何了?” “回陛下,即日便可完工。” “嗯,很好,朕思来想去,思阙台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就改为落羽台吧。” 屋里静了下来,片刻后冷墨轩才道:“是。” 赵思阙这边屋里静悄悄的,除了她一个人瘫坐在地上,再没一个人。 这宫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些势力东西。 她眼神空洞,忽然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回想那满屋的金银,着实无趣。 耳边不断地回响着梁齐的那句话:“捡起来!捡起来!” 他分明就是要她死,再不济两人也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说翻脸便翻脸,说要她的命就要她的命,半点情分都不顾。 白羽说的对,依附这样一个畜生实数无趣。恍然间她回想起入宫前的生活。 若是她肯干,找一个恬淡静谧之处,嫁一个可托付之人,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虽不大富大贵,但却双脚落实在地面上,知道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抬起头看见绣篮里放着的剪子,豁然一笑。 三日之后冷墨轩上禀,落羽台落成,梁齐大喜,招文武百官于洛羽台赴宴。 一早天刚亮,皇帝车架便浩浩荡荡的出发去落羽台。 白羽不屑于梁齐同车,于是另坐了一辆马车在梁齐车后。 皇后一众嫔妃的车架都得跟在白羽后面。 行了一段时间,这才到了落羽台,梁齐晃晃悠悠面带笑容的走下了马车。 但他面上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这里哪里有什么落羽台,有的只是一片空地。 冷墨轩站在当中,身后站着其余文武官员。 “冷……冷墨轩,你!你这是要造反吗?”梁齐险些没站稳,跌倒在地。 冷墨轩一席黑袍,双眉微皱,一副王者之风,只是立在那就隐隐散发一股压力。 白羽靠在马上边上,抱着胳膊,看着梁齐微微颤抖的身体。 只是一瞬间,一个黑影从白羽面前冲了过去,众人的都在关注冷墨轩那边,谁也没注意梁齐的车队这边。 等众人反应过来,赵思阙手中的剪子,已经插入了梁齐的颈间。 只见她将那剪子猛的拔了出来,一股鲜红喷涌而出,梁齐下意识的伸手去捂自己的脖子,可哪里捂得住。 他嗓子里哽咽了几声,渐渐倒了下去。 赵思阙傻笑起来,发丝散乱,回头看了白羽一眼,然后高高的举起那把沾满了血的剪子,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她倒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下辈子......下辈子吧~”慢慢的她闭上了双眼,若是可以谁不想当个良人,却非要做这祸水呢? 梁国就此便要改朝换代了。 就在人人都以为冷墨轩要登基为帝议论纷纷时,冷墨轩却扶持幼帝梁欢即位。 大家都猜不透这是为何?万人之上的位置近在眼前,却拱手让人。 “皇帝的位置难道你不喜欢吗?”白羽问冷墨轩。 “喜欢啊~但我更喜欢你。”说着冷墨轩轻敲了白羽的额头一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若是做了皇帝,若是想对得起黎民百姓,自然要为朝中的事分神。 而且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后宫不可能空虚,现在只是做个王爷后院就被塞了那么多人,更何况是帝王。 要对的起黎民百姓就要对不起你,要对得起你就要亏待黎民百姓,道不如开始就直接选择你。” 冷墨轩随即顿了顿,认真的道:“万里江山何及你?” 白羽闻言,将头伏在冷墨轩的胸膛上,坚实的胸膛,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府中那些女人,冷墨轩都打发了,唯独高倩,他没办法那么做。 如云的女人中,只有她对冷墨轩有真情,冷墨轩虽不能回应她,但绝不能负她,唯一的补偿,就是将侯夫人头衔给她。 高倩自然也知道,自己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是因为冷墨轩对她的补偿。 她看向一旁正在玩耍的昊儿,他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若是以后白羽有了儿子,加上侯爷对白羽的宠爱,昊儿哪里能争得世子的位置。 她自己怎么样都可以,哪怕得不到侯爷的宠爱,但她的昊儿不行。 世子的位置本来就是她的昊儿的,谁都别想抢。 一点点邪恶的种子种下去,就会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的疯长。 老夫人的身子这几日不大好了,后院便安静了下来,每日有高倩和白羽轮番在老夫人那里侍疾。 大夫给老夫人开的方子白羽看了,都是些吊气补虚的药,看来是不成了,只是靠药吊着。 转眼到了年下,院子里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老夫人现下里只能卧床。 人越到这个时候就要是怕孤单,老夫人于是将乐安和昊儿接到自己的院子里住着。 乐安是个闲不住的,成日间穿着一件红色的斗篷,和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玩雪。 倒是昊儿,这个年纪便如此沉稳,竟能陪着老夫人在那里一坐便是一整天的。 老夫人叫人将窗子打开了一些,让外面乐安的声音能传进来,她抬眼也能看见乐安。 “真的到了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老了~”老夫人感叹道。 “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老夫人还年轻的很呢~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白羽用力压制着喉咙里的哽咽道。 大夫说了,老夫人撑不过这个年去。 “唉~”老夫人长叹一口气,“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你们都下去吧。”老夫人让屋里的人都退了下去。 老夫人示意白羽坐到她身边去,然后抓起白羽的手,她说话慢极了,声音也小。 “我知道,你就是涵雪~”老夫人道,“可我有觉得你同一开始的涵雪不一样,我知道我命不久矣了,也不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老夫人说出这话来白羽一点也吃惊,她知道老夫人一双慧眼,是能看出来的。 老夫人又道:“侯爷虽不是我亲生,但我看着他长大,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的,他是真心对你的。 正文 第九十章:妖王 同你这番相处,我也知道你是个好的,面冷心善倒和侯爷挺像的,我过身之后,这侯府后院就交给你了。我这辈子没生养过,就全当你两个是我亲生孩子一般了。 这个给你。”老夫人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根发簪,“这是当初我嫁到侯府来的时候,老侯爷送我的,给了你,等我走后你时常带着,也不至于让它在匣子里寂寞着。” 老夫人的眼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侯府现在这般景象,当初那碗断子汤,我没有白喝,如今我到了底下,也可以对老侯爷有个交代了。”她越说越慢,越说声音越小。 白羽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来,只感觉老夫人手一松,垂了下去。 老夫人的一身全都奉献给了侯府,十几岁嫁进来,不曾有自己的孩子,原来是自己喝了断子汤,她应该嫁进来就想好了,不再有自己的孩子。 全心全意的抚养冷墨轩长大。 门口的高倩将这一切听的真真的,原本的那些感伤,被老夫人一句后院交给白羽,全都压了回去。 她一转身,悄悄离开了。 白羽到底是什么人?这个问题不断地回荡在 老夫人的丧事是白羽一手操办的,高倩只是奄奄的站在一边,从不缺席,但什么也都不做。 老夫人这一去,朝中来往吊唁之人络绎不绝,白羽总是忙的脚不沾地。 府中的下人都私下里议论,说是等过了老夫人的丧期,侯爷就要废了高倩,扶白羽为侯夫人。 这话自然也落到了高倩的耳中,本莫须有的事,可在有心人听来,却格外刺耳。 夜深之时她总是坐在窗边,也不顾外面的寒冷,呆呆的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团愣神。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柳涵雪自被贬为妾之后就变得很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呢?高倩百思不得其解。 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完完全全的换了一个人,对!换了一个人。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被贬受挫,所以才这般,整个改了性子。 乐安叫白羽娘亲,侯爷忽然喜欢上白羽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绿俏自小就跟着柳涵雪,为何白羽以来就拉拢了她。 柳涵雪、白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高倩想起了一个人,这人也许知道柳涵雪和白羽的联系。 韩子木这日前来吊唁,就被高倩的丫鬟请了过去。 路过后院的时候正巧看见白羽路过,虽只看到白羽侧脸,却忽觉若有所失,为什么他曾喜欢的女子,最终都成了冷墨轩的女人。 直到高倩的丫鬟低声提醒,韩子木才缓过神来。 “此次找世子来,主要是询问柳涵雪一事。”高倩直接挑明了来意。 韩子木猛然听闻这个熟悉的名字,心头一震,不知为何竟有些发寒。这么长时间了,他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不,准确的来说,是妖。 “侯夫人,怎么想起问这事来?更何况这事也不该问我。” “白羽,不知世子可知道?” “知道。如何?她同柳涵雪有何关系?”这话问出来,韩子木忽然如坠冰窟。 脑中的一根弦忽然衔接上了,她是妖啊,是借用的柳涵雪的身体,她到底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谁也不知道。 开始没有留意,现在细想起来,白羽的一言一行同她太像了,而且白羽出奇高的武功,难道她就是...... 韩子木被自己的这个推测吓了一跳,但所有的事连在一起,只有这个结论才能说的通。 “不管夫人信不信,她是妖~”韩子木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没理由帮她隐瞒。 高倩倏地站起来,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这个世上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妖呢? 韩子木将当年柳涵雪之事全然脱出,除了他当时对柳涵雪的感情。 高倩听罢,所有的事都说的通了,她不得不信,柳涵雪曾经被妖附身的事。 韩子木只是说了柳涵雪的事,却没提白羽的事,他要去求证,江南种种,白羽是刻意装作不识他的吗? 柳涵雪心中大惊,既然柳涵雪是妖,那现在府中白羽,应该就是那妖的真身了。 那侯爷自然是知道白羽的身份的。 高倩害怕起来,书中记载妖,食人肉,饮人血,害人命于顷刻之间。 从高倩院子里出来,韩子木径直去了白羽的惊鸿阁。 阁中无人,他便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等,如今天这么冷,小厮劝他,他也像没听见一般,就那么面色阴冷的坐在那。 等白羽回来的时候,看见坐在院子里的韩子木,顷刻间便明白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白羽屏退了院子里其他的人。 “你就是她,对不对。”韩子木站起来,皱眉看着白羽。 这个眼神白羽好熟悉,就如同当时炎冥在地牢里,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般的目光。 没有半点的情感。 “是。”白羽答道。 “白羽~白羽......”他翻来覆去的念着白羽的名字,“原来你叫这个名字。” 白羽不说话。 “我不明白,他哪里比我好?难道就因为我长了一张和你仇敌一样的脸?所以你就如此对我?”韩子木有些义愤填膺,他那张好看的脸泛着怒气和不甘。 白羽在韩子木的对面坐下来,竟然在他眼中看到一丝晶莹,他的双眼微微泛红。 想起当时的种种,最起码那时他是真心对她的。 “不知道,我也说不清墨轩哪里好。” “事已成定局,我只想问一句,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的动心?”韩子木道,“若是我没有长这张脸,你会不会......”说到一半,他将头低下,看着前面的地面。 “有,我承认当时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你为我付出的种种我不可能不为之动容。”白羽认真的道,“可因果怎么说的清楚,也没有如果,你我始终还是差了一步。 那日泉山你还是退缩了不是吗?你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你我都互相往后退了一步,墨轩却往前走了两步。” 韩子木半晌未语,最后从嗓子里艰难的道:“我懂了。”然后起身离开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妖孽 走出惊鸿阁门口的时候,他的双眼更红了,心都是肉长的,发生那么多事,谁也不可能完完全全的绝情,只是行事的方法上不对。 这件事如今也算是有个定论了,可以放下了。 白羽还坐在桌前愣神。 “原来如此,我竟不知原来你对他还动过心。”冷墨轩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 他双眉微蹙,一副醋罐子打翻了的样子。 “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再说了后面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白羽上前揪着冷墨轩的袖角轻轻的晃了晃,语气柔软道,“别生气了~” 冷墨轩无奈的摇摇头,“你呀~”然后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扣了一下。“这里冷,进去吧。” 两人进到屋中,下人立刻上了热茶,乐安刚睡醒,从暖阁里迷迷糊糊的走出来。 看见白羽便钻进了她的怀里,在她怀中撒娇。 冷墨轩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目光却半点未从母女身上挪开。 安稳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转眼便入了春,今年不知怎的,竟闹起了干旱。 从冬日到现在一滴雨也未下的。 高倩称身子不好,家里的事一应全都不理了,在自己的院子里,能不出来便不出来。 连昊儿也是,在高倩的院子里躲着不见人,偶尔在园子里玩耍,看见白羽也远远的躲开。 因旱灾一事,京城各地街道上都有灾民,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嶙峋。 虽然有不少人开仓放粥的,但灾民实在太多了,这点东西根本无济于事。 艰难的迈入了夏季,也是滴水未降。 “人走起运来,真是老天爷都帮我。”高倩仰起头看着碗里晴空。 太阳照得人真不开眼睛,高倩也丝毫不觉得。 现在碗里的水已经快溢出来,只差一个人往里面扔一块石头,砸碎碗,让里面的水溅出来。 这夜,终于外面响起了阵阵雷声,众人都在为这场快要到来的大雨高兴。 可直等了一夜,只有雷声,一滴雨也没下的。 昨夜的雷尽然还劈中了一间皇家寺庙,寺庙着起火来,烧死了不少的人。 那寺院的主持跪在被烧的残破的寺院门口哭泣。 “这是有妖孽啊!天雷降世,必然是妖孽所致啊!”他对天大喊,随即站起来,磕死在寺院门口的石墩上。 瞬间妖孽降世这个说法传遍了城中,所有的人都咬碎了一口牙齿,势必要杀掉这个妖孽不可。 高倩没想到这一切发生的这么顺利。 其实哪里有什么妖害人,不过是众人的怨念化成的魔在害人。 “你听说了吗?城中的那个妖孽,就在侯府,那个叫白羽的。” “你可听真切了?果真是她?” “怎么不是?说是狐妖。” “难怪了,先是有侯爷,再是先皇,都被这个妖精迷得五迷三道的。” “谁说不是呢?我看见过她,那长相那么美,一看就不是人,这果然。” 流言蜚语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洪水猛兽。 那些将所有希望就寄托在此的难民,将侯府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相信只要白羽死了,他们就能得救。 除了这个,他们还能相信什么呢? 有些还有力气的人围在侯府外喊:“交出狐妖!” 有些饿的话都说不出的,就只能坐在侯府门口。 冷墨轩每每从朝中回来,马车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没有半晌根本入不了府。 府中的人跟别说了,那些负责采买的下人,哪里出的了府。 就算侥幸出来了,也没法带着采买的东西入府,东西总是被哄抢一空。 “我在城外找了僻静处,过两日找个法子便送你去那里,暂且避一避。”冷墨轩面容有些憔悴。 那些灾民,甚至是城中的百姓,闹得他不得安生,而且这种情况越演越烈,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进来。 “避是简单,可避到什么时候才算完结呢?”白羽道。 冷墨轩握住白羽的手,“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他们将你怎么样的。” 白羽能看出冷墨轩的决心,可白羽却深知,这次的事,不是冷墨轩一己之力能左右的。 她全身而退容易,可是侯府怎么办?乐安怎么办?绿俏怎么办?冷墨轩又该怎么办? 白羽看着熟睡的乐安,不可以,她不能让他们都受到波及。 她是妖,这是事实。这件事理应她来承担。 能有这样一个结果,她已经感到很高兴了,最起码她知道,不管自己身处何处,都有人会对她心心念念。 听闻朝中大臣也主张冷墨轩交出白羽以平民怨,那些素日看冷墨轩不惯的,或者眼红他势力的,现下都拿着这件事做文章。 冷墨轩在朝中压力倍增。 第二日,冷墨轩去朝中之后,白羽便到了高倩房中。 “这些事,我知道其中有你一份。”白羽说话也不拐弯,直接说明了来意。 高倩挺直身子坐在桌边,她并没有想象那么神采奕奕,也没有得逞后的得意。 她双眼深陷,像是很久没有睡好了。 “我知道,我这条命是救得。但我必须这么做。”高倩声音有些沙哑。 她嗤笑一身继续道:“这后院不就是如此,斗来斗去,谁也不甘心,谁也不认命。” 白羽长叹一口气。 “你明知我不会和你抢些什么。” “你胡说!只要你在,你就在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能忍你,但我不能不为了我的昊儿筹划! 我欠你的~下辈子再慢慢还吧。” “你怕我吗?”白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高倩望着白羽的眸子,愣了愣,“不怕~” “那就好~”白羽顿了顿道,“我不怨你,你也不欠我的。” 白羽知道,就算自己不惩罚高倩什么,高倩日后也会日日带着愧疚生活下去。 事已至此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不如为日后做打算。 “我会按你计划好的走,但我只求你一件事。照顾好乐安。” 高倩眼眶突然红了,眼中晶莹起来,“你放心吧。” 白羽让绿俏带着乐安去了高倩的院子,再三交代了绿俏,日后要听高倩的吩咐。 正文 第九十二章:不告而别 乐安突然上前抓住白羽的手,“娘亲你要去哪啊?” 白羽蹲下来,轻轻的摸着乐安的头。 “娘亲有点事,可能要出去好长的时间。” “那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啊?” “乐安乖,乐安只要知道,不管娘亲走到哪里,都会一直保护乐安的。” 白羽ren住眼泪。 她最后抱了乐安一次,然后大步走向府外。 侯府外依旧被围的水泄不通,众人高喊着要杀死妖孽。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席白衣出现在门口,她面色清冷,青丝还在风的吹拂中飞舞。 从她脸上看不到半点惧色。 众人看见是白羽,瞬间安静了下来,但只是片刻,他们就如同洪水猛兽般扑了上来。 这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好似一个个魔鬼,要将人连骨到皮全部吞噬掉。 白羽不想反抗,众人压着白羽去了闹市口。 “墨轩对不起了,这次又要不告而别了。”白羽心里默默的道。 众人吵闹着将白羽绑在木桩上,周围都是干燥的稻草,一个粗壮的汉子上前泼了灯油在白羽身上。 “烧死她,烧死妖怪!”众人高喊着。 白羽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这一切的来临。 一匹快马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快拦住他,他是来救这妖孽的!” 他们疯了一般,像是被激怒的狂蜂,举着各种农具拥了过去。 就算冷墨轩的拳脚再好,终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知谁一篱笆打在了马腿上。 马长鸣一声倒了下去,冷墨轩摔下马,右臂重重的摔落在地,已经折断。 但他却还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左手捂着右臂,步履蹒跚的向白羽走去。 “你走啊!你是不是傻!走啊!”白羽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丝毫没有阻拦住他的脚步。 “快点火!”这边点燃白羽脚下的稻草,火焰一下窜了起来。 透过熊熊的火焰,两人四目相对。泪水已经噙满了白羽的双眼,冷墨轩却目光坚定,“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在我面前消失的。” 他心里明明清楚,他所做都是徒劳,可脚步还是不停,向着白羽走去。 一个拎着粗棍的壮汉从人群中走来,狠狠的一棍子打在冷墨轩的后背上,只听一声闷响,冷墨轩被打的一颤,嘴角鲜血流下。 可他的脚步也是略微顿了顿,紧接着又向前走去,只是这次他的脚步更加的蹒跚。 壮汉见没有阻拦到冷墨轩,于是又抡圆了膀子,重重的给了冷墨轩一棍。 第二棍,第三棍...... 冷墨轩还是坚定的向前走着。 “冷墨轩!你走啊!我死不了的!你回去......回去等我,我会回来的。”白羽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嘶喊着,带着几分祈求,祈求冷墨轩能回去。 白羽说谎了,她早不是妖了,如今的她和普通的凡人没有区别,这次她真的会死。 火焰已经蔓延到了白羽的身上,灼热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全身,但她顾不上,她只关心冷墨轩是不是走了。 但冷墨轩却没有走,他浑身是血,身躯已经快坚持不住,数不清他挨了多少棍。 从人群中走出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相貌丑陋的男子,他从壮汉手中拿过棍子,高高的举起,重重的打在了冷墨轩的头上。 他终于停住了,头上的鲜血不停的流下来,将面部都涂染成了一片鲜红。 他怔怔的看着白羽,嘴边竟挂上一丝笑容,身躯颓然倒下。 “冷墨轩!”白羽哭喊着唤他的名字。 天空一片黑暗,惊雷打在空中,此时居然下起了雨来。 白羽抬头望望天,嗤笑一声,她本不在乎的,眼前这一张张丑陋的脸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丢了性命对她来说也五官痛痒,“老天爷,你要玩我是吗?我今天便和你玩个够。”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白羽体内散发出来,她那双本漆黑的双瞳骤然间变得幽兰。 以白羽为中心,巨大的气流炸裂开来,九条白色的尾巴在空中飞舞,那尾巴随意一扫几十人便飞了出去。 “妖怪啊!”有些站的稍远的人已经开始逃命,有的被吓傻站在原地。 刚才举棒杀害冷墨轩的丑陋男子,站在原地,吓得尿了裤子。 “你们不是说我是妖吗?不是说我祸害人间吗?今天我便让你们看看,我妖王白羽是如何祸害人间的!”她的声音里装满了戾气,好像每个字都能杀人。 她高高的跃起,半人半妖的落在那个尿裤子的丑陋男人面前,不用触碰到他,只手上一个动作,一股气力便将那两百来斤的男人举在了半空中。 “我本shan类,你们却硬生生的赶我上杀戮道!”言罢,半空中那人头一斜便没了气息。 理智已经渐渐的被抽离,怒火主宰着这力量庞大的身躯,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鲜红。 不知过了多久,白羽好像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她站在一片漆黑之中,四周什么也看不见。 滴答~ 一滴泛着淡淡白光的水滴,滴落在地上,随即那里也泛起淡淡的白光,整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 白羽猛然间睁开眼睛,打量四周,这里居然是她狐族的寝宫。 她看着自己洁白的手,那上面没有沾染到一点的血。 “我睡了多久了?” “回主上,不多不少四个时辰。” 难道这一切都是梦?未免太过真实了些,白羽起身,面对空荡荡的寝宫有些不知所措。 久久她才豁然一笑,若这一切都是成仙的考验,她注定成不了仙,她的理智战胜不了情感。 还是做妖吧。 只是,她好像回到梦中,回到侯府,回到那个眼中似有璀璨星河,面上带笑的人身边。 “主上,左右使和各位长老已经候在大殿中,等主上前去处理事务。” “叫他们回去吧,今日不许人来打扰。” “是。” 白羽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她行至后山顶,虽然别处都是白雪皑皑,这里却常年盛开着桃花。 淡粉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然后落在雪地上,转而消失不见。 白羽缓步走在桃花林中,她伸出手,落在掌心的花瓣美丽且柔软。 她绕过桃花林,向后山的崖边走去。 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脸上划过。 那矗立在崖边的背影,穿着一件黑色长袍,腰间系着犀牛角带、戴着一枚玉佩,披着一件黑色大氅上面用银线绣着一匹奔腾的白色烈马。黑色长袍领间袖间都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 如同第一次初见他一样。 不及多想,白羽整个人便已经冲上前,那人也回过头里,展开双臂,将白羽拥入怀中。 漫天桃花之中,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