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武道》 正文 第一章 血肉回收 异世界纪元2077年。 新东京大都会区边缘，一座脏乱暗沉的血肉材料回收工厂内。 几个衣衫破旧的人影，正在装满废弃血肉义体的一个个铁箱里，挑拣还有回收利用价值的“零件”。 这些包括各类内脏器官，以及各种肢体残躯。 许武穿着沾满血污的灰衬衫，和其他几个工人一起忙碌着。 他腰部以下的身躯，全是金属机械制成的义体。 机械义体与血肉义体是完全不同的。 在之前一场火拼中，他失去了下半身躯的原生肉体。换上全机械，目前也没有男人最武德充沛的那东西。 穿越和自己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所有正常爷们都无法忍受的玩笑。 得赶紧把重要大物弄回来。 许武身旁的老山姆咳嗽着，问他， “先生，这些都整理好了，我可不可以回去休息……” 老山姆是北美联邦移民的后裔，他机械手臂上很多地方已生锈。脸粗糙褶皱，黑色污迹，卑贱苦难生活的印记。 “嗯，去吧。明天……你要不要请个假，去检查一下肾脏？” “还检查什么呀？浪费工时还浪费钱。基本已经快烂透，我就等着去江户川的黑市，直接换一个好了。” 看着他有点虚弱、摇晃的背影，许武微微发了下呆。 前生的996，和眼前世界的中下层人生活一比，简直轻松加愉快。 老山姆说的换一个肾，是指的二手低端血肉义体器官，仅能勉强替代、维持原生肾脏功能，而且还可能有不稳定与危险性。 低端，还是别人用过拆下来的。谁知道原主是个什么人、怎么用的？ 出售此类商品前的基因协调性校准？全面检查清理？ 做梦。 黑市商人给你做这些？ 但这已经是老山姆所能负担得起的极限了。 而上层人，能够得到崭新、安全、全面提升身体机能的血肉义体。 能够让他们突破人类本身的生理极限，成为“超人”。 并且对于他们，购置这样的高端义体改造，不过几天的收入就够了。 许武扭头看看其他几个工人，让他们也下班了。 人都走后，车间里一片安静，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其中混杂着生化油剂的味道。 “赛博”，极度发达的科技。 “朋克”，社会阶层间的极度差距，带来的极端反叛、怪诞与疯狂。 赛博朋克的异世界，完全被一个个巨大的寡头企业所掌控、支配。 绝大多数人，个人的生命与价值，被真正地、彻底地资本量化了。 挣扎谋生的底层人，更只是一个个数字符号，可以随时被碾压、消失，不存在任何意义。 许武轻轻抹掉自己脸上的污渍。 但爷的灵魂，不是来自这个世界。 他在整理好的箱子中来回扫视，忽然右眼中闪起诡异的猩红色，目光落到一条健壮的腿上。 在一堆黏糊的躯体零件中，他将其取了出来。 这条腿，是还没有完全报废的军用血肉义体，看起来如同狼人肢体一样。 强健的肌肉、凸起的血管，能让人在战场上达到机动载具般的移动速度。 许武眼中的红光扫描过这条义体，脑海中同时出现一本厚厚的书。 深黑色的书皮，表面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血管般的红色细纹。 【病毒天书】。 穿越到这么个世界，当然要有点给力的开局配置。 脑中的书哗哗地翻动开，很快停在了一页上。 【发现符合标准的强烈性腺激素型DNA】。 许武毫不犹豫地把右手按到那血肉义体上。 他的手指之间，生出许多黑色的细小触须，刺进了义体里面。 接触的神经感到一股微微热流，将细微的物质从义体内吸取，传导进自己身体里。 【获取DNA完成，开始分泌蛋白质组合病毒】。 他放开手，大脑神经仿佛在轻颤，肉体中有阵阵发麻的感觉。 病毒的构成往往非常简单，基本就是遗传物质（DNA或RNA）与一层蛋白质的保护性外壳。 病毒天书给予了许武，从人类血肉吸取DNA的能力，无论是人造的血肉义体还是原生的人类肉体。 然后分泌奇特的蛋白质，和这些DNA组成开挂般的病毒。 穿越过来一个多月了，许武发现到目前为止，自己造出的病毒只有一个功能： 强化、变异自身的血肉。 天书中百分之九十的书页，都还是灰色的状态，没法翻看。 他判断这些后面的部分，可能会随着自己血肉进化提升，而慢慢解锁。 但也不是任何DNA都能吸取的，需要他先用肉眼扫描一下来确定，就像刚才一样。 这一个多月来，在每天回收的血肉义体零件中，许武只扫出过四个能用的。 合成出的四种病毒，两个强化了他的心脏，使得他能用神经，来随意控制增加或减少心脏的泵血量。 一个进化了他的右小臂，使得那里能生出，可以吸取其他人类骨髓的刺针。 最后一个让他的肋骨达到了，接近强合金的硬度。 嘿嘿，疯狂的世界，老子的身体，便是一个血肉义体实验室加制造器。 这时，他的小腹一热。 【病毒合成完成，开始于宿主体内作用】。 许武赶忙站起来，把下身机械义体两腿间，大腿根部的那块金属掰了下来。 顿时空空荡荡，风吹肌凉。 刹那后，又是一阵强烈的燥热感，那里有躯体组织生长起来。 长了一会便停下了，就像小鸡孵化出来了，又没有完全孵化。 这…… 不过他能感到那里的细胞还在缓慢增殖。 嗯，需要点时间吧。 许武穿越过来的那个夜晚，正是原主在火拼中失去下半躯体，于昏迷中死去之时。 病毒天书令他存活了下来。 之后他在天书可以看的那百分之十里，发现了这种能够让，武德充沛之物重新生长的病毒。 今天晚上运气好，在那个腿义体里扫出了，合成这病毒需要的“强烈性腺激素型DNA”。 把裤子套回来，许武感到有点疲惫，关闭车间的灯光与电源后，便要上回收厂二层中自己的卧室休息。 重要的东西回来了，虽然还需等待其生长完全，但总算是解决了一块心病。 有种，才能是真男人。 刚要上升降梯，工厂大门的门铃响了。 他皱皱眉，过去到可视电子屏幕前察看。 一身工装的青年人，对着屏幕向许武露出微笑。 神崎国栋，隔壁机械厂的工程师，平时晚上下班后，没事经常和许武去喝点小酒。 他想了想，可以喝点解乏放松，顺便自己给自己庆祝重归雄流。 披上外衣给车间上锁后便走了出去。 回收厂大门滑开， “神崎君，听说你已经连喝好几天了，还这么好兴致。” “没办法，还是和你喝酒聊天最有意思。” 神崎国栋挠挠头上的短发一笑， “空条君。” 正文 第二章 润滑油之樱 工业区附近的“润滑油之樱”居酒屋内。 朦胧的红色圆纸灯笼，酒帘下的霓虹灯管，穿着和服的机器人女侍。 许武和神崎国栋坐在角落的一桌，喝着质量还不错的清酒。 “啊~~~已经微醺了呐，空条君。”神崎连干两盅。 许武也干了一盅， “有时候我想，能一直醉生梦死下去的话，其实也不错。” 神崎脸凑近一点，笑眯眯地看着他， “哦？难道有什么伤情往事？” 许武脸上露出微笑，握酒盅的手背上却青筋隐隐暴起。 记忆于脑海中涌现。 一个多月前，他逃亡到新东京，从黑道那里买了假身份，以空条武的新名字开始蛰伏生活。 许武出身于札幌许氏，是掌控东亚联合体东瀛地区的，寡头企业家族之一。 他的父亲是出了名的疯子，在家族里被几乎所有人恨。 三年前母亲郁郁而终。 两个月前，他的大伯父瞒着家主，也就是他的祖父，对他父亲痛下杀手。 父亲重伤逃跑失踪。 原主和父亲的感情并不很好，但父子毕竟还是同一立场。在那样冰冷残酷的家族环境下，既然其他人已撕破脸，剩下的自己可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他也从札幌出逃，到了这里。 “哈，哪有那么复杂。神崎君，每天干活这么累，我不过是想醉生梦死躺平罢了。” 许武说着夹起一块鱼生放进嘴里，左手垂下触到自己的合金大腿。 当时买完假身份后，黑帮想要抢劫他剩下的钱财，于是发生了那场火拼。 原主还是修了一点家族的赛博武道，当场杀掉所有黑帮成员。 但自己也重伤而死。 然后许武新灵魂穿越过来，带着病毒天书重生。自己爬到黑帮的仓库里，操作义体改造台截去坏死的下半身，换上了他们库存的机械义体。 神崎国栋喝得脸有点发红，摇了摇头， “我们这样的人，能有这样的活干、当这样的狗，已算莫大福报了吧？” 他哈哈一笑，咬着烤鳗鱼，眼里有血丝。 神崎非常有机械方面的天赋，但出身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层家庭，能混成一个厂的工程师，已经到头了。 “所以嘛，享受这福报，醉生梦死是对的。” 许武给他把酒满上。 离开黑帮老巢后，他来到足立区最边缘的地带，应聘进这家血肉义体回收厂，当了工头。 对于拥有病毒天书的他来说，先苟在这里是再合适不过了。 机器人女侍这时过来，给他们端上又加的两壶酒。 一身红色樱花纹的和服，蛾眉雪肤，看起来就是真的人类。 只有离得很近观察，才能看到手腕与脖颈处细细的接缝。 盯着女侍离去扭动的腰肢，神崎国栋嘿嘿咧嘴， “空条君，喝完后要不要一起去找点乐子？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可以自定义非常重口的陪伴……” “哈，我还是……” 许武看到神崎的眼睛忽然瞪大了，愣愣地瞧向居酒屋的门口。 随着神崎的目光，他也转过头去。 那里刚进来一位顾客，是年轻的女人。 乌黑长发盘了起来，一双绝媚的狐狸眼型却只透着漠然冰冷。 一身黑色紧身皮衣，娇躯凹凸玲珑，修长的双腿同时充满力量与诱惑。 她额头上有一道泛着微微电光的月纹。 女人坐到吧台边，点了一杯碳酸混合烈酒独饮起来。 她向许武他们这边瞥了一眼，神崎慌忙移开目光并低头转脸。 女人的眼光在许武脸上顿了一下，便回过头继续独自啜饮。 许武想要低声问神崎怎么回事，却见他咬着嘴唇相当紧张。 许武便没有开口，吃起自己的下酒菜。 喝完那杯酒，女人扔下一张大额钞票，就起身径直离开了居酒屋。 “她是谁？”许武见神崎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你不知道？”神崎有些惊讶。 “从来没见过。” “空条君平时一定不怎么关注网络和新闻吧？她是藤原氏的辉夜小姐！” “藤原氏？藤原重工的那个？” “嗯，我在的那个机械厂，就是属于藤原重工的。” 新东京藤原氏，是和札幌许氏同等级的寡头家族。 “辉夜小姐她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喝酒呢？也没看到工厂经理陪着，是独自一人……” “而且我们这个厂在公，公司里，是外围生产环节的，平时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许武看他已有些醉眼飘忽，嘴巴不利索疑惑着。 “可能她就是随便来转转吧。话说，你刚才怎么那么紧张？” 神崎国栋和许武酒盅碰了下，一仰头又干了。 “传说她杀人不眨眼，在家族这一辈中是最强者。” “那你也是她公司的员工，紧张什么？” “不知道，反正刚才我一看到她，就是觉得……害怕。” 赛博武道，是基于义体和精神力的。其中义体这方面，无论机械类型还是血肉类型，对质量水平都有极高的要求。 就这一点，便挡住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类。 绝大多数情况下，寡头家族的成员、他们扶持的人、牢牢掌控在他们手里的暴力机关、以及一部分黑帮，才有资本和条件去修习武道。 这也是寡头企业们，能绝对掌握这个世界的力量基础之一。 许武对神崎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普通人遇到生杀予夺的武道者，会产生本能的恐惧，是可以理解的。 又喝了一会，神崎国栋开始摇晃，两人才离开居酒屋。 把他送进隔壁机械厂的大门，许武才回到回收厂自己的卧室。 躺在简陋发硬的床上，盯着眼前的暗沉。 脑中闪过之前在居酒屋，藤原氏千金冰冷高傲的姣影。 ……自己以前也是少爷呢。 “我要把属于我的、失去的，全部夺回来！”许武咬牙低声喃语。 带着些醉意，渐渐迷糊便要入睡。 忽然胸口一凉。 急忙睁开眼，一支枪管顶在那里，握枪的是一名黑衣人。 对方冷笑一声，扣动扳机。 子弹轰在许武由天书病毒加强过的肋骨上，被完全挡住了。 杀手顿时一愣。 眨眼间，许武的右臂抱住了他的脖颈，肌肤下暴出一条血肉刺针，扎进了黑衣人的脊骨。 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浑身抽搐，脊髓被许武迅速吸取。 嗤的一声，刺针拔出收回右小臂。他站起身来，黑衣杀手软软瘫倒在地，没了呼吸。 吸来的脊髓，迅速转化成神经营养物质，加强了自身变异神经系统的强度。 再看胸口的浅浅弹孔，子弹被肋骨弹出，病毒血肉已迅速将裂口愈合。 他注意到那是强力麻醉弹。 是要活捉我？ 许武给尸体翻了个身，露出后脑勺的脑机接口。 他从旁边的桌柜里，取出带防火墙的脑接线，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然后把线接到了尸体的脑后。 滴嘟。 正文 第三章 通天腺体 和死去杀手的脑机连接后，自己大脑中的终端，便通过神经，在视网膜上成像。 绿色的信息窗口，好似操作界面。 对方的脑机里并没有电子病毒，但有死亡清除程序，所有的数据都被清空了。 无法得知其身份，和来找自己麻烦的相关信息。 许武捡起杀手的枪看了看。 液压准心钟摆，可切换麻醉弹匣与杀伤弹匣。 嗯……应该不是札幌来的人，老家不怎么喜欢这款武器。 而且，大伯父他们，应该也不会于现在逼自己逼得这么紧。 他们主要的压力是找到并搞死老爸，对于原主这个沉迷于收集重口味AI玩偶的弱鸡，家里人一向很轻视。 再加上在逃亡这一路上，许武隐匿和清除踪迹的手段很到位。 那便应该是，被自己弄死的那一窝黑道的同伙了。 许武并不清楚他们是属于哪个组织，当时有些着急过度，在暗网和他们搭上线后，便没做调查直接见面交易了。 他脱去杀手尸体上的黑色皮夹克，其胸口处有一个兰花骷髅的纹身。 脑机上网输入特征搜索。 ……哦？ 是来自横滨特区的荒端组。 他皱起眉头。这个暴力团，专干制贩电子白面等神经违禁品的事，还走私大量的义体用血清。 妈的，这些人是那种不死不休的精神变态。 被他们缠上，以目前自己的境地，就什么正事也别想干了。 许武睡意全无，开始认真思索对策。 一边思考一边从车间取来电切枪，把杀手遗体分解，全都扔进了血肉废料炉。 然后他回到床上，深吸一口气，做出打坐的姿势。 提前加速修武吧。 原主是典型的败家二世祖，许家掌握的武道，他把入门修完后便全撂下了。 祖父见他无心修武，便想着传授他管理企业方面的核心知识与技术，他也是学到点皮毛后，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他全身上下，只给那家伙事儿做了血肉义体改造。 自然是膛径、管长、动能和硬度。 很贵的，可惜火拼之后全没啦。 人生二十年值得一说的成就，便是把那些也极其昂贵的定制玩偶，一半都弄成了精神失常。 那些AI最后都永远一副阿嘿颜的样子，连格式化都没法格式化。 许武穿越过来后甚至都有点怀疑，这样的废物有必要逃吗？家里人再忌惮老爸，也不至于容不下他这么个泰迪加巨婴吧。 不过现在换成了老子，自然一切就不同了。 不再多回想，他打开脑机中的一本电子书。 《通天腺体》 这便是许氏的赛博武道。 一般来讲，每个寡头家族都起码有一部，独门家传的武道。 世界上的赛博武道总共分三大类：机械、血肉义体和灵能。 《通天腺体》便是属于血肉义体武道一类。 除了义体，修武道还需要精神力。精神力是人类进入赛博朋克时代后，基因突变导致脑细胞变异，而产生的一种很特别的生物能量。 简单来说，就是大脑神经细胞可以产生无形的波动与辐射，影响改变自身和环境的实质。 机械义体武道，便是利用机械与精神力的结合。 血肉义体武道同样的原理，是血肉和精神力的结合。 而灵能武道，则是在身躯上同时做特殊的机械和血肉义体改造。然后利用这种改造，反过来极大地增强精神力，使其升华为更强大的灵能。 许武在脑中将电子书，翻到原主之前修到的章节。 《通天腺体》分四层境界，从低到高依次是： 【公明血源】，【闻仲髓变】，【多宝胺素】，【截天腺生】。 现在就是要尽快修成【公明血源】这第一境界。 达成之后，骨髓内会产生“公明造血干细胞”。这种细胞造出的血液进入血肉义体，便能使其随心所欲地变化出，各种超强的有机体武器。 许武仔细读完第一境界的义理，心生惊喜。 他虽然现在没有这世界寡头企业制造的血肉义体，但由于之前五种天书病毒的强化与变异，身上这些进化的原生肉体已基本等同。 而且强度甚至超过了，公明血源境界所需要的水平。 精神力水平也已足够。 现在只缺一样东西：可以产生电能的细胞的DNA。 这让他有点犯难。病毒天书可以合成病毒、吸取DNA，但DNA得自己去找。 许武正想着下去到车间，于那些回收箱中再扫一扫碰碰运气，蓦地心中一动。 脑海中闪过那藤原氏千金，辉夜小姐的影子。 她的额头上，有泛着电光的体纹。 他急忙出门向润滑油之樱赶去。 到居酒屋时，已是凌晨2点多，但这里一般5点左右才打烊。 妩媚的机器人女侍笑着上来招呼， “啊哟，空条先生是没喝够吗？” 他径直坐到之前藤原辉夜所坐的位置上，对女侍一摆手， “梨央，给我来一杯威士忌，不加冰。” “好的。” 随后许武低头，右瞳泛起猩红，细细扫视眼前的吧台面。 有了！ 脑中的天书扫描一亮，锁定了极微小的一块脱落的皮肤。 来自藤原辉夜，里面确实含有“可产生电能的细胞的DNA”。 光看到她那泛电光的额头体纹是无法确定的，但自己猜对了。 手指按上去，便把皮肤碎块中的DNA吸取了。 名作梨央的女侍把酒端上来，许武一口就干了。 付了钞票扭头便走，有些兴奋，又赶回工厂的卧室。 打坐、静心、调节呼吸节奏，按照《通天腺体》的法门调动血肉，精神意识高度集中于自身的血与髓。 意识慢慢模糊，身体渐渐发热。 恍惚之中，许武感觉自己像是被裹在一片黏膜里，又像是腾云驾雾在天空之上。 这样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他血肉的上半身汗流浃背，面色异常红润。 突然双目暴睁，大喝一声。 躯体之内微观视角下，骨髓里急速生出带有刺凸的、巨大的奇异造血干细胞。 又过了五分钟，许武猛地起跳，身体竟然就靠着爆发出的精神力，悬浮在了房间的半空。 嘭嘭嘭三声。 后背的肌肤裂开，射出一大蓬血液，和几条增殖的细骨。 他身上的破旧衬衫被扯成碎片。 那片血覆住躯体，凝结、旋转、异变，最后化成一袭赤红的道袍。 道袍上的血色有深浅，凸起的膜纹勾勒出阴阳鱼的图案。 那几条细骨落到头上，缠结成森白的道冠。 右小臂上刺出两条肌体组织，弹到半空。 一个变作肌腱步枪，另一个化为血肉金鞭。 分别落在左右手中。 许武盘起双腿悬在那里，身披奇诡赤色道袍，头戴骨冠，双手左鞭右枪，双瞳精光猩红。 公明血肉真君！ 正文 第四章 荒端组 许武缓缓落地，感到连神识反应都变敏捷了不少。 他来到隔音很好的车间仓库里，想要试一试境界修成的威力。 他把一些十分坚韧厚重的，防御型血肉义体废料垒在了一起。 瞧了一眼右手中的肌腱步枪，上面全是黑红相间的血膜纹路，枪型有点像前生世界的卡拉尼什科夫。 许武对着废料垒堆就是一串扫射。 一片电弧组成的弹幕荡了过去，将垒堆击碎成纷飞的渣片。 然后试着把左手的血肉金鞭一抛，它就悬在了半空。 跳起来站到上面，精神力发动，一眨眼便移到了仓库的尽头。 哈，御鞭飞行。 只是这个对精神力和血肉能量的消耗有点大，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没办法多用。 许武放松肌体与心神，血液道袍、骨道冠、步枪和金鞭就收回到了体内，以血肉能量的形态存在。 眼中的红光也退去，上半身恢复到平时正常的状态。 又感觉了一下机械双腿之间，巨大的细节已复生完成到一半。 不错，达到境界后的血肉能量，加快了病毒影响细胞增殖的速率。 想了想后，他又去到废料炉，将杀手胸腹部位的残体找了出来。 把有兰花骷髅纹身的那块皮肤割下。 回到卧室，他换上一身深灰色的工装，准备一早就去横滨。 许武决定主动出击。 荒端组是中等规模的极道，能够拥有的武道功法与寡头家族们差距甚大，现在境界达成，去收拾一下他们没问题。 最主要的是让他们别再来找麻烦，要是这样下去的话，肯定会惊动老板和新东京警方，自己的身份弄不好便会暴露。 说到这间血肉义体回收厂的老板，许武觉得有些神秘。 当时面试他的是一个枯瘦、穿着怪异正装礼服的男人，没有名片，只说自己是社长的秘书。 他还记得秘书的一只义眼，颤悠着上下左右转动，里面全是蓝色的血丝。 确定许武的技能合格后，便直接让他当了工头，正式职务名称是车间主任。 那位社长秘书话很少，对于许武的一些问题根本不予作答，入职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只有每周发工资时，他们在通讯应用程序上联系一下，许武现在也不清楚这间厂属于哪家企业。 他试着在网络上搜索过，除了运营许可号码与业务信息外，一无所获。 像是经过特别的清除处理。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在这个极度错综复杂的世界，到处都是暗藏着秘密的角落。 目前他需要这个隐匿落脚的地方，所以不能让荒端组的纠缠来搅乱。 小憩一会后，清晨6点，他打开脑机中的即时通讯软件，向社长秘书发去消息， “三井先生，在吗？” 大概过了5分钟， “在，什么事？” “我想请一天假去趟横滨，有点要紧的私事。” “明天就能回来正常上班吗？” “嗯，肯定。” “好。” 他在信息台留下给工人们的今日工作指示，背上双肩包，便离开了工厂。 许武也带上了那把杀手的钟摆手枪。 足立区工业带有新干线的车站，他买了去横滨特区的票上车。 今天是个阴天。从磁悬浮高速列车的车窗望出去，阴霾下密密麻麻的摩天高楼、金属管道与拥挤街区，在雾灯中一片迷蒙。 途径丰岛区的池袋，可以看到轨道下面大片的华餐馆招牌，和全息投影的华族市议员竞选广告。 东亚联合体中，语言已经统一为以龙土华语为基础的亚联语。东亚所有地区皆深受龙土华文化的影响，进入赛博朋克时代后，东亚联的最强实力与主导也在龙土。 东瀛的实力在第二，语言文化与龙土的渊源最深，现如今融合程度也最高。 早期迁移过来发展的华族，经过很多代的积累，现在于东瀛已是除主体和族外，最重要的构成势力。 许武出身的札幌许氏便是代表之一。 大概50分钟后，他到达了横滨。 根据网络上搜来的资料，荒端组的本部位于横滨港湾码头区附近。 那里鱼龙混杂，走私活动猖獗，向来是十分危险之地。 港湾区往南边一点就是横滨华人城，许武下列车后先来到了这里。 正好肚子也饿了，进入一家和式龙华料理店，他点了碗叉烧面。 所谓和式龙华料理，便是在东瀛本土化、适应和族口味的华族菜。 店里没有其他顾客，许武一边吃着面，一边直接问老板， “先生，荒端组是在这边的码头附近吧？具体在哪能找到他们？” 正在触屏前，接着脑机线算账的老板一哆嗦，抬头仔细看了他一眼。 “华人？”他试探着问许武。 许武刚才特意用了华族的语式问话。 虽然一般说话都用亚联语的官方标准语式，东亚各族还是保留了各自的独特语式习惯。 “当然。”他笑着对老板摇摇筷子。 “哎哟小哥，你是要去加入暴力团吗？” “这可不兴去啊，那过的是刀尖舔血、随时没命的日子……” 老板一看是个和蔼本分的大叔。 “不是，我找他们有点事要解决。” 老板睁圆眼睛，又观察了他几秒，欲言又止。 大叔很快意识到，眼前这小年轻不是那种赛博精神病疯子。他见许武一副气定神闲轻松的样子，还说出这样的话，必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帮派地盘附近开饭馆久了，自然也是见过不少事。 “出了华人城主街北口的牌楼，向西一直走到港边5丁目，就到了。” “那里满街都是瘾虫，你肯定不会错过。” “谢了。” 许武把一张100亚元放在桌上，便出饭店而去。 “小哥！80还没找你呢，怎么走了？” 大叔的叫声从身后传来。 “不用了，当是小费吧，面很好吃。” 按老板所指的路，他到了5丁目的街口。 他的脚边，躺着一个满脸穿环的杀马特男青年，嘻嘻傻笑着口泛白沫。 青年的两个胳膊反扭着抽搐，脖子上插着电子白面的芯片管。 前方街道上，有的人弯腰头垂地晃悠着，有的人以古怪姿势颤抖扭动，等等。 一支炫目的霓虹灯管下，一个身穿皮衣、做了二阶堂红丸发型的男人，正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玩游戏机。 许武穿过那些瘾虫，来到男人的身旁。 他头也不抬继续玩着掌机， “买什么药？打进脑机的还是原生神经的？要血肉感的还是机械感的？” 许武掏出钟摆，枪口顶在了他脑门上， “我要见你头儿。” 正文 第五章 马三 男人放下掌机站起身，后背被许武枪指着，打开了灯管下的金属门。 “先生，知道我们是谁吗？” 他带着许武向里走，语气还比较平静。 “知道。” “你这样会死得很惨的。” “呵呵。” 转过建筑内一层走廊的拐角，那里几个发型同样夸张的极道成员正在打牌。 一跨进房门，带路的男人猛地向地上扑倒， “队长！” 那几个人瞬间反应过来，眨眼就都掏出了枪械。 但许武的神经得到病毒和武道双重强化，比这些普通暴力团成员更快，快得多。 砰砰砰砰连响，地上多了四具脑袋被射穿的尸体。 许武留下那队长活着，把他握着枪的手打断，掉落在地。 这个小头目脸上的电子细管嗞嗞作响，他死死盯着许武。 许武从背包里取出，之前割下的那块兰花骷髅皮肤，扔到小头目面前的桌上， “不想也落得个这样下场的话，就诚实一点回答我的问题。” 小头目颤抖了一下，咬着牙点头。 “你们这里现在有多少人？” “不多，大家都出去做事了，有三十多号人吧。” “组长在吗？” “……在。” “带路。” 小头目带许武出去到走廊尽头的门前，用还剩下的一只手，按到指纹锁的触板上。 金属门刷地向两边自动滑开，后面是一个和风庭院天井。 石龛和罗汉松之间，几个荒端组的成员正在那里闲聊。 他们一下看到被许武持枪威胁着的小头目，均是一呆，各自的嘴巴就要张圆。 尸体要拔枪。 砰砰砰砰。 倒下、血溅庭院的碎石地面，他们的手都按在腰间的枪柄上，眼睛瞪大。 小头目这时眼里才流露出深深惧意，许武的手速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小哥，一会可不可以留我条命。” “你老实带我到你们组长那里就行。” “一定，一定。” 穿过庭院，小头目刷开又一道门，里面是非常有极道风格的木制推拉门长廊。 他们刚一踏进去，两个黑影扑了过来。 小头目抱着头滚倒在地。 嗯，不是普通人了，这两个有点战力。 不过许武一眼就瞧出来，这俩成员也没有武道，只是有算是入了门的战斗义体，和格斗技术。 钟摆手枪里还剩5发子弹，他对着袭来的组员急速连点，清空弹匣。 子弹啪啪打在他们胸口，只在义体的合金上击出几个凹洞。 冲在前面的组员手臂上弹出利刃，切向许武手腕，后面组员整个右臂就是一把霰弹枪，对准许武脑袋就要轰击。 嗤嚓，他右小臂皮肤裂开，射出刺针和一条血肉肌体。 在前组员刃尖触到他的前一瞬，被刺针扎穿了脑袋。 弹出的肌体在半空眨眼间展成步枪，许武发动精神力隔空扣动肌腱扳机，电弧射出崩碎了后面组员的半个上身。 刺针吸取骨髓后收回，他把打空的手枪一扔，正好接住落下的肌腱步枪。 又是两具尸体瘫倒在地。 领路的小头目抬头睁开眼，呆滞着一动也不敢动。 许武拍了下他的脑壳， “组长就在这附近了吧？” “到……到头的大房间就是。” 他瞧着许武手里血肉变化成的步枪，瑟瑟发抖。 “行了，你可以走了。” 小头目迅速扭身连滚带爬。 许武这次来并不打算屠门，他要以德服人。 以武德服人。 只要不再来回收厂找自己的麻烦，一切都好说，假身份毕竟还是从荒端组他们那买的。 灭了他整个本部，也肯定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惊动，与断除自身藏匿隐患的目的正相反，得不偿失。 不过，如果荒端组的组长不肯好好说话，那便只能武德充沛到底了。 许武大踏步朝长廊里端走去。 隔着格子门，他感到里面传出的杀意，能听到一些紧张的呼吸声。 “我就是想来谈谈，不要再动手了好不好？” 啪啪。 两发重击弹头射出，许武勉强避过，长廊另一侧的墙被轰出两个洞。 给脸不要脸。 他一甩右臂皮肤开缝，肌体弹出化为血肉金鞭。 许武对着推拉格子门上的枪洞，胳膊发动公明血源力量，把金鞭直接大力抡了进去。 夸嚓脆响，整个门成了碎裂飞舞的屑片。 金鞭旋转着荡冲进去，扫了一圈，噗噗噗噗爆响惨叫不断。 然后如回旋镖般回到许武手里，他举着肌腱步枪跨过木渣步入房间内。 满地的义体和残肢碎块，只剩下一个，也是二阶堂红丸发型的年轻男子还活着。 他蹲在地上，居然只被金鞭扫破腿上的皮肉，目瞪口呆盯着走进来的许武。 嚯，身手可以的，竟能躲过这一鞭。 “是组长吗？”许武见他呆若木鸡，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便试探着问。 男子右半边脸是机械义体，支棱的发型火红色，脸上的金属细纹颤抖着。 他突然向前扑通一声士下座在许武面前， “荒端组组长马三，见过高人！” 一开口，用的是很地道的华族语式。 许武眉毛一挑， “华人？” “是的高人。组员们都称呼我的和族名字，草马三郎，但父母给的血脉之名永远不忘。” 马三抬起脸，谦恭地看着许武的手， “这有机体鞭武器，必是我龙土至上的武道，高人也是我华族同胞吧？” “当然。” 马三看起来年龄和许武差不多，他站起身，激动地说， “我自幼失去双亲，在码头一拳一枪地拼到今天。整个荒端组只有我一个华人，虽然他们都服我，可总有些……命若野草的疏离感。” 简单一句话，里面却包含了多少血腥残酷，与孤独痛苦。 “阁下想必出身高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寻来，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马三再半跪在许武面前，双手抱拳， “如果不嫌弃我卑贱低弱，马三愿意带整个荒端组，鞍前马后追随高人！” 这是许武没有想到的，他稍微思考了一下，便觉得这倒是好事。 不光被找麻烦暴露身份的危险没了，还多了可以帮自己做事的人。 许武让马三起来，与他握手， “别这么说。既然都是华族，自然可以多互相帮助。以后你叫我……阿武就好。” “咱们先把事情理一理。” 正文 第六章 血清 马三坚持称呼许武“武哥”，许武便称呼他“三郎”。 厅室里的家具全被血肉鞭击扫得粉碎，他们出来坐到天井庭院里交谈。 许武先和他说了，自己在新东京荒端组的分部，买假身份然后发生火拼的事。 “原来如此。我当时以为，是我们在都内的竞争对手来搞事，便派了干部去追踪调查。碰到武哥你，也是他们的命数到了。” 马三的机械右脸上，闪着紫色荧光的义眼微微转动。 “不过，你为什么要买假身份？敢问武哥是来自哪支名门？以你的力量何必……” 许武打断了他， “因为种种原因，我需要隐藏真实身份一段时间，这个身份现在也不能告诉你，抱歉。” “你就当我是个朋友好了。” 马三稍思忖下后点头， “明白了。能和武哥做朋友就很好了，其它事我不多问。” “你手下荒端组，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算上一些分部的，有三百人左右吧。” 这时，在总部建筑内的其他组员，还剩十几个人，都慌忙赶到了庭院内。 马三让他们站成一排对许武鞠躬。 “这里安全没事了，都去忙你们的吧。” 许武想想后问他， “我查到的信息是，你们主要靠卖药和走私义体用血清赚钱？” “对的，大头是在血清上。除此之外，荒端组在新宿歌舞伎町还有两家不错的风俗店。” 许武现在需要钱，很多的钱。 出逃后，自己只剩下一个以前私存的银行账户，其它的都被家里人他们以家族的名义收走了。 一路到现在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想要对抗大伯父他们，重返许家夺回自己的位置，需要大量资金、力量和人手。 当然还要有十分精妙、高明的策略。 现在可是自己，要去和基本一整个寡头家族对线啊。 “把你们的血清拿来给我看看。” 马三取了一个箱子过来，打开在许武面前。 许武拿起一瓶，从右臂上注射进体内感受了一下。 精神一振，体内顿生活力，血液中细胞感到明显的能量加强。 提供的有益激素、生长因子与结合蛋白，质量都挺好。 “好货，哪里进的？” 马三得意地一扬嘴角， “有龙土的关系和渠道。” “嗯……” 许武沉吟一下，然后又打开一瓶。 他调动体内那强化心脏的病毒，由血液输送到右手食指。 轻轻咬破指尖，他把一点带有那病毒的血珠，滴入血清瓶中。 接着他摇了摇。 瓶中淡黄色透明的血清液体，很快泛出一层微微的朱红色泽，十分好看。 许武递给马三， “你试试。” 马三脸上有点惊奇的神色，没有犹豫，直接注射进了自己的胳膊。 大概两分钟后，他面色通红跳起来老高，试着打了几拳，虎虎生风， “太神奇了！我感觉……似乎可以控制心跳速率和心脏射血量？而且，这异化的血清不光能作用在血肉义体，连原生的肉体都可以？！” 他震惊地摸着自己的心口，合不拢嘴。 达到公明血源境界后许武发现，自己合成出来的天书病毒，已经具备影响其他人类个体与血肉的能力。 但是异化水平和影响力强度会削弱很多。 打个比方，在许武自身内病毒能起10分的作用，在其他人类体内只能有2到3分左右。 即使这样，也是巨大的受益了，尤其是对于普通人来说。 “顶级的血肉武道，恐怖如斯。” 马三看向许武的眼神里，已满是敬畏。 “这一瓶你就留下当作种子源体，它会缓慢自己增殖。每次取出大概一毫克的量，混入其它瓶中，就能异化成同样的血清了。” “这玩意，比你之前卖的价格，估计能提个十倍？” “武哥说笑了，二十倍都没问题。” 这样的心脏强化血清，医疗机构、运动员、佣兵、帮派等等……肯定全都会对其趋之若鹜。 其实远不止这些人，只要是对心脏强化有需求的，必然会买单。 马三极度兴奋， “获得的利润，我会交给武哥，你给我留一点荒端组的运营经费便好。” “不能这样。没有你的原货、渠道和组织人手，我也没法挣这个钱。我们六四开吧，我六你四。” 在马三的又坚持下，改成了许武七，荒端组三。 “这买卖的暴利相当可以了，你们就别再弄电子白面了。一个是卖药本身很危险，再一个我们虽不是什么好人，我觉得还是要有一定的底线。” “即使是这样的时代，我仍认为冥冥之中万事有因果轮回，卖药属实太没人性。” “武哥说得好，我听你的。” 他打量了下马三的强壮身躯， “你修的是机械武道吧？” “不入流的功法罢了。条件和天赋都不行，虽然我已经很努力了。” 马三有点无奈地笑笑，挠挠后脑勺。 许武看出来他天赋其实挺好的，主要还是受到条件所限制。 许武自己以前只是懒惰加贪图享乐，但武道天赋实际上是顶尖的，从小又是生长在寡头家族顶级的培养环境，眼光绝对没问题。 他想了想后伸出右小臂，刺针探出，扎进马三的胸口，将强化肋骨的病毒传入。 虽然到别人体内后病毒就成了弱化版本，但足够马三在同水平中所向披靡了。 十几分钟后，马三感觉了下自己的肋骨，强如坚韧钢铁。 充满惊喜，又要给许武士下座。 许武伸出双臂拦住了他， “既然做了朋友，我们还同为华族，这点助利不算什么。希望我们能保持以诚相待，一起做一番大事业。” “销售新的血清积累到足够资金后，你就去换高等的武道义体，我也看看能不能帮你搞到上档次的机械武道功法。” 马三点头如捣蒜，说不出话来。 为了自己夺回一切的计划，自然是不能靠乌合之众的人手，对抗的可是札幌许氏。 有靠谱的人，一定得强化培养。 “便先这样吧，我该回新东京了，我们随时联系。” 马三要自己送他回去，许武拒绝了， “我现在要尽量做到像透明的空气，你毕竟也是叫得上名号的组长，回去一路上难免留下影像。” 出到总部的门口，许武有点犹豫地站住。 “怎么了武哥？想起别的要吩咐的事？” 许武摸摸头尴尬地微笑， “……我一直一个人蛰伏，现下手头很紧，快没法办事了。” 正文 第七章 酒与美人 马三闻言二话不说，脑机连通义眼，投影出一道条形码在自己掌心。 他把手掌心朝着许武， “武哥看看够不？” 许武从背包里取出带移动终端的脑机接线，连到脑后，接着打开终端屏幕对马三的掌心一扫。 叮。 20万亚元即时转入自己的账户。 “足够，谢谢你了三郎。” “说什么呐，碰到武哥你可以说是改变了我的人生，这点小钱你先用着而已。” “我真应该好好感谢新东京的那几个组员，若不是他们当时不讲究，对你产生歹意，我还遇不到武哥。” “哈哈。行了我先走了，你从现在开始也低调谨慎点，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马三对许武又鞠了一躬目送他离开。 还是坐新干线，回到足立区工业带车站时，已经傍晚6点。 出了站他没有直接回工厂，先去了润滑油之樱。 横滨一行有意外的收获，还不小，心情不错。 撩开酒帘进去，这个时间客人还很少，窗外夕阳的晖光斜照进来，店内蒙上一层橙黄的光晕。 坐到吧台的一角，机器人梨央过来招呼许武， “空条先生，今天真早啊。” “嘿，梨央，今天你做酒保吗？” “嗯……老板说我的调酒水平已经可以了。而且他又招了一个新的侍者，所以让我来试试。” 梨央还是穿着那身红樱和服，莹白如玉的脸线条柔美，她对许武温婉一笑， “喝点什么？” “我看看……血腥六本木吧。” 梨央动作熟练地上下晃动摇壶，很快调制完毕，带点泡沫的鲜红酒液倾倒进精致的杯子，推到许武面前。 “请您慢用。” 许武啜饮一口，沁润的火热入喉，目中一亮。 “很专业了，你在哪里练过？” 梨央开心地笑了， “谢谢……之前在歌舞伎町和银座的酒吧、夜总会都做过助手。” “空条先生今天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她清洗着调酒器具，昏黄的夕晖斜映在脸颊，美人光影如此悦目。 许武有时候觉得，一些拥有极精密情感AI的功能性机器人，和人类几乎没什么两样。 就像梨央这样的仿生美女。 许武不由自主地并拢机械双腿。 淦，能不能复生得再快点。 不然今晚就约她了。 “嗯，今天心情是不错。梨央，你听说过那个签男星的故事吗？” “听过啊，很多年前的事了吧？当时很轰动呢。” “据说他还要别人忍一下。” 她掩嘴咯咯娇笑。 “我和你说啊，要我的话反正都被锤成那样了，起码在这一点上，一定得向大众证明自己。” “哦？” “给那做个义体改造，然后和新东京S1这样的公司合作一下，出几部猛片。” “都已经凉了，不如破罐子破摔，说不定还能搏出个坏种马的新人设，获得一线生机。最主要的，绝对要洗刷被嘲笑那方面的耻辱。” “真是有趣又奇怪的想法呢。那个人的团队，也许应该请空条先生你加入，嘻嘻。” “我对那样的事业不感兴趣，只是从一个大……男人的角度说点感想罢了。” 许武抬头一口干了，舔舔嘴角的血红酒滴， “嘿嘿，如果你觉得我在吹牛的话，我可以让你康康哦。” 梨央脸上的高级仿生皮肤瞬间嫣红，低头抿嘴没有吱声。 这时，居酒屋门口帘旁的铃铛响了，进来一位客人。 “欢迎光临！” 梨央脸红着从许武面前走开去招呼。 许武侧过脸瞥了一眼，心头微微一跳。 又是那藤原重工的千金小姐辉夜。 她今天身穿白衣，低调华美的设计，仍然衬出她玲珑傲人的身姿。 藤原辉夜看到许武，眼神略微一动，踱过来在和他隔了一个座的位置坐下。 “辉夜小姐，您来了。” 梨央大方得体地对她微躬一礼。 辉夜看着梨央的目光，透着点暧昧的温柔笑意。 “今天你调酒？” “嗯，老板让我上手了。” “给我来一杯……电气白兰吧。” 几种烈酒混合而成的澄黄，在照进居酒屋内的黄昏光线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采。 大小姐一下喝了半杯，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同时她脑门上的电光月纹跳闪了几下。 许武看了看自己空空的酒杯，也对梨央说， “再给我来一杯血腥六本木吧，梨央。” “好的空条先生。” 听许武叫出梨央的名字，藤原辉夜瞟了他一眼。 “这位先生，上次在这里，我见你和神崎国栋坐在一起喝酒。” 她主动对许武开口。 许武摆出一副很谦恭的样子， “啊，是的。我和他经常下了班来这里，那天晚上神崎他看见你，害怕得半死。” 辉夜嘴角弯起微笑，没有了之前让人感觉无法靠近的冰冷。 “你说的对，我第二天到工厂里去看看的时候，便是由神崎给我做的介绍和展示，他说话不断打结还腿抖。” “看来我的名声，令我自己的员工都如此惧怕。” 许武抿了口梨央新给自己调好的血红酒液， “可是就现在来看，辉夜小姐似乎是挺平易近人的呢。” 藤原辉夜笑着没有说话，把酒杯举了过来，许武双手捧杯和她一碰。 “怎么称呼你？” “空条武。” “是隔壁血肉义体厂的工程师，对吧？” “我们那是个废弃材料的回收厂，不需要什么工程师，我就是个等于工头的车间主任。” 辉夜轻轻摇晃着酒杯， “哦，是这样。你们属于哪家企业？” 许武边喝边苦笑着说，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们社长很神秘的样子。” 藤原大小姐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也低头啜饮一口。 瞧着她白皙姣美又不失英挺的脸庞，许武内心微有荡漾。 嘿，差点忘了，现在自己身体里可是有她的电能细胞DNA呢。 “我听神崎说，他很好奇，辉夜小姐怎么会来公司里这样边缘的机械厂？” 听许武这么一问，大小姐的脸颊顿时蒙上一层阴郁。 “抱歉，我无意冒犯……” 辉夜挥手打断他， “没什么，聊点别的吧。” 许武看出这里有令她很不爽的隐情，他便找了点轻松有趣的话题，辉夜聊着聊着很快心情又好起来。 一些黄段子逗得她很乐，两人也一直在喝。 大概过了一小时，辉夜已有点醺醺然。 “空条君，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时间不早，我还有事该走了。” 她招呼梨央过来， “梨央酱，空条先生的酒钱算在我这里。” 正文 第八章 把酒言欢 既然大小姐要坚持，许武也就没客气。 他看了下时间，自己也准备回工厂。 辉夜结完账，他在旁边冲梨央眨眨眼，向下面瞄了瞄。 她的脸又是飞红，赶忙转身去调酒了。 出了润滑油之樱，许武和藤原辉夜站在门口，华灯初上霓虹满目，现在已是初秋的夜。 辉夜脸上的酡红在渐渐变浓，许武感到有点奇怪地问， “辉夜小姐，没事吧？怎么你看起来越来越晕乎了。” 她的眼神逐渐迷离，步子有点打晃。 “其实……我现在酒量很差。最近刚完成一个重要的机械义体强化改造，对，对整个身躯产生很大的改变作用，还在适应融合期。” “一个明显的副作用，变得不如以前能喝了……这应，应该是暂时的吧。” 两人边说边走，辉夜舌头都有点捋不直。 “原来是这样。辉夜小姐，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休息一下。” 她又打了个趔趄，斜靠过来，许武扶住她的肩膀。 “……你要回哪里？我送你吧。” 他有些纳闷，这酒精仿佛是延迟了一会后，突然在她体内加速爆发。 感觉她越来越上头迷糊。 按神崎国栋透露的信息……这位大小姐也是顶级层次的武道者，怎么义体改造增强，像是反而改出来弱点一般。 不过她现在只知道自己是个普通的工头，所以才会没什么戒备吧。 “在，在花畑的高罗酒店，我有房间……” 许武用脑机打开网络地图导航看了下，走路过去就可以，20分钟的步程。 辉夜斜倚在他胳膊上，半瘫似地被他牵着走，眼皮微闭长长的睫毛颤抖。 许武觉不出她身上哪里是机械，只感到结实的温软饱满。 绝对是最高等的义体呢。 润滑油之樱位于工业带的边缘，他们从那里去往足立的繁华区域，街道变得热闹起来。 金属质感的高楼之间，充斥着五光十色的迷幻。 忽然，天空飘起骤雨。 被清凉的雨滴一激，辉夜一下睁开眼精神起来，放开许武的手臂大步向前。 她张开双臂仰起头感受落雨，一副陶醉的神情。 她刚扭动腰肢走的这两步，许武从后面看得心有点痒。 大长腿上面蜜桃瓣，没见过能翘丽如此。 他脑神经一下发热，上去拉住她的手，两人在朦胧夜雨里小跑。 放飞的醉意。 到了酒店的高级套间，头发衣服都被淋透，藤原辉夜咯咯笑着把高跟靴甩掉，光着双脚差点被矮几绊个脸着地。 许武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 奢华的暖光里，辉夜就地翻几个滚，趴在地上打开了房间的小冰箱。 “这里面有好酒，我们接着喝！” 许武本来是打算今晚回工厂后练功的。 不过现在嘛…… “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得先把身上弄干吧。” 分别在两个浴室冲了热水澡，他们裹上浴袍坐到巨大的屏幕墙前，辉夜开了瓶威士忌给两人倒上。 碰杯对饮，电视里放着新东京的夜间新闻。 疯恐机动队干进了江户川的一处精神病反抗者聚集区，场面十分火爆。 “既然有那种酒量降低的副作用，接着喝不会出问题吗？” 辉夜目光扫在他脸上，轻笑， “最开始那股劲过去就好了，再加上冲热水的效果，没问题。” 边看电视中的节目边聊，放松而开心。 许武明白辉夜会这样，是因为面对着地位相差悬殊的人。高高在上的那个扭曲圈子里，几乎没有人可以这样轻松地互相畅谈。 充满虚假礼貌的笑容、利益算计和要命的尔虞我诈，他很理解。 他本身就来自那里。 只不过自己以前在札幌，是高高在上的重口死宅，也没什么社交罢了。 “离开居酒屋之前，我记得辉夜小姐说还有事？” “本来是准备去机械厂，也没什么要紧的，明天再说好了。” 许武拿过来冰桶，给她空杯中放入冰块然后续上酒。 “看不出辉夜小姐，是有强大机械义体的武力之身呢。” 她脸上现在漫着淡下来的红晕， “在这条武道的路上，我始终把身体中有机体的比例，保持在70%以上。” “不像有些人……渐渐地就没有人性了。” 辉夜眼中蓦地有些恍惚。 许武微笑准备转移话题，他也是最近难得这么放松一次，不想聊到复杂的事情。 刚要开口，他瞳孔猛地一缩。 对面辉夜也是过电般一下惊颤。 这间套房是在二十七楼，此时客厅另一侧的钢化玻璃落地窗上，出现一条笔直的切割细痕。 割痕随即急速破裂，落地窗崩碎开来，外面高空的夜雨被风卷了进来。 辉夜瞬间跳起来，右臂上开缝，弹出一把表面有微电路的武士刀身。 刃锋上微蓝的电流窜动。 从窗户的裂口外，飘进来一只银色合金的僧钵，和一串钢铁的佛珠。 这两个器具后面有人影轮廓在迅速呈现。 藤原辉夜冷哼一声，一刀劈了过去。 冲到一半，她突然浑身一阵剧烈抽颤，嘶声叫了几下，随后瘫倒在地。 只见是房间地板破裂，一条机械蜈蚣钻了出来，偷袭放出一道电磁网，缠锁住了辉夜的脚踝和腰身。 那两个身影解除光学迷彩完全显现出来，是一高一低的两个和派僧人。 辉夜被劈啪作响的炽蓝电磁网束缚在地上，对两个僧人怒目圆睁却说不出话来。 那机械蜈蚣窜到她的腰上，发出瘆人的吱吱叫声。 他们都穿着浅灰色的纳米材料多功能僧袍，无视还坐在原地装傻的许武，踱步到辉夜的身前。 “南无阿弥陀佛。”高个和尚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辉夜小姐，酒可不是好东西，会让人乱性、乱心。” “还让你的身力和意志大大下降，我都没料到，这么简单便让藏下的虫子得手了。” 矮个和尚一脸横肉，狞笑着说， “堂堂藤原家的大小姐，居然和这样卑微的尘垢把酒言欢，属实令人想不到。” “难怪和嗣少爷都看不下去了，要清理门户。” 他蹲下身瞧着辉夜的身段，伸出肥厚的舌头舔舔自己嘴角。 “和嗣少爷说了，让我们给辉夜大小姐一个慢慢的解脱。” “嘿嘿嘿……”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小姐，咱们一点点来……” 矮和尚打了个响指，机械蜈蚣扭动着向辉夜的胸前爬去。 正文 第九章 坏和尚 许武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最开始还有犹豫，考虑了下后决定直接干涉。 而且这俩秃驴，完全藐视自己。“卑微的尘垢”？呵。 不能忍。 高个僧人也蹲到辉夜身边，笑眯眯地对许武说， “准备看场好戏吧，一辈子也难得的机会哦。” “嘿，有人看着我更兴奋……”矮和尚说着把手探向辉夜的腿部。 他的手指表皮裂开，从中探出不少细小的电子触须。 那条机械蜈蚣，也即将爬进她胸襟内。 高和尚捏住她浴袍的系带。 辉夜双目里如同要喷出火来，身体猛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两个和尚眼睛都放着邪光，正十分激动时，忽然有赤芒闪入他们的视野。 淡淡的血腥味道传来，还有嗤嗤几声怪响。 两人急忙转过头，便见在眨眼之间，刚还貌似被吓得不敢出声的年轻人，悬浮了起来。 他全身被血红道袍覆盖，袍上流动起伏的线条构出阴阳鱼的图案，头顶白骨冠，右手里握着血肉金鞭。 带有些邪气的俊脸上挂着怪笑，剑眉下丹凤眼透出猩红光芒，精瘦肌体散发着力量的辐射。 许武观察出来，两个僧人虽是靠暗算得手辉夜，他们武道实力也不低。 不想托大浪费时间，便运起全力直接变化成公明血肉真君的形态。 矮和尚从愣神中反应过来，闷喝一声舞动双掌向他猛扑过去。 银色合金僧钵飘在他头顶，钵中产生一道炽白光束，向许武的脑门激射过去。 许武左臂挥动道袍的宽袖，光束射到上面，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骨血金蛟剪！” 紧接着，他发动通天腺体第一境界的变化式，右手把金鞭向前一甩。 金鞭从中一分为二，两段血肉瞬间异变，畸生出白骨锋刃，再斜交叉接合成剪刀的形状。 骨血剪刀自动向前一冲，喀嚓一声把矮和尚的身躯拦腰截切成两段。 “啊……” 他低头瞧向自己腰身横截面露出的机械骨骼，张大了嘴。 扑通一声整个上身掉落地板，滚溅出大片鲜血。 许武把金蛟剪收回手中，拿起矮桌上的一只酒杯。 他往前悬空飘移，挨到矮和尚还直立着的下半躯身旁，把杯中酒液全部倾倒入切开的腹腔，混着割裂的碎肉冲了下去。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有下辈子的话，做个正经出家人吧。” 话音刚落，高个和尚已经杀到，机械手臂甩着钢铁佛珠向许武脸上抽来。 同时佛珠上投射出强电流，形如两条狰狞的蛇，咬向他的咽喉和心口。 许武一低头，白骨道冠也释放出强电流，构成一道屏障在身前。 和尚的攻击打在上面，被抵消化解，其中一条蛇形电还被反弹回去，击中了他自己。 高和尚顿时僵麻当场，浑身剧烈抽搐。 还有一小部分电焰被弹射到客厅的沙发上，许武刚冲澡时放在那里的衣服，一下成了灰。 许武展开机械义体双腿落地，不疾不徐地靠过来，一剪刀又切下了高个僧人的头颅。 “南无阿弥陀佛。” 他嘲笑着对高和尚倒地的尸体念出佛语，却竖起手掌捏指诀行了个道礼。 地板上的大小姐看得都呆啦。 这几下杀掉两个僧人，看起来又快又写意，但实际是许武在极短时间内，拼着爆出了全力的奇袭。 他清楚自己刚达到第一层境界不久，功力能量的积累还很薄弱，缠斗是不利的。 现在一下感到有点虚脱，有机变化出的骨血剪刀、血能道袍和白骨冠迅速收缩回体内，他恢复常形软软坐倒在地板。 大口喘着粗气，转眼瞧向藤原辉夜。 两个僧人死掉后电磁网消失，束缚解开，她翻起身一把抓住在大又白间乱爬的蜈蚣。 辉夜双瞳射出电光，额头上的月纹闪起来，她张开嘴，口腔中伸出一条合金软管。 管口打开，里面是旋转着的锋利晶片，如同一圈圈浅碧色的细小碎齿。 她恨恨地把机械蜈蚣塞了进去。 啪嚓喀喀。 粉碎成了可以补充机械动能的金属渣。 许武裹回浴袍，在地上坐着按血肉功法运息，恢复能量与精神力。 实战也是练功法门之一，他感到境界的程度又精进了一些。 辉夜走过去用手臂上的刀锋，把矮和尚的脑袋割了下来，然后将两个僧人的躯体部分拖到一起。 “淦NM的！” “艹！” “秃驴我草**$%##&……$&#*******!” “妈惹法克阿霍八噶卡@!#$&#**……” 一大串机关枪似的娇声脏话痛骂，她同时挥刀把他们的尸体旋成了碎块。 许武惊啦。 刚这一段她口舌展现出的力度，去新东京台的深夜综艺《正面上我的电子蜜柚》参加女优喷人大赛，绝对有冠军相。 骂完后辉夜又对那些尸块连唾几口，才喘着气回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陷入一阵沉默。 辉夜神情复杂地先开了口， “谢谢你……省得我当时自爆右胸腔义体，来解开束缚去弄死他们。那样的话，对我损失会十分的大。” “不过我现在更关心的，你是谁？” 她的声音语调转为冰冷，表情严峻警惕， “为什么接近我？” 许武运息转功完毕，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我只是个想隐姓埋名的人，却没料到会遇上这样的破事儿。在润滑油之樱和你真的只是偶遇，况且，今天是辉夜小姐你先和我搭的话。” 藤原辉夜脸上阴晴不定，还处于延续自刚才的紧张和愤怒中，胸脯不断起伏。 听完许武的话她先没有说什么，又缓了缓后逐渐冷静下来。 “我懂你的意思了，有难言之隐正在躲避藏匿是吧？” “嗯。” “你毕竟出手帮了我，我藤原辉夜是讲究的人，我不会去管你的真实身份。” “感谢。”许武对她竖起大拇指。 辉夜转脸瞧了瞧两个僧人的首级， “好厉害的血肉义体有机武器，我看你那像是……龙土的功法吧？” 许武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行，我也不问这个。” 辉夜走到两个头颅边蹲下来，手伸到脑后，从乌黑浓郁的秀发里拉出脑机接线。 先后连上两个和尚后脑勺的接口。 “呵，小垃圾……”她咬牙切齿地冷笑。 大小姐垂首思索了下，随即抬起脸来目光炯炯地问许武， “空条先生，反正都这样了，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我觉得我们可以交易……不，应该说是合作。” 正文 第十章 与大小姐的合作 “嗯……你先说说看。” 这时许武注意到那破开的落地窗，还不断有风雨灌入，带来一阵阵凉意。 “这个，没事吗？” “我已经脑机联络了我的人来善后，况且酒店知道我是谁，他们不会多问，也不会报警。” 许武点了下头，摆手示意她说正事。 “刚才那秃驴口中的和嗣少爷，你听到了吧？” “嗯，你仇人？” “我堂弟，藤原和嗣。” “………” 许武有点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家族内斗？”他轻声问辉夜。 “是的。他就是个废物，换上最好的义体，却连武道的入门都修不出来。” “还整天妄想着未来成为家主。因为我在这一辈的兄弟姐妹里最拔尖，他嫉妒得快疯了，几年前便开始算计我。” 她边说边擦去手臂刀锋上的血迹。 “他那么弱的话，也没什么好怕的吧？” “在藤原家，不是只有武道那么简单的。他倒是很会交朋友和花言巧语，长辈们都挺宠他，自己虽然不行，但结交收买了一帮有实力的武道者做拳头。” “我之前……处理一起藤原重工反对者的事件时，被批评手段过于血腥，给家族与企业招来了舆论上的麻烦。作为处罚，也是为了平息矛盾，祖父把我打发来足立管这个小小的外围机械厂。” “等于就是流放，要我在这里待半年呢。” 许武下意识地问， “藤原家的家主，也是个祖父？” 他马上反应过来，一开口便后悔了。 “也？” 辉夜眼神一动，反问。 她果然一下就敏锐地觉察到，许武话里微妙的地方。 “……新东京都内二十多个豪门家族，一多半都是这年龄段的那代人，在做家主吧？所以我就随便问一下。” 许武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哦，是这样的。” 她还是带着点深意地瞧了他一眼，然后继续， “决定处罚我后，和嗣便不停给家里人说各种谗言，使劲孤立我。也正巧是赶上，我完成义体重要改造后的融合期，力量和身躯都有些暂时的弱点……” 大小姐瞳中蓦地暴起寒光， “没想到他抓住这个时机，竟然真的就要对我下死手……” 许武皱了下眉， “你堂弟……这么大胆？不怕家里的人发现么？” “他暗养的杀手们，现在便派上用场了。如果事成，他可以让他们先消失，并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 辉夜用嘴努了努旁边的两个和尚头颅， “况且……同辈中嫉妒我的，又不止他一个，只是没他那么阴险狠毒而已。” “我父亲母亲都没得早，在家族里，除自己武道过硬外本就无所倚靠。别说帮我了，他们中有多少人，其实乐得见我消失呢……” 辉夜说到这里，语气淡漠沉静，就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许武的情况与她不尽相同，但听完这些后，还是产生了一点同病相怜之感。 “现在需要我怎么帮你？合作……那你又准备给我什么？” “刚从这两个和尚的脑机里，我得到了和嗣所在的位置，以及他们计划谋杀我的信息证据。” 她抬起手比了个斩首的动作， “他大概忘记了辉夜堂姐是号什么人物……” 一对狐狸眼中清冷的眸子，已充满决绝的杀机。 “……是要我帮你一起办了他吗？如果照你说的，你当下在家族中的地位比较弱势，就算能干掉你堂弟，之后怎么办呢？” “这便要感谢他自己的愚蠢了。” 辉夜拎起来那高个僧人的头颅，露出狠戾的笑容， “垃圾永远是垃圾，愚蠢的头脑怎么也不会变得聪明。他以为自己养的杀手武道者足够强，可他自身连入门都没修到，怎么能明白这其中的真实差距？” “呵，还觉得抓住了我躯体适应融合的弱势期，就派来两个这样的货色。刚才如果没有你，我就会自爆部分义体来摆脱强电磁束缚。即使做出那样的自损牺牲，我收拾他们两个仍是绰绰有余。” “最关键的，这两个下作的秃驴，竟然一点信息加密或防护的措施都没做。” 她双手用力，喀喀声响，一把掰开了和尚首级的脑壳，从浆液和血肉中拽出了他的脑机。 “刚才我已将连接他们脑机后获得的，所有计划谋杀我的相关信息，直接发送给了祖父办公室。” “我也给藤原家族中，除了和嗣他们家外的其他人，发送了关于这件事的大概消息。我告诉他们，我已经联系了几家媒体巨头，不想我捅出去造成更大乱子和风波的话……” 辉夜扭转身，一脚把僧人开裂的头颅，踢出了落地窗的裂口外， “就任由我自己来处理！” 许武听完后轻抚下巴， “这样的话，后路是没有问题了。这样便剩下一件事，干掉他后，我能从辉夜小姐你那里得到什么？” 她昂起头来一笑， “钱，难得的武道功法，藤原家的社会资源，这些你要什么都行。” 就等她这句话。 许武眼睛一转，便爽快地答应， “好，这个忙我帮了。” 两人笑着握手。 “那么，辉夜小姐应该也明白，我现在这样隐匿的状态，去干这种事会有留下踪迹进而暴露的风险。” “让我先准备些掩藏的措施。” “不必，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等给我善后的人来了，她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叮咚。 话音刚落下，套间门铃便响了。 “说来就来了。” 辉夜过去通过安全电子屏先确认了下，随后打开房门。 “辉夜姐。”响起一个沙哑有磁性的女声。 “谢谢你赶来，阿市。” 跟在辉夜身后进到客厅里来的，是一个全副武装、身着深蓝色特警服的女人。 她戴着信息面罩战术头盔，眼睛部位上是左右各三个镜筒的精视仪，只露出了嘴和下巴。 婀娜又健美的肌肉曲线，身后背着一把重型防暴步枪。 她胳膊上的臂章，吸引了许武的注意。 六边形内，是一个单眼戴着精视仪的骷髅头图案，骷髅头下面是一行数字编号。 那是疯恐机动队的标志。 在东瀛有这么一句话是共识： “城市之内，绝对不要做出会惊动疯恐机动队的事。” “即使你是在为寡头企业做事。” 正文 第十一章 疯警 寡头统治，保障社会一定程度上的安全与稳定，也是很重要的。所以，警力部门的权限很大。 疯恐机动队是最高安全等级的警力队伍，专门对付最危险的罪犯、赛博精神病群体、反抗者组织和黑道。 虽然本质上，也是被市议会和城市管理委员会背后的寡头们所掌控，但同时也是各寡头家族间，错综复杂博弈平衡的产物。 兴衰更替，寡头企业间的明争暗斗，自是极度血腥残酷。 有的家族失势破败之时，便是疯恐机动队踏入家门之日。 藤原辉夜站在两人中间， “阿市，这位是空条武先生，我偶然结识的朋友，今晚他帮了大忙。” “这是阿市，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你也看到她这一身行头了，除在机动队工作外，阿市还是网络安全部门的好手。” 疯恐机动队成员个个都是极强悍的狠人，其中不乏一些顶级武道者，以及寡头家族子弟。 大众给他们取外号“疯警”。 许武和阿市握了下手，感觉到上面传来的凉意。 藤原大小姐确实可以，连能给自己当私兵帮忙的疯警密友都有。 阿市打量下许武后问辉夜， “他的实力？” “和我现在差不多。” 女疯警似乎有点惊讶， “真的假的？” 辉夜看着许武目光闪动， “这两个花廊寺的淫僧，他几分钟便解决了。” “哦……” 提到被自己弄死的这俩僧人，许武忽然想到了一点，扭头开动脑海中的病毒天书，右眼扫过他们的尸块。 眼瞳内红光一定格，发现了可以吸取的DNA。 【发现强生物电细胞DNA】。 【发现多重转化毒素型DNA】。 两个和尚的血肉碎块混在了一起，但分别都有能被天书所用的基因。 辉夜和阿市在旁边商量接下来要怎样袭杀目标，趁着她们没留意，许武靠近到那堆尸块边，右臂笼在浴袍宽袖里暗中探出血肉刺针。 呲呲两声几不可闻的细响，刺针迅速从高矮和尚的血肉中，吸取了包含DNA的细胞。 “那好，就这样吧，我们三个人够了。” 阿市过来到许武身边，从装备袋里取出一个小盒。 辉夜走向卧室并对他说， “和嗣在他位于轻井泽的别墅，根据刚才和尚脑机中的信息和影像，今晚有大概二十个武道者跟着他。” 阿市打开那小盒，用手指夹起里面的一根带有微电路的血肉细管。 “二十个左右？只有我们三个行吗？”许武不禁问道。 “没问题。我看过了，那些人中没有一个达到顶级的武者，最强的也就比这两个和尚好一点。” 辉夜在卧室里回答他，伴着悉悉碎碎换衣服的声音。 阿市把那细管递到许武面前， “用来易容的小工具，卧底标准的装备。” “除此之外，去那别墅的一路上，我会即时黑进拍下我们的摄像头和监控系统，修改画面记录抹去影像踪迹。” 他接过来放在掌心， “专业。这个怎么用？” “把带电路的那一头贴到脸上，然后一按便可以了。” 许武照她说的做，只觉面颊上轻轻一刺，血肉细管就嵌入了皮肤内。 随即一阵麻痒传遍面部所有神经，血管与肌肉产生奇异的扭曲感。 他走到镜子前一看，果然，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结束之后把细管拔出来便可复原。” 辉夜换好衣服，拉着合金外壳的行李箱从卧室里出来。 一身内置多功能电子系统的紧身战斗服，戴上了和阿市类似的信息面罩头盔。 她把一件黑长风衣，和一条强化帆布材料的裤子，递给了许武。 “你总不能穿着浴袍去袭杀藤原家的少爷吧？我看你身形和我相近，这两件也是我的宽码，你换上应该没问题。” 许武到浴室里换好，确实还挺合身。 辉夜的身高在女性中比较突出，头顶能到自己的耳朵附近。 “准备好了？那我们出发。” “等一下阿市，酒店这你怎么处理的。” “我告诉经理，这是疯恐机动队在执行任务，藤原大小姐也很安全。如果他们泄露一点今晚这里发生的事，生意就别想再做了。” “啧，疯警就是威风，我和别人交涉都不会这样。” “呵呵。” 阿市走到落地窗的破口前，摘下胳膊上的疯恐机动队臂章，在头盔的脑后处轻轻按了下。 一阵轰鸣又平滑的涡压反重力引擎声，由下至上迅速接近。 漫天霓虹的夜雨高空中，富有力量感的流线型车体轮廓，一辆武装机甲浮空车上升到他们面前。 三个人跳了上去。 阿市坐到驾驶座，操控车子朝西北方向疾驰而去，钻入暗沉的雨幕。 许武透过车窗向下看去，缤纷灯彩连绵的新东京都，望不到边，像一头光怪陆离的庞然大物。几千万人就在其巨大无比的身体中，上演形形色色的荒诞人生。 一个小时多一点，他们到达了度假胜地轻井泽。 这里四周为山麓所包围，有茂盛的落叶松和白桦树林，山明水秀十分宜人。 是东瀛地区传统上最有名的豪华别墅区和上流聚居地。 阿市将浮空车停靠在轻井泽町外沿，一处隐蔽的林地边。 “直接开这个过去动静太大，而且是疯恐机动队才有的载具，事后会招来麻烦。” “我们步行过去，离这里不是很远。” 三个人将脑机无线连接在一起，打开地图定位，鬼魅般无声向目标所在地奔去。 一片幽深静谧的松林间，他们到达一座巨大宅院的后墙。 “就是这里了。” 许武问她们两个， “怎么个战术？” 阿市嗤笑一声， “就和嗣养的那些私兵武者，还要什么战术？进去乱杀便好了。” 辉夜略微想了下后说， “阿市你既然带着重武器，就先冲进去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空条君你先跟在我后面给我打掩护，等和嗣出现了就一起上。” “可以。” 阿市兴奋地一笑，面罩下露出的嘴，舌头伸出舔了舔红唇。 “杀。” 她从背上取下那粗大的镇暴步枪，枪脊上的弹筒全开。 一个起跳翻过别墅院墙，在半空中就扣动扳机。 火红的冲击榴弹射了出去，许武便听到宅内瞬时传出震耳的爆炸巨响。 “哈哈哈哈，杀！” 正文 第十二章 堂弟 嘴角那一抹变态的笑容。 ………真是无愧于疯警的称号。 院内呼喊声四处响起，辉夜对他打了个手势，两人也一起翻了进去。 只见五六个带有各色义体武器的武者，正向阿市猛冲过去。 她落在庭院的造景黑松间，身体前倾半蹲，举起步枪。 手腕部位警服裂开，皮肤下的机械孔打开，伸出几条螺纹金属软管，连接到步枪的弹匣上。 许武就见那几条软管，瞬间变得像锻铁一样炽热通红。 哒，哒，哒，阿市瞄准敌人单发点射，子弹如同带着火舌尾巴的凝聚烈焰。 嘭嘭嘭嘭一阵爆响。 每一发都命中头部，这些杀手的脑袋全都炸裂，冲到一半的躯体跌落血溅庭中。 阿市嘴唇颤抖着狞笑，就真如变态一样，继续冲向宅院中的主屋。 “……你这个闺蜜，不会是脑路有狂症了吧？” 许武说的“狂症”是指，赛博精神病中的一种表现，失控的嗜杀欲。 “疯恐机动队的成员，普遍都会有点这样的、那样的问题。不过……我也觉得，她是该去警局医院看看精神医生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赶紧过去。” 辉夜双腿发力，身躯像箭一般射出去，许武右臂有机体变化出肌腱步枪在手，紧随在她后面。 他们两个绕到主宅的另一侧。 辉夜正要从一道推拉门突入屋内，院子的景观山石后跳出三个黑影，截向她。 都是忍者打扮，拔出冒着液氮寒气的武士刀砍了过来。 她双臂一同挥动，电子合金刀锋弹出，招架住。 许武在辉夜身后步枪发射，电弧扫出，三个忍者被击中后激颤着身躯撕裂。 一地碎体。 两人踹开推拉门，进入华丽的和室。 别墅内一派风雅堂皇，传统木制和新时代的金属建造结合，突出新奇的美感。 红纸灯笼照映走廊，天井小院间树影叠石掩映，歌乐声从宅屋的内里传来。 许武和辉夜加速跑向乐声传出之处，到达主宅中心位置的内院，隔着院边大房间的格子门，可以看到几个嬉闹的身影。 这时院落中的石灯笼亮了起来，一个人影撑伞站在院中央，还有一个靠在右边院角。 撑着纸伞的那个身披狐裘披风，是个女人，像是从古风动漫里走出的人物。 院角的那个，穿一身银闪闪的机械武士铠甲，头盔上顶着色彩变幻的液晶铲形片。 两个敌人身上都散发出强烈杀气。 那个女人放下纸伞，一身青色的和服，半边脸是机器齿轮拼接成的骷髅。 机甲武士拔出蓝色晶体太刀，缓缓向他们两个踱来。 辉夜冷笑一声， “我对付这女的，你另一个。” “好的。” 许武双手握住肌腱步枪，发动血肉武器变化，步枪扭曲变形化为一把华剑。 剑身是锋利的白骨。 他不想磨叽，神经操控机械双腿发力一蹬，疾速前冲，一剑挥向武士咽喉的肉体部位。 机械武士似没料到许武移速这么快，本来要做的攻势改为回刀架守。 结果那晶体太刀一碰到许武的白骨华剑，直接碎裂。 就这？许武感到有点意外。 看起来唬人的武士瞬时有些慌了，急忙抬步后撤。 那老子便不客气了。 他双腿再一蹬，身速更加迅捷，直接一晃贴到武士眼前。 喀嚓。 手起剑落，被华丽机械头盔包着的头颅，飞了出去远远落地。 再看旁边，辉夜站定在那里，双臂刀锋上血滴滑落。 那女人变成了四块，横在院中，断手中的枪匕都没来得及完全展开。 “唔，早知道这样，其实都不用叫空条君你来帮忙了。” “……没事，我也乐得来练练手，提升功力。” 他们可以听到大宅的另一边，爆炸声响不断传出，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惨叫。 看来女疯警也是杀爽了。 辉夜走向那大房的格子门，右臂收回刀锋将其拉开。 一股湿热的腥臊气迎面扑来。 窜入许武的鼻孔，他顿觉精神一跳。 海的味道我知道。 大小姐秀眉一挑，只见房间里地板叠席上全是凝脂润滑油，和其它一些不知为何物的透明液体。 两个仿生人艺伎，衣衫乱开，躺在地上舌头吐出翻着白眼。 她们身上的灯纹吱啦乱闪，四肢轻轻抽颤。 好家伙，挺会的啊。 一个细皮嫩肉的年轻男子，横倒在屋中的桌旁，桌上全是打翻的酒壶。 他躯体也在抽搐着，根本没感觉到许武和辉夜进来。 “你堂弟？” “嗯。” 两人走到藤原和嗣的身边，便见他脖子上插着电子白面的金属细管。 眼珠子乱转，嘴角不断向下流着口水，意识半昏迷的状态。 “呵，这蠢货，外面的爆炸声他估计都没听到吧。” 辉夜对着堂弟的脑袋踢了一脚，他呻吟一声后好像清醒了点，对着她和许武开始傻笑。 “肯定是以为那两个秃驴必然能得手，要了我的命，便早早开始狂欢了。” 她弯下腰来，揭起头盔的面罩，左臂刀锋的微电路亮起，刃尖上闪出电火花。 对着和嗣的额头轻轻一刺。 啊的一声大叫，他猛地坐起身来。 头茫然转动了几下，眼神逐渐变得清明，看到近在跟前的辉夜，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贱……啊，辉夜堂姐？” 大小姐冷笑，一刀把他的左臂削了下来。 血水四射。 “呜啊！！！” 藤原和嗣鼻涕眼泪霎时喷了出来。 辉夜扭头四下看看，掐住堂弟的脖子，把他像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房间里的装饰架上有几把短刀，她全都抽出来，用它们将和嗣钉在了墙面上。 接着又一刀划开他的腹部，义体电子管线混着肉体血液缓缓流出。 和嗣的嘴巴嘶嘶抽动着，眼睛上翻说不出话来。 许武在旁边看着辉夜的举动，明白了她“被批评手段过于血腥”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冷冷盯着堂弟剧烈抽颤了几分钟后，辉夜从战斗服的装备袋里，取出一小管内啡肽混合血清给他注射。 又过了几分钟，和嗣的抽搐渐止，喘气变匀不再那么疼痛。 他双眼冒着血丝，缓过来后瞪着辉夜嘶声开口， “@@#%&**……婊*#%……” “贱人#@￥#%……！！！” 正文 第十三章 这多事的一夜 许武发现，藤原家的人似乎都很懂口吐芬芳的艺术。 辉夜在和嗣面前再把刀锋虚晃一下，他立刻闭住了嘴。 “和嗣啊，虽然我一直很看不起你，但从没想过要杀你呢。” “没想到你居然对我这样动手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面颊，做出一副伤感的表情， “姐弟之情哪里去了？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们关系没那么差吧？” 和嗣面目狰狞额头暴起青筋， “野兽在幼崽的时候都也很可爱呢，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吗？” 他唾了一口血沫在辉夜的胸口， “都是藤原的血脉，为什么你就可以在武道上有那么好的天赋？明明应该是由我来成为领导藤原一族的霸主！” 堂弟的面容咬牙切齿扭曲， “不要再摆着一脸令人作呕的感情了！蠢女人，我他妈………” 唰。 辉夜微微低头，手臂斜着向上挥过。 和嗣语声停住，还保持着怨毒的神情，脸上出现一条血线。 啪嚓。 皮肤骨肉转眼间沿着血线裂开，上半个脑袋整齐平滑地斜斜掉落。 血流嗞嗞地从割开的头颅中冒了出来。 辉夜哈哈一笑。 “我们家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一个东西来，情商智商都如此之低。他真的以为，我刚刚是在悲惋和他之间的亲情吗？” 许武看着眼前这一幕，倒是有点感触。 想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情况。 “你刚才那样子说的话，只是在戏弄他吗？” 辉夜默然片刻，随后展颜笑眯眯地说， “生在这样的家族，没有人教自然便懂得学会冷血。我这样的，确实是有些多愁善感的异类，但我那点宝贵的人性情绪，不会浪费在如此的渣滓上。” “……也对，他看起来是不太聪明、人菜瘾还大的那种。” 许武说着话，眼睛无意间瞥见房间一角的摆设木案，心中猛地一跳目光定住。 案台上，有一把很特别的装饰匕首，匕套上嵌有血红色的晶体管。 那是札幌许氏的东西。 寡头家族中的武道者，有时会送出有价值的武具，一般象征着友谊或是某种约定。 许武过去取到手里又细看一下，不会错。 是自己的堂兄，许青之物。 他便是带头对父亲下死手的，大伯父的次子。 “辉夜姐！” 藤原辉夜没有注意到许武的动作和这柄匕首，因为阿市刚好冲了进来。 她已经把重型步枪放回到背上，仍旧面罩遮住半脸，嘴唇两边的雪白肌肤上，溅满血迹。 还提着一个机械武士的首级，随手一挥扔到了地上。 “过瘾了？” “嗯！平时在队里，种种规定和限制，可没法这么随心所欲地大开杀戒。” 和嗣已经死了，可是许武十分想知道他和许青堂兄之间，是有什么联系。 他已经悄然把匕首装进风衣口袋里，这时趁着辉夜被兴奋的阿市拉住说话，靠近到掉在地上的和嗣上半头颅旁。 他手速极快地把切口中露出的脑机上，金属片状的记忆体拽了下来，也放进衣袋。 “其他的武者杀手呢？”辉夜问阿市。 她这一小段时间内始终背对着许武。 “如果没有人逃走的话，那便是全都被我屠了。” 阿市过来看钉在墙上的和嗣尸体， “记得小时候去找你玩时见过他，模糊的印象里，他是个瘦弱、沉默寡言的男孩。” 辉夜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片刻后，她回过脸来开口， “好了走了，一会老爷子那边会有人过来处置清理。” 三人迅速离开别墅，回到浮空车停靠的林地边。 引擎轰响，起飞往新东京都的方向。 返程中，辉夜对许武说， “空条君，今夜真的是高兴结识你，你也帮了我的大忙。” “嗯，希望辉夜大小姐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她抬起眉毛， “你当我是言而无信的女人？还是觉得我会小气？” “没有没有，随口一说，别在意。” 藤原辉夜翻开手腕，皮肤打开探出一个如POS机底端般的小口。 嗡的一声，打出来一张条形码。 “你回去一扫便可以入账。这是先一点点小意思，之后会有其它的酬谢。” 辉夜一双眸子直盯着许武的眼睛， “除此之外，今后，也许我和空条君，还有更多有意思的事情可以谈、做。” “只要让我有的捞，并且不会妨害到我目前的隐匿状态。” 辉夜耐人寻味地一笑， “以空条君的实力，慢慢地可以格局再大点。” 许武也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又是一个小时左右，他们回到了足立区的边缘工业带，阿市将车落停在离他们工厂不远的一处废弃楼房边。 “我毕竟是手刃了堂弟，回去后家族里必然有不少事情和麻烦要处理。” “就先别过，过段时间等我安妥了，便会和空条君联系。” “好的，辉夜小姐你先忙你的。” 她仿佛若有若无地对许武送了个媚眼，便转身合上了车门。 浮空车起飞离去。 许武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快凌晨5点。 还好，没误了和三井秘书说的，一天假后回来上班。 他把脸上的易容血肉细管拔下来，恢复了自己的面容。 虽然有点累，但心情比昨天傍晚去润滑油之樱前更好了。 现在除了横滨那的马三，又有了一个金钱的来源。 不光来的更多，从藤原辉夜那还可以获取其它难得的资源。 吹着口哨，他便动步准备回血肉义体回收厂。 忽然想到今晚还获取了两个新的DNA。 离回收厂开始上班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干脆试试能合成什么病毒吧，也可以练练功。 深黑并带有鲜红血管细纹的书皮浮现在脑海。 病毒天书打开。 从那两个僧人的血肉中，获得的分别是【强生物电细胞DNA】与【多重转化毒素型DNA】。 翻动了一阵后，书页停下。 【获取的毒素型DNA可用于合成瘟珠病毒】。 【强电DNA可用于合成感电病毒】。 一个是可以制作出新的血肉武器，一个是可以增强变异细胞、提升武器的电击类型伤害。 都不错。 【开始分泌蛋白质组合病毒】。 两种病毒很快合成完毕，并开始作用于血肉细胞，大概几天后完成全部变异强化。 随后许武找了个废弃建筑的墙角盘腿坐下，准备练功。 正文 第十四章 错误和意外 修习血肉义体武道的过程中，血肉的能量积累和力量强度提升，便是功力的增加。 练功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这个。 有机体的招式和变化再强，也需要功力的打底支撑。 许武闭上双目，按《通天腺体》的法门，进行细胞和血液在躯体内的变化运转，血肉分子结构发生不断分解与组合的优化。 功运行一周，便是修炼一小步的完成，功力就增长一点。 精神力的增强，则是通过功法中的冥想术。 功法里还有锻炼的拳式，每打一套下来，能够增加神经强度与敏捷性，以及精神力和血肉的协调。 花费一个半小时，到6点半时许武总共运了有十周功。 结束，调整气息，呼吸匀缓后他睁开双眼，站起身来额头上有沁出的细汗，整个人感到神清气爽。 有机体血肉力量强化，筋骨能量充盈。 他低头再看向自己下半身躯的机械义体。 现在修炼《通天腺体》，等于只有上半身的武道，下躯机械没有得到任何收益，很亏。 许武从没修习过机械武道，也没看过那类的功法，有时会好奇他们是怎样练功的。 有空可以让马三或是辉夜给自己讲讲。 他希望之后有能让双腿也重新生长的病毒，或者……先换成血肉义体也行。 向废弃建筑外走去。 这时清晨天光已亮，但又是个阴天，夜雨之后灰蒙蒙中的湿凉。 到了回收厂时，工人们也在陆陆续续进门。 和他们打了招呼后，许武先上到二层卧室去换衣服。 脱下辉夜给的衣裤换好自己的工装，他从那风衣衣袋里，取出许青堂哥的匕首与和嗣的脑机记忆体，把它们放在保险箱中。 然后便下楼去开始工作。 然而许武大意了一点，没注意到之前拔下的那个易容血肉细管，刚掏兜时被带出来滚落在地，滑到了门外走廊里。 下到车间，一身怪异正装礼服的枯瘦男人，正好走了进来和他遇到。 三井秘书的右眼义眼颤悠着转动，仍是布满蓝色血丝，他面无表情地和许武打了招呼。 “空条君，昨天事情还顺利吗？” “劳您挂记，都处理好了。” “嗯，那今天也要好好加油哦。” “没问题，您放心。平时少见，三井先生这是来……？” “社长要我来主控办公室导出些资料。” “明白，那我先去忙了。” ………………………… 忙碌了一天后，因为前晚没有睡觉，下班时许武已很疲惫。 这一天也没有在回收的材料中扫出可用的DNA。 关闭机械设备开关锁好厂门、开启安全警报系统后，他便准备上楼好好睡一觉。 升降梯的门打开，一个瘦影立在那里，许武微惊止步。 还以为三井上午取完资料后便离开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回到了工厂里。 关键是，由于疲倦和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三井先生？” “是我。” 秘书缓缓从阴影处走出来，脸上还是丝毫没有表情，但那一只义眼不再颤抖晃动，直直盯视着许武。 许武嗅到了不太和谐的气息，躯体中的血肉功力运起，神经顿时警戒。 三井伸出手展开，掌心里是那枚血肉细管。 淦。 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怎么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既然被发现，许武沉默不语，等待对方的下文。 “空条君不用紧张。捡到你掉落的这小东西后，我只是感到意外，然后报告了社长。” “社长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想和你谈一谈。” “哦，想谈什么？” 三井扶了扶左边正常肉眼上的单片镜，嘴角微翘，在许武面前第一次露出笑容， “社长还有其它的一些生意，其中有一个，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手。” “这个小工具是来自疯恐机动队的吧？看来空条君颇有点秘密呢，社长感觉你或许就是他需要的人。” 三井说着把细管扔回给了许武。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空条君隐藏在我们这里，假装成工作的样子，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许武想了下后轻笑， “如果我说我真的是需要这份工作，三井先生会相信吗？” “呵呵，社长是在认真考虑找你聊聊那生意的事，希望空条君也能更真诚一点。” 许武点点头，酝酿一下措辞后说， “我被人追杀，逃到新东京来隐姓埋名。感谢三井先生给了我这份工作，我前面说的真需要它并非虚言。” “这个易容工具，确实是与机动队有关的朋友给我的，我现在这种情况下危急时肯定用的上，也仅是为了保护自身的隐蔽与安全。我本人和疯恐机动队没有瓜葛。” 他接着用强调的语气， “我只是希望暂时有个容身之处，对于这间厂的背景一无所知，更是一点也不知道先生和社长的身份，如没必要我也不想知道。” “如果社长真的想见我，那么也希望你们包容我的秘密。” 三井稍作沉默后，义眼不再死盯着许武，又再颤悠转动起来。 脸上有了更多笑意， “社长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如此反而更好。空条君，那我们现在去见他？” 许武又考虑后说， “劳烦社长大驾，我们就在离这里不远的，那个居酒屋润滑油之樱见好吧？” 三井按住脑后，发送消息。 过了几分钟后他继续笑着，点头， “社长他说可以，我们过去吧。” “嗯稍等，干了一天，我去清洗整理下。” 许武回卧室里把手脸冲洗干净，换上辉夜给他的风衣，并将保险箱里的匕首与记忆体取出随身带着。 “久等了，我们走。” 他和三井先到了润滑油之樱，坐到吧台边等社长到来。 “空条先生，两位晚上好！” 梨央热情地过来招呼， “你们喝点什么？” “嗯……今天我尝尝电气白兰吧。” 三井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请给我来一杯伏特加，小姐。” 酒上来后，两人碰了下杯。 “三井先生以前没来过这里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你也注意到了，我平时很少过来回收厂这边。” “嗯。” 许武刚想再随便问点什么，三井唰地一下站起来。 他转身快步走向居酒屋的门口， “社长到了。” 正文 第十五章 源野社长 三井掀起酒帘毕恭毕敬，躬身让进来一个中等身材壮实的人影。 他们走过来，许武看清社长是一个穿着棕色长身外套、头戴画家帽的老人。 他眉毛花白，面容看起来很慈祥。 许武也起身，请社长落座。 “空条君，初次见面，你就叫我源野栗夫吧。” 他瞧一眼许武的杯子，也向梨央点了同样的电气白兰。 “幸会，承蒙社长关照。” 许武知道这只是个化名，就如同社长的回收厂，在网络上根本找不到其真实信息。 两人碰杯，许武瞥见源野社长眼角的青绿色晶体电路。 三井端着自己的伏特加，斜站在社长的背后侍立。 “三井已经把情况都告诉我了。嘿，同是有秘密的人，这样在一起共事，我觉得会很有默契呢。” “只要我们不去试着窥探各自的秘密。”许武跟了一句。 “哈，说的是。那么空条君，我就开门见山了。” “社长请讲。” 源野社长轻抚着面前酒杯，声音变得有些低缓， “除了这间血肉义体回收厂，我还有其它几家餐厅、电子娱乐品店和货运公司。” “这些算是我的副业，基本都交由三井来管理。我本人全心经营着的，是一家侦探事务所。” “哦？” 许武来了点兴趣。 “空条君，你听说过‘花蝮蛇’这个组织吗？” “嗯……听过一点，不是十分了解。” 花蝮蛇，是一个类似极道的神秘组织，据说成员全部都是女性。 这些女成员都是十分厉害的犯罪分子，有黑客、银行抢劫犯、巨额诈骗犯、武器走私犯等等。 她们的背景复杂难以捉摸，有人说与反抗组织有关，有的说法则是她们和几个寡头家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花蝮蛇中不乏武道强者，主要活跃于新东京和关西的阪神地区。 近些年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们有逐渐淡出江湖的趋势。 但社会上仍旧不断有与她们有关的事件发生，并留下一段段罪恶的都市传说。 “我的这个侦探事务所，主要业务便是处理与花蝮蛇相关的委托。” “是去找出她们成员的踪迹吗？” “是的。花蝮蛇犯罪的受害者中，很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组织。出于脸面的考虑，加上她们确实个个神出鬼没，警察局基本上连影子都摸不着，便委托给我们这样的专业私家侦探寻找。” “另外，更重要的，多年来我一直找花蝮蛇的人，是有自己的理由。”社长对许武眨眨眼。 许武明白，这便是源野社长的秘密。 心思快速转动，他仰首干掉了杯中的澄黄酒液。 这个可以，从工厂的车间主任换到私家侦探，有机会接触到更多有用的人与信息。 反正都是同一个老板，侦探在隐匿的同时，还可以为自己的计划做更多有用的活动。 “所以，社长是想要我跟着你做这个？” “嗯。既然空条君是要藏身生活，这里面的好处自然能想明白。” 社长也干掉了杯中酒， “我也会给你丰厚的报酬。不过，有一点是，做这个有时是有危险的。” 他微眯起眼看着许武， “这点空条君你可是要想清楚。” “有风险就会有回报，在一定程度内我是可以承受的。” 许武让梨央拿过来酒瓶，直接自己给社长再满上，笑着说， “到我承受不了时，自然会对社长说的。” “我的直觉果然没错，那就祝我们共事顺利了。” 他对许武举起酒杯，两人再度一起饮尽。 事情谈毕，他们从居酒屋出来，外面停着源野社长的浮空车。 “侦探事务所在浅草，楼里有空置的舒适卧室，空条君你去收拾一下行李吧。” 许武在回收厂的卧室也没别的东西，保险箱中的东西已经拿出装在身上。 就还有一些衣服，取出来后他们上车出发。 二十多分钟后到达。 浅草，近新东京的中心，保持着繁荣的传统风貌。 源野社长的这栋楼，晶体霓虹与古风味的梁瓦结合，竖置的招牌上写着“源野事务”。 “明天早上8点下来报到就好，我今晚还有点别的事要处理，空条君你就先安顿休息一下吧。” “您辛苦了，晚安。” 社长和三井离去。 一楼是侦探社的办公室，源野给许武的卧室在二楼。 干净、简洁，和风的布置，还有一台功能齐全的计算机终端。 随身物品放置好后，许武仰躺到柔软的床上。 手里拿着辉夜给的那张转账条形码，脑机接上移动终端后对其一扫。 30万亚元入账。 旁边窗外，是浅草热闹的街道，现在正是晚上9点多，华灯斑斓人声喧嚣。 他摁下窗户上隔音罩的按钮，房间立刻安静。 熬了这么久许武现在已是极度困乏，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 次日早8点，许武精神饱满地准时下来到办公室。 源野社长已经坐在办公桌后喝着咖啡。 “早啊，空条君。” “社长您早。” 社长背后一面华丽晶闪闪的电子屏风，上面是荒骷髅的浮世绘。 源野指了指右前一张装有电脑的书桌， “我把这里整理了一下，做你的位置。” “多谢。” 许武坐到桌前，上面已经摆好了自己的名片，和一些委托案的资料。 “空条君，资料里第一个那个‘影面蛇’的案子，就先交给你了。” “这个人是花蝮蛇组织的低层成员，找起来不会太麻烦，正好给你上手。” “明白。”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看看有些冷清的办公室，问源野， “社长，其他同事呢？” “近一年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说急需人手嘛。” “哦……” 许武翻开电子资料成像板，影面蛇的信息便全出现在眼前。 这个代号影面蛇的成员，勾引上某家的少爷，骗走一大笔钱不说，关键是还弄到了其重要商业机密的网络密钥。 源野找到的线索是，影面蛇可能藏身在银座的一家夜总会。 “社长，给出委托的少爷这家，对我们也身份保密吗？” “是的。不到十分必要的时候，一般客户只会以化名和我们保持联络。我们要做的，也只是找到目标确切的行踪位置，通报给客户，其它的一概不问。” “懂了。” 许武看着资料中，影面蛇的详细特征。 “疤痕……纹身位置……虹膜……” 他将这些都扫进了脑机中。 “银座的枪火茉莉俱乐部……我今天晚上就过去看看吧。” 源野社长瞧向许武嘿嘿一笑， “可以。我给你一张行动经费卡，先去置办些行头，不然晚上你进不去门。” 正文 第十六章 桃江 下午，许武拿着源野社长给的黑卡，去银座最高档的服装店，购买了一身低调奢华的绅士三件套。 他本来便是大少爷，身高优秀长得又俊，棒棒的衣架子。 重口死宅是灵魂内在，贵公子气质是投胎投得好，与生俱来的肤浅外在。 换上衣装后又打理了头发，随后，即使是走在藏龙卧虎的银座街头，许武仍吸引了大把回头目光。 这样不行，得低调，让人记住自己的脸就不好了。 那样的话还不如苟在回收厂当工头。 稍微过了过人形春药的瘾后，他找个暗地把易容血肉细管又刺进脸中。 以许武的血肉功力，可以控制变脸的形象，他弄出一张没有自己本身那么清俊，但充满男人味的痞子面容。 晚风吹拂，灯火渐染的时分，许武来到银座的豪华夜生活区。 枪火茉莉位于一座大厦的高层，他一出电梯，便闻到缭绕的香水味道。 俱乐部的大门暗红色，上面雕刻着一位半身晶体机械的美女，怀抱血红的茉莉花和一把长枪。 门前的接待看到他，过来殷勤地问， “先生晚上好，有预订吗？” 许武摇摇头。 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果然有用，男接待稍微打量下他，便打开了那暗红大门， “没关系，还有空座，您请进。” 接待引着许武进入俱乐部内，在一处沙发位置坐下。 “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店吗？” “是的。” “好的，我给您叫人来，稍等。” 他环视周围，空间很宽敞，昏暗环境中满是各色暧昧的光线。 俱乐部里放着舒缓又迷幻的电子乐，莺莺燕燕的身影时不时穿梭而过，四周座位不断传来低声调笑。 很快，一个貌美韵丰、身穿银白色和服的妈妈桑，过来坐到许武的沙发边。 “欢迎光临枪火茉莉，我是百惠。先生怎么称呼？” 她把名片递给许武。 “叫我小武便好了，晚上好呀百惠桑。” 他摆出一副浪荡子的笑容。 这时旁边的服务生，顺势满脸堆笑地过来问， “武先生喝点什么？” 许武拿起酒单扫了一眼， “来一瓶62年的赤玉珠吧。” 然后把黑卡递了出去。 妈妈桑百惠看到那黑卡，眼睛瞬时亮了，并蹭着靠近他一点。 “小武君，第一次来？” 又甜又厚的熟美女音，但一点也不做作，就很自然地在挠你的心。 能在银座中心这种店当妈妈桑，肯定有过人之处。 “是啊，又是一个朴实无华且枯燥的夜晚，我好寂寞。” 手臂轻轻挪动，有意无意地触过，百惠被紧紧包裹着的丰实玉腿。 她轻轻抬眼，亮彩变化的人造瞳仁，妩媚出水， “不知道小武君……喜欢什么样的呢？” “就像百惠桑这样美丽又稳重的哦。” 她别过眼去低头含笑， “小武君说话让人心都跳了。不过我老了……一会还是妹妹们来陪你聊天吧。” 这时酒上来了，服务生恭敬地先给许武倒上。 百惠敬了他一杯，啜饮之后许武不再兜圈子，问她， “其实，我是慕名而来的。” “哦？是哪位有此荣幸？” “不知桃江小姐今晚在吗？” 许武说出情报中影面蛇伪装身份的花名。 百惠抿嘴一笑， “我这就让她过来。” 妈妈桑起身扭着腰肢离开，几分钟后一个高挑婀娜的身影，婷婷袅袅地朝许武座位而来。 一袭黑裙，一头微卷的粉色秀发，大眼睛充满挑逗闪闪发亮。 “您好，我是桃江。” “初次见面，叫我小武。” 她紧挨着许武坐下，十分主动地问， “听百惠姐说，小武君今夜寂寞，想找人聊聊？” 说着给他和自己倒满酒，动作柔和又讨人喜欢。 “是的，我朋友向我极力推荐桃江小姐呢。” “嗯？哪位朋友？” 许武喝了一口酒露出痞笑， “这个可以日后再说。今晚只是我们两人谈天放松的时间，不是吗？” 桃江微一愣，随即娇笑着，豪放地把一整杯红酒都干了， “是我唐突了，我自罚一杯。” 两人接着畅快地聊了起来，许武放飞自我，许多来自札幌的独特段子弄得她花枝乱颤。 在这种十分放松热切的状态下，他已经看见了桃江大腿上侧露出的一点纹身，和她左耳后的浅浅刀疤。 只要再扫描桃江的虹膜信息，便可以确认她是否是影面蛇。 一直以来，许武都没有给脑机装连通视神经的扫描功能程序，所以之前扫马三和辉夜给的钱时，他都得用脑机线外接功能终端。 这对于侦探工作来说太不方便了，于是这次出任务前，他从源野社长那里下载安装了这种程序。 趁着桃江喝得有点醺然、两人之间气氛火热的时候，许武轻轻揽住她的腰，脸凑得很近与她四目相对。 “桃江小姐，你的眼睛真漂亮。” 就在这一瞬，他扫入了她的虹膜。 突然这样动作，她微惊脸有点泛红，但立刻便转换为专业逢场作戏的媚容， “小武君，你身上好热。” 她正要和他脸颊贴贴，许武往后挪开了。 “说的是，请让我冷静冷静。” 桃江一怔，随即以为他在耍欲擒故纵的把戏，便撅起嘴来笑， “还有火都烧起来了后硬浇的吗？” 许武抚住她的手， “夜还长，不急……不降降温的话我会出丑的。让服务生把冰桶拿过来吧。” 桃江轻轻掐了下他手背， “好……那我也顺便去取点小玩具来。” “嗯。” 等她起身走开，许武用脑机给源野社长发送即时消息， “特征全部吻合，确定是影面蛇。” “收到。客户的人过去后，我会通知你。你到俱乐部的门口将目标指给他，然后任务便结束了。” “明白。” 桃江拿着电动牌和全息碰碰棋回来，两人边喝边玩，但许武已有些心不在焉。 见他兴致减退，她糯声问， “怎么了小武君……是不是冷静过头了？” 瞧着她媚惑的面容，许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叹一口气， “有些生意上扫兴的事。” “那我们继续喝嘛，我就是来让你开心的呀。” 此时，社长的消息发了过来。 “你真的很好，桃江。不过……他们不断地给我发来那些烦心事，我得去看看。” “真的吗？不是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吧？” 她又微微撅起嘴。 “真的。和你聊天很开心，下次来我们好好尽兴。” “那好吧……” 桃江俯过身来在他耳边说， “如果是小武君的话，我愿意下班后和你有更私密的安排哦。” “嘿嘿……好。” 许武和她脸颊贴贴，然后起身到前台结账，两人挥手再见。 桃江转身前给了他一个飞吻。 许武走到俱乐部的暗红大门，一个戴着玻璃假面的精壮男子站在那里，冲他点了下头。 他朝着桃江的背影努努嘴，假面男子会意。 然后许武头也不回地出门离去。 正文 第十七章 许青 下楼走到午夜街头，银座仍旧一片灯红酒绿的奢靡时光。 许武一边走向地铁站，一边用脑机与源野社长信息通话， “社长，已经交代给了客户的人。影面蛇……她结果会怎么样？” “空条君，怜香惜玉了？” “……她确实很可爱很有魅力，哈哈。” “不那样的话，能迷惑住人犯下大事吗？记住，这些女人都是吃人的毒蛇。” 许武走下银座站的阶梯，旁边全息广告牌里，正轮转到美丽的艺伎在推销“浪漫润滑油”。 “社长我明白，我这人心理和生理一向分得很开。” “许多心理上的为情所困，都是从生理上的逢场作戏开始的。空条君，你现在是不是真的很寂寞？” “说笑而已，我就要上地铁回事务所了。” “辛苦了。接下来两天我都不在所里，你可以先自由活动，我们随时联络。” “收到。晚安，社长。” “晚安。” 回到事务所楼里的卧室，许武脱下那身名贵衣装，取出脸上的易容细管，变回自己的面容。 向后躺倒在床上，衣服上还传来桃江的蜜柚香水味道。 源野社长的大多数委托，都来自有权势地位的客户。这“某家的少爷”，也许便来自哪个寡头家族。 ……她会被弄死吗？ 许武拍拍脑门使劲揉了揉眼睛。 妈的，真的是寂寞久了，内心春火被一下便勾得这么旺盛吗？ 他盘腿打坐起来运了几周功，生理和心理的纷乱平息下来很多。 说到生理…… 他去到卫生间里向下查看。 大细节终于全部生长完成了！ 呼呼，去那个黄黑色的网站，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施法材料。 自己动手，什么都有。 20分钟后，许武如贤人一般坐在计算机终端前，索然无味。 哎，我在札幌老家的那些玩偶啊…… 想到札幌，心里一跳想起了些什么。 这间侦探事务所的卧室中也有保险柜，他把住进来后放在里面的，血红晶体管匕首与和嗣记忆体取了出来。 许武将记忆体与计算机的端口连接。 屏幕上显示出来差不多一周之内的，转换为信息数据的部分藤原和嗣记忆。 他跳过那些夜夜笙歌、和仿生人艺伎为爱鼓掌的画面，以及自己已经了解的关于谋杀辉夜的部分，直接搜索带有“许青”、“札幌”字眼的信息。 显示屏上很快跳出来一条文字消息与一段画面。 文字消息： “和嗣君别来无恙。不知我托你准备的东西，办得怎么样了？我父亲最近……逼我越来越紧，我需要快点摆脱他。如时间上能再大幅加快的话，我这边也愿意提供更多、更强的你需要之人力。” “望一切顺利。许青。” 许武顿感相当震惊。 ……许青堂兄他，急于摆脱大伯父，这是什么意思？ 他回忆了一下，许青是大伯父的次子，从小到大都比较内向，和自己有些类似。 不过许武是有点阴郁扭曲、宅的那种，许青则是文静平和的沉默寡言。 童年时的事记不清了，成人后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相处交流。 再点开那段画面： 一片高大的林木之中，矗立着一座五重佛塔。 佛塔内发出黄色的微光，一只巨大的机械螳螂扒在佛塔的侧壁上，然后向下一跳，眨眼间消失进茂密的森林里。 这段视频总共八秒，许武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螳螂，是某种新型的兵器么？ 堂哥与藤原和嗣，两人肯定是私下里秘密联系，但这是在做什么？ 想到前面那信里说的，许青要摆脱他自己的父亲，许武更是心中迷惑。 不过也令他兴奋地充满好奇，和想要得到答案的渴望。 说不定……对于自己来说，这是很有用的一件事。 对于夺回地位重返许家，他的计划还不明朗。 首先，老爸生死不明。如果还活着的话，当然是要找到他，父子同力杀回去。 其次，除了大伯父外，其实不清楚家族其他成员，对自己的真正态度。 他们虽然恨父亲，但未必恨他许武。然而，大伯父已断了家中所有人的，与许武这个身份的一切联络渠道，并布下严密的警戒。 只要敢尝试，分分钟大伯父手下的“影子”们便会发现自己的位置。 札幌许家的影虎小队……嗯，这么说吧，硬刚北海道的疯恐机动队不是问题。 所以他刚发现的，堂兄许青的情况，可能会对自己当下的局面，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许氏的家主名义上还是祖父，可是实际上，近一年来已经被大伯父架空了。 最后，计划目前没法清晰起来的最主要困难，还是自己一个人现在太弱了。 就算家族其他人并不积极帮助大伯父，许武一个刚出逃不久几乎一无所有、家族武道才修到第一层境界的年轻人，与他之间的力量对比还是太悬殊了。 极道头目马三、大小姐藤原辉夜、背景神秘的源野社长…… 自己积攒资源、力量和人脉，才刚刚起步。 许武手指来回在鼻梁上摩擦，认真思考了好一阵后，把许青给和嗣的信与那段短视频，扫入自己的脑机。 那条电邮消息，有许青的网路地址。 他决定准备一下后，以现下这个空条的假身份，去和堂兄联系。 藤原和嗣已被辉夜削下半个脑袋，许青是等不到他的回复了。 从那信中的语气来看，堂兄他相当急切，许武开始盘算怎样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同时，也得保障安全。虽然信里的话似乎是在表示，许青和大伯父间有某种深刻的隐情矛盾…… 但在搞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前，许武仍是处于他们的对立面。 再过了一遍和嗣记忆体中的所有数据，确定再没有其它有用的信息，他将其从端口上断开连接取下。 手掌用力把它捏碎销毁。 躺回到床上，他再试着去回想与许青堂哥有关的记忆。 想了半天，只回忆起小时候很模糊的一件事。 那是某年北海道的夏天，祖父带着他和许青到札幌的藻岩山游玩。 还是懵懂年纪的两个小男孩，玩累了，一起坐在山顶的观景台。 眺望着如棋盘般的整个札幌市区，许青问许武， “小武，你知道吗？我们家掌握这里的全部。” “青哥，那为什么昨天，我去掌握班上美奈子的屁股，还是挨了她一耳光？” “………” 正文 第十八章 致信 “青哥，你不喜欢摸那些好看女孩子的屁股吗？” 记忆里，许青这时应该7、8岁，自己则刚上一年级。 许青望着山下，小大人似的对许武叹了一口气， “小武，你在家的时候会听音乐吗？” “音乐……我听狼灭之刃和锂金属摇滚。” 许青诧异地看他一眼， “品位不错，不过你能听懂吗？” “我只是觉得听起来很刺激，没想过别的。” “嗯……我给你推荐一首曲子，叫作《傀儡谣》，有空可以找来听听。” “青哥你不就比我大一岁多点吗？难道你已经懂大人们常说的品位了？” 许青仰起头，还带着稚嫩的双眼里，却闪起大聪明般深沉的光芒， “品位是表面的结果，原因则是你心中的内在。” 他轻轻点了下许武的胸口。 “弟弟，我们生来便拥有一切。我觉得，我应该努力奋斗，用这种地位与力量，去推动这个世界的改变。” “……青哥想要这世界有什么样的改变？” 许青手指指向天际，童声豪迈， “人类的思想和灵魂，不应该受到无谓的束缚。我长大后的理想便是，为实现一个科技与进化人人平等的世界而拼搏！” “哥，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堂哥热切地按住许武肩头， “没关系，我现在也不是很懂，可这些都是，我从家里图书馆中那些哲学书上看来的真理呢。” “小武，一会回家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图书馆？或者我给你推荐几本？” 许武咧嘴嘿嘿笑起来挠着脑袋， “家里的图书馆我一次都没去过。青哥，那里有《少妇小学教师杰西卡》或者《大波打鸟人》吗？我爸给我房间里的终端上了儿童年龄限制，我没法从网络下载，好气。” “…………” 童年这一小段往事回忆，便到此而止了，往后许武怎么用力想都再没有一点印象。 他嘴角浮起一丝微暖的笑意。 人为什么不能一辈子，一直就像那样无忧无虑呢？ 现在当然明白了青哥的话，许武偏过头瞧向窗外深夜朦胧的霓虹。 那么大的理想吗…… 想来堂哥从小就是个特别的人吧。 许武的脑海中想着想着，忽然就被刚回忆里的，那本《少妇小学教师杰西卡》所占据。 试了一会这个念头压不下去，无法产生睡意，只好坐起来再次打开计算机。 浏览器走起。 嚯，这么多年过去，漫画都出啦。 好家伙，八千多章，还在连载。 重温少年时代的那些心跳时刻。 ……………………… 翌日上午11点半，许武被脑机里传来的消息通话提示弄醒。 睡眼惺忪地起来接通，是马三。 “武哥，今天下午我会到新东京，去新宿一趟办点事。方便的话，完事后我去拜访一下你？” 许武揉揉眼睛，到卫生间用凉水激了下脸， “可以。你没有麻烦吧？” “没有没有。记得我跟你提到过，我们组在歌舞伎町有两家风俗店吧？就是去处理下一些经营和店面上的事。” “嗯。我现在住在浅草，你办完事后到这边联系我。” 许武换上灰黑色的职业正装，看起来便像普通的上班族，下楼出了事务所来到街上。 他已基本酝酿组织好想法，打算吃完午饭后便试着联系许青，搭上这条可能会很重要的线。 源野社长让自己自由活动两天，许武也想同时稍微放松下。 今天终于不再阴天，秋日的阳光照下来十分惬意，他漫步在浅草保留了许多传统建筑的街区间。 一面金属与竹子混搭而成的招牌，吸引了他目光，走到门口看是一家荞麦面店。 酱汁的香气从店中扑鼻而来，毫不犹豫地进去点了一大碗。 吸溜吸溜吃着爽滑的面条，许武不经意间一抬头，瞥见店内墙壁上的一张复古海报。 双眼一下便注视在那上面。 海报中是一幅旅游风景宣传画，高大树木间一座古雅的五重佛塔，落日的光照在塔壁，画面静谧优美。 这就是和嗣记忆体短视频中的那座塔，周围林景也完全相符。 海报下方写着“山形羽藏塔”。 许武开口问老板娘， “你好，请问这处景，是在山形县对吗？” “是的！这位客人您感兴趣是吗？羽藏塔是山形的名景，在县内的寒河江，我们老家便是来自那里。” “在老家当地传说中，不少禅宗的高僧，在羽藏塔那里机械飞升；一些神社的武道高人，则据说在附近的宝珠雪山上，修行血肉合欢呢。” 老板娘说到这捂嘴哧哧轻笑。 “听起来很有意思啊，老板娘。” “现在是初秋时节，正是山形林中赏叶的好时候。小哥你现在去游览的话，会别有一番风味。” “谢谢老板娘告诉我这些。” 吃完面回到事务所卧室，许武取出堂哥的晶体管匕首，用脑机连通视网膜拍照下来。 接着在计算机终端上将自己这边的IP加密，然后打开信件发送栏，输入了许青的地址。 加上匕首照片作为附件。 略作思忖之后，打下文字： “许先生打扰了，这里是藤原和嗣的朋友。照片中的武具匕首是您所赠他之物吧？藤原先生已遭不测，因为某些原因，我知晓了你们之间的联络往来。匕首现在就在我手里，藤原少爷死亡的原因与经过，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敝姓空条，如果许先生对这些信息感兴趣，我们可以进一步聊聊。” 按下发送后，许武向后靠在椅背上等待。 过去了20分钟左右，没有任何回应。 他也没有着急，开始到网络上浏览起新闻。 正对着一篇，著名成人影片女星的八卦看得津津有味，屏幕左下角跳出一条来自《名流圈》的最新资讯： “藤原重工集团董事、战术机械部副部长，藤原和嗣，因遭遇意外而不幸去世。” “因之前卷入异见者分尸案风波，被撤去一切职务的原董事藤原辉夜，将复出紧急接替藤原和嗣的位置。” “藤原重工集团发言人，对于记者询问的此意外细节，没有给出任何答复。” 许武笑了。 大小姐可以，手段够快的。 他回手便把这条新闻的链接，又给许青的信件地址发了过去。 正文 第十九章 咏生盛典（上） 新闻链接发过去不到5分钟，许青堂哥回复消息了， “空条先生，请问你是给藤原家做事的人？” 想到自己和辉夜的这层关系…… “也不算是。” “我不想兜圈子，那再请问我与藤原和嗣之间的事，你了解多少？” 便在这句话，许武慎重思考后回答， “山形羽藏塔，机械螳螂。” 对方沉默了一阵后， “空条先生，方不方便选个地方见面，我们细说？” “可以。那么……我们一起去山形，就在羽藏塔见怎样？” 这次许青停顿了十几秒， “没问题，什么时间？” “需要先看一下情况，确定之后我会再联系许先生。” “好的，麻烦空条先生尽快。” 沟通结束，许武双手托着下巴倚在屏幕前，开始考虑。 两天自由活动还剩下一天半，去山形见堂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就这么多时间的话，基本可以肯定是不够用的。 源野社长也是颇为神出鬼没，许武决定直接给他留言： “社长，我个人的事情出现了些突发状况，我需要去一趟山形县。两天之内或许回不来，十分抱歉。” 收拾好东西时，马三发来脑机消息， “武哥，我到这边了，刚从浅草地铁站出来。” 哦对，还有他这一出。 ……反正已和社长打过招呼，时间上便不必紧迫，见完马三后再决定何时出发去山形。 许武来到车站和马三碰面，刚过几天，他看起来精壮、神采奕奕了不少。 “全托武哥的福，你给注入的有机体功力，让我感到血肉随时随刻都在变强。” 两人走到浅草寺附近，找了个僻静处的长椅坐下说话。 马三手里握着黑道大哥标配的黑皮手包，他拉开拉链从中取出一张，带有银行花印纹的条形码递给许武， “本来打算每个月底给你转账血清的利润。不过这次来都来了，上回你也说眼下手头有些紧，这是这几天的收入，武哥你拿去。” 许武接过来用新装的视神经程序一扫，自己账户里的数字瞬时又上跳了20多万。 “多谢。这被我改造过的血清卖得不错？” “哈，何止是不错。如我所预料，客户蜂拥而至。” “嗯，种子源体那一瓶你不要使用过度，给它充足的自我增殖时间。” “也不要生意火爆后就张扬起来，可能给你自己招来麻烦不说，还会牵扯到我。” 马三使劲点头， “放心吧武哥。我现在让整个荒端组都低调经营，无论怎样都不会暴露你的存在。” 除此之外马三便没有其它正事，许武和他随意闲聊了一阵。 微凉的秋风吹过，几片樱花花瓣拂过他们面前。 这是基因改造过的樱花，花开花落的周期变长，也能够在四季中任一季节生长。 “啊对了……武哥，今天下午开始，就是为期数日的大事了。” “什么大事？” “【祈生节典】啊。” “哦对……” 许武之前人生中，只经历过札幌的祈生节典。与关东的习俗不同，北海道是春季举行。 每两年一次于秋季，在新东京持续数天的祈生节典，则是整个东瀛地区规模最大的祈生活动。 身在这里并正好赶上时候，他觉得应该去感受下那壮观的厚重。 许武问马三， “今年节典游行是从哪里起始？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从横滨过来时我就有这个想法。” “我看一下……5点30分整，游行和祈生礼将于天尹神宫前开始。” “那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现在过去时间充裕。” 两人回到浅草站上车，在涉谷的原宿下来后，地铁站里已经挤满前来参与盛典的人们。 许武和马三好不容易挤出站来，上到街面。 饶是他作为寡头家族的少爷，也算习惯大世面的人，见到眼前景象还是心中一惊。 ………………………… 祈生节典是什么目的？ 赛博新思潮结束期，人类社会得到暂时的“拯救”后，不同文明各自便有了庆祝纪念这“新生繁荣”的大典。 70多年前，刚进入赛博时代时，人类社会逐渐地，开始出现对于生命定义与意义的新思索。 新思潮最开始是颠覆性的、但也是十分消极的，充满自我怀疑、否定和一种类似受困发疯的毁灭倾向。 无论社会的哪个阶层，包括最上层的寡头统治者们，都陷入不同程度、不同形式的迷茫甚至绝望。 第一。如果科技已可以，让我们能用生育设备来按任何愿望，设计创造出“完美”后代，甚至完全省略掉自然交配的过程……那我们数千年来，每个个体为繁衍付出努力的本能，还有什么意义？ 亲情与爱还能否存在？ 第二。如果能够通过AI编程，制造出抹掉所有人性缺陷的仿生人，给所有自然人带来这样一种选择： 你不必担心失恋的痛苦，你可以定制忠于你一生、并永远能变换新鲜感的仿生爱人； 你不必担心原生家人缺陷引发的痛苦伴你一生，你可以在成年后定制一个，永远支持你、情感上无私为你奉献的仿生新家庭； 你不必再担心孤独，只要你拼命工作挣钱，便可以去定制能够永远理解你的、满足你精神交流诉求的任何人…… 等等等等…… 那我们的文明基石与社会结构，会逐渐变成一副什么模样？ 最终，“完美”的仿生人们会不会取代我们成为“人类”？ 而且，不加限制的AI发展，会不会让它们突变进化出“灵魂”与“真正的自我”？ 第三。如果我们无休止地通过科技、义体化来改造身躯、血肉和精神，那我们自己最后，还是不是“人类”？ 思潮初期，这三个核心问题不是现实，但以当时的趋势，成为现实只是时间问题。 人类生命的定义和意义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社会陷入动荡混乱，文明的根基受到动摇。 所以，当到了危机已相当严重的思潮中期时…… ………………………… 许武眼前，涉谷的中心，东亚联合体东瀛地区的象征，恢弘雄壮的天尹神宫。 宽广的街道已被清开，直上云际的摩天高楼群已被装点，望不到头的人群拥在天弥大道两侧的街边、店内、楼中、阁上，所有人却出奇的默契，尽量保持安静。 新东京都管理委员会出动巨大的核反应光能机，悬停于天穹之上，就如同传说中的九个太阳，给视野中的一切蒙上一层辉煌、温暖的金色光晕。 绚丽、优雅、壮美，凝聚几千年东亚各族文化精华的美学，构建装饰起来的游行载具，和在上面的盛典表演者们，已经全部准备就绪。 空灵飘缈的乐声，通过扩音器响起，回荡传遍光晕中的赛博之城。 著名传统谣曲歌姬团，夕轮社，一排站开在游行队列最前端亭楼高榭机械船的船头。 她们齐声颂唱起古谣，节典的第一首歌，庞大队伍的行进随即启动。 “亡鸦悲啼亦如昔，纵使魂升舞天地……” “蓦然回首花凋零，生莫如故命若偶？……” 已完全沉浸在气氛中的许武脑中一震。 这是……傀儡谣。 正文 第二十章 咏生盛典（下） …………………………… 进入赛博时代将近20年后、2020年代初，社会与文明的危机加剧严重，也到了新思潮的中期阶段。 在那个时候，坚持传统人类与人性自然本质和意义的思想家、企业家与武道者们，联合在一起组成了“人本派”同盟。 他们的对立面，是一些已经激进到疯狂的学者与权贵极端势力，被称作“神格派”。 “神格派”认为，人类应该完全摒弃自然生命本质，通过科技去拥抱全新生命形态，追求成为一种共同永生、类似传说中神祇的存在。 并与AI仿生人一同建立，未曾设想过的文明与世界。 最后，两派间无法调和的矛盾，带来了世界范围内的四次大战，其中还包括极度惨烈的几场局部核战。 这关乎人类命运的战争，经过5年，以人本派的全面胜利告终。 战后，世界的格局由东亚联合体、北美联邦和新欧盟所主导。人本派掌握了绝对统治力，对神格派进行了彻底的大清洗。 三大势力内都制定了极其严格的人本派核心律法： 一，人类的定义。被法律承认的、享有权利并承担义务的人类新生后代个体，必须是、也只有是、并将永远是，自然人生命体一雄一雌交配产下的结晶才可以。 允许一定程度的科技辅助手段，去解决一些自然人个体天生的生育缺陷与疾病，例如不孕和基因遗传病，有同样极严格的限制和标准。 二，人类的定义。满足上条，任何被法律所承认的人类个体，无论进行何种形式的义体改造，原生血肉有机体的比例不能低于23%。 允许任何人安装功能性内置脑机，但绝对禁止替换原生大脑，否则将被除去自然人身份，无论身体其它部分的义体改造比例。 三，基因技术。允许用科技手段来实验并促进人类基因的进化，但必须基于基因自然变异的节点，禁止人为创造基因变异的起点。 全世界范围内绝对禁止任何形式的自然人克隆。 四，仿生人。允许制造仿生人的智能达到自然人水平，但在原始编程时必须加入安全机制源代码，抹除一切仿生思维出现哲学思考的可能性。 设立仿生人审查机构，从自然人的伦理、社会运转和人文需求出发，严格监督仿生人在社会中的情况与动态，并制定仿生人社会功能的允许范围。 仿生人拥有大部分和自然人相同的人权，他们的存在受法律限制的同时，也受法律的保护。 五，对于仿生人外的机器AI。三大势力一起建立了，共享的人工智能大数据监察管理机制，尤其是针对网络，时刻密切监视并预防具有危险性的程序“Bug”、“Error”突变。 危险性的定义，标准为是否会导致人工智能出现“自我意识逻辑”与“生命思维特征”。 不同地区的当地法律会有所出入，但全部都以这五条为绝对核心原则。 赛博新思潮的最后，以这些核心原则所代表的精神思想为终点。 2027年一切尘埃落定，世界的人本派统治势力共同宣布，人类文明得到拯救，没有、也永远不会走上神格派的那种错误和毁灭的道路。 和平恢复，以自然人类生命为本的绝对真理确立，各个地区的主要城市都在那一年，举行了首次祈生节典。 从那之后，祈生节典成为全世界最重要的节日庆典，流传下来。 人类社会也确实进入了高速发展，科技不断突破的“新生繁荣”纪元。 五十年后的今天，回头看去，那算得上是人类的一次自我拯救。 可同时，这无比巨大的胜利，也令人本派资本力量获得了无上的普世权威。 独大之后无限膨胀，寡头资本对世界的统治更加根深蒂固。 半个世纪过后，新的危机已在悄然酝酿。 而且，既然确立了自然人性的真理地位，那便要面对自然人性的固有缺陷和黑暗。 无止尽的欲望和贪婪，更加发达的科技，催生出新一轮疯狂的念头与渴望。 神格派的幽灵，飘荡着从未远去。 ……………………………… 游行队伍缓缓前进，歌姬们的咏唱声如同梦呓，又有直入人心灵的异样清晰，仿佛痴迷、着魔。 这就是童年时，许青堂哥推荐给自己的那首《傀儡谣》。 许武抬起头，忽然有异常情愫涌入脑中，被天书病毒变异进化的血肉，同时出现了奇怪的发热反应。 漫天樱花花瓣落下，大道两侧许多观典的人，已合上双眼随着歌谣念念有词。 面容上均是忘我的陶醉。 古老的歌谣，似乎已充斥于整个城市的天地之间。 “曙光啊，在黄泉之下等待着……” 许武和马三也不自觉地，随着人流朝游行表演队伍行进的方向走动。 衣衫肮脏破烂、只装有破旧的最低级义体，来自贫民窟的孩子们，大片大片静静匍匐在街边。 他们小脸上洋溢着安宁满足的笑，仿若在这一刻，卑微的生命有了意义。 许武经过他们，心中有了触动的涟漪。 不如说，只有在这赞美人类生命意义的盛典中，这些孩子们才能懵懂地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 经过的巨大游行载具上面，有一些被请来的真正佛僧。 他们默默无语站到载具边沿，挥手给孩童们抛洒下，大量储存有基础学习知识、音乐美术、文学作品和益智娱乐的简易芯片。 只有在祈生节典时，僧人们才被默认允许这么做。 两边摩天高楼上、临街道豪华阁间里，身着华服盛装的上层人们，挥洒下大把大把亚元条形码片。 一掷千金，毫不在乎地优雅微笑。 比谁扔的多，如王恺石崇斗富。 歌谣继续…… “一日一夜，吾向神明祈生愿……” “荒天之上，神赋吾身，唯有命尊，人魂而圣……” 游行队伍的中段，一架祈坛般、有五六层楼高的庞大载具车，上面是天墟岐神的神像。 天墟岐神，是东瀛古代神话中的生命之神。 神像通体由五彩的华丽合金制成，钢铁神冠上，闪耀旭日一样的晶炽荧光。 神像的巨大机械手臂缓缓垂下，一位苍白血肉面具遮脸、原生左臂机器右臂的神道祭司，步入神像的手掌之中。 人群开始热切激动起来。 傀儡谣进入高潮，歌声高吭、鼓声激昂铿锵。 “盛开的花啊，是对神明的祈祷……” 神像旁边，走过来一排神社巫女，巫女中间簇拥着一位怀抱新生儿的母亲。 她们来到祭司面前，那位母亲脸上是无法言说的喜悦，她将婴儿递到祭司手中。 “此世、此生，无论此身何悲，怨恨消逝……” 神像的手臂再慢慢升起，对准天空中的核能光“太阳”。 站在神像手掌中的祭司，随即猛地高举起自己的双臂。 一只手是机械，一只手是血肉，被握在其中的新生婴儿，沐浴在辉光里，好奇、茫然、咿咿呀呀地望着下面四周看不到头的人群。 “神佑日月轮转，吾等生命不息永恒！” 歌谣在爆发的咏叹之后结束，仰着头的人们发出狂热高呼。 许武感到体内的病毒，此刻仿佛沸腾一般地舞动。 他也高抬着头，望着那辉煌光晕中的新生命，感到根本无法控制的激烈情绪充满胸腔。 灵魂如若与周围的同类，融成发烫般感动崇敬的海洋。 眼角滑下一道热泪。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兄弟见面 第二天上午，新东京去往山形的新干线上，车窗外又变得一片雾蒙蒙的阴霾。 许武坐在窗边，双眼微有点呆滞的出神。 昨日，神道祭司高举起新生儿的祈生礼后，他和马三便没再随着游行队伍继续走下去。 体验了盛典最重要、震撼的那一刻，就足够了。 回到浅草时，马三一个人高马大的极道彪形猛汉，竟然还一边回味着，一边泪流满面。 “武哥，我们活着、做为人的意义到底是啥？” 许武当时，也在平复那种，人类集体共情共感带来的汹涌激动。 “……我觉得，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但总之……先努力安全地活下去吧，也许有一天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我会加油把极道人生活出精彩，扬名立万！” “……加油！” 马三和他吃完晚饭后回了横滨。 此刻，许武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树木与黄叶。 脑中一阵发热。 【强烈的生命情感震动，带来极富活性的精神力辐射效应，体内全部病毒获得振奋性强化。天书再解锁11%的内容，并分泌出一种能与自己本体DNA结合、组成有更高血肉权限病毒的蛋白质】。 昨晚睡觉时，他便感到病毒天书于脑海里隐隐抖动，似乎也被目睹的生命之礼震撼，在发生着变化。 ……原来是这样。 在这个异世界，病毒被定义为半生命体。 如此想来，和傀儡是不是有点像？ 它们昨天在自己身体里，随着傀儡谣那如有魔力的韵律，沸腾般于细胞间乱窜舞动。 异常情感震撼带来的精神力效果，让病毒们也有了这样热烈的反应。 仿若……它们实现了成为完全生命体的渴望，具有了最原始本能的，情绪与感受？…… 许武轻抚了下自己右小臂。 接着打算察看下，除强化与新解锁外，另外那个类似奖励的新蛋白质。 按方才天书所说，这蛋白质是与自己许武本体的DNA组合，而不是像之前那些蛋白质，都只和吸收来的其他个体DNA组成病毒。 那自然是应该具有更高的血肉权限。 但他随即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用神经向内感视。 留一留吧，如果是需消耗自身大量生物能来启动，现在则不行。 接下来就要去会许青堂哥了，万一要打起来，便得保证自己的血肉功力充沛。 许武在上车前已联系了许青，他说已经在今早到达山形，自己先前往羽藏塔等候。 源野社长对许武的留言，还没有回复。 他略感疲倦，看了下时间，决定打个盹。 就在许武迷迷糊糊浅睡时，这节冷清的车厢后排，一个脑袋鬼鬼祟祟探了出来瞄着他。 压低的蓝色棒球帽，粉色运动服，一身玲珑矫健曲线。 藤原辉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精光。 ………………………… 山形县位于东瀛本州东北地方，山脉众多，森林覆盖率非常高。 传说有很多世外高人，隐居在山形地区的高山秀峰之上。 禅宗僧侣、武道高手、神社修行者、神秘的科技学者……等等。 到站的播音叫醒了小憩的许武，从新东京至这里一共用了3小时多一点，现在正是午时。 他出了山形首府新干线车站，没有进市区，直接叫了辆车去往羽藏塔所在的寒河江景区。 在林地公园的入口下车，他看到只有在休息区的稀稀落落几个游人。 许武向佛塔步去，同时脑机向许青发送消息， “许先生，我到了。” 之前在列车上，他已在脸上刺入易容细管，换成了那张痞子面容。 “我在塔下面院落左侧的餐厅，空条先生。” 走进素雅的佛斋餐厅，几桌客人里，许武看到单独坐在角落的黑衣年轻人。 身形挺拔健硕，面容英挺却有点消瘦，他也一眼瞄见步入厅内的许武。 过去落座到他对面。 许青的相貌与许武有那么些神似，他的气质很特别，一种龙土古时读书人的儒静风范。 记得上次见他貌似还是半年多前，他们堂兄弟两人，成年之后交流真的很少。许武经历过近两个月来的生死变故后，现在看着许青，恍惚中都感觉有点像是陌生人。 “我就是许青，幸会。” 他对面前易容过的堂弟伸出手。 “鄙人空条武。” 两人握完手后，餐厅的僧人过来问， “二位施主，用斋还是喝茶？” “给我们来一壶氧镀雪洗。” 许青说完看向许武， “空条先生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 “那便这样吧，小师父麻烦了。” 僧人走开后，许武直接将血红晶体管匕首取出，轻放于桌上推到许青面前。 “许公子之物。” 许青眉头微一跳，把匕首收起后问， “我刚就注意到，空条先生说的好一口华族语式。” “还可以吧，之前在横滨特区华人城混过一段。” 茶上来了，僧人端着一个别致的光纤维陶瓷小炉，给二人满上首杯。 许武品了一口，感觉嘴里像是流进，带有金属怪味的草汁。 ……妈的，闻起来倒是蛮香。 他本就是只喝酒的人，几乎不饮茶。 许青一口下去脸上享受的表情， “空条先生，这茶怎么样？” “真不错。” 寒暄过后，许青眼神立时尖锐起来， “说正事吧。机械螳螂，以及藤原和嗣与我的交易约定，空条先生全清楚吗？” 许武斟酌一下后回道， “和嗣少爷只告诉我，他在帮许先生准备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没有明说给我。作为交换，许先生将给和嗣少爷提供一些……人力对吧？” 这些都是和嗣记忆体里，那封许青来信中的内容。 “至于羽藏塔的巨型机械螳螂，和嗣少爷只是给我看过一个，其出现在这里的视频。他仅仅才告诉我，这和与许先生的交易有关，详情还没来得及讲便遭遇了不测。” 许青听他说完后皱起眉， “空条先生，那你等于是……基本不知道我和他交易的具体内容啊。” 许武从容不迫地微笑， “那是因为，和嗣少爷还没有说便出了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点，看着许青的眼睛， “人死不能复生，许先生如果还想继续这个交易的话，总得和新的人来谈吧？” “而且……我之前与和嗣少爷的关系有点微妙，所以他没有直接将全部详情告知我。但现在藤原家中取代他的人……” 许武眨了眨眼目光闪动， “和我的关系就密切许多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秘密实验室 “你是说，藤原辉夜小姐吗？” “对的。之前通讯联系时，许先生不是问我是否给藤原家做事吗？我其实……是给辉夜大小姐做事的。” 听许武这么说后，许青想了几分钟。 “空条先生，你现在在这里，能做主吗？” 许青也盯着他的眼睛， “我的意思是……如果谈这个交易，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假若你现在不能拿主意，便麻烦你转告辉夜小姐，让她尽快自己来和我说。” 许武想到辉夜说让自己慢慢地“格局再大点”。 “许青少爷，你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就过来光聊聊，然后再等我汇报回去、让你白跑一趟？” “我既然代表辉夜大小姐来，便是可以敲定事情的，你放心。” 许青眼睛转动着思索一阵，最后似下定决心， “好，空条先生茶喝完了吧？我们出去边走边说。” 两个人跨出佛斋餐厅的门时，粉色运动服加棒球帽遮面的年轻女子，刚好进来。 她擦过许武身侧，几个微电子金属点，如雪粒般贴到了他后背上。 这是来自藤原重工的尖端追踪定位器件，做到了细微程度的极限，许武毫无所觉。 但他敏锐地感察到一丝异样，侧过脸瞥了一眼，这匆匆擦身而过女人的背影。 “………………” “怎么了，空条先生？” “没什么，许公子。” 异样的感觉很微弱，他便回过头来没有多想。 “我们走。” ……是自己最近有点过于敏感了吧。 许武和许青出了佛塔的院落后，藤原辉夜才摘下头上那宽大的棒球帽。 并拔出脸上的易容血肉细管。 “女施主，用斋还是喝茶？” “就来壶白茶吧，麻烦师父。” 她呼出一口气暗笑， “是札幌的许青吗？有点意思……” …………………………… 许青带着许武，走上羽藏塔后方的一条蜿蜒山道。 “空条先生，你听闻过“野生AI”和“下行妖怪”的说法吗？” “野生AI我知道，这个“下行妖怪”倒是第一次听说，愿闻其详。” “我与藤原和嗣交易中的一件事，便是看能不能帮他找到，藤原重工战术机械部一直在追踪的一只下行妖怪。” 许青回头望了眼薄雾中的佛塔， “出现在这里的机械螳螂，便是他要找的那只。” “下行妖怪，其实就指那些被网络中的野生数据和AI，占据控制了系统的机械器具。” “那岂不是……危险且违法的东西？” 野生数据和AI便是在浩瀚的网络海洋中，由于各种“Bug”与“Error”，产生了一定程度“自我意识逻辑”与“生命思维特征”的程序智能。 在人本派律法下受到严厉打击的事物。 “对。但藤原重工打着‘捕捉回收后科研目的’的旗号，不就没人能管了嘛。总之和嗣告诉我说，那个螳螂本就是藤原重工的战斗用载具产品，之前莫名失踪了。” “他是集团内负责高级机器技术这一块的，找到这东西应是他的任务。和嗣获得了这妖怪在山形有踪迹的情报，他又知道我个人在这边有实验室，便请我顺便看看。” 好家伙，个人的科技实验室？还是位于札幌之外？ 许武记得老爷子是不允许，家族中人有这种行为的。 想到许青那句关键的，“父亲最近逼得越来越紧，我需要快点摆脱他。”…… 他愈发觉得兴奋，预感这肯定是许青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绝对是对自己有用的事。 许青领许武上至这座小山的顶部，浓密林枝遮掩的石壁间，有一道机械闸门。 “结果真让我放出去的侦察电子眼，拍下了在羽藏塔出现的画面。” “那许先生已经捉取到它了？” 许青双眼对上机械门的虹膜验证扫描，吱滴一声后通过验证，门向上滑开。 “没有，我还没去自己落实追踪。获得这段画面视频没多久，而且找妖怪这事，不过是我与和嗣交易里的附带。” 他请许武走进这间建在山体中的隐蔽空间， “这里是我自己的实验室，我在此进行一些……很私人的项目。” 许青脸上忽然出现一层隐隐的灰暗， “我现在需要一个很重要、关键的器件，藤原重工是少有的几个能将其做出来的企业之一。我托和嗣帮我准备这东西，是交易中我这边的主要内容。” 许武这下基本上完全明白了， “那么除了寻找下行妖怪的附带事情，许先生向和嗣少爷提供一些武力人力，便是他那边的主要需求对吧？” “嗯。可是，我的人还在半路上，就收到了和嗣意外身亡的消息，我已经让他们返回札幌了。” “许先生，你了解和嗣少爷为什么需要，这些武道高手吗？” “我不清楚。如果按原本的计划完成交易，我的人回来后自然会都告诉我。” “不过，我也不感兴趣。除了杀人要命一类的事，还能是什么？” 许青淡漠地说道。 “空条先生，这边。” 许青又刷开一道闸门，带他向实验室的深处走去。 许武不禁暗想，那一晚他与辉夜、阿市三人前去袭杀和嗣，假如有许青部下的影虎高手在，他们肯定会陷入一番血战。 他随着堂哥步下这段长长的阶梯走道，尽头是一个空洞似的操作间，映出深蓝色的幽暗光线。 许武已看到里面密集的、闪着晶光的各种仪器屏幕与管线。 他跟许青走进去，房间中心是一张类似义体改造台的机械床。 上面罩着一层玻璃罩，有青绿色的数字编码流光闪动，仿佛信息流动的水晶棺面。 里面躺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许青从刚才起，就在脸上出现的灰暗神情，现在在加重。 他盯着罩中的女人，眼睛逐渐开始发痴，很快就变得与之前儒雅敏锐又精明的状态，大不相同。 许武蓦地有种不妙的感觉，尽管这是自己想知道的秘密。 许青微微摇晃着到了玻璃晶体罩前，半跪下来按住操作台上的蓝色按钮。 沙沙声响，晶体罩向两侧滑开，里面的女人清晰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秀发如瀑，面若皓玉，睫毛与蛾眉好似画中仙子。 她在沉睡着，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许青眼睛红了，手抚住女子的脸蛋。 “英娥……”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情深而痴 女子如此之美，只是脸色死白，身上插满管线，右边大腿是裸露出来的冷冰冰钛合金义体。 “许先生，这是……” 许武见堂哥就半跪在那里不说话，只好迟疑着开口。 许青这才回过头来，双眼通红，这么点时间里白眼球上就已布满血丝。 “这是我的妻子，英娥。” 许武一听，感到头皮有点发麻。 虽说自己在札幌许家是个死宅，和家族各房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可家里的长短事还是门儿清的。 身为一个阴郁的心机男，他经常暗戳戳地去打探一些家族成员的隐秘。 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一是自己本身有窥私欲；二是这些可以作为小把柄，需要时要挟别人占便宜。 许青别说结婚了，据他的了解，从十六岁以后好像便没谈过女朋友。 这TM从哪冒出来一个，看起来爱得如此深切的堂嫂？ “青……许先生，我有点不太明白。” 许青唰地站起身，一步步向许武靠过来，眼睛盯着他。 “空条先生，我拜托和嗣的，是要他给我弄来一个藤原重工的机密造物：伊耶那美脑。” 许武听后瞳孔一震。 他在学校学历史时读到，五十多年前，神格派提出了制造这种义脑的概念。 不同于其它的仿生脑，伊耶那美脑的设计是，由一半电子脑结构、一半改造基因培育出来的血肉脑体组成。 换上这种前所未有的义脑后，人类个体的原生意识思维，可以100%的完全转换成可储存、可转移的信息数据。 之后在有需要时，这些信息数据可以随时转换回，有机脑体中的思想。 像之前和嗣脑机的记忆体金属片，只能将一周之内的记忆转换成数据，而且仅能用于肉脑中储存记忆的海马体，大脑中的其它思维意识部分是不可能的。 有了这东西，相当于一个人的灵魂可以永生。 这只是神格派当时疯狂设想的一部分，后来战争爆发，关于其的科研便被搁置。 大战结束后，人本派统治的世界自然也是完全禁止这种科研，并清除掉了过去所有与此有关的记录。 半个世纪来，任何对此种设想的企图和尝试，被发现的话，相关犯罪人员直接物理超度，相关设备直接送往核反应炉。 ……藤原和嗣看起来那么废柴弱鸡，没想到在高科技术上，却是个这么勇的狂人吗。 但是……就算藤原重工是新东京举足轻重的寡头，他们中有些人真敢这么干吗？ 现在世界还是处于人本派的绝对统治，暴露的话立刻会被群起攻之，百年基业将瞬间灰飞烟灭。 他觉得里面有蹊跷。 “是……为了躺在那里的……贵夫人吗？” 许武还是开了口问许青，感觉自己有点唇干舌燥。 许青默然点首，目中若有泪光。 许武扶住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理了理思绪后问堂哥， “许先生，这个……就有点太吓……太出乎人意料了。和嗣少爷他，真的跟你说过藤原重工在秘密研发、制造这东西吗？” 许青眼睛暴睁，有点歇斯底里， “对！他亲口告诉我的！而且不是在研发，研发顺利完成了，和嗣说他们已造出几个测试原型体。” “好……就算和嗣少爷说的是真的。那么贵夫人是什么情况？” 许青皮肤上暴起血管， “她的出身和我的出身不对付。我们一直秘密相恋好些年，去年不慎被发现了。我父亲找人偷偷捎信给她父亲，告知我们偷偷幽会的地点，英娥被抓回了仙台。” “她父亲直接给她上了电刑，……英娥刚开始修习武道，肉体承受度强度才刚起步而已。我听当时在场的人说……那个老畜生，笑着把她往死里整，仿佛这压根不是他亲生女儿……” 许青说到这里，嘴唇停不住地抽颤，鼻子使劲吸气。 许武听堂哥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眼机械床上天仙般的美人，暗叹一口气。 ……又是类似罗密欧与朱丽叶那种故事吗…… 只不过在此异世界、此时代，一旦发生，便是这样的荒诞残忍强化版。 “最后她差点完全脑死亡，留了一丝命被老畜生像扔垃圾一样，抛出家门外。” 许青再回过身，痛苦地跪倒在翻开的晶体罩旁。 “我把她带回来，藏在这里。这一年多来，我想尽一切办法救她，最后终于与和嗣搭上了线。” “有了伊耶那美脑，便可以提取出英娥大脑神经中的生物电信息！只要她没完全脑死亡，就有希望！” 许青又跳起来，神情激烈的狂热，直如扭曲。 许武理解他的心情，但忍不住问， “可那不是测试原型机吗？会不稳定的吧……而且，这东西还从没在世界上出现过，谁知道装上后真实效果什么样？” “假若贵夫人真能醒过来，又能保留多少原来的样子呢？按律法的定义，那样不也就不再是自然人了吗……” 许青一把扑过来死死按住许武的肩膀，怆声嘶吼， “淦TM的律法！我还管得着这个吗？！” “只要能让英娥醒过来，我管她还剩下多少原本的自我、变成什么样！哪怕她一点也不记得我了，也行，我会朝夕陪在她身旁，让她重新爱上我！” 说到最后许青哽咽、涕泪流了下来， “空条先生，其实我也明白，你知道这个情况后，肯定是没法在这里做主的。我只是想让你看到这真实的一幕，并明白我许青现在为了这个交易，可以付出一切！” 他的话语声激颤走音， “请你就现在，就现在立刻联系辉夜小姐好不好？”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英娥的状态在恶化。我父亲也觉察到不对劲，在不断紧逼也许就快发现这里了。为摆脱他，我必须要尽快和许家一刀两断，到那时我就没家族的任何资源了！趁眼下我还……” 许青紧紧抓住许武的手，咬牙决绝地说， “你告诉辉夜小姐，只要能尽快给我弄来那脑体……” “3个亿，加两本许家的独门功法，加一个编队的虎式作战浮空车，加札幌市议会和市管理委员会所有高层的要命黑料！”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洋伯 许武看着眼前疯狂的堂哥，心里现在也是相当乱。 这该咋办呢？ 自己是两头骗，不是真的代表藤原辉夜啊！ 本来想着过来忽悠许青，看能不能见机套出点许家的情报，并了解下那个“摆脱父亲”的事是不是自己可利用的机会。 如果真能骗着和许青做点什么交易，回去新东京再忽悠辉夜，自己中间操作两头蒙在鼓里…… 放长线钓大鱼美滋滋。 可现在…… 所有事情全都跑偏自己算计的轨道。 青哥他自己TM的都要出逃许家了！ 冷静下来一点后，看着面前堂哥双眼中的挣扎悲情，许武心中有所触动。 他沉吟下后问许青， “许先生，空条武发自内心地敬佩你这份深情。可我还是想问下你……” “空条先生你说！” “你和这位……英娥小姐，没有正式结为夫妻吧？鄙人大概能理解你这份感情，但现在要为此豁出去拥有的一切，值得吗？这世界上亿万的人穷尽一生，也连许少爷你生下来时起点线的影儿，都望不着吧？” “还有，父亲毕竟是父亲，为了爱情，就舍弃了吗？” 许青听完许武的这两个问题，有点怔住了。 然后脸上的悲狂激动平复下来一些，回答说， “空条先生，你问的第一个……我拥有的那些，豁出去也便豁出去了。能有这地位和力量，只不过是因为我恰好，从那个娘胎里爬出来罢了，我不觉得多么荣耀或舍不得。” “为了我个人纯粹深挚的爱与理想，这些在我眼中真正有意义的事物，值得。” “空条先生你可能不懂，或许等有时间，我们可以谈谈什么是真正远大的理想。” 许武脑中突然闪过童年时，那次和许青在藻岩山上对话的画面。 “小武，人类的思想和灵魂，不应该受到无谓的束缚。我长大后的梦想便是，为实现一个科技与进化人人平等的世界而拼搏！” 再瞧着眼前决绝洒脱的青哥…… 恁是真的想作，这赛博朋克世界的切格瓦拉吧！ “至于第二个，背叛舍弃我的父亲……” 许青抬起脸来，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略有些复杂。 但很快头低回来平静地说， “首先，他无情卑鄙的手段，间接害得我爱人生不如死、成了这副惨状。其次，我会念着他之前的生养之恩，反目了我也不会去伤害他。” 随后许青脸色变得十分严肃， “第三……也是最主要的，我认为从很久以前起，他便不再是“人”，我父亲身体里是一个怪物的灵魂。” 许青澄澈的眼瞳里泛起一种灼热的怒意， “就算不因为爱人，我迟早也会与他分道扬镳的。这个，就不多说了。” 他回过点神来问许武， “空条先生问这些是为了……？和我们的交易有关吗？” 哎，青哥，弟弟算是服你了吧。 “我想确定一下许青少爷你这个人真不真，然后才好……情愿地帮你去和辉夜小姐谈事。” 许青顿时剑眉一拧疑惑地问， “空条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 就在许武抬起手来准备拔起脸上易容细管的瞬间， “咳……咳，青少爷，不要执迷不悟了，随老奴回去吧。咳……” 从入口阶梯处，传来一个阴恻恻、尖细、带着蛇一样滑腻感觉的苍老声音。 许武的手瞬时僵住，许青也同时猛然回头。 那里出现一个佝偻、苍老的身影。 身着黑蓝色数码流动马褂，头戴与神经管线接合在一起的顶戴花翎，眉毛花白，两个眼窝内均是荧绿舞动的电子晶瞳。 老人的身躯以奇怪的姿势移动，就像是只有脚尖接地向前飘移的僵尸。 往前探出的双手，是缠绕着细长电缆的机械骨骼利爪。 许青看到这老人，瞬间脸色难看嘴唇轻抖。 许武看到老人也是一样，条件反射地心里发麻。 那是他们两个童年都有过的、某些类似糟糕记忆的带来者…… 洋伯。 札幌许氏的老管家之一，人称“骸鹰”的洋伯。 现在只听命于大伯父的可怕高手。 在这个世界的赛博社会，一些自然人出于种种原因，或主动、或被动地做了整个原生大脑的替换。 不论躯体其它部位的义体改造比例是多少，哪怕只是换了电子脑、剩余整个身都还保持原生血肉，他们也不再是自然人。 与纯为各种功能目的制造出来的仿生人也不同，他们成为介于两者间的特殊存在。 这些替换了电子脑的原生自然人，被称作“人傦”。 和许青想要的那疯狂设想之物，伊耶那美脑不同，现在律法允许的自然人大脑替换，只是用程序模拟出来替换者的思维意识。把模拟输入仿生脑，再将其装进替换者已完全除去肉脑的颅腔里。 没有一点生物原生有机体的思考机制留存，只有那模拟出来的“自我”，曾经是一个自然人的灵魂神志。 而且通过电子脑的设置，人傦比自然人更可靠高效，又比一般仿生人通人性。 大多数寡头家族，都会选几个天赋很好又忠心的人，改造成人傦，然后作为管家一直为家主效劳下去，直到死亡。 同时，家主一般也都会教授他们家族的武道，培养成贴身死卫、黑手套和秘密守护人。 因此，这些人傦管家们，往往都武力手段最狠辣吓人。 许武和许青小时候，洋伯受祖父的命令，专门用严厉的手段收拾家族里不听话、犯了错误的孩子。 不记得许青的情况，反正许武他自己是洋伯管教室的常客。 都是些十分酸爽的回忆。 洋伯眼珠闪着光缓缓旋转，他向许青逼近， “假如青少爷一意孤行的话，老爷已给了我终极权限手令……” 他的两只机械手爪上，泛起几条光粒形成的凶蛇虚影。 “老奴便只好带着青少爷的贵体回去，含泪向老爷请罪了。” 洋伯这么说着，干枯的嘴扬起来颤抖地笑。 许青面色沉静下来，他从怀里掏出，许武给他带回来的血红晶体匕首。 “空条先生，你应该修过武道吧？” “……修过。” “你我合力，尽快弄死他，交易还能继续。” 许武这时有点犹豫。 他虽然已经打算帮助青哥，但眼下这情形，洋伯都找到这秘密实验室了，大伯父说不好也…… 是不是应该先想法带着嫂子，赶紧扯呼？ 洋伯扫了一眼晶体罩边的英娥。 “哦……便是她吧？要不老奴帮青少爷将其彻底了断，也好死心！” 说着，他佝瘦的身躯猛挺暴起，冲机械床直扑过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老奴凶狠 “空条先生，拜托了！” 许青急喊一声，纵身向洋伯挡了过去。 他身上衣服瞬时间爆开，露出的健壮肌肉肤表张开好几条裂隙，从中喷射出数道精亮鲜血。 ……妈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洋伯还是有点腿软。 不过许武已下定决心、准备向许青表明身份，他往侧边退了一点，集中精神要伺机而动。 洋伯可不是他之前面对过的那些白给之流。 许青也在眨眼间化成公明血肉真君的形态，手握金鞭朝着洋伯的腰部猛抡过去。 洋伯的机械爪上生出白雾，飘移避开，随即一道电蛇射出打向许青的脸。 与此同时，洋伯的马褂上，开始渗出奇怪的暗红大块血斑。 许青头上的骨冠放出电幕，挡住了电蛇，力量摩擦碰撞炸出青火，四溅的电流化为一粒粒浅蓝篆文虚影。 他暴喝一声，身形向前疾速突进，血肉金鞭转变成血肉骨剑，迅雷般刺向洋伯的咽喉。 铿！ 洋伯的两只手爪回伸举起，将将架住许青的这一剑，并把他反震弹开。 手爪机械骨骼上的电缆，顿时有好多噼噼啪啪崩断。 许青的身后，升起一支血肉结缔火箭筒，由他的精神力控制，向洋伯轰出火球。 洋伯身躯上的血斑这时爆开，露出他马褂下的胸膛，只见一多半已是机械义体，合金肋骨上泛着赤芒。 他心脏部位有一个圆形开口，里面随着刚爆散的血液，探出几条黑红色的粗大血管。 许青的烈焰火箭弹射到洋伯面前，操作间的地板在此刻蓦地开裂，一团黑气从下面喷射而出，将刚炸开的火箭烈焰一刹那间完全扑灭。 洋伯接着怪嘶一声，胸腔机械开口中伸出的粗大血管，便迅速往下卷去，与那团黑气里的什么东西缠结在一起。 原来是从洋伯背上，仅剩的一点血肉里，生出来钻到地下的黑色触手。 此时他的后背黑色触手与胸前怪异血管，缠绕着完全连在了一起。 黑红色血纹在地上蔓延好似菌毯，洋伯身躯的血肉部分不断膨胀，如一团巨大血瘤，里面有影影绰绰各种武器的形状。 血瘤表皮上，不断闪着各种乱码符号。 许青见状急忙侧过一点脸来喊， “空条先生，不要再等了，能出手的话就是现在！” 然而他却一愣，身后空空如也，许武已不见了踪影。 便在这同一瞬间，许青又听到身前传来一声尖啸， “着！” 再转过眼来，便见半空里出现了另一个血肉真君，一金鞭抽中洋伯的头颅。 许青惊得张圆了嘴，有点反应不过来。 许武刚抓住他们两个激斗一合后，洋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间隙破绽，立马变身发动全力，凌空猛纵过去后一击得手。 ……老家伙，自己尝尝当年，我在管教室被你收拾时的那些滋味！ 他这一金鞭挥击，贯注自身目前能达到的十成功力，也结结实实抡中洋伯的后颈，许武觉得足可以重创他了。 一半身躯化作不断膨胀血瘤和黑触手的洋伯，后脑连着脖颈处凹下一小块，可那里的皮肉竟一点破碎都没有，且化掉了许武的攻击力量。 只是那顶戴花翎与神经管线断开了，掉落在地。 洋伯缓慢地转过头，向斜上这边瞧来，绿色晶瞳有点发愣地盯着，悬飘在房间半空的许武。 笑死。 看来就伤到点人家老头的皮毛。 许武尴尬地对他笑了一下， “洋伯，有些日子没见了。” 轰通。 一道血肉黑色触手抽了过来，狠狠砸中许武的腰，他闷哼一声飞了出去。 滚倒在许青的脚下，脑袋正挨上堂哥的血能道袍。 “……………” 他坐起来，瞧着青哥投来的不可思议惊讶目光，一时语塞便也只是哈哈一笑。 “………小武？” 许青的双眼不能睁得再圆，盯着面前与自己一样，血肉真君形态的堂弟，低声开口问。 “是我，青哥。” 许青印象里，那个懒断筋、满脑子只有丰奈肥臀、从不练功的弟弟…… 从家族出逃后音信全无…… 这突然之间，居然就以家族武道公明血源的境界，天上掉下来般现身自己眼前。 “啊……那个……” 他脑子也有点没转过来，不知从何说起。 “哟……武少爷？” 洋伯那边已反应过来，腻腻地尖声低笑叫了声许武。 “洋伯，怎么下手还是那么重。” 许武揉着腰身，脸上嬉皮笑脸，眼瞳中却透出狠厉的刺芒。 “下手不重，武少爷记不住啊……嚯嚯嚯，真没想到，当了一段丧家之狗后，少爷你开窍修武啦？” “劳烦洋伯惦记，人总得往下活不是？” 此时洋伯的血肉部分，毛孔中都在滴出黑色血液，那些黑血落地便嗤地蚀出小坑，几如浓盐酸和浓硝酸混成的王水。 他面目上机械线缆崩出、义体上的能量管啪滋乱响，和膨胀血瘤边缘的须管缠搅接合。 形如电子恶鬼，洋伯狞笑着说， “既然武少爷也来了，那正好……老奴将二位一起给老爷带回去，嘿……” 许武低声对还有点懵着的许青说， “青哥，完了再和你解释，我们先一起对付他好不？” 许青这才回过神来，忙点头嗯了一声。 “两位少爷，恕老奴无礼了！” 洋伯血肉中的一条粗大血腥触手，表面上布满剑刃般的骨刺，抽挺而起朝他们俩猛卷过来。 许武匆忙一跃避开，机械义体左腿还是被扫中一点，大腿部位的合金块全都飞了出去。 许青把手中的血肉骨剑向上一抛，御剑而飞闪开触手，悬停半空里举起火箭筒，对着洋伯连轰三道烈焰飞弹。 两道被他闪开，轰在后面的操作间山岩墙壁上，另一道则正正地命中那条骨刺触手。 洋伯痛呼一声，触手被血能量烈火炸成了一地碎渣。 他一对晶瞳怨毒地盯住许青，随即阴森一笑。 “青少爷，不要怪老奴下手狠辣。” 说着，几条在血瘤下面隐蔽爬着的细触手，蓦然间暴起绕过许青脚下，从侧面直刺向机械床上的英娥。 眼看许青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挡。 “不！！”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出手相助 眼见那几条缠着合金尖刺的细触手就要窜上英娥的躯体…… 许青目呲欲裂。许武也是有点心急如焚，但他刚刚为避开粗触手，跃到了房间的另一边，在此刻也只能就近冲向洋伯的人身。 他将金鞭变化成金蛟剪，一个箭步上去刺进洋伯胁下血肉处。 之前杀掉坏和尚获得基因合成的瘟珠病毒，他也通过骨血剪刀注入进去。 刚那一鞭打在洋伯头颅的功防穴点，所以没造成杀伤。 而这一刺，基本是正中要害。 洋伯嘶哑痛叫，身躯连带膨胀出来的血肉武器剧抖，那几条细触手也随着抽动停顿了一下。 便在这瞬间，一道粉色身影也在操作间入口出现，其位置离机械床最近，窈窕身姿双臂挥舞扑了过去。 连续几声喀嚓。 刺向英娥身体的触手全都断成碎块。 身影站定，粉色运动服，深蓝棒球帽，双臂上伸展出来幅度大开的耀眼刀锋。 球帽下露出那对冷酷又妖媚的狐狸眼。 ………辉夜！？ 一发怔的片刻间，洋伯的机械电拳打了过来，许武忙向后闪头，脸皮被擦破一点。 藤原辉夜对那边，被极度惊恐紧接着又惊喜弄得呆住的许青喊， “别愣着，赶紧先一起搞定这人傦老头！等他武器全转化出来就没辙了！” 许青脸一颤目光一沉，脚下一踢剑柄，血肉飞剑载着他向洋伯急速冲去，宛若一道赤电。 他手里的血肉火箭筒，分裂开来拧转，变成一条粗壮的血骨绳索，上面的骨节都泛着金光。 “血源缚龙索！” 洋伯此时两只机械手爪握成的拳头，带着强电流，雨点一样向自己身侧的许武砸去。 许武拼命闪躲，仍是挨了好几下，蛇咬一样的电流刺入血肉内，强烈麻痛灼烧神经，他抽搐着嘶气嘴角都泛起了白沫。 但他咬紧牙悍不退避，双手死死按住插在洋伯血肉内的金蛟剪，继续加快往里注入瘟珠病毒。 ……老家伙，这么玩命，老板又不会心疼你，饮我毒茶先啦！ 同时，堂哥冲杀到，一索甩出来缠住洋伯的脖颈。 “小武，退后！” 许武闻声拔出金蛟剪向后一撤，许青缚龙索上冒出熊熊硫火，猛烈烧蚀洋伯机械与血肉混合的躯体。 瘟珠病毒此刻也开始爆发作用，就见洋伯的血肉里出现大团墨绿色囊肿，并迅速蔓延到他的那武器血瘤中。 血瘤里面，有三把形态诡异的华刀、一挺形状模糊的重机枪、和好几支生有筋肉眼珠的手持榴弹炮，正在形成中。 许武的瘟珠囊肿窜了进去，迅速开始腐蚀分解这些武器。 隔着血瘤膜皮依稀可以看见，那些瘟珠表皮张开，下面露出白森森的锋利细牙。 洋伯额头上青筋暴起，挣扎怒吼，但似是已到强弩之末。 他现在能动的，还剩下数条背上探出的黑色触手，死命向许武和许青抽去。 这一刻辉夜也已纵至洋伯身前，电光暴闪，臂上武士刀锋切断了这些触手。 接着，她矫健的一个弹跳翻滚至半空。 前额上月纹发出强烈的晶亮蓝光。 右胳膊上的合金武士刀锋收回，随即又从义体机械缝口里，推伸出一柄钢铁短矛。 “死！” 她在空中十分潇洒地做出一个猛掷动作，好似谢幕的舞女艺伎，钢矛后面连着链锁从手臂上激射而下。 刺啦一声顺滑如丝的穿响，电流钢矛刺进洋伯的脑门，从后脑勺透出，直接捅穿。 他嘴中发出几声沙哑干响，随即仿生脑的电子构件混着颅中的血肉浆液，喷溅而出。 “快，补一下！”辉夜冲许武和许青又喊了一声。 许武闻声再把金蛟剪一掷，飞旋出去削断了大血瘤连接洋伯本体的筋肉粗管。 许青放开缚龙索，硫火在洋伯开始破碎的身躯上继续焚烧着，随后发力一踢脚下的血肉飞剑。 滋嗤！ 戳穿了洋伯心脏部位那个圆形开口，从他后背飞射出去。 辉夜在半空右臂往回一拽，链锁带着钢矛飞回她的胳膊上。 翻身落地，双臂高高扬起，摆出一个超帅的pose。 所有黑色触手都断裂在地，抽动着迅速坏死。 肥大的武器血瘤，被许武的病毒瘟珠将内部破坏殆尽，噗嚓一声轰然掉落地面，瘤体爆开残液崩流而出。 洋伯晶瞳中的数码绿光消去，躯体软软倒下。 三人同时呼出一口气。 许青瞬时纵到机械床边，护住并察看英娥的身躯。 “她没事吧？” 许武汗流满面，喘着粗气问堂哥。 变化出的血肉功体和武器，迅速分解收缩回体内，他感觉自己有点虚脱了。 “没事……” 辉夜也收回双臂上的机械武具，踱步到许武的身前，表情平静中又带着点复杂。 “原来空条武先生，是札幌许家的少爷。” 辉夜眯着眼展颜微微一笑， “起码姓氏后的名字，倒是一样呢。我就猜你背后的秘密不一般，没想到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许武对她苦笑， “是啊，事情有点说来话长……” 许青也转变回正常人形，他不敢再从英娥躯体边轻易离开，隔着距离问， “小武，这位便是藤原辉夜小姐吧？” “是，青哥。” 许青对辉夜抱拳说， “幸会，感谢出手相助。” 辉夜转过来微微对他躬了一下腰身， “幸会，许青先生。” 三人接下来陷入一阵沉默。 许青和辉夜都有信息缺失，不清楚完整的情况，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武身上。 许武叹了一口气，把自己从家族出逃的处境讲给了辉夜，然后将到新东京后结识辉夜的经过告诉了许青。 但是中间结交马三和后来跟源野社长干侦探的事，他自然是，现在没有对许青与辉夜说出来。 他们两个听许武说完后，各自思考斟酌起来。 许武也心里有些纳闷，他问辉夜， “大小姐，你是一路跟踪我过来的？既然这之前你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为啥要跟踪我呢？” “你不是在忙集团里，和嗣事情的善后么？” 辉夜想想后哼了一声笑道， “就是在处理和嗣的身后事宜时，我才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关于空条……许武君，你在我们杀掉和嗣那晚，在我眼皮底下、没让我发觉的那个细节哦。” 她笑眯眯地盯着他的双眼。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藤原大小姐是实诚人 许武一听当然就明白过来了。 “……你发现我拿走了他脑机的记忆体是吧？” “是呀，家族中的麻烦摆平后，我取代了和嗣的位置。然后去检查、接收他遗留下来的东西时，顺便验尸发现的。” 事到如今，许武便坦率地道， “当时在和嗣房间里，我看到有我堂哥的东西，便想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就拔走了。” 辉夜微笑点头， “嗯，你在那样一个处境，可以理解。我反而挺惊奇你毛手毛脚起来，蛮厉害的嘛，在我和阿市眼前动手脚我们居然都没察觉。” “……谢谢夸奖。” “其实，接替和嗣战术机械部副部长的位置后，我在交接的资料中发现，他不光密谋想弄死我，之前还瞒着家族里的人搞其它事情。” 辉夜的目光转向许青， “我查出来，和嗣一直同一个，他取代号为‘赤匕’的人物秘密谈着某种交易。这位‘赤匕’，便是许青先生吧？” 许青点头后迷惑地问， “对的。但等一下……和嗣的‘意外’是你们两个弄的？” “是，青哥。” 许武接着将和嗣要谋杀辉夜、然后自己如何卷进去并帮了辉夜的经过，大概给他说了下。 许青来回瞧了他们两个几下，眼中惊异有所悟的神情， “原来如此……” “小武，辉夜小姐处理的这情况，和咱们家略有点像呢。” 许武又是苦笑， “但远没有大伯父和我爸闹得动静那么大吧……” 所谓豪门深似海，尤其是这样的赛博时代……绝大多数寡头家族内不都是这样？血肉相残简直就是日常。 说到大伯父，许青顿时脸上浮起忧急之色，他赶忙问辉夜， “辉夜小姐，那我与和嗣之间交易的具体内容，你也查到了吧？” “并没有。我只是查到，和嗣与‘赤匕’谈秘密交易的服务器通讯记录，具体细节他还是做了清除处理的。” 辉夜说到这瞟了许武一眼， “并且，存有具体内容的和嗣脑机记忆体，还被你堂弟顺走了。” 许武撇撇嘴微笑。 “不过……” 辉夜指了指许武刚才变身时掉在地上的外衣，狡黠一笑， “我还是就在今天，知道了许青少爷与和嗣交易的细节。” 许武兄弟两人先是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但很快注意到辉夜身上的粉色运动服，和头上的深蓝棒球帽。 “之前在山下，佛塔素斋餐厅门口擦身而过……” 他们俩脸上顿时恍然状。 许武过去把衣服捡起来，那还是辉夜给他的那件黑色风衣。 他手腕一抖，几个微电子金属点，雪粒一样掉落下来。 用手指把它们抹起来看了看，失笑问道， “微型追踪定位？” “还能收音呢，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全都听到啦，不好意思……” 她学着华族人的手势，对他们两兄弟拱了拱手。 许武刚要说什么，许青急切地接道， “无妨。辉夜小姐既然听到了交易的细情，也已接替了和嗣在藤原重工的位置，那么伊耶那美脑……” 辉夜此时脸上浮现出犹豫的表情。 眼瞳里似乎有点不忍心，但随即摇了摇手打断许青说， “许青少爷，那是和嗣骗你的。” “啊？” 许青一呆，然后脸色慢慢发白。 辉夜叹了声气， “查到服务器通讯记录时，虽然没有和嗣交易内容细节，但是还找到了与此相关的战术机械部技术人员。” “拷问那几个技术人员后，他们告诉我，和嗣要他们伪造一套伊耶那美脑的图纸和资料。” 辉夜看着面色越来越差的许青，声音也低下来， “伊耶那美脑是绝对禁忌，几十年前的真实资料都已很难寻到。和嗣跟这些技术人员说，他们可以根据现今科技水平，随意发挥想像力编造，只要弄出来的图纸看着逼真、有说服力，越玄乎越好。” “……他把那些图纸设计和制造信息都发给你了吧？事实上藤原重工根本没有这项‘机密研究’。” 许武在旁边听着，之前的疑惑解开了。 辉夜最后说道， “许青少爷，你也应该十分清楚弄这种东西的后果是什么。我们藤原氏……虽也说得上家大业大，但也不可能去冒险做这种，灭门灭族的事吧。” ……是啊，如果青哥是正常理性的状态，肯定很容易就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可藤原和嗣就是利用了，许青为救醒爱人急切焦虑到失去理智这点，蒙骗他相信。 许青坐倒在机械床晶体罩边，瞬间失魂落魄。 他一双本来俊敏英采的眼睛，变得空洞迷茫。 许武过去轻按住他肩膀，想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辉夜这时又开口问许青， “许青少爷方才和武君说的交易条件，是真的吗？” 一听她这么问，许青眼中又冒起点希望来。 “是真的……只要有能让英娥醒来的办法，我说的那些全都可以。” 辉夜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我倒是认识几个朋友。虽然不像伊耶那美脑那样夸张的设想，但他们也拥有些匪夷所思的脑类秘密科技。” “我不是很了解，可记得他们提过，曾经拯救过类似贵夫人这样的脑重伤者。” 许青面露喜色，但经过这接连的情绪大起大伏后，已冷静很多。 “那就麻烦辉夜小姐，帮我联系询问下你的这几位朋友。” 许武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也在想着骗他吧？” 辉夜愣了一下，随即恼怒地盯着他， “武君你这话就没意思了。许青少爷开出的条件固然诱人，但也没到让我心动不已的程度。” “我更多的，是被他这份深情所打动，真心想看能不能帮青少爷和夫人。” “就算是非常心动不已的东西，我藤原辉夜也从来不会去阴鄙诈骗，至多是光明正大地以武强夺罢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面不改色坦诚有加。 许武笑了， “辉夜大小姐真是爽快又实在。” 许青拱手说， “我相信辉夜小姐的诚意，不然也不会在刚才出手相助我们兄弟，烦请尽快联系你说的脑科技高人们吧，许青先谢过了。” 说完，许青注意到地上洋伯的残骸中，有猩红的光芒跳闪了一下。 许武也看到了。 两人眼中神色惊变。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大长兄 闪烁着红光的，是洋伯的一块肋骨碎片。 许青过去捡起来，神情凝重， “小武，我们得赶紧扯呼。” “血肉死亡信号发出，来的不光是洋伯吗？” “嗯。” 许青赶忙跑到操作间的里侧，从金属柜中取出一个，强化特种陶瓷外壳的维生装置。 洁白光滑的表面上有盛放桃花的彩色水墨，可形状看起来就像是个便携式“棺具”。 许青把爱人小心地抱起来，放入维生装置中，紧闭锁好盖子，便背到了身后。 “辉夜小姐，我和小武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了，现在马上有家里更硬的茬儿追过来，我们先避一避。” “明白。” 三个人疾跑至实验室的入口，只见机械闸门洞开着。 许武问辉夜， “你是怎么打开门的？” “我跟过来的时候就是开着的。” 许青瞄了一眼门上的扫描锁， “肯定是洋伯弄开的，来之前我爸应该就给了他我的指纹和虹膜数据。” 他们出到门外山顶，葱郁的松林间正落着细雨。 “我们先去山形市里，我得赶紧把我的账户和……” 轰。 许青话说到一半，炽白耀眼的粗大激光束暴射过来，直接将他们三个扫到了天上。 许武只觉自己的左肩剧痛，那光焚直刺入骨，他翻滚在半空中身体失控，眼前的雨水里混着自己溅洒出的血滴。 天空之上的阴云间，庞大阴影渐显而出，那是一艘机甲龙舟。 在钢铁和机械管组成的侧边伸展翼上，立着一个白衣飘飘的高大男子身形。 许青被龙舟射出的激光束扫到另一侧的半空里，他一小块头皮燃烧着撕裂掉落，满脸鲜血，眼瞳怒睁死死瞪着那白衣身影。 龙舟向下开动降了一点高度，许武看清了白衣男人的脸。 许敖。 大伯父的长子，许青的亲哥，自己的大堂兄。 许家他们这一辈的门面，最年长的大哥，比他们两个大六、七岁。 他的容貌和许青很像，但整个人散发着与许青完全不同的，阴沉肃杀气质。 脸庞仿若刀削斧凿般的阴刻冷峻山岩，眼露红光，额头上有一只竖瞳。 那是通天腺体已修到第二境界【闻仲髓变】的标志。 辉夜刚被重重扫中右半身，前胸和脖颈处肌体破碎，完全露出机械义体，她昏迷着正从空中跌落。 高空处许敖的身边，又出现一个悬浮着的躯体颀长男子。 他一头蓬张如烈火、染成金红色的乱发，戴着一副赤红晶体镜片信息眼罩，赤裸上身虬结肌肉缠连在合金骨骼上。 “敖君，那个便是你弟弟？” 红发眼罩男居高临下指着许青问许敖。 “对。劳烦獠君去帮我把他捉上来？” “这一炮他貌似挨得很重，没啥抵抗力了，没意思。” 许敖面无表情嘴唇轻动， “不要浪费时间。” “好，好……你从来都不懂得享受战斗的乐趣，永远像是个机器人一样。” 眼罩男撇了撇嘴， “……那个昏过去的女人是谁？” “不知道，一起也捉上来。” 刚那强激光炮的炽光过于晃眼，许武飞出去的位置，又恰巧被一片厚重松盖所遮掩，他们在上面只看到许青和辉夜没有瞧见他。 许青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时瞧见除哥哥外，旁边还有那个叫作“獠”的男人。 他立时面如死灰。 同是受到创伤正在坠下的状态，许武此刻于脑机中，接收到许青的消息， “小武……老大没看见你，你赶紧闪。” “我试着拖住他，然后这个……你嫂子，先拜托了！” 只见许青在空中发动公明血肉真君变身，双臂一甩后背一挺，强化陶瓷维生装置便从他身上落下，向许武这边射来。 挨到自己身旁时许武才看清，维生装置下面居然有反重力推进器，壳子上面一个电子仪表盘还有导航显示。 “青哥，你……” 许武也看到了那个“獠”男子，知道自己就算上去和许青一起也不管用。 况且，其实许敖一个人收拾他们就够了。 与此同时，他转眼瞧见昏迷落下的辉夜，心里没来由地一颤。 但是没法办，许武一咬牙，接住装着堂嫂的维生装置，下落潜入松林里。 甫一落到地面，他心乱如麻，想着只有先往山下跑。 一动步，背后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炸响。 随即，一道铺天盖地的冲击波卷来，周围松树均震碎断裂，雨水都仿佛被阻断。 冲击波重重击中许武，他整个人抱着维生装置向前飞射出去。 他只觉体内血肉震荡，五脏六腑翻搅，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然后随着松林的碎枝残叶滚落山下。 …………………………… 不知过了多久，许武哼唧着醒转过来。 浑身异常酸痛，但他马上能感觉到病毒血肉在快速复元中。 周围一片黑暗，已经是夜里，冰凉的雨滴打在他面颊上。 一探手，在幽沉中泛着柔白光泽的陶瓷人匣，就在身旁。 缓了一阵后，许武感觉差不多了，将维生装置举起背在身上，开始走动。 他判断自己应该是落在了，羽藏塔后面那片山林间的某处，四周茂密的乔松枝叶扫在他身上。 冰冷的秋风吹过林中，雨落湿冷，黑幽潮暗。 前方的远处有微弱模糊的光点，许武就朝着那里走去。 滴答噼啪打在枝叶上的雨点声，却令他莫名感到一种异样的宁静。 许武蓦然间一张口哼了起来， “雨夜背嫂行，前路暗漫漫……” 啪的一下，他赶紧抬手打在自己脸颊上。 ……怎么感觉脑袋有点不正常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脑机连上网查了下自己的账户，里面有马三和辉夜给自己的加起来70多万。 先回新东京？还是就近到山形市里潜伏下来，去追他们的踪迹？ 这时想起大堂哥许敖的那张阴冷的脸。 比现在身周的夜林秋雨还要阴冷十倍。 许武从小就不喜欢那张脸。 怎么说呢，如果说家族里其他人，以前只是嘲笑他的懒惰、宅怪与孤僻，看轻自己…… 许敖则是根本把他视为家族这一辈的羞辱。 少年时期他仗着身为大长兄，有事没事便当众责罚许武。 许武倒是不怎么在乎在众人面前受辱，他本身就是个滚刀肉混不吝。 关键是许敖那些惩罚和洋伯有一拼，经常令自己皮肉酸爽，严重影响生活和心情。 长大后，许敖几乎不再与他说话，见面就是一张阴怖的脸。 感觉随时都想弄死自己。 ……我TM就纳了闷了，为什么世界上总有像许敖这样的傻B，要强迫别人必须按他的意愿存在？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惊天 愤愤想着，许武在松林中步伐加快，不久接近了那模糊光源的位置。 林中逐渐开阔，出现一条长长的石道，长道入口处是一座高大的鸟居，四周巨松环绕。 鸟居的木顶上，修有一层金属檐顶，条条晶管中流动着琉璃华彩般的暗蓝幽光。 ……这就是，传说里那种山形群山中的隐秘处所吗？ 许武犹豫这要不要进去，不过打开脑机位置导航看了下后，发现要回到公路上必须经过此处。 他警惕地踱上那长长石道，从鸟居下面穿过。 幽暗的蓝色晶光映在许武左肩，那里黑色风衣破碎，裸露出激光炮留下的血疤 鸟居，一般是神社的附属建筑。在和族神话传说中，鸟居代表神域的入口，是神栖息之地与人间的分界线。 走了一段，雨更弱了，稀稀落落伴着清风滴在许武的眉目间。 已看到前方隐约的神社主建筑影子。 蓦地，婉转飘忽的女声传来，类似傀儡谣那样的神社巫女咏曲。 许武跨入神社院门，映入眼帘一个身穿合成碳纤维制成、黑白格子纹路襦袢，头戴电晶玻璃花簪子的年轻秀美巫女。 她微闭双眼咏唱着歌谣，身上散发出逼人的青春气息。 许武背着陶瓷人匣，安静站在巫女侧后听着渐渐有些悲戚的谣曲，没有打扰她。 大概过了十分钟，歌谣结束，跪坐在院落中间的巫女前额已被雨水打湿，面色微红喘着气。 随即她睁大双眼，站起来转动身体，才发现院中突然多了一个人。 “啊！” 她惊得娇呼一声，急忙向后一纵，身形如凌空飘飞，一眨眼便到了神社堂室的门口。 远远盯着细雨里一身血污挂彩的许武，巫女娇喝问道， “终于来了嘛！？” ……啥就来了？ “这位御神子，我因遭意外滚下山壁，不巧经过贵地。我只是想找到公路回去山形市区。” 巫女眼神一冷，两条胳膊向上抬起，洁白如藕的玉臂皮肤裂开，弹出一些闪亮的金属和器件。 一晃眼它们便拼接在一起，组成一张合金与激电粒子管银弓。 巫女接住弓后对准许武， “撒谎！你是许敖那个恶鬼的人吧？看你的脸……都长得和他有点像呢！” 我日…… 那好像是……天次雅道神弓？机械武道武具中出名的神器。 许武以前虽然不修习武道，但是对武道圈中一些奇人奇事奇物还是有些兴趣的。 阴郁怪癖宅男怎能不见多识广、不懂狗仔八卦之道？ 虽然不明白眼前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但现下自身血肉还在复元，如果这弓真是那玩意，一箭射过来杀伤不会亚于许家的龙舟激光炮。 许武急忙开口，作愤怒状、使劲大声说， “御神子，莫要冲动，许敖的确是个恶鬼……不，是禽兽！我也是他的敌人！” 他向前挪了几步，借着神社拜殿的霓虹照明光亮，将自己左肩上的血疤口指给了巫女， “我刚说的意外，其实便是被那个禽兽偷袭，滚下的山壁。你瞧这伤口！” 巫女看着许武神情激动地咒骂，也是呆了一下。 见他骂得很真诚，样子也确实比较狼狈，她缓缓落下手里举起的银弓。 “先生，当真？” “当真！” ……这巫女姑娘看起来武道很强，但人好像还是涉世未深那种。 “那、那……你进殿里来，既然你与许敖为敌，我们便可聊聊。” 许武松了口气，背着堂嫂刚走到巫女面前，神社后面的主殿内发出一声巨响。 一道炽红的暴烈光柱直直射上天空，照亮了周围的阴雨夜幕，荡出的冲击波震得他们所站地面都在颤动。 “姐姐！” 巫女瞬间极度惊急，嘶声转身向殿内奔去。 许武下意识地也急忙跟了上去。 就在这一瞬，看不见的、能量极其强大的电磁波辐射开去，传遍了东瀛的每个角落。 ……………………………… 山形近邻的宫城县。 仙台市，赵王城主堡楼，家主大宅内。 仙台赵氏家主，赵韬，被一柄紫红色的晶体合金华唐刀，钉在墙上。 肥硕、因酒色纵欲过度而浮肿的脸，痛苦扭曲着，改造过的光晶眼瞳里满是绝望。 “英雄，无论怎么说，我还是你父亲……家主之位你拿去，可不可以留我……” 大宅外还有零星的枪火响动传来，伴着几声惨叫。 但很快，便是只有一片安静。 赵韬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貌似比许武大一点的年纪。 年轻男人一身韧化钨钢华武士战甲，没戴头盔，过肩的浓黑披散开来。 身躯筋肉结实十分健硕，剑眉星目，左眶里是注满血红磷胶的尖端义眼，右边原生肉眼中透着平静混合厌恶的冷漠。 这名为英雄、赵氏家主之子的身后，站满全副武装的武道者，和赵家的几乎所有家族成员。 一只巨大的机械狐狸，在大厅一边趴伏着，咀嚼着赵韬贴身死卫人傦管家的头颅。 赵英雄默默地注视自己父亲许久，最后缓缓开口， “你已经不再是人。” “各种意义上。所以……没必要再留在这人间了。” 赵韬口中不断向外渗血，他气急败坏起来对赵英雄叫骂， “狗崽子！你和你那个狗娘一个德性！还有你那个狗妹妹！” 他混着血沫吐了儿子一口， “没有我的话，你们TM的算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当年开恩泽，你不过就是一滩S在外面的液体！” 赵英雄并没有动怒，眼神依旧淡漠。 他抬起手轻轻抹去胸前钢甲上的唾沫。 “英娥……” “许家那个男孩，不会任她抛尸荒野的，我知道。” 赵英雄蓦然间拔出腰间的一把短刃，猛地插入父亲的胯下。 “哦吼吼！！” 他双眼上翻，脸拧成一坨痛嘶。 赵英雄血红左眼中终于爆发出狠厉恨意，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我，为从诞生自这肮脏病态的囊袋内，感到羞辱。” “家族里面几乎所有女人……姑嫂、姐妹、弟妹、侄女……你是真的一个也不放过？要不是英娥是亲生，怕也是被你……” 他眼中恨意夹着恶心的痛怒，身后人群传来不少女人压抑的抽泣。 “人类的基因可真是有意思呢……进化到今天，也有你这样的……” 赵英雄实在是找不出词来了，怒吼一声干脆手使劲一拔。 啪嗒，两颗淫邪之物落地，他上去一脚踩爆。 正文 第三十章 神机现 瞧着眼前抽搐着、小便失禁的父亲，赵英雄啧了一声。 “但愿我基因中……不会因为你的遗传，精神上出现这种令人作呕的失常异变。” 说完，他从武士甲里掏出一颗紫色小丸，左边血红义眼对着其扫了一下。 小丸随即咔嗒一声展开，激活成一只电子蚰蜒。 赵英雄过去把它按进了父亲干嚎着的嘴里。 “嘎啊……” 赵韬浑身的毛孔，很快开始分泌流挤出铁锈似的液体，体表皮肤下出现大量细小颗粒状金属活物，疯狂啃噬他的血肉。 “运气好的话，三天三夜后你就可以断气了。” 赵英雄退后两步，给赵韬磕了一个响头， “你我父子从此恩断情绝。” 前赵氏家主，已完全说不出话，两个眼珠子晶瞳暴凸，嘴角迸裂张大只能发出“嗬、嗬”干响。 赵英雄又过去把嘴凑到父亲耳边， “赵家的未来……将会见证我的英雄传说。” “你的血脉好歹也会延续下去，但你的名字，将永远从赵氏的族谱与历史上抹去。” 说完他转身带着属下离开，留下“嗬嗬”喉声在大宅厅室中回响。 一出门，一个侍从武士急步跑了过来， “大少爷，刚我们的接收仪器记录下了这个电磁波读数……” “来源自山形县寒河江那一带。” 赵英雄看了下后眼睛瞬时睁大放光， “去告诉一队所有的人，带上重装备立刻出发去山形。” ……………………………… 神奈川县，横滨特区。 马三正从中区山手町的一处豪宅大门出来。 “七叔，感谢一直对我生意的照顾呐。” 他对着一个双义眼只有眼白，一头银发中夹杂黑色神经管线的老人，躬身道谢。 “小马，二少爷对你的货非常满意。这批新血清居然有心脏强化效用，对新门徒们的帮助很大。” 七叔微笑着问， “你也是挺神通广大的，从哪弄来的？” 马三也嘿嘿一笑，拱手说， “七叔，渠道那头不好透露，你懂的，不过也是我们龙土的高人。” “是吗？呵，那你可以问问这位高人，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聊聊。” 马三眼睛转着想了一下，谨慎地回答， “好的。但是七叔，他这个人十分低调，我只能是问问看。” “哦？慕容家请他来谈生意，他也会那么低调吗？” 马三作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嘿，七叔，那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在这边跟他合作、放货的，不清楚人家的底细呢。” 七叔点了点头， “知道了。那小马你便问问看吧。” “好嘞，那我先告辞了。” 七叔回身进到豪宅门内，一个身穿白色橡胶实验服的仆从过来，将一个数据报告递给他， “七叔，您看这个……” 他白眉一挑，立马加快脚步行入豪宅正屋，一进去没有华丽门厅，直接是一间古朴的道场。 两个年轻人，一个灰袍一个绯袍，正盘腿悬浮在道场半空里打坐。 七叔垂手默立一侧，过了十分钟左右，那个绯袍年轻人先睁开眼，降下来落地在他面前。 “二少爷，那电磁波的读数分析出来了。” 绯袍年轻人面目苍白阴柔，眉眼秀雅。 “咦……看来真是时候了。” “哥，你来看看吧。” 灰袍年轻人闻言也落下来，但他始终紧闭着双眼。 同样的柔俊容貌，却比绯袍的慕容二少爷多了份仙气。 大少爷左手拇指伸出，上面的电子玉扳指发出荧光，扫过那张信息晶页。 “唔……原来天演神机真的存在。不知道当年神格派全面溃败前，还埋藏下了多少黑科技与秘密？” “铂凤，那你便去一趟山形吧。” 慕容铂凤挥了挥绯红的袍袖， “哥，我这次可以再杀人了吧？” 大少爷叹了口气， “我让你别杀你就会听我的吗？我告诉你，天算自有因果，你自己看着办吧。” “嘿嘿，我只杀该杀之人。慕容家，你修功德，我斩罪孽，业障我抗。出生以来，我们的命运不就这么定好了吗？” 慕容铂龙紧闭的白皙眼皮下，眼珠微微震颤。 默然半晌，他再开口道， “仙台赵英雄已经给我来信了，到了那边，你可以先随他一起见机行事。” “好。” 慕容铂凤大步向道场外走去，后背上隐约有荷电粒子聚合、勾勒出一柄长剑的轮廓。 ……………………………… 关西京都府，古老的京都城内，鸭川岸边热闹的先斗町，古都夜生活中心之一。 华灯霓虹中一片熙熙攘攘，人们在这里醉生梦死。 一家奢华酒楼的雅间内，身披大花袍裸着胸口的山本乱介夫，一左一右揽着两个风骚袒露的艺伎。 她们嬉笑着往他嘴里喂酒，身后的锦绣屏风边，竖着一把雕满浮世绘春宫图、有接近普通一人高的巨型机械刀。 山本的个子，看起来比许武要高出去一头还多，基本有两米出头。 左边浓妆妖撩的艺伎，轻轻揪着他的金属丝胸毛，媚笑着朝他脸上吹气， “山本少爷，今夜准备好了吗？” 右边那个从自己脑后，牵出湿漉漉滑腻腻、散发微微臊气的脑机接线， “知道山本少爷厉害，人家这次专门准备了最刺激、狂野的自定义场景和花样……” 说着用线头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山本乱介夫一口猛灌下整整一壶酒，脸上兴奋得发红， “来，那让我康康！” 他从她手中接过线来，正要插到自己脑后开始享受自定义脑交，脑机中突然来了一条紧急视频通话请求。 请求人是“伊东獠”。 “妈的，这种时候来扫兴。” 山本放下脑接线，亲了艺伎粉嫩的脸颊一下， “有不解风情的傻吊赶着找我投胎，没办法，你们两个先自己玩一会。” 艺伎捂着朱唇轻笑， “是上次和您一起来的那个……伊东少爷吗？” “哈哈哈是他，你还记着呢？” 她撅起小嘴， “人家专门找妈妈准备了最好玩的房间，结果伊东少爷压根没碰我，练了一宿功。” “嘿嘿，那一会等我回来，把他上次欠下的也补给你。” 山本乱介夫下楼来到庭院的僻静处，脑机中打开通话连接。 之前和许敖一起袭击许青许武他们的，那金红头发晶镜眼罩男“獠”，出现在画面里。 “山本，天演神机在山形这边出现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天演卜算血肉机械 许武和巫女美姑娘一起迅速奔至神社本殿内。 整个殿顶被几乎完全轰开，夜空就在眼前，细雨飘落下来。 青石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圆洞，里面传出奇怪的血腥气息。 许武跟着巫女下到洞内，只见其中布满了诡异的暗红色植物。 血腥怪味就来自这些东西。 它们有触须状根茎，像藤蔓一样爬满坑洞地表，许武能感到脚下刚刚光柱轰出后残留的热度。 圆形坑洞的中心，是一台缠结着大量血色有机体的球型仪器，那些暗红怪藤便延伸自这仪器的下方。 巫女慌急地扑到其右侧，那里有一个开口的长方形金属箱，密集的透明管线连接着球型仪器和这箱子。 许武跟至旁边，看到金属箱里平躺着一个，同样身穿巫女袢袴的美女。 处于昏迷的状态。 与持弓妹妹同样的鹅蛋脸和眉眼，只是头发染成了亚麻色。 妹妹巫女俯身进箱中环抱住她，脸上神色稍缓。 “姐姐……” “刚那光柱是怎么回事？这东西发出的吗？” 许武看着眼前的巨大球体、机械与血肉混合的仪器。 “对，是姐姐成功骇入它的防御，解掉密锁打开了天演入口。” 巫女神情有些激动地瞧着仪器那边。 许武听她此言后顿惊，再仔细观察了下这球体。 在机械管线缠结的中心，有一道打开的晶体闸门，里面是向下延伸的金属长阶。 他想起历史书上讲述的，曾经令人本派忌惮的一项神格派科技。 天演神机。 是在云端搜索和大数据分析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超级卜算电脑。 半个多世纪前的战争后期，神格派甚至给其加入了血肉有机体，妄图让天演神机成为可以自主思考的、能够扭转战争的“神之脑”。 然而，据说因为某种神秘的反噬作用，超级电脑脱离了神格派科技人员的控制，并将自身封隐起来彻底消失了。 一直到战争结束，它再也没出现过。战后，人本派的统治机构一直在试图找到天演神机，可毫无一点线索。 各个寡头家族也在秘密地寻找它，其超强、开创性的运算技能，对任何企业都是巨大的诱惑。 同时还有另一个传说，天演神机与逐渐失控的深层暗网融合，创造出了一个隐秘的虚拟“里世界”。 在那个世界中，有最疯狂的技术数据、人类社会最黑暗的信息、和无数奇异的虚拟意识。 “你和你姐姐……是什么人？” “先生，你既然是许敖的敌人，就先帮我一把。方才光柱暴射上天，他肯定已经察测到了，应该很快便会找过来。” 姑娘变得很冷静沉着， “时间不多，完后再和你解释。” 巫女起身打开金属箱顶部的一个小盖子，下面是带有键盘的屏幕，她开始输入起什么来。 哦……大哥出现在山形，不光为了找到许青，更主要的目的应该是这天演电脑吧。 “怎么帮？” “你是修习武道之人吧？” “是。” 巫女指了指金属箱左边，地上一团暗红藤蔓结成的瘤状物，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加入动物基因混合改造过的，血肉植物有机体。它们算是天演神机的外层防御机制，我姐姐解开了机械防御部分，现在需要再把它们搞掉。” 她目光决绝地看向箱中昏睡着的巫女， “她已经被血肉防御机制所侵蚀，你看……” 许武顺着她转过来的手指，瞧往箱内的底部。 便见姐姐巫女的躯体下面，有许多爬进来的血红藤蔓根茎，刺进了她的身子。 “我现在就要激活、引出这些有机防御的本体，等下请先生你帮我看住，从这蔓瘤里冒出的东西就可以。” “……好的。” 许武现在也不愿面对带着家族武力找来的大堂哥，见妹妹巫女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想快点帮她解决眼下麻烦。 他右小臂皮肤开口肌体弹出，变形成血骨华剑。 妹妹巫女略惊异地瞧了一眼他的剑，随即加快在那金属箱输入终端上的操作。 很快，他们周围出现嘶嘶怪声，那血腥的味道开始加剧。 许武朝左边一看，那个藤蔓瘤体中冒出褐红色黏液，并有一坨蠕动的生物在往出挤。 嗞的一声，褐红黏液冒完后鲜红汁液喷射出来。 鲜血似的汁液，滴洒到周围地面的藤蔓上，它们像受到活体催化般动了起来。 同时，瘤体完全开裂，里面探出来一个粗大的管状活物。 其顶端像蘑菇一样，上面的沟回纹路，形成一张仿佛溶化一半的扭曲人脸。 蚯蚓一般的管状躯体蠕动着，便直冲金属箱内的昏迷巫女冲去，猩红丑恶的人脸纹路嘴部张开，伸出形似蚊子口器的刺吸管。 淦，什么玩意…… 许武感到非常恶心，右臂发力骨剑一挥，把这活物管的蘑菇状顶端，连着那人脸整个切了下来。 那些动起来的藤蔓一阵抽搐，它们都连着箱里刺入姐姐巫女体内的那些根茎，许武切死粗管活物后竟然开始抽吸她的血液。 巫女皮肤很快薄得如透明一样，都能清楚看见下面的血肉与筋膜。 那些根茎就如同人体实验室里的血腥插管。 她喉咙扯动着颤抖几下，口中吐出点血来，人仍旧是昏迷的状态。 “喂，这怎么回事？看看你姐姐！” 许武有点焦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先生你就紧盯着那蔓瘤的位置，其它不用管！” 妹妹巫女额头上沁出细汗，嘴唇轻颤，竭力保持着冷静继续操作输入。 许武便转眼再瞧向那瘤状体，开裂的口子里又开始冒出一个，那种恶心的粗管活物。 他毫不犹豫地挥剑纵上，直接将整个蔓瘤绞割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金属箱顶部发出滴嘟一串连响，妹妹巫女终于完成了需要做的程序步骤。 那些正在吸她姐姐血的藤蔓根茎停了下来，球型仪器上的血肉有机体则开始活动。 它们收缩聚合在球体中心的那道晶体闸门上，形成一张巨大的狰狞人面。 人面张开口，里面密密麻麻的血腥怪虫就要喷出。 妹妹巫女长呼一口气，在输入终端旁站起身，高举起激电闪耀的机械银弓， “雷灭！”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蓬莱山 妹妹巫女的银弓上聚能出一支离子箭。 怒声娇叱放箭。 离子炮般的光束激射出去，瞬间轰入有机体人面那张开的嘴。 噗嚓噗嚓一阵充满血肉质感的爆响，人脸直接炸裂蒸发成一地碎渣。 那些地面上的藤蔓，也开始枯萎化成一滩滩黑液。 金属箱内，刺进姐姐巫女躯体的茎管，也随之全部溃裂断开。 她抽颤着呻吟一声，猛地睁开那对大眼睛，挣扎着起身。 可她现在的样子，仍是皮肤几乎透明，有些像失去表皮的人体标本。 就见姐姐巫女颤颤悠悠翻出金属箱，扑到那被许武割烂瘤体的根部。 她迫不及待地抓起根口，一爪捏碎，仰头放进口中吞下喷涌出来的鲜红汁液。 ……好特别的血肉武道能力。 许武转头瞧向妹妹，她已经绕到球体仪器的另一侧，射着离子箭清理残余的血肉防御机制。 姐姐因失去血液与血肉能量，而变成透明薄膜的肌肤，在吸“血”后急速复元，很快变回健康正常的女性模样。 白皙、柔嫩，泛出红润的光泽，嘴边满是流淌着的赤色液体。 媚丽不可方物，又在幽青的夜色下妖诡非常。 许武精神上的紧张，已下意识地放松下来，他忍不住坐到地上，轻倚背后装着堂嫂的陶瓷人匣。 机械义体左腿上，开始有断开的细小线缆在嗞嗞冒着电火花，那是之前和洋伯激斗时触手抽打的损坏。 白袢红袴的姐姐巫女踱过来，在许武面前对他轻鞠一躬。 “感谢先生帮助我们姐妹。” “客气……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大阪蓬莱山家的真夜，她是亚夜。” 许武听过这个家族的名字，但没有什么具体印象了。 “先生呢？怎么称呼？” “……叫我武吧。” 蓬莱山真夜眼睛眯起来，瞳中光芒一闪，瞄过他手中的血骨华剑， “贵姓许？……许武？” “啊……”他眼皮一跳。 “我妹妹不清楚，但我可是见识过许家的武道。” “不过能看出来先生是真的与许敖为敌，你肩上那也是许家的龙舟炮。这样的话敢问你是……” “我是许敖堂弟，和他算是反目了，现在流落于家族之外。” 这女人明显了解许家很多，自己面容也的确与大哥神似，现在这情况……对她也没什么瞒的意义。 许武有点疑惑地问， “蓬莱山小姐，你刚才是在昏迷之中吧？怎么会……” “我和妹妹的脑机是无线连接着的，一醒过来，她那边刚知道的信息我也便获得了。” 妹妹亚夜清理完那些剩余血肉有机体，纵跃过来到他们身边，从襦袢里取出一个勾玉镜。 镜面里是精密高清的电子屏，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浮动的图形信息。 “姐姐……有好多机器在靠近，除了许敖应该还有其他的人。” “嗯，骇进天演的机械防御机制时，程序崩溃导致它的离子导能体失控，才弄出那么大动静和强烈反应。” “没办法的，这个意外肯定会引来不少家伙入局……亚夜，你赶紧回大阪，把这里的初步情况信息和数据都交给妈妈。” “那你……” 蓬莱山真夜神情变得沉静坚决， “我先下去天演里面。不用担心，都作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我有足够实力、同时也有必要的觉悟。” 听姐姐这么说，蓬莱山亚夜眼眶微有点发红。 垂首咬了几下嘴唇后妹妹也面生坚定， “好吧。姐姐你一定小心，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我会尽全力加快完成那任务，带着下面的大家伙回来帮你。” 她转过头来瞧向许武， “原来先生你真是许家的人，我就说嘛，和恶鬼长得那么像。” “……谢谢亚夜小姐美言。” 她抿嘴犹豫一下，问他和姐姐， “许先生怎么办？他也是帮了我们，既然许敖很快便要找过来……跟我一起走避开，还是……” 蓬莱山真夜清媚的眼眸也转向他， “你可以和我妹妹离开，她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或者，假若许先生对进入天演里面感兴趣……” ……那肯定是留下啊，TM的，青哥和辉夜还在许敖手上。 “虽然眼前这些情况搞得我有点迷糊，但我与我大哥，有点事还是要见见他比划清楚的。” “天演神机超级电脑什么的，我不了解，可如果随着真夜小姐能对付他……” 真夜马上点头，看样子她也希望多许武这么一个帮手。 “那好，你和我姐姐一起保重！” 亚夜见状毫不拖泥带水转身走开，轰振声响，一架银灰色浮空车，从殿顶破开的大洞疾驰降入，亚夜跳上去后转瞬又驶离而去。 “许先生，我们来吧。” 许武背着陶瓷维生装置，跟随真夜快步走向巨球中心那道晶体闸门。 “你后背上这是啥？” “我嫂子。” “哈？” “有些说来话长，不如我们边走，边给互相解释情况吧。” “……也好。” 两人步下晶体门后向下的长长金属阶梯，深远处的黑暗中偶有荧光闪亮几下。 有机物腐朽与机械油料混合的气息味道拂面而来，许武感到一种莫名的、疏离的淡淡兴奋。 ………………………………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两艘机甲龙舟出现在神社殿顶，穿过被轰开的洞口降落至殿内。 换了一身褐色特种作战服的许敖，从龙舟上下来步入地面的圆坑中。 他站到了巨型球体仪器的正面前方，扫视着那些焦烂的有机体残渣。 “蓬莱山……” 发如烈火，仍戴着赤晶镜片眼罩的伊东獠，自另一艘龙舟飘下来，悬停在许敖身后半空。 合金骨骼上缠结青筋凸起的粗壮肌肉。 他瞄了眼晶体闸门上方金属的焦熔痕迹， “……天次雅道神弓。” 一队身穿墨色合金尖兵战甲，全副枪武配备齐全的武道者，步伐轻若鬼魅，整齐地在许敖后方列成一排。 他们臂章上，都是一头赤眼猛虎身环鬼影的徽记图案。 许敖下来的那艘龙舟舱室内，衣衫碎烂血污满身的许青和辉夜，被电磁重锁环紧紧地缚在一起。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仿若命运的诅咒 辉夜嘴上被一张胶布封住，呜呜地哼着无法发出话语。 许青双眼微闭，仿佛意识模糊，他双耳中被塞上了阻断器，使得他的脑机与网络完全断开了连接。 然而，在他的后背血肉间，隐嵌着那把许武给他带回来的赤晶体管匕首，其中蕴含的血光正在一点点加强。 辉夜后脑勺也裂开一个小肉口，探出两个非常细微的机械小孔，往下流淌出水银一般的液滴。 这些液滴落到缚着他们两人的电磁锁环上，迅速发生震颤异动，变化成几个微电子银色小虫。 机甲龙舟外。 许敖和伊东獠正在天演电脑的机体入口前交谈。 “终于到它面前了。” 许敖看着球体仪器，有点感叹的神情。 “蓬莱山家的女疯子已下去了，我们动作快点或许可以追上。”伊东獠有点不耐烦地催促他。 “獠君，她不是女疯子，顶多算是……女病人，心理有问题的病人。” 伊东獠眉毛皱起，看不到他镜罩后的眼神。 “那不是一回事吗？” 许敖没再接他的话，转头对那一排许氏出名的私门精锐武力，影虎小队，下达命令， “一组随我和伊东先生进入天演机体，二组守在这里候命，并看好青少爷和那个女人。” “是！” 伊东獠走在最前头，他步入晶体闸门前，回头瞧向许敖，有点犹豫地问， “那个可是藤原家的女人，你打算……？” “放心，不会弄出麻烦。” 许敖嘴角微扬阴笑， “虽然还不知道，她是怎么和阿青搅和在一起的，可既然就这样送上门来了，怎么不得赚他们一道？” 伊东獠没说什么，扭身纵下那金属长阶。 ………………………………… 许武坐在一头血红巨龙的头顶，巨龙昏睡着。 他看着面前废墟一样的城市，满地数不清的尸体，和远处地平线猩赤的斜阳。 他右手旁放着血肉金鞭，左手里是一瓶烈酒。 手抖着，嘴唇哆嗦着，想把酒瓶塞入口中，塞了几次才塞进去。 喉头一抖，猛灌。 天色很快阴霾起来，沉云遮住残阳，闷热的风卷起，带来阵阵腥气。 嘀嗒。 雨点打在许武额头，他用手指一抹，鲜红刺目。 他抬起头，血雨从阴沉的天穹上倾盆而下。 一团巨大的阴影出现在雨幕中，缓缓向他这里逼近。 是一个女巨人，黑雾模糊着她的身躯，但仍可以依稀看出饱满动人的血肉曲线。 “阿武……” 女巨人没有张开她妖媚的红唇，但许武已听到她飘缈的呼唤。 “阿武……抱紧我……要我……” 呼唤的语声湿得像是要出水一样，腻黏又骚魅。 许武眼球上出现血丝，再猛灌一口酒。 “你是谁？” “我是……我是……我要你叫我妈妈啊！……” 女巨人美艳的脸庞突然扭曲疯狂起来，右边的血肉皮肤溶化，露出电子机械构制成的颅骨。 右眼眶里流出石油原油般的粘稠液体，滑过机械脸颊宛如一道黑色泪痕。 许武感到心脏狂跳，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他身下的血红巨龙始终趴着、沉睡。 他能感到女巨人朝自己扑压下来。 “啊！”许武发出一声吼叫。 呼，他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着气，感到上半身汗流浃背。 自己身处一条暖红色的合金墙壁通道中，背后是装着嫂子的人匣，眼前是一张神情有点关心的媚丽瓜子脸。 呼……好奇怪、莫名其妙的梦。 蓬莱山真夜见他醒过来，轻笑道， “对吧？我说的没错吧？” “真是……可以。” 许武面部神经还在微微虚颤，大脑还没完全摆脱那怪梦带来的余感。 真夜从巫女服背后的绣包囊里，取出一瓶纯净水来递给他。 许武大口喝下，唇干舌燥缓解不少。 他们已经走完了那金属长阶，下到了天演神机的深处。 同时，两人互相了解清楚了各自的基本情况。 下阶梯时，通过自己脑机上网搜索，许武弄明白了大阪蓬莱山家族的大概。 真夜则比较细致地讲述了，她追寻这传说中超级电脑的事情。 大阪蓬莱山氏，是关西最强的寡头财阀之一。 他们是计算机业与医疗器械产业的巨头，同时还拥有全东瀛地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神社产权。 信徒供奉香火与捐款带来的利润，也是相当巨大、可观。 家族对于得到天演神机技术、带来企业利润更高突破的渴望自不必说。 除此之外，蓬莱山家还有另一个想得到它的原因。 由于世代经营神社产业，家族中有不少女性进入神社作巫女修行，她们中有的则成为终生神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蓬莱山家族去作巫女修行的小姐们，很多开始出现一种怪病。 她们先是失去自身分泌费洛蒙的能力，接着无法感受其他人类分泌的费洛蒙。再渐渐地，她们的大脑情感机能完全衰退，最终甚至导致生理上生育能力的丧失。 就像是命运的无情诅咒。 蓬莱山家族企业中的顶尖精神医学家，与生理科学家一同研究后发现，她们脑神经在十六岁左右、进入神社修行后，便发生了某种神秘异变。 对于这种异变，他们还没得出完全的原理和解释，但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 此异变有十分固定的，基因自我编程转录过程，这过程的细节与步骤，已被蓬莱山健康集团所掌握。 只要对这脑神经的基因异变，作出相应的DNA逆编程校正，便可使得这些蓬莱山家的小姐们恢复正常。 然而其所需要的特殊微观处理机能，超出了世界现有计算机技术天花板相当一截。等于是有了方法，却没有能使出这方法的工具。 但天演神机的可能存在，给蓬莱山家族带来了希望。 到这一代，蓬莱山真夜和亚夜姐妹，仿佛终于得到了命运的垂青与指引。 在山形的这片山间深林中，这座属于蓬莱山家族产业、没什么名气的神社下面，她们偶然发现了天演超级电脑的存在线索。 而且位置就在这里！ 刚才在下金属长阶时，真夜淡淡地对许武一笑， “这便是事情的开端。”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局域网里世界 “那……我大堂哥是怎么发现你与超级电脑的？” 蓬莱山真夜微微垂下头， “我们以前……算是朋友。然后这次……嗐，也没什么可多说的，总之就是我大意了，让许敖的人追踪到了山形我们神社这里。” ……哦豁，“朋友”。 她抬起脸来摇头笑了一下， “其实现在看来，后面我解天演的锁时，触发了那离子导能光柱意外暴射，就算之前他的人没追踪到，许敖也会发现。” “只不过是过来的早晚罢了。” 说完这个后，他们两个继续下阶梯，许武将自己和许青相遇，然后被许敖找到并遭激光炮击，以及背后堂嫂的大致经过情况，说给了真夜。 “哇，你这青堂哥，真是痴情呢。” 她脸上有点动容，旋即落寞地低下头， “十七岁之后，我便再也没感受到过，那种情感的美好。” “连自己脑海里想像、意淫都做不到了。” 许武默然了一下后问， “就是因为，你们家族女人会得的……那个怪病是吗？” 真夜轻轻点头后又露出一个清甜的笑容， “没关系，在这里我不是找到天演神机了吗？而且除男女之情外，我还是一直能感受到其它情感的。” 她瞧了瞧许武背上的陶瓷人匣， “我以前都不知道许敖有……这么一个与他自己完全不同的亲弟弟。” “但愿你的青堂哥，能和所爱之人终脱离苦难，有个好的归宿吧……” 说到这里时，他们便下到了金属长阶尽头，到达天演机体内部深层的起始。 眼前通道两侧，都是暖红色合金墙壁。 许武忽然感觉到，有奇异的无线网络电波在不断“撞击”自己的脑机，试图产生连接。 真夜似乎也感觉到了，她有点神秘兮兮地和他说， “这个便是传说中，天演神机暗网里世界的最外层。这个程度的网络是没有危险的，你可以连接上试试，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个特殊的局域网。” “就算没有危险……有什么可试的？临时获得卜算天机的超能力吗？” 真夜摇摇头后继续说道， “那你是想多了。我和亚夜刚发现它时便试过，脑机连上天演的局域网后，大脑里会出现不少……” 她的脸蛋蓦地飞红了一点， “刺激的东西。其中有不少……很涩很带劲。” 哦……？小姐姐你聊这个的话我可就不困了！ “我们虽然失去了情爱的感觉，但是在这个年龄……繁衍本能的快感与欲望还没开始衰退。” 豁，毫无感情的XX机器，生理科学认证，绝对活好不粘人呗？ 真夜瞧着许武脸上泛出的猥琐，皱眉莞尔， “哎呀，许先生你……说这个会引起你这么强烈的兴趣吗？呵那算是一半玩笑话啦，我主要的意思是，这局域网会给脑神经带来很奇妙的刺激，与平时很难想像的虚拟成像。” “除了和涩涩有关的外，我还体验到好多迷幻、神奇的各种其它拟境。” 许武听了后是觉得有点意思， “但是……向大脑里输入这样奇怪的感官刺激，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真夜抬手捋了捋颈后的秀发，一边接着说， “天演网络里世界中，能直接给自然人精神与大脑带来伤害的，只有那些从暗网中层才开始有的虚拟意识。” “类似世界互联网表层明网中产生的野生数据AI，暗网里世界的虚拟意识，也可以下行占据机械与智能系统，甚至仿生人和人傦的电子脑，以及一些自然人的脑机。” “但就自然人来说，虚拟意识毕竟是电子数据，最多只能侵占你的脑机，人的血肉大脑它是进不去的。所以只要有人在旁边……其实大多数时候只要自己的神志正常，便可以随时沉浸进去和离开连接。” 她挨到左侧墙壁边，坐在延伸出的金属管道上，揉起腿来休息。 “……当然，对那些精神本就有复杂问题的自然人，就可能产生比较严重的副作用和后遗症。他们有的切断与里世界的连接后，仍会产生大量、强烈的幻觉，有的会出现大脑病变，最终导致精神崩溃。不过，即使这种情况，把脑机整个拆掉，一般经过治疗也会痊愈。” 许武也感到肌体有些疲累，坐到了真夜的旁边， “我们歇一会……那我正好试试看？” 她嘴角微翘狡黠， “许先生若觉得过于刺激，局域网根据你的反应，应该是可以自动调节、减轻拟境口味的哦。” “啧，真夜小姐你可不知道我许武是什么人，就怕它不够变态。” “哦呵呵……” 许武随即用脑机连接上了天演神机的外层局域网，然后自己打盹陷入浅睡。 接着便是那个充满“血色兴奋”、女巨人扑过来的怪梦。 “对吧？我说的没错吧？” 周围暖红合金光泽的映衬下，真夜的媚笑更显暧昧。 很快喝光了那瓶纯净水，许武抹抹前额的细汗，感到刚拟境迷梦的刺激余波，已在脑神经中完全消散。 他细瞧着面前蓬莱山真夜的脸庞，瞬时觉得怪梦中的女巨人面容，和她很像。 “我要你叫我妈妈……” 湿得要出水般的腥骚飘缈呼唤。 许武感到颅内某个点发出怪热，两个机械大腿之间，随着扭曲的想像打了个颤。 ……不行，人不能，不应该。 他轻掐了下自己的右小臂，目光从真夜脸上转开，问道， “你刚才给我说了，自然人被里世界虚拟意识侵入脑机的情况，那么其他的会怎么样呢？” 真夜摸了摸自己的鼻翼， “其他的，结果就比较麻烦了……” 她从襦袢里取出一根神社祭祀时用的道具，御币，上面缠挂的之字形条是白色碳纤维制成。 “明网野生AI会下行生成妖怪，而来自暗网里世界的虚拟意识，占据智能机械、仿生人或人傦后，可以产生更怪诞、强大、甚至恐怖的存在。” “会很难对付的。” 许武想了下后起身， “这个超级电脑机体的核心处，便是你们都在寻找的‘天演神机’本体吗？” “是的。” “它是以……怎样一种物理形态储存构建……或者说存在的？” 真夜用御币轻敲了下身下管道，发出清脆的叮响。 “我也不知道。关于其本体程序，处于什么样的载体上、什么样的一种状态，追寻研究它的人一直众说纷纭，没有定论。” 她侧耳倾听了一下，那金属脆声的回响， “不过，答案就要被我们找到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英雄与青 许武和真夜沿着暗红色的通道，继续向机体的深层行进。 “真夜小姐，想必我大哥对天演神机也是势在必得吧，我们要如何对付他？” “你有些担心是吗？没关系的……” 她在他面前摇了摇那根御币，笑着露出一颗性感的虎牙， “武道上来说，我和他是平分秋色，一旦我得到了天演神机的程序，收拾他便没什么困难了。” “况且，我妹妹亚夜还会带……大家伙帮手回来的。” ……这么自信？那蓬莱山大小姐我便先抱你的大腿啦。 说着，真夜目光落到许武背上的陶瓷人匣上， “或许……这里还能找到，可以帮助你堂嫂的方法。” “……比如？” “就像通过使用天演神机的超强机能，便可以对我们家族女人脑神经的基因异变，作出相应的DNA逆编程校正，进而治愈这种心理生理都不断衰退的怪病。” 真夜眼瞳中有莹光闪烁， “类似地，或许可以通过天演网络虚拟意识这一点入手，设计出能够医治这种自然人脑重伤的手段……” “……甚至，传闻中那种极端设想的伊邪那美脑，其原始研发资料、数据图示和技术原理，就包括在天演神机里面。” 她回过头去继续注意前方， “现在仅是传说和我自己的猜想罢了，等亲眼见到这巨大机体深处的秘密时，自然便会知晓。” ……如果是真的话，那会带来多少危险禁忌……？ 许武和真夜前面的通道长廊拐角处，突然有一道巨大的影子闪过。 虽然只是片刻，可他们两个都看清了，那是一架银灰色的机械螳螂。 “去追它！” 真夜急忙低呼一声，两人纵跃而出冲了过去。 ……………………………… 林间，破顶的神社主殿内，许敖的影虎小队守在两艘机甲龙舟前戒备。 队员们没注意到，从另一侧殿门后，密密麻麻的深黑金属蠕虫，无声地急速向他们爬来。 哧哧。 几条蠕虫接近后暴起弹出，射入两名影虎队员的后背。 他们两个发出痛叫，但反应快如闪电，各自一把拽住身上的金属虫，猛力拉住来用臂刃绞得稀烂。 这样蛮力拉拽已刺嵌进肉体的金属蠕虫，同时也撕下了大块血肉。 如果不拽出来会更糟。 其他队员瞬间全都举起步枪，哒哒哒速射出一片暗绿色的氡焰弹幕，眨眼间这些蠕虫全被扫中，熔成了赤黑碎渣。 咚咚咚咚…… 这时，从头顶上的大殿破洞纵进来不少人影，这些来袭者鱼贯而入，数量快速不断增多。 他们直冲下方扑去，影虎小队向上扫射弹幕，这些人身上筒状装置随即射出激光，合在一起形成宽大光幕屏障将攻击完全挡住。 很快他们都落到殿中地面，均是身穿紫色机械铠甲的忍者。 他们拔出光刀便冲向影虎队员们，不再给对手射击的机会。 影虎们也纷纷祭出各自的近战兵器，迎上去与紫甲忍者搏命。 但忍者们这边人数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影虎小队很快陷入困守的劣势。 即便这样，影虎们还无一阵亡，忍者这边倒是已被击杀数人。 此刻，夜雨已停，透过殿顶破洞可以望见，阴云后露出的一点弯月。 稀疏淡薄的月光下，一个健硕非凡的身影在忍者队伍最后，跃入神社殿中。 枣红韧化钨钢武士战甲，华族古形制，没有戴头盔，一头浓乌长发披散飞扬。 剑眉星目，左眶中是尖端技术的血红磷胶义眼，正是那，亲手处死自己生身恶父的仙台赵英雄。 他一落地，挥动手中紫红晶金华唐刀两记劈斩，耀眼电光划过。 登时，两名顶在最前的影虎队员，一个被削断右腿一个被斩去右臂，飙血重伤倒地。 影虎小队看到赵英雄出手，本来悍勇不畏死战的气势，一下减弱了几分。 眼见他们就要落得被全部歼灭的结局。 “英雄哥等一下，请先停手！” “阿吉，你们也先住手！” 清亮的喊声自右边那艘龙舟上传来。 拼斗的双方一下都顿住，抬起头向那边看过去。 便见一身破碎黑衣的许青，赤裸的上躯鲜血淋漓，左手握着晶体管红匕，右手里是断裂的电磁重锁环。 在他身旁刚晃悠着站定的是辉夜，脸上也是不少血污，狐狸眼中满含怒意。 她手里抓着另一半锁环，上面布满，被她脑后放出的微电子虫咬蚀出的小洞。 半个胸和脖颈下方锁骨处的肌体破碎，露出机械义体，辉夜用撕裂的粉色运动衣布条缠裹住了另一半胸。 许青从机甲龙舟上跳下来，站在影虎与紫衣忍者两方的中间，面对着赵英雄， “英雄哥，一年多过去……你脱困回来了！” 他神情激动，眼里流露出欣喜。 “阿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英雄也面露有些意外的喜色。 “就不久之前，因为英娥，我终于和我父亲翻脸了。许敖找过来抓住了我，刚才就被束缚在那艘龙舟里面。” 赵英雄左边血义眼轻颤，他握住了许青的手， “回来之后，他们把事情都告诉了我，……你和英娥受苦了，她现在在哪？” “等一下再和你细讲，我先……” 许青回过头来，面向影虎小队所有人， “我大哥平时待你们，就只像是干活的牲口一样，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现在，愿意跟着我的，都可以把命保下来。” 影虎中那个叫作阿吉的组长，率先踏出一步， “青少爷，我跟了！” 他转头向其他队员， “你们也想想，青少爷平时是怎么对下面的人的？” 几乎没什么犹豫，全部留在这里的影虎小队都归顺了许青。 许青接着给赵英雄讲述了在实验室发生的事，和他妹妹赵英娥当时被许武紧急带着逃走的经过。 “你的这个堂弟……可靠吗？” “从目前来看，他确实是在帮助我的。” “当他打开那个维生装置时，我设置好的程序便会发来定位信号。” 许青接过赵英雄递来的单兵清洁布，擦了擦身躯， “目前我还没收到信号，他应该仍在遁走的路上。我堂弟许武，是个擅长蛰藏阴匿的小伙子，英娥暂时不会有事。” 赵英雄微微点头， “好……那你是在这里等她的信号，还是和我一起进这下面？” 他指了指天演机体的晶体闸门入口。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天演神机？” “是的。” “没想到我哥……还找到了这东西。” “之前不知什么原因，它放射出了强烈的电磁波，被我们在仙台侦测到。” 许青眼里也浮现出兴奋， “我跟你先进去，说不定这传得神乎其神的超级电脑，就包含有什么能帮到英娥的黑科技信息。” 这时辉夜也从龙舟上走下，来到他们旁边。 赵英雄的目光转到她身上， “……这位是？” “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刚刚提到，帮了我和我堂弟的，新东京藤原氏藤原辉夜小姐。” “辉夜小姐，这是仙台赵家的赵英雄，就是我那爱人英娥的亲哥哥。我们现在……” 三人稍作交流，辉夜了解了眼前情况后，也立刻决定与他们一同进入天演神机内。 与此同时，寒河江山间深林的上空，出现许多飞行载具的影子，正朝这里疾速接近。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情境锁 许武和蓬莱山真夜一路追着那机械螳螂的踪影，左拐右转来到了长廊尽头的一道大门前。 螳螂却不见了。 方才看到后，许武基本可以确定，那就是青哥和和嗣通信视频里，出现在羽藏塔上的那一只。 那么……辉夜已知道了这件事，同时藤原重工要寻找这螳螂，可能不仅因为它是失踪资产物那么简单。 他们很可能也发现了，螳螂失控出现自主行为，不是一般的下行野生AI所致，而是与传说中天演暗网虚拟意识有关。 他瞧向眼前，钢铁电子闸门上，布满密集复杂的晶管线路，右边中间有一个闪着绿光的信息屏幕。 真夜靠上去，直接从脑后拉出脑机接线，插进了屏幕旁的接口。 接着她瞳中有幽光微闪，似是在分析着什么。 许武瞧向大门左侧，通道壁上有一道奇怪的玻璃面，透映进来舒暖橙光，却看不到那边的任何事物。 这里肯定是已在地下，但那橙色光线却如同夕阳带来的朦胧光晕。 他刚想靠过去细瞧，真夜发出轻轻的“啊”一声。 “怎么了？” 便见她从电子闸门上拔出收回脑机线，有些迟疑地说， “这是……意识情境锁。” “哦……我听说过，是类似超梦体验的那种东西吧？” 许武挨过来也看向闸门上的信息屏幕。 超梦体验，是一种应用于脑机的神经模拟技术。 最初这项科技是为了干预精神重症患者、改造罪犯思想等目的而发明，之后渐渐扩展进其它产业用途。 演变至如今，媒体娱乐已是超梦体验应用中规模最大的一部分。 简单来说，在现今的世界，你购买某种类型的超梦程序后将其装入脑机，然后你便可以体验或自定义、或出厂预设定好的模拟情境。 如今的超梦体验产品，模拟情境中可达到的感官感受覆盖度，以及完成强度，已接近清醒现实中自然人真实感觉的97%以上。 在超梦中，你可以体验到与真实生活几乎完全相同的情绪、感觉、想法、记忆、血肉紧张程度和任何感官的愉悦度。 社会中下层是超梦体验产品的最主要消费群体。 由于赛博社会几乎无法打破的阶层壁垒，与垄断控制枷锁，超梦体验让他们“逃离”自己的悲惨现实成为了可能，因此这些产品也就成了一种新的刚性需求。 而寡头企业们，也乐得看见巨大数量的中下层人口，被这样极度逼真的模拟快乐体验，消磨掉积怨不满和反抗意志。 当人生没有任何理想的可能，与积极的价值意义时，大家只能在生动多彩的梦境中寻得一点解脱于安慰。 除此之外……由于这种技术的固有属性特性，超梦体验在成人产业中，有最广泛深入的应用发展。 许武在札幌老家的那些定制玩偶之所以昂贵，就是因为她们装载了目前最高端的，交互超梦体验程式。 他和真夜现在面对的这个意识情境锁，本质上便类似于超梦体验的应用。 它需要解锁者连接、进入其预设定好的大致模拟情境，完成或触发其设置要求的事件剧情条件，便可解锁打开与其相连的物理屏障。 真夜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脸颊， “是的……和超梦体验很相似。这道锁的解开要求，需要两个人的连接合作来完成。” “哦，那意思是，你和我一起呗？” “但是……” 真夜有点踌躇、眼神略带紧张，她又将脑机接线插到了那信息屏幕旁。 这回，屏幕边内置扬声器发出，带金属摩擦般回音的机器人单声调话语， 【解锁要求生成中，请两位都接上脑线，以做必要的心理信息分析】。 ……这说话的声音，真是毫无感情的棒读呢。 许武略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把在源野社长那里，安装了眼瞳扫描程序后顺带也装入的崭新脑机线，也从脑后拉了出来插入那接口。 他不情愿的原因，自然是不想脑中那些重口变态的爱爱想法，被天演电脑看到啦。 【分析中…………】。 【自然人男性，请你通过脑机，试着描绘下令你心动的人类雌雄情感互动】。 啊这。 许武琢磨了下，将十七岁时与第一任女友，在学校保健室里解锁各种体位的操作，回忆想像于脑际。 【…………够了，通过】。 “啥？通过是什么意思？都还没进入模拟情境呢？” 【情感互动的强烈和深入程度，已超过数据库中百分之九十八的个例，男性方面解锁要求默认达到】。 原来如此！…… 嘿，要是意识情境锁都是这种要求类型，那我岂不是一路保送到终点？ 【自然人女性，请你通过脑机，试着描绘下令你心动的人类雌雄情感互动】。 电脑向真夜发出同样的信息请求。 真夜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 “我……十六岁就为家族去做了神社巫女，没有那样心动的经历，描绘不出来。” 【…………………………】 许武瞧着真夜，那一对美丽桃花大眼中的瞳孔颤动，突然觉得她好可怜。 【发现自然人女性患有“宗魄显式脑前额叶情感衰萎症”，转换解锁要求中…………】 “原来那就是你们家族女人怪病的名字呀？” 真夜显得也有些惊讶， “我们都不知道这病……原来已经有学名了……” “天演神机是神格派遗存的科技，那这么看来……半个多世纪前，他们已对这种衰萎症有过研究，并将其信息资料录入了超级电脑本体程序中？” 她脸上转为兴奋的喜色， “那是不是，这里面也已有了这病的成因、症状分析甚至治疗手段呢？” 此时电脑再度发声， 【解锁要求：请自然人男性和女性一同进入此模拟情境，男性如能令女性产生，强烈的雌雄情感与感触波动，便达到成功条件】。 许武一愣，转眼看向真夜。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她不是无法产生精神上情爱的感觉吗？ 真夜也有点疑惑，刚想开口询问，电脑又出声道， 【此模拟情境中，已附带宗魄显式脑前额叶情感衰萎症的神经编辑程式，完成模拟情感触动的过程，同时伴随着对女性脑神经异变的逆修复】。 【此模拟情境初始设计目的，便是为作特定神经异变疾病的治疗，所以医治功能是程式启动的默认选项。如若自然人女性不需要，可去掉此选项，系统将会再次选择转换解锁要求程式】。 许武听完后高兴地对真夜说， “这不就是你们家族找出的，那什么对此种脑神经基因异变，作DNA逆编程校正的理论吗？看来神格派因为有这超级电脑，真就五十多年前便发现、掌握了这病的医治方法。” 真夜脸上泛起潮红，双手轻轻发抖，她沉默片刻后对电脑大声说， “我需要！不要转换，请就给我们启动此解锁要求情境！”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轻井泽的雪（上） 【好的，指令确认，请自然人男性和女性将呼吸调整匀称，盘坐到闸门左右】。 【进入模拟情境后，系统最高级警报系统会启动，任何可移动物体接近到800米范围内，情境中都会出现不间断提示】。 【同时，系统通过参与者的脑机，会提高其躯体本身对外界的敏感度。如参与者有修习武道，则也会提高其功力预警反应度】。 【模拟情境可随时按参与者意愿终止，但解锁要求也会判定完全失败】。 【不限定尝试的次数，但每次尝试都会完全重置进度】。 许武和真夜分别到钢铁电子闸门的两侧坐下，各自深呼吸几次。 “我准备好了。” “我也是。” 【指令确认，情境启动……………】 许武顿时便觉眼前一片乳白色光晕，随后很快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目。 ……………………………… 深秋初冬交接之际，美景度假胜地轻井泽，大地蒙上了一层微浮轻雪。 身材婀娜娇纤，穿着上班族职业裙装的阿夜，轻轻敲响了一所豪华别墅的大门。 她美丽的脸上略施粉黛，一对美丽桃花大眼中透着紧张。 她是这里一家不动产公司的经纪人，这个月业绩眼看着就要完不成了，老板暴躁的言行令她压力山大。 社畜的悲哀啊……她叹了口气，在微雪中呼出一条柔和的白色曲线。 门打开了，迎接她的是这家的少东家，阿武。 穿着棕色的羊绒衫，俊俏面庞，丹凤眼里满是一种……坏坏的风情，阿夜看到他没来由地心中一跳。 “夜小姐，你来了，快请进。” “武少爷你好。” 她有点局促地微鞠一躬，跟着他进了客厅。 寒暄过后，她声音里含着期待，和丝丝焦虑， “武少爷，请问关于那处庭院的合同……” 这个合同可是要命的，拿不下来的话，这个月最后喝西北风不说，下个月还得……不，以后都要喝。 因为那样老板就要让自己卷铺盖滚蛋啦。 义体胰脏、汽车、研修士电子终端的分期付款还没付完，还有房租…… ……我不想去夜总会打工陪酒啊。 阿夜心中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来，脸上竭力保持着冷静的职业微笑。 阿武双手放在膝盖上敲着手指，面无表情的沉默。 阿夜随之愈发紧张起来，感到有点胸闷，雪白的脖颈上渗出薄汗。 “就这样吧，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啊？”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武少爷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发什么呆呀。阿夜小姐，你带着合同纸吧？我这有笔。” “啊，是、是。” 懵懵懂懂地签完合同，她仔细确认了好几遍，感觉人在云雾里面。 不知什么时候，阿武挂上了围裙，手里握着笊篱， “我正好做了点意面，多了，夜小姐你吃过饭了吗？” “呃，还没有……” 番茄肉酱的香气传来，她喉咙忍不住滚了滚。 自己已经啃了三天面包了。 阿武看着她脸上神情，好看的眉眼弯弯放电， “来一起吃点吧。” 两盘分量满满、肉菜料足调味浓郁的意面，摆到了餐桌上。 阿夜脱下外衣挂在了椅子背上。 ……阿武少爷的手艺，看起来真不错呢。 “我开动……” 阿武忽然起身过来，打断她的饭前双手合十礼仪， “等等，请你站起来一下。” ……咦？ 阿夜站起后，阿武取下自己的围裙，挂在了她的身上。 动作很轻柔，有意无意地撩拂过她的腰际。 结实的胸膛擦过她的脊背。 “意面非常容易溅汁……” “毕竟阿夜小姐你里面穿的是，漂亮的纯白洋装衬衫呢。” 她的心里瞬间有异样的悸动，轻轻撞着有点甜。 坐回位置上，两人对视轻笑。 “我开动了。” “我也不客气了。” 阿夜吃得满嘴肉酱红油汁，阿武伸过手去用纸帕给她擦了擦。 “夜小姐，下次你不忙的话，我们去听场音乐会怎么样？” “呃……好啊。” 豪宅外的落雪，静静无声。 ……………………………… 又是一天半夜十点多，阿夜还留在办公室里赶资料。 只剩下她一个人，老板临走前嘻嘻笑着扔给她一大堆数据， “我先去和客户喝酒了。这些麻烦你今晚赶出来，夜酱。” “我很看好你哦，将来会是我的左膀右臂！” “您走好，祝晚上开心。” 阿夜站起来，脸上强挤出笑颜。 “唉……” 工作做着做着，她打开终端的播放器，放出一首古典圆舞曲。 曲名是《灰姑娘》。 这将是她和阿武少爷一周后，去的那场音乐会的开幕曲。 听着听着，她有点痴痴地笑起来，脑中出现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 阿夜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继续埋头于眼前仿佛无尽的数据资料。 午夜 呼……终于赶完了。 临走前她瞥了一眼终端屏幕角落的娱乐新闻，好像看到了阿武。 好奇点开，看清后心胸处瞬时莫名一紧、发闷，身体僵住在椅子上。 “豪门阔少武与绯闻女友、某著名女星，现身六本木金弦音乐厅。” 配图上，一身深蓝夜礼服的阿武，旁边跟着一位，曲线下作饱满球大火爆的高个黑皮辣妹。 辣妹身上的一件小首饰，顶得上阿夜的几乎全部身家。 良久过后，她关上屏幕，默默走出了办公室。 夜已深，街道很静，轻井泽的灯火与城景很美，但好像和她毫无关系。 回到自己的公寓小间，布置得还算舒适温馨。 深深疲倦的她一头倒在床上。 打开老式音响，放出的也是那首《灰姑娘》。 阿夜嘴角轻翘着终于脑袋放空，昏沉欲睡。 微笑入眠，眼角滑下一滴美丽的泪珠。 ………………………………… 六天后，傍晚的办公室里，阿夜如往常一样在辛苦工作。 不过现在，忙碌的工作能让她忘记，那段非常短暂、初甜又酸涩、仿佛不真实的际遇。 ……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肯定是当时一时无聊，打发时间拿我当开心罢了…… 阿武少爷一直也没有联系她，她也打消了明天去赴约的念头。 不要可笑地自欺欺人了。 “阿夜！怎么搞的这么慢！” 老板粗野的喊声直扑脑门，脚步腾腾地冲她而来。 “对不起社长，我这就……” “蠢货，除了长了一张能勾引人的骚脸，你还有什么长处？我简直……” “嘎嘎啊……” 老板的脸突然涨红，喉咙里发出干咔咔的声响。 他的领带被一只手从后面反抓过去勒住。 “我说……请你向她道歉。”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轻井泽的雪（中） “武少爷，抱歉抱歉！真的不知道阿夜……夜小姐是你朋友。” 老板转过头来便对阿夜谄媚笑着说， “夜小姐，我希望你能带薪休假几天。一直以来，你辛勤工作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该放松享受一下了。” “………” 阿夜随着阿武走出公司，外面薄雪华灯，朦胧一片人间幽美。 她怯怯地轻声问， “你怎么……找过来了？” “你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 他转过身来脸靠近，两人鼻尖都快挨到，他盯着她的眼睛。 她有点慌，眼瞳不禁转着避开他目光瞧向左右， “……发信息说什么啊？” 紧接着小声嗫嚅， “你不是也没给我发信息吗？” 阿武身体不断贴近，后面就是建筑的侧墙，像是要壁咚她。” 然而，他突然出手，轻轻撩起她头发，嘴凑到她耳垂边吹了口气。 “啊……” 阿夜感觉到一股酥麻涨热立刻传遍全身。 “我不敢主动，可又期待你的来信，因为害怕……但同时也向往这种心动。” 他眼瞳里充满柔情， “我的世界里，遇不到你这样，美得如此特别、无瑕的人。” 她脸颊上已是嫣红，低垂着头咬咬牙后问， “那位皮肤黝黑的大美人呢？你不是已经和你女朋友去音乐会了吗？” “……还来招我干什么？我这么普……” 他把手指按在她嘴唇上，止住她说话。 “厚脸皮跟在我身边，就是我女朋友了吗？” “如果那样简单的话……” 他又轻柔地牵住她的双手， “我便天天跟着你好了。” “…………” 阿夜心里小鹿乱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武退开一点，神色回到正常的样子， “我送你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我很期待明天和你的约会。” “对了……我和那个女人没有去听音乐会，你看到的那张新闻图片，只是我在那里参加一个开幕而已。” “哦……那好吧……” 两人漫步在复古煤气灯装点的街道，点点雪花浪漫，随着阿武不断的谈天说笑，她渐渐放松下来。 这次自然地，两个人牵起了手。 阿夜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里甜美，脑袋里发热充满愉悦。 同时，在毫无知觉中，她脑细胞的生物分子结构，以及特定的几处脑神经回路，正悄然发生着改变。 …………………………… 次日晚上9点半，正是周末繁华的夜色。 阿夜挽着阿武的手臂，随人流从轻井泽的笠贺大音乐厅出来。 “啊……真的是很棒。” 她还陶醉在刚才优美又澎湃的旋律里，眼中闪着亮晶晶的赞叹神色。 她今晚身穿洁白的中长呢子大衣，下面也是白色的棉布裙，美得雅致。 “想吃点东西吗？” “好啊。” 他们来到一家居酒屋，坐在吧台的红纸灯笼旁。 边喝边吃边聊，从音乐说到了人生。 阿夜酒量似乎比较浅，不久两片面颊上已是醺红满满。 她一边咬着烤鸡肉串，一边兴奋地说， “喂喂，阿武少爷你知道吗，轻井泽其实有一个著名的……” “我老家是在大阪，高中时其实有不少男声给我写过情书，但是……” “唉，我以前有一个同事爱子，也是大阪人，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后来居然嫁给了一个关东人……” “啊，这家店的串烧烤鸡真的是太赞了，咦，武少爷你点的那是什么……” “一个人生活的妈妈昨天给我来信，说家附近的酒吧里新来了个年轻酒保。有一天晚上她正在那喝着酒，警队的人就冲进来把他抓走了……” “把我妈妈吓得不轻，后来才知道那小伙子是个黑客，黑进阪神银行的系统盗走了5千多万……” “搞笑的是，他居然对我妈妈表示过好感！我跟她说，早知道这样你真应该管他要一些礼物哦呵呵呵……” “阿武少爷，我记得你老家是在……” “在札幌。” “哦那里的……嗝，黄油味增拉面特别好吃！嗝，哈哈哈……” 她的眼睛都开始有点发直，嘴巴傻笑的样子，醉态娇憨。 阿武就静静看着她，倾听她的这些生活琐碎，时不时和她碰一下酒杯。 她真的太可爱了。 刚才说着那些酒后闲话时，阿夜感觉到一种奇怪模糊的……割裂感，仿佛说的全都不是自己的事情。 而是别人的人生。 酒足饭饱聊到尽兴，阿武能感到她释放出了些，长久以来一个人辛苦生活的压力。 阿夜醉得有点意识模糊，于昏昏沉沉之中，能再度看清眼前的事物时，她瞬间感到心里惊诧。 她身在一座十分精雅奇美的温泉庭院内。 周围的石灯笼中发着幽幽的浅黄琉璃光，映得温泉池水的汽雾氤氲，一片梦幻迷蒙。 她低头一看，更是一惊，外衣已被脱去，披上了一件柔滑的浴袍。 不过，贴身内衣都还在。 脑袋被酒意搅得还是有点醉茫茫的，她从舒适的竹椅上坐起身来。 眯着眼睛向前看去，温泉水雾中有一个精健、线条瘦挺的身影。 阿夜的心跳砰砰加快。 水声轻哗，阿武腰间裹着浴巾上来，走到她身旁。 “酒醒点了吗？” “……好像是好一些了。” “去泡一下吧，会感觉很舒缓，更清醒。” “我去取点喝的。” 他离开进到别墅屋子里，阿夜才解掉最后一道身遮。 她整个人滑入微烫又柔和的温泉水中，立时觉得进到温热的自然母亲怀抱。 ……呼，真的很舒服啊。 阿武回到庭院向温泉池这边走来，她慌忙动了一下，不过马上意识到，氧化过后乳白色的硫磺泉水遮住了关键部位。 他递给她一大杯冰凉的石榴汁。 大口咕咚喝下，冰镇过后的酸爽甘甜过喉，身周温泉水波轻荡，简直不能再舒畅了。 “哈………” 阿夜闭上眼睛，呼出无比满足的一口气，感到片刻间酒便又醒了大半。 扑通。 “啊呀？！” 阿武跳了下来，在池水里环抱住她，两人顶靠在连着温泉池边的景石壁上。 阿夜晕乎乎的，颊生红潮，心脏仿佛在胸腔内乱撞乱跳。 “武少爷……我还没准备好。” 她声音细如蚊吶。 “不，你准备好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轻井泽的雪（下） 两人情浓滚热，温泉池中的气氛急剧升温，夜空中又开始落下细雪。 飘入氤氲的水蒸汽里，视野里的一切便如同雪国的美梦。 “……你会对我好吗？” 阿夜轻颤着问他。 “什么是对你好，什么又是对你不好？” 阿武轻轻抚摸她被温泉水打湿的发丝， “只要有真的情感在里面，又何必去想根本无法知道的未来呢？” “那你对我有真的情感在里面吗？” 她抬起脸来，目光不再纷乱颤动，眼神火热又有纯美的冲动。 “不感受一下怎么知道呢？” 他抱紧她吻了下去，晶莹的水花溅起到相紧贴的肌肤上。 雌雄完成自然繁衍使命与本能带来粗重的快感。 雪夜下鸳鸯戏水相交，润热汽雾里龙凤嬉池。 良久过后。 庭院温泉池旁边的竹床上，阿夜依偎在阿武的怀里。 她脸上还有没完全褪去的余韵朱潮。 “感受到我的真情了吗？” 阿武玩弄着她的鬓角。 “……是很深的情感呢，武少爷。” 阿夜支起身子来瞧着他。 “我们有将来吗？如果有的话，前方是条什么样的路？” “有。” 他用双手捧住她的脸蛋， “至于是什么路，要走了才知道。” 阿武目中神色潇洒又坚定， “不管发生什么，不去在乎你我的身份，你愿意尽全力与我一起走下去吗？” 阿夜转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后，露出性感的虎牙一笑，低头咬住了他的鼻尖。 “我愿意。” 终于在这一刻，人类雌性雄性灵肉结合、连心结恋产生的情感效应，源源不断作用于她的脑前额叶。 阿夜立刻觉得脑中内啡肽和5-羟色胺含量急剧上升。 她的躯体也瞬时出现痉挛，剧烈的扭曲愉悦感让她脖子后仰，舌头颤抖着吐出，双眼向上翻白。 逐渐失去知觉，四周的一切开始模糊、失真。 ……啊…… 【自然人女性参与者已于生理和心理上，双重产生强烈的情感爆发触动，成功达到解锁条件】。 【模拟情境所附带，宗魄显式脑前额叶情感衰萎症神经编辑程式，完整流程也已全部运行完毕，达成对女性参与者脑神经异变的逆修复】。 毫无感情的机器人金属声音，在他们两个的脑中响了起来。 …………………………………… 许武睁开眼，上下眼皮间竟然糊满了眼眵，张开时粘连扯动还刺痛了几下。 ……嘿呀，在模拟情境中扮演霸总阔少还挺累。 自己在现实中虽然真的是阔少，但是没玩过这种戏码。 从来都是搜一搜，下单，上府一条龙，门都不用出。 可以谈恋爱，但恋爱有什么好谈的。 我是札幌许氏家族的少爷。 但是现在真来演这么一出戏，天生条件摆在那，演得还是挺到位的嘛。 他站起身来转头，看向钢铁闸门的另一侧，没看到真夜。 ……咦？ 忽然一惊，感到下面重要巨大细节湿凉凉的。 赶紧转回头向下看。 卧槽。 真夜在自己身下，巫女白袢红袴凌乱敞开，雪肌细汗泛红，她还在半梦半醒迷糊着喘息。 他伸手触摸了下滑腻腻贴贴的地方。 自己真的和她进行了自然雌雄之间的大和谐为爱鼓掌！ 啊啊！ 许武扭头急问情境锁电脑， “这是怎么回事？！” 【模拟情境中的强烈情绪波动，传导进现实潜意识里，带动类似梦游的相应生理活动，正常现象】。 【解锁要求完成，下一阶段通路打开，再见】。 嗤啦一声气压金属管发出松解响动，钢铁电子闸门完全打开。 喂喂！难道事先不应该有关于这个的，什么相关注意事项提醒吗？ 会引起现实中的血肉躯体，真的作出具体行动啊。 ……而且尤其这种情境，这么容易擦枪走火。在模拟梦像中无所谓，可延伸到现实中，便是另一回事了。 这可不是就勾勾手指、打个啵儿…… “等一下……！” 许武过去到闸门的信息屏幕旁边，已全部漆黑没有了任何反应。 淦。 “嗯………” 背后传来蓬莱山真夜悠悠醒转的呻吟声。 许武觉得头皮又有些发麻，面色尴尬地转过身来。 尽管自己是荣耀五星重口老色批，但主要集中于相关文字、图片和影片的欣赏，以及AI玩偶的调教上。 以及与一些上府服务的专业人士，专业对线。 一个是性格趣味使然，还有一个，便是与正常女性交往要费时间、精力、感情。 他太懒了，哪有心思和工夫墨迹这些。 真夜醒过来揉揉眼睛，看到自己身上衣物敞乱状态，察觉重要处湿黏，顿时懵圈。 “啊！……” 她一把拉起白襦袢捂住在胸前。 “真夜小姐，这可不怨我！” 许武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面部肌肉抽颤，只能是指了指已经打开的钢铁闸门，和上面黑屏的信息屏幕。 真夜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与精神状态，然后再看看眼前的情形，面上表情阴晴不定快速变换。 神色在恼怒、害羞、喜悦、懵逼和不知所措之间跳来跳去。 最后，她努力平静一些下来，红着脸对许武说，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确实……不怪你。” 他也感到心情比较复杂， “唉，这东西太不讲究了，这不简直是……” “许先生。” 真夜打断了他的话。 “……嗯？” “感谢你让我体会到了爱情。” 她脸颊上的红晕里，浮现温柔的淡淡欣喜。 “虽然那个女孩阿夜的人生，不是我自己的，甚至都是完全虚拟的，可我还是真切感受到了男女之间恋爱的甜美。” “真夜小姐……” “当然，这也是天演电脑情境锁程序里边，那种脑前额叶情感衰萎症医治程式的作用。” 她眼瞳里出现兴奋与激动的神情，抬起手抚住自己还在发热的脸蛋。 “程式在物理层面上进行的神经编辑，加上许先生你出色的情感触动模拟，共同完成了我脑神经异变的逆修复。” “啊对……看来好像是这样？” 许武忍不住又瞟了几眼真夜凝白的腿。 “没想到连带催动着你我肉体，在现实中真的交了……繁衍事情，其实也……” 她摸着自己脸的手，动作变得有些浮夸，眼神里的兴奋也变得有点狂热起来。 许武觉察到一些不对劲。 “其实这些，也不重要了。我蓬莱山真夜，终于体会到了男女之情是怎么回事……” 真夜唇角扭弯起来，痴痴地咬住自己手指。 笑容逐渐诡异起来。 正文 第四十章 龙气 很快，真夜开始痴狂地娇笑， “啊啊！我能感到脑子里，这些前所未有、从没尝过的甜美快乐在爆炸！啊啊……好神奇，真是从前根本没法想的快感……” “哇哈哈哈哈，情爱……” 她胡乱地把袢袴穿上，着魔一样在原地手舞足蹈。 许武看得有点发呆， ……这么狂喜开心吗。 为怪病治愈付出心理生理双重努力的男人，……自己是纯纯地当了一回工具人吧。 蓦然间，真夜停止了狂笑，接着又喃喃自语， “普通女孩子的恋情，原来可以是那么辛苦、卑微的吗……” “这么想来，我就算从前没有前脑额叶情感衰萎症，也无法感受到那么无奈又真实、那么苦涩又甜蜜的动人恋情……” 许武欲言又止。 是啊，寡头家族的大小姐，是很难体验到平凡男女恋爱时那种酸甜苦辣的吧。 突然她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御币，撅起嘴双眼开始哗哗流泪，神情仿佛陷入曲折痴恋而悱恻疯魔的女孩， “阿武少爷，你说的，要不管发生什么，不去在乎你我的身份，尽全力一起走下去……” 喂……这就是虚拟意识情境沉浸过度了吧？ 或者是，她衰萎症刚得到治愈，还无法承受那么强烈的情爱冲击，所以神经情绪状态产生了失常？ 他靠过去想要安抚一下真夜，但手一碰到她的肌肤，她猛地向后一跳发出尖叫， “谎言，骗子！你们这种人从来都只是玩弄女孩子！” 她的眼瞳里一片迷乱，精神越来越激动失控。 “真夜小姐……那是模拟的情境，已经结束了。现在是现世中，你是大阪蓬莱山氏的大小姐，快醒醒。” 许武温言对她解释，并指了指她手中的御币， “你看，这是你神社巫女的祭祀用具。” 真夜却是一副我不听我就不听的神情，继续发疯喊叫， “富家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玩弄感情不得好死！你滚开！” 她手指颤抖地指向他身上的黑色风衣， “我就知道你是个渣男，那衣服上有浓浓的，别的女人的气味气息！” 许武不禁一呆。 啊……这是辉夜给自己的衣服。 “不是，你听我说……” 接着，她居然一个箭步冲了起来，撞开许武，身形如电般射入那闸门已打开的通道。 擦身而过时，他看见真夜泪眼婆娑、眼眶发红，双目中满是疯痴的涣散。 转眼间，她便消失在门后通道长廊的拐角。 许武有些头大，过去背上陶瓷人匣，便要去追她。 忽然他腰身莫名一软，差点摔倒，急忙伸出手撑住才没跌在地上。 脑中病毒天书跳了出来， 【因宿主完成了一次性行为，储存的高等级蛋白质自动得到释放】。 【与本体DNA开始组合，龙气病毒形成中……】。 ………？？ 还有这样的自动释放触发条件？ 这是之前观看祈生节典后，强烈生命情感震动带来精神力辐射效应，除体内病毒获得强化和天书再解锁11%内容外，得到的那个留起来还没用的蛋白质。 这蛋白质可以与许武自身本体的DNA组合，不是和吸收来的其他个体DNA组成病毒，所以产生的病毒具有更高的血肉权限。 “龙气病毒”，这个会有什么功能？ 【只要宿主得到积极、强大的生命情感反馈，龙气病毒便可以在体内直接转化为血肉分子能量，并带来结构强度的提升】。 ……那等于是，这个病毒在条件满足时，可以在细胞与血液中发生异化，直接产生出平时需要练功才能增多、增强的功力。 “什么算是‘积极、强大的生命情感反馈’？”他心问病毒天书。 【宿主意识上感受到，生命存在正相关带来的震撼，需达到能增强精神力的程度】。 【比如繁衍、优化、存活、成长、正向共鸣等等………】 明白了，就是越符合人本派价值观的行为，越能带来功力的增加与强化呗。 病毒天书合上，渐隐于脑海。 许武感觉到了在躯体的血肉内，新多了一些流动的微粒，就好像极细微的砂子，在细胞之间滑动、摩擦着。 嘿，那以后每次大和谐啪啪，都能提升功力了。 病毒合成完成后，他注意力回到眼前，想继续去追赶真夜。 可拐过那通道转角后，发现面前是一个三岔口。 已经看不到她的踪影，不知道她跑进了哪一条走廊。 许武心里麻烦，想了想，只能是凭直觉选了最左边那条路。 他疾速纵行，渐渐地，暗红色的金属通道变为灰暗的青蓝色。 那些之前通道壁上，透映如夕阳般朦胧橙光的玻璃面，也没有了，到这里后都是一片漆黑的窗面。 忽然，血腥气味传入许武的鼻腔。 他放慢脚步，右小臂放出血肉金鞭在手，警惕地踱向前面。 再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画风又是骤然一变。 布满电子管线的合金墙壁，过渡连接到旧式的混凝土墙体。 像是走入了复古的欧陆风格宅邸，两边墙上挂着，如今现实生活中早已经不再使用的煤油灯。 走廊上也是刻意做旧的黑硬木地板，那股血腥中还混着淡淡的书纸气味，光线昏暗，看不清长廊的里端是什么情形。 左边出现一排被厚黑帘布遮住的窗面，从这些窗面外传进微弱的嘀嗒声响。 ……像是淅淅沥沥的轻雨声？ 这地方开始充斥着诡异，许武赶紧感觉检察了一下脑机，看是不是于不知不觉中，遭到了天演暗网的虚拟意识侵入。 一切正常，并没有和天演神机的局域网产生连接。 许武试着拨开一道窗面上的黑帘，外面仿佛是模糊的深水，微有幽沉的涟漪。 电子成像？……还是真的地下水体？ 他继续向长廊深处走去，这地方静得出奇，但血腥气味越来越浓郁。 到了最里端后，走廊通入一个宽厅，这里空间很大，两边各摆着一排巨大的书柜。 进入赛博时代后，各类电子存储介质基本取代了传统的书本，但不少厂家仍在制作纸质书籍。 因为很多人仍旧对传统纸书有深厚的感情，认为这代表了人类知识传承的历史，具有无可取代的象征意义。 虽然现在大多数时候，这些纸书已只是室内装点与礼具的功能，可其市场需求一直稳定存在。 许武转过右手边的一架书柜，那里过道中的血腥尤为浓重。 他向前挪了两步，借着煤油灯黯淡的光线，看到了一具横躺在地的人体。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战境 许武和巫女美姑娘一起迅速奔至神社本殿内。 整个殿顶被几乎完全轰开，夜空就在眼前，细雨飘落下来。 青石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圆洞，里面传出奇怪的血腥气息。 许武跟着巫女下到洞内，只见其中布满了诡异的暗红色植物。 血腥怪味就来自这些东西。 它们有触须状根茎，像藤蔓一样爬满坑洞地表，许武能感到脚下刚刚光柱轰出后残留的热度。 圆形坑洞的中心，是一台缠结着大量血色有机体的球型仪器，那些暗红怪藤便延伸自这仪器的下方。 巫女慌急地扑到其右侧，那里有一个开口的长方形金属箱，密集的透明管线连接着球型仪器和这箱子。 许武跟至旁边，看到金属箱里平躺着一个，同样身穿巫女袢袴的美女。 处于昏迷的状态。 与持弓妹妹同样的鹅蛋脸和眉眼，只是头发染成了亚麻色。 妹妹巫女俯身进箱中环抱住她，脸上神色稍缓。 “姐姐……” “刚那光柱是怎么回事？这东西发出的吗？” 许武看着眼前的巨大球体、机械与血肉混合的仪器。 “对，是姐姐成功骇入它的防御，解掉密锁打开了天演入口。” 巫女神情有些激动地瞧着仪器那边。 许武听她说出天演两个字后顿惊，再仔细观察了下这球体。 在机械管线缠结的中心，有一道打开的晶体闸门，里面是向下延伸的金属长阶。 他想起历史书上讲述的，曾经令人本派忌惮的另一项，真的出现存在过的神格派科技。 天演神机。 是在云端搜索和大数据分析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超级卜算电脑。 半个多世纪前的战争后期，神格派甚至给其加入了血肉有机体，妄图让天演神机成为可以自主思考的、能够扭转战争的“神之脑”。 然而，据说因为某种神秘的反噬作用，超级电脑脱离了神格派科技人员的控制，并将自身封隐起来彻底消失了。 一直到战争结束，它再也没出现过。战后，人本派的统治机构一直在试图找到天演神机，可毫无一点线索。 各个寡头家族也在秘密地寻找它，其超强、开创性的运算机能，对任何企业都是巨大的诱惑。 同时还有另一个传说，天演神机与逐渐失控的深层暗网融合，创造出了一个隐秘的虚拟“里世界”。 在那个世界中，有最疯狂的技术数据、人类社会最黑暗的信息、和无数奇异的虚拟意识。 这便是那东西？ “你和你姐姐……是什么人？” “先生，你既然是许敖的敌人，就先帮我一把。方才光柱暴射上天，他肯定已经察测到了，应该很快便会找过来。” 姑娘变得很冷静沉着， “时间不多，完后再和你解释。” 巫女起身打开金属箱顶部的一个小盖子，下面是带有键盘的屏幕，她开始输入起什么来。 哦……大哥出现在山形，不光为了找到许青，更主要的目的应该是这天演电脑吧。 “怎么帮？” “你是修习武道之人吧？” “是。” 巫女指了指金属箱左边，地上一团暗红藤蔓结成的瘤状物，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加入动物基因混合改造过的，血肉植物有机体。它们算是天演神机的外层防御机制，我姐姐解开了机械防御部分，现在需要再把它们搞掉。” 她目光决绝地看向箱中昏睡着的巫女， “她已经被血肉防御机制所侵蚀，你看……” 许武顺着她转过来的手指，瞧往箱内的底部。 便见姐姐巫女的躯体下面，有许多爬进来的血红藤蔓根茎，刺进了她的身子。 “我现在就要激活、引出这些有机防御的本体，等下请先生你帮我看住，从这蔓瘤里冒出的东西就可以。” “……好的。” 许武现在也不愿面对带着家族武力找来的大堂哥，见妹妹巫女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想快点帮她解决眼下麻烦。 他右小臂皮肤开口肌体弹出，变形成血骨华剑。 妹妹巫女略惊异地瞧了一眼他的剑，随即加快在那金属箱输入终端上的操作。 很快，他们周围出现嘶嘶怪声，那血腥的味道开始加剧。 许武朝左边一看，那个藤蔓瘤体中冒出褐红色黏液，并有一坨蠕动的生物在往出挤。 嗞的一声，褐红黏液冒完后鲜红汁液喷射出来。 鲜血似的汁液，滴洒到周围地面的藤蔓上，它们像受到活体催化般动了起来。 同时，瘤体完全开裂，里面探出来一个粗大的管状活物。 其顶端像蘑菇一样，上面的沟回纹路，形成一张仿佛溶化一半的扭曲人脸。 蚯蚓一般的管状躯体蠕动着，便直冲金属箱内的昏迷巫女冲去，猩红丑恶的人脸纹路嘴部张开，伸出形似蚊子口器的刺吸管。 淦，什么玩意…… 许武感到非常恶心，右臂发力骨剑一挥，把这活物管的蘑菇状顶端，连着那人脸整个切了下来。 那些动起来的藤蔓一阵抽搐，它们都连着箱里刺入姐姐巫女体内的那些根茎，许武切死粗管活物后，藤蔓竟然开始抽吸她的血液。 巫女皮肤很快薄得如透明一样，都能清楚看见下面的血肉与筋膜。 那些根茎就如同人体实验室里的血腥插管。 她喉咙扯动着颤抖几下，口中吐出点血来，人仍旧是昏迷的状态。 “喂，这怎么回事？看看你姐姐！” 许武有点焦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先生你就紧盯着那蔓瘤的位置，其它不用管！” 妹妹巫女额头上沁出细汗，嘴唇轻颤，竭力保持着冷静继续操作输入。 许武便转眼再瞧向那瘤状体，开裂的口子里又开始冒出一个，那种恶心的粗管活物。 他毫不犹豫地挥剑纵上，直接将整个蔓瘤绞割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金属箱顶部发出滴嘟一串连响，妹妹巫女终于完成了需要做的程序步骤。 那些正在吸她姐姐血的藤蔓根茎停了下来，球型仪器上的血肉有机体则开始活动。 它们收缩聚合在球体中心的那道晶体闸门上，形成一张巨大的狰狞人面。 人面张开口，里面密密麻麻的血腥怪虫就要喷出。 妹妹巫女长呼一口气，在输入终端旁站起身，高举起激电闪耀的机械银弓， “雷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