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我的家乡》 正文 第一章 回乡 八月骄阳似火，小巴车内高温炽人。 苏武拿了包纸巾当扇子，徒劳无功地给旁边热得满头是汗的小姑娘扇着风。 小小的苏晚一直昏昏欲睡。 没办法，父女俩从京城出发一路往南，坐了高铁坐大巴，坐了大巴坐中巴再到眼前的小巴。 两天下来，她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子早已疲惫不堪。 “这乡道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苏武望着外面左一个坑右一堆土的公路愤愤出声。 没人回话，就前面的司机师傅大声嚷嚷。 “响水镇到了，要下车的带上自己的东西赶紧走出来下车。另外，麻烦各位老乡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免得出意外。” 关窗？ 苏武愕然。 他探探女儿的额头，烦躁地问道：“师傅你又出了什么事？” 刚才在县里，这司机就为等客，左等右等生生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拖着发车。 好不容易发了车，苏武才发现根本就没开空调，一问才知道这破小巴车空调还是坏的。 天气本就炎热，在没空调的情况下再把车窗关上，这是准备把他们剩余的寥寥几个乘客憋死在车里面吗？ 苏武气极而笑。 这偏僻的小县城，要不是实在找不到愿意前往他老家的出租车。否则他也不会乘坐这颠簸肮脏的小巴来为难自己和女儿。 “我这也是没办法。”司机头也不回，“今天响水镇附近有姓廖的联宗祭祖，为防意外大家还是把窗户关好。” 苏武更是茫然。 他也算了解这联宗祭祖。 所谓联宗祭祖，其实就是扫墓，只不过人数人数多了一点。毕竟联系了整个宗族，前来参加的人数可想而知。 望了望外面惨白的日照，苏武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联什么宗祭什么祖？要是还没拜上祖宗就已经中暑几个，那就搞笑了。 说归说，他心里也明白原因。 联宗祭祖的时节一般是清明重阳。眼下既不是清明也不是重阳，估计是这墓主人的生辰或者冥寿。 “小伙子的口音很不地道，你不是本地人还是很久没有回来了？” 旁边有人虽然热得满头是汗，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拉上了窗户。 他啧啧地出声：“你是不知道，眼下这联宗祭的墓有点特殊。” “是有些年没回来了。”苏武好奇地问道：“一个坟墓而已，还能怎么个特殊法？” 那人脸色古怪，生生挤出缕笑意，“原来是刚回来啊！难怪你不清楚。” 他指了指对面的山脉。 “这座坟墓就在对面不远的山坡上，听说有些年头历史，反正很多老人知道有那么座坟。” “只是它没有墓碑，于是它的子孙后辈也糊涂。姓廖的说是他们廖家的，而姓陈的说是他们陈氏一族的。” “这不，今天是廖家在联宗祭祖，听说召集了好几个省的廖姓人过来，乌压压的一片，准备要死保这一坟墓姓廖……” 苏武一听就明白了。 他两世为人，前后经历两个平行世界的历史都差不多。 近代的华夏战乱纷繁，生灵涂炭。老百姓们为了躲避战乱，四处迁徙避难。 只是逃难迁徙的路途通常没有尽头，谁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只知道尽量往人烟稀少山高林密方向走。 一些人又饥又渴，走着走着就突然倒地不起。其他人只好随便找个地方草草把他埋葬。 在那人命如草贱的时代，这种事情十分常见。什么封棺立墓、载书立传全是扯蛋，死去的亲族们能记得住埋葬的大抵位置就已经不错。 转眼几十年风雨过去，结果就成了眼下这样。 同一个坟墓，往往有不同的后人来祭祀。廖姓的人说那儿埋的是他们姓廖的祖宗，而陈姓的人也说这是他们的祖宗。 双方引经据典，口水连天，却是无法说服对方。 结果该怎么办呢？ 挖坟验尸吗？ 挖祖坟这种事，想都不要想。特别是一些风水好的祖坟，挖坟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海里鸟不拉屎的小岛归属尚且不能谈判，更何况是祖宗？ 那更是绝不能让的。 和领土一样，祖坟问题没得谈判。 只剩下一个字，打。 打赢了祖坟就是你的。 打输了，呃，那就没办法了。 苏武摸了摸鼻子。 陈氏是华夏顶级的大姓之一，人数以千万上亿来计。这姓廖的估计悬了，怪不得他们要搞什么联宗祭祖。只不过就算他们召集几个省的人过来，也未必能有一战之力吧。 苏武一盘算，默默地把车窗玻璃拉上。他顺便抱起小姑娘互换了个位置，自己坐到靠窗的位置上。 不久后，小巴车摇摇晃晃的挤进了响水镇。 苏武随意扫了一眼窗外。 小小的街道两边密密麻麻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位，生生占去大半条道路。 街上行人很多，小巴车狂摁喇叭，一路小心翼翼的向前挪。 好不容易挤过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崭新宽阔的水泥公路笔直从山的那边切了过来，接到了这条拥挤破败的道路上。 可惜的是在两条新旧路交接的中央，一座老旧的两层小土屋倔强的呆在那里，生生挡住了新路的去处。 乍一看，活像两根竹签串了颗腐败的肉丸，令人恶心不已。 苏武摇头，真是现实版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车子到这停了下来，司机师傅一声不吭跳下了车。他匆匆向前跑去，也不知道做什么。 没待车上仅有的几个乘客反应过来，司机又失魂落魄地狂奔了回来。 他狡兔般跳上了车，砰地一声把车门重重砸上。 “快快快，把所有的车窗关上。所有人远离车窗，注意保护自己。” 他话音未落，外面的街道突然一片哗然。 行人们尖叫着疯了般四下奔跑。 哗哗哗…… 路边大大小小的店铺也不约而同疯狂拉着卷帘门，飞快地关上了铺子。 怎么回事？ 苏武心一跳，刷地把车窗拉的更开。他伸头出去一张望，顿时目瞪口呆。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人海，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出镇的道路。 人群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大多数人手里都持着各种各样的祭奠标语，然而少数人手里赫然提着各种刀枪棍棒。 与此同时，离镇子更远的地方，忽然噼里啪啦地响起连绵不断的鞭炮声。 那鞭炮声就像吹响的哨令，眼前的人群一阵骚动，一个个大声叫骂着疯狂向镇外涌去。 然而没过几秒，这一大群人集体一怔，纷纷转身又疯了一般朝镇涌了过来。 如果这时候苏武把他的无人机放飞上去，就能看到镇外更多的地方，漫山遍野挤满了无数人。在廖姓人点燃鞭炮的刹那，纷纷扑打了下来。 兵败如山倒么？ 苏武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顾不上行李，一把抱起昏昏欲睡的女儿，咻地从车窗钻了出去，灵活得像条蚯蚓一般。 左右一瞧，苏武当机立断朝着不远处的一栋崭新小楼跑了过去。 到了墙角下，尽管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苏武一只手两只脚像壁虎一样嗖嗖地向上爬，几乎在瞬间就爬到了三楼的楼顶上。 正文 第二章 奶粉 尽管苏武动作已经足够轻柔迅敏，然而怀里的小苏晚还是醒了过来。 和以往一样，小姑娘像只精致娇小的猫咪，不哭不闹安静地缩在苏武的怀里，不时张大小嘴打个可爱的呵欠，露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让人看得心底柔软，忍不住想拿手轻轻戳上一戳。 不过要说小苏晚和其他小孩不同，还真有些不同。 自从清醒后，她大大的眼睛也不探看周围陌生的环境，甚至不望向关切自己的父亲，只是定定盯着一个方向，眼神里中却没有一丝焦点。 要不是小姑娘伸出只小手，软软地捉住苏武替她擦汗的手指。否则还真让人以为这只是个精美的娃娃，而非活生生的小人儿。 苏武对此丝毫没有意外。 他飞快地在这小楼顶上转了一圈，确保上来的楼道是锁上的，这才寻了个阴遮的地方把小姑娘放下。 苏武蹲了下来，轻轻捏了捏那只捉着自己手指不放胖乎乎的小手，温柔问道：“晚晚睡醒了，是渴了吗还是小肚肚饿了？” 小姑娘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不时欲倒不倒地晃动一下身子，没有回话甚至视线都没挪一下，不过那捉住苏武的小手又紧了紧。 原来是饿了。 苏武了然，柔声道：“晚晚不急啊，爸爸这就给你弄又香又甜的奶奶喝啊。” 说完他直起腰，左右一看，顿时心里喊了一声糟。 刚才他从小巴车上溜得飞快，全身上下光溜溜的就带了一部手机，哪有什么奶粉。 小巴？ 苏武快走两步来到檐边，探头往下一看。 好家伙，这会下面的小街道里全挤满了相互打斗的人群。一方服饰相对统一，另外一方则是青壮男子比较多。 双方依靠着每一个障碍物，什么砖头、石头、木棍……通通义无反顾地将手里的东西朝着对面砸过去。 如此密集的人群还偏偏近在咫尺，双方几乎躲无可躲，砸过去的每根木棍或每块石头几乎都能命中，顿时引起一片血肉横飞，残叫连连。 苏武皱了皱眉，默默把视线移开，很快他看到了自己乘坐的小巴车。 原来“1”字状的小巴车这会已经横过来变成了“一”字，接着又像指南针一般咻咻地转了起来。最后晃咚一声，整辆小巴被人掀了个四脚朝天，卡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那司机和几个乘客怎么样了，是和他一样下了车还是被困在车上。 希望他们还好吧。 苏武默默地抱了个歉。 只是下面这情况，他也没辙。虽然都是乌合之众，然而双方都已经打红了眼打出了火气，根本不是随便一个人站出来就能阻止的。 探头再看看自己所在的这幢小楼，发现并没人进攻后，苏武终于放下了心。 他转身走回来，蹲下道：“晚晚乖，爸爸知道你饿了。不过没事啊，再忍一小会儿，爸爸马上给你弄奶奶喝啊。” 小苏晚依然没有回应，只是伸手四处晃动着。苏武下意识地把手指伸过去碰了碰。小姑娘感应到，连忙捉住牢牢不放，这才作罢。 苏武摸摸脚下的地砖，或许是一直被遮阴着并不算太热。他吹了吹上面的灰，拉过苏晚父女俩相依着坐了下来。 “晚晚不要怕，爸爸一直都在你身边呢。等我们回到了老家，你很快就会好的。到时候你想作什么就作什么……” 苏武正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激烈地震动。 掏出来一看，他的气就短了几分。 文蓝。 苏晚的妈妈。 划开屏幕，里面是一个目光平和美丽惊人的年轻女子，让人一看就心底宁静。 “你好，”文蓝生硬地打了声招呼，问道：“小晚呢？她还好吧，在你身边吧？” 也就说到女儿时，她的语气才稍微柔软了些。 苏武并不在意。 毕竟两人本就是陌生人，要不是三年前的阴差阳错，他们至今还会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在呢，她好好的。”苏武连忙转向站在旁边小姑娘，招呼道：“晚晚，看这看这，是妈妈！” 苏晚的视线并没有看过来，只是微微挪近了两寸。 两寸，微不足道的距离，却让苏武好一阵激动。 他狠狠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连忙mua吻了下小姑娘的脸庞，这才兴冲冲朝着手机里的文蓝嚷嚷。 “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晚晚她听见你的声音，刚刚挪了挪身子！” “真的吗？”文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真的真的。不信你再看。” 苏武信誓旦旦地点头，连滚带爬后退几步，朝女儿招手。 “晚晚，过来爸爸这。妈妈也在这呢，她正和你打电话哟。” 小姑娘又微微挪了挪细细的身子。 苏武激动得哈哈地一蹦半天高。 “文蓝，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她又听到了。” “看到了。我也看到了！谢谢……” 手机里的文蓝激动地捂着嘴，眼泪一直打转，嘴里更是不停在道着谢。 半响后，两人笑着你看我我看你，直到看得彼此都不好意思了，激荡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苏武嘿嘿地笑着，重新坐到了小姑娘身边。 “谢什么，我是小晚儿的爸爸。看到她一天一天变好，打心底和你一样的高兴。” 两人又聊了几句苏晚的情况，很快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 因为两人除去苏晚这个共同因素，实在算不上熟悉。和以前一样，通了电话聊过女儿后，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武很心虚。 这会的他其实是擅自把苏晚往自己老家带，并不曾告诉身为孩子母亲的文蓝，更没得到她的同意。 现在打着电话，他都生怕对面瞧出了异样。要不是文蓝想多看几眼女儿，苏武早就把电话挂了。 虽然对面女子的模样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让人觉得秀色可餐。不过两人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也不是个事。 苏武只好找话题，他迟疑道：“你……这是在车上？又准备去哪？” 文蓝牢牢地盯着女儿，眼眸里嘴角上全是温柔。听到苏武的话下意识地回道：“在高铁上，准备到丰城去参加个商演。” 苏武皱眉，“丰城？k省的丰城吗？那离京城可不近。真是辛苦了。” 文蓝点头，终于舍得给苏武一个眼角，“是挺远的。所以公司大方给了我两天的时间，没派通告过来。” 正文 第三章 文蓝 区区两天的时间，也叫大方？ 苏武哭笑不得。 从京城到丰城，一个在北一个在东，哪怕是乘高铁也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再加上商演及等待，几乎是紧得她连坐下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那来的什么大方？ 没错，文蓝是个艺人。 自从得知自己有个女儿后，苏武便在网上查了查女儿母亲的信息。 这一查，让他百感交集。 三年前文蓝刚出道，凭着靓丽温和的外表以及婉转悠扬的歌喉，一首流星火爆全国。 然而好景不长，风光无限的她遭到了上司和对手的暗算，阴差阳错和刚穿越过来的苏武发生了关系。 不久后，她就发现自己胖了，一度忙着减肥。要不是公司的每月例行体检，她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怀了孕。 得知情况后的经纪人渤然大怒，一边封锁消息，一边让她赶紧把孩子流掉。 然而文蓝左思右想后怎么也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只好仓促的从歌坛隐退。一颗灿烂的明日之星，就此无人知晓。 时光飞逝，怀胎十月，养养小女又是一年。文蓝这才发现自己女儿的异样。 别人家一岁多的孩子早就活蹦乱跳，丫丫学语的热闹非凡。自己的女儿虽然生得乖巧漂亮，让人看在眼里疼在心底。然而，她却极少哭闹，甚至连动都不怎么动弹，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文蓝心底不安，只好带着女儿去医院检查。这一检查让她如晴天霹雳晴。 小小年纪的苏晚，竟然有着自闭的倾向。 见文蓝心疼的几乎要昏阙过去，少根筋的医生安慰她。 “别太担心，据说患有这种症状的孩子，极有可能是个某方面不世出的天才。” 文蓝一听，气得咬牙切齿，差点搬起办公桌上电脑显示器砸到医生头上。 她才不要什么天才女儿，只想要个健健康康的孩子，陪她开开心心地长大。 一看文蓝这择人而噬的模样，医生估计自己很有可能发展成为下一个病人，吓得赶紧换了话题。 “这自闭症根据程度不同，有的自己就能自愈，也有的以当今的医学水平根本无法治疗……” 医生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还夹杂了很多专业术语，听得文蓝一脸的茫然。 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父母好好照顾孩子，是会有奇迹发生的。 事实上在这个平行世界里，国内的各种科技包括医术都远超苏武的前世，都处于世界的顶峰，但对自闭症的治疗依然处于摸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 因而主治医师的话听听就好。 只是当时文蓝心乱如麻，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如奉圣旨，根本没想过对和错。她心里就念叨着一句话，无论花什么的代价，都一定要把孩子治好。 然而三年前的文蓝刚出道，固然红极一时，但作为新人也没攒下多少钱。何况她还有一个老家要照顾，于是钱很快就花光了，只好重新回舞台上。 只不过这会的她早已不是三年前星光闪烁前途无量的天才少女。在她拒绝流掉孩子决定隐退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公司彻底厌弃。 只是文蓝的合约未到，考虑到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经记公司还是继续给她派送各种通告，继续压榨她的剩余价值。 然而这些通告全是些不知名的商演，不仅路途遥远而且报酬低微，更别说什么提高个人影响力和知名度了。 文蓝自知情况，无力争辩也无法抗辩，只好咬牙接下。是乎自从复出之后，她几乎整天奔波于道路之上。 正如网上网上的毒鸡汤所云，复出后的这几个月里，她不是在去商演的路上，就是去在商演的车上。 这样一来，小小的苏晚就没了人照顾。然而出身保守家庭的文蓝，根本不敢把自己未婚先孕的事情告诉家里的父母，更别说托父母来照顾自己的女儿。 都说穷极生变，左思右想之后，文蓝一咬牙便找到了刚毕业的苏武，托他这个孩子的父亲照顾一下女儿。 其实早在找上苏武之前，文蓝已经暗暗的盯了他几天。发现毕业后苏武既没找工作，看起来也不像准备要找工作。整天就死宅在出租房里，啥事也不做。 文蓝对此很是不齿，但又没发现苏武有什么其他的不良爱好，这才找上门去。 反正你就一直宅在家里无所事事，不如帮忙带一下孩子。 你照顾女儿，我去赚钱，然后给她治病。 这是文蓝的原话。没待目瞪口呆的苏武反应过来，她留下各种证明，就径直跑了。 接下来几天，文蓝几乎每隔一两个小时就给苏武打电话，确保女儿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结果让她放心，虽说苏武宅是宅了点，女儿照顾的还不错，她这才放心大胆的去工作。 “你又是自己一个人去吗？” 见文蓝依然没有放下手机的意思，苏武只好继续找话题。 “对，就我自己。”文蓝点头。 她的经纪人手下有十几个艺人，既有当红流量也有刚出道的新人。像她这样的注定星途黯然的艺人，经纪人只管派发工作，根本就不会理会她。 “那你路上小心，自己照顾好自己，吃东西住旅馆什么的多注意点。” 苏武干巴巴地提醒了一句。 文蓝俏脸一红。 三年前的她遭人暗算，就是不小心喝错了东西，结果多了一个女儿。 刚说完话的苏武也反应了过来，尴尬的不行。他掩饰地咳了两下，问道：“这次又是个什么商演？” 文蓝沉吟了一下。 “明天金九福在丰城有家分店开张，请了些各娱乐公司的艺人去商演助兴。我上台唱首歌……” 轰！！ 她话音未落，外面突然轰隆巨响，生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什么声音？煤气爆炸吗？” 手机那头的文蓝瞬间皱起了眉头，紧张道：“你快去看看发生什么，注意别伤到了晚晚。” 不用她说，苏武点点头连忙站了起来朝外面看去。 这一看他心情一阵舒畅。 那一座死死挡住新建公路的钉子户，正被打架的双方当做碉堡来使用，来回的争夺攻打。早已风雨飘摇败落不堪的老屋子，再也挺受不住双方的各种袭击，轰隆的倒下了。 打斗的双方齐齐吓了一大跳，冷静下来后倒是清醒了不少。看见屋子下压了不少人，又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联合着救起人来。 手机里的文蓝只能看见摄像头拍摄的范围，倒是没看见这一幕。她只看到更多的地方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在视死如归地互相攻打着。 “这是哪里？”她好奇地问道，“剧场吗？” “真是大手笔，居然雇了这么多群演，足足有好几千了吧。道具也超给力，看那鲜血飙得……” “苏武，这是在拍什么电影呢？导演是谁？” 苏武一愣，顿时哭笑不得，正好他也无法解释，就点头顺口接了下去。 “嗯，我们是在拍摄现场。至于电影名字，呃……” 他正考虑中，还没想到一个好的名字，结果文蓝已经替他想好了。 “不能说？保密条款是吧？我懂。” 你懂！ 对啊，不愧是艺人，你真懂！ 苏武松开死了一半的脑筋，感动的泪流满面。 很快文蓝又是一脸的疑惑。 “你在那里做什么？是参观，还是带女儿出来走走？什么导演会允许你们围观？” 苏武头又大了几分，急中生智道：“当然不是围观，你别忘了我是什么专业的。” 他笑道：“我现在是剧组后勤。导演说只要孩子不哭不闹不影响到拍摄，他也不反对我把晚晚带过来。” “哟，这也导演不错嘛，还真有人情味。” 文蓝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欲言要止，最后还是出声道：“我知道你是学医的，不过好像你连实习的地方都找不到，能在剧组里面做什么后勤？” 这句话看起来很伤人，然而苏武听得反而很舒心。 当一个人能真真正正直言不讳地把他的想法告诉你的时候，至少在他心里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他哈哈一笑。 “看你说的，毕业后我那不是找不到医院的工作，而是不想找。哥在医术上也是有真材实料的，好不好？” “只不过每天朝九晚五老老实实在医院上班，对我而言也太大材小用了。” 吹，你继续吹！ 电话那头的文蓝翻了个白眼，半点也不信。 苏武尴尬地摸摸了摸摸鼻子。 “好吧，我说实话。这剧组每个群演和主演进组前都经过严格的体检，个个都没什么大问题。如果真出问题，顶多也就是天太热中了暑。这种小病我还是照顾的过来。” 文蓝点点头，这才说得过去。 正文 第四章 路遇 两人又聊了几句，文蓝才恋恋不舍准备挂电话。 苏武心一动，提议道：“文蓝，要不我给你写首新歌唱吧！质量嘛，至少也和你那首代表作流星差不多。” 文蓝皱了皱眉。 “你一个医学生，既然决定先不参加工作，那就边充电边照顾晚晚。写歌这种高大上的事情拜托你就不要掺和了。” 苏武笑笑没有出声反驳，他更喜欢以事实说话。 “信不信由你，我一会儿把歌发到你的威信邮箱里，你自己记得去查看。” 文蓝一怔，脸色古怪：“这么说你真写了歌？什么时候写的？” 苏武呵呵道：“你不会以为我毕业后一直宅在出租房里只是睡大觉吧。你第一次到我家时，不是见我在电脑前忙碌吗？” “是，当时你电脑是开着，”文蓝点头，一脸鄙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面的内容是kok游戏功略。” 咳咳咳…… 苏武狂咳嗽，忍不住擦了把冷汗，弱弱道：“我那是帮大学同学查的，劳逸结合……”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觉得这借口实在是苍白无力，只好默默地闭上嘴巴。 “你好自为之吧。” 文蓝冷哼一声，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时候，晌水镇外已经遥遥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疯狂的尖叫。 这两难兄难弟终于赶上场了吗？ 苏武苦笑着翻手机，在资源管理器里选了首适合的歌发到文蓝的邮箱里。 他走到屋檐边往下看了看。 这会两帮乌合之众的群架还没到未尾，一些手脚麻利的人纷纷丢掉手上的玩艺掉头就跑，只剩下一些伤的颇为惨重的躺在地上呻吟。 苏武又等了一会，待警车和急救车彻底出现在镇子的另一头，他才抱着苏晚顺着楼道下了小楼。 无视满地的伤者，苏武来到那辆小巴前。他蹲在地上透过满是裂纹的玻璃朝里面望去。 “里面的人还好吗？” 小巴车里一阵沉默。 过了好大一会，直到苏武打破一扇玻璃，里面才传出来颤抖的声音，“是小哥你啊！外面那群……都跑光了吗？” 苏武伸头进去左右一瞧。 那几个乘客正瑟瑟发抖挤在一起，虽然神情狼狈血迹斑斑，浑身上下却是没多大伤痕，显然伤得不重。 他招呼道：“都出来吧。县里警察已经赶到，他们早都跑个一干二净。正好救护车和医生也到了，让他们看看你们身子都有什么问题没有？” 说完苏武不再理会他们，找到自己的行李，抱起苏晚急匆匆的向镇外走去。 他可不想被赶过来的警察拦住。否则作为目击者，估计得重新回到县里警局喝茶作客，届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脱身走人。 路过一个小铺子，看到个店家不及收回的冰柜，苏武毫不客气拿了两瓶矿泉水，顺便扫码付了账。 出了响水镇，他一边赶路一边把奶瓶掏出来，轻轻放到苏晚的鼻子下让她仔细嗅了嗅。 “晚晚，看！爸爸已经找到了你的奶粉。马上你就有奶奶喝了。” 苏晚已经饿极，一闻到了熟悉的奶香，小小身子不由扭动了起来，小嘴巴也殷切地四处地探着，寻找那熟悉的奶嘴。两只小手更是紧紧抓住了苏武的衣领不放，生怕他就此离开一般。 得！ 看样子不喂她奶是不行了。 苏武左右一瞧，径直离开了公路。他先找到一个隐蔽的斜坡，安顿好女儿后，这才打开行李给苏晚准备奶粉。 只是没待他拧开瓶盖，苏武就感到了异样。 他站直身子把苏晚护在身后，冷冷的望着一堆前面的草丛喊道：“谁在那？出来！” 很快，草丛里响起呻吟声。 “哎呦哎呦，兄弟别动手，只有我在这。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被人打伤了。” 苏武犹豫，他先打量了一圈周围，这才谨慎地走了过去。 草丛里头下脚上躺着一个胖乎乎的男人。一条左腿怪异地扭曲着，一看就知道骨折了。他脸上到处都是红红紫紫，肿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男人撑着肿涨的眼皮紧紧盯着苏武，见他手里并没拿有什么武器，这才松了口气。 “兄弟，你能不能过来扶我一把？” 苏武打量着他身上那件马甲，摇了摇头后随手把他从草丛里拉了出来。 “哎呦哎呦……”胖子惨列地呻着吟，“兄弟你慢点，疼死我了！” 苏海就当没听见，直接把他拖到苏晚旁边放下。 “老哥你是姓廖吧？” “姓什么狗屁廖？”胖子气急败坏一边呻吟一边骂道，“老子姓孙。” 他哆嗦地问道：“兄弟，你姓陈啊？” 苏武摇头。 “我姓苏，苏东坡的苏。好心提醒你一下，如果不想再被无端挨打，最好赶紧把你这件马甲给扔掉。” “姓苏好啊，”胖子松了口气，嚷嚷道：“都扔掉都扔掉，赶紧扔掉。” 他挣扎着把身上的马甲脱下来，远远的扔了出去，结果又扯到了身上的伤势，疼得直呲牙。 苏武就当没看见，手上的活不停，熟练地忙着往奶瓶里装奶粉。 作为奶爸，随身带有暖水壶和奶粉是基本操作。苏武以最快的速度把奶粉冲水配好，试了试温度，才送到早就急坏了的小姑娘嘴边。 苏晚唔唔唔地哼着，立即就把奶瓶给紧紧抱住了，一把塞进嘴里美美地吸了起来。 “晚晚不急，慢点喝啊。爸爸有的是奶粉。” 苏武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小姑娘的长发，随手抛了瓶水给旁边眼巴巴的胖子。 “既然姓孙，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凑这场热闹？看你闹的腿都断了，一会得赶紧找医生去，免得以后落下个病根。” 胖子哆嗦着喝了口水，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痛得泪流满面。 “我不姓孙。我姓廖，叫廖金海。兄弟你别搞笑，我已经痛得想哭了。”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姓孙？”苏武看了他一眼，“你本就哭着，难道眼睛里的是矿泉水不成。” “这个……”廖金海丧着脸，“我这不是气昏了嘛。我要是姓孙，就不会像这样被人打成了孙子。” 苏武忍不住笑了出来。 “难道你这来之前不知道会打架吗？也不想想陈氏有多少人。” 廖金海懊恼地摇了摇头，疼得又是一阵嘴歪脸斜。 “真没注意！我只知道宗族群里有人说这的祖坟风水好，族里组织包车免费过来扫墓。” “很早之前我就听说这边风景不错，想着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来旅游，于是就跟着过来了。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既然不是专程来打架的，苏武还是很乐意帮忙。他摇了摇头，在行李里面翻了翻，掏出一排银针来。 “这是什么？”廖金海发愣。 “你的腿断了。我先用针帮你止痛，再找些东西固定好，然后到上面的公路等救护车。” 边说着苏武边飞快地在廖金海的身上扎了几针。顿时他的呻吟声就低了几分。 廖金海一脸的不敢置信，震惊得整个人都结巴了起来。 “这、这、这是针灸？果然神奇！兄弟，你还是个医生？” 苏武点点头，又随手扎了几针。 “好爽。”廖金海一声长叹，感觉浑身上下一阵舒爽。“我感觉一点也不痛了。没想到中医真的能治病。” “能不能治病？你自己现在没感觉吗？” “能能能。”这会廖金海可不敢惹恼苏武。 苏武拿出纸巾给女儿擦了擦嘴角的奶液。 “孙哥你坐着别动，我去给找几根棍子给你固定一下腿。” 孙哥？ 廖金海脸上一阵扭曲。 “谢了兄弟。虽说大恩不言谢，但兄弟你的救命之恩我老廖记在心里，以后定然回报。” 苏武呵呵地摇了摇头。 “什么救命之恩，没那么严重。只是有缘恰巧路过又能帮上忙而已，别放在心上。” “对对，我们有缘。兄弟是本地人吧。”廖金海越看苏武越顺眼，“等我身子好了，一定到兄弟家去作客。” “你还敢来这玩？”苏武开着玩笑，“不怕像今天这样再被打成孙子啊？” “这……”廖金海顿时犹豫纠结起来。 “得了，你也别乱动。这些针只是暂时压住了伤势，并不是已经治好了你的身子。要是乱动的话，一旦扯脱了身上的针，疼痛感就会立即恢复的。” 廖金海打了个哆嗦，赶紧乖乖坐好不敢再动弹。 “行，听兄弟你的，我不动就是。是了，兄弟手机能不能借我一下？” 他解释道：“我的手机被砸烂了。现在得给家里打个电话，他们这会应该已经得知了消息，估计都急坏了。” 正文 第五章 新路 说完，廖金海如同一条可怜的小狗般，眼巴巴地盯着苏武。 足足200斤的胖子。那画面太美，令人无法直视。 苏武打了个寒颤，别过头去查看自家小姑娘。 嗯，还是自家姑娘长得赏心悦目。 他笑道：“不好意思，俗话说得好，手机和老婆一样概不外借。” “啊？”廖金海一听，双肩立即跨了下去。 话虽如此，苏武其实挺欣赏顾家的男人，感觉和自己一样绝对是个好男人。 “开玩笑的，给！” 他哈哈一笑，掏出手机递了过去。也不急着找固定骨头的东西，苏武就在旁边做坐了下来，看着苏晚快活地吸着奶，满心的欢喜。 感激涕零的廖金海很快打通电话，絮絮叨叨把现在的情况说个清楚。 完了正准备把手机还给苏武，他又飞快缩回了手。 “兄弟，我老婆手机里现在有你的电话号码。等我换了新手机就跟你联络，到时候一定要接电话啊！” “行，到时一定接。” 苏武也不介意，他感觉和这个胖子还挺聊的来。 廖金海这才喜滋滋地还了手机。 固定用的东西很好找，苏武转了一圈就找到了两根带血的木棍和一些祭祀绳子，回来后给廖金海的左腿打了个固定。 “兄弟，你这打绷带的材料有些吓人，不过手艺绝对是这个……专业。” 廖金海翘着大拇指，犹犹豫豫望着苏晚道，“这真是你女儿？” “是啊，亲生的。”苏武头也不抬，问道：“怎么？觉得我们长的不像吗？” “是不大像，兄弟你长得只是有些小帅。然而小姑娘漂亮成那副模样，简直像天使一般。” 廖金海压低了声音，“真是你亲生的，不是你扎了针从别的地方拐来的吧？” 苏武气急，伸手捏住他腿上的一根针使劲拧了拧。顿时疼得廖金海狼哭鬼嚎，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哥，我错了，是我瞎了眼看错了。她是你亲生的，看那眉毛头发都长得那么像。” 苏武嘿嘿的冷笑，“就毛发长得像，其他都不像是吧？” 以为他年纪轻听不出来？ 廖金海连忙摆手，哭丧着那张肿涨的脸，花花绿绿的极为精彩。 “都像都像。小姑娘全身上下哪里都长得兄弟你一样。这总可以了吧。” 苏武这才满意地住了手，接过苏晚喝光的奶瓶，清洗干净小心装好。 “你这张嘴，活到这么大没被人撕烂，也算奇迹了。” “唉，兄弟说的是。” 廖金海一脸赞同，他重重地抽了抽自己的嘴巴。 “我老婆一直骂我，说这张烂嘴也不看情形就喜欢胡说八道。可我总是忍不住，等自己反应过来，话都已经说了。” “哈哈，其实我觉得你个人还行。” 苏武哈哈直笑，他拍了拍廖金海惨兮兮的身体。 “这种情况你还能乐呵的起来，这才是真男人。想想娱乐圈那些小鲜肉，手指破了些皮就大呼小叫卖惨，那一个真叫没眼看。” “哪里哪里。” 廖天海听得心里高兴。 “只是嘴贱，习惯胡说八道。其实刚才我也很害怕，生怕你过来再给我几砖头或者几棍。幸好老廖我运气不错，一受伤居然遇上了个医生，真是踩了狗屎运。” 苏武无语。 这才刚说完，这人的嘴又开始贱了。 吃饱喝足的苏婉又开始昏昏欲睡，小手四处摸索着寻找着父亲的怀抱。 “晚晚，爸爸在这呢。” 苏武拍拍手，把应声倒过来的小姑娘搂在了怀里。 “她名字叫晚晚？”廖金海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她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 “特别！” 胖子抓了半天头皮，终于挤出一个词。 苏武轻轻拍着苏晚的后背防止她吐奶，随手把她抱了起来。 “自闭症，听说过吗？我带她回家治疗呢。” 廖金海点点头。 “原来是这病，当然听说过。我也有这病呢，挺不好治的。” “你也有自闭症？” 苏武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胖子，半响后他摇摇头，“孙哥你除了三高和眼前的伤，其他半点毛病都没有。” “怎么没有，”廖金海瞪眼，“每次一看儿子的考试分数，我都想自闭。” 苏武气得差点想给他一脚。 “瞧我这臭嘴。”廖金海又扇了自己几巴掌，小心翼翼地问道：“兄弟，以你的医术能治的好吧！” “没问题。”苏武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 “那感情好。” 廖静海忘了自己还是个伤员，高兴得重重一拍大腿，顿时疼得又哎呦哎呦地惨叫起来。 偏偏他嘴上还不肯消停。 “哎哟哎哟，兄弟，等我伤好了一定上门拜访。希望那会晚晚小姑娘已经康复，届时一定送她一个大娃娃。” “得，你有心了。” 苏武把行李背在背后，一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抓起200斤的廖金海轻松往上拖，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公路上面。 廖金海目瞪口呆。 “兄弟，你是打了鸡血吧？看你的身子也不怎么壮，这力气怎么那么大？拖我就像拖条死狗一般轻松。” 苏武对廖金海这张嘴已经绝望，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响水镇。 “闭上你的嘴巴吧！安安心心呆在这里，警察肯定会四处查看的，到时候你就得救了。我先走一步。” “也好，兄弟慢走。” 廖金海知道普通人和警察打交道是个麻烦，勉强地朝苏晚挥了挥手。 “晚晚小姑娘，记得快点好起来，廖伯伯到时候去你家找你玩。” 一个怪叔叔。 苏武翻了个白眼，摆摆手头也不回大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响水镇距离他的老家养心谷足足有40多公里的直线距离。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如果不急点赶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没走多远，路边就是一个小村落。 苏武略一沉吟便走了进去。他想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载他一程。 或许是这里离陈廖两家打架的地方太近，整个村落人都已经跑个精光，到处一片死寂。 苏武转了一圈，愣是没找着人和任何车辆，只好摸摸鼻头重新上路。 走着走着，他掏出电话，打给了给同村的兄弟苏海。 两人年纪和辈份差不多，小时候一起玩的很来，算是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电话很快通了。 苏武道：“黑子吗？你现在在家里吧，出没出去打工？” 海在本地方言里和黑发音差不多，所以这里大部分人管苏海都叫苏黑，苏武也不例外。 “五哥啊？真是稀客稀客。”苏海很意外，高兴道：“我出了些事，现在还没出去打工。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苏武一听苏海的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说起话来中气不足，这是……受伤了？” 唉。 苏海一声长叹。 “前些时候在工地受了点伤，外地医院住不起，只能回老家住院。现在都快躺发霉了。” 苏武一阵沉默，“那你先好好养伤吧！过阵子我再去医院看你。” 两人又聊了几句，苏武默默地收了电话，从新踏上行程。 他的村子有很多人，只是这年头没出去打工的青壮男子不多。其他人和他差了辈分，没留有什么电话。 一时间苏武想找人骑车过来接自己，还真找不到。 他摇摇头，对比看了看眼前两条新旧的道路，沿着新开的道路往前走。 从响水镇到他们落叶镇直线距离也就二十多公里，老路弯弯绕绕像条蚯蚓般，足足拖成了四五十公里。而新路宽阔直爽，或许能少走点路。 正文 第六章 张恒 新开的道路宽阔空旷，和苏武的心情差不多。 两个字：舒畅！ 唯一的缺点就是道路尚未交付使用，一眼望去路上几乎见不着人。如果他想搭便车，几乎是不可能了。 苏武对此毫不在意。 况且今天发生了响水镇那冲突后，那怕是旧路估计也难遇得同路人。 他拍拍小姑娘的后背，随便割了片香蕉叶当伞，迈动修长的双腿风一般快步地向前走去。 边走他边哼着冰雪奇缘二的摇篮曲。 Where the north wind meets the sea 北风与海相遇的地方 There's a river full of memory 有一条充满回忆的河流 Sleep， my darling， safe and sound 睡吧，亲爱的，一切安然无恙 For in this river all is found 因为在河中会寻找到一切 …… 伴着摇篮曲，小姑娘毛茸茸的小脑瓜蹭了蹭苏武的脖子，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再次甜甜地睡着。 抱着个孩子赶路，其实挺辛苦，而且脖子痒痒的并不好受，苏武却是甘之如饴。 他脚下飞快，说是走其实也和其他人一路小跑的速度差不多。幸好一路上没有旁人，否则不得吓个目瞪口呆。 边走他边注意怀里小姑娘的情形，一旦发现她微微挣扎，苏武就赶紧在路边寻一个阴凉的地方休息。 毕竟是顶着中午的大太阳赶路，要是中了暑可就麻烦了。 这样走走停停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鸡颈岭已经遥遥在望。 鸡颈岭，顾名思义这里的山像鸡脖子一样又陡又弯，令人望而生畏。 在这里行车简直和高空走钢丝差不多，每次乘车出入上学，路过这个地方时苏武都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意外。 好些年前苏武的堂姐苏晴路过这里时就差点发生意外，让他记忆犹新。 当时的苏晴准备升高中。因为农村升学的学生人数稀少，镇子上设不了考点。于是附近的三个小镇包了一辆车，集体送考生到县上的考点去考中考。 那辆车路过这里时，差点直接冲出了道路，四个轮子有两个前轮已经冲出了路基，明晃晃悬空在几十米的高空中，令人不寒而栗……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然而学习成绩一向不错的苏晴却因惊吓过度而名落孙山，最后连个高中都考不上，不得不和其他女孩一样外出打工。 苏武晃晃脑袋收回心思。 他抬眼望去，待看清眼前的情形后，精神就是一振。刹那间如同三伏天进了空调间，赶路的劳累以及天气的炎热均一扫而空。 眼前的鸡颈岭不再是以往又高又陡扭扭曲曲碎石遍地的模样，而是生生被机械切掉了一半，拓出一条平缓笔直的道路来。 不愧是基建狂魔。 苏武感概不已，只是没待走上几步，他发现了异样。 新路修到这里，似乎就不动了。 是资金不到位，修了条断头路还是太阳太大，工人正在休息？ 苏武左右一瞧，眼神就是一缩。 左边的斜坡下，歪歪斜斜倒了几辆推土车和压路车，在满是赫色泥巴石头混淆的峡谷里，那些橙色的机械是如此的突兀，让他感到一阵刺眼。 怎么回事？ 站在路边的苏武丈三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工作中的推土机和钩机不小心的话，确实会到掉进山谷里。只是用来压路的压路车也会掉进去，实是令他觉得不可思议。 又走了一会，前面路边出现一个帐篷。 苏武走近一看。五六个穿着工装的修路工人分成两组，正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打扑克。 他走过去，好奇的问道：“各位大哥，打扰一下。你们是修路工人吧？这路怎么不动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诧异地望着苏武。他们也曾见过在不少在新路上来往的行人，但那些人大多都是抱着参观新路的想法过来游览的，真正赶路的并不多，更别说还抱着个孩子。 “没工具怎么修？这路修不动了。” 包工头张恒掏了根烟递过来，闷声闷气道：“也不敢修！” 苏武摆手拒绝，笑道：“不好意思啊，有孩子呢，我不吸烟。” 张恒理解地点点头，一脚把丢到地上的烟屁股碾灭掉。 苏武笑道：“听大哥的口音，好像是西南那边的兄弟。怎么，大中午吃太多辣椒了吧，一个个都涨着脸。” “你是本地人？”张恒看了苏武两眼随后摇摇头，“兄弟，我这是愁的，不关辣椒的事。” “是本地人，就住在前面几十公里外。”交浅不言深，苏武没多问，只是好奇道：“刚才大哥你说这路不敢修也修不动，发生了什么事？” 张恒没回话，看了看苏武里的孩子，踢了张凳子过来。 “坐下再聊。”他扔下手里的扑克，转了一下电扇的方向，指着凳子，“休息一会。” “大中午抱着孩子，这是要去哪？看把她热的，赶紧放下来喂口水，别热坏了。” 苏武点点头，把苏晚放了下来。他往奶瓶里灌了点温水，小心地塞到小姑娘的嘴里。 虽然睡得香甜，苏晚也是渴了，下意识地允吸起来。小小的嘴唇一抿一抿的，甚是可爱。 看着这一切，张恒不由露出了笑意，问道：“兄弟看着挺年轻啊，这是你女儿？几岁了？” “快两岁了。”苏武笑笑，挪挪身子挡住电扇大部分的直吹风。 张恒磕了磕嘴巴，感概不已。 “小姑娘长的真是乖巧，不像我家那个混小子，看着就令人头疼。” “哪里哪里。”苏武哈哈一笑，“这只是睡着了而已，醒着的时候都一样。” 两父亲哈哈地抱怨了几句，喝了几口水互通了姓名，很快打成了一片一起称兄道弟起来。 过了一阵，苏武重提旧事：“刚才老张你说外面这条路不敢修，怎么回事？” 张恒叹了口气，指了指前面的某个地方。 “不瞒老弟你。看见了没有？那有个小小的山洞，有几个王八蛋坐在那里。表面上他们是在放牛，其实就是盯着我们。” “盯着你们？” 苏武循着他的手指仔细看了看。 果然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看有一个小小的土窝，里面坐着三四个人，一个个眉开眼笑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们盯你们干什么？” 张恒换了个方向，指着新路的尽头，语气里尽是愤愤不平。 “看见那里没有。他们说那里是他们的祖坟。我们修路弄坏了他们的祖坟，非要要求我们赔他200万，否则别想把路修下去。” 苏武明白了，冷笑道：“又是祖坟？200万，好大的口气。” “可不是嘛。”张恒无奈。 “公路路线规划的时候，沿途的土地、山岭、河流还有坟地什么的都已经给过赔偿。我们能过来开工就说明一切都赔付过。” “再说那里就是几块小石头夹杂堆成个小土丘，是不是坟地还不好说。要不是他们忽然站出来拦下，我们还真想不到那里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差别。” 苏武看了他一眼：“没有报警吗？这已经算讹诈吧。” “怎么没有啊？只是兄弟……很多时候，警察没你们年轻人想象中那么有用。” 张恒更是无奈。 “这些都是老油子。警察来了，他们就说他们在放牛。警察总不能无缘无故抓几个放牛的家伙吧。而且警察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等人一走，他们又站出来。让你无计可施。” “最可恶的是前些天晚上趁我们不注意，他们来了几十个人，直接把我们的机器全部弄到山谷底下去。” 苏武恍然大悟，原来谷底的机器是这么回事。 “你们没有和附近村子的村长什么的通过气吗？他们怎么说？” “也有，”张恒神情暗淡。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长期在各地东奔西跑，这道理还是懂的。开工修路的第一天起，我就和几个兄弟逐一拜访了沿途的村子。好话说尽，礼也送了不少，然而还是发生这种事情，根本让你无可奈何。” 苏武无语地摇了摇头，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就卡在这里不动？” “哪能呢。”张恒愁得直揪着稀疏的胡子，烦燥道：“工期赶不上，可是会违约的，我可赔不起巨额的违约金。更何况这是政府工程，如果我搞砸了，那以后别想接活，直接到牢里养老吧。” “所以呢？”苏武问道：“真付他们200万？” “怎么可能？”张恒像只夹了尾巴的兔子，一蹦半天高。 “这年头赚钱不易，我去哪拿200万给他们，把我卖了也不够啊！” “况且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些都是贪得无厌的流氓，只要你付他们一次，接下来他们会更加的得寸进尺。” “也对。”苏武很了解。 “我已经派人去查询这周围真正的地头蛇了，希望请他们出来帮忙说话吧。” 苏武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洞，“如果站在他们背后的，就是真正的地头蛇呢？” 张恒脸一垮。显然他也料想过这种情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苏武探了探小姑娘的额头，把她抱了起来。 “兄弟你这就走？” 张恒哑然。 这些天他憋了一肚子的气，恨不得找个人大吐苦水。奈何旁边都是他知根知底的兄弟，没什么好说的。今天正好遇上一个路过的苏武，嘴巴正说得舒爽，他有些舍不得。 “太阳还那么大，你再呆一会儿吧！小姑娘就该白白净净的，晒黑你个大老爷们不要紧，晒黑了她，看你老婆饶不饶得了你。” 苏武哈哈笑道：“我去找他们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张恒瞪眼，“那几个王八蛋就像颗嚼过的牛皮糖，无滋无味还偏偏粘牙的很。况且看他们整天无所事事的模样，估计都是些无业流氓，当眼睛用的。和他们谈根本不顶事，只会让你越谈越窝火。” “有没有用？聊过才知道。” 苏武神秘一笑，“老张你听说今天响水镇发生的事情了吗？” 两个氏族大规模打群架，这么轰动的事情，网络上和报纸上未必会出现一言半语。但在周边的村子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哪怕是修路工地上的张恒也听说过。 “嗯，”张恒点点头，他打了个哆嗦。 “你们这的人太野蛮，人家廖氏跨几个省千里迢迢过来扫个墓祭个祖。你们这的人不分由说地把他们全部打一遍，哪有半点好客之心？” 哈哈…… 苏武无言以对。 “眼前不也是祖坟吗？既然他们想保卫祖坟，那就让我去看看他们保不保得住？” 正文 第七八章 头头 一个奶爸抱着个巴搭着小嘴的女儿，就那么悠哉悠哉地走向不远处的山洞。 完全不像是去谈判，更像是走家访客…… 这让跟在后面的张恒，看的是一脸的牙疼。 双方并没多远，就几步路的距离。或许说话声音大点，对面也能听个大概。 很快苏武就到了山洞面前，他高大的身躯遮住了阳光，在洞口投下一片浓浓的阴影。 洞里的四人诧异地扭头望了出来。当看见苏武和他怀里抱着的孩子时，脸上慢慢浮起惊讶。 “干什么的？” 四人中看起来最流里流气的粗着嗓子开问。 苏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麻烦兄弟说话小声一点，要是吵醒我女儿，你就麻烦了。” 四人相视一眼，心里就有了数。他们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拉衣服的拉衣服扯裤子的扯裤子，歪歪扭扭地走出洞来。 “哟，还是女儿奴，来找茬的吧？” 那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十分中二地一甩油腻的长发，好奇地道：“如果我把她吵醒，你又能怎么样？” 苏武很老实。 “按平时的情况，如果她睡足了，吵醒了也不会怎么样。如果没睡足又被吵醒，那会有些起床气，就有些麻烦，有时候会哭上半天。” 四人听得都有些莫名其妙，一个个脑袋上都写满了问号。 “所以呢？” 苏武好心道：“我们父女这两天都在赶路，迟迟不到家，心情不大好。所以你们说话千万小声一点，不要随便把她吵醒。否则她一哭，我也只好让你们跟着哭了。” 四人一愣，上下打量着苏武。看着他身材挺高大，精神也很正常，但说出的话怎么听就怎么不正常。 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四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完全没当一回事。 “你是替他们来当说客的？”流里流气的家伙指了指跟过来的张恒，嘴里嘿嘿冷笑。 “连方言都说不标准，你小子很久没有回来了吧？一回来就想替这些外地人出头，你他妈睡醒了没有？” 苏武眼里凶光一闪，几步迈过去，没待四人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巨响，他一脚重重踹在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身上。 这一脚又快又猛，那人哪里躲得开。他一声惨叫，身子如遭重击，随即像吊了威亚一般直接腾空而起，砰的一声倒飞回去撞在那个山洞上，扬起一片灰尘，再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剩下的三人一愣，一人破口大骂：“草……” 没待他骂完三字经，苏武转身又是一脚。 那人的攻击姿势还没摆完，就和他前面的兄弟一样，直接飞了回去撞在墙壁上再掉下来，和第一个家伙完美地叠起了罗汉。 张恒原本已经走了一半。 他一看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赶紧转身回帐篷抄了根木棒，咬牙切齿地匆匆赶了过来。 只是他提着木棍刚赶到，待看清眼前的情形，不由一阵迷惘。 留守盯他们的四个眼睛，其中两个已经趴在洞里大吐特吐，另外两个大眼瞪小眼的杵在原地发呆，大气都不敢喘。 砸在洞里的两人这会回了气，只是他们别说开口骂人了，连爬都爬不起来，一直趴在那哗哗哗地呕吐着。 那恶心的滋味传出洞来，小小的苏晚闻到了，忍不住伸手拧了拧小鼻子。 “晚晚觉得臭臭是吧？爸爸换个位置，你就闻不到了。” 苏武拍拍小姑娘的后背，顺便换了个背风的方位，果然空气一片清新。 随后，他扭头望向剩下两人，问道：“你们两个现在学会好好说话了吗？” 那两个眼睛吓得倒退了几步，慌不迭地点头，“会了，会了。” 眼前这抱着孩子的家伙武力太猛，猛到他们一眼就分清彼此的差距，根本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更重要是对方那由始至终轻描淡写的态度，似乎根本不把他们看在当成人，那随意的踹踢，根本不怕踹死人一般。 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们情不自禁背后发凉。 “你们两个当不了主吧，要不要打电话喊人？” 苏武掏出电话看了一眼。 这是虽然是荒山野岭，不过手机讯号还是不错，可以考虑给电信公司员工加个鸡腿。 两人听了，手都有些抖。目光在苏武和洞里那狂吐的两兄弟间来回晃动，不敢易举妄动。 “真可以打电话吗？” 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 “快快快，赶紧打吧！”苏武不耐烦地挥着手，像赶只烦人的苍蝇，“你们说的又不算数，赶紧让能说的上话的过来，聊聊你们的祖坟问题。” “真的能打？” 那两人不敢相信，目光闪躲地盯着苏武。 生怕自己会错了意，刚拿出手机来，那两条长腿就势大力沉给他一脚，然后自己就坐上免费飞机，回山洞里和那两个一直在呕吐的兄弟做伴。 苏武瞪眼，“罗罗嗦嗦，是不是个男人？再不打真的送你进去了啊！” 那俩人一哆嗦，赶紧拨通了电话，吱吱喳喳把眼前的情形说了说，随后挂了电话。 “怎么样？” 苏武瞄了他们一眼，接过张恒递过来的香蕉叶，又当成了伞把它遮在苏晚身上，看得几人一脸的蛋疼。 张恒走南闯北，快速学习各地方言结交当地人是必备的技能，然而还不足于听懂苏武几人的对话，但多少也能猜得出来。 他压低了声音。 “小苏，没想到你挺能打，不过还是快走吧！我有过经验，他们打电话肯定不会真的招人来和你聊，而是会有更多人来帮架。到时候两拳难敌四腿，你还抱着个女儿，太危险了。” 苏武朝他宽慰地笑笑。 “不用太担心，现在不是过年过节，农村里青壮年的男人本就不太多。况且这是歪门斜道，那怕是同村，不是每个人都会跟他们胡作非为的，就算来也只是看看情况，不会随意动手的。” 张恒又劝了几句，见苏武不为所动。他长叹了一口气后，也打电话招起人来。 作为一个外地人，他只想着和气生财，尽早的把工程干完才是正事。实在不愿意和这些地头蛇发生正面的冲突，但眼下苏武是替他出头，自己如果躲在后面无动于衷，这实在有违他的做人的原则。 看情况吧，实在不是就报警，希望能有用。 张恒已经悄悄地按好了110三字数字。 洞里的两个家伙足足吐了十来分钟，几乎把胆汁到吐出来了，这才稍稍停下。然而整个人虚脱了，根本动弹不得。 外面的两人得到了苏武的允许，忍着恶心惊惊战战的进去把他们从污物拖了出来，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 “他们没事吧？”看着两人奄奄一息的模样，张恒有些担心。 “放心吧！没事，我心里有数。”苏武呵呵一笑，“别看他们吐的狼狈，其实只需要休息个几天就生龙活虎。这次下手狠点，也算给他们点教训学会以后怎么说话，别动不动的就出口成脏。” 张恒虽然不大信，却也无能为力，点点头不再作声。 二十多分钟过去，苏武等的有些不耐，山那边终于叽叽喳喳的传来了人声，似乎人数还不少。 没过多久，大概二十来个青壮男子，一个个手里提着长短不一的木棍，气势汹汹从山的那边一路小跑过来。 “老六，就是他吗？” 领头的是个20来岁的金毛，他先压住后面嚣喧的众人，看看抱着孩子的苏武，再看看地上的两个兄弟，有点不敢置信。 那两眼睛根本不敢望向苏武，微微退两步没入了人群中才敢点头称是。 金毛点点头，重新上下打量着苏武。他抬起手里的木棍，喝道：“兄弟，你是哪个村的？我们金柳庄的事你也敢管，吃了豹子胆吧？” “金柳庄，”苏武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过，是周围的村子吗？” “还有，你手里的棍子最好别指着人，你家长没教你好好说话？” 说完，苏武稍一伸手，闪电般把金毛手里的木棍夺了过来。他随手向地上一扔，嗖一声，木棍顿时消没在地面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看见这一幕，一直嗡嗡作声的对面顿时变的消无声息。 金毛眼角跳了跳。 他看看张恒几兄弟，开口道：“兄弟是本地人吧？帮这些外地人说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们包那么大一个工程，有的是钱。他们修路毁了我们祖坟的风水，拿点钱出来帮忙修复，又怎么了？” 张恒连忙拿着烟上前一一分发，苦笑道：“各位兄弟辛苦了，来吸根烟都消消气。出了事，大家有话好说和气生财，何必这样子动刀动枪呢？” 他回到金毛钱面前。 “我们有的是钱？兄弟你这样说，真是太看得起我们。这年头，大家赚钱都不容易。工人的人工贵，建筑材料的也贵，还有各个检查部门卡的很紧。修条路，既要保质也要保量，不容易。” 他朝后挥了挥手。 “眼前这工程看起来是很大，但是其中的油水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多，否则还不被其他人争个头破血流，哪能轮到我们这些小人物……” “别骗我们了，听说你们包工头包下一个工程，做完以后回家就能买一栋别墅。” 人群中有稚嫩的声音喊了出来。 张恒寻声看了一眼，却找不到说话的人，只好重新望向眼前吊儿郎当的金毛。 ”得，不瞒各位兄弟。早些年或许会有这样的事情，一个工程一座别墅。但他们那干得是什么工程？那是豆腐渣工程，包工头最后都得混进牢去吃枪子。” “兄弟我有老婆有孩子，可不敢作那样的事。各位都是本地人，天天出入往来的。这条路的质量，你们应该看看在眼里。” “石头，我们下的足不足？路基，我们压的够不够紧？钢筋水泥，我们放的够不够量？桥梁涵洞，我们建的够够不够厚实？排水沟，我们挖的够不够大？” “我敢说你们去找任何一个检测机构，他们都找挑不出丝毛病来。” “这些是怎么来的？这些全是要靠要花钱堆的。因为兄弟我知道在场的各位老乡以后往返来回都要靠这条路，山里的货物村里的媳妇都要靠它。” “我不想因为一点小便宜被你们以后指着骂黑心肝的包工头，更不想被国家抓到牢里，让家里的老小从此无依无靠……” 有人又出声。 “别在这里假惺惺诉苦，这工程总归是有钱赚的。你赚个几百万，分我们一点，那又能怎样？” 张恒点点头。 “钱我们肯定是有的赚，这我承认。各位兄弟扪心自问，亏本的活给你你作吗？肯定谁都不会干，对吧？但说能赚个几百万又从说起？” 他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帐篷，“我这里有账本，可以随时给你们查看，真没那么多钱。” 他咬了咬牙。 “毁了各位兄弟们的祖坟，老张我自知作的不对。我们会……赔钱。” “这样吧，如果兄弟们想吸烟喝酒，几万块兄弟我还是能拿的出来。但200万那真是太多了，恕兄弟实在无能为力。” “几万块你打发乞丐啊！我们村子上千户人口足足有几千人，平分下来一人都才十来块钱。” 一旁久不作声的苏武笑了。 他挖了挖耳朵，“刚才这位黄毛哥说你们村子叫什么，金柳村还是金柳庄？” “我们村子还算比较大的，在整个县里能排到前列，也只有600多人。什么时候冒出个上千户几千人的村子？我是有段时间没回来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对面支支吾吾的不再说话。 黄毛狠狠的把烟扔掉，他看着苏武：“兄弟，你到底是哪个村的？周边600多人的村子也不多，说来听听，或者我听说过。” 苏武淡淡道：“不是很远，就在前面的落枫镇，养心谷！你听过吧。” 养心谷？ 一群人面面相觑，看像苏武的目光都有些闪躲。 回过神的金毛哈哈一笑，伸手想拍拍苏武的肩膀。 “原来是养心谷的兄弟，看这闹的，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 苏武不理他攀亲戚。 “知道养心谷就好。都说要致富先修路，你们倒是很有心得。别人来修路，你们想借此致富？” 一群人讪讪地笑着，不敢做声。 苏武踩了两脚地上的路。 “这条路关系着里面三个镇子十万多人的生计。早修好，早发财。正正经经的发家致富，谁也不会理你。但谁要敢阻碍修这条路，千万不要让我们知道，否则到时别怪祖宗保佑不了你们。” “是是是。”黄毛讪讪地应着。 苏武顿了顿，“我不想多说话，你是找人帮他们把机器拉起来让他们开工，还我帮你们查查看你们的祖坟在哪？” “艹，养心谷了不起啊？你不要太嚣张啊！” 人群中突然有人暴喊。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汉子一巴掌把他打哑了。 “没让你说话就少出声。” 苏武朝那方向望了一眼，勾了勾手指。 “说话的出来，我就喜欢你这种年轻人。养心谷没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个个小村庄。不过让某些村子从此没后人扫墓，还是可以做得到。” 对面一片沉默，那小家伙还想开口，却被人死死的拉住了。 张恒目瞪口呆，“兄弟，你们养心谷那么猛，我走过周围的村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苏武不以为意，“我们村离这里有点远，也有点偏，你没去拜访很正常。” 他重新回头望向金毛。 “给你们三分钟做个决定，是让他们开工，还是继续保着你们的祖坟？” 金毛黑着张脸，他左看右看最后到路边打了个电话。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回来后手机向地上一扔，狠狠的骂道：“还呆站着干嘛？快去找人绳子工具什么的，帮他们把机器拉起来，让他们开工。” 峰回路转。 张恒和他的几个兄弟们大喜过望，连忙过来重新分烟，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张恒更是谢了又谢，直到苏武都不耐烦时，他才说到：“兄弟，这次多亏有你，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什么事兄弟能帮上忙的，尽管说一声，兄弟绝对义不容辞。” 最后他问道：“兄弟你这是要去哪？我让人开车捎你一程。” “带女儿回家，这有车吗？”苏武扭头四处看了看，他没发现有什么车子。 “有有有，”张恒喊道，“小弟，去开车过来送苏兄弟回家去。” 一个黑小子远远的应了一声，蹭蹭的跑到帐篷旁边，哗地掀开一堆树枝，露出一辆越野车来。 “那是我小舅子，开车技术还不错，兄弟你大可以放心搭他的车，说来惭愧，你帮我们那么大的忙，本来是该我送兄弟回去的……” 苏武摆摆手：“算了，感激什么的都是虚的，你早日把路修好才是正事。” 千恩万谢中，苏武坐车走了。 张恒跑上去和金毛勾肩搭背。 “兄弟，辛苦啦！一会把我们的机器拉上来，我请大家你们喝酒撸串串去。” 金毛脸色稍缓，虽然哭笑不得，只能无语地应下。 张恒忍了又忍，明知不该还是问了出来。“兄弟，那养心谷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好像挺怕他们的？” 金毛看了一眼苏武离开的方向，声音淡淡。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我们是地头蛇，那他们就是地头蛇的头。” 正文 第九章 到家 金毛抬头望向远方，目光里却无焦距，神情幽远。 养心谷，那可是个出狠人的地方，他实在惹不起也不敢惹。 “兄弟，”金毛幽幽地吐了圈烟，他问张恒：“你觉得生活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张恒一愣，仔细想了想。 “交通闭塞，食物短缺，身无分文？或者猛兽出没，民众好斗？” “这些都是城里人想法，在这并不算什么。”金毛摇了摇头，他重重吸了口烟，语气恍惚。 “居住在这茂密的原始森林里最可怕的是遇上山火，那种烧尽一切的山火……” 没亲眼见过并且感受过山火的人是很难想象那种绝望的。 山火一旦燃起，平时走路得花上大半天的地方根本不算距离，烈火几乎是眨眼间就扑到眼前，然后再飞速向四方八面蔓延开来。 几十米高的参天大树瞬间变成一个个火把，疯狂地炙烤点燃着周围的一切。 高温缺氧之下，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都弱得像只蚂蚁，只能束手无策地远远避开。 苏武的前世南太平洋的某个袋鼠国，有个夏天几乎整个国家都被山火点燃，烧死了无数动植物，一时引得国内外媒体口诛笔阀。 其中确实有些人祸的原因，但山火的势不可挡也略见一斑。 那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吧。眼前这横跨几个省的南岭山脉也发生了山火。 没人知道它是怎么烧起来的，只知道一睁眼，四处的山头已是浓烟滚滚烈焰涛天。 国家很快下了避难通知，命令居住在这南岭山脉附近所有居民立即进行紧急避难。 其实不用提醒，自知厉害的民众早就带上了老婆孩子，一家人疯狂地奔到一些面积相对宽广的水田里。顾不上什么庄稼赶紧扒光一片，然后蓄满水，全家甚至全村就挤在在中间望着四方八面的火焰听着劈哩叭啦作响的爆炸，瑟瑟发抖。 山火要真严重到一定程度，各种森林精灵乃至森林之王的猛兽也不得不逃下山来，和人类一起挤在水田里。大眼瞪小眼后齐齐愁眉苦脸望向周边的大火，无计可施。 养心谷里苏武的大祖父重重地一砸心爱的水烟筒，他大手一挥。 “老祖宗留下过话，村子附近的山脉和森林绝对不允许毁掉。过去他们拦得住山火，这次我们也必须行。” 于是除去些老弱病残，全村男女近800多人义无反顾地带着简陋的工具跟他上了山。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在山上干了什么，只知道大火一直没扑到养心谷附近。半个多月后，这场火已经烧到邻省，南岭中央唯一还绿意盎然的就只有养心谷周围。 村子周边的山脉保住了，然而整个养心谷在下来的半个多月里整整往祖坟扛了三十六具棺材，更有近二百人受了大大小小的伤。 作为村子唯一的医生，苏武的祖父也在这场大火中逝世。缺医少药加上交通不便，那些伤势严重的村民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下来几个月也陆陆续续去世。 时光飞逝，十几二十年转眼过去，周边的山脉已经多了几分绿意。尽管相对过去葱葱郁郁的参天大树，山上的树都只能算是幼苗，但看起来至少绿意盎然，乍一看就像彻底恢复了一般。 而养心谷这个曾经多达千人的村子如今只剩下六百多人，至今还在慢慢休养生息中尚未恢复元气。 “终于到家了。” 这会养心谷外，望着面前古朴陈旧的牌楼以及上面的养心谷三个大字，苏武满眼的欢喜。 “辛苦你了，小凯。” 尽管车里冷气充足，司机小凯也就是包工头张恒的小舅子，重重地擦了把汗。 “就是这了吗？”他打量着前面的牌楼。 “养心谷，非请莫入？好字！大气磅礴、杀气腾腾入木三分。真是好字！” 他回头望着苏武，苦笑着摆手。 “没什么，其实是该我们反过来感谢苏哥你才是。要不是苏哥仗义执言，我姐夫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絮絮叨叨说了通感谢的话，末了道：“幸不辱命，总算把苏哥你送到家了。不过这路……” 苏武哈哈一笑，“一言难尽是吧？” 小凯情不自禁又抹了把脸。 “再在这条路上多开几次来回，我觉得早晚会得神经衰弱。这路真是太危险了。” 苏武笑，“这不，我们就等你们赶紧把路修通了。” 两人哈哈地开着玩笑，车子开过了牌楼，来到村子前一条弯弯的小河边。 “就停在这吧。”苏武指了指河上的小木桥，“几年没回来，这桥还没换啊。” “哗，怎么那么凉快？” 小凯停下车打开车窗，并没有意想中的热浪，反而有股极其凉爽的和风吹了过来。 他没想那么多，伸头看了一眼苏武说的小桥，又不敢置信地看一眼，慢慢变得满脸不可思议。 他啧啧道：“苏哥你要真让我把车开上这种桥，我也不舍得啊。” “怎么？”苏武随口问了一句，他低头吻了吻怀里的小姑娘，“晚晚，我们到家了，快醒醒。”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凯这个怪叔叔原本一路上就喜欢盯着苏晚瞧，这会却是头也不回。 “苏哥你不是学土木工程的。不知道这种飞穹式木桥看着脆弱危险，其实顶顶的耐用美观。国内很多景点都绞尽脑汁想找人设计这样的小桥呢。你们这居然有一座，真是赚大发了。” 他探头看了又看，啧啧地感概。 “这桥看上去有些年月了吧？这可是好东西啊。苏哥你居然想把它换掉？小心一些景点的负责人从其他地方赶过来一把掐死你。” “真的假的？”苏武好奇地张望了阵那座小桥，他一个学医的可看不出有什么奇特。 “有那么夸张嘛，这桥好像我记事起就有了，听说是村里的一位爷爷修的。” “我槽。”小凯一个激灵，“这桥是你村里的爷爷修的？你们村子这么藏龙卧虎吗？那可是民俗桥梁界的大拿啊。苏哥，麻烦快给我引见一下……” “呃，”苏武无奈：“问题是十几年前他就去世了。” “……”小凯无言以对。 两人又聊了阵，苏武把着刚醒过来的苏晚抱下了车，笑道：“难得来一趟，小凯赶紧下车，到我家喝口水去。” 他拍了拍驾驶室的车门，却没听见小凯的回应。苏武抬头一看，只见小凯目瞪口呆地指着前面，整个人都矒了。 “我槽，老虎！活生生的老虎！” 小凯差点蹦了起来，要不是身上的安全带绑着，绝对能把这辆越野车顶个窟窿。 “苏哥，快上车快上车。我槽，它看过来了，它站起来了。唔唔唔……我们这下死定了。” 苏武寻声望去，果然看到一头威风凛凛的猛虎正从地上站起来，目光炯炯地望了过来。 他哈哈一笑，“放松放松，那是我们村的老虎，应该不咬人。” “你们村的？”小凯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老虎，直接吓蒙圈。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听不明白苏武在说些什么。 正文 第十章 小八 “对，它是我们村养的老虎，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女孩的宠物，不会咬人的。” 小凯哪里敢相信，他哭丧着脸惊惊战战道：“苏哥，你要不上车我就先走了。你这老家实在太危险，村口居然连老虎都有。” 难怪苏武刚才敢出言威胁金毛他们，说什么要是不让张恒他们开工，明年就没人给他们的祖坟扫墓。 原来原因在这里。 半夜三更突然出现一头老虎，对金毛他们那一个小小村落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况且老虎伤人是意外，还不用担心遭受法律制裁。 小凯觉得自己真相了。 “下车吧！它真是宠物，不咬人的。”苏武妈口婆心地劝道：“不信的话，我过去摸摸它给你看。” “别别别，我tm晕血。我先走了！” 小凯哆嗦着，十分敏捷的调转了车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来路闯去。看那模样似乎真有头老虎咆哮着追在他后面一般。 “山路危险，你开慢点！” 苏武远远喊了一嗓子，他摇了摇头，牵起懵懵懂懂的苏晚向村子走去。 没走几步，正好碰上田梗的那头走过来一个抱着草篮的俏丽身影。 苏武仔细认了认，待看到这身影肩上站着的八哥鸟时，才敢确信对方的身份。 “晴姐？真的是你！女大十八变，又漂亮了啊。”苏武啧啧感概，“现在不是过年也不过节，你怎么在老家？” 苏晴，就是那个参加中考时，差点在鸡颈岭冲进山崖而名落孙山的倒霉姑娘。 她仔细地看了看苏武，很快把他认了出来，顿时变得又惊又喜：“小五，你怎么也回来了？这是……” 她大苏武四岁，两人的祖父是亲兄弟，因而他们是堂兄妹，算是一家人。 因为年龄相近，姐弟俩外加个苏黑（海）通常一起上下学，关系好得很。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六百多人的养心谷其实都是一家人，彼此间要么祖父要么曾祖父或曾曾祖父都是兄弟。 苏晴低头看了看苏晚，看着小姑娘软绵绵地倚着苏武的小腿，小手紧紧拉着他的一根手指头不放。 苏晴眼里慢慢放出光华来，她随即一把扔下手里的篮子，猛地弯下腰去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小姑娘，很快变得母爱暴棚。 “哇，好乖巧漂亮的孩子。小五，她是你女儿吗？” “对，”苏武点头，骄傲道：“是我女儿苏晚，晚霞的晚。名字好听吧！” 苏晴翻了个白眼，她心算了一下，顿时惊叹不已。 “看她模样想必她妈妈也是个大美女吧。真没想到小五你这么快就有了孩子，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应该才毕业吧？” 呵呵…… 苏武尴尬地笑了笑，“意外，全是意外！说话晴姐你年纪不小了，回来是准备结婚吗？” 苏晴比苏武大四岁，这会至少也有25了。这年纪如果是在城里还能被称作小姐姐的，然而在农村却是绝对的大龄剩女。 苏晴瞪了苏武一眼，装作没听见，依然开心地逗弄着小苏晚。 “晚晚告诉姑姑，你几岁了？为什么爸爸现在才带你回家？” 苏晚自然没有反应，因为感到了陌生的气息，她抓着苏武的小手又紧了紧。 “还差两月就两岁。”苏武笑道，“到时候少不得管晴姐你要生日礼物。” “切，这么快就惦记生日礼物，小气！”苏晴骂了一句。 她肩上的八哥原本一直歪着脑袋打量苏武父女，此时也吱吱喳喳地叫个不休，好像也在跟着苏睛说苏武小气。 苏武瞪眼：“小八，你这没良心的叫什么叫？看了这么久，是不认得我了吗？” 俩姐弟常常一起上学放学，对于苏晴这小八哥，苏武可是贡献过不少粮食。 八哥没理会他，吱吱地叫了几声，张开翅膀噗噗地飞到娇小玲珑的苏晚肩上。 刹那间奇迹发生了。 一直目无焦距只是茫茫然盯着某一个地方的苏晚眼里开始慢慢有了光彩。很快，这些光彩凝成两个晶莹剔透的眸子。 小姑娘慢慢的扭头，目不转睛地望向肩膀上兴奋来回蹦跳的小鸟，似乎在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 苏武心一跳，他连忙掏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怎么了，你拍这做什么？”旁边的苏晴很是疑惑。 苏武连忙稳了稳颤抖的双手，他语气有些哽咽，头也不回地开口。 “晚晚是我背着她妈妈偷偷带回家来的，我准备拍些视频发给她妈妈看。” 苏晴茫然，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笑道：“难怪她妈妈没有跟来，看来是不相信我们村子能把她姑娘治好，对吧？” 苏武点头。 苏晴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你只好在两岁生日前偷偷把小晚晚带回来，然后把小姑娘的转变拍下来，发给她妈妈看？” “对，还是晴姐你聪明，就是这个意思。”苏武点点头，反手给了苏晴一个大拇指。 这会的小八哥安静了些，它歪着脑袋看着苏晚的小脸，吱吱喳喳地叫了几声后，伸头过去试探着轻轻地摩挲小姑娘光洁如玉的脸蛋。 苏晚慢慢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也学着小八哥的模样，歪着脑袋轻轻地蹭着小鸟的小脑袋瓜。 就这样，一个小姑娘一个小八哥，你蹭蹭我的脸，我蹭蹭你的脑袋，虽然没有什么语言上的交流，却是十分的和睦和温馨。 好大一会过去，小八哥叫了叫，伸过脑袋用它尖尖的嘴轻轻地碰着苏晚的小嘴。 一开始苏晚还有些迷惑，半响后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地张开了小嘴。 小八哥就那么地把自己的脑袋伸了进去，上上下下地仔细看着苏晚的口腔。 苏武哑然失笑，他扭头望向一边的苏晴。 “晴姐，小八还是这么喜欢给孩子们看牙吗？” 苏晴嫣然一笑。 “对啊！小八这坏毛病估计是很难改了。每次看到小孩，它都喜欢去检查人家的牙齿。哪怕是今天看了，明天它还会看，乐此不疲。要是有孩子不让它看，它还会生气。” 苏武乐得哈哈大笑。 说来这里还有个故事。 当初苏晴比眼前的苏晚要大上几岁，差不多是五六岁这样，正是小孩子脱牙换牙的时候。 有天小苏晴掉了一颗牙齿，她并没丢掉那颗牙齿，不知怎么的就咽了下去，结果卡在喉咙里差点没了性命。 要不是她的小八看见了这一幕，疯狂的叫嚷惊动了其他人，这才把苏睛给救了回来。 正是那时候起小八就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 看见一个小孩子，它就喜欢过去帮人家看牙。小小的脑袋正好伸进小孩子的嘴里，左看看右看看，看到摇动的牙齿，她就夹着摇一摇，再摇一摇。要是看到准备脱落的牙齿，它就直接帮人家拔了远远扔掉。 没错，眼前的小八哥和刚才的老虎一样，都是村里某个女孩子的伴生宠物。 说来玄幻，整个养心谷的女孩出生后都有类似于苏晚差不多的症状。这周围村落的人早已知晓，并习以为常。 待她们满三月、一岁及一岁半还有两岁，孩子的父母会为她们举行生辰抓阄仪式。 在仪式上，小姑娘们会选择一些东西来作为伴生宠。选定后，她们整个人就会迅速从懵懵懂懂中恢复正常。 当然，那些伴生宠如果是真的动物，它们就会和小姑娘生活在一起，从此相依相伴。甚至能互相理解彼此的意思，实在神奇的不行。 要说这情况是养心谷的遗传病，也不尽然。因为只有谷里的女孩子才会发生的事情。 像苏武这些男孩，一出生就是很正常的，并没有这种情况就发生。 不过男孩们见多了村里的女孩带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年幼时通常也喜欢养些各种小宠作伴，比如猫啊狗啊什么的。虽然不一定听得懂这些猫狗的语言，但也算有个伴。 是以孩子一多，整个养心谷都是鸡飞狗跳，热闹非凡的。 正文 第十一章 饭团 两人又聊了几句，苏武抱起苏晚朝家的方向走去。 小小的姑娘趴在父亲的肩头，眼巴巴地盯着地上的小八哥，嘴里啊啊地发着语意不明的声音。 她虽然已经快两岁，然而之前还不曾真正学习过发音，所以暂时只会啊啊啊地乱叫。 苏武挡住小姑娘的视线，下意识地教她发音。 “晚晚看这里，跟着爸爸嘴巴说，小八，拜拜。” 苏晚视若无睹，像条泥鳅一般径直扭过身子，矢志不渝地追寻着地上小鸟的身影。 苏晴看着不忍心，连忙拿起地上的八哥放到苏武的肩膀上。 “让小八暂时陪着她吧？反正小八懂得路，等玩够了，它会自己飞回去的。” 她安慰道：“小五你也别着急，小孩子学说话本就不是立杆见影的事，得慢慢来。” “这个我懂，谢了晴姐。”苏武笑笑，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晚晚，跟晴姑姑说拜拜。” 苏晚依然毫无反应，不过感受到父亲的大手，她习惯性地抓住了苏武的衣领。两个明晃晃的大眼睛心满意足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小鸟。 苏武看在眼里。 得，看起来这情况急不来。 边想边走，路过那群陪着老虎玩的孩子，苏武拿出些事先买好的糖果一一分给他们。 甜食的威力之下，毫无抵抗力的孩子们对苏武的问题知无不答，结果得知一件哭笑不得的事。 这头老虎别看长的威风凛凛，其实并不大差不多才四五岁。它属于一个叫苏小兰的姑娘，名字叫阿布。 叫阿布的老虎，不正是布老虎？ “好名字。”苏武一脸古怪地赞了声，转身朝老家走去。 每走几步就有村民听到了消息出来围观他和苏晚，一个个笑着打招呼，好奇地看着他肩膀上与只鸟儿大眼瞪小眼的小姑娘。 苏武并不意外。 村子就那么大，随便发生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用一盏茶的功夫，整村人都能知得一清二楚。 他大大方方的回应他们，“嗯，回来了。xxx好，这是我女儿，漂亮吧！” 自家女儿那么漂亮，怎么看怎么可爱，犯不着遮遮掩掩的。 最重要的是在山村里，以苏武这个年纪有儿有女实在太正常不过。 也不知应了几次问话，他终于走到了自家门前。 苏武家在整个村子的后方，靠近山边，占地还挺大。如果是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他家这面积估计可以建一个小学校。 看见了熟悉的家门，苏武心情又急切了许多。 他急走几步，正想掏钥匙打开院门，就听见头顶上呼呼传来一阵巨响。 苏武抬头一看。 好家伙，一只双翼展开长达一米多的灰色大鸟从天而降，气势汹汹的落到了门楣上方。它嘎嘎的叫着，杀气腾腾的望着两人。 苏睛的八哥吓得一声怪叫，一跟头从苏武肩头栽了下来。它似乎忘了怎么飞，就那么迈着细细的双脚，头也不回飞快地溜了。 “小八小八，你跑什么？”苏武喊了几声，见八哥根本不敢停脚只顾得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他哭笑不得转头朝着那只大鸟破口大骂，“饭团，你傻了？不认得我啊！” 这会他早就认了出来，眼前这灰色大鸟是他堂妹苏雪的大雁，名字叫饭团。 一般说来米饭是白色的，但在山村里却不一定。因为粮食紧缺村民们为了吃饱通常会加上一些粗粮混在里面，所以呈现不同的颜色。 苏武第一次见这大雁，吃的米饭正好是灰色的，加上小大雁像毛茸茸的像团饭一般，于是他就帮当时尚在呀呀学语的苏雪给大雁取了个名字，饭团。 听到苏武的声音，隔壁不远处的院子吱地打开门来，一个身材高挑脸蛋红扑扑的姑娘疑惑地探出头。 当她看见苏武那刹，顿时变得又惊又喜，随即她哇哇地冲了过来。 “哥，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 这正是苏武的堂妹，苏雪。 两人有着相同的祖父母，是比苏睛更亲近的亲人。 刚冲到苏武面前，兴奋的苏雪才注意到他肩膀上的小小人儿，她不由惊骇地睁大眼睛。 “哥，这……这是谁？好可爱，你从哪偷来的孩子？” 苏武哭笑不得，随手给了苏雪个爆栗子，顺便脱下背上的行李扔给她，这才打开自家的院门走了进去。 “你会说话吗？什么叫偷来的？” “这是我女儿，你的亲侄女。名字叫苏晚，晚霞的晚。” 苏雪发蒙地揉着生疼的脑袋，抱着行李喃喃跟在后面。 “真的假的？这真是你的女儿？”她哗哗哗地怪叫，“那我岂不是长了辈分，当姑姑了？” 苏武摇摇头，没理会这傻姑娘。 整个养心谷那么大，每个人的辈份都不同。有的是小孩因为辈分高的原因，刚出生就已经是爷爷奶奶级别的，姑姑算什么。 那个叫饭团的大雁这会也认出了苏武，它嘎嘎叫了几声，张开翅膀朝院子的中央飞去。 刚把苏晚放下，一旁眼馋的苏雪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过来摸摸小姑娘。 苏武两眼一瞪，伸手把她拦住。 “去去去，瞧你这模样一身大汗的，刚才干嘛呢？”他解释道：“孩子还小，免疫不强。你赶紧去洗洗再回来逗弄她。” “噢。”苏雪这才怏怏的收回了手，她嘟哝着嘴，“这不是去地里收了一些落花生，才刚回来呢。” 说到这，苏雪一脸的振奋。 “哥，今年地里的花生长得还不错，颗颗饱满粒粒甘甜。要不要我回去煮些花生？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煮花生了。” “还颗颗饱满粒粒甘甜，你以为在打广告啊。”苏武哈哈地四处打量着自己的家。 眼前的院子虽然破败却还算干净整齐，显然不时有人进来打扫整理着。 他满意地点点头，随口应付道：“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挺怀念煮花生那味道。去吧去吧！咦……” 苏武一声惊叹：“饭团这是在干嘛？” 不远处的大雁，正张着翅膀站在院子中央的几口大水缸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苏武，不时嘎嘎的叫上几声，似乎防备他偷东西一般。 苏雪嘻嘻一笑，“饭团啊，它这是担心哥你偷它的小鱼呢。” “什么鬼？我会偷它的鱼？” 苏武听的莫名其妙。 牵起苏晚，三人信步而行。走到院子中央的大水缸前，苏武随手一拨把大雁赶到一边去，他低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这几口大缸里都装满了水，水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两指三指宽的小鱼，一条条的正生龙活虎地飞快游窜着。 或许是站在缸口的大雁吓到了这些小鱼，它们全都疯狂的往下潜。一时间缸底全被鱼挤得满满的，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根本看不清有多少。 “这是干嘛？这鱼是哪来的？” 苏武目瞪口呆。 这几口缸是他父母以前还在的时候用水泥打造出来的，准备用来泡制腌菜。每个都很大，足有一米多高，直径也足有一米多宽。别说腌菜，泡澡都不成问题。 只是后来他父母去世，这些缸还没派上用场就一直堆放在这院子中央，再也没人触碰。 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这只大雁的鱼塘。 或者鱼缸！ 迎着苏武疑惑的目光，苏雪连忙祸火东引，她指着大雁道：“这不关我的事，都是饭团的主意。” 苏雪赶紧把情况说了说，苏武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哭笑不得。 这饭团比苏雪年纪小上一岁，也足足活了十五六年，早就儿女成群。 虽然都是候鸟，不过饭团和她的孩子不一样，它一直呆在养心谷这里安居乐业。从来不用跟着其他雁群千里迢迢南来北往秋去春归地迁徙。 现在是夏天，万物繁殖的好季节，雁群自然也不例外。 饭团正在努力地囤积粮食，眼前几口水缸里的小鱼都是它千辛万苦一条一条捉到的。 等到秋天大雁南飞的时候，她的孩子们从天上飞过，它就把它们带下来吃上一顿好吃的，然后再送它们离开。 “饭团有多少孩子？”苏武十分好奇。 苏雪迟疑了一下，她苦着张脸：“很多，反正去年的时候我们两家的院子加一起都站不下。事后害我打扫了大半天……” 苏武想想那成百上千大雁挤在自家院子的场景，不由擦了把汗，“这家伙够能生的。” “那这点鱼不够吧……” 说着，他伸手准备往缸里捞去，只是还没碰到水，苏武就停下了。 鬼才知道这水存放了多久，他一会还要抱女儿呢。 看到主人忽然举起手来，饭团犹豫了一下，咻地一声，长长的脑袋猛地扎进水里，再抬起来时嘴巴上已经抓到了一条小鱼。 它走了几步，把小鱼送到两人面前，嘎嘎的叫了几声，似乎在说这送给你。 真是捕鱼好手啊！苏武看目瞪口呆。 然而苏雪凑过来瞧了眼，就嫌弃地摆着手。 “饭团，这鱼也太小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要，绝对不要。你赶紧去捉条大的回来，今晚我要给哥作鱼汤喝。” 苏雪不要，苏武脚边的苏晚却是努力地伸着小手，两眼放光地啊啊啊嚷嚷着，也不知道是想摸一摸大雁的脖子，还是想接住那条小鱼。 正文 第十二章 猴子 “晚晚要摸它啊？” 苏武把苏晚抱起来，送到饭团的旁边。 小姑娘兴奋不已，她老远就伸着双手。好不容易刚触到，她就一把抱住了大雁细长的脖子，眉开眼笑地上上下下撸了起来。 苏雪蹲在一边，安慰着想跑又不敢跑的大雁。 “饭团，这是我哥的女儿。你可看清楚了，以后要好好保护她。” 饭团嘎嘎叫了几声。 它在这村子活了这么久，心里最是清楚村子里面谁最大。 不是那些孔武有力的大老爷们或者大嗓音的大老娘们，而是这些弱不禁风的小神兽。要是不小心伤害到他们，自己保证吃不了兜着走。 饭团只好丢掉嘴里的小鱼，乖乖地站在那里任由小姑娘抚摸，一副大雁命真苦的模样。 苏武把一人一雁重新放回地上。 “小雪，你帮着照看一下晚晚。我进去整理一下房子，免得晚上没地方睡觉。” “好的，我先洗个手。”苏雪点头赶紧把手洗干净。 “哥，这破房子还整理什么啊。你几年没回来，家里的东西早就全部发了霉，估计全都得扔掉重新置换。” “要不，今晚就先到我家住下？” “再说吧。” 苏武不置可否，他打开正屋走了进去。 “我先看看，实在不行再说。” 苏武这家占地很大，是个标准的四合院，什么正房、侧屋、耳房还有东西厢房一应俱全。 他想过屋子的情况或许会很糟糕，然而眼前的一切还是令他大吃一惊。 天长日久无人居住，所有屋子的墙上、地上还有家具上蛛网连结灰尘密布。，一脚踩去便是个深深的脚印。甚至有些地方房顶失修漏了水，地上都长出了一些绿色的鲜苔。 苏雪没有跟进来，不过她清楚屋子里面的模样。 “哥，实在对不起。你不在家，房顶破了我该帮忙修的，可我实在爬不上去。” “没事。” 苏武宽慰她。 “这些情况在回来之前我就有了心理准备。再说这正厅屋顶那么高，我可能都不上去，更别说你了。” “那哥你准备怎样办？”苏雪很好奇。 “没怎么办。”苏武哈哈一笑，“这屋子历史也够久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忙完这两三天，我就找人把它推倒重新建个新的房子。让晚晚有个好的生活环境。” 苏雪瞪大眼睛，“哥，建新房子可要很多钱哦。” “哈哈……” 苏武笑，“这里是农村，建座房子花不了多少钱。这些年哥还是存了些钱，应该不成问题。” 外面的苏雪满脸不可思议。 “别人上学花钱，哥你上学还能存钱？你到底是去上学，还是去打工的？” 苏武没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正厅中央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八仙桌上，想起小时候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情形不由感慨万千。 他随手拍了拍，那知哗啦一声，尘土飞扬中那张八仙桌就散了架。 一阵刺痛传来，苏武下意识地抬起手往掌心一瞧，赫然发现掌心里多了个小小的洞，血水顿时冒了出来。 “哎呦，这八仙桌怎么回事？里面居然有钉子。” 外面的苏雪听见了动静，她伸头看了看。 “我们几家所有的家具都是纯木打造，怎么可能有钉子？要是有估计也是哥你小时候调皮，自己钉进去的。” “也许吧！” 苏武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没再多想。 他走出屋来打开自己的行李袋，从里面取出一些创可贴和酒精，消了消毒后贴在上面。 “不是吧？”苏雪看着自家老哥手脚麻利地从背包里面一样一样拿着东西来，诧异不已。 “这都些什么？创可贴、84消毒液、奶粉、奶瓶甚至还有暖水壶？哥你千里迢迢从京城回来，行李里居然带有这些东西？” 苏武不以为意。 “哥现在不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呢。这些东西准备一些不是坏事，有备无患嘛。” 苏雪看得一脸的惧怕与纠结。 “原来有个孩子那么麻烦，我以后不要孩子了。” 苏武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 “你才几岁，这些事想了没用，好好读书才是正事。” 苏雪嘟囔道：“说得好像你大我很多似乎的。女儿都快两岁了。” 苏武哑口无言。 “怎么说呢，带孩子确实是个负担，不过也是个先苦后甜的幸福负担，以后你就懂了。” 说着，他四下望了望，“饭团呢？怎么不见了？” 苏雪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来。 她嘿嘿的乐道，“早跑了，我让它去仙女湖抓鱼，今晚我们有口福了。” 苏武点点头。 他自然知道仙女湖，那是养心谷附近的一个湖泊。 据村里的老人说，那里以前是天上仙女下凡时洗澡的地方，所以叫仙女湖。 它就在村子的西北方向大约两三公里的地方，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堰塞湖。 湖面积辽阔，算上水面加上周边的湿地足足有一千二百多亩。碧波荡漾的湖水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这绿意盎然的南岭山脉里。 湖水的水质良好不深也不浅，里面各类鱼虾繁多，引得无数野兽水鸟在此出没繁衍生息，加上少人类打扰，简直是附近野生动物的天堂。 “小雪，你让饭团去抓了什么鱼？” 想起仙女湖的鱼，苏武嘴巴开始流口水。 “随便它抓呀，抓到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反正味道都不错。” 苏雪在苏武的行李兜兜转转地翻着，终于找到个小铃铛。她拿出来丁丁当当地摇着，吸引苏晚的注意力。 “不过这些年饭团喜欢抓红鲤鱼。或许是有次我说粉色的肉看起来比较新鲜，它可能听到了。” “鲤鱼啊，那还不错。饭团果然是只好鸟。”苏武点点头，又准备转身进屋。 他准备清理出些值得留恋的东西来，其他的就让它随着屋子推倒而消失吧！ “哟，这是谁，快快进来。” 就在转身的刹那，苏武眼尖地发现了自家大门口多了个探头探脑往里瞧的四五岁小姑娘。 苏雪回头一看，连忙朝小姑娘招了招手。 “原来是小牛，进来进来进来。” “雪姑姑，饭团它不在吧？”苏小牛紧张地四下张望，寻找着大雁的踪迹。 苏雪嘻嘻笑道：“饭团啊，它刚刚飞走，现在不在。” “饭团不在，太好了。” 小姑娘一声欢呼，雀跃地跑了进来。 苏武皱眉。 “小雪，什么时候饭团变得那么霸道，大家都那么怕它？” 眼前的苏小牛如此，不确认饭团在不在都不敢进院子。刚才的苏睛的八哥也是如此，一见饭团直接吓得忘了怎么飞。 苏雪嘻嘻一笑，她指了指院子中央的几口缸，“都是里面的鱼惹得祸。” “怎么回事？”苏武发愣。 “是这么个回事……”苏雪连忙一一地说了起来。听得苏武瞠目结舌，久久无语。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饭团辛辛苦苦捉了那么多鱼回来，偏偏它不知道怎么养鱼，以为只要有水，鱼就能活到它孩子们的到来。 眼前这几口缸确实一直有水，但里面的鱼很多，氧气不足还没有食物，因而很多鱼撑个了几天就会膘白浮到水鱼上。 整座养心谷各种奇葩动物是不少，但正常的猫猫狗狗更多。它们一个个大老远闻到了鱼的味道，就趁着饭团外出捕鱼或者觅食时，跑来苏武家偷鱼。 这些家伙，有的是独行大盗，有些是团队作案。据说苏睛的小八就是个团队惯犯，因为同样长着翅膀，每次作案它都屡屡得手，还顺便收了一票小弟帮忙运送脏物。 而这些小弟里，有些就是它们的小主人，估计眼前的苏小牛也是其中之一。 这不，好几次它们作案时被及时回家的饭团堵个正着。要不是小八身材娇小，又溜得快，否则早就被饭团给捉住了。 苏武恍然大悟。 “所以，刚才饭团气势汹汹堵门，其实堵的是小八，而不是没认出我？” 苏雪咯咯直笑也不回答，一副“你懂的”的模样。 苏小牛不大明白两大人在笑什么，她好奇看了看几眼身材高大的苏武，转头盯着前面的苏晚。 “雪姑姑，这就是村里刚回来的小妹妹吗？” “对。”苏雪点点头。 “她叫晚晚，和小牛你一样是子字辈。以后她就是你妹妹了，小牛记得要保护照顾好她。” 波平涛潜，展翼高飞，国靖家宁，加封公侯伯子男…… 这是养心谷苏氏一族的辈份排序。 苏武和苏雪他们是伯字辈，苏晚和眼前的苏小牛则是子字辈，算起来两人的确是堂姐妹。 苏小牛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脯，高兴地连连点头。 “嗯，现在我也是姐姐了。爸爸妈妈说当了姐姐就得照顾好弟弟妹妹，我记得的。” 苏武兄妹俩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 在这深山农乡里，说野蛮的时候，村民们确实很野蛮。动不动就全村一起开架，丝毫不会顾及法律的存在。 然而说纯朴的时候也确实很纯朴。因为全村都是一家人，所以照顾比自己年纪小的，尊重比自己年纪大的几乎是村民们下意识的反应。 这才是真正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小姑娘刚说完，墙头唧唧几声，一只约模二十多厘米高的小巧猴子露出头来。 它看见了院子中央的苏小牛，兴奋地直接从近两米高的墙头蹦了下来，窜到了小主人的旁边。 苏小牛伸手撸了撸猴子的小脑袋，接过猴子手里带过带来的高蕉，转手递给苏武。 小姑娘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叔叔，这高蕉送给你和晚妹妹。你家还有糖果吗？刚才村口别的哥哥姐姐都拿到了，我那时不在。” 高蕉，其实就是野生巴蕉，一般都长在半山里，没人培育独自生长。外表看上去它和市场上卖的香蕉巴蕉差不多，然而里面却迵然不同。 它里面长满了果仁，一口咬下去就得像吐西瓜子一样，吐出不少的果仁来。 苏武小时候没少摘这东西，不过这么生的高蕉他是肯定不会要的，因为根本不能吃。 他一脸懵逼地接过这青涩的高蕉，随手从行李里拿了几颗糖果递给苏小牛。 “给，小孩子可不能多吃糖，一天只允许吃一颗，知道吗？” “好好，我只吃一颗。”接过糖果的苏小牛连忙答应，分了几颗给旁边眼巴巴的小猴子。 猴子小巧玲珑，看着可爱。苏武情不自禁蹲了下来，伸手去撸了撸。 “这是小牛你的猴子，它叫什么？” “它叫gugu。”苏小牛回道。 苏武一愣。 “叫什么，姑姑？谁起的破名字。” 身旁的苏雪扑哧一笑。 “不是姑娘的姑，是公鸡母鸡咕咕叫的咕。” 她忍不住吐槽。 “我的饭团是哥你起的名字。小牛这猴子的名字也是他哥帮忙起的。估计是取名那会他哥哥正好听见一只鸡在咕咕叫，随便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苏武黑着张脸。 “这能一样？饭团的名字我起得多好。小猴这名字……一言难尽。” “以后晚晚她一叫gugu，谁能分得清到底是叫你还是叫这只猴子？” 苏武每说一声gugu，猴子就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到后面听得烦了，猴子不由恼怒地朝他疵了疵牙。 苏武摇摇头。 “这破猴手里拿的嘴里吃的都是我的糖果，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懂不懂？这就给我翻脸？” “这高蕉小牛你拿回去，以后别问我要糖果了。” 说完苏武故意地拉了拉自己的行李袋，露出里面一大堆糖果来。 养心谷地处深山老林，外面普通的糖果在这里算是一种难得的奢侈品，特别是对这些半大的孩子而言，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苏小牛一看就急了，连忙把苏武递过来的高蕉推了回来。 她舍不得打猴子，只好把猴子往苏晚那边推了推，让她更好更舒服地噜着猴子。 ”叔叔别生气。咕咕还小，它不是发怒，它只是……只是牙疼。” 牙疼？ 苏武兄妹俩听得哈哈直笑。 猴子牙不牙疼不知道，反正他们的牙笑得是挺疼的。 苏雪好不容易才止了笑声，“小牛放心吧，五叔他在逗你呢。” 苏小牛愣了半天，这才欢欢喜喜地舔起手里的糖来。 这咕咕猴倒是挺喜欢苏晚的抚摸，老老实实的坐在两个小姑娘旁边，一个劲地舔着手里的糖果，满脸的心满意足。 一人一猴吃完了糖果，留恋地望了望苏武的行李袋，她们却没再出声讨要。 猴子这会似乎想起了什么，它抓抓紧脑袋弯了弯腰，随即从腰下的小口袋里掏出些东西来。 苏武满脸古怪。 他这才发现猴子身上斜挎了个小小的袋子。只是这袋子的颜色和它金黄的毛发差不多，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没注意到。 苏武连连感概。 真没想到这年头连猴子都这么时尚，学着城里的姑娘们随身拎起了包包。 咕咕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寻了个平坦的地方铺好。 苏武定睛一看，要不是顾及两孩子，他早就一个“我草”喷了出来。 布上画了图案，居然是熟悉的楚河汉界。 猴子咕咕掏出来的，赫然是副象棋。 很快它又掏出几颗棋子摆上去，热切的望着几个人类。 一副小爷等你来战的模样。 苏武满脸的不可思议。 “它真会下象棋吗？” “会的。”苏小牛骄傲点了点头。 “咕咕以前见村里的爷爷们下过，它学会了后来就常常和我哥哥下，总把我哥哥输得饭都吃不下。” 正文 第十三章 换歌 猴子咕咕手里捻了个“相”，眼巴巴地望着苏武苏雪两个大人，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蹲在它旁边的苏晚甜甜地笑着，像了朵花似的。小姑娘心满意足地用小手一遍又一遍地撸着猴子。 撸一次，咕咕的身子就矮一分；再撸一次，它身子又矮一分。撸着撸着，苏晚直接把小猴子的脑袋撸到了地上，反倒是屁gu高高地翘着。 这羞人的姿势，让苏武有些看不下去。 他很有兴趣和只猴子下盘象棋。只是父女俩千里迢迢回到家，还没清理出个像样的地方落脚，反而兴致勃和只猴子下起了象棋，实在很不像话。 苏武只好婉言拒绝。 咕咕气得叽叽乱跳。 它让苏晚撸得身上的毛都掉了几把，结果却没人陪它下棋，郁闷得简直怀疑猴生。 幸好苏小牛还记得苏雪的大雁，时刻担心着暴燥的饭团随时会从天而降。 小姑娘和苏武约定好下次拿糖果的时间，收拾好地上的棋子，拖着挣扎不休的猴子愉快地出了门。 这猴子想找人下棋想疯了吗？ 苏武摇摇头，检查了下挂在旁边的手机。发现手机已经自动把刚才这一切都拍了下来。 想了想，苏武便把之前拍的其他视频一起随手打包发给文蓝。 点击发送后，他把手机往背包一扔，和苏雪又聊了几句，转头进屋继续收拾。 此时的文蓝刚下高铁不久，一个人站在高铁站门口，茫茫然地查着地图。 作为一个过气的艺人，公司只管派她工作通告，其他类似于交通住宿饮食等等，一律要靠自已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辛苦完成了工作，公司毫不客气拿走报酬的大头。若是没完成工作，那就得艺人自己赔偿合同违约金的大头。 要不怎么说小艺人没人权呢。 很快，文蓝肉疼地上了辆出租车，朝着自己的目标而去。 公司能为她报销的差旅费有限，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跑通告时文蓝大多都乘的是公共交通。要不是这次时间紧迫，她也不会奢侈地选择出租车。 眼下她去的不是此次商演的地点，而是个音乐工作室。 这次商演，她准备换首歌唱。 之前快下高铁时，几乎睡了一路的文蓝才注意到手机上新邮件的提示。 “难道他真写了首歌发过来？” 文蓝嘀咕着，忍不住点进去查看。 这一查看，差点让她忘了下车。 幸好眼前的丰城本就是这趟高铁的终点站，这才没发生“我就玩了下手机，结果高铁多开了几百公里”的悲剧。 邮件里果然是首歌，而且有词有谱，甚至还写了不少伴奏配器的建议。 文蓝一看就入了迷，忍不住跟着谱轻声清唱起来。 越唱她越是震惊，到后面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差点在人来人往的高铁站失声惊叹。 这哪里是什么随手写的歌，分明经过了精心雕琢，而且质量奇高。发行后只要不出意外，宣传到位的情况下至少也是年度金曲或者白金曲的那种。 一首歌的质量到底如何，作为纯粹的职业歌手，文蓝自信自己还看得出来。 这无疑是首极其优秀的歌，绝对比她准备演唱的歌要好得多。 只是，这样优秀的作品真是苏武那个家伙写的？ 文蓝难以置信，她并不想刻意贬低苏武，那毕竟是她女儿的父亲，但谁敢相信一个刚毕业的医学生会写歌？ 而且还是个毕业即失业的那种医学生。 莫不是抄的吧？ 文蓝忐忑地在网上搜了搜，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算了，自个在这乱猜什么，打电话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文蓝果断地按下了苏武的号码。 “您拔打的用户正忙，请你稍后再拔。” 电信公司的女声很温柔也很标准，却让文蓝倍加郁闷。她一连打了几次电话，全被这个电信女声无情地挂掉。 “这家伙到底在作什么？” 难道那剧组真的发生了大规模中暑，让他忙得连电话都没空接？ 文蓝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那会的苏武抱着苏晚飒爽英姿站在鸡颈岭的山头上，正和金毛一众人进行友好的谈判…… 电话不接威信不回，坐上出租的文蓝只好重新琢磨起苏武发过来的新歌。 流星，这首文蓝两年前刚出道时的代表作已经被她抛之脑后。她现在要作的是赶紧熟悉眼前这首歌，并尽快把伴奏作出来，以便在晚上七点多商演时演唱。 眼前的丰城近年经济发展得不错，但到底只是座三线城市。而且商演地点只是间金九福新开张的小分店，还不在CBD里。人流量是有，不过估计不会太多。 这种商演自然谈不上什么影响力，不过文蓝不想放弃。 只不过剩下区区的三四个小时，想完成一首新歌的伴奏有点强人所难。 幸好这是个普通商演，不是出个人单曲，伴奏马马虎虎录个声响就能将就。实在将就不了，届时直接上台清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文蓝对自己唱功很有信心，那怕是清唱她也不担心会辱没苏武的这首歌。 正胡思乱想着，包包里的手机忽然嗡地颤动起来。 文蓝心一跳，连忙划开一看，顿时有些傻眼。 手机上苏武发了好几段视频过来。各视频时间有长有短，长的足有半个多小时，短的也有几分钟。一时间看得文蓝眼花缭乱，还真不明白苏武这是作什么。 看看时间和目的地的距离，文蓝磕磕嘴巴，随手打开了第一段视频。 这一看差点让她忘了呼吸。 视频画面有些抖，显然拍摄的人心情激荡。 里面的小姑娘很可爱很熟悉，文蓝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自己的女儿苏晚。 再看两眼，她不由深深地皱起了眉，视频里女儿熟悉的脸庞竟然让她倍感陌生。 所谓知女莫若母，文蓝心忽然猛烈地砰砰直跳。她几乎在一瞬间就找到了原因。 苏晚的那双眼！ 赫然不再是往日那一片目无焦距的茫然，而是欣喜地看着肩膀的小鸟，甚至还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 小晚她居然看见了这只小鸟，甚至还主动地摸了摸它。 怎么回事，难道她的自闭症有所改善了？ 文蓝脑海飞快里闪过这些念头。她忽然发现脸上湿漉漉的，不由伸手抹了把脸，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满脸是泪。 她关掉了视频，没再继续看下去，重重地按下了苏武的视频通话。 “哥，你手机响了。” 周围没了村里的动物和父亲熟悉的味道，苏晚慌成一团，啊啊啊地在院子里四下乱走。 苏雪只好弯着腰，一脸苦楚地小心翼翼护在旁边。 “你快出来照顾你女儿，我真受不了了这小魔头，宁可去帮你搬家具。” 正文 第十四章 视频 “哥，你的电话。” 苏雪直嚷嚷。 屋子里传出苏武的连连咳嗽，“好多灰尘……你叫什么叫，来了电话就帮忙接啊。” 苏雪满肚子的火药差点点着了。 “你女儿这模样，我哪有空接什么电话。” “有那么夸张嘛。” 苏武满面灰尘地从屋子走了出来，朝院子里一看，正好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相互追逐着。大的满脸痛苦，小的满面惊慌。 他乐得哈哈直笑，忙拍拍身上的灰尘，几步跨到苏晚面前，一把把软绵绵的小姑娘从地上抱了起来。 “晚晚别怕，爸爸在这呢。看把你姑姑吓得，以后别这样了啊。” 苏晚感受到了苏武的气息，小手习惯性地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领，凑过脑袋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吸了几口，脸上的惶恐这才渐渐散去。 平静下来的小姑娘“啊啊”地嘟囔了几声，着急地四下转着脑袋，又开始寻找起小动物来。 “哎呦哎呦，我这老腰我这小手……” 如释重负的苏雪松了口气，连忙站直身子扭扭小蛮腰，又甩了甩双手。 她看着苏武游刃有余的模样，脸字就写着个大大的服字。 “哥你好厉害。就照顾这小破孩那么一会，差点没把我累死，真宁愿去多拔几亩地的花生。” 苏武哈哈一笑。 “小孩子很敏感，她暂时和你还不熟悉，和你在一起没什么安全感。以后熟悉就好了。” 说完他弯下腰从包包取出自己的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提示，他脸色有些古怪。 “那……”苏雪犹豫了会儿，她朝苏晚伸出双手，“我再试试？” “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看……”苏武一指天空，“饭团回来了。你还是赶紧作晚饭去。记得添我们父女的份啊。” “哼……就不添。”苏雪翻了个白眼，“其他小孩子还有糖果，就我什么礼物都没有。” “这不是？老哥我千里迢迢从京城带了个侄女回来给你。”苏武哈哈地一指怀里的女儿，“价值千金。” 苏雪目瞪口呆，“你确实这是惊喜，不是惊吓？” 说完，她拍拍手召唤落在墙头不肯下来的饭团。 “饭团你咬着那么大一条鱼，累不累？赶紧给我放下，我要作饭去。” 饭团一声不吭，居高临下地看看苏雪，又转头盯着苏武父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它呼地张开翅膀落到了院子里，随后把嘴巴里还活蹦乱跳的红鲤鱼放进水桶里，还张开一扇翅膀严严实实将水桶口遮住。 只是不知道它是防止鱼跳出来还是不想让院里的人拿走它的战利品。 苏雪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拔开饭团的翅膀，啧啧地感概。 “好你个饭团，还挺能干！这红鲤鱼足有四五斤。哥，今晚的菜够了。” 苏武远远看了一眼，啧啧称奇。 他边滑开视频通话，边从背包里掏出个不大的盒子，随手抛给不远处的苏雪。 “喏，别说哥忘了你的礼物，这不是？” “什么鬼？” 苏雪眼疾手快，连忙放下水桶接住盒子，一看封面她就一声怪叫，“是部手机？哥，你真是太知我心了。” 苏武哑然失笑。 “不就部手机，叫什么叫？大惊小怪的，赶紧去作晚饭。赶了一天路，我可饿坏了。” “嗯，我马上去作饭。嘿嘿，我终于又有手机用了。” 苏雪兴奋得手舞足蹈，爱不释手地抱着那个小盒子。听了苏武的话，她连忙哦哦地应下，提起水桶一步三跳地蹦着回隔壁自己家去了。 “饭团你别走，留下来陪晚晚玩。” 看到饭团跟在苏雪后面准备走大雁，苏武连忙喊住它。他检查了下苏晚脚上的鞋子，把小姑娘放到大雁旁边。 迫不及待的苏晚高兴得眉开眼笑，哗哗大叫中她一把抱住了饭团细长油滑的脖子，毫不客气地用脸蛋蹭了起来。 苏武划开了文蓝的视频通话，对面噼里啪啦问了一堆问题，他却没理上一句，只是把摄像头对准了苏晚。 眼前的场景已经说明一切，用不着他再多废话。 “苏武，苏武？你个滚蛋快回话。” 出租车里的文蓝看着女儿抱着大鹅咯咯直笑，一个劲唔唔唔地流着泪，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张纸。 前面的司机看得心惊肉跳，“小姐，你没事吧？” “大叔不好意思。我没事只是高兴。因为我女儿的病终于好了。” 司机这才放下心，道了几声恭喜，认真开起车来。 “哟，这么大个人还流马尿呢。”苏武呵呵地把摄像头切回自己方向。 “怎么样？文蓝，之前我说过我能治好晚晚的吧，你还不信。” 文蓝瞪着通红的眼睛，怒道：“转过去，摄像头赶紧转过去。谁要看你那张丑脸，我要看我女儿。” 真是狡兔死走狗烹。 苏武目瞪口呆，他笑嘻嘻地换个方向，让自己和女儿还有在饭团一起出现在了屏幕里。 文蓝嘴还在硬，语气却是温柔了许多。 “丑人作多怪，你脑袋太大赶紧挪开点，别挡着我看女儿还有鹅。” 苏武只好挪了挪脑袋，“这不是鹅，它是只大雁，名字叫饭团。” 被苏晚抱得了无生气的饭团听到自己的名字，有气无力地嘎嘎叫了几声，似乎在抗议苏武派了个小神兽来虐待动物。 “哦，原来大雁长这模样，就和鹅差不多。”文蓝平静了些，好奇道：“它叫饭团？好奇怪的名字，不会咬人吧？” “要伤到小晚，我跟你没完。” “不会。”苏武摇头，“它是我堂妹养的宠物，小时候我也养了它很久，通人性着呢。” 文蓝终于放下了心来。她目光温柔落在苏晚身上，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难怪李医生说一些特殊的动物可以有效改善自闭症的病情，原来是真的。” 苏武哈哈一笑。 “他说的没错。据我所知在新省有个野马集团，国家采购了些北欧的矮种马放在那里养的。那是种体积矮小性格温顺的马，就是专门用来治疗自闭症的。” 文蓝点点头，连连喊了几声苏晚，然而小姑娘只是侧了侧耳朵，却始终没回头望上一眼。 文蓝失望不已，忍不住想抹眼睛。 “怎么回事，她看起来现在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不理我。” “别急，”苏武心里也不是滋味，“饭要一口口吃，病情也得一步步治疗。相信我，两个多月后，她会喊你妈妈的。” “两个月，你说的是真的？”文蓝紧张地盯着苏武。 苏武微笑，“当然是真的，我哪次答应你的事没作到？” 文蓝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 “不过这段时间晚晚得和我呆在这里，你回京城是看不到她了。” 文蓝一愣，这才注意到屏幕里破旧的院子以及苏武身上还没拍干净的灰尘，她皱了皱眉。 “这是哪，你之前不是说在剧组？” 苏武乐了。 “在剧组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 “我们现在老家，距离京城足有几千公里。这是我家的院子。晚晚她是这里的血脉，只有这里的动物才能让她恢复健康。” 正文 第十五章 合同 “什么？这是你家？” 文蓝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切成语音通话，认认真真整理了一下自己，这才重新打开视频。 苏武茫然，“怎么回事？一会开一会关的。” 文蓝一脸的镇定，“丰城只是座三线城市，应该是信号不好。” 前面的司机大叔瞄了一眼后视镜，暗暗摇了摇头。 这女人啊，越是漂亮说起谎来越是镇定。 苏武点点头，抱怨了几句电信，不疑有它。 文蓝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 好一段时间过去，屏幕上只有苏武在喋喋不休，并没有其他人出现，心里不由一阵复杂。 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 苏武详详细细把他们村子的情况介绍了一遍，胡思乱想的文蓝下意识地点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情况就这样。晚晚到时候会很快好起来的。只是这段时间她只能和我呆在一起。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能照顾好她。” “好。我知道了。”文蓝点点头。 只要苏晚能康复，就是苏武说他们父女正站在奈何桥头，正准备往里走。估计文蓝也不会反对。 两人又聊了一阵养孩子该注意的事情，苏武才问道：“你现在在丰城了吧。” “对。到丰城了。现在在出租车上。”文蓝拍了拍车内外的情况，“我准备去找个音乐工作室，把你给的歌的伴奏先作出来。晚上我就唱它了。” 苏武吃了一惊，他看了看时间，“这点时间，能作出什么样的伴奏？” 文蓝脸色有些发紫。 “是有些急。不过这是商演。如果台上给我台钢琴，我都能自己弹自己唱。” 苏武明白了，笑道：“原来你会弹钢琴，多才多艺啊。那你还去录什么伴奏？嫌钱多啊还是嫌自己不够累？” 文蓝脸色古怪。 “这种小商演大多都是临时台子，舞台效果全无，也就音响马马虎虎。台上哪有什么钢琴让我去弹？” 都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难道这家伙没见小商演？ 苏武讪笑着，尴尬地摸摸鼻子。他还真没注意过这些事情。 “苏武，老实告诉我，这首歌是不是你自己写的？” 文蓝压低了声音，“自己”两个字却提高了声调。 苏武哈哈一笑。 “你都要去作伴奏了，想必早就在网上查过这首歌的信息，有发现类似的歌吗？” “没有的话，那就是我写的。” 文蓝一阵沉默。 “好吧，这是首顶好的歌。那你是准备授权给我这个过气小歌手唱了？” “什么过气小歌手？”苏武摇头表示不同意，“文姑娘，你得相信自己，然后努力加油。” “我这还有一堆适合你的歌等你去演译。每次都认真唱好了，你肯定会成为未来的歌坛天后的。” 写了一堆歌，还有歌坛天后？ 文蓝不置可否，美丽的大眼睛里写满着怀疑的神色。 什么时候好歌那么好写了，还一大堆的。 她想想后开口。 “那我回去后，拟一份演唱授权书。以后这首歌的收益我们九比一分吧。你九我一。” 苏武目瞪口呆。 “你九我一，这是什么鬼比例？文蓝你疯了吧，以为随便在街上拉个人就能唱好歌吗？” “是你九。”文蓝指了指自己，“我一。” “我在彩虹娱乐这的比例就是这样的。公司九我一。” 苏武愣了好一阵，忽然开口，“这比例……我十分好奇那你跑这个商演能拿到多少钱？” 文蓝没打算防备他。 “这次商演是公司的资源，能派到我身上，就说明了一切。彩虹娱乐也算是圈内的大玩家，太低的价格是打他们脸。这次商演费估计是压着最低线，大概是10000。” “我只能拿十分之一，就是1000。还得分差不多一半给经记人，所以能有个600多。” 苏武难以置信。 “六百块？真够黑的。那你减去车票吃饭住宿，岂不是还得倒贴钱？” “这倒不至于。公司有一定的差旅报销，肯定能让我们活着。不过说来说去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文蓝歪歪脑袋，“你让开点，遮住我看小晚了。” 忽然来这么一句，让苏武有些茫然，半响才反应过来，连忙挪了挪手机。 “那我写的歌，你不会也要交九成给那个黑心彩虹吧？” “这倒不用。”文蓝摇头，“这算是我自己的资源，只要和你这创造人共享歌的收益。” 苏武松了口气，“那还好。不过九比一太夸张，五比五好了。反正迟早都是花在晚晚身上。” …… 文蓝无言以对。 苏武问道：“你的合同还有多久？这黑心公司，咱不签也罢。” “你说的轻巧。当初新人出道，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文蓝先是扑哧一笑，随即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变得咬牙切齿。 “我当初签了五年，第一年出道，接下来隐了三年，眼下还有一年的合同。” 隐了三年？ 苏武这个罪魁祸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 “还要一年？真是好久。那解约要多少钱？” 文蓝有些恍惚。 要不是共同有个女儿，她和苏武两人完全不熟。可眼下两人问的自然答的畅快，这算是怎么回事。 她随口说道：“问这干嘛，你还想帮我解约不成？” “是有点。”苏武大大方方点头，“我也赚了些钱。这么黑心的公司，不解约还继续替它赚钱不成？” 文蓝愕然，一脸古怪地望着屏幕上的苏武，忽然发现这个占了自己便宜的家伙还有点小帅。 “反正收入不高，不如解约出来，想陪女儿时就陪女儿，我老家这边风景独好，鸟语花香，民众纯朴……” 说到这，苏武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自然。 “反正你绝对会喜欢的。如果想工作了，再帮你写首歌唱就是。多轻松！” 文蓝听得痴了，有些悠然神往。 “听起来不错。不过解约金得小五百万，有五百万还不如留给小晚，扔给这黑心彩虹作什么。” “我啊，就磨洋工嘛。反正十天半个月公司也不见得会派通告商演给我。呆着就呆着呗，正好修身养性。一年时间，轻松。” 口里说着轻松，文蓝脸色却是慎得慌。 女艺人的青春有多重要，她最是清楚不过。就算歌手的职业生涯相对比较长，但一年的时间，对她来说也个巨大的损失。 正文 第十六章 认归 两人又聊了一阵，直到文蓝抵达目的地音乐工作室才挂了电话。 “记得多拍晚晚的视频，我天天都要看的。” 临挂电话，文蓝还一再叮嘱。 苏武应下了，又扫了会自家的大院子，正好听到苏雪的呼唤，才牵起苏晚转身进了隔壁院子。 两家宅子的格局大同小异，不同的地方也有。 至少苏雪家院子里没摆有那几口大水缸。反之在苏雪的小闺房边上盖有座小木屋。 那是饭团的窝。 农家女儿一向手脚麻利，苏雪也是如此，这儿已经作好了香喷喷的晚饭。 “哥，晚晚能吃米饭了吗？”她摆放着碗筷，“要不要给她弄点热水冲奶粉？” “不用。她都已经快两岁，当然能吃饭。”苏武呵呵地给女儿洗干净小手，把她抱到凳子上。“你两岁的时候，别说米饭，都能掶着脖子跟我讨价还价了。” 兄妹俩打趣着，院子外传来个响亮的人声。 “小五在小雪家吗？婶子进来了。” 农家的院子大多没有门铃，村民们也不习惯文绉绉地敲门。都是这样大喊一嗓子，推门就进。 进来的是苏武好兄弟苏海的母亲，马婶。 苏海家的院子也是在隔壁，距离不远。几家根本不用出门相互喊话都能听得清楚。 “是婶子啊，好久不见。快坐下一起吃饭。” 苏武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他可没少到苏海家混吃混喝，简直把苏海家当自家一样。这次回村，作为晚辈他都还没过去拜访，反倒是马婶亲自过来了。 “家里开着火呢，就过来一会。” 马婶拒绝了苏武的碗筷，把手里青翠欲滴的蔬菜递给苏雪。 “刚从田里回来，就听说了小五你回来的消息。一开始我还不大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苏武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惊喜，真是惊喜。” 笑容满面的马婶弯腰捏了捏苏晚精致的小脸。 “这就是你女儿吧。小闺女长得真标致。来，奶奶抱抱。” 或许是父亲还有大雁饭团都在旁边，安全感大增的苏晚抓着筷子，一直文文静静地坐着，任由马婶抱起来亲了又亲。 放好菜的苏雪看得眼热。 “不公平。为什么我这姑姑一抱她，她就像条泥鳅一样扭来扭去。而婶子你抱她，却是那么安静。” 抱着苏晚的马婶乐得哈哈大笑。 她得意洋洋道：“有什么不公平的，婶子抱过的孩子比小雪你吃过的盐还多。” 苏雪跨了脸，嘟囔道：“既然婶子那么喜欢孩子，赶紧催黑子哥找个媳妇。别来抢我们家的。” 马婶的笑意一下子收敛了起来，目光灼灼盯着怀里的小姑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苏武一看就知道要坏，顿时替尚还远在医院疗伤的苏海默默点了根香。 估计他这次康复回来，元气未复就得迎接他老妈得轮番相亲大战。 几人聊了些苏海的病情，马婶忽然开口。 “明天小五你准备给孩子认归吧？” 认归其实就是认祖归宗。大抵是把孩子的名字写进族谱，祭告祖宗们族里又添了人口。从此这孩子享受祖上及族人的庇佑并担负相应的责任。 这一仪式在如今城市421式家庭里已经几乎再也见不到，反倒是在一些氏族聚居的乡下农村倒还常见。 “好啊。”苏武点点头，“只是晚晚已经快两岁，这会才认祖归宗，不会有点晚吗？” 和很多年轻人一样，他对所谓的认祖归宗其实不大感兴趣。不过都说入乡随俗，既然马婶提起，他就顺势应了下来。 反正仪式不算麻烦，而且也不少会苏晚几两肉，苏武随便了。 “乱说。”马婶十分高兴。 “认祖归宗哪有晚的时候，只要是我们养心谷的骨血，什么时候认归都不算晚。” 苏武点点头。 对马婶他们那辈人来说，向来恪信多子多福、有人才有财、人多力量大这些事。 他一个晚辈，随他们长辈的意就好。 “那吃完晚饭，我就帮小五你张罗了啊。” 苏武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堂妹。 一般说来，认祖归宗大多由直系亲属的长辈引导举行。然而十几年前的山火几乎毁了苏武一家老小，但直系亲属中长辈还是有的。 苏平，他的伯父也就是苏雪的父亲，是家里唯一的长辈。 这些事该由他来帮忙张罗。不过苏平人现在在外地打工，这会肯定帮不上忙。 “行。”苏武感谢不已，“那就麻烦婶子你了。” 马婶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麻烦的。这是好事，婶子还巴不得天天有这样的麻烦！” 三人又聊了几句，马婶亲了亲小姑娘的脸颊，这才乐滋滋地出门回了家。 一夜无话，苏武家没地方落脚，苏雪家干净的空房不少，父女俩把行李搬过来后美美睡了一觉。 早上六点不到，马婶的大嗓门就在苏雪家院子外响了起来。 “小五，睡醒了没有。快起来去挑水给你姑娘洗洗。” 苏武有晨跑的习惯。这会的他正在穿鞋，一听这话，顿时回过神来。 回头看看床上睡得香甜的小人。 得，今天是这小家伙认祖归宗的日子，别想什么晨跑了。 这养心谷里，孩子认祖上册乃至新媳入门，最重要的仪式之一，是喝口村子里的井水。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这“水”说的就是村子的井水。 当你愿意成为这方村子的人时，就必须喝上一口自己或长辈亲手从井里打出的井水。 对这附近的村子来说，村里的井是神圣的，井里的水更是神圣的。 不是同一村子的人，擅自去人家村子的水井打水喝，那是大忌，是会被打死的。 就算是同一村子的人，自己擅自挖井取水，那也是大忌，是会被除族的。 据说有些命硬的女人被称为“百水”，她小时候克父母，长大后克兄弟，结婚后克丈夫…… 这种“百水”女人唯一解救的方式就是喝上一百口井的井水。相当于嫁一百次人，克一百个族，命才会软下来。 百是虚数，数量越多越好。因此但凡村民们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跑村里打水喝，都会知道她的身份，不管原因直接打跑了事。 整个养心谷只有一口井。 以前每天早上都能看到村民络绎不绝挑水的身影。现在不少家庭都买了抽水机，只需要连根水管到井里就行，挑水的人这才少了。 马婶昨晚说帮忙张罗，切实不是敷衍了事。 吃过晚饭，她一家家串门，让村民们早上先别挑水也别开抽水机，一切等苏武给苏晚打了水再说。 正文 第十七章 水井 村里的水井并不在村子的正中央，而在村子的北方，它的后面就是村子的祠堂。距离苏武家有些距离。 这些年苏武家人口凋敝年久失修，早已没有了挑水桶。苏雪家倒是存有，不过早些时候被闲不住的饭团啄了个大洞，没法再用。 幸亏马婶心细，昨晚大半夜就把自家的水桶从仓库里翻出来洗干净，等着给苏武用。 马婶感概连连。 “老头子作的这对水桶真不错，存放了那么久还油光滑亮的，连个小虫眼都没有。” 马婶也就是苏海的老妈，其实并不姓马。之所以叫她马婶，是因为她丈夫苏建国有三只眼睛。 马王爷有三只眼，大家都听说过的。 苏建国也就苏海他爸，是个传承手工木匠，手艺非凡。 全村的大大小小的家具、工艺装饰几乎都是他一手制作的。形式美观，坚固耐用。 至于他的第三只眼睛，当然不是天生的，也和十几年前的山火有关。 在救火的时候苏建国不知道被什么在额头烫了个深深的伤疤，伤好后疤也去不了，乍一看像只眼睛一般。 苏武恭维，“马叔的手艺当然没得说。” 马婶却不满意，抱怨道：“桶虽然好，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弟才能用上。” “快了，快了！”苏武哈哈地打着包票，“等外面的公路修通。路一好走，黑子的缘份也就不远了。” 马婶脸色稍缓。 之前她为苏海张罗过几次相亲，一来苏海觉得自己还小，想多玩几年。二来姑娘们觉得养心谷实在太偏僻，路又难走。 相亲才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刚起床的苏雪在一边嘿嘿取笑。 “哥，你行不行啊，要我去帮忙挑水吗？” 苏武佯怒地瞪了她一眼。 “要你个小丫头帮我？开什么玩笑。老哥我第一次挑水的时候，你还站都站不稳。” 苏武说是这样说，然而苏雪不小了。十六七岁的姑娘长得亭亭玉立，足足有近一米八。 “那行。”苏雪点点头，回自己的闺房把赖在里面的饭团抱出来，“有饭团在，晚晚就算醒了，应该也不会太闹。你早去早回。” 苏武点头，朝着自己住的屋子望了眼，挑着桶出了门。 农家睡得早，起得也早。 苏武一路走去，遇到好些已经在活动的村民。一个个哈哈朝他打招呼，口里说着吉祥话。 人逢喜事精神爽，苏武也乐滋滋地回应着。 “老三叔，抬石锁呢，真是老当益壮。这是你小孙子？长得真壮实，能举起几斤了？” “他婶，我妹这是什么打算，起床气还是练嗓子？孩子还小，大点就好了。” …… 没过多久，他来到村里唯一的水井前。 眼前就一普普通通的水井，既没有金光闪炼也没祥云环绕。周围被半米高的石头围栏围着，里面铺了水泥地，被常年来往的人踩得铮光滑亮。 井不大，井口的直径差不多四五米宽。深度也不深，差不多也是五米，一眼就能看到井底部的细细白砂。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口能供千人村庄生活饮水的水井。 其实很正常。 养心谷地处南方，而且周围全是深山老林，水资源极其丰富。那怕随手在地上挖个半米深的坑，不出半小时，就能打到清彻甘甜的地下水。 苏武随意扫了一眼。 井水依旧如回忆里般清澈。看着看着让人觉得心也跟着清澈起来。 因为马婶昨晚的提醒，此时还没其他人挑过或抽过水。经过井底数口泉眼一夜的溢流，水已经满得从井壁上的小口流了出去。 不过此时不是年中或年尾，村里还没组织村民对井壁进行每年两次的大扫除。井沿边上以及各家伸井里的抽水管已经长了不少青苔，看起来有些肮脏。 也就看起来肮脏，其实上水质干净得很。要不是十几年前的山火，养心谷可是远近闻名的长寿之乡。 马婶的水桶洗得干净，苏武弯腰直接打起两桶水，依哑依哑地挑着往回走。 在他走出水井范围的刹那，一阵电机的嗡嗡声响起。那是周围院子的抽水机在启动。 苏武下意识回头，只见那水面微波泛动，却没有丝毫下降的意思。 水挑回了家，不用苏武再动手，自有苏雪还有马婶出手帮忙把火烧开。 这些开水一部分用来作饭冲奶粉，待苏晚醒来喝过奶，那怕一口，喝井水都算完成。 另一部分水会用来给小姑娘沐浴焚香。当然焚香不在家里，而是在祠堂上。 “这里挤，我们忙厨房这，小五你去看看孩子。” 马婶把笨手笨脚帮不上忙苏武赶出了厨房。 厨房里东西很多。要去祖宗祠堂给孩子上族谱，当然不能空手去，得准备纸宝蜡烛香还有三牲祭品。 这些也是马婶准备的。 苏武打心底佩服。 前面的纸宝蜡烛香还好说，各家几乎都有。后面的猪头牲畜是怎么来的，是外出采买还是连夜杀的，他就真不知道了。 苏武摇摇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抬眼往床上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苏晚已经醒过一次，不过眼下又睡着了。只见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上半身还趴在床沿上，然而下半身已经站在了地上。 苏武摇了摇头，这样也能睡着，不知道这丫头像谁。 即使在梦中，苏晚的一只小手依然紧紧搂着饭团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抓着只玩具铃铛，估计是她姑姑塞到手里的。 饭团被搂得怀疑雁生，想挣扎又不敢大力挣脱，生怕会伤到苏晚。一只翅膀倒是挺负责任，被它当成了被子，严严实实盖在苏晚身上。 看到苏武进来，饭团眼睛一亮，连忙收回翅膀。它着急地叫了几声，随后闭上了眼睛作睡觉状。 铲屎的，赶紧把你家小神兽弄走，本大雁还要睡觉。 饭团是家养的大雁，苏雪在家的时候它可以睡到自然醒，根本不用担心晚起的鸟儿没虫吃。 苏武看懂了，气得牙都痒痒的。要不是看在它刚才所作所为的份上，一准把它扔出屋子去。 正文 第十八章 空间 说到底，饭团虽然傲娇了点，但还算有情又有信。 值得奖励。 苏武不知从哪掏出颗拇指般大小红得发黑的李子。 “饭团，这三华李你要不要？不要我吃了。” 早在苏武掏出李子的刹那饭团就睁开了眼睛，此时一听兴奋哗哗直叫，奈何脖子一直被苏晚锁着，这才没扑上来。 苏武嘿嘿一笑，先把小姑娘抱上床，才把饭团从她的小手里解救出来。 “想要这果子，可以！呆会好好陪着她，知道吗？” 饭团刷地张开了巨大的翅膀，它伸直脖子，一只眼睛盯着床上的小姑娘，另外一只眼睛看着苏武手里的果子，急得呱呱直叫。 小时候饭团就是被苏雪折腾着长大的，此时不过是历史的轮回。陪一个小姑娘，它最擅长不过了。 苏武不再逗它，呵呵地把手里的李子放到饭团嘴边。大雁迫不及待地叼起来，囫囵吞枣地一下咽了下去。 咽了果子的饭团趴了下来，它微微闭着眼睛，一副心满意足此生无憾的模样。 “没出息。” 苏武摇摇头，在床边坐下。他温柔地理了理小姑娘凌乱的刘海，回头看看心满意足的饭团。 “大雁一向有情又有信。饭团你吃了我的果子，得记得自己的话，好好陪着晚晚。” 大雁有情又有信，这话苏武可不是乱说。 大雁这种鸟儿，对爱情忠贞不已。它们恪守一夫一妻，成双成对，不离不弃。当一方死了，另一方会殉情而死，绝不苟活。 所以在古代的文人墨客里大雁向来是爱情的象征，例如什么鸿雁传情，雁字归来…… 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元好问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这诗原本赞美的就是大雁。 而信又通信誉，因为雁群每年必定春来秋去，从不负信。 既有情又有信，于是乎大雁就成了爱情忠贞的象征。 在一些地方，男人们看上了某位姑娘，得亲手捉双活大雁当聘礼才能上门提亲。 至少养心谷附近这里，这以雁为聘的风俗还存在着。 不过大雁一向飞得又高又快，想捉一只都难，更别说一双。所以很多时候，男方下聘时带的都是木头雕出来的木雁。 而养心谷里三只眼的苏建国，也就是马婶的丈夫，他的手工活里雕刻起木雁来最是一绝，雁雕得活灵活现，几乎能以假乱真。 话题扯得有些远了。 饭团侧着脑袋看了看苏武，又看看他空荡荡的双手，失望地叫了声，随即跳上床在苏晚旁边卧了下来。 “我x，谁让你上床的，你爪子干净不干净？”苏武一蹦半天高，气急败坏直嚷嚷，“我今晚还要睡这地方的。” 饭团挪了挪身子，就当没听见，眼都不睁一下。 说归说，苏武也知道这家伙常常和苏雪挤一被窝。能被青春一美少女抱着入眠，应该不会脏兮兮吧。 静下心的苏武重新坐下来，查看着自己的异样。 昨天他在清家的时候，不小心被正厅的八仙桌搞破了手，出了些血。那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结果一觉睡下去，才发现自己多了个空间。 异空间，金手指啊。 不过都是一个字，俗。 常年被网络小说荼毒的苏武很快反应过来，他兴致勃勃地在里面逛了起来。 眼前的空间不大，约半亩地。周围环绕着白茫茫的雾状物。苏武伸手一探，却摸到实质性的围墙，看样子过不去。 几步回到空间中间，这里有个四五平方的小泉眼，正润物细无声地涌着丝丝泉水。 耸了耸鼻子，或许是心里作用，苏武赫然闻到清彻见底的泉水似乎泛着淡淡的清香，让他忍不住想打些回去烧来给苏晚冲奶粉。 呵，什么都想着女儿，真是奶爸命啊。 苏武自嘲了会，才举目四望。 泉眼周围空荡荡的一片，除了草地别无它物。 他弯下腰，拔开草一瞧，果然地质肥沃，是个种田的好地方。 想了想，苏武一个意念出了这小空间，转到厨房挑了些青菜红暑还有花生，这才回房又进了空间。 身为农民的儿子，苏武其实不怎么种过地。 小时候的他就是村里的希望之一，一边忙着学习一边忙着练武，偏偏这两都是耗时耗神的活，哪还有什么时间让他去专心学习种地。 不过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对农事上苏武到底比大多数同龄城里人要熟悉得多。 然而此刻苏武的所作所为却可以让任何农民跳脚。 他没带工具进来，既不翻地除草，也不起陇开沟，就凭着自己的意愿生生把带进来花生红暑还有几样青菜直接插进空间的地里。 真是“插”种，纯暴力型的。 金手指嘛，难道还要一板一式地种田？ 苏武十分淡定。 他走到泉水边，掏出几颗在县城买的三华李随手洗了洗，正喜滋滋准备开吃，忽然又放下了。 泉水肯定是好东西，但要是和其他小说一能让人洗经阀髓出了身污物，岂不臭到一边的女儿？ 这可不能忍。 是乎苏武又把它们收好，等有机会再试。 结果眼下机会来了。 苏武目光炯炯地盯着饭团，要是它有什么异样，他立即把大雁扔出窗外。 只是他看得快望风流泪，饭团依然安安稳稳地趴在小姑娘旁边，除去刚见到三华李时的激动，其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说都是骗人的。 苏武不免有些失望。 “小五，水已经浇好，快把晚晚抱过来洗澡！得准备去祠堂了。” 大嗓门的马婶隔着几间屋子喊苏武。 女高音如炸雷般直扑脆弱的耳膜，让苏武和诈睡的饭团齐齐打了个激灵。 “来了来了。” 苏武不敢拖延，抱起苏晚匆匆出了屋子。 此时六点半不到，夜色未退。他生怕马婶再炸上几句能将几百人的村子全惊醒。 刚把小姑娘扒个干净放进调好温度的水盆里，苏晚醒了。 小姑娘转了一圈，找到水盆边同样歪着脑袋的饭团，顿时乐得咯咯直笑。 大清早洗澡，对苏晚来说是头一回。 她一边巴嗒巴嗒地磕着嘴巴求奶喝，一边泥鳅般在水盆里翻来滚去，笑颜逐开地享受着温水的抚浸。直到苏武把奶瓶送上，她才安安稳稳地抱着奶瓶巴滋巴滋地美美吸了起来。 或许是马婶的一嗓子惊醒了不少人，苏雪家又来了几个热心邻居。有男有女，一个个吱吱喳喳地赞叹着苏晚的模样，一边出手帮忙，很快将各种祭品准备好。 农村就这样，彼此都是同一祖宗。一家有事，只有出声，肯定会有不少人来帮忙。 一阵繁乱后，一屋子的人各司其职，抱孩子的抱孩子，挑祭品和挑祭品，拿纸宝的拿纸宝，个个欢天喜地向祖祠而去。 祖祠建在村井的后面，背靠后山，是村子里地理位置最高的地方。 几百年前苏家老祖宗来到养心谷。先建个小屋，再在屋前挖口小井，这就成了一个小村。 后来儿女长大分家，各自搬出祖屋在周围建立自已的小家，这才渐渐形成了整个养心谷村落。 而最早的祖屋因为老祖的去世反而空落了下来，渐渐成了祠堂。 既然之前是住人的，所以祠堂的格局和苏武家也大同小异，一样是座四合院。 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至少苏武或者村子任何一家的门口都不会放有两只巨大的石狮。 正文 第十九章 顶梁 无论古今，有石狮镇守的大门向来不大好进。 眼前的祖祠即是如此。 仅是横在面前的门槛就已经令人侧目，足足有半米高。 高门贵户前一般设有高高的门槛，让普通人望而止步。 这正是高门槛的原义。 这种门槛正常情况下很少卸下来，甚至带着这种门槛的大门也极少会全部打开。 家人访客们的日常进出，大多走的都是大门边上的小门。 因而一些古装剧里大户人家的家仆遇到拍门，就打开正大门看看外面访客是谁，都是纯扯蛋。 当然，高门槛那对外人而言。 对本家人或显贵访客，自然会卸下高高的门槛。 然而这本家人也有要求，并非任何家人回家都有机会享受卸门槛的礼遇。 在古代时，一般是迎娶嫡媳或者出嫁嫡女的大喜日子，才会让主人家卸下高高的门槛以及打开正大门。 或者丧事时，也只有嫡系一脉出殡才会大开正门。 其他庶子女的嫁娶殡葬都是没有机会享受这种代遇的。 不过现代社会已经没有了嫡庶贵贱之分。养心谷虽然独居深山偏僻隔世，这方面也跟上了时代。 因而苏武一行人面前，祠堂大门已经早早打开，那高高的门槛也齐齐卸下。 举步进了祠堂的大门，再路过个足可以容下上千人聚会的院落，才来到真正的祖祠。 祖祠前已经站了一老一少两人，听到动静她们转身望了过来。 苏武赶紧向前几步。 “大祖母，晴姐，早上好。” 苏武的曾祖父属于极其能生的那类人，一辈子下来共生过六个儿子四个女儿。可谓十全十美。 不过生下来不一定能养活，最终能上族谱的只有四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其他的都在周岁前夭折了。 周岁前夭折的孩子上不了族谱，也进不了祖坟，不过还是会按照出生年月给他们排上族序，以证明族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孩子。 苏武的祖父在兄弟里是老幺，排行老六。眼前他称呼的“大祖母”则是他祖父大哥的妻子，同时也是养心谷整个村子的宗妇。 苏武不清楚这大祖母的确切年龄，不过估计至少也有七十多八十左右。 虽然十几年前她就已经完全失明，然而身上的衣着依然干净整洁，看上去尽管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丝毫没有一些老年人特有的风烛残年与沉沉暮气。 苏武看在眼里，不由心折。 不愧是一族的宗妇。那怕族里底气不再，族人也一直在没落。这大祖母的气度依旧，令人不敢小瞧。 大祖母没了视力，耳朵也不大好。她侧耳听了听。 “是小五吧，过来大祖母这，孩子来了？” “来了。大祖母，她在这。名字叫苏晚，晚霞的晚。” 苏武连忙把扭着小腰想下来和饭团玩的小姑娘抱过去。 大祖母伸出枯枝般的手，从头到脚摸摸苏晚小小的身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是个活泼的好女儿，记得好好照顾她。还有……”大祖母佯怒道：“昨晚小五你就已经告诉了我她的名字，今天用不着重复。” “大祖母年纪是大了，但还没老到忘掉昨天的程度。” “是是是。” 苏武赶紧连声应和。 昨晚马婶去了趟苏雪家，让苏武意识到他赶路再累，也该先去拜访村子各个长辈。 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而眼前的大祖母正是他第一个拜访的。 站在一旁扶着老太太的苏晴朝苏武挤了挤眼睛。 “小五你是不知道，一大早祖母就吩咐我给她梳妆打扮，不打扮还不行。说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过来给你家晚晚作认归见证。” 苏晴是老太太的亲孙女，而且从外面回来后一直在照顾她，说话的态度自然比苏武随意得多。 苏武擦了把汗。 “大祖母用不着这样的。您这把年纪，该好好休息。将来村子新生的小子女儿们还多的是，到时候还要麻烦您老人家一一给他们上族谱呢。” 苏晴嘻嘻笑得眼睛眉毛都弯了。 “我也是这样说的。但祖母她根本不听，非要早早过来候着，生怕错过了时辰。” 说到时辰，马婶连忙过来提醒，一行人才进了祖祠。 祠堂最显眼的自然是摆在正前方的神主牌，也就是灵位。 眼前的灵位按照辈份一层一层密密麻麻向上叠着，足足有三十多层，如同座小山一样。 如果两代间以二十年来算，那么三十多层辈份的养心谷至少有六百多年的历史。 苏武这样想着，不由抬起头朝最上面的牌位看去。 尽管祠堂里灯火通明，但距离实在太高，以他2.0的眼力，苏武根本看不清最上面的牌位上到底写了个什么名字。 目光一层层下滑，很快来到最低一排名字前，苏武眼光暗了暗。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那是他的家人。 再绕过各种长年不息的香烛，苏武的目光落在了左墙上。 那里高高地竖着根大腿粗细的柱子。 十几年前他就见过这根直顶到屋顶横梁的柱子，正是传说的顶梁柱。 “小五，你在看什么？” 大祖母忽然出声。 “大祖母，我在看这根顶梁柱，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它还在这。” 此言一出，原来就安静沉闷的祖祠更是落针可闻。 大祖母不由往左“望”去，嘴里喃喃自语。 “是啊。真是难以想象，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这柱子还顶在这。” 满厅的人面面相觑，很快有人摇着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家里或族里的顶梁柱（人）如果忽然倒下，葬礼时会暂时用根木头柱子顶住祖祠的横梁，这就是顶梁柱。 如果一直没人能顶起这个家或这一族，哪那根木头柱子也只好一直顶在横梁上了。 马婶看着时辰，急得满头大汗，一阵踌躇后，她忍不住小声开口。 “大伯母，十几年过来了，顶梁柱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要不，还是先给小姑娘上族谱？” 大祖母点点头。 “老婆子只是有感而发。眼下的正事要紧。小五去吧，一切等小晚儿上了族谱再说。” “好的。大祖母。”苏武松了口气，他朝马婶感谢地点了点头，把苏晚放下，自己就登上了供桌。 正文 第二十章 族谱 爬上供桌并不是自己要当供品，只是香炉位置太高，即便以苏武修长的身子，也难够得着。 灵位虽多，但香炉就廖廖五个。 所以说什么佛争一柱香，似乎也不是真的。 香位，插香的数量，蜡烛的色调…… 神台上的事，苏武一概不懂。不过下面有马婶和几个热心的叔伯，他倒也不慌不乱。 很快，他弄好上面的香烛就跳下了供桌。一堆叔婶上前纷纷帮忙把祭品摆出来，几乎摆了整整四桌。 苏武有些傻眼。 他应该一分钱没出，眼前这些饭菜是从哪来的？ 饭就不说了，苏雪家的厨房他也溜进去过，哪有那么多菜？ “小五，发什么呆呢。”马婶塞给他一串鞭炮，“去大门外点了，通知各祖宗回家来吃饭。” 苏武收回心思，点点头拿起鞭炮就走，走了几步他又折返回来。 “叔，借我个打火机点炮。” 他讪讪地解释，“我不吸烟，所以没火机。” 那男人目瞪口呆，哦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左掏右掏掏到个打火机，木然地递给了苏武。 苏武嘿嘿接过火机正准备出门，马婶摇着头追了上来。 “一个两个都不靠谱。小五年纪小，也没个人出来盯着。小心他把鞭炮放到井里去。” 苏武连连擦汗，“马婶，这不至于。” 两石狮和水井一高一低，相差至少有五十米远。这种小鞭炮无论怎么放，应该也飞不到井里去。 “不至于？”马婶嘿嘿冷笑，“有些蠢人什么事作不出来。” “别说把鞭炮扔井里了，甚至还有人见别人放炮放得开心就过去围观，却忘了自己身上还抱着一团。结果直接被点着了，最后让炸得跳进井去。” 苏武想笑又不敢笑。 他知道这个蠢人，正是马婶的儿子，也是他的好兄弟，苏海。 出了大门，苏武一愣。 两座石狮前有一大片空地，他原本准备把鞭炮放在那里烧，然而此时却是站了十几个人。 随意扫了一眼，对苏武而言有生有熟，不过都是村里的人。 喊了几个熟络的名字，苏武道：“既然来了就进去啊，干嘛呆在里？” 祖祠向来和老旧与阴森等同，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进去享受里面的气氛。 眼前这些人纷纷摇头，散到一边，“小五你忙你的，这儿的事不用管。” 苏武眼一缩。 这堆人中有两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陌生人，正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求着饶。 苏武皱眉，正想问个究竟，旁边马婶及时出声。 “小五，时辰到了，点炮！” “好的。”苏武来不及多想，连忙应了一声，把那串鞭炮点着，赶紧退回正大门后。 鞭炮是实实在在的好鞭炮，外表虽然小不过响得震耳欲聋。 苏武担心吓到女儿，赶紧三步当两步往祖祠里走去。 幸好正大门和祖祠之间的庭院挺大，中间还种有不少吸音的绿植，鞭炮声传到这里虽然也响亮，却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摄人心脾的威力。 苏武一眼就看到了正撸大雁撸得开心的女儿，见她不哭不闹，不由松了口气。 点了鞭炮，祖祠里自然有擅长唱祝的长辈出来对着上面的灵位念念有词。 大意就是感谢祖宗厚爱，为族里赐下可爱的新生姑娘，希望祖宗继续保佑她能健康成长。 从此这姑娘和族里同富贵共患难。若能成才，则倾全族之力培养；若要择媠，则为她选个如意郎君。 甚至结婚后，整个族依然是她坚强的后盾。如果男方不仁，整族人会为她讨回公道。 正如爱情公寓里胡一菲骂的“居然敢欺负你，以为她娘家没人了？” 只是这类祭文似的东西，原文就有些半文半白，加上唱祝人说的是方言，苏武听得糊里糊涂，不过也能将意思猜个大概。 别的不说，仅说若能成才则倾全族之力培养。 对此苏武很意见。 他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能顺顺利利完成大学学业，整个村子是给过帮助，但那只是锦上添花。 真正给了他鼎力支持的还是大伯苏平，也就是苏雪的父亲。 十几年前的山火，苏平一家受创惨重。 父母甚至大儿子直接在火里丢了性命。悲伤过度的老婆拖了几年，留下一个呱呱坠地的女儿也撒手人寰。此外还有一个大不了几岁的侄子。 辛苦把苏雪拉扯到六岁准备上小学，为了两孩子的学费，苏平一咬牙外出打工。仔细算一算至今也有十年之久。 这十年来，兄妹俩人的学费几乎全是苏平打工换回来的，族里有帮过吗？ 有确实是有。 即使现在的苏武是穿越过来的，但前身的记忆他也看得很清楚。 原身上大学的第一年，族里出过1000块，别的就没了。 至于他为什么能穿到这身子里，基本上因为前身的苏武四处拼命打工，生生把自己给累死了，才被地球过来的苏武占了身子。 真是说的比唱得还好听。 苏武暗暗地摇了摇头，不过他没出声表示异议。 钱再少那也是雪中送炭，作人不能太贪婪，甚至为此而愤闷怨恨。 祭文很快唱完，唱祝的叔祖不知道从哪掏出本泛黄的线装书，小心翼翼地翻着。 苏武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封面写着几个大字。 养心谷苏氏族谱。 很快族谱翻到了苏武这一家，这叔祖把书递过来。 “小五，老叔祖眼睛不好。你自己写吧。” “我写？”苏武下意识接过书和笔，反应过来后才感觉不妥。“难道这族谱随便一个人都能在上面乱写？” “当然不是。”那叔祖笑得很慈祥，“不过小五你现在是村里学问最高的人，自然有资格执笔写族谱。” “当然，最重要的是眼前这本族谱只是本预案。真正的族谱一直供在上面，不会轻易取下来……”族叔指了指上方的神主牌，“每年年三十晚上，族长才把真正的族谱请下来，再按着这本预案把年内的情况抄上去。” “原来如此。”苏武恍然大悟，“那我就写了。” 他爽快地拿起笔，正准备动手。苏雪抱起苏晚，两眼亮晶晶地凑了过来。 兄妹俩往族谱上一看，满页熟悉的名字，几乎后面都有个殁字，苏武一下子觉得手头的笔重了好几分。 “会好的。” 他伸手刮刮苏雪的鼻子，止住了女孩眼里的湿意。接着毫不犹豫下笔，在自己名字下方重重写上：长女，苏晚，生辰xx年八月初七辰时。 苏雪怀里的苏晚一直唔唔唔地挣扎不休，想着要下地和饭团玩，蓦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小姑娘回头，视线抬起，牢牢地停在了苏武的脸上与眼睛里。 这是苏晚自出生以来第一次与人对视。 小姑娘的嘴角弯起，甜甜的微笑一点一点在脸上荡漾开来。 苏武只觉得眼一热，在女儿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深深地的依恋。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偷猎 至此，上族谱一事算是正式完结。 各种祭品食物又摆了一会，众人纷纷收回带走。 祖宗吃了它们的魂，为了避免浪费，人们只好勉为其难吃剩下的躯壳了。 苏武谢过一行前来帮忙的村民，又看了看那根顶梁柱，尾随着出了祖祠。 石狮外的十几人还没散去，依然在哪骂骂咧咧的。 苏武好奇地听了一耳朵，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两湿漉漉的家伙是外地过来的游客，不知道从哪听说仙女湖鱼多味美，就带上工具跑到湖里电鱼。不料被村民们发现了，自然毫不犹豫逮了回来。 真是不知死活。 苏武摇摇头，把女儿递给苏雪，让她先带回去，自己留下来看看情况。 正巧这时苏睛扶着大祖母从祖祠走了出来，见到苏武便随口问了一句。 “小五，还呆在这作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喝女儿红。” 所谓女儿红，自然不是江浙一带传统意义上的女儿红。养心谷这里凡是女儿出生、周岁、入族谱还有出嫁，喝的酒全叫女儿红。 其实就是些农家酿造的粮食酒。 苏武曾经喝过，感觉还不错。 “看看热闹。”苏武过来扶了把大祖母，呵呵道：“免得他们出手太重，把那两人打死了。” 苏睛两人悚然一惊，很快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小五，让他们过来。” 老太太吩咐苏武，抬起眼睛无神地“望”向对面的远山，浑浊的眼眶里透露着难言的迷茫。 那群村民个个五大三粗，但没人敢疑质一句，乖乖地全溜了过来，以各自乱七八糟的称呼向老太太问好。 两游客身高差不多，一胖一瘦。胖的估计超过三百斤，瘦得估计不到八十斤。 两人忽然被村民们逮住，精神上受到了些惊吓，一直惶恐不安，不过身体看起来还算不错。 此时一看众人对这老太太的态度，知道这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连忙扑过来挣扎着求饶。 “这位老祖宗，我们知错了，放过我们吧。” 胖子抖着他那身波浪般的肥肉哭诉。 “我俩从外地过来游玩。听周围村子的人说仙女湖里的鱼又肥又美，一时嘴馋，就想到湖里捞些鱼吃。我们是真不知道那片大湖有主的，从没想过偷鱼啊。” 旁边的瘦子连连点头。 “对对，我们兄弟俩一直行得正坐得直光明磊落，从不干偷鸡摸狗的屁事。我们真不知道那湖是有主的。如果知道，肯定上贵村来买鱼了。” 苏武嗤之以鼻。 苏晚上族谱一事进行得顺利，此时天都没怎么大亮。要不是刚才一挂鞭炮炸醒了周边山上的各种动物，估计到处还是静悄悄的。 这种时候，你会信这两货带着专业的皮划蜓和大功率的电鱼机，跑到湖里只为弄几条鱼解馋？ 反正苏武不信。 老太太也不信。 “电鱼机大吗？”大祖母看不见，问道：“电了很多鱼？” 苏武靠近一看。 地上正摆着两台背包式电鱼机，其中一台还是超声波式。旁边是一个大网兜，里面已经满满装了一网兜活蹦乱跳的大鱼。 什么鲤鱼草鱼斑澜鱼……各式各样都有，每条都至少十斤左右。 “这两王八蛋带了超声波式电鱼机，一杆就死一片的那种。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电死老大一片鱼，小的不要就扔在湖面上，专挑大的收进网兜里。” “就是，他们也配光明磊落这四个字。两个人远远躲在湖面靠山的那边，悄悄电着鱼。要不是贪心还想去捕捉栖息在湖面附近的鸟儿，结果惊醒了一大片。否则我们还真不知道湖里居然有两贼。” 村民们愤怒不已，纷纷出声讨逆。 大祖母弯腰摸了摸网兜里冰凉的鱼身，脸色也跟着冰冷起来。 “如果你们真是馋嘴，大可以进村来问我们要，我们欢迎。养心谷穷是穷了点，还不至于吝啬几条鱼。但这样偷捕偷猎，不仅他们忍不了，我老婆子也忍不了。”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发令，说出的话让苏武都牙酸。 “来人，去弄几缸水。把他们放进去，用他们带来的电鱼机电上一电。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几个村民们欢呼着，扛缸的扛缸，打水的打水，各行其事。 两贼有些发蒙，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求的不是村里的菩萨，而是一个罗刹。 “你们敢！”胖子色厉内荏地指着村民，“擅自拘束我们的人身，这已经是犯罪。你们是要坐牢的。坐牢知道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瘦子跟着尖叫，“要坐牢的！” 胖子顿了顿，语气软了些。 “不过看你们一个个都是法盲的份上，我胖爷暂时就不计较了。你们最好赶紧乖乖把我们放了，如果再弄伤我们，那就是故意伤害。” “故意伤害知道不知道，那是要杀头枪毙的。” “对对对。通通枪毙！” 瘦子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哆嗦的身子就没停止过颤抖。基本上胖子说什么他就哆嗦着鹦鹉学舌般跟着重复一遍。 没人理会他们的叫嚣，甚至都没人看他们一眼。 这种淡漠的气氛让两小贼压力越来越大，最后吓得他们几乎气都喘不过来，一个个憋得脸红耳赤的。 苏武调皮一笑，让开身子朝后面指了指。 两贼不明所以，不由随着苏武的手指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看差点让他们吓得一蹦半天高。 一头斑澜猛虎在懒洋洋趴在距离众人不远的地方，理直气壮地梳洗着笔直的胡子，不时朝他们望一眼，似乎在考虑哪个尝起来味道更好。 两小贼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苏武的意思。 看，什么故意伤人之类的大罪，我们用不上。我们有的是老虎帮忙。 而猛虎伤人甚至杀人，向来都是意外。 村民们孔武有力，很快喜滋滋地扛来两口大缸，几乎和苏武家院子里的差不多大。别说一个，就是两个人一起放进去也绰绰有余。 水很快也打了过来，自然不是下边的井水，而是村外面小河流淌的河水。 虽然间隔有些远，不过还是难不到手脚麻利的村民。 两盗贼这会已经摊倒在了地上，一股尿骚味随之传了过来。不过两人本身就是湿漉漉的，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一个大汉龙行虎步地走过来，像抓小鸡一样抓起瘦子。他随手一扔，就把瘦子稳稳地扔进了一口水缸里。 胖子看得目瞪口呆，待他看到那村民仿佛魔鬼一般，阴森森地笑着朝自己走来时，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连忙一个骨碌地挣扎着爬起，痛哭流涕地求饶。 “各位大爷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不该偷鱼捕猎。要赔多少钱尽管开口，我这就给。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儿，不能出事啊。唔唔唔……” 缸里的瘦子呛了几口水，正在疯狂咳嗽，听到胖子的话连忙跟上。 “咳咳……我们赔，多少钱都赔，咳咳……别电我们。会死人的！”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买卖 “赔自然是要赔的，不过电还是要电的。让你们长长记性，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养心谷，从来不是流氓盗贼随意放肆的地方。” 大祖母说完转了个方向，苏睛赶紧扶着跟上。 “小五，你看着点。别闹出人命就行。” 苏武点头。 “知道了大祖母，您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点点头，准备离开。 临行前她突然说了一句。 “小五，既然你决定回到村子里来，那就把你家医馆重新开起来吧！” 说完她也不待苏武回答，老太太直接就走了。 “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啊！” 胖子如个遇见了大色狼的小姑娘，死命里尖叫挣扎着。很快他那几百斤肉被几个人抬了起来，直接“扑通”扔进了另一口水缸里。 “叫啊叫啊，你大声地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啪啪…… 村民们狞笑着把电鱼机拎了过来，打开开关，蓝色的电弧顿时在电杆间弧啪啦啪地闪烁着。 两个小贼一看村民是来真的，尖叫中疯狂的往外爬。但他们哪能爬的出来，村民们随便一抬手，他们就徒劳无功力地摔了回去。 电鱼杆直接捅进了水里，噼里啪啦…… 水面上瞬间跳跃起了电光。乍一看还挺华丽耀眼。 水里的两人如遭雷劈，头发刷地竖了起来，身子更是啊啊啊疯狂的颤抖着。 苏武算好时间，淡定地站在一边。看到两人被电得口吐白沫失去知觉缓缓地滑入了水中，也没出声阻止。 直到到了时间，他才慢里斯条地让村民们收起电鱼杆把那两个不省人事的家伙拖出来扔在了地上。 “他们不会死了吧。” 有人用脚拨弄一下躺在地上的两贼，哎呦一声飞快的把脚移开。 “我操，现在还有电。” “你以为呢？”一群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苏武走上去，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随意扎了几下，便不再理会。 好大一会过去，连那个叫阿布的老虎都看腻了跟在小主人后面离开，那两个小贼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冷的，或者被电的，他们一直蜷在地上呻吟，爬都爬不起来。 苏武笑盈盈地蹲在一边，拔开凌乱覆在胖子脸上的头发。 “被电的滋味好受吧，要不要再来一次？” 胖子装死，一声不吭的，只是一个劲的颤抖。 “不出声，就当你默认，那我们再来一次好了。” 苏武看了看东边的太阳。 “不急，眼下时间还早，太阳都没完全升起来，我们大可以慢慢玩。” 苏武说完，过来两村民拎起死狗般的胖子重新向水缸走去。 “别别别！各位大哥早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胖子痛哭流涕，一边挣扎一边结结巴巴的喊，“再电真的会死人的。” “服软了？” “服了，服了！” 苏武示意两人把胖子放下，蹲下笑吟吟地望着他。 “可我不觉。你那眼神分明还倔强得很。明显口头上喊着服，估计心里满是怨恨，是想着以后怎么弄死我们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胖子连忙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的心思。 他信誓旦旦。 “我绝对没那个想法，现在满脑子只想着离开后马上回家，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鬼地方？” “口误，一时口误。”胖子连连求饶，“这里是顶顶好的地方，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民风……纯朴。我最喜欢这了。” 说到后面时，胖子几乎咬碎了牙齿。 啪啪啪…… 苏武热烈地鼓着掌。 “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别停下，继续啊。” 趴在地上的两小贼愣愣地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却是越来越沉。 这村人不会全是疯子吧？ 这样一想，两人身子俱是一颤，更不敢随便开口。 “既然你不说，那就轮到我说了。” 苏武拍拍胖子的肥脸，在他明灭不定的目光中微微一笑。 “我不喜欢你刚才的眼神，不过也懒得猜你的心思。我们养心谷没外面那么多弯弯绕绕，对不服气的人就是一个字，打。” “打到服为止。” “你你你什……什么意思？” 胖子忽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想逃，奈何刚刚被电得全身无力，挣扎了几下，身子却是动也不动。 “意思很简单。”苏武笑得像个恶魔。 “电一次是电，电两次也是电，那就再电一次。电到你服为止。” 他话音未落，就有村民出来拖起死沉死沉的胖子，扑通一声，又扔进了水缸里。 瘦子尿早就吓完了，连忙撕心裂肺地求饶。 “各位大哥，我服，我是真的服。唔唔唔……别电我了。” 没人理他。 拎电鱼机的村民看了苏武一眼，得到示意后，毫不犹豫把电杆望水里一捅， 噼里啪啦！ 蓝色电弧重新闪起。 水里的胖子啊地一声惨叫，随即牙关嘎嘎咬得直响。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从水里一蹦半天高。 可惜他应该没练过跳高，很快又跌回了水中，再出现在水面上时，已经电得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一边的瘦子吓得瘫在地上，头脑一片空白，连求饶都忘了。 刚才他俩一起被电，当时只觉得浑身痉挛上下酸痛心跳如雷，几乎要窒息一般。 瘦子本以为那已经是最可怕的经历。 此时他亲眼目睹胖子被电的过程，这才发现比自己被电时更恐怖，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行了。拖出来吧。”苏武吩咐，接着又在胖子身上扎了几针。 回头，他朝瘦子笑笑：“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天了吗？” 瘦子疯狂地点头。 只要不电他，什么都可以谈啊。 “这鱼……”苏武指了指那满满的一大网兜鱼，“你们是准备买，还是准备吃？” “买买买！” 瘦子毫不怀疑如果自己选择吃，估计对方就会强迫自己生生把那堆鱼给吞掉。 “那价格？” “全市最高价，不不不……”瘦子重重抽了自己嘴巴一巴掌，他哭丧道：“两倍，要不十倍也行。” 苏武摇摇头。 “既然你们来偷猎，想必之前也作过功课。我们仙女湖的是市面上少有的纯野生鱼，肉肥味美。两倍市价肯定不行。” 瘦子弱弱抗议。 “我们没想偷鱼，只是不知道那湖有主。如果知道，我们肯定出手买鱼。” “你说什么？”苏武捡起旁边的电鱼杆。 瘦子浑身一哆嗦，连忙狂点头。 “对对对。市场上如果有这种鱼出售，两倍市价肯定抢不到。” 苏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瘦子莫非还真知道各种鱼的价格？ 他开口道：“虽然都是野生鱼，只是它们毕竟是常见鱼，十倍市价就太夸张了。” 瘦子目瞪口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胖子，见到他又开始呼吸时，不由松了口气。 “那兄弟你的意思？” 苏武掐了掐手指，回头目光炯炯地望着瘦子。 “我觉得五倍市价比较合适。” 瘦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兄弟，你有点黑啊。如果这些鱼还活蹦乱跳，五倍市价自然没问题。可它们现在快死了，五倍就太高了。”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和这帮野蛮人讨价还价，真是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瘦子赶紧换上张哭丧的脸。 “这大兄弟，刚才只是职业习惯，说顺口了。五倍市价挺适合的，要不十倍也行啊。我他码立即付钱。” 他眼巴巴的央求道：“千万不要再电我，真顶不住了。” 苏武没理会这着。他拎起那一大网鱼，扑通扑通全倒进两水缸里。 见了水，半死不活的鱼们顿时精神一振，飞快活动起来。 “这是野生鱼，不像池养的那么娇贵，离水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现在值五倍市价了？” 瘦子没有回答，瞠目结舌地盯着苏武不算粗壮的胳膊。 那兜鱼可有近二百斤，这家伙一只手就拎起来了。 这村子tm都什么怪物。 半响过去，后面有人粗声粗气提醒他，“聋了吗？小五问你话呢！” 瘦子打了个寒颤，连忙应道：“适合，适合。五倍的话我还有得小赚。” 说完，他又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破嘴，老乱说话。 苏武点点头。 “行。作生意讲究双赢，你有赚最好。那就五倍市价。这些鱼你全要吧？” 瘦子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迟疑地比划着双方彼此。 “我就想问一下。小五大哥，我们是在作买卖吗？” 苏武抬眼望去。 瘦子顿时压力山大，他抹了把冷汗，小声嘀咕。 “我就随口问问。您继续。” “我是不屑跟贼作生意的。不过你们一开始不是说来买鱼的吗？” 苏武看了眼正悠悠转醒的胖子，“只是不知道那湖有主罢了。” 瘦子脸一阵扭曲，张了张嘴却没敢说什么。 承认自己是贼？ 那刚才被电就是活该。 不承认是贼，继续作生意？ 那刚才岂不是白白被电了？ 对面可有几台手机一直在拍着呢。 瘦子一时左右为难。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用武 很快，他释然了。 眼下这情形根本容不得他考虑，想买得买，不想买也得买。 翻出张笑脸，瘦子连忙点头。 “这么难得的好鱼，遇上了是我的运气，我还非买不可了。来来来，有多少我要多少。” 他小心翼翼地望向苏武。 “那我们是分别过称，还是笼统估重？” 苏武笑笑走到一边，自有身后的叔伯们过来作生意。 这种事情他一个小辈可不掺和。 养心谷人干活一向麻利，很快和瘦子完成了称量，笑滋滋地准备收钱。 两百多斤的鱼，卖了近三万块。除了瘦子，没人会不高兴。 “电死在湖里的鱼怎么算？”有人开口。 瘦子直想哭。 仅算眼前大鱼的话他有点赚头。如果还要赔湖里的，那就亏得底裤都不剩。 他忍不住嘀咕。 “超声波电鱼机有两种模式，我们开的是超声波模式。其实大多只能震昏鱼，并不能电死它们。说不定这会那些小鱼已经了活过来正四处乱患。” “瘦子你大声点，在嘀咕什么呢。是不是不服气，在骂我们养心谷？” 有村民气势汹汹地疑问。 瘦子一阵哆嗦，他哭丧着脸。 “没有没有。我哪敢骂你们村子。要不，我再多付一万？算买湖里的。” 村民们互视了一眼，点点头不再说话。 仙女湖附近栖息着数以万计的各类鸟儿，它们很多都以湖里的小鱼为食。两小贼电死的那些小鱼平日里根本不够鸟儿们分的。 谈好了价，大家都轻松了几分。 不过两贼来仙女湖偷猎，身上并没带多少现金。瘦子在两人身上左掏右掏，共掏出几百块，还是差得远。 村民们见状脸色一变，狞笑着走了过来。 瘦子的心生生漏了几拍。他哆嗦着想离开这群野蛮人远点，奈何刚恢复的力气不知何时又抽个干净，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各位大爷等等，不是我骗你们，我们真有钱。只是现在都是手机支付。外面的世界里，谁也不会随身带几万现金……” 瘦子撕心裂肺地嚷着，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现代人没现金，这是事实。 苏武回来前知道附近的镇子手机支付还不普及，才取了些现金，否则他也掏不出几块钱来。 他连忙过来阻止了村民们的暴怒。 瘦子感动得涕泗横流，看着苏武就像看见再生父母一般。 幸好村里还有个有见识的，否则自己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他手往外一指。 “胖子的手机进了水，不能用。我的手机就放在村外的车上，现在去拿然后转钱给你们。” 有人一听更怒。 “狗日的，居然还开了车来。还说不是来偷鱼的。” “就是。去去去，我们把他们的车推到山崖底去。” …… 瘦子傻了眼，根本没料着会有这么一出，连忙求助地看向苏武。 在他看来，整个村子就这年轻点的家伙还算有点理智。其他人根本就是头人型野兽，没道理可讲。 苏武笑着阻止村民们。 “各位叔伯，他们既然来收鱼，当然得带上货柜水箱，否则怎么把鱼弄回去，是吧？” 瘦子小鸡啄米地连连点头。 “对对，我们来收鱼的。弄坏了车，鱼运不走，我可就不要了。” “小五，可他们明明是……” 有人刚说了半句，苏武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指着地上的两台电鱼机。 “那这两台机子，应该是某些偷鱼贼带来的了？” 瘦子不明所以，脸色讪讪地不敢说话。 苏武和颜悦色。 “既然如此，你们把它砸了吧。小贼的东西我们村上绝对不留的。” 说完，苏武好心地递上了一根称手的木棍。 瘦子木然地把木棍接过来，视线落在那两台还算崭新的机器上，心痛得如刀割。 这年头大江大湖到处禁渔，这两机器自从买来，他们都没用过几次，还几乎是全新的。就这么砸了，说不心疼那是瞎的。 偏偏还要自己亲自动手，真是杀人诛心。 瘦子偷瞥了一眼旁边笑容明朗的苏武。 原以为这王八蛋是个文明人，结果他码才是最可恶的那个。 村民们反应过来，乐呵呵地弄醒胖子，也递给他一根棍子。 两人一人砸一台，绝配。 胖子刚醒，一时还弄不清状况，看见瘦子在砸电鱼机，心疼得不得了，叽叽歪歪地出声反对。 苏武过来不分由说重重一脚，胖子没反应过来已经如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再爬起来时就乖多了。 两人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砸起了电鱼机。 村民们看得直乐呵。 “这胖子就是欠揍，不打不舒服。” 胖子气得差点把牙齿咬碎几颗。 只是一边是木棍一边是机器，两人又都是软绵绵使不上劲。砸了半响，只砸弯了两根电杆断了几条电线，机器的基本情况却还是好的。 “没吃早饭啊。用点劲。”有人大骂，“拖拖拉拉，我手机都快拍没电了。” “要不我们给他们补点电，电视广告里不都说补充新能量，精神一整天？想必他们应该比较有劲。” “对对，扔他们进水缸再电一次。” “说好了，你们开过的让让，这回该我开电鱼机。手好痒。” …… 两人听在耳里，怕在心里。这回不用再催促，自己疯狂地砸着机器，瘦子甚至嘴巴都用上，弄得满嘴塑料一身狼狈。 苏武没再看下去，建议村民们别再为难他们。如果收到了钱，就让他们带上鱼离开。 养心谷还是很有原则的。 而他自己则是一身轻松地回了家。 “嗨，小五。果然是你。” 刚走到马婶家门口，嗨一声，一个身材魁梧剃光了脑袋的青年眉飞色舞地蹦了出来。 苏武略一迟疑，很快哈哈地笑了起来。 “黑子，什么时候回的家，你这怎么搞的？” 眼前的青年正是马婶的儿子苏海，也是苏武自小的好兄弟。 他光溜溜的脑壳上东一块西一块地贴了几块十字状的白纱布，看上去十分滑稽搞笑。 苏海毫不在意，他咚咚地拍拍脑袋。 “干活时出了些意外。一点小伤，不碍事。” 苏武停下脚步，仔细地打量了下苏海，片刻后他点点头。 “确实没大碍，没伤到根本，只是失血过多。这几天多休息补补血，几天后就没事了。” 苏海眉开眼笑。 “这话你该跟我爸妈说，他们听你的话。话说要不是他们坚持，我早就出院回了家。” 苏武摇摇头，两人朝苏雪家走去。 “不一样，住院有住院的好处。昨天给你打电话时，你声音里明显还中气不足。现在就挺好的。” 听到这苏海一脸的懊恼，他狠狠擂了苏武一拳。 “你还好意思说。昨天电话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回了家。要不是我妈说起，我还郁闷你干嘛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呢。” 苏武没有回答，感概地揉了揉肩膀。 “黑子你手劲是越来越大了。这还是受了伤，如果是平时，那还得了？” 苏海苦着张脸，比划了下拳头。 “有什么用，这年头比得可不是谁的拳头大。” 养心谷至今还保留着小子们练拳的习惯，早上苏武出来挑水时就看到好几拔。 但也正如苏海所说的一样，这年头都不看重个人的武力大小，养心谷练拳的小子们也就逢年过节趁着高兴，在村里比武助兴而已，再也没了用武之地。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苏海 苏雪家的院子里挤满了笑容满面的村民。 见到苏武两人进来，村民们连声说着恭喜，纷纷拉着他就坐。 这是村里的习惯。 凡红白喜事，出手帮过忙，都可以在主人家搓上一顿。 苏武没多大意外，只是分身乏术，只能一一婉言拒绝。 莫名其妙的苏海直着眼睛，茫茫然地挠着光溜溜的后脑壳，在一边直嚷嚷。 “这是恭喜什么呢，小五你干了什么？” 他和他爸早上刚从邻县的医院回来，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苏武没理他，只是嘿嘿一笑，进了正厅找到正忙碌的马婶。 “婶子，真没料来了这么多人。家里头缺什么尽管说，我赶紧去买。” 马婶正忙得不可开交，看见站在苏武旁边吊儿郎当的儿子，忍不住想骂上几句。 不过眼下苏武的事情要紧，她只好生生把话憋回肚子里。 “我想想啊。” “菜是大家凑过来的，只多不缺。饭少了点，不过借了附近几家的电饭锅，很快能煮好。女儿红……” 说到这，马婶转身在屋角抱过来一坛蒙着红布的酒。 “酒伯送了十八坛女儿红过来，足够一会喝的。这坛小五你抱回家去寻个地方埋好。” 苏武点点头接过沉甸甸的酒坛。他深深吸了口气，隐隐闻到坛里酒水浓郁的香气。 甘醇，温绵，气息悠长。 是坛上好的酒！ 苏武满意地拍了拍坛子，“马婶，还有其他事吗？” 马婶想了想。 “来的孩子不少，他们还不能喝酒，你去买些饮料以及各种瓜果零食吧。” “是了，”她一拍额头，“烟也多买几条回来。我刚把你马叔偷藏的几条烟拿了出来，不过也不够分的。” 大光头苏海瞪大了眼睛，如同见鬼一般。 “妈，你居然能找到爸藏起来的烟？那可是他的宝贝。” 马婶嗤之以鼻。 “就你们父子俩那点花花小能耐，还想翻出我如来的手掌心？” “您说的是。”苏海无言地拱着手，一脸的心悦诚服。 “婶子，”苏武听得哈哈直笑，“就这些了？饮料还有烟酒。” 他记忆里办一场酒席可是相当麻烦的事，仅仅筹备都得好几天。 “那还要什么？” 马婶瞪眼。 “大家知道你刚从外面回来，家里没个年长的主持，小雪又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便把菜从自家带过来。人多力量大，大家凑凑，将就将就也就凑齐了一桌酒席。” 苏武连连擦汗，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是是是！婶子说的是，我这就去买。” 他望了一圈，“晚晚呢？” 一旁的苏海早就蒙了圈，连忙抢过话头。 “等等，这是女儿红？” 他连连后退几步，认真地辨认着眼前的屋子，等确定了这里是苏雪家后，他更是神情恍惚地指着苏武怀里的洒坛。 “小雪昨天还跟我们玩着泥巴，应该没那么快出嫁。那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苏海一声尖叫。 “对了。妈，你刚说的晚晚是谁？” 马婶没空理会自己的傻儿子，她可是忙得不行。 “这儿人多手杂，晚晚在小五你家呢。正由小雪看着，应该没事。” “我得去看看。”没亲眼看到孩子苏武心底不安，抱着酒坛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进了自家院子，苏雪在打扫。 小小的苏晚正蹲在饭团的旁边，咿咿呀呀地翻着了无生气的大雁，似乎想看看饭团翅膀下有什么秘密。 不时饭团走上几步，苏晚摇摇晃晃地追过去，大雁再走上几步，小姑娘紧追不舍，一人一雁玩得不亦乐乎。 “小雪，饭团这是在作什么？”苏武问。 苏雪停下手，笑呵呵地解释。 “村里一大婶说的。晚晚这年纪该多练习练习走路。我把地扫一下，免得里面有玻璃什么的扎到她。” “行。干得漂亮。”苏武点头，给了她一个拇指。 苏海早瞪圆了眼睛，他风一般几步迈过去，蹲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地上的小姑娘。 “我靠，这居然个是活人。我还以为是个漂亮的芭比娃娃。” 他抬头望向乐不可吱的苏雪，“小雪，谁家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怎么没见过。” 苏雪扔掉扫把，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 “黑子哥，你什么时候整的造型？挺帅啊，活像颗电灯泡上贴了几个十字。闪眼啊！” 苏海被转移了视线，忍不住摸摸摸光溜溜的脑壳，嘿嘿地笑着。 “三伏天不是眼看马上就到了嘛。半个月前路过医院，我就顺手让医生护士给剃了。凉快！” 苏武放下酒坛，先掏了个用空间水洗过的果子递给饭团，安抚好大雁，才仔细查看苏晚的状况。 小姑娘一切安好。 “晚晚饿了吗？渴不渴？要不要爸爸弄点吃的给你？” 苏晚微笑的眼睛没离开过饭团，小手却是伸过来，轻轻抓住了苏武的手指。 得。 这是饿了。 苏雪走过来，好奇地望着这一切。 “哥，晚晚这是什么意思？我刚才问过她好几次，她都不理我。” “不过……”苏雪喜形于色：“她终于安安稳稳让我抱了。” 苏武点点头。 “她只是怕生，熟悉了你的气息就好。早上只喝过一点奶，现在应该饿了。” 苏武四处看了看，他摸摸小姑娘的长发。 “晚晚稍等一会，等爸爸埋好了酒，就给你弄饭吃。” 虽然是自己家，但苏武长年在外求学，反倒是苏雪远比他熟悉了解这院子。 她把锄头找出来，饶有兴趣地问道：“哥，你想把酒埋在哪？” 苏武毫不犹豫指了指院子中央高大的碧桐树。 “就埋这棵树下吧。接下来房子重建也会留着它，好记。” “也好。”苏雪望着那棵枝叶几乎遮满整个院子的碧桐，眼里闪过留恋。 小时候，她爸在这棵树上吊了个秋千，她可没少和苏武在上面一起玩。 嘎嘎… 饭团吃了苏武的果子，安分守己忍着苏晚的虐摸，此时忽然望着苏雪，着急地嘎嘎直叫。 正在挖坑的苏武不由好奇地望过来。 “饭团这是抽了什么风？” 苏雪本想忍着不笑作严肃状，只是没忍住。 “饭团说，树不能砍，还有它的水缸和鱼也不能扔。” 苏武哈哈大笑，他遥遥地点了点饭团的脑袋。 “不扔不扔，好好陪晚晚，我全部给你留着。不过先说明一点，饭团，缸里的鱼是你的，我不要。然而这水缸可不是你的。” 饭团安了心，叫了几声便不再理会苏武，缩回脑袋把苏晚逗得咯咯直笑。 早就憋得发慌的苏海终于逮到了机会，他见缝插针地扯住了苏雪，哑着嗓子发声。 “小雪，黑子我有点糊涂。这孩子是小五他的……女儿？” 苏海脖子扯得老长，“女儿”两个字终于被他憋了出来，只是声音干涩得像两块破铁在摩擦。 苏雪嫣然一笑，她调皮地巴眨着眼睛。 “黑子哥，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苏海恍然大悟。 他重重一拍脑袋，直接把贴在上面一片纱布给拍飞了出去。 “我就说几天前我老妈打死也不让我出院，昨晚忽然打电话让我回来，还说住什么院浪费时间金钱。原来问题出在这。” 他猛地蹲了下来，伸手想去抱抱小苏晚，只是刚把手伸出去，他就嘿嘿地退缩了。 “小五，你好样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也不告诉兄弟一声。” 苏武力气不小，几下挖好一个约半米深的坑，他把酒小心地放进去，仔细填回土。 “我这是为你好。”苏武望了不服气的苏海一眼，“如果两年前我就告诉你我有了孩子，马婶一旦知道，你想想你的后果。” 后果？ 肯定是马婶天天不厌其烦地催他相亲，结婚，生孩子…… 苏海仔细一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雕塑 通常来说喂孩子吃东西极其考验一个人的耐性，不过小苏晚相对轻松。只要有个动物让她撸着，就会乖乖地一口口把嘴边的食物吃下去。 这活轻松到甚至苏雪一个半大姑娘都能胜任。 她试喂了几口，一切顺利。当长辈当上瘾的苏雪兴致勃勃地夺了饭碗，把苏武赶走。 马婶厨房那边苏武帮不上忙，不过作为主人家，他们兄妹俩一直不在场也不算回事。 看看眼前姑侄和谐的场面，苏武发现自己多有点多余，便转身离开去招呼村民。 至于刚才马婶让买的东西，自有大光头苏海去采买。在医院憋了大半个月，这种跑腿的小事他都干得眉飞色舞。 苏武并不健谈。不过眼前的村民都是自家人，他端着杯女儿红挨桌转了一圈，酒没喝几滴，牛倒是一起吹得满天飞。 “……隔壁镇子有人建了座新房子，足足有四层，真是高死个人。” 有人感概不已。 苏武看了说话的村民一眼，顿时了然。 眼下非年非节，留守在村子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或者还没上学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奇怪。 “叔，四层楼不算高。我见过四百多层的，那才叫高呢。任你怎么抬头都看不到顶，全没在云里面……” “四……四百多层。这不得高到天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 “附近有人外出打工赚了大钱，一回家就给他老子买了三件套，眼馋死个人啊。” 又有人感概。 “三件套而已，我见过有人直接把商场的电器家具一车一车往家拉的……” “不是吧，一车一车地拉，那得花多少钱？” 苏武笑笑，没回话。 村民普遍的认知里，一个家的成功就是要么有钱要么有人。甚至没钱也行，但必须有人。 七嘴八舌中钱的话题过去，慢慢转到了人身上。 “前些日子我去赶集，遇上隔壁李家庄的李老三。你们猜他怎么了？” 说话的村民满脸的羡慕。 “他老小子带着四个孙子和六个孙女，背上背了一个，怀里还抱着一个。一行毛孩子用绳子系着一溜儿排开，好家伙，像长城一样。” 孩子一事挠到了众村民的痒点，一群人纷纷出声。 “操啊。他几个儿子？这么能生。” “唉，我们养心谷的孩子是越来越少了。话说小五你女儿在子字辈里排行几来着？” “排行二六。”苏武笑着应了声。 养心谷同辈份的男女各排各的。苏晚在子字辈里排二六，即她前面有二十五位堂姐。 说来搞笑，在苏晚后面还有三位小堂妹。因为才上族谱，她在中间硬插了个排行，让排在后面的三位小堂妹生生退了一位数。 比如原本叫二六的姑娘现在变成了二七，也不知道他们父母什么时候才能改顺口。 不少村民皱起了眉。 “公侯伯子男，小五还有小雪儿你们在伯字辈排行老几？” “我吗？”苏武指了指自己。 虽然大家都叫他小五，但那只是“武”字的谐音，而不是他排行老五。 “我排四二。我妹她的比较好记，排行四九，差点半百。” 院子里有一刹那的沉默。 “你排四二，却生了个排二六的孩子。这年头的年青人怎么都不生孩子？” “就是，眼下村子还有六百多人。日后我们这些老家伙再一走，又没几个新生儿，村子岂不是更加少人？” “没了孩子，到时候别说什么光宗耀祖，村子保不保住都是个问题。” …… 一群人酒也不喝了，苦着脸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村子面临的状况。 这一讨论就是一两个时辰，直到酒席都散了，还没讨论出个结果。 苏武暗自嘀咕着，没怎么参与村民的讨论。 这年头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简单，好好养大成人就不简单了。 他身在曹营心在汉，人虽然是在陪着村民聊，心早就飞到了隔壁自家的院子。 酒席再拖拖拉拉也终于在正午前结束，一群吃饱喝足的大小老爷们已经离开。忙碌了一早上的马婶和几个妇女到现在才坐下吃点剩饭剩菜。 尽管剩饭剩菜也很丰盛，苏武还是很过意不去。他想出手帮忙收拾残局，结果被马婶拿着扫把赶了出去。 “小五你一大老爷们是干这些事的？没事作的话就找事作。” “大伯母不是让你重新把医馆开起来吗？赶紧找人商量去。” 苏武怏怏地回到自己院子，抱起昏昏欲睡的女儿，转身进了苏海的家。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是小姑娘的午睡时间。不过女儿奴的苏武一上午没抱孩子，一时舍不得放下，这才抱着她串门。 “马叔，你在家吗？” 三只眼的苏建国拎着水烟筒大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也是刚才在苏雪家指点江山的一员，不过属于埋头喝闷酒的那类。 谁叫他英雄气短呢。 明明儿子和苏武差不多年纪，人家女儿都快两岁了，自家傻儿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简直拖了养心谷生肓大计的后腿。 看见两人，苏建国精神一振。 “是小五啊。来，让叔抱抱你家姑娘。一回来光顾着打儿子，都没仔细看过她。” 苏武呵呵地退了一步。 “下次吧。她刚刚睡着，没睡够的话，遭弄醒了会哭很久。” “也好，孩子都这样。” 苏建国遗憾地收回手。 苏武看了圈院子的摆设，啧啧地感概。 “看起来这些年，马叔你的手艺不仅没落下，反而更精进了。” 苏建国家偌大的院子，到处凌乱地摆着各种木头。 有的还是纯原木，有的已经刻了一半，也有的已经完成了雕琢。此外还有些各种各样的木制家具，精致机巧。 “什么手艺精进，其实也就那样，只是更纯熟了些。熟能生巧罢了。” 苏建国脸色平静如水，不过苏武还是能从他眼里捕捉到丝丝的骄傲。 “叔不像你们年轻人，除了刨这些玩艺，其他的也不会。” 苏武摇了摇头，“马叔你可别谦虚，你雕得这叫不是小玩艺，这叫艺术。” 正说着，一座巨大的雁雕牢牢地吸引了苏武的目光。 这座雕塑刻的是只张开了翅膀正准备展翼高飞的大雁，整整有一米多高，大到整只雁小到一根羽毛都雕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马叔，你雕得这是饭团吧。”苏武赞不绝口。“超像，乍一看我还真以为是饭团站在这呢。” 苏建国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转了圈，没发现什么损坏后才呵呵地点点头。 “附近村子求亲有送木雁的传统，雕多了顺手。” “天天看见饭团来来去去，便试着雕它一个，结果雕得还不错，至少没浪费这么大块木头。”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饭饭 苏武笑笑，不置可否。 他见过不少聘礼中的木雁，大小通常和普通鸭子差不多。最大的都绝不会有半米长，更别说和眼前的雁雕一样。 俗说聘雁成对，好事成双。两只半米多的实心木雁加在一起，份量可不一般。 早些年附近村子的道路曲陡难走，下聘基本靠走。挑对巨大的木雁上女方家门，心是够诚了，不过小心把送聘的累倒。 眼前这以饭团为原型的雁雕，足足比正常聘雁大了几倍，哪来的雕多顺手？ 苏武正欣赏着，院门吱地开了，马婶扶着腰走了进来。 “哟，小五在这哪。” 马婶精神一振，顿时腰不酸腿也不疼了。她几步走到苏武身边，乐呵呵地把贴在他身上的小棉袄给揭了下来。 “来奶奶抱抱。” 她喜滋滋地朝院子里两大眼瞪小眼的男人抬了抬下巴。 “瞧晚晚睡得多香。这小鼻子小嘴巴的，可爱透了。要是我孙女该多好。”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好不容易才有人欣赏自己的作品，结果自家老婆子一进来，直接转移了苏武的注意力。 苏建国翻着眼睛蹲下来，郁闷地咕咚咕咚抽起了水烟。 闻到烟味，睡梦中的苏晚伸手拧了拧精致的小鼻子。 马婶柳眉一竖。 “死老头子，这么大个院子，要抽烟跑一边去。没见熏着我孙女啊。” 得，惹不起躲得起。 苏建国不敢吭声，远远换了个地方继续抽烟。 苏武看着直想笑，他心一动，说了声等等后，转身回了家。 没多久，他拎着几样东西和一个包又踏进了苏建国的院子。 “马婶，刚才麻烦你了，这些你拿着给大伙分分。” 苏武从包里掏出五万块钱，放到马婶的膝盖上。 马婶一脸的蒙圈，不过她正抱着熟睡的苏晚，不敢乱动。 “这么多钱，小五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武呵呵一笑。 “昨天回来得急，我年纪轻又啥都不懂，幸亏马婶你出手帮忙，否则现在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他解释道，“这些钱是菜钱。那么丰盛的饭菜花费肯定不少。没钱也就算了，这次回来我身上还是有点钱，不能让大家白出。” “如果还有多的，那马婶你和早上几个帮忙的叔婆分分吧。就当小五我感谢你们的辛苦费。” 马婶点点头，迟疑地翻了翻膝盖上的钱。 “这也太多了。这么厚一叠，得有多少？” 苏武笑。 “钱不多，只是五万。也不知道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添点，不能让婶子你们吃亏。” “五万？”马婶吓了一跳，她连忙把钱拿起来递还给苏武。 “这也太多了。大多数菜都是些家常菜，各家都备有，不值什么钱。就那些肉还值点，五千都多了。你赶紧拿回去。” 苏武愕然。 酒席上他也陪着吃喝，自然清楚都上了些什么菜。 不说别的，就那些珍稀山货，比如香龙菇、炒榄子、熏脆笋、鲜野鱼…… 哪样在大城市里不是稀罕货？ 这些东西随便凑凑，一桌菜下来几千上万不是问题。反倒是马婶专门说的猪肉不值钱。 苏武这样一说，马婶夫妻都直发愣。 “那些山货那么值钱？往日那些山货商进村收购，就鱼贵了点，其他都是一块或几毛钱一斤。” 一块甚至几毛钱一斤？ 真他码黑啊…… 苏武听得心痛不已，气得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响后他打开掏宝，搜了些同类的山货，然后把手机递给苏建国。 “马叔，你看看这雨后菌的价格。这只是最普通的雨后菌。” 苏武深深地呼吸，平复着肚子里满腔的郁气。 “网上这些山货的品质远不如我们村。看这！这是单价，这是销量。” 放下水烟筒，苏建国乍信乍疑地凑过来。这一看他脸色剧变，差点跳了起来。 “小五，这上面的价格和销量是真的？” 苏建国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苏武沉重地点点头。 “销量或许有假，但单价肯定不假。” 苏建国又狠狠了看了几眼手机。他点点头蹲了回去，重重地吸着烟筒。 只是烟筒上的烟丝早就已烧完，他吸了半天，嘴里连丝烟气都没有。 网络上面的价格比游商上村收购的价足足高了近五十多倍。销量就算九成是假的，剩下一成其数量也大得可怕。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亏大了！ 苏建国心都在纠着痛。 马婶对此毫不在意，她推开钱后，心满意足地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苏晚，似乎感觉人生已经圆满。 “小五，这东西叔完全不懂……” 苏建国指了指网页，他磕磕烟筒，再抬头望向苏武眼里一片复杂。 作为一个骄傲了几十年的男人，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跟不上时代，说不难受是假的。 他迟疑了下，问道：“我们村子也能弄这个吗？价格不用太高，那怕一半就行。” 苏武点点头。 “我在帮着弄。不过马叔你说笑了，一半的价怎么行。我们村的东西是好东西，它们绝对值高价。” “呆会马叔你去告诉大家一声，说我在想办法，让各位叔婶们以后别再贱卖这些山货。” “我这就去。”苏建国点点头。 他愤愤地骂了一句，“砰”地一声，咬牙切齿地重重一砸手里的水烟筒。 “以后别让我遇到那些黑心肝的上门游商。否则让他们知道为什么马王爷有三只眼。” 一边的马婶吓了一跳。 “砸什么砸，骂什么骂？都给我轻点声。要是吓醒了我孙女，看我跟你没完。” 两男人吓得一缩脑袋，哭笑不得互视了一眼。 “不急。”苏武连忙拉住他，“我还有正事跟叔你说呢。” “什么事？” 苏建国这才蹲了回来。他习惯性捡起烟筒，一看已经让自己砸坏了，只好郁闷地放下。 苏武正准备开口，院门吱一声开了。苏雪探头进来。 “哥，你在这。” 女大十八变，换了身旧衣衫的姑娘依然光彩夺目。苏雪蹦跳着跑了过来。 “不是说好中午去帮我拔花生吗？现在该走了。” 苏武摆摆手。 “等等，又没多大地，你急什么急！我在和马叔说正事呢。” 苏雪噢了一声，转身去逗弄苏晚。 她一个独自在家的女孩平时还要上学，自然耕种不了多大的地。准备去拔的花生面积不大，是苏雪几个月前心血来潮撒下的种，期望着年底父亲或苏武回家能尝尝新而已。 “回来。”苏武招了招手，“说来这事和小雪你也有关。” 苏雪茫然，却还是乖乖走了回来，“和我有关？什么事呢。” “你会电脑吗？哥准备弄个掏宝店，帮村里叔婶们把山货卖出去。” 苏武叭嗒叭嗒把刚才的情形说了说。 “原来如此。”苏雪点点头，看着手机上面的单价她也是心疼不已。 “我可以帮忙的。”苏雪有些懊恼，“不过我没电脑用，而且没作过网页。不知道能不能作好。” “多大点事。”苏武哈哈笑道，“没有电脑哥给你买，不会作网页可以自己学，有心就行。” “不过绝对不能影响到学习。”苏武认真地发着警告。 苏雪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啰嗦！” 苏武不理她，转头看向苏建国。 “马叔，我这两个月准备把家新建一下。你先准备些木料，我要订些传统样式的门窗护栏以及家具。” “是了。”一拍脑袋苏武赶紧补充，“大祖母吩咐我把医馆重新开起来，叔你还要作些药柜什么的。” “哦？”苏建国一怔，他站起来下意识往隔壁苏武家望去。 “恭喜恭喜。你家是该重建一下，现在这样子根本没法住人。要什么样式的门窗家具尽管跟叔说，保证让你满意。” 苏武笑笑。 “这不急。叔先准备木料吧。我准备找朋友帮忙设计一下房子，等他弄好设计，我才能把门窗什么的样式给你。” 苏建国点点头。 “行。你们到城里上大学，见多识广，建个房子还要请人设计。叔不大懂就不多说。门窗家具什么的叔在行，放心吧。” 苏武呵呵一笑，又从包里掏出一叠钱递给苏建国。 “这是订金，也有五万。叔你先拿着找木料，不够的话尽管告诉我。” “行。”苏建国这回没废话。他拿起钱数了数，进了屋再出来递给苏武一张收据。 “小雪，你给伯父打电话了吗？” 苏武收下票据，从包里拿出台相机，仔细地拍着那座巨大的雁雕。 “昨天就打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包括晚晚还有房子的事。” 苏雪好奇地跟着苏武绕着雕塑打转。这雁雕她早就见过，甚至她还拎了好几次饭团过来给苏建国作模特。 “哥，你拍它作什么？” 苏武答非所问，“那伯父他怎么说？” “我爸他舍不得这几天的工资，到月底才能辞工回家。” “月底啊……”苏武一阵沉吟，“也好。建房子需要各种准备，杂七杂八的忙起来，估计也得月底才能开工。伯父那时候回来也赶得及。” 一边的马婶黑着张脸。 “小五，不是婶说你。修房子这么大的事，能随随便便开工？你找人算过日子了吗？” “这个……”苏武哑口无言。 他能说他就没考虑过选日子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吗？一个人在城市呆久了，要不是有各种传统节日，他快连农历都给忘了。 马婶一看这情形，连连摇头。 “小雪，你催催你爸，让他赶紧回来。家里没个长辈不行。就你们两小破孩子，什么都不懂。” “小破孩。”苏雪嘻嘻地朝苏武作了个鬼脸，“这不是有婶子你嘛。” “我？我要教训你黑子哥呢。”马婶左瞧右瞧，她朝苏建国一瞪眼。 “黑子人呢？回来整整一天了，也没见过个人。不好好躺着休息，他还当自己受着伤吗？” 苏建国刚才乐呵呵地看风景，哪想转眼暴风刮到自己头上。 “黑子刚才还在这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出去。” 马婶气得不行。 “溜溜溜，整天溜来溜去游手好闲，就没见他溜出个媳妇来。要不像小五一样溜个孙子或孙女回来给我也行啊。” 苏武默默地擦了把汗。 马婶这老妈当的，她是准备叫儿子去祸害别人家的闺女吗？ “啊，晚晚醒了。” 刚才还气急败坏的马婶声音立即温柔和蔼了下来。“晚晚睡得香不香啊。别怕啊，奶奶在这，爸爸也在这呢。” 苏晚昨天就已经习惯了马婶的味道，此时醒过来倒也不哭不闻，只是爬起来四下张望着。 苏雪很有心得。 “看她又在找饭团。只是这会饭团不在家，它到仙女湖抓鱼去了。” 苏晚转了一会，目光落在了那座巨大的雁雕上。 她两眼放光，高兴地伸出手，嘴里嘟囔道：“饭饭饭饭……” 说话了，她说话了！ 苏武心里一阵激动，很快又变得哭笑不得。 别人家孩子学会的第一个词，要么是爸爸要么是妈妈。他女儿倒是好，一个劲的饭饭饭…… 了解的人知道她在找大雁饭团。不了解的还以为苏武这父亲一直在虐待女儿不让她吃饭，逼得孩子一张嘴就念叨着饭饭饭的。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高远 一群人连忙过来逗弄。 “呵哟！” 马婶忽地重重一拍大腿，“晚晚看奶奶这，奶奶有糖糖哟，吃起来可甜啦。” 她换了个方向，挡在苏晚面前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苏武笑着摇了摇头，这点小技俩他不知道用过多少次，根本骗不到小姑娘的半丝目光。 果然，苏晚啊啊地抗议着，熟视无暏地绕过挡在前面的马婶，跌跌撞撞地朝着雁雕走去。 苏武连忙停下手上的活，匆匆点了个发布后把手里的工具全塞给苏雪。 他示意马婶停下，上前一把抱起苏晚，呵呵地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 “晚晚刚刚不乖哦。尊老爱幼知道不知道？奶奶正叫你呢，以后懂事了可不能不理她。” 说着抱着挣扎不休的孩子，苏武来到雁雕前，“你仔细看看，这只是块木头不是饭团啦。” 苏晚那管他在说什么，老远就啊啊地焦急伸着手，好不容易靠近连忙笑颜逐开地一把抱住雁雕的脖子。 很快小姑娘发现不对。 这饭团怎么抱起来一点也不柔软，硬邦邦直嗝手？ 她迟疑地松开手，巴眨着大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雁雕。 好大一会过去，她终于露出了笑脸。 没错啊，这就是饭团。 自觉看清楚的小姑娘又伸出手去准备抱抱，就要摸到雁雕的刹那，她凑过小鼻子，仔仔细细地闻着。 很快，闻出了差异的小姑娘哇地哭了出来，小小的人儿抽泣着缩回父亲的胸前，再也不肯出来。 苏武哈哈大笑，他安抚地拍着孩子的后背。 “马叔，你看你雕的大雁多犀利，完全把晚晚给迷惑了。” 一旁的马婶脸拉得老长，把苏晚从苏武怀里抱了过来。 男人都这样照顾孩子的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苏雪没理会这边，一直在兴致勃勃地玩着苏武刚递给她的各种拍摄工具，此时一声惊呼。 “哥，你发的贴子有人好几个回复。” 苏武刚才第一次见到这巧夺天工的雁雕，顿时有发朋友圈的冲动。 这年头不是说遇到事情不要慌，拿出手机发个朋友圈先吗？ 不过苏武刚才发的不是普通的朋友圈，而是一个专业的根雕论坛。 他事先查了查百科。 资料里说这几乎是全国最高水准的根雕论坛，每天都有无数爱好根雕艺术的专业和非专业人士在里面出没。 甚至这论坛还提供交易版块。在那里少则几块钱多到几百万的根雕交易每天都在上演。 虽然苏武觉得苏建国的雕刻水平很高，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到底有多高他也不清楚。 于是他把眼前让自己砰然心动的雁雕发到这个论坛上，想看看别人的看法。 听到苏雪的声音，苏武几步走了过来。 “回复说什么了？” “还没看呢。”苏雪刚要打开贴子，手机嗡地颤抖起来。 “哥，你的电话，一个陌生人打来的。” 苏武疑惑地接过手机，看了看屏幕，果然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稍等了几秒，见电话没有挂断的意思，苏武接通了电话。 “你好，苏先生吗？我在根雕论坛看到你发的贴子，对你发的根雕很感兴趣。” 刚接通电话，对面传来个稳健的男音，听起来年纪不太大。 苏武迟疑了下。 “是我发的贴子。不过你稍等一下，我现在有点忙。” 说完苏武不等对方回复就捂住了话筒。 “马叔，你这雁雕如果有人要，你卖吗？” 站直身子的苏建国一瞪牛眼，加上额头的伤疤，看起来威武堂堂。 “小五你埋汰叔我不是？卖什么卖，要是晚晚她喜欢，你就抱回去。大不了叔再找根木头重新雕一个，多大点事！” 苏武愕然。 苏建国说得轻松，但他知道雕这么大的雁肯定不容易。 别的暂且不提，就拿雕刻用的底料木头来说，就是件麻烦事。 虽然养心谷地处山区，周围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但因为封山肓林的原因，其实想找块直径超过一米的木头可不大容易。 “叔，不是我或者晚晚想要，而是一些陌生买家想要，你卖不卖？” 苏建国诧异，“晚晚不要的话那谁会要？这么大的雁雕又不成双成对，会有人拿去作聘礼不成？” 苏武哭笑不得。 像苏建国这些村民们久居深山，脑海里可没什么艺术品市场的想法，买卖什么的都以能不能用得上为前提来考虑。 “不是作聘礼。有人喜欢觉得好看合眼缘，然后想买。就这么简单。” 苏建国哧之以鼻。 “合眼缘就花钱买，哪家的孩子这么欠揍，嫌钱多了吧？” 苏武直翻白眼，心底已经无力吐槽。 “那马叔你到底想不想卖这雁雕？” 看苏武说得认真，苏建国迟疑了下，他扭头望着那个巨大的飞雁，一时有点纠结。 一边的马婶可不像丈夫那么拖拖拉拉，她当机立断道：“卖，干嘛不卖！不就一破木雁吗？” “不过毕竟用了这么大块木头，但小五你也不能卖太便宜。太便宜我还不如留着送给晚晚玩。” 这会儿苏晚已经停了哭泣，小姑娘抱着条粗壮的雁腿，正仔细翻着每一片雕出来羽毛，似乎想找出什么异样来。 真是对牛弹琴啊。 苏武长叹一声，摇摇头后恢复通话。 “你好，还在吧？请问贵姓？” 对面一阵轻微的騒动。 “我在！苏先生这么快忙完了？真是太好了。本人免贵姓石，石头的石，名叫石高远。” 苏武点点头，走到院子一边安静的地方。 “泰山高远，物小失实，好名字！不知道石先生打这电话给我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本人是个根雕爱好者。刚才看见到苏先生你发的雁雕图片，十分感兴趣想进一步了解它的各种情况。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苏武迟疑了下。 “说实话，我不大懂根雕。这大雁雕塑是我一位叔父的，他就在旁边。我先问问他愿不愿意和你聊。” 苏建国正着抱着水烟筒猛吸，可惜那烟筒被他砸坏了，他只能吸个寂寞。 苏武走过来。 “叔，有个外地人想问你些关于这雁雕的问题。你的意思？” “问吧。”苏建国正犯了烟瘾，一时坐立不安。他一个劲地左瞧右瞧，想找点东西修一修他的烟筒。 苏武见怪不怪地按下视频通话，很快接通了视频。 他看了一眼。 对面是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面容沉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很有成功人士的派头。 “石先生，这位是我叔父，也就是雁雕的主人。” 苏武把手机对准四处翻着材料的苏建国，“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跟他说。”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匠心 石高远皱了皱眉。 迟疑了一下后，他喊苏武。 “苏先生，你拍的那个雁雕是不是也在附近，能不能让我先看一看？” “当然可以。” 苏武毫不意外，他转了个方向将手机对准了巨大的雕塑。 犯了烟瘾的苏建国正赤手空拳在堆脏兮兮的破烂木头里四处乱翻。他上身穿着件破了几个洞的旧掛子，下身倒还齐全，不过一条裤腿长一条裤腿短。加上乱糟糟的头发，稀疏的胡渣子，整一个犀利哥般的造型。 看他这模样，与其说是个匠人倒不如说是个捡荒的。 别说陌生如石高远，就是苏武这亲侄子，不亲眼目睹估计也决不会相信这样邋遢的男人能雕出那么完美的雕塑来。 马婶多机灵，她很快反应过来，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这模样还谈什么生意，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她一只眼顾着小苏晚，另一只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丈夫，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要不是顾及孩子，她非跳过去揪掉苏建国的耳朵不可。 石高远可不知道马婶的怨念。他倒是松了口气。 视频做不得假，看到院子里摆放的大雁雕塑和苏武发的帖子一模一样，石高远又看了几眼邋遢的苏建国后，连着感概了几遍人不可貌相后终于放下了心。 他也不急着追问，顺势和手机旁边的苏武聊了起来。谈的都是关于这大雁雕塑的一些问题，比如总高总宽总长，还有重量等等。 苏武自是有问必答。这些只是基本的问题，他不需要询问苏建国也能轻松答上来。 “是了，”电话那头的石高远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请问一下这雕塑所用的木材是什么？” “是一桩超过百年的红松树墩。”苏武很快回答。 既然在论坛上发帖子，他也多少瞄过几眼一些帖子。特别是那些买卖双方关注的重点内容，苏武也算清楚。 比如刚才石高远问的雕塑所用的材料，几乎每笔交易都会提及到，甚至它能大至决定整个根雕的交易底价。 使用便宜的木材做底料，哪怕雕出来的成品再好，价格通常也很难上得去。 然而要是底子材料珍贵，即便雕出的成品看起来马马虎虎，价格通常也不会太亲民。 当然正常情况下昂贵的材料很少会雕得普普通通就是了。 “只是一颗松树啊！” 石高原默默地重复了一遍。 他脸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然而声音里却有几分失落的意思。 松树在国内算是最普通的木材之一，价格只能说是普通。而且它木质松软，受潮容易发霉，甚至还能长出木耳，通常不是用来雕塑的好材料。 苏武清楚这些，但他并不着急讨价还价。 他把苏建国的作品贴到这个根雕论坛，原本就没打算一定要卖掉什么。 他只是想帮苏建国宣传宣传，让整个根雕圈子知道有个叫养心谷的地方，这里有一个根雕大师。如果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 也算给苏海一家找条能长远凭手艺过活的路。 双方正聊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边的苏雪突然着急地叫出声来。 “晚晚别咬，快松口！” “这木头上全是些有毒的化学颜料，你快松口！以后可千万不能用嘴去咬了啊！” 苏武连忙转头望去。 苏雪不分由说地把苏雪从大雁雕塑下抱了出来，正絮絮叨叨地拿着奶瓶给她洗嘴巴。 那雕塑的大腿上湿了一小片，很显然是小姑娘刚才咬过的地方。 苏建国一时找不到修补水烟筒的材料，正郁闷的直上火，听到苏雪的话忍不住愤愤不平开口。 “小雪你个丫头片子，不懂就不要乱说。” “叔用在雕塑上面的可不是那些商店里买到的化学染料，那些颜料都是叔千辛万苦自己上山找来矿石亲手配制的，哪有什么毒？” 苏雪嘻嘻地掏着耳朵，一个字也不信。 “马叔，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矿石不就是石头嘛，我可从没听说过石头还能变成颜料的。” 苏建国气的直吹胡子。 “我骗你做什么？我们老祖宗几千年前就开始用各种染料装饰宫殿、房子、衣服甚至化妆等等。” “那时候哪有什么化学药品？都是工匠们自己采集矿石原材料纯天然打造的。” 苏武感兴趣地睁大了眼睛。 “马叔，天然矿石变颜料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你有的话就拿出来让我们小辈们开开眼界呗。” 苏建国傲然挺直了胸脯，他一甩凌乱的头发。 “你们两瓜娃子等着，叔我这就去拿材料出来让你们开开眼界。” “别以为马叔只会依样画葫芦地雕木头作家具，这只是基本功。要想完成一幅真正的作品，那路还长着呢。” 说完，苏建国昂首挺胸登登进了自家的屋子。 马婶咬牙切齿地跟了进去。 “让你们见笑了。这死老头子往日不是这样的。都怪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陪黑子，才弄的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让他去洗洗再出来。” 视频那头的是高远将一切看在眼里，他连连感慨。 “如果这位老先生真能用天然材料再调配出颜料，再有这样精湛的雕功，那他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民间奇人。” 他感慨了阵连忙呼叫苏武。让他重新把手机对准大雁雕塑，再一次认认真真地观察起各处的细节来。 “哥……” 苏雪一脸痛苦地抱着挣扎不休的苏晚，“你别拍了，快来帮忙。晚晚又不让我抱了。” 她郁闷地破口大骂。 “该死的饭团，要它出现的时候永远见不到人。等会它回来，非给它好看不可……” 说曹操曹操到，苏雪的话语还未落，天空传来呷呷的叫声。 几人抬头，天空上高高盘旋的果然是饭团。 “饭饭饭饭……” 苏晚也看见了，小姑娘欢呼着拍着小手，一个劲儿地招呼天上盘旋的大雁。 苏雪无奈，只好朝天上吼了一声。 “该死的饭团，快给我下来。” 大雁听到了主人的呼叫，缓缓的降了下来。它落在苏武家的墙头上，歪着脑袋看着几个主人，似乎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回家。 半饷后，饭团张开翅膀扑扑地飞了过来。 大雁刚落地，苏晚已经哗哗哗地叫着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一把吊在了大雁的脖子上。 一岁多的小姑娘也有十几二十斤重，然而饭团却是纹丝不动，甚至连晃都不晃一下。 它就那么任由苏晚抱着，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甚至还有空用嘴巴理了理小姑娘耳边的碎发。 苏雪忍不住惊叹，“咦，饭团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苏武没作声，只是伸手揉揉女儿的长发。 他当然知道原因。 看来空间水还是很给力的。 “我操，好萌的小姑娘，好大的大雁。” 视频那头的石高远看见这一幕，眼睛都快凸了出来。他没再保持之前平静如水的神态，忍不住喷了一个国骂。 苏武呵一笑，对此很理解。 照片也被叫成照骗，不是没道理的。 因为可以调焦，小小的一张照片，既可以容下一栋摩天大楼，也可被一只蚂蚁占满画面。 正因为如此，通常让一些看照片的人疑惑不已。明明实物就是在照片里，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实物的具体大小，等到亲眼所见后才会大吃一惊发现自己的错误。 眼下苏晚就吊在大雁的脖子上。有了参照物，石高远终于可以直观地感受到这只大雁的庞大。 他连忙喊苏武。 “苏先生，那座大雁雕塑就是以这只大雁为模型雕的吧？” 苏武点点头。 “是，这大雁叫饭团，那雕塑就是根据它的模样一比一地地雕出来的……” 苏武正说着，突然又止了嘴。 苏晚吊在饭团的脖子上还嫌不够。她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努力地爬呀爬，还想爬到大雁的背上去。 奈何饭团的皮毛光滑无比，小姑娘挣扎了很久也没有爬上去，急得啊啊直叫。 苏雪翻了个白眼，连忙把饭团摁在地上，抱起小姑娘放到它背上。 “饭团，不许飞上天了哦。要是摔到了晚晚，你就麻烦了。” 坐到了大雁背上的苏晚乐得眉开眼笑，红朴朴的小脸蹭着大雁的脖子，一脸的幸福。 苏武笑着摇了摇头。 得，估计自家姑娘也算是第一个骑大雁的女孩了吧！ 听到苏雪的警告，饭团嘎嘎应了几声。它站起来把自己当成了马，驼着小姑娘四处溜达，乐得她咯咯直笑。 没过多久，院门吱地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个扎着小马尾的小姑娘好奇地伸头进来四处探看。 苏武定睛一看，正是那个带猴子的苏小牛。 苏雪笑咪咪地朝她招了招手，“小牛，过来雪姑姑这。你的咕咕呢？” 苏小牛如趟雷池般小心翼翼靠了过来，她眼巴巴地盯着骑着饭团在院子中间遛达的苏晚，眼里满是羡慕。 “饭团在这，咕咕可不敢过来。我也是听见妹妹的笑声，才进来看一看。” 苏武见视频那边的石高远正忙碌地翻看着什么资料，一时顾不上这边。 他便想逗逗苏小牛。 “小牛，那你想不想骑一下饭团？” 苏小牛还没开口，那边的饭团就急眼。 它嘎嘎直叫，仿佛在说你要是让她骑我背上，我就跟你没完。 苏小牛脸色沮丧。 “我家咕咕总是偷饭团的鱼，它才不肯让我骑呢。” 说完，苏小牛讪讪地递给苏武一串高蕉，看起来比昨天那串要熟一点。 “五叔，这是咕咕摘来送你的。昨天你说过我们今天也可以拿到糖果的。” 这姑娘也太耿直了。 苏武乐得哈哈直笑，从包里掏了几颗糖果给她，又安慰了几句。苏小妞便开开心心的跑了出去。 在关上门的刹那，她大声喊道：“五叔，饭团不让我骑也没关系。一会儿我把阿布骑过来给你们看。” 小姑娘得意洋洋的声音很是清脆，连电话那头的石高远都听个一清二楚。 他满脸迷茫，“苏先生，饭团是只大雁。那阿布也是只动物？” “对，那是只老虎。”苏武淡定地回答。 “什么？老虎？” 石高远差点跳了起来。 他瞪着眼睛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叉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价格 好半响过去，石高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屏幕上苏武那边的热闹，怔仲无语。 自己打电话过去是想准备买座根雕送给朋友，预贺他公司开业大吉。 苏武那边接了电话久久不挂，分明也有心思出售根雕。可现在电话打着打着怎么就成了儿童游乐园的现场直播了呢？ 石高远晃晃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过说来那个叫晚晚的小姑娘还真的很萌啊！特别是她那灿烂无邪的笑容极具渲染力。让看到这一幕的人情不自禁地跟着露出笑容。 石高远揉揉傻笑的脸庞，他正想呼叫拍女儿拍得入迷的苏武，三只眼的苏建国终于一身清爽走了出来。 他手里抱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一字儿在雁雕前排开。 有的盒子里装是纯矿石，也有的盒子装的是些含着杂质的粉末，更有些装的已经是标准的颜料。 “喏喏……小五小雪，马叔来给你们开开眼界。” 不待两人回话，苏建国指着雁雕眼睛上方的绒毛，“看见这些绒毛了吗？” “看见了。”苏武兄妹俩好奇地凑过来，“这些绒毛怎么了？” 苏建国神秘一笑。 “你们看，虽然总体上饭团看起来是只灰色的大雁，实际上它有很多地方都有其他不同的颜色。” “比如嘴巴是鹅黄色的，眼睛是漆黑色的，两只爪子是褐色的。额，眼睛上方的这些绒毛则是碧绿色的。” “马叔你观察得还真仔细。” 苏雪绕着雁雕转了一圈，找到了苏建国提到的地方，感概地高高竖起了两只大拇指。 对于饭团身上这些特征，她可是比很多人清楚。没想到苏建国只是近距离看过几次，就记得这么清楚，并且还能恰如其分地绘描在雕塑上。 苏雪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建国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这是小意思，木雕匠人的基本操作而已。” 说完他拿起其中的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一颗碧绿色晶莹剔透的石头。 “看见这颗矿石了吧，你们知道它叫什么吗？” “不知道。” 苏武兄妹俩加上电话那头的石高远不约而同茫然地摇摇头，三人盯着那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矿石，满脸的迷醉。 “真是太漂亮了。这简直就是颗宝石啊，它叫什么？” 苏建国傲然一笑。 “它叫凌雀石，是我在南岭山脉深处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它的品质非常高，看起来几乎绿的透明。” “原来这就是凌雀石，还真是种宝石啊。” 苏雪两眼放光地凑过来，她仔细看着那颗拳头大小的矿石，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要不是马叔你说它是块矿石，我还以为它是碧绿色的龟苓膏或者绿翡翠。” 真是朽木不可雕，苏建国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确实是种宝石。雪丫头你居然能把它看成龟苓膏，我看是你馋龟苓膏了吧。” 苏雪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退了下来。 “马叔，你继续。”苏武听得心痒痒的，赶紧催促。 见还有人感兴趣，苏建国点点头，精神又振奋了些。 “最好的染料其实就是这些纯度很高的矿石。但是这样还不够。我们得把这块凌雀石磨成粉末，不断地高温熬煮，然后过滤沉淀萃取，去掉杂质。再加入一些东西去毒性，反复十几次后，剩下才是真正的绿染料。” 说完，苏建国指指旁边的雁雕。 “它眼睛上面绒毛就是用这种染料画出来的。可以完全覆盖木头原本的色调。而且周围环境适合的情况下几乎几百年不褪色，甚至还保留有凌雀石原本的丝丝光泽。” 碉堡啊！ 三人听的目瞪口呆。 “马叔，从采到这凌雀石到制成这种碧绿色的颜料，大概需要多久？” 苏建国迟疑了下。 “制成倒不需要多久，也就三个月左右。反倒是采集原材料需要些运气。很多时候你在山上转上几个月，也未必能遇到一块能用的矿石。” 苏武听得两眼发直。 “马叔，花费那么久的时间以及那么珍贵的颜料，就为了绘描大雁眼睛上面的一点点绒毛，值得吗？” 苏雪赞同。 见小知大，一点点绒毛尚且耗费那么多，可想而知这么大个雁雕得消秏多少颜料。 她看看一边的饭团，再看看眼前的雁雕，像看到只吞金怪兽。 “这个雕塑那么大，如果其他地方你也是这样子上色，那耗时也太久了，有些得不偿失吧。” 苏建国呵呵一笑。 “这是我们养心谷一代代流传下来的手艺过程，和你们每天都必须吃饭一样，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苏武默默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语气很是艰难。 “马叔，如果我告诉你，这种高品质的凌雀石拿到外面大城市去卖，可能比你整个家都要值钱好几倍，你会这么想？还会把它磨成粉末制作成颜料吗？” 苏建国一愣，下意识地回头看看破旧的房子，他满脸的迟疑。 “这纯度的凌雀石确实不好找，不过它真的那么值钱吗？” “对，它的品质太好，真的那么值钱。” 既然已经说开了，苏武也就不犹豫。 “马叔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应该知道我从不撒谎的。它真的很值钱。” 苏建国愣愣地蹲了下来，习惯性地拎起旁边水烟筒，咕咚咕咚的吸着。 半晌后，他砰地重重一砸手上的水烟筒。 “去他妈的值钱。劳资也穷惯了，无所谓。” “反正养心谷的工匠手艺不能断在我手里，必须得传承下去，否则以后到地下可没脸见老祖宗。” 苏雪回过神，用手捅了捅同样发怔的苏武。 “哥，你发在根雕论坛的帖子挺多人看的，很多人在问这雁雕价格和底料呢。要不我帮忙更新一下内容，就加上刚才马叔介绍颜料的片段吧！” “也行。”苏武点头，竖起大拇指给苏雪点了个赞，“小妹你还挺机灵的嘛，就按你说的作吧！” 他的手机一直在提示有新电话打进来，不过刚才看得入迷，也就没管。 石高远如坐针毡，特别是听见苏雪的话后，更是急得火烧眉毛。 “苏兄弟，这雁雕虽然底料普通，不过如果价格合适，我有意想买。你们准备卖多少钱？” 苏武看了他一眼，扭头望着苏建国。 “马叔，这雁雕你还卖不卖？这位石先生他想要呢？” “刚才是什么响，什么响？” 苏建国还没出声，马婶被他砸烟筒的声音给炸了出来。 一抬眼正好看见乐呵呵骑在饭团背上的苏晚，马婶惊得眼睛都差点掉了出来。 她一拍大腿。 “哎哟，你们几个大人就这样照顾孩子的？我真服了，小五你心也真大，不怕把孩子摔着？” 说完她连忙几步跑过去把苏晚抱了下来。 这会小姑娘也玩累了。马婶刚把她抱起，苏晚两只小手就已经圈上了她的脖子，稳稳的坐到了她的怀中。 马婶心疼得直皱眉头。 “哎哟，你爸爸还不合格哟。看你玩得这一身大汗，奶奶帮你擦擦……” 她边帮苏晚擦着汗边突然说道：“这么大的聘雁，小五你可不能便宜卖了。” 这天壤之别的转换让几人齐齐一愣，差点反应不过来。 苏武反应过来，笑道：“那马婶你想卖多少钱？” 马婶手里忙活着给苏晚擦汗，她头也不抬。 “这么大的雁雕可足足花了老头子好几个月的功夫才雕出来，至少得卖两个聘雁的钱吧！” “聘雁？”电话那头的石高远这会已经看见了苏雪更新后的帖子，以及下面疯狂顶起的回帖。 他急得坐立不安，连忙问道：“聘雁是什么？一个多少钱？” “聘雁你都不懂？” 马婶愕然地看了一眼苏武的手机屏幕，她一脸的嫌弃。 “就是当聘礼的木雁，一个啊我们通常卖88或者99块，讨个好兆头。” “88块？” 石高远直接傻了眼，他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我没听错吧？” 苏武先给女儿整了一些凉白开喝，重新走了回来。 “马叔你的意思呢？”他问。 朱建国已经回了神，望着完全被自己砸坏的水烟筒，心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心灰意冷道：“小五你说了算吧。” 苏武点点头。 “那我就按马婶的价吧，88的两倍……” 说两倍就真只是两倍啊，才176块这价也太少了点，还不如留着送给晚晚以后玩呢。 马婶皱眉，刚想开口。 “后面再加四个0。” 苏武淡淡加了一句。 马婶手一抖，一碗凉白开直接泼在自己的大腿上。 电话那头的石高远一听这价格反而松了口气。 “兄弟，这价格是不是高了点。毕竟它底子是普通的松树，放久有可能会被虫蛀甚至受潮变形。我买来是送人开业的，不大好出手啊。” 苏武淡定地笑笑。 “买卖不成情谊在，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有缘再联系。我这有好几通电话打进来，先挂了啊。” 石高远差点跳了起来。 “别别，兄弟先别挂电话。有话好好说，价格可以商量嘛。” 苏武发在根雕论坛上的贴子原本就爆火，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堆了几百楼。 刚刚苏雪又替他编辑了一下，加上了苏建国讲解各种染料的制作过程。 这下更是火上浇油。贴子已经被论坛管理员高光置顶，几乎吸引了全站人的目光。 回复里尽是一片称赞，无数人纷纷询问这雁雕以及各种染料的出售价格，有人甚至直接询问养心谷的地址，愿意直接过来商谈合作。 苏武这才住了手。 “就是刚才的价格。要不是我婶子开的口，我还嫌价低了呢。如果是我开的价，估计还得翻几倍。” “……”石高远无语，不过他也清楚现在的情况，自己根本没有话语权。 “其实你也清楚自己说的问题根本不是事。”苏武用手机拍了拍苏建国凌乱的院子。 “这雁雕寓意展翅高飞，无论石先生你是买来收藏或者送人都没问题。底材普通？我叔这些染料比什么木材都要昂贵了。” “要是担心虫蛀自有驱虫药，再者我叔他长年和木头打交通，祖上也有流传下来防虫的法子，所以才敢放心大胆把这些木料放在院子里。” “至于怕潮就更不是问题，难道你们那屋顶还像我家一样漏雨不成？” 石高远明显不信。 “兄弟说笑了。你家会漏雨？是人工瀑布吧。” 他望了眼苏晚，“你女儿身上的衣服我还认得，都是顶级的奢侈品。” 苏武不置可否。 “所以如果你还觉得刚才的价太高。那对不起，大不了我自己买下来送女儿玩。” “女儿奴啊！你。”石高远哭笑不得。 他送上百万的东西出去早晚能收到相对应的回报。哪像苏武送给的是自己女儿，根本没想过回报。 两者根本没法比较。 “上百万的买卖，又不是一块几毛的东西。兄弟你总得给我时间考虑考虑吧。” 苏武理解，“那你慢慢考虑吧。我先接几个电话。” “别别别。”石高远哭丧着脸，“兄弟我算怕了你，我现在立即买票赶过去，想亲眼看一看实物。先付点订金行不行？” “那还可以。” 苏武笑道：“你总归是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人，就凭这眼光也值得作朋友。否则我早挂了你电话。” 顿了顿后，苏武又开口。 “不过我可不保证一定卖给你。在商言商，价高者得嘛。我只能保证同价位的情况下优先卖给你。” “行。” 石高远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付了十万订金后匆匆忙忙下了线，估计赶飞机或高铁去了。 院子里除了苏武的手机不断在颤动外，一片寂静。 苏武并没先接电话。 “叔婶，刚才你们也听到我们的对话。石先生付的订金已经到了我的手机里。你们的支付号是多少，我这就转给你们，可以随时拿出来用。” 苏建国此时很淡定，似乎在他眼里上百万的交易还不如他的竹制水烟筒重要。 他摇摇头。 “我们老两口哪有什么支付号？而且村子里也没地方用。你黑子有，你把钱转给他吧。” 苏武点点头，随手拔了苏海的号码，“行。我找下黑子。” 马婶终于回过神来，她哆嗦着顾不上自己的裤子。 “小五，那什么石先生真的给你打了十万块订金？这破……雁雕真值上百万？” 苏武呵呵地给她看了看手机转账记录。 “看见了吧，如假包换。” 他轻轻地拍拍那座雕塑。 “这雁雕看样子可不止一百七十多万，估计还能涨点。我尽量多帮你们磨点出来。” 一百七十多万！ 这能娶多少儿媳妇？ 马婶直接傻了眼，坐在那里像根木头一样。 这个数字她前半辈子作梦都不敢想。 “行了。”苏建国一拍膝盖，“反正没事干，我还是去通知大家别乱贱卖山货吧。” 说完，苏建国悠哉悠哉地起身出了门。 苏雪也从蒙圈中回过神来，她使劲地摇着苏武的胳膊，感概不已。 “哥，一百多万啊，你看马叔多淡定啊，绝对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 咚！ 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马叔，你怎么直直走进水沟里去？酒还没醒吗？” 正文 第三十章 种子 三人都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马婶的脸瞬间变得青一把红一把。 当着苏武和苏雪两个自家子侄，她没给丈夫半分面子。 “这死老头子，都已经是要当爷爷的人了。一大把年纪的，走路还不会看路。” 抱怨归抱怨，她抱着苏晚满脸焦急的匆匆向外面走去。 院子里的苏武兄妹俩你瞧我我瞧你，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的古怪。 两人知趣，没有跟上去。 长辈们的热闹可不大好看。 没多久马婶走了回来，脸上的焦虑已经消失不见，反而眉飞色舞的。 “你们放心吧！老家伙就是摔了一跤，皮都没破。这会正像乐个老小孩似的。” “那就好。” 两小辈点点头，也不觉得意外。 下来的时间里苏武的电话像被下了降头似的，一直狂响不断。 他乐呵呵地逐一接着。 电话大多是打来询问那座雁雕的事情，苏武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回着各种问题。 这些电话让他眼界大开。 有的人想忽悠苏武让他低价把雁雕卖掉；也有人出价很实诚，甚至和石高远一样愿意先付定金。 对此，苏武始终没有给出承诺，全是打着哈哈推了回去，反倒是又收到了几十万的订金。 马婶在一边听得心惊肉跳，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沉默。 过了好一阵，电话终于消停。 马婶很是过意不去，她搓了搓双手。 “幸亏有小五你。婶子家俩老爷们都不靠谱，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一个个当起了甩手掌柜。” 苏武哈哈一笑。 “婶子你又说笑了。大家都是一家人，犯不着分那么清。” “早上的时候晚晚要上族谱，我和小雪不也是从头到尾当起甩手掌柜？全靠婶子你人前人后的帮忙。” “再者，我们俩小时候到你家蹭饭的次数还少吗？” “这倒也是。”马婶开心地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是了。”苏武一拍额头，“要不是说起蹭饭，我还真差点忘了一件事。” “婶子，我想找你要点适合这个时节栽种的蔬菜种子或者幼苗。不知道有没有？” 马婶和正在玩手机的苏雪一愣，齐齐惊讶地睁大了眼。 她们扭头望着苏武，异口同声地问道：“哥哥（小五）你要种菜啊！” 苏武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想种一些。我和晚晚以后大多会留在村里生活，总不能连青菜都不吃吧！” “多大点事，”马婶无语地摆手，“小五你想吃什么菜了，尽管到婶子家的田地去摘。” “婶子在家天天没事做，就是忙着照顾那几亩菜地，不缺你们两张嘴的。” 苏武呵呵地挠了挠后脑。 “我知道婶子家不缺我们两张嘴的菜。不过我还是想自己种一些……” “想想想，你想什么想？ 苏武话没完，马婶瞪着眼睛提醒他。 “大伯母不是让你把祖传的医馆开起来吗？不是婶子说小五你，你这双手该碰的是各种药材，学我们妇道人家种什么菜？” 苏雪若有所思。 “哥，马婶说的有道理。不过你要真想种些蔬菜也不是坏事。只是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吧。” 她算了算时间。 “半个月后我们高中开始放暑假。到时候我回来跟你一起种好了！” 苏武摇摇头。 “开医馆的事我自有主张。小雪你好好上学就行。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番好意，不过说来我想亲手种点菜是有特别原因的。” 苏雪好奇地哦了一声。 “那哥你说说看，是什么特别的原因？” “事情是这样的。” 苏武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撒谎。 “我上大学时认识一位农学教授。他一辈子都在研究蔬菜和瓜果的种植。不久前他好不容易才培育出一种神奇的试剂……” 苏雪两眼一亮，好奇问道：“哥，这试剂有什么用？” 苏武呵呵地看了她一眼。 “这试剂无毒无副作用，不过它能大幅度提高蔬菜和瓜果的产量、口感以及营养价值。” “我和这位教授的学生感情还不错，可是磨了他好久，好不容易才弄到一些。” “因为试剂就一点，数量不多，所以我想自己先试种一下。如果效果真的好，那么种出来的蔬菜瓜果市场反响应该会不错。” “到时候我再多弄些试剂回来，以后我们可以试着种蔬菜卖，也算给家里添个进项。” “当然，”苏武摊摊手，“如果试种失败或者不尽人意，那我就只能厚着脸皮去摘婶子你家的菜了。” “呸呸呸，大吉大利。” 马婶连连呸了几口。 “大教授弄出来的东西当然是好东西。小五你放心吧！婶子保证你试种肯定会成功的。” “呸……呸……呸！” 就是这时，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轻轻响起。 三人询声望去。 苏晚小猫般静静窝在马婶怀里，她眼睛还盯着躲在墙头上不敢下来的饭团。 刚才听见马婶的话，小姑娘似乎觉得有趣，鹦鹉学舌地跟着呸呸了几下。 “哎哟哎哟。” 马婶很不好意思。 叭叭。 她轻轻地抽了几下自己的嘴巴。 “瞧奶奶这破嘴，为老不尊尽是乱说话。晚晚以后可不能跟奶奶学哦。” 苏晚自然不会回复。 她挪了挪小小的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依然微笑地盯着墙头的饭团不放。 不时小姑娘伸出小手给大雁打招呼，气得墙头上的饭团直翻白眼。 要不是苏雪不让它离开，饭团早回家盯自己的小鱼去了，哪还会在这跟着二脚兽大眼瞪小眼。 望着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马婶心都软成了水。她亲了亲小姑娘的脸颊，抬头望向苏武。 “既然小五你的是正事，婶子当然不会阻拦。要不我这就给你找一些种子或者幼苗？” 说完，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你是准备现在要还是等晚些时候？现在大中午大太阳的，可不是种菜的好时机。” “那就晚点吧！这事不急。” 苏武跟着抬头看了看天色。 “我得先和小雪去拔她种的落花生。” 说到这苏武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马婶你是不知道。以前我人远在京城，小雪她就一直打电话给我，吹嘘说她种的花生有多好，非要我过年回来尝尝……” 马婶边用手梳着苏晚的头发边摇了摇头。 “这不能怪小雪。你和她爸总不回来，她就一个人在家，其实挺可怜的。” 苏雪涨红了脸，羞得跺着脚。 “哪有婶子说得那么夸张。我一个人在家，天天没人管，还乐得消遥呢。” 哈哈…… 苏武伸手摸摸苏雪的长发，笑得很是夸张。 “现在我回了家，再过阵子你爸也会回来，看来你以后没机会消遥了。” “谁稀罕。”苏雪口是心非地切了一句，眼里多了几分欢喜。 苏武不理她，继续说下去。 “拔了花生，下午得送你回学校。我顺便到邻县去买些家电什么的。” 女孩子一听购物眼睛就发光，苏雪忍不住开口。 “哥，你要买什么家电？家里好像什么都不缺吧。” 苏武摇摇头，“谁说什么不缺啊。缺得东西多了去。” 他沉吟了下。 “不止家电，什么都要买些回来。从京城回来路途遥远，我什么也没带。现在可以说家里什么都没有。这年头家里没点电器什么的，根本活不了。” “你们小青年都一个样，没了电就像丢了魂。” 马婶感概地摇头，她关切地问道：“那小五你钱还够吗？” “你刚刚给了我们十万块。如果身上的钱不多，刚才那个叫石什么的付的定金就先别转给黑子，自己拿出来用。” 她笑着指了指自家的院子。 “黑子没女朋友，婶子家又啥也不缺，一时用不着花钱。” “这点婶子你大可以放心。” 苏武还没说话，倒是旁边的苏雪嘻嘻地横插了一嘴。 “婶子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偷瞄了一眼我哥他的银行账号，上面的余额差点没把我吓死。你用不着担心他没钱。” 马婶听得心痒痒的，却是不好追问，只能点点头。 “那就好。小五你要去县城的话，婶子可以帮着照看晚晚，你不用担心。” “是了，要不要我喊黑子和你一起去，买东西什么的，人多也好帮个手。” 嘻嘻…… 苏雪一副我最了解苏海的模样。 “就是婶子你不喊黑子哥，估计他一旦知道了，也会自动过来凑热闹的。” “这倒是！”马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那是闲的发慌。好不容易有热闹凑，当然不会错过。” 三人又聊了几句，才各自散去。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电话 与此同时，浮山第一人民医院里，被养心谷电过的胖瘦两人有些怀疑人生。 胖子伸手拉住医生的袖子，满脸的不敢置信。 “医生，我刚才没听清楚，你说我身子一点事也没有？” 医生摇摇头。 “我可没这么说。我说的是你除了高血压高血脂还有高血糖这三高外，其他什么事也没有。” 说完这些，医生心底默默加了一句。 “其实也真有问题。比如刚进医院时你身上穿的衣服有股浓浓的尿騒味。” “不可能。” 胖子的声音高了几个八度。 “我明明感觉两腿发软、心慌意乱，浑身泛力还有pi股肌肉痉挛。怎么可能没事？” 医生无语。 “先生，你这是心理作用。你的身子真的没有问题，我建议你转去看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胖子气得嘴都歪了。 “你说我是神经病？你才是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 他嚷嚷道：“我明明是刚刚被人电了，才变得这样。你还不快帮我查查被电坏了哪里？” 被人电了！ 医生抬头，一脸古怪地望着旁边忙碌的小护士。 小护士年纪轻轻，模样也端庄俏丽，没想到口味这么重，居然对这种三百多斤的家伙放电。 小护士看明白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医生你口味才重，老娘瞎了眼才会对这种胖子放电。 医生咳了咳。 “先生，你身上真没有任何近期受过攻击的迹像。当然……” 他指了指胖子挂水的手，“这种吊水打针不算。” “对，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就是针。”胖子的身子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那个叫小五的，曾经用针扎了我几下。一定是他的原因。” “针扎？”医生点点头，温柔地问道：“那个叫小五的，一定是姓容吧。” “姓容？医生你他码当我撒谎呢。”胖子差点气炸了胸膛，他指了指旁边静静躺着的瘦子。 “我们真在养心谷被人扔到缸里泡水，他们还使劲电我。” 原来是这个电。 医生更哧之以鼻。 吹吧，牛还没上天，你就尽情地吹吧。 要真有人用电电你，身上怎么会没有丝毫痕迹。再者要真被人扔水里进行电击，你早就没命了，还能在这大放厥词？ 医生垂下眼睛，遮住自己看弱智的眼神，他的声音更是温柔。 “你们刚从养心谷出来？” “我知道那个地方，听说那里山高路陡十分难走。估计是你们一路开车，导致精神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现在睡上一觉，休息好了明天就恢复正常。” 胖子想哭。 “不是，医生。是真有人电我们，完全不关开车的事。” 医生可不止一个病人，根本没空再答理他。 “那你就转去心理科，看看心理医生。” 说完，医生淡定地离开了两人的病房。 “你看见没有？”胖子摇着另一张床上的瘦子，“他不信我，这庸医他居然不信我说的，还建议我们去看精神病。” “心理科是心理科，不是精神科。”瘦子忍不住开口纠正胖子的常识。 “管他什么科。真是活见鬼了，反正他就是不信我们的经历。”胖子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疼，他愤愤地骂了一句。 “排骨，给我你的手机。我的进水了不能用。” 瘦子找到手机抛了过去。 “老肥，你想作什么？” “想作什么？”胖子重重砸了拳身下的病床，“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长这么大胖子我还没受过这种罪。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说完，胖子塞进自己手机卡，打开电话就拨起了号。 电话很快通了。 胖子堆着笑，给电话那头的人哈腰问好。 “雷哥好啊，还记得小弟胖胖吗？前天我们还一起在天天ktv唱歌来着。” …… “就是我。哈哈……那天ktv里那么多人，没想到雷哥还能记得小弟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 “今天？不好意思啊雷哥，今天估计不行。兄弟我正躺在医院呢。” …… “唉，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来你们县上玩，不小心惹到了惹不起的人。本来我都报了雷哥您的称号，结果对面根本不等我开口，就先揍了我一顿。” …… “他们什么人？估计雷哥你没怎么听过，就是一帮无知的乡下农民。” …… “嗯，替我出气？那我先谢谢雷哥了，回头一定请各位兄弟喝酒。” …… “他们啊，有点偏僻呢。养心谷，雷哥你知道吗？” 嘀！ “喂？喂喂？” 胖子喂了几声，直接傻了眼。 “雷哥，你是不是进电梯了？咦……线怎么断了！” 他等了一会，重新再拨雷哥的电话，却是怎么也拨不通。 “草，运气真不好。正说到紧要关头，人就进了电梯。”胖子郁闷地骂了一句，也不当回事。 既然拨不通，那就换一个。这小县的地头蛇他还是认识不少。 转眼胖子又找了另外一个哥，一阵寒暄后说起正事，刚说到养心谷，对面瞬间掉了线。 “咦！断线了？”胖子茫然地眨着挤成一道细缝的眼睛，“难道这孟总也恰巧进了电梯？” 他不信邪，又连着打了几个电话。 结果每个电话都大同小异，刚开始时双方都欢声笑语交谈甚欢。然而一提到养心谷，对面不是直接断线，就是喂喂喂了几声后说什么信号不好，然后挂了。 胖子脑子再不好，几通电话下来也意识到了什么。 瘦子嘿嘿冷笑。 “老肥，别折腾了，把手机还给我吧。很显然这里的地头蛇根本不敢惹养心谷。一听到养心谷三个字，他们直接就躲了。” 胖子有些泄气。 “真是气死我了，难道我们就这么白挨一顿电？” “那还能怎么办？”瘦子指了指病床周围的设置。 “刚才医生给我们作过检查，这些机器的数据显示我们的身子完好无损。” “这些机器都是坏的，完好个pi。我他码现在全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胖子咆哮。 瘦子点点头，“可这里是县第一医院，而且我们各自都测了一遍，结果也是一样。” “一部机器是坏的可以理解。难道所有机器都坏的？” 这下胖子也有些无言以对。 “他们砸了我们的电鱼机。这总归没错吧。” 瘦子笑容更苦涩。 “我知道你想作什么，打不过就走法律途径，是吧？” “然而电鱼机实际上是我们自己砸的。他们录了相，还好心传了一份到我手机里。你要不要看看？” 胖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从床上蹦起来。 “是他们逼我们砸的！” “我知道，不过证据呢？”瘦子扬了扬自己的手机：“视频上我们砸电鱼机可是砸得很欢，手脚并用甚至张嘴就咬。看不出半点是被逼的。” 胖子痛哭流涕。 当然砸得欢了，旁边的水缸可不是吃素的。 胖子越想越气，他一把抢过瘦子的手机再次狠狠地拨着号。 电话很快接通。然而胖子还没开口，对面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是老肥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胖瘦双侠的事迹早在圈子里传来了。” 胖子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红。 “那袁哥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我没什么意思。接你电话只是看在这些天的烟酒份上给你个明白。其他事我可不干。” “什么给我个明白？袁哥，我……我怎么听……听不懂。” 胖子吃了一惊，一向利索的嘴都结巴了起来。 袁哥没理会胖子的疑问，自顾自地问道：“你们知道这个县叫什么吗？” 病房里的两人面面相觑，“叫浮……浮山啊。怎么了？” 袁哥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如星空般深邃。 “那你们知道这县名为什么叫浮山吗？” 胖子两人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袁哥声音淡淡。 “浮山（和谐）县其实原名叫服山县，降服的服。” “据说几百年前这里是一片荒芜人烟的原始森林，里面毒蛇横行猛兽出没。” “后来不知从哪搬来一家人，他们斗猛兽杀毒蛇，降服了整座山脉。于是他们骄傲地把这地方取名为服山。” “那家人姓苏，他们落户的地方叫养心谷……” 袁哥后面还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只是病房里的两人已经听不见了。 他们齐齐打了个激灵，一个个张着嘴巴你看我我看你，眼底尽是一片庆幸。 胖子瞧瞧自己粗壮的四肢，他默默地擦了把汗。 “说来养心谷的人还是很仁慈的……” 至少没让老虎啃掉他一条腿。 瘦子赞同地点点头。 “他们作事其实挺有原则。我们付了钱，还能全首全尾带着鱼离开……”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下去，其他什么报复之类的想法已经通通抛之脑后。 正文 第三十二章 A站（改） 拔完花生，苏武先送苏雪到镇上搭车上学，再和苏海到邻县县城买了一车的家电及用品。 辗转忙碌了一整天，两人回到家时已过了晚上八点。 这个时刻在乡村里已算是深夜，小苏晚早已经安然入眠。 苏武他们之所以去邻县采购家电，仅是因为距离近。 经过历朝历代的划分更改，浮山的县域地形变得特殊，呈茄子般的长条状。 浮shan县城座落在这根茄子的上半部分，而养心谷所在的落枫镇则在茄子的下半部分。两者相距甚远。 相对来说，从落枫镇到隔壁县城反而比到浮shan县城要近的多。 虽说距离近是近了，但道路同样难走。至少苏武感觉和他十几年前第一次去邻县时没什么区别。 十几年前的苏武也才四五岁，之所以前往邻县也和那场可怕的山火有关。 当时那场点燃了整个南岭山脉的火灾还没被完全扑灭，但至少已经威胁不到养心谷周围的森林。 村子里除去三十多具尸体外还有二三百撤下来的伤员。村民们一番讨论后，决定扛起他们前往邻县求医。 真的是“扛”！ 一张躺椅，下面绑上两根木棍就成了一张简易病床。受伤严重的村民躺在里面，由人扛着向邻县而去。 只是伤员实在太多，后来连躺椅都找不到，村民干脆把自家门板拆下来弄成病床，抬着伤员往前走。 苏武当时还小，但也跟上长辈们踏上了前往邻县的路。他们这些半大孩子自然不用扛“病床”，而是牵动物。 因为伤员太多，村子里各种大大小小的动物都派上了用场。它们或驼或骑或绑上了伤员，由孩子们跌跌撞撞牵着往前走。 苏武对此印象深刻，特别是那条他摔了无数跟头的烂路，简直刻骨铭心。 只是没想到一晃过了十几二十年，这条路虽说可以行了车，但还是一样烂。 思绪里回过神，苏武心里着急，顾不上摆放刚买回来的东西，连忙去苏海家接女儿。 马婶把已经睡着的苏晚从自己卧室抱出来，却舍不得放手。 “晚晚今天玩累了，刚吃完饭就睡着了。” 她商量道：“要不让她睡我这算了。小五你抱来抱去也麻烦。要是不小心把孩子弄醒了，非哭上半天不可。” 苏武哭笑不得。 “这怎么好意思。都已经麻烦了婶子一整天，不好意思再麻烦你。晚上的情形我比较熟，还是我来吧。”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多大点事。”马婶斜了旁边的儿子一眼，深闺怨妇般诉着苦。 “我还巴不得自己家里天天有这样的麻烦呢！”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苏海一看不妙，连忙装死。 “会有的，以后会有的。黑子只是缘分未到，婶子你别太着急。” 苏武讪笑着，赶紧转移话题。 “今晚也是不巧，我约好了和晚晚妈妈视频。毕竟我们回来已经两天，总得让她知道孩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和晚晚她码有约啊，那小五你不早说。” 马婶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小姑娘还了过来。她越看儿子的光头越不顺眼，絮絮叨叨地抱着怨。 苏武接过孩子，爱莫能助地看了一眼受苦受难的兄弟，连忙匆匆离开。 他在马婶家呆得越久，估计苏海受到自家老母亲的攻击也就越多。为了兄弟情谊，还是先溜为妙。 回到苏雪家洗漱完毕，苏武刚刚躺下，手机就闪了起来。 他滑开一看，果然是文蓝。 “你去哪了，这么久才接电话。小晚人呢？” 视频刚接通，文蓝对苏武那张老脸视而不见，一心一意找着女儿。 秀色可餐，苏武欣赏了一会，直到文蓝似嗔非嗔地狠狠瞪了一眼，他才回神。 “刚才在洗澡，晚晚她就在旁边呢。” 苏武掩饰地咳了声。他转了一下手机，将视频对准旁边睡得香甜的苏晚。 “白天的时候她和饭团玩得特别开心，现在已经睡着了。你说话小点声，别把她吵醒了。” 文蓝点点头，贪婪地望着女儿那张熟悉的小脸，见她睡梦中脸带笑容神态安然，终于放下悬着的心。 她的声音又低了些。 “饭团就是昨天那只灰色大雁吧？” 苏武点点头，“对，就是它。” “文蓝你不在这里你是不知道。饭团虽然看上冷冰冰的，实际上可疼晚晚了。” 哦？文蓝来了几分兴趣。 “真的嘛？怎么回事？” “当然是真的。”苏武拨拨小姑娘睡得凌乱的刘海，才呵呵地说下去。 “早上那会我有事出去了一阵。后来回房一看，文蓝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饭团啊，正把它的翅膀当成被子，盖在晚晚身上……” 苏武选择性地把饭团和女儿白天时的有趣互动说了说。 虽然说得干巴巴的，文蓝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听得高兴时，她不顾形象地惊呼着连连拍身下的被子，恨不得马上飞过来亲眼看上一看。 “其实你想亲眼看也不是不可以。” 苏武手机上发了个链接给文蓝。 “我让小雪在A站上开个了帐号，专门用来上传晚晚的视频。频道名字就叫我的女儿我的家乡。你点链接就可以看到。” “里面上传了这两天我拍摄的所有视频。看完了如果觉得还不错，记得给一键三连。” 文蓝昨天已经知道苏雪的存在。她点点头，有心想立即点开查看，却又住了手。 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文蓝的神情有些不满。 “我说你怎么当父亲的？干嘛把小晚的视频传到网上。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网络暴力有多严重。” 她皱眉道：“难道就不能像昨天一样，拍了视频直接发给我看？” “你就放心吧。”苏武笑道：“A站的视频和威信扣扣的朋友圈一样可以分亲友和陌生人观看的。” “视频发上去后如果设定了亲友观看，那只有特定的亲友团可以看到。如果没设定，那所有网友都可以观看。” “我一会把密码给你，所有关于晚晚的视频都设定亲友观看。这样总行了吧？” 文蓝想了想，松了口气。 “行是行，只是太麻烦，还要我们专门跑去设定。难道不能和以前一样，直接发我手机？” 苏武笑着摊了摊手。 “文蓝，晚晚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孩子。以后你的父母或者我这边的亲人想看她的成长经历呢，难道我们一个个给他们发视频？直接拉他们进A站群，随便他们看。” 文蓝无言以对。 苏武继续道：“晚晚未来还很长，我想多拍点她现在的模样，就当个成长记录。” “将来我们老了，回头再看这些记录，估计会是一段又一段美好的回忆。”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文蓝一脸的若有所思，嘴角弯弯多了几分憧憬。 苏武松了口气。 “是了。”苏武瞧瞧视频里文蓝那边的环境，“你现在在哪？回京城了？” 文蓝玫瑰花般的脸庞上终于浮起几丝傲然与得意。 “没有，这里是酒店。多亏了你昨天写给我的歌，我现在人还在丰城呢。” “怎么回事？” 这下轮到苏武糊涂了。 “是这样的……” 文蓝慢慢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说，终于让苏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正文 第三十三单 闹剧 好不容易弄好伴奏，文蓝紧赶慢赶，赶到目的地正阳广场时，已经快傍晚七点。 距离她上场表演已不足半个小时。 “庆幸啊，总算及时赶到了。” 文蓝松了口气，正准备到商家签到，旁边传来语意不明的声音。 “哟呵，这不是彩虹娱乐的文蓝姐吗？好久不见。” 文蓝扭头寻声望去。 一个妆容精致、身材高挑的都市丽人挎着包包，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文蓝微微点了个头就当回应。 眼熟说明是圈内人，但认不出来说明两人以前的关系不怎么样或者不熟。 文蓝这会忙得很，没功夫答理她。 对方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几年前文蓝姐可是彩虹娱乐寄以厚望并且大力扶持的明日之星。几年过去怎么沦落到来跟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小明星小艺人抢饭吃？” 来者不善啊。 文蓝皱了皱眉。 “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我似乎不认得你。麻烦你让让，我要签到。” 美女向来自带万有引力。 文蓝两人一进签到点，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很快周围的人员都听见了两人对话，一个个不由变得脸色古怪。 一方开口闭口喊人家姐，结果对方根本不认识她。这算不算现实版的舔狗？ 吴巧玲脸一下子变得火辣辣的，幸亏擦了厚厚的粉，这才看不太出来。 望着文蓝那张近乎完美的素颜，即使作为同性，吴巧玲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已经有了副完美的嗓子，凭什么老天还让她长得那么漂亮？ 难道真是传说中得天独厚的女人？ 吴巧玲眼里忍不住冒出了妒忌的神色，幸好及时垂下眼帘，这才没被众人看到。 众目睽睽下，吴巧玲只得微微给文蓝让出条道路通过。 嘻嘻…… 她妖娆一笑。 “文姐贵人多忘事，一时记不得小妹这种无名之辈也是正常。不过小妹我当初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姐姐你说过的话。” 文蓝终于签了到，她松了口气。 “一口一个姐，这位小姐你叫什么？确定你真的比我小吗？” 旁边数人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 女人的年龄是个秘密，两人外表看上去确实年龄相似，很难分得清谁大谁小。 但两人一个素面朝天，一个浓妆艳抹，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吴巧玲牙都差点咬碎了几颗。好不容易她才保住脸上的笑意。 “小妹姓吴名巧玲，不知道姐还有没有印象。当初你我都是同一批彩虹娱乐的练习生，从一开始姐您一直就是大姐大了。” 文蓝点点头，没作声。 彩虹娱乐里与她同批的女练习生足有五十多人，眼前的吴巧玲或许真在其中，但她一直沉于练习，不认识也是正常。 吴巧玲嘻嘻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这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姐你还记得当初自己许过的诺言吗？小妹可是记得清楚。” 不待文蓝回答，她说了下去。 “当初姐你不是发誓要成为歌坛天后吗？几年过去，小妹……似乎好久没听说你唱过什么新歌了。” 歌坛天后？ 小小的签到处挤满了前来参加商演的艺人，众人听到这里，纷纷诧异地望向文蓝。 很快低低的细语四起。 “想作歌坛天后，她是谁啊？居然这么有理想。” “我千度了一下，她叫文蓝。三年前确实很耀眼，人美嗓甜，一首流星红遍全国。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圈子就没她的消息了。” “我听过那首歌，原来是她唱的。说实话无论是外表、嗓子还是唱功，她都真的很不错。如果多唱几首好歌，或许真有机会成为新一代天后。” “这年头会唱歌的美女海了去。她唱得再不错那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混成了我们这样。” “是啊，这圈子水太深。别说出人头地了，就是想混个温饱都不大容易。不说了，该我上场了。” 周围的纷纷扰扰，文蓝恍若未闻。她淡定地看看时间，寻了张空椅坐下来闭目养神。 吴巧玲孜孜不倦地跟了过来。她看看文蓝刚拿到手的节目单，眉毛一跳。 “哟，文姐还休息呢？你上场的时间马上到了。” 她啧啧地感概，“小妹我还要晚点才登台。正好有空听听姐姐唱歌，顺便学习下你近来的舞台风格和唱歌技巧。” 文蓝睁开眼睛，她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前面的女人。 虽然吴巧玲说得毕恭毕敬，但文蓝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洋洋得意。 这种小商演观众向来不多，大部分都是来来往往的路人。最有人气的时刻通常是商家搞抽奖的那一小片刻。 文蓝扭头，看了看周围墙上张贴的宣传广告。 这家金九福的小分店开张算是下了血本。 特等奖居然是部价值五十万的小汽车。其他一二等奖也令人咋舌，都是些昂贵的品牌手机空调和冰箱。至于三等奖及后面数量最多的安慰奖则完全是凑数的。 这么吸引人的奖励，估计抽奖时围观的群众不会少。而那些不抽奖的垃圾时间，就别太奢望观众的人数，有人就行。 文蓝是个顶级美女。就凭她那张脸，主人家为吸人气也会留给她个相对好的时段表演。 但说到底她是个过气歌手，最好的表演时段肯定轮不到她。 比如她现在准备上场表演，而此时距离抽奖还足有半个多小时。 文蓝扫了圈签到处造型各异的艺人们，心里顿时了然。 商家的黄金时段看来应该是留给了眼前吴巧玲，难怪她一直骄傲地翘着尾巴，还打扮得这么轰重。 “恭喜你，加油吧。” 文蓝淡淡送上自己的祝福。 女儿病情有望，新歌完美无缺。 此时的文蓝感觉人生已经完满内心强大无比，眼里根本不在意一些小丑的蹦达。 希望自己唱完苏武送的新歌后，后面的人还有心思表演吧。 吴巧玲完全没料到文蓝会这么一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愣在了那里。 周围众人一看两人这情形，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没过多久，前面歌声结束，隐隐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有工作人员匆匆进来提醒。 “谁是张新海？该你上场了。下一位，彩虹娱乐的文蓝准备。” 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应了声，快步走了出去。 文蓝又等了几分钟，终于轮到了自己。 她理理裙子，矜持地朝签到处的其他人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后，出门径直上了舞台。 舞台果然不大，四周尽是一片璀璨的灯光。文蓝迎着强光朝台下望去，模模糊糊只看到十几个脑袋。 矮胖矮胖的马有财就是这十几个人中的一个。 他是对面龙凤祥珠宝店的销售经理。 虽说这年头十个销售九个经理，但和那些自封的经理不同，马有才是真正的销售经理，俗称店长。 金九福正阳广场的分店开张，对马有财而言喜忧参半。 喜忧的原因都差不多。 新同行入驻带来新客户，同时也会分走一部分潜在的买家。 珠宝行毕竟是奢侈品，通常三月不开张，开张吃三月。每多一个客户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分走一个客户同样是笔莫大大的损失。 怀着这样的矛盾心情，马有财大周末也不休息，亲自过来考察新同行的实力。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歌声 看看台上完全陌生的歌手以及台下寥寥无几的听众，马有财很是不耐烦。 如果新同行始终只有这种老办法，仅靠几个无名之辈的声音吸引路人的目光，试图营造新店人气鼎盛的氛围。他没必要再呆下去。 这样的招式，他已经用了几十年，实在用腻也看腻了。 他正准备抬脚走人，无意间瞄了一眼新上台的歌手，马有才的脚步不知不觉又停了下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眼前这刚登台的女歌手，虽然衣着普通，但所谓一美遮百丑。那张盈盈的笑脸足可以让人忘记其他的一切。 马有财磕了磕嘴巴，心里隐隐多了几分期待。 这位歌手美成这样，听听她的声音再走也不迟。 很快，背景伴奏响起，年过半百的马有财微微一愣。 伴奏好陌生，莫非这是首新歌？ 马有财平时是不听歌的，要听也只是听些经典红歌。但因为家里有个狂热追星的女儿，他多多少少也听过不少其他类型的歌曲，其中还有不少是最近流行的。 然而此时的马有财敢打包票眼前的这首歌他绝对没听过。 不过听起来还是挺悦耳的。 至少不像上一个歌手唱的歌，开头第一个音符就动次打次地闹得听众头疼无比。 偏偏他还强词夺理称这叫摇滚。 马有才对歌曲不大了解，什么摇滚也好蓝调也罢，他全部不懂。 在他耳朵里，一首歌只有好听和不好听两种分类。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这时台上的文蓝开口。 她的声音暖暖，歌声如流水般从众人的耳朵里身体上内心底缓缓淌过。 “背靠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 好歌！ 马有财精神一振，瞬间站直了身子。 这嗓音还有这歌曲，开头的寥寥几句已经让他舒心到骨子里。 马有财情不自禁瞟了一眼左右。 和他英雄所见略同的人显然不少。一些来来往往的过客仿佛被这歌声点了穴，纷纷停下了脚步，专心地听了起来。 文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她定了定心神，继续认真真真地唱下去。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听到这，马有财眼神变得迷离，嘴角不由微微地翘了起来。 时光飞逝，转眼也有二十几年了吧。当初的他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义无反顾地拉着那位美丽姑娘的手，许诺她一生一世。 后来那位姑娘就成了他的妻子，为他操劳柴米油盐，给他养儿肓女，与他共度一生。 想着想着，马有财忽然有些愧疚。 当初恋爱时许她白头说定要让她幸福，结果婚后却让她操劳度日，天天为明天的柴米油盐而烦恼…… 正稀里糊涂地乱想着，马有财突然身子一震，却是被一个莽撞的男人推了一把。 看着那男子匆匆消失在前面的人群里，马有财有些气闷。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行色匆匆，走个路都带风，撞了人也不知道道歉。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唉！ 他摇摇头，自己还是继续听歌吧。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文蓝的歌才唱一半，掌声不知从哪里响起，很快啪啪啪地连成一片。 她的眼里多了几分湿意，只是良好的职业修养让她的声音依然清丽如昔。 观众们一点也听不出异样。 她正婉转地唱着，忽然一怔。 台上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个气喘吁吁的男子，正站在旁边目光热切地望着她。 台下的马有财看得清楚，差点破口大骂。 这个忽然登台的男子，不正是刚才因为赶路而不小心撞了他的人吗？他跑台上去作来么？ 什么情况？ 安保人呢，公司管理呢？全都睡着了？ 文蓝茫然，有心想回头看看商家在干嘛。只是身后的伴奏在继续，台下的听众在倾听，作为职业歌手，她没理由停下自己的表演。 “馨馨！” 伴着文蓝的歌声，站在旁边的男人忽然喊了个名字，跟着高声唱了起来。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原来是借自己的歌表白啊。 文蓝一下明白了，嘴角不由又多了几分笑意。 只是这男人实在是五音不全。与其说他是在唱，倒不如说他是在吼。 俗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明明是同一首曲子，如果说人美声甜的文蓝把它唱成了天堂封神曲，那这牛高马大的男人则把它吼成地狱镇魂歌。 他刚刚吼了几句，台下的观众纷纷捂起了耳朵。 有纯爷们大声咆哮。 “谁是馨馨啊？求你快快现身出来。否则我们都要吐了。” 众人纷纷鼓掌，为这纯爷们叫好。 馨馨姑娘再躲着听下去，估计自己也要吐了，连忙红着脸，羞羞答答地走了出来。 她脸红耳赤地望着台上男人，声若细语。 “你站那么高……你想干什么？” 文蓝八卦之心大起，下意识地降低了自己的歌声。 台上男人也停下了吼歌，他几步跨到舞台边缘，扑地一下子跳了下去。 “馨馨。” 男人利索地单膝跪下，不知从哪掏出个戒指盒。 “嫁给我好吗？” “戒指是我刚刚买的。我真的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老的哪也去不了，我还会把你当成我手心里的宝。” 马有财站得不远。 他眼尖，一下子看到了那个跪地男人的上衣口袋里不小心漏出的发票。 “这真不是托？” 马有财眼前一亮，忍不住抬头往舞台上面的文蓝望去，心里活动了起来。 “答应他，答应他……” 围观党们见馨馨姑娘低着头久久不语，不由大急，纷纷出声助阵。 男人感谢地望了眼周围助阵的观众。 “馨馨，答应我好吗？” “这枚虽然不是钻戒，我也暂时买不起钻戒。但我林大龙发誓，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赚钱，一定让你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众目睽睽下，馨馨姑娘红着脸，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她颤抖着接过那枚戒指，泪水刷地滑了出来。“林大龙，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说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你能给我买什么戒指。只要你敢开口，我都会答应嫁给你。” “啊？” 一开始林大龙还有些茫然，很快他反应过来，兴奋得一蹦半天高，抱起馨馨就疯子般疯狂大笑。 “太好了，你终于答应嫁给我了。” 围观党们自觉完成了任务，不由喜形于色，轰然叫好。 台上的文蓝也刚好唱完歌，见状情不自禁跟着道起了祝福。 “恭喜两位，祝你们永结同心举案齐眉白头到头！” “谢谢，谢谢各位。” 两新人眉开眼笑地给四方鞠躬，林大龙特意朝舞台上的文蓝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谢谢你，还有你的歌。” “你歌唱得真是好听。让我觉得歌声里甚至有股魔力。如果今天没听到你的歌声，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拖到哪个猴年马月才敢开口向馨馨表白。” “真是太谢谢了。”林大龙又鞠了一下躬。 “请问一下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以后它就是庆祝我们结婚记念日的专用曲子了。” 文蓝嘻嘻一笑，只是她上台的时间眼看要超额，只好匆匆开口。 “它叫最浪漫的事。能成就你们俩的佳话也是它的荣幸。再次祝你们俩永远幸福。” 说完，文蓝朝观众们挥了挥手，转身下了舞台。 “怎么走了？”观众中有人郁闷大喊，“别急着走啊，麻烦再唱一遍刚才最浪漫的事吧。我们是后来的，只听到了一点点。” “就是，就是。快回来再唱一遍。那歌太好听了。” …… 文蓝听得高兴，却是无可奈何。 她刚亭亭下了舞台，就被一个矮胖矮胖笑容可亲的中年男人给挡住了去路。 “文蓝小姐，鄙人马有财，是对面龙凤祥珠宝店的店长，很高兴认识你和你的歌声。” 文蓝看了眼不远处的龙凤祥，接过他的工牌仔细看了看，脸上的疑惑半点也没遮掩。 “马有财马经理，是吧？不知道你在这——金九福门口——把我拦下，是有何贵干？” 她是金九福请来的嘉宾，俗话说同行是冤家，马有财这么作和当众挖墙角没什么区别。 “当然是想和文小姐合作，相信文小姐不会去向他们告发吧。” 马有财笑容不变，他淡淡扫了眼前方金九福的招牌，随即不再把这新邻居放在心里。 如果他是金九福的领导，刚才林大龙当众求婚时他只要稍稍操作，比如直接送他们一对小钻戒，那绝对是个宣传门店的超好机会。 然而眼前的金九福始终毫无动静，上至店铺领导下至普通店员甚至保安，都一直没人出来看上一眼。 这种同行还不配作他马有财的对手。 “当然不会。” 文蓝摇摇头。 她只是个普通嘉宾，还是唱完就可以滚蛋的那种，这种事犯不着她操心。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咖啡 珠宝店门口不是说事的地方，两人聊了几句，约定到旁边咖啡厅再详谈。 此时还不到晚上八点，正阳广场虽不是CBD区，但也算是丰城的人气旺地之一。加上大周末的广场上人来人往，文蓝用不着担心自己的安全。 交接完毕，她来到咖啡馆。 刚一进门，各种食物的香气迎面扑来，几乎一天没吃饭的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马有财礼貌地招呼她坐下，顺势推了推面前印刷精美的菜单。 “文小姐想吃点什么？随便点。” 他翻了翻菜单，热心地当起了菜品推荐。 “这家咖啡厅老马我常来，各式西点味道不错。文小姐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应该还没品尝过。推荐文小姐你尝一尝，或许你会喜欢。” 之前趁文蓝进行交接的这段时间里，马有财已经通过龙凤祥总公司的渠道收到了她的个人资料，此时多少也算了解文蓝的一些情况。 四年前出道一炮而红，三年前莫名退圈直到最近才复出，不过早已人气不再。此时应该算得上生活窘迫。 马有财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脸上和煦的笑容不变，让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文蓝摇摇头，视线根本没向菜单瞟上一眼。她生怕自己随便一瞄，眼睛就再也难从菜单里拔出来。 “谢谢，不过我还不饿，随便来杯摩卡就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如今的文蓝在外面轻易不会和陌生人吃东西，点杯咖啡也只是做做样子。 “也好。”马有财理解地点点头，也不勉强。 “以前听说不少女星为了保持身材，严格控制一日三餐的营养摄入。我一度以为是假的。毕竟一个人怎么能忍得住美味的诱惑呢？” “现在一看，原来真是我少见多怪。” 文蓝暗暗翻了个白眼。 大企业以及珠宝首饰行一向都是娱乐传媒的座上宾。不少女星见了珠宝老总就像见了亲爹娘一样。能当上某珠宝首饰品牌的代言人几乎是她们的最终梦想。 珠宝代言不像食品代言，来钱多且快还不容易招惹负面新闻。最重要的是出入各种社交场合时还有免费的珠宝戴，简直是女星们的最佳搭档。 因此，你会相信像马有财这样的一店之长会对女星的生活一无所知？ 不知别人信不信，反正文蓝不信。 这时，周围的食物仿佛也在调戏她，一时间香气似乎愈加浓郁。 越闻味道，文蓝越觉得饥肠辘辘。好不容易待咖啡上了桌，她更是觉得饿得慌，似乎肚子都在隐隐作痛。 虽然一再警告自己别喝，但她还是忍不住端了起来，小小地抿了一口。 马有财笑容不变。 “西点热量高，文小姐不喜欢可以理解。要不试一下这里的水果沙拉？” “我家那丫头年纪和文小姐差不多。每次来这个咖啡厅，这里的水果沙加都是她的最爱。” 文蓝眼睛差点就扑到了水果沙拉的图片上，幸好她控制住了，连忙端起热腾腾的咖啡又抿了一口。 “谢了马经理，我真不饿倒是有些渴。喝点咖啡就好。” 文蓝嘴上倔强着，又一次端起咖啡装模作样喝了一口。 只是咖啡越喝她就觉得越饿，文蓝一时有些坐立难安。 必须得马上去找东西吃。否则要是饿坏了，以后谁来照顾孩子？ 文蓝心里闪过苏晚灿烂的笑脸，她一下直起了身子，直截了当看着对面的马有财。 “马经理，我这个人肠子一向很直，有什么说什么。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有什么事赶紧说。” “如果有合作的机会，我们就继续聊。如果没有，那对不起我得先走了。毕竟我们不太熟。” 马有财一愣，随即欣赏地点点头。 “年轻人就该爽快点，其实我本人也特讨厌磨磨唧唧的人。只是知道文小姐今天应该没吃过什么东西，所以才多说了几句。” 他感概连连。 “我家丫头和文小姐差不多年纪，这些年她工作起来也是没日没夜的，总是忘了吃饭的时间。所以才一时有些感概。” 文蓝点点头，按捺着性子不说话。 马有财一瞧。 得，要是自己再扯下去，估计对方真的会起身走人。 他只得拿出份秘书刚送过来的合同，递了过来。 “文小姐先看看这。明天是星期天，我们龙凤祥珠宝行到时也在外面的正阳广场办场商演，希望能邀请到文小姐你的助阵。” 文蓝的目光落到那份合同上，她动了动手指，最后却是没把合同接过来。 “马经理，恕我直言。虽然对你们龙凤祥这样的珠宝大鄂来说，举办场普通商演不难，但也绝对不容易，总有一定的章程。” 她望向马有财的眼里尽是狐疑和嘲弄。 “眼看明天商演就要开始，你现在才找艺人，而且还是店长亲自跑对手家门口挖墙角。莫非觉得我文蓝没有脑子？” 她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准备走人。 “多谢马经理你的咖啡，文蓝告辞！” “唉唉！文小姐，请先等等。” 马有财惊得目瞪口呆。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一个个作风都这么风风火火吗？ 他连忙喊住文蓝。 “文小姐你误会了。” “事实上几个月前我就规划好了明天的商演。嗯，用你们小青年熟悉的网络流行语，就是蹭热点。” 他指了指外面不远处的金九福，笑道：“蹭他们金九福开业的热点。” 文蓝这倒没怀疑。 一家新店开业，但凡店长还有点志气，这几个月来在本地打的广告绝对不少。 马有财的龙凤祥就近在咫尺，想蹭下热点也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还很聪明。 见文蓝停下了脚步，马有财松了口气。 “至于上台表演的艺人我们早就联络好了。其中不少现在已经赶到这FC市。其他各项流程也一应俱全，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明天的东风而已。” 文蓝重新坐了下来。 “那马经理你找我的意思是？” 马有财重新推了推前面的合同。他一脸的诚恳。 “刚才我老马就说过，当然是希望文小姐明天能登台表演。” 他解释道：“今晚偶然听见文小姐你的歌声，一下子深深把我老马打动。” “我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好歌有一种魅力，它能让你和歌者感同身受，也能让听众兴起消费的冲动。刚才跑上台表白的林大龙就是例子。” “我敢肯定如果明天你不到场，那商演开和不开已经没什么区别。勉强开的话，其他歌手们也只是唱个寂寞，吸引不了多少观众。” 好话谁都爱听，文蓝也不例外。 “马经理不愧是搞销售的，一顶顶高帽戴过来，也不怕压断我脖子。” 说完，她打开面前的合同，细细地看起来。待看到金额那项时，文蓝愣了愣。 上面的金额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至少对现在的文蓝来说可算是雪中送炭，而非仅仅绵上添花。 最重要的这资源是文蓝自己的，钱当然不用和黑心贪婪的彩虹娱乐以及经记人罗丹分。 马有财喝了口咖啡，苦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好苦！真想不明白这咖啡到底有什么好喝的。偏偏你们小青年爱喝，逼得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得装模作样跟上，否则连话题都找不到。说实话，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喝华夏传统的茶水和糕点。” 他道：“如果文小姐对金额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 文蓝嘻嘻一笑，看着合同她头也不抬。 “其实我也不喜欢喝咖啡，但谁让这里是咖啡厅呢。马经理这么一说，我也有点饿了。帮忙点份水果沙加，小份的就行。”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重登 很快水果沙拉送了上来，文蓝大块朵颐边吃边看。 一小碟沙拉吃完，合同也被她从头到尾看完了。 都是制式合同，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为防万一，文蓝还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马有财从食品中抬起头，他擦了擦嘴巴。 “文小姐看完了？” 他道：“老马我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不敢再轻易熬身子。一到吃饭时间，该吃得吃该喝得喝，健康为上……文小姐看完了合同，不知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文蓝摇了摇头。 “等等！”她突然开口，“我得先打电话问一下我经纪人，看明天有没有我的通告。” 虽然文蓝敢肯定完成今天金九福的商演后，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她的经记人罗丹都不会再派她通告。 不过为防意外，文蓝决定还是先询问一下。 马有财点头：“请呗！这是应该的。” 文蓝点头。她清楚大公司的能耐，估计马有财早把自己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所以也不准备避着他。 她就坐在位置里不动，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手机振铃足足响了半分多钟，电话终于姗姗来迟地接通了。 罗丹正和一位重要的客人商量着事情。 听见电话响，她拿出来一看，发现上面是文蓝的名字，心里就是一阵腻歪。 得！ 这个骄傲的小妞到底服软了。 三年前自己苦劝她流掉孩子，她偏不听，宁可抽身隐退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三年过去，一切尘埃落定。原本前途无量的她早已泯灭众人，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只是这会才求到自己面前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到底是能给自己赚钱的手下，秉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想法，罗丹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文蓝吗？今天丰城的商演完了吧，找我有什么事？” “罗姐啊！”文蓝的声音隐隐带着焦虑。 “今天丰城的商演我已经顺利完成了。我想请问一下下来我还有别的什么通告吗？无论多远多偏僻都可以，我能按时赶过去的。” “姐你是知道的，我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嗷嗷待哺呢。” 罗丹冷笑。 你一家老小嗷嗷待哺关我pi事啊。 就你这样不听话的人还想有通告？一个月派你一次通告，都算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否则你就乖乖雪藏到合同结束吧。 “我查查啊。” 罗丹微笑着靠在背椅上，足足等了半分钟才重新拿起电话。 “喂文蓝啊，在吧？” “在在，罗姐我一直都在。” “不好意思啊，近来全球经济形势都不大好，我们娱乐圈也不好混，不少公司纷纷倒闭。” “现在我这除了指定艺人的通告外就两手空空，要不文蓝你先休息休息？过阵子既是中秋又是国庆，商演肯定会多些，我争取尽量分你一些。” 文蓝好一阵沉默。 “谢谢罗姐。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家休息吧。算算时间，我也好久不见我爸妈了，现在正好顺路回家一趟。” 罗丹哧之以鼻。 回家见父母？ 说得好听，分明是回去问生活费吧。这么大个人了还啃老，也不嫌害燥。 “去吧去吧，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件世界上最可悲的事。趁你父母安好，好好陪陪他们。我这事多，就先挂了！” 说完，罗丹就嘀一声挂了电话。 “好了。”文蓝一脸平静按黑了屏幕。 两人的对话，马有财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见多了便见怪不怪。 “那文小姐你对合同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那就……” 他话还没说完，文蓝刚按黑的手机嗡地亮了起来，生生把马有财的话给打断了。 文蓝低头一看，她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金九福。 “金九福签到处的电话，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马有财无奈，示意她先接电话。 文蓝点点头，划开了手机。 “喂，你好。我是彩虹娱乐的文蓝，请问有什么事么？” 电话那头又惊又喜。 “电话通了？我操，终于打通了。刚才不一直有电话占线吗？” 文蓝皱了皱眉。 自从有了孩子，她就越发反感起那些张口国骂闭口三字经的人来。 “请问有什么事？”文蓝的声音清冷起来，“再不说我挂了。” “别别别。文小姐，你先别挂电话，我们店长有事找你。”对面急得直跳脚，“你等等，一分钟。” 一分钟后，对面换个了沉稳的中年男低音。 “彩虹娱乐的文蓝文小姐吗？我是金九福正阳广场分店的店长许长河。你现在在哪？” 一听许长河这声音就知道他是个习惯性施令发号的人。 文蓝有心不想理他，不过也不想得罪这样的人。 “就在正阳广场附近吃东西，请问许总有何指教？” “就在附近？那正好。赶紧回来重新登台，再唱一次那首什么歌来着？” “最浪漫的事。”附近有小弟提醒他。 “对，最浪漫的事。”许长河顿了顿，“这是和你们彩虹娱乐合同外的交易，我们会另外付钱给你。赶紧回来上台吧，一定得在抽奖开始前把歌唱好，唱完！” 文蓝愕然，她看了看对面侧耳倾听的马有财，心思一动。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要我回去登台可以，你们得先说下具体的金额。” “太少的话就算了。我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过来，本身累得很，有些不想动。” 咯咯咯…… 对面牙齿都在响，好一阵过去，许长河的声音阴森森响起。 “你只是个不知名的艺人……之前付多少给彩虹娱乐，这次就双倍付你。再多免谈。” “成交。” 文蓝顿时笑颜逐开。 她原本有心想趁机再提一下价，但听那边的磨牙声，生怕到手的鸡蛋飞了，干脆地答应下来。 她不会说之所以这么快答应，除了钱的原因，还有自己已经迷上了唱歌时台下万众欢呼的情形。 “马经理，不好意思我得失陪了。” 文蓝掏出随身的小镜子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外表，见没什么异样后她站起来匆匆往外走。 “待我登完台，再电话联系。” 此时金九福签到处，盛装打扮的吴巧玲气得暴跳如雷。 “马上就八点抽奖了。不是说让我在这个时候登台表演的吗？你们这些工作人员拦住去路是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却是不卑不亢堵住门口。 “不好意思吴小姐，你的表演被推迟了。估计得抽完奖才能上台。” “什么？”吴巧玲直接气疯了，失声尖叫起来。 “等抽完了奖，我还唱个pi啊。所有人关心的都是中奖的幸运儿，谁会看我一眼？” 工作人员耸耸肩。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上头的意思是有比你更好更适合的歌手登台。看样子你被放弃了。” 吴巧玲压根就不信，她冷笑连连。 “是谁？这里还有比我更漂亮，歌唱得更好的人吗？” 话音刚落，前面主持人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 “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文蓝小姐……”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奖金 “文蓝？” 吴巧玲一呆，很快她反应过来，脸拉得像马一样长。 “她不是已经登台表演过一次了吗？怎么现在又重新上去了？” 签到处交接的艺人还有不少，早有不少人看不惯吴巧玲之前的作派，此时俱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哟，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某位自许大牌的冻龄美女还在装糊涂呢？文蓝啊，就是抢了你出场次序的那个人。” “老胡你会说话吗？文小姐那算什么抢，那叫实力证明。” 老胡狂点头。 “对对对，是我嘴笨说错了。有实力的人机会自动找上门来，根本不用出手抢。” 两人一问一答，像说相声一样说了下去，句句都重重戳着吴巧玲的心。 吴巧玲本就心浮气躁，此时越听神色越是黯然。但她还算有自知之明，到底不敢招惹金九福这样的大公司，只得生生把气咽下。 到底是一大美女，金九福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看着不忍心。 “吴小姐你也别太气馁，或许事情还有什么转机呢？比如在抽最后的大奖前有可能会让你上台表演。” 吴巧玲自知希望不大，心灰意冷苦笑着点点头。 “希望如此吧！” 老胡和他的朋友走了过来。 “兄弟，我们的表演完了，本就可以离开。现在可以出去听歌吧！” 工作人员倒是没阻拦，点点头让开了路。 吴巧玲脸色更加灰暗，很显然人家盯防的只是她这个辣头而已。 老胡和他朋友相视一笑，带上自己的东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签到室，去了前面的舞台。 其他已表演过的艺人见状，纷纷起身相互告别。很快整个签到室就剩下廖廖几个人。 一身大红装束的吴巧玲特别显眼，像堆烈火一样炙烤着周围。没人敢靠近她三尺之内。 或许是签到室里太压抑，突然有人出声打破沉默。 “哥们，你还不走，什么时候上台？” “我们不上台。”旁边的男声呵呵笑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位女孩。 “我们表演的地方是在台下。” 众人秒懂，这两特码是托啊。 老胡和他朋友几步到了舞台下，昂头望着台上雪莲花一样清冷迷人的文蓝，啧啧地感叹。 “好歌啊，只是这伴奏……” 老胡点点头，他听了一会，不由气愤地皱起眉头。 “这伴奏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工作室弄的？简直是侮辱这首歌啊。” “确实难以入耳，估计是个快倒闭的小作坊弄的……” 此时舞台左上方站了几个人，全是金九福正阳广场分店的管理层。 他们没老胡这些职业歌手那么高的音乐素养，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满脸的愉悦。 店长许长河看着台下密密麻麻一脸迷醉的观众，满意地拍了拍旁边的男子。 “小赵这回作得不错。这歌手叫什么来着？让她回来真是太适合了。” 小赵激动得红光满面。 “她叫文蓝，彩虹娱乐的艺人。我只是稍稍提了一下，都是许总您伯乐识人。” 许长河点点头，望向舞台中央文蓝婀娜的身影，越听下去越觉得划算。 “台下观众反响不错。她一个人足足多拉了半数的观众。这是大明星级别才能办到的事。” 许长河忽然问道：“是了，她出场费是多少来着？” 作为堂堂的店长又是刚开业，忙得团团转的许长河可没空关心这些琐事。 财务赶紧站出来，“许总，她的出场费不高，只有一万二千块。” “多少？”许长河一愣，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一万二千？” 财务惶恐不安，一时搞不明这个价格在老板心里到底是高还是低，赶紧把火引到别人身上。 “彩虹娱乐那边就是这个报价，不知道许总的意思……” 许长河没理他，脸上火辣辣的一片。 丢人啊。 自己堂堂一店店长，未来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坐稳这座三线小城，更大更富裕的二线城市一线城市甚至国内总部才是他许长河的目标。 居然为了一万多块钱和人磨牙。店里除了打扫卫生的阿姨，还有什么东西少于一万二千的吗？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许长河还要不要在珠宝这行混了。 眼前的文蓝无论是模样还是歌声，都很有大红特红的趋势。万一将来她真红遍全国，这破事被无所不能的狗仔挖到。 当红巨星文蓝当初生活落魄，出场费一万二献唱某珠宝行。店长慧眼识珠，咬牙给她翻了一倍。 一想到网络上可能出现这样的内容，许长河有些不寒而悚。 一万块在普通人眼里当然不少，但在珠宝行业和一毛钱差不多。为这了点小钱咬牙切齿，他不清楚也不在意普通人会怎么想，但他知道在自己上司眼里绝对就一评价。 这小许啊，各方面都还不错，就是眼光格局小了点。 许长河的秘书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人，又跟了他好几年，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许长河的心思。 “你们怎么不早说。这样的歌手还有这样歌曲，区区一万二的出场费有些侮辱人了，就算是两倍也是如此。” 她望向刚刚被许长河称赞的主管。 “刚才我们许总见赵管你急冲冲的模样，也来不及问清楚，还以为她出场费高达一百……几十万呢。” 众人都是闻弦知意的机灵人，见状纷纷赞同，七嘴八舌都说该付文蓝点奖金。 只有财务猛擦汗。 奖金不都发给自己员工的吗，什么时候外人也有奖金了？ 不过他也没出声反对。 反正奖金什么的又不用自己出，花的都是公司的钱。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财务也不傻，犯不着主动惹恼面前的上司。 只是各位老大你们一个个倒是把球抱好啊。我哪知道这“奖金”该给多少。 许长河善解人意，说道：“看看再说。” 他话刚完，文蓝正好唱到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慢慢变老” 台下一阵混乱，“让让，麻烦让让。” 好几个脸红耳赤的男人挤开密密麻麻的观众，向金九福店门走去。 许长河偏了偏脑袋，问道：“是我们找的人？” 旁边的人一直在发愣，听到许长河的问话，他连忙咽了咽口水，声音沙哑。 “许总，只有一个是，其他都不是。我们只请了一对作托。” 许长河心一跳，猛地朝台上的文蓝看去。 金九福管理层里唯一的女性指了指其中一位跪在女友前求婚的小伙子。 “我认得他。他是我们小区的小伙子。早就想和女友结婚了，因为买房的原因一拖再拖。没想到他今天冲动了。” 这冲动好，众人眉开眼笑，很快又郁闷起来。 冲动买戒指是好事，只是你特码跑隔壁的龙凤祥作什么。 女管理擦汗，不得不开口解释。 “他很早前就看上了龙凤祥的一枚钻戒，而那会我们金九福还没开张呢。” 众人这下也无语了。 许长河点点头，他下四张望。 “龙凤祥的马有财也来了吧。” 有人向某个地方呶了呶嘴。 “许总，那边！那个矮胖矮胖的不就是他了。” “听下面的人说，刚才和文蓝一起在对面咖啡厅吃饭就是他了。这老小子估计在挖我们墙角。”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金额 文蓝一曲唱罢，台下掌声雷动。不时还纷纷有人痛心疾首地大喊。 “拜托台上的小姐姐先别走啊！这首歌呆会再唱一遍，我正准备去买戒指向女朋友求婚呢。” 许长河和一众金九福的管理听得一清二楚，不由纷纷露出了笑意。待他们看到观众后方市记者、省记者甚至cctv都匆匆赶来架起摄像器材时，笑容更大了。 刚才唯唯诺诺的财务主管也跟着连连点头。一时觉得付给文蓝一些“奖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相反还非常的合情合理。 因为签到室与舞台有点距离，里面的吴巧玲没听清舞台下面观众的喊话，只听到连绵不断的掌声。 她气得直用高跟鞋吱吱吱地狠狠蹭刮着地上的瓷砖，一脸酸溜溜的模样。 “文蓝，你以为观众欢呼鼓掌是因为你的歌吗？其实人家欢呼的高兴的是即将到来的抽奖罢了。” 她话刚说完，那两个托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男人摇着头，一脸的感慨。 “小梅，我们从业这么久，有没有觉得今天这是最轻松的一次？几乎不用费我们什么功夫，观众们的热情就被点燃了。” 那个叫小梅的女孩仍是一脸的震撼，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她赞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这回商家算白请了我们，其实有个文蓝就足够了。” 男人哈哈大笑，“管他的，反正我们任务完成，钱到手就行。” 一向对钱敏感的小梅这次却是恍若未闻。 她喃喃自语。 “主要是文蓝的歌唱得太好。连我这种已经对爱情绝望的人听了都怦然心动。忽然想真正找个男人恋爱结婚，从此相依相伴白头偕老。我尚且如此，更别说台下那些真正的恋人了。” 吴巧玲心里正郁闷得没地方出气，此时一听顿时就炸了毛。 “你们还要不要脸了？一个个吱吱歪歪也真好意思。当托也算从业？说好听一点那叫误导群众；说难听一点那叫诈骗。” 此话一出，整个签到室的气压就降了几分。不仅刚近来的小梅两人，就连金九福守在门口的两位员工都齐齐变了脸色。 哼！ 其中一个员工看了吴巧玲一眼，那眼神就像看个死人。他哼了一声，冷着脸转身就走。 吴巧玲话刚出口就后悔了。看到守在门口的员工愤愤离开，她惊得花容失色，连忙蹬蹬蹬地追了过来。 她急得直跳脚。 “嗨，那位哥哥先别走啊！小妹只是一时嘴快胡言乱语，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嘿嘿……” 那员工人高腿长，转眼身影就消失在前方，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刚才还好心劝导她的员工此时也冷着脸，生生阻住了吴巧玲的去路。 “吴小姐，他已经走远你喊破嗓子也没有用，还是先回去坐着等吧。” “我……我……” 吴巧玲欲哭无泪，就连那身大红色的衣裙也似乎跟着黯淡了不少。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垂着头默默地回去坐下。 回过神的小梅幸灾乐祸。 “难怪歌没人家唱得好，原来是嘴巴没个把门的。这下完蛋了吧。” 吴巧玲一听，懊恼得头都直接埋进了膝盖里。 不大一会，那名刚离开的员工又返了回来，她一脸寒霜地望着刚抬起头忐忑不安的吴巧玲。 “吴小姐，不好意思。刚才的事情我们会通知贵公司，要求你们老总给我们金九福一个交待。” “另外，从现在开始我们金九福全国所有的门面拒绝和吴小姐你进行任何业务上的合作。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吴巧玲听完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这种事要是被公司老总知道了，无论对错她下场都是悲凉。一边是个无名小明星，另一边是个全国著名大珠宝行，是个人都知道选择谁。 吴巧玲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可怜兮兮地四下望了望。目之所至所有人都目光疏离，根本没人愿意为她说一句话。 舞台上的文蓝根本不知道签到室的情况，她再次向台下密密麻麻的观众诚心实意地道了谢。正要准备转身离开，忽然被联袂而来的主持人给喊住了。 “文小姐，别急着走啊。台下观众们那么大的呼声，你该听到的。要不要再为各位观众再唱一次最浪漫的事？” 文蓝停了脚步，脸上笑靥如花。 “丰城观众们的呼声啊，我当然听见了。只是观众们的热情简直和这丰城六月的天气一样，我嗓子有些受不住呢。” 两主持人很有心得，一翻妙语连珠下来，引得台上台下哈哈大笑。 趁着男主持介绍文蓝，旁边的女主持凑了过来，她关了话筒，压低了声音。 “文小姐，商家请你再在台上兼下主持人，一直到抽奖结束。你不用紧张也不用为难，附和我们就行。” 文蓝秒懂，微微点了点头。 估计是自己歌唱得好，大受台下观众们的欢迎。金九福这是要自己在台上当吉祥物啊。 这样想着，文蓝微笑着侧头一瞄，很快找到了隐在舞台角落里的金九福一众领导。 她并不认得许长河，但一看那众星捧月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不变，文蓝飞快朝那边比了个v字。 许长河一呆，瞬间反应了过来。 文蓝这不是剪刀手，也不是victory，而是在说要我在台上当吉祥物也好花瓶也罢，出场费得多加二倍。 你狠，这是眼睛陷钱里了吧。 许长河感概着，忍不住翘了个拇指。 一倍？ 文蓝眨了眨眼睛。 一倍也不错了。从现在到抽奖结束顶多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赚一万块，绝对的划算。 文蓝心满意足地抿抿嘴，回过头去安安心心当起主持人来。 许长河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拇指，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快九点的时候，文蓝终于结束了工作，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再次到签到室交接。 刚交接完毕，文蓝手机就振动起来，她打开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惊得连忙捂住了嘴巴。 手机上消息提示金九福正阳广场分店刚刚给她转账了三十六万。 文蓝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 没错，真是三十六万。四个0，一个都没少。 回过神的文蓝连忙问工作人员：“怎么转给我那么多钱，你们是不是转错账了？” 工作人员瞄了一眼，果断地摇摇头。 “没错啊，文小姐你该拿的出场费是税后三十六万。财务那边特别吩咐过的。没错，就是这数额。” 文蓝愕然，猛地想起龙凤祥的经理马有财。 在对面的咖啡厅里，马有财拿出的合同书上他给自己的出场费是税前四十万。 文娱税很高，说起来马有财的税前四十万还不如金九福的税后三十六万呢。 只是当时的文蓝以为龙凤祥出价那么高，肯定会在合同列些令她无法接受的奇怪要求。 她这才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合同，结果没有。 再看看眼前的金额，文蓝似乎明白了什么。 既然马有财给的出场费还算合理，文蓝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她就在丰城呆到第二天晚上。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调解 原来如此。 苏武恍然大悟。 电话那头的文蓝已经忙活了两天，她一个小女人又是登台唱歌又是合同谈判的，早已精疲力尽。 说着说着她渐渐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喂喂喂，文蓝？” 苏武看看视频对面的大美女，又瞧瞧抱着自己不放的小丫头，摇了摇头后也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苏武晨跑回来。 刚到苏雪家门口，就见马婶抱着苏晚，黑着一张脸挡在门口。旁边跟着伸长脖子嘎嘎直叫的饭团。 “哟，一大早小五这是去哪偷鸡摸狗了？连女儿都不要了。” 马婶粗着嗓子，气得左瞧右看。 这动作苏武熟啊。 往日马婶要揍自家儿子，都这样寻找扫把来着。 嘿嘿…… 苏武连忙上前几步，讪笑着解释：“是婶子啊。我刚刚晨跑回来，这不，弄了一身都是汗。” 马婶一看更是大怒，声音又尖了几分。 “晨跑晨跑，就知道跑。你当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吗？你现在有孩子你知不知道？不先照顾好女儿，你跑什么跑！” “是是是。下次一定注意。”苏武缩着脑袋不敢顶嘴。 以前还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到马婶家蹭吃蹭喝甚至蹭床，几乎每天都被马婶的大嗓子嚷嚷，已经习惯了。 马婶见苏武服软，口气软了些。 “下次，你还敢有下次？刚才晚晚她哭了老半天你还不回来，要不是我耳尖，她还不得把嗓子哭哑？” 苏武一听心疼得不行，连忙把苏晚抱了过来。 “晚晚刚醒？又哭了吧。是不是爸爸不在你害怕了？” 他亲了口女儿，指了指身后的院子。 “这是我们家，知道吗？所以不要怕。而且你最喜欢的饭饭不是在旁边吗？” “下次你醒了如果爸爸不在，也不要哭更不用害怕，乖乖和它玩啊。爸爸很快回来的。” 马婶正温柔地用手理着苏晚漆黑柔软的长发，越听越是生气。 她一下瞪圆了眼睛。 “别怕别怕，说得容易。你以为小孩子是你们大人？刚换了新的环境，小孩子醒来时周围没有熟悉的亲人，她能不哭？” “饭团饭团……” 马婶狠狠一推几乎和她一样高的大雁，“饭团能怎么着？” “你就指望着饭团？它是只大雁，平时陪陪孩子玩还可以，想它像人一样照顾孩子，小五你就睡醒了吧？” “是是是。”苏武孙子般点头，“婶子说的是，我记住了。” 苏晚这会闻到了父亲熟悉的味道，连忙一把扎到他的脖子里。小小的人儿顿时委屈得不行，憋着小嘴细细地哽咽，身子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苏武一看，心疼得几乎要跳脚，再也顾不上理会旁边呶呶不休的马婶，连忙抚着孩子的后背安慰。 “晚晚不哭，是爸爸错了，以后不再让你自己一个人呆着。别怕啊。mua……” 苏晚似乎明白了，小小的鼻子凑到父亲汗津津的脖子里，狠狠的吸了几口苏武的气息，这才慢慢安定下来。 好半响过去，苏武松了口气。 “多亏婶子你了。我这一身都是汗，先回家洗洗再说。” 马婶点点头。 “行了，看好孩子。一会儿到婶子家吃早饭。我都弄好了。” 别了马婶进了苏雪的院子，苏武魔术般变出一条两指宽的小鱼，急走几步后放到饭团的碗里。 他招呼身后亦步亦趋的大雁，“饭团，吃早餐了。” 饭团眼神一亮，飞快跑了过来，瞬间叼起碗里活蹦乱跳地小鱼，一下子吞进了肚子。 “呷呷……” 刚吃光小鱼，意尤未尽的饭团急得团团转，缠着苏武不让他迈步。 “去去去！”苏武嫌弃地推开饭团长长的脑袋，“一天一条，再多没有了。” 当他用空间养点小鱼轻松吗？ 那点泉水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增加，用来浸种子他还得斤斤计较呢。 饭团这才失魂落魄地停下。 苏武观察了大雁一阵，见没什么副作用，点点头后不再理会。 小孩子嗜睡。苏晚醒得早又哭了好一阵子，现在好不容易安心下来，胖乎乎的小手虽然还牢牢地抓着苏武的衣领，但小脑瓜已经在一下一下地点着，眼睛都睁不开了。 苏武好气又好笑。他理了理小姑娘的衣裳，把昏昏欲睡的苏晚轻轻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晚晚你先睡下觉，要不就和饭团玩。爸爸去洗香香，一会儿咱们到奶奶家吃早饭去。” 饭团两只眼睛左看右看，一抬脚就跳上了苏武的床。它在苏晚旁边卧了下来，长长的脖子搭到小姑娘身上，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大半个时辰后，一身干爽的苏武抱着苏晚到了马婶家，一进门正好遇到脑袋锃光瓦亮的苏海。 “来了。”苏海毫不意外，他伸手扒扒盖在小姑娘脸上蓬松的头发。 “晚晚早上好，来黑子叔抱……哟，还睡着啊。” 苏武呵呵一笑，“早上哭了一阵，现在补觉呢。” 苏海点点头，嘿嘿怪笑。 “晨跑去了？难怪一大清早就听见我妈在骂你。唉，你说你没事生什么孩子，尽一个麻烦！” “什么？好小子，你有胆再说一遍？”马婶不知何时拎了把菜刀，目光阴森地站在后面。 “啊？”苏海也是刚锻炼回来，正准备洗漱，吓得差点没生生把手里的毛巾给扯断。 “原来是妈啊。神出鬼没的你吓我一跳。你听错了，刚才我和小五没说什么啊。” 苏武哈哈一笑，随手把女儿往马婶怀里一送，顿时解决了苏海的麻烦。 马婶这下哪还记得自家的丑儿子，连忙放好手里的菜刀，一脸肉紧地抱起苏晚就走。 苏武挤了挤眼睛。 看，有个孩子还是很好用的。 苏海只能泪流满面，深深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四个大人坐下来吃早饭，苏武看了看对面沉默寡言的苏建国。 “马叔，今明两天想买外面雁雕的人估计该到了，你好好准备准备。用不着跟他们客气，能要多少就多少，尽量往高价抬。他们有的是钱。” 苏建国点点头，对此并不太在意。 “雕塑就放在那里，早卖晚卖都没事，我们不急。倒是昨天我把你那什么网上卖山货的事给村里老小说了说，大伙都急着想找你问些事。偏偏那会你不在……” 他很不好意思。 “要是论起木头，马叔还能说得上一二。但网络那玩艺咱是一窍不通，只是全推你身上了。” 苏武点点头，伸手夹了块胡萝卜。 “没事。一会儿让他们来找我好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饭桌上一直缩着脑袋减少存在感的苏海忽然开口。 “今天小五估计也没空，刚才晴姐过来，让你去大祖母那一趟。” 苏海口中的晴姐，正是那只爱看孩子牙齿的小八哥的主人，苏晴！ “大祖母找我？”苏武莫名其妙，“知道是什么事吗？” 苏海点头。 “前天响水镇姓陈和姓廖的不是为了座坟闹事吗？县里管事的束手无策，这不只好派人过来让我们养心谷去帮忙调解。大祖母找你估计就为这事。” 正文 第四十章 阿布 吃过早饭，苏武到苏晴家一问，果然是陈廖两族那点破事。 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苏武更不想理会这些事，便有意推辞。 “大祖母，我年纪轻轻啥都不懂，去了能作什么？到时候别没调解成，反而闹得火上添油就麻烦了。” 大祖母摇摇头。 “又不是让你自己去，自有其他叔伯和你一起，你跟着去看看热闹就行。况且，昨天偷鱼的两小贼你不处理得很好吗？” 苏武苦着张脸。 自己那叫处理吗？那分明叫“打”理。 不过苏武也明白大祖母的意思。 村子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她有心想把自己往族长方向培养。要是这次热闹苏武跟去看了，以后再有其他热闹他可就没法跑。 “大祖母……” 苏武讪笑着搓了搓手。 “我刚回家手头事多。既又照顾孩子还要准备建新房子。另外马叔应该也跟你们提过网上卖山货的事，外面一大早就有好多叔婶都在堵着门追问。” 他叹气道：“我真是忙得团团转，抽不出身来。” 大祖母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摸索准备向外走。 一旁的苏晴赶紧上来扶着。 “祖母，你要去哪？我带你过去。” “既然小五那么忙，我老婆子找人帮他分担一下。” 苏武一听，头都大了几分。 养心谷自记事起，便有对外主持的族长和对内统管的宗妇。 自从上次山火造成族长不幸逝世后，族里大多事情都乱成一团麻。幸好村里还有大祖母这个宗妇在，否则养心谷估计得四分五裂，多添几口井不可。 尽管她也在那场山火中燎伤了眼睛，从此再也看不见东西。但作为族里公认的宗妇，村民们不管内心怎么想，至少表面上依然尊敬有加。 她要真坚持什么，村民们也不会跳出来反对。 “行行。我去！大祖母你坐好，我去还不行吗？” 苏武连忙应下。 他可不想回头被一堆村民拿眼刀追杀，明里暗里说他不敬族老什么的。 一旁的苏晴嘻嘻直笑。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苏晴自是了解苏武的性子。 这家伙要是没人在后面推上一把，苏武是绝对不会往前走的。 “笑什么笑。”苏武没好气瞪了苏晴一眼，“你以为你跑得了？会掏宝吧，会的话来帮忙开网店。” “当然会。”苏晴安顿好自己祖母，喜津津地跟着苏武到了苏雪家。 不用苏武吩咐，苏晴就自顾自地忙了起来。 苏武看着这位堂姐有条不紊地回答村民们的问题，手脚麻利地把各种山货农产品按品质分级，拍照；登记好主人；然后储存起来…… 自己则到了马婶家。 马婶一听要照顾苏晚一天，高兴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连忙吩咐苏武把自家丑儿子带上，省得他无所事事到处乱逛。 苏海挠着光溜溜的脑壳，脸上很是不满。 “妈，我哪有无所事事。昨天小五让我去学车来着。我这不正准备找个驾校嘛。” “学车？”马婶一愣，“学车有什么用……哦，小五让学的啊，那肯定是好事。” 马婶警告他，“好好学，否则我让你爸揍你。” 自从昨天苏武给她家拉了个上百万的生意后，马婶看见苏武可比看见自家儿子要亲热多了。 两人哭笑不得，商量了一阵，转身到了村头。 村头有个平坦的大草坪，十几个三到六岁的孩子还不用上学，正在草坪里打闹玩得不亦乐乎。 旁边懒洋洋趴着的是那头叫阿布的老虎。 几个半大的小孩子正在它身上闹腾，阿布也不气恼。它收了爪子上的利齿，不时和孩子们打成一片。 “小兰呢？” 苏武给孩子们分糖果。他扭头寻了一圈，却没找到老虎的主人。 “五哥，兰妹妹拉便便去了。”有人大声嚷嚷。 苏武皱了皱眉。 他回到养心谷没什么不适，最大的问题就是上厕所。 习惯了城里干净整洁的厕所，看见农村又脏又臭的旱厕，确实有些无所适从。 苏海看出来了，笑着拍了拍苏武的肩膀。 “现在国家有改厕政策，家里如果新建厕所，会补贴近九成的成本。我们三家都准备建新新房，到时候一起申请改建，再集体挖个沼气池，以后就好过了。” 昨天得知家里忽然多了一百多万，苏海一家的心都活了。一家人商量了半晚，决定钱一到手，就和苏武一样把家里的屋子推倒重建。 话正着说，一个扎着三条小辫的小丫头蹦蹦跳跳跑了过来。她老远就元气十足地嚷嚷。 “五哥五哥，还有糖糖吗？我还没拿到呢。” 苏武点点头，关切道：“饭前便后要洗手，小兰你洗手了没？” 小姑娘红着小脸，她高高地扬着两只白白净净的小手。 “洗啦，我洗过啦。要不五哥你闻闻？” 苏武哭笑不得，分了几颗糖给她，再三叮嘱。 “不洗手不许吃东西，听到没有？” 小姑娘吱唔了几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剥了糖迫不及待地舔了起来。 “小兰，我和黑子哥要借一下你家阿布。你去跟它商量一下，让它下来乖乖听我们的话，好吗？” 得了糖果的小兰言听计从，过去抱着远比自己身子大的虎头嘀咕了几声。 阿布就乖乖站起来，疑惑地走到了苏武两人身边。 苏武掏了条空间鱼出来。 “阿布，喜欢吃鱼吗？要是下来你听我们的话，我就把这条鱼送给你。” 布老虎耸了耸鼻子，顿时两眼放光，它盯着苏武手里的鱼低低吼了几声。 “这是饭团抓的小鱼吧，阿布说它想吃。”旁边的小兰连忙翻译。“五哥你快把小鱼给它，没看到阿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苏武哈哈一笑，揉了揉小兰的脑袋，随手把小鱼放在地上。 阿布大喜。它猛地扑了过来，一把用爪子按住，飞快地吃着。 鱼就那么大，它几口就吃完了。老虎意犹未尽地用爪子洗了洗胡子，乖乖跟在苏武两人后面离开。 这会村口写着养心谷三个大字的牌楼下，两辆汽车已经坐满了人。 看见苏武和苏海带着头老虎过来，两司机差点没吓尿。一番好说歹说，这才让老虎上了车，慢慢地开离了村子。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蛇窝（求推荐） 汽车摇摇晃晃开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到达一个叫岭旭村的地方。 岭上旭日升，这村名看起来很文艺豪迈，但其实它是本地方言的音译。直译成汉语的话令人吐血，叫大蛇窝。 此时大蛇窝里没有蛇，倒是有三四百人围了几个同心圆，挤在村中的谷场上。 “养心谷的人来了！” 外面一声高叫。 苏武听在耳里也不意外。他下了车，四下一望，脸色不由古怪起来。 谷场最外围站了一圈制服男，粗粗一算足有四五十人。他们一个个重装以待，手里居然还持有寒光闪闪的枪械。 枪械啊。 苏武目光凝了凝，随即不再理会。他召过布老虎，慢悠悠跟着几名族老后面，信步进了人群圈子中央。 我去，一头老虎，还活生生的。 一路走去，沿途无论认识不认识的人俱是倒吸了口凉气，纷纷躲闪让路。 苏武摸了摸身边东张西望精神抖擞的布老虎，心里十分满意。 狐假，不，人假虎威感觉还不错。 一行人走到正中空出的位置。他们刚坐下，身子还没坐稳，左侧方的人堆里忽然蹦出一个腿上打着石膏的人形物。 他惊讶地打量着苏武和他身边的老虎。 “苏老弟，你这是……没想到居然在这儿遇到你。” 苏武一愣，很快把这脸上贴着ok绷、腿上打着厚厚石膏的伤员认了出来。 正是他在响水镇外面遇到的廖金海，那个被人打得差点改姓孙的家伙。 “原来是孙哥，还真有缘啊。” 苏武比划着廖金海的上下，他哈哈一笑，“你这造型是怎么从医院溜到这里来的？” 咳咳…… 廖金海一脸的沉痛，言简意赅道：“医院人多。” 苏海秒懂。 这几天估计整个浮shan县城的医院都生意兴隆，像廖金海这种折了条腿的“小伤”只好打上石膏让他出院。 苏武无语地摇摇头。他拍拍身边的长凳，示意廖金海过来坐下。 “你还挺得住吧，要不过来坐会？” “没事。别人不清楚，苏老弟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医术？”廖金海高高地翘着个大拇指，“我感觉自己全好了。” 他不敢用拐杖，只好拿眼睛斜了斜懒洋洋趴在地上的布老虎。 “老弟。你这老虎听话吗，它不吃人吧？” 苏武伸手摸摸布老虎的脑袋。 “听。不过它还小，至今还没吃过人肉。怎么，孙哥你是想亲自送货上门？” 廖金海打了个激灵。 他看看布老虎寒光闪闪的大牙齿，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果断把大拇指变成中指，扭头蹦了回去深深挤进廖氏人堆里。 “小五，他是谁？”听着苏武用普通话聊天，苏海好奇地拍了拍光溜溜的脑壳，“他不是本地人吧，怎么出现在这里？” 苏武把那天的情形说了说，差点没把苏海哈哈乐倒。 既然养心谷是请来调解的，肯定有发起人。 县里过来主事的莫文斌坐在圈子的正中心。 他看着养心谷这边人虽然到了，却一直在沉默。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约定般齐齐不开口，反倒是两个年轻的一直在嘻哈聊着天。 抬头看看天色，莫文斌心情很不爽。 “静一静，都静一静！” 他站起来清理了下嗓子。 所有人纷纷朝他望去，一直嗡嗡地讨论养心谷众人和布老虎的声音很快低了下来。 “既然养心谷的族老们都到了，大家心平气和好好商量一下，如何解决眼下这事。” 众人看了看他前面红色带星星的旗子，没吭声。 “县里头的意思是和谐。双方绝对不能再动手，否则严惩不贷。” 莫文斌指了指守在外面的制服男。 “大家看见没有，我们是认真的。谁要胆敢第一个挑衅，嘿嘿……” 几圈的人恍若未闻，一个个挖鼻孔的挖鼻孔，抠脚板的抠脚板，根本没人理会他。 莫文斌看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他习惯性想拍桌子，手抬起来后却又不敢拍下去。 之前县里有过西装革履的下乡，那人就拍过桌子，后来不知从哪飞来一团热腾腾的牛粪…… 一想到这同僚的遭遇，莫文斌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幸好一切安然无恙。 他定了定神，继续婆口妈心地说下去。 “我们都住在浮shan县这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天天打个你死我活吧？”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不怕伤也不怕痛，只是别白白便宜县城的医院。他们收费黑着呢。” “再说了，各位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们的孩子考虑考虑。难道你们真想自家孩子前脚刚出家门，后腿就被人一砖头砸过来？” 众人一阵沉默。 理是这个理，大家都明白。不过祖坟问题至关重要，那是万万不可能放弃的。 “有什么好说的。”陈氏那边有人开口，“前天我们赢了。按照规矩，响水镇外的祖坟是我们老陈家的。” “就是，我们都赢了。按照规矩你们廖氏该乖乖退都一边去。” …… 廖氏那边多的是人不服，一个个站起来纷纷破口大骂。 “我呸，哪个孙子说你们赢了？架可还没打完呢。” “就是，你们以为自己赢了？别作梦了，要不是县里来了人，看我廖十二不砸破你们几个脑袋。” …… 骂着骂着，双方都上了火，一个个脸红耳赤梗着脖子往前压。 “操。打就打，谁怕谁？” “那个脸上长麻子的，你挺嚣张啊？有种站出来，小爷跟你玩单的。” …… 莫文斌和他几个同事一看要坏，一个个吓出了身汗，连忙站起来大声嚷嚷。 “大家冷静，都冷静一下。各位族老控制一下你们的人，别动怒，注意和谐。” 他们几人的声音不小，但双方上百号人推推搡搡的声音更大，莫文斌几人的声音如同水滴掉入大海，泛不起丝毫波浪。 四周的制服男见状，一个个你望我我望你的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该上去驱散还是再等等。 砰！ 一声巨响，生生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心一跳，下意识地扭头询声望去。 正好看见养心谷几人面前哗啦一声，一张桌子散了一地。 嗷！！ 一直懒洋洋趴着的布老虎猛站了起来，杀气腾腾地望着面前混乱的人群，昂天长啸。 众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齐齐退了一步，脑袋又清醒了一些。 “打打打。都这么喜欢打，是吧？”苏武一脚踢开面前碎成一堆的桌子，“当我们养心谷是死人？” “要么都回去坐好。否则就过来先和我们打上一架。不管你姓什么，我们一律奉陪。” 苏海拍了拍光头，哈哈地跟着站了出来。 “好些日子没动手脚，我黑子现在手有些痒。看你们一个个叫得那么欢，谁要过来和我玩玩？” 廖氏那边有不少像廖金海一样的外省人，情况还好些。陈氏这边一个个脸色大变，默默别过脸，不敢招惹牛高马大的苏海。 这在浮shan县里谁不知道养心谷的男人们是出了名的能打。别说一对一，就是一打十那都是轻轻松松的。 空气一时有些宁静。 廖金海两眼放光，他眉开眼笑地从人群中蹦跳着着挤了出来。 “哗哗哗……苏老弟，你们养心谷这么猛啊。我老廖以后就站你这边了。”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就小心翼翼地躲过布老虎，站到了养心谷众人之中。 廖氏的一众族人情不自禁低下了头。一个个脸上火辣辣的。 丢人啊。 之前说好的同进退共生死呢，眼下这谈判还没开始，就有人叛变了。 “怎么没人出来玩？”光头苏海一脸期盼地左看右看，“你或者你，还是你，刚才喊的都挺欢，不出来来练两把？” “我保证不打死你。” 他看向谁，谁就纷纷别开脸去，大气都一敢哼一下。 都是热血汉子，和苏海打架他们不一定怕。他们担心的是那头虎视眈眈的老虎会不会过来帮忙啃上一口。 两腿发软的莫文斌终于松了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见到苏海依然在四处挑衅，他连忙心急火燎地挤了过来。 “这位兄弟，和谐，注意和谐。” 苏海正郁闷，听到他啰哩啰嗦的不由两眼一瞪，伸手一拨。 莫文斌一个文弱书生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天翻地覆，叭一下摔到了地上。 “和谐？和你个头的和谐。” 苏海骂道：“要你们喊喊就有用，也用不着去找我们养心谷了。滚一边去，再啰哩啰嗦的，连你一块揍。” 莫文斌的同事连忙过来把他扶起。他弱小可怜无助地望着高自己两头的苏海。 “你……你这粗人怎么不讲理，怎能随便打莫县？” “啰嗦。”苏海一巴掌把那眼镜男砸到地上。 “黑子，得了。”苏武刚和村里的族老聊了聊，看见这情形，赶紧把苏海喊停。 他站了出来，脸上笑意盈盈。 “既然各位乡亲不准备打，就先回去坐下听我说几句，怎么样？” 身后的廖金海摸了摸鼻子。 大伙这是不准备打吗？是没胆子打吧。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疼痛（求推荐） 莫文斌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苏海狰狞的大光头，动了动嘴愣是不敢出声。 这缺心眼的粗人，咱一琉璃犯不着去碰他的破瓦。 莫文斌暗暗骂了几句，掩饰地拍扑着粘满灰尘的西装，再看看挺身而出的苏武，顿时觉得养心谷的人顺眼了许多。 要不是这家伙适时站出来引走众人的视线，他莫文斌可没脸再在现场呆下去。 堂堂一个副县，被人像丢条死狗一样丢在地上吃灰，他也是要脸的。 莫文斌这样想着，小心翼翼地绕过布老虎和光头苏海，拐了个半圆走过来，一把握住苏武的手不放。 他热切道：“这位帅哥老弟你有什么建议尽管说，只要能和平解决这次的事情，我代表县里支持你。” 苏武点点头。 他抽出自己的手，望向还在场上对峙的双方。 “你们这几十人还站在那，看来是有意见。不如说出来听听？” 一个鸭公声突然响起。 “你是谁啊，让我们坐下我们就坐下？凭什么不让他们先坐下。” 苏武也不生气，他点点头。 “既然这位兄弟有疑问，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武，文武双全的武，来自里面镇子的养心谷。” “我呢，这几天才从外面回来。所以不像黑子，大家可能没怎么听过我的名字。不过没事，你们很快会记住的。” “至于我凭什么让你们坐下？” 苏武笑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凭什么让你们听我的。不过如果你们不赶紧回去坐好，估计一会就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半载。”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武语气淡淡，就像老朋友聊天一般温和。然而莫文斌听得后背一凉，忍不住退开几步。 他上下打量着苏武，一时难以置信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和谐！苏武兄弟既然你刚从外面回来，应该更加明事理才是，一定要注意分寸。和谐是前提，什么事都可以谈，但绝对不能打打杀杀的。” 苏武没理会絮絮叨叨的莫文斌，他扬了扬下巴，“各位要不要试试？” 或许是苏武说得太淡定太胸有成竹，又或许是养心谷的名声太大，不多时纷纷有人退出对峙，回到自方位置坐下。 莫文斌看得目瞠口呆，忍不住擦汗。 他一时怀疑起自己采取安抚为主的策略是不是有什么错误。 或许对这些山野乡民来说，拳头大的说了算以暴制暴才是正确的？ 莫文斌若有所思。 几秒后他拼命晃了晃脑袋，连忙把这可怕的想法赶出脑海。 “和谐。苏武大哥，你千万记得一定要和谐。” 能当到副县，莫文斌年纪已然不轻，看样子至少大了苏武一辈。此时急上了头，他连大哥都喊了出来。 果不其然，养心谷的光头苏海恶名在外，没人敢随便招惹。面对身材修长笑容和煦的苏武，还是有年轻人不怕死。 “试试就试试。一直听说养心谷人人练武，个个都能以一打十，我陈沟宽早就手痒的不行。” 一个二十来岁满脸青春豆的男人站了出来，他迟疑地望了眼苏武旁边蠢蠢欲动的布老虎。 “先说好是我们一对一，你可不能让老虎帮忙。” “行啊。”苏武让布老虎坐下，他一脸的古怪。 “陈沟宽？真是好名字。一对一就一对一，不过你真确实要和我打？” 他提醒道：“一会儿打疼了，你记得千万忍住别哭。否则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流马尿，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说完，苏武转头望向陈氏那边，好心道：“这愣青头的长辈没有没人在，确定不出来劝劝他？” 陈氏那边一阵嘀咕，片刻过去没人出头。 苏武理解。 陈氏作为人口众多的大姓，在浮山这个小县里一直被只有几百人口的养心谷压上一头，他们难免有些想法。 “说那个姓莫的啰哩啰嗦，我看姓苏的你也好不到哪去。”陈沟宽摆了个进攻的姿势，冷冷道：“我要出手了。” “行！那我也不客气了。”苏武点点头，脚下忽然发力，身子嗡一声朝着陈沟宽冲去。 好快！ 陈沟宽脑海刚闪起这念头，整个人的身子就已经飞了起来。 砰！ 沉闷的巨响炸开。 众人觉得脚下的大地都抖了抖，连忙定睛一看，只见陈沟宽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苏武高高举起再重重砸在地上。 尘土飞扬中，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苏武抽出银针，飞快地在晕呼呼的陈沟宽身上扎了几针。 搞定！ 他淡定地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直起身子踩着一地吓掉的眼珠子往回走。 从开打到结束，十秒的时间都不到。刚才还信心满满的陈沟宽已经一声不哼趴在地上吃土。而回到布老虎身边的苏武正一脸的淡定微笑，似乎刚才动手的人不是他似的。 完了？ 这就完了？ 莫文斌发蒙，好半响才回过神，顿时吓得一蹦三米远。 他迟疑地望着苏武。 这哪是什么温文尔雅的帅哥，分明就是头人型暴龙啊。 很快他脸色剧变，蹦跳着朝外面挥手：“救护车，救护车呢？这有人……昏倒了。” 莫文斌的话音未落，地上的陈沟宽动了。 啊啊啊！ 他连连痛苦地咆哮，飞快在地上翻滚着，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扭曲，很快变得一片狰狞。 痛，无与伦比的痛，难以忍受的痛。 陈沟宽只觉得整个身子从头到脚每块肌肉每根骨头都在被人用带刺的铁锤猛烈地砸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轮新的疼痛，痛到他承受不住，痛到他有种想掐死自己的冲动。 只是他现在痛得除了翻滚外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更别说什么掐人了。 很快他再也承受不住，唔唔唔地嚎啕大哭起来。 苏武温柔地拍了拍布老虎的脑袋，“看。我说过他哭起来会很难看的嘛。” 在场的人都吓呆了。 他们看着地上打滚咆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沟宽，一个个浑身发寒。此时听到苏武的话，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像看到个魔鬼。 县里料到会有状况出现，早就派了救护车待命。莫文斌话刚喊完，医生和护士就抬着担架冲了过来。 什么情况？ 看到场里的情形，医生们都吃了一惊。 这样的痛感按理来说患者早该晕了过去，可他嚎得生龙活虎的算什么回事？ 医生们也来不及多想，涌上去想抓住地上的人。结果唉哟唉哟几声，反被疼痛难忍的陈沟宽给甩飞了出去。 “等等。” 陈氏的人堆里一个柱着柺杖的族老站了出来，他激动地盯着苏武。 “这是苏氏刮骨针？这位苏小哥，不知道已逝的苏天耀苏老神医是你什么人？” 苏武笑笑，“他啊，是我祖父。”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新方法（求推荐） 这族老激动地点点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我辈甚幸的表情。 他咚咚咚地重重顿着手里的柺杖。 “作人不能忘恩负义，梁柳庄陈氏的小伙子都回来坐下。这小哥的祖父苏老神医是我们的大恩人。” 一阵喧嚣后，几个小伙子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们的退却像根导火索，剩下的人看看苏武又看看他旁边的老虎，目光再转到地上痛哭流涕惨叫不休的陈沟宽身上，左右一衡量，也跟着默默地退了出去。 莫文斌大喜过望。 本来他还在考虑如何妥善处置苏武这故意伤害。此时一看，地上惨叫连连的陈沟宽分明是走路时不小心扭到脚，让他去死吧。 莫文斌先吩咐医生们拖走地上的陈沟宽。他一路小跑地来到苏武身边，顾不上害怕地上的布老虎，激动得抓住他的手不放。 “果然英雄出少年，下来就摆托苏老弟你了。一定要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其他的我们一概当没看见。到时我代表县里感谢你。” 苏武把手抽出来，呵呵笑道：“莫副县表达谢意的方式可真廉价。” 说完，他也不理会目瞠口呆的莫文斌，重新走回了场中。 “那哭哭啼啼的大老爷们陈沟宽被拖走了，这里还真是安静，一时有些不习惯。” 他呵呵地说着并不好笑的笑话，尔后脸色一冷。 “我苏武一向说到作到，刚才我就说过如果有人不服气可以站出来，我一定会让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半载。” “你们不少人都有手机，可以随时去打听了。无论他陈沟宽去哪家医院，不这样痛上半个月算我输，半年内能他能自己爬起来也算我输。” “现在大家没问题了？” 现场一片沉默。 不少人虽然将信将疑，但没人敢出头或出声。几圈人就那么望着是中间侃侃而谈的苏武，脸色阴森或者百感交集。 苏武点点头，“既然都不说话，那我就当你们都默认了。那么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 他背着手，百无聊赖地来回踱了几步。 “我想问一下大伙来到这大蛇窝是为了什么？” “架，你们双方前天打够了。结果不用我多说，两败俱伤。在这里我苏武很好奇一个问题。不知道现在你们双方住进医院里的人，是谁给他们付的药费？” “是地底下长眠的老祖宗，还是动用你们族里的族金？或者是他们自己的家人？” 周围嗡地讨论了起来，没多久有人指着西装革履的莫文斌。 “都不是，是他们出的。” 莫文斌差点吐血。 的确是县里垫得医药费，这是事实。否则报纸网络上“当地群众情绪稳定”的字样是哪来的？ 敢情救人还救错了？ 莫文斌气得直发抖，哆嗦着有种想打电话回去让县里各医院立即给受伤的双方停药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莫文斌理智地选择了忍，他连连默念了这话几次，咬紧牙关全当一切都听不见。 只不过忍字心上一把刀，没几秒莫文斌憋屈得想破口大骂。他使劲捂着嘴，看着前面淡然而立的苏武，忽然羡慕直起养心谷的人来。 一言不合就动手，一动手对方就言计听从。畅快，霸气！ 这才是硬道理！ 苏武不清楚后面莫文斌的心思，他脸上的笑容不变。 “这位兄弟说得好。确实是县里先垫的医药费。那问题来了，受伤的是你们的人，凭什么县里要帮你们垫医药费？你们确定回头他们不会要求你们补交？” “毫无疑问，这个一定要补交。”莫文斌心有灵犀地站了出来，他咬牙切齿。 “县里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全县人一分一分挤攒出来的。它们各有用处。我们宁可用它来修桥补路，也决在不会浪费在你们相互打斗后擦pi股上。” “你们以为我们喜欢打啊？还不是那边那帮孙子硬要说我们的祖坟是他们的。祖宗也敢来抢，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谁是孙子，说谁是孙子？说这句的话孙子给老子站出来。” “那明明是我们的祖坟，分明是你们这帮孙子不要脸硬要抢……” 几句话下来，情绪激动的双方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脸露凶光地相互指着大骂。 一时间，各种粗鄙之语层出不穷，听得令人侧目不已。 莫文斌噢一声，痛苦地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得，情况又一次轮回了。 他就知道每次调解到最后都会变成这样。只要一说到祖坟归属，这帮人就会忘掉一切，重新变得不可理喻。 嗷呜…… 布老虎站了起来，仰天长啸。 虎啸龙吟，向来惊天动地。 老虎的声音充满了威严、愤怒与压迫，在周边的群山间来回荡漾。吓得所有人心神振荡气息不稳，一时间生生压住了双方的纷争。 苏武脸冷得像块千年寒冰。 “又来了，又来了是不是？” “我再警告你们一次。谁要再敢起来指手划脚，我就让他一家甚至整条村子在这浮shan县呆不下去。” “不信的话尽可以回去问问你们村里的老人，看看我们养心谷有没有这能耐。” “到时候可千万别派人到我们大祖母那里，说我苏武不尊老爱幼。” 几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听了苏武的话，脸都抖了抖，纷纷出声斥责周围。 “坐下，都坐下。” 几圈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从谁开始，扑扑扑地一个个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他们的确是怕了。 刚才陈沟宽的例子就活生生摆在面前。也不见苏武怎么着，他就痛得涕泗横流满地打滚，由不得各个年轻人不怕。 苏武脸色松缓了些。 “这样的打打杀杀终究不是办法，不就认个祖坟归属吗？这有什么难的。” 几圈人想站起来开口询问，却又马上记得苏武刚才的话，一个个坐立不安，憋得脸都红了。 莫文斌心一喜，赶紧问出他们的疑问。 “苏武老弟，不知你是准备怎么个辨认法，说来大家听听？” 众人纷纷点头。 苏武却是答非所问。 他反问道：“我还是先问各位父老乡亲一个问题，你们觉得祭拜一座祖坟是为了什么？特别是那些穿州跨省过来联宗祭祖的廖氏兄弟，你们到底为何而来？” 后面的廖金海吊着只伤脚，滑稽地跳了出来。 “苏老弟，我是听说你们这边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想蹭免费客车过来旅游的。结果刚下了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成了这样……” 苏武忍住笑意，给众人比划了下廖金海的模样。 “大家看，这就是我们浮山人热情好客的结果。” 扑哧！ 看着廖金海惨兮兮的模样，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很快，笑声再也压制不住，哈哈哈地如瘟疫般传染开来。 一时间这大蛇窝沉闷的空气似乎鲜活了几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人斗财斗狮斗（求推荐） 好一阵子过去，苏武压了压双手，示意大家安静。这回没人再气鼓鼓的，纷纷自觉地安静下来。 “我想大家四面八方前来祭扫一座祖坟，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缅怀先祖。但更多的原因恐怕是为了让地下的祖宗保佑我们后世子孙吧。” 不是说如何分辨祖坟归属么，怎么扯到这了。众人虽然听得莫名其妙，却还是点头认同。 时间是把杀猪刀，可以磨去一切喜怒哀乐。 一个人如果去世了几十上百年甚至几百年，那怕他生前再出名再富有，后代子孙也绝不会为他流半滴眼泪。 之所以前来祭扫，确实是有为人后代的本份。但正如苏武所说的，更多的是希望地下的祖宗保佑罢了。 苏武点点头，忽然语出惊人。 “都说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反过来想想，如果一座祖坟并不保佑一方族人，那是不是代表着这座坟里面埋葬的或许不是你们的祖宗？”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 好像有点道理。 如果一座坟都不保佑自己，那扫它祭它作什么？ 众人听得心里直打鼓，心里似乎捕捉到了了苏武的意思，却又不敢确认。一个个面面相觑的谁也不敢作声。 莫文斌忍不住站出来，“那苏老弟你的意思是？” 呵呵…… 苏武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目光。 “大伙过年都喜欢说一句话，祖宗保佑丁财两旺。换句话说如果人丁与钱财两方面祖宗都不保佑，那么很大程度说明这座坟不是你们的祖坟，不要也罢。” “大家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众人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如果一位老祖宗连后代子孙最基本的人丁财富都不保佑，那要来作什么？还值得大伙四面八方甚至千里迢迢过来祭拜吗？真当大家闲着没事干？ “那好。我们现在既然决定不再文斗和武斗，那就来个人斗与财斗。输了的一方，你们懂的。这座坟并不保佑你们，应该不是你们的祖宗，爱谁祭谁祭去。” 这样也行？ 莫文斌擦汗。 他被派来调解这些民间破事，自然也是本地人，当然知道苏武口里文斗武斗的意思。 武斗很好理解。 就和前天一样，双方全族一拥而上，最后站着的为胜。可惜他们没看到结果就被官方介入了。 文斗只是字面上的文，本质还是武斗。 它比的并不是各种诗词歌赋，而是拳头和肌肉，再说了乡下村民也不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只是相对全族出动的武斗，文斗规模有限，一般有十人、五十人、百人甚至五百人的规格。同样是打到最后，站着多的为胜。 眼下苏武提出的人斗和财斗，又是怎么一回事？ 莫文斌连忙这把疑问提了出来。 苏武胸有成竹地笑笑。 “人斗啊，就是添丁进口的比斗嘛。我们可以在双方村子里找几条人口差不多的村子。以一定日子为限，比如明年的今天。最后统计人口，祖宗保佑增长得多的一方为胜。” 莫文斌眼前一亮。 这方法至少不会流血，绝对是个好办法。 他一拍大腿，迫不及待道：“不错，这方法可以考虑。我们可以在陈廖两方各选择三到五条人口差不多的村子。以一年为限，最后统计人口，三场两胜或五场三胜制。” 右边忽然有人出声，语气里尽是嘲弄。 “我们陈氏没问题啊，这样的村子随时可以选出十条八条来。只是不知道对面有没有三五条村子可选？” 莫文斌哑口无言。 左边的廖氏有普通话冒了出来。 “人多了不起啊。大不了我们这些外省的村子加进来比试就是了。” “不至于不至于。三五条村子我们还是有的。” 苏武回头，看着自家几位族叔默默地擦了擦汗。如果比斗的一方是他们老苏家，那真就没有三五条村子了。 “行。那人斗就这样决定了。”莫文斌大喜过望，他生怕再出什么差错，果断拍板定案。 “财斗呢，”莫文斌眼巴巴望着苏武，“这又怎么说？” 苏武哈哈一笑。 “这就更简单了。双方同样找几条经济水平相同的村子，以一年为限，届时统计所有村民的收入，多的为胜。同样是三场二胜或五场三胜制。” 现场一片沉默。 忽然有人喊道：“如果人斗财斗各自胜一局负一局，最后双方成了平手。这又怎么算？” 苏武笑得洋洋得意。 他费了那么多口舌，终于到了这一步。 “我们浮山人不都有斗狮的传统吗？如果人斗财斗平了局，那就上斗狮。这你们没意见吧。” 斗狮？ 莫文斌摸着下巴，心思活络起来。 他当然懂斗狮。 所谓斗狮其实就是舞狮。看过前世黄飞鸿系列电影的人估计都清楚。 双方舞狮上架山，相互打斗阻拦对方，最后采到彩头为胜。 当然，浮山这里不会像黄飞鸿电影一样在狮头或蜈蚣里装上机关枪、刀片或喷火龙。双方只能凭着狮头的重量，选手们的脚力和体力以及经验来夺取胜利。 话说回来，浮山这里多有舞狮斗狮的习惯。每年年底为了庆祝新年的到来，大大小小的村子或多或少都会举办。苏武只是把双方的村子连在一起比斗罢了，并不算新鲜。 “就这么办。” 人少的廖氏一方几乎不用讨论，直接拍板先作了决定。 他们跨了好几个省过来联宗祭祖，尚且不是陈氏的对手。一旦其他省份的兄弟回了家，无论文斗武斗，他们更孤立无援毫无希望。 苏武这方法明显有利于他们，不赶紧答应才怪了。 陈氏那边吱吱唔唔，一时没人出声。 如果是文斗武斗，他们一点也不虚。但眼下这三种方式，他们即便人再多也没多大的意义。 莫文斌一看这情形，他站了出来。 “你们老陈家最好还是答应下来为好。今天过来前，上面给过我意思，一定要保证不能再出现什么文斗武斗。” “你们是人多，但大多还是老实本份的乡里人。每天心里想的应该不是怎么打架斗殴，而是如何喂饱自家老婆和孩子的嘴巴。” “看看外面。”莫文斌指了指外面一圈制服男和他们手里的枪械。 “如果你们真要闹，我老莫也只好不顾乡里乡情，能抓一个是一个，能逮一双是一双。到时候，你们或者躺医院或者蹲牢子，家里嗷嗷待哺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一个个都仔细想想吧。” 莫文斌算看出来了。 对待这些乡里人，一味的追求和谐没多大用。得像养心谷一样，先下手为强。 好一阵沉默，右边陈氏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也好。一直打打杀杀总归不是正途，养心谷的方法我们接了。不过双方比斗总要有裁判吧。不知这裁判……” 莫文斌如释重负，他哈哈一笑。 “这个不是问题，我们县里可以派专人负责，全程跟踪，保证双方比斗公平公正公开。” 他话说完，场面一阵寂静。 怎么回事？ 莫文斌一愣。 他左右一看，这才发现双方都没人答理他，一个个看着他就像看到个白痴。 莫文斌很快反应过来，一张老脸火辣辣的。他咳了几声，退到苏武身边。 “苏老弟，这活是你们养心谷提出来的，要不把裁判也接了吧。” 苏武望着他，“接是可以。不过我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 莫文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苏武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武后退了几步，回到养心谷几人附近。 “莫副县，你以为我们养心谷是什么，可以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吗？没有好处，我们凭什么掺和这些事情？当我们养心谷闲得没事干？” 莫文斌终于反应过来，他急得直跳脚。 “苏老弟，你这良心大大滴坏。说，你要什么好处？要手还是要脚，老哥我给你。”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养心谷的目的（求推荐） “我要你手脚作什么，全是皮包骨头，喂老虎都嫌咯牙。来来来！” 苏武无视几圈大眼瞪小眼的围观党，亲热地拉着莫文斌走到养心谷的众人旁边。 他嘿嘿地问道：“莫县知D县县通工程吧。” 莫文斌牙痒痒的。 无所求时这浑蛋爱理不理开口闭口叫自己莫副县，有所求时就勾肩搭背还少喊个副字，成了莫县。 莫文斌有心想喷他一口，想想又默默忍下，主要是不敢。 别人或许会怕他头上的官帽，但养心谷还有眼前这家伙显然不在此列。刚才他不就被那边的光头佬苏海直接扔地上吃土了吗？ “当然知道。”莫文斌了无生气地点点头，他语气里充满嘲弄。 “你以为我们都尸位素餐吗？别说县县通，我还知道全国都在搞镇镇通工程呢。” 苏武毫不在意，他伸手接过光头苏海递过来的手机，展示着上面的县域地图。 莫文斌一看，气得鼻子又歪了几分。 这浑蛋还没开口，那边的光头大佬已经提前把手机递了过来，甚至还打开了地图，显然养心谷这些家伙早有准备。 怪不得之前他派人去养心谷求援，一向不假于色高冷的他们这回pi颠pi颠地答应了。 “莫县你看，这是我们浮shan县城，在这茄子的上方。” 苏武在茄子状的县地图上找到县城的位置，“隔壁云zhong县的县城就在茄子的下方，距离养心谷不远。” “所以呢？” 莫文斌点点头，茫然地眨着眼睛。 他当然知道两座县城的位置，只是不明白苏武这时候提出来作什么。 苏武笑笑，他在两座县城间划了根线。 “现在不是在进行县县通工程吗？” 莫文斌低头一看不禁恍然大悟，隐隐明白了苏武的意思。 地图上，养心谷就座落在浮山与隔壁云中的县县通高速上，尽管这条高速为了保护南岭生态圈而拐了个小弯，但距离并不远。 苏武指指那条高速路线。 “我昨天去了趟隔壁县城，发现浮山到云中的县县通高速公路差不多修好，各种配套设置也已经完成。特别是靠近我们养心谷的这个山头还修了个服务区，恰巧名字就叫养心谷服务区。” 他用肩膀挤了挤莫文斌。 “莫县帮个忙，回去弄份修路许可。让我们从服务区附近修条二级公路连到我们村子呗。” 莫文斌哭笑不得。 “老弟你别开玩笑。我老莫倒是不介意多在高速上画几根支线。可我不是孙悟空并不主管修路方面，你让我去哪帮你弄？” 苏武脸色沉了下来。他眯了眯眼睛，浑身上下露出丝危险的气息。 “莫县这是欺我们不懂你们那一套？” 莫文斌心一寒，这才想起眼前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他忍不住把擦汗，赶紧看了看地图，唯唯诺诺地开口。 “我是可以回去帮你们问一问。只是你们养心谷周围都是生态保护区，里面有大量的珍稀动植物。” “按照规定，这样的地方是禁止动工修建各类工程的，否则动保环境那边就会闹。” 苏武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莫县也是浮山本地人。难道不知道养心谷周围的珍稀动植物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他边说边抬起头，视线遥遥落到远方青翠的山峰上。 “那不是你们县里坐办公室吹空调的人保下来的，更不是只知道指手划脚的狗pi动保与环境组织保下来的。而是我们养心谷历代祖宗用大量的人命给保下来的。” 他猛地瞪圆了眼睛，俯视着矮他几头的莫文斌。 “二十年前的山火，莫县还记得吧？那不是南岭烧起的第一次山火，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那次我们养心谷丢了上百条的人命、多了几百伤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不明白，那对比一下昨天他们陈廖两家打了那么久，丢了几条人命，伤了多少人？” “是是是。”莫文斌只觉压力山大，他连连咽着口水，“兄弟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苏武定了定神，这才挺直腰身放过他。 “我们养心谷现在丁财两衰，如果我们倒下或者干脆搬迁，那以后再也没什么人会用命去保护那片森林以及那群动物。你敢说我们不能在那里动工？” 莫文斌心突突突地跳着，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苏武。待看到那双危险的眼神时，他不由缩了缩脖子，语气又软了些。 “苏老弟，万事都有例外，如果养心谷周边真有动工建设的需要，也不是不行。但必须得经过各方面的考量，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说到这时，莫文斌两腿发软。他想挪开几步离这危险的家伙远点，却找不到力气，只好讪笑着说下去。 “再说了，现在县里不是在修镇镇通工程吗？很快就会修到你们落枫镇，以后你们进出也挺简单的。” “你以为我们是白痴？”苏武冷哼了一声，刷地把手机抛给旁边一脸狞笑的大光头。 “镇镇通是修通镇与镇之间的公路，不是村村通。眼下距离镇镇通结束还很遥远，下一步的村村通你告诉我得等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我们可等不了那么久。” “这个……上面有规划的。”莫文斌有些词穷。他也不知道所谓的村村通得等到什么时候。 苏武见他不说话，提醒一句：“还有，难道莫县不知道我们养心谷与落枫镇的距离？我们去趟落枫镇还不如去隔壁县城。你们吹嘘的镇镇通，对我们养心谷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这是事实，莫文斌无话可说。 他定定神，抬起头诚恳望着苏武。 “这么吧，苏老弟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呆会回去跟有关方面提一提，让他们好好研究连接养心谷到浮山—云中高速的可能性，尽快给你个答案。” 莫文斌不傻，知道自己如果不许诺养心谷点什么，眼前陈廖两家的调解绝对进行不下去。 “三天。”苏武竖起三根手指。 “我们乡下人，讲究事不过三。如果三天后我们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那么眼前的闹剧我们养心谷不再理会，你们戴乌纱的另请高明。” 这是民向官下通碟啊。 莫文斌气得浑身直发抖，偏偏还得心平气和地讨价还价。 他可不敢赌。 否则眼前陈廖双方再打起来，这回恐怕就不是“当地民众情绪稳定”能敷衍过去的。届时他们这批人不仅乌纱会被撸下来，甚至还有可能收到各种审查。 想想这后果，莫文斌心底发寒。 “苏老弟，你这也太急了。三天能干什么？你是上过大学的人，应该知道修条路至少得勘测周边的环境吧。三天真不够……”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苏武挥手直接打断。 “这是你们的问题，与我们无关。”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苏武的目的（求推荐） 见莫文斌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苏武安慰他。 “莫县，你用不着太生气。修通了这条路，于你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莫文斌气极而笑。 “哦？是嘛，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苏武竖起一根手指，“首先，至少能平息眼前的纷争，保住你们的乌纱嘛。” 莫文斌垂头丧气地装死，这点他早就知道了。 “其次，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们养心谷还是可以考虑帮忙的。” 莫文斌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杀气腾腾地瞪着苏武，“你还想有下一次？” 苏武视若无睹，笑得风轻云淡，“怎么？莫县觉得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发生？” 莫文斌哑口无言，悲愤得仰天长叹，一时间有想立即解甲归田的冲动。 苏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灰心，或许我们能以此为契机，再送莫县你一些资历。” 说完，苏武扭头喊光头苏海，“黑子，我的手机。” 光头苏海不明所以，却还是赶紧把苏武的手机递了过去。 “看看这论坛。”苏武把那个根雕论坛打开，指着上面又红又亮的贴子，“这是我一位叔父的雕刻，现在贴子点击三万多，有人出价最高……” 他翻了翻回复，“最高近一百八十三万了。有几个有意购买的老板已经付了定金，正往养心谷赶了过来。” 莫文斌下意识地看了几眼，越看眼睛越亮。 他终于起了些兴趣，连连点着头，“厉害，这才是艺术大拿啊。没想到我们县还有这等人才。” 半响过去，莫文斌回过神，他磕了磕嘴巴，迷糊道：“所以呢？这算什么资历，苏老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武转了转手机，不动声色地反问道：“莫县你觉得我们养心谷怎么样，比如人文风景气候等等。” “一群野蛮人，有个pi的人文……” 受尽委屈的莫文斌下意识地骂了句粗话。话刚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瞬间吓得满头大汗。 半响过去见苏武没有动手的意思，他终于松了口气，尴尬地咳了几声。 “环境嘛，养心谷自然是很好的。标准的天然氧吧，风景优美，冬暖夏凉。” 苏武赞同地点头。 天然氧吧，风景优美自然不用多说，冬暖夏凉也不是句虚话。 自从有了孩子，他多了些各种顾虑。 这次回家，苏武不仅带了奶粉奶瓶这些必需品，还带了温度计湿度计……这些农村少见的东西。 现在是夏天，外面天气一直火辣辣的。手机上面的天气预报显示浮shan县气温高达25到36度。 然而苏武家里的温度计一直显示18到25度，堪比城市里开着空调。以至半夜时他还得爬起来看看女儿有没有盖好被子。 而一到冬天，外面尽管寒风呼啸，虽然不知具体的气温，但养心谷给人的感觉依然温暖如夏，那怕穿件短袖也不会有人笑话。 莫文斌终于回过味来，他迟疑道：“苏老弟你是想开发养心谷的旅游资源？” 苏武点点头，“莫县你觉得怎么样？” 莫文斌觉得不大靠谱，全国山山水水到处都是，养心谷寂寂无名，凭什么让人来这玩？ 只是他不敢直言，只好哈哈地左右言他，“老弟你为什么会有这念头？” 苏武看出来了，也不觉得意外，他心平气和地分析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大有可为的。” “第一养心谷环境优美，这是前提。第二……”苏武弯腰摸了摸趴在地上的布老虎。 “我们有各种动植物可供游人观赏。莫县你觉得有没有人想亲手撸一撸老虎，熊猫，大象还有其他动物？” 莫文斌看得眼热，心痒痒的。 “说实话，如果你们能保证老虎不咬人，至少我家几个孙子孙女会很高兴过去玩。” “亲子游是个好主意。”苏武点头，“这个没问题。莫县你是本地人，应该知道我们村里姑娘们的独特。她们都能和动物交流来着。” “苏老弟，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久不作声的廖金海蹦了过来，他乍信乍疑给几人塞了根烟。 “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村子，居然能和动物交流？” 苏武不吸烟，不过还是接了过来，“是不是真的，孙哥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廖金海先美美地吸了几口香烟。他摸摸下巴，看着近在咫尺的布老虎油光滑亮的皮毛，眼里尽是跃跃欲试。 半响后他还是不敢随便动手。 “这么着，我老廖这模样一时半会也不急着回家，免得被老婆天天骂。要不呆会去你们养心谷瞧瞧或者住上几天，顺便让老弟你看看我的伤到底好了多少。不知道老弟你欢迎不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苏武还没开口，一边苏海就拍着光头抢先回话。 “只要孙哥你愿意付适当的住宿和餐饮费，我们养心谷当然欢迎。” 眼前的廖金海可是个大扣门，连出来旅游都要蹭联宗祭祖的大巴，苏海担心着呢。 廖金海哈哈一笑。 “这位黑子老弟，你用不着担心这个吧。我不觉得有人敢在养心谷吃霸王餐睡霸王觉……” 不怕被你们打出shi来吗？ 答理完廖金海，苏武继续给莫文斌扯摆。 “第三，莫县知道我们养心谷有座仙女湖吧。那里绿波荡漾湖鱼肥美飞鸟无数，游客无论是划船钓鱼还是欣赏珍稀鸟类，都是个好去处。” 莫文斌倒是不知道这点，连忙问了些关于仙女湖的问题，苏武一一地回答。 末了他补充说道：“仙女湖西边的绝壁上有个长达十公里左右的天然山洞，本来是村里酿酒人藏酒的地方。里面怪石嶙峋曲径通幽别有洞天，只要好好拓展一番，就是个探险爱好者的好去处。” 说到山洞莫文斌还不以为然。说到酒，他不禁眼前一亮有些站不住脚。 “你们养心谷还有传统酿酒人？居然还用天然山洞储藏酒？这我就真的有些兴趣。” “当然有了。”苏武稍稍松了口气。 “村子里的酿酒技术和我家的医术以及刚才贴子展示的雕刻一样，都有六百多年的传承。酿出来的酒温纯甘厚气息绵长。昨天我还喝着，感觉十分不错。” “以后莫县要是到了养心谷大可以自己尝尝，相信绝对不会令你失望。” 咳咳…… 莫文斌咳了几声。 虽然他问心无愧，但大白天的，这种事情还是不好多说。 苏武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养心谷的其他情况，听得莫文斌目光闪烁连连点头，忍不住想回头申请调到主管旅游文化的方面去。 眼前陈廖双方的闹剧已成定局，养心谷根本是有恃无恐，修路接上高速的一事县里不答应也得答应，除非想全部人的乌纱被撸掉。 自己不如反推一把，和他们结个善缘，以后这养心谷或许真的能出翻成绩。 搭上他们，没准自己还能向上走几步。 赌了！ 莫文斌一拍大腿。 “行，苏老弟说得令人神往。我呆会回县里立即向上报告，全力给你们争取修路。三天内等我好消息。” “好，莫县果然爽快。”苏武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又谈了些细节，以准备各项事务为由驱散了陈廖双方，这才各自离开回了家。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没有学校（求推荐） 早上五个人出去，傍晚回来时多了个人。 廖金海下了车，拄着柺杖一步一跳地跟在养心谷几人后面，好奇地四下张望。 “还真是挺凉快的。”感受了会养心谷舒适的气温，廖金海啧啧称奇，他冲着前边健步如飞的苏武嚷嚷。 “苏老弟，之前一直听你们吹嘘说什么养心谷冬暖夏凉，我还不大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女儿奴的苏武已经半天没见孩子，心里正空落落的，恨不得一步跨回家去看看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听到后面廖金海的话，苏武不得不停下匆匆的步阀，他深深地皱着眉头。 “我说孙哥你能不能好好管管自己的破嘴？什么叫我们吹嘘，那叫夸耀、称赞……” 廖金海不以为意，嘿嘿地蹦了过来。 “都一个意思，都一个意思。” 苏海摸着光头凑过来，他问廖金海，“孙老哥你要不要帮忙？看你走路我都嫌累。” 廖金海嫌弃地摇头。 “算了。你能怎么帮我，扶着走？说不准还不如我自己跳着快。” 苏海笑得高深莫测，“当然不是扶。” 不是扶，难道是公主抱？ 廖金海一愣后大汗。 光天化日之下两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再者，后背背也不行。 廖金海琢磨。自家儿子才八岁出头，现在他想回味一下往日的父慈子孝以及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感觉，已经是种十足的奢想。 八岁尚且不可能，何况他已经三十有八。让个男人背着走路，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苏海嘿嘿笑着不说话，过来一把抓住廖金海的衣裳，像拎只小动物般单手把他提了起来，轻轻松松向村子里走去。 这……这样也行？ 廖金海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型吊机，以至大脑都当机了好一会。 回过神后他脸上火辣辣的一片，连忙挣扎，“黑子你快放我下来，老哥我又不是弱鸡，自己能走！” 廖金海有些想捂脸。 就这样被提着进村，其丢人程度还不如公主抱了。 苏海拍拍光溜溜的脑壳，走了好一会，才笑嘻嘻地把挣扎不休的廖金海放到地上。 “现在孙哥你分得清吹嘘和称赞夸耀之间的区别了？” 廖金海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只能连连点头。 “分清了，这下分清了。” 没走多久，村那头冲过来一个扎着三条小辫子的姑娘，她边跑边欢天喜地连连高喊。 “是阿布，是阿布还有五哥他们回来了。” 说完她冲到布老虎旁边，一矮身躲开老虎凑过来的大嘴，转眼咕噜地爬到了老虎身上。动作纯熟之至。 “小兰，又在草地里打滚了吧？一身脏兮兮的，小心回家被挨打哟。” 苏武笑着扯扯小姑娘精致的辫子，顺手拍干净她身上的青草叶子。 小兰满不在乎，“我哥上学没回来，家里就奶奶在，她不会打我的。” 说完，她拍拍身下的老虎。 “五哥，阿布今天是不是调皮了，有没有帮上你们的忙？” 苏武哈哈一笑。 “没有，阿布今天很乖。它可是帮了五哥还有其他叔伯大忙。说起来一会我得给阿布还有小兰你一些奖励，以示鼓励。” “真的假的？阿布除了吃还能干什么？” 小姑娘跳下布老虎，眼睛亮晶晶的，口里虽然带着鄙夷，却是期待地望着苏武。 她问道：“五哥，是什么奖励？甜甜的糖果吗？” 布老虎听见了主人的埋汰，气得一下子趴在地上，哼哼地抱着脑袋再也不肯起来。 苏武乐不可吱，哈哈大笑。 “看看，小兰你这下把阿布气到了。它可不只是会吃而已，今天确实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哦。” “你喜欢糖果啊，没问题。来来来，到我家去，五哥给你一些糖果做奖励。” 他弯腰推了推布老虎，“还有阿布，你还要不要吃鱼？想吃的话赶紧起来跟我们走。” 布老虎一听有鱼吃，口水顿时流了下来。它咕噜地爬了起来，也顾不上等主人，率先朝前面的村子走去。 小兰见状也不生气，连蹦带跳乐嘻嘻地跟了上来。 “五哥，今天能给我几个糖果呀？最少两个好不好？我得带颗回去给奶奶。” 苏武揉揉她的小脑袋。 “行。一会我给你三颗。一颗给你奶奶，另一个留着晚上或明天吃。” “嗯。”小兰高兴地点了点头，她回头望着旁边的苏海。 “黑子哥，你家来了很多外地人，说的话和电视里面的一样听都听不懂。大家都不知在干嘛，一个劲围着你们院子看呢。” “哦？” 苏海点点头，没多大意外。 昨天苏武接了几个询问木雕价格的电话后，就上了根雕论坛把联络电话改成他苏海的，让他自己操心去。所以还算清楚发生了什么。 看了一眼前面的苏武，苏海笑着问道：“那小兰你怎么不在那里凑热闹？” 小兰坚决地摇摇头，一面的骄傲，“热闹有什么好凑的，我才不跟那些大人一样无聊呢。我要等阿布。” 苏武听见了，回头看了看一路小跑跟着他们的小姑娘，心里好气又好笑。 虽然小兰口口声声说阿布除了吃没啥用，可一时不见，却又早早的在村口等着老虎回来。 也不知道倒底谁才是没用的那个。 廖金海蹦跳着赶了上来，他一脸古怪地看着扎着三条小辫的小兰。 “苏老弟，这才几点？你们这里的学校这么早就放了学？” 苏武和苏武兄弟俩一怔，不禁相互互视了一眼，闷闷道，“她还没上学呢。” “没上学？” 廖金海不可思议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眼前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瞧这模样，她应该有五六岁了吧？怎么还没上学？” 苏武沉默。 这些年农村人口越来越少，养心谷附近虽然有好几条村子，但也没建有小学。 小兰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想上学的话，得跑到落枫镇上就读。 十几公里的山路可不好走，因此年纪太小的孩子一般都拖着不上学。等到快七八岁时，父母才直接送他们上小学。 话说回来，苏武以及他堂妹苏雪算是个例外。 当年他们刚到了上学的年龄，他大伯苏平便不辞劳苦地每天早早起床，摸黑把两个孩子送到镇上去读书。 后来苏海也是眼热，闹腾着非要和苏武一起上学不可。马婶夫妻头疼不已，最后只好妥协。 …… 苏海光着脑门，长得牛高马大还有一脸的横肉。不认识的人以为他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人，其实上他能和苏武聊到一块去，就说明了问题。 他拍了拍沉默不语的苏武 “别急，慢慢来。” 等修好了路，把村子发展起来，我们在修座学校。 后面的话太过于遥远，有些难以想象与不切实际。苏海没好意思说出来。 不过苏武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认真努力，一切都会有的。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又会一个词（求推荐） 一路无话到了他们三家附近，越是接近苏海家，越是人声鼎沸，仿佛一时间全村的人都挤到了这里。 苏武先回了苏雪家，装模作样付了小兰还有布老虎的奖励。 他急走几步，一把推开苏海家院子的大门，果不其然里面满满挤了一院子的人。 “是小五，他回来了。”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满院子的人纷纷回头。 “哎呦，果真是小五。快快快，大家都在等你半天了。” “小五小五快说一说，那陈廖两家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 “小五，大家等了你一整天，村里的山货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值钱吗？” …… 满院子的人挤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发着话，各种问题纷纷的向苏武压了过来。 苏武情不自禁擦了把汗。 “各位叔伯嫂婶别急，我小五又跑不了，一会说一会再说。” “都急什么急？让小五过来，他才回来连口水还没喝，你们就堵着人家问东问西。再急也不是这个样子。” 马婶犀利的嗓门响起，女高音震的众人耳朵嗡嗡直响，一下子把整个院子的纷纷扰扰给压了下去。 众人这才不好意思地讪讪住口，让出条道来。 苏武松了口气，循着声音挤过人群向马婶走去。 没走几步，他眼前一亮。 小小的苏晚正骑在饭团的脖子上，咯咯咯地笑得正欢。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让人忍不住嘴角跟着泛起微笑。 她抱着饭团细长的脖子，身子使劲地后仰着，两只白嫩嫩的小脚却是翘得老高。 满头大汗的马婶笑呵呵地蹲在前面，两手放在嘴边嗡嗡的做蜜蜂状。 无视满院子脸色古怪的人，马婶逗趣着苏晚。 “嗡嗡嗡，蜜蜂要来啰！晚晚记得躲开哦。” 说完她两手作针状，轻轻地啄到苏晚高高翘起的两只脚板底上。 苏晚觉得脚底痒痒，咯咯地笑得更欢。她飞快地把白生生的小脚往两边一撇，躲开了马婶的袭击。待马婶两手撤回去，她又嘻嘻地一下子把脚夹了回来，准备迎接下一轮的“蜜蜂”。 一老一小嘻嘻哈哈地反反复复做这幼稚的游戏，乐此不疲。 只是可怜了饭团，被她们这一老一少夹在中间哪也去不了。听到苏武的声音，它忍不住站了起来，扯着脖子嘎嘎直叫。 好小子，你终于回来了。快把你家神兽拉走，本大雁得找吃的去，快把我给饿死了。 苏武看得明白，先随手丢了条空间小鱼给饭团。听听女儿明媚的笑声，再看着她那灿烂的笑容，苏武吊得老高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今天真是辛苦婶子你了。” “不辛苦，哪有什么辛苦。”乐在其中的马婶并不以为然。 苏武点点头，一把把女儿抱起来。他捏捏小姑娘的鼻子，“晚晚，爸爸回来了，有没有想爸爸呀？” 苏晚感觉到了父亲的气息，连忙伸出只小手熟练地揽上他的脖子。她却是扭过身子，朝着前面的饭团和马婶连连招手。 “饭饭，奶奶……饭饭，奶奶……” 苏武一怔，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他连忙扭头望向满头大汗的马婶，正准备开口。 马婶知道他想问什么，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 “小五你没听错，晚晚确实在喊奶奶。” 怎么回事？ 苏武心砰砰直跳，上下打量着怀里的女儿，一时却找不到什么异样。 “婶了，这个……这个，你怎么办到的？” 激动之下，他连话都巴结了起来。 “不难啊！”马婶嘿嘿直笑，满眼满嘴里都是得意。 “你别看晚晚还懵懵懂懂，其实她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你一直陪着她，让她开心快乐。多多跟她提醒奶奶两个字，迟早她明白你的意思。到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把奶奶两个字喊了出来。” “真的？”苏海大喜过望，连忙放下孩子准备试上一试。 “等等，”马婶阻止道：“小五你一个粗老爷们总是顾头不顾尾，你急什么急？” 她指了指挤满院子的人，“先把他们的事情处理好，再陪孩子也不晚啊！” 苏武这才反应过来，尽管心底焦虑，还是强忍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脸上戴着金丝眼镜打扮精致衣着得体的陌生女人走过来。 “苏武苏先生吗？很高兴认识你。我姓叶，叫叶婷，刚跟老公从外省到你们村子这里玩。” 女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她指了指饭团：“听说这天鹅是你们家的？” “叶小姐你好，我就是苏武，欢迎来到养心谷。”苏武礼节性地点点头，笑着纠正：“它是我堂妹养大的宠物，叫饭团。不过它不是天鹅，它是只大雁。” “原来是只大雁。” 叶婷兴致勃勃地仔细地看着饭团，饶有兴致道：“我女儿刚才在旁边看了好半天，她也想像你家孩子一样骑一骑这只大雁，不知道可不可以？” 话一完，她补充道：“当然，我们可以付钱的。” “你女儿在哪呢？” 苏武不置可否，他侧了侧脑袋，并没看到叶婷身后有其他人。 话音未落，一个扎着个利索的小马尾，约模六七岁脸庞白皙的女孩婉约地走了过来。 小姑娘怯怯地搂着母亲的大腿，眼巴巴的盯着苏武还有旁边雄纠纠的饭团，眼里充满了渴望。 叶婷蹲了下来，亲昵地摸摸小姑娘的头发，“苏先生，这是我女儿石端敏。敏敏，来向叔叔问好。” “叔叔好，我能不能骑一下饭饭？”石端敏脆生生地开口。 姓石，估计是石高远的孩子。 苏武心里有数了。 他放下苏晚，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半响后他皱了皱眉头。 “小端敏你好，饭团虽然长得大了一点，但依旧是只大雁，可能载不动你呢？” 嗯？ 石端敏看看自己身子再瞧瞧旁边小小的苏晚。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饭团，眼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 “不过，”苏武捉狭道：“我们骑不动，我们可以抱着它玩呀。” “可以抱吗？”石端敏顿时两眼放光，她急匆匆地盯着苏武，“叔叔，我真的可以抱抱它吗？” “当然可以。”苏武笑笑，又掏了条空间小鱼出来，“饭团，你站着不动让她抱一抱。这条小鱼就是你的。” 饭团也不吭声，果断地伸过脖子，一口把苏武手里的小鱼叼了过去。 “好了。”苏武摆手示意兴奋的石端敏上前，“饭团是很乖的，你现在可以过去随便和它玩了。” 石端敏连连点头，兴奋得脸都红了。得到母亲的许可后她一把扑过去抱住了饭团的身子。 许久后，她回头朝着自己母亲灿烂地笑着。 “妈妈，饭饭的身子好柔软，羽毛也很光滑，还有股香味呢。” 叶婷愣了愣，一脸古怪的看着苏武 咳…… 苏武尴尬地咳了咳，言简意赅地解释。 “饭团是我堂妹的，她现在在上高中，昨天刚去了学校。在家时她们一人一雁常常窝在同一个被窝里睡觉。” 叶婷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她不再作声，拿出手机仔细地拍着女儿的笑脸。 好半响过去，叶婷感慨地摇摇头。 好久没见女儿笑成这样了，千里迢迢把她带到这里，果然是对的。 马婶知道苏武这会很忙，她把苏晚抱了起来。 “晚晚玩了半天，现在应该饿了。我给她弄点吃的去。小五，你忙你自己的。” 说完也不等苏武反应，她就自顾自地把孩子给抱进了屋子。 到底这是谁的孩子？ 苏武哭笑不得，他有些恍然。 难怪苏晚第一个叫了最喜欢的饭团后，第二个学会的人名就是奶奶。果然是有道理的。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太神奇了（求推荐） 和叶婷又聊了几句，苏武这才回头搭理村里翘首以盼的叔伯们。 其实也没什么好搭理的。 一整天的时间，足够苏晴把村民们各种具体问题介绍得七七八八。 村民们之所以围着不走，更多的是想在苏武这里讨个确认罢了。 不为什么，仅是因为苏武上过大学，是附近镇子最有学问的人。 村民们信任。 都说这年头大学生廉价，但要看什么地方。 一二线城里面或许一砖头拍下去，砸到的十个有八个真可能都是大学生。但在浮山这穷乡僻野里，能读到高中的都没几个，更别说上完大学了，真的是万里挑一。 是以苏武说出的话，村民们还是听得进去。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村民，很快马婶家的院子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几个陌生人。 苏武看了看他们。 只是不知道这几人是木雁的买家，还是根雕论坛上闻名而来的游客。反正好几个苏武都没有印象。 刚才说得口干舌燥，苏武端起马婶送来的白开水一饮而尽。他左右一看，很快找到了视频上见过的石高远。 或许抱有出来游玩的意思，石高远穿得随意，仅换了身得体的休闲服饰。这会正陪着老婆女儿一起围观饭团。 饭团被苏晚霸占了大半天，早就焦燥难耐。此时见苏武有空，它刷地张开了翅膀，扯着脖子嘎嘎地直提醒。 石高远一家三口玩得正开心，被饭团忽然来这么一着，生生吓了一大跳。夫妇俩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护着女儿退了开来。 苏武赶紧走了过来，他拍拍饭团，“今天辛苦了，现在去玩吧。一会回来时记得捉条大鱼回来。” 饭团呀呀地叫几了声，也不知道答应没有。它双腿一跃，张开翅膀呼地腾空而起，很快飞上了高空，遥遥朝着仙女湖方向去了。 “你们别怕。”苏武抱歉地朝受惊的一家三口笑了笑，“饭团脾气有点大，不好意思吓到你们。” “不过它不会随便伤人。只是今天陪了我女儿一天，还不曾外出觅食，所以有些呆不住。” 石高远三人这才了然，纷纷摆手道：“原来是这样，那没事。” 只有石端敏可怜兮兮地望着苏武。 “叔叔，饭饭今天还会回来吗？” 苏武哈哈一笑，蹲下来望着小姑娘，正色道：“会回来的，这里是饭团的家呢。你没听叔叔说吗？我让它去捕条大鱼回来好给我们作晚饭呢。” 小姑娘欣喜万分，她四下张望着天空，寻找着饭团的足迹。 “那太好了。等它回来我还可以跟它玩吗？” 苏武点头，“当然可以。我们待它家人一样，而你是客人。饭团喜欢客人，只要不动手打它，饭团是很喜欢和小孩子玩的。” “我才不打人。”石端敏很是高兴。 石高远满眼的惊奇，他磕了磕嘴巴，笑道：“那一会我倒真得尝尝大雁捕回来的鱼了。” 来养心谷之前他就知道要等其他买家才能竞价，因此这会也不着急和苏武讨价还价。 加上大半个白天他都在观察着那只雁雕，甚至还用手机和认识的专家视频聊了好久，心里有了底，更是放心。 现在的他已经把这次的养心谷之旅完完全全当成全家亲子游。 苏武又和其他人接触了下，这才知道真正想买雁雕的暂时只有石高远。 其他几人有两个想要苏建国研制的颜料，出价还不低。 三个自己带了木料过来，参观了大半天苏建国的手艺后，想请苏建国帮忙雕刻。出价同样也不低。 剩下几个都是省内人，在根雕论坛上看到了苏武的掏宝与A站链接，对养心谷的山货和风景十分感兴趣，便过来瞧一瞧。 苏武问了问，得知他们暂时不准备离开，便找到苏晴说了说。 苏晴点点头，心花怒放地去张罗各位客人的住宿了。 她和苏武及苏海年纪差不多，关系也很亲近。很早就知道两人在捣鼓村子旅游的事。 见现在有了好开头，正是欢喜得不行。 苏武笑道：“既然各位今晚不走，那食宿方面不用担心。我堂姐已经帮着在村里找了。床板被褥什么保证干净整洁。如果这方面有问题，我个人包赔十倍。” 他顿了顿，“总得来说，就上厕所有些麻烦。不过请各位暂时忍忍。一两个月内我们会改善卫生条件这方面。” 众人倒是好脾气，一个个哈哈说着没关系。 想来也是。 如果在意上厕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估计也不会亲自跑到这偏僻的养心谷来。 苏武点点头。 “虽然时间还早，晚饭都没开吃，不过这里我顺便提醒一下各位，晚上注意盖好被子。我们养心谷晚上还是挺凉快的，别着凉感冒了。” “苏老弟，你也太夸张了吧，这天气还需要被子？” 有人扬了扬手机。 “现在天气预报显示这里的气温28到36度。几天后会更热，最高气温直逼39、40度。如果不怕蚊子，我觉得大可以睡在院子里。” 苏武摇头。 “本地的天气预报上确实是这个气温。但你们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30多度的感觉？” 众人一愣，相互一瞧，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之前养心谷的村民挤满了院子，几人是感觉有些闷热，但决不是像条闷在罐头里的鱼一样不能忍受。 现在院子里空荡荡的，众人更是觉得舒适愉快，随意坐下来都能笑谈风生。 可天气预报上显示现在足有34度。 在其他地方特别是城里，这样的气温根本没人愿意在户外多呆，更别说聚集在一起大聊特聊。还不得纷纷挤向有空调的地方，比如家里、办公室、购物商场甚至地铁站。 这怎么回事？ 众人正想开口询问。就见苏武朝门口方面招了招手。 “小牛！站在哪里作什么，想进来就进来啊。” 苏武眼尖，连忙喊偷偷躲在院子门口张望的苏小牛。 苏小牛吐着小舌头，红着脸吱吱唔唔地挪了进来，“五叔，这回我没带有高蕉，咕咕没摘到……” 苏武哭笑不得。 他左右一找，没看到苏小牛的猴子。估计是饭团刚才还在，咕咕不敢过来。 “五叔可没让你天天带高蕉，什么时候想过来玩就过来啊。” 之前苏小牛送的高蕉又生又小，根本就不能吃。甚至熬熟了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那种。 苏武可不稀罕。 苏小牛搓着小手，脸色黯然地嘀咕：“那又没糖吃……” 苏武无可奈何，“那你认得温度计吗？” “认得呢。”苏小牛点点头。 她这两天当姐姐当上了瘾，一有空就跑来陪苏晚玩。很多苏武带回来的东西她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很快学会了怎么用。 “叔现在有点忙，要陪客人们。”苏武指了指周围的人，笑道：“雪姑姑家没锁门，小牛你去帮五叔把温度计拿出来吧。” 他补充道：“帮了这个忙，五叔奖励你和咕咕每人一颗糖。” “只是今天小牛你吃过糖了，不能再吃。明天你过来时用不着带什么，五叔也补给你。” “真的嘛？”苏小牛高兴得眉开眼笑，见苏武点头确认后，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苏武回头，对着院子里的客人笑道：“大家等等，见证奇迹的时刻马上到了。” 奇迹？ 什么奇迹？ 苏武和苏小牛聊天用的是本地方言，满院的客人只有走南闯北的石高远能听个半分。其他人半分也听不懂，均是一脸的茫然。 两院子隔得不远，村里的小姑娘们也习惯东奔西跑。没多久苏小牛就脸不红气不喘地带着温度计跑了回来。 “这是什么？”众人纷纷靠过来围观。 待他们认出苏武手里的只是普通的家用温度计时，不由都是一愣。 苏武提醒道：“你们看温度计作什么，得看上面的温度。” 温度有什么好瞧的？ 众人心里泛起这念头，下意识地瞅了一眼。 上面的液晶显示23.6度。下面的汞柱也停在23和24之间。 没什么特殊的呀。 很快，一堆人反应过来，一个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我x，现在这里才23多度？那和开着空调有什么区别。 一堆人不敢置信，赶紧纷纷滑开自己手机。一个个盯着上面的天气预报，很快变得满眼的不可思议。 廖金海揉揉眼睛。 “可能是身上的伤没好，我现在有点头晕，看不清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大家手机显示几度来着？” 虽然廖金海嘴烂，但很好相处。众人早就和他打成了一片，听他说自己的伤也不觉得意外。 叶婷下意识地念出来。 “当前气温32度，湿度65%，人体实际感觉35度。紫外线高，空气质量84，能见度33km……” “一样。” “我的也是。” …… 能不一样嘛。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同一个天气预报，由国家气象局发布的。 廖金海老实交巴地拿起苏武放在桌子上的家用温度计，重重地晃了晃。 “老弟，你被奸商坑了吧。这破烂玩艺保证是坏的。” 他放下温度计，眼巴巴等了半分钟，结果上面两边显示的温度闪都不闪一下。 一堆人这下多少有些相信了。一个个惊奇地四下打量起来。 苏武哈哈一笑，“你们在找什么？难道在找空调主机。” 他提醒道：“这里可是在院子里，什么空调那么犀利能把空荡荡的院子也降温？” 众人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 苏武神秘地笑了笑。 “大伙想不想见证更加神奇的事情？” “当然。” 众人齐齐点头，不由都起了兴趣。真正来旅游的几位更是纷纷开启了摄像，准备拍下来当日后的资本。 苏武朝南方指了指，“距离有点远，就在村外的牌楼下。你们愿意去吗？” 切。 众人情不自禁切了一声。 一整天的时间，他们已经在养心谷转了转。村子是有点大，但再大也是条村子。到村外的牌楼还能有多远。 苏武哈哈一笑，指了指打着石膏的廖金海，“我是对他说的。” 众人这才恍然。 廖金海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不就伤了条腿，又不疼。我一大老爷们还怕这点路不成？” “走走走。”他嚷嚷着率先蹦了出去。 众人乐了，呵呵地跟上。 “婶子，”苏武喊道：“这些客人今晚就在你家吃饭了。你一会去我那选些好山货回来作菜，记一下拿过谁家的，回头我给他们钱。” 马婶今天出尽了风头，走路都带着风。苏建国接了三个雕刻的单子，光订金就收了十几万。现在他们家在村子算得上绝对的土豪。 她正在喂苏晚吃东西，听到苏武的话，忙遥遥地应了声。 一行人虽然心急，但为了等行动不便的廖金海，只能走走停停。近二十分钟后，终于到了村口写着养心谷三个大字的牌楼下。 苏武神秘兮兮地走了过来，他展开手。 众人眼巴巴地盯着，此时定睛一看，差点破口大骂。苏武手里拿着的依然是那根破家用温度计。 他在牌楼下划了根线，挤眉弄眼道：“各位，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一个个来，跨过这根线自己感受一下。” 众人不明所以。你瞧我我瞧你的都不敢动。 “我先来。”廖金海站了出来。 他算是这堆人里最了解养心谷可怕的人，缩着脖子问道：“苏老弟，一会我作错了什么，你不会揍我吧？”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苏武则是哭笑不得。 “就跨一步，能作错什么？” 廖金海这才蹦了过去，站到那根隐隐约约的线前，他又犹豫了。 “苏老弟，我这模样跨不过去。跳过去可以吗？” 苏武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脚踹在他pi股上，直接把廖金海踹出了养心谷的范围。 廖金海那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幸好苏武脚下留情，他跌跌撞撞跳了几步这才站稳。 很快他瞪圆了眼睛，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顾不上还有石端敏小姑娘在，x地骂了一声，飞快地蹦回了牌楼这边。 待他站稳，廖金海已经满头是汗，脸上还保留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喃喃道：“神奇，这地方真他码太神奇了。” 众人好奇心提了起来，纷纷去试。他们一个个亲自跨过那条线，只是没等站上几秒，又迫不及待地逃了回来。 一个个脸上均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正文 第五十章 苏小牛的计划（求推荐） 同一片蔚蓝的天空，同一个睛朗的下午。一条随手画下的曲线，一座古朴陈旧的牌楼。 线的左边气候宜人，凉风习习；线的右边酷热难耐，热浪滔天。 一行游客不信邪，出去回来，回来又出去。来来回回几遍后，他们一个个不可思议地昂头望天，感觉三观都要快崩溃。 “苏老弟，快快快！”廖金海心急火燎地招呼笑吟吟的苏武，“快拿温度计来看看，这条线两边的气温到底各是多少？” “也好。”苏武点点头，呵呵地走了过来。 尽管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养心谷内外气温存在差异，但还真不知道到底相差多大，心里也挺好奇。 神游天外的众旅客们齐齐回魂纷纷围了上来。 众人伸头一瞧，不由啧啧称奇。 温度计上，线左边养心谷里的气温仅为23.8度，和之前在马婶家测的相差不大。 然而苏武刚把温度计伸到线外没几秒，温度计上显示的气温开始节节上升，几乎眨眼间就跳到了35.6度。倒是和气象预报发布的最高气温差不多。 苏武再把温度计收回线里，足足等了十几秒后，上面显示的温度开始缓缓下降，半分钟后重新稳稳地停在了23.8度上。 他瞅了目瞠口呆的廖金海一眼，笑道：“孙哥，我这温度计没坑吧？” 廖金海倒是光棍，默然无语地摇了摇头。 他紧紧盯着苏武。 “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儿分明只隔一座牌楼，一座普通甚至破败的牌楼而已。然而谷内谷外却是两片不同的天空。” “我也不清楚。”苏武摇摇头，“反正从我记事起这里就这样。村里人早习以为常，从没听他们说过具体原因。” 旁边的石端敏掂着脚，兴致勃勃地扯了扯苏武的衣角。她眼巴巴地盯着那个小巧玲珑的温度计，软绵绵地开口。 “好有意思哦。叔叔我想玩一玩它，好不好？” “当然可以。给！”苏武和煦一笑，随手把温度计给了小姑娘。 “只是谷里谷外气温相差太大。你身体不好，一会高温一会低温的容易着凉。” 他提醒道：“玩一下就好，不要频繁来回跑动。” 石端敏嗯了一声，礼貌地道了谢，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温度计，像捧了个什么惊天宝贝一样捧着玩去了。 石高远心一跳，连忙叮嘱了女儿几句。他抬起头望向微笑的苏武时，一脸的纠结。 最初手机联系上苏武，一看苏晚那身的衣裳，石高远还以为这是个超级土豪，所以付起订金什么的也极其痛快。 好不容易来到养心谷，他四下一瞧，心都凉了几分。 这才发现当初的苏武是多么的诚实。他家确实会漏水，而且不是人工瀑布的那种。 石高远不信邪，绕着苏武家走了一圈。 他家很大，只是和村子里其他屋子差不多，已经破败不堪，甚至直接可以列为危房。 特别是正屋顶上那个明晃晃的大洞，像张丑陋的大嘴呵呵朝着他呵呵讽笑…… 石高远晃晃脑袋，回过神。 “苏老弟，你应该是第一次见我家孩子吧！是怎么知道她身体不好的？” 叶婷听见丈夫的话，再也顾不上惊讶养心谷的异状，一脸紧张地凑了过来。 到了养心谷后，她和石高远一样，看着苏晚那身衣裳发愣。 后来趁着苏晴着空，两女人便聊了聊苏武这个豪，得知他上大学时学的是医，这次回家准备在村子开个医馆。 只是叶婷不知道苏武到底上的是哪一所医科大学，只凭眼睛看看就能知道孩子的身体情况。 听到石高远的问话，苏武还没开口，一边的廖进海就得意洋洋地挤了过来。 他朝石高远夫妇打招呼。 “老石还有小叶，两位眼力不错嘛。我家苏老弟祖上可是附近鼎鼎有名的神医。苏老弟的医术继承于祖上，自然也是顶呱呱的。” 说完，他砰砰地敲了敲自己打满石膏的右腿，“看见我这条腿没有？” “两天前我这腿直接被人打断，当时那个痛哟，你们绝对想象不到。好死不死那时苏老弟恰巧回家路过。他见我嚎得可怜，大发慈悲地用针灸扎那么几针，我顿时感觉好了。” 廖金海左瞧右瞧，寻找着地上的石头。 “现在我怀疑或许把石膏取了，我就能正常的走路。” 吹，我就看你吹！ 苏武原本静静站在一边想看他什么时候把牛皮吹爆，此时一听，赶紧过来阻止。 “得了。你那张破嘴净扯淡。” 苏武警告道：“你要真把腿上的石膏拆了，我保证不出几分钟你别说走路了，还得痛的喊爹叫娘。” 廖金海打了个哆嗦，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终于不再坚持要把腿上的石膏取下来。 苏武不理他，回头望着紧张盯着自己的石高远夫妇俩，言简意赅地解释。 “今天又不是周末，小敏这年纪不上学还千里迢迢跑到养心谷玩，还需要说什么吗？” 石高远夫妻也是关心则乱，听了苏武的话顿时反应过来，脸色就是一垮。 “不过孙哥说得也不算夸张。”苏武呵呵地甩了廖金海一个眼神，“小敏的病我有些想法。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可以考虑在养心谷住上一段时间。” “苏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叶婷眼前一亮，紧张地望着苏武，“你真能治我女儿的病？” 苏武笑而不语。 事情真假得用时间和事实来证明，犯不着他多费口舌。如果对方不信，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有用。 一堆人又玩了一会，找不到谷内谷外气温悬殊的原因只能放弃。看看时间他们回到了村子上。 一如往昔，村头一群小孩在闹腾。 苏武好奇，便停下脚步听了听，差点没气坏鼻子。 苏小牛不知怎么攒了几颗糖果，拿在手里四处招摇。 “四颗甜滋滋的糖果，四颗甜滋滋的糖果啰。只要下棋赢了我咕咕，它们就全部是你的。” 在场的几个小孩两眼发光，一个个狂流口水。 “这么好啊，如果输了呢？” 苏小牛眼珠溜溜一转，狡猾道：“输了你只要给咕咕一颗糖果就行。” “四颗换一颗，划算。我先来。”一个小男孩跳出来，他眼巴巴地盯着苏小牛手里的糖果，“我就不信我还下不过这只猴子了。” “东东哥，”苏小牛护着糖果，她伸着脖子问，“你有糖吗？” 小男孩一愣，很快变得一脸的沮丧，“没有，昨天五叔给的让我吃光了。” “没有就不能下。”苏小牛鄙夷地望着高自己两头的小堂哥，“要是你输给了咕咕又没糖果给我们。我们不就亏大了？” 旁边的猴子吱吱直叫，它百无聊赖抛着手里的“相”字，赞同地狂点头。 小男孩泪流满面，吱吱唔唔道：“要不我们先下一把，就下一把。没下过小牛你怎么知道我会输？” 苏小牛果断摇头，“反正没糖就是不能下。” “你……你……” 小男孩无可奈何地指着苏小牛你了半天，他仰天长叹，黯然神伤地默默地回去玩沙子。 苏小牛反而凑了上去，“东东哥，如果你没有糖，又想和咕咕赌一把，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一堆鼻涕小娃凑了过来。 “雪姑姑的饭团太讨厌了，老守着院里的鱼不放。你们几个先去五叔家把它赶跑。然后我让咕咕猫猫阿黄还有小八去捉些鱼。我们一起作鱼吃。” 几个半大孩子眼前一亮。 然而一想到要去招惹饭团，他们一个个又犹豫起来。 苏小牛左右一瞧，见小伙伴们都不敢动，她恋恋不舍地在身上掏了掏，重新掏出颗糖来。 “要不一会儿弄到了鱼，我们就把这颗糖碾碎，泡在水里，谁再回家弄点盐什么的。我们作糖水鱼吃。” 叫东东的小男孩果断站起来，转身就想往苏武家去。，“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去赶饭团。”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黑着张脸的苏武，不由呆住了。 “五……五哥？”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挺速度的（求推荐） 苏武揉揉他的头皮，朝木了的苏小牛勾勾手指。 “小牛，糖果拿来给我。” 苏小牛惊慌失措地看着苏武，憋着张小脸想哭却又不敢，只是抱着小猴子不放。那里还有刚才古灵精怪的模样。 苏武伸手过去捏了捏那颗糖，脸更是发黑。 凭他手感，不用眼睛看他也知道那是颗石头，只过外面包了层糖纸。 苏武没拆穿她，拉着苏小牛走到一边，避开了几个孩子。 他先拍干净小姑娘身上的草屑，控制着语气温柔地问道，“小牛能告诉五叔，你为什么要这样干吗？” 苏小牛的泪水叭嗒叭嗒地掉了下来，她搂紧了怀里的猴子。 “阿布说五叔你给的小鱼很好吃，比糖果还好吃。咕咕想要一条……” 猴子一看顿时急了，吱吱吱地挣扎着想从主人怀里跑出来。 苏武松了口气。他直起腰四下看了看，并没看到布老虎的身影，只好学着马婶的口头禅。 “多大点事啊，不就条小鱼吗？小牛快别哭了，一会儿五叔给你们几条。” 苏小牛顿时破涕为笑，她胡乱地擦了几把脸上的泪水，忙问道：“五叔，你说的是真的？” 苏武点点头，叮嘱道：“不过小牛你得记得，以后可不能再这样骗人。” “嗯嗯。”苏小牛连忙把猴子放到肩上，再把身上那些蒙人的道具通通丢掉。 “爸爸妈妈，那有只可爱的小猴子！” 惊奇万分的石端敏看得眼热，有心想伸手摸摸，却又不敢，只好求助地望着自己的父母。 廖金海走了过来，好奇地望着咕咕手里的“相”字，疑惑地开口，“苏老弟，这猴子拿只象棋棋子作什么？” 苏武边朝家走去边边笑道：“它是只会下象棋的猴子，叫咕咕。口加古的咕。你们如果感兴趣，可以陪它玩玩。” 什么？ 一堆人瞪大了眼睛，俱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廖金海早先见识过布老虎的神奇，反而容易接受。他不大一会儿回过了神，更是心痒难耐。 “哈哈……我也喜欢下象棋。来来来，老弟你跟猴子说声，让我们找个地方一决高下。” 苏小牛还听不懂普通话，只觉得这不成人样的胖伯伯有些疯疯癫癫，忍不住害怕地朝苏武身边靠了靠。 她小心翼翼地问苏武，“五叔，这伯伯是不是吃了地姜？” 苏武哈哈大笑。 养心谷的地姜是种致泻的药材，误吃后通常都得上吐下泻坐立不安一整天。看起来确实与抓头挠耳的廖金海有几分相似。 他便给两人相互翻译了下，双方才安定下来。 到了苏武家，咕咕扒着苏小牛的脖子，不肯往前走。它闻到了院子里饭团的气息，怎么也不敢进去。 有贼心没贼胆的猴子。 苏武摇摇头，信步进了自家院子，果然看到不知何时飞回来的饭团。 它正站在一口水缸上伸着脖子四下警惕地张望。那耻高气昂的模样好像是巡视自己领土的国王， 不顾大雁的抗议，苏武随便在水缸里弄晕两条本就奄奄一息的小鱼，捞出来送给猴子。 大喜过望的咕咕一手抓着一条鱼，这边闻闻那边嗅嗅，好半响过去它送了条给主人，被苏小牛拒绝后才心满意足地跑到廖金海肩上，跟他找地方下象棋去。 猴子真会下象棋？ 而且是一边抱着两条鱼一边下棋？ 一众游客乍信乍疑，嘻嘻哈哈地跟上来看热闹。 苏武没有跟上去，回头又进了自已家，正好见到一脸斜视他气嘟嘟的饭团。 “瞧你那小气样。给！”苏武哭笑不得，随手抛了条空间养的鱼给饭团。 他问道：“你抓回来的大鱼呢？” 饭团跳过来，一口吞下苏武抛过来的鱼，这下心不急眼不歪了。它跳到一只桶上，咚咚地踩了几脚。 苏武上去掀开盖子。 哗哗哗…… 没待他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只听见一阵水响。好家伙，一条十斤左右泛着光泽的大草鱼已经从桶里跳了出来，扑一声重重砸到地上。 离了水的鱼挣扎着更是凶猛，简直像好动症儿童上了蹦床，飞快在院子里弹来跳去。 苏武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水珠，不惊反喜。 这生龙活虎的模样，才是真正的野生鱼啊。 然而饭团却是会错了意。 它大怒地嘎嘎叫了几声，扇着长长的翅膀扑了过去，瞬间扑到活蹦乱跳的鱼上。 两只粗大的雁足一下子死死按住了鱼身，长长的脖子猛地一钉，直接钉在了鱼头上。 那条草鱼活像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一下子成了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无力地甩甩尾巴后再也没了声息。 饭团雄纠纠地走开几步，用嘴巴拔了拔鱼身，见它不再动弹后，这才得意洋洋地望着苏武，等着主人的夸赞。 “厉害，厉害。”苏武面无表情地给饭团的表现翘了个大拇指。 他本想拿些空间水养上一晚这条鱼来着，好等明天亲口尝一尝味道。 哪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还没付之行动，太过积极的饭团就一下子把鱼给干掉了。 苏武摇摇头，过去把鱼捡起来，仔细一瞧，顿时松了口气。 毕竟是纯野生鱼，命硬得堪比百水。这条草鱼并没死，只是被势大力沉的饭团啄昏了过去。 他连忙把鱼放回桶里，随后滴了几滴空间水进去。 饭团闻到了空间水的味道，两眼都红了几分。它呷呷地冲了过来，长长的脖子一下子埋进水里，飞快地吸着，瞬间把苏武的功劳吸个干净。 苏武牙痒痒的，有心想揍它几下，终究舍不得，只好提起水桶向马婶家走去。 既然养不到明天，那今晚就尝尝鲜鱼好了。 “饭团？”苏武招呼大雁跟上。 饭团白了个眼珠，张开翅膀头也回地飞回了隔避苏雪家。 它今天被苏晚和马婶折腾得心有余悸，这会才不会自己主动去受虐。 只是他还走出院门，电话响了。苏武拿出来一看，原来是莫文斌的。 “莫副县，这么快打电话给我，不知有何指教？” 电话那头的莫文斌听着苏武的称呼，牙都痒了。 狼心狗肺，过河拆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他是个文明人，不会随便开口国骂闭口三字经，脑袋里尽是翻滚着这些成语。 “苏老弟啊。”莫文斌语气兴奋，“你的建议县里通过了。建设你们养心谷到浮山云中县县通高速的二级公路已经立了项。明天一大早就有人去你那儿勘测地质。” “哟，挺速度嘛。”苏武语气热烈了些，“真是辛苦了莫县。” 莫文斌苦笑。你那边都下通喋，这能不速度吗？ “只是我这得提醒一下老弟。”莫文斌犹豫了会，说道：“这条路毕竟是你们自己规划要建的。按照规定，我们最多补贴一半的资金。其他的需要老弟你们………” 嘀！ “喂？喂？苏老弟？” 莫文斌拿开手机一看，苏武那边已经毫不留情地挂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开门红（求推荐） 电话再打过去，这回苏武更豪迈，直接拒接。 这个浑蛋！ 莫文斌心烦意乱地望着手机的拔号界面，气得血压都飙升了不少。 他咬牙切齿地东张西望，有心想找个什么东西擂上几拳，好代替那家伙让他出出气。 奈何现在已是下班时间，他在外面东奔西跑求爷爷告奶奶窜了一天，身心俱疲的早早回了家。 看着身边这些自己亲手置买的物什，莫文斌终究没舍得下手，只好把嗓子眼的憋屈咽了下去吞进肚子里。 他打开电视，看不进去；又接了杯水，喝不下去。 坐立不安的莫文斌愤愤地重新拿起手机，看着手机上苏武的名字，忽然灵机一动。 他恶狠狠地把通信录上“养心谷苏武”五个字改成“养心谷禽兽”。 再看看，他越看越觉得养心谷三个字别扭令人痛恨，他又飞快把它改成了野蛮谷。 “野蛮谷禽兽！” 莫文斌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他在网上搜了只狗头，直接置换了苏武的头像。 这下一看，莫文斌的心终于舒服了不少。 “嘿嘿，让你小子嚣张，让你狮子大开口！让你不接我电话。这下怕了吧？” 说着说着，他忽然觉得异样。莫文斌扭头一看，顿时尴尬不已。 他刚才气得太入神，连自家老婆子和放学的小孙女回了家都没注意到。 他老婆把他的所作所为从头看了个完整，此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鄙夷地吐槽。 “无聊，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 莫文斌脸红耳赤，挭着脖子争辩。 “你知道什么，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的心眼有多坏……今天差点没把我气死。” 他话音未落，就见小孙女捧着他手机，两眼放光地盯着上面苏武的头像。 她脆生生说道：“爷爷，这只小狗狗好可爱啊。” 莫文斌愣在那里，差点郁闷得吐血。 养心谷里苏武可不清楚莫文斌那边满腹牢骚的怨念。 他提着鱼进了苏建国的院子，正好看到苏建国蹲在工棚里，一心一意地琢磨着客户带来的木墩子。 之前苏武看过那些木墩子随身挂着的铭牌以及其主人携带各种证明，又在网上查了查。 果然，这些外面看上去其貌不扬的树墩子或者树杆都是些珍稀名贵的树种。随便一小截都价值惊人，至少对普通上班族来说都是侧目的存在。 苏武先把鱼给了马婶，再把洗得香喷喷的女儿抱了出来。 想了想，他来到苏建国身边。 “马叔，这些树墩子怎么样了，还有活着的枝丫或者树皮吗？” “是小五啊。”苏建国回神，他指了指那批名贵木料，“你是说它们吗？” “嗯。”苏武点点头，“马叔你现在知道它们的价值吧，千万得小心保管。防好虫子水火等等。” 至于别的地方处处提防的贼，在养心谷这。里反而不是事。 “这些用不着你来提醒。”苏建国骄傲地呵呵一笑，“对于木料，叔我心理可比你清楚。” 苏武放了心，又把刚才的问题说了说。 “活的？应该没有活的吧，”苏建国摇了摇头，“用来雕刻的木材无论软硬都先得进行干燥处理。自然干燥的时间通常长达几年，什么枝枝丫丫早枯死得不能再死，否则一动手雕就容易变形。” 他诧异地问道：“小五你问这作什么？” 苏武只是笑笑并不回答，反而说道：“如果马叔你在它们上面发现有活的迹象，那怕一丁点树皮也行，麻烦告诉我一声。” 他眨眨眼睛，神秘道：“我想要来作个实验。” 实验？ 苏建国一听这两字，顿时觉得神秘莫测以及各种高大上。他点点头，脸色也端正了许多。 “既然小五你这样说了。那开工后叔会仔细帮着看看。要是能找到些活的细枝末叶，一定帮你弄出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屋里马婶的大嗓门传了出来，说晚饭已准备好，让苏武去喊客人喊回来吃饭。 苏武应了声，抱起女儿去找人。 刚出门不久，正好碰到急冲冲赶路的苏睛和她的小八哥。 苏武给她打招呼，“睛姐，都这个时候了还忙着什么呢。先过来马婶家吃饭。” 苏睛大喜过望，几步迎了过来。她先喜滋滋地抓起肩上的八哥递到苏晚挥舞的小手里，这才絮絮叨叨的说下去。 “吃什么吃，没见我忙得四脚朝天吗？是了，我正想找小五你呢。” “什么事？”见她迫不及待的模样，苏武只好先停下脚步。 几天下来，苏晚已经很习惯了小八的作风。见小鸟跳到自己肩膀上，她就侧过头配合地张开粉嘟嘟的小嘴，任由小八探头进去查看牙齿。 两大人好笑地看着这一切，苏睛更是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苏晚光滑细腻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什么事？你一个甩手掌柜全还好意思问什么事？” 半响后苏睛收回了手，哼哼地没好气，“我们的掏宝店刚开张就涌来了不少客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得知的消息，一个个下起大单来眼都不眨一下。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接单接得手脚发软，痛并快乐着。” 她纠着自己的长发，满脸的疑惑。 “可明明我们店连一个评分和评价都没有啊。他们为什么就这么相信我们呢？不是有人说绝不能在掏宝买皇冠之下的东西？” 苏武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很多人下单，这不挺好的吗？这叫开门红啊。再说了，别人下单我们出货就行，你纠结这些作什么？” 话虽如此，他倒是大概能猜到下单的客户来自哪里，估计是根雕论坛上引流过来的那批人。 能玩得起艺术品的通常都不差钱。再者，养心谷的山货也绝对是好货色。只要看过苏睛他们上传到掏宝的山货分级视频，都能了解这点。 这些人都是识货之人，下起单来自然也痛快。 苏睛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这也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另外被货单的价格吓了一跳而已。 毕竟仅今天一下午从她手中卖出去的山货，比她这些年外出打工赚的钱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下了单，就得赶紧给客户发货，免得夜长梦多。”说到这，苏睛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只是我们这最近的快递点都在县城里。现在我算是束手无策。。” 苏武一愣，随即目光闪烁起来。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围观下棋（求推荐） 两人边聊边走，不大一会来到村中的大枫树下，找到了那群旅客。 果不其然，他们正兴致勃勃地围观人与猴子的象棋大战。甚至还有位旅客在开着直播，口沫横飞地介绍着眼前的情况。 苏武两人凑了过去，一看场中央的情形顿时哑然失笑。 坐在棋盘左边的廖金海紧紧地盯着棋局，急得骚头抓耳。而另一边的猴子咕咕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不时伸头过去闻一闻主人手里的小鱼，神情美美的。 再看棋盘上的棋子。咕咕最喜欢的白卒已经步步逼近了廖金海的“将”，不出几步就能将之斩于马下，难怪廖金海坐立不安了。 “老石，他们这是第几局了？”苏武问站在旁边一直摸着下巴的石高远。 “是苏老弟啊。”石高远回神，小声笑道：“这猴子果然厉害。现在已经是第三局了吧，然而老廖又快要输了。” 说到“又”字时，石高远加重了音调，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明下棋不行还一局一局地玩，这不是受虐狂吗？ 苏武感概地摇了摇头，好奇道：“你怎么没上去和咕咕玩一把？” 石高远脸一红，掩饰地咳了咳。 “老弟，都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对于象棋这玩艺，我算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就不上去丢人现眼了。” 石端敏正趴在棋桌边上，爱不释手地抚弄着咕咕后背淡金色的皮毛。 她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嘻嘻地笑着揭露她爸的谎言。 “叔叔，其实我爸爸已经试过了。他刚才下了一局，结果不到三分钟就被咕咕给将军了。” 苏武和苏晴面面相觑，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 被自家黑心棉当场戳穿的石高远脸红耳赤，他连连咳嗽，重重一点女儿的额头。 “咳……咳，你这破孩子，枉老爸以往那么疼你。在外人面前也不知道帮忙掩饰一下。” 石端敏揉揉额头，不满道：“叔叔他们又不是外人，我很喜欢这里。” 苏晴的八哥和猴子咕咕一直致力于合作偷饭团的小鱼，所以关系还不错。 此时一见它便从苏晚肩上飞了下来，落到了棋盘边上。 小八不懂下棋，它的目标是咕咕的鱼还有旁边的石端敏。 “爸爸……”石端敏扯了扯父亲的裤子，欣喜地压低了声音，“看，一只大鹦鹉！眼睛好漂亮。” 苏武和苏晴相视一眼，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凭心而论，所有的八哥长得都不讨喜。 它们外表看上去和乌鸦差不多，通常都是一身漆黑。即便偶尔有些白色羽毛点缀，也大多都隐藏在翅膀下面。 和七彩的鹦鹉对比，简直如同变身前后的辛德瑞拉（灰姑娘）。 但苏晴的小八不一样。 所谓一美遮百丑，它那双神采奕奕滴溜溜直转的眼睛就足以让人忘记它的外表，会让人第一眼就只觉得这是只机灵活泼的鸟儿。 小八站在棋盘边上吱吱地叫了几声，见一直装着大神的咕咕并不理睬，它便几步跳到石端敏面前，歪着脑袋打量这个陌生的姑娘。 石端敏兴奋得心都忘了跳，她使劲摇着父亲的腿，“爸爸爸爸，它在看我，它在看着我呢。” 小姑娘乞求，“我想摸摸它，好不好？” 石高远没回答。 他之前没见过八哥鸟，然而一眼就分辩出这不是女儿口中的鹦鹉。他连忙紧张地用手护在女儿面前，扭过头惊疑不定地望着旁边微笑的苏武。 “苏老弟，这鸟也是你们养心谷的宠物吗？它不会伤人吧！” 苏武笑笑，指指旁边俏生生的苏睛，“这个问题你该问我堂姐。” “石先生放心好了，它不会叮人的。”苏晴伸手撸了把小八的羽毛，眼里的疼爱显而易见。 她笑着抓起八哥放在石端敏肩膀上，“它叫小八，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最喜欢孩子们了。你可以随意和它玩。” “不过它是只八哥，并不是鹦鹉哦。” “小八？很可爱的名字。”石端敏两眼放光，哗地欢呼着，她正想伸手摸摸小八的羽毛。 就见小鸟已经跳了几步，尖尖的利嘴伸到她嘴边，轻轻地触碰着。 石端敏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没待她反应过来，小八已经利索地把脑袋伸了进去，四下看起了牙齿。 石高远和叶婷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紧张地凑了过来。只是见女儿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才生生控制着没有动手把小八给丢了出去。 叶婷十分茫然，忍不住问道：“它这是在作什么？” “小八在看牙呢。”苏晴只好红着脸，把自己小时候的丑事提了提。 这会廖金海已经败了第三场，一群旅客都回了神，正好听见了苏睛的故事。 听着听着，一群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看着正在石端敏嘴巴里忙碌的八哥，忍不住一脸的惊奇。 大半会过去，小八终于缩回了脑袋，吱吱地叫了几声，飞回到啊啊直招手的苏晚肩上。 叶婷连忙拉过女儿，上上下下审视着。 “敏敏，你觉得怎么样了。牙疼吗？张开嘴快让我看看。” 石端敏这个年纪正是换牙的高峰，十天半个月掉颗牙齿很正常。 听了苏晴的故事，叶婷也是一阵后怕。生怕女儿一不小心把脱落的牙齿给吞了进去。 “妈妈，我很好啊。”石端敏摸摸嘴巴，她张开嘴，含糊不清地说道：“小八只是把每颗牙齿都轻轻摇了摇。左边有颗牙快脱了，它帮着拉了拉，一点也不疼。” “那就好。那就好。”查看了一番的叶婷终于放下心，连忙递给女儿一瓶水，让她漱漱口。 “好了好了。”苏武伸手阻止廖金海再来一局的动作：“孙哥你先把棋子放下。” “现在晚饭已经作好。大家先去吃饭，免得饭菜凉了。等吃完饭，你们想作什么都随意。” 客随主便，一群人这才嘻嘻哈哈地住了手，跟在苏武后面去了马婶家。 不分主次随便就坐，一群游客加苏武苏晴足足坐了两桌。 桌面上除去常规的肉食及一些家常青菜，其他全是马婶精挑细选出来的极品山货，用大大小小的碟子装着，满满的摆了一桌。 这些菜肴的香气浓浓淡淡混在一起，闻之令人精神一振，口水不由自主地滑了出来。 好东西啊，众人纷纷感概。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卖山货（求推荐） 苏武久不回家，已经分不清那些山货各是什么，苏晴便代替他嘻嘻地给众人介绍。 “这是野生榛蘑菇，营养丰富，味道鲜美。我们这通常叫它雨前菌，一般农历三月时分采摘最好。大家拿筷尝尝，绝对让你连舌头都吞下去。” “这是魔鬼根，我也不知道它在普通话里叫什么。名字虽然吓人，而且不能直接吃。但经过重重加工后，可以作成眼前类似豆腐般的东西。” “它闻起来很香，吃起来却清淡得很。先吃一些大鱼大肉，再吃点它。你会觉得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也不过如此。” “这是刺山菜，也叫刺山包。名字虽然古怪，但绝对是好东西，在外面你想买也买不到。它不仅味道顶呱呱，营养丰富还有助于孩子们消食。用来作伴菜给孩子吃最好了。” ……… 苏晴一样一样介绍下去，有些众人听过有些却是闻所未闻。 她介绍一下样，众人就品尝一样，一个个吃得眉飞色舞，感概连连，乐不思蜀。 大半个时辰后，众人都吃撑喝足了，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纷纷退席。 只有那几名有意购买山货的游客彼此审视着，一个个目光恫恫的。 很快他们一起找到苏武，拍着胸脯想把苏武手里的山货全给包了。 苏武正追着女儿喂饭，听了听他们的报价，不置可否。 “全包给你们是不可能的。我们自己开有网店，现在生意挺不错，所以得留一半作储备。另一半倒是可以考虑卖给你们。至于价格嘛……” 几名二手商扯着脖子，听着苏武漫不经心的话，都有些坐不住。 好东西几乎不愁卖，收到手里就等于是钱。大家都想要。 之前他们见过苏睛收购村民们的山货，质量上当然没问题，数量也不少。然而苏武一开口就截了一半，他们几人再一分，就没多少了。 其中一个戴了五枚戒指的开口：“苏老弟，你们开网店要留货，我们哥们几个能理解。不过老弟你毕竟是本地人，随时可以让村民们去采摘新的山货，届时要多少有多少。因此自留一半就有点太多了。” 他指了指旁边几个山货商。 “这浮shan县的路兄弟你也清楚到底有多难走。我们哥们几个千里迢迢来一趟不容易。我看这样，你少留一点，多分些给我们，而我们则适当提高些收购价。” “作生意嘛，双赢才是最好最合适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 苏武手里活不停，他点点头，“确实，双赢最重要。” 他道：“货是用来出售的，我可以多批点给你们，这没问题。比如六成甚至八成……” 几个商人相视一眼，不由喜形于色。 “但你们出的价就太低了。”苏武扬了扬手机，“你们先看看我们的网店，如果收购价格低于上面零售价的90%，就不要谈了。当然，如果你们还有意，在此基础上价高者得。” 众商不由急了，一个个上前一步正想开口，却被苏武打断了。 “山货的好坏主要决定于本身的质量，还有保存方法。我们养心谷山货的质量刚才你们看过也尝过，好不好心理应该清楚，它们值那个价。到于保存……” 苏武微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石端敏，而小姑娘像得了好动症，正喜滋滋地拿着他的家用温度计四下测量着，乐此不疲。 “经过今天，我们这的气候你们应该也心理有数了吧。所以山货的保存对我们来说一点也不是问题。” 几名山货商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苏武之前一本正经带他们去村外见证奇迹。或许有一定炫耀的因素，但恐怕更多的是给他们这些商人挖坑。 五戒指愁眉苦脸。 “苏老弟，话虽是这么说。但货物毕竟是货物，卖不出去就只是货物，而不是钱。” 他瞧了苏武一眼，斟酌了下话语。 “老实说你那网店表面上生意看起来不错。但看看成交量还有你们的评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刷出来的。这样的店铺想消耗那么多存货，估计不大容易。” 苏武哈哈一笑，忽然问道：“这位老哥觉得我们村子怎么样？” 五戒指一愣，下意识地点头。 “不错的地方，气候宜人，风景优美。最重要的是还很特别，绝对令人大开眼界。” 说着说着，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滑到了苏晚肩上的八哥身上。 “老哥很有眼力。”苏武先是表扬了他一句，才笑道，“你觉得这样的地方能不能吸引人来玩？又或者我们这点存货够不够游客们吃的呢？” 苏武话音未落，廖金海歪着嘴巴剔着牙齿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 他四下张望 “苏老弟，猴子呢？赶紧让它出来，我们再大战八百回合。” 正说着，他疑惑地看看苏武又看看几个山货商，问道：“你们在聊什么？怎么一个个苦大愁深的。” “也没什么，”苏武不瞒他：“他们想买我们养心谷的山货，却又不舍得出高价。在和我磨牙呢。” 廖金海一愣，顿时一翘大拇指，满脸钦佩地望着几名山货商。 “你们好有勇气，居然敢跟他这家伙讨价还价，真是不知死活啊。” 什么意思？ 山货商们莫名其妙，见情况胶着，便嘻嘻哈哈地把廖金海拉到一边询问情况。 廖金海嘴巴虽然烂，但说起故事来却比干巴巴的苏武要强上许多。 他洋洋得意地把这些天的事通通说了遍，听得几名山货商两眼发直，再看向苏武时，目光都有些闪躲。 他们本身就在各山角部落里乱窜，廖金海说的事情外人听起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对他们来说却是见怪不怪。再加上手上有手机，要想查证事实也容易，所以倒是没怀疑什么。 虽然心里害怕，但想就此离开却又舍不得。他们毕竟是商人，逐利是本性。 况且苏武还是很仁厚的，本身就留了10%的利给他们。采购回去再好好运作一翻，多赚一倍根本没问题。只是时间会久些罢了。 不舍得走又不敢再压价，他们斟酌了一番，只好捏着鼻子咬牙应下了苏武的要求。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极好的宣传方式 晚上时分，苏武已经习惯于与文蓝通上一会视频电话，聊聊女儿也聊聊彼此的工作。 这晚，两人一番寒喧。 见视频里的文蓝神情里带着隐隐约约的失落，苏武不由开口询问。 “你现在在哪，工作不顺利吗？” 文蓝微微一怔，随即回神。 她继续贪婪地盯着苏武旁边女儿安宁的睡颜，摇摇头后欲言又止。 “工作还好，可以说出乎意料的顺利。”文蓝道：“我现在还在丰城没有回去。龙凤祥珠宝的马店长，你还记得吧？” “马有财嘛。”苏武点点头。 “那个他自黑父母穷怕了所以给儿子取了这名字，意思是马上有财的俗人店长嘛。” 他有些莫名其妙，“我记性不坏，当然记得他。他怎么了？” 文蓝没回答，只是手温柔地摆了摆，示意苏武把脑袋偏一偏，别挡着她看女儿。 苏武让让脑袋，心里很是高兴。 之前他只要稍稍挡住文蓝看孩子，视频里地女人就怒目相向大嚷特嚷的，现在终于温柔了些。 这是好迹象。 “他啊。昨天龙凤祥不是也在广场上设了个商演嘛……” 文蓝压低声音絮絮叨叨地说下去。好半响苏武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最初这只是场蹭邻居金九福开业热点的普通商演，马有财却十分重视。 自从文蓝签了第二天登台的合同，他就开始以最浪漫的事这首歌为核心，在丰城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四处宣传起来。 原本只是随便搭建的简陋舞台也连夜花了重金进行升级。甚至得知文蓝带来的伴奏只是她花了二个多小时，随便找家工作室糊弄出来的后，马有财又马不停蹄地花大价钱重新找了个顶级录音棚重新作了伴奏。 大把大把的钱撒了出去，商演的效果很让马有财满意，偌大个正阳广场几乎挤满了前来听歌的群众。 万众瞩目下，文蓝盛装登台，一曲唱罢满堂叫好，要求她再唱一遍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还不算什么。 因为马有财之前宣传及时，文蓝登台演唱期间甚至出现数十对男女当场买戒指表白的盛况。 看着澎湃的人群，马有财一度乐得直接笑歪了嘴。 “昨天马店长总共让我登了两次台，唱了两遍最浪漫的事，都受到了在场的观众热烈欢迎。” 文蓝捂着胸口换了个姿势，她喜滋滋道：“现在我在这丰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了。甚至刚才回到眼下的宾馆，连前台的小姐姐都认得我。非要拉着我要签名呢。” “看来我得恭喜你了，未来的大歌星。”苏武呵呵地替她高兴。 文蓝白了苏武一眼。 “眼下马店长有意把那首最浪漫的事打造成龙凤祥珠宝行的背景乐。于是让我留下把歌录好再回去。” 苏武恍然大悟，他眼睛闪了闪，笑道：“这个马有财倒是识货。这首歌的确挺适合在珠宝行里单曲循环来着。” “确实，”文蓝点点头，“他是我的伯乐。” 说着她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上，视线第一次从女儿脸上移开。 文蓝认认真真地看着苏武。 “马有财的意思呢，是希望和你我一起签个版权协议。大意就是以后这首歌的商业演唱或音频播放只能用在龙凤祥珠宝里。” “当然，他们也同时会在全国范围内努力宣传推广这首歌，以求让更多人的熟悉。” 苏武笑道：“如果他们真想这样作，那这歌就成了龙凤祥珠宝的代言曲。这版权的价就不低了。” 文蓝赞同地点头。 “我当时也是这么告诉他的，只是似乎马店长没太在意。他只是让我们先随便开，然后他们再研究。” 苏武磕了磕嘴巴。 “意料之中。龙凤祥卖的可是珠宝首饰，什么都不多就钱多。一首歌版权再贵对家大业大的他们来说都不值一提，可以理解。”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签？” “签，干嘛不签！”苏武干脆利落道：“全国大大小小的城市都开有龙凤祥，有的甚至还不止一家两家。这首最浪漫的事针对的听众是恋人或已婚男女，而珠宝行正是他们必须踏足的地方。这宣传可谓精确投放，我们干嘛不要？” “况且这宣传不仅不要我们出钱，反而有钱收，不签才怪了。” 文蓝嘻嘻一笑，“也对，那我们就签。” 两人又讨论了些相关事宜，这才作罢。 趁着文蓝心情不错，苏武好奇道：“既然你现在工作顺利身体健康，晚晚也一天一天康复，我们该高兴才是。”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打通电话时，你怎么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 “你看出来了？” 文蓝诧异地望了眼苏武，真没想到这粗心的家伙还能注意到这一点。 她忍不住抱怨，“还不是你发在A站的视频闹得？” “视频？”苏武一愣。他可没料到点火的居然是自己，只好边打开A站边讪讪道：“我上传了二十多段视频，都是正能量满满的内容。不知道是哪个片段惹你不高兴了？” 话没说完，苏武就被自己的A站后台数据唬了下，差点没把粗口喷了出来。 林林总总他上传的视频足近三十部。其中大部分都是自己拍的，小部分是苏雪拍的，甚至还有些是到养心谷旅游的游客拍好后传给他的。 苏武排了排次序，这才发现各视频播放量有多有少。目前最红的一则视频只上传了不到三个小时，播放量却高达五十六万，点赞评论都有好几千。 他定睛一看，视频的内容原来是猴子咕咕和廖金海下棋的经过。 这有什么好看的？ 苏武茫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刷新。再看数据时他不由一愣。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这段视频播放量又加了几万。 他不信邪地再刷新，果不其然播放量又加了一截。 苏武不由点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内容和他之前看过的毫无区别，只是多了不少弹幕。 特别是每每到廖金海被咕咕的大军逼得无处躲藏而急得脸红耳赤抓耳挠腮时，各色欢乐的弹幕瞬间占满了屏幕。 “大老爷们下棋都下不过只猴子，还好意思坐在棋位上。还不速速跪安让up主上。” “会下棋的猴子？我的镜子TM在哪？以后看A站得先检查下自己脖子上到底顶了个什么东西。” “我女朋友说我连只猴子都不如。我该怎么办，大家说是就地分手还是继续当舔狗？在线等，挺急得。” “Rose is red， 玫瑰是红色的 violet is blue， 紫罗兰是蓝色的 there is always an Asian better than you 总有一个亚洲人比你强 oh no 哦，错了。 there is always a Monkey better than you 总有只猴子比你还强”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找户口本去 苏武看弹幕看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本睡得安稳的苏晚似乎被打扰到了。 她叭嗒着小嘴，小小的身子往父亲身边挤了挤。然后抱着苏武的脖子就往上爬，一直爬到他胸口上寻了个舒服的地方，才重新甜甜地睡了起来。 苏武已经习惯了小丫头的睡像，下意识地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哼唱着冰雪奇缘2的摇篮曲。 “Where the north wind meets the sea 北风与海相遇的地方 There's a river full of memory 有一条充满回忆的河流 Sleep， my darling， safe and sound 睡吧，亲爱的，一切安然无恙 ……” 视频那头的文蓝看得出神，半响后她心痒难耐地轻声建议。 “苏武，这首摇篮曲你唱过了，要不也让我唱唱。”她解释道：“以后轮到我逗小晚睡觉，或许也可以派上用场。” “当然可以，一首普通的摇篮曲而已，随便你唱。”苏武仔细地给孩子掖了掖被角，“不过现在晚晚趴在身上，我没法起来。要不明天我再把词谱发给你？” “用不着。”文蓝嘻嘻一笑，“这么简单的曲子还需要你的词谱？你当我在音乐上的专业水准是假的啊。” “听你哼一遍，就已经足够我扒下完整的词谱，何况你这还是第二次唱。” “第二次？”苏武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刚才不是只唱了一遍吗？” 文蓝侧着脑袋等了等，见苏武这边始终无动于衷，她只好出声提醒。 “你之前上传的视频里，曾经唱过这首摇篮曲。” 苏武恍然大悟，叭一声重重地拍了拍额头。他拖了拖网页，很快把这段视频找了出来。 看了看这则视频的数据，苏武嘿嘿地摇摇头。 “还以为我会是下一个天王巨星呢，结果这首歌的播放量只有区区3万多，看来没多少人喜欢我的嗓子嘛。” 文蓝扁扁嘴，不置可否。 说这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苏武眼神清晰。他仅是耸了耸肩，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的意思，文蓝便没作声。 苏武的歌喉很优秀，播放量不高原因多多。比如歌曲受众小，以及上传时间短；又比如视频是苏武手机录的，从头到尾全是在赶路，画面上晃来晃去，除了新拓展的道路外，连人都看不见…… 相对这些原因，他的嗓音反而不是问题。 苏武呵呵地自嘲了会，忽然想起最初的话题。 “文蓝，”他欣赏着手机里那张美丽的脸庞：“说说看，到底是哪则视频惹你不高兴？” 文蓝没有回答，沉默中她的目光慢慢下滑，落到了一则名为“认祖归宗”的视频上。 视频是苏雪拍的，从养心谷一行人挑着各种祭品抱着苏晚到祖祠开始，一直拍到这一行人完成认归离开祖祠为止。 这视频的播放量同样不高，但文蓝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视频里的每一帧画面都刻进脑海为止。 文蓝的老家在西南的一座小城里。城市虽然小但到底也是城市，因而并没有新生儿上族谱的习惯。甚至文蓝都不知道他们文家到底没有族谱这东西。 看着视频里养心谷的认祖归宗，文蓝本该是无所谓的。 但看着看着视频，她忽然有种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小不点，自从她的名字苏武被写到了养心谷的族谱上后，似乎正在和自己渐行渐远…… 看着乖巧趴在父亲胸膛上睡着觉的女儿，看着那张甜美的小脸，文蓝心忽然有些乱。 这小丫头是养心谷苏氏一族的女儿不假，但也是他们文家的孩子。没理由她长了这么大，认了苏武那边的关系，而自己这边连父母都不知道这个外孙女的存在。 这不公平。 半响后，文蓝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她忽然开口。 “苏武，过阵子等小晚恢复了正常，我想让她跟我回趟老家，见见她外公外婆。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啊，这种问题还要问吗？”苏武温柔地撸着胸口上猫咪般的女儿，笑道：“带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女回家见她外公外婆是好事，人之常情。我当然不会反对。” “可是……”文蓝的声音忽然变得弱弱。 “我爸妈都是十分传统的人，要是他们发现我未婚先孕，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也许会赶我出家门，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或者直接把我打死打残了事。” 这是个问题。 苏武发愣，撸着孩子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忍不住代入一下，顿时有种想砍人的冲动。 好一会儿过去，见视频里的女子眉头越皱越深，他试探道：“那文蓝你……是什么意思？” 苏武畏畏缩缩的模样，文蓝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是气愤又是失望，声音忍不住都尖了几分。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就随口说说。到时候我把小晚带回家，爱我爸妈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骂就怎么骂，随他们去。” 苏武反而心落了下来。 他说道：“这样吧。到时候我跟你去见你爸妈，如果他们要是发火什么的，都冲我来好了。” “我皮厚，经得住打。” 文蓝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很快又板起了脸。 “都冲你来，说得好听。” 不知怎么的，听了苏武光棍的话，她气平了些。 “你一个外人，他们凭什么冲你生气发火？要怪只能怪自己女儿年少无知自命清高，结果被人坑了。” 苏武听出了她话语里浓浓的怨念。 “这文蓝你就说得不对了。我明明是晚晚他爸，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文蓝冷冷地哼了声。 “怎么不算？你是小晚他爸不假，可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爸妈教训女儿天经地义，谁也管不着。” 苏武无言以对，半响后他忽然开口，“那文蓝你户口本带在身边吗？” 文蓝一怔，下意识道：“问这作什么，谁没事会随身带着户口本那玩艺？” 苏武一声长叹，好心提醒这傻姑娘。 “婚姻登记需要双方的户口本。我的好找，你的在哪？如果你的也在身边的话。我们找个时间去趟民政局，不就有关系了？” 苏武蛊惑她，“到时候你爸妈就有理由冲我发火了。” 文蓝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这么简单？” 苏武肯定地点头，“对，就这么简单。” “不要九百九十九，也不要九十九，只要一本户口本。文小姐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赶紧行动吧……” “你……” 文蓝终于反应过来户口本是怎么回事，恼羞成怒地瞪了眼苏武，愤愤然地挂断了电话。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仙女湖（求推荐） 第二天大清早，苏武刚穿戴整齐，无意间他透过窗子往院子里一望，恰巧看见马婶端着碗热腾腾的东西走进院子。 苏武惊奇不已，连忙迎了上去。 才走几步，一般浓郁的肉粥香气迎面扑来，苏武咽了咽口水，不由精神一振。 他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婶子早啊。好香的猪肉粥。这是给我的？” 这还早？ 马婶心里哼了声。 她这些天就没怎么睡，好吧？ 想来也是。 任谁穷困艰难了一辈子，家里像作梦一般突然多了一大笔钱，而且未来还有绵绵不断的进项。偏偏这些钱还是沉默寡言的丈夫赚得，估计她也不会睡得太好。生怕一觉醒来发现只是个梦。 马婶没理会垂涎欲滴的苏武，端着猪肉粥径直进了房间。 “这是给晚晚的，要吃你自己到我家去打。” “也好。”苏武点点头，早料到不会有自己的份。 “小五你要去跑步是吧？那就去吧。”马婶撩拨着小姑娘脸上凌乱的碎发，“这里有婶子。等晚晚醒了，我喂她吃点东西。” 苏武磕磕嘴巴，谢过马婶，自己出了门。 一日之计在于晨。此时虽早，天色尚未大明，但养心谷已经渐渐开始活跃起来。 除了些早起忙碌的大人外，村里上小学的孩子们也起了个大早，大大小小的正往村口聚集，等所有人齐了好集体上路。 至于孩子上下学，家长们或校车接送？ 这里是几乎不存在的。 “五哥早上好。” “五叔早。” …… 一路跑来，一堆认识或不认识熟悉或不熟悉的孩子纷纷给苏武打着招呼。他脚下不停，笑着一一回应，朝村子的东北向跑去。 一般说来，晨跑最好选条宽阔平坦的道路进行，免得视线模糊而导致摔跤受伤。 只是养心谷这里连村里的道路都弯弯绕绕高低不平的，更别说村外了。 反正路都不好，去哪都一样，苏武的目标是四五公里外的仙女湖。 从村子到仙女湖，沿着村外的小河向上游跑，以苏武的速度，不用二十多分钟就能跑到。 还没出村子，苏武就听到后面传来“咕噜咕噜”沉闷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原来是两眼放光的布老虎。 “嘿，阿布。早啊！” 苏武挺喜欢这头老虎，他嘻嘻地打了个招呼，脚下不停继续向前。 没跑一会，布老虎摇头晃脑地追了过来，使劲地挤着他的腿，想让苏武停下。 “阿布别闹。”苏武那里不知道布老虎的意思，分明是撒娇想讨鱼吃。 他一把推开布老虎沉重的脑袋，双手一摊，“阿布你看看我，我身上像有吃的东西吗？你再挤也没用，不如让我先跑完，等会回了家我再给你鱼吃。” 布老虎听懂了，咕噜咕噜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不再挤苏武的去路，兴高采烈地跟在旁边朝前跑。 没跑多久，前面小路上出现一个身材魁梧挑着担子的男人。 苏武定睛一看，连忙打招呼：“原来是酒伯，早上好啊。这是又酿好了酒？” 眼前满脸通红身材魁梧的男人正是附近村子唯一的酿酒师。当初苏武家的女儿红就是他送过来的。 公侯伯子男…… 这是养心谷苏氏的辈份族序，苏晚是“子”字辈，苏武是“伯”字辈，而眼前酒伯则是“侯”字辈。 因此准确地说，苏武一众伯字辈的人该称他为酒叔。 不过酒叔发音类似九叔，而后者在附近村里是个特殊的称谓，专指一些风水师或大力士（抬棺匠）。 因此苏武这些子侄们便跟着改口称他为酒伯。或者说整个养心谷除了大祖母这个宗妇外，别的人都称他为酒伯。 “原来是小五，哟，还有阿布，在跑步呢？” 看见苏武过来，酒伯连忙点头回应，红糟糟的脸上透露着欣喜。 他家这大半年堆攒了很多极品山货，有的是为了酿酒需要，但更多的是想出售了换点钱补贴家用。 昨天苏武一番口舌，以他们难以想象的价格，一下子卖掉了整村八成的山货，估计今天钱就会分到各家手里。 因此对整个养心谷的人来说，现在的苏武不亚于财神爷。这就难怪大伙见了他都会笑咪咪的。 苏武停下脚步，笑道：“这酒是要挑去藏酒洞储存吧？需要我帮忙吗？” 藏酒洞在仙女湖靠山那边的绝壁上，离水面有好几米高，一般得先划船经过宽阔的湖面，来到山边的水下，再攀岩上去才能进洞里，整个过程相当危险和麻烦。 “用不着。”酒伯砰砰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满脸的骄傲：“你叔身子还健壮的很。还记得前几天那偷鱼的一胖一瘦吗？他们就是叔亲手抓到的。” 哈哈…… 苏武大笑，“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喊我。” 告别了酒伯，苏武带着布老虎继续朝仙女湖跑去，很快来到湖边。 夏天太阳出得早，此时宽广的湖面已经波光粼粼，金闪闪的一片。数不清的飞鸟在湖面上盘旋，不时有眼尖的鸟儿发现了湖面冒头的鱼儿，咻地俯冲下去，再飞起来时嘴上已多了条挣扎不休的小鱼。 好一幅清晨捕鱼图。 完美、活泼且舒适。 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边擦了把汗。苏武扭头弯腰压腿，接着打拳，一遍遍地活动着身子。 布老虎正在湖边的小灌木丛里打埋伏，看样子想捉只鸟儿尝尝鲜。可惜它毕竟是只家养老虎，从没认真练过捕食，来来回回折腾却是一只鸟儿也碰不到。 半响过去，气馁不已的老虎跳了出来，嗷呜地仰天长啸。 突如其来的虎啸声在群山里猛烈回荡，瞬间吓醒了无数的飞禽走兽。惊慌失措中它们满山满谷地尖叫着四下奔逃。 甚至还有只傻兔子慌不择路，直接冲向了布老虎所在的地方。 布老虎大喜，瞧准时机，机敏地伸爪一按，便轻而易举地把那只傻兔子给捉住了。 捉到意外之喜，布老虎喜滋滋地把兔子叼了过来，塞给了苏武。 苏武明白它的意思。他呵呵地摸摸布老虎的斑澜的大脑袋，。 “行。我一会把它带回去给你家小兰儿。” 咳咳…… 旁边忽然传来苍老的咳嗽声，“问题是那是我养的兔子。”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李雁（求推荐） 苏武刚到仙女湖就发现这位老人，此时见她拄着柺杖走过来也不意外，反而有点尴尬。 他呵呵地讪笑：“李奶奶，原来这是你养的兔子啊。怪不得……” 怪不得会傻傻地往老虎爪子下钻。 野生食草动物通常视人类及其他肉食性动物为天敌，少有往天敌底下窜的，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老人家姓李，单名一个雁字，就住在仙女湖边上的半山腰里。 能用雁而非燕或艳作女孩的名字，说明为她取名的父母或祖辈至少是本地人，清楚雁和燕/艳的区别。 一般说来，养心谷历代祖宗都不允许外人在村子范围里居留。仙女湖归属于养心谷的范围，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眼前的李雁却是例外，她一家子都不是养心谷人，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被允许住在仙女湖的半山腰上。 只不过养心谷已经足够偏僻，眼前李雁居住的半山腰更是人迹罕至。 早些年国家给养心谷通电以及后来的通网，也曾研究过把线拉到半山腰的李雁家去。结果发现与其浪费无数人力物力特意牵条电缆过去，还不如把她们一家给搬迁出来。 是以李雁的孩子们成年后纷纷搬离了仙女湖的半山腰，直接迁进了落枫镇上的安置村里。 然而眼前的老人却是倔强的很，任凭孩子们怎么劝说她也拒绝搬家，所以至今还一个人孤怜怜地生活在这里。 苏武朝她背后瞧了瞧，很快找到双不大不小的水桶。 李雁这么早下山来，看样子估计是想打些湖水回去作饭。 养心谷允许她们一家在这里繁衍居住，却是绝对不允许他们私自挖井的。 因此尽管这里地下水到处都是，但他们家要用水，要么得在山崖间接泉水，要么得下山来打仙女湖的湖水。 李雁的孩子们之所以一成年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里，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取水过于困难的原因。 苏武的视线从那双水桶上收回来，他抖了抖手里的兔子。 布老虎毕竟是老虎，纵然轻轻一按，也绝不是一只兔子能抵挡的。眼前的兔子早已出气多进气少。 苏武尴尬不已，“李奶奶，这兔子要活不成了，不如卖给我吧。我给你钱。” 李雁不吭声。她把兔子接过去，仔细地看了看，见它应该是活不成了，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一只半大的兔子，也不值什么钱。就送给小哥你吧。” 布老虎刚捉了只兔子，此时玩性大发。它四处放肆地追逐着各类大大小小的鸟儿，一时间闹得仙女湖周围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苏武连忙喝停它，这才回头说道：“那要不我帮李奶奶你把水送回山上去吧。”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此时正好太阳冒出了头，李雁打量苏武的脸，疑惑道：“小伙子是养心谷的人？似乎我很眼生啊。” 要想到仙女湖，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苏武跑步过来的小路。李雁虽然是位倔强的老奶奶却不宅家，常常隔三差五地外出，所以也算熟悉养心谷的人。 苏武笑笑。 “我叫苏武，大家都叫我小五。之前在外面上了五年的大学，最近才带着女儿回家，李奶奶一时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李雁恍然大悟。 她或许不知道苏武的名字，但只有提起外出上大学的，她就明白了。 因为附近几个镇子能读到大学的几乎没有，至今就只有苏武一个，她想不记得也难。 “原来是你啊。”李雁重新仔仔细细打量着苏武，叹赞道：“果然是人中龙凤，长得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她夸一阵，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家姑娘几岁了？抓阄了吗？” “还有一个多月两岁。”苏武摇了摇头，“正是因为还没抓阄，所以特意把她带回村子来。” 李雁理解，她点了点头。 “老太婆那里什么都没有，如果到时候小五你要用到兔子，可以过来捉几只。” 苏武谢过她，打了两桶清澈的湖水，陪着老太太沿着条小路慢慢向半山腰走去。 苏武心里一片复杂。 养心谷作风一直强势，说不让你挖井就绝对不许挖，除非你搬离这方天地。 眼前明明到处都是地下水，李雁已经一大把年纪，走路都得柱上拐杖，却依然只能下山来打水喝，这让苏武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李奶奶，你为什么不搬出去和你孩子们住一起？至少不用担心没水喝以及没人照顾啊。” 应该不少人问过这个问题，李雁想都不想，干脆利索地摇了摇头。 她斩钉截铁道：“我不能搬。” 不能搬，而不是不想搬。 苏武听出其中的区别，忍不住皱眉：“为什么不能搬？莫非还有人阻拦？” 说到这，苏武的语气危险了些。 孝道在哪都是极其重要的，要是有人胆敢阻拦一个独居老人和自己孩子住一起，苏武不介意去找他或她谈谈心。 李雁停下了脚，微微地喘着气。老太太一把年纪还要爬这样的路，确实已经吃不消。 她吃力地挺了挺伛偻的后背，望着远方连绵不绝的山脉，眼神里一片浑浊。 “没有人拦我。只是有些东西已经太老，不能离开养心谷这里。” 苏武听得莫名其妙，见老人没有祥说的意思，加上又不是被迫的，便也不再追问。 一路走走停停，小半个时辰过去，两人终于到了李雁半山腰的家。 苏武先把水倒进缸里，这才直起身子四下打量。 眼前是个平坦的小山窝，山窝里竖着三间低矮的土屋，屋子外围围了围栅栏，形成个小小的村落。 土屋们还算完整，有门有窗。只是外墙甚至屋顶上都生气勃勃地长了些大大小小的槲寄生，乍一看像座茅草屋般。不过看上去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倒。 物是人非啊。 苏武感概连连。他对这里并不陌生，因为以前就常常和苏海来这里玩，此时一见差点认不出来。 “李奶奶，女儿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得先走了。”苏武朝屋子里喊道：“我想把你家水桶带下山去。明早出来跑步，顺便帮你挑水上来。” 李雁抱着个白兔，笑呵呵地走出来。 “行啊。”她把兔子不分由说往苏武手里一塞，“这只白兔一直很乖，就送给你家姑娘玩。” 苏武连忙摆手拒绝。 “这怎么好意思。刚才在湖边我的老虎已经咬了李奶奶你一只兔子，这只就不要了。” 见李雁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苏武忙道：“如果抓阄时我要用到兔子，一定来找李奶奶你要。” “我家的情形估计李奶奶你也知道，现在有了个孩子，实在照顾不了一只兔子。” 李雁这才点点头放开了兔子。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禽兽畜生 一人一虎径直回了村子。 苏武先把兔子给了布老虎的小主人，转身回了家。 苏雪家门口，廖金海伸长着脖子，透过门缝频频往院子里面瞧，活像个猥琐的偷窥贼。 苏武屏住呼吸，几步过去踹了廖金海一脚，“瞧你那猥琐样，鬼鬼祟祟的在这作什么？” 廖金海也清楚刚才自己的形象不雅观，尴尬地嘿嘿直笑。 “苏老弟，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大清早的跑去哪摸鱼了？” “跑步呢。”苏武指指脚上的运动鞋，拿眼瞪他，“你吃早饭没，不进来吗？” “吃过了。进进，我这就进！” 廖金海口里说着进，脚下却是动也不敢动下。他依然杵在门口外，神情紧张地扯着脖子四下张望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形。 半响后，他哭丧着脸问道：“苏老弟，你家那只大雁还在不在院子里？” 苏武恍然大悟，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你是说饭团吧？这个点它应该在家里的。” 家里有他这主人在，饭团根本用不着担心自己没东西吃，加上还得陪小主人苏晚，苏武估计饭团现在还在院子或屋里，并没有飞出去觅食。 “你找它作什么？”苏武十分好奇。 都是些小姑娘才会喜欢饭团这样的鸟儿，比如苏晚、苏雪还有石端敏。像他们这样的大男人，不是更喜欢布老虎这样的猛兽吗？ 廖金海没回答，只是缩着脖子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跟在布老虎后面进了院子。 苏武一看，瞬间心里有了数。 他先付了承诺给布老虎的小鱼，忍不住呵呵地笑道，“看你的模样是刚惹恼了饭团，被它追杀？” 唉！ 廖金海苦笑着叹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昨晚和咕咕下棋，输得一张老脸无地自容。 痛定思痛，他花了半晚的时间在网上研究象棋棋谱，自觉已经修为大增，恨不得立即找猴子大战三百回合，以雪前耻。 不过他不知道苏小牛家在哪，于是大清早就急冲冲来拍苏武家的院门，结果遇上了雄纠纠气昂昂巡逻两家院子的饭团…… 动物间是有规则的，通常以体积块头论英雄。 只要自身块头长得够大，哪怕它是食草动物，其他动物见了也得绕着走。 不过大雁例外，它们的眼睛构造特殊。 在大雁眼里一切能活动的生物都长得比自己小，所以它胆敢挑衅或攻击面前的一切生物。 廖金海的吨位无疑足够大，而且手里还拎着根柺杖。结果他刚踏入了饭团的巡逻范围，顿时遭到大雁的猛烈攻击。 可怜这个大胖子还没反应过来，瞬间被只大鸟秒杀在地。要不是马婶听见了动静及时跑出来制止，也不知道廖金海会被啄成什么模样。 “还是这头老虎比较可爱。”觉得pi股隐隐作痛的廖金海，感概万千地拍了拍布老虎的pi股。 之前在大蛇窝他就和养心谷共进退，后来更是一起乘车回了村子。在车上他可是得意洋洋地撸了好久布老虎，也没见它生气。哪像那只小气的大雁？ 布老虎正享受着苏武给的空间小鱼，根本没空理会他。它尾巴随意一甩，廖金海如遭重击，一声惨叫后两三百斤的身子顿时摔了出去。 苏武看在眼里，不禁好气又好笑。 “老虎pi股摸不得，尾巴更是杀人利器，你长那么大就没听说过吗？” 廖金海黑着张脸，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终于学会了规矩，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 苏武摇着头进了自己的卧室，结果床上空荡荡的，小姑娘并不在。 苏晚不在，饭团也不在。 苏武估摸着是马婶抱回她家去了，便没理会。一身大汗淋漓的他决定先去洗个澡。 正洗着，外面客厅廖金海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老弟，你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来电。” “帮忙接下。如果不是骗子就让他五分钟后打来。”苏武嚷嚷着，他没觉得自己手机有什么需要隐藏的。 几分钟后，洗完澡出来，苏武问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不是骗子吧？” “我没接，你自己看。”廖金海指了指苏武的手机，依然坐在那里认真地研究着自己手机上的象棋棋谱。 苏武摇了摇头。他划开了手机，果然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未接电话。 “干嘛不帮接下电话？”苏武疑惑。他的目光落到廖金海的手机屏幕上，顿时哭笑不得。 “不是吧，孙哥！下棋这东西靠的是积累的经验，你真以为临时抱佛脚就能赢过咕咕？” “怎么不能？”廖金海忍不住粗着脖子抗议。 “它只是只猴子！我就不信了，我一个大男人还下不过一只猴子……” 这会电话叮铃铃地响了，依然是那个陌生的号码。苏武没再理会絮絮叨叨的廖金海，随手接了起来。 “这禽兽，终于接电话了。”对面松了口气。 “你说什么？”苏武满头的问号，他听出来对面是莫文斌的声音。 莫文斌一下子反应过来，顿时暗暗叫苦。 昨天他两头受气。上司那边他不敢得罪，养心谷这边上司不让他得罪，反正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憋屈之至。 好不容易回了家，束手无策的他又是改通信录又是改头像的，念念叨叨骂了苏武半晚禽兽。 一晚过去，莫文斌总算气顺了点。 大清早趁着神清气爽，他心平气和给苏武打电话，结果这边装死半天不接电话。 莫文斌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郁气，顿时迎风见长，呼呼呼地又冒了出来。 新仇加旧恨，以至苏武忽然接了电话，莫文斌也没反应回来，直接一个“禽兽”就喷了过来。 能当到副县，莫文斌也是有急智的。 他眼珠一转，忙把手机拿远点，提高声音嚷嚷着道：“你这禽兽，不，你这小畜生还不快松口，整个家都要被你拆了。” 苏武明白了，便耐心地等着。 好大一会儿，莫文斌的声音变得清晰。 “苏老弟嘛，你还在吗？真不好意思，刚才家里的二哈在拆家，先去赶了那不懂事的畜生一下。” “在。”苏武也不寒暄，开门地回道：“禽兽畜生不懂事可以理解。一晚上过去，不知莫副你懂事了没？” 莫文斌听明白了，气得牙齿都差点咬碎了几根。 苏武的意思很明白。 要是他莫文斌比禽兽畜生懂事，那赶紧把修路的补贴提高到养心谷可以接受的范围。 要是他还没畜生禽兽懂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气归气，但谈还是得谈。 莫文斌深呼吸了会，平静了气息。 “苏老弟，今天县里会派出勘测队，尽快把你们想要路线测出来。我也会随队一起去你们养心谷。至于补贴一事，到时候再详谈。” “行啊。”苏武看看时间，笑道：“莫副你也要过来？这路可不好走，辛苦了！” “不……不辛苦。” 莫文斌自从认识苏武，这家伙就是直来直去的从不委婉。此时他没料到苏武还会应酬，莫文斌一差点没反应过来“辛苦”是什么意思，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回了句，“不辛苦，都是为了工作。” 两人又聊了几句，终于挂了电话。 正文 第六十章 动物们的游戏 见苏武打完电话，廖金海嘿嘿地挤眉弄眼，“苏老弟，你没事了吧？” 他提议道：“那就带我去找那只猴子吧。今天我不把它整服气我就不姓廖。” “我怎么记得你姓孙？” 苏武呵呵一笑，眼角都不给他一个。 “敢问老哥你今年贵庚？是没长脚还是没长嘴啊？还要我带路。” “这和年龄没关系。”廖金海腆着肚子，理直气壮道：“你们养心谷太危险，又是大雁又是老虎的。我就一病号，啥也招架不住。” 他嘀咕道：“谁知道一会出门还会遇上什么珍禽猛兽？万一再遇上个像饭团般不讲理，又长有着布老虎一样寒光闪闪大牙齿的，我上哪哭去。” 说得有道理。 苏武点头。 “你可以到昨天下棋的那棵大枫树下等，应该能等到它。我眼下还要照顾女儿以及其他一堆事情要作，实在分身乏术。” “应该？”廖金海果断摇头，“这种说法太不靠谱了吧。” 苏武牙痒痒的，有心想一脚踹飞这家伙。只是本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就忍了。 “这样吧，我让阿布陪你去找猴子，它认得路。而且有它在，应该没什么动物敢来欺负你。” 廖金海刚被布老虎甩了一尾巴，此时还有些腿软。他战战兢兢地望着不远处精神抖擞的布老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老弟，”他哭丧着脸，“让只老虎独自陪个陌生的客人，我怎么觉得不大靠谱？” “你确定它一会带我去找的是猴子咕咕，而不是带到某个偏僻角落，然后给我来上一口？” 苏武忍不住想笑，他拿起手机及一众东西，准备去找女儿。 “那要看阿布它信不信任你了。” 廖金海不由来了兴趣。 他跟着站了起来，兴致勃勃问道：“苏老弟，那你快说说。一个陌生人，比如说我，应该如何区分老虎到底信不信任他？” “很简单啊。”苏武捉狭地笑道：“把你和老虎放在一起一段时间。如果老虎不咬你，那么就是信任你；如果老虎咬你，呃……那就不用我说了吧。” “这算什么方法？”廖金海泪流满面。 不过还别说，这方法测试老虎的信任度确实简单、直观而且有效。 两人一虎出了苏雪家院子。 没走几步，苏武就拐进了马婶家，廖金海苦着张脸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偌大的院子里马婶铺了几张竹席当地毯。吃饱喝足的苏晚坐在上面，正认真地玩着手里的东西。这些天里马婶睡眠不足，这会已经在席子边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苏武连忙走过去，在苏晚边上坐了下来。 “婶子，婶子！”他喊道：“我回来了。你要是困了的话，先去睡下觉补下眠。” “是小五你们啊……” 马婶晃了晃脑袋，终于清醒了些。她连忙爬近苏晚，见小姑娘安然无恙地玩着手里的小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抬头看看了天色，马婶很是不好意思。 “这人上了年纪就变得不中用。婶子估摸着这些天也没干什么重活累活，却总是犯困。现在只要一坐下，就忍不住开始钓鱼！” 苏武摆摆手。 “婶子别乱想，你只是睡眠不足。现在我来照顾晚晚，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回去睡上一觉，呆会中午醒来就好。” 马婶一愣，随即松了口气。 苏武的医术，她还是很信任的。 “那婶子先去休息。”马婶摸摸苏晚的头发，叮嘱道：“饭团现在不在，你记得看好孩子。” 说完，她直起腰正想回屋，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 “是了。之前小晴来找过小五你。只是那会你不在，她就先忙去了。” 她提议道：“要不婶子再撑一下，我照顾晚晚。小五你去看看小晴那边有什么事？” 马婶口里的小晴自然就是带只八哥鸟的苏晴。姐弟几人这些天为养心谷忙里忙外，马婶都看在眼里。此时见他们有事，便想着伸手帮上一帮。 苏武摇摇头，他扬了扬手机。 “婶子放心好了。要是晴姐真有什么急事，她准会打我电话的。你就先好好休息吧。” 马婶愣愣地看着苏武手里的电话，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和苏建国年纪并不大，只不过一直活在偏僻的养心谷，多少有些和现代社会脱节。 手机这东西她虽没少见，但却是从来不用，更没有都市人手不离机的习惯。 因此看到苏武的动作，她就有些茫然，有种落了伍自己却永远追不上的恐慌。 马婶不再说话，她看了看席子上一心一意玩着手里东西的苏晚后，背着手走回了屋里。 苏武头凑过去，mua地亲了两口小姑娘。他嘻嘻地笑道：“晚晚在作什么，能告诉爸爸吗？” “奶奶，奶奶……” 苏晚没作声也没抬头，喊了几声奶奶，却没见马婶回应。她小小的身子连忙往苏武这边一倒，便倒进了父亲的怀里。 苏武揉揉小姑娘的长发，先扶她坐好，顺便看了看女儿手里的小东西。 那是只迷你版的大雁，大小就和苏晚的手掌差不多，雕刻很精致，不过还没上色。估计是马叔这些天专门为她弄的。 苏武微笑着看了一会。他抬头望向席子边上的廖金海，笑道：“布老虎都已经走了，孙哥你怎么还在这。真怕它会咬你啊？” 廖金海没理会苏武，嘿嘿地笑着不说话。 这会的他已经多多少少了解养心谷的女儿们和动物之间的联系，然而想起昨天苏晚和饭团一起时开心活泼的模样，还是感觉心酸。 苏武边向外掏着各种仪器边说道：“你就放心吧。能让你们留下来，我们养心谷肯定会保证你们的人身财产安全。” “至于在村里遇到的各种动物，你大可以不用担心。只要你不主动攻击伤害它们，它们才不会理你。” 廖金海也在席子边坐了下来，他满眼的不服气。 “早上刚被你们家的大雁追杀千里，又被布老虎抽了一尾巴。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 苏武笑着撇了他一眼，“追杀或许没错，但事有缘由的。” 随即苏武把饭团与村里其他动物们的恩怨情仇说了说，“饭团应该以为孙哥你也是上门偷鱼的，所以才主动攻击你。不过……” 他比划了下廖金海的身子，“你没发现其实你并没受什么伤吗？” 廖金海一愣，赶紧摸摸头又看看四肢，这才发现自己除了心惊肉跳外还真没有什么伤痕。 苏武早看出来了。 饭团每天都去仙女湖抓鱼，不说轻而易举，至少不费什么功夫。像小八咕咕这些村里的小动物，虽然长了翅膀长了脚，但饭团要真想逮住它们，那保证一抓一个准。 它们都在养心谷住了这么久，比如小八就活了二十多年，饭团也足有十五六年，一个个都有了心智。 再加上抬头不见低头见，说没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它们之所以乐此不疲到苏武家偷鱼，又掐在饭团回来前一次又一次顺利逃脱，估计也是主人不在家时当个好玩的游戏而已。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航拍养心谷 阳光明媚的上午，养心谷里视野开阔。 嗡嗡声中，苏武把带回来的无人机放飞上天。 廖金海正准备自己去找猴子，此时忍不住出声鄙夷，“你这家伙之前看着还挺靠谱，没想到是这样照料孩子的。” 说完，他凑了过来，话题一转兴致勃勃道：“老弟你要拍视频吗？老哥我能不能上镜？” 廖金海也关注了苏武的A站号，还被拉进了亲友圈。他喜滋滋地留了几句言，说什么“我侄女真可爱”之类的话。 结果让远在县里上学的苏雪以“与现实事实不符”为由毫不留情禁了言。 苏武没理会这烦人的家伙。 他一只眼盯着旁边的女儿，另一只眼忙活自己手里的事情。 “喂。”苏武主动往外打电话，“房子吗？是我苏武啊。现在快早上十点，你小子不会还窝在床上吧。” 他口中的房子，姓房名为民，是苏武的大学同学。 “小五？” 远在京城的房为民忙了一个通霄，确实还窝在床上没起来。此时接到苏武的电话，他不由大吃一惊。 “你小子还知道找我啊，毕业后一声不吭玩消失。我还以为你被什么无知少女给拐卖了。” 苏武哈哈一笑。 “你就扯淡吧。我不是留过手机信息？哪有一声不吭玩消失。是了，你现在考上研究生了吧？” “哪还用问？”房为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打了哈欠。 “哥是谁？哥是房为民。区区研究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苏武哧之以鼻，“要是范老师的女儿不是你女朋友，房子你这句话的说服力可能会更高些。” “小五你找死啊。”电话那头的房为民气得直发抖。 “这土木研究生哥是凭实力考上去的，听清楚没有？考上去的，不是钻上去的！” 说到后面，房为民的音调气得都尖了几分。 苏武呵呵把手机拿远点。 “都说有理不在声高。房子你这么气急败坏再三强调的作什么？我看是心虚了吧。” “再说了，”苏武继续刺激他，“你又打不过我。” 房为民无言以对。 他第一次见到苏武，两人还是大一新生。那会是在足球场上，房为民所在的土木工程系和苏武的医学院因为踢球而发生了冲突。双方年轻气盛，纷纷叫来院系的同学准备大干一场。 跟过来看热闹的苏武毫不犹豫出手，几乎是眨眼间就平息那场纠纷。过程很简单，虽然双方加起来足有好几十人，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苏武瞬间放倒在地上集体冷静冷静。 房为民就是被迫躺在塑胶草坪上闻着塑胶味冷静的一员。回过神后他不仅没怨气，反而对苏武的个人武力钦佩不已。 他呵呵地这样介绍自己。 “我姓房，叫房为民。伟人们都为中华崛起而读书。我没那么大志向，只为平民百姓建房子而读书。” 从思绪里回过神，房为民好奇地问道：“小五，你现在在哪高就？” 苏武发了无人机的共享视频过去，“哪有什么高就，我现在在老家呢。” 房为民接了视频，顿时就是一愣。 视频上是无人机的俯拍，大大小小的绿植中间有座方正衰败的四合院，特别是正屋的屋顶上破的大洞尤其显眼。 “房子，看见画面中的四合院没有？那是我家。” 苏武的声音同步传了过来，“你以前不是说过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你帮忙设计房子吗？” 他道：“这个艰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房为民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小五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修一座建筑通常需要要各种证明，参与的设计人员同样也需要各种资质。房为民虽然读到了土建的研究生，但也暂时不大可能会有人专门请他设计建筑。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估计得在读研期间陪着老师四处蹭资质。哪想苏武大半年不联系，一联系直接塞他一任务，让他帮自己设计房子。 房为民盯着手机里明媚的画面，心慢慢热了起来。 苏武这显然是民居，而且地处乡下，建个房子并不需要什么太多证明与资质。 以他现在的能力设计这样一座房子，绝对绰绰有余，完全不是问题。此外如果他设计得好，以后就业时倒也算得上是种不大不小的资历。 苏武笑道：“当然是真的。我这段时间忙得很，哪有时间专门打电话和你扯淡。” “你不是说在家里，还能忙什么？”房为民切了一句，兴奋地问道：“那小五你对接下来要建的房子大抵有什么要求？我设计时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要求？”苏武沉吟了会，“安全第一，美观第二，还有必须符合我们村子的整体风格。当然最好容入你房大设计师的个人风格，不过千万别给我整个裤衩造型啊。” “这叫什么要求。”房为民哈哈一笑，“那小五你把飞机升高点，让我看看你们村子的情况。” “行。”苏武正准备升高无人机，正好看见苏晚站起来摇摇晃晃向席子外面走去。 “孙哥你来。”他连忙把操控器塞给一边眼巴巴盯着的廖金海，“晚晚，爸爸在这呢，你没穿鞋鞋是要去哪？” 那边的房为民听蒙了，疑惑道：“小五，小五？晚晚是谁。爸爸又是什么意思。” 苏武正给女儿穿上小鞋子，呵呵道：“爸爸这个词房子你不懂？晚晚叫苏晚，是我女儿。” 什么鬼？ 房为民听得一头雾水。 苏武说的每个字他都明白，但连成一句话，他就理解不了了。 此时廖金海操着无人机越升越高，很快苏武家周边的情况就一一出现在双方的手机上。 房为民眼尖，几乎瞬间就看到了隔壁马婶家的苏武以及他窝在他怀里的小不点。 “我x，飞机停一停，先停一停。聚焦放大，让我看看小五你怀里抱了个什么玩艺。” “得咧。” 廖金海笑着朝半空的无人机比了个剪刀手。他研究了下操纵界面，飞快地捕捉好他们三人的位置，再放大！ 情况一下子变得明朗。 画面上那个满眼疼爱的男人，房为民熟悉而又陌生。看着男人熟练地给那漂亮的小女孩穿着鞋子，目瞪口呆的房为民忍不住地揉了揉眼睛。再重新看去，那张脸没变依然还是他好兄弟苏武的模样。 “小五，这怎么回事？”房为民忍不住一蹦半天高，“哪来的孩子？” 廖金海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冲着苏武手机方向高声嚷了一句。 “怎么？这位兄弟你和苏老弟不是好朋友吗？连他有了孩子你都不知道？” 廖金海的声音又高又尖，直接把苏晚吓得一哆嗦。 小姑娘唔唔地一把抓紧了父亲的衣领，直接扑到了苏武的身上。 “哎呦，爸爸在这呢，晚晚别怕啊。”苏武连忙抱紧她，安慰地拍抚着女儿的后背。 他重重瞪了廖金海一眼，“小点声，你吓到她了。” 嘿嘿…… 廖金海尴尬地搔了搔脑门。 他家里的应该是个傻儿子。别说说话声音高点，就是泰山崩于前估计他也视而不见，该玩的时候继续玩，该睡的时候依旧睡得香。 此时的房为民已经完全蒙圈，他顾不上回答廖金海的问题，连忙追问道：“小五，这孩子真是你的？几岁了？” “当然是我的。”苏武安抚着孩子，抱着她在院子里四处逛悠，“她快两岁了。房子你就等着她喊你叔叔吧。” 廖金海见没人理会自己，操纵着无人机一直往上飞。 他倒是很好奇这机器能飞多高。 渐渐地，手机上的画面从附近的三个院子变成养心谷的东北角，再变成大半个村子，直到完完整整把整个养心谷及周边山脉包含了进来。 “好机器啊，足足能飞到6000米。” 廖金海喜欢四处旅游，自然清楚无人机的好处。看着屏幕上的各种数据，他爱不释手。 从高度数上移开眼睛，再看向画面中的养心谷时，廖金海浑身一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他打了个哆嗦，口里更是一个国骂就喷了出来。 “x，苏老弟，你快过来看看你们养心谷！”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不明所以 “淡定。都一把年纪了，别总是一惊一乍的。” 苏武悠哉悠哉地抱着孩子走了回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廖金海见他这模样，干脆心急火燎地走几步迎了上来。他把监视屏幕往苏武面前一放，颤抖地说道：“你自己看吧。” 苏武好奇地瞄了看屏幕。 这款无人机搭载的摄像头十分给力，把他熟悉的养心谷完完整整地展现在屏幕上。 大到整个村子，小到每条小巷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苏武还能在上面看到自己三人，以及院子外边向这里走过来的苏晴。 “你让我看什么？” 苏武看得莫名其妙，他并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电话那头久不作声的房为民此时也不禁尖叫着嚷嚷出声。 “小五看整体，你TM看整体！别只顾着你们村子那一分三亩地，把周围的山都看进去。” 高分贝的声音让苏武打了个哆嗦。 认识房为民五年多，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位仁兄如此得气急败坏，甚至语气里还有些隐隐的迫不及待。 苏武下意识地放大视野。这一看，他就是一怔，也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画面上的养心谷被群山包围着，村子周边的山脉隐隐地形成一个大大的圆，这个圆中间有条自东向西的“s”型的小河，完完整整把这个圆截成对称的两半。 这图形对国人而言实在太熟悉了。 “这这这……” 苏武发蒙，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廖金海回了神，惊疑不定地望着苏武。 “你们这养心谷地形是个巨大的八卦？这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你们祖先人为弄出来的？” 苏武一脸凝重地摊了摊手，“我也不清楚。” 如果不是想让远在京城的房为民帮忙设计房子，他也不会用航拍的方式展示养心谷的整体面貌，结果才发现村子周边居然是这么一幅模样。 “我只知道祖上禁止后代子孙毁掉附近的山林。甚至二十年前南岭山脉暴发严重的山火，村子为了保住这附近的山脉，填了全村三分之一的人命进去。” “真的假的？”廖金海听得目瞪口呆，“全村三分之一的人命，你们这么狠！” “这不是个八卦。” 电话那头的房为民回过神，他摇了摇头，忽然示意到苏武两人看不到，连忙开口。 “我们有门课是关于传统民居的，有提及过这方面的内容。准确说这是个阴阳太极鱼。” “阴阳太极鱼有条阳鱼和条阴鱼，阳鱼上有个阴眼，阴鱼上有个阳眼。你们村子所在的位置应该是阴鱼的阳眼。” 他敲了敲屏幕，“对面阳鱼的阴眼是一大块平地，哪是作什么的？” 苏武看了几眼，很快把那地方认了出来。 “那里原来是村子的晒谷场，年末时通常也用来斗狮。不过现在村里种水稻的人已经不多。那地方就渐渐废弃了。” 正说着，马婶家的院门吱地一声开了，扎了个长马尾的苏晴轻盈地走了进来。 “小五，你让我一顿好找。”她过来疼惜地捏捏苏晚的小脸，东张西望地在院子里寻找着饭团的身影，很快变得满脸的惋惜。 “原来饭团不在啊，那我该把小八带过来陪小晚晚的。” “不碍事，她现在挺乖的。”苏武先把女儿放到席子上，神秘兮兮地指了指无人机的监控屏幕。 “晴姐，你来看看。”他比划着上面的太极图案，“大祖母知道我们村子是这模样的吗？” “什么东西？装神弄鬼的。” 苏晴仔细一看，很快把里面的内容认了出来，瞬间变得瞠目结舌。 好半天过去她才结结巴巴地回神，“我不清楚，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至于我祖母……”苏晴皱着眉头，她仔细想了想，“至少我从没听她提起过类似的事情。” “这样啊。”苏武摸了摸下巴。 现在最了解养心谷的莫过于身为宗妇的大祖母以及其他几名上了年纪的族老，因为他们手里有记录村子重大事件的本子。 如果他们也不清楚，那估计事情已经随着二十年前的大火和族长一起消失了。 苏武心痒痒的，他提议道：“姐，要不我们现在去问问大祖母？” “现在？”苏晴望了望天色，手指百无聊赖地绕着自己的马尾，心底也是好奇得不行，“去就去。” 她正想转身，忽然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脸不由黑了几分。 “去什么去，不就一破地形吗？是能吃还是能用。小五你赶紧忙正事要紧。” 苏武点点头。他只是一时惊讶与好奇，其实心里也不把这地形当回事。 毕竟，要是这地形真有用，他们养心谷这些年也不至于这样丁财两衰。 嘿嘿地笑了笑，顾不上理会旁边望眼欲穿心急火燎的廖金海，苏武问道：“马婶说你之前来找过我，是有什么事？” “还不是山货的事情？你倒是好个甩手掌柜。”苏晴发着牢骚，“网上的顾客们都催着订单发货呢，我的电话都快要被打爆。” 苏武料到会是这么回事。 “黑子学车去了，要不他可以送。不过村子那么多人，总能找到人帮忙送下包裹到镇上或县里快递点吧。” “这个肯定可以找到。”苏晴闷闷道：“只是村里有摩托车的就那么几家。我们要寄的包裹可不少，就算他们全来帮忙。每个人都得来回跑好几趟。” 苏晴苦笑不已，“小五，你也知道外面那条路的状况，还不得累死人？” 这是个问题。 苏武十分理解，在他们这偏僻的山区里有钱你都点不到什么快猫打车。 他沉吟了会。 “要不这样，我们到浮山（和谐）县城或隔壁云中（和谐）县买个店铺当铺面或仓库，以后有山货就用大车全运到那里，订单需要什么我们就直接发什么。” 苏晴哭笑不得，“你的想法很好。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的情形该怎么办？” “这好办，找辆大车就是了。” 苏武笑笑，他拿起手机正想拨电话，却发现房为民还在联着线。 “房子啊，你应该也听见了，我这边有点事。以后再聊啊。” “别别别。”那边的房为民气喘吁吁。 “你先别挂电话。我现在去找我的导师，他一直在研究我们国家的各类传统民居，应该会对你们村子的情况感兴趣。到时候说不准他可以帮你设计房子呢。” “这倒是不错。”苏武笑着刺激他，“说真的找你小子设计房子，我心还真的点虚。” 房为民郁闷地骂了句，“靠，你去死吧。” “开玩笑的。”苏武哈哈一笑，“不过房子你是不是书读多脑子读出问题了？干嘛非要一直连线？完全可以找到你导师后再给我打电话嘛。” 房为民正在下楼，听了苏武的话差点气歪了鼻子。他一声不吭，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美味鱼汤 苏晴重重推了一把苏武。 可惜两人的吨位实在不是一个级别的。苏晴不仅没推动，反而差点把自己弹开了几步。 她吃疼地甩着手，“小五你就不能跟朋友好好说话，别总是惹他们生气？” 苏武听得莫名其妙，“晴姐，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别总是动手动脚的？” 苏晴哧之以鼻。她挑衅地上下打量着苏武，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温柔？那要看跟谁了，你身上几根毛我还不清楚。” 苏武点点头，蹲下身子mua地亲了口自顾自玩耍的女儿，理直气壮出声。 “好好说话？我当然也可以，但那要看跟谁了。刚才的房子房为民是我大学好友，用不着跟他客气。” 说完，他不再理会气得头晕眼花正左瞧右瞧准备找样东西教训人的堂姐，直接给修路的包工头张恒打电话。 几句话下来，张恒立即让他小舅子开辆皮卡过来帮忙运货。 “苏老弟，”张恒感概不已，“我都听说了，你们养心谷这几天可是出尽了风头。” “怎么？” 苏晚不知怎地正向父亲怀里一个劲地挤。苏武来不及多想，随口问道，“我们出什么风头？” 张恒笑着把大蛇窝调解的事情提了提，随即感概万千。 “想我老张这半辈子走南闯北，见过各种不同甚至奇葩的村落和风土人情。以前一直觉得自己长袖善舞。直到遇到你们养心谷才知道什么叫有眼不识泰山。” 苏武正忙着照顾女儿，便笑道：“张哥你别东扯西拉的一个劲给我们戴高帽子，有什么事开门见山说。” 张恒老脸一红，电话里他也听见了苏晚的嘤嘤声，知道苏武在忙。 “苏老弟，我小舅子读书读坏了脑袋，对你们村子外边那座木桥很感兴趣。自从上次送老弟你回去他一直念念不忘，总想仔仔细细查看研究一番……” 苏武总算听明白了。 “小凯想来又不敢来，担心我们这的老虎伤人什么的，对吧？” 张恒哈哈一笑。 “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刚出校门，没怎么见过世面，倒是让老弟你见笑了。” 话题一转，张恒继续说下去。 “你们养心谷在大蛇窝的事情，小凯他也听说了，知道那头老虎确实听从你们的话。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坐不住，总想到你们村子瞧瞧。” “工地上多危险老弟你也清楚。车来人往，各种材料尖锐锋利，能三心二意吗？我都骂了他好几回。” “得。”苏武点头，“小凯他不是有我电话？想什么时候过来尽管让他给我电话，我给他安排。” 话题结束，主宾皆大欢喜。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断了电话。 见苏武在忙，苏晴把小姑娘抱到一边照顾。可惜她照顾老人还算有一套，照顾孩子就完全不成章法。 “搞定。” 苏武挂断电话一抬头，正好见到旁边苏晴拿孩子束手无策头大如斗的模样，忍不住想发笑。 “晴姐，你要想拿孩子来练手，随便到村里找个就是。别抢我女儿作实验品嘛。” 作为传统医生，苏武一眼就瞧出了自己这大龄堂姐还是个原装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反正想练手养孩子还早得很。 他几步走过去，三下五除二把苏晚安抚好。 苏晴累出一头汗水，正想开口说上几句。 只不过一见小姑娘重新变得温柔甜美，安安稳稳地依在父亲身边，乖乖地把玩着手里的小玩艺。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想着，马婶走出院子，一眼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个苏晴。 “哟，小晴你来了。”马婶随口打了个招呼，很快满眼满心的都换成了苏晚的小身子。 她几步跨过来，一把抱起小姑娘。 “晚晚饿了吗？奶奶作好了甜甜香香的鱼汤，你想不想喝？” 苏武目瞪口呆，这才闻到马婶身上浓郁的鱼汤味。也不知道怎的，刚才明明还吃过早饭，他一下子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婶子，不是让你先休息睡觉了吗？我们说话似乎不太大声啊，把你吵醒了？” “没有。睡什么睡？”马婶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你们只知道说事，一个个没见天色很亮了吗？该给孩子准备午饭了。” 苏武和苏晴互视了一眼，无言以对。 “都进来喝口鲜鱼汤吧。”马婶招呼三人进屋，“我把小五你昨天拿过来的草鱼杀了，熬了一煲鲜鱼汤。刚才尝了一口，嘿嘿，那滋味……” 马婶得意洋洋地挤了挤眼睛，“这是婶子熬过最好的一煲汤。你们绝对会连舌头也吞下去的。” 苏武心里一动。 昨晚那条大草鱼被饭团狠狠来了一下，苏武担心它活不了，就往水里放了一滴空间水。 听马婶的意思，那条鱼今天应该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煲出来的汤味道似乎不错。 苏晴嘻嘻笑道：“快走快走。好久没尝过婶子的手艺，听你这么说，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进了屋，她连忙上前几步，给众人打起了鱼汤。尔后随口问道：“黑子一直在县城学车没回来，马叔人呢？” 马婶正给苏晚系着小围裙。 “小五不是要起房子嘛，你叔他忙着找好木料。中午前应该会回来的，我们不用等他。” 马婶嘿嘿地埋汰自己丈夫，“他一个糟老头子，耐饿。” 农村的碗绝对有诚意，与其说碗倒不如说盆，装满一碗饭或汤绝对够正常人吃或喝的。 乳白色的鱼汤送了过来，浓香直扑鼻尖。一时间苏武只觉心旷神怡口舌生香津水横流。旁边的廖金海更是顾不上汤热，迫不及待地埋头喝了起来。 一口汤下去，不知道是烫得还是美的，他瞬间就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 “怎么样？”苏武和苏晴强忍着喝汤的冲动，等着温度降下来。 好半响过去，廖金海睁开眼睛，满脸惬意地一翘大拇指。他也不说话，眉飞色舞地抱着大碗一下一下喝着热腾腾的白汤，尽管烫得满头大汗，却是乐此不疲。 苏武忍不住笑道：“老哥你有那么夸张嘛。” 说完他也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刹那间他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几乎一瞬间苏武就明白了廖金海的感受，更是万分理解饭团为什么为了颗果子而心甘情愿遭受自家女儿的蹂躏。 这汤就一个字：爽！ 马婶看得心花怒放，喜滋滋地边吹凉鱼汤边问道：“小五，我的鱼汤还可以吧。” “可以可以。”苏武狂点头，“婶子你这汤简直了。好喝得没法形容。” 廖金海听不懂养心谷的方言，此时却如有神助，他重重一拍大腿上的石膏，感叹道：“此汤原为天上有，人闻哪得几回尝。” 众人哈哈大笑。 廖金海忽然一愣，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腿上厚厚的石膏，一时有些茫然。 苏武喝上了瘾，一口接一口的停不下来，无意间瞥见旁边目瞪口呆的廖金海。 “孙哥，你这是怎么了？汤喝完了？要不要再来一碗。” 说完，他端起廖金海光溜溜连滴汤都不剩下的碗，又给他打了一碗回来。 廖金海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却粘在汤上移不开。 “老弟，你们这鱼从哪弄的。我怎么感觉腿伤处有股热哄哄的劲，好像它在治疗伤口一样。” 苏武心一跳。 “鱼是饭团抓回来的，应该是仙女湖普通的草鱼。” “孙哥，把你手给我。”苏武连忙替廖金海把脉，很快变得心潮澎湃，然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没那个事。”他摇了摇头，“也许是汤太热，又也许是你刚才拍了一巴掌伤处。我诊脉没发现什么异样。” “不过这鱼汤营养丰富，肯定对身子大有裨益。”苏武回头望着小心翼翼喂孩子的马婶，“婶子也你多喝些，这些天不是总犯困吗？这汤对你身子有好处。”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喝撑了也值 饭团捉回来的鱼不小。 三个大人加一个小苏晚，个个吃喝得肚子直发撑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碗筷。 苏武望煲里一瞧，鱼肉和白汤还有一大半。 苏晴忍着打嗝的冲动，捂着小嘴提议。 “婶子，鱼汤还有不少。要不我们留些给马叔，别的趁着汤鲜喊那几个游客来喝上一碗半碗？” 时间就是金钱，那几个山货商有的昨天拿到了养心谷的山货就连夜匆匆离开，别的今天大清早也纷纷告辞而去。 现在留在村里的外人除了旁边的廖金海以及想买雁雕的石高远外，都是纯粹的游客。 “这个……”听了苏晴的话，马婶一怔，望着那煲鱼汤有些犹豫。 “我原本是想喊邻居们来尝尝的……” 作为农家妇人，马婶心不大。 好不容易熬出锅令人叫绝的好汤，她又是高兴又是得意。心里想的仅是送些汤给四周的邻居尝尝，借以炫耀一下自己的手艺而已。 不过高朋满座宾至如归的道理她也明白，苏晴这么一提让她有些为难。 “原来是这样啊。”苏晴没料到有这么一出，尴尬地红了脸，“那婶子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苏武站了出来，他先朝苏晴笑笑，扭头问马婶。 “这么好喝的鱼汤婶子能作出第一次，肯定也能作出第二次吧？” 马婶正轻轻地拍着吃饱喝足懒洋洋趴在她怀里的苏晚，肯定地点了点头。 “当然了。只要再有这么好的鱼作材料，我肯定能把这么好喝的汤给再作出来。” 苏武点头，暗笑不已。 看来马婶也有自知之明。她心里十分清楚这汤之所以那么好喝，并不完全是因为她自己的烹饪技术，更多的是因为鱼好。 “那么这就简单了。客人为先，谁也不能说什么。”苏武呵呵笑道：“至于周围的叔婶，他们都是村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什么时候婶子想请他们尝尝这汤的味道。我让饭团去昨天捉到鱼的地方再捉一条草鱼回来就是了。” 站在一边的苏晴知道苏武是在替自己解围，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小声嘀咕，“说得好像饭团百分百听你话似的。” 咳！ 苏武咳了下，他摸摸鼻子，“要是我喊不动饭团，小雪总可以吧。反正她也快要放假了。” 苏晴点点头，这才不说话。 马婶也上道。 “行，我先留两碗给你马叔还有小睛你祖母。其他的那小五你喊他们游客过来吧。” 说完，她把苏晚递给苏武，盛了碗鱼汤装进小提笼，“小晴，赶紧趁热带回去给你祖母尝尝。” “谢婶子。我一会再回来还你笼子和碗。”苏晴接过提笼，喜滋滋地出了门。 苏武边给石高远等游客打电话，边碰了碰旁边的廖金海，“孙哥，汤好不好喝？” 刚才苏武三人说的话，廖金海半个字也没听懂。足足喝了两大碗鱼汤的他快撑破肚子，歪在椅子上直喘粗气。 “好。”习惯性碎嘴的廖金海此时却是不敢多废话。 他只觉得满肚子的汤水尽在嗓子眼里徘徊，一直欲吐不吐的，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汤就会毫不犹豫倒灌上来。 苏武点点头，好心提醒道：“这么好喝的汤，你是不是该付马婶点辛苦费？” 廖金海这回没作声，只是颤巍巍地摸出手机，打开了付款界面。 苏武一愣，情不自禁上下打量着廖金海。 这个出来旅游都要蹭车的家伙啥时候这么大方了？ 这一看，苏武哭笑不得。 “让你喝那么多，撑到了吧。这么大个人还那么贪嘴，也不怕撑死。” 廖金海艰难地喘着粗气，脸上却是无怨无悔。他挣扎着憋了半天终于憋出四个字。 “好喝，划算。” 苏武点点头，先给他扎了几针助消化，再毫不客气扫了三百块钱。 马婶直了眼睛，望着苏武像望见个什么黑心鬼。 “小五，就两碗汤你收他三百块钱？他不是你朋友吗？” “哈哈……”苏武笑着掏出三百块给马婶，“婶子你就拿着吧。就是看在他是我朋友的份上，我才要这么一点，否则我非得翻上一两倍不可。” 马婶恍惚。 这语气有点熟悉啊。 对了，不正是上次谈雁雕价格的模样吗？ 一想到那次的情形，马婶一下子变得坦然起来。 翻一两倍算什么，那次苏武更狠，直接在自己出的价格后面狂加了四个零。 苏武继续道：“再说了三百块不多，都不够晚晚一罐奶粉钱。” “哦。”马婶接过钱，晕呼呼地进屋放钱去了。 不久，石高远一众游客兴致勃勃地走进了院子。 “小五老弟，”他跟着村里人这样喊苏武，“瞧你在电话里说得神秘兮兮的，什么东西那么好吃？快快拿出来。” 石端敏对吃的不感兴趣，她从人群里挤出来，得意洋洋一举手里的小奶狗。 “小五叔叔，看我小狗狗。” 苏武弯腰摸摸她脑袋，笑着问道：“哗，好可爱的小狗狗，从哪来的？” 石端敏胡乱一甩手，也不知道指向那个方向。 “村子那头的一位爷爷送的。他家的狗妈妈下了窝小狗，见我喜欢就让我随便挑一只。” 苏武点点头，也不觉得意外。 城市里的狗一条比一条昂贵，然而农村的狗却是一条比一条便宜。甚至绝大多数情况下，谁家母狗要是生了小狗，邻居们如果想要的话，都可以随便去抱一条。至于钱什么的，有的就给个五块十块，否则不给也没事。 “记得好好养它哦。”苏武笑道：“也许以后它长大了，可以像饭团一样让你骑着走，又也许可以像咕咕一样陪你玩呢。” “呃呃。”石端敏憧憬得两眼发光，连连点着头。 一群人说说笑笑进了马婶的屋子。 待看到瘫在椅上半死不活的廖金海时，众人都有些发蒙。 石高远上前几步，惊疑问道：“廖哥你这是怎么了？” 苏武笑着替他回答：“他啊，贪嘴吃撑了，休息一会就没事的。” “这也行？”众人纷纷侧目，难以置信地望着廖金海。 “汤太好喝，我一时没忍住，就喝多了点。” 苏武的针法顶顶的实用，这么丁点时间过去，廖金海终于舒服了些，至少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众人乍信乍疑，要不是他们了解廖金海的身份，估计难免会多想。此时更是兴趣大增，不由纷纷让苏武赶紧把汤端出来，好让他们大快朵颐。 苏武没拒绝，只是提醒道：“这汤好喝是好喝，而且营养丰富还能改善人体体质。不过有点小贵啊。” “得了。小五你电视广告看多了吧。一碗汤而已，能贵到哪去。”几个游客满不在乎，“赶紧盛上来让我们尝尝。” 苏武嘿嘿地扬了扬只大碗，“我保证这汤你在其他地方绝对喝不到，不过还是事先明码标价好。装满这么大的碗，一碗150块。” 他指了指廖金海，“孙哥他刚刚喝了两碗，结果撑得走不动路。各位得考虑自己的肚子能喝多少。”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龙潭虎穴 150块钱一碗汤。 听了价格，出乎意料这群游客眉毛都不皱一下。 石高远好奇地望着煲里乳白色的汤汁，他耸耸鼻子，顿时精神一振。 “闻起来味道确实钩人。不知汤里面老弟你又放了什么珍稀山货？” “没有。”苏武摇了摇头。 “里面就是条草鱼及些葱酱等常见佐料，没有别的东西。不过这条草鱼有些特殊，它是我家大雁从仙女湖千挑万选后抓回来的。” 他呵呵地补充一句：“如果汤里还放了其他东西，那就不止150块一碗了。” “就条草鱼啊。”几名游客大失所望。 他们在根雕论坛上出没，到处寻山访谷，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自然看不上区区一条普通草鱼。 苏武也不劝他们，只是笑道：“那你们确实不喝这汤？千万别后悔哟。” 石端敏喜欢饭团，爱乌及屋的她也喜欢笑容灿烂的苏武。此时见他开局不利，小姑娘抱着那条白色小奶狗挤出来嚷嚷。 “小五叔叔，我要一碗。”她回头望着自己父母，红着脸辨解，“爸爸妈妈，我想尝尝饭饭抓回来的鱼。” 石高远和叶婷互视一眼，心里一片异样。 石端敏因为生病的缘故，很少会大声欢笑甚至说话当然也包括吃东西。没想到来这养心谷住了会，孩子看起来倒是恢复了不少。 “行。”石高远疼惜地揉揉女儿的头顶，开口道：“既然宝贝女儿开了口，那小五你给我家每人来一碗。我先来替大家尝尝味道。” 他嘿嘿道：“不过说好了，如果难喝的话，我可是要当场退货的。” 苏武哈哈一笑，“放心好了。石老哥一会你就知道味道，什么退货不存在的。” 他看看瘦瘦弱弱的石端敏。 “还有，这汤对小敏的身子很有好处。以后还有的话，你们记得带她过来喝点。” 石高远夫妇闻言又是一阵惊愕。 上次苏武一翻提示，他们夫妻俩上了心，便在养心谷里四处打听过苏武这个人。知道他祖父是附近鼎鼎有名的神医，不过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去世。 至于苏武继承了多少他祖父的医术谁也说不准，因为养心谷众人很少生病，即使生了病也是不大重的那种。苏武根本没机会全力出手。 来不及多想，石高远接过一碗鱼汤先递给后面的叶婷，再端起自己的微微喝了一小口。 汤刚进嘴巴，他眼前一亮，顿时忘了鱼汤上袅袅的热气，咕咚咕咚地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好半响过去，他大呼过瘾地打了个饱嗝，意犹未尽地放下空碗。 揉着发涨的肚子，石高远朝着苏武一翘大拇指，“老弟你这鱼汤简直绝了，果然名不虚传令我大开眼界。150块你们算良心价了啊。好想再来一碗。” 廖金海一脸的赞同，“这汤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美味，就是可惜我肚子小了点。” 石高远感同身受，他看了眼还瘫在椅子上的廖金海，一时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其他人一听哪还忍得住，纷纷涌过来让苏武来碗汤，就连那几个听说是草鱼就失望的游客也不例外。 苏武没作声，似乎已经把刚才的话给忘了，只是一一把鱼汤给他们盛好。 毕竟是女人，叶婷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嘴巴。刚喝了一小半鱼汤，她硬生生地把手里的碗给放了下来，然后拉过女儿远远躲开了去。 来个眼不见为净。 “小敏，小五叔叔说这鱼汤对你身子有好处。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苏武顾忌着石端敏的身子，况且他也没打算收这小姑娘钱，便并没盛多少鱼汤给她，恰好能喝个过瘾却又撑不到。 石端敏小狗般舔着空碗，被母亲拉开也舍不得放下。 她闷闷不乐的回道：“什么感觉？感觉鱼汤不够喝。” 叶婷哭笑不得，却又大大松了口气。 石端敏自从得了病后一直吃欲不振，其他孩子口中的美味比如冰激凌、奶酪、蛋糕等等，对她而言简直像坨垃圾，看着就恶心。而病情一旦加重，甚至只能靠吊针来维持生命。 能吃是福，眼下石端敏一口气喝下一小碗汤，确实让叶婷心定了几分。她抬头望着人群里一脸淡然的苏武，眼里多了几希翼。 苏武正忙着，手机又响了。 马婶早出了卧室，一直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对她一个农妇而言，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150块差不多是苏建国雕两只聘雁的钱，又是选木料又是精雕细琢的，还不一定好卖。而如今只是自己手里的一碗汤而已。 150一碗草鱼汤，在她眼里这喝得已经不是汤而是钱。可这些人怎么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胡思乱想中，见苏武有事，她赶紧回神过来接替。 电话是莫文斌的。 “苏老弟，我们现在已经到你们养心谷的牌楼下了。” “这么快！”苏武挑了挑眉，“莫县你坐飞机过来的？” 莫文斌一听就忍不住咬牙。 他是不会告诉苏武，他一大清早眼都没睁开就接到上司打来的电话。命令他立即带队出发，务必要在今天内把养心谷安抚好，让他们把陈廖两家三斗的事决定下来。 “务必”还有“今天”，莫文斌念叨着这两个词，一大把年纪了，心里还是有点想哭。 “呵呵，今天路况不错，司机比往日开得快了些。”莫文斌干笑着敷衍苏武。 旁边的司机一把一把地擦着汗，他心有余悸地回头望着来路，心里琢磨着呆会怎么请个病假。 没办法，这条路太危险。以他的技术再不请假的话，估计全车人这辈子都没机会请假了。 路况不错？ 苏武滑了滑手机，找到包工头张恒小舅子的威信，发个了信息过去，“小凯你现在到哪了？” 好半响小凯才回了条语音。 “苏大哥啊，你得等等，我还远着呢。这条路真TM烂死了，十分难走，好几个地方还滑了坡。” “慢慢开，不急。”苏武心理有了数，回了条小凯的消息后不再理会。 “莫县啊，我这边忙着呢，要不你们在牌楼下等等？等我有空了过去接你们进来。” 莫文斌那个气啊，手都在发抖。 真当他没当过农民还是怎么？ 现在又不是什么农忙时节，农村基本上就是吃了早饭等午饭，吃了午饭等晚饭的，忙个pi忙啊。 再说了，养心谷这么大条村子，难道还找不到个人领自己这行人进去？ 他忍了半天，咬牙切齿地挤出笑声。 “呵呵，苏老弟你忙你的，随便找个村民出来领我们进去就好。” 苏武还没回答，莫文斌旁边一个眼镜男就忍不住开口。 “莫县，区区一个小村庄也那么嚣张，设个牌楼也就算了，还在旁边写上非请莫入。真当这里是龙潭虎穴不成？ “别等了，既然他们不出来，我们就往里进。难道还怕迷路不成。”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嚣张的资格 县里的已经到了，镇上的自然得赶过来。双方停车也就前后脚的功夫。 镇里管事的过来和莫文斌寒喧，刚好听到眼镜男大放厥词，他不由侧目。 “莫县，这愣青头哪来的？” 莫文斌刚刚又被苏武挂了电话，心里窝着团火没处发，现在是看谁谁不顺眼。 他没好气道：“什么叫愣青头。年轻人不是我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家伙，有冲劲是好事。” 镇上管事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点头称是，私下却是不以为然不敢苟同。 年轻人有冲劲确实是好事，但总不能自寻死路吧。眼前这养心谷确实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也差不多。 眼镜男听见了莫文斌的话，胸都挺高了几分。他矜持地扶了扶眼镜。 “大家跟我走，让我们探探这个传说中非请勿入的养心谷，看看他们一帮泥腿子到底有什么资格嚣张，甚至连贵宾到了还被拒之门外。真是岂有此理。” 说完他就一步跨过了养心谷的楼牌。 天气有点凉啊。 眼镜男嘀咕着养心谷的天气，他回头正想招呼众人跟上。 结果眼前的一切让他茫然。 根本没人跟上来，外面的人反而一个个退了几步，惊恐万状地看着他，确切说他的背后。 什么情况？ 眼镜男一个激灵，后背一股寒气油然而生。他忽然莫名其妙觉得天气更凉了，甚至还有点冷。 这个天上高高挂着大太阳，时间上又临近中午，而且还是大夏天，天气却是冷得他直发抖。 嘶…… 楼牌外的一众人包括莫文斌在内都活像见了鬼，一个个倒吸了口凉气。花容失色中他们纷纷打开车门挤了进去，然后咣咣咣地砸上车门。 怎么回事？ 眼镜男只觉得背后发冷，他艰难地回过头。 背后有堵墙。 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这堵墙砌得不怎么样，中间还突出来了。 这是他第二个念头。 很快他反应过来，腿开始一个劲发抖。 刚刚这还是条空旷的路来着，怎么突然多了堵墙？ 没待他反应过来，一条黑黝黝的大鼻子已经把他卷起来随便一抛，眼镜男就腾云驾雾地飞了出去。 我x，好大一头象，象背上面还站了只乌鸦。 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大象把这不速之客扔出牌楼外，它等了等，见车上的人没有下车进村的意思，便不再理会，自顾自地驼着那只黑色的“乌鸦”一步一脚印向村子走去。 还没走上百米，大象在路边一棵参天大树下卧了下来。这时象身边不知从哪钻出几条土狗，汪汪叫了几声后，它们不约而同地伸出锋利的爪子开始在大象身上四处扒拉着。 “那几条狗在干嘛？”莫文斌看得莫名其妙，他揉了揉眼睛，“难道它们想咬死那头大象？” “不是。”旁边镇上管事的一脸的沉痛，“它们在帮大象挠痒痒。看到大象背上那只黑色的鸟没有？它在指挥那几条狗去挠该挠的地方。” 一群动物还懂得分工合作？ 莫文斌一阵无语，“听起来你挺熟悉这头大象？” 镇上的苦笑不已。 “还好。它主人二十多年前嫁到我们村，是我婶子。不过我们村没养心谷这么好的环境，婶子把它送了回来。” 莫文斌点点头，过了好一会这才想起外面的眼镜男，他连忙吩咐，“快快，谁出去看他有没有事。” 满车人都是刚才慌乱中胡乱挤进来的，此时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外面还有什么动物在等着自己，愣是没人敢随便开门。 好半天过去，莫文斌的司机长叹一声，自己主动下了车。 他左盼右顾，惊惊战战走到眼镜男身边好一番查看，终于松了口气。 “他没事，看样子是吓晕了。” 大象很有分寸，只是把眼镜男扔出了养心谷的范围，并没有伤害他。 没事就好。 莫文斌一行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尔后安安静静坐在车里，没人再提起私自进村的话题。 “妞妞，原来你在这。”外面遥遥传来小女孩娇嫩清脆的声音。 莫文斌寻声向外一看，顿时心潮澎湃。 两个小女孩正稳稳当当地骑着只斑澜猛虎，向大象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 这只老虎他熟啊，不正是苏武带到大蛇窝的布老虎吗？ 莫文斌有心想下去跟老虎打声招呼，被其他人死死拦住。 “莫县，冷静千万要冷静，别冲动！那是只老虎，不是只病猫。” “就是。别看养心谷的人可以随意骑在它身上，但老虎就是老虎，莫县你信不信跟它打招呼的后果是过来给我们一口？” “就是。莫县你只有两只手，根本不够老虎啃的。别打什么招呼了，还是呆在车里等等吧。” 众怒难犯，莫文斌只好乖乖放弃下车的念头。 路的那头苏小牛敏捷地跳下布老虎。小姑娘一路小跑地来到躺在地上的大象前，抱着比自己身子还粗的象鼻使劲地晃。 “妞妞，快起来啰。对面半山腰的高蕉快要成熟了，我家咕咕找你一起去摘呢。” 刚说完，苏小牛看见大象身上来回走动的鸟儿。 她一声尖叫，“小八，原来你在这。睛姑姑在四处找你呢。” 小八吱吱叫几声，又引导那几只狗给大象妞妞挠了会痒，这才飞到苏小牛肩上。 “我牙齿好好的，小八你就别查看了，还是先回去家看看睛姑姑找你有什么事比较好。” 苏小牛口里抗议着，嘴巴已经习惯性地张了开来，乖乖地任由八哥探头进去查看着牙齿。 看完了苏小牛，小八又淡定地飞去查看还骑在布老虎身上的小兰儿。 查看完小兰的牙齿，它正想回家去找苏睛，却让布老虎给逮住了。 布老虎张大着嘴巴，露出满嘴寒光闪闪的大牙齿，它嗷嗷了几声，示意小八也帮自己看一下。 小八身子不大，胆子却不小。 它直接飞进了布老虎狰狞的大嘴巴里，在那条满是倒钩的大舌头上走来走去，左瞧瞧右啄啄，愣是把布老虎弄得口水横流，忍不住想合上一合给小八来上一口。 不过布老虎倒底清楚自己嘴巴的威力，它甩了甩头，先把小八甩了出来，才合上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小八恶作剧得呈，吱吱地嘲笑着。见气极败坏的布老虎要扑过来，它才一跃而起，张开翅膀扑扑扑地飞回了村子。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死里逃生 小八已经离开，倍感无趣的苏小兰骑着布老虎晃悠悠地来到养心谷的牌楼下转了一圈。 骑老虎的姑娘，不算稀奇但绝对少见。 挤在汽车里的一众官员又是害怕又是好奇，一个个屏息凝气的不敢动弹。 小兰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们的车子，满脸的好奇与疑惑。 “你们把车子停在我们村子门口不走，想做什么？信不信我让阿布咬你们啊。” 善解人意的布老虎立即附和着低低地吼了声，脚下的利爪刷地弹了出来。它腿随意向后扒了扒，哗啦啦几下，地面上已经多了几道深深的划痕。 车里的众官齐齐打了个哆嗦。 莫文斌忍不住摸了摸车窗玻璃，刹那间他觉得这玻璃也太单薄了点，让人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他只好隔着玻璃讪讪地开口。 “小姑娘，你的老虎叫阿布？名字……好可爱。你又叫什么啊，现在几岁了？” “阿布当然可爱，我最喜欢它了。”苏小兰快活地边晃着小脚边嘻嘻地摸着身下的布老虎。 她挺了挺胸脯，“我叫小兰，现在已经六岁快七岁，马上可以去上小学了。” 莫文斌舒了口气。 能交流就好，最怕遇到个一问三不应的人，上来就吩咐老虎攻击。那他们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 “快七岁，那就是个大孩子了嘛。” 莫文斌说着，心里有点酸也有点涩。 苏小兰这样的年纪还没上小学，更别说什么幼儿园或学前班。 明明城里和农村的都是孩子，可农村的孩子一开局就已经输在了起码线上。 想到这，莫文斌的语气更是温柔。 “我也有个孙女和小兰你差不多年纪。等她们放了暑假，或许可以带她来你们养心谷这里玩。她最喜欢各种动物了，到时候估计你们能成好朋友。” “是嘛，她叫什么名字？”苏小兰大大方方地拍着布老虎，信誓旦旦道：“如果你孙女真的来了我们村子这里，到时候我可以让她骑阿布玩。” 说完，她忽然记起了自己这行的目的，不由孤疑地重新打量着几辆车子。 ”那你们现在来我们村子准备作什么？” 莫文斌把车窗降下来点，哈哈道：“小兰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不是坏人。来你们村是为了找你五叔呢。” “五叔？” 苏小兰扒拉着布老虎背上地毛发，仔细想了想后她摇了摇头，愤闷道：“你们不是好孩子，长这么大了竟然还撒谎。我从没听说过村子里有什么人叫五叔。” 莫文斌直接傻了眼。 他久居县城，每每带孙子女出去玩。看到二十几岁的青年人都会让孙子女喊对方叔叔阿姨，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可在养心谷这里，x叔x姨这喊的都是辈份，而辈份是不能随便乱喊的。 比如小小年纪的苏小兰和苏武其实上是同辈份的人，因此她喊苏武喊的是五哥，而不是五叔。 “妞妞，这有坏人和大骗子。” 苏小兰一下子兴奋起来，她高声地呼喊远处还卧在地上让狗挠痒痒的大象。 “电视上说对待坏人要像冬天般寒冷。妞妞，你快过来把他们的车车全弄翻。” 哞…… 大象闻声站了起来。它杀气腾腾地调转坦克一般的身子，咣咣咣一步一脚印朝着牌楼这头冲了过来。 莫文斌吓了一跳，连忙大声嚷嚷。 “快让大象停下，小兰儿你快让大象停下。我们真不是坏人，是来帮你们村子的。” “还想骗人。我苏小兰是不会上当的。” 苏小兰半个字也不信，反而催促大象妞妞跑快些。 “妞妞，等等我。兰姑姑，我也要打坏人。” 后知后觉的苏小牛兴奋地迈着小短腿，使劲地追着大象的步伐。 “我x，司机想死吗？赶快开车啊。大象要冲过来了。” 车子里面的人见状纷纷吓出了身冷汗，疯狂地催促司机倒车跑路。 没人怀疑那头大象的力气。越野车再大，估计也不够它扔的。 司机直接就哭了，“倒不了，后面有车堵住了路。” 养心谷外的路本来就窄，一辆车通行都是勉勉强强的。此时好死不死的后面又恰巧开了辆车过来，正好完美地堵住了退路。 见苏小兰根水火不侵，莫文斌连忙升起车窗玻璃，他手脚发软疯狂地点着通信录上代表苏武的狗头。 “接电话，你个浑蛋快接电话啊！” 苏武没理睬他，只是回了条威信，“正忙，勿扰。” 忙你个头啊忙。 莫文斌气得差点跳了起来。他连忙点威信视频通话，十几秒过去，苏武依然没答理他。 长叹一声，莫文斌只好乖乖发威信。只不过心急火燎手忙脚乱下他半天没打出个字来。 “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 前有大象，后有车堵，旁边还有只张牙舞爪的老虎，莫文斌一众人都要绝望了。 “什么情况？” 包工头张恒的小舅子小凯跳下车来，这才发现地面在一下一下地跳荡。 他绕过堵在前面的几辆车往养心谷方向一看，顿时吓得两腿发软。 一头高高竖着鼻子的大象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到二十多米外，目标似乎是他们这些车子。 小凯左右一瞧，很快看见了牌楼下骑着布老虎嘟着小嘴的苏小兰。 他几步跳过去，叭叭叭地飞快开口。 “小妹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先让大象停一下好不好？我是来找前些天才回到养心谷苏武苏兄弟的。” “哗，你好勇敢，居然敢下车。”苏小兰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小凯，她指指前面几辆车上瑟瑟发抖的人们。 “就他们胆子小，愣是没个人敢下车来，一个个只知道学乌龟一样缩在车里。” 末了她淡淡加了一句，“苏武是谁？” 农村里同村子的人很少会全名全姓称呼别人的，一般都是喊昵称或直接叫族序。 比如晚晚、小兰，或者四二哥，四九妹等等。 有时称呼一个村民的全名反而不一定知道找的是谁。 小凯心惊胆战地盯着几乎要冲到眼前的大象，大声嚷道：“苏武你没听过？他有个叫晚晚的女儿。” “哦哦。原来是五哥。”苏小兰明白了，连忙喊停大象妞妞，“停停停！妞妞先停下。” 大象倒是听她的话，在大鼻子搭到第一辆车前就稳稳地停了下来。 “好像我们搞错了。”苏小兰从布老虎身上跳下来，不好意思地挠着脑瓜。 “原来你们找的是五哥，那干嘛喊他五叔？我们村里可没五叔这个人。” 实际上包括养心谷在内，每个村子都有五叔这个人。只是苏小兰太小，她的五叔早些年已经去世，自己不清楚罢了。 小凯听得一阵糊涂，待看到后面几车死里逃生欲哭无泪的人时，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他和两个小姑娘说了几句话，连忙给苏武打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 小凯偷偷地撸着布老虎，百感交集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说，听得苏武那边也是目瞪口呆哭笑不得的，赶紧让苏小兰把双方带进村子来。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珍稀的木桥 真的能进养心谷了？ 这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众人犯了疑心病，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难以置信，谁也不敢先迈第一步。 小凯这会已经知道了这群人的身份，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鄙夷。 “各位，如果你们实在害怕，犹豫着不敢进谷。能不能麻烦把车挪开点别占着路。让我先进去？” 几名司机点头，连忙打火准备挪车。只不过他们手脚发软操控不好，足足熄火了好几次，这才堪堪地让出条道来。 这算什么事？ 小凯摇了摇头。 他开着车，跟在布老虎和大象妞妞身后，缓缓地开过牌楼，进了养心谷。 其他车一看没事，终于鼓起勇气，跟了上来。 村里S型的小河的两边都有大片的空地，小凯寻了个位置把车停下。 他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几步跨到小河上的木桥前，弯下腰如获至宝般仔细地查看着桥的结构，嘴里更是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苏小牛两人还是孩子心性，好奇心挺重。 见小凯一脸狂喜地仔细琢磨着村里的木桥，不明所以的她们纷纷围了上来，好奇地扯着脖子发问。 “勇敢的大哥哥，你在这做什么？寻找宝藏吗？” “哪有什么宝藏，”小凯哭笑不得，他忽然点点头，“好吧，这也确实是宝藏。不过我不是寻找，我是在作作业呢。” 小凯也算清楚农村孩子学习的情况，不由问道：“你们俩知道作业吧？” 苏小牛点头。她哥哥已经上了小学，每天为写作业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我哥哥说作业不好玩，是个十分无趣还很烦的东西。”她怜悯地望着小凯，像看到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不过不写又不行。” 小凯哈哈大笑。 他就喜欢苏小牛这年纪的孩子，明明懵懵懂懂却总喜欢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笑归笑，小凯看着自己记下的数据点了点头，心里很是满意。 他轻轻抚过桥的扶手，感受着上面精美细腻的雕刻线条，眼里的温柔几乎能掐出水来。活像他摸的不是座木桥，而是自己心爱的人一般。 小凯总觉得意犹未尽。 他略一迟疑，翻身哗啦啦地跳下了河。趟着大腿深的河水，他仔细地观察着桥底，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各种数据。 莫文斌一行人磨磨唧唧，终于下了车来到了木桥上，一个个担惊受怕地避开布老虎，望着水里忙碌的小凯，满脸的疑惑。 “这位小哥，你这是在作什么？” 莫文斌能攒到现在位置，多少还是有些眼力。他扫了眼脚下的木桥，虽然觉得平平无奇，却还是感到了异样。 他问道：“这座桥有什么特殊吗？” 到底是位副县，小凯停下手上的活，笑着解释。 “莫县，这座桥当然特殊，它是我国特有的飞穹式木拱桥，最大的特点是整座桥纯粹用木头架设而成，并没有使用任何水泥钢筋甚至钉子作固定。” “听起来很不靠谱是吧，然而这种桥向来以坚固耐用而著称。它能承担桥面极高的通行压力，在桥梁木头的使用期限里，即使高强度使用也少有损坏的。绝对是世界桥梁史上的奇迹。” 说完，他望着眼前的桥，满脸的感概与遗憾。 “隔行隔座山，或许在你们眼里它就是座普通的通行桥，然而在我们学桥的人眼里，它是个民族瑰宝。” 唉。 说着说着，小凯一声长叹，脸上一片意兴阑珊。 “可惜现在会建这种桥的大拿已经所剩不多甚至没有。如果这种桥再不好好保护，再过几十年，或许我们的后代子孙只能在书上得见这种桥的风采，再也接触不到。” 莫文斌一行人脸色都变了，连忙蹬蹬蹬地跑出了桥的范围。他们站在外面，望着眼前长度只有区区十米不到的木桥，一个个惊疑不定。 这桥这么犀利？ 小凯说的是标准普通话，苏小牛几乎一个字也听不懂。而小兰比她强些，尽管也没听懂太多，但到底能捕捉到几个词。 “谁说没人会修这种桥，我们村里的马叔不就会修吗？”她边撸着布老虎边语出惊人。 众人大惊。 小凯更是身手敏捷骨碌地一下子从河里窜了出来。 他惊喜交加地握着小兰细细的胳膊，紧张兮兮地问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马叔是谁，他现在在哪？” 苏小兰痛苦地“噢”了一声，她不安地扭着身子，“你捏疼我了。” 小姑娘身边的布老虎大怒，它低低吼了一声，抬起前肢一巴掌扇过来。 小凯正觉得不好意思。他刚放在小兰的胳膊，只觉得肚子被什么一个重砸，一股难以抗拒的大力涌来，身子就腾云驾雾地倒飞了出去，扑地一声，远远摔在了岸边的草地上。 “我x，小凯你没事吧？” “老虎发怒了，我们要完蛋。大家快跑啊。” …… 一阵闹哄哄中，小凯手脚发软地从草地上爬了起来。他惊疑不定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肚子，飞快地扒开T裇一看，肚子上连条伤痕都没有。 布老虎已经爪下留情，它只是推开小凯，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如果它把脚上的利爪弹出来，那小凯绝不会只是现在这模样，至少也得开膛破肚。 “大哥哥，你没事吧？”小兰纠着布老虎的耳朵，扯着它尴尬地走了过来，“阿布不是有意要打你的，它只是担心我。” “没事，我没事。你看……”小凯哈哈地爬起来，他比划着健美动作。 “你家老虎真乖，它心里有分寸呢。我一点事也没有，就只是摔了一跤。你千万别哭啊。” 说着，他望着眼前比两个小姑娘身子还高一头的老虎，脸上又惊又喜。 之前他虽然敢撸老虎，但心里多少是有些隔应害怕的。此时挨了老虎一巴掌，反而放松了。 小凯笑容满面，轻轻地拍拍布老虎的大脑袋。 “阿布干得漂亮。刚才的确是我不对，不小心弄疼了你家小兰。不过我也是一时激动没注意，以后一定会小心。” 苏小兰松了口气，“大哥哥你不生气？” “不生气。”小凯挺直腰杆，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任何人作错了事就得挨罚。我捏疼了你，阿布就揍我。这很公平嘛，有什么好生气的。” 苏小兰这才放下心，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来。 小凯暗暗松了口气，他的视线忍不住滑到一边的不长不短的木桥上，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那小兰你能带我去找那马叔或者五哥了吗？”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多嘴的下场 一行人跟着悠哉悠哉骑着老虎的两个小姑娘进了村子。 莫文斌回头望了望那座木桥，和一边的秘书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无论小凯刚才说的是真还是假，他都得向上通报一下。 万一是真的…… 想到这种可能，正准备转到主管旅游方面的莫文斌感觉晕呼呼的，活像天上正掉着馅饼。 此时的他脚下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心头更是砰砰砰直响，跳得竟然比刚才在牌楼下被老虎大象围攻还要激烈几分。 到了村边，大象妞妞哞哞叫了几声，它没有进村，转身向别的地方走去。 “兰姑姑拜拜，一会儿见。”苏小牛赶紧跳下布老虎的背，朝依然端坐在虎背上的苏小兰挥手告别，急冲冲去追大象。 “妞妞等等我，别走那么快。”边追她还边大声嚷嚷，“这个坏大象，坏人们还都在这呢，就丢下我们，自己先走了。” 一堆官员脸都黑了几分。 敢情这大象并不是顺路回家，而是在一路押送他们。 只有听不大懂方言的小凯脸色如常。他急走几步，追上前面的布老虎。 “小兰，那头大象准备去哪，为什么不跟进来？” 苏小兰嘻嘻一笑。 生养在养心谷，她向来喜欢和父兄一样勇武的人。 刚才小凯自己一个人就胆敢迎向发怒的老虎和大象，在她心里就和父亲兄长一般威风。 “你说妞妞吗？它长得太大了，村里很多巷子它都过不去，所以很少进村子。” 苏小兰好心地指导小凯，“如果你想在村子见到它，可以到祖祠那边等等看。” 大象不常进村子，反而常进祖祠？ 小凯听得满头雾水。 他这些年跟着姐夫张恒全国范围内东奔西跑上山下海的，心里十分清楚祖祠对条古村落的重要性。 结果这么个重要的地方却让头大象常常进去？ 小凯想不明白，却没有追问。 出校门的这些年，别的他没学会，但各地明里暗里的禁忌他了解不少，懂得了不该问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客随主便的道理。 小凯没追问，刚才被大象吓晕的眼镜男倒是不甘寂寞。 他鄙夷地嘀咕了阵，稍稍提高了声音。 “听说农村的祖祠通常是一村重地闲人免进。现在看来传言有误。怎么你们养心谷连头畜生也能进？”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挤着眉目嘿嘿直笑。 苏小兰懵懵懂懂地抓了抓头上的三条小辫。 毕竟年幼，她还听不明白眼镜男话语里的揶揄嘲弄。不过看着他那挑衅的嘴脸，苏小兰也知道这家伙说得不是什么好话。 她从老虎背上跳了下来，沉着小脸，抬手直钩钩地指着眼镜男。 “我讨厌你，现在你马上滚出我们村子。否则我就让阿布赶人了。” 布老虎闻言，立即转过身子，嘴里不哼也不吼，只是刷地把脚上的利爪给弹了出来，拳头般大小的虎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茫。 靠。 来真的？ 一群人后背一凉，慌不迭地离眼镜男远远的，看着他就像看到个瘟神。 被个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女孩指着鼻子骂，眼镜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刚想开口反击，无意间瞧见苏小兰身边的布老虎，顿时一激灵。 顶着老虎杀气腾腾的目光，眼镜男的倔强坚持了两秒，便吓得浑身直抖。 “误会，这是个误会。我没那个意思……” 他汗流浃背地嚷嚷着，偏偏还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不经意的动作会引来老虎的误会，扑过来随便给他一口。到时候缺手断腿的，他上哪哭去。 不敢动更不敢跑，眼镜男只好眼巴巴地望向带队的莫文斌，眼里尽是一片乞求。 莫文斌恼怒不已。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养心谷。你嘴上花花讨个嘴爽有意义？人家根本不和你耍嘴皮功夫，分分钟一巴掌抽过来，让你连牙带血有苦难言地吞下去。 不过到底他是带队的，遇到这情况不能不理。 只是莫文斌看了看扎着三条小辫气嘟嘟的苏小兰，他嘴角动了动，又把声音给咽了下去。 俗话说小孩的脸，六月的天。 像苏小兰这年纪的孩子最是喜欢翻脸如翻书。她要说喜欢那就是喜欢，她要说讨厌，不好意思，那怕刚刚还爱不释手转眼可以毫无道理变成怒目相向。 在谷外的牌楼下，莫文斌已经尝过一次。 明明刚开始时苏小兰还言笑晏晏的，可刚说了几句话，被她认定是骗子是大坏人。小姑娘立即中二病上身，指名道姓地要派大象过来惩戒他们。 旁边就站着头伶牙俐齿的老虎，自己这回还没车子保护。莫文斌自觉人老体衰，实在没勇气再试一次。 况且就算他能再一次虎口脱险化险为夷，可一旦被眼前的小姑娘驱逐出谷，那他堂堂副县的脸往那放？ “小南啊，人生十有九八不如意，多点挫折是好事。”莫文斌长叹一声，他指了指村外，“要不你先到牌楼外等我们？” 眼镜男还想开口替自己辩解，一边的苏小兰已经不耐烦起来。 “我数到三，你再不走，就不用走了。” 六七岁的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像在撒娇，但没人敢忽视其中的冷意。 眼镜男更不敢，他头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僵着身子转身马上离开。 没走几步，他一脚踢到块凸起的石头，身子猛地一踉跄，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好半响过去他才爬起来，只觉得脸上手上全是火辣辣的一片。 低眼一看，这才发现刚才那么一扑，新裤子被磨破了几道口子，两只手上更是直接擦掉了一大片皮肉，此时鲜血淋淋的，好不吓人。 倒吸了几口凉气，他愤愤地回头一看。 莫文斌一行人已经消失在了村角，原地只蹲着那头威风凛凛的老虎。见自己停下脚步，老虎立即站起来，似乎有扑过来的迹象。 眼镜男心一凌，连咒骂的心思都没有了，连忙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想起自己在牌楼下说过的话，似乎心有所悟。 是贵宾就不会被拒之门外，眼下莫文斌一行人，被拒之门外的只有自己一个。 正文 第七十章 无题 莫文斌盯着前面细小苗条的苏小兰，有些走神。 “我们乡下人，讲究事不过三……” “我数到三，你再不走，就不用走了。” 莫文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两句话，心里忽然明了。 这苏小兰敢情是苏武那个浑蛋为了逼他提高修路补贴，而专门派到牌楼去给他们下马威的吧。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眼镜男小南刚踏入养心谷的范围，那头大象就好死不死地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把他扔了出来？ 好不容易进了村，小南就那么小小地嘲弄一句。 苏小兰一个六七岁甚至还没上过学的小姑娘不仅不怕事，反而指手划脚非要逼小南离开。看样子要是小南稍微犹豫不走，她十有九八会毫不犹豫直接让老虎扑上去。 说她犯了故意伤害或故意纵宠伤害？ 不存在的。 苏武那浑蛋估计算过这着，六七岁的小姑娘距离犯事的法定年龄还远得很。被她的老虎咬了估计只能自认倒霉，或许连医药费都争取不到赔偿。 越想莫文斌越觉得自己真相，不由恨得牙痒痒的。 要不是秘书接了个电话，他差点连那座木桥是不是传说中的飞穹式木拱桥这么重要的事也给忘了。 “莫县，上面收到你的消息，市里对那座桥很是看重。现在已经派了专家前来查看，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总算有个好消息。 莫文斌点点头，气才平顺了些。 一行人跟着苏小兰，在养心谷狭长狭长的巷子里绕转，好半响过去终于到了马婶家。 推门一看，里面一片热闹，男女老少应有尽有，人还真不少。 总推托说你忙，我倒要看看你这卑鄙小人到底在忙什么？ 莫文斌恨恨地想着。 他左右一瞄，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身材挺拔的苏武。 几步迈过去，莫文斌往苏武手里的东西一瞧，顿时气歪了鼻子。 “苏老弟，”尽管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莫文斌尽量保持自己风轻云淡的姿态。 他指了指苏武手上无人机的操控器，“这就是你所说忙得不可开交的事？” “哦，是莫县你啊。刚才没注意。你来了多久了？” 苏武闻言抬头，正好看见莫文斌那张黑了一半的脸，他脸色平静变都不变一下。 苏武一本正经扬了扬手里的无人机操控器，“我这忙的真是正事，而且和你的仕途也有关。” 他正和远在京城的房为民以及他导师视频航拍养心谷的太极图，确实是正事。 说完，苏武不再理会莫文斌，他呵呵地朝人群中的小凯挥了挥手。 “小凯，你也到了？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吧。” “顺利，一切顺利。”小凯死死地捏着手里的数据本，乐得眉开眼笑。 亲眼确认了养心谷确实还保留着一座珍贵的飞穹式木拱桥，而且各项数据显示这座桥保存良好，小凯感觉这行已经完满无缺，那里还顾得上什么路况。 苏武点点头，吩咐马婶送给小凯一碗鱼汤。 马婶正乐呵呵地陪着苏晚作游戏，一听小凯是跋山涉水开车过来准备帮养心谷把山货送出去的，立即上了心。 她的笑容更是灿烂，飞快安顿好小姑娘，信步进屋打了碗热腾腾的鱼汤出来。 咕咚…… 拥在苏武身边看航拍的游客们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咽口水的声音。 没多久，众人耸着鼻子，哀嚎着纷纷闹了起来。 “马婶子，你馋死我得了。刚才不是说已经没鱼汤了嘛，怎么现在还能端出来？” “就是，马婶子就可怜可怜我千里迢迢来你们养心谷玩，再卖我一碗鱼汤啰，双倍价格也没问题啊。” “我靠，罗老哥你想打价格战吗？谁怕谁啊。马婶子，我出三倍价你卖碗汤给我。” …… 什么情况？不就一碗鱼汤嘛，这反应也太夸张太假了吧。 小凯听得莫名其妙。 众目睽睽下他端着手里的鱼汤，感觉像端了个炸弹。 “小伙子趁热快喝。” 马婶听不懂普通话，直接无视游客们的叫喧，她朝着小凯作了喝汤的动作。 通往养心谷的道路曲奇难行，小凯开了半个早上的车，正觉得饥肠辘辘嘴里发干。他道了谢，低头呡了一口碗里的鱼汤。 刹那间小凯就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 我x，这是什么汤，也太好喝了吧。 脑袋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他的嘴巴已经迫不及待地凑近碗边，大口大口地喝起还有些烫嘴的汤来。 不用几息时间，一大碗鱼汤就被他灌进了肚子。小凯意犹未尽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留恋地舔着碗壁，直到把汤汁舔得干干净净为止。 周边见状好一顿咳嗽，回过神的小凯连忙放下碗，脸上一片燥得慌。 “真是好汤，”他感概万分地朝着马婶一翘大拇指，“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汤。无上美味，令人留恋。” 刚说完，他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边的游客一直闹哄哄的，愿意花三倍的价钱换一碗汤。果然物有所值，名不虚传。 虽然小凯并不知道这种汤的原价是多少，但无论底价多少，三倍的价格小凯也还是觉得就一个字：值！ 莫文斌心里的火更大。 年轻的小凯都有人送汤到手，反而自己这堂堂副县没人管理没人接待，真是岂有此理。 他不会告诉你，他其实在意的不是有没有人接待，而是忽然想尝一下那鱼汤的滋味。 看着真是眼馋啊。 莫文斌正暗暗地流着口水，正好听见秘书善解人意的声音。 秘书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问一个眼巴巴的游客，“这位乡亲，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嘛，从哪过来的？这汤真像你们形容的那么好喝吗？到底多少钱一碗？” 那游客不理他查户口的问题，径直回道：“这汤原价是150块一碗。至于有多好喝我不会形容，反正三倍价格我觉得不贵。” 三倍就是450块一碗白汤，甚至连块肉都没有，就这还让人觉得便宜。这到底是天上的龙肉还是怎么？ 一众小官听得都张大了嘴巴。 莫文斌也在好奇着，忽然身边一阵激动的喧嚣。 他回头向苏武旁边的无人机监视器看去，瞬时愣住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范成伟 一个以山为界巨大无比的圆，一条以河为型顺溜无比的弧。 任何熟悉华夏文化的人只要看上一眼，都能认出这地形所展现的内涵。 “这……这拍的是哪？” 尽管莫文斌已经认出了监视器里的地方，心里激动得砰砰直跳，嘴上却是不敢置信。 没人回话。 陪同他过来的同僚一个个还没回过神，俱是目瞪口呆鸦雀无声的。 苏武向来好心肠，他不忍心莫文斌因冷落而尴尬，便勉为其难地指了指天空。 “就是养心谷这里的实时画面，上面有无人机在拍着呢。” 莫文斌点点头，嘴里沉默着，眼里的光芒更是明亮。 苏武回头看着手机，他在和远在京城的房为民共享着监视画面。 不一会电话的那头传来个深沉而郁闷的声音。 “苏武你这浑小子，从哪弄的破无人机？除了能航拍外，我要什么功能它就没什么功能。” 他骂道：“赶紧把它砸了吧，看着让人闹心。” 苏武还没搭话，房为民无奈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教授，这只是架民用无人机，当然没有你要的那些专业功能。作为民用机器，其实它的功能已经很强大了，你还想它怎样？” 教授气乐了。 “哟，你小子还敢顶嘴？看来你和我女儿的婚事我要重新考虑考虑。” “别别别，岳父大人你老说了算……” 房为民满头大汗，瞬间换了种讹诈的语气，“小五啊，你这机器实在太破。赶紧砸了换台更好的吧……” 养心谷这边的人听见两人的对话，俱是一脸的古怪。 莫文斌咳了声，惊疑不定地看着监视器上的共享画面。 他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苏老弟，恕老哥我冒昧问一下，电话那头的他们是谁？” 苏武古怪地瞧了他一眼，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保密。 “年纪轻的是我大学同学房为民，呃，他现在读研一。另外那个年纪大的教授是他的导师，范成伟。” 莫文斌的秘书立即在手持平板上按了几个字，然后飞快地向他展示了下。 莫文斌看清楚了，心跳得更快。 京城大学的教授，对他们这穷乡僻壤的浮shan县来说，可是相当稀罕的人物哪。 莫文斌正琢磨着怎么让苏武搭线，旁边一直盯着监视器的石高远忽然开口。 “苏老弟，你说这个圆……”他比划着监视器上的圆弧，“和谷里谷外的气温差有没有关联？” “哦？”苏武心一动，他情不自禁望了石高远一眼，沉吟道：“这又怎么说？” 其实苏武早有所察，只是没有说出来。 石高远似乎没注意到苏武异样的目光，他弯下腰点了点监视器画面上牌楼的位置。 “这里是养心谷的迎客牌楼，都认得吧。” “牌楼下谷里谷外两边的温度悬殊，而这个圆的弧线也恰巧划过这里。个人觉得两者间应该有一定的关系。” 虽然一身休闲装，但石高远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莫文斌一点也不敢小瞧。 他看着石高远在屏幕的指指点点，听得有些稀里糊涂，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苏老弟，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谷里谷外温度悬殊的。” “我来说我来说，情况是这样的……” 廖金海这搅屎棍无处不在，他不知从哪钻出来，得意洋洋地把之前一众游客的发现详细地介绍了一番。 莫文斌一行人越听越觉得扯蛋，一个两个瞪大了眼睛。他们望着口沫横飞的廖金海，忍不住侧目。 电话那头的范成伟和房为民也是第一次听说隔条线温度相差好几度的情况，不由出声质疑。 “不可能吧。世界上哪有这么神奇的地方，你说的是骗人的吧。” “骗你个大头鬼，”受质疑的廖金海顾不上腿伤还没全愈，气极败坏地跳了起来。 他可没把什么大教授当回事，愤闷道：“养心谷这里这么多人在，有本地的也有我们这些外地的，大家随时都可以查证我说的是真还是假。我能骗谁嘛我？” 在大蛇窝时廖金海墙头草的印象让莫文斌记忆犹新。他本能地怀疑这不靠谱的家伙，便下意识地问道：“你说说看，怎么验证法？” 廖金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先查一查天气预报上显示的本地气温，再自己感受一下现在养心谷的温度，难道你们没感觉有差别吗？” 这么简单？ 莫文斌一行人不由愕然。 他们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低头查看手机，然后皱着眉头仔细感受了下周围的温度。 很快每个人脸上变得一片复杂与难以置信。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廖金海昂着下巴，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 “这养心谷啊有个天然空调，其形成的原因十有九八和这里的地形类似太极图有关。” 电话那头的范成伟和房为民听得两眼发直心痒难耐。可惜他们没法现场感受，不知廖金海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房为民忍不住砰砰地拍了拍手机。 “喂喂，你们别一个个的都不说话啊。这胖子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莫文斌回过神，他正想开口，却听见苏武平静如水的声音。 “房子还有范老师你们等等。各人体质不同，对外界的温度感觉也会不一样，很难说得明白。我家里有温度计，可以拿来给你们看看现在养心谷确切的气温。” 房为民和范成伟大喜过望，纷纷催促苏武快去快回。 苏武笑笑，并没准备起身。 他四下张望，正好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小兰，小牛她人呢？” 苏小兰正端着碗鱼肉大快朵颐。小姑娘吃得满嘴生香，偏偏还记得要分一半给旁边眼巴巴的布老虎。 一人一虎一大一小共同挤在张矮凳上，你吃一口我来一下，吃得不亦乐乎。 听到苏武的问话，她头也不抬，含糊不清地回道：“小牛啊，她追妞妞去了。” 众游客面面相觑，情不自禁扭头望向另一边的马婶，这一看他们更是郁闷。 刚才不是说鱼汤都快没了，眼前的是什么情况？ 马婶不知何时也端了一碗满满的鱼肉，正小心翼翼地喂着怀里的苏晚。 石端敏看着眼馋，挣脱了母亲的手，抱着她的小奶狗情不自禁走了过去。 马婶向来喜欢小孩子，见乖巧玲俐的石端敏走过来，满脸慈祥笑意。 “你是不是也饿了？要不要来碗鱼肉？” “呃呃。”石端敏听不懂马婶的话但明白她在说什么，连忙快活地点了点头。 一堆游客都疯了，赶紧恬不知耻地附和：“马婶子，我们也饿了。给我们来碗肉呗。”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大象妞妞 众人恬着脸望向马婶，马婶讪讪地望向苏武，苏武皮厚，面不改色望着苏小兰。 “小牛她追妞妞作什么？” 苏小兰头也不抬，继续和碗里的鱼肉搏斗。 “还不是咕咕在搞鬼。它想去村子东边的半山腰摘高蕉，准备拉上妞妞去吓人。” 苏武茫然，仔细一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养心谷东边的半山腰上长了一大片无主的高蕉，不过很久以前那里就生活着一大群野猴子。 猴子咕咕不知什么时候起发现了这群住在半山腰上的同胞，不愁吃喝无所事事的它便整天想去惹事生非。 只不过咕咕是只袖珍猴，永远没办法长得像其他猴子一样高大。在以体型论英雄的动物世界里，它基本上没半点战斗力。 然而为了抢占半山腰上的高蕉，咕咕也是拼了。它一直想方设法拖上养心谷体型大的动物去给自己助威或者说狐假虎威。 大象妞妞就是它的首要目标。 大象这名字和饭团、阿布、咕咕以及小八一样，都是主人小时候起的。 妞妞的名字听起来是幼稚了些，然而它的年龄却一点也不稚嫩，相反还十分老迈。 它的主人出嫁至今已经有二十多年，大象妞妞也活了足有四十多年。可以这么说，现在养心谷很多孩子以及他们的父母都是妞妞看着长大的。 苏武和他堂妹苏雪当然也在此列。 他还记得十分清楚。小时候他最是喜欢让妞妞躺在地上，自己和其他孩子则爬到它肚子上，把大象肚子当成会不断起伏的气垫床来玩。 又或者让妞妞用鼻子把自己卷起来，高高地抛上天空，享受一把腾云驾雾的感觉。 可以这么说，如果要在养心谷里票选最受欢迎的动物，大象妞妞即便不是第一名，至少也名列前茅。 苏武回神，忍不住摇头。 “这破猴子，难道村里没有足够的香蕉给它吃吗，非要去山上抢别人家的。” “眼红病嘛，咕咕它就这样。” 苏小兰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嘻嘻地笑得花枝乱颤，前俯后仰中还差点带翻了凳子上的碗筷，惹得布老虎一阵气恼。 先安慰好自家老虎，苏小兰才呵呵地说下去。 “打不过别的猴子，咕咕也不死撑，它会回村子拉帮手。不过很多时候咕咕拉来的帮手在帮它打架驱赶其他猴子，它自己却溜去摘高蕉。” “你说要是它摘到能吃的高蕉也就算了。偏偏它个子太小，大的摘不动，只好摘些又小又青的回来，根本不能吃。” 苏武恍然。 怪不得每次苏小牛带过来的高蕉都营养不良，原因原来如此。 “五哥，你找小牛作什么？”苏小兰好奇地发问。 她一个小姑娘吃不下什么东西，不大一会就已经吃撑，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休息。 众目睽睽痛心疾首的目光里，碗里剩余大半的鱼肉全成了布老虎的口粮。 苏武朝其他人努了努嘴，“我放了个温度计在房间里，想让小牛去帮忙拿下。” 苏小兰恍然，忍不住鄙夷，“五哥你得有多懒，就这么点路也不愿意走。” “我去帮你拿吧。”说完，苏小兰起身出了马婶家。 小凯呵呵地坐了过来。 他姐夫张恒那边这会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他本想着过来拉上山货就走，然后好早点回去帮忙。 然而他确认了村外木桥的身份后，还没见到传说中的苏建国，小凯更是不急着走了。 加上刚才又听见了养心谷的另外一个秘密，小凯也是好奇得不行。此时就算有人拿棍子赶他，他也未必会走人。 “五哥，你们马叔什么时候回来？我听说他的木匠技巧十分独到，希望能有幸认识他一下。” 说曹操曹操到。 小凯话音未落，院门吱地开了。苏建国和苏小兰一前一后走进院子来。 苏武正准备开口。 廖金海已经几步跨过去，一把把温度计从苏小兰手中给夺了过来。 “你们看，天气预报说现在气温是32度，而温度计上显示这里只有23.6度。” 他给莫文斌一行人以及视频对面的房为民两人展示着温度计上面的温度，得意洋洋地望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看吧，你们现在知道我没有撒谎吧？” 莫文斌一群人那顾得上答理这欠揍的家伙，纷纷地传阅着那支温度计。仔细观察后，他们一个个沉默下来，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监视器上面的太极地形，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这些年小凯走南闯北，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或听或见过不少。对于养心谷的特殊，他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马上回过神。 更令他感兴趣的是刚进院子的苏建国。 小凯满脸笑容地站起来，伸出双手正准备迎上去，他忽然呆在那里。 苏武和石高远嘿嘿了一下，两大男人心有灵犀地互视了一眼，俱是暗暗地发笑。 小凯这模样，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当初石高远通过视频第一次见到苏建国，他差不多也是这么一副模样。 蓬松凌乱的头发，稀稀拉拉的胡渣子，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裤子。 乍一看去，确实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位手艺精湛的民间高手，反而有种遇到城里拾荒犀利哥的感觉。 苏武先让苏小兰去村里找人帮忙，把准备要发快递的山货送到村外的车子上。 他才笑着提醒小凯。 “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就是马叔苏建国，小凯你不是有事找他吗？” 小凯啊啊地回过神，犹豫着迎了上去。 他抓住苏建国满是沟壑的大手重重地握了握，开门见山道：“苏先生你好，请问一下外面小河上的飞穹式木拱桥，你现在能不能修？” 听了苏武的翻译，苏建国不置可否。 他皱了皱眉头，信步走到旁边工具栏里随手抽出一把手工锯和斧头。 “那座桥什么时候坏了？”苏建国打量着自家院子多出来的陌生人，自顾自道：“这些天没下什么大暴雨，桥不应该坏啊。” 苏武点了点莫文斌一行人，嘿嘿地笑道：“马叔，他们都是开车来的。说不准桥是被他们的车压坏的。” 莫文斌等人吓了一跳，连忙一个劲摇头，纷纷表示自己的车停在了河的对面，并没有开上桥面。 视频那头的范成伟刚才离开了一会，没听到连贯内容。此时忍不住出声，“那又是什么特殊的桥吗？那么骄贵，居然连车都不让开上去。” 旁边的房为民沉默了会，“他们说那是座飞穹式木拱桥。” 咣当！ 范成伟没坐稳，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他骨碌一下狼狈地爬了起来，睁着血红着的眼睛，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刚才说那是什么桥？” 房为民心里突突直跳，不由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飞……飞穹式木拱桥。” 范成伟一听就疯了，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他准女婿的额头。 “那你还傻坐着作什么？赶紧订票去，我们今年的课题就在这个什么养心谷作了。”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聪明的游客 说完，电话那头的房为民两人立即风风火火下了线。 苏武眨眨眼睛，关掉了手机。 无论是房为民还是身为教授的范成伟，苏武都已经认识了很长一段时间。所谓习惯成自然，他们的反应，他一点也不意外。 抬头看了看天空，苏武正准备回收天上的无人机。放在一边的操纵器却被廖金海猛地伸手拿了去。 “老弟，航拍机电量还多，先借我玩一下。” 说完，他生怕苏武拒绝，嘿嘿地攥紧操纵器又是蹦又是跑地窜到院门口。 廖金海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院子，脑袋还留在院里。 他高声喊马婶，“马婶子，今天的午饭和晚饭我就在你家凑和了。记得作我那一份啊。” 说完，他根本没给院里人出声反对的时间，风一般跳着跑远了。 其他游客眼前一亮，纷纷依样画葫芦。 “婶子，今天我的午饭和晚饭也拜托你了，千万记得做我那一份。” “婶子记得加我一份。菜不需要太多也不需要太好，只要有条鱼就行。” “对对对，我们不挑食，只要有碗鱼汤外加点鱼肉就行。” …… 十几名游客七嘴八舌地一口气把话说完，一个个飞快溜出了院子，活像后面有只老虎在追赶似的。 苏武哭笑不得。 这些家伙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哪个没尝过山珍海味，结果为了吃口鱼肉，简直连脸都不要了。 苏建国多少能听懂些普通话，正觉得莫名其妙。等他喝了一口马婶专门留给他的鱼汤后，眼睛都亮了，他顿时了然。 “不就条仙女湖的草鱼吗？多大点事。”苏建国不以为意，“他们想吃，我们去捉就是了。反正他们出手大方。” “哼哼，老头子你说得倒是轻松。”马婶冷哼着，狠狠地瞪了苏建国一眼。 “你活了大半辈子，以前没吃过仙女湖的鱼还是怎么的？有见过味道这么好的鱼吗？” 苏建国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哑然。 苏武想了想，问道：“婶子，那么大的鱼我们只喝了些汤还有鱼头，应该还有不少肉吧？” 马婶点头，“肉是还有不少。” 苏武琢磨了一会。 “那一会中午婶子把你所有鱼肉好好作给他们吃。至于晚饭，我们不管，就说鱼暂时没了。” 马婶直了眼睛。 “这不大好吧。他们就是冲着鱼来的。我们这样赶客人的话，传出去婶子的脸往哪搁？” “没有的事。”苏武爽朗地笑道：“都说物以稀为贵。这么好吃的鱼，当然不能像大白菜一样顿顿都能吃到。婶子你说是吧？相信他们也能理解的。” 马婶一听觉得是这个理，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此时的院子里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石高远一家以及莫文斌一行人。 莫文斌笑得很亲民。 他走过来，亲切地望着苏建国夫妇。 “两位苏家大哥大婶，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们几个也有些馋那条鱼。一会儿午饭也加我们一份吧。” 加一个是加，加一群也是加，虱子多了不痒，马婶无所谓了。 她正准备点头，旁边的苏武突然出声。 “作莫县你们的午饭当然可以。不过在这我得先声明，我们要收餐费，而且费用不低。” 莫文斌气得牙痒痒的，笑道：“这是应该的。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嘛。我老莫时刻记在心里头。” 苏武点点头，这才放过他。 莫文斌的秘书会搜索各种消息，石高远也会。他滑了滑手机，很快眼里一片精光闪烁。 迟疑了会，他走苏武面前。 “苏老弟，我有个关于雁雕的不成熟想法，说出来希望你能理解和答应。” 苏武发上A站的视频观看和回复量暴涨，他此时也在手机上忙碌着。 看了石高远一眼，他点点头，“石老哥你太客气了，说说看，是什么样的想法？” “还有，”苏武下巴朝不远处的苏建国示了示意，“雁雕真正的主人在那呢，你和我说这作什么？” 石高远笑笑，没有理会这茬。 雁雕是苏建国的不假，不过他能看得出来，这里真正话事的人其实是苏武。 如果苏武反对，估计苏建国夫妇心再动，也不会理会自己。 “是这样的。一会儿的雁雕竞争，我不准备出价。”石高远笑道：“不过无论其他人出多少价。我都会在他们最高的价格上多加十万把这座雁雕给买下来，苏老弟你看怎么样？” 苏武不吭声，他深深地望了一眼石高远。 眼下苏建国能修复甚至建造飞穹式木拱桥的消息尚未确认，但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旁边的莫文斌一行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旦传闻被官方证实，届时苏建国一个民间大拿的称号是免不了的。 到那会他的身价爆涨，手下的作品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届时这座雁雕别说多加十万，就是升值十倍也是有可能的。 迎着苏武意味深长的目光，石高远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紧张，脸上却是一片坦然。 他是商人。 商人最擅长的就是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能把成本压到最低是种本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苏武没作声。他沉默着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弄得石高远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喝完鱼汤的苏建国心满意足地长长舒了口气。 既然外面的木桥没事，他便重新收拾好手边的工具，接着不知从哪掏出几包暗红色的拳头果，乐呵呵地放到苏晚面前。 “早上在山上发现的，我尝了一颗，味道还不错。就摘了几包带回来给孩子。” 拳头果在养心谷周围是种较为常见的藤生野果。果实成熟后看起来像个攥紧的拳头，所以大家都叫它拳头果。至于学名到底叫什么，苏武还真不清楚。 这野果水分充足，吃起来甘甜可口，爽感十足，深受小孩子们的喜欢。 马婶伸头瞧了瞧，闷声道：“你几岁了？什么东西都往孩子面前放，这洗过了吗？” “早些时候在外面洗过的。”苏建国讪讪地挠了挠脑袋，他拿起拳头果弱弱声道：“现在再洗一次也可以。” 说完，顶着一众人古怪的眼神，他进屋洗果子去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钱不是问题 洗好果子再出来时，正好苏小兰骑着老虎又回到马婶的院子。 “哗，是拳头果。”苏小兰骨碌地滑下虎背。她两眼放光地冲到苏建国身边眼巴巴道：“马叔，这么多果子有没有我的份？” 苏建国点点头。 他把果子端到苏晚旁边放下，笑道：“院子里只有你们三个孩子，这么多拳头果够你们分的。随便拿吧。” “也有我的份？”石端敏十分高兴。 她面面相觑地拿起一包拳头果，紧紧地盯着旁边苏小兰的动作，不知该如何下嘴。 真是个城里孩子，居然连野果怎么吃都不懂。 马婶哭笑不得，摇摇头帮石端敏撕开拳头果的外皮，剥成一瓣一瓣的。 她先掐了瓣小的放到苏晚手里，才笑着对蹲在一边的石端敏道：“你试吃吃看，看看味道喜欢不喜欢。” 石端敏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眉开眼笑道：“真甜，我喜欢。” 只是三个孩子刚喝过鱼汤，此时并不饿。就连最能吃的苏小兰也只是草草吃了两瓣就放下了果子。 “五哥，”苏小兰先塞了一瓣拳头果给布老虎，随手指了指西边，“村外牌楼下又有人来了。” “知道了。”苏武点头。 他刚接了电话，是另外一些有意买雁雕的客人，他们已经到了外面。 “我现在有事要忙。”苏武指了指一边的莫文斌，商量道：“其他人都在帮忙搬山货，要不小兰你去把他们带进村来？” “阿布跑得快，你去一趟外面牌楼也轻松。” “好的。”苏小兰点头，小姑娘脸上多了些羞赧，“我听不大懂普通话。如果没招呼好客人，五哥你可不能怪我。” 苏武被她逗乐了。 “怎么会。都说客随主便，你作为主人就该大大方方的。要是他们胆敢埋怨，那就不是好客人，直接赶出谷去。” “呃呃呃。”苏小兰狂点头。 旁边的莫文斌听见了，冷冷地哼了一声。 果然是这浑蛋教导的。 那扎着三小辫的姑娘多伶俐乖巧，偏偏被他教成了个女魔头，一言不合就赶人。 “端敏，”苏武朝石端敏招了招手，“你会普通话，要不要和小兰一起骑阿布去村外的牌楼接客人进谷？” 石端敏又惊又喜，目光落到威风凛凛布老虎身上都滚烫了几分。她跃跃欲试道：“我也可以骑阿布吗？” “当然可以。”苏武四下找了找饭团的踪影，“饭团你骑不了，阿布这身材肯定没问题啊。” 叶婷担心女儿的身子，皱着眉头连忙站出来：“苏小弟，这是不是不太好？敏敏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苏武摇头。 “健康的孩子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能笑能哭。端敏她现在好得很，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叶婷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女儿期盼的目光，张张嘴后又默默地咽了下去。 苏武轻轻地拍了拍苏小兰的脑袋，“小兰，端敏她是客人而且身子有些弱。呆会你教她骑老虎的时候让阿布走慢点，别摔着了。” “怕什么，摔摔就习惯了。”苏小兰小声嘀咕。她看了看不远处的石端敏，斩钉截铁道：“那五哥你得让她教我普通话。” “行啊。”苏武哈哈一笑，吩咐两个女孩几句，让她们离开。 “莫县，现在只有我们了。”苏武捡过张矮凳，他坐了下来，“我们是寻个安静的房间聊，还是这在边晒太阳边聊？” 莫文斌毫不犹豫道：“找个房间吧。” 苏武点头。他问了马婶几句，领着莫文斌和他秘书进了个安静的房间。 小秘书人都没站稳，就迫不及待地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份又一份的文件。 “苏先生，我们刚才接到勘测队那边发过来的消息。从上面高速服务区到你们这村子，如果不钻隧道不建大型桥梁的话，差不多要修十公里的路。估计至少得投资2500万才能修好这么长的双车道二级路。” 他抬头看了看脸色平静的苏武，“如果要钻隧道架设大型桥梁，距离肯定短些，只是那成本……” 他没再说下去，不过他相信苏武能听得明白。 “2500万不多，县里准备给我们补贴多少？”苏武直截了当地发问。 “按照规定，村民自己集资修路，上面的财政补贴为50%到65%。一般说来越是贫困的地方补贴越高。” 苏武点点头，“那你们给我们这补个80%吧。” 80%？ 莫文斌一口茶喷了出来。 瞧他那臭着张脸的模样似乎还嫌低了似的。怎么不狮子大开口直接说个100%？ 莫文斌深深吸了几口气。 “苏老弟，难道你没听清楚吗？补贴的范围只有50到65。再高是不可能了。” 苏武不以为意。 “有什么不可能的。之前你不是说养心谷周围是珍稀动植物保护区，不许动土吗？现在怎么说？” 莫文斌气得眼都红了几分。 这破事是谁逼出来的？难道是他莫文斌闲着蛋疼没事想挑衅环保动保的同僚们？ “一句话，补贴60%，爱要不要，多了免谈。”莫文斌别开脸，他根本不想看见苏武这个人。 “一句话，补80%。少了的话，莫副自己离开，我就不送了。” 苏武也别过脸去。 你以为你不待见我？我还不待见你呢。 小秘书满头是汗，连忙出来打哈哈。 “两位大佬，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外面的路肯定是修的，否则出入养心谷实在太麻烦。这不，早上过来时差点没把我的身子颠散架了。” 他一脸诚恳地望着苏武。 “苏先生，说真的，你们养心谷确实很神奇。现在村里的旅游基础设置基本为零，但游客们依然玩得不亦乐乎。这点我和莫县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因为我们已经递了申请换到主管旅游方面来。可以说我们现在其实是一伙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尽快修好外面那条路，打响养心谷的旅游品牌，是你们的梦想同时也是我们的心愿。既然如此，双方大可以求同存异，各让一步怎么样？” 顿了顿，见双方依然沉默，小秘书只有再次开口。 “这么吧，我代表莫县先让一步，补贴提到65%。这已经是文件上的最高限额。足可见我们的诚意。” 他胳膊碰了碰苏武，“苏先生，你先降到70%怎么样？” 苏武摇头。 “70太少。我们养心谷就是个穷乡僻壤，哪里拿得出2500万的30%？那足有750万。” “万一我们拿不出钱，到头来路只能修一半，和没修有什么区别。” 小秘书一听苏武的语气不再是那么坚定，心知有戏，不由精神一振。 “750万确实挺多了。不过你们这些天不是卖了不少极品山货嘛，各家咬牙凑凑就差不多了。” 苏武侧目。 “说得容易，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整个村子一年到头就只是这点收入。你去让他们全拿出来给我看看。我敢赌你直着走出不了村子，你信吗？”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诉说着各自的苦楚，反正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苏武坚持70%太少，而莫文斌最多只能给到65%。这样的你争我吵，好半天时间过去双方依然僵持不下。 “苏武，”莫文斌重重拍着桌子，连苏老弟也不喊了。他怒目圆瞪，一脸光棍道：“最多补贴65%，这是没得谈的事。嫌少的话要么你们改修条四级公路，要么我们一拍两散，爱谁管谁管去。” 苏武盯着情绪激动的莫文斌，静静坐了好一会。 他似乎服软了，忽然开口，“补65%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莫文斌已经作好了摘乌纱的准备，此时一听不由大喜过望。更重要的是他第一次见苏武这家伙服软，心里感觉就一个字：爽。 当然，要是这家伙服软的口气带上些许诚惶诚恐就更完美了。 “什么条件？”莫文斌喜滋滋地问，“只要不是太苛刻的，我都答应你了。” “那先谢过莫县。”苏武呵呵一笑，“过阵子我想在村子范围建所小学，所需的各种程序莫县帮忙打理一下嘛。” 莫文斌秒懂。 所谓的过阵子估计就是好几年后的事，这家伙的女儿该上学了嘛。 至于为什么现在就提建学校的事。谁还不要张脸啊，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啰。 “行啊，一切包在我身上。”莫文斌拍着胸脯承诺。 几年后谁会知道发生什么事，到时候自己还在不在浮山（和谐）县任职都是个问题。先把眼前的事应付再说。 苏武笑了，“这点一会可得写清楚。” 小秘书明白莫文斌的心思，自然满口答应，“好。我马上记录下来。” 钱谈妥，其他都有过先例，对照着谈起来就十分轻松。几乎不用半个小时，小秘书的电脑上一份双方都能授受的合同诞生了。 双方仔细看了看，纷纷在电子版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了合同，又签各种修路需要的文件，忙完一切，午饭终于姗姗来迟。 “苏老弟，”出到院子，莫文斌觉得天宽地阔神清气爽，他乐呵呵地拍着苏武的肩。 “我们这边特事特办，最迟明天晚上钱就会拔到账上。你们的35%赶紧凑，要不然差了钱，修出条无头路来谁也不好看。” 苏武抱着女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响后他点点头，学着马婶的口头禅，“多大点事，不就八百来万嘛。” 不就八百来万吗？ 莫文斌差点气歪了鼻子。 刚才是谁为这八百来万死死咬牙软磨硬泡不松口的？ 搅屎棍廖金海凑了过来，“苏老弟，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八百来万？要这么多钱作什么。” 莫文斌心里高兴，便把情况详细说了说。众人听了都是一片哗然。 苏武家还破破烂烂的，养心谷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对他们来说八百来万确实是个不小的数字。 “不止八百多，我们苏老弟还准备在养心谷这独资建所小学呢。估计两者加起来至少得一千好几百万。” 莫文斌知道自己有些幼稚，但仍忍不住爆料。谁让他今天高兴呢？ 苏武淡淡地看了得意洋洋的莫文斌一眼，摇摇头后掏出电话随手拔了个号。 电话几乎瞬间就接通了，苏武喂喂了两声，开启了免提。 对面的男人兴奋到变了腔调。 “苏小神医，真的是你？前些天上你住的房子找你，结果房东说你退租了。真让我一阵好找啊。” 苏武淡淡道：“不好意思王老板，我现在不在京城，已经回了老家。” “没事没事。”王老板毕恭比敬，“不知道神医你老家在哪？我们可以亲自上门求医的。” 苏武先报上养心谷的位置，随后说道：“通往我们这里的路缺点钱还没开修，很是不好走。王老板你们过来时得有心理准备。” 八面玲珑的王老板秒懂。 “这年头路没修好可不行。不说其他，就出入都成问题。”他善解人意道：“要不老王我捐个一二百万帮忙修一下路，也算为神医家乡作点贡献。” “不用，”苏武不想欠别人人情，“就当下次的诊金吧。” 王老板听明白了，连忙打个哈哈过去。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苏武一翻手机信息，朝众人展示了下，神色淡定。 “两百万到手。” 不顾众人五颜六色的神情，他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几句话下来，少则一两百万，多则三四百万，钱像流水一样纷纷汇进他的帐户。 “现在钱够了。”苏武淡定地合上手机，望着脸色死灰的莫文斌，“记得及时把建学校的各种程序给我办好。否则……” 莫文斌咚一声，头重重砸在桌子上，连死的心都有了。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拳头是道理 石高远又惊又喜。 他本以为投资苏建国会是个好主意，现在看来，眼前的苏武才是更值得投资的对象。 只是似乎苏武的身价比他还高得多，石高远想投资也无从下手。 石高远恍惚了会，他甩了甩头。 管他什么投资不投资的，面对苏武这样一个随便开口就能从各地的大老板身上拿到几百万诊金的神医，女儿石端敏的病不是更重要吗？ “苏老弟，”石高远靠过去，患得患失地问苏武：“原来老弟你的医术如此高超。老哥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他迟疑了会，讪讪地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之前就听你提及过我们家敏敏，只是当时我们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真是让人羞愧不已……不知道她的病老弟你能不能治疗或者有什么想法？” 苏武摆摆手，没把石高远之前的忽视放在心上。他想都没想，径直开口。 “端敏啊，前些时候我给她诊过脉。相对来说她得的不是什么难治的病，就是治疗起来需要耗得时间。” 石高远精神一振。 自家孩子在国内很多大医院基本上已经诊断为绝症，没想到在苏武这居然只是“不是难治的病”。 这苏武的医术到底有多可怕？ 石高远想想就心惊，随即坦然。 怪不得那么多大老板对他言听计从，一通电话就心甘情愿地把钱拿出来，果然是有道理的。 苏武自然不清楚石高远在想什么，自顾自说下去。 “我建议她留在养心谷这里慢慢养身体，并加以针炙与药物治疗，最后肯定会康复的。” ”苏小弟，你说的是真的？”叶婷激动万分走过来。她紧张兮兮地盯着苏武的眼睛，像个即将溺水的人死死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真能治好敏敏的病？时间久点不要紧，真的，只要能治好就行！” “真的。”苏武点点头。 自从有了苏晚后，他十分理解为人父母的关切与焦虑。拍了拍手，苏武爽朗地笑着给石高远夫妻一个明确的答案。 “放心好了。肯定能治好，如假包换。” 其他人这才知道石端敏身子骨不好，听了苏武的话，连忙过来给两人道喜。 听了苏武的话，石高远一把把妻子抱在怀里。堂堂一个大男人，他眼眶都红了几分，脸上更是一直在傻笑，高兴得头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石高远千里迢迢过来养心谷，本来只是想买只雕塑送给生意上的朋友。临行前忽然想起和苏武视频通话时苏晚骑大雁的模样，就神差鬼使地把老婆孩子带上。没想到竟然有这番际遇。 不得不说，这世界太奇妙。 “多谢苏老弟以及各位朋友的祝福。不当父母不知道，当了才知道孩子就是父母的命。说起来不好意思，自从两三年多前孩子生了病，老石我几乎天天寝食难安。” 说着说着，石高远抹了把泪，“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实在是高兴得有些失态……” “这样吧，各位朋友今天在养心谷的一切消费我老石都包了。” 石高远咧着嘴呵呵地四处作着揖。 “老石我知道各位朋友从四面八方过来养心谷玩，都不缺这点旅游钱。但我是高兴，总想着作点什么才能释放心里的快乐。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众人哈哈地摇着头表示不介意，一个个开着玩笑。 “马婶家的鱼汤好喝，不过价格贵啊。我正愁呆会会不会付不起午饭钱。现在有了石老哥的话，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大吃特吃了。” “就是就是。马婶子之前你家的鱼肉和鱼汤还有吗？现在端上来吧，有多少来多少。不要怕我付不起钱，只怕你没有足够多的货。哈哈……” “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免费旅游，尽管只有一天，但也是值得庆祝的事。菜够丰盛了，酒呢？不是说养心谷有自己酿的酒吗？快抱上来，让我们一醉方休。” 苏武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电话打给酒伯，让他送些好酒过来。 之前他曾经叮嘱过这些游客住宿的各家村民，为了避免游客们酒后发疯与村里的动物们发生冲突，尽量不要给他们提供酒类。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配些醒酒汤给他们醒酒就好。 石高远两眼通红。他把苏武拉到一边，小声道：“苏老弟，养心谷不是要修路缺点钱吗？老石我钱不多，怎么也捐个100万吧。” 他诚恳道：“这不是敏敏的医药费，全当是我个人捐来修路的。刚才老弟你不是说敏敏要在养心谷修养一段时间吗？我还有工作，不能天天留在这里，不过以后会常常来探望她。修好了路也有利于我出入。” “也行。”苏武没有拒绝。他点点头，接收了石高远的捐款。 想了想苏武开口：“端敏的病虽然以养为主，但前期也是要不少药物治疗的。最迟晚上八点前我把近期所需的药材列个表给你，你尽快收集好带过来就是。” 苏武不提诊金，也不需要提。懂的人自然会懂。 石高远大喜过望，“都是些中药材吗？老弟你放心。无论多珍贵，我一定尽快收集好送过来。” 苏武笑着摇了摇头。 “你放心好了，我治病时通常用的都是些普通药材。只是有些养心谷里没有产出，才不得不让你到外面采购，谈不上多珍贵。” 石高远一愣，“听苏老弟你的意思，养心谷还有专门培植药材的人家？” 苏武哈哈一笑，“你们家三口现在不是住在我晴姐家里吗？他们家就一直有种植药材的传统。” 说到这，苏武想起自己刚回到养心谷时在路上遇到的苏睛与小八。当时她带了个草篮子，里面装的就是从地里采回来准备炮制的各种药材。 “你应该能在他们家院子里找到不少正在炮制或者亮晒的药材才是。”苏武道，“怎么，没注意到？” 石高远讪讪一笑，“或许有吧，不过真没注意过。” 正说道，叶婷满脸春风地走了过来。 她刚通过电话手表和石端敏聊了聊，知道女儿的情况一切都好，这才放了心。 “苏小弟，你准备在谷里建座小学吗？” 苏武点点头。他望了眼那边黑着张脸呆坐的莫文斌。 “村里不少孩子像小兰一样，到了年龄却没法上学。学校还是早建早好。就是不知道莫县他那边什么时候才能把各种程序弄出来。” “确实如此。教育是该早点进行，不能担耽了孩子们。”叶婷有点哭笑不得，“我刚才和敏敏通电话。她和苏小兰在聊关于讲道理事，真让我无语。” 两男人不禁好奇，“怎么回事？” 叶婷没说话，只是按了按手机放了段录音出来，正是石端敏和苏小兰的声音。 “小兰，我是第一次欢迎客人，有些担心。如果他们不听话怎么办？”石端敏好奇。 “很简单啊，”苏小兰毫不犹豫回答：“跟他们讲道理就行。” “怎么讲道理？我爸常说我妈妈不讲道理。听说大人们都喜欢不讲道理。” 叶婷不由斜视一边的丈夫。 石高远尴尬得狂咳嗽，这破孩子乱说什么大实话。 他刚想解释些什么，苏小兰的声音已经响起，小姑娘听起来很是胸有成竹。 “不怕，我爸爸说拳头大就是道理。他们要是不听话，我们就揍到他们听话为止。” 这下轮到苏武咳嗽。 拳头大就是道理，这是他们养心谷的标准作风，没想到苏小兰也学到了。 石端敏的声音很是吃惊，“可我们的拳头不大啊。” “没关系。”苏小兰得意洋洋回答，“阿布的牙齿比很多人的拳头大。” 苏武无语。他亲了亲怀里睡着香甜的女儿，忍不住擦了把汗。 这学校该建，而且还得快建。否则好好一个小姑娘老是跟人比拳头算什么。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莫文斌的郁闷 “马叔，有意购买这座雁雕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了。你尽可以让他们出价，不用客气。” 苏武想了想，还是提醒一声。 “不过如果马叔你推迟几天的话，这雁雕的价估计会更高，甚至有可能比现在高十倍以上。” 苏建国正挑选老竹。 他的水烟筒被自己失手砸坏了。这段时间里一直被烟瘾折磨得坐立不安，只好偷偷摸摸地重新作一个。 听了苏武的话，苏建国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小五你说得是真的？为什么晚几天卖，这雁雕会高那么多钱？” 苏武只好把村外的木桥以及其他人的反应说了说，最后他总结道：“等名声宣扬出去，马叔你就成了香饽饽，手里雕的东西升个十几倍价很正常。” 苏建国一愣。 他可没料到修座木桥还能修出这花样来。不过他摇了摇头，毫不犹豫拒绝了苏武延迟竞拍的提议。 “今天竞拍这雁雕是小五你早先定下的主意，各位客人千里迢迢过来很大程度上是冲着你的面子来的。” 苏建国端详着手里千挑万选出来的老竹，他轻轻敲了敲，满意地点了点头。 “俗话说人无信而不立，马叔没读过什么书，但这些道理还是懂的。所以就算马叔我再喜欢钱，也决不能因此而毁了小五你的名声。” 马婶走出来，一眼瞧见苏建国手里竹筒，就知道他想干嘛。她正想开嚷，正好听到丈夫说的话，又默默走开了。 苏武心里振动，他劝说了两遍，见苏建国打定主意不为所动，只好按原计划进行竞拍。 结果在意料之中，石高远以192万的高价赢了竞拍。 其他参与竞拍的人一听这价格，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这雁雕够大也够精致，所用颜料更是珍稀，不过木料底子摆在那里，能拍出这么个高价实在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拍卖结束，苏武随后的一番话让这些人恍然大悟。再看向那座雁雕时，他们不由悔恨不已，痛定思痛后纷纷打听起苏建国出手雕刻的价格来。 毕竟是民间搞的竞拍，并不正规什么都随便。它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明明临近午饭才开始，结果结束时主宾还能一起在马婶家吃个午饭。 这会的莫文斌听见个“苏”字都觉得心烦。 不过到底是个领导，虽然心里郁闷得想吐血，但表面上看起来他一如既往的淡然，一直和来自四方的游客们谈笑风生。 直到午饭时他喝了一口鱼汤，味美到让莫文斌差点吞了舌头，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因为呕气而产生了报复性的幻觉。 世界上真有这么好吃的鱼吗？ 莫文斌怀疑人生中。他正想再重新品尝一次，待提起筷子才发现桌面装鱼的大碗已经空空如也。 他连忙举目四望。 这才发现不仅自己这桌，所有桌子上装鱼的大碗都已经一扫而空，甚至连汤汗都被人倒得干干净净。 莫文斌原本就郁闷，此时更是懊恼不已。这顿饭上的鱼美味到令人拍案叫绝，可惜他只尝了一口就没了。 莫文斌赶紧凑到苏武边上，嘿嘿地指了指桌面上空荡荡的鱼碗。 “苏老弟，这级别的草鱼养心谷还有吧？” 苏武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在淡定地吃着午饭。 他点了点头，“有，不过数量不多。莫县你想要？” “不要，买不起。”莫文斌连忙摇头。 他真买不起，如果这顿饭不是石高远出钱，估计他还真不敢点这鱼。 “这草鱼美味到天下无双，建议老弟你赶紧给它注册一下商标，以免出现其他李魁。” 莫文斌很有经验，他提议道：“要是鱼的数量不多的话，老弟你大可以考虑以后只提供高端供应。努力把它培养成养心谷的旅游招牌之一。” 苏武诧异，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考虑并尽快注册。 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让莫文斌气馁，暗暗地又咬断了几颗牙。 理清修路以及裁判陈廖两家的事不是那么容易。直到傍晚时分，莫文斌一行人终于把一切该交接的事都交接完毕，这才准备踏上了归途。 路过村外那座飞穹式木拱桥时，看见桥上一直人来人往兽来兽走。莫文斌心疼得直想吐血。 他赶紧打电话给苏武。 “苏老弟，这座飞穹式木拱桥是宝贝来着，你们就不要人来人往地糟蹋它了吧。” 他说道：“你现在不是有钱吗？赶紧在旁边重新修座钢筋混凝土桥用！” “这钱哪能随便用，而且桥本来就是用来走的。人来人往不是很正常吗？”苏武随口敷衍道：“不过莫县的建议，我还是会考虑的。” “你丫的，不是考虑！”莫文斌现在听到考虑研究这种字眼比听到苏字还难受，他一声咆哮：“是一定要建，而且要快。” 莫文斌气急败坏的声音如此之大，和布老虎咆哮起来也不可多让。不仅他旁边的同事齐齐吓了一大跳，就连电话这头苏武都一时被他给吼住了。 “还有，路修好了。”莫文斌继续大吼，“入口那座牌楼也要换，拆了建新的。” 莫文斌早看那座牌楼不顺眼，特别是那“非请勿入”四个字，特别碍眼还十分的不和谐。 “一定要换。听见没有？”莫文斌强调，“喂，喂？” 他喂了两句，拿开手机一看，差点没把手机给捏爆。 不知何时苏武早挂了他的电话。 “这浑蛋，又挂我电话。”莫文斌觉得手痒痒的，有心回村去找苏武麻烦。 他回头一看。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怒吼，几条大狗出现在不远处的路中间，正沉默寡言地望着他们这行人。 夕阳的余光里，大狗们的牙齿寒光闪烁，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上来给他们每人咬上一口。 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莫文斌心一寒，连忙转过身子低头就走。直到上了车，出了养心谷的牌楼他才松了口气。 “莫县，你们终于出来了。”这时，车外有人拍窗。 莫文斌吓了一跳，他往外一看。 眼镜男小南捂着肚子，满脸的虚弱与狼狈。他身上的衣服到处脏兮兮的甚至还破了几个洞。脸上手上要么血迹斑斑要么大汗淋漓，像是刚和人狠狠打了一架。 “小南，你怎么还在这呢？” 莫文斌大惊失色，连忙让眼镜男上车。 他今天过得十分充实，完全忘了还有个半路被赶出去的同事在谷口苦苦得等风来。 “我能去哪？”眼镜男欲哭无泪。 “这穷乡僻壤的，我四处走了走，好像没发现其他村子，只好回来这里等你们。” 养心谷地处南岭山脉的深处，这种地方一般人靠脚可走不出去。不过眼镜男只是心虚，在养心谷周边还是有不少村子的。 莫文斌恍然大悟，他咳了几声，疑惑地打量眼镜男。 “那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又是捂着肚子又是破了衣服，还一身的汗水与血泪。” 眼镜男更是泪流满面，“我这是饿的，热的还有摔的。” 他哭丧着脸：“莫县，你有吃的吗？我一天没吃没喝的，快要死了。” 吃饱喝足的莫文斌忍不住打了个饱嗝。他脸色讪讪，没好意思回话，赶紧让司机开车走人。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抓阄的准备 送走莫文斌一行又送走一些游客，苏武总算可以好好陪女儿几天。 但他还是没办法悠闲下来。 一方面他得给石端敏进行针灸治疗，这不怎么费事；另一方则是给苏晚筹集各种动物，为她的生日抓阄仪式作准备。这就比较麻烦。 这些年养心谷人丁再凋敝，每年还是会有孩子出生的。是乎每年也都会有女孩的抓阄仪式举行。 因此苏武实际上只要到祖祠看看其他孩子抓阄所需要的小动物，就大抵差不多了。但苏武还是忍不住有些焦虑。 马婶见他焦虑得坐立不安四处乱转，不得不出声安慰。 “小五，你也用不着太担心。” “全世界动物很多而且千奇百怪，但孩子抓出来其实也就那些。大多都是常见的小狗、小猫、小鸟以及兔子狐狸什么的。村子里应有尽有。你安心好了。” 苏武点点头。他有这里长大的记忆，知道马婶说得是事实。 像苏小牛的咕咕猴，还有苏小兰的布老虎都算比较出格的。其他大多数小姑娘抓出来的大多是些普通的小狗小猫。 “婶子，我也很想放下心的。”苏武伸手梳了梳旁边女儿的刘海，语气里有些彷徨。 “别的孩子都从半岁开始举行抓阄，第一次没找到喜欢的动物，还有一岁，一岁半……” “晚晚的年龄已经不小了，正常情况下她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能跑能跳会说会唱。如果不准备周详点，万一……” “呸呸呸！大吉大利。万一你个头，坏事不灵好事灵。” 马婶抬手重重给苏武脑门来了一下，她杀气腾腾的骂道：“小五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次肯定可以抓到的。” “是是是。”苏武缩着脖子，不敢反驳。 苏晚这会正醒着，虽然她的视线并没停在旁边的父亲和马婶身上，但也知道奶奶揍了她爸一巴掌。 “奶奶奶奶……”小姑娘暂时只会这个词，唔唔唔地搂着马婶的脖子，不允许她打自己的父亲。 “好好好，晚晚乖。奶奶不打，奶奶不打你爸爸。”马婶连忙安慰怀里的孩子。 “老头子，快出来！”马婶明显也急了起来，她抱起苏晚喊房里的苏建国，“我们一起去祖祠看看还需要为晚晚准备些什么动物。” 苏建国正在忙着研究客户们需要雕塑的东西。收了那么多的订金，他总不能一直不干事。 脸上还挂着副老花镜，苏建国走了出来，他忍不住小声嘀咕。 “我们又没生过女儿和孙女，哪知道要准备什么动物？” 马婶柳眉一竖，音调又高了几分，“死老头子，你刚嘀咕什么？” 苏建国在外面也是能扛着百八十斤木头面不改色行走如飞的人物。这会在马婶的高音轰炸下，却也忍不住一哆嗦。 “没说什么，老婆子你应该听错了，我可没说什么啊。大家快走！” “会有的，婶子你放心。孙子很快会有的，孙女也会有的。”苏武果断为马叔转移仇恨。 “黑子昨天打电话给我，说他学车时好像看上了一个女孩。对方似乎对他也有那么几分意思……” 果然，马婶立即忘了丈夫的那点小嘀咕，连忙眉飞色舞望着苏武。 “真的？我怎么没听黑子提起。那姑娘叫什么，长得怎么样，家里是哪的？” 苏武摊了摊手，“这些问题婶子你该问黑子，我也不清楚。” 马婶喜滋滋地点头记下。 苏武默默擦了把汗。农村里像马婶这年纪的妇人极少随身带着手机，自己这才没当场被电话揭穿。 没走多久，遇到抱着小奶狗的石端敏和她母亲叶婷。母女两听苏武这么一说，便兴致勃勃地跟了上来围观。 养心谷的祖祠并不限制外人的进入与参观。只是现在不是什么大节或重要的日子，祖祠的正大门没有打开，还有那高高的门槛更没有卸下来。 一行人从旁边的小门进入。 养心谷的抓阄仪式基本上全族瞩目，而且每年至少会举行一次以上。因而在祖祠的西厢外设有专门抓阄的地方。 一行人信步进了西厢，很快在楼阁亭台间看到一处宽敞的空地。地上用青砖镶了一圈又一圈大小不一的环。每个环上都雕满了精美的图案，有鲜花有飞鸟，有仙鹤还有游鱼。看得几人眼花缭乱目不瑕接。 “这就是抓阄的地方，好漂亮。”叶婷好奇地张望，“这些美丽的圈圈是干什么的？” 她准备在养心谷长住陪女儿，正在努力跟苏晴学习本地的方言，抓住一切说话的机会练习发音。 “就是抓阄用的。”苏武指了指圆圈中间，“中间通常放有辆童车。然后周围大大小小的圈圈里放上动物。” 石端敏兴致昂扬地把她的小奶狗往一道弧上一搁，她扬着灿烂的笑脸，问道：“叔叔，就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苏武呵呵地点了点头。 “抓阄那天祭祖告灵后，孩子放在中间，用童车推着走，沿着圈圈逐一经过各种动物。要是遇上自己心仪的，孩子们会自己伸手去抓。” “就这样完了？”叶婷有点难以置信。 看着地面上阵势庞大且复杂精美的图形，她还以为这抓阄仪式得像电视里举办什么神神叨叨的仪式一样，又是祭天又是祷告或者吞火吃蛇那么麻烦周折。 苏武哈哈一笑。 “原来确实挺复杂的，基本上抓个阄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才能结束。不过这抓阄仪式每年都举行，加上年轻一辈越来越不在意这些传统。除了孩子的直系亲属，其他人也懒了。慢慢就变得和认祖归宗一样，随便唬弄一下就好。” “太可惜了。”看着地上复杂而精美的环饰，叶婷满脸的遗憾，“现在不是提倡传统么。养心谷这抓阄仪式其实也可以大放光彩的。” 苏武不置可否。 他现在可没心思理会什么仪式大放光彩的事情，一心只想女儿顺利抓到阄找到自己喜欢的动物恢复正常就行。 西厢的耳房里留有资料册，上面详尽地记载了各家孩子抓阄时所用到的动物，苏武这行人的目的就是它。 得到看管族老的允许后，马婶吩咐三个大人一股劲地把所有的册子搬到花厅。 真是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历代的父母为自家女儿们的抓阄可算费尽了心思。筹备到的动物五花八门，看得几个大人目瞪口呆。 苏武拿出手机，开始记录每一种动物，越记录他越是黯然。 资料册上有正常的猫狗猪牛，也有罕见的豺狼虎豹；有随处可见飞鸟游鱼，还有珍稀的仙鹤雪豹。 抄着抄着，苏武都有些麻木。 估计要是发现上面出现西方的恐龙、哥斯拉、金刚以及奥特曼或者东方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类的神兽，他也不会太意外。 幸好这个世界里没有这些扯蛋的外国大片以及养心谷的人脑袋还算正常，苏武抄了半天，愣是没发现这些东西。 “这个，”叶婷忽然指着上面的丹顶鹤，诧异地问道：“你们不会真去捉只丹顶鹤回来，然后放在环上供孩子们抓阄吧。” “那能呢。”苏武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一般都是马叔雕个小的丹顶鹤出来或者到外面商店买个模型，放上去供孩子们挑选。万一真被选中了。我们再想办法。” “怎么想办法？”叶婷睁大了眼睛，“比如那头布老虎，难道你们到虎穴里摸出来的？” 因为石端敏喜欢和老虎玩，其实她早就想问苏小兰的老虎还有那头叫妞妞的大象是怎么搞到的。 而且莫文斌这些官到了养心谷，它们还敢光明正大出来玩耍。 苏武哈哈一笑。 “阿布和妞妞算什么。你要是在这里住久点，会看到村子里还有国宝熊猫呢。” “不过它们的主人出嫁了，熊猫便呆在附近的竹林里很少下来而已。”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保护 “熊猫？”石端敏两眼放光，“我喜欢胖乎乎软绵绵的熊猫。” 小姑娘扯着脖子，兴奋地追问，“它们在哪座竹林里？什么时候会回村里？” 苏武想了想，随后望北一指。 “它们通常出现在祖祠后面的后山，因为那里的竹林最大。不过也说不准，它们想去哪就去哪。” “至于回村，它主人回娘家或者村里发出召唤，它就会下山来。当然，有时候它也会无缘无故下山玩。” 石端敏眼光黯淡了些。 养心谷周边的山脉有多大她是清楚的。没有专业的追踪知识，在里面想找到熊猫，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叶婷安慰女儿几句，才重新好奇问苏武。 “小五，这些包括熊猫在内的珍稀动物是怎么来的，给我们介绍介绍呗。实在是好奇得很。” 苏武也不瞒她。他边飞快地抄录着各种动物的名字边开口。 “同样是穷乡僻壤，有些地方的少数x民的口袋比我们这里还光，但他们依然能全身上下戴配满明晃晃的银饰。” 苏武抬头看了叶婷一眼，言简意赅道：“我们村的珍稀动物便是如此来的。” 叶婷若有所思。 抄录了足够多的动物名，苏武和苏建国开始忙碌起来。 苏建国忙着核查村里到底有多少名单上动物，缺少的要么自己雕几个，要么让苏武进城去买些模型或玩偶替代。 忙忙碌碌中几天的时间眨眼过去，陈廖两家“三斗”约定在大蛇窝进行。 作为裁判或仲裁角色的养心谷，苏武这主角没被允许参加甚至出席，倒是一直在县城学车的苏海回来参加了。 尽管如此，苏武还是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廖金海这碎嘴的家伙通篇都在场。 傍晚时分他回到养心谷，茶不喝饭不思，甚至顾不上答理专门在村中大枫树下等他下象棋的猴子咕咕。 廖金海径直找到苏武，得意洋洋地述说着其间发生的事情。 “苏老弟，你没去现场真是太可惜啦。”廖金海啧啧啧地感叹，“你都不知道你们养心谷的那个老太太有多猛，多威风霸道。” 廖金海口中的老太太自然就是养心谷的宗妇以及苏武的大祖母。 猛？ 威风霸道？ 对于这些评价，苏武半点不意外。 俗话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老祖宗的格言里就很好说明了发妻该有的品格，贤良淑德。 那些整天哭哭啼啼、娇娇柔柔、畏畏缩缩和懵懂无知的女人或许可以得到男人的疼爱，但从来不是结发妻子的最佳人选。 因为在有必要的时候，有能力的妻子是可以撑起一个家庭的。 更何况苏武的大祖母是养心谷苏氏一族的宗妇，不猛不威风不霸道的话可坐不稳这个位置。 慢慢地，望着旁边和饭团玩得咯咯直笑的女儿，苏武有些走神。 传统文化里无论对贤妻或是良母，都不大有对容貌上的要求。但通常也要求妻子的人选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文蓝无疑很上得了厅堂，至于下不下得了厨房，苏武不得而知。 正胡思乱想着，廖金海等了半响没见苏武答理，便推了推他。 “老弟，你没有在听我的话？给点反应啊。” 苏武回过神。 他微微地撇了撇嘴，丢给廖金海一个鄙夷的眼神，继续专注地忙活着手里的事情，打死也不瞧旁边的家伙一眼。 这可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河水就泛滥的家伙。只要苏武给个赞赏眼神，估计他会打了鸡血般即兴表演起各方的反应来。 苏武不答理他，廖金海也不在意，继续自说自话。他可不是那种对方冷着张脸不说话自己就羞愧放弃然后灰溜溜离开的人。 “我算服气了你们养心谷。”廖金海感概地开头，“老太太虽然头发花白，眼睛也看不见，但完全无碍她的霸气侧漏。” 他又用手肋碰了碰着苏武的胳膊，“老弟你是不知道老太太的言语间那杀伐果断，令在场的绝大部分男人都相形见绌，根本没人敢随便冒头触她的霉头。” 说着说着，廖金海似乎又回了大蛇窝，重新看到了老太太站起来发言的情形。 不过廖金海并没有一直盯着老太太看，而是扭头关注坐在莫文斌旁边的一位戴眼镜的女人。 因为到场的人里有不少像廖金海一样的外地人，这女人是浮山高中的一名语文老师，被莫文斌请来当翻译。 老太太说一段方言，她就翻译成标准普通话。 刚开始她的声音清丽口舌清晰，令人如沐春风；渐渐地随着老太太的语气越来越强硬，这老师脸色变了，嘴巴也结巴起来。一段话让她翻译得磕磕巴巴，好像生生挤出来一般。 “无规则不方圆，如果其中一方作弊，比如以抢劫、拐卖、诱骗、弓虽女……等等方式来增加本村的人口或财产。一经查证，该村立即判负。” 没人出声，不过都神色凝重地齐齐点了点头。 “此外，策划以及实施这些作弊行为的头头以及村庄，我们养心谷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带上猪笼挑个深水潭自己跳下去。放心，头七的时候我们会把人捞起来，此事了结。至于能不能进祖坟，你们族里自己说了算。” “第二，领头的跑了或者找不到的话。那么全村人三天之内搬离浮山地域。至于搬迁去哪里，怎么去你们自己说了算。” “以上是惩罚，如果都没意见，各族族长族老或宗妇过来按手印。” 莫文斌大汗淋漓，连忙扑过来。 “和谐，注意和谐。这惩罚万万不能写进三斗约定书里。否则我们这边绝对通不过。” 要是让各种媒体或子没休捅到网上，那可是不得了。 “啰嗦。”苏海伸手一拎，把莫文斌扔到一边。他嘿嘿地嘲弄：“难道有村子作了弊，只能用你们那套罚点款了事？” 莫文斌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面色讪讪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下面一群人哈哈大笑。 他们连大规模械斗都不怕，还怕罚点是痛不痒的钱？ 苏武听到这，心里恍然。 养心谷一帮族老不允许他出席这次的事，原因就在这里。 如果三斗一切顺利，那自然会有人记得是谁提出这方式的。 反之，如果出现了问题，特别是重大伤亡，那么承担责任就是出席这次活动的各人。 大祖母在保着他呢。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房为民到了 又过了几天，苏晚正笑嘻嘻地骑着饭团在院子里四处游荡。忽然间大雁激动起来，嘎嘎朝着苏武直叫。 苏武可听不懂鸟语，但看出了饭团的焦急，连忙几步过来把女儿从雁背上抱开。 没了苏晚的纠緾，饭团欢喜地叫了几声。它一跃而起，呼地张开长长的翅膀朝远处的天空飞去。 “饭饭饭饭……” 苏晚努力地伸扯着胖乎乎的小手，瘪着小嘴，眼巴巴地盯着天空，似乎想把天上的饭团召回来。 可惜饭团没听见。大雁速度飞快，瞬间飞到了山的另一边，飞出了两人的视线之外，再也看不到了。 小姑娘委屈得紧紧地纠着苏武的衣裳，“哗”一声响亮地哭了出来。 苏武看着有趣，忍不住捏了捏那张瘪瘪的小嘴，哈哈直笑。 他抱着孩子走了几步，一指院门口，“晚晚快看，是阿布，它在门口呢。” 还没学会说话的小孩子哭闹是种常态。饿了渴了会哭，摔了疼了也会哭，委屈郁闷还会哭，害怕了受忽视了依然会哭。 很多时候，孩子哭闹时只要稍微转移一下她们的注意力。她们就会忘了哭泣，重新变成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 果然，听到阿布两个字，苏晚一下子忘了哭泣，也忘了已经飞远的饭团。她连忙坐直了身子，微微侧着耳朵，努力听着院门外的动静。 苏小牛常常骑着布老虎来陪苏晚玩，她可没少在布老虎身上爬来爬去。 只是院门外布老虎不在，在的是马婶。小姑娘的哭声像个极其灵验的召唤咒语，随时都能把马婶召唤出来。 “这是怎么了？晚晚这是怎么了？” 马婶正在她家厨房洗菜，一脸焦急冲到苏雪家院子时，两手还湿漉漉的。也不知道她耳朵怎么那么尖，隔了两院子的距离，竟然还能听到苏晚的哭声。 “婶子别慌，并没发生什么事，不过是饭团刚才飞走了。”苏武不当回事，呵呵地把刚才的情形说了说。 他算算日子。 “今天小雪放暑假，估计现在已经到了村子附近。”苏武朝远处张望了一阵，“饭团已经半个月没见她，哪还呆得住，便忍不住飞去迎接。” 马婶松了口气。 她埋怨了几句，蹲下来问抱着她腿不放的苏晚，“晚晚，奶奶家作了香香的饭菜，要不要去吃点儿？” 苏晚一如既往的不理会。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院门，嘴里细细地呢喃着，“阿布阿布……” “晚晚想跟阿布玩啊。”马婶呵呵地抱起苏晚，疼惜地亲了两口，“等晚晚吃饱饱，奶奶带你去找阿布，好不好？” 说完，她带着苏晚走了。 一老一少刚离开，苏武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房为民的。 苏武嫌弃地撇了撇嘴，随手接通了电话。 这家伙当时风风火火下了线，说要去订票。他确实订了票，不过日子不是当天，而是这两天的。 苏武对此并不意外。 大学里申请科研项目、调挪仪器还有调节各研究生的课程，都需要段不短的时间。 这段时间房为民和他导师范成伟一直在忙着这些碎索的小事，直到现在一行人才得以成行。 “房子，你到哪了？”苏武问。 “快到了，你小子赶紧出来迎驾吧。”电话里的房为民听起来又是兴奋又是疲惫，他埋怨道：“小五，你们这儿的路真不是人走的，仅仅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恐怕是我这辈子走过最难走的路了。” 苏武乐得哈哈直笑，“别慌。现在正在修路，很快会好走的。” 两人又扯了几句话才挂电话。苏武进了马婶家，告之一声，这才出村去迎接准备抵达的房为民他们。 苏武刚到牌楼不久，路的那头开过来五辆车子，吱一声，停在了他面前。 苏武愕然，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最前面那辆车的车顶。 饭团站在上面，正兴奋地拍着翅膀。 果不其然，车子刚停稳，苏雪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活泼靓丽的姑娘嘻嘻朝他打招呼，“哥，你怎么在这？快过来帮我拿行李。” 房为民跟着从车子上下来。站到地面上时，他一个大男人腿还有些软。 他指着苏雪惊诧不已，“小五，这向导是你妹妹？” “向导？什么向导？”苏武听得莫名其妙。 不过他顾不上理会这，开心地上下打量着房为民，几步过来就给了他一拳。 “好小子，你看起来没怎么变嘛。” 说完，苏武才好奇道：“是了，你们怎么和我小妹在一块？” “还真是你妹妹啊？那真是巧了。”房为民啧啧地感概，反手给了苏武一拳。 他哈哈道：“要不是刚好碰上你小妹，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这。” 随后他说了说，苏武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房为民一行人到了浮shan县，因为带了不少专业仪器，并不适合坐中巴车。他们便想请几辆出租车载他们一程，却怎么也找不到。但凡听说他们的目的地是养心谷，司机们立即纷纷摇头离开。 正好苏雪在等车，听见了他们的话，便帮着找了五辆SUV，一行人才得以成行。 这时，脸色苍白的范成伟下了车。他咳了两声，盯着面前牌楼上的养心谷字样出神。 苏武连忙过来问候，“范老师，你脸色不大对，没事吧？” 范成伟摇了摇头，“我没事，车一路走来太晃了，休息一会就好。” 苏武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 车上又下来个穿着利索牛仔裤的长腿妹子，笑嘻嘻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小五，好久不见。” 苏武一愣，“范玲？你怎么也来了。欢迎欢迎。” “想来就来啰。”范玲耸了耸耸肩，眉开眼笑欣赏着周边的风景。越看她越是喜欢，连忙拿出相机欢快地四处拍照。 范玲和房为民一样，都是苏武的大学同学。不过三人并不在同一院系。苏武上的是医学院，房为民是土木工程，而范玲则是工商管理。 苏武认识范玲，不算偶然。 因为她是房为民的女朋友，呃，现在升格为未婚妻了。认识房为民，迟早都会认识她。 随便说一句，范玲同时还是范成伟的女儿。 范成伟这老不修的教授，为人师表，却没少用女儿的婚事恐吓房为民。逼得房为民叫苦连天，学业上从不敢懈怠，甚至没少拉上苏武帮忙干各种活。 苏武回过神，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自从认识了房为民，在学校时他可没少吃这两家伙的狗粮。没想到好不容易毕了业他回了家，这两家伙还窜到他家乡来继续喂。 人生真是艰难啊。 五辆车，陆陆续续下来八个人。除去苏雪和范玲，其他的都是范成伟带的研究生。 苏武多多少少见过他们几次，打了招呼后，一行人带上大大小小的行李和仪器，进了养心谷。 正文 第八十章 又来电话 只隔一条线，养心谷谷里谷外气温悬殊的事，房为民在京城出发前已经得意洋洋地告诉过队伍里的其他人。 这些学长们半信半疑，甚至可以说大多都是打死不信的。只不过看在房为民是他们导师未来女婿的面子上，这才附和了几句。 眼下养心谷就在面前，房为民担忧地看了苏武一眼。当着这么多学长的面，他可不想自己的面子被活生生放到地上踩。 伸头是一刀，缩脖也是一刀。房为民闭上眼睛，光棍地向前一迈。 一股淡淡的凉意迎面扑来，瞬间把他身上焦燥的炎热驱散。房为民舒服地打了个哆嗦，睁开眼时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 他眉飞色舞地拍了拍旁边呆站的哥们。 “学长，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之前没有骗你吧。” 那人没有回话，满脸的都是不可思议以及不敢置信。 他木木地站了一会，迟疑着往后退了几步，很快再次感受到谷外的炎炎高温。他不信邪地又往前走几步进了谷里，天气立即重新变得凉爽舒适起来。 事实胜于雄辩。 他直着眼睛，喃喃道：“没想到真有一步天堂一步炼狱的地方，神奇，这村子真的太神奇了。” 体验过这神奇的经历，这些满腹科学知识的年轻人瞬间忘了长途旅行带来的疲惫。他们一个个兴奋地东张西望，看样子想一探究竟。 房为民重重地拍了拍苏武的肩膀。 “小五，他们我熟。看来这些学长没找出你们村子的秘密前，估计绝对不会离开。” “呵……”苏武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那边大雁和苏雪一直在腻歪，忍不住手痒。 咳！ 苏武咳了一下。 “饭团，小雪已经放假回了家，现在她有的是时间陪你。要不，你还是先去捉条大鱼回来，让我们招待客人……” 苏武神秘兮兮地诱惑它，“我这有你最喜欢的奖励噢！” 听到奖励，饭团果然犹豫起来，它望着苏雪嘎嘎直叫。 房为民和范玲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凑了过来。两人互视了一眼，转头望着一本正经地和饭团有商有量的苏武，脸上一片难言的古怪。 “小五，这鹅叫饭团？别告诉我你刚才在跟它说话。” “饭团是只大雁，不是鹅。” 苏武还没回话，苏雪已经气嘟嘟地站直了身子。俏生生的少女身材苗条修长，让人眼前一亮。 范玲下意识地伸手在房为民腰间扭了一把，呵呵地讪笑：“原来大雁长这模样，它不会咬人吧？” 苏雪没注意到这些，亲腻地摸摸饭团的脑袋。她瞄了一眼旁边纠结的房为民和范玲。 “放心吧，饭团脾气是有些不好。不过如果你们不随意打骂，它可没空理睬你们。然而要是你们惹恼了它，那就要自求多福了。” 范玲看得眼热，连连点着头经，“原来是这样，没事谁会打骂只大雁啊。” 她边打开相机边眼巴巴道，“那我能摸摸它吗？” 苏雪还没回话。 饭团嘎嘎地匆匆叫了几声，它让开两步，展开长长的翅膀呼呼地挥动着。 苏雪连忙躲开饭团扇起来的灰尘，顾不上答理范玲的问题，她嘻嘻一笑。 “饭团你学坏了，真是好没良心。” 女孩戏精上身，“没见我赶了那么远的路回家，现在累得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吗？你也不知道要帮我拿点行李，一心就想着去抓鱼换我哥的奖励？” 饭团顿时收了巨大的翅膀，它犹豫地瞧了瞧黑着张脸的苏武，往苏雪身边靠了过来。 苏雪这下满意了，她边撸着大雁边挑衅地瞧着自家老哥，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 “幼稚。”苏武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眼神，扫了扫脚边的行李。 这次放暑假，苏雪还真带了不少的行李回家。 各种化妆保养用的瓶瓶罐罐，各种长长短短的衣服，以及各种书本作业和电子设备，林林总总的装了好几袋。 “得了。”苏武大咧咧地走过来。他两手一伸，每只手抓起几样，瞬间把苏雪所有的行李拿了起来。 他斜视着一人一雁，学着马婶的口头禅。“多大点事，都看清楚没？饭团，这里不需要你帮忙，赶紧抓鱼去。” “哥，别拿那么多，你分给我点。”苏雪连忙过来抢了几袋衣服。 她头也不回道：“饭团，我开玩笑的。这用不着你帮忙，自己去玩吧，记得早点回家。” 饭团侧着脑袋仔细看了看，确定两主人确实不需要自己帮忙后。它闷闷地叫了几声，呼地张开翅膀朝仙女湖方向飞去。 房为民和范玲看得目瞪口呆，目送着饭团飞远，他们才回头望着一脸淡定见怪不怪的苏武。 犹豫了会，房为民忍不住开口：“小五，这大雁真能听懂你们的话？” 苏武点点头，毫不客气往自家小妹手里又塞了些行李，气得苏雪直翻白眼。 “饭团它是小雪从小养大的，一直以来和我们情同家人，确实能听懂我们的话。” 苏武把情况说了说，听得房为民两人目光闪烁又是惊讶又是羡慕，恨不得立即去找只大雁来养。 说笑着，一行人带上行李往村子而去。 路过那座木桥，教授范成伟几乎是膜拜地仔细观察着桥身的每一寸。 苏武哭笑不得，连忙阻止他。 “范老师，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以后有的是时间来研究这座木桥。反正它又不会跑，是吧？” “要不，我们现在还是先进村安顿休息吧。大家赶了那么远的路，都已经又饿又累的。” 几个研究生心有戚戚，连忙竖着耳朵听导师的意思。然而他们一个个的眼睛却是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一付我一点也不累的模样。 范成伟扫了自己的学生们一眼，他点点头：“小苏你不说还好，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累。” “年纪大了就是不比你们年轻人。”他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几眼那座木桥，弯腰脱起鞋袜来。 范玲又气又羞，“爸，你这是作什么？” “过河啊。”范成伟望着目瞪口呆的苏武，“小苏，这条河深度不太深吧？” 苏武擦了把汗。 “河水还好，差不多一米左右的深度。不过这不是有桥吗？范老师你为什么要下水！” “这座桥十分珍贵，哪能随便走人？”范成伟理所当然地摇头，“要是谁没个轻重踩坏了一丝半点，还不得心疼死。” 苏武哭笑不得。 “老师，桥建来就是用来走的，不是用来看的。不让走那还算什么桥？而且踩坏了也不要紧，村里有人能修。” 他顿了顿，“最重要的是这桥十分结实。我们不仅仅是村民还有几吨重的大象都天天在桥上走来走去，也没见桥坏到哪去。” 范成伟别的没听清，耳朵里全是“有人能修”的这四个字。 他呼地跳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盯着苏武，“小苏，你刚才说你们村有人能修这种桥？真的假的，快带我去看看这高人。” 苏武正想开口，电话响了。 他说了句不好意思，让苏雪先带人过桥进村，自己接起电话来。 “文蓝？”苏武下意识望了望天上的太阳。 他接了视频，笑道：“大白天的，怎么想起现在给我打电话？”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公司知道了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苏武呵呵地笑着打趣，他诧异道：“你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文蓝语气有点冲。 “当然可以，”苏武连忙道：“有事没事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随时欢迎。” “这还差不多。”文蓝翻了个白眼，她左顾右盼地盯着苏武周边的环境，“你现在在外面作什么，晚晚人呢？” “晚晚啊，她现在在家里，马婶帮忙照顾着。你用不着担心她。”苏武切换到后摄像头，对准了前面不远处的房为民一行人。 “看见这行人了吧？我在接他们进村。他们是些研究生，专门过来研究养心谷的情况。这两个……” 苏武语意不明，摄像头锁定了一直腻在一起的房为民和范玲，“这俩一直喂狗粮的是我大学同学。” 说到这，苏武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文蓝，他们还是你的粉丝哟。” 文蓝正在懒洋洋地磨着指甲，对研究生什么的丝毫不感兴趣。听到这才总算多了几分兴致，她抬眼瞄了瞄屏幕，“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知道他们俩手机来电铃声是什么吗？”苏武哈哈一笑，把刚才的所见所闻说了说。 刚才房为民刚下车，身子都没站稳，他家里那边已经打了电话过来准备寻问情况。来电铃声一响，赫然是苏武极其熟悉的旋律，正是文蓝唱的最浪漫的事。 苏武便随口问了问，房为民以及范玲便你一名我一句眉飞色舞地推荐起这首歌来。说他们第一次在某个珠宝行听到这首歌，顿时大为触动，几乎毫不犹豫上网找到了音频，随之设成了手机铃声。 文蓝黯然地低下头，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的指甲上，“有什么好高兴的，他们粉的是这首歌，又不是我。” 传说中歌手最悲催的事，就是歌红人不红，粉丝粉歌不粉人。 苏武嘿嘿一笑。 “这文蓝你倒错了。房为民还好，女朋友在旁边，他不好多说什么。而范玲没有这顾忌，话里话外绝对是你的铁粉。” 苏武半真半假地说了说些范玲追星文蓝的疯事和傻事，听得电话那头的美人眼睛亮晶晶的，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自从熟悉后，两人通电话时都特别能聊。聊天的内容不仅仅限于女儿还有歌曲，甚至天南地北以及人情百态，随便扯个由头他们都能聊得滋滋有味。 这次也一样，两人一路聊着天。直到苏武踏进马婶家，摄像头捕捉到苏晚那张明媚的小脸时还没停止。 “晚晚，快看这里。”苏武快步来到女儿身边，掏出纸巾擦擦小姑娘的额头和鼻类，“是妈妈哟，她在看着你呢。” “来，给妈妈打声招呼。”苏武抓起女儿胖乎乎软绵绵的小手朝着文蓝摇了摇。 苏晚侧了侧耳朵，嘻嘻地反手抓住父亲的一根手指，塞了个光滑的小栗子给他。 “晚晚她妈妈？在哪在哪，让婶子看看！”坐在苏晚旁边的马婶还没见过文蓝，连忙乐呵呵地凑了过来。 待看清屏幕上文蓝那张华丽的脸庞，马婶顿时惊为天人，她连连拍着大腿，“哎呦，我就说晚晚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原来她妈妈美得跟仙女差不多。” 她眼睛里一片异彩连连，“小五你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 苏武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呵呵地干笑。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马婶搓着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文蓝，“小五啊，晚晚她妈妈有姐妹表亲之类还没定亲的吗？给你老弟黑子介绍介绍呗。” “这……”苏武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马婶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三句不离苏海的婚事，总让人无语。 他弱弱道：“文蓝她是独生女，只有一个弟弟，没有姐妹。我也没听说她有什么表姐妹……” “这样啊。”马婶多少有些失望。 不过以前这样的打击马婶遇得多了，她恢复起来也快，转眼就乐呵呵地陪苏晚玩了起来。 文蓝天天看着女儿的视频，却总觉怎么也看不够。只不过她打电话给苏武时大多在晚上，通常女儿已经睡着。此时看到笑嘻嘻玩着堆小栗的女儿，眼都灼热了起来。 好一会过去，她问道：“苏武，这就是婶子吧？” 在苏武上传的视频里，文蓝见过马婶的样子和声音，很快分辨了出来。她说道：“你告诉她一声，我谢谢她。” “哦？”苏武一愣，连忙喊马婶：“婶子，晚晚她妈妈说谢谢你。” “跟婶子客气了吧？这有什么好谢的。”马婶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道：“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小五你把晚晚带回来，让我有个孩子陪着过日子呢。” “唉，都怪黑子不争气。”说着说着，马婶牙痒痒的，她左瞧右瞧想找根抽人的藤条。忽然想起儿子并不在家，这才郁闷地放弃。 苏武一眼就知道马婶想干嘛，顿时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是辛苦。 电话里头的文蓝听不懂马婶说了些什么，她深吸了口气，连着后退了几步，直到摄像头把整个身子都拍了进去。 郑重其事地弯下腰，文蓝深深地朝马婶鞠了个躬，“多谢婶子一直替我照顾晚晚，文蓝……” 本来她还想多说几句感谢的话，然而忽然发现一切话语都是那么的苍白，只好继续深深地鞠着躬，表示自己的无尽感谢之意。 马婶看见了就是一愣，她连忙摆手，“她这是干什么？不就照顾下孩子嘛，又不是拆了个原子弹。” 说着，她连忙躲开了去，“小五，你快让她起来，要不婶子生气了。” 苏武先跟文蓝说了声，让她起了身，这才笑着望向马婶。 “婶子，这有什么使不得的。你是长辈，晚晚她妈妈第一次见你，备份礼是理所然当的。只是她现在人在外地，礼送不过来，只好鞠躬代替，你别太紧张了。” 马婶这才松了口气，“下次可别这样了。都是一家人，见个面还扯什么礼，多见外！” 苏武点头，他看着视频里神情紧张的文蓝。 “文蓝，要不这样吧。等过阵子晚晚过生日，你到了村子，我们再好好准备份礼物感谢婶子。” 文蓝呃了声，连连点头。 又聊了几句，苏武这才切了摄像头，重新对准了苏晚。 两人默默地看着无忧无虑玩着栗子的女儿，好一会儿过去，苏武忽然开口。 “文蓝，刚通电话时发现你脸色不大好，语气也有点浮燥，是遇到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文蓝才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在丰城唱最浪漫的事，被公司知道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啤酒狂欢节 “不奇怪，很正常。娱乐圈就那么丁点大，一首新歌忽然暴红，而且歌手还有名有姓的。想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苏武感概地摇了摇头。 “相反彩虹娱乐这么大个公司，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事，个人觉得它的反应其实已经很迟钝了。” 文蓝听得心理舒服。 “确实如此。”她嘻嘻地灿烂一笑，满脸的幸灾乐祸。 “苏武你是不知道公司得知具体情况后，上面那怒火……啧啧啧。骂得我经记部特别是我的经记人狗血淋头。” 苏武能想像那场景，不由乐得哈哈直笑。 他先固定好手机又挂上耳塞，才坐到苏晚身边，和小姑娘一起玩着那些小栗子。 “那彩虹娱乐下来打算怎么对付你？”苏武问道。 文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屏幕里的女儿出神。 苏晚感受到父亲的气息，身子习惯性一歪，直接歪倒在苏武的怀里。 她抓着苏武的衣裳站了起来，反手直接一抱，嘻嘻地抱上了苏武的脖子，嘴巴凑过来巴吱地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亲完父亲，小姑娘心满意足地重新坐了下来，快活地把那一小堆栗子拔开又聚拢，聚拢又拔开，一个人玩得很是高兴。 苏武呵呵地坐在原地不动，身子四处折去，消无声息地把一个个滚远的栗子给捡了回来，放到小姑娘的栗子堆里。 “文蓝，文蓝？”苏武喊了几声，文蓝才回过神。 “你之前常常这样陪小晚她玩？”看到父女俩如此亲密，文蓝心里十分不乐意。 苏武抬头瞄了一眼手机里的女人，果断摇头。 “怎么会，我也很忙的，一天天的俗事繁多。要不然晚晚学会的第一个词该是爸爸，而不是饭饭饭饭或者奶奶。” 文蓝之前从视频里看过这两片段。此时听了苏武的话，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得花枝乱颤。 很快，两个不称职的父母你看我我看你，俱是脸色古怪，连忙齐齐止了笑意。 文蓝忽然赌气。 “要不我直接过去你那照顾女儿算了。这破公司不呆也罢。” “欢迎啊。”虽然莫名其妙，但苏武反应迅速，他夸张地张开双手作怀抱状，“我这随时欢迎你过来。” 话虽如此，他也看得出文蓝只是在呕气，便问道：“彩虹娱乐又干了什么坏事？” 文蓝扁了扁嘴巴。 “其实也没作什么。一开始他们想让我把歌的版权转让给公司，被我拒绝了。你也知道，歌的版权有一半已经转给了龙凤祥珠宝，我想给也给不了啊。” “他们见此路不通，就换了种说法，说要帮忙推广歌曲，吧啦吧啦的好一顿，反正想掏走版权。我还是没答理他们。” 说到这，文蓝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咯咯地笑着，盘着腿坐了起来。 “罗丹罗姐，你知道吧？她是我的经记人，那是个眼里除了钱没别可谈的女人。听说因为这事，她被公司狠狠骂了一顿。甚至手下的一名当红流量都被公司摘走，换给了另外一个经记人。” “那她岂不得恨死你。”苏武望了眼手机，“她转头把气撒你身上了？” 文蓝听出了苏武口里的关切，心里微微一暖。 她摇了摇头。 “我现在代表着钱，罗姐再生气也不会轻易向钱撒火。所以我现在过得还不错。只是现在我身边多了一个生活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女孩，虽然年纪比我大一点，性子挺活泼单纯的。” “那挺好的嘛。”苏武笑着调侃道：“有了个助理，你终于多了几分明星的意思。至少以后出入行走会轻松安全得多，不用再像上次一样孤怜怜一个人挤高铁。” “的确。”文蓝白了他一眼，“多了个助理多了双手，不必再事事亲自动手。不过你懂得，有些事还是得避着点她。” 苏武理解地点点头，他好奇道：“既然如此，那你干嘛还闷闷不乐的？” 文蓝不回答，她隔着屏幕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席子，“苏武，有颗栗子趁你不注意滚出了席子。” 这时候是说栗子的时候吗？ 苏武哭笑不得，只好伸手过去把那颗叛逃的栗子捡了回来，小心地放到小姑娘的怀抱里。 文蓝眉头一挑，满意地点点头。暗戳戳地她觉得自己这也算帮着照顾了孩子一把。 巴眨了下眼睛，她说道：“明的方面，罗姐暂时不会冲我来。至于暗的，那就难说了。” 顿了顿，她道：“因为最浪漫的事这首歌大受欢迎，原本这几天我有个谈访节目的私约。” “这访谈节目是省级电视台的，还上了星，收视一直不错。结果让罗姐暗暗给换成了另外一个歌手。” 苏武一愣，“理由呢？她总不能无缘无故换掉你的行程吧。” “当然有理由。”文蓝无语地摊了摊手，“对外她的说法是很久以前我的行程就制定了。下来几天我得去参加蓝岛国际啤酒狂欢节，所以没法上那个访谈节目。” 文蓝哧之以鼻，“原本在国庆前她都不准备给我安排商演通告。结果这次的事情爆了出来，在她口里就变了很久前就有了规划。” 苏武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个蓝岛国际啤酒狂欢节。 上大学时，房为民硬拉着他千里迢迢跑去参加过好几回。那就是个拿塑料袋喝啤酒，拿大篮子装烧烤，拿沙滩的沙子换游客们满腔热情的节日。它持续的时间还挺久，直接有半个月。 这些年这啤酒狂欢节办得越来越隆重，国内外参与的游客也越来越多，据说已经成了周边国家最大的啤酒狂欢盛会。 苏武不抱希望地问道：“你经记人她准备让你在开幕式上表演？” “怎么可能。”文蓝摇了摇头。 “如果我能在啤酒狂欢节的开幕式上表演，我倒是得感谢她了。因为开幕式受到的关注度不比上访谈差。不过罗姐的心思我十分清楚，她早就厌恶了我的不听话。三年前怀晚晚的事是一起，这回又是另外一起。” 说到这，文蓝迟疑了下。 “估计她为了应付公司管理，顶多让我在狂欢节中某块沙滩上的小舞台唱唱歌而已，说不准还是人最少的时候登台。” 文蓝是歌手，去参加啤酒狂欢节唯一能表演的只有上台唱歌。 那个啤酒狂欢节上除了开幕式舞台外还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助兴舞台。这些助兴的舞台遍布整座城市，它们矗立在闹市里、公园上甚至海滩边，通常隔几公里就有一处。 只不过游客们来参加这个节日，大多是为了大口喝啤酒大嘴撸肉串，很少人会真正听歌。况且文蓝至今唱的都是慢歌，并不适合在这些场合上演唱。 罗丹这招不可谓不毒。 苏武默默地捡着女儿扔的到处都是的栗子。 他想了会，说道：“要不我给你写首***四射的歌吧。无论你在哪演唱，它都能轻易激起听众们的热情，最适合这啤酒狂欢节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礼物 文蓝喜滋滋地挂了电话，等苏武的邮件去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苏武微微呻了下吟，在席子边上斜躺了下来。 和煦的阳光透过头顶摇曳的枝杈漏下点点碎影。适宜的微风温柔地抚过脸庞，熏得让人昏昏欲睡。还有甜美乖巧的女儿静静地玩着手里的小玩艺。 岁月静好。 这才是生活啊。 苏武看着苏晚自己一个人微笑着拔弄那堆小栗子，心里一动。 小姑娘一向很好照顾。 只要肚子不饿以及感觉到安全舒适，她一个人也能好好玩或呆上好几个时辰。 苏武玩心大起，他坐直了身子。 “晚晚，这里这里，叫爸爸。”他学着马婶，锲而不舍地教起女儿发音来。 苏晚听见父亲喊自己的名字，小脑瓜微微一侧，身子向着苏武方向挪了挪。 苏武喊一下，她便挪一次；苏武再喊一下，她继续挪一次。周而复始，反复如此。 直到身子碰到了苏武的胳膊，小姑娘嘻嘻地扬着笑脸，身子软软地向后一倒，直接倒进了父亲的怀抱里。 苏武接住小姑娘软绵绵的身子，他牙痒痒的扬着手，看着那张一脸依恋的脸庞，却是怎么也拍不下去。 他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自己一心一意想教这个小丫头说话，她却从来不吭声，反倒是学会了撒娇耍赖，也不知道从哪学会的这招。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婶家的院门似乎被小心地敲了敲，外面遥遥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小五，小五！你在这院子里面吗？”房为民的声音飘忽不定。 苏武无语地摇了摇头。 都市人的温声软语在这里可行不通。马婶家的主院和他家的院子差不多一样大，加上风摇树响以及各种鸡飞狗跳还有鸟鸣。要不是苏武耳朵尖，还真听不见房为民的声音。 他先握住女儿的手，这才提高了声音，“房子，我在里面呢，自己推门进来吧。” 院门吱地一声裂开了一道小缝。 房为民伸了个脑袋进来，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 “房子，这里。”苏武连忙站了起来，远远朝他招了招手。 马婶家的主院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大小，苏晚呆的席子铺在院子左侧枝叶丰茂的碧桐树下，巨大的树杆正好挡住了大门方向的视线。 要是苏武不出声，门口的人一时还真发现不了他们。 “苏雪诚不欺我，小五你果然在这。”房为民眼前一亮，拉着后面的范玲进了院子。 他边走边埋怨。 “你家伙还真好意思。我们千里迢迢过来，你不招待我们也就罢了，还自己躲在这里睡大觉。” 苏武不理这家伙，他朝着院门看了看，满脸的疑惑。 “怎么就你们俩，范老师和其他人呢？” 房为民一行人离京出发前，苏武已经在村子里给他们找好了住处。刚才苏雪领他们一行人去放行李，应该在一起才是。 “老师他们现在在休息。我们俩呆不住，放好行李就出来了。刚才跟着你堂妹到你家瞧了瞧。” 房为民四下打量着马婶家的院子，连连感概。 “你们村子所有人的院子都这么大吗？眼前的院子如此，你家如此，你堂妹苏雪家也如此，甚至我们住宿的那家也是如此。” 旁边的范玲也是一脸的羡慕，她连连地点头。 “这还是主院而已，两边还有东西厢房的院子。这么大的宅子要放在城里，那得卖多少钱啊。” 两人感概着，绕过那棵大碧桐。 房为民正想把自己摔在席子上。一看席子上还有个小不点，吓得连忙稳住了身子。 “小五，这就是你女儿？” 房为民早些天已经在视频里知道苏武有个女儿，连忙好奇地蹲下来，仔细地打量着苏晚。 “哗。好一个精致小美人。来，给叔叔笑一个。” “滚你的。”苏武给了房为民这个怪叔叔一拳。 他重新坐了下来，拨了拨苏晚额头的刘海，微笑地介绍：“她叫苏晚，晚霞的晚。” “晚晚，这是房子叔叔。他是爸爸的好朋友，来帮我们建房子的。这是范阿姨，她啊，通常是来跟房子叔叔闹别扭的。” 房为民哈哈一笑。 他在旁边坐了下来，忍不住伸出手想捏捏小姑娘粉嘟嘟的脸颊。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那张娇嫩的小脸，苏晚已经感觉了陌生的气息。小姑娘连忙向后一倒，直接倒进了苏武的怀里，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一直在发愣的范玲这会终于回了神，她哆嗦着嘴巴，高高地扯尖了嗓子。 “小五，你说她是你的什么？女儿？” 范玲满眼的不敢置信。 她一把掏出自己的手机，仔仔细细看了又看上面的日期，确认自己没有穿越或重生。“你家伙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房为民心情舒爽，他哈哈大笑。 “小玲，来之前我就告诉你，小五会给你个大大的surprise。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苏武没理这两大呼小叫的家伙，连忙安抚着受惊的女儿。 “晚晚别怕，爸爸在呢。这俩叔叔阿姨都是爸爸的好朋友，最喜欢晚晚了，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说完，苏武把那堆小栗子拢到苏晚身前，“来来来，晚晚好好玩栗子，不用怕啊。爸爸在旁边看着呢。” 房为民看得满眼的惊奇。 “小五，真看不出来你对孩子这么有耐心。” 他记忆中的苏武一直都是一言不合就挥拳的男人。当然，苏武待人温和极少有语言不合的时候。 他道：“我有个小侄子，差不多五六岁大，简直像只猴子一样烦。每次放假回家见了他，我都有种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呵呵地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袋玩具魔术沙，推到小姑娘面前。 “晚晚，这是房子叔叔送给你的礼物。过来看看，你喜欢吗？” 苏晚自然不会理房为民，只是向苏武怀里躲了躲。 “哟，小姑娘还害羞呢。”房为民看着有趣。 他逗了一会苏晚，抬头望着哑然的苏武，嘿嘿地笑着解释。 “这是我小侄子挺喜欢玩的魔术沙子，安全无毒无副作用。它既能当成沙子玩，也可以装进各种模具里快速制出很多小动物。比如这样……” 房为民麻烦地撕开外包装，翻出一只小猴子的模具。他随手抓了把蓝色的沙子往模具内腔填了填，用力压紧，再反过来倒出。顿时一只蓝色的小猴子就栩栩如生出现在众人面前。 “……通过自己动手制作各种小动物，有助于孩子们认识各种动物以及开发脑智力……” 房为民哈哈一笑，“以上是这款魔术沙的广告词，我不知道你家小女孩会不会喜欢。” “晚晚会喜欢的。”苏武感激地拍拍房为民的肩膀。“房子，你有心了。” 说完，他感概地摇了摇头。 “我这当父亲的都不知道要买什么玩具给她呢，只知道买衣服和食品……” 正说着，苏晚从他怀里挤了出来。 小姑娘弯下小腰，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只蓝色的小猴子。她看了半响，试探着问道：“咕咕？”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设计 说咕咕，姑姑到。 云朵一般的苏雪轻盈快活地飘了过来。 她先向房为民两人打了招呼，才坐到苏晚旁边。 “当当当……” 苏雪藏在背后的手一翻，翻出个毛茸茸的玩具熊，“晚晚快看，姑姑给你带了什么？” 只是好心遇上了驴肝肺。 大半个月过去，苏晚这会已经不记得苏雪身上的味道。见到毛茸茸的玩具熊，她反而吓得啊啊直叫，小小的身子连连后退。 苏武赶紧把她抱了过来。 “晚晚别怕，这是姑姑啊。饭饭的姑姑。你不记得了？” 苏晚这才安定下来。 她听到饭团的名字，别说苏雪的玩具熊，就连地上的蓝色小猴也不要了。 苏晚连忙抬起头，四下寻找着大雁的身影，口里一个劲地呢喃，“饭饭？饭饭呢？” 闯了祸的苏雪连忙收起玩具熊。她站起来，朝着自家的方向大喊：“饭团，过来这里一下。” 很快，在房为民和范玲两人充满震惊的眼神里，大雁挥着巨大的翅膀，呼呼地飞了过来。 苏晚兴奋地一声尖叫，站起来撞撞跌跌地朝大雁扑了过去。等扑到了大雁身边，小姑娘极其熟练地一翻身，骨碌地爬到了饭团宽大的后背上。 她晃着小腿，眉开眼笑地抱着饭团的脖子，嘴里直催促：“饭饭，走走。饭饭，走走！” 为了让短腿姑娘能顺利爬上自己后背，饭团落地后就一直趴在地上不动。此时的它依然趴着不动，歪着脑袋斜视不远处的苏武。 喂，你个头大的。如果不给我好吃的，我就装死，绝对趴着不会动一下。 苏武看得清楚，气得牙都痒痒的。片刻后他无语地挥了挥手。 饭团看懂了，这才喜滋滋地站起来，驮着小姑娘在院子里欢快地散着步。 房为民狠狠地晃了晃脑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我好像看见了大雁鄙弃的眼神？” 苏武咳嗽，笑着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房子，这么多天过去，我家的房子你设计得怎么样了？不会还没动手吧。” 房为民一听就急了。 “怎么可能？我已经完成了大体设计。刚才实地看下了你家，回头细调下就ok。” 这是房为民的第一份作品，由不得他马虎。 房为民果然忘了大雁的眼神，连忙从背包里取出电脑，把设计图调出来向苏武兄妹展示。 只是没待苏武和苏雪看清楚电脑上的内容，房为民的笔记本啪一声，被范玲合上了。 两个大男人相视一眼，无语地摇了摇头，“看，调皮捣蛋的终于来了。” 范玲一把把房为民的笔记本夺了过去。 她高高地昂着下巴，“小五，你先告诉我们晚晚的妈妈是谁，否则别想看什么设计图了。” 范玲胡闹，房为民嘿嘿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不过他换了种方法，兴致勃勃地问道：“小五，我们认识晚晚她码吗？” 苏武笑了笑，也不生气。 自几年前他认识这两人起，房为民和范玲一直这样天生一对，夫唱妇随的。苏武早就习惯了。 他下意识地望了望两人的手机，很快变得一脸的古怪。 “你们认识她的。”苏武这样回答。 刚才在回村的路上，这两货还一直安利和夸耀文蓝的容貌和歌喉，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铁粉来着。这样说来应该算是认识的吧。 “不过没经过她同意，我暂时不便泄露她的身份。” “切，还装神秘。”房为民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兴奋了起来。 苏武的交际圈并不大。至少在房为民和范玲眼里，苏武的朋友不多，女性朋友更少，应该不难猜到。 范玲心痒难耐，她频频望着不远处的苏晚，苦恼地抓了抓头皮。 “难怪第一眼看见晚晚，我就莫名觉得眼熟，估计是看见了她码妈的影子。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愁眉苦脸地嘀咕。 “方飞雪？不对，她十天有八天在我面前转溜，怀孕生娃这事不可能瞒得了。莫非是吴妙珠……” 范玲一个一个地猜着自己的朋友，又一个一个地放弃。 她想得头都大了，干脆把电脑还给两男人。自己则去追苏晚，死死地盯着她的小脸以徒辨认身份。 苏雪没跟上去。她虽然也没见过文蓝，但在A站的帐号里两人倒是常常聊到一起。 没办法，苏雪起的昵称叫晚晚她姑，而文蓝则叫晚晚她码，两人想不认识都难。 这时，苏武和房为民已经在电脑上看起自家的3D效果图来。 房为民紧张兮兮道：“小五，你看看有什么要添加的吗？我给你补上。” “不急，我还没看完啊。”苏武沉吟着。 画面里依然是座养心谷式四合院。正屋、主院、东厢、西厢以及后座房一应俱全。 只是正屋里多加一层，二楼上有现代化的客厅卧室以及阳台。屋顶上多了个水塔。 苏武指了指正屋屋顶的水塔。 “这水塔设计不错，从外表来看和村子其他建筑看起来一个模样，并不突兀。只是千万要确定它的高度不能比我们的祖祠高。” 房为民一直在研究传统民居，知道各地建宅时都有些不成文的规矩。 看样子养心谷这里的规矩就是普通人家的屋子绝不能比祖祠高。 他点了点头，“我呆会带仪器去测你们祖祠的高度，没问题吧？不会被打吗？” 苏武哭笑不得，“当然不会。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你在捣鼓什么。” 房为民松了口气，他看了看养心谷周边连绵不绝的山脉。 “小五。你们这到处都是深山老林，水资源丰富。其实大可以不必在屋顶装个又小又窄的水塔。” “这水塔不仅得天天抽水，水压力还小，洗菜洗手还好说，就洗澡冲厕难，而且年尾清洗也不容易。” “你可以考虑到旁边地势高的地方建个大储水池，导入其他地方的地下水，再通到屋子里来。这样可以完美解决刚才的诸多问题。” “这方法花费不高，效果还好。小五你值得一试。” 苏武和苏雪呵呵地讪笑。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一个个脸色古怪。 苏武擦了把汗，回道：“这个就不用考虑了。我还是继续用水塔吧。” 房为民莫名其妙中。 苏武赶紧指了指西厢，“西厢这对外开个小侧门。它以后是座医馆，病人可以从这小侧门进到西厢，不必通过我家的正门出入。” “行。”房为民了解苏武的医术，对此也不意外。他拿起鼠标左点点右点点，飞快开了个小门。 “干得不错。”苏武点点头。 “正中的大院挖个荷塘吧。挎上九曲桥什么的都可以。面积比头顶这棵树遮盖的地方大点就好。至于样式房子你自己设计，仿古就行。周边记得加上围栏，以防晚晚走动时掉进去。里面则放上饭团的鱼。” 听到这，房为民脸色异样。他复杂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溜达的大雁。 “刚才我不是到你家四处瞧瞧嘛。正好看到饭团站在一口缸上，便想着过去打声招呼。毕竟进村时和它走了一路嘛，我觉得我们也算是朋友，结果……” 房为民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 “它一下子扑了过来。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像是不咬死我决不罢休……”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牵牛定缘 三人正聊着，饭团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它忽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马婶家的院门口。 苏雪生怕饭团把自家小侄女给弄掉到地上，一直盯着它。 这时一见，苏雪吓了一跳。她连忙召唤大雁，“饭团，过来我这。” 她好奇道：“你看什么呢，这是怎么了？” 苏雪话音未落，马婶家的院门口露出一只金黄色毛茸茸的小脑袋瓜。 猴子咕咕小心翼翼地溜进马婶家的院子，它一见苏武便兴奋地吱吱直叫，正想拔腿跑过来讨吃的。 忽然一片巨大的阴影飘了过来，直接把它小小的身子笼在了里面。 饭团一伸爪子，直接把躲无可躲的咕咕按住。再猛地低头把猴子咬住，三跳两跳，直接跳到几个目瞪口呆的大人面前。像放根葱一样，把生死不明的猴子随便放在了席子上，还用爪子狠狠地拔了拔。 苏雪大汗。 她顾不上骂饭团，连忙察看咕咕。这一翻她便松了口气。 饭团的动作看起来势大力沉，杀意昂扬。然而咕咕浑身上下安然无恙，连个小伤口都没有。 它尽管吓得瑟瑟发抖，神智倒还是清醒着，那双狡猾的眼珠依然在滴溜溜地转，只是手脚发软站都站不起来。 “你这猴子，真是贪嘴贪到不要命了。”苏武无语地推了推咕咕，“要不是我们在，你信不信饭团一爪子按扁你或者一口把你吞了。” 好半响过去，猴子终于恢复了些。它小心翼翼地避开饭团，靠在了苏晚身上，这才吱吱地比划着什么。 “小雪，它在说什么？”苏武扭头问苏雪。 苏雪发愣。她作了稍安勿躁的手势，片刻后才一脸惊奇地开口。 “咕咕说村外有很多人在准备打架，晴姐还有妞妞都在。小牛已经骑着阿布过去了，让咕咕过来告诉我们一声。” 苏武听得直发蒙，忍不住问道：“小雪你没听错吧。晴姐在和别人打架？” 苏武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打死都不信苏晴那女人会和别人打架。 苏雪摇了摇头。 “不是晴姐打架，估计是在看热闹。再说了，谁敢在村口打我们养心谷的人，他们不想活了吗？” 苏武点点头，实在想不明白村外能有什么热闹好看。 “走，左右暂时没事，我们也去看看。” 他先把猴子放进苏晚怀里，免得饭团再来一下，估计没啄死捏扁咕咕也能把它吓死。自己则抱起女儿，信步向院门口走去。 房为民以及范玲这才回神。两人茫茫然地跟了上来，一会儿看看苏雪一会儿又看看苏晚，有种青天白日下见了鬼，很不真实的感觉。 “小五。”范玲忍不住开口，她哆嗦地指了指苏雪，“你小妹她能听懂这只猴子在说什么？” “嗯。”苏武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苏雪骄傲地摸了摸始终跟在旁边保镖状的饭团，古灵精怪地朝范玲作着鬼脸。 “本姑娘乃堂堂问米大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世。区区兽语，何足挂齿。” 范玲看了看对她言听计从的大雁，忍不住有些信了，连忙畏惧地往男朋友身边躲了躲。 苏武摇了摇头。 他望着自家小妹，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问米大仙，老哥我一直忘了问你，这次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 苏雪这才跨了脸，她吱吱唔唔地收了神通。 “不怎么样。估计英语挂定了，听力一句也听不懂。” “不是区区兽语何足挂齿吗？”苏武啧啧地摇头，“英语你都听不懂，还兽语……” 范玲松了口气，不再理会苏雪。 她眼巴巴地盯着苏晚怀里的小巧玲珑的猴子，有心想过来摸一摸，只是始终提不起勇气，只好默默煎熬地跟着往村外走去。 没过多久，在一阵喧嚣中，苏武几人终于到了事发地点。 这里距离养心谷的牌楼不远，不知何时聚焦了上百人，正剑拔弩张的对峙着。更远的地方人声鼎沸，似乎还有不少人正往这里赶来。 苏武往人群中央一看，不由就是一阵恍惚。 最中间的人群里有一个穿着红通通喜服的男人。他嘴上严严实实捂了团碎布，脖子上更是系了根粗大的牛绳。这绳子不知系了多久，男人的脖子已经被磨红了一片。绳子的另一头则牢牢牵在一位中年人手里。 男人焦燥不安地盯着不远处高声叫骂的女人，又望了望养心谷的方向，脸色一片铁青。 苏武了然。 这是牵牛定缘啊，只是似乎发生了什么差错，结果堵在了养心谷门口这里。 既然不关自己的事，苏武也悠哉悠哉看起热闹来。 养心谷附近属于多min族聚居区，各种有名无名的少x民族随处可见。各类奇奇怪怪的风俗以及千奇百怪的图腾祟拜也屡见不鲜。 眼前的牵牛定缘就是其中一种。 这是支崇拜牛的民族，叫什么苏武还真不知道。 传说在很久之前，这族里有些年轻男女很害羞，一直不敢向其他异性表达爱意，以致白白错过了许多缘姻。后来他们族里就想出牵牛定缘的方法，来给族里的年轻男女定亲。 形式还挺简单。 男方只要在脖子系上牛绳就代表着有意求亲，他来到心仪的姑娘家前随便发出声音，那怕咳嗽放pi都行。只要姑娘家把门打开，那就代表着这亲结成了。 当然，如果姑娘家一直不开门，男方就是在外面哭天抢地求神拜佛也没有意义。 而牛呢，是农家最忠诚的动物。它体格强壮吃苦耐劳还任劳任怨。 男方在自己脖子里系上牛绳，把自己当成牛一样牵到女方面前。意思是我像牛一样忠诚，结婚以后为了家庭可以任劳任怨绝不诉苦，而且身体健康体格强壮吃得少干得多，绝对是丈夫的大好人选。 至于负责把新郎牵过来的通常是男方的长辈，意思是这婚事家里长辈也是赞同的。女方嫁过去后，男方长辈得作保，决不能亏待或欺负女方。 而男方严严实实蒙着嘴则是另外一个缘故了。 古代或近代时间里因为战乱频繁以及生存环境恶劣，任何族群都是女多男少。各族的姑娘寡妇们为了能嫁出去，得想尽一切办法。 于是有妹子寡妇们就盯上了牵牛定缘的新郎。她们在新郎路过的路上设下陷阱，比如挖个深坑甚至在里面埋上箭头，再用树叶伪装好上面。 等新郎路过掉进陷阱里，受伤也好受惊也罢，只要他们发出声音，那怕呻吟也行。姑娘寡妇们就把门打开，成功地把新郎夺了过来。 这是规则允许的，新郎们再怒再郁闷也得乖乖把她们娶回去。 后来的新郎们也学了精，在去接亲的路上把嘴用东西堵得严严实实的，不到新娘家，那怕是死也绝对不出声。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狗血 这会，外来人房为民和范玲也看清了前面的情形，齐齐惊直了眼睛。 范玲活泼开朗向来有疑必问，她指了指人群中脸色灰白的新郎。 “小五，那男人脖子上系根绳子作什么，是犯了事被人绑了还是什么cosplay？” SM什么的，她一个纯洁的妹子当然是不懂的。 苏武兄妹俩哭笑不得，连忙把牵牛定缘的有关事情详细说了说。听得房为民和范玲两人大开眼界，直呼有趣。 特别是范玲，听了整个牵牛定缘的故事后，她扭头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的男朋友，一脸的若有所思。 房为民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连忙往苏武身边躲了躲。他苦着张脸，天南地北地找着话题聊天，根本不敢向范玲那个方向张望。 两个大男人正聊着。 苏武的电话响了。很快，莫文斌无可奈何的声音传了出来。 “苏老弟，你们养心谷能不能消停几天，让我个快退休的老头子好好喘口气？”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吧，你又在瞎搞胡闹什么？” 苏武听得莫名其妙。 “莫副你玩笑开大了吧。我这人一向循规蹈矩尊纪守法，最是良善。哪有什么胡搞瞎闹？” “就你还遵纪守法，最是良善？” 电话那头的莫文斌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气得差点爆粗口，“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 就你这样的也叫良善的话，那世界上估计就没什么恶人了。 “不是吗？”苏武反问道：“莫副你说说看我有作过什么出格的事？” “海了去，简直罄竹难书数不胜数。”莫文斌抠着手指，准备一一例举苏武的恶行。 他张了张嘴，结果哑口无言愣在了那里。 仔细一想，苏武还真没作过什么出格的事，相反还帮了他莫文斌好大一个忙。 可为什么一听见这家伙淡泊的声音，自己就有股想踹人的冲动呢？ 莫文斌晃晃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叹了口气，“话说你们养心谷门口聚集了那么多人，是准备作什么？” 呃！ 莫文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饱嗝。 “别告诉我，你们也准备集体去烧烤。” 也？ 苏武愕然。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莫副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人在现场这里？” 说着，苏武把女儿递给旁边的苏雪。自己上前一步，仔细地查看着周围的人。 结果他找了好大一会，根本没看到莫文斌的身影，甚至西装革履的都难得一见。 “没见你人，你不在这？”苏武问道。 “就是不在现场，我才打电话给你。要是我在现场……” 非骂死你这整天惹事生非的浑蛋不可！ 后面的话，莫文斌咬牙切齿地吞了回去。 至于为什么清楚现场的情况，莫文斌不会告诉你，他“因为和养心谷有着良好的关系”而被上头专门指定处置和养心谷有关的事宜。 交好养心谷，这绝对不是个好差事。县里根本没人愿意接手。尽管莫文斌如愿以偿地转到了主管旅游，却还是逃不脱这悲催的命运。 于是这边养心谷门口有人发现了异样，连忙打了110。县里头一听情况，知道是个烫手山芋，便毫不犹豫转给莫文斌。 苏武心大。 莫文斌欲言又止，他也就不理会。 “我也是刚从谷里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先问清情况，呆会再和莫副你联络。” 说完，苏武挂了电话。 县那头的莫文斌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似乎感觉有什么大难临头的不幸即将发生。 莫文斌一咬牙，果断关了手机。 爱谁管谁管去。 他一路小跑到了办公室门口，跟自己秘书提了一声，说自己生了病得先上下医院。今天内谁也别联系他。 得了病还跑得那么利索？ 秘书愣愣地看着莫文斌消失在楼道里，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说回养心谷这边，苏武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很快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顿时气得脸都青了几分。 事情很简单也很狗血。 人群中的新郎叫牛大，家就在距离养心谷不远的牛家庄。 两年前牛大把自己牵上门，和韦家姑娘韦惠结了亲，两人还生了个孩子。 后来牛大外出打工，认识了落枫镇上另外一户叫罗娟的姑娘。同处异地他乡的两人干柴烈火一触即燃，很快坠入爱河，恋得如胶似漆。 这次回来牛大和罗娟直接到镇上拿了结婚证，现在补办的是牵牛定缘的过程。 至于之前定缘的韦惠，牛大和她并没有办过结婚证。于是他直接把人家韦惠赶回了娘家，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婚姻法规定没婚姻登记以及没办过结婚证就不算结婚，两人顶多是非法同居关系。 这不，在牛大再次把自己当牛牵出来时。韦惠的娘家人气不过，直接把他们接亲这行人堵在半路上，非要他们给个说法不可。 “渣男啊。”廖金海不知何时挤了过来，义愤填膺地评价着牛大的行为，“别说韦惠娘家了，连我这外省人听了都气不过。恨不得上去给这不要脸的男人狠狠踹上一脚。” 房为民之前在视频上见过廖金海，但不知道他的名字。 苏武便相互给他们介绍了一番，才打量着一身运动装的廖金海，“还想踹人，你的腿这么快好了？” “早好了。不信你看。”廖金海说完，呼地一个重侧踢。 这些天他每天清早都在跟租住的房东练拳脚。此时廖金海动作一摆，不提内在力道，至少在表面气势上有模有样。 当然，要是他肚子那圈肥肉能消停点，不一直晃动的话，还是挺威风凛凛的。 辣眼睛啊。 苏雪和范玲嘴角抽搐着，飞快地移开了眼睛。 “还不错。”苏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既然伤已经好了，你还不赶紧回家去，赖在我们这作什么？” “不急，不急！”廖金海装作没听懂苏武的意思，他嘿嘿一笑。 “我儿子不是刚放暑假嘛。我准备让我老婆把他带过来，一家人在养心谷这里度暑假。别的不好说，至少可以省了空调费嘛。” 说到这，廖金海得意洋洋地握了握拳头。 “此外，我准备学学你们养心谷的男人把手脚练利索点。以后想好好教导儿子时，让他知道什么叫沙包大的拳头。” “哦，说错了。是父爱如山。” 廖金海一提起空调，苏武一行人才感觉这会烈日当空，天气酷热难奈。 特别是苏雪抱在怀里的苏晚，已经热得浑身大汗。小姑娘焦燥不安，一个劲地挣扎着想从姑姑身上下来。 苏武连忙接过来，把苏晚放在地上。 “走，我们回村纳凉去。”苏武望了眼双方越聚越多的人群。他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种一边是法律一边是民俗的破烂事，连官方都没法管。就让他们自己理清吧。”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孝狮 苏武牵起女儿，正准备往回走。 得咚锵，得咚咚咚锵…… 忽然，一阵低沉缓慢的鼓点，在山角拐弯那头响起。 包括苏武在内的所有人愕然，情不自禁扭头询声望去。 随着鼓点声，一具浑身上下尽是白绫绕身，双目低垂的白狮缓缓从山角露出头来。 “哗，这狮子怎么浑身是白的？”范玲诧异，她忍不住开口：“我记得电视上舞狮用的狮子不都大多是金色红色或者黑色吗？” “对。”廖金海和房为民不由跟着点点头，“白色的狮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苏武嘴角抖了抖。 “这白色的狮子，叫孝狮，披麻戴孝的孝。它是专门用来给德高望重的老人出殡送葬的，类似于中原地区的百鸟朝凤悲曲。” “孝狮？”房为民三个外地人俱是一愣，“百鸟朝凤还听说过，孝狮这是什么鬼？从没听过。” 苏武示了示意。 “你们看。这狮子身上披的白绫叫孝衣。此外，别的醒狮眼睛通常都是瞪得又大又圆，而这孝狮不同，它的眼睛一直是低垂的，意思是悲伤。” 房为民三人仔细一瞧，发现还真是这样。 苏武又道：“百行孝为先。孝狮一出，百狮退却。加上真正配得上孝狮送葬的人不多，所以你们没见过也不奇怪。” 范玲有些糊涂，她踮起脚跟四处张望。 “那这孝狮跑到这里作什么？似乎前面和后面都没有送葬的队伍啊。” 苏武不回答，只是嘿嘿地冷笑。 “在我们养心谷门口舞孝狮，这是冲我们来的？真是好大胆，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 说完，苏武把苏晚交给苏雪。 “小妹，你先把晚晚带回去。哥得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苏雪动了动嘴巴，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她点了点头，把苏晚的各种小东西收了收，“晚晚，这儿太热了，跟姑姑回家凉凉去。” 说完，她招呼上饭团，牵着苏晚朝养心谷走去。 还没找几步，谷里面涌出一堆闻讯赶来的大老爷大娘们，马婶风风火火的也在其中。 “哟，小雪你们原来在这。可让婶子一阵好找。” 马婶快步走了过来，她先愤概地朝前面望了眼，待低下头看到苏晚汗岑岑的小脸时，顿时心疼得不行。 她重重拧了一把苏雪的胳膊，“瞧瞧你们干的好事。把孩子热得……” “奶奶，奶奶……” 苏晚的目光还留在旁边的饭团身上，却已经挣脱了苏雪，朝着马婶软绵绵地伸出了两只小手求抱抱。 “唉哟，我的小宝贝，奶奶抱。” 马婶哪还理会什么孝狮，此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苏晚求抱抱的两只小手。她一把把小姑娘抱了起来，转身飞快地向牌楼走去。 “婶子婶子，”苏雪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眉飞色舞地嚷嚷：“这些是晚晚的玩具，记得收好。我想去看看热闹。” 谷里谷外两重天。 两人刚踏过牌楼，炎热的天气瞬间被挡在了外面，温度立即降了下来。 一阵凉风抚过，马婶惬意地舒了口气。她先把苏晚的各种小东西接了过来，这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真不知道热闹有什么好看的，好好在这里乘凉不好吗？” 苏雪嘻嘻地作了个鬼脸，“反正就是喜欢。婶子，我先走啦。” 马婶正帮苏晚擦着汗。 她忽然抬起头，叮嘱道：“小雪，记得呆会要打架的话让村里的大老爷们先上。你这样的姑娘家脸蛋重要，小心点别让伤着。” “好。”苏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洁无瑕的脸庞，点头应下。 马婶又开口。 “还有，看好你哥别让他出头打架。要是拦不住的话，就说是大祖母吩咐的。还有黑子今天也回来了，打架的事让他先去。” 苏雪默默擦了把汗，“婶子，黑子哥真是你亲生的吗？” 马婶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她咧着大嘴呵呵地笑着。 “没事，你黑子哥皮实。况且有小五在，就算受点伤也不要紧。” “这倒是。”这点苏雪十分赞同。 正说着，谷外一直敲着的鼓点忽然无端地停了下来，原本的人声鼎沸似乎也跟着安静了许多。 “婶子，我先走了。” 苏雪心头一跳，顾不上理会旁边茫然的饭团，飞快地出谷跑远了。 谷外。 苏建国挤出人群，他冷冷地盯着捧着孝狮狮头的中年男人。 “韦家的，你在我们养心谷门口舞孝狮，这是什么意思？最好给我们个解释。” 捧着狮头的中年男人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小青年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我们想见你们养心谷的宗妇，让她出来一下。” 苏建国猛地一扭头。 他瞬间瞪圆了三只眼睛，抬起脚不分由说地重重踹了过去。 只见轰地一巨响，那小青年一声惨叫，直接倒飞了回去，扑地一声摔在地上，倦缩着半天爬不起来。 “在我们门口舞孝狮，还敢指手划脚要我们宗妇出来，你算什么东西？” 苏建国唾了他一口，“不知死活！” 不远处的廖金海打了个哆嗦。 他常常去马婶家院子找苏武，经常遇到这个有着三只眼睛的男人。因为语言的隔阂，两人聊天不多，但廖金海自觉还算熟悉苏建国。 这是个手艺精细的木工匠，技术高超。但除去手工活外，他大多时候都是在默默抽着水烟筒，看上去应该是个老实交巴的男人。 此时一看，廖金海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 养心谷的男人，哪有什么老实交巴的。 “苏老哥，先别动手。误会，都是误会。”捧着狮头的中年男人吓了一跳，连连退了几步。 他回头看了看还在地上挣扎的小青年，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他个小孩子不懂事尽乱说话。你别生气。” 苏建国咪着眼睛，冷冷地哼了哼，“别东拉西扯的，我要的是解释。” 中年男人可不敢惹这堆怒火，他飞快地点了点头，尔后挥了挥手。 很快那支迎亲的队伍包括新郎在内被人推推搡搡地赶了过来。 “是这样的。”中年男子压抑着悲愤，他指了指一身大红喜袍的新郎牛大。 “这畜生原本是我女媠，两年多前和我女儿定缘，现在已经生了一个外孙。这两年多来，我女儿循规蹈矩格守妇道，也一直尽心尽力供养他父母抚育自己的孩子。” “哪想他前些天打工回来，说什么婚姻无效，非要把我女儿赶回娘家，还要重新娶媳妇。” 男人哽咽了几声。 “我们韦家人是少了点，但也是不可欺辱的。我们就上他们牛家理论。他不但不讲理，还纠结了一帮族人直接赶我们，甚至扬言说要把两年前给我们的彩礼要回去。” “这不，被赶回来后我女儿他祖父一时气不过，前天直接走了。” 男人瞪着通红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牛大。 “我舞这孝狮不是冲你们养心谷，我是冲这畜生来的……” 操。 光头苏海一脸狰狞地挤出人群，几步来到惶恐不安的新郎牛大面前。 他一把扯住那条牛绳，学着他爸苏建国的模样，重重地一脚踹了出去。 牛大见势不妙正想躲，却哪里躲得开。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牛大痛苦地闷哼，身子直接被苏海踢得腾空而起，只是脖子被绳子栓着飞不出去，又扑地一声重重砸在原地。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以养心谷的方式 苏武连忙出来制止。 苏海心里带了火，出手没个力道控制，万一把牛大打出个好歹，那大小也是个麻烦。 暴燥的光头大佬这才停下，只是苏海气没出够，两眼冒着火，杀气腾腾地向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看去。 那一大群手里提着刀枪棍棒的人，心都是一寒。一个个慌忙闭上嘴别过脸，根本不敢迎上苏海冒着火花的目光。 呷呷…… 一片压抑的静寂里，两声清脆的雁鸣忽然传了出来。 苏海下意识地转头，循声望去。 长长的聘礼里有只红茸装饰的喜笼，里面装了一对大约五六斤的活雁。 苏海一怔。 见多了苏雪长得夸张的饭团，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正常的大雁该是多大，差点以为这是一对鹅。 待他回过神，直接走过去打开笼子，把两只大雁拿出来扯断身上的喜绫，随手向天上一抛。 得以自由的大雁惊喜地叫了两声，它们张开翅膀呼地相伴着飞远了。 女主韦惠被赶回娘家没哭，祖父气到去世也没哭，父亲取出孝狮还没哭，此时看着那两只相伴飞远的大雁，泪水终于滑了出来。 浮山是多民族混杂聚居的地方，各种风俗相互影响也相互制约。很多时候当地人要办件什么事，都得仔细考虑各方面风俗的习惯。 不过所谓礼多人不怪，考虑不周可能引发问题，而考虑过周那通常没什么问题。 眼前的新郎牛大就是如此，他正正经经把自己牵来还不算，还学汉人特别去捉了一对活雁，甚至如果再在聘礼礼单翻上一翻，估计还能找到其他族下聘用的喜粽之类的东西。 大雁本身就机灵警惕，稍见周边情况不对就尖叫着腾空飞走。加上此时是夏季，并不是大雁途经本地的日子，正常情况几乎难得一见。然而这新郎牛大依然抓到了两只拿来当聘礼，足可见他要弃妻另娶的决心。 苏武对此也是无语。 他抬头看了看站在父兄后面的韦惠。看着这女人咬紧牙关强撑着不哭出声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低下头，粗粗地检查了一下地上蜷缩蠕动的牛大，苏武没发现什么大伤。他便一把把牛大嘴上的碎布给扯了出来。 牛大大伤没有，但肚子被苏海踢得翻江倒海，嘴里的碎布一除，便撑着脑袋缩着肚子哇哇直吐。 苏武正想问些话，手机嗡地振动起来。 “喂，莫副？你的电话刚才没电了？”苏武只得直起身子，走回养心谷这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莫文斌心情本就不爽，一听苏武无辜的问题，顿时气得手上青筋毕露，差点没把自己的手机给捏爆。 他刚才假装称病想溜走，只是前腿刚出办公大楼，后脚他那没眼力的秘书就已经扑哧扑哧地追了上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逃不掉的莫文斌捧着秘书的手机唯唯诺诺了好一阵。一声长叹后只得开机给苏武打电话。 “苏老弟，你那边什么情况？”莫文斌静等了几秒，“听声音静悄悄的，还没打起来？” “还没有。”苏武笑道：“怎么，听莫副的意思，你希望这边尽快打起来？” 苏武听着莫文斌的语气，心底一阵异样，这边没动静他似乎还挺失落。 你们打不打什么时候打，那关我毛事！ 莫文斌有心想喷上一句，话到嘴边却变了句模样。 “没开打最好，老弟你们先帮忙稳住。落枫镇已经已经有人赶了过去。我这边也正准备出发。” “莫副你也要过来？”苏武诧异地望了望天色。等莫文斌从县里赶到，什么黄花菜都凉了吧。 “当然要去的。”莫文斌一声长叹，他明白苏武的意思。 能不能及时赶上那是个路程远近的问题，而有没有赶过来那则是个态度问题。 态度问题，至关重要。 “眼下老弟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文斌问道。 早先打110的人估计担心被旁人发现，说话遮遮掩掩语焉不详，110方面转述给他时更是缺斤短两，莫文斌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 苏武不瞒他，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一说。 莫文斌还没听完就已经气炸了肚子。 “好个渣男，直接打死了事。” 他骂了一声，恶狠狠地左瞧右瞧。目光落到秘书圆溜溜的臀部上时，心痒难耐得也有心想踹上一脚。幸好他还算有理智，及时止住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这牛家庄的人是疯了吗？” 莫文斌急得破口大骂。 逼得韦家那边连孝狮都抬了出来，这要说错什么话那就是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节奏。可比陈廖两家大打小闹甚至还能停下来谈判要严重多了。 “可不是嘛，”苏武赞同地点点头，他好奇地问道：“莫副，牛大这种情况要是抓到县里，管事的会怎么处理他？” 莫文斌一时语塞。 他不主管这方面，并不清楚具体的处罚。不过他清楚这事不大，就算判个重婚罪外加个气死人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和判处道德谴责没什么两样。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山区，山民们目无法纪相互包庇的情况极其突出，甚至不少村子和养心谷一样非请勿入。 可能带手拷的人还没进村，犯事的人早就得到了风声随即溜之大吉。他们往山上一钻，山高林密的根本无从寻找。 如果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县里不可能为了个只判一两年的人把连绵不绝的山给封起来，再派出所有人来查山。 等阵子风声过去，一切如旧。 见莫文斌久久不作声，苏武明白了。 他笑道，“既然莫副不出声，那我们就以我们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了。” 莫文斌心一紧，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张了张嘴，第一次没出声和谐苏武。 “你们……看着办，尽量别引发大械斗就好。” “你就放心吧。”苏武哈哈一笑，“这地方我们养心谷说了算。” 莫文斌无言以对，片刻后他忽然出声。 “这回怎么这么好心，说吧，你小子想要什么？” 什么想要什么？ 苏武茫然地皱眉头，一时间答不出话来。 很快他反应过来。 敢情这莫文斌还是个受虐狂。抖M性质上来后，便习惯性以为苏武为了点什么才会出手帮忙。 看样子如果自己不提点要求，估计他心里还不踏实。 哈哈一笑后，苏武大大方方开口。 “过阵子我在村子里的医馆会开张，莫县提前帮忙弄下各种证件吧。” “这没问题。我会帮你弄好。”莫文斌松了口气，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手头上有苏武的一切资料，清楚这家伙有行医资格。而且上次见过他攒修路费用的经历，莫文斌也不担心自己帮了个滥竽充数的假医生，答应起来自然爽快。 “那我就等莫县你的好消息了。”苏武满意地点点头，挂了电话。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帮亲不帮理 苏武放下手机走了回来，他还没看清前面的情形，正好遇上挤过来的苏晴。 女孩神色复杂，“小五，我祖母发话让你自己处理，村子其他人会配合。” 苏武一愣，扭头看向其他养心谷的村民，果然见到一片鼓励的眼神。 人群中的苏雪更是用力握着白嫩嫩的拳手，示意他加油。 苏武笑笑，他指着在路尽头徘徊的大象，转头瞪了苏晴一眼。 “晴姐，大象妞妞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两家恰巧被妞妞堵在我们养心谷门口，你不会不知道是怎么个原因吧？” 苏晴吱吱唔唔地不作声。 苏武摇了摇头。知道原因提醒一下就好，他并不打算深究。 正说着，人群后面有汽车开了过来。 苏武丈着身高瞄了几眼，很快认出了来人的车子，正是镇上刘大千的。之前因为修路的事，他跟莫文斌来过养心谷，因此还记得。 苏武不由感概。 刚才莫文斌在电话里还说着镇上的领导刚出发，没想到现在已经到了。 刘大千满头大汗地下了车。 他匆匆忙忙地挤过人群，紧张兮兮地四下张望。待看到人群只是围在一起，虽然气氛不好剑拔弩张的，不过中央还没有流血的痕迹，顿时狠狠地松了口气。 “各位老表各位乡亲，都邻里邻居的。大家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嘛？” 周围无数双眼睛看着陌生的刘大千，茫然地交头接耳。 这站出来的家伙是谁？ 从哪钻出来的？ 刘大千听见了，不由有点想哭。 在这深山老林里，要说各族的族长、村长甚至组长可能很多人认识。反而镇上甚至县里管事的，那就真没多少人认识和在意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刘大千脸色依然忍不住发黑。 他咳了几声，讪讪地介绍了下自己的职位，这才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也是本地人，家就在外面的栗子坑。大家千万别把我刘大千当外人哪。” 众人警惕的目光总算柔和了些，不再交头接耳。 “苏表弟，”刘大千快步走到苏武身边，小声问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苏武深深看了刘大千一眼。 他的一位堂姑也就是大象妞妞的主人，二十几年前嫁到了栗子坑，正好是眼前这刘大千的婶子。 他拐弯抹角地叫苏武表弟，一时还真没办法说他乱攀亲戚。 不过像他这种拐着弯的亲戚关系，在这附近到处都是。别说苏武甚至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把这种关系真正当一回事，也就是搭讪时胡说喊喊。 苏武把情况简单说了说。 刘大树点点头。事实上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收到了详细的信息，问苏武也就是辅助认证一下而已。 刘大千有自知之明，没敢把自己的位置看的太高。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苏表弟，你们养心谷打算怎么办？要镇上配合的话尽管说，我们尽量配合。” 苏武满脸古怪地瞧了他一眼，淡淡地反问道：“怎么，这件事你们打算不理吗？” 刘大千呵呵的尬笑。 “这不是发生在养心谷家门口吗？自然由你们养心谷为主。” 苏武点点头，不再理刘大千。 他上前几步，盯着地上那根粗大的牛绳看了半响，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抖了抖绳子，苏武指着地上面如金纸的新郎牛大，提声道：“刚才是谁把他牵过来的？出来！” 牛家庄那边嗡地议论纷纷起来。没多久，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 “就是你把他牵过来的？”苏武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你和他什么关系，父子？” 中年人惊惧地看了一眼蜷在地上的牛大，好半响过去才吞吞吐吐挤出几句话。 “不是，他爸是我弟弟。早些年他爸在山上摔伤了腿行动不便，所以我才出来给他当长辈去牵牛定缘……” 苏武皱眉。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沉默站着的韦惠，“那你认识她吧？” 中年人迟疑了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不敢吭声。 苏武的脸骤然发冷。 “你弟弟行动不便，这么说来两年前把牛大牵到韦家的也是你了？” 中年人这回很光棍，再次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好，很好。”苏武连连冷笑，“作为长辈，你既然知道韦家和他的关系，为什么还敢再次把他牵出来定缘？” 苏武猛地一指韦家手里捧着的孝狮，“你是不想活了，还是吃了豹子胆？” 中年人汗如雨下，他看了看窝在地上干呕的侄子。 “我没料到会闹得这么严重的。” 他哭丧着脸，悔恨不已。 “我们两家其实很久之前就分了家，平时的时候也不怎么来往。这次他从外地打工回来，跟我婆娘嘀估了几声，塞了些钱和一个猪头。我婆娘死活闹着，非要我出头，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原来是枕头风，你的长嘴婆娘呢？”苏武四下张望却没见有人站出来。 他呵呵地嘲弄，“看你长得牛高马大的，没想到耳根子这么软，动不动就听你婆娘的。” 中年男人欲哭无泪，长叹一声后不再说话。 苏武暂时放过这中年人。 他抬头打量着牛家庄熙熙攘攘的人群，视若无睹地开口：“这件事谁有理谁没理大家都很明白，你们牛家人要怎么说？” 牛家庄的人面面相觑，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吱吱唔唔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苏武很了解他们。 这里地处深山老林生存环境恶劣，早些时候无论是本地的土著还是他乡迁徙而来的异客，同族之人通常得紧紧抱成团，相互帮助互扶持才能在这野蛮的地方生存下去。 久而久之这里便形成了“千事万事不如族里有事”的习惯。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会第一时间选择帮亲不帮理。至于道理对错，帮完了打完了再说再论。 因此一听说自己庄子的接亲队被人堵在了半路上。牛家庄的人不分由说连忙过来帮忙，结果成了现在这模样。 养心谷门口，无论有理没理，人再多也不敢随便动手。 既然不敢动手，就只能讲理了。村民们头脑不发达，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正文 第九十章 沉默的女人 “既然都不说话，那就以我们养心谷的方式来解决这问题吧。”苏武提议。 牛家庄的一位族老讪笑着站了出来。 他并不认得苏武，不过一看养心谷这边众人对苏武的情形，也不敢怠慢。 “这位小老弟，这事的确是我们牛家庄的错。你们踢也踢过，打也打过，什么气都该消停了。要不就这样算了吧，我们把他带回去自己族里好好教训。” 苏武摇摇头，“说老实话，我现在很不相信你们牛家庄的话。” 刘大千一听就知道要糟，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果然，牛家庄那边哄地闹腾了起来。众人怒目相向纷纷地盯着苏武，七嘴八舌地指责他。 “我们承认你们养心谷确实不好惹，但也不要太嚣张了。我们牛家庄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就是，你一个小毛孩，胡子都没长几根。凭什么对着我们族老指手画脚大嚷大叫？难道养心谷的教养就是这么来的？” …… 苏武还没回话，后面的苏海已经扑了过去。 他身材高大，牛家庄的人也不矮小，然而却没人拦得住他一丝一毫。 只听见啪啪啪几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狼入羊群的苏海已经把那几个叫喧得最厉害的直接丢了出来。 回头下来，苏海左右开弓，对着摔得昏呼呼，正骂骂咧咧爬起来的几人，他一人赏了一巴掌。 一串闷哼后，地上顿时多了十几个昏迷不醒的人。 苏海站直身子，盯着牛家庄那群脸色惊惶不敢动弹的人，一声暴喝：“还有人有异议吗？有的话尽管开口。” 他话音未落，后面养心谷的众人气势汹汹地压了过来。分明他们一个个都赤手空拳，却吓得手里带着家伙的牛家人惊惧着向后退去。 “黑子，得了。大家也停一下。” 苏武连忙让众人稍安勿躁，他上前几步，笑着问牛家庄的人，“现在你们还有没有问题？” 众目睽睽下，牛家庄的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他们不敢回答，只得纷纷别开脸去装作没看见。 牛家庄那名族老脸色惨白。他挂着惨兮兮的笑容站了出来，“那好，我们就听听你们养心谷准备怎么说？” 苏武不急，他左右缓缓踱了几步。 过了好一阵，他拿着那条粗大的牛绳来到牛大的伯父面前。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牛大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和你们这些长辈的纵容以及不负责任有着直接的原因。” 牛大的伯父长叹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样吧，自牛大而起向上三代的直系亲属，自己把你们家里所有的牛送到韦家去，任由他们处置。” 众人一片哗然。 牛家庄不像养心谷中间有段凋敝的时间，他们一直发展的挺顺利。三代直系亲属所有的牛加起来，如果拿去卖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牛大的伯父更是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苏武。 牛，是他们这个族群的图腾祟拜。把自家的牛送给别人，任由别人处置，那和把自己祖宗送给别人没什么区别。 他刚想开口抗议。 苏武已经鹰兀一般紧紧地盯着他，“我不是跟你们商量，明白吗？” 牛大的伯父缩了缩脖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干得漂亮。”一声怪叫响起。 刚才要见养心谷宗妇的青年挤出韦家的人群。他手还揉着被苏建国踹了一脚的肚子，尽管隐隐作痛，脸上却是一片高兴。 避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他边咋着舌头边眉飞色舞地走到苏武身边。 “苏家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养心谷，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武挑了挑眉。 牛家敢明目张胆欺负他们韦家也不是没有道理。韦惠的父亲连孝狮都抬了出来，他们后面也只是廖廖站了几十个义愤填膺的族人，和牛家庄这边黑压压的一片根本不成比例。 这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武拦住了。 “你是她什么人？”苏武指了指不远处的韦惠问他。 “我是她大哥，韦刚。” “韦刚？好名字。”苏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他好奇地问道：“你妹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甚至连祖父都因此去世，你这当大哥的也能受得了？” 旁边的刘大千愕然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望着苏武，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韦刚先是一愣，接着满脸的羞愧，再望向地上的牛大时眼都红了。 “我……我……我……” 他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左右一瞧，韦刚咬牙从族人手里夺过一根木棒，义无反顾地朝着地上的牛大奔了过去。 光头苏海的武力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牛大的肚子至今还在岔着气。看见韦刚红着眼珠向自己冲来，他吓得连连后退。 “大舅哥，你……你想干什么，可千万别乱来啊。这么大根木棍是会打死人的。” “我就是要打死你。”韦刚更是气愤，他恶狠狠地骂道，“你TM现在知道我是你大舅哥了？之前我们上门理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子说的。” 说完，他抄起棒子朝着牛大的大腿就重重地敲了下去。看那样式，似乎不一棒敲断他的腿誓不罢休 牛大大吃一惊，连忙忍着翻江倒海的肚子翻滚躲开。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比划着厉声道，“你别过来啊，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没有谁是怕打架的。 “别不客气，我今天不打断你几条腿我就不姓韦！”韦刚气愤难平，他举着木棍就冲了过去。很快，两人便乒乒乓乓的打在了一起。 虽说打，其实是你敲我一棍，我还你一棒，来来回回的没有半点章法。看得养心谷一行武术大师们直皱眉头。 刘大千看得心惊肉跳，他凑到苏武身边。 “苏表弟，让他们停手吧，要不就这么算了。再打下去，万一敲到脑袋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刘大千的话没说完，砰地一声巨响，两人手里的木棍重重地撞在一起，呼地脱手而飞。 韦刚一愣，甩甩发麻的双手，顾不上去捡远远飞开的木棍。他捏起拳头直接就扑了过去。 很快，两个大男人叠在一起，嘶吼着倒在地上奋力地扭打，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就让他们打，打死一个算一个。”苏武满不在乎。 说完，他瞄了眼那边沉默寡言的韦惠。 这个脸色纠结的女人，似乎感应苏武的目光，她朝这边看了一眼。 没过多久她看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突然心有灵犀地捡起一根木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她走到牛大的身后，高高举起木棍，对着他的两只小脚猛地重重敲了下去。 砰！砰！ 一阵牙软的声音响起。 韦惠下手果断，而且长年劳作，虽是妇女然而手头的力气并不小。听那敲在腿上沉闷的声音，似乎连骨头都断了几根。 牛大浑身一颤，哪会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反应过来后他抱着腿连连惨叫，疼的在地上翻来滚去。都把和他扭打在一起的韦刚吓得直发愣，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韦惠默默地看了一会，似乎松了口气。她把手里的木棍一扔，低着头回了自己父亲旁边。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解决 刘大千过来打哈哈。 “苏表弟，我们汉人讲究天大地大老祖宗最大。对他们来说除了祖宗，图腾也很大很重要。” “牛呢，是他们的图腾。让他们把家里的牛送给韦家当赔礼，这很不合适。不利于各族和谐嘛。” 他挤眉弄眼地建议，“要不让他们牛家拿钱出来赔算了。” 说完，刘大千巴眨着眼睛，紧张地望着苏武。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苏表弟，千万给表哥个面子。要不表哥不好向上面交差啊。” 苏武还没出声。那边的韦刚急了，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手一抬，他直直地指着刘大千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是哪来的混人，钱是什么东西？它能换回我小妹两年多的青春吗？能换回我爷爷的命吗？能换回我们这么多族人的颜面吗？” 韦刚咬牙切齿道：“我们现在偏就要他们的牛了，不给的话就鱼死网破，你能怎么着？” 苏武静静地等韦刚骂完，他才脸色平静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现在挺威风的嘛，不过你们韦家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说着，苏武扭头望了一眼那具孝狮。很快他又移开了视线，那悲怆的苍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有道是孝狮一出，百狮回避。不过那得是在出殡的路上。如果你们今天把寿棺一起抬过来，看在死者为大的份上，我们养心谷自当回避。” “可你们现在呢？”苏武咪着眼睛，嘿嘿地冷笑，“在我们养心谷门口舞孝狮，你们是什么意思？” “咒我们养心谷全族？” 韦刚一怔，脑袋轰隆隆直响，脸上的喧嚣瞬间凝固。 看着苏武冷下来的脸色，他惊疑地退了几步，哆嗦中这才明白一件事。 养心谷从头到尾并没有站在他们韦家这边。人家站的就是自己的角色。想要指手画脚，还轮不到他们韦家。 “可我们舞孝狮针对的不是养心谷……”韦刚吓得满头是汗，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 “是嘛。”苏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明天我们去挖你们祖坟的月台。可不可以说我们针对的是月台，不是你们祖坟？” “这……这……”韦刚大汗淋漓，一时说不出话来。 韦父一见不对，连忙把狮头递给旁人，拿出香烟讪笑着走过来。 他呵呵地每人塞了一根烟，才开口。 “在养心谷这舞孝狮，虽然事出有因，但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鲁莽行事。给养心谷带来的误会，我们认。” “这样吧。”他小心翼翼地道：“我们先回去把他爷爷的葬礼打理完。等头七一过，我们父子带上厚礼，再请来醒狮，亲自登门给养心谷赔礼道歉。” 他望着苏武，“苏小哥你看这怎么样？” 苏武回头看了看养心谷的村民，见众人没反对的意思，便点头应下。 登门道歉自有先例，其中的礼数不用苏武操心，届时自有其他人接待。 放过韦家这边，苏武再次来到新郎牛大的伯父前。 他望着眼前僵着身子的男人。 “既然我表哥开口了，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说吧，你们牛家庄是准备把牛送到韦家去，还是用同样价值的钱赔偿？ 牛大的伯父松了口气，毫不迟疑地道：“赔钱，我们当然选择赔钱。” 韦刚不敢过来，远远在族人那边高声嚷嚷。 “别信他们。如果他们回去了不赔钱，或者拖个十年半载才赔，我们能拿他们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 苏武抬头望着那一大群牛家庄的族人。 “牛大的伯父选择赔钱，你们应该都听见了。各位说说看，如果他们几个直系亲属不赔或者一直拖欠，你们准备怎么做？” 牛家庄的族老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这是天理公道。” “既然他们选择赔钱，那肯定得赔。至于期限，就以三个月为限好了。” 他道：“如果三个月内他们凑不够钱。我们整个牛家庄帮忙先垫付，保证不欠他们韦家一分钱。” 说完，这族老看着对面韦家神色复杂的族人。 “你我两族都住在这浮山地域，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破事完结后，老头子我还是希望两家能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后该作亲家的还是能做亲家，犯不着捧打鸳鸯。” 一堆韦家的人不以为然，冷冷地哼了声纷纷别过脸去。 说起亲家，苏武抬头朝接亲的队伍望去。他问道：“这次的牵牛定缘，女方派来的人呢？” “出来一下。” 按照这里习俗和规矩，无论是接亲还是送亲，结亲的双方都是应该有族人在队伍里面的。 其原因很简单。 主要是以前各村之间基本上没有道路，迎亲或送亲的队伍很容易迷失在深山老林里，所以需要个熟路人带路前往新娘或者新郎家。 苏武话刚说完，一个矮胖矮胖的女人就突然被推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躲躲闪闪地望着高自己好几头的苏武，两条腿一个劲地在打着摆子。 “小……小兄弟，你不要打我。牛大他们是在外打工时认识的。我只是个中间人，连媒婆都不是。这些事我真不知情。” 苏武点点头，和蔼可亲的望着她。 “这些我清楚，不怪你。是了，”苏武问道：“你有没有给女方那边打电话？” “打了，打了。”女人疯狂地点头，“刚才被堵在这里时，我就已经通知了女方。他们派了人过来看个究竟，估计这会也差不多该到了。” 苏武点头，笑道：“那我们就等等女方好了。” 女人听了直发愣。 原本看着地上抱着腿不断惨叫的牛大，她都要以为自己没好果子吃。结果养心谷居然随随便便就放过了她，这让女人很是茫然。 苏武可不清楚这胖女人在想什么。他自顾自地蹲下来，捏了两把牛大的小腿。 很快他心里有了数。 韦惠下手很重。牛大两条小腿骨头都断了，不及时治疗的话，估计得躺上个大半年才能下床。 死不了就行。 苏武拍拍手，淡定地站了起来。 有些人忘性大，没亲身经历过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切肤之痛。得让他好好尝尝。 胖女人没有撒谎。没等几分钟，路的另一头就有数人急冲冲地赶了过来。 看着这边密密麻麻的人群，女方的家人都有些发蒙。待他们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一个个脸色发黑。 “各位，你们现在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了吧？”苏武指了指地上蜷缩着呻吟的牛大，“这女媠，你们还准备接手吗？” 女方人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那具孝狮，再看看地上已经没个人样的新郎，果断地摇了摇头。 “老祖宗说的好，宁拆七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们也是被蒙蔽的。如果知道他之前就已经结过亲，无论女儿怎么求，我都是不会答应的。” 苏武斜了说话的人一眼，嘴里哼了哼，没打算追究这是不是实情。 他蹲下来，拍了拍动都不敢动一下的牛大，顿时啊啊啊地引起一阵哭天抢地的惨叫。 “别嚎了。一个大男人嚎成这样还要不要脸？”苏武道：“你听到了吗？这亲结不了了，回家去好好躺着吧。”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面壁思过 事情结束所有人彻底散去，已到了傍晚时分。 收尾的事用不着苏武继续指手画脚，他很早就回了马婶家逗女儿玩。 待廖金海他们这些游客看足了瘾，兴致勃勃地回到马婶家院子时，苏武的电话响了。 原来是莫文斌紧赶慢紧，黄花菜彻底凉了的这会，终于到了养心谷的牌楼下。 听莫文斌的意思是想进村来，向苏武这个当事人好好打听今天事情的经过，好用来写份详细的报告。 这是正经事，苏武当然不会有异议。 只是莫文斌语言里开口闭口说赶了半天的路，大半天没吃东西肚子饿得难受，如果有碗鱼汤喝那就最好了…… 这是什么鬼？ 苏武又不傻他听得明白，这不要脸的家伙分明是想蹭顿饭。 上次在马婶家吃过那条草鱼后，莫文斌就一直对此念念不忘。要不是不敢随便进村，估计这会的他已经站在了院子里谈笑风生。 打完电话的莫文斌心情愉悦。虽然他有些晕车，不过兵不刃血地解决了一次群体突发事件，值得骄傲和高兴。 非请勿入。 望着刻在牌楼左下方的这四个大字，莫文斌直皱眉。他在心里估算着从高速服务区通过来的新路还要多久才能修好。 琢磨着到时候，一定让养心谷重新建个高大庄重的牌楼。最重要的是必须换掉这四个极其不和谐的字，绝对不能再把它们刻出来，免得惹人眼嫌。 莫文斌正作着春秋大梦，回过神时正好看到两个小姑娘骑着那头裂嘴大笑的布老虎赶了过来。 前面绑着三条小辫子的苏小兰眉飞色舞地打量着他，莫文斌扯了扯嘴角，就当没看见。 这小姑娘脾气暴躁，动不动就用老虎赶人。上次和他一起过来的眼镜男，被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赶出养心谷，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至今看见“兰”或“谷”字之类的东西都下意识地躲着走。 他莫文斌可惹不起。 目光落到坐在后边的石端敏时，莫文斌眼前一亮。他知道这温婉甜美的小姑娘是苏武的病人，连忙亲切地出声招呼，“哟，小端敏也来了。” 他笑咪咪地打量着石端敏，“你看起来脸色不错，在养心谷过得好吧。” 他指了指自己，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认得。”石端敏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礼貌地笑着点头，“你是上次用脑袋砸桌子的那个老爷爷。” 扑哧…… 秘书受过专业的训练，他不想笑的，只是实在忍不住。 莫文斌脸黑黑的望了过来，小秘书连忙抬头望天，一副专心致志欣赏养心谷黄昏美景的模样…… 马婶家院子里，童心大起的苏雪和苏晚抢着玩魔术沙子。她苦着俏脸喋喋不休地抱怨，“哥，我实在受不了。” 苏武斜视她，“什么受不了，怎么回事？” 苏雪翻着白眼，“你就当个什么都不管的甩手掌柜，当然好受了。晴姐人不在，我根本忙不过来……” 十六七岁的姑娘口齿伶俐，机关枪般噼里啪啦说了说情况，苏武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中午时发生了牌楼外的事，苏晴一回来就自己去了打扫祖祠。养心谷的祖祠占地不小，估计她一个人怎么也得打扫个十天半月。 之前她帮着清点收购村民各种山货的事，自然就落在了苏雪手上。 清点收购还难不到苏雪，一开始她喜滋滋地招呼几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兄弟姐妹帮忙。大家分工合作，干得有声有色。 然而到了分类储藏以及上架掏宝时就出现了问题，因为各种山货苏晴都严格分了级，级别不同收储的方式不一样，上架时价格当然也不一样。 比如区区的土鸡蛋，按照品种、大小、色象、是否双黄等等，苏睛足足分了五个级别，最好的和最差的价格相差了近一倍。 苏雪一行人半路接手哪里分得清楚，弄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而且养心谷的掏宝山货店货真价实，回头客不断，已经小有名气。客服QQ一直在狂闪，各种奇葩问题问得几个半大孩子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们强撑了半天，实在撑不住，只好让苏雪来求援。 苏武也是无语。 几天前，他和苏晴把已经卖出去的山货款结了结，村民们第一次拿到那么多红通通的票子，个个喜颜逐开。 看到了实惠，他们更是振奋。这几天纷纷花大力气收集着各类土货山货，潮水一般送到苏雪家的院子过称。 这一大堆活，别说苏雪他们这些半吊子，就是苏晴亲自出手也得天天忙到深夜，难怪他们忙不过来。 “晴姐没事打扫什么祖祠？”苏武忍不住嘀咕。 苏雪不答。 她伸手捏捏小侄女的脸蛋，感觉手感不错，于是再捏捏又捏捏还捏捏…… 直到苏武歪着鼻子一巴掌把她的手拍飞。 “小气。”苏雪撇了撇嘴，这才怏怏地罢手。 打扫祖祠是个委婉的说法，其实就是类似关面壁思过的惩罚。 养心谷的女儿娇贵，犯了事可不像小子们一样揍一顿了事。通常都是让她们到祖祠去打扫卫生。 苏晴让大象妞妞把牛家庄接亲的队伍堵在养心谷门口，差点惹出了大祸。 虽然很多村民不知道这事，更没人说她。但苏晴心里过意不去，自己上祖祠面壁思过了。 不过所谓的面壁思过也没那么可怕，祖祠虽然阴森冷暗，还吓不到苏晴一个成年人，最重要的是有手机啊。 现在人只要有手机有网络，呆哪不是呆。 苏武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苏晴，两人聊了几句。 苏晴很不好意思，她言简意赅地解释。 “韦惠是我中学同学，关系一直不错。过年过节的都有联系。” 苏武默然。 “那晴姐你准备在祖祠呆多久？这边小雪她们挺不中用的。” 苏晴笑了笑，“托晚晚的福，过几天她生辰，我这当姑姑的怎么也得出去准备份礼物。” 不中用？ 苏雪闻言大怒，猛虎般扑过来，使劲地掐着她老哥的脖子。 旁边的苏晚目光并没看过来，但她听到了父亲艰难喘气的声音，便哗地一声，响亮的哭了出来。 屋子里作饭的马婶听见了动静，直接吓了一大跳。她哪顾得上手里的活，连忙风风火火窜地出了屋子。 一看院子里这情形，马婶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 她拎起旁边的扫把就拍了过去，气极败坏地骂道：“你们俩个几岁了？一个当爹一个当姑的，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苏武两人不敢躲闪，老老实实地挨了几下，才嬉皮笑脸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石端敏的母亲一直在给马婶打下手，叶婷听了会原因，说道：“敏敏近来感觉不错，我平时也没什么事，要不我去帮个忙？” 苏雪大喜过望，连忙点头应下。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新菜 “通知一下，今晚吃点好吃的。想吃的都可以过来。” 挨了马婶一顿胖揍的苏武忙不迭地发了条消息，赶紧溜之大吉。 鱼是现成的。 知道房为民他们要来，饭团早上捉到鱼后，苏武就把它养在稀释过后的空间泉水里。估计现在已经味美肉鲜的。 再算了算时间，大半个月前他向马婶讨要种下的各种时令小菜，现在已经到了第一次收获的日子，苏武和苏雪两人兴致勃勃地朝自家的田地走去。 养心谷地多人少，每家的土地可不小。不过也正是因为地多人少，加之大批成年劳动力外出打工，很多良田沃地都已经没人耕种，丢在那里任由野草疯长，早已一片荒芜。 对此，兄妹俩只能视若无睹。 说来奇怪，以前村民们恨不得把所有土地都一一种上各种粮食，养心谷这里甚至水稻一年三熟，然而每年却还是总有那么几个月青黄不接。 现在大批良田吊荒，别说种三季水稻，就是只种一季有很多人都不乐意，却不用担心没饭吃。 没多久苏武兄妹俩来到自家的田地前，顿时眼前一亮。 空间出品，必属精品，诚不欺我。 大半个月前苏武把地草草翻了翻，再粗粗拔掉各种杂草后，把马婶给的幼菜苗用泉水泡了泡，移植过来马马虎虎种下。 后来俗事繁多，苏武差点忘了还有这事，可以说他几乎没有照料过这些小菜。 结果现在一看，各种蔬菜依然长得葱葱郁郁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让人大吃一惊。 苏雪不由大为惊叹。她朝着拿田梗上的苏武一翘大拇指，“哥，瞧瞧这些菜，真是极品啊。你上次弄到的培育试剂非常给力。” 她弯一下腰，啧啧啧地逐一打量着各种蔬菜。 “这些菜长得真是出类拔萃，看起来和我以前种的完全是两个物种。比如这菠菜，差不多是正常菠菜的两倍大小。害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这是什么……” 她磕了磕嘴巴，“只是不知道味道尝起来怎么样？” 苏武笑道，“哪还在这嘀咕作什么，赶紧把它们摘下来送回去，让马婶做出来尝尝。” 苏雪点点头，弯下腰喜滋滋地摘起菜来。 她是会作菜的。只不过长期住校的原因，苏雪作菜的水平忽高忽低，总得来说都低。 至少在苏武的记忆里，自家小妹作出来的饭菜，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至于苏武自己，他活了二十多年，要么忙于学习要么忙于练武，别说下厨就是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估计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也就是有了苏晚后，他才不得不琢磨些菜品。不过也就琢磨而已，大多还是上饭店或者直接点外卖。 这年头在城里那怕是三更半夜，只要有网还怕没菜吃吗？ 两人飞快地摘着菜。等回到马婶家时，一看院子里的情形，两人不由哑然。 偌大个院子已经被人挤得满满当当。 既有闻讯而来的房为民他们，也有听风而至的廖金海一众，甚至还有莫文斌这些不要脸的家伙。 看见苏武，廖金海恬不知耻地凑了上来。他扯着脖子打量着兄妹俩手上的青菜，呵呵道：“听老弟说今晚有好吃的？” 他磕了磕嘴巴，脸上一片期盼，“不知道有没有上次那种级别的鱼？” 房为民正在给光头苏海展示自己为苏武设计的新房子，听到廖金海这么一说，忍不住有些好奇。 “老廖，你说的到底是什么鱼啊。瞧你那快流口水的模样，有那么夸张吗？” 廖金海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一副你小子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那是世间少有的美味，你要是喝过吃过的话就清楚了。” 说着，他微微晃着脑袋，脸上尽是一片憧憬和意犹未尽的神色。 没等他说完，一旁的叶婷以及莫文斌等人都忍不住齐齐点头赞同，纷纷扭过头七嘴八舌地问苏武关于鱼的问题。 “鱼，肯定是有的。房子千里迢迢过来，怎么也得给他接风洗尘。” 苏武哈哈一笑，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回答，然后扬了扬手里刚摘回来的各种蔬菜。 “不仅是鱼和各类纯正山货，这些菜味道应该也会不错，欢迎大家品尝一下。” 一堆人愕然。看见苏武郑重其事的模样，他们这才把目光移到两人手里的蔬菜上。 这一看，叶婷这些厨艺达人微微一愣后，俱是两眼放光。 “天啊，这是紫棱菜，我没认错吧。怎么长得这么大？” “这是菠菜？我的天，瞧这绿色以及这鲜嫩的叶子，让人有种想先啃上几口的冲动。爱了，我算是爱了。” …… 饿着肚子等美食是相当痛苦的，特别是闻到厨房里传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时，一堆人更加急得抓狂。 还好，这段折磨人时间不长，也就三四十分钟。马婶和叶婷几人开始一盘一盘的往外端菜。 收到消息过来凑热闹的人不少，苏武看看天色，便让人在院子放上桌椅当成饭厅来用。 好不容易等到开吃，刚开始时还有人在相互劝着食。没多久后众人都疯了，只剩下一片扒动筷子和咀嚼饭菜的声音。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主宾尽欢。院子里坐满了一堆吃得心满意足，腆着肚子不愿动弹的人。 马婶喘着粗气，她咪着双眼，一下一下地撸着坐在席子上玩的苏晚。 她得意洋洋地嘀咕：“自从小五把晚晚带回来，我作起饭菜来，味道好像好了不少。” 这一点苏海比较有说服力，他呵呵地打击自家老妈。 “妈，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的作饭水平其实没怎么变，菜之所以那么好吃，全靠食材撑起来的味道。” 他嘿嘿地祸水东引，“不信的话，你问老爸。” 马叔果断起身，“小五家马上要开建房子，我得去看门窗样式……” 说完，他风一般溜走了。 见苏建国这熊模样，众人无论听不听得懂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半响过去，廖金海艰难地挪动身子，他嘿嘿地凑到苏武身边。 “苏老弟，今天这品质的鱼和蔬菜还有吗？尽量挤些出来卖给我吧。” 他一脸期盼道：“我老婆和孩子马上到养心谷了。你懂的……” 周围的人不由意动，纷纷望了过来。 “卖就不卖了。”苏武知道这些人的意思，他笑着摇了摇头，“它们数量不多，我们自己也偶尔才能吃上一顿，你说我有可能拿出来卖吗？” 众人感叹，理解地点了点头。 这么极品的鱼和菜生长环境估计很苛刻，要真能大规模产出，那才是奇怪。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拍拍手就有几百万，根本不缺钱。好东西不留着自己吃反而拿出来卖，那才是怪事。 有钱也没处买，这才是最令人郁闷的。 廖金海只能长吁短叹。 叶婷想了好一会，忽然开口。 “小五，这些极品食材其实还是该考虑偶尔出售一些。物以稀为贵，它们的价格可以尽量夸张。反正是用来吸引人的噱头。” 她笑道：“一个地名不怕不出名，怕的是没特色。只要吃过一次你这的鱼肉和刚才的菜品的人，估计都难抵挡它们的诱惑。那怕这里再偏僻，能吃上的概率再小，老饕们依然会趋之若鹜。这些人的钱才是最好赚的。” 莫文斌赞同，“叶小姐说得有理。苏老弟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苏武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正文 第九十四章 faded 接下来几天，苏武除了每天早上去跑跑步，顺便帮住在半山腰的李雁挑一挑水，其他时间都在忙苏晚生辰的事情。 直到这天中午，他刚出自己卧室，听到对面苏雪的房间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歌声。 按飞爹…… im faded …… 胃癌又闹…… where are you now 苏武一怔，很快听得心潮澎湃，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恶作剧的微笑。 这个世界能唱出faded的，自然只有文蓝。而把这首歌写出来的，自然就是他了。 苏武几步走过去，砰砰地拍了拍苏雪的房门。他大声喊道：“小雪，小雪？开门。” 没多久，苏雪打开房门，她黑着张俏脸阴森森地望着苏武。 “门都要被你拍烂了，你要干嘛。没见我在忙吗？” “这样跟你哥说话？没大没小。”苏武笑着崩了她一个脑门，问道：“这首歌不错，在哪听到的？” 苏雪正唉哟唉哟地揉着脑门。听了苏武的话，她一愣很快忘了疼痛变得满脸的神采飞扬。 “哥，你也觉得这首faded好听吧？”苏雪喜滋滋地说道，“之前我以为你找饭团来着。” 苏武哈哈一笑，“我没事找饭团作什么，而且它现在不是在我家院子守着它的小鱼吗？哪用得我去找。” 苏雪点点头，两眼巴巴地盯着他：“不说饭团，哥你评价一下这首歌呗。” 苏武笑道：“不错的歌。空灵的女声配上迷幻的电音，整首歌越听越完美。” “就是你的音响有点渣，只能听个声响，很对不起这首歌。”他画蛇添足地哈哈加了一句。 苏雪白了苏武一眼，就当没听见后面的评价。她问道：“哥，那你知道唱这首歌的是谁吗？” 没等苏武回话，女孩兴奋地给他安利。 “唱这首歌的歌手叫文蓝，是个绝色大美人。哥，你听说过她吗？” “她以前还唱过一首歌叫最浪漫的事，也超好听。如果哥你没听过，我推荐你听一下。” 苏武满脸的古怪，好半响才试探着问道：“小雪，这么说你还没见过文蓝她本人？” 苏武有些凌乱。 苏雪几乎天天在A站和文蓝相互点赞视频，不应该没有见过面或者没加其他联系方式啊。 苏雪被苏武的目光搞得莫名其妙。 “老哥，你是什么意思？” 她道：“人家文蓝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好不好？我自然见过她，但她哪会知道你小妹是谁？” 说完苏雪让了让身子，露出她身后的电脑。 上面正是文蓝唱faded 的视频。绚丽的舞台激光四射，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人在台下疯狂地挥着萤光棒，给台上的文蓝应着援。他们一起跟着大声地狂吼：飞爹…… 苏武看了几眼，感概地摇了摇头。 看来晚晚她码要红了呢，或者说已经红了。 说着说着苏雪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连忙穿鞋子。 “范姐姐可是文蓝的大铁粉。我也是从她那里才认识文蓝的。” 她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老哥，匆匆往门口走去。 “这首飞爹最近才广为流行，不知道范姐姐有没有听到。我得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她才是。” 苏武无语。 范玲要真是文蓝的铁粉，肯定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这首歌，甚至看到了这则视频，哪里需要你去通知？ 这样想着，苏武出了苏雪家，拐个弯进了隔壁马婶家的院子。 依然是那棵大碧桐树，也依然是树下那张大草席。苏晚和苏小牛齐齐坐在魔术沙盘里，开心地玩着房为民送的魔术沙子。 五斤多的魔术沙足够她们两个小姑娘随意折腾。 苏武走过去呵呵地坐下，他想让马婶去休息。 马婶摇头拒绝。 “休息什么，也不知怎么的，婶子近来精神好得不得了。既然小五你过来了，那我到地里看看青菜幼苗去。” 自从上次吃过苏武的“高科技配方”蔬菜后，马婶现在可是彻底喜欢上了种菜。每天苏武或苏雪过来接手照顾孩子后，她就乐呵呵地上地里捣鼓蔬菜去。 当然，她捣鼓的自然是苏武给她的各种蔬菜幼苗。 在马婶眼里，那些蔬菜不只是蔬菜，更是一捆又一捆的钞票。很多人想花大价钱买，她还不愿意卖呢。 目送马婶离开，苏武拍干净两只小姑娘身上的魔术沙，笑着问道：“小牛，沙子好玩吧，你的咕咕呢？” 苏小牛正玩得兴起，她头也不抬地回话，“好玩啊，这沙子超好玩的。” “咕咕嘛，”苏小牛想了想，“在和胖叔叔下棋吧。” 苏武点点头。 苏小牛口中的胖叔叔正是廖金海。他老婆和孩子这些天已经到了养心谷，苏武还见过他们一家几次。 刚到村子时，廖金海的儿子还闷闷不乐的。因为养心谷这里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后来小男孩撸了几把布老虎，跟他们租住的房东练了几天拳脚功夫后，据说现在就是赶他，他也不走了。 苏武摸摸那些蓝色的沙子，他叮嘱道：“小牛，这些沙子不能放进嘴巴更不能吃，记得吗？” “还有你是姐姐，得照顾好妹妹。要见到晚晚把沙子塞到嘴巴、鼻子或耳朵里，得赶紧告诉我们大人，知道吗？” 苏小牛正想把大象妞妞给堆出来的，她翘着小pi股玩得兴起，不耐烦地嚷嚷。 “知道啦，五叔你和我奶奶一样啰嗦。天天说天天说，都说了好多遍。” 她说道：“我又不傻，这沙子那么苦，我才不吃呢。” 苏武不由气结。 你苏小牛是不傻。只是没吃过的话，你怎么知道沙子是苦的？ 这样一想，苏武连忙仔细检查了下沙子。确认这魔术沙确实无毒后，他才松了口气。 苏武目光回到女儿身上。 看着看着，他忽然恶作剧地用手指捅了捅苏晚胡乱堆起来的四不像，顿时哗啦一下，把女儿的杰作毁于一旦。 苏晚扁了扁嘴，软软地捉住了苏武作恶的手指头，小嘴里细细地哼哼。 “姐姐……坏坏，姐姐……坏坏。” 苏小牛莫名其妙。 她抬头一看，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赶紧过来，帮苏晚重新堆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出来。 苏武看着这两糊里糊涂的姐妹直乐呵。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给文蓝打了过去。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文蓝要来 视频通了，苏武看了对面一会，茫然地问道：“文蓝，你走来走去在作什么呢？” 文蓝回到手机前。她扬了扬手里的衣服，笑颜如花道：“难道你没看清吗，我在收拾行李啊。” 苏武分神看了看两孩子，才道：“收拾了这么一大箱子衣服，你这是又准备去哪？” 文蓝坐了下来。 她边把垂下来的长发撩到耳朵上，边忙着手里的活，头也不抬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说我能去哪？” 苏武一愣，很快他反应过来，顿时又惊又喜。 “你要过来我这边？” “嗯。”文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收拾了一个箱子，她稍稍地摆摆手，示意苏武把镜头向苏晚那边挪一挪。 “小晚的生日要到了。”文蓝深深地望着女儿的小脸，“我得过去看看能帮上什么没有。” 说实话，生日里抓次阄就能让女儿恢复正常，文蓝心里多少有些怀疑的。 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或许情况不会好转，但至少不会变得更差。 万一真会有奇迹呢？ 苏武看出来了，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辛辛苦苦筹备了这么久，应该没什么遗漏的。” 他道：“不过你趁早过来也好。至少可以和晚晚培养培养感情。否则她都要忘了你的味道。” 免得到时候孩子恢复了正常。等见到母亲时，她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抱抱”，反而是“这是谁？” 那么得多尴尬和伤心难过。 苏武动了动嘴，没有当面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早些年视频通话还不普及的时候，这种情况在农村的留守儿童里司空见惯。 苏武就见过不少回。 年尾时，很多孩子见到外出打工归来的父母，第一个念头不是扑过去，而是“咦，家里这陌生人是谁？” 两人又聊了聊苏晚生日的事。苏武才问道：“你什么时候的车或者飞机？到时候去我接你。” 文蓝没有拒绝。 “今晚我还要上台唱歌。只好让白倩订了明天早上十点的高铁，估计下午三四点到你们市。” 苏武点头。 他知道白倩，正是彩虹娱乐配给文蓝的生活助理。 “五六个小时的车程挺累人的，你记得多带点吃的和喝的。”苏武问道：“是你自己一个人过来，还是和白倩一起？” 文蓝嘻嘻一笑。 “本来想自己去的。现在一看行李这么多，加上近段时间公司一直盯着我的行踪，躲也没法躲。干脆让她光明正大跟上，正好多个人帮忙搬行李。” 苏武不意外。 他笑呵呵道：“话说回来，文蓝恭喜你，你要红了。刚才整整一个早上，小雪都窝在她闺房单曲循环你的歌。” 文蓝眼前一亮，“真的？小雪她喜欢我唱的歌？” 苏武哈哈地开怀大笑。 “你的歌唱得很好，有人喜欢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她还向我安利你，说你是个绝色大美人，还问我听没听说过你。” 文蓝哭笑不得，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苏武不仅听说过她，三年前还塞了个女儿进她肚子里。 玩笑归玩笑，苏武好奇道：“我记得你原来只要在这个啤酒狂欢节登台演唱一次吧。怎么今晚还要上台？” “没办法，歌好呗。”文蓝叹了口气，她满脸得意洋洋的忧伤。 “其实就在刚才，主办方还一个劲给我打电话，苦苦劝我留下。” “他们说接下来每天晚上八点的黄金时段以及人流量最多的市中心广场都留给我登台，一直到闭幕式晚会为止。” “不过被我拒绝了。相对于赚钱，还是小晚更重要些。” 苏武哈哈大笑，直接把旁边的两个孩子吓了一跳。 他道：“你这样调皮，彩虹娱乐知道吗？它们是什么反应？” “公司的反应？和主办方一样，打电话过来苦劝我留下呗。”文蓝想了想，笑道：“后来主办方给出的演出费不低。一大笔到嘴边的收入就这样眼睁睁溜走，估计高管们气得暴跳如雷吧。” 苏武点头，他可以想象。 “当然，公司高管们见多了大风大浪，也有可能瞒不在意。”文蓝嘻嘻地笑出声来。 “反正我原来的经纪人已经被干掉了。我还专门为此给她打了个电话祝贺。听到她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声音，我还是挺开心的。” “甚至其他的，还轮不到我一个小歌手去操心。” “彩虹娱乐的影响力挺大的。”苏武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你这样搞，不怕把整个娱乐圈都惹毛了？” 文蓝沉默了会，很快她洒脱地甩了甩长发。“三年前我认认真真地训练，小心翼翼地工作，想努力把一切都作得尽善尽美，就为能在这个圈子里有个立足之地。” “结果呢，苏武你知道的。” 文蓝的笑容忽地如鲜花般绽放，神情间愈发坚定。 “当我决定把小晚生下来时，就已经不怕惹毛这所谓的娱乐圈了。” 她道：“大不了不混就是。偌大个世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苏武默默地看着屏幕上的美人。 “放心吧，你歌唱得这么好，听众们心里都有杆称。没人能夺走你的立足之地。” “未必呢。”文蓝眨了眨聪敏的大眼睛，“彩虹娱乐现在已经明里暗里透露，要我赶紧续签合同。听他们意思，否则就要把我未婚生子的事爆光。” 苏武一愣，“现在吗？” “当然不是现在。”文蓝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双方鱼死网破的时候。就像你刚才说的，现在的我还挺红。” “寥寥几天里，这首飞爹不仅在国内就连国外也在飞速窜红。现在他们匆匆把小晚的事情爆出来，只会增加我的话题量，而且也会彻底把我惹恼。” 苏武听明白了，“所以他们还是希望你能续签合同？” “肯定啊。”文蓝显然对此也有过深思熟虑，“不到最后一刻，彩虹娱乐还是希望我能留下的。毕竟，人红了就是公司大把大把收钱的时候。谁会和钱过不去？” “那可不一定。”苏武笑道：“你现在放着舞台不上，只想着跑路来我这。不就是和钱过不去？” 文蓝翻了个白眼，“我赚到的钱也有你这个作词作曲人的一份，你是不是想我留下来登台？” 苏武赶紧摇头，自然是女儿重要，况且他还不至于在意这点小钱。 两人吵吵闹闹地绊着嘴，絮絮叨叨地又聊了一阵，这才挂了电话。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买车去 放下电话，叮嘱了苏小牛几句，苏武抱起昏昏欲睡的女儿回了自家的院子。 偌大个院子里只有房为民在忙碌。 他一会站在这边皱着眉头仔细考虑，一会站到那边东张西望认真观察。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弄了些奇奇怪怪的纸板，插到院子里某些角落，作着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标志。 “房子，还忙着呢？”苏武懒得靠近，远远地发问。 房为民正忙着规划院子的景观和地下管道。他瞄了院门口的苏武一眼，不耐烦道：“有话就说，没事就滚。” “小声点。”苏武不以为意，他指了指怀里的女儿，笑道：“你明天有空吗？” “没空！”房为民脱口而出。他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有什么事？” 认识苏武好几年，房为民也算了解他。 这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既然来找自己，那应该是挺重要的事。 房为民是个心软的人，想着能帮就帮了。 “明天和我去买车吧。”苏武呵呵道。 房为民一愣，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他骂道：“滚，我没空。” 房为民心里窝火啊。 明明是同届的同学，人家现在既有老婆又有孩子，还有钱建房子，眼下又准备去买车子。而自己呢？ 没房没车还没老婆…… 他越想越郁闷，恶狠狠地重复道：“明天我没空。” 苏武恍若未闻，“我准备去买两辆车，到时候你帮忙开一辆回来。” 房为民气得直接跳脚，咬牙切齿地强调，“我说我没空。” 买车也就算了，还一次性买两辆！ 这是炫耀吧？还是炫耀吧？ 难道他准备开一辆扔一辆吗？ 苏武根本不理他，直接道：“明天早上十点出发，你可别忘了。” 说完，他抱起女儿哈哈地笑着走了，留下房为民在院子里风中凌乱。 出了自家院子，苏武兜兜转转找到了苏海。两人聊了几句，抱着苏晚径直去了祖祠。 祖祠的正屋里，换了一身旧衣裳的苏晴包好长长的秀发。她提着一桶水，爬到高高的神台上，逐一拭擦着每一个听过或没听过的神主牌。 “晴姐，忙着呢。”苏武刚进来，扬起声音打招呼，“我和黑子有事找你。要不先下来休息会？” “你们来了啊。”苏晴摇了摇头，并没停下手里的活。她道：“上来一次挺麻烦的，我就不下去了。你们有话就直接说吧。” 苏武和苏海互视了一眼，目光溜到神台两边，满眼的无语。 神台离地面是挺高的，然而两边都修有台阶供人上下，谈不上麻烦。不过三人一起长大，了解彼此的性情，苏武也就不勉强。 他笑道：“我和黑子明天去买车，姐你一起去给我们参考参考吧。” “明天去买车？两老弟有出息了嘛。”苏晴感概了一句，她一眼就瞄穿了两人的心思。 “不过我又不懂车，能给你们什么参考？” “倒是黑子这些天天天在威信群里发各种车的资料。他应该提前作足了功夫，你们直接去提车就好。” 苏海挠了挠光头。 “姐，是这样的。” “买车只是顺带，以前我们不是打算到市里租个店铺，用来存放和出售村子的各种农产品以及山货嘛。这才是正事。” 他道：“这是你关心的事吧？一起去看看嘛。” 苏晴无语地摇了摇头。 “担心我就直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打起架来倒是干脆利索，想关心老姐怎么就东拉西扯地尽扯谎了呢？” 说完，她低下头继续干活。 “你俩放心吧，我呆在这祖祠里没你们想象中难挨。” 苏武两人脸色发烫，他们劝说了阵，见苏晴始终无动于衷，只好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包工头张恒的小舅子小凯开车过来接上苏武三人，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市里的4S店后，又飞快地驾车离开。 这会的小凯忙得不可开交。 他姐夫张恒除了修筑原本的镇镇通公路外，还把养心谷连到高速服务区的新路项目接到了手里。 为了尽快把养心谷的新路修完，他们整个工程队天天满负荷地运转。 苏武偶尔会去工地瞄上几眼进度，每次看到张恒和小凯两人时，感觉他们似乎又黑了一圈。 三人进了4S店。 房为民左右一瞧，随便挑了张桌子坐下来，打开电脑就忙活着自己的事。 他就一工具人，等苏武两人把车买好，自己开回养心谷就行。至于买的车到底怎么样，根本用不着他烦心。 苏武更是淡定，他已经不需要车子或衣服这些外物来展现自己的身价。买车，只管安全性能高就行。 和房为民一样，他坐下来后随意点了杯咖啡，无所事事地打开手机和高铁上的文蓝聊起天来。 真正看车的是苏海。 他其实长得挺帅气，然而身材高大满脸横肉外加顶着个光溜溜的脑袋，怎么看怎么凶恶。 他刚进4S店，不仅四处的销售员就连墙上到处都是的摄像头都忍不住朝苏海扫了过来。 苏海并不在意。他径直朝着自己的目标车子走了过去。 然而他站在车子前面足足十几分钟，才有个身材粗壮长相和谐的销售员惊惊战战地走了过来。 她警惕地抱着胸口，一副随时准备落荒而逃的模样：“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苏海一看这销售员，心里有点不爽。 马婶以前给他找的相亲对象，大多都是这样一副好生养的模样。也不知道长成这样她到底有什么勇气敢来应聘4S店的销售员，最奇妙的是居然还应聘上了。 估计老板是个慈善家吧。 苏海心里泛着这些念头，他指了指前面两款车，问道：“这两款车，哪款比较重？” “哪辆比较重？这个……我先看看资料。” 销售员有些发蒙，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不问价格、不问外观、不问动力只问重量的顾客。 对比了下两款车的资料，销售苦笑：“先生不好意思，两款车的资料上都只笼统地标了净重1.6吨，一时没法看出哪款更重些。” 旁边的房为民没好气，他从电脑前抬起头，“黑子，你买的是车还是坦克，要重的作什么？” 销售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位先生，重的车子耗能高。现在同等条件下，大家更喜欢轻量化的车子。” “可我还是更喜欢重一点的车。”苏海笑，“至少重的车子用料足。而且买得起车还怕买不起油？”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房为民的建议 “说得好有道理，我TM无言以对。” 房为民泪流满面，他呵呵建议道：“要不我们别在这店里浪费时间，换个地方买辆泥头车或者油罐车算了。” “它们更适合你的要求，至少绝对不会轻。” 苏海哈哈一笑，毫不犹豫地向那两辆车子走去。 跟在后面的女销售有些发蒙。 这大个子难道想自己一个人把车抬起来感受重量？ 她正这样好笑地想着，苏海已经来到车尾。 他双手抓住车子，用力向上一抬，在销售目瞪口呆的眼神里，车子就已经稳稳地被苏海抬起了尾部。 “先生，这个……这个……” 女销售大汗淋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海朝她狰狞地笑了笑，把手里的车尾举重若轻地轻轻掂了掂。他放下这辆车，再走到另外一款车前，瞬间又把那一辆车的车尾抬了起来。 这真TM是大力士啊。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力士。 女销售直着双眼，震撼到无话可说。 苏海对比了一下，重新回到第一款车前。他哈哈地对着瞠目结舌的销售员说道：“这款比较重，我就要它了。你给个优惠价吧。” 销售茫然地回神。她艰难地移动着粗大的脖子，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高自己几头的苏海。 她怀疑自己得了幻听，忍不住问道：“先生，你刚才说什么？你想要这款车？” 苏海无语地点点头，明白无误道：“没错。你给个优惠价，如果适合，就可以去开单了。” 女销售反而镇定了下来，心里忽然想呵呵。 这可是四十多万的车子。 这个价钱的车子，在国内的大城市里自然算不得什么，然而在这贫瘠的小城市里，绝对算得上是豪车，属于摆在这里当镇店之宝的存在，N个月无人问津的那种。 “先生天生神力，举世罕见。既然你有意要这款车，那我就给你个最低价。”女销售豪气万千地摊着手，她笑咪咪地望着苏海，“我给先生抹去零头，一口价四十二万。” 她眼里的揶揄怎么也遮盖不住。 “请问先生是分期还是全款，刷卡还是现金？” 苏海诧异。 自从开始学车，他就一直在网上琢磨着各种车型，对眼前这款车子也算了解，它的正常价位都在五十万左右。 这销售员倒是挺诚实。她给的价确实很低，但估计更多的是不信他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吧。 苏海也不动气。 凭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他笑着让添点乱七八糟的赠品。 一顿话下来，他又争取到了些挺不错的添头，接着试驾体验了会，才满意地笑道：“还不错，你呆会可以去开单了，我全款购买。” “先生，你真的要？”销售员差点咬到了舌头。她皱着眉头望着苏海，整个人都蒙了。 苏海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他扭头喊一直埋头聊天的苏武，“小五，车子选好了。你要哪种颜色？” 苏武和房为民这才回神。两人收拾好手上的东西，纷纷走了过来。 苏武饶有兴致地望着苏海选定的车辆，他转了一圈才问道：“就这款式吗？看起来不错，都有哪几种颜色。” 女销售一时搞不明白到底是谁想买车，只好耐着性子答道：“除了这款黑色，店里还有白色金色和灰色。其他颜色也有，不过得去别的门店调。” 苏武毫不犹豫道：“那就来一辆灰色和一辆白色吧。” “灰色的加个儿童安全座椅。白色的随便，反正用来拉货的。”苏武拍拍两人，“帮忙验车试驾。” 房为民忍不住翻白眼，嘀咕道：“白色还好说。干嘛选灰色，想想就觉得难看。” 苏武毫不在意，“其实什么颜色我都无所谓。只不过晚晚喜欢饭团，估计喜欢灰色。” 说完，他又接着埋头玩起了手机，留下两个男人在风中凌乱。 销售更是舌头都打了结，她呃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三位先生，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们到底准备买几辆车？” 苏海笑道：“你没听清楚我们刚才的话吗？我们一共要三辆。” “除了这辆黑色的，还要一辆灰的和一辆白的。赶紧让我们验车。验好就付款开走。手续你们帮办。” 一次性买三辆？ 女销售吓了一大跳，她疯狂地点头，连忙调车去。 她刚才当然听清楚了，只是晕呼呼的不敢置信而已。 没办法，苏武三人刚进4S店时，除去这个苏海大光头，另外两人都是一副蹭空调的模样。至于苏海，在其他人眼里与其说他是买车的，倒不如说他更有可能是来砸店的。 所以一开始整个店根本没人敢过来理睬他们，就是眼前这胖胖的女销售也是捂紧了胸口才壮着胆子过来的。 没想到三人话不多，转眼就要了三辆车子，让她走起路来脚下都是软绵绵的，感觉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验车试驾付款一条龙，苏武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等三辆车开走，迎着同事们百感交集的目光，捏着一堆发票的胖销售，整个人还是愣的。 到了高铁站，苏武看了看时间后松了口气。 文蓝的车已经快到了。还好他们及时赶到了这里。 苏海问了问缘由，顿时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这次来买车还包含着这事。 他愤愤地擂了拳苏武。 “小五，你小子太不够义气了。嫂子要过来也是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苏武斜视他，“你要准备什么？买几挂鞭炮点响，然后把自己炸得跳进井里去？” 苏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还总提起。 他摸了摸自己锃亮的脑袋。 “嫂子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吧。都是年轻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总得喝点什么。我们至少得准备些酒水什么的。村里可什么都没有。” 说着，苏海下意识地望了旁边的房为民一眼。 之前和他苏武商量着要在村头苏小兰她们玩耍的地方盖个小超市，卖些酒水杂货什么的。以后游客们到了村子，至少有点酒水饮料什么的可以购买。 只是这事刚开口，就直接被房为民一口否决。 刚到村子时，房为民和苏武聊过半晚，知道他有意重新整体规划整个养心谷，以改变现在村子败坏凌乱的模样。 所以这会的房为民除了设计他们两家的房子外，也在兴致勃勃地考虑着这件事。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点炮 苏海的超市迟早会建，这是毫无异疑的。 只是不能随便找块地就乱建，否则一旦不适合村子未来的规划，还得咬牙把它拆掉，浪费人力钱财。 听了苏海的话，苏武点头，“她年纪倒是和我们差不多。” “只是她不怎么喝酒的，就连啤酒也不喝。你准备自己的就行。” 三人正说着，苏武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看手机后精神一振，连忙朝着出站通道张望：“她们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出站。” 话说完没多久，苏武一眼就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戴着口罩的文蓝。 他连忙挥挥手迎了上去。 “辛苦了。”苏武接过文蓝手里的行李，笑着打量她：“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 “也不是很累。”文蓝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几乎天天坐高铁，我都习惯了。” 说完，她让过苏武炽热的目光，扭头望着旁边的苏海，弯着眼睛笑道：“这就是黑子吧。果然和视频里一样，长得威武雄壮。” “什么视频？嫂子你以前见过我？” 苏海听得稀里糊涂。他把白倩手里的行李接了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上车吧。” 一行人点头，纷纷出站上了车。 文蓝上的自然是苏武的车。 她的助理白倩正想跟着坐进来，苏海直接伸手一拦，把她拖上了自己的车。 “你……你们到底是谁，想把我们带去哪？” 看着坐在前面满脸横肉的大光头，白倩回过神后不自觉地浑身发抖。脑海里自然而然窜过一连串耳熟能详的故事，比如女大学生被卖至深山老林，天真少女被辣手摧花…… 苏海哑然。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这浑身颤栗的美貌姑娘，一时也有些糊涂了。 “我叫苏海，大家都叫我黑子。”苏武先介绍了下自己，他指了指隔壁车上摘下口罩笑靥如花的文蓝。 “怎么，你不是和我嫂子一起的朋友吗？” 白倩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气得直哆嗦。 “你可别胡乱喊，她怎么可能是你嫂子？那是我老板！” 我老板是个大明星，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结婚了！ 白倩在心里咆哮。 说着这话的时候，白倩看着对面车上文蓝轻松愉快的模样，至少不像是被绑架的。她的心不由轻松了几分，然而却又更加糊涂了。 “你老板？”苏海恍然大悟：“你是新来的吧。你老板就是我嫂子，她和小五的女儿都马上两岁了。” 白倩正翻着手机，听了苏海的话，脑袋轰隆隆直响，她顿时蒙在了那里。 文蓝不仅结婚了，甚至还有了个两岁的孩子？ 真的假的？ 她顾不上理会苏海，找到手机后连忙给文蓝打了过去，“姐，这是怎么回事？这光头大哥说你有个女儿？” 文蓝呵呵一笑，“怎么，公司没告诉你吗？” 白倩一下子哑了，她捏着手机不知道从何说起。 大学刚毕业白倩就进了彩虹娱乐，公司让她负责文蓝的起居生活还有出行。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帮忙寻找那个给文蓝写歌的苏武到底是何方神圣，其他的可没告诉她。 而眼下文蓝没否认，那显然就是真的。 文蓝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满脑子浆糊的白倩根本听不进去。她想起行李箱里各种孩子的衣服和玩具，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文蓝说要去给孩子庆祝生日，确实是真的。只不过这个孩子本来就是她的罢了。 三辆车子走走停停，路越来越颠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文蓝都快颠到要睡着时，忽然听到震耳欲聋的锣鼓声，苏武的车子停了下来。 这是到了吗？ 文蓝的呼吸莫名急促起来。 她抬头朝前面望去，果然看到前方不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古朴沧桑的牌楼，上面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养心谷。 牌楼下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随着锣鼓声咚咚咚锵响的节奏，一具红狮活灵活现在人群中舞动着。 文蓝恍然，原来是在舞狮呢。 “苏武，”看见前面的男人解开安全带，文蓝连忙问道：“我也要下去吗？” “别太紧张。”苏武回头看着她，笑道：“瞧你绷紧身子的模样，哪像一个常常登台的大明星？” 苏武开了个玩笑，却换来文蓝一个恼怒的眼光，只好讪讪地摸摸鼻子。 “这儿才是村口的牌楼，距离村子还有点远。我们的车子暂时被舞狮的人堵住了去路，等会才能往前开。” “你要是坐累了，下来走走也可以。” 文蓝点点头，连忙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苏武示意她跟上，两人朝着堆在牌楼下的人群走过去。 很快人群中有熟悉的声音喊道，“是五哥，是五哥他们回来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里，锣鼓喧天的情况下，苏小兰的声音依然那么清脆响亮。 她一开口，所有人都听见了，下意识地扭头朝苏武一行人望了过来。 苏武一把抓住文蓝的手，朝面前的人群笑着挥了挥手。 文蓝咬牙。她有心想挣脱苏武的爪子，但众目睽睽下不好让他驳了面子，只好默默忍下，还跟着苏武朝众人温柔地笑了笑。 “五叔，有糖糖吗？”苏小兰哪还有什么心思看舞狮。她骑着老虎兴冲冲地迎了过来。待看清苏武旁边的文蓝时，她迟疑了下。 “哗，这姐姐长得真漂亮。五叔，她又是谁？” 文蓝眼前一亮，很快呼吸又是一顿。 她在苏武的视频里是见过苏小兰的，更见过这只喜欢咧嘴大笑的布老虎。然而她亲身站在老虎面前，身子还是忍不住发抖。 谁知道布老虎那到底是笑还是在咧牙，反正寒光闪闪的大牙齿让人情不自禁地发抖害怕。 “阿布，闭上你的嘴巴。”苏武感觉到了文蓝的恐惧。他拍拍布老虎的脑袋，让它闭上嘴巴。 这才向苏小兰介绍道：“她啊，是晚晚的妈妈。” “晚晚的妈妈？”苏小兰吃了一惊，很快两眼发光地打量着文蓝。 她忽然转身大声欢呼道：“晚晚的妈妈到了。哪个谁，快点鞭炮。” 舞狮的自然是因为舞了孝狮而过来赔礼道歉的韦家人，此时一听都有些郁闷。 点什么鞭炮，他们的节拍可还没赶上点炮的时机。要是胡乱点了鞭炮，呆会养心谷的人说什么弄虚作假该怎么办。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相见 世界上有华人的地方就有舞狮。各地的规则千奇百怪因地而异。 养心谷周边的狮贺则讲究以炮始，也以炮止。 通俗的说法就是鞭炮声如同下一曲按钮，响了就换歌。 舞狮是个高强度的体力活，能尽快下一曲的话，舞狮队当然是很乐意的。 然而主人家可不一定会这么想。 现在是韦家人上门赔礼道歉，养心谷不计较前因他们就该感到庆幸，哪里敢弄个下一曲式快进。 只不过按照规矩的话，只要鞭炮一响他们该立即进行到下一章。然而明目张胆地在养心谷族人前面弄虚作假，韦家人压力实在太大。 因而一听到苏小兰喊点炮，鼓点和狮头的脚步直接乱了。混乱中狮头重重地踩了狮尾几脚，痛得狮尾的老兄直跳脚。 幸好鞭炮没响。 苏小兰个黄毛丫头不懂这些很正常，但总归是有人懂的。那个兴致勃勃准备挂鞭炮的小子被大人们抽了一顿，嚎啕大哭地走了。 文蓝丝毫不懂舞狮，没事便多瞅了几眼，结果兴致勃勃地看入了迷。 直到苏武拉着她进了牌楼。 因为温差明显，每个亲自跨过养心谷牌楼的人反应过来后都会惊愕好一阵子。 文蓝也不例外。 等她回过神时，正好见到前面房为民呆滞的目光。 “你……真是文蓝本人？”房为民惊得差点眼珠子都掉了下来。 他看看文蓝又看看一边的苏武。 苏武他自是熟悉的，文蓝他也不陌生，实在难以理解这天壤之别的两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 文蓝点头笑笑。 “国家这么大，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如果你问的是唱歌的文蓝，那确实是我。” 得到确认，房为民嘶一声倒吸了口凉气。他忍不住退了几步。 因为女朋友范玲的原因，他也勉强成了文蓝粉丝的一份子。 然而在高铁站时文蓝一直戴着口罩，正准备介绍自己又被苏海催着上了车，所以房为民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却一直没认出来。 现在人是认了出来，激动过后房为民变得有些糊涂，“娱乐新闻上没说你已经结婚有了孩子啊。” “不奇怪嘛。”文蓝笑着摊了摊手。 “各大媒体的版面寸土寸金，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不配占有一席之地，当然就没有人报道了。” 房为民惊愕，很快反应过来。 对于明星而言，名气就是价值。 没出名前无论文蓝有没有孩子，都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在她出名后那可就不一样，绝对是件破天荒的大事。 想到这，房为民连忙直起腰警惕地四下张望。看到周围都是熟悉的人时，他才松了口气。 苏武不理房为民这边。他把苏小兰叫过来，小声地吩咐了几句。 苏小兰顿时眉飞色舞地骑上布老虎往村里狂奔，飞快地传讯去。 很快苏雪得了消息，她抓住苏小兰匆匆问了几句，连忙抱起玩着魔术沙子的苏晚去了村头。 虽然买了三辆车，结果苏武一行人还是只能靠脚走着进了村。 牌楼下韦家的狮队自然拦不住汽车。然而当三辆车开到那条“S”型小河边上时，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房为民的未来岳父，堂堂的大学教授，范成伟直接坐在那座所谓的飞穹式木拱桥上，死死地挡住了汽车的去路。 要想把车开上桥？ 行啊，先压过他再说。 苏武几人无奈，只好把车停到了小河那边的旧谷场上，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行李自己走回村来。 “范老师，你这是耍赖。”苏武无语。 早在范成伟刚到养心谷时，就信誓旦旦地要给这座桥申请什么资格证明。结果过去了这么些天，养心谷这边什么都没见到。反倒是村民来来回回路过这座桥时，总会遇到这个一脸痛心疾首状的糟老头子。 范成伟老脸发紫。 “什么耍赖？老范我说话算话，桥的资格已经申请下来了，只是还在走程序。” “新桥我们帮忙设计，过几天就开始动工建设，完全不需要你们村子出钱出力。等它完工时正好赶上新路修到村口，这叫两全其美，你懂不懂？” 苏武敷衍地点着头。 他懂不懂不重要，反正在范成伟眼里这桥允许行人通过都是一种罪过，更别说行车了。 村头这里，苏雪牵着苏晚的小手，使劲地扯着脖子往外张望。 她心里又是郁闷又是着急。 早上时分，苏武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去买车。 苏雪自然是乐意的，乐呵呵地答应了。只是往小凯的车子里稍稍张望后，她选择了放弃。 车上全是臭男人，她一个美少女还是别跟去凑热闹了。 此时的苏雪气得直跺脚。 要是当时的她知道苏武他们除了去买车，还顺便接苏晚妈妈时。那怕再挤，她也是会毫不犹豫上车的。 没多久，苏武一行人提着行李缓缓走了过来。 苏雪一眼就看清了三位大哥中多了两个衣着时尚的都市丽人。 走在前面那个看见了苏晚，连忙不顾形象地蹬蹬一路小跑过来。 她根本没注意到挥手打招呼的苏雪，一把把地上娇小玲珑的姑娘抱了起来，狠狠地亲了几口。 “晚晚，妈妈想死你了。”文蓝泪眼婆娑，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女儿，“你还记得妈妈吗？” 尽管天天视频见到，但亲手把孩子抱在手里，文蓝轻而易举感受到女儿又长大了许多。 苏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但更感觉到陌生的气息。顿时吓得她嘤嘤嘤直叫，连忙朝着苏雪的方向挥舞着小手求抱走。 “还是我来吧。”苏武把手上的东西一股劲塞给苏雪，从文蓝怀里把泥鳅一样乱扭乱动抗拒不休的女儿接了过来。 苏晚一下子安静了。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小小个的缩成一团窝在苏武怀里，死死地揪紧了他的领口，动也不愿意动一下。 “晚晚乖，爸爸在这呢。”苏武吻了吻女儿的小脸，“那是你妈妈，你忘了吗？” 说完，他转头看向旁边彷徨无策的文蓝。 “你也别着急。就算是亲生母女，久不见也会变得陌生。等一阵子晚晚她熟悉了你的味道，很快就会好的。” 说着他腾出一只手，安慰地给文蓝擦擦脸上的泪迹。 文蓝点点头，抿紧了嘴唇并不作声，只是伸出手疼爱地理了理女儿的长发。 “这位就是嫂子吧。我叫苏雪，A站上我们常常聊天点赞来着……”苏雪嘻嘻地介绍自己，说着说着，她忽然有些蒙。 “咦，嫂子你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正文 第100章 哭嫁歌 “我是文蓝，小雪你看起来可比你哥上传的视频要漂亮多了。” 苏雪听得心花怒放，“文蓝？好熟悉的名字。呵呵，嫂子你也很漂亮……” 说着说着，苏雪脸色渐渐愕然，她像见了鬼般痴痴地望着言笑晏晏的文蓝，手都抖了起来。 “你……你……” 她哆嗦着你了半天，却是你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文蓝忍不住扑哧一笑，调皮古怪道：“怎么，是不是没了电脑滤镜没了反光板，我本人让你很失望？” 苏雪终于捊直了舌头，她疯狂地摇头，“没有没有，” 几乎在瞬间，苏雪的脸就涨得通红。她作贼般小心地四下张望，捂着小嘴神秘兮兮道：“你真是文蓝？那个唱歌的大明星？” 文蓝莞尔一笑，“是不是大明星我不清楚，但我切实是唱歌的文蓝。” 苏雪呃呃地点头，一副忠诚狗腿子的模样，“你来我们这里这作什么？拍电影还是拍MV？” 苏武不由气乐了。他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苏雪的脑袋，“我拍你个头，先回家！” 文蓝嘿嘿地笑着跟上。 从村口到苏雪家距离可不短，苏武以为这期间足够让苏雪从一个疯狂粉丝中清醒过来。哪知一行人都到了马婶家院门口，苏雪还是一副失魂落魄难以置信的模样，苏武只好长叹一声，随她去了。 马婶一直在院门口扯着脖子张望。见苏武他们过来，她不分由说把苏晚抱了过去，然后拉着文蓝进了自己家。 马婶的热情，正常人通常是很难拒绝的。 苏武见怪不怪地摇摇头，先回去放行李。 苏雪家的院子里，跟上来的白倩孤疑地四下张望。 院子很大，但房子很破；要不是屋檐下凉晒着衣物，厅里置放着家电。实在不大像是住人的地方。 这样想着，她便这样地问了出来，“苏武，你们就住在这种地方？” 走了一路，她看得出这家伙不像是什么坏人，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苏武先放下大包小包行李，点点头道，“这是我堂妹家，我家在隔壁。” 他哈哈一笑，“我家比这还要破点，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瞧瞧。” 房为民卸下身上的东西。他可没有苏武这些人的体格，这会累得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崭新的竹椅上。 “白小姐，你别听苏武胡说。他家可远比苏雪家破多了，简直没法立足。这不，只好死皮赖脸地蹭苏雪家住。” 白倩不由信了。再看向苏武时，她目光里不由多了几分古怪。 苏武和房为民看在眼里，俩人相心知肚明地相视一眼，乐得哈哈直笑。 这年头，读到大学毕业还这么纯洁的妹子，已经不多了。 文蓝碰到这样一个助理，也算是件幸事。 苏雪家正屋里空房间不少，苏武让白倩随便选了间住进去。 选好了房间，三人再到马婶家时，整个院子里又来来往往挤满了人。 大嘴巴的苏小兰骑着布老虎四处一吼，估计整个养心谷的人都知道苏晚的妈妈到了。 新媳第一次上门，村民们都是满满的好奇。加之苏武带着女儿都回来住了近两个月，文蓝才第一次出现，村里免不了有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这不，不少村民带了些自家的蔬菜瓜果纷纷过来认人。 当然，他们也明事。知道文蓝千里迢迢过来，身子定然疲惫。一个个看了几眼感叹几句好模样后，又纷纷满意地离开。 最后留下来的是廖金海一家，叶婷和石端敏，范玲和范成伟的那堆研究生，以及几个和苏雪差不多大小的养心谷本村人。 这些人才是真正了解文蓝身份的人。他们一个个应和地胡说着话，惊奇得都快把手机都要按烂了。 当红明星居然是偏僻山村的媳妇，这种魔幻的剧情居然在他们眼前真实上演，实在令他们大开眼界。 马婶正喂着苏晚吃饭，顺嘴问了问文蓝的职业，顿时比旁边一堆外来人还要惊奇。 “唱歌也能赚钱吃饭？”马婶表示难以理解不可思议。 文蓝自然没听懂，茫然地等着旁边的苏武翻译。 石端敏抱着她的小奶狗，笑容灿烂。 “马奶奶，你是不知道，晚晚妈妈唱歌可好听了。她上台唱一首歌，就能赚数不清的钱呢。” “真的？”马婶顿时来了兴趣，“不就唱歌嘛，我也会。小时候的我人称百灵鸟来着。” 众人相互翻译了下，顿时兴致勃勃地怂恿马婶唱歌听听。 她咳了几下，清理清理嗓子，就深情款款地开唱了。 很快，满院子的小辈都听得一脸的纠结。一个个奋不顾身地吃着碗里的东西，用来转移注意力。 马婶唱的歌词不重要，包括苏建国在内应该都没人能听懂。然而马婶的腔调就太古怪了，听起来像是在哭丧。 满屋子的人听着听着，心底直发寒。 要是百灵鸟的歌声都叫成这模样，估计它们早被世人灭绝了。 吃饱喝足的苏晚一般都不问世事，然而听了马婶的歌声后她也熬不下去。 小姑娘摇摇晃晃从马婶怀里直接站起来，扑到她脖子上，叭地亲了马婶脸蛋一口。 马婶一怔，顿时哎呦哎呦地惊叹，乐得眉开眼笑，倒是忘了继续唱她那丧歌。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望着咯咯直笑的苏晚，有种想给她鼓掌的冲动。 好大一会儿过去，马婶回过神说道：“我刚才唱得叫哭嫁歌，你们没听过吧。” 一堆人赶紧摇头，什么哭嫁歌？他们还以为是哭丧歌呢。 马婶这么一提，苏武倒是有几分印象。 哭嫁歌是传统送嫁歌的一种，通常在女儿出嫁前夕由母亲演唱。大意是怜悯女儿出生在贫苦的家庭，从小就受尽磨难，好不容易长大就得嫁人，只好祝福女儿的未来。 据说这首歌能唱个三天三夜不重复。而且唱得越久，孩子的将来也就越幸福。 马婶说这些的时候脸色黯然。 她没有女儿，从自己母亲那里好不容易学来的哭嫁歌丝毫没有用武之地。 她轻轻地拍了拍怀里的小姑娘，“晚晚快快长大，等你出嫁时，奶奶给你唱这首歌哈。” 苏武听见了，不由打了个哆嗦。 正文 上架了 这是vip卷，第一次上架，不知道这写感言会不会收费。不过千字以下不收费，我就少打几个字。 本来周五就能发vip章节的，但这本书能签约时，就想着至少要写到九十九章公众版的。所以，搞到了现在。 感谢编辑子良一而再再而三把书捞起来，更感谢各位投票收藏的书友。 不少次我都上班累坏了，只想好好睡一觉，然而看到推荐票上熟悉的名字，半夜三更爬起来码字。 可以这么说是你们的推荐票让我把书写到了上架。 不信的话可以看看章节发布时间，很多都是凌晨一到五点发出来的。鬼才知道第二天又继续上班算个什么情况。 年尾这段时间，真的很忙。 昨天周六没发vip章，那也是我没时间发上架感言，干脆继续公众版。 说下这书的目标吧。 作者是传说中的咸鱼，心不大。 发书时只想着给签就好。 签了都准备一直单机到结局，那会只想写到100章有1000推荐票就好。哈哈。 结果子良没有放弃一直给推荐，只是收藏不尽人意。同期的书里几乎都是吊着书尾。 上架了，希望前两月能有个上百的均定吧。作者群里都说如果是新人，只要有上百均定就可以继续写下去。 三个月后能到500均定，能有全勤就好。 至于金手指，主角们有很多金手指，那是因为开书时害怕自己卡文，这边写不下去就可以换主角写写，反正是想准备写长这小说。 至于更新，这问题是个老大难。 作者本身在上班，虽然工资不高，但至少是份固定的收入，不能放弃。 此外我是个手残党，写个2000字都得两三个小时。实在更不了多少。 现在就希望放年假时能多码一点。至少得把几位老哥的打赏给加更出来吧。 说起打赏，现在有几位老哥打赏了大额，说实话很感谢你们。毕竟写书没几个是想着为爱发电的。 只是不建议再打赏那么大，打赏个十块五块就好。我可以心安理得装作没看见。 打赏那么多，我不好意思装死，偏偏又更不出来。至今只加更过两章。 这很尴尬的，以致我都不敢看作者后台了。 所以，求订阅，求推荐票。 打赏小的就好。月票这玩艺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投给大佬们吧。 还有，无论是书评还是章评，作者都会看到。不过QQ阅读那边回不了。 正文 第101章 取水 天色已晚，主宾尽欢，各自散去。 马婶偷偷地扯住准备离开的苏武，“小五，你们明天准备取水拜祖吗？” 苏武下意识地望了眼前面的文蓝，回头捉狭地笑了笑。 “婶子，平时你要作什么事都要先查查黄历，看看宜什么忌什么的。” 他含糊不清道：“这取水什么的是大事，怎么也得挑个好日子吧。” “所以这事不急。”他哄道。 马婶摸了摸静静趴在苏武怀里的小姑娘，嘿嘿道：“婶子当然查过。老天作美，黄历上说这几天都是好日子。” “还有这事？”苏武不由愕然。 他满脸的孤疑，忍不住问道：“婶子什么时候查的，你不是一直在忙着招呼客人和作饭吗？” 马婶嫌弃地瞥了苏武一眼。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得半点没错。等你们这些毛头小孩想起这些事，黄花菜都凉了。” 她解释道：“小兰那丫头嗓门大，她骑着老虎在村子里嚷了一通，我听见了就赶紧查了查黄历。” 苏武无话可说。 他点点头，敷衍道：“这事我得回去跟文蓝商量商量先。” 马婶瞪眼，“这还要商量？” “人家晚晚她码都已经给你生了个两岁的女儿，你还要考虑什么。小五你不会是想学那个牛家那个陈世美吧？” 说着，马婶痛心疾首伸出双手，“把晚晚给我，你找根棍子把自己腿打折吧。” 苏武哭笑不得。他抱着女儿挪了两步，让开马婶的双手，“瞧婶子说得，我是那种人吗？” 苏武斜了眼旁边吃瓜看戏状的苏建国，“结婚是两个人的大事，难道当初马叔没问过婶子，就能把婶子娶回家？” “没有。”马婶摇了摇头，她仔细想了想。 “当初你马叔带上两只雁雕跑到我娘家去，问我他的手艺怎么样，大雁雕得漂不漂亮。我说还不错。然后就没了。” 这也行？ 苏武听得目瞪口呆。 他和旁边的苏海互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婶子，”苏武绞尽脑汁想着措辞，“现代社会不一样，还是得先问一下女方比较好……” “去吧去吧。”马婶斜视苏武，一脸嫌弃地挥着手让他赶紧滚蛋。 “小五你可是个大老爷们，家里的事就不能大气一点，自己痛痛快快作个决定？” 苏武和苏海情不自禁扭头望向一边的苏建国。 这堂堂的大老爷们脸都抽搐了几下。他拎起自己的破水烟筒，吸了几口寂寞，黯然神伤地进了屋。 回到苏雪家，文蓝在洗漱。 厅里的苏雪来来回回焦燥地踱着步，脸上尽是一片煎熬的神色。 饭团趴在一边的沙发上，估计是看烦了主人无聊的行为，大雁直接把脑袋塞进宽大的翅膀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哥，”见到苏武进来，苏雪精神一振。她神秘兮兮地凑到跟前，“你说我要是在同学群里爆料大明星文蓝是我嫂子，会怎么样？他们会不会惊爆眼球？” “他们会怎么样我不清楚。”苏武恶狠狠地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但你会被我揍一顿。这是很清楚的。” 苏雪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终于放弃了这个伟大的念头，乖乖地溜到饭团边上撸起大雁来。 半响后，她小心翼翼地问起马婶同样的问题，“哥，明天嫂子要去取水吗？” 苏雪口中的取水其实和当初苏晚喝井水差不多，都代表着愿意成为养心谷的一份子，这是每个新进门的媳妇最重要的仪式之一。 但也有不同，小孩子的话通常是早上，寓意初生健康。而新媳的话则大多是中午或者下午取水，寓意着红火炽热。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对外的说法。 其本因很简单。因为以前附近的路实在太难走，新娘无论起多早，赶到养心谷时都已经中午或下午，也就只能在那时取水喝了。 怎么都问这问题？ 苏武无语地挠头，“呆会我问问她。” “一定要记得问。”苏雪喜滋滋地给他打劲，心满意足地扯着饭团回了自己屋子。 大半个时辰后，苏武洗漱完毕，回到自己的卧室躺下。 他忽然感觉不对，左右一瞧，原来自家的小姑娘不见了。 苏武连忙爬起来，就在这时吱一声门开了，文蓝抱着洗得香喷喷的苏晚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文蓝警惕地望着他。 “这是我的卧室，我不在能在哪。”苏武说着，把苏晚接过来，他随手拿起电吹风吹着孩子的头发，“洗澡时晚晚没醒？” “没有醒。”文蓝在旁边坐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拔弄着女儿的头发，“小雪说她今天玩了一天，应该是累了。” “睡了也好。”苏武笑道，“否则给她洗澡是件麻烦事。动来动去简直像条小泥鳅，还老爱喜欢玩水和泡泡，每次扔得你满身都是。” 文蓝想想那副场景，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她摇着头感概。“小小年纪就古灵精怪的，也不知道像谁。” “应该是像我。”苏武主动把锅背上，他嘿嘿地压低声音，“小时候我就挺调皮来着，上山下水，无所不能……” “是吗？”文蓝不由好奇，“小时候我爸爸妈妈要上班，我就是孤怜怜一个人玩。” ……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和手机视频聊天时一样，眉开眼笑地聊着各种话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晚的头发干了。 苏武止了话，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放到床上，仔细给她盖好被子，顺便躺到了旁边。 他回头正好看到一脸纠结的文蓝，哑然道：“怎么，小雪没给你安排其他房间吗？” 文蓝下意识地纠紧了领口，她一脸警惕地望着苏武，反问道：“你觉得呢？” 好吧。 苏武点头，自家小妹的性子他清楚。 “那你睡那边，反正床很大。”苏武轻轻拍了拍苏晚的另一边。 养心谷地大院子大，房子也大。这里可没有什么单人床的说法，每张床都很大，睡两三个人丝毫不成问题。 文蓝犹豫着，她瞪了瞪眼，“你就不能绅士点，主动换个房间？” 苏武不说话，只是微微指了指手臂。 文蓝一愣，连忙定睛一看。 小姑娘已经习惯性地抱紧了父亲的胳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个劲地拱着，没多久就拱到了苏武的脖子下。 只不过这样弓着身子显然很不舒服，苏晚就放弃了苏武的胳膊。她挥着手四下寻找着可以搂抱的地方，结果叭一下，拍了苏武一巴掌。 苏武哭笑不得，抱起女儿往胸口一放。 这个位置苏晚熟悉，她顿时安份了，乖乖地趴着继续睡。 正文 第102章 偷偷爬上床 文蓝好气又好笑。她一瞧这模样，根本没办法赶人。 “那我睡地上。” 说完，文蓝翻出张凉席就要往地上铺。 她可没勇气出去换房间。 刚才抱着苏晚进屋前，苏雪总算不再是之前粉丝遇上偶像手足无措的模样。小鬼头般的少女一直在后面眼巴巴地盯着她，估计这会正在听墙角。 “好好的床不睡，你还真睡地上？”苏武无语。 苏雪家虽然不破，但地面也只是粗粗铺了层水泥，并没铺什么地板瓷砖之类的。睡上去肯定不舒服。 文蓝翻了个白眼不说话，和衣准备躺下。 苏武一看，摇了摇头后只好把女儿从胸膛上摘下来，“算怕了你。你上来睡床我下去睡地上。” 他忍不住嘀咕，“说话你到底怕什么，晚晚人在这呢，我还能作什么不成。” 文蓝嘻嘻一笑，一副奸计得呈的模样。她就势爬上了床躺好，珍宝般小心地把女儿搂到了身边。 苏武无可奈何地下了床。他看看那凹凸曼妙的身子，烦燥地四处按着铺在地上的席子。 “这破地面高低不平的，让人怎么睡？” “嫌弃啊。”文蓝注意到了苏武的目光，连忙脸红红地拉过薄被盖住身子。 她得意地一指门口，“嫌弃的话你大可以自己换个房间啊，出门左拐就有空房。” 苏武无语。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出去的。 练武之人耳聪目明，他早知道门外有个听墙角的。当着小妹的面被人赶出自己的房间，他这大哥还要不要脸，以后还能不能撑起兄长的威严来？ “我要是睡不好。”他只好弱弱地威胁：“一会儿晚晚感觉不对，半夜醒来哭了的话。你可别找我。” 切。 文蓝鄙夷地切了一句，眼角都不给下边的苏武一个。 当她没照顾过孩子还是怎么的？ 女儿自从出生她就一直陪着，苏武接手也不过这半年的事，也好意思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赶了一天的路，文蓝也是累极。 她检查了下孩子的状况，顺便瞧了几眼地上安份守己的苏武，准备熄灯睡觉。 就在这时，苏武忽然坐了起来。 文蓝一愣。 她抓紧被子左右张望寻找着武器，紧张道：“你要干嘛，女儿可是在这。你要敢乱来，我……就阉了你。” 苏武呵呵地笑笑，也准备不惹她，只是把马婶和苏雪的问题说了说。 末了，他道：“这事还是要你点头。同意的话明天我就让马婶她们张罗，不同意的话就当我没说。” 文蓝巴眨着眼睛，心里有些纠结。 她看过苏晚认祖归宗的视频，上面苏雪曾经详细地介绍过每一个步骤。因此文蓝是知道取水的意思的。 “那个……苏武。”她弱弱地说道：“这事出突然，我考虑考虑再说，可以吗？” “自然可以。”苏武不意外。 如果哪天一个女人忽然站出来说要嫁给他，那怕对方是绝世美女豪门千金，苏武也得仔细考虑考虑再说。 “不过这事可不突然。”苏武笑着提醒文蓝：“你不记得了吧。一个多月前我不是让你去找户口本了吗？” 文蓝瞬间想了起来，还真有这事。她压着怒气瞪苏武，“那个也算求……” 她扯着天鹅般的脖子，半天也没把婚字说出来。 “为什么不算？当然算求婚啊。”苏武摊手，“想当初马叔带上两雁雕跑到马婶家，就问了她一句漂不漂亮。这都算求婚呢。” 他指了指自己，“我就一老实交巴的农民。知道让你文大小姐回家找户口本，已经很直白很不容易了。” 文蓝气结，搂过女儿闭上了眼睛，打死不理下面那个装疯卖傻的。 把烦恼丢给别人后，苏武嘿嘿地熄灯躺了下来，自顾自地睡觉去。 果然，累极的文蓝反倒越发清醒，辗转反侧地难以入眠。各种思绪一直在脑海里打着闹，吵得她心烦意乱。 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文蓝看着床下睡得安稳的苏武，气得牙都痒了，总有种想下去踩他两脚的冲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文蓝的生物钟让她习惯性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正准备起来练嗓子，忽然感觉不对劲。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啊…… 她一声尖叫，吓得花容失色。 “你鬼叫什么？”苏武有早起跑步的习惯，因此早就醒了。不过怀里大美女的发香实在好闻，他就没舍得爬起来。 听到文蓝的尖叫，苏武连忙伸手捂住苏晚的耳朵，“你小声点，别把晚晚吵醒了。” 见是苏武，文蓝松了口气。转眼一想不对，她咬牙切齿道：“谁让你上来的？” 苏武检查了遍孩子，才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昨晚上了个厕所，回来后一时忘了，便习惯性地在床上躺了下来。” 他老实交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你以为我会信？”文蓝看着苏武那张诚恳的脸，连头发末都不信。 她还想开口，门忽然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苏雪的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睡意，从外面幽幽地传了进来。 “哥、嫂子，你们醒了？我好像刚才听见有人在尖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武走过去打开一道缝，他看着门外睡眼朦胧的苏雪。 “你昨晚作贼去了？赶紧回去补觉去。” “那刚才……”苏雪推推苏武，想挤个脑袋进来看看屋里的情况。 “刚才什么刚才，你听错了。”苏武一把把她脑袋推开，嫌弃道：“应该是村子里有人在杀猪。” 说完，他砰地关上了房门。 杀猪？ 说谁是猪？ 文蓝气急败坏地坐在床上，抱着枕头死死地瞪着苏武，却又毫无办法。 苏武对此视若无睹，只是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压痕，等文蓝脸都红透了他才开口。 “我跑步去，很快就会回来。晚晚呆会要是醒了，你记得喂奶。还有，如果她一直哭，通常找小妹或者饭团陪陪就好。” “这也要你教？”羞极了的文蓝不由冷笑，听到后面又变得怒极，“女儿哭了还要找小雪或饭团？我一个当码的就在这里，难道我不会陪她啊？” 苏武只好抱歉，“这不是看你才刚过来这里，晚晚对你还不熟悉嘛？” 他道：“我只是建议一下。当然你要能安抚好孩子，那自然是好事。” 正文 第103章 两者都有 苏武汗涔涔地跑步回来，在马婶家门口被拦了下来。 马婶知道苏武的习惯，一大早守在院子门口等他。她扯着脖子，迫不及待地问道：“小五，晚晚她妈答应了吧？” “婶子……”苏武擦了把汗，嘿嘿道：“她昨晚说要考虑考虑。” “还要考虑啊。”马婶的失望溢言于表，她都想着手开始作准备。 苏武安慰她，“婶子别急，等我回去问问，或许她今天作决定了呢？” “那去吧。”马婶背着双手，失落地回了自己家。掩上院门的刹那，她的话又传了过来。 “我这边熬好了豆浆，晚晚喜欢喝，呆会记得带她过来。” 苏武脚步一顿。马婶家没有豆浆机，要想喝碗豆浆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得半夜就起来折腾。。 “行咧。”他忙应了声，转身进了苏雪的家。 厨房外的小饭厅里，文蓝和白倩正在吃着早餐。 见到苏武一身汗水进来，文蓝下意识地望向浴室。 “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去洗个澡。”她嫌弃地说道，“你不怕得感冒，我还怕感染孩子呢。” 苏武点点头，随口问了问苏雪和苏晚的情况，知道她们还在睡觉，就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再出来时他已经神清气爽，苏武随意扫了眼。桌子上除了留给自己的碗筷外，其他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不由咧嘴一笑。 以前和苏雪两个人住，每次吃完饭后由谁来收拾清洗碗筷向来是件难事，兄妹俩不用上三十六计基本没法作出决定。 苏武刚打了粥，饭团摇摇摆摆从门外走了回来。 客厅里的文蓝懒洋洋地趴在笔记本前，看着未来苏武家的3D效果图，有些心不在焉。 见到饭团她眼前一亮，连忙朝大雁招手，“饭饭，过来我这里。” 在视频上文蓝知道饭团和苏晚关系很好，爱屋及乌的她也喜欢上了大雁。因此来养心谷之前，她还专门买了些宠物喜欢吃的小鱼干。 此时连忙找到掏出来，小心地放到地上，文蓝忐忑道：“饭饭过来吃吃看，看你喜不喜欢？” 小助理白倩也在作着自己的功课，此时一见嘻嘻地笑道：“文姐，那小鱼干是猫粮吧，大雁会喜欢吗？” “我也不清楚。”文蓝摇了摇头，“掏宝上没找到专门给大雁的宠物口粮。” 白倩理解地点头，估计没几个商家会料到有人养大雁当宠物吧。 饭团虽然不大熟悉文蓝，却很给她面子。 它走过来用喙扒了扒地上的小鱼干，挑了一条小的吞了下去。嘎嘎地叫了两声后，转身进了饭厅，走到苏武身边眼巴巴地望着他。 显然吃惯新鲜活鱼及瓜果的饭团并不大喜欢小鱼干的味道。 苏武知道它想干嘛，没好气道：“看着我干嘛，等我吃完饭。你先去看看晚晚。” 饭团刷地叫一声，兴高采烈地张了张翅膀。它直接跑到苏武的房间门口，挤开房门走了进去。 没多久，吃饱喝足的苏武放下碗筷，进屋看了看女儿的情形，顺便给了饭团一条空间小鱼，才出来坐到文蓝身边。 小助理很有眼力，白倩嘿嘿地拿起相机，以看山村风景为由离开了苏雪家。留下客厅里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男女。 “村子里老虎狐狸什么的都有，希望她看风景时别被吓到。”苏武干巴巴地开口。 文蓝扯了扯嘴角，低头欣赏着自己的纤纤十指，一副不打算理睬身边男人的模样。 苏武突然伸手过去抓住文蓝的一只手，拉过来自己欣赏着。 文蓝吓了一跳，连忙想把手扯回来。 可惜她哪有那种能耐，拉扯一翻后，徒劳无功地选择了放弃。 她心虚地东张西望，气急败坏得压低了声音。“你个流氓想要干嘛？小雪和晚晚还在……” “没事。”苏武浑不在意，继续摩挲着文蓝柔若无骨的小手，“她们都是睡神，没有饿醒的话，是不会爬起来的。你就放心好了。” 文蓝眼里冒着火。 对苏雪和苏晚她当然放心，她不放心的是身边这头狼罢了。 文蓝杀气腾腾地盯着苏武，有心想咬他几口，只是看了看苏武那身肌肉后，便绝了这个念头。 她张了张嘴，想狠狠骂上几句登徒浪子。只不过人书读多了，通常连骂人都没气势。文蓝只好闷闷不乐窝在那里不作声。 “文蓝啊。”苏武的声音挺严肃，手上摩挲的动作不由停下来，“昨晚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了？” 文蓝心一下子砰砰直跳。 尽管小手被捏得隐隐作痛，她却顾不上，若无其事地装傻道：“昨晚什么事？” 嘿嘿…… 苏武不意外，他开门见山道：“就是咱们的事嘛，刚才在院子门口被马婶催了一下。” 文蓝向外抽了抽自己的手，她瞪着苏武，“如果马婶不催，你就不问是吧。” “怎么会，”苏武连忙摇头，“我自己也想问来着。” 他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文蓝你就答应了算了。” 文蓝哭笑不得，这事是这么随便就能答应的吗？ 她皱着秀眉，“你轻点，捏疼我的手了。” “啊？”苏武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松了松手。 他呵呵地讪笑，“真不好意思，有点紧张。” 苏武的手放松了些，文蓝却没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挤兑他，“你脸皮这么厚，原来也会紧张啊？” “没有，我才不紧张。”苏武果断摇头，“我是替晚晚紧张。” 文蓝哧之以鼻，“你啊，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怎么会。”苏武强词夺理，“文蓝你看，你要是答应了。晚晚就和其他孩子一样有个完整的家。有疼她的爸爸，也有爱她的妈妈。” “如果你不答应，那这一切都没了。她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的。要么在我这边呆上几天，要么跑过去和你住上几晚。” “你看，是不是该她紧张？” 说得好有道理，文蓝竟然无言以对。 半响后她开口，“所以你就想这样凭着一张嘴让我答应你？” 文蓝上下打量着苏武，“你要是没有准备戒指什么的，聘雁我也可以接受。” 苏武大喜过望，“你还知道聘雁？” 文蓝黑着张脸，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苏武反应过来，哈哈地连忙抽了自己一嘴巴，“戒指有，聘雁也有。你等等啊，我这就去找给你。” 正文 第104章 戒指 房间里苏晚还在甜甜地睡着。饭团趴在她身边，长长的脖子如彩虹般搭在小姑娘的身子上。 听见开门声，饭团警惕地睁开只眼睛，见是苏武那张脸，又懒洋洋地闭上。 苏武走过来坐在床边，扒开女儿脸上凌乱的头发，把软成面条的小姑娘抱了起来。 “饭团你别睡懒觉了。赶紧出去帮忙找两只大雁回来，我有用。” 苏武推推把脑袋塞进翅膀里装死的大雁，“我保证不伤害它们，还再给你一条小鱼。” 饭团瞬间清醒，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它站了起来，呷呷地叫着。 苏武郁闷地给了它一巴掌，叫什么叫，他又听不懂鸟语。 大雁眼珠一转跳下了床，径直向苏雪的房间跑去。 没多久，目光呆滞的苏雪跟在饭团后面走了过来。 她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鼻音浓重地问道：“哥，你和饭团要干嘛？” 苏武正给怀里的女儿打理着头发。 他一回头，正好看见苏雪那个杂草般乱蓬蓬的发型。对比一下，顿时觉得自己手艺还不错。 苏武把聘雁的事情说了说，苏雪精神一振，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太好了。”苏雪兴奋地鬼叫，“这下大明星真成我嫂子了。” 说完，她连忙抓住大雁嘀咕了好一阵子。饭团这才走到阳台，呼地张开翅膀飞走了。 “饭团说要三倍奖励。”苏雪好奇道：“哥，你通常给饭团什么奖励？能让它这么听话。” 苏武嘿嘿地不说话，只是把床头的镜子一转。 苏雪下意识地一瞧镜子，待看清里面的疯婆子时。她愣了愣，随即不以为然地“切”了声，淡定自若地推门离开。 然而路过客厅时，不知怎么的，一晚过去苏雪那种初见偶像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一下子慌张起来，拼命用手理着乱槽槽的头发，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客厅的文蓝。 见自己的偶像正在打电话，苏雪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弓着腰像只虾米般溜回了自己房间。 经过一翻折腾，苏武总算在某个抽屉里找到了他前些天专门买的戒指。 正好苏晚这会也醒了。 小姑娘趴在他的肩膀上，明明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叭叭叭地磕着嘴巴求奶喝。 床边的桌子上文蓝早冲好了奶粉，苏武试了试温度，发现已经有点凉。 他干脆抱起孩子出门，准备到马婶家弄豆浆去。 文蓝这儿也打完了电话，听苏武这么一说，便两眼发亮地跟了过来。 苏武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才准备要作什么来着。 他连忙掏出戒指盒，往文蓝手里一塞，“孩子饿了，只好委屈你自己戴上试试吧。” 文蓝心里哪个气啊，手都在发抖。 说好的求婚呢，说好的什么都有呢？ 结果戒指还要自己戴，这叫什么事。 她有心想把手里的戒指盒直接砸到前面的苏武头上，然而看见粘在他肩膀上的女儿，只好咬牙默默忍住。 马婶早凉好了豆浆。见到苏武三人进来，她连忙眉开眼笑地接过奶瓶装好豆浆，再小心放到苏晚的手里。 “奶奶……抱抱。”苏晚边喝着心爱的豆浆，边含糊地喊着马婶。 “哎。晚晚乖，奶奶抱抱！”马婶应了声，顿时喜形于色。 她还以为文蓝这个当码的到了养心谷，估计以后苏晚就没她的什么事了。 接过苏晚，马婶看了苏武一眼，“豆浆还有多的，喜欢的话自己去盛。记得帮晚晚妈盛一碗。” 苏武点点头。 虽然他们都吃了早餐，但还是盛了一小碗豆浆慢慢地喝着。 “小五，”马婶不知从哪掏出把木梳，慢慢地梳着苏晚的头发，“刚才你问了吗？” 苏武哈哈一笑，他笑道，“文蓝，你把右手给我下。” 文蓝听不懂马婶说什么，只好孤疑地把右手伸了出来。 苏武伸手握住，显了显文蓝不知何时戴上的戒指，得意洋洋道，“婶子看，她已经答应了。” 马婶虽然没收到过戒指，但也是清楚年轻人这些行为。她高兴地一拍大腿，连连地呵呵道：“好，好，答应了就好。” 文蓝这才明白苏武的意图，迎着马婶满意的目光，她的脸不由慢慢地羞红起来。 半响后，她忽然开口：“苏武，我虽然戴上了戒指，但也有个条件。” 苏武一愣。 这话他熟悉啊。要坑莫文斌的时候，他都喜欢以这句话开口。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别人给他提条件了。 苏武脸色古怪，“你说吧，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文蓝翻了个白眼。 她之前还想着让苏武跪地求婚来着，结果苏武不仅没跪，直接把戒指塞给了她。偏偏自己还心甘情愿地戴上了。 真是没出息。 文蓝骂了自己一句。 她理了理嗓子，瞧瞧一边好奇地围观的马婶，“我想让马婶教我唱那首哭嫁歌，不知道可不可以？” 苏武一愣，这算什么条件？ “那首歌又长又难听。估计拿到什么场合演唱，都不会有人喜欢。你没事学它作什么？” 文蓝温婉地笑笑。 “也没什么。” 她道：“我就是想学学这种民间曲子，就算没人喜欢听也不要紧。至少以后晚晚出嫁，我还是可以给她唱嘛。” “马婶不是说它是首祝福歌来着？” 豆大的汗滴从苏武的额头滑了下来，“你这未雨绸缪也太早了吧。孩子才两岁，想那么远作什么。” 文蓝抿紧嘴巴，她瞪着苏武，“那你是不答应了？” “不是这个意思。”苏武擦汗，“我得先问一下马婶。” 他解释道：“农村不像外面城市开放，有些东西只在家族里传承。比如父传子母传女之类的。要是马婶的歌属于这类情况，我总不能逼迫她吧。” 文蓝一愣。 她自小在城里长大，完全没想过还会有这种情况。 听苏武的意思还挺为难，她正准备开口让他算了。结果苏武已经三言两语把文蓝的要求说了说。 末了，他说道：“婶子，文蓝她只是好奇问问，并没有其他意思。你要是为难的话，就当我们没说过。” 马婶像是没听见苏武后面的话，她惊讶地望着文蓝，“晚晚妈妈想学哭嫁歌，真是太好了。” 什么情况？ 苏武愕然。 马婶开心道：“小五，婶子还担心以后要是婶子走了，这首歌就没人能唱。晚晚妈妈愿意学，这是好事啊。” 正文 第105章 活雁作聘 苏武一下子反应过来。 民间的各种大小传承已经到了快后继无人的地步。哪还管什么亲族不亲族父子母女的。只要有人愿意学，他们就乐意教。 二十年前南岭山脉的大山火，几乎烧绝了养心谷的绝大多数传统传承，只留下唯数不多的几种。 而剩下这寥寥无几的传承里不少也岌岌可危。 像马叔的雕刻手艺，苏海这大光头自小起就打死不愿意碰一下刻刀，更别说什么学习和钻研他爸手上的功夫。 为此，苏建国已经不知道抓掉了多少头发以及抽掉了多少烟丝。 甚至早些时候，他还在周边村子放出风声。只要有年轻人愿意学，他就倾尽所能地教。结果好几个月下来，还是无人问津。 不过前些时候马叔以近两百万的高价卖掉了一座雁雕。总算有人对他的手艺起了兴趣。 只是苏建国虽然病急乱投医，但一眼就看出了那小子不纯的心思，反过来直接拒绝了他。 苏武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便朝一边眼巴巴的文蓝点了点头。 “马婶她答应了。只是她也忘个七七八八，得努力回想才能把歌凑完整。估计文蓝你得等上一段时间。” 文蓝松了口气，她朝着马婶笑了笑，“没事，你让婶子慢慢想。我不急。” 三人又聊了一会，马婶看天色还早，干脆建议苏武让文蓝把水取了，免得夜长梦多。 文蓝默默地摩挲着右手上的戒指，她可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夜长梦多的时候。 “婶子，这太着急了吧。”虽然苏武总让文蓝又气又恼，但都是有限度的。他也不忍心让文蓝委委屈屈就跟自己这样糊里糊涂过日子。 他提议道，“要不让我们准备几天？凤冠霞帔什么的太隆重，至少也得让她裁身新衣裳吧。” 正说着，苏雪雀跃地走了进来。 苏武下意识地瞄了她一眼。这会的苏雪已经把自己重新打理好，又变回了那个清爽伶俐的美少女。 苏雪嘿嘿地给文蓝打招呼，才朝着马婶嚷嚷，“婶子，还有吃的吗？快饿死我了。” “桌子上有，自己盛去。” 苏雪口里嚷嚷，却只是嘻嘻地笑着拉过张凳子，挨在文蓝边上坐了下来，并没有弄吃的意思。 “嫂子，哥刚才说什么新衣裳。你要什么新衣裳？” 文蓝松了口气。 刚才苏武和马婶你一句我一句吱哩呱啦地说了一通，明明知道是关于自己的，却偏偏一句也听不懂。让她有种自己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感觉。 苏武看出来了，连忙抱歉地拍拍文蓝的手，重新用普通话把情况说了说。 “取个水而已，又不是拜堂。需要弄得那么隆重吗？”苏雪不以为然。 她打量着文蓝身上的衣裳：“我觉得嫂子这衣服就不错，端庄大气又不失苗条秀丽。” “再说了我们呆会拿个碗，飞快去井里打碗水，随便喝上一口不就好了。范不着整那么隆重。” 苏武脸色古怪，觉得牙痒痒的。他弓起手指就准备给自家小妹一个响栗子。 听她这么一说，养心谷堂堂的新媳入门仪式好像去要饭一般。 苏雪一看要糟，嘿嘿地往文蓝身边一躲。“你干嘛又敲我？我又没说错什么。” “这还没说错？”苏武指着她，“你给我过来！” 苏雪翻了个白眼，“难道不是吗？” “别的新娘子通常是结婚那天才从娘家接过来，身上穿着自然是新娘的衣裳。嫂子又不一样，她就住在我们家里。这些虚礼马马虎虎就好。” “翅膀硬了嘛。你叫这虚礼？有胆子去大祖母前嚷嚷。”苏武左瞧右瞧，寻找称手的东西。 苏雪哧之以鼻，她可不怕苏武。 “好吧。就算我说错了。那又怎样？” 她斜着眼睛问道：“现在是几号了？距离晚晚的生辰没几天，一切等忙完她的事情再说。” “嫂子现在只要一个正式的身份，能顺理成章地以养心谷媳妇的身份进祖祠参拜祖先就好。其他重要吗？” “以后你们正式拜堂或办喜宴，想搞多隆重就搞多隆重，想折腾多久就折腾多久。我才不在意。” 结婚大事人生就一次，文蓝也不想马虎。 听苏雪这么一说，她才知道原来取水和拜堂婚宴还可以分开办，顿时心动起来。 “我觉得小雪说得有道理。一切以晚晚的事为重。其他都可以放一放。” 苏武一怔，朝她笑了笑，扭头重新用方言把苏雪的意思跟马婶说了说。 “多大点事。”马婶一拍大腿，她晃荡着怀里的小姑娘，赞赏地望着苏雪。 “婶子刚才就是这个意思啊。什么事情都可以向后推，晚晚的事最重要。”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你要担心媳妇受委屈，以后多对她好点，不就得了。” “那好。”苏武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见文蓝并没有委屈的意思。他拍案道：“那我们中午就带个碗，去井里打口水喝？” 说着说着，他心底觉得异样，总有种不大正经的感觉。 苏雪扑哧一笑。 “哥你先回去看看饭团找到大雁没有。嫂子这边就留给我们了。不会让她觉得受委屈的。” 苏武点点头。 他拍拍文蓝的手，转头看看若无旁人地玩着自己手指的苏晚，离开了。 看着苏武离开，文蓝有些紧张，“小雪，我要作些什么？” “嫂子你别紧张，“苏雪喜滋滋地掏出手机和文蓝合影，“你这身衣裳还不错，得体大方能站能蹲，一会婶子给你梳下头发就好了。” 中午时分，苏武再次见到文蓝时，和早上的她并无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原来女神范的披肩长发，被马婶结成了好几串辫子，俏皮地晃在脑后。 这发型有点土啊。 苏武撇了撇嘴。 幸好一美遮百丑，再土的发型文蓝也hold得住。看上去还挺好看的。 文蓝哪会看不见苏武的小动作，不由瞪了他一眼，忽然她眼前一亮。 苏武前面不远的地方，站着两只油光滑亮的大雁，它们腿上都绑了根喜绫，是下聘的意思。 两只大雁虽然警惕地盯着他们这行人，却只是在原地来回地溜达着，并没有飞走的意思。 活雁作聘啊。 文蓝虽然清楚是饭团的功劳，却还是忍不住感动。 正文 第106章 古怪的取水 两只聘雁引路，文蓝一行人跟在后边。 这是女人们的事，苏武只可以去围观，但不可以插手。他干脆留下陪女儿玩。 没走多久，周围的邻居们听见了动静，纷纷站在自家门口或挤在小巷里扯着脖子围观。 文蓝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虽然梳了个土土的村姑发型，但精心化妆后，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村民见了都在啧啧啧地感概。 作为明星，文蓝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这种被村民们围观的小case小场面，根本不会影响到她。 带着得体的微笑，文蓝跟着大雁以及马婶向村里的水井走去。 只是她心里仍然忍不住有些疑惑。 绝大多数村民们昨天不是已经在马婶家见过自己了吗？怎么今天还这么兴致勃勃地夹道围观？ 想不明白文蓝就不想，一心一意在捧着红色的喜碗向前走。 小助理白倩擦着汗跟在文蓝后边，心里既是惊惶又是茫然。 惊惶的是她早上想去看风景，结果被一堆动物围观。各种锃光瓦亮的大牙齿吓得她魂不附体，至今腿还在发抖。 茫然的是老板作为一个大明星，就这样不闻不顾地换了个超土的发型，还虔诚地捧着只特丑的大碗，好像准备去打井水喝。 白倩连忙侧头算了算。 这一算她松了口气，幸好近期不是文蓝的小日子，否则还不得雪上加霜？ 她在心底默默地吐槽。 什么破风俗，拜堂就拜堂好了，还要先喝口井水。喝井水也没问题，问题是老板捧的确定是碗，而不是盆？ 白倩看了看前边容光焕发的老板，又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墙，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么高调地出嫁，难道她不知道养心谷里有外地游客吗？又或许她没看今天的娱乐新闻？ 千度上面明晃晃的“文蓝退出啤酒节，出现在某地山村”的消息已悄然登上了热搜。 眼下文蓝捧着个碗去取水喝，这事要再传到网上，估计上个热搜前五那是绝对没有问题了。 只是boss就是boss，老板想作什么，还轮不到她一个小助理指手画脚。 白倩只能冷着张俏脸，见到有持着拍摄设备游客模样的人，她赶紧蹬蹬蹬地跑过去交涉。 对方如果要把这事发到网上，务必记得把养心谷的地址以及苏武这些主要人物打上码，否则一律发律师函。 这是文蓝的意思。 现在能进养心谷的都是些纯粹的游客，并不是什么狗仔。听了白倩的话，虽然诧异但也能理解，纷纷地点头答应。 没多久村里的水井到了。 文蓝抬眼一看。 这个接待过养心谷所有新人的古井，并没有特意地装饰一新，依然是原来那番模样。 矮矮的围栏上爬满暗青色的苔藓，井边的石板地面被人踩得锃光瓦亮，还有那清澈见底的井水被风一吹正微微泛着温柔的波纹。 水井入口的地方站了两个人，一老一少。 刚从祖祠里出来的苏睛扶着她祖母，两人转了个方向：“祖母，小五的媳妇过来了。” 大祖母看不见，她招了招手，示意文蓝上前。 “去吧。”马婶先接过那个喜碗，轻轻拍拍文蓝的胳膊示意她过去。 “婶子，”苏雪凑过来小声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大祖母怎么会出来迎我嫂子？” 苏雪自小在村子长大，自是见过好些个新媳取水。可从来没见过她大祖母会出现在这里。 正常情况下都是媳妇们拜完堂后，由自家婆婆领着去见她的。 马婶刚想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文蓝可不了解这些，她以为是正常流程，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待她走到两人面前，才发现前面老太太的异样。文蓝连忙定了定神，恭敬道：“老太太好。我叫文蓝，是苏武的……妻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武两人并没有到民政扯结婚证。但在养心谷这里，只要她呆会喝下了井水，那婚姻关系就比什么结婚证都要有效。 苏睛惊讶地看着光彩照人的文蓝发呆。 好半响过去她才回过神，连忙先给自己祖母翻译她的话，随后开心地笑道，“祖母，小五眼光真不错。媳妇是个有名的大明星大美人。难怪晚晚长得那么可爱漂亮。” 老太太点点头。 她伸出枯枝一般的手在文蓝头顶上摸了摸，似乎在丈量她的身高，随后又捏了捏她的手和脚，搞得文蓝莫名其妙。 含糊地嘀咕了几句后，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说道：“文蓝是吗？先进去取水吧，小心地滑。” 文蓝连忙接过马婶递过来的喜碗，胡里胡涂地走到井边。她衡量了下，小心翼翼地打了一大碗水。 直起腰后，文蓝朝最熟悉的苏雪眨了眨眼睛，微微端了端手里的碗。 她一个外地人，可不知道到底该取多少水喝。 不过都说礼多人不怪，文蓝琢磨着水也应该是宜多不宜少，于是就打了大半碗水。尽管如此，她还是心里没底，不知道够不够。 不过无论手头这一碗水够不够量，但如果要她喝，那绝对是喝不完的。 苏雪看明白了文蓝的意思，忍不住想擦汗。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 就在这时，噼里啪啦，咚咚咚锵…… 村子外边忽然不约而同地遥遥传来鞭炮声和舞狮的锣鼓声。 很快井边有人开心地大喊：“三喜临门啦，福碌双全啊，一村百好哪。” 那人鼓动道：“大家愣什么，赶紧恭喜啊。等会到小五那领红包去。” 什么情况？ 苏雪一时忘了回复文蓝，茫然地四下张望。 和她一样茫然的村民不少，很快有人吱哩呱啦说了一通。等大家明白了，周边顿时一片热闹，到处都是眉开眼笑的人，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苏雪跟着听了听，也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刚才的鞭炮声是庆祝那条从高速服务区接过来的新路正式修通。 这是一喜。 早上的时候，包工头张恒听说了苏武和文蓝今天即将取水结婚。 他连忙亲自上阵开着钩机疯狂向前走，沿途象征性地随便挖了几下。 终于抢在文蓝喝水的这个点，把钩机开到了养心谷的牌楼下，总算象征性开通了新路。 而锣鼓声则依然是韦家人舞的贺狮。 他们之前在养心谷前面只舞了几分钟的孝狮，代价就是得在养心谷的牌楼下连续舞上七天的贺狮以求原谅。 一般说来只要出动贺狮，无论目的是什么，都可以算是喜事。因此这是二喜。 至于文蓝这边，当然算三喜了。 按这说法，村民们嚷嚷三喜临门，倒也说得过去。 弄清了事情的原委，苏雪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她走过来小声道：“嫂子，这井水很干净，不过到底是冷水，象征性喝一口就好。要是刚好是你的小日子，呡一下也行。” 啪！ 话刚说完，苏雪的脑袋被狠狠拍了一下。 正文 第107章 洗石狮 马婶黑着张脸，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两人身边，拿眼睛瞪苏雪。 “好你个鬼丫头，皮又痒了是吧？胡乱出什么破主意。真当婶子一句话也听不懂？” “我错了，婶子你别告诉我哥。”苏雪连忙缩着脖子跑开。 文蓝一瞧，哪还不清楚马婶的意思。 她看了看手里的大半碗水，心一狠便埋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文蓝眼前一亮，很快又泪流满面。 这井的水质不错，喝起来甘甜可口，温度也适中，就是水打得有点多…… 人群中的石端敏看着这一切，她突然伸手轻轻扯了扯叶婷的衣角。 “妈妈，小兰曾经说我们是外人，所以不能在井里打水喝。对吗？” 叶婷一愣。 迎着女儿复杂的目光，她心里百感交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石端敏四岁开始就泡在药罐里，因为病情常常十天半月就疼得奄奄一息。自那时候起，她别说上学就是朋友也没几个。 两个月前她们不经意来到养心谷这里，原本只是想陪孩子尽可能走走，结果遇上了苏武。 经过苏武每天的治疗，石端敏虽然还是得喝着各种药材，但至少不再每隔一段时间就疼得难以入眠，甚至苍白的小脸也多了几分血色。 石端敏喜欢这里。 这里的确没有她以前城里的学校那么多同龄人，不过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多啊。无论猛兽也好珍禽也罢，对她都极其友善。 然而此时见母亲不作声，石端敏虽然年幼但心底明白，不由难受起来。 叶婷下意识地摸摸女儿瘦削的小脸。 如果以能否在井里打水喝来区分是不是外人，那苏小兰说得没错，她们母女确实是外人。不过面对女儿痛苦的眼光，她没法这样开口。 叶婷蹲了下来，轻声问道：“敏敏，你喜欢这里吗？” 石端敏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轻声道：“喜欢。” “那好。”叶婷笑笑，“我们国家有句古话，此心安处是吾乡。你听说过吗？” “没有。”石端敏茫然地摇了摇头，“那是什么意思？” 叶婷毫不意外，她笑着理了理女儿的衣裳。 “这句话的意思呢，是说如果某个地方让你觉得心安快乐，那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的家乡。” “这与能不能在井里取水喝，别人认不认可，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石端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叶婷认真地点了点头。“所以你要和朋友们还有动物们好好相处，把这里当成家乡，知道吗？” 石端敏高兴地应下，眉开眼笑地朝水井方向看去。 文蓝正打算拼了老命也得把碗里的水喝光，结果她才喝了几口，就被马婶拉住了。 “够了够了。”马婶对苏武这媳妇很是满意。 她指着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带过来的小木桶，作了个打水的动作，“打水，半桶就行。” 文蓝差点打了个饱嗝，连忙掩住嘴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扬了扬手里的喜碗，又指指地上的桶，“婶子，你是说用这碗把桶装满吗？” “对对，装一半就好。”马婶牛头不对马嘴地呵呵点头。 苏雪实在看不过眼，又钻了回来帮忙翻译。 很快文蓝装好了半桶水，她试着提了提，还好不算太重。 这时，苏雪一脸惊奇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祖祠，“嫂子，看见祖祠门口的两头石狮没？婶子说让你把水提过去，洗洗那两头石狮子。” 文蓝哑然。 她看看脚边的小桶，再看看那足有两米多高的石狮，不由皱眉，“那么大的石狮，这点水不够吧。” 苏雪连忙问了问马婶，回头对文蓝说道：“婶子说够了。” 马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外来媳妇文蓝只得点头。她提着那半桶水出了水井，努力地朝祖祠方向走去。 看她走得吃力，小助理白倩有心想过来帮忙，却被苏雪拦下了。 水井距离祖祠门口足有五十多米，还有二十几级台阶。文蓝提着小半桶水摇摇晃晃走到石狮子前时，累出了满头大汗。 她掏出纸巾擦了擦汗，抬头看着祖祠门口上方端端正正的“养心谷”三个大字，知道后面就是给女儿抓阄的地方，顿时恭敬了几分。 从祖祠的牌匾上回过头，文蓝一眼就看见两座石狮旁边各搭了几张高凳子，看样子是给她洗石狮用的。 她特意看了看那些扎绳，估计这些凳子还是不久前才临时找来的，也不知道稳不稳固。 文蓝正想着，苏睛微笑着走了过来，“文蓝，我比小五还要大上几岁，就叫你弟妹了。” 苏睛没介绍过自己，但文蓝认得她肩膀上的小八哥，连忙点头道：“睛姐好，我以前听苏武提起过你还有你的小八哥。说你们是好朋友。” 小八听见自己的名字，朝着文蓝看了一眼。不过它喜欢的是小孩子，叫了一声后便呆站着没动。 苏睛呵呵地点点头，她温柔地摸了摸小八的身子，取出条新毛巾放到水桶里。 “弟妹你现在可以提水上去洗石狮了。先左后右吧，呆会听我祖母的歌就好。” 文蓝点头，她犹豫地望了望那些凳子。 苏睛对此很是理解，她嘻嘻道：“别怕。我刚刚上过那些凳子。很安全，一点也不晃。” 文蓝松了口气，连忙提着小桶爬上了左边石狮的凳子。苏睛没有骗她，凳子果然很稳固。文蓝的心安了些。 苏睛回去扶着大祖母走了过来，两人站在祖祠大门的正中间，大祖母清理了下嗓子，一字一句的地开唱。 “洗洗石狮头，族人一生不用愁; 洗洗石狮嘴，夫妻恩爱不吵嘴； 洗洗石狮背，子女好活一辈辈; ……” 她唱一句，苏睛就重复一句，文蓝赶紧糊里糊涂擦上几擦。 幸好石狮子最近被画地为牢的苏睛清理过，现在很干净。文蓝抹了几抹，毛巾上连黑灰都没有。 苏雪小尾巴一般凑在马婶旁边。 她满脸的好奇，“婶子，什么时候新媳入门还要洗石狮？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马婶没好气道：“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没见过，这里多的是人没见过。” 苏雪眼前一亮，“那婶子你见过了？快说来听听。” 马婶一愣，默默地点了点头。 “虽然每年我们养心谷都会洗水井和这两石狮，但那种洗只是例行清理。和新媳入门洗的狮子是不一样的。因为洗通喜，所以新媳的洗狮通常也叫喜狮。” 马婶回忆了好一会，才道：“上次新媳洗狮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会小雪你都没出生呢。” 苏雪不由张大了嘴巴，“那为什么中间的新媳不洗，轮到我嫂子要洗？” “不是每个媳妇入门都有机会洗狮的。”马婶呵呵一笑，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仔细听大祖母的歌声，它像是想让你嫂子洗石狮什么地方？” 苏雪眨了眨眼睛，“不是洗整个狮子吗？” 马婶点了点头，“是洗整个狮子没错，不过也是有重点的。” “洗石狮时最重要的是洗它的眼睛。因为石狮的眼睛能看清前面的人。” 苏雪愕然，孤疑道：“前面的人，你是说我们，还是说我嫂子？” 马婶笑了笑。 “都算，只要经过石狮进入祖祠的人，它的眼睛都会看。据说石狮子的眼睛能看清小人明辨善恶。” “这跟我嫂子有什么关系。”苏雪依然听得糊里糊涂。 “当然有关系。”马婶复杂地望着上面的文蓝，突然开口，“因为这是在挑选我们养心谷的继任宗妇。” 苏雪不由愣住了。 正文 第107章 苏平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文蓝还梳着那个村姑般土土的发型，带着她的小助理蹬蹬蹬地回了苏雪家的院子。 知道苏武在里面，刚换了身份的文蓝原本还有些羞涩。然而当她抬眼一看，肚子里的火气顿时呼呼直冒。 院子里，苏武懒洋洋地倚着树杆，悠闲地和苏海打着电话。一边的苏晚正和苏小牛嘻嘻哈哈地玩着魔术沙子。 “哟，挺忙的嘛，和谁打电话呢？”文蓝走过来斜视他。 “是黑子。”苏武言简意赅地应了声。他示意文蓝等等，继续和苏海打着电话。 不久前，苏武同样听到了村外响起的那串鞭炮声。 弄清情况下后，他打电话给苏海，让他去给包工头张恒的修路队封些红包。以感谢他们的辛勤劳动，新路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以修通。 只是这种关系全族的事，用苏武个人的钱去封红包，十分的不妥。族老们得知了消息，便建议从族金出这些钱。 所谓的族金类似于国家的国库，通常由宗妇管理，其来源太多由出售族产或者族人们自己捐赠而来。 当初有一胖一瘦两人跑到仙女湖偷鱼，结果被苏武逼着买了三万多块钱的鳕。 那三万多块钱到最后都会成为族金。要么先积存起来，要么用来供村子的一些日常消耗使用。 和苏海又聊了会，苏武挂了电话。他扭头先看了看两个玩得正欢的小姑娘，才微笑地望向文蓝。 “老婆大人回来了？取水还顺利吧。” 文蓝俏脸一僵，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反驳苏武的称谓。 “顺利……”毕竟是自己的好事，文蓝不敢乱说话。 她摸了摸自己纤细的腰支，越想越郁闷，不由拿眼直瞪面前嬉皮笑脸的男人。 不是说取水很简单吗？结果害她折腾了半天，还爬上爬下地擦了半天两头石狮子。 苏武见文蓝气嘟嘟的不出声，不由好奇，“瞧你这模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文蓝慢慢地解着马婶梳的新娘辫，郁闷地嘀咕，“别人结婚都是大鱼大肉。我倒好，喝了一肚子的井水。” 苏武一愣，不由被她逗乐了。 “没事。”苏武哈哈道：“井水我早上去观察过，十分干净。你就把它当成矿泉水，多喝点没事。” “而且井水里可没有卡路里，你喝再多也不用担心加体重。” 说完，苏武拉着文蓝在女儿边上坐了下来。 “来来，要是肚子涨的话，先坐下休息。再看看晚晚，你会发现这又是美妙的一天。范不着为这生一肚子闷气。” 哭笑不得的文蓝挨着苏武坐了下来。她把辫子解开重新散成女神状，才慢慢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说。 “洗石狮？这时候洗什么石狮？”苏武和最初的苏雪一样，也听糊涂了。 不过他没费脑子去想，直接打电话给堂姐苏睛询问情况。 苏睛自是不会瞒苏武，直截了当地把喜狮说了说，听得一边的文蓝目瞪口呆。 半响后苏睛挂了电话，文蓝不由急了。 “宗妇是什么意思？一听就很高大上的样子。”她坐立不安道：“我可什么都不懂，甚至都不会这里的话，怎能当什么宗妇？” 苏武先把宗妇的意思简单地说了说，他呵呵一笑。“别担心，大祖母只是有意选你作继任宗妇，又不是让你马上上任，还得经过漫长的考验期呢。” “这还有考验期？”文蓝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当然有考验观察期，”苏武拉过文蓝的手，柔柔地握在自己手里，“否则要是选错了所托非人怎么办？” 文蓝理解，她也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那要考验观察多久？” “应该十几年吧，”苏武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他哈哈地胡说八道：“都说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要想当宗妇，至少得让族人看看你当母亲后抚育孩子照管家庭的表现吧。” “那还好。”文蓝松了口气。 苏武又道，“其实就算真正当上了宗妇也没什么。因为当族里还有族长的时候，宗妇就是个家庭主妇贤妻良母。除非没了族长，才会需要宗妇出来主持大局。” …… 自从文蓝取水后又过了好几天，日历都翻到了八月初，苏雪的父苏平终于回到了村子里。 原本苏平是准备七月底辞职走人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工资结算的原因又生生拖了几天，直到8月3号他才回到了家。 苏平回了家，最高兴的自然是苏雪，其次就是苏武。 因为这伯父刚回到家，根本顾不上休息，立即把苏武建房子的事给接到手里。然后他天天四处奔波，忙着算日子、找建材以及请工人，倒是省了苏武好大功夫。 没多久，这个刚回来的伯父又给了苏武一个惊喜。 苏平不愧是在外面世界挣扎了十几年的人，他看了看房为民为苏武设计的院落效果图后，很快发现了自己以后的路子。 当天夜里，苏平找到苏武聊了半晚。伯侄俩一致决定在村子找几个时间空闲的叔伯组建一支建筑队。 苏武不担心这支队伍会没事干。 整个养心谷鼎盛时有上千人，大小三百多户。那怕是破落的现在，村子里依然有两百多座大大小小的院子。 如果以城里院落的面积为标准，养心谷这两百多套的四合院几乎可以说是两百多套别墅。 然而这些老院子老房子大多都已到了该翻新甚至重建的时候，否则就成了危房。 苏武想着组了建筑队，等苏平他们学好手艺。那怕只接到整个养心谷一小半院子的翻新或重建，都是个巨大的工程。 而且按苏武的设想，村里的其他公用设置也都需要重新铺设。特别是村里那上百条大大小小的巷子，即便不用水泥硬化也得重新找石板或碎石压实铺平整，至少不能像现在一下雨有些地方全是污水和泥泞。 甚至苏武还考虑把通向仙女湖的小路拓宽，铺好路面同时设上防护栏杆，以及在仙女湖边上设好游客休息处等等，反正有的是活可干。 苏平说干就干。第二天他在村子里四处联络，很快找到了十几名志同道合的叔伯，组了个名为养心谷建筑的建筑队。 这几天，苏平找到的建材陆陆续续从四处拖到了养心谷，到了算好的日子，苏武的院子被哄然推倒，然后立即原地开建。 苏武知道苏平这一众叔伯们都没有什么专业的建筑技能。他干脆把工程款提了10%，让房为民以及请来的建筑队手把手教他们。 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这些叔伯知道机会来之不易。在帮忙建苏武家的同时，也在认真细心地学习着各种建筑知识与技能。 按着苏武的意思，等这些叔伯跟着建筑队把他们三家的房子修好。有了一手的经验后，再学习考取一些相应的资格证。这支由养心谷村民组建的队伍就该正式派上用场，接村子里的装修工程了。 忙忙碌碌中时间飞逝，转眼间已是8月7号，苏晚的生辰到了。 正文 第109章 准备敲钟 这天晚上，苏武生平第一次觉得心浮气躁，难以入眠。 他既期盼着快点天亮，却又真的担心天马上亮了。 亲了亲身边一大一小的两个美女，苏武小心地给女儿拉好被子。 既然睡不着，他干脆爬起来开了电脑，仔细地查看着资料里自己到底有没有忽略什么动物。 没过多久，同样睡不着的文蓝披了件外衣，跟着坐了过来。两人静静地倚在一起，盯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动物名，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这几天时间里，表格上的动物名单他们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念了多少遍，早已滚瓜烂熟，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武肩上微微一沉。他侧头一看，原来是身边的文蓝坐着坐着睡着了。 看了看时间还早，苏武叭地按掉了电脑，抱起文蓝上了床，努力地睡觉去。 第二天一大早，苏武的房门砰砰砰地响了起来。 “哥，嫂子，你们醒了吗？快起来啦。” 十六七岁的少女声音清脆尖利，刺得苏武一下子从梦中醒来。他一看时间，顿时松了口气。 “敲什么敲，你别敲了。我已经醒了！” 苏武压着声音回应外面的苏雪。他连忙翻个出文蓝买回来的熊猫耳罩，小心地戴到苏晚的耳朵上。 这会天色还早，小姑娘要是睡眠不足被吵醒，一顿撕心裂肺的哭闹是免不了的。 这时，文蓝也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她使劲地揉着眼睛。“苏武，现在几点了，到时间了吗？” “时间还早。”苏武摸摸她光滑的脸蛋，心疼道：“瞧你这黑眼圈，文蓝你可以再睡一会。” “算了，哪还能睡得着。”文蓝摇了摇头，她打了个哈欠，习惯性拽了拽苏晚的被子，“我也起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吧。” 苏武也不勉强，穿好衣服出了房间。 洗漱完毕回到客厅，他这才发现不仅苏雪，还有他伯父苏平以及马婶家一家三口都到了。 “都这么早啊。”苏武汗颜，干巴巴地解释，“昨晚我睡得有点晚。” 众人呵呵一笑，理解地点点头。 苏海摸着光溜溜的脑袋，首先开口，“小五，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尽管说，包在我身上。” “没有了吧。”苏武感谢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都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该不该准备都早已准备过。一切看天意吧。” 众人点头。 “早啊。”文蓝走出屋来，看见客厅这么多人也是一怔，随后尴尬地笑了笑。 苏武劝道：“这里人多，呆会你就在屋里陪晚晚吧。” 文蓝左右一看，应下了。 抓阄的前置过程其实和认祖归宗差不多，都是沐浴更衣焚香祭祖。不过不必再需要苏武专门去井里挑全村第一担水罢了。 原本挑水烧水这些事有抽水机和热水器帮忙。但马婶黑着脸吱哩呱啦一阵责备，说什么抬头三尺有神灵，诚心祖宗能看见。 苏武扛不住，只好乖乖地拿起水桶和扁担去挑水。回来后倒不用他动手，自有马婶和苏雪帮忙把水烧好。 和每天早上跑步差不多，苏武挑着桶去水井的路上，遇到了许多早起锻炼的村民，甚至还遇到了廖金海和他的顽皮儿子廖承志。 廖金海如今也算是养心谷的砖家，对外介绍起养心谷的风土人情能吹得天花乱坠，说得头头是道。 看到苏武过来，他一抹脸上的汗珠，哈哈地恭喜：“小五，今天是晚晚的生日，我没记错吧。几点开始敲钟，几点抓阄？” 苏武看了他那张胖脸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廖金海出来旅游还要蹭宗族的车子，没想到家里还颇有积蓄。据说在他们老家Y省开了十几家连锁店。 平时他在人在养心谷这里，要么和猴子咕咕下下棋，要么到仙女湖钓钓鱼或者没事抽抽他那顽皮儿子，不时打个电话回去查看一下各店的生意就行。 生活倒也过得轻松悠闲。 但是作为小老板，一直离开不出现也不是个事。他现在整天念念叨叨的，就是等着苏晚的生日，看小姑娘抓完阄后，赶紧回家一趟去处理些积压事情。 “八点敲钟，中午一点抓阄。”苏武回答。 吐槽归吐槽，对这家伙苏武还是很有好感的。至少他对苏晚还挺关心。 廖金海连忙看了看时间，兴致勃勃道：“行，现在距离八点还有点时间。打完这趟拳我洗个澡就跟去看看。” 廖金海口里的敲钟，可算是养心谷为女儿们举行抓阄仪式的第二个重要步骤。 到了九叔们算好的时辰，孩子的父母或其他长辈会到祖祠的西厢院，就在抓阄阵势旁边的阁楼里吊有口重达一吨半巨大的铜钟，重重把它敲响。 钟声清脆明亮，遥遥地传遍周边山脉。 附近的伴生宠听见了钟声，会明白发生了什么，都会尽量赶回来参加抓阄仪式。 端是神奇无比。 两人聊了聊，廖金海知道苏武这会很忙，赶紧让他离开。 苏武挑着水回到苏雪家，院子里又多了一批人。一些是过来帮忙的邻居，另外一些就是房为民这些好奇围观的家伙。 “房子，你侄女过生日，你就空手来的？” 见满院的好友都是紧张兮兮的，苏武拿房为民开了个玩笑。 切。 房为民切了他一句。 自从苏武买了两辆车子，那辆拆了后座当货车的就不说了。自己那辆灰色越野车房为民可没少开。 虽然出村的路还是一样难走，开车出去一趟就和受刑差不多。然而每隔一阵房为民就会出去一趟，大多是帮那群研究生买些生活用品，但也没少给苏晚带礼物。 现在院子里摆的各种儿童用品及玩具。除去文蓝一开始带回来的，其他的几乎都是房为民送的。 房为民哈哈一笑，豪气万千地开口，“一大清早我上哪去买生日礼物，等晚晚顺利抓完阄，要什么我都出去给她买。” 这些天房为民和苏武他们签了个长约，苏武还付了他一些房屋设计费。 这会的房为民虽谈不上财大气粗，但也手头也颇有盈余。至少攒攒的话，房子首付是没有问题了。 说来搞笑，初开始时房为民和他女朋友范玲可没少担心和怀疑养心谷这生辰抓阄到底能不能治好苏晚的自闭症。 然而随着对这座古老村落的认识和理解，他们对此倒是不怀疑了，却又犯上了和苏武差不多的焦虑症。 毕竟世上动物太多，尽管苏武他们已经准备得十分祥尽，但抓阄时万一小姑娘都看不上眼，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正文 第110章 众客 苏雪麻利地烧好水，文蓝连忙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儿抱过来洗澡。 现在屋里的情况已经和苏晚当初认祖归宗时完全不同，这些活根本轮不到苏武出手。 他悠悠地转了几圈却没找到事作，反而被满屋子的女人嫌弃他碍手碍脚。 苏武只好讪讪地溜到院子透气。刚出来，电话忽地响了起来。 一看是莫文斌的，苏武不由皱了皱眉。 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和莫文斌谈什么旅游开发农村就业产业升级之类的话题。 电话矢志不渝地震动着。 苏武只好接了电话，他惜字如金，“莫副，你有什么事？” 无论什么事，他不想听更不想理。 电话那头的莫文斌觉察到了苏武的冷淡，他赶紧哈哈一笑。 “苏老弟，如果老莫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令千金的生日吧。恭喜恭喜。” “莫县没记错。”苏武脸色稍缓，“多谢挂记。我们正准备上祖祠去抓阄。” “现在就抓阄，怎么这么早？”莫文斌吃了一惊。 他是本地人，对养心谷的一些传统还算了解。望了望天色和时间后，他心里很是郁闷，“那我岂不是来不及赶到你们养心谷了？” 苏武一愣，“你现在过来？难道周边镇子或村子又犯了什么事？” 这几天苏武一直在全心全意为女儿的生辰作准备，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概不清楚也不关心。 “你想哪去了。”莫文斌哭笑不得，“最近整个县都风平浪静的，哪都没出事。” 他解释道：“你家姑娘这不是过生日嘛，以我们俩的关系，老莫我怎么也该过去看看，送个生日礼物什么的。” 两人什么关系？ 苏武茫然。 不过莫文斌是上门道喜的，他没有理由拒之门外。“那就来吧。八点我们敲钟召唤，中午一点才开始抓阄。你还来得及。” 莫文斌松了口气，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今天找苏武的人特别多，刚才和莫文斌通话时，手机就一直显示有新电话打进来和威信消息。 这不，他刚挂了莫文斌的电话，石高远就打了过来。 “石老哥，”苏武忍住脾气，以为石高远担心他女儿石端敏的病情。 刚通了电话，苏武就直接说道：“端敏现在能吃能跳，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你不必太着急。” 石高远一愣，随即哈哈地大笑起来。 “苏老弟，我这趟是专门给晚晚小姑娘庆祝生日的，不关端敏的事。” 他道：“我现在快到养心谷了，你让个村民出来牌楼这等等，一会接我进村吧。” 苏武吃了一惊。 无论石高远的公司还是家都远在其他省份。这会才早上七点刚过不久，石高远已经到了村子外，估计昨天半夜就赶到了浮山这里。 这份心意难得，苏武默默记在心里。 他道：“行，我这就让黑子去接你进村。” 苏武本来想直接让石端敏去接她老爸的，结果在院子左右一瞧，并没找到叶婷母女俩，只好让苏海去跑腿。 石端敏这会正在苏睛家的东厢院里作着早操，她的母亲叶婷微笑地站在一旁，拿着手机给她放伴奏。 “妈妈，今天是晚妹妹的生日。”作完早操的石端敏蹲下来抚着自己养的小奶狗。她伤心道：“我昨晚一下子睡着了，都没有准备好今天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没事。”叶婷安慰地笑笑，“过来先洗手吃早餐吧。吃完早餐我们到五叔叔家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她道：“至于生日礼物，你爸现在已经快到村子，他肯定带了不少东西。到时候你挑一样儿生日礼物送给晚晚就好。” 母女俩吃过早餐，正准备去苏雪家。 两人还没走到一半，正好遇上苏武领着一大群人，带着各种祭品浩浩荡荡朝祖祠而来。 “小五，有什么要我们帮忙吗？”叶婷远远发问。 “是叶姐啊。”苏武停下脚步，他仔细想了想。 “村里还有些外地来的游客。麻烦你帮忙通知一下他们。” “就说一会村子里会有大钟响，同时还会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动物陆陆续续从外面回来，这是正常现象。” “让他们不要慌也不要乱更不要随意触碰动物，免得发生，意外。” 旁边的石端敏好奇道：“五叔叔，钟一响动物就会回村子来，这不就是上课铃声吗？” 她咯咯地笑道，“不知道会有什么动物来上课？” “上课铃？”苏武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端敏聪明，说得倒是十分形象。” 他赞许地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你想知道到底会有什么动物出现？跟上我们吧，一会就清楚了。” 石端敏点点头，乐呵呵地跟了上来。 没多久他们这一行人到了祖祠正屋。 和以前认祖归宗的程序差不多，先是点燃祭香摆上饭菜，再烧一挂鞭炮通知祖先。唱祝的族老开始念念有词地唱起了祭文。 好不容易等他唱完，苏武这一大团人纷纷涌进祖祠西厢这边的院子，来到了吊着那口大钟的阁楼外。 这口钟看上去就很大，敲出来的声音更是大得吓人，振耳欲聋地动山摇都不足以形容。 苏武对此有早准备，他先给女儿戴上那个萌萌的熊猫耳罩，示意文蓝和其他人用手堵上耳朵。 待算风水的九叔一声令下，他抓起放在巨钟旁边的大锤，重重一敲。 铛！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众人心都狠狠地漏了一拍，身子跟着一振，眼前似乎看到了空气都泛起了波纹。 铛铛铛… 苏武连续敲了九下。 他的动作不缓不急，前一声余音刚停，后一声随之响起。这巨大的钟声里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尽管一堆人都死死地堵住了耳朵，身子依然感受得清清楚楚，倒也颇有番特别的滋味。 巨大的钟声飞快掠过整个养心谷，朝着四面八方的山脉扑去。没多久群山环啸，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回响，在四周的山脉里来来回回地震荡。 一时间，附近山脉里的各种动物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或进食，扭头朝着养心谷望来。 很快，不少动物毫不犹豫地换了方向，转身下了山，纷纷朝着村子而来。 正文 第111章 动物T台 唯数不多的游客们听叶婷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问清方向后纷纷涌到祖祠附近围观。 养心谷的小巷早先有祖宗们规划过，然而以现代的目光来看，已经显得又小又窄。别说大象，普通点的三轮车都难以通过。 但有条路除外，就是祖祠通往村外的道路，修得那是又平又宽。别说大象，就是卡车通行都绰绰有余。 钟声如期响起，游客们捂着耳朵守在路边，他们等了好一会，不由大失所望。 路上根本没见有什么奇特的动物出现，反倒是是些村里的猫猫狗狗听到了动静和他们一样过来看热闹。 不少游客们正准备离开。只是见养心谷的村民越聚越多，这才强忍着没走人。 没多久所有人眼前一亮，就看到南边慢慢走来一大一小的身影。原来是一只母猴背着一只出生不久的小猴。 一片欢呼中只有咕咕不爽。因为这对猴子是和它抢半山腰高蕉的一员。 咕咕是只珍袖猴，这品种一直长不大，基本上是只猴子都能欺负它。好不容易见到个身材比自己还小的同类，差点没把它乐坏。 所谓仇人相见，分开眼红。 它一下子从苏小牛身边窜了出去，冲到这对母子面前，嚣张跋扈地吱吱吱叫喧着。大有有种出来跟我单挑的意思。 它一时春风得意，忘了小猴身边还有只高大的母猴。 这母猴是只伴生宠。它愕然地盯着指手画脚的咕咕，原本不准备理它。到后面实在忍不住，伸手一拔，直接把小巧玲珑的咕咕拔翻了几个跟头，摔到一边发呆。 苏小牛向来是个心疼自家小猴子的，此时却是指着摔得四脚朝天的咕咕哈哈哈大笑，笑得那一个叫花枝乱颤，半点也没有替它出手的意思。 咕咕那一个叫怒火冲天啊。然而爬起来的它对比了下自己和母猴的身材大小后，很快如梦初醒地认清了现实，只能垂头丧气撤了回来。 它看了看苏小牛，见小主人依然笑得嘴巴都要裂了，心里更是郁闷。便转了个方向，跑到廖金海旁边，爬到了他肩上。 呃，还是这个胖子比较好。每天都想方设法和它下棋，然后天天都被虐得很惨，偏偏还乐此不疲。 不少游客们通过网上爆火的猴子下棋视频认识了廖金海，知道他也是养心谷的游客，连忙嘻嘻哈哈凑过来逗咕咕玩。 路中央的母猴见咕咕撤退，便不再理会它，抱着自己的孩子来到祖祠的台阶前。 水井和祖祠守门石狮间这五十多米的路段里，不知何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 左边全是些新鲜的瓜果蔬菜竹笋松果。这是为草食性动物准备的。右边都是些各式各样的大鱼大肉，那是为布老虎这些肉食性动物准备的。 这对猴子还不饿。母猴挑挑拣拣选了几个苹果，拿了几根香蕉给自己孩子玩，抱着它悠哉悠哉地进了祖祠。 众人正看得意犹未尽直呼痛快，忽然旁边的石端敏一声欢呼，“妈妈快看，是熊猫。” 听到石端敏惊喜的欢呼，游客们连忙扭头望去。 就见村的那头，两只一大一小的国宝正安步当车地朝着祖祠走来。 众人更是惊叹。 刚才见猴子打架，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这会连忙架相机的架相机，掏手机的掏手机，纷纷拍起熊猫来。 很快，人们都分辨出这显然也是一对母子。只是它们身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游泳过的河还是为了保证国宝们的颜值，于是在回村前还专门跑河里洗了个澡。 见到欢呼的人群，大的熊猫见怪不怪泰然自若。小不点吓得连忙靠近母亲，小心翼翼地朝人群张望，不时还抬起小爪子四下示着威，像是说我很凶，你们别惹我。 众人哈哈大笑。 这个世界和苏武的前世略有不同，国宝虽然也还是国宝，但相对而言数量要多得多。 某些竹林遍布的地方，出现几只熊猫并不奇怪。当然正常情况下，它们依然是难得一见的物种。 游客们真没料到在这养心谷还能见到一对，顿时兴奋不已。 两国宝来到台阶前选了些竹笋也慢慢地进了祖祠。 就这样，每隔个十几分钟就有不同的动物出现在村的那头，慢悠悠地朝着祖祠而来。一个个似乎在走T台一般，任由越聚越多的人尽情围观。 一些心思机灵的游客果断开起直播，没多久便收获了大量的关注与打赏，屏幕上除了询问主播地址外，尽是一片猜测下来出场动物的弹幕。 结果没令观众失望，出场的动物令人瞠目结舌。 有开着屏花枝招展的孔雀，有黄澄澄直吓人的黄金蟒，也有裂着大嘴的布老虎，还有房子一样大的大象妞妞…… 妞妞身子庞大。每次这样的抓阄召唤，它要么是第一个到的，要么就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免得堵住别的动物的去路，或被别的动物堵住去路。 人群里莫文斌牵着他的小孙女，看得满脸的惊叹。 他虽是浮山人，也早就听说过养心谷这一特有的盛况，然而却还是第一次看到。 直到看到大象妞妞出来，他忽然恍然大悟，不由想起当初来和苏武谈判修路费用时的情形。 那会接他们进谷的苏小兰说如果想在村子见到大象，可以到祖祠等等看。或许她说得就是眼下这情况。眼镜男被赶得不冤。 这出场足足花了四个多小时，苏武让其他人先回去吃午饭，打算自己留下来照顾这些大大小小一起挤在西厢的动物。 然而看着时间一步步逼近中午一点，众人哪有什么心思吃饭，一个个都不想走，便拿些水果边充饥边聊天。 祖祠西厢的院子很大，装下这么多动物绰绰有余，加之绝大多数都是伴生宠。虽然中间夹杂着肉食的动物，然而它们相处起来还算和谐，至少没发生什么冲突。 养心谷的祖祠向来不排斥外人。游客们和平时一样被允许进来参观，只是不允许进正厅拍摄那小山一样的神主牌。 不过这会也没有什么游客会好奇养心谷的神主牌。他们一见正屋前挂出的警示，纷纷离开转到了西厢这边的院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满院子的动物。 有些胆大的甚至问过苏武一众人，还好奇地伸手摸摸了摸站在墙边下的大象。 妞妞只是甩了甩鼻子，并没生气的意思，他们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 正文 第112章 抓阄 看着时间马上到一点，苏雪的父亲苏平连忙站出来，引导大大小小的动物们就位。 按着由里到外，由小到大的原则，各动物纷纷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并井然有序地站好，听话得让第一次见到这场景的游客们吃惊不已。 然而此时地上的圆环里还有不少空格没有动物占据，苏武和苏海连忙抱起那堆事先备好的动物木雕或玩偶放在上面代替。 等他们一一放好，时间差不多到了。 苏武正准备让文蓝把女儿抱过来。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拐杖声响起，西厢的月亮门出现了一个提着只白兔的伛偻身影。 “小五。”来人扬着满是皱纹的脸，笑道，“我老婆子没来晚吧？” 苏武定睛一看。 原来是住在靠近仙女湖那半山腰上的老人李雁。他每天跑步到仙女湖时，都会帮着挑两桶水上山给她。 两人算是十分熟悉。 “不晚不晚，正好准点。”苏武看了看时间，连忙迎了上去。他诧异道：“李奶奶你怎么来了？” 昨天早上他跑步时还专门帮李雁把所有的水缸挑满水，并且告诉她今天是女儿的生日，自己得忙抓阄的事。估计没时间出来跑步，更没时间帮她挑水。 李雁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你女儿我还没见过呢。她生辰抓阄，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能不过来看看？” 苏雪很有眼力，连忙嘻嘻地搬来张椅子，让李雁坐下。 苏武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把苏晚抱过来，放到李雁面前，“这就是我女儿苏晚。晚晚，快叫奶奶。” 苏晚不吭声，只是侧了侧小脑袋，目光已经溜到旁边不远的马婶身上。 对她来说，马婶才是唯一的奶奶。 李雁住在养心谷大半辈子，对苏晚的反应毫不意外。 她打量着小姑娘的脸蛋，又拉着她的手仔细地看了看，半响后才由衷地赞叹。 “好一个标致的女孩儿。以后长开懂事了，肯定是个才貌双全的小美人。” 李雁赞扬的是自己女儿，苏武便不替苏晚客气，哈哈地收下，“那就承你吉言了。” 他换了种委婉的语气，道：“不过李奶奶你要是想见孩子，告诉我一声就好。我带她过去见你。” “你一大把年纪的，山里进出的路不好走。万一摔着碰着也是件麻烦事。” 李雁不以为意，笑道：“年纪大了更该出来多多走动。况且我也没那么老，加上住的又不远。就当出来散散步吧。” 说着，李雁把手上的白兔递给苏武，“你们已经准备有兔子了啊。那这只拿回去作菜吧。” 苏武接过李雁手里的白兔，他回头看了抓阄阵里的兔子一眼。 “都说长辈赐不可辞。既然李奶奶你带了只兔子过来，我就换上你这只吧。” 他笑道：“反正那也是只肉兔，我随便找的。” 说完，苏武把李雁的白兔绑好四条腿，换下了圈中的兔子。 这两只兔子都不是伴生宠，不把腿绑上系好的话，瞬间就逃了。 这时，那边的苏平喊道：“小五，时间到了。让晚晚开始吧。” 苏武点点头，抱歉一声，连忙和文蓝一起抱着女儿来到圆圈中央。 文蓝的小助理白倩赶紧拖着大光头苏海来到那堆游客前。她绷着张俏脸，示意他们停止拍摄。 堂堂的大明星文蓝一家啊。 有些游客们理解，微笑地关掉了设备。而有些游客则紧紧地盯着场中央拍得入神，看了白倩一眼后，便没准备理会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苏海毫不犹豫伸手，抓住那些不听劝告游客的衣领，一下子把他们提了起来，顺便抖了抖。 这些人毫无反抗之力，瞬间便被抖成根软面条。他们吓得想尖叫，然而像是被点了哑穴般，连喊都喊不出来。 半响后苏海轻轻放下他们，指了指他们手里的各种设备。这些人吓得浑身发软，老老实实地关了各种设备。 这时，文蓝已经牵着苏晚的手，沿着弧线缓缓地从各种动物身边走过。 苏武蹲在一边，待苏晚经过时，不时出声提醒：“晚晚看爸爸这里，你喜欢不喜欢这个？” 苏晚根本不理，文蓝只好牵着她继续向前走。 没用多久最内一圈转完了，围观的村民们不由低声地纷纷议论。 最里一圈几乎都是些常见的家禽家畜，比如李雁提来的兔子，马婶抓来的鸡鸭甚至还有石端敏的小奶狗…… 很多小姑娘第一次抓阄，最内圈都没转完就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动物。 通常来说，这一圈的动物是最受孩子父母欢迎的。其最大的原因是省心省事。 这些家禽家畜到处都是，就算家里的不喜欢，也只需要在村子或邻近村子转转，差不多都能把孩子的伴生宠找到。 根本用不着像老虎猴子八哥一样，非得跑到外面去找，还不一定找得到。 文蓝牵着苏晚，很快转到了第二圈。 这圈则是更大一些的动物。 原本饭团代表的大雁是这圈的一员，只是饭团的身子长得出乎意料的大。它只好向后面几排退。 代替它的是只猫头鹰木雕。 苏建国的手艺自是没话说，猫头鹰雕得唯妙唯俏。 苏晚好奇地盯着这种小东西。她一度以为这是猴子咕咕，半响后发现不对劲就抓起来闻了闻，还想张嘴啃上几口。 苏武大汗，连忙把木雕夺下。 苏晚见不能吃，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几步，小姑娘来到了苏睛的小八跟前。 小八啾啾叫了几声，两眼发光地望着苏晚。 “八八？”苏晚自是认得这只小鸟。 她微笑着抱起小八哥，使劲地把它举高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用脸蹭了蹭，习惯性地张开了嘴巴。 小八看得明白，便如同以往一样，把脑袋伸进去检查苏晚的牙齿。 半响后它检查完毕，吱吱地叫着从苏晚的肩膀上飞回到地上的圈里，再次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然而苏晚只是笑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瓜后，站起身子主动离开。 没多久第二圈的几十个小动物就转了遍。苏晚除了在小八跟前停了一会儿。其他时候小姑娘都是直接从各种动物前走过，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文蓝抬头看了看后面的圈子，脸色忍不住有些担忧。苏武看见了，出声安慰道：“别担心，这才第二圈，后面会找到的。” 当文蓝母女来到第三圈时，无论是村民还是游客都忍不住站起来向前走，靠近了一些。 这圈的动物基本上属于珍稀动物，一个个都是身骄肉贵的，比如孔雀、天鹅又比如熊猫、雪豹，都是传统中的牢底坐穿兽。 转了半圈的苏晚对开着屏的孔雀很感兴趣。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孔雀尾巴，久久不挪步。 话说回来似乎每个小女孩对五颜六色的东西都有好感，不仅用的如此，吃的也是如此。似乎食物多几种颜色，她们吃起来会更香一般。 “晚晚，”苏武心一喜，连忙问道：“你喜欢这美丽的雀雀吗？” 苏晚听了父亲的话，忽然动了。 她抱着孔雀的脑袋仔仔细细地闻着，半响后觉得不大对劲，便张嘴啃了两口。 这孔雀是个伴生宠，往日里没少被村里这些小神兽追着咬，早就习惯了。 它翻了个白眼后，连声都不吭，只是咻地收起了尾巴。 没了美丽的大尾巴，苏晚顿时觉得味道不怎么样。她松开口，小手擦了擦自己嘴巴后，向前走去。 没多久小姑娘就到了两只大熊猫面前。 游客们一阵悸动，纷纷瞪大了眼睛。甚至还有不少人轻声嚷嚷道：“小姑娘，就选它了。看那小熊猫多萌啊。” 熊猫妈妈也是个伴生宠。它裂嘴一笑，把怀里的孩子往苏晚跟前轻轻一推，示意她摸摸。 这年头国宝的生活也不容易，和人类一样都得未雨绸缪。熊猫妈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稳定的家，万一哪天山上着了火把竹子都烧没了，还可以混主人家的东西吃。 只是苏晚对传统中的国宝并不感兴趣，她咯咯地笑着，握了握小熊猫抬起来的前爪，随后转身离开，停留的时间甚至比孔雀还短。 “第四圈，最后一圈了。” 文蓝忽然有些害怕，她拉住女儿，患得患失地有些不敢向前走。 然而围观党们却是特别兴奋，尤其是养心谷的男孩们纷纷出声：“晚妹妹赶紧出手，记得选只老虎。” 苏小兰的布老虎的脾气很好。几乎谁都能骑上一骑，石端敏还有廖金海的儿子廖承志这些外地孩子都不例外。 然而正因为如此，几乎所有的孩子都争着和它玩。只不过老虎就只有那么一只，大大小小的孩子却有几十，因此总是僧多粥少。孩子们便期望苏晚再抓到一只老虎，他们也就多几分机会。 布老虎以前没少跟苏晚玩，见到小姑娘过来，它立即翻了个身子，露出柔软的肚皮。 “阿布阿布。”苏晚柔柔地叫几声。 和往常一样她挠挠布老虎的肚皮，就歪歪斜斜地跑到老虎嘴边，掀开布老虎漆黑的上唇，来来回回地翻看着它的大牙齿。 这是苏小兰这个小主人最喜欢作的事，因为她的拳头不够大，很多时候不好讲道理，所以希望布老虎的牙齿越大越好。 没想到天天发呆的苏晚也学到了这招，没事就扯开布老虎的唇，看看它锃光瓦亮的大牙齿直乐。 “苏武，是老虎吗？”文蓝颤抖地发问。 说时长那时短。 从苏晚开始抓阄到现在也就只过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区区两首歌的时间，文蓝心里却如同坐了过山车般七上八下的，简直受尽了煎熬。 她眼巴巴地盯着旁边的苏武，希望他能肯定地把头点上一点。 苏武这下也有些捉摸不定。 “晚晚，你喜欢阿布吗？”他这样问。 然而苏武的话刚出口，苏晚就立即松开了小手。她低下头吻了两口布老虎毛茸茸的脑袋，直起身子再次向前走去。 圈外的围观党们一阵失落，到处是哎呦哎呦的叹息声。 没多久苏晚就到了大象妞妞身边，确切说是鼻子旁边。 妞妞身子太大，它要是像其他动物一样站到圈里来，估计它一个就可以占去好几个动物的位置，所以放在圈里的是它长长的鼻子。 苏武跟上来低头一看，有些哭笑不得。 妞妞的鼻子上叼着一支不知什么时候摘的黄色小野花，见到苏晚过来，它就把小黄花放进小姑娘手里。 送完花，妞妞期待地望着苏晚。它哞哞地叫了几声，很是希望这小姑娘能抓阄抓出头大象出来。 妞妞是头母象，早些年生过好几头小象。 每次等小象能独立生活，它就带着孩子离开养心谷往西南方向走，用不了大半个月就能到达它的老家X省，再辗转找到自己原本的族群。 静等孩子溶进去和其他大象一起生活后。妞妞自己又会重新长途跋涉回到养心谷这里，默默地等着出嫁的主人逢年过节时回来看它。 这会的妞妞觉得自己还不算太老，如果苏晚抓阄抓出了大象，它觉得自己还可以教一教新到的小象如何在这里安心地生活下去。 这是苏晚第一次见到大象，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她吃力地搬着象鼻子，见搬不动后只好弯下腰努力朝里面张望，怎么也想不明白黑漆漆的鼻孔里有会朵小花。 没看多久她就失去了兴趣，拿着小花一步一摇地走了。 文蓝和苏武连忙跟了上来，两人越走脚步越是沉重。 苏晚走得摇摇晃晃，脚步却是不停。又路过了几头大型动物，苏武和文蓝往前一看，心不由一沉。 前面已经没有站着的动物，就只剩几个沉默的木雕摆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文蓝有些崩溃。 “没事的。”苏武赶紧握着她冰冷的手，低声安慰道：“可能是刚才我们走得太快，错过了些动物。要不我们一会再重新走一遍试试看。” 正说着，苏晚忽然停了下来。她弯下腰吃力抱起一座木雕，扭头朝着苏武看了过来。 “巴巴……” 小姑娘第一次喊出了这两个字，虽然声音细细而且也不标准。然而苏武听在耳里却如晴天霹雳般，振得他浑身一抖。 真是风回路转。 夫妻两人难以置信地相视了一眼，两颗心瞬间砰砰直跳，他们连忙拔腿奔了过去。 苏武颤抖地从女儿怀里接过木雕，看了一眼后他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他亲了亲女儿。 “晚晚喜欢这个动物？要是真喜欢的话，爸爸把它放在地上，你再把拿起来给我，好不好？” 苏晚愣愣地望着他，并不作声。苏武这么长的话，她还听不太明白。 苏武说完，把手上的木雕放回地上的圈子里，然后挪开两步希翼地望着女儿。 苏晚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木雕，巴眨了会大眼睛后，瘪着嘴重新把木雕抱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文蓝身边，“麻麻……” 听见女儿第一次喊妈妈，文蓝的泪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流了出来。 “好好好……”文蓝抱着孩子，连连地说着好字，高兴得满脑子空白。 苏武彻底地松了口气。 只是农村都讲究事不过三，尽管他已经确实苏晚的伴生宠是这木雕所代表的动物，然而还得再测试最后一次。 他又一次拿过苏晚怀里的木雕，重新放回地上的圆圈里。 苏晚终于哗地一声哭了出来，“巴巴……坏坏。” 小姑娘哭着走过来重新抱起地上的木雕，泪眼蒙胧地四下张望，小嘴喃喃道：“奶奶，奶奶……” 奶奶这两字，苏晚说得可就比爸爸妈妈要纯熟多了。 马婶早竖好了耳朵，一听见苏晚的哭叫声连忙蹬蹬蹬地一路小跑了过来。 她一把把苏晚抱起来，亲了小姑娘两口后看了看那座木雕，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奶奶在呢，晚晚乖，别哭。咱们就要这个，谁来了也不给啊。” 苏武深深出了口气，他走过来摸了摸女儿的长发，拿起那座木雕朝着四周的观众一举。 众人定睛一看。 哟，很是眼熟。 矫健优美的身躯，粗壮有力的四肢，黄金色的毛发，蓬松飞扬的鬃毛，以及巨大威武的头颅还有尖锐狰狞的獠牙。 这是一头 雄狮。 正文 第112章 狮子之义 密密麻麻的人们一阵沉默，反应过来后顿时一片哗然。 外地的游客们还好说，纯粹的只为看到抓阄的结局而高兴，就和追文追到全书完是一样的。 然而养心谷的村民们却是大不同，他们神情激昂，个个都激动得满脸通红，欢呼不已。 石端敏很是茫然，她疑惑地扯了扯母亲叶婷的手，“妈妈，这发生了什么？晚妹妹抓到的不就是头狮子吗？这些村里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们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激动？” 石端敏实在难以理解。 这些天她几乎每天都和苏小兰泡在一起，习惯了旁边时不时站着一头咧着大嘴傻笑的布老虎。在她心里这根本不是什么猛兽，而是只长得大一点的猫咪。 苏晚抓阄抓到的狮子通常和老虎并列提起，一个是草原霸主，另一个是森林之王。石端敏下意识地觉得那差不多也该是一种大猫咪，只是外表有所差别罢了。 叶婷自然答不上来，看着孩子好奇的目光，也有那么一刹那的尴尬恍惚。 她抱歉地笑了笑，随手把女儿脸上的碎发勾到她耳后，“妈妈也不大清楚，我们去问问你睛姐姐吧。” 她们母女一直租住在苏睛家的东厢里，往日见了面，石端敏喊苏睛都是喊姐姐的。 两人绕过拥挤的人群朝苏睛走去，没多久就挤到了满脸开怀笑容的苏睛身边。 “睛姐姐，”石端敏扯了扯苏睛的衣角，疑惑地把自己的问题提了提。 苏晴一愣。 每次听到石端敏这么称呼她，苏晴心里都挺不是滋味。 石端敏分别称呼年龄比她还小些的苏武和苏海分别为五叔叔及海叔叔，却喊她为睛姐姐，对女人来说其实该高兴才是。偏偏苏武苏海当面也大大咧咧喊她姐，苏睛这就比较尴尬了。 每次石端敏这样一开口，旁边的苏武或苏海要是听见了，都会不约而同地过来挤眉弄眼地挤兑她。每每都让苏睛有想砍人的冲动。 幸好这会苏武和苏海都忙得不可开交，此时并不在她附近，苏晴便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养心谷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加上气候宜人，几乎每个女孩都长着一副好相貌。苏晴自然也不例外。 她开心一笑，美丽的容颜如花朵般绽放。 旁边一些游客俱是眼前一亮，心痒痒的忍不住靠近几步，想听听她在说什么。 “村民们为什么高兴？因为狮子啊……”苏睛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缓缓道：“在我们这里可是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呢。” “狮子有什么地位？”有人看了看满满一院的各种动物，忍不住出声。 苏睛也不腼腆。 迎着石端敏母女俩以及旁边游客疑惑求解的目光，她大大方方地开口，“狮子的地位啊，怎么说呢。我还是举个显而易见的例子吧。” 她想了想，说道：“比如，世人通常都把狮子和老虎并列提起，可你们有没有仔细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石端敏昂着脑袋，第一时间好奇地发问。 苏睛嘻嘻一笑，抬手调皮地捏了捏她精致的小鼻子。 “大家都知道过年过节时甚至平时热闹都会舞龙舞狮，这情况不仅国内、海外华人也是如此。可你们有曾听说过舞凤凰舞老虎吗？” 石端敏母女俩若有所思地相视一眼，和其他游客一样愕然地摇了摇头。 她们还真没听过后者。 “很少听过，对吧？”苏睛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因此，要是说狮子和龙在传统文化里有着同等的地位那是骗人的，但如果说狮子其实在某些方面和龙有着差不多的地位还是可以接受。至少不是老虎可以比拟的。” “只不过龙通常代表着高高在上的王权，而狮子则更加亲民。就比如……” 苏睛朝西厢通往主院的圆月门一指，“你们进这祖祠前，应该看到我们祖祠外就站着两头狮子。” 她笑道：“此外狮子文化还多得很。比如好事临门舞贺狮，过年过节舞醒狮，健身竞技舞斗狮，大悲大丧舞孝狮，甚至宗妇入门还要喜（洗）狮……” 有游客忍不住呵呵地插嘴，“听起来和中原地带的唢呐一样嘛，都可以从出生一直舞到头七。” 苏睛笑着看了那人一眼，点头赞同。 “龙是我们的民族图腾，但它太飘渺，谁也没见过。而狮子不同，至少现实能见到。晚晚抓阄抓到头狮子，对村民来说这是种天大的好兆头，所以我们才会这样的开心，说心花怒放绝不为过。” 一群人这才恍然大悟。 只有石端敏还巴眨着疑惑的眼睛，她嘀咕道：“可之前村里有位舞狮的伯伯告诉我说，无论舞什么狮其实都叫醒狮啊。” 苏睛微微一怔，点头笑道：“他说的也没错，不过更准确说法应该是除了孝狮外的瑞狮都可以称为醒狮。” “孝狮呢半垂着悲伤的眼帘，醒狮则是神采奕奕瞪圆了双眼。孝狮加醒狮一起统称瑞狮。” 说到这，苏睛摊了摊手，“只是现代社会没几什么人去世时能德高望重到担当得起孝狮，久而久之大多数人都以为瑞狮中全只有醒狮了。” “瑞狮？”有人敏感地捕到到这个新词。 苏睛点头，“对，瑞狮！” 她解释道：“狮子在传统文化里是一种守护瑞兽，所以又称之为瑞狮。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国人便不再称呼它们为瑞狮，而改叫醒狮。” 这下众人来了兴趣，纷纷围着苏晴问发生了什么事。 苏晚抓阄抓到了头狮子，这是天大的好事。苏睛回过神后正想喜滋滋地去告诉她祖母，也就是养心谷的宗妇，让她也一起高兴高兴。 然而此时被众人围着，看样子不解释完他们也不让她走，苏晴只好继续说下去。 “瑞呢，和睡字在方言上发音相似。”说到这，苏睛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黯淡。 “近代的华夏昏睡百年，被四方蛮夷肆意横行任意欺凌，国人们民不聊生。” “法（和谐）国不是有位总统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当这头睡狮醒来，整个世界将为之颤抖。” “后来国人们便咬牙切齿地把瑞（睡）狮改成醒狮。举起狮头时就提醒我们务必瞪圆了眼睛保持清醒，绝不能再沉睡下去。” 正文 第114章 宴席 抓阄结束，众人说笑谈论着渐渐散去。 苏武和文蓝这些主家还得在祖祠里进行扫尾及最重要的还愿。 举行抓阄前得在祖先面前许下心愿，现在抓阄结束，也是他们还愿的时候了。 还愿的过程很简单。 点上香，用冷饭冷菜供一供祖就行，甚至连鞭炮都不用挂。而且那些冷饭菜或许还是早上许愿时摆出来的那些，不过各位祖先们想必是不会介意的。 苏武两人得偿所愿，站在一边喜滋滋地小声聊着天。他们这会倒是心不焦人不虑，看天天蓝，看草草绿的。 甚至文蓝第一次进这祖祠正屋时还觉得有些压抑和恐惧，然而此时看着前面小山一般的神主牌也觉得像看见了至亲一般亲切温暖起来。 两人正聊着如何以后该培养自家小姑娘，遇到了事情两人是该教呢还是敲呢或者打呢…… 在祖祠正院里收拾的苏雪忽然满脸喜意地窜了进来，“哥，嫂子，大祖母朝着祖祠这边过来了。” “大呼小叫，没个女孩样。”苏武骂了苏雪一顿后才反应过来。他愕然地扭头朝大门望去，问道：“怎么回事？” 说完，他也不待苏雪回答，招呼过文蓝后，连忙向祖祠正门走去。 大祖母眼睛看不见出行不便。为免麻烦，很多时候能不出来走动她就绝不出来走动。 养心谷里一般的喜事，比如新媳入门或新生儿上籍，通常都是别人上门告诉结果，大多时候她是不会出来参加的。 苏雪也清楚这点，吱吱唔唔地说不上原因。 三人都是人高腿长，没多久就到了祖祠正门，正好看见苏睛扶着她祖母旁边还跟着几名头发花白的族叔祖，刚踏上台阶朝着祖祠而来。 “什么情况？”苏武不出声，挤眉弄眼地瞪着苏晴，询问情况。 苏晴瘪了瘪嘴没有作声，然而脸上的微笑说明她心情还不错。 “是小五吧？”听到脚步声，雍容典雅的老太太开口。 苏武应了声，挨个问了好，才笑道：“祖祠里刚刚办了我女儿的抓阄仪式，里面乱糟糟的，我们正在收拾但还没收拾好。” “不知大祖母您来这祖祠是……” “听小晴说你家女儿抓阄抓到了狮子？”老太太开口。 苏武毫不意外，他呵呵地点了点头。 “的确是狮子。刚才几位族叔祖们都一一确认过的。”说完，他忍不住再一次提醒道：“大祖母，我女儿她名字叫苏晚，晚霞的晚。” 老太太点点头。 “小孩子抓阄抓到瑞兽前所未有，这是我们整个养心谷的大好事大喜事，值得大家一起庆贺。” 她道：“这么吧，小五一会你发话下去，就说是我的意思。你家小晚的抓阄宴挪到祖祠这里全族一起办，让村子手上空闲的都赶紧过来帮忙，要采买什么现在就让孩子们去买，所有费用由族金来出。” “这个……”苏武吃了一惊。 他之前还准备马马虎虎办场小宴席祝贺自家小姑娘的生日就行。邀来出席的人不会太多，也就房为民廖金海这些好朋友，马婶一家以及附近出手帮忙的邻居。 毕竟生日宴要早早完事的话，他就能和文蓝早些离开村子外出，去给孩子寻找伴生宠。 然而大祖母这一吩咐，直接让他的计划泡了汤。 全族一起举办的宴席那可不是一般的宴席。正常情况下得事先准备好几天的。 现在老太太心血来潮一声令下，就算全族的男女一起放下手头的活过来操办，即便现在才中午一点多，不弄到大傍晚是别想搞出来的。而且还是马马虎虎错漏百出的那种。 “大祖母，晚晚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祖祠办生辰抓阄宴是不是不妥，有些消受不起？”苏武委婉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说。 “我说她受得起，”大祖母斩钉截铁地开口，“她就受得起。” 听了这话，苏武直着脖子，无言以对。 好吧。 您老是长辈还是宗妇，祖祠里面的顶梁柱没拆下来前，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老太太似乎看见苏武不乐意的模样，笑道：“小五你不会以为你家小晚抓阄抓到瑞兽，只是你家的小事又或者只是我们养心谷的事而已？” 她语出惊人。 “等着吧。这消息在周边十村八寨一传开，村外的牌楼很快会响起各村贺狮的锣鼓声。到时还有得你忙的。” 她笑笑，继续说道：“要是我们在祖祠为你家姑娘举办宴席。周边村子的人来了，就把他们往祖祠一请，你反而省事了呢。” 咚咚咚锵…… 她话音刚落，似乎就像印证老太太的话一般，村外边立即遥遥传来了节奏强烈的锣鼓声。 苏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她嘿嘿地掏出手机，对着苏武抱歉地扬了一扬。 刚才苏晚刚抱起木雕，她第一时间就和被退亲的闺蜜韦惠共享了消息。 外头这会贺上门的狮队十之九八是韦家得知消息后立即赶过来的。 “怎么，我老婆子耳朵不好，难道你们也听不见？”老太太见周边久没动静，不由发话，“一个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人到村口去接他们进来！” 苏武翻了个白眼，只好应了一声，乖乖地照办。 旁边的苏雪一直给文蓝翻译两人的对话。 文蓝脸色平静，她默默地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前见叶婷和石端敏母女俩学习本地方言，学的还算顺利。文蓝便也想试着学一下养心谷本地的方言。 只是奈何这里的方言无论是发音或语序与她从小说到大的标准普通话实在相差太多。文蓝结结巴巴地学了好些天，不仅没学会几个词，还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因为这事，她可没少被苏武嘲笑。 听着苏雪的同声翻译，文蓝忽然好奇地开口，“小雪，这祖祠怎么办宴席？难道在家里把饭菜弄好再搬过来？” 苏雪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她明白文蓝的意思。 从她们家到祖祠的距离可不近，要是在家里作好饭菜再搬过来，估计和供桌上面的饭菜一样，都凉得差不多了。 “嫂子，祖祠呢以前也是住人的，里面有着完整的生活设施。” “但也有不同。”她介绍道：“西厢那边的院子和房子全改成了与抓阄相关的场地。而你没进去过的东厢，里面储备有举办千人宴所需的一切东西，包括锅盘碗碟桌子凳椅。所以你懂的。” “千人宴？”文蓝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个词她很熟悉，然而她却不曾见识过。她们家普普通通就四口人，距离千人那实在太遥远。 苏雪嘻嘻一笑，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对，就是千人宴。以前我们养心谷足足有上千人呢……” 说到这，苏雪脸色一黯，她飞快地换了话题。 “不过千人宴费时费力，一般说来都是大节大寿才会举办一次。比如每年的年底或者某些重要祖先的整十生辰与冥寿。没想到……” 文蓝眨了眨眼睛，她明白苏雪的意思，不由也跟着茫然了。 正文 第115章 资格证明 苏武让苏小兰这大嗓门骑着老虎把大祖母的话四处传了传。 很快整个养心谷都鸡飞狗跳地闹哄哄起来，众多的村民纷纷涌向祖祠。他自己反而落了个清闲。 作饭作菜苏武不在行，采买东西自有苏海开车出去，就连接待周边村寨上门的访客都是那些上了年纪有份量族老的事…… 于是没过多久，去哪都被赶的苏武干脆想跑回马婶家陪女儿去。 刚到自家围墙外，苏武停下了脚步。 莫文斌正站在他家拆得七凌八落的围墙前，沉吟地看着竖在那里的新家效果图。 “莫副，你怎么在这，这效果图上次你不是看过了？”苏武走了过去，笑道，“不好意思啊，早上接你电话时整个人焦虑得不行。脾气暴躁了点，希望你别介意。” “原来是苏老弟。”莫文斌呵呵一笑，“没事，我都习惯了。” 苏武只是粗声粗气说了几句，而且还事有因。对莫文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想当初他有次去个偏僻的地方扶贫，一群人正想劝那里的村民考虑异地搬迁。结果话没说几句，那村人明目张胆地从家里抽出柴刀，当着他们一群扶贫的面肆无忌惮地唰唰磨着。差点没把他们吓尿。 相对来说养心谷或者苏武已经很讲道理了。 莫文斌回过神，随意地寒喧了几句。他笑道：“这效果图以前是看过，只是现在再一看似乎和记忆中的不大一样，近期有改动过吧？” 苏武点点头，他指了指二楼东侧的二个房间，“这是文蓝专门规划的练功房和隔音间。以前就是两间普通的卧室……” 莫文斌哦了一声，突然慈祥地望着苏武，把他看得莫名其妙。 “你这是什么眼神？”苏武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瞬间掉了层鸡皮疙瘩。 他指了指马婶家的院子，“你孙女在里边逗兔子玩呢！” 莫文斌咳了几声，这才把看孙子的眼光收了回去。他跟着苏武朝马婶家的院子走去。 边走边他埋怨。 “我说苏老弟啊，你这人真不厚道。你要早告诉县里说你老婆是个大明星，对外的宣传渠道并不缺。养心谷很多困难，比如修路什么的，不就很好解决了吗？” 现在可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之前莫文斌还担心养心谷这坛好酒无人知晓来着，现在一看他倒是不用担心了，也就大方了起来。 苏武脸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啊。怎么，莫副你意思是想让文蓝作浮山（和谐）县的代言人？” 被坑了几次的莫文斌立即警惕地望着苏武。他果断地摇头。 “我可没这个意思。我是说等修通了外面的路，大可以让文小姐回来养心谷这里唱一两首歌嘛。” “毕竟我们浮山这里风景优美、气候宜人、以及民风……咳咳……纯朴。” 说到这，莫文斌忍不住掩饰地咳了两声，才堪堪说下去，“无论是拍MV还是作唱片背景都是挺好的。” 当然，要是再在海报或封面上标上浮山（和谐）县字样就更好了。 好不容易扯完，迎着苏武揶揄的目光，莫文斌忍不住擦了把汗。 他现在已经彻底转到管文旅这方面，当然想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 苏武说的请文蓝作浮山的形象代言人倒是不错的想法。只是奈何浮山是个穷县，分配给文旅的经费更是寥寥几无。莫文斌就算有意，也拿不出文蓝的代言费来。 苏武一个劲朝前走，像是没听懂莫文斌的暗示。 进了院子他左右一瞧，却没见到苏晚，于是走到莫文斌的孙女边蹲了下来，笑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他指了指旁边的莫文斌，“这是你爷爷吧，我是你爷爷的朋友。” 见苏武装聋作哑，莫文斌心里正郁闷，便没好气地嚷嚷：“别，我可高攀不上你这个朋友。” 苏武笑着对小姑娘说道，“瞧，你爷爷真幽默！” 莫文斌气得鼻子都歪了。 小女孩约七八岁，一脸的清秀，长得和莫文斌有几分相似。 听到苏武两人走过来，她连忙恋恋不舍地放下兔子，站起来问候了两人一声，才礼貌地回答苏武的问题。 “叔叔，我认得你。你就是刚才在那边牵个小妹妹抓阄的爸爸。我叫莫雯，雨文的雯。很高兴认识你。” 小女孩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苏武哈哈直笑。他抬头望着一边呕气的莫文斌，打趣道：“莫副，你孙女可比你礼貌多了。” 莫文斌脸色稍缓，虽然听得心里别扭，却不由觉得脸上有光。 “哪里哪里，还是不如你家女儿。她抓阄抓出头狮子，估计用不了几天，她的名字在这附近十里八乡非传得沸沸扬扬不可。” 苏武不置可否。 他伸手摸摸那只雪白的兔子，很快认出了这正是抓阄快开始时李雁送来的那只兔子。 “莫雯你喜欢这只兔子？”苏武站起来四下张望。 刚才在祖祠时他曾经叮嘱过马婶，让她务必把李雁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老人家天天一个人孤伶伶在半山腰生活，怪可怜的。只是他看遍了马婶家整个院子却找不到人。 “喜欢。”莫雯忍不住蹲下去摸了又摸那只兔子，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苏武点点头，“那我先找到送这兔子过来的奶奶，让她把兔子送给你好了。” 莫雯一愣，随即大喜。 “谢谢叔叔，那个奶奶在隔壁家呢。”她连忙指了指苏雪家的方向。 “行。那我们过去。” 苏武把那只白兔从一堆绑着翅膀或脚的家禽家畜里抓出来，招呼莫文斌爷孙俩跟上，不大一会就到了苏雪家。 刚进院子，苏武一眼就看到自家女儿以及又在乐呵呵地玩着魔术沙子的苏小牛，还有坐在旁边凳子上，望着她们俩微笑的李雁。 苏武查看了下两孩子，才笑着走过去和李雁寒喧了几句，便把自己的来意说了说。 “李奶奶，你一大把年纪养出个这么漂亮的兔子不容易。这么白送给我的话，小五我可不敢要。否则非给伯父揍断腿不可。” 他呵呵地建议。 “只是你是来参加晚晚生辰宴的，把兔子拿回去也不是个事。这么吧，我把它买下来。正好莫雯喜欢这兔子，就借花献佛送给她好了。” 李雁恼怒地瞪了苏武一眼。 “小五你埋汰我老婆子吧。你天天帮我挑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只兔子而已，随便拿走，哪好意思要你的钱？” 苏武摇了摇头。 “李奶奶你这兔子要是送给我女儿作生日礼物，我当然不会付钱。只是我女儿喜欢的是狮子，而且我家也没地方养……” 他指着隔壁自己家说了说情况。 “事实上不是我想买，而是我替她爷爷把兔子买下来，送给他可爱的孙女。这当然得付钱的。” 苏武朝莫文斌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别出声。 “李奶奶你别看这莫家爷爷穿得衣冠楚楚，那只是因为要出门作客才专门换上衣服。实际上他的钱都在莫奶奶那里，身上拿不出几分钱来。他孙女又实在喜欢这只兔子，我只好先替他垫着了。” 说完苏武取出把钱，不分由说塞到李雁手里。 李雁大吃一惊，她连忙推迟。 “小五，这钱也给得太多了。它只是只普通兔子，不值那么多钱。” “行。”苏武点点头，随手伸手拿回几张，“这总可以了吧。” 李雁还想说些什么，被苏武打个哈哈混了过去。 莫文斌看得糊里糊涂，他倒不介意苏武糟蹋自己的形象，连忙把他拉到一边，好奇道：“这老太婆是个怎么回事？” 苏武不瞒他，便把李雁的事情说了说，听得莫文斌一阵稀嘘。 “苏老弟，我知道你是好心，然而或许办了坏事。”莫文斌小声道：“我以前扶贫时也见过这种情况。孩子早就搬走了，老人却始终不愿意离开。” 苏武点头，“故土难离嘛，可以理解。” 莫文斌点点头：“是可以理解。不过，有时候那些孩子会特意告诉我们千万不要给老人发补助。” 不待苏武反应，他说了下去。 “因为这样作，老人会交不起电费什么的而断电断炊，加上年纪大了。只好乖乖从山窝窝里搬出来和孩子们住在一起。” “说得有道理。”苏武脸皮古怪，“只是你们前几天还来了人，帮她在仙女湖附近装个小型的水力发电机呢。因为之前装的被大雨冲走了。” “要不，”他笑着斜视莫文斌，“我明天让人去把那破机器砸了？” 莫文斌干瞪眼，忍不住想擦汗，吱吱唔唔得不知该说什么。 苏武哈哈一笑。 李雁是比马婶年纪大点，但也没到老到走不动路的时候。要不是上下山困难，估计连拐杖她都可以不用。这种逼迫的方法显然暂时不适用。 “苏老弟等等。”苏武正想转身离开，莫文斌却从包里掏出份文件递了过来。 “事先县里料到你女儿抓了阄，有可能会用到这份证明，我就先给你带来了。”他感概地摇着头：“真没想到你女儿让人大吃一惊啊。居然抓到只狮子。” 莫文斌是本地人，自是明白狮子的意义，他笑道：“原本我还想暗戳戳地截下为难你一番。但看在狮子以及你帮我家小雯买了只兔子的份上，好人有好报，就不为难你了。” 他抖了抖那份文件，“拿着吧！” 什么东西。 苏武疑惑地接过来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哟，原来是份省里发布的关于支持特定民族或民间风俗的资格证明。 有了它，苏武就可以有资格在整个省里的任何公立动物园廉价获得一头小狮子。 正文 第116章 生日礼物 无视莫文斌的絮絮叨叨，苏武施施然换了个方向，走到女儿和苏小牛旁边。 这资格证明本身就是国家认同的。以国家对一些特定民族或风俗的重视，无论莫文斌给或不给带与没带来，苏武都能顺利取到这卷证明，无非是去领取时要费些劲罢了。 苏武在旁边坐了下来。 今天苏晚喊了他第一声爸爸。苏武忽然莫名其妙地就喜欢上了这个称谓，总觉得怎么听怎么悦耳，似乎怎么也听不够一般。 “晚晚，看爸爸这。”他欢快地拍着手，想吸引女儿的注意。 苏晚听见了，从苏小牛捏的四不像中好奇地抬起头，眼勾勾地看着他。 苏武从口袋里掏出个刻着“富贵平安”字样小巧玲珑的平安锁。 “今天是晚晚的生日，这是爸爸给晚晚准备的生日礼物。漂亮吧？” 他呵呵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瓜。 “它叫平安锁，能锁住好运、消灾避邪、永葆平安。爸爸把它送给晚晚，希望它可以保佑我家晚晚平安健康长大，永远无灾无祸。” 说完，他把那枚小小的平安锁放到苏晚的手掌中，“晚晚看看喜不喜欢？” 原本苏武是想着在自家的小宴上把这平安锁送给苏晚的。 只是现在一看整个养心谷人声鼎沸的模样，估计今天自己有得忙。他干脆早早把礼物拿出来，趁早送给孩子算了。免得等祖祠的宴席结束，别说苏晚这小孩子，估计文都差不多要睡着了。 这枚平安锁由上等和田玉雕琢而成，外表精致夺目，放在掌手里感觉细腻和煦。 苏晚不答，只是好奇地抖着手里平安锁，听着那锁链相撞叮铃清脆的声音，她乐得眉开眼笑。 抖着抖着，她突然嘻嘻地把平安锁抓起来习惯性往嘴里塞，想咬上一口尝尝味道。 苏武早有经验，连忙伸手阻止，“晚晚，这可不能吃。” 他一手捂着嘴巴，另一手直摇摆作着拒绝的动作，嘴里更是重复道：“这不能吃的，知道吗？” 苏晚愣愣地看看父亲，很快明白了，小嘴巴巴地嚷着什么，终于没再坚持要咬几口手里的平安锁。 孩子嚷嚷什么，苏武半个字也没听明白。不过他也不介意，还乐呵呵的。 苏小牛好奇地凑过来，她看着苏晚手里精致的平安锁，喜欢得两眼发光。 “五叔叔，妹妹手里的东西好漂亮，它叫生日礼物？” 苏武一愣后哈哈直笑。 “它是个平安锁，是五叔送给晚晚的生日礼物。怎么，小牛你没收到过生日礼物？” 苏小牛愕然。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后，迟疑地摇头，“没有！” 苏武点点头，他明白了。 苏小牛家大人都在外面打工，家里除了爷爷奶奶外还有一个大不了几岁的哥哥。估计从来没人给她过过生日，当然也就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 “那小牛生日是什么时候？”苏武心疼地拍干净她满是魔术沙子的裙子，“到时候五叔一定给你准备个大大的生日礼物。” “好啊好啊。”苏小牛一听有礼物收，立即欢喜得眉开眼笑。 然而很快，她疑惑地抓着头发，“我生日是什么时候，五叔你知道吗？” 苏武满头黑线。 他这几年一直在外面上学，怎么可能知道苏小牛的生日。 “五叔不知道。”苏武老老实实地回答，“这得问你爸爸妈妈者者爷爷奶奶。” 苏小牛哎了一声。她点点头说干就干，骨碌地爬起来就想往外走。 苏武连忙哭笑不得地扯住她。 “不急不急。每个人每年才过一次生日。小牛你现在问了也得等很久。以后有空问问家里人就行。” 苏小牛满面失望，“一年才有一次生日啊。那得等好久。” 苏武被她逗乐了，不由哈哈大笑。 他用手指疑惑捅了捅咕咕。 这只破猴子在苏武没过来前还乐呵呵地陪两个小姑娘玩。然而苏武一过来，它立即换了脸色，背过身去自顾自地玩着，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小牛。”苏武疑惑地喊重新坐下来的苏小牛，“你家咕咕这是怎么了？对五叔有意见？” 咕咕听见了苏武的话，吱吱地叫了几声。声音里尽是懊恼愤怒的味道，更加不肯转过身来。 苏小牛茫然地眨着大眼睛。等她弄明白猴子的意思后不由呆了呆，没过一会乐得咯咯直笑。 “咕咕说它现在不想理你。因为五叔你在妹妹抓阄时，不仅没有帮它，还和别的猴子一起欺负它。” “它说要想它理你也成，除非五叔你和它下盘棋或者给它偷几条饭团的小鱼。” 苏武愕然，很快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不由啼笑皆非。 苏晚抓阄时有只母猴带着个小猴回来参加。本来一个圈圈只能呆一个动物，然而咕咕愣是要和那只小猴子挤在同一个圈里代表猴子。 两只猴子都长得小巧，挤在一个圈里倒也容得下。充当检查员的苏平看见这情形，便没有理会。 咕咕已经是苏小牛的伴生宠，苏晚怎么选也不会选到它的。之所以和那只小猴一起挤圈圈，当然有它的私心。 打不过大的母猴，咕咕正想着欺负人家的孩子。只是举行抓阄仪式时动物们不许打架，咕咕也只能作罢。 不过不能打架不代表不能出阴招，咕咕在暗暗使坏。 当文蓝牵着苏晚过来时，那只小猴事先得过母猴的指示，务必要裂嘴微笑以表善意。 它正想微笑来着，结果被一起挤在圈里的咕咕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它的嘴巴，决不让它向苏晚献媚。 站在外边等候的母猴看见了，气得吱吱直跳。它却偏偏只能干瞪眼，什么也干不了。 咕咕正得意。 结果苏武见两只小猴子在吱吱地相互较劲，生怕它们不知轻重地打了起来，万一抓到旁边好奇地盯着它们的苏晚就不好了。 于是苏武毫不犹豫一把抓住咕咕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留下那只小猴终于有机会露出笑脸。 苏晚看见了小猴子的笑容，在咕咕气急败坏地注视下，她欢喜地直摸小猴的脑袋瓜。 幸好结局还算完满。 尽管小猴子又是谄笑又是蹦跳地使出了浑身解数，最终苏晚还是没有选择它，直接离开走人。 而咕咕呢，当场被苏武抓了出来，放到了苏小牛的肩膀上。 正文 第117章 无题 苏武勉为其难地和咕咕下了盘棋。 他的棋艺是从网上学来的，谈不上高但也绝对不低。只不过得时不时分心看两眼女儿那边，于是和咕咕斗了个旗鼓相当。 一人一猴正杀的痛快，苏武突然后背一冷，顿时感觉到后面传来一阵强烈的杀气。 他回头一看就见文蓝那张美丽无比的脸庞，正满面寒霜两眼吐火地望着他。 “你告诉我你溜回来换下马婶照顾女儿，这是在干什么？你就这样照顾孩子的？” “你回来了？刚才吓我一跳。”苏武嘿嘿地陪着笑，手里还作死地下了一步棋。待他反应过来后，心里不由叫了声糟。 顶着文蓝杀人的目光，苏武硬着头皮争辩，“我这不是照顾吗？瞧，晚晚她一直玩得好好的。” 说完，苏武赶紧温柔地朝身边不远的女儿拍拍手。 “晚晚，玩累了吗？要不要吃些东西？要的话过来爸爸这，爸爸给你弄吃的。” 苏晚的小手还拍着自己捏出来的小土堆，身子已经站了起来，满面笑容地朝苏武扑了过来。 看着孩子灿烂的笑容，苏武这下终于忘了下棋的事情。他顾不上咕咕吱吱的抗议声，连忙伸手接着女儿。 文蓝脸色好了些，忽然她盯着苏晚脖子上的平安锁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平安锁，我送的生日礼物。”苏武嘿嘿地解释了一番。 “挺漂亮的嘛，没想到你还知道要给女儿准备生日礼物。”文蓝诧异地看了眼苏武，伸手准备把平安锁给取下来。 “看你说的。”苏武细细地给女儿擦脸，“你和晚晚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们的事我要不记得，那该记得什么？” “和猴子下棋啊。”文蓝斜了他一眼，语气时尽是弯弯扭扭。 “哪能呢。”苏武笑道，“和咕咕下棋只是无聊时逗着玩玩。而你们俩的事我会小心翼翼地放在心里。” 他提醒道：“还记得不，那会你要去井里取水，我不事先也认真给你准备好了戒指？” 苏武的情话很土，然而很好用。 果然，原本气势汹汹的文蓝一下子变得偃旗息鼓。她听得心里畅快，连忙红着脸心虚地四下张望。 周边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的助理白倩在一本正经地翻看点击着平板。 苏武抬眼一看，暗暗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姑娘啊，麻烦你先把平板解锁再装模作样地操作，好吗？ 文蓝松了口气，她可不管什么平安锁一旦戴上摘下不好之类的传言。 苏武指了指那枚长安锁。“小晚还小，这锁还是先别戴脖子上。要么摘下来等她长大点再戴，要么先戴在手上。” “也好。”苏武点点头，明白文蓝的意思。 两个月前，他正准备从京城回这养心谷。某天路过家首饰店，一眼就看中这个小小的平安锁，随即把它买了下来，就等今天了。 至于戴在哪，只要不伤害到女儿，他才不在意。 文蓝点点头。她的手刚摸摸到那只平安锁，苏晚却一下子抓住了她手，嘴巴含糊道：“妈妈……” 后面谁也听不清，但苏武两人都看到了女儿眼里明显的抗拒。 文蓝一愣，笑着伸手理了理苏晚的衣裳，“妈妈不是要小晚你的锁锁。只是先帮你保存一下，等你长大点再戴。好不好？” 这么长的句子，刚好两岁的苏晚显然还无法理解。她茫然地看着文蓝，像是意识到了母亲的意图。小姑娘突然转身扑到苏武怀里，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枚小小的平安锁不放。 文蓝忍不住吃醋，“有个性嘛，非抓那么紧？不听我的是吧，我今天非得把它摘下来不可。” 说完，她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苏晚瞧见了，吓得啊啊地直尖叫。小小的身子更是一个劲向苏武怀里挤，似乎要钻进他身子里一般。 “得了得了。都当妈妈的人还这么孩子气。”苏武连忙呵呵地拦下文蓝。“她喜欢就让她戴着吧。你要担心的话，我们就系在它手腕上。” “你管我。”文蓝瞪了苏武一眼。 “绑手上也行，”她也不坚持，咬牙切齿道：“不过她现在当它是块宝，你得让她先听话才能取下来。” “多大点事。”苏武哈哈地学着马婶的口头禅，他低头mua地亲了女儿两口。 “晚晚啊，看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听爸爸说话。” 苏武刚开口，苏晚一下子安静下来。小姑娘巴眨着眼睛，抬头好奇地盯着父亲的动作。 苏武指了指那枚平安锁，“这个锁锁是爸爸送你晚晚你的。谁也不会拿走。明白吗？” 苏晚点点头。她伸手摸了摸平安锁，重复地呢喃道：“晚晚的，晚晚的……” 苏武得意洋洋地望了一眼文蓝，气得目瞪口呆的女人伸手就拧。 苏武一身结实的肌肉，对此也不在乎，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指了指小姑娘的手腕，笑着继续道：“不过呢，这锁锁要戴在手手上才漂亮。” 说着，苏武顺势把平安锁从安安静静的小姑娘脖子下取下来，搭在她手上，还轻轻晃了晃，“就这样，是不是很漂亮，很好听？” 苏晚看着欢喜，连连道：“漂亮漂亮……” 说完，她还主动伸过小手，眼巴巴地盯着苏武，希望他帮忙系好。 苏武笑笑，指了指旁边黑着张脸的文蓝，“这个妈妈最擅长了。晚晚找妈妈帮忙去。” 苏晚果然扭头朝文蓝看去。 算你识相。 文蓝白了苏武一眼，连忙开心地笑道：“晚晚过来，妈妈帮你绑得漂漂亮亮的。” 然而苏晚却只着不动，甚至还向后蹭了蹭背后的父亲，似乎在他怀里更舒服一般。 文蓝那个气啊，恨不得狠狠地踹笑吟吟的苏武几脚。她嘀咕了几句，只得认命地挪近几步，认认真真地给女儿系着平安锁。 刚系好，后面传来叭叭叭的脚步声，苏雪清脆的笑声传了过来。 “哥，嫂子。原来你们都躲在这，让我一顿好找。” 苏武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机示了示意。 “没电了。”苏雪无奈。她拍了一下午的视频，手机早就用光了电。 正文 第118章 娱乐圈的人 “什么事这么急？”看苏雪跑得满头是汗，苏武不由好奇。 “你还好意思问什么事？”苏雪无语。 今天是苏晚的生日，她还是个两岁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苏武和文蓝这些当父母的，居然也躲起来不见人。 这叫什么事？ “这不能怪我。”文蓝摊着手，嘻嘻地灿烂笑着。 “我听不懂这里的方言。只能陪陪范教授他们和一些游客。不过那些游客认出了我，一个个大呼小叫的拉着要合影签名。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回来躲上一躲。” 这是事实，苏雪理解地点了点头。 她挑衅地斜视着自己的老哥，想看他能拿出什么理由来。 苏武长叹一声，掏出刚才莫文斌给他的证明，哗啦啦地抖着。 “我命苦啊。费尽口舌好不容易才从莫副那讨来这东西，看来是个错误。要不撕掉算了。” 姑嫂俩齐齐一愣，相视一眼后连忙伸手夺过那份文件。 她们低头一翻，待看清内容后不由喜上眉梢。 “哥，”苏雪连忙问道：“凭这个证明，我们就可以到各地的动物园给晚晚找小狮子？” 她的饭团是只大雁。仙女湖附近的湿地里就有不少。因此当初苏平给苏雪找伴生宠时并不需要这证明，所以她只是听说过并没见过这东西。 旁边的文蓝点点头。她也正有此问，连忙紧张地盯着苏武。 在苏晚抓阄抓到狮子后，欣喜之余她正担忧去哪弄头狮子给女儿。苏武就把证明的事说了说。 文蓝一听就下意识地以为这证明会不大好弄，说不准得花大价钱或人情才能弄到手。 结果转眼苏武就拿出一份来。这让她有些怀疑眼前的证明是不是真的或者有没有用。 “你说得没错，就是它！”苏武哈哈地点头，肯定了两人的猜测。 耶！ 姑嫂俩一阵手舞足蹈的欢呼，兴奋地击掌庆祝。那悬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处。 “耶？” 苏晚有样学样地举起小手，黑漆漆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武，喃喃道：“爸爸，爸爸……” “晚晚想学妈妈和姑姑那样击掌？”苏武开心地哈哈大笑，“来来，give me five。” 他嚷了一声，手轻轻地迎了上去，与小姑娘的小手温柔地碰了碰。 “five five……” 苏晚像玩了个十分有趣的游戏。她嘻嘻地收回握着的小手，欢喜得一下子笑弯了眉。 文蓝和苏雪在旁边看着看着，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意。两人心痒痒的，连忙眉开眼笑地凑了过来。 “晚晚喜欢击掌啊。来来，和妈妈/姑姑give me five。” 哪想到苏晚却是理也不理。她一下子别过脸去，麻利地转身再向后一仰，直接熟练地倒在了苏武怀里，尔后昂着头乐呵呵地望着他。 整一副我眼里只有爸爸没有其他的模样。 文蓝和苏雪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两人虾米一般弓着身子，手掌傻傻还举在那里，却是一个劲地直发愣。 很快文蓝气急败坏地直起了身子。她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盯着苏武。 苏武似乎听见咯咯咯的声音，连忙问同样黑着脸的堂妹，“小雪，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苏雪哼哼了几声。 “宴席马上开张，我爸说按规矩你和嫂子还有晚晚得到场露露面。” 郁闷归郁闷，她倒是没想办坏事。 苏武惊讶。 他连忙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难以置信道：“现在才四点不到，千人宴就弄好了？” 苏武怀疑地看着苏雪。他几年没回来，谷里的族人们什么时候动作那么快了？ 往年举办千人宴，仅仅各种食材就得事先准备个好几天。举办的当天十几位掌厨更是一直从早上忙到傍晚，才能保证宴席准时开张。 眼下这是临时举办的千人宴，食材基本上是东拼西凑的。区区二个多小时，理论上可弄不出什么东西来。 苏雪并不意外，她笑了笑。 “大祖母说了，这不是年底举办的千人宴，而是晚晚的生辰宴。用不着等大家一起开宴。” “现在开宴的都是来自邻村们的狮队。他们过来只为祝贺，都是随来随走的。我们随便弄好几桌饭菜应付一下就好。” 说到这，苏雪调皮一笑。 “估计他们也没心思吃东西，只想着见过晚晚人，嘴巴粘过两口东西就赶快离开回家去。” 苏武哈哈大笑，他十分赞同。 养心谷以及周边村落地处深山老林，道路崎岖大白天都难走。一旦入了夜，要是没带手电之类的照明工具，那几乎就走不了了。 他又看了看时间。 现在已经快四点。各村前来庆贺的狮队是得加快速度。 “那我们现在准备过去吧。” 苏武说完，他先把女儿抱回家，喂了她一些鱼汤，这才率先朝门口走去。 苏雪和文蓝应了声，赶紧进屋仔细收好那份证明。再出来时看见苏小牛还在玩着那魔术沙子。尽管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然而却还是玩津津有味。 苏雪和她聊了几句，见苏小牛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和文蓝白倩一起走了。 很快她们追上了苏武，几个人一起进了祖祠。 几步到了正院，苏武举目四望。 偌大个院子里摆了长长一溜的四方桌，有好十几张已经坐满了人。养心谷的族人们正来来往往地给这些桌子上着热腾腾的饭菜。 苏武抱着女儿走了过去。 最靠近的一桌人他比较熟悉，正是在养心谷外舞了会孝狮的韦家人。 韦刚和他妹妹韦惠也在其中，两人赶紧站起来连声道喜。 他们看看苏武怀里的苏晚，眼里闪过异样，笑道：“这位小姑娘就是抓阄抓到守护瑞兽的小寿星吧。长得可真漂亮……” 韦刚兄妹俩长长地恭维了一番，送上苏晚的生日礼物。他们又和苏武说了几句吉祥话，互饮了杯水酒，这才呵呵地坐下。 苏武淡定地朝旁边的文蓝挤挤眼睛，几人继续朝下一桌走去。 又是一番夸张的恭维，再收下礼物、饮酒。然后下一桌。 就这样，区区十几分钟的时间，苏武一行人就走过了十几桌宾客。 “你别喝醉了。”文蓝担忧地望着苏武的脸色，她道：“要不我来抱小晚吧。” 婉转动听的普通话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周围的视线纷纷从苏晚身上移开，落到了文蓝身上。 这一看就惊艳了不少人。 他们两眼放光地盯着文蓝，压低了声音，吃吃地议论着。 只是农村哪有真正小声说话的，尽管他们已经有意地降低了声音，然而苏武和苏雪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由连连皱着眉。 这时，旁边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站起来，呵呵地拍了拍苏武的肩膀。 “这女的就是苏小子你老婆？真的好福气，她长得真不赖。难怪能生出那样的孩子来。” 他话语一转，脸色古怪道：“听说她是娱乐圈的大明星？” 周边的人年纪都不大，一听男人这话，看向文蓝的眼神不由都古怪起来。 “不愧是混娱乐圈的，果然漂亮，只是……”有人挤眉弄眼说着，声音里尽是意味深长。 苏雪一番咬牙切齿的翻译，文蓝听了倒是淡定。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这位大哥说得没错。我文蓝是名职业歌手，不知你有何指教？” 正文 第119章 酬劳 “原来是卖唱的。”坐在旁边桌子上的牛树根哧之以鼻，“那给我们唱一个呗。” 他干脆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起哄，“我过去在秀秀直播里见过很多女的直播唱歌……” 说到这，牛树根变得一脸的荡（和谐）漾，“大家懂的。随便打赏她们几块钱，她们就……嘿嘿，那个白哟，摇得那个晃哟……” 十几桌人突然心有灵犀，哈哈地哄堂大笑起来。 苏雪勃然大怒。 她“砰”地一拍桌子，“牛家的，你们上次没被我黑子哥修理够是吧？” 她骂道：“要是不想躺着回家的话，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这里是我们养心谷的祖祠，我嫂子是养心谷的未来宗妇！” 苏雪话一出，不仅牛家庄，其他各村的狮队不由缩了缩脖子，齐齐的都吓了一跳。 偌大个正院一下尴尬地安静了下来，很快变得落针可闻。只剩下苏雪气呼呼的呼吸声。 养心谷的祖祠和未来宗妇，这两组词对周边村落来说还是有着不少的影响力。 没人胆敢忽视或无视。 “小雪，消消气。”文蓝瞒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他们并没说错什么。我文蓝确实是混娱乐圈的，唱歌的确是我的谋生手段。” 她笑着补充道：“唱好每一首歌，换了钱给女儿买奶粉。我不觉得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祖祠里还有些外地的游客，这会他们听见文蓝的话，纷纷给她鼓掌叫好。 “文蓝加油，不要理会这些没见识的家伙，我们永远支持你。” “谢谢。”文蓝展颜，笑着朝自己的粉丝们双手合十以示感谢。 牛树根心里不爽，却又不敢再随便出头，便吱吱唔唔地嘀咕，“她都承认自己是卖唱的。你吼我作什么。” 说是嘀咕，然而满院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苏雪顿时气得想原地爆炸，她求助地望向苏武。 苏武朝她摇了摇头，他伸手握住文蓝的手，脸上却是淡然。 作为公众人物，如果这种小场面文蓝还能被吓倒，那她还是乖乖回家照顾女儿吧。别作什么歌星以及未来宗妇的梦了。 文蓝心下大定，她反握着苏武的手，笑着望向牛树根，“怎么，刚才听这位大叔的意思，你是想听我唱歌？” 牛树根的脸黑了几分。他其实比苏武大不了多少，只是人长得比较急。 他梗着脖子道，“你要是愿意唱，我们当然就敢听。” 文蓝点点头，她笑嘻嘻地提起声音，望着这十几桌人道，“各位，你们也都想听？” 所有人脸色愕然，很快又反应过来。 娱乐圈卑微，靠人气吃饭。无论是谁都得笑脸相迎，并不奇怪。 不过眼前这娱乐中人要是再加上个养心谷未来宗妇的身份，那就有趣了。 一堆人相视一眼，纷纷点头，“想听，必须想听啊。” “大明星赶紧开唱，要是唱得好，我们绝对打赏。”有人哈哈大笑。 其他人一听，也嘻嘻哈哈地跟着附和。 “对，我们打赏。牛家打赏多少，我们柳家打赏双倍。” 最后一桌的韦家兄妹和族里人讨论了几句后，默默地起身走到了一边。 他们只是纯粹来祝寿的，不想掺和这些事。 来来往往的养心谷人一听这乱糟糟的话，气得脸色都铁青起来。 只是这是文蓝自己提出来的，要怪也怪不到别人头上。他们就算气得咬牙切齿也不好发作。 “打赏就不必了。”文蓝说道：“我是职业歌手，唱歌是我本份。给我相应的酬劳就行。” 众人更是大乐。 牛树根笑道：“酬劳就是唱歌的工资吧？今天是你女儿的生辰。乡下人讲究双喜临门。我们也不小气，直接付你俩倍好了。” “牛家庄你们还说不小气。区区俩倍也好意思说出口。要我们柳家的说法，怎么也得五倍。” 文蓝点点头，“几位大男人说话算数吧？” “当然算数。”众人纷纷点头。 苏武突然开口，“老婆，这是我们养心谷的祖祠，还没什么人敢在这出尔反尔。” 文蓝微微一愣，脸不由红了。这还是苏武第一次这样称呼她。 她羞涩地点了点头，先问过苏武祖祠能不能唱歌，得到许可后，她左右一看。 “这里没有音响设备，呆会只能用手机伴奏，效果可能不大好。但我会认真地唱。希望各位见谅。” “没事没事。”一堆人纷纷乐不可吱地掏出手机，准备录下下来这一幕。 以后要是养心谷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趾高气扬吱吱歪歪。他们打不过的话，就把录像拿出来放上一放。恶心恶心养心谷的人也好。 众人正说着，莫文斌牵着他的小孙女走了进来。 他一见里面情形古怪，连忙过来询问原因。只是莫文斌还没开口，就被苏武堵住了。 “先听文蓝唱歌。”苏武笑道，“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莫文斌莫名其妙，然而见大多数人都是乐呵呵的，也就不再在意。 文蓝选了个开阔地正式开唱，正是那首最浪漫的事。 这歌最初只在龙凤祥珠宝行小范围地流行。然而自从文蓝唱faded 爆红后，这首歌也跟着窜红了起来。 这年头固然有很多年青人喜欢外语歌，但更多的人还是习惯自己母语歌。加上最浪漫的事质量就摆在那，以及文蓝又唱得实在是好。这首歌要红，缺的只是一个契机。 眼下它终于有了露头浮出水面的机会，立即迅速地引爆了全国上下的点播及下载热潮。 甚至眼下养心谷祖祠的院子里，不少人的手机里都下载有这首歌。 他们一听文蓝的歌声，连忙纷纷在手机上查看原唱的歌手信息。很快一个个都是大吃一惊，这才发现原来原唱就站在眼前。 文蓝深情款款用心地歌唱，认真得甚至额头都微微见了汗。 她的歌声清亮悦耳。开头几句下来，无论养心谷本村人还是外来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停了下嘴巴和手头上的活，安安静静地听起歌来。 很快，文蓝一曲唱罢。 现场一场寂静。 苏武赞赏地朝她翘了翘大拇指，当即大大方方地啪啪啪鼓起掌来。 他怀里的苏晚一看，那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的，也跟着父亲笑呵呵地拍着小手。 好半响过去，文蓝的粉丝才回过神，纷纷鼓掌叫好。 就在这时，文蓝的助理一脸平静地走到她身边。白倩看看眼前十几桌满脸古怪的人，眼里掠过抹冷意。 她突然开口，“各位，歌曲已经听完，是时候说下酬劳的事。” 她道：“我们文蓝姐现时的出场身价是364万。我这人比较好心，给大伙抹去零头取个整数，就是360万。” “按照刚才柳家的说法，你们愿意支付五倍的酬劳，那就是1800万。不知各位是准备现金还是银行转账？” 有人“扑”地把喝进嘴里的酒水喷了出来。 这姑娘刚才说多少钱？ 1800万？ 正文 第120章 整个祖祠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价格给吓到了。 “一千八百万？唱首歌要那么多钱，你他码唬谁呢？”牛树根忍不住骂道，他第一个不相信。 那十几桌坐立不安的人纷纷点头赞同。不像早早躲开的韦家，他们此时都坐在同一条船上，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牛柳两家的步调。 没办法，一首歌一千八百万，这实在是太夸张。他们别说见，就连听都没听过。 “我谁也没准备唬。对大明星来说，一首歌成百上千万不算出奇。有些流量拍电视剧时甚至人都不到场，也能拿几百上千万呢。” 说着，小助理白倩一脸认真地纠正牛树根。 “而且你说得不对。那一千八百万确切说只是一首歌价钱的五倍。至于这个价实际上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 她讥讽道：“俗话说有钱不赚是傻子，既然你们那么大方，我们当然乐意接受。” “再说了，一千八百万其实上也没你们想像中多。”白倩数小鸭一般，数了数刚才附和的各个村子。 “你们一共有十五座村子或寨子。一千八百万均摊一下，每条村寨只需要付一百二十万。”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刚才各位夸起口来那么豪爽，动不动双倍甚至五倍的，想必区区一百二十万应该难不倒你们吧。” 一百二十万，不是一百二十块。 韦家兄妹心有余悸地互视了一眼。 之前韦家在养心谷牌楼下连续舞了七天的贺狮，早有了深刻的教训。他们此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没有参与其中。否则他们出门贺一次寿，自己村子凭空多了上百万的债。这得往那哭去？ 一百二十万，还“区区”？ 这女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十三桌人嘴里发苦，汗涔涔地扭头望着柳家和牛家庄这边。 一百二十万，听白倩说得轻松，然而对他们这些穷乡僻壤的村落山寨来说，除非把整个村落/寨子里稍微值钱的东西全卖掉，否则不大可能凑得够。 况且就算有族里有一百二十万。谁又会白白拿来送给养心谷？ 那才是真傻了。 牛树根已是满头大汗，他粗着脖子争辩。 “谁知道你们说的出场费是真是假？胡乱说个吓人的数字，然后就向我们要钱，当我们这十五条村寨的人是傻的？” 苏武这边的人还没回应，倒是一直在抄手游廊那边围观的游客哄然大笑了起来。 “真他码搞笑，刚才有人说你们没见识，果然没见识。” “你们以为文小姐是那些什么网红吗？她是大歌星，现在的出场报价一直在涨。你们要再磨磨唧唧地拖久些，她的出场费就不再是三百六十，而是直逼四百万。” 所有听见了，不由扭头望着俏生生的文蓝，脸上尽是一片复杂。 人比人气死人，文蓝唱一首歌就能顶得过他们十几条村落的财产总和。 连歌都听不起，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人家？ 和键盘侠一样凭张嘴吗？ 牛树根脸上火辣辣的，目光恶狠狠地朝着发声的地方扫了过去。然而抄手游廊下的围观党不少，他找了半响还是找不到说话的人，只好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老公？”文蓝嘻嘻地望着身旁的苏武，“他们这些人磨磨唧唧地东拉西扯，不会是想赖账吧。” 苏武打了个哆嗦。 他现在晚上倒是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床上睡觉。然而这还是文蓝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不由肉麻地打了个寒颤。 “不会，”苏武淡定地摇了摇头，“之前我就说过没人敢在我们祖祠这出尔反尔。老婆你就放心好了。” “要是他们一直不付钱怎么办？”文蓝好奇，她扭头看了看莫文斌。 这还有个县里管事的在呢，总不能把这十几桌人一直关着不放吧。 苏武哈哈一笑。 “不知道老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名字叫什么陈沟宽的。我两个月前说过他半年内绝对下不了床。” “所以他现在如果没有把自己掐死的话，那应该还被绑在病床呻（和谐）吟。” 苏武淡淡地扫了一遍眼前这十五桌人。 “想必各位都是自己村寨里年轻一辈的话事人，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和陈沟宽一样到医院住上一段时间？” 十几桌人不由脸色剧变，很快一个个面面相觑脸色难看起来。 不待那些人回答，苏武继续道：“各位请放心，我这人一向很好说话。” “如果你们出尔反尔，不愿意付这一百五十万，那也没事。我不会让你们和陈沟宽一样在医院里住上一年半载的。只会让你们要么在医院花上一百五十万要么每天痛不欲生就行。” 莫文斌苦着张脸走了过来。 他是一心一意来游玩的。刚刚玩得起兴，结果遇到了这破事。 养心谷这边安份没生事，其他村寨反而在人家祖祠里不知好歹地生起事来，这叫什么操蛋事？ 莫文斌有些垂头丧气。 一群没见世面的乡巴佬围观围观直播或短视频就好了，非要去惹人家真正的大明星。这下惹到马蜂窝了吧？ 莫文斌心底吐着槽，他磨磨唧唧地挪到苏武旁边。 “苏老弟，这次的事我看在眼里，不是你们的过错。”他先下了定调。 “刚才有人说得对，这些乡亲中确实有些没见识、有眼不识泰山……不过，大家都住在这附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不让他们赔礼道歉算了……” 苏武一下子望了过来。 莫文斌心头猛地一颤，卡了几秒后才硬着头皮说下去。 “反正百十来万对苏老弟你来说只是毛毛雨，而对他们来说就是全族的身家了。你就当可怜可怜他们全族老小吧。” 所有人一片哗然。 养心谷的众人还好点，至少他们知道苏武手头上很多钱。至于有多少，他们就猜测不到了。 其他村落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吃一惊。 他们之所以会在养心谷的祖祠这里大放阙词，很大程度是因为内心里对娱乐圈的鄙弃，除此之外则是对养心谷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意味。 在他们心里，现在的养心谷早已不再是过去那个称霸一方的养心谷。 这些年，这地头蛇的头人口凋敝财产耗尽。整个村子到处是破墙烂瓦破败不堪，族人更是老的老小的小，基本上可以说整条村子到处充满了夕阳西下的气息。 本以为这条雄居浮山（和谐）县的地头蛇就此败落下去，再无翻身之日。哪想到外出上学的苏武一回来，村子就明显有了改变。 一开始他帮着整条村子把山货卖了出去，接着又沸沸扬扬地帮苏建国卖了个一百多万的木雕，下来出行的路在修，跨河的桥也在换，甚至有传言他还组建了建筑队，要把整个养心谷都翻新一遍。 而就在此时，最令他们嫉妒的事情发生了。 依然是苏武，他的女儿不出手而已，一出手便和她父亲一样惊人，抓阄竟然抓到了只狮子。 不得不说，他们这些赶过来祝贺的人心里没有哪个是舒畅的。 如果说以上养心谷的变化还只是些遥远的故事，那挤在眼前祖祠里的游客就是实实在在的收益。 他们进村后曾经认真地数过一遍游客的数量，心底大抵估摸了一下养心谷因此增加的收入，眼都红了几分。 正文 第121章 以物代钱 “百十来万对我来说是毛毛雨？”苏武忍不住笑了，笑容里尽是让人心寒的冷意。 他呵呵道：“那这种雨可是相当珍稀啊，估计往沙漠一浇，不归荒漠也得变成热带雨林。” 说完，他亲切地拍了拍莫文斌的肩膀。 “你让我可怜可怜他们全族老小？莫副你说反了吧。” “难道是我跑到他们十几个部族的祖祠去欺负他们？没有吧！反倒是他们跑我们祖祠来肆无忌惮地嘲弄我们的族人。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大家都看得清楚谁对谁错。” 说完，苏武不理会满头大汗的莫文斌，低头亲了怀里的女儿两口。 “今天是我女儿生日，本想高高兴兴抓完阄就外出给她找伴生宠去。我们养心谷从来没想弄得大家难堪下不了台。” “他们得知了消息要来贺寿，我们欢迎。礼节上我们有作错什么吗？” “到牌楼去接待他们是上了年纪的族老；用来招待他们的地方是这——我们的祖祠；知道他们想见见小寿星，我就把孩子带了过来；理解他们急着回去，热腾腾的饭菜已经端了上来……” 莫文斌擦汗，脸色讪讪的，无话可说。 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有次来养心谷谈修路问题。当时的他们一行人怎么也算得上是些上门送大礼包的。 可到牌楼接待他们的苏小兰苏小牛这些黄毛丫头；招呼他们的不是老虎就是大象，差点没把人吓尿；招待的地方则是苏建国家破破烂烂的院子；至于吃饭，如果不是石高远帮忙付钱，他们还得自费…… 相比之下，这次养心谷确实待眼前这些人如上宾。 苏武扭头转向那十几桌坐如针毡的人。 “你们倒是说说我们养心谷有有哪点作得不够好？” 十几桌人脸色发苦，纷纷摇头七嘴八舌地说着没有。 “既然我们没作错什么，那就是你们故意挑事了。”苏武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对于故意挑事的，我们从来不会心软，更不会手软的。” 牛树根不得不站起来。 “苏武，我们最开始没料到你媳妇身价那么高，这是理解上的错误。五倍打死我们也拿不出来。三百六十万摊一摊，我们倒还是可以接受……”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 接受个毛线。 三百六十万均摊，也那足有二十多万。 别说他们族里拿不出来，就算拿得出来，谁乐意凭白无故把钱送给别人？ 苏武根本不屑于搭理牛树根。他冷漠的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游移。 “你们一个个还挺气定神闲的。不过我建议你们赶紧打电话回去商量怎么筹钱吧，别拖延了。我这人平时脾气还行，然而一生气就说不准了。” 他斩钉截铁道：“这笔钱一分不少，我们肯定是要的。谁说情也没有用。” 莫文斌脸色讪讪，忍不住咳了两声。他明白苏武口中说情的谁是谁，苦涩地张了张口后不再说话。 这会，养心谷的祖祠外还连续不断地响起锣鼓声，那是其他距离稍远的村寨刚刚赶到。 同样被恭恭敬敬迎到养心谷的祖祠，这些人刚进来时还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然而很快意识到了异样。 稍稍一打听后，晚到的这些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脸色古怪地在旁边看起热闹来。 场面僵持仍在继续。不过有几桌人已经摸出了手机，懊恼地打起了电话。 文蓝突然靠了过来，轻轻地提醒道：“老公，大祖母来了。” 苏武转身朝正大门看去，果然看到苏睛正扶着老太太进了祖祠。 他连忙迎了上去，“大祖母，还有睛姐，你们怎么来了？” 老太太笑容明朗。 “再不来看看，估计有些得意忘形的村寨都敢把我们祖祠给一把火烧了。” 十几桌人见养心谷的宗妇出现，眼里明显有了几分喜意。 他们之前不清楚一个明星到底身价多少，估计这老太太也同样不清楚。加上又是个老妇人，眼睛还看不见，或许自己这些人说上几句好听的，事情还有些转机。 他们这么一想，连忙起身正想涌过来诉苦，然而听老太太这么一开口，当即被泼了一盆冷水。 老太太大马金刀地在正屋门口坐下，夕阳光斜斜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了层黄金一般。 “各位，刚才的是非曲折我老婆子都已经听说过。小五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也是养心谷的意思。如果各村寨的族老们有什么意见，我人就在这里，让他们跟我提。” 老太太顿了顿，脸上和煦的笑意不变。 “不过意见提了也没用。作错了事就得受罚，这是天公正义，谁也不能说什么。” “这钱，你们必须得一分不少交出来。” 十几桌人有人怒目相向也有人唉声叹气，不过都是齐齐一个动作，摸出手机来打起了电话。 十几分钟过去，众人还吱吱唔唔地通着电话，苏晚早就呆得不耐烦，扭着小腰嘤嘤嘤地要下地来玩。 苏武只好把她放下。 小姑娘刚踩到地上，立即左瞧右瞧寻找着小动物。可惜这会整个祖祠里连只猫狗都没有，苏晚转了半响身子却是无功而返。 不过她也不伤心，就近找了株七里香，好奇地盯着上面的小花看。 “姑姑……”她扯了扯过来照顾的苏雪，指着七里香上面的花朵，挠着小脑瓜吱吱唔唔忘了词。 “这叫花花。”苏雪嘻嘻一笑，摘下一朵小花送到侄女面前，重复道：“这叫花花，晚晚闻闻香不香？” 苏晚轻轻地嗅了嗅，心满意足地弯了眉，“香香……” 满院子的人默默注意着她的行踪。 这小姑娘除了长得漂亮点可爱些，其他看起来就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 不过千万要认清人，可别轻易惹到她，否则到时候就和眼前这十几桌人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又过了几分钟，一家李姓人终于站了起来，他咬着牙，闷声闷气地开口。 “养心谷的，过错是我们犯下的，这钱我们就认了。只不过族里一时没那么多钱，不知能不能等上一段时间，或者以其他方式代替？” 牛树根闻言大急，他叹着气，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俗话说法不责众，他们这十几族人要是异口同声进退同步，相信养心谷再横也拿他们没辙。然而有人一旦先破了口，那就不一样了。 苏武看看端坐在正屋门口的老太太，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笑夸赞道：“李氏一族不愧是顶级大姓，懂事理明进退。” 牛树根一听，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他左右一瞧，就知道大势已去。其他族不为什么，就算为了面子也必须得跟着李家“懂事理明进退”。 眼前偌大个院子里可有不少外人和邻近的村寨代表，要是这些人把自己一方“不明事理懂进退”的事到处说一说，估计以后整条村子的年轻人连媳妇都找不到。 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在这里比签署什么法律文书还重要。 苏武先让房为民过来才继续开口。 “各位请看。”苏武指着房为民投射到西厢院壁上的画面，“这是我们准备在谷里设计建造的小学校。”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纷纷朝墙壁上的画面看去。 房为民也调皮。 他先把养心谷附近的地形投射出来，待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个巨大的阴阳鱼后才慢慢放大，一直落到村子小河那边的平地上。 他切了一下画面，一座现代化的小学校就出现在满院子的人眼前。 宽厰整洁的校园，崭新鲜艳的塑胶跑道，绿草茵茵的足球场，洁白高大的教学大楼，还有明窗净璃的办公楼以及学生宿舍…… 苏武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茫然的目光。 “这么吧。各位拿出来的一千八百多万，我和文蓝一毛都不会收进自己的口袋。这些钱将会投到这座学校中。待它建成后，大家的孩子就可以就近上学，不用再起早摸黑地前往落枫镇那破破烂烂的学校就读。” “要真算起来，也算是大家捐钱为自己孩子作贡献。” 众人哑雀无声。 半响后一直心神不宁的牛树根最先回过神。他迫不及待地嚷嚷。 “苏武，前面的太极阴阳图是怎么回事？” 苏武瞪了他一眼，懒洋洋道：“什么怎么回事，就天生的。要不然整个浮山（和谐）县那么大，你以为我们养心谷的老祖宗为什么在这里落脚？” 满院子的人都哄动起来，议论纷纷的。一时间再看向养心谷的祖祠时都充满了热切和敬畏。 “这位眼镜哥，”有人朝房为民挥手，“麻烦你再把太极图放出来让我们好好看啰。刚才惊鸿一瞥，没看清楚。” 房为民听懂了，扭头看向黑着张脸的苏武。 苏武瞪了他几眼，连声咳嗽。 现在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吗？ 然而满院的人都彻底被群山间那个神秘的图案牢牢吸引住了心神，谁也不理他。 房为民也懂事。他嘿嘿一笑，啪地一声干脆利落地把电脑给关掉。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怒目相向，都有种想过来把他撕了的冲动。 房为民不由吓了一大跳，他可是十分清楚这里的民风，连忙几步走过来躲到了苏武身边。 众人忍不住鄙夷这才放过他，将各色目光再次聚集到眼前的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 苏武视若无睹，他望着不远处的李家。 “你们李氏刚才提出的没钱想以其他方式代替。我仔细想了想，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那李氏也很上道。 “大家都是邻里邻居，我也不瞒你们。我们村子别的不多，不过还算盛产红砖，质量安全可靠。” 那人抬头望着苏武，“要不，这座小学的用砖我们包了？” 正文 第122章 好酒好算计 苏武望了那人一眼，不置可否。 “我虽然没建过房子，但身边有京城大学过来的土建大师，”苏武示了示意身边的房为民，“价值一百多万的红砖足可以建好几座这样的小学了吧？” 房为民按了几按键盘，果断地点了点头，“普通的红砖不贵，确实可以建好几座这样的学校。” 那人倒也光棍。 “养心谷外面不是修了条新路吗？路基装饰什么的多少总需要些砖。此外我听说养心谷还要大规格翻新？这也需要不少砖。区区一百多万的红砖有多少？估计还不够用。” 说到这，他狡猾地呵呵道：“等这些砖用光，以后养心谷如果还有需要，多订订我们老李家的各类砖头就好。我们保证物美价廉。” “这倒可以。”苏武看看旁边的大祖母，见老太太依旧不吭声，便点头应下。 “正如你所说，只要砖的质量和价格没问题，我们当然不介意采购你们的。毕竟都是邻里邻居的，一家发财不如一块发财。” 其他人一看这情形，俱是眼前一亮，纷纷涌过来绞尽脑汁地推销着自己村子的东西。 甚至一直粗着脖子黑着张脸的牛树根都腆着张脸过来，讪笑着和苏武搭讪。希望养心谷能帮他们消化解决一批花岗岩以及各类河沙细沙。 就这样东边出堆砖、西边出批瓦，南边包了课桌、北边定了学椅…… 没多久，一座小学需要的建材以及各种其础教学物质赫然凑够了一大半。 看得周围的人个个俱是目瞪口呆的。 “苏老弟，”好不容易苏武有了空闲，莫文斌恬不知耻地凑过来，他两眼放光地翘着大拇指。 “你个好家伙，刚才弄得大家紧张兮兮的。我都以为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不和谐的事。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哪想到情况一转，竟然被你弄成了一场建校的众筹。” 他满脸大写的叹服，“你小子不是早有计划的吧？” “那能呢。”苏武哭笑不得。 他又不是神仙，不可能料到上门祝贺的周围各村落见了文蓝后竟是这样一副反应。 莫文斌点点头，心里也觉得不大可能。 主要是苏武要筹点钱并不难，犯不着像这样把养心谷搞得到处天怒人怨的。 各村子是推销了些东西出来，但前面价值上百万的物质那可都是白送的。别看眼下所有人都一副皆大欢喜的模样，然而谁都清楚他们私底下心里的不爽。 “那你是为了立威或者给老婆出气？”莫文斌又小声地凑了过来。 苏武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莫文斌的身份让他习惯性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无论什么事情都想要找个充分的理由出来。 然而对苏武而言，所谓立威也好，为文蓝出气也罢，都没有太大区别。 毕竟他没有惹事生非的爱好。只是这些村寨招惹到了养心谷和他的底线，才遭到他狠狠的反击。这才是根本的原因。 当然，老虎趴久了，偶尔露一露獠牙。借机让旁边虎视眈眈的家伙们知道他们养心谷并不是病猫，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经此一闹，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是哪村来的宾客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们一个个祝寿完、送上礼物、再随便吃上几口就赶紧走人，不敢再对养心谷人指手划脚评头论足。 生怕人家随便逮他们个错误，像苏武一样找个由头硬塞个几十上百万的债务过来。那他们非吐血吐死不可。 因而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举止，让杀气腾腾匆匆忙忙赶回来的苏海大光头大为失望。 他手痒痒想揍人已经很久了，可惜这些人并没给他任何的机会。 见一切安顺，莫文斌硬扯着苏武离开了祖祠，回到了苏雪家。 他还想和苏武详细讨论些关于建校和以后办学的问题。 然而苏武却是不理会他。 术业有专攻。学校设计建造自有房为民和范成伟这些专业人士进行，苏武可没脸一个外行人去指挥人家内行人。 至于以后的教学，他更是打算全国范围内招聘优秀的老师和人才过来，以后学校的管理与教学全程交给专业老师打理。 他自己认真作个甩手掌柜就行。 莫文斌哧之以鼻。 为了这还未成形的小学校，上次修路谈判时苏武就摆了他一道，这次又往死里折腾附近的村落。 说他会随便放手，谁会信？ 至少深受其害的莫文斌不信。 他嘿嘿道：“你小子要是真的舍得放手不管，那才是见鬼了。” 苏武哈哈一笑。 “说什么摆莫副你一道，太夸张了吧。我只是懒得去跑各种手续，就想拜托莫副你帮个忙。然而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还不大熟，只好出此下策。”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 “至于这次折腾那些村寨。老实说我也并不是无的放矢，确实是为了学校的生源着想。” “毕竟好不容易建好这么大这么先进的学校，可不能让它白白空着，得用孩子们填满它嘛。” 苏武笑了笑，不知从哪抱出坛泥封的酒。 “他们这十几条村落寨子距离养心谷有近有远。近的就不用说，铁定会是新小学的簇拥。远点就比较难说。” “不过他们这次无偿捐献了这么多钱或物质出来建校，肯定都不想白出吧。以后也肯定乖乖把孩子送来我们这学校的。” 莫文斌直着眼睛，默默地吐槽。 你那也叫无偿捐献？分明是威逼而且还没有利诱。 “高，实在是高。”他无语地翘着拇指，“计算了人家父母祖辈的钱，你还计算人家孩子的人。老莫我甘拜下风。” “不说这些了。”苏武笑笑，他去取了些下酒菜，“上次在大蛇窝答应过要让你尝尝我们养心谷酿的酒。只是一直都没机会，现在倒是可以试试。” 莫文斌摇了摇头，很想喷这睁眼说瞎说的小子一口。 以往他过来养心谷，到底是没机会喝酒还是气氛不对坐不下来喝酒？ 真的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对了，这酒后劲大。莫副你不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吧？”苏武问道。 养心谷的新路还得等等，现在进出跑的依然是旧路，他可不想明天到某个山崖下找人。 莫文斌看见酒坛的刹那，嘴巴就开始流起了口水。他摇了摇头，“是自己开车来的，不过今晚不走。” 苏武一愣，“今晚不走，那明天不用上班？” “班还是要上的。”莫文斌嘿嘿地解释道：“我古灵精怪的小孙女，老弟你是见过的。” 苏武点头。 才半天时间不到，他当然记得住莫雯。 莫文斌仔细地查看着酒坛上的泥封，感概地说下去。 “雯雯那丫头十分喜欢你们这里。现在外边不正是三伏盛夏吗？养心谷这里居然还不冷不热，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小孩子嘛，最喜欢疯跑一刻也停不下来，因而更是喜欢这里。此外，这里还有各种动物陪着玩，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堂一样。” 说着说着，他摇了摇头。 “那疯丫头非要闹着多呆些日子才回去。我只好再陪她一晚。等明天她奶奶过来替换，我才开车回去。” 既然没有开车问题，苏武就不再阻止，他打电话让廖金海和苏海赶紧过来。 苏海不用说，而廖金海这不着四六的家伙自从尝过一次后，馋他的酒也已经馋了好久。整天在耳边磨磨唧唧说个不停。 苏武便想着借此满足他一次，也算送行酒吧。 “这酒我敢保证莫副你在别的地方绝对喝不到。”苏武得意洋洋道：“下次还想喝的话就得掏钱了。” “没事。”莫文斌不以为然，“多少钱一坛？” 他哈哈道：“要真的是好酒，我出钱买就是了。在家里我还是藏有小金库的。” “酒当然是好酒。呆会你就知道。”苏武满脸的神秘：“至于酒的价格我就不说了。估计莫副不贪的话，花光小金库也买不起一坛的。” “这么贵？”莫文斌愕然，很快两眼冒出了灼热的精光。 他迫不及待地拆着泥封。 “老弟，这泥封看起来有段时间了。这是多少年的酒？” “很久。” 苏武神色淡淡，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然而莫文斌却是想远想多了，他谨慎地点点头后，拍起泥封来都紧张了许多。 苏武见状，不由脸色古怪。 酒其实是养心谷酒伯酿的普通粮食酒，然而某天苏武心血来潮加了滴空间水进去。 空间出品，必属精品。 酒的品质果然没令他失望。至少喝过的人都念念不忘，叹不绝口，还说什么国酒也不过如此了。 至于这坛酒更是特别。苏武直接把它扔到空间去存放。 也不知怎的，这才过了区区几天，从外表上看去无论是酒坛还是泥封，都有种上了年代历史久远的感觉。 很快，苏海和廖金海便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刚进院子，他们一眼就看到碧桐树下的苏武两人，连忙紧张兮兮地关好院门。 “你们怎么在院子里喝这酒？老莫你先别开了。”廖金海气急败坏地嚷嚷，“赶紧挪回屋里饭厅再开。” 莫文斌愕然，他连忙停下手里的活，“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能在这开坛？” 廖金海捶胸顿足。 “这酒就那么一点，还不够我们四个人喝的。万一酒香传出去，外面的人非要进来讨上一口，那就亏大了。” 苏海嘿嘿地摸了摸光头，虽然没说话，但也是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 莫文斌倒吸了口凉气。廖金海这家伙他信不过，然而苏海这光头大佬还是能信上几分。 他毫不犹豫搬起酒坛小心翼翼地就进了屋。 放下酒坛，莫文斌闭眼一拍泥封。 刹那间，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酒香顿时漂满了屋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虽然还没开喝，但仅闻这香味，莫文斌就已经深深地沉醉其中。 他贪恋地又吸了几口，拇指高高一翘。 好酒！ 正文 第123章 高铁站 除去苏武，其他三人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酒。抿上一小口还陶醉个半天，一个个俱是得酒如是此生足矣的模样。 苏武忍不住侧目：“你们到底是在喝酒还是在表演滑稽剧，要不要那么夸张？” 没人理会他，那三人一杯又一杯地细细品着，根本没空说话。 直到喝得脸红耳赤目光呆滞，莫文斌才心满意足地掏出个记事本，歪歪斜斜地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苏老弟啊，你这真是极品好酒。过会再给我来一坛吧。” 廖金海正软绵绵地瘫在椅子上，听了莫文斌的话就是一个激灵。他哗然道：“你这老小子真不要脸。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他之前可是愿意花大价钱，结果还足足磨了一两个月才能再一次喝到这种酒。莫文斌倒是想得美，直接开口索要一坛。 “苏老弟，”廖金海嘿嘿道：“我可没有这老不修那么不要脸。明天我回家，你送……不，卖我条鱼就行。” 莫文斌斜了廖金海一眼，没有理会这胖子。 他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地呵呵解释，“我要酒不是用来自己喝的。” “过阵子我要去省城，参加一个省里组织的旅游展销之类的会议。” “到时候我把酒带过去给他们尝尝，估计话都不用说，你们村子就会蜂涌而来的好酒游客踏平门槛。” 这是正经事。 苏海和廖金海两人一愣，不由转头望向苏武。 因为文蓝不喜欢酒味，再加上还要照顾孩子，苏武便没怎么喝。 他沉吟了会，轻轻地摇了摇头，“多谢莫副时刻记得帮我们养心谷推销，不过以酒推广并不适合我们。” 他毫不犹豫道：“这就算了吧。” 莫文斌一下子清醒了些。他满脸的茫然：“这是为什么？你小子不会真吝啬到舍不得一坛酒吧？” 廖金海住在养心谷已经有一段时间，倒是比较能理解苏武的意思。 他嘿嘿道：“小事上苏老弟是有些吝啬，比如我想买条鱼都推三托四的。不过大事上他还是看得清。” 无视苏武阴森森的目光，廖金海继续说下去。 “很显然，这品质的美酒产量肯定不会太高。”他指了指旁边津津有味地嚼着花生米的苏海，“没见连黑子这本村人都很少能喝上吗？” 他道：“要是以酒为品牌吸引来了游客，估计来的都是好酒之人。到时候去哪拿那么多酒招待他们？” 养心谷因为有位酒伯，酒倒是不缺。自从在村里住下后廖金海可没少喝他的酒。甚至他曾经还专门跑到仙女湖绝壁上的藏酒洞，去挑了些上了年份的酒来喝。 不得不说，酒伯酿的酒虽然也算得上好酒。但相对一些著名产地，还是略有不足的。 “数量少就少，你怕什么。”莫文斌不以为然，他歪歪斜斜地端了端面前的酒杯。 “物以稀为贵。只要有这样品质，你们使劲提价就是。” 他哈哈一笑，“那些酒鬼有的是钱。” 苏武笑着摇了摇头。 “酒的数量固然是个问题。最重要的是我可不想村子里出现一堆酒气冲天醉熏熏的人。万一他们喝多了，不知道好歹惹怒了村民或某些猛兽……” 他嘿嘿一声，没再说下去。 莫文斌打了个哆嗦，人都清醒了几分。 这的确是个问题。 他睁着通红的眼睛，把记录本上的酒字删了又写写又删，一时难以决断。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苏武带着文蓝、苏晚以及小助理白倩头一个开车离开了养心谷。 作为主人家，跑得比客人还快，这显然不适合。 不过像廖金海这些出来久了得回家一趟的也不在意。他们知道苏武在忙什么，反而发了几条信息过去，祝他们心想事成。 苏武没在浮山（和谐）县城停留，直接开车到了市里。 到了高铁站已经快十一点，白倩一个人孤怜怜地下了车。 文蓝还算是个不错的老板。 她们一家三口有事要忙，文蓝干脆放了白倩半个月的有薪假，另外还发了笔不小的奖金。 这段时间白倩可以随便去溜达，旅游也好回家也罢。如果是回家，甚至还可以报销来往路费。 也不枉白倩之前干脆从彩虹娱乐离职，成了文蓝的私人助理。如果她再努力点，以后大概率能成为文蓝的职业经纪人甚至是工作室的负责人。 她可是知道苏武的身份以及文蓝将来的打算。再在彩虹娱乐挨上半年，文蓝就是个没合同在身的自由人，到时候就是她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先跟两大人告了别，白倩才跟安全座椅的苏晚摆了摆手，“晚晚拜拜，白姨先走了。以后再来找你玩，记得要早早找到头可爱的小狮子哟。” “得了。”苏武下车，帮她把行李从后备箱里取出来，“她还没睡醒呢。你说什么她也听不见。” 昨天的宴席结束得有点晚，加上他们这行人离开得有点早。虽然颠簸了一路，甚至时间已经临近中午，然而小姑娘还是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睛。 “也是。”白倩耸耸肩，三人又聊了几句，她才自己一个人带着行李进了车站。 苏武转身刚想上车。忽然旁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王良材，你小子不是说查过到养心谷的详细路线了吗？怎么出了高铁站，像只发瘟鸡一样四处乱转？” 他扭头询声望去，就见四五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女，在责问其中一人。 王良材名字取得不错，然而身材一点也不良。 苏雪身材高挑，足有1米75以上。眼前的王良材应该比她还要高些，然而体重或许还没有苏雪一个苗条女孩多。浑身上下整一根麻杆，看着都让人担心，生怕一阵风都能把他给刮走。 王良材擦汗，他使劲地滑着自己的手机，“我昨天明明已经规划好了路线的呀。只是好像手机出了问题，一时间路线找不到了。” “什么手机出问题，你扯的谎也太假了。还不如直接说你根本就没有查路线，我们听着还顺耳些呢。” 王良材跳脚，“我发誓我真的查过路线。不骗你们……” 切！ 几个朋友根本不信，自顾自地翻起手机来。 苏武抬手看了看时间。 市里的高铁站只允许临停五分钟上下客。他连忙跟车里的文蓝说了声，然后走了过去。 “几位同学，我叫苏武。刚送朋友过来坐高铁，正好听到你们的话。”苏武指了指自己的车子，“你们要到养心谷是吧。而我呢，正好是养心谷的人。” 五人齐齐一愣，忍不住看了眼苏武的车子，透过车窗正好看到坐在后座上的文蓝和苏晚。 车里的文蓝戴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大半张俏脸。见到几人扭头望了过来，她便摆了摆手表示欢迎。 高铁站附近人来人往，以她身份不便下车，万一被人认出来，那也是件麻烦事。 刚才他们一路上开车路过些商店，到处都能听到faded 的歌声。近期的文蓝可是红得不得了，出来行走时根本不敢大意。 见车上有女人还有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女孩，五人脑里紧绷的弦松了些，却还是警惕地打量着苏武。 “真的假的？我们刚说想找养心谷，你就出现了。不会是……” 后面的话他们没说出来，然而苏武也知道意思。他二话没说在包里翻了翻，把驾驶证掏出来给五人亮了亮。 上面有姓名住址还有车牌。 五人一番查看，顿时满脸的尴尬。 “苏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们几个出门在外难免要谨慎些。” 苏武摇了摇头，笑道：“没事。路上忽然冒出个人来，换作是我也得警惕几分。这是正常也是应该的。” 王良材松了口气，急冲冲道：“苏先生，这是你家人吧。不知道你们现在要去哪？” 苏武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一家早上刚从村子出来，暂时有事还不会回去。” “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去我们村子的路，我可以给你我兄弟苏海的号码。他们应该也快到市里了。” “到时候你们可以搭他的顺风车回去，或者让他指路你们自己坐车过去。” 苏武他们本来想在浮山或邻县云中买个店铺，用来存放及销售养心谷的山货及农产品。 后来钱多到淹脚的苏武大手一挥，直接把商铺改到了市里，而且还在高铁站附近。 他就想着一旦通了高速，开车到县里和市里已经相差不太多。把商铺放到市里，不仅人流量更大，以后还能当个旅游接待点。免得外地过来的游客就像眼前五人一样找不着路。 这些天苏海苏睛除了帮苏武准备小姑娘生辰的事外，就在是忙着装修市里的商铺。 今天他们也会开车过来。所以苏武才会有此一说。 顺风车？ 几人眼前一亮。 他们以前就查过到养心谷的路线，网上说得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明白。路费他们虽然不缺，然而要是能有顺风车坐，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武把苏海的手机给了几人，形容道：“他是个身材魁梧的大光头，很好认的。一会儿见了跟他走就行。” 说完，苏武正准备转身离开。 “苏先生，苏先生。”五人中那个长像甜美的女孩凑过来喊住了他。 姑娘好奇地八卦：“最近网上都在疯传，说大明星文蓝早两年就嫁到了你们养心谷，甚至还有了个女儿。是不是真的？” 苏武哭笑不得。 他没有否认，只是反问道：“你们从哪个省过来的，居然到个小山村去追星。” “万一她有事离开了，岂不是白跑一趟？” “我们在A省上学呢。虽然我们的确是搜文蓝才知道的养心谷。结果一看那村子的风土人情就上了心，想着趁暑假过来玩玩。文蓝人在不在倒是无所谓了。”那女孩下意识地回答。 忽然她反应了过来，吃惊地捂着小嘴难以置信道，“听苏先生你的语气……” “文蓝嫁到你们村的事，是真的？” “我的天啊。”旁边麻杆一样的王良材不由也直了眼睛，“百科资料上显示文蓝和我们差不多大，两三年前她才刚成年吧，真的那么快就嫁人生子了？” 那姑娘忍不住鄙夷，“有什么奇怪的。她老公一准是个禽兽呗。” 禽兽苏武满头是汗，讪讪地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文 第124章 市动物园 离开高铁站，眼看就是午饭时间。苏武干脆寻了个饭店，三人吃过午饭才驱车到了目的地。 镇河（和谐）市动物园。 浮山穷，它所属的镇河（和谐）市经济同样落后，是个穷的叮当响的地级市。 城市不大人口也不多，不知怎的动物园倒是有好几家。听说都在惨淡经营。 在家时苏武就在网上搜了搜这几家动物园的电话。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说自己喜欢动物，有意向动物园捐献个上百万以改善各种动物的生活条件。 几家动物园顿时大喜过望，立即把苏武想要的资料一一发到他的邮箱里。 苏武要的资料也很简单，只是些园里各种动物的数量及健康状态。 这并不是什么保密资料，任何人只要进了动物园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各家动物园给的也痛快。 根据各动物园提供的资料，眼前的市动物园，就有四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狮子。 到了动物园大门口，苏武没有下车。他打电话进去说明来意。 没过多久一个门卫赶紧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引导他的车子进了动物园。 苏武刚下车，动物园的一众管理已经候在旁边，恭敬地争相和他握手。 没办法，镇河（和谐）市穷，他们动物园更穷。然而再穷也不能肚动物们的肚子，于是只能暂时饿职工们的肚子。 好不容易有冤大头说要给动物园捐款，管他是真是假，出来握个手又少不了二两肉。于是就发生了前面的情况。 戴着口罩墨镜的文蓝抱着苏晚下了车，苏武见状拍拍额头，也在驾驶室里找到个同款口罩戴了起来。 “苏先生你这是……”一众动物园的领导眼里都有些疑惑。 现在可是盛夏，户外酷热难当。不戴口罩都难以呼吸，更别说带着口罩了，那简直是受罪。 苏武淡定地摆摆手，呵呵地解释。 “上次我们一家三口在x市的动物园玩。他们那飞禽多，好像又没怎么打扫，那味道……” 苏武没说下去，动物园的几个领导额头忍不住见汗。 他们这园子飞禽也不少。最重要是工资不长也就罢了，还总是拖上半个月才发放。各职工都在闹，似乎最近各园区打扫也跟着马虎起来。 一些小领导很有眼力，陪了几句话后赶紧借机离开。至于他们干嘛去，苏武也不管。 动物园领导们赶紧请他到办公室喝茶，他呵呵地拒绝了。 “鸟类就先别看了。”苏武道：“我们先去看看猛兽吧。比如狮子老虎什么的。” “如果它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园长啊，估计贵园不怎么缺钱。我们呆会出去时会补上门票的。” 园长听了心里不由一咯噔，忍不住看了狮虎山那边的管理员一眼。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是期盼园里的老虎狮子膘肥体壮还是瘦骨嶙峋。 若是膘肥体壮，听苏武的意思，他就当带家人买票来动物园转转，捐款一事就此作罢。 然而要是瘦骨嶙峋，苏武这边是没问题了，不过动保组织以及见缝插针的媒体估计就要来找他这园长的麻烦。 左右一对比，园长果断选择膘肥体壮。 这样一选，他就打了个哈哈。把苏武三人交给了狮虎山那边的管理员，自己则回了办公室吹空调去。 这座市动物园的面积很大，几人所在的职工停车场距离狮虎山还挺远。 苏武看看旁边的老婆女儿。 小姑娘还好，苏晚正巴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四下张望。然而带着口罩的文蓝就有些麻烦，下车还没多久，滴滴汗水已经爬满了她光洁的额头。 苏武连忙转了几转，找到租车区后，果断地租了辆自驾代步车。 刚上了车，憋够了的文蓝连忙摘下口罩痛痛快快地喘了几口气，才拿出纸巾细细地擦着额头的汗。 完了她边给自己和女儿涂着防晒霜，边忍不住抱怨，“不出来不知道家里好，外面真是热得太吓人，没空调简直活不下去。” “夸张了吧，不过家里确实不错。”苏武嘿嘿地递给母女俩一人一瓶冷饮，“那祝我们早点找到小狮子，早些回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文蓝点头赞同。 苏晚茫然地接过那瓶绿豆沙。 接过塑料瓶的刹那，小姑娘一声欢呼。她一下子喜欢上了外壳的温度，连忙学着旁边母亲的模样，老老实实地抱起饮料贴在了脸上额上。 苏武哭笑不得，他朝女儿招招手，“晚晚，把它给爸爸。” “不不不……”苏晚连忙侧过身子躲开。她刚被外壳冻得爽快，可不愿意把手里的宝贝给父亲。 “妈码的，妈码的……”小丫头絮絮叨叨着。 文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破棉袄不舍得自己手里的降温神器，但又心疼爸爸，就怂恿苏武去抢文蓝的。 苏武笑着慢慢说道：“傻丫头，那不是用来抱的，是用来喝的。爸爸帮你打开。” 他作了个喝奶的动作。 苏晚看明白了。 她正口渴，连忙滴溜溜地转着手里的瓶子，然而却没见可以喝的地方。疑惑地朝苏武扬了扬瓶子后，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小嘴塞去。 旁边的文蓝那个汗啊，连忙拿过来替她打开盖子插了根吸管进去。 她警告道：“小晚听妈妈说，这个喝多了对身子不好。你只准吸几口，其他的过会再喝，知道吗？” 苏武启动了车子，他摇了摇头。 “老婆你别说太长的话，晚晚她暂时听不懂的。等她吸上几口，你直接拿走别让她喝就是了。” 文蓝斜视前面的苏武，“说拿就拿啊，你说得倒是轻松，要是她哭了看你怎么办。” 苏武不以为然，“我们都在身边，她怎么会哭？再者小孩子哭不是很正常吗？一会儿就停了。” “你行。”文蓝点点头，她重新戴上墨镜和口罩，“那我来开车，你来照顾女儿。” “也好。”前面有狮虎山的管理员在引路，苏武并不担心她会迷路。他哈哈一笑，直接和文蓝换了坐位，坐到了女儿身边。 文蓝还挺不服气。她边慢吞吞地开着车，边从后视镜里瞧着后面的父女俩。 也不知道苏武施了什么魔法，只见苏晚吸了两口绿豆沙就乖乖把瓶子放下。父女两人嘻嘻哈哈地开心打着闹，哪有半丝要哭要闹的意思。 这不科学。 文蓝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些天，她每次自己带女儿时，可没少被小姑娘折腾得精疲力尽。 此时一见后面的情形，百思不得其解的文蓝气得咬牙切齿，差点没把方向盘给扯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狮虎山终于到了。 苏武重新戴上口罩，抱着女儿下了那辆代步车。 三人朝园里望去，然而却没见到任何狮子的行踪。 旁边的管理员尴尬一笑。 “现在是中午，天气太热。包括狮子在内的动物都怕挺热，大多都找荫凉的地方休息而不愿意动弹。特别是有着长长鬃毛的雄狮，更是动都不愿意动一下。所以不大可能看到它们出没。” “那怎么办？”文蓝忍不住出声。 戴着口罩，文蓝的声音有些含糊，然而管理员依然眼前一亮。 他呵呵道：“其实想见它们也不难。投食十几斤肉就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动物当然也一样。只要闻到有吃的，它们还是愿意出来看看的。” 苏武点点头，随手买了半只猪投了进去。 然而他却没等狮子们出现，就说道：“资料上不是说刚出生了四只小狮子吗？我们去看它们去。” 正文 第125章 小狮子 那管理员忍不住看了看苏武。 以现在猪肉的市场价，半只猪怎么也值个3000多块。当然，动物园卖给游客们投食的肉粗细不好说，不过价格又比市场价狂涨了几倍。 看到苏武刷起卡来眼都不眨一下，管理员顿时又恭敬了些。 之前看他们的车子，现在看他们的举止。这或许不是什么大土豪，但绝对是出手大方的客人。 自己恭敬一点，绝不会有错。 因而当苏武建议去看小狮子，管理员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欣然答应。 反正园长给出的指示是尽可能满足这一家游客的要求。如果作得有什么不对，日后的指责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小狮子的“育婴房”距离狮虎山不远。一行人都不用再乘车，顺路而行不用几分钟就到了。 苏武他们见到小狮子时，工作人员正在给它们称体重。 小小的狮子看起来比成年的猫差不了多少，甚至体长还要短一些，只是挣扎起来有些软绵绵的。 要不是它们身上带有幼狮特有赭石色的斑点，苏武还以为那根本就是四只猫。 管理员虽然把苏武一家带过来参观，但还是知道好歹。虽然此时母狮不在里面，然而他们依然不能进去，只能隔着栅栏看着里面的动静。 “第三周，幼狮四仔，雌性，体重2513克。比第二周时增加了503克。一周长了一斤多。还不错。” 工作人员认认真真地登记着数据。 苏武连忙蹲下来，仔仔细细地给女儿擦着额头脖子上的汗，问道：“晚晚，喜欢它们吗？” 苏晚巴巴小嘴。她趴在栅栏上，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些软绵绵趴在草垫上的小东西，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反应。 苏武又问了一句。 小姑娘唉地应了一声，转身嘻嘻地伸出手来求抱抱，再也不理睬里面的小狮子。 苏武和文蓝相视一眼，心里便有了数。 他随便找个由头，又捐了一万块钱，委言拒绝了院长的挽留，径直驱车离开了这市动物园。 车上，苏武翻了翻手头的资料。 根据上面的内容，在镇河（和谐）市东郊有座东郊动物园。里面同样有四只小狮子。 只不过这四只狮子已经出生了一个月，比刚才市动物园的还要大上一周。 他们下来的目标就是这家东郊动物园。 镇河这城市虽不大，然而市区基础设施不大行，到处是坑坑洼洼的。苏武兜兜转转，到达东郊动物园时已经下午四点多。 文蓝扯着脖子张望，她提醒道，“老公，这座动物园六点就关门了。” 苏武哈哈一笑，“没事。别说还有两小时。就算马上到六点，园方也会让我们进去参观的。” 他一身西装革履，活生生一副广告里抄着手成功人士的模样：“我们可是财神爷。” 文蓝笑着骂了他一句，“财神爷别贫了。赶紧打电话吧，早进去早了事。” 冒着盛夏东奔西跑了一天，三人这会都是一身的臭汗，他们容易嘛。 苏武点点头，打起了电话。 不大一会儿过去，园方连忙派人出来接他们车子进了园。 下了车，苏武举目四望。 资料上显示这座东郊动物园比市动物园面积更大，动物种类更齐全。 然而穷乡僻壤的郊区和大都市的郊区不同，这里不仅交通稀烂而且人烟稀少。导致它的客流量比市动物园还要惨淡。 苏武和之前一样一阵忽悠，园长便亲自开了游览代步车在前面引路。 傍晚的气温终于凉快了些。游览车开动起来后，凉爽的微风抚过。纵然戴着严严实实的口罩，文蓝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四下张望着园里的景色，“老公，这动物园看上去还挺好的嘛，至少各种设施都是新的。” 苏武嘿嘿一笑，“不奇怪。资料上显示它才开放三年多四年不到，当然还很新。” “难怪。”文蓝点头。她道：“估计快关园了，游客有点少。一路开过来，游览车就我们这一辆。” 她犹豫道：“要不我把口罩摘了透透气？” “摘吧。”苏武哈哈一笑。 他看过这动物园的客流数据。来这参观的游客何止是有点少，简直是屈指可数。 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这动物园刚开放不久的话，地方上为了面子不得不强撑。估计早就撒手不管任它自生自灭。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滴溜溜玩着小玩具的苏晚忽然精神一振。 “爸爸爸爸……” 小姑娘猛地站了起来，一把丢掉手里的玩具，摇摇晃晃向前面驾驶座的苏武扑去。 “小晚别跑。”文蓝吓得一哆嗦，赶紧眼疾手快地一下子把女儿抱住，牢牢地把她按在了座位上。 “怎么了？”苏武连忙把车速降下来，回过头上下打量着满脸焦虑的女儿。 “爸爸，爸爸……” 苏晚词还没学几个，根本凑不成一句话。她只能满脸焦急而又委屈地指着右前方，口里连连喊着爸爸，似乎那里有着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一般。 “不知道，她忽然就这样了。”文蓝紧张兮兮回话，“估计小晚这是让蚊虫叮了吧。” 以前她就听说动物园里蚊虫挺多的。这样一想，她顺着女儿的小手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文蓝只好掏出花露水，上下地翻看着孩子的身子。“小晚，快告诉妈妈哪里痛或者痒？” 苏武却是心头一跳。 和初嫁到养心谷的文蓝不同，他是见识过村里的动物与各自主人之间玄之又玄的关系的。 比如大半个月前苏雪放假回家，她正好遇上了房为民一行人，便给他们当起了向导。 虽然她人还没回到养心谷的牌楼，院子里陪着苏晚玩的饭团就已经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焦燥得又跳又叫。 苏武刚把小姑娘抱开，它就已经遥遥冲天而起，寻找主人去了。 甚至后来苏武去迎接房为民一行人，正好看到饭团站在苏雪的车顶上，一人一雁一起回了村。 “老婆，没事的。不是什么虫咬的事。”苏武安慰了文蓝一声，“你先把晚晚抱好，我提一提车速。” 他来不及多说，连忙把车速提了起来，没多久就赶上了前方引路的园长。 又开了十几分钟，文蓝觉得自己都快抱不住挣扎不休的女儿时，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苏武敏捷地窜下车。 他顾不上理睬笑呵呵的园长，接过文蓝怀里的苏晚，把她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小姑娘刚站稳，就迫不及待啊啊啊地朝着左手边的铁栅栏扑去。 “这是怎么回事？”文蓝匆匆忙忙戴上口罩，跳下车来。 “狮子。”苏武言简意赅地指了指前边的园子，他一把拉起迷茫的文蓝，朝着女儿一路小跑地追了过去。 到了栅栏前，苏武好奇地往里面一瞧。 这会虽然还没到晚饭时间，但天气已经凉快了不少，狮群们开始三三两两出来逛荡。 嗷嗷嗷…… 一头小小的狮子正孤怜怜地叫着，三步一跌地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走来。 它路过一小水潭，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几口，又挣扎着向三人走了过来。 正文 第126章 话唠的狮子 园长过来一看，脸都黑了几分。 “小刘呢，”他恶狠狠地盯着旁边的下属，“他人呢？这小狮子才出生一个月，怎么不单独和母狮隔在一起？放到这里小心被其他大狮子踩到。” “园长。”那下属尴尬地瞧了苏武三人一眼，“小刘上周就辞职走人了。” 园长一愣。 当着苏武投过来探究的目光，他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脸色讪讪道：“这小子说走就走啊。怎么没人跟我提起过这事？” 下属忍不住暗暗吐槽。 你要按时发工资，谁也不想走啊。 和下属抱怨了几句，园长问道：“那现在是谁在饲养这些狮子？” 那下属小声说了几句，把手头的资料往园长手里一放，匆匆忙忙地快步离开。 两人以为说得私密，然而耳聪目明的苏武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禁暗暗地摇了摇头。 看来这座动物园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就连专门的狮子饲养员都找不到。刚才那下属准备找人角色扮演去。 “园长，”苏武亲了亲朝栅栏里招着手的苏晚。 他走了过去，指了指里面的小狮子，直截了当道：“你手头上有这头幼狮的资料吧，给我看看。” 或许是苏武说得太理直气壮，又或许是园长心虚得不行。在他反应过来前，手里的资料本已经莫名到了对面男人的手里。 苏武翻阅着上面的数据，很快找到狮子一栏。他瞧了瞧幼狮的数据，问道：“这小狮子是排序几的？” 到底你是园长，还是我是园长？ 园长心里很不是滋味，然而还是认命地凑了过来，仔细地对比着上面的数据。 之前他接到苏武要捐款的电话，差点没给乐坏。这会可不敢违逆这位不知是真还是假的财神爷。 “应该是四号，重量最轻的那只。”园长指了指上面最后一排数据，解释道：“上周饲养员小刘告诉我，说有只小狮子被母狮蹬了一脚，腿有点问题。” 苏武和文蓝听了，两人俱是一脸愕然，连忙扭头望去。 他们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只小家伙确实左后腿受不了力，只能虚拖在地上。怪不得走路三步一跌的。 “这小狮子还那么小，大多时候应该和它的亲生母狮呆在一起吧。母狮怎么会蹬它？” 园长嘴里有些发苦。 都说虎毒不食子，狮子自然也一样。 正常母狮当然不会随便蹬踢自己的孩子，然而有种情况例外。那就是母狮奶水不足。 一旦它感觉无法养活那么多孩子，为了保证狮群未来，它会就选择留下最强健的孩子。因为在艰难的环境下，只有最强健的孩子才有最大的概率存活下来。 同时母狮还会把最弱小的孩子排除在外。既不给它奶喝，也不理会它，活由它自生自灭。 这是最基本的物竞天择。 当然那是残酷的野外自然界，眼下是有人守护的动物园，情况略有不同。 母狮不肯喂它奶，工作人员只好自己配奶来喂这头小狮子，以保证它能活下去。 尽管如此，前些天这头小狮子想过来和哥哥姐姐们抢奶喝。然而它刚挨到母狮身边，正乖乖地等着兄弟们吃饱喝足，好留给它一个奶嘴，就被母狮重重地踹了一脚，当场就折了后腿。 园长这么说了说，文蓝眼都红了。 她趴在栅栏上心疼地扯着脖子朝里面张望，咬牙切齿道：“这是什么母狮，它怎能这样？” 园长却不以为然。他淡淡地开口：“很正常。野生动物都是这样才能把种群保留下来的。” “可这是动物园，不是野外！母狮居然会营养不良奶水不足？”文蓝怒道，“你就不怕动保组织指责你们虐待动物吗？” “我当然怕，但又有什么办法。”园长脸色黯淡。他哈哈一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苏夫人你以为动保没有过来吗？相反他们还来了不少次，但那又能怎么样？” 园长摊了摊手，“如果他们过来指责一下就能解决问题的话，我个人是不介意的。” “怎么回事？”文蓝疑惑。 园长点点头，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可以诉苦的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还能怎么回事？没钱呗。” 他道：“这镇河（和谐）市不仅穷、人少，动物园还多。自从我们园子开门营业，一直就是这样门可罗雀的。” “四年里这东郊动物园已经换了四任园长。然而这里还是一样的毫无起色。动物们通常连肉都吃不饱。” 说到这，他顿了顿，长长叹了口气。 “你们不知道，当初刚当上园长的那会，我也想努力把园里所有的动物都照顾好。” “只是理想很美好，然而现实很骨感。每年上面派过来的资金不多，甚至可以说捉襟见肘，我也无能为力。” 文蓝这才沉默不语。 她之前也有过身无分文的时候，最是能理解园长的这种感受。 园长拍了拍手，比划了下周围的环境。 “苏夫人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各个园子都很大。事实上它们的面积也确实很大，但更重要的是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一些动物移送给其他兄弟动物园。所以才更显得空旷。” 他摇了摇头。 “要不这样作，别说只是一只幼狮没奶喝，全园的动物恐怕都得没奶喝。” 就这会，小狮子终于到了栅栏边，隔着铁丝网嗷嗷地朝苏晚叫着。 小姑娘兴奋地蹲了下来。她使劲地伸着小手，想从小小的网格中伸手过去，摸上一摸里面的小家伙。 苏武连忙拦着，他指了指里面小小的狮子，“晚晚，你喜欢它吗？” “喜欢喜欢……”苏晚眉开眼笑地嚷嚷着。小姑娘一下子从父亲的大长腿中钻了过去，矢志不移地往里面伸着手，非摸到它才甘心。 里面的小狮子也嗷嗷嗷叫着，小脑袋使劲地顶着网格，两只前爪努力地扒着铁丝网，迫不及待想钻出来的模样。 然而这东郊动物园是新建的动物园，各种设施齐全，特别是保护措施作得极其到位。 无论外面的苏晚或者里面的小狮子怎么努力，也是不可能相互触碰得到的。 “爸爸……”苏晚很快认清了现实。 她站起来紧紧地搂着苏武的小腿，指着里面嗷嗷直叫的小狮子，昂着脑袋两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苏武一阵心疼，赶紧把女儿抱起来，抹了抹她的眼泪，“别急啊。爸爸知道你的意思。等一会。” 园长见苏武脸色平静，知道自己刚才声情并茂的诉苦对这男人根本不起作用。 他只好讪笑着凑过来，脸色古怪道：“苏先生，你女儿看上去和这只小狮子很合得来啊。” 说完，他又疑惑地看了看资料上的数据，自言自语道：“或许这头幼狮不是上面写着的四号。” “怎么？”苏武疑惑。 他看了看上面地数据，别的没注意，就只记得体重一行：四周，2348克。 苏武无语地摇了摇头。 市动物园最轻的幼狮，三周时体重都有2513克。这头四周的幼狮居然比那边三周的还要轻。 园长迟疑了下。 “我记得很清楚。之前小刘没离职前他专门描述过四号。” “他说这头四号幼狮那怕我们用奶喂也很可能活不下去。因为它太沉默寡言，而且一直安安分分趴着不动。” “一般说来小狮子过于安份不是好事，这样一来它既没有朋友也没有足够的运动，很容易被其他兄弟姐妹排斥。母狮也会更不喜欢它。” “然而你们看看眼下的它，”园长指了指栅栏根上的小狮子，“它分明像个话唠一样，一直嚷嚷不休……” 正文 第127章 得尝所愿 “可折了条左后腿的幼狮明明就是四号啊。”园长抓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这就奇怪了。” 苏武脸色古怪。他当然清楚那是什么原因。 如果说之前见到苏晚急迫的模样，他心里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就是这头小狮子。此时园长再一嘀咕，他就变得百分百的肯定。 他朝文蓝一伸手，“老婆，拿一下证明。” “嗯？”文蓝疑惑。 她正在忙着和女儿玩老鹰抓小鸡，省得小丫头再使劲把小手向铁丝网眼里伸。万一刮伤或卡住了那也是件麻烦事。 身为女星，为了保持体型与体力，文蓝也一直都是健身达人。 然而这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她都没玩几分钟就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甚至一度怀疑起眼前这小鬼头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明明父母俩人都挺稳重的，怎么会生出个这么机灵狡猾的丫头。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左冲右突绕开自己，不扑到栅栏前誓不罢休。 苏武看得好笑，一把把小姑娘抱了起来，终于解放了文蓝的困扰。 他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文蓝愕然。 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颤抖地指着里面嗷嗷不休的小狮子，惊喜交加道：“老公，你的意思……” 不待她说完，苏武就重重地点了点头。 文蓝一声兴奋的低呼。 她喜出望外，赶紧打开自己的包包翻动起来，没多久就找到了那份证明，颤抖地交到了苏武的手里。 “园长，你先看看这份证明。”苏武转手把文件递给了旁边看得莫名其妙的园长。 什么东西？ 园长糊里糊涂地接了过来。打开后他低头飞快扫了几眼，顿时晃然大悟，脸色便跟着灰暗下来。 “我就说呢。”他摇头苦笑着嘀咕。 之前园长接到苏武的电话，心里多半是不信的。 因为当了这大半年的动物园园长，他曾经四处努力活动，一心想办法和市里各大小企事业单位结上关系。 不为什么，只求他们过年过节举行活动时，能把东郊动物园列入举办地点的考虑范围就行。 当然，要是能再捐笔钱给他们就更好了。 然而现实还挺残忍。他腿跑了不少，人也见了很多，成果却是不大。确切说根本没成果，至今没人回复过他。 园长其实也理解，这镇河（和谐）市的经济实在太低迷。大家都过得挺困难，帮不上忙也情有可原。 现在园长就期盼着园子再能撑个一年半载，看看修通高铁后情况有没有变化，能不能起死回生。 因此，当接到苏武的电话时，他眼都红了。 一百万，相对他们这样一个占地庞大、种类齐全的动物园来说，只能说是杯水车薪，然而多少也能解他们燃眉之急。 不过看到眼前这份证明文件后，园长终于明白了天上始终是不会掉馅饼的。 眼前这一家子来动物园之前估计是担心见不着自己，没法把这证明交上来。便拐弯抹角提出捐款，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他们的确成功了。 园长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能理解。 他长叹了一声，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手上的证明，这才彻底死心。 刚上任时他翻看过一些注意事项，就曾经看到过手里类似的证明样本，上面红字标志着“务必接待”及“妥善交接”等字样，他便好奇地查了查养心谷的资料。 所以也算了解是怎么回事。 “你们确定就是这小家伙吗？”园长伸头看了一眼栅栏根上的幼狮，患得患失地问苏武。 除了折了条腿叫得欢以外，他可看不出这幼狮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苏武肯定地点了点头。 园长舒了口气，“那我让人把它接出来，再验证下各位的相关资料，你们就可以带它走了。” 文蓝精神一振，“小晚你听到了吗？” 她边擦着女儿脖子里的汗珠，边高兴指着栅栏里边的小家伙道：“小狮子它马上成为我们家一员哦。” 苏晚不再挣扎，她扭头疑惑望着文蓝，含糊不清道：“妈妈，小狮子？” 文蓝点点头，喜滋滋地教她发着音：“狮子！” “嗷嗷。狮子。”苏晚奶声奶气地学着发音，眉毛弯弯地伸手出去求抱抱。 文蓝大喜过望，这还是苏晚会说话后第一次主动求她这个母亲抱抱。 苏武把女儿放下来，客客气气地笑道：“那麻烦园长了。不过，程序就这么简单？” 他有些难以置信。 “还能怎么着，只要你们提供的资料是真的。”园长回了他一句，苦笑着嘀咕：“接走一头小狮也好，园里又省了一笔开销。否则一年半载后，它要是能活下来，又将是一口吞金无底洞。” 苏武默默地看着他，见园长并没有勉强或暗示其他的意思，才淡淡地开口。 “既然如此，那把我们事先提出过捐款程序也一并处理吧。” 园长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刚想转身回去办理手续，忽然反应过来，身子就是一振。 园长猛地回头：“苏先生，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什么，捐款？”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我打算向贵园捐助两百万。”苏武呵呵地点了点头。 如果刚才园长稍微有点犹豫或者明里暗地要求他们捐点钱才能把小狮子接走，苏武也不会拒绝，不过顶多拿个几万块出来打发他。 此时一看，苏武倒是不介意捐个一两百万帮他们一把。 反正他现在钱不少。别的不提，仅仅是文蓝的两首歌就让他们一家吃香喝辣的。 这些天faded的全球下载试听量一直在狂飙，他们夫妇帐户上的余额看着都有些麻木。苏武随便捐点出来，就当给女儿积福了。 两百万！ 园长眼都红了，脑袋轰隆隆直响，手更是兴奋到不知道该往那放。最后他只能抓起苏武的手，重重地握了握。 “小李小李？”园长手忙脚乱抓起对讲机，喊他的下属：“还没找到人吗？别找了。先过来把小狮子引出来。我这有大好事。” “什么好事？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让你过来就赶紧过来。” 说完，园长放下对讲机，笑容可掬道：“我们马上把这小狮子接出来，再帮它处理一下伤腿以及打好疫苗，就可以交给你家姑娘了。” 几人等了一会，之前溜去找人角色扮演的小李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一头雾水的工作人员。 “园长，现在快到了喂食时间。真要把它引出来吗？这可有点危险。” “你们胡乱把幼狮放进这大狮园子，还好意思说危险。”园长埋怨了一通，提议道：“那就换个喂食点，让大狮们离这远些。你们再进去把它拿出来。” 小李和两工作人员脸色犹豫，吱吱唔唔地站着没动。 小李小声开口：“园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等等吧，等母狮发现少了孩子，会过来找它的。” 园长气乐了。 “这位苏先生准备捐我们园子两百万。如果现在想办法接它出来，明天发工资。如果等母狮过来找孩子，明年发工资。你们自己看着办。” 三人精神一振，他们好奇地看了看苏武几眼。这回不再犹豫，嘀咕了几声齐齐扭头跑了。 见苏晚趴在栅栏前啊啊叫着实在不愿意离开，苏武只好让她们母女留下来，自己和园长到办公室去办理手续。 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半个时辰后，一切事务办理完毕，苏武再回到狮园时，小狮子已经被顺利接了出来。 “里面在干什么？”苏武在间屋子里见到了老婆和女儿。 他透过玻璃往里面一看。 只见小狮子被人抓着倒提了起来，工作人员正往它的肚子抹着鲜绿色的药膏。它的一只小眼珠还往苏武三人这边望来，有气无力地嗷嗷地叫着。 “给肚子上药呢。”文蓝心疼道：“好像刚才被刮伤了。” 苏武恍然大悟。不过空间在手，他半点也不担心小狮子的伤势。 点点头后，他微笑问女儿：“晚晚，小狮子在说什么？” 他一直抓住每个机会，努力让女儿开口说话，以便她早日能恢复这年纪该有思维与说话水平。 “爸爸……”小姑娘扑到苏武怀里，一双惹人怜爱的大眼睛里还汪汪地挂着泪珠，“昂昂，肚子疼疼。” “昂昂，还是啊啊？”孩子的奶音太重，苏武听得有些糊涂。 他抬手擦掉孩子的泪水，好奇地扭头问旁边的文蓝，“小狮子的名字？” “是安安，安静的安。园长不是说它喜欢安安静静呆着吗？”文蓝还戴着口罩只能看到眉毛弯弯，显然心情很好。 她得意指了指自己，“名字我取的。比某人起的什么饭团好听吧。” “是。老婆大人名字取得真不错。”某人点点头恭维，一副此名唯有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的模样。 两人得尝心愿心情大好，乐呵呵地相互逗趣起来。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里面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处理了小狮子的伤口，再打了疫苗，还喂了些奶。小李又照本宣科地说了番动物保护方面的要求，小狮子安安终于安安静静在躺在苏晚的怀里。 五斤左右的小狮子，小姑娘吃咬咬牙还是能抱得动。 “安安？”苏晚眉开眼笑地亲了它的小鼻子两口。 “嗷嗷。”小狮子满眼温柔地望着她。 就这样你叫两声我叫两声的，一人一狮像是在对话一般，看得旁边小李满脸的惊讶。 苏武看了看时间，抱起一堆资料，“晚晚，该走了。天已经黑了下来，我们也吃饭饭去。” 苏晚这才停下。 她顺着父亲的手望去，连连点着小脑瓜，奶声奶气道：“黑了黑了。爸爸妈妈吃饭饭去。” 文蓝脚步一顿，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苏武，振奋地开口，“老公，小晚刚才是不是说了句完整的话？” 苏武哈哈一笑，“放心吧。你再多教教她些词汇。过几个月就能和你吵架了。” 正文 第218章 远方的电话 虽然出来该办的事已经办完，然而路况不好，难得出来一趟。一家人干脆定了个酒店住上一晚。明天痛痛快快采购一番再回村子去。 刚满一个月的幼狮还只能喝奶水。好不容易喂完女儿，苏武又变身成了另外一个奶爸。 他仔细地查看着园长给的资料，不辞辛劳地给小家伙冲着奶粉。 见那边的母女俩相依相偎着懒洋洋地吹着头发。苏武背着她们的目光，往小狮子的专用奶瓶里偷偷加了几滴空间泉水，摇均后正准备拿过去喂它。 “爸爸……我来我来。”苏晚连忙出声。 小姑娘跑了一天，吃晚饭时就已经困得不行。此时刚洗了澡头发还没吹干，然而却已经不时打起了呵欠。 只是她还挂记着小狮子，便强撑着精神，时不时瞄个眼角过来，睡眼朦胧地看着苏武这边的动作。 好不容易见他把奶粉冲好，苏晚一下子精神起来。 她也不管自己头发干没干，骨碌地从文蓝手底下钻了出来，顶着头蓬松松的长发蹦下了椅子，一路小跑来到了苏武身边。 “爸爸，我我……”小姑娘伸着两只小手，眼巴巴地盯着苏武手里的奶瓶，想要接过来自己喂小狮子。 然而她却忘了下面的词，只能在那一个劲地我我我干着急。 苏武哈哈一笑，把奶瓶放到她手里。他指了指趴在桌子嗷嗷直叫的小狮子，“晚晚，这瓶奶是安安的，你可不能抢。记得吗？” 苏晚没回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她双手捧着奶瓶，歪歪斜斜地把奶嘴凑到狮子嘴里，小嘴兴奋地絮絮叨叨：“安安，快快喝奶奶……” 闻到了奶水的香气，原本还软绵绵趴在桌子上的小狮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扬起两只前脚抱着了奶瓶，伸头叼住了奶嘴，狼吞虎咽地吸了起来。 “别急慢慢喝，爸爸多多奶奶。”苏晚温柔地呢喃着。 她腾出一只手，细细地撸着小狮子的后背，脸上不由露出了笑意。 “小晚说得对，你爸爸有的是奶奶。”文蓝笑嘻嘻坐了过来，意味深长地挤兑着苏武。 苏武没理会这茬，他顺手接过文蓝递过来的电吹风，仔细地给女儿吹着头发。 “小晚，”文蓝也累了，忙问道：“今天是跟爸爸睡，还是跟妈妈睡？” “跟安安睡。”小姑娘果断地说着。 文蓝郁闷，抬起根手指轻轻地推了推苏晚的小脑瓜。 “你这小没良心的。是谁把你养大又是谁带你出来找安安的？是爸爸妈妈。” “你不和我们睡，和它睡？” “我不和妈妈睡。”苏晚懂的话不多，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她护着小狮子，警惕地望着文蓝，“我和安安睡。” 文蓝头疼中。 苏武哈哈一笑，“和安安睡也可以。” “真的吗？”小姑娘立即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苏武放下手里的电吹风，点头道：“不过安安它还没洗香香，身子臭臭的。”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地在鼻子下扇了扇风，“晚晚要是和它睡，你也会臭臭的。” “奶奶说臭臭的不是好孩子。” 马婶每次要给苏晚洗澡时，都会念叨这句话，小姑娘果然记在心里。她不由抓着脑袋犹豫起来。 这时刚好小狮子把奶喝光了。苏晚连忙抱起来往苏武跟前一送，“爸爸，安安要洗香香……” 苏武却没有接，他指着小狮子后腿上的绷带，“晚晚看见没有？安安受伤了。受伤了可不能碰水，所以它还不洗香香。” 这下苏晚可反应不过来，她茫然地捧着吃饱喝足的小狮子，满脸的不知所措。 “这样吧。”苏武商量道：“爸爸给安安弄个被窝，让它自己睡。” “等安安伤好了，爸爸天天给它洗香香。这样你就能抱着它，像饭饭一样睡觉觉了。” “饭饭？”苏晚眼前一亮。 “对。”苏武提醒她：“饭饭天天都被雪姑姑赶去洗香香。不洗香香不让它上床睡觉。” 他耐心道：“晚晚记得吗？” “记得。”苏晚巴眨了几下眼睛，“那我以后再跟安安睡。” 说完，她乖乖地把手里的狮子送到了苏武手里，眼巴巴地盯着他用毯子作了个窝。而自己则爬上了床，钻了被窝里。 文蓝坐在旁边温柔地看着这一切，她心悦诚服地给了苏武一个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 苏武嘿嘿一笑，“谁让你们母女一个两个脾气那么犟。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苏武还吃着早餐就接了好几通电话，都是苏雪廖金海这些人亲戚朋友打来的。 他昨晚录了段小狮子的视频，把情况说了说，再传到A站上。 这不，一堆人早上起来看见了，纷纷打电话过来祝贺。 文蓝这会也在接着电话，然而脸色不是很好。 等她挂掉电话，苏武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文蓝拿过纸巾擦了擦苏晚的小脸。 小姑娘正在气嘟嘟发着小脾气。 她在养心谷时习惯了早上喝碗马婶煮的豆浆。眼下他们住的是高级酒店，早餐中西样式都有，品种也多然而就是没有豆浆。于是一盘鸡蛋摆盘被她吃得满脸都是。 她道：“网上乱糟糟的八卦太多。我爸妈通常不看娱乐新闻，这回不知怎么的看到了。就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 在来养心谷前文蓝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此行会引发轩然大波，所以这些天她干脆没上过网，静等自己的热搜过去。 苏武点点头。 他倒是一直上着网，反而比文蓝更清楚情况。 现在几乎所有的社交网站或APP都挂着文蓝的头条。再加上一些有良无良自媒体蹭热度，可以说文蓝的各种八卦消息满天飞，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估计她家那边有人看见了，或好意或不怀好意地告诉了她父母。 “岳父母他们怎么说的？”苏武一向稳如泰山，此时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没怎么说，只是有些八卦传得太离谱，他们就问问情况。”文蓝道：“其实他们心里有准备的。因为取水那天早上，我有打电话告诉他们。” 苏武恍然。 他那天在屋里忙着找戒指，但也隐隐约约听到文蓝在打电话，原来是这么回事。 文蓝调皮笑笑：“当时我告诉他们说我现在订婚，晚些时候再和你回去拜访他们。不过当时我没敢把晚晚的事告诉他们。” 苏武点头。 他拾起地上溜溜直转的小狮子，把它放到女儿面前，头大如斗道：“那他们现在知道晚晚的事了？” “应该是不肯定吧。”文蓝道，“网上各种消息满天飞，真假难辨。他们只能半信半疑了。” 她说着，下意识地摸摸着女儿漆黑的长发，“刚才打电话给我，他们也没好意思直截了当地问，就一个劲旁敲侧击。” 苏武理解，“你没告诉他们？” “没有。”文蓝摇了摇头。 “好几次我都想坦白了，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再者，如果我说了，以我爸妈的性子，他们非千里迢迢过来看外孙女不可。” 苏武精神一振，“听你这么一说，他们看样子似乎不会打断我的腿。” “德性。”文蓝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进出村子的路你是清楚的。我妈妈她常常晕车，我真不想折腾他们。” 说到这，文蓝忍不住想起苏晚认祖归宗的情形，她道：“其实我还是想先带晚晚回去，在家里正式拜见他们。” “或许这样会比较好。” “也对。”苏武十分理解，“等我们手头的事都理顺，我就陪你拜访他们去。” 正文 第129章 买买买 吃过早餐，趁着天气还没热，一家人想赶紧逛街买买买去。 不过因为带了只小狮子，能去的地方可就不多。尽管也没什么人会认得幼狮，大多以为那是只小狗。 不得不说空间水还是很犀利的。 一夜下来，整个小狮子似乎又大了几分。它的左后腿虽然还有点虚，但精神好了不少。两只漆黑的眼睛炯炯有神，看向苏武三人时都透着亲近。 然而令人头疼的是它的话更多了些。从苏晚醒来洗漱后，就一直跟在她后面嗷嗷叫个不休。那怕喝着奶粉也不例外。 “昨天是谁告诉我说它名字取得好的？”苏武嘿嘿地报着昨天的一箭之仇。“这小家伙到底是该叫安安还是闹闹？” 文蓝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开口。 “你不觉得它的声音很好听吗？朝气蓬勃的。不像一些人，年纪轻轻愣要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让人听了还以为他已经七老八十。” 苏武讪讪地摸了摸下巴。这话可没法回，否则就成了对号入座。 见苏武吃憋，文蓝得意地把小狮子抱起来仔细地检查着它肚子和后腿的伤。 “还不错。后腿看不出来，至少肚子上的伤口愈合了。”翻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吃惊道：“安安好像比昨天沉了不少啊。” 苏武没有意外。 他知道空间水的厉害，今早特意冲了两次狮用奶粉。现在小狮子肚子都是圆鼓鼓的，叫声更是中气十足，能不重才怪。 他抱起眼巴巴的苏晚。小姑娘胡乱吃过早餐后，目光一直盯着母亲怀里狮子不放，让他心里都有点吃味。 “晚晚，”苏武忍不住想转移女儿的注意力，“安安一直在说什么？是没喝饱奶奶吗？” 苏晚终于舍得回头，亲热地趴在了父亲的胸膛上，“安安说和它玩。” 苏武点点头，他提起文蓝的包包，“那我们现在去买些东西，然后赶紧回家去。家里人多地方也大，安安可以随意跑着玩。” 开着车，三人到附近的华琼店。 这个世界和苏武前世不一样，国内的奢侈品牌比国外还猛。 华琼，就是其中之一，意思是美丽而精致。它专买高档服饰。 当然，苏武把一家人带来这家店，主要是因为这里可以带宠物进店。 “爸爸，不要……”看见苏武准备给小狮子系上狗绳。苏晚跺脚，“安安说不喜欢这这这……” “这叫绳子。”苏武时刻不忘给女儿增加词汇，他轻轻地晃了晃手里的狗绳，“来，跟爸爸说，绳子。” 苏晚下意识地念了一遍，才瘪着小嘴委屈巴巴道：“安安不要绳子。” 苏武指了指前面一个牵着泰迪的女人，耐心道：“晚晚看那位阿姨和狗狗，大家都要绳子。你告诉安安，不系绳子就不能好好玩了。” 苏晚连忙站起来扭头四望。 很快她失望了。 此时既是工作日又才十点出头，大多奢侈品店都刚开门，店里的顾客就没几个。带宠物的更是除了他们一家外，就只有那泰迪女。 小姑娘只得垂头丧气蹲下来，吱哩咕噜地和小狮子交涉。 半响后在店员好奇的眼光中，她才让苏武套上了狗绳。 “爸爸，我拿绳子我拿绳子。”苏晚紧紧地抿着小嘴，死死抓着绳子不放。 苏武和文蓝互视一眼，两人俱是哭笑不得，这是怕他虐待动物还是怎么的？ 看了看店里寥寥的顾客，苏武估计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他便把狗绳给了女儿，叮嘱了几句后让她牵着安安走。 而自己却走到一张休息沙发前坐了下来。 女人买衣服不大可能一蹴而就，更何况是母女俩一起买衣服。他就不浪费那个脚力了。等她们选好，自己付钱就行。 其实苏武也挺忙，一打开电脑，各种各样的人都在找他。 堂姐苏睛发了一堆店铺的装修风格图过来询问他的建议；房为民心血来潮要在苏武新家多加些东西； 石端敏的母亲叶婷在管着养心谷的掏宝店，希望能扩大业务；而她丈夫石高远为女儿寻了些药材，想找苏武鉴定一下品质…… 苏武一边喝茶回复着这些琐事，一边不时应着文蓝挑出来的衣服。 文蓝每每选中一套衣服，无论是自己或者苏晚喜欢的，都拿过来问下苏武的意见。得到肯定后喜滋滋地换上，再花枝招展地在他面前溜达一圈，如果苏武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就让店员给包起来。 苏武无语地摇了摇头。 之前文蓝就念念叨叨着要买上一屋子的亲子装，一天换一套，一年不重复。现在有了机会，哪会轻易罢手。 只是大人就罢了，苏晚现在正在长个子，几天便拔高一些，合身的衣服买多了也是浪费。 他便这么着提了一嘴，结果换来文蓝怒目相向。苏武只好耸耸肩闭嘴不言。 算了，以他们现在手里的钱财，搬空眼前这整家店也是小意思，苏武就随她们心意吧。只不过得担心外面的车子装不装得下。也不知道这种店送不送货上门。 由于文蓝买的数量实在惊人，整个店的顾客都呆了。好几个店员更是心惊肉跳地跟在她们母女俩后面，帮忙打包或收拾着残局。 看她这手笔，要不是一些店员认出了文蓝的模样以及苏晚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都差点以为她们是来砸店的。 直到后面连小狮子安安都累得趴到苏武身边休息，文蓝母女俩还兴致勃勃地翻着各种衣服。 “得给奶奶买几套。”文蓝说的是马婶。 “奶奶喜欢。买买买。”苏晚连连点头。 她就是个跟屁虫，买买买这个词倒是无师自通。 “伯爷爷也要一套。他是爸爸的伯父，晚晚记得要尊敬他。”文蓝说的苏雪的父亲，苏平。 苏晚一只手还牵着空荡荡的狗绳，另外一只小手抓了抓小脑袋瓜。她对苏平不大了解，不过总算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便嗯嗯了几句。 “小晚，要不要给姑姑买些裙子？”文蓝又问。 她说的是苏雪。虽然苏武给过苏雪不少钱，似乎没见她买了什么衣服，天天都穿着那几套。 “咕咕？”小姑娘听得是猴子咕咕。她下意识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绳子的那头空荡荡的，小狮子早就不见了。 “妈妈，安安它不见了……”小姑娘吓了一跳，嘴一瘪就要掉金豆子。 文蓝哭笑不得，她连忙指了指苏武的方向，“别哭别哭，安安不是在你爸爸那边吗？” 苏晚一愣，静下心后也感应到了小狮子的存在，连忙绕过店员撞撞跌跌朝着苏武一路小跑了过去。 “文小姐，那这些……”店员犹豫地指着文蓝挑出来准备送给苏雪的裙子。 “先放着。我得先问一问尺寸，有些拿不准小姑子的身高。”文蓝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打苏雪的电话。 进店后不久文蓝就摘了口罩，并不奇怪店员会认出自己。当然，华琼作为著名的奢侈品牌，她也不担心自己在这的行踪会透露出去。 店员连忙恭敬地让开道路。 文蓝这一趟扫荡下来，她们的提成将会高到让普通人都流口水，不恭敬不行。 “晚晚这是怎么了？”那边的苏武见苏晚啪啪啪地跑过来，连忙疑惑接着她。 “爸爸，”苏晚蹲下来撸着已经睡着了的小狮子，她扬了扬手里的狗绳，哽咽道：“刚刚安安不见了。” 苏武压着声音呵呵一笑，“安安还小，还得多多睡觉才能长大，就和晚晚你小时候也是一样的。” “爸爸看着它呢。你跟妈妈去玩吧。” 那名牵着泰迪的女人早就好奇得不行，此时一见连忙上来搭讪：“这位先生，你女儿真漂亮。不知道你这是什么品种的狗狗？长得可真萌。” 苏武还没答话，苏晚就气愤道：“安安不是狗狗，它是只狮子。” 狮子？ 那女人的笑容有些发僵。她半信半疑地看了半天趴在苏武身边的小家伙，不由退开了几步。 正文 第130章 商铺的问题 买完一大堆衣服，已到了午饭时间。 在堆顾客和店员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苏武脸不改色地付了款，顺便问了问能否送货上门。 毫无疑问是可以的，然而送货员一问地址。他再在地图上一查，头就大了几分。 苏武见他为难，摇摇头为这家伙的工作默哀，便给苏海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装衣服。 吃完午饭，苏武正给小狮子喂着奶，他问文蓝道“你想想还要买什么吗？” 昨晚文蓝就列了张长长的购物表，现在却犹豫起来，她在网上扒了扒。 这座城市本就不大，经济低迷。奢侈品店就寥寥几家，宠物能进去的地方更少。 至于物美价廉的地摊，他们基本上是不会考虑的。 剩下的就只有大型商场。 不少商场并不禁宠物，文蓝以前也常逛。只是以前她买的都是自己用的东西，什么都能将就。现在买东西时，更多考虑商品对孩子健康的影响，顿时担心起商品的质量来。 这样一来似乎没太多地方可去。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纷纷戴上口罩。一个抱着睡得正香的孩子，另外一个抱着嗷嗷直叫的狮子，在步行街溜达起来。没多久又买了些儿童滑板车篮球之类的孩子用品。 实在买无可买，他们这才开车到了高铁站附近的店铺里。 这家店铺的面积不大，里面堆满了装修材料，更显得无处落脚。 不过后面的仓库间不用怎么装修，苏海从村里出来时，都会随车带些待售的山货或农作物过来存放好，以便有人下单随时能交付快递。 “姐，”苏武文蓝给哼着歌的苏睛打招呼，“忙着呢？” “哟，原来是你们来了啊？” 苏睛嘻嘻一笑。 她正忙搬着东西，加之戴了个防尘的帽子，便没注意进来的夫妻俩。 苏武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先把女儿交给文蓝，再接过苏睛手里的东西，熟门熟路地帮她搬过去放好。 “姐，瞧你哼着歌的模样，看起来店铺一切顺利吧。” “一切都还好，没什么问题。”苏晴示了示意铺子里的各种材料，“各种装修材料已经到位，工人也请好了。今天晚上八点是好时辰，到时候黑子会看着工人正式开工装修。” “按照合同，最多一个半星期他们就能装修完毕。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顺利开业了。” 说完，苏睛扯着脖子好奇地四处张望，“晚晚睡着了，你们找到的小狮子呢？” 因为要照顾文蓝，姐弟俩交流时用的都是普通话。所以她听得懂。 文蓝笑道：“安安吗？它才一个月大。今天跟我们逛了大半天的街，应该是累到了。这会正在车上睡觉。” “小狮子的名字叫安安？怪好听的。”苏晴兴致勃勃道：“小五的车吗？我去看看它去。” 说完，她就蹬蹬蹬地急冲冲出了铺子。 苏武无语地耸了耸肩。 养心谷的女儿们对动物都有种特殊的爱好，特别是对那些能交流的伴生宠更是如此，简直当成家人一般。 苏睛有此一举，实在正常不过。 出了店铺，苏睛三步当两步走，很快找到了苏武灰色的车子。 然而到了车子外，她才发现车上了锁。 苏晴哑然失笑，无语地拍了拍额头，怏怏转身准备回店铺。 这会文蓝已经笑着追了过来，“姐你走得也太快了，喊都喊不住。钥匙在这呢。” 苏晴不好意思地接过钥匙，边开车子边好奇地问道：“弟妹你一个大明星，在村子里可还过得习惯吧？” 说完，她瞧了眼不远处的店铺口，“要是小五胆敢欺负你，告诉姐一声，我帮你去骂他。” “什么大明星，”文蓝扑哧一笑，她笑意盈盈地指了指自己：“我现在就养心谷一小媳妇。” 说完，她由衷地感谢道：“不过还是谢谢姐。” 她道：“我很喜欢养心谷，并没什么不习惯的。另外，苏武他对我一直很好，我也很高兴能嫁给他。” “那就好。”苏晴看了看文蓝的模样，见她并不像撒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说完，她在后座上找到小小一团的狮子，把它抱了下来。 “真可爱。”苏睛眉开眼笑地小心翻看着安安的身子，“我见过阿布小时候的模样，没想到现在连狮子也看到了，分明和小狗差不多嘛。” 正说着，她忽然看到小狮子肚子的伤痕和腿上的绷带。苏晴顿时心疼得直皱秀眉，忍不住张口骂了出来。 “动物园那些人干什么吃的，真是一群混账。怎么把这么小的宝宝弄得浑身伤痕累累？” 文蓝尴尬地咳了两声，讪讪地把园长物竞天择的话重复了一遍，听得苏睛连连摇头。 文蓝只好安慰她。 “今天安安它精神很不错。和我们打闹了大半天，估计伤势好得差不多了。睛姐你别太担心。” 苏睛这才松了口气。嘀咕了几句，两人信步回了店铺。 苏武正抱着熟睡的女儿在铺子里四下查看，见她们回来，便扬着张笑脸打了声招呼。 “晴姐，你刚才说一个多星期后这铺子就能装修好然后开业。店员招聘了没？” 这是个问题。 苏睛晚上要照顾她祖母。苏海送送货还可以，让他呆在店铺里还不如杀了他；至于苏武自己，那就一甩手掌柜，根本不可能来守店铺。 苏晴两眼一亮，嘻嘻地笑道：“巧了，我正想和小五你提及这事呢。” 苏武哈哈道：“这么说姐你有适当的人选？” 苏睛点点头，“小五，韦家的韦惠你还记得吧？” 她犹豫了下，说道：“我之前问过她。她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答应了。” “韦惠啊。”苏武沉吟着。 对这女人，苏武就记得她当众砸断了前夫的两条腿。 虽然很大程度上是自己怂恿，她才动的手。但至少也说明了韦惠并不是个遇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人。铺子交到手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也算知根知底，当然可以啊。”苏武点头，“不过她会用电脑或者弄快递单吗？” 苏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弟，她虽然有了个孩子当了妈，但年龄和你老姐一样大，并不是什么老古董。再说这些又不难，我抽空教几下不就行了。” 苏武嘿嘿地东张西望，没好意思说话。 以苏睛的年纪，无论在哪都谈不上老，但在村子里其实挺大龄的。 苏晴和苏武一起长大，一看他这模样顿时气得牙都痒了。 她哼哼道：“不过韦惠也有个要求。” “哦？”苏武愕然，“什么要求？” “你也知道她离了婚，还带着个孩子。在娘家过得挺卑微的。”苏睛迟疑了下，“她想我们帮忙在这附近租个小房子。房租可以从工资里出。” “多大点事。”苏武哈哈一笑，“既然让她从村子里过来看店，总不能没地方住吧，这是应该的。姐你看着办就是了。” 这小城无论是房价还是房租便宜得吓人，对苏武来说这根本不叫事。 几人正说着，苏海大阔步地走了进来。 正文 第131章 成本问题 “小五，你和嫂子果然在这。”苏海拍了拍大光头，过来一瞧，“哟，晚晚这丫头又在睡觉，我还想问她今天要什么礼物呢。” “还用问？”苏睛忍不住发笑，“十之九八是想摸摸你脖子上的大灯泡。” “想摸就让她摸嘛。”苏海毫不在意。他接过苏睛手里的小狮子，惊叹连连。 “晚晚找到的就是这小家伙吗？真没想到原来狮子小时候长这模样。” “和小狗差不多，是吧？”苏武哈哈接过话头，“大家都这么说。” 几人打笑了会。 很快苏海也发现了小狮子腿上和肚子的异样，一问才知道原因，不由也是一片郁闷。 几人又聊了会小狮子的养法。 苏睛突然皱起了眉头，她拍拍苏海的衣服，“黑子，你不是去接小五他们买的东西了吗？怎么后背弄了一身灰？” “还有灰吗？”苏海反手砰砰地拍了拍后背，满不在乎道：“刚才作了件好事，不小心粘了些灰。没什么大不了的。” “切，就你还会作好事？”苏睛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她追问了下情况，苏海笑呵呵地左右言他，挤眉弄眼地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他说得含糊，苏武几人听起来迷糊，把苏睛这个当大姐的气得直瞪眼。不过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苏海既然不愿意明说，几人追问几句后也就没再理会。 现在已经临近傍晚，路不好回家得几个小时。苏睛就上了苏武的车，和他们一起回养心谷去。 而苏海还不能走，他得留下来呆到晚上八点。 之前村里的九叔掐指算过，说那会是个好时辰，开工装修的话以后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苏武本人对此无所谓。他坚信只要养心谷出产的货物品质一如既往的好，不管是新客还是回头客自然是大大的。 然而苏睛他们却很重视，用一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俚语，把苏武嘴巴堵得严严实实哑口无言的。 于是苏海留了下来，监督工人们八点准时开工装修。 当然，装修只是象征性的，真正的开工得等到明天。 正开着车，苏武从后视镜上看了看后座的两个大美女，忽然开口。 “姐，要不你也学一学车吧。到了国庆，出村的路和高速会一起开通。有了驾照你自己进出也方便。” “怎么？小五你有了老婆这么快就嫌弃老姐了？”苏睛弯着细眉嘻嘻一笑。她开了个玩笑，扭头问文蓝，“弟妹，你会开车吗？” “我有驾照的。”文蓝点点头。她伸手摸摸了摸安全座椅上的女儿，嫣然一笑道：“不过已经很久没碰方向盘了。” 苏睛点点头。她沉吟了会，看着前边的苏武，“小五，那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就学个车，需要考虑什么？”苏武不赞同，他摇了摇头。 “现在村里年纪轻点的，就我们几个。人手不足是大个问题。要想办件事，我们都得忙团团转……” “我们都忙得团团转？”苏睛笑着把他的话头截了过去，“小五你这话说得不准确吧。确切说是我和黑子忙得团团转。你啊，不在此列。” 苏武一噎：“好吧。” 他讪讪地解释：“我这不是一直忙晚晚的生辰嘛。不过你们也确实辛苦。想想黑子他这些天来忙上忙下的，哪天车子不跑个几百公里。” 苏晴抿紧小嘴，满脸的欣慰地点了点头：“是啊，黑子终于长大稳重了。” 旁边的文蓝听在耳里，吃惊得差点没被矿泉水呛到，脸色一阵古怪。 苏海那蛮牛一般的体型，任谁都不会把他当成孩子看待。没想到在体态娇小的苏睛眼里，他也只是刚长大变得稍微稳重了些。 “确实，都长大了。”苏武嘿嘿地看了苏睛一眼，忍不住道：“姐你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 苏晴瞪了他一眼，一甩长发转过头去装死。 “你一个男人学什么长嘴妇。”文蓝伸手狠狠地捅了捅前座的苏武，“睛姐的年龄刚合适，是女人最美丽的时候。要不了多久肯定能遇到自己的缘份的。” 苏武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讪地把话题换回去：“车早晚都得学。晚学不如早学。” “等村子经济再起色点，外出打工的兄弟姐妹都会回来帮忙。到时候姐你不得给他们作个榜样？” 苏睛若有所思地回过头，一时呆着不说话。 “这么吧。”苏武替她下决心。 “这几天姐你出来后就找个驾校报名去。也不用像黑子报名45天就领证那么急，你大可以慢慢学。学费什么的都算在店铺成本里。” 苏睛点头应下，她迟疑了会。 “小五，说到店铺成本……” “这段时间大家很忙也很焦虑，但总算安安顺顺过去了。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说。” 苏武愣了愣，“你是大姐，干嘛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苏睛点点头。 “石端敏的母亲叶婷，记得吧。她们租住在我家东厢院里，人客客气气的，我们还算聊得来。” “有次和我一起炮晒药材时，无意中聊到她其实有着公管硕士的学位。不过因为石端敏的病情才离了职专心照顾女儿。” 苏武倒没料到那个充满知性的女人还有这资历。他扬了扬眉，示意她说下去。 苏睛婉约地笑了笑。 “这段时间她现在不是帮我们处理网店的事情嘛，后来她问了我一个问题？不知道和你们说过没有。” “什么问题？”两人用的是普通话，文蓝就忍不住插了一嘴。 路途漫长，她有些无聊得昏昏欲睡。本不想理会这姐弟俩的谈话，然而一想似乎自己还有个继任宗妇的身份，这些也算自己份内的事，便情不自禁关心起来。 苏睛朝文蓝笑了笑。 “她问我，我们到底准不准备把村里的各种资源整合起来一起搞大。现在完全是东一榔头西一锤子毫无章法的。这样可持续不了多久。” 苏武一愣。 他忙着开车，路况又不大好顾不上想那什么深，便直接问道：“持续不了多久，她那是什么意思？” 苏睛想了想。 “比如最基本的问题，店铺以后的运营成本该谁出。包括最起码的员工工资、黑子送货出入的油费，还有缴税问题……不能一直都是这样含糊不清道的。” “其他村民只管把山货送过来，卖了多少货就要拿多少钱，这可不大妥。这样所有的成本都压到小五你身上，黑子和我也全是义务劳动。刚开始时还能说得过去，天长日久可不能这样欺负人。” 苏武不由上了心，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不过她没跟我提起过。” 现在石端敏病情稳定，每隔个几天苏武才会帮她针炙一次，加之一直忙着苏晚的事情，他是难得一见叶婷本人。 “那她有什么建议或意见？”苏武问。 苏睛调皮地吐着小舌头，羞愧地摇了摇头，“这个不大清楚……这些天我不是住到祖祠了嘛。” 苏武和文蓝都有些无语。 苏睛笑，“我只知道她一直在考虑，好像还写了些什么策划？这么吧，回去后我问问她去。” “也好。”苏武点头。 正文 第132章 又回了家 回到养心谷时，已经六点出头。正是晚饭的时间，整个养心谷都饭香四溢的。 小河上原本的木桥被官方围了起来禁止通行，也不知道范成伟和他的学生到底在干什么。 不远处新建的混凝土桥十分宽大，虽然桥两边的栏杆没有安装，但早几天前就已经可以能行。 然而苏武却没把车直接开回到村头，依然停在了河的这边。 之前他和苏海房为民等人商量了阵，作了个决定。 以后无论是谁，进入养心谷所有的大型交通工具都只能停在小河的这边，保证它们远离村子免得发生交通事故。 河的这边无论是原野还是空地都十分辽阔，不怕没地方放车子。至于小偷小摸，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苏晚睡了一路，下车后倒是神采奕奕的。 她脚刚着地，就抱着小狮子往村子逛奔，想尽快给马婶看看她的宝贝。 后面的文蓝担心她摔着，连忙出声阻止，然而喊都喊不住。 然而毕竟人小短腿，再怎么跑也不比大人走得快，终究还是被苏武三人追了上来。 没走多久，小八欢呼着扑扑地从天而降。它先落到苏晴香肩上和主人呆了会，再飞到苏晚肩膀上，好奇地盯着她怀里的小家伙。 “八八，看看……”日常看完牙齿，苏晚吃力地举高小狮子向八哥炫耀。 她的眼睛都得意成了一道弯弯的缝，“我的安安。” 小八蹭了蹭苏晚的脸颊，之前欢喜的叫声都沉闷了许多。 凭着气息它也知道这又是个大型肉食性动物。这种boss级动物和布老虎一样，长大后还能交流交流，小的时候就一毁家的调皮鬼兼小动物杀手。 自己区区一只小八哥，那是万万是不能随便靠近招惹的。 果然，小狮子这会正饥肠辘辘，见到小八伸着脖子好奇地盯着自己。它嗷地一声，猛地伸出两只前爪一捞，差点把小八抓了个正着。 安安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小八直接腾空而起，瞬间飞回了苏晴的肩膀上，张着翅膀吱吱喳喳地抗着议。 苏武姐弟俩看得呵呵直乐。 苏武不说，苏晴是见过小时候的布老虎的。 可以这么说刚出生四周的小狮子，就算小八站着让它咬，都咬不掉小八一根羽毛。 因而苏晴一点也不担心。 刚到村口，得知消息的苏雪早早在哪等着。见到几人回来，她欢呼着蹦了过来。 “哥、姐还有嫂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雪姑姑，”苏晚急迈了几步，似乎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小狮子的存在。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安安高高举过脑袋，奶声奶气道：“看，我的安安！” 苏雪早就看到了小家伙。她连忙蹲下来摸了摸小侄女的脑袋瓜，才好奇地瞧着她手里的小狮子。 “好可爱的小狮子，晚晚它重吗？要不要姑姑帮你抱？” “不要。”苏晚连连摇头拒绝，“我要抱回去给奶奶看。” 说完，她别过苏雪，叭叭叭地朝村子跑去。 “小晚你小心点，别跑那么快。”文蓝好气又好笑，连忙几步追了过去，“路上石头那么多，要摔到了有你哭的。” 苏武急走几步，连女儿带狮子一把抱在怀里，示意她别乱动。他才问苏雪，“吃晚饭没有，家里怎么样了？” 苏雪咯咯地笑着：“当然没吃。知道你们今天会回来，我爸弄了桌饭菜，就等你们了。” 苏武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怀里的女儿。 “我敢打赌，这丫头今晚没睡着前是不可能会离开马婶家了。” “我也这样觉得。”看着苏晚使劲地扯着脖子朝前张望，苏雪不得不赞同这可能性极大。 还没到马婶家院子，苏晚就已经像条弹簧般在苏武怀里蹦着，她高声地叫了起来，“奶奶，晚晚回来了。” 马婶可没苏雪消息灵敏，听见苏晚的声音还差点以为自己得了幻听。 她一推旁边的苏建国：“老头子，外面是不是晚晚在叫我？” 苏建国刚停下手头的木工活，正准备洗手吃饭。 他拍着身上的木屑，不耐烦道：“怎么可能？” “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你以为找头狮子容易？估计连动物园都进不去。晚晚现在和小五他们不知道在哪座城市，反正离村子远得很。” 他话刚说完，外面苏晚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夫妻俩一愣，反应过来后惊喜交加地相视了一眼，连忙迎了出去。 “奶奶，奶奶。”刚进马婶家院子，苏晚挣扎着，非要下地自己走。 苏武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身力气有些白搭。他还真有点抱不住这丫头，只得把她放了下来。 “哎呀，真是小五你们。我没作梦吧？”马婶有些发蒙。 “婶子，的确是我们。”苏武哈哈一笑，“事情进展顺利。只换家动物园，我们就找到了这只小家伙。于是就回来了。”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马婶难以置信地得一拍大腿，连忙接过扑过来的小姑娘。“真是晚晚啊，这些天真是想死奶奶了。” 苏武哑然失笑。 他们不过离开两天，可听马婶的意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离开了十天半个月。 “晚晚也想奶奶。”苏晚撒了会儿娇。 她刚才半路上已经抱不动小狮子，此时又眉开眼笑地把它高高地举起来给马婶看，“奶奶看，我的安安！” “还真找到了。婶子以为你们连动物园都进不去呢。”马婶边说边瞪了旁边的苏建国一眼。 “安安是它的名字吧，谁取的？”马婶呵呵地夸赞着，“真好听。” 她眼神不好，加上院门口光线不足，完全看不清苏晚手里举了个什么。因此只能谈论狮子的名字。 “好听啊？是爸爸取的名字。”苏晚脆生生地应了声。 文蓝心里那一个叫郁闷。她泄愤地伸出手去，狠狠拧了前边的苏武一把。 小狮子的名字明明是她取的，苏武半点功劳都没有。然而在女儿嘴里，她倒成了没有半点功劳的那个人。 苏晚可不知道后面母亲的郁闷，她刚好看见旁边笑咪咪的苏建国，又兴致勃勃地炫耀起她的宝贝狮子来，“马爷爷好，看，我的安安。” “好好好。”苏建国乐呵呵地想伸手去摸摸狮子的身子，被马婶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开。 “摸什么摸，你的手都没洗，还一身的木头屑子，脏都脏死了。还不赶紧去洗洗？” 说完，她就接过苏晚怀里的狮子，牵着小姑娘喜滋滋地进了正屋。 正文 第133章 湖边的帐篷 苏武之前的猜测没有错，醒着的苏晚果然不愿意离开马婶家半步，确切说是马婶小腿半步。 小姑娘憋着小嘴，根本无视父母俩的警告，牢牢粘在马婶的腿上，扣都扣不下来。 到后面，苏雪和她爸干脆把弄好的饭菜端到马婶家，两家人一起吃了起来。 苏平和马叔是同龄人，关系并不差。 一顿饭的时间，三个男人边吃边商量着三家盖房子以及未来的事，聊得一个个眉开眼笑的。 苏武把自己的计划粗粗提了提，两位叔伯便加了些自己的想法。姜还是老的辣，愣是听得他心悦诚服。 不得不说人手里有了钱，以前从不敢想的也敢想了，他们的眼光无形便开阔了许多。 晚饭好不容易过去，结果苏武的猜测还是出了纰漏。 醒着的苏晚不愿意离开马婶家，睡着了的小姑娘也牢牢抱住了她的胳膊。 苏武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女儿弄回家去，还惹得马婶直埋怨。 第二天早上，苏武依旧起来晨跑。他正准备出门时，不由愣在那里。 根据动物园的指导，安安这会的年纪还太小，养心谷晚上的温度对它来说有些太低。所以昨晚睡觉前，苏武给它在墙角用毛毯弄了个舒适温暖的窝。 然而这会的狮子窝里不仅有只狮子，还只有大雁。饭团正趴在狮子窝上面，把安安严严实实地罩在了自己的翅膀下。一雁一狮和谐共处睡处正香。 饭团别不是把狮子压坏了吧。 苏武心里一咯噔，心知不大可能，却还是连忙走过去蹲下查看。 他刚蹲下来还没伸出手，饭团就已经警惕地睁开了眼睛，见是苏武这才慢慢合上。 苏武不理会饭团，伸手下去摸了摸小狮子，见它身子温暖心跳有力，这才放下了心。 他掏出条小鱼。 饭团一闻马上重新睁开了眼睛。它勾勾地望着苏武手里还活蹦乱跳的小鱼，眼神里尽是想要的神色。 “吃吧。这是奖励你的。”苏武呵呵地说道。 饭团眼里掠过欢喜，它也不声张果断地啄走小鱼，囫囵地一下吞了下去。 “好好照顾它。”苏武指了指狮子小小的脑袋瓜，起身出了门。 饭团目送他离开，回头小心翼翼地扒了扒身下的小狮子，见它睡得安稳。这才满意地把脑袋埋进翅膀里，重新闭上了眼睛。 和以前一样，苏武沿着小路往向仙女湖跑去。没多久布老虎又不知从哪钻出来，笑咪咪地欢喜拦住了他。 “阿布别闹。” 苏武哭笑不得，他被老虎庞大的身子拦得没点脾气，只好出声训斥，“我先跑步再和你玩。” 布老虎这才放过他，熟门熟路地在前边领着跑。 然而心性问题，没跑多久布老虎就嗖地一下从旁边窜了出去，估计是那里有个什么东西引起了它的兴趣。 苏武无语地摇了摇头，也不理它继续着自己的晨跑。 果然没多久过去，布老虎又张牙舞爪地从旁边窜了出来，咣咣咣地大踏步跟了上来。 到了仙女湖，寻了片开阔的地方，苏武作着伸展运动。 他习惯性地举目四望，顿时吃了一惊。 眼前宽阔的湖堤上赫然立着两个小小的帐篷，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也不知道是谁搭建的。 站在苏武旁边的布老虎也发现了这一幕，它顿时如临大敌。 嗷呜！！ 它对着帐篷杀气腾腾地放声大吼。 要不是苏武制止着，估计布老虎早就扑了过去。 山大王这一咆哮，排山倒海般扫过周边群山。 呱呱呱，嗖嗖嗖…… 四周的山岭上湖边的湿地里，顿时惊醒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动物，惶恐地四下乱窜。 两帐篷也不例外，几乎在瞬间就亮起了手电的灯光。 一个颤抖的女声响起，“刚……刚才是什么在吼？” “好像是老……老虎。”她的同伴哆嗦着回答。 两人正惊惶着，距离远些的帐篷哆哆嗦嗦冒出个脑袋来。那人顶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 等看到苏武及他旁边庞大的老虎时，他“妈呀！”一惨声，吓得连人带帐篷向后一蹦。顿时扯翻了帐篷，露出两个还果着上身的男人。 这两人扭头一看，头发嗖地竖了起来。他们差点没吓尿，也顾不上鞋子衣服，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朝着湖边退去，一心想要离老虎远点。 眼看他们慌不择路就要跳进湖里，苏武连忙大声嚷道，“各位别怕。这老虎是我们家养的，不会随便攻击人。” 这会三个男人一只脚已经踩进了水里。 仙女湖清晨冰凉的湖水一刺激，他们顿时打了个哆嗦，这才清醒了些。 “你……你是谁？” 退无可退，一个瘦成麻杆的男人随便扯了条芦苇当武器，哆哆嗦嗦地挡在了身前。 他牙齿还在打着架：“你说这老……老虎不咬人？” 苏武没理他，只是让布老虎坐下。 布老虎恶狠狠地盯着几人，嗓子里咕噜咕噜地低吼着，声音沉闷像台劣质的发动机，却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 好半响过去，见老虎始终乖乖地坐在原地。三人终于回了魂，那麻杆还壮着胆子上前了几步。 “兄弟，你是养心谷的人？” 苏武暗暗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比这些家伙好得多，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正是自己在高铁站外遇到的几个学生。 这个身材一点也不良的麻杆叫什么来着？ 苏武想了想，喊道：“王良材是吧，你们干嘛在这露营。没人告诉你们这里到处都是野生动物，很危险吗？” 王良材见对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大吃一惊。他小心翼翼地挪近了几步，扯着脖子仔细盯着苏武瞧。 然而他只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苏武也不意外。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高铁站外的自己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现在的自己就一身休闲运动装，甚至头发都没梳理。 一面之缘外加同性相斥，王良材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中间的女生帐篷窸窣声音响起，一个女鬼般的脑袋惊惊战战地钻了出来。 看到近在咫尺的老虎，她也吓了一大跳。然而朝苏武看了看，很快把他认了出来。 女孩忍不住欢呼，“哟哟哟，这不是我们在高铁站遇到的苏武苏大哥吗？” “对对对，大哥你就是苏武。”麻杆王良材恍然大悟，他叭一声兴奋地一砸自己的手心，“怪不得我说那么眼熟呢。” 苏武松了口气。 他见多了自家老婆和女儿早上起来时满头乱发的模样，也不以为意，连忙和布老虎后退了几步，让几人打理清爽再来说话。 正文 第134章 跑得真快 半响后，几人终于从头到尾把自己收拾干净，在苏武面前一字儿排开规规矩矩地站好。 “你们跑来这搞什么露营？多危险啊。”苏武皱着眉头，“没在村里租到房子？” “租了，还是个好大的院子。”麻杆王良材讪笑了一声，“我们没想那么多。”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之前在网上看到有人发这仙女湖万鸟齐飞的晨景，我们看着很喜欢，所以想自己来看看。” 苏武忍不住咳了几声。 说来那仙女湖清晨万鸟齐飞的视频，最早还是他晨跑时录下来发到A站的，转发量可是相当高。 “因为担心早上从村子过来赶不上，我们就搞了两帐篷在这露营。”王良材嘿嘿地扬了扬手机，“还定好早上的闹钟。” 苏武恍然。 怪不得刚才布老虎一开吼，他们的手电立即就亮了起来，原来那会他们早醒了。 “苏大哥，你怎么在这？”王良材打量着苏武，不可思议道：“晨跑过来的？” 苏武点点头，脸色很是严峻。 “村子到这里路途不远，你们要想看日出或晨景，早上跑步过来就是。” 他摇了摇头。 “这里野生动物那么多，万一晚上被什么动物攻击。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看你们怎么办。” 几人想想刚才的情形，面面相觑中不禁后怕。 苏武见他们还算明事理，又提醒了几句让他们注意点，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苏武大哥，等一等。” 王良材嘻嘻地追上来。他有心摸一下布老虎，想在同伴面前逞逞英雄。 “什么事？”苏武和布老虎齐齐停下脚步，扭头询声望了过来。 巨大的虎头一瞪，再映着那满口寒光闪闪的大牙齿，王良材手脚就软了几分，哆嗦着再也不敢动弹。 好半响过去，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软绵绵地问道：“苏武大哥，这头老虎是村子里那头老虎吗？” 苏武点头，“对。原来你们见过它啊。” 他有些疑惑。 既然见过，刚才几人吓得pi滚尿流又算个什么情况？ 王良材松了口气，他摇了摇头。 “没有，我们还没见过它。之所以认得，只是之前在网上的视频里见过。估计这两天它都不在村里。” 他搓着手，嘿嘿地解释：“因为我们在村子时，从来没有听到它叫。” “没事它吼什么吼，”苏武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没事会大吵大闹吗？” “这个……”王良材哑口无言。 他们到底是上门的顾客，苏武不好过分得罪。他摸了摸布老虎的脑袋，解释道：“阿布它一直都呆在村里和小朋友玩。村子很大，各种小巷很多。你们过来时应该是恰巧错过了，所以没碰上。” 王良材这才恍然。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苏武问。 王良材张了张嘴。 他看着布老虎那满口狰狞的大牙齿，实在没胆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好摇了摇头，“没事了。” 苏武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欣赏风景吧。” 他哈哈一笑，“只是刚才阿布吼了一嗓子，估计什么鸟早吓得跑得远远的。万鸟齐飞你们今天应该是看不成了。” 王良材心痒痒地看了看苏武旁边的大老虎。他理解地点点头。 “没事。我们还不急着离开，大不了以后再看，想必还是有机会的。” 苏武笑着点了点头，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你们听好了。通常说来村里的动物都很和善，然而如果没有我们养心谷的村民在旁边，你们还是不要随便去摸或去追，免得发生意外。” 几人连忙点头应下，苏武这才带着布老虎转身离开。 他还得去帮住在半山腰的李雁挑水。 不过苏武到了往日放水桶的地方，他四处找了找却没见水桶的踪迹。估计是李雁自己下来挑水时挑上了山。 他深呼吸了几口，朝着旁边的布老虎挑衅地笑了笑。 “阿布，要不要比比，看谁先跑到半山的小屋？你要是输了今天就没小鱼吃，要是赢了就有两条。” 布老虎常常和苏武一起爬山，自然知道李雁住的小屋。听到有两条小鱼吃，它顿时精神一震，咕噜咕噜地叫了几声应了下来。 苏武哈哈一笑。 “那我数到三，我们就开跑。不过你不许用身子挤我，可以吗？” 布老虎点点头，锋利的爪子嗖地弹了出来，狠狠地刺进了脚下的土地里。 “准备好了吗？” 苏武大声地数着。 “1，2，3。跑！” 跑字刚喊出口，一人一虎不约而同咻地朝小路冲了过去。 两人你追我赶，苏武长期锻炼不是假的，而布老虎却有天生的速度优势，一时间竟然不相上下。 然而小路就那么丁点大。谁只要跑了前面，几乎就卡住了后者超越的途径。 苏武倒底只有两只脚，鞋子又不是专业的跑鞋，起步时稍微慢了一点，现在只能跟在布老虎后面吃灰。 他气急败坏地大叫，“阿布你赖皮啊。你堵住了路让我怎么超？” 布老虎很快明白了眼下的处境，一想到两条小鱼，顿时高兴得嘴都要笑裂。 然而好景不长，它只觉得尾巴一紧，忽然就被苏武抓了个正着。 苏武嘿嘿地笑着，他借力一跳，风驰电掣中竟然直接跳到布老虎的面前。 趁着它吃惊的刹那，苏武拔腿狂奔，瞬间就跑出了十几米外。 这卑鄙的人类。 布老虎哪个怒啊。 嗷鸣！！ 它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 布老虎这前所未有的吼叫直接让群山都打了个颤抖。跑前面的苏武更是首当其中，他也吓了一大跳，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耳嗡嗡直响。 趁此机会，布老虎四肢狂奔，闪电般追了上来。没多久竟然追到了苏武身后。 “阿布，你这是音波攻击。”苏武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些，“这是撒赖。” 恰巧前面已经快到了小屋，小路逐渐开阔了些。布老虎狞笑着加了把力气，直接挤着苏武冲了过去。 “得得得，”苏武这回可没法拉老虎尾巴借力，愣是让布老虎挤出半个脑袋，率先冲到了小屋前。 “算阿布你赢了。” 苏武好半天才平了气息。他情不自禁掏了掏嗡嗡直响的耳朵，愤愤道：“以后你别叫那么大声，吓到我不要紧，吓坏了山里的小动物怎么办？” 布老虎没理会这茬。 它也跑得气喘吁吁的，围着苏武一个劲地直打圈，咕噜咕噜地提醒他赶紧兑现奖励。 “急什么急。等我挑完水。” 苏武拍了拍布老虎，示意它让开，这才朝出门迎过来的李雁打招呼。 “李奶奶，两天不见你还好吧。水桶在哪呢？我帮你挑水去。” 李雁呵呵一笑，她放下手里的木棍。 “大清早听见外面老虎连吼了两次，我还以为有人不怕死进谷来偷猎。原来是小五你们在玩。”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水缸，“水桶都在那里！” “是了，如果老婆子我没记错的话，你家晚晚的生辰抓阄才过去一两天吧。你现在回了村子，难道已经找到了伴生宠？” “已经找到了。”苏武挑起桶，他哈哈一笑。 “或许是老天帮忙吧，找狮子时异常顺利。我们也没料到外面转了转，转眼就找到了。” 正文 第135章 熬煮丝弦 苏武把水挑回来时，李雁正在一座灶头前头也不抬地忙碌着。 “李奶奶，水我给你挑上来了，你省着点用。”苏武挥手准备告别：“我就先回去了。家里准备过门头，事还挺多的。” 所谓的过门头就是建新房子时，主人家亲手在门框上压上硬币、艾草之类的吉祥或镇邪物，再砌上的第一块砖的风俗。 它和上正梁一样，几乎算是养心谷一带新建房子时最重要的环节。通常都要选良辰请贺狮以及抛梁接包的。 “小五，你家今天过门头？”李雁哑然。 她身后的屋子里挂着本大大的万年历。早上被老虎吼醒后她就顺势瞧了几眼。 今天可不是什么过门头的好日子。 苏武眼也尖，连忙笑道：“不是今天，就近几日吧。反正我伯父叮嘱让我准备好各种东西，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因为他起的不是传统的瓦房，所以已经没有上正（中）梁的说法。于是在他伯父苏平的眼里心里，过门头就成了起房子最重要的仪式。 按苏平的说法，建新房时过门头和上正梁两合一，这种事在养心谷是头一糟，多多准备不是坏事。 “原来是这样。”李雁点头。 “那我先走了。李奶奶明天见。”苏武转身就要走。 他不找个理由多说几句，按往日的惯例，老太太非拉着要他吃点东西才能走。 “哎哎……小五你等等。”李雁连忙从灶前直起腰。 苏武只好停下脚步，“李奶奶还有什么事？” 李雁皱着张橘子般的脸，轻轻地捶了捶酸疼的后背。她讪讪出声喊住苏武，“李奶奶知道你忙，本不想麻烦你。只是现在我实在抽不出空。” 她指了指前面的土灶，不好意思道：“你能不能再帮忙挑一担水上来给我？” “还要水？”苏武一愣。 他靠近几步一看。 这土灶大大咧咧砌在屋外，经历天长日久的风吹日晒，土灶外面的泥砖已经残损不堪，不过看上去一时半会还能将就撑着用。 土灶下面烧着雄雄烈火，上面的大铁锅里熬煮着一锅面条状的物质，正咕咚咕咚地泛出一股古怪的气味。 苏武耸了耸鼻子。 他不由脸色古怪，一时分不清这气味到底是好闻还是令人反胃。反正闻了以后，正常人绝对不会送入口品尝的那种。 “李奶奶，”苏武仔细地打量着锅里的丝状物，“这熬的是什么？看起来既不像是食物面条，也不像是普通的麻绳。” 李雁呵呵一笑，“这是蚕丝，小五你没有见过？” 苏武不由睁大了眼睛，他摇了摇头，“原来是蚕丝，我还真没见过。” 蚕茧他见过，蚕丝被他也见过，然而这模样的蚕丝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李奶奶，你熬它们作什么？”苏武在土灶边左右打量，却没见其他蚕丝堆在旁边。 这点丝量别说作被子，就是织双手套估计都捉襟见肘的。 李雁没作声，她小心翼翼从屋里搬出罐酱紫色的东西，再从罐里掏出些胶汁一样的液体，投放进了滚烫的锅水里。 很快，锅里的味道又换了一种。 苏武拧了拧鼻子，感觉眼前的味道似乎有些辛辣，又似乎有些甘醇。 “我在熬煮丝弦呢。”李雁拿了根木棍，吃力地搅拌着锅里的烫液和蚕丝。 丝弦！ 什么东西？ 苏武茫然地念叨着这个名词。见李雁使不上劲，他连忙上去想伸手帮忙。 李雁拒绝了。 “这里我老婆子一个人还能忙活，倒是水还不怎么够用。小五你要是不急着回去，帮忙再挑担水上来给我备用吧。” “也行。”苏武虽然莫名其妙，然而他看了看天色后还是点了点头，拿起水桶和扁担就下了山。 很快苏武又从仙女湖里挑了一担水上来。 他往水缸里一瞧，果然缸里的水又少了一小半。而那口大锅里的汤水似乎又换了种颜色，连空气中的味道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古怪，反而有种令人神清气爽的感觉。 “李奶奶，这是快熬好了吗？”闻着味道，苏武只觉得口舌生津。他不禁跃跃欲试道：“需要我帮你把它们捞出来吗？” “味道闻着香吧。”李雁呵呵地边擦汗边摇着头，“不过距离熬成功还久呢。” 她指了指堆在墙角的木头，“估计烧完那堆柴火就差不多了。” 苏武吃了一惊。 那么大的一堆柴火，怎么也得烧到下午甚至晚上吧。 他遗憾地摇摇头。看来今天是看不到李雁大费周章熬出来的东西了。 既然等不到苏武也就不等，他叮嘱了几句，转身下山回了村子。 苏武离开得很安心。 这些年，国家为保护南岭周边的森林，减少村民们上门伐木取柴的次数和数量，大力提倡多用电多实惠。 电价被人为地降了下来，便宜到令所有居住在大城市的人闻之发指。慢慢地养心谷周边的村子每家每户作饭作菜时几乎用的都是电。 而李雁家更是有专供的小型水力发电机，根本就不用交电费，因此苏武倒不担心她忙着熬丝而吃不上饭。 回到苏雪家时，偌大个院子里里外外挤了不少笑呵呵的村民。 里面的还在围观小狮子，外面的则是已经围观完小狮子后，进而围观苏武三家大体成型的沼气池。 苏睛站在人群里，正在不尽余力地向村民们介绍着沼气池及新式厕所的作用和好处。 见到满身大汗的苏武跑回来，她连忙总结了一句。 “反正建新型厕所国家有补贴，价格很便宜，建好以后家人大小便更干净卫生。” 说着说着，她半开玩笑半恐吓。 “各位叔伯，最重要的是你们家如果不准备建新厕所。以后有游客想在村子里住宿。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把人派到你们家去的。” 围观的村民不由一片哗然。 这绝对是一狠招。 因为现时进出养心谷的道路困难，游客们到村子里大多都会住上一两天。这一两天的时间游客们的吃住都会向房东付钱。仔细一算还挺赚钱，至少不比外出打工的人差。 然而进村后游客会住到谁家，基本上都是苏武或苏睛在帮忙调度。因为绝大多数游客都是通过他们三人才知道的养心谷，也只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只信任他们的话。 如果苏武他们要真不想让游客住到那些不讲卫生行为粗俗的人家，他们除了暗自嘀咕还真没其他办法。 正文 第137章 生养是个大问题 苏睛挤出人群，走到汗涔涔的苏武身边，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他。 “小五，早上是你和阿布在仙女湖搞鬼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它吼得脚下的地都跳了。” 苏武一怔，“没那么夸张吧。阿布它哪天不喊上一两嗓子的。” 苏睛翻了个白眼，她指了指周围议论纷纷的族人，“不夸张，那你以为他们一大早围在这里是作什么？给你们两家送柴火吗？” 苏武顺着苏晴的手一看。 豆大的汗珠立即从额头上滑了下来。 不知何时，他们三家过道的小巷边上竖着些齐眉棍、红樱枪开山刀之类的武器。长长短短的，足有数十根之多。 “这是……”苏武觉得嘴巴有些干。 苏晴嘻嘻一笑。 “大家刚才听见阿布的咆哮，还以为是有贼人进谷来偷猎。要不是小兰说阿布的声音里只有委屈而没有恼怒或受伤的意思，估计大家这会已经把仙女湖周边的山道全给堵住了。” 苏武擦汗，连忙抱歉地扬起声音把刚才的误会说了说。 众村民们听完，各自哈哈一笑，这才慢慢散去。 还有些呆着不动的几乎都是头脑灵活的族人。他们重新围住了苏晴，详细地询问起关于修建新式厕所的事宜来。 也有人想过来追问苏武，然而他抱歉地指了指身上汗湿的衣服，转头回了家。 洗澡换过衣服，苏武在饭厅里端了碗粥，四处转着寻找自家的小姑娘。 很快，在正院的那棵大碧桐树下，他见到了文蓝，以及玩玩具玩得入迷的苏晚和苏小牛。 “你吃过早饭了吗？”苏武挨着文蓝坐了下来，关切地问道：“直着两只眼睛，在想些什么呢。” “吃过了。”文蓝微微一笑，“没想什么，只是看着两个丫头玩，时而觉得心满意足，又时而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苏武一口气把碗里的粥全倒进嘴里，他愕然道：“怎么会这样想？” 文蓝没第一时间回答。 她伸出手嘻嘻地给苏武理了理衣服，这才转头看向坐在席子上玩耍的女儿，眼里一片尽是温柔。 她喃喃自语。 “以前刚得知小晚有自闭症时，我感觉天都蹋了。那会的我心里没有其他任何想法。唯一想作的就是治好小晚的病，让她像正常孩子一样能唱能跳能喊我妈妈就够了。” 说着说着，文蓝的视线转到了苏武脸上。 “后来我就去找你。” 说到这，她展颜柔柔地笑着，眼里的幸福满满地溢了出来。 “当时的我走投无路，根本没想那多，只想着虎毒不食子。只希望看在血脉骨肉的份上，你能照顾一下小晚就行。哪想你转眼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苏武嘿嘿地捏了捏身边大美人精致无瑕的鼻子。 “当时你敲开房门把晚晚塞到我怀里，知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文蓝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当时的你目瞠口呆的，估计整个人都懵了吧。” 苏武仔细想了想。他笑着点了点头。 “懵确实有些懵。然而回过神后，更多的是欢喜与责任感。” “看着怀里小丫头的模样，我感觉自己一下子长大了，需要努力站起来为她扛起头顶上的那片天空……” 说着说着，两人的身子不知不觉地挨到了一起。细细地听着彼此的呼吸，感受双方同样的感受。 “真好。”文蓝小声道：“现在真的很好。” 苏武笑，“那你刚才还说什么不知所措？” 文蓝沉默了会。 “女儿好了当然是好事。我不知所措是因为不确实下来该怎么教她。都说生养生养，生下来容易，养好就难了。” “也是。”苏武跟着挠头，“得先找个好老师才行。” 两人嘀嘀咕咕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武只觉得胳膊被人一拉。 他定睛一看，就见面前的苏晚小蛤蟆一般，气鼓鼓地使劲拉着他的胳膊。 “怎么了？”苏武伸手捏捏女儿满是委屈的小脸蛋。 文蓝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拉过女儿上下打量着：“怎么了，安安抓到你了？” 虽然小狮子年纪不大，然而爪子十分锋利。它又不知轻重还不懂收敛起来。要是不小心被它划一下，还真的挺疼。 “这是我爸爸，不许妈妈挨。” 小丫头挣脱文蓝的手，使劲地挤到苏武和文蓝中间。她抱着父亲的腰，生生把两人拆了开来。 两大人都是一愣，回过神后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苏武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把女儿拖出来，放到大腿上狠狠地揉进怀里。 “好好。”他宠溺道：“爸爸是晚晚的爸爸，除了晚晚谁也不能挨。” 说完，他还嘿嘿地故意往旁边挪了几pi股，离文蓝远了些。 文蓝白着眼，嘻嘻地追着挪了过来。 “凭什么。你爸爸可是我老公。我挨着他，老天都不能说什么。” “不能挨，妈妈不能挨。” 苏晚苦恼地伸手推了推文蓝，却又那里推得动。她只能昂着头，可怜兮兮地盯着苏武，希望他拿出行动来赶走这个女人。 苏武哈哈一笑。 他指了指不远处高大的碧桐树，转移苏晚的注意力。 “晚晚快看，安安在爬树。” 他大呼小叫道：“哎呦，要摔了要摔了！安安爬不上去，它快要摔下来了。” 小姑娘心一急，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去。 正常的幼狮们生长很快，营养充足的情况下，几乎每周一个模样，就如同吹气般神奇。 苏武的空间水更是恐怖，区区两天的时间，安安已经足足大了一圈，不仅肚子上的划伤早已愈合，就连腿上的绷带也被饭团解了下来。 此时的它正中气十足地嗷嗷直叫，生龙活虎地攀爬着那棵巨大的碧桐树。 狮子是会爬树的。特别是体态轻盈的小狮子，更是爬树好手。不过成年以后，雄狮通常重达400到600多斤，渐渐地就只剩下苗条的母狮才会爬树了。 巨大的树杆好上却不好下，安安爬到了两米多高的地方，毕竟年幼体力已经不足，挂在那里吓得嗷嗷直叫。 苏晚果然转移了注意力。 她那还顾得上妨碍父母的卿卿我我，连忙跳下苏武的大腿，一路小跑地冲到了碧桐树下，伸着两只小手，焦急地望着挂在上面的小狮子。 “安安，下来。”她扯着嗓子奶声奶气地大喊。 小狮子嗷嗷回叫。它也想下来，然而没了力气实在是下不来而已。 苏小牛茫然地从玩具中抬起头，待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她连忙走到苏晚身边。 “晚妹妹，别急。姐姐学过登塔尖，这就爬上去帮你把安安拿下来。” 本来这种事，她的咕咕是最佳人选。不过猴子可不敢随便来饭团的老家，苏小牛只好自己出马。 说完，她一咬自己的小马尾，手脚并用就嗖嗖地往上爬。 苏武大惊失色，连忙跑了过来，“小牛你爬得还挺利索的嘛。你学过爬人塔？” 苏小牛嘻嘻地点点头，“学过登塔尖。五叔，你也说我爬得不错？” 之前她刚向上爬了一小段距离，心就虚了，正犹豫是上还是下。 然而苏武这么一说，苏小牛顿时来了勇气，嘻嘻一笑后继续嗖嗖嗖地往上爬去。 苏武摇摇头。抬手把她按在树杆上，不顾苏小牛的挣扎把她从树杆上摘下来。又伸手抓住小狮子把它取了下来。 两米多高而已，对苏武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哗……安安下来了，爸爸真捧。” 苏晚欢快地拍着小手，两眼亮晶晶望着父亲，眼里尽是崇拜。 正文 第138章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文蓝过来忙检查苏小牛的身子。 细细翻了一遍，见她浑身上下安然无恙，文蓝才松了口气。 她郑重地叮嘱面前的小姑娘。 “小牛，听婶子的话。你一个小姑娘家可不能学男孩们爬上爬下的，万一从树上摔下来可怎么办？” 苏小牛听不懂普通话，不过能看得懂文蓝眼里的担忧与责备。她嘿嘿地挠了挠脑袋，牛头不对马嘴地嚷嚷：“我没事，婶子不要担心。” 文蓝茫然地望向苏武，她也没听懂。 苏武没替她翻译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小牛快四岁了，她年底应该要登顶人塔。多爬爬树练习练习攀爬，是好事！” 文蓝愕然。 不待她发问，苏武遗憾地望了望眼前这棵碧桐树。 “不过这棵树长得有点太歪。她一不小心就会从上面掉下来，而下面又是实地，实在不是练习的好地方。我这才不让她爬。” 文蓝狠狠地吃了一惊。 她瞪着双眼，“苏武，我没听错吧。你意思是你不仅不阻止还鼓励她一个小女孩爬上爬下？” “还有……”文蓝瞪着眼睛：“登顶人塔是什么意思？怎么还需要个小姑娘爬到高处去，那多危险啊？” 苏武哈哈一笑。 他伸手扯弯文蓝的嘴角，“笑一笑，你也别太严肃，小心吓到两孩子。” “登顶人塔嘛，只是养心谷这里的一个习俗，你不用担心。” 苏武也不准备解释，神秘兮兮地朝文蓝挤了挤眼睛，“快过年时你亲眼看看，就会知道那是什么了。” 这时，苏小牛好奇地嘻嘻望了过来。文蓝老脸一红，连忙拔开苏武作恶的大手。 她疑惑地又追问了几句，苏武始终笑而不语。文蓝只好作罢，回到先前的凳子坐下。 看着苏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文蓝翻着白眼摇头。 她觉得自己自从到了养心谷以后，心脏不知比以前强大了多少倍。 这村子连玄幻小说中伴生宠都有，小姑娘们更是能听懂动物的语言，此外村子周边的地形还直接是座巨大的太极图。 在此基础上要再出现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习俗，她也不会太意外。 既然苏武说不用担心，文蓝就信上一回。 愣愣地呆坐了会，她开始埋头翻自己的手机。 那边的苏武正训斥小狮子，“安安，下次你要爬树就一定要努力向上爬。千万不能像这次一样，爬到一半停下来，这算什么？” 文蓝差点吐了口血。 她白了那个幼稚的男人一眼，朝女儿招了招手，“小晚，把安安带到妈妈这里，别听你爸爸的。” 苏晚一直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抚摸着小狮子。听到文蓝喊自己，她哎了一声正想站起来。 然而见苏武始终没动，她又毫不犹豫地重新蹲了下来，继续目不转睛地听着父亲的鬼话。 文蓝怒目相向，“苏武，把你女儿拎过来，我得给她找个不会误人子弟的好老师。” 苏武哈哈一笑，让两小姑娘继续玩她们的玩具，这才坐到炸了毛的女人身边。 “老婆，你急什么急。”苏武好奇地看着文蓝的手机，“晚晚才两岁，就让她先快快乐乐地享受童年，着急找什么老师嘛。” 文蓝从手机上抬起头，一言不发恶狠狠地瞪着他。 “那……”老婆眼里的杀意太强，苏武不得不换了种谦卑的语气，“那你找到了吗？” “没见我正在找吗？”文蓝没好气。 苏武嘿嘿一笑，“那你慢慢找。” 他转头望了望不远处和小狮子玩团团转的女儿，望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心情也跟着灿烂起来。 以苏晚现在的年纪，无论文蓝怎么找，与其说找个老师倒不如说找个保姆。 再者文蓝认识的都是城里人，无论她找到的是老师还是保姆，说服对方来养心谷这个偏僻山村任职都是个巨大的挑战。 因此，苏武一点也不担心女儿的童年。 文蓝左翻右翻，认命地叹了口气。 她给自己的小助理白倩发信息。让她帮忙盯一盯这方面的消息，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算了。 气平后，文蓝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有些操之过急。 苏武一看文蓝的神情，就知道事情过去了大半。他温柔地拍拍老婆的手。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们也别急着给晚晚找什么老师，得先看看她喜欢什么再说嘛。” 文蓝斜了他一眼。 “知女莫若父，难道你这当爸的没看出来？你女儿最喜欢的是玩啊。” 苏武忍不住擦了把汗。 “瞧你说的。小孩子喜欢玩不是很正常吗？或许某天她突然喜欢上什么兴趣了呢，就和端敏一样。” 文蓝这才不说话。 说来也巧，石端敏常常到苏武或马婶家玩。某天苏建国作完了那天的工作量。他见石端敏优雅地蹲在一边，心血来潮下准备按着她小奶狗的模样，雕了一只小狗送给她。 哪想苏建国刚雕了个大致的外表，石端敏像忽然开窍一般，竟然喜欢上了木雕这门手艺。 六七岁的姑娘闲着没事作，天天吃饱喝足完成母亲的辅导作业后，就拖着小奶狗跑到苏建国雕木工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 她像着了魔一般，每天一盯就是几个时辰，还连续盯了好几天，甚至连往日最喜欢骑布老虎玩这种事也抛之脑后。 苏建国一开始还不在意，以为这小姑娘只是在等奶狗木雕成型。后来见她实在来得出乎常人的勤快，他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这才大吃一惊。 石端敏竟然默默地学着他的雕刻手法。甚至晚上回到租住的院子后，她还仔细地用图画的形式，把苏建国雕刻的手法以及思路给描绘了出来。 苏建国当场喜不自禁，哪还顾得上什么雕刻，赶紧让石端敏回去把她画的图拿来瞧瞧。 这一看，差点让苏建国一个大男人冲动得热泪盈眶。 石端敏到底年纪不大，再加上近些年病情反复的折磨，所以汉字也没学几个。画画和识字水平差不多，一样的半斤八两。 一开始苏建国也看得茫然。 然而石端敏自己画的东西自己能看懂，于是她就拿起张图自己讲解了一番，竟然能将苏建国当时的雕刻手法和思路复述个七七八八出来。 当时苏建国看着这姑娘脑袋轰隆隆直响，心里就一感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的手艺传承似乎有后了。 他连忙进屋选了套适合小孩子的刻刀，拿给石端敏练手。 一连教了小姑娘几天后，苏建国对她更是满意，心里已经在考虑收徒的事宜并准备重头开始教她基本功。 不过可惜的是苏建国有心收徒，然而石端敏的母亲叶婷却不大乐意让女儿学木雕。特别是看到女儿娇嫩的手指被锋利的刻刀划了几道口子后，叶婷更是态度坚决。 之前石端敏病情严重，叶婷是想着女儿能活一天自己就多赚一天，随便她想作什么都行。 现在得知了孩子病情有望，尽管治疗期长达几年，但终究会康复。 她的心思也慢慢地重新活了起来。 每天忙完养心谷掏宝店的事后，无论多累叶婷都会抽出时间来辅导石端敏的功课。她期待着女儿病好以后回到学校，功课上不至于落下同龄人太多。 然而石端敏到底还是个病人，手脚乏力精神萎靡。什么木雕木工这些业余爱好，叶婷自然希望精力不多的女儿能避而远之。 正文 第139章 仙女湖的游船 要是以往，石端敏估计会听母亲的话，然而这次她却是异常的坚决。 特别是苏建国告诉石端敏如果拜他为师学习木雕，以后她就是养心谷的人。就能和养心谷的族人以及文蓝这些新媳一样，从井里打水喝。 石端敏本就喜欢木雕，此时一听更是铁了心思要拜师学习。 叶婷抝不过女儿，也清楚地记得石端敏当时看文蓝喝井水羡慕的眼神。 她便寻了个机会问了下苏晴。 苏晴又去找她祖母问了问，随即点头认可了苏建国的说法。 养心谷当然希望把将祖上所有的传承都保存在族人手里，然而要是实在保留不住时，他们也不会任其灭绝在自己手里。 明知有外人愿意学，而族人却不愿意教，这才是真正的欺师灭祖。 再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了养心谷的族人为师，自然有了养心谷的身份，这没半点毛病。 于是一翻折腾后，叶婷妥协了。 石端敏正式请三牲、烧高香拜到了苏建国的门下，正式学习他的木雕手艺。 按归规矩，她的辈分为“伯”字辈，正好和苏武、苏睛还有苏小兰这些人一样。 见女儿得偿所愿，叶婷也就收了心。而房为民的女朋友范玲好几次在村里碰见她，都不断地恭喜叶婷。 苏建国非遗传承人的身份已经得到了国家的确认，他出手雕刻的身价一涨再涨。顺带着他唯一的徒弟石端敏也上了上面的名单，官方时刻关心着她的成长。 以后石端敏要是真把手艺学到了家。就算没有父母的扶持，看看现在的苏建国就知道，她的钱途也是一片光明。 言归正传。 文蓝忍不住出声抱怨，“村子既然能以抓阄的方式来决定女儿的伴生宠，为什么没有专门的方式指出她以后的兴趣爱好呢？” 她憧憬道：“要是有，该多好、多省心。” 苏武麻木地点头。 “决定兴趣爱好这个可以有。不过要是还有专门的方式，能知道女儿以后会爱上谁就更好了。” 文蓝一愣，“你比我还贪心，不过那个有什么用？” 她道：“现在就想女儿男朋友爱人什么的也太远了吧。我们至少还得等十几二十多年呢。” “谁说没有用。我就觉得挺有用的。”苏武面无表情道：“如果有了这方式，我就可以事先去砍死那个小王八蛋。” 文蓝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扑哧一笑，“瞧你这德性！” 她嘻嘻地捏了捏苏武绷得硬邦邦的脸皮。 “你想砍死你未来的女婿？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别人的女婿。以后上我娘家前，你可千万记得带上钢盔和防弹衣。” “我才不怕。”苏武脸皮柔了下来，他哈哈地笑着，得意洋洋地指了指前面的苏晚。 “有了这件可爱的小棉袄，我就能抵挡一切攻击。相信岳父岳母见了她，即便怒气再大也会瞬间化为乌有。”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正快活地聊着，院门咚咚咚地被敲响了。 “里面苏武苏大哥在吗？” 这么文雅的敲门方式，不用猜肯定是外地的游客。养心谷的人都是习惯用粗嗓子代替敲门的。 “我在，进来吧。”苏武应了一声。 他已经听了出来，来人正是早上在仙女湖边遇到麻杆王良材。 院门吱地一声开了。 五个青年男女走了进来，果然是王良材一行人。 他们举起手刚想给院子中央的苏武打招呼，忽然就僵在了原地。 “文………文蓝？”王良材回过神，文了半天终于把文蓝的名字完整地说了出来。 “文小姐，”几名学生诚惶诚恐地走了过来，满脸的震惊道：“原来你真在这啊。我们还以为网上的传言是胡说八道。” 文蓝笑着让苏武去搬了条长登给五人坐下，“你们来是找我老公苏武的吧。我就一唱歌的，你们别太拘束，否则我只好回屋里藏起来了。” “你……”苏武暗暗摇了摇头。 文蓝这是把火往他身上引啊。 果然，五人一听，顿时猛地扭头不可思议地望向苏武。 王良材更是结结巴巴道：“苏……苏武大哥，你真是文蓝小姐的老……老……丈夫？” 苏武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 他哈哈一笑，自嘲道：“是啊。我就是你们口中那个娶了文蓝的禽兽。” 五人脸色尴尬，很快想起高铁站外遇到苏武的情形。 “那当时坐在车里戴着口罩的，还有那个小女孩……”那个长像甜美的女孩刘娅萍说着说着不由捂上了嘴，她的目光已经滑到了旁边逗着小狮子的苏晚身上。 文蓝笑着点点头：“没错，那天我们一家送朋友坐高铁。没想到正好遇上了你们，也算是种缘分。” “缘分，的确缘分……”五人忙不迭地点着头。然而迷茫的双眼说明他们分明已经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 文蓝笑了笑：“既然有缘有分，那我们也算是朋友吧？” “当然是朋友。”王良材斩钉截铁道：“谁说我们不是朋友，我就跟他急。” 其他人点头赞同。那个甜美的刘娅萍更是直接笑嘻嘻地走过去，和苏晚一起逗起她口中的狗狗来。 他们都听明白了文蓝的意思。 即可以对外暴光苏武这大男人，但那边的小姑娘绝不能暴光。否则他们就不是朋友。 王良材飞快地四处摸着口袋，半响过去却没找到纸和笔，不由脸色讪讪道：“文小姐的歌实在太好听……你是我的偶像来着，本来想找你签个名什么的，只是……” 见过几人识趣，文蓝十分高兴。她理解地点了点头。 “现在都是电子时代，写字什么的用的都是手机或键盘。大多数人身上已经习惯了没带纸和笔，你这情况很正常。” 她打开自己的随身小包掏了掏，拿出支圆珠笔来：“不过没事，我包里备有。你想签到哪？” “太好了。”王良材喜出望外，他一扯衣裳，“随便文小姐你签在哪都行。” 文蓝点点头，抬起手龙飞凤舞地在王良材的T恤上签下了自己的艺术名。 苏武好奇地看了看。 艺术签名果然是艺术的一种。 不得不说，即使身为文蓝的丈夫，他也绝对认不出自家老婆签下的到底是什么。 其他人也拿到了签名后，又和文蓝聊了一些歌曲的问题。得知她很快又会推出新歌后，几人更是乐得眉开眼笑。 “是了，你们这次过来找我老公作什么？”文蓝没准备一直喧宾夺主，主动把话题引到苏武身上。 “哦哦哦？” 王良材哦了半响，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转头望向旁边的苏武。 “苏武大哥，我们刚逛了一早上仙女湖。不得不说你们养心谷的仙女湖真是太美了，真是让人留连忘返。不过遗憾的是没能像西湖那边一样划船游湖。” 他磕了磕嘴巴：“我们四处找了找，湖边湖里都找过了。整个仙女湖别说小船，连条竹阀都没有。” “不知道村里有没有木船之类的水上工具？”他问道。 正文 第140章 没船得买 文蓝早听晓过仙女湖的大名，然而一直忙东忙西的，并没有真正去游玩过。 此时听王良材几人一说，她也不禁来了兴趣，好奇地看着苏武。 苏武心神一动。 仙女湖上肯定是有小船的，这毫无疑问。 每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养心谷里酿酒的酒伯都会把自家酿好的酒，送到仙女湖绝壁上的藏酒洞去存放。 从湖边到西边的绝壁之间都是深深的湖水，没船可过不去。 一般说来，酒伯的小船就明晃晃地系在湖边的樟树下。王良材这些人没找着船，只能说找得马虎或眼神不好。 苏武和几个学生聊了聊，应付走他们。这才双手虚按，示意文蓝稍安勿燥。 他捉狭地问道：“老婆，你想不想去仙女湖看看？” “不想。”文蓝果断地摇了摇头，“从小到大，国内什么大江大湖我没看过。这儿区区一个堰塞湖有什么好看的。” “真的？”苏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下午太阳不大时，我带晚晚和安安去看看。” “话说回来，晚晚回来养心谷这么久，还真没去看过仙女湖呢。”苏武磕了磕嘴巴，“到时候我让饭团抓几条鱼上来作烤鱼吃。” 文蓝原来还口是心非地板着俏脸，此时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掐了苏武一把，“那我也要去。” 苏武哈哈一笑，“就知道你想去。也好，到时候咱们全家一起去。” 两人又嘻嘻地聊了一会，苏武拿起手机就打了出去。 他找的是苏睛。 他们这几个村里的年轻人建了个家族威信群。如果有什么重要的问题要商量，大伙又一时聚集不到一起，就可以在群里说话通迅。 “睛姐，村里有人会造小船或者类似乌蓬船的船吗？”苏武发问。 苏睛还没回话，倒是苏海大光头先跳了出来。 他好奇地问道：“小五你问这作什么？” 苏武和文蓝只好你一句我一句地把刚才的情况说了说。 他们俩话音刚落，不知在哪的苏雪跳了出来。 “哇……”她一声怪叫，“乘船游仙女湖？好浪漫的想法！哥、嫂子，这绝对是赚钱的好点子。” 她嘿嘿地补充：“我以前听去班上的同学们提起过旅游景点游船的事。他们说无论哪个景区想坐次游船都不容易，不仅价格昂贵而且还供不应求，要排老长的队了。” 苏武无视大呼小叫的堂妹，径直说道：“也不知道马叔会不会造船。如果不会，我得想办法尽快订十几条回来。” “十几条？”苏海吐血，“钱多是这样浪费的？小五你要不要谦虚点。” 他道：“至于我爸，找截大木头让他刻成艘船的模样绝对没问题，保证里里外外还刻得美轮美奂的。” “只是……”苏海嘿嘿地吐槽，“能不能下水或者载不载得了人就不清楚了。” 苏武和文蓝相视一眼，忍不住擦了把汗。 久违的苏睛终于出声。 她先抱歉了句，解释了下自己现在的情况，才开口。 “如果像黑子所说，马叔也不会造船的话，那村里应该是没人会造的。” 说着说着她十分疑惑。 “这种事小五你亲自到隔壁院子问下马叔就好，找我作什么？他这些天应该一直在家教着敏敏练基本功吧。” 苏晴口中的敏敏，当然是石端敏。 自从石端敏拜苏建国为师，苏晴可算松了口气。因为自那时起，石端敏便和她以及苏武苏海属于同一辈分，以后再也不会因为称呼而闹尴尬。 苏武呵呵一笑。 他解释道：“这个我清楚，主要是想让姐你列个名单。当我们买好了船，村子里该派谁去管理这些船以及专门处理仙女湖可能发生的意外。” 几人一愣。 这确实是个问题。 “可千万别找我。”苏海第一个出声，“这些天我为市里的店铺忙得天天脚不粘地。管船什么的别在我身上动心思。” “那个自然。”苏武笑了笑。 “既然我让睛姐列个名单，当然不会找黑子你来管。再说了，你不是想在村里开个超市吗？” 他道：“房为民已经考虑好了几个地点。待他确定好地点以后，你的第一份产业就可以开工。到时候有得你忙的。” “太好了。”苏海兴奋得和苏雪一样一声怪叫。 他还以为房为民忘了自己的事，正想着忙过这一阵后亲自催一催。哪想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苏睛嘻嘻地祝贺了番苏海，才沉声问道：“那小五你想要份什么样的名单？” 苏武抓了抓后脑，反问道：“大家觉得该优先考虑族里什么人去管理那些船比较好？” 苏雪清丽的声音第一个响起。 “还用说吗？当然是男的，而且还得擅长游泳及救护……” 她话都没说完，苏武几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养心谷虽然有座仙女湖，但族人总体来说都是群山林旱鸭子。想找会游泳的都不多，更别说什么擅长了。 “这不是问题，不会可以学嘛。”文蓝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笑道：“实在不行请人教一下就好。谁都不是什么天生就会的。” 苏武笑着附和：“文蓝说的没错，不会游泳不是问题，能认真学就好。” 他顿了顿，“你们继续讨论人选，我先找马叔问问情况去。” 说完苏武逗了逗苏晚，转身进了苏海家。 找到苏建国时，他果然在自己的工作间里，正板着张脸纠正着石端敏的基本功。 苏武一瞧，这所谓的基本功他很眼熟嘛。 石端敏脚下扎着马步，双手僵尸一样平举。两只手的手腕上垂了根绳，绳的那头挂了截小小的砖头。 这不正是自己练武时练的臂力和稳定吗？ 苏武忍不住暗暗喷了一句。 这姑娘也不知道练了多久，这会已经累得脸色苍白满头是汗，身子更是大幅度地打着摆。然而她依然死死地咬紧牙关，努力地坚持着。 “马叔，来日方长你悠着点。端敏可生着病呢。”苏武有些看不下去。 苏建国沉默了会。他点点头，出声吩咐道：“小敏先停下来休息会。” “呃。”石端敏顿时松了口气。 刹那间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活像条蹦上岸的鱼。 “先擦擦汗，可别着了凉。”苏建国递给徒弟条干净毛巾，“擦完汗。记得按摩一下手脚的肌肉。” 他粗声粗气道：“教给你的按摩手法还记得吗？” “师父，我记得的。”石端敏回应。 苏武见俩人说完，连忙把苏建国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了问造船的事， 苏建国下意识地望了眼坐在一边休息的石端敏，感激地望了苏武一眼。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能雕出船的模样，但不一定能用。”他老实地回答。 苏武眉毛一跳。 别看苏海平时少答理苏建国，没想到心里倒是挺了解自己父亲的。 正文 第141章 再见李雁 既然苏建国不会造船，苏武只好回去自己想办法。 他回到文蓝身边时，威信群里已经有了结论。 苏晴准备先在村里转一圈作个调查，再列个预选名单出来。 能进名单的人自然有条件，首先要有责任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概免谈； 其次得家里情况不太好。基本上属于无论游客来了多少，都不会往他们破破烂烂院子派的那种家庭。 再次就是愿意认真学游泳，有心思努力改善自己生活的村民。 “村里这种人多吗？”最是陌生的文蓝不由问道。 群里一片静寂，好半响苏武才道：“现在有不少。不过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少的。” 几人又聊了几句，各自散去。 中午吃过饭，小姑娘习惯性睡了个午觉，醒来后便爬起来闹要出去玩。 文蓝早就睡不着了，她牵着女儿拖着苏武硬出了门。 小狮子安安嗷嗷地努力跟在后面。 苏晚频频地回头，望着落下的小家伙，奶声奶气道：“爸爸，安安说要抱抱。” 苏武好笑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是你要抱抱，还是安安要抱抱？” 苏晚不答，只是伸手向父亲张开怀抱，笑得一双大眼睛都看不见了。 苏武摇摇头，只得把这没长脚的小懒虫抱了起来。 旁边的文蓝满意地抱着小狮子。对她来说，女儿已经有些太沉抱不动，安安这重量刚刚好。 没走多久一家人就到了村子的大枫树下，咕咕正倚着捆香蕉和王良材几个游客下棋。 苏武摇了摇头。 和猴子咕咕下盘棋，在棋盘上一决胜负。这几乎已经成了大多数第一次到养心谷的游客们的打卡活动了。 “咕咕！”苏晚脆生生地给猴子挥手打招呼。 猴子和王良材这些人纷纷扭头望了过来。见到文蓝的刹那，他们不由眼前一亮，连忙站起来向苏武一家问好。 “你们玩好你们的，我们只是出来走走。”苏武示意他们不要理会。 “咕咕，姐姐呢？”他怀里的苏晚可不管大人的客套，只管问自己的问题。 咕咕吱吱吱地朝东方一指。 苏晚看明白了，她又问道：“我和爸爸还有安安要去玩，你和姐姐要来吗？” 旁边的文蓝咬牙，抱着小狮子的双手都忍不住紧了紧，有种想拉过女儿重重教训一顿的冲动。 她郁闷得不行。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父母的小棉袄，而自家这破棉袄眼里永远没有自己的位置。 棋桌上咕咕犹豫。 自从廖金海回了家，它就没了固定的棋友，已经寂寞了好一段时间。这会恰巧王良材几个同学里有人象棋棋艺不错，它得以大展伸手正下得痛快，就有些不舍得走。 见咕咕站在桌子上不动，苏晚毫不犹豫地挥手告别：“那我和爸爸先去玩。拜拜！” 咕咕一见反而松了口气。它朝小姑娘挥了挥手，重新坐下来，仔细地盯着棋盘上的落子。 经过了这一段小插曲，大半个时辰后苏武一家人说说笑笑着，顺利地到了仙女湖边。 然而他刚放下女儿，还没来得及向老婆孩子介绍仙女湖的风景或特产，目光就已经被前面伛偻的身躯给吸引住了。 那正是住在半山腰的李雁。 她扶着腰，吃力地用水桶一小半一小半地打着湖水。 苏武扯了扯文蓝，连忙指了指湖边的老妇人，“老婆你看好她们两人，距湖边远一点。我过去帮一下。” 文蓝顺着他的手指定睛一看，很快也把李雁给认了出来。 她不由吓了一跳，忙道：“好，我会看好晚晚和安安的。你快过去帮忙。” 苏武快步走了过去，“李奶奶，你先别动，我来，我来！” 李雁回头一看，她吃了一惊，“哟，是小五啊。你怎么又来了仙女湖这里？” 苏武转过身子，指了指慢慢走过来的老婆和女儿，“那是我老婆文蓝和女儿苏晚，李奶奶还记得她们吗？” “当然记得。”李雁看了看文蓝，垂下目光仔细地端详着她身边娇娇小小的苏晚，啧啧地感概：“看来你家姑娘已经完全恢复了嘛。” 苏武哈哈道：“这不都是因为有李奶奶你们大力出手帮忙，我家姑娘才恢复得这么快嘛。” 李雁摇了摇头，“不用给我老婆子戴高帽子。我心里明白得很，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反倒是你天天帮我挑水。” “这叫好人有好报。” 这话苏武没法接下去，他只好换个话题，“她们俩以前没到过仙女湖这，我就陪她们来玩玩。” “可以啊。这仙女湖确实是个养人的好地方。”李雁点了点头，“小五你以后有空没空都该多带她们来这玩玩。” 苏武点头，顺手接过李雁手里的水桶和扁担。 如果以后把村子通向仙女湖的道路修整扩大，甚至再装上路灯，他是不介意多陪陪老婆孩子到仙女湖这边逛逛的。 他好奇地问道：“李奶奶你怎么又下来挑水？难道早上我挑的水已经用光了？” 李雁慈祥地笑了笑，她移开了几步距离水边远了一些，给苏武腾出空间。 “这还没有，不过也快了。”她道：“我估模着要熬煮好那锅丝弦还得备上一两桶水，于是就下来准备再挑些水回去。哪想又刚好碰上了你。” 苏武愕然，哈哈笑道：“那我过来的真是时候。” 说完，他弯腰哗哗地打满了两桶清澈的湖水，转身挑上了岸。 李雁脸色复杂，她感概地摇了摇头。 “老了，来看我真是老了。如果年轻个二十岁，我也可以像小五你这般轻松地把一担水给挑起来的。” 她叹道：“现在是不行了。” “人都有老的时候。”苏武笑着安慰她：“小的时候你们帮忙以及照顾我们，现在轮到我们这些小辈照顾帮忙你们了。” 这时文蓝牵着苏晚终于走到两人面前。一阵寒喧后听苏武把情况说了说，她顿时对李雁半山腰的小屋起了兴趣，非要跟着去看看。 苏武摇头，对文蓝这种少女心很是无语。 “我要挑水上山，路很陡十分难走。你确定自己能把晚晚抱上去？” 苏武诚恳道，“要不你和晚晚就先在这湖边玩，等我下来好了。” “怎么不行了。”文蓝很是不服气，“李奶奶这么大年纪都能自己上下，我当然也能。” 说完，她蹲下身子指着半山腰问女儿，“晚晚，想不想跟爸爸妈妈到半山腰去玩玩。” “爸爸说那里有几座的神秘小屋屋，可能藏有珍贵宝藏哦。” “真的吗？”苏晚立即两眼发光，扯着文蓝的裙子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前走。 “想，我想去小屋屋看看。” 正文 第142章 千年古琴 （上章剧情修了修，如果昨晚十二点半前看过，建议重新看。） 二十来分钟后，一行人顺利爬到了李雁家的小屋前。 文蓝顾不上打量周围的环境。她扬了扬柳眉挑衅地望着苏武，“那边那个瞧不起人的，你怎么说，我不是也背着小晚上来了吗？” “是是是。”苏武哈哈一笑，恭维道：“我家老婆最厉害了。” 旁边的李雁一脸微笑地望了过来，文蓝脸不由一红，她“切”了一句才不再说话。 她毕竟青春年少，再加上天天健身。这点山路只要狠下心走，就算背个小丫头也肯定是没问题的。 苏武刚要说话，小姑娘已经蹬蹬蹬地跑到他身边，得意洋洋地炫耀道：“爸爸爸爸，我自己走来的，安安也是。” 紧跟不舍的小狮子咬着小主人的裤脚，嘤嘤嘤地叫着，显然赞同苏晚的话。 苏武先放好水桶，笑着看了看文蓝漆黑的脸色，“晚晚真是自己走上来的？” 他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爸爸刚才怎么看见你一直趴在妈妈背上。” 苏晚急得直舞两只小手，“没有一直，才没有一直。” 她颠三倒四地辨解道：“老奶奶走不动，我和安安一起上来的。” 苏武那里听得懂，只好抬头望向文蓝。 文蓝已经无语，只好把刚才的情形说了说。 刚才在爬山的路上，苏武自然一路绝尘，文蓝背着女儿和小狮子也一路紧随其后，然而空手拄杖的李雁反而落在最后，走得气喘吁吁的。 文蓝心细，看见了便停下来等等。 有时候她也会把女儿和小狮子放到地上，让两小家伙自己爬爬山路，自己则是下去牵老太太上来。 没想到到了苏晚这里却完全反了过来，听她的话活像她自己完全走完了整条山路一般。 苏武听了哈哈大笑，他高高地竖着拇指夸赞小姑娘。 “晚晚好棒棒，居然能自己走那么难走的山路。看来我家姑娘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苏晚八成还听不懂苏武在说什么。 不过见父亲笑，她便跟着笑。见他竖着拇指，便也跟着竖拇指，咯咯地鹦鹉学舌道：“晚晚好棒棒……” 父女俩打闹好了一阵才消停，苏武走过去给李雁帮忙。 “李奶奶，你又往里面加东西啊。这熬煮的丝弦还真麻烦，足好几十道工序了吧。” 他好奇问道：“这倒底是用来作什么的？” “这不算什么。”李雁淡然摇了摇头，“熬煮只是第一步。下来还要凉晒、漂清、挑选……工序还多着呢。” “至于用途，当然是用来制作琴弦了。” 苏武一愣，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琴弦？什么琴弦。” 他只见过用钢丝作琴弦，倒还是第一次见蚕丝作琴弦，怪不得叫丝弦。 李雁见一时半会插不上手，她忽然心血来潮，“丝弦你们年轻人没见过吧，我去抱床琴给你看看就明白了。” 说完，她就转身进了自己小小的卧室。 “你们在谈什么？”文蓝好奇地问。 她完全听不懂苏武两人的对话，然而见丈夫脸色一会感概一会好奇一会震惊的，不由好奇起来。 苏武回神，微笑地看了她一眼，照直地给她翻了翻译。 “蚕丝作成的琴弦？”文蓝嘀咕着，心里也是一片迷茫。 作为职业歌手，文蓝见过很多不同种类的乐器，然而也从没听说过用丝作的弦。 很快李雁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个用布严严实实包着的长条状物品。 她微笑着轻轻地把那物品放到张桌子上，满是沟壑的双手缓缓地从头抚了过去，像是疼惜着最亲密的恋人一般。 苏武和文蓝相视一眼，心底更是古怪。 刚才李雁爬上山时，苍老疲惫尽显无疑，无论从哪方面看去，说她风烛残年都不为过。 然而这物什抱出来后，她虽然还微微地喘着气，精神气却像换了个人一般，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朝气蓬勃的。 要不是那满脸的皱纹以及满头的白发还在，苏武还以为她年轻了十几岁。 “是了小五，那边有茶，是我自己种和炒出来。” “虽然茶的品质不怎么好，但用来解渴和凝神静气还是不错。”李雁指了指不远处的茶壶，“我老婆子手脚不便，小五你们想喝就自己斟吧。” 苏武正有些渴，问了问文蓝和女儿，先端了一杯给李雁，再给她们每人各斟了一杯。 那边的李雁缓缓地退下用来包裹的长布，一床漆黑锃亮、大气古朴的古琴出现在苏武文蓝面前。 “这叫琴，你们听说过吗？”李雁仔细而温柔地检查着油光发亮的琴身。 她忽然换了普通话，虽然语调古怪然而苏武夫妻俩都听得懂七七八八，“无论是在电视或书籍里你们肯定听过一句话，某某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话中的琴棋书画统称君子四艺，是古代文人騒客必需的技能。”李雁轻轻地抚过琴弦，“而君子四艺中以琴为首。” “那琴指的正是这种琴。” “到了现代人们为了把它与西方的钢琴区别开来，通常称它为古琴。” 苏武和文蓝相视一眼，两人齐齐地吃了一惊。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句话他们耳熟能详，然而却从来没有深究过其中每个字的意思。 原来里面每个字都有其深意，并不是老祖宗们随随便便凑在一起的。 李雁坐到琴桌前，脸上慢慢涌现骄傲。 “琴，有着三千多年历史，是最具我们汉民族传统文化精髓于一身的乐器。和它的年纪一比，西方那些什么钢琴大小提琴都是些小孩子。就连我手里这一床，也有着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 苏武和文蓝正品着茶，听了李雁的话，差点没一口把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 “李奶奶，你说这床琴……”苏武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遥遥地点了点李雁手底下的古琴，满脸的不可思议，“它有多少年的历史？” “一千三百一十八年。”李雁缓缓地给了个准确的数字，“琴成那会还是唐朝。” 夫妻俩人震惊地互视了一眼，目光再落到前面的乐器时，不由都变了凝重。 真的假的？ 眼前的琴要真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那可是文物是超级国宝。 “怎么？小五你们不信？” 李雁笑了笑，她抱起琴慢慢地翻了过来。顿时琴底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印章或者说签名展现在苏武两人面前。 上面的字迹分明由不同的人写成。字迹有大有小，有粗有细，有的已是淡不可见，但太多还清晰可辨。 “这些签名墨宝都来自使用过这床琴历代祖师。从这床名为寒月净尘的琴琴成开始，历代祖师学艺成时，都会在这琴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我之前查了查，最早的师祖是这位……”李雁恭敬地点了点一个名为顾雪的名字。 苏武好奇地定睛一看，和其他用墨写上去的名字不一样，这个名字本身就是刻在琴上面的。 “这床寒月琴，是这位名为顾雪的师祖的嫁妆。她刚出生不久，她父亲就开始四处寻找好木料亲自削桐拓制而成的。那会正是唐朝玄宗年间。” 苏武两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要不要那么夸张，他们只是想到仙女湖游玩，顺便作了件小事，那想转头会碰上一床千年古琴。 好半响过去，文蓝定了定神，好奇地问道，“李奶奶，你会弹这琴吗？” 李雁看了看她那张玫瑰花一般的脸庞，她挺直了腰，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然。” 两个字，李雁说得很是轻柔，然而蕴含话语中那股强烈的自信，瞬间让苏武两人身子一凛。 砰！ 李雁重重地钩了钩最大的一弦，声音沉重尊凛，余音悠远久久回荡。 正文 第143章 可以送给你 上山的路上，文蓝摘了朵野花，顺手送给女儿玩。 这儿的苏晚捏着那朵野花当彩球，咯咯地笑着四下挥舞。小狮子一见也兴奋地嗷嗷直叫，东奔西跑地追逐着。 两个小家伙正玩得高兴。上面的李雁勾动粗弦，玩得入迷的苏晚听到声音的刹那就是一愣。 她把野花往安安面前一放，让小狮子咬着玩。自己站起来好奇地张望。 只不过年幼身高不够，苏晚使劲地踮起脚尖也扒不到桌子的边缘，更别说看清上面在作什么了。 “爸爸……”小丫头扯了扯苏武的裤子，昂着头眼巴巴道：“晚晚要看看。” 嘶！ 苏武坚起手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不和安安玩了？” “我想先看看，再和安安玩。”苏晚抱着父亲的小腿使劲地晃。 苏武哑然失笑，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李雁先朝小姑娘笑了笑，双手开始舞动，仿佛跳舞一般在琴上优雅地弹奏了起来。 擘、托、抹、挑、勾、踢、打、摘。各种古琴指法在李雁手下一一优雅呈现。 苏武两人是近些年她唯数不多的听众，所以李雁弹得很认真，动作纯熟而优雅。 这张千年古琴的音色很好，李雁微咪着双眼，享受着手下抚出来的琴声。 弹着弹着，她心里长长一叹。 这次的即兴演奏即使不是她自己的巅峰演绎，也差不多少了。 苏武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很快觉得有些乏味。 李雁的琴声悠扬余韵辽远，然而他听在耳里只觉得单调，尽是无聊的铮铮响，根本听不出任何韵味。 苏武暗自摇了摇头。 都说琴棋书画是古代君子文人必备四种技艺，看来现代的自己就是粗人，尽管有着一整个世界的音乐作品作储藏，依然听不懂老祖宗们的丝竹之声。 他不由看了看旁边的老婆。文蓝听得倒是入神，不过那张美丽动人的脸上茫然不比他轻多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怀里的苏晚忽然昂起头，附在苏武耳边小声道：“爸爸，这老奶奶怎么了？她要哭了。” 苏武一愣，连忙望向李雁。 抚着琴的李雁坐得端正优雅，眼睛微微地闭着，橘子皮般的脸上满是迷醉的神色，哪有丝要哭的迹象。 他扯了扯嘴角，郁闷地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小屁.股。 “晚晚这可不乖啊，奶奶在弹琴呢，哪有要哭？” 李雁不哭，倒是苏武觉得自己要是再听久点这平淡无奇的琴声，估计他就先要哭了。 实在是太乏味，他完全听不懂。 苏晚也不在意，她嘻嘻地紧了紧搂着父亲脖子的手。 “爸爸，这叫琴吗？”小姑娘望着那张古香古色的寒月琴，她满脸的惊叹，“它好好听啊。” 苏武愕然，差点想去掏掏耳朵。 好听？ 他们听的是同一种东西吗？ 苏武脑袋情不自禁地向后一仰，惊讶道：“晚晚你听得懂？” “什么懂……”苏晚望着他，茫然地抓了抓脑袋。 听见父女俩的对话，李雁突兀地停了手。她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希望。 咣当！ 李雁一下子站了起来，速度之快以致身后的小凳子直接被她弹飞了出去。 她紧紧地盯着苏晚，希翼地问道：“晚晚小宝贝，你刚才说奶奶怎么了？” 李雁刚才沉醉于琴中，父女俩说话的声音又不大，所以她一时没听清楚。此时一回想，她整颗心砰砰直跳，连忙问个究竟。 苏晚被李雁灼灼的目光给吓了一跳，连忙使劲往父亲怀里缩了缩身子，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爸爸……这老奶奶好可怕。” 苏武哭笑不得，连忙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啊，李奶奶不是故意吓你的。晚晚回头看看，她在朝你笑呢。” 苏晚犹豫着，好半响过去紧紧搂着父亲脖子的双手才松了松。她小鹿般回过头，果然看到刚才择人而噬的李雁已变回了之前慈祥老奶奶的模样。 “晚晚小宝贝……”李雁小心翼翼地走近几步。她扬着笑脸亲切地打着招呼，“刚才李奶奶吓到你了，是吧？” “要不，李奶奶送你个可爱的兔兔作赔礼，要不要？” 说完，李雁低头四处一瞧，不禁暗暗叫苦。 原本不需要的时候，她家里的兔子整天四处乱逛，甚至有些胆大的还敢跳到她床上去玩。现在想要它们出现的时候，倒是一个也看不到。 苏晚在村子见过各种兔子，听了李雁的话，不由心花怒放地帮着四下找了起来。 很快，她有些失望地嚷嚷，“哪有兔兔？没见兔兔啊。” 苏武有些不好意思。 他指了指地上一直和那朵野花博斗的小狮子，“李奶奶，你别找了。早上老虎来过，现在晚晚的狮子又在这呢，你家的兔子闻到气息，自然有多远就跑多远。” “怪不得……”李雁恍然大悟。 “这可怎么办好？”她苦恼地搓了搓手。 “这么吧，等晚上兔子们回笼，我捉一只漂亮的绑起来。明天小五你过来时，顺道把它带回去给晚晚小宝贝玩。” “你奶奶你别忙了。”苏武哈哈一笑，提醒道：“她们两个小家伙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粘在一起。你送个兔子过来，恐怕没法陪孩子玩，反而成了小狮子练习扑咬的目标。” “这个……”李雁不由无语。她倒是没想过这遭，脸色都灰暗了许多。 文蓝暗地里扯了扯丈夫的衣角，笑道：“没事的，李奶奶。我和晚晚都喜欢软萌的小兔子，大不了我来照顾小兔子好了。” 礼物终于送了出去，李雁也松了口气。和文蓝聊了几句后，她又犹犹豫豫地把话题扯了回去。 “她刚才说李奶奶你想要哭。”苏武讪讪地晃了晃怀里的小丫头。 “晚晚她恢复没多久，词汇量还少。有时候说的话让人听起来莫名其妙的。李奶奶不要放在心上。” 李雁却是浑身一颤，愣愣地望着苏晚。 好半响过去，她才开口：“小五你想说的，老太婆我都清楚。毕竟我也生养过几个孩子，知道刚丫丫学语时孩子是个什么样。” 她道：“不过高山流水的故事你们也应该听过。这古琴通常弹的心声或者演绎的是人与自然。有些人听起来只觉得空洞乏味，然有些人却能听出琴声中的韵味。” “我刚才弹的曲子虽然没有哭的意思，但理解为悲伤也是可以的。” 说完，她希翼地望着苏晚，“晚晚小宝贝，你喜欢这床琴吗？” 苏晚咯咯地把头埋在父亲怀里，正和地上的小狮子玩着掩耳盗铃的故事。 听见李雁的问道，她欣喜地回头。仔仔细细看了看桌子上那张古朴锃亮的古琴后，苏晚脆生生道：“喜欢！” “真的？“李雁大喜，“奶奶可以送给你哦。” 苏武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拜托，这是张价值连城的千年古琴，它是国宝，不是只随处可见的兔子。 动不动拿来送人，那怕是送给自家女儿，这合适吗？ 正文 第144章 我不答应 “李奶奶，这可万万使不得。”苏武擦了把汗，“这琴实在太贵重，我们真的不能要。” 他生怕李雁不知道这把琴的价值，连忙在网上搜了搜类似的千年古琴，一看内容就有些诈舌。 苏武把手机上显示的成交价朝李雁展示了下，“李奶奶你看，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张琴至少值三千万以上。” 文蓝一怔，连忙凑过来一看，也不禁恍惚。 以他们夫妻俩现在的身价以赚钱手段，区区三千万还不至于吃惊到手足无措，但依然是笔令人大吃一惊的财富。 村外的那条连接高速的二级公路是养心谷至今最昂贵的项目，花费也才二千多万而已。 看了手机上的内容后，李雁沉默地摇了摇头。她轻轻抚过桌上的古琴。 “这是我师门的传承琴。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不可能卖的，那是欺师灭祖。所以对老婆子我来说，它究竟是值三千万还是三千块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原来如此。刚才吓我一跳。”苏武松了口气。 他笑道：“既然它是李奶奶你师门的传承琴，那就更不能随便送给我们了。” 李雁一脸古怪地望着苏武。 半响后她开口：“我可没说送给小五你们夫妻，你们俩明显听不懂我的琴声，把它送给你们岂不是明珠暗投？” 老太太真是太直接了。 苏武两人尴尬地直咳嗽。 李雁无视他们俩，伸手亲腻地摸摸苏晚的脑瓜：“我是想送给晚晚小宝贝。” 文蓝心一动。 她的确是第一次来这李雁半山腰的小村庄，但苏武之前多次提及她的事，所以文蓝对这位老奶奶也不算陌生。 她两眼亮晶晶地望着李雁，“李奶奶的意思是你愿意收小晚为徒，然后教她学琴？” 现在古琴的知名度确实很低，别说国外甚至国人了解的都寥寥几无。 但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传统文化也在重新受到年轻一代人的推祟。毕竟是传承了几千年的东西，古琴的精髓始终凝聚在国人的骨子里。 国破家亡的时候、吃不饱饭的时候，它被人无情丢弃可以理解。但谁敢说随着国家发展，它不会再次成为国人甚至全世界追逐的目标？ 再者，就算不为了未来的钱途，学习一种乐器至少也能提升孩子整体的修养和气质。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文蓝越想越动心，不由目光灼灼地望着李雁。 李雁赞赏地回望着文蓝。 “收徒的事还早，”她道：“看得出小晚晚天生对古琴敏感，然而这只是兴趣。不代表她以后认认真真地学习。” “你奶奶放心。”文蓝连忙保证，“如果小晚真的能跟随李奶奶你学习古琴，我一定会早晚敦促她勤加练习的。” “不只是琴。”李雁呵呵一笑，她目光溜进后面自己破败的卧室。 “君子四艺琴棋书画，棋和画老婆子我不擅长，就不说了。但琴和书还是能拿得出手。” 她谦虚地笑了笑，“两者的水平嘛。没有比过，老婆子不敢自夸堪比电视上的各类大师，但也不至于误人子弟。” “那太好了。”文蓝更是大喜。 现代人习惯了键盘和手机，手写早就丢个一干二净，更别说书法了。 苏晚要是能学好书法，不说别的，至少以后可以帮忙写春联嘛。 “不好。”旁边的苏武摇摇头，闷声反对。 他可还清楚地记得自己这前身小时候学武以及不久前石端敏学习木雕的情形。 想学好任何东西，其过程不是一个累字就能形容的，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然而结果往往还得不偿失。 “小晚才刚两岁，这么小的孩子学什么琴什么书，这不是瞎折腾吗？再说她不一定喜欢这些东西。” 李雁不说话，她甚至都没准备坐下去。就那么站着，左手直接抚过桌上的琴弦。悦耳的琴声顿时响起。 刚才见大人们说着听不懂的话，坐不住的苏晚早从父亲的怀里溜了下来，又喜滋滋地和地上的小狮子玩起了除她们谁也看不懂的游戏。 然而听到琴响，她怔了怔后立即站起来，扯着小脖子好奇地朝桌子张望。 “小晚告诉妈妈，这琴声好听吗？”文蓝大喜，连忙吃力地把女儿抱起来，让她好看个清楚。 “晚晚，爸爸觉得一点也不好听。你也觉得不好听，是吧？” 苏武连忙出声，试图引偏苏晚。 文蓝咬牙切齿地望着他，杀气腾腾的目光里充满了警告。 背靠文蓝的苏晚可没收到母亲眼里的信息。她不加思索地点了点头，鹦鹉学舌跟着苏武说道：“爸爸说得对，一点也不好听。” 李雁也不生气，慈祥地笑了笑。 “那晚晚你想不想学？奶奶可是能弹出很好听的琴声哟。” 她蛊惑道：“如果你学会了，可以弹给爸爸妈妈听呢。他们肯定会喜欢的。” “想！”苏晚两眼发光，果断地变节。 苏武黑着张脸。 “晚晚，你不想。学琴学书法都很累人的。到时候你就不能睡懒觉，还得早早起来练习，学不好还会挨骂、会哭……” 苏晚茫然，“像姑姑一样？” 苏武迟疑了下。 当着老婆的面，他谨慎地问道：“晚晚说的是那个gugu？雪姑姑还是小牛姐姐的咕咕猴。” 虽然苏雪和猴子两个苏晚都叫gugu，但她们的命运是不一样的。 苏雪是忙碌勤快的代名词。 因为明年就要参加高考，在家里时她要努力学习，每天都得学到半夜。白天得空离开了家，她还得去种地或者照顾各种农作物。 虽然她的卡上有很多苏武硬塞的钱，然而放假后她一直在和马婶种着苏武提供的各种蔬菜。菜成熟了或自家吃或卖给游客，还真让她赚了些钱。 至于猴子咕咕，那恰好和苏雪相反，是懒惰的代名词。 因为它主人苏小牛最近迷上了苏晚的各种新奇玩具，所以近段时间它连主人都不怎么陪。 破猴子每天都睡到大中午才起来。要是饿了它随便到村里的大枫树下一坐，就有不少游客闻名而来，给它带来香喷喷的香蕉或其他水果，再陪它下棋。 日子过得实在消遥不过。 “晚晚说雪姑姑啦。”苏晚窝在母亲怀里，悠闲地晃着两只小脚丫。 苏武松了口气，他点点头，“爸爸说的就是雪姑姑，晚晚记得她有多惨吗？” “好几次半夜晚晚起来上厕所，不是见到雪姑姑还亮着灯，愁眉苦脸地在屋里努力地做作业吗？甚至弄得饭饭也不能好好睡觉。” 苏晚侧着脑袋想了想。 苏雪这姑姑愁不愁眉苦脸，小姑娘是记不住也不在意的。然而苏武一提饭团，她就很在乎了。 于是她惊惧道：“晚晚记得。” “所以等晚晚长大点能上学了。再好好学习这些东西，好不好？” 苏武嘿嘿地诱导女儿，气得文蓝捏着小拳头直想揍他一顿。 “好。”苏晚果然不假思索地回应。 苏武奸计得呈，顶着老婆杀人般的目光，笑道：“那去和安安玩吧。” “嗯。”苏晚响亮地应了声，在文蓝耳边脆生生道：“妈妈，我要下去和安安玩。” 文蓝气得连话都说不顺溜，“苏武你好样的，慈母多败儿你不知道吗……” 苏晚可没觉得父母在闹别扭。她嘻嘻地挣扎着。 文蓝抱不住只好把她放了下来，然后无语地看着两个小家伙嘻笑着打闹到了一起。 李雁摇了摇头，把刚才弹飞的凳子拉了回来，重新端端正正地坐下来拔动琴弦。 正文 第145章 寄居养心谷的原因 李雁没有多劝。 苏晚才两岁年纪尚小，整个人还迷糊居多，甚至现在说长点话她都听不懂。 别说她李雁，就是文蓝这母亲开口，都不一定能说得过小姑娘最信任的苏武。 所以李雁用的是琴声。她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天份于此。那怕她口里跟着父亲说不，然而心里和身体却老实得很。 琴声又叮铃作响。 苏晚一听，摸了摸狮子脑袋后立即站了起来。 她高高地伸着小手朝苏武张开了怀抱，焦急道：“爸爸爸爸，晚晚想看看。” 苏武脸色复杂，默默地看了女儿几秒，乖乖地把她抱了起来。 他当然不希望女儿年纪小小就开始受罪地学东学西。不过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他也是懂的。 若是苏晚真的喜欢古琴，作为父亲他虽然心疼，却也不会阻拦。反而会努力地给她创造更好的条件与环境，让孩子尽可能地更好学习。 旁边的文蓝见苏武妥了协，心底不由也松了口气。她细细地听了会李雁的琴声，只觉得声音悦耳，其他依然什么也没听出来。 “小晚，老奶奶在弹什么？”她不由有些好奇。 说实话文蓝心里也虚。 今天他们为女儿作个选择，很有可能决定孩子的未来会是怎样，他们不得不慎重。 苏晚瞪着明亮的大眼睛，侧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她低头一指地上的小狮子。 “安安！”她嘤嘤道：“老奶奶在弹安安！” 真的假的？ 苏武和文蓝诧异，连忙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小狮子。 只见安安嘴里还衔着那朵野花，正摇头晃脑地朝着小主人招呼炫耀，活脱脱一只傻狗的模样。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茫然了。 “李奶奶，”文蓝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李雁停下了抚琴的手。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小晚刚才说的……” 文蓝话没说完。李雁已经站起来。她看了看地上的小狮子，很快变得笑容满面。 在苏武两人急切的目光里，她却答非所问。 “岳飞，宋朝的大将军，他曾经写下千古名篇《满江红》，你们该知道吧！” 这问题不侮辱人吗？ 苏武两人哭笑不得，只得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李雁把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然而她脸色不变。 “其实岳大将军还曾经写过这样一段婉约的词，＇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你们听说过吗？” “当然听过。”苏武嘿嘿地开口，“高考前背过。” “这也知道，高考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李雁诧异地吐了下槽，她说道：“词中的瑶琴其实就是古琴的另一种叫法。” 她轻轻按压前面还震动不休的琴弦，“它能将抚琴之人的心境表述得淋漓尽致。而听琴的知音人则也能通过琴声听出抚琴人的喜怒哀乐。” “就和高山流水一样？”文蓝问道。 李雁赞赏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偏颇，不过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文蓝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地上快活的小狮子。没过几秒，她忽然恍然大悟。 “所以小晚刚才的意思，其实不是说李奶奶你在琴声里描绘了一头小狮子的形象，而是你在表达自己心情高兴或快活的意思？” 李雁呵呵地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文蓝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失落。 她扭头懊恼地望着旁边的苏武。 “老公，我忽然觉得在李奶奶面前，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专业歌手。” 苏武一怔。 文蓝又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充其量只是个声音模拟器或者CD机，张嘴把你写出来的歌词唱成声音而已。歌声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感情。” 苏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哈哈地安慰她，“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的脸色真吓了我一跳。” 他安抚地拍了拍文蓝的手：“别担心，你意识到自己歌声里的不足，其实最不该也不必伤心失落，反而该高兴才是。” “因为这是大好事。” “什么意思？”文蓝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苏武笑道：“现在你知道了自身的缺点，我们就可以有目的地努力提升你的这一方面。等你不仅歌声甚至情感上也能彻底感动听众，你的歌后梦想不就快达成了吗？” 文蓝顿时眼前一亮，回过神后她连忙欣喜地抱了抱丈夫。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只是刚才一时进了牛角尖，钻不出来而已。 夫妻俩理完大人的事，心思又回了女儿身上。 苏武说道：“李奶奶，这么说你觉得晚晚真有古琴这方面的天赋？” “当然。”李雁呵呵一笑，声音里充满了快活。 “晚晚才两岁就已经能听得明白琴声里的情感。这是很多很多为了附庸风雅而学古琴的人根本没办法作到的。可以说在琴感这方面，老婆子我就没见过比她更敏锐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天生就是学古琴的。她要是不学，那才真是天大的遗憾。” 女儿被人夸，苏武两人听在耳里都喜滋滋的。 然而这回却换成了文蓝有些犹豫。 她有些不好意思。 “李奶奶，古琴只有七根弦，都说乐器弦越少越不好学。要不等小晚长大点，胳膊再长开些，再跟您老人家学习琴技？” 李雁沉默了会。 “文蓝你初嫁到养心谷，或许不知道老婆子我的状况。” 李雁说着，眼睛疼惜地盯着三人脚下又和小狮子玩到一起的苏晚。 她道：“小五他或许比较清楚，我老婆子虽然已经是半截身子进了土的人，这些年却依然不时外出。拖着这风烛残年的身子外出，其实不是老婆子我贪恋外面世界的繁华，只是想到各地转转找个传人来继承师门。” 说着说着，李雁长长地吸了口气，仿佛想卸掉身上千斤的重担。 “我真的很担心，万一有天我还没找到传人就已经入了土。这些传承千年的东西该留给谁。” “是丢在这偏僻的半山腰一辈子埋没，然后在时间的流逝中灰飞烟灭。还是等某天这南岭山脉又来一顿山火把这烧个精光？” “李奶奶放心好了。”久不作声的苏武忽然出声，“养心谷绝对不允许毁掉周边的山脉。那怕赔上我们全族的性命，也会保住这周边的一切。你就放心好了。” 李雁呵呵一笑。 “我寄居在你们养心谷，是因为我师门传承。所以才没办法离开。要是我人都没了，这些山脉在与不在，与我何干呢？” 她道：“我就是担心传承一旦断在我手里，万一到下面遇上各位师祖，没法回答她们的诘问罢了。” “我记得李奶奶是有几个孩子啊。”文蓝好奇道：“为什么当初没有教导他们学琴呢，或者把这些琴啊什么的留给他们，让他们帮你慢慢找徒弟就是。” 李雁看了看文蓝。 她默默地站起来，走到另外一间破败的小屋前面。她在门楣的地方摸索了好一阵，才找出把长长的钥匙，吱地一声把门打开。 李雁比了比屋子里的东西，“不给我孩子的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是这里面的东西，它们走不了。” 正文 第146章 终身保管员 苏武看了看女儿和灶台下的火苗才走了过去。 待他看清那间破败不堪的小屋后，顿时和文蓝一样茫然地站在那里。 屋子并不大，一眼就能看个究竟。 里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柜子。柜子上则堆满了一卷卷类似于卷轴的东西。 苏武和文蓝互视了一眼，这分明是个小型的藏书馆。他问了问李雁，得到允许后好奇地走了进去。 刚进了门口，一股浓烈的灰尘及樟脑丸的味道迎面扑来，差点呛了苏武一跟头。 他重重地拧了拧鼻子，伸手阻止了文蓝进来的意图，笑着看向李雁。 “李奶奶，你这屋子到底多久没开了？我猜没有一个月也有二十九天了吧。” “是很久了。”李雁侧头想了想，不以为意道：“一般来说，除非是下雨或者需要置换樟脑丸，否则我很少进这屋子。” 苏武理解地点点头。 他回来养心谷这么久，也就见老天下过两次小雨，怪不得屋子里的灰尘味那么重。 “这些是什么？” 苏武随手拿起门口附近柜子上一个鹅黄色的竹筒。 他随手轻轻地抖了抖，里面不知装了什么东西，顿时哗哗作响。 “小五，你轻点儿。”李雁难得脸露紧张。 她比划了下屋子里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师门历代师祖留下的书画墨宝或一些创作心得记录。存在竹筒里面的更是历史久远，至少也有两三百年。你要用力一点，小心把里面的东西给摇碎了。” “至少两三百年？这么久！”苏武和文蓝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情不自禁地往竹筒尾部一瞧，果然看到一团陈旧发黄的麻布严严实实塞住筒口。 “不信啊？你自己看吧。”李雁笑着指了指那个竹筒道，“它上面写有主人的资料，用以方便我们这些后人查找的。” “你先看看这竹筒的主人是谁？” 苏武和文蓝相视一眼，小心地转了转手里的竹筒。 很快他们在外壁上看到一串斑驳的字迹，赫然是用刻刀之类的工具端端正正刻在上面的。 明，永乐，柳飞霜。 苏武正看着那个“明”字直发怔，而李雁已经一言不发转身走到琴桌前。 她把桌上的寒月净尘琴抱了起来。小心地翻了个转，露出写在琴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 “李奶奶，我来帮您找。”文蓝很快明白了，兴致勃勃地过来帮李雁找名字。 没多久她们果然在琴底凤沼附近找到了个隽秀的名字，正是竹筒上的柳飞霜。 看着那三个汉字，苏武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下意识地看看前面堆了满满一屋的轴卷，不得不相信李雁的师门或许真有上千年的历史。 “李奶奶，我能打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吗？”苏武忍不住好奇。 “当然可以。”李雁痛快地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写出来就是给后人看的。” 说完，她又笑着加了一句。 “不过里面的内容估计会让小五你大失所望。它既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也不是什么藏宝图，通常是这位名为柳飞霜的师祖生前最得意的字贴或者画作。” “原来只是些字画。”苏武一听就少了大半兴趣。 上大学时，他学校常常有毕业或在读的校友举办一些书画展。每次房为民都会拉上他去参观这些书画展，然而往往还没看到一半，苏武就无聊直得想打瞌睡。 当然，他昏昏欲睡的原因不是展出的书画一无是处，而是房为民和范玲总在旁边撒狗粮。他一个单身狗，尽了打掩护的作用后，只好装睡脱身。 “小五很失望是吧。”李雁忍不住露出满脸的笑意，她道：“年幼时我也和现在的你们一样，很好奇各个竹筒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然而后来我接下了师门的传承，打开过一两个竹筒查看后，就没多在意了。” 她道：“总得来说，要是没发现虫眼虫灾，其实我也没怎么打开过这些竹筒。” “不是吧。”苏武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闲着没事的时候，李奶奶你难道不会打开看看？” 李雁脸色一阵异样，“小五你说得好笑，我哪有闲着的时候。” “小时候得努力学琴和书法。好不容易长大了正好遇上国家战乱四起，我们连口饭都吃不饱，整天在奔命。后来好不容易国家安稳了，我又得忙着养家还有找下代传人，哪有什么空的时候。” 苏武哑口无言。 李雁伸手摸了摸那个竹筒，“说来好笑，曾经有段时间我十分生气，恨不得一把火把它们全给烧了。” “为了存好这些字画，历代传人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精力。那会的我感觉我们这些传人就是些免费的保管员，还是绑定终身的那种。” 她叹道：“现在每次回想过往，还让我有种得不偿失的感觉。” 苏武点点头。 即使李雁不说，他也清楚其中的难辛。 从唐朝一直到现代，这些东西也不知得历经多少次天灾人祸才得以保存至今。 最能说明一切的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东西，李雁一个老妇人不得不舍弃自家的孩子，一个人寄居在养心谷这里。 甚至明知地下全是水，却不敢擅自挖井，非得拖着苍老的身子到下面的仙女湖去打水用。 苏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李雁看出来了。 她洒脱地笑了笑，“后来随着年纪增长，也就想开了。我命如此，当免费保管员就当吧。” 她嘻嘻地看了看外边玩得兴高采烈的苏晚，“现在老婆子我想让你们家姑娘当这保管员，不知道你俩愿不愿意？” “……”苏武两人情不自禁擦了把汗。 “不说话就当你们愿意了。”李雁呵呵一笑，她道：“说来，其实老婆子我还要感谢小五你们养心谷。” “感谢贵祖在危难之时施以援手，收留了前面的几位师祖。这才让我们师门能在战乱中苟延残喘，得以完整地保存下来。” 苏武越听脸色越古怪。 他道：“李奶奶，我怎么听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了看旁边听故事般的文蓝，一时不知道李雁的话到底是赞扬还是贬损。 李雁把手上的琴轻轻放好，笑道：“你别想太多。老婆子我是真心称赞你们老祖宗的。” 她道：“养心谷的老祖宗是有大能耐的人，所以才能找到个这么好的地方安家。” “这里气候平稳，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最是适合保存这些古老东西的地方。” 她示意苏武放心大胆地打开看看。 “你们放心吧。这些字画虽然古老，但一直保存良好。只要看过后尽快把它封回去，是不会损毁什么的。” 苏武不由望了望一边跃跃欲试的文蓝，“老婆，你想看吗？” 文蓝纠结了半响，最后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确实很好奇。不过想想还是别看了。” 她看着满满一屋的书画卷轴，缓缓地解释。 “都说乱世存黄金，盛世存古董。眼下这些不仅是李奶奶师门的财富，也是整个民族的文化愧宝，具体的价值难以衡量。” “我们没有保存古籍方面的知识，这么冒冒然取出来查看。万一毁掉一丁半点，以后可睡不着觉。” 正文 第147章 建个馆子？ 苏武最终没有打开竹筒，聊了几句后，他让李雁关上了那座藏书馆的小门。 得知灶上熬煮的蚕丝是用来作古琴的琴弦的。其制作过程不仅复杂漫长，甚至还需要用上李雁师门配制的独家胶汁。 这样造出来的丝弦才会大弦厚重小弦清透，才能配得上那张千年寒月琴。 苏武和文蓝不由上了心。 两人老老实实地按着李雁的指示，时不时小心地添柴加火，认真地搅拌锅里的汁液。 甚至傍晚一家人离开仙女湖前，苏武还挑了担水上去给李雁备用。 毕竟熬制好的琴弦九成会落到自家女儿手里，就算不为李雁的坚持，也当给小姑娘预先准备学习工具了。 回去的路上，文蓝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没抱紧怀里的小狮子，差点让它摔到地上。 吓得安安苦着张毛茸茸的小脸，嗷嗷地叫着扒紧了文蓝的胳膊。 “老公，”她忽然开口，“李奶奶保存的字画就那么搁在山上实在太可惜。” 她建议道：“我们能不能考虑在村子里建个类似于博物馆的馆子，把它们阵列出来让游客参观欣赏？” 苏武一愣，他古怪地看了一眼自家老婆。 文蓝的想法很好。只是那些东西可不属于他们，两人并没有权力替李雁规划。 文蓝一看苏武的神情，以为他在考虑，连忙说下去。 “这样作就算不为钱财，也能扩大她师门的知名度。要是小晚真成了她徒弟，以后也好将师门发扬光大。大的不说，至少有了知度名后，小晚未来找徒弟不会再像李奶奶那么难吧。” “有些道理。”苏武若有所思。 以前李雁十天半月出去找徒弟，无疑是大海捞针。不过她也是没有其他办法，这样作纯粹是不得已而为之。 见苏武赞同，文蓝心里更是高兴，眉开眼笑地开口继续。 “有了这样的馆子，想要保管好那些珍贵的字画就轻松多了。毕竟现代的文物保存方法怎么也比李奶奶直接堆在屋子里强得多吧。” “此外，有了这个展览馆多少也有助于增加我们养心谷的文化底蕴。让过来的游客们又多了个地方可以参观。” 苏武却没想那么远，他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些可以慢慢考虑。现在最重要是务必让村民以及游客清楚一件事。” 文蓝一时没反应过来，愕然道：“什么事？” 苏武抱着嘤嘤地哼着歌的女儿，抬起头严肃地看了看周边茂密的山林，缓缓说道：“进入林区，严禁烟火。” “就这么回事？” 见苏武郑重其事的模样，文蓝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天大的事情，结果只是区区禁止烟火的小事。她愕然得差点吐了口血。 苏武笑了笑。 文蓝才嫁过来没多久，还不清楚养心谷甚至整座南岭山脉曾经经历过什么，所以才会这样的不以为然。 然而生活在这深山老林里，迟早她会知道防范火灾是最重要的事情，没有之一。 苏武当即在群里说了说，光头苏海立即跳了出来。 “小五说的是。那怕控制游客数量，也必须严禁烟火。因为有些游客动不动就喜欢野外烧烤，我就日了个猪了。万一他点着了山脉，大家连死都不怎么回事。” 苏武擦了把汗，得知苏海还在市里盯着店铺装修，干脆让他订几十块写着严禁烟火的警示牌回来。 “等等啊。”文蓝开口，“还是先让房为民设计一下警示牌的样式吧。不求尽善尽美，至少风格上不能和我们村子格格不入吧。” 苏武点点头，“也好。一会我去找他。” “那有备无患，黑子哥顺便也订好各种灭火设备吧。”苏雪不知从哪跳了出来，“我在学校有培训过灭火的知识和操作，可以教给大家。” 等苏雪说完，苏睛出声。 “要不我们村子网站也明显标示一下禁带火种吧。如果真有像黑子说的游客，他们到村子玩纯是为了到野外烧烤的，就恕不接待？” “对，恕不接待！” “绝对恕不接待！” 几个恕不接待瞬间跳了出来。 苏睛点点头，找叶婷修改养心谷的官方网站去了。 回到了家，苏武安顿好女儿，给房为民打了个电话。 聊了几句后，俩人碰了头。 “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房为民疑惑。 苏武先把警示牌的情况说了说，见房为民和文蓝一样有些不以为然。他干脆把二十年前那肆虐的山火说了出来，听得房为民直发愣。 他半信半疑地在网上搜了搜，结果网上只有南岭山脉二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严重山火的消息，却没有多少关于山火中人员伤亡的介绍。 既然找不到详情，看了看上面漫山遍野的山火图片后，房为民脸色严峻了起来。 他选择了相信苏武。因为他见过几次苏武的大祖母。 原本上千人的养心谷，因为一场山火沦落至今只剩下六百余人，甚至连族长都选不出来，逼得失了明的宗妇站出来扛起全族的重担。 当时房为民就有些好奇，不过他以为是这里的传统风俗，所以就没有问苏武原因，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的情况在里面。 “那好。”房为民郑重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我今晚内一定把警示牌的样式搞出来，明天就发给你们制作。” 房为民现在整个心思都扑在开发养心谷上面，他既把这座村子当成了自己未来的事业，也当成了自己的心血。 他当然不允许再发生大型火灾这些足以毁掉整个养心谷村落的行为。 “谢了。”苏武哈哈地给了他一拳。 “不过房子你也要悠着点。工作是忙不完的，我又不是什么苛刻的老板。你大可以慢慢来，工作之余多抽时间陪陪范玲，免得她孤单。” 房为民同样哈哈一笑。 因为要规划整个养心谷，这是个超大的工程。房为民这会工作多多，甚至有些难以为续。他真是忙得连陪范玲四处转悠的时间都没有。 “你放心吧。”他感谢地拍了拍苏武，“小玲其实也挺忙。这些天她嘴馋迷上了你们养心谷的蔬菜，正跟着你堂妹学种菜呢。” “而晚上她则在设计一些汉服，准备以后在村子或租或卖给游客。要是受欢迎的话，估计她也会陪着我久居下来的。” 汉服？ 苏武有些发愣。 古朴悠闲的村子里，伴随着大大小小的动物，美丽优雅的汉服娘缓缓地踱着步。 想想那副场景，他也有些悠然神往。只不过就是有些浪费范玲所学的公管专业了。 苏武点点头：“反正她不烦就好。” “不会的。那我先回去忙了？”房为民笑笑，准备起身走人。 “不急。”苏武把他按了下来，“你近来一直研究传统民居吧。” 他道：“有没有认识会制造传统乌蓬船或中小型画舫的人？我想订上十几艘。” 见房为民迷茫，苏武把仙女湖以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说。 “原来是这样。游船泛湖倒是个不错的想法。”房为民迟疑了下。 他也陪范玲去仙女湖边玩过几次，知道那是个好地方，当然能理解王良材这些人的心情。 房为民得意地笑了笑，“小五你别说，这样的造船人我还真认识。” “只是……”他沉默了阵，“只是对方情况有些特殊，也不知道还愿不愿意出手。” 正文 第148章 无题 苏武追问了下，房为民犹豫了会才说出实情。 原来传统的造船工艺也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然而造船这种手工工艺和绝大多数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在现代化滚滚向前的工业体系里差不多彻底被机械击溃。 房为民认识的老造船匠是他老家的邻居。据说是至今为止唯数不多还坚持着纯手工制造传统乌蓬船、画舫及渔船的人。 这老造船匠现年已古稀，他姓张名海平。家族里世世代代都是造船匠。 他父亲之所以给他取这样一个的名字，是希望孩子长大后造出的船能视大海如平地。所以取名：海平。 张海平的造船技术来自于他父亲。 在父辈的耳濡目染之下，小时候的张海平就开始对传统造船工艺产生了深厚的兴趣。 然而直到十四岁那年他才正式拜自己父亲为师，成为一名造船工匠学徒。 和其他师兄弟一样，往后十几年的时间里，他都是边努力地学习手艺，边干着各种又苦又累的杂活过来的。 传统方法建造一艘中型渔船大约需要一年半左右的时间，历经数百道的工序。 而他则花了整整十几年的时间才学习并掌握完这几百道工序。 最基本的磨板磨得不好他就天天磨；设计作的一般，他几乎把附近海岸线上大大小小的船都画了遍设计图；模型作的不好，他就一个一个的作，以至他家好些年都不用担心没孩子的玩具或者没柴火烧。 十四岁开始，一学就学到二十四岁。张海平终于有权自己建造渔船，并于二十五岁那年下水且获得人们的认可。 也就自那起，张海平就成了名专业的造船匠，最终成为他们师门的第四十二代传人。仔细一算，至今已经超过五十年。 苏武听着听着忍不住流汗。 “房子，我要船的不大。顶多八到十二米，坐得下一家人，载重一千斤左右就行。” 他道：“像张海平这样的大师级造船匠，咱们就别惊动他了吧。” 房为民呵呵一笑，“这个自然，我当然不会去打扰张爷爷，而是准备找他的儿子。” 苏武依然忍不住侧目。 “他儿子至少也有五十多岁了吧。怎么也是个老造船匠，还会接我们这种小船订单？” “应该会的。”房为民沉默了会，“现代的机械造船又快又好，实际上张伯他们这些传统手工匠已经很难接到订单了。” 苏武恍然。 他想了想，“房子你应该知道他们的电话吧？要不，我们这就打电话过去下单？” 房为民又沉默了会。 “这个还真不知道。不过他家和我们家是邻居，我只要问下家里人就能得到他们的联系方式。” “只是……”房为民张了张嘴，没说下去。 “只是什么？”苏武皱眉，他斜视着房为民，“你小子什么时候说起话来也喜欢吞吞吐吐的。” 房为民脸色复杂，他看了苏武一眼，半响后才开口。 他答非所问。 “据我所知，张海平的儿子张伯是他们“楼广船制造传统手工技艺“的第四十三代传人，然而张伯他的三个儿子因为觉得这行没有钱途，已经放弃了继承这门手艺。” 苏武一愣，忍不住有些心疼。 张家这门手艺几十年前已经传了四十三代，比整个养心谷都要古老，简直快赶得上李雁的师门。 然而因为没钱途，后世子孙说放弃就放弃。不得不让人遗憾叹息。 房为民继续道。 “因为后继无人，张海平爷爷和儿子张伯一直都心急如焚。在我们上大一那年，因为几个孙子明确拒绝继承祖上手艺。他差点就去了，甚至张伯气急败坏之下还砸了不少造船工具。” “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得先跟我爸妈小心打听打听。” 苏武揉了揉额头，他想想隔壁的马叔以及半山腰上的李雁，不由感同身受。 拍了拍房为民的肩膀，他说道：“那好。这事可以慢慢来，你先小心打听吧。” 这一打听就过了好几日。 这天早上，苏武和往常一样，依旧去仙女湖晨跑，顺道准备帮李雁挑水上山。 不过也有不同，和他一起跑步的除了布老虎外，又多了一头嗷嗷直叫的小狮子。 这段时间里安安长得飞快，几乎一天一个模样。 半个月前它尚且不足六斤，然而现在已经狂飙到了二十三斤，甚至快追上了苏晚整个人的体重。 至于小家伙的体型，已经比石端敏半岁多的奶狗还要大。然而看上去它还是和原来一样憨厚可掬，毛茸茸的令人爱不释手。 只是小家伙恢复了正常的体重也有坏处。比如别说苏晚个小丫头就连文蓝都已经抱不动，只好放弃了抱着它走路的习惯。 布老虎是个笑呵呵的和善老虎，只不过往日只有它陪苏武跑步，现在看见路上又多了个小尾巴，难免有些吃味。 特别是布老虎看到这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一路晃着脑袋东奔西跑南追北逐，还嗷嗷地叫个不停。 它只觉得耳朵里像进了团苍蝇般，一直嗡嗡作响，没多久便烦得脑袋都要炸开。 心里不爽，布老虎就出手教训这话唠家伙。 某次小家伙蹦蹦跳跳路过时，它一巴掌过去，直接把安安拍翻在地上，按着它咕噜咕噜地威胁着。 安安当然挣脱不了，大惊失色之下只能嗷嗷地向前面的苏武求援。 只不过它还没喊醒前面的主人，倒是把按住它的布老虎给气坏了。 要一起跑步你就乖乖跑步，整天叫什么鬼。偏偏叫还没点气势，丢尽地肉食性动物们的脸。 嗷呜！ 布老虎气沉丹田，对着小狮子的耳朵放声大吼。 声音惊天动地，周围山上的飞禽走兽都是一阵骚动，被布老虎按在爪下的小家伙更是首当其冲。 安安差点没把耳朵给震聋，吓得它瑟瑟发抖地抱住了小脑瓜。 小样的，现在知道什么是沉默是金以及一鸣惊人了吧。 布老虎得意洋洋地放开小狮子，正想去追苏武讨鱼吃。然而它一抬头已经看到那个身材挺拔的男人黑着张脸站在面前。 “阿布，今天你别想有鱼吃了？” 苏武恐吓了一句。 他连忙把安安捡了起来，细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它身上有什么伤痕，这才放下心。 苏武微微晃了晃，小家伙终于回了神。 它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下面讪笑撒娇的布老虎，委屈地叫了几声后，紧紧抱住了苏武的胳膊不放。 “你们这是怎么了？”苏武问。 两家伙连忙瞪着对方，你一下我一下地叫着。 苏武摇了摇头。 他可听不懂兽语，不过也能看得出这两家伙闹了些矛盾。幸好布老虎出手还算知道轻重，否则小家伙就不会是现在安然的模样。 “安安，扒紧了。” 苏武见小家伙不敢下地，只好带着它跑步。 反正他跑步时也不介意胸前多个二十来斤的负重。只是才迈开脚几步，苏武不得不停了下来。 安安担心自己会被主人甩下去，爪子上的利齿都弹了出来，差点没扯烂苏武的衣服，刺进他的肌肉里。 “小滑头，要么收起你爪子上的利齿。”苏武拍拍小狮子毛茸茸的前肢，又指了指地上，“要么自己下去跑。” 小家伙当然听不懂苏武的话。 它见主人温柔地拍着自己，连忙亲热地叫了几声，凑过来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苏武的下巴。 苏武哭笑不得，黑着张脸擦了擦下巴后，毫不犹豫把小家伙摘下来放到地上。 “你自己跟上吧。” 他瞪了眼过来撒娇的布老虎，“阿布你要再欺负它，今天就真没小鱼吃了。” 各自训斥了顿又给了颗甜枣，路上风平浪静再无他事。 到了半山腰的李雁家，她正在忙着收拾东西。 苏武打了招呼，先把水倒进水缸才好奇地问道：“李奶奶你收拾这些东西，这是要去哪？” “去你家，”李雁呵呵地笑了笑，直接道：“看看我的小徒弟去。” 说完，她进屋取了条兔腿随手抛给后面的布老虎。 布老虎隔个几天就会跟着苏武上她家来玩。李雁有肉食就给它一些，喂着喂着也就习惯了。 苏武无语地摇摇头。他把小狮子放过去，让安安也学着布老虎的模样撕肉吃。 苏晚此时还没有正式拜李雁为师，老太太这说法有些无耻。 不过苏武喜欢。 话虽如此，他连忙羞愧地过来帮李雁收拾东西。 “该是我们把孩子带过来拜访李奶奶你才是，怎么好意思让老人家你亲自上门？” “这有什么。”李雁开怀地笑了笑，“老婆子碌碌无为地过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晚年时还能找到个像晚晚这样有天份的徒弟。我已经觉得赚大了，高兴得直想烧高香。别的也不多求。” 她道：“再说了，你们家里正在建房子，各种俗事繁多。这几天老婆子我已经把丝弦配制完成，手头上也没别的事作，正好到下山去走走。” 苏武呵呵地笑笑，低头看向李雁整理出来的东西。 东西不多，就一大一小两张古琴，还有一些毛笔以及宣纸。 他眼前一亮，“这把小巧玲珑的古琴挺可爱的，晚晚应该喜欢。” 苏武爱不释手地翻了翻，“它的历史也很久吗？小心别被孩子弄坏了。” “没事的。”李雁对此毫不在意，“这张幼童练习琴确实有些年月。不过不像那张寒月琴一样有上千年的历史。” 她笑道：“小五你放心吧，弄坏了我再斫制一张就是。” “斫制，是制琴的意思吧。真看不出您老还会这技能。”苏武吃了一惊，不由用上了敬语。 “小事一桩。”李雁脸色淡淡，不觉得这算什么了不起的事。她道：“能学会斫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用你们年轻人的话，都是逼出来的。” 苏武一愣，茫然道：“你奶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一个学琴教琴的，学好教会别人就行。斫琴自有专业斫琴师，谁会没事去逼她学习斫琴？ 李雁指了指那两脸张古琴，答非所问。 “古琴自诞生起，它身上就凝聚了众多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所以它的很多东西都是固定不变的，因为需要一一对应着我们的传统文化。” “比如它的总长大约为三尺六寸六分，对应为一年366天的时间。总宽为了六寸，对应的是前后左右上下这六合方位。厚度为两寸，对应阴和阳……” 苏武一脸的古怪，忍不住开口纠正。 “李奶奶，如果我没记错。一年应该是365天？” 李雁呵呵一笑，“我们传统历法有闰日，所以要加上一天。” 苏武老脸一红，这才恍然。 李雁又指了指古琴上的一排白点。 “这些点叫徽，一共有十三个。可以说这些徽最能说明古琴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结晶了。因为它象征的也是一年的时间，而全世界只有我们有十三个月。” 苏武脑里灵光一闪，忙不迭道：“我们有闰月，所以有时候一年有十三个月。” “没错。”李雁孺子可教地点了点头，“一把古琴，琴头的地方叫岳山，琴弦如流水，流过十三徽的时间，回到底部雁足之下，沉淀于龙池凤沼之中……” “雁足？”苏武好奇看了琴下边两只圆溜溜的支柱。 “是雁足。”李雁呵呵一笑，“在过去大雁不但象征爱情，还象征信誉。琴弦固定在雁足上，是希望它们能始终稳固如初，不负抚琴人的托付。” “有趣。”苏武了然地点了点头。 李雁呵呵道：“可以这么说古琴自诞生起，就代表了苗红根正的传统文化。因而几千年来，它的一切包括长宽高等造型几乎没有发生过变化。而不像古筝之类的其他乐器，随着时代的变迁有着不同的模样。” 苏武下意识地望了望那把小号古琴，脸色古怪道：“那这是……” “这是我们师门里专门特制的幼童练习琴。”李雁笑了笑。 她解释道：“因为正式的古琴长度固定。小孩子人小手短，学习时通常没法按到琴尾的几个徽位。因而我们师门就偷偷斫制了这种小古琴，专门给孩子练习琴技的。” 说完，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破屋。 “除了这张专供3到9岁幼童的练习琴外，我这其实还有一张专供9到15 岁之间的少女练习用琴。用熟练透了这两张练习琴后，才能正式用上我手里的寒月净尘。”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苏武除了干巴巴的称赞，别无他词。 “正因为如此，我们师门历代传人才不得不学习如何斫琴。” 李雁终于把话题绕了回去。 “因为自古以来成年用琴在全国范围里都可以在买到。而我们师门里特有的幼童及少女练习琴，外面根本没法买。” “所以师门有规定，我们得自己学着作琴，以保证一旦损坏了自己能修还能造。” 苏武恍然，“原来如此。” 正文 第149章 与众不同的天才 大半个小时后，苏武领着李雁回到了苏雪家。 两人刚进院们，苏武远远就看见苏晚翘着小屁.股蹲在正屋的屋檐下，抓着只儿童牙刷像模像样地刷着牙。 旁边的苏雪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晚晚，爸爸回来了。”苏武两步当三步地走了过去。他哈哈地拍着手：“有没有想爸爸啊。” “爸爸回来了。”苏晚两眼发光，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四下张望，含糊道：“安安呢？” “它在这呢。”失宠的老父亲没好气地指了指脚边有气无力的小家伙。 说完，他又拍了拍手，试图把女儿的目光重新吸引过来，“晚晚，看看这是谁？” 苏武轻盈地一让身子，露出后面头发花白的李雁来。 “安安！过来！”苏晚两只大眼睛笑成了弯弯的一道缝。 喊完小家伙，她才好奇地看了苏武后面的李雁一眼。也不知道认没认出来，反正苏晚随意地挥着小牙刷打了声招呼。 打完招呼，小丫头的目光又落到了两人脚边累得直吐舌头的小狮子身上。 “安安。”苏晚奶声奶气地埋怨着，“你跑去哪了？晚晚起床时没找着你，差点都哭了呢。” 正说着，她准备跑过去迎接小家伙。 “晚晚你想去哪？不许走！”苏雪黑着脸站了出来。她按着苏晚的额头，把小姑娘拦了下来。 “你刷个牙准备磨唧到什么时候？姑姑可是饿着肚子站在这里等你半天了。就想等你刷完牙一起吃早餐。” 她愤愤道：“你倒好，刚才刷着刷着把牙刷塞进鼻子，你把它当成了游戏是吧？” 啊？ “晚晚她没事吧？”苏武吓了一跳。 小孩子们不知轻重，拿到什么都喜欢往嘴里或鼻孔里塞。大人们照顾时稍不注意，他们就会把自己伤着。 苏武连忙在院子找个地方放好手上的乐器，心急火燎地过来查看女儿的情形。 “哥你就放心吧，她没事。”苏雪翻了个白眼，“没见我一直在这盯着她嘛。” “那就好。”苏武松了口气。 然而他还是前前后后仔细地检查了阵，见女儿一切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晚晚，”苏武觉得事态严重。 他按住小泥鳅般的女儿，认真地盯着她：“牙刷就是用来刷牙的，不是用来刷鼻子的。不要拿它刷鼻子，记得吗？” 哈哈哈…… “爸爸牙刷刷鼻子……哈哈，刷呀刷鼻子。”苏晚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哈地笑得花枝乱颤。 这很好笑吗？ 苏武兄妹俩迷茫地你瞧我我瞧你，满头的黑线。 苏武不放心，又叮嘱了苏晚几次，这才放开满脸都是泡沫的小姑娘。 “哟，晚晚快看，镜子里面有个怪人呢。”苏雪招了招手，“她脸上的是什么呢？” 苏晚果然上当，好奇地过来瞧了瞧。 她哗地一声惊叫，连忙蹲起水杯含了口水咕噜咕噜地漱了漱口，然后飞快地吐掉。 漱完口的她已经忘了洗脸这回事，还喜滋滋地望着苏雪，“姑姑，晚晚洗好了。现在可以去和安安玩了吧？” 苏雪直接气结，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小丫头的忘性也是没谁了，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先收走苏晚手里的洗漱工具，扯过专属小毛巾帮小丫头洗干净脸上的泡沫，才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 “晚晚你没吃早饭肚子不饿吗？饿的话跟姑姑去吃早餐，不饿的话随你玩去。” “晚晚不饿。”苏晚响亮地应了一声。 她捏着鼻子，嘻嘻地绕过苏武，嘴里还嚷嚷着：“爸爸臭臭，快去洗澡澡。” 嚷完，她一路小跑来到趴在地上不愿意动弹的安安身边。眉开眼笑地蹲下来，和小狮子吱吱喳喳地说着话。 “小雪你别理她，”苏武让苏雪去吃早饭，“你随她去，先吃自己的。” “等她饿了，自然会去找马婶要豆浆喝的。” 苏雪点点头，抬头望向李雁。她自是认得这住在仙女湖半山腰上的老太太。 好奇地看了看两人带回来的东西，苏雪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笑着邀请李雁一起吃早餐。 “不用了。我在家里吃过了，现在不饿。”李雁礼貌地拒绝。 现在的她满头满眼的都是苏晚娇小的身影。挥了挥手后，李雁道：“你们不用管我，都吃自己的早餐去。晚晚我暂时帮你们看着。” 苏雪犹豫了下，还是跟着苏武回了正屋。 “你嫂子呢？” 苏武没看见文蓝，往日她该在院里或屋里健身。现在他转了一圈，却没见人。 “在婶子家呢。”苏雪指了指隔壁苏建国的院子，“婶子一大早跑过来，说她昨晚又想起了几句哭嫁歌的唱法。嫂子早饭都没吃，赶紧过去记谱。” 苏武恍然。 这些日子，马婶一直在努力地回想着那首哭嫁歌的歌词以及唱法。只是时间过了太久，隔上好些天她才能偶尔想起其中一两句，还不一定是连贯的。 每每想起，无论内容多少她都赶紧过来告诉文蓝，而文蓝也会如获至宝地把马婶想起来的词或谱记录下来。 洗完澡，苏武端上碗稀饭匆匆走进院子。 院中央的碧桐树下，那苏晚最喜欢玩魔术沙子的地方，已经被苏雪放了张长桌子。李雁站在桌子前也不知在捣鼓着什么。 苏武好奇地走了过去。 就见李雁把一大一小两张古琴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她很少说话，只是坐下地抚出一段曲子来，然后微笑地问扒着桌子张望的苏晚。 “晚晚，奶奶刚才弹的是什么意思？”李雁问。 “你不是奶奶。”苏晚很不高兴。 她气呼呼地嘟着嘴巴，昂起小脑袋使劲地朝隔壁的马婶家尖叫，“奶奶！” 只是苏武自已家建着房子，各种机器正轰隆隆地在二楼的屋顶浇筑着混凝土。苏晚使劲地叫了叫，隔壁的马婶没有丝毫回应。 哈哈…… “别喊了。”苏武大笑着，他伸手捏了捏女儿气鼓鼓的嘴巴，“奶奶现在不在家，她下田摘菜去了。晚上作好吃的菜菜给晚晚吃啊。” 苏晚闷闷不乐地看看父亲，哦了一声后才收声作罢。 她回头倔强望着尴尬的李雁，嘴里一个劲地重复，“你不是晚晚奶奶，晚晚不叫你奶奶。” 李雁点点头，她洒脱地笑了笑。 “也好。既然不叫奶奶，那晚晚以后叫我师父，怎么样？” “师父？”苏晚忘性大，转眼又和恢复生气的小狮子玩到了一起。她头也不抬道：“可是敏姐姐叫马爷爷师父呢。” 苏武差点没把嘴里的粥给喷了出来。 敢情这小丫头以为师父是个专有名词，只有石端敏喊苏建国时才能使用这样的称呼。 “晚晚，”苏武放好碗，蹲在女儿面前纠正她，“你得叫敏姑姑，而不是敏姐姐。” “敏姑姑？”苏晚茫然地抓了抓脑袋。她还分不清这些称呼之间的区别，便问道：“小牛姐姐也是这样喊吗？” “对的。”苏武松了口气，“小牛也是喊敏姑姑。” 一般说来，小孩子喜欢和比她大一点的孩子玩，并且努力模仿大孩子的行为。 只要苏小牛喊对了称呼，苏晚早迟也会跟着改过来。倒是不用他当父亲的费心了。 说完，苏武指了指桌子后面的李雁，认真道：“晚晚，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对不对？” “同样大家也都有师父。所以你也可以叫这李奶奶作师父的。” 苏晚听明白了，连忙扬起笑脸甜甜地叫了声，“师父好。” “好好好。”李雁听得心花怒放。 虽然已经意属收苏晚为徒，然而为了保险起见，李雁还是想着多观察观察小姑娘的秉性，看她到底能不能静下心来跟自己学习，以免所托非人。 只不过现在一看，她才发现苏晚年纪太小，以命令的方式根本没法交流。只能和苏武一样慢慢跟她讲道理，小姑娘才会自觉不自觉地听从大人们的意思。 “那师父和晚晚作个有趣的游戏，好不好？”李雁马上换了一种方式。 “好啊好啊。”苏晚果然两眼亮晶晶地凑了过来，她好奇打量着李雁道：“什么游戏？好玩吗？” “当然好玩了。不过这游戏需要个聪明认真的好孩子才能玩好。” 李雁慈祥地笑了笑，“不知晚晚是不是个聪明认真的好姑娘？” “是！”苏晚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重复道：“晚晚是个……唔唔……好姑娘。” 旁边的苏武和苏雪俱是哭笑不得。 就那么眨眼的功夫，苏晚已经忘了“聪明认真”这两个词，只好挠着脑瓜唔唔地应付过去。 李雁也不以为意：“那好。师父相信晚晚是个聪明认真的好孩子。” 她道：“一会师父弹首曲子，看看晚晚能不能听出是什么意思。听出了会有奖励啊。” “好啊，好啊。”苏晚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听到有人夸她便高兴得眉开眼笑。 “看好了。”李雁举起右手的中指，朝苏晚示了示手指的指肚，“晚晚看见了吗？用这根手指构成这样的手形，好看吧？” 见苏晚看清后，她把手放在古琴的岳山与一徽中间，“然后把手放在这个位置，这样子勾动琴弦。它就这叫勾。” 说完，“铮”一声，她轻轻地勾了勾琴弦。 “哗，好好玩。”苏晚两眼发光地看着那根颤动不休的琴弦。听着古琴发出悦耳的声音，她忍不住欢呼，“晚晚也要玩。” 李雁连忙道：“可以啊。过来这边，这张小琴给你玩。” 苏晚连忙溜过去，坐到了凳子上。她好奇地摸了摸自己前面小古琴上面的弦。没多久苏晚便学起李雁刚才的模样，轻轻地勾了勾琴弦。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苏晚当然不是行家。 然而…… 嘶！ 李雁大吃一惊，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她刚才只是随便作了个手形，然后和往常千百万次的练习一样，轻松写意地随便用出“勾”这种指法。 没想到小姑娘只看了一遍，就学了个七七八八，赫然有模有样地勾起弦来。甚至李雁那份轻松写意胸有成竹的模样，她也学了几分。 天才啊。 李雁心砰砰直跳跳。 这真是那个刚照了镜子然而漱了口转头就忘了洗脸，或者一句话还没说几秒就已经忘了两个词的迷糊小丫头吗？ 李雁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她晃了晃脑袋，回过神后手都有些发抖。 或许自己无意中真捡到了宝呢。 这样一想，她连忙愈发地认真起来。 李雁手把手教了几下，彻底纠正小姑娘的指法“勾”后，她并没有教其他指法，而是让苏晚练习了几遍，重新作起游戏来。 “晚晚，游戏开始了。”她捉狭道，“千万要认真听哟，否则你就要输啰。” “好好。晚晚认真。”苏晚精神一振，连忙跳下凳子规规矩矩地站好。 李雁满意地呵呵一笑。她双手缓缓舞动，随意地弹了一段曲子。 这曲子并不是什么古琴名曲，甚至在移动双手前，连李雁都不清楚自己将会拔出哪个韵律来。 但她清楚自己弹出来的琴声是表达感恩或感谢的心情。感恩在这茫茫天地里，自己暮年之时还能遇到这样一个极具天份的徒弟。 老天待她不薄。 “晚晚，”一曲完毕后，李雁下意识地紧张，“师父刚才弹了首什么样的曲子？” 她担心小姑娘听不明白，连忙换了种说法，“你在琴声听到了什么？” 苏晚巴眨着眼睛，着急不已。 她听懂了琴意，只是会的词汇太少，一时找不到词来形容。 她只好歪着脑袋默默地考虑着，没多久清秀的小脸上急得一片古恼。 好半响过去，苏晚四处张望，却始终找不到一样东西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她不由失望地扑到苏武怀里，嘴一瘪哗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唔唔唔，爸爸，晚晚不是个好孩子……” 苏武刚才也在努力地听李雁的琴声，然而完全听不懂。此时见女儿哭得伤心，他乐得哈哈一笑，“快告诉爸爸，是谁说晚晚不是好孩子的？” 苏晚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哭声一下子低了下去。 小姑娘左瞧右瞧，最后抽泣着指了指地上的小狮子，“安安说的。” 地上小狮子一愣。 冤枉啊。 它刚才一直撕啃着苏雪喂的牛肉，根本没注意上面的主人在作什么。哪会料到有口天大的黑锅砸到自己头上。 见小主人这么胡搅蛮缠，安安郁闷地嗷嗷叫几声，毫不犹豫把那片牛肉叼到碧桐树的另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过以它的年纪还不能吃肉，此时也是当个玩具在撕着玩。 然而自己可以把牛肉当玩具玩，但可不能被小主人耍着玩。安安年龄虽小，心里也清楚的很。 决不。 它又重重地嗷了几声。 苏晚一听，气嘟嘟地重新把自己窝到父亲的怀里，哽咽道：“安安又在说晚晚笨。” 苏武无语，连忙拍了拍怀里的女儿，安慰道：“乱说，安安分明才是只笨狮子。我家姑娘是最聪明的孩子。” “小雪。”他望了望旁边乐不可吱的苏雪，“安安刚才说了什么，真的说晚晚笨了？” 苏雪犹豫了会，还是笑着点点头，“刚才确实说了。” 不过前面可没说。 苏武大怒，“好家伙，今晚它别想上床和我们晚晚一起睡觉了。” 正文 第150章 全心全意 苏武又骂了顿小狮子。吓得安安赶紧灰溜溜转回来，嘴里还叼着那片牛肉，就讨好地一个劲往主人身上蹭。 “你乱蹭什么，弄得我一裤子的口水，还不快把那块破牛肉丢掉。” 苏武连忙抓住小家伙的颈后皮毛，不顾安安咕噜咕噜的抗议，一把把它提了起来。 “爸爸，”苏晚连忙跳到地上，急得直跺小脚。她扯着父亲的衣角，嘟囔道：“把安安放下来吧，它说疼。” 苏武扯了扯嘴角，终究敌不过女儿可怜巴巴的眼神，只得默默地把狮子放回了地上。 见女儿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苏武问道：“晚晚，你刚才听懂师父的琴声了吗？” 苏晚倚着狮子安逸地坐了下来。她看了看桌子后面正襟危坐的李雁，眉开眼笑地回道：“听懂了呀。” 苏武点点头，他顺手理了理女儿的衣裳，“听懂了就是聪明的孩子，说不出来也不要紧，等晚晚长大点学了字就好了。” 苏晚小手赶紧一抬，作了个写字的动作，“是姑姑做作业时写的字吗？” “对，”苏武笑道：“会做作业才是大姑娘，以后晚晚除了跟师父学琴，还得学写字呢。” “好的好的。”小姑娘被父亲忽悠得一个劲地点头，她看了看身材高挑的苏雪：“晚晚快快长大，和姑姑一样大。” 到那时刷牙什么的，姑姑就不会再在旁边杀气腾腾地盯着了。 苏武可不知道女儿的小心思，舒心道：“那下次别哭了啊。掉金豆豆的大姑娘最难看啦。” 苏晚一听就急了。 她连忙转过身子，抱住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狮子，把脑袋埋进短短的狮毛，重重地擦了控脸上的泪水。 “爸爸看。”她看着苏武，信誓旦旦道：“晚晚以后不哭了。” 旁边茫然的苏雪问了问，才明白李雁过来的目的，居然是教她小侄女学古琴。 她看着桌上那两把精致的古琴，虽然不知道李雁在琴艺上的具体实力，依然羡慕得眼珠子都在发红。 “哥，我能跟着晚晚一起学古琴吗？”她眼巴巴地小声问道。 苏武斜视她，“想都别想。你马上高三了，还有时间学古琴？” 苏雪噢地捂着胸口，她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心都碎了。 一般说来，男孩们看多了电视上的功夫大片，都会有个行侠仗义的大侠梦。而苏雪这些姑娘看多了古装片，多多少少也梦想过自己能掌握一种传统乐器。 只可惜小时候没地方学，现在不知不觉长大了，或忙于学习、工作以及家庭，有心想学却再也挤不出时间。 眼下见小侄女有机会学，却不时只顾着和狮子玩，妒忌的苏雪急得直跳脚。 她背着苏晚，小声地提议。 “哥，有安安在，你女儿是坐不住的。要不我先把狮子拎走，等李奶奶授完课再带回来。或者干脆直接让饭团过来陪她玩。” 苏武若有所思，然而他还没开口，李雁已经笑着摆了摆手。 “没有必要。就让小狮子陪着她吧。” “可是……”苏雪看着那边玩得入迷的侄女，眉毛都皱了起来。 李雁笑着打断她。 “没什么可是。晚晚年纪还小，这个年纪的孩子贪玩坐不住十分正常。我也不会现在就硬逼着她一心一意练习指法技巧什么的。事实上她也练不下去。” 苏武点点头。 身为人父，他和文蓝早就不止一次商讨研究过女儿未来的教育问题，显然比苏雪这半大的姑娘更了解幼儿园的教学方式。 幼儿园的孩子总得来说就是玩，在玩的过程学习一些基本的知识。 眼前的李雁显然也准备这样子作。 她道：“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过来和晚晚陪养感情。即使达不到小五那种绝对的依恋，也该有隔壁马婶子差不多的亲密。” “等她习惯了和老婆子我在一起，不再抗拒我的教导，那一切都会好办多了。在此期间我也会时不时的弹些曲子，慢慢培养她的乐感。以晚晚的天份，当她有了浓烈的兴趣后，真正学起古琴应该不难。” “难的是她愿不愿意主动下功夫去学，去钻研。”说到这，李雁神情有些恍惚。 “古琴擅长叙述心境。即使同一首曲子，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心情下弹出来，都是大不同的。这方面再高明的古琴大师都没法用语言教导，只能引导。然后靠琴人自己琢磨领悟。” 苏武点点头，“以后我会多盯着她，让她好好学习的。” “小五，你错了。”李雁又呵呵地摆了摆手。 “既然我已决定收晚晚为徒，就会全心全意地教导她。只要你们作父母的信赖我老婆子，不随便出手干涉我的教学。我保证未来还你们个多才多艺的女儿。” 说着说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想来老婆子我现在半截身子已进了土，即便想努力挽救师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的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晚晚身上，愿她长大后能将我等师门发扬光大。免得老婆子到了九泉之下，无颜见师门里的列祖列宗。” 苏武和苏雪尴尬地互视了一眼。 李雁这是说他们手太长，关心过头了。 俗话说慈母多败儿，慈父也不多让。 苏武了解这点。他抱歉地看了看李雁，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后果断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忙自己的事情去。 然而他刚想迈脚，心里一动，连忙把上次回来路上文蓝的建议说了说。 他道：“我考虑在养心谷村外寻块地方帮你们师门建个藏书展馆或者师门驻地。好处多多……” 苏武把各种好处简要地介绍了遍，才小心地问道：“李奶奶觉得怎么样？” 李雁怔怔地望着苏武，她久久沉默，手无意识地在前面的古琴上乱抚。 琴声如急雨，沥沥地响起。 这下不仅是苏晚，就是苏武苏雪两个大人也听得出李雁凌乱的心思。 苏晚兴奋地站了起来。她抛下小狮子，嗒嗒嗒地跑到自己的小古琴边上，古灵精怪地学着李雁的模样，胡乱地拍着那张可怜的小古琴。 李雁回过神，哭笑不得地摸了摸旁边小姑娘的长发，示意她停下。 “小五，建个师门驻地或展馆需要不少钱吧。”她有些犹豫。 至于建馆的地皮，李雁倒是不担心。 养心谷里地势宽广，几百村民聚居的只是整个太极图的阳鱼鱼眼那一小点地方。除去山脉、湖泊及耕田，还多的是土地空旷着。 苏武哈哈一笑，“李奶奶你放心，其他或许是问题，不过钱绝对不是问题。” 李雁人点点头。 她年纪虽老，思想却不老。 苏武刚把建议说出来，甚至后面的种种好处还没提起，她已经心动了。 正文 第151章 遗嘱 “行，场馆小五你想建就建吧。反正将来都是你女儿的东西。” 满面春风的李雁爽快地应下。 她不时出入养心谷，透过自己的所见所闻，也算了解苏武。 懂礼貌知进退，不求回报，日复一日地帮她一个穷困的独居老人挑水上山。李雁打心底清楚苏武是个什么样的人。别的不敢确定，至少不是个贪婪之徒无耻之辈。 因此听苏武提出帮她师门建个展馆或驻地，李雁想都不想就应了下来，甚至不担心他是不是有意夺取自己师门的遗产。 毕竟，别的不说，仅凭那张千年古琴就是笔大财富。 苏武情不自禁擦了把汗。 “李奶奶，你答应的也太爽快了。这可是大事，要不你还是先好好考虑一下吧。” 之前苏武在特意在网上查了查李雁所属的师门，然而根本查不到半点消息。 不过他并不觉得奇怪。 整个师门传承能没落到只剩下一个老太太，网上没它的消息也是正常。 或者换另一种说法，也正是因为外面消无声息，李雁一个老人才能安然无恙地保存着历代师门的遗产至今。 “有什么好考虑的。”她笑容满面地摇了摇头，忽然开口道：“小五，你知道我为什么养了群兔子吗？” 苏武一愣。 两人刚刚才谈着场馆的事，忽然话题转到兔子身上来，这让他有些茫然。 他揣测道：“不大清楚，难道李奶奶不是养来吃的吗？” 早上时分，布老虎和安安还在李雁家啃着条兔腿来着。 “不是。”李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其实在没养这些兔子前，我托我的孩子送了条猫过来。一来嘛陪我解闷，二则是捉老鼠。” 说到这，李雁有些惋惜。 “小五，上回你在山半腰那间储藏室里见到屋里有些字画封在竹筒里，而另外一些则没有。还记得吧？” 苏武点点头。 他当时也问过李雁这个问题。 这些没封进竹筒的书画万一遭遇下雨或者其他损坏，岂不可惜？ 只是李雁当时忙着给灶里熬煮的蚕丝增加其他胶汁，便没有回答。 她道：“事实上那些书法字画原本也是封在各种竹筒里的。只是后来有些竹筒生了虫或者发了粉，我发现后迫不得已把它们取了出来。” “然而我自己一个人根本来不及削制足够的竹筒，只好暂时先把它们果着存放在架子上。” “可是没了竹筒，老鼠不是毁得更严重？”苏武忍不住皱眉。 “对，所以我搞了只猫过来抓老鼠。只不过……”李雁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旁边的苏雪可没苏武淡定，忍不住匆匆地出声催促。 李雁瞧了她一眼，“有了猫，老鼠是少了。然而那只猫实在贪玩，它毁起卷轴来甚至比老鼠还多。” 苏武兄妹俩一愣。 两人都想到了这样的开头，然而并没想到这样的结尾。他们相视一眼，忍不住掩饰着连连咳嗽。 苏雪感同身受，她捂着小嘴笑道：“说到拆家，其实我家饭团以前拆起家来也是很厉害的。” 苏雪并不清楚李雁口里卷轴的珍贵，还以为是一些随手图鸦，说起来话表情极其轻松。 她戳了戳苏武，笑嘻嘻地提醒道：“哥，你还记得当时晚晚认祖归宗时，要去井里挑水吧。我们一顿翻找，结果发现家里的水桶不知什么时候被饭团啄了个大口子。” 苏武越听脸色越是古怪，阴森森的目光不由移到旁边的小狮子身上。 看着安安肆无忌惮地抱着那棵碧桐树的一条树根狂啃。他的手隐隐地有些发痒。 李雁无语地摇了摇头。 她道：“后来有人说兔子可以赶老鼠还不喜欢抓啃东西。于是我才把养猫换成养兔子。” “那李奶奶，问题解决了？”苏雪好奇。 饭团能抓老鼠她信，然而兔子的话，她是不大信的。 “嗯，有些效果。”李雁笑道：“兔子生性胆子，然而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它们胆子更小。于是一有动静，双方都窜个不停。倒是把老鼠吓跑了。” 这也行？ 苏雪面面相觑。 李雁呵呵一笑，她话题一转。 “只是兔子太能生了。我原来只想养一两个看门赶老鼠就行。现在我家附近到处都是兔子窝，不得已只好抓一些杀了吃肉。” 苏武恍然大悟。 怪不得往日见了面，李雁总想塞他几只兔子，原来如此。 她道：“正困为如此，现在小五想建个展馆，并用现代的方法保护那些遗留下来的卷轴，还不用我出钱。这根本是百利而一害的事，我老婆子干嘛要拒绝？” 苏武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李雁忽然提起养兔子的原因。 他迟疑了下，说道：“李奶奶，建场馆这种事有些大。而且您的身份特殊，并不是村子里的人。我得先向大祖母报备一下。” “不过想来她应该不会反对的。” 李雁理解地点了点头。 “报备是应该的。养心谷允许我们前几代师祖在这里居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我们不敢奢求别的。” 她顿了顿，说道：“如果村外的平地不许建，那小五你就把老婆子住的三间小屋推掉好了。” “不至于，不至于。”苏武笑道，“你就安心住着吧，等我好消息就成。” 说完，苏武叮嘱女儿几句，准备离开。 李雁脸色犹豫，忽然又叫住了他。 她郑重道：“小五，建场馆保存卷轴可以，以后卷轴在馆里对外展示也可以。不过我老婆子有些私心话要说。” 苏武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随手拉下张凳子坐了下来，“您老请说。” 李雁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武，“我需要立一张遗嘱。” 苏武愕然地扬了扬眉，笑道：“李奶奶你忘了小五我是个大夫了吧。你的身子还很硬朗，长命百岁不是问题。” “当然，你要立遗嘱也可以。”苏武扬了扬手机，“需要我帮你找律师或公正员吗？” 李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径直说道：“首先，所有卷轴都可以公开展示。不过原件只属于我们师门，不经允许不能出售。” “当然。”苏武点点头，“这些原本就是你们师门的东西。我们只提供一间场馆，并不是卷轴的主人，当然无权出售。” “还有，晚晚以后会继承我师门里所有的遗产，任何人不得为难阻挠。” 苏武听得莫名其妙。 他当然不会阻挠自家闺女继承这么大一笔遗产。 李雁看出来了，她笑着解释道：“我是说我的孩子。他们无权要求继承师门里的任何东西，那怕一张纸也不行。” 苏武恍然，他忍不住好奇：“李奶奶你的孩子们之前知道这些古琴毛笔字画的价值吗？” “应该不知道吧。”李雁也不肯定，“不过无所谓，既然他们无心也没那个天份学习我的琴技及书画，就已经没有了资格继承这些。” 她道：“当初我师父把这些传给我时，也是这样的。” 苏武理解。 “当初你师父把这些琴及书画传给你时，整个国家还是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估计她家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现在天下太平传统回归，你担心起自家的孩子来？” 苏武的话有些难听，李雁沉默了会，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奶奶，就这两点了吗？”苏武脸色讪讪，有些不好意思。 “有！”李雁想了想，“就算晚晚继承了我师门的一切。她还不成年的话，任何东西只能用，不能送人或卖掉。等她成了年……” 说到这时，她眼神有些痛苦。 “随便她处理吧。卖掉也好，丢了也行……当然要是能把师门发扬广光就最好了。” 苏武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懵懂的小姑娘，呵呵地干笑。 他保证道：“这个李奶奶你放心。我家女儿我盯着，她不可能会乱来的。” 正文 第152章 路通了 又和李雁聊了几句，苏武先把瘪着嘴的苏雪赶回去学习，自己则整理衣服准备出门。 他摄手摄脚刚要往院门口走去。 “爸爸，你要去哪儿？”清脆的奶音如影随形地响起。 明明苏晚刚才还一直埋头和小狮子追着个小球玩。然而她的小脑袋里却像装了个雷达一般。苏武还没走几步，就已经触发了警报，小姑娘便抛下小狮子，嗒嗒嗒地追了过来。 苏武暗暗叫苦，只得停下脚步。 “爸爸没去哪。”他笑道：“爸爸想给晚晚买些漂亮的衣裳作礼物。不过现在没钱，现在得先出去赚钱。” “赚钱买漂亮衣服？”小姑娘高兴得绕着父亲活蹦乱跳，“那晚晚也要和爸爸一起去。” “这个不行。”苏武笑着蹲了下来，他抱了抱女儿又撸了撸小狮子，“赚钱呢，是爸爸妈妈这些大人的事。小朋友得先长大才能赚钱。” “那晚晚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小姑娘懊恼地拉拢着脑袋瓜子。 “快了快了。”苏武哈哈地指了指慢慢走过来的李雁，“你和安安先在家玩，多跟师父学学古琴。等你把古琴学好，晚晚就长大了。” “长大……”苏晚双手比划了下，两只大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着父亲，“和姑姑一样大吗？” 苏武也没多想，“对，和姑姑一样大。” “那晚晚长大了，能让姑姑一直刷牙不刷鼻子吗？” 这是个什么问题。 苏武不由擦汗。 他只得使出终极转移注意力大招，手向上一抬，“晚晚看，饭饭回来了。” “饭饭？” 这招百试不爽，苏晚果然忘了刚才的问题。她寻着苏武的手指望去，待看清眼前时，顿时哗一声，喜欢地拍起了小手掌。 苏雪闺房的窗台外，饭团正呼呼地挥着长长的翅膀从天而降，嘴里还牢牢地叼着一条活蹦乱跳的红鲤鱼。 狮子到底是狮子。安安的耳朵不亚于常年练武的苏武，它早就看见了天上盘旋的饭团。 好不容易见大雁落了地，安安兴奋地嗷嗷叫了几声，绕过迎面走来的李雁，晃头晃脑地朝饭团扑了过去。 自从到了养心谷，它十晚至少有六晚和饭团睡在一个窝里，感情好得不得了。 饭团看了看风一般窜过来的狮子，一下子把嘴里的鲤鱼丢到面前的沙石地上。它嘎嘎叫了几声，高冷地站在那里。 一副我捉鱼回来就是送给你吃的模样。 “饭饭，晚晚也要鱼鱼。”苏晚欢呼。 早上时分，苏武家的建筑工人为了赶时间，天刚麻麻亮就开了工。饭团被机器吵醒了，早早飞了出去。 因此今天的苏晚也没见过它，此时好不容易见了面顿时欢喜得不行。她挥了挥小手，顾不上再纠缠身后的父亲，拔腿追着小狮子跑了过去。 “小五，你先忙你的去。这里留给我就行。”李雁赶紧让苏武趁此机会离开。 真没想到女儿的心里，自己的地位还不如一只破大雁。 苏武有些黯然伤神，默默地看了几眼那边紧紧搂着大雁脖子的女儿后，转身出了院子。 他先到马婶家跟文蓝提一声，再去跟大祖母报备一下李雁师门的事，最后接上堂姐苏晴开车往市区而去。 这天，他们开设在市里高铁站附近的店铺终于装修完毕，可以开门营业了。 然而相对于市里的店铺开张大吉，苏武他们更为兴奋的是另外一件事。 此时虽然距离国庆还有一个月，然而浮山和云中之间的浮云高速早前天已经在试通行。 而养心谷连到浮云高速的二级公路，也就是养心路，也已经在包工头张恒加班加点下准备就序，现在同样可以试通车。 他们此行就准备通过这条养心路还有浮云高速前往市区，体验一下养心谷几百年来前所未有出入畅通的感觉。 苏武和苏晴姐弟俩昨晚就已经在威信群里约好，此时更是高兴得眉开眼笑。甚至一向温婉的苏晴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地催促苏武开车。 “姐你催什么催，”苏武笑道：“路只要修好了，就一直在那里，它又不会跑。” “咱们不急！” 口里说着不急，苏武还是飞快地启动车子，朝村口的牌楼驶去。 “不容易，我们村的道路终于通了。”后座的苏睛喜滋滋地感概，兴奋得直想大叫。 她趴在窗前，如同一个小女孩般好奇地四下张望。看看周围熟悉的山脉，再感受着车底下新路的平坦与顺溜，苏晴只觉得心底就和天上的云朵一般轻快透亮。 “确实不容易。”苏武赞同，哈哈地应了声。 苏晴乐呵呵看了他一眼，回头看向外面忙碌的修路工人时，忽然扑哧地笑了出来。 “小五，当初包工头张恒接这条养心路工程时不是没包道旁树吗？前几天叶婷向我提起这事，你知道她提议我们在路边种什么吗？” 苏武瞄了一眼后视镜。 他摇了摇头，“世界上道旁树那么多，这我哪能猜得出来。她提议我们种什么？” 张恒手下的修路队在修筑这条养心路时，苏武常常来“监工”，心里十分清楚及满意这条路的质量。 只是现在毕竟才试通行，路上还有些来来往往的修路工人以及一些没来得及清理出去的建筑垃圾，因此他也不敢大意。 咯咯咯…… 苏睛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得直拍旁边的座位，“她提议我们在道路两边种上两排桃树。” “桃树？”苏武愕然，“这不扯蛋吗？” “哈哈哈，是有些扯。”苏睛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飙了出来。 半响过去，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抹掉眼里笑出的泪水。 “估计叶婷她是看了部什么狗血电视剧吧。” “就跑来和我说这条养心路刚好十公里长，要是道路两边种上桃树。待桃花盛开时，搞个十里桃花之类的噱头，保证能吸引不少的游客前来打卡。” 苏武无语。 叶婷的想法或许不错，她是想蹭些网络热点用来提升养心谷的知名度。然而她到底不是养心谷的人，所以才会说出这些让苏武和苏晴啼笑皆非的话来。 因为传统上桃树在养心谷附近并不是什么好树种。 相对于开花观赏或者结果吃桃，在养心谷这方天地里，桃树最主要的作用是用来镇邪。 比如制作桃木剑、桃木符、桃木镇……等等。 通常来说，一座村子种上一棵桃树就已经足够，再多就要犯忌讳了。 要是像叶婷所提议的，直接在十公里长的养心路边种上两排桃树。开花时美不美不清楚，但没几个村民们敢走那是肯定的。 正文 第153章 出狮不利 两个小时后，苏武姐弟俩到了镇河（和谐）市区。 下了车，看着周边车水马龙的都市场景，紧紧抿着红唇的苏晴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感概不已。 以前从养心谷开车出来，紧赶慢赶至少也得五个多小时才能到市区。现在苏武边聊天边慢悠悠地开，时间还是缩短了一半。 国庆以后两段路正式运营，一旦行车的速度提了上去，估计进出的时间会更短。 最重要的是，现在坐起车来安全感大增。 不再像以前一样，无论是司机还是乘客，第一次乘车前往或离开养心谷。只要他们往外看上一眼，都忍不住心底发寒手脚发软。 苏武看了看店铺门口上方还蒙着红布的招牌，和苏晴一起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两人刚进门口，热烈的欢迎声就响了起来。 苏晴忍不住扑哧一笑，“小惠，是我们啦。” “小晴？”韦惠愕然抬头。她定睛一看，这才把苏武两人认了出来。 “小五哥好，请喝茶！” 见到苏晴旁边的苏武，韦惠有些发怵。她倒了杯茶水送过来后，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 苏武看着好笑。 谁会相信眼前这个紧张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女人，当初居然敢拿起棍子直接打断前夫两条腿。 “别紧张，我又不是什么老虎狮子，”苏武尽量的和颜悦色。他抿了口茶，忍不住皱眉：“这茶……店里还缺什么吗？” “缺什么赶紧说，我这就去买。”苏武放下那个一次性杯子。 你的确不是老虎狮子，不过比老虎狮子可怕多了。 韦惠心里嘀咕了句。 “我刚才来来回回查了几遍，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就等下午开业的好时辰了。” 苏武点点头。 村里的九叔帮忙算过日子，说今天下午三点整是个开业的好时辰，那会揭招牌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其实要是以苏武的想法。趁着现在还是早上，大可以先开业卖顿午饭的用菜给周边的市民。 等他们尝过养心谷的食材或山货后，什么时候揭招牌都差不多，反正用不着担心门前会冷清。 “小惠，”苏晴细细地检查着货架上的各种养心谷产出的山货及农作物，随口问了韦惠一句，“我小弟黑子不在这，他人呢？” 她有些好奇。 苏海一大清早就从村里运了车货过来，然而现在人并不在店里。 韦惠脸色也有些古怪。 “黑子哥刚才接了个电话，说之前找的醒狮队下午好像来不了给我们贺业。他现在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苏晴脸色讪讪地瘪了瘪嘴。 “什么黑子哥，他就一毛头小破孩，比我们………小。” 说着说着，苏晴瞪了眼旁边憋笑的苏武，恨声道：“你以后叫他黑子就行，小五也一样。” “这个……”韦惠小心地瞧了瞧苏武，心里有些为难。 喊苏海黑子，她是没什么心理障碍的。然而韦惠清楚苏武在养心谷的地位，更清楚养心谷在周边村子乃至整个浮山的地位。 “小五”两个字，苏晴喊得轻松顺口，然而怎么如何她韦惠也是不敢喊的。 “你就喊我名字吧。”苏武笑着，“这是市区，没那么多规矩。况且我们现在在同一艘船上。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是大家的共同心愿，应该相互配合。” “你也别太拘泥，有什么需要直接说。能帮得上忙的我们尽力帮忙，帮不忙的也会努力创造机会帮忙。” 正说着，一个快递员匆匆走了进来。韦惠抱歉了一声，顾不上苏武这边，赶紧过去帮忙发快递。 苏武看了几眼，见韦惠业务还算纯熟，就不再理会。 他想了想，拿起电话给苏海打了过去。 没多久电话通了。 “黑子，你到醒狮队了吧。他们下午还来不来得了？” “小五你现在到店铺了？”苏海的声音有些发闷，“我人在狮队这。不过这些浑蛋说至少要我们出十倍的钱，否则整个市区不会有狮队上门给我们贺业。” “十倍？”苏武一愣。 打电话前他就有心理准备苏海之行不会太顺利，然而听到这里仍然忍不住吐槽，“狮子大张口啊，他们是傻了吗？” 整个镇河（和谐）市经济不起色，醒狮队到是有不少。过年过节还好说，然而现在是淡季，大多狮队只求有活出，哪有什么资格谈价格，况且还是十倍。 “这不算什么。”苏海的声音更是郁闷。 “这些家伙甚至还大喇喇地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其他狮队，让他们不要接我们的活。” “好嚣张。”苏武挑了挑眉，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难道那些狮队也同意了？” “有几支同意了。” 苏武点了点头，心里并不奇怪。 虽说同行是冤家，然而有时候他们也会为了共同的利益或者面子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他推了推好奇地凑过来偷听的苏晴，见快递员已经离开，干脆把通话点成免提。 “黑子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这已经不是讨价还价的范围，更像是故意挑衅。 “不清楚。”苏海那边“砰”地关上了车门，“我现在回去。” 他道：“之前我打电话给他们。最开始还谈得好好的，后来一听说我们是养心谷的人后，情况就变了模样。” “他们表现得很冷漠。要么推托说狮队里的几头狮子在训练没空；要么提出涨价，一口咬定要之前十倍的价格，否则免谈。” “我耐着性子问了好几遍原因，他们却始终没有说。甚至问急了，他们还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其他狮队，让他们也拒接我们的活。” “黑子，你没打人吧。”苏晴紧张地出声。 “原来是晴姐。” 砰砰的声音传了过来，熟悉如苏武就知道苏海又拍了拍自己光溜溜的脑袋。 “当然没有。”他爽朗地呵呵回道，“这可是在城市里。我黑子又不傻，怎会随便打人？” “真的假的？”苏晴还是有些不信苏海的爆脾气。 苏武倒是没多大意外。 苏海既然还有心思拍脑门，说明他心情或许郁闷，然而还没到愤怒地模式。 他沉默了下，“黑子，你找的那支狮队叫什么名字？” “鑫狮堂。三金的鑫，狮子的狮。”苏海好奇地问道：“小五你不认识他们吧，打算作什么？” “鑫狮堂？当然不认识。”苏武见苏晴两个女人紧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连忙示意她们放松。 “我什么也不作，一切等顺利开了业再说。” “可我们现在没狮队贺业啊。” 正文 第154章 狮队摘菜 没多久，苏海顶着他锃光瓦亮的大光头，风风火火地走进店铺来。 随口和苏武几人打了声招呼，他自顾自地斟了几杯茶牛饮下去。 “这什么茶水……”苏海狐疑地回味了会。 他伸手在旁边货架上拿了根黄瓜，捊了捊上面的浮刺，塞进嘴里咯嘣咯嘣地咬了几口，顿时松了眉头。 他舒了口气，“村里的东西感觉越来越好吃了。” 苏武暗暗摇头。 今天是铺子开张的第一天。为了打响店铺的名声，采摘过来待售的时令蔬菜瓜果都是品质最好的。 而现在村里公认品质口感最好的蔬菜瓜果几乎都出自于马婶和苏雪之手。 对此，苏武一点也不诧异。 她们栽种的种子幼苗全都浸泡过空间水，长成以后不好吃就怪了。 其他村民原本对此是不大信的。 毕竟大家的土地都在养心谷里，彼此相隔不远，无论是土地的肥沃程度还是气候几乎没有差别。不可能种出来的东西口感相差甚远。 只是租住在自家厢房的游客一再强调，村民们半信半疑，就向马婶要了一些蔬菜回来。试吃尝过以后，他们不得不自愧不如。 于是慢慢地，就有村民经过马婶的同意后，从她家地里采了幼苗或种子，移种了到自己的地里。这样作的后果就是整座养心谷的食材品质都在逐步提升。 苏海到哪都吃得开，所以才有此一叹。 “茶水很难喝吗？”苏晴脸色严峻，乍信乍疑地斟了一杯，“我来尝尝。” 这店铺不只用来对外出售养心谷的山货及农作物，它还会用来接待其他省份远道而来的游客。 店里准备些解渴的茶水不是坏事。当然，这些茶用不着太好，不过也不能太马虎。 苏晴端起茶水小小地抿了一口，没多久秀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小睛，这茶真有那么难喝？”旁边的韦惠有些忐忑。 她迟疑了下，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几口，然而并没发现什么异样，不由茫然起来。 “韦惠，”苏海惊讶不已，“瞧你的脸色，难道不觉得这茶水难喝吗？” “其实还好。”韦惠讪讪一笑，她指了指外面的高铁广场。 “茶叶是我在对面超市买的，价格还不低。至于泡茶的茶具我亲手洗干净的。” 她犹豫了下：我这个人不大懂品茶，以前也没怎么喝过。不过感觉这味道还能入口。” 苏武点了点头，心里没多大意外。 “这茶没问题，而是泡茶的水不怎么好。”他呵呵道：“我们三个喝惯了村里井水泡出来的茶，所以才会感觉眼前的茶味有些古怪。” “原来如此。”苏晴恍然大悟。 她放下那杯茶，满面的自豪，“也是，城里全是漂白粉的自来水怎么比得上我们养心谷清甜可口的井水。” 苏晴话音刚落，旁边的苏海突然用肩膀碰了碰她。 他嘿嘿地怪笑，“晴姐，要是你以后不小心嫁到了城里，那可就麻烦了。” “到时你得喝一辈子这满是漂白粉味的自来水。我想想就觉得悲惨。” 苏晴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姐天生丽质，嫁到哪就不愁你费心了。大不了我以后找个上门女婿，一辈子就住在村里。你们俩不会赶我走吧。” 苏海一愣，哈哈笑道：“这就难说了，或许会或许不会……” 三人嘻嘻哈哈地打着趣，显然没把找不到狮队贺业当回事。 这附近要什么珍稀东西的可能没有，然而要找狮队那就轻而易举。 因为这里每座村子几乎都有一两支狮队。各狮队间无非是专业与业余之间的差别。 苏武看看店里其他三人又看了看时间，直接拔通了东郊动物园园长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园长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来是苏老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小狮子它没事吧。” 苏武哈哈一笑。 狮子毕竟是猛兽，少有人饲养当宠物。他虽然自信于空间水的能耐，然而还是时不时得跟这动物园园长请教一下。 至于园长，他就更客气了。 毕竟苏武这样一个随手捐个两百万，眼都不眨一下的土豪可不好找。无论是谁遇到，都会礼敬有加。 因此两人也算得上熟络。 “园长说安安啊，它现在生龙活虎的，顽皮得不得了。”苏武笑笑，“我找园长是有其他事。” “什么事？”园长好奇。 苏武也不隐瞒，把店铺开业及苏海在鑫狮堂的情况说了说。 他道：“园长对市区的情况比我了解，不知道有没有专业的醒狮队推荐一下？” 电话那头的园长一声怪叫。 “苏老板，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吧。您的店铺开张这种大事也不提前告诉小弟一声。别的不说，至少小弟我可以过去捧个人场嘛。” 他赶紧问了问店铺的地址。 苏武先说了地址，又拍了几张店铺的照片发过去。 “这其实是我的主意。” 他道：“铺子本来就不大，卖的又都是些村里的土特产。要不是遇上鑫狮堂这种莫名其妙的奇葩狮队，我想静静开业就好。范不着弄得人人皆知。” “原来是这样。”园长沉吟了会，“我倒是认识些醒狮负责人。要不帮苏老板你问问看这鑫狮堂是怎么回事？” “不急。”苏武笑着摇了摇头，他可没把区区鑫狮堂当回事。 “虽然我也很好奇鑫狮堂厌恶我们的原因，但一时半会用不着着急。如果园长有办法的话，先帮我找支醒狮队过来摘菜吧。” 摘菜，准确来说是摘生菜。 店铺开业时，主家会在店门口上方高高挂上一捆生菜，让前来贺业的醒狮去摘。 这就是摘菜。 而菜在方言里和财差不多。生菜其实就是生财。 醒狮们顺利摘到了那捆生菜，主人家才会给狮队发红包。当然，挂得越高难度越大的生菜，红包就越大。 不过要是请来的狮队技术不到家，怎么也摘不到生菜，那就麻烦了…… 不仅整支狮队会遭人耻笑，抬不起头来。连主人家也会视为不祥，通常得暂停开业，重新选择吉日。 这也是苏武他们避近就远，没有让养心谷自家或者附近村子狮队过来贺业的原因。 专业舞狮并不是能举动狮头就行。它是一门集武术、舞蹈、技巧于一体的活动。特别是采青或摘菜，需要大量的训练，属于一不小心就翻车的那种。 然而乡下的村子太多年轻人外出打工，每支狮队的成员早已青黄不接，缺乏训练。 过年过节时这些业余醒狮队把狮头举出来，外行人听个动静还觉得热闹，真正的内行人是不屑一顾的。 特别是自家铺子开业，要是村里的醒狮把连菜都摘不下来，那就丢人丢到家了。 正文 第155章 鑫狮堂 “下午三点……距离现在不到五个小时，有些急。”园长迟疑了下，匆匆道：“我这马上帮苏老板你打听打听。” 他正准备挂电话，突然又问了声，“苏老板，你们菜高升多少？” 旁边的苏晴出声回应。 “我挂的时候有量过的。生菜挂得不高，只有一层楼出头，差不多三点五米。” 毕竟只是间小店。苏晴和苏武一样都不准备浪费钱财大搞特搞。 不像有些大商场开业，挂菜的高度以及下边层层叠叠的梅花桩，让路人看着都眼晕。 园长点点头，松了口气。 对于贺业摘菜来说，区区三米半的高度不算高，甚至可以说相当低。基本上就是两个人叠起来的高度。 正常情况下，请来的狮队只要认真训练过，想摘下它都是相当轻松。 得知了具体的高度，园长心里有数就没再问价格。他又和苏武聊了几句，匆匆地挂了电话。 苏武继续打电话，这回是打给浮山的莫文斌。 电话刚接通，他懒得跟莫文斌寒喧，直接开门见山。 “老莫，你听没听说过一家名为鑫狮堂的醒狮队？它的驻地在镇河（和谐）市区这里。” 莫文斌听得莫名其妙。两人太熟，对苏武他同样也不客气。 “没听过，”莫文斌没好气：“没头没脑的狮队名，还他么是市里的。我怎么会听说过？” 苏武哧之以鼻。 “三金的鑫，狮子的狮，鑫狮堂。莫副你真没听说过这支醒狮队？” 苏海人生地不熟，他在市里转了转就找到了这支狮队。要说鑫狮堂在醒狮行业没点名气，苏武是不信的。 而莫文斌早已转到主管文旅这一方面，各地的狮队就在其管辖的范围里。另外他还时不时到市里参加会议。偶尔听到这狮队的名字也是正常。 果然，苏武这样一说，莫文斌就有些迟疑。他连忙喊秘书去查这支狮队的情况。 “话说老弟你不在养心谷当山大王。把手伸到市里，你想作什么？” 莫文斌也算了解苏武的性子，半认真半玩笑地劝了他一声，“记得悠着点。” “我心里有数。”苏武十分淡定。 无论在养心谷浮山或者现在的市区，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他心里比大多数人都清楚。 “清楚就好。”莫文斌再不多事，他好奇道：“你找这支狮队作什么？” 苏武撇了撇嘴，只得耐着性子又把市里店铺开张以及苏海遇到的情况说了说。 莫文斌还没听完，就已经郁闷得直想拍桌子。 “苏老弟，你这就太不厚道了吧。为什么不把铺子就近开在县里呢？” “俗话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县里帮了养心谷那么多，不求别的。你把铺子开在县里，给我们增点税收也是好的。” 苏武鄙夷地呵呵一笑。 “瞧你说的，活像我们养心谷没给浮山出过力一样。我们是相互帮忙，谁也不欠谁的。” 他道：“至于养心谷的税，我们不是已经报了吗？” 早些天，苏武已经让叶婷张罗报税的相关事宜。县里税务那边一见养心谷三个字就不敢大意，还特意征求了莫文斌的意见，他不可能不知道。 莫文斌很是无耻，他嘿嘿道：“养心谷那边的税归那边，这边的店铺归这边。我们全都要。” 苏武翻了个白眼，言简意赅道：“主要是养心谷的菜有点贵。” 莫文斌更是郁闷。 养心谷的菜贵？ 这分明是说浮山人穷，吃不起养心谷的菜吧。 他自尊心上涌，捏紧了电话正想对着苏武开喷。然而嘴刚张开，忽然又泄了气。 好吧。 苏武说的还真是实情。 养心谷的菜确实不便宜。特别那个叫马婶的，无论是鱼还是蔬菜，都贵得要命。 他堂堂一个副县，菜摆在面前居然得斤斤计较舍不得多买。 最令人郁闷的是，这么昂贵的菜他还偏偏觉得物有所值。 不，该是物超所值。 莫文斌回想着那滋味，不知不觉中口水流了出来。 “苏老弟，你的店铺开在哪？我有空去买条鱼回来熬汤。还有，那种酒……” 莫文斌咽了咽口水，他扯着脖子小声地问道：“上次我们喝的那种酒有没有卖的？嘿嘿，我的小金库里还有点钱。” 这时他秘书推门进来，正好看到自家上司一脸猥琐的模样。小秘书虽然没听清莫文斌前面说了什么，脸色也不由慢慢地古怪起来。 “店铺里没有鱼，也没有酒。”苏武淡定地回道，“只有新鲜的蔬菜瓜果以及各种极品山货。” 他又不傻。 如果那些好东西全摆到店铺里，先别说数量够不够销售，以后谁还跑上百公里去偏僻的养心谷消费？ “只有菜啊，”莫文斌又是高兴又是失望。 高兴的是终于保住了自己的小金库，失望的是又没了口福。 他想了想：“菜也行。下次到市里开会，有空的话我就去你们店看看。” 苏武呵呵道：“那我就在这先多谢莫副的大驾光临了。” “这是鑫狮堂的资料。”秘书欲言又止，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莫文斌，想了想后默默地溜了出去。 他是莫文斌的秘书，也是莫文斌老婆的眼睛，专门替她查丈夫的小金库的。之前两人已经得手了好几次，这回可惜没听清准确的位置。 莫文斌可不清楚秘书的心思，看完手里薄薄的资料后，他摸了摸下巴。 “苏老弟，这鑫狮堂姓罗。你这下知道原因了吧。” “什么意思？”苏武听得莫名其妙，“天下姓罗的那么多，我怎么会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莫文斌咳了一声。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记得牵牛定缘的牛大吗？他把前妻韦家姑娘抛弃后，和一个叫罗娟的姑娘扯了结婚证。” 苏武这才恍然大悟，“所以这鑫狮堂和那个什么罗娟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莫文斌苦笑了下，“人家根本就是伯侄，一家人啊。” 苏武愕然，回神后不由笑道：“那不正好？我还帮他们认清了一个陈世美女婿呢。” “他们该感谢我才是。” “是，他们是该感谢你。”莫文斌讥讽了一句，“问题是罗娟怀了孕，现在快生孩子了。结果你把牛大打断了腿，还三年内不让他娶老婆。” “首先，牛大的腿不是我打断的。犯法的事咱一向不作。” 苏武不以为意，他哈哈一笑。 “断了两腿，那是牛大他活该。这世界上哪有两全齐美的事。罗家要是不爽，就让他们来找我。” 莫文斌不说话了。 要是罗家敢当面质疑养心谷，也不至于过了这么久还没闹出点声响，只敢在市里为难苏海。 确切说还算不上为难，只能说拒绝合作而已。 市里狮队这么多，而且苏晴挂的菜并不高，趁这点时间再请几条狮队都没问题。 要是鑫狮堂真想为难苏武他们，大可以在临近三点时再变卦，那才是打苏武他们个措手不及。 当然，如果他们敢这样作，鑫狮堂这些人估计这辈子不用回浮山老家了。 正文 第156章 消息传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中午一点多。 养心谷尚未开张的店铺外有人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 苏武看了那人一眼，很快把他认了出来。正是市东郊动物园的园长梁路权。 “梁园长，既然到了就进来啊。”苏武呵呵地迎了上去。 梁路权脸色古怪。他打量着眼前不大不小的店铺，眼里尽是愕然。 之前通话时，苏武曾经拍过店铺门口的照片传给他。当时的梁路权以为铺子门口朴素，里面肯定别有天地。否则对不起苏武这大土豪的身份。 哪想他现在到了跟前一看，这还真只是个表里如一的小店铺。 这很不科学。 梁路权狐疑地暗自摇头。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随手能捐出两百万的苏武居然只开个间小小的店铺。店铺小也就罢了，而且卖的还是些蔬菜。 梁路权有一刹的恍惚。 莫非货架上的蔬菜其实不是普通蔬菜，而是珍稀玉石雕琢出来的艺术品？ “苏老板，祝你开业大吉，恭喜发财，财源广进……” 梁路权收回凌乱的心神。他送上小礼，言不由衷叭啦叭啦地恭喜着苏武。 他口里说着好话，目光却透厚厚的近视镜，亮晶晶地在店里几人的脸上游移。 很快，屋里的几人他都看了一遍，脸上渐渐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苏武看在眼里，先请他进来，再介绍店铺里的苏海三人，这才好奇道：“梁园长，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是在找谁？” 说完，苏武犹豫了下，还是拿起茶壶准备给梁路权斟茶。 “苏老板这可使不得，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梁路权哪敢当大头佛坐着不动，他连忙接过苏武手里的茶壶，自己给自己满上。 倒完，他抬起头正准备问店里的其他人要不要茶水，那想苏海他们早有先见之明，一个劲地摆手谢绝。 梁路权微微一怔，随即抛之脑后。 他先饮了口茶，感叹了声好茶，这才满脸笑容道：“苏老板，实不相瞒，我以为文蓝文小姐在这呢。” 苏武古怪的目光从那杯茶中移开，他扬了扬眉：“梁园长，你还认识文蓝？” 梁路权讪讪一笑，他也不准备隐瞒。 “那个苏老板，其实我是文蓝文小姐的歌迷，一直想找她要个签名。早上接到苏老板你的电话，还以为她今天也会到店里。这才早早赶了过来……” 苏武脸皮一跳，像是刚认识梁路权般重新上下打量着他。 “梁园长，恕我直言，你都这把的年纪了，还在追星？” 梁路权情不自禁地搔了搔地中海的脑门。 四十左右的年纪并不算老。不过追星的大多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他这把年纪还追星的话，确实让人侧目。 梁路权心里也清楚这点。他爽朗地哈哈一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文小姐的歌唱得实在好听。” “真的假的？”虽然赞美的是自家老婆，苏武依然狐疑地望着他。 梁路权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笑着解释。 “上次苏老板你们一家不是到我们动物园找狮子。后来我就上网搜了搜你们养心谷，想看看你们有没有虐待动物。”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时无论是网页上还是社交媒体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苏老板你和文蓝文小姐结婚的消息。” 说到这，梁路权小心地看了看苏武。 “说实话，那时的我确实不知道文小姐是谁。只是见网上各种花边新闻传得沸沸扬扬，实在和我见到的文小姐相差太多太离谱，就顺势点了点她的身份链接。” “这才发现她居然是个大歌星。于是好奇地听了听她唱的歌曲……” 梁路权耸了耸肩膀，“就这样，我成了文小姐的铁粉。” “原来如此。”苏武理解地点了点头，“今天我们小店开张，到时候人多口杂，为了避免麻烦我就没让她跟来。” “苏老板的为难可以理解。”梁路权平静点点头，他推了推厚厚的眼镜。 “来这之前我就有了见不到人的心理准备，刚才不过还是抱了个万一的希望。” 他自嘲地笑了笑。 “签名什么的其实无所谓。我只想问一问文小姐的下一首歌什么时候能出来……” “嘻嘻，老板……”梁路权的话音未落，店铺门口传来个悦耳的女声，“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知道。” “快了，快了。”苏武下意识地回答。 众人忽然觉得不对，扭头询声望去。 文蓝的私人助理白倩带着大包小包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满头大汗地想挤进门来。 “原来是你。”苏武过来接过行李，笑着打量她：“你这肤色……是去非洲转了圈吗？还知道过来找你老板啊。” 苏海和苏晴认识白倩，苏武便给其他两人介绍她的身份。他掐指一算，白倩半个月的有薪假早过了。 “没去玩，回家帮家里收夏稻呢。” 白倩落落大方地回了招呼，边打量着小店的装饰边解释道：“早几天文姐让我办些事，所以过来晚了点。” 苏武点头，没问文蓝让她作了什么。 他指了指茶壶，“都是自己人，壶里有茶，渴了自己倒。” “知道了。”白倩高兴地点了点头，“这里离高铁站近，出了站走几步就到，我还不怎么渴。” “不过，空调开冷点就更好了。” “嫌这里热啊，那回养心谷去。谷里凉快！”苏海正无聊地玩着手机游戏，冷嗖嗖地回应。 话虽如此，他还是随手拿起遥控器降了几度。 白倩谢过苏海，好奇地左看右看，“老板，这里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没什么要帮的。”苏武说道：“只要狮队那边没问题，就没什么问题。” 梁路权笑道：“我托朋友请了三支狮队过来。不出意外的话，狮队应该没问题的。” 苏武点点头。 那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切静等三点就行。 他望着白倩，“你要是实在坐不住，可以先到市里转转。四点半左右我们一起回养心谷，你到时过来就行。” 白倩吃了一惊，“四点半，那不太晚了吗？” “不用担心。”旁边的苏晴笑着出声，“现在出村的路已经开通。进出全程高速，好走的很。” “进出的路已经开通了？”白倩一愣，很快喜上眉梢，“这真是太好了。想起上次进村时，一路的弯啊沟啊什么的，差点没把我吓坏……” 众人脸色古怪。 白倩回过神，尴尬地咳了几声，“路修好是好事。以后老板两人来来回回可就方便多了。” 正文 第157章 投诉 几人正愉快地东拉西扯，忽然店外，传来一阵笑声。 几人听着耳熟，转头透过空调帘一看，原来是莫文斌和他秘书。 “铺子位置苏老弟你选得不错嘛，挺好找的。”莫文斌伸头进来瞧了一眼，脸色很是不满。 “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果然没错。你们作为主家，一个两个就坐着聊天呢，也没个人出来迎宾？” 苏晴和韦惠连忙站起来，正准备出去。 苏武喊住她们：“姐，好好坐着别理他。迎什么宾嘛，咱们不搞那套。” 他看了看时间，“眼下时间还早，狮队还没过来，不用着急。” 说完，苏武朝外面嚷了嚷，“外面天气那么热，莫副你要喜欢桑拿就随便呆着晒太阳。” 莫文斌牙痒痒的，只得挑开空调帘气呼呼地走了进来。 他痛心疾首地指了指几人。 “你们这是像作生意的态度吗？难道不知道顾客是上帝？一个个只顾着呆坐聊天，这样可不行……” 莫文斌絮絮叨叨地传授着作买卖的经验。苏武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新店开张，为了打响知名度，今天店里所有的商品免费供应，每人只准取一份，先到先得。” “你……”莫文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反应过来后他顿时狂喜，“我x，所有商品免费？这么好啊。鱼呢，鱼在哪？” 他推了推秘书，“还站着作什么，赶紧帮忙找鱼。” 秘书羞得脸红耳赤，连忙转过身去。 屋里的几人忍不住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没鱼吗？还是已经让人拿走了。”莫文斌无视苏武几人的眼神，郁闷得捶胸顿足。 回过神后，他沿着货架匆匆地转了一遍，结果被各种新鲜蔬菜看得眼花缭乱，只好恬着张老脸问道：“两位老弟，马婶子种的蔬菜在哪？” 苏海头也不抬，只管玩游戏。 苏武更不理他，转头望着旁边脸色古怪的苏晴和韦惠。 “姐，还有韦惠，你们看见没有？只要产品够好，我们才是上帝。” 他道：“你们记住了。以后你们在店里，用不着对进店的所谓顾客卑躬屈膝的。” 莫文斌这才反应过来，气呼呼地拉过张椅子坐下，随手斟了杯茶一饮而尽。 “这茶还不错。”他干巴巴地赞赏了一句。 苏海从游戏中抬起头，神秘兮兮地笑道：“姐，以后你出来时带桶水自己喝算了。” “好主意。”苏晴点点头，捂着嘴巴直笑。笑得一堆人茫然地你看我我看你，只觉得莫名其妙。 “莫副，你怎么亲自到市里来了？”苏武比划了下店铺，“这么小的店，我就没打算大操大办。” 这回轮到莫文斌没理会。 他不知在哪摸了根黄瓜，咯吱咯吱地啃着。啃了几口，他微微闭着眼感受了会黄瓜的味道，感叹道：“一如既往的好吃，这才是食物真正的味道。” “不说话就真没有鱼了啊。”苏武恐吓他。 莫文斌脸色一整，连忙坐直了身子。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下午我要去局里报道。路过你们这里就进来坐坐，看看情况。” “局里？”一屋子的人眉头一跳。 苏海更是直接放下了手游，好奇地问道：“老莫，你犯事了？” “犯事，犯什么事？”莫文斌一愣。 很快他反应过来，没好气道，“你们想哪去了？我是到市文旅局开会。” 满屋子的人差点吐了口老血，苏海比较耿直，他直接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苏老弟。老莫我已经回了话，现在鱼在哪？”莫文斌没理会苏海，心心念念的都是苏武答应的鱼。 苏武无语，“急什么，你急着走吗？要走时我拿给你。” 没想到莫文斌还真直接点了点头。 “是有点急。这回的会议事关你们养心谷，我得先好好准备一下发言，用来应付各种情况。” 苏武几人一愣。他情不自禁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大人物要开会就开会，干嘛还扯上我们？” 莫文斌呵呵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知道我们镇河（和谐）市一直在申请国家级旅游城市吧。” “当然知道，”旁边东郊动物园园长梁路权点了点头，“不过不是一直没评上吗？” 镇河.市周边的风景其实不错。然而经济长期低迷，各种旅游设施都不完善，外加没什么名气噱头，市里有心想发展旅游业也没个头绪。 近些年更是一直在申请马踏飞燕（旅游城市的象征），结果都失败了。 被人当众打脸，莫文斌脸色讪讪。 “那是因为以前市里自知没拿得出手的景点，依然每年硬着头皮申请马踏飞燕。希望有朝一日上面看我们可怜，失心砸我们个意外的惊喜。” “……”苏武几人都有些无语。 国家那么大，镇河这样的地级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估计这样的惊喜得等上好几百年才能砸到镇河.市头上。 莫文斌把几人的神色看在眼里。 他笑道：“不过现在不同了。” “因为有了你们养心谷，我觉得今年市里应该还是没希望拿下马踏飞燕，然而明年的希望则很大。” “为什么？”苏武几人愕然。 “这夸张了吧。”梁路权也忍不住出声。 他长年就在市里转悠，工作更是与旅游有关，当然清楚获得马踏飞燕的难度。 “不为什么，也不夸张。”莫文斌自信地点了点头，“反正我坚信你们养心谷就是我们明年拿奖的底气。” “坚信……”苏海笑道，“这也有意义？你还不如举个例子说明呢。” “例子？”莫文斌想了想，“眼下倒是真有个好例子。” 他笑道：“你们一直呆在谷里不闻世事，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天我一直收到大量关于你们养心谷的投诉，甚至后来还直接惊动了市里。” “这下你们养心谷的名气可大啰。” “大量投诉？”苏武一愣，疑惑道：“谁投诉我们？投诉些什么？” “还能有谁。”莫文斌哈哈一笑，“能干出这种无聊事的自然是网络键盘侠嘛。” 他道：“我特意查了查。一个星期的时间，一共有1700多人次往我们县文旅官网投诉了你们养心谷。其中有八成投诉你们虐待动物。其他二成投诉你们高价强买强卖，也就是黑。” 正文 第158章 限制 “1700次。”苏晴吓了一跳，她连忙转头看向苏武，“小五，我们接待过这么多游客吗？怎么会那么多人投诉我们？” “姐，你别急。”苏武示意她淡定，“没见莫副一直笑呵呵嘛，显然不是什么大事。” 他看着莫文斌，问道：“莫副你说，我没说错吧？” 莫文斌点点头。 他朝秘书招了招手，“你们先看看这则视频。” 说完，他让秘书把视频投射到墙上。 满屋子的人不由好奇地看着，没多久苏武几人一脸的异样。 画面上的内容他们很熟悉，正是大半个月前苏晚抓阄时的情形。 大大小小的伴生宠听到钟声后四面八方赶回来，当着众多游客们的面如同走T台般一一路过。 画面显然由不同的游客拍摄而成，一会横屏一会儿竖屏的，一会超清一会儿模糊。然而正是这个原因，更能说明视频里的动物是活灵活现的生物，同时也不是在摆拍。 “你们几人看过这视频吧。”莫文斌问。 苏武点了点头。 “当然看过，事实上这视频的原up主就是我堂妹。莫副你应该见到过她的。” 莫文斌脸有些黑。 他当然见过身材高挑的苏雪。第一次见面时他还被苏雪捉弄了顿。 莫文斌哼了声，说道：“这则视频被国内外一些动物保护组织拼命转发，现在已经大火特火了。” 他的秘书心有灵犀地滑了滑页面，露出下边的视频播放量，689万。 他又刷新了下，瞬间变成701万。 “这只是其中一个社交媒体的播放量，还有另外两三个app有差不多的播放量。笼统估计的话，这则视频在全网绝对超过二千万次的播放。” 苏武嗑了嗑嘴巴。 动保是干嘛的，他当然了解。 看了看旁边心有戚戚的动物园园长梁路权后，他笑了笑。 “原来是动保在作推手。难怪这视频那么高的播放量，还有那么多人向你们投诉养心谷。” 他有些无语，“没想到我们安安分分窝在山窝里，居然还成了网络世界的众矢之的。” “苏老弟你说得不大准确。”莫文斌哈哈一笑。 “这播放量的确有动保在后面作推手，但更多的原因是你娶了个大明星啊。文蓝现在红得发紫，只要提及她都会有庞大的流量。很多人都是通过她才找到你们养心谷，然后看到了这视频。” “这……”苏武尴尬地摊了摊手，“其实我们夫妻俩已经很低调了。” “没事的。”莫文斌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用不着理会，这种事当明星的应该习惯才是。” 他道：“如果1700条评论，每条评论你都一一看下去的话，确实像满世界都投诉你们。然而其实相对于二千多万的播放量。区区1700条评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更多的人默默地询问你们养心谷的行车路线以及住宿费用。看样子都是些潜在的游客。” 他的秘书又适时切了个页面。 几人定睛一看，不由松了口气。 上面显示最近二十四小时里足有二十多万人查询了前往养心谷的行车方法以及住宿花费。 “苏老弟，”莫文斌喜滋滋地问道：“你瞧，我们县里多有先见之明，毫不犹豫帮你们建了条养心路。” “靠。”苏武姐弟三面面相觑，差点齐齐竖了个中指。 这恬不知耻的家伙恍若未闻，他问道：“我几天没去养心谷，话说那条养心路到底修得怎么样了？” 苏武翻了个白眼。 “快好了。我们早上出来时就是从养心路开车过来的。十公里的二级路，还有最后五百多米就全程硬化。国庆前路面肯定能彻底弄好，就差两边的绿化了。” “不错不错。”莫文斌十分满意。“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提，我们尽力帮忙。希望国庆时观光的游客能爆个满堂红。如果游客足够多的话，那明年的马踏飞燕应该轮到我们了。” 苏武犹豫了下，忍不住道：“那莫副你估计得失望。” 他笑了笑：“我们养心谷欢迎游客是没错。但不可能像其他景点一样无限接待游客。” “这几天我们会作个估算，看看村子的承载量是多少。一旦超出了就会限制人数。” “所以爆红不可能的。” 鑫狮堂，气氛压抑。 狮队负责人也就是鑫狮堂堂主罗敢当跨坐在鼓前，咚咚咚地无意识敲着。瘦削凝重的脸庞上挂满了因为匆匆赶回来而出的汗水。 接过徒弟递过来的毛巾，他慢慢地擦着脸上的汗。 “信诚，你说说看。为什么要出尔反尔拒绝养心谷贺业的表演？” “爸，你都说了他们是养心谷的人。”罗信诚愤愤不平，“堂妹出了那样的事，让我们一家丢尽了脸。拒绝他们不是理所然当的？” 他小声埋怨道：“当初他们找上门，爸你就不该接下邀请。” “不该接下邀请？”罗敢当嘿嘿一笑，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 “我还没老糊涂。上周光头苏海来这里找我时，我就知道他们是养心谷的人。但那又如何？” “小娟的遭遇分明是她遇人不淑。你不去怪罪牛大那样的货色，反而回头埋怨人家养心谷。说难听点，这和有人杀了人，他家属怪罪判罚的法官一样。” 罗信诚急了。 “可小娟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她们以后会遭人耻笑的。” “小娟的孩子是无辜的，那韦家那边的孩子呢？他就活该遭人耻笑？” 罗敢当冷冷地摇了摇头。 “如果牛大真心对待你堂妹，只要等上三年，就可以把她们母子名正言顺地接回牛家庄去。或者他现在也可以拖着两条断腿带上你堂妹外出打工去。” “如果牛大这样作，没人会阻止他。相反我还会高看他一眼。至少还算个男人样。” “可他敢吗？” 罗敢当猛地一拍前面的鼓，“咚”一声巨响，吓了围边扯着耳朵偷听的徒弟们一跳。 “他不敢！” “现在的牛大只知道喝酒、装尸体、骂人还有砸家里的东西。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的他哪还有个男人样？” “幸好小娟没有真正嫁过去，否则这辈子她就完了。” 罗信诚缩了缩脖子，“那小娟肚子的孩子怎么样？医生说月份太大，打不了。” “我们老的还没死呢。要你在这指手划脚？” 罗敢当狠狠骂了儿子一句，没好气道：“我和你叔商量过了。打不了就生下来。你还怕我们这么大个家养不起一个孩子？” 罗信诚扁了扁嘴，这才不说话。 正文 第159章 设场 罗敢当转了转脑袋，只见周围的徒弟们竖着耳朵偷听。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都愣着作什么？还不赶紧收拾家伙，我们去给养心谷的店铺贺业。” 众徒弟一愣，连忙扭头朝罗信诚看去。 “爸。”罗信诚脸色讪讪，他小声地提醒，“这不好吧。早上时我们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们。现在赶过去，小心碰一鼻子灰。” “碰一鼻子灰也得去。”罗敢当更是郁闷。 望着儿子那张年轻而倔强的脸，他气得直咬牙，有种想立即抽出皮带狠狠教训一顿的冲动。 “那我多没面子。”罗信诚梗着脖子嘀咕。 “是你的小面子重要，还是我们老家重要？”罗敢当气得站了起来。 他左瞧右瞧，寻找着称手的工具。 “你信不信今天我们不过去道歉，明天他们养心谷就会到我们老家找麻烦。轻则和韦家一样到养心谷的牌楼下舞个七八天的贺狮赔罪，重则像牛家庄一样全村都得脱层皮。” 罗信诚脸色一僵，“他们凭什么那么霸道？” “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他们出价太低，我们不愿意去表演。这也能怪罪我们吗？” “出价太低？你这是强词夺理。”罗敢当气得手直抖。他看了看四周呆着不动的徒弟们，大声吼道：“你们一个两个站着不动，都是这样想的？” “师父，现在是金钱社会。”有人弱弱地出声附和，“诚子哥说得没错。舞狮那么辛苦，他们出的价如果太低，我们拒绝表演也是正常。” “就是，商演出价太低的话，我们还不如开网络直播呢。”另外一人开口。 “师父，诚子哥在A站有三万粉丝。开播后只要我们训练时假摔几次，粉丝们一心疼，几千块的打赏分分钟到手。这不比大热天去贺什么养心谷的门面划算？” “你挺有想法嘛，直播假摔博可怜？”罗敢当脸色阴森地盯着说话那小子。 “师父，对不起。”那小子吓了一跳，连忙缩着脖子认错，“我这张烂嘴不会说话，刚才说错了。是真摔，实实在在地摔。” 说完，他小声地嘀咕：“哪天训练时我们不摔个几十上百次？犯得着假摔啊。” 罗敢当这才放过那小子，他似笑非笑道：“这么说你们大家都知道养心谷出多少钱请我们表演？” “不知道。”众人面面相觑，齐齐地地摇了摇头。 罗敢当点点头。 四处接活以及谈价大多是他主导的事，狮队其他的成员只管练习和表演，不清楚价格也是正常。 他先说了说苏海给出的价格，才问道：“你们刚才说这价低了？” 所有人听了报价，不由脸色古怪地望着罗信诚。 苏海给出的价格其实不低，相反还略高于市场价。现在又是淡季，大多数狮队都是入不敷出。养心谷报的这个价，可以说相当良心了。 罗敢当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神色羞愧的儿子。 他又看了看时间：“这只是点小钱罢了。另外我还得到个关于我们切身利益的事。或许大家更需要注意一下。” “师父，什么事？”众徒弟吃了一惊，纷纷好奇地围了过来。 罗敢当笑了笑。 “近些年市里一直在努力争取获得国家级旅游城市的称号，你们知道吧？” “知道，”不少人点头，“不过不是一直评不上吗？” “之前的确是没希望。”罗敢当点头，“不过从现在起，市里的情况或许会改变。” 说着，他掏出手机递给旁边的罗信诚，“你把手机上视频投出来让大家看看，我不会搞这玩艺。” 罗信诚虽然觉得莫名其妙，点点头后还是接过手机把视频投到了大电视上。 正和莫文斌一样，罗敢当要播放的视频也是养心谷的动物走T台。 “视频的拍摄地点正是养心谷。大家别只顾看弹幕，看看下边的播放量。”罗敢当提醒。 他道：“市里研究了下养心谷的状况。觉得它会是个旅游好卖点，潜在的游客数量惊人。所以有心想竭尽全力培养它，然后再争取新一轮的马踏飞燕。” “就几只动物，能有多少人来？”罗信诚问。 刚看视频时他也忍不住惊讶，结果一听拍摄地点是养心谷后，再看电视画面时，看哪哪不顺眼。 罗敢当迟疑了下，显然他也有几分不信，“市里作过推测，整个国庆期间估计能好几十万游客有意过来。” “估计？这不扯蛋吗？”罗信诚嘿嘿一笑，脸上尽是嘲讽：“爸，你说的和我们鑫狮堂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罗敢当失望地看了暴燥的儿子一眼。 “市里研究过养心谷的情况，觉得可以再多加一些观光点，以便吸引更多不同爱好的游客。” “我得到消息，他们准备有意在养心谷架设些特色民俗点，比如舞狮驻场表演。” 围观的徒弟们俱是精神一振，目光纷纷从电视上转了回来。 以现在各狮队的经济状况，他们这些还能留下来专心练习舞狮的，自是对这行当充满了热忱，并以此为荣。 现在一听将来或许会有几十万的隐藏观众，一个个顿时上了心。 罗敢当摊了摊手，“具体情况他们还在研究。不过这消息十之九八属实。” “市里有意，但要是养心谷反对呢？”罗信诚听到养心谷就烦，忍不住泼冷水。 “这也反对？”罗敢当无语地斜了儿子一眼，“你以为养心谷人和你一样傻吗？” 高铁广场，养心谷的小店。 苏武听了莫文斌罗里罗嗦的描述，忽然开口：“市里是要在我们村范围设个舞狮定场？” “相关情况还在研究。”莫文斌笑道：“反正你们养心谷空地那么多，特别是小河这边的地皮一直空闲甚至吊荒，设个驻场正好丰富旅游资源。” 苏武斜视他：“如果我们拒绝呢？” 莫文斌一怔，笑道：“老弟你别调皮。我可是一直在努力促成这件事。你可别拖我后腿。” 他道：“舞狮是我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推广它和国家近年的复兴传统文化的宗旨一致。就连你们也是伴随着舞狮的锣鼓声一直长大的。事成了以后会有专业舞狮团队驻场进行表演，游客们也会多一项参观的活动。没必要要反对嘛。” “我没和你开玩笑。”苏武认真望着莫文斌，“我说我反对！” 正文 第160章 低调不了 莫文斌耐着性子，锲而不舍地追问了几次原因。然而苏武并没有回答。 得不到答案，偏偏时间不等人。迷惑不解的莫文斌看了看手表后，窝着一肚子的火气起身走人。 莫文斌毕竟年长许多，苏晴心里过意不去，连忙喊住他。 “莫副，要不你再等等？起码点了睛再走。” 正常情况下，点了睛的狮子才会醒过来，舞狮从那时才算正式开始。 “我马上要去开会。这次来不及，就先不点了。”莫文斌对苏晴的印象还不错，他挤出个勉强的笑容，“等下次吧，反正机会多多。” “也是。”苏晴点了点头。 过两天苏武家的大门举行过门头仪式，届时定然会有醒狮祝贺。莫文斌要是在场，不怕没机会点晴。 苏武呵呵地笑了笑，他喜欢戳人伤疤，“莫副，你这就走？不会气到连鱼都忘了要吧。” 莫文斌咬紧牙关，打定主意不理他，转身匆匆出了这小铺子。 迈出店门的刹那，他的声音冷嗖嗖地传了进来。 “这天真他码热……” “呃，来之前我在县里帮你们找了支叫斗山的狮队，应该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他们一会会出三头醒狮贺店。完事后你们记得给人家结帐，市场价就行。” 说完，莫文斌两手往后背一背，彻底没了人影。 东郊动物园的园长梁路权听了莫文斌的话，他看了看手机后，忍不住眼都大了几分。 “我靠，”他骂道：“我之前担心有狮队碍于鑫狮堂的面子而不愿意来，直接联系了三支狮队。” “刚刚接到他们的消息，全部说愿意来，而且两点半前一定赶到这里。要是再加上这位副县联系的，不就出了九头狮子吗？” “九头狮子而已，没事。”苏武哈哈一笑，毫不在意道：“大不了小型贺业变中型嘛。多大点事。” 梁路权吃了一惊，很快反应过来。 这家伙是谁？ 这可是甩手捐个两百万，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家伙。贺业来了区区九头狮子算得了什么？ 苏武正想开口，然而门口的空调帘又被掀起，莫文斌的秘书一脸尴尬地走了进来。 他讪讪地开口：“苏兄弟，说好的鱼呢？老莫让我来拿鱼。” 满店的人都是脸色古怪，苏武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刚才问话，莫副他不是不作声吗？” “他说了。免费的不要白不要。”小秘书小声地嘀咕。头垂得低低的，差点没把脖子给折断。 店里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 “那你等一等。”苏武止了笑意，站起来准备向仓库走去。 他道：“鱼在后面的大水缸里，我得先去把它捞上来。不过你得告诉莫副，这次的鱼不是很大，全都只有两斤左右。” “好的好的。”小秘书连连点头。 “苏兄弟，那个……”他抬起通红的脑袋，吞吞吐吐道：“鱼多的话，能不能也送我一条？” “我不要大的。”他咽了口口水，匆匆道：“小的就行，越小越好。” 苏武一愣。 “也行。今天开业，说免费送肯定免费送。不过我们只带了十条草鱼过来，数量有限你可不能再帮其他人要。” 小秘书闻言大喜，“一定一定，无论谁打电话给我，打死我也不会帮他要鱼的。” 苏武点点头。 “走吧。我现在去捞两条鱼给你，随便你和莫副怎么分。下次你们再要的话，就得花钱了。” “好的。”小秘书喜出望外地一拍掌心，“下次我一定花钱买。” 苏武点点头，示意他跟上，两人进了后面的仓库。 动物园园长梁路权神色复杂地目送苏武两人进了仓库，他才收回目光。 “黑子，莫非你们养心谷的草鱼很好吃？”他碰了碰旁边的苏海。 “当然好吃了，可以说天下绝味。”苏海从手游里抬起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想想莫文斌堂堂一个副县，宁可丢掉面子也要秘书回头向我们讨鱼。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梁路权心痒痒地点了点头，“那这种草鱼大概怎么卖，多少钱一斤或者一条？” 苏海满脸的纠结，他瞄了瞄手机的画面，才望向旁边微笑的苏晴。 “我不知道具体价格，晴姐她是这里的店长，可能会知道。不过反正很贵，说出来的话绝对会吓你一跳。” 苏晴嘻嘻地搭话，“我的确知道，不得不说它确实很贵。一般人买不起。” “真的假的？”梁路权半信半疑地看她一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你说说看到底有多贵？如果价格不太离谱，我也用不着你们送，直接买一两条回家尝尝。” 梁路权现在经营着东郊的大型动物园，虽然入不敷出，但每月经过手的钱也都以十万来计算。 他不觉得有什么草鱼的价格能让自己动容。 苏晴侧着脑袋想了想。 “上次小五一碗清汤卖了300块，里面还没有鱼肉……”她估算了下，“一条两斤的活鱼怎么也得卖个两万块吧。” 梁路权打了个哆嗦，眼珠子差点跳了出来，“多少？” 他难以置信道：“两斤的草鱼卖两万块？” 苏晴点了点头，“听起来是贵了点。不过它值。” “我也觉得值。”白倩同样刚从手机上抬起头，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有幸吃过几次，那味道……简直好吃到无法形容。” 梁路权茫然。 然而看了看其他几人理所当然的脸后，果断没再提自己买一两条回去尝尝的话。 他下意识地望了望对面的墙壁，仿佛眼前还闪烁着之前莫文斌播放的视频。 难怪莫文斌说有两成的人在县文旅官网投诉养心谷“黑”。 两斤的草鱼卖两万块，甚至还不止。这不是黑是什么？ “这一斤上万的草鱼拉来这市里，”梁路权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能卖得出去？” “应该能吧。毕竟这么大个市区，富豪多少还是有的。”苏晴也不以为意。 “如果实在没人要，就当是镇店之宝了。而且这种草鱼的生命力十分顽强，要真卖不出去，大不了我们当天拉回村子去自己吃。” “说话回来，很多游客吃过一回，想买还买不到呢。” 苏晴正说着，仓库门开了。 莫文斌的小秘书眉开眼笑地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出来。他再三感谢后，喜气洋洋地出了门。 只是还没过几秒，小秘书的脑袋又伸了进来。他欢快地提醒道：“养心谷的几位，店外有狮队到了。” 苏武几人相视一眼，连忙出了店。 果然，店外不远的车位上，一支叫沧澜的狮队正向下卸着舞狮设备。 “沧澜狮队，梁园长你请的？”苏武边迎上去边问旁边的梁路权。 “不是啊。”梁路权一脸的茫然，“我找的三支狮队都不是这个名字。” “是我找的。”苏海呵呵地出声。 “黑子你找的？”苏武睁大了眼睛。 苏海茫然地拍了拍脑袋，“对啊，是我找的。有什么问题？” “黑子你既然已经找有了狮队，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苏晴忍不住伸手拧了把这不靠谱的家伙。 “我没说吗？”苏海一愣。 “真没说过。”一群人齐齐地摇头。 苏海茫然，很快他反应过来，“可能是回来后忙着玩手游，一时间忘了跟你们说。” “这也行？”众人直接无语。 苏海挠了找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上周前我联系了好几支狮队，不过把重点放在鑫狮堂身上，因为他们最有名气。早上时鑫狮堂拒绝了我们，我只好临时找这支名为沧澜的狮队来代替。” 他嘟囔道：“如果没找到狮队，回来后我怎么坐得住啊。” “这下好了。”苏晴哑然，“这回足足来了十二头狮子。看来我们想低调也不行了。” 正文 第161章 点睛 鑫狮堂一众人好不容易赶到高铁广场，下车后看着眼前的情形都有些发蒙。 他们蒙，苏武几人更蒙。 刚才他们迎接沧澜狮队时，原来以为只有九头狮子。结果他们的话都没说完，又哗啦啦来了十几辆不同的车子，就见一支又一支扛着狮头的队伍出现在了店门口。 苏武几人茫然，谁来告诉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鑫狮堂的罗敢当下了车，他皱着眉头左右一看，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早上时苏海到他们鑫狮堂请人，结果被罗信诚当面拒绝。甚至这坑爹的还当着苏海的面给别的狮队打电话，让他们也不要接养心谷的活。 现在鑫狮堂自己一看不对，先反了悔还急冲冲要道歉。罗敢当自然得通知那样同样被儿子坑了的狮队。 他通知时把市里的计划说了说，那些狮队很快明白了什么事。表面上他们没说什么，然而暗地里都在骂罗信诚操蛋。 只是骂归骂也于事无补。他们只好学着鑫狮堂的样，连忙收拾好装备赶了过来。 这些狮队自然也有自己的好友狮队，彼此间相互联系再互通消息。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模样，无论接到没接到通知的狮队都赶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就抱着差不多的心态，不求交好养心谷，至少不能交恶。 免得市里文件一出，交恶了养心谷的他们自己就先落了下风，到时候再想弥补可就不容易了。 苏武不清楚这些狮队的心思。他默默地数了数狮头。这下别说九头狮子，就连九乘九头都有了。 狮队来得太多，挤了满满一地。苏晴端着茶水可怜兮兮的不知该往哪送。 原本她还觉得泡了这么大壶茶水，用来招待狮队已经绰绰有余。现在一看，那真是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她忍不住斜视苏海。 “黑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呢？你确定自己只喊了一支狮队，不是把满城的狮队都喊来了？” “这个，这个……” 苏海已经完全迷糊。 他光溜溜的脑门上全是汗水，手里更是下意识地翻着手机通话记录，然而却找不着半点线索。 苏武几人迷糊，左邻右舍的商铺们也同样茫然。 前些日子，他们已经知道今天又将会多了一位新邻居，正喜滋滋地在店里等着新邻居拜门的果盘。 这会越等越觉得不对劲，他们忍不住探头出来张望。 这一看，他们不由咋舌。 好家伙，外面密密麻麻来了半个广场的狮头。这哪是什么小店开业，恐怕世界五百强开业也不过如此。 难道是市里在举办醒狮大赛？可没收到消息啊。 回过神的邻居们你瞧我你瞧你，一个个眼神里满是凝重。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头，他们没再等新邻居的果盘，反而果断地把自家的果盘端了出去。 苏晴看着四周的邻居笑咪咪地过来道贺，强忍着不露出茫然的神色来。 早前店铺刚开始装修时，她就一一拜访过这些邻居。那会的他们可不是现在这副笑容满面和蔼可亲的模样。 “小晴啊，柳姐先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隔壁开精品女装的老板笑呵呵地凑了过来。 “开业来了这么多客人，你忙不过来吧。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都是邻里邻居的，以后有事记得哎我们一声嘛。大家能帮都会帮忙的。” “对对。柳姐说得对。”众邻居纷纷附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晴你尽管说，我们一定帮忙。” 见众人都这么说，苏晴也不客气，笑着让他们帮忙招呼满地的狮队。 苏武见苏晴那边人手充足，不由松了口气。 他默默地站了会，准备打电话给莫文斌，想问一下眼前到底什么情况。 刚转头，苏武正好看见不远处的一面大鼓，鼓腰上明晃晃地写着“鑫狮堂”三个金色大字。 他目光闪了闪，才若有所思地停下了拔号的手。 鑫狮堂这边，罗信诚远远地望着那边风轻云淡的苏武，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旁边他好友罗东听见这动静，忍不住好奇，“诚子，你以前和那边的苏武打过交道？” “没有。”罗信诚看了他一眼，恨恨道：“我们住在市里，为王八蛋住在乡下，我们哪有什么机会打交道。” 罗东点头，他更是好奇。 “既然你们都没打过交道，那到底什么仇什么怨，瞧你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模样？” 罗信诚一顿沉默，半响后才小声地开口，“这王八蛋把我女神娶走了。” 罗东哑然，“你说的女神，不会是唱歌的文蓝吧？” 他是个娱乐八卦爱好者，加之近期网络上关于养心谷以及文蓝的新闻多了些，他也记住了一些真真假假的传闻。 “对，就是文女神。”罗信诚痛心疾首地点了点头。他越想越郁闷，一副要冲过去和苏武拼命的模样。 “气死我了。以文蓝那近乎完美的外表以及歌喉，要不是和这王八蛋结婚浪费了几年的青春，估计现在早成歌王天后了。” 听了他的话，包括罗东在内，周边鑫狮堂的人脸色都异样起来。 敢情这家伙在吃苏武的干醋，才处处看养心谷不顺眼。甚至连养心谷送上门的生意都给推了，还把人家苏海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原来之前他口口声声替堂妹着想也只是个掩饰的借口罢了。 “诚子，你冷静点。”罗东气不打一处来，他重重抽了罗信诚一巴掌，“苏武那可是养心谷的人。别说你自己一条光棍，就是我们一起上也打不过啊。” 罗信诚哎呦了一声，他捂着后脑勺直哆嗦，忍不住骂道：“罗东你疯啦，打我作毛？” “我没打你啊，诚子你晒糊涂了吧。”罗东满眼的惊讶，他十分光棍地一摊手：“不信的话你问大家。” 众人心底暗爽，不约而同纷纷点头，“没打，罗东他一直安安分分地站着呢，根本没碰过你。” “对，估计是天太热，诚子你被晒晕了头。” …… 三人成虎的罗信诚疑惑地挠了挠发涨的后脑勺，这才清醒了点。只是没过多久，他又盯着前面的苏武，嘴里叽里呱啦地小声骂着三字经。 “这家伙没救了。一会儿摘菜绝不能让他上。”罗东小声地提醒。 “对，绝对不能让他去摘菜，否则谁会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来。只是……” “只是我们鑫狮堂还能有机会出头去摘菜？” 谁出来摘菜？ 苏武这边也在犹豫着这件事。 这会的他已经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全城的狮队一窝蜂地赶过来庆贺他的小店开张。 虽然原因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但九叔算好的时辰已经快到，苏武别的可以不理，怎么也得把摘菜的狮头给定下来。 只是这可不是能随便决定的事。 正常情况下，无论要祝贺什么，主家都只会预先选定一支狮队，几乎不会出现眼前来了数十支狮队的情况。 至于祝贺的过程中狮队会出几头醒狮，那通常由红包决定。钱给得多，那出的醒狮自然就多；钱给得少，醒狮当然也会相应减少。 然而因为每头醒狮都来自于同一支狮队，所以谁的技术高些或者地位高些都一目了然。这些技术或地位高的狮头通常就担任摘菜或采青的任务。其他的狮头则在下边充当背景板。 眼下情况有些特殊。 因为来了几十支不同的狮队，苏武想在其中选出一头来摘菜可就有讲究了，那相当于挑选技术最好的狮队。 “各位。”苏武清了清嗓子，接过白倩送来的话筒，“虽然事出有因，但来者是客。我们养心谷感谢各狮队的捧场。” 众多到场的狮队不管什么原因，纷纷轰然出声响应。一时间整个高铁广场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祝贺声，吸引了无数围观党围观。 好半响过去，苏武才笑着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们养心谷虽然也归属镇河市，然而之前道路不通，所以很少到市里与各当家交流。坦白地说，我苏武不大清楚你们狮队之间的水平。” 他道：“眼下吉时将至，加之地方不大，我就不再多啰嗦和特意挑选摘菜的狮头。” “就按着先到先得的原则，请最先赶到这里的狮队出来点晴摘菜。至于其他兄弟狮队想祝贺也好站着也罢。但凡到场，我们的红包还是大大的。” 尽管来时不为这个，但听到有红包，众狮队还是齐齐地轰然叫好。 很快时间到了，锣鼓声咚咚咚地响起，最先赶到的沧澜狮队喜出望外，笑得差点裂了嘴巴。 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幸运星砸到了头上。先不说生菜里的红包。仅仅百狮出一，就是难得露脸的机会。 只要他们麻利地将菜摘下，那外面众多的围观党眼里就只有沧澜狮队四个字。至于其他的数十支狮队，哪怕装备再好，技术再高超都无济于事。 三米五高的菜，他们会摘不下来吗？ 显然不会。 所以他们沧澜狮队可算白白捡了个漏脸的机会。 这样想着，沧澜狮队两脚像踩着棉花软绵绵地捧着自家狮头来到店门口，一溜儿排开。 “吉时到，醒狮点晴开始。”沧澜狮队的负责人紧紧地盯着时间，示意苏武这些主家上前。 旁边的白倩连忙把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端了过来。 三姐弟笑呵呵地拿起笔，刚好一人站在一个狮头面前。 狮队负责人响亮开唱。 “左点金，金光闪闪，财源广进; 右点银，银光灿灿，大吉大利; 中间点太平，吉星高照，鸿运当头……” 苏武三人双手合十作个祝，依着旁边的唱词，小心地点起狮头来。 点完睛，狮队负责人又说了一通吉祥话，这才宣布狮子已经点醒，贺业表演正式开始。 三头狮子瞬间举起，舞狮人踩着鼓点呼呼地打了一通南拳热身。很快有大头佛出来，持着把葵扇引着狮子进场。 白倩是北方人，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舞狮。她偷偷地扯了扯身前乐呵呵的苏晴。 “晴姐，我现在才知道狮头上原来有只角。” 苏晴微微一愣，笑道：“狮头上有只角那是南狮的象征，北狮是没有角的。” “南狮？北狮？”白倩有些糊涂，她可分不清这些，“可真正的狮子头上是没有角的吧。” 苏晴点了点头。 “真正的狮子确实没有角，但有时候舞的狮子是有角的。” 她慢慢地解释。 “舞狮也叫狮子舞，在古时候是专供皇帝欣赏的，即御舞。” 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以前等级森严，帝王们对御用这两个字有多珍视。普通老百姓可不能随便用御字，哪怕是看看狮子舞也不行。” “看了就是犯法，要砍头的。” “这么狠，那后来呢？”白倩忍不住好奇。 “后来啊……”苏晴顿了顿：“俗话说上有正策下有对策。古人们为了看狮子舞也是费尽心思，他们想了个避讳的办法，就是在狮头上多装了个角。遇到官府找麻烦，就说这是独角兽舞，而不是狮子舞。” “独角兽？”白倩愕然，“这是什么？” “独角兽其实就是传说中的年兽。”苏晴道：“传说里年兽怕火也怕炮声。所以舞狮子也一样，鞭炮一响它们就得起舞了。” “可惜啊……”白倩忍不住嘟囔。 这是市区，还是人来人往的高铁站附近，鞭炮是肯定不能放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悄悄话。 锣鼓声一响，就有狮子坐不住。他们拉开距离，纷纷踩着鼓点舞起狮子来。 刚才开始只有一两头，后来越舞越多。它们彼此间心里不服气，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和附近的狮队比划着。到了最后全场竟然整齐划一地舞了起来。 近百头狮子一起起舞，场面浩大声势非凡。无数围观党瞠目结舌看着这百年难见的场景，再看向前面小小的店铺时，眼里不由多了几分凝重与好奇。 苏武一看这场面，吩咐了苏晴几人一声，和苏海一起重新订酒楼去了。 就一个小店开张，他们原本是打算等狮子摘了菜就回养心谷，并不打算弄什么宴席的。 现在也算是逼上梁山。不过苏武还不至于舍不得出这点小钱。 百狮起舞继续，里面的小店陆陆续续涌进了第一批客人。他们好奇地东张西望，想看看这间小店到底在卖的是什么，需要招那么多狮队来庆祝。 结果见店里摆列出来的尽是普通的蔬菜瓜果，这些人都是兴致缺缺，一个个准备走人。 然而当韦惠高声说为了庆祝新店开张，店里的食材全部免费送时，这些人才起了兴趣。 只是看到蔬菜上面标的价格后，他们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黑，真是太黑了。 同样的空心菜，这小店的价格几乎是菜市场的二十倍。其他各类蔬菜也差不多。最令人侧目的是摆出的草鱼直接标价10000一斤。 “小晴。”隔壁的女装店主喊苏晴，“你这鱼的价格是不是标错了？一万一斤，金子都没那么贵吧。” “柳姐，”苏晴很是淡定也有耐心，“我再三确认过的，这里所有的价都没写错。特别是这条鱼，原本我还想写高点价的。因为它值这个价。” “小姑娘，这价值不值我不清楚，”旁边有位大叔开口，“区区的草鱼而已，又不是什么珍稀鱼类，应该没人会当这个冤大头吧。” “给我一条。”人群中一位面目慈祥的中年妇女突然开口，“一万一斤的鱼啊。免费的不要白不要，我拿条回去尝尝看。” 正文 第162章 发财鱼 众人点点头。 也是，既然店里所有东西都是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很快顾客们这个一斤那个八两地要起各种蔬菜来。 苏晴笑了笑。 “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商品虽然是免费，不过食材数量有限，大家拿一捆就好。” 她指了指店铺外边，“毕竟外面还有很多人想进来看看呢，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回不是？” 顾客们仔细一看。才发现阵列在货架上的各种蔬菜都已经预先扎好成了捆。每捆的数量不多不少，炒出来后差不多能够一家三口吃上一顿的。 大多数人都是有素质的。 他们满意地点点头，从货架上取了一捆自己看中的蔬菜，给苏晴打了声招呼后，喜滋滋地走了人。 小部分没有素质的顾客目光闪烁地摸摸这捆拎拎那些，犹豫着总想到多占点便宜。 只是他们扭头向外一看，看着外面广场上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狮头，回头再看看店里无处不在的拍客，心里衡量了几下得失，默默放下其中一捆…… 免费的东西就是好卖，几乎不用大半个时辰，整个小店的商品几乎被一扫而空。然而那几条标价上万的草鱼，除了之前那个中年妇女要走了一条外，剩下七条竟然没人再要。 苏晴的眼神十分诚恳，她信誓旦旦地发着话。 “各位叔叔阿姨，这七条草鱼真和其他蔬菜瓜果一样，都是拿来送人尝味道的。” “它们味道鲜美营养丰富，最重要是数量极其稀少，大多时候难得一见。要不是为了顺利打开镇河市的市场，打响我们养心谷的知名度。说老实话我是不大乐意拿它们出来的。” “机会不多，如果各位有心想要的话赶紧出声，我帮你把它们捞上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位大叔呵呵地出声，“这位小老板，你搞错了吧，那是你们店的发财鱼啊。” 他道：“虽然用草鱼当发财鱼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不行。发财鱼就和财神爷一样，用来招财进宝保佑生意兴隆的，该高高供起来才是，老板你怎么还想把它们卖掉呢？” “就是，”人群里又有位上了年纪的女声附和。 “姑娘你年纪轻轻就当了老板，估计不清楚传统发财鱼是不能出卖的吧。你年纪小不知道可以理解，可我们老一辈人知道啊。所以没人会要它的。” “就是，刚才那个谁贪小便宜要走了一条。趁眼下时间还早，老板你赶紧去买条草鱼回来再凑成八条发财鱼吧。” 苏晴哭笑不得，再三重申自己没搞错，这七条草鱼真不是发财鱼，而是拿来出售的。 然而她那张年轻靓丽的脸蛋实在毫无说服之力，一众顾客根本不信。甚至还有位好心的白头老爷爷想去附近菜市场买条活鱼过来，替苏晴凑够八数。 苏晴好说歹说，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无奈之下她只好答应稍后马上去补鱼，这才打消了那老爷爷出手帮忙的念头。 “能请动百狮贺店可不容易，小姑娘的店肯定会有前途的。加油！”老爷爷笑咪咪地给苏晴打了下气，这才背着手满意地离开。 所谓三人成虎，最开始时韦惠还笃信那七条鱼绝不是传说中发财鱼，然而经过数十个顾客信息轮番轰炸后，她也茫然了起来。 “小晴，你们三个真没搞错吗？这不会真是发财鱼吧。” 旁边的白倩哧之以鼻。 “韦惠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别看苏武整天笑呵呵的，心里惦记着呢，这么重要的事他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搞错嘛。” 苏晴松了口气。 确实，就算她自己会搞错，苏武肯定是不会搞错的。如果他们姐弟三都搞错了。嗯，那就继续错吧。 这时，店里已经没了商品赠送，然而顾客还是络绎不绝地涌进来。 苏晴好奇一问原因，不由哑然。 原来这些人最先是过来围观店门口声势浩大的狮群，后来他们无意看到了店上方的招牌写着养心谷三个大字，便情不自禁地走了进来。 “这位漂亮的老板小姐姐，”有人好奇出声，“这养心谷是不是近期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养心谷？还有，请问文蓝是不是真嫁到你们养心谷了？” “对，网络上传得有鼻子有眼睛，她是不是真的生了孩子？” “文蓝现在在养心谷吗？以后还会发歌吧？” …… 眼前这些人年纪不大，然而发起话来甚至比刚才抢菜的顾客们还要疯狂。各种问题嗡地涌了过来，听得苏晴头脑发晕两眼发直，一时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她挤不出汹涌的人群，只好四下张望。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躲起来笑咪咪地喝着饮料看戏的白倩，苏晴连忙示意她切一切铺子里大屏幕展示的内容。 白倩点点头，操作了下遥控器。 很快大屏幕上轮番展示的蔬菜信息消失，变成了养心谷鲜艳的风景。 屏幕一阵闪烁，视频里靓丽的画面、养眼的风景还有各种神奇的动物，终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特别是无人机高空鸟瞰整个养心谷时，那特征鲜明的太极图更是让满店的人一片哗然。 “店主小姐姐，这巨大的太极图到底是你们ps出来吸睛的，还是养心谷真的存在这玩艺？” 苏睛点点头，笑颜如花地反问，“你们觉得呢？” “个人观点，毫无疑问这肯定是P出来的。现实里哪可能有这样的地形啊。” “这可难说。”有人出声反对。 “视频里的地形其实不奇怪。很多景点都会人为创造特殊地形，用来吸引游客。” 说着说着，那人迟疑地皱了皱眉。 “不过他们顶多是沿着山势建条几公里长的走廊供人徒步。像养心谷这样一口气把十几座山头峡谷都圈进去的大手笔，那就相当少见了。” “所以……”他总结道：“这太极极可能是人造的。不过我很好奇这人到底是谁。” 这人话音未落，又有个年轻女孩惊叹着出声。 “大家看，我这里找到了篇文章，是之前去过养心谷的游客写的。据说推荐指数十颗星。” “文章里他确认这太极图的存在，而且特别说明太极图外围的圆似乎隔开了整个世界，圆里圆外的温度气候完全不一样……十分神奇。” 众人更是好奇，纷纷嚷嚷着要求这女孩共享文章。 没多久，就连那些资深的文蓝粉丝也暂时停下了对苏晴的围堵，跟着好奇地搜起养心谷的介绍来。 “太扯了，这绝不可能。写这文章的人绝对收了钱吧。” “就是，还圆里圆外相同天空不同气候，当我看玄幻小说呢？” 有人不齿，“启点的仆街写手向来以脑洞大开而著称，然而我敢肯定就连他们也不敢写这样离谱的剧情。因为写了肯定会被人喷。” “就是。老子十几年的老书虫，要是我看到有Sb作者敢这样写书，保准喷得他怀疑人生……” 众人呵呵地，你一句我一句纷纷地讨论着。好半响过去，他们终于统.一了观点。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篇恰饭的软文，是假的。 苏晴听得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 “各位，”她提声道：“养心谷与镇河市已经全程通了高速，车程不过两个多小时。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真是假，你们大可以亲自去看看嘛。” “老板小姐姐，以现在的车速，高速跑上两个多小时其实挺远的。万一是假的我岂不亏大了？” “太极图假的就假的吧，视频上养心谷的风景以及村庄里的建筑看上去还不错，值得一游。我这周末就替大家踩踩雷去。” “兄弟，你家不会刚通网吧？竟然还相信宣传视频？俗话说滤镜弹一弹，母猪都能变貂蝉呢。” “就是。”有人心有戚戚地应和，“各种广告绝对不能信。就连金洪门都得标上图片展示与实物有差距仅供参考等字样。” 说完，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听得满店的人直乐呵。 原来这人看见一则广告，说某网红打卡地点风景优美、山青水秀，还有占地辽阔的草坪。正是旅游休闲的好去处，特别适合一家人亲子游。 他就带老婆孩子喜滋滋地去了。结果到了目的地一看，让他大失所望。 现实里山是秃的，水是浑的。至于辽阔的草坪还在人工铺设中，估计半年里亲子都游不了。 广告上风景只是拉满了重重的滤镜而已。 ……… 众人的这些纷纷扰扰，苏晴就当没听见。她看了看时间，估算一下苏武那边的动作，直接拿起白倩手里的遥控器，又切了一下画面。 “各位，无论大家信或不信。我苏晴都代表养心谷欢迎大家。” “不过，欢迎归欢迎，然而丑话说在前头。各位前往养心谷时，请确认自己能遵守画面上的规定。否则你很有可能进不了村子。或者进了村子不久就被赶出来。谢谢。” 满店的人又是一片哗然。 顾客都还没上门呢，主家就先设规矩了。这是店大欺客，还是景点不知天高地厚在赶客人？ 众人不由纷纷朝屏幕看去，只见上面定格了一则规定。 养心谷游客规定（暂行） 1，进入原始森林区域，严禁烟火。 2，严禁随意触碰各种动物。 3，严禁私自露营。 4，严禁擅自在村中水井打水饮用。 5，严禁拍摄祠堂正屋内部场景。 6，严禁偷捕偷猎。 …… 规则里林林总总写了十八条禁止事项，看得满店的顾客们瞠目结舌。 “美女，”有人看着苏晴忍不住出声，“你们列出的十八禁，到底是噱头还是认真的？如果是噱头，当我没说。如果是真的，你们不怕没人去玩吗？” 苏晴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自信。 “当然是真的。实际上我们不仅不担心没人去玩，反而担心太多人去了会造成拥堵。因为只要去过养心谷，他们都将是最忠实的回头客……” 说着说着，苏武终于来了电话。 苏晴和白倩告辞了店里的众人，出来让众多的狮队停下舞狮，领着他们前往饭店去聚餐。 到了饭店，自有饭店的服务员引导着狮队成员就坐。苏晴四处看了看，直接把苏武拉到一边，两人聊了聊店里发生的事。 “小五，你老实告诉姐，那些鱼真不是发财鱼吧？” “姐你想什么呢。”苏武哭笑不得，“俗话说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我们养心谷到这镇河市何止十里，百里都有了。习俗自然不一样。我们又不讲究发财鱼这玩艺。” 苏晴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正说着，主席台方向传来嘹亮的声音。他们扭头一看，原来是莫文斌在上面抑扬顿挫地说着话。 两人静静听了一耳朵，不由撇了撇嘴。 莫文斌谈论的果然是市里的规划。 他们已经决定近些年里要全力扶持养心谷的旅游业，努力让养心谷成为整个镇河地区的核心旅游点，从而带动整个地区的旅游业。 和之前说过的一样，市里将会在养心谷里设立一个舞狮驻场，向天南地北的游客展示最传统的南狮表演。具体情况仍然还在和养心谷研讨中。 市里对于对各狮队的期盼，就是让他们好好练习技术，驻场表演时肯定是能者先上。 众多的狮队听到这里，虽然不一定认识上面口沫横飞的家伙是谁，然而全都齐声欢呼起来。一个个心满意足，都觉得下午的太阳没白晒。 莫文斌又谈了半响未来的展望，充分享受过众人的掌声和欢呼后，才喜津津地下了台，来到苏武这桌人前坐下。 苏武斜视他。 “莫副，好像我之前说过，养心谷反对在谷里搞什么舞狮驻场吧。你这擅自作主是什么意思？” 嘘。 莫文斌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噤声。 他紧张地东张西望，见周围没人注意到苏武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苏老弟，说话小声些。咱们是自家人，有话可以好好说嘛。” 小秘书隐住脸上的苦楚，赶紧站起来给苏武几人斟茶。 “来来来，大家先喝口茶解解渴。”他笑道：“听饭店介绍，这可是真正的武夷大红袍，外面可不好找。大家品品看。” 苏武给他面子，端起茶粘了粘嘴唇，随即放下。 “好茶。” 他干巴巴地称赞了一句，然而谁都看得出其中的敷衍。 小秘书只好眼巴巴地望向苏晴。 这姑娘长得好，人缘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女孩说起话来比较容易。加之她还是苏武的堂姐，要是这姑娘愿意帮忙说上一两句好话，情况就大不同。 小秘书心里叭叭叭地打着小算盆。 只是事与愿违，坐在旁边的白倩拉了拉苏晴。 “睛姐，你眼力好，帮我挑一挑裙子吧。看看这些哪条比较适合我穿出去应酬。” 说完，两姑娘不管不顾对面大眼瞪小眼的男人，就凑在一起研究起掏宝大业来。 正文 第163章 拐杖 秘书这下也没辙，无奈地望了莫文斌一眼。 莫文斌坐得倒是稳如泰山，然而语气不大对劲。 “苏老弟，设立醒狮驻场这事对你、我、养心谷甚至浮山还有镇河市都大有好处，是吧？” 苏武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现在也当了父亲，考虑事情时更要目光长远。不要动不动就学那些没长大的小破孩，只会一句反对或不同意嘛。” “这样吧。”莫文斌饮了口茶。 “现在我们大家就坐在这里。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我们一起完善它；有什么意见可以提，我们努力处理好；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我们尽力帮你解决。” 他态度十分诚恳，“老弟你觉得怎么样？” 苏武依然摇摇头，哈哈道：“不怎么样。” 莫文斌这下茶也喝不动了。 他求助地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苏晴还有苏海，这一看更是泄气。 苏睛两人一个人在谈论掏宝，另一个沉醉在手游里，正杀得眉飞色舞。 莫文斌只好重新看向神色坦然的苏武。 “苏老弟，今天你们养心谷的店铺新开张，诸事繁多，不是谈论其他无关事项的时机。要不，你也别急着作决定，先静下心来回去想想，再好好跟养心谷的各位族老商量商量？” “也好。”苏武总算淡淡地应了一声。 正在这时，饭店的经理笑着出来道歉。 两三百人份的临时聚餐，饭店仓促接了单，然而一时半会没办法把所有的饭菜弄好，需要点时间。 经理态度诚恳有商有量地这么一说。众人都理解，纷纷表示不在意。不少人还笑着建议正好趁这个时候讨论起以后展场的论替事宜。 于是有人过来请莫文斌和苏武这些养心谷人。 “你们随意，我们几人还有些事要商量，莫副过去商量就好。”苏武等众狮队负责人说完，才礼貌地婉言拒绝， 众负责人一怔，桌子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莫文斌汗都出来了，赶紧好说歹说，然而苏武只是微笑地看着他。最后无奈之下，莫文斌只好先坐到别桌上先听听各狮队的谈话。 不远处鑫狮堂的罗信诚喝了口茶，悄悄地扯了扯坐在旁边的罗东。 “东子，看见苏武旁边那两姑娘了吗？” “看到了，怎么了？”罗东望了望那边青春靓丽的苏晴和白倩。 罗信诚嘿嘿一笑，“那个一起点晴的美女叫什么名字？长得挺漂亮嘛。” 他之前一直在埋怨和愤恨苏武娶了自已的女神，并没注意到旁边的苏睛。现在坐下来无所事事地四下张望，才发现苏武那桌上居然有这么一个养眼的美女。 “是挺漂亮的。”罗东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古怪地看了罗信诚一眼，把苏晴的身分说了说，“怎么，诚子你看上她了？” “或许吧。”罗信诚有些不好意思，他搓了搓手。 “就是觉得她长得挺漂亮的，一眼看去是我喜欢的那种。而且年龄估计和我差不多。东子，你觉得我们有没有戏？” 罗东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有没有戏我不清楚，喜欢的话就想办法追嘛。只是……” 他迟疑了一下，上下打量着罗信诚，“只是大家都说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人家苏晴倒是财貌双全，诚子你有什么？” 罗信诚一怔，下意识地望了眼前宾客满满的饭店。 他们这些狮队绝大部分人都是走了回空场，除了晒了晒太阳，什么活也没干。现在不仅白赚了个大红包，还能在如此上档次的饭店蹭上一顿。 要说主家手里没点余钱，罗信诚是不信的。 “我……我钱的确是没多少。”罗信诚情绪低落，很快他又精神一振，“东子，你兄弟我长得算一表人才，而且舞狮的技术也不错吧？” “长相……技术是还不错。”前者罗东不置可否，后者不得不点了点头。 说老实话，他这兄弟往日的关注都有些偏，比如养心谷的生意上门，他却缺心眼地往外推，其他的倒还是不错的。 “我说嘛。”罗信诚挺了挺胸，脸上满满道的自信。 “说不准有机会我往她面前这么挺拔一站，再表演下舞狮技术，她就死心踏地地爱上了我。” “到时候……啧啧啧……人财两得，岂不美哉？”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看来以后要给老爸多吹吹耳边风。这养心谷的舞狮驻场一旦建好，首演必须争取到自家鑫狮堂手里。 罗东差点一口茶水喷到他脸上，更是忍不住泼冷水。 “诚子，你是不是想得太美或者得了失心疯？” 他指了指坐在苏晴另一边的大光头，“你忘了早上的事？要想接近人家美女，还是先想想怎么搞定那个一直玩手游的苏海吧。” 罗信诚下意识看了看苏海那魁梧的身段，心里就是一咯噔，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半响后他心一宽，“没事。” 罗信诚呵呵一笑，“我要娶的是他苏海的堂姐，又不是他亲姐。而且都说女大不由娘，碍他一个堂弟什么事？” 罗东彻底无语。 “诚子。”他感概地拍了拍罗信诚的胳膊。 “你的心思就别用在人际这方面了，还是继续用在狮头上，老老实实磨练技术，争取以后表演时一鸣惊人吧。只是……” “只是什么？”罗信诚忍不住好奇。 罗东摇了摇头，“只是你表演的时候，人家美女不一定在台下观看嘛。” “对哦。”罗信诚一下子着急起来，“她没看到我的表演，岂不是没机会爱上我？” 罗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所以诚子你要是真喜欢人家，我个人觉得回家叫师父或师母直接上养心谷提亲可能比较有用。” “提亲？这也太土了吧。”罗信诚口里虽然这样说，眼睛已经转了过去，看了看坐在另外一桌眉开眼笑的父亲。 罗敢当此时脸上笑咪咪，心里麻麻批。 他和一堆狮队负责人拉着莫文斌商量着驻场轮替的事情，此时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然而他不时偷眼望向坐在主家位子上不动的养心谷几人，心里忐忑不安。 苏武几人现在看起来脸色还算欢喜，一直谈笑风生的，然而他们拒绝坐过来讨论驻场事宜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莫不是早上自家儿子闹得太狠，让他们养心谷下不来台，所以才会摆出这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如果其他狮队都知道了这事…… 罗敢当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大厅里的冷气开得太足了些。 这边的罗东没注意到师父的古怪，他点了点头。 “提亲土不土不重要，有用就行。毕竟自由恋爱的级别要求太高，以诚子你目前的级别想去下本，根本是死路一条。” “瞧你说得，我真有那么差？”罗信诚脸色有些不好看。 罗东没回答这个问题，他郑重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是了，如果诚子你真要擅自去找人家姑娘谈心，千万记得事前跟我们或师父提一声。” “谈心”两个字，罗东特意加重了语气，活像期未前老师在课本上划出的重点。 “怎么？”罗信诚更是没好气，“你们管得也宽了，难道我谈恋爱还要先向你们报备？” “报备？”罗东淡定地摇了摇头，“这倒不需要。” “我是担心你谈心时被养心谷人打折了腿，好给你准备副拐杖。至于师父嘛，他年纪还不大，得认真考虑生二胎的事宜了。” 苏武几人不合作，莫文斌也无可奈何。 其他狮队负责人看出了异样，然而不大了解苏武的性子，也不以为意。他们满心欢喜地等着饭店开餐，乐滋滋地享用后各自散去。 苏武结帐离开时，天色已经不早。不过他还在市里转了一圈，买了些小姑娘喜欢的小礼物，准备回去送给女儿。 直到苏晴都忍不住吐槽他女儿奴时，两辆车子才踏上归途。 只是乘客分配时又出了些问题。因为无论是苏晴还是白倩都不愿意坐苏海的车。 最后他只好一脸郁郁地搭载上白倩带来的大大小小行李，伴着一路的寂寞率先开了车。 “晴姐，”苏武哈哈大笑，“你这样真的伤黑子的心哪！” “我伤他的心？”苏晴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只是伤心而已，以黑子的心性转眼就忘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着，苏晴透过挡风，满脸复杂望了望面前苏海一路飞驰的车子。 “小五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每次出来市区，我坐黑子的车时不知道吓死了多少根神经。” 她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黑子开起车来太吓人，总让你感觉坐的是云霄飞车。幸好现在路修好了，否则我真的担心他的安全……” 苏武一愣，下意识地瞧了眼自己的时速。 他点了点头，“黑子开的是有些快了。回去后我跟马婶他们提一提，让他们俩好好叮嘱一下。” “是该让马婶管管他。”苏晴欣慰地点了点头。 “之前我说了他好几次，黑子口头虽然答应了然而根本没放在心里。婶子和马叔要能揍他一顿就最好了。” 后座上的白倩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已经在打起了哈欠，听到苏晴这么一说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 “晴姐，我和苏海不大熟，单纯是看他长得有点……”白倩憋了半响才想到个形容词，“粗犷，所以不怎么敢坐他的车。” 她道：“现在听你们一说，嘿嘿，看来我的感觉是对的。” “没那个事。小倩，黑子别看他长得……粗犷，其实人挺踏实的……” 刚刚明明还抱怨苏海的姑娘这会听着不舒服，连忙调过头为堂弟解释了几句，听得白倩瞠目结舌。 苏武没理会这茬，笑道：“姐，上回让你报名学车，你报了吗？” 苏晴一愣，点了点头，“前些天就报了。怎么了？” “没什么，报了就好。”苏武笑了笑。 “村子虽大，然而很多事都要出来才能办好，只是能腾出手帮忙的兄弟姐妹还是太少。等你学会了开车，路又完全通了。到时候想要出来作点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去。” 苏晴点点头，“你那时候一提，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就直接报了名。” 说说笑笑，漫漫的路途就没那么无聊和难熬。晚上近七点时，两辆车子终于回到了养心谷。 苏武提着白倩的行李匆匆往家走，边走边笑着对苏晴还有苏武道：“所有车子都不允许开过小河这边来，咱们定的这规矩还真有些不好。” 他哈哈一笑。 “现在天都黑了，我们还得摸黑走路回去。路坑坑洼洼不好走，我们大男人还好。你们女孩穿着高跟，一不小心非扭到脚不可。” 苏晴和白倩正拿手机开着手电筒给大伙照亮道路。 “慢慢来吧，”苏晴淡淡地说道：“听我祖母说，很久以前从祖祠出来一直到牌楼，一路上都建有条华丽的风雨廊。廊上挂满了灯笼，根本不用担心晚上的照明问题。” “真的吗？那风雨廊呢？我好像没见到啊。”白倩忍不住用手机四下照了照，她可从没见过什么风雨廊。 苏晴默默地望了她一眼。 “别说你，就连我们姐弟三个也没见过那条风雨廊。因为它很早前就和村里很多无人住的院子一样倒了。” 白倩有些糊涂，“房子没了主人会倒不奇怪，走廊天天有人走，怎么会倒的？” “那就是一段历史了。” 白倩更感兴趣，“晴姐，说来听听呗。” 苏晴点点头。她遥遥向东看一眼，那是养心谷祖坟所在的方向。 “我们养心谷的祖先之所以千里迢迢迁徒这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定居，最开始估计是想着避世的。” “然而外面一旦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族里依然会响应国难，派出一批又一批的青壮族人出去打仗，这些族人往往一去不复返。” “没了人又没了钱，走廊年久失修，慢慢就倒了。现在的话如果仔细翻一翻，还是能在草丛里找到些路基什么的……” “姐，没事。”苏海重重地跺了跺脚下的碎石路。 “现在村里一切都在好转，大不了过阵子我们重新把那条风雨廊建起。而且建得比大祖母说的还要高大华丽。到时候一路都装上灯，什么风雨天黑全不是问题。” 终究是群大长腿，没聊多久，几人就进了村子，纷纷散开各回各家去。 苏武刚到马婶家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苏晚伤心的哭声。 他微微一愣，直接把白倩的行李往地上一放，“这么近的路，白倩你自己拿回去吧。” 白倩好奇地望了眼马婶家门口，她也听到了苏晚的声音，连忙点了点头，“没事，五哥快你去看晚晚吧。我自己来就行。” 苏武点点头，和苏海相视一眼，两人快步进了院子。 “哟哟哟，让黑叔叔看看是谁在这掉金豆豆呢。”苏海远远就捉狭地出了声。 苏晚正抱着嗷嗷叫个不休的小狮子，跌坐在最那棵她白天最喜欢呆的碧桐树下。听到苏海的声音，她连忙扭头朝院门望来。 “叔叔，唔唔唔，妈妈……” 苏晚边抽泣边诉着苦，然而话还没说了一半，一眼就看到苏武高大的身影。 “爸爸！”她喜出望外，咕噜地一下子爬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旁边的马婶吓了一跳，连忙护着她，“哎呦，宝贝你小心点。院子这么黑，要是摔倒了看你怎么办。” 苏武急走几步，哈哈着一下子把女儿抱起来，“婶子，我来就行。” 他瞧了瞧周围，没见文蓝的身影，想起苏晚刚才的话，就没问这事。 轻轻地刮了刮女儿两眼下面的泪珠，苏武看着下边直扒裤脚的狮子，随口道：“怎么这么晚还坐在院子里，你们吃晚饭了吗？” “伺候这小祖宗呢，哪有时间吃饭。”马婶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两人，见他们眼神明亮，不由宽心地笑了起来。 苏武哈哈地亲了女儿脸蛋两口，把小姑娘诉苦的话打断掉，“没吃正好。我们手上还有鱼，煲了汤大家一起喝。” 马婶知道苏武两人到市里开张新店了，也知道鱼是干嘛的。开始时她一听还剩有鱼，神色就有些紧张，然而听苏武这么一说，不由松了口气。 “有鱼好，年年有余嘛。那你们先坐一坐。”她朝儿子一伸手，“鱼呢，拿来给我。” 苏海满是不乐意，“我命真苦。一个人抱了这么大个水箱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没见有人问我累不累。要鱼倒是挺干脆的。” 苏晚一直趴在父亲的肩膀抽泣，听到苏海这么一说，连忙回头。 “叔叔累累，把鱼鱼给奶奶。” 苏海哈哈地把水箱放下，“还是晚晚乖，知道心疼叔叔。叔叔给你买了好多玩具。一会儿拿给你。” “玩具？”苏晚两眼放光，挣扎着要下地，“晚晚最喜欢玩具了。” 苏武把女儿放到地上，忍不住摇了摇头。 苏海玩了大半天的手游，哪有买什么玩具，估计一会得从自己手里抢东西。 果然苏海朝他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得的模样。 苏武点点头。他买了不少礼物，就没打算揭穿苏海。 两人这一打岔，小姑娘已经忘了之前苦恼的事。她好奇地打量着苏武两人，只见他们两手空空，不由失望地扁了嘴。 “叔叔，你说送晚晚玩具的。” 苏武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嘴，“都有都有。爸爸也给晚晚买了玩具，现在马上去拿。外面天黑，你先在奶奶家和安安玩，好吗？” “不。”苏晚使劲摇头，“安安坏坏，晚晚要玩具。” “来来来，”苏海拉过张凳子坐下，他拍了拍手，“晚晚过来跟叔叔说说，安安怎么坏坏了。” 苏晚转过身子，两只大眼睛警惕地望着苏海，“晚晚说了，叔叔不能打安安噢。” “哦？”苏海示意苏武悄悄离开，他揉了揉小狮子的脑袋，笑道：“安安这么可爱，还有人打它吗？” “妈妈打的。” 正文 第164章 记仇 苏武茫茫然地回了苏雪家，恰巧看见白倩在正厅里认真地看着资料。 “文蓝在家吧，她人呢？”他问。 白倩默默地指了指卧室，继续低头翻看手头上的文本，脸色有些难看。 苏武虽然看在眼里，既然她不说，便没管白倩有什么为难，径直进了自己的卧室。 文蓝小倩般披着头长长的散发，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写着东西。 听到开门声，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一脸微笑的苏武，眼前就是一亮。 然而她嘴上却是哼了哼，“哟哟这是谁呢，你还知道回来？” 苏武不理会这胡搅蛮缠的问题。他坐了过去，亲腻地揽住了文蓝纤细的腰支。 “在写什么呢，这么晚了吃饭了吗？” “吃饭？”说起吃饭文蓝就火大。 她使劲扭了扭身子，想挣扎苏武的大手，然而怎么扭效果也不佳，只得白了他一眼后默默放弃。 “都快被你宝贝女儿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苏武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他摇了摇头，伸手刮了刮文蓝精致无瑕的鼻子，“你说你羞不羞啊，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两岁的小孩子呕气？” “我那是呕气吗？分明是呕血。”文蓝写不下去了。 她把笔往笔筒里轻轻一插，愤愤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女人当了母亲就老得快了。” 苏武一愣，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文蓝狠狠瞪了他一眼，“因为会被你女儿直接气老。” 苏武忍不住哈哈地笑道：“你们母女俩到底怎么回事呢。刚才在马婶那边晚晚一直哭，说你打安安。” “她还好意思哭？”文蓝气乐了，她左瞧右瞧寻找着什么。 苏武大汗。 文蓝这动作他很是眼熟。马婶每次要教训苏海时就是这样找扫把或者衣架的。 然而文蓝可是个万人追棒的大明星，她这模样要是被粉丝看见，估计什么形象全没了。 苏武正替文蓝的粉丝担忧呢。 门吱地一声开了，苏雪这个大粉丝探进头来。 她狐疑地东张西望，最后目光落到苏武搂着文蓝细腰的手上。 古灵精怪的少女挤眉弄眼道：“哥你回来了，嫂子你们没事吧？” “你吃饭了？”苏武没答她的问题，皱着眉头反问苏雪。 “吃过了。”苏雪点点头，眉开眼笑地想挤进来聊天，“哥，市里的店铺开得怎么样了？顾客多不多啊。” “饭既然已经吃了，”苏武点点头，“那作业呢，作业都做完了吗？” “如果做完了，拿来给我检查检查。”他又是一记狠狠的重拳砸出去。 “我……我……”苏雪泪流满面地我了几下，默默地败退走人。 “小雪，小雪……” 文蓝哎哎地叫几声苏雪，见小妹头也不回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愤愤地擂了苏武胸口几拳，恐吓道：“苏武你再这样说话，很容易没朋友的。” 苏武不以为意地抓住文蓝的小拳头，轻轻在手心里握了握，“怕什么，反正小雪她又不是我们的朋友，她是我们亲人。” “你……”文蓝无言以对，不由气结。 苏武和苏雪这么一闹，文蓝心情总算舒畅了点吧，她慢慢地说起中午的事情来。 早上时李雁陪着苏晚边玩边练了半天的古琴。师徒两人虽然还不大相熟，然而因为苏晚喜欢古琴的声音，两人相处得不错。 只要李雁一拔动琴弦，苏晚听到声音就好奇地过来围观。李雁便趁机向她介绍一些乐理知识，也不管两岁的小姑娘听不听得懂，反正一个只管说，另外一个只管听。 下午小姑娘一觉醒来，危机感重重的马婶连忙过来找文蓝，连指带画地问她要不要带上女儿一起去田地里摘菜。 文蓝是个小城姑娘，自小就没怎么下过田。弄明白马婶的意思后，兴致勃勃地表示要去。 当然，她一去，苏晚还有小狮子安安两个小尾巴也乐呵呵地跟了上来。 马婶准备去的田地在村子东边不远，路上有棵巨大的杨桃树。 三人路过那棵杨桃树下时，正好碰见苏小牛还有几个村里的男孩。他们正琢磨着爬上树摘杨桃吃。 文蓝抬头一看树高，不由吓了一跳。 这是棵老杨桃树。树干庞大，五六个成年人都围抱不过来。树高更是足有三四层楼高。这会树上到处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杨桃，微风轻轻一吹，甚至有些已经熟透了杨桃直接掉下来，扑扑扑地砸到草地上。然而地上也已经铺满了一地的落果。 那几个小孩对这些自己掉下来的杨桃视而不见，他们抓着树杆上的皱褶，扑哧扑哧地向上爬。 “一群调皮猴子，没个大人在也敢爬树摘杨桃。万一摔着了怎么办。”马婶气不打一出来，她抽出扁担，“都给我下来。” 村里的小孩子自小就被教导要听长辈的话。他们这会看着下边怒气冲冲的马婶以及她手里的扁担，上又不是下又不是，一个个唯唯诺诺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苏晚好奇地跑了过来。她昂着小脑袋，正好见苏小牛也在树杆上。于是甜甜地喊了声姐姐后，小姑娘二话不说就手脚并用地向上爬。 文蓝哭笑不得，连忙过来把爬了不到二十厘米的女儿给摘下来。 她先夹住滑不溜秋的女儿，才朝着上面的苏小牛招手。 “小牛，快下来。你一个女孩子爬什么树呢，多危险啊。想吃杨桃可以让你家咕咕摘啊。” 苏小牛这阵子跟苏小兰还有石端敏学了不少普通话。她应了声，怯怯地看着马婶的扁担，有心想下来却又不敢。 文蓝只好先让马婶放下扁担，这几个猴孩子才一一慢吞吞地爬了下来。 然而孩子们下来了，安安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去。待文蓝发现时，小狮子正站在一个大概三米多高的大树杈上，望着苏小牛爬得高高的猴子嗷嗷直叫。 “咕咕，”苏小牛喊自己的猴子，“摘几个熟的杨桃扔下来。” “安安，搞几个熟的桃桃扔下来。”苏晚依样画葫芦，照着苏小牛的话喊狮子。 咕咕很听话，它吱吱地叫了几声，摘了几个又大又黄的杨桃朝着几人所在的方向扔了下来。 几个小孩子连忙欢天喜地地捡着，先送过来让马婶和文蓝挑。 “你们拿着吧。”马婶嫌弃地摆手拒绝，“这是酸杨桃，根本不能吃，一口就能酸掉你满口的牙齿。” 文蓝哪里听得懂，她欣然地接过颗看起来水嫰光滑的杨桃，拿出纸巾擦了擦，才递给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女儿。 马婶还没来得及阻拦。苏晚已经欢呼着把杨桃塞进小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几秒后小姑娘酸得眉头眼睛全挤到了一起。 “妈妈坏坏。”苏晚哗哗地吐掉酸杨桃，哭着跑到马婶脚边紧紧抱着她的大腿，再也不肯放开。 “奶奶不是说过不能吃吗？”马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把苏晚拉到一边安慰她。 文蓝愕然。 她茫然地重新接过一颗杨桃，擦干净后自己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杨桃那个酸啊，她的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文蓝赶紧把手里的杨桃丢掉，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苏武自是知道那棵酸杨桃的，也清楚它结出的杨桃到底有多酸，听到这里不由哑然失笑。 “所以从那时起，晚晚就和你闹了别扭？” “算是吧。”文蓝想起那会郁闷想吐血，她可怜兮兮首肯：“苏武，我真不是有意想酸你宝贝女儿的。” 苏武点点头，连忙问，“那又和安安有什么关系？” “安安不是爬上了树吗？”文蓝摇了摇头，“我怎么喊它都不下来，甚至还一个劲向高处爬，想去追小牛的咕咕。” 然而就算狮子再厉害，在树上也是追不上猴子的。其结果只能是安这么越爬越高。 文蓝喊累了。她干脆让马婶挑着水桶先去田里，自己则叮嘱了一番那几个猴孩子，不允许他们再上树摘杨桃后，才抱着苏晚强行跟上。 树上的安安见主人抛下自己走远，这才着急起来。它连忙嗷嗷地叫着，从高处一个劲向下跳。 亏得那棵杨桃树树大杈多，它这般心急火燎地向下蹦，居然毫发无损地落回了地上，然后飞快地追了过来。 其实马婶要去的田地距离那棵酸杨桃也不远。如果安安仔细点，在树上都能一直看到三人，就算慢吞吞滑下树来也来得及。 然而这么又爬又跳又跑的，等安安气喘吁吁的赶到主人身边时，已经出了满身的大汗。 文蓝一看，便扯着它去田边的小水潭洗了个澡。 对安安来说，洗澡是件习以为常的事。每天苏晚洗完澡，就轮到它了。 只是这次有些不同。 狮子在小水潭快活地来回游了几遍，洗完澡上了岸后，田里可没有电吹风给它吹干满身的毛发。 然而安安那里管自己还浑身湿辘辘的，一个劲想挤到苏晚身边和她呆在一起。 无奈之下文蓝只好不理它的叫唤，生生拖走狮子。等了大半天总算把毛发晒干了，才放手让它自己乱窜。 “所以，这就是你当坏人的经过？”苏武总算听明白了。 文蓝委屈地捂着胸口，痛心道：“可不，你女儿现在看见我，活像看到个仇人一样。” “没事没事。”苏武伸手帮她揉了揉。 “我说正事呢，你干嘛呢。”文蓝下意识地看了眼关上的房门，气极败坏地把那只色手拍飞。 苏武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嘿嘿一笑，“文蓝，这些天你不是想出新歌吗？我现在突然想到了一首。” “新歌，什么新歌？”文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连忙瞪了苏武半响，才发觉他是认真的。 苏武朝她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把那支文蓝刚插回去的笔抽了出来，翻了个记事本，慢慢地写了起来。 边写他边唱。 “门前老树长新芽， 院里枯木又开花 ……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 很快他写完也唱完，随手把笔一搁，笑道：“文家妹子，哥哥写的这首歌怎么样？” 文蓝两眼亮晶晶地望着歌词，自己默默地唱了几句，才把明亮的眼睛移到苏武脸上。 “时间都去哪了？真是首好歌。感人至深。”她抹了抹眼睛，“苏武你讨厌，害我想我爸爸妈妈了。” “想他们还不简单，到了十一长假，我们一家去拜访他们就是。” 苏武笑了笑，“还有晚晚也是你的女儿。她心里是不会恨你的。你就放心好了。” “谢谢。”文蓝想了想，轻轻地凑过来，亲了苏武一下。 苏武撇了撇嘴，“都老夫老妻了，还说什么谢谢。多亲几口比较划算。” “你想得美。”文蓝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反正我就要想说谢谢。” “行，想说就说。你还吃没东西吧。”苏武伸手摸了摸她瘪瘪的肚子。 “早上带到店里的草鱼没送出去，现在又拿了回来，马婶正在熬汤。这会估计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喝一些。” “怎么？那鱼居然送不出去？”文蓝回过神。她大吃一惊，不可思议道：“这鱼还不要，镇河市的人到底有多有眼无珠啊。” “是这样的。镇河市的人当它们当成了吉祥物发财鱼，就算我们送他们也没敢要。” 苏武只好把市里的情况粗粗一说了说，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放心好了。” “原来如此。”文蓝这才点了点头。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有什么话吃饱了肚子再说。”苏武挥了挥手：“我们走，先吃晚饭去。” “那丫头在那里，”文蓝嘻嘻地翻了个白眼，“我不去。” 她口里说不去，然而手已经抬了起来。 苏武轻轻一拉，文蓝半推半就地跟着站了起来。她先把刚才写好的歌词小心翼翼地收好，两人这才出了房间。 正厅里白倩听到动静。她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文蓝两人携手而至。 “文姐，五哥！”白倩连忙起来问好。她看了看脸上容光焕发的老板，对苏武感概不已。 之前白倩提着大包小包刚到苏雪家，见文蓝心情不好，就没敢多打扰。然而苏武一过来，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文蓝的脸已经阴转晴了。 “小倩，你用不着烦恼了。现在放出消息，说我的新歌不久后就能上线。” 白倩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望了望苏武。她又惊又喜道：“文姐，新歌真的写好了吗？” “写好了，刚刚苏武才写的。水准质量都很高。”文蓝感概地点了点头，“这两天我先清唱，你截个片段上传到围博预热吧。” 正文 第165章 母女情深 苏武先把买回来的小礼物塞给文蓝，再喊上苏雪，转身进了马婶家。 “爸爸。”苏晚早就扯着脑袋向外张望，看到他们三人走进来的刹那，欢呼着蹦了过来。 “晚晚你看着点路，小心摔着。”苏武连忙急走几步，接着蹦蹦跳跳的小丫头。 苏晚呃呃地应了句，眼勾勾地盯着他的双手，却见父亲两手空空，脸上很快涌上了浓浓的失望。 “晚晚的礼物呢？” 她的小手不停地掏着苏武身上的口袋。然而并没发现什么东西，神色不由更是失望。 “晚晚啊，爸爸和海叔叔开了一天的车车，去了很远的地方，现在已经很累了。” 苏武把她抱到文蓝身边，“爸爸累得礼物都拿不动，只好让妈妈帮忙拿过来给晚晚。” “爸爸累了？那放晚晚下去。” 苏晚听苏武这么一说，那还顾得上礼物，连忙挣扎着想回到地上。 真是贴心小棉袄啊。还知道心疼劳累的父亲。 苏武得意地瞄了眼旁边黑着脸的文蓝，mua地亲了小姑娘一口，这才把她放了下来。 “爸爸……下下。”小姑娘忘了蹲字该怎么说，一个人在哪儿着急着上下蹲着作示范。 苏武听得莫名其妙，只好先蹲下来才纠正女儿，“晚晚，爸爸这叫蹲下来。记住了吗？” “蹲蹲蹲。”苏晚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她转身蹬蹬蹬地跑到厨房边上，脆生生地朝里面喊，“奶奶，晚晚要棍棍。” 满厅的大人俱是愕然。 要棍棍，这是什么鬼？ “宝贝要什么棍棍？”马婶正在厨房里忙活，也是听得一脸的茫然。 “奶奶腰累累，棍棍砰砰砰。”苏晚连忙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马婶一愣。她满头雾水地出来一看厅里的情形，待看到蹲在地上的苏武时，这才了然地笑了笑。 她按了按苏晚的小脑瓜：“那晚晚你乖乖站着别进厨房，奶奶这就拿棍棍给你。” 没多久，在厅里几人大眼瞪小眼中，马婶给了苏晚一根光溜溜的木棍。 几人扯着脖子好奇地一瞧，才发现这根和苏晚的小胳膊差不多大小的木棍有些眼熟。 很快，苏武恍然地一拍额头。 这不正是马婶背疼时用来敲后背的那根棍子吗？ 只不过自从苏武回了养心谷，先给马婶看了看身子，又开了几付药给她，加之时常吃空间水养的鱼，现在已经很少见马婶再用这棍子敲背了。 苏武脸色古怪。 他完全没想到苏晚别的记不住，这根棍子的作用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棍子不大也不算长，然而木质密实。因此相对刚两岁出头的苏晚来说还是有些份量。 她使出吃奶的劲，努力地拖着木棍向苏武挪了过来。 “晚晚啊。你要给爸爸捶腿是不是？爸爸自己来好不好？” 见女儿拖得费劲，苏武只好上前几步，准备接过那根棍子。 “不好。”小丫头大幅度地摇着头，果断地拒绝，“爸爸快蹲下来，晚晚帮你捶捶。” 苏武犹豫，好声好气地又磨了几句。然而晚晚小姑娘是个认真的孩子，说自己捶就自己捶，决不假于其他的人手。 “对对，”旁边的苏海哈哈一笑，“晚晚听海叔叔的。你爸爸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天已经很累了。决不能让他再动手。晚晚加油，用棍棍捶他。” 满厅的人脸色古怪地望着这对父女俩，一个个抄着手似笑非笑地站在一边看好戏。 苏武没辙，只好重新蹲了下来。他伸手护着女儿的小脑瓜，省得她举起木棍时拿不稳反而敲到自己。 结果苏武多心了。 苏晚把木棍拖过来已经很勉强，再让她举起木棍那就实在太强人所难。 小姑娘扑哧扑哧地憋红了脸，然而棍子的另一头依然没有离开地面半分的意思。 小狮子急得嗷嗷直叫，它不得不上前咬住另外一头，苏晚才堪堪地把木棍扛离了地。然而无论如何也别想敲父亲一棍了。 期待了半响，结果完全没好戏看，满厅的大人不由大失所望。 苏雪一脸坏笑，雀跃地走了过来，“晚晚，要不要姑姑帮你捶爸爸？” 苏武看着她，又是咬牙又是瞪眼。 这半大的丫头估计是作业还不够多，看来以后到市里大可以多去几趟高考书店，给她也捎些礼物。 “不要姑姑。”苏晚扁着嘴拒绝了苏雪的好意。 她咣当地丢掉木棍，气喘吁吁地歪在狮子身上，黑白分明的眼珠溜溜地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苏武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文蓝。 不愧是亲生母女，她们俩想干坏事时，神色倒是一模一样。 “晚晚，棍棍拿不动，是吧？”苏武赶紧转移女儿的注意力。他用手作了个捶敲的动作。 “晚晚可以用手手帮爸爸捶捶腿，这样也可以减轻劳累的哦。” “手手？”苏晚眼睛一亮，她看了看自己的两只小手，兴奋道：“爸爸，手手也可以捶捶嘛？” 苏武松了口气，“当然可以的。不信你可以问奶奶去。” “晚晚，你爸爸骗你的。”苏海一看，连忙怂恿小姑娘，“只有棍棍捶捶才能让爸爸不累，手手是不行的。你赶紧加油。” “啊？”苏晚迷茫地眨着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苏武十分淡定。 “晚晚，你说说看，是爸爸对你好，还是海叔叔对你好？” “爸爸。”小姑娘果断扑进父亲的怀里。 “小五，你这招也太赖皮了吧。”苏海郁闷得想吐血。 苏武哈哈一笑。 他拉过张凳子坐下，把小姑娘牵了过来，轻轻拿她的手捶了捶两条大腿。 “晚晚捶得好舒服，爸爸一下子有力气了。” “真的吗？”苏晚眼睛亮晶晶的，两只软绵绵的小手毫无章法地乱敲了起来。 不大一会，她的额头就冒出了丝丝的汗水，苏武连忙让她停下。 “好了好了。爸爸不累了。晚晚停下吧。” “不好，爸爸还累累的。”然而苏晚正敲得高兴，她有些不想停。 苏武开心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多亏了晚晚的小拳拳，爸爸现在真的已经不累了。不过有个人还很累。要不晚晚帮她捶捶腿？” “谁谁谁？”得了夸奖的小姑娘干劲十足，飞快地扭着脑袋看着厅里的各人。 “我的我的。”苏海恬不知耻地扬了扬手。 “晚晚，海叔叔和你爸爸一起开了很久的车车。现在累得不行。快过来帮叔叔捶捶腿。” “叔叔那算什么累。”苏雪从厨房伸出头，也笑咪咪地过来凑热闹。 “晚晚，你有没有看见姑姑天天做作业？连饭饭回了家都没空陪它玩。你说，是不是姑姑最累？” “姑姑，我的饭饭呢？” 苏雪继续喋喋不休，然而苏晚完全听不下去。她的注意力已经被饭团两个字给吸引住。 苏雪差点吐血，有气无力道：“饭团不一直在家里吗？你好好吃了饭，回去就能见到它了。” 小姑娘顿时来了劲，连忙踮起脚尖朝饭桌张望，“晚晚要吃饭饭，晚晚要回家看饭饭。” 苏武哈哈一笑。 他轻轻把女儿向怀里一拉，“不急，奶奶还在作饭呢。晚晚得再等一会。” 他重新指了指旁边的文蓝。 “晚晚，妈妈今天也很累。她白天已经忙了一天，现在又帮忙拿爸爸和海叔叔送给你的礼物。是不是应该过去给妈妈捶捶腿？” 文蓝连忙展示了下带过来的几样小礼物，“晚晚看，这是爸爸买给你小书包、小手机还有牛奶。这是海叔叔送给你的布娃娃。漂亮吗？” 苏晚哗地一声欢呼，眉开眼笑地扑到文蓝膝盖上。她摸摸这个翻翻那样，脸上满满的全是幸福。 “晚晚，”文蓝柔柔地用手梳了梳女儿有些凌乱的头发，“爸爸和叔叔送你礼物，晚晚先该说什么？” “谢谢。”苏晚甜甜地回应。 “不是向着妈妈说。”文蓝哭笑不得，她把小姑娘扳了个身子，“是向爸爸和叔叔说。” 苏晚看了看苏武和苏海，“爸爸说不用。那谢谢海叔叔。” 苏海笑着挥了挥手。 “就冲着这句谢谢。下次海叔叔外出，晚晚记得提醒叔叔。你喜欢什么礼物，叔叔一定给你买。” “呃呃。”小姑娘欢喜地点了点头，连忙问道，“那海叔叔你什么时候外出？” 苏海刚想开口，苏武已经把话头夺了过去。 “晚晚，刚才妈妈辛辛苦苦帮你拿礼物，她很累呢。你是不是该帮她捶捶腿，然后说声妈妈我爱你？” 苏晚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微笑的文蓝，应了声后，扑扑扑地认真给她捶起腿来。 “好了好了。”文蓝连忙把女儿抱了起来，她笑容满面地重重亲了苏晚一口，“晚晚真乖，妈妈现在已经不累了。” “真的吗？”苏晚问了一句，见文蓝点头后。她开心地抬头亲了母亲一口，甜甜道：“妈妈，晚晚爱你。” “晚晚，妈妈也爱你哟。” 母女俩正嘻嘻哈哈地打着闹，叶婷带着石端敏走了进来。 她呵呵道：“哟，人真多啊。我没来晚吧？” 文蓝摇了摇头，她拉过张凳子递给叶婷，“婷姐一点也没晚，婶子还在忙着作饭呢。” 叶婷恍然，伸头向厨房看了一眼，“里面都有谁？要不要我进去帮忙？” 苏武哈哈道：“里面啊，婶子、马叔、我伯父以及小雪。人已经很多了，你就坐着吧。” 马婶家的厨房不大，多几个人就不好周转，苏武夫妻俩以及苏海都是作不好饭的，坐着等着饭菜上桌就好。 叶婷摇了摇头，看了看和安安玩得高兴的石端敏，“平叔还有马叔两个大男人挤在厨房作什么，还是我去帮忙换他们出来。” 苏武自然无所谓。 然而他们话刚说完，饭菜已经作好了，苏雪笑咪咪地一碗一碗地端了出来。 农村的四方桌很大，一桌坐个八到十人完全不成问题。饭菜刚端了上来，众人齐齐向桌上一坐，正好坐得下。 “婶子，你先吃饭。”文蓝连忙起身拦住马婶，把她手里的碗接了过来，“晚晚我来喂就好。” 马婶还没开口，旁边的叶婷已经笑着出声。 “还是我来喂小晚吧。”她道：“其实来之前我和敏敏已经吃了晚饭。现在饱得很，实在吃不下。” “刚才小五打电话说有鱼，让我把敏敏带过来喝汤，我才过来的。这不，正好帮你喂孩子。” 文蓝也是个直爽的人。她稍稍迟疑了下，道了声谢，也就把碗给了叶婷，自己上桌吃起饭来。 养心谷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众人自由地说起感兴趣的话题来。 苏武道：“伯父还有马叔，你们知道村外曾经有条风雨廊的事吗？” 苏平和苏建国相互看了一眼，苏平道：“风雨廊我听说过，但没见过。应该在我出生前就倒塌了吧。” 苏建国点了点头，“大伯母那辈人应该见过。我们晚一辈的人没机会见到。” “不过小时候，我记得在出村的路边，还见过些那条风雨廊倒塌后遗留下来的石头什么的。” “我也是。”苏平点了点头，他好奇问道：“小五，你问这作什么。” 苏武和苏海便复述了遍刚才回村时苏睛说过的话，苏平两人也沉默了。 苏平停住了筷子，认真道：“小五，既然你提及了这事，是打算怎么着？” 苏建国也点了点头，“反而无论小五你想作什么，马叔我一定支持你。” 苏武笑道：“既然以前村里有这么一条风雨廊，作为后代子孙，我们就把它重建出来吧。” “是该重建。”苏建国两人听了也不意外，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武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 “据睛姐说那座风雨廊是年久失修而跨掉的。然而我感觉不大可能。” 他道：“族里人员就算再凋敝，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那座走廊生生跨掉而无动于衷吧。” 苏建国两人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仔细一想，顿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古代的风雨廊大多由石头木头等搭建而成，材料到处都是。 族里就算所有的成年男子都外出打仗。然而在宗妇的指挥下，修修补补这些工作妇女们也干得过来。根本不可能让它硬生生一截一截倒塌。 苏建国想了想：“这种事太久远，得问问几位族老还有你们大祖母，可能他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苏武笑，“其实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感兴趣。只是担心重新这座风雨廊，又会犯族里的什么禁忌，所以才会想先问问伯父你们。” “大祖母身子不太好，总麻烦她老人家也不是个事。” 满桌的人脸色都变了。 苏武是能妙手回春的大夫。连他都说大祖母的身子不大好，那大祖母的情况估计已经相当糟糕。 “这点小事，用不着去烦大伯母。”苏平开口。 他在外打工十几年，他的思想比苏建国这些一辈子呆在养心谷的人要开放得多。 “还能有什么忌讳？重建好那座风雨廊，给村子增添多一道风景的同时，村民们雨天晚上都能自由进出。这难道不比什么忌讳重要？” 正文 第166章 傲娇的饭团 众人聊着聊着，就听见石端敏一声惊呼，“安安，你在干什么呢？” 众人下意识扭头望去。 就见石端敏手里喂着她的小狗，然而眼睛却是古怪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苏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待看清外面的状况后，不由大吃一惊。 趁着众人吃饭聊天，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出去。这会的它咬着饭团长长的翅膀，使出吃奶的劲往里拖着大雁。 “哎呦我去。安安你是干嘛呢？” 苏雪心疼得不行，生怕饭团被狮子咬出个好歹。她一蹦半天高，连忙放下碗筷，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安安，松口，快松口。” 苏雪几步赶到两只动物前，飞快地蹲了下去使劲掰着狮子的嘴巴。 安安下意识地松了嘴，疑惑地朝她呲了呲牙。 苏雪那顾得上迷惑的安安。她把凑过来的狮头往外一推，连忙翻看饭团的翅膀。这才发现大雁翅膀上面除了些狮子的口水，连个重点的牙印都没有。 苏雪松了口气，疑惑地把饭团的脑袋掰过来正对自己，“饭团还有安安，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饭团瞧都不瞧苏雪一眼。它呷呷地叫了几声，张张翅膀又准备向外走去。 只是饭团刚迈开腿，又被旁边眼疾嘴快的狮子咕噜噜地一口咬住了翅膀不放。 好半响过去，苏雪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也和安安一样，直接拉着大雁的另外一扇翅膀，把饭团往马婶家的正屋拖。 “小雪，它们这是怎么回事呢？”苏平看得莫名其妙，皱着眉头问女儿。 苏雪朝父亲嘻嘻一笑。她放开饭团，让大雁静静站着别动。 “还能怎么，我们家饭团生气了呗。” 说完，苏雪习惯性伸手，想摸摸饭团的脑袋用来安慰它。然而她的手刚伸过去，大雁脑袋一偏，果断躲开了去。 “哟哟哟，饭团你好样的，连我都不让摸了。”众目睽睽下苏雪俏脸一红。她咬牙切齿用脚轻轻地碰了碰大雁的身子，“脾气还挺大的嘛。” 饭团依然不理她，只是往旁边又挪了几步。 然而正厅里人多，饭团这么一挪，脑袋正好伸到了乐呵呵跑过来的苏晚面前。 眉开眼笑的苏晚小手一张，直接把大雁长长的脖子抱进了怀里。 “饭饭肚子饿了吗？奶奶作了好吃的，你要吃吗？”小姑娘歪着脑袋问它。 苏平总算看出来饭团在呕气，只不过他依然迷茫，“饭团它这是在生什么气？” “爸……”苏雪无语地摇了摇头，只好粗略地解释。 “我们几个都过了婶子这边，然而没人叫饭团。它一向喜欢吃鱼，所以就生气了呗。” 说完，苏雪伸手温柔地撸了撸小狮子毛茸茸的后背。 “幸好安安这些天一直和饭团睡一个窝，还惦记得它孤怜怜在家。于是就溜回家去喊饭团。” “然而这家伙居然生起了闷气，安安只好咬着饭团的翅膀，生生把它拖了过来。” 饭团听主人这么说自己，愤闷地呷呷叫了几声。它脑袋一伸，直接塞进苏晚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看它这样子是打定主意不想再理会自已从小看到大的主人。 苏雪也不在乎，笑道：“怎么，饭团你装委屈呢，难道我有说错吗？” “要是你真不想过来，安安能拖得动你？” 虽然安安现在已经有普通狗大小，然而它到底不能强行拖饭团。如果大雁不想过来，狮子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饭团被苏雪说中了心事，顿时羞恼成怒。它抬起脑袋就想往外走，只是脖子被小姑娘牢牢锁在怀里动弹不得，气得嘎嘎乱叫。 满厅的人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俱是无语地摇了摇头。 文蓝连忙打了碗满满的鱼肉过来，倒在安安专用的大盆里，再端到饭团面前。 “饭饭别生气，这里还有鱼，你和安安慢慢吃。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打。” 饭团还没吱声，安安已经欢快地扑了过来，嗷嗷地埋头在盆里吃得不亦乐乎。 对安安这年龄的幼狮而言，皮老点的生鱼，它啃半天才能撕下一小点皮肉。眼前熬煮过的熟鱼咬起来就轻松多了，十分适合它的牙口。 “饭饭，你也快快吃鱼。”苏晚笑咪咪把饭团的脑袋压下去。 大雁有些抗拒，只是担心伤到苏晚就没敢乱动。慢慢地它的脑袋就被小姑娘压到了盆子边上。 闻着盆里熟悉地香气，饭团犹豫了一下，忍不住伸嘴下去吸起鱼汤来。 文蓝不由松了口气，“饭饭慢慢喝，喝完了我再打些汤给你。” 饭团翻了个白眼。 其实在飞回家前它早就已经吃饱，之所以会这么生气，只是因为一家人全把它给忘了。 毕竟是苏雪的伴生宠，她一眼就看明白了饭团眼睛里的意思。 “饭团你好意思生气。我们来婶子家的时候，你正在东厢院巡视缸里的小鱼。我们没碰到你，怎么喊你一起过来？” 苏雪说的鱼缸，正是之前放在苏武家正院里的大水缸。因为要修建新宅，他们便把那几口大缸搬过来，搁到了苏雪家的东厢院里。 说起鱼缸，苏建国如梦初醒地一拍脑门，“小五，你家什么时候过门头？明天还是后天？” 这些天苏建国一边要教石端敏各种木雕手法，另一边要加班加点动手制作苏武家的门窗，甚至有时还要应付些慕名而来的游客或顾客，回答他们千奇百怪的问题。 所以他整个人忙得团团转，几乎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有些记不清。 “后天吧。”苏武明白苏建国的意思，笑道：“我家门窗的事，马叔你大可以慢慢来，不用着急。” “还不急呢。”马婶不满地嘟囔，“小五你家房子都已经快装修好了。要不是日子一直不对，过门头的事一拖再拖，说不准现在已经入住新宅了。” 苏武摇了摇头。 “哪有婶子你说得那么夸张。房子刚封顶不久，还要些日子才能装修好。再说了装修完也不能立即住进去。马叔用不着着急。” 苏武口里宽慰着苏建国，然而他新家的情况却是和马婶说得差不多。 修装而已，有钱有人就不是什么麻烦事。 苏武钱多到淹脚。他让苏平请了几支家装队一起开工。偌大个座四合院整整三座院子，几乎是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得光鲜亮丽起来。 可以说如果没有甲醛这回事，一旦后天过了门头，苏武确实可以直接搬回去入宅的。 正文 第167章 开门红 第二天，苏海和苏晴刚开车来到镇河市高铁广场，远远就看到自家的店铺外排了几条长长的队伍。 姐弟俩惊诧地相视一眼。 “应该都是昨天拿过我们菜的市民。”苏晴指了指队伍里的几个老人，“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我昨天见过他们。” 苏海有些难以置信。 “晴姐，昨天的菜扎了捆有数量的，能分几个人我们都清楚。现在排队的人数不敢说十倍，五倍至少也是有的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苏晴捂着嘴巴，咯咯地笑弯了柳眉。 “网上说很多人都有从众心理。特别是老人，出现这种情况更为普遍。或许是他们刚好路过，看见很多人在排队，就觉得前面卖的一定是好东西，否则怎么会那么多人排队抢？” “据说现在已经有人专注于排队事业的。听说不仅工作轻松，而且收入还不错。” 苏海满脸的古怪。他指了店门口那几条长龙，忍不住扯嘴角，“于是就成了眼前这样？” “也许吧。”苏晴解开安全带，“不过我们可没花钱请人排队，谁会无缘无故帮我们营造氛围呢。” 她猜测道：“应该是昨天他们试吃过我们的蔬菜山货后觉得味道不错，在左邻右舍或者朋友圈家族群提了提，就成了眼前的模样。” 两人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从养心谷到这里实在遥远，而且苏武建立这家小店的目的，更多是为了接待远道而来的游客，所以并不赶早市。 它正式开门的时间是早上十点，距离现在还有段时间。 苏晴随手拎了两捆绿油油的芹菜向店铺走去。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已经有人把她认了出来。 “老板娘，你总算来了。你们店到底什么时候开门啊。我站得腰都快断了。” “美女，你这老板当得太随性了，对得起昨天请那么多狮队的钱吗？” “我啥也不说，老板这两捆芹菜卖嘛？我家孙子最喜欢芹菜了。” “哗塞，李老头你好卑鄙。就你家孙子喜欢芹菜，我家全都喜欢。老板，芹菜卖给我吧。” …… 苏晴一路走，排队的顾客们神色各异，一路跟她诉着苦。内容千奇百怪的，听得苏晴都差点笑了出来。 “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感谢大家对我们养心谷小店的支持。” “首先我要说声对不起。因为养心谷距离市里遥远，为了让大家吃上真正新鲜蔬菜，其实我们一大早就已经从村里出发，也才刚把各种蔬菜运到。” “现在需要把菜先整理好，请大家再耐心等一会。不过保证不担耽大家的午饭用菜。” 排队的众人纷纷响应。 苏晴朝韦惠点点头，两人相约进了店。 苏海简直是台人形吊机。他一身子的力气，连续不断地搬着庞大的蔬菜筐子，飞快把它们送到店里。来来回回一直把车上的蔬菜和山货全部搬完，脸色都不变一下。 好不容易得空，苏海看了看忙碌的苏晴，看她手脚麻利地把各种蔬菜摆到货架上，不由出声提醒。 “晴姐，外面人太多，估计我们蔬菜好像不太够。” “没事。”苏晴淡定地笑了笑。 “我们的菜价很高。别看那排队的人多，估计买的人不会太多。菜还是能撑段时间的。” 她径直道：“黑子你搬完了？搬完了要干嘛干嘛去。这边我们忙就好。” “那行。”苏海点点头，跟韦惠说了一声，转身出了店门。 通往养心谷的道理已经修通，苏海心心念念的超市准备开建。他这些天一直在各地奔走，采购着各种必须的东西。这会他可忙得不行。 一辆车载不了多少蔬菜，两个女人又都是手脚麻利的人。没过多久，菜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到了货架上。 她们再检查一遍，这才正式开了店门。 店外的顾客们早等得不耐烦，见店门终于开放，不由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纷纷涌进小店来。 果不其然，不少人一看上面明码标记的菜价，都是大皱眉头议论纷纷的。 苏晴完全不以为意，只是微笑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讨论。 然而看得的人多，小心翼翼地挑好菜拿过来称量也不少。 一个站在收银附近的大妈看着报价机的显示的价格，眼都直了。 她一把拉住正要扫码的妇人，“黄姐，这菜也太贵了吧。这么一点就要花那么多钱。你还真要买？” “原来是淑芬啊，好久不见。”黄姐也不介意。她笑了笑，继续扫码操作。 “当然买了。菜是有些小贵，不过我觉得值，孩子们喜欢最重要。” 说完，黄姐付了钱，拎起那小捆青菜，笑着朝旁边的王淑芬示了示意，转身出了店门。 自黄姐后，不时有人精选细选选好了菜陆陆续续地过来付钱。看得王淑芬瞠目结舌。 “这么贵的菜也买，难道真有这么好？”她自言自语。 “大妹子你昨天没抢到免费的吧。”一位正等着付款的大嫂笑道：“如果吃过这店的菜，你会明白我们的感受的。到时你才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蔬菜。” 她摇了摇头。 “唉，以前我们吃的可能只是叫菜的东西，完全没有菜的味道。只是吃多了，也就没了感觉，还真把它们当成了菜真正的味道。” 排在后面的大爷赞同地一翘大拇指，随即扭头朝苏晴抱怨。 “老板，你们带来的土鸡蛋也太少了点吧。过几天名气传开了去，我老头子怎么抢得到嘛。” 苏晴一怔，不由抱歉地笑了笑。 “大爷，我们养心谷是远近闻名的习武之乡。这些蛋啊肉什么的都是村里小伙子们需要大量消耗的。实在攒不了太多。” 这大爷一听，脸色一变。 他毫不犹豫退了出去，转身走到货架前，把上面所有的蛋全都取出来，装进自己带来的口袋里，这才喜滋滋地过来称量。 “大爷你全都要？”苏晴直接看愣了。 那一筐鸡蛋可要不少钱呢。 众目睽睽下，那大爷老脸一红，然而他倔犟出声斥责。 “老板，你们乡下的孩子整天爬树钻山的，一个个身体那么棒，根本不需要补充那么多营养。” “我孙子不一样，他弱得像根面条，得吃多点。你下回记得多带些土鸡蛋过来……” 说完，他飞快地付了钱，提着满满的蛋一溜烟出了店门，活像生怕被人截胡了般。 店里众人正在发蒙，忽然有人失声尖叫。 “老板，明天卖的那种草鱼呢？怎么一条也没看到，是被人买光了吗？” 正文 第168章 求鱼 这声音很是急迫，听起来尖锐刺耳。众人不由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头寻声望去。 一直守在收银机边的王淑芬眼前一亮。她连忙扒开前面的人群，看着那女人惊喜地喊了出来。 “哟哟，这不是静秀啊？你一个高知，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也真是稀罕……”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最后才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东张西望的孙静秀听见王淑芬的声音，不由一愣，很快脸色淡了下来。 “原来是你。我没什么事，只是在找店里昨天摆卖的草鱼。” 她这话一出，不仅是苏晴以及韦惠，甚至一些昨天也在场的顾客都恍然记了起来。 这不正是昨天那个拿走草鱼的中年妇女吗？而且从开店到打烊，她也是唯一一个要走了鱼的人。 “你昨天硬拿了人家店里的发财鱼，今天还好意思大声嚷嚷……” 人群里不知谁在小声嘀咕。 “怎么回事？什么发财鱼。”旁边有人好奇地询问。 孙静秀刚才的尖叫已经令人反感，此时一听众人更是侧目。 因为免费，这妇人居然连店家的发财鱼都拿，简直可以说贪婪到了极点。 于是就有人撇了撇嘴，详详细细地把昨天的情形说了出来。 王淑芬听得眉开眼笑，望着对面脸色讪讪的孙静秀差点笑出声来。 两人住在同一个社区，平日里本就不怎么合得来。此时看到对方出丑，王淑芬心里十分痛快。 “我说静秀，看在都是街坊邻居的份上，我就告劝你一句啊。”王淑芬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虽然新店开张免费酬宾，拿走什么都可以，但你怎能把人家小店的发财鱼给要走呢？” 她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这点不应该啊，亏你之前还一直吹嘘自己出于高知家庭呢。” 孙静秀淡淡看了她一眼，神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扭头又看了看周围的顾客，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只是孙静秀也不解释，依然努力地扯着脖子，向收银处的苏晴张望。 苏晴忙完手头的收银。她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多数顾客的目光。 “各位大爷大妈，叔叔阿姨。我呢，算是这养心谷小店的老板之一。”苏晴扬着满脸和煦的笑容。 她道：“在这里我得给这位阿姨声明一下。她昨天拿的只是用来出售的草鱼，并不是什么发财鱼。因为我们养心谷并不讲究这些。所以大家不要错怪她。” 孙静秀松了口气，看着苏晴的眼里更是好感连连。 尽管对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她可以视若无睹，然而能不被误解自然是最好的。 毕竟，没人喜欢被人骂，不是吗？ 否则有王淑芬这样的大嘴邻居在，等她回到小区四处一宣扬，孙静秀都觉得以后再想出门估计就难了。 既然老板都已申明，顾客们自然不会纠着不放，便齐齐地朝她抱歉地笑了笑。 孙静秀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她悄悄挤了过来，先是满脸感激了番苏晴，这才迫不及待道：“老板，今天怎么没那些草鱼卖？我想要一条。” “阿姨真不好意思啊。原因是这样的……”苏晴先把昨天孙静秀走后发生的事说了说，才道：“这种草鱼数量稀少，价格昂贵。见昨天一直没什么人要，我们今天就没准备。” 孙静秀恍然大悟，她失望地哎呀了一声，“老板，我之所这么早赶过来这小店，就是想买一条回去煲汤喝。没了鱼，这怎么办好？” 旁边的王淑芬不爽地哼了两声。 “静秀啊，不就一条草鱼嘛？别大惊小怪的。 他道：“我们小区旁边的超市就有很多卖的。一条条还活蹦乱跳的。哪里要你专程跑来这高铁广场买？” 孙静秀眼角都不给她一个。 “世界上草鱼千千万万，然而能让我婆婆开口说话的估计不多。” 王淑芬一愣，“什么意思？你婆婆早些年不是中风说不了话了吗？” 她们两人的声音不大，然而排队付款的人都听得清楚，不由好奇地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孙静秀点点头。 “别说你，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婆婆中风至今已经快三年，嘴一直是歪的，根本说不了话。” “然而，昨天我趁免费就从眼前这小店拿了条草鱼回家熬了锅汤，喂了婆婆一小碗。” “哪想今天起来她嘴巴虽然还是有些歪，然而已经能断断续续说话了。” “真的假的？”王淑芬直接傻了眼。 早些天她在小区里还见过孙静秀的婆婆，所以十分清楚老太太的情况，那是根本不可能说得了话的。 孙静秀被她一再打断，心里也烦燥起来。 “我骗你有好处？你爱信不信，不信自己上我家看我婆婆去。” 说完，她扭头热切地看着若有所思的苏睛。 “小老板，拜托了。你无论如何都想办法再给我弄条草鱼。贵点不要紧，只要它能帮助到我婆婆，再贵我也不介意。” 苏晴默默地看着孙静秀那张焦急的脸，好一会儿过去她脸露难色。 “阿姨，不是我不帮你，也不是价格高低的问题，而是眼下店里实在没有存鱼。” “昨天我走的时候，店里不是还有七条吗？”孙静秀眼巴巴地盯着问。 苏晴说道：“见送都送不出去，我们就把它们带回去自己吃了。” 孙静秀心里一咯噔，“七条鱼全吃了？一条没剩？” 苏晴摇了摇头，“这倒没有。七条鱼我们姐弟三个人分了六条……” “那剩下那条呢？” 苏晴指了指忙着收银的韦惠，“送给她了。” 孙静秀道了谢，连忙扑到韦惠身边问她鱼的情况。 “那条鱼昨晚我就杀了。”刚才的事韦惠从头听到尾。她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阿姨对不起啊。那草鱼实在太好吃，我和儿子一不小心就把它吃光了。” 唉…… “不怪你。怪我自己有眼无珠。”孙静秀失望得长吁短叹。“要是知道草鱼那么神奇，我昨天该把它们全部买下来。” 埋怨完自己，孙静秀只好回到苏晴这边，“老板，看在老人家不容易的份上，你还是想办法弄条鱼给我吧。” 她双手合什地祈求：“拜托了。” 苏晴连忙让开。 “阿姨你别着急。我先打个电话，看看我堂弟在作什么。如果他不忙，看能不能让他帮忙把鱼送一条过来。” 苏晴话音刚落，排队的顾客们就炸了起来。 “老板，我也想要一条，那种鱼怎么卖的？” “美女，听你们说得我口水都要流了。一条鱼哪里够，得让你弟多送几条过来。” “对对，让他多送几条过来。要是鱼真的好的话，我老头子可以等的。” …… 苏晴反而放下了手机。 “各位顾客大爷，”她哭笑不得地鞠了个躬，“刚才我已经说过，这种草鱼的数量极其稀少，不是像普通草鱼一样想要多少有多少的。” “呆会能不能挤出一条来，那还得看运气。” 正文 第169章 孙静秀 王淑芬看着苏晴那张年轻明丽的脸，忍不住哧之以鼻。 “切，你就尽给我扯吧。” “我王淑芬什么草鱼没见过。哪有那么稀罕的草鱼，难道是万米深海捕上来的？” 苏晴也不生气，笑意盈盈道：“这倒不至于，只是我们村养出来的普通草鱼罢了。” “这就是了嘛。”王淑芬哼了哼，“区区草鱼有人要就不错了，也好意思装模作样。” 说完，她不再理会苏晴，转头望着孙静秀。 “静秀啊，你家不是钱多吗？听我的，直接出双倍价砸老板，信不信她立即屁颠屁颠赶回去帮你逮鱼。到时候要多少有多少。” “什么稀罕的草鱼鲤鱼，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还不净是些不要脸的抬价手段？” 正在收银的韦惠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 “敢问这位鼻孔朝天的大嫂，你到底不知道那种草鱼的单价是多少？还两倍砸老板。” 她哼了声，“真是不知所谓。” “你说谁鼻孔朝天？”王淑芬还是第一次被小辈指责。她当即不爽，气势汹汹地朝韦惠走过去，“小浪蹄子，没家长教是吧，说谁鼻孔朝天呢？” “我父母都还安在，他们都还时时教导着我。至于大婶你的父母在不在我就不清楚了。” 韦惠前夫的腿都敢砸断，对这种女人更是眼都不抬一下。她嗝了王淑芬一句后，淡淡开口。 “那种草鱼一斤卖一万块。” 韦惠的声音不大，只是店里很多顾客都在聚精会神地欣赏着现实版的三个女人一台戏，所以听得一清二楚。 一万块一斤？ 这是什么草鱼。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原本他们以为店里的普通蔬菜已经够贵了，结果和这鱼一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你……你骗谁的，什么草鱼卖那么贵？它是吃银子长大的，还是吃金子长大的？” 王淑芬哼哼着，忍不住气短了几分。一时倒是忘了和韦惠计较有没有父母管教的事情来。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的手机，想想上面的余额，脸色不由有些难看。 别说双倍价格，就是半价甚至一折她也买不起一斤啊。 “少见多怪。”韦惠淡淡地吭了声，麻利地干着手上的活，不再理会她。 苏晴见王淑芬消停。她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望向同样一脸呆滞的孙静秀。 “阿姨，韦惠她说得没错，这鱼那是相当贵。您确定还要不要？” 孙静秀回过神，掏出手机瞧了瞧。她毫不犹豫地道：“要！老板你打电话吧。像昨天那样大小的，给我来上……” 她沉吟了下，“我家虽然有鱼缸，只是也不好养太多活鱼，就先来三条吧。” 满店的顾客都不由侧目。 “这婶子土豪啊，谁知道昨天摆出来的鱼到底有多大？”有人好奇地出声。 “大概两斤左右吧。” 一堆人心里粗略一算，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一个个再看向孙静秀以及她身上的衣裳时，眼里都闪烁着光芒。 这才叫低调奢华有内涵，哪像旁边鼻孔朝天的…… 王淑芬瞧见其他人的眼光，心里又气又愤闷，忍不住开口。 “静秀啊，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只是些普通的草鱼，又不是什么大公司生产的特效药。花这么多钱买来给你婆婆吃，有没有用还是个未知数。” “不如咱们到隔壁大药店去找找看，说不准又新出了什么药能迅速改善你婆婆的情况。再说了，至少人家药房还能刷医保卡呢。” 孙静秀没理会她，依然眼巴巴地望着苏晴，“老板，你快打电话吧。” 苏晴一怔，“阿姨，你真要？” “要。”孙静秀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 “我婆婆这些年多贵的药都试吃过，然而中风的情况并没改善多少，相反负作用倒是多多。对于药，不只是她连我们作为晚辈的都已经彻底失望了。” “而且我婆婆她自小喜欢吃鱼喝鱼汤，要不然昨天我也不会单单拿了条鱼就走人。因为得赶着回去煲汤给她喝。” “原来是这样。”苏晴眼里闪过恍然。 孙静秀笑了笑。 “说真的，我是真的想要你们的鱼。贵是贵了点，但家人最重要，不是吗？” “当然，你们的鱼要是对我婆婆有效的话，那就最好。没效就当给全家人换换口味吧。” “说老实话，你们的鱼真的很香。我现在回想昨天的肉汤，还觉得回味无穷。” “可以这样说，这鱼的价格我有心理准备。因为仅凭它的味道，你们的鱼就不可能太便宜。” 苏晴赞同地点了点头，她嘻嘻一笑，“还是孙阿姨你有眼光。” 说完，她就拔了苏武的电话。 “小五，准备吃午饭了吧。你那还有草鱼嘛，店里这边有位阿姨想要三条。” 苏武正在和房为民商量着事，见是苏晴的电话，以为店里出了什么事，他赶紧接通。 “现在才几点，哪有那么快吃午饭。”苏武略一沉吟，“什么人要三条鱼？姐你没降价吧。” “没有。”苏晴嘻嘻一笑，“我又不是没吃过那种鱼，不提价就不错了，还降价呢。” “那就好。”苏武点点头，“我和黑子这边今天是一条鱼都没有了。如果她真心想要的话，就让她等几天吧。” “你俩一条都没剩？”苏晴吃了一惊。 昨天回去时，他们三家每家分了两条鱼。这才过了一晚，苏晴有些不信他们就吃光了四条鱼。 苏武哈哈一笑，不由向正在练习爬树的安安望去。他把早上的情况说了说，苏晴听完顿时无语起来。 苏武习惯大清早起来跑步，这回难得安安没跟上来。他也不介意，就当狮子又睡懒觉了。 哪知他跑完步回到家一瞧，正好见到苏雪在训斥着家里的两动物，双方大眼瞪着小眼的。 “这是怎么了，昨晚饭团它们俩又吵小雪你睡觉了？”苏武好奇。 一般说来，饭团活了那么久，已经熟知苏雪甚至一家人的作息习惯，通常不会打扰大家休息。 然而安安不同，小狮子精力旺盛，一天到晚不嗷嗷叫上几嗓子或者不扑倒几个东西，它就不舒服。 偏偏这家伙不舍得去打扰它的小主人，于是就转移目标。 如果饭团晚上和它趴一个窝还好，安安只管折腾大雁。然而如果饭团晚上睡在自己主人房间，小家伙大清早甚至大半夜醒来就去挠苏雪的房门。 咯吱咯吱…… 狮子的爪子是吃素的吗？安安挠起来那一个叫响亮，非逼得苏雪气急败坏跳起来开门不可。 苏武也是见到苏雪伤痕累累的房门后才知晓了这事情，连忙让苏晚教训狮子。 毕竟苏雪马上要高三，每天都辛苦学习到深夜，晚上要再被安安闹得休息不好，那真说不过去。 苏晚自然难以理解这种原因，不过小姑娘就有一点好。苏武说什么，她就乖乖作什么。 这样的训斥显然没有太大的作用。或许最开始的一两天安安还能安份点。然而没几天它又恢复了本性，继续折腾起来。 幸好，饭团是个好大雁，为了主人可以舍命陪狮子。它放弃了苏雪香喷喷的被窝，每天晚上老老实实和安安挤在它的大窝里睡觉。 眼下苏武一看双方大眼瞪小眼的模样，以为安安又吵到了苏雪，所以才有此一问。 苏雪哼哼道：“安安毕竟是个小孩子，调皮是正常的。它们要是像往常一样吵着我睡觉，我还没那么生气。我气的是它们今天居然一起偷吃去了。” 半大的姑娘痛心疾首地推了推饭团的脑袋。 “饭团你都这么大了，还和安安个小孩子一样去偷吃，你知不知羞？” 饭团嘎嘎地叫几声，神情有些不服。 苏武听得莫名其妙，“家里什么没有，需要它们去偷吃？” “对了，它们偷吃什么了？”他问。 苏雪又气呼呼地推了推饭团。 “昨天我们不是还剩一条草鱼嘛。早上起来我在院子里溜达锻炼身体，结果发现这两家伙在厢房那边躲着吃那条鱼。” 说着，苏雪瞪了瞪眼睛。 “哥你是不知道，它们合作得多好。一个用爪子牢牢抓住鱼身，另外一个直接用嘴啄开鱼皮。两家伙一人一口吃着里面的鱼肉和内脏，还不带吐骨头的。” 苏武想了想那情形，不由哑然失笑，“你也别生气了。不就条鱼多大点事。它们爱吃就让它们吃去。” 两个垂头丧气的家伙一听苏武这么说，顿时活了过来。 它们趾高气昂望着苏雪一通乱叫，就算苏武不懂兽语，也能看出它们俩的嚣张…… 苏晴听完苏武的话，也是哭笑不得。俩人又聊了几句，这才默默地挂了电话。 旁边一直扯着脖子等待的孙静秀迫不及待开口，“老板，电话那头怎么说，村子里还有鱼吗？” 苏晴笑道：“鱼肯定是有的，只是还在水里，并没有捉上来。捉它们可不容易，阿姨估计你得等几天。” “还得等几天啊。”孙静秀一阵失落，很快她又精神一震，“那昨天的鱼呢，你们不会全吃了吧？那可是十几万啊。” 苏晴笑了笑。 “孙阿姨你说笑了。鱼没卖出去的话，对我们来说就只是条鱼，是食物并不是钱。” “昨天我们三家带回去六条鱼，晚上吃了四条。今天早上起来又被饭团和安安吃掉了一条。现在只剩下我家那一条。” “谢天谢地，还有一条。”孙静秀松了口气，很快她又疑惑道：“安安是个人名吧。饭团是什么？不像人名啊。” 苏晴脸色古怪。 她和韦惠互视了一眼，憋笑道：“孙阿姨，饭团是只大雁。” “大雁？大雁是什么？”孙静秀迷茫地眨了半天眼晴，她终于反应过来，一脸震惊道：“老板你说的难道是天上飞的大雁？” 苏晴点了点头。 “对，就是那种一会飞成一字，一会飞成人字的大雁。它是我堂妹的宠物。” 孙静秀捂着胸口噢了一声，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么贵的鱼让人吃了，她还是可以理解也能接受。然而居然让个宠物吃了，着实让她难以接受。 “老板，我读书少你别骗我。敢问什么大雁能吃得下一条两斤左右的鱼？”旁边有人忍不住出声。 周围的人很快反应过来，纷纷点头称是。他们好奇地望着苏晴，等她一个解释。 苏晴十分淡定。 “我没说饭团一只大雁吃掉一条鱼啊，我说的是饭团和安安一起吃掉一条鱼。” 她笑容满面，“而这个叫安安的是头狮子。” 狮子？ 不可能！ 众人忍不住喷了出来，一个个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只是苏晴的普通话标准，每个字说得又清晰，他们实在没理由听不懂或听错。 很快，反应过来的顾客们一片哗然，纷纷质疑私人怎么养狮子或者狮子要咬人怎么办…… 苏晴恍若未闻，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大家没听错也没想错。对，我说的就是那种纵横大草原嗷呜嗷呜直叫的狮子。” 她俏皮地指了指墙壁上大显示屏。 “顺便说下，上面屏幕里出现过的动物都是真的，既不是宣传更不是特效。我们村里能一一看到它们。如果各位喜欢，随时可以前往养心谷旅游查看一番。” 众人不由抬眼望去。 之前他们也注意到这屏幕，一直以为是店里的装饰或宣传广告。虽然瞄过几眼内容，然而并没放在心上。所以到底播放了些什么，他们还真没注意到。 此时听苏晴这么一说，众人这才集中精神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们又是吃惊又咋舌，愣是没想到在镇河市小小的地头上，还居然有个这么神奇的地方。 一时间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孙静秀匆匆看了几眼，心里虽然也震撼，然而她还是更关注自己想要的鱼。 她有些忐忑不安，“老板，那你家的鱼还卖吗？” 苏晴望着眼前妇人那张又是焦虑又是担忧的脸，心底不由触动。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卖的。只是……” “太好了。真是太谢谢姑娘你了。”孙静秀大喜过望，她连忙追问：“只是什么？” 苏晴笑笑，“也没什么。只是我堂弟他很忙，村里又没什么闲人，真正闲的又不会开车。所以今天估计没办法把鱼送到这里给您。” 孙静秀不由皱起了眉头，她望了望苏晴姣好的脸庞，“那老板你呢？我可以让人开车陪你回去取鱼嘛。” “我啊。”苏晴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得去驾校学车呢。” 正文 第170章 杨桃干 “学车？”王淑芬不甘寂寞地又跳了出来，“这算什么理由。车什么时候不能学？” “我大儿子可说了。咱们市里的经济不好，没什么人学车，唯一的一所驾校闲得估计可以放羊。” 苏晴瘪了瘪嘴。 王淑芬很多时候都在胡搅蛮缠，这回说的倒是事实，镇河市的练车场确实闲得可以放羊。 事实上场里也的确在放羊。 没苏晴不作声，王淑芬以为她理亏，心里更是得意。 她朝着孙静秀媒婆般摇了摇手。 “静秀啊，人家老板分明是瞧不起人，她不想把卖给你，所以才用学车这蹩脚的理由打发咱们。” 孙静秀恍若未闻，连头都不转一下。 “唉，这年头好人难当。”王淑芬痛心疾首地推摇了摇头，“我是看在是咱们同一小区的份上，才忍不住想提醒你。哪知好心当成驴肝肺。” 说完，她看了看一边的苏晴，忽然提高声音：“大家散了吧。这种老板生意长不了。过几天等大家了解了她的秉性，就算卖的菜再好吃，也没人会来买。” 苏晴挑了挑眉。 她转身到货架上拿了条竽头苗杆，冷笑着指了指店门：“你是自己主动离开我的店，还是想享受一下竽头麻痒难耐的滋味然后再滚出去？” “你敢？”王淑芬看着竽苗上欲滴未滴的粘液，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嘴里却是毫不示弱地嚷嚷：“小心我告你人身伤害。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真的？”韦惠随手拿了条麻袋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墙上的摄像头，“小晴你把它关掉，我让这老不修知道什么叫拳头大的说了算。” “犯不着这样。”苏晴差点没笑出声来，“你拿麻袋作什么？” 韦惠捊起袖子，一本正经地笑了笑。 “自从上次我打断了前夫的两条腿后，就学到了一招。”她神秘地笑了笑：“先蒙上麻袋后开打，痛还是一样的痛，不过不容易验出伤来。” 此时店里还有不少顾客，听了韦惠的话，不由一片哗然。 王淑芬腿都有点哆嗦，“你骗谁呢……” 她紧张兮兮地望着韦惠，见她上下打量着自己，似乎在挑选打哪个地方比较好，一时间既然忘了下面的词。 苏晴放好手上的竽苗，在电脑上按了几按，“监控已经关了，小惠你随意。要打出了问题，我们……” 苏晴没再说下去，因为王淑芬兔子一样已经拔腿溜了。 苏晴松了口气，她拍了拍手，“让各位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大家随意。” 孙静秀走过来，抱歉地笑了笑，“老板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道：“王淑芬这人怎么说呢？脑子有些憨还有些嘴碎以及自以为是。在我们那小区里，谁都烦她。平时见了面，都恨不得远远躲着。否则就任她在那里唱独角戏好了。” “不关阿姨你的事。”苏晴毫不在意，“在市开店嘛，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顾客，我有心理准备的。” 韦惠在一边愤愤地接口。 “小晴你是老板，以后用不着像今天这样，一直在店里呆着的。再遇到这种事，让我来处理就好。” 苏晴和她说了几句，话题又转回到鱼上来。 孙静秀看了看苏晴，倒是能理解她的顾虑。 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作为女孩随便上个陌生人的车，确实不大妥当。 “老板那这样，”她想了想，“你什么时候回家？到时候我让儿子开车跟在你们后面。等他到了你们村拿到了鱼，再返回来好了。” 苏晴愕然，不由皱了皱眉头。 “孙阿姨，今天算是我们小店正式开业的第一天，我是打算呆到傍晚四五点才回去的。” 孙静秀连忙摆手，“没事，下午四五点距离晚饭还早。我们可以等。” 苏晚更是不好意思。 “问题是我们村子距离市区很远，开车都要两个多小时。你儿子一去一回就要差不多五个小时。哪有人晚上九点或十点才吃晚饭的。” “不如这样吧……”她温柔地笑了笑。 “明天大清早我也会跟车出来，到时候顺道把鱼带出来给阿姨你。其他人无论出多少钱我也不卖。您看怎么样？” 孙静秀不置可否。 她仔细地思索了一阵子，忽然一瞄墙壁上的屏幕：“老板，你们养心谷不是主推旅游吗？村子肯定有旅馆或民宿吧。要不，我把我婆婆带过去住几天吧……” 苏晴大汗，很快又反应过来，笑道：“阿姨您说笑了。我真不是有意推托，实在是抽不出空。” 孙静秀是再怎么急着想再要条鱼，也不大可能毫无征兆地把一个重病的亲人带往偏僻的乡村，万一出点什么事，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这样吧。我再向村子打个电话，看看有没有人能将鱼带出来给您吧。” 说完，苏晴又拔了苏武的电话。结果她一问，才知道苏武下午有事。 苏武下午当然有事。 尽管明天自家新宅就要过门头，但一切大小事务都被他伯父以及马婶两个长辈包了，苏武反而有些无所事事。 于是他就去烦文蓝。 “老婆，想不想尝一尝杨桃干？小时候我最喜欢弄来解馋了。” “这时候哪来的杨桃？”文蓝正在整理着马婶的哭嫁歌。她头也不抬道：“你在外面市里买的？” “村里什么果实没有，还需要买？”苏武抬手向东一指，“昨天你不是见过那棵高大的杨桃树了吗？上面杨桃多吧。随便摘些回来就够我们吃的。” 文蓝大吃一惊，她惊惧地望着苏武，“你说的是村东那棵杨桃？我昨天尝过。它结的杨桃酸得很，根本就不能吃。” “老婆这你就不懂了。”苏武哈哈一笑，“就是要它酸啊。” 他道：“小时候我和小雪最喜欢背着伯父偷偷去摘那些酸杨桃回来作杨桃干了。往往摘的时候感觉很多，然而晒着晒着就被我们吃光了。” 苏武意犹未尽地嗑了嗑嘴巴。 “那味道，现在想想就流口水。说真的，回来后一直俗事繁多。要不是你昨晚偶然提起，我还差点忘了杨桃干的味道……” “真的好吃？”文蓝有些侧目。她想了想昨天的遭遇，不禁心有余悸。 “我就算了。你问你宝贝女儿去。看她喜不喜欢吃酸杨桃。” 说完，她侧耳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 院子里李雁正耐心地跟教苏晚第二种抚琴的手法，一老一少嘻嘻哈哈地边学着琴边打着闹，时不时还能听到铮铮铮的弦声。 文蓝忽然开口，“老公，你听。小晚好像学得挺开心的？” “是挺开心的。”苏武赞同地点了点头，“或许晚晚她一直以为是个游戏吧。” “难怪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他感概地摇了摇头，“李奶奶一遍又一遍拔着那几根弦，既不成音也不成调的，我听着都觉得枯燥。没想到小丫头她却学得兴致勃勃。” “一遍又一遍弹，那些都是基本功，必须得打好。”文蓝白了他一眼。“没听过一句话吗？根基不牢大厦难高。” 这句话苏武可是听多了。他哈哈一笑，并不答话。 文蓝还以为苏武在笑自己，不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很好笑吗？” “村子的半大男孩们天天学拳，道理不和小晚学古琴一样？” “比如三十叔家的孩子比小牛大不了多少。这么小的孩子天天早上咬牙切齿抬那沉甸甸的石锁，我一个大人看着都揪心，也没见你们大男人说枯燥。” “这倒是事实，学武其实还是很枯燥的。”苏武实话实说。 “那你们当初怎么坚持下来的？”文蓝干脆停了笔，忍不住好奇望着丈夫。“我听小雪说你和苏海身手都不错呢，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苏武嘿嘿地展示了下强壮的胳膊，“你老公我一个能打十个，可惜没机会出手。” “至于怎么坚持下来的……”苏武抬头复杂地向隔壁马婶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为我们背后站了个马婶。她手里拿着藤条唬着张脸，一看见我们偷懒，就大呼小叫的。” 文蓝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你骗人的吧。还唬着脸，婶子有那么凶吗？” 苏武伸手替她温柔地勾了勾垂到脸上的长发，很有心得地笑了笑。 “等我们晚晚长大点，不怎么听话了。你早晚也会变成那样的。” “她敢！”文蓝一瞪眼。 苏武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看看看，瞪眼、咬牙还有歪嘴，就是你这副模样，已经很有当初马婶的几分神韵了。” 文蓝一愣，连忙揉了揉脸，羞恼道：“现在好了吗？” “嗯。现在还不错。”苏武侧着脑袋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脸红的美人，他点点头，“不愧是我老婆，越看越动人。” 文蓝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笑意，她狠狠一指房门，“油腔滑调。你快出去，别妨碍我改哭嫁歌。” 苏武哈哈地出了卧室，他砰砰地敲了敲对面苏雪的房门。 “小雪，一会儿我准备摘些杨桃回来作杨桃干，你要不要一起？” 他等了几秒，没见里面有动静，估计苏雪出去转悠了。 正文 第171章 不认主人的狗 苏武刚停下敲门的手，就见苏雪摄手摄脚地从院子走了回来。 “大白天偷偷摸摸的，你这是在作什么？”苏武忍不住斜视她。 嘘！ 苏雪紧张兮兮地嘘声，“哥，你能不能小声点。晚晚在上课呢，咱们别打扰到她们。” 苏武哧之以鼻。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指了指蹲坐在苏晚旁边的小狮子，“咱们这算什么打扰，那家伙才叫打扰。” 院子的碧桐树下，乐呵呵的苏晚正在李雁的指导下认认真真地练着古琴的新指法。 然而爬树爬累了的狮子这会趴在她身边，脑袋和前爪一个劲地蹭着小主人，想勾引苏晚陪它一起玩。 小姑娘也不生气。她咯咯直笑，时不时伸只小手来撸两把狮子。等安安稍一消停惬意地享受着小主人的抚摸，她又重新认真在那张小古琴上练起指法来。 苏雪一看，气馁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她东张西望了会儿，“哥，嫂子人呢？不会是又在练新歌？” 说到后面，苏雪两眼放光。她不由激动地站了起来，悄悄地向苏武的卧室溜去。 “得了，别忙活了你。”苏武四处翻找着家里的物什，“你嫂子的新歌早就已经练得差不多。过阵子她会去录好上传的。你急什么急？” 苏雪回头“切”了他一声。 苏武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自己只管贴着房门听了几耳朵，可惜实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苏雪这才作罢。 “哥，你找什么呢？”回头看见苏武东翻西找，苏雪忍不住好奇。 “找个能装东西的篮子或袋子。” “我一会儿准备去摘些酸杨桃回来作杨桃干。”苏武呵呵地望了一眼苏雪，“怀念这个味道了吧，你要不要一起？” “杨桃干？”苏雪一愣，忍不住小声欢呼，“太好了。哥你真是懂我心。要去，我当然要去。” “好些年没尝过杨桃干的味道，可想死我了。”她两眼放光地连连点着脑袋。只是没多久苏雪又变得愁眉苦脸。 “哥，我忘了一件事，今天恐怕不行。” 苏武终于在厨房找到个合适的蔬菜篮子，笑呵呵地拿出来放下。 他望着苏雪懊恼的俏脸，“怎么，今天你有什么事吗？” 苏雪愤愤地嘟了嘟嘴。 “玲姐刚刚叫我一会去当她的衣服架子，说她设计的第一款汉服已经制作完毕，想让我试穿展示一下。” 苏武点了点头，他这堂妹长得纤细高挑，确实是顶好的衣服架子。 苏雪口的玲姐自然是房为民的未婚妻范玲。这些天她一直在忙着设计自己的品牌汉服，连平时最欢喜撸的猴子她都忍痛放弃了。 苏武看了看外面的晴空万里，“那你就去吧，范玲的事比较重要。” 设计汉服并不是范玲大学主修的专业，而是她的业余爱好。上大学时范玲就曾经自己设计过一款汉服，据说还一度他们大学的汉服党里刮过一阵风。 然而这次的汉服是范玲确定自己未来工作方向的第一款设计，远比大学时的玩闹性质要严肃得多。苏武觉得自己身为范玲和房为民两人的好朋友，应该全力支持。 他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苏雪。 “反正我把杨桃摘回来后，小雪你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到时还候我们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切杨桃，加各种佐料腌制……” 苏雪噢地惨叫了声，她捂着耳朵兔子般蹦了起来，迈动长腿匆匆向外走去。 “不听不听，再听哥你说下去，我馋得要走不动了。” 她喃喃道：“我还是先去玲姐那边帮忙，免得因为馋嘴而误了她的事情。”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刚目送堂妹离开，苏武正好接到了苏晴第二次打来的电话。 送条鱼到镇河市？ 还是现在？ 苏武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小店里的苏晴对此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她挂了电话，正伤脑筋地想着办法。 忽然店外响起狗的狂吠还有路人的惊呼。 “这是谁的狗，这么大条也不栓绳子，咬到人怎么办？”有人愤怒地出声。 “就是，这么大只狗堵在店门口，还让人怎么进去买东西嘛。” 苏晴越听越觉得不对。她先吩咐了韦惠一声，匆匆出门一看，不禁大皱眉头。 门外不远站着条背黄肚白的斗牛犬，估计有三十斤左右。它抖着脸上松松跨跨的皱褶，咕噜咕噜地朝着进出养心谷小店的顾客们凶猛狂吠。 苏晴左右一瞧，愣是没见到主人。 耳旁传来其他顾客们感概的声音。 “镇河市还是落后啊。别的很多城市都已经出台了城市养犬的法侓法规，溜狗不牵绳一律重罚。然而我们这里还是随处可见不牵绳没铭牌的狗在到处乱逛。” “是啊。这些狗有没有主也不知道，要真被咬上一口，只能自认倒霉。” “这只狗浑身上下都很干净，营养良好。看起来肯定是有主的。只是主人没牵绳，它溜着溜着不知怎么到这里发疯来了。” “哎，狂犬疫苗还是挺贵的，大伙都躲着点走吧……” 众人正议论纷纷，孙静秀也跟了出来。她一看那只斗牛犬，脸就冷了下来。 “这王淑芬，真不是个东西。” 苏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孙阿姨，难道这只狗是那王淑芬的？” 孙静秀尴尬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她养的。” “我们小区的人都认得她的这只狗。虽然没咬过人，但总喜欢狂吠唬吓路人，这些年都不知道吓哭过多少小孩。业主们也投诉过很多次，然而物业吵不过王淑芬，愣是拿她没办法。后来不了了之。” “报警啊。”苏晴说。 孙静秀叹了口气，“它只是吠又没咬过人，加上市里又没规定不能养这种狗，谁来也不好处理。” 苏晴疑惑，“那王淑芬不会是准备是用这只狗，堵门来报复我们？” “应该是吧。”孙静秀尴尬地咳了几声。 “王淑芬虽然名字里有个淑字，然而她一直都很小心眼的。你们刚才那样毫不顾忌赶她出来，以她的性情，带只狗过来吓人确实是有可能的。” 苏晴脸色更是古怪。她摇了摇头，“那她是打错算盆了。” 孙静秀茫然，“怎么，老板难道你还有办法对付这条狗？” “听说斗牛犬攻击性还是很强的。你一个姑娘家花容月貌的，千万别去惹它。万一被咬上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晴嘻嘻一笑。 她撩开空调帘指了指墙壁上的屏幕，“我们养心谷连老虎狮子都养得乖乖的，还怕一只狗吗？” 说完，她当着一堆大眼瞪小眼的顾客，朝着那只斗牛犬招了招手，“阿丑，现在你就叫阿丑了。” “闭上嘴乖乖过来吹空调，这里以后是你的家。” 顾客们正听得莫名其妙，很快他们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那只刚才还一直吠个不停的大狗被苏晴一指，立即住了嘴。它犹豫了一会，才咧着嘴讨好地走了过来，还乖乖地蹭了蹭老板的裤脚。最后它钻进小店里，好奇地四下张望，然后寻了个人少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趴下。 看样子它似乎真把这里当成了家。 一群顾客都疯了，上下打量着苏晴就像看到个神仙。要不是刚才孙静秀那么一说，他们还以为这条狗本身就是这小店饲养的。 “老板，你……你是怎么作到的？”孙静秀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狗了。 她再定晴仔细一看。 没错啊，背黄、肚白，满是褶子把脸，还有那对尖锐的獠牙。 没认错啊，这的确是王淑芬的狗。 王淑芬这会正躲在一棵景观树后狂扇扇子。尽管热得满头是汗，她心里却是畅快之至。 让你个小浪蹄子嚣张，居然敢威胁打老娘。以后我天天带狗过来逛，让你的破店以后没人敢上门…… 王淑芬想得乐滋滋的，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番查找后她一拍额头。 自家的狗吠声呢？ 不知什么时候起狗吠的声音没了。整个高铁广场除了车水马龙的喧嚣外，并没有别的不和谐声音。 王淑芬连忙从树后走出来。她顾不上天气炎热，蹬蹬蹬地在偌大个广场上溜着圈，哪里还有自家斗牛犬可爱的身影？ 她顿时急出了一身冷汗，再也顾不上难堪，飞快地跑到养心谷的小店前。 这时正好一位顾客提着菜从里面走出来，王淑芬哭丧着脸一把拉住他，“大爷，你有没有看到一只大狗？这么大，刚才它还在这的。” 那大爷满脸的古怪。 他一下拔开王淑芬的手，冷冷地说了声没看见，径直离开了。 王淑芬这下脑袋倒是清醒。 她咬了咬牙，径直闯了进去，果不其然很快在小店的角落看到了那只悠闲地趴在地上的斗牛犬。 “牛牛，你在这破店里作什么，还不快出来跟我回家？” 斗牛犬抬眼望了望王淑芬，正想爬起来，只是又见不远处的苏晴示意自己卧下，它立即又乖乖地趴了下去。 满店的顾客都清楚双方的恩怨情仇，他们一个个干脆停了手上的活，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王淑芬简直不敢相信。她提高了几分嗓音，“牛牛，起来回家了。否则今晚你别想有好吃的。” 这回斗牛犬干脆闭上了眼睛，还把头搁在前腿上，似乎打定主意不理她准备睡觉一般。 “这位大妈。”苏晴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我们小店可不欢迎大吵大闹的顾客，请你小声点或者直接离开。” “谁稀罕呆在你这破店。”王淑芬有些气急败坏。 她蹬蹬蹬地走了过去，弯下腰狠狠地推了推地上的大狗，“睡什么睡，赶紧给我起来。” 苏晴冷冷一哼，“你没事推我家的狗作什么？小心惹恼了它，起来咬你一口。” 王淑芬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你的狗？真是臭不要脸，这分明是我家辛辛苦苦养大的斗牛犬。” “是吗？”苏晴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她微笑道：“如果是你家的狗，为什么你喊不动。而我一喊它就动了呢？” 王淑芬又推了推地上的狗，见它丝毫没有睁眼的意思，不由茫然起来。 “我的狗你还能喊动？你骗鬼呢。” 苏晴嘻嘻地拍了拍手，“阿丑，过来这边坐好。” 那只斗牛犬汪地应了声。它立即睁开眼睛，咕噜地爬起来，走到苏晴身边乖乖坐下。 “阿……阿丑？”王淑芬不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狗，她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没错，这分明是自家养大的斗牛犬。 王淑芬不信邪地连连喊了几声狗的名字，然而那条斗牛犬恍若未闻，甚至还亲热地抬起爪子轻轻地碰了碰苏晴的手心。 王淑芬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几乎要忘了喘气。好半天过去她才回过神，颤抖地指着苏晴脚下的狗，愣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晴嘻嘻一笑，“看见了吧，这分明是我的狗。大家说是不是？” 店里的顾客越看越是惊奇，连忙应声。 “这条狗大婶子推都推不醒，而老板一喊就醒。毫无疑问嘛，这是老板养的狗。” “我看这位大妈是想把狗惹火，咬她一口好碰老板的瓷吧。” “啧啧啧，别人找豪车碰瓷，这大妈倒是别出心裁，找人家的狗碰瓷。” “兄弟真相了。你不说我还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碰瓷。我一直以为她想偷狗来着。” …… 苏晴听着顾客们的玩笑话，嘿嘿地摸了摸斗牛犬丑萌丑萌的脑袋。 她抬头望着彻底懵逼的王淑芬，“这位大妈，你都听到了？你要再在店这里碰它一下。我有权怀疑你是个职业碰瓷党或者偷狗贼。懒得报警，我放狗咬人好了。” 职业碰瓷或偷狗贼？ 王淑芬差点被这几个字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好啊好啊，你个小娘养的倒是放这条白眼狗咬我试试，看我不杀了它吃狗肉。” “你说的啊。让我放狗咬你，这种奇怪的请求虽然有些变态，但我是不介意满意大妈你的要求的。” 苏晴指了指王淑芬，朝着脚边的斗牛犬喊道：“阿丑，上！” 大狗立即一脸凶相地站了起来，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发着危险的声音。 我靠！ 旁边的顾客都吓了一大跳，纷纷闪到苏晴这一边，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大狗杀气腾腾地低吼。它才逼近了两步，王淑芬心里已经没多少念头觉得这还是她养的那条斗牛犬，不由吓得两腿发软。 她提防着小心翼翼地向店门口挪去。好不容易离狗远了点，一下子来了劲兔子般冲了出去，远远地停在对面再也不敢靠近。 正文 第172章 又来了人 苏晴把这看在眼里，笑笑后转身回了店里，不再理会外在的王淑芬。 她也是养宠人，知道主人和宠物之间的感情，因此并没打算强行夺走这条斗牛犬。 当然，如果王淑芬还执迷不悟，一再骚扰小店的话，那就别怪她了。 知情的顾客们十分好奇，尽管他们已经买到了菜，还磨磨蹭蹭不愿意离开。一个个竖着耳朵，想打探一下为什么狗会听她的话。 苏晴神秘地笑了笑，并没有解释。况且就算她解释，别人愿不愿意信还是个问题，何必费那口舌。 砰砰！ 这时，店帘被人轻轻地敲了敲。一男一女两中年人齐肩走了进来。 苏睛以为又来了买菜的顾客，然而她扭头一看，愕然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进门的两人看起来已经近过四十。左边面容姣好的妇人正用太阳帽扇着风，刚跨进冷气十足的小店她就狠狠松了口气。 而旁边中年男人身上背了个鼓囔囔的旅行包，满脸风尘仆仆的的，一看就知道是远道而来的游客。 那妇人好奇地打量了一遍店里的摆设后，目光落在收银台后的韦惠身上。她满脸春风地笑了笑：“请问，这里是养心谷的接待点吧？” 苏晴和韦惠互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禁哑然。 这家小店昨天才开张，没想到今天就有游客寻上门来。 惊讶归惊讶，苏晴连忙打了两杯矿泉水，呵呵地迎了上去，“叔叔阿姨好，外面天气热，您先喝口水解解渴吧。” 她指了指小店介绍自己：“这里就是养心谷景区的镇河市接待点。我是这儿的负责人，名字叫苏晴。” “苏晴，”妇人笑了笑，“晴天的晴？” “对的，晴天的晴。”苏晴点点头。 妇人点点头，上下打量着苏晴，很快眼里闪过惊艳。她笑呵呵地提了提自己的手袋，“谢谢苏老板，不过我们自己带有矿泉水。” “什么老板，阿姨你太客气了。叫我小晴就好。”苏晴找张凳子让两人先坐下休息。 她古怪地看了看那笑容满面的妇人，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不过这会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苏晴笑道：“不知两位从哪来，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 两人一番交谈，苏晴才知道这妇人叫席秋华，背着旅行包的男人是她丈夫。因为明天是他们结婚二十五周年，家里孩子都不在，两人干脆出来旅游过结婚记念。 “小晴啊，网上都说那个唱歌的文蓝嫁到了你们养心谷，是不是真的？”席秋华好奇道，“我们从Y省千里迢迢过来，能见着她人吗？” 苏晴有些无语，忍不住想擦汗。 Y省距离这镇河市足足有1800多公里，确实是千里迢迢。 更令她瀑布汗的是，这夫妻俩马上度过二十五周年结婚记念日，没想到一大把年纪了还学着小青年们追星。而且她们夫妻俩追的星——文蓝好像还没25岁。 现在网上到处都是文蓝的消息，而且她也当众承认过自己嫁到了养心谷，苏晴便不替她隐瞒。 “文蓝她确实住在我们村子里，很多游客都见到过。至于席阿姨您能不能碰到，我可不敢求包票。” “毕竟文蓝也需要自己的个人空间，并不希望每时每刻都有人打扰，希望叔叔阿姨可以理解。” 席秋华看了看旁边平静如水的丈夫，脸色古怪道：“理解，我们当然理解。” 见两人好说话，苏晴也是松了口气。她笑了笑，“不知道席阿姨您和叔叔来之前，有没有看我们养心谷的官网提示？” 虽然口里带着疑问，然而苏晴她心里十分肯定。 这间小店昨天才开张，外地游客知道并找到它，唯一的途径是养心谷官网。因为上面，叶婷发布有最新的消息。 然而官网上虽然提及过小店这个接待点，但同时它还在更醒目的地方作了提示。 大意是进出养心谷的道路国庆才能开通，远道而来的游客们现在过来的话，极有可能找不到进出养心谷的车辆。为了能享受到最舒畅的旅游体验，官网上面建议游客们国庆后再前往养心谷游玩。 苏晴看着眼前的席秋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看到那个提示。然而既然他们人已经来了，她也只能顺势接待。 “当然看过的。”席秋华呵呵一笑。她又瞟了丈夫一眼，顿时一愣。 自从进了这家小店，她丈夫像欠了几百万样，一直板着张脸，一丝表情也没展露过。 然而现在他的目光倒是被乖乖趴在墙角的斗牛犬给吸引住了。 “老板，这是你的狗吧，市里可以养这么大的狗？”他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深沉好听。 他搓了搓手，心痒难耐道：“我可以摸摸它吗？” “应该可以养吧。”苏晴下意识回答，她其实也不大清楚镇河市的养犬规定。 “这只狗挺乖的，叔叔你随便摸。”苏晴说着，嘴角都有些抽。 “太好了。”男人小孩般欢快地点了点头。 他翻了翻自己的背包，竟然翻出一包狗粮来，然后当着苏晴愕然的面，笑容灿烂地向那只斗牛犬走去。 “正阳，咱们现在不是在家里，而是出门在外。”席秋华忍不住捂眼睛，不忍看向已经眉开眼笑撸着那条斗牛犬的丈夫。 “你能不能见了只狗就像见了绝世珍宝一样爱不释手，丢不丢人？” 这叫正阳的中年男人一听，不由尴尬地咳了几声，讪讪地站直了身子。 苏晴赶紧摆了摆手。 “叔叔，没事的。我们养心谷全村老老小小都喜欢各种动物，待它们像家人一样。狗本身就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之一，摸摸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正阳赞赏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苏晴时眼神都温暖了许多。 “这才是嘛。我也是从网上得知你们村子人和动物和谐相处，心里十分好奇，所以想去看看。” 苏晴松了口气。 他这理由可要比他老婆席秋华一大把年纪还千里迢迢过来追星要正常得多。 “那我先找辆车送叔叔阿姨你们到村里去。不过因为距离太远，车不好找，可能需要点时间。”苏晴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现在才中午，小晴你大可以慢慢找。”席秋华果然是看过养心谷官网上的提示，自是一点异议也没有。 苏晴点点头，拿出手机正准备找辆出租车。 旁边一直站着不说话的孙静秀突然开口，“小晴啊，既然你要找车，不如用我家的。我让我儿子载你们到养心谷去，再顺便把鱼买回来。” 她紧张兮兮地看着苏睛，“你看怎么样？” 苏晴一愣。 她皱了皱秀眉，“孙阿姨这不麻烦你孩子吗？他呆会还要上班的吧。”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孙静秀连连摆着手，“上什么班呢，他奶奶身子不好，我儿子专门请假回来看望她的。” “原来如此，只是……”苏晴还是有些犹豫。 “这么吧。”孙静秀一看她的模样，连忙趁热打铁，“我一会也坐进车里，一起跟着去你们养心谷看看。小晴你总不会再担心什么了吧。” 苏晴被她说中了心事，脸不由一红。她讪讪道：“孙阿姨你要是跟着去了我们村子，你婆婆岂不是没人照顾？” “不碍事，”孙静秀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家里不是还有我老公嘛。” 这下苏晴彻底没话说，只得点点头应下。 孙静秀松了口气，她飞快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整个人眉飞色舞乐呵呵的。 “我家就在广场附近，车很快就来了。大家等一等就好。” 果然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店门口垂挂着透明空调帘被人挑了开来。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目光在店里转了转，随即落到挥手招呼的孙静秀脸上。 “妈，你这么急叫我开车过来，是要去哪？” 孙静秀没理会这问题。她走过去，满意地拍拍儿子身上笔直的西装，得意洋洋道：“小晴，这是我儿子顾和风，帅气吧。”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货架上各种蔬菜已经卖得七七八八，顾客们也纷纷离去。，店里就只有他们几人。 苏晴微微一怔，忍不住仔细看了几眼前面的顾和风，点点头权当打招呼。 “你叫苏晴？”听了孙静秀自吹自擂的话，顾和风讪讪地朝着苏晴笑了笑，“好名字，名如其人。让人一听就觉得心情愉快。” 他道：“不过别听我妈的，她就是有些爱开玩笑。” 苏晴点点头，笑道：“其实阿姨没开玩笑，顾先生长得和我的几个堂兄弟一样帅气。” 旁边按捺不住寂寞的席秋华突然插嘴，“小晴，说起你的堂兄弟，里面是不是有个叫苏武的？他是文蓝的丈夫？” 苏晴一愣，古怪地看了看风韵犹存的席秋华。 原来这大妈还真是冲着文蓝来的。 半响后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席阿姨，真不好意思。这问题已经是个人隐私，恕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如果你在村子里碰见了她，倒是可以自己问问。” “嗯嗯。”席秋华理解地应了几声，一副我懂的模样。 见气氛有些尴尬，孙静秀连忙把事情跟儿子说了说，她看着苏晴。 “小晴，眼看马上中午，大家也都饿了。要不大家先到我家吃过午饭，再一起去养心谷？” 苏晴一愣，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还是我请大家到附近餐厅吃午饭吧。” 正文 第173章 出门去 一起吃过午饭，李雁先去休息。 虽然苏晚还没正式拜师，但她已经认真地进入了师父的角色。 整整一早上，苏晚要玩时，李雁乐呵呵地陪小姑娘玩；小姑娘该学习时，李雁又在手把手耐心教导她。 一早上下来，这会她也是累了。 苏武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消食。他无聊转了转手机，望向旁边快活地哼着歌的文蓝。 “老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一起去摘杨桃吧？” 文蓝白了他一眼，和旁边的白倩商量了几句，才笑嘻嘻回过头，“也好，省得坐着没事作总想拿手机上网。热搜里尽是娱乐圈的一堆破事，看着让人心烦。” 苏武呵呵地耸了耸肩。 热搜上的破事里有好几条都是关于文蓝的，难怪她看了会心烦。 他打量着文蓝的神色，看她神色还算轻松自然，不由松了口气。 “看样子是彩虹娱乐出手打压你了吧。” 文蓝点点头，无所谓地绕着自己的长发。 她看了看旁边的白倩，言简意赅道：“我的合同没多久就要到期。彩虹娱乐想逼我续签，也就只能用这点手段了。” 苏武点头。 相对他原来的时空，这个世界各种法律更齐全。任何资本都不敢明目张胆控制言论，更是没办法买什么热搜。就是想摸黑一个艺人还得偷偷摸摸指槐骂桑。 否则一旦被苦主抓到一丁点证据，无论是资本还是相关的社交平台都会被主管部门不分由说先罚掉一层皮。 因此，此时网络上关于文蓝的热搜不少，但都是热心网友们点起来的。里面内容还可以看看，相对公正，至少没有苏武前世时胆敢明目张胆的黑。 文蓝探头看了看外面蔚蓝的天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苏武正在心里吐槽网民们无知，他扭头看了看院子。 苏晚正稳稳地站在一辆粉色的儿童平衡车上。她乐呵呵地拽着安安的尾巴，驾驾驾地赶着狮子前走跑。 安安似乎也觉得这样挺有趣。 它快活地嗷嗷叫了几声，用嘴巴咬着一只玩具皮球，迈动四肢一个劲在院子里转起圈来。 “看样子晚晚不准备睡午觉。”苏武拍拍手站了起来，“现在走吧。” “老公你丢不丢人？”文蓝无语地摇了摇头。 “明明是你想早点吃到那什么杨桃干，却偏偏要把借口塞给女儿。信不信我马上拖她回来睡觉？” 苏武嘿嘿地笑着没反驳。 “走吧。”他拿起找到的篮子，径直走到院子里，“晚晚，要不要跟爸爸去摘东西？” “要要要！” 苏晚一听，赶紧让安安停下。她连平衡车也不要了，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爸爸，”小姑娘高高地昂着头，兴致勃勃道：“我们是要去摘什么好吃的吗？奶奶家的枇杷可好吃了。” “贪吃鬼，”苏武没好气地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你刚刚才吃过午饭，这么快又想吃东西了？” “不是晚晚想吃，”苏晚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她习惯性一指脚边，不远处的安安立即晃头晃脑地跑了过来，钻到了她的小手下。 “安安说它想吃。” 苏武摇了摇头。 这哪是只雄狮啊，分明是只专背小主人黑锅的黑锅狮嘛。 他一把把女儿抱了起来，仔细翻看着小姑娘白嫩嫩的手指，见上面并没有学琴时留下的伤痕，这才放下了心。 “是。是安安想吃，晚晚不想吃，对吧？”苏武笑着拍拍她的小屁屁，“那爸爸一会儿把杨桃干弄好，这等美味只给安安吃，不给晚晚吃。” 苏晚不知道杨桃干是什么，然而一听美味两字，顿时急得手舞足蹈。 她牢牢地抱着苏武的脑袋，使劲地摇着，“爸爸，安安还小它吃不了太多。分一点点给晚晚就好。” 小姑娘伸出手指，认认真真地比划了个指尖大小，“这么多就行了。” 哈哈。 苏武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也好。现在我们说好了，一会爸爸就分给晚晚这么多。你吃完了可不能再要。” “晚晚不要，不要……”苏晚飞快地摆着手。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晴滴溜溜地转着，嘻嘻地笑了笑。 “妈妈说，有好吃的大家一起吃。爸爸记得再分点给奶奶，还分点给雪姑姑还有小牛姐姐。晚晚帮爸爸抱抱抱……” “抱去分给大家。”苏武看苏晚“抱”了半天还没抱完，连忙呵呵地帮她说完。 “对对对，”小姑娘小鸡啄米地连连点头，复读模式正式开启，“抱去分给大家。” 苏武也不揭穿她，乐呵呵地逗着女儿几句，朝文蓝招了招手，“走吧。” 文蓝点点头，换上了平底鞋，蹬蹬蹬地赶了过来。 “安安，”她喊又在爬树的小家伙，“我们大家现在出去玩，你来不来？” 安安这会正顺着院里的那棵碧桐树向上爬，已经爬得挺高。苏晚离开时它还没注意，此时一听文蓝的叫声，顿时焦急起来，连忙嗷嗷地叫了几声，飞快向下窜。 只是下落时速度过快，它一时没抓紧树干，一下子从两三米的树上摔了下来。砰一声重重砸到地上。 “安安？” 文蓝听见重物坠地的声音，转头一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她连忙一路小跑过来查看小家伙。 然而没等文蓝跑到狮子身边，安安已经咕噜一声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箭一般地朝着院门口的苏武和苏晚追了过去。 瞧它那奔跑的速度和活蹦乱跳的模样，哪有半分刚从高处摔下来的迹象。 不愧是猫科动物，天生就有九条命的。文蓝一愣，反应过来后又是好气又是担忧。 她重重地跺了跺脚，连忙边喊着边追了上去。 苏武回头看了看匆匆赶上来的文蓝，“你怎么气急败坏的，刚才安安怎么了？” 他刚才一直在全心全意逗着女儿，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的情况，然而还是听见了自家老婆的惊呼声。 “还不是这家伙太调皮……” 文蓝弯下腰，气呼呼地一把掐住狮子的颈后皮，不顾它嗷嗷地抗议，吃力地把安安提了起来。 她紧张兮兮地把刚才的情形说了说。 “这小家伙……”苏武脸色一紧，连忙过来查看狮子。 他飞快地检查了一遍，顿时松了一口气，“你放心吧，安安它一点事也没有。” 文蓝迟疑地望着苏武，得到他再次的肯定确认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转头一看女儿，正想吩咐小姑娘几句。只是文蓝一看苏晚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姑娘依然咯咯地灿烂笑着，这会她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小的丫头只管昂着脑袋好奇地看着父母折腾小狮子，不时抬高小手摸摸安安软绵绵的肚子，示意它放轻松。 “苏武，”文蓝一拍额头，她咬牙切齿道：“你叮嘱下你女儿。看见她那懵懂无知的模样，我越看越头疼。” 苏武一愣，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晚晚，刚才安安从高高的树上摔了下来，差点摔伤了。你让它以后爬树时一定要小心点。” “啊？”苏晚脸色一变，连忙靠了过来。她担忧地翻开狮子的嘴唇，仔细地查看着小家伙的牙齿。 “爸爸，安安的牙牙白白的，它没事呢。” 苏武不由和文蓝互视了一眼，两人下意识地跟着看了看安安的刚张出不久的牙齿，都有些莫名其妙。 “晚晚，谁告诉你安安牙齿白就是没事的？”他忍不住问。 “阿布说的。”苏晚脆生生地应了句，她随手指了个方向，“兰姑姑也这样说。” 原来是头傻老虎还有个没上过学的苏小兰。 苏武磕了磕嘴巴，理智地没再追问下去。 正文 第174章 肩挑两头 一家人说说笑笑，路过村中那颗大枫树。 果不其然，大树下几张石桌又聚集了一圈眉开眼笑的人。其中不少苏武都没见过，应该是这两天过来的游客。 苏武一看众人把石桌堵得严严实实，顿时了解。 看这情形，要么石桌上有棋艺高手在，要么是猴子咕咕在下棋。 “咕咕！” 苏晚常常和苏小牛来这里玩耍，对眼前的情形已经很是习以为常。 她脆生生地朝着人群喊道：“晚晚和要爸爸妈妈去摘好吃的，你和小牛姐姐要不要来？” 苏晚平时跟马婶苏小牛这些村里人才说方言，然而和苏武、文蓝还有苏雪说的都是普通话。此时父母在身边，她喊的也是普通话。 苏武暗叫了声糟。 果然，众游客听见她百灵鸟一般的声音，纷纷好奇回头张望。很快他们目光落到了旁边的文蓝身上，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 “快看快看！是文蓝，那个大歌星！” “我了个去，真是文蓝。原来网上的传闻是真的。” “文蓝姐，我最喜欢你的歌了。什么时候能听到你新歌？” “文蓝姐，这是你丈夫还有女儿吧，长得好可爱……” …… 游客们潮水一般涌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文蓝话。 苏武摇了摇头，把女儿往文蓝怀里一放，再昂头挺胸站到两人眼前，像堵墙一样护住了她们。 “各位，”苏武呵呵地笑着开口，“大家都吃过午饭了吧？” 他的声音不大，然而极具压迫感，震得眼前的游客们两只耳朵嗡嗡直响。 “吃过了。” “已经吃了。” 众游客吃痛，纷纷捂着耳朵。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笑意的苏武，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苏武松了口气，笑咪咪地开着玩笑。 “我知道我老婆秀色可餐，不过既然大家都已经吃过午饭，就别围她太近嘛。要是把她吓跑了，我可只好找你们要人去。” 文蓝脸一红，忍不住伸手扭了扭苏武的腰，小声嘀咕：“女儿在呢，你可别胡说八道的。” “轻点。”苏武夸张地哎呦了一声。 文蓝不理他，讪讪地朝游客们点了点头。 自从她住在养心谷的消息被传出去后，出门被围这种事几乎天天上演，文蓝都习惯了。 她扯了苏武的衣服，示意他让开。文蓝选择性地回答了几个问题后，笑颜如花地摊着手。 “各位不好意思。我们这会还有些农活要完成，没法回答大家太多的问题，请各位理解。今天就先这样吧，希望大家在养心谷玩得开心。” 文蓝回答了好几个问题，已经足够诚意。游客们也知好歹，卡嚓卡嚓拍了几张照片后，心满意足地让开了道路。 这时跟在后面的安安向前走了几步。它抬起头，嗷嗷地朝人群叫了几声。 刚散开的游客不由又睁大了眼睛，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地上的小奶狮。 很快，他们议论纷纷。 “哗塞，这是条什么品种的狗？叫声好奇特。居然不是汪汪或哄哄……” “对，看它的牙齿真不是一般长，看起来好锋利。” “没文化真可怕。你们眼睛睁大点，这特么是只幼狮。看见它身上的斑点没有？那是幼狮的象征。” “原来是只小狮子，好萌。” …… 听说是只幼狮，游客们不仅没害怕，反而一个个兴奋地睁大了眼睛，纷纷靠近几步想摸摸它。 安安下意识地感觉这些人脸上的笑容很是委琐，浑身的毛都炸了，连忙恐吓地嗷嗷叫了几声。 然而它越叫，游客们越是两眼放光。 “这软萌软萌的小奶音，爱了！趁它还没长大，赶紧撸上一撸。以后也可以吹嘘本姑娘是撸过狮子的人。” “已撸。不愧是狮子，这手感真不错。” “该我了该我了……” 苏晚一看这情形，不由扁了嘴。她委屈巴巴地朝前面的父亲喊道：“爸爸，安安不喜欢这样。” 苏武点点头，弯腰下去不分由说地把小狮子从众人手底下抱了起来。 “各位，”他轻轻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笑道：“多谢大家的厚爱，只是狮子还小，受不了这样的虐摸。” 他哈哈地开着玩笑。 “不如这样，等它再长大点，欢迎各位来撸。当然，前提是你们还敢伸手，保证让你们随便摸，想摸多久就摸摸多久。” 众游客面面相觑，忍不住切了苏武一句。 等狮子长大了，他们才没那个勇气和傻气敢随便伸手。 苏武不由乐呵呵地笑出声来。他看了看那些眼馋的游客，不好直接走人。想了想后，便把安安放下，让游客们过来和它合影。 游客们大喜过望，纷纷过来合了个影，这才作罢。 趁着游客合影散开之际，苏武透过人缝望了望那几张石桌。 树下的石桌上，猴子咕咕确实在。不过这回猴子不是在下棋，而是在看别人下棋。 它蹲在桌子上，托着腮认认真真地看着两位老人在下棋。认真到就连苏晚刚才喊了一声，它也没听见。 苏晚气呼呼地又喊了几声，然而咕咕还是充耳不闻。苏武只好带着她们母女离开。 出了村子是片田野，远远看到那棵高大的杨桃树。这会的苏晚已经忘了苏小牛那只破猴子。她挣扎着下了地，嘻嘻哈哈地追逐着小狮子。 “小晚，你跑慢点。安安，你给我站住。”文蓝絮絮叨叨地嚷嚷。 她紧张得不行，紧紧跟在女儿后面，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碰到摔到。 只是一个小人儿和一头小狮子你追我赶，正玩得痛快，那里会听文蓝的话。她不念叨还好，越念叨两个小家伙越是撒脚跑得欢。 没多久，文蓝气馁地停下了脚步。 “哎呦，累死我了。” 她也是常常锻炼身体的人，然而在这两个精力充沛的小家伙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文蓝扭头，气急败坏地瞪着笑意吟吟的丈夫，“苏武，你管管你女儿行不行？” 苏武哈哈一笑，他拍了拍手，“晚晚安安，快过来，我这有好吃的。” 两个小家伙脚步一顿，不约而同地转身朝苏武跑了过来。看得文蓝那一个泪流满面。 “爸爸，好吃的。晚晚要好吃的。” 苏晚刚扑到父亲身前，就飞快地上上下下翻着他的口袋。结果除了部手机，她什么也没找到。 “爸爸，好吃的呢？”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小脸伤心得皱成了一团。 “好吃的暂时不在爸爸身上，在前面呢。”苏武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前方，“晚晚你们俩要是再这样跑来跑去，好吃的可能已经跑远。一会你们可就没办法吃到了。” “真的嘛？”苏晚一听就着急起来。她踮起脚尖使劲地扯着脖子朝前面张望，“前面有好吃的？爸爸，我们快快走吧，别让它跑了。” 苏武点点头，把女儿向肩膀上一放，“走，摘好吃的去啰。” 苏晚最喜欢坐在苏武的肩膀上。她晃着小脚点着头，咯咯地笑着重复父亲的话，“走，摘好吃的去啰。” “真受不了你们。”文蓝好气又好笑，她摇了摇头，“两个幼稚鬼。” 结果她还没走几步，裤脚就被什么给扯住了。文蓝低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脚边，安安正咬着文蓝的裤脚不放，呜呜呜地叫着，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文蓝没好气地蹲了下来，她轻轻地点了点小狮子的脑袋，“怎么，安安你也想我抱你走？” 安安立即放开她的裤子，快活地蹦来跳去，毛茸茸的狮脸既然露出了人性化的笑意。 “问题是你太重了。我可抱不动。” 文蓝咯咯直笑。 她口里地这样说着，然而一见安安委屈巴巴的眼神，心下不忍。只好使劲地把狮子抱起，气喘吁吁地追着赶上了苏武。 “很重吗？”苏武伸手温柔地帮文蓝擦了擦汗，笑道：让我来吧。” 他接过小狮子，随手往另一个肩膀一放。就那么一肩坐着女儿一肩蹲着狮子，轻轻松松向前走。 正文 第175章 吃杨桃的大象 没多久，一家人就到了那棵大杨桃下。 噼啪。 一阵枯枝断裂的声音响起，一头浑身漆黑的大象从那棵高大的杨桃树后面转了出来。 “老公，看！”文蓝吃了一惊，她轻轻地扯了扯苏武的衣服，紧张地提醒：“那头大象是妞妞吧？” “嗯，是它。”苏武把挣扎不休的小狮子放了下来。他笑着点点头，“我们这附近就只有一头大象。不是妞妞还能是谁？” “养心谷附近只有一头大象？”文蓝看着苍老的妞妞不由心疼，“那妞妞得多孤单。” “是挺孤单的。”苏武赞同，他扛着女儿朝大象先打了个招呼，“不过这也是它自己的选择。” “什么意思？”文蓝有些糊涂。 苏武呵呵地笑了笑。 “早些年时妞妞是生过几胎小象的。只是等小象长大点，能长途跋涉了。它就把孩子带回了自己原来的象群，而妞妞自己又独自回到了养心谷这里。” “……”文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狮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动物。然而初生牛犊不怕虎，它好奇地靠过去，还呲着牙咕噜咕噜地发着恐吓的声音。 妞妞扇了扇蒲扇一般的大耳朵，淡淡地瞧了安安一眼，随即不再理会。它继续用鼻子捡起地上的杨桃，塞到嘴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 “它竟然也不觉得酸？”文蓝想起昨天自己吃这杨桃的情形，不由觉得牙有些发软。 “它是大象，可能味觉和我们人不一样。”苏武笑了笑，“再说了，熟透的杨桃也没那么酸，相反还有些甜。” “或者吧。”文蓝点了点头，她抬头望着眼前高高的杨桃树，“反正昨天我尝了口那些熟透的杨桃，差点没把牙齿给酸掉。” 苏武忍不住哈哈一笑，走了过去。 他先安抚好地上的小家伙，这才伸手摸摸大象的身子，“妞妞，好久不见，你怎么在吃地上的杨桃呢？” 没到这里前，苏武老远就听到了大象的动静，还以为妞妞是暂时路过。结果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它在捡掉在地上的杨桃吃。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几天养心谷既没刮过大风也没下过大雨。掉在地上的杨桃要么是熟透要么是虫蛀坏的，反正都已经不新鲜。 “妞妞，别吃地上的了。我一会摘些新鲜的给你。” 苏武话音刚落，一阵扑扑扑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苏晴的八哥从杨桃树上飞了下来。 “八八！”苏晚差点没跳了起来。她一眼就认出这只八哥，连忙欢快地举着手，试图抓向还飞在半空的小八。 小八也吱吱地欢快回应了几声。它飞出个巧妙的弧度，轻轻松松穿过了苏晚挥舞的双手，稳稳地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一如既往，小姑娘眉开眼笑地张开嘴，小八把脑袋伸进她的嘴巴去又看起了牙。 然而看完牙后，小八没像以前一样多停留。它径直张开翅膀，又扑扑地飞到了高大的杨桃树上。 没多久，一颗成熟的杨桃从树上掉了下来，扑地一声摔到了地了。 妞妞哞哞地叫了声，它连忙咣咣咣地走了过去，把那颗刚掉下来的杨桃用鼻子捡了起来，塞进嘴里欢快地吃着。 苏武看得目瞪口呆。 他眼尖，清清楚楚地看到这颗杨桃分明是小八用嘴扭掉的。 “这八哥真的成精了。”文蓝忍不住感概，她低头看了看自家的小狮子。 安安见大象吃杨桃吃得欢，忍不住也在地上捡了颗来咬。 结果小家伙千挑万选捡到颗酸的，才咬了一口就酸得直翻白眼，一阵狂吐后，垂头丧气回了苏武脚下，嗷嗷地朝着三个主人诉苦。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宠比宠气死主人。 文蓝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她摇了摇头，连忙从包里取了瓶水，给小家伙漱了漱口。 安安这才安分了点。 苏武肩上的小姑娘看见了小狮子的动静，乐得哈哈直笑。 好半响过去，她才止了笑意，两只大眼睛好奇地瞧着大象。她伸出小手，有心想学父亲的模样，想摸摸眼前的庞然大物。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苏晚还是犹豫着不敢伸手，她目瞪口呆叹了声。 “哗，它真的好大个啊。要吃多少饭饭才能饱呢。” “它个子大吧。”文蓝嘻嘻地跟了上来。她拉住女儿的手，小心地让苏晚摸摸了摸妞妞，“所以大家才叫它大象。” “它就是雪姑姑说的大象吗？”苏晚眼前一亮。 她咯咯笑着，放心大胆地又摸了摸大象，这才心满意足地晃着两只小脚，奶声奶气地唱了起来。 “大象大象鼻子长， 弯弯的牙齿像月亮; 长着一对大耳朵， 四条腿儿粗又壮。” 苏武愕然地一挑眉头，他和文蓝相视了一眼。 “晚晚唱得真好听！” 苏武赞赏地揉了揉女儿的头顶，好奇道：“快告诉爸爸，是谁教你唱的歌？” “当然是雪姑姑教的。”得了称赞的苏晚高兴得眉毛都弯了。她又欢快地唱了一遍，才眼巴巴地又问了一遍：“爸爸，晚晚唱得好听吗？” 苏武恍然，他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听，我家宝贝唱得超级无敌好听！” 苏晚还小，平时能接触到的人就那么几个。除去眼前的文蓝，算来算去会教她童谣的如果不是范玲石端敏就是苏雪。 “姑姑教得好。”他竖着大拇指夸赞：“晚晚唱得更好。爸爸觉得比妈妈唱的还好听呢。” 苏晚更是高兴。她嘻嘻地扭着小腰，嘴巴却是撅了起来。 “可雪姑姑说妈妈唱得最好听。还一直说一直说的。” 文蓝笑笑，“雪姑姑在开玩笑呢。小晚和妈妈一样，唱得都好听。” 说完，她拿出纸巾擦了擦女儿额头的汗水，“小晚，你已经在爸爸肩膀上坐了这么久，爸爸也累了。快下来吧。” “哦。”苏晚心疼地点点头，她扳了扳苏武的脑袋，“爸爸，晚晚想下去自己玩。” 苏武笑笑，把女儿放下，顺手给她戴了副护目镜，叮嘱她别钻到大象肚子下，小心被踩到。 苏晚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欢快地点着头。她蝴蝶般四处飞舞着，欣然地捡着小八弄掉到地上的杨桃，然后一一送到了妞妞的鼻子前。 妞妞感谢地哞哞轻叫了几声，伸过长长的鼻子拿走了她手里的杨桃，顿时把小姑娘高兴得哗哗直叫，乐得活蹦乱跳的。 之前问了一路好吃的，这会的苏晚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正文 第176章 杨桃换甘蔗 文蓝打量着眼前盘根错节的杨桃树，好奇地望着苏武，“老公，你准备怎么摘杨桃，难道准备自己爬上树去吗？” 苏武神秘地笑了笑。 杨桃的树枝可是出了名的脆，轻轻一用力就能连皮带杆干脆利落地折断，还不像其他树一样留着树皮藕断丝连的。 以苏武的体重，要是他爬上去的话，除非是粗大的枝杈，否则几乎没办法松手。 苏武清楚这一点。 为此，在来之前他特意在咕咕最喜欢出没的大枫树下路过，准备叫上猴子来帮忙。 否则养心谷大大小小的巷子如迷宫一样纵横交错。苏武想带着老婆女儿避开普通游客，那是轻而易举。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小猴子沉迷于棋艺，愣是没听到苏晚的叫声，他这才空手到了这。 不过苏武并不担心。上了树他没法用手摘杨桃，可以用脚嘛。 已经成熟的杨桃只要稍大点的风都能把它吹落，更别说激烈的振动。只要苏武在某个分枝上重重跺上一脚，保管上面的杨桃哗啦啦地像雨一般落下来。 其实上其他人来这儿摘杨桃时，都是这样作的。 他们只要爬到树上随便跺上一脚，下边的人就可以大捡特捡了。只不过这棵树产出的杨桃实在太酸，没什么人愿意捡就是了。 原本苏武也打算这样作，只是看见大象妞妞喜欢吃这酸杨桃后，他改变了主意。 “老婆你拿好篮子。”苏武把带来的篮子递给文蓝，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黄瓜地。 “我去那边的庄稼地拔根篱笆竹，再上去慢慢捅那些熟透的果子。” 他吩咐道：“一会你和晚晚去捡我捅下来的杨桃时，记得戴好眼镜。因为树上总会掉落些树渣花粉什么的，最容易迷眼睛了。” 文蓝恍然大悟，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出门时苏武特意带上三人的平光眼镜，文蓝还暗自吐槽了阵。她以为自家男人为出次门还特意拿眼镜凹个冷酷的造型或装斯文，没想到是这样用的。 文蓝应了声，走过去盯好苏晚，以免小姑娘出什么意外。 不大一会，苏武扛着根长长的篱笆竹，笑呵呵地走了回来。 苏晚看见了，连忙蹦蹦跳跳地迎了过去，她好奇地望着苏武。 “爸爸，你扛这根棍棍累不累？” 小丫头喜滋滋地挺了挺小小的身子，“晚晚可以帮着扛呢。雪姑姑说晚晚力气可大了。” 苏武一愣，忍不住笑出声来，“哟，晚晚有心了，还知道心疼爸爸。” 他道：“只是你个头还小，暂时还帮不上忙。回家后记得多吃饭快快长大，等长到和小牛姐姐一样大时，就可以帮爸爸干活了。” 苏晚想想苏小牛的模样，不由一脸的失落，懊恼地哦了一声。 苏武笑着正了正女儿脸上的眼镜，“还有，这可不是村子哥哥叔叔们练武用的棍子。” 他指了指竹节，哈哈地纠正女儿，“这叫竹子。竹子上面有一节一节的关节。” “竹子。”苏晚伸手摸了摸粗糙的竹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抬头望了望高高的杨桃树，“爸爸你要用它打果子吗？” 苏武摇了摇头。 “不是打，杨桃可不经打。一打就瘪一块。只要轻轻捅一捅它们就会掉下来的。” 说完，他嘿嘿让过习惯性想抱自己大腿的女儿，轻轻地拍了拍妞妞庞大的身躯，走到树下嗖嗖地向上爬。 “哗！爸爸爬得好快。”苏晚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安安呢？快过来跟爸爸比赛谁爬得快。” 对哦，狮子呢？ 文蓝一愣，连忙扭头四处张望。这才发现小狮子刚才跟着苏武窜到人家地庄稼田里，现在嗷嗷地追着什么。 没见安安跑回来，苏晚也不在意。她兴致勃勃地跟了过去，学着苏武的模样就准备向上爬。 “小晚你要干什么？”文蓝大汗，连忙一把把女儿从树根上抱开，“女孩子可不能爬树的。” 苏晚拍了拍手，好奇道：“妈妈，为什么女孩子不能爬树？” 文蓝瞪着眼睛呃了半响，讪讪道：“因为爸爸已经爬了上去，所以小晚就不能再上了。” 这理由很强大，然而小姑娘很是信服。她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抬头张望着越爬越高的父亲。 文蓝也跟着抬头望了望树上面的苏武，她忍不住皱眉，“老公，你小心点，别爬太高了。” “知道了。”苏武哈哈地应了一声，在一个粗大的枝杈上停了下来。 见苏武爬上树来，小八停了下来。它吱吱地飞到苏武身边，好奇地望着他。 苏武伸手摸了摸八哥的后背，笑道：“小八你摘得也太慢了。恐怕妞妞在下面吃一天也未必能吃饱吧。” 话刚出口，他就摇了摇头。 杨桃素来有开胃促消化的功效，下面的妞妞估计越吃越饿才是。不过看大象的模样，未必是把杨桃当成了主食，大概是当成人类的瓜子来磕了吧。 苏武讪讪地笑了笑，随手把八哥往肩膀一放，喊了一声下面的文蓝。他端起手里的竹子，对着不远处的一颗橘黄色的杨桃轻轻地一捅，那颗熟透了的果子瞬间就掉了下去。 “老婆，看到掉下去的杨桃没？”苏武问。 “看到了。”文蓝牵着女儿走过去，笑嘻嘻地把那颗杨桃捡了起来。她低头一瞧，叹道：“可惜摔瘪了一瓣。” 文蓝话音刚落，苏晚已经眉开眼笑地蹲下身子。她双手捧起那颗黄澄澄的杨桃，欢快地跑到大象旁边，“妞妞，快吃果子。” 大象毫不客气地用鼻子在苏晚手里拾起那颗杨桃，飞快地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了起来。 回过神的文蓝只有呵呵地干笑。她一脸复杂地抬起头，透过葱葱郁郁的枝杈望着上面苏武。 “老公，别挑三拣四的了。估计你再这样挑下去，今天就不用下来了。” “为什么？”苏武茫然地问了一声，又捅下一颗品相俱佳的果子。 “因为你的宝贝女儿看样子准备先喂饱大象。”文蓝嘻嘻地笑着，“别人都说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我才知道竹篮捡杨桃也是一场空。” 苏武低头一看，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大声道：“妞妞，你先别吃杨桃了，酸不溜秋的。等会我回去买一大堆甘蔗，让你痛痛快快吃上几天。” 妞妞一听，高高地竖起了鼻子，连忙哞哞地叫了起来。 “小晚，”文蓝好奇地望着女儿，“妞妞它在说什么？” 没有果子可以捡，苏晚正好奇地翻着地上杂乱的草丛，她头也不抬道：“妞妞说要好多好多。” 苏武听见了，笑道：“行。我就买好多好多甘蔗，保证让妞妞你吃得过瘾。” 大象听了快活地叫了几声，这才咣咣咣地离开了杨桃树的范围。 文蓝目送它离开。她摇了摇头笑着打趣，“老公，我怎么感觉亏大了。” 她嘻嘻地掰着手指分析。 “本来我想着为家里节省些粮食，所以才跟你出来摘些杨桃回去作吃的。结果现在反而要送大象一批口粮。真是得不偿失啊。” “可不是嘛。”树上的苏武乐得哈哈大笑。 玩笑归玩笑，这下倒是可以畅快地摘起杨桃来。 正文 第177章 一直的感觉 没了抢食的大象，苏武很快摘够了一篮子的杨桃。 他滑下了树，笑呵呵望着迎上来的文蓝，“怎么样，你老公我厉害吧。” “德性。”文蓝翻了个白眼，笑着伸手替他清理脑袋和衣服上的木屑，问道：“你累不累？” 苏武摇了摇头，“不累。爬树而已小事一桩。怎么会累？” 清理干净后，两人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微笑地看着还在满地寻找宝藏的女儿。 习习的凉风从身旁抚过。文蓝从篮子里拿起一颗黄澄澄的杨桃，细细的摩娑着。她望着身边的苏武，笑容里满是温柔。 “老公，以后我们多多来摘杨桃吧。” 苏武哈哈一笑。 他算看了出来，文蓝喜欢的不是酸溜溜的杨桃，而是全家人在一起的感觉罢了。 “行啊。”苏武点了点头，爽快道：“以后你们母女想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陪你们过来。” 两人倚在一起，东南西北地聊着天。 苏武拿着颗杨桃慢慢地吃着，突然煞风景地问道：“过阵子你要出去工作？” 文蓝点点头，“彩虹娱乐催得急，我又不想赔那点违约金。等我们的新家过了门头，过几天我就出去一趟。” 她道：“反正便宜谁也不能便宜彩虹娱乐这破公司。足足好几百万的违约金呢，省下来干什么不好。” “也对。”苏武赞同。 他并不打算干涉文蓝的事业，因此一见白倩赶了过来，多少也猜到文蓝有了新的任务。 算了算日子，苏武道：“那国庆前你可以回来吧？” “当然可以。”文蓝嘻嘻一笑，“就是去录个访谈节目，然后把时间都去哪了录好上传，顺道再回趟公司。” 她解释道：“估计是公司老总急了，想亲自上阵和我谈续约的问题。” “原来如此。”苏武笑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文蓝一愣。 她仔细地想了想，“上次在啤酒节我唱了首faded，白倩说社交媒体上我多了不少国外的粉丝。如果可以的话，你帮忙写首英文歌吧。” “英文歌啊，也行。”苏武答应下来，“这两天写好给你。” 文蓝满脸的惊奇，最后感概地摇了摇头。 “国庆啊，我们可以搬进新家了。”苏武憧憬，“到时候让晚晚自己睡一个房间，我们就可以……” 文蓝脸一红，忍不住拧了他一把，“少不正经的，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两人正说着话。 苏晚玩累了，她雀跃着跑回到父母身边，硬是挤到了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爸爸，你和妈妈说什么悄悄话呢？晚晚也要听。” “没说什么。”苏武无语地咳了几声。 他看了看前面满满一篮的果子，转头揉了揉女儿的长发。 “晚晚，篮子里的果子好少。你捡杨桃时，有没有看到有人在偷吃啊？” 小姑娘一听，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她连忙飞快地摇着头，“没有，晚晚没看见有人偷吃。” 说完，她转身紧张兮兮地看着笑盈盈的母亲，“妈妈，你看见有人偷吃了吗？” 文蓝忍不住伸手轻轻地刮了刮女儿的鼻子，“妈妈是没看见有人偷吃。不过看见有个小馋猫把牙牙给酸掉了。” 苏晚吓了一跳，连忙捂着嘴巴，“爸爸，晚晚的牙牙掉了吗？” 苏武乐得哈哈直笑，“你捂上了嘴巴。爸爸看不见的嘛。” 苏晚这才犹犹豫豫放下捂着嘴的小手，微微地张开了嘴巴。 苏武俯过身去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还好，晚晚的牙牙都还在。” 小姑娘精神一振。 她歪着小脑袋，不确实地重复道：“爸爸，真的吗？晚晚的牙牙还在？” “在的。”苏武揉了揉女儿的头顶，“不过你要再多吃点这些果子，牙牙估计就没了。” 苏晚吃了一惊，一下子躲到了文蓝身后，望着篮子里的杨桃，像看到什么怪物一般。 她紧紧地搂着母亲的腰肢，心有余悸道：“晚晚以后不吃了，让安安吃。” 说到安安，苏武不由一愣，这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小家伙熟悉的叫声。 苏武连忙站直身子，四下张望着正准备去找安安。 结果一阵娇嫩的奶狮声在不远处响起，就见安安背着苏晴的小八哥，摇头晃脑地朝着三人一路小跑过来。 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苏武提起篮子，向前走了几步：“安安，还到处乱跑呢。你快过来，我们要回家了。” 安安一见，只好跟了上来。 后面的文蓝摇了摇头。她一把按着狮子，飞快地摘着它身上的苍耳。 “你个小调皮去哪挂了一身的苍耳？小心晚上饭饭不让你趴它的窝。” 小家伙一听就急了，连忙转过身子，嗷嗷地叫着，示意文蓝摘干净点。 苏晚可不知道什么叫苍耳，她抬手嘻嘻地招呼小狮子，“安安，大家要回家啰。你快快跟上。” 说完，她把小八放在自己肩膀上，用光洁无瑕的脸蛋蹭了蹭小鸟，蹦蹦跳跳地跟上了前面的苏武。 “爸爸，篮篮重吗？” 苏武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挺重的。爸爸都快提不动了。” 苏晚咯咯一笑，扯着狮子弯下小腰向篮底下一钻，努力地用后背顶着沉甸甸的篮子。 “爸爸，篮篮还重吗？” 苏武和文蓝面面相觑。他赶紧把篮子提高，好让苏晚可以直起身子。 “现在轻多了。”苏武讳心地笑道：“晚晚出来吧。你好好走路就行，其实爸爸可以提得动的。” “不好。”苏晚摇摇头果断拒绝，“晚晚要帮爸爸扛篮篮。” 苏武哭笑不得，只好继续提高把篮子，好让小姑娘可以站直身子。 没想篮子刚提得比苏晚身高高些，她反而伸手扒住篮子向下拉，好让自己顶在篮底下。 这样一来，苏武提的不仅是一篮子杨桃，还外加一个女儿。原来篮子是不重的，现在倒是挺重的。 他哑然，碰了碰旁边笑得花枝乱颤的文蓝，“你生的好女儿。这是帮我，还是折磨我？” “小晚加油。”文蓝得意地甩了他一个眼角，呵呵道：“你该庆幸安安没有手，否则要提的还得多加一头狮子。” 说归说，苏武没有拉开女儿，他反而称赞了声苏晚，然后微微调了调高度。好让女儿可以顶着篮子，又不用整个人再呆在篮子下。 苏武想方设法照顾好女儿的情绪，然而安安帮不上忙，急得团团转。它暂时比苏晚矮了些，根本没办法顶到篮子。 小家伙很不满意，嗷嗷地拦在苏武面前，试图阻拦着他向前的脚步，非要他把篮子放下来一点。 苏武差点踩了它几脚，不由气得咬牙切齿。他腰一弯，一把抓着狮子的颈后皮，一下子把它提了起来，就那么拎着它向前走。 篮子底下的苏晚扭头看见这一幕，高兴得眉开眼笑。她一下子忘了继续拉着篮子，欢快地拍起了手，边拍边欢呼。 “安安是个懒孩子，一点也帮不上爸爸的忙。” 苏武哪管手里挣扎不休的狮子，笑着赞同：“对，安安是只好吃懒作的狮子。晚晚快走，咱们不理它。” 苏晚咯咯地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干劲十足地迈着小短腿，啪啪啪向前走。 已经彻底忘了篮子这一回事。 两个大人相视一眼，不由啼笑皆非。 很快一家人回到村子，苏武不再从那颗大枫树下经过，然是选个了条小巷径直回了家。 文蓝先抓住女儿检查了一遍，才让她在院子里玩。 她迫不及待地跟上苏武，嘟囔着嘴巴。“老公，听你说了一天的杨桃干，我嘴巴都馋了。到底是怎么作的，赶快作出来让我尝尝。” “急什么，”苏武笑呵呵地伸手摘掉不知道什么挂到文蓝衣服上的树叶，顺便摸了一把那张明媚的脸庞。 “你到厨房去拿个菜盆，把它们洗干净。我先打个电话。” 文蓝点了点头，哼着歌欢快地进了屋。 正文 第178章 拉他们上船 苏武想了想，他打电话给苏晴，“姐，你现在还在市里？” “没，我带了几个游客，现在马上要回到村子了。”苏晴把自己这边情况说了说，疑惑地问道：“小五，你是有什么要我帮买吗？” 她建议：“黑子现在人还在市里，你可以打电话给他。” “这事，可指望不上黑子那马大哈。”苏武呵呵一笑，把摘杨桃时遇到大象妞妞的事说了说。 苏晴听了，不由一阵沉默。 以前的养心谷地广人稀，加上各种作物几乎没对外的销售渠道，所以很多家庭都多少有些吃不完的蔬菜瓜果什么的。村民们也不介意摘来喂给妞妞这些草食性动物。 因此大象胃口虽大，然而妞妞并不用太担心食物的来源。 只是现在情况有所不同。 这段时间里镇河市的小店刚开张销量可以忽略。只是随着网上养心谷的掏宝店口碑发酵，回头客越来越多，下的订单也越大越大，养心谷的食材已经供不应求。 甚至就连苏海都在考虑是不是要重新换一辆皮卡来载货，否则他每天仅是发快递单就够忙的了。 这样一来，除非是村子的各种农作物大幅度增加耕种面积，否则一些食草性动物，特别是妞妞这些胃口大的，更多需要自己上山采摘植物才能填饱肚子。 这原本就是草食性动物的生存方式，并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妞妞的年纪到底比苏晴她们姐弟要大得多，可以说是自小陪着他们玩耍、看着他们长大。 这么年迈的大象还要让它自己上山寻找食物，万一有个闪失，苏晴想着有些心疼。 “小五，你准备怎么着？”她忍不住问。 呵呵，苏武笑了笑。 “我刚才答应过妞妞，这两天买些甘蔗回来让它吃。所以想问问姐你知不知道周围的村子里，还有没有人大规模种蔗。” 这段时间里，苏武领着范成伟和他的研究生们在村子周围转了个遍，反正是没看见养心谷有什么人种蔗。 苏晴微微一愣，扭头向外面弯弯曲曲的峡谷看去。 说起甘蔗，她的思绪不由飘远。 浮山.县地处南方，气候高温多雨，向来盛产各种瓜果，传统上也是个栽种糖蔗的好地方。 前几年曾经有扶贫专员下乡。他们辛苦调查了一翻后，觉得浮山这地方适合种植竹蔗，规模种植应该大有可为。 他们信誓旦旦说甘蔗浑身是宝，种了绝对不亏。比如成蔗可以卖给糖厂制糖，蔗渣可以造纸，就连蔗叶也可以用来养鱼。 于是在他们的大力建议和指导下，那年整个浮山几乎所有农民的土地都种上了各种甘蔗和竹蔗。 结果…… 结果当年绝大部分农民都获得了大丰收。然而一边是蔗太多道路太烂，很多砍下来的蔗还没运出去，就已经在地里腐烂或晒成了蔗干。 而另一边是糖厂毫不犹豫集体压价，导致卖出去的蔗都填不上种植成本。 后来，那些扶贫专家和一些领导被人狠狠揍了顿。从此大规模种蔗一事不了了之。 “我也不是很清楚。”苏晴很是老实。 “别看我比小五你从外面回来得早，然而大多时候都是在家里照顾祖母以及照料地里的草药，几乎没离开过村子。要不是这些日子天天坐你们的车外出，恐怕周围村子的情况我比小五你还要糊涂。” “那韦惠清不清楚？”苏武问道。 “她啊。”苏晴哑然失笑，“老弟，你忘了她这大半年的遭遇了吗？” “她前夫一直闹离婚逼她回娘家，而自己还要照顾孩子，哪有什么心思关注这些事。” 苏武擦汗，才想起韦惠这一遭。 他点了点头，“原来想偷懒，所以打晴姐你的电话，现在才发现还真省不了这个心。” 苏武叹了口气，“那我一会找村里的其他叔伯问问看，可能他们清楚。” “其实也用不着那么麻烦，”苏晴忍不住咯咯一笑。 “说起韦惠，我就想起那天我们把牛家庄牵牛定缘的队伍堵在牌楼外的事。当时不是有个表哥刘大千来找小五你吗？” “他多少也是镇上的领导，这种事问他终归比村里的叔伯要靠谱些。” 苏武一拍额头，“姐你说得是。我这有他的电话，这就问他去。” “小五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苏晴连忙制止他。 “现在到村子游玩的游客，除去弟妹的粉丝，不少是冲着网上视频出现过各种动物来的。所以我们要尽力把动物们照顾好。一方面这是我们应尽的本分，因为它们是我们亲人朋友；另一部分也可以吸引更多的游客。” 她顿了顿，慢慢地说下去。 “因此只买妞妞一个动物的食物，我觉得有些不大妥。其他动物呢？比如小兰的布老虎、水水的熊猫胖胖、还有晚晚的狮子……它们可都是大胃王，我们该有一个统筹规划。此外，这些费用该族金出才是，可不能老让小五你一个人承担。” 苏武哈哈一笑，他知道苏晴的意思。 原本出村的那条二级公路，苏武是准备自己承担费用的，反正他钱多到烫手。然而族里一翻讨论后，还是决定要把这笔钱慢慢还给苏武。当然，这还款期限有些漫长。 苏武拒绝过，但被大祖母否决了。 “姐，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又不好意思打断你。那就是英雄所见略同。”苏武笑，“不能只买妞妞一个的，我们大气点，要买就全部都买。” 苏晴忍不住擦汗。 “其实这事并不是一时冲动，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苏武道：“周围的村子看我们村子办得越红火，他们难免眼睛也越红。上次晚晚抓阄抓到狮子时，祠堂上就闹过一出。” 苏晴皱了皱眉，“这确实是个问题。虽说他们不敢明着给我们下绊，暗地里作些小动作也很令人讨厌。” “其实这种事也不难处理。”苏武笑道：“现代社会打打杀杀终归不是正途，不如我们干脆拉他们上船。” 苏晴脑袋灵光一闪，她匆匆道：“小五你是说动物们的食物？” “对。”苏武笑了笑，“我们村子的动物不少，每天消秏的食物同样庞大。以后村子人会越来越多，动物也是如此。这个问题会更加突出。不如我们主动向周边的村子采买，有财大家一起发嘛。” “最重要的是，有人气才有财气。附近村子通向我们这路实在太烂，他们要想每天运东西过来，非逼他们自己把路修好。以后游客太多的话……” 苏武嘿嘿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嘿什么嘿？”苏晴听了一半，心像被猫挠一般，“小五你说清楚点。” 苏武不再卖关子。 “我们村子的范围不允许外人建房以及定居，而并不是每位旅客都喜欢住矮矮的民居。到时候看情况，游客实在太多的话，可以在附近的村子建几座宾馆酒店嘛。总比让他们再坐一两个小时的车到县里或市里去住宾馆要好吧。” 苏晴了一阵沉默，回神时前面养心谷的牌楼已经遥遥在望。 “这两件事得从长计议，电话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小五，我马上到村子了。回头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商议商议吧。” 苏武点点头，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正文 第179章 太像了 苏武放下电话，恰好后面传来磨磨蹭蹭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不由发怔。 打电话前，仅有文蓝一个美女进了身后的正屋。没想到打完电话，正屋里却走出来三个美女。 苏武定睛一看，不由哑然。 眼前三人正是文蓝和她的小助理白倩，最后一个竟然是大变样的苏雪。 这会的苏雪换上了一身白色的汉服，头上戴着琳琅满目的珠钗，手里还捏了把团扇，正羞羞答答地挪了出来。 “铛铛铛。” 文蓝敲着准备拿来洗杨桃的菜盆，得意洋洋地一比划，“老公，咱们小妹漂亮吧。” “还好。”苏武点点头，“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果然没错。以前小雪还是只个疯丫头，没想到现在这么一穿，表面上看去还挺有大家闺秀的感觉。” “什么表面上看上去。”苏雪跺了跺脚，对老哥的评价很是不满。她瞪着双丹凤眼嘟囔：“人家一直都秀外慧中表里如一的好不好？” 正和狮子玩着游戏的苏晚听到几个大人的声音，不由扭头望了过来。 她一看苏雪这一身仙气飘飘的衣裙，立即两眼放光哗哗地蹦了过来。 “妈妈，这位姐姐好漂亮。” 三个女人听见苏晚的话，齐齐一愣。 苏武哈哈一笑，对女儿的眼光很是满意。 “看吧，枉为老哥我给了小雪你那么多钱，都不舍得买套好点的化妆品？” 他意味深长地望着苏雪。 “用劣质的化妆品不仅容易伤害皮肤，而且愣是把好好一个清纯美少女弄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赶紧把它们扔了。” 苏雪一愣。 她挑了挑细细的眉毛，似笑非笑道：“哥，你确实我现在用的化妆品很劣质？” 旁边的文蓝先把好奇地女儿抓住，她咬牙切齿地望着苏武：“苏武，你是什么意思？那是我用的化妆品。” 身为一个女星，而且手里又有点余钱，文蓝现在的化妆品也是奢侈品，价格可不便宜。 苏武大汗，连忙道：“原来是老婆你的，怪不得远远闻到味道，我说怎么有点熟悉。” 他斜视苏雪，“既然有这么好的化妆品，还弄成这丑样，小妹你是第一次化妆吗？以后记得多向你嫂子学学。” “这是我的手笔。”旁边的白倩抬头望天，“老板，要不要我回去把高级化妆师资格证书拿给你看看？” 苏武擦汗，无言以对。 白倩之前能应聘进彩虹娱乐成为艺人的私人助人，那自然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别理他，”文蓝看着苏武哑口无言的模样，心里好气又好笑，“用网络上的话，这就是一个非典型性直男，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审美。” “妈妈，姑姑的裙子好漂亮。” 下边的苏晚伸手轻轻地摸着苏雪身上的汉服，大眼晴里明晃晃的都是羡慕。她这会算是终于把大变样的姑姑给认了出来。 “晚晚，”苏雪转盈地转了个圈，高兴地蹲了下来，“姑姑的裙子很漂亮吧，你想不想要？” “想，想，想！”小姑娘立即啪啪啪地欢快拍着手。她可怜巴巴地望着苏雪，目光落到她头上，“姑姑，晚晚想要漂亮的裙子，还要这些亮晶晶的宝贝。” “那叫发簪。”苏雪扑哧一笑，她伸手疼溺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范玲范阿姨也专门给晚晚你设计了几套美丽的汉服。一会儿姑姑带你去换上，保证也是美美的。” 苏晚巴眨着眼睛。 范玲和房为民常常一起过来找苏武，苏晚对她很是熟悉。小姑娘虽然听不懂什么叫专门设计，不过看苏雪的脸色也知道是好东西。顿时高兴得连连拍着手。 “范阿姨也给晚晚作了漂亮的裙子和发簪吗？那她和房子叔叔一样，是个大好人。” 说完，苏晚迫不及待地拉着苏雪，努力往门口的方向扯，“姑姑，快快。我们一起去找范阿姨。” 旁边的苏武吃味。他打了盆水正洗着杨桃，忍不住出声，“晚晚，爸爸准备作好吃的。你确定现在去找范阿姨吗？” “好吃的？”苏晚停下脚步。她摸了摸小肚子，脸色有些犹豫。 “对，好吃的。”苏武点点头，恐吓道：“你要是现在去找范阿姨，呆会好吃的保证被人吃光。” 苏晚看看父亲又扭头看看姑姑，心里既想要好吃的又想要漂亮的裙子，一时间两头为难，小脸都愁成了一团。 “傻丫头，”苏武笑道：“你可以让姑姑去范阿姨那把漂亮的裙子带回来嘛。这样不就既能吃好吃的，又能拿到漂亮的裙子了？” 苏晚眼前一亮。她高高地昂着头，楚楚可怜地望着苏雪，“姑姑……” 小家伙拿着鸡毛当令箭，“爸爸让你去把晚晚的漂亮裙子拿回来呢。” 苏晴哭笑不得，“姑姑也想吃好吃的，等我们吃完，再一起去范阿姨那里吧。” 苏晚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然而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她忍不住扭头寻声望去。 就见苏武双手握了颗橙黄色的大杨桃，他轻轻一捏，随着一阵断裂声响起，酸涩的杨桃汁淅沥沥地滴流了下来。 “人工榨汁机？”一旁的文蓝帮着洗杨桃。她看得有趣，忍不住笑着建议：“老公你干嘛要用手捏这么费劲，家里不是有榨汁机吗？” 苏武摇了摇头。 他先拿过刀把那颗榨过汁的杨桃切成一个个差不多大小的五角星，才慢慢解释。 “尽管我们要吃的是杨桃，而不是它酸溜溜的果汁。但如果榨得太干，整个杨桃又会怎成一团无味的渣。直接用手捏的话，反而比较好控制力道。” 苏雪款款地走了过来。 “哥你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以前和小牛差不多大的时候。”她怀念地笑了笑，“那时大家可没这么大的力气，可以直接用手捏榨杨桃，都是直接削根干净的木棍慢慢敲打的。” “木棍打？”文蓝愕然，“打过还能吃吗？” “肯定能吃啊。”苏晴笑了笑，“这酸杨桃有好几种吃法。不过对那时半大的我们来说，最快捷省心的就是用木棍敲掉一些果汁，然后放进配好的蘸料里，蘸着吃。” 说完，她嘻嘻地挽高汉服宽松的大袖子，慢慢用糖、酱油、食盐等等配制着蘸料。 不大一会配好后，她又捊了捊袖子，才把苏武切好的杨桃五角星一一放进蘸料里浸泡。 “姑姑，”苏晚急得直踮起脚尖，她朝着盛放蘸料的大碗张望，“闻起来好好吃，晚晚已经好馋了，还要多久才能吃呢？” 苏雪咽了咽口水，她呵呵地看着眼巴巴的文蓝和苏晚。 “晚晚别急。还得浸泡一会，等杨桃把蘸料吸引进去和原本的酸味中性。一会保证让你吃连舌头都吞掉。” 就在这时，院子大门砰砰地轻轻被敲响了。要不是苏武向来耳尖，否则以苏雪家这么大的院子，这种程度的敲门声还真容易被忽略。 “老公，是这里了吧。”席秋华紧张地搓着手。 她有心想贴着耳朵听听里面的动静，然而带他们过来的石端敏就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这才强忍着不动。 “这位奶奶。”石端敏温柔地笑了笑。 “不知道晴姐姐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我们养心谷的院子都很大。你这样敲门，里面基本上是听不见的。我们平时要找人，都是大喊一声，里面的人才会出来开门或者自己推门进去。” 苏武停下手里的刀，他用筷子夹起一小片浸泡过的杨桃，轻轻抖掉上面的料汁，送到苏晚嘴边。 “晚晚，张嘴尝尝。院门外有人敲门，吃完后你去开开看看是谁。” 苏雪也夹了一片，正欢快地吃着。听到苏武的话，她就是一怔。 “敲门？门是虚掩的，并没锁啊。” “估计是外来的游客。”她嘀咕着站了起来，“哥，你就让晚晚好好呆着吧，我去看看。” 苏雪这会穿了一身仙气飘飘的衣服，感觉自己像个仙女，浑身轻飘飘的。无论外面是谁，她都巴不得多多有人瞧瞧自己风华绝代的模样。 “你别动。”苏武摇摇头，“外面端敏也在，不会什么事。而且晚晚还需要多多练习和人交流。就让她去。” 几人点头，苏雪这才停下。 小姑娘飞快把那小小五星角吃完，她趴在桌子上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望着那只大碗，“好吃好吃。爸爸，晚晚还要。” 苏武摇了摇头，“晚晚已经吃过好吃的，得先帮爸爸作件事，这样才是好孩子。” 他指了指院门，“晚晚要是好孩子的话，就先去给把大门开开，回来后爸爸才有更多好吃的给你。去得快回得越快，你才能吃到越多。要是磨磨蹭蹭的话，可能就没有了。” 苏晚连忙回头看了看大门，又看看前边父亲坚定的眼神。她咽了咽口水，只得招呼上安安，小小人儿叭叭叭地一路小跑着朝门口去。 “晚晚，等会见了人你要作什么？”文蓝连忙在后面提醒。 还没走多远的苏晚停下脚步，脆生生地回答，“妈妈，晚晚记得住的。要问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好，让他们到我们家玩。” 文蓝心底好一阵欣慰，“真是乖孩子，妈妈给你留了好吃。快去快回。” 自从苏武回了家，苏雪家的大门一直都是虚掩的。苏晚人小，力气也不大，然而经常自己扒开小缝走到对面马婶家去。 她和小狮子吃力扒开一道窄窄的缝钻了出来，先好奇地望了望眼前席秋华两人，不大一会儿后目光停在了石端敏身上。 苏晚是个大方的姑娘，她朝石端敏招了招手。“敏姑姑好，我爸爸弄了好吃的。你要不要一起吃？” “好吃的？”石端敏眼前一亮，她欣然地走了过来，“那姑姑可要去尝尝看。” 苏晚朝她嘻嘻一笑，才抬头望着神色各异的席秋华和文正阳，“爷爷奶奶好，你也是来找我爸爸的吗？欢迎到我家玩。” “像，真是太像丫头小时候了。”席秋华一脸的激动。她死死地盯着苏晚的小脸，高兴得连连拍着自己的大腿。 正文 第180章 相亲 “老头子？”她问了一句。 然而旁边的丈夫要毫无反应，席秋华扭头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 文正阳看了看苏晚的眉目，淡淡地点了点头。他蹲了下去，好奇地盯着小姑娘旁边的小狮子。 安安看看这个近在咫尺两眼放光的怪老头，忍不住朝他亮了亮明晃晃的小牙。见小主人不动，它一下子把嘴里的小皮球放到地上，欢快地用前爪拔着玩。 石端敏的小狗看见这一幕也起了兴趣。它汪汪了几声，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也伸出爪子去拔弄小球。 石端敏和苏晚一样，都是马婶家的常客。甚至苏建国为了这个小徒弟，还特意让房为民在设计新家时留了个房间给她。 因此，安安和这条小狗也十分熟悉。尽管见到它过来抢球玩也没有生气，反而你碰一下我拔一下，一起玩得欢快。 一狮一狗齐齐趴在一起，正好有了个明显的对比，文正阳越看越惊讶。 他忍不住惊讶地咦了一声，“奇了怪了，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狗？牙齿像狼一样锋利，叫声更是奇怪！” 席秋华忍不住拿眼瞪他。 “狗狗狗，老头子，你脑子里就只有条狗是吧？有没有听见我刚才的话？” “听见了。”文正阳不耐烦地应了声。他头也不抬地又挪了几步，伸出手想摸摸安安。 “这位老爷爷，你别要动。”石端敏连忙过来制止，她一脸的严肃，“这是只小狮子。虽然它脾气很好，但陌生人还是不要随便乱摸。” 狮子？ 文正阳吓了一跳。那只伸出去的手嗖地飞快缩了回来，另一只手掏出的狗粮犹豫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喂前面的两个小家伙。 “敏姑姑说得对。”苏晚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她蹲下来摸了摸活蹦乱跳的小狮子。 “安安是只狮子，它的牙牙很大。老爷爷你不能乱摸。” 小姑娘模样本就长得乖巧伶俐，眼前努力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更是萌得可爱，旁边的席秋华看得心都融化了一大半。 她弯下腰刚想开口寻问。然而话还没说出口，苏晚已经朝着小狮子招了招手。 “安安，走啦！和晚晚一起去找奶奶。” 说完，小姑娘站了起来，哼着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歌，欣欣然向不远处的马婶家大门口走去。 石端敏连忙拉住她，“晚晚别去了，奶奶一家人都不在家呢。” 苏晚一愣，连忙乍信乍疑地扯着小脖子朝着马婶家的围墙喊，“奶奶，奶奶……” 她奶声奶气地一连喊了几遍，再侧耳一听，然而围墙那边还是静悄悄的。 小姑娘不由有些伤心泄气。 正常情况下，只要苏晚远远嚷嚷一声，马婶听见了的话，很快就会心急火燎地出来查看。然而要是那会她手头真忙着活，马婶至少也会高声回应。 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默就是。 “敏姑姑，”苏晚昂着小脑瓜，眼巴巴地问石端敏，“奶奶她去哪了？” 石端敏嘻嘻一笑，她伸手捏了捏苏晚娇嫩的脸庞，“奶奶啊，她去相亲了。” 旁边的席秋华不由吃了一惊。 奶奶级别的人去相亲？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不由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石端敏没说谎，马婶确实是去了相亲，不过她这次要相的不是未来的儿媳妇。 自从苏建国的雁雕卖了上百万后，为苏海说亲的媒婆就多了起来。而且随着养心谷的游客越来越多，这些媒婆上门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家里有了苏晚还有石端敏两个小丫头陪着，对儿子的婚事，现在的马婶反而不着急了。 她近来淡定得很，对那些整天候在牌楼下准备上门说亲的媒婆就是一句话。 儿子现在跟着苏武在干番事业，一直很是忙碌，可能没什么时间谈婚论嫁。你们适龄的姑娘们如果实在等不急，建议看看别家儿子，以免误了青春。 她口里是这样说，但那些以前对苏海或者养心谷这两个名字敬而远之，现在又眼巴巴凑上来的女孩是什么货色，马婶早已经就看得一清二楚。 她现在是去替苏晴相对象。 苏晴的父母也是在二十年前那场南岭的山火中双双离世。这些年来她一直和祖母相依为命。 然而她祖母失了明，本就出行不便。加之还是养心谷的宗妇，实在不适宜四处出头替孙女相看。结果日过一日年过一年，竟然把苏晴的终身大事给担耽了。 几天前，大祖母把向来热心的马婶找了去，让她在周边村子帮忙相看一些适龄的男儿，准备给孙女找个归宿。 这下可把马婶为难得连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要论起模样，苏晴不仅在养心谷就是周边的村子里那也是一等一的。 只是以她这年纪在农村已经属大龄剩女，想找个年龄适合的男人可不容易。加之现在绝大部分农村青年都外出打工，村子除了老的就是小的，哪有什么好青年可让马婶相看？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她这些天一直四处打听，既然有了好消息。 原来她娘家那边有人近期从外地回来结婚，新郎的亲属里恰巧有个年纪和苏晴差不多的大龄男，他四下放话想在老家这边找个老婆。 马婶得知了情况，刚吃过午饭就连忙让苏建国开摩托车带她过去亲眼看看对方的情况。 “敏姑姑，相亲是什么？”苏晚好奇地看着石端敏。 “这个……”石端敏脸红了红，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她也就六七岁，加之身子以前一直患着严重的疾病，相亲这个词还是偶尔从苏小兰嘴里听到，具体情况并不比刚刚两岁出头的苏晚了解多少，自然答不上来。 “姑姑也不懂。”石端敏只好老老实实回答。 自从拜师学艺后，苏建国一整天都在她耳朵边念叨：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石端敏被他念怕了，可不敢不懂装懂。 她看了看苏雪家的院门，“晚晚，要不我们回家问你爸爸妈妈去？” 苏晚呃了一声。她一下子想起了父亲弄好的杨桃，那酸酸甜甜的滋味让她忍不住想流口水。 小姑娘连忙喊了声安安，也不理会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席秋华两人，转过身子迫不及待地回了家。 小狮子一看，嗷嗷地叫了几声。然而苏晚头也不回，安安不由急了。它毫不客气地一爪子把石端敏的小狗拔开，飞快地衔起那颗小皮球，摇头晃脑地追了上去。 正文 第181章 见面 “你女儿又在外面嚷嚷了。”文蓝听到围墙外苏晚响亮的声音，不由斜了苏武一眼。 “随她去，多嚷嚷是好事。”苏武也听见了，却是毫不在意。 旁边的苏雪撇了撇嘴，她有不同意见。 “嫂子，我觉得女孩子还是该端庄得体点比较好，老是这样嚷嚷的成何体统？” 文蓝不由若有所思。 苏武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成何体统，小雪你什么时候成了个老学究。” 他瞄了眼站得只天鹅一样的堂妹，“你是不是忘了小时候自己是副什么模样？要不要哥帮你回忆回忆？” 苏雪俏脸一红，她撒娇地跺了跺脚，“哥，人家小时候还不懂事嘛。” “所以你现在要求你两岁的侄女和你一样懂事？”苏武哈哈一笑。 苏雪哑口无言。 文蓝的眼神有些游移。她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不由点了点头，嘻嘻笑了笑。 “也是。只要不磕着碰着，就随便她去吧。” 说完，她拿起牙签，刺起一片浸在佐料汁里五角星状的杨桃片，放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品鉴着。 很快，她眼前一亮。 “哗，真没想经过到你们这样一弄，杨桃原来的酸味少了许多，现在变得酸酸甜甜的，就像冰糖葫芦一样。” 她心悦诚服地朝苏武翘了翘大拇指，“真是好吃。不枉我今天跟你去忙活了大半天。” “难得难得，”苏武开心地哈哈一笑，“老婆你这一称赞，让我觉得今天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文蓝咪着眼睛点头，招呼过小助理白倩，接二连三地刺起佐料碗里的杨桃片，吃得不亦乐乎。 苏武感概地看了她一眼，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杨桃片的味道分明与冰糖葫芦没有半丝相似，然而文蓝却吃得满脸的怀念。 他啧啧道：“我看你分明是不好意思和小女孩一样举着根冰糖葫芦到处舔吧，只好把这当成了冰糖葫芦吧。” 文蓝被说中了心事，不由朝苏武哼了一声。她不再扭捏，大大方方地吃了起来。 苏雪很是眼热。 只是她身上的汉服袖子太长，为了维持淑女的模样，又不好将袖子挽起来，苏雪只好眼巴巴地盯着文蓝大快朵颐。 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酸溜溜地提醒：“嫂子，你别吃太多。其实这些浸过蘸料的酸杨桃，放到太阳下晒干或自然风干后，那味道才是一绝呢。” “是嘛。”文蓝顿时来了兴趣，她抬头看了看养心谷蔚蓝色的天空，“那大概要晒多久？” “要看天气下不下雨。”苏雪想了想，“按照我们以往的经验，把杨桃切薄一点的话，晒起来大概得晒三到七天。” “三到七天？”文蓝吃了一惊，“这也太久了吧！” “不久啊！”苏雪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提醒道：“即使是盛夏，我们养心谷的太阳也不会太强烈。光晒没风的话自然慢了。” 文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她犹豫了一下，果断重新拿起牙签，刺着碗里的杨桃飞快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说道：“篮子里还有很多杨桃。我再吃几块就不吃了。剩下的你们拿去切片晒干吧。” 苏雪哭笑不得，看了看下面满满一篮的果子，这才不再说话。 这时，苏晚哒哒哒地回了院子。远远的她就委屈巴巴地嚷嚷，“爸爸，奶奶人不见了。” 苏武手头上还切着杨桃，不由乐得哈哈一笑。 “晚晚放心吧，过阵子奶奶就回来了。你快过来吃好吃的，否则你嘴馋妈妈就要抢光了……” 正说着，苏武忽然一哏。 他看了文蓝一眼，见她并没注意到院门口的来人，只得哼了一声。 “老婆，你还吃呢？那边好像是你爸妈来了。” 因为迟早要到文蓝娘家去作客，作为先上车的女婿，苏武早早作过了功课。 他在文蓝的手机照片里看过无数次她父母的模样，这会看着院门口的来人眼熟，待他们再走近点，很快把两人给认了出来。 苏晚其实也不止一次在照片上见过她的外公外婆，文蓝更是经常在她耳边念念叨叨外公外婆的好。只是小孩子忘性大，本就没有一起生活过，几天不见也就忘个一干二净。 文蓝正眉开眼笑地挑着杨桃，喂她眼馋巴巴的小姑子。苏武忽然来这么一句，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扭头朝蹦蹦跳跳的女儿看去。 很快文蓝看清了苏晚后面的来人，不由愣在那里。过了好半响她才回过神来，连忙忐忑地迎了上去，然而脸上还是一片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一把拖住欢快地哼着歌的女儿，迟疑地问道：“爸妈，你们是怎么找到这，还有过来的？” 文蓝越说越小声，迎着父母严厉的目光，脑袋都快缩进了肚子里。 席秋华一脸复杂地望着女儿。 “还不是多亏了神通广大的互联网。要不是它，我还不知道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居然早和人结了婚，还有了个……” 说着说着，她的目光滑落了下去，看着坠在文蓝胳膊上啦啦啦地哼着歌的小姑娘，席秋华又是欢喜又是无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武放好菜刀，快步走了过来，安慰地捏捏文蓝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他大大方方地笑道：“岳父岳母好，小婿名叫苏武，武功的武。你们千里迢迢过来，就算有什么话都先缓缓，进屋坐下休息吧。” “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们肯定知无不答。” 席秋华哼哼着并不答话，忍不住上下打量着苏武。见他淡定自若长得还算一表人才，此时和女儿站在一起，看上去倒也股配。 而她身边的文正阳只是随便看了苏武一眼，整个人的注意力更多在苏晚以及她脚边的安安身上。 苏武见他们没反应，脸都不变一下。 他蹲了下来望着女儿好奇的眼睛，笑着指了指一脸严峻的席秋华两人，“晚晚，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知道，门外路过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啊。”苏晚见多了路过的游客，也不以为意。 她嘻嘻扑过来抱着父亲的脖子。相对于陌生的来客，小姑娘更关心马婶的去向，“爸爸，奶奶晚上会回来吗？” “当然，奶奶她一会儿就回来了。”苏武忍不住咳了咳，安慰了下女儿。 他扳过苏晚的身子，让她面对着席秋华两人。 “晚晚，这是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常常教你，第一次见到外公外婆该说什么？” 文正阳和席秋华互视了一眼，脸色才好看了些。两人再看向苏晚时，神色不由有些激动。 “外公外婆？”苏晚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扭头看向自己的妈妈，“妈妈，爸爸说他们是外公外婆？” 文蓝连忙点头，“晚晚，他们就是妈妈的爸爸还有妈妈，也就是你外公外婆。” 文蓝这话有点绕，年纪小小苏晚一时解不开。她挠了挠脑瓜，迟疑地哦了一声。 反应过来后，她高兴地拍了拍小手，脸上一下子布满灿烂明媚的笑容。 小姑娘乖巧地鞠了一躬，嘻嘻道：“外公外婆好，我是晚晚，我爱你们哟。” 微笑乖巧的人类幼崽是个活生生的天使。 “哎。”席秋华应了一声，激动得有些束手无策。 她看了丈夫一眼，脑里只剩下苏晚那张灿烂的笑脸，心里的埋怨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 正文 第182章 母女 文蓝有些心虚，苏武切好浸好的杨桃片吃进嘴里早已没有丝毫滋味。 她悄悄地往席秋华身边靠了靠，“妈，你和爸不是一向不怎么看网络上的娱乐新闻吗？这回怎么会……” “怎么会看到你的事，对不对？”席秋华哼哼地冷笑着，眼里尽是苏晚娇小的身影。 她瞧都不瞧旁边的女儿一眼，“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为什么一再向我和你爸灌输娱乐新闻都是胡编乱造的。原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妈……”文蓝轻声地哀求着，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我那不是灌输也不是洗脑，那是事实。媒体绝大多数娱乐新闻确实都是假的，纯粹炒作……” “结果你给我炒出了个外孙女来？”席秋华终于舍得给急得直跳脚的女儿一个眼角，“要不是你弟把网上的情况和我们说了说，我们还真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文蓝忍不住咬牙，“小弟这浑蛋……” 她正埋怨着，忽然瞧见母亲似笑非笑的脸庞，文蓝顿时惊醒。 “意外，那是意外。”她看了看又和小狮子玩到一起的女儿，“都说知女莫若母，妈您是知道我的，女儿不是那种乱来的人。怀小晚这真是意外。” “意外有了孩子，确定有可能。”席秋华语气软了些，“可孩子都已经两三岁了。我们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外孙女，难道这也是意外？” 文蓝听见母亲的语气有所改变，心里也是一松。 她撒娇着把席秋华挽了起来。 “妈，你和爸千里迢迢过来，肯定累坏了吧。要不咱们先进屋坐下喝口水解解渴，我再慢慢向你解释。” 席秋华点点头。 他们夫妻俩千里迢迢从老家来到养心谷，只是想看个究竟，并没真想为难自己的女儿。 文蓝一下子眉开眼笑，很快她又收起了笑意：“那爸那边……” 尽管她也已经作了母亲，然而自知作了错事，文蓝可不敢去招惹对面一直阴着张脸的父亲。 “别理你爸，他就那样。”席秋华明白女儿的担忧，忍不住哧之以鼻。 “别看他一直盯着那两只小狗，其实一门心思全在外孙女身上。这会别说你就是我喊他，他也不会挪脚的。” 席秋华顿了顿，补充着解释，“只是因为和外孙女还不熟，他担心吓着小晚，只好蹲在那里不动。” 文蓝恍然大悟，她看着父亲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妈，小晚向来不害怕接触外人，其实她谁都挺能和得来，那怕第一次见面也是如此。你们用不着担心这个。” “是了，”正陪着席秋华向正屋走去，文蓝突然好奇：“爸什么时候喜欢养狗了？赶高铁过这边来，他还随身带了狗粮，也真是稀奇。” 席秋华停下脚步，扭头望着不远处的丈夫和外孙女，眼里一片复杂。 “你们姐弟已经长大，翅膀都硬了。一个两个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家几次。你爸又不喜欢跳广场舞，下班后懒得着无闲，于是学隔壁林叔养了条狗解闷。” “还别说，那条土狗还挺可爱的，和眼前这两条有得一拼。” 文蓝一时语塞，只觉得眼睛慢慢在发涩。 席秋华温柔地笑了笑，她抬手刮了刮女儿精致的鼻梁。 “这有什么好哭鼻子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情。” “妈这么说并不是怪你们姐弟俩，你爸也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一个个能早早成家立业，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指了指手一直在袋子里摸索的丈夫，突然扑哧一笑。 “你以为你爸袋子里只装了些狗粮吗？其实里面还有不少玩具，是他买来准备送给你孩子的。” “真的吗？”文蓝情不自禁捂着嘴巴，难以置信道，“爸他真没生气吗？” 席秋华呵呵地伸手抱了抱女儿，她果断摇了摇头。 “我们第一次听你弟说网上到处都在传你已经结婚且有了个孩子的时候。你爸是半个字也不信的，还说你弟要再胡说八道编排你，等他回家一准打断他的腿。” “后来，连周围的邻居都在说同样的事情后，所谓三人成虎，我们也跟着迟疑了起来。于是我和你爸慢慢地学着在网上搜起你的新闻来。” 文蓝听到这，满脸都是五颜六色的。 她不知道父母到底看到了什么新闻，连忙忐忑地出声辩解。 “妈，你要相信我。网上很多娱乐新闻都是假的。你女儿一直都洁身自好。” 席秋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傻瓜，你是我女儿，你是什么样的人妈还不清楚？再说了如果我们不相信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文蓝这才松了口气。 她一下子反手抱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母亲，两眼湿辘辘地哽咽，“谢谢爸妈，谢谢你们的信任。” 母女俩进了正厅，腻歪地在沙发上挤着坐了下来。 文蓝连忙给她斟了杯水。 席秋华端着水，四下打量着厅里的陈列布置，慢慢地说了下去。 “后来我们在网上看到了不少你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甚至还有你亲口承认结婚生子的视频。我们这才不得不相信。当时你爸挺受打击的，他一连沉默了好几天。” 文蓝一阵心疼，默默地垂下了头。 在发表那些言论时她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出。然而她并不后悔，现在也只是心疼这些事对自己父母的打击。 席秋华抿了口水，嘻嘻地搂了搂女儿。 “蓝蓝你别多想。我和你爸早在你打电话回来说要和人订婚时，心里就有了准备。所以得知了你结婚的消息，虽然惊讶却也谈不上什么打击。” “我们受打击是因为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居然从没想过通知我们。我和你爸这辈子是赚不了什么大钱，但帮你照顾孩子还是能作得到的……” 文蓝一个哽咽，强忍着没让眼里的泪水落了下来。 她颤抖地拿出手机，打开了A站后台。 “妈，最开始时我的确是怕你们骂我。后来发现小晚身子有些问题，我就更不敢告诉你们。直到现在她差不多完全康复，我才有勇气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告我有个女儿。” “而且，我和苏武从没想过瞒你们。我们是准备在这个国庆就把小晚带回家，让她认识你们的。” “怎么，小晚她身子怎么了？”席秋华那里还顾得上埋怨女儿，她的心一下纠了起来。 文蓝说了几句，赶紧打开早期苏武拍摄的视频播放给席秋华看。 现在的她十分庆幸当时苏武和苏雪一直在拍视频，倒是省了不少的口舌。 “这……小晚这是怎么了？”席秋华越看越惊讶。 文蓝连忙给她讲解养心谷还有女儿伴生宠的事，听得席秋华眼都大了几分。 她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小晚能听得懂动物们的话？” 正文 第183章 找阿布玩 文蓝点点头，挑着养心谷的奇妙说了说，听得席秋华两眼发直。 许久过后她茫茫然地走到正厅门口，正好看到摇头晃脑的小狮子对着苏晚嗷嗷直叫。 “那真是头狮子？” 分明是只爱唠叨的小狗嘛。席秋华越看越觉得怀疑，然而却又不得不相信。 她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女儿，“蓝蓝，它这样嗷嗷地直叫，是在说什么？” 文蓝走了过来，嘻嘻地晃着席秋华的胳膊，“妈，是小晚能听懂动物们的话，又不是我能。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说完，她抬手招了招无所事事的苏武，“老公，快让你女儿过来为她外婆翻译翻译安安的话。” 苏武点了点头，微微松了口气。 远道而来的丈母娘一直在和她女儿说着悄悄话，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凑上去惹白眼。 而那边的岳父根本就十问九不应，只顾着盯着苏晚还有两只小动物看，直接无视他。 苏武蹲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废话，有心想讨好也无从下手。当着挤眉弄眼的苏雪，他正觉得尴尬，幸好文蓝及时解了围。 “晚晚，外婆找你。”苏武走过去把小姑娘抱到正厅门口，笑呵呵地望着席秋华：“妈，你要晚晚翻译什么？” 席秋华脸皮一抖，她哼了一声，差点喷了苏武一脸。 这个一声不哼就拐走了自家女儿的家伙喊起这个“妈”字倒是熟练得很，丝毫没有半点生涩。 真是不要脸。 席秋华越想手越痒。 要不是刚才进院子时，看见女儿面对这个男人时满脸的幸福，她非给苏武好看不可。 “外婆？”苏晚轻绵绵地喊了一声。 见脸色阴睛不定的席秋华久久没作声，她忍不住仰起小脑瓜疑惑望着苏武，“爸爸，外婆不理我呢，她是不是不喜欢晚晚？” 席秋华心一跳，连忙眉开眼笑地蹲了下来，和蔼可亲地开口：“不好意思啊，外婆刚才只是想了一会儿心事，没有不理小晚的意思。” 苏晚高兴地嘻嘻一笑，“真的吗？” 席秋华点点头。 她看着苏晚那张灿烂的小脸，不由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的心都醉了几分。 “当然是真的。”席秋华笑道：“外婆家距离小晚家可远了。不过听说了你的故事，外婆和外公立即赶了过来，就是想看看我可爱的小外孙女啊。” “所以啊，外婆怎么可能会不理小晚呢？外婆疼小晚还来不及呢。” 苏晚嘻嘻地一下子软倒在苏武的小腿上，乐呵呵地挥着小手，“爸爸，外婆说晚晚可爱呢。” 苏武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那还用说？大家当然知道晚晚你最可爱了。” 说完，他拍了拍女儿不安分的小手，“晚晚啊，外公外婆大老远过来看你，是因为喜欢你疼你。所以以后你对他们时记得要像对奶奶一样啊。” “外公外婆家很远吗？”苏晚答非所问，她张开小手翅膀状挥了挥，好奇地问道：“有饭饭飞得那么远吗？” 院子里几个知道饭团的人都不由笑出声，文蓝直接把女儿从苏武膝盖上抱了过来。 “外公外婆家就是妈妈小时候住的地方，比饭饭飞去的地方要远得多，以后妈妈带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比划着自己身高：“真的吗？妈妈你也有像晚晚一样小的时候？” 哈哈…… 众人齐齐一愣，没多久笑得前仆后仰。就连一直扑克脸的文正阳也露出了丝笑意。 “晚晚，”苏武笑着伸手揉了揉女儿茫然的脑袋瓜，“妈妈是外婆的女儿，就和晚晚你是妈妈的女儿一样，当然都有小的时候。” “哦。”苏晚挠了挠后脑，似懂非懂地应了声。 听到这边的欢声笑声，安安和石端敏的小狗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凑热闹。 席秋华看见它们，这才想起刚才的话题。她趁势把苏晚拉进怀里，心满意足拥着那小小的身子，颤抖着问道：“小晚，告诉外婆好不好，安安它在说什么？” 苏晚巴眨了一下明亮的大眼睛，嘻嘻道：“安安说要去找阿布一起玩小皮球，问晚晚要不要一起去。” 席秋华茫然地望着文蓝，“阿布是谁？” “阿布是只大大的老虎，它长着很漂亮的牙齿呢。”苏晚欢快地蹦着想从席秋华的怀里挣脱出来，“外婆你没见过阿布吗？晚晚带你见见它。阿布可乖啦。” 大老虎？ 席秋华一下子愣在那里。 她刚刚在文蓝的手机视频上见到过养心谷那只威武雄壮的大老虎，这会还心有余悸。结果转眼自己小小的外孙女就要带她去和老虎见面。 想到这席秋华便有些腿软。她侧耳听了听，似乎隐隐听到远处猛虎的咆哮声。 “蓝蓝，”席秋华哆嗦地望着旁边笑吟吟的女儿，“小晚出去和老虎玩，这不危险？” 文蓝笑着摇了摇头。 “妈，一点也不危险。你还不熟悉村里的动物，所以才会有此一问。等你习惯它们的存在，就会觉得和动物玩是理所当然的。” 自从进了这院子就没再出过声的文正阳忍不住动容，“小蓝，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老虎，我完全听糊涂了。” 文蓝还没说话，旁边的席秋华已经白了丈夫一眼，“你还好意思开口，不是喜欢一直在院子里装木头吗？就连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苏晚可没心思听大人们无聊的话题。 她踮起脚尖从碗里拿了几片切好的杨桃，小手朝院门口方向一指，“安安，阿爆咱们走啰，找阿布玩去。” 阿爆是石端敏小狗的名字。 每次和其他动物一起抢吃的，石端敏这只小狗大多时候都抢不到，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其他同伴吃得津津有味。于是它总郁闷得炸了浑身的毛发，只能呜呜呜地哽咽着回去找主人诉苦。后来石端敏就乐呵呵给它取了个阿爆的名字。 安安兴冲冲地应了一声，它飞快地叼起那个小皮球，喜滋滋地跟在了苏晚身边。 然而石端敏的阿爆只是条普通小狗，它听不懂苏晚的话，不过听到阿布的名字还有见到她手指着大门口的方向，多少也能猜想小姑娘的意思。 阿爆汪汪地叫了几声，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主人。 石端敏正享受着美味的杨桃，随意地挥了挥手，“阿爆，你跟晚晚还有安安去玩吧。我一会儿得作功课呢。” 石端敏身子不好一直休学。她口里的功课并不是普通孩子的课堂作业，而是练习苏建国传授的木雕手法。 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她的作业时间。 小狗见主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为难地看了看已经走到院子中央的苏晚还有安安。它汪汪地叫了几声，四处转了转，在旁边寻了处茂盛的花丛趴了下来。 苏武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端敏，马叔和婶子他们都不在家。如果你要练习刀功的话，记得把刀子和材料拿过五哥这边来练习。” “知道了，五哥。”石端敏脸皮有些发热，忍不住又往嘴里塞了一片杨桃。 有次她练习刀法时把自己的手划了道深深的口子，然而这姑娘看见满手的鲜血居然吓傻了，只是愣愣站在那里，连疼都忘了喊。 要不是旁边的苏建国无意间看到，连忙把她送到苏武这边止血，否则非出大事不可。 正文 第184章 一起长大 见苏武和文蓝对独自走向院门口的女儿不闻不问，反而关心起旁人来，席秋华气得肝火都升了起来。 只是和苏武这天掉下来的女婿还不怎么熟，她没好意思明着朝他发火。 席秋华只好将怒气撒在女儿身上，她重重一掐文蓝雪白的胳膊。 “你瞧你，到底是怎么当妈的？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小晚一个人出门，还能安安稳稳地坐着不动？” 哎呦。 文蓝吃疼，连忙往苏武身边一躲。她揉着胳膊吸着气，“妈，你这是干嘛呢？疼死我了！” “这也叫疼？”席秋华不放过她，咬牙切齿追过来想继续掐，“等你女儿摔着碰着，你才知道疼。” 文蓝连忙躲到苏武身后，她有些莫名其妙，“妈你就放心吧。小晚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出去玩。村民们都会看着她的。” “放心？”席秋华气得头昏眼花，“外面人来车往的。小晚才两岁，你们当父母的心真宽，这也放得下心？” “岳母，”苏武笑着示意她别上火，“外面大多数人都是我们养心谷的村民。他们都认得晚晚，会帮忙照顾她的。” “至于车子，你们进村时见到那条弯曲的小河了吧？河的这边我们是禁止开车过来。所以更不用担心这个。” “就是，”文蓝赞同地点头，“妈，这儿是农村不是城市，村里的孩子们大多都是这样放养的。他们自小就被教导大点的孩子一定要照顾小的孩子，所以自个就能玩得很好。我们大人没必要一直跟着。” 席秋华满脸的不赞同，你你你地指着文蓝愣是说不出话来。 半响后她一瞪旁边的丈夫，怒道：“老头子，你还在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跟上去看着你外孙女。” 文正阳如梦初醒地点点头。 他同样狠狠瞪了一眼女儿后，连忙把手上的茶杯一放，站起来啪啪啪地飞快追了过去。 苏晚毕竟人小腿短，她刚刚才跨出院门，文正阳就已经追了上来。 看着前面小小的孩子，文正阳又是纠结又是疼爱。他默默地换了好几种语调，才软绵绵地开口。 “晚晚，你这是想去哪玩？外公陪你一起去啊。” 苏晚回头警惕地望着他，半响后小姑娘凌利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晚晚记得你叫外公。”她高兴地问道，“外公，你是我妈妈的爸爸？” 文正阳脸一僵，忍不住暗暗地骂了女儿几句。他呵呵地蹲了来，“对，外公就是妈妈的爸爸。所以外公和晚晚是一家人哟。” 苏晚听明白了。她使劲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放心地蹦蹦跳跳向前走。 “晚晚要和安安去找阿布玩球球，外公你要一起来吗？” 文正阳默默地松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看前面幽长幽长的小巷，再想想来时迷宫般的路口，不由迟疑道：“阿布在哪，晚晚你认得路吗？” 苏晚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她咯咯地一把抓住前面小狮子可爱的小尾巴，“外公，安安知道。它的鼻子可灵了，好远好远就能知道阿布在哪。” “真的？安安它不是头狮子吗？” 文正阳恍然。他将信将疑地看着咧着张嘴的小家伙，忍不住又怀疑起它的种族来。 “对。”苏晚认认真真地点着头，“爸爸说安安是只狮子。它长大后能变得很大很大。” 小姑娘边说边使劲地张着自己的小胳膊，她比划了个巨大的弧，“安安能长这么大，比什么都大。” 说完，她好奇地仰着甜美的小脸，望着满脸笑容的文正阳，“外公，你见过大狮子吗？” 文正阳被她看得心软软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苏晚的小脑袋。 他呵呵地摇了摇头，“外公也没见过长大后的狮子，心里十分好奇呢。” 文正阳微笑着指了指前面引着路的小家伙，“以后外公一直陪着晚晚看着安安长大，看它到底能长多大，好不好？” “好好好。”苏晚欢喜地拍着小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她歪了歪小脑袋：“那外公以后你会住在我们家吗？” 文正阳慈祥地笑了笑，“那要看晚晚欢不欢迎外公外婆和你住一起了。你要是欢迎的话，外公外婆当然和你住一起，陪着晚晚慢慢长大。要是你不欢迎……” “欢迎啊，当然欢迎了。”苏晚边啪啪地追着小狮子追欢快地回答，“我和安安都会欢迎外公外婆的。” 文正阳欣慰地松了口气。而后他又紧张地追了上去，生怕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小姑娘一个不小心摔到。 一路走去，两人时不时碰到些养心谷路过的村民。 苏晚性子活跃，见人就喜欢甜甜地问好。问完人后小姑娘一指旁边的文正阳，得意洋洋地介绍他的身份，“xxx，这是我外公哟，我妈妈的爸爸呢。” 村民们开始总是哭笑不得，然后看看小不点的苏晚，理解地逗了她几句，才欣欣然地离开。 文正阳本就听不懂养心谷的方言，何况这方言还是苏晚的童言版本，更是难上加难。 他简直半个字也捕捉不到。 然而苏晚逢人便又蹦又跳地介绍。反复几次后，文正阳也回过味来，呵呵地朝着对方点头示意。 “晴姑姑，晴姑姑，”又走了会，苏晚瞧见前面款款而来的身影，瞬间又切成了普通话。 她眉开眼笑地一扯旁边文正阳的袖子，依然不厌其烦地介绍：“这是我的外公，是我妈妈的爸爸呢。” “哟，晚晚又一个人出来玩。”来人亲切地挥了挥手，正是苏晴。 她刚把亲自来养心谷买鱼的孙静秀送走，想起石端敏带出来的席秋华两人，便想过苏武这边来看看情况。 此时听到苏晚的话，苏晴一愣。 她狐疑地看了看苏晚又看看一脸微笑的文正阳，“晚晚，这伯伯真是你外公？” 苏晴有些难以置信，她不由打量着面前的文正阳。 这俩夫妻不是来庆祝结婚记念日的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苏晚的外公外婆。 很快苏晴有些回神。 难怪她第一次在市里的小店见到席秋华时会有种眼熟的感觉。原来她是文蓝的母亲。 “晴姑姑，他真是我外公呢。”苏晚重重地点头。她咯咯地摊开手掌，露出吃剩的几片杨桃，“晴姑姑，这是我爸爸作的好吃的。” “给你。”她左张右望，“八八呢？” 苏晴愕然地将杨桃片接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文正阳已经呵呵地迎了上来。 “苏小姐，我叫文正阳，正是文蓝的父亲。” 他呵呵地解释，“之前一路上都没告诉你我们的真实身份，是担心我女儿她人现在不在村里，免得被人当成骗子，届时解释起来也麻烦。” 正文 第185章 三观颠覆 “原来是这样。”苏晴理解地点点头，她低下头去笑嘻嘻地轻轻戳了戳小姑娘光洁的脸庞：“八八啊，它怕着饭团呢，可轻易不敢到晚晚你们家去。” “哦？”苏晚疑惑地挠了挠小脑袋，小小的脸蛋上满是郁闷不解的神色，“晴姑姑，八八和饭饭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呢？” 她知道小八和饭团之间的恩怨情仇，甚至还亲眼见过几次饭团千里追杀小八，然而小丫头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原因，只是好奇与疑惑于为什么它们不能和谐共处。 “这个……”苏晴嘻嘻地摊了摊手，“姑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这问题历史久远，远到连苏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且就算她愿意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清楚其中的来龙去源，以苏晚的年龄估计也听不明白，她干脆敷衍行事。 苏晚点了点头。 小姑娘是乐天派，听不懂或想不明白的事她便果断放弃不想。 “晴姑姑，那下次我在家里见到饭饭，就让它不要和八八打架啊。”苏晚挥了挥小手，招呼前面急不可待的安安，蹦蹦跳跳地往前走，“那晚晚和安安还有外公去找阿布玩了。” 文正阳听得糊里糊涂。 不过他不是多嘴的人，只是在旁边仔细地听着两人的聊天对话，此时见到小外孙女径直离开，连忙朝苏晴笑了笑告辞，然后风风火火地追了上去。 “晚晚别走那么快，小心点看好路。” 苏晴笑着朝苏晚摇了摇手，见尾随在后的文正阳一脸紧张关切的模样，估计这小侄女不会有什么问题，转头朝苏雪家去了。 文正阳一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前边的苏晚，另外一只眼睛有些心不在焉。 他有心想和这小外孙女多说说话，陪养陪养感情，然而看着前边软绵绵的小姑娘，却是一时找不到话题，不由急得挠腮抓耳。 “晚晚啊，”文正阳急走几步，微笑地弯下腰去，“你告诉外公好不好？刚才你和那位睛姑姑说的饭饭是什么？” 到最后他还是决定从苏晚最感兴趣的东西入手。 “饭饭？”苏晚若有所感地一抬头，她兴奋地朝天一指：“外公快看，天上飞的那就是饭饭啊。” 天上？ 文正阳愕然地抬头望去，刚看见天上盘旋着一只灰色的大鸟，连种类还没分辨出来，脚边的小姑娘已经兴奋地尖叫着：“饭饭，快快下来。晚晚和安安在这里。” “嘘。” 文正阳被小姑娘又细又尖的嗓门吓了一跳，连忙作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担忧地朝苏晚摆着手。“晚晚，你别喊那么大声好不好？” “为什么？”苏晚很是疑惑。 “因为你这样会把嗓子喊破的，小心回了家会被爸爸妈妈骂。”说完，他抬手指了指高高的蓝天：“那只鸟儿真是你说的饭饭吗？它飞得那么高，你喊再大声它也是听不到的。” “饭饭它能听到的。”苏晚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她一指天上：“外公快看，饭饭已经飞下来了。” 文正阳半信半疑。他刚想抬头就已经听到了扑扑扑强烈的翅膀扇风声，只见一只巨大的鸟儿轻盈地降落在两人前方几米的地方，缓缓地收起了长长的翅膀。 “饭饭。”没等文正阳反应过来，苏晚已经欢呼着扑了过去。 一眨眼的功夫小姑娘已经极其熟练地爬上了大鸟的背后，她拉拉拉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抱着大雁那长长而优雅的脖子亲热地蹭着。 “饭饭，你还抓了鱼鱼？”蹭了好一阵子，苏晚这才发现饭团嘴里还叼着的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 饭团翻了个白眼，它犹豫不到半秒，直接把嘴里的鱼丢在地上，然后伸出爪子一脚踩住。 小狮子在饭团飞下来的刹那已经扑了过来。它一下子松开嘴里的皮球，嗷嗷地叫几声，伸出前腿小心地扒拉着饭团的脚，想尝一尝那条鱼的味道。 饭团低着头瞪了它几眼，半响后见安安依然矢志不移地拔拉着。它只好抬起脚，让小家伙把自己的猎物拿走。 然而小狮子咬了几口后，很快感觉味道不对。它抗议地嗷嗷叫几声，索然无味地把小鱼丢掉，重新叼起刚丢下的皮球，讨好蹭着苏晚的小脚。 “这这这……这两家伙都成精了吗？”文正阳看得目瞪口呆。 他对鸟类可谓是一窃不通，完全认不出眼前的大鸟到底是什么种类，不过看见它那双看向苏晚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神色，文正阳这才放下心来。 “咳咳……” 他咳了咳。尽管对面是只大鸟，不过看苏晚对它依恋的模样，文正阳觉得有必要正式介绍一下自己。 只是没等他开口，饭团已经淡淡地瞄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地上的已经被安安啃了几口的鱼一样。 然后大雁默默地转过了身子。它缓缓地走了几步，确认背后的小丫头已经坐好不会掉下来后，才询问地嘎嘎叫了几声。 苏晚可不知后边的外公满肚子的郁闷，她手舞足蹈地欢呼，“饭饭，我们要去阿布玩。” 饭团应了一声，踏踏踏地迈开腿，就那么驼着小姑娘向前奔跑。 它刚才飞在天上，整个村子尽在眼底早就看到了布老虎的位置，倒是不用再需要四处寻人。 文正阳看着前面已经跑到小巷转角的小组合，眼看它们就要消失在眼前，这才如梦初醒地晃了晃脑袋，连忙拔腿追了上去。 那真是只鸟吗？ 自己女儿这是嫁到了什么地方啊？ 文正阳狠狠地掐了掐胳膊。他吃疼地看了看四周的场景，觉得自己的三观完全要被颠覆了。 饭团到底是只习惯在天上翱翔的大雁，并不是那种善于在地上奔跑的动物。很快文正阳就赶了上来。 然而他一看眼前的情形，不由感同身受地笑了起来。 几名游客模样的人带着各种各样的设备，有说有笑的刚好路过这条小巷，忽然看到眼前一个精灵般的小姑娘骑在一只大鸟身上潇洒而过，一个个不由都愣得直发呆。 回过神后，他们相视一眼，一个个心痒难耐，俱是有心想把这一神奇的小组合拦下来询问一下情况。只不过待他们追上来后，看看饭团庞大的身躯以及警惕的目光，几人心底一突愣是生生收了步子，丝毫不敢靠近。 有人只好远远地扬声发问，“小妹妹你真可爱，你骑的是什么？是只大鹅吗？” 文正阳见状心底舒畅了一些。 同是陌生人，尽管外孙女骑的那只大鸟对他也没好气，至少没像对那几名游客一样虎视眈眈。说明那只大鸟已经感应到了苏晚对他的亲近，这才没有排斥他。 正文 第186章 绕路的饭团 “饭饭是只大雁。”苏晚并不见生，笑嘻嘻地回答。 这个问题她已经不知道被游客们问过多少次，几乎每次和饭团出来玩都会有人问起这事，苏晚早就熟记于心。 “原来是只大雁。”那几名游客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然而他们其实也不关心饭团到底是什么种族的飞禽，过来和苏晚搭讪更多只是想趁机靠近饭团，然后争取拍个合影再发到朋友圈炫耀罢了。 “小妹妹，那你的大雁会咬人吗？”有人迟疑道：“让它和哥哥姐姐们合个影怎么样？” “饭饭它不咬人。”苏晚半点也不见外，她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要去找阿布玩，所以不能和哥哥姐姐你们拍照。” 几人一怔，很快变得又惊又喜。 猛兽就是例外也是焦点。除去文蓝，现在在网络上布老虎的名气几乎比整个养心谷还要高。 或许提起养心谷的名字，许多网民都会一脸的茫然。不过一提南方有个村子，村里养了只威猛的老虎，名字叫阿布。那不少网民就多多少少都有点印象。 这几名游客就是其中之一。 顿时有人两眼放光，兴冲冲地发问：“小妹妹，你说的阿布就是这村子的那只老虎吧。它现在在哪，小妹妹你要去找它玩？” 和只能载人的大雁合影，对普通游客来说当然新奇有趣。然而若是相对于活生生的老虎，那眼前的大雁就不值一提了。 苏晚可不理解这些。她乖巧地点点头，嘻嘻地应了一声。这才关切地朝身边的文正阳招了招小手：“外公，你是累了吗？” 文正阳正警惕地盯着这几名游客。 因为女儿是个明星，过去他老两口也有过被那些不知所谓的娱乐媒体上门打扰的时候。因此不由担心这几名游客里会有人把苏晚认出来，然后惹出些麻烦事来。 不过显然文正阳有些多虑。 所谓关心则乱，这会的他已经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夫妻在到养心谷亲眼见到文蓝前，他们自己都不太确定网上说文蓝已经结婚生子的信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更别说知晓苏晚确切的模样。 担心归担心，此时听了外孙女关切的话，文正阳心不由一暖。他连忙拿起袖子擦了擦苏晚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讨好道：“外公不累，一点儿也不累。晚晚想去哪玩，外公都陪着你去。” 苏晚哦地点点头，朝着他甜甜一笑，这才轻轻地拍了拍饭团的脖子：“饭饭还有安安，走啰。我们找阿布玩去。” 饭团早就不耐烦。它微微地扬了扬巨大的翅膀，欢快地叫了几声，迈开短腿朝前面的小狮子追去。 那几名游客相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纷纷跟了上来。 一行人就这么跟着饭团在养心谷弯弯曲曲大同小异的巷子里七绕八转。绕到最后，文正阳和那几名游客直接昏了头，只好苦笑着纷纷放弃把来路记下来的企图。 有人忍不住嘀咕，“到底是条偏远村子，虽然在网上打出了名气，然而村里的各种旅游设施还不齐全。” “就是。”他们同伴里有人赞同地点头，“养心谷该给眼前这些大同小异的巷子起好名字，再画好旅游地图嘛，否则新来的游客们分分钟迷路。” “我们现在已经完全迷路了吧。” “不要紧，那可爱的小妹妹看样子是本地人，跟着她走就是了。” …… 文正阳默默地听着，见游客们提起自己外孙女，赶紧又靠近了几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突然豁然开朗。横在一行人面前的已不再是之前狭窄弯曲的小巷，赫然是一条铺着青砖平坦宽阔的道路。 游客们见状不由一阵欢呼，连忙四下张望。 转了这么久，这终于到了吗？ 只是那头大老虎在哪呢？ 饭团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里微微闪过遗憾。 别看他们刚才已经转了好一阵子，其实是饭团打肚子里不喜欢这些游客。大雁便打起了坏主意，欺负游客们对养心谷的巷子不熟悉，一直领着他们在大大小小的巷子里绕圈，希望他们因为迟迟不到目的地而失望地转身离开。 只是，尽管饭团已经和人类一起共处了十几年，哪想人类的好奇心远不是它一只大雁可以理解的。这些跟在它后面的游客不仅没有因为迟迟不到目的地而落下离开，反而越来越兴奋，越走越活跃。 饭团看在眼里，再看看背上扯着脖子焦急张望的小主人，它只好放弃在巷子里继续兜圈子，径直到了这里。 眼前平坦的道路正是村外牌楼直通养心谷祖祠的那条路。苏小兰家就在路的对面。 “那是兰姑姑家？”苏晚沉吟。 因为养心谷整个村落占地面积挺大，不是节假以及没有必要的话，忙碌的苏武很少到祖祠这边来。连带着苏晚小姑娘同样也不常到这边。尽管如此，一些熟悉的人或家，她还是知道的。 “饭饭，阿布在兰姑姑家里？”苏晚正想翻身滑下来。 饭团摇摇头，它叫了几声，转身轻快地朝村口走去。 飞在天上时饭团看得清楚。布老虎现在并不在苏小兰家里，而是在村口的大草坪中央躲着晒太阳。 还没走几步，又出了状况。背了个半小不大的苏晚，走了一路的大雁还不觉累，反而是一直叼着那个小皮球的狮子累得不行。 安安呕气地把那只皮球扔在地上。它缓了缓地僵硬的下巴，趴在地上嗷嗷地朝着前面悠哉游哉的主人和饭团抗议。 “安安，师父说偷懒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你快起来啦。”苏晚听见了小家伙的叫声，回头笑嘻嘻地朝它招了招手：“阿布就在前面。你快把球球捡好过来玩啊。” 安安一听，见主人根本没有下来安慰的意思，心底更是郁闷。它干脆拉笼着耳朵，把脑袋瓜向两只前腿上一搁，赖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文正阳呵呵地笑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十分有趣。 他自己本身也养了条狗，并不排斥其他动物。虽然最初知道安安是只狮子时，心底多少有几分畏惧。然而一路走来，见小家伙分明就是只乖巧小狗的模样，再加上还是他外孙女的宠物，文正阳不由也觉得亲近起来。 他慈祥地朝着苏晚摆了摆手，“安安看样子是走累了，外公把它给晚晚你抱过去。” 苏晚摆摆手，奶声奶气地嘻嘻一笑：“外公，安安只是在偷懒。它能跑一整天，才不会累呢。” 饭团对此很是赞同，它淡淡地叫了两声，头也不回走地继续背着苏晚向村口走去。 文正阳听不懂饭团在叫什么，不由有些茫然。他正准备弯腰把赖在地上的小狮子抱起来，只是手还没有碰到安安，小家伙已经骨碌地爬了起来，飞快地叼起不远处的小皮球，嗷嗷地朝前面的小主人追去。 “大叔。你外孙女的小狗似乎不怎么喜欢你碰它。”后面的游客看着文正阳还愣愣地保持着弯腰捡东西的造型，不由直乐呵。 文正阳直起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或许吧，”他边赶上去边笑道：“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它，彼此还不熟悉吧。以后估计会好的。” 游客们虽然有些疑惑，然而说到底他们和文正阳也是陌生人，便不好意思详问，只好哦了一声应付过去。 再走几分钟，前面的苏晚一声欢呼：“阿布，晚晚看到你了哦。你又在草里躲猫猫，快快出来和安安玩。” 后面的众人精神一振。他们正想加快脚步走上去，然而一想到马上见到的是只大老虎，而且还是没有铁栏隔起来的那种，又不由畏缩起来。 他们正迟疑着，前面又传来一阵男人爽朗的笑声：“哟，这不是晚晚嘛。你和饭团是来接海叔叔的吗？” 正文 第187章 骨哨 文正阳寻声望去。 一个手里提着各种东西，顶着个光溜溜大脑门的巨型大汉，正满脸微笑地在苏晚前面蹲了下来。 “海叔叔。”不知何时从饭团身上滑下地的苏晚含糊地欢呼着。 她拍着胖乎乎的小手，亮晶晶的大眼睛巴巴地左右打量着苏海，“你有买什么好吃的给晚晚吗？” “哈哈……你这小吃货。”苏海哈哈一笑，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吩咐后面一大串帮忙搬东西的小子们继续回村子去，这才翻了翻口袋。 “好吃的叔叔自然买有，不过要等一会奶奶煮熟了才能吃。” 苏晚懊恼地点了点头：“可是晚晚刚才找奶奶，她现在不在家呢。” “不急，奶奶和爷爷一会儿就会回来了。”苏海笑笑，掏出一只精致的玉色骨哨，捏了捏苏晚肉嘟嘟的小脸：“晚晚看啊，叔叔手里这个呢，名字叫哨哨。你有没有见过？” “哨哨？”苏晚果然被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小姑娘歪着小脑袋，又是好奇又是茫然地打量着苏海手里的小东西，“不知道呢，海叔叔，哨哨是什么用的？” 苏海疼溺地笑了笑。 他就喜欢苏晚喊他海叔叔的模样。 偌大个村子除了苏晚和石端敏，无论男女老少都把他名字中的“海”字喊成”黑”字，一度让那些不知情的外人以为苏海长得黑不溜秋的，让他觉得这称呼严重影响了自己的光辉形象。 “拿着。”苏海小心翼翼地把骨哨放进苏晚的掌心里，乐呵呵道：“晚晚含着吹吹看，它会发出很响亮的声音哦。” 他解释道：“以后晚晚可以用它来喊安安啊饭饭什么的。只要你一吹哨哨，它们远远的就能听到，然后会跑过来和你玩。这下爸爸妈妈不用再担心晚晚你把嗓子喊破了。” “真的？”小姑娘眼前一亮：“海叔叔最好了，晚晚就要这哨哨。” 看着好奇的苏晚准备把那个哨子放进嘴里，文正阳不由有些着急。 他根本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不清楚苏海送哨子的原因。加上苏海那模样确实不大像个好人，而且俗话说病从口入，自己软绵绵的外孙女这么可爱，可不能随便什么东西都放进嘴巴里。 咳咳！ 文正阳咳了咳。他隐去警惕的眼神，笑呵呵地在旁边蹲了下来，“晚晚，这位叔叔是谁啊？” 苏晚愕然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想起一直跟在旁边自己的外公。她嘻嘻地笑着，低下头边欢喜地把玩着那个精致的骨哨，边给苏海介绍双方的关系。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 苏海也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了小姑娘的这模样。好奇地和文正阳聊了几句后，他把苏晚抱了起来，四下张望着。 “晚晚，你说的安安呢？” “安安啊，”苏晚这才从手里的哨子中抬起头。她高高地扬着雪白的小胳膊，向草坪中央一指，“在那边啦，和阿布一起玩呢。” 苏海寻着望去。 眼前宽敞的大草坪中央，软绵绵的青草丛里色彩斑斓的布老虎懒洋洋地趴在那里，不时伸个爪子扑闹着。 安安绕在它身边，像个调皮的小孩子一般正欢呼雀跃地扑着那个小皮球玩。只是狮子还小，高高的青草丛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它的身子。不过小家伙玩得高兴，兴奋地四下蹦跳着，小小的身子在草丛里时隐时现，加上一刻不停的嗷嗷直叫，倒也不难找。 至于饭团，自从苏晚溜下了地，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苏海点点头，转头看了看距离三人不远的那几名游客。见他们没有过来寻求帮忙的意思，随即不再理会。 他指了指脚边的各种口袋，“海叔叔给安安买了些新鲜的肉肉，是马肉哦。要不晚晚你把安安喊过来，看看它喜不喜欢？” “新鲜的马肉？”这下不只是苏晚就连文正阳也不禁好奇。 浮山.县自古就有马，只是数量不多。毕竟整个县域到处都是崎岖的山地，并不适合马的奔跑，再加上马还不擅长耕水田，因此在这里马的地位远不如牛，特别是水牛。 尽管如此，马匹依然是珍贵的，很少人会杀了它们来卖肉换钱，因此马肉在浮山这地方那是相当稀罕且昂贵的，也不知道这是苏海去哪买的马肉。 苏晚对马没有感情，她迟疑地歪着小脑袋，“海叔叔，安安它吃得动吗？” 小姑娘是知道马的。别说平时的动画片，就是各种长辈送了她一堆玩偶，其中动物的最多，马就是基中之一。 “叔叔也不知道。”苏海爽朗地哈哈一笑，“所以你快把安安喊过来，如果它不喜欢吃，就给阿布好了。” “嗯。”苏晚重重地点点头。 在小姑娘心里，无论是安安还是阿布，地位都差不多的。 眼见小丫头就要张嘴大喊，苏海连忙提醒她：“用哨哨，晚晚用哨哨。” 苏晚反应过来，连忙嘻嘻一笑。她反手搂住苏海的脖子，直接把哨子塞到嘴里。 嘘…… 然而小姑娘努力了半响，肉嘟嘟的小脸都憋得通红，嘴里的哨子却始终没发出一丝声音来。 “叔叔坏，哨哨不会响的。”苏晚一把把哨子扔在地上，气呼呼地抗议。 “这……这，这不可能啊。”苏海又是尴尬又是不解。 为了弄到这个骨哨，他又是花钱又是托人找关系，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手。更重要的是，到手时苏海是试吹过的，这哨子的声音分明清脆而响亮，不可能发不了声音的。 文正阳连忙弯腰把哨子捡了起来。 他古怪地看了一眼苏海。 小姑娘不识货可以理解，他一大把年纪，自然分得清这哨子所制为物，那是相当的昂贵。 “晚晚，叔叔好心好意送你礼物，怎么能随便扔掉？这可不是有礼貌的孩子。”文正阳继续打量了一会手里的骨哨：“你是不是该跟叔叔说对不起？” 苏晚看看了自己的外公，嘻嘻地在苏海脸上叭了一口，古灵精怪道：“海叔叔，你送的哨哨不会响，是叔叔你该跟晚晚说对不起。” “这丫头……”文正阳哭笑不得。 他摇了摇头，把骨哨含进嘴里，轻轻一吹。 啾…… 正文 第188章 文正阳的勇气 啾…… 一声似类于海鸥鸣叫的啸声响起，声音悠长并不尖利，相反还有些柔和，听在几人耳里不仅不觉得焦躁，反而有种精神一振的感觉。 这真是好东西啊！ 文正阳嗑了嗑嘴巴，他是识货的。 “哗……”苏晚眼前一亮，一翻手舞足蹈的燥动后她努力地朝文正阳伸着小手：“好好听哦，外公晚晚要吹吹。” 文正阳呵呵地摇了摇头，“既然哨哨是会响的，那么晚晚是不是该先向你海叔叔说对不起？” 苏晚一怔。不过她倒是不娇气，扭头眉开眼笑地又叭了苏海一口：“海叔叔对不起，晚晚错怪你了。” 在家时苏海十天有九天和苏晚呆在一起，早就习惯了小姑娘的热情。他哈哈地捏捏她那精致的小鼻子：“没事，叔叔原谅小晚晚了。” 他道：“刚才哨哨不会响，应该是晚晚不会吹，要不要叔叔教你怎么吹哨哨？” 旁边的文正阳看着又是妒忌又是眼热。 他可是苏晚的亲外公，然而至今还没办法抱上一抱自己的外孙女。他扬了扬手里的哨子，连忙蛊惑道：“晚晚过外公这边来，外公教你吹哨哨。” “好哗好哗。”苏晚毫不犹豫朝文正阳伸出手，“外公抱抱。” 文正阳大喜过望，连忙把小姑娘从苏海怀里抱了过来。抱着外孙女软绵绵的小身子，闻着小姑娘身上好闻的奶香，得尝所愿后，一时间文正阳都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反应过来后，祖孙俩连忙凑在一起仔细地讨论着哨子的问题。只是文正阳示范了几次后，苏晚怎么努力却还是吹不出声音。他仔细一问，结果让两个大男人哭笑不得。 苏晚吹气倒是努力地吹了气，然而事先小姑娘习惯性用舌头把哨子的进气口给塞住。这要是能把哨子吹响那就奇怪了。 文正阳连忙这么一说，苏晚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好意思地嘻嘻作了个鬼脸，再次把哨子含在嘴里，很快吹出响亮的声音来。 这下可把小丫头乐得又蹦又跳的，还差点从文正阳怀里摔了下来，可把他吓得够呛。 “晚晚外公，你把她放下来吧。”旁边的苏海建议。 苏武和文蓝一直希望小姑娘能多自己走走，多多和人说话，以便苏晚尽快恢复到相应年龄正常孩子该有的水平。 作为苏武的兄弟，苏海自是知道这一点。因此，不仅是苏海、苏晴和苏雪也是如此，无论手里的事有多忙，能陪苏晚说说话，他们就尽量陪小姑娘一阵子。 文正阳摇了摇头，连忙打起精神来，小心仔细地照看着苏晚。 他至今还有些茫然，不敢置信自己突然间多了个外孙女。现在难得把小丫头抱在怀里，一时舍不得放手。 苏海自是料不到文正阳的这番心意，见他不为所动，笑笑后警惕地站在一边，省得苏晚这外公一时不慎，把小姑娘给摔着。 苏晚哪里知道两个大人的心思。她只顾着兴致勃勃地吹着哨子。 啾啾啾…… 一时间，整个养心谷外面都能听到她吹出来的清脆鸟鸣声。 没多久，听到这些奇特的声音，草坪中央的安安终于起了好奇心。它骨碌地爬到布老虎的大脑袋上，扯着脖子好奇地寻着声音望了过来。 苏晚一见，连忙举起胳膊，兴奋地朝小家伙招了招手。 见是小主人，安安疑惑了一阵，反应过来后它兴奋地回了几声。小家伙一下跳下布老虎的脑袋就要向这边走。然而没走几步，安安又调头回去把皮球捡了起来，这才扑腾扑腾地越过高高的草丛朝苏晚三人走了过来。 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布老虎也不禁好奇地站了起来。当它注意到这奇怪的鸟叫居然是从苏晚身上发出来的，两只明晃晃的大眼睛里更是惊讶。一阵骨碌碌的嘀咕声后，它不由跟在安安后走了过来。 然而巨大的老虎一站起来，不仅是不远处的那几名游客，就连抱着苏晚的文正阳都吓得一哆嗦。 “妈呀！好大只的老虎。”他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转身就想逃跑。 “外公不用怕，那是阿布。”苏晚感应到了文正阳的恐怖，心里很是莫名其妙，连忙出声安抚他：“阿布是我们的好朋友啊。” 文正阳不由泪流满面。 这是只大老虎。看它那油光滑亮的皮肤、粗壮有力的四肢以及寒光闪闪的大牙齿还有脑袋上明晃晃的王字，分明是只快成年的猛兽。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恐怕还不够它一口的，这是哪门子的好朋友？ 在陪苏晚过来前，文正阳就知道此行的目的是找一只快成年老虎玩。虽然有些茫然他却不以为意。 然而想象归想象，当一只大老虎真正出现在面前，而且还没有什么安全保护措施时，文正阳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勇敢。他现在觉得不仅腿肚子在哆嗦，甚至连心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成一团，根本呼吸不过来。 “海叔叔，晚晚要和安安还有阿布玩。”苏晚很不高兴。小姑娘气呼呼地朝苏海伸出两只小手。 苏海哈哈一笑，把苏晚抱了过来。他可没小姑娘般没心没肺，连忙安慰地朝着文正阳笑了笑，示意他放轻松。 对苏晚或者说村里的小孩子们来说，自记事起他们这些人就和布老虎这些猛兽混在一起，一直把它们当成人看待，根本没有半点恐惧之心。然而对其他人来说就不一样。他们心底对猛兽的恐惧早已根深蒂固，第一次见到铁栅栏外的猛兽，不当场吓尿就已经算相当勇敢。 文正阳反应过来，不由羞愤交加，老脸上满是通红的一片。 之前他下意识想和那几名游客一样转身逃之夭夭，现在却是根本没办法跑。 外孙女还在当前，甚至还眼巴巴地盯着他。两人本来就不太熟悉，如果他现在跑了，文正阳估计自己这外公的身份以后别想再在小姑娘前端起架子和威严来。 一时间，文正阳的脑袋乱成一团麻。然而还没待他理清思路，布老虎和安安已经一前一后走到了三人面前。 正文 第189章 文正阳的茫然 苏海轻轻地把小姑娘放下，随后在地上众多的袋子里翻了翻，很快取出两块约模十来斤的新鲜马肉来。 他把其中一块放在地上，一把拦住那两双眼晶晶的眼睛，“阿布，不准你吃独食，不许把它叼走，只能在这慢慢吃。还有，记得留点给安安。” 布老虎看了看苏海手里的另一块肉，不爽地嘟噜着。过了好一阵，见苏海依然没有妥协的意思，它只得哼哼地放弃。 呕气的布老虎不再理会苏海，它朝旁边的苏晚温柔地咧了咧嘴，微微露出那满口狰狞寒光闪闪的大牙齿。 文正阳哆嗦地看着这一切，已经彻底忘了该发出什么声音。他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小外孙女对此视而不见，甚至苏晚还直接伸手一把扯开那只斑斓猛虎的下唇，小小的脑袋瓜嘻嘻地凑到巨大的老虎嘴巴前，看样子似乎在给老虎检查牙齿。 “阿布，你早上又没有刷牙哦。雪姑姑说不刷牙不是好孩子。” 文正阳早已吓得魂飞天外，茫然间他似乎听见外孙女软绵绵的声音。 刷牙？ 这是什么？ 惊慌失措之下，文正阳一时想不起刷牙到底是什么。他只能僵着身子，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上上下下地查看了老虎的牙口后，在它身边安安分分地坐了下来，乖巧地把玩着那只苏海送的象骨哨。 刷牙？ 布老虎装作没听见，它嚼了几口马肉，很快眼前一亮。这马肉的味道它还不曾尝过，虽然没有苏武给的小鱼味道好，但也足可以让它开心地细细品尝。 然而布老虎还记得苏海的话。它看了看旁边对着马肉使了半天劲却依然撕不下一丝皮肉的小狮子，咕噜噜地嘲笑。它大嘴一张就从厚厚的肉脯中撕下几片马肉来，嚼得微微烂后把这些烂肉放到安安前，看着它开心地扑了过来。 倒底底子是狮子，尽管安安还撕不开整块马肉，却依然对新鲜血肉大感兴趣。它嗷嗷地吃着布老虎嚼过后的烂肉，吃得满脸的开心。 吃着吃着，它还叼了一些放到自家的小主人面前，轻轻舔舔苏晚的小手，示意小主人尝一尝，连忙被满头大汗的苏海阻止了。 文正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半响过去，他终于满脸古怪地回过神来，见布老虎虽然长得威武雄壮、杀气凛然，然而在苏晚前面却温顺像只小猫般，不由心下大定。 和汽车一样，近距离接触猛兽也是男人们的最爱。文正阳越看心越痒，他搓着手轻轻地咳了一声：“海侄子，这只老虎看起来挺温顺的。我……能不能摸一摸它？” 苏海一愣后不由哈哈大笑：“伯父，叫我小海就好。你想摸摸老虎？” 他神秘兮兮地指了指不断撸着老虎大腿的苏晚，“其实你问晚晚比问我有用。晚晚让老虎作什么，它就会作什么。至于我，还得花些肉贿赂它，才能让老虎听我的。” 文正阳乍信乍疑，不由亲切地朝小外孙女招了招手：“晚晚，这只大老虎好威武，外公可以摸摸它吗？” 苏晚头也不抬，依然自顾自地在布老虎的大腿上查看着什么，她细声细气地说道：“当然可以啊。阿布最乖了，外公想摸多久都可以。” 文正阳迟疑了下。他磨磨蹭蹭地绕了老虎一圈，咬紧牙关挪到布老虎的背后，哆嗦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光滑油亮的毛皮。 布老虎感受到陌生的气息，翻过一只眼睛淡淡地看着文正阳一眼，然而它这一眼差点没让文正阳当场窒息。幸好的是看了这一眼后，布老虎没再其他动静，依然乖乖地享用着苏海带回来的新鲜马肉。 这下文正阳总算放了心，开怀地大撸特撸起布老虎来。他得意洋洋地四下看了看，待看到不远处那几个又走回来跃跃欲试的游客时，不由乐得呵呵一笑。 撸着撸着，文正阳眉头一皱。 苏海送的象骨哨子声音清脆柔和不刺耳，但经不住小姑娘一直吹啊吹的。任谁听久了也会觉得头大如斗。 “晚晚啊，这哨哨吹一下就行。吹多了对身子不好，它会让你会头昏眼花的。”文正阳四下张望：“要不外公找根绳子把它系好，挂到晚晚你的脖子上，免得把它弄丢了。” “海叔叔，外公说的是真的吗？”苏晚停下哨声，迟疑地望着着苏海。 相对于这刚认识不久的外公，小姑娘自然更信任一直以来伴在她身边的海叔叔。 苏海也是松了口气。 他点了点头，“你外公他说得没错，晚晚只要吹一下下能把安安招过来就好。可不能像刚才这样一直吹啊吹的。” 小姑娘一听连忙郑重而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站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布老虎的后背。在文正阳目瞪口呆中，布老虎立即坐了下来，让小姑娘顺利地爬到后背上。 “海叔叔，晚晚家里有条绳子，要不晚晚去拿来给叔叔系到哨哨上吧。” “这可不行。”苏海大汗。 他知道苏晚说的绳子。那是小姑娘过两岁生日时，苏武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一个金丝绳系着的长命平安锁，比起自己这象骨哨子来有珍贵而无不及。 再说了尽管那平安锁珍贵，然而苏晚还小，就连苏武和文蓝作父母的都不敢把它系在小姑娘脖子上，以免看管不周时发生什么意外。苏海就更不会只为条金丝绳而破坏那个平安锁，当然也不会把这哨子系到苏晚脖子上。 文正阳自是不知道这些，他这会也反应了过来，不由有些羞愧。 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后，他忐忑地开口：“小海啊，这哨子太贵重。无功不受碌，晚晚不能白要你的东西。作为她的外公，我把它买下了。” 苏海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伯父，你这是埋汰我不是？我是晚晚的叔叔啊，送她礼物还要你出钱？” 文正阳脸色讪讪，有些说不出话来。 从镇海/市回来的路上，他老婆席秋华有意无意地套着苏晴的话。尽管一路上他都面无表情地装着看车外的风景，其实暗地里也在竖着耳朵听着自己这个疑似女媠的家伙的情况。所以文正阳也算了解苏武的一些信息，然而并没有听说他还有什么兄弟姐妹。 至于眼前的苏海，文正阳估摸着也只就是个普通的叔叔。毕竟之前从苏雪家门口出发，一路走来苏晚遇到的村子里的每一个人，小姑娘脆生生喊的都是哥哥姐姐、叔叔姑姑、爷爷奶奶的。文正阳也就不以为意了。 然而听苏海这么一说，再看到外孙女对他如此信赖和依恋，文正阳不由茫然起来。 正文 第190章 建议 文正阳正百思不得其解。 那几个游客中胆大的终于硬着头皮挪了过来，他远远的又是兴奋又惊惊战战地问道：“大叔，请问一下我们能不能和老虎拍个照？” 刚说完，他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连忙讪讪地又添了一句，“呵呵，那只大老虎看起来挺温顺的。” 文正阳只好先收拾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他感概万千地看了看眼前的布老虎，才沉吟着抬起来满是矜持地看了那人一眼，眼里的得意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 “小伙子，你在叫我吗？”文正阳明知故问。 他女儿文蓝出道早，其实现在才二十一二岁，要是还在上学，那肯定大学都没毕业。文正阳的年纪自然也不大，也就四十出头，这游客叫他大叔还真没有占他便宜。 那游客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会不能惹到文正阳，只好扬着张爽朗的笑脸，“叔，没错。我问的就是你。” 文正阳点了点头。他疼惜地捏了捏苏晚的Q糖一般的小脸，又是得意又是炫耀道：“这个我可没法答应你，你得问我外孙女。她才能让大老虎乖乖的。” 那游客恍然大悟，对此没有丝毫的诧异。 自从在小巷里遇到苏晚祖孙俩，一路跟着他们走来，这几名游客早就清楚了小姑娘的神奇。再加上网络上洪水一般对养心谷的特殊似真非真的各种解读，此时无论文正阳说什么，估计他们多少都会接受。 “好可爱的小妹妹，”那人又挪近了几步，羡慕地看着坐在老虎背上咿呀咿地哼着不知名曲子的苏晚，声音里尽是极致的温柔，“你的大老虎好威风，能不能让哥哥和它拍张照？哥哥可以付你钱的。” 苏晚茫然地看了那游客一眼，扭头脆生生地问苏海：“海叔叔，那大哥哥说的钱是什么？好吃的吗？” 苏海和文正阳齐齐一愣，反应过来后不禁哈哈地哑然失笑。 那游客也是哭笑不得。再看看苏晚的年纪他不禁恍然，只好怏怏地换了种说法。 “小妹妹，钱虽然不能吃，不过它可以帮你买好多好吃的。到时候你可以买好吃的自己吃，也可以给老虎吃。” “安安呢？它不能吃？”苏晚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安安翘得老高的尾巴，小姑娘心底还是更惦记自己的小狮子。 那游客不禁汗流满面。 他怔怔地瞪着那滋滋有味地咬着马肉的小狮子。这会的他才清楚地认识到那只喜欢活蹦乱跳，叼着个皮球和他们走了一路的小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土狗，而是只和眼前的大老虎一样喜欢吃生肉的猛兽，不过是幼年版的罢了。 “它啊，如果小妹妹你买到好吃的，它当然也是能吃的。” 苏晚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小姑娘俯下身子细声细语地和布老虎说了几句，才笑嘻嘻地跟那游客招了招小手：“阿布答应了，哥哥你过来吧。不过你不能欺负它哦。” 开什么玩笑。 我哪有胆子敢去欺负一只活生生的老虎？ 那游客大喜过望。他暗自嘀咕了阵，连忙得意洋洋地朝后面眼巴巴注视着这边动静的伙伴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来。 那几人又惊又喜，和这边再三确认后才战战惊惊地走了过来。他们两眼放光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大老虎，感受着老虎身边那令人呼吸不畅的压抑与及战悚。胆大的有心想伸手摸上一摸却又不敢。一个个惊叹了好一阵子，才七嘴八舌地问着苏晚。 “小妹妹，和老虎拍张合影要多少钱？” “摸摸它又是多少钱？” “抱一抱呢？” …… 这就太为难小小的苏晚了，她使劲捂着耳朵转过头可怜兮兮地望着苏海：“海叔叔，晚晚该要多少钱？” 苏海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准备回家去，听了苏晚的话不由哈哈大笑，“晚晚，阿布是你兰姑姑的。海叔叔说了不算，你该去问兰姑姑才是。” 苏晚连忙直起身子四下张望，然而苏小兰此时并不在附近，很快她的小脸愁成了一团：“哥哥姐姐们，兰姑姑现在不在，晚晚也不知道该要多少钱。” 看着苏晚那张左右为难可怜兮兮的小脸，游客中的女孩们顿时母爱爆棚，一时间居然忘了老虎的威吓，走过来就想抱抱她。 “小妹妹你叫晚晚啊？好可爱的名字。来，姐姐抱抱。” 文正阳牛眼一睁，“去去去，小姑娘们你们不讲武德啊，刚才一路上你们不就已经知道我外孙女的名字了？还在这里装糊涂。” 女孩们嘻嘻地朝他作了鬼脸，依然伸手在苏晚小脸上轻轻捏了几把。 “叔，谁让你外孙女这么漂亮可爱呢？要不一会儿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吧，我很是好奇想看看到底是谁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孩儿来。” 夸苏晚自然也等于夸自己，得意洋洋的文正阳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看着自己乖巧伶俐的小外女更是满意得不行。然而他还算有理智，还记得不能随便把女儿的身份给说出去。 他脸色一板，“和老虎合影归合影，你们几个小丫头想跟我拉关系趁机向我外孙女压价，这可绝对不行。” 几个女孩一怔，很快一个个嘻嘻地笑出声来。 “叔，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你外孙女是真的可爱嘛，我们都只是有感而发，才没想过贪这点小便宜呢。” 文正阳听得心里舒服，这才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 他扭头慈祥地看着苏晚，“晚晚，你那个什么姑姑现在不在。要不外公建议你随便跟哥哥姐姐说要多少钱就好了。” “建议？”苏晚答非所问，小姑娘懵懂地望着文正阳，茫然地重复，“外公，什么叫建议？” 一堆人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 文正阳更是疼惜地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晚晚啊，外公说的建议呢，就是外公觉得应该这样作比较好。你明白了吗？” 苏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是这会的她已经忘了要回复游客们价格的事，自顾自地继续在布老虎的背上咿呀咿地唱起歌来。 正文 第191章 报价有些低 游客们有些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忘了他们的事，还在眼巴巴地耐心等着她的回复。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老虎身边，而且看起来老虎也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游客们不由心神大定，一个个情不自禁拿出手机相机等摄影器材，小心翼翼地围在布老虎身边摆好POSE，惊惊战战地拍起照录起视频来。 只是他们这会担忧不只是老虎的攻击，更多的还包括呆会付款时会不会遇上天价。毕竟上网上多了，各地爆出的天价景点层出不穷，他们摸了摸口袋也担心自己会遇见。 不过就算再天价，能和老虎近距离合影的机会估计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虽然心里担忧，他们却也舍不得离开。 苏海默默地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很快反应了过来。 因为石端敏的母亲叶婷现在管理着养心谷的很多事务，而且见女儿的身体越来越好，加之苏武给的薪水也很有诚意，她现在对养心谷的一切可是上心得很。特别是养心谷的官网上一些网民反馈出来有理有据的担忧或者意愿，她都过目后一一记录在册，还经常提醒苏武苏海他们，以免发生类似的情况。 苏海虽然表面上长得粗犷，但和苏武一样也是把养心谷放在心里的。因此对这些情况十分的敏感。 咳咳。 他咳了几声，指指地上那块几乎要被布老虎和安安消灭的马肉，笑着慢慢说道：“晚晚，阿布一顿能吃一块这么大的肉肉。既然你不知道该向哥哥姐姐要多少钱，不如换成买肉肉的钱钱吧。” 快成年的布老虎一顿当然不止吃一块十来斤的肉，不过苏海用来胡弄小姑娘，那就足够了。 “咦？”苏晚茫然地想了好一阵子，这才弄清楚苏海在说什么。 “好啊好啊。”她果然没有异议。 小姑娘嘻嘻地拍了拍手，先让布老虎把自己放下，尔后欢快地走到那几个游客前，理直气壮地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哥哥姐姐，海叔叔说了，晚晚就要阿布吃的肉肉钱。” 苏海无语地拍了拍额头。他恶作剧般瞪着老大的眼睛，粗声粗气道：“晚晚，海叔叔这在帮你想办法，你可以不理会的。怎么能把这想法硬安到叔叔头上呢？” 苏晚可不怕这模样的苏海，反而觉得十分有趣。她嘻嘻地看着前面如山一般高大的叔叔，古灵精怪地一下一下作势刮着自己的小鼻子。 “羞羞，这明明就是海叔叔你让晚晚说的，自己却不认了。” 苏海一看，硬汉的心都溶化了一大半。他爽朗地哈哈大笑，几步迈了过来一下子把苏晚从地上抱起高高地举了起来。 “是是，晚晚说的都对，是叔叔羞羞。” 被举高高的苏晚咯咯直笑，手舞足蹈地欢呼着：“海叔叔，再高些。晚晚还要再高一些嘛。” 苏海正想开口，裤脚却被什么扯了扯。 他低头一看。 果不其然，熟知套路的安安不甘寂寞地扒拉着苏海的裤脚，眼巴巴地嗷嗷直叫，希望自己也能和小主人一样享受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待遇。 苏海哈哈一笑。他弯下腰，重重地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安安，你可是只狮子。看看阿布，它就没有想过要人抱。” 几名游客原本还微笑地看着这一切，听了苏海的话，不由怔怔地看着半小不大的安安。 这居然是头狮子？ 一堆游客都有些不敢置信。 之前他们看见到安安和布老虎一样大吃特吃生肉，也猜到这绝对不会是平时常见的土狗，但也没料到这居然是头草原王者。 很快有个女孩反应过来，她一把丢掉手上的相机，欢呼着把地上的安安抱了起来，“哗塞，这居然是一头狮子，难怪这么可爱。” 说完，她还觉得不过瘾，MUA地使劲亲了亲安安毛茸茸的脸，这才笑容满面望着苏晚：“晚晚，你这头小狮子叫什么来着，多大了？从哪来的？” 苏晚见安安不仅没有不适反而露出惬意的神色，连忙礼貌地回道：“姐姐好，它叫安安，快半岁了。是晚晚过生日时爸爸送的。” 居然是生日礼物！ 众游客俱是面面相觑。苏晚的话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然而养心谷带给几人的神奇就摆在眼前，不由几人不信。 大开眼界的女孩见怀里的小家伙不仅没有反抗，反而还伸出鲜红的小舌头温柔地舔了舔她的手掌心，不由乐得心花怒放。她又忍不住亲了小狮子几口，连连地惊叹，“晚晚你爸爸真厉害，居然能找到只狮子当生日礼物。” 苏晚嘻嘻地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她大大方方地挺了挺胸膛，像极了只骄傲的天鹅，“当然，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苏海哑然失笑。他刮了刮怀里小姑娘的鼻子，“哟哟哟，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臭美，羞不羞啊。” “叔叔才羞呢。”苏晚不依，嘻嘻哈哈地反身过来刮苏海的鼻子。 几人又闹腾了一番，每个游客都和布老虎拍一段视频又抱了抱张牙舞爪的小狮子，这才心满意足地保存或上传自己的雄姿。 对此苏海并没有阻止，只是提醒他们务必在视频上多加一句。 养心谷的动物很温顺，然而没有得到村民允许的情况下，千万不要擅自接触任何动物，免得发生意外。 游客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对此十分理解。他们纷纷答应会在视频或照片里对此加以着重提醒。 至于和两只动物一起拍摄的价格，苏海言出必行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依旧和刚才所说的一样，几个游客付的钱加起来能买十斤马肉就行。 游客们一阵感叹，相对其他景点来说，这点钱显然很是低廉，少到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年轻人，钱财什么的并没有其他市侩一样斤斤计较，相反听了苏海报出的价格他们心里有些过意不过，不由自主地又围着布老虎和安安亲了又亲抱了又抱，一个个爱不释手。 讨论了一阵后，出乎苏海的意料，他们自动把价格提升了一倍，理由是老虎和狮子两只动物分明属于两个主人，不能让两主人中的一个吃亏。 正文 第192章 不喜欢外公 这种小事苏海自然不会放在心里。他哈哈一笑，也就没有反对。 “晚晚，现在你和兰姑姑有钱收了。”苏海手机收到了游客们的转账，笑咪咪地把数目给苏晚看了看，“可惜这些哥哥姐姐们都没带现金，要不然就能直接给晚晚你拿着花了。” 苏晚看了看苏海的手机，傲娇地哼了一声，果断地撇过头去。对钱啊什么的她现在丝毫不感兴趣。 小姑娘又爬到了布老虎背上，啦啦啦地唱着歌。半响后她突然挠着老虎背开口：“阿布，海叔叔，晚晚累了。爸爸作了好吃的，要不要回家吃好吃的？” 苏武一点也不会作饭，苏晚说的自然是他泡制好的杨桃片，然而苏海却是眼前一亮，他心里想到的是苏武的鱼。 “晚晚啊，叔叔开了一天的车车，现在也累了。”他赶紧一把抱起苏晚，朝着人群里的小狮子招了招手：“安安你还要玩吗？不玩的话，我们得回家了。” 安安一听不由急得跳脚，连忙挤出人群，扑过来又嗷嗷地拔拉着苏海的裤脚。 “球球。”苏晚一脸严肃地指着不远处安安丢下的小皮球，“安安，你忘了球球。” 安安回头看了看孤怜怜躺在地上的小皮球，只不过这会的小家伙那里还顾得上玩具，依然矢志不渝扒拉着苏海的裤脚，可怜巴巴地嗷嗷直叫。大有你不抱我，我就不放开你裤腿的架式。 毕竟这里距离苏雪家还是挺远的，小家伙刚饱吃了一顿，万分不愿意自己走路回去。 “扯什么扯？”苏海哈哈一笑。他比划了下地上的包褒：“没看到我这还有很多东西要拿，哪有那么多手抱你？” 旁边久不作声的文正阳大喜过望，连忙走了过来，“来来，我来抱晚晚吧，小海你拿好东西就行。” 苏海径直把小姑娘往她外公公手里一放，叮嘱着：“伯父你抱着晚晚走一会儿就让她下来自己走，免得她不长腿惯坏了她。” 虽然疼爱苏晚，但培养小姑娘独立这一点上苏海和苏武他们倒是有着高度的一致。 说完，他不顾气呼呼的小丫头，蹲下身子飞快地收拾着地上的各种东西，很快又把两只手堆得满满的。 “安安，你看，我已经没地方抱你了。你还是自己走路吧。”苏海无辜地巴眨着眼睛，逗着脚边眼巴巴的小狮子。 “我来抱我来抱。”有游客兴奋地站了出来。 苏海哑然，很快反应过来。 都是猛兽，然而布老虎长得太大。虽然知道它不会咬人，不过就凭它那庞大而极其压迫性的身躯，就算布老虎喘口粗气都会让身边的游客们一阵心惊肉跳。而安安就大不一样，半大的小家伙长得又软又萌，偏偏还十分听话，让人爱不释手。 苏海不愿意搭理小狮子，然而游客们正巴不得和它多呆一会儿，自是有人兴奋雀跃地自我推荐。 等那游客乐滋滋地把小家伙抱进怀里，才忽然反应过来。她讪讪地望着苏海：“不知道你们欢不欢迎我们到家里作客？” 苏海一向交友广泛，自然没意见。他问了一声苏晚，小姑娘更加没有意见。于是一群人拿好东西纷纷朝村子走去。 布老虎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自己又钻进草坪中懒懒地晒起太阳来。这会的苏小兰离开村子去了外面，它在这儿耐心地等着小主人回家。 回去的一路上，苏海仔细地询问着几名游客对养心谷的感受，希望他们指出改进的地方。 刚开始几名游客都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在别人家里说对方的坏话。然而经过苏海再三的要求后，他们见他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不过态度诚恳，再加上一路走来双方相处愉快，慢慢地游客们也就放下了顾虑，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感受说了出来。 多建些公厕、标注好各小巷子的路标或整个养心谷地图、填埋臭水坑、清扫小巷子、对各种特色食品明码标价、避免各种动物的冲突……… 苏海边听边点头，默默地记在心里。 其实大多数游客也没有那么苛刻。出去游玩只要吃好住好，让他们觉得心情愉快，再能感受到景点里一些与众不同的风情，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那些眼高于一切言必称国外的游客，他们也不会涉足养心谷这种穷乡僻野的地方来，自是不在苏海他们的考虑之中。 有说有笑时间过飞快。似乎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到苏雪家的院门口，苏海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去。 “爸爸妈妈……”刚进院子，苏晚远远的就气鼓鼓地朝碧桐树下聊着天的父母冲去。 小姑娘没法不生气。 回来的路上就连安安都有人抱着，而她半路上就被文正阳放了下来，还不让其他人抱，非要她自已走，差点没把她累坏及郁闷坏。 “哟哟，我的小乖孙，你这是怎么啦？”外婆席秋华像跟弹簧般一下子迎了上来。 自从祖孙俩离开了院子，她就悔恨难当气得牙都痒了起来。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养心谷，好不容易见到活生生的亲外孙女。自己不多陪陪她，非要把机会让给那个糟老头子，这不是扎心吗？ 然而苏晚对席秋华那是相当不熟。她小小身子一让，泥鳅一般从外婆的两只大手间滑了过去，嘤嘤地一把扑进苏武的怀里。 “晚晚，那是外婆，妈妈的妈妈。”苏武讪讪地抱着小丫头。他扳过苏晚的身子，认认真真地指着席秋华道：“爸爸妈妈不是常常告诉你吗？小孩子要有礼貌，晚晚你得先向外婆问好。” 苏晚正想向父亲诉苦呢，此时一听不禁委曲交加。她看了看笑咪咪凑过来的席秋华，别着小小的身子，扭头气呼呼地问刚好放东西的苏海，“海叔叔，奶奶回家了吗？” 刚刚在路过马婶家门口，苏晚上去推了推院门。只是这会的院门早被出来的石端敏落了锁，她根本进不去。 苏海笑着坐下来，他边招呼那群游客边逗苏晚，“晚晚又不乖了，又在使小劲子。” 他指了指隔壁自己家的方向：“海叔叔和你爸爸妈妈是一伙的。晚晚你要是不向外婆问好，别想叔叔告诉你奶奶有没有回家。” 苏晚这才郁闷地喊了声外婆好。刚喊完她就眼巴巴地盯着苏海，想知道马婶到底有没有回家。 苏海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只好拿出手机装模作样打了个电话。很快他遗憾地告诉小丫头，她奶奶还没到家。 “哟哟，”之前来找苏武说事的苏晴还没有离开，她嘻嘻地伸手过来捏了捏苏晚的脸蛋：“晚晚，是不是没看见睛姑姑坐在这里？连声姑姑好也不说，睛姑姑要伤心了。” 苏晚还真刚刚发现苏晴，连忙咯咯地朝她作了个鬼脸。 小姑娘对苏晴的感情可就比今天才冒出来外婆要深厚得多，脸色瞬间阴转晴，果断从父亲的怀里扑到苏晴的身上。 “晴姑姑，晚晚刚才没人抱……” 苏晚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自己刚才可怜的遭遇，尔后小丫头郁闷地跺了跺脚，附在苏晴耳边悄悄道：“晚晚最不喜欢外公了。” 苏晴一愣，看着煞有其事的小丫头，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不过这会没人关心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全都看着那边目瞪口呆的游客，他们这会已经认出了文蓝，一个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正手足无措中。 正文 第193章 生恩养恩 小小年纪，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趴在苏晴香喷喷的怀里吐了顿苦水后，小姑娘满肚子的郁闷早已消失不见。 苏晚对父亲或者说大人们这会聊得兴致勃勃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那些陌生游客对她妈妈毕恭毕敬的行为她更是习以为常。又和苏晴腻歪了一阵后，苏晚就独自跑开自个玩去。 她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溜到东厢院门口的紫荆树下，亮晶晶地看着石端敏运刀如飞地练习着木雕。两只大眼睛里尽是好奇。 “敏姑姑，吃吃。”小丫头奈不住寂寞。见石端敏稍稍停下手中的刻刀，她连忙殷勤地把苏武早先泡制好的杨桃片递了过去。 石端敏是那种甜美恬静的小姑娘，其中既有性格也有身子的原因。她不大习惯热闹，更习惯自己一个人寻个安静的地方呆着，这点和活泼好动的苏晚大不一样。 “晚晚你洗手了吗？”石端敏温柔地笑了笑，她摊着满是木屑的手，“姑姑现在手脏脏，所以不能接。小朋友吃东西前，是要先洗手手的。” “啊？”苏晚有些发蒙，她迟疑地看着自己两只小手，喃喃道：“晚晚没有洗手呢。” 她手里的杨桃片是背着大人们偷偷从凉晒的竹匾里拿来的，事先当然没有洗过手。 只不过整个院子她年纪最小，在一众长辈眼中可以说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到哪都是众人眼里的焦点。与其说是她偷偷拿，倒不如说大人们不约而同地集体装作没看见，任由她淘气玩耍罢了。 “没洗手的话，那晚晚就不能吃了。”石端敏先打理干净自己身上的木屑，一本正经地警告她，“吃了肚肚会疼的。到时候爸爸妈妈会担心。” 苏晚愣在那里，吃惊地回头看看碧桐树下的父母。半响过去她才举着手里的杨桃片，懊恼地昂着小脑袋问：“敏姑姑，那这些怎么办？” 她要敢乱丢食物，苏武疼爱女儿顶多说上一顿，然而要是被母亲文蓝和姑姑苏雪看见，那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石端敏笑了笑，把一些杨桃片从苏晚手中接了过来，“脏了的东西我们小朋友不能吃，不过阿爆和安安可以吃嘛。” 说完，她把自己的小狗阿爆召了过来，手里的杨桃递了过去。 狗是杂食动物，无论什么几乎都能下嘴。农村的狗更是杂食之王，可以说除了狗粮不吃，别的什么都吃。阿爆晃着短短的小尾巴，试着舔了舔小主人掌心里的杨桃片，很快小狗眼前一亮，飞快地卷进嘴里大吃特吃起来。 不远处正和一根紫荆花枝较着劲的安安看见这边的阿爆吃什么吃得有滋有味，顿时气呼呼地窜了过来。它还记得谁才是小主人，没好意思往石端敏那边凑，就绕着比它高不了多少的苏晚嗷嗷打转，一个劲儿地拿嘴拱着她的小手，非要尝一尝不可。 苏晚被小家伙拱得痒痒的，不由咯咯直笑，连忙摊开手露出所剩不多的杨桃：“安安别咬咬，你又不喜欢吃它们。” 先前苏武刚泡制好杨桃片，苏晚爱宠心切，自己尝了一片觉得是美味后就拿了些喂安安。然而狮子是绝对的肉食主义者，小家伙只尝了一口大感有辱狮胃，气呼呼地甩头吐掉，自己走到一边玩去。 眼下也是如此。安安刚舔了一下，当即哼哼地白了主人一眼，扭头飞快地钻进旁边的花坛，随便找了根花枝喧泄多余的精力。 这时满院子的人都在和那些游客聊着天，只有苏晚的外婆席秋华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这初见的小外孙女身上。然而刚才苏晚泥鳅闪让她犹豫不决，不敢轻易走过来生怕惹恼孩子。 这会她远远的突然听见苏晚说什么咬，正好又看见那头小狮子咬住了小姑娘的手，席秋华顿时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那是头狮子，拎起屁\\股下的板凳就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 然而她还没冲几步，安安已经调头钻进了花坛里，而自己的外孙女也是依然一幅安然无恙的模样，席秋华不由茫然起来。 只是茫然归茫然，她的双脚依旧习惯性向前冲，一直冲到两个小姑娘面前才停了下来。 苏晚和石端敏吃了一惊，两人昂着小脑袋齐齐疑惑地望着阴着张脸的席秋华。两个小姑娘又看了看她拎过来的板凳，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晚晚别理她。我们去洗手。” 说完，石端敏牵起苏晚的手，警惕地把她护在身后。两个小姑娘就那么轻盈地绕过还没回过神的席秋华，径直向正屋前的水笼头走去。 两人刚洗完手，不仅那几名跟着苏海一起过来的游客心满意足地走了人，就连马婶和苏建国也回到了养心谷。 苏晚一听院子外边马婶的女高音，连忙高兴地嚷嚷着奶奶。她随手抓了一把杨桃干，又蹦又跳地朝院门口跑去。 小姑娘细声细气的奶音比蚊子太不了多少，别说外面小巷里的马婶，就连花坛里使劲折腾着自己的安安都听不见。 苏海送的骨哨终于派上了用场，苏晚啾啾地一吹，不仅安安就连整个院子的人都齐齐停了下动作，被她响亮的哨声给吸引了过去。 马婶也是如此，她一听苏雪家院子传出的响亮鸟鸣就知道不是饭团，不由好奇起来。连忙把手里的东西一股劲塞到苏建国手里，自己抬手就推开了苏雪家的院门。 “哟哟哟，原来是晚晚。” 刚进院子，就见苏晚扬着张灿烂的小脸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马婶又惊又喜地一拍双手，连忙上前几步，眉开眼笑地一把把小姑娘从地上抱了起来。 席秋华用力捏着手里的板凳，又是吃惊又是羡慕地看着院门口相依相偎的祖孙俩，懊恼得不知该把自己还是板凳砸掉。 刚才就在苏晚出去找阿布玩的时候，她一直和文蓝看着A站上大家录下来的视频，很快认出这个一直无怨无悔照顾苏晚的马婶。 这会的她心里百味杂陈，可算清楚知道什么叫生恩不及养恩大。 马婶笑呵呵地抱着苏晚走了回来，她疑惑地看了看院子里多出的两个陌生人，不过也就看上一眼，随即不再理会。 自从苏武返回村子，养心谷不时就会出现各样各样的陌生人，马婶对此也是习以为常，甚至有时她还以此为傲。 她一转头，正好看见巧笑倩兮的苏晴，不由眼前一亮。 “哟，小晴也在这呢，真是太巧了。婶子正好有事想找你聊聊。” 正文 第194章 碧桐树 然而没等马婶拖着苏晴去说悄悄话，苏武赶紧过来先给她介绍自己的岳父母。 马婶愕然地望着那两个陌生人，这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连忙放下苏晚同时给了苏晴一个抱歉的眼色，赶紧过去和席秋华夫妻寒喧。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之前苏武拿了些食品和茶水出来给大伙填肚子。众人虽然肚子不饿，但也该到了作晚饭的时间。 苏武看了看满满一院子的亲朋好友。他和苏海一合计，干脆趁着给岳父母接风洗尘的机会，大家合伙吃顿晚算了，省得马婶他们还要回去自己生火。 至于团聚所需的食材，青菜自是不缺，肉食那也不用担心。因为明天苏武的新家要过门头，苏平早就作了充分的准备，储存了满满一屋子的食材。就连刚才苏海开车带回来的大包小包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苏武和文蓝两口子都不擅长作菜。他们弄出来的东西味道马马虎虎，只能说勉强可以下嘴。在平时他们要么让苏雪或者白倩下厨，要么打火锅，再者就是抱着女儿到马婶家混吃混喝将就着过去。 此时席秋华和文正阳第一次登门，作为女媠他可没法子再那样子混。毕竟这么大的人了，苏武也是要脸的。 知女莫若母，席秋华自知女儿的厨艺水平，早就担心她结婚后小两口怎么过日子。刚才母女俩说悄悄话时也提及平时作饭的事，现在一听苏武说要搞聚餐，她顿时扬眉吐气起来。 是时候大展身手，好好作顿美味了。最好把外孙女的胃口养叼，以后牢牢记住她这个外婆。 这样一想，席秋华又看了看小尾巴一样坠在马婶身边的苏晚，心里更坚定。她不再唠叨，当即大咧咧地吩咐了丈夫和女儿几句，挽起袖子风风火火向厨房走去。 见状，苏武总算松了口气。 自从十几年前苏平外出打工，他为了养活自己和苏雪，不得不自学厨艺。特别是后来又多了个女儿，苏武的厨艺更是大有进步，至少作出来的饭菜吃进肚子不会发生意外。 苏海这兄弟可就比苏武差多了。让他煮饭顶多能把米弄成爆米花，而且还极可能把整座房子点着。 对此苏海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又不好意思枯坐着干等，干脆拉过要去帮忙的苏武和苏晴，甚至还打电话让房为民和叶婷他们也过来边等饭吃边商量事情。 很快房为民他们就到了，再加上试穿汉服回来的苏雪等人，一时间偌大个院子到处都是叮咚作响热闹非凡。 都是年轻人，彼此十分熟悉。苏武从屋里搬了些冻啤酒和花生米出来，一群人随意围坐在院子里的碧桐树下，你说一句我回一句，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话说，为什么村子里每家每户的主院里都种着一棵碧桐树呢？”说着说着，房为民掐着张手掌状的碧桐叶。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树，感觉十分疑惑。 房为民负责重新设计整座养心谷，对此最为感概。 养心谷的每座庭院都占地宽广，院子里有棵树其实并不奇怪。然而并不是每座庭院的碧桐树都适合该院子的风格。之前他设计苏武的新家时，就想要过把院子里的碧桐树给砍掉或迁移，结果被苏武毫不客气拒绝了。 为此房为民只好推翻他最初的设计，重新给苏武弄院子，至今还耿耿于怀。 苏晴正抓着几粒瓜子慢慢地磕。她看了看几个堂弟堂妹，见他们都没有回答的意思。 “其实没什么，”她温柔地笑了笑，“碧桐树其实就是梧桐树。只是因为我们养心谷地处南方，梧桐叶一年四季都绿油油的，很少会大规模变黄，所以大家才叫它碧桐。” “至于为什么在院子里种碧桐。”说到这，苏晴顿了顿。她嘻嘻地看了聚精会神听着自己说话的众人一眼。 “那自是因为早些年，从外地迁到养心谷定居的老祖宗们信奉’种得梧桐，引得凤凰’这样一句话。恰巧养心谷正西方的山上长有棵又高又大的碧桐树。于是老祖宗们就采了些种子回来栽种在院子里，希望能引来传说中的凤凰。” “后来老祖宗的子孙们虽然分了家，却也把这种习惯保留了下来。于是就成了现在你们看到的样子。每家每户的院子里什么都可以缺，但碧桐树肯定栽有一棵。” 众人一阵恍然，苏雪却听得乍信乍疑。 她自小在养心谷长大，然而也不知道院子里栽种的碧桐树还有这么一个原因。 歪着脑袋想了想，苏雪转了个方向，“村子的正南方是村口牌楼的方向，正西方是太阳下山的地方，那就是这个方向。” 她古怪地看着苏晴这位堂姐，“姐，这个方向的山上应该没有什么大碧桐树吧。” 这点苏武倒是清楚，他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重重点了点自家小堂妹的额头。 “晴姐没骗你。西山上是有这么一棵大树的。小时候你哥我就见过，只是那棵大树后来在一个晚上被外人偷偷锯倒了。记得那时我们整条村子的人都被这事给惹火了，结果……” 说到这，苏武复杂地笑了笑，笑容里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无语。 “结果事情闹得很大。” 苏武说得含糊，然而眼前一群人包括房为民范玲在内，在村里住了这么久，对养心谷在浮山.县里的地位也算有了个明确的概念。 他们听苏武这么一说，就明白他话中的“闹得很大”，其范围之大绝对出乎正常城里人的想象。于是尽管他们心底痒痒想问个究竟，然而却始终没有开口。 房为民他们不敢问，苏雪自是没有这个顾虑。 她气得满脸通红，重重地跺着脚下的地皮，“哪来的王八蛋，敢来偷砍我们养心谷的宝树。他们不想活了是吗？” 宝树？ 众人脸色古怪，然而转眼一想，却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棵养心谷建立之前就已经存在的梧桐树，算起来至少也有六百多年的树龄。加之村里每座院子都栽着它的后代子孙，说整个养心谷就是在它眼皮底下存活成长起来的丝毫不为过。 这样一棵树，对养心谷的族人来说称之为宝树，确实没什么问题。 “哥，”苏雪忍不住又问：“后来那棵树的树杆呢？” 这么大一棵碧桐树，偷偷用锯子锯倒简单，但要想在爆怒的养心谷族人眼皮下拖走，那就不容易了。所以树杆十之九八还是留在了养心谷的手里。 苏雪没问偷砍树的人的下场。众人对此十分理解，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偷砍树的人是浮山\\县内的人，不仅是他们甚至他们所属的整个村落估计都会有大麻烦。 养心谷人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听了苏雪的话，苏武下意识地和苏晴还有苏海互视了一眼。三人脸色古怪，齐齐不说话了。 正文 第195章 净干坏事 苏武三人明显不愿意说，苏雪作了个鬼脸也懂事不追问，关于西山那棵大碧桐的故事就那么一下子没了下文，可把房为民他们郁闷得真想吐血。 范玲重重地掐了一把男朋友，再也不想听他们这些人下来的话题，拿了几个糖果气呼呼地朝不远处的苏晚走去。 她打算曲线救国。 苏晚正和她的小狮子一起蹲在地上，两个小家伙睁着四只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围观着她外公和苏建国杀着家禽。 小姑娘长期和马婶呆在一起，并不反感大人们宰杀家禽时血淋淋的场景。而纯肉食性动的狮子，那就更加不怕了。相反安安看着两人手起刀落把各种家禽剁成碎块，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小家伙还时不时伸出只小脚比划一番，似乎在指导两个中年人如何碎肉。 苏建国朝她们温柔地笑笑。他挑了块肥厚的鸡胸脯，铛铛铛几下剁成细细的碎肉。安安一看顿时大喜，嗷嗷叫着拔腿就朝正屋里跑。不大一会儿它叼着自己的食盆晃头晃脑地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两个大人面前。 “这这这……”文正阳看得目瞪口呆。 苏建国朝他笑了笑。 因为要更好教石端敏木雕，小姑娘学习养心谷方言的同时，苏建国也在自学普通话，现在的他简单点的交流还是没有问题。 “家里肉多，分安安一点不碍事。”说完，他把那些碎肉放到安安的食盘里。 安安低头嗅了嗅，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就狼吞虎咽。它抬起头四下查看，不大一会儿就找到了石端敏和她的小狗阿爆，顿时蹦蹦跳跳跑过去邀请那只小奶狗过来享用美食。 范玲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妒忌。 她在苏晚旁边蹲了下来，随手把手里的糖果塞给她，又揉了揉小姑娘的长发：“晚晚，姐姐也好想要养只和安安一样懂事的小狮子哦。” 苏晚看着她嘻嘻一笑，认认真真地纠正道：“爸爸说了。晚晚不能叫你姐姐，你是姨姨。” 范玲的膝盖直接冲了一箭，她泪流满面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那边谈笑风生的苏武等人一眼。 过来之前她还准备拿自己设计的漂亮汉服勾引小姑娘，让她帮自己去问关于西山上那棵碧桐树的去向。此时听苏晚这么一说，范玲一下子泄了气。 这丫头心里一心一意惦记维护着自己的父亲，想勾引她去问苏武不愿意说的事，范玲估计可能性不大。 正想着，石端敏跟在两个动物后面，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 她和苏晚不一样。因为自小生病的缘故，懂事后的小端敏看不得任何生物死亡，一直以来对这种血淋淋的场景她都是避而远之的。 然而自从来到了养心谷，她的病情慢慢稳定，直至到现在虽然尚未全愈但已经很少再犯，她们一家人才不再忌讳这些。只不过小姑娘自小养成的习惯一时难以改变，每次遇到这样的场景依然会吓得头脑空白。这也是她上次练习木雕时把自己的手切到，却不忘了喊痛的原因之一。 苏建国是清楚这点的，不由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端敏，你没事吧？”他问道。 石端敏白着张小脸。她按着太阳穴倔强地摇了摇头，声若细蚊道：“师父，我没有事，您放心好了。” 苏建国又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色，这才止住喊苏武的冲动，“要是感觉不舒服，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们大人们，千万别自己一个人强撑。” “我知道的。”石端敏朝他微微一笑。 苏晚不明所以，自顾自地拉着她的手蹲了下来，眉开眼笑地指着苏建国案板上的鸡腿：“敏姑姑，爷爷说了一会会留给晚晚一个大大的鸡腿。这里还有多的，姑姑你要吗？” 石端敏还没回话，那边的文正阳暗骂了自己一句，连忙陪笑道：“晚晚，苏爷爷那边的都是鸡腿。你看看外公这边，这儿有好多鸭腿和兔腿。你们两个小姑娘要什么，外公都给你们留着。” “你……”苏建国哭笑不得地指了指旁边的文正阳。他太多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此时听到文正阳争宠的话，也不禁哑然失笑。 文正阳脸色讪讪地朝他嘿嘿一笑，边切着食材边关注着自己小外孙女的动静，一心一意想尽快弥补起祖孙俩的亲情。 “这个……”石端敏犹豫着。因为病情，她胃口不大，平时除了苏武提供的空间鱼，其他的都不大喜欢吃。 她看了看脚边两个小家伙。 小狮子不管是生肉还是熟肉，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然而自己的小狗阿爆却不一样，更喜欢吃煮熟且加了味的肉。它站在安安的食盆边，闻了闻盆里的生鸡肉碎后，汪汪地叫了几声，就懒懒地趴了下来再也不想动弹。 文正阳却是误了会。他生怕苏建国又会赶早，连忙铛铛铛几刀切了好些兔肉，一下子全放到安安的食盆里。 “小狗狗不用急，这下够你们两个小家伙吃得了吧。”他得意洋洋地说道。 “外公，奶奶说好孩子不能浪费肉肉。”苏晚愕然地抬起头，气呼呼道：“阿爆刚刚说了，它不喜欢吃生的肉肉。安安又吃不了那么多的。” 文正阳愣愣地看着石端敏的奶狗，回过神后连忙尴尬地咳了几声。 “呃，晚晚啊，外公当然知道不能浪费食物。只是不知道这只小狗狗不喜欢吃生肉。”他讪讪地笑了笑，“不过我们村子凉快，肉一时坏不了。安安如果一时吃不完，明天还可以吃。” “明天肉肉的味道就不好了。”苏晚很不开心。 旁边的石端敏连忙伸手理了理她的刘海，安慰道：“晚晚，别担心。安安吃不完可以留给饭饭吃嘛。” 苏晚苦着张小脸，使劲地扭着小小的身子，整个人都在抗议。“饭饭只喜欢吃鱼鱼，它才不喜欢吃这些肉肉。” 范玲嘻嘻地朝两小姑娘作了个鬼脸：“瞧你们俩的模样，好像天要塌了一样，不就点兔肉嘛？如果安安吃不完，一会儿姐姐……” 当着苏晚的面，她尴尬地咳了两声，赶紧换了个称谓，“一会儿姨姨带回去给阿布吃，多大点事嘛。” “对，有阿布。”苏晚眼前一亮，嘻嘻地转过身子热情地亲了范玲一口，“还是姨姨好。” 文正阳默默地摇了摇头。他一而再再而三被外孙女埋怨，这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老老实实地切着自己的菜。 范玲下意识把苏晚抱进怀里。她忽然心有所悟，望着苏建国甜甜地笑道：“马叔，你是作木工的，知道以前村子西边的那棵大碧桐树吧？” 正文 第196章 碧桐树的结局 苏建国抬起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还知道这个啊，不过问它作什么？” 范玲嘻嘻一笑，心底一阵欢喜。 她不怕苏建国不回答，就怕他像苏武他们一样直接沉默不吭声，那可就没办法再问下去。 范玲连忙把刚才的事情经过粗略地提了提。 苏建国了然地看了看院子中央的碧桐树，先让她把两个小姑娘带远些。省得两人剁肉时汁水会溅到她们身上，弄脏她们的衣服。 苏晚一听连忙伸手抓住安安的食盆，一个劲向外扯。 小家伙正在长身子，需要大量的食物。尽管它的肚子已经吃得圆鼓鼓的，还埋着头贪婪地嚼吞着盆里的碎肉。冷不防嘴下的食盆被小主人突然抽走，安安一愣后，唔唔地抗议着追了过来。 范玲看着有趣。她伸手摸了摸狮子的毛茸茸的脑袋瓜，感概地摇着头：“你这个小吃货。为了一口吃的，连你家晚晚也敢抗议。小心她一生气晚上不让你进门睡觉哟。” 安安斜了她一眼，回头看看小主人，一时间连碎肉也顾不上吃，赶紧呜呜过来讨好地蹭着苏晚的小腿。 “姨姨，晚晚才没有那么喜欢生气。”苏晚被蹭得痒痒的，忍不住咯咯直笑，“还有……安安晚上不和晚晚睡一个房间。它喜欢和饭饭睡在一个窝里。” 不远处苏雪正要回屋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她正好听见了小侄女的话，气得差点咬碎了牙齿。要不是打不过苏武，她保证让苏晚好看。 安安为什么喜欢和饭团睡一个窝，那还不是苏武不允它半夜挠自己的房门，逼着小家伙过来挠苏雪的房门？ 范玲倒是不知道这回事，忍不住扬了扬眉毛。她又逗了苏晚几句，这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苏建国身上。 苏建国脾气一向很直，他并没有想太多。 “那棵碧桐树被偷偷砍倒后，我们再生气也没有办法把它重新栽回去。然而又不能放它在山上任由风吹虫咬、日晒雨淋，于是我们就把它锯成十几截，一一抬回了村子。” 范玲正给石端敏编着辫子，听到这她手一停，兴致勃勃道：“抬回了村子，那棵树现在在哪儿？老实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六百多年古树呢，真不敢想像它能有多粗。正想开开眼界。” “我也没有见过。”石端敏附和。 “可惜了。”苏建国依旧剁着他的食材，头也不抬地开口，声音尽是浓浓的惋惜。 “那树是相当的大。小五的车子你开过吧？那棵树的主杆差不多有两辆车宽。偷树的也是一连锯了好几个晚上才把它弄倒。” 石端敏一听眼晴就亮了起来。自从她师从苏建国学习木雕以后，也渐渐地开始欣赏起各种木材来，此时一听有这么大的树杆，忍不住想去看看。 “师父，我们能去看看那棵树杆吗？” 苏建国一怔，抬头看了看一脸向往的石端敏，很快明白小徒弟的意思。 “这个……”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晚了，那棵树的树杆早些年已经被我们用掉了。” 范玲把整条村子在脑子转了一圈，疑惑道：“可村子里好像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这么大的树杆或木板吧。” 苏建国似乎早知道有如此一问。他手底上的活不停，脑袋随即朝东一甩，“还是有的，就在村子东边。” 东边？ 东边除了田野峡谷就是山脉，分明没什么大型建筑啊。 范玲听得莫名其妙，反复地问了几遍苏建国，见他不愿意明说，只好郁闷地继续编着石端敏的麻花辫。 “玲姐姐，”石端敏突然神秘兮兮地俯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知道村子的东边有什么，那里有养心谷的祖坟。” “真的假的？”范玲吓了一跳，有些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石端敏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和范玲不同。石端敏是真心真实把养心谷当成自己的家乡来对待的，平时除了练习刀工外她差不多都和村子里的同龄人比如苏小兰呆在一起。 玩得熟了，村子里的孩子们也不把她成外人，平时交谈时也从不避着她。所以石端敏对村子里的事情还算清楚。 正如她所说的，村子东面的U型山谷深处，正是养心谷一族的祖坟所在地。养心谷所有能进祖坟的逝者都埋葬在那里。 虽然范玲是跟着她父亲和那群研究生来到养心谷的，但她只是出来游玩还有陪房为民这个男朋友，本身并不是研究生。因此并没有兴趣跟着那群研究生在养心谷周边的山脉里四处乱窜，寻找村子内外气候差异的因素，所以她至今不知道养心谷的祖坟所在地。 这会听石端敏这么一说，再想想苏武他们刚才欲言又止的模样，范玲不由有些信了。 然而她很快又反应过来，不由扑哧一笑。 如果养心谷的祖坟真建有什么宏大的建筑，她父亲或者那批研究生一准见猎心喜，没有理由会不在她面前提起。 “马叔，你又糊弄我。我知道东边就是你们养心谷的祖坟。不过那里哪有什么建筑能用掉那么大一棵树的树杆？” 苏建国和苏武这些年青人呆的时间多了，近来更是时常上网，思想已经开放了不少，听了范玲的话也没有生气。 他停下手里的刀，仔细地想了想才开口。 “上次你们几个年青人说要在村子里给村民们开展学习防火灭火知识，叔我觉得十分有必要。” “是有这么一回事。”范玲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们明明在说着大碧桐树的事，怎么苏建国一下子说起防火灭火知识来？ “是这么一回事。”苏建国看出了范玲的疑惑，缓缓地说了下去：“二十年前南邻山脉暴发山火的事，你们应该知道吧？” “爆发了山火？”石端敏忍不住惊呼。她四下张望了一阵，疑惑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旁边的范玲则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道。听说养心谷为了救火，死伤了近三分之一的族人，甚至连当时的族长都……” 说着说着，范玲忽然心一跳。她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惊讶道：“难道……” 苏建国点了点头。 “一般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自己准备好棺材板。然而那次救火的伤亡实在太大，族里老人的备用都用光了。我们只好破开那棵碧桐树，把它制成棺材。” “别看那棵树挺大，然而还是不够用……” “对……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范玲回头看了那边的苏武他们一眼，羞得脸红耳赤，连忙向苏建国道歉。 “没事。”苏建国呵呵地摆了摆手，“这又不是你放的火，道什么歉。相反你们这些年青人一直努力向外人传达山区防火知识，我们该感谢你们才是。” 正文 第197章 文正阳的怨气 这么一棵大碧桐树，自养心谷建立就在西山上默默地注视守护着这条村子，到头来还成了那些救火护山村民的最后息身之所。 听完了故事，范玲百感交集。一时间她都忘了要继续给石端敏扎头发，失神地抿着画好的红唇情不自禁扭头向西边的天空看去。 养心谷的天气向来晴多阴少，今天也不例外。西方的山顶上还挂着巨大的夕阳，旁边的晚霞似乎比往日还要鲜艳几分。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又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正好小五的新家过门头，这下老天省心了！” 苏建国的年龄比范玲足足大了一倍，却是没她那么多感概。他说完，低下头去乐呵呵地继续着他的切肉大计。 旁边的文正阳大大吃了一惊，一刀下去差点剁到自己的手指。他下意识到地看了看眼前偌大的院子，“亲家兄弟，你说的是真的？” 女儿结婚，作为父亲的文正阳还是从文蓝的电话里得知的消息。他在家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女婿半丝的信息，这才千里迢迢过来养心谷探看情况，文正阳心里说不生气说不郁闷那是假的。 在来养心谷前，他们在网上随便一搜，到处都能看到苏武家的视频与图片。 因此文正阳两人对这传说中的女婿家势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说他们势力也罢为女儿着想也好，当他们真正亲眼看到如珠似宝养大的女儿当真住在眼前这破破烂烂的院子里，夫妇俩肚子里的怨气当真是沸腾到了极点。 要不是突然冒出苏晚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外孙女来，瞬间转移了文正阳两人的注意力，否则还不知道他们会生气成什么样。 此时一听这便宜女婿的新家明天居然要过门头，文正阳不由喜出望外。 苏建国一直和范玲还有石端敏说着话，冷不防被文正阳横插了一嘴。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有些莫名其妙，“什么真的假的？” 文正阳嘿嘿地搓着手：“哪个……就是苏武家过门头的事。” 苏建国回过神，古怪地看了看文正阳。一时间他头大如斗，捉摸不清他们岳婿两人之间的关系。 “晚晚，来来。”苏建国想不明白就不想，他朝小姑娘招了招手：“你外公外婆这次到你们家，不是来给你们家贺门头的吗？” 这种话就有些太过为难小姑娘。苏晚朝旁边眼巴巴扯着脖子的外公作了个鬼脸，才苦恼地挠着小脑瓜。 “爷爷，什么是过门头？” 苏建国哑然失笑，呵呵地摇了摇头。 这时的他看见文正阳茫然的脸色，心里多少有了些谱，连忙指着前面苏武家的新房子逗苏晚，“前面的房子是晚晚的新家啊。等过了门头呢，晚晚就快可以搬回去住了。” 文正阳顺指望去，不由眼前大亮。 之前路过苏武家院门口时，他就曾感概不已。 养心谷这里每家每户宅子的面积那是相当大，正屋和东西厢院一起建起来再装修好，那绝对不比城市里的一般房子便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居然是自家女婿的。 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知道为这个家作点事情。 “爷爷坏，那才不是晚晚家呢。”苏晚嘻嘻地灿烂一笑，以为苏建国又在逗自己玩。 自记事起她要么住在苏雪家要么住在马婶家，尽管苏武和文蓝不时告诉她前面的房子才是自己家，然而小姑娘对此并没多大感觉，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 苏晚童言无忌，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文正阳听在耳里，脸色跟着一变心也漏了一拍。 苏建国哪里看不出来，赶紧详细地解释了一番，文正阳这才恍然大悟。 苏建国不由脸色古怪，这会的他人性子再直，也能看出文正阳对苏武这个女婿可以说一无所知。 虽然不明其因，见手底下的各种肉类还要剁很久，苏建国干脆操着蹩脚的普通话，一五一十地把苏武回家后作的种种事情说了说，听得文正阳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这会的文正阳神情气爽心情舒畅。原来看见苏武这女婿只顾着和一群同龄人坐在树下聊天，什么活也不出手。他心里极其不爽，只能默默感叹女儿所托非人。 此时他再看向那边侃侃而谈的苏武时，顿时觉得这小子长得还算帅气，绝对配得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难怪两人能生出苏晚这么可爱的小外孙女。 这样一想，他忍不住哈哈一笑。 不知不觉得安安已经吃饱喝足，它用腿砰砰地碰了碰自己的食盆，转过身子准备溜到一边花丛里找根东西磨牙。 “安安，你想去哪里？”苏晚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小家伙的尾巴，生生拖着它不让走，“吃完了肉肉，你就不要盆盆了？” 她气呼呼地掐着小腰，学着平日里苏雪的模样诉喝道：“自己的事情自己作，快把盆子洗干净拿回家去放好。” 小家伙无奈，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乖乖地叼起自己的食盆把它带到了水笼头前。 恰巧苏雪出来洗东西，她一看安安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 “哟哟，安安这回终于懂事了呢，知道吃完饭要洗干净盆子。” 小家伙翻了个白眼并不打算理她。咣当一声，把盆子放到水笼头下，抬起前脚就准备开水笼头。 “得了。”苏雪连忙伸手阻止：“安安你把盆子放着就好，我一会儿帮你洗吧。” 她把小家伙推开：“你又不是饭团，一开水笼头准得把自己弄得满身都是水，偏偏又喜欢去找晚晚玩，把她弄感冒怎么办？” 安安倒是没跟苏雪客气，开心地嗷嗷地叫了几句，推了推自己的食盆后，咧着大嘴晃头晃脑跑开了。 没多久，院门口人影一闪，苏雪的父亲苏平带着一堆的东西风尘仆仆地回了来。 这段时间里苏平除了帮苏武筹备过门头的事宜很少在家，一直跟着建筑队东奔西跑，为组建养心谷的工程队而努力地学习着各种知识。 不久前他接到苏武的电话说他岳父母到了养心谷，苏平作为唯一的长辈，即便工作再忙怎么也得回来露个面认认人。 人多力量大，一顿丰盛的晚饭很快弄好。 苏海左右一眼，回去把自家的桌椅也搬了过来。几家人一起七七八八凑了四五桌的饭菜，众人也不分宾主，欢呼着上桌吃起东西来。 正文 第198章 隔代亲 9月9日，农历七月二十四， 宜：结婚领证，开工动土，入宅安床。 尽管今天是新居过门头的日子。但对苏武来说日常的习惯还是没多大改变。和往常一样，一大清早他就起来洗漱准备去跑步。 打开房门，苏武就是一怔。 客厅里的灯雪白地亮着，他岳父岳母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床，正沉默地坐在客厅里，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坐了多久。 “爸妈，你怎么起那么早？”苏武忍不住好奇。 “你这是……”席秋华连忙站了起来，努力地伸着脖子朝苏武的卧室张望，只不过小两口的房门虚掩着，她什么也没看见。 “小晚她还没起来吗？我们已经弄好早餐，就等她起来吃了。” 苏武脸色古怪忍不住哑然失笑，原来这老两口早早爬起来就为了等外孙女起床。 “她啊，还没起床呢。”苏武穿好运动鞋，试着轻轻地跳了跳，“你们别急。这时天色还早，她们俩还得睡上一阵子才会起来。我先去跑步。” “原来还没起床啊。”席秋华大失所望。 “你要去跑步啊，那就去吧。”说完，她朝苏武挥了挥手，像驱赶只烦人的苍蝇。 她一心一意记挂的都是苏晚，对苏武这女婿甚至文蓝这女儿半点也不上心。 苏武也不在意，随口给文正阳打了个招呼。他刚推开正厅的门。安安已经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狮子嘴里还叼着一条湿漉漉的小鱼，摇头晃脑地跟了上来。 席秋华看着苏武和那头小狮子出了院门，径直进了他的房间，一眼就看见床中央睡姿妖娆的外孙女，忍不住弯了弯眉。 转头，再看向着头发铺了一床的女儿，她头都大起来。 “几点了？还睡呢，你赶紧给我起来。”席秋华重重掐了文蓝胳膊一把，顿时把她给疼醒了。 哎呦。 文蓝吃疼，连忙缩得远远的。 她愤怒地睁开蓬松的眼睛。然而待她看清床前站的并不是苏武，而是竖着眉毛冷着张脸的席秋华后，文蓝顿时清醒了几分。 她揉着手抱怨，”妈，大清早的，你掐我干嘛？” 席秋华根本不理她，只顾着趴在床上贪婪地望着睡得香甜的小姑娘，有心想弄醒苏晚却又舍不得。 “醒了？醒了就把自己收拾利索。人家苏武一早就出门跑步去了。你看看你，都已经当了妈，还学小孩子赖床。” 文蓝看了看闹钟，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虽然比苏武起得是晚了点，但自己早上也是要起来练嗓子的，并不存在什么赖床的说法。 “小晚什么时候才会睡醒？我熬的瘦肉粥都快凉了。”说到外孙女时，席秋华的声音不知道温柔了多少百倍。 真是有了外孙女就忘了女儿。 “她啊？”文蓝撇了撇嘴，“等她爸爸跑步回来就差不多了。只是您煮的瘦肉粥嘛……” “我煮的早餐怎么了？”席秋华斜了女儿一眼，她听出了文蓝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文蓝慢条斯里地梳着长发，幸灾乐祸道：“小晚大多时候早上只喜欢喝马婶煮的豆浆，别的一律不要。” 席秋华吃了一惊，这答案她可是一点也没有想到。 “马嫂子煮得豆浆很好喝？家里现在有没有黄豆？我也是会煮的。” “妈，你就别忙活了。”文蓝连忙阻止她，“这不是豆浆的问题。想讨好外孙女，你有的是时间。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的。” “你还好意思说。”席秋华一听文蓝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左瞧右瞧寻找着称手的东西，“如果你早早告诉我们你有个女儿，我现在需要专门来讨好外孙女？” 尽管母女两人的争吵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然而苏晚还是很快被吵醒了。 小姑娘手里还搂着个猴子玩偶，睡眼朦胧地爬了起来。她早习惯了起床时见不到父亲，因此并不问爸爸去哪了。相反疑惑地看了看床边笑盈盈的席秋华，一时没认出这是自己的外婆，不由扭头问文蓝：“妈妈，这奶奶是谁，怎么出现在我们家？” 要糟！ 文蓝心一跳，赶紧想挪身子离席秋华远点。然而回头看看神色茫然的母亲。她很快反应过来，不由乐得嘻嘻直笑。 刚练习说话的小姑娘奶音本就不是很清晰，加上今天起得早睡意尚浓，要不是文蓝太熟悉苏晚，还真不知道女儿在说什么。 至于刚接触苏晚一天的席秋华，外孙女刚才说的话，她愣是半个字也没听清楚。 没多久苏晚总算认出床前的外婆。 只是祖孙俩到底不算熟悉，无论席秋华怎么说，苏晚小小的身子还是矢志不渝朝文蓝那边移去，然后牢牢粘在母亲身上，愣是连衣服都不愿意让席秋华帮忙换。 这可把席秋华气到了。她没舍得把气发在苏晚身上，而是恶狠狠地瞪着文蓝，觉得眼前的女儿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文蓝暗暗叫苦，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总算让女儿不再粘在自己身上。席秋华这才有机会把外孙女抱到怀里，小心翼翼给她换上衣服，这才眉开眼笑地出了房间。 等小姑娘洗漱完毕，席秋华不信邪，连忙让文正阳把自己熬的又香又软的瘦肉粥端了出来。 “小晚，这是外公外婆给你的作早餐，可香了。你要不要尝一尝？” “不要。”苏晚小鼻子耸了耸。 她闻了闻那碗粥后果断地摇了摇头，随后跳下凳子，径直出了餐厅朝正厅门口的方向走去。 “晚晚你这是要去哪？天可还没亮呢。”文正阳看得莫名其妙，连忙出声喊住她。 “外公，我要去找奶奶。”苏晚脆生生地应道，“奶奶有好喝的。” 路过苏雪房门口时苏晚停了下来，她喊了几声饭团，然而里面始终静悄悄的丝毫没有回应。 苏晚歪着脑袋等了一会也就不再理会。小小的人儿走到正厅的门前，使出吃奶的劲努力地推着厅门。 文正阳几步过来帮她推开厅门，看着苏晚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他只好默默地跟了上来。 席秋华无语地看着这一幕，回头正好看见文蓝摄手摄脚向餐厅走去，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给我站住。” 文蓝指了指苏雪的房间，苦着张脸求饶：“妈，小声点。小雪她马上高三，这些天一直念书到深夜。你别吵着她。” 席秋华一愣，她对美丽大方的苏雪印象还是不错，只好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把音调降了下来。 “过来坐下。” 文蓝撇了撇嘴。她们母女昨晚就聊了半宿，该说得差不多都说过了。然而文蓝不敢争辩，她只能尽量争取。 “妈。要不，我先去练完嗓子？等我回来再和你好好聊。” 这是正事，席秋华知道女儿的爱好与事业。她只好挥了挥手，一脸的嫌弃：“去吧去吧。” 说完，她也站了起来，朝马婶家去了。 正文 第199章 李雁的代遇 苏武跑完步回来时，顺便把仙女湖半山上的李雁也接了过来。 他琢磨着今天是个好日子，便和李雁商量着新宅过门头后直接让小姑娘正式拜她为师。 这样苏武以后也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李雁接到养心谷居住。免得她一把年纪还独居在半山腰上，缺水缺电的。上下山的路又陡又滑，万一摔了个好歹也是麻烦事。 反正完整的养心谷式院落都有正屋、偏室、耳房还有两个厢院，哪怕新家的西厢已经改成了诊所，其他空房间仍然多的是，住谁不是住？ 李雁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人上年纪，自然更愿意和自己的孩子住在一起，以便共享天伦。然而她始终放心不下师门里保存下来的众多书画宗卷，另外还要在养心谷教苏晚琴技和书法，根本走不了。是以住到苏武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武跑出了一身的汗水，先去洗个澡。文蓝便把李雁的身份介绍给自己父母。 外孙女的师父？ 文正阳夫妻俱是吃了一惊。两人齐齐后退一步，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妇人。 显然这很是不礼貌，然而他们却顾不上。 这一打量，两人不由有些皱眉。 李雁看起来年纪比他们大得多，她手里都已经拿上了拐杖，饱经风霜的脸上更是刻着深深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倒是梳理得十分整齐，让人一看就觉得清爽。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两只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特别有神。 但无论怎么说，这还是一个普通通通的乡村老妇。唯一有些特殊的是她背后始终牢牢背着一个长条状的背袋。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狠狠地瞪了文蓝一眼。作为在城里呆了一辈子的人，他们更习惯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接受教育，哪有随便找一个乡野老妇来教的道理。 “小蓝，”席秋华忍不住把女儿扯到一边，委婉地开口。 “小晚才两岁出头，用不着急着学什么东西，要不先让她在家玩个一两年？平时的一些常识爸妈可以帮你教她。等她再长大点，我们再给她寻个好点的幼儿园。” 文蓝不置可否，笑得神秘兮兮。 “妈，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这李奶奶可不是我给你外孙女找的老师，她是小晚的师父。” 她掰着手强调道：“老师、师父，这两个称谓在养心谷这里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席秋华听得莫名其妙，气呼呼地掐了女儿一把，“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点。” 文蓝正想开口，就看见白倩站在正屋门前，紧张地朝自己招着手。 “妈，助理叫我呢，可能是工作上有什么急事。小晚的事我以后再跟你详细说或者呆会你问苏武去。” 这段时间的白倩起早摸黑地工作，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替文蓝和彩虹娱乐打着嘴皮官司。文蓝也算熟知白倩的性情了，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来打扰自己的。 “工作工作，就知道工作。”席秋华瞪着女儿转身离开的背影，“是工作重要还是你女儿重要？” 文蓝嘻嘻地朝她作了个鬼脸，指了指院门口的方向。 席秋华下意识地扭头看去，顿时眼前一亮。 那边苏晚弯着小腰，小小的人儿也不知道和脚边的小狮子嘀咕着什么。她一脸认真地比划着各种手势，磨磨蹭蹭地走进了院子。 李雁活了大半辈子，即使没听清文蓝和席秋华的话，猜也猜得到她们母女俩在说什么。不过她被人误解的时候多了去，对此丝毫不放在心上。 看见小徒弟回了家，李雁和往常一样把背后的古琴取了下来，和苏武带回来的幼童练习琴一起并排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她逐弦拔了拔，侧着耳朵分辨了下各弦的音色。 比起很多乐器，古琴的声音一向不大，然而一直和小家伙争论着什么的苏晚却像长了顺风耳。弦声一起，她就抬头望了过来。 “师父，你什么来晚晚家的？” 小姑娘欢喜地啪啪啪跑了过来。 她踮着脚尖整个人趴在桌子边上，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李雁和她手底下的古琴，不时还伸出小手去勾动着琴弦。 一时间院子里琴铮铮作响。 “来了一会儿了。”李雁呵呵一笑，示意苏晚过来坐下。 “好的，”小丫头欢快地点了点头。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眨了眨，似乎想起了什么。 “师父你等等。” 说完，苏晚直接绕过桌子向东厢院前的花丛跑去，最后停在了几个竹匾前。 抬头看着花丛上方的竹匾，苏晚使劲地踮起脚尖，小手努力地朝竹匾伸去。然而她还实在太小，无论怎么努力，小手还是够不着。 安安一看小主人的动作，两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它嗷嗷叫了几声，转身跑到院子中央的碧桐下，哗啦啦地把苏晚专用的小塑料凳子给拖到了她身边。 席秋华可不敢让苏晚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站到凳子上，连忙走过来把她扶着。 “小晚，你要拿竹匾里的东西吗？够不着的话，下次记得叫外婆帮你啊。” 正说着，席秋华瞧了眼几个竹匾里装的东西。 里面全是些黯淡的五角星状物质，一个个排得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正是他们昨天吃剩的酸杨桃。苏武把它们一一切成了片，用特制的配料泡制好，放在这些洗干净的竹匾里晾晒，准备把它们作成杨桃干。 这可是养心谷本地一道不错的风味小吃。 “外婆，晚晚要。”苏晚依然努力地伸着小手。 席秋华是北方人，根本分不清这些是什么。但她刚才看见苏雪把这些竹匾从屋里端了出来，估计是些吃的，也就放心地拿了些准备放进苏晚的小手里。 只是没等她松手，小姑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啪地一声从凳子上跳了下来，飞快地迈着小短腿，一溜烟地朝着正屋前的小笼水跑去。 “小晚，你又要去哪？”席秋华看得一头雾水。 “外婆，姑姑说拿吃的前要洗手手。”小姑娘清脆的声音随着风漂了过来。 很快苏晚洗了手，回来喜滋滋地从席秋华手里接过桃杨片，双手捧着像献宝一样送到李雁面前。 “师父，”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她，“这是昨天晚晚和爸爸一起作，很好吃的。你尝一尝。” 李雁当然认得杨桃片。她听着苏晚细声细气的声音，看着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顿时觉得心都要化了。 “好好。”李雁亲腻地一把把苏晚搂在怀里，还想着把小姑娘搁到自己腿上的，只是体力不支，只好拍了拍她的后背。 “来这儿之前，师父已经吃了早饭。不过这是晚晚给的，当然要尝尝。” 说完，她乐呵呵地拿起一片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正文 第200章 国宝 席秋华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看今天早上的情形，邻居家马婶子在外孙女的心里地位，无论如何她一时半会也越不过去。哪想眼前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个什么师父，看苏晚和她亲近的模样，似乎也能排在自己前面。 席秋华越看越郁闷，越想越恼火。 恰巧这会苏武洗完澡出来，还好死不死地乐呵呵朝她傻笑问好。 简直是火上浇油。 席秋华气冲冲地走了过去，指着他的鼻子，压着声音，扒拉扒拉地诉了一通女儿女婿的不是。 苏武知道她心里有气。他自己也心里有愧，便没往心里去，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 席秋华喷了一通，心里终于舒畅了一些。她悄悄地指了指碧桐树下言笑晏晏的李雁。 “小五啊，小晚这师父又是怎么回事？” 苏武顿时明了她的意思，连忙详详细细地把李雁的来历给说了说。听得席秋华目瞪口呆，一个劲地质疑是真是假。 “妈，这当然是真的。” 苏武的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昨天才和席秋华以及文正阳见面，现在喊起岳父岳母爸妈来那一个叫利索，嘴巴连结都不打一下。 “昨晚一起聚餐的房为民，你还记得吗？戴眼镜满嘴京片味的那个。我们的新家就是他设计的。” 席秋华默默地点了点头。 昨天的一堆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里，她能记住的不多，房为民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的未来岳父是京城大学的博导，叫范成伟。现在也住在我们村里。” 苏武指了指摆在李雁和苏晚前面的两张琴。 “妈，你看见晚晚面前的琴了吗？范教授已经让他朋友帮忙鉴定过它们。李奶奶现在用的那张足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晚晚用的那张幼儿练习琴相对年轻，但也有九百多年历史。此外李奶奶手里还有一张少女练习琴，也有一千一百多年的历史。” 席秋华打了个哆嗦，猛地扭头朝那两张琴望去，差点把眼睛都瞪了出来。 “一千三百多年、九百多年还有一千一百多年的琴，那它们岂不都是古董？”她喃喃道，满脸的难以置信。 苏武嘿嘿地摇了摇头，“妈，你可把它们的地位说轻了。它们可远不止是古董。鉴定它们的教授说了，它们可以称得上是超级国宝，举世罕见。” 所以那边一老一少或者说自己小外孙女天天在拍着国宝玩？万一小家伙不小心拍坏或摔坏了国宝，那得是多个大麻烦. 席秋华这样一想，心底都在发寒。 苏武乐呵呵地看着她不断变幻的神色，继续不要钱地扔着炸弹。 “那三张琴，经过专业人士的估价，最贵的是李奶奶手里的寒月净尘，至少值三千多万。其他两把少一些，但也都在千万以上。因为它们三琴是配套的，可以说举世罕见。如果三把一起估价出售，总价那就超过一点五个亿。” 一点五个亿！！ 那得是多少钱啊。 席秋华身子晃了晃，被这巨大的数值炸得头昏眼花。 她是家庭主妇，没什么收入。丈夫文正阳现在还没有退休，收入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要不是前些时候文蓝爆红新歌大卖，往他们家里打了一大笔钱。他们也舍不得趁着结婚周年纪念日出来旅游放松。 原本看到眼前破败的庭院，席秋华对苏武这便宜女婿是不大满意的。哪想到自家小外孙女手里随便摸随便碰的练习琴都值上千万，这让她情何以堪。 “李奶奶呢，她很看好我们晚晚的学琴资质，早些天已经决定收她为徒，以后会努力地教导她。按着传统规矩，等晚晚长大以及琴艺达到相应的水准后，李奶奶手里的三把琴以及其他一些价值连城的东西都会一并传到晚晚手里。” 席秋华这回真是吓得头昏眼花，连忙一把扶住了旁边的矮墙。 苏武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她什么也没听见，只听到‘价值连城’四个字。 没多久，席秋华突然恍然大悟。 她抬起头，紧张地盯着苏武，“这就是小蓝刚才说的师父和老师的区别？” “小蓝？” 苏武下意识地念叨着这个陌生的称呼，很快反应过来席秋华说是的文蓝，赶紧点了点头。 “小五你先忙啊。我现在感觉头有些晕，先坐下理理思路。”席秋华拉过张凳子，抱头坐了下来。 苏武哈哈一笑。 当初他们得知这些事情时，反应也不比席秋华好到哪去。 “是了。”席秋华目光灼灼地望着苏武，“你们不是看着那些国宝的份上，才让小晚拜在这李……” 原本她还习惯性想直呼李雁的名字，然而听了她的故事后却是觉得由衷的敬佩，再直呼对方那就是大大的不妥。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才让小晚拜在李老太太门下学艺吧？” 苏武停下脚步，飞快地摇了摇头，“不至于。” “这既是李奶奶自己的选择，同时也是晚晚的个人爱好。妈别看她虽然年幼懵懂，但从这些天的接触来看，对古琴她是很热诚很有天赋的。你以后多观察观察就会知道了。” “再说了。”苏武洒脱地笑了笑，“不知道妈你信不信。一个多亿，对现在的我或者文蓝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钱。” 说完，他嘿嘿地挥了挥手，径直出了院子，回了隔壁自己的新家。 一个多亿还不算大钱？ 席秋华愣愣地看着昂首挺胸的苏武消失在院门口，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真得不了解这个女婿。 因为养心谷的宅子都有个大大的庭院，所以养心谷这里建新房子时，过门头一直是个隆重的环节，几乎比得正屋的上中梁。 只是苏武现在建的房子算是楼房，并没有传统的上梁环节。他干脆把上中梁和过门头合并到一起，打算一起过。 这可是养心谷乃至附近村子都从没有过的事情，大大出呼村里九叔的意料之外，害得他把手里那本老黄历翻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大敢确定过门头的日子。 因此过门头的时间才一拖再拖，直到现在。 九叔心里拿不准。他干脆专程跑过来，建议苏武重新考虑房子的上梁问题。新式的房子好看是好看，但和传统不大一样。九叔年纪大了。他给村民算了一辈子的日子，脑袋很难转过弯来。 幸好的苏武还没开口，大祖母已经发了声，明确支持苏武的一切行为。那怕没了视力的她丝毫想象不出来苏武新家的模样。 养心谷没有族长，那么宗妇的地位就排第一。偌大个村子九叔是唯一会算日子的族老，自是相当有名望。但他也得乖乖听大祖母的话。 正文 第201章 各路客人到了 眼前的整座新宅已经几近完工，不仅是主体的房子甚至内外的装修都已经完成，除了院门口门楼的手脚架留着方便一会过门头外，其他地方的也都拆了下来。 苏武进去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钱真是好事。尽管之前他已经看了无数遍房子的3D效果图，然而他真正站在这花了大钱的宅子里，还是感到一阵由衷的惊艳和欢喜。 无它，仅是因为这新家完美到令苏武挑不出任何毛病。 过门头的时间是早上十一点整，距离现在还有两三个小时。当他沿着抄手游廊走回去院门口时，正好看到苏建国吃力地扛着扇门板走了出来，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正是石端敏。 苏武连忙跑过去，把门板给接了过来。 门板已经上了好漆，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苏武一经手，仅凭沉甸甸的份量就知道这绝对是由好木料制成的。 “马叔，我就住在旁边，你为什么不让端敏去叫我帮忙呢。” 苏建国哈哈一笑。 “你叔我也没有那么老，区区一扇门还是能扛得动。再说了今天是你们家的大日子，大家肯定都会很忙，我能搬就自己搬吧。” 这话倒是不假，现在除了苏武还有空溜达，其他人一律早早忙活其他事去了。 国人向来讲究对称，特别是代表着一家之门面的大门更是如此。苏武给了苏建国一包好烟。 “马叔，还有一扇门在院子里吧，我去搬吧。” 说完，他转头又给了石端敏几颗红枣，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径直进了苏海家，很快也把另外一扇门板给扛了出来。 苏建国把石端敏赶到一边，这才深深地吸了口烟。透过门口他打量着院子里面的景色，没多久看得满脸的羡慕。 “之前满地的建筑垃圾和手脚架，看不出院子有什么特别。现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不愧是京城大学高材生设计出来的院子，怎么看都好看。” “师父，晚晚家真的很漂亮吗？”石端敏也没真正见过院子里的景象，她兴冲冲凑过来往里看了一眼，顿时忍不住走了进去。 不大一会儿，里面响起了小姑娘哗哗哗兴高彩烈的欢呼声，“五哥，你们家太漂亮了，简直比故宫的御花园还好看。” 苏武哈哈一笑，也没有当真。 “端敏你别只顾着张嘴巴，注意看着点。也不知道地上还有没有没收拾干净的铁钉线头什么的，小心别伤着了。” 里面的石端敏咯咯一笑，“知道了。今天我爸爸也会过来。我才不会伤着自己。” 两人一里一外正说着话，苏武的电话响了。是苏雪打来的。 今天肯定会有不少亲朋好友过来给苏武祝贺，她早早就去村口的牌楼下等着接人。 “哥，那个叫莫什么的副县已经到了。和他一起的还有好几辆车子。你看怎么办？” “他来得这么早？”苏武看了看天色，“他叫莫文斌，你给安排一下他们的停车位置。还有小兰或小虎他们也在牌楼吧，找个人把他们带到家里来。” 苏建国见苏武已经来了客人，也不再和他多说，和石端敏一样进院子溜了一圈，然后忙活自己的事去。 没过多久，莫文斌爽朗的笑声已经在巷子的另一头响起。 苏武迎了上去，果然看到苏小兰骑着布老虎引着长长一行人走了过来。邻头却不是莫文斌，而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苏老弟，今天是你家新宅过门头的好日子，恭喜恭喜。祝你家宅安顺、泰运长临、满堂春风、宏图大展……”莫文斌哗哗哗地说了一连串的好话。 他探头看了看苏武身后的宅子，眼里掠过惊艳，“好漂亮的新宅，我们应该没有迟到吧。” 苏武答了谢，笑着摇了摇头，“当然没有，相反你们是第一批过来的客人。” 说完，他引着一行人进了旁边的苏海家。 马婶早听见了外边的动静，连忙提着茶水和席秋华一起过来招呼客人。 看着眼前还算熟悉的院子，莫文斌感概不已，“进出的路一修好，过来养心谷那真轻松多了。” 两人寒喧了几句，莫文斌才介绍那个国字脸，“苏老弟，这是镇海市主管文旅的张立诚张副市。早些时候他得知你今天新宅子准备过门头，千叮嘱万叮嘱要我别忘了带上他过来跟你祝贺。” “立足的立，诚信的诚。诚信立足，立诚。”张立诚呵呵地介绍了下自己的名字，和苏武握了握手：“苏武苏先生是吧，久仰大名了。” 苏武自是分得清莫文斌说的真假，他淡淡地摇了摇头，“张副市说笑了，乡下小民，哪来的什么久仰？倒是副市光临寒舍，才真是蓬荜生辉。” 两人牙酸地扯了几句，莫文斌继续给苏武引见其他人。 双方这一介绍，苏武才知道这里面居然有不少是各醒狮团的负责人，或许有些人当初在镇海.市高铁广场的养心谷小店开业时就曾经碰过面，难怪他看起来眼熟。 这批人刚坐下不久，苏武的电话就像开了锅，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他的其他亲朋好友比如包工头张恒和他小舅子小凯，韦惠的大哥韦刚，镇海.市东郊动物园园长梁路权，石端敏的父亲石高远……这时候也纷纷到了养心谷的牌楼下，正被养心谷的小孩们引着走了进来。 没多久，苏海家偌大的一个院子，居然差不多挤满了客人。 苏武一看，只好先让李雁先停下授课，把后来的客人分流到苏雪家院子去。 上门祝贺当然不会空手而来，每个人都多少都带了礼物。苏武找来自己岳父让他帮忙把各人的礼物一一记下，回头再根据价值返还相对的红包。 那些真正的亲朋好友，自然不用这样斤斤斤计较。然而因为一些狮团负责人以及其他村子或庄子的族长宗妇不请自来，他不得不这么作。 时间很快到了十一点，随着一阵鞭炮声，咚咚咚咚锵的锣鼓声马上响了起来，三头金狮挤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停在了新宅的大门口前。 这些是养心谷自己的醒狮，狮头狮尾都是养心谷自己的族人，并不是职业醒狮团。过来纯粹是为了给村里的兄弟姐妹热闹和祝贺，一般不为钱财。 当然，到最后主人家的红包多多少少还是要封的。 人群里很快裂开一首缝，苏武抱着茫然的苏晚，挽着一身盛装的文蓝微笑地走了过来。 周围的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 养心谷的族人欢呼是因为终于等到过门头仪式的正式开始，那些游客或刚过来祝贺的客人则是认出文蓝，惊喜之下纷纷拿出工具拍摄，情急中不由自主也跟着欢呼起来。 正文 第202章 点晴人 苏武没有说话，只是和文蓝一起乐呵呵地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周围的各种喧闹欢呼声不绝于耳，估计他们现在说什么也没几个人能听清。 苏晚还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么多人笑颜逐开地朝他们一家欢呼，小姑娘也就跟着欢呼雀跃起来。一时兴起她把苏海送的骨哨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含在嘴里一个劲地吹着。 啾啾…… 哨声清悦，虽然声音不算大但极其穿透力，尽管周边的人群依然喧嚣沸腾，但所有人依然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下意识地停下嘴巴扭头朝苏晚望了过来。 一时间，除了苏晚啾啾的哨声，巷子里苏武家前居然静悄悄的。 刚才小姑娘一连喊了近在咫尺的父母好几声，因为周边人多声大，苏武他们始终没有注意到。此时一看，苏晚不由欢喜得眉开眼笑，更是如获至宝般炫耀地连连吹着嘴里的骨哨。 文蓝常常登台表演，见多了人山人海的大场面。不过此时见众人目光灼灼古怪地盯着女儿，或者说盯着她嘴里的哨子，也不禁汗颜。 她偷偷地掐了苏武腰间的软肉一把。 心有灵犀的苏武哈哈一笑，把安安的牵引绳塞到女儿手里又告诫她了几声，连绵不断的哨声这才停了下来。 一身新衣的九叔满头大汗地挤出人群，手里还捏着那本陈旧破损的老黄历。他逗了苏晚一会又恭喜了苏武几句，看了看时辰后，这才站到三头醒狮前喜气洋洋地高声宣布：“吉时已到，新宅立门啰；奉上全猪，点醒金狮哟；唤醒土地……” 苏武等他唱完，让文蓝把女儿小心看好。他朝大家又拱了拱手，这才乐呵呵地走到全猪前。 所谓的全猪，是一头事先杀好的肥猪。不过眼前的案桌上只取了猪头和猪尾，中间肥大的身子估计正在马婶的锅里熬煮着。 苏武不由看了不远处的苏海一眼。 昨天回来后他得意洋洋地向苏武夸耀，说自己跑遍县里大大小小的猪场，千挑万选才终于找到这头恰好199斤的肥猪，花了大价钱才说服主人把猪杀掉，充当今天过门头的全猪。 全猪旁还有其他鸡鸭鱼蛋等一些祭品。 苏武这一代年轻人都是完全不懂这些的，九叔和苏平这些长辈怎么说或者要摆放些什么，他们就依样画葫芦地怎么作。 点上十八支祭香，平分成三把，苏武一一插在全猪面前的三截巴蕉树制成了临时香炉上，代表着敬天、敬地以及敬祖宗。 奉了全猪，下来就是醒狮点睛。 穿着舞狮服的二六叔笑呵呵地捧着毛笔、朱砂走了过来。苏武却是没有接，他和二六叔相互道贺了几句，掏出一把红包反而走向了人群。 狮子只来了三头，不过按本地的风俗，上梁时主人家是可以尽情请德高望重的人来一起点睛的，而且请到越多越好。上梁时能请到点睛的人越多，这意味着主人家深受有德之人的看好，以后的路也就会更好走。 除了一些新到养心谷不明习俗的游客，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好奇看着苏武，看他准备请谁出来给醒狮点晴。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主人家能请到多少人来点睛，那是他的颜面。而被主人家请去点睛的人，对本人来说也是一种脸面。 莫文斌是浮山本地人，自是清楚这些不成文的习俗。衣袖下他两只手紧紧地握着，不知何时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 他紧紧地盯着笑呵呵的苏武，心里头一片复杂。 如果…… 如果这小子忘了自己，或者前几天两人交恶，现在苏武不请他去点睛。众目睽睽下那就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这样一想，莫文斌心里更是焦虑，手都忍不住动了动。他差点想碰碰自己的小秘书，有心让秘书悄悄给苏武发条提醒的短信。 只是最后一秒他反应过来，及时地刹住了脚。毕竟堂堂的副县，他也是要脸的。 苏武自是不知道莫文斌心里的焦虑。他大踏步走到白发苍苍的大祖母面前，先朝扶着她祖母的苏晴笑了笑，连忙恭恭敬敬双手送上红包。 “大祖母安好，刚刚注意您老人家过来了。小五请您去给醒狮点睛。” 大祖母笑着点了点头，跟苏武说了一通吉祥话。旁边的苏晴这才把红包收了，扶着她缓缓走到狮头面前。 主持的九叔唱了喏，旁边的二六叔恭恭敬敬地把毛笔送了上来，引着她的手在正中的狮头上连点了三下。 苏武静静地看着她点完，这才朝下一个人走去。 就这样，苏武一个一个红包送了出来。他先把平日里和自己关系好的一些长辈比如苏平苏建国全请了出来点晴，这才把目光投向了外来客人。 虽然不少上门祝贺的客人他并不认识，但有些人无论如何也是必须请出来点晴的，比如邻近各族的族长或宗妇。 好不容易请完这些人，苏武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莫文斌这些关系相对更疏远的宾客。 他笑咪咪走到莫文斌面前掏出红包正准备开口，松了口气的莫文斌却是悄悄地让了让，把后边的国脸张立诚张副市给让了出来。 张立诚脸色很是难看。 原本他是不懂养心谷这里过门头习俗的，但任何人只要多看几眼，也能了解其中的流程。 和莫文斌一样，他早早整好了衣冠，随便准备着站出去点睛。只是苏武请了一个又一个，从他身边路过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没有停在自己面前。 苏武先请养心谷的长辈，这些是他本族，张立诚忍了。 苏武又请自己的外家，这些是他亲族，张立诚也忍了。 苏武再请周边村落寨子的族长宗妇。虽然还没明说，但苏武是养心谷未来族长，以后的日子需要交好邻近的村寨，张立诚咬咬牙也忍了。 然而从养心谷的宗妇开始点睛，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差不多过了足有半个小时，原来静悄悄围观的群众也耐不住寂寞，纷纷交头接耳说着话，不再关心谁是下来点睛的人。 眼下终于轮到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偏偏苏武最先邀请是莫文斌，那是他的下属。 张立诚终于忍无可忍。 正文 第203章 压金银 张立诚站着不动，看着苏武递过来的红包，冷冷地哼了声。 苏武眼光闪了闪。 “张副市，很高兴你能亲自到我们养心谷这里来游玩，先祝你在村子里游玩愉快。恰巧我家新宅过门头，要不你也过去点个睛？” 苏武略带调侃的话，让张立诚更是恼怒。只不过周边这么多人眼睛盯着，他不好意思爆发出来，然而脸上的神色却是变得更差。 后边的莫文斌暗暗叫苦。 他了解苏武的性情，知道这家伙向来软硬不吃，连忙干笑着挤了过来。他狠狠地瞪了眼苏武，示意他收敛点，随即一把扯过苏武手里面的红包，重重地搁在张立诚的手上。 张立诚吃重下意识接住了红包，回过神后他不由更怒。正想着松手把红包丢掉，然而手还没张开却又被莫文斌拦了下来。 莫文斌满头大汗，小声地提醒：“张市，这里人多，您冷静一下。再说这是入乡随俗，入乡随俗而已。” 张立诚左右看了看。 之前无论苏武请到谁，那人都是干脆利落地领了红包，立即笑呵呵地走出来点晴。然而轮到他们这里时，却是磨磨蹭蹭没见动静，旁人们不由好奇地望了过来。 众目睽睽以及各种摄影器材下，张立诚不由觉得压力山大。他连忙挤出丝热烈的笑容，和谐可亲地拍了拍苏武的肩膀，微笑着走上去重复点晴的动作。 “苏老弟，你搞什么鬼？” 莫文斌一把扯过苏武手里剩不多的红包，紧紧攥在手里，生怕苏武会夺回去一般。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今天是你家的大喜日子，能不能安份点？闹砸了，大家脸上可都不好看。” 苏武斜了他一眼。 “莫县你别冤枉我。我的所作所为可是一一按着传统习俗进行的。这么多人都可以替我作证。要闹出什么过错，那肯定是你们的问题。” 说完，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那些高高举着各种摄影器材的围观党。 莫文斌明白苏武的意思，气得手都有些发抖。 如果眼下真发生什么问题，他已经可以想像网络上立即会出现些夺人眼球的流量标题。 比如“某副市嫌红包小，居然对过门头的村民……”又比如“文蓝家喜迁新居，然而却发生令人发指的事情……”等等等等。 有文蓝这样的当红大明星作背景，这些毁人不倦的标题那是分分钟上热搜的节奏。接下来无论其中有什么是非曲直，该哭的就是莫文斌他们了。 “行行，算你狠。”莫文斌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他努力挤出张笑脸，咬牙切齿地上去点了睛。 没多久，漫长的点睛终于结束。新居里霹雳帕拉响起一阵鞭炮声，锣鼓声也随之响起，三头狮子立即踩着露点行天罡走八卦地动了起来。 苏武抱起兴奋的女儿。 “老婆，你要一起上去压金银吗？”他问旁边的文蓝。 传统的压金银就是工人们立好门框后。主人家登上手脚架，在门框上方放下些钱币，组成“丁财”两个字，用来压着门头，以求住进新宅后丁财两旺。 不过现代建的房子大多都是先建好门洞，等装修时再把门框装上去，所以没办法再压门头，慢慢地都改成在门洞上方的水泥横梁上放下钱币来压梁。 文蓝犹豫地看了看手脚架，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穿成这样不好上下，就你们父女俩上去吧。” 苏武点了点头，也不勉强。 早上时文蓝为了今天过门头时能忙里忙外爬上爬下，特意换了身休闲装。奈何小助理白倩哗啦啦说了一通，再加上铁粉范玲以及席秋华在一边不时添油加醋。 文蓝的休闲装不翼而飞，换成了范玲专门为她设计的改良汉服。刚才一出场，确实艳惊众人，只不过没办法再爬上爬下了。 苏武找到不远处的苏平，想让这位伯父也一起上去撒金银。 苏平明白侄子的意思，笑笑后地摇了摇头。 能在门头压金银的自然是宅子主人。苏平自小把苏武养大，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不过他有自己的房子，下来也要重建，现在自是不适合上去压金银了。 苏平婉拒，苏雪则是不客气。她瞪了眼父亲，拿了一小捆芹菜，欢欢喜喜跟着苏武登上了手脚架。 今天的苏雪也换了一身范玲设计的汉服。同样的美观大方，却和文蓝那种长袖长裙只适用来转圈圈拍照的汉服不一样，爬上爬下丝毫没有问题。 见苏武他们在手脚架上站好。九叔是主持人，也跟着爬了上来。他开始高声唱着祝贺。 “立门柱，压金银啰；添人丁，横财旺哟……” 好一阵子他才唱完，门下方的工人连忙把苏建国事先制成的大门框竖了起来，小心地固定到门洞里。 而门头上方工人们刚才已经铺了一层水泥，还湿漉漉的。苏武轻轻一碰就是一个印子。 他想了想，亲了女儿头顶一口，“晚晚和爸爸作个游戏，好不好？” 苏晚点点头，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啊好啊，晚晚最喜欢作游戏了。” 苏武笑道：“那好。我们来作木头人的游戏。晚晚先作木头人，只是爸爸一出声。晚晚拿好手里的菜菜，不能再动。” 他道:“爸爸呢，一会儿和姑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作。看看晚晚的木头人能不能坚持到我们把活干完。” 苏晚听明白了，兴奋地点了点头。 “好的。爸爸你和姑姑忙吧。晚晚是个木头人，一点也会不动。” 小姑娘年纪小玩性大。苏武一开口，她立即就像被点了穴一样，木头人般一动不动静静站着。唯有她手里的芹菜才在朝着下面的文蓝苏小牛这些熟人轻轻地晃动着。 苏武见女儿听话，不由松了口气，这才和苏雪点了点头。 两人齐齐朝门头上的湿水泥看去。工人们事先已经在上面方方正正地写好了“财、丁”两个大字，他们只要拿出足够的硬币或古代的铜钱，按着水泥上的字迹摆好就行。 苏武弯了弯腰，从事先准备的东西掏出来一袋钱。 他打开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这是一袋五帝钱，也就是古代用的铜钱。 正文 第204章 撒糖果 苏武用手稍稍一摩挲，待他仔细辨清铜钱上面的字迹，啧啧地就是一顿感概。 这可是些相当古老的钱币，绝对稀罕的好东西。如果有识货人遇到，估计还能捡个漏发笔小财，也不知道他这位伯父是从哪儿找到的。 当然，苏武对此不感兴趣。他掏了几把五帝钱递给旁边的苏雪，两人开始兴致勃勃地摆起来。 摆字这种事对两个大人来说一点也不麻烦。 苏晚看着有趣，心痒痒的忍不住伸出小手也想帮忙。她振振有辞道：“爸爸，晚晚是木头人，身子一点儿也没有动。手手它是自已动的。” 自己动的…… 好吧，你小你有理。 苏武哭笑不得地拒绝了女儿的好意。小姑娘现在皮肤娇嫩，要是不小心被水泥腐蚀到，那可不得了。至于同样是姑娘家的苏雪，活了十几年已经长得皮燥肉厚的，随她去吧。 没多久兄妹俩就一一摆好钱币。 旁边一直等着的工人连忙递过几块青砖。苏武接了过来，按着他们的示意，端端正正压在那两个由铜钱组成的大字上。 “接下来放上生菜、蒜苗和芹菜，生菜和蒜苗放在砖块的中间，芹菜放两边。”工人又大声指示。 生菜在方言时同生财；蒜方言里则和“孙”同音，寓意的是人丁；而芹菜的“芹”则和勤劳的“勤”意义一样。三者一起压在门头上，意思是主人家辛勤劳动，家族以后才会丁财两旺。 兄妹俩小心翼翼地放好三种吉祥物，轻轻把它们压进了水泥里。 作好这一切，九叔走了过来。他已经换了一身道士服，在门头上铺上一张大红绸，摆上香炉点上祭香，摇着拂尘半文半白地唱着苏武完全听不懂的吉祥曲。 好半天过去，他撤下香炉结束了这一切。下面围观的人群看见了这一幕，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 因为这时候终于到了撒糖果的环节，这也是村民们一直围着不散的原因之一。 撒糖果，顾名思义就是主人家站在门头上，向下撒各种糖点水果，任由下面的人群一起哄抢的过程。其中既有主人家和众人一起分享起新居的快乐之名，也有从此之后主人家前路甜甜美美之意。 苏晚看见父亲和姑姑忽然搬了好几大盆糖果出来，小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她偷偷摸摸地伸出小手飞快地抓了几把糖果，闪电般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两个大人看得清清楚楚，不由一阵侧目。 见东窗事发，迎着苏雪意味深长的目光，小姑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大一会，她往苏武这边靠了靠，伸头努力地在下面拥挤的人群里找着苏小牛。 “爸爸，晚晚不喜欢吃糖糖的。晚晚是给姐姐装的。对，就是给姐姐装的……” 苏晚说着说着，嘻嘻地笑了起来，理直气壮地向口袋里装着糖果。估计这会小姑娘连她自己都把自己给催眠了。 苏雪杏眼一瞪，正想开口，苏武连忙阻止。 “算了，今天就让她藏一点吧，反正也装不了多少。” 苏雪愕然，低头看了看小丫头身上的口袋，不由笑了起来。 苏晚人小衣服小，口袋更小。就算她努力向每个口袋里面填糖果，加在一起也装不了多少，随她去吧。 苏武没带手机，只好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已经上了中天，把糖果撒完也该到了吃饭的时候。我们动手吧。” 苏雪早在等着这一刻，顿时欢呼了一声。她双手捧起一把糖果，天女散花了朝外面撒去。 很快大大小小的糖果哗啦啦地落到地上，众人嘻嘻哈哈地弯下腰飞快地捡了起来。 对他们来说，这捡的不只是一些普通的糖果，更是主人家的福气，自然是捡得越多越好。 一些游客见苏雪洒下的只是一些普通糖果，便淡定地站着不动，一个个只顾着拍摄或者笑呵呵地看村民们的热闹。甚至有些糖果就落到他们跟前，也置之不理。 很快有人给他们宣传了番。既然是出来玩的，自然要入乡随俗。他们这才乐呵呵地走过来凑起了热闹。 莫文斌悄悄靠近张立诚，轻声道：“张市，要不我们也捡一点吧。” “怎么？”张立诚声音淡淡，他胸口的气可还没消呢。 莫文斌哪里听不出来，他看看墙头上的苏武，硬着头皮说下去。 “张市你也看到养心谷的人气了。可以说这里绝对大有可为。再说苏武那小子软硬不吃，偏偏在本地他的威望又高。他不答应的事，我们是根本没办法进行的。” 他试着商量：“要不咱们大人有大量，先退一步给那小子脸。这样下来才好和他说话。再说了，与民同乐对内对外都是好事。这里可是很多媒体在呢。” 莫文斌说完，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娱乐媒体也是媒体，不是吗？ 张立诚很快点了点头。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颗花生，剥了一粒放里嘴里。他嚼了几口：“不错，这花生挺香的。” 莫文斌终于松了口气。 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人群，墙头上的苏武忍不住大声开口。 “各位父老乡亲，小五准备了很多糖果，绝对够大家分的。大家都不用急更不用挤，先看好自己身边的孩子和老人。” “还有小雪你悠着点，别抛太高。”苏武见堂妹玩上了瘾，连忙出声提醒她。 虽说名义叫撒糖果，但盆子里装的可不止只有商店里买来的大白兔奶糖什么的，还有一些花生水果以及不同面值的硬币。万一抛得太高硬币落下来不小心砸到人，可是会出事的。 之前周边就有村子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例子。好好的喜事结果变成了悲剧。 苏雪吓得吐了吐舌头，赶紧收敛了几分，瞬间变成了个婉约的小淑女，小心翼翼地向下洒着手里的东西。 苏晚已经偷偷地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她见父亲和姑姑玩得开心，虽然不明所以，不过一看糖果还有好几大盆，估计着怎么撒自己也能留下很多。 小姑娘便有样学样地大大方方抓起几粒瓜果使劲地向外抛去，然后看着一堆人围上来捡她抛出去的东西，欢喜得咯咯直笑。 “好好玩哟。”苏晚乐得直拍手，七手八脚地抓起各种东西就向外抛，一时间连之前的担忧都给忘了。 整整好几大盆的糖果，足足洒了苏武三人差不多半个小时。 果不其然，所有到场的人都收获满满。养心谷的村民一个个拿着大堆小堆的战利品乐呵呵地回了家。甚至马婶席秋华这些在家里忙着作饭的婆婆婶婶，最后出来还捡了满满好几大兜。 撒完了糖果，又是一阵鞭炮声，三头醒狮也渐渐停了下来，苏武一一给过红包后，过门头的仪式正式结束。 他回头看了看大门口，早上从苏建国家里抱出来的两扇大门已经象征性地装到了门框里。 之所以叫象征性，那是因为过门头只是主人家在横梁上压了三块砖而已，并不是就此完结。建筑工人门吃过午饭后，会把这两扇大门重新卸下来，然后开工把大门上面的凤檐龙脊彻底修好。 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工程，工人们手脚麻利的话，不用一天的功夫就能建好。等过几天水泥凝固晒干后再把门口装修一下，就可以正式交付主人家使用。 正文 第205章 过来养老 苏武处理完些尾事，刚走到苏海家的院门口，正好遇上匆匆出门的苏晴。 “姐，”苏武笑着喊住她：“马上就可以吃午饭了，你急着这是要去哪？” 苏晴微微一笑，抬手朝着南方一指。 “现在时间还早，不急。我得先出去接几位游客，他们刚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快到外面的牌楼了。” “什么游客，也要你专门出去迎接？”苏武伸头在院子里四下张望，“你走得慢。还是让小兰或小虎他们这些皮孩子骑阿布去接人吧。” 苏海家偌大的院子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苏武四处找了找，一时间还真找不到苏小兰几个。 “你别找了。”苏晴摇了摇头阻止他，“那几位客人情况有些特殊，还是我自己走一趟吧。小五你赶紧去陪客人，用不着等我。” 不等苏武询问，苏晴稍稍说了说原因，他这才恍然。 刚才打电话给苏晴的是顾和风，他是孙静秀的儿子。母子俩昨天为了买条草鱼，专门从镇海/市跑到了养心谷来。 苏晴这么一说，苏武就有了些印象。 孙静秀的婆婆早些时候中了风，经过好一翻医治然而至今还是嘴歪手抖的。期间老人家不知看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的名贵药物依然不见丝毫好转，只能在家里慢慢静养。 万万没想到这些天吃了几顿养心谷的草鱼汤，老人家居然以看得见的速度恢复了说话的功能，尽管嘴还是歪的，说话磕磕绊绊的也不流利，但已经足够她表达自己的想法。 见婆婆恢复有望，孙静秀大喜过望。今天天一亮，她早早就赶到了高铁广场的养心谷小店外守着，静等小店开门。她带了不少钱，准备不问价格一口气把店里的草鱼全部买下来。 只可惜事与愿违，好不容易等到十点半韦惠过来开门，却告诉她今天店里不会有那种草鱼出售，甚至她熟知的苏晴因为有事今天也不会出来镇河/市。 孙静秀又是焦急又是失落，连忙问苏晴这边发生了什么事。韦惠稍稍说了下原因，她只能黯然地回了家。 回到小区，孙静秀正好遇到婆婆坐在轮椅里，她儿子顾和风在后面推着。祖孙俩有说有笑地在小区里缓缓地散着步。 见母亲早早出了门却两手空空回来，顾和风疑惑地问了问，得知原因后母子俩一起发起了愁，却也无计可施。 昨天养心谷匆匆一行，顾和风对这个偏僻的村子并没留下太大的印象。此时见母亲有钱却还屡屡买不到想要的草鱼，他这才留起了意。 三人回了家，顾和风下意识在网上搜了搜养心谷，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个藉藉无名的村子，相反网络上还颇为出名。好奇之下他找到了养心谷的官网，进去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感叹之余顿时起了意。 母子两人细细讨论了一番。他们干脆收拾好行李，带着他祖母驱车往养心谷而来。 “这么说，他们是准备把老人带到我们村来静养？”苏武脸色一阵古怪。 “他们是这么说的。”苏晴点头。 “那老奶奶病情还算稳定，所以才能一直在家里静养。而我们养心谷气候既不会忽然爆冷也不会忽然爆热，加上环境幽静空气良好，最是适合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休养。当然……” 苏晴笑了笑，挤眉弄眼道：“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这里有他们最稀罕的草鱼。于是他们决定干脆过来这边住上一阵。” “如果老人的情况好转，他们估计会和端敏一样，一直住下去。如果病情出现反复，现在村子出入的路已经修好，要回城也就几个小时。所以……” 苏晴没再说下去，苏武已经听明白了，便点了点头。 其实苏晴没反对顾和风把他奶奶接过来的原因，其实还有一点她没说出来。 那就是苏武明明有着起死回生的神奇医术，却一直藉藉无名地养心谷里安放，这着实太可惜。 之前苏武家房子破破烂烂的，即使来了病人也无处就诊。苏晴对此还可以理解。 眼下新房已经准备落成，特别是位于新家西厢里的诊所，苏武在修建前就特意让房为民对外开了个门，因此并不用从正前门出入。可以说西厢的诊所现在已经完工，也该让它派上用场了。 尽管苏晴没说，但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苏武明白堂姐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反对。两人又聊了几句，苏晴看了看时间连忙匆匆离开。 进了院子还没走几步，顶着个明晃晃大光头的苏海拿着瓶啤酒，远远朝着苏武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黑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家晚晚呢？”苏武走了过去。他四周看了看，却是没看到苏晚的身影。 “刚刚回来。”苏海哑然失笑，“女儿奴啊你。” 他道：“晚晚当然不在我这。不过几分钟前我还看到小牛小兰还有端敏和她在一起。几个小女孩应该在什么地方玩，你用不着担心。” 苏武点了点头。 苏小牛年纪还太小，尽管心里记得要照顾好比她小的孩子，但常常她自各就玩过头。相对而言，苏小兰以及石端敏这些年纪比较大的，令人信服得多。 有她们在苏晚旁边，苏武还是比较放心的。 “菜还没上完，”苏海拉开旁边的椅子，“不过我妈和一堆邻居在厨房里面忙着，用不着你出手。都忙活了一早上，先坐下歇口气吧。” 苏武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说忙，其实谁都很忙。就连苏海自己天没亮就爬了起来，一大早就把网上的订单以及今天高铁广场小店需要的新菜给运了出去，也是刚刚回到村子而已。 看了看桌上摆出来的菜肴，数量上确实还差一些。苏武摆了摆手：“等会吧，我先回伯父家招呼一下其他客人。” 建房子过门头这种大事，宴请全族人几乎成了附近村子不成文的规矩。因为来客众多，苏平和苏建国这些主事的长辈一商量，干脆让外村的人客人全部到自己家去就餐，而本村的村民则聚在苏建国这边的院子里。 “一起一起。”苏海眼珠一转，他嘿嘿地拎了瓶啤酒，扯着苏武一起到了苏平家。 正文 第206章 妞妞的心思 没多久，苏武两人回到了苏平家这边。 人头攒动的院子里，苏武找不到几张熟悉的脸庞。他略一犹豫，正好看到镇河/市东郊动物园的园长梁路权在朝自己招手。 苏武笑着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自然而然和苏海一起走了过去，在梁路权旁边坐了下来。 “老梁，到了养心谷后有没有看见我们家安安？” 见苏武直奔自己而来，梁路权连忙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毕竟那边还坐着主管镇河/市文旅的副市张立诚，苏武却置之不理，可算给足了他的脸面。 然而听了苏武的问话，梁路权有些哭笑不得，“刚刚看见了。” 他认得苏晚，不久前见到她手里牵的小狮子时还足足吓了一跳。 “小家伙看起来十分精神，简直和在动物园时判若两狮。现在那么大块头，有15公斤了吧？”梁路权连连感概：“园子里那几个兄弟姐妹现在可没它壮实。” “不止。”苏武笑着摇了摇头，“几天前我称了一下，那时安安就已经16公斤出头。这些天天天好鱼好肉吃着，现在估计快20了吧。” 有了共同话题，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两人就着养动物的事聊了下去，他们刚说到食物问题，桌子的另一边就来了人。 韦惠的大哥韦刚笑得像朵花一样。他指了指面前的凳子。 “小五哥，这儿还有位子吧。” 苏武点了点头。 现在菜刚上了一半，不少客人还站在一边矜持地聊着天，加之农村的宴席通常不会有抽奖内定之类的内容，所以倒是可以随便就座。 见苏武点头，韦刚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拉着他坐立不安的堂哥一起在旁边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然而迎着对面苏武意味深长的目光，韦刚心里一顿。似乎自己的那点小秘密已经被人看穿了一般。 他们韦家一直都是个人数稀少的部族。用本地调侃的话来说，就是人不兴财不旺，祖宗不保佑的村子。 正如上次韦惠的事情，逼得他父亲连孝狮都抬了出来，然而到头来还得在养心谷的出手下才能得到相对满意的结果。 而把牛家的接亲队拦在养心谷门口，抬出孝狮逼着养心谷出头帮忙，这其实最先就是韦刚一个人出的主意。 尽管后来为了道歉，韦家一连在养心谷的牌楼下舞了七天的贺狮，还送上了不少的礼物才平息了养心谷的怒火。 但总得来说，他们韦家还是赚得的。至少以后族里其他出嫁的女孩再遇上韦惠这种情况，对方多少都得考虑考虑后果，不敢再因为韦家人少而随便抛弃他们的姑娘。 再后来，因为苏晚抓阄抓到了头守护端兽，其他村子或寨子的人在养心谷祖祠里闹，韦刚下意识觉得古怪就没跟着其他村子同流合污，这又避免一场闹剧。 因此，韦刚心里一直很得意，总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只不过他们族群实力太小，这才处处受限。 眼下见苏武的新居过门头，其他村寨子的人和他一样都没收到邀请，却纷纷过来祝贺。显然和他一样都发现了养心谷的大变化，或多或少都有求于苏武，努力想搭上养心谷这一班船。 然而这些人到了人家家里却一个个都装起了矜持，想看看其他人的动静再作打算。韦刚对此哧之以鼻。等来的机会哪有主动创造的机会好，既然苏武没喊，他干脆壮起胆子自己凑了过来。 刚才苏武让他坐下时，韦刚心里一阵得意。只是眼下苏武这么地看了他一眼，韦刚这才反应过来。养心谷不是不知道他韦刚心里的小算盘，只是无所谓他们韦家而已。 梁路权没察觉有什么不对，仍然事无巨细地给苏武介绍着各种动物们的食谱。毕竟是专业人士，梁路权一番介绍，倒是听得苏武和苏海两人大开眼界。 “想养好动物就和养好孩子一样，都是要花钱的，而且花大钱。”梁路权哈哈一笑，“不过小五你和我不一样。你只要养一头狮子就行，而我得养一园子的动物。头那个大啊。” “现在动物园的客流情况比以前要好些吧？”苏武笑着问。 “暑假的客流是比以前好了点，但还是不容乐观。”梁路权锁着眉头，手指下意识砰砰砰地扣着桌面，“而且很多动物都会在这个季节繁殖。往往大的动物因为繁殖，一时没办法出来表演或展示，而小的动物又急需要食物。总得来说还是不容易。” 说到这，他不由庆幸。 “幸好上次小五你向我们动物园捐了一大笔钱，否则现在的我恐怕愁得连头发都拔光了。” 苏武笑笑，对此不作回应。他好奇地问道：“最近园里又新出生了什么动物？” 他解释道：“有空的话我想带女儿去看看。养心谷里动物数量虽然多，但类种其实并不多，倒是可以借机让她多多长些见识。” 梁路权一怔，见苏武有意叉开话题，便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新出生的动物啊，比如大象啊。最近亚洲象园三头母象连着产仔，可把我愁死了。” 苏海和他碰了碰酒瓶，灌了自己一口啤酒，“大象产仔而已，我和小五也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愁的？” 以前妞妞产仔的时候，他们兄弟俩还出手帮过忙，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忧的。 梁路权早在镇河/市里见过了苏海。后来两人发现彼此脾气相投，便时不时还有着联系，因此也不见外。 他苦恼地挠了挠头，手里拎着酒瓶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 “大象正常的产仔当然不用我们工作人员担忧或者干涉。然而黑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那三头母象中有一头原本身子就受过伤，加之园子一直缺乏经费造成它长期营养不良，平时连站都站不稳。兽医说那母子俩情况都不容乐观。” 苏武一愣，他和苏海互视了一眼。兄弟俩心有灵犀，一下子想起苏晴说的一件事来。 小八和妞妞都已经在养心谷活了很久，久而久之这只八哥和大象居然成了好朋友。苏晴外出或者忙活的时候，小八不用陪主人，就会时不时在村子里找些狗过来给妞妞抓痒或者陪大象四处乱逛。 就像昨天，苏武去摘酸杨桃时还在那株酸桃杨树下遇到它们。 所以小八清楚妞妞的心思，知道它年纪大了，却一直在等着村子的小姑娘抓阄时再抓到一头大象，它好教会新来的小象如何这村子里好好地活下去。 小八知道了妞妞的事，以它一天到晚吱吱喳喳多嘴的性子，几乎也就等于苏晴知道。后来大伙在闲聊时，苏晴便把这事在他们几个人的威信群里说了说，因此苏武两人也跟着知道了。 正文 第207章 收庶 “老梁，”苏武想了想，“那两头亚洲象母子能卖给我吗？” 梁路权会错了意，顿时吓了一跳。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地看了看左右，赶紧压低了声音。 “小五，大象那可是受国家一级保护的濒危动物，就是死了也不能随便买来吃的。而且……” 梁路权咳了几声，言简意赅道：“而且母象并不长象牙。” 苏武和苏海互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哪去了。我们是想把它们买过来养在养心谷这里。再说了，我们养心谷就有头母象，它也生过几头小象。母象长不长象牙我们能不知道？” 梁路权一怔。 平时工作繁忙，他还真没注意到网上是否提及过养心谷生活着一头母象的事。 尽管如此，他还是摇了摇头。 “无论目的是什么，小五你也别白费力气了。兽医都已经上报了它们的情况不容乐观，那就几乎等于十死无生。这几天等市里的砖家们过来核准，就是盖棺定论。” “未必吧。”苏武淡定地笑了笑。 “所谓的不容乐观那只是相对而言。老梁你不会忘了当初你给我们介绍安安时它的情况吧。刚才你也看到小家伙现在的模样，有何感想？” “你们的兽医或许会束手无策，但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养心谷，要保住一两头大象的命还是有把握的。” 梁路权将信将疑地看着苏武那张淡然自信的脸庞，心底莫名其妙就信了几分。 更重要的是自从他进了养心谷，随处可见的各种动物一个个都生龙活虎的，绝大多数看起来比他们这些专业人士养得更好。 或许他们真有办法？ 这个念头突然从梁路权心里突然冒了出来。 只是沉吟了一会后，他望着苏武固执地摇了摇头。 “别不说治不治得了。这个时候你们申请买下这两头象，瓜田李下的实在太过敏感，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动保那边都盯着呢，你们就别再去惹一身骚了？” 苏武不由皱了皱眉。 “明知我们养心谷能治，你们也不卖？它们不是濒危动物吗？能保住一条性命就尽量保住。就算我们治不好，那也不过是原来的结局罢了。” “至于动保方面的看法……”苏武哧之以鼻：“那重要吗？” 梁路权喃喃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动保那边当然重要，虽然他们没什么权力，但一天到晚在耳边吱吱歪歪也够恶心人。只不过苏武这边连主管文旅的副市都不怎么搭理，就更不用说他们了。 梁路权只好换了种说法。 “就算你们能顺利把它们医好，接下来有没有足够的食物养活它们也是个问题。大象可是陆地上体形最大的动物之一，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食物。养心谷这里地方看着是很大，但大多都是耕用土地，周围的植物估计不够它们吃的。”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苏武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们这里大多是农用耕地不假。不过就算减去这些耕地，养心谷的其他地方加起来还是比你们东郊动物园要得大的多，更别说亚洲象区仅是你们动物园的一小部份了。” “你们养得起，我们自然也能养得起。”苏武财大气粗地拍了拍胸膛，“至于食物，大不了我们花钱买就是。多大点事。” 梁路权这才想起苏武的身家，不由泪流满面。 说到买食物，苏武重重地一拍额头。 昨天摘酸杨桃时，他答应过今天要买几吨甘庶给妞妞，只是回来后文蓝父母碰巧到来。他一直忙着招呼远道而来的两人，一时间竟然忘了还有这回事。 抬头看了看天色，苏武松了口气。他四下一张望，目光很快落到眼前的韦刚身上。 “韦刚，有没有看到镇上的刘大千？” 刘大千作为镇里的领导，以往只要莫文斌到养心谷来，他必定会出现在旁边。 苏武今天没见到刘大千本人，不过现在莫文斌还有市里的张立诚都到了养心谷，想必他也在众多的宾客之中。 韦刚一直忐忑不安，现在好不容易等着苏武搭话，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他应了一声“见到了”后，麻利地起身去把刘大千找了过来。 莫文斌见状，果断借机和刘大千一起笑咪咪走了过来。他回头打了个招呼，沉着张脸的张立诚磨蹭了一番才走过来一起坐下。 双方一阵商业互吹，完毕后苏武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末了他望着刘大千：“表哥，整个镇子甘庶还种有不少吧？帮我们采购一批吧，价格嘛随行就市就好。” 苏武的话音刚落，旁边的韦刚就连连咳着嗽。 “五哥，原来养心谷要买甘庶啊。咱们邻里邻居的，你怎么不早说呢。” 他努力地扯着脖子，“我们韦家沟无论竹庶还是黑庶都种了不少，你什么时候要、还有要多少？我随时可以让人砍好送过来的。” 苏武点点头。 韦刚虽然有些小滑头，但心眼不坏。只要他安安分分的，别再拿养心谷惹事生非，和谁作生意不是作？ “也行，算你小子近水楼台，那今天黑庶和竹庶各送个两三吨过来吧。货到付款。” 韦刚愕然得一下子张大了嘴巴。他和自己的堂哥嘀咕了一阵，很快苦了脸。 “五哥，你也知道黑庶一般是种来自家吃的，数量不会太多。整个韦家沟的黑庶加起来估计都凑不够两三吨。不过……”他生怕苏武回绝，连忙说下去。 “不过竹庶倒是没问题，别说两三吨，再多几倍都应该有。只是……我们韦家人不多，现在已是中午，半天的功夫估计砍不了多少。” 苏武点点头表示理解。 到地里砍庶是比上山砍树要轻松些，但也是件十分耗费体力的事情。 “行，黑庶你们想留着吃就留下，想卖也可以送过来。反正今天尽量砍倒些送过来。能砍多少我们就收多少。” 韦刚兄弟俩大喜过望，连忙问清庶长以及庶叶留存的问题，这才飞快拿起手机给家里那边报告好消息。 好不容易等到韦家这边的事歇，刘千家才犹豫地出声。 “苏表弟，除了韦家的那点庶，镇里其他地方的庶你们养心谷还收吗？我记得其他村子还种有一些。价格嘛，大家好商量。” 苏武哈哈一笑，“当然收，而且多多益善。毕竟我们养心谷养有很多草食性动物，仅仅三头大象一天就要吃掉不少庶。” 梁路权听着听着忽然感觉不对。 他刚才应该没有答应卖掉那两头垂死的大象吧，养心谷什么时候多了两头大象来着？ 只是梁路权还没开口，苏武就添油加醋地给莫文斌以及张立诚解释了一番，最后总结道：“那两头大象我们有八成把握能医好，不过治好后它们得留在我们养心谷继续观察一些日子，免得出什么意外。” 莫文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不了解具休情况，不好出声。 张立诚看了看梁路权。他倒是知道那两头病入膏肓的大象，虽然心里怀疑苏武八成把握的说法，但无论如何总是好事，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顶头上司都点了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梁路权一下子哑了口。 他默默地擦了把汗。 行，只要你苏武不说买卖，他也懒得多此一举。 正文 第208章 没鱼没酒 刘大千和韦刚这些近邻的人刚离开，苏武这张桌子上的气氛不由低了几分，幸好不时有村民过来上菜，气氛才不至于过于冷清。 莫文斌笑呵呵地低咳几声，试图打破尴尬。 “张市不瞒你说，养心谷这里除了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动物神奇外，食物也是绝对一流。特别是这里的草鱼，那可是天下少有的美味。在市里他们敢卖上万块钱一斤呢。呆会你可得好好尝一尝。” “是嘛？”张立诚脸色缓和了一些，他侥有兴趣地端详着桌子上刚端过来的草鱼。 “养心谷的草鱼我可是听老莫你宣传了许多次，每次都把它夸得天上有人间无的，勾得我直流口水。一会儿我可得好好尝一尝。” 他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视线扫过对面的苏武兄弟俩。 “要是味道不像你说的那么好，然而还卖上万块一条的话。可千万别怪我老张毒舌，以及和网友一样打差评，骂你们黑。” 张立诚的声音淡淡，听不出其中的悲喜。然而他可是副市，如果连他都骂某景点黑的话，估计下来各种检查也快到了。 “这个……张市，我敢打赌鱼的味道绝对包你满意。”莫文斌一听，汗就流了下来，赶紧扭头挤眉弄眼地望着苏武和苏海。 “两位苏老弟，桌子上的鱼是那种仙女鱼吗？还有那种秘酒呢？好东西快快拿出来。”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手里的筷情不自禁搓得哗哗作响。看那样子要不是菜还没上完，加上旁边还有无数双眼睛一直盯着，估计他早就忍不住动筷开吃。 “两位老弟，你们可千万别让老哥我在张市面前说了个大空话。” 莫文斌半真半假地斜了苏武一眼：“呆会要是我出了丑，以后市里但凡有好处，别想我老莫给你们出头讨要。” 莫文斌后面的话，苏武恍若未闻。他迟疑了一下：“仙女鱼？” “对！”莫文斌了解苏武的性子，也不生气。 他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谷里的那种鱼和酒绝对属于顶尖食材，我们该给它们一个响亮而又好记的名字，以便于宣传，以及日后迅速打响它们在游客中的知名度。” 说到这，莫文斌感概地摇了摇头。 “这年头，人也好物也罢。无论什么，只要有了知名度就有了流量，而流量就等于大把大把的金钱啊……” 他扒拉扒拉地感概了好一阵子，才意犹未尽地把话题拉了回来。 “话说，仙女鱼这名字……你们觉得怎么样？” 苏海磕磕嘴巴。他看了看旁边的苏武，随即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好半天过去才张开嘴巴吐出一个字。 “俗！” 枉他说了这么多，换来的只是苏海一个字，莫文斌不由气结，差点拍案而起。然而他看了看旁边沉默是金的张立诚后，闷闷地哼了几声。 “你们的东西，你们自己作主吧。”莫文斌气馁地放下筷子。他接过小秘书递过来的一些文件，随手递给了对面的苏武。 “拿着看看。” “这么厚，是什么东西？”苏武有些头大地接了过来。 自从毕了业，上一次接到这么厚的文字材料还是叶婷递交给他的养心谷未来发展规划，足足看了苏武好几天才看完。 “县里对养心谷发展的一些建议。”莫文斌没好气地哼了哼。 半响后他又忍住脾气。 “说到底我们主管这方面，不敢尸位素餐，也曾仔细研究过国内的各大景区的统筹以及运营模式。这上面都是我们能想到的建议。不敢它们说有多成熟，对但养心谷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说，至少有些参考和操作性。” 苏武点点头，哗啦啦地翻了翻那叠厚厚的文件。 这话他听进去了。 术业有专攻。叶婷虽有学位，但她主修的并不是这方面。所以写出来的发展规划大多可以实行，然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空想。 眼前莫文斌有时候确实和养心谷尿不到一个壶去，但他的本意也是想努力提高养心谷的旅游水平，因此他们的建议该听的苏武他们还是得听。 “过会我会好好看的。”苏武收好那叠材料，真诚地点了点头：“莫副，辛苦了！” “辛苦什么，它们能派上用场最好。”苏武这边一点头，莫文斌那边不由松了口气，一时间觉得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会派上用场的。”苏武笑了笑，“草鱼和酒的名字我们会仔细考虑，取好后会跟县里和市里知会一声。” “只是它们数量太少，根本无法大规模供应，甚至一天产出一条或者一坛都是个问题。因此仅凭宣传的话，或许很难提升它们的知名度。估计要辜负莫副你的好意了。” 其实上这话苏武说了谎。 大规模产出空间鱼或酒确实有些困难，但也不至于少到一天一条或一坛他都提供不了。说到底，苏武并不缺钱，也就懒得专门为游客操弄这些菜。 当然要是自家人想吃想喝这些菜或酒，这就大大的有了。 莫文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只要品质在，数量少不是问题，都说物以稀为贵嘛。只要宣传得好，或许它们数量越少，到头来知名度反而越高……” 说着说着，莫文斌脑里灵光一闪，当场愕停。他迟疑地望着桌子上的鱼肉。 “两位老弟，你们不是想告诉我，这桌上的鱼只是些普通草鱼吧。” “就是些普通的草鱼。”苏武和苏海互视了一眼，哈哈地笑了起来。 仙女湖的鱼很多也很容易捉，但那是整个养心谷的共同财产。同时湖的周边生活着数以万计的各种鸟类，湖里的鱼实际上是它们的口粮。为了养活这些鸟儿，湖里的鱼可不能随意捕捞。 平时村民们嘴馋，偶尔捞几条上来吃倒不是什么问题，也没人会说什么。眼下这种个人原因的大型宴席，去打捞仙女湖的鱼来当菜上就不大适合了。 因此桌子上的鱼，甚至绝大多数菜，都是苏武的伯父为了今天过门头，几天前就特意从其他地方采买回来的。 莫文斌一听就炸了毛，郁闷得差点跳了起来。他气呼呼地坐在那里，颤巍巍地指着苏武两兄弟，两只老眼里尽是失落和痛心疾首。 “我说苏老弟，今天可是你家的大喜日子，大家都是过来给你祝贺的。你又不缺钱，可别太小气了。难道不应该把你们这最好的东西拿出来让大家尝尝吗？” 莫文斌说着说着，几乎要声泪俱下。他也算了解苏武的性子，这回没再把张立诚的身份拿出来说事。 苏武哈哈一笑，他也不辨解。 “每年的年底，我们村子才会集体去捕捞一次仙女湖的鱼，年年有余嘛。如果两位领导真的喜欢吃湖里的鱼，欢迎到时候到村子来，我们一定倒履相迎。” 这意思是说今天是绝不会有那种鱼上桌了？ “你你你……” 莫文斌瞪着苏武，气得说不出话来。 转眼间，他若有所思地四下望了望，又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苏老弟，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在宾客太多，众目睽睽下鱼不好分可以理解。那种秘酒呢？” 他咽了咽口水，“你绝对还藏有吧。拿坛出来给大家过过嘴瘾吧。不需要太多，我们一人一小杯就行。” 说到这，他朝旁边的苏海挤了挤眼睛：“是吧，海老弟？” 苏武秘制的酒？ 苏海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 因为两家亲近，空间水养的草鱼他在家里时不时就能吃到，甚至昨晚还尝着。因此对鱼，苏海并不太在意。 但马婶时时记得“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句话，在她的火眼金睛下，无论是普通酒还是苏武用空间水酿成的酒，苏海都极少能粘唇。 此时一听莫文斌的话，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苏海的喉咙还是忍不住上下滑了滑。 有戏！ 莫文斌心里大喜。 在来养心谷前，他可是逐一向张立诚宣传过谷里面的各种旅游优势。仅凭他的言语，听起来让市里的各大领导觉得这养心谷确实大有可为。现在养心谷的风景张立诚亲眼看到了，确实不错；气候也像传说中那样神奇而且宜人；动物们更是令人留恋忘返。 不过现代人出来玩，不仅要玩得开心还要吃得愉快。 眼下最美味的食材之一的草鱼吃不到，莫文斌没办法再在上司张立诚面前炫耀。要是连酒也喝不到，那莫文斌以后可没脸再在市里面侃侃而谈，大吹特吹。 “那种酒啊……”苏武扫了眼桌上的啤酒，他沉吟了会。 “现在不好专门拿出来。等下午吧，正好我女儿拜师学艺要用到酒，那也是大好事。我拿坛出来给大家尝一尝。” 正文 第209章 捏爆啤酒 “小晚晚吗？” 莫文斌迟疑了一下。 “她才两岁出头吧，年纪还这么小，拜什么师学什么艺？这年头的父母总是喜欢揠苗助长，让小姑娘的好好度过童年不行吗?” “或许吧。”苏武脸无表情地抬头望天，他话题一转，“现在还是暑假，莫副你的小孙女挺喜欢养心谷的，上次要离开时哭得那一个叫肝肠寸断，今天为什么不一起过来？” 苏武斜了他一眼，“难道是在家里和那只兔子玩疯了？” “……”莫文斌一时语塞，好半天过去才脸红耳赤地挤出一句话。 “我孙女年纪可比你女儿要大得多，几乎和你的小病人石端敏差不多大。她……该学点东西了。” “切，还都不一样是个小孩子？”苏武哧之以鼻地切了一句。 他哈哈地指了指苏海，“再说了，端敏现在也在村子里拜了马叔为师，学习他的木雕。” 莫文斌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这事他倒是不知道，不由好奇地问了几句。 苏建国到底是上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传承的人名，他的大弟子大概率也是下一代传承人。莫文斌侧头想了想石端敏娇小俏丽的模样，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苏建国为什么选她作徒弟。 “所以……”莫文斌捉狭地东张西望，到底寻找着苏晚，“你家晚晚也找了个和海老弟他爸差不多级别的师父拜师？” 刚说完，他自个就呵呵地笑着摇了摇头。 这年头国家大力保护及弘扬传统文化。相对以前，非物质文化传承人数量是增加不少，但数量也依然不多。苏晚就一两岁的小女孩，哪有可能再找到一名和苏建国一样的人来拜师？ “这倒没有。”苏武摇了摇头。 正说着，这会儿汤汤菜菜总算上完毕，丰盛得堆满了整张桌面。他站起来伸手请周围的人落座就餐。 其实也不用请，苏平家偌大的院子里，除了他们这一桌有县里和市里的客人外，其他要么是和养心谷有关的亲朋，要么是周边村寨的话事人。 他们可不会像城里人一样你客气我客气地相互谦让，赶了半天的路来到养心谷，好不容易等菜上完，一个个立即寻了位子大吃特吃一番再说。 作为主人家，苏武拎了瓶啤酒，笑呵呵地逐桌敬了一遍。等他回来时，手里的啤酒瓶已经空了。 “苏小哥，这里还有酒。”几个不知道是市里还是县里一起过来的西装男十分有眼力地纷纷递了一些啤酒过来。 苏武摇了摇头，把文蓝拉出来当挡箭牌。 “老婆不让我喝太多酒，各位见谅。” 一个男人怕老婆的话，传出去挺让人尴尬。然而文蓝的名字还挺有震慑力。苏武这么一说，那几个西装男就缩了缩脖子，讪笑地诉了几句后纷纷把手里的啤酒瓶收了回来。 “说来听听，你家晚晚到底拜了谁为师？”莫文斌自是明白师父在传统文化里的意义和地位，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来。 苏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来这人莫副你也认识，就是晚晚过生日那天，送给你家小孙女一只兔子的李雁。” 莫文斌点了点头。他一下子想起拄着拐杖的李雁和蔼可亲或者说普普通通的模样来，不由脸色古怪。 “她啊，我记得她。只是她……她能教你家晚晚什么？” 莫文斌差点把“目不识丁”四个字给喷了出来，幸好体制中人反应机敏，字到嘴角也能堪堪止住。 苏武笑了笑，正想开口。 一缕轻柔的香风从后面悄然扑了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苏晴拉了张椅子在他和苏海中间挤着坐了下来。 两兄弟见怪不怪，苏武向旁边挪了挪椅子，“姐，新到的客人人呢？都安排好了吧，招呼过来一起吃饭啊。” 苏晴嘻嘻一笑，“都安排好了。用不着你担心。” 苏武点了点头，不再过问。 苏晴毕竟是堂姐，她办起事来那可是比苏海、苏雪这些堂弟堂妹们要靠谱得多。 她先笑颜如花地敬了桌上的众人一杯酒，才好奇道：“小五，刚才你们说晚晚什么来着？” 苏武便把刚才的情况简略地说了说。末了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姐，你说李奶奶她有没有能力教晚晚?” 苏晴并不喜欢喝酒。她抿了一小口啤酒憋了半天才把酒咽了进去，涨得脸红耳赤的。听到苏武的话，她赶紧不动声色把前面的杯子放了下来。 “李奶奶当然有这能力。”看到一桌子的西装男端着酒杯蠢蠢欲动，苏晴哪里不明白这些男人想作什么，连忙装作没看见详详细细把李雁的情况说了一遍。 桌上有位女生，年轻貌美、红颜醉人。对面一堆西装男看得心摇神驰。 但莫文斌例外，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桌上的菜肴里，毕竟桌子上多多少少还是有马婶这些养心谷人种的蔬菜，其味道也是一绝。既然最顶尖的菜——苏武的鱼和酒——现在都没有，莫文斌得努力让张立诚这位上司品尝到养心谷的真正味道，以证明自己以前绝对所言非虚。 然而听着听着，不仅是莫文斌甚至张立诚以及其他人西装男都不知不觉地停下了筷子，吃惊地看着对面落落大方的苏晴。 李雁手里有三张古琴？ 最久的一张足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其他还有两张近千年的古琴，堪称稀世国宝？ 同时她手里有着无数师门传承下来的珍贵籍典字画？ 这些籍典字画本身就俱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同时里面的内容还是一部部详尽的历史，更是具有极高的考古及历史价值？ “晴姑娘，”莫文斌和苏晴接触过不少次，彼此也算得上熟络，此时却是说话都说不直爽。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真的？” 苏晴嫣然一笑，她四下张望却是没见到范成伟和他们的那群研究生。 “莫副你常常到我们养心谷，应该记得京城大学过来的范成伟范教授吧。” 莫文斌和张立诚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早上时分他们刚进了养心谷，见过苏武这个主人家后，主动去接触就是范成伟这个宅在养心谷的教授。 苏晴点点头。 “范教授他亲眼见过我刚才提到的众多国宝，并且已经远程找同事鉴定过。用那京城那边的专家的话，李奶奶手里的琴、字、画及轴卷每一样都价值连城。此外京城大学那边对此十分振动，正在帮忙着向上申请国家级保护措施，估计这几天就有消息下来。” 价值连城！？ 莫文斌猛地扭头，和旁边的张立诚互视了一眼。两人眼里俱是一片惊疑不定，几乎是瞬间他们就意识到了苏晴刚才说的话的份量。 很快莫文斌重重地一拍大腿。 “苏老弟，你也太不厚道了。”他痛心疾首地望着苏武。 “养心谷这里居然拥有这么稀罕的国宝，你怎么不早早告诉我们县里或市里呢？我的天啊，山间的太极、外面的木桥、苏建国的木雕……眼下的古琴书画，如果我们早一步知道你们村子拥有这么深厚的文化底蕴。无论是县里市里多么缺钱，哪怕砸锅卖钱，我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你们的。” 张立诚点了点头，他沉吟了好一会儿，诚挚地望着苏武。 “苏老弟，能不能安排我们见一见那些琴啊字啊什么？远远看上一眼就行。毕竟眼见为实嘛。要是它们是真的，我们回去后立即成立市级保护工作组，尽我们最大努力保护这些国宝……” 哼！ 张立诚话还没说完，苏海意冷冷地哼了一声。 砰！ 他把手上的酒杯向桌面重重一搁，足足吓了众人一大跳。 “我苏海是个粗人，说话直白希望你们各位当官的不要介意。” 苏海微微地咪了咪眼睛，深深地看了几眼包括张立诚在内的对面一群西装男，似乎要把他们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 “我们养心谷已经准备小河那边的空地上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大型专业储藏馆用来保护李奶奶师门的这些文化古籍。安全性上你们大可以放心。此外，它们的确是国宝，但同时它们也是李雁李奶奶师门传承千年的珍宝，将来更是我小侄女晚晚的宝贝。我不希望有什么人在这上面动歪脑筋。” “海老弟，不至于。”莫文斌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自然听明白苏海的意思。 这些东西现在在养心谷手里，这里人人尚武环境封闭。他们外人要想暗地里动歪脑筋也得掂量掂量。再加上这会已经上报了中央，小地方的人想明着折腾，就得等着上面的怒火吧。 莫文斌摇了摇头，“我们没其他想法，只是纯粹想增加养心谷的游点罢了。” 苏海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随手把一厅啤酒直接捏爆，若无其事道：“没有最好。” 对面一堆西装男齐齐一凌，一个个哆嗦着不由自主抓起面前的啤酒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生怕苏海连他们的易拉罐也捏爆一般。 只有莫文斌视若无睹，他甚至还有些走神，双眼都亮晶晶的。 半响后，他哈哈地一拍手掌。 “原来我们只想蹭着大明星文蓝的热度，把养心谷的名气打出去，能割一批粉丝的韭菜就尽量割一批。哪想你们居然有这么一批国宝，等那个储藏展览馆建好，加上谷里风景动物等等。以后就算没有文蓝的名气加成，养心谷也不用担心没有游客了。真是太好了。” 苏武笑了笑，他终于开口。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谈一谈设立狮队表演驻地的事了吧。” 他笑吟吟地看着坐立不安的张立诚。 “张副市这次特意到我们养心谷来作客，除了庆贺我家过门头，所为的估计也是此事了吧。” 正文 第210章 饭团离开 张立诚有些坐立不安，然而更多的是兴奋。 如果刚才苏晴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这镇/海市明年、后年甚至以后的马踏飞雁估计都不成问题。 或者再努力一点，还可以申报个5A级景区？ 想到这，张立诚的脸激动得微微发红。 至于今天来养心谷的目的…… 张立诚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隔壁桌一众眼巴巴竖着耳朵的醒狮负责人，一时有些为难。 什么醒狮驻地？ 现在人家养心谷既不缺景色又不缺特色，难怪之前苏武他们对市里的提议爱理不理。偏偏自己这边自信过头，什么都没弄清楚就信誓旦旦地先给了各大醒狮队承诺。 现在嘛，不免有些骑虎难下。 哈哈哈…… 莫文斌看在眼里，连忙哈哈笑着接过话头。 “苏老弟啊，我们张市向来严于律已宽以待人。他一直推崇老祖宗‘食不语，寝不言’的格言，总之餐桌之上不谈正事。” “要不，大家好好先享受完这顿丰盛的午宴再说？” 说完他哗啦啦地扒着饭碗，活脱脱的一个饿死鬼投胎样。 食不语，寝不言？ 餐桌上不谈正事？ 苏武没作声，淡淡地看了眼一本正经的张立诚。 我信你们个邪！ 不过他也看得明白。 事发突然，张立诚不得不先保持沉默。其中固然有还没想好下来该如何回应的原因，同时也有想先亲眼看看李雁手里那些国宝再作决定的想法。 午晏很快过去。不少宾客打包了些扣肉，纷纷笑着告辞。 苏武和苏平这些主人家正忙着送客，他的衣服被人轻轻地扯了扯。 回头一看，原来是扎着三条小辫子的苏小兰。 苏武四下看了看，没想到形影不离的布老虎居然不在她身边。 “小兰，还吃零食呢，你吃过饭了?” 今天苏武家大办宴席，大多数村民家里通常都没生火。小孩子们调皮又贪玩，往往空着肚子也能蹦达一整天。如果大人们不主动问一下，他们绝对抱着零食就这样混过一天。 至于他们哪来的零食，自然是之前苏武他们在新宅门头上抛下来的花生红枣以及各类水里。 果然，苏小兰摇了摇头。 “五哥，我还不饿。” 她抬手，遥遥向西边一指。 “刚才在村子外边，妞妞回来了。它让我来找你，说你要给它什么好吃的。” 苏武还没回话，苏海已经走了过来。 他一把纠住苏小兰的小辫子，凶巴巴地恐吓。 “小兰在这作什么，还不去吃饭？小牛都快长得比你这姑姑高了。” 苏海的身型极具压迫力，对苏小兰这些不太熟络的孩子来说，他粗声粗气的恐吓比什么婆口妈心讲道理都有用。当然，像苏晚这种天天和苏海见面的孩子来说，就没什么用了。 苏小兰缩了缩脖子。 “就去，黑子哥你先放开我的辫子，我现在就去。” 苏海哈哈笑着放她离开。 “小五你忙你的，妞妞的事我现在去处理。” 苏武摇了摇头。 韦家庄距离养心谷并不是很远，也就隔了两座山头，但彼此间只有一条山路相连。上山下山走起来并不容易。因此韦刚答应今天送过来的庶，一时间还没有送到。 “还是我去吧。毕竟是我答应妞妞的。我亲自去说明一下比较好。” 再者家里送客是送，村口送客不也是送？ 说完，苏武回房找到苏雪。两人向马婶要了一大桶胡萝卜一起去了村口。 没办法，他听不懂动物的话，需要通过苏雪来作翻译。 “小雪，要快开学了吧？” 路上，苏武看了看旁边高挑的堂妹，“高三了，记得把心收回来。” 他说的是制作视频。 苏雪一直在录制着养心谷的视频。养心谷官网上的所有视频几乎都出自于她的手笔。A站上的账号更是积累了五十多万的粉丝。只要她上传视频，用不了几个小时，就有好几万的播放。 就连刚才苏武找她时，她还在忙着剪今天过门头的视频，一时间还不乐意出门。 “知道啦！” 苏雪从桶里拿起一根胡萝卜，咯噔咯噔地啃着，也不知道听没听得进去。 苏武点点头。对于这个堂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走了几步，他突然心血来潮，抬手望天上一指。 “小雪快看，饭团！” 切！ 苏雪仓鼠一样啃着那根胡萝卜，眼睛都不抬一下。 “饭团昨晚告诉我，说它今天会离开村子，出发往北，准备迎接它南迁的雁群。” 苏武一怔。 大雁要南飞了？ 也对，现在新历已经到了九月初。而十月初就是中秋。算算时间，这时候大雁们差不多也该南迁了。 苏武突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昨晚苏晚破天荒要跑去和她姑姑一起睡，平时她要么占着父母的床，要么是和马婶一起睡来着。 “看来近期我们还得准备一批大雁爱吃的小鱼和蔬菜，以迎接饭团众多的雁子雁孙。只是……”苏武有些百感交集，“只是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飞到这里。” “是啊。”苏雪终于停下啃胡萝卜的小嘴。 她抬头怔怔地看着北方一碧如洗的天空，美丽的大眼睛里隐约掠过一丝丝的担扰。 这年头作人不容易，作群秋去春回的候鸟更不容易。 “你就放心吧。”苏武安慰地咳了两声。 “正常的大雁和鸭子差不多。我们饭团比鹅都大上不少，力气更是大得出奇，连晚晚都能背着跑，飞得那个叫又高又远。过不了几天它就会安然无恙领着雁群飞回来的。” “嗯。”苏雪晃了晃长长的青丝，一脸的轻松。 “饭团每年都会往北飞一次，早就熟门熟路。肯定没什么事的。” 说着说着，村口终于到了。妞妞巨大的身躯出现在眼前。 尽管大象站在路边的草地里，距离出村的道路还挺远。然而离村的宾客们还是远远地绕了个弯，躲着它走。 没办法，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正常情况下养心谷的动物十分温顺。然而一头没大人管着的大象，还是让这些人避之不及。 看到苏武出现，妞妞兴奋地高高扬着鼻子，哞哞地叫了起来。 “来了来了。”苏武先向出村的宾客们道了歉，才哈哈地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两人才发现苏晴的八哥正站在妞妞的耳朵上，那双盯着他们圆溜溜的眼睛里尽是鄙夷。 小八吱吱地叫几了声。 苏雪嘻嘻地碰了碰苏武。 “哥，小八在替妞妞骂你呢，说你不守信誉。” 苏武哈哈大笑。他也不当回事，抓起几根胡萝卜就放进大象的嘴巴里。 “妞妞啊，我说话肯定算数的。”他又塞了几根萝卜到大象嘴里，才指着通往牌楼的道路，“蔗呢，一会儿才能运回来。你先吃点胡萝卜，就当零食吧。” 胡萝卜也是大象最爱的美食之一。果然，妞妞叫了几声，声音都轻快了许多。 旁边的苏雪笑着翻译，“妞妞说一桶胡萝卜多了。还有，小八的零食呢？” 苏武无语地摇了摇头。 对于成年大象来说，别说一桶，消灭十来桶胡萝卜都是轻而易举。妞妞这样说显然不想他太为难。至于小八的零食，那就更简单了，几颗花生或豆子就已经足够。 兄妹俩正喂着大象，后面有游客惊惊战战过来，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地询问自己能不能也喂喂大象，哪怕付钱也行。 这自然没问题，苏雪和妞妞沟通了一下。兄妹俩就走到一边，让那些游客过来自己拿胡萝卜喂大象。 和苏武喂食不一样，游客们更多是在玩耍拍照。他们喂一根胡萝卜，几乎要十几分钟。 妞妞也不生气。它活了这么久，脾气向严来很好，慢吞吞地甩着鼻子陪游客玩。 对它来说，这种情况早就习惯。每次回到村子，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是这样跟它闹的。 就这样，一桶胡萝卜妞妞几乎吃了一个小时。 左等右等，苏武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正是韦刚的，他们村子的第一比竹蔗已经运到了。 “妞妞，走走走！”苏武松了口气，他意气风发地指了指南边：“你的大餐到了。” 正文 第211章 拜师 韦刚有些小聪明，知道养心谷采购甘蔗是为了村里的大象，干脆还让人捎来些大象爱吃的水果。 苏武一行人带着妞妞和小八走到牌楼下面时，正好看见韦家庄的人放下一挑黄澄澄的柑橘和巴蕉，笑呵呵地表示这是添头。 这些水果动物可以吃，人类也可以吃。苏随手尝了个柑橘，觉得味道还不错，也就乐呵呵地收下。 不要白不要，不是么？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韦家庄人背后堆成小山状的竹蔗。 大象向来喜欢吃蕉，不过妞妞只吃了几根巴蕉，就朝苏武叫了几声。 它欢快地走到那堆竹蔗前，刷地用鼻子拔出一根来，咯崩咯崩地嚼吃起来。 几乎不用一分钟，那根近两米长的竹蔗就被它生吞活剥般消灭了。 旁边的苏雪替它翻译。 “妞妞说它吃这些甘蔗就够了，那些巴蕉它想留给村里的孩子或者其他素食动物。” 苏武脸色古怪。 他上去扑扑地拍了拍大象巨大的身子。 “妞妞你放心大胆地吃，用不着担心其他。我们也给其他伙伴准备了充足的食物，不会饿着它们的。” 妞妞停下咀嚼，她看了看苏武，眼神里一片疑惑。 显然对此不大相信。 不过没等多久，山路的那一头又有人送来了大批大批的甘蔗以及其他食材。它这才信了几分，终于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 买卖交易这些琐事，用不着苏武出手，自有叶婷安排其他村民办好。 他又若有所思地陪了大吃特吃的妞妞一会儿，看了看时间才和苏雪调头走回家。 半路上，苏武忽然开口。 “小雪，这些年妞妞一直这样半饥半饱吗？” 苏雪迟疑了一下。 “应该没有吧。看了妞妞的模样并不像营养不良啊……” 话虽如此，苏雪的语气并不是那么的肯定。 事实并不奇怪。 浮/山人烟稀少，所以学校都很遥远。自从上了初中后苏雪就全程住校，加之大象也不常回村子，因此她还真不清楚这些年妞妞到底过得怎么样。 苏武听出苏雪的迟疑，便在威信群里说了说，其他人顿时上了心。 没多久，苏海他们纷纷找到村里的小姑娘，让她们把自己的伴生宠派上山去把那些胃口大的动物找下来，看看它们的身体状况。 一时间整个养心谷都闹得鸡飞狗跳的。 苏武则回了苏雪家的院子。 这时酒席刚散，不少桌椅还没撤，满院的凌乱。 不过大家却没在意，纷纷挤进了东厢院里。 苏晚的拜师仪式就在这里举行。 石端敏贪恋地倚着父亲石高远的胳膊，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的拜师仪式是在养心谷的祖祠里举行的，比眼前苏晚的要庄重得多。 没办法，拜师最重要的步骤是拜祖师。 苏建国的木雕传自养心谷的先祖，而养心谷先祖在祖祠里有灵位。石端敏的拜师仪式自然得在祖祠里进行，那样才是最正式的。 至于李雁的师祖离养心谷远着呢，因此苏晚拜的祖师就是拜一副悬挂起来的画像以及一张古琴。 李雁用的寒月净尘琴。 苏武抬头看了看那副枯黄陈旧的画像。 不得不说古代绘画艺术那怕再高超也远不如现代的单反相机。虽然上面的女子画得活灵活现，然而现在只能看出个大概的模样。 瞧那轮廓，应该是位极美的女子。 令苏武瞩目的是画像右下方隽秀的名字：顾雪。 这就是苏晚未来的师祖了。 只不过年纪小小的苏晚明显不清楚大人们在作什么。她古灵精怪地坠在马婶手边，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副画像。 “晚晚过这来。” 换了一身新衣的李雁喜气洋洋地朝她招了招手。 苏晚懵懵懂懂地走过去，甜甜地叫了声师父。 “这是我们的师祖，晚晚给我们顾师祖上柱香。” 苏晚茫然地接过祭神香。 这些天她见过不少祭神香，至少知道它是不能吃的，加上还袅袅地冒着烟，小姑娘便老老实实地握着。 “师父，什么叫师祖？” 小姑娘对此十分好奇。 李雁迟暮之年还能找到心仪的弟子，整个人精神抖擞的，仿佛年轻了几十岁一般。 她乐呵呵地详详细细解释了一翻师祖的含义。 然而苏晚没听明白。 不过她并不在意，边嘻嘻地撸着脚边的狮子边听李雁喋喋不休，估计就当听个故事吧。 上了香，拜了祖师，下来要给师父敬茶。 其实向师父敬茶前通常是需要找位德高望重的证人来给拜师仪式作证的。 但李雁想都没想便跳过了这一步。 因为这证人不仅需要德高望重，还得是同一行业内的前辈。这让她去哪找？ 事实上石端敏拜师时苏建国也上是如此，都不约而同跳过了这一节。 这年头各种传统手艺有后辈愿意学就不错了，还想有志同道合的前辈？ “师父，请喝茶。” 苏晚依着大人们的吩咐把茶端给李雁，觉得十分有趣。 体谅她人小，苏武倒的茶本就不多。没想到脚边的安安一拱，苏晚以为它渴，毫不犹豫给小家伙喝了一点。 这…… 这…… 围观的众人脸色古怪，纷纷咳嗽。 苏武也是尴尬不已，连忙让文蓝拉住安安，不让小家伙再过来捣乱，重新给女儿换了杯茶。 这段小插曲李雁毫不在意。她嘱咐了苏晚几句后，乐呵呵地接过她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 喝过茶，苏建国的话就算拜师结束，然而李雁不知从哪摸出一卷绢布，在桌上摊了开来。 众人呼吸齐齐一顿。 凭那绢布的颜色一看就知它的历史绝对不短。 不愧是传承久远的门派，师父随便往外一拿，估计都是件了不得的文物。 李雁没想那么多。她伸手摸了摸那卷绢布，脸上掠过复杂的神色。 “晚晚，还记得怎么写你自己的名字吗？” 她笑咪咪地把早准备好的毛笔递给苏晚，“记得的话，在这里写下来吧。” “晚晚当然记得。”苏晚骄傲地一挺小胸脯，响亮地回应。 围观党们一片哗然。 学校太远，村里和苏小牛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没上过学，他们可还没会写自己的名字呢。 只不过围观党不知道的是在学古琴的同时，李雁也教苏晚写毛笔字。然而小姑娘到底年幼，至今为止她只懂写自己的名字，或者说一个“晚”字而已。 签名这种事苏武一向慎重。 他连忙伸头一看。 这才发现绢布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些人名，最上面的正是那画像的主人顾雪，估计是门派弟子名录之类的东西。 “晚晚！”苏武见过女儿跟李雁学写字，倒是不太惊讶。 不过他生怕苏晚又作什么妖，沉着张脸道：“好好写。” 父亲严肃的脸色让苏晚一愣，连忙脆生生地应下。 事实上只要安安不捣乱，小姑娘还是挺靠谱的，她老老实实地一笔一画写着自己的名字。 尽管如此，苏武看着女儿写出来的晚字，再和绢上的其他笔迹一对比，脸上的神情那一个叫纠结。 “晚晚写得真棒。” 马婶匆匆走过来抱起苏晚，狠狠地夸了她一句，才扭头重重地瞪了苏武一眼。 “小五你那什么脸色。” 她骂道：“这多大点事？晚晚才学写大字多久，能把晚字完完整整写出来我觉得就很了不起。” 李雁回过神，笑着点了点头。 “马婶子说得没错。” “要知道这么多名字里，晚晚可是年纪最小的。其他人都是差不多学有有成时才会在这里签下自己的名字。” “而想学有所成，绝大多人几乎都已经成年。” 正文 第212章 有求必应 苏晚写下个“晚”字后，李雁再把那卷绢布当成礼物郑重其事地送回她手里，拜师仪式正式结束。 “爸爸，晚晚可以跟哥哥姐姐去玩了吗？” 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苏武。她木偶般忙活了半天，早就想溜之大吉。 “去吧，都小心吧。”苏武哭笑不得挥了挥手。 几个小孩子兴奋地哗了一声，簇拥着一起出了门。留下那卷写满名字的绢布被苏晚孤怜怜地放回案了桌面上。 苏武放心让女儿出去玩，文正阳这外公却不放心，他默默地跟了上去。 文蓝无语地白了苏武一眼，她问了李雁一声，连忙上去替女儿仔细收好礼物。 绢布后边正是那张千年古琴。 莫文斌等人还没离开，都在现场见证着苏晚的拜师仪式。 此时他们望着案桌上那张古朴大气的古琴，一双双眼里都冒着闪闪精光。 李雁认得莫文斌，对他们好奇且渴望的眼神视而不见。 她没有第一时间把琴收回琴袋里，且是走上去重新给她的祖师添了三柱香，再默默地把古琴翻了个底朝天，露出琴底密密麻麻的名字来。 还没离开的围观党们忍不住扯长了脖子，好奇地辨认着琴底的名字。 “李奶奶，”苏雪和李雁相熟，便好奇地凑了过来。 “你把琴翻过来要作什么？我来帮你。” 李雁笑着摇了摇头。 “丫头有心了。不过这个你可帮不了。” 说完，她重新拿起那支苏晚刚用过的毛笔，在琴底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找了个空白的小地方，端端正正地写下“李雁”两个蝇头小字。 “好字！李奶奶，你这是？” 苏武迟疑了下，忍不住开口问出众多围观党们的心声。 呵呵…… 李雁笑笑。 她看了眼文蓝，答非所问道：“晚晚妈妈手里的绢布是我们师门所有弟子的名册。” “这些写在琴底的则是历代琴主人的名字，同时也是我师门所有掌门人的名字。” “老婆子我今天总算找到了传人，心里高兴。便想着趁自己的书法还没退步，赶紧把名字加上去。” 说完，李雁低头看着琴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眼里一片复杂。 她动了动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声来。 按照规则，当代掌门人一旦在琴底写上了名字，就代表着这把琴已经自动传到了下一代掌门人手里。 好大一会过去，终于等到墨干，李雁才小心翼翼地把古琴装回琴袋里。她背起琴跟众人打了声呼后休息去了。 至此，一群看得糊里糊涂的围观党们才恍然惊醒。 房为民和范成伟这些并无所求的围观党纷纷心满意足离开。转眼间，东厢院里只剩下莫文斌、张立诚以及各醒狮团负责人这些有所求的。 不过那群醒狮负责人早就妥了协，特别得知养心谷里居然还拥有李雁这样传承久远遗产丰富的千年门派后，更是笑得合不笼嘴。 养心谷既有这样的底蕴，又有相应的宣传能力，以后还怕没有游客吗？ 到时候只要有一小丁点的游客对他们舞的醒狮感兴趣，他们就有信心能将这门手艺活着传下去。 因此几乎在瞬间他们就统一了意见。 一定要在养心谷设立驻场，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驻扎进来。 莫文斌看了看兴奋难奈的众狮团负责人，又看了看目光灼灼若有所思的上司张立诚，嘴巴有些发苦。 不过他隐约也松了口气，虽然刚才和苏武他们闹了些不愉快，至少双方还算和谐。 只是现在主动权已经彻底转移到了养心谷那一方，他们接下来要付的代价嘛，就难说了。 谁让他们喜欢先胡天海口许下承诺呢。 回过神的张立诚心里也是懊悔不已。 这会的狮团驻场已经成了小事，刚才李雁师门的消息已经被他传回了镇/河市，市里飞快确认后，反馈回来的消息直白的吓人。 有求必应。 看见这四个字的瞬间，张立诚突然觉得养心谷凉爽的天气根本没有意义。他只是觉得浑身上下汗岑岑湿辘辘的，心底更是莫名的烦燥。 尽管如此，双方的谈判气氛还是十分友好。 苏武开口。 “上回说过养心谷准备修建一条通往仙女湖边的步道。” “这个……”莫文斌沉吟。 “县里之前摸过底，从养心谷到仙女湖直线距离有三公里，建步道的话肯定要长得多。这工程估计花费有点多，或许会超过县里的预算。” 他建议，“要不改为拓宽现在的小土路？” 苏睛站了起来。 “小五，外面的碗碗筷筷都还没洗，你还呆坐着作什么？有这磨叽功夫和姐洗碗去。” 莫文斌一下子跳脚，他咆哮着一巴掌拍醒自己的小秘书。 “你呆木头吗？还坐着作什么，赶紧出去帮外面的阿姨阿婆们洗碗。” “苏老弟还有晴丫头，快快坐下，咱们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嘛。” 张立诚狠狠地擦了把汗。 “这通往什么仙女湖的绿道之前县里摸过底？那就说明它值得建。至于钱嘛，市里出！” “还是市里大气有眼力。”苏晴鄙夷地看了莫文斌一眼，呵呵地重新坐了下来。 苏武又开口。 “说话养心谷的小学项目县里可是卡了好久，老莫你之前可是亲口答应我的……” 莫文斌一怔。 “妈蛋，这项目还没批完？小黑，小黑人呢？” 众人又是侧目又是咳嗽。 你家秘书不是刚才让你派出去洗碗了吗？ 莫文斌反应过来。 他讪讪地咳了两声，自己走到一边打起了电话。 没多久，他怒气冲冲吼了几声，放下电话再走回来时连忙抱歉。 “苏老弟真是对不起。刚才我问了问情况，原来是临时工业务不精通。” “我已经骂过他们了。他们保证三天内把全部批文亲自送到养心谷来。” 苏海惊叹地拍了拍光溜溜的脑门。 “三天？这也太快了。上上个月的五号我就已经提交申请超市营业执照。结果材料交了程序走了，至今都没人回吭过一声。” 莫文斌和张大千两人的脸都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很快他们重新打了个电话，这才把苏海的事解决。 …… 就这样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养心谷已经解决十数个大大小小的麻烦。 张立诚咳了咳，忍不住开口。 “苏老弟，其他事好说，李老太太师门的储藏展览馆……” 重点来了。 刷！一群人的耳朵竖了起来。 苏武笑笑，“这个储藏馆啊，张市不说我还忘了。我们打算自己建……” 众人一听，眼都急红了。 自己建就是私人归属，届时养心谷想开放游客参观就开放参观，不想开放参观还可以直接闭馆谢客。 要是他们一直闭门谢客，那李雁这师门底蕴再深厚、资藏再丰富也没有意义。 张立诚擦了把汗。 “苏老弟，建这样的场馆造价不低，养心谷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不如由我们出钱、帮忙设计建造以及以后的运营和维护。” “当然展馆里面的物质所有权还是归属你家晚晚小姑娘。” 苏武毫不犹豫摇了摇头。 正文 第213章 结婚证 苏武是乌龟吃称砣，铁了心。 无论莫文斌和张立诚怎么婆口妈心摆理由找借口，明的相劝、暗的威胁。 他始终只有一句话，自己出资修建那座储藏兼展览馆。 苏武的理由简单也很强大。 “我有钱，我乐意。” 莫文斌和张立诚还有一众醒狮团负责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天泪流满面。 几番来回争辩始终无果。到了最后，张立诚见苏武如此坚持，只好自己退了几步。 “苏老弟，你自己出钱就自己出钱吧。不过签于藏品珍稀贵重，场馆的质量市里还是要派专人过来仔细校核。这总可以吧？” 苏武点头。 他依然会把场馆交给房为民他们设计，建成后一旦通过第三方以及市里的验收，也好给房为民他们增加相应的经验和资历。 见苏武终于点头，众人都松了口气。张立诚更是喜上眉梢，似乎看到明年的马踏飞燕已经落到了镇河/市的口袋里。 他大手一挥，连忙许诺会为养心谷的建设大开绿灯以及提供各种便利。 当然，将来场馆修建完毕后，养心谷如果有意对外开放，尽可以随时开放游客参观。官方会派人维护好次序和保证展品的安全。 如果养心谷实在暂时不想开放场馆，那么也可以随时闭馆。 没办法，遇到苏武这样不拿钱当钱看的家伙，张立诚是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再者他家老婆还是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目前红得发热，偏偏又没什么负面实锤。 只要她“无意”间说些官方难听的话，无论事实真假，张立诚这些人都得承受巨大的压力。 因此无论明里暗里，实在招惹不起。 苏武也不准备和莫文斌这些人真正撕破脸，既然官方后退几步，他也就借坡下驴地答应了。 “养心谷一向都是良好乡民，一直配合官方的各项工作。既然张市这样说，我们答应了。” 反正苏武的目标只是确保李雁手里的宝藏将来始终归属她们的师门罢了。 良好乡民？ 一直配合工作？ 莫文斌和张立诚一行人嚼着这两句话，差点没把牙咬碎。 最难的谈判过去，下来的气氛瞬间又轻松起来。 各醒狮团负责人眼巴巴地凑了过来，他们才小心翼翼地说了几句。 结果出乎意料，驻场问题瞬间被苏武姐弟仨接受并愉快地确定了下来。 这反转之快，惊得一众人目瞠口呆。 事实上，弘扬传统文化，养心谷一直喜闻乐见。对于醒狮驻场，原本苏武他们就没准备拒绝。 之前之所以一直拒绝，只是想让这些醒狮负责人努力向上施压，这样谈判时养心谷才有更大的周旋余地。 目前看起来效果不错。 当然养心谷也有自己的要求。 养心谷唯一的要求是进驻表演的狮团需要达到一定的水准。而且无论狮团名气或大小，但凡想进场，那么每年养心谷都要重新考核该狮团的舞狮水平。 这要求不算苛刻甚至可以说很合理，众狮团负责人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这边刚答应，那边各狮团负责人就开始相互打量审视起彼此狮团的技术实力来。 毕竟谁先登台谁后登台事关面子，再者先登台的狮团肯定是技术水平最高的，谁不想争个开门红？ 鑫狮堂的堂主罗敢当现在一点也不敢当。他小心翼翼地缩着脑袋，尽量减少自己在苏武众人面前的存在感。 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整个镇/河市里，鑫狮堂的舞狮水平公认能排到前列。 甚至几个月前陈廖两族为了争祖坟，接受了养心谷提出的人斗、财斗和狮斗等三斗。 相对弱势的廖氏一族当天就找到了鑫狮堂，希望他们能收费训练廖家的几支狮队，以求能在明年的斗狮中力压陈氏一头。 然而，鑫狮堂的水平也就是名列前茅而已，并不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名。和他们水平相仿还有好几支狮团。 罗敢当现在心理十分灰暗。 他生怕自己再蹦达高一点，万一苏武这三姐弟把他们认了出来。就算自己狮团的水平再高，估计也会在最开始时就被养心谷刷下了驻场名单。 难怪养心谷每年都要求考核驻场狮团的水平，这不就相当于他们自己说了算？ 无论狮团的实力水准如何，只是惹过他们养心谷，随时来一个否决…… 罗敢当一下子觉得自己发觉了真相，悲愤交加地想告诉旁边的同行你们别高兴得太早。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不敢真的说出来，毕竟至今为止惹恼过养心谷的只有他们鑫狮堂一个。 其他狮团估计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太在意。相反或许还会借此机会直接雪上加霜刷掉鑫狮堂。 毕竟鑫狮堂的舞狮水平拔类，少了这样一个强力的对手，估计各狮团负责人都会很乐意。 这样一想，罗敢当恨得牙痒痒的。 他回头杀气腾腾地打量着闯祸的儿子，使劲地考虑着回家后揍他哪儿才能又疼又解气…… 又过了小半天，双方达成一系列合作项目，终于满意而散。 文蓝没喝酒，她开车载着苏武跟着莫文斌一起到了浮山/县城。 今天是个好日子，加上席秋华夫妇一直旁敲侧击。敏感的苏晴注意到了，便稍稍给苏武提了提。 苏武一拍脑门，直接决定要和文蓝去县里把结婚证办了。 文蓝正愁着不知该怎么开口，见状也是松了口气。 虽说她熟知养心谷这里的风俗，只要自己喝过井水就已经代表嫁入了养心谷。结婚证这东西有和没有都差不多。 然而她的家人毕竟是城里长大。女儿手里没有结婚证，无论是席秋华还是文正阳心底感觉都很不踏实。 一行人到了县里时，民政已经准备下班。 莫文斌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气得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已经收拾好行头优闲地聊着天静等下班的工作人员赶紧屁颠屁颠出来为人民服务。 苏武两人男帅女美，怎么拍都上镜，甚至还不用花时间修图。结果办完结婚证出来，距离民政下班还有段时间。 苏武翻来覆去查看着手里红彤彤的本子，心里十分满意。 “莫副，你现在知道黑子的营业执照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办下来了吧？” 莫文斌正笑呵呵地恭喜着文蓝，听了苏武的话，哼了一声，黑着张脸走了。 两人在县里转了转，满心欢喜地买了些小玩具给女儿，调头又回了养心谷。 刚回到家，得知消息的小助理白倩早早在院子里候着。 等文蓝一回到苏雪家，她连忙扑了过来，拿到两人的结婚证飞快拍了几张照片，选了张质量好的，喜滋滋地上传到文蓝的威博上。 当然，苏武的名字和照片还有结婚日期这些资料都一如既往被白倩加上了码塞克。 只是网络上苏武的模样早被传了个遍，她这样作也只是略表人事罢了。 至此，白倩终于松了口气。 随着文蓝合同到期的日子越来越近，彩虹娱乐几乎开始明目张胆针对起文蓝来，网络上更是早早出现她未婚先孕的消息。 这些天白倩一直苦苦撑着场面，直至现在终于稍稍放下了心。 正文 第214章 饭团的归期 或许是莫文斌回去后到处闹了一通，又或许是镇河/市里下了死命令。养心谷需求的各种许可和补贴县里飞快地批了下来。 有了许可，下来的日子，养心谷变得越来越车水马龙。 除了邻近各村寨送来给动物们吃的瓜果蔬菜以及各类肉食，还有各种建材流水一般涌向了养心谷。 如果用无人机向下一拍，几乎每条通往养心谷的路都被大大小小的车挤得满满当当的。 苏武有些眼昏，他找到统管一切的叶婷查了查，不禁汗颜。 马婶家拆了准备重建，苏海的超市、养心谷的停车场，狮团表演的驻地、大大小小巷子的硬化还有苏武心心念念的养心小学都纷纷开建。 而这些都需要物质。 难怪整个养心谷几乎到处都变成了工地，机器更是一天到晚轰隆隆作响，端是热闹非凡。 相对于养心谷，周边的村落山寨更是欢喜。 原本他们以为这么多项目一起开工，养心谷采购的对象肯定是那些能大规模供应建材的工厂。他们这些小村庄估计颗粒无收或者仅能从指缝中喝点漏汤。 哪想苏武并没有忘了当初说过的誓言。 从一开始他就明确表示，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养心谷都会优先考虑从邻近村寨里采购所需的物质。 这下差点没把这些邻近村寨们乐坏。村民们一个个围着族长，要求讨论拓宽通往养心谷道路的必要性。 苏武没理会这些。 而文家父女各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他们好好陪了苏晚几天，尽管舍不得还是让苏武把他们送到高铁站，目送他们离开。 再过几天，苏雪也要开学了。 苏晚平时喜欢和这半大的姑姑大眼瞪小眼，此时却是牢牢巴在苏雪身上不放。 “哥。”苏雪得意洋洋。 “别看虽然平时晚晚老爱和我较劲，原来她心里还是很舍不得我这亲姑姑的嘛。” “至少嫂子和她外公离开时，晚晚也只是随便挥了挥手，头都不转一下。” 苏武无语地摇了摇头。 苏晚年纪虽小，但早习惯了不时会有亲人离开养心谷去工作。 不过这些亲人工作完毕后很快又会重新回到养心谷。再者她身边只要有最相熟的马婶或者苏小牛这些姐姐姑姑在，苏晚根本不会在意谁曾经离开过，更不会有什么离别的忧愁。 折腾了一阵，苏武才把女儿从苏雪大腿上摘了下来，好声好气地给她释怀。 “晚晚，姑姑已经长大了，是一定要上学去的。” “你拉着她不放，她就上不了学。到时候老师就会说姑姑是个懒孩子。你想让姑姑挨老师责备吗？” “对不起。”小姑娘先道歉。 “晚晚知道，小朋友长大了都要上学的。可是……”苏晚委屈巴巴地看看头顶空荡荡的天空，又指了指苏雪的闺房。 “可是晚晚和安安已经好久没看到饭饭了。姑姑得先把它找回来才能去上学。” 苏雪正乐呵呵地撸着狮子，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僵住。 回过神后她差点气绝。 “去去去。” 苏雪一脸嫌弃地拔开使劲蹭着自己的狮子。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一万遍了吗？饭团去找它的亲人了。等姑姑下次放假回家，饭团就会带着很多很多大雁到我们作客了。” 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精神一振。 “那姑姑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假？” “这个……”苏雪大汗淋漓，喃喃道：“十一国庆吧。” 她目前在县里就读高中。以前回家的路实在太远太难走，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每个学期她也就回两次家。 比如五一或十一放长假时回一次，然后等到寒暑假再回一次。 不过现在通向外面的高速公路已经修好，加上苏武苏海这些堂哥都有车，如果周末苏雪想回家的话，也就一个电话的事。 只是面对小侄女现在这般追问，苏雪只能默默断了以后周末都回家的打算。 这些天“国庆”两个字频频被提起，两耳不闻村外事一心只知道玩的苏晚也是略有耳闻。 她哒哒哒跑进正屋，把苏平最喜欢的日历抱了过来，还希翼递上一支笔。 “爸爸，把那个那个……” 小姑娘挠了半天后脑却怎么也想不起“国庆”两个字，最后只能放弃。 她喃喃道：“把它圈圈圈出来。” 苏武哑然失笑，摇着头翻到十一那天，随手画了个红红的大圈圈。 “姑姑，这天饭饭就会飞回来吗？”苏晚高高地昂着头，紧紧地盯着苏雪。 欲哭无泪的苏雪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应该……会吧。” 小姑娘重重地点头，高兴得眉开眼笑。 她人太小，根本听不出苏雪语气的勉强以及不确定。 和安安一起，两个小家伙兴高采烈地小声地嘀咕着。她们盯着日历上的红圈圈，心满意足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过了好一阵子，苏晚才小心翼翼地抱起那本日历向苏武的卧室走去。 “晚晚，”苏武赶紧喊住她，“日历是伯爷爷的。你可不能拿去藏起来。” 苏雪眼前一亮，心有灵犀地狂点头。 “就是，那本日历是我爸爸的，不是晚晚你爸爸的。晚晚你可不能带走。” 小姑娘忘性大，只要日历不在她眼前，估计没几天就忘个一干二净。 万一到了国庆饭团还没飞回来，苏雪也不至于作个食言的长辈。 养心谷食言的长辈或许有，但苏雪没见过，她可不想作第一个。 “那好吧。”小姑娘还是很明事理很好说话的。她牢牢抱着日历不放，像抱了个绝世珍宝。 “等伯爷爷晚上回家，晚晚让他把这本本送给我和安安……” 苏雪差点吐血，急得更是连连跳脚。她找了各种理由劝说了一遍又一遍。 结果苏晚只是抿着小嘴静静地盯着她，然而始终不肯松手。 到最后苏雪唯有一声长叹，泪流满面地上了车去了学校。 车上的苏雪坐立不安，好半响才想出一个办法。 “哥，要么一会你在县里买个相同的日历。等晚晚不在或睡着的时候，偷偷把日历换了？” 苏武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 “至于嘛……” “难道不该是希望饭团能顺利找到它的雁群并且安全飞回来更重要吗？” 苏雪点头，眼里掠过隐隐的担忧。 “应该不会有事的。” “十几年来它都这样平安来回，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而且这些年国家一直在加强保护森林和动物，猎枪更是大为减少。加上在外面时饭团一直很警惕，应该没陌生人能靠近它。” “再者我还在饭团脖子上套了个宠物名牌。如果它不小心落到了陷阱被人捉住，想来没人会伤害它的。” “此外，我还专门为饭团拍了个视频，A站里有上百万的点击呢，估计全网就更多了。应该沿途有粉丝会认得它。那饭团就更安全了……” 苏雪翻来覆去喋喋不休地说道，等她回过神，赫然发现车子已经到了她的学校门口。 苏武乐呵呵地帮她把行李拿下来。 “小雪你好好读书，别想太多。” “饭团或早点或晚点，但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用不着担心。” 苏雪点点头。她左右一瞧，跑到路边的小店买了个大熊猫气球和团棉花糖。 “这些是我送给晚晚的，哥你可别偷吃了。” 苏武哭笑不得，把棉花糖塞还给苏雪，又揉了揉女孩的头顶，转身上车回了养心谷。 正文 第215章 诊所开张 席秋华没有跟着丈夫一起回老家，打算以后就留在养心谷，悉心照顾外孙女。 她是城里人，这辈子都没有下地种过东西。现在却是兴致勃勃地跟着马婶，学习打理苏雪留下的农作物。 原本她只是想种点青菜给女婿和外孙女吃。结果有次游客专门上门，指明要买她们种出的疏菜。甚至马婶还没开口，对方主动给出的单价高到让席秋华怀疑人生。 毕竟她也作了大半辈子的家庭主妇，十分清楚这些菜的正常价格。 哪料到这些普普通通的青菜在养心谷这居然能卖到这样的高价。而且这个极其奇葩的价格，无论是卖家还是买家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理所然当。 这到底卖的是菜还是金子？ 席秋华不由好奇地询问了一番。得知原因后，下来的日子里，除了照顾好苏晚，她更是全心全意地照料着那些农作物。 没办法，她现在只要一个月卖几次菜，到手的钱比她丈夫文正阳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几倍。 她甚至打电话回去，想让文正阳离职，带着他养的那条狗，到养心谷这边陪陪外孙女同时种种菜算了。 苏武见丈母娘乐在其中，也是舒了口气。 这阵子他也渐渐忙了起来。 除了要盯着养心谷众多开工已经建设的项目，苏武还开车外出，去了附近的好几个城市，大肆收购了些高品质的中草药，为自己的小诊所开张作准备。 诊所或者医院开张，自是不好宣扬，更不宜说什么新店开张、生意兴隆之类的话。 苏武了解这点。 他没有大张旗鼓，也没通知任何人，只是在西厢的外门贴上对联，门楣上挂好招牌，甚至连鞭炮都没点，苏家诊所就那么悄悄地开张了。 然而还是有人知晓的。 这不，诊所刚开张不久，苏晴领着孙静秀，推着她中风的婆婆进了诊所的大门。 苏武打了个招呼，他认得她们。 孙静秀住到养心谷的第二天，苏武就卖了条空间草鱼她们。下来的日子，这对婆媳经常推着轮椅到马婶家买她种的蔬菜，因此大家还算熟悉。 原本诊所开张还不到几分钟，苏武就打算关门休息的。 反正病人不会多，重要的是苏武也不以此为生。因此早早关门，对他来说来毫无心理压力。 不过既然孙静秀她们已经进了门，作为大夫，苏武自当认真对待。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什么都没作，只是让老太太好好修养，多吃养心谷的食材，说她不久就能康复。 孙静秀从苏晴那里知道苏武的能耐，尽管见他年纪不大，却是丝毫不敢小瞧。 特别是和租住在苏晴家里的叶婷聊了聊石端敏的病情后，她更是对苏武信心百倍。 此时一听，孙静秀高兴得眉开眼笑，对着苏武连连道谢。 尽管苏武只是替老人家把了把脉，其他什么都没作。她依然坚持付了笔厚厚的诊费，才心满意足地推着自家婆婆离开。 自已婆婆的病情几乎一天一个样，一天比一天好转，现在已经能自己一个人站起来，说话什么的更早就不是问题。孙静秀对此看得清楚，同时也清楚原因，这笔诊费她是付得心甘情愿。 “姐，”苏武招呼住准备离开的苏晴，挤眉弄眼道：“马婶这些天忙里偷闲帮你相亲，有没有看上的？” 他砰砰地拍了拍胸脯。 “如果有的话，把名字说出来，老弟我帮你去查查那人的底细。” “没有！”苏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小五你一个大男人，整个养心谷那么多事你不管。什么时候也学起了我祖母，管起了我的婚事？” 她重重地指了指眼前的诊所，咬牙切齿道：“这才是你该管的事！知道吗？” “多多用点心！” 苏武嘿嘿地讪笑，没说明原因。 自从养心谷确定设立醒狮表演的驻地后，整个镇河/市有意驻场的狮队已经陆陆续续向市文旅报了名。 与此同时各醒狮团的水平比试也在筹备当中。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心，各狮队里乱七八糟的八卦传闻渐渐多了起来，一些更是传到了养心谷和苏武耳朵里。 比如鑫狮堂堂主的傻儿子罗信诚看上了养心谷的苏晴，似乎有意追求她……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苏晴人年纪已经到了，加上又长得标致，被任何人看上苏武都不意外。 原本这没什么好说，只是苏武对鑫狮团这三个字本就有点不爽，这个特殊的时期又难免会多想一些，他不由想打探一下堂姐的口风。 “姐，鑫狮堂的罗信诚，你听说过吗？” 苏晴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鑫狮堂当然听过。就是我们在市里的小店开张时，那个想坑我们一把的狮队。” 她沉吟了一会。 “至于罗信诚，听都没听过。不过既然姓罗，应该也是鑫狮堂的人吧。” 苏晴一脸古怪地望着苏武。 “小五你是打算坑鑫狮堂一把，还是想把你姐介绍给这个罗什么？” 不认识就好，苏武哈哈一笑。 “怎么可能？” “罗信诚确实是鑫狮堂的人，不过听说他的脑袋有坑。我怎么可能会把秀外惠中的姐介绍给他？” “我脑袋又没有坑。” “这还差不多。”苏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出门追孙静秀去了。 孙静秀远远听见动静。她停下脚步，和轮椅上的婆婆一起回头，微笑地看着追过来的女孩。 青春貌美、裙摆飘飘、长发飞舞，看得两人眼里神采连连。 “小晴啊。”等苏晴赶过来，孙静秀亲腻地招呼。“看样子苏大夫和你关系不错嘛。是了，不知道他诊所还要不要些病人？” “或许我可以帮忙。” 都说病久成良医。为了照顾好她婆婆以及互通有无消息，孙静秀和些同为中风病人的家属建了一个威信群，平时常常在群里交流彼此的心得。 见婆婆病情飞速好转，她高兴之余便在群里说了说甚至还上传了视频，此时一堆家属正迫切地追问着情况。 如果孙静秀把养心谷的事说出去，估计多少也能给苏武招来一些病人。 苏晴接过轮椅。她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苏武的小诊所。 “小五和我是一起长大的姐弟，关系当然不错。至于病人，”苏晴犹豫了一下，“孙阿姨你就先找四五个过来吧，不用太多……” 说苏武不忙嘛，他每天都有一大堆事要作。说他忙吧，他又每天都有时间陪苏晚在村里四处溜达，甚至还有空陪女儿捉迷藏、喂动物，气得苏晴牙都痒痒的。 正文 第216章 住回新家 下来的一段时间，孙静秀经过仔细的核查，在她的威信群给苏武挑了几个和她婆婆情况差不多的病人过来。 病人既然上了门，苏武定当精心治疗。 果然不用多久，他的医术名声就如同坐了火箭一般，在孙静秀的威信群里飞快窜红起来。 然而名声归名声，像孙静秀一样胆敢义无反顾地把病重的家人，从大城市设备齐全的医院转到偏僻贫瘠养心谷来的家属，还是不太多。 他们大多是问了一遍又一遍养心谷的情况却不敢动身，更愿意远距离求购苏武手里所谓的特效药。 苏武对此置之不理。 他又不是没事作，哪有空天天养空间鱼，然后把鱼寄出去给那些家属。就连孙静秀婆婆这些亲自上门求医的，都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吃上一次。 忙碌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九月底。 眼看就要到国庆。 这天苏武在养心谷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查看着村子各项工程的进度。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是有好几项工程已经完了工。 比如停车场。只要有足够大的地皮，压实并硬化地面，然后画上各种标志线，不用几天就可以完成。 又比如村子里大大小小巷子的硬化。 原本很多巷子的地面就是青石铺就。现在只要在周围的村子再采购一些石头回来，几个工程队一起动手，没几天也就完工了。 除此之外，还有苏海的超市。 一个月的时间建不起什么大型超市。房为民干脆先让人竖起个二三十方平的小卖店来，等过了这个国庆黄金周，后面的超市才真正动工。 至于那条通向仙女湖的步行绿道，因为涉及勘测，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开工建议。苏武只好先让人把原有的那条小路拓宽平整，暂时先用着。 …… 中午回到家时，文蓝牵着苏晚的手，两人笑盈盈地站在苏雪家院门口等着他。 “咦，老婆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苏武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待看清楚后不由擦了把汗。 他昨晚收到消息。文蓝说手里的工作已经完成，此外和彩虹娱乐的合同也已经到期并且顺利解除，将于明天下午返回养心谷。 原本苏武想着时间还早，大可以先在村子转上一圈才去镇河/市高铁站接人，时间上也绰绰有余。哪想现在中午刚好，文蓝就自己回来了。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文蓝嘻嘻捉弄着苏武。 苏武老老实实回答，“惊喜到没惊喜，不过挺意外的。” 文蓝也不计较，她笑着解释。 “我这不是归心似箭嘛。临时换了趟早上的高铁，回到镇河/市时还有些早，晴姐干脆开车和我先回来。” 苏武这才恍然。 他关切地问了几句文蓝的工作以及苏晴的驾驶技术，得知一切顺利，不由松了口气。 一家人慢慢回了正屋。 文蓝之所以这么急着赶回养心谷，她说的归心似箭只是其一；其二则是九叔说今天是个入宅的好日子。他们千等万等，终于可以搬回自己家居住了。 一家人匆匆吃过午饭，苏武跟周围的邻居打了声招呼。马婶这些邻居们早有了心理准备，尽管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依然嘻嘻哈哈过来七手八脚地帮他们搬起各种家具来。 搬家这种事自然轮不到苏晚出手，苏武让她把安安看好，别让狮子捣乱就行。 苏晚从父母嘴里知道搬家这个词，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看着马婶苏海他们把家里的东西一样样搬出去，眼珠子都睁大了几分。 “爸爸，奶奶和外婆把晚晚的裙子抱去哪？” 苏武哈哈一笑，伸手轻轻地捏捏女儿的小鼻子。 “怎么，你还担心奶奶和外婆穿你的小裙子啊。” 他指了指前面的新家。 “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家人就住前面的新家了。晚晚的小裙子啊，都被奶奶和外婆通通搬到前面的房子去了。” “那这儿的家呢？”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身后的房子，“我们不住了吗？” 从记事起苏晚就住在苏雪家这里。尽管眼前的房子破败不堪，但对她来说，可比前面光鲜亮丽的新家要顺眼舒服得多。 “这里也是晚晚的家，以后当然可以回来住的。” 苏武呵呵地把女儿抱起来，他指了指马婶家的方向。 “不过这里很快会像奶奶家一样被拆掉，再重新建新的房子。等这儿建好了以后，晚晚才可以回来住。” “现在嘛，我们一家人得先住到前面的房子去。” 苏晚终于听明白了，她点了点头。 “那饭饭和姑姑回家后也会住到前面的房子吗？” 小姑娘始终还是牢牢记得一直没回家的饭团和姑姑，根本没如苏雪所愿。 “当然会啊。”苏武亲了女儿一口，“不仅雪姑姑、饭饭、伯爷爷还有奶奶一家都会先住到前面的新家里。” “奶奶也会和我们住一起？”苏晚这下高兴起来。 她挣扎着下了地，把安安招呼过来。两个小家伙兴奋地一步三蹦着往前面的新宅跑去。 到底底子是头狮子，加上营养充足，这会的安安已经长大了许多，不再是之前矮矮小小的模样。仅凭庞大的体形，已经没人再会误认它成条狗甚至是猫。 甚至胆子最大的苏小牛已经先一步试着爬到它背上，让安安背着走。 苏小牛这么个大姑娘都骑得稳稳当当的，小她几岁的苏晚当然更没问题。只不过小姑娘心疼自家狮子，很少骑着走就是。 新家主院的正屋有两层，房子比苏雪家要多得多。因此苏晚和苏雪都分到了独立的房间。 不过苏晚毕竟年幼，苏武和文蓝可不敢让她自己独睡，所以她的房间暂时还是空的，只用来放置小姑娘的衣服和玩具什么的。 至于苏雪的房间，当初房为民设计时她就提了不少的意见。 比如要有独立的阳台，饭团回家时可以直接降落在阳台上。又比如通往阳台的墙上要开个小门，以便饭团能随时进出而且大雁自己也能开与关。此外还要有书房、卫生间等等。 苏武十分疼爱这个堂妹，并不亚于苏晚这个女儿。他毫不犹豫大手一挥，让房为民设计时尽量满足苏雪的要求。 至于马婶一家，苏武让他们和李雁一起住到了新家的东厢院，等他们家建好后再搬回去。 东厢院能称为院，那面积也是挺大的，住下马婶他们一家丝毫不成问题。 人多好办事，加上两家距离也不远，不用一个下午家就搬好了。 苏武先贴了对联又点了挂鞭炮，再在众人祝贺以及见证下，亲手取下蒙在大门铺首衔环上的红茸，正式回住到了自己家里。 正文 第217章 苏树佑 搬完家不久，苏小牛带着她的猴子推开院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饭团不在的日子，村里的很多小动物都蠢蠢欲动，频频在苏雪家放着十几口水缸的院子出没。现在咕咕甚至有胆量敢光明正大地找上门来。 “哗哗……晚晚，你家真漂亮。” 苏小牛以前已经来过不少次眼前的新院子，然而每来一次她还是这样感概一次。 这也没办法，眼前的院子实在太漂亮了。 嘻嘻…… 苏晚正坐在正院中央的碧桐树下和她外婆一起悠哉游哉地荡着秋千，听了苏小牛的话，眼睛都乐成了一道缝。 “姐姐还有咕咕，给！” 她哗啦啦地在口袋里扒了些糖果，全递给苏小牛以及她肩膀上的小猴子。 “姐姐不要。” 出乎意料，苏小牛摆摆手，坚决地拒绝了苏晚的好意。 她先把咕咕放到苏晚的怀里，才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秋千架上，昂首挺胸道：“我爸爸妈妈已经从外地回了家。” “现在我家里也有很多水果。如果妹妹你想要，我可以回去拿些给你。” 苏武心一动。 苏小牛是标准的留守儿童。她父母除了过年那几天，几乎全年都在外地打工。没想到现在还没到国庆，她父母倒是先回了家。 苏武朝她招了招手：“小牛，你爸爸妈妈回了家？” 他笑道：“五叔家今天入宅，现在忙得很。你要是有空的话，帮五叔回去喊爸爸过来一起喝酒。” “姐姐的爸爸妈妈？”苏晚眼前一亮，“晚晚还没见过他们呢” 她抱着咕咕跳下秋千架，兴致勃勃地拉着苏小牛的袖子，“姐姐走走。晚晚长大了，得帮爸爸干活。” “去叫我爸爸过来喝酒，也算干活？”苏小牛迟疑。 “当然算啊。”苏晚认认真真地点头，“外婆说晚晚认认真真吃饭都算帮大人干活呢，喊姐姐的爸爸更算了。” 三言两语下来，两个小姑娘很快达成了一致。她们召唤过安安，再把猴子咕咕放狮子背上一放，蹦蹦跳跳地一起出了门。 苏武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他原本还想问苏小牛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想到现在人已经被自家女儿忽悠走了。 没过多久，苏小牛的父亲苏树佑领着两个小姑娘回到院子里。 “树佑哥，好久不见。”苏武笑着迎了过来，“快过来，和黑子晴姐他们一起喝酒。” 苏树佑和苏武同辈，他排行三十七，所以有时候苏武苏海这些堂弟也会叫他三七哥。 要说起树佑这个名字，还有些奇幻色彩。 苏树佑小的时候身子极其羸弱，一度被以为养不活。后来九叔让他拜了自家院子里的碧桐树为干爹。说来也奇怪，自那时起他的身子就慢慢地好了起来，尽管远远比不上苏武苏海这些自小习武的，但还是比其他村子的一些男人要强健些。 正因为如此，后来他父母给他取了个树佑的名字。 “黑子也在？来了来了！”苏树佑欢喜地应了声。 他打量院子里的景色，很快眼里掠过浓浓的惊艳。 “恭喜恭喜。小五，我差点忘了恭喜你入居新宅啊。” “你这院子修得也太漂亮了吧，比我工作的富豪庄园都要漂亮。这得花多少钱啊。” “同喜同喜。三七哥说笑了。”苏武摇了摇头，“其实没花什么钱，全是因为我同学房为民设计的出采。” 苏树佑点点头。他自嘲地哈哈一笑。 “那等我赚了钱，也请小五你同学帮忙设计新房子。”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 苏树佑感概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小丫头。 “早听说小五你取了个大明星弟妹，还生了个漂亮的女儿。刚才一见晚晚，果然如晚霞一般漂亮。” “夸张了吧。”苏武乐得哈哈一笑。 “你家小牛也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要帮着照顾弟弟妹妹。之前可是帮了我不少的忙……” 两人进正屋入了席。 不少人也是刚知道苏树佑回了家，纷纷出声问候。 苏海挤了挤眼晴。 “树佑哥，你这么早回来，是看了我们发在群里的资料了吧。” 养心谷地广人稀，加上大部分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人手不足的情况更是突出。往往很多地方需要足够的人手才能发展，偏偏谷里就那么几个人，凑都凑不够。 苏武和苏海他们一商量，干脆让叶婷编辑好养心谷的现状和未来发展方向，今年以及以往国庆期间养心谷、浮山/县乃至镇河/市的民宿酒店预订数据，此外还有网上的养心谷搜索量等等一一发到他们村的威信群里。 有眼力有见识的兄弟姐妹看到了以后自然会有想法，能回来一个是一个。 “没错。”苏树佑把眼前的酒一饮而尽，“群里的资料我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又打电话回来核过实，便一咬牙和你三七嫂一起辞了职。” “说真的，上车前你嫂子还一直在埋怨我呢。” 苏海又和他碰了一杯。 “那你们现在回到村子已经有一阵子吧，有没有后悔辞了职？” “后悔？”苏树佑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真是翻天覆地啊。现在整个村子都大变了个样，我差点认不出来。” 他高高地举起酒杯，脸上全是复杂的神色。 “说真的，你们姐弟几个干得漂亮。堂哥我只是白白长了年纪，只能敬你们一杯。” 三姐弟互视一眼，碰了碰酒杯后，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要有第一个愿意回来的，就会有第二个，接下来会有第三个，甚至更多…… 苏武便问了问苏树佑在外打工的情况。 很快三人一脸的古怪。 苏树佑小时候身子差到差点活不下来，没想外出打工时居然混成了一座高档住宅小区的保安主管。 “都是家里弟兄，如果让哥你负责我们整座养心谷的安全事务，你能作好吧？”苏武直接问道。 “这当然没问题，”苏树佑精神一震，哈哈笑道：“毕竟是我老本行了。” “那好。”苏晴点点头：“现在马上就要到国庆，哥你觉得现在村子里最需要优先改善的安全事项主要有哪些？” 苏树佑几乎想都不想。 “当然是电路问题。” 随着他开口说下去，苏武一行人脸色也慢慢严肃了起来。 之前谷里大多数的村民响应苏武提出的修建新式厕所，因为有国家补贴，再加上前来养心谷的游客越来越多，所以都谈不上修不起。 因此现在整座养心谷几乎所有村民家里都修了新式厕所，换上各种新式的电器。其中就有不少大功率电器，比如热水器。 苏树佑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洗了个澡。 因为职业习惯，他一眼就看出了家里安装的热水器居然没有接地，而且使用的路线也早已老化得严重。 其中的原因他不用问都清楚。 尽管经济有所改善，然而村民们节约的本性并没有改变。既然一根火线一根零钱就能驱动电器，那么第三根地线村民就绝对不会再装。只要电线还能通电，无论多老化他们视若无睹地坚持用下去…… 这样的情况，不出事还好说，一出事就绝对是个大麻烦。 “姐。你怎么？”苏武无意见旁边的苏晴满头大汗，不由问了一句。 苏晴苦笑地望了一眼对面的叶婷：“我刚刚想起，家里的电线一直就是这样。” 叶婷和石端敏母女俩每天都要洗澡的。她顿时吓了一大跳，一时间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行。”苏武当机立断：“这事就交给树佑哥你了。” “要钱出钱，要人……自已找。争取国庆前把所有当居宿出租的电线都替换掉。其他的以后再替换。” 他伸手拍了拍苏树佑：“完成了这事，树佑哥你就是我们养心谷的安全主管。薪水嘛，绝不会亏了你的。” 正文 第218章 秘密 国庆将至，苏武这些大人们纷纷忙得不可开交。 村口路边的大草坪里，在外婆席秋华的虎视眈眈下，苏晚和一群同龄的小孩子们快活地玩着耍。 确切说她只是在旁边看，而别的孩子在玩抬花轿。 养心谷的“抬花轿”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别的地方的“抬花轿”，通常都是轿夫们先蹲在地上叠好手，接下来乘坐“花轿”的孩子会把两只脚伸进轿夫组成“8”字孔里坐好，再由两轿夫站起来扛着走。 养心谷的“抬花轿”则完全不同。 组成轿子的两个孩子不仅不会蹲下，他们双脚还像踩高翘一样，分别站在两节又小又光滑的木桩上。 待他们站稳，会用双手牢牢扶紧彼此的肩膀，组成一个大字的“A”字。这时坐“花轿”的孩子才会抓着他们的身子努力地向上爬，然后坐进双手组成的“轿子”里。 显然养心谷这花轿坐起来要难得多，也危险得多。 尽管能成功坐到“轿子”上的次数少之又少，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不过眼前这些孩子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这是个什么玩法？ 外地过来的席秋华看得一脸的茫然。 苏小兰和苏小虎两个稍大的孩子摇摇晃晃站到木桩上，好不容易才组出来个“A”字。旁边跃跃欲试的苏小牛迫不及待地伸手扒住他们的肩膀，抬脚努力向上爬。 结果…… 两个大孩子的身子一下子被拉歪，直接从脚下的小木桩上掉了下来。 幸好的是小木桩只有十几厘米高，三个孩子也就身子歪一歪，很快就站稳了身子。 “都说了小牛你得小心点，爬上来时千万别用那么大力气拉我们。” 苏小兰气得直扯自己的小辫子，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得等我们站好，再小心扶着我们的肩膀，这时候别太使劲。然后用脚踩着小虎的腰带，才小心向上爬。最后转身坐到我们的手上，把胳膊举起来才算成功。” “噢。”苏小牛已经失败了N次，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句，“下次我会小心的。” “下次、下次，你说了几个下次了？” 苏小兰的爆脾气上来了，她气呼呼地左瞧右瞧。 “咕咕呢，让它过来爬给你们看看。” 苏晚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 她还太小，别说席秋华就是苏小兰这些熊孩子也知道轻重。因此小姑娘只能在一边看，不能参与。 这时候她高高地举起小手。 “兰姑姑兰姑姑，咕咕它不在这。” 显然猴子咕咕又溜到村子中央的枫树下和人下棋去了。 苏晚一指自已的狮子，“安安在，让它爬爬。” 苏小兰看了一眼咧着大嘴在草丛里四处乱窜的狮子，果断地摇了摇头。 狮子年纪确实还小，然而身子已经比苏小牛都要重。再加上爪子上的利齿，他们可吃不消。 石端敏年纪最大，连忙出声安慰。 “大家都别生气。失败了不要紧，慢慢来就是。等小牛她们找到办法，总能爬上去坐好的。” “现在累了的话先休息休息。我们一会儿接着再玩。” 她自己其实也是搭轿子的一员来着。 只是刚刚失败的次数太多，这才被苏小虎换了下来。 “YEAH，解放了！” 苏小虎和其他几个守在旁边小孩欢呼着，瞬间变得眉飞色舞。 几个小男孩不约而同地转身冲向不远处的安安。没等小家伙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一下子把狮子扑倒在地，眉开眼笑地打闹了起来。 这种游戏他们不知已经作了几百次。 安安也早已习惯。它嗷嗷地叫着，很小心地收起了爪子上的利齿，避免伤到这些玩伴。 因为名字的原因，苏小虎平时闲着没事就特别喜欢去追逐逗弄布老虎。 以至现在布老虎一看见他，就逃得远远的。 撸不上老虎，苏小虎只好把目标转到了苏晚的狮子身上。 “你们几个知道吗？” 他和安安玩了一会，抬起头得意洋洋地向几个小姑娘吹嘘。 “我爷爷说过几天村子会来很多外地人。他准备了些好吃的到时候摆着卖，应该能赚很多钱。” 苏小兰不以为然。她坐下来拔了根狗尾/巴草熟练地编着草环。 “现在就很多外地人啊。” 石端敏若有所思地四下望了望。 “现在游客不算多。我妈妈说了，过几天是国庆，那是大假。游客会比现在多得多” 说着说着，她眼前一亮。 “或许我们也可以弄点东西卖啊。” 苏晚向来是不耻下问的。 “敏姑姑，国庆是什么？” 石端敏瞠目结舌。 她很小就住了院，身子稍微好点时已经住进了眼前这消息闭塞的养心谷。虽然时常听叶婷念叨国庆放假这些话，其他的并不比苏晚她们了解多少。 结巴了好一会，她才憋出个解释，“反正就是小朋友不用上学，大人们不用上班的日子。” 守在旁边的席秋华听得直乐呵，赶紧过来介绍国庆的意思。 她说着憋脚的本地方言，费了好半天功夫，然而一群没上过学的孩子还是听得似懂非懂。 苏小虎一样听得糊涂，不过他懒得动脑袋。 “反正是能赚钱的日子就是了。” “我准备了一些东西，到时候卖了换钱。”他亮晶晶地望着对面不远处苏海的小卖店，“然后到黑子叔家买可乐喝。” 很久前到镇上赶集，苏小虎尝过一次可乐。从此对那古怪刺激的味道念念不忘。 “外婆……”苏晚软软地倚到了席秋华怀里。 这些天马婶一直忙着自家的房子。苏晚除了跟李雁学习外，大多时候都跟席秋华在一起。时间久了，祖孙俩相处得还不错。 她眼巴巴地昂着小脑袋：“晚晚可不可以也和跟小虎哥哥一样，卖东西赚钱？” 席秋华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她才四十来岁，年纪还算不上大，加上久居城市，因此精通一切手机APP。 只是现在外孙女想要钱，她一时间既然拿不出现金来。 “当然可以。不过小晚你要钱来作什么？” 苏晚接过苏小兰递来的草环，好奇地把玩着。 小姑娘道了谢才嘻嘻地回答。 “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婆还有师父……买礼物啊。” 苏晚把能想到的亲人都一口气说了出来。 席秋华恍然。 苏武他们每次离开养心谷，用的理由都是出去赚钱给孩子们买礼物。 现在苏晚倒是有样学样。 “MUA……真是个乖孩子。” 席秋华乐不可吱地亲了小姑娘一口。 她感概地看了看那边还想着可乐流着口水的苏小虎，对自家外孙女不能更满意了。 旁边的石端敏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也想赚钱给爸爸妈妈和师父买礼物。” 因为身子的原因，石端敏和不少同龄人相比，更清楚父母对自己的付出有多大。 小孩子都是有共性的，苏小兰她们一听也纷纷过来表示自己要凑一份。 席秋华十分好奇，“那小晚你们准备卖些什么换钱呢？” 只要不把那几张国宝级古琴抱出来卖掉就行。 她暗暗在心里嘀咕。 “唔……”苏晚转了转大眼睛，古灵精怪道：“这是个小秘密。” “对，这个是秘密。”几个小丫头一致赞同。 正文 第219章 顾和风 九月三十，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大早上，晴空万里。 苏武的心情也如养心谷的天空般明朗。 他连着接了好几通电话。 既有市里的张立诚的，也有县里莫文斌的，还有镇上刘大千的。 这些人一个个都关心着养心谷这边的状况，询问着村子里的各项准备事宜。 苏武乐呵呵找到叶婷，直接对着她手里的工作本拍了张，发给这些县/官们。 钱到位，政/策允许，管事的上心…… 叶婷的工作笔记上，各项急需完成的大小事务后面都一一打上了代表已完成的勾。 红通通的一片，让电话两头的人看着欢喜。 养心路全程硬化，完成。 养心路道旁桂树移植，完成。 停车场，完成。 醒狮驻地一期，完成。 谷里74条主要巷子硬化、标记，完成。 15个公厕，完成。 85家民宿电路更新，完成。 仙女湖小路修缮，完成。 …… 苏武挂了电话，摄手摄脚地正要出门。 苏晚发觉了，啪啪啪地从东厢院里追了出来。 小姑娘昂着脑袋瓜，眼勾勾地盯着父亲手里的车钥匙。 “爸爸，你要去哪儿？” 苏武只好弯腰抱起女儿，没好气地伸脚轻轻踢了踢脚边的狮子。 他本想着趁苏晚练习毛笔字时，偷偷离开。结果被无所事事四处乱窜的安安发现，轻而易举地把女儿招了过来。 “雪姑姑今天傍晚放假，爸爸现在去学校接她回家。”苏武实话实说。 这时，李雁手里拿着根芹菜。她沉着张脸，从东厢院里走了出来。 “晚晚，你大字练完了吗？” “师父，”苏晚缩了缩脖子，小心比划了个小指尖，“差这么一点点就写完了。” 她至今只练习写自己的名字，别的汉字一个也不懂。 据李雁的意思，小姑娘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到她满意，才能练习写其他汉字。 李雁道：“还差一点点就是没写完。回来先把字练完才能跟你爸爸出去。” 苏武呵呵地把委委屈屈的女儿放了下来。 “晚晚乖，听师父的话，回去把字贴写完。” 他道：“一会儿爸爸和姑姑就回来了。听说姑姑准备了礼物给晚晚哟。” “晚晚不要姑姑的礼物。”苏晚摇了摇头。 她渴望地看着苏武，“姑姑记得把饭饭带回来就好。” 苏武一时头大如斗。 他现在十分后悔没在饭团身上装个定位系统。隔几天就被女儿追问饭饭在哪以及什么时候回家。 他都快就应付不过来了。 院子中央的碧桐树下，文蓝正悠闲地荡着秋千。 她嘻嘻看着院门口窘迫的苏武，悦耳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小晚，还记得舅舅吗？” 她提醒道：“你不是说过要练好大字，等舅舅到我们家，好写给他看的吗？” 文蓝并不是独生子女，有个比她小一岁的弟弟。名字叫文柏，柏树的柏。 他人正在上大四。 之前席秋华夫妇心血来潮跑到养心谷找文蓝，很大程度上就是文柏怂恿的。 不过文柏并没有来过养心谷。 只是这年头互联网发达，自从席秋华到了养心谷后，苏晚早就在手机上见过她这位帅气的舅舅。 果然，对付小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她的注意力。 苏晚侧了侧脑袋，一下子忘了饭团的事。 “妈妈，舅舅什么时候会来我们家？” “舅舅啊，”文蓝朝女儿招招手，“他也是今天放假。不过距我们这里太远，应该晚上或明天才能到。” “晚上？明天？” 苏晚不由着急起来。她吓得一路小跑进了东厢院，连跟父亲说再见都给忘了。 苏武好不容易解了放，赶紧溜出家门。他在威信群里说了声，自己开车上了高速。 和往常一样，高速路很通畅。等他路过收费站时，才发现站前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 苏武好奇地看了眼，很快反应过来。 原来这些人正在剪彩，庆祝这条高速路正式通车。在密密麻麻的人里，苏武甚至还一眼看到莫文斌和他的秘书等几个熟人。 他没有停下，继续向镇河/市开去。 很快，电话响了起来。 莫文斌追问道：“刚才过去的车子，是你的吧？” 莫文斌的声音很肯定。 苏武的灰色车子，外表看起来并不出众。不过莫文斌这些人早就把他的车牌给记得死死的，加上现在车流量少，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我，”苏武没否认，“现在到市里一趟，看看公交调度的情况。” 张立诚早些时候承诺会帮忙开通市高铁站到养心谷的直达旅游快巴。前几天还试运营了下，让司机们认认路。 只是越临近国庆，网上的数据显示有意前往养心谷的游客几乎要爆炸，甚至连带着浮山/县里和镇河/市的大小酒店也快登记满了旅客。 苏武不放心，干脆趁着接苏雪，出来看看市里的巴士以及其他准备情况。 这时候这情况，接送巴士宜多不宜少。苏武担心市里吝啬，先出来确定一下巴士和司机的数量，要真少的话，大不了他租多几辆。 结果，苏武在市里转了一圈，发现情况还算满意。 看样子，这些天张立诚以及镇河/市的大小管理没少cao心。 回到高铁广场，苏武来到养心谷的接待点，和店里的苏晴以及韦惠聊了聊下来几天的注意事项。 韦惠点着头，端端正正地拿着手机，一一地把苏武的话给记下来。认真的像个准备高考的孩子。 她清楚下来几天对养心谷的重要性，甚至有意让苏晴把她的孩子带回韦家庄暂住几天，以便全心全意应付下来的游客人潮。 “你也太夸张了。”姐弟俩不约而同拒绝。 苏晴安慰道：“你和平时一样就行。实在忙不过来的话，通知一声，我们会派人过来帮忙的。” 这个国庆黄金周会有不少在外打工的养心谷人回家，苏武姐弟几个有信心让他们留下，届时四处紧张的人手多少会舒缓些。 看看时间，姐弟俩正准备回家。 这时，小店外面匆匆走进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手里还捧着束鲜艳的玫瑰。 正是孙静秀的儿子，顾和风。 他经常到养心谷探望孙静秀和他中风休养的奶奶，自是认得苏武，连忙讪讪跟他打了声招呼，才拉着脸色通红的苏晴出了门。 “这是什么情况？”苏武愕然。 “也不知道五哥你是怎么把文蓝这大明星追到手的。” 韦惠扑哧一笑。 “没看出来吗？顾和风在追求你堂姐啊。” 原来如此。 苏武恍然大悟。 难怪这家伙三天两头就开车溜去养心谷，害得苏小兰这些孩子烦不胜烦，一个个都懒得去牌楼接他进村。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武摇了摇头，吩咐几句后自己先走了。 自从苏晴学会开车后，她自己也买了一辆红色的小轿车，眼下倒是不用再眼巴巴等两个堂弟开车过来接。 正文 第220章 摆摊 苏武赶到浮山/高中时，时间已经有点晚。 苏雪后背背了个小包，怀里却抱了个巨大的嘻哈猴，默默地站在校门口边上等着堂哥。 苏武过来时，恬静的少女瞬间变得十分窘迫。 “哥，你说晚晚会不会喜欢这只猴子玩偶？” 苏武扯了扯嘴角。想想早上出门的情形，他的头不由疼了起来。 “摸起来很柔软。材质看起来不错。”苏武昧着良心说道：“晚晚应该会喜欢的。” 前提是把家里的那堆玩偶都扔掉。 苏雪看得清楚，更加垂头丧气，都有点不想回家了。 磨磨蹭蹭地上车，失魂落魄中，她脑袋“砰”地撞到了车顶，发出沉闷的巨响。 嘶…… “好疼。”苏雪倒吸了口凉气。 苏武恍若未闻，漫不经心地系着安全带。 “刚才在市里，小雪你猜我遇见了谁？” 苏雪正忧伤中。她揉着碰疼的额头，懒得理会自己的老哥。 “我见到了晴姐的男朋友。”苏武冷不防地扔了个炸弹。 转移注意力是对付小女孩的好方法，而扔个八卦出来则是对付大女孩的更好办法。 苏武对此很有心得。 果然，苏雪精神一振，整个人刹那间似乎又活了过来。 她两眼放光，小嘴扒拉扒拉地开着机关枪。 “晴姐的男朋友？是谁是谁，我有没有见过？长得帅不帅？” “开着车呢。你别捣乱。” 苏武哈哈一笑，没再答理这个话题。 苏雪心里痒得直想挠人。不过她分得轻重，不敢为难自己的老哥，只好为难自己的手机，乖乖地当起了福尔摩斯。 驾驶座的苏武听着她边自言自语边把自己的手机折腾得吱吱作响，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一路无话，很快兄妹俩回到了养心谷。 下了车的苏雪似乎得了精神分裂，一会儿垂头丧气、忧心忡忡；一会儿精神百倍、目光炯炯。 村口的草坪边上，苏晚肩上站着苏晴的小八哥。 小小的人儿和小小的鸟儿一样，正踮着脚朝南方张望。 “姑姑！” 没多久，苏武兄妹俩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路的那头。 苏晚迎了上去，小腰一扭，泥鳅般绕过了父亲的大手，一把扑到苏雪的小腿上。 她飞快地左张右望，“饭饭呢？” 苏雪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她比谁都想知道这会的饭团在哪。 “饭饭啊，”苏雪腆着脸指了指北方。 “它带了很多小雁，所以飞得有些慢。过几天后才能到家。” 她把玩偶塞到侄女怀里，“晚晚看看这只大猴子，可爱吗？姑姑送给你的。” “可是……可是……” 苏晚两只小手死死地笼在怀里，拒绝碰一碰那只嘻哈猴，失望得哗一声哭了出来。 “姑姑坏，晚晚不要理你了。” “唔唔唔……晚晚要饭饭。” 席秋华手里还端着苏晚的专用小碗，气呼呼地赶紧走了过来。 “瞧你们俩作得好事。”她心疼地擦着小姑娘脸颊上的泪珠，“刚才不是有只小鸟在肩膀上吗？晚晚和它玩，不要理你爸爸和姑姑。” 小八见苏晚等到了人，自己的主人却迟迟没出现，早就按捺不住朝楼牌方向飞了去。这会哪找得着。 苏武哈哈地笑把女儿提进怀里，径直向家里走去。 “爸爸出去工作了一天，晚晚想爸爸了没？” 苏晚哽咽着，抗拒地扭来扭去，“晚晚不想爸爸，晚晚只想饭饭。” 苏武恍若未闻。 “爸爸出去一天，晚晚就想爸爸了，对不对？”他道：“饭饭一直住在我们家里，和它的小雁们已经很久没见。小雁们也会想它的，对不对？” “对。小雁会想饭饭的。”苏晚不由停下了哭泣，抬头茫然地盯着父亲的眼睛。 “所以嘛，这时候的饭饭想和小雁们多呆一会。它会飞得慢了一些，过阵子才能回到家。” 苏晚又哽咽起来。 “那饭饭不想晚晚吗？晚晚可是很想它的。” 苏武哈哈地亲了亲女儿的头顶。 “饭饭当然想晚晚，它不是一直在往家里飞吗？不过它和舅舅一样，距离我们太远，要好一阵子才能到家。” 说完，他掏出手机。 “晚晚要不要打电话给舅舅，问问舅舅现在到哪了？” “要。”小姑娘果然上当。 第二天，举国同庆。 养心谷和整个国家一样，焕然一新。 天刚刚亮，苏武三姐弟已经早早赶去了镇河市里。 今天估计有得他们忙。 文蓝起来刚作完健身，浑身汗淋淋的，正准备去洗澡。 她一转头，刚好看到苏小牛吃力地提了个小篮子，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篮子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水果，一个个还水灵灵的，似乎刚洗过一般。 文蓝侧侧脑袋，才看见篮子下边还跟了只猴子。 咕咕正咧着嘴巴，努力地向上托着篮子，以减轻小主人的负担。 “哟哟哟，小牛和咕咕来找小晚玩吗？她在上课呢，先过来和嫂子一起吃早饭。” 文蓝把猴子抱出来，打趣道：“你这孩子，又不是第一次到妹妹家。想过来就直接过来好了，还带什么果子？” “五嫂嫂，这果子不是送给晚晚的，一会儿我要拿它来卖的。” 苏小牛的普通话跟着石端敏学得七七八八，人情世故半点也没学到。 她嘻嘻地介绍了下篮子里水果的用处，搬张小凳子安安稳稳地坐在碧桐树下等着苏晚。 “过会儿，敏姑姑和兰姑姑也会过来和我们一起卖东西赚钱呢。” “是嘛。”文蓝睁大了眼睛。 她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不由笑着提醒。 “你们几个丫头很有想法。只是卖东西可不容易。呆会儿不好卖的话，可千万别哭鼻子。” 说完，文蓝站起来朝院门望了望。 她很想一会去围观几个小姑娘作买卖。 不过想想后便作罢。 她围观小姑娘们的同时，更有可能的是被无数的游客围观。 之前她外出表演，唱了一首《时间都去哪了》，此时无论线上还是线下，文蓝人和歌都持续爆红。 据调查，因为这首感人的歌，这个国庆节无数人有意回家看望父母，或者带父母出来旅游。其中不少人的目的地，就是养心谷这里。 这时的苏晚正在东厢院里跟李雁学着古琴。 因为院子面积大，加上她喜欢古琴，便没听到正院里苏小牛的声音。 苏小牛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她，不过咕咕可没这自觉。 它飞快地溜进东厢，麻利地跑到苏晚的小桌子上。 “咕咕？”苏晚乐呵呵地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晚晚在听师父讲课呢，没空陪你玩。你先找安安玩去。” 小猴子吱吱吱地四下张望，又哪里找得到狮子。 安安这会吃饱喝足，早就溜出了家门，正到处找着布老虎。 相对于石端敏的小狗，同为大型肉食性动物，安安和布老虎的秉性其实更相投些。 正文 第221章 千里来应聘 向南飞驰的高铁里，游客挤得满满当当。 窗外初升的太阳，高傲地盯着这列高铁，目光冰冷。 如同男友分手时决绝的目光。 冯华桐收回视线，默默地搂了搂怀里的包包，想着这些天看到的招聘启事。 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别人想着的是去旅游，她想的却是找工作。 大学刚毕业，对象就坚决求分手，这可是妥妥的主角待遇。 可惜冯华桐是个妹子，说不了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负少年穷”的鬼话。 她决定离开那座城市，随便找个地方治疗伤口。 “爸爸爸爸，听说养心谷有很多可爱的动物，是不是？” 旁边传来乖巧伶俐的声音。 “对，有很多。” “比如狮子老虎大熊猫的，什么都有，而且很听话。到了那儿微微可以开开心心跟它们玩。” 旁边孩子的母亲很不赞同。 “动物再多，能多过游客啊？” “按我说放大假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出来只是人挤人、人看人，其他什么都没有。” “放心吧，”孩子的父亲摇了摇头。 “养心谷占地辽阔，地广人稀。” “而且它不像其它景区，能塞多少人就塞多少人。据说养心谷早早限制了游客人数，任何时候谷里游客都不允许超过两万人。因此游客是不少，但绝对不会像其他地方一样人挤人。” 说到这，孩子的父亲有些感概。 “现在网络上养心谷的门票一票难求，因为它们根本就不准备再多卖票。” “还有限制人数的景区？太奇葩了吧。”孩子的母亲突然有些心疼，“那门票是不是很贵？” “还好吧，算不上便宜也算不上贵……” 养心谷吗？ 冯华桐把这一切都听在耳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边的包包，里面是她的简历和各种资格证书。 说来也巧，她这次应聘的地点就在养心谷。 职位是乡村小学教师。 然而她并没有买门票。 冯华桐滑了滑手机，目光停留在那则招聘启示上。 里面只写了即日起带上有效证件均可前来应聘。 没买门票应该不是问题吧。 高铁很快停在镇河/市这个终点站。 冯华桐下了车，左右一瞧。 她赫然发现车站里明晃晃地设有通向养心谷的专门通道，道边还有专门的向导在热情地引导着人群。 冯华桐迟疑了下，正准备举步，很快吃了一惊。 周围和她一起下车的人似乎绝大多数全涌向了那条通向养心谷的专门通道。 姑娘一脸的茫然。 那是个很有名的景区吗？似乎没怎么听过吧。 出了车站，因为拿不出门票，好说歹说她也没能登上旅游巴士。 “这位小姐，养心谷限客，没订票的话真不能上车。而且就算你过去了，估计也进不去。” 向导很是遗憾，她指了指对面，“广场那边有个养心谷的接待点，或许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冯华桐谢过向导，快步朝接待点走去。 接待点里，苏海百无聊懒地吹着空调。 大热天的，他头上却戴了个大大的帽子。 没办法，以他那体型再顶着个光头，不熟悉的人十之九八会躲着他走。 这也是他留守小接待点的原因。 冯华桐进来后看见苏海。尽管外面鲜阳高照，她心里也是砰砰直跳。 “请问……这里是养心谷接待点吗？” 她刚开口，就有一刹那的后悔。 难怪网上都建议女孩子孤身外出时，应该尽量准备些防身的东西。因为你不知道会遇到谁。 苏海却是眼前一亮。 女孩声音不错，长得更不错。 只是，不是说市里的各大汽车站以及高铁站，张立诚都派了专人接待游客吗？ 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而且这条鱼还挺漂亮。 他忙不迭地站起来欢迎。 “对。这里就是养心谷驻镇河/市区的旅游接待点。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冯华桐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我不是游客。我是准备来应聘养心小学的老师的，刚从K省过来。请问要去哪里应聘？” 苏海愕然。 这事他知道。 尽管养心谷的小学近日才刚开始奠基，但很久之前苏武就让叶婷张罗招聘老师的事。 未雨绸缪嘛。 反正招聘到好老师的话，要是学校还没建好，大不了先花钱养着。苏武又不是付不起工资。总比学校建好了却迟迟找不到老师，最后只能找些滥竽充数要强吧。 知道归知道，不过这业务，苏海可不熟。 “你是老师啊？欢迎欢迎。我们养心谷十分渴求优秀的老师。至于应聘的地点……” 苏海迟疑地伸着脑袋，“招聘启示上没写吗？” “没有。”冯华桐又仔细看了一遍网站上的招聘启示。 苏海甘拜下风，看着眼前的漂亮妹子像看到个外星人。 “妹子，你事先没打电话询问过具体情况，就敢千里迢迢从K省跑过来？” 冯华桐默然地摇了摇头。 她找工作时，满脑子只想着离那座城市甚至那个省远远的。就业地点她直接选了个省外/全国，其他的完全没考虑过。 苏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无语地摇了摇头：“万一你没应聘上，岂不白白浪费时间和金钱？” K省距离这里可不近。 这回反倒是冯华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扬了扬手机。 “你们的招聘启示上承诺过，应聘人只有带有相应的资历证件。无论应不应聘得上，你们都会报销全部车票啊。” 苏海恍然。 他并没看过那则招聘启示，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养心谷毕竟是个穷乡僻野，要是不报销差旅费的话，估计不会有外地的老师过来应聘。 他连忙让冯华桐坐下休息，拿起电话打给了苏武。 苏武正在某座汽车站里忙活着，听到苏海说有人过来应聘老师也是差点反不过来。 不过这是好事，兄弟俩连忙商量了一阵，苏海便挂了电话。 “冯小姐，应聘地点我问了问，就在我们养心谷村子里。你到了后可以打招聘启示上的电话，或者找一个叫叶婷的人。” 冯华桐一脸的为难。 “问题是我刚才想上车前往养心谷，却被导游小姐说没有门票，不能上车。就算上了车，到养心谷门口估计也进不去。” 苏海吐了口血。 这算什么事？ 他只好又拿起电话打给苏晴，想让她回来开车带眼前的冯华桐回去。 只是左说右说，张立诚却拒绝放人，非要苏晴呆在原地作吉祥物。 之前，市里威逼利诱也没能让文蓝出来当镇河/市旅游的形象代言人，已经够郁闷。眼下遇到同样形象佳气质好的苏睛，张立诚恨不得让她一天二十四小时举着牌子站在高铁站口。 十一还没过去半天，苏晴就想回养心谷？ 门都没有。 居然不放行？ 苏海气冲冲想打电话给苏武，让他过去跟张立诚好好比划比划。 然而苏晴拒绝了。 苏海只好换了个目标，他把韦惠召了回来，才看着眼前的冯华桐。 “走，我直接开车送你过去。” 正文 第222章 劝说 上车前离开镇河/市前，冯华桐分别给苏海和他的车子拍了张照。 “嘿，那个……苏海，从这儿到养心谷，大约需要多久？”她问。 “全程高速，遵守交规的话差不多两个小时。”苏海老老实实地回答。 冯华桐迟疑不定地看着他。 难道还可以不遵守交规吗？ “我已经把你和你车子的模样发给了我闺蜜。每隔半个小时她会和我通一次话。如果我不及时回话，她就会报警。”她说。 苏海一愣，很快哈哈大笑起来。 “妹子，你难道不知道半个小时可以作很多事？” 苏海这一打趣，冯华桐反而放心了下来。 两个小时后，两人回到养心谷的牌楼下。 这一路上冯华桐还真时不时和她朋友通着电话，肆无忌惮地聊着苏海的光头和车外的景色。 苏海停下车，朝牌楼下的村民挥了挥手，才扭头看向副驾上的女孩。 “要不，冯小姐你在这里下车吧！接下来我保证会让你印象深刻。” 冯华桐还怔怔地看着外面秀丽的山水风光，眼里光彩连连。 她回头指了指。 “刚才那大巴从上边的道路拐了过去，我们怎么在这停下来？” 身后的养心路快到牌楼前分了个叉。一条直接通过眼前的牌楼，别外一条则绕了个弯。 冯华桐眼尖。 那辆从市里一直尾随他们过来的旅游大巴，就在后面不远的地方绕到了另外一条叉路上，此时再也看不见了。 苏海咳了几声。 “大巴上的都是外地游客，要到停车场查过票才能进村。而我是本地人，可以直接通过这迎客牌楼回去。” 他指了指牌楼边上新竖立的石碑。 “我呢，个人建议你在这下车，自己步行通过牌楼，亲身感受一下我们养心谷的神奇。” “还是那句话，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这可是至今这止唯一一个前来应聘的老师，加上人长得不错，苏海也热心起来。 冯华桐默默地看着楼牌上的养心谷三个大字。 她犹豫了几秒，随即下了车。 尽管已是金秋十月，南方地区的秋老虎还在肆意地发着威。外面的空气如同着了火一般。 冯华桐刚下车还没呆上几秒，就已经感觉热得快呼吸不过来。 “天气热吧？走啊，过了牌楼就好。” 车子里的苏海神经兮兮地笑了笑，示意她向前走。 莫名其妙。 冯华桐用包包遮着脑袋，咬牙切齿地向前走了几步。 刚过牌楼，她像被点了穴般，一下子僵在哪里。 回过神后，她惊疑不定地四下张望着，很快目光落在了苏海刚才提过的石碑上面。 这石碑不大，约两人高。 出乎意料的是碑前碑后并没写有什么文字，而是各镶着一支巨大的温度计。 温度计？ 冯华桐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上面的温度。 碑前35度，碑后——25度！ 冯华桐不可意议地揉了揉眼睛。 没错，碑后温度计的液柱，确确实实停留在25度的地方。 她茫然四顾。 这才发现牌楼下方还画了一条明显的白线，而这座石碑正好建在这条白线上。 这么邪气？ 冯华桐来来回回跨了几次那道白线，很快俏脸上变得精彩纷呈。 跨进去，谷里凉爽宜人；退出来，谷外燥热难耐。 若不是亲自感受过谷内外明显的温差，打死冯华桐也不会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这等神奇的地方。 “好玩吧？”苏海伸出头微笑地看着她。 “简直是奇迹！活像个天然空调。”冯华桐如梦初醒，连忙追问道：“苏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并不是什么神奇的原因。”苏海哗啦啦地编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科学家经过研究，说造成这养心谷内外气候差异的原因有很多，而且苛刻以及偶然。主要是由于本地的地质条件奇特、山川的构造复杂以及季风回旋的影响……” 他哗哗地说了一长窜名词，冯华桐听得似懂非懂。 和之前所有游客一样，只要有个似是而非外加听不懂的理由，人类对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都会很快接受。 惊奇够了，冯华桐开心地信步向里走，没多久来到清澈的小河边。 河上有两座桥，其中一座木桥前后左右都被重重的障碍保护着，一看就知道惹不起。 她正准备过去看看那桥到底是何方神圣。 苏海又喊道：“你在这儿等等，哪也别去。我先去停好车，再回来带你进村。” “去吧去吧。”冯华桐挥了挥手。 她已经彻底被木桥前悬挂的铭牌给吸引住了。 苏海再回来时，木桥边上已经挤满了游客，一个个啧啧啧地惊叹着。 他费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魂不守舍的冯华桐，两人缓缓地向村子走去。 路过自己的小店前，苏海进去拿了两瓶冷饮。 马婶正在看店。 顾客太多，她忙得焦头烂额。看到眼前的儿子，她惊讶得差点下巴都掉了下来。 “黑子，你不是该在市里帮忙吗？怎么回来了？” 马婶怒气冲冲地左瞧右瞧，寻找着称手的东西。 “大家都在忙，你是不是皮痒，想偷懒了？” “妈，哪能呢！”苏海大汗，连忙介绍旁边好奇的冯华桐。 “这位是有意到我们村里当老师的姑娘。小五和晴姐都没空，便让我先送她回来。” “到村里当老师？”旁边有人吃了一惊，他狐疑地打量着冯华桐，“村里的小学校不是还没开建吗？这么快就招老师？” 苏海看了看说话的人。 人看起来很陌生，偏偏听得懂养心谷的方言，说的还是普通话，估计是以前来过养心谷的游客。 冯华桐直接惊呆了。 她愣愣地看着说话的那人，不仅没接苏海递过来的饮料，连身子都忍不住退开了几步。 “你说的是真的？这里连学校都没有？” 苏海一看要糟，连忙解释。 “冯小姐，老实说村里的学校确实没建好，不过已经开建。” 他指了指立在村口的巨幅养心谷地图。 “看见那幅大地图没？它是我们养心谷的未来设计蓝图，上面标有各种重点设施。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上面找到学校的位置。” “或者我也可以现在就带你去看学校的地基。就在小河的那边，并不是很远。” 冯华桐半信半疑地走过去看了看。 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学校的标志。 苏海赶紧趁热打铁。 “我们村子有钱，这所学校准备投资上千万。一切的教学设施都将会是最新最好的。师资绝不比京城任何一所小学差。” “冯小姐你可以放心。只要你能应聘成功。哪怕暂时没有学校让你上课，每个月的工资我们都会如期支付给你。” “毕竟我们是从零开始建所学校，所有的一切都要老师们亲力亲为去筹备。过程十分繁琐，并不比上课轻松多少。不过学校一旦建立起来，那就全是你们的功劳了。” “想想亲手建立起一所学校，再把村里的留守儿童培育成才，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苏海试图蛊惑她。 冯华桐若有所思。 因为自小喜欢老师，她专门考的师大。毕业时选择工作，她就有心选择广大的农村地区。条件艰苦点她都有心理准备。 更何况眼前的条件似乎也不怎么艰苦。 这其实也是她前男友离开的主要原因。 一个留恋城市的繁华，一个只想向贫苦地区跑，性格不合嘛。 苏海不清楚冯华桐在想什么，他比划了一圈周围。 “你看看四周。养心谷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交通发达，游客络绎不绝，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付不起你的工资……” 苏海正吹嘘着，忽然有人欢喜地叫他。 “海叔叔、海叔叔，你在哪儿干什么呢？” 苏海扭头询声看去。 几个小姑娘吃力地提着小篮子，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令人胆寒的是她们的身后跟着一头巨大的老虎以及一只半大的狮子。 正文 第223章 摆摊 好大的一只猫。 而且，胡子又长又帅。 冯华桐突然有些怀念自己上大学时养在宿舍的小猫了。 然后， 她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尖叫： “老虎！！！” 突如其来的声浪唬得苏晚身子向后一仰。她昂着小脑瓜，目瞪口呆地看着花容失色的冯华桐。 原来人类还能发出这么高亢响亮的声音。 简直比阿布全力咆哮时还要吓人。 四个小姑娘和周围来来往往的游客也齐齐被她吓了一大跳。 布老虎和安安受到的惊吓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布老虎，更是嗖地窜到了小主人的背后躲了起来。 它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 糟糕， 这人类叫得那么大声，肯定会被苏小虎那喜欢撸老虎的小子听到。 跑，还是不跑？ 这是个问题。 冯华桐倒是想跑，可惜两条腿只顾着颤抖，完全不听主人的使劲。 苏海不愧是练武人。在妹子软倒的刹那，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 “别怕别怕，我们的老虎不咬人的。” 冯华桐一个字也不信。 她刹那间学会了轻功，尖叫着跳到了苏海的身上。身手敏捷得堪比国家的顶级运动员。 但是很快，她信了。 苏小兰懒懒地挥了挥手。 布老虎已经乖乖地躺了下来，甚至还翻过身子，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这是动物们最温顺和友好的表现。 “奶奶。” 苏晚欢快地招着小手，朝出来查看情况的马婶甜甜地叫着。 马婶下意识把苏晚牵了过来，眼睛愕然地望着苏海怀里的姑娘。 苏海一看马婶灿烂的目光，就知道老妈想远了。 他赶紧把姑娘放下，飞快地解释了一番。 “没出息。” 马婶气得鼻子都歪了，再也不看直男儿子一眼。 她低下头，愕然地看着四个小女孩手里的篮子。 “晚晚，你们这是在作什么？” 马婶近来要么忙着搬家建新房，要么忙着整理苏海的小卖店，忙得天昏地暗，便没怎么注意苏晚的情况。 “晚晚在卖东西啊。” 苏晚炫耀地向上提了提自己的小塑料篮子。 “等晚晚赚了钱，就给奶奶买好吃的礼物。” 这些天，很多村民都在讨论国庆摆摊的事。 马婶很快反应过来。她看着苏晚亮晶晶的目光，心瞬间就化了一半。 只不过说起卖土特产，马婶并没放在心上。 毕竟她随便卖些自己种的蔬菜，钱都能拿到手软。 而且相对于苏海的微利小店，可以说一本万利，省心省力。 不过无论现在的小店还是以后的大型超市，都是儿子认真开创的事业。那怕再苦再累她马婶也要支持。 马婶狠狠地夸了四个小姑娘几句。 她回小店抱了些矿泉水、零食或一些孩子爱玩的气球、泡泡筒等东西，通通塞到苏晚怀里。 “这些东西好卖，晚晚你帮奶奶卖吧。” “等赚到钱，好给大家买礼物。” 放下东西，马婶瞪了眼儿子，又朝围观过来的游客笑了笑，转身回了小店。 店里客人多着呢。 苏晚一声欢呼，飞快拿起几颗糖分给石端敏她们。 甚至小家伙也没忘给身后眼巴巴的布老虎和安安各剥了颗糖。 她仰着头，迟疑地看着苏海。 “叔叔，大人不喜欢吃糖吧？爸爸说对牙齿不好。” 苏海黯然无语，回过神后他哈哈地笑着拧了拧苏晚的小鼻子。 “行，叔叔不要晚晚的糖。” 这小吝啬鬼，明明是自己想把糖留下，还非乱扯些理由。 四个小姑娘乐滋滋地含着糖，在路边的寻了个绿荫地。她们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字儿排开。 看来这就是她们的小摊了。 乍一看，还挺像模像样的。 苏海无语地摇了摇头。 他和冯华桐聊了几句。他走过去，蹲下来查看着小姑娘们的货物。 毕竟她们身边有两头威武的猛兽。 安安也就罢了。早上它疯跑出去，现在累得不行。这会正乖乖地趴在苏晚的身边。 布老虎却是时不时咧咧大嘴，露出寒光闪闪的大牙齿。也不知道是想吓唬人还是在偷笑。 游客们一看它这模样，尽管心痒得不行，也暂时只敢远远地围观。 苏海只好过来委身示范。 他逐一看了看四个小姑娘的摊位，满心的复杂。 苏小牛摆出来的是一些普通的水果。 苏海问了问。 原来这些水果还是游客们送给她的猴子咕咕的。 咕咕吃不完，不知不觉间苏小牛攒了满满一大篮子。 现在她拿出来想卖给游客。 好黑心的老板。 苏海默默地吐糟。 水果种类是很多，香蕉、苹果、梨子、葡萄……样样都有。 只是其中一些明显已经放了很长一段时间，连皮都皱了起来。 这还能卖得出去吗？ 苏海摇了摇头，目光转到苏小兰面前。 毕竟年长些，苏小兰卖的东西比苏小牛要靠谱些。 她也卖些水果，看起来品质还不错。此外还有两只灰色的兔子。 只是其中一只兔子的腿还是断的。 苏海脸色古怪，隐隐觉得那只断腿的兔子有些眼熟。 很快他一拍额头。 我靠，这不是李雁送给安安的兔子吗？ 那只断腿就是狮子练习捕咬时留下的杰作。 苏海黑着张脸。 “小兰，这是安安的兔子吧？” “呃。”苏小兰嘻嘻地笑着坦白，“安安还捉不住兔子，已经把它们送给我家阿布了。” 旁边的苏晚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知道这回事。 苏海忍不住侧目：“那兔子就是阿布的了，你怎么好意思拿出来卖？” 苏小兰的眼睛狡猾地转啊转。 “上次黑子哥你不是都能把马肉卖给外地人啊？” 苏海发怔。 苏小兰说的是之前有些游客想跟布老虎合影，刚好苏海路过，游客们就从他手里买了马肉来贿赂它。 而那些马肉原本就是养心谷从邻近各村子采购来给布老虎这些肉食性动物吃的。 “所以你在等人买下兔子，然后再让他们把兔子送给阿布或者安安吃？” 苏海目瞪口呆。 “对啊。”苏小兰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笑的那一个叫得意洋洋。 苏海无语：“万一没人要呢？” 苏小兰毫不在意。 “没人要的话又有什么关系。阿布或安安饿了的话，正好喂它们。” 苏海无言以对，扭头看向石端敏。 “海哥哥好。” 小姑娘腼腆地朝他一笑，继续低头忙着自己手里的木雕。 这个时候，石端敏还在练习着木雕。 摆在她前面的，既不是吃的也不是玩的，而是一堆自己雕的木雕。 苏海感概地翻了翻。 果然，石端敏摆出来的木雕大多是她养的小狗阿爆。还只有几只身型大一些，估计是苏晚的狮子安安。因为这两只动物她最熟悉。 只是以苏海的目光来看，这些木雕其实相当简陋。 远远看去还像个动物，然而拿到眼前细细一瞧，就会发现木雕上根本没有细节。 比如嘴巴里没有牙齿；鼻子上没有鼻孔；皮毛也全是一整片，没有起伏更没有细化。 这样的木雕估计很难卖不出去。 正文 第224章 价格 如果苏建国在场，估计不会赞同苏海的看法。 木雕这种传统工艺品，形神俱备，方为上品。 精致的外形，任何人只要经过技巧性学习以及长时间刻苦的练习，迟早都能雕刻出来。 然而木雕内在的精神，如果没有天份，却是永远也没办法赋予的。 石端敏年纪还小，但在苏建国这个师父眼里，她已经精确能握到木雕的神髓，这十分难能可贵。 至于木雕粗糙的外观，以后她慢慢练习就是了。 只是，苏海并不理解这些。 他鼓励了石端敏几句，起身走到苏晚身边，随手翻了翻她的小摊位。 小小的摊位上，除去马婶刚才送来的东西，还摆了数十包用透明的小塑料袋装好的酸桃杨干。 每一包杨桃干装得都不多，但胜在均匀。包装上面还贴了条标签，标签上用钢笔端端正正写了品名：养心谷特产杨桃干。 乍一看，还挺专业。 至少和旁边的姐姐或姑姑一对比，苏晚的商品看起来最专业。 “晚晚，这是谁给你包装的？” 苏海好奇。 “坏姑姑！” 苏晚闷闷地哼了一句。 苏雪没能及时把饭团带回来，想用打包装这点小恩小惠让她释怀，门都没有。 苏海知晓其中的内情，不由哭笑不得。 他伸手揉了揉气呼呼的小姑娘。 “那这些东西你们打算怎么***如每样多少钱？” 四个小姑娘都愣在了原地。 一时间，她们你看我，我看你的，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苏海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乐得哈哈直笑。 “你们不是说要赚钱吗？卖东西不会没想过价格吧。” “叔叔，”苏晚这好奇宝宝高高地举着小手：“价格是什么？” 苏海泪流满面，只好乖乖地给苏晚解释。 石端敏是土豪家的女儿，她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我的狗狗随便拿，不要钱。” “呃，要是可以，一块钱一个也行。” 石端敏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还记得要换钱给马婶他们买礼物。 苏海翻了个白眼，暗暗地吐糟。 你的木雕即使不要钱，估计也没人要吧。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 “这狗狗雕得真漂亮。一块钱一个，这也太便宜了。” “无论多少钱，我都要了。” 几人愕然地抬头一看。 原来是石端敏的父亲石高远。 他脚边放着行李箱，手里托着刚脱下来的西装。看样子也是刚从外省过来。 “爸爸……” 尽管天天和父亲视频，石端敏还是瞬间红了眼睛。 她放下手里的刻刀，飞快地扑进了石高远的怀里。 石高远搂着娇小的女儿，心里感概不已。 如果不是偶然在网上看见苏武上传的雁雕，他也不会知道苏建国这个人，更不可能把女儿带到养心谷。 而如果没把女儿带到养心谷，或许现在的他早就没了女儿，更没机会看到石端敏现在平安健康以及软绵绵喊爸爸的模样。 对石高远来说，那些木雕不仅仅是女儿的作品，更是他一家人的命。 岂是区区一个钱字能形容的。 “原来是石老哥，你过来啦。”苏海打着招呼。 石高远笑着回应了几句，目光转到苏海旁边的冯华桐身上。 “黑子，这位是？” 他朝着苏海挤眉弄眼，和马婶一样，石高远也想远了。 苏海傻傻地摸摸自己的光头。 “她啊，叫冯华桐，K省人。和石老哥你一样也是刚到养心谷。不过她是来应聘老师的。” 回头，苏海又给冯华桐简单介绍了下石高远，随后莫名其妙地加了一句。 “说来，冯小姐你的名字倒是和我们养心谷挺有缘的。” “来应聘老师的？”石高远吃了一惊，随即大喜。 他朝村外小河的方向望去，“这么说村里的学校终于要开建了？” 随着石端敏的身子恢复健康，此时的石高远不再担心女儿的性命，却又忍不住担心起她的教育来。 只不过以苏武的说法，石端敏至少还得在养心谷呆上两年，病情才会彻底消除。 然而两年后石端敏已经九岁，再外出上小学一年级的话，就太晚了点。 “对。”苏海点头。 “学校现在已经奠基。这个国庆节过后会全速开工建设。所有硬件计划在年底建好。明年春季期孩子们就可以在村里上学了。” 明年春季？ 石高远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时间还是太久。” 他指了指石端敏和苏小兰。 “敏敏和小兰已经快七岁。村里像小牛这么大的孩子也有一大批。我们该尽快把学校建好，让他们早点上学。” 说到这，他迟疑了下。 “现在学校是缺钱、缺建材还缺人工？你们说一声，我都包了。” 土豪啊。 苏海擦了把汗。 “钱还好，小五不久前从市里榨了一大笔。现在路通了，建材也好找。至于工人嘛，我们国家可是基建狂魔。如果真要加快速度，可以再去找多几批工人过来一起赶工。” 他没拒绝石高远的好意。 “万一真缺什么，到时我们再向老哥你要。” 说完，他默默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冯华桐。 “现在最缺的是老师。” 冯华桐恍若未闻。 她怔怔地看着石端敏和苏小兰。 “你们刚才说她们俩已经快七岁了，却还没上学？” 苏海点点头。 他把养心谷甚至是整个浮山/县的小学情况说了说，听得冯华桐直沉默。 好半响过去，她才开口。 “说话我是来应聘当老师的吧。你们的面试地点在哪，赶紧带我过去啊。” 苏海大喜，连忙和石高远聊了几句，提起他的行李，带上冯华桐去找叶婷了。 父亲在身边，加上知道很快能上学，石端敏高兴得眉开眼笑。 她把自己带来的小凳子递给石高远， “爸爸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很累了吧。先坐着休息一会吧。” 石高远摇头，反手把凳子推了回去。 “看见敏敏健健康康的，爸爸浑身都是力气，怎么会累呢。” 他乐呵呵在女儿旁边蹲了下来，“你要练习木雕，好好坐着吧。爸爸在旁边看着你就心满意足了。” 苏小兰性格泼辣，向来不怕外人。 她凑了过来向石高远讨意见。 “石叔叔，你说我的果子和兔子该卖多少钱好呢？” 她犹豫地看了看石端敏和地上的木雕。 “像端敏一样一块钱一只兔子，会不会太少？” “要不，十块钱一个？” 这会的石高远已经了解了几个小姑娘的计划。 他乐得哈哈一笑，反手摸了摸后面布老虎的脑袋。 “十块钱一个兔子，那当然少了。” 他笑着掏出手机，查起价格来。 边查边问道：“小兰，你家阿布一天能吃几斤肉或者几只兔子？” 苏小兰茫然。 近来一段时间，养心谷帮忙喂养所有的动物。大多时候布老虎的肚子都是饱的，苏小兰还真不知道这会的老虎能吃多少东西。 见小主人答不上来，布老虎低低地吼了几声。 “阿布说五只。”苏小兰乖乖回答。 石高远咋舌。 那两只兔子差不多各有五六斤重，也就是说布老虎一天至少能吃二三十斤肉。 不愧是个大胃王。 正文 第225章 护主 “我的卖一百块。” 苏晚扬了扬手里的杨桃干，乐呵呵地宣布自己的价格。 十分的豪气。 石高远满脸的古怪。 这姑娘刚刚还连价格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开起价倒是豪迈。 只是她知道一百块是多少钱吗？ 苏晚当然不知道一百块是多少钱。她不过是听多了马婶的日常念叨罢了。 石高远正想开口。一个女游客已经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蹲在苏晚面前。 “小妹妹，你叫晚晚吧？” 苏晚点点头，好奇地看着前面陌生的游客。 “姐姐，你认识晚晚吗？” “晚晚这么漂亮，姐姐当然认识你了。”女游客乐呵呵地伸手摸了摸狮子的脑袋，“这就是你的狮子安安吗？” “原来它已经长这么大！” “安安还能长得更大呢。”苏晚得意洋洋地倚在狮子身上，“爸爸说安安以后能长得和阿布一样大。” 女游客显然对狮子老虎都不太感兴趣。她淡淡地夸了几句，好奇地拿起一包杨桃干仔细打量着。 “这袋……杨桃干要一百块钱？” “好吃吗？”她问。 “当然好吃了。”苏晚一下子来了劲。 “这是晚晚和爸爸妈妈一起爬到高高的树上摘下来，然后赶走妞妞，最后花了好长时间才作好的。” 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妈妈说比肉肉好吃多了。” 苏晚没说大话。 文蓝作为明星，一直要保持身材，所以向来很少吃肉。结果苏晚有样学样，也不大喜欢吃肉。可没少让马婶和她外婆发愁。 女游客听得糊里糊涂，直到听到苏晚提起文蓝，才眼前一亮。 她拿着手机四下张望，却没见着二维码，只好从手机壳里取出一张钱来递给苏晚。 “好久没用过现金，幸好这还有一张。” 她笑道：“这是一百块钱，晚晚你拿好。” “谢谢姐姐。”苏晚道了谢，乐呵呵地接过钱。 她翻来复去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女游客赞赏地笑道：“真是有礼貌的孩子，姐姐最喜欢晚晚了。咱们能一起拍张照片吗？” 苏晚平时就喜欢拍照，此时更是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女游客连忙亲热地倚了过来，拿起手机喀嚓喀嚓地拍了几张合照。 末了，她紧张兮兮地问道：“晚晚，那你妈妈现在在家吗？” 苏晚不加思索地点了点头。 “在啊，妈妈和师父都在家里。外婆在奶奶那边……” 她指了指对面苏海的小店。 席秋华一直在帮马婶的忙，不过时不时会冒出头来朝小外孙女这边扫上两眼。 “太好了，我可以见到偶像了。” 女游客兴奋得一声尖叫，她正想开口。 回过神的石高远终于反应过来。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难怪对方那么大方。 他唬着张脸，一把把苏晚抱了过来。 “晚晚，你爸爸妈妈没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 “没有啊。”苏晚扭着小腰，挣扎着要下来。 她知道这是敏姑姑的爸爸，不过两人并不太熟。 而且苏武向来支持女儿多多和人交流接触，还真从来没阻止过苏晚和陌生人说话。 石高远哑口无言，赶紧把她放了下来。 苏晚的抗拒是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这时候安安和布老虎已经站了起来。 两只猛兽一左一右站在苏晚的旁边，嘴里咕噜咕噜地闷哼着，四只眼睛更是虎视眈眈地盯着石高远。 尽管知道石高远的身份，然而只要苏晚露出丝抗拒或害怕的意思，估计它们就会冲上来。 石端敏吓了一跳。 自从到了养心谷，她就一直和安安与布老虎一起玩，哪能看不出它们现在在警戒？ 她连忙过来安抚。 “阿布安安，你们要干什么？还不收起你们的爪子？” 石端敏反手抱着石高远，厉声道：“这是我爸爸。他是不会伤害晚晚的。” 布老虎嗷了几声。它左瞧瞧右瞧瞧，审视了石高远好半响，眼光才慢慢柔和下来。 没多久，它用脑袋蹭了蹭石端敏，又懒洋洋地重新趴到苏小兰的身边。 安安则是绕着小主人转了好几圈，也放心地坐了下来。 它的一只爪子却是得了多动症。一会儿捅捅小主人的身子，一会儿扒扒苏晚的小腿，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石高远松了口气，情不自禁地擦了把汗。回过神后才发现后背湿辘辘的一片。 他神情有些恍然， 难怪苏武或者说养心谷胆敢这样放养孩子。 地上有这些凶猛的动物护着，天上有来回飞舞的禽类盯着。有人想乱来的话，估计得仔细想想后果。 女游客捂着小嘴，终于意识到自己唐突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 刹那间脸都白了几分。 她手忙脚乱地解释。 “这位先生，真不好意思。” “我是文蓝的忠实歌迷。刚才听到偶像的消息，一时激动得忘了形，并没有要伤害晚晚的意思。请你见谅。” 石高远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用不着跟我道歉。” “要是只惹到我，倒也没什么。至少我不会用牙齿咬你。只是千万别对孩子们起什么坏心眼。” 他指了指正抬着粗大的前肢和苏小兰打闹的布老虎，以及扯着苏晚袖子撒娇的安安。 “它们确实很温顺。不过要是有人惹恼或伤害了养心谷的孩子们，护主心切之下，估计你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女游客的脸又白了几分。 经过这么一折腾，消息很快传了开来。 围观的游客们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不仅不害怕，反而一个个热切地望着小姑娘身边的两只猛兽。 有着雄壮威武的身躯，还懂得忠诚护主的猛兽，谁不喜欢呢？ 一时间，大游客们看着眼热，小游客听着心动。 他们跃跃欲试，都有意过来想撸上一撸老虎和狮子，或者跟它们拍拍照。 苏晚她们没有拒绝。 自从养心谷有游客到访，找各种动物合影的事几乎天天发生，村子的大人小孩子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只要动物们本身乐意，村民就没想过拒绝。 今天也是如此。 这样一来，事情就十分好办。 自有胆大的游客出来沟通，其他人便按他的意思，自觉地买了些小姑娘们摆出来的东西。 权当门票了。 没过多久，不仅苏小牛的破水果，就连石端敏的木雕也纷纷卖了出去，而且几乎不讲价。 毕竟其实她们也不知道自己的东西到底该卖多少钱。 只不过大多数游客身上都没有现金，而苏晚她们又没有二维码。于是游客们有多少现金就付多少钱。 一块苏晚她们不嫌少，一百块也不嫌多。因此价格谈不上黑不黑。 反正只要付过钱，都可以从她们面前拿走一样东西，顺带着亲手撸上一撸老虎与狮子。 双方皆大欢喜。 正文 第226章 安慰 苏雪和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堂姐妹，各穿了身精心设计的汉服。 婉约地走在养心谷大小小小的巷子里。 她们一个个青春年少、身材高挑，加上华衣丽服，走到哪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是在给范玲设计的汉服作宣传。 效果看起来不错。 无数游客看得眼热，一些胆大的纷纷过来求合影。 然后拔脚冲向范玲的汉服店。 不多久，整个养心谷又多了一批穿着汉服转圈圈的小姐姐。 游客们惊叹的目光，让苏雪暗暗偷着乐。 走起路来更是骄傲像只孔雀一般。 直到， 她来到苏海的小卖店前。 小店前人很多，还有个熟悉的小奶音在啦啦地唱着歌。 “啦啦啦……” 苏晚倚在狮子身上，快活地拔弄着手里的钱，嘴上含糊地哼着自己胡乱编出来的歪歌。 “晚晚赚钱钱啦。晚晚想饭饭啊。” “坏姑姑走路摔跤跤啦，吃饭吃到大石头啊……” 游客们听不懂奶音，苏雪自是听得清楚。 她肚子里的火苗瞬间冒了起来，脸上的矜持和端庄更是险些破功。 咳咳…… 苏雪重重咳了两声，牙痒痒的有些端不住架子。 养心谷向来气候宜人，这会却突然变得寒气森森。 首当其冲的苏晚狐疑地抬起头。 正好看到苏雪捏着拳头站在面前，一脸的阴森。 “咦，姑姑？” 苏晚完全没有作了坏事被发现的觉悟。她兴奋地炫耀着胡乱堆在地上的纸钞。 “看，晚晚赚了好多钱钱。” 苏雪的俏脸更是漆黑。 只是眼下是公共场合，作为一个美少女，众目睽睽下她不好发作。 先忍忍，回家再让你好看。 苏雪恶狠狠地在心底念叨。 她可是整个家里唯二舍得拉下脸对苏晚动手的长辈，另外一个是文蓝。 “赚了钱就赶紧收起来，放在地上作什么？” “小心被风吹跑了。” 苏雪挺着腰杆、目不斜视，努力装出一位视金钱如粪土的少女形象。 苏晚苦恼地挠了挠头。 不久前，苏小牛她们拿了钱早就兴高采烈地跑远，就连石端敏也跟着父亲离开。 只有她和外婆席秋华说了说，继续留下来等远道而来的舅舅文柏。 后果就是和安安一起被无数游客围观，钱堆了成一座小山。 “可是……可是……” 小姑娘扒拉着自己小裙子上的口袋。 “晚晚口袋小小的，装不下这么多钱钱。” 她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着亲姑姑的衣服，想从中找出一个大口袋来。 苏雪情不自禁地扯了扯嘴角。 苏晚浑身上下都是定制的奢侈品，裙子上的口袋向来只是装饰，并不实用。 而自己现在穿的是改良汉服，更加没有什么口袋。 对这侄女，她有些无力。 “你出来时不是带了个塑料篮子吗？拿来装钱就是了。” “对啊。篮子，我的小篮子。” 苏晚大喜过望，连忙低头四下寻找。 很快她又皱起了小脸。 前来养心谷的游客们中不少是文蓝的歌迷。知道苏晚的身份后，个个都很疯狂。 前面吃的杨桃干，玩的气球等买走也就算了，后面连苏晚提东西的小塑料篮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买走了。 苏雪反应过来，脸又黑了几分。 “晚晚在这好好看钱，姑姑去奶奶店里帮拿你拿个口袋。” 让她一个大姑娘当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守着一堆钱，打死苏雪也不会作。 很快，苏雪进了小店。 小店里顾客熙熙攘攘，扫码支付的声音彼起此伏。 “整个景区就这么一个商店，没想到商品居然不涨价。外面多少钱这里还是多少，真是太良心了。” “确实良心。之前我有去过个景区。一块钱的矿泉水他们敢直接卖六块。” “六块算良心了。我见过十二块的。最要命的是当地管理居然替他们背书，说价格不算贵……” “也没那么良心吧。”有人指了指外面的苏晚，“外面那个小姑娘，看见没有？” “摸一摸她身边的那只狮子都要收费。出来玩，这我有心理准备。可她只收现金，我去哪弄现金付钱？” “这不，差点害得老婆儿子跟我翻脸。” 那人嘀咕着。 “我现在高度怀疑那小姑娘和这店主是一家人。外面的她只收现金，逼得我们进来买东西找零钱。” 苏雪和席秋华相视了一眼，两人默默地擦了把汗。 现在的游客想象力太丰富，这也能联想得到！ 苏雪不敢再呆。她飞快地要了只口袋，挤回到苏晚身边。 “哗……晚晚，你赚了很多钱钱嘛。还记得廖伯伯吗？” 苏晚前面，一个腰是腰、脖子是腰、大腿也是腰的胖子正乐呵呵地问着苏晚。 苏晚点点头，甜甜地叫道。 “廖伯伯好，承志哥哥好。” 这胖子，正是廖金海。 那个从外省过来参与陈廖两家的祖坟大战，被打断腿后留在养心谷养伤的家伙。 之前在养心谷时，廖金海通过练武，身上的肥肉已经削减了许多。 没想回去几个月，身子像气球般又一下子涨了起来。 苏雪脸色古怪，轻轻地咳了几声。 “老廖，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挺幸运的嘛。” 国庆期间养心谷限客，外人们并不是想来就能来。廖金海一家能齐齐出现在这里，还真的是挺幸运的。 “刚刚才到。”廖金海随口应了一句。 他抬头寻声望去，顿时眼前一亮，“哟哟哟，这不是小雪吗？人又长漂亮了。” 苏雪连忙矜持、微笑，假装淑女。 廖金海见怪不怪，得意洋洋开口。 “什么幸运不幸运的。我老廖也是养心谷人，跟牌楼打一声招呼就能进来。” 他儿子廖承志眼巴巴过来挤开他““雪姐姐，你家饭团呢。它在哪里？” “在家里时我可想它了。” 这下可惹了大麻烦。 苏晚笑盈盈的小脸一下子绷紧。 她气呼呼地抢过苏雪手里的口袋，哗啦啦地朝口袋里搬着花花绿绿的钞票。 好不容易装完，小姑娘朝狮子招了招手。 安安心有灵犀，连忙摇头晃脑过来把口袋叼了起来。 知道小主人在生气，小家伙只敢偷偷地用尾巴碰了碰苏雪，示意她放心。 “小雪，晚晚这怎么回事？” 廖金海看得莫名其妙。 “还不因为饭团……” 苏雪没把廖金海一家当外人，把具体的情况说了说。 廖承志听完，不由急得跳脚。 “惨了惨了。” 他坐立不安。 “A站上很多UP主说国内有不少卑鄙无耻的家伙最喜欢打野味来吃，饭团不会……” “乱说八道。”廖金海一巴掌封住儿子的嘴，“没事多作作功课，少看点短视频。” “上面一堆子没体，尽扯些毫无营养断子绝孙的东西。” 他先安慰了苏雪姑侄一阵，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正文 第227章 数量太多 “我有候鸟监控方面的朋友，可以帮忙问问情况。”廖金海解释。 大多数动物都有领地意识或生存环境方面的要求。 没遇到大型山火之类万不得已的情况，通常不会离开种群生存的地方太远。 候鸟则不同。 有些大雁甚至能从极北的西伯/利亚迁徙到东南/亚去过冬。 在它们迁徒的路途中，万一在某地感染上病毒或传染病，则能传播到很远很广的地方。 无视国界和民族，令人防不胜防。 因此国家建立有候鸟监控系统，避免发生这样的情况。 苏雪和廖承志俱是精神一振。 “所以他们能找到饭团现在在哪？” 苏晚茫然，她完全没听明白情况。 不过小姑娘能感应得到苏雪和廖承志的迫切。 她的眼睛也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胖伯伯。 “胖伯伯，晚晚想饭饭了。你帮晚晚找找它，好不好？” 苏晚皱巴巴的小脸，让廖金海心疼不已。 他唉哟地把小姑娘抱了起来。 “好好，伯伯一定尽力帮晚晚。” 他连连打了几个电话，脸色渐渐舒缓起来。 “对，我们在找一只体型特大的灰色大雁。” “多大？估计有正常大雁的好几倍大。” “五倍！”苏雪顾不上矜持，扑过来介绍。 “饭团的体型差不多有正常大雁的五倍大。它脖子上我还挂了个项圈。很好认的。” 苏晚看明白了，连忙趴到廖金海的手机边尖叫。 “五倍，姑姑说饭饭有五倍大。” 小孩子的尖叫那是吃素的吗？ 猝不及防的廖金海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 “好了好了，伯伯已经听见。”他痛苦地揉着耳朵，“小心别把你的嗓子给喊坏。” 电话那头廖金海的朋友也被苏晚吓了一跳，好半响才有声音传过来。 “这年头还有养大雁当宠物的……” “呃，找到了。” “五个小时前，监控到它们的种群刚在Y省北部的WK湖里休息进食。” YEAh！ 苏雪一声欢呼，高兴得手舞足蹈。 什么淑女、温婉、端庄，瞬间抛之九霄云外。 Y省北部，WK湖。 她一把捊起汉汉长长的袖子，飞快查询着国家地图，很快松了口气。 只要再往南飞过两个省，饭团就可以到家了。 “姑姑抱抱，姑姑抱抱。” 廖金海还在说着话，没空理会苏晚。她急着不行，连忙向苏雪伸出手。 “抱什么抱，你又看不懂地图。” 苏雪神清气爽地埋汰了侄女一句。 最后还是默默地把苏晚接了过来。 只是苏晚已经很沉。苏雪抱不住，只好把她放回地上。 小姑娘人都还没站稳，就迫不及待地扒着她的手机看。 “姑姑，饭饭在哪儿？饭饭在哪？” 廖承志和安安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把苏雪围得严严实实的。 苏雪只好给他们拔弄地图。 “饭团现在在这里，我们家在这里。” “哗，一点点路，好近啊。” 没上过学的苏晚欢喜得手舞足蹈。 “哎呦，还有两个多省份，这么远啊。” 上过学的廖承志十分失望。 看来这个国庆放假期间，他是见不到饭团了。 廖金海依然在通着电话。 那头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 “胖廖，你确实那是头家养的大雁？” “当然是家养的。怎么了？”廖金海茫然。 对面足足沉默了十几秒。 “儿大分家，树大分杈。大雁成年后也会分开。” “一般的雁群只有6到9只雁。也有些种群数量会多一些，不过也只有几十上百个。你这个……” “也太多了吧。” 廖金海不是相关人士，丝毫不以为意。 他呵呵一笑。 “雁群里大雁数量多不好吗？多子多福嘛。” “至少表明国家的环境在好转，野生动物的生存条件在扩大……” 两人又絮絮聊了几句，廖金海才挂了电话。 三个孩子崇拜地看着他。 “胖伯伯好棒棒，这么快就找到饭饭。” 苏晚欢呼着，双手高高地翘着大拇指，毫不吝啬地给他点了个大大的赞。 “不像姑姑，”小姑娘回头失望地看着苏雪。 “找不到饭饭，还不会赚钱。还有……还有，身上连只口袋都没有。” 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 侄女看你不惯的时候，口袋都是问题。 “你你你……” 苏雪捂着胸口，泪流满面地走了。 “口袋，什么口袋?”廖金海父子听得莫名其妙。 苏晚手脚并用，颠三倒四地把之前的情况说了一通。 结果，廖金海一家人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不过他们也不当回事。 “晚晚，你们前些天住进了新家，对不对？” 廖金海的老家距离养心谷太远，加上时间不允许，当时并没有过来参加苏武家新宅过门头的仪式。 他笑咪咪地拎过地上的礼盒，“要不要带胖伯伯一家去参观参观你们的新家？” “胖伯伯可是带了很多礼物的哟。” 苏晚迟疑。 小姑娘现在手里有钱，还不知道该往哪花。廖金海说的礼物什么的，她兴趣不大。 苏晚踮起小脚，看了看苏海的小店。 “可是晚晚和外婆还得在这儿等舅舅。外婆说舅舅快到了。” “得了。”他老婆出声阻止，“刚才不是给小五打过电话吗？他现在并不在家。” “既然晚晚还要等人。咱们先去柳叔家把行李放好。等晚上小五他回来，我们再去作客。” 廖金海点点头，只好如此。 他问清楚席秋华的位置，把苏晚带到小店里交给她外婆。 一家人才去找以前住过的民宿安顿。 小店里的顾客太多，马婶和席秋华仅仅上架商品都忙得四脚朝天，便让苏晚和安安在里间的小储藏室玩。 又过了一段时间，苏晚都快睡着时，文柏终于到了养心谷。 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和四个同学一起过来的。 四个大学生有男有女。一个个都带了个沉甸甸的包袱，显然有备而来。 见过母亲后，文柏在储藏室里找到了昏昏欲睡的苏晚。 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得意洋洋地给他的同学介绍。 “这是我外甥女。漂亮吧？可爱吧？” 四个同学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嗯嗯，漂亮、可爱。” 从学校过来的这一路上，文柏不知吹嘘了多少次他的这个外甥女。 简直把她说得天上有，地上无。 听得他们的耳朵都快生出了茧子。 相对于昏昏欲睡的小姑娘，四人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前面半大的狮子上。 甚至还有个男生取出包裹里的摄像机，打算把安安拍了下来。 只是，这头狮子嘴里叼了个鼓囊囊的塑料袋。 这是个什么情况？ 正文 第228章 拍电影 鼓鼓的塑料袋随处可见，人们通常避之不及。 当被叼在狮子嘴巴里时，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特别是几人之前刚进储藏室， 看到两个小家伙正靠在一起睡得香甜，而安安始终没有把那只塑料袋放下。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几人心痒痒的，总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文柏，狮子不是你外甥女的宠物吗？” 有同学怂恿。 “要不你让它把塑料袋打开，让我们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文柏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拒绝。 好奇心害死猫，同样也会害死人。 他和苏晚熟悉，那只是因为A站的视频以及平时和文蓝、席秋华的手机通话。 不代表狮子也和他熟悉。 狮口夺袋这种要命的事，文柏想都不敢想。 眼前的狮子固然没长多大，不过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估计也不够它啃上一啃。 安安睡得不沉，这会已经睁开了眼睛。 它冷冷地审视着眼前五个吱吱喳喳不知好歹的男女，再看看门外跟它微笑招手的马婶。 这才没哼声。 否则，不让狮子好好睡觉，后果是很严重的。 苏雪家伤痕累累的房门，就是证据。 “安安，”马婶过来看看苏晚的情况，顺手喂了小姑娘一些XX牛奶。 她摸摸狮子的脑袋。 “晚晚睡着了，我们这边还忙着。要不，你先把他们带回家？” 安安咕噜噜地应了声，领着五人出了小店，向家里走去。 “没想到一头狮子真的能听懂人们的话。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有人啧啧地感概。 其他人赞同地连连点着头。 尽管网络上一直在盛传养心谷的动物能听懂人言。 但没亲眼见过，人们太多当成营销号用移花接木的剪辑手法在胡说八道。 “我有个想法，”有个女孩雀跃地出声。 “文柏，既然安安它能听懂人言。不如呆会我们找你姐借一下这头狮子，拍一部人兽情未了的电影？” 文柏眼前一亮，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之前文蓝的星路一直不顺，特别是偷偷生下苏晚后，更是在娱乐圈里消声匿迹。 尽管如此，她还是一直想尽办法拿出钱来帮助家里，对他这个弟弟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文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高考填志愿时，他毫不犹豫填了最靠近娱乐圈的音乐学院以及电影学院，希望毕业后能助姐姐一臂之力。 只可惜阴差阳错，文蓝擅长的音乐学院他没考上，转头被调剂到了电影学院。 学一行，自然得爱一行。文柏的专业成绩一直不错。 眼下他们五人已经临近毕业，现在正考虑拍一部电影，也算为以后找工作时增加一些资历。 女生的意思，文柏几人都听得明白。 他们几人要拍的依然是个人和人的故事。 加入个能听懂人言的猛兽，固然能进一步丰满剧情。但更多的是为了在宣发时，有个吸晴的噱头。 “墨墨的主意好。”扛着摄影机的刘帅点头赞同。 “那下来的剧情得改改。比如加上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如果苏武在场，听了几人描述的电影情节，一定会吐血三升。 文柏他们要拍的是个标准韩剧。 无非是男主或女主车祸到失忆，另一方不离不弃。好不容易这方想起来了，对方再来个癌症。 几人一边跟着安安往前走，一边兴致勃勃地完善着新剧情。 等他们回神时，赫然发现自己到了座崭新的庄园前。 安安上去稍稍用力，朱红色的大门并没有锁，吱地一声打了开来。 五人好奇地向里一瞧，看清院子里面的场景时，顿时狠狠地吃了一惊，一时间连脚都不敢抬。 这哪是什么乡下的小房子？ 看看那庞大的面积、再看看里面的雕梁画栋、假山湖泊，说它是座皇家别院估计也有人会相信。 “文柏，这……这是你姐姐家？” 这个叫墨墨的女孩子，其实只是姓墨，叫墨描梅。 她死死地扯住文柏，嘴巴哆嗦着，紧张到差点把舌头咬断。 “你姐夫到底什么来头？” “就一个小农民啊。”文柏呵呵地尬笑。 他也只是在手机通话时看到过文蓝的新家，觉得应该还不错。 但手机视频那终归是管中窥豹。他也没料到姐夫家能华丽成这模样。 这时，文柏怀里的苏晚醒了，正使劲地揉着惺松的眼睛。 “晚晚，我是舅舅，你还认得吗？” 陌生人的气息让苏晚大为紧张。 她挣扎着下了地，跑到安安身边抱紧狮子才回过头。 瞪着大眼睛，苏晚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文柏好一会儿，才欢喜地扬起了小手求抱抱。 “认得，原来是舅舅。” 小姑娘很是懊恼，“都怪晚晚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才没接到舅舅。” 文柏松了口气，哈哈地把小姑娘重新抱了起来。 “没那个事，舅舅也是刚刚才到。” 他指着眼前的院子。 “这儿就是晚晚的新家吗？” “对啊。”苏晚点点头，又挣扎着下了地。 小丫头像模像样地跑到大门前的台阶上，笑嘻嘻地欢迎几人。 “欢迎舅舅还有……到晚晚家作客。” 苏晚迟疑地看着文柏的四位同学，一时搞不清他们到底是哥哥姐姐还是叔叔阿姨。 墨描梅的反应最快。 “晚晚，叫姐姐。我是墨姐姐……” “你是姐姐？”扛摄影机的刘帅哧之以鼻。“我们都是一样的年纪。你是姐姐的话，那我们是什么？” 他坚决地摇了摇头， “这样我们就比文柏小了一辈，绝对不行。” 他先下手为强地朝苏晚招了招手。 “晚晚，记得叫我们叔叔阿姨。我是刘帅叔叔，这是墨墨阿姨……” 墨描梅和另外一个女生脸都黑了，连忙出声抗争。 苏晚好奇地看着他们。见几个大人一直争论不休，很快没了兴趣。 “舅舅，走啦。”小姑娘朝文柏招了招手，“妈妈就在前面呢。” “行了。”文柏无语地摇着头，示意他们停下。 “一个称呼而已。你们各交各的，总行了吧？” 几人哼哼了几声，这才消停，跟在苏晚后面走了进来。 文柏落在最后面，等几个朋友进来，顺手关上了大门。 外面游客人来人往。万一哪个眼尖或者好奇院子里的景色，进来看见院子里的文蓝，再喝上一嗓子，估计麻烦就大了。 “这院子真是太漂亮了。”墨描梅边左瞧右瞧，眼睛都快顾不过来。 “长长的游廊，清澈的湖泊，弯曲的小路……” “这真是一步一景，简直就像古装剧里面的场景。” 另外一个女生唔唔着，泪流满面地赞同。 “好后悔，我们过来养心谷前该把汉服带上的。这儿随便一个地方都可以作MV背景……” 正说着，苏雪气呼呼地从正屋里走了过来。 正文 第229章 胖肿 手里拎着藤条，袖子捊得老高，苏雪气沉丹田。 “晚晚，过来给姑姑站好！刚才……”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 苏雪愕然地看着侄女后面的几位不速之客，俏脸瞬间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 几秒后，她捂着脸，踉踉跄跄跑回了屋子。 没办法，汉服的裙摆太长，她那是被裙摆拐的。 这是什么情况？ 几人面面相黜。 文柏认得苏雪，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缩着脖子的苏晚。 “晚晚，你姑姑怎么了？她这是要打你吗？” 苏晚早忘了自己唱歌作孽的事，脸色比谁都迷茫。 “晚晚不知道啊。” 文蓝听到庭院里的动静，哭笑不得地走了出来。 “小雪，你们姑侄俩一阵又一阵的，又怎么了？” 昨天晚上，苏晚就霸着苏雪的房间不走，非要她把饭团找回来不可。 自知理亏的苏雪左躲右藏。好不容易等到苏晚困得睡着了，才敢回到自己的房间。 今天一大早，她就降下身段，殷勤地帮着小姑娘装杨桃干。那时的姑侄俩看起来一片和谐。 哪想现在又闹了起来。 “姐。” “文蓝姐！” 文柏几人纷纷出声招呼。 文蓝愕然地望了过来，很快变得满脸的惊喜。 “哟，小弟来了？快过来坐下休息。” 碧桐树的另一边设有供人休息聊天的石桌椅，文蓝招呼他们坐下。 她回去端了些啤酒和饮料过来，“这几位都是你的同学？” “对。我们是一个团队的同学。” 文柏灌了口可乐，才逐个把朋友们介绍了一番。 这时，苏晚把塑料袋从安安嘴上取下来，得意洋洋跑过来炫耀。 “妈妈还有舅舅，快看，晚晚赚了好多钱钱。” 对狮子叼着的塑料袋，文柏几人早就心痒难奈。 他们伸头一看，顿时被里面花花绿绿的钞票亮瞎了眼睛。 几人互视彼此，均是默然无语。 打死他们也料想不到，狮子视若珍宝居然是一袋子钱。 文蓝的惊讶不比他们少多少。 她随手伸手翻了翻袋子里的钱。 “小晚，那小一篮子杨桃干，你卖了这么多钱？”文蓝难以置信。 “对啊对啊。” 苏晚小鸡啄米地点着头，她眉开眼笑地看着母亲。 “妈妈，晚晚是不是很棒棒？” “棒，非常棒，超级棒。”文蓝先狠狠地夸了女儿一顿。 她迟疑着，表示十分不理解。 “那些桃杨干，小晚你卖多少钱一袋？” “一百块！” 苏晚还认得一百钱块的模样，找了一张出来乐呵呵地在桌子上摊平。 文蓝看着那张红彤彤的纸币，默默地擦了把汗。 别说一百，就是十块钱一小袋杨桃干，她都觉得贵了。 只是就是全卖一百块，应该也凑不起这么多钱才是。 “你是不是把小牛姐姐和两位姑姑的钱都拿回来了？” 文蓝很快想到一个解释。 “没有没有。”苏晚使劲地摇着头。 “这些都是晚晚的，没有姐姐和姑姑的。” 这下文蓝再也想不到其他理由。 不过她也不以为意，又问了苏晚几句，让女儿把钱拿走。 苏晚这才喜滋滋地把钱抱走藏好，好等苏武回家然后让他去买礼物。 转眼就是傍晚。 苏武和苏晴在市里忙活了一天，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养心谷。 苏晚眼巴巴等了一天，终于等着这一刻。 苏武刚踏进院门，她立即把钱抱出来一个劲地向父亲炫耀。 得了苏武一番大大的夸奖后，小姑娘才委委屈屈地扑进父亲的怀里。 “爸爸，姑姑坏坏，她要打晚晚。” “哦……”苏武有些头大，“那姑姑为什么要打晚晚呢？” 他询问着望向不远处的文蓝。 文蓝正和文柏他们开心地聊着天。她撇了撇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苏晚扁着小嘴，手脚并用地把自己今天的遭遇诉说了一遍。 苏武已经很努力地在倾听女儿的话，结果小姑娘说完，他还是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他也大概能猜到谁是谁非。 “姑姑已经是大人。要是晚晚作得不对，她应该好好讲道理才是。怎么能打晚晚呢？” 苏武装腔作势地拍了拍石桌，“一会儿爸爸帮你教训姑姑去。” “爸爸果然最好了。”小姑娘顿时眉开眼笑。 苏武笑着捏了捏女儿的鼻子。 “那等姑姑回来，晚晚先向姑姑说声对不起，爸爸再教训她。好不好？” “好。”小姑娘终于满意。 她叭地亲了父亲一口，啦啦啦地找到安安，蹦蹦跳跳地出门找其他小朋友玩去。 没多久，廖金海晃着身肥肉，和他老婆一起进了苏武的新家。 眼前的院子尚未开建时，他就见过房为民展示出来的3D效果图。 很多地方如何布置，种的是什么植物，放的是什么假山，有什么效果他都能说上一二。 然而此时亲身站在院子里，看着熟悉的场景，他还是忍不住感概连连。 “苏老弟，你这家真的是这个！” 他读书少，只能高高地翘着大拇指表示赞赏。 苏武打量着廖金海圆了几圈的身子，微微地皱了皱眉。 很快他哈哈一笑。 “好你个老孙，你这可是第一次到我的新家。别告诉我你吝啬到礼物就是翘翘大拇指。” 廖金海蹭车出来旅游的事，他可还记忆犹新。 廖金海的老婆提着礼物嘻嘻走了过来。 她狠狠地拧了自己丈夫一把。 “小五，如果是胖廖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话，估计就是送你个大拇指了……” 双方哈哈地开着玩笑，一起坐了下来，慢慢聊着彼此的近景。 没过多久，廖金海有些坐立不安。 他频频地扯着脖子，望向通往东厢院的圆月门。 他老婆脸一拉，“胖廖，你到底在看什么？是不是皮又痒了？” “没什么。”廖金海吓得一缩脖子。 他看着苏武，不好意思地嘿嘿搓着胖手。 “苏老弟，听说黑子一家现在住在你家的东厢里？” “对。他们家在建新房……” 苏武突然反应过来，脸色一片古怪。 “孙哥，你其实想问的是马婶这会有没有开始杀鱼作晚饭吧。” 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人揭穿，廖金海反而坦然起来。 他连连点头，一付知我心者莫如苏武的模样。 “没草鱼也不要紧，”他咽了口口水，“上次你家那种酒，一小杯就行。” “还惦记着吃喝，也不看看自己胖成了什么样！” 他老婆闹了个大红脸，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后，站起来就想离开。 “嫂子你等等。”苏武连忙喊住她，示意她重新坐下来。 “孙哥这些天有没有去过医院作检查？”他郑重其事地问道。 廖金海夫妇有些莫名其妙，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怎么了？” 廖金海反应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苏老弟你说的是这身肥肉吧。” 他笑着解释， “近来油水太多，加上一直很忙，没什么时间运动。不知不觉间身子像气球一样涨了起来。” “这不，我又回到了养心谷这里。准备和上次一样跟房东练练武，重新把这身肥肉给减下去。” 苏武默默地看着廖金海半响，他摇了摇头。 “孙哥，你应该记得我是名大夫吧。”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现在的身子是胖，更是肿！” 正文 第230章 以役代钱 “我这是肿？” 廖金海瞄了自己胳膊一眼，无语地摇了摇头。 “苏老弟，你要是吝啬你的酒，舍不得拿出来喝。我胖廖可以理解。” “但也别乱说话吓人嘛。你知道我很胆小的。万一被你吓坏了该怎么办？” “我可是要两碗马婶子的鱼汤才能舒缓得过来的。” 他并不当回事，乱七八糟地胡扯了一番。 “这些天我又没摔又没碰，身上怎么会肿……” 苏武摇了摇头。 “我没说笑。你那真是肿，浮肿！” “什么鬼浮肿、水肿，胆囊肿的，”廖金海大咧咧地摆着手，“不可能！” 只是迎着苏武沉毅的目光，他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浮肿？ 这个词有点熟。 他突然想起一个大学同学。 那同学名字叫什么，廖金海已经记不住。 不过还记得他来自于绵/阳。 大学时同学来自五湖四海，通常有把本人的家乡当成人名叫的习惯。 因此大家都叫他绵阳。 两人同届同院同专业，不过不同班，倒是宿舍就在隔壁。 某天廖金海在宿舍的走廊上看下面的女生风景。 绵阳过来抱怨这些天他的眼睛模糊得厉害，估计是玩多了通霄游戏。 廖金海还和他吹了几句牛。 他清清楚楚记得当时的绵阳，身子就胖得厉害。皮肤涨得像气球一样，似乎都透了明。 结果没过几天，他收到噩耗。 那个前几天还一起吹过牛的绵阳去世了。 他不是玩多了游戏，而是脑子长了个瘤，压迫到视觉神经，因此看东西总是模糊。 至于他的身子，那不是胖，而是浮肿。 廖金海生生地打了哆嗦。 这个世界上了解苏武医术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他就是其中最透彻的人之一。 苏武那可是随便打个电话出去，就有怕死的老板两百万三百万送上门的大佬。 尽管现在只经历了“望”，还没有“闻、问、切”，但苏武下的诊断，廖金海不敢当玩笑。 他的呼吸不由重了几分，下意识地四下转头找人。 “那个小端敏，她……人呢？” 苏武耸了耸肩膀。 “石高远不久前到了养心谷，估计端敏在跟她老爸四处玩吧。” 廖金海松了口气。 之前石端敏的病情几乎被所有的医院都判了死刑，绝望的叶婷才带着她四处游玩。 结果来到了养心谷，遇到了苏武后。现在小姑娘活得快快乐乐的，依然不见有什么影响。 廖金海先和老婆说了说情况，吓得她花容失色。 夫妻俩眼巴巴地望着苏武。 “苏老弟，我的情况严重吗？现在该怎么办？” 苏武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心。 “现在发现得早，还没多大事。你们用不着太担心。” “不过建议孙哥你可以到外面的大医院，彻底检查一遍身子。” 苏武朝着廖金海的下半身，隐诲地扫了一眼，加重了“彻底”两个字的语气。 廖金海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听的明白，老脸顿时一红。 “老廖我谁信不过，还信不过苏老弟你吗？”他犹豫了一会：“到外面检查就不用了吧。” 外面的机器还未必有苏武的眼睛厉害，最重要的是一个字：贵。 廖金海有些心疼钱。 他讪笑地搓着双手。 “苏老弟你就随便出手，帮老哥我治一下。就像端敏那样。” 他的老婆气得手都在发抖。 “你这死胖子，这是能随便的事吗？钱要紧还是命要紧？” 苏武哈哈一笑。 “嫂子说的对。钱算什么，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孙哥你就去检查一下吧。” 他扬了扬手机。 两人坐下还没多久，苏武的电话和威信群就没消停过，一直都在狂闪狂叫。 “你们也看见了，这段时间我忙得四脚朝天。检查这事，就别浪费我的精力了。” “到医院检查准后，孙哥你想在外面治就在外面治。想回到我这治，也欢迎。” 廖金海“嗖”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外面的都是什么医生？我哪信得过他们。” “当然得在苏老弟你这治。” 他讪笑着商量， “不过苏老弟，凭咱们俩的关系。到时候这诊金，你能不能减免点？” “老哥我买了医保的。” 没办法，苏武的诊金向来高得吓人。 廖金海还记得之前有个外地的老板。他打电话过来向苏武讨了一付方子。 区区几种药名、剂量外加一张纸而已，对方就付了上百万。 他老婆死死地捂着脸，仰天长叹。 见过死扣钱的，没见过像廖金海这样不怕死而去扣钱的。 苏武哈哈一笑。 “贵有贵医，穷有穷治。这是我苏家医馆的原则。” “孙哥你可是十几家连锁店的大老板，减免是不可能减免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给你减免的。” 廖金海顿时心疼得脸都纠了起来。 “不过可以以役代钱。”苏武提醒。 苏武脸上的轻松，让廖金海精神一振。 “什么役，什么役？” 他砰砰地拍着胸脯。 “老廖我最喜欢干活了。无论多脏多累的活我都不怕。老弟你尽管吩咐。” “当然，干完活后，要是有碗马家婶子的鱼汤喝就最好了。” 他老婆彻底听不下去。 刚刚还好，只是要钱不要命；现在倒好，成了好吃不要脸。 她黑着张脸站起来，调头去了东厢，帮马婶一起准备晚饭去。 苏武也是哭笑不得。 扭头朝院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却没见女儿的身影。 “小雪不久前在威信群发了消息，说孙哥你有候鸟监控方面的朋友，能找到饭团的位置？” 廖金海笑着点了点头。 “虚长了一把年纪。老廖我什么都不多，就各种狐朋狗友多。” “朋友多了路好走，这是好事。”苏武笑了笑。 “这些日子，晚晚天天扒着我问饭团的位置。问得我头都大了。” “孙哥你让你的朋友盯好饭团种群的位置，直到它们回到养心谷为止。” “这其中的幸苦费嘛，就当你一半的诊金。” 廖金海一愣，“这么麻烦的事，才当一半的诊金？” “苏老弟你也太黑了。”他嘟噜着，脸上的肌肉夸张地抖了抖，“要不，当全部的诊金？” 玩笑归玩笑，他又不傻，自然明白苏武的意思。 苏武有苏武自己的原则。 他廖金海虽然吊儿郎当口头花花，却也有自己的坚持。 查找饭团对他来说只是动动嘴的小事，大不了事后请朋友搓一顿。 但对苏武一家人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而治病这种事，会者不难。对苏武来说是小事。但对他廖金海一家来说，却是性命悠关的大事。 这以役代钱，还真不是个玩笑。 “行。一半就一半。”廖金海痛痛快快地拍了拍苏武的肩膀。 “我这就让朋友密切盯好饭团种族的动向。保证它们万无一失地飞回来。” 正文 第231章 你高兴我就高兴 傍晚的晚餐极其丰盛， 既有大伙最爱的草鱼，也有廖金海念念不忘的老酒。 所有人吃得赞不绝口。 临近晚上八点，一群人喝饱喝足，宴席才散去。 宾主皆欢，苏武他们更是松了口气。 国庆长假，回到养心谷探看的村民不少。 看着游客如织欣欣向荣的家乡，他们深受振动。 当即有不少人决定不再外出打工。 其他一些尚在犹豫的，经过家里人的劝导，也有意尽快离职回来。 出现这情况，最高兴的除了苏武他们，还有马婶和席秋华。 相对于一天到晚呆在小店里，机械般往货架上摆商品。 马婶更愿意留在家里做做饭菜、逗逗孩子以及到田地里拔弄农作物。 至于席秋华，她就更不用说。留在养心谷只是为了照顾外孙女。 村民回来的得多， 苏海迅速招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姑嫂，替换了自己的老妈以及席秋华。 让她们作自己喜欢的事。 人手缓解，其他急需劳动力的地方苏武也纷纷安排上村民。 比如每天的清洁卫生，大大小小的猛兽监视，各个山口的火种安检还有险要地段的引导保卫，仙女湖畔的救生员等等…… 安排好这一切，整个养心谷总算又朝着正规化的方向迈进了一步。 吃过晚饭，除了李雁，其他人齐齐出了家门，朝着村外走去。 他们准备到小河的对面，给醒狮驻地的表演捧场。 事实上白天时，醒狮驻地也在表演舞狮。 黄金周的第一天同样吸引了无数的游客去围观。 原本进驻的各狮团还有些犹豫，十分担心出现门可罗雀的情况。 结果锣鼓刚敲响没多久，驻场里就涌进了密密麻麻的游客。 他们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不少人更是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这一幕，第一批驻场的团长们激动得几乎要泪流满面，吊在嗓子眼里的心脏总算落回原处。 但高兴归高兴，他们倒没糊涂。 稍稍商量后，一致把驻场表演的重点放到了今天晚上。 不仅因为晚上游客们活动减少，届时前去观看舞狮表演的人会更多。 更重要的是文蓝会上场演唱一到两首歌为他们助阵。 这是之前养心谷和镇河/市签署的旅游互助合同里，特别约定的一条。 事实上，当初谈判时，张立诚刚提议让文蓝上场唱歌助阵。 苏武是不乐意的，直接摇头拒绝。 然而文蓝却主动接了下来。 对她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 毕竟作为职业歌手，每天她都得练上个把甚至几个小时的歌，并不算什么大事。 但对养心谷甚至是整个浮山/镇河的旅游业来说，则是一个天大的广告。 文蓝的应承，让随口说说并不抱太大希望的张立诚以及莫文斌欣喜若狂。 以她现在当红的身份，只要愿意站出来，那就是个超级吸睛的招牌。 文蓝大方，张立诚他们自然也不能吝啬。 那份合同后面的条款，除了一些原则性问题，几乎最大限度地倾向了养心谷方面的要求。 甚至市里还捐赠了一整套的顶级音响，以便文蓝更好地展现歌喉。 看着签好的合同，苏武见多了大风大浪还算淡定，苏海他们几乎笑歪了嘴。 至于眼下的捧场，并不是天天都要去。 就开场这头几天。 以后的日子苏武他们喜欢就去，不喜欢就不去。 醒狮表演要想活下去甚至发扬光大，靠的不是文蓝的助阵，也不是养心谷村民们的捧场，而是自身展示出来的艺术魅力。 其他一切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是如此。 出了院门。 外面的小巷一片雪亮。 村子里的主要道路和巷子都已经装上了路灯，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摸黑走夜路。 苏晚咯咯咯地笑着，带着安安绕着众人四处乱窜。 这不是她第一次晚上出来逛溜。 但和这么多亲人一起，那是绝无仅有。因此十分新奇。 她兴奋得活蹦乱跳，像极了咕咕刚把饭团小鱼偷到手时的模样。 “小晚，你别跑那么快，小心看着路。” 席秋华频频朝外孙女招着手。 她白天在苏海店里帮了一天忙，这会正腰酸背痛来着，根本抓不住眼前的疯丫头。 苏雪哼哼地边走边嘀咕。 “就让她跑，摔倒碰到总有她哭的。省得……” 省得睡觉时又跑到她房间追问饭团在哪。 咚咚咚…… 话音未落，苏雪就被周围几个瞪眼睛吹胡子的人敲了栗子。 接下来又被点着脑门狠狠训斥了一顿。 真是没法活了。 苏雪气得眼前发黑，有心想换个方向自己找堂姐妹们玩去。 只不过作为文蓝的铁粉，她又舍不得错过眼前难得的现场听歌机会。 只好黑着张脸，默默地跟了上来。 没多久，一行人路过村中央的那棵大枫树。 尽管咕咕不在，但枫树下以及周边的大片空地似乎已经彻底成了棋迷牌友的地盘。 苏武左右看了看。 乌压压的脑袋，一眼望去尽是埋头沉浸在棋局牌局里的人们。 绝大多数他都不认识，估计都是闻风过来的游客。 甚至孙静秀和她中风后来搬到养心谷休养的婆婆也在混在其中。 既然遇到，苏武便过去打了个招呼，顺便帮老人家看看身体情况。 老太太精神不错。尽管还有些中风的后遗症，但比起之前已经不知好了多少倍。 “小晴小晴。” 老太太眉开眼笑地朝苏晴招手，不知从哪摸出个苹果塞到她手里。 “和风太不懂事了。”她埋汰自己的孙子。 “今天过来看望我个老婆子，也不知道顺道给你家祖母带些礼物。” “还傻傻地说什么见小晴你在市里忙得很。他只远远看了你几眼，就调头回了家。” “唉，这孩子……” “这不怪他。”苏晴连忙替顾和风解释，“当时我确实很忙，不过他也陪我了好一阵才离开的。” “而且，我祖母说了，他带有礼物过来的。” 苏武一堆人在后面挤眉弄眼。 苏晴向来大方，此时也被他们搞得脸红耳赤，不由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 马婶的普通话还是太差，听得莫名其妙。 待她问清楚了情况，顿时高兴得直拍大腿，一时间连身上的酸痛都给忘了。 她高兴，苏晚便跟着傻傻地高兴。 “奶奶，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马婶叭地亲了小姑娘一口。 “看见晚晚和大家都越来越好，奶奶高兴。” 正文 第232 布老虎的媳妇 离开大枫树，信步前行。 用不了多久，就到了村头的大草坪。 早几天前，整个大草坪的每一寸草皮都被养心谷的村民们细细翻过，捡走了一切能伤人的东西。 雪亮的灯光，凉爽的夜晚，最适合出来玩耍。 眼前软绵绵的草坪有一大半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另一小半则成了大人们休息聊天的好地方。 草地很大，孩子们更多。 举目望去，到处都是他们在草地上嬉戏翻滚的身影。 苏晚一声欢呼。 她一眼就看到了草坪中站着的三头大象。 两大一小。 正是妞妞和镇河/市东郊动物园送过来的那两头大象母子。 苏晚使劲地晃着苏武的胳膊。 “爸爸，姐姐和兰姑姑她们都在妞妞那里。晚晚也要去和她们玩。” “去吧。注意安全。”苏武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草地里面还有很多外地的小朋友，让安安小心点，不要伤到他们。” “好的。” 苏晚高兴地点了点头。她张开双臂，带着安安哗哗哗欢呼着冲了进去。 “嗨，苏老弟！”有人远远招呼。 苏武寻声一看。 脸上厚厚的近视镜，加上标准地中海的发型，原来是镇河/市东郊动物园的园长梁路权。 再看看他过来的方向，果然是从草地中央三头大象那里过来的。 大象啊。 苏武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露出丝笑意。 据说梁路权有段时间在怀疑人生。 当初他把这对大象母子送往养心谷时。它们确实濒临死亡，简直可以说只剩一口气。 哪想大象送来养心谷没几天，他再次接到电话时。 苏武信誓旦旦地告诉他，那对大象母子已经可以起来四处觅食。 梁路权自是打死也不相信。 苏武只好打开视频通话，给他看了看大象母子的近况。 然后， 梁路权就得了失语症。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失语症已经全愈，正扶着近视镜，一脸复杂地走到苏武众人面前。 “老梁，”苏武看看时间，笑着跟他打招呼。 “时间都到这会了，你还没回去？” 高速再快，从养心谷到镇河市开车也得一个多小时。 看着梁路权那副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苏武在替他着急。 梁路权摇了摇头。 “不急，我等你家文蓝唱完歌后再走。” 苏武恍然。 他才想起眼前这个年过四十的地中海，早就声明过是自家老婆的粉丝来着。 现在来看，还真不假。 房为民这些人听见这句话。一个个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脸色古怪。 梁路权老脸一红，掩饰地咳了几声。 “苏老弟，那头老虎……” 他指着卧在草坪中央和一群孩子嬉戏的布老虎，压低了声音。 “它已经成年了吧！” 苏武点了点头。 老虎一般三岁多到四岁成年。 布老虎比它的主人苏小兰要小一点，现在至少已经五岁，早就成了年。 苏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老梁，你的意思是……” 咳咳! 梁路权看了看苏雪几个女孩，犹豫地咳了两声。 “苏老弟你看，既然布老虎成了年，你们是不是该给它找头母老虎作伴？” “而我们动物园里正好有几头母老虎……要配种。” 苏雪和范玲她们几个姑娘顿时红了脸，其他人更是满脸的愕然。 这家伙专门跑过来就为了给布老虎送个对象？ 苏武毫不犹豫把这个疑问提了出来。 梁路权讪讪地搓了搓手。 “我这不是见你们养心谷的动物生命力十分强徤嘛。估摸着它们生下来的孩子多少都会有会些遗传。” “而我们园里的很多动物，包括老虎狮子，普遍都是病怏怏的。所以我想……” 他没再说下去，然而苏武这些人都已经听明白他的意思。 苏海向来喜欢交朋结友，在镇河/市里时就去过好几次东郊动物园找梁路权聊天。 他哈哈地拍了拍梁路权的肩膀。 “老梁，别怪我黑子说真话。” “你园里的大部分动物恐怕不是病怏怏，而是饿怏怏吧。” 梁路权尴尬地擦了把汗。 东郊动物园的经济状态一直不好，即便苏武捐过二百万，也只是怀水车薪。 因此大多数动物平时都只能吃个半饱，甚至有些大胃王还有一顿没一顿的。 看起来不病怏怏才怪。 “都有都有。有的是饿的，但也有的是病的。”梁路权强行辨解。 苏武不置可否，又看了他一眼。 “刚才忘了问，这个国庆节你们园子客流怎么样？” “还不错。”梁路权精神一振，腰板都挺直了许多。 “相对去年同期，客流多了十几倍。尽管还没满客，但老梁我已经很满意了。” 他连连感谢。 “说来，这还得多谢你们养心谷出手帮忙。” 梁路权并不是在拍马屁。 现在他的东郊动物园和养心谷是合作伙伴，知名度随即涨了不少。游客的数量也水涨船高。 甚至那些因为养心谷限客而暂时进不来的游客，市里也会先用巴士集体送他们到东郊动物园参观游览。 此外，对于文蓝庞大的粉丝，梁路权还弄了个大杀器。 他把苏晚和安安结识的过程，直接添油加醋编成了个曲折泪目的小故事，就挂在狮山外面。居然引得不少游客特地赶过去围观。 因此，苏武很怀疑这坏老头子又在打布老虎同样的主意。 不过无论梁路权的目的如何，既然布老虎成了年，也是时候给它找个媳妇。 “老虎一胎能生几只？”苏武问道。 因为女儿养的是狮子，苏武关注的更多是狮群。对于老虎，他还真不太了解。 梁路权闻言大喜。 “一般说来母老虎一年可以生一胎，但因为要哺育孩子，可以看作三年才生一胎。而一胎通常可以生两到五只小老虎。” 他十分上道。 “将来园里的母老虎生下布老虎的孩子，自然有你们养心谷的一份。至于如何分，到时候我们两家再慢慢商量。” 苏晴走了过来。 “分小老虎的事还远。” 她看着草地中央的布老虎，脸色担忧。 “我十分担心阿布的善良。它长那么大，连兔子都没真正抓过几只。万一放到你们园里，被那些母老虎欺负怎么办？” “这个……不至于吧！” 梁路权目瞪口呆。 他转头一看。 刚好看到苏晚坐在布老虎背上眉飞色舞地唱着歌，不由也迟疑了起来。 动物园里的老虎长年累月困在小小的老虎馆里，大部分的野性早已经被磨灭。总的来说还是不会轻易让人类靠近。 这样一来，说不准眼前这只布老虎还真有可能被它未来的媳妇压得死死的。 如果它们是打晴骂俏倒也没什么，万一真打个好歹，他梁路权可赔不起。 苏晴嫣然一笑。 “要不这样，梁园长你把园子里最漂亮的母老虎送到养心谷来。让我们教//调它如何作个乖媳妇？” “对对对。”一堆人赞同地连连点着头。 “晴姐说得对，把你们的母老虎送过来最适合了。” 无论什么动物，一旦到了养心谷，都能被村里的姑娘们训得乖巧且通人性。 这是无需质疑的。 届时自然不存在谁欺负谁的情况。 梁路权瞬间满头都是汗。 他突然有种偷鸡不成赊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正文 第233章 名字 现在的梁路权，总算清楚了两个词的意思。 那就是左右为难，骑虎难下。 最后他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只是要将一头年轻力壮的雌虎送进养心谷，还不遭其他人非议，自然比送两头濒死的大象母子要难得多。 不过这不是苏武他们要关心的事，自有问题的提出者梁路权去操心。 他们要作的，就是耐心地呆在养心谷这里，等着他把布老虎的媳妇送上门。 双方又聊了几句，各自散去。 席秋华对女儿的歌声不感兴趣，倒是对外孙女的歌声十分感兴趣。 她欣然地留了下来陪起了苏晚，其他人继续向醒狮驻场走去。 过了小河继续向前走，绕过小学校的地基，又转过李雁师门的展馆用地。在停车场旁边，才是醒狮驻场。 醒狮驻场还在修，目前十分的简陋。就只有一个光秃秃的舞台，连点装饰都没有。 舞台后方有一座小房子，那里是演员们的休息换衣的地方。 前方的观众席放着一排排的木椅子。 苏武他们赶到时，不仅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周围还密密麻麻围了一圈。 粗粗一估算，估计有四五千人。 其中不少人还带了写着文蓝名字的应援牌，正呼啦啦地卖力摇晃着。 苏海一看，连忙去找苏小牛的父亲，也就是养心谷的安保主管苏树佑，过来维护次序。 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没想到我姐居然这么受欢迎。” 文柏看得目瞪口呆。 文蓝比他大两岁。 据文柏记事起，他和文蓝自小就是互相掐着架长大的。直到上了初中，文蓝再也打他不过，姐弟俩才稍稍安份。 再后来，文蓝进了娱乐圈，加上出了苏晚这回事。姐弟俩渐渐很少再见面，结果关系反倒融洽起来。 文柏晃了晃脑袋。 他不怎么听歌。没想到几年过去，当初那个他横看不顺眼竖看不对劲的姐姐，居然变得这么受歌迷们欢迎？ 墨描梅见状，兴致勃勃地建议。 “文柏，瞧这情形，要不到时候让文蓝姐到我们的电影里客串一下？” “保证拍完上架后，点击量涨得嗖嗖的。” 他们几个都是穷学生又是新手，拍的自然是网络电影。 没法求票房，只好求点击。 “这个……”文柏转头，迟疑地望着苏武这个姐夫。 他是文蓝的弟弟不假，但现在的文蓝已经出嫁，和她关系更亲的是眼前的苏武。 “你们要拍电影啊？”苏武看着还有时间，便笑着问了一句，“什么样的剧情，说来听听。” 墨描梅嘴巴灵活，噼里啪啦地一口气把大致的剧情说了一遍，还不带喘气的。 好不容易说完，五个学生一起眼巴巴地望着苏武，求他给个意见。 当然，给投点资就更好了。 虽然不知苏武的钱从哪来，但这会的他们早就看清了一件事实。 文柏的这个姐夫是个隐藏的土豪。只要他愿意拔一根汗毛，他们的电影预算就会充足很多。 如他们所愿，苏武诚恳地给了个意见。 “这剧情我觉得不太行。” “小柏，”他望着小舅子，“要不，你们再重新找个剧本拍吧。” 五个信心百倍的学生一下子僵在那里，久久没反应过来。 苏武笑了笑。 “如果你们找到好的剧本，资金和人脉方面，姐夫肯定鼎力支持。” 他道：“说不准，你们拍出来的电影，还能到电影院上映，让全国的观众一起在大屏幕上欣赏。” 苏武并不是在给文柏几人画饼充饥。 他的病人里，有主管电影方面的人士。到时候只要说一声，如果电影内容没什么底线上的差错，上映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是否有场次和票房那就另说。 “姐夫，刚才的故事是我们自己写的。真有那么差？”文柏有些难以接受。 苏武毫不留情地点头。 “我不想打击你。但那剧情是相当差，可以说拍出来没什么人愿意看的那种。” “至少我不会看。” 唉！ 文柏长长地叹了一声。 “那怎么办？” 他的脸一下子跨了下来。 “和好歌一样，好剧本不是想有就能有的。那些职业编剧写出来的剧本，无论好不好，有用没用，大多都被各大娱乐公司直接圈进了怀里，几乎没有可能漏到我们手上……” 说着说着，文柏突然懊恼地一拍额头。 “说到歌，我姐她不是跟彩虹娱乐解约了吗？听她的语气似乎也不准备再和其他娱乐公司签约。到时候她想找首像faded一样的好歌就难了……” 墨描梅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真的？文蓝姐为什么不签约公司。” “没公司就没资源，没资源就没新歌。她还这么年轻，难道就想靠着现在这几首歌的老本过一辈子？” 咳！ 刘帅咳了一声， “文蓝姐这几首歌红得发紫，特别是faded，简直红遍全球。说真的，凭着这几首歌的本，她还真能吃上一辈子。只是……” 只是她就止步于此，从此在歌坛上再无未来罢了。 旁边的苏雪脸色古怪。 “我说，”她瞄了眼苏武的脸色，“墨姐还有刘哥，你们是不是只记得听我嫂子的歌声，却从没注意到那些歌的作词作曲人呢？” “作曲作词人？”墨描梅诧异地点了点头，“我们以后也算同行，当然注意过。” “记得是个无名小辈吧。八成属于一辈子只能写出一首好歌，然后飞快地泯然众人的那种。” “我当初随便看了一眼，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也是。” “一样。” 其他人纷纷点头。 苏雪的脸色刹那变得精彩万分，她乐滋滋地捂着小嘴。 “要不，墨姐你们再重新看看作曲人的名字？” 五人相视一眼，这才感觉不对。 他们一个个连忙掏出手机，飞快地查了起来。 很快，他们的脸色比苏雪的更加精彩。 “姐夫，这……这上面的苏武真的是你？” 文柏几人一脸的难以置信，眼睛差点塞进了手机屏幕里。 如果他们没记错，眼前的苏武是个住在穷乡僻野的小农民。他怎么可能会写出那样动听的歌曲来？ “当然是他了。”苏雪早就乐不可吱地等着这一秒。 “苏武，这么古怪难听的名字。除我哥外，还会有谁取？” 苏武哭笑不得，毫不犹豫伸手给堂妹一个脑门栗子。 他道：“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小雪，其实小五的名字不错。”苏晴嘻嘻地过来和稀泥。 “你嫂子叫文蓝，你哥叫苏武。以后晚晚就是文武双全。” “多好的名字。绝配。” “这样也行？”苏雪目瞪口呆看着苏晴，自叹不如。 她们这么一打叉，文柏几人终于回过神。 一个个再看向苏武时，那眼神活像看到了下凡的神仙。 说来奇怪。 刚才苏武评价他们剧本不行，几人虽然都没有说出口，但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此时却突然变得心服口服起来。 “姐夫，”文柏喜不自禁，“以后你还会继续给我姐写新的好歌吧？” 苏武哈哈一笑。 “那是自然。” “你姐的目标是歌坛天后，这是她一生追求的目标，我当然得努力帮她实现。” 说完，苏武沉默了一阵。 “你们之前不是有想过拍个动物和人的故事吗？巧了，这非常符合我们养心谷的氛围。” “我正好想到一个故事。等这几天忙完，我就帮你把剧本写出来。你们开拍就是。” 正文 第234章 鑫狮堂的下场 舞台上熟悉的锣鼓声响起。 观众吵杂的欢呼声中，罗敢当心底一片复杂。 即使不抬头，他也清楚舞台上面的醒狮表演进行到了什么地方。 甚至听着鼓点，他都能感应到狮头和狮尾接下来该踏出的步阀，以及该使出多大的劲道。 在镇河/市里，罗敢当的狮头一直鼎鼎有名。 只是无论他技术多高超纯熟，今晚台上的表演都没有他们鑫狮堂的份。 想到这，罗敢当气得牙痒痒的， 又有种直接冲回家去再揍儿子罗信诚一顿的冲动。 鑫狮堂会落选养心谷的第一批驻场狮队。 最开始时罗敢当就有此预感。 然而结果真正出来时，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说鑫狮堂也是镇河市里最出色的狮队之一，而且为了弥补罗信诚犯下的过错，他们鑫狮堂还作了大量的工作。 甚至还托关系，请出市里的张立诚来跟养心谷说情。 结果首批驻场的五支狮队里，依然没有他们的名字。 蝴蝶效应下，近来鑫狮堂接到的商演数量已经直线跌到了谷底。 呸！ 收费那么高，口头说得那么好，结果镇河市的前五狮队都排不进去。 鬼才找你们鑫狮堂来庆贺呢。 鑫狮堂无言以对，对此除了仰天长叹，还能说什么？ 在外没了生意，在内自然多了牢骚。很快有人指向了罗信诚这个罪魁祸首。 原因不用多说，谁都清楚。 要不是当初养心谷在高铁广场的小店开业时，罗信诚耍了他们一把。养心谷也不会借此机会报复他们鑫狮堂。让他们的名声一落千丈。 只是到底是自己儿子，虽然傻了一点，但罗敢当还是得保。 然而怎么保，这是个问题。 心烦意乱中，罗敢当暗暗地吐槽。 “养心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现在族人心胸狭窄，已经没落到对任何小事都睚眦必报。想他们以前的老族长，多么的……” 这想到，罗敢当突然怔在那里。 养心谷的前族长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自小就已经搬到了镇河/市里，还真不清楚。 不过为了扑灭山火，毫不犹豫压上全族成年人的性命，总归个是狠人。 至少在整座南岭山脉的范围里别无他族，仅此一家。 如果这样的狠人还在，鑫狮堂胆敢像现在这样惹到他，又会是个什么后果？ 罗敢当一下子湿了后背。 他狠狠地摇了摇头，连忙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出脑海。 小心翼翼地， 罗敢当四下望了望，并没找到人群的苏武。 这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慢慢地安定下来。 说来托副市张立诚说情，并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养心谷到底还是给他们鑫狮堂留了条活路。 只在首批驻场名单里把他们鑫狮堂挑了出来，下来的第二批、第三批并没有特意地区别对待。 只是第二批狮队驻场，已经是好几个月后的春节。 从现在国庆到春节，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鑫狮堂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罗敢当抱怨的苏武，此时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醒狮表演，还时不时鼓掌叫好。 根本不知道有人在嘀咕他。 台上的狮队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手里的狮子舞得比真狮还要灵活，博得满堂的观众喝采连连、大呼过瘾。 至少安安现在绝不可能像眼前的醒狮一样，能在这些高低远近各不一样的梅花桩上，游刃有余地蹦来跳去还不掉下来。 很快锣鼓声息，醒狮下桩。 满头大汗的狮头狮尾钻了出来，在舞台上齐齐退步抱拳。 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这会终于惊醒过来。 所有人哗啦啦地纷纷鼓起了掌，为他们的精彩表演抱以热烈的掌声。 嗡…… 观众们纷纷议论。 “天啊，原来舞狮还能好看到这程度。” “确实，看着他们舞着狮头，在高高的梅花桩子上蹦来窜去，差点没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对对，以前一听见外面街上传统的锣鼓响，心里就觉得腻得不行，连眼都懒得抬一下。现在仔细一看其实还挺好看的。” “何止好看。刚才的桩狮让我想起杂技团的空中飞人。现在想想，梅花桩上舞醒狮，无论惊险程度还是精彩程度其实都远远高于空中飞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观众那么少？” “没办法，空中飞人在知名度上完爆舞狮。而且空中飞人除了惊险，杂技演员的身材也是一大亮。这点舞狮就没法比。” “是啊，都说女生具有万有引力。偏偏舞狮的大多是男人，天生就少了几分吸引力。此外舞狮时大多看不到人，狮头狮尾长得再帅也吸不了颜粉。” …… 观众们热议纷纷，有好有丑，有赞有贬。 包括罗敢当在内各狮团的成员听在耳里，喜在心里。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各种新奇的玩艺层出不穷，吸走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包括舞狮在内的传统艺术们只能在狭缝里苦苦挣扎。 现在好不容易在大庭广众下有出演的机会。只要观众们觉得还算精彩，无论表演时多苦多累，他们都心满意足。 狮头狮尾乐呵呵地下了场，好半天过去观众的掌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俏生生的报幕员刚站到舞上，台下哗地就是一阵热烈的骚动。 “文蓝，文蓝……” 无数观众纷纷大吼。 苏武左右一瞧。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台下的观众又厚了一层。 “观众们这么热烈的呼声，想必下来的节目，应该不用我报了吧。” 俏丽的报幕嘻嘻一笑。 “只是不知道大家是喜欢听文蓝老师唱新歌，还是唱老歌？” “准备有新歌的话，当然是新歌了。大家说对不对？”有人跳出来大嚷大叫。 不少人回过神，纷纷响应。 “对，这里是文老师的家乡。第一次表演，当然要用新歌来回馈家乡的父老乡亲。这样才够诚意。” “faded。”也有无数人在喊：“我要听现场版的电音，飞爹。” 苏雪心痒难耐，她捅了捅自家老哥。 “哥，嫂子准备有新歌吗？我有没有听过，叫什么名字。”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好奇地望了过来。 苏武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是准备了一首新歌。只是小妹你之前一直住在校里，当然没听过。” 他卖了个关子。 “至于名字，你们等等不就知道了？” 切，一群人不由怒目相向。 文柏犹豫了下。 “姐夫，这首新歌也是你作词作曲的？” 苏武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没错，也是我写的。” 正文 第235章 新歌 此时，台上文蓝一身盛装，已经登场。 台下，苏武的手机突然狂抖。 他掏出来一看， 20：00。 黄金时段，挺准时的。 周围的观众活像发了疯，震耳欲聋地喧哗着。 苏武远远退了出去，才接通电话。 “莫副，吃晚饭了吧？” 莫文斌愕然。 他拿开手机，认认真真地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才确信自己没打错电话。 以往他和苏武接触，苏武都是直来直去，说一不二，说完拉倒。从来不管不顾他人的感觉。 按他莫文斌的感觉，苏武这家伙的情商，说低都是一种赞美，简直就是负数。 话说回来，像现在这样“吃了嘛”扯家常式开头，莫文斌似乎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转头一想，他又有些理解。 在这浮山/县的地域里，不仅他苏武甚至整个养心谷都不必太计较说话的对象是谁。 “还没！刚刚还忙得四脚朝天，哪有时间顾得上吃饭！” 莫文斌粗声粗气地回答。 刚才意识苏武的友善，他不仅有些新奇甚至还有些……感动。 感动？ 莫文斌差点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算是受虐，受上瘾了吧。 “哦？还忙着啊，辛苦了。”苏武点头。 莫文斌不满地哼了哼。 “苏老弟，你这句辛苦了。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别人都已经在度假，就他还在忙碌统计各种数据、调配各种资源、解决各种问题，当然不轻松。 只不过这份忙碌为的是谁？ 是电话这头的养心谷。 苏武呵呵地笑了笑。 “瞧你说的，你现在辛苦点，以后会有大回报的。” 莫文斌无言以对。 自从转到了主管文旅，他的未来就和养心谷的成败捆绑到了一起。帮养心谷其实也是帮他自己。 “老弟，你现在在狮场驻地那边？还是没回到养心谷？” 莫文斌皱了皱眉，听到了这边闹哄哄的背景。 这时，一只唢呐突然响起，中气十足地吹奏着，瞬间压住了几千人凌乱的呐喊。 莫文斌差点跳了起来。 他已经不再年轻，每次听到这种乐器，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特别是之前高速还没开通时，有次莫文斌下乡。 县上的一行车队在途经某条小村时，正好被具红棺堵在了狭窄的小路上。 死者为大。 他们生生听了两个小时撕心裂肺的琐呐曲，才得以放行。 自那时候起，莫文斌一听见这种乐器的声音，就有些皮肤过敏。 “在狮场驻地这。”苏武以为他在查合同。 “莫副你放心，我们养心谷向来言出必行。作出的决定，一定会认真履行的。” “那就好。”莫文斌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苏武外出时，也不幸被堵在了哪座小村边。 “现在这唢呐声是……”莫文斌欲言又止。 要是这时候养心谷在摆上山席，那就太不巧了。 “文蓝新歌的伴奏。”苏武给他普及乐器知识，“唢呐可是一种全天候的好乐器。配文蓝这首新歌最适合了。” 莫文斌松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唢呐的厉害，那可是能从出生一直吹头七的民族精髓。 只是，除了百鸟朝风曲，还有什么歌居然要伟大的唢呐来配乐？ 莫文斌刚想问，就听见文蓝嘹亮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唱着。 “身边的那片田野啊， 手边的枣花香。 高粱熟来红满天， 九儿我送你去远方。” “这这，苏老弟，”莫文斌刚听了一段，就失声尖叫，甚至声音激动到都走了调。 “这是什么歌？” 隔着两部手机，他依然听得心潮膨湃，热血沸腾。 事实上，他的女儿、媳妇甚至孙女都号称是文蓝的歌迷，常常在家里放文蓝的歌。 莫文斌偶尔回家时，也能听到。 通常他都哧之以鼻，这都是些什么歌啊？ 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尽是些软绵绵，毫无激情的口水歌。 现在听着文蓝这边一层比一层更高亢的歌声，莫文斌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他心痒难奈，恨不得立即冲到现场，和其他人一起放声呐喊。 “九儿。”苏武回了歌曲的名字，心里十分满意。 有些歌软声细语，适合孤单时独自聆听。现在是几千人的舞台，激/情高亢、声势夺人的大歌才是最好选择。 “九儿？好歌，真是好歌！”莫文斌连连感概。 他问清楚歌名，打算等挂了电话，立即把这首歌下载下来设成手机铃声。 特别是那段印象深刻的琐呐，他最是喜欢不已。 对了，小秘书常常陪着下乡，估计和自己一样，也会喜欢这段唢呐的。 又聊了几句，苏武准备挂电话。 莫文斌左右言它，苏武可没耐心听他胡扯，有这空还不如回去听老婆唱歌。 见他要挂电话，莫文斌急得抱怨。 “苏老弟，你就不问问我打电话给你有什么事？” “哦，”苏武懒洋洋地挖了挖耳朵，“那莫副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莫文斌气绝，有气无力地开口。 “县里和市里都拿到了养心谷今天各方面的数据。领导们表示十分满意……” 苏武满脸的古怪。 “现在才晚上八点，黄金周的第一天还有四个小时才过完。你们当头的也太心焦了吧。” 莫文斌差点把牙齿咬碎。 他没理会苏武的吐槽。 “下来的六天里，如果游客数量不出现大幅度的波动，节后也没发生大规模的负面评价。市里九成会加大对你们养心谷的扶持力度。” “加大扶持力气？听起来不错。只是……” “你们要求游客数量不出现大幅度波动？”苏武哈哈一笑，“其实是想说尽量不出现游客数量跳崖式下跌吧。” 苏武无语地摇了摇头。 “你们也太不自信了。” “莫副你信不信，如果我们现在把限客放开，再等我老婆把这首歌唱完。明天游客的数量肯定会向火箭一样，一飞冲天？” “没那么夸张吧。”莫文斌有些不信。 苏武回头看了看人声鼎沸的现场，提醒他。 “你不信的话，麻烦一会让秘书多看看各大视频网站，比个A站啊什么的。” “保证会让你们当领导的心花怒放。” 刚才苏武在舞台下的观众里扫了一圈，就已经看到数十名化着浓妆举着摄像头的俊男美女UP主。 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蹭热点，为了流量他们可以把灵魂都卖掉。 现在的文蓝就算不是国内最红的明星，也是基中之一。 只要有文蓝字眼的东西，都炽手可热。 这些UP主他们可谓近水楼台。 文蓝一首新歌，全场轰动。要声音有声音，要图像有图像。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们每人炮制出数十则令人侧目且手痒的视频，然后发到一切能发的网上。 苏武解释了一番，莫文斌这个才恍然。 他郁闷地叹了口气，“听老弟你的语气，似乎依然不准备开放游客限制？” 这可是白花花的钱啊。 苏武摇了摇头，毫不犹豫拒绝了。 现在谷里的游客数量刚刚好。 再放多点人进来，也多不了多少门票钱。反而会让谷里面看起来人挤人，密不透风的。 得不偿失。 莫文斌知道他的性子，没再劝说。 他道：“上回我孙女去过你们养心谷玩，她挺喜欢你们那儿的。明天我也可以松口气了，准备再带她过去玩玩。” “哦。欢迎欢迎。”苏武干巴巴地表示。 莫文斌嘿嘿讪笑。 “苏老弟你也知道我们管文旅的是个清水衙/门，吃不起其他村民的什么私房菜。所以想到你家去蹭顿饭。苏老弟你不会介意吧。” 苏武哭笑不得。 “要是多碗鱼汤，再来口小酒就最好了。是吧？” “那是当然。”莫文斌狂点头，乐得眉开眼笑。 正文 第236章 人手不足 挂了莫文斌的电话，苏武走回到醒狮驻地时，文蓝的歌已经结束。 8：10不到，苏建国和苏晴他们有些呆不住。 当初合同上的要求是让他们一起过来帮忙捧捧人场。这会看来，分明多此一举。 文蓝红到发黑的人气再加上一曲高歌，引得无数游客们纷纷闻讯赶来。 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这醒狮驻地围得水泄不通。 现在养心谷该担心的不是人少，而是人太多。 苏武审视着眼前的情形，默默地摇了摇头。 看来以后还是得加快场馆的建设。这样的人从众，迟早会出问题。 人山人海中他寸步难行。 要不是有维持秩序的村民们指引，苏武还真一时找不到苏晴他们。 苏海又不在场。 苏武好奇一问，才知道他又去找了苏树佑，要求加派人手过来维护秩序。 苏武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 “要不你们先回去？”苏武让苏晴他们先离开。 “这里人太多。多我们几个少我们几个也差不了多少。大家都有忙活了一整天，也都累了吧。回家洗个澡休息去。” 人多，是一方面的原因。 另一方面的原因苏武没说。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近来的苏晚和她外婆的关系越发融洽，但那种融洽始终和马婶他们还有一定的差距。 苏武担心这会的小姑娘在和外婆闹别扭。 马婶他们点点头，挤出人群，回家去了。 苏武没走。 作为主人家，这里的表演还没结束，观众没完全散开前，他都得呆在这里。 文柏几人也留了下来。 八点半时候，文蓝还要再唱一首歌，结束后他们得帮忙护着他姐回家。 众人刚离开不久，罗敢当满头大汗，终于挤到了苏武面前。 “罗堂主，你在呢？”苏武呵呵地给他打招呼，“难道现在场上的狮子是你们鑫狮堂的？” 他抬头看了看舞台上面狮队的锣鼓。 一般锣鼓上面都写有狮团的名字。 那是个苏武眼熟的名字，却绝对不是“鑫狮堂”三个大字。 罗敢当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发僵。 眼前这笑呵呵的王八蛋向来喜欢这样戳人痛处，哪壶不开提哪壶。 心里的埋汰归埋汰，罗敢当还是拎得清。 他面不改色地寒喧了好一会，才把自己过来的目标说出来。 “苏老弟，眼下观众太多，维持秩序是个大问题吧。” 苏武点点头。 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只要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 “罗堂主的意思呢？”如他所愿，苏武问了一句。 “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罗敢当讪讪一笑，“无非和苏老弟你们原来的思路差不多，要么引流要么再派更多的人维护秩序。” 苏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引流是不可能引流的。 市里巴不得到访养心谷的人越多越好。最好全国有意愿出来旅游的人都知道他们这边有个神奇的地方叫养心谷，谷里晚上有精彩的舞狮表演。 “或许我们可以学其他景点，”罗敢当见苏武没赶人，胆子又大了几分。 “在村子里的其他地方设立同步直播，比如小河对面的那处大草坪。这样一来，让大家不用聚集到这里，也能看到这里的精彩表演。” “甚至，我们还可以把影像投到县城乃至市里。这样一来，观众就更多了。” “此外，你们养心谷不是有自己的官网和自媒体吗？大可以搞网上直播啊。” “全国知道舞狮的人很多，真正了解它的却没有多少。届时我们可以找些资深人士在一边讲解各种狮步的意义……” 苏武眼前一亮，这些都是可以考虑。 他呵呵道：“不如到时候请罗堂主你来担当讲解？” 罗敢当没推辞也没接受，“这些以后再慢慢商量。现在不急。” 他继续说下去。 “至于维持秩序的人手，我倒是有个想法。” 苏武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想把你鑫狮堂的人带过来帮忙维持秩序吧。” 虽然需要维持秩序的时间只有晚上的这两三个小时，但从市里到养心谷距离不近，每天一来一回，也是件麻烦事。 而且舞狮作为技术和体力活，那需要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让狮队成员放下训练来跑过来养心谷维持秩序，根本是得不偿失。 “这个……”罗敢当擦了把汗，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如果苏老弟确实需要，让他们过来，那也不是不行……” 他这会儿可还在担心着一件事。 第二批有资格驻场的狮队里，养心谷到底有没有排除他们鑫狮堂。 万一眼前这小心眼的家伙心里不爽，到时候再把他们鑫狮堂的名字挂起来。 那就得等第三批资格…… 要知道每支狮队一年只有三次机会竞选养心谷的驻场资格，分别是春节、五一和国庆。 现在才是国庆，第二批是明年春节，第三批驻场更是已经到了明年五一。 那可十分遥远。 罗敢当根本不敢想象这么久的时间，他们鑫狮堂该怎么撑下去。 “得了。”苏武摆手。“你们就好好训练吧。” 这种强人所难的事，他是喜欢作。 但要看有没有尽量双赢的办法。 如果只有单方面受益的话，他或者养心谷虽然霸道，却还是不愿意作的。 罗敢当默默地松了口气。 “苏老弟，你知道的。我们老罗家虽然没有养心谷人多，但闲置在家的中年人不少。” “如果你们有需要，大可以找他们过来帮忙维护秩序。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苏武诧异地看着这家伙。 虽然罗敢当没提及付费与否。但以苏武的性子，请了其他族的族人过来帮忙维持秩序，当然不可能让别人白忙活一场，肯定会付相应的费用。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有勇气。明知已经得罪养心谷的份上，还敢为自己的族人讨些好处。 不过苏武对此不介意。 “人手问题，我们已经在和市里谈。暂时不需要你们老罗的族人。” 苏武也没把话说死。 “当然，如果人手实在不足，我会优先考虑你们的。” 罗敢当喜滋滋地点头走了。 能不能为族人找份兼职，那只是他的试探。苏武既然没反对，那就说明他并没太把鑫狮堂的恩怨放在心里。 只要消了这一次的过错，他们还是能和其他狮队站在同一起跑线的。 正文 第237章 等舅舅 忙完一切，苏武乐呵呵地回到家，时间已过了晚上十点。 洗漱完毕，他打开房门一看。 出乎意料，卧室只有文蓝慵懒的身影。 “老婆，女儿人呢？”苏武左吉看了看，“在马婶哪，还是又去烦她姑姑了？” 文蓝正在津津有味地读着本什么书，她头也不回。 “都不是，在烦她舅舅呢。” 苏武愕然。 这倒是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他摇了摇头，转身去了文柏的房间，准备把女儿拎了回来。 尽管赶了一天高铁，文柏这会还精神抖擞。 他和几个同学眉飞色舞地围在一起。几人齐齐地压低了声音，开心地聊着到了养心谷后的所见所闻。 倒是苏晚这丫头片子，已经大字形地趴在她舅舅的床上，呼呼地睡得直香。 安安也在房里。 狮子不知道睡着没有，反正只留了条长长的尾/巴搭到苏晚的小手里。 “姐夫/五哥。”见苏武进来，文柏几人连忙站起来打招呼。规矩得像群遇到老师的小学生。 “晚晚刚刚睡着。”文柏指了指床上的苏晚，“我想着先让她在我这睡会，晚点再给你们抱过去。” “结果你已经过来了……” 苏武呵呵一笑，小心地把女儿抱了起来。 这一抱，狮子的尾/巴就滑脱了下来。 躺在地上的安安咕噜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房里的众人。 见抱着小主人的是苏武，它眼里的寒光才收了回去，摇头晃脑地走过来蹭了蹭他的小腿。 苏武看了看安安鼓鼓的肚子，便没理它。 “小柏，你是不知道。” 他笑了笑。 “这丫头在你没过来前，就时常念叨着自己有个帅气的舅舅，还特喜欢在村里到处宣扬，逢人就炫耀。好像别的小伙伴没舅舅似的……” “是嘛？”文柏听得欢喜，伸手摸了摸外甥女的小脸。 他忍不住抱怨，“都怪姐一直藏着不说。要是知道晚晚这么喜欢我。我早就过来见你们了。” “现在也不晚。”苏武看了看五人，“刚才她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文柏几人连忙摇头。 “晚晚挺乖的。见我们有事要谈，她就和安安在一边玩，玩累了自己爬上床睡觉。一点也没打扰我们。” 墨描梅哼了哼。 “打扰是小事，说实话我还恨不得以后晚晚常常过来打扰我呢。” 她砸着小嘴走过来，伸手小心翼翼地扒拉着苏晚的刘海。 “五哥你是不知道。你家晚晚长得漂亮大方，性格乖巧活泼。简直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害我都想马上找个人结婚，好生个像晚晚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玩玩。” 说着说着，她两眼放光。 “要不，今晚让她和我睡算了。” “墨墨，”有人嘻嘻地出声。 “孩子长得漂亮不漂亮，可爱不可爱。那得先看父母的基因。就你这模样，还是生个儿子吧，别为难未来的孩子。” 墨描梅咬牙切齿地扑了过去。 “你小子找死……” 苏武看着文柏几人的打打闹闹，感概年轻真好。 和他们又聊了几句，才召唤过安安，回了自己的卧室。 唉！ 刘帅突然重重地一拍额头，满脸的懊恼。 “墨墨，刚才你一打叉，我都忘了问五哥关于剧本的事。” 几人鄙夷地看着高高大大的刘帅。 刚才没问苏武剧本的事，是因为墨描梅打叉吗？ 分明是苏武气场太强，包括文柏在内的几人根本没敢开口。 “不急。”文柏摆摆手，“我姐说的，姐夫向来一言九鼎。他答应过的事，一定会作到的。” “现在大家都看到了，这阵子他确实很忙，我们再耐心等几天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苏武习惯性早起跑步。 回来后他赫然发现一向喜欢赖床的苏晚已经爬了起来，此时并不在他们的房里。 饭厅里的席秋华一脸的无语。 她每天早早起来给外孙女作早餐，等苏晚醒后给她洗漱、穿衣、扎头发，把小姑娘打理得漂漂亮亮的…… 就为博外孙女的嫣然一笑。 结果…… 今天苏武刚出门跑步不久，苏晚自己起了床，草草地问了她一声外婆好。 小姑娘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目标却是十分明确。 她转身就去拍她舅舅的房门。 “舅舅大懒虫，快起床和晚晚玩啦。太阳公公都要晒到小屁/屁啦。” 文柏不知道是睡得沉还是在赖床，屋里一片寂静。 苏晚拍了好一阵子，见里面的文柏还是没反应。 她气呼呼地找来房卡，喀嚓一声打开房门。一人一狮就那么爬上了文柏的床，坐到他肚子，啦啦啦地唱着歌。 席秋华看得目瞪口呆。 和外孙女的关系比不过马婶，还可以说情有可原。结果现在一看，居然也比不过刚到一天的儿子。 真是让她的辛苦付出情可以堪。 文柏昨晚睡得太晚，这会还困得要命，然而还是很快被苏晚折腾得醒了过来。 他头昏脑涨地爬起来，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一个劲作着鬼脸的外甥女。 满肚子的气也不知道该向哪发。 “妈。我困死了。还不快把这小魔头抱出去！让我再睡一会。” 席秋华哼哼了几声，才把苏晚抱了出去。 “你姐夫一大早出去跑步，都已经回来了。现在全家就你没起床，还好意思喊困。” “真不知道羞？” “舅舅羞，舅舅是大懒虫。”苏晚扒着文柏的房门，乐不可吱地火上浇油。 文柏翻了个白眼，装作没听见，蒙上耳朵整个人又瘫了下去。 席秋华到底心疼儿子。 她拉开苏晚。 “小晚啊，舅舅他昨天坐了很久很久的火车才来到我们家，现在很累很累。” “他并不是赖床，只是还要睡一会才能起来跟你玩。” “要不，我们先去洗脸刷牙，吃过早饭。再喊舅舅起来一起玩？” “好的。”苏晚遗憾地看了看眼前关上的房门，跟着席秋华离开。 毕竟，她妈妈也经常外出工作。从外面回到养心谷的第二天，通常都会睡个长长的懒觉。甚至中午都爬不起来。 对此，小姑娘也算有心得了。 洗漱完毕，到东厢马婶那吃过早餐。 刚回到家，苏晚又想去敲文柏的门。 很快，她记起了席秋华的话。左右一看，小丫头便把自己的平衡车开到文柏的房门前。 然后老老实实坐下来，托着雪腮默默地等。 苏雪换了一身常服，神清气爽地出了自己的房门。 她正准备去吃早饭，突然看见苏晚规规矩矩的作派，一时间被唬在原地。 “晚晚，”苏雪有些好奇，“你又作错什么了？” 平时苏晚或者安安作错了事，要是被她或文蓝逮到，轻的话就是这样罚她们面壁思过。 苏晚声音幽幽， “姑姑，晚晚没作错什么啊。晚晚只是在等饭饭。” 苏雪头一下子大了几分，连忙拔脚就跑。 “哥、嫂子，早餐我不吃了，去范玲姐那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话音未落，她已经消失不见。 苏晚扭头望着楼梯的方向，满脸的不好意思。 “姑姑，晚晚说错了。” 她在等舅舅来着。 正文 第238章 拔河赛 只不过苏晚这一等，直等到李雁出来喊她上课，文柏还没起床。 小姑娘对师父的声音很敏感。 她“哎”了一声，挣扎着从安安身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下了楼。 别人等人，等得花儿都谢了。 苏晚呢，为了和舅舅一起玩，等到自己睡着。 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半天过去，文柏终于睡足。 他爬起来，肚子空空的想到厨房找点东西吃。结果先狠狠地吃了一顿席秋华送上的扫帚炒肉。 文柏被打得抱头鼠窜，向刘帅他们一打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墨描梅也是刚爬起来，却是理直气壮地鄙夷看着他。 “瞧你作的好事。好歹也是个长辈，居然让晚晚这么可爱的外甥女等你等了一早上。别说席阿姨，连我一个淑女都想狠狠揍你一顿。” 文柏大为懊恼。他看了看时间。 这时已近中午，李雁的授课已经接近完毕。 她审视着苏晚最近写出来的“晚”字，赞赏地点了点头。 “晚晚。”李雁把苏晚招了过来。 “你的‘晚’字已经写及格了，不过以后还需多练习。”她道：“从明天起，我们开始学习写习一个字。苏晚的“苏’字。” “好也！” 小姑娘高高地举着小手，兴奋地原地蹦了蹦。 她疑惑地问道：“师父，‘苏’字是什么样的？” 李雁没第一时间回答。 她伸手理了理小姑娘的长发，才拿起毛笔，在雪白的宣纸上端端正正写下一个大大的“苏”字。 “晚，是晚晚你的名字，只代表你一个人。因为晚晚要作个好孩子，所以‘晚’字要练好。” 李雁指着纸上的大字。 “苏呢，则代表晚晚的家。里面既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叔叔姑姑和整个村子。所以晚晚更要把它写好，这样大家才能快快乐乐的。” 说到这，李雁紧紧地看着小姑娘的眼睛，笑道：“晚晚知道了吗？” 苏晚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大字。好半响过去，她才抿着嘴唇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师父，晚晚知道了。晚晚会好好练习写它的。” 文柏一行人出来时，正是看到这一副场景。 毛笔字？ 几人看了一眼布满桌面的“晚”字，很快移开了目光。 这年头用的都是键盘，很多人连硬笔字都写不好，更别说毛笔字了。 他们的目光落到了桌上一大一小两张古琴上。 作为未来的导演，什么知识都需要储备一些。然而五人加在一起，只知道桌上放了两张民族乐器。 至于叫什么，他们一时还真说不出来。。 “我在古装剧里见过这种乐器，只是忘了叫什么。” “到底是忘了，还是不知道？” “古筝吧。” 墨描梅摇了摇头，“不是古筝，古筝的弦比它多得多了。” 作为新时代的少女，她高中时也跟风也研究了下古筝，甚至还花大钱买了一把。 可惜俗事繁多，买了以后她就没怎么碰过那张筝，最后只能扔在家里吃灰。 当然拍汉服照时，她还是会那把古筝抱出来当成背景的。 算是她古筝唯一的作用。 这时，石端敏带着她的小狗阿爆，从东厢出来找苏晚玩。 听到几人的对话，石端敏便给这些大哥哥大姐姐科普了下眼前的古琴。 她寥寥的几句话，直把文柏他们吓得愣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国宝、唐朝、千年还有过亿。 无论那个词，对他们都是一种炸弹，直把他们给炸蒙了。 好不容易等李雁上完课，文柏磨磨蹭蹭地走到苏晚身边，想弥补之前的过错。 不过苏晚学了半天的东西，早已经忘了苦等舅舅而不得的小事。 她还乐呵呵地高高举起了双手，“舅舅，抱抱。” 文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把软绵绵的外甥女抱起来。 那小心谨慎的模样，活像他抱不是个活生生的人类，而是个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天可怜见，他现在抱的不只是自己的外甥女，还是一门古老传承的传人。万一摔着碰着，文柏可没法原谅自己。 “晚晚，一会儿你想玩什么？舅舅一定奉陪到底。” “真的吗？”苏晚眼前一亮，“那晚晚要玩拔河，看安安拔河。” 狮子拔河？ 狮子怎么拔河？ 文柏听得莫名其妙，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只有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草草吃过午饭，一群人跟着苏晚向外走。 “12345678910。”苏晚数着数，一步一蹦地快活向前走。 她身后长及小腰的马尾随着步阀一下一下地抖动着，十分俏皮可爱。 “不公平，她还那么小，头发就那么厚。”后面的墨描梅看得十分心酸，“估计她的头发少一半，都比我的多。” “不怕。”刘帅安慰她，“这年头有植发，墨墨你不会变成秃头少女的。” 众人哈哈大笑。 旁边的石端敏常常和苏晚一起晚。听到小姑娘的数数，她下意识地接了下去，“1什么1?” 苏晚头一点一点，呵呵地接了上来，“筷子1。” “2什么2?”石端敏又问。 “鸭子2。” “3什么3？” “蝴嗲3。” “晚晚，是蝴蝶啦，不是蝴嗲。” 石端敏先纠正了苏晚的口音，才问下去，“4什么4？” …… 苏晚停下脚步，冥思苦想。 文柏几人情不自禁也停了下来，跟着小姑娘一起冥思苦想。 只是这种幼儿识字歌，已经距离他们太遥远。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愣是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文柏连忙拿出手机上网查了起来。 石端敏嘿嘿地提示：“帆帆帆……” “帆船4。”苏晚一字一句地顿着小脑袋，终于想了起来。 “5什么5？”石端敏继续问下去。 “勾勾5。” “6什么6？” “哨子6。”苏晚说着，甚至掏出苏海送的骨哨，啾啾地吹了起来。 这声音太特殊而且穿透力极强。没多久，附近的动物一听，都知道是苏晚过来了。 一时间，平时和苏晚或者安安玩得好的动物们纷纷寻声找了过来。 很快猫猫狗狗的，挤满了半条小巷子。一个个排着队等着苏晚去撸它们。 我去。 文柏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 尽管从网上知道养心谷很多动物能听懂人言，但这也未免太夸张了点。 刘帅捅了捅文柏，“你这外甥女是德鲁伊转世吧。” 文柏情不自禁地擦了擦汗，他也正有此感想呢。 石端敏却习为以常，继续边向前边问下去：“7什么7？” “拐杖7。” “8什么8？” “眼镜8。” “9什么9？” “气球9。” “10什么10？” 苏晚撸着长长一排的动物，响亮地点着脑袋瓜。 “一根棍棍打捧球。” “走啰走啰。”答完一到十，她眉飞色舞地使劲挥着小手，“大家跟我一起走，我们拔河去。” 刹那间，所有的动物欢快地应着声，拥着两个小姑娘向前走去。 正文 第239章 滚滚 浩浩荡荡路过村中央的大枫树，几乎所有人看傻了眼。 不少占道“经营”的棋迷更是吓得纷纷把桌子挪开，好让来势汹汹的苏晚一行更加顺利通过。 作为安保负责人，苏树佑正在村里四处巡视。听到苏晚这边的动静，赶紧拔腿赶了过来。 他顾不上满头的大汗，迟疑不定地望着密密麻麻动物里一招百应的苏晚。 “晚晚，这……这是什么情况？” 苏晚和苏树佑不太熟，不过认得他是苏小牛的爸爸。 她和石端敏一起问了好，才乐呵呵地作了个向后拔的姿势。 “伯伯，我们要去拔河。” “拔河？”苏树佑茫然地看着满地的猫猫狗狗，“这怎么个拔法？” 苏晚不知道听没听见，反正没回答。她扯着脖子一个劲地左右张望，在人群里寻找着苏小牛。 “姐姐她呢？”小姑娘问。 “伯伯也不知道。”苏树佑正想开口。 吱吱…… 几声猴叫响起，咕咕不知道从哪张棋桌上窜了出来。 小猴子见桌跳桌、遇狗踩狗，闪电一般溜到了苏晚的肩上。 咕咕亲腻地蹭了蹭她的小脸，伸手搂着小姑娘的脖子，乖乖地坐了下来。 “咕咕!”苏晚咯咯地把猴子从肩上抱到怀里。 她扒开咕咕挎在身上的袋子，检查了下里面的棋盘和棋子，才又把咕咕放回了肩膀上。 一人一猴嘀咕了几声。 “伯伯，晚晚玩去啦。” 苏晚嘻嘻地朝着苏树佑挥了挥小手，领着满地大大小小的动物，继续朝村口的大草坪走去。 目送她们走远，棋迷中不知谁喊了声，“走走走，我们也看热闹去。” 一时间，不少人哄然响应。 棋牌什么时候都可以下、可以打，但这么多动物聚集到一起，看样子还准备拔河，那就难得一见。 加上不少人之所以决定来养心谷游玩，正是因为这里对宠物极其宽容。此时一见，他们纷纷兴致勃勃地拉过自己的小宠，跟了上去。 别人看起来惊世骇俗，然而罪魁祸首的苏晚和石端敏却习以为常。 特别是苏晚，她继续卖力地吹着小哨子。 啾……啾…… 象牙造就的哨子声音清脆悦耳，穿透力极强。哨声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庭园，远远地传开了去。 不多久，更多的动物闻讯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好奇地跟在了后面。 “事实证明，”刘帅面无表情地把摄像机塞到文柏杯里。他随手从地上抱起一只肉兔，眉开眼笑地撸着。 “不仅是人类，只要是生物，天生就爱凑热闹。这是一种本性。” “哗……”墨描梅喜欢得大呼小叫，“好乖好可爱的兔子!” 她软硬兼施地把兔子从刘帅手里要了过去，一脸幸福地摸着。 “安安的个头太大，咕噜噜的叫声太吓人。我觉得我还是喜欢软绵绵的小兔子。” 安安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朝她咧了咧嘴。吓得墨描梅差点摔了一跤。 文柏几人本就一路跟在苏晚后面，正是万众瞩目之所在。 不少离得近的游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手里的摄影器材，此时再听见他们的外地口音，顿时恍然。 一个个心痒难耐，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周边的小家伙身上。很多小孩子更是焦急地扯着父母的胳膊，央求着，想让他们帮忙捉只动物玩。 苏树佑连忙拿起对讲机吩咐了几句，才一脸严肃地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游客。 “各位，相信大家来养心谷前都看过游客指南。在这我还是提醒大家一句，虽然养心谷的动物性格温顺，但大多数都不大喜欢陌生人的触碰。” “因此请各位家长约束好自己的孩子，让他们不要随意追逐周围的动物，以免发生意外。” 有游客迟疑地指着文柏几人。 “这位队长，一看就知道他们几个是和我们一样从外地过来的游客。他们就从地上抱了一个兔子玩。” 苏树佑点点头。 “一些动物如果能感应到各位的友好，就不会反感你们触碰。各位如果心存善意，可以试着慢慢靠近。如果它们没跑的话，就能在我们村民视线的范围里随便和它们玩。” “本人分分钟百万上下，村里大多都是些普通动物。”有人开玩笑：“怎么？你们养心谷还怕我们把它们偷走不成。” “偷？苏树佑笑了笑，“这个我们并不担心。主要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他老老实实地解释。 “因为你们听不懂动物们在叫什么。它们发出的每一句声音，每一下挣扎，都有可能招来其他动物警觉……” 苏树佑指了指眼前的场景，意味深长地提醒：“动物们一向爱憎分明，如果一起过来围攻那些想作坏事的人……” 一堆游客看着眼前的情形，再想想苏树佑描绘出来的场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脚步不由缓了几分。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小孩子凭着自己纯真的心灵，顺利地摸到了一些动物。一个个欢喜得手舞足蹈的。 没多久，苏晚一行人领着长长的队伍，潮水一般涌进了大草坪里。 “晚晚还有端敏，快过来！我这有好吃的。” 苏小兰从堆草丛里站起来，远远朝苏晚和石端敏招手。 她昨天摆摊赚了不少钱，花了一些给家人买礼物，手里还剩下不少，就乐滋滋地在苏海的小店换了些没吃过的零食。 “噢！”苏晚高兴地应了声。 一听有好吃的，小吃货撇下石端敏，撒开双脚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好不容易跑到苏小兰面前，苏晚一声欢呼，她飞快地翻了翻面前的各种零食。 很快…… 失去了兴趣。 姑娘懊恼地转过身子，颓然地在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了，”苏小兰气馁，“晚晚不喜欢吃吗？” “嗯，晚晚家里有很多很多。”苏晚还不会撒谎，耿直地点了点头。 店是苏海开的，店里的东西还不是任由苏晚去拿。 况且在她看来，这些包装精美的零食，还不如父亲从那棵杨桃树上摘下来的果子好吃。 石端敏向来不喜欢吃零食，过了好一阵子才稳稳当当走到两人面前。 她好奇地四下张望，“小兰，阿布呢？” 苏小兰苦恼地扁了扁嘴，随手向东南方向一指。 “在那边的呢，正和滚滚打架。” 滚滚？ 石端敏精神一振，连忙踮起脚角向东南方向看去。只是草高坪大的，一时半会却是找到布老虎在哪。 “端敏，”墨描梅很喜欢这个温婉知礼的小萝莉。她先放下手里的兔子，才好奇问道：“阿布我知道，是只大老虎。滚滚又是什么？” “一只大熊猫。”石端敏随口应了一句，她喊了声：“安安，阿布在哪？” 狮子回头应了一声，嗷嗷地向东北方向窜了过去。 “小兰……”石端敏无语地望着自己的小闺蜜。 苏小兰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刚才还在那个方向的。不过它们跑得那边快，转到这边来了吧。” 正文 第240章 误会 熊猫？ 文柏几人一阵激动。 在网上流传甚广的视频里，他们就曾经见过养心谷有一对熊猫母子。然而到了养心谷以后见到的大多都是普通的家禽家畜，不少人正觉得失望。 哪想转眼熊猫就出现在眼前。真是让人黜不及防。 “糟了！”文柏差点把肩膀上的摄像机给扔了出去。 他望着苏小兰，满脸的焦急：“小妹妹你刚才说什么，熊猫正在和布老虎打架？” “那可是头成年老虎！熊猫岂不是要遭毒手？” 刘帅呵呵一笑，忍不住想起网上的段子。 “文柏，熊猫是国宝，但你也别忘了它还是头熊。即便对上老虎，也未必会落下风。” 段子归段子，刘帅说完也不由着急起来。 养心谷的熊猫他们没亲眼见到，但布老虎昨天就近距离摸过。那可是有近着五百斤体重的巨型猛兽，只要它站起来就能让人心底发虚。 那群涌过来看热闹的游客听了不由也急了起来，纷纷四处寻找着养心谷的大人。 “管理呢，景区的管理呢？熊猫和老虎打起来了。快来人制止它们啊。” “说话各位，我们现在站在这作什么？不是该先跑吗？小心池鱼之殃啊。” 有人指了指淡定的苏晚几人，“跑什么，没见她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还没问题？不是说养心谷的动物都很温顺吗？怎么还会打架呢。” “广告嘛，母猪还能变貂蝉呢。你们也信。” “温顺就不会打架？你们大人太天真了。”有个小男孩情不自禁地嘀咕，“我妈妈还是人见人赞的淑女呢。人后一言不和，还不是照样打我。至今也不知打断了多少个衣架……” 众人侧目，纷纷朝牵着男孩的女人望去。 “臭小子，”那母亲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以为老娘想打你吗？也不看看你那作业做成什么样！” “难怪……”旁边有人理解：“不做作业母慈子孝，一做作业鸡飞狗跳。我家熊孩子也这样。” 众家长都被戳到了痒点，一时间连老虎打架也忘了，纷纷就着孩子做作业的事长嘘短叹地诉着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行人不知不觉间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刚才文蓝女儿的狮子是过去帮忙了吧？” “帮忙？狮子过去能帮什么忙，是帮架吧。” …… 文柏听见这些话，连忙警惕地把外甥女护到身边。 然而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东北方向，根本顾不上苏晚。他们一个个或是战战惊惊的又或是好奇的，也不知道到底在等什么。 “安安它不会真去和跟滚滚打架吧？”石端敏焦急不已。 因为养心谷现在全面给动物们供吃供喝，熊猫滚滚不时会带着它的小崽子下山来享受美食。最近一段时间，养心谷的村民们常常在村里见到它们俩圆滚滚的身姿。 石端敏也因此见过滚滚母子好几回，甚至还近距离撸了熊猫好几次。 四百多斤重的布老虎她是不担心的。滚滚虽是大熊猫，但也有二百多斤。而安安还远未成年，至今只有六十斤不到。夹在两个庞然大物中间打起架来，那就是被虐的份。 “端敏，没事的。你就放心吧。”苏小兰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她拍了拍旁边的草地，示意众人坐下慢慢等。 “阿布和滚滚在闹着玩呢。你们没见声音都没有吗？” “对哦。”周围的听众回过神，纷纷点头。 动物们打架，特别是老虎狮子这些大型动物打架，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 嗷呜！ 仿佛响应苏小兰的话，她话音未落，安安的咆哮就响起来。 石端敏的小脸一下子褪了色。 未成年的安安咆哮起来虽然没有布老虎那样山摇地动花草变色，但对人类来说，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连忙寻声望去，正好看到远处高高的草丛激烈地晃动了起来。 里面真在打架，而且战况似乎十分激烈！ 坐在草地上的苏晚恍若未闻。 她快活地哼着自己的小曲，认真地梳理着手上的灯笼草，试图编个蟋蟀笼子出来。 很快，小姑娘有些苦恼。她望着手里的青草，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编蟋蟀笼子，苏小牛已经教了她好几次。苏晚原来是学会了，只是这会又忘了该怎么起头。 “晚晚，”石端敏忍不住提醒她，“安安在打架呢。” 苏晚回过神，灿烂地朝她笑了笑。 “敏姑姑，安安那不是打架，它在玩呢。” 石端敏终究是外来的孩子。因为长期接触，她大底能从动物的声音里感应到对方的心情好坏，却始终不能像养心谷的女孩一样，能准确知道它们的意思。 刚才安安确实在咆哮，但它的意思不是愤怒，也不是受了伤，而更像是“哈哈，你们在玩？我也要加入一起玩。” “玩？”石端敏松了口气：“安安在和谁玩？” “滚滚的孩子啊，”旁边的苏小兰接过苏晚手里的灯笼草，耐心地给她作着示范。 “滚滚对阿布，安安对小熊猫。正好大家都不闲着。” 就在这时，天上落下只黑色的鸟儿。小八绕着几人飞一圈，落到最小的苏晚肩上。 既然小八已经飞了过来，那么它的主人也差不多也该到了。 果然，小八刚给几个小孩子看过牙齿，苏晴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扫了一圈安然无恙的众人，苏晴心底大定。她的目光落到了年纪最大的苏小兰身上。 “小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苏晴正在村里忙着调配新进游客的住宿问题。忽然发现有游客骚动，无数人纷纷向村头跑去。 她好奇地抓了个人问话，才知道有人信誓旦旦地传言。 说什么村外头的大草坪里，文蓝的女儿和几个养心谷的孩子正驱使着一只大老虎，和一只国宝熊猫打架。 双方咬得血肉横飞的。 他还说这会有好几百游客在旁边围观。大家赶紧去看，晚了就看不到了。 苏晴对此哧之以鼻，却也只好先在威信群里说了一声，自己则飞快地赶了过来。 村口的大草坪里人山人海，议论纷纷。动物遍地，一个个歪着脑袋等着什么，却哪有什么血肉横飞？ 苏晴正疑惑着，直到她看到安然无恙的苏小兰一行。 “晴姐姐，没发生什么事啊？”苏小兰连忙站起来乖乖站好。 因为宗妇的原因，苏小兰向来害怕苏晴这位堂姐。 苏晴皱了皱眉，她回头指了指满地的宠物：“那为什么这么多动物聚集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小兰更是委屈。 她指了指苏晚，小声地嘀咕：“这不关我的事，动物都是晚晚带来的。” 苏晚仰着小脸，笑容灿烂地看着苏晴。 “晴姑姑，晚晚一会儿想让安安拔河……” 至于为什么会跟来那么多动物，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就说不上来了。 好一阵子过去，苏晴才搞清楚了原因，哭笑不得地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说，“那怎么有游客传言说阿布和滚滚在打架？” “阿布没和滚滚打架。”苏小兰连忙解释，“它们在玩。” 小八叫了几声，咻地张开翅膀朝远处飞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它又飞了回来，落到主人肩上，吱吱吱地叫唤着。 苏晴仔细地听了一会，终于松了口气。 她抬手指了指远处。 “小八，去！把那几个调皮鬼给我喊过来。” 八哥应了一声，蹭了蹭主人的脸蛋，又毫不犹豫张开翅膀飞走了出去。 “各位游客，”苏晴从刚赶过来的村民手里接过个扩音喇叭。 “这里没有动物打架，更没有老虎把熊猫咬得鲜血淋漓。请大家不要听信谎言，并且以讹传讹。” 她道：“无论是老虎还是熊猫，它们都只是在玩。我已经让它们过来了。大家一会儿就能亲眼见到它们。” 正文 第241章 热搜 又过了一阵，一群和苏小兰差不多大的男孩哗啦啦地欢呼雀跃着跑了过来。 见到一脸严肃的苏晴，这些小子才老实了几分。 他们一个个乖乖地按着辈份站好，乱七八糟地喊着苏晴。 既有称姐姐的，还有叫姑姑的，甚至还有叫奶奶的。 苏晴盯着他们，喊了好几个名字，才问道：“这么早就出来疯，功课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早做完了！”小子们纷纷松了口气，争先恐后地回答。 养心谷的小子们只要不上学，早上起来都必须要练习武术，这就是苏晴问的功课。 只是现在都已经快下午。现在才问功课，未免有些太迟。 说来好笑。 还真有不少游客在网上订养心谷的民宿时，特意要求主人家有个练武的小子。好让他们懒散的孩子接受下教育，看看别人家孩子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时，一个吊儿朗当的声音响起。 “晴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有人再懒，这时候功课也早该作完了。” 小辈里敢对苏晴这么说话的，自然不是养心谷本地人。 苏晴扭头一看，原来是廖金海的儿子廖承志。 廖金海夫妇俩一大早就借了苏武的车，去市里检查身体。倒是挺放心他儿子一个人留在养心谷里玩。 其实不奇怪。 之前廖承志就在养心谷住了挺长一段时间。和石端敏一样，他也交了一群同龄的好朋友，甚至还学会了一套养心谷的拳法。 对他来说，这养心谷和自家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苏晴嘻嘻地上下打量着他：“胖小廖，所以你的功课也作完了？” “当然。”廖承志昂首挺胸，骄傲地应了一声，“而且，我今天每样功课都训练了两次……” “真的？”苏晴有些不信。 廖承志郁闷。 他那么乖，主要是因为有游客带着孩子住到同一院子里，而且一大早就起来围观他练武。不知不觉中廖承志就把功课练习了两遍。 很快，他反应过来。顿时像被蝎子蛰了一下。 廖金海噢地一蹦半天高。他气呼呼地朝着苏晴嚷嚷。 “我郑重地警告你，不许再叫我胖小廖。” 苏晴脸不改色地点点头，“好的，胖小廖。” 地上的苏晚也嘻嘻地朝他刮着鼻子。“小胖哥哥，不叫你小胖哥哥的话，叫你什么？大胖哥哥？” 廖承志默默地看了苏晚一眼，仰天长叹。 苏晴这么大个人，遇事可以讲道理。然而苏晚那样的不小点，一旦她认定了一件事，根本没法讲理。 廖承志晃了晃脑袋。他还想着以后到苏晚家混吃混喝呢，这时候可万万不敢惹恼她。 既然没法讲理又惹不起。最好的办法，就是躲。 他搭拢着肩膀，垂头丧气地走到一边。 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众人扭头看去。 布老虎背上站了一只小猴子，安安驮了一只八哥，还有一大一小两只熊猫从草丛深处走到了众人面前。 观众们定睛一看，忍不住哗地欢呼起来。 尽管几个动物身上的毛发一片凌乱，然而却没有染上半丝鲜血，更加谈不上什么血肉模糊。 人们议论纷纷。 “刚才是哪个王八蛋造谣说熊猫被老虎咬死了？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就是，谁那么缺德？害我替大熊猫母子担心了好一阵子。”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天生嘴长，喜欢见风就说雨，恨不得天下大乱。” “恐怕不是嘴长的原因吧。他们分明是见不得人家养心谷好，想趁机造谣摸黑它。不信可以打开手机看看网络自媒体，估计已经有不少文章在骂了吧。” 有人打开手机一看，忍不住骂了一声。 热搜上赫然多了一条标题“国宝熊猫被养心谷放养的老虎咬死”，正好跟在昨晚文蓝唱新歌的后面。 其他人一看这标题，也不由发了火。 “X的，把这些黑心垃圾找出来，先狠狠揍一顿，再赶出谷去。最后加入终身黑名单，从此以后不许进入养心谷。”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义愤填膺地讨伐着那些黑心自媒体。 “一只可爱的小熊猫！”围观的人群里突然有小姑娘尖叫出声，“妈妈，佳佳想摸摸小熊猫。” 这一声顿时点燃了众多孩子的心火。 无数小家伙也纷纷出声，一个劲地央求着父母，都想去摸一摸那只乖巧的小熊猫。 一群被孩子吵得无力的父母，只好过来询问苏晴。 苏晴刚在群里和苏武几人说了热搜的事。她听着眼前这些父母的要求，不由沉默。 一个个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头小熊猫可不是养心谷孩子们的伴生宠，而且它大多时候都呆在山上，很少出现在人前，可以说野性未除。就算有滚滚这头母熊猫在，恐怕它也不会老老实实让堆陌生人摸。 熊猫不是猫，反而是头熊。万一被它扫上一爪子，皮开肉绽都是轻的。 再者，眼前草坪里的孩子没有一千，估计也有八百。就算小熊猫愿意安安静静让他们撸。恐怕没等他们撸完，熊猫毛都要被撸光。 苏晴这样解释了一番，不少父母点头表示理解。 她才笑着建议：“要不我们让孩子们集体和它们熊猫母子合个影吧。虽然比不上亲手触摸，但也多少也算了结他们的心愿。” 父母们闻言也松了口气，纷纷回去安慰起自己的孩子。 固然有些家里的小皇帝哭闹着非要亲上手摸一摸，但大多数孩子还是眉开眼笑地接受了苏晴的建议。 他们都是些城里孩子，长了这么大，很多人都去过动物园。 然而无论在什么动物园，大多时候他们只能远远围观。现在能和喜欢的动物一起合影，对他们来说，还挺心满意足的。 很快，孩子们分批站好，一一地和熊猫母子拍了合照，这才了事。 有喜欢熊猫的，自然也有喜欢其他动物的。 拍一次是拍，拍十次也是拍。苏晴左右一看，只好通通应下。她让小男孩们回村去再找些大人过来，帮忙各种合影。 好半天过去才总算安抚好了这满满一草坪的游客。 “晚晚，你又想作什么？”苏雪压着声音，吼自己的侄女。 像她这样无所事事的大人，最适合过来维护秩序。苏雪刚从范玲的汉服店出来，就被回村找人的廖承志逮个正着，最后到了草坪这里。 只是她本身就是一道风景。 苏雪秩序没维持成，自己倒成了一个景点，被数十个差不多年龄的少女包围着，吱吱喳喳地非要一起照相。 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脱身，正好看见苏晚又在捣鼓着什么，苏雪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连忙过来警告她。 苏晚扁了扁小嘴，有些委屈。 “姑姑，晚晚只是想让阿布和安安拔河。” 这是她出来草坪这里的本意。 只是阴差阳错地折腾了好半天，几乎所有人都差不多快把这事给忘了。 苏雪一愣，只好蹲了下来。 她轻轻地捏了捏侄女的小鼻子，语气软了些。 “晚晚，拔河需要用到绳子。你的绳子呢？” 苏晚望向扛着摄像机四处找镜头的文柏，“绳子在舅舅那里。” 苏雪点点头，过去一问，结果从刘帅手里拿到了一捆长长的绳子。 “晚晚，你准备怎么让它们拔河？”苏雪十分好奇。 她道：“和阿布拔河，安安可是分分钟会输的。” 布老虎有近五百斤重，而安安的体重只有五十来斤，差不多是前者的十分之一。两者一大一小根本不成比例，明显没法拔嘛。 “晚晚原来是想让饭饭帮忙的。”苏晚睁大了眼睛，倔犟地瞪着亲姑姑。 在她心里，安安先不说，饭团一直是很强大的。 它既能高高地飞上天，也能驮着自己在地上飞快地奔跑，还能捉回一条条好吃的大鱼。布老虎虽然身子高大，但只能在地上跑，还捉不到鱼，比饭团要差多了。 苏雪默默地擦了擦汗，不敢再多吭一句。她连忙把布老虎和安安召过来，给它们讲拔河的规矩。 正文 第242章 咕咕求援 刚刚痛快地打了一架，布老虎惬意地躺到草地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休息。 “阿布，起来，快起来！”苏雪气不过，揪着老虎长长的胡子一拔。 然而布老虎皮厚肉燥的根本不在意。 它只是咧了咧嘴，前爪拔开苏雪的手，继续惬意地躺着休息，完全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布老虎不疼，苏小兰倒是心疼得不行，赶紧跑过来阻止。 “九姐，阿布不喜欢听就让它睡吧。反正它也知道规则。” 苏雪和苏小兰同属伯字辈。只是两人年纪相差太大，平时玩不到一起，便不怎么熟。 而苏雪排行四十九，按着养心谷的习惯，苏小兰可以喊她九姐或者四九姐。 “睡吧睡吧，阿布你个大懒虫。” 苏雪郁闷地嘀咕了句，只好先给安安讲规矩。 宠物的拔河规矩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事实上最开始时它也是从人类拔河中转变过来。 苏雪说着说着，不由有些恍惚，想起拔河的往事来。 养心谷地处偏僻，平日的生活里，和动物玩是孩子们唯数不多的取乐方式。其中有些动物深受大人孩子们的欢迎，比如大象妞妞。 就连苏武和苏雪小时候，在学习之余也喜欢在妞妞身上爬上爬下玩。 然而妞妞这样的大象终究只有一头，喜欢它的孩子却有好几十，甚至上百。这种僧多粥少的局面多年来一直没有改变。 后来很多孩子为了能和大象玩，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甚至大打出手。 大人们对此也是无奈，情急之下便想了个办法。 他们让苏建国的父亲设计制造了一辆板车，用绳子系到妞妞身上，让它拖着走。 这样一来，好些个熊孩子就可以坐在车上玩，不用再去想方设法争夺大象的脊背。 可惜车子载人的数量终究有限，更多的孩子依然登不上车。他们只好坠在车后甚至绳子上。后来慢慢地就变成了一堆孩子跟妞妞相互较劲。 拔河就是这么来的。 而一些大型动物，比如布老虎、熊猫滚滚甚至那条黄金蟒也渐渐活成了妞妞之前的模样，被一群熊孩子先当坐骑骑着玩，再当车头拖着玩，最后成了拔河的一方。 现在终于轮到了安安。 苏雪扒拉扒拉地介绍了一顿。 狮子很快听明白了。 它左右打量着身边的几个小姑娘，高兴得原地直蹦。 大多数的动物们习惯以体积论英雄，安安也不例外。 身边的小姑娘里，无论是小主人苏晚还是苏小兰或者石端敏，都长得娇小玲珑弱不禁风的，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 至于已经长大的苏雪，安安就当没看见她。 “跳什么跳，真是只傻狮子。”苏雪没好气地推了推活蹦乱跳的狮子。 布老虎还在懒懒地睡着觉。苏雪画好了地线，看到它这模样，只好给安安系上绳子。 “姑姑，晚晚先来和安安拔河。” 苏晚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她抓起绳子，哎呦哎呦地使出吃奶的劲向后拉。 结果， 绳子都没拉直。 小姑娘不信邪，又努力地尝试了几次，依然无功而返。 她小脸垮了下来：“绳绳太重，晚晚拉不动。” 哈哈…… 廖承志看见这一切，笑得前俯后仰，顿时觉得大愁得报。 “好你个胖小廖，笑什么？一边玩去！” 苏雪瞪了眼幸灾乐祸的廖承志，把绳子从懊恼的苏晚手里把绳子拿了过来。 “晚晚还小。要不等你长到和敏姑姑、兰姑姑一样大，到时候我们再来玩拔河，好不好？” 苏晚看了看石端敏两人，又看看自己细细的胳膊，苦恼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好！”她朝安安伸了伸手，“晚晚就想和安安一起玩。” 这个…… 苏雪有些头大。 如果是在家里，她肯定毫不犹豫祭出姑姑的身份来镇压苏晚。 可眼前毕竟是大庭广众，特别是还有好些游客拿着手机乐呵呵地拍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苏雪没敢轻举妄动。 吱吱！ 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苏小兰肩上的猴子咕咕跳了下来，飞快跑到绳子边。 它抓起绳子，欢快地招苏晚招手。 小姑娘眼前一亮，骨碌地爬了起来，“咕咕，你要帮晚晚一起拔河吗？” 小猴子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让出一小段绳子留给苏晚把手。 苏雪无语地摇了摇头。 咕咕身高仅有二十多厘米，属于品种最小的猴子。它那点力气连大一点的香蕉串都拖不动，还想过来帮苏晚的忙？ 恐怕是帮的是倒忙吧。 果然，一人一猴使劲出了浑身的解数，也只是把绳子拖得微微动了一下。 这时，一条半米高的土狗突然汪汪地窜到苏晚身后，一把咬住绳子使劲地向后拖着。 成年狗到底是成年狗，全力奔跑时，连摩托车都未必追得上。 那条绳子嗡一声，瞬间被拉直了起来。 哗！ 苏晚高兴得连连欢呼，她抽空摸了摸后面土狗的脑袋，“大黄大黄，加油。” “小兰，这大黄是谁家的狗？”苏雪好奇地问了问走过来的苏小兰。 她平时长期住校，一时间认不出这条土狗是谁家的伴生宠。 “雪姑姑，是我的。”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响起。 “阿绵。原来是你的。”苏雪嘻嘻地给那排名二十三的姑娘打了个招呼。 安安急得连连回头张望。 它毕竟年幼，体重才五十来斤。后面阿绵那条土狗都比它重些。幸好苏晚和咕咕帮了倒忙，才没被拖得连连后退。 嗷！ 安安一声大吼。 到底骨子里是头狮子。尽管年幼，但被条狗生生拖着后退了几步，也让它大为光火。 刷！ 锋利的狮爪弹了出来，透过草丛深深地刺进下面的土地里，安安用力一扯，迈动四肢，顿时拖着后面的一人一猴外加一狗生生向前移。 啊啊啊。 苏晚尖叫着，看着地上越来越近的画线，急得脸都红了。 可惜她这会早就没了力气，只能像吊单杠一样坠在笔直的绳子上，任由前面的狮子后面的大狗比拼力气。 “晚晚加油，安安加油。咕咕加油，大黄加油。” 苏小兰向来是不怕事大的。 她看得眉开眼笑，蝴蝶般两头飞。一会儿给这边加加油煽煽风，一会儿给那边鼓鼓劲点点火，忙得不亦乐乎。 “阿爆，快去帮忙。” 石端敏一看苏晚要输，连忙推着自己的小奶狗阿爆去帮忙。 可惜她既不像养心谷的女孩一样能和动物交流，阿爆也不是伴生宠，凭由小主人指手划脚地说了半天，小奶狗还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要作什么。 吱吱吱。 咕咕左张右望，飞快地求援。 正文 第243章 增援 咕咕刚叫了几声，就有几只动物从四处飞快地窜了出来，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拔河比赛。 苏雪眼尖，很快认出那几只动物，俏脸不由纠结起来。 咕咕这只猴子，干架时没布老虎它们霸气的体重和锋利的爪子，通常帮不上忙。来到养心谷的时间又没有小八那么久远，所以朋友不多。 但它还是有伙过命的死党。 比如专门反饭团偷它小鱼的小队成员。 刚加入战团的就是这些家伙。尽管它们太多是体形不大的小狗小猫以及狐狸，但胜在数量多。一窝蜂上来帮忙，很快把势单力薄的安安拖了回去。 气急败坏的狮子连连怒吼，拼命向前拉着绳子，却没办法止住向一直后滑的脚步。 苏晚这丫头向来喜欢自相矛盾。 自己要输时，她会着急；现在看到安安要输，她也会着急。 “安安，晚晚来帮你！” 小姑娘一下子从绳子单杠上跳下来，扑扑扑地跑到安安的前面，抓起绳子就吃力地向后拔。 “这这也太赖皮了吧……” 廖承志和几个过来围观的小男孩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抬头望着苏雪：“还可以现场换队的？” 苏雪恍若未闻。 相反，见到苏晚自己从两队中间跑了出来，她狠狠地松了口气。 只是安安这头即便加个苏晚作点缀，也是无济于事。反而因为担心抓到伤到近在咫尺的小主人，安安动作起来慎之又慎，其后果就是被咕咕那边拖过去的速度越来越快。 要输！ 石端敏的小狗阿爆大多数时候都和安安呆在一起，向来和它亲近。这会阿爆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明白了自己要干什么。 它汪汪地嗷叫了几声，一阵风窜到苏晚身后，咬起绳子就往一个劲往后拖。 绳子瞬间又停了下来。 趁此机会，苏雪连忙上去把苏晚摘了出来。 “晚晚，这是小动物们的游戏。你就乖乖呆在姑姑身边喊加油，让安安它们自己玩吧。” “可是，可是……”苏晚早就累得站都站不稳，但她的两只大眼睛还在焦急地看着场中的情形。 “姑姑，安安会输吗？” “这个……”苏雪左右衡量了下，有些迟疑。 安安这边，两家主人的伙食一直很好。无论是狮子还是石端敏的小狗阿爆，体形都很爆炸。但吃亏就吃亏在年龄太小，再爆炸也大不到什么地方去。 咕咕这边，无论吃得好不好，天生的种族因素就摆在那里。除去阿绵的大黄狗外，其他都是些小不点。但它们胜在数量多，密密麻麻挂了一长串。 一时间，苏雪还真没办法判断哪边的胜算更大。 游客们心满意足地拍完照，听到这边连绵不断的加油声，纷纷好奇地围了过来。 当他们待看清场中央的情形后，不禁眼前一亮。 甚至还有些带有宠物过来的游客，纷纷怂恿着自己的爱宠上去帮忙。 没多久，咕咕那头又多了一长串光鲜亮丽的外来宠物。 “姑姑姑姑，安安快要输了。怎么办好？”苏晚抱着苏雪的小腿，看着咕咕那头越来越长的队伍，急得差点跳脚。 她飞快地左张右望，几乎要哭了出来。 “讨厌，为什么没有狗狗和猫咪去帮安安？” “别哭，晚晚别哭。”苏雪手忙脚乱地把侄女搂进怀里安慰。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说这是因为狮子对普通猫狗有着血脉上压制，所以外来的小猫小狗才不敢靠近安安，只不过因为有主人的命令，只好选择跑到另一头帮忙? 这或许是实情，但苏雪估计自己说出来，苏晚也听不懂。 “狗狗猫咪们，加油啊！”有游客在哈哈狂笑，“我就喜欢看你们齐一起心协力打败大狮子的模样。” 坏了！ 苏雪闻言定睛一看，心里喊了一声糟。 对方数量实在太多，无论安安怎么努力，它的后腿这会已经几乎滑到了画线边上，再滑过一点点就会算输掉。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一只毛茸茸的大脚出现在小狗阿爆面前，朝着缓缓向后滑的绳子重重地一脚踩了下去。 一爪定乾坤。 这只脚如同千斤重担，牢牢地把绳子按在了地上。刹那间，绳子就停了下来，无论对面怎么努力怎么用力，却依然纹丝不动。 “阿布！” 苏晚一声尖叫，差点喜极而泣。 她一下子来了力气，骨碌地从苏雪怀里爬了起来。 小姑娘手舞足蹈地朝着刚加入战团的布老虎呐喊：“阿布阿布，快拔。要不安安要输啦。” 布老虎转头微笑地望了上窜下跳的苏晚一眼，咕噜噜地哼了几声。 它一巴掌把石端敏的小狗拔到旁边，低下头咬住绳子，猛地向后一甩脑袋。 呜！ 绳子一声低吟，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布老虎拉了一大截过来。活像咕咕那头挂着的不是些大大小小的生灵，而是些轻漂漂的布偶。 甚至还有几只滥竽充数的小猫小狗被这突如其来的位移给甩了出去，汪汪汪喵喵喵地在草地上直打滚。 哗！ 观众们一阵骚动。 苏雪她们这些了解布老虎的力量还没感觉怎么样，那些外来的游客看着布老虎庞大且充满力量的身躯，满脸的震撼。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传说中的九牛二虎之力果然名不传虚。 汪翁！ 一阵似犬非犬，似熊非熊的声音响起。 滚滚终于从拍照人群里突围而出，带着小熊猫挤了进来。 两只熊猫左右看看，毫不犹豫跑到布老虎的另一头，咬住绳子就拔起河来。 这时，苏晴和几个村民微笑地走了出来。 “停停停，”她示意双方停下，“这局算平局。大家先放开绳子休息一下。一会儿再进行下一场。” 听得懂她话的动物一时都忘了用劲，纷纷迷茫地扭头朝几人望了过来。 苏晴也是无奈。 以前动物彼此拔河或者和孩子们拔河都是随便拉几下。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一目了然无伤大雅。 哪像现在中途不断有动物加入，导致最先上场的安安早就精疲力尽，而刚加才的滚滚母子还精力充沛。 这可不太公平。 如果只是养心谷自己人在玩耍，这也没什么。但现在现场就有近千游客围观，网上的直播观众更是多达百万，影响力不小。 苏情只好出来给它们重新划定规则。 正文 第244章 受困的大象 苏晴那边忙着介绍新的拔河规定。 苏雪已经解开了安安身上的绳子，把累得直喘气的狮子带回到了苏晚身边。 “安安……”小姑娘迫不及待地一把抱着安安的脖子。小姑娘扁了扁嘴巴，几乎要哭了出来。 安安一看，连忙拿着大脑袋去蹭着小主人。 “晚晚别哭。”苏雪蹲了下来，嘻嘻地扒着狮子的嘴巴、前肢以及肚子。 “看！安安还是好好的。它只是玩得有些累，休息一会就会没事的。” 苏晚乍信乍疑，抱着狮子从头到尾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果然没发现什么伤痕，这才破涕为笑。 “来来。”苏晚向苏小兰要了一瓣桔子，塞到安安嘴里，“兰姑姑的果子可甜了。安安吃了很快就会不累的。” 然而作为肉食动物，安安并不喜欢桔子这种水果。 尽管如此，它也没有拒绝。只是苦着张狮脸糊乱嚼了几口，直接囫囵吞枣地把那瓣桔子给咽了下去。 没多久，安安又重新恢复成了那头活蹦乱跳的小狮子，精力十足地在小主人身边翻滚打闹。 “姑姑看嘛。”苏晚拉了拉苏雪的袖子，满脸的骄傲，“晚晚说桔子有用，就是有用。安安它又精神了。” “是是是。”苏雪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桔子真有用。要不下次姑姑给晚晚多准备几个，让你一直喂安安吃？” 她话音未落，大惊失色的安安飞快地窜了过来。狮子唔唔地叫着，生生地用身子把坏心眼的苏雪挤到一边去。 这时人群里忽然一阵骚动。 “快看，那边什么情况？”有人响应地叫了出来。 寻声望去。 远处高高的草丛里，一个娇小的人影忽隐忽现，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边跑她似乎边哭喊着什么。 只不过眼前的草坪太大，双方距离太远，这边一时间没听清她在喊着什么。 苏雪身材高挑。她站起来转身一看，很快就看清了那远处跑过来的小人。 刷！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晴姐，那是小牛！” 苏晴一愣。 她踮了踮脚，可惜看到的全是乌压压的脑袋。 收回目光，苏晴下意识地看了看坐在布老虎身上洋洋得意的猴子咕咕。 她这才想起，似乎今天还真没见过咕咕的小主人。 “晚晚！”一想到这，苏晴猛地扭头，朝苏晚看去。看着她粘在安安身上，无忧无虑地咿呀咿呀唱着歌。 苏晴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你今天有没有见到小牛？” 苏晚摇了摇头，“晴姑姑，晚晚今天还没有见过姐姐呢。” 自从饭团北去，苏小牛没有了大雁这个阻碍，几乎每天都会放心大胆地跑到苏武家，和苏晚玩上一阵。 只是今天苏晚也没见过她这位小堂姐。 “阿布，阿布！”苏晴连忙让苏小兰把人堆里的布老虎喊出来。 “各位对不起。请先让一让，这边出现了些情况，阿布你过来一下。” 布老虎乐呵呵地咧着大嘴，从一堆游客的大手小手中钻了出来，疑惑地走到了主人身边。 刚坐下，甚至它还打个了大大的饱嗝。 “吃吃吃，谁给的东西阿布你都敢吃，小心毒死你。” 愤怒的苏小兰重重地推了推老虎的脑袋。 结果， 推不动，苏小兰反而被狠狠弹退了几步。 噜咕咕！ 看着主人出丑，布老虎乐得眉开眼笑。 “你还笑！”苏晴扯了扯它的大嘴唇，指着东北的方向，“有没有听到那边的哭声，那是小牛在哭？阿布快去把她带过来。” 布老虎和背上的咕咕齐齐一愣，两只动物连忙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听到远处的声音。 猴子急得吱吱直跳，它左右一看，刷地爬到苏雪头顶，踮起脚尖使劲地朝远处张望。 布老虎的耳朵比猴子好得多，它低吼了一声，挤出人群，呼地向远处的苏小牛跑去。 什么情况？ 游客们的注意力本就大多在几个动物身上，这会也发现了不对劲，连忙过来热心地打听情况。 苏晴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僵硬。 “各位不好意思，我们暂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阿布回来才明白。” 布老虎尚未跑到苏小牛身边，小八已经飞了一个来回。 它落在了苏晴的肩上。 “小八，到底怎么回事？小牛她还好吗？”苏小兰心急火燎地跳了过来，飞快剥出一瓣桔子想给八哥润口。 小八哪还顾得上这个，它别开脑袋急得吱吱直叫，飞快地说着刚从苏小牛那里知道的情况。 几个姑娘听着听着，脸色严肃起来。 “小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树佑和几个安保队的村民拖了几捆绳子刚走进草坪，就听到了女儿的消息，连忙过来询问情况。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点头，好奇地望着苏晴，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晴深深地吸了口气，她长话短说。 “小牛说，村里的那头小象不知怎么的不小心摔进了仙女湖下边的一个大坑里，一直爬不出来。妞妞和大象妈妈为了救它，也滑了进去。她发现了，连忙回来求救。”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有游客东西南北都去过，见多识广。 他们感概地连连抚掌。 “这就麻烦了。” “大象长得又大又重，反应还迟钝。有时候掉到一个小坑里都有可能被卡到翻不了身，从而爬不出来。” “偏偏大象的家族观念又十分强。只要发现有成员受困，其他大象都会想尽办法营救。其后果往往导致大规模受困而集体死亡。” 有热心人着急出声。 “养心谷的你们还在等什么呢？救命如救火，半秒都不能等。大象现在在哪，赶紧带路，我们一起去帮忙。” “是啊，这里有这么多人。大家一起出力。不可能连三头大象都救不起来吧。” 也有人冷哼着反对。 “就你们爱心爆棚，天生一副主人翁的心态。想救大象的话尽管自己去救，可扯上所有人。我们是出来游玩的，吃好玩好才是正事。景区的动物是死是活关我们什么事，别跟我搞什么道德绑架。” “就是，我们可是花了钱买了门票才能进来玩的。现在搞得连和老虎狮子拍个照还要排队。我们不投诉就不错了。还想让我们去帮忙救大象？你们想都别想。” …… 纷纷扰扰中，一脸泪痕的苏小牛骑着布老虎风风火火地窜了回来。 苏晴苏树佑等人纷纷把她围住，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 小八毕竟是只八哥。大体的情况它能说明白，但具体的细节它就无能为力了。 养心谷的女孩从来不是只会哭哭啼嘀的菟丝子。 苏小牛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静下心来慢慢地说着自己发现的情况。 正文 第245章 无需道歉 苏小牛刚说了几句。 苏武得到了消息，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爸爸！” 苏晚眼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父亲高大的身影。 她连蹦带跳地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苏武怀里。叭地亲了父亲一口，小姑娘眉开眼笑地比划着。 “你是来和晚晚一起看安安拔河的吗？” 见女儿安然无恙，苏武松了口气，连忙把她抱了起来。 他左右张望，随口回了一句，“嗯。爸爸刚忙完了手里的工作。过来看看晚晚宝贝在作什么。” 之前苏晴心里焦急，一连发了几条消息到群里，只不过没头没尾语义不明。 她只提到苏小牛在村外发现三头大象掉进坑里，哭着跑回来报信的事，并没说到其他人。 这下把文蓝吓得够呛。 苏晚和苏小牛这两小姐妹几乎天天形影不离地粘在一起。现在苏小牛哭着跑了回来，却没提起苏晚在哪。也难怪文蓝会担心害怕。 幸好苏雪也在群里，及时补了苏晚的信息，文蓝才没有直接冲出来找人。 苏晚没注意到父亲的神色。她小嘴伶俐，机关枪一般扒拉扒拉地得吹嘘着刚才拔河的情况。 “爸爸，你不知道刚才晚晚可厉害了。” 她作着咬牙切齿向后拉的动作：“晚晚一个人使劲拉啊拉啊。大黄还有咕咕它们全都不是晚晚的对手……” 旁边的苏雪听得直侧目。 如果她不是亲眼目睹，仅听苏晚的叙述，还真让人以为这丫头天生神力，单枪匹马拔赢了几百条猫猫狗狗。 “哥，”苏雪没打断小丫头忘情的表演，悄悄道，“其实晚晚一直都在我眼皮下盯着。你就放心吧。” “真的？”苏武孤疑地打量着苏雪身上的汉服。 自从饭团离开后，在苏晚面前苏雪这亲姑姑恨不得学会隐身。不到万不得的话她才不会往苏晚身边凑，更别说什么一直在眼皮底下盯着了。 “你那什么眼神？”苏雪别过头去。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心虚的。 石端敏轻盈地走了过来，“五哥，晚晚她刚才一直和我在一起，真没发生什么事。” 她踮起脚尖，指了指抱着苏树佑大腿流泪的苏小牛，“是小牛她出了事。” 这丫头就靠谱多了。 苏武揉了揉石端敏的脑袋，夸了她几句。 苏晚终于被他们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一下子忘了继续吹嘘自己的所向无敌。 回过神的小姑娘也着急了起来。 “爸爸，姐姐哭得好伤心。是不是咕咕太不中用？” 她还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苏武哭笑不得地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不关咕咕的事。” 他把苏晚交到苏雪手里。 “晚晚，姐姐出了些事，爸爸现在要去帮她。从现在起你听两位姑姑的话，先跟她们回家，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苏晚到是很听话，她把安安招了过来，才好奇道：“姐姐她出了什么事?” 苏武笑笑，“没什么大事，你们小朋友乖乖听话就好。爸爸一会儿就回来。” “哦。”苏晚不再疑问，把脑袋埋进安安的脖子里，啦啦啦地和狮子玩了进来。 “哥！”苏雪很不高兴，“我也要跟去看看妞妞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我也能帮得上忙。” 她看了看旁边的石端敏：“让端敏把晚晚带回去就好。” 小的时候，苏雪也没少跟妞妞一起玩。现在一听大象出了事，她的担心不比其他人少。 苏武斜了她一眼，“帮得上什么忙，就穿着你这身衣服？” 苏雪愕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汉服，这才回过神来。 她恨恨地嘀咕：“那我一会回家把衣服换了，再赶过去还不行嘛！” 说时长，实时快。几句话的时间，并没占用苏武多久。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径直走到了苏晴几人身边。 “晴姐，现在什么情况？” 苏晴几人也干脆，你一句我一句，把苏小牛描述的内容又飞快地给苏武说了一遍。 听完，苏武点了点头。 “眼见为实。小牛你带路，我们先去亲眼看看到底发生什么再作决定。” “是该这样。”苏树佑揉了一下女儿的头顶，他抬头望着苏武。 “小五，那我先回去多找几个人和一些称手的工具，一会儿再去找你们？” “去吧。”苏武点了点头，他叮嘱道：“树哥，各地需要重点盯防的地方还是要留下足够的人手，不能顾及失彼。” “明白！”苏树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他清楚苏武的意思。 比如牌楼外的检查点，仙女湖的水面上，还有各山入口的火种检查处……这些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得派人盯着的。 苏武拿过扩音器。 “各位游客，请大家静一静。我叫苏武，养心谷人……” 没等他介绍完自己，有人哈哈地笑道：“苏武苏先生你大名鼎鼎。只要近期上过网的人应该都认识，用不着介绍了吧。” “就是。苏武，文蓝的丈夫嘛。谁不知道啊。” “晚晚小公主的爸爸嘛，我们早就认得。” …… 苏武有些意外。 他还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游客认得自己。不过这会不是介意这个的时候。 等声音安静点，他才大声地说下去。 “既然大家都认得我，我就不多作自我介绍了。在这里，我先跟各位游客说声对不起。” 他道：“刚才应该大家也听到了。” “现在有三头大象掉到坑里，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们得先去查看清况，再想办法组织营救。因此为了各位游客的安全，眼前的动物拔河赛估计要暂停。请大家谅解。” “没事，本来养心谷的旅游项目上就没有动物拔河这一项。谈不上什么谅解不谅解。有的话我们就开心围观，没有的话大家继续玩自己的。” “赞同，不需要什么道歉。”有些游客已经捊高了袖子：“苏先生，我们能跟去看看吗？” 他解释道：“昨天我们全家跟大象玩了好一阵，实在喜欢那三头聪明温顺的大象。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还有把力气，也是可以帮上忙的。” 又有个西装革履的游客挤了出来。 “加我一个。” 那人呵呵解释。 “几个月前，我在网上发现了你们养心谷的视频。十分羡慕这里人和动物和谐相处的模样。所以才千里迢迢自驾赶过来玩。现在大象有难，谁都别拦我。我必须得帮着出一把力。” 他道：“至于拔河，早看晚看都一样。现在还是先把受困的大象救出来再说吧。” 正文 第246章 回家的路 “对，我们愿意去帮忙。” 不少人纷纷出声表示愿意助养心谷一臂之力。 但也有小部分人振振作声，明确表示反对。 苏武对此恍若未闻，只是给了悄悄递给苏晴一个眼神。 如果不喜欢，尽可以站在一边，不出手帮忙就是，大可不必这样洋洋得意地大声说出来。纯粹惹人嫌。 姐弟俩心有灵犀，苏晴扫了人群一眼，默默把那些嘴最大的记下，回头把他们拉到黑名单去。从此不再作他们的生意。 况且，养心谷也未必需要这些人帮忙。 当然，对那些乐意出手相帮的，苏武也没直接拒绝。 “各位有心了。我苏武先说声谢谢。” “不过大家四面八方过来养心谷玩，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因此在这里大家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和家人。我们呢，先去看看具体情况，如果实在有必要，再请各位出手帮忙也不迟。” 他又说了几句好话，匆匆迈开长腿，跟上苏小牛走了。 “姐夫。”文柏和他的四位同学忙不迭地追了上来，“我们不算外人吧。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苏武看了看五人一身运动休闲的打扮，又看看他们手上的摄影机。 他笑着点点头，“你们当然不算外人。如果不怕弄脏衣服的话，随便跟上。” 文柏几人互视了一眼。 看着养心谷一行人尾随着苏小牛，踏着草丛急冲冲朝前走，再加上压抑的气氛，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各自耸了耸肩膀。 “弄脏衣服怕什么，家里不是有洗衣机吗？” 这样一想，几人便兴冲冲地跟了上来。 咦！ 后面有人诧异地看着文柏几人，“那五个也是游客吧。他们怎么跟了上去？” “跟上去怎么了？苏武刚才的意思很明白。养心谷没弄清大象的情况前，不准备让我们出手帮忙，免得人多手杂帮倒忙。他们又没反对大家跟过去看。” 有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大家看见那五人手里的家伙了吧？估计都是些主播。他们跟上去正好直播养心谷救大象的过程，感觉观众会不少哦。” 这话一出，就有不少手里拿着相机或手机的游客眼前一亮。他们左右看了着，咬咬牙也沿着足迹跟了上去。 这会的大草坪里还有不少动物，苏武留了一些村民在看着那些动物，省得发生什么意外。 留下来的村民们人本就人少，这会见到那些游客从后面追着苏武他们而去，怎么拦不住。分身乏术的他们只好给苏武打电话，通知了这些消息。 “算了。他们要来就来吧。那个十八哥你在这等那些游客，呆会再把他们带过去。” 苏武没多大意外。他安排一个村民停下，叮嘱道：“这里对游客来说还是没开发的区域，注意别让他们四处乱跑，免得出什么差错。” 十八哥连忙应下。 一行人继续踏出大草坪，沿着小河深一步浅一步向上游走去。 “小牛，”苏武问她，“距离这里很远吗？” “远得很。”苏小牛点点头，她抬手指了指东北方的山脉，“五叔你看见了吗？就在那座山的山脚下。” “阳怀山？”养心谷众人齐齐地皱了皱眉，“不是很远啊。” 阳怀山。 山之南为阳的阳，怀念的怀。 这座山脉，大多数养心谷的人都很熟悉。它就在村子的东方。而且阳怀山右边的山谷深处，正是养心谷的祖坟所在地。 阳怀山的整条山脉都在在养心谷范围里。苏小牛指的地方要说有多远还真没多远。如果不顺着这条S型的小河走，从村口出发直接向东，脚步快的话，不用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 像现在跟着苏小牛绕了个大半圆，反而远了好几倍。 或许是有了这么多大人作主心骨，苏小牛镇定了许多。她疑惑道：“那里不远吗？我觉得很远啊。” 众人低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的小短腿，表示理解。 既然知道了准确的目的地，那就用不着再这样跋山涉水。 苏武把苏小牛背起，先打电话给后面跟上来的人通知一声。让他们别走这条坑爹的路，直接从村子东部过来。 他们则直接穿过辽阔的田野，走到了一条修整过的小路上。 这条小路，正是苏武每天早起晨跑的路线，也是养心谷通往仙女湖的唯一小路。 没错，阳怀山就像立在养心谷东边一个V字，V字的左边深处是仙女湖所在，右边深处则是养心谷的祖坟所在。 一行人沿着小路飞快走了十几分钟，四处张望的苏小牛突然眼前一亮。她兴奋地指着几百米外的小河。 “五叔，妞妞它们就在下面。小河的旁边。” 众人不由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却是没听见任何动静。他们又问了苏小牛几句，得到她的再次确认后，赶紧寻了个叉路口，离开了这条通向仙女湖的小路，径直向谷底的小河走去。 走着走着，苏武有些疑惑。 “小牛，你一个小女孩，自己一个人来这里作什么？”他问。 苏晴等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也有些不可思议，不由纷纷望着苏小牛。 因为仙女湖是个堰塞湖，他们脚下的小路就修在山崖上，而且跟着地势一路向上走。距离仙女湖越近，小路与崖底的小河落差就越高。 加上为了保护来往游客的安全，小路上的每个开叉口都挂上了醒目的游客警示牌，提醒游客下边危险不要随便跨线。 按理来说，别说苏小牛一个小丫头，就连平时养心谷的村民也不会随便钻到下边的荒地田野里去。 众目睽睽下，苏小牛吱吱唔唔好了一阵，才硬着头皮把实情说了出来。 “五叔，是这样的。早上的时候，我答应要给晚晚摘些酸杨桃……” 咳！ 苏武咳了几声，他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后来我刚出村子，正好遇到妞妞。它说它也想吃点酸杨桃，便跟了上来。于是我就到大杨桃树上摘了一些给它们两个……” “两个？”苏晴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小牛你说的是大象吧，不该是三头或三个吗？还有一头呢？” “是大象。”苏小牛点了点头，脸色有些沮丧。 “晴姑姑，我那会和咕咕在树上摘着杨桃，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才发现小象不见了。于是赶紧下来和妞妞一起四处寻找。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这里。” “你也真够大胆的。”苏武几人都有些无语，“你认得这是哪吗？就敢乱窜到这里来。” “现在认得了。”苏小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苏武牙痒痒的，有些想抽她屁/股几巴掌，“现在认得有什么用。之前恐怕是不认得吧？” 苏小牛缩了缩了脑袋，“是不认得。不过……” 她弱弱地出声：“奶奶说过只要沿着小河走，无论多远都能回到家。” 众人恍然。 难怪这小丫头非要坚持沿着小河走，把自己搞得一身的狠狈。 “小牛啊。”苏晴走过来安慰地摸了摸苏小牛，她语重心长地开口。 “我们养心谷附近，主要的小河就只有眼前这一条。你奶奶说的没错，顺着小河的确能回家。但是……” 她顿了顿。 “等你再长大点，离开了养心谷，就会知道世界还有很多很多大大小小的河。而且大多数河都不能带你回到村子里来的。” “所以，以后你发现什么不对劲，要么第一时间自己回村子找大人帮忙；要么记住爸爸妈妈或者我们的电话，马上打电话给我们。” “千万别自己去闯，好吗?” 苏小牛趴在苏武背上，愣愣地看着严肃的苏晴，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正文 第247章 石灰坑 并不是每条小河都能回到家。 苏晴亲口说出的这个事实，让一直以来对此深信不疑的苏小牛有些困惑，更有些难受。 好半响过去，她才轻轻地应了个“哦”字。 她道：“我有让咕咕回去跟你们报信的。” 咕咕？ 苏武几人一脸的古怪。 猴子确实跑回到了村里。只是到了村中央的大枫树下，它看到众多的棋迷，就把小主人托付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要不是苏晚路过时顺口喊上它，或许这会还没人发现苏小牛不见了。 “气死我了。”苏小牛气得身子都在发抖，“怪不得刚才见了我，那个坏咕咕还远远躲了起来。等会回去我要非要它好看不可……” 在没有路的荒地里穿行，十分可怕。 先别说各种虫子，仅是某些长得比人还高的荒草就足可以让普通人喝上一壶。它们浑身上下的叶子尽是一条又一条锋利的锯子。远远看去，便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幸好苏武一行人有皮厚肉燥的布老虎在前面开路。 尽管如此，墨描梅和另一个女生这会还是已经后悔不已。 两人头发一片零乱，浑身上下更是被各种叶子拉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红斑。只觉得又痒又痛，偏偏想抓又不敢抓。 然而她们看看前面同样狼狈的苏晴，再看看很矮矮小小的苏小牛，见两人面无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也只好咬紧牙关跟着向前钻。 “姐夫！”文柏看在眼里，他气喘吁吁地出声，“这里的荒草实在太密，我们就像在钻迷宫一样，也不知道方向对不对。要不要重新找过一条路？” 苏武看得见他们的狼狈，他笑了笑。 “忍忍吧。刚才在小路上时我就目测过，这片荒草丛并不太大，也就一百多米宽。你们再忍一忍，很快就能穿过去的。” “再说了，我们都已经走了这么久，说不准马上就穿过这片荒地。这时候才回头，绝对得不偿失。”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文柏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给了墨描梅两女生一个抱歉的眼神，尽量把那些锋利的荒草扑倒，才慢慢向前钻。 不知过了多久，又穿过了一大片密到令人窒息的草丛，苏武眼前一亮。 他们终于穿过了那片不知道多久没人走过的荒草丛，到了一个斜坡前。 眼前的斜坡虽然也有大堆小堆的杂草，但总算视野开阔。 一行人四下张望，没花多少功夫就看到了妞妞长长的象鼻，不由哑然无语。 苏小牛信誓旦旦指出的地方，结果距离差得老远。他们还得继续向上沿着小河再走一段路，才能到达大象受困的地方。 见妞妞还能动，苏武松了口气。他笑道：“小牛，你没被那些荒草割坏吧。” “这有什么？”苏小牛哧之以鼻。 她是没有苏小兰那么彪悍，却也没多大区别。平时爬那棵酸杨桃树，就爬得嗖嗖的。 苏武没再理她。他拿起电话看了看信号，拔给了苏树佑。 “树哥，从仙女湖叉往我们祖坟的那个路口，你还记得吧。” “对，三头大象就只困在路口下方的小河滩上。用不着跟在我们后面东钻西窜，直接带着大家过来吧。” 苏晴也是哭笑不得。她伸手重重地点了点苏小牛的额头。 “小牛啊。你是没去祭过祖啊，还是忘性大。那条路也不认得？真是害得姑姑白白被荒草割了一身的口子。” 啊？ 苏小牛茫然地左瞧右看。 她已经五岁，之前的清明节肯定去过祖坟祭祖。然而眼前的场景让她如此的陌生，根本认不出来。 “不奇怪。”有村民出声，他倒是很理解。 “现在是十月，距离清明已经过了大半年。加上这期间村子里没老人落叶。根本没人会来清理通往祖坟的道路。草木长得快，小牛又还小，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苏晴点点头。 她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一行人沿着高高低低的河岸又走了好一会，终于到了三头大象面前。 这一看，苏武有些恍惚。 困住三头大象的是个几乎标准的长方形土坑。 坑很大，长估计超过二十米，宽也四五米。坑里大部份地方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荒草，只留出中间的一小片淤泥地还空着。 三头象的大半个身子就是陷在淤坑中央，动弹不得。 妞妞精神还好，它早就看到了苏武一行人，连忙高高地竖着鼻子，哞哞地兴奋叫着。 那两头大象母子也跟着激动起来，一个两个努力地挣扎着。只是它们还没挣扎几下，身子反而陷得越深，这才吓得安静下来，可怜巴巴地望着苏武一行人。 “妞妞，我们一定会救你们出来，不要着急。”苏小牛急得连连吼了几声，好不容易才让三头大象冷静下来。 她指了指周围凌乱的大脚印。 “五叔，我和妞妞追来到这里时，小象已经陷在泥浆里了。它和大母象就想在旁边用鼻子把小象拉出来，结果后来慢慢地自己也陷了进去。我这才连忙跑回去找你们。” “小牛干得好。”苏武点点头，夸了小姑娘一句。 只不过不明坑里的具体情况，如果突兀地下去，别说救不起妞妞它们，更有可能连自己也陷在其中。苏武几人只得按耐下性子，面面相觑地站在坑边。 妞妞又叫了几声。 苏晴听了听，转头说道：“小五，妞妞说小象口渴了，需要喝水。” “喝水？”文柏一听，茫然地直扯着脖子，“陷着大象的地方不是沼泽吗？下面应该很多水才对啊。” 刘帅摇头，“有水也不多，一眼看去全都是泥浆。” 苏武却恍若未闻。 他扭头看着苏晴：“晴姐，我记得这坑并不是天生的吧，而是以前村里人挖出来的？” 苏晴迟疑了下，再次认真地打量着大坑的模样。 好半响过去，她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看着还挺眼熟，好像就是那个石灰坑。” 旁边有村民急得直跺脚，也只得按奈着性子。 “还用说吗？肯定就是那个大石灰坑。这深山老林的地方，除了那会挖的坑，还会有谁会在这挖坑。” 墨描梅这会终于缓过了气。 她边心急火燎地示意刘帅把眼前的一切拍下来，“什么坑啊沟的，你们几位能等会再说吗？旁边就是小河，我们赶紧打水给小象喝才是正事。” “是这个理。”苏武终于回过神，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把苏小牛放下，让她在一边小心站好，扭头查看周围的情形。 “晴姐，你问一下小象还能撑得住吗？树哥他们已经带着桶和其他工具过来了。如果实在撑不住。我们赶紧想办法弄些水喂喂它。” 这里是深山老林，甚至是原始森林，附近又有足够的水源。不少河岸边的植物叶子都长得宽大无比。只要砍下来卷成喇叭状，就能当成盛水的容器。 正文 第248章 竹生水 往日寂寥的山林，渐渐多了人声。 苏树佑领头，带着差不多上百人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小五，”他来到苏武身边，牢牢牵住女儿苏小牛的手，才看着后面那些脸色兴奋东张西望的陌生人。 他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他们非要跟过来帮忙。我实在拦不住。” “没事。既来之则安之，就让他们呆着吧。” 苏武边说着边给那些人友好地打着招呼，顺便扫了眼他们身上的衣服，很快变得脸色古怪。 不少人的衣服早就变得凌乱肮脏、有高一只脚低一只脚的，还有满是污痕像在淤泥地打了个滚，甚至还有几个人的衣服被荆棘拉了道长长的口子…… 苏武很快反应过来。 苏树佑领过来的前一段路也是跟着苏小牛的指引走过来的。而且为了尽快追上苏武他们，估计全程都走得更快。 那段路可不好走，和苏武他们一样要跋山涉水，什么钻荒草、过泥坑以及趟小河样样都要来一遍。这些能咬牙坚持跟上来的游客除了真心想帮把手，他想不出其他原因。 “苏先生，人多力量大。有什么需要我们出手帮忙的尽管开口。”有位中年游客走过来，一脸沉稳地跟苏武打招呼。 其他人纷纷过来赞同，“就是，苏先生。别的可能帮不上忙，要出力气我们还是可以的。” “谢谢各位。”苏武笑着跟他们道了谢。 “不过大家请耐心等等，也别随意走动。眼前的大坑情况不明，我们得先探清周围的情况，才能决定怎么办。” 众人打量着陷在淤泥里的三头大象，脸上一片惊疑不定。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走。 “那里是沼泽吧。”有游客指着三头大象所在的位置，“听说沼泽大多深不可测，动物一旦陷进去就麻烦了。” “应该不是沼泽，沼泽不是据说在草原里才有吗？” “谁说只有草原才有沼泽，每个地方都可能有的。” …… “听说遇到沼泽，可以趴在地上慢慢向前爬，这样不会陷进去。”有个高中生模样的人男孩神秘兮兮地科起普，“因为人体趴在地上的时候，受力面积大压强最小……” “看！”有人焦急出声，“那头小象刚动了动，又下陷了一些。现在只剩下脑袋和鼻子露在外面。得赶紧救它出来，否则就快要窒息了。” “谁不知道要救？问题怎么救，周围情况不明，没人敢随便靠近吧。” 苏晴安慰好三头大象，过来替苏树佑牵住苏小牛，省得她乱跑。 “大家别担心，那里不是沼泽。我们整个养心谷地域也没有沼泽。”她比划着泥坑周围隐隐的大长方形。 “大家看泥坑四周的模样，这是个人工挖出来的坑。可以确定的是这坑底部是实地，只是不确定这淤泥到底有多深。” 后来的游客们愕然，纷纷地随着苏晴的指点望去。 很快他们松了口气。 这大坑里尽管长满了高高低低的荒草。但仔细分辨，还是能分出高度不同的坑里坑外，而且坑里坑外的交界处有着几近笔直的长和宽。再整体看下去就是一个规矩的大长方形。十之九八是个人工产物。 “苏小姐，这么大的坑是用来作什么的？” 听说这不是深不可测的沼泽，众人都松了口气。看着苏武他们给大象打水喝，一时用不着帮忙，一些游客不由八卦起来。 再者，苏晴即使素颜也是个大美女。能苦中作乐和美女搭讪聊聊天，不少游客还是很乐意的。 “还能作什么？”有人信誓言旦旦地开口：“这么大的面积同时又靠近小河边，当然是用来养鱼的嘛。” 鱼塘？ 不少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很快他们眼前一亮。 据说养心谷出产的某种草鱼味道一绝，只是数量稀少，价格昂贵。他们也只是在网上听说过，并没有尝过。 难道…… 长期跋涉过来的饕餮们一下子挺直了腰，顿时觉得口不渴、腰不酸、腿不疼再跑个马拉松也没问题。他们盯着苏晴红彤彤的俏脸，一个个目光灼灼的。 苏晴清楚他们的意思，不由呵呵地笑了笑。 她回头又看了看那个巨大的长方形土坑，不知不觉间目光飘远。 “晴姑姑，这真是鱼塘吗？”苏小牛半信半疑地扯了扯苏晴的衣角。 她是养心谷的原住民。 这里已经到了祖坟的前山口，村子过来可不近。而且养心谷地多人少，很多地方都没人耕种。如果有村民专程跑到这里挖张塘养鱼，只能说这人纯粹吃饱了没事干。 苏晴回过神。她揉了揉苏小牛的脑袋，摇头道：“这不是鱼塘。” 附近外人不少，苏小牛连忙理了理被揉乱的刘海。她好奇地问道：“晴姑姑，既然不是鱼塘，那这是作什么的？” 百无聊赖的游客们也纷纷好奇地围了过来想听个究竟，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开始直播。 “这里啊……”苏晴正想开口。恰好苏树佑和十几个村民从对面的山坡上下来。 他拖着几根长长的毛竹走到众人面前，先砍下一截手指大小的碧绿色竹枝笑呵呵地递给苏晴。 当着众多茫然的游客，他道：“路不好走，想必大家都渴了，来喝些竹生水解渴吧。” 苏晴眼前一亮。 竹生水就是竹子生长过程中吸收并储存在竹节里的地下水。它们经过毛竹天然的过滤，味道甘甜可口，最是解渴。 再加上养心谷地处南岭山脉深处，环境清幽人烟稀少，无论是降雨还是地下水都没受到过工业污染。而且苏树佑砍下来的这些竹节皮青鲜嫩，一看就知道初生不久。想想就知道里面的竹生水比什么外面超市卖的什么山泉要纯净得多。 “小牛，”苏晴把手里的“吸管”递给苏小牛，“你渴坏了吧。先给大家示范一下怎么喝竹生水。” 苏小牛嘻嘻一笑，她其实并不渴。 她口袋里还装着几个为苏晚摘的酸杨桃。那东西能酸掉人的牙齿，无论多渴，只要咬上一口，保证你口水横流泪流满面。 苏小牛不是大象妞妞，一点也不喜欢刚摘下来的酸杨桃。她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声，接过苏晴手里的小竹枝，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苏树估点点头，随便捡起一根毛竹轻轻地晃了晃，果然听到里面有水叮当作响。他才呵呵地在竹节上砍出一个小口子，递给了女儿。 苏小牛一声欢呼，麻利地把手里的“吸管”插了进去，美美地吸了起来。 “小牛，好喝吗？”墨描梅看得直咽口水。 她怀疑今天是自己自出生以来走过最难走的一段路，早就渴得口舌生烟。要不是担心河水不干净，外加这么多外人盯着，她早想跑到那边喝个痛快。 “好喝！”苏小牛使劲地吸了老大一口，美得眼睛都咪成了一道弯弯的细缝，“这竹生水又凉又甜。比黑子叔店里的饮料都要好渴。” 苏晴连忙又从苏树佑手里接过一根吸管，递给按捺不住的墨描梅。 “大家口渴想喝竹生水的都等等，都有份。”她指了指对面的山坡密密麻麻的毛竹，笑道：“如果不够，我们再上山砍。” 哈哈！ 有游客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竹生水这种天然饮料呢，就是不渴也要尝尝啊。” 正文 第249间 挖穿地球 喝干竹生水的毛竹被养心谷的村民用刀破开，按着苏武的意思，飞快编成一张张竹篱笆。 苏小虎和苏小牛几个顽皮孩子身上绑了绳子，拖着竹篱笆拿着小水桶向大象走去，边走他们边把篱笆铺在地上当垫子。 只是编篱笆需要时间，苏小虎几人才走出不到五米就遗憾地停了下来。 “小虎，”苏武手里紧紧抓着系在苏小虎身上的绳子，喊道：“你用铲子捅一捅周边的泥地，测试一下地面硬不硬，看能不能承受得住我们大人们的重量。” “五哥，你们也太小心翼翼了，这才距离坑堤有多远啊。”苏小虎翻了个白眼，大咧咧地应了一声。 他走到篱笆边缘，嗖一声，用力把手里的铲子插进泥地里，然后整个人毫不犹豫地站到铲肩上，甚至他还重重地向上跳了跳。 结果铲子也只是稍稍向下陷了几寸，就牢牢立在那里。 “看吧。”他放心大胆地站在铲子边上，“这泥地实得很。” 苏小虎和苏小牛是同龄人。不过他是男孩，而且自小就一直跟村里的大人练着武，看起来比苏小牛细细的身子要高大健壮得多。 众人打量着他，纷纷点头：“大象好几吨呢，都能走到中间去。小虎那里距大象所在的地方还远，肯定能承得住我们的体重。” 苏武点点头。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苏小虎几个小孩站的地方应该还算结实。不过为了大家的安全，还是先让他们校验一下。 现在一看，果然没问题。 苏武松了口气。他又和四五个同龄人试着走过去，自己亲身检查一遍，终于证实了脚下土地的可靠性，才让众人从坑堤上过来。 反复如此，不厌其烦地测试，直到距离妞妞还有三米多的地方，苏武他们才停了下来。 再往前，如果没有足够厚的篱笆垫着，成年人们就再也控制不住身子开始往下陷。苏小牛苏小虎这些小孩子倒还没事，依然可以向前走，直到亲手摸到妞妞温热的身子。 只是妞妞到底在养心谷住得久，心里十分清楚什么地方可以去，什么地方不可以去。因此它陷进去的地方相对靠边，从它过去再往泥坑中央走三米左右，才是那两头大象母子所在的位置。 “妞妞，喝水，喝水。”苏小牛殷勤地把装满河水的小桶放到妞妞鼻子下。 妞妞没有喝反而轻轻地叫了几声，苏小牛只好回头。 “爸爸，五叔，妞妞说它不渴，让小象先喝。” “那妞妞先呆着别动，”苏武沉吟了一会，吩咐几个小孩。 “小虎、承志你们几个男孩有劲，过来把篱笆抱过去，绕过妞妞铺到小象那边，先让小牛去喂小象水。” “注意安全。”他郑重其事地叮嘱道：“稍有不对就赶紧出声。我们牵着你们身上的绳子。” “知道啦。”几个小孩应了声，乖乖地作起自己的事情来。 苏树佑他们不用吩咐，又跑到对面山上砍了一大批老黄竹和胳膊大小的灌木下来。老黄竹被破成竹篾，把灌木们牢牢地扎成了一个又一个木阀子，再把它们铺到泥坑里。 好一阵子忙碌，终于连苏武这些大人们也能安全地靠近妞妞身边。 “小五，这可怎么救？”苏晴过来亲热地摸着妞妞的大鼻子，苦恼地左张右望。 妞妞仅仅自身就有四五吨重，加上又深深地陷在淤泥里，众人无从借力，根本没法动手。 布老虎知道陷阱的厉害，并不敢乱跑。它吼了几声，忍不住伸出爪子狠狠地挖了几爪妞妞身边的淤泥，很快挖出一个浅浅的坑来。 “还是阿布聪明。”苏武满意地拍了拍布老虎的身子，把手里的绳子递给跟在后面的文柏。他拿过一把铲子，斩钉截铁道：“挖吧，就是挖穿地球也把它们挖出来。” 说干就干，十几个带有铲子的村民重重点头，纷纷围在妞妞身边开始狂挖。其他人则负责把挖出来的烂泥运走。 文柏仔细观察了一阵，建议道：“姐夫，我觉得可以考虑专门挖一个方向，挖到能穿过绳子把大象的半个身子或两只脚系好，然后大家一起把大象拉出来。” “是该这么办。”刘帅乐呵呵地抖了抖手里粗大的绳子：“看来我这条专为动物拔河准备的绳子没白费。这不，正好派上用场。” 他挤眉弄眼地问后面帮不上忙的游客：“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参加这场特殊的拔河比赛？” “愿意。” “当然愿意。” “废话，我们又不是来现场参观的。能帮得上的话肯定会出手帮忙。” 众人哄然响应，相互打量着彼此，再齐齐把目光落到妞妞庞大的身躯上。 除去苏小牛这些小孩，现场约有一百二十多个成年人，把一头成年大象从泥坑里拔出来应该不是问题吧。 “如果人不够，打电话回去再找就是。”苏晴不以为然。 刚说到电话，她的电话就“faded，where are you now ”地响了起来。 “小五，你的电话。”苏晴扬了扬之前苏武交给她保管的手机，“是莫副县打过来的。” “姐你帮忙接吧。”苏武头也不抬，他正和那十几个村民努力在妞妞身边挖着土。养心谷的男儿个个身强力壮手脚麻利，不大一会儿已经刨出了老大一个坑。 苏晴接通了电话，刚和莫文斌寒暄了几句，顿时哑然。 “莫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忙？” 莫文斌呵呵一笑。 他这会已经到了养心谷，正和自己的小孙女坐在苏武家的院子里。一老一少就挤在院子中央那棵大碧桐树下的桌椅上，边撸着石端敏的小狗边看着直播。 视频里面的内容正是苏武他们在阳怀山口这边的泥坑里想办法救三头大象。 “有人直播你们救大象呢，观众还挺多的。”莫文斌看了看直播间上观众人数，不由咋舌：“足足有上百万。” 这还是普通网友的直播间。养心谷的官方直播并没开，官网也没有发通知，因此很多关注养心谷的网民并没收到消息，否则难以想象涌进来的观众人数到底会有多少。 苏晴左右一瞧，很快找到了举着手机直播的网民，便朝着他笑了笑。 一刹那，直播间的弹幕上瞬间爆炸，密密麻麻的“这是我老婆”等字样便挤满了整个屏幕，再也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一丝一毫。 莫文斌感概了一阵养心谷的人气，问道：“需要我们出手帮忙吗？比如立即调些工程机械过去。” 苏晴不置可否，“先看看吧，估计用不上机械。” 事实上，在此之前苏晴和苏武几人也讨论过是否能调动机械过来帮忙，毕竟村子里很多地方都在修着工程，各种吊机挖机等等应有尽有。 能把它们调过来帮忙，救援时肯定会更容易。但很快他们自己就否决了。 因为从村子到阳怀山口就只有一条小路，而且大多还修在山崖上。别说大型机械，就是中小型挖机不开山辟水的话都难以进来。 至于像牵小牛一样沿着小河逆流而上也不是不可以，然而河道上不少地方有着明显高低落差，甚至挂着瀑布。机械们如果没学会攀岩，估计是进不来了。 正文 第250章 坑的来源 卢修杰是名人气寥寥的娱乐主播。 他唯数不多的粉丝都叫他小驴，驴脾气的驴。 和绝大多数心血来潮走上直播行业，想赚笔零花钱的主播一样，他既没有颜值也没有特殊的才艺。甚至有时候连笑话都说不好，更不敢随意开黄段子，人气会高才是怪事。 没人气就没钱拿，没钱拿就没直播的动力。因此这几天的卢修杰只想着一个人在养心谷享受悠闲的假期，并没想过开什么直播。 不久前他突然得知养心谷有三头大象陷进了泥坑里需要救助。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也跟上来，只不过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毕竟他喜欢养心谷的动物，特别是亲手撸了一把那头威猛的布老虎后，他觉得自己十分有责任出手相助。 没出发前大家都兴致高涨，幻想着自己能像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一样大展身手。 然而下来一路上的跌打滚爬，让那些打扮精致粉丝庞大的俊男美女主播吃尽了苦头，纷纷在粉丝的规劝之下退出了救援队伍。反倒是卢修杰像倔驴一样，无声无息地跟了上来。 结果，好不容易来到大象受困的地方，养心谷众人抛下他们这些游客，只管各司其职。 砍竹子的砍竹子，削竹篾的削竹篾，扎阀子的扎阀子，甚至文蓝的丈夫那个传说中养心谷的未来族长都亲自上阵挖起了泥，反倒是他们这些外来游客被吊置在旁边，根本帮不上忙。 幸好卢修杰刚得知，一会儿需要所有人一起出力帮忙把大象从泥地里拉出来，否则他还真站不住。 身为农村长大的孩子，只作一名指手划脚的地头伯公，可不是他小驴的习惯。 反正没事作，就开开直播吧。 卢修杰嘀咕着，想着让自己的几百位粉丝看看“竹生水”是什么，以及养心谷这里满眼碧绿的风景也是好的。 哪想他刚想把“直播养心谷救援大象”的标题挂到直播间上，还没过几分钟，他那向来只有两位数观众的直播间潮水一般疯狂地涌入了观众。 从几十到几百再到几千，然后突破上万，直到十万，现在是百万，也不过区区十几分钟的时间而已。 什么情况？ 卢修杰茫然，他完全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直播间上密密麻麻的弹幕说明了一切，他现在的观众真的很多，高达百万，而且还是活人。 “小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趁着那养心谷的美女有空，赶紧去采访她一下。想必观众们会喜欢看的。”卢修杰的铁粉房主赶紧私聊提醒他。 卢修杰迟疑了两秒，回过神时才发现苏晴自己走了过来。 “直播间的所有观众，大家好。我是养心谷本地人，名叫苏晴，晴天的晴。”苏晴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如直播间所言，我们现在正在救三头陷入困境的大象。多谢各位的关心。” 上百万的直播观众，操作得好，以后可是能转化成最直接的游客。再不济也能给观众留个好印象，就当打广告了。 苏晴是这样考虑的，当下她更是打起精神来。 卢修杰看着自己的关注数和观众节节拔高，也是精神一振。 “苏小姐，很多直播间的观众都在问这样一个问题，以前养心谷的大象或者其他动物有没有也曾经这样陷入过困境？” “没有。”苏晴摇了摇头。 她指了指仙女湖的方向。 “那边的仙女湖有大片供各种鸟类栖息的湿地，但妞妞它们并不会闯去那里打扰那些水鸟。除去仙女湖边的湿地，谷里并没有类似于沼泽之类的地方。可以说这是大象们，也是养心谷所有动物第一次受困于这样的淤泥里。” 卢修杰疑惑地指了指眼前，“这里能把两米多高的大象整个都吞进去，还不是沼泽？” “这里真不是沼泽，只是个稍大的淤泥坑。”苏晴比划着大泥坑的周围，“大家可以仔细看看，它有着笔直的长边和宽边，在很久以前，这是个人工修建的池子。” 卢修杰连忙跟着苏晴的手，拍摄着土坑的周边，让观众们看清情况。 苏晴继续介绍。 “不过这大池子已经废弃了二十多年。夏天的时候本地区频发暴雨，一旦河水漫过河堤就会搬来一些泥沙及树叶什么的，长年累月下来就成这模样。” 卢修杰点了点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之前你们养心谷人就介绍过，这么大个池子并不是用来养鱼的鱼塘。请问苏小姐，它原来是用作什么的。” 苏晴迟疑了一下，才慢慢答道：“这个坑啊，原来是用来发石灰浆的。” “建房用的石灰浆？” 卢修杰自小是农村人，很快明白苏晴的意思。 以前一些穷苦地方修建房屋时通常买不起水泥，或者穷乡僻野里根本就没有水泥卖。 他们又想建个高大上的青砖房，比如祖祠，就会出动村民到处去寻找石灰矿（碳酸钙）。然后千辛万苦把石灰石运回来，放到挖好的水池里发成石灰浆（氢氧化钙），冷却沉淀后，就可以取出来砌房子。 这样修出来的青砖屋十分牢固，通常还白灿灿的讨人喜欢。 只是，卢修杰疑惑地左张右望。 “这里距离你们村子很远。周边也没有什么大型建筑，为什么把这么大个石灰池修在这里？” “这个……”苏晴的眼神有些飘忽。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山火，重创了整个养心谷。下来短短的两三年时间，养心谷的祖坟整整葬进了三分之一的村民。 那些非正常死亡的族人通常也能进祖坟，但在修缮坟堆时，一般会铺上厚厚的白石灰盖顶，统称白坟。这么多的白坟一起修筑，也就只能这样就近修个巨大的石灰池了。 苏晴想着想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胳膊。 当年的她和现在的苏小牛相比也大不了多少，就得和苏武苏海他们这些堂兄弟一样，跟着幸存的父辈们去很远的地方挑沉重的石灰石。在回来的路上她还一不小心摔到深沟里，右手的胳膊上留下了道深深的伤痕。 “这个，我年纪没这个坑大，还真不大清楚。”苏晴撒了个谎。 养心谷苦难的过去，她不想对外述说。 说完，苏晴又忍不住补了一句。 “反正大家去各大景区游玩，不管是我们养心谷还是其他地方，特别是进入林区，一定要注意防火安全。” 卢修杰听得糊里糊涂，试着追问了一下。 然而苏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依然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四下望了望。 只是四周高山环绕，到处都是葱葱郁郁的森林，生机活活的一片，并不见什么异常。 正文 第251章 回渗 又过一段时间，后面哗地响起一片欢呼。 “通了吗？五哥。”有人紧张地发问。 “通了！小虎呢？快帮他把绳子拉过来。”苏武回答。 苏晴连忙回头一看。 就见泥坑边的苏武和其他人一样，已经成了个十足的泥人。满头满脸的全粘满了泥巴，衣服甚至还一点一滴地向下淌着泥水。 害得她差点分不清谁是谁。 苏武拄在铲子上，弯下腰从挖开的深坑里又提上来一大桶泥浆，递给了后面的村民。 那桶泥浆已经很稀，装在桶里晃来晃去叮当作响，活像水一样。 “绳子，五叔绳子到了。”苏小虎和一堆男人拖着粗大的救援绳来到苏武身边。 他扯着脖子向下一看，“分明没挖通嘛，都看不到妞妞的蹄子。” 苏树佑给了他一个脑门栗子，忍不住笑骂。 “你这兔崽子，妞妞有多高你心里没点数吗？要是能挖到它蹄子那，就差不多把它整个身子都挖出来了。那得挖上多久？” 嘿嘿！ 苏小虎这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不再说话。 “小虎，”苏武过来检查了一遍系在苏小虎身上的绳子，“你能行吗？” 他道：“我一会把你吊下去，你只要把这条活绳穿过妞妞的腿，然后牢牢系紧就行。” 苏小虎也是一身的泥巴，他拍着胸脯咧嘴一笑：“放心吧五叔，我肯定没问题的。” 苏武点点头，朝苏晴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和妞妞交流明白。 免得大象见生还有望，激烈挣扎而伤到下去的苏小虎。 给三头象喂足水的苏小牛早已经回到了硬地上，正和廖承志几个小孩子一起，被文柏和他的五个同学盯得死死的，省得他们到处乱跑。 “五叔叔，小牛也可以帮忙穿绳子的。”她又蹦又跳，远远地喊着。 一条绳子肯定难把四五吨重的大象拉出来。因此妞妞的另一只前脚边上也有养心谷的村民在挖着大坑，这会差不多也快挖到大象的腹部了。 苏树佑站直身子，眼钩钩地瞪着自己的女儿。 “小牛你叫什么叫？就给我乖乖站在那里别动。” 他道：“一会儿你雪姑姑他们会带一些大象爱吃的食物果子过来，你得负责去喂那两头大象母子。到时候可别懒牛屎尿多，不是嫌重就是嫌累的。” “哦。”苏小牛缩了缩脖子，这才安分了些。 她回头朝来路张望，然而并没看过苏雪他们过来的身影，不由搭笼着小脑袋，有气无力地抗议道：“爸爸，我是小牛，不是懒牛。” 众人都听见了，不由哈哈大笑。 苏树佑见女儿安分下来，不再理会她。 他回头又和苏武沟通了几句，再一次深深地看了几眼不远处巴巴地望着众人的大象母子。连忙和几个村民一起，转身又飞快钻上了对面的山坡，哐哐哐地砍起树来。 他们还得多砍些大点的灌木甚至小树，尽早把阀子铺到小象身边，想办法把小象吊住，免得它再向下沉。 现在小象还能张嘴吃东西。再向下沉的话，它就只剩下一条鼻子露在地面。 一旦被泥水没过眼睛，看不见旁边的母象。小象在惊恐之下，恐怕无论苏晴她们怎么安慰以及沟通，估计它都不再会听从。反而会吓得它更加拼命挣扎，越陷越深。 那就变得大/麻烦了。 “小虎准备好了吗？”苏武收回目光，下意识地低头往泥坑扫了一眼，很快皱起了眉头。 他刚才重重打了几桶泥浆上来才露出大象的左前腿。这才说了没几句话的时间，四处渗回来的泥水又轻而易举地把妞妞的小半个身子给淹了回去，再也看不到它之前露出来的前腿。 苏小虎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刷地把身上的衣服裤子全脱了下来，很快浑身上下变得光溜溜的，只剩下一条小短裤。 “晴姑姑，帮忙捡一下我的衣服。要是弄丢了，我妈妈非打死我不可。”苏小虎呵呵地把衣物全扔到苏晴身边。 “行。”苏晴默默地把衣服捡了起来。 她也看清了坑里的情况，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伸手温柔地抹了抹小男孩脸上的泥巴，叮嘱道：“小虎，一定要注意安全。累了记得说一声。” “姑，你就放心吧。”苏小虎咣咣地拍了拍小小的胸膛。 “好了！五叔，放我下去吧。”他抬头望着苏武，“我小时候在仙女湖里学过游泳。一会儿憋好气，潜下去把绳子系好。你再把我拉上来。” 小时候？ 苏武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你小子现在就是小时候！ 他不作声，只是拿起旁边的铲子，放进坑里四处拔了拔。 很快苏武松了口气。 眼下回渗过来的大多是泥水，并不是泥浆。只要苏小虎下去后动作麻利点，应该没问题。 “晴姐，让人打几桶清水过来备用。”苏武吩咐苏晴，然后抓起系在苏小虎身上的安全绳，“小虎，下吧！动作要快。” “好咧！”苏小虎兴奋地应了一声。 他拖起那条差不多有自己手臂粗细的救援绳，伸手拍了拍妞妞的身子。 “妞妞，我这就下去救你，不要乱动哦！” 妞妞望着他，哞哞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下！” 苏武抓住安全绳，轻松把苏小虎提了起来，然后吊着他，慢慢放进挖出来的泥坑里。 后方站在硬地上的主播，卢修杰十分后悔，差点懊恼到长吁短叹。 他之前该把航拍机带过来的。 前面铺在泥地上的木阀子空间有限，已经挤满了各司其职的养心谷人。他一个主播，实在不好意思凑过去碍手碍脚，只能远远地拍着前面的情况。 幸好直播间的大多数观众都还算善解人意，知道现场的困境，并没有要求他近距离拍摄坑里的求援画面。 因此观众们都不大清楚挖开的坑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莫文斌就是其中之一。 他只看到苏武用绳子把个光溜溜的小孩子放了下去，并不知道下面已经回渗了半坑的泥水。要是被他知道，非吓得跳起来反对不可。 毕竟动物的命再重要，也比不上人命的万分之一。 莫文斌安慰了孙女聊了几句，让她和旁边的石端敏以及苏晚一起玩。自己则跟同样在关注直播的文蓝说了一声，直接离开了苏武家。 他得找到苏雪，然后和她们一起前往阳怀山口的救援现场。 莫文斌年纪其实不算大，但到底已经当了爷爷，力气已然不足，去到现场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不过帮忙养心谷，解决养心谷里发生的问题，这是上面安排给他的工作。 再者，一个当官的能在现场救援的镜头前露露面，也是一种资历。 莫文斌当然不会错过。 正文 第252章 超重的廖承志 苏晚没有刷手机的习惯。 家里的大人包括苏雪这半大的姑姑在内，都尽量避免在小姑娘面前长时间玩手机。因此她并没有象城里的孩子那样，小小年纪就已经手机中/毒。 苏晚正和安安在正院里追逐着一个玩具小皮球，时不时咯咯咯地发出灿烂的笑声。 “敏姑姑，过来和晚晚安安一起玩啊。”苏晚招呼不远处的石端敏。 这会马婶和她外婆席秋华还在苏海的小店里，带一带新上任的员工。院子里只有石端敏能陪她玩。 “……”石端敏没有回话。 她有些魂不守舍，不时朝院中那棵大碧桐树下望去。那边她的小狗阿爆正老老实实地趴在莫文斌孙女身边，任由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石端敏并非因此吃醋。刚才见莫文斌爷孙俩盯着手机看得一惊一乍，她也好奇地过去瞧了几眼，才发现了手机屏幕上的现场直播。 这下连一向沉稳的石端敏也有些坐不住。 养心谷的动物很多。以前不熟络的时候，小姑娘最憧憬的莫过于和村里的大熊猫滚滚亲密接触。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能亲手摸一摸大熊猫，此生就再无遗憾。 然而后来接触动物多了，她慢慢改变了态度。 现在的石端敏，最亲热的伙伴莫过于她那只争不到狗食而傻傻只知道炸毛的土狗，下来是苏晚的狮子、苏雪的大雁、苏小兰的老虎、苏小牛的猴子…… 至于原先最渴望的大熊猫甚至还排在了大象妞妞的后面。 妞妞陷入了泥坑里。苏小牛一身狼狈地回来报告时，她也在场。 但苏武这些大人十分狡猾，向来报喜不报忧，往往还故意往轻松里说；加上没有亲眼所见，所以石端敏也不大着急，只以为妞妞三头大象就是卡在某个地方暂时出不来而已。 在她印象里，身躯庞大的妞妞简直像辆无敌的坦克，没什么能阻止它的前进。 可偏偏刚才她去瞧了几眼直播，这才发现不对。 画面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有她石端敏认识的养心谷村民，也有陌生外来的游客。然而这么多人，大多只能焦急地站在一边，束手无策。 画面中央是满身泥泞的苏武和几位叔伯，一起把个光溜溜看不清脸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放下泥坑里。更远的地方，三头大象庞大的身子都没入了泥潭里，只露出个可怜巴巴的脑袋，丝毫动弹不得…… 小姑娘的心一下子纠紧了起来。 不过她十分清楚自己即使再急再担心也帮不上忙。相反管好自己再照顾好前面蝴蝶一样跑来跑去的苏晚，估计就对大人们最好的帮忙。 “敏姑姑，”苏晚突然扑到跟前，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你怎么了？刀刀快要割到手手啦。” “什么？”石端敏恍然惊醒。 她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她手上的小狗木雕都已经雕完了整个外轮廓。然而那只持着雪亮刻刀的右手还在一下一下地切着空气。 要不是苏晚恰好追着安安路过，发现不对劲及时过来提醒，否则她真要给自己的左手划上一刀不可。 石端敏连忙满头大汗地把手边所有刀具收好。“晚晚，姑姑先把刀子收回去，再跟你玩啊。” “哦。”苏晚知道刀子的厉害，连忙开心地点了点头。 “安安，”石端敏伸手一下子纠住狮子的耳朵，她指了指旁边古灵精怪的小主人：“看好晚晚。在我没有回来前，不许她跑出家门。” 她严肃地瞪着狮子，“听到没有？” 安安咧了咧嘴巴，抬起前肢扒开石端敏的手，嗓子里咕噜噜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听到。 毕竟还年幼，之前它拔河呈了一把英雄，现在还隐隐有累到，哪有心思再出门去乱逛。 石端敏这才放心地收拾起自己的残局来。 等她拿着工具把所有杂物彻底收拾干净，才突然感觉不对。 偌大的正院里有些过于安静，似乎少了什么。 石端敏心一跳，连忙扭头四处一找。 这才发现苏晚和安安一起，正趴在莫文斌的孙女旁边。一人一狮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小小的手机屏幕，脸上一片古怪。 没多久， 咦！ 苏晚捂着小脸，不好意思再看。 “小虎哥哥羞羞，他没穿衣服。” 画面上苏小虎被苏武拉了上来，像条死鱼一样躺在木阀子上，张大嘴巴使劲地喘着粗气。 苏晴连忙过来用衣服粘了清水，给他洗掉脸上的淤泥。 “小虎，怎么样了？”好半响过去，苏小虎终于缓过气来，苏晴才着急地问他。 苏小虎坐了起来，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着脑袋。 “晴姑姑，妞妞的腿有些粗……我还得再扒一会里面的泥浆，才能把绳子穿过去。” 他飞快地仰起头，急切地望着苏武。 “五叔，我没骗你。我一定可以把绳子穿过去的。真的！” “我信。”苏武笑着点了点头，“是五叔担心，才把你拉了上来。小虎你已经作得很好，五叔一直相信你。” 他安慰地拍了拍苏小虎的肩膀，示意苏晴去找点水果之类的东西过来给他补充体能。 从村子过来有点远，这时苏雪他们还没到。不过在场游客身上多少都带有些吃的，想找点东西给苏小虎补充能量并不难。 “小虎你先休息，五叔和几位叔伯再舀少点水。好让你下去干活。” 苏武说完，又忙活了起来。 “喂喂！你们让我过去。既然小虎累了，我也是可以代替他，下坑去帮忙系绳子的。” 一个不服气的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 养心谷众人的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喊人时连称呼都不带，这么没大没小的小破孩，他们甚至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是谁。 十之九八是廖金海的儿子，廖承志。 “承志，”见他矢志不渝地叫喧要过来帮忙，苏武只好出声，“你暂时帮不上忙的，就乖乖先呆着吧。一会儿帮忙拔河就好。” “胡说。”廖承志很不服气，“小虎都能帮得上忙，你凭什么说我帮不上忙？” “因为你重。”苏武呵呵地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廖承志一下子哑在那里，脸涨得像猪肝一样红。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扭头望去，很快一个个变得脸色古怪。 有人嘻嘻地出声，“这位小帅哥，如果把你吊下去，一会儿要救的恐怕不止三头大象。” “没错。” “我也这样觉得的。” 一片欢快的大笑顿时轰然四起。 廖承志是没有父亲廖金海那么圆，但也绝对是小胖子一个。 苏武的担忧绝对有必要。 苏小虎生怕苏武会派其他男孩下坑，去完成自己未竟的工作，连忙三口两口啃完一个苹果，哈哈站起来。 “承志啊，”他边活动身子，边挤眉弄眼地笑着揭廖承志的伤疤。 “上次你过来住在村子里，和我们一起练武，身子不是清瘦了很多嘛。怎么回去两三个月，又吹气一样涨了起来？” “你……”廖承志懊恼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无言以对。 “五叔，我已经休息好了。”苏小虎收回笑意，认真地望着哗哗地朝上打着泥水的苏武，“这次下去我一定把绳子系好。” “休息好了?”苏武停下手，又仔细检查了遍安全绳，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不急，眼下天色还早。小虎你还是安全为上。这次穿不过去，下次再来就是。大家不会怪你的。” 苏小虎点点头，再一次下了泥坑。 正文 第253 苏子真 这次下坑很顺利。 苏武在心里默数着计时，可还没到三十秒，苏小虎自己就浮了上来。 “看！”他顾不上抹掉脸上的泥和水，右手兴奋地一举，露出一根绳头出来。 “五叔，晴姑姑！我把绳子穿过象腿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脸上的泥巴混着泥浆水流进了嘴巴里，狠狠呛了他一口。 呸呸呸！ 苏小虎赶紧吐了几口泥水，伸着舌头不敢再说话。 “干得漂亮。” 得到消息的众人一片欢腾。 苏武也是大喜过望，连忙提示他：“小虎，小心你的眼睛。” “赶紧抓好绳头，我把你提上来用清水洗洗。” 苏小虎这才闭上眼睛，胡乱地点了点头。他使劲抓紧绳子，很快被苏武连人带绳子一起提了上来。 洗脸，扎绳，一气呵成。 苏武重重地扯了扯扎好的绳子，发现已经栓结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十八叔，你们那边的坑挖好没有？”他抬起头，问另一边的村民。 “好了，早好了！” “应该够深了。刚才我舀水时都见到了妞妞的膝关节。” “深度肯定已经挖够，就等小五你吊人下去扎绳子了。” 苏小虎粗粗洗了洗脸上的泥巴，连泥水都没抹掉，就迫不及待开口。 “五叔，我现在很熟手，闭上眼晴都知道该在象腿的什么位置开挖淤泥，才能最轻松地把绳子穿过去。那边还是让我下去吧。” “别乱动。”苏晴正擦洗着苏小虎头上脸上残留的淤泥，忍不住重重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个浑小子，当英雄当上瘾了吧。下来你休息，给其他堂兄弟一个机会，不好吗？” 她笑道：“再说了下面的泥水那么浑浊，睁不睁眼睛有区别吗？反正都看不见任何东西。” “姐说的是。”苏武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虎，你晴姑姑说得没错，无论谁下去都是摸索着干活。而且小孩子过度疲惫的话很容易手脚抽筋。所以小虎你还是到那边好好休息吧。这回让你子真哥下去。” “子真？”苏晴下意识扭头望几个小男孩子望去。 “咦！是我吧，真的是我吗？” 硬地那边，被文柏几人严严实实盯着约束着的苏子真有些不敢置信。 他比苏小虎要大几月，同样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壮实。但他的顽皮程度全养心谷都出了名。以往村里的大人们但凡要孩子们帮忙作些什么事，通常他都是第一个出局的。 “是子真你没错。”苏武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吧！” 哗！ 苏子真兴奋得手舞足蹈，几秒后他又有些乍信乍疑：“五叔，我真的也可以帮得上忙？” 苏武唬着张脸，“你小子再啰嗦，五叔我就换人了。” “别别别。”苏子真终于确认了事实，几乎把嘴都笑咧了。 “我这就过去，我这就地过去。” 说完，他钻出几个大人的包围圈，雀跃地走了过来。 走着走着，他进而兴奋地尖叫，时而像金刚般咚咚咚擂着自己的胸膛，甚至还原地翻了个跟斗。 有那么高兴吗？ 众人看得一脸的漆黑。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小子不是去钻泥坑干苦力，而是去前方领百万大奖。 “子真！”苏武有些头疼。 他瞪着眉飞色舞的苏子真，“让你下去，是因为五叔相信你和小虎一样，肯定能把事情干好。” “如果你再这样没头没脑的乱吼乱跳，我可不敢让你下去。要不你还是回去乖乖呆着看热闹吧。” “别别别！”苏子真一下子安份下来，他焦急地摆着手，“五叔我只是太高兴了，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过我真的很想像小虎一样能帮上大家的忙。” 他可怜兮兮地哀求。 “从现在起我保证听你们的话。五叔你让我干嘛就干嘛，不让我干嘛我就绝不干嘛。五叔你不要换人，好不好？” “那好。五叔信你一次。”苏武揉了揉他的脑袋，把苏小虎身上的安全绳解下来，再牢牢地系到他身上，“那你现在先像早上练功前一样活动活动热身。活动好后随时准备下坑。” “好的好的。”苏子真不敢稍慢，连忙认认真真地作着准备动作。 苏武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站起来，望着硬地那边眼巴巴的几个孩子。 “小子们，这里还有两头象要救。如果你们希望和小虎还有子真一样，能帮上我们大家的忙。就别调皮捣蛋的只想到东钻西窜，好好保存体力。” 哗！ 除了廖承志，那边的几个小男孩不由欢呼起来。 这下不用文柏几人再心惊肉跳地盯着防着，他们自己就老老实实地在原地活动起身子来。 “子真哥。”苏小虎站了起来。尽管他满脸的不甘，却还是指着妞妞传授着经验，“我有个经验，或许你可以试用一下。” “这……”苏子真没敢停下活动的身子。 他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苏武几人的脸色，见他们没反对的意思，才小鸡啄米地连连点头，“小虎你说，哥听着呢。” 苏小虎点了点头。 “你可以先游到妞妞的耳朵下方，再往向下潜，一直摸到膝盖处，再绕着膝盖扒周围的泥浆。那儿比较好穿过绳子。” “是嘛？”苏子真半信半疑，“泥水里什么都看不见，我怎么知道妞妞的膝盖在哪？用摸的吗？” 苏小虎摇了摇头。 “我们妞妞很聪明，它知道我们在救它，所以会配合我们的。你潜下去时，它会轻轻晃动着脚，活动最大、淤泥也最松软的地方就是它的漆关节。” “哦哦哦。”苏子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苏武拍了拍苏小虎的肩膀，让他回去休息，自己则绕到大象的另一边，仔细检查着另一边的泥坑。 这一检查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抓过水桶又哗哗地打几桶泥浆出来。 “子真，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就把那一条绳子拉过来吧。” “好的五叔。”苏子真精神一振，连忙拖着另外一条绳子走过来。 走边他边跟大象嘻嘻地打着招呼：“妞妞，一会儿要乖哦。我这就下去救你。” 苏武笑了笑，抓着安全绳把他提了起来，笑着：“子真加油。不过你也别太心急。一切安全为上。” “五叔，我知道的。”说完，苏子真狠狠地捏了捏拳头。 一直以来他都是村子小男孩中的问题人物，从来没什么大人信过他。既然眼下苏武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苏子真下定决定要百分之二百把事情作好。 正文 第254章 苏晚的花钱规划 “子真潜下水已经快六十秒，是时候浮上来换气了。”苏武心里嘀咕着。 他心里边计着时，边紧紧捏着安全绳，如同摸着水下苏子真的脉搏一般。 刚数到六十，苏武心里一紧，正准备主动把潜下水的苏子真提出水面。 刹那间，哗拉一声，水面一阵翻滚，苏子真自己已经浮了上来。 小男孩倔强地举着绳头，不管不顾满头满脸的泥浆，放声大吼。 “啊啊！” 呸呸！ “五叔，我把绳子……” 呸呸！ “穿过去了了了！” 呸呸！ 鲁迅说过：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以看得更远。 这会的苏子真如果有这样的学识，他也想这样喊：按着小虎摸索出来的方法，绳子穿着得更轻松，而且更快。 苏武一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把他提了上来。 苏晴赶紧过来哗哗地用清水浇洗着苏子真满是泥泞的脑袋。 “二一，你真把绳子穿过去了？”她还有些怀疑。 “晴姑姑，真的穿过去了。骗你的话，我就是小狗。”苏子真被水浇得难以睁眼，只能双手捂着脸，唔唔地狂点头发誓。 “好，这就好。”苏晴洗衣服般，眉开眼笑地揉冼着手底下小男孩的脑袋。 苏武不作声，只是麻烦地把救援绳打好了结。他试着拔了拔，发现绳子果然牢牢系到了妞妞腿上。 “子真干得漂亮。”苏武舒了口气。 他回村并不太久，很多近几年出生的小男孩和小女孩都不认得，但苏子真例外。 苏武十分清楚这小子在很多养心谷村民里的印象。概括起来就是三个词：顽皮，不懂事还不听话。 其实苏武并不觉得这些词对个小男孩来说有什么过错。 比如苏海，小时候的光头大佬可不仅是个“调皮”就能形容的。 苏武印象最深的是苏海喜欢抱着鞭炮到处乱炸，炸狗、炸猪、炸大象都是常事，甚至有次他作死，还把自己炸到跳进祖祠前的水井里。 马婶和苏建国都不知道为了这个儿子，向其他村民们道了多少歉。 可现在长大的苏海不也人见人夸吗？ 苏武心里默默地摇了摇头，笑道：“子真你先回去休息，下来交给我们大人吧。” “嗯。”苏子真点了点头。 他乖乖地捡起自己又湿又脏的衣服。一路上迎着众人欢呼，他像个得胜的将军般四下骄傲地挥舞着小拳头，走回到文柏几人的圈子里老老实实坐下休息。 乖巧听话到很多了解他的养心谷村民都忍不住侧目。 苏武收回目光，他朝着游客们拍了拍手。 “各位兄弟姐妹，大家站了这么久，都看累了吧。不知道下来你们还有没有力气把大象拉出来？” 众游客哄然回应，一个个纷纷捊高袖子挽起裤脚。 “还没动手就能站累？苏先生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是纯爷们，又不是娱乐圈那些奶油小生，手破点皮都要闹着上医院。” “就是，下来就看我们的吧。养心谷四五岁的小孩都那么能干，我们这么多大人可别被他们比了下去。这有人直播着呢。” “说到直播。”有文质彬彬的游客抬了抬脸上的金丝眼镜。 “在来这之前我把女儿留给她妈妈照顾，没让她一起跟过来。刚才女儿打电话过来说在直播间看到了我，让我加油。我可不想让女儿失望。” 唉。 有人唉了口气。 “这位大哥，你女儿就算失望也还会是你女儿。我就比较麻烦，女朋友也在盯着直播间。她放话说如果不把三头大象救出来就分手。” 众人哄堂大笑。 “反正大家努力吧。我们这儿一共一百二十多个成年人，就算每人六十公斤，也有七吨多重。不信拉不动四吨多的大象。” 说着，一堆人纷纷走到两条救援绳前站好。 作为现场唯一的主播，卢修杰也被这场景弄得热血沸腾，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咳咳！ “各位直播间的朋友，不好意思。现场的气氛实在让主播站不住。我不想就这样在一边呆站着，冷眼看这么多兄弟姐妹齐心协力地救大象。” “一会儿我会固定好手机也上去帮忙。只是这样一来直播间的视角就变成了固定方向，无法再展示现场更多的画面，所以请大家见谅。” 卢修杰的话音刚落，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有大量支持他上去帮忙的，也有很多人不敢苟同。 按他们的意思，反正现场已经有一百二十多个成年人出手。就算主播上去帮忙，其结果也差不了也多少。众人如果拉得动的话，他上去根本没意义。要是拉不动的话，就算多他一个估计也还是拉不动。 卢修杰默默地摇了摇头，他的驴脾气又上了来。 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那不用拉结果都已经很明显，肯定是拉不动。 直播间的这头，苏武家院子 苏晚和石端敏趴在莫文斌孙女的手机前，看得绷紧了小小的身子。 小姑娘暂时只认得寥寥的几个汉字，弹幕上密密麻麻的信息她还一个都看不懂。 “敏姑姑，”苏晚用身子蹭了蹭旁边的石端敏。 小女孩最是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她好奇地指着屏幕上哗啦啦刷新的礼物，“这些飞机是作什么的？” 石端敏迟疑了一下，吱吱唔唔地说不上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手机直播，对于里面的各种东西，其实并不比苏晚了解多多少。 呃！ “上面写有飞机是赠送的礼物，应该是送给你二一哥的。”石端敏指着画面上挥舞着拳头、骄傲到尾/巴快翘上天的苏子真。 “你二一哥刚刚帮妞妞系好了绳子。大家觉得他干得好，便送他一些礼物。” “……”莫文斌的孙女情不自禁地扭头望着信誓旦旦的石端敏，一脸的古怪。 礼物？ 苏晚回过身子，若有所思地朝身后的正屋看去。 她昨天摆摊赚了很多很多的钱。 用她舅舅文柏的说法，就是苏晚要花很久很久才能把那堆钱花完。 小姑娘正苦恼着该怎么花。 不过其中一部分，在摆摊之前苏晚就已经和石端敏她们一起就有了规划。 那就是把钱换成礼物然后送给其他家人，这一直是她们几个小姑娘的心愿。 除此之外苏晚还有个私心，就是想再买些大雁蛋送给饭团。这样饭团把小雁孵出来以后就可以乖乖呆在家里，不用再飞来飞去找它家族的其他大雁。 “敏姑姑，”苏晚凑到石端敏的耳朵边，神秘兮兮地问道：“能孵出小雁的蛋蛋要多少钱？” “这……”石端敏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一下子又卡了壳。 这也同样大大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 “应该……和鸡蛋差不多吧。”石端敏歪着脑袋给了个答案。 苏晚松了口气。 马婶养有不少母鸡，每天苏晚都能跟着她捡到一小篮子鸡蛋。 那东西如果摆到养心谷的掏宝店或者送到镇河/市的小店里，价格相当昂贵。但现实里苏晚通常拿来当成乒乓球扔着玩或者任由安安咬着吃，马婶从来眼都不眨一下。 这样啊。 苏晚自觉心里有数，她眨了眨大眼睛。 要不多出的钱就让爸爸买礼物送给帮忙救妞妞的小伙伴吧。 正文 第255章 兼职主播 苏晚这边还在暗自琢磨。 苏雪和莫文斌一行后备人员带着好几箩筐食物以及水果，一路紧赶慢赶，这会也终于赶到阳怀山口。 兜兜转转，好一会儿苏雪才认出一身泥的苏武。她下意识地伸手擦了擦堂哥脸上身上的泥巴，顺便递给他一个苹果。 “哥，你这模样害我差点认不出来。先休息一下，吃个果子解解渴吧。” “我不渴，也不累。”苏武呵呵地直接把她的手拔开。 “这里到处都是水啊泥啊的，没一会儿又会溅一身。你就别折腾了。” 他和几名村民一起，正挥着锄头和铲子把妞妞身前刚挖出来的大坑刨斜，以便一会儿更好把把大象拉上来。 淤泥很轻软，斜坡挺好挖。没花什么功夫苏武几人就挖塌一大片。只是有点费衣服，泥水什么的常常溅得到处都是。 “哦哦。”苏雪点了点头：“那现在需要我作什么？” 苏武停下手，左右看了看。 他指了指被人拉得笔直的两条救援绳。 “你啊，要么去一起拉绳子，要么过去把晴姐替换下来。她忙了大半天，也很累了。” 苏雪下意识抬头朝泥坑中央看去。 泥坑中央的苏晴腰里系了安全绳，和苏武一样，头上身上也粘了不少的泥巴。她正拿着些水果喂着那头小象，轻声地安慰着让它先别乱动。 在她的身边，苏树佑几人正小心翼翼地放下扎牢的巨大木阀，而且铺了一层又一层。 “也好。”苏雪点点头，“那我这就过去把晴姐替换下来。” 以前她没少和大象母子一起玩，自信还是能把它们安顿好。 “去吧，注意安全。”苏武叮嘱了一声，继续嘭嘭嘭地刨低着面前的斜坡。 苏雪刚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 她回头看了看埋头苦干的苏武，又看看对面的堂姐。 苏晴身上虽然也脏，但多少还有个人样，如果她那模样都累的话，那满身是泥的老哥岂不是更累？ 苏雪动了动嘴，却没发出声来。她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继续踩着木阀子向苏晴走去。 然而这会，卢修杰的直播间却是泛起了波澜。 只要在网上多看看养心谷的视频，其中有几个人总是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比如文蓝，又比如廖金海以及苏雪。 文蓝不用说，都快成了养心谷、浮山/县乃至整个镇河/市的旅游代言人。廖金海呢，则是因为和猴子咕咕下棋，输得差点拔光了头发而出名。 至于苏雪，固然有长相甜美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绝大多数养心谷的视频都是她上传的。 这会卢修杰的直播间里，不少观众就已经把苏雪给认了出来。 刹那间，许多原本反对卢修杰去帮忙的观众瞬间背叛。 “老驴，你不是想去拔河吗？赶紧去吧，让苏小美女过来代你直播就行。” “就是，老驴你一个糙老爷们好意思光看着不出手帮忙？我代表东北三省鄙视你。” 甚至有人还唱起了歌。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老驴你风风火火救大象啊。” 卢修杰自是十分乐意。 他尾随苏武等人一路摸过来，本来的目的就是救大象。如果有人愿意帮他直播，他就既能帮上忙，了结自己的初衷；又能为直播间攒人气收礼物，何乐而不为？ 左右一看，卢修杰连忙让最熟悉的苏小牛去喊苏雪。 苏晴正要回来再拿些水果去喂那头母象，听跑过来的苏小牛这么一说，便毫不犹豫拒绝了苏雪。 她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这一身都已经脏成这样，小雪你就别过来掺和了。” “可是，”苏雪迟疑。 她可不是那种怕脏怕累的骄气姑娘。 以前苏武和父亲苏平都不在家时，苏雪就常常自己一个人下地种各种作物。什么脏活累活她没干过？眼前只是喂喂大象和它们聊聊天，这算得了什么。 “姐，我哥说你从开始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停过，不累吗？”苏雪只好把苏武抬了出来。 “有什么好累的。”苏晴翻了个白眼，“你哥他们要么上山砍树，要么挖土刨坑，那才叫累。我可什么都没干，最多打几盆清水帮小虎他们洗脸，那会累着？” 她望了卢修杰那边的手机一眼。 “既然小雪你擅长拍视频，就发挥你的擅长去拍视频。努力向其他游客展现我们村子的风土人情，不比过来和我争喂大象好吗？”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是苏晴的意思。 似乎有点道理。 苏雪犹豫了几秒，就被苏晴忽悠走了回来。 她刚从卢修杰手里接过手机，忽然眼前一亮。 “莫副，莫副。” 苏雪挤到腆着肚子一脸严肃的莫文斌身边，“你老人家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帮忙拍下视频？” 莫文斌人老心不老，什么短视频什么直播，这些大多是小青年追捧的东西他都懂。以前就有好几次因为网络上的视频，莫文斌打电话过来找苏武的麻烦，苏雪记得十分清楚。 “这个，不适合吧。”莫文斌下意识地拒绝。 他翻山越岭跑到救援现场，更多的是想站在镜头前让人拍，而不是自己扛着镜头去拍别人。 当然，如果自己当主播的话，很多时候直播画面的焦点都是主播那张脸。 不过那些是俊男美女才有的特权。 莫文斌年轻时也是一派美男。然而现在年纪大了，很多地方都有难免走形。已经和乔碧萝一样，不再合适一直近距离围观。 他看了看苏雪手里的手机。 十分怀疑如果拿着这玩艺一直对焦自己的老脸，直播间多达二百万的人数恐怕会暴跌，腰斩腰斩再腰斩。 “拿着吧。”苏雪不分由说地把卢修杰的手机塞到他手里。 “您老要是不拍视频，一会儿我们真正开拔，难道你就傻站在旁边当田头伯公？或者跑过去和小牛她们几个孩子混一起？要不要脸啊。” “那样可有损我们浮山公/务人员的形象。” 苏雪意味深长地巴眨着眼睛，转身就加入了拔河的队伍。 “哎哎……你个小丫头！” 莫文斌哎了几声，见苏雪充耳不闻，只好无奈把摄像机对准了自己。 “这糟老头子是谁？”直播间当场就炸了。 莫文斌眼尖，密密麻麻的弹幕中他愣是一眼就瞧见好几个难听的，连忙流泪满面地切到后置摄像头，乖乖地作起后勤来。 苏武几人手脚麻利，很快把那个坑刨得又宽又平。 他左右一看，又哗啦啦地把地上的木阀子撤掉四五米，这才站到早已畜势待发的队列里，抓紧了粗大的绳子。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吧？”苏武放声大吼。 后面众人纷纷回应。 “好了！” “早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几个。” “老苏赶快开始吧，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奈。” “那好，”苏武喊道，“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向后拔。” 苏小虎几个小孩子不由站了起来，他们你瞧我我瞧你，一个个蠢蠢欲动。 看守小孩子的文柏几人早就加入了拔河的队列，这会可没人约束他们。 “一！”苏武开始数数。 苏小虎毫不犹豫嗖地窜了出去。他挤到苏雪身前，咬牙拉住了绳子。 “二！” 苏小牛几人跺了跺脚，也跑了过去帮忙，最后只留下最顽皮的苏子真站在原地，面面相黜。 “三！” 刹那间所有人一声狂吼，使出吃奶的劲，一起向后拉。 呼~噜！ 吸住妞妞的泥坑似乎发出一声呻吟，整个大象的身子瞬间就被拔起了几分。 有戏！ 所有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俱是精神一振。 正文 第256章 金子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众人怎么用力呐喊，怎么憋紫了脸庞，甚至地上都被他们用脚蹭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妞妞似乎就像长在泥地里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莫文斌看得心急，那还顾得上什么直播。 他左右一看，随手把卢修杰的手机往根木头柱子上一搁，自己也呼呼地跑过去帮忙。 至于摄像头拍到什么，直播间里的观众能看到什么，就随它去吧。 “一二，三！” 上百人咬牙切齿地呐喊着，疯狂向后拉。 那两条粗大的绳子绷得吱吱作响，似乎随时会被拉断一般。然而泥坑里的大象依然纹丝不动。妞妞只好睁着它的小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前面徒劳无功的人们。 “码的，这大象也太重了，真的拔不动。” “的确很沉，我的手都磨破了皮。” “不行了，先休息休息。” 几分钟后，这群精疲力尽的拔河选手不得不停了下来。 “都别着急，好事多磨，好事喜欢多磨。” 众人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一个个甩着手缓解着肌肉的酸涨，却也不气馁，相互呵呵地鼓励着彼此。 苏雪擦了擦通红的脸蛋，走了过来。 “哥，别太心急。都已经忙了这么久，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嗯，我没急。”苏武点点头。 他接过苏雪递来的橘子，胡乱塞进嘴里，三口两口地狠狠咬吞着。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偌大一个橘子愣是被消灭了。 口头上说着不急，苏武转眼就走到泥坑边的斜坡上，皱着眉头查看着究竟。 妞妞哞哞地叫了几声，呼一声，用鼻子喷了点泥水过来。 苏雪眼疾手快，嘻嘻地向老哥身后轻盈一蹦，敏捷地躲过了绝大部分的水弹。 “妞妞，你……”苏武摸着喷到脸上的泥水，无语地摇了摇头。 苏雪笑着又塞了瓣果子进他嘴里，“妞妞让我们慢慢来，别累着自己。” 苏武点点头，下意识地嚼着嘴里的果子，摸着下巴继续琢磨。 半响后他忽然转身走回堤上，扛起一根大腿粗细的树杆，又大步踏风地回到泥坑前。 呼哈！ 苏武一声怒吼，手里粗大的树杆像定海神针一般猛地向妞妞身前的泥地捅了进去，瞬间没了半截进去。 “妞妞，”他望着大象，“你试试能用后腿蹭到树杆吗？” 苏雪一眼就看明白了苏武的意图。她犹豫了几秒，连忙走了过来。 “哥，你想让妞妞踩着这根树杆借力，对吧？” 没等苏武回应，她用双手比划了下。 “妞妞身子可有八米多啊，前后腿间至少也有五米。你这根木头才捅到泥里多少？它的前腿能蹭到就不错了。” 这时，苏树佑几人也走了过来。他们听了苏雪的话，纷纷点头赞同。 大象行动缓慢，但谁也不能否认它们力气的强横，远不是普通人类所能比拟的。 这石灰坑的底部是实地，只要把树杆顶到下边的实地上，让妞妞有个借力的地方，不再一直虚浮在淤泥里。下来的时间里，多少也能为挣脱出自己的一份力。 说干就干，一堆养心谷的男人纷纷站出来要帮苏武一把劲。 “大家先急，等等我啊！”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个爽朗嘹亮的声音。 苏武一行人回头寻声望去。 只见来路上，苏海身上扛着一大捆粗绳子，又领了一长串的陌生游客赶了过来。 众人不由都松了口气，纷纷笑着给他打招呼。 “黑子，你小子终于舍得从城里回来了？” “黑子哥，还好你来得及时，否则挽救妞妞这顿大餐就没你的份啦。” 苏海也不答，只是哈哈一笑。 他一早就离开了养心谷，既要把村子里的各种山货运到城里的小店快递出去，也顺便采购自己超市所需的物质。 无意间他看到手机威信群里的信息，这才急着赶了回来。 “现在什么个情况？”苏海扑地把身上的绳子扔下，好奇地看着众人手里的树杆。 苏武只好解释了一番。 苏海听明白了。他点点头，拎起苏雪的胳膊就把她向后一扔。 “去去去！小雪你一个姑娘家过来凑什么热门，和那边的小牛他们一起抠脚去。” 苏雪无奈，左右一看自己实在帮不上忙，只好咬牙切齿地离开。 “阿布阿布！”苏海提起声音大吼，“你个好吃懒作的破老虎。大家都在这里忙活，你倒好，趁机溜回村子找吃的？” 苏海骂了一通，吼道：“你到底找到金子没有？” 金子，什么金子？ 一众游客听得莫名其妙。 养心谷这里有金矿吗？ 嗷呜！ 刹那间，似乎响应苏海的痛骂一般，布老虎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山头炸雷般响了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情不自禁扭头望去。 就见对面山头上葱葱郁郁的灌木丛突然哗拉拉地晃动，一道明显的箭浪朝着泥坑这里急速射了过来。 眨眼间，一只咧着大嘴，额头上写着个“王”字，色彩斑斓的巨虎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令人侧目的是它身上还盘着一条金子般灿烂的大蟒蛇。 这是一条黄金巨蟒，几乎把四五百斤的布老虎盘得密不透风，正是苏海口中的“金子”。 金子是只性情温顺的伴生宠。不过和妞妞一样，它的主人早已出嫁，一年半载才回来探望它一次。 然而到底是冷冰冰的蛇类，很多游客不怕老虎不怕大象却怕见到它。因此大多时候金子都躲在山上悠闲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除非主人召唤或者有小姑娘抓阄，否则平时很少人能见过它。 嘶嘶！ 金子吐着舌头，丝绸般从布老虎身上滑了上来。它高高地昂着脑袋，疑惑地望着一众养心谷的村民，不清楚他们到底找自己作什么。 咳咳！ 苏雪咳了几声，背着手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 “各位大哥和大叔们，要不要我这个只会抠脚的小辈帮你们跟金子翻译翻译啊。” 她咯咯地笑，活像只得意的老母鸡。 “笑什么笑，还不快点过来！”苏海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言简意赅地提醒：“那边还有个小牛！” 意思是你别太得意，这里可不止只有一个可以跟动物沟通的女孩。 苏雪撇了撇嘴，这才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她明白苏海把金子找过来的意图，连忙蹲下来吱吱喳喳和大蟒蛇说着话。 没多久，金子听明白了。 它游了过来。在后面无数游客的惊叫声里，用冰凉的蛇脸轻轻贴了贴苏雪的脸颊，转身一口咬住苏海带过来的绳子，就向泥坑里的妞妞游去，很快钻进了泥水里。 卢修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手机，在直播间无数观众的催促声中惊惊战战地挪了过来。 “苏先生？”他僵着脖子，死死盯着金子还留在木阀上的大半截身子，哆嗦地问道：“这条大蛇也……也是你们村子的宠物？” “对！”苏武点了点头，笑着把金子介绍了一番。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蛇背，出声解释。 “之前让几个孩子下泥坑去给大象系绳子，只是迫不得已的办法，有着相当大的危险性。现在我们让金子帮忙，它既能听懂人言，还能像泥鳅一样在淤泥里钻出钻入，十分好用。” 正文 第257章 再来 不愧是成年黄金蟒，聪明又有力。 几乎不花什么功夫，金子就拖着绳子从妞妞身子下面钻了过去，然后在大象身子的另一边飞快冒出头来。 看得苏小虎目瞪口呆，仰天长叹。 人比蛇，气死人。他可是累死累活，差点整个人都搞虚脱，才堪堪把一条象腿系好。 “金子，你就是这个。”苏武拉过绳子打好结，才眉开眼笑地抬起手给了旁边的黄金蟒一个大大的拇指。 嘶嘶！ 金子吐着细长的舌头，粗壮的身子飞快盘成一团。身子升到和苏武一样的高度，细细的脑袋一点一点地望着他。 “哥，金子要吃的。我这就去给它拿。” 苏雪说完，转过身蹦蹦跳跳地去取带来的肉片。 苏海过来逗了一把黄金蟒。他扯了扯苏武刚系好的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五，我们是先集体把妞妞拉出来？还是双管齐下，让树佑哥他们先去给小象系好绳子？” 苏武左右看了看。 “一起来吧。”他说。 刚才苏海又带了好几十号游客过来，再站满一条绳索也不是问题，人力方面应该足够了。 而且小象才几个月大，相对于妞妞这些成年象来说，它的体重简直不值一提。 苏武估算过。 只要给小象系好绳子，随便来几个男人，应该就能够把它拉出来。再者，就算一时拉不出来，解/放一下苏晴也是好的。 既然苏武作了决定，其他人便不再说什么，开始各司其职。 砰砰砰。 苏武苏海他们举起开山锤，重重向妞妞身下敲砸着树杆； 苏雪喂了些肉后，引导着金子去给小象系绳子。苏树佑他们则开始忙活着准备吊起小象。甚至连苏小牛几个小孩子，也在琢磨要不要在救援绳尾端打个绳套，然后系到布老虎身上，让无所事事躺地板的它一会儿也帮忙出力拔河。 毕竟，近五百斤重的老虎，拔起河来绝对可以以一当十。 咚，咚，咚！ 苏武苏海几个青壮年轮流过来，用开山锤一阵猛敲猛砸。 好一阵子过去，那根树杆已经被他们砸了大半截到泥坑里，这时无论再怎么用力敲树杆的尾部，也无法再向下一寸。 “这狗/日的，应该到坑底了吧?”苏海重重地拍了拍那根树杆。 “肯定到了！”苏武点头。 说完，他让众人哗拉拉地拖过来几张木阀子，死死地垫在那根树杆下。 啪啪啪！ 作完这一切，苏武站直身子，笑着拍了拍手。 “各位兄弟姐妹，都休息够没？要不我们开工吧。” “够了，够了。”众人哈哈一笑。 之前见苏武他们停止向下砸树杆，就猜到自己等人差不多该上场。一个个早就按捺不住地提前站了起来。 “兄弟们，开工啦开工啦。” 有人开着玩笑。 “早该开工啦。这么多水果，都快要把我给吃胖了。” “大家加油。这次一次性把大象拉出来。现在全国可有好几百万人通过网络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千万别想刚才一样，让网友们觉得我们一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 “谁敢说我们手无缚鸡之力？靠，老驴的直播间有四百多万观众。” “四百多万，”有人啧啧地摇头，“真是个庞大的数据。看来我们再不努力，老脸都得丢光。” 哈哈地开着玩笑，没花多少时间，一百八十多名游客飞快分成了三排，各就各位地抓紧了绳子。 “阿布，阿布！”苏小虎几个小孩子招呼瘫在地上的布老虎，“你睡什么睡，过来帮忙啊。” 布老虎咕噜了几声，在苏雪他们带来的食物袋子里咬出一条兔腿，一边嚼着一边懒洋洋地走了过来。 看得苏小牛几人牙都痒痒的。 布老虎可不理她们杀气腾腾的目光，依然慢吞吞地走着。等它走到其中一条队伍的尾端时，刚好吃完那条兔腿。 它朝苏小牛咧了咧嘴巴，一口咬住绳子，转过身子准备向后拉。 “阿布，你这样子可不好出力。”苏小牛按住脾气。 她一只手扯开绳套，另一只手纠着布老虎的耳朵，把它拉了过来，“你把脑袋和一只前脚钻套进去。这样子只要一个劲向前拉就行。” 布老虎看明白了。它呼呼地拔开苏小牛的手，自己钻了进去。 旁边的游客两眼放光。他伸头看了看苏武前面的情况，赶紧趁机掏出手机靠过来跟布老虎合影。 哈哈！ 合完影，他笑得差点笑咧了嘴巴。 “没想到老朱我还有机会和老虎一起共事。这个牛啊，回去以后我可以吹上一辈子。” 他的话音未落。邻近的游客已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个个很是眼热，都有些蠢蠢欲动。就在这时，前面苏武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注意了，先一起用力拉一下。先让妞妞踩到我们打下去的树杆上。” 众人赶紧回过神，轰然响应后，那三条绳子嗡一声瞬间绷紧。 苏武用手摸着那根树杆，眼睛紧紧地盯着妞妞。 “妞妞，你动动看。看能不能踩到这根树杆？” 妞妞应了一声，身子开始挣扎起来。 咕噜，咕噜！ 在它开始挣扎的那一瞬间，泥坑里突然浮起一大串气泡，砰砰砰地在淤泥表面暴裂开来。 下一秒，大象的整个身子突然向下一沉。 三条绳子上的所有人俱是脸色一紧，连忙咬牙用力向后拔。幸好之前他们就有心理准备，否则妞妞这突如其来的一坠，非把他们扯个踉跄不可。 “都拉好了。”苏武赶紧大声提示。 “快用力，都快用力。”莫文斌看得清楚，不由狠狠吓了一跳。他又毫不犹豫丢下卢修杰的直播手机，飞跑上去帮忙。 你妹！ 又来这招！ 直播间里的观众郁闷直想骂娘。 妞妞也是慌了一把，然而好一会儿过去，却发现自己不再下沉，这才松了口气。 它试探着划动四只象脚，四处寻找到那根树杆。 没过多久， 砰！一声轻颤。 苏武感应到手底下的树杆被什么轻轻撞了一撞。 “碰到了！” 苏武眼一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跟着手底的树杆一起颤了一下，他情不自禁地挥了挥拳头，高兴大喊：“太好了，有只象脚碰到了柱子。” 呼~ 后面的众人听得清楚，不由松了口气。那一张张绷紧的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喜色。 “都别松劲，拉好拉好。”莫文斌继续手舞足蹈地尖叫。 咔咔咔！ 一连串激烈的振动通到树杆传到苏武手上。突然眼前的树杆猛地向下一沉，垫在下面的灌木阀子吱吱吱一阵呻/吟，瞬间被压成了个“V”字。 “它踩紧了。大象已经踩到树杆上。大家一起用力！” 正文 第258章 布老虎求援 其实已经不用苏武再喊，所有人从绳子的晃动上，都知道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一二，三！” 众人一声怒吼，身子拼命向后倒去，手上的青筋更是因为过份用力，齐齐爆了出来。 哗啦啦！ 一阵水响，妞妞卡车一般的身子瞬间被拉出了半米。 众人精神一振，个个喜上眉梢，手下的士气更旺。 “一二，三！”苏武又喊。 哗啦啦。 大象又被拉出来了几分。 莫文斌尖叫:“加油，加油！大家都别松劲。这头有大象五米多高。按这种速度，很快就能拉出来了。” 五米高？ 你妹！ 众人看着只露出一只脑袋的大象，差点手就软了。 有几个身子几乎仰躺到地上的游客，听了莫文斌这话，当场腰一软直接就躺到了地上。 嗷呜！ 布老虎一声狂吼，四只大脚奋力挣扎着，利齿深深地扒进了泥土里，这才止住了向后滑的身子。 苏晴和苏树佑几人已经把小象用绳子固定在了几张木阀子上，一看苏武这边情况吃紧，赶紧拔腿飞奔过来帮忙。 “顶住，别急！” 见苏武要喊口号，苏海连忙出声。他边向后拔边大吼，“小牛、小虎，你们把绳子尾部系到附近的大树上，越粗越好。” 几个小孩子知道情况紧张，一声不哼地跳了出来，抓住另外两条绳子就向后面的大树跑去。 然而才跑了几步，他们就傻了眼。 手里的绳子还有很长。但身后的石灰坑为了安全，修在峡谷的中间，距离两边的山坡都有相当远的距离。眼里一片荒草，哪有什么大树可供他们系绳子？ “黑子叔，这里没有树啊。”苏小牛差点哭了出来。 苏海一愣。 他也是急红了眼，这才反应过来。 “我们顶得住。” “树佑哥你们几个不用过来拉绳，继续向妞妞身下多垫几根树杆。晴姐让金子过来把妞妞身上的淤泥扒少一些。” 苏树佑几人点点头，一声不哼奔向自己的位置。 苏晴吩咐好金子后，自己提着小桶飞快去打来清水，哗哗地远远沷了过去，试图把妞妞身上的淤泥给洗少一些。 只是桶装那一点点清水，用来喂大象都嫌少。再加上一路颠簸，又洒了不少。泼到妞妞身上已经所剩无几，纯粹是略尽人事。 苏晴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跑来跑去提清水洗淤泥，还不如金子在妞妞身上一阵爬。 左右一看，她只好跑到队伍的后面，也咬牙拉起绳子来。 这会那几个软在地上的游客已经一脸差愧地爬了起来，咬紧牙关向后拉着。眼睛却杀气腾腾地瞪着不远处的莫文斌。 然而莫文斌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误，依然在大声嚷嚷。 “大家加油。” “大象的身子拉出来得越多，坑里淤泥的吸力就小。它身上的泥巴掉得越多，体重也就越轻。” “一句话，大象是越拉越轻松的。” 这家伙总算说了句好听的话。 众人觉得有理，刹那间觉得手里的绳子似乎轻了几分，精神不由一振。手头愈发用起劲来。 “一二，三！”苏武一声又一声，十分有节奏地喊着口号。 众人鼓着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和着口号，疯狂地向后拉着。 这时候已经没有后路可言。只要大家一松懈，高高摔下去的大象绝对会深深没入泥浆之中，恐怕会直接没过头顶。 只是，本身四吨多的大象再加上一身厚厚的泥浆，实在太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觉得自己似乎在缓缓向前滑去。 此时，卢修杰直播间里，无数张看着这一幕的脸庞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咬牙切齿的似乎也在帮忙用着劲。 苏晚和石端敏更是急得上窜下跳。两个小姑娘紧紧抓着莫文斌孙女的手机，差点把人家的手机给吃了。 “爸爸加油，海叔叔加油；姑姑加油，阿布加油！” 苏晚死死地捏着小拳头，一声又一声尖叫着给屏幕里的亲人们打着劲。 嗷呜！ 布老虎的咆哮透过手机，弱弱地传到了苏晚她们耳里。 然而没几秒， 嗷~呜~ 一声惊天动的虎啸真真切切地从远处传了过来，疯狂地养心谷的周围群山里间来回晃荡。 什么情况？ 刹那间很多村民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一个个紧张地站了起来。 石端敏一呆。 上一次布老虎这样犀利的咆哮，她还记忆犹新。 那是苏晚抓阄过后的某一天。 苏武和布老虎在仙女湖比赛跑，他使诈跑赢了，气得布老虎仰天咆哮。 结果那声虎啸惊天动地，直接惊醒了把全村人。 石端敏可是记得清楚。 当时的养心谷到处都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模样。村民一个个连忙拿出了刀枪棍棒，还以为村里来了偷猎的。 要不是苏小兰说布老虎的啸声中并没有受伤愤怒的意思。否则全村人会把所有出入养心谷的路口都封起来，准备去追捕那传说中的偷猎者。 “晚晚？”石端敏轻轻地碰了碰苏晚，她指了指东方的天空：“刚才那是阿布在叫吧，它说什么了？” 苏晚巴眨着眼睛，迟疑了好半响才回答。 “阿布啊，它刚才在叫人帮忙呢。” 石端敏吃了一惊。 苏晚年纪还小，又长期和村里的动物呆在一起。在她脑子里，各种动物和人类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她口中说的布老虎叫“人”帮忙。那个“人”字未必说的是养心谷的村民或者游客，更有可能是各种动物。 似乎如她所想。 趴在碧桐树下闭目养神的安安，在听到虎啸的瞬间已经哗地站了起来。狮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东方的天空。 它迟疑了几秒，用身子蹭了蹭小主人，呼地拔脚向院门口冲去，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养心谷上空放飞无人机，他会看到神奇的一幕。 养心谷四面八方的群山里，无数动物开始聚焦，然后齐齐转了个方向，朝着阳怀山口赶去。 嗷呜~ 嗷呜~ 布老虎一声又一声咆哮。 众人已经累得手脚发软，哪还有心思理会它。只是麻木地听着苏武的口号。 “一二，三！”就奋力地向后拔。 至于拔不拔得动，他们根本没空去看。 吱吱吱！ 一阵密密麻麻的猴叫响起。 苏晚抓阄那天出现的母猴依然背着它的小猴，后面跟着一大堆猴子呼拉拉地从西山上冲了过来。 “多多。这里，这里!” 苏晴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滑着泪，腾出一只手拼命地向那只母猴挥手。 母猴飞快地冲了过来。它左右一看，抓起绳子就向后拔。在它的带头作用下，那一大群野猴子也纷纷跑了过来，抓住绳子使劲向后拉。 苏晴松了口气。 三条绳子都很长，这群猴子占完一段，还有长长一截。 啾~啾~ 天空似乎黑了下来，苏晴抬头一看。 只见仙女湖方向飞来密密麻麻的水鸟，有大雁也有黄泥鸥，有秋沙罗鸭也有白头鹤……领头的小不点浑身漆黑，苏晴不用看就知道是她的小八。 这一大群水鸟排着队低空掠过，妞妞上方忽然就哗哗下起雨来。 众人愕然，连忙定晴一看，才发现每只鸟儿的嘴里都是鼓囊囊的。里面含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口又一口的清水。 聚沙成塔，聚口水也能成雨。没一会儿妞妞露在泥坑外面的身子，厚厚的泥浆被洗得一干二净。 轰隆隆…… 几头漆黑的大水牛不知从哪窜了过来。苏晴连忙把绳子一一系到它们的牛角上。 熊猫滚滚也领着它的孩子出现在队伍后面。 又过了一会，安安也到了。它义无反顾地咬住了绳子。 接下来，更多山上不常见的动物或者村里常见的猫猫狗狗都赶了过来。 三条长长的绳子愣是被占得一寸不剩。 也不知道是人多力量大，还是真像莫文斌所说的大象越拉越轻松。 在苏武的口号声中，妞妞以看得见速度向上浮起。 从脖子到肚子再到腹部，下来是两条前腿，然后膝盖…… 哗拉一声。 整头大象被拖了上来。 正文 第259章 印记 终于…… 拉上来了！ 那口憋着在肚子里的气息一下子泄出去，众人身子一软，顿时扑扑扑地瘫倒在了附近的地上。 一个个躺得七凌八乱的，毫无形象。 卢修杰也是其中之一。 他累得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只能风箱一阵呼啦啦地喘着粗气，睁着眼睛看着天空。 养心谷的天空蓝得让人心醉。还有一群密密麻麻的鸟儿在天上盘旋。欢快的鸟鸣声如同一曲优美的旋律，渐渐抚平了所有人激烈的心跳。 哈哈哈！ 不知是谁第一个痛快地笑出声来。 这欢愉的笑声极其传染力，瞬间传遍了整个阳怀山口。 哈哈哈！ 众人放肆地开怀大笑。 笑够了，苏武才站了起来。 他重重地给游客们鞠了个躬。 “谢谢各位的帮忙。经过大家的努力，我们终于救出一头大象。现在大家先好好休息，吃些东西，一会儿我们再把另外两头大象救出来。” 游客们个个眉开眼笑，自豪满满。 “这有什么，”有人呵呵地摆着手：“举手之劳不言谢，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就是，我高兴着呢。能够和大家一起救起一头大象，我现在觉得浑身是劲。一点也不累。” 笑声中苏武找到自己的电话，打给了养心谷的大总管叶婷，让她筹划着奖励。 这些主动前来帮忙的游客可是些珍宝，无论是苏武还是养心谷都不能亏待他们。 莫文斌回过神，气喘吁吁捡起卢修杰的直播手机。 他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弹幕，乐得眉开眼笑。 大多数的网友都很健忘也很善良。他们从镜头前看到了包括莫文斌在内的所有人真真切切的付出，纷纷给予力所能及的称赞。 恭喜的恭喜，打赏的打赏，弹幕的弹幕。 “各位好人一生平安!” 无数条一模一样的弹幕挤满了直播间。看得让人欢喜满满，感叹人世有望。。 甚至观众们见莫文斌再次拿起手机直播，也不再嫌弃他那张老脸，不少人还亲切称他为指挥爷爷！ 指挥爷爷？ 咳！ 莫文斌咳了一声。 他刚才除了一直发声鼓舞士气，也有帮忙出力拔绳子的好不好。 只不过那会没人控制这台直播手机，没拍到他拔绳子的雄姿而已。 “苏老弟，”莫文斌边想着心事，边歪歪扭扭地走到苏武身边，“你忙完了？休息一下吧。” 他想趁着休息，替直播间的网友们问一个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苏武点点头。 他先把手机交给文柏保管，才古怪地看了莫文斌一眼。 “老莫你哪儿扭到了？走路像个螃蟹一样。” 莫文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直播间又爆炸的弹幕，顿时脸色发囧。 “苏老弟，我这正直播着呢，现在已经有五百万的观众。你小子给我点脸好不好？” 说完，他得意地拍了拍自己酸涨的双腿，解释道：“很久没干这么激烈的活了，两条腿累得有些发软。” 苏武点点头，把苏雪递来的果子转手送到莫文斌面前。 文蓝几千万粉丝都没把他吓倒，这五百万算得了什么？ “辛苦了。要不吃个苹果解解乏？” 苏雪瞪了他一眼，随手又塞了个橘子给莫文斌。 “哥，你忙了大半天了，就自己吃吧。这里果子饮料多的是，大家都有份。不够的话，黑子哥马上让人回去搬来。不会渴到大家的。” 苏武点点头，啃了一口苹果，才好奇地问道：“老莫你刚才要我问什么事？” 莫文斌又看了一眼直播间，干巴巴地说着场面话。 “很多网友看了刚才的救援过程深受感动。他们表示有机会的话，很乐意过来养心谷旅游。” “不过他们也有个问题。为什么刚才会有那么多动物自愿跑过来帮忙。而且不分肉食性动物和草食动物。不知道苏老弟你是否能给网友们一个答案？” 苏武沉吟着，伸手慢慢地撸着凑过来的安安。 突然，他抬手指了指糊蝶般四处纷飞的苏雪。 “我小妹养有个大雁宠物，老莫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莫文斌诧异地点了点头，“我还见过饭团很多次。它是个聪明、能干而且温驯的大雁。” 直播间观众纷纷赞同。 事实上，苏雪一直在上传养心谷的视频。她养的饭团经常在视频出现，不仅莫文斌认识，甚至绝大多数关注养心谷消息的网友都知道。 碧桐树下的苏晚看见不久前离开的安安出现在父亲身边，不由松了口气。 然而听了莫文斌的话，她气呼呼地拿手指戳了戳石端敏。 “敏姑姑，这老爷爷真是坏坏。” “他不说饭饭漂亮。” 咳咳！ 石端敏古怪地咳了几声。 人家的孙女就在旁边呢，就连你看的手机都是她的。当面这样告她爷爷的状，真的好吗? 再者，饭团是只灰色的大雁。 说它长得威武霸气，还可以接受。 至于漂亮嘛…… 很快，石端敏恍然。 苏晚这丫头连浑身漆黑的小八都觉得漂亮，那觉得灰色的饭团漂亮应该没什么错。就像自己觉得阿爆那条小傻狗也很可爱一样。 她不由咳了两声，胡乱地把这个话题给叉了过去。 阳怀山这头，莫文斌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一起，依然在等着苏武的答案。 他并不知道院子里的小主人已经把他给恼怒上了，还美滋滋地幻想着晚上的美味大餐。 苏武又狠狠咬了一口苹果。 “饭团呢，或者说大雁是一种每年都会秋去春回的候鸟。它们有些甚至能从极北的西伯/利亚一路向南飞到东南/亚过冬。” “不知道老莫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从北到南，这其中的路程可谓千里迢迢。领头雁又没以GPS，为什么它总能认得路，以及找到降落的歇息地和捕到足够的食物呢？” “是啊。”莫文斌翻了个白眼，顺势问道：“为什么呢？” 苏武笑了笑。 “正如和大家所想。领头雁以前跟着雁群经历过南迁北回，所以某种程度上认得路，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但更深的原因是因为动物们有着祖宗印记。” 莫文斌脸色古怪，“祖宗印记？” “对。”苏武点了点头，“每一种动物都有它们种族遗留在脑海里的特殊印记。” “比如大雁，雁群南来北往时，领头雁知道哪些地方能降落下去歇息捕食，哪些地方再累也得先飞过去而不能停下来。又比如兔子，它们的祖宗给它们印记就是老虎是危险的，遇到了赶紧跑，别傻傻地撞上去。” 苏武呵呵地打了两个比方。 “换句话说就是这些印记会告诉它们种群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什么地方是危险的。” 说到这，苏武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而我们养心谷，无论对什么动物来说，都是安全的。只要它们在这里呆过，就会留下印记。这里可以供它们子孙后代安全地体养生息。” “这份安全感是怎么来的呢？”苏武抬起头看向阳怀山的深处，一脸的复杂，“是我们养心谷的祖祖辈辈用命保下来的。” “万物有灵，动物们也是知道要报恩的。因此只要我们发出召唤，印记就会驱使它们过来帮忙。” 正文 第260章 化废为宝 苏武说完。他看了看时间，不再理会脸上一片五彩缤纷的莫文斌，直接站了起来。 他笑着拍了拍手。 “各位兄弟姐妹，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加上大家都是一身汗一身泥的。要不先把另外两头大象救出来，再回去休息吧。” “是该这样。” “我早就是这个想法了。” 众人纷纷响应，一个个生龙活虎地站了起来。 甚至不少游客还特意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过来，在莫文斌的直播镜头前打了个转，露了个相。 刚才在休息时，游客中不少人接到了自己亲朋好友的电话，说在各种APP上甚至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了他们救援大象的现场直播。 这些亲朋好友一个个叫嚷着他们上了新闻，这是要出大名的节奏。 对此，一开始这些游客还有些哧之以鼻，很快他们反应过来。 现在是国庆，占据各大媒体的要么是景区人从众，要么是高速上演百万大塞车。 养心谷这里游客和各种动物一起齐心协力救大象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活像夜空里的萤火虫、万绿丛中的一点红，立即引爆了全国上下所有人的眼球。 各种媒体立即疯了。 新媒体拼命宣传着他们的好人好事，收割着一切能收割的流量。 而很多各大官/媒则飞快地统一了口径，以他们这些人为榜样，不尽余力地宣传着人类和动物之间的和谐共处。 官媒一出，一句话，这里红了！ 他们这近两百人也红了！ 不少人的电话开始叮铃作响，那是媒体或网红们在打探现场的各种花絮。只要现场有人接了电话，自媒体那边“开局一句话，内容全靠编”的标题党生涯立即开始…… 下来的救援十分顺利。 原本就有三绳子的人和动物，再加上妞妞这个以吨为单位的生力军。别说小象，就是那头大母象也轻轻松松拉了出来。 在母象上岸的刹那，所有人情不自禁大声欢呼起来。不管对方认不认识，身上是泥还是水，一个个纷纷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只有苏武站在完全变了样的泥坑前，若有所思地望着前面。 “小五，你怎么了？”苏晴向来心细，连忙过来问原因。 “姐，”苏武指了指眼前的大泥坑，“你说这淤泥坑以后该怎么处理？” “处理？”苏晴嘻嘻地松了口气，“还能怎么处理。” “这里距离村子又偏又远，平时很少人会来，就这样放着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在周围围上围栏，再挂上标语。提醒村民及旅客注意安全，千万别随意进入就是。” 苏武摇了摇头。 “姐，你这样处理固然稳妥，只是未免有些可惜……” 这时其他人已经在纷纷收拾着东西，正准备有序地离开。 莫文斌刚刚接到县里甚至市里的领导亲自打过来的表扬电话，此时心情大好。 他四下一张望，正好瞧见站在泥坑边泥塑一般的姐弟俩，便乐呵呵地凑了过来。 只是他过来的晚，只听到苏武的一爪半语，不由好奇道：“喂，两位小苏，你们在聊着什么呢？” “可惜什么？”他问。 嘻嘻。 “莫副你怎么不直播了？” 苏晴和莫文斌也很熟络了，便笑着跟他开了个玩笑，顺便把苏武的意思说了说。 莫文斌迟疑了一下。 经过这么多事，现在的莫副县可以说对苏武那一个叫百般信服。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莫文斌都不敢轻易忽视。 “苏老弟，你又有个什么打算？” 苏武转身指了指仙女湖的方向，淡定地笑了笑。 “我们之前不是规划了一条通向仙女湖的绿道吗？它也会经过这里。” 苏晴两人一怔。 现在通向仙女湖的小路，是跟据原有的老路拓宽出来的。大半路径都修在山崖边上，好些地方还发生过滑坡。要不是之前苏武让人认真修缮过，还真不敢轻易让游客踏足。 规划中那条绿道更像条弯弯曲曲的高铁桥，从村子一路过来都会修成桥的模样。游客们沿着桥走就能欣赏到周边的风景，既安全又舒适。 只是不能再像现在一样，从各个叉路口钻出来然而上山下水地四处乱窜。 而那条绿道正好通过阳怀山口这个地方。 苏武笑了笑。 “这里现在也算网红地之一吧。如果我们把刚救大象的场景一比一地雕成石刻，然后放在这里供游客参观。你们说，这能不能成为村子的新景点？” 苏晴一愣，而莫文斌则是眼前一亮。 “好小子，你这想法不错。小晴的方法稳妥归稳妥，只是白白浪费了将这里发扬光广的好机会。” “别各地方一棵歪脖子树通过流量宣传，都有无数人排队求合影。我们这里虽然只是个泥坑，但刚刚有几百万人围观，甚至还上了各大官媒，当然有开发成景点的必要。” 苏晴忍不住补了一句。 “是这个道理，就算成不了景点，给我们以及那些曾经在这里战斗过的游客一个回忆也是好的。” 苏武点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回去找房为民谋划一下，尽快把这里的设计给补上。” 说完这一切，游客们已经被苏树佑领着先一步返回了村子，留下养心谷的其他人在给各种动物善后。 其实也没什么好善后的。 民以食为天，动物更是如此。 只要搬来足够的食物分给它们，各动物们就已经十分开心。没多久，它们东一堆西一队地带着到手的食物，纷纷返回了自己的栖息地。 负责运送口粮的苏海终于停了下来，他感概地擦了把汗。 “幸好我们一直向周边的村子采买动物的口粮，否则像刚才那样一下子要筹集那么多口粮出来，还真有些麻烦。” 众人哈哈一笑，转身一起回了村子。 苏武刚回到自家院门口，早守在那里的苏晚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爸爸，憋着小嘴扑了过来。 “哎呀，晚晚小心！” 苏武连忙弯下腰把小姑娘挡住。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没见爸爸身上全是泥呢？小心弄脏你的漂亮裙子。” 苏晚只瞟了一眼父亲全是泥泞的衣服，依然倔强地高高举着小手求抱抱。 “晚晚不怕，家里有洗衣机呢。” 好吧，这确实是个强大的理由。 苏武哭笑不得，只好把女儿抱了起来，进了院门。 他捏了捏那张扁扁的小嘴，“怎么啦，谁惹我们晚晚生气了？” “舅舅，还有这老爷爷！” 苏晚气呼呼地瞪着尾随着苏武进门的莫文斌。 “……”莫文斌茫然摊着手，他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苏武也不禁哑然。 文柏几人一回来肯定是先顾着自己洗澡，顾不上搭理小外甥女，苏晚生气还可以理解。 莫文斌应该什么都没作吧。 正文 第261章 补偿 很快，莫文斌的小孙女跑过来说明了情况，苏武一行人变得默然无语。 莫文斌更是目瞪口呆。 如果没记错，他应该是连夸了饭团三个褒义词来着。 结果不过少夸一个饭团漂亮而已，就被小姑娘给记恨上。 莫文斌现在十分怀疑，如果刚才自己不是跟着苏武一起过来，恐怕会被苏晚直接拦在院门口，坚决不让他进来。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 既然已经进了院子，加上自己又是养过儿肓过孙的人。逗乐个小姑娘虽然不容易，相对来说也不算不上什么难事。 此时，恰好叶婷拿着之前说过的奖励方案过来。 苏武连忙安慰小姑娘几句，轻而易举让苏晚重新绽露出笑脸。 “晚晚乖，爸爸有事要跟叶姨谈，你先去和敏姑姑玩。” “哦。”苏晚蹦蹦跳跳地走了。 莫文斌差点吐血。 他可是在肚子里转了几百圈，想了好几车笑话准备逗小姑娘开心，结果完全没派上用场。 苏武哪知莫文斌的郁闷，他转头看着叶婷，“叶姐，所有参加救援的游客名单，你全都确定过了？” “已经确定过了。名单都在这里。”叶婷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一份文件。 她道：“这事办得还挺顺利。因为进入养心谷所有的门票都是实名制的。而且刚才我跟游客们提及起你们的主意，说养心谷准备为这次救援制作一组等身雕像，以后就立在那泥坑边上。” “他们可高兴坏了，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报上了名字。有的甚至还拍了照片及三围发给了我。” “那就好。”苏武哈哈一笑。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很快皱起了眉。 “免去各参与救援者的门票，这个主意不错。只是是不是……少了点？” 苏武抬起头，差点当着叶婷的面把“吝啬”两个字说了出来。 叶婷垂手摸了摸安安蹭过来的身子，嘻嘻一笑。 “我就这么一写。钱是小五你的，如果你觉得我小气，尽管加大补偿就是了。” 因为工作的原因，苏武十天就有八天要跟叶婷对各种款项进行讨价还价。两人早就习惯了彼此的作风，并不会太在意对方的某些语气。 苏武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改成‘免去或全款返还参与救援者以及其家属的本次入场门票’吧。” “这些游客花了半天的时间去和我们救大象，就等于和家人一起少玩了半天，还生生让家人替他们担心。这些多少算是补偿他们家人的。” “也行。”叶婷利索地点点头。 以一家三口计算，苏武刚才一张口，就免了五百多张门票，差不多四五万块钱这样。 不过对他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钱。 苏武继续向下看去，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有些是叶婷考虑到的，有些则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就这样你说我改，好一阵子过去，一番查缺补漏后，叶婷拿着修改过的奖励补偿书转身就走。 游客中有些是一日游的，她得赶紧回去把养心谷补偿或者说奖励发给人家。 “叶姐，”苏武在后面挥手：“一会记得过来吃晚饭，有鱼汤！” 鱼汤? 叶婷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一时间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鱼汤实在美味，令人回味无穷。 恨，则是下来的日子里她又要节食瘦肥了。 然而看了看碧桐树下和苏晚一起玩得开心的女儿后，叶婷飞快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完事后我马上过来。” 说完，她挥了挥手，踩着高跟蹬蹬地出了院门。 莫文斌一直在旁边悠哉悠哉地听着苏武和叶婷两人的对话。尽管心底痒痒的一直出声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到底生生忍了下来。 无论是奖励还是补偿，那都是养心谷内部的事务。他一个外人，不适合出声干涉。 此时他看着苏武，脸上一片服气。 “苏老弟，你不出手而已，一出手就是真阔气。” 叶婷建议对那些参与救助的游客减免三年门票，欢迎他们再来。 苏武直接改成其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均免门票，而且期限由三年提高到五年。 叶婷建议给每位游客补偿三张衣物干洗票。 苏武直接改成每人补偿1000块，让他们买新衣服去。 …… 这一番补偿及奖励下来，那批游客出来游玩不仅没花钱，反而小赚了好几千。 难怪莫文斌看着眼红。 “你那什么眼神，”苏武斜了他一眼，“这些奖励可没你的份。” …… 莫文斌长叹一声，默默溜到一边画圈圈。 他和廖金海及石高远一样，都是从牌楼下直接进来的，既不要门票也不算人数。当然也算不上游客。 刚说到廖金海，他一家人就圆溜溜地出现在苏武面前。 “苏老弟，恭喜恭喜。” 他恭喜的是苏武一行人在家里救大象结果齐齐上了国内外新闻的事。 各大电视台现在还在一直轮播着当时的场景。相信以国人的敏感度，养心谷这个偏僻的小村子很快就名扬全国，甚至还会受到国外不少爱宠达人的关注。 “上新闻而已，这有什么好恭喜的。”苏武不以为然。 借文蓝的风，他已经不知道上过多少次新闻和热搜。 娱乐新闻也是新闻，不是吗？ “是了，“苏武打量着廖金海的神色：“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早出来了！”廖金海的老婆比他还着急，连忙抢着点了点头。“是中期，医生说差点就到中晚期了。幸好小五你发现得及时。” 她拿出检测报告，眼巴巴的递给苏武：“小五，你看看报告。实话告诉嫂子……你能治得了吗？” “胖廖他虽然说话作事常常不着四六，但是是我们一家子的主心骨顶梁柱……”说着说着，她几乎要哭了出来。 “放心吧，”苏武接过报告看了看，点了点头：“嫂子，之前我不是说过了吗？不到晚期，对我而言都是小病一桩。” 廖金海夫妻俩不由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 他喝斥道：“都说了让你不要着急，刚停车就非要拉我过来问个究竟。” “没见小五还是一身泥吗？等他洗干净再说也不迟。” 苏武哈哈一笑，让他们随意，自己则回房去换洗。 至于莫文斌，苏武拿了些苏平的衣服给他，换不换随他便。反正一会蹭完晚饭，他就开车返回县城，苏武就不管了。 洗完澡从卧室里出来，苏武一怔。 廖承志像只蛤蟆般，正在他卧室门前气呼呼地等着。 哟！ 苏武轻轻地拍了拍他鼓鼓的肚子。 “发什么闷气呢。承志你不去和安安玩，这是怎么啦？” “五叔，”小胖子缩了缩肚皮。 他四下看了看，见二楼的客厅里没有人，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能像治疗端敏一样，把我爸爸治好吗？” “当然，”苏武呵呵地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不过和端敏一样。你爸爸也得呆在我们养心谷休养一段时间。” “我保证他以后会健健康康的，一直看着你长大。” “这就好。”廖承志松了口气，很快他脸色又有些为难，“五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劝劝我爸妈他们。等国庆结束别让他们送我回家，好不好？” “不想回家？”苏武一愕，很快反应过来：“你想等饭团回来？” 他记得这小子向来喜欢去逗饭团。 不过饭团一向高冷，除了苏雪以及苏晚这两个主人，其他无论是苏小虎这些小男孩还是苏小牛这些小女孩，一个个见了它都得远远躲开了去。 廖承志倒是例外。 这小子是个受虐狂。无论多少次被饭团气势汹汹驱逐出三丈之外，他都乐此不疲地向大雁凑过来。活脱脱的一个添狗样。 “是，也不是。”廖承志声音有些低落。 “等饭团安全回来是一个原因。另外我想留在村子继续跟大家一起学武，尽快把身子瘦下来。” “否则下次再要小孩子帮忙，你们又不选我。” 正文 第262章 开学吧 没过多久，马婶一声招呼，晚餐终于准备好。 众人纷纷入座。 文蓝牵着小尾/巴一样的苏晚嘻嘻地道歉。 “大家今天辛苦了。真是对不起，不和能大家一起去救大象。” 她朝面前的菜示了示意。 “因此本大歌星一展身手亲自下厨给各位弄几样小菜。欢迎大家品尝评价哦。” “真的假的？”苏武站起来，一脸夸张地审视着桌上的各种菜品，“快说快说，哪些菜是老婆你做的？”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文蓝欢快地连连指了其中的三四种菜。 她殷切地看着苏武：“老公，你要不要先尝尝我手艺？” 苏武惶恐地摇了摇头，他扭头四处找着石端敏。 “端敏，你的小狗呢，让它来尝尝这些菜有没有毒？” 众人哈哈大笑。 玩笑归玩笑，苏武还是拿起筷子各夹了一些文蓝做的菜送嘴里仔细尝了尝。 半响后，迎着老婆期待的目光，他含糊地点了点头。 “还行。” 言下之意，那就是还不大行。 苏晚却当了真，连忙拿过自己的小碗，眼巴巴看着苏武。 “爸爸，晚晚也要先尝尝妈妈做的菜菜。” 苏武笑着点点头。他夹了一些席秋华或马婶做的菜，放到苏晚的碗里，让小姑娘随便糟蹋。 哎。 文蓝不信邪，试吃了几下，顿时郁闷地在旁边坐了下来。 尽管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其实平时并不闲。不是在练歌吊嗓就是在健身，时不时还会收到小助理白倩打来的电话。 她们的工作室早些时候也正式挂牌了，现在忙得不行。 今天看了救援大象的现场直播，她却帮不上忙，只好跑来跟着马婶和她母亲练习厨艺，准备作顿饭犒劳大家。 可惜临时抱佛脚总归没用，做出的成品和过去一样，还是差强人意。 “这有什么，”苏武笑着安慰失落的老婆，“如果以后我们俩以后一直做不好饭，至少还可以打火锅嘛。” 哼。 文蓝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她明白苏武的意思。 火锅轻松又简单。只要把各种菜品扔进锅里烫熟就能吃，不需要所谓的厨艺。轻松解决了他们这样家庭的麻烦。 只是，火锅偶尔吃一两顿还可以，一家人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吃火锅吧。 苏海他们一堆亲朋好友七嘴八舌地打着趣，纷纷为苏武两人支着招。 “嫂子，吃腻了火锅怕什么，可以点外卖啊。” “黑子你开什么玩笑，养心谷这里哪有外卖点？安安那么聪明，不如试着训练它做菜？” “让安安做菜，那叫虐待动物，是犯法的。不是说有情饮水饱吗？要不五哥你们一家直接喝井水得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说着，到最后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有钱还怕没饭吃？ 正调侃着，身后的月亮门开了。 “各位，我们没来晚吧。”叶婷姗姗来迟。 她身后还跟了一个陌生人。 “不晚不晚。”众人好奇地打量着她身后的冯华桐，笑道：“整个养心谷都知道就属叶姐你最忙碌。我们还没动筷，都在等你。” “大家好。”冯华桐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 她矜持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绕了一圈，随即定格在文蓝身上，很快把她给认了出来。 只不过看着文蓝腰里围着围裙、手里端着菜身边还挂着个小萝莉，一副标准家庭煮妇的打扮，她不由脸色古怪。 苏武第一个站起来，啪啪地鼓掌欢迎。 “大家欢迎一下，这是冯华桐冯老师。以后我们村子的孩子就交给她了。” 早上冯华桐通过面试后，叶婷就把资料传给了苏武。只是后来他忙着去救妞妞三头大象，直到现在才真正见到本人。 新来的老师？ 不少人一愣。 这可是养心谷最急需的人才之一。 反应过来后，所有人顿时喜上眉梢，连忙站起来一起鼓掌欢迎。 石端敏最是高兴。 她蹦跳着跑过去，眉飞色舞地拉着叶婷和冯华桐，到自己的座位边坐下。 “五哥五哥，既然村子有了老师，我们小朋友是不是马上可以上学啦？” 苏晚这会已经爬到了苏武怀里。 她迟疑地打量着那边的冯华桐，“爸爸，晚晚也要和敏姑姑一样去上学吗？” 小姑娘没上学过，不过见识过苏雪这亲姑姑读书读得头昏脑涨的模样，小心脏都纠了起来。 这时该来的人都已经到齐。 苏武笑着示意众人开筷，才回答两个小家伙。 “学嘛，小朋友们都要上的。不过小河那边的学校还没建好，你们想上学还得等到明年春天。” “苏先生，”冯华桐突然站了起来，“我有个建议。” 她道：“这秋季期8月28才开的学，距离现在才过去一个半月不到。” “如果能在村子找间空闲院子或房子作临时授课点，再立即采购教科书。马上开学的话，学生们的课程还是可以赶上进度的。” 苏武一怔。 现在养心谷有人居住的院子除了自家人居住外，大多把东西两厢改成了民宿或农家乐，用来接待游客，几乎没有空闲的。 不过村子里还有不少宅院是没人居住的。 这些宅院的主人，几乎都和苏武的父母一样，倒在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山火里，而且没有留下半丝血脉。 他们遗留下来的宅院要么兄弟姐妹继续，要么会收归成养心谷的共同族产。 这些宅子平时没人出入。不过每年的年中年底清洗集体水井和石狮的时候，宗妇都会让村民进去帮忙清洁维护一下，不至于让那些宅院破败到倒塌。 特别是有些维护得好的宅子，清理一下还可以住人，当成个临时小学校自然也没有问题。 “叶姐你也是这个意思？”苏武问叶婷。 叶婷还没出声，倒是旁边的石高远连忙点了点头。 “苏老弟，不仅是我们夫妻俩的意思，实在是敏敏和村子很多孩子，比如说小兰小虎他们都该到了上学的年纪。就这样一直放着他们在外面草地打滚也不是办法。” 他顿了顿。 “而且，我们国家每个学年都是秋季为第一个学期，春季为第二学期。如果我们等到明天再开学，各种准备倒是充分了，只是会和全国的学期计划相冲突。” 苏武默默地点点头，示意那边的冯华桐先坐下。 “现在村子里暂时只有一个老师。如果马上开学的话，那么村子8岁以下孩子所有的课程估计都需要冯老师你一个人教。” “你忙得过来吗？” 苏武问归问，其实他自己就是农村出身，心里有数。 这年头各地的农村无论是人口都越来越少。 很多地方学前班、一年级和二年级三个级别的学生加起来还坐不满一个教室。 老师们更是身兼数职，通常都是先教完一年级的语文，让他们写作业。转身又教二年级的学生数学，再让他们写作业…… 冯华桐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先生，我大学毕业后曾经到甘省的乡下支过教，有过同时教三个年级的经验。我觉得自己能处理得过来。” 苏武沉默了一下，又回望着叶婷他们希翼的目光。 “行。说干就干。那一会儿叶姐多担当点，把学校这事尽快搞好。要人要钱什么的尽管提。” 咳！ 石高远咳了一声，“苏老弟，你找好教学的地点就行，其他的课本教具什么的都由我来出吧。” 他看了看苏武怀里小小一个，啦啦地揪着父亲钮扣玩的苏晚。 苏晚还不到上学的年纪，如果苏武不是看在石端敏身上，估计他宁可白养着冯华桐，也不会答应这立即开学的。 实在是太仓促了点。 “也行。” 对他们来说都是些小钱，苏武不跟石高远计较。 他扭头朝冯华桐点了点头。 “下来我们还会继续对外招聘老师。冯老师你加油吧！干得好的话，以后养心谷小学的校长就是你了。当然相对的待遇也会一起提高的。” “我会努力的。”冯华桐嘻嘻应下。 事实上，她现在刚应聘上，连一天课都没上过。但到只要把签约合同上的待遇说出去，足可以让她很多同学都眼红。 正文 第263章 外甥女是个魔鬼 下来的几天，苏武除了要偶尔躲一躲廖承志，别无它事。 廖承志一直在求着苏武帮忙。希望他能帮着说服父母，在国庆长假结束后让自己继续留在养心谷。 苏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小胖子的年纪比苏小兰都要大些，已经上了小学三年级。养心谷马上要开的只是二年级以下的课程。因此他得回原来的学校继续上学，留下来希望不大。 廖承志也知道希望不大，不过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 苏武无奈，只好躲着他走。 然而当老板就是好，只要把握好大体的方向，其他什么事都有专人去处理。 接下来的日子，养心谷各种事情虽然不少，但是苏武依然闲到可以整天陪着苏晚四处玩。 只是很快他又不得不躲了起来。 随着他们救援大象的视频在网络上飞速传开，各大官媒及数不清的自媒体如同鲨鱼闻到了血腥味，纷纷赶往偏僻的养心谷。 个人自媒体还好，无论你数丝百万还是长得塞过西施，该买票就买票，买不到票别想进养心谷。 各大官媒则不同，有时候莫文斌甚至市里的张立诚都亲自出马，带着他们从牌楼下潇洒地进了养心谷。 媒体过来自然要找人采访，首当其冲的就是苏武。 第一家媒体苏武欣然接待，第二家他还可以忍，第三家时他就直接溜了。 大同小异的问题，还一个劲翻来覆去地问，媒体不烦苏武都烦了。至于下来爱采访谁，就让他们采访谁去。恕他不接待。 莫文斌最了解苏武的性情，这样一看，也是无可奈何。 他进得了养心谷，得不到允许的话可不敢轻易踏进苏武家的院子，更别说还带了几个陌生人。 安安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咧着嘴往院门口一蹲。就会让人知道什么叫“有狮子镇守的大门，通常都不大好进”。 幸好媒体也不是非要采访苏武不可。 记者们看看院门口的小狮子，果断换了采访对象。比如苏晴、苏树佑又比如参与救援的普通游客，甚至苏小牛这些小孩子。 反正近期网络上任何带有“养心谷”字样的内容，都会收获大量的点击。 无所谓了。 最令人无语是某些自媒体。开局一张泰/山日出图，直接加上一句“养心谷的白云十分神奇，边缘居然有点黄”这样狗屁不通的旁白，都能收获无数网民的点赞。 每每看到这样的文字，苏武不得不感概，真不愧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因为要脸，苏武只好学起了文蓝，要么宅在家里不出门，要么带上女儿溜到相对偏僻的地方玩。 养心谷地广人稀，这种地方还是有不少。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开车外出去玩，主要是担心再发生大象受困的那样突发事件，需要一个话事人站出来主持工作。 幸好，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游客来来去去，其他一切都安然无恙。 很快长假就要过去。 这天早上，天刚麻麻亮。 文柏像只发瘟鸡，有气无力地在客卫里洗漱着。整个人昏昏欲睡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刚跑完步回来的苏武见他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又气又好笑。 “小柏，你晚上又干嘛去了？” “是姐夫啊，我没干嘛啊。” “那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苏武一个字也不信。 “问你的乖乖女儿去。”文柏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他现在深深怀疑自已跑来养心谷玩是不是个错误。 什么情况? 苏武好奇地左右一找。 就见文柏的房间里，苏晚正坐在床上。小姑娘啦啦地哼着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懂的歌，精神百倍地玩着手里的毛熊玩具。 苏武恍然。 他扒在门口问道：“晚晚，你又打扰舅舅睡觉。” “没有啊。”苏晚笑得像天上的星星般灿烂。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爸爸，舅舅一见我进来，他就醒啦。” 好吧。 房里多了这样一个小魔头，你舅舅他也没法不醒啊。 文柏没有早上运动的习惯，又不敢回自己的房间，只好躺在客厅的沙发里装尸体，感概人生的暗无天日。 苏武拿着一叠文件走过来，哗哗地拍着他的肩膀。 “说话小柏你年纪轻轻的。不就早上少睡了点觉，有那么困嘛？” 文柏泪流满面。 说得轻松，那叫少睡一点觉吗？ 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自己房间的方向。隔着几重墙壁，似乎还能看到苏晚在他床上蹦来蹦去的身影。 那个外甥女啊，简直是个魔鬼。 白天她有睡午觉的习惯。 结果小姑娘白天睡够了，大半夜的还神采熠熠跑来非要和舅舅玩。 玩就玩吧，结果一玩就是半个晚上。 好不容易被她外婆或马婶扛回去休息。然而第二天一大早上又拿着房卡进来折腾他。 “姐夫，别理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文柏困得眼睛都不愿意睁。 “还装文青啊。”苏武笑着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他面前的案桌上。“这是我这几天挤时间给你赶出来的剧本，仔细读一读吧。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再聊。” 说完，苏武转身洗澡去。 剧本？ 什么是剧本，只是不是苏晚这两个充满恶魔气息的字眼，文柏就放心大胆地继续躺尸。 没过几秒，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剧本？ 文柏一下子来了精神，一把抓起案桌上的文件，飞快扫了一眼上面的标题。 忠犬八公的故事。 这是什么鬼？ 忠犬，看起来像一条狗的故事？ 文柏有些茫然。 他们之前想拍的网络电影是一部生死无常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结果被苏武亲手斩杀了，现在拿给他的却是一部关于狗的故事。 这算什么？ “狗名叫八公？又是谁起的，这名字真难听。”文柏忍不住吐糟：“还不如改成狮子安安或者老虎阿布呢，至少猛兽还能吸引普通观众的目光。” “八公？”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好奇又好听的奶音。 “舅舅，是晴姑姑的八八吗？” 文柏摇了摇头，“不是那只小八哥，这个八公好像是一条狗的名字。” 刚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顿时苦了几分。 “晚晚啊，”文柏十分委婉：“舅舅在工作呢。你看……” 唔~ “舅舅放心，晚晚不出声。” 苏晚听明白了，立即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 苏武和文蓝以及苏海这些亲人常常要外出工作，用他们的话来说，干完工作才有钱给她买好玩的玩具以及漂亮的衣服。 因此苏晚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工作的重要性。 甚至她捂上嘴巴不算还一个劲地朝文柏巴眨着眼睛，表示自己会安静呆着，绝不打扰人。 长相甜美又懂得保持安静的小姑娘绝对是个天使。 这小家伙还挺乖的嘛。 文柏松了口气，欢喜地亲了小姑娘一口。 他迟疑了一下，又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贿/赂旁边的小外甥女，才安安心心打开剧本看了起来。 “八公是一条谜一样的犬，因为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来。 教授苏文在养心谷的公交驳接站拣到一只走失的小狗，冥冥中似乎注定小狗和他有着某种缘分。苏文一抱起这只小狗就再也放不下来……” 正读着，文柏突然觉得沙发有点挤，他情不自禁向左挪了挪。 没读几行字，他又觉得有点挤，只好又向左挪了挪。 挪挪挪挪…… 反复如此，没等文柏把故事概况读完，差点就坐沙发上摔了下去。 他疑惑地扭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苏晚就坐在他边上。文柏挪一下，小姑娘就追着挪一下，非要贴着舅舅坐不可。 文柏仰天长叹。 这真是没法活了。 正文 第264章 改版八公 洗漱完毕的苏武刚出来，眼前就是这样一副令人哭笑不得的场景。 文柏手里拿着剧本苦着脸四处逃，苏晚昂着脑袋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在小姑娘后面还跟了一头咧着大嘴的傻狮子。 乍一看，还以为他们在玩着贪吃蛇。 “姐夫，你终于出来了。”文柏松了口气，脸上那一个叫百感交集，“我快受不了了，管管你的宝贝女儿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嘴里咯咯直响，差点没把牙齿给咬碎。 俗说话三岁孩狗都嫌，这也没到三岁啊。文柏是真心想不明白。 苏武一怔，随即哈哈地一把把苏晚从地上捡了起来。 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晚晚，你又惹舅舅生气了？” “没有啊。”小姑娘摇了摇头，眼神睁得又亮又无辜。 “奶奶给晚晚的玉米，爸爸尝尝。”说着，苏晚把手里的玉米棒子递到父亲的嘴边，让他啃了一口，才理直气壮道：“舅舅说他要工作，让晚晚不出声。” “晚晚和安安可是一直都没出声呢。” 苏武不由抬头望向小舅子。 文柏无言以对，只有一声长叹。 苏晚刚才确实一直没有出声，甚至还约束着安安让狮子不要闹动静。 但她烦人。 不是一心想粘着舅舅坐，就是一会儿用手拉拉他的衣服或者捅捅他的肚子，甚至小姑娘对他的腿毛还颇有研究，不时伸手拔上一两根。 差点没把文柏整郁抑。 “是，晚晚很乖，舅舅错怪你了。” 文柏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是肚子里的委屈无处伸冤。 他苦闷地摸了摸下巴，入手之处到处胡子拉碴的，这一早上又似乎长了几分。 苏武一看就明白了。 他也知道女儿的古灵精怪，先教训了她一顿，才吩咐道：“爸爸和舅舅有事要谈，晚晚带上安安去奶奶家吃早餐去。” 之前马婶送来的玉米棒新鲜，吃起来甜滋滋的，味道不错。 不过苏晚通常只会啃一两口尝尝味道，然后就丢掉。早上起来，她还是更喜欢吃包子喝豆浆填肚子。 “哦。”苏晚应了一声。 文柏怎么也管不住外甥女，然而苏武只需要一句话，小姑娘就乖乖地应了一声，和安安一起蹦蹦跳跳下了楼。 看着这情形，文柏不由又摇了摇头，默默将苦闷收在心里。 他重新把目光落回到手里的剧本上。 “早餐吃了没？”苏武继续啃着苏晚抛弃的的玉米棒子，他看着小舅子，“没吃的话，先去吃了早餐再看剧本也不迟。” 男人洗漱向来很快，加上剧本苏武写的十分详细，文柏应该没看完才是。 果然， 文柏摇了摇头，“还没，才看了开头。” 两人一起去吃了早餐。再回到客厅时，墨描梅和刘帅他们也全都起了床，一个个坐在客厅啃着水果补充水分。 文柏一脸鄙夷地望着自己的同学。 “真是一群懒鬼，也不看看现在太阳都晒到哪了？一个个才起床。” “不知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 几人哧之以鼻。根本没人理会他。甚至四位同学都没人给文柏一眼角。 他们不是鸟，而且他们还是学生，不存在需要抢虫吃的情况，何必起那么早？ 苏武瞧了两眼指点江山的文柏，脸上微笑十分古怪。 咳咳！ 文柏脸色讪讪。他咳了两声，“都别躺尸了，快去吃早餐吧。” “从今天起，我们有事做了。” 刘帅站了起来。他正准备到阳台去吸吸新鲜空气，闻言不由有些好奇。 “真的假的，大清早的能什么事？” 文柏左右一看，只好把先前收好的剧本找出来。 “今天一大早，我姐夫已经给我们写好了剧本。刚才看了看，我感觉是个好故事。大家也该活动起来，开始拍摄前的准备工作。” 剧本？ “太好了。”众人精神一振，一窝蜂朝文柏扑了过来。 “姐夫/五哥你终于把剧本写了出来，之前还以为你只是说着逗我们玩的。” 墨描梅张牙舞爪地喊：“文柏，先让我看看。” 刘帅摇了摇头，不敢苟同。 “姑娘家要温柔，否则容易嫁不出去，文柏你先给我瞧瞧。” “都先去吃早餐吧。”苏武笑笑，阻止他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们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他不比文柏几人大多少，但因为有了孩子，对身体健康方面的关注就多了起来。 苏武道：“我现在去多打印几份剧本，等你们吃完早餐出来，正好给你们每人一份。” 既然主人发了话，刘帅几人不好再拖拉什么，应了声后纷纷去吃早餐。 然而他们哪还有什么心思吃早餐，一个个囫囵吞枣地扒了几口稀饭，就纷给扔下筷子，回到客厅争着看起剧本来。 等苏武拿着新打印好的剧本回来，五人已经歪着脑袋看了一小半。当下欢呼一声，纷纷在他手里夺了一份，再认认真真地从头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连苏雪起床吃过早餐，在客厅抓起一个苹果匆匆往楼梯走去，文柏几人还聚精会神地盯着手里的剧本，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经过。 苏武看了看匆匆离开的堂妹，对此见怪不怪。 这些天，苏雪每天早上起来匆匆往外跑，几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她要去找廖金海追问饭团是否还安全以及现在的具体位置。 之前苏武提醒她，说可以通过威信向廖金海询问消息，不必亲自跑过去。 毕竟养心谷村子还挺大的。从他们家到廖金海租住的宅子有点距离，每天跑来跑去也是个麻烦。 然而苏雪脾气倔强。她没亲耳听到廖金海和他朋友电话沟通时说出来的确切消息，就很难安心。 久而久之，苏武也就不管她了。 又好半响过去，楼下的院子已经传来李雁教导苏晚学琴的声音，文柏几人终于看完了整部剧本。 接下来他们又翻到一些重点片段，再次看着上面的剧情。一个个不时昂头看着天花板，目无焦距地思索着。 作为导演系的学生，把手头上的剧本甚至小说转变成一幅幅电影画面，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刚刚看完的剧本，他们已经能在脑海里想象其中绝大部份的画面，像墨描梅这些感性的女孩，已经默默地抹起了泪水。 “漫长而寥远的公路不知通向何方。 从小主人家跑出来的八公早已肌肠辘辘。它只认得主人乘坐的886号公交车。 为了避免走错路，它走走停停，耐心地等着那辆半天才经过一次的公交车，然后飞快地追上一段路。 饿了，八公就在田野里山坡上甚至垃圾中找吃的；累了，它就在公路边找个灌木丛躲着睡觉。甚至还有一次遇上了觅食的老虎……” 啊！ 墨描梅一下子急得捂住了小嘴。 八公在山上遇上了老虎，这可坏了。 那边的刘帅也刚读到这里，他抬起头望着苏武，忍不住开口。 “五哥，这剧本很好，看得我十分感动。只是我们拍的是小成本电影。如果要拍老虎追八公这画面，估计老虎得用上特效，预算恐怕……” 咳！ 文蓝咳了一声。 不知何时她练完嗓子，出现在客厅里，坐到了苏武边上。 之前苏武写完这剧本时，她就第一时间拜读过，所以知道里面的大体内容。 “拍老虎而已，要什么特效？你们别忘我们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养心谷！” 刘帅恍然地一拍额头。 也对。 养心谷这里别的或许没有，但老虎狮子那绝对有。而且还特听话，让它们出来拍电影肯定没问题，顺便还能宣传宣传布老虎。 正文 第265章 主角的问题 手里的剧本越往下看，文柏几人看得越是慢。 最后简直是一字一句地向下读。 特别是看到后面八公风雨不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公交驳接站等着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的主人，苏武已经见到某些人抹起了眼泪泣不成声。 “拍！” 文柏抿紧了嘴唇重重一拍大腿，他掩饰地摇了摇脸庞，试图把眼角的湿意给甩干。 “这部电影，我们一定要把它拍出来，而且一定要拍好。” 其他四人咬紧牙关，跟着他重重地点头。 “对！”墨描梅握紧了小拳头，“大家一定要加油。这么感人的剧本，拍得好的话应该会成为影史经典。如果我们把它拍坏了，连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之前，他们和养心谷的人一起在阳怀山口全力救过妞妞，当时也只是怀着能帮把手就帮把手的心思去帮忙。 然而回来后，苏雪给他们说了说妞妞的故事。 再次看到它时，文柏几人不由感触良多。这才明白为什么苏武他们一定要把大象救出来，那怕挖穿地球也在所不惜。 和八公一样，妞妞也是头极其忠诚的大象。它每次生了孩子，都会把小象送回千里之外的老家，然后再独身一象默默地返回养心谷。 不为别的，只为逢年过节时能看上出嫁的主人一眼。 一时间，手里的故事更让文柏几人感概良深。 既然决定要拍这忠犬八公的故事，他们俩几人的态度更加认真起来。一个个细细地研读着剧本，抓住里面的每个细节询问着苏武的意思。 毕竟，是他写出来的剧本，里面的各种情节画面甚至情感，苏武比他们更了解才是。 苏武十分欣慰，不厌其烦地把前世看过的电影画面详实地描绘出来，听得文柏几人连连点头，眼里异彩连连。 这样一讨论，又过了小半天时间。 “五哥，”刘帅犹豫了一下，他朝阳台外的碧桐树望了一眼。 “要不，我们把八公换成你家安安？就是主角由犬类换成狮子。你觉得怎么样？” 众人一愣。 苏武更是古怪地望了身材高大的刘帅一眼。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个来自内/蒙的大男孩，没想到粗犷的他还有这样乱七八糟的心思。 刘帅脸一红，吱吱唔唔地开口解释。 “五哥你不是考虑要在院线上映这忠犬八公的故事吗？我觉得如果主角是只威风霸气的猛兽而不是寻常的狗狗，无论宣传还是内容上噱头更大。或许能更好吸引其他观众入场观看。” “未必。”苏武坚决地摇了摇头，“换成狮子这样的猛兽，在我看来，反而是种得不偿失的选择。” “当然，刘帅你有点说的没错。在电影宣传上老虎或狮子等猛兽确实比较吸晴。”苏武先赞了他一句。 “但你们作为导演作为电影制作人，一定要记得一件事。” “真正吸引观众并不是宣传片，也不是某些主角，而是电影本身的核心故事或许说核心情感。核心讲得好的电影才是好电影。其他什么拍摄手法、主角名气都只是锦上添花。” “相反，如果核心故事一塌糊涂，就像前些时候上映的某部流量电影，叫什么XX堡垒的。资本以为只要找个流量明星当主角，胡拍乱摄就可以收割票房？” “对不起，那电影讲叙的故事毫无逻辑和吸引力，男主角几千万粉丝又怎样，女主角长得再漂亮又如何，终究无济于事，迟早会被观众唾弃到死。” 说到这，苏武端起茶，抿了一口。 “我们这个故事也是一样。老虎狮子固然吸引眼球，但作主角的话终归离普通老百姓太远。试想如果没有足够的钱或者养心谷这样的特殊情况，整个国家又有几个人能养得起老虎狮子？”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它们更是些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 “但狗狗就不一样。无论你有没有钱或有没有权，你都能养得起一条狗。对普通人来说，它更加亲民。因此说起人类和犬类的感情，普通观众最容易接受。” “我们电影的受众对象就是这些普通人。如果大家想票房高，就该讨好他们。否则电影的核心再好，也只是曲高和寡，终归没什么人看。” 刘帅听得大汗淋漓，连连点头赞同。 “是我想当然了，多亏五哥提醒。” “那我们选谁家的狗狗作主角好呢？”墨描梅忍不住好奇，“是端敏的阿爆吗？” 众人不由扭头望着苏武。 在剧本里，苏武把电影的很多场景都改在了养心谷。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借着电影讲心里的故事，同时收割一波票房，顺便宣传养心谷的风景以及村民和动物们深厚的感情，用来吸引更多的游客。 苏武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前世那条八公，被当地主管刻成雕像放置在原处，每年都吸引了数以百万计的粉丝前来参观。 苏武敢打包票。 只要文柏他们把这故事拍好，上映后反响绝对不会差。届时养心谷也可以在上下游客的停车场弄上这么一墩雕像，也算为养心谷多增加一处景点。 因此，作为主角的狗狗，选择时它的形象就需要非常讲究。 毕竟，没人会喜欢一条看上去凶巴巴甚至择人而噬的狗。 苏武笑了笑，不置可否。 “大家觉得端敏的阿爆长得怎么样？”他问。 “十分可爱。”墨描梅第一个抢着回答。 可爱！？ 苏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墨描梅的回答毫不意外。 女孩嘛，只要小狗的体形看起来不太可怕，再添她们几口，一准无理由地喜欢。 文柏有些不同的意见，他迟疑了一下。 “端敏不在这，我就直说了啊。个人感觉阿爆有点傻，它每次都抢不到肉吃，只能炸着毛站在一边唔唔地抗议。” 扑哧。 众人不由笑出声来。 苏武家的院子住着三个动物，其中只有一个会和阿爆抢肉吃，那就是苏晚的安安。 它作为一条狗，对上一头狮子，抢不到肉那太正常不过了。 苏武笑笑。 “既然阿爆太傻，那大家四处去多找找其他的狗吧。多准备几个选择，最后择优录取。” 他道：“村子里狗很多，还有不少是伴生宠。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最好找出一条看起来合眼缘又能听话的狗来。以后无论是拍摄还是电影上映，都会轻松很多。” 前世拍摄八公时，摄制组可是找了十几条长得差不多的狗来一起拍摄，最后才一条条剪到一起。养心谷这里不必那么麻烦，只要带个小姑娘作翻译就行。保证拍摄时，想拍什么就能拍到什么。 文柏几人点了点头。 定了剧本又有了主角的挑选要求，他们的脸色都轻松了几分。 最后需要定下的是投资，这也是他们最想知道的东西。 显然苏武和文蓝早讨论过这事，他们笑着先让文柏几人作好各种预算，再一次性向剧组投资足够的钱。 这些钱按苏武的意思，他出百分之五十，另外的百分之五十算是文柏的。 当然，文柏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但他有个相当有钱的好姐姐。 文蓝小手一挥，就当姐姐支持弟弟创业了。 正文 第266章 上门拜访 忙完这一切，国庆黄金周终于落幕。 养心谷的人潮看上去并没回落多少，到处依然是来来往往笑容开怀的游客。 特别是村中央的那颗咕咕最喜欢的大枫树下，各种棋牌摊位摆得越来越大。各地专程赶来的高手也越来越多，隐隐有成为棋牌天堂的趋势。 说到咕咕，这几天它情绪低落了许多。 有时候它甚至连最喜欢的象棋都不愿意多瞧一眼，专门绕过那棵大枫树，自个跑到苏武家里，失魂落魄地坐在苏晚肩膀上，一呆就是半天。 石端敏好奇一问，苏晚糊里糊涂说了半天，她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因为妞妞的事，苏小牛这几天十分生气。 在自己家里时，她就完全不理咕咕。 有时候猴子晚上舔着脸，想挤到小主人的被窝里和她一起睡觉，也被苏小牛毫不客气地赶了出去。 咕咕左思右想，想出了曲线救国的方法，跑来让苏晚帮忙说情。 然而小姑娘毕竟年幼，妞妞救出来的第二天她就忘个七七八八不再当回事。害得咕咕吱吱喳喳指手划脚说了半天，苏晚还是没领悟到它的意思。 造成的后果就是苏小牛过来和苏晚一起玩的时候，也会完全当小猴子不存在。 咕咕无计可施，整只猴子都快怀疑猴生了。 “让你贪玩。”石端敏好气又好笑地把小猴子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摸着它的脑袋。 “以后咕咕你要玩，也要先把小牛交待的事情作好啊。这次闹出这么大的情况，她不生气才怪。” 咕咕听明白了。 它挣扎着爬到石端敏的肩上，吱吱地叫了几声，搂着她细细的脖子不放手，非要石端敏去帮自己说情不可。 也不知道石端敏说了没有，反正养心谷的小学校很快开了学，石端敏苏小牛一众孩子都上了学。咕咕坐在苏晚肩上的时间就更长了。 苏武先送苏雪回了学校。他从县里回到家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一只忧郁的小猴子坐在自家女儿的肩上，学着孙连城的模样一个劲地抬头望着天，也不知道在观察哪一颗星象。 “咕咕。”苏武恶趣味地恐吓它，“快看，饭团要回来了。” 然而猴子毫无反应，依然痴痴地望着天，一副完全没听见的模样。 苏武哑然。 以前咕咕和小八它们只要听到饭团两个字，通常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现在倒好，变得内心毫无波动。 猴子充耳不闻，苏晚倒是一如既往的耳聪目明。 小姑娘一蹦半天高，“爸爸，饭饭真要回家了吗？晚晚好久好久没见到它了。” 苏武哈哈地捏了捏女儿的脸颊。 “快了快了。没听你胖伯伯说吗？饭饭很快就会领着一大群小雁回来了。晚晚给它们多多准备菜叶子和小鱼吧。” 苏晚立即就急得不行，她拔腿就往东厢院跑去。速度之快，差点把肩上失神的猴子给摔了下来。 “奶奶，外婆，”苏晚高声地喊着两位祖辈，“饭饭要回家了，晚晚要去田里摘菜菜。” 文蓝正在收拾行李，听到女儿的叫声连忙走到二楼阳台。 她哎呀一声，惊讶地望着碧桐树下的苏武。 “老公，饭团要到家了？” 苏武指了指通往东厢的月亮门，树起一根手指作噤声状。 “还没。”他摇了摇头。 “顺利的话，至少还得半个月的时间。你出去忙完事再回来也赶得及。” “我就说嘛。”文蓝松了口气。 她在也养心谷的威信群里，同时还关注着苏雪A站的视频帐号。每天廖金海会不定时通报一下饭团的位置。苏雪一旦看见了，就跟着转发。 总得来说，现在雁群距离养心谷还远着呢。 第二天，苏武开车带着老婆女儿加上席秋华，一起到了镇河/市的高铁站。 他们准备去拜访苏晚的外公，也就是文蓝的老家。 之前苏武和文蓝就有过带上女儿去拜访她外公外婆的计划，然而诸事繁多，一直拖着没有动身。 现在大假刚过，养心谷和住在村子里的几个病人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苏武趁着文蓝外出工作的时机，干脆带上苏晚一起去认认路，顺便看看她母亲从小生活的地方。 女人啊，一旦远嫁，以前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地方就成了他乡。 唯一可惜的是，安安没法同行。 狮子毕竟是大型猛兽，安安没法上高铁，更没法坐飞机。 然而开车跑上千公里那是活受罪，苏武只好把安安留下。 出发前，苏晚抱着狮子又哭又闹，生怕自己和饭团一样一去不复还，非要带上它不可。 苏武好说歹说，一再保证安安留在家里会有人好好照顾。他们离开只是看望外公，几天就会回来。苏晚才恋恋不舍地上了车。 一行人第二天到了文蓝老家，文正阳差点没乐坏。 他直接请了几天的假，一天到晚牵着外孙女在那座小城里四处游玩，一个劲向街坊邻居亲朋好友们炫耀。 看，这是我外孙女。 怎么样？ 长得漂亮吧，可爱吧，你们羡慕吧？ 其他人气得直翻白眼。然而苏晚的长相就摆在那里，证据确凿。他们再看看自己的儿孙，根本无力反驳。 这下文正阳更是得意非凡。一天天眉飞色舞的，整个人看着年轻好几岁。 文蓝在老家呆了三天，转身飞往了京城。 她的工作室已经开了一段时间。然而作为老板，文蓝却始终没有现过身，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难免思绪浮动。 文蓝这次过去，除了安抚工作室的员工外，还要把在养心谷唱过的九儿录好。 另外苏武还给了她一些新歌。文蓝看着质量，十分优秀的自己唱，再让白倩根据情况慢慢对外发布。次一点的歌，则分给那些签约到她们工作室的歌手唱。 当然，苏武既然把歌写出来。就算次，那也是相对的。其他人拿来当主打歌，一点问题也没有。 作为专业歌手，只要不时拿出好的作品，就不用像流量一样到处上综艺刷话题，以免被人忘切。文蓝相信自己手里的歌发出去后，那歌后的宝座正缓缓而坚决地向她走来。 文蓝离开后的第二天，苏晚开始闹着要回家。 她气呼呼的，觉得外公家一点都不好。 家里小小的，屋外的院子也是小小的。甚至文正阳养的那条小泰迪也一直只能活在个小小的笼子里。 苏晚心疼小狗，想带它出去玩。 然而好不容易上了街，文正阳或席秋华一直死死地牵着狗绳，半步也不让它离开。 苏武看着也替那只小泰迪感到难受。这哪是什么养狗嘛，分明就是坐牢。 他不由建议文正阳把手头的工作给辞掉。一家人一起搬住到养心谷去生活。 然而，文正阳拒绝了。 他很乐意和女儿以及外孙女住在一起。然而他还有个上大学的儿子。尽管手里的工作工资不高，但他还是希望多帮儿子一点。 就这样，苏武三人又在文正阳家里住了一周，才踏上了回程的高铁。 算算时间，当他们回到养心谷时，饭团也该快到家了。 正文 第267章 风头 镇河/市，高铁广场 国庆中秋已过，眼看就快到晚秋，然而南方的气温依然高烧不退。 熙熙攘攘的旅客中，苏晚戴着顶大沿蕾丝帽，手里抱着只小嘻哈猴，咯咯笑着蹦蹦跳跳向外跑。 听到后面传来的银铃般笑声，旅客们不由回头一看。 哟，原来是个精灵般可爱的小姑娘。 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微笑着让出条小道来。 这下苏晚跑得更快了。 “小晚，别走那么快，等等外婆。”席秋华扶着腰，气喘吁吁地追在后面。 她年纪并不大，也就四十来岁。只不过从北到南跨越大半个国家，需要坐大半天的高铁。她此时早已腰酸背疼，一时间愣是追不上撒腿就跑的小外孙女。 在她后面则是浑身堆满大包小包满面无语的苏武。 离开外公家前，文正阳不知从哪儿找一大堆本地的土特产，一鼓劲地推给了苏武，非要让他带回家不可。 养心谷要什么没有？就算没有，苏武也有的是钱可以买。 他正准备拒绝。 然而文正阳眼睛一瞪，“这又不是送给你的，这是送给我女儿和我外孙女的。” “晚晚的，都是晚晚的。”苏晚欢呼着鼓掌。 小姑娘听到能回家早就乐翻了天，见到这么多礼物更是喜上眉梢，哪管父亲两只手拿不拿得过来。 苏武笑笑，只好乖乖带上。 其实上，一些特别沉重的土特产他都已经发了快递。然而文正阳送的土特产数量实在太多。最后出门上车时，苏武手里头还是积攒了不少。 没多久，苏晚就跑到了车站外。 “晚晚，叔叔在这。” 顶着个光溜溜脑门的苏海一眼就看到苏晚小小的身子，连忙挥着手提醒她。 “海叔叔……” 虽然离开养心谷只有十几天，但对苏晚来说好像离开了一辈子。 这会看到久违的苏海，小姑娘终于感觉要到家了，顿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小嘴一扁，一下子扑到苏海怀里，哗哗哗大声掉起了金豆子。 “晚晚别哭，这是怎么啦？”苏海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她抱了起来。 然而苏晚根本没听见，只顾着死死埋在他的脖子里抽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这时，几名旅客路过。 他们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这哭声振天的一大一小，然而看到身材高大的苏海以及他那光溜溜的脑袋时，游客们顿时警惕起来。 甚至还有人拿起手机对准了他们。 “小朋友，这叔叔你认识吗？” “喂，小伙子，这小姑娘是谁？你别乱来，我们会报警的啊。” 这叫什么事？ 苏海哭笑不得。 他摸了摸了自己的脑门，突然觉得自己也该蓄点头发，不用太长，留个平头就行。 免得老是被陌生人侧目。 “大家放心。这是我的侄女。”苏海讪讪地指了指出站口：“她父亲和外婆就在后面，马上出来了。” 旅客们半信半疑地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席秋华边招手边跑了过来。 哎呦。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那么伤心？” 席秋华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游客，她听到苏晚的哭声，心都纠了起来。 “是不是跑太快摔到了？” 她连忙从苏海怀里接过苏晚，翻来覆去地查看着外孙女的身子，“快告诉外婆摔到哪了？” 苏海摊着手，他也是一头的雾水。 “摔倒没摔。晚晚出站时还笑呵呵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跑到我面前就哭了起来。” 听到不是摔着碰着，加上也没发现什么痕迹，席秋华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扛着大包小包的苏武终于出了站。 苏海连忙上去帮忙接过一些包裹。 听到女儿的哭声，苏武也是吃了一惊，赶紧问了问原因。 听见苏海这么这么一说。 知女莫若父，苏武很快反应了过来。 “晚晚还哭呢。”他笑着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 “我们马上就要回到家了，很快就能见到奶奶、安安还有姐姐她们。如果她们向你要礼物怎么办？” “礼物？”苏晚的哭声一下子弱了下去。 很快，她精神一振，“晚晚说过回家时要给奶奶她们准备礼物的。” 十几天前一家人离开养心谷时，苏晚特意把她国庆摆摊赚到的那大袋子钱抱了出来，一直反反复复地嘀咕着回来时要给奶奶她们带礼物。 这会苏武一提，她就急了起来。 “爸爸，”小姑娘扁着嘴，“晚晚的钱钱呢？” 苏武哈哈地指了指对面的高铁广场，“你的钱钱啊，在晴姑姑的店里好好收着呢。” 几人这才朝养心谷的接待小店走去。 放下大包小包，取好钱，父女俩又出了店。 原本席秋华想跟来的，但苏晚摆手拒绝了。 “外婆，你累了，先在姑姑这休息一会。”她小大人地拉着席秋华到张椅子前坐下，“要不然您就知道晚晚要送你的礼物是什么了。” “妈妈说，送礼物前要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礼物是什么的。” 上了车，苏武回头望着乖乖钻到安全坐椅上的女儿。 “晚晚，你总要告诉爸爸，你要去买什么礼物吧。” 他解释道：“要不然爸爸可不知该往哪儿开车。” 苏晚犹豫了会儿，她一举肉肉的小胳膊。 “蛋蛋！爸爸，晚晚要买饭饭的蛋蛋！” “什么？饭团的蛋？”苏武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嗯！ 苏晚坚决地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苏武点点头，既心疼女儿跟饭团的感情，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听说过有买鸡蛋、鸭蛋甚至狗蛋的，从没听过说有买大雁蛋的。 镇河市虽大，估计也没这业务哗。 “爸爸先个打电话给梁伯伯啊。”苏武说。他拿起电话准备打给东郊动物园的园长梁路权。 “噢。”苏晚点了点头。 梁路权每次到养心谷，都会去仔细查看小安安的身体状况。苏晚见过他不少次，还记得这个人。 一番寒喧后，苏武直接说明来意。 “老梁啊，你那里有没有大雁蛋卖或者知道镇河哪有大雁蛋卖吗?” “大雁蛋？”梁路树几乎吐了口血。 “苏老弟，你开什么玩笑。大雁是候鸟，长翅膀而且飞得又高又快的那种。我一小小的动物园，可拦不住它们的翅膀。” “可以笼装起来养嘛。”苏武呵呵地笑着建议。 在打电话前他有过心理准备，因此听梁路权这么一说，也不太失落。 “苏老弟，你没看网络吗？”梁路权有些无语。 “这会儿风头哪么大，我哪敢笼养大雁？” 苏武一愣。 什么风头？ 正文 第268章 选蛋 苏武听得莫名其妙，又和梁路权聊了一会儿这才挂了电话。 什么风头？ 他念叨着上了网，在搜索框里输入关键字“大雁”，开始搜索新闻。 没办法，平时的他很忙。而且就算不忙，苏武也不大关注网络上的各种消息。 主要是因为不少所谓的“热搜”都是资本买出来的。特别是娱乐新闻，网民以为他们看到是大众喜欢聊的明星或话题，其实看到的只是资本的引流广告。 苏武正一眼十行地看着手机。 “爸爸，”后面的苏晚眼巴巴地看着他：“梁伯伯有饭饭的蛋蛋吗？晚晚可以把所有的钱都给他的。” “有。伯伯告诉爸爸有个地方有很多蛋蛋，而且不贵。”苏武笑着点了点头，“爸爸马上带你去买。” 事实上，刚才梁路权告诉他，大雁一般到二到四月产蛋，眼下都已经十月多，不仅他那动物园没有大雁蛋，就连整个镇海市估计也找不到。 苏武无奈，只好对女儿撒一个善意的谎。 他准备带苏晚去买些孵化周期比较长的蛋，比如鹅蛋。 或许等饭团回了家，苏晚和它玩了几天又久久没等到蛋孵化，没准就会把这事给忘个一干二净。 “太好了。”苏晚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她连连催促着父亲，“爸爸快开车，晚晚要去给饭饭买蛋蛋。” “等一等啊。爸爸查查路该怎么走。” 苏武口里说着查路，却是看起了手机上关于大雁的新闻。 很快，他一怔。 排得第一条的新闻挂了张封面，里面的人物苏武很熟悉。 正是苏雪抱着饭团拍的照片。里面的堂妹笑容灿烂，而她怀里的饭团正用嘴理着主人的发梢，一副人和动物和谐友爱的模样。 苏武见过这张照片，很久之前苏雪就把已经这它上传到了自己的空间里。 没想到现在成了新闻的封面。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扫了一眼发布这条新闻的作者。 见是家正规的官方媒体，苏武才点进去看起了内容。 这年头百/度出来的东西，也要先看看来源。否则首页上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自媒体公众号为赚眼球而夸大其词的东西。 如果看都不看来源就把里面的信息填进脑海，还坚信不疑。 那纯粹害人害已。 这一看，苏武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苏雪一直在A站发布养心谷的各种视频，之前关注她的粉丝就不少，累积下来足足近百万。 不少人都知道她养了一头聪明又霸气的大雁。特别是苏雪早期的视频里，大多的内容都是她和饭团一起快乐生活的画面，点击回复量还挺高。 爱乌及屋下，她的一些粉丝也渐渐成了饭团的粉丝。 前几天的国庆不仅给养心谷也给苏雪加了一把人火。特别是养心谷人齐心协力养助大象的视频在全国范围里广为流传。 里面的苏雪纵然一身泥巴，却也难掩少女俏丽的容颜，加上她不怕苦不怕累，到处纷飞四处帮忙的情形更是博得了不少观众们的心，于是她的账号也开始疯狂涨粉。 随即，各种人类和动物和谐相处的话题也开始水涨船高。 这些天的苏雪虽然一直在学校里上着课，但课堂之余她也一直坚持发布饭团南飞的位置消息。 根据眼前这则的新闻，饭团和它的雁群也红了，被无数网民一路关注着。 在它们南飞的路线上，甚至有不少媒体和粉丝专门赶了过去，就为第一时间能看到饭团的雁群飞过或者降落下来捕食歇息。 而如何保护这群候鸟以及禁止其他人攻击它们，也成各社交媒体上的热门话题。 苏武恍然。 难怪梁路权开玩笑说，在这个风头眼里，没人敢随便笼养大雁。否则一旦被发现捅到网上，那直接就是网暴的节奏。 看完了新闻，苏武放下心来。 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饭团顺利回到养心谷应该不是问题。 他收拾好心情，开车带着苏晚到了城东的一处农贸市场。 小姑娘是第一次来这种市场，好奇地东张西望。特别是路过一些贩卖小动物的摊位，她更是频频驻足观看。 不少卖主一看父女俩身上的衣服，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过来使劲地推销。 只不过苏晚虽然喜欢动物，却也不是见什么都会爱心大爆棚。 比如李雁养的那群兔子，不少长的都很萌。 然而苏晚看见安安和阿爆去追着它们练习捕咬，她还会给两个小家伙鼓劲。甚至兔子被李雁或马嫂抓来杀了作菜，小姑娘还会在旁边帮着出谋划策。 “晚晚喜欢这些小狗吗？”苏武问她。 苏晚摇了摇头，果断地把手撤了回来。 她还记得自己是来买礼物的。养心谷多的是猫猫狗狗，应该没有谁会喜欢收条小猫小狗当成礼物。 父女俩转了半圈，终于找到了鹅蛋。 苏晚还不认识摊拉上写着的“鹅蛋”，苏武就放心大胆地当着她的面问摊主多少钱一斤。 “爸爸，就是这些蛋蛋吗？”小姑娘拿起一个比她拳头还大的鹅蛋，开心地贴在脸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然而好半响过去，她却听不到里面的半点声响，苏晚不由急了。 “老奶奶，这蛋蛋能变出小雁来吗？” 小雁？ 摊主一愣，正想开口。 苏武一看大事不好，连忙朝摊主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别作声。 自己则开口吸引女儿的注意力。 “晚晚啊，你不是见过奶奶让家里的母鸡孵蛋蛋吗？母鸡们要抱窝好久才能孵出小鸡来。在那之前鸡蛋都是没有声音的。” 他指了指苏晚手里的鹅蛋。 “这蛋蛋也是一样。我们先买回去，饭饭也要抱很久的窝，才把把它的孩子孵出来。” “哦。”苏晚记起来了，不由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这是个坏蛋来着。 苏武不给女儿开口询问的机会，直载了当地问她，“那晚晚你想买几个蛋蛋给饭饭？” 苏晚侧着脑袋想了想。 “一根棍棍打棒球，10个。爸爸，晚晚要给饭饭买十个蛋蛋。” 苏武哑然失笑。 苏晚的数字暂时只学到十，因此她选择买十个。要是学到一百甚至一千一万，这可怎么办才好。 很快，苏武让女儿亲手挑了十个鹅蛋。自己则准备付钱。 只是他低头一看，就有些脸色古怪。 年纪小小的苏晚把选蛋这事当成比天还大的事。 她蹲在摊位前，一个个把蛋拿起来凑到眼睛前仔细对比，甚至不时还会朝手里的蛋哈上一口气，小嘴里更是念念不停。 “小的蛋蛋不要，脏的蛋蛋不要，难看的蛋蛋不要……” 摊主年纪不小，微笑地看着挑挑选选的苏晚，就像看到自己的儿孙辈。从苏武父女俩的对话中，她也听出了一些信息，便没准备揭穿苏武的谎言。 好大一会过去，苏武蹲得脚都有些发麻时，苏晚才挑了十个满意的蛋出来。 付款时，小姑娘更是气呼呼地坚持要拿自己赚来的钱付帐。 然而苏武和摊主都哭笑不得。 苏晚只眼熟一种钞票，就是鲜红的老人头。 于是一个蛋她就给摊主一张红红的票子。十个蛋她愣是付了十张红票子。 摊主哈哈笑道：“小闺女，你这付得也太多了。奶奶可找不开啊。” 正文 第269章 终于到家 买好了鹅蛋，父女俩都松了口气。 下来的时间，苏武带着女儿在市里转了几圈，给每个亲朋好友都买好了礼物。 大多的礼物都是苏晚自己亲手挑的。 挑选礼物的过程，看得苏武百感交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小女儿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 送给马婶的是一对新的棉胎枕头。 苏晚喜欢搂着个东西睡觉。 之前她晚上常常会跑去和马婶一起睡，有时午睡也喜欢霸占马婶的大床。结果她那枕头就遭了殃，被小姑娘连着尿了好几次，害得马婶好几晚都没有枕头垫。 送给李雁的则是一锭极品松烟墨。 李雁每天都要教苏晚练习毛笔字，手里存留下来的极品墨条都快用光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想着自已再制作一些墨条，只不过到底上了年纪，已经力不从心。 苏晚看在眼里，就记在了心里。 然而他们所在的镇/河市地处真正的南方，距离传统的南方即江南地区还要南得多，这里纯正的松烟墨还挺难找。 苏武转了好些传统书斋才找到一些。他让苏晚付了一锭的钱，其他的自己全买了下来，留着以后备用。 下来是苏海的帽子，席秋华的OK绷，苏雪的、石端敏的、苏小牛的以及其他苏晚能想到的人，小姑娘通通都买了礼物，满满地堆了车子后备箱一箱。 父女俩再次回到高铁广场的养心谷小店时，苏海也忙完了自己的活，兄弟俩正好一起返回养心谷。 “晚晚，”苏海逗她，“叔叔开车比你爸爸要快得多。” 他蛊惑道：“要不要坐叔叔的车？这样子晚晚就可以快一步见到安安和奶奶哦。” 苏晚白了他一眼，两只小手向小腰上一掐，活脱脱的另一个马婶。 “海叔叔你要再敢喝酒开车还有开快车，晚晚就告诉爷爷奶奶，他们会打断你的腿。” 众人哈哈大笑。 “别别！”苏海连忙举手投降，“算我怕了你个小眼睛。” 他讪讪道：“叔叔在跟晚晚开玩笑呢。叔叔最讨厌开快车了。” “真的？”苏晚半信半疑。 她听马婶念叨苏海开车，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早就记得牢牢的。 苏海苦着张脸。 “这样吧，回去的路上叔叔只跟在你爸爸后面，决不超车。这样总行了吧。” 苏晚哦了一声，这才放过了他。 回去的路上，没多久苏晚就忘了监督苏海的车子。 她一直睁着大眼睛，辨认着外面的风景，每隔几分钟就着急地问身边的外婆到家了没有。 “还远呢，宝贝你还是先睡着一会。睡醒了就到家了。”席秋华安慰她。 苏晚倔强地摇了摇头，依然朝车窗外张望，试图分辨着自己在哪。 其实上她几乎不认得外面的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驾驶座上的苏武突然出声，“晚晚，我们到家了。” “真的吗？”苏晚精神一振，连忙扭头四下张望，正好看到养心谷高大的牌楼。 小姑娘怔怔地望着这座熟悉的建筑。 父亲果然没有骗她，这真是到家了。 车里难得的安静。 苏武心里觉得奇怪，便看了一眼后视镜。 出乎他意料，之前一直左右张望恨不得立即到家的小女儿，这会反而安静了下来。 她就呆呆坐在自己的安全坐椅上，看着外面越来越熟悉的场景，小嘴慢慢扁起，眼泪嗖地滑了下来。 “哟哟，小晚干嘛掉豆豆呢？”席秋华心疼地抹着外孙女脸上的金豆豆，笑着逗她，“之前不是吵着要回家吗？怎么现在反而坐着不动了。” 苏晚不吭声，只是痴痴地看着外面，好半响过去她才朝前面的苏武扬了扬小手。 “爸爸，家里这么好。以后爸爸妈妈不要带晚晚出去，好不好？” “好好。爸爸都听你的。”苏武哈哈地应了下来。 苏晚现在说的恳切。只怕用不了几年，等她长大点，需要外出学习工作甚至嫁人，她就会忘了现在说过的话。 车子到了小河边，苏晚和席秋华在这下了车。苏武和苏海还得继续向前开，把车停到停车场。 现在养心谷的游客还有很多，自驾过来的也有不少。不过停车场上划有专门留给养心谷村民的车位。苏武用不着担心找不到地方停车。 嗷呜！ 苏晚刚下车的刹那，甚至还没来得及吹响苏海送给她的骨哨，熟悉的声音已经在河对面的村子里远远响了起来。 “外婆快听，是安安！”苏晚一声欢呼。 “它来接晚晚了。” 席秋华也听了出来，正是小狮子安安的声音。 她有些难以置信。 小河距离村子可不近，少说也有五六百米。因为有房子隔着，双方根本看不见对方，然而主人和伴生宠间却第一时间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这养心谷真的神奇。 以前她听到的传闻真是没有半点夸张。 苏晚可不知道她外婆在想些什么，只顾着踮起脚尖，高兴地朝村子那边张望。 啾……啾…… 骨哨的声音响了起来，远远地传了出去。 嗷呜~ 刹那间，对面的狮吼更加急切。 没多久，只见那边的村口，一头半大的狮子突然从村里窜了出来，边吼着边飞一般朝着她们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一路上的游客都吓了一跳，连忙纷纷让开道路。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诧异地追随着狮子奔跑的身影望了过去。 “安安，”小姑娘继承了母亲的好嗓子，尖叫起来又高又亮。 她放下哨子，使劲地挥着胳膊：“晚晚在这呢。” 喊完，苏晚拔起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迎了上去。 “哎呀，慢点！小晚你慢点。” 席秋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连忙追上来护着外孙女，省得她把自己给拌倒。 没多久，久违的安安终于冲到了跟前。 它还算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没敢直接向小主人身上扑。 嘶! 还有好几米远时，安安就生生停下四肢。然而惯性之下，四只锋利的爪子还是在青石铺就的路面拉出了一道道明显的痕迹。 “安安，”苏晚扑了过去。 她一把抱着狮子的脖子，把脸蛋埋在里面，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晚晚想死你了。” “安安想晚晚了吗？”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昂昂~ 安安轻轻叫了几声，亲腻地蹭了几下小主人。没多久，它一下子卧到了地上，翻过身来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苏晚嘻嘻直笑，伸手挠了挠狮子的肚子，抱着它的大脑袋又狠狠地亲了几口。 一人一狮腻歪了好一阵，苏晚说道：“安安起来啦。我们回家见奶奶去。” 安安应了一声，却是重新趴在地上，回头殷切地望着身边的小主人。 席秋华脸色古怪，笑着摇了摇头。 这哪是只狮子，除了个头大得多，分明和家里那只泰迪差不了多少。 她翻出一只卤鸡腿递了过来，好奇地问外孙女。 “小晚，安安它趴着不动，这是什么意思？” “外婆，”苏晚接过鸡腿，送到狮子嘴边才甜甜地笑着回答，“安安说晚晚刚从外面回来。走路很累了，让晚晚坐着它回家去。” 果然，安安张嘴几口把鸡腿吃掉，等苏晚坐到它身上后，小家伙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然后摇头晃脑地往村子走。 苏晚现在的体重，对它来说已经不再算什么。 正文 第270章 自律 安安一路往回走，路上时不时有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站出来，嘻嘻朝狮背上的苏晚打招呼。 “哟，这不是晚晚吗？好些天只见到安安却没见你出来玩。这是去哪了？” 嘻嘻！ “晚晚这些天去了外公家。外公家离我们村子很远很远呢。”小姑娘都是这样挺着胸，略带骄傲地回应。 又有人逗她，“晚晚去了那么久，你外公家真有那么好玩吗？” 苏晚重重地点头，“当然好玩了。晚晚在外公家玩得可开心啦。” 席秋华脸色古怪。 她怎么记得有个小家伙一直哭闹，一心一意想要尽快回家来？ 走过长长的巷子，苏晚终于看到了自家院子朱红色的大门。 小姑娘再也坐不住。 她一下子从狮背上跳了下来，飞快推开院门，哒哒哒地朝着东厢跑去。 边跑边她喜滋滋地大声喊：“奶奶，奶奶。晚晚回来啦。” 只是她叫了好几声，东厢院里依然一片寂静。 小姑娘心急火燎地窜了进去，在各间屋子里找了找，很快变得一脸的沮丧。 她这才发现不仅马婶，就连马叔以及石端敏他们通通都在不在家。 李雁倒是在东厢院里。 她拿着些青翠欲滴的蔬菜叶子，气定神闲地喂那几只装在笼子里的肉兔。直到见到垂头丧气的苏晚走过来，才朝小徒弟招了招手。 咕噜噜。 安安跟在苏晚后面走了过来，盯着笼子里的兔子，喉咙里闷闷地发着威胁的声音。 近来的它看见装在笼子里的兔子小鸡小鸭，爪子就痒痒的。 “师父，晚晚回来了。”苏晚找到不马婶她们，只得上去向李雁问好。 “回来就好。肚子饿不饿？”李雁问她。 “晚晚不饿。”苏晚摇了摇头。 她在旁边的篮子翻了翻，找到几根胡萝卜，拿起一根递到安安的嘴边。 小家伙闻了几下，翻了个白眼卧了下来。脑袋搁在前腿上休息，一幅我懒得理你的模样。 苏晚嘻嘻一笑，把萝卜塞进笼子里喂起兔子来。 “师父，”小姑娘边逗着兔子边问道：“奶奶去哪了？你有没有见到她？” 李雁指了指篮子里新鲜的菜叶子。 “你奶奶啊，到田里摘菜叶子去了。” 她解释道：“你雪姑姑打电话回来，说这两天你家饭饭会飞回到家。让家里准备一些大雁喜欢吃的。” “真的吗？饭饭要回家了吗？”苏晚精神一振。 “当然是真的。”李雁点了点头，“这些菜叶子就是为大雁准备的。” 苏晚看着好几篮子的菜叶子，终于放下心来。 她蹲下身子，啦啦啦地唱着歌，欢快地蹂躏着狮子脸上的皮肉，“安安，饭饭要回家啦！” 狮子哼哼了两句，扒开小主人淘气的小手。 还用你宣布？这消息它早就知道了。 好半响过去，等小姑娘消停点，李雁才让她说说外公家的情况。 苏晚这才坐到旁边的石凳上，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地说了起来，听得李雁糊里糊涂的。 末了，小姑娘神秘兮兮地炫耀：“师父，回来的路上晚晚有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我的礼物？”李雁一怔，笑着打量小徒弟的身子，“在哪呢？” 她道：“你身上的口袋都是瘪瘪的，哪有什么礼物啊？。” 苏晚满脸的懊恼，她扬起手朝南方的天空指了指。 “都在车车上呢。我和外婆先回了家，一会爸爸才会把它们带回来。” 李雁哦了一声，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相对于礼物，她更是关心小徒弟外出时的学习情况。 “晚晚，告诉师父。你在外公家时有没有好好练琴？” “有有有。”苏晚连忙从石凳上下来，乖乖站直了身子。 她小鸡啄米地点着脑袋，“琴不离手曲不离口。晚晚一直记得师父的话。” “每天早上，晚晚都有认认真真练琴的。” 这时，刚到家的席秋华小心翼翼地抱着苏晚的练习小琴，进了东厢。 她呵呵地朝李雁笑了笑。 “这个我可以作证。小晚是个很自觉的孩子。根本不用我们几个大人监督，每天早上起来她都会认认真真地练着抚琴手法。” 说完，席秋华脸色有些讪讪。 苏晚琴的确是练了。但他们三个人听在耳里，觉得全是铮铮铮单调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有什么旋律。 虽然听不懂，不过在她看来，至少外孙女每天还是按质按量地认真练习过琴技的。 “那就好。”李雁满意地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 她清楚苏晚在古琴的天赋，不过业精于勤荒于嬉。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家里的父辈或祖辈纵容小姑娘偷懒。 席秋华见状，把怀里的小琴轻轻放到两人面前的石桌上。 “晚晚师父，这把小琴一路上都由我小心保管，并没有被磕到碰到。一切都和出发前一模一样。您可以看看。” 李雁点了点头。 苏晚练习用的小琴比正规古琴要小了几号，但它本身选用上等木料精制而成，整把琴木质结实份量十足。以小姑娘的年纪以及力气暂时还带不动它。 通常情况下都由她外婆帮忙着搬来运去。 席秋华清楚手里琴的价值，每次搬运时都那一个叫小心谨慎，生怕国宝毁在自己手里。 李雁揭开琴袋把小琴取了出来。她仔细看了看琴身又抚了几下琴弦听了听声音，这才点了点头。 “的确保护得很好。晚晚外婆你有心了。” 说完，李雁松了口气。 她会拓琴。 除了手里那张有着象征意义的寒月净尘琴。其他琴要是磕伤碰坏，也用不着太担心，大不了重新拓一张就是。 但那都是以前的事。 现的在李雁年事已高，别说拓琴就连烧制松烟墨都有些力不众心。要是苏晚一小心把琴弄坏了，接下来的教学还真有些麻烦。 幸好这事并没有发生。 ———— 养心谷村口，苏武和苏海正带着大包小包往回赶。 两人都有些忙不过来，恨不得多长几只手。 苏海感概地哈哈一笑。 “五哥，话说村子里的小子小姑娘们一下子全上了学，也有些不好。” 他往上抬了抬怀里的东西，“这不，连个帮我们搬东西的人都没有。” 以往的时候，要是被苏小兰苏小虎这些无所事事的孩子看见他们这模样，早冲过来出手帮忙了。 苏海刚说完，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个爽朗的笑声。 哈哈！ “五哥还有黑子哥，要不要我帮你们分担点？” 苏武扭头一看，很快把说话的年轻人给认了出来。 正是众人在阳怀山口救妞妞三头大象时，那个开现场直播的卢修杰，人称老驴或小驴。 苏武愕然，“原来是老驴你啊。” 他脸色古怪，“你这是国庆到现在都没离开过我们村子，还是刚刚从家里过来的？” 卢修正的笑容更是灿烂。他一路小跑过来，从兄弟俩手里接过几样包裹。 “五哥，我一直都没有离开呢。” 半个月前的国庆节，卢修杰只是无所事事地开了场直播，没想到那几个小时的直播引发了全国上下的围观。至今为止，为他收获了巨大的人气以及金钱。 长假结束后，卢修杰查了查帐号，更觉得养心谷是他的福地。加上他个人也喜欢这里和谐的氛围，干脆就留了下来一直没有离开。 特别是从网上得知这几天饭团即将带着它的雁群飞到养心谷时，卢修杰更是眼前一亮。 这又将是个直播涨粉赚钱的好机会啊。 正文 第271章 胆小鬼 三人一起进了院子，苏武走了十几米突然觉得异样。 他回头一看。 卢修杰呆呆在站在院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院里面布置精致巧的小桥流水以及各种亭台轩榭，目瞪口呆地忘了挪步。 苏武喊了他几声，见卢修杰一直回不过神来。他摇了摇头，继续向正屋走去。 “爸爸。”苏晚听到他的声音，连忙从东厢里扑了出来。 她一把抱住父亲的小腿，高高地昂着脑袋瓜，“晚晚给大家买的礼物呢？” “都在，都在呢。”苏武指了指碧桐树下的石桌椅，“晚晚乖，先在凳子上坐一会儿。” “等爸爸和叔叔放下行李，再把晚晚你买的礼物通通给找出来。” 苏晚哦了一声，一路小跑到石登上，坐下来乖乖地等待着。 苏武兄弟俩朝她笑了笑，扛着大包小包进了正屋。 后面的卢修杰终于回过神。 他晃了晃脑袋。 虽说养心谷这里是偏僻的农村，但能把自家修建成这模样，主人家妥妥的至少也得是个神豪才行。 “有钱就是好啊。无论在哪都活得一样潇洒。” 卢修杰羡慕地磕着嘴巴，沿着小路走了过来。绕个座小花坛，一眼看见碧桐树下悠闲地晃着小脚的苏晚。 他顿时眼前一亮。 这可是苏武和文蓝的掌上明珠。 之前不知道有多少狗仔或自媒体想从小姑娘的嘴里掏点她父母的秘密出来。 可惜养心谷不是想进来就能进来的，加上苏晚身边有要么有人护着，要么有只狮子守着。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想靠近她几步都难，更别说和她说话。 “晚晚，”卢修杰走过来，朝小姑娘挤出缕友善的微笑，“你还记得叔叔吗？” 那天救了大象后，苏武专门去感谢过一些大力帮忙的游客，卢修杰也是其中之一。 他清楚记得当时的情形。苏晚一小尾巴似的跟在父亲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些游客。 听到卢修杰的问话大，苏晚十分高兴，“叔叔，你认得晚晚？” 她迟疑地看了卢修杰半响，果然地摇了摇头，“可是晚晚不认得你。” 唉。 卢修杰遗憾地一声长叹。 他长得不帅不丑，更不像东郊动物园园长梁路权一样有着明显的地中海头型，完全属于丢进人群里瞬间泯然众人的那种。难怪苏晚认不出来。 “爸爸，安安！”小姑娘很是警醒，立即大声叫了起来，“家里来了个陌生的叔叔。” 嗷呜~ 一声愤怒的咆哮，瞬间从东厢那边传了过来。 自从苏晚跟着父母去外公家作客后，安安就习惯蹲在院子门口等着外出未归的小主人。 有时候会有游客闻风特意赶来参观苏武家的房子。 如果游客们仅仅是靠近院门口参观，安安只会蹲在原地，并不会理睬他们。 但如果游客们没经过允许，却自己推开院门走进去。安安就会咆哮着扑过来，把他们通通赶走。 不过小家伙还是很听话的。 之前苏武他们严令过不许它随便咬人，所以安安只是把那些陌生游客驱走，并没有伤害他们。 当然，小家伙也是有脾气的。如果对方一直作死，那就很难说了。 幸好这个世界上喜欢作死的人并不是那么多。因此安安还没真正咬过人。 不过，这会的小家伙十分恼火。 小主人居然说有陌生人进了院子？ 是谁敢这么大胆，不经本狮子的同意就闯进家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安咕噜地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箭一般向正院冲了过来。 “五哥，黑子哥，救命啊！” 因为职业的原因，卢修杰也是常常到苏武家附近晃悠的人之一。那些不请自来的旅客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此时一听狮吼，差点没把他吓尿。要不是手里还抱着好几个口袋，加上他也不怎么会爬树，否则这会的卢修杰早已经躲到了那棵大碧桐树上。 上不了树，院子那么大，两条腿跑肯定是跑不掉。 卢修杰也算机灵，当机立断地喊起了救命。 呼~ 他的声音还没落下，身后已经响起了撕裂空气的声音。 卢修杰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子，狮子毛茸茸的爪子已经扒到了他的裤腿上。 完了，我的腿！ 卢修杰心一凉，痛苦得闭上眼晴。 他就一宅男自知对付不了狮子，只能在心里叫声糟，根本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最重要的是就算他有心思反抗，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卢修杰正准备认命。 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看见前面的那个小天使轻轻挥了挥小手，耳朵边也响起了小姑娘天籁般的声音。 “安安，”苏晚嘻嘻道：“不许咬人。” 好半响过去，卢修杰咦了一声。 除了后背吓出一身汗，一片冰凉外，其他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他惊惊战战地睁开半条眼缝，才发现自已狼狈地瘫在地上，而且动手手不应，挪脚脚不灵的。 又过了一阵子，卢修杰才找回自己的手脚，连忙上上下下地检查着自己的身材，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毫发无损，甚至裤腿上连线都没起。 “真是吓死我了。”死里逃生的卢修杰擦了把汗。 咕噜噜！ 沉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卢修杰下意识扭头一看。 哗，真是一口好牙！ 整齐美观，锋利嘹亮，甚至还闪闪发着光芒！ 看来外面那些该死的牙医别想赚它箍牙的钱了。 很快，卢修杰听见自己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啊！！！ 狮子！！ 苏武听到动静手忙脚乱从正屋跑出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卢修杰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苏晚的背后，那些他抱回来的包裹凌乱地散落在地上。而安安正趴地上，张着嘴巴，懒懒地打着呵欠。 咯咯咯~~ 苏晚笑得花枝乱颤。甚至看见苏武和苏海出来，她还笑得合不拢嘴。 “爸爸，这叔叔好好笑哦。连安安打呵欠都怕，他是个胆小鬼吗？” 苏武两人脸色古怪，“老驴，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卢修杰左右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躲在小姑娘身后。 他一下子变得脸红耳赤，差点想找条地缝钻了进去，连忙从苏晚小小的身子后站了出来。 咳咳！ 卢修杰吱吱唔唔地和苏武两人说了几句，转过身子就向外走。待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脚步匆匆，已经走出了苏武家所在的巷子。 好像还有什么事没作，卢修杰有些茫然。 好半响过去，他狠狠一拍脑袋。 是了。之前他有意借着帮忙抱东西的机会，想和苏武商量一件事。 他想问问苏武，当饭团领着雁群降落在院子里时，自己能不能进去现场直播。 可惜他刚才羞得落荒而逃，压根忘了问这事。 卢修杰转了转身子，有心想回去再问问。 然而一想到安安那口漂亮的牙齿，他的腿就软了几分，愣是没胆子再往前走。 正文 第272章 送礼物 苏晚可不管刚逃出去的卢修杰到底有多狼狈，欢欢喜喜地抱着买来的松烟墨去找李雁。 “师父，这是晚晚送给你的礼物。”小姑娘远远地喊。 李雁哑然。 一直以来除了有关自己师门的事和物外，其他外事她大多不闻不问。然而此时听到小徒弟的话，也忍不住好奇。 “晚晚的礼物？真是有心了。”李雁打量着苏晚手里装饰得古香古色的礼品盒子，一时猜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 她接了过来，笑着问道：“师父现在能打开来看看吗？” “可以可以。”苏晚飞快地点了点头，她一副求表扬的神色，“这礼物可不好找啦，晚晚挑了好久好久呢。” “哦？”李雁应了一声，心里更是好奇，连忙解着系盒子上面的中国结。 就连旁边的席秋华也好奇地走过来，想看看里面盒子里到底有什么。 “外婆外婆，”苏晚爬到了她的膝盖上。“晚晚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是嘛。”席秋华完全没想到自己也有礼物，不由大喜过望，“那外婆的礼物呢？” 苏晚左掏掏右掏掏，最后在小小的口袋里找到一排OK绷。 “找到了。”小姑娘喜滋滋地把OK绷放到席秋华手里，扬着甜甜的小脸，“外婆，你喜欢吗？” 席秋华还没回答，这边的李雁已经打开了礼物盒子。 等看清里面的东西，她有些难以置信。半响后李雁把里面的极品松烟墨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鼻子下仔细嗅了嗅，顿时哗地一声惊呼。 “这是松烟墨！价格老贵了，晚晚真是你买的？” 苏晚快活地点着头，“是晚晚买的。很久很久前晚晚和姑姑她们一起摆摊，赚了好多好多的钱钱。” 她眼巴巴地问道：“师父，你喜欢这墨墨吗？” “喜欢，师父太喜欢啦。” 李雁高兴得眉开眼笑。苏晚国庆摆摊的事，她也知道。 这下总算暂时不用担心小徒弟没墨练字了。 旁边的席秋华有些吃味。 她不了解松烟墨的价格，但无论怎么看也比自己手里这一排薄薄的OK绷要值钱得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的节奏。 小姑娘的感觉十分敏锐，她抬起头迟疑望着席秋华，“外婆，你是不是不喜欢晚晚的礼物？” 咳咳。 “喜欢，外婆当然喜欢小晚的礼物啦。”席秋华咳了两声，连忙笑着亲了亲外孙女的脸颊，“一会儿外婆就把它拿回屋去，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飞快地摇了摇头，她抓起席秋华的一根手指，“上次爸爸不在家，外婆切菜切到了手手，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妈妈说要是有OK绷就好了。” “所以晚晚就买了些。外婆你不要把它藏起来好不好？” 席秋华愣了好半响，下意识地看了看了自己手，再看向手里那排OK绷时，脸上不由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她忍不住又亲了小姑娘两口，“好好。外婆就听小晚的。” 又过了一阵子，东厢的圆月门吱一声，开了。 马婶头上戴了顶斗笠，吱呀吱的挑着一大担新嫩的菜叶子走了进来。 “奶奶，奶奶！”苏晚欢呼着连蹦带跳地迎了上去，“晚晚回来了。” “哟，宝贝回来了？”马婶精神一振，“真是想死奶奶了。” 自从苏武把苏晚带回养心谷，几乎都是马婶在照顾她。天天喂小姑娘吃、陪她睡、跟她玩，简直比亲孙女还要亲。 俗说话亲恩不及养恩大，即便后来席秋华这亲外婆到了养心谷，大多时候苏晚还是和马婶更近一些。 然而十几天前苏武带着苏晚去了她外公家，马婶总算空闲了下来。只是一两天后她突然觉得浑身不对劲。似乎家里见不到小姑娘的身影，听不到她的声音，仿佛就寥无生气起来。 要不是这些天身边还有个石端敏在，马婶估计除了骂苏海，都不知道下来的日子自己该怎么过。 幸好只熬了十几天，她就收到消息，说这几天苏武和苏晚会回来。马婶终于松了口气，然而高兴归高兴，但她并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天父女俩才会回来。 此时突然听到苏晚久违的声音，马婶不免又惊又喜。 只是惊喜归惊喜，她反而朝小姑娘挥了挥手，“晚晚先别过来，奶奶身上全是泥啊水啊的。小心弄脏你的漂亮衣裳。” 苏晚才不管这些，直接像只无尾熊一样牢牢吊在她的左腿上不放。 马婶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只好先把肩上的担子放了下来，“晚晚先让奶奶把担子放好，好不好？” 她指了指后面的圆月门，“要不然挡住大家进进出出的路了。” “奶奶你累了，先坐下休息。”苏晚放开怀里的那条腿，精神抖擞地走到比自己还高得多的担子前，豪气万千地说道：“晚晚可以帮奶奶搬的。” 马婶愕然，连忙阻止她，“晚晚你还小，哪搬得动啊。还是奶奶来吧。” “搬得动搬得动。”苏晚双手抓住一片菜叶子，朝着马婶嘻嘻一笑，“外公一直夸晚晚又长高了呢。” 说完，她用力向后一拔。 嘶！ 一片叶子能有多重，轻而易举被苏晚从担子里扯了出来。 小姑娘可没料到会有这么一着。她用力过猛，根本收刹不住，小小的身子顿时蹬蹬蹬地向后退着，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幸好马婶眼疾手快，一下子把她接住，赶紧抱了起来。 “没扭到脚吧。” 席秋华吃了一惊，连忙过来察看外孙女的身子。好半响过去，见苏晚并没有受伤，她才松了口气。 “外婆，晚晚可以帮奶奶搬的。”小姑娘不甘心地挣扎着，还想下来帮忙。 “马嫂子，你就先先陪她吧。小晚给你买了礼物呢。”席秋华不分由说让马婶把苏晚抱走，自己则主动把担子挑起来，堆放到墙边上去。 果然，一提到礼物，苏晚顿时把那担菜叶子忘个一干二净。她兴致勃勃地拉着马婶往她的卧底走去，非要得第一时间让她看看自己送的礼物不可。 就这样，回来一个亲人，苏晚就送出一份礼物。 兜兜转转到了下午五点多，石端敏她们也放了学，苏晚终于把手上的礼物全送了出去。 “晚晚，这袋鹅……大雁蛋，奶奶先帮你收起来，好不好？”马婶擦了把汗：“免得大家进进出出不小心碰到摔烂了。” 尽管苏武已经事先提醒过，马婶还是差点把鹅蛋给说了出来。幸好她反应得快，及时刹住了嘴。 “不不不。”小姑娘使劲地摇着头，“奶奶，帮晚晚把蛋蛋抱到公主房好不好？” 她眼里亮晶晶的一片憧憬，“等饭饭一回来，晚晚就可以送给它。” 苏晚口里的公主房，是苏武和文蓝为她准备的小卧室，装修得十分漂亮。只不过小姑娘还太小，谁都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睡，现在只能空着，平时都是用来装她的玩具和衣服。 现在用来保存鹅蛋自然没问题。 “也好。”见苏晚坚持，马婶点点头，直接帮着她把那十个鹅蛋送到正屋的二楼上。 正文 第273章 一起孵蛋 又过了两天，廖金海一大早跑到苏武家里。 “苏老弟，我朋友说跟据他们的全国候鸟监控系统，饭团和它的雁群今天随时会出现在养心谷的天空上。” 苏武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廖金海过来通知，他也早就从网上得知了消息。 现在的饭团和它的雁群可是超级网红。不仅国内甚至国外都有无数的粉丝关注，一篇又一篇蹭热点的报道连篇累赎地实况显示着它们的位置和数量，比廖金海含糊的数据还要精准得多。 苏武抬头望着天，他有些失神。 饭团领着它的雁群从北一路向南飞，每飞一阵子就有一个雁群加了进来。越往南飞加入的雁群也越多。根据网上显示的数据它现在所率领的雁群拥有足足超过六千只大雁。 六千多只啊。 苏武默默地擦了把汗。 难怪他之前刚回到家时，苏雪说如果饭团的孩子全部降下来，能把他们两家的院子全都站满。 想想并不奇怪。 饭团是苏雪的伴生宠，只比她小一点，至今也已经活了十五六年。 雁生雁，雁再生雁。十几代大雁孵化下来，只要有一半能存活，六千都算少的了。 “苏老弟，你准备的食物够吗？”廖金海感概地磕了磕嘴巴，“六千多只大雁，就算只吃一顿，也得消耗不少东西吧。” 苏武点点头。 他指了指院子里四处堆着放着的各种水箱，“放心吧，绝对够的。” 以前大雁们的口粮是饭团历尽千幸万苦，一条一条地把小鱼抓回来放在水缸里养着。 苏武可比它豪气多了。 这两天的时间，他直接让周边的村子捞了六万尾一到两指宽的小鱼送过来。除此还有几百公斤大雁喜欢吃的小螺小虾。另外马婶和其他村民也摘了几十担青菜叶子回来。 有荤又有素，而且数量庞大，绝对够饭团的子子孙孙吃的。 廖金海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一片古怪。 “苏老弟，饭团的子孙们在这里聚一顿后，又会分开各飞各的吧。” 他道：“我朋友说，像饭团现在这样，几千只大雁聚一起向南迁徙，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根本长久不了的。” 苏武点了点头。 这事他以前也听苏雪说过。 如果食物准备得足够多，那么所有的大雁都能在养心谷这里饱饱吃上一顿。它们休息好后，会再一起集体降空离开。 然而在大雁南来北往漫长的迁徙路上，食物一直是个问题。 可以说除了养心谷这里，再也没有其他地方有足够的食物能养活六千多只大雁。就算有这样的地方，短时间内庞大的雁群里也捕不到足够的食物。 毕竟它们是在迁徙，在赶路，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停下来捕食。 于是从养心谷离开后，它们就会和来时一样，时不时分成一小队一小队散开。 每队少则十几只，最多也就上百只。饿了累了，再按着各自领头雁的印记重新寻觅落脚点。 不知何时，苏晚和安安也走到苏武身边，抬起头愁眉苦脸地望着天空。 “爸爸，今天饭饭和姑姑都会回来吗？” 事实上，小姑娘昨晚就得知了饭团的消息。然而现在还是忍不住想再确认一遍。 “会的。”苏武呵呵地把女儿抱了起来，他指了指北边的天空，“晚晚别着急，饭团和它的雁群很快就会出现在那边的天空里。” “至于你姑姑，”苏武沉吟了会儿，“今天才星期四，她还要上学呢。过两天爸爸才能去接她回家。” “姑姑今天回不了家？”苏晚高兴得手舞足蹈，“真是太好了！” “怎么？”苏武脸色有些发黑，“姑姑今天回不来，晚晚你很高兴？” 嗯！ 小姑娘很没眼力，依然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 “姑姑不在家，那今晚饭饭就可以和晚晚睡了。” 脚下的安安听到这里，连忙抬起毛茸茸的前腿一个劲地拱着苏晚的脚板。 小姑娘低头一看，嘻嘻地晃了晃小脚，她连忙补上，“还有安安，我们三个今晚一起睡。一起帮饭饭孵小雁。” 安安哼了两声，这才满意地把腿放了下去。 孵小雁？ 苏武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汗如雨下。 饭团已经活了那么久，绝对一眼就能分辨得出苏晚拿出来的蛋到底属不属于自己种族。如果被揭穿，他难以想象女儿到底会有多伤心。 苏武脑袋转了几圈，连忙长长地叹了一声，准备叉开话题。 “唉~奶奶好可怜。” 苏晚一愣，情不自禁扭头朝东厢望去，“爸爸，奶奶怎么啦？” 苏武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 “前几天晚晚不是去外公家了吗？所以好几天晚上都没人陪奶奶。爸爸听叔叔说奶奶那些天一直吃饭吃不香，睡觉睡不好的……” 苏武边说边打量着女儿的神色。 苏晚果然犹豫起来。 他心一喜，觉得有戏，正准备继续开口。 然而苏晚的眼神已经坚毅起来，小姑娘像下了个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 “晚晚还有好多的钱钱。既然奶奶晚上睡不好觉，那就让海叔叔出去工作时再买些枕头送给奶奶吧，这样她就好睡觉了。” 苏武差点吐了口血。 这小丫头还好意思说。 之前她买了对枕头兴致勃勃送给马婶当礼物，马婶还狠狠地夸了她一顿。 那知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两只枕头大多时候都被苏晚一只手抱着一只霸占着，死死搂着不放，看她那样子打死也绝不放开似的。 结果两天晚上下来，害得马婶脖子又酸又痛，简直和落了枕一样。 苏武只好换了个说法，“问题是和安安还有饭团一起睡，它们可没有枕头让晚晚你抱着睡。” 他扬了扬手臂，试图蛊惑自家小姑娘：“要不，晚晚和爸爸一起睡？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抱着爸爸的胳膊睡觉吗？” 苏晚看着父亲的胳膊犹豫了不到三秒。她晃了晃小脚，理直气壮地指着下边的狮子，“不怕，安安的身子可以作枕头啊。” 好吧！ 苏武无言以对。 父女俩又聊了几句，突然北方的天空里遥遥传来嘎嘎的鸣叫声。 声音很是熟悉。 父女俩都是精神一振，连忙抬头望去。 没过几秒，一只灰色的大雁张着长长的翅膀率先划过山顶，朝着养心谷的方向飞了过来。在它的后面跟着一只又一只大雁，有灰色的褐色的也有白色的，但无一例外都比最前面的领头雁要小了好几圈。 几乎是眨眼间，养心谷北方的半个天空已经飞满了数不清的大雁，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偏偏又排得整整齐齐的，活像支行军中的军队一般。 看得下方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 “饭饭！”苏晚尖叫，她使劲地朝天上的雁团挥着自己的胳膊，“晚晚和安安在家里呢。快快飞下来。” “晚晚，别叫别叫。饭团还飞那么高，它听不见的。”苏武生怕女儿把自己的嗓子给喊破，连忙出声制止。 “爸爸，”苏晚扁了扁嘴巴，心里很不高兴，“饭饭能听见晚晚在叫它的。” 以前无论饭团飞多高，只要苏晚一喊，它总是很快会就降落到小姑娘面前。苏武也亲眼见过几次。 “行。”他只好妥协，“既然饭团已经听见，那它很快会飞回来的。” 他恐吓道：“晚晚你就别喊了，小心把嗓子喊坏掉。到时候就不能和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外婆好好说话了。” 苏晚缩了缩脖子，这才安份下来。 她想了想，掏出苏海送的那个骨哨，啾啾地吹了起来。 正文 第274章 大雁雨 苏晚的哨子是个好东西。只要她轻轻一吹，清脆透亮的声音便远远地传开了去。 嘎嘎！ 没多久，天上就传来了饭团热切的回应。 只是这会的雁群距离村子还有点距离，一时间还飞不到眼前。 倒是苏小牛的猴子不知在哪听见哨子声，第一时间翻过苏武家的围墙，跑到了几人的身边。 和以前一样，咕咕三跳两跳就攀爬到了苏晚的肩上。 它搂着小姑娘的脖子坐了下来，然后望夫石一样抬起小脑袋，痴痴地朝着天空张望。 但也有不一样的，这回的猴子手上抓了一条小鱼。 苏武脸色有些古怪。 咕咕手里的那条小鱼八成是它翻墙进了自家院子后，路过某个水箱时顺手捞到的。 小鱼还活着，甚至时不时还能甩动一下尾巴，把水甩得到处都是。 其中有不少甩到了苏晚近在咫尺的脸蛋上，凉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咕咕，小鱼把晚晚的脸都弄湿啦。” 猴子终于没再一直盯着天空。 它吱吱地叫了几声，伸出毛茸茸的手，小心帮着苏晚擦掉脸上的水迹。 旁边的廖金海有些茫然。 他认识咕咕已经很久。特别是初到养心谷时，见猎心喜的他最是喜欢和这只小猴子下棋。尽管知道自己棋力不足，无论怎么努力，对阵猴子还会输得灰头灰脸，他也乐此不疲。 甚至网上还有一段广为流传的黑历史，内容正是他廖金海和咕咕下棋，输到他怀疑人生。视频里他难以置信的模样被网民制成各表情包广为流传，至今还有不少人在使用。 不过，后来随着专门到养心谷找咕咕下棋的游客越来越多。有了其他更强的对手后，小猴子才渐渐把廖金海给忘掉。但尽管如此，廖金海还清清楚楚记得这只猴子的爱恨情仇。 “苏老弟，”廖金海望着苏武，语气有些不自信，“我记得咕咕它以前很怕饭团来着？” 自从他的身子检查出癌以后，廖金海变得喜欢作茧自缚。凡事都要先问过苏武才敢动手，现在连自己的记忆都怀疑起来。 “没错。”苏武点了点头。 以前咕咕和小八这些小家伙有组团偷饭团小鱼的习惯，因此很害怕被它逮到。只要饭团回了家守在院子里，它们通常都是有多远就跑多远。 这回也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吃了豹子胆，咕咕愣是安安稳稳地坐在苏晚的肩上，一丝逃跑的迹像都没有。 “那现在怎么回事？”廖金海哑然。 “我也不清楚，”苏武比他更茫然。 他轻轻捅了捅猴子，再指着天上越飞越近的雁群，试图恐吓它。 “咕咕，你没看见上面的是饭团吗？它马上就要飞回到这里了。” “你还不赶紧跑？” 小猴子没作声。它淡淡地瞟了苏武一眼，然后往苏晚脖子的方向靠了靠，依然面不改色地望着已经飞到头顶上方的雁团。 很快，呼呼的强风刮起，吹得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树木哗哗作响。 饭团扇着长长的翅膀，领着庞大的先头部/队终于落到了苏武几人面前。 “饭饭！” 苏晚早按捺不住脚步。 她一声欢呼，踉踉跄跄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饭团长长的脖子。 抱到大雁的刹那，小姑娘忍不住哽咽，“晚晚想你了。” 安安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苏晚身边。它轻轻叫了几声，和以前一样，想把自己的身子缩进大雁的翅膀里。 可惜狮子又长大了许多，无论它怎么打转，最后只能把脑袋藏进了饭团的翅膀里。 或许是降落前饭团有过提示，又或许是先头部/队里有不少大雁以前到访过养心谷，脑子有着这里的印象。 尽管苏晚扑过来扑的突然，甚至还带着一头天敌般的肉食性动物，但那些落在饭团周围的大雁只是骚动了下，并没有受惊飞起。 它们要么站在原地不动，要么稍稍给苏晚和安安让开道路，一个个依然歪着脑袋嘎嘎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目光里充满了好奇和友善。 饭团用脑袋蹭着久违的小主人，又张了张长长的翅膀笼了笼脚边的狮子，圆溜溜的眼晴里也透着浓浓的欢喜。 很快它一怔，正好看见苏晚肩上一脸谄媚的猴子。 一雁一猴，两只近在咫尺的死对头，面面相黜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相顾无言。 还好咕咕反应得快，它吱吱地叫了几声，讨好地把手上的小鱼递到大雁的嘴边。 饭团一愣。 它忍不住挪了挪脑袋，一时被这只猴子搞得有些糊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饭团，”苏武试着迈了几步，见其他大雁们依然没受惊，才笑着走了过来。 他弯下腰，感概地摸了摸比女儿还高一头的大雁，“一路上飞累了吧，回来就好！大家都很想你呢。” “嗯嗯。”苏晚擦了把脸上的豆子，连连地点着头，“这些天晚晚一直很想饭饭，姑姑很想饭饭，安安也很想饭饭。大家都很想饭饭……” 等女儿絮絮叨叨诉完思念，苏武才指着院子里到处都是的水箱，“这些都是大家事先给孩子们准备的食物。饭团你赶紧让它们降落下来进食吧。” 苏武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自得。 “尽管让它们放心大胆地吃，保证管够。” 饭团眼前一亮。 落地前它就已经看到了院子里摆放的各种食物，此时听苏武这么一说，不由欢喜地张了张了翅膀。 嘎嘎~ 饭团大叫了几声。 周围已经落地的大雁早就按耐不住，欢呼着就近啄食起水箱里的小鱼小虾以及蔬菜叶子来。 天上密密麻麻的大雁看见地上果然安全，顿时争先恐后地纷纷降了下来。 苏武仰头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连连咋舌。 这简直就像下起了大雁雨一样壮观。 区区几秒钟的时间，苏武家的三个院子就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地皮甚至景观树上的每一根枝杈，都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大雁。 然而此时天上依然还有数不清的大雁在盘旋。 它们有的试图降下来，准备抢点东西吃，只是很快又飞了起来。因为下方的院子里实在没地方供它们落脚。 饭团见状又叫了几声，它们才在旁边苏雪家的院子降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天上的大雁终于全部落了地，重新露出养心谷蔚蓝明丽的天空来。 廖金海擦了把汗。 这样的天空才是他最熟悉的。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遮天蔽日的雁群，都有些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被大雁占据了。 嘎嘎！ 饭团又叫几声。 苏晚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它的脖子。 她摸了摸大雁的嗉囊，“饭饭，你也饿了吗？晚晚这就给你抓鱼吃。” 说完，小姑娘抬起小手，一把抓住咕咕手里的小鱼，借花献佛地送到了饭团的嘴边。 猴子一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出声阻止。 正文 第275章 受伤的饭团 尽管是咕咕抓的鱼，但小主人的心意，饭团并没有拒绝。加上它也确实饿了，几口就把那条小鱼给吞进了肚子里。 吃完鱼，饭团无视咕咕想摸摸它脑袋的手，站直身子在院子里左张右望。 苏武一眼就看出来它在找什么，连忙开口。 “饭团你是找小雪吗？她现在并不在家里，还在外面上着学呢。不过你不用担心，两天后我会去接她回家。” 饭团应了一声。 在靠近养心谷时，它就感到到苏雪并不在家里，然而亲耳听到苏武这么一说，它的眼神还是暗了暗。 “饭饭，”苏晚乐呵呵地在旁边的篮子里扯了张新鲜青菜叶子，递到饭团嘴边：“姑姑不在家不要紧。晚晚和安安在啊，我们可以和你一起玩。” 把脑袋钻进大雁翅膀里的安安连忙钻出来，嗷嗷地应了一声。 就连咕咕这只破猴也不甘寂寞地站了起来。它指手划脚地吱吱直叫，表示自己也可以陪饭团玩。 饭团没理猴子。 它移开两步，然后用嘴捡起一根长约三十厘米左右的植物根茎，放到苏晚手里。 小姑娘好奇地打量着手里的东西，昂头问苏武：“爸爸，饭饭给晚晚的棒棒是什么？” 苏武接过来仔细一看。很快他就吃了一惊，把手里的植物根茎给认了出来。 “晚晚，这不是棒棒。”苏武脸色复杂地把它还给苏晚，“这是植物长在土里的根，它的名字叫沙参。” “沙参，好奇怪的名字。”小姑娘茫然地挥了挥手里的沙参，“爸爸，什么叫根？” 苏武笑笑，只好继续给女儿科普，“奶奶不是教过晚晚种红薯吗？红薯就是红薯苗长出来的根。” “晚晚最喜欢吃红薯啦。”小姑娘反应很快，她凑近小鼻子，小心地闻了闻手里的沙参，“爸爸，这个沙参也和红薯一样好吃吗？” “呃，能吃！但没红薯好吃。”苏武下意识地摸了摸饭团的脑袋。 他有些走神。 以前的养心谷虽然地广人稀却也缺衣少食。眼前的饭团就是其中的例子，明明大雁是灰色的，却还是取了个饭团的名字。 苏武还记得他小的时候，最是喜欢带着苏雪去挖沙参吃。 沙参这种东西又叫傻参。不过养心谷本地的方言和普通话相差大太，它的学名到底叫什么苏武还真不知道。 这种沙参空有参的名，却没有参的价植。如果非要在沙参和其他参类中找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是植物的根罢了。 沙参这东西并没有什么营养，也无法入药，同时还填不饱肚子。不过它嚼起来时，会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小时候的苏武和苏雪常常饿肚子，更没什么机会吃到糖果之类的甜品。因此除了一些季节性的山果外，甜滋滋的沙参就成了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最爱。 沙参很好找。 南岭以南的不少山脉里都能轻松找到它们的存在。而且它也不像其他什么长白参一样长在地势险要的奇岩跷壁里，通常在水源上方几十米高左右的灌木丛就能找到。 除此之外，它的根部长得很也浅。 只要找到沙参藤，再顺藤找到根。六七岁小孩子抓住根部用力一扯，就能把一小部沙参根给拔出来，连铲子锄头之类的工具都不用。 和其他参类一比，沙参是名副其实的傻。 沙参又甜又好找还好挖，但很少有小孩甚至大人愿意去挖它们来吃。 没营养填不了肚子是主要的原因，此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但凡有沙参的地方都会有山蚂蟥出没。 如同很多玄幻小说所写的一样，但凡是天材地宝都必有妖兽守护。这山蚂蟥可以说就是沙参的守护妖兽。尽管它算不上什么天材地宝，只能算种鸡肋植物。 山蚂蟥可能很多城里的孩子没听过。它和水蚂蟥几乎就是同一种东西，都有着漆黑恶心的身子以及狰狞锋利的口器，通常都是巴在动物身上吸血为生。只不过一种生活在山上，一只生活在水里罢了。 山蚂蟥十分可怕，一旦被它们叮上，不吸饱决不会主动脱落。那怕是南方地区以皮燥肉厚而著称的水牛，遇到它们也得落荒而逃。 苏武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他和苏雪去挖沙参的情形。 兄妹俩去挖沙参，很多时候刚看见沙叁藤，往往还没找到根部，周边的灌木已经爬满了拇指大小的山蚂蟥，弓着身子一蹦一蹦地向两人迈来，令人不寒而栗。 赶是赶不走山蚂蟥的，兄妹俩唯一能作的就是赶紧放弃即将到手的成果，转身掉头就跑。 话说回来，小时候饭团就常常跟着他们兄妹俩去挖过沙参，甚至好几次下山后苏武还在它身上抓到好几条山蚂蟥。 一想到这，苏武连忙走了过来，仔细地翻看着大雁身上的羽毛。 “饭团，你身上疼吗？有没有山蚂蟥在。” 见父亲翻着大雁的羽毛，苏晚虽然不明白原因，也糊里糊涂地跟着一起翻，“爸爸，山蚂蟥是什么？” “一种可怕的吸血虫。”苏武叮嘱女儿，“以后晚晚见到蚂蟥这种东西，不管什么蚂蟥，都赶紧跑远远的。知道吗？” 小姑娘吓了一跳，“爸爸，蚂蟥很可怕啊？” “有妈妈可怕吗？” 咳咳！ 苏武咳了两声。这种送命题他可没法答，也不敢答。 “嗯。蚂蟥十分可怕。”苏武作了个咬人动作，“它会咬破小朋友的手手和脚脚。让小朋友们又痒又痛，还会流很多很多血……” 正说着，苏武眼睛一缩。 他在饭团的胸脯和肚子下面找到了几个尾指大小的干涸血洞。一看就知道是被山蚂蟥给咬出来的。 苏晚也看见了，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她想摸又不敢摸：“饭饭，你疼吗？” 饭团轻轻地叫了几声。就算苏武听不懂，也能猜到它是在安慰小主人。 苏武小心地检查着那些伤口。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廖金海。 按他所说，饭团和它的雁群上一次降落捕食及休息，还是在镇河地区以北的一个半大湖泊边上。 想必是饭团眼见就要快到家，趁着别的大雁捕食的时间，它自己跑到附近的山上挖了根沙参，想拿回来送给主人。 结果被几条山蚂蟥叮上。 而从那个湖泊飞到养心谷这里，要跨越整个镇河市。那么远的距离，无论多大的山蚂蟥都绝对吸够了血，自己脱落了下去。甚至连饭团身上的伤口都自动干涸修复了。 苏武翻了翻，很快又在大雁的两边翅膀下找了几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或许是山蚂蟥还脱落不久，伤口还没足够的时间愈合；又或许是飞行时翅膀一直要扇动，导致伤口没法愈合。反正苏武轻轻一摸，还能摸到伤口里面逸出来的血丝。 苏晚紧紧捂着小嘴，看着饭团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眼泪慢慢地滑了下来。 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把手里的沙参一扔，转身哒哒地就朝东厢院跑去。 没多久，她又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排OK绷。 “爸爸，饭饭需要贴这个。” 正文 第276章 奸计得呈 仔细处理完饭团身上所有的伤口。 苏武装模作样地在旁边的水箱里捞了条小鱼。实际上在抓鱼的瞬间，他已经把手里的鱼和养在空间里的鱼作了个对换。 闻到空间小鱼的味道，饭团和安安都是精神一振。 “吃吧，”苏武当作没看见狮子灼热的眼神，他摸了摸大雁的脑袋，“你被山蚂蟥吸了不少血。赶紧吃饱肚子好好休息，这样身子才好得快。” 旁边的苏晚一听，连忙赞同地点着小脑袋，“饭饭，快快吃小鱼。等你身子好了，晚晚和你一起玩。” 说完，她蹲下身子趴在水箱边上，小手在浑浊的水里四处乱捞着。试图自己捞些小鱼小虾上来，好和苏武一样送给饭团。 那个水箱里还有不少小鱼小虾，只是苏晚人小手短，划着半天水愣是一条鱼也没碰到。 她正懊恼着，旁边探头探脑的狮子脑袋突然一伸，猛地往水箱里扎了下去。 扑！ 一声水响，半大的狮子头激起一大片水花，溅得旁边的苏晚满头满脸都是。 “安安，呸呸，晚晚的衣服都被你弄湿啦。”小姑娘直接傻了，哗啦啦地抹着脸上的水。 等她抹干脸上的水痕，睁开一看。 安安嘴里叼着一条小鱼，哼哼地放到自己的手心里。 小家伙看着主人湿辘辘的头发和衣服，大大的眼晴里满是不好意思。 哗！ 苏晚一声欢呼，高兴得连头上身上的水也不管了。她连忙把那条小鱼送到饭团嘴边，“饭饭，这是晚晚和安安给你抓的小鱼。” 算她还有良心，没忘掉把狮子的功劳加上。 现实的小鱼自然没有苏武空间里的好吃，不过饭团也不嫌弃。它叫了两声，飞快接过小主人手里的鱼儿，一下子吞了下去。 苏武摇了摇头，过去把女儿抱了起来，顺便捡起那根她丢在地上的沙参，。 “晚晚，这是饭饭从很远的地方辛辛苦苦为你找回来的礼物，你不要了吗？” “要！晚晚要。”苏晚这才想起这回事，连忙朝苏武伸出小手，“爸爸，晚晚最喜欢饭饭的礼物了。” “真的？”苏武哈哈地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 知女莫若父。 苏晚向来喜欢花花绿绿颜色鲜艳的东西，加上她从来没体验过饿肚子的滋味，才不会喜欢那根土褐色甚至还粘着泥巴的沙参。 “真的真的。”小姑娘毫不犹豫地重重点着脑袋，“晚晚一会儿会把它好好藏起来，谁也不要给。” “这可不行。”苏武笑着摇了摇头，“这沙参呢，其实是饭饭采回来送给晚晚还有姑姑的礼物。” “过两天，等姑姑回了家。晚晚再和姑姑商量怎么分这礼物，好不好？” 苏晚一愣，不由转头看看正大口大口拧着菜叶子的饭团，好半响才点了点头。 “这才是好孩子。”苏武满意地揉了揉女儿的长发。 “饭团！”他喊了一声，指了指旁边圆滚滚的廖金海，“你先吃东西。不够的话尽管找这胖廖。让他到东厢去帮你们把其他食物给搬出来。保证管够。” “晚晚的衣服刚才让安安打湿了，很容易生病。我先带她回去换衣服。” …… 苏晚有些委屈。 饭团刚回来，身子还受了那么多的伤，小姑娘可舍不得离开它半步。 不过她却也知道换衣服是正经事，只好面条一样软绵绵巴在父亲肩上，任由苏武把自己抱回到了正屋。 “晚晚啊。”苏武边走边轻轻地拍着女儿的后背，“饭饭刚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飞回来，还受伤流了好多血。它这几天需要好好休息，你知道吗？” “哦，”苏晚心疼地点点头，“晚晚知道的。” 她回头看了饭团身边的廖金海一眼，“胖伯伯生了病，大家都让他多多体息。晚晚知道饭饭也要好好休息。” 懂事的孩子最好说话。 苏武松了口气，他亲了女儿两口。 “所以呢，这几天晚上晚晚先和奶奶或者外婆一起睡，让饭饭好好休息，好不好？” “好。”苏晚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真是个乖孩子。”苏武满意地笑了笑。 他话题一转：“晚晚也暂时别拿我们买回来的蛋蛋去让饭饭抱窝，知道吗？” “为什么？”小姑娘很是疑惑。 苏武指了指东厢，“晚晚不是见过奶奶家的母鸡抱窝吗？” “抱窝时母鸡可不能一直趴在窝里睡大觉。它一会就得起来翻一翻鸡蛋。这样子才能孵出小鸡来。” 苏晚明白了，连忙点点头。 “那晚晚先把蛋蛋给爸爸。等饭饭的身子好了，爸爸再把蛋蛋给饭饭抱窝吧。” 苏武奸计得呈，哈哈地点头应下。 没多久，父女俩换好衣服出来。不少大雁已经吃饱喝足，正懒懒地趴在院子里休息。 见到两人过来它们也不害怕，甚至动都不动一下，任由苏武抱着苏晚从大雁与大雁间的缝隙走了过去。 “孙哥，”苏武问廖金海，“大雁的食物还够吗？” 廖金海点了点头，“快吃光了，不过还有。估计等所有大雁吃饱，还能略剩一些。” 他刚才还特意到隔壁苏雪家的院子转了一圈，看了看那边的情况。 “这就好。”苏武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不怕大雁的食物有剩，只怕准备得不够多。 刚说完，苏武咦了一声，看着面前的情形有些发蒙。 猴子咕咕手里抓了一条小鱼，讨好地在饭团身边跑来跑去，看样子非要把鱼送给大雁不可。 只不过饭团长得比现在的苏晚还要高。而咕咕只是只二十多厘米的猴子。只要饭团不理它，猴子无论怎么蹦达献宝，也没办法把小鱼送到它的嘴边。 然而尽管如此，咕咕还是锲而不舍地一直绕着饭团跑，试图让大雁收下自己的东西。 “孙哥，这什么情况？” 苏武疑惑地问了廖金海一句。他把女儿放下，不准她再去碰水。 “我哪知道。”廖金海摊了摊手。他比苏武还迷茫，“问你家女儿吧。她不是能听懂这两家伙的对话吗？” “或许她会知道。” 苏武点点头，扳过女儿偷偷溜开的身子，好气又好笑地问道：“晚晚，刚换了湿衣服，现在又想去捉鱼是吧？” “真不怕生病吃药啦！” “没有啦。晚晚乖乖站着没动呢。”苏晚见东窗事发，连忙嘻嘻在父亲的脸上波了一口。 苏武的心一下子溶了几分，板着的脸也跟着松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半句重话，最后只好把话题转到咕咕身上。 “咕咕以前不是很怕饭饭吗？为什么咕咕现在追着饭团跑？它们在聊什么？” 苏晚摇了摇头，她过去抱了抱昂首挺胸的大雁。 “晚晚也不知道啊。饭饭一直没说话呢。” 苏武恍然， 对了，饭团一向都是只高冷的大雁来着。 正文 第277章 咕咕的证明 既然苏晚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猴子会突然变成了舔狗。尽管很好奇，苏武也不准备再理会。 反正每次遇到咕咕它们过来偷鱼，饭团也只是气势汹汹把它们赶走，从来没真正伤害那些小家伙。 随它们去吧。 廖金海听苏武这么一说，便也熄了那份好奇心。 他突然指了指院门的方向。 “小五，院门外面有很多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刚才他想到隔壁苏雪家院子看看那里大雁的情况，刚出门就被吓了一跳。 外面狭长的小巷里，挤满了数不清的陌生脸庞。这些人手里几乎都拿着各种各样的摄像工具。见到廖金海推门出来，一个个不由火辣辣的望着他。 廖金海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四下一望，正好看见一个熟人。 正是那个直播救援大象的卢修杰。 “老驴？”廖金海脸色古怪，“你为什么不进去？” 一般说来，陌生人想进苏武家院子可能有点困难。 但如果是熟悉的人来访，说倒履相迎或许有些夸张，但至少不会轻易被苏武他们拒之门外。 卢修杰脸色有些发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腿。 他当然想进去，只是不知道那头半大的狮子到底在不在家里。上次要不是苏晚及时出声，他险些都怀疑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得和轮椅相伴到老。 卢修杰吱吱唔唔地说了说原因。 廖金海这才恍然，不过他也无能为力。 安安和他关系还行，至少不会动不动在他身上卸一块肉下来。但大多时候小家伙也不听他的话，如果安安真要驱逐或咬某些人，廖金海觉得自己根本喊不住。 “小五，你要么出去看看？至少表个态。”廖金海说道：“免得有媒体说东道西。” 苏武点点头，叮嘱了女儿几句后，转身朝院门口走去。 不知道还好说。知道的话，让那么多人在自家门口苦等，并不是他的作风。 打开门，苏武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外面的人远比他想象中多很多。不仅巷子里，就连隔壁马婶家拆得七凌八乱的院子，也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这些人有普通游客，也有职业记者。 不少人拿着话筒，声情并茂地在摄影头面前说着什么。见到苏武出来，这些人更是激动，纷纷把镜头对准了他。 苏武左右一看。 甚至他还看到一大群穿着同样着装的人，扛着各种各样的器材在测量着什么。估计是动保方面的人士。 卢修杰挤过来，讪讪地跟苏武好一顿寒喧。 半响过去，他才吱吱唔唔地试探：“五哥，能不能开开你们家的大门。让大家在门口看看里面大雁们的状况？” “全国上下都有很多人在关心着他们呢。” 哗啦~ 后面一堆人哄然响应。一个个手里的摄影器材举得更高。甚至还有人搬来了升降梯子，只要苏武答应，立即居高临下地向里拍摄。 这里是养心谷，以前有不少人想用这种方法偷拍过苏武和文蓝的家。 后来…… 据说后来他们很后悔，一听到养心谷三个字就像被毒蛇爬到了后背上。 “各位，不好意思！”苏武直截了当地摇了摇头，打断了所有人的希望。 不是他小气，而是眼前的游客实在太多。 他家的院门不小，但也没那么大，根本满足不了全部人的围观。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苏武还是知道的。 至于放这些人进院子参观那更是不可能的。先别说他愿不愿意，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想进也根本不进不了。 院子里能站的地方都趴着大雁。就连苏武几人想挪步还得小心翼翼的。哪还有空间让这些么多人进去围观？ 最重要的是里面的大雁都是饭团的子子孙孙，它们一年也才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团聚的机会。苏武可不愿意让这么多人去打扰它们。还是让它们吃饱好好休息，然后顺顺利利离开吧。 拒绝了？ 众人愣愣看着地站在院门口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一个个眼里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盯着苏武背后那个院子的，可不仅仅眼前这些人，还有几十家大大小小媒体及无数个人直播间里的观众，这么多人积累起来绝对是个可怕的数字。 就算苏武不是娱乐圈中人，不需要关心大众的看法。但他该顾及自家老婆的名声才是。 然而苏武仿佛没有意识到众口会铄金一般，依然坚决地拒绝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 苏武笑了笑。 “院里面很挤，大家想进去看或拍大雁是不可能了。不过我可以把院子的监控发给大家。” 众人一愣。 苏武家的院子装有监控。主要是用来盯着苏晚，免得小姑娘在院子里发生意外。 毕竟，院子里什么桥、湖、树都有。没有视频盯着，苏武不放心。 不过这次监控，是苏雪提出来的。 她目前还上学，没能第一时间回来和饭团以及一些以前认识老大雁团聚。 昨天苏雪还通过威信千叮嘱万叮嘱，让苏武记得把院子里所有的监控摄像头擦拭干净，等饭团及雁群回来后，把它们进食休息的视频传给自己。 对于苏雪，苏武自然可以直接把所有监控都传过去给她。 但对外面这些人嘛，那就难说了。 不过，怎么说他们也在有意无意帮着宣传养心谷。正如苏武所说，监控肯定会跟他们分享。但分享多少，那得苏武自己说了算。 外面的人听苏武他这么一说，即使万般不甘心，也只能默默地接受。 有人也出声嘀咕过，但苏武根本不理会。 他把话说完，转头又回了家。 吱！ 关上院门，就关上了外面纷扰的一切。 可苏武和廖金海还没聊几句，院门又开了。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石端敏和几个村子的孩子下了课，兴致勃勃过来围观满地的大雁。 苏小牛还没走几步，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小猴子。看着咕咕像只舔狗一般围在饭团身边打转，她不由脸色古怪。 几个小孩子小心翼翼走到苏晚旁边时，苏小兰也看见了咕咕巴结的模样。 她愕然了好一阵子，才捂着嘴笑得浑身发颤。 捅了捅呆若木鸡的苏小牛。 “小牛，你看看你，快把咕咕逼上绝路了。现在连饭团都敢过来调戏。” 苏武一听，便好奇地问苏小兰原因。 原来咕咕国庆时贪玩，差点害死妞妞三头大象。苏小牛对此十分气愤，一直不愿意理会它。 小猴子找过主人苏树佑帮忙，也向苏小兰求过助，甚至找还找过年纪小小的苏晚帮忙说情，然而苏小牛就像铁了心，任谁说情都没用。 无奈之下咕咕只好想办法证明自己已经改过自新。 毕竟是一只猴子，它想证明自己的方式有些特别，就是和饭团交朋友。 咕咕的想法很简单。 以前的它见到饭团就像老鼠遇到猫，现在它敢过来堂堂正正和饭团站在一起，岂不证明自己已经有所改变？ 正文 第278章 都傻 这也行？ 苏武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是咕咕自己的想法，无论成功与否，他都不准备干涉。 只不过饭团烦不胜烦，杀气腾腾地拿眼睛瞪着小小的猴子。 可怜它千里迢迢飞回来，好不容易吃顿饱饭，就想趴下好好休息一会。然而这只可恶的猴子总是在耳边吱吱吱直叫，甚至还时不时在它身上左摸摸右戳戳的。 是可忍，郭不可忍？ 真当大雁不吃猴子吗？ 苏晚看见这一幕，心疼得不行。她连忙过去把咕咕抓起来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小姑娘竖起根手指，小声地警告。 “咕咕，饭饭受了伤还飞了好长好长的路。它很累了要好好休息。你可不能一直去烦它。” 小猴子吱吱地摇了摇头。 它自觉和饭团的关系又亲密了些，岂肯轻易放弃，正准备下去继续和它交流感情呢。 然而咕咕刚跳到地上，还没走几步，砰一声，被只大脚一脚踩住了尾/巴。 安安靠了过来，嗓子里咕噜噜地恐吓着，甚至还拿满是倒钩的舌头舔了舔猴子的脑袋。直接把咕咕的身子都舔长了几分。 吱~ 看着狮子那张比自己身子还大几分的嘴巴，咕咕吓得一声惨叫，两眼一翻就倒在地上。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只有苏小兰依然咯咯直笑。 “咕咕，你个赖皮猴子，又来这一招？” 这只猴子身子不大胆子倒不小，也常常惹她的布老虎生气。然而等布老虎想反击时，咕咕就会用出它最擅长的绝招--倒地装死。 没少把布老虎气得牙痒痒的。 苏小牛又气又羞。 她再也看不过眼，直接走过去用脚碰了碰猴子，“你要再装死不起来，以后不要跟我回家了。” 吱吱！ 咕咕大喜，骨碌地爬了起来。它欢快地叫喧着，迫不及待地朝小主人扑了过去。 然而，它刚跑了几步。嗡一声，猴子的整个身子就被猛地弹回到了狮子脚下。 众人定晴一看，不由哭笑不得。 原来安安一直踩着它的尾/巴，还忘了放开。 这下猴子疼得够呛。 它惨叫着一个劲地跳来蹦去，还抱着自己尾/巴，呼呼地向上吹着气。 苏小牛又气又心疼，连忙把它捡起来仔细察看了一番。 “叫什么叫，尾巴又没断！这下知道痛了吧？让你总是不老实！” 咕咕这才消停了几分。它老老实实地在小主人肩上坐了下来，抱着苏小牛的脖子亲热地蹭个不停。 “小牛，你不生气了？”苏小兰嘻嘻地问她。 咕咕立即紧张起来。 它指手划脚一个劲地解释，表示自己已经痛改前非，以后决不会再因为贪玩而误了大事。 “你记得就好。”苏小牛没好气地点了点头猴子的脑袋。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雁们终于休息够了。它们嘎嘎地叫着，纷纷站了起来。 苏武左右一看，连忙问脚边的饭团。 “饭团，它们这是要走了吗？” 饭团应了一声，站起来呼地张开了长长的翅膀。 旁边的苏晚怔怔地看着它。好一会儿过去，小姑娘泪眼婆娑地扑到父亲怀里。 “爸爸，你不是说饭饭回了家，就不会离开了吗？” “唔唔唔，饭饭身上还有伤口呢，很痛很痛的！它不能飞很久的。” 苏武哭笑不得地把女儿抱了起来，“饭饭这不是要走，它在送其他大雁离开呢。一会儿它就会回家，陪着晚晚一起长大的。” “真的吗？”苏晚闻言一喜，这才转头重新看向饭团。 然而，苏武还没来得及回答。 呼~ 饭团扇动翅膀，第一个腾空而起，高高地往天上飞去。 很快，在它后面一只又一只的大雁嘎嘎叫着，纷纷跟了上去。 没用多久，六千多只大雁已经全部飞了起来，密密麻麻占了半个天空。它们在养心谷上空排好队形，绕着村子飞一周，这才调头继续朝南而去。 “饭饭。”苏晚怔怔地看着天空。 很快，她一眼看到头顶上的天空里还高高地飞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姑娘不由大喜，连忙拿出哨子啾啾地吹了起来。 饭团应了几声，一直目送着那群巨大的雁团消失在南方的天际里，这才盘旋着慢慢降落到苏雪房间的阳台上。 它进了屋走到自己的大窝里，把脑袋塞到翅膀中，安安静静地蹲下来睡起了觉。 没多久，吱一声，苏雪卧室的房门开了。 小姑娘拿着房卡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望着里面的饭团，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安安可没苏晚的顾虑。 它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和往常一样，走到饭团身边小心翼翼地卧了下来。 苏晚犹豫了许久，房门开了又合上，合上了又再次打开，最后小姑娘还是小心翼翼关上了门。 她自己下了楼穿过正院，进了东厢再来到马婶的房门前，推门进去爬上床，抱着枕头睡起觉来。 县城，浮山高中 苏雪心神不宁地坐在座位上。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响，她一声低呼，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查看起信息来。 “苏雪，网上有最新消息，说那群集体南迁的大雁降落在你们养心谷，已经有了段时间。”有同学好奇地凑了过来，“快看看你家饭团到家了吗？” 养心谷近来的发展早已成为整个浮山甚至镇河市瞩目的焦点。苏雪家的情况，比如文蓝是她嫂子，早在整个浮山高中里传得沸沸扬扬。 她的很多同学都是知道的。 “我在看呢。”苏雪紧张得满手都是汗。她迟疑了一下“我想饭团应该到家了吧。” 说完，苏雪滑开威信，正好看到苏武发了一段视频过来，顿时眼前一亮。 “哟，是你哥发来的视频。”那闺蜜调侃，“快打开让我们看看大明星家的模样。” 苏雪点了点头。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点开了视频。 看第一眼苏雪很满意。 老哥果然听了她的话，重新擦过院子里所有的监控，拍下来的画质十分清晰。 甚至饭团伤口里粘着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伤口？ 苏雪心一紧，连忙调高声音。 相对于画质，视频的收音不那么好，但仔细听还是能听见。 画面里苏武正给饭团清理着伤口，同时跟苏晚科普着沙参和山蚂蟥的知识。 小小的苏晚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她蹲在一边，一边心疼的看着饭团的伤口，一边小鸡啄米地点着头。 苏雪刚看了没几秒，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眼一热，啪地按黑了手机。 旁边的闺蜜愕然，隐隐约约听见她的声音：“真傻，真的……” 正文 第279章 人气 叶婷找了高手，把苏武传过来的视频剪辑加工好，才发给外面那些嗷嗷待哺的媒体和自媒体。 很快，无论是网上那些关注养心谷的人还是一大批爱宠人士们又开始爆炸。 千里迢迢赶回家，身子本就疲惫不堪。明知主人们并不缺什么，依然费尽心思寻找着自己记忆里能找到的最好礼物。 这样的一只大雁，谁会不喜欢呢？ 本来就很红，现在视频一出，饭团变得更加炽手可热。一时间，它受欢迎的程度扶摇直上，隐隐有超过养心谷其他所有大大小小动物的趋势。 世间万事，有利必有弊。 爆红的饭团也是一样。它现在只要出门，无论去哪都有一堆游客大呼小叫地过来围观。 饭团烦不胜烦，只好尽量不出门。平时要么呆在家里陪苏晚玩，要么自己飞去仙女湖觅食，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直到过了大半个月后，网上又刮起了其他风头，这种情况再稍稍好转。 这天，苏武陪着女儿带着安安在村子四处逛游。 他们刚来到村中央的大枫树下，就已经有不少游客把他们父女给认了出来。 “哟约，这不是小晚晚吗？你家饭团呢？”有人过来逗小姑娘，“好久没见它跟你出来玩，是不是又跟着其他大雁一起飞走了？” “才没有呢。”苏晚性子开朗。她也没生气，只是嘻嘻地摇着小脑瓜：“饭饭刚刚还在家里呢。” 没多久，又有人颤巍巍地过来撸狮子。 “晚晚啊，你家安安这些天跑得越来越快，你要追不上了。” “爷爷家里有几只刚出生的小狗狗，不如咱们换一换？爷爷送你小狗狗，你把安安送给爷爷。” “才不要呢。”苏晚嘻嘻地抱着狮子的脖子，“晚晚才不要什么狗狗，只要安安就够了。” 说话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苏晚见过他几次。 他和孙静秀的婆婆一样，都是中风后遗症患者，目前已经在养心谷休养了一段时间，算是苏武的患者。 之所以“算”是苏武的患者，那是因为这老大爷的病情根本不需要苏武出手，只要多吃些养心谷的五谷杂粮以及各种蔬菜瓜果就可以慢慢恢复。 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到孙静秀，她就乐呵呵地出现苏武面前。 她的婆婆情况已经大好，现在能独立生活，几乎不再需要儿孙们的照料。 不过孙静秀依然还留在养心谷，甚至时不时还把儿子顾和风叫过来探看他奶奶，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跟在孙静秀和她婆婆的后面，是两个苏武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个高挑且苗条，正是苏晴。 另外一个身形佝偻苍白消瘦，却是她极少出门的奶奶以及养心谷的宗妇。 “晴姑姑，”苏晚欢呼着挥起小手，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八八呢？晚晚今天还没见到它呢。” 然而小姑娘话音未落，很快刹住了脚。 她迟疑地望着苏晴手里扶着的老人家，“大曾祖母？” 欸！ 小姑娘的声音不大，但十分清亮，就连耳朵不大好使的大祖母也分辨了出来。 她招了招手：“是小五家的晚晚吗？” “大祖母，姐！”苏武连忙拉着女儿走过去问好，“您没认错，是我小五还有我女儿晚晚。” 说完，他皱了皱眉。 眼前的大祖母气色还算不错，只是看上去比上次见到时又苍老了几分。 老人家呵呵地伸出干枯的手，四处摸索着。 苏武连忙拉过缩着脑袋的女儿，送到她手底下。 大祖母看不见，她摸摸苏晚的脑袋又比划着摸了摸身边孙女的身高，欣慰地笑了起来。 “丫头长得真快，比上次又高了许多。” 苏晚又缩了缩脖子。 因为石端敏和她妈妈叶婷就住在苏晴家的东厢院里。苏晚有时候会跟苏武过去拜访老太太，有时候会自己去找石端敏玩。因此两人也算得上熟悉。 但熟悉不代表亲近。 “爸爸……” 苏晚一把抱住父亲的大腿，小脸怕怕的，仿佛个受惊的小兔子。 大祖母其实长得十分慈祥，小姑娘也十分亲近苏晴，然而每次见到老人家泛白的眼神以及苍老枯萎的面容，苏晚心里还是忍不住害怕。 “小五，让小丫头去玩吧。”大祖母宽容地笑了笑，“别让她被我个老太婆吓着了。” “大祖母不好意思，小丫头不懂事……” 苏武抱歉了几句，才让苏晚离开。 小姑娘得了自由，迫不及待爬到安安背上一溜烟跑远，吓得甚至连小八在哪都不再想知道。 看得身后的苏武和苏晴面面相觑，只能无语地摇了摇头。 “小孩子嘛！这有什么。”大祖母笑了笑，表示自已不在意。 她虽然看不见心里却是清楚。 不仅村子里很多小孩子害怕见到她，甚至一些嫁过来的新媳妇见到她也会发恘。 只不过两者有些不同，苏晚这些小孩子纯粹是害怕她现在苍老的模样。而那些新入门的小媳妇，害怕的更多是因为她的身份。 说到新媳，村子里还真有些不怕她的新媳，比如文蓝。 “小五，晚晚的妈妈呢？”老太太思索了一阵：“大祖母可是有段时间没见她了。” 苏武笑了笑。 他也不意外，毕竟文蓝是大祖母亲自挑选的继任宗妇。 而且文蓝性子和善，既然嫁到了养心谷，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平时作完自己的功课后，她喜欢收集那些散落在民间的古老歌谣。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她要么自己拜访过，要么和马婶一起拜访过。眼前的大祖母自然也不例外。 据苏晴说，她们一老一少还挺聊得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文蓝收集到一些已经渐渐消亡的民歌。比如马婶的哭嫁歌、大山曲之类的歌谣。 她筹划着，有心出个民歌专辑。不为销售，只为让那些传统的东西有机会继续流传下去。 “文蓝啊。”苏武回道：“她现在还在外面城里忙着自己的事业。重阳节前应该会回到村子里来。” “大祖母你要见见她吗？” “重阳啊？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吧。”老太太知道文蓝离开养心谷的事，她沉吟了一会，才摇了摇头。 “我是有些东西要交给她。不过现在不急，等她忙完自己的事回来再说。” “好。”苏武点点头，也不问大祖母要给文蓝些什么东西。 “小五？”大祖母侧耳听了听旁边的人气，她突然开口，“小晴说村子里回来了很多族人，对吧？” 苏武看了苏晴一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问题大祖母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他。几乎他每次去苏晴家拜访，老太太都会问上一句。 不过苏武还是飞快地点了点头。 “对的。大祖母晴姐没有骗你。” “我们村子现在的人气很旺，一切都在变好。大多数兄弟姐妹们都从外地打工回来了。” 大祖母欣慰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心里有数。 国庆时她出来感受过村里人来人往的气氛。甚至前几天苏晴还和她商量有意重建新院子的事。 想她孤苦伶仃的孙女都能攒到钱重修起房子，其他族人估计也不会差到那去吧。 “那小五你和其他人商量一下，我们整个村子过一过重阳吧。” 正文 第280章 登塔 过重阳？ 苏武哑然地望向自己堂姐。 然而苏晴脸上的惊讶并不比他少多少。 见苏武望过来，苏晴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的，大祖母。小五一会儿就去安排。”苏武迟疑了不到三秒，连忙点头应下。 养心谷现在没有族长，以大祖母宗妇的身份，绝不会作些无厘头的决定。 她决定了的事情，其他族人或许一时想不明白，但大多不会反对，而且会努力去作好。 苏武摸了摸下巴。 养心谷的重阳可不好过啊。 绝大部份国人的重阳传统都是登高望远，养心谷这里也不例外，同样是登高望远。 不过这里登的不是高山，而是人塔。 人塔，顾名思义，就是由人组成的塔。 通常由三到五个人手挽手组成一层塔，然后每人的肩上再站上人，组成新的一层塔，以此类推，一直叠到九层封顶为止。 这种人塔，国内的一些地方也通常称之为叠罗汉。 因为苏武心里装着事，辞过了大祖母和苏晴后，他朝着刚才苏晚离开的方向匆匆走远。 “各位，重阳节快到了，族里要登人塔。大家都准备一下，先找够人。”苏武边走边在威信群里发消息。 群里的人不少，然而最闲的莫过于范铃和房为民。这小两口一个设计服装一个设计村庄，有的是大把时间玩手机。 苏武的消息刚发出去不久，他们便回了信。 “小五，登人塔？这人塔是什么？” 苏武没有理会，自有其他人会去向房为民他们解释什么叫人塔以及如何登塔。 又走了一段路，已经到村口的大草坪。苏武问了问路人，很快远远看到了女儿小小的身影。 安安不知道在草丛里追逐着什么，并不在苏晚身边。小姑娘坐在地上，嘻嘻地望着前面苏小兰几人，时不时喊上几声。 “兰姑姑加油！小虎哥哥还有子真哥哥加油！” 苏武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苏小兰那边。 只见苏小虎、苏子真还有村子里另外一个小男孩脚下踩着高跷，紧紧地挽着彼此的手，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形。 而苏小兰和另外两个小姑娘站在他们身后，抱着他们的身子试图向上爬。 然而三个小姑娘体重不一样，身手的敏捷不一样，攀爬时的方向和速度也不一样。不大一会儿就把苏小虎三个男孩组成的三角形扯个七凌八落，哗一声散了架。 靠！ 苏子真愤愤地骂着三个女孩，“苏小兰，你们三个都是猪吗？” “说好三个人一起向上爬。你们知道不知道什么叫一起？说好向上爬时不要左歪右扭的，你们在作什么？全以为自己是金子那条大蛇吗？还有，说好控制力道，不许一会大力一会小力的，这都不懂吗？” “说得容易。”有个小姑娘愤愤地嘀咕，“我们女孩又不像你们要练武，哪有那么容易控制自己。” “你们还不服气？明明猪就是猪。”苏子真心灰意冷地摇了摇头，“算了。我宁可自己回去练功，也不想跟你们玩了！” 说完，他气呼呼地一脚踢开脚下的高跷，转身就想走人。 “苏子真，你给我站住！” 扎着三条小辫的苏小兰向来是个暴脾气。她虽然没有苏子真这些男孩长得高，却是丝毫不惧。 “连姑姑你都敢骂。没大没小，给我道歉。” “你……”苏子真气绝。 和比苏小兰相比，他的年龄要大两岁。不过在辈份上，他和苏晚一样是子字辈，还真得喊苏小兰一声姑姑。 “姑姑了不起啊，不道歉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苏子真满肚子的不服气，然而语气却是低了许多。 他调皮归调皮捣蛋归捣蛋，只要作的不是太过分，大人们通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 但如果一直没大没小顶撞长辈，那他就是真皮痒了。 那怕他家里的大人再疼爱他，平时舍不得多说一句，却也不会在这个长幼有序的问题上含糊。 哼哼。 苏小兰哼了两声，一眼就看穿了苏子真的底气不足，更是得理不饶人。 “不道歉的话，我这就去告诉你爸爸和爷爷，让他们修理你。还有，以后你别想再跟我家阿布玩。” “烦死了，除了打小报告，你还会什么？”苏子真缩着脖子嘀咕了几句，却是悄悄停下了脚步。 他扭头看了看远处草地里布老虎霸气十足的身子，心里一片纠结。 很快，苏子真的目光落在旁边安安的身上。 “不就一头破老虎嘛。”他满不在乎地抬高了下巴，“谁稀罕！” “行。”苏小兰嘿嘿地点着头，“那以后不仅是阿布，还有安安、咕咕、饭团、妞妞、小八……通通你都别想跟它们玩了。” 苏小虎和另外一个小男孩一听，互视一眼后，果断和苏子真拉开了距离。 惹不起啊。 村子的动物只听小姑娘们的话。他们这些小男孩除非下定决心以后不和动物玩，否则还真惹不起她们。 “你……” 苏子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抹不开面子想转身就走，却又担心所有的伙伴都弃他而去，不由左右为难。 苏武听到这里，哈哈地大踏步走了过去。 “咦，子真和小兰你们这在练习登塔吗？练的怎么样了，爬给我看看。” 苏武没说错，苏小兰他们确实是在练习登塔。 苏小虎苏子真他们三个小男孩是其中的一层。不过真正登塔时，他们脚下踩的不是高跷，而是下面一层人光溜溜的肩膀。 至于苏小兰她们。如果能平平稳稳爬上去，然后踩着苏子真他们的肩膀站起来，再和他们一样手挽手组成新的三角形，那她们也将成为人塔的新一层。 而养心谷重阳时所要叠起来的人塔，共有九层才能卦顶。 “五叔/五哥！”几个小孩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子，规规矩矩向苏武问好。 “我们在玩游戏呢。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会看好晚晚的。”他们以为苏武是来找苏晚的。 苏子真松了口气，连忙趁机走了回来。 他撑着张嬉皮笑脸：“对，我们刚才一直在看着晚晚。闲着没事，便随便爬爬人塔。” “爸爸，”苏晚从旁边扑了过来，她有不同的意见。“子真哥哥和兰姑姑刚才在吵架呢。” “没有，”苏子真慌忙摇了摇头，“妹妹你看错了。哥哥没有跟……兰姑姑吵架。” 国庆救大象时，苏武当着众人的面信了他苏子真一次，让他过去帮忙。 现在的小男孩可不想让五叔失望。 他朝苏小兰挤了挤眼晴，神色之间满满的都是央求。 “晚晚啊，刚才哥哥和姑姑是在商量怎么样才能更好的登塔。只不过声音大了些。”他信誓旦旦道：“不过我们真没有吵架。” 哼！ 苏小兰翻了个白眼。 不过养心谷就那么大，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并没有多少个。她也没想过真要和苏子真彻底闹翻脸。 “晚晚放心，姑姑是大人了，才没有跟你子真哥吵架。” 她道：“我们在作游戏呢，一会儿晚晚记得要给姑姑加油哦。” “真的吗？”苏晚挠着后脑勺，茫然地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苏武哈哈一笑，把女儿抱了起来。 “既然你们是在商量怎么登塔才登得更好，那就先爬给我看看吧。” 正文 第281章 吃草的老虎 “五叔，不要了吧。我们刚才只是闲着随便玩玩……”苏小兰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我们只是闲着玩玩。”其他几个孩子跟着纷纷点头赞同。 甚至， “天啊，大家快看，阿布在吃青草！”苏小虎夸张地叫了一声，拔腿就想跑。 吃草的老虎？ 亏这小子想得出来。 苏武气得牙都痒痒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登塔固然并不是简单轻松的活，他也不是非要几个孩子一次性登塔成功。 然而当着他的面，苏小兰她们试都不愿意尝试一下。更令苏武抓狂的是苏小虎甚至想用撒谎来逃避困难，让他情何以堪！ “苏小虎，”苏武两眼一瞪，舌绽惊雷地吼了一声，“你给我站住！” 脚边的苏晚打了个哆嗦，被父亲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姑娘茫然地抬头，正好看见父亲英伟的身姿，没多久小姑娘的目光变得异彩连连。 她嘻嘻地连连点头，“小虎哥哥，你给晚晚站住。” “五叔，”苏小虎没敢再跑，他换了张哭丧的脸，“阿布真的是在吃青草，我就想过去看一看。” 还敢狡辩？ 苏武脸又黑了几分。 然而这会苏小虎的目光却不在他脸上。 咳咳！ 迎着苏晚好奇的目光，小男孩咳了两声，神色间有些闪烁，“晚晚，哥哥真的只是想去看看阿布吃青草的样子而已。” 他小声嘀咕：“哥哥没想过逃跑的，知道吗？” 苏晚眨了眨眼睛。 她只是跟着父亲依样画葫芦，并不清楚也不在意苏小虎他们到底在作什么。然而见他一直在问自己，小姑娘便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 苏小虎不由松了口气。 他年纪不大，不过在更小的苏晚面前，他还是要给妹妹作好榜样。 咳咳！ 苏小兰也咳了两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要不是眼下都是村里人，她都有点想装作不认识旁边的苏小虎。 尽管和苏小虎一样她刚才也想跑。但用“去看老虎吃青草”这种理由也未免太傻了。简直是污辱人的智商。 不过，还是有人会相信的。 “阿布！”苏晚这个好奇宝宝地睁大了眼睛。 她边啾啾地吹着哨子边使劲地挥了挥小手，试图召唤远在草坪中央的布老虎。 “小虎哥哥说你在吃青草。你是不是不爱吃肉肉了？爱吃什么样的青草呀？” 苏武一堆人脸色古怪。 草坪里为数不少的游客听见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话，也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苏小虎？ 听见苏晚的话布老虎顿时吓了一跳。 它赶紧一矮身子，然后借着草丛的遮挡，嗖嗖地又钻远了些。 惹不起啊。 苏小虎苏子真他们惹不起苏小兰这些女孩，然而布老虎却是惹不起苏小虎这家伙。 这小子因为名字有个虎字，最是喜欢和布老虎玩。这其实也没什么，偌大个养心谷没几个小男孩不喜欢和布老虎玩的。 但他还有个特殊的爱好，就是爱拔虎须。 每次出门碰到布老虎，苏小虎都会哗哗地追上去，非要撸几下老虎再拔它几根胡子不可。 这几个月来，布老虎可没少遭他毒手。 烦不胜烦的布老虎只好忍声吐气向小主人抗议自己遭人虐待。 然而苏小兰却不以为然。因为某只老虎惹她生气时，她也喜欢揪着它的胡子不放。 布老虎那一个郁闷啊。 一边是有限度地揪，另外一边是开心地拔，这两者能一样吗？分明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既然惹不起，布老虎只好选择躲着起。 它现在一听到苏小虎的名字，忍不住就想跑。 安安听见小主人这边的动静，连忙晃着脑袋嗷嗷地跑了过来。 挨着苏晚的身子坐下，小狮子蹭了蹭主人的脸蛋。它抬起头一会儿看看脸色严峻的苏武，一会儿看看哭丧着脸的苏小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是安安最乖了。”苏晚舒心地靠在半大的小狮子身上。她指着又遁远了几分的布老虎，有些伤心，“阿布都不过来，晚晚还不知道它喜欢吃什么青草呢。” “兰姑姑，”小姑娘看着一直翻白眼的苏小兰，“你告诉晚晚阿布它喜欢吃什么样的青草好不好？” “晚晚还有很多很多钱钱，可以拿给海叔叔去买草给阿布吃的。可不能让阿布饿着肚肚。” 众人好气又好笑，纷纷扭头杀气腾腾地瞪着苏小虎。 苏小虎一见大事不好，讪讪地擦了把汗，赶紧搓着手走了回来。 “晚晚啊，哥哥在跟你开玩笑呢。”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身边的狮子，“阿布和安安一样，还是只喜欢吃肉不喜欢吃草。” “而且村子里买有很多很多肉，不会饿着阿布的。”他说。 “真的吗？”苏晚眼前一亮。 “真的真的。”苏小虎连连点着头，“哥哥才不会骗你呢，不信你问兰姑姑或者你爸爸。” 苏晚赶紧抬头望着父亲。 苏武温柔地笑了笑，并没有作声。 这是小孩子们的矛盾，大多时候他们凭着本能就可以自己解决分争。他一个大人就不掺和了。 见苏武不作声，苏晚只好转头求助地看向苏小兰。 “嗯，小虎说的没错。”苏小兰狠狠瞪了一眼苏小虎，还是笑着回答：“晚晚不用担心，阿布它不会饿着肚子的。” 小姑娘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又和小狮子玩到了一起，没多久又成了那个乐呵呵的小姑娘。 既然逃不掉，苏小虎只好擦了把汗后招呼苏子真他们。 “子真哥还看什么呢。赶紧过来练习登塔，大家都动起来。” 几个孩子迟疑着，脸色有些为难。 苏小兰向来大方，这次却是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突然抬头看着苏武。 “五哥，要不先让晚晚和安安到旁边玩一会？” 苏武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眼前几个孩子年纪不大，然而都比苏晚大，算是小姑娘的长辈。 如果是玩游戏，他们可以不在意输赢。但眼下登塔可不是游戏，他们自觉会登不上去，便不想在苏晚面前出丑。 苏武摇了摇头。 他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才慢慢开口，“你们几个知道我们养心谷为什么重阳节有登人塔的习俗吗？” “五叔，我知道。”苏子真近来对苏武好感满满，第一个出声支援，“因为村子周边的山上有太多树和太多的动物。重阳时我们不好去爬山只好登塔。” 苏武哭笑不得。 年纪最大的苏子真都回答成这样，其他孩子他也不再抱什么希望。 果然，苏武扭头望去。只见苏小兰他们一个个都是满脸的茫然，说不出个为什么。 正文 第282章 向上爬 苏武笑了笑。 养心谷所在的浮山/县，是好些少数民/族的聚居地，甚至历史上还曾经有过成为“浮山XX自治县”的机会。 县里民族多，各种奇怪的风俗更多，简直数不胜数。 比如牛家庄的牵牛定缘，又比如生苗的祭狗神，或者是隔壁韦家的喊大山…… 相对来说，养心谷的重阳登人塔还算十分正常了。 苏武坐在苏晚身边。他拍了拍草地，示意几个孩子坐下来。 自己则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故事。 “这人塔呢，最开始是我们祖先用来攻城打仗的。人塔一架起来，可以高过城墙，然后族人们就可以顺势攻进城去。” 小孩子都是喜欢听故事的。包括苏晚在内几个孩子眼前一亮，纷纷围着苏武坐了下来。 特别是最调皮的苏子真，对自己刚才的胡天乱猜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怪不得。”他重重砸了一拳自己的左掌心，“怪不得我们村子有着完整的功夫套路，原来在古代我们的老祖宗是位骑马打仗的大将军大元帅。” 苏武哈哈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后来我们老祖宗搬到了这里。”他指了指身下的土地，“从那时候起，我们养心谷就是这一方天地的老大。无论是山上的野兽还是周围的村子，没什么敢惹我们，也没人打得过我们。” 哗！ 苏子真三个小男孩子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脸上满满的全是骄傲。 “不过圣人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所以一直以来祖宗们都一再叮嘱我们这些后代子孙不能轻懈习武健身以及放弃各种攻城征战的本领……” 苏小虎突然一声低呼。 “这个我有听十三爷爷提起过。他说几十年前国家还在打仗，我们村子还派了好多人出去参战。只是……” 只是没人回来。 苏武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止几十年前。我们村子共有六百多年的历史，这几百年间村子不知道往外派过多少次人出去打仗。有的功成名就回来了，也有的再也没出现过。等你们再长大些，识得大多数字后，再看看族里的记事就知道了。” 几人连忙点了点头。 苏武又道：“而村子流传下来的那些攻城征战的本领里，最为特殊的就是重阳登人塔了。” 说到这，他捏了捏女儿软呼呼的小脸，“晚晚，你知道什么叫重阳节吗？” “不知道呢。”苏晚茫然地摇了摇头。 众人嘻嘻一笑，并不觉得意外。 小姑娘之前都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回到养心谷后才恢复正常，这其实也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现在的苏晚恐怕连最隆重的春节都不知道，更别说区区的重阳节。 “晚晚别难过。”苏小兰搂了搂小姑娘，出声安慰她，“你快快长大，到时候和大家一样上学读书，就会和姑姑一样认识很多很多的节日。” “真的吗？”苏晚半信半疑。 “真的。”大家又一起安慰了她一阵，苏晚才释然。 “是了。”苏小兰突然一拍额头：“因为快到重阳节。昨天冯老师还特意教了我们一首有关重阳的诗呢。” 苏武微微一怔。 女儿离上学的年纪还远，他平时也很忙，就没去旁听过冯华桐的授课。 不过叶婷以及一些关心儿女的家长还是去旁听过好几回，加上石端敏每天都要到他家跟马叔学习木雕，不时就会说起上课时的趣事。所以苏武对这位老师还算清楚。 总得说来，冯华桐无论是教学水平上还是爱护孩子上都是位称职的老师。 养心谷支付给她的工资不低，甚至可以说高到让城里不少的老师都会侧目。但冯华桐绝对值那份工资，村民们也可以放心地把孩子交到她手里。 古诗？ 苏武挪了一圈其他几个神色各异的孩子，心里很快有了数。 他笑道：“小兰上了学就是不一样，居然会古诗了。背来给五哥听听？” 苏小兰开心地点了点头，连忙绘声绘色地背了起来。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这是一首重阳节时怀念家乡和亲人的诗……”苏小兰背完，又把诗里面的含义详细介绍了一遍，听得苏武连连点头。 “小兰学得真不错！”苏武重重夸了她几句，快把苏小兰夸到尾/巴都跷上天时才停了下来，听得旁边的苏小虎他们一个个羡慕嫉妒恨。 苏武不管他们，继续说下去。 “所以重阳节就像诗中表达的那样，是个登高怀念家乡亲人的节日。而我们养心谷重阳要登人塔，其中既有修习祖宗们攻城征战的本领，又有思念那些外出征战的亲人之意。” “原来是这样。”几个孩子一阵恍然。 只是他们几人毕竟才五到七岁，更是刚刚才上学。尽管苏武一再强调登人塔所代表的征战本领以及其中思念亲人的意义，事实上还是对牛弹琴。苏小兰他们一时间根本难有什么深切的感触。 不过养心谷一向有着尊老爱幼以及听从长辈的传统，几个孩子的神情不自觉地跟着苏武一起严肃起来。 “五哥/五叔，以后我们会好好练习登塔的。”他们纷纷保证。 “很好。”苏武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女儿。 苏晚比苏小兰他们要小得多，一直听得昏昏欲睡。这会的小姑娘正嘻笑着躺在狮子身上，把安安当成了上好的毛毯，直接和它玩到了一起。 苏武也不理她，回头看着苏小兰几人，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小兰、子真你们见过塔吧？比如人塔、佛塔、电塔或者塔楼。” 几个孩子不约而同转头看了一眼南边山巅上高大的输电塔，嘻嘻一笑，“当然见过了。那不就是了！” 苏武哈哈地点了点头。 “人塔呢，就和那座输电塔一样，像一棵生命之树。爷爷奶奶这些长者将是底下庞大的基座，中间会是五叔黑子叔这些青年人。各位爷爷奶奶和叔叔嫂嫂们会在下面用最坚实的臂膀和脊梁，共同支撑起顶端充满希望的孩子，也就是你们。” “你们要作的就是不怕困难勇敢向上爬，然后作好自己。比如年纪稍大的子真，你就要站稳自己，然后支撑起比你小的小兰。” “子真，五叔相信你可以作到的吧?”苏武问。 苏子真深深吸了口气，那股像救妞妞时的豪气又回到了身子里，他重重地点着头。“五叔，我可以的。” 苏武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苏小兰。 “而小兰你要相信脚底下的子真。相信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一定能牢牢支撑起你的身子。你要做的是就是站稳自己，然后再支撑起比你小的孩子，比如小牛。明白吗？” 苏小兰狠狠一咬着嘴唇，“五哥，我知道的。” “这就好。”苏武松了口气， “我们祖宗传下来的人塔，其实是我们养心谷能活到现在以及牢牢占住这片土地的根本。它要告诉的就是我们整个村子所有人之间都必须相互依赖、信任和扶持。否则连座人塔都搭不起来，更别说让周边的村子尊敬我们。明白吗？” “明白！” 苏武点点头，抱苏晚抱了回来。 “刚才子真你们准备练习登塔，却建议让晚晚先离开，是害怕她看到你们失败吧。” 他摇了摇头。 “其实大可不必。因为等晚晚长大些，她也要登塔，也有着自己的责任。” “无论你们作什么，不怕失败勇敢向前是其中最基本的要求。如果因为害怕失败而回避她，这意义不大。你们这些长辈最应该做的是她的榜样。” “无论过程是成功或失败，都要永远不怕输不服输，一直向上爬。” 正文 第283章 登塔危险 说干就干。 苏小虎苏子真三个男孩一个个神情严肃，再次站到高跷上重新把那个代表塔身的三角形组了起来。 苏小兰她们也格外小心，几乎每一步动作都经过彼此的再三确认后，才小心翼翼向上攀爬。 然而，登塔需要一定的技巧，并不是想成功就一定能成功的。 没过多久，苏小兰的膝盖刚爬到苏子真的肩上。三个男孩的铁三角就再也坚持不住，哗啦一声又和刚才一样被扯散了架。 几个孩子哎呦哎呦地掉了下来，全倒在草地上摔得横七竖八。 幸好的是高度不高，加上地上又是厚厚的草。几人都没有受伤，很快就爬了起来。 “没事，我们再来！” 苏子真满脸不服气，他给同伴们打劲，“妞妞那么大个，我们都能把它从泥里拔出来。我就不信我们组不成区区两层塔。” “对！我们肯定可以的，再来就是。” “我也没问题。不是说失败是成功他码吗？再多来几次就好。” 几人纷纷回答。 苏晚坐在一边好奇地看着他们，听到这里连忙出声打气，“兰姑姑加油，小虎哥哥加油，子真哥哥加油……”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晚晚也加油！” 几个孩子笑呵呵地朝苏晚挥了挥手，围在一起仔细地交流着经验，很快信心满满地站起来，开始重新尝试。 然而没过半分钟，新一轮尝试在“哗”一声中再次散了架。 再来！ 几个孩子不信邪，咬牙切齿地跟老天较上了劲。 苏武鼓励了几句便没再注意他们，自己在一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莫文斌打来的。 他开了个小号混在养心谷的威信群里，所以苏武他们说些什么事，莫文斌都能知道。 甚至有时他还会在群里露一下脸搭上几句话。只不过大家通常都不怎么答理他罢了。 不过莫文斌脸皮奇厚。 尽管大多时候他说话都没人理睬，但这家伙也毫不在意。甚至看见苏武他们在群里对话或讨论事情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喜欢插上一两句嘴。 那怕苏武他们聊的内容与他莫文斌主管的旅游业丝毫没有关系。 有时候苏武几人烦不胜烦，就会动用群主的权利，直接把这家伙禁言甚至踢出去。 不过莫文斌也算有本事，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又重新潜进了群里来。 “苏老弟，你们养心谷真的准备要在重阳节当众登人塔？”电话那头在嗤着牙，明显的不赞同，“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他道：“现在养心谷并不缺游客。相反因为你们自己限客，多的是游客进不去玩。根本用不着再搞什么特殊节目来吸引人气。” “不关人气的事。”苏武回了一句，抬头望着南边山巅上那几座高高耸立的输电塔出神。 他明白莫文斌的意思。 成功登顶人塔十分困难，甚至可以说九难成一。 首先它需要有足够多的人参与才能把塔给组起来。 别看现在养心谷大多数族人都回到了村子里，然而除去苏晚这些年纪太小的和大祖母那些年纪太老的，剩下总共也就六百人左右。 然而组成塔基的第一层和第二层需要大量的人，这点人数估计还不太够。 另外，从第三层开始它对每个年龄段的人都有一定的要求。比如身处同一层的成员，别的可以不提，至少每个人体重和身高不能相差太多。 就拿眼前七岁的苏小兰和她的两个堂妹来说。如果三个姑娘体重相差太多，往往一起向上爬时，稍重的那位姑娘能直接把人塔扯歪，然后导致整体崩塌。 又比如同一层人里，有一个长得特别高，其他都差不多。那她上面的人就难以适从。这塔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搭建下去。 此外，除去以上硬件上的要求，软件的要求也同样苛刻。 塔楼时需要所有人都紧密配合，毫不犹豫向上爬，然后找好自己的位置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只有有人稍微迟疑或失误，那么人塔同样会瞬间崩塌。 “既然不关人气的事，你们还它折腾什么？”莫文斌难以理解，“难道你不知道登塔很危险吗？” “不如安安静静过个节吧。” 莫文斌没说错，登塔确实有危险。 人上站人，一共九层才封顶。那怕平均下来每层人身高1.2米，九层加起来也足有十米多，那可足足有三四层楼高。 只要人塔发生意外崩塌，最上面的孩子从三四楼的高度摔下来，那可不得了，其危险性可想而知。 苏武没有解释原因，更没有把问题推到大祖母身上，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放心吧。上面的孩子我会让他们戴上保护头盔，另外我们也会事先作好所有的安全准备。应该不会有事的。” 他忘了加上一句，就算人塔发生崩塌，以他自己的医术，也应该不会闹出什么问题来。 唉！ 莫文斌一声长叹。 他一听苏武这语气，就知道重阳登人塔这事养心谷方面已经作出了决定，没有商量、更改甚至取消的可能性。 “苏老弟，”莫文斌只好打起精神，“有什么需要县里帮忙吗？”。 他道：“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县里一定会给予最大的支持。” 没办法，养心谷现在可是他们浮山的税收大户，同时更是很多人的前程所在。 不支持不行。 而且登人塔固然有着种种的困难和危险，但其本身的意义重大。如果养心谷能登塔成功，县里再仔细操作一番，或许浮山其他地方的旅游也能趁机搞一搞。 毕竟，自古以来养心谷在浮山/县域里影响力巨大。漫长的岁月中，不少村寨都和他们结过亲家，渐渐地也跟他们一样兴起了这登人塔的习俗。 只不过养心谷登的一般是五人九层，俗称九五之塔。而其他那些实力强些的村寨登得的是四人六层，那些更小的则进一步减成三人六层。 显然，随着每层的人数增多以及层数的增加，成功封顶也就越来越困难。 莫文斌就不信了。 同样的东西，最难的养心谷都搞得起来。其他村寨也是两条腿扛个脑袋的人，没理由他们搞不起来。 只要其他村寨能搞起来，那他莫文斌的前程就会更加的灿烂。 苏武收回目光，笑道：“暂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一定会找莫副你帮忙。” 莫文斌点了点头，忍不住有些好奇。 “苏老弟，既然养心谷决定要登人塔，你们应该是早有了计划了吧。不知道你们是准备登几人几层呢？” 苏武沉吟着，这确实是个问题。 养心谷现在人不少，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从苏建国到苏武这两三代之间出现了严重的断层。而他们这些人偏偏又是整座人塔的核心支柱，如果找不到足够的人，那就麻烦了。 苏武笑了笑，含糊地回道：“至于几人几层，我们也还在讨论。要是讨论出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莫副你。” 莫文斌气得牙痒痒的，却是不好再追问。免得一会儿自己的号又被人踢出了群。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苏武扭头一看， 那边的苏小虎他们一个个沉着脸咬着牙，还在登塔尝试、失败、再尝试的循环之中。 苏小虎苏子真这些男孩还好，他们平时就练着武，身子骨一直不错。加上他们只要站在高跷上手挽手形成三角形就行，几乎不费什么功夫。 然而苏小兰和另外两个女孩则快到了极限，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甚至连抬手向上爬都有些困难。 啪啪！ 苏武连忙拍了拍手，把他们叫停。 “好了好了，欲速则不达。小虎小兰你们已经累出一身大汗。今天就到此为止，先回家休息吧。” 正文 第284章 布老虎的问题 几个孩子也是累得不行，嘻嘻哈哈哈地应了苏武一声，转身离开。 “小兰，你先等等。五叔有话跟你说。”苏小兰也准备离开，苏武却是招了招手，把她给喊住。 “五哥，有什么事吗？”苏小兰疑惑地停下脚步。 她抬头望向草坪中央，却没发现布老虎的踪迹。辽阔的大草坪上，只有不远处有些人气和动静。那是一些游客在和苏晚的半大狮子在嬉戏。 不过苏小兰也不介意。 近段时间里，布老虎每天一大早都会自己出门，据说是陪着苏武一起跑步。而很多时候晚上很晚它才回家，一天到晚见不到老虎的影子也是正常。 反正它不会随便伤人，加上村里提供足够的食物，不会饿着它。 苏小兰就随意了。 “安安，快过来！不要玩啦。”苏晚啾啾地吹响了哨子，“晚晚和爸爸要回家吃饭饭。” 安安听到声音，很快从重重的游客中钻了出来，蹦蹦跳跳往这边跑。 苏武微笑着从狮子那边收回目光，重新落到苏小兰身上。 “五哥是有事要跟你聊，是关于阿布的。”他道。 “阿布？”苏小兰愕然。 自从苏武回到养心谷，村子里发生的变化她都一一看在眼里。苏小兰不像苏小牛天天找苏晚玩，和苏晚这位父亲算不上太熟悉。但小姑娘打心底佩服他，觉得晚晚这位爸爸几乎无所不能。 刚才见苏武把自己叫住，苏小兰还以为他准备传授一些登塔秘技。哪想是关于自家老虎的。 “阿布？”苏晚在父亲的两只长腿间挤来挤去。她好奇道：“爸爸，阿布它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自从养心谷开通高速后，不时有富豪们从四面八方赶到养心谷，就专程过来找苏武看一看身子。所谓的有病治病没病健身。 小姑娘整天巴着父亲，见苏武像看病时沉下了脸，思维便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什么？ 苏小兰心一紧。 她一下忘了身子上的疲惫，连忙踮起脚尖四下张望，口里喃喃道：“阿布它生病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没注意到啊。” 这些天她白天大多时候都在上学，晚上则要赶大量的作业。加上布老虎也习惯早出晚归，苏小兰一时还真不大清楚自家老虎的情况。 “没有，阿布好好的。”苏武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把捣乱的女儿送到安安身边。 “前两天五叔还让兽医过来给村里的动物检查过身子。阿布的身子十分健康，一顿可以吃下一头牛。” “小兰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苏小兰狠狠地松了口气。她伸手轻轻捏了捏苏晚光滑的小脸，“晚晚你刚才真吓了姑姑一跳！” 说来也是，刚才和苏子真几个一起练习登人塔前，她还和自家老虎打闹了一阵子。 那会的阿布既能蹦又能跳的，精力旺盛力大无穷，怎么可能生了病嘛。 咯咯！ “兰姑姑对不起。”小姑娘也不娇气。既然说错了话，她便笑着道歉，“晚晚不是故意的。” 说完，小姑娘敏捷的翻身，一眨眼的功夫小小的身子已经爬到了安安背上。 “安安走啰，爸爸走啰！一起回家吃饭饭啰。” 然而苏晚话音未落，村口那边就传来一个松了口气的声音。 “你们果然在这。小晚你又调皮了，快下来自己走。” 苏武回头一看，原来是苏晚的外婆。 这会差不多已经是吃饭的时候，席秋华却一直没见外孙女回家，只好自己出来找人。 幸好的是苏晚十分好找，不管是村民还是游客几乎都认得她。就算一些游客不认得苏晚，但也认得那头标志性的半大狮子。 席秋华随便问了几个路人，很快就到了村口草坪这里。 “外婆，晚晚累了。现在有点儿不想走路。”苏晚撒着娇，不愿意下来。 “不行。快下来！”和文蓝一样，席秋华也不惯着外孙女。 她虎着脸往这边走，“就你知道累，安安它就不累吗？小朋友多多走路才能长高长大。” “不要嘛。晚晚的脚脚好酸。” 苏晚还是有些不乐意。她回头眼巴巴地望向苏武，磨磨蹭蹭不愿意从狮子背上下来。 苏武还没出声，旁边的苏小兰已经嘻嘻地走了过去。 她蹲下来揉了揉苏晚的小脚，“晚晚啊，你刚才不是一直喊着想跟姑姑一样，能和大家一起玩登塔的游戏吗？” “那晚晚你先得不怕苦不怕累，还要快点长高长大。” 苏小兰戳了戳安安毛茸茸的身子，“像现在这样天天骑着安安或者让你爸爸抱着走路，那晚晚可不容易长高还有长大。” “真的吗？”苏晚歪了歪脑袋，有些迟疑。 “当然是真的。”苏小兰点了点头，“你见过兰姑姑天天骑着阿布走路吗？没有吧，都是小牛那个小懒虫在骑它。” 说完，苏小兰站直身子，她比划了下自己的身高。“晚晚你看看姑姑，是不是比小牛长得高得多？” 苏晚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看苏小兰的头顶，再看看自己五短身子，呃地应一声，飞快从狮子身上滑了下来。 旁边的苏武和席秋华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地扯了扯嘴角。 虽然这丫头的说服力很强，只是这样比较真的好吗？你苏小兰好歹比苏小牛大了快三岁。不比她长得高那就麻烦了。 然而苏晚却没有大人们犀利的眼光，苏小兰这么一说，她也就这么一想，果断放弃了骑狮子回家的念头。 “这才是乖孩子。”席秋华满意地点了点头，牵起外孙女的手转身往村子走去。 “爸爸，回家吃饭饭啦。”苏晚见父亲没有跟上来，连忙回头招手。 苏武笑了笑，“晚晚先跟外婆回家。爸爸还有点工作要做，一会儿就回去。” 一听是工作，苏晚就知道是要紧事。虽然小姑娘心里好奇却也没再纠缠，乖乖地跟两人摆了摆手，转身进了村子。 “小兰，你记得一个长得这么高，秃着脑袋，戴着厚厚眼镜的人吧？”苏武描绘着镇河/市东郊动物园园长的身影，“安安就出生在他的动物园里。” “记得。”苏武这么一提示，苏小兰很快把梁路权给记了起来。 “那伯伯一到村子，就会喜欢神神叨叨去看安安。有次他抓着安安不放，被我家阿布看成见了，就冲上去咬了他几口。” 几口？ 苏武吃一惊。 既然苏小兰这么说，那梁路权肯定是被布老虎咬过。然而他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对了。 苏武一拍额头，一下子想了起来。 怪不得有次梁路权刚到养心谷，没呆多久便匆匆忙忙离开。甚至没来得及跟他打声招呼。 原来是发生了这么回事。 不过想来布老虎和其他动物一样都得过村民们的警告，下嘴并不狠。所以后来梁路权几次到养心谷玩也没提及这事，想必咬得不重。 正文 第285章 选择 “五哥，那伯伯怎么了？”苏小兰强忍着没把“秃头”两个字说了出来。 呵呵。 苏武古怪地笑了笑。 “小兰你记得以前五哥说过要给阿布找个伴的事吧。” “早上时梁路权因为这事打了电话过来。他说市里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我们养心谷求借老虎的请求。估计他暂时没办法把只母老虎送到我们村子来。” 当然，“估计”两个字梁路权说得好听，实际就是委婉拒绝的意思。 “为什么？”苏小兰气愤不已，“他之前不过答应过的吗？现在居然说话不算数，还要不要脸了？” 苏小兰只有七岁，她可不懂什么叫市里的犹豫和动物园的考量。只知道那只准备送到养心谷的老虎妹子是梁路权动物园的，他应该自己就能说了算。 然而现在的梁路权说话不算话，准备反悔了。 这种出尔反尔的事，苏小兰可是头一回遇到，气得她一直原地里打着转。 为什么？ 苏武摇了摇头。 之前他也不知道原因，然而刚才听苏小兰这么一说，得知梁路权曾经被布老虎咬过。他倒是有些回过味来。 梁路权以前一直以为养心谷的大型动物也好小型动物也罢，只要有村民在旁边看着，应该不会伤人。 结果布老虎就当着苏小兰的面给了他几下。尽管布老虎已经控制了力道，只咬破了他一点皮，但梁路权举一反三估计免不了忧心忡忡。 布老虎那是自小在养心谷长大的老虎，苏小兰这主人站在身边时，尚且都有可能会咬人。自己送过来的母老虎就算弄到合法的手续，但依然是只野性十足的老虎。万一咬到游客，责任算谁的？ 养心谷的责任肯定有，但他作为动物出借方，估计也跑不了。 这样一想，也难怪梁路权会退缩。 苏武这样那样解释了一翻，苏小兰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呸！ 小姑娘性子本身就火爆，这时更是气得连称呼都不带，直接鄙夷地开喷梁路权。 “孬种，胆小鬼！” “他活该！” “谁让他手贱自己作死去抓着安安不放。否则凭他那副人见人嫌车见车撞的模样，阿布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才懒得过来理他。” 苏小兰恨得牙齿咯咯直响。 “下次他再过来我们村子，千万别让我苏小兰见到。否则非让十几条狗追着他咬不可，看他那胆小鬼到时候会不会吓尿裤子……” 苏武连连地擦着汗。 好不容易等苏小兰吧拉吧拉说完，他才开口。 “小兰你说得对。梁路权确实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孬种以及胆小鬼。不过来者是客，下次这家伙过来小兰你吓唬吓唬他得了。还是别让动物伤着他。” 哦？ 苏小兰含糊地应了一句，眼珠子却在嘀溜溜地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丫头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苏武大汗。 “小兰啊，所有来我们村子玩的人都是我们的客人。” “梁路权歪胳膊歪腿的，人长得本来就不好看。要是再被村里的猫猫狗狗多咬出几个口子，估计以后他出门都会吓到人。” “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别理他就是。” 苏武这也是没办法。 村子里的动物不许随便伤人，这要求养心谷之前一直三申五令地说过。即使他不提醒，苏小兰也是耳熟能详。 只是这姑娘已经七岁，苏武不敢保证她到没到叛逆期，只好换了种损人利已的说法。 果然，顺毛捊的话最好听，苏小兰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哼，便宜他了！” 苏武悄悄地松了口气。 “那阿布现在怎么办？”苏小兰很快又皱起眉头，“让它和妞妞一样自己去找另外的老虎吗？这上哪找去？” 苏小兰嘀咕着。 她听说过大象妞妞的故事。 除了第一次怀孕，其他时候妞妞无论是怀小象还是还小象都是自己慢慢走回老家去的。 只是妞妞的老家就在养心谷的隔壁省份，虽然路途遥远但努力走走还是能够到达。 然而这世界野外的老虎比野外的熊猫还要少，苏小兰可不知该去哪给自己的宝贝老虎找个对象。 苏武笑了笑，“五哥这不正是跟你商量嘛。” “商量什么？”苏小兰十分直爽，“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就听五哥的好了！” “别急。”苏武笑了笑，“五哥有两个想法，小兰你自己可以先考虑一下。” “两个办法？”苏小兰眼睛一亮，“五哥快说。” 苏武点了点头。 “第一个想法嘛，既然梁路权不敢把老虎姑娘送到我们村子来，那我们反过来可以把阿布送到他们动物园去。” 然而现在听到梁路权的三个字，苏小兰就是一阵反感。 她毫不犹豫摇头，“那我选第二个。” 苏武哈哈一笑，也不觉得意外。 他没提镇河/市的其他动物园。如果真的要送到动物园去，选生当然不如选熟，自然是和养心谷有合作关系的东郊动物园优先。 至少梁路权承诺日后平分小老虎还是有效的。 “第二个方案就有点麻烦，”苏武说道：“我们可以把阿布送到野生动物保护区去，让它在大自然里自己找个伴。” “这个好，这个好！”苏小兰欢快地点了点头，“妞妞就是这样找到伴的。” “而且我听端敏说，动物园的老虎可惨了。大多时候它们只能呆在小小的铁笼子里。就算放出来，外面也还是个大笼子，估计还没有我们村口这块草地大。” “阿布每天上山下水一直跑个不停。我敢打包票，它不会喜欢呆在小小的动物园里面。” “五哥，我选第二个。” 苏武果不其然地点了点头，他笑着继续说下去。 “别急。五哥既然提出两种方案，那它们肯定都有各自的好处也有各自缺点。小兰你还是听见再说。” 苏小兰一愣，见苏武满脸的认真，不由点了点头。 苏武继续说下去。 送到东郊动物园，活动范围小是缺点，至少布老虎不用担心吃的。 就算梁路权的动物园拿不出钱养它，苏武他们也不会让布老虎饿着。而且哪天苏小兰想见布老虎，也可以随时跟苏海他们的车出去看看。 动物保护区的话环境是大了不少，不过捕食就只能全依靠布老虎自己。 此外还会有几率遇到其他致命的猛兽。期间饿肚子、受伤甚至重伤垂死时都只能听天由命。 甚至好不容易遇到头适龄的老虎妹子，布老虎打不打得过对方还是个问题。 相对来说，动物园里找老虎妹子就轻松得多。就算它们再野性难消，到底是困在笼子长大的老虎，绝对比野外那些一直在杀戮中长大的好对付。 苏武把两边的情况都说了说，苏小兰不由沉默了下来。她在心里乱遭遭地对比着，脸色一片纠结。 “小兰不急。”苏武呵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和你爸爸的意思都一样，你可以和阿布慢慢商量慢慢考虑。无论最后你们选择那个结果，五哥都会全力帮助你们。” 哦。 苏小兰茫然地应了一声，失魂落魄回了家。 正文 第286章 儿女债 第二天下午，苏武刚和文蓝通过电话，正悠闲地瘫在院中央那棵大碧桐树下发呆。 村子四处都在大搞建设，所有人都忙得四脚朝天，没人来烦他。 苏武正准备琢磨出个有趣的东西给女儿玩。 “苏老弟，你在家吧？”廖金海的声音在院子外远远传了过来。 然而不待苏武回答，院门已经吱一声开了，挤进来一个圆滚滚的身子。 苏武回过神，远远看了向自己走过来的廖金海一眼。 他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这胖子近来一直都在努力作着运动以及练着养心谷的武术，体重已经削减了许多。但相对正常人来说，依然有些圆润得过分。 “苏老弟，你果然在家。”廖金海走过来，愁眉苦脸地坐下。 “废话。”苏武忍不住喷了他一句。 女儿的玩具最重要，苏武刚刚琢磨出一点想法，结果这家伙就过来捣乱。 而且这胖子刚才明明还在威信群里问了问他的位置，现在倒是装作偶遇的模样。 简直是无聊又无耻。 “茶是晚晚师父送的，品质还不错。”苏武懒懒地指了指石桌上的茶具，“喜欢的话，你就自己斟。” “真的？”廖金海精神一振。 他在某些方面很吝啬，但对口腹之欲却是很大方。比如苏武家的酒，只要愿意卖，再贵他也舍得花钱买。 李雁的茶是极品好茶。廖金海之前就品喝过几次，对此一直念念不忘。 曾经有段时间，廖金海有意高价求购李雁手里的茶，都被无情拒绝了。甚至很多时候廖金海刚表明来意，还没说价钱呢，李雁就已经直接摇头走开。 想到这，廖金海有些愤愤不平。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这茶我出高价都买不到，而你呢？”他瞪着苏武：“她却直接送。” “真是气死我了。” 说完，廖金海飞快取出茶具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喝了起来。 苏武哈哈一笑，得意洋洋道：“没办法，谁让我有个好女儿呢。” 唉！ 一听到苏武提起孩子，廖金海嘴里的茶忽然就不香了。他重重叹了口气，把手里了茶杯给放了下来。 “怎么了？”苏武有些莫名其妙。 廖金海心宽体胖，大多时候都是弥勒佛乐呵呵的模样，鲜少会露出现在这样一脸愁容惨淡的神色。 “没怎么，”廖金海感概地摇了摇头，“反正儿女都是债。” 他羡慕地看了苏武一眼。 “你说我当初为什么就生了个儿子呢。如果当初生的是个和晚晚一样的小姑娘，现在应该好过得多。” “算了吧，”苏武哈哈地笑道：“以孙哥你这模样，要真是生了个女儿。等她长大后要找对象时，你就更加难过了。” 玩笑归玩笑，苏武好奇道：“承志怎么了？” 他对那廖承志的印象还不错。 那是个相当有想法的小男孩。 从泥坑里救出妞妞的那天，八岁出头的廖承志专门跑来央求苏武，希望他能出面说服自己父母，让他们允许自己在假期结束后能继续留在养心谷。 只是事与愿违，苏武没有帮忙，国庆刚结束他就被他码妈送回城市继续上学。 “怎么了？”廖金海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有苦难言的模样。 中午时，他接到儿子班主任的电话，说廖承志在学校打架。他一人单挑四个，愣是把那四个高年级的学生打着鼻青脸肿毫无反手之力。 很快对方父母就闹到了学校。 廖金海接到电话时又是得意又是尴尬。 得意的是儿子果然没白白学武。 一挑四，而且以小对大，不仅全身而退还把对方打得抱头鼠窜，很有养心谷的风范。 尴尬的则是廖金海这边答应会赔医药费，然而对方中有对父母还不肯善罢甘休，一直出口成脏，威胁要动手教训廖承志。 结果廖承志当着班主任的面，在学校办公室里就把那两个大人和他的儿子又狠狠揍了一顿。 那对嘴臭的家长，他们之前嘴巴喊得有多响，后来就被廖承志打得有多重。 以致廖金海通过视频看到对方的伤势时都吓了一跳，差点以为那是自己的影子。 特别是那男人的模样让他记忆深刻。整个人的脑袋已经肿了好几圈，两个黑眼圈更是又黑又大，活脱脱一个熊猫气球的模样。 苏武听完，忍不住擦汗。 “打人是不对，不过承志为什么要跟那四个高年级的学生打架？” 廖金海古怪地看了苏武一眼。 在浮山这片地域里，苏武身为当地人居然还好意思说出“打人不对”这四个字。莫非自己之前的经历都是梦不成？ 很快，他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 “我也不清楚。他班主任问过原因，但是他没开口。” 廖金海无力地叹了口气。 “而且那混小子揍了人后自己跑出了学校，打电话过去他也不接。现在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都没办法联糸上人。” 苏武想了想。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孙哥，你把承志的号码给我。我打过去试试？” “没用的。”廖金海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多少人给他打过电话，结果都一样。我老妈自小就照顾这臭小子，和他的关系最亲密。结果他也理都不理他奶奶一下。” 尽管这么说，廖金海还是把廖承志的手机号发给了苏武。 “我可不这样觉得的。”苏武安慰笑了笑，“如果承志真不想接电话，应该早就把手机给关了。” “这……有点道理。”廖金海一怔，很快脸色轻松了些。 苏武拿到号码，却没直接拔电话，而是发了条短信过去，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有用吗？”廖金海忍不住怀疑。 “或许吧，”苏武点点头，“这时候会直接打他电话的，都是亲朋好友。他不理会也是正常。” “以前承志他挺听我的话。他看了消息后知道是我，或许会接电话也说不准。” “那就最好了。”廖金海松了口气。 下来的时间两人都干不了什么事，只能坐着慢慢枯等。 几分钟过去，廖金海嘴巴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脸色又灰暗了一些。 很显然苏武的计划失败了。 “苏老弟别折腾了。”廖金海有些气馁，“等够了时间就报警，让警/察去找吧。” 苏武摇了摇头。他突然站起来，提起声音大喊：“饭团，你出来一下。” “你找饭团作什么？”廖金海不由愕然。 苏武耸了耸肩，言简意赅地解释，“承志他在养心谷这里时除了布老虎外最喜欢的就是饭团。可惜直到国庆结束他离开村子时饭团都还没飞回来。” “我想或许饭团能让他接个视频。” 廖金海这才恍然。 没多久，饭团从二楼阳台飞了下来，摇摇摆摆走到两人面前。它歪着脑袋看着苏武，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不久前苏晚刚带了安安出家门玩，这会应该不是让它下来陪小主人玩才是。 不大一会儿，饭团目光落到了苏武旁边的廖金海上，很快变得阴森起来。 它还认得这个家伙。如果是这个胖子想和自己玩，那他多半是活腻了。 “饭团你站好，我给你拍几张照。” 苏武可不知道饭团的想法。他抓起手机，喀嚓喀嚓地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大雁的帅照，然后又给廖承志发去消息。 没多久，苏武的手机就嗡一声，唱起faded来。 他连忙拿起来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打电话过来的果然是廖承志。 正文 第287章 原因 视频里的廖承志焦急地左张右望。 “五叔，快给我看看饭团在哪？” 他喃喃道：“我以前在网上看到过饭团的新闻，说它在返回村子的路上受了严重的伤。那时我不知道你的手机，问爸妈他们说得糊里糊涂。可把我急坏了。” “现在它没事了吧？” 苏武两人互视了一眼，不由松了口气。 视频里的廖承志似乎在一座热闹的公园里，旁边不时有人路过。而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况不错，似乎也没受什么伤，甚至手上还拿着几串热气腾腾的烤羊肉。 还有心思撸串？ 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苏武含糊地应了一句：“承志你等等，饭团就在我身边。我一会儿拍给你看。” 说完，他捂住麦克风，小声叮嘱廖金海，“孙哥你先别出声，让我和他好好聊一聊。” 不待脸色复杂的廖金海答应，苏武就不分由说把手机塞到他手里，自己则走到饭团身边。 他温柔地摸了摸大雁，“饭团，张一下翅膀。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其实不用看，苏武知道饭团的伤口早就愈合了。毕竟从饭团回家到现在，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且苏武的药也不是吃素的。 饭团虽然莫名其妙。它嘎嘎地叫了两声，还是刷地张开了长长的翅膀。 苏武蹲下来，然后朝廖金海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承志啊，新闻上为了赚眼球，多少都会把情况说得夸张些。”他翻了翻饭团的羽毛，指着其中一个淡淡的伤痕。 “你看，这就是山蚂蟥附吸在饭团身上留下来的其中一个伤痕。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甚至还长出了新的绒毛。不过很明显，这里的毛色和周围有些不同。你看出来了吗？” 尽管苏武的手机摄像头十分给力，拍出画面就如亲眼所见一样真切，廖承志还是努力地靠近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仔细地辨认着苏武指出来的地方。 好半响过去，他才看出其中细微的不同，连忙高兴地应了一声。 就这样，苏武一直和廖承志就着饭团说起了话。随着时间的推移，电话那头的小男孩渐渐放下了防备，话闸子也打开了来。 好半响过去，苏武估摸着气氛还好，终于把话题转到廖承志自己身上。 “承志啊，你告诉五叔好不好？为什么要和那四个高年级的同学打架？五叔我相信承志你的为人，绝不会无悔无故去找人打架。” 说到这，他顿了顿。 “而且养心谷之所以教你武术，是想让承志你强身健体锄强扶弱，而不是让你争强好胜以及动不动仗着武功欺人。” “五叔在这说一句，如果你打架仅是因为争强好胜，那以后你不要到养心谷来了。” “不是的，五叔！我没有争强好胜。”廖承志一听不能再到养心谷，顿时急得跳了起来。 甚至手里的烤肉他也不要了，直接一把扔得老远，好腾出手来使劲地摆手否认。 “那会他们四个在向其他低年级的同学收保护费，还威胁如果不给就要打他们。我是实在看不过去，就和他们争论了几句。他们以为自己个头大想打我，我才出手狠狠揍了他们一顿。” 苏武一怔，不由抬头望向廖金海。 两人都没料到会是这个原因，不由欣慰地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五叔绝对支持你狠狠揍他们。”苏武重重挥了挥拳头，第一时间站在了廖承志的一边。 视频上的小男孩一听，顿时眼眶都红了，他犹豫了半响才开口:“五叔你真的相信我？” “当然。”苏武重重地点头，“我们养心谷有过规定，习武之人不打诳语。” 廖金海老老实实拿着手机对着苏武拍摄，此时身子却是抖了抖，差点咳出声来。 他读书少，只听过一句“出家之人不打诳语”，什么时候变成习武之人不打诳语了？ 而且他也跟着养心谷的村民学习武术，从来没听过有什么特别的规定。 不过廖承志倒底是个小孩子。他一下子就信了，刹那间整个人都活跃了几分。 “那你班主任问你时，你为什么不说明其中的原因？”苏武又问。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五叔，”廖承志无所谓地笑着摊了摊手，“我爸爸没告诉过你我的成绩吗？基本上我说的话，包括爸爸妈妈老师们在内都不会相信的。” “既然明知他们不会信，我还费那劲说什么。” 苏武愕然。 他脑袋轰隆一响，突然就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廖金海时的情况。 当时廖金海说他和苏晚一样也有自闭症。每次只要看见儿子的成绩，他都想自闭。 “狗/屁!”苏武回过神，重重骂了一句粗语，“学习成绩是一回事，品格又是另外一回事。它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别人不相信你。五叔是练武的，我相信你。” “五叔……”苏武给廖承志打鸡血，听得对面的小男孩泪涕涟涟，一副随时士为知已死的模样。 他借机又聊了一会儿，轻而易举地说服了廖承志给家里的奶奶打电话报平安。又过了一阵他才挂断了电话。 先让百无聊赖的饭团离开，苏武才感概万分地拍了拍眼前失魂落魄的廖金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没打算管眼前的胖子不信任儿子的事。 “孙哥，承志才上小学三年级吧，他的成绩真的很差？” 廖金海回过神，苦笑着点了点头。 “那是相当的差。语文基本上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代数嘛4+8=20的那种；至于英语，应该会写HI吧。” 苏武擦汗。 除了数学外，这不就是自家女儿的水平吗？ 说来小姑娘这会已经能端端正正写出自己的名字还有爸爸妈妈这几个汉字，用的还是毛笔。 而且有次她用毛笔蘸着墨水，在饭团大大的翅膀上分别写下“苏晚”两个大字时，那字写得特别漂亮。就连向来严苛的李雁都情不自禁鼓掌赞许。 唯一的坏处就是被她姑姑抓住一顿爆揍。 言归正传， “其实之前就有学校领导跟我提议过让儿子留级的事。我当时拒绝了，以为小孩子顽皮，等他长大些再学久一点就会有所提高的。结果他念念叨叨的全是学武，至于文化课……” 说着说着，廖金海抬头望天，神情里尽是茫然。 说起做生意他多少还有些思路，但说起教儿子他是完全没半点头绪。 苏武沉默了一下。 “其实国庆长假结束前，承志来找过我。他希望我能说服你们允许他留在养心谷这里。但我当时觉得他该回城里上学，就拒绝了他。” “现在想想或许我错了。” “如果当时把承志留下，然后让他和端敏小兰她们一起上学，也就是小学二年级。我们再给他立个规定。如果学习成绩不好，就不再教他其他武术。或许以他痴迷武术的性子，反而会为了学武而努力学文化课。” 廖金海眼睛一亮，“不错，苏老弟你这是个好办法。” 他越想越高兴，“反正以那臭小子的文化课水平以后也要留级，不如现在就降下来。都说兴致是最好的老师，我们就用兴趣倒逼他学习，或许真该这么办！” 苏武笑了笑，“话是这么说。不过这是大事，有可能会影响到孩子的一生。你还是回去跟嫂子好好聊一聊再作决定也不迟。” “是该聊一聊，不过……”廖金海自嘲地哈哈一笑，“我看她也没别的更好办法。” 正说着，院门砰一声被撞开，一串孩子叭叭叭跑了进来。 “五哥，”领头的石端敏神色匆匆，脸上还挂着串串晶莹的汗珠，“小兰说她准备把让你阿布送给外人？” 正文 第288章 误会 什么情况？ 苏武和廖金海都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没等他们开口，院门口那边又开了，一个欢快的奶音响了起来。 “有人在家吗？晚晚回来啦！” 苏武情不自禁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女儿蹦蹦跳跳进了院子。 跟在小姑娘后面是一脸无语的外婆，席秋华手里拖了根半长的竹竿。 什么情况？ 苏武这边还茫然忙着给女儿挥了挥手，那边的廖金海问道：“端敏，小兰说布老虎要送给外人？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怎么可能。” 布老虎可是养心谷数一数二的动物明星。特别是救妞妞时它的惊天一吼，招了无数动物帮忙。那场景网上传得快都被神化了。 养心谷送谁也不可能送走它啊。 石端敏没作声，只是看着廖金海圆滚滚的身子出神。 她还算了解廖金海，这是个吝啬的胖子。 有次廖承志看上了苏建国的一只小木雕，他打死不愿意掏钱。最后还是石端敏自己重新雕了一个送给廖承志，才平息了一段父子之争。 然而这又是个贪吃的胖子，只要有口好吃的，让他干什么都行。 “木雕泥塑什么的又不能吃，还卖那么贵，买来作什么？”这是廖金海的原话，石端敏记得清清楚楚。 小姑娘若有所思。 很快她从胖子身上收回目光，飞快地掏起了身上所有的口袋。 可惜石端敏和苏晚一样。身上的衣服贵是贵，却没几个口袋。于是她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什么钱。 “五哥，是不是阿布吃得太多，你们要把它送人？”石端敏着急地指了指东厢的方向，“我存了一些钱，可以拿出来给阿布买肉的。” 说完，她也顾不上等苏武的回答，转身叭叭叭地往东厢跑去。 苏小虎这些人一听顿时恍然，纷纷开口。 “五叔/哥，我身上还有点钱，都给你拿去给阿布买肉。不要把它送走好不好？” 说完，几个孩子也掏起口袋来，很快苏武面前的石桌上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零钞。 苏武惊得连忙把目光从女儿身上收了回来。 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们都是从哪听来的胡话。我可没说过要把阿布送给外人。而且村子里也不缺给阿布买肉的钱。” 现在养心谷在旅游界美名远扬，无数游客想进都进不来。村子里的资金更是越来越充足，虽然遍地都在开工建设，但村民们的收入一直在涨。根本谈不上没钱给动物们买吃的。 而且要说起口粮，布老虎吃得并不算最多的。那吃得最多应该是妞妞三头大象。 满满一拖拉机的甘蔗和胡萝卜，它们能一两天内就吃个精光。养心谷周边的村子可没少笑裂嘴，几乎每天都要往这边运来大量的食物。为此甚至他们还在努力拓宽着通往养心谷的道路。 “五叔，村子真的不缺给阿布买肉的钱？”几个孩子中最矮小的苏小牛还是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模样。 “小牛啊。”苏武板着脸咳了两声，只好把应付廖承志的话又拿了出来，“五叔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不打诳语。” 苏武在村里的信誉良好，在一众孩子里的印象中更是言出必行。于是，苏小牛几人立即怀疑地扭头望向苏子真。 苏子真情不自禁地退了几步，连忙争辩：“我也习武。而且兰姑姑就是这么说的。我只是……” 只是把她的话少说了几个字。 切！ 一众小孩子鄙夷地看着他。 这会小胳膊小腿的苏晚终于走到碧桐树下。她趴在石桌上好奇地用手拔了拔那堆小零钞，很快失去了兴趣。 国庆时小姑娘摆摊赚的钱此时还剩下一大堆，她舅舅文柏离开养心谷前又塞了一些给外甥女，加上去外公家时文正阳又给了一些。 苏晚现在看到钱，感觉还不如一堆纸。至少纸还能拿来练字，然而钱的尺寸太小，连练字都麻烦。 “姐姐，我们来骑竹马吧。”苏晚指了指外婆拖过来的竹竿，欢快地邀请苏小牛。 得知布老虎没有被送走，苏小牛的脸色轻松了许多。她顺着苏晚的手指望去，很快咦一声，把那根竹竿给了认出来。 “晚晚，这里学校里的舞竹？” “不！”苏晚飞快地摇了摇头，她看上去还挺得意，“是晚晚的。” 一堆孩子擦汗。 这些天村子里和苏小牛差不多大的孩子全上了学。早上时分苏晚要忙着跟李雁学琴练字还好说，下午小姑娘出去玩时，却是一下子没了一堆熟悉的小伙伴。 今天也是如此，石端敏的小狗阿爆不知道领着安安去了哪里。苏晚只能孤怜怜出门玩，然而外面除了一些陌生的游客外小姑娘却不找到玩伴。她只好拖着外婆去了村子中央的临时小学校。 说是小学校，其实并不小，那也是和苏武家差不多大的一座宅子。不过改造房子需要时间，现在开放给孩子们只有一小片地方。 苏晚和席秋华走了进去，只是那会正在上课，院子并没有人。 苏晚自己跟着李雁上课，所以没去教室打扰其他人。她正失望着呢，很快看到院子里摆放整齐的十几根竹竿。她以前见过竹竿舞，知道这些竹竿的用处，于是就央求席秋华陪她玩。 席秋华也是无奈，一个人可没法玩竹竿舞，最后她只好边让苏晚骑着竹竿跑着玩，边等学校下课或放学。 哪知放学铃一响，苏小牛石端敏这些平时一起玩的小伙伴心里有事，呼啦啦冲出了那座宅子，根本没注意到后面还有个苏晚。 然后小姑娘就硬生生拖了一根竹竿回家。 石端敏满头大汗从东厢跑出来时，就是看到这么一幅场景。不过她也顾不上诧异，连忙把一大捧红色大钞放到石桌上。 “五哥，这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可以找爸爸妈妈要的。” “端敏，都是误会，没那回事。”苏武只好又给石端敏辟了辟谣，然后好奇问道：“小兰人呢，她今天没上学？” 但凡苏小兰在教室里，应该不至于传得那么夸张啊。 果然，苏小牛点了点头，“嗯，兰姑姑没有来上课。” 她上的是一年级，苏小兰读的是二年级，但因为老师学生都少，其实大家都在同一个教室里，抬眼一看就知道谁来没来上学。 苏小牛的声音有些黯然：“我听说姑姑她昨天在家里哭了好久。” 这会，旁边的苏子真终于弱弱地出声，“看吧，我没有撒谎。我也是听别人说阿布很快要送给外人，所以兰姑姑才哭了半天。” “苏子真，你还好意思说。”一堆孩子顾不上什么辈份，杀气腾腾地瞪着他。 正文 第289章 苏小兰的决定 搞清楚了原因，几个孩子这才放心离开。 有了朋友一起玩，苏晚又快快乐乐地跟着伙伴们一起出了家门，浑然已经忘了自己拖回来的那根竹竿。 没过多久，苏武刚和叶婷处理完一些村子里的公事，正准备出门去看看苏小兰的情况。 结果她自己带着布老虎进了苏武家院子。 苏武皱了皱眉。 眼前的苏小兰眼眶红肿神情疲惫，平日里她最喜欢的那三根复杂的小辫子都没编，头发胡乱散成一团披在脑后，活脱脱一个小女鬼的模样。 “五哥，”苏小兰刚在石凳上坐下来，就开门见山道：“我已经决定了，准备把阿布送到秃头园长那里去。” 话刚说完，她又慢慢流下泪来，只是身子僵得像佛像般一动都不敢动。 布老虎坐在旁边的地板上，然而却比坐在石凳上的苏小兰还要高出一头。看见小主人哭了，它连忙哼哼着靠过来安慰地蹭了蹭。 这下苏小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哗一声抱着老虎硕大的脑袋哭了起来。 声音之大，吓得在东厢院里练着太极的李雁和做着晚饭的马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约而同地窜出来看个究竟。 只是李雁一看不是苏晚，而且苏武也在院子里。她嘴角动了动，又转身回了东厢。 至于马婶，只要是养心谷的孩子，她都紧张得很，连忙匆匆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小兰这是怎么了？” 苏武只好把情况看了看，马婶顿时恍然。 她嫁到养心谷二十多年，虽然没生过女儿，却是十分明白村子的小姑娘们和她们伴生宠之间的关系。而且这二十多年来，马婶也见过不少次苏小兰这种情况，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那些体形小的宠物还好说，比如鸡鸭猫狗小鸟之类，主人即使外出或远嫁也能带着走。谈不上离不离别。 而那些体形大或者夫家没条件接收的伴生宠，比如妞妞又比如那条叫金子的黄金蟒以及熊猫滚滚，只好继续留在养心谷这里。每年也就蓬年过节才能见到彼此一次。 这种情况的伴生宠和主人最初分别时，哪一个不是伤心得天崩地裂的。相对来说，苏小兰还算好的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马婶嘻嘻地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阿布长大了，给它找个伴那是好事。” “可不能让阿布学你黑子哥，这么大个人了还总是孤怜怜的。都快把你婶子我愁死了……” 马婶絮絮叨叨埋汰了好一阵子苏海，才把话题转回来。 “再说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你家阿布。五哥不是答应过你，想见阿布的话每周都可以过去探看吗？” “而且过不了几个月，等阿布找到媳妇，它又会很快回到村子来。” “可是，可是……”苏小兰还是哽咽着。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马婶的话。只是自她记事起，布老虎就一直陪在身边。现在突然说要分开，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看看饭团。”马婶指了指刚从二楼飞下来探头探脑查看情况的大雁。 “你四九姐以前半个学期才能回来看饭团一次。现在外出的路好走，她也得一周才能回来一次。你哪次见她出门上学时哭过？而且隔一段时间才能见一次，现在饭团和小雪的关系还更好了呢。” 说到这，马婶嘴角忍不住露出丝古怪的笑意。 现在饭团和苏雪的关系确实很好。然而马婶看着苏雪长大，还记得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时苏雪刚上初中，也是十天半个月才能回一次家。某次她回家，突然发现家里的水桶被饭团啄了个大洞，气得她拿着棍子四处追杀大雁。 现在苏雪长大了，饭团和她的关系不知道有多好。每周末回到家一人一雁几乎形影不离的。 苏小兰沉默。 她和苏雪虽然是同辈姐妹，但是两人年纪相差太多，平时就玩不到一起。因此她对苏雪并不了解。 不过这会的苏小兰看着不远处悠闲踱着步的大雁，目光终于轻松了些。 苏武看出来了，让马婶又安慰了苏小兰一会，才呵呵接上话，“小兰你想好了？” 他指了指气势逼人的布老虎。 “阿布是小兰你自己一个人的。你不用理会其他人的话。五哥说的不用、你爸爸妈妈说的也不用、你爷爷说的同样不用。” “如果你不想送走阿布，或者阿布自己不愿意离开，我们就让它留在村子里。如果你准备把它送走，阿布也愿意的话。无论要送到哪，五叔都会全力帮忙。” 苏小兰脸色复杂，这回倒是没再犹豫，她飞快点了点头。 “五叔，我想好了，就送到秃头园长那儿去。” 苏武目光一闪动了动嘴。他有心想问个原因，不过想想后还是闭上。 扭头看着布老虎，苏武问道：“阿布，你是怎么想的？” 布老虎没作声，只是抬起巨大的虎掌轻轻碰了碰小主人放在石桌上的手。 苏武看得清楚，他点了点头。 “那好，一会儿我先跟动物园那边交接一下。这个星期六我们就把阿布送过去。小兰你看怎么样？” 周末虽然是休息日，但苏武这种大土豪登门，那怕是半夜三更摸过去，梁路权估计都会屁颠屁颠跑过来欢迎，时间上动物园自然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是的苏小兰。 她一怔，下意识地摸着布老虎光滑的皮毛。 星期六？ 现在已经是星期四，也就明后两天。 小姑娘犹豫了几秒，商量道：“五哥，能不能晚一点点？比如晚到星期天。我那天不用上课，想跟着过去看看那座动物园。” 苏小兰脸色黯淡。 她也清楚其实自己跟不跟过去都没什么区别，然而不亲眼看看未来几个月布老虎的生活环境，她心里就是不踏实。 苏武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星期天也行。” 他说：“不过星期六你们小学生不是也不用上课吗？五哥还准备傍晚从城里回来的时候，顺路接上你四九姐。” 苏小兰一愣。此时听到苏雪的名字，她下意识地看看不远处徘徊的饭团，立即换了种口气。 “五哥，那还就星期六吧。雪姐姐她应该很想尽快回来看饭团的。” 苏武一怔，脸色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小萝莉。 这姑娘太傻。 苏雪想尽早回家是没错。但现在进出养心谷的路修好了，就算苏武不去接，苏雪也根本不用担心回不回得来的问题。 然而苏小兰却毫不犹豫放弃了多和布老虎相伴的时光。 一大一小又聊了一会儿，商定好一些事后，苏小兰才带着布老虎离开了苏武家。 送走苏小兰，苏武又闲了下来。他左右一瞧，目光很快落到席秋华带着回来的那根竹竿上。 苏武摇了摇头。 这根竹竿如果是拿来跳竹竿舞，数量可不够。而如果拿来当竹马骑，这根竹竿未免又大了些，估计苏晚跑不了几步，就得停下休息。 他想了想，见自己左右无事，便拿起竹竿打算物归原主送回村中央的临时小学校去。 出了家门没多久，苏武绕过一条小巷。 他一愣，赫然看见前面转角处有一对相伴而行的身影。其中一个苏武特别熟悉，身材高大还顶着个光溜溜的大脑袋。 正是马婶刚才一直埋汰的苏海。 其实说光脑袋也不对，这会苏海的脑袋不再和以前一样铮光瓦亮，而是长出了稀稀落落的绒毛。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长成一个平头。 苏武不由笑了笑。 看来自家兄弟不仅是感情的春天到了，就连头发的春天也到了！ 正文 第290章 化妆 两天的时间转眼即过。 中午时分，苏武正和苏海商量着送布老虎到动物园的事。一堆孩子拥着布老虎进了苏武家。 “哗，阿布阿布，你今天好漂亮。”依在安安身边的苏晚一声欢呼。 她敏捷地躲开马婶喂过来的饭菜，拍着小手着朝院门口方向冲了过去。 漂亮？ 苏武兄弟俩下意识地扭头往布老虎看去，顿时亮瞎了眼睛。 粗粗一看，布老虎似乎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依然是那样的高大威猛。然而再仔佃一看就能看见其中的差别。 也不知是谁的杰作，它那大嘴周围原本雪白的皮毛这会被涂成了一片鲜艳的红色。 乍一看，真的成了血盆大口。 额头上的王字似乎也被描深了一些，这会看起来特别醒目。 甚至那双橘黄色的眼睛还被画了眼影。原来喜欢一直温柔看着孩子们的老虎头，凭空多了几分忧郁。 这还不算，苏武歪头一看，嘴角顿时抽了抽。 好家伙，老虎四肢上锋利的爪子还被涂了鲜艳的指甲油，似乎还画了美甲。 “阿布阿布，”苏晚跑到布老虎面前，开心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它。小姑娘伸出小手招了招，布老虎就把昂得高高的脑袋降到苏晚能摸到的地方。 “哗，好漂亮的嘴巴。”苏晚爱不释手地摸着布老虎鲜红的大嘴，她凑过去深深闻了一闻，“还和我妈妈一样闻起来香香的。” 说完，她也不顾身后苏武的咳嗽，习惯性掀开老虎的嘴唇看起它那锃亮的大牙齿来。 咦！ 小姑娘有些遗憾，“兰姑姑，你为什么不把阿布的大牙齿也画红呢？” 苏小兰呵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把苏晚重新还给马婶。“晚晚先吃饭。” 她道：“范玲姐说，唇膏一次性不能用太多，画好嘴唇就很好看了。” 苏晚一听，忙后退几步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布老虎。不大一会儿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兰姑姑说得对。” 说着，一群孩子来到苏武和苏海面前。 苏海指着布老虎，手不断地发着抖，一副地铁老爷爷不忍直视的模样。 “小兰，这是范玲帮化的妆？她是不是闲着没事干了？” “嗯，是范姐姐化的妆。”苏小兰疑惑：“黑子哥，阿布这样不好看吗？” “这范玲！”苏海咬牙切齿地别过脸去，“你觉得好看就好看吧。” 说完，他和苏武互视了一眼，两人不由觉得脸上都有些发热。 当初去大蛇窝调解廖家和陈家的祖坟冲突，他们还特意带上了布老虎助阵。 如果那时候出场的布老虎也是现在这模样，他们觉得自己也别去调什么解了，随便找个山崖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省得丢了养心谷的威风。 “其实还别说，”马婶为了让苏晚吃口饭可谓费尽心机。她昧着良心夸赞，“化了妆的阿布还挺好看的。” “奶奶！真的吗？”苏晚眼巴巴地盯着又把饭送过来的马婶，水灵灵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苏武一看就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头都疼了几分。 “晚晚，安安它还小。小孩子是不能化妆。你可别去拿妈妈的化妆品给它化妆。” 苏晚嘻嘻地吐了吐小舌头，显然被父亲猜中了心思。 她回头看看高大的布老虎，又对比了下它旁边嗷嗷直叫的狮子，顿时恍然。 “知道了，爸爸！”小姑娘乖巧地点了点头：“安安还小，晚晚不能给它化妆。” 苏武松了口气，笑着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这才是好孩子。” “可是饭饭已经长大了，那晚晚给饭饭化妆吧。”说完，小姑娘身子一矮，古灵精怪地让过了父亲的大手，蹦蹦跳跳准备向正屋跑去。 苏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连忙伸手拉住女儿。 “晚晚，你不记得了吗？妈妈一直不让你乱动她的东西。” “过几天妈妈就要回家了。如果被她发现你动过她的化妆品，非打你小屁/屁不可。” 啊？ 苏晚吓得捂住了屁/股，她惊谎地摇着头：“晚晚记得的，晚晚不拿妈妈的东西。” “这就好。”苏武松了口气。 他刚放开女儿的胳膊，却又听见小姑娘理直气壮地开口：“姑姑也有，晚晚去拿姑姑的。” 说完，她迈开小短腿，叭叭叭跑进了屋里。 哈哈！ 苏海哈哈直笑。 他大声朝正屋里喊：“晚晚，千万记得把饭团化漂亮一点。最好把你姑姑的化妆品全用光。” “你姑姑傍晚就到家了。等她看见变得更加漂亮的饭团，一定会很高兴的。” “哦！”苏晚声音模模糊糊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海叔叔，晚晚知道了。” 苏海哈哈一笑，“看来今天傍晚有好戏看了。” 苏武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小姑娘现在一心一意想着化妆。就算明着阻止她，估计转身苏晚还是会偷偷去拿化妆品到处乱画。还是让她光明正大去折磨饭团吧。 等苏雪回来教训她一顿，到时候她才会长记性。 “趁着晚晚不在，现在赶紧走吧。”苏武说。 他望了一眼二楼，拿起了车钥匙。一堆人赶紧向外走。 走着走着，布老虎身边的苏小兰开口，“五哥，阿布住到秃头园长的动物园里不会有事吧？范姐姐说动物园里的老虎可能会不喜欢阿布。” “小兰，”苏武摇了摇头，安慰她：“五哥给你保证，阿布它不会有事的。” 旁边的苏海也点了点头，“小兰，你别担心。范玲她除了化妆做衣服她还懂什么？” “一头老虎如果不喜欢另外一头老虎，那就打呗。而打架这种事黑子哥才是行家。” 他拍了拍身边布老虎高大的身子，“以我看来，阿布打架是肯定不会输的。” 苏小兰眼晴不由亮了些。 整个养心谷都知道村子里打架最厉害的就是苏海。如果他都觉得布老虎不会输，那应该是真的不会输吧。 苏武哈哈地笑了笑。 苏海说布老虎打架不会输那是他个人的主观看法。 然而他这两天却是作过详细的调查。 自从和养心谷合作后，梁路权的东郊动物园无论是游客还是收入都增加了不少。园里的各种动物总算时不时能吃得上一顿饱饭，但总体来说还是饿得时候多。 布老虎一直吃得好睡得香，现在有近五百斤。而梁路权园子里的老虎一共有十一头，大多都瘦骨如柴。最大的雄性老虎才三百八十多斤，。 布老虎几乎比它重了一百斤，在以体形论英雄的动物世界里，这可以说具有碾压性的优势。 再者布老虎时不时还能吃到苏武空间水养出来的小鱼或兔子，久而久之无论是它身体的反应、攻击的力道还是恢复的能力都比普通的老虎强得多。 一般说来，只要布老虎应战时胆子够大，该出手时就出手，绝对不会吃亏。 想到这，苏武下意识地看了看被化了浓妆的布老虎，不由擦起汗来。 正文 第291章 高兴过早 最后苏武带着苏小兰，布老虎则坐在苏海新买的皮卡上，晃晃悠悠开往了镇河/市的东郊动物园。 苏小虎一群孩子原本也闹着要跟来的，只是被苏武拒绝了。 此时距离重阳节已经不远，这些孩子都是叠人塔的主力。他们现在除了学习功课外，最该重视的就是练习登人塔。 不过苏武也没那么不近人情。他答应这群半大孩子，只要他们认真练习登塔，以后每周末去市里探望布老虎时都会带上他们中最努力的那个。 苏小虎他们这才罢休。 “热烈欢迎养心谷的布老虎入驻本园。” 东郊动物园的正大门上这会已经早早挂起了鲜红的大横幅。 梁路权在动物园的大门口外候着。看着苏武和苏海的车子越来越近，他差点笑咧了嘴。 那可是养心谷的布老虎。 虽然名字起得古怪幼稚，但绝对是现阶段里国内外最出名的老虎，而且没有之一。 一个国庆长假，让无数来自天南地北的游客亲眼看到布老虎的身姿，甚至亲手摸到它温热强健的身子。网络上关于它的视频更是数不胜数，无论是布老虎站着、坐着、躺着甚至是伸个懒腰都能获得巨大的点击量。 特别是救大象妞妞时，它惊天一吼，招来各种各样的动物帮忙。那场景正好被现场直播，几乎令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观众包括动物学家都惊为神迹。 当时就有无数的有心人想去近距离看一看摸一摸那头真.号令百兽的老虎。可惜的是养心谷一直限制游客的数量，大多数游客始终求入无门，不得不遗憾放弃。 梁路权还为此专门劝说过苏武。希望他能提高甚至是完全开放进村的游客数量，只是苏武始终不为所动。 当时梁路权以为那条巨大的财路就此消失，正惋惜不已。没想两天前苏武突然打电话给他并说明来意，梁路权当场就蒙了，随后顿时亢奋起来。 老天有眼。 自己求爷爷告奶奶了这么久，这家几度濒临倒闭的动物园终于要发达了！ 那头神级的老虎居然要入驻自己的东郊动物园。这不仅是个天大的活广告还是巨大的财神爷。 梁路权完全可以想像等布老虎真正入驻他的动物园后，前来参观的游客到底会有多疯狂。 而且他可不会像养心谷一样傻傻限客有钱不赚，到时候估计收门票都能收到手软。 什么叫天降横财？财神下凡？ 这恐怕就是了！ 至于苏武提出的其他要求，梁路权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无非是东郊动物园的门票收入养心谷要分一小部分。 以后如果养心谷有新生女孩抓阄抓到珍稀动物，东郊动物园务必尽一切努力帮忙寻找伴生宠。 又或者养心谷的各种动物如果要配种，东郊动物园这边也得无条件对它们开放，并且对未来的幼崽养心谷有优先选择权。 这根本不算事嘛。 梁路权生怕苏武后悔，看都不多看一眼，心急火燎地签了合同。 毕竟，镇河不止他一家动物园。 好不容易等苏武离开，梁路权把合同往抽屉一扔，连忙招呼下属进来讨论如何在网上宣传造势，以求给动物园争取最大的曝光度。 他却不知道刚走出动物园的大门的苏海，脸色古怪地对着苏武哈哈一笑。 “小五，这家伙一心光想眼前的横财，愣是没想过阿布只呆几个月就会回去养心谷。他顶多也就赚这几个月的钱。” “但我们有合同在手。如果我们够狠，可以把村子各种动物都带过来配种，然后把所有雌性幼崽都挑走。他就等着满园的动物慢慢都变成光棍，然后互相残杀吧。” “说不准，几个月或者一两年后那些小光棍长大。他就得四处引进雌性动物。到时花的钱比现在赚的钱还要多。” 苏武笑了笑，并不作声。 梁路权之前帮过他们，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 只是上次梁路权答应送头母老虎到养心谷，后来却反悔了。尽管他确实有说得过去的原因。但无论如何言而无信就是言而无信。苏武放过他这一次，以报以前的恩情。 如果以后梁路权再搞什么滑头，也别怪养心谷翻脸不认人了。 苏武回过神，正好看到梁路权呵呵地迎了上来，“欢迎欢迎！苏老弟，布老虎到了吧？” “到了。就在后面黑子的车上。”苏武指了指后面。 梁路权连忙朝后面的苏海挥了挥手，看到皮卡上巨大的虎头时顿时眼前一亮。 “两位苏老弟开车跟我来吧。这动物园修得晚，各种设置都能满足现在的需要。车子是可以直接开到虎园的。” 苏武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老梁你就带路吧。先把阿布放进园里看看情况，回头我们再处理其他事。” “好咧！”梁路权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声，敏捷地跳上一辆游览车，亲自开着车在前面领着路。 没多久，虎园到了。 游客已经被清空，周围空荡荡的。几人和布老虎一起下了车。 苏武摸了摸快到自己胸膛高的老虎，下意识地往左看了几眼。 他还认得这个地方。 从这往左走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就是狮山。家里的安安当初就是那里找到的。 苏小兰是第一次进城，更是第一次进动物园，一路上她好奇地东张西望。 看了看眼前一重又一重的铁栅栏，小姑娘皱了皱眉。不过她知道这将是未来几个月布老虎生活的地方，连忙趴在栅栏上往里面看去。 这一看，苏小兰松了口气。 之前听石端敏说动物园的老虎都住在笼子里，可差点没把她吓坏。她只见村子里的鸡鸭兔笼，还以为动物园的笼子就和它们差不多大。 此时苏小兰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鸡鸭笼子？ 里面有花有草、有坡有树，分明是个生机昂然的园子。 只不过园子面积不大，粗粗一看应该还没有养心谷村口的草坪大。不过这么大个园子就住十一头老虎，还没游客在里面聊天休息，应该不会拥挤就是。 “五哥，黑子哥。”苏小兰喊两人，她指着里面懒洋洋趴在地上的老虎，“就是它们吗？” “都好脏哦，还一个个皮包骨头的。”说完，苏小兰忍不住摇了摇头。 苏武下意识往里一看。 这会不是饭点。里面的老虎一个个浑身脏兮兮躺在树荫下不愿意动弹。几人站在栅栏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个老虎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眼。 要不是它们的肚子还在起伏呼吸，苏武都要以为那是十几头老虎尸体了。 梁路权脸上一红。 不过苏小兰是布老虎真正的主人，他不敢轻慢。万一小姑娘真看不上东郊动物园这里，转身带着布老虎就走。他还真拿她没办法。 “小兰啊，我们镇河/市属于南方，雨量充足地表潮湿。老虎们随便在地上打几个滚就是这样脏兮兮的。加上它们又不像你们养心谷一样，有主人天天帮着洗澡，弄成这样也是没办法。” 说到这，梁路权脸色古怪地拧了拧鼻子。 毕竟是小姑娘养的老虎，化妆出门可以理解。不过整只老虎身上喷了好几种香水，这是什么鬼？ 是打算驱蚊吗？ 苏小兰没注意到梁路权的动作。 她理解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说法。 养心谷的熊猫滚滚，它的主人早已经出了嫁，一年半截才回来看它一次。 滚滚平时和它的儿子都住在北山上吃竹笋。每次从山上下来它都会主动到河里洗个澡，把自己和孩子弄干净，才会回去参与抓阄或回原主人家探看。 因此苏小兰这些孩子每次看到它们，两只熊猫的身子太多都是湿辘辘的。 显然东郊动物园这里没有足够的水给老虎们洗澡或者老虎们没有洗澡的习惯，所以才一个个弄得快和泥老虎一样。 “脏可以理解，可为什么它们会瘦成这样？”苏小兰叹了口气：“看起来它们都比我家阿布小了一圈呢。” 梁路权擦了把汗，耐心地说了下去。 “小兰啊，你应该听说过一山容不了二虎吧。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呢？” 他也不等苏小兰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是因为一座山的食物才能养得起一头老虎。”他指了指前面的动物园：“你看看我们动物园。这里就这么大，却要养那么多老虎以及其他动物。长成这样就算不错了。” “这也太惨了。”苏小兰听完，脸色难看起来。 苏武扯了扯嘴角。 明明是没钱买食物，梁路权却在偷换概念。不过蒙蒙七岁的苏小兰那还是可以的。 他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小兰你别担心。阿布的食物我们养心谷自已准备，不会饿着它的。” 苏小兰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正文 第292章 老虎见面 一行人加只老虎转了转，来到个四周围着铁丝网的方形场地前。 这场地差不多有两个篮球场大小，泥上还铺了层黝黑黝黑的水泥。如果不是没有运动设施，苏武他们几乎都要把这当成了篮球场。 “秃……园长伯伯，”苏小兰差点把秃头两个字叫了出来。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这个大笼子干什么的？” 梁路权从手下那里接过钥匙，咣当地打开铁门。 “这里啊，原来是母老虎的产房和小老虎的培育房，现在空着。所以暂时用来充当你家布老虎的住所。” “高大宽敞的独幢别墅，无人打扰的私虎领地。大家觉得这环境如何？应该还可以吧。” 说完，梁路权笑着让开门口，向老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苏小兰吃了一惊。 “这就是园长你找给阿布的新家？” 她可听不懂梁路权似是而非的广告词，只管望着前面的笼子，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也叫高大？分明还没我家的院子大。而且地上铺了水泥到处硬帮帮的，晚上让阿布怎么睡觉？” “这……”梁路权看了看苏武和苏海。见他们东张西望装作没听到没注意的模样，只好讪笑着回复苏小兰。 “小兰啊，城里寸土寸金，不像你们养心谷地多人少。这么大个笼子只住一头老虎，已经够奢侈啦。” 他神秘兮兮地指了指笼里正对面的墙壁。 “你看到那墙壁上的洞了吗？眼前这笼子是老虎白天出来活动吃饭的地方。洞里面是座小房子，房子里有稻草什么的。那才是老虎晚上或下雨时呆的地方。” “还是不行！”苏小兰可不怕梁路权。她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活动的地方还是太小。阿布喜欢四处乱跑，这笼子根本迈不开脚嘛。” 说完，她疑惑地指了指旁边躺着老虎的大园子。 “为什么不直接把阿布放到这大园子里？这样的话，它活动的地盘既够大还能接触到其他母老虎。正好那个什么来着？” 苏海笑着替她补充：“一箭双雕或者两全齐美！” “嗯嗯，两全齐美。”苏小兰连连点头，“还是黑子哥懂我的意思。” 梁路权擦了把汗，迟疑地望向苏武。 他这可是按着苏武先前的意思作的准备。 先让后来的布老虎隔着栅栏在产房这边单独住上一段时间。等其他老虎熟悉它的味道以后，再打开通向虎园的铁门，让布老虎和其他老虎住到一起，然后开展它的泡妞大计。 这样比较能保证布老虎的安全。 要知道老虎虽然不像狮子那样集体排外。但园里的食物本就不多，突兀多了一头陌生的老虎，其他老虎是会群起而攻之的。 苏武把这原因说了说。 苏小兰果断摇头，她嗤笑地指着园子里大多躺着一动不动的老虎。 “五哥，那些是老虎吗？分明是些病猫！” “阿布刚才跟我说它可不怕它们，非要直接从老虎群里抢个媳妇出来不可。” “这才是养心谷出来的老虎嘛。”苏海哈哈一笑，他赞赏地拍了拍布老虎厚重的背脊。 “阿布好样的。我们养心谷从不怕干架，老虎有样学样，那就更不应该怕了。” 苏武脸色古怪。 “小兰，你确定？阿布现在进虎园去，很大概率会被其他老虎围攻的。” 昨天和前天也不知是谁，听说布老虎出了养心谷后有可能会受伤，自己哭得像条狗一样。 果然，苏小兰嘴硬归嘴硬，眼里忍不住又迟疑了起来。 倒是布老虎安慰地轻轻蹭了蹭小主人。它抬起巨大的脑袋望着园子里的十一头老虎，眼里充满了战意。 嗷~~！ 平地惊雷，布老虎一声挑衅的咆哮，震得众人头昏目眩，两耳嗡嗡直响。 苏武三人面不改色地揉了揉耳朵，他们已经习惯了身边不时就会有猛兽咆哮响起。 但梁路权没有，他更习惯隔着重重的铁笼子倾听猛兽的嚎叫。 布老虎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他两股战战，下意识地转身就逃。结果咣一声，重重撞在身后的铁栅上，疼得他蹲在地上直哆嗦。 园子里的老虎们终于被惊醒了，一头接一头地爬了起来，惊疑不定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老梁，就按小兰说的吧。”苏武指了指园子，“你打开产房和园子之间的铁门。阿布以后吃饭睡觉在这产房里，活动的时候就跑到外面大园去。绝配！” 好半天过去梁路权才止了疼。他揉着脑门站了起来，脸上还有些迟疑的神色，“这适合吗？” 现在动物园里没有怀孕的母老虎。产房空着也是空着，留给布老虎这大明星住倒不是不可以。 但铁门要是打开，其他老虎可不会乖乖在外园看。它们也有可能冲进产房，来个鸠占鹊巢。 到时候想专门投喂布老虎或者给受了伤想治疗那就可不大容易了。 “打开吧。阿布既然说行，那就一定行。”苏武挥了挥手。他从来不是婆婆妈妈的人。 梁路权点点头，不再说废话。 他看看虎园里的老虎距这边还远，赶紧把产房通往虎园的两重铁门打开。等让布老虎进入产房后，再和苏武一众人退了出来，咣一声锁上了铁门。 布老虎回头望了望隔在两重铁栅栏外的小主人，义无反顾用前腿打开铁门，施施然地进了虎园。 嗷！ 初进虎园的布老虎又是一声长长威严的咆哮。 “小兰，阿布它在说什么？”苏海好奇。 “黑子哥，”苏小兰兴奋地指了指布老虎身后的产房，“阿布说后面这地方是它的，其他老虎要是不经过它许可就进去，别怪它不客气。” 园子里的老虎们愕然，很快它们反应过来，这个咆两声那个叫三下。三三两两纷纷朝着布老虎这边走了过来。 是走，不是跑更不是冲！ 就像群老大爷在散步，再加上它们身上这边一块泥巴那边一层粘土，没点老虎的霸气，反而像群狼狈的流浪狗 梁路权连忙过来。 “苏老弟，虎园里的老虎虽然只有十一头。但其实是两个家族。都是一公一母加两个或三个准备成年的孩子。它们打架时都是一家人一涌而上的。” “小兰赶紧让布老虎回产房这边躲躲。它们没有布老虎的智力，应该不会开锁……” 梁路权刚说完，就愣在那里。 虎园里一头老虎突然脱离了团队，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它没有张嘴就咬，甚至都没发出威胁的闷哼，而是直接连蹦带跳地凑到布老虎身边，眉开眼笑地替它舔起皮毛来，活像个久违的老朋友。 苏武和苏海情不自禁歪了歪身子，往那头舔狗老虎的后面看去。 还好，这是头母老虎。 “这……这什么情况？”梁路权茫然。 说好了老虎见面就开打呢，这剧本不对啊。 平时这两家老虎为了多一口的，还嘶咬个不停来着。 难道是这会没到饭点的原因？ “小兰，它们在说什么？”苏武碰了碰同样发着呆的苏小兰。 苏小兰回过神，很快变得直乐呵，“那头老虎说阿布好帅，而且它喜欢阿布身上的香味，在问它怎么弄到的。” 苏武和苏海听了，脸色古怪。 正文 第293章 商量 “我们回来啦！” 看到前面养心谷高大的牌楼时，苏小兰情不自禁一声欢呼。中午出门时那个郁郁寡欢的小姑娘早已不翼而飞。 没多久，苏武和苏海的车子在小河这边停了下来。 苏小牛一群孩子早就在这里等着，哗啦啦地围了上来询问布老虎的消息。 “嘻嘻，大家放心吧，阿布现在好得很。” 苏小兰下了车，眉飞色舞地挥着手。她把自己在城里买来的零食分给小伙伴们。 “小牛小牛，还有子真，哦小虎……你们是不知道，阿布有多威风。它刚进了动物园，就一巴掌拍飞两头老虎爸妈，然后拐着人家的老虎姑娘玩去了。不知过得有多开心呢。” 哗！ 一群孩子忧心冲冲了半天，心里都作好了随时听到布老虎受伤的消息。 此时一听苏小兰的话，却完全不是自己想像的模样，他们不由高兴得两眼放光。 “兰姑姑/姐姐，快给我们说说怎么回事？” 孩子们一个个心痒难耐，那还顾得上吃什么零食，纷纷拥着苏小兰走进旁边的大草坪，听她讲故事去。 “诶诶诶，兰姑姑……小牛姐姐！” 苏晚着急地站在原地，小手还紧紧拉着安安的尾巴。她有心想跟上去听苏小兰讲故事，然而大半天没见父亲，却又舍不得走。 她只好站在那里，扯着小脑袋一会儿看看草坪上嘻嘻哈哈的苏小兰一群人，一会儿瞧瞧河对面停车场的方向，左右为难。 “晚晚好乖，是来接姑姑吗？”苏雪晃着长长的马尾，笑咪咪地走了过来。 “饭团！”她朝天上招了招手，天空上盘旋的大雁这才哗啦啦地降在了两个主人的身边。 “累死我了，帮我拿书包。”苏雪喜滋滋地卸下背后的书包，正要挂到大雁身上。她忽然打了个激灵，情不自禁地尖叫：“天啊，这是谁干的！” 原本灰色的饭团，这会活像堆五颜六色的破布。 黝黑的嘴喙完完全全变成了红色。这不算什么，两只长长翅膀更是惨不忍睹。这边一抹那边一块的全是污迹。连苏雪都一时说不准那到底是多少种颜色混在一起才能变成这样。 可以说是饭团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甚至它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苏雪熟悉的味道。 世人都说她孤高冷傲，但总有人能一眼看着她深藏的温柔。 这正是香奈儿一百五十号的味道。 苏雪忍不住咬牙！ 话说香味稍纵即逝，品味永存。然而她拧了几次鼻子，饭团身上的香味还是一如既往的浓烈。也不知道到底倒了多少香水在上面。 “晚晚！是你干的吧？”苏雪回过神，转头死死地盯着苏晚身边一身干爽整洁的狮子。 “你不会去画你的狮子啊，”苏雪顾不上还有其他游客在拍摄，直接暴跳如雷：“干嘛折腾饭团？” “奶奶说安安还小，不能化妆。”苏晚吓得缩了缩脖子，过来拉开饭团一只的翅膀展示了一番，弱弱地问道：“姑姑，饭饭不好看吗？” “你说呢？”苏雪牙齿咯咯直响，好不容易才挤出三个字。她揉了揉气疼的肚子，左瞧右瞧想找点什么教训一下这小丫头。 然而没等她找到称手的东西，那边的苏晚已经挥着小手欢呼起来：“爸爸！” “诶！”苏武呵呵地应了一声，和苏海一起抱着些东西走了过来。 “晚晚不乖啊，”苏海笑着向苏晚作了个鬼脸：“海叔叔这么大个人你都没看见吗？下次别想叔叔给你带好吃的。” 嘻嘻！ 苏晚这才甜甜地喊了一声海叔叔，自己则欢欢喜喜扑到苏武身边，高高地举起手来求抱抱。 然而苏武放下手里的东西，正准备抱起女儿时，苏晚却是想起了什么。 她小小的身子一扭，便躲了开去，抄着手在一边哼哼地直生闷气。 早上时竟然躲着自己偷偷带着阿布离开，才不要理会这个坏爸爸了。 “咦，晚晚这是怎么啦？”苏武也不意外。 他哈哈地又拍了拍手，把女儿抱进怀里。 小姑娘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苏武这一抱，苏晚的气愤一下子全消了。 她挪了挪身子，舒服地窝在父亲怀里，“爸爸，晚晚想你了。” “嗯。爸爸也想晚晚啊。”苏武心窝暖暖地亲了女儿一口，唱戏般逗着她，“走啰，一起回家吃晚饭去啰。” 说完，苏武瞄了眼旁边呆滞的苏雪，目光不由落到饭团身上。一时间，看着大雁花花绿绿的身子，苏武不由也惊呆了。 哈哈！ 苏海绕着饭团转了一圈，笑得前俯后仰，“晚晚，饭团这是你画的吗？” “干得漂亮，它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比以前漂亮多了。” “海叔叔，真的嘛？”苏晚信以为真，笑容灿烂地晃着快活的小脚，“晚晚可是花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帮饭饭化好的妆。奶奶和外婆也说很好看。只是……” 她弱弱地偷瞄了眼脸色灰暗的苏雪，“好像姑姑不喜欢。” 苏海笑得合不拢嘴。 “哪有!”他幸灾乐祸地摇着头，”你姑姑分明十分喜欢，没见她高兴的连话都不出说来了吗？” “黑子哥你就贫吧。”苏雪狠狠瞪了苏海一眼，又看见侄女已经钻到了老哥怀里，心里懊恼却又无可奈何。 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饭团一直在天上盘旋，自己不招手它都不降下来了。敢情是所有人都站在小魔头的那边呢。 苏雪嫌弃地碰了碰饭团的脑袋，“走走走，回去我帮你洗干净。” 说完，她也不管后面的三个人，自己拎起书包往家走去。 话是这么说，苏雪情不自禁地看了看饭团的花花绿绿的身子，头又大了几分。 上回苏晚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饭团的翅膀上，她辛辛苦苦洗了半天，差点把大雁洗成感冒才把那两个字洗掉。 眼下饭团被涂成这样，也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才能洗干净。 “饭团，下次你见晚晚那小鬼头拿着毛笔之类的东西向你走来。”苏雪瞧了眼跟上来的大雁，叮嘱道，“你赶紧跑啊。” 嘎嘎！ 饭团应了几声，它回头温柔地看了看苏晚和安安，摇摇摆摆地跟了上来。 苏雪怔了怔，摇摇头后不再说话。 苏武在后面看得清楚，他刮了刮女儿的鼻子。 “晚晚，虽然饭饭的妆你化得十分漂亮。”他先鼓励了一下女儿，才指了指垂头丧气的苏雪：“不过……看见没有？姑姑生气了！” 苏晚茫然地看着面前苏雪高挑的背影，“爸爸，饭饭变漂亮了。姑姑为什么要生气呢？” 苏武哈哈一笑。 “因为姑姑更喜欢自己亲手给饭饭化妆啊。下次晚晚如果要给饭饭化妆，记得先和姑姑商量一下。大家再一起动手，好不好？” 苏晚终于听明白。她看着饭团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正文 第294章 造船 苏武抱着女儿刚踏进院门，房为民就领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酱黑的老人迎了上来。 “房子叔叔！”苏晚眉开眼笑，远远地伸出手去求抱抱。 一般说来只要房为民到苏武家，手肯定不是空的。大多时候他都会给苏晚带些好吃的或者好玩的东西。 “哟，晚晚又漂亮了嘛。” 房为民乐习惯性把苏晚接了过去，乐呵呵地亲了她两口，然后往小姑娘手里塞了个可爱的小东西。 “房子叔叔，真的吗？”苏晚听得心花怒放。 “当然是真的。”房为民认真地点了点头。 “可惜！” 他夸张地叫了一声，“可惜晚晚长高长漂亮却没长重。要是再多吃点饭菜长点肉肉就最好了。” “晚晚不够重吗？”苏晚懊恼地捏了捏自己肉嘟嘟的胳膊，连忙收好房为民送的礼物。 她挣扎着要下来，“那晚晚和爸爸先去吃饭。房子叔叔一会儿再抱一抱，看看还抱不抱得动晚晚，好不好？” “好！”房为民笑着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他指了指花丛下的狮子，“晚晚快去吃饭，最好吃得和安安一样重。” 这年纪的小姑娘对体重还不太敏感。加上“快快长高长大”，是马婶和席秋华最常跟她念叨的一句话。苏晚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也就不以为意。 “嗯。”苏晚点点头，过来牵起苏武就要离开。 “真的好伤心。”后面房为民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 “好不容易才来晚晚家一趟，居然没人请叔叔吃晚饭。看来下次房子叔叔不要来晚晚家来了！” “要的要的，房子叔叔要来晚晚家的。”苏晚急得直摇头。她另一只手连忙拉手房为民就往东厢走。 “晚晚最最喜欢房子叔叔了。晚晚家也最喜欢房子叔叔过来。只是……” 小姑娘东张西望，寻找着和房为民形影不离的范玲，“姨姨不在啊。” 房为民恍然，不由哈哈一笑。 一般苏武家办大餐时，所有人都会收到通知。久而久之小姑娘脑子里形成一个印象。 如果范姨也到了家里，房子叔叔才会留下来一起吃饭。别的时候他都是过来和父亲聊工作上的事，然后很快就走了。 房为民伸手揉了揉苏晚的脑袋。 “好了，房子叔叔是开玩笑的。晚晚先跟外婆去吃饭。房子叔叔一会儿得回家陪你姨姨。现在先跟你爸爸说下工作上的事。” 一听是工作，苏晚就知道是重要事。 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房为民带来的老爷爷，朝他灿烂地笑了笑，才放开了拉着房为民的手。 席秋华走过来，把外孙女牵走，“晚晚先跟外婆去把手洗干净。爸爸和叔叔还有事要谈，一会儿就过来吃饭。” “好的，外婆。”苏晚点了点头。她朝着苏武几个大人挥了挥小手，招呼过安安，蹦蹦跳跳跟着席秋华走了。 “房子，这位老大爷是？” 碧桐树下，苏武先让房为民两人坐下。自己则进正屋去泡了壶茶出来。 尽管正屋的一楼也有会客厅。不过如果不刮风下雨的话，苏武还是更喜欢在院子里的碧桐树下会客。 能进他家这院子的，大多都是亲戚好友。 养心谷一向凉爽。大家一起坐在大树下看着院子里精致的风景，听着风吹树叶声，慢悠悠地品茶聊天，那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房为民接过茶壶，先给那老大爷斟了一杯，才慢慢开口：“小五，之前你不是让我找过会制作乌蓬船的人吗？现在不仅找到了，他还亲自过来了。” “就是这老大爷吗？”苏武吃了一惊。 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边打量着老大爷的样子，边仔细地回想了想。 很快苏武把名字想了起来。 “老大爷应该是叫张海平吧。” 他还记得当时房为民介绍这非遗传承人时，说过这样一句话：他父亲希望孩子长大后造出的船能视大海如平地，所以叫张海平。 “好记性。”房为民叹服地给了苏武一个大拇指。 从当初提起要买乌蓬船到现在，已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想日理万机的苏武依然能把人名给记住，房为民甘拜下风。 “张爷爷，”房为民和老人家是邻居自小就熟悉，因此说起来话也随便。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大学同学苏武。别看他和我一样大，却是年轻有为。他现在主管着这个养心谷景区的所有事务。之前想找你造船的就是他了。” “小五，”不等老大爷开口，房为民又朝苏武挤了挤眼睛。 “张爷爷他年纪大了，身子状况不太好。之前我找电话回去时他一直在住院，直到最近才出院回家。他听我爸说养心谷这边有意买手工乌蓬船，立即买了火车票赶了过来。” 这时，苏海放好买回来的东西走了过来。听到房为民这话，两兄弟都是一怔。 说实话，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张海平才来询问船的事。苏武两人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爽的。 毕竟，网上机械制造的乌蓬船既便宜又美观，而且到处都是，它们不香吗？ 要不是给房为民面子，苏武他早就点点手机然后下了单，犯不着一直拖到现在。 “张大爷，久仰久仰。欢迎到我们养心谷玩。你身子还好吧？” 苏武敬了一怀茶，干巴巴地问了句话废话。 刚才房为民说话时，他已经察看过张海平的情况。老人家的身子到底怎么样，苏武自己心里有数。 “糟老头了一个，久什么仰。”张海平爽朗地笑了笑。 苏武的年纪比他孙子要还小些，张海平一时也不知该叫他什么，只好胡乱地叫了一句先生。 “多谢苏先生的关心。老头子这的身子虽然比不了过去，但还能撑上一些时日。” 显然他也从房为民那里知道苏武的医术，并不打算隐瞒。 苏武笑了笑，他指了指旁边的房为民，“房子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们年纪一般大。张爷爷你叫我一声小五就好。”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道张爷爷你过来我们养心谷，是……” 老人家虽然说的轻松。但苏武看得清楚，他的身子已经风烛残年危如垒卵，非人力所能回挽。就算张海平有心想接养心谷的造船订单，苏武这会也不敢让他冒险工作。 哈哈！ 张海平洒脱地笑了笑，“我不是来接订单的，也不是来找小五你看病的……” 老人家絮絮地说下去，苏武和苏海越听脸色越古怪。 原来张海平从医院回了家，房为民老爸是个热心人，拎了几斤苹果过去探望他。 两人虽然年纪有差，不过住了一辈子的邻居，聊起话来随便。 张海平便问了问房为民的近况。 房为民现在爱情事业双丰收，正是房子他爸的骄傲，所以说起房为民来头头是道。无意房子他爸就聊起了他那神奇的工作地，以及提到了养心谷要买船的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等房子他爸走后，张海平便把小孙子喊来，让他帮忙看看养心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现在的孩子无论要查什么资料，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网络。 只不过现阶段的网络上，养心谷的信息多如牛毛。 他的小孙子漫无边际地复叙着网上的信息，说的自己都忍不住想过来看看养心谷的动物，然而张海平依然没什么反应。 直到他听到石端敏拜苏建国为师学习传统木雕时，才提起精神来。 这下张海平的小孙子终于有了方向，他查了查养心谷非遗传承方面的情况，然后复叙给祖父听。 他浑然没想到祖父听了以后，心血来潮要他帮忙订火车票，然后顾不上刚从医院回家的身子，直接到了养心谷。 “小五，我过来这里，只是想看看村里有没有孩子愿意跟我学一学造船。”张海平最后总结。 他的孩子都没人愿意跟他学造船。让他就这么把一身本事带到棺材埋起来，张海平十分不甘心。 苏武和苏海互视了一眼。 说话造船要找传人，不该是到海边或者大湖大河边去找吗? 养心谷这里可是偏僻的山村，除了万亩仙女湖外就没有什么大江大河，跑到这里寻找造船传人，张海平这算不算病急乱投医？ 当然他们自然不会这样开口，而是答应了下来。 至于张海平找不找得到，那就听天由命了。 正文 第295章 安慰 隔天，院子的碧桐树下，苏武正乐呵呵地帮女儿剥蛋。 咦！ 苏晚翻来覆去打量着手里的鹅蛋，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疑惑。 “爸爸，这蛋蛋晚晚好像见过。” “是嘛？没有吧。”苏武暗暗擦了把汗，“蛋蛋不都一个样？都有个圆溜溜的壳，里面是蛋白和蛋黄。” 说完，他朝端着饭碗追过来的席秋华偷偷示了示意。 苏晚当然见过这些蛋的，毕竟都是她自己费尽心思亲手为饭团挑回来的。只不过时间过了这么久，她早忘了饭团孵蛋这回事。 “哦。”小姑娘释然地点点头，她对父亲那是百分百信任。 苏晚不喜欢吃蛋黄，便把蛋黄挖出来，朝着吃饱喝足在院子里悠闲逛着步的饭团扬了扬手。 “饭饭，蛋蛋你要吗？” 苏武和席秋华两个大人脸色更是古怪。 “不要！”饭团还没回应，苏雪一声尖叫，心急火燎地从正屋跑了出来。 她昨天用掉好几瓶卸妆水才把饭团洗干净。生怕侄女现在又来折腾自己的大雁，赶紧冲出来替饭团拒绝。 只不过，这会的苏雪穿了一袭淑女半步裙。优雅够优雅，淑女也够淑女，只是不大好走路，更别说拔腿就跑。 当下哎呦一声，她打个了踉跄，差点把自己拌倒。 咯咯！ 苏晚咯咯直笑，指着狼狈的苏雪乐得前俯后仰：“姑姑好笨笨，走路都会摔跤。” “还笑，笑什么笑！”苏雪扶着饭团才站稳身子，她狠狠瞪了苏晚这个作始俑者一眼。 “赶紧好好跟外婆吃饭！要不然一会儿姑姑就不带你去范姨那里。” 她蛊惑道：“听说范姨最近又做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 “哦哦哦，晚晚就吃！”苏晚眼睛一亮，连忙止了笑意挪到席秋华身边，使劲地吃着饭。 其实她已经有了很多漂亮的衣服。长的、短的、四季的、特定的、流行的以及民族的，应有尽有。不过小姑娘一听有漂亮衣服还是忍不住想要。 又过了一会儿，苏晚还没吃完一碗饭，院门口“吱”一声开了。 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垂头丧气地挤了进来。 安安正在花坛边和石端敏的小狗阿爆快活地玩着耍。 然而听到远处院门响起的刹那，它立即停下了动作猛地站了起来，然后一把把小狗按在地上，咕噜噜盯着走过来的人影。 咦！ 苏武吃了一惊。 虽然距离还远，但他耳聪目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走进来的人。 赫然是廖金海的儿子廖承志。 “承志，瘦了不少嘛。你什么时候到的？”苏武给安安打了个招呼，狮子才趴下去重新和小狗玩了起来。 廖承志死气沉沉的没作声，僵尸般走到三人身边，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苏晚还认得他，好奇地问道：“胖哥哥，你吃饭了吗？” 她扯了扯廖承志的衣服，大方地指了指东厢，“奶奶做了好吃的菜菜。哥哥你要是饿了，晚晚带你去吃饭。” “妹妹乖，哥哥不饿。”廖承志应了声，四处找了找饭团的身影，又垂下头不说话。 上次他在学校打人逃学，后来和苏武通了个电话。廖金海这边也想通了，干脆给儿子办了转学手续。 手续刚完成的那一天，廖承志就迫不及待地要到养心谷这边来，催着廖金海他们赶紧订高铁票。 他十分想念养心谷这里的小伙伴们和各种动物，一刻也不愿意呆在那个冷清的家里。 然而好不容易千里迢迢来到养心谷后，廖承志却听到一个噩耗。他最喜欢的布老虎居然离开了养心谷，据说被送到了城里的动物园。 听到消息的刹那，大失所望的小男孩一下子瘫在地上，心如死灰。 幸好那会妞妞走了过来。 对于这头亲手参与救助的大象，廖承志还是很有感触的。他喂了一会儿大象，总算好受了一些。 “怎么？”苏武摇了摇头。他望着眼前垂头丧气的廖承志，满脸的失望。 “承志你在五叔心里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只是一时看不到布老虎，就变成了这副熊样？你之前在学校里打架，那一挑四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去哪了？” “五叔，”廖承志恍若未闻。他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苏武，“过阵子阿布它还会回到村子来的吧？” 虽然不久前他已经从苏小兰以及其他小伙伴那里得到过具体答案。然而廖承志最信任还是苏武，不亲耳从他这里听过答案，廖承志就不敢确认。 “爸爸，”苏晚嘴里还鼓鼓地含了口饭。她迷茫地盯着父亲，“阿布，阿布它去哪了？” “这……”苏武哑然。 知女莫若父，很快他反应过来。 昨天小姑娘是跟着苏小兰一群伙伴到村外的小河等他。不过苏晚八成只顾着和安安玩，以及跟着大伙凑热闹而已，根本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晚晚，”廖承志想也不想就开口：“阿布现在不在村子里呢。你不知道吗？” 苏晚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爸爸，阿布它真的不见了？” 苏武突然有些头疼。 他耐心道：“晚晚，阿布不是不见了。” “它是和饭饭一样，暂时离开村子一会儿找它的老虎朋友去。过些日子它就会和饭饭一样回来的。” “哦。”好一会过去，苏晚才点了点头。 找朋友什么的，她还听不懂。不过苏武拿饭团作例子，小姑娘就理解了。 她抬头看看笑着的父亲又看看焦急的外婆，突然咕噜地跳下了凳子，叭叭叭地往院门口跑去。 “晚晚你还没吃完饭呢，这是要去哪？”席秋华只得端着饭碗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苏晚招呼了一声安安，让狮子跟上。她头也不回地应道：“外婆，晚晚已经饱了，现在找兰姑姑去。” “吃饱了？一碗饭你都还没怎么吃呢。”席秋华哭笑不得，连忙提醒她：“晚晚你刚才不是答应过雪姑姑，吃完饭要和她一起去姨姨那里看漂亮衣服吗？” “外婆，晚晚衣服好多了。”苏晚脚步不停，毫不犹豫道：“阿布不在，兰姑姑肯定很不开心。晚晚要陪她去。” 苏雪正好吃完饭从东厢走了出来，听到苏晚这句话，差点鼻子都气歪了。 当初饭团离开养心谷，某个小丫头除了只知道气她外，可从来没说过什么“饭饭不在，姑姑不开心，晚晚要陪她”之类的话。 正文 第296章 要求 “五叔，”廖承志看见苏雪咬牙切齿的模样才有些后知后觉，“我刚才是不是不小心说错话了？” “没有。”苏武呵呵地摇了摇头，神色十分淡定。 自家两位姑娘相爱相杀的行为，他早就习惯了。 “那就好。”廖承志这才松了口气。 确认布老虎迟早会回到养心谷后，他整个人都活跃了许多，不再是刚才进门时死气沉沉的模样。 想了想，廖承志迟疑着开口：“五叔，听小虎他们说重阳节时村子要登人塔？” 苏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是有这么回事。你问这作什么？” 廖承志突然搓着两只胖乎乎的手，神情有些别扭，“端敏她也会参加吗？” 苏武挑了挑眉，很快反应过来。 这小子问起石端敏，原来是想曲线救国。 “端敏啊，她当然会参加。”苏武呵呵一笑：“到时候应该会和小兰一起组成第七层人塔吧。” 廖承志顿时喜上眉梢，忙不迭道：“既然端敏都能参加，那我也是可以的吧。我正好可以和子真小虎他们组成一层，比如第六层？” 苏武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承志，很不好意思。五叔恐怕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廖承志一声尖叫，他被苏武当头泼了盘冷水，顿时气得一蹦三丈高。 小男孩满脸的难以置信：“端敏和我一样都是外来人，也一样不姓苏。凭什么她能参加我不能？” “我不服！”廖承志气得都快哭了。 “在老家那边，没人喜欢我。老师不喜欢我，同学也讨厌我，大家都不和我玩。好不容易养心谷这边终于有一堆小伙伴和动物不讨厌我了。五叔你凭什么又把我当外人，不让我参加登塔？” 苏武根本不为所为，虚按了按双手示意他冷静。 “五叔知道你很委屈，不过先坐下听我说。首先端敏不是外人。”苏武指了指凳子，淡定地开口：“其次之所以不让承志你参加，主要是有两个原因。” “什么原因！！” 廖承志虽然气得肚子都快炸了，但他心里还清楚眼前的是什么人，只好喘着粗气乖乖地坐了下来。 然而坐是坐了下来，小男孩却气得不行，重重碾着脚下的地砖。 瞧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要不是苏武家的地砖质量过硬，否则非要被他碾成粉末不可。 苏武视若无睹，脸上淡然的笑容不变。 他竖起一根手指头，“第一，相对救大象妞妞时，承志你身子最近是瘦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些超重。” “这……”廖承志一听就没了脾气。 当初在阳怀山口救大象时，他就曾经想代替苏子真下泥坑，然而被苏武一口拒绝，当时的他就是被体重给拖累。 后来廖承志愤发图强，返回城里后他拼命地锻炼身体。虽然他的身子现在已经结实消瘦了许多，但相对苏小虎和苏子真他们这些体形正常的孩子，显然廖承志还是要重得多。 而同一层组塔的人，最讲究的就是各人要有差不多的身高和体重，否则爬上去后重的一方会轻而易举把轻的一方扯翻。 廖承志是看过苏小虎他们练习登塔的，自是清楚这一点。 “我现在已经瘦了许多，下来的日子我可以继续努力锻炼减肥的。”小男孩哀求地望着苏武，“五叔，我一定能在重阳前把身子练得跟小虎他们差不多重的。” 苏武不置可否：“就算你能把体重减下来，还有第二个原因。” “第二个什么原因？”廖承志急得抓耳挠腮，想不到个究竟。 苏武呵呵一笑：“那就是承志你不怎么听话。” 不待廖承志开口，苏武给他解释。 “登人塔呢，是一项多达几百人的集体运动。届时包括我在内绝大部分养心谷的人都会参加。同样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要听从指挥。” “该干什么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就不能干什么，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否则人塔就会组不起来或者瞬间崩塌。” “而听话两个字，承志你向来是没有的。你觉得五叔会让你去破坏全村人的活动吗？” 半响过去，廖承志终于有机会开口。他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气。 “谁说我不听话的？大不了五叔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就是了。” “真的？”苏武怀疑地打量着他。 “当然是真的！”廖承志被激得热血上涌满脸通红，他咬牙切齿道：“不就是听话嘛，我听就是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你说的啊，五叔就信你一回。”苏武呵呵地拍了拍手，他指了指四周的监控摄像头。 “我家这里四处都有监控，而且是4K级别的摄像头。刚才承志你的话已经被录了进去，要不要进屋看看效果？” 廖承志果然地摇了摇头：“不用！我廖承志是个男子汉，一口唾沫一个钉。我一定记得自己的话。” 苏武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五叔在这先给你提两个要求。如果你真能做好，那不仅重阳的登塔甚至养心谷以后所有的活动，都会有承志你的一份。” “当然如果你出尔反尔或者自食其言，就别怪五叔直接让你爸妈把你送回城里去。” “没问题！”廖承志精神一振，“五叔你尽管说，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一定做到。” “第一，”苏武道：“每天要好好练功。尽快把体重减到正常人的范围里。” 廖承志松了口气，“这个绝对没问题。” 他之前心吊得老早，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要求来着。 擦了把汗，廖承志说道：“其实我早就讨厌这身肥肉了。平日里不仅总是被其他人嘲笑，还老是生病。记得以前最重的时候，我连路都走不了……” 他诉了一阵子苦才说道：“村子里的武功减肥效果很不错。我一定会努力的。” 苏武点点头，“第二个呢，那就是好好学习。” “啊？”听到学习两个字，廖承志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吓得瞪大了眼睛。 “做不到？你刚才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苏武指了指墙壁上的监控，“做不到的话就乖乖自己出去吧。” “我我我……”廖承志我了半天。他突然一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五叔我可以的。只是……” “可是什么？”苏武挑了挑眉。 廖承志满面的为难：“可是怎么才算好好学习？” “难道要次次都要考一百分吗？端敏那么聪明，她上周还考了一个99呢。” 苏武忍不住笑了笑。 他曾经问过廖金海廖承志的成绩，知道这小子经常拿零蛋来着。 “五叔也不做太高要求。只要你进了村里的小学后，每周测评比上一周好一点就行。但是到期末时三门主科一定要能及格。这总不难吧？” “这没问题。”廖承志脸一红，没再多迟疑就爽快地点了点头。 苏武点点头，又给他加了个一致兴奋剂。 “那就好。既然承志你爽快，五叔也不吝啬。” 他道：“你不是喜欢布老虎吗？我们每周末都会去探看它。原本计划是只会带上小兰和练习登塔最认真的小伙伴。” “不过五叔在这承诺，如果这期间你的体重有所减轻，同时学习成绩也有所提高，我们就额外带上你。” 廖承志一听，激动得差点飞了起来，“好的好的。五叔，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正文 第297 章 送船 下来几天，廖承志成了养心谷小学二年级的一名插班生。 每天天一亮他就自已起来一遍又一遍地练武；上学时更是认认真真地学，举手发问比谁都勤快；放学后也是拼了命的运动。瞧他那架式，不把自己练得瘦上一半都决不罢休。 廖承志的模样，廖金海夫妻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苏老弟，”他好奇地跑过来问苏武，“你到底给我家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看起来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廖金海高高翘着大拇指，那张大胖脸上满满的全是佩服。 他连连摇头感概，“早知道老弟你有这本事，我就不会费事赶那混小子回她奶奶那里，一直让他留在养心谷这里了。” 呵呵！ 苏武神秘地笑了笑。 廖金海说得既对又不对。 廖承志之所以会这么听苏武的话，并不是他真的有什么教孩子的特殊本事，更多的是因为苏武占了天时地利的原因。 如果没有石端敏登塔和布老虎离开这两件事，恰好掐住了廖承志的命门，估计他还是会大概率和以前一样该玩就玩，想浪就浪。 和廖金海客套了会，苏武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房为民打来的。 “小五，一批船马上要运到养心谷的停车场。赶紧找人把它们搬回去！” “什么船？”苏武有些茫然。 除了早先在张海平那里订过船外，他可不记得自己或者叶婷在其他什么地方有订过船。 然而张海平一直在住院并没有接单，现在他人又到了养心谷。苏武一看老人家的身体状况，便没有再提过什么船不船的事。 电话那头的房为民古怪地回了一句：“就是张爷爷的船啊。他的小孙子刚刚压车把船送到养心谷这里！” 啊？ 苏武很快反应过来。 那天他见到张海平时，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老人家都已经这样的风烛残年，他家人的心居然还那么大，愣是敢送他上了南下的高铁。也不怕老人家万一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 现在听房为民一说，苏武才知道张海平出发前也是做过准备的。 这不，前有房为民在养心谷接待，后有小孙子立即押着船赶了过来。 苏武擦了把汗，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房子，这是什么时候做好的船？张爷爷之前不一直在住院吗？” 呵呵！ 房为民也不意外，随即说了说他知道的情况。 很快，苏武听明白了。 这批船一共有九条，其中有五条是传统乌篷船，另外四条是类似于画舫的浏览观光船。载客量都在五到十人之间。 押运过来的是张海平最小的孙子，名字叫张清华。 张清华？ 苏武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下这个名字。 很显然张清华出生时，他父母最大的期望就是希望儿子长大后能考上清华这样的好学校，而不是去继承他爷爷的造船手艺。 事实上张清华也没有，尽管平日里他和张海平的爷孙关系最好。 至于这些船，则是张海平最近这些年做好的。之前一直放在家里当成了收藏品，只下过寥寥的一两次水。 说到这的时候，视频对面的房为民无语地摇了摇头。 “确切说，这九条船并不是张爷爷做来出售或者下水使用的，而是做来展示给别人看的。当然它们的性能十分优秀，现在下水使用绝对没问题。” “做出来给人看的船？”苏武听得糊里糊涂，“这是怎么回事？” 房为民感概地笑了笑。 “还是不和马叔之前一样的问题？做这些船都是为了找手艺传人。可惜张爷爷他没有马叔那么好命……” 原来十几年前张海平就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加之家里又一直没有子孙后代愿意继承这门手艺，他只好像早期的李雁一样，自己外出去寻找对手工造船感兴趣的年轻人。 只不过手工造船既不像李雁的琴与书法那样可以直观感受，也不像马叔的传统木雕那样要么可以用在装饰上要么是件完整的艺术品。 手工造船这东西，其实可以算是种艺术品。可惜的是船在更多人的认知里是一种谋生工具，从来与艺术无关。 而造船从准备材料到完成整艘船，经历的时间通常都以年或月来计算。 现代生活节奏太快。或许某天有年轻人突然对张海平的手工造船起了兴趣，然而没等他看到整艘船完成，那点突如其来的兴趣已经在忙忙碌碌的日常生活消磨不见。 为了吸引年轻人的眼球，一把年纪的张海平也是费尽了心思。 他左思右想后，干脆学起了机械工厂的造船流程。 那就是先把整艘船的零配件一一手工做好，然后带着它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开车前进。如果路上遇到有年轻人对此感兴趣，他就以最快最利索的速度把船给组装起来下水展示。 可惜张海平这一找就找了整整九年。连船都造好了九艘，却依然没有遇到对手工造船感兴趣的年轻人。 人一旦上了年纪，多少有些迷信。 都说九九归零，张海平觉得既然自己连续造了九艘展示船都找不到一个传人，估计此生也就无望了。 心血来潮下他干脆直接把九艘船都运到了养心谷这里，也算给这些船找个家。 唉！ 苏武听到这，只能爱莫能助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子，如果这些船下水后质量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收下吧。” 他看了看房为民，“只是不知道我们该出多少钱？” “这……” 房为民看了旁边一眼，脸色更是古怪。 “张爷爷说不要钱。反正放在家里也是占地方。等他走后，估计这些船的后果都是风吹日晒最后烂成堆破木头。” “这怎么行？”苏武擦汗。 一艘能载五到十人的船还是挺大的，木料手工什么的先不说，就是千里迢迢从房为民老家运到养心谷这里，那运费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最重要的是无论苏武或者养心谷，现在都不缺钱，犯不着贪这点小便宜。 房为民点点头。 他了解苏武的性子，便和张海平商量了一会，随便要了个不高不低的友情价。 挂了电话，苏武便去找人帮忙盯着搬船体。 只是养心谷现在到处都在搞建设。苏武拿着手机在外面转了一圈，一时间除了苏晚这种跑都跑不快的小鬼头，还真找不到闲人。 村民们最近手里有了钱，一个个一家家的也纷纷和苏晴一样翻新甚至重建自已家。 最直观的就是苏武的伯父苏平，他组建的建筑队现在接到的工程排了老长一串，每天除了练习登塔外都忙得没日没夜不可交开的。 最后苏武只得和相对空闲的苏建国、苏海一起去了河对面的停车场。 这儿苏海的家已经建得七七八八，过阵子再装修一下，估计重阳左右就可以搬回新家住。 正文 第298章 过渡章 到了停车场，苏武好奇一看。 原来车厢里的船并不是组装好的，而是重新打散成了零件。尽管如此，九艘船还是满满装了两辆卡车。 房为民过来给苏武介绍了一下押车的张清华。 两人呵呵地握手招呼，相互寒喧了几下。 一番谈话下来，苏武才知道张清华虽然是张海平最小的孙子，其实已经有三十多岁，说起来比苏武和房为民他们都还要大些。 “张哥，”苏武好奇地问道：“这些船体部件你会组装吗？” 张海平已经一大把年纪，多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的，苏武可不敢让老人家亲手去装配船体。 张清华羞愧地摇了摇头，“暴力拆船我倒是会，组装这事只有我爷爷会。我个人是一窍不通完全不懂的。” 不待苏武询问，他补充解释：“一般说来，这么大的船拆散了才好装车，否则不好固定。运输时也十分容易撞伤船体。” “原来如此。”苏武点了点头。 旁边的苏建国咪着眼睛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部件，沉吟地摸了摸下巴。 “小五，如果张老先生愿意讲解详细的装配步骤，或许我可以试着把船装起来。” “马叔你……”苏武心一跳。 很快他反应过来，不由赞同地点点头。 苏建国过去除了木雕外一直做着各种木工活。养心谷以前的各种木制品几乎都出自于他的手，甚至连国内稀罕的飞穹式木拱桥他都能修复。想必有人讲解的情况下组装一条手工船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我找老先生聊聊去。”苏建国向来说干就干，转身一溜烟去找张海平了。 苏武一看，顿时也被马叔这风风火火的干劲给感染。 他到村子里的各处工地转了一圈，找来五十多位牛高马大的建筑工。合着众人的力量，一口气把九艘船的部件直接搬到了仙女湖畔。 再次回到村子，苏武突然收到威信群里范玲发来的消息，当场和苏海以及房为民愣在了原地。 不久前苏建国亲自去找张海平谈组装船体，不料两个小时不到，他既然跟着张海平学起了手工造船这门非遗手艺。 苏武开始还有些愕然。他想了想，很快理解了两人的做法。 张海平已经时日无多，他只求在闭眼前把这非遗的手工造船术传出去就好，那还管得上对方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至于苏建国的选择，苏武同样不觉得奇怪。 在石端敏之前，养心谷一直是个偏僻闭塞的村子。苏建国不怕穷也不怕烦，只怕没人愿意继承祖上流传下来的手艺。因此他最是能理解此时张海平的感受。 加上苏建国还精通手工木活，本身就有基础。或许因为天赋的原因他没法精通这门造船术，但学个囫囵肯定不是问题。 而苏建国现在才四十多岁，年纪并不算大，手里也有钱。在下来的两三十年，他不用再为生活忧心，有的是时间替张海平找个真正的传人。 如果直到他行将就木的时候，苏建国还一直找不到传人。那这份传承上天注定要它灭绝，消失就消失吧。估计届时九泉之下的张海平也不会怪他。 苏武跟旁边的苏海和房为民这样一讲，两人都深以为然，随即不再理会。 他转身回了家。 碧桐树下，李雁正陪苏晚玩，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老太太微笑地看着眼前小小的苏晚，眼里满是温柔和珍惜。 她刚才也听说了张海平的事，自是感概嘘唏不已。将心比心，她更是庆幸自己在晚年迟幕之时还能遇到苏晚这样天赋极佳的徒弟。真可谓老天对她不薄。 两人的旁边，石端敏有凳子却不坐，孤怜怜地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发愁。 她的小狗不知钻去了哪。倒是安安好奇地坐在旁边。狮子不时唔唔地伸出前爪拔拔石端敏的手臂，试图勾/引小姑娘和它一起玩。 “五哥，”看见苏武走了过来，石端敏突然抱住狮子毛茸茸的脖子，茫然道：“师父要跟那老爷爷学造船。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得跟着师父学造船？” 说完，她抬了抬自己细细的右胳膊，眼前满满的都是担忧。 她实在难以想像自己以后该怎么把一艘笨重的船给造出来。 苏武忍不住哈哈一笑。 他把石端敏拉起来，让她坐到凳子上。 “放心吧。端敏你和马叔各学各的。你学的是我们养心谷木雕，张爷爷并不是你师祖。” “你只管好好学习木雕就行。至于造船什么的，如果端敏你喜欢就多看几眼，如果不喜欢就当没看见就行。” “太好了。”石端敏这才松了口气。 她欢欢喜喜跳下石凳，找工具继续练习她的木雕去。 或许量变真会引起质变。木雕刻得多了，最近石端敏的手艺更是纯熟。 她现在雕出来的小狗或狮子无论是形还是神已经十分精致逼真。甚至不时还有游客专门找她购买一些回去当作记念品。 又过了几天，文蓝春风得意地从外面回到了养心谷。 她最近发行的好几首歌都深受欢迎，毫不客气占据了所有歌曲的榜单榜首，强势压着其他同时发歌的流量明星，弄得他们又是绯闻又是作秀，买尽热搜依然翻身无望。 网民向来眼尖，很快发现了一件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事。 那就是文蓝近期拿出来的十几首顶级新歌里，从上到下无论是作词人还是作曲人，都清清楚楚写着同一个名字。 苏武！ 这个名字，只要关注或认识文蓝的人几乎都听过。不少人都对他哧之以鼻甚至恨之入骨。 网民们一看不对劲，再疯狂去搜文蓝前面的歌曲，待他们看清上面的信息时，更是疯了。 苏武这两个字，终于第一次不再以“文蓝丈夫”的名头，而是以超级作曲人在整个网络上爆炸开来。 文蓝本身歌就唱得好，背后还有丈夫强大的资源。各大娱乐公司、综艺节目以及商家一看这情形，几乎都红了眼，纷纷挥着支票前跑到她的公司求合作。 甚至有些精明的商人直接进一步跑到养心谷，表示愿意大力支持村子的开发建设。一句话养心谷要什么他们给什么，养心谷缺什么他们就补什么。只求未来有个合作的机会。 对于这些投机商人，苏武并没打算没理会。和以往一样，他们中的大多根本没法踏入养心谷一步。 正文 第299章 母女 碧桐树下，文蓝和女儿腻歪了一会儿。她扭头四处寻找着狮子。 “小晚，安安呢？妈妈给它带了礼物哟。” 说完，文蓝朝新换的生活助理挥了挥手。 小助理连忙在大大小小的行李袋翻了翻，很快掏出个比足球小些的玩具橡皮球来。 这次回来，文蓝不仅给全家人带了礼物，甚至给狮子和饭团也准备了礼物。 特别是安安，最近在长牙齿。以前的小皮球早让它和小狗阿爆咬个稀烂。没了玩具的安安特别喜欢逮住那些半大的树枝花茎就开啃。 一时间，主院里的花花草草甚至假山都可算遭了大殃。 苏武头疼不已，三申五令的不知跟狮子说了多少次，然而安安还是记不住。该扑时会扑，该啃时还是会啃，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职业拆家手。 文蓝听到消息，便在京城转了一圈，买了个不容易咬烂的无毒橡皮球回来。 原来她还想给安安买些钢圈火球之类驯兽用的道具，只不过当场被苏武拒绝了。 他反过来给安安说情。 “小家伙嘛，哪有不调皮的？饭团以前还把家里的水桶给啄了个大洞呢，现在不知有多听话。前几天还乖乖站着，任由你女儿在它身上化了一身妆呢。” “安安弄坏东西，咱们要么修要么换就是。反正不能把它当野生动物来驯养。” 文蓝想想也是，这才放弃。 “安安的礼物？”苏晚欣喜接过半轻不重的橡皮球。 她爱不释手地翻看着，“哗，好漂亮的球球。晚晚觉得安安一定会喜欢的。” “喜欢就好。”文蓝点了点头。 “妈妈，”苏晚抬起头望着母亲，“安安现在不在家呢。它跟饭饭一起去仙女湖玩了。” “怪不得家里那么安静呢。”文蓝恍然，示意小助理把送给大雁的礼物先收起来，“既然都不在家，等饭团它们回家了再说。” 小姑娘玩着彩球，好奇地打量了一会文蓝陌生的新助理。 她左右张望，寻找着自己更为熟悉的白倩，“妈妈，白姨呢。晚晚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 文蓝也不意外，笑着理了理女儿又长了一些的头发。 “白姨啊，她也想念小晚。只是现在她的工作很忙，没空过来看我们家小晚。不过她亲口跟妈妈说了。等她一旦有了空，就会第一时间过来看望小晚和安安的。” “真的嘛？”苏晚向来是个容易满足的姑娘，闻言十分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文蓝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而且妈妈回家前，白姨她还专门为小晚准备了礼物。” 新来的助理机灵，连忙低下头又是一阵麻利的翻找。不多时她找到了白倩的礼物，笑嘻嘻地把它送到小老板的手里。 因为还不熟悉，苏晚很有礼貌，接过礼物后朝她友好地笑了笑，“谢谢李姨。” 小助理可不敢贪功，连连摆着手，“别别，这礼物不是我送的。这是经理，呃，这礼物是白姨送给晚晚的。” 她脸有些发涨，吱吱唔唔道：“李姨出门时走得急，一时忘了给晚晚带礼物。下次过来李姨一定给晚晚补上。” 苏晚并不在意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嘻嘻地哦了一声。 这段时间里，养心谷来了一批又一批的陌生人，其中大多是游客，也有少部分商人和病人。 这些人中不少都是文蓝的粉丝，爱乌及屋，很多人也喜欢上了乖巧漂亮的苏晚。 他们过养心谷游玩时，都顺手带了小礼物过来。小姑娘可谓收礼物收到手软，不仅堆满了她自己的公主房，甚至开始侵占她外婆的卧室。 放下安安橡皮球，苏晚从母亲身上下来。 她被文蓝放在石桌上的矿泉水吸引住了目光，“妈妈，这水好漂亮，像块宝石一样。晚晚能喝一口吗？” 矿泉水，漂亮？ 文蓝对女儿的审美观有些哭笑不得，“当然能喝啊，小晚没见过矿泉水吗？” “没见过呢。”苏晚嘻嘻一笑。 似乎生怕文蓝反悔似的，苏晚宝贝般一下子抱起那瓶矿泉水。她跳下石凳，顾不上穿鞋袜就那么踮着小脚叭叭叭地在院子里四处乱跑。 边跑她边飞快地拧开瓶盖，小小的抿上一口，顿时哗地发出一阵惊叹，甚至舒爽得晃起小脑袋来。 文蓝熟练地拿起鞋子追了过去，看着她这模样不由哑然失笑，“小晚，这矿泉水有那么好喝吗？” 苏晚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好喝，很好喝！晚晚喜欢。” 她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听到里面的水叮咚作响。顿时像得了什么宝贝一般，心满意足地咪着大眼睛笑了起来。 “妈妈，晚晚觉得它比兰姑姑最喜欢的可乐还要漂亮。” 文蓝擦汗。 她瞄了一眼那个造型别致的矿泉水瓶，顿时恍然。 敢情自家女儿喜欢的是瓶子。对苏晚来说，只要瓶子造得足够漂亮，那么里面的水自然就好喝。 光顾着说话忘了跑，小姑娘一不小心就被母亲逮个正着。 左扭右扭逃不掉后，苏晚眉开眼笑地把瓶子举到文蓝嘴边，“妈妈，要不要喝一口晚晚的矿泉水？很好喝哟。” “妈妈不渴。”文蓝笑着摇了摇头。 这瓶水是她在回来的路上买的，没想到女儿刚抱进怀里几秒钟，就成了她的。 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自从文蓝喝过养心谷水井里的水后，外面的矿泉水无论广告吹得多响，再喝起来她难免感觉少了几分味道。 小助理微笑地看着这一切，眼眸底下思绪涌动。 当初的白倩和她一样，也是名小小的生活助理。然而白倩及时选对了路，毫不犹豫从当时的彩虹娱乐离职，转身成为文蓝的专职助理。 当时可是有不少圈内人因为这个选择而嘲笑过她也劝说过她。 因为很多人都十分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下来的日子彩虹娱乐会往死里打压不听话的文蓝。这个时候白倩还毫不犹豫跳到文蓝这艘即将沉没的小船上，真可谓茅厕里点灯，找死（屎）。 哪想文蓝刚拿到解约，立即如有神助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一堆无可匹敌的新作品。再加上那堆彩虹娱乐打过招呼的媒体不知为何偏偏对文蓝网开一面，愣是让她从绝境死地里强势地钻了出来。 歌手不是流量，讲究的就是作品。现在的歌坛，文蓝可谓风头无两，任谁都不敢在她前面指手划脚。 至于彩虹娱乐，它手下的歌星一直拿不出像样的作品。在其他媒体上碰了一头灰后，不得不消停了许多。要不是手里还有电影综艺方面的资源撑着，否则非被大大小小董事搞得山摇地动不可。 这后果就是白倩摇身一变成了文蓝工作室的总经理。当初那个低声下气的小助理现在扬眉吐气，不仅蔑视那些之前嘲讽小看她的人，甚至还能和圈里的大佬们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小助理想到这，暗自捏了捏拳头，给自己鼓劲。 文蓝红归红，然而一直和以前一样是个很好相处的老板。现在看来有其母也必有其女，苏晚同样也不难相处。 只要自己像白倩一样上心，未必不是下一个白倩。 文蓝没有注意小助理的情况。给她安排好房间后，先让她在村子里随便逛逛以熟悉情况。 自己则带着女儿去拜访大祖母。 一开始，苏晚乐呵呵甩着她肉嘟嘟的胳膊，坠在母亲身边气势如虹地往前走。 甚至见到熟悉的小伙伴，她还得意洋洋炫耀着要跟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去玩。 然而走着走着，等苏晚分清去向后，就开始磨磨蹭蹭起来。 “妈妈，我们是去找敏姑姑玩吗？”小姑娘抬起头，忐忑地望着母亲。 她喜欢和石端敏玩，但不喜欢到石端敏家玩。 因为石端敏和她妈妈叶婷就住在苏晴家的东厢院里。和大多孩子一样，苏晚害怕见到大曾祖母苍老垂幕的模样。 文蓝没有多想，点头应了一声，“嗯。我们现在是去敏姑姑家。” 苏晚紧张得声音都尖了几分，“妈妈，那一会儿晚晚会见到大曾祖母吗？” “当然啊。”文蓝肯定地点点头，“晴姑姑在重建房子。现在大曾祖母搬到东厢和你敏姑姑住一起呢。” 啊？ 苏晚立即站住了脚，两根小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碰着，“妈妈，晚晚早上还有一点点字没练完。” 她偷偷瞄了一眼母亲，声若细蚊：“晚晚想回家写大字，师父一会儿要检查了。” “真的嘛？”文蓝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望着脚边的小滑头。 苏晚喜欢练古琴。无论多单调的基础练习或者多复杂的指法，那怕重复练上一百遍一千遍，她都能练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相对来说，学习毛笔字是她的一大难点。 每次练大字时小姑娘总是坐不住。不是喜欢画画这边就是乐意涂涂那边。 很多时候如果没人盯着，苏晚练完字下来，整个人无论是衣服还是身子都有可能直接换了副模样。 文蓝看着女儿扭扭捏捏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嘻嘻地笑了起来。 “小晚，在饭饭的翅膀上写字，是不是写得很舒服？” 她记得李雁曾经跟自己提过一嘴，说苏晚平时练写大字是个老大难，但有时也例外。 比如在饭团翅膀上写字时，她就会十分认真。每次下笔前都会仔细斟酌，下笔后更是一笔一画轻重舒缓都有矩有法。 只不过除了自己的名字，苏晚从不在饭团身上练习其他字。而且大雁的翅膀清洗起来太麻烦，否则李雁都想向苏雪把饭团借来，干脆让大雁给苏晚当黑板练字算了。 正文 第300章 大家都忙 文蓝没有心软，直接拎起面条一般的女儿到了苏晴家。 “晴姐，忙着呢？”文蓝刚进东厢，看见苏晴提着个篮子在院子里忙碌。 “晴姑姑！”苏晚用手捂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透过指缝四下张望。 院子里没发现大曾祖母的身影后，她才大大地松了口气，把手放了下来。 文蓝哭笑不得，轻轻拍了女儿一下：“小晚，下次可不能这样。你这叫没礼貌，知道吗？” 苏晚扁了扁嘴，好半响才哦了一句。 “哟，原来是弟妹还有晚晚。” 苏晴眼前一亮，连忙放下手里的篮子，乐呵呵地招呼两人坐下。 她递了颗大大的金桔给苏晚，才转头看着文蓝，“弟妹，你的新歌都我听了。” “超级好听！”苏晴翘起拇指，大大地给文蓝点了个赞。 文蓝嘻嘻地摇了摇头：“姐你可别太夸我。我这个人，最是听不得夸赞。可是会骄傲的……” 两人嘻嘻哈哈说了几句，苏晴才好奇地看了看两人的身后：“是了，弟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小五人呢？” “刚刚才到家。”文蓝笑笑，提起苏武她就撇了撇嘴，俏脸上全是嫌弃。 “那个木头啊，把我从高铁站接回来后。连家门都不进，就直接跑到仙女湖当起了监工。” 苏晚抱着那个大金桔，一直在东张西望，生怕她大曾祖母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小姑娘耳朵特别机灵。母亲说的什么唱歌什么工作她一律听不进去，然而苏晴和文蓝一提起苏武，她就注意到了。 “妈妈，爸爸就是爸爸！他、他……他不是木头！！”小姑娘气呼呼地跺脚抗议。 咯咯！ 文蓝和苏晴愕然，很快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是是是。”苏晴笑着把侄女拉到怀里，亲腻地吻了两口她的小脸蛋，“晚晚爸爸当然不是木头。木头怎么生出晚晚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呢？” 嘻嘻！ 苏晚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大曾祖母不在，小姑娘活泼了些。她爬到苏晴膝盖上坐了下来。 “晴姑姑，八八呢？” “八八？”苏晴迟疑了一下，“它现在不在家。应该是找妞妞三头大象玩去了。” “啊？”苏晚十分失望，淡淡的眉毛都皱了起来，“大家都不在家啊。” 小姑娘很郁闷。 像石端敏苏小牛这些比她大的小伙伴都在上学；安安和饭团一大早就出了门；布老虎直接不在养心谷；苏武和苏海则要在村子各工程处监工。 马婶家的房子立了起来，现在在清理自家的院子，直接不允许苏晚过去；就连她外婆也喜欢上了种地，刚才见文蓝回了家，自己下地干活去了。 一时间小姑娘有些孤单。 她晃了晃系在左手腕上的小骨哨，有心想吹上一吹，然而很快又放弃了。 “原来是没人和晚晚玩啊。”苏晴看出来了，笑嘻嘻地逗着她：“晴姑姑有空，晚晚可以让妈妈带你过来玩啊。” 苏晚顿时吓了一跳。 她缩着小脑袋四周小心地看了看，使劲地摇头：“晴姑姑很忙。晚晚可以自己一个人玩的。” “胡说，姑姑一点都不忙~”苏晴故意长长地拖着尾音。 她和文蓝相视一眼。两人哪会不清楚小姑娘在怕什么，不由乐得哈哈笑了起来。 “忙忙！晴姑姑很忙很忙的。”苏晚不敢再接话。 她慌忙从苏晴膝盖上跳了下来，叭叭地走到那个篮子边，“晴姑姑很忙，晚晚要帮姑姑干活。” 说完，也不管苏晴答不答应，小姑娘抓着那个比她还要高些的篮子边缘，使劲想把它搬起来。 然而篮子里装了满满的草药，份量可不轻。苏晚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扑哧扑哧地折腾了好一阵，那篮子却是动也不动。 哈哈。 看着这一幕，两个大人笑得肚子都在抽搐。 “晚晚别动了，你还小搬不动篮子。”苏晴生怕她把自己弄伤，连忙招手让她停下：“姑姑很忙，行了吧？” 苏晚这才停下手，迟疑地看着她：“晴姑姑这么忙，天天都要搬篮子。不会再让妈妈把晚晚拉过来吧？” 童言无忌，一个干脆直白的“拉”字，让苏晴和文蓝都无语问天。 她摇了摇手：“不会了。以后姑姑要是想晚晚，会到你家里去陪你玩……” 苏晴絮絮叨叨说了一阵，苏晚这才半信半疑地停下了手，乖乖回到母亲身边。 不过苏晚也没说错话，最近苏晴确实很忙。 现在村子里不少工程都进入攻坚甚至收尾阶段，不仅是主导者苏武，全村人都忙得团团转。 特别是苏晴更是坐不下来。 地里有草药，家里要修房子；市里有间小店、网上还有个掏宝店，要不是苏武苏海他们不时过来看看，她未来婆婆孙静秀也出手帮忙照顾她奶奶，否则苏晴还真的分身乏术。 刚说到孙静秀，她就呵呵地扶着大祖母进了东厢院。 “大祖母，您身子还好吗？”文蓝连忙过去扶着老太太，结结巴巴说着本地的方言：“是我，小五家的文蓝。” “我刚从外面回到村子，听小五说您找我？” 苏晚吓得紧紧巴在文蓝的胳膊上，小小的脑袋一个劲拱着母亲的肚子，瞧那样子几乎要重新钻回她肚子里似的。 不过害怕归害怕，她还记得要讲礼貌，连忙背着大祖母嘤嘤地开口：“大曾祖母好。” 只是老太太耳朵本来就背，苏晚话说得又小声。她便没听见小姑娘的话。 “哟，文蓝回来了啊。”大祖母很开心，她左右听了听：“小五没跟你过来？” 文蓝摇了摇头，安慰地搂着怀里的女儿，“大祖母，小五他们近来很忙。等忙完这阵子我让他来找大祖母聊天。” “不用，管我这老太婆作什么。”老太太精神不错，呵呵地摆了摆手，“年轻人忙是好事。小五是干大事的，你尽管让他先好好办事，其他不用理会。” “知道了。”文蓝嘻嘻一笑，把女儿拉到老太太手下，“大祖母，这是小晚，她刚才向您问好呢。” “哦，真是个乖孩子。”大祖母也不意外。 她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苏晚的头顶，刹那间橘子一般的脸就舒展开来。 她比划了下：“这孩子长得真快，上次见到时她才这么高呢。” 两人坐了下来，开心地聊了一会儿天。 孙静秀清楚文蓝在养心谷的身份，知道老太太有话要和她说。自己寻了个理由，离开了苏晴家。 正文 第301章 孩子们的潜力 从苏晴家出来时，文蓝手里多了个赭红色的古朴箱子。 苏晚近来收到的礼物太多太多，对母亲手里突然多出来的箱子丝毫不感兴趣。 自从苏晴家出来，她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走起路来也和往日一样蹦蹦跳跳的，活像只快乐的小百灵鸟。 只是走着走着，小姑娘突然皱起了眉头。她伸手轻轻扯了扯母亲的裙子，“妈妈，你不高兴吗？” “没有啊。”文蓝下意识地紧了紧手里的箱子。 她蹲下来温柔地拔了拔女儿的刘海：“妈妈出去工作了那么久，好久都没和我们家小晚一起玩，怎么会不高兴呢。” 苏晚还很好骗，嘻嘻地亲了她一声，不再多想什么，重新高高兴兴地往家里走去。 不多时，两人回到自家院门口附近。 苏晚远远就看到狮子安安静静趴在院门前，耐心地等着她们。 而苏晚的新助理同样远远地站在小巷这头的转角，大气都不敢喘。 来养心谷前，她从网上了解过这座村子的神奇，更是知道老板家里养有一只狮子和一只大雁。 宠物而已，当时的她并没想太多。 这会她在村子里逛累了，正想回来休息。突然在院门口看到只咧着大嘴的狮子，差点没把她吓尿。 “安安，有没有见到妈妈送你的球球？”苏晚快活地跑了过去。 出门去苏晴家前，她特意把那个文蓝带回来的橡皮球放在碧桐树下的石桌上，安安一回家应该看得到才是。 果然，没等小主人跑到面前，安安已经欢喜地站了起来。 那只五彩的橡皮球也一下子从狮子背后滚了出来。 苏晚嘻嘻地弯腰把球抱了起来。她雀跃地左右张望，寻找着石端敏的小狗。 “阿爆呢？叫上它，我们三个一起到外面的草地上玩球去。” 苏晚没喊饭团。 它一直都不喜欢玩球。 苏雪在家时，饭团喜欢跟着苏雪。苏雪不在家时，饭团要么陪苏晚在院子玩，要么喜欢跟席秋华到田里糟蹋菜。 嗷嗷！ 安安轻轻叫了几声。 苏晚哦了一下，眉开眼笑地带着狮子回到文蓝面前。 “妈妈，晚晚还不累，想和安安去玩球球。” 文蓝看天色还早，叮嘱了女儿和安安几句，便让她们走了。 “小李，”她呵呵地安慰惊魂未定的新助理：“刚才吓到你了吧？不过不用担心，安安很乖的一般都不会咬人。” “是，是吗？”小助理手脚还是些哆嗦。 文蓝点点头，“之前安安它们不在家。晚上等我们介绍过你，以后它们就不会排斥你了。” 小助理好半响才回过神，战战惊惊地跟上了文蓝的步伐。她的目光落到老板手里的箱子上，却是知趣地没有发问。 “蓝姐，它……安安真的能听懂人类的话？” “可以的，你把它们当成人就行。”文蓝笑着点了点头。 她也不多说，转身进了家门。 这边的苏晚和安安刚到村口的大草坪没多久。石端敏她们就放了学，嘻嘻哈哈地跑了出来。 小姑娘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她匆匆跟一众小伙伴打了声招呼，直接越过石端敏几人，跑到后面的苏海面前，高高举起了小手。 “海叔叔，抱抱！” “小滑头。”苏海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把苏晚抱了起来。 他指了指旁边相伴而行的冯华桐：“晚晚，快叫冯老师好。” “冯老师好。”苏晚常常去村里的临时小学校玩。虽然没进过教室，但还认得讲台上的冯华桐。 她甜甜地笑了笑，“冯老师，你和我妈妈一样漂亮！” “哎呦！瞧这小嘴甜的，像抹了蜜似乎的。”看着苏晚那张可爱的小脸，冯华桐心都快融化了。 她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晚晚乖，你也和你妈妈一样漂亮。” 石端敏机灵。她大眼睛眨了眨，连忙走过来塞了个梨子到苏晚手里。 “晚晚，海叔叔和冯老师还要工作要做。过来看兰姑姑练习登塔好不好？” “哦。”一听苏海有工作要做，苏晚再喜欢他的怀抱，也乖乖地下了地。她朝两人挥了挥小手，跟着石端敏重新走回了草坪。 然而，苏海两人并没有走远，只是转了个方向在草坪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过两天就是重阳了。”冯华桐聚精会神地看着苏小兰几个孩子练习登塔。 看着她们一会成功一会儿失败，她不由有些忧心，“苏海，你们有信心吗？这人塔看着挺难的。” 她喜欢上了养心谷。现在看到村里游客人来人往，网上更是被无数人关注着，不由替养心谷担起心来。 苏海呵呵一笑，摸了摸又长一些的头发，“登塔确实不容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 他淡定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孩子，“别小瞧我们养心谷的孩子哦。他们现在在玩而已。等到真正登塔时，他们的潜力就会像炸弹一样“砰”在迸发出来的。” 冯华桐可没苏海乐观，脸上依然将信将疑的：“希望如此吧。” 苏海哈哈一笑，“你可以想想胖小廖。这些天他的转变如何？是不是完全变了个样？” 然而冯华桐并不熟悉以前的廖承志，苏海只好绘声绘色地说了一番廖承志以前的“丰功伟绩”。 冯华桐听完，这才放心了些。 这边的苏晚刚回到一堆小伙伴身边，石端敏指了指她手里的梨子：“晚晚，要不要敏姑姑帮你削皮？” “晚晚不饿。”苏晚摇了摇头，把梨子还给了石端敏。 刚才她在苏晴家什么事也不敢作，只能一瓣又一瓣地吃着桔子，这会肚子还撑得很。 石端敏看了看天色，诧异不已，“现在还不饿，晚晚你吃什么了吗？” 苏晚扁了扁嘴，连忙把憋了一下午的苦水全倒出来，“晚晚去了晴姑姑家……” 石端敏越听脸色越古怪，最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说来对于苏晴的奶奶，石端敏虽然没有像苏晚一样害怕，却也不愿意轻易靠近。 不过她和苏晚不同，苏晚只是害怕看见老人家苍老的面容以及毫无光泽的双眼。 而石端敏每次看见大祖母，她都会想起自己当初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那些回忆总让她心底发寒。 因此自从苏晴家开始重建正屋，大祖母搬进了东厢后，石端敏大多时候都住在苏武家的东厢里。当然，这也是经过叶婷允许的。 不过近来传来好消息。 为了留住像叶婷以及冯华桐这些养心谷紧缺或必需的人才，苏武打算在村子里挑出几座无主的院子，把它们重建好，然后分给叶婷这些人住。 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再寄人于篱下，更好地在养心谷安居乐业。 这事苏武已经和几个族老细细商量过，等重阳节过后再给大祖母报备一下，就会尽快落实。 正文 第302章 重阳 转眼就是重阳节。 近年来国家大力宣传民族文化推崇民族节日，重阳节也争了口气，愣是拼出个三天小长假来。 一时间，寻求进入养心谷游玩度假的人又再度四面八方蜂涌而来。 其中的不少是文蓝的粉丝。 他们知道文蓝回到了养心谷。凭着以往的经验，料想她有可能会在重阳节晚上唱首新歌，连忙不远万里地赶了过来。 也有不少人是想过来看看村子里各种传得神乎其神的动物，但最多的游客还是想过来围观养心谷登人塔。 毕竟，登人塔这种活动，绝大多数人都没怎么听说过。 而且养心谷官网可是官宣了很久，还把登人塔的来源以及意义也一一写在官网上，引发了很多人的好奇心。 用官网上的说法，这九月九日登九重人塔，不仅是一项传统登高活动，而且是养心谷一族之所以能屹立在这片土地上的最大支柱。 即众人在登人塔时展现出来团结、信任、勇敢以及相互支撑的信念。 莫文斌带着她的小孙女，一大早就赶到了养心谷。 “苏老弟，真的不考虑什么保护措施吗？”他婆口妈心地劝说苏武，“村子里到处都是吊车，你找一台过来就好。” “别的可以不理会，至少考虑给七到九层的孩子们系上威亚嘛。以防万一啊。” 苏武淡淡地看着他：“莫副，登人塔从来没有吊威亚的，至少我们养心谷没有这传统。从第二层开始，我们每个人都是用自己的手和脚爬上去的。” 迎着苏武淡然的目光，莫文斌一时压力山大。 他扇了扇自己的嘴巴，“是我一时嘴快说错了话。不是威亚，是安全绳。” 说完，他又强调了一遍：“保护孩子们的安全绳！” 苏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莫副，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养心谷的孩子以及我个人的医术水平？” “不，我可没那个意思。”莫文斌擦了把汗，“我只是觉得封顶时人塔高达十米多，十分危险！众目暌暌下我也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着想。” 众目暌暌这四个字，莫文斌加重了语气。 以养心谷现在的热度以及文蓝的受关注程度，早不知道有多少媒体、自媒体甚至主播挤了进来。估计这儿已经架起了最好的摄像机，随时准备全国直播。 万一登塔失败或者有人从上面摔下来受伤，网上绝对能吵翻天去。 登塔失败还好说，只不过脸上无光。但如果伤亡惨重，估计官方都会干涉进来。 届时绝对会给养心谷的声誉造成巨大的不良影响。 “我会考虑的。”苏武当然听得莫文斌的意思。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忙自己的事去。 和往常一样，石高远也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养心谷，准备和老婆女儿会合一起度个假。 他一个大老板，可没空看养心谷的官网。刚才走在路上听到游客说了一两句，才知道养心谷有登人塔这回事。 他问了问石端敏其中情形，不由踌躇起来。 石端敏和苏小兰在第八层，距离地面绝对不止八米，万一摔下来…… “敏敏，养心谷那么多孩子。要不让你五哥换人，咱们不上，好吧？。” 自己水灵灵的闺女好不容易才从死神手里爬出来，病情只能说暂时稳定。万一登塔时再有个三长两短，石高远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活了。 石端敏一愣，气呼呼地从父亲怀里挤了出来。她跺了跺脚，一声不哼转过身子就准备离开。 石高远愕然，下意识地抬手把女儿拉住。 看着眼都红了的女儿，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不由百感交集。 似乎石端敏长这么大，好像这还是第一次给他甩脸色看。 儿女都是债，石高远的口气只得软了下来。 “敏敏，你真的要上？爸爸听说很危险呢。” 石端敏倔强地看着父亲的双眼，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要！一定要！” 养心谷的孩子确实不少。但因为二十年前有过断层的原因，适龄登高塔的孩子并没想象中那么多。石端敏对此心知肚明。 再者既然苏武选到她，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石端敏不想让苏武失望，也不想自己遗憾。 石高远一看，不由叹了口气。 这孩子分明是铁了心，把自己当成养心谷人。 “那敏敏一会儿加油。爸爸妈妈在下面一起看着你。” 石端敏一怔，飞快扑回父亲怀里，扑哧一声重新露出了笑脸。 这会，苏雪的闺房里，来了几个同班同学。 有些窝在门口偷偷往外张望，一看就知道她们显然在找文蓝。另外一些在围着饭团摆姿势拍照，一个个乐得嘻嘻哈哈的。 只有一个叫柳莹的女孩和苏雪聊着天。 “小雪你一会也要登人塔吗？你嫂子呢？” 苏雪白了柳莹一眼，一副你尾/巴一跷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的模样。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我要的。到时候我会在第六层。” “至于我嫂子，她不会。” “为什么？”柳莹十分失望。 网上的真人秀看得多了，现在她想看看现实生活中的真人秀。 想想一个娇滴滴的大明星脚下踩着人，肩上咬牙切齿扛着另外一层人，那该是多神奇的事。 她抬了抬眼镜。 “是不是你嫂子的人气太旺，你哥哥不敢轻易让她抛头露面。要不然不小心伤着你嫂子，她几千万的粉丝还不得活生生把你哥给撕了。” 切！ 苏雪不以为然。 她现在粉丝也不少。然而只要合上手机关上电脑，她才不会在意什么粉不粉丝的。 再说了，文蓝几千万粉丝能有几个进得来养心谷？ 这里每天都严格地限着客呢。 想是这么想，苏雪还是解释了下。 “每层组塔的人选都是有要求的。一般说来同一层的人身高和体重都要差不多才行。而且越向上年龄就越小。” 柳莹有些糊涂，“为什么越往上年纪要越小？你都在第六层了，那上面三层不就全是小破孩子？” “小孩子顽皮，万一到时候他们跟你玩罢工或者捣乱的话就麻烦了。” “那些不是问题。”苏雪白了她一眼，“你觉得是扛起几个成年人轻松，还是扛起几个孩子轻松？九层人塔，很重的好不好？” 小闺蜜有些听明白了，不过她又很快反应过来，“这跟你嫂子有什么关系？” 苏雪不答，只是站起来轻盈地转了圈，“小莹，你觉得我的身高怎么样？” “得了，你就赶紧坐下吧。”柳莹一脸嫌弃地让苏雪坐下，“谁还不知道你是班里的长腿女？” 她痛心疾道地捂住了脸，“十七岁，就有1米76。真是羡慕死我等穷矮嫅了。” 苏雪呵呵地笑了笑，“长腿，这就是原因了。” “我们养心谷人无论男女都长得挺高的。我嫂子虽然也有一米六多，但在村子里并不算高。组塔时想找到和她身高差不多同龄的人可不容易。于是就落选了。” 正文 第303章 失落的苏小牛 正午十二点，一堆人开始涌向小河对面的醒狮驻地。 养心谷的重阳登塔就在驻地里面进行。 这会的醒狮驻地已经不再是国庆时一座舞台加一块平地的简陋模样。它的二期工程都已经完成，隐隐有了标准足球场的模样。 或者说就是一座足球场。 只不过和普通足球场相比，它没有球门。而且球场的正前方多了一座现代化的激光舞台。舞台后面多了几幢房子。那是演员们上场前休息更衣的地方。 这时舞台上还进行着舞狮表演，狮队休息时还会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歌手上去暖场唱歌。 乌压压的观众们被安保引到了座位上。 他们的不少人之前是到过养心谷的，此时都是一脸的诧异。 “有钱真的可怕。几天不见而已，没想到这里就变了个模样。要不是舞台上那台顶级音响还在原地，差点我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游客说的是当初签合同时，镇河/市为了鼓励文蓝多在老家唱歌、打响养心谷的旅游品牌，特意赠送给养心谷的顶级音响。 它一直就安装在正面的舞台上。 “是啊，”另外一人连连感叹，“当初大家只能一窝蜂挤在舞台下方看醒狮表演，观众座位也是临时放置的。文蓝上台时人更是多得密不透风，里面的人想出去上个厕所都难。” “现在一切都变了模样，不仅装好了阶梯坐位，还划设了完善的进出场通道。终于不用再担心什么上厕所或踩踏的问题。” “可是也有不好的。”有游客闷闷不乐。 “当初这里就一舞台一平地，大家都站在舞台下看表演，现场气氛热烈。” “现在改成了足球场的模样，中间有个大运动场。我天生近视又没带有望远镜。场地中央到底在作什么都看不清，更别说对面的舞台了。” 听到这游客的人纷纷笑了起来，有人替他出主意，“兄弟，小河对面的店里应该有望远镜卖。你快去买一副。” 苏武自是不清楚观众们在讨论什么。他们一众养心谷人换了统一的橘黄色着装，精神抖擞地从专用通道走进了正中的运动场。 嗡…… 观众们一阵哄动。 如果登人塔是一项运动，那眼前“运动员”入场绝对是全世界独一无二。因为随苏武他们进场的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动物。甚至一些动物身上还骑了人。 要不是游客们还记得这里是养心谷，否则不少人还以为自己到了马戏团。 “快看，文蓝！” 苏武耳尖，踏进场中央塑胶草坪的刹那，就听到观众中有人大喊文蓝的名字。 他扭头看了旁边的老婆一眼。 堂堂的大明星和养心谷的其他人并没两样。一张俏脸素面朝天，穿着一身醒目合身的运动服，长长的秀发绑成条利索的马尾垂在背后。 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苏武嘿嘿一笑。 重阳登塔是养心谷的大事。别说文蓝，包括大祖母在内的所有养心谷人几乎都会到现场。 密密麻麻的人群里，苏武牵着苏晚领着安安四处转了转，很快找到了苏小牛。 “姐姐，”苏晚踮起脚尖，远远地朝苏小牛以及她肩上的小猴子打了个招呼。 苏小牛还没回应，她对面差不多高的小姑娘就朝苏晚作了个鬼脸。 “晚晚不乖哦，见了姑姑也不问好。” 苏晚嘻嘻地羞涩一笑，连忙躲进父亲的衣服里。 村子太大，她也不是和每位孩子都相熟。小姑娘好半响才钻了出来，尴尬地挠挠小脑袋，“六三姑姑好。” 这位排名六十三的姑娘点了点头，问了苏武一声，重新和苏小牛划起石头剪子布来。 “石头、箭子、布！” “石头、箭子、布！” 两个小姑娘若无旁人地一下一下比划着。 “姐姐，你们在作什么？”苏晚好奇地巴眨着眼睛。 “哦？”苏小牛随手把咕咕放到苏晚肩上，解释道：“姐姐在和六三姑比胜负呢。胜出的人才能去登塔。” 苏武点点头，心里并不意外。 组塔的人员虽然不好找，但多挑挑还是能找到的。而且为了意外，通常每层都会多选一两个人作备份。 眼前的六三姑娘和苏小牛一样，都是最后登顶的人选。 只要她们爬到第八层，跨过第八层“抬花轿”的两人，然后举起手臂当成塔尖的辟雷针，那怕一秒，都算封（登）顶成功。【注】 苏晚愣愣地看着，并不知道两人在作什么。 不过她和苏小牛亲近，毫不犹豫给她加油。 “小牛姐姐加油。” 咕咕见状也连忙举着毛茸茸的胳膊，吱吱地给小主人加油。 六三姑娘的伴生宠是只普通的白鸭。它见咕咕出声帮忙，气得扇了扇翅膀，顿时嘎嘎地大叫着给自己的主人加起油来。 鸭子是乡下出了名的大嗓门，远不是苏晚一个小姑娘和咕咕一只小猴子能比的。两人的声音瞬间就被压得死死的，再也听不到了。 看着小主人落了下风，安安直接挤了过来。 它往鸭子面前重重一坐，然后大嘴一咧，露出满口寒光闪闪的大牙齿来。 白鸭眼尖，似乎在那些大牙齿间看见了一两根藕断丝连的鸭肉。 它当即吓了一大跳，立即把脑袋往翅膀下一塞，原地蹲了下来装死，再也不敢吭声。 嘻嘻！ 苏小牛情不自禁地欢呼：“安安好厉害。” “什么厉害，它这是赖皮。”对面的六三姑娘气得直跺脚。 抱怨归抱怨，两人小姑娘手里的石头剪刀布并没有停止，依然一下一下地比划着。 然而没再等苏晚喊第二次加油，比赛已经出了结果。 六三姑娘“耶”地一声欢呼。 她胜了。 苏小牛怔怔地望着自己张开的手掌，喃喃道：“我，我想出剪刀的。” 六三姑娘挑了挑眉。她把自己的鸭子抱起来狠狠地亲了两口。 “什么剪刀不剪刀的。五哥在这里呢，小牛你是不是输不起啊？” 苏小牛沉默了一会，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说完，她摘下脑袋上的保护头盔，取下手上和脚上的护膝，恋恋不舍地递给了旁边六三。 “姑姑一会儿加油！”苏小牛扁了扁嘴。 “爸爸。”苏晚看着这一幕，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小嘴，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父亲。 苏武当没看见女儿求助的目光，他笑着揉了揉苏小牛的脑袋。 “小牛别灰心，明年重阳节还有的是机会。这些护具你就戴着吧，登塔的孩子们每人都配了一套呢。分给你们就是你们的。” 苏小牛黯然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转身寻了个人少的地方默默坐了下来。 她不是苏晚那种三岁不到的孩子，早知道登顶的机会每个孩子一生只有一次。 一般说来，今年失去机会，今生也就失去了机会。 因为每年养心谷都会有新的孩子长大。她们随着年龄增加，能作的就是降到第八层、第七层…… 正文 第304章 上！ 周围全是村民们相互喧嚣打气的声音，只有苏小牛埋头着独坐在旁边。 像只迷失的小狗，身上凝聚着淡淡的悲伤。 苏武很是遗憾。但他事还多，只能安慰她几次后转身离开。 这些天大家都很努力练习着登塔，苏小牛的刻苦苏武看在眼里。 或许因为伴生宠是个小猴子的原因，一直以来苏小牛都是个胆大心细的爬树好手。 苏武不知见过多少次，她在自家的碧桐树以及村子东边的酸杨桃树上，灵活地爬上爬下。 虽然这种攀爬最后免不了被她父亲苏树佑狠狠训斥一顿。 刚才入场时苏小牛还喜滋滋的。她心想着这回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爬一次高塔。 结果因为石头剪刀布的打赌而失去了唯一的机会。 可谓天意弄人。 苏晚频频回着头。她想过去安慰安慰向来亲近苏小牛。然而看见父亲走远，她又赶紧叭叭叭地跟上。 小姑娘一直喜欢热闹。 她拖着苏武的手一起走进村民里。一阵东张西望后，见周围的人一个个都精神百倍笑颜逐开的，苏晚也跟着乐呵呵起来。 “九叔。”苏武辗转了几下，找到村里的九叔。他笑着打招呼：“今天九叔看起来特别神气。” “高兴嘛。”九叔神彩奕奕地拉齐身上的运动服，又感概地扬了下手里的唢呐。 “要不是小五你，叔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没机会看到重阳登人塔了。” “哪里关我什么事，”苏武笑着摇了摇头：“分明是大祖母见大多数族人都回了到村子里，才叫我组织一下。” 他笑道：“我只是个工具人。” 说归说，苏武十分理解九叔的想法。 以前养心谷极端贫穷。绝大多数的年轻人甚至中年一辈都不得不外出打工补贴家用。加上交通不便，一年到头才回来一次。 重阳节这种两头不依的小节气，村民们自然只能置之不理。 而没了中青年这些中坚力量，只靠村里留守的老人和孩子，别说五人九层，就是三人六层估计都组不起来。 苏晚伸出小手，好奇地摸了摸九叔手里的唢呐，冰冰凉的铜管让她眼前一亮。 “伯爷爷，”她举起左手，露出自己手腕上精致的小骨哨，脆生生地开口，“你的哨哨好大个。它能吹响吗？” 九叔在养心谷这里是个专有称谓，意思是风水师、道士或大力士，并不代表具休的辈份。 眼前这位九叔已经白发苍苍，如果算辈份的话，还真是苏晚的伯爷。 他一愣，伸手捏了捏苏晚光洁的小脸，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没问题。晚晚你知不知道伯爷爷天生就是吹这个的。” 唢呐这种乐器最是神奇，因为声音哄亮，不仅民间的生婚葬送可以派上用场，战争时攻转围灭也有一席之地。而在养心谷这里，登人塔时它也是吹响登顶的冲锋号。 多人组塔时，为了保持人塔的稳定，所有人一旦站好位置，几乎都要尽量保证自己身子别挪动。届时别说抬头张望，甚至连眼珠子也不能随便转。 因此人塔下面的人往往会不清楚现在已经搭建了几层塔，而那些正在向上爬的人却又往往不知上面的塔到底建好没有。 这时候就只能靠听九叔的唢呐指挥声。 他吹出什么调子，大家得心理有数，然后决定自己是该继续向上爬、还是等一等或者向下撤。 晃了晃手里的唢呐，九叔笑着提醒苏晚。 “晚晚记得看好，一会儿大家开始登塔时，伯爷爷一定把这哨哨吹得震天那么响。” “哦。”苏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她对比了下自己手腕上的骨哨和伯爷爷手里的大唢呐，还是觉得自己的骨哨更为可爱些。 苏武和九叔又聊了几句，再次确认他能承担起登塔指挥后，转身放心地离开。 带着苏晚，苏武又转了几圈。他一一查看过苏小虎几个孩子的防护后，神情也严肃起来。 登塔的时间马上要到了。 苏武左右一看，直接把女儿牵到席秋华身边。 “晚晚，听外婆的话以及管好安安，记得不要让它乱跑。爸爸很快要去登塔了。” “哦，爸爸加油！”苏晚使劲捏着小拳头给父亲打劲。 这几天，她们这些年纪小的孩子一直被各种人告诉大人们要登塔。而且再三强调这是件十分重要的事，小孩子们不能随便打扰。 因此苏晚心里早就记得牢牢的。 噼里啪啦！ 不知何时舞台的表演已经停了下来，一串鞭炮响后，原本乱糟糟的养心谷人开始四面八方向场中央聚焦。 人塔的第一层是个巨大的圆型基座，基本都是由族里的中老年人组成，粗粗一看差不多需要三百多人。 为了让上面的人塔有个稳固的根基，第一层的人需要挤得紧紧的，动都不能动一下。 为了形成这样的效果，通常中间的人要尽可能紧紧拥抱在一起，而外面的人则用力往里推。 很快第一层完成，第二层则同样是个小基座，不过要比第一层小的多。 苏建国苏平这些人就是这一层的核心。 他们先是派出九个四十多岁中年人相互勾肩搭背，组起一个大圆。又派出六人钻到里面组起另一个小圈，最后由苏建国、苏平以及另外一个中年男人钻进去成核心。 等中间的苏建国他们站稳，外面十五个人立即用力往里面收缩，再次形成一个牢固稳定的小基座。 从第三层开始就是塔身。 苏武苏海五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人立即站了上去。他们一个个用嘴紧紧地咬住衣领，以免第四层的人站在自己肩膀上会打滑。彼此间则紧紧用手把住旁边人的胳膊，形成一个牢固的环。 他们这五个人是整座人塔的核心，将共同承担上面六层所有的重量。 九叔不愧是神仙中人。满头苍苍的白发，身子依然健朗。 这会的他绕着巨大的底座飞快地奔跑。 九叔既是指挥也是眼晴，需要四面八方转着查看整座人塔到底有没有歪，有没有稳。 嘀嘀嘀哒！ 转了一圈后，九叔顾不上擦汗，吹响了手里的唢呐。 苏树佑这些第四层的人，原来就咬着衣领站在苏武他们身后待命。 此时听到唢呐声响起，他们立即毫不犹豫向上爬。等苏树佑站到苏武肩膀上后，立即扶着同层人的手站了起来，然后再次飞快形成第四形。 嘀嘀哒嘀！ 九叔一边奔跑，一边换了调子。 这是先稳一稳的意思。 他在那边吹响唢呐，就代表着那边站歪了，或者身子没站稳，需要调整一下。 人塔的第三第四层向来不是难事，没多少过去，九叔又吹响了登塔号子。 苏晴这些第五层的姑娘和青少年开始向上爬。 九叔继续疯狂地跑着，嘀嘀哒嘀地吹着唢呐。 稳住稳住，别急，先调整好。 然而苏晴他们还没站到苏树佑肩膀上时，苏雪这些第六层的少男少女已经咬住了衣领，爬到了第三层的苏武他们背上，随时准备向上爬去。 甚至苏建国他们所在的第二层，第七层的苏小虎他们也跟了起来。 在他们身后，则是第八层的苏小兰和石端敏在跃跃欲试。 人塔就是这样一层一层建起来的。 好半响，九叔终于发出继续向上的信号。 苏雪他们哗拉拉地向上爬着。然而她刚爬到苏晴背后，心就是一沉。 身前的堂姐在微微地摇晃着。 这未必是苏晴在晃动，也有可能是苏雪爬得太快和其他人失去了同步。 反正从第三层开始，每层的五个人都是一个整体。只要有人在配合上出现一丝失误，整一层人塔就会很快晃动起来。 下面的苏晚看得目瞪口呆，她扯了扯捂着眼睛不敢看席秋华，“外婆，姑姑爬得好高啊，比我们家都高了。” 席秋华哭笑不得，抬头瞄了眼上面的苏雪，脸色难看起来。 他们家才两层楼，也就六米左右。苏雪虽然这还没爬上第六层，但确实已经比两层楼要高上许多。 这么高，难免上面的人会心慌。五层一直在晃。苏晴死死地拉着两边兄弟姐妹的胳膊，根本不敢手软或松一松膝盖。 马嫂是第一层最外面的人之一，所以有空抬头望着上面的人塔看去。 看着时而摇晃时而稳定的第五层，她的汗水急得哗哗向下流。她想喊却又不敢，只好死死咬住牙关不作声。 说时长其实短，从苏晴几人组起第五层到现在，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九叔没犹豫，继续吹响了向上的信号。 苏雪咬紧衣领不吭声，直接向上爬。等她站到苏晴肩上时，心里突然敞亮。 原来这个阳光灿烂的重阳节，养心谷居然刮着那么大的风。 她扶着两边的堂姐妹一起挺直身子，感觉身子隐隐被风吹得都在空中飘。 正文 第305章 稳不住 稳住，稳住！ 九叔一看苏雪她们的情况不对，赶紧吹停了苏小虎这些已经爬到苏晴背后的孩子。 一时间他觉得琐呐也并不是那么好用，干脆直接双手笼在嘴边放声大吼。 他喊着苏雪：“小雪儿，稳住稳住，你身子向内倾一两寸。其他人不要动，膝盖都不要软！” 只是整个场馆几千观众都被眼前摇摇晃晃的人塔吓得倒吸着凉气。这样一阵阵巨大的喧嚣声里，九叔的声音愣是没人听见。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不得不重新吹起唢呐来。 稳住，稳住！ 苏晚平时常常和苏雪不对付，此时看着摇摇欲坠的亲姑姑也急得上窜下跳。 看着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吹响了自己的骨哨。 啾～啾~ 骨哨的声音极尽穿透力，瞬间传遍了整个醒狮驻地。 一堆伴生宠也在紧张地盯着人塔，此时却是纷纷往苏晚身边围了过来。 “八八，”苏晚招苏晴的小八招了招手，“你快飞上去把伯爷爷的话告诉姑姑。” 小八吱吱地叫了两声，呼一声朝苏雪飞了上去。 然而它也不敢落在苏雪肩上，而是在她脸前转了一圈，吱吱地叫了几声。 旁边饭团张了张翅膀，却是没飞起来，只能忧心忡忡看着上面的主人。 它还是清楚自己扇风的力气，或许没等自己靠近，扇起的风足以把现在的人塔给吹跨。 或许是小八的话起了作声，或者是苏雪他们自己调整了姿势，慢慢地整座人塔又稳定了下来。 呼！ 九叔和全场的人一样松了口气，连忙继续吹响了登第七层的信号。 苏子真苏小虎以及廖承志他们毫不犹豫向上爬，下面跟着是石端敏和苏小兰。再下边就是登顶的六三姑娘。 从第七层开始，组塔的人数不再是最初的五个，而是开始减少人数并形成塔尖。 通常来说，第七层的人数会只少到四个，第八层只有两个，剩下的第九层更是只有一个，更确切说只有一条当避雷针的手臂。 六层五个人，而七层则突变成四人，因此当苏子真他们向上爬时，六层就会有一个人身后是空的。 这时候通常需要第八层的石端敏或苏小兰先上来补位，以尽量保证重量平衡。 然而等第七层的苏子真他们爬上去后，之前的补位的又要重新保证平衡。这时就得看各个孩子们的反应，九叔的信号是吹不及时的。 幸好看起来一切顺利，苏子真、苏小虎和廖承志四个小男孩成功组起第七层，站了起来。 然而这会整座人塔更是摇晃，苏小兰和石端敏听到唢呐义无反顾地向上爬着。 反倒是最后面跟上来的六三时不时会犹豫，甚至有时候想下撤。 她一会上去抓住苏小虎的脚，似乎想向上爬；一会儿又停了下来想稳一稳；甚至有时还向下重新滑到苏雪背上。 这么一折腾，整座人塔迅速以看得见的幅度摇晃起来。 危险！ 叶婷手里捏了把汗，一双丹凤眼吓得似闭非闭。 她想看却又不敢看，不敢看又偏偏逼着自己看，心里纠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人塔越来越晃，大多数的观众们已经下意识地捂起了眼睛。 为了安全，九叔当机立断吹向下撤的信号。 苏子真听在耳里，当场牛脾气就上了来。 “撤什么撤。之先不是说好一定要坚信脚下的长辈能撑起上面的人吗？” 他死死地挺着膝盖，拒绝下撤，更是用自己的肩膀牢牢扛起了上面的石端敏。 然而石端敏和苏小兰可没读懂他此时的心思，赶紧向下撤。 人塔晃到随时会崩塌，她们俩现在也是小脸煞白。 两个小姑娘刚滑到第七层，哗啦一声，整座人塔再也坚持不住，整体塌了下来。 嗡…… 满场的人虽然早已有了心思准备，然而还是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天啊，这么高孩子们没摔坏吧。” 莫文斌更是急得跳脚，大声喊道：“快快，那个谁，快把孩子们都运出来。” 可惜他自己也是组成第一层基座的人之一。虽然有心想帮忙，然而身边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想动了也动不了。 幸好登人塔是养心谷的传统，各种好坏情况都早有准备。孩子们被第一时间救了出来。 叶婷颤抖地接过脸皮苍白手脚发抖的女儿，急着手脚冰凉，眼泪都滑了下来。 “敏敏，你怎么样？别吓妈妈啊？” 苏武赶紧匆匆过来查看几个孩子的情况。 幸好下面的村民看见人塔要崩塌，很多人及时伸起手接住了人。再加上她们都穿了防具，到最后苏武一检查，发现石端敏和苏小兰只是吓得够呛，身子并无大碍，休息一阵就能恢复。 倒是最后攀爬的六三姑娘或许年纪太小，这会趴在母亲怀里连连干呕。 至于苏小虎、苏子真和廖承志这些练武的熊孩子，跌爬摔打是常事，早习惯了。 他们一个个眨眼间就恢复了原样，甚至还有力气去找第六层的人麻烦。 “雪姑姑，”苏子真鄙夷地看着苏雪，“知道你是女孩，但两只脚能不能硬气点？牢牢踩住下边的人不要松膝盖行不行？” 他在那长吁短叹：“否则刚才人塔不可能那么晃的。兰姑姑和端敏都爬上去了，就差一层而已。” 苏雪正在喝水，一听就气得不行。她直接扬起手呼呼地给了他一个响栗子。 “苏子真你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 “塔倒了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而且你哪只眼睛见我松过膝盖了？” 苏武笑着走了过来，“都争什么呢，塔以前又不是没塌过，再登就是了。” 他检查了下苏子真的护具，又给苏雪把了把脉，“刚才听九叔说你们都很勇敢，表现还不错。现在先坐下好好休息，十分钟我们再登一次。” 两人相互瞪了一眼，这才消停乖乖地休息起来。 苏武转头快步走到六三身边，仔细给她把了把脉，又给小姑娘几下针灸，才笑着安慰她失魂未定的母亲。 “婶子，六三并没什么事。只不过被刚才的情形吓到了。她休息一会就好的。” “真的？小五你没骗婶子吧。” “当然是真的。”他又呵呵地安慰了母女俩几句，这才转到苏小牛身边。 苏小牛抱着咕咕，两只眼晴亮晶晶的。 她期待地看着苏武，“五叔，六三姑姑还能登塔吗？” 苏武哭笑不得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人塔崩塌了，所有人都不高兴。倒是小牛你很高兴啊？” “没有啦。”苏小牛吱吱唔唔，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兴奋的脸。 “得了。”苏武也不再打趣她，“小牛先你热身吧，一会你去登顶。” 正文 第306章 呸！ 苏武正和苏海讨论着，苏晴突然走了过来。 左右看了眼，她压低了声音：“小五，刚才韦惠发消息告诉我。栗子坑已经登塔成功。他们登的是四人八层。” “切，四人八层。”苏海切了一句，嘿嘿地摇了摇头。 五人和四人相比，别看只多一人，但两者之间的难度可就差远了。而且栗子坑登的是八层，和养心谷这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话是这么说，然而苏海的神色还是端正了些。 栗子坑这村子，说来苏武几人也算熟悉，正是妞妞的主人嫁过去的地方。 乡下偏远的地方，村民们对重阳中秋这种传统节日，远比城里流行的元旦、光棍、情人节这些半洋半华的节日要重视得多。 重阳也算是个回娘家探亲的节日。万一妞妞的主人登塔结束后过来养心谷探亲，结果发现娘家这边居然连四人八层都登不上去，那就相当难堪了。 然而苏晴刚提完醒，苏树佑又匆匆地走了过来。 “小五，”他严肃地看着苏武，嘴角有些苦涩：“刚得到消息，石桐寨那边也完成了登塔。它们是四人九层！” 四人九层？ 苏武几人神色更是严肃。 说来，石桐寨这条寨子和他们养心谷的纠葛更深。 当初牵牛定缘的牛大，想悔婚改娶的姑娘就出自于石桐寨。同时那里也是镇河/市鑫狮堂众人的老家。 提起鑫狮堂，他们现在有些难过。 虽然本身是镇河/市排名前列的醒狮队，然而因为某些原因，至今还没拿到养心谷醒狮驻地的入场券。 现在的他们不仅少了宣传狮队的窗口，就连以前攒下的口啤都快丢没了。近段时间里几乎没有大商家再愿意找他们商演。寻上门的都是些小活动，吃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那种。 “他们鑫狮堂近来没什么生意，整团人干脆回老家专心练习登人塔。往年石桐寨不知道要塌多少次塔，才有可能成功登顶四人九层。没想到今年重阳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苏树佑越说越急，“他们现在也在休息，准备一会儿尝试五人九层！” 五人九层？ 苏晴和苏海面面相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在浮山这片地域里，五人九层基本属于最高难度的人塔挑战。通常只有养心谷才会有心思去努力尝试，并坚决以此为目标才算登顶成功。 其他村子要么尝试四人九层，要么干脆像栗子坑一样直接攀登四人八层、四人七层，甚至四人六层。 想到这，苏树佑嘴巴有些发苦。 往年村子人少组不起登塔队的时候，每过重阳节，养心谷干脆不组织登塔。 这样作的后果，就是周边村寨明里暗里会嘲笑和讥讽。 有时候这些嘲笑和讥讽会传到养心谷，听得村民们生一肚子的气，但他们也只好默默忍下。 然而尽管如此，对四人九层甚至以下的人塔，养心谷依然就一个字：呸！ 只是这次养心谷既然已经信心满满组起了登塔队，如果还落在其他村子后面，甚至一直登顶不成功，那恐怕就再也呸不出来了。 “大家淡定。”拍了拍苏树佑的肩膀，苏武神色自若。 “都别急。登塔这种事向来是急不得，越急越乱的。大家都先冷静下来，检讨一下自己刚才有没有失误。失误了该怎么纠正。” 他笑道：“至于石桐寨，就让罗敢当他们先高兴一阵好了。他们以往连四人九层都十分勉强，更是从来没有试过登顶五人九层。大家就等着他们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好了。” 苏海几人脸色才缓了些。 也对，五人九层不是想登就登的。以往养心谷也是常常翻车，才能登顶成功。石桐寨第一次尝试登五人九层，成功的可能性几乎就是零。 但想是这样想，谁敢保证罗敢当他们以前到底没有练习过登顶五人九层呢？ 反正养心谷没登顶成功之前，都不能放松下来。 苏晴深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地作起了热身的动作。 她问道：“小五，七到九层的孩子们都没事吧？” 刚才人塔崩塌后，她虽然也第一时间去查看过各个孩子的情况。但毕竟不是医生，她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放心吧，他们都没事！”苏武笑着摇摇头，“不过就是六三吓坏了，我换了小牛去登顶。” “小牛？”苏树佑正喝着水，忽然听到女儿的名字，差点把水呛进鼻子里。 咳咳。 他咳了两声，四处张望着找苏小牛。 苏武哈哈地又拍拍苏树佑，“树佑哥，你就放心吧，关键时候小牛绝对是个顶得住的姑娘。” 养心谷里会爬树的小孩子并不少，但可没几个会像苏小牛一样，见到三头大象陷进陌生的泥地里。小小年纪的她就能镇定下来，然后想到办法寻路，并且咬紧牙关穿山越水回到村子找人帮忙。 苏武这样提了提，苏树佑都有些发蒙。 他只知道女儿不怕爬树，其他方面的性子都还真没注意过。 “行啊。”苏海高兴地一擂拳头。他大方道：“一会儿小牛成功登顶的话，以后她的零食我全包了。” …… 苏树佑望着长了头发的光头大佬直接无语。 这边苏小牛早已经热完身。她正在站成个大字，慢慢地抖着手关节，晃着脚关节。 苏晚还记得父亲的话，一只手扯着安安的尾巴，另一只手紧紧搂着咕咕，不让两只动物乱跑。 她嘻嘻地望着苏小牛，“姐姐，你好像只快乐的螃蟹哦。” 噢？ 苏小牛也不生气，眉开眼笑地叫了两声：“姐姐高兴嘛，一会儿就可以登塔了。” “可是，姐姐不怕高吗？”苏晚问。 “高有什么好怕。”苏小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她目光烔烔地望着苏晚，“晚晚，姐姐一定会爬到人塔的最上面，然后高高地举起手臂的。你信吗？” 苏晚只是担忧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回答。 “塔塔那么高，姐姐你不怕会摔下来吗?”她想起刚才人塔崩塌的模样，小小的身子都抖了抖。 苏小牛活动够了。她停了动作，走到苏晚身边坐下。 随手把自己的猴子抱回来，苏小牛边撸着咕咕，边淡淡地开口，“姐姐不怕！” 苏晚四处张望，急得都有些口吃，“可是……可是，刚才兰姑姑说摔得好疼。” “兰姑姑那是吓晚晚的，其实一点都不疼。”苏小牛嘻嘻地比划着小指尖：“最多只疼一点点，就像被蚂蚁咬到一样。” 说完，她站起来指了指不远处正在热身的苏小兰和石端敏，“晚晚看，兰姑姑和敏姑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真的吗？”苏晚将信将疑。 她人太矮，只好爬到狮子背上，果然一眼看见安然无恙的石端敏两人。 苏小牛赶紧过来扶着她，“晚晚，以前爸爸不是常常告诉我们，要作个勇敢坚强努力向上的好孩子吗？” “嗯。”苏晚点了点头。 苏小牛笑道：“这人塔呢。只有这样的好孩子才能爬上去呢。” 正文 第307章 下来帮忙 狮子背上的苏晚，弹簧一般上下蹦了蹦身子。 她兴趣勃勃道：“那晚晚也要像姐姐一样做个勇敢的孩子。” 说完，她“咻”地从狮子背上滑了下来，转过身子蹦蹦跳跳就要离开。 “晚晚你去哪？”苏小牛连忙把小姑娘拉住，“刚才外婆不是让你乖乖呆在姐姐身边，哪都不要去吗？” “姐姐，晚晚要去找爸爸。”苏晚嘻嘻地扭着小小的身子，“然后告诉他，晚晚也要像姐姐一样登塔……” 小姑娘话音未落，身子已经一下子被人抱了起来。 苏武来得及时，听得清楚。 他呵呵地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刚才爸爸听说有个小姑娘想和姐姐一样去登塔？真是勇敢的好孩子。” 苏晚嘻嘻地反过身子搂着父亲的脖子，小嘴MUA地亲了他一口。 “爸爸，不是什么小姑娘，是晚晚啦!” “哦。爸爸听到了。原来是晚晚想塔顶啊。”苏武笑着点点头。 他呵呵地把小姑娘往苏小牛身边一放，比较了下两个小丫头的身高。 “晚晚看见没有？你现在还太小。至少要长得和小牛姐姐一样高，爸爸才能放心地让你去登塔呢。” 苏晚抬头看看旁边高出自己许多的苏小牛，小脸很快愁成了一团。 “可是……爸爸，晚晚怎么才能长得跟姐姐一样高呢？” 苏武哈哈一笑。 “那晚晚得每天吃饱饭、不挑食还有多运动。这样一来，很快就能长得和小牛姐姐一样高啦。” 父女俩说说笑笑了一阵子，席秋华终于走了回来。 现在整座养心谷都以登塔为重。她刚才见有些地方村民们实在忙不过来，就把外孙女暂时托付给苏小牛，主动去帮了一会忙。 “姐姐和爸爸一会儿要去登塔了。”苏武解下系在女儿手腕上的骨哨，“晚晚好好和外婆呆在一起，别四处乱跑。听到了吗？” 他笑道：“还有，晚晚的哨哨借给爸爸用一下。” “哦，知道了。”苏晚乖巧应了一声。她好奇地歪着小脑袋，“爸爸，你要哨哨作什么？找饭饭吗？” 说完，苏晚站起来四处张望。 然而周围人影重重，却是没见到饭团或苏雪的身影。 女儿这么一说，苏武才恍然惊醒。 九叔毕竟老了。让他再和壮年时一样，绕着人塔底部巨大的基座边奔跑边指挥，他早已力不从心。 苏武打算再找一个有经验的老人，比如酒伯。让他通过吹响苏晚的骨哨来指挥登塔人员的姿势调整。 这样九叔和酒伯一只唢呐一只骨哨各指挥一面。两人都不必再360度奔走，及时又省力。 想法是好想法，然而要不是苏晚刚才无意提上一嘴，苏武还忘了她这哨子的功用。 届时大家忙着登塔，酒伯把哨子一吹响。其他动物以为是苏晚在召唤它们，纷纷蜂涌而至。那就尴尬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让人跟那些伴生宠说一声。告诉它们哨音并不是苏晚在召集它们就成。 又是一番折腾后，一切终于再次就绪。 这时，主播卢修杰气喘吁吁地挤了过来。 “五哥，我刚刚才得知叠人塔时底座的人越多，塔基就会越稳，上面的人塔也越不容易摇晃，对吗？” 他急切地指了指自己，“我老驴除了个子和力气外，什么都没有，可以过来帮忙推塔基吗？” 说完，他看了不远处的马婶以及文蓝一眼。 连苏海老妈这种妇女还有文蓝这种巨星都要过来帮忙，自己想来帮忙的话应该不会太唐突吧。 苏武当然认得这个直播泥坑救大象的主播。 他笑着轻轻擂了卢修杰一拳，“行嘛，没想到老驴你也快成了人塔专家。” 他毫不犹豫道：“老驴你想过来帮忙，当然没问题。事实上如果有其他游客愿意过来帮忙，我们同样欢迎，而且多多益善。” 苏武说的并不是客套话。 二十多年前南岭没发生火灾时，每次重阳节要登五人九层，整个养心谷除去那些老弱病残，其余的一千多人都会上场帮忙。 现在整个养心谷才六百多人，减去苏晚这些小的和大祖母那些老的，其实到场的人数刚刚五百出头，和以前相比足足相差了一半。 苏武又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石端敏廖承志这些外来的孩子尚且能成为登塔的核心，更何况只是些挤在第一层为基座加固的普通人？ 既然有游客愿意下场帮忙，他当然不会拒绝。 卢修杰精神一振，“既然如此，那五哥你们等等，我马上回去喊朋友。” 说完，他连蹦带跳地拔腿跑了出去。 旁边的苏海目送着卢修杰离开，他紧张地搓了搓双手，“小五，也不知道这老驴能找来多少人？” “是啊。”苏武感概地点点头。 他明白苏海的意思。 如果卢修杰只找来十个来朋友，那他们最多只能帮忙加固一下第一层的基座。 如果他能找来几十上百甚至几百人帮忙。那不仅第一层，甚至苏建国他们所在的第二层，也可以多派些人上去帮忙加固。 这样一来，两层加固后的基座稳如泰山。登顶的成功率就会大大提高。 所以说这登人塔从来不是第三层以上的十几二十个人所能决定的。它更需要村子里有大量默默无闻充当背景板的村民。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其他村寨也大多是因为这个原因。村里没有足够的人，连座高点的人塔都组不起来。 很快，苏武允许游客下场帮忙的消息在村民中传了开来。 有人举双手欢迎，也有人明言反对。 欢迎的自不必说，反对的村民理由也很充足。 游客是外来人。自从浮山有登人塔这一习俗以来，就从来没有过外人出手帮忙的先例。 让游客下场帮忙那已经破了老祖宗的惯例。而且如果要借外人的帮助养心谷才能登塔成功，那本身也是一种失败。 苏海听见这些话，不由愤然出声，“呸，一群老古董，死脑筋！” 苏武笑了笑，还没开口反驳。大祖母就拄着拐杖站了出来。 “小五读书多、见识广。自他回到村子后，作出的决策是好还是坏，大家都看在眼里。不用我老婆子多说。” “一句话，我老婆子站在他那边。如果谁心里不服，先站出来跟我说道说道。” 宗妇自有宗妇的威严，几百号人顿时哑雀无声。 那几个刚才叫得最欢的赶紧缩了缩脖子，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端敏！”大祖母顿了顿柺杖，“好孩子过来一下。” 石端敏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护具，还有些搞不明白发生了事。直到四周安静得吓人时她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会听到老太太叫自己，她犹豫了一下，连忙走了过去，“大祖母，您找我？” 老太太慈祥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孩子别胡思乱想。我们养心谷一直是你的家，知道吗？” “呃，端敏知道。”石端敏愣愣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那些刚出声反对的人，头更低了。 正文 单章 中午吃饭过来一看， 哗！ 收藏终于一万了。 恭喜一下自己。 一般说来，都市书上架前就该有1.5W以上的收了。哈哈。 我的75W字才有1W收…… 真的不容易。 这些天看着收藏一直在十到负十之间加加减减的， 心里那一个叫酸爽。 至于订阅，不说也罢。 能看到这应该都是活人， 各位帮忙把主角的角色点一点，投张推荐吧。 正文 第308章 坚持就是胜利 哗啦啦！ 片刻后，南边的看台上一大片观众突然纷纷退场。没等其他观众反应过来，这些人换了个方向，纷纷从看台下方的“运功员通道”快步走进场来。 什么情况？ 场里场外俱是一片哗然。 领头的卢修杰高兴得满脸通红，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苏武面前。 “五哥，暂时只喊来这么多人，够不够？” “不够的话，给我点时间，还可以找一会游客下来。”他补充。 “够了！”苏武狠狠地擦了把汗。他感概地拍了拍卢修杰的肩膀，“这回绝对够了！” 嘿嘿！ “太好了。”卢修杰挠挠自己的后脑勹，随口解释了下，“这些游客都是我直播间的粉丝。” 怪不得。 苏武这才恍然。 他看了南边的看台一眼。 看台上的座位都是房为民专门设计的，苏武这些主人只要一看座位的空满，就大抵知道看台上到底坐了多少观众。 现在下场进来的观众差不多有六百多人，已经比养心谷本村的人还要多。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是身能力壮的青年人，无论作什么都是中个好手。 既有数量又有质量，苏武对此不能再满意了。 突然多了这么多生力军，窘迫的人手一下子宽裕起来。 苏武几人一阵飞快商量，很快作了出决定。 他们准备等比加大以及加固第一和第二的人塔基座。 这事相当简单。 先从第一层的村民里抽调出三十个有经验的青壮男人，让他们上去帮忙加固第二层。至于游客们的任务更是十分简单，只需要在第一层的外围无脑向里用力推就可以。 不用几分钟，所有人都清楚了自己的责任。 噼里啪啦！ 登塔的鞭炮声再次响起。 苏树佑、石高远以及苏小兰的父亲不约而同把扛在肩上的女儿放了下来，纷纷向前走去。 苏树佑没动身。他先伸手正了正苏小牛的头盔，然后父女俩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一起。 “小牛加油！” 苏树佑说完，毫不迟疑转身向场中央走去。 后面的苏晚不舍得累着自家的狮子，眉开眼笑地坐在饭团的背上。 她一下一下地举着小胳膊，给苏小牛和苏树佑打气。 “小牛姐姐加油，树伯伯加油！” 然而这会已经没人顾得上理会她。 嘀嘀嘀嗒！ 九叔的唢呐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 唢呐就是命令，第一层基座瞬间成型，第二层也在眨眼间就组了起来。 第三层，苏武和苏海这些人塔的中坚力量果断地爬了上去。 五个铁塔般的身子牢牢钉在第二层的基座上，十条充满力量的手臂青筋暴起，彼此交缠着紧紧地扣在旁边兄弟的肩膀上，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五边形。 和第一次组塔时不一样，现在第二层多了三十人。 其中二十人用来加固第二层的基座。剩下的十人每两人一组，分别用手牢牢地扣紧第三层苏武、苏海这些人的小腿，让他们一个个站得更稳。 九叔的唢呐一直在响。 上！ 不停地上！ 第四层的苏树佑，第五层的苏晴，第六层的苏雪义无反顾地跟着向上爬。 摄人心魄的唢呐依旧在响，一刻不停地响。 向上！ 继续向上！ 席秋华紧紧地捂着外孙女的耳朵，心惊胆战地看着前面的人塔。 看到苏雪爬到苏树佑背后时，她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下意识地看了眼不远处满脸通红头发花白的九叔。 这时候是不是该暂时停一停？ 先让苏晴这些人稳定一下第五层？ 席秋华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登塔时就是从第五层开始摇晃起来的。 然而九叔视而不见，手里的唢呐仿佛吹上了瘾，登塔的“嘀嘀嘀嗒”声依然在连绵不断地吹响着。 远在人塔另一面的酒伯。他紧紧地捏着苏晚的骨哨，飞快地左右奔跑。两只通红的眼睛更是全神贯注地着观察着上面的人塔，然而却是始终没有吹响手里的哨子。 唢呐没断，登塔继续。 苏子真、苏小虎还有廖承志他们这些第七层的孩子，毫不迟疑地跟着向上攀爬。 八层的石端敏和苏小兰就站他们下方。两个姑娘活动了下脖子，抓住苏武、苏海后背的衣服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终于该我了！” 苏小牛狠狠地把防咬胶塞进嘴里，用舌头紧紧顶在牙齿前。她一把抓住苏武的衣服，就准备跟上。 嘀嘀嗒嘀！ 就在这时，九叔的唢呐突然变了个调子。 刹那间，整座人塔都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反应灵敏，瞬间都保持着自己的姿势，一却也不敢动。 苏子真两只手正抱着苏雪的脑袋借力，左脚已经抬了起来踩在了她的肩膀上，正准备收起右脚然后及时从苏雪的两个肩膀上站起来。 然而九叔的唢呐一换，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身子不上下不的，加上没个地方承重，苏子真的呼吸很快粗了起来。 他累，苏雪更累。 毕竟这时候的苏雪完全是用着自己的脑袋就把苏子真整个人的重量扛了起来。 啾……啾…… 苏晚的骨哨终于及时响了起来。 苏雪听在耳里，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哨子的方位不是我背后，那我的姿势就已经是站好站直了的。 只要保持姿势不动就行。 而且绝对不能动！ 她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拼尽全力顶着。很快额头就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苏晚的哨子还在响，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 苏雪只觉得旁边的堂姐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一会紧一些，一会松一些，这是她们在调整姿势。 随着她们的调整，人塔在晃，左右摇晃。 人塔往左摆，左边看台的观众哗地惊叫。人塔向右晃，右边看台的观众嗡地跳了起来。 下面的席秋华眼红红地低下了头，她不敢再看。 不知不觉中苏晚已经从饭团身上滑了上下。她两只小手攥得紧紧的，一双大眼睛更是死死盯着前面晃动不休的人塔。 “姑姑加油！”小姑娘用尽全身力气尖叫。 然而苏雪却听不见，她只觉得自己脖子开始发酸很快转疼，而且越来越疼。 这一刹那她只觉得度秒如年。 一秒， 两秒， 三秒 …… 坚持！ 十秒！ …… 坚持！！ 二十秒！ 坚持住！！！ 苏雪在心底狂吼，然而她的眼前开始一阵一阵发黑。这是已经到了极限。 靠！一定要坚持住！ 苏雪几乎要咬烂嘴里的衣领时，丧心病狂的哨子像是听了她的骂声，终于停了下来。 嘀嘀嘀嗒！ 九叔登顶的唢呐再次响起，这次听起来是那么的悦耳。 正文 第309章 胆大心细 苏子真爬到苏雪肩上时，脚都有些发抖。 然而他马上打起精神，扶着旁边的苏小虎和廖承志一起挺直了身子，也挺直了膝盖。 他竖起耳朵听着下面传来的唢呐，等听清九叔吹的依然是登顶信号时，不由松了口气。 “我苏子真答应过五叔，一定能组好第七层！兰姑姑你就放心大胆地继续向上爬吧。” 苏小兰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在苏子真念头落下的那一秒，她已经抱着小男孩的腰爬到了他的肩上。 与此同时，对面的石端敏也爬了上来。 一瞬间整个醒狮驻地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从六层的五人到七层的四人，转换的异样顺利。整座人塔几乎都没怎么出现晃动。 第七层的四人再切成第八层的两人，就成了眼下登塔最关键的时候。 九叔皱了皱眉。 他连忙吹着唢呐，发出“稳住”以及“调整”的信号。 九叔虽然年纪大了，但他的眼神还好使。 一眼就看清第七层的苏子真四人组成的四边形太大。第八层的苏小兰和石端敏伸手也够不着彼此，这样可没法再往上登出所谓的第九层来。 这种情况下，如果两个小姑娘心里着急，不顾一切地想要搭起第八层。最后的结果通常都是她们的手在挨到彼此的肩膀前，整个人已经从人塔中间的孔洞里掉了下来。 苏子真四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小心地衡量着彼此间的距离，然后手一点点向旁边的兄弟肩膀上爬，慢慢地收拢着四人之间的距离。 石端敏和苏小兰几乎天天都和他们在草坪上练习着这最后的登塔，对此毫不意外。 然而也有不同，那就是高度。 练习时苏小虎他们脚下就只有一个高跷，苏小兰她们距离地面也顶多只有一米多高。 然而现在所有人都在站在近十米的高空中。不仅身前身后都是空荡荡的，甚至还呼呼地刮着风。 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心底发虚手脚发软，整座人塔就会像之前一样瞬间崩塌。所有人也都会直接从上面摔了下去。 石端敏不敢大意，小心地吸着气。她牢牢地记得苏武说过的话，紧紧地盯着对面的苏小兰，打死不往向下面看。 两个小姑娘一个抱着苏子真的额头，另一个抱着廖承志的额头，分别蹲在他们的肩膀上。 两人都耐心地等着。 没有观众敢出声，不少游客按着狂跳的心脏，纷纷别过脸去。 叶婷更是捂着嘴巴，看望半空中像只小猴子一样蹲在廖承志肩上的女儿，眼泪哗哗地流。 她这会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是担心还是骄傲，反正只能默默地祈祷着。 人塔开始微微地晃动起来。 这是最后登顶的苏小牛在一寸一寸向上爬。 她人最小，身子也最轻。然而对这座处于谨慎平衡的人塔来说，她那二十公斤的重量依然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举一动都能轻而易举地晃动着整座人塔。 而且越向上就摆得越厉害。 因此九叔的唢呐声对她几乎没有意义。她只能靠自己。 廖承志四人对此早有心里准备，并不慌张。 人塔晃得太厉害时，他们就停下来耐心地等一等。再由他肩上的石端敏听着苏晚的骨哨去调整人塔的重心，让它重新稳定下来。 苏小兰脾气火爆，生怕自己控制不好细节。她只好和练习时一样，一动不动地呆在苏子真身上，直到石端敏把人塔调整到重新稳定下来为止。 苏小牛听着九叔的唢呐，小心坚定地向上爬着。 等她爬到苏雪身后时，九叔的唢呐换了。 嘀嗒嘀嘀！ 这是在催第八层的石端敏和苏小兰赶紧合笼成A型塔尖的信号。 苏小牛立即停了下来。 第八层 苏小兰和石端敏也听到了九叔的信号。她们没有着急，更没有第一时间就向对方伸出手。而是衡量着彼此的距离，继续耐心地等着苏子真和廖承志他们往中间靠拢。 这步骤的时间其实不长。毕竟苏子真四人原本就扶着对方的胳膊站起来的，形成的四边形并不太大。 但是这步骤却十分考验所有人的耐性。只要任何一个孩子心急了，动作大点或者毛燥点，后果都不堪设想。 在练习时，调皮的苏子真就曾经失败过无数次，每次把苏小兰这个辈份上的姑姑摔得头昏脑涨，然后骂得他狗血淋头。 很多养心谷的村民都知道这事的。这会还能抬起头来察看情况的村民，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盯紧了苏子真的动作。 然而苏子真没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他十分沉着，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双手。 说时长实时短，也就几息的时间，四人的手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苏小兰和石端敏也心有灵犀地看了对方一眼。她们左手继续抱着下面男孩的脑袋，右手则抬起来缓缓向对方的肩膀探去。 砰！ 轻轻一响，苏小兰和石端敏的手几乎同时落到了对方的肩膀上。 咣咣咣…… 周边看台上无数游客早就站了起来，一个个心惊胆战地扯着脖子，张望着这惊险一幕。 等见到石端敏两人的手成功搭到对方的肩上时，所有人吊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处。他们顿时身子一软，一个个跌回到座位上。 苏小兰两人自是听不到这些杂音，两人扶着彼此的肩膀，稳稳地站直了身子。 第八层，组建完毕！ 啪啪啪…… 刹那间，看台上所有的观众不约而同飙着眼泪鼓起掌来。 人塔很稳。 嘀嘀嘀嗒！ 九叔的登顶信号重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苏小牛身上。 小姑娘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了苏雪肩上。 人塔果不其然又开始晃了起来。 苏小牛没有慌。 她稍稍等了等，判断着人塔的晃动方向。等到人塔重心倾到对面时，她抓住这一两秒的功夫，立即爬到了苏子真肩上。 哗啦啦…… 所有观众看得清楚，顿时为这聪明的小姑娘哗哗地鼓起掌来。 然而苏小牛听不见也不动所动，此刻她的眼里就只有两张脸。 一张是苏小兰的，另一张是石端敏的。 但无论是谁，都可以称作姑姑。 她恍恍惚惚想起自己登塔前对苏晚说过的一句话：“只要姐姐爬塔时看到姑姑的脸，无论是兰姑姑还是敏姑姑，那就是快胜利了。” 这算胜利了吗？ 苏小牛心底摇了摇头。 当然还没，自己还没坐到两位姑姑组起的“花轿”上，再把胳膊高高举起来呢。 然而到了这一步，她已经不知和苏小兰两人练习过多少次，熟练得不能再熟练。 先等人塔稍微稳定，再扶着苏小兰站了起来。右手抓住两人的胳膊，苏小牛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脚，踩到对面石端敏腰间的腰带上。 这种腰带是苏小兰腰间也系了一条，是专门用来登第九层人塔的。 刹那间，像是得到了命令般，两位姑姑脑袋一左一右各自错开。苏小牛抓住这个机会，立即一个翻身坐了上去。 她右手高高抬起。 没等观众们反应过来。 哗啦一声，整座人塔崩塌了下来。 正文 第310章 成功登顶 说时长其实短。 从鞭炮声响开始到整座人塔崩塌为止，也不过区区的三四分钟。 场里的养心谷人有条不紊地重复上一次崩塔后的动作，先把爬得最高的孩子们救出来，其他人再四下分散开休息或活动。 被抬出来后的苏小牛一直脸色苍白，目光呆泄，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母亲疯了般闯过来，哭着把女儿从苏树佑怀里夺了过来。 “小牛、小牛，你怎么样了？别吓妈妈啊。” 苏武赶紧过来驱散其他人，“嫂子别着急，先把小牛放下，让我看看她的情况。” 女人总算反应过来，连忙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放在地上。 她顾不上擦掉满脸的鼻涕泪水，眼巴巴地盯着检查女儿身子的苏武，声音和身子都在打着哆嗦，“小五，小牛她怎么样了？应该没事吧？” 不大一会儿过去，苏武刚要开口。 苏小牛已经回过神，她“扑”一声，把嘴里的防咬胶给吐了出来。 她晃了晃脑袋：“爸爸妈妈，我没事。只是两条腿有些发软。” 说完，她回头紧张兮兮地望着苏武：“五叔，我……我刚才成功塔顶了吗？” “不是吧。”苏武愕然，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小牛，你才是上去封顶的人。自己有没有成功，难道你不知道的吗？” 说完，他安慰地朝苏树佑夫妻摆了摆手，示意苏小牛并没有摔伤，只不过从高处掉下狠狠吓了一跳罢了。 苏小牛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茫然地摇头。 她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吱吱唔唔地开口，“我只记得看到敏姑姑和兰姑姑的脸，其他的还发生了什么，一时都忘了。” 苏武一众大人面面相觑。 这时，娇小的苏晚心急火燎地挤了进来。 尽管村里的小朋友几乎都和她合的来。但大多时候还是苏小牛或者石端敏在照顾她。对苏晚来说，这两人一向都是她最亲近的“小长辈”。 小姑娘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抽泣着紧紧地抓住苏小牛的手，连忙把怀里的咕咕还给她。 “姐姐，你有没有事，是不是摔疼了？” 苏晚凑过来：“晚晚帮你吹吹。奶奶说吹吹就不疼了。” 苏小牛还是第一次看到苏晚哭得这么伤心，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连忙摇头，“晚晚别哭啊，姐姐没有事呢，一点也不疼。” 说完，她把猴子放回苏晚的肩上，自己站起来原地嘻嘻哈哈地蹦了蹦。 “晚晚看吧，姐姐能跳能笑的，真的没事。” 苏晚这才止住了哽咽。她半信疑地看了一会儿，目光转到父亲身上，“爸爸，姐姐她真没有事吗？” “爸爸向晚晚保证，姐姐她真的没事。”苏武笑着擦掉女儿脸的上泪珠。 “可是，可是……”苏晚急得一个劲地指手划脚：“刚才晚晚看得清楚，姐姐从很高很高的地方一下子摔下来的。” “上次阿爆从二楼掉下来，可疼可疼了……” 说着说着，苏晚回过头小手往外一指，“爸爸看，外婆都吓哭了。” 苏武抬头看看那边抱在一起的席秋华和文蓝，默默地擦了把汗。 他明白丈母娘为什么那么害怕。 八成是想到以后的苏晚也会像今天的苏小牛一样，要去攀爬这高高的人塔吧。 搂了搂女儿的小身子，苏武笑道：“姐姐真的没事。晚晚快去告诉外婆和妈妈，让她们不要担心好不好？” 苏晚又确认了一次，再次得到父亲的肯定后，终于破涕为笑。她高高兴兴挤出了人圈，叭叭叭地往母亲和外婆那边走了过去。 既然苏小牛没事，苏武不再停留。 他飞快地转一圈，仔细地检察其他人。结果石端敏苏子真他们都没受伤，才重重松了口气。 莫文斌见苏武忙完，忧心忡忡地走到他身边，“苏老弟，这次……算登塔成功了吗？” 他自己是第一层基座中的一员，加上整天坐办公室眼晴早已不行。刚才还真没看清苏小牛到底把手举起来没有，只知道她刚爬到第八层不久，整座人塔就哗啦地跨了下来。 苏武没有回答，而是站直了身子，望着意气风发向自己走来的房为民。 “小五，”房为民远远地扬了扬手里的无人机遥控器。 在很久很久以前，苏武的无人机到了他手里后，就再也没有归还过。 “房子，刚才登顶的情形无人机拍到了吧，是什么情况？”苏武望着他，声音一既往的淡然。 房为民哈哈一笑，“我办事，小五你大可以放心。” “刚才的一切我不仅拍到了，也录了下来。” 他并不打算吊苏武胃口，直接说了出来，“画面上显示得很清楚。小牛已经坐到了石端敏两人的手臂中，并且把手举了起来。应该算登顶成功了吧……” 房为民边说着情况，边灵活地操作着手里的遥控器，准备把录相调出来。 “真的吗？成功登顶了？”莫文斌兴奋地挤过来，着急地扒拉房为民：“录相在哪，录相在哪？快让我看看！” 刚才人塔第二次崩溃后，他第一时间查看网上有关养心谷的最新消息。 果然，这会的看台上不知道坐了多少媒体、自媒体和主播，网络上到处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真假难辨的消息。 而卢修杰的直播间里又一次聚集了几百万的吃瓜网友，一个个都在疯狂地发着弹幕，询问着这边具休的情况。 莫文斌很有心得。 估计用不了几分钟的时间，这里发生一切就会登上热搜。未来的一段日子，养心谷声誉以及形象到底是上扬还是下跌，很快就会反应出来。 “那边有大屏幕。”苏武没理会死皮赖脸凑过来的莫文斌。他指了指前面的舞台，“房子你去把录相投到屏幕上吧。无论成功与否，也好让所有人有个见证。” 房为民很快反应过来，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飞快上了舞台，拿起话筒说了几句话，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在这里，我要跟各位观众再一次说明浮山地域五人九层人塔成功封顶的标志。就是第九层的封顶人跨坐进第八层的两人“花轿”里，并且举起自己的胳膊形成塔尖的避雷针。” “而这手臂只要举起就行。并没有时间上的要求。” 说完，房为民不再理会全场纷纷的议论，直接把无人机的录相投到了大屏幕上。 在场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舞台上的大屏幕。 屏幕里的视频不长，就只有三四分钟。正好是从鞭炮响起一直到人塔崩溃之间的事。 很快视频走到了尽头。画面定格在苏小牛板着小脸怒瞪着双眼，高高举起手臂的刹那。 哗……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放声大吼。 刹那间，无论男女老少满场的养心谷人跟着放声欢呼起来。 足足过去了二十一年，养心谷人再一次成功登顶人塔。 五人九层！ 不少人欢呼着，纷纷寻找攀爬到最上面的小孩子们。一个个把他们举得高高的，像英雄一般呼拉拉扛着满场馆四处奔走。 苏武微笑地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脑海里又浮起前世19年的场景。 当时的国足击败小韩取得了胜利，赛后五万人的场馆观众们集体高唱《怒放的生命》。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 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像矗立在彩虹之巅 就像穿行在璀璨的星河 拥有超越平凡的力量……” 他摸了摸下巴，或许该把这首歌写出来？ 正文 第311章 千人宴 视频结束，大屏幕的画面切黑关闭。 场地里的养心谷人欢呼了好一阵子，终于消停。一个个开始有序地退场。 重阳登塔一事至此正式结束。 然而离开时每个养心谷人都步履匆匆的，因为今天他们还有得忙。 按照惯例，重阳节如果登塔成功，养心谷是要借机祭告先祖并举办千人宴祝贺的。 而且距离上次养心谷成功登顶人塔，已经过去了足足二十一年，那更值得大庆特庆。 不过大家虽然匆忙，却不见慌乱。 事实上，自从村子决定重阳要登人塔后，千人宴这一事宜也随之跟着提上了准备议题。 该采买的赶紧让人采买，该准备的赶紧多手准备。现在可以说已经万事俱备，只等重阳登塔成功了。 在此之前，几乎没有养心谷人考虑过会不会登塔失败这一事。所有人早早就琢磨起千人宴时该准备些什么样的菜式来。 作为安保，苏树佑还需要去引导看台上的游客们离开。 他过来呵呵和苏武说了一句，直接走了。 “小五，刚才那些热心帮忙的游客，要不邀请他们一起参加今天千人宴算了？” 反正村子只有六百多人，加再六百多游客，才能算是真正的千人宴。 一顿饭而已，现在的养心谷自然不在乎。 苏武不置可否，沉吟着目送苏树佑离开。 他刚走，苏海舞狮般高高地扛着石端敏，眉开眼笑地走了过来。 他哈哈地先把石姑娘小心放下。 “小五小五，刚才我收到消息。石桐寨那边的五人九层才搭到第七层，人塔就垮了两次，估计要放弃。” “是嘛，”苏武扬了扬眉毛，“真的好可惜。” 他口里说着可惜，脸上却没有半点惋惜之意。 农村作事的规则向来简单，一般讲究事不过三。 只要尝试时失败三次，那就会被所有人在心底判定为失败。那怕第四次饶幸成功了，也不会被周边的人所承认。 石桐寨尝试五人九层已经失败了两次，而且还是倒在了第七层上，可以说距离成功登顶人塔还遥遥无期。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还继续试图第三次攀爬，成功率也不会太高。 然而按照规矩，如果第三次尝试也失败了的话，那周边村子的人就会无视掉他们之前成功登顶的四人九层，认为他们今年重阳登塔是完全失败的。 因此，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现在立即停下登塔是他们最有利的选择。 果然没过多久，消息就传了过来，说石桐寨那边放弃了第三次登顶的尝试。 鑫狮堂的罗敢当一声长叹，默默地摇了摇头。 村子实力不够，还是登上不去！ 他抱着摔伤的小侄女飞快上了车，匆匆向县里的医院赶去。 然而车子刚离开寨子，他就收养心谷这边成功登顶的消息。 看着传过来的视频画面，一时间，罗敢当更加沉默。 苏武则笑笑，不再理会。 他先和莫文斌商量了一阵，随即找到卢修杰这个老驴主播。 让他找到刚才下场帮忙的六百多名游客。欢迎他们在傍晚时分到养心谷的祖祠，参加重阳节的千人宴。 千人宴？ 卢修杰又惊又喜。 和以前跟去救三头大象时一样，在下场前他并没有想过要什么报酬。只是想着能帮就帮一把。 然而那天救了大象后，所有前去帮忙的游客都笑咪了眼。他们根本没想到出来旅游一趟，不仅不花钱，反而还小赚了一笔。 这次也是一样。 卢修杰同样没想到只是下去帮忙推一推人而已，居然还有参加养心谷千人宴的机会。 一顿饭而已，他同样不在乎。 不过说来他们游客都是些外人，能有幸参加千人宴的话，那就大不一样了。 因为这可是贵宾才会享有的待遇。 卢修杰连忙在直播间里吼了几句，把养心谷的意思说了说。 刹那间整个直播间都哄动起来，数不清的围观党嗷嗷直叫，拼命地发着弹幕。 “千人宴？哈哈，有我的份！” “在下身家百万，三百六十度托马斯旋转，跪求一张养心谷的门票。” “楼上的放弃吧。你就算现在进了养心谷，但又没有下场帮忙。想蹭人家千人宴是不可能的。” 卢修杰扫了几眼，不由乐了。 这些弹幕里，大多都是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 他清楚这些人的想法。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到养心谷旅游。除去优美的风景和神奇的动物外，这里的美味也随之广泛传开。 特别是一种特殊的草鱼还有一种更神秘的酒，几乎被饕餮们传得天上龙肉、瑶池仙酿一般。 可惜的是无论是鱼还是酒，价格都十分昂贵而且极其稀少。很多人有钱都买不到。 但很肯定的是，只要尝过它们味道的人，无一不被迷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现在养心谷要举办传统千人宴，这两种鱼和酒那怕再稀少，估计多少都拿些出来让客人们品尝吧。 一想到这，无数人不禁口舌生津，恨不得立即飞到养心谷来。 而那些人在养心谷这里的游客，下场帮过忙的自是喜不自禁。 那些没有下场帮忙的，一个个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时光倒流好让自己也下去帮下忙。 卢修杰那边发生什么事，苏武不清楚。 千人宴做饭做菜这些事，更不需要他去出手。 苏武吩咐了一些村民几句，自己又空闲了下来。 他在醒狮驻地里转了一圈，很快找到被游客团团围观的文蓝母女。 苏武把她们解救出来，抱着女儿悠哉游哉往家里走去。 “老婆，咱家妈人呢？” 苏武左瞧右瞧，只看到苏雪和她的同学蹦蹦跳跳跟在后面，并没看到席秋华。 “我妈啊。”文蓝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道：“她还没见过千人宴，乐滋滋地跟着马婶去祖祠帮忙了。” 苏武看得清楚，不由哈哈一笑。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饭做菜都不是我们的特长，去了也只能帮倒忙。还不如不去。” 他道：“大家都会理解的。” 村子那么多妇女，一个个都手脚麻利的。祖祠的东厢不小但也不大。那么点地方，苏武和文蓝这种几乎没做出过一顿像样饭菜的人，去了真的只是占地方而已。 苏武刮了刮怀里女儿的小鼻子，“晚晚觉得爸爸说得对不对？” “嗯，爸爸说的都对。”苏晚高高地举着小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无论父亲说什么，小姑娘都会果断地支持他，而且全心全意的。 文蓝的俏脸更红了，不禁杀气腾腾地瞪着苏武。 飞快地擦了把汗，苏武连忙转移话题。 “老婆别生气嘛，其实是我有比做饭更重要的事要找你帮忙。” 文蓝将信将疑，“现在人塔登完了，其他一切也都顺顺利利的。你还能有什么事？” 苏武神秘一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先回家，等回了家我再告诉你。” 没多久，一家人进了院子，坐在碧桐树下休息。 文蓝回正屋拿了些水果端着茶壶重新走出来。 她先给女儿和自己斟了杯茶，才气定神闲地开口，“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事比去参加全村人活动更重要？” 文蓝淡淡地瞄了苏武一眼。 编不出故事来的话，你今晚别想上床了。 苏武自是看得清楚，连忙摆手，“你别太夸张啊。只是帮忙做饭而已，算什么集体活动？” 苏晚可听不懂父母在说什么。 她抓起个苹果递给身边的父亲，让他先削皮。自己则跳下石凳，跟安安玩去。 苏武边削着果皮边开口，“刚才登塔结束后，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一首歌，准备写出来。” “歌？不是给我唱的吧？”文蓝反应很快。 苏武点点头，“那是一首激/情四射的歌，还是给男人唱更好。男人唱起来会更加的豪迈大气，听起来也更加的鼓励人心。” “老婆你帮忙在圈里找个男歌手吧。这首歌要是唱好了的话，是能火遍全国的。以后专门用来给大家加油打气，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正文 第312章 打扫卫生的文蓝 临近下午五点，苏武收到消息，带着苏晚往祖祠走去。 作为主人，他得去迎接客人。 比如像县里过来的莫文斌，远道而来的石高远，还有卢修杰和他那六百多帮忙的粉丝…… 虽然大多数人本身就在养心谷里，迎不迎都无所谓。 但这是礼数。 刚走到村中央的大枫树下，苏武四处一看，感觉眼前的棋牌摊位似乎又扩大了些。 他扭头一看，正好看到苏雪气呼呼站在那里。 “饭饭，”苏晚睡了会午觉，这会精神百倍。 她一声欢呼，放开了父亲的衣角，叭叭地跑过去一下子爬到饭团背上。 动作熟练得让她亲姑姑直翻白眼。 “这是什么情况？”苏武茫然地走了过去，看看苏雪又看看旁边的苏子真。 中午时两人一起顶塔，苏雪在第六层，苏子真就站在她肩上，不是配合得好好的吗？ 怎么现在闹起别扭来了？ “五叔，我们没什么事。”苏子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雪姑姑说我脚臭。” 脚臭？ 苏武一阵无语，情不自禁地擦了把汗。 登塔时，大家都是光着脚的，这样子才能踩得更稳。 然而要是真有人脚臭的话，那下一层的人可真受了大罪。 苏雪愕然，半晌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揶揄地看着苏子真，“所以你莫名其妙地来找我麻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难道不是雪姑姑你败坏我声名吗？不然还有谁会说我脚臭？”苏子真梗着脖子，很是不服气。 苏雪气极而笑，“胡说八道，你哪只耳朵听我说过你脚臭了？” “倒是第一次登塔后，我亲耳听见你指手划脚说我脚软。当时本姑娘体恤你还小，这才没找你算账。还在反倒诬赖起我来了。” “苏子真，”苏雪扬了扬眉，挑衅地看着小男孩，“你倒是跟我说说看，我哪只脚软了？” 苏子真缩了缩脑袋，不敢吭声。 如果苏雪的脚真是软的话。那会他吊在她身后时，整座人塔早垮了。 “说不出来是吧？赶紧给我道歉！”见苏子真不作声，苏雪气势汹汹地迫近了两步。 苏子真擦汗。他倔强地昂着脑袋：“可是我刚才听人说，有位姑姑说我脚臭。不是雪姑姑你还能有谁？” 苏雪不由气乐了。 “那你的意思是‘姑姑’这个称谓就是专指我苏雪吗？苏子真你不知道你有几位姑姑吗？” 说着，苏雪伸出手指比划了下，“至少有七十位。” 苏子真汗流满面，这下无话可说，只能乖乖地说了声对不起。 苏武听得面色古怪。 他给两人活稀泥，“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误会，犯得着你们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睛的吗？说开了就好了。” 他道：“现在都没事了吧。没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去祖祠吧。马上就可以吃千人宴了。” “千人宴，千人宴！” 苏晚哪懂什么叫千人宴。反正父亲在意的东西或事情，她跟着乐呵就行。 小姑娘挥着小手晃着小脚，意气风发地嚷嚷：“驾驾！饭饭快走。我们一起去祖祠。” “走什么走！”苏雪没好气地把侄女从饭团身上拎下来，“晚晚你要骑就骑安安去。别折腾饭团。” 旁边眼巴巴的苏子真连连点头，“就是，晚晚你又长大了些，饭团它都要载不动你了。再骑下去，非把它压坏不可。” 啊？ 苏晚有些发蒙，连忙抱着饭团的脖子左看右看，生怕自己真把大雁给压坏了。 苏雪若有所思地望着眼馋的小男孩，“子真，给我说老实话。你之所以来找我麻烦，不是因为什么道听途说吧，是为了饭团？” 苏雪说完，自己就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饭团几乎是全村最高冷的动物。 它平时要么守在家里，要么飞到野外觅食。除了苏晚，其他孩子几乎和它都不大熟。也就石端敏和苏小牛经常出现在自己家里，饭团和她们还算熟悉一些。 至于苏子真，见了面饭团不直接扑倒就算不错了。 “没有，没有。”然而苏子真吓了一大跳。 他直接拔腿就跑，转眼就消失在小巷中。 “还说没什么，分明就是作贼心虚。”苏雪吭了一声，招呼过她的同学，跟上了苏武的步伐一起向祖祠走去。 她也不在意。 饭团平时不动而已，一动就凶得很。无论苏子真想打饭团什么主意，估计到最后他都讨不了好。 苏雪的几个小闺蜜不敢去打扰文蓝，这会倒是有勇气问苏武。 她们巴眨着眼睛，“五哥，今晚文蓝姐还会像国庆假期那样，在醒狮驻地唱新歌吗？” “老规矩了。会的！”牵着女儿，苏武呵呵地看了眼堂妹，“怎么，小雪没有告诉你们吗？” 苏雪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哥，你别理她们。” “她们只是想尽早知道嫂子会唱什么歌，然后发到朋友圈炫耀罢了。” 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显然几人和苏雪的关系都不错。苏武也就随意起来。 他哈哈一笑，“原来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说了。” 很快一行人进了养心谷的祖祠。 刚进正院，苏武把女儿交给苏雪。自己则穿过大大的院子，直接进了祖祠正屋，也就是摆放神主牌的地方。 正屋里灯火通明，一个俏丽的身影正哼着轻快的歌，认真地干着活。 那是文蓝在里面打扫着卫生。 厨房的事她帮不上忙，又不好意思真呆在家里空等，于是过来帮忙打扫一下祖祠。 其实像她这样做的人还有不少，否则偌大一座祖祠，文蓝就是累断腰也忙不过来。 不过这正屋也没有什么好打扫的。 毕竟没人会来这里乱丢垃圾，反而时不时还有人过来清理灰尘。因此这里大多时候都十分干净。 其他人之所以安排文蓝来这里打扫，也只是让她略尽人事，省得她站着胡思乱想。 “累了吧？吃个苹果吧。”苏武走到文蓝面前，变戏法般掏出个红彤彤的苹果来。 嘶！ 文蓝吓了一跳。她窘迫地往大门方向看了一眼。 “吃什么吃，还不赶紧收起来？” 因为女儿抓阄后迅速恢复了正常，文蓝就不再害怕这座通常都是静悄悄阴森森的老宅子，相她还感觉这里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甚至到了后来，每次文蓝离开养心谷出去工作，或者从外面回到养心谷休息，她都先会过来祖祠这里，虔诚地给眼前密密麻麻的灵位上几柱香。 吃个苹果而已，文蓝并没那么迷信。 她并不是担心后面密密麻麻的神主牌会因此生气，更多担心的是其他村民会突然走进正屋来。 一旦发现她这个未来宗妇在躲在这里吃东西，那以后文蓝还要不要见人了？ 苏武笑笑，也不勉强：“那扫把给我。扫到那了？我帮你。” “帮什么帮？这是你该干的事吗？”文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使劲地推苏武离开，“客人快到了吧，你给我出去迎接客人去。” 苏武无奈，只好又出了祖祠的正屋。 正文 第313章 拆顶梁柱 出了正屋。 外面的院子里，人来人往。 苏雪领着一群大孩子把东厢里的桌椅搬出来。 一一擦拭干净后，再沿着主院的南北中轴线整整齐齐摆成三排。 千人宴当然不仅仅一千人。经过叶婷计算，这次会有一千三百一十人出席。 八人一桌，再分成三排，那也是很长很长的队伍。 幸好祖祠的主院够大，否则还真容不下这么多桌椅和宾客。 苏武看着来来往往的孩子，大声提醒：“孩子们小心点，都不要着急慢慢搬。别把自己磕到碰到。” “知道了，五哥/五叔。”一堆孩子纷纷回应。 苏武给他们作了个加油的手势，又四处巡视起来。 没多久，他穿过圆月门走进旁边的西厢院。 苏小牛以及苏晚这些更小的孩子正嘻嘻哈哈在里面玩耍着。 除他们外，整个西厢也挤了许多动物。 苏武随意扫了一眼，很快看到了庞大的妞妞、圆圆的熊猫、美丽非凡的孔雀…… 或许此时整个养心谷的动物就只有苏小兰的布老虎不在这里。 数量众多的动物正这边一个那边一只地零零散散站着，已经美滋滋地啃起了各种自己喜欢的食物。 甚至金子这条极少出现在人前的黄金蟒也回到了村子，还有个小姑娘专门拿切好的兔子肉喂它。 “小牛，阿绵……”苏武吩咐几个稍大点的孩子，“外面的主院到处都是桌椅和碗筷。你们记得看好弟弟妹妹们。先别让他们出去，免得碰到。” 苏小牛几人赶紧应下。 苏武这才放下心，转到祖祠的正大门前候着。 不多时，后面的主院里，马婶和几十名妇女开始乐呵呵地上着各种琳琅满目的饭菜。一阵又一阵的香味扑到苏武鼻子里，害得他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说来为了这顿千人宴，他个人还贡献了不少的空间草鱼以及被莫文斌命名为仙女酿的空间酒。 事实上苏武并不好酒，不过偶尔品上一两口，那种回味无穷的滋味还挺逍遥。 因此普通酒被他用空间水重新酿造过后，也储存了不少。否则一时还真拿不出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苏晴扶着一身新衣的大祖母，领着十几名白发苍苍的族老走到了祖祠前。 苏武连忙迎了上去，“大祖母还有各位伯爷，里面差不多准备好了，大家先进去坐下来吧。” 这些都是养心谷人，自然不会跟苏武客气。一个个眉开眼笑，就着成功登顶人塔的事狠狠夸了他一顿，才纷纷进了祖祠。 不大一会儿，莫文斌石高远他们到了。 “苏老弟，这空气中的酒香闻起来十分熟悉。”他朝苏武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睛，迫不及待道：“我应该没有闻错吧？” “没错。每桌都有。”苏武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他又是感概又是赞赏道：“莫副果然好鼻子，简直比阿爆还灵。” 仙女酿每桌都有？ 莫文斌顿时大喜，“这下有口福了。” 他清楚那些酒的价格，不由佩服地看着苏武。 这才是大毛笔啊。 然而很快莫文斌又茫然起来。 阿爆？ “阿爆是谁？” 她的孙女羞得脸红赤耳，小声地提醒：“爷爷，阿爆是端敏的狗狗。” 莫文斌一愣。 他当然知道石端敏的小狗，只是不记得狗的名字罢了。 “原来是端敏的狗。”莫文斌哈哈一笑，也不生气。 自从认识苏武后，他就被苏武折腾得够呛。所谓久病成良医，久气心自平，这点小事他已经完全生不起气来。 再者好酒之人只要有好酒，那还会有什么其他心思？ 莫文斌喜滋滋地又和苏武聊了几句后，带着他的小孙女迫不及待地进了祖祠。 又过了会儿，房为民和范玲陪着范成伟以及他那群研究生也到了祖祠前。 “小五，”范成伟远远就朝苏武挥手，“一会儿忙完了，记得帮我看看身子。” “范老师，你这是怎么了？”苏武赶紧看了看范成伟的神色。 然而见他红光满面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苏武不由转头望向房为民和范玲 他知道范成伟刚到养心谷时，身子确实有些小毛病。然而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吃了那么养心谷的东西，他现在身子状况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会应该没事才是。再者苏武也确实没发现他有什么毛病。 房为民两人茫然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们吓的。”范成伟哈哈解释：“中午时不是闲着没事去看你们的登人塔嘛？这一去，差点没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幸好最后不负众望成功登顶，恭喜恭喜。” 苏武这才恍然，然而脸色有些古怪。 有句话说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而登人塔这活动，最是能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它让族人们再次信赖彼此，相互支撑着继续向前走。 从这方面来说人塔登顶成功，旁人确实可以说声恭喜。 但实际上这重阳登人塔的最初本意是怀念祖先。从这方面来说，范成伟的恭喜一词就难免有些古怪和不妥。 不过范成伟他们毕竟是外人，不清楚这些源由，说出恭喜这些话来也情有可源。 苏武吱唔了几句，迎了他们进去。 片刻后，卢修杰和他们的六百粉丝终于到了，哗哗地涌了过来。 他们站在大门外，包括卢修杰在内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养心谷祖祠的四周。 “各位都是贵客，在外面站着作什么呢。”苏武笑着作了个请的手势：“大家先进来吧。” 卢修杰他们哗啦啦说了顿好话，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大门。 苏武摇了摇头。 他看得清楚。这六百人或许是事前有过约定或提醒。自从进了祖祠后，虽然一个个好奇的不行，然而愣是没人打开电子设备四处拍摄。 苏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养心谷的祖祠正大门虽然一直都关着，但旁边的小门却是开着的。而且村民们也从来没有反对游客们进去参观。 然而除了苏晚抓阄那天有游客跟进来看过热闹后。其他的时间来来往往的游客一看到外面门楣上高挂的“养心谷”三个大字，就知道这个地方非同一般。 愣是没有几个人敢靠近多看几眼。 不过既然这些游客们有过约定不拍摄，苏武自然也不会特意去告诉他们。 他又等了一会，抬手看了看时间。 再把几个客人迎进大门后，估摸着应到的客人也该到齐了，才转身回了主院。 “爸爸，”苏晚抱着只大苹果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她兴冲冲地跑到苏武面前，拖着他就往前面走。 “晚晚知道妈妈和奶奶在哪儿。”小姑娘边走边昂着小脑袋，乐呵呵等着父亲的表扬。 果然，向前走了二十几桌，苏武看到了巧笑倩兮的文蓝以及她旁边的空椅子。 他抱起女儿正准备坐下，苏晴匆匆走了过来。 “小五，我祖母找你。” “哦？”苏武就没有坐下去。 他抬眼往前面一看，果然看到最前面的桌子上，大祖母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苏武连忙把女儿放下，“晚晚你先坐着，爸爸跟晴姑姑去大曾祖母那儿一趟。” 苏晚点点头，小脸怕怕地望着苏晴，“姑姑，我爸爸还没吃饭饭呢。大曾祖母先别找爸爸好吗?” 说完，她缩了缩小小的身子。 苏晚还以为父亲和她一样。只要一见过大祖母，无论吃什么都不香了。 苏武笑着揉揉女儿的头顶。 “晚晚乖，大曾祖母只是和爸爸说说话。一会儿的功夫爸爸就会回来陪晚晚你吃饭。” 说完，他跟着同样哭笑不得的苏晴向前走去。 很快，两人走到大祖母身边。 “大祖母，”苏武俯下身去，“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五来了？” 老太太站了起来。她转过身子，一字一句地开口。 “小五，你去把顶梁柱拆下来吧。” 苏武一愣。 附近几桌听到大祖母话的人也齐齐一愣，很快一个个神色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消息仿佛长了翅膀，飞快地向后传，瞬间传遍整个千人宴。 刹那间原来热闹哄哄的祖祠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养心谷人听到传来的消息后，都是一愣，然后纷纷站了起来。 人都是有共性的，不大一会儿就连不是养心谷的人，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站了起来。 “婶子，这是怎么回事？”文蓝茫然，连忙用着蹩脚的本地方言小声问旁边的马婶。 然而马婶只是神情激动地站在那里，一时间愣是顾不上答理她。 谁拆下了祖祠的顶梁柱，自己就得顶上去。 这是养心谷的族长传承方式。 前面的苏武回过神，一声不哼地走进了正屋。 他来到那根已经顶了足足二十一年的柱子前，猛地打开下方的扣笼，再用力一扭。 很快大腿粗细的梁顶柱就被他直接拆了下来。 扛着长长的柱子，苏武重新走了出来。 咚！ 一声摄人心魄的巨响，他直接把那根烂木头扔进天井里。 刹那间，六百多的族人齐齐朝他弯下了腰。 自此，养心谷新一任族长正式诞生。 正文 第314章 不许喝酒 苏武说了几句激励的话，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回到文蓝身边坐下。 这样就完了？ 不远处的莫文斌不可以思议地望着坐下的苏武，愕然得牙齿都在发痒。 传说中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呢？ 不是该介绍介绍以后养心谷的发展规划吗？ 或者如何处理对内或对外的关系？ 难道这些通通都没有吗？ 莫文斌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然而真的没有。 苏武也是几分钟前听了大祖母的话，才知道自己接替养心谷族长的消息。 哪里会有什么演说准备？ 再者现在整个村子都走在正确的轨道上，只需要顺着向前走就行，根本不需要他再多废话。 只不过以苏武现在的身份还回来坐在中间的桌子上，显然很是不妥。 有人识趣赶紧过来和他换座位。 苏晚无尾熊一样吊在父亲的胳膊上，倔强地不许他离开：“七叔公，爸爸刚才说过和要晚晚一起吃饭的。” 小姑娘偷偷地瞧着前面的大曾祖母，满脸的抗拒。 她才不愿意跟着父亲到前面去吃饭。 这个苏晚口中的七叔公，辈分很高然而年纪不大，只比苏武大几岁。 “晚晚，”他笑着捏了捏苏晚的小脸，“你也可以跟着爸爸一起坐到前面去啊。你黑子叔叔还有小牛姐姐也在那里呢。” 旁边的席秋华和文蓝一脸的茫然。以她们的方言水平，还听不懂苏武他们在说什么。 马婶听得清楚，赶紧过来牵走苏晚。 “晚晚，爸爸还有事要和叔公谈。先过来跟奶奶吃饭。” 她神秘兮兮道：“吃完饭我们一起回家给安安洗澡。奶奶记得它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身子臭臭的。” “奶奶，没有啦。”苏晚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嗒嗒嗒地跟上了马婶，“姑姑天天有帮安安洗澡的。” 对面的苏雪咬牙切齿。 那头破狮子十天有九晚住在她的房间里，常常和饭团挤在一个窝中睡觉。 有时甚至半夜三更还有可能爬进她的被窝。 她不帮着洗澡，还能怎么办？ 苏武目送女儿离开。 他张了张嘴有心想拒绝，最后却是没出声。 千人宴其实就是一顿聚餐，不过通常是在丰收、祭祖的时节或者族里发生了什么值得庆祝的大事时才会举办。 换句话说，千人宴是为了庆祝而举办，举办时可以尽情庆祝。 因此它的座位次序并不会太讲究。除了首座和首宾（客），其他座位看各人的喜好可以随便就座。 只是眼前小七叔既然亲自过来换座位，女儿又不再阻挠。苏武便笑了笑，从善如流地站起来跟他换了座位。 新座位在最前排左边的桌子上，不仅苏海、苏小牛还有苏树佑也在其中。 苏海正小口小口美滋滋地喝着酒。看到苏武过来，他挪挪身子让出个空位来。 “晚晚人呢？”苏海咦了一声。 他左右张望，才发现苏晚这小尾巴没有跟过来。 苏武笑着端起酒杯和他们两人碰了碰，“晚晚在婶子那里。” 他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就放心吧，饿不着她的。” 苏小牛趴在桌子上，懒洋洋慢吞吞地扒着饭。 隔离桌坐着大祖母和几名白发苍苍的族老，总让她觉得坐立不安背后发凉。 听了苏武的话，她赶紧站起来，“爸爸和五叔，我去找晚晚玩。” 说完，也不等两人出声，苏小牛跳下长凳拔腿就跑。 苏树佑一个头两个大。 中午登塔时他还为自家女儿的勇敢聪慧感到骄傲。然而这才过了半天，苏小牛顿时又打回了原样，依然还是那个调皮贪玩的小丫头。 “苏小牛，玩什么玩？给我回来吃饭。”苏树佑咬着牙喊女儿。 “爸爸，我马上回来！”苏小牛留下一句话，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跑远。 “这丫头……”苏树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海吸着凉气，心疼不行，“树佑哥，这仙女酿数量少，不是这么喝的。你得慢慢品……” 他话还没说完，背后的衣服被人轻轻扯了扯。 苏海诧异地回头一看。 背后站了个小不点，正是眉毛弯弯作着鬼脸的苏晚。 刚才离开的苏小牛就在她旁边。 “海叔叔，你又喝酒了。”小丫头恶狠狠地掐着小腰，活像马婶附体，“说了几次喝酒不许开车，信不信晚晚打断你的腿！” 众人哈哈大笑。 苏海哭笑不得把小姑娘抱了上来，他指了指天色。 “晚晚，天马上要黑了。海叔叔今天不会再出去工作，更不会开车。只喝一点点酒，你就放心吧。” 苏晚不依地扭着小身子，“可是奶奶说喝多酒不好。” 苏海顿时头大。 他指了指旁边的苏武，祸水东引，“你爸爸他喝得比叔叔还多呢。” 苏晚一听，那里还顾得上什么海叔叔，连忙气呼呼地挪到父亲身边。小姑娘也不作声，只是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苏武擦了把汗，默默地把空酒杯拿到女儿面前，“晚晚别听海叔叔乱说，爸爸没怎么喝酒。” 苏晚半信半疑，趴过来仔仔细细看着酒杯，果然见里面一滴酒也没有。她这才晃着小脚开心地笑了起来。 队列中间的莫文斌终于回过神来。 唉！ 他一声长叹。对苏武不作为的“就职”过程很是不满。 然而他再郁闷再窝火也知道客随主便这种道理，只好坐在位置上不敢乱动。 直到一杯仙女酿下肚，莫文斌才精神一振。 抬眼一看，他眉毛跳了跳。 面前这张八仙桌坐了几个一看就知道很能喝的大肚子。 这些游客显然听说过养心谷的仙女酿。桌上采购的啤酒根本没人瞧，一个个都斟了一小杯酒，细细的品着。 酒进喉咙的瞬间，他们一阵感概，满脸都是如痴如醉的神色。 好酒！ 果然名不虚传。他们甚至感觉比传闻还要好！ 听说这种酒价值万金，多少人挥着支票都买不到。而自己只是下场帮着推了推人，没想到却能有幸品尝。 他们不能再满意了。 桌上的仙女酿不多，就小小的一壶，莫文斌果断给又自己斟了一杯。 这回他没再第一时间把酒送到嘴边，下意识地端起酒杯就想起身，去找苏武说几句话。 然而刚抬起屁/股，莫文斌又坐了下来。 他到底是本地人，多少都知道些规矩。 能被受邀参加千人宴的，都会被视为全族的贵宾。按照规矩，该先是养心谷人过来给他们敬酒才是。 只不过以前受邀参加千人宴的人数通常不会多，大多都是邻近村寨的族长或宗妇。哪会像今天一样，居然一口气请了六百多人…… 莫文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决定先坐着看看情况。 然而他懂规矩，但外来的游客可不懂。 他们纷纷第一时间端着酒杯去祝贺苏武。 苏武自然也知道规矩，但他从来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老古董。 谁要来祝贺他，他就起来呵呵地和对方喝一点，相互恭喜着，丝毫不见生气的模样。 “爸爸，不要喝酒了，好不好？”每次见到父亲端起了酒杯，旁边的苏晚瞪着大眼睛，不厌其烦地提醒他。 来人很有眼力，赶紧哈哈地借坡下驴。 “哎呀，晚晚小可爱都开口了。我干了，苏武你随意。” 正文 第315章 树种 莫文斌这一矜持，就矜持到千人宴结束。 苏武好不容易才把他想了起来，过来跟莫文斌碰了碰杯子。 然而这会已经不是说话的时候。 卢修杰和他们的六百粉丝一个个酒足饭饱，留下狼藉的杯盘，纷纷眉开眼笑地满意告辞。 他们中有不少人是文蓝的歌迷。 按照惯例，晚上八点的时候文蓝会在醒狮驻地唱歌。无论她唱的是新歌还是老歌，对忠实的歌迷来说都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们得先去占个好位置。 最后，见客人都散了，莫文斌还没机会和苏顾说上几句话。 他只好带着孙女郁郁离开。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九点不到，韦惠的大哥韦刚拎着礼物站在了苏武家的院门外。 他是来祝贺的。 昨天苏武拆下养心谷祖祠那根顶梁柱不久，韦刚就收到了消息。 和族人一番商量后，他带上礼物押着养心谷给动物们订购的各种食材，一大早就赶到了村子这边。 看着前面紧闭的朱红色大门，韦刚脸色复杂。 随着养心谷在旅游界的名声越来越响，即使是非节非假的工作日，来往的游客也络绎不绝。 顺带着养心谷周边村子的经济也渐渐活跃起来。 韦家庄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例子。 他们现在的日子不知道比以前好过多少倍。甚至一些族人也泛活了心思，学着养心谷的模样，不再外出打工安心地留在了村子里。 人心一旦活了，思路就跟着开扩起来。 韦家庄除了继续向养心谷大规模提供各种建材外、食材外，也纷纷琢磨起该如何借起这里的东风来。 这次韦刚亲自上门，除了祝贺苏武外，多少也有些自己的想法。 他正犹豫着是该敲门，还是大喊一声提示里面的人。 后面的小巷蹬蹬蹬响起了脚步声。 回头一看，原来人比花娇的苏晴。 “韦刚？”苏晴和韦惠这大哥还算熟络，此时见到他出现在养心谷甚至站在苏武家门前也不意外。 她嫣然一笑：“你站在这作什么？赶紧进去啊！” 韦刚擦汗，吱吱唔唔一番，才把自己的为难说了出来。 这里面有头狮子，没得到主人应允前他可不敢随便推门。否则被狮子啃上一口，他该向谁哭去？ 就算安安不咬他，不经主人允许随便进去，惹恼了苏武那也是个麻烦。 他们韦家庄现在是铁了一条心，准备死心塌地巴上养心谷这条大船，走上共同致富之路。 要是真因为乱闯宅门而惹恼了苏武，他韦刚非落得个里外不是人不可。 苏武可不会因为他是韦惠的大哥就对他另眼相看，到头来该怎么处理还是怎么处理。 苏晴嘻嘻一笑，推开了虚掩的院门，“跟我进来吧。恰巧我也有事要找小五。” 韦刚眼前一亮，赶紧谢过苏晴，跟着她后面走了进去。 院子里，东南角的一个小花坛。 苏武和苏晚父女俩拿着锄头、穿着高统胶鞋在挖坑，他们准备在花坛里挑些地方种树苗。 花坛外的廖金海心疼得直跳脚。 “哎呦，苏老弟，你轻点行不行？”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弄来的这些树种，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手里的树种值多少钱？” “那株是金丝楠木，市场价一吨几十万！还有价无市！那是黄花梨，举国难寻……” “哎呦哎呦，老弟你小心点、轻点、温柔点！” 苏晚正了正头上戴的可爱蕾丝帽。 她蹲在苏武旁边，小手喜滋滋地扒着地上肥沃的泥土。一会儿捏成个猴子，一会儿堆成个狮子。完全把这当成个好玩的游戏。 “胖伯伯，你好吵好吵啊。” 小姑娘话一出，廖金海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下意识地闭了嘴。 苏武瞪他骂他踹他，胖子也不当回事；然而要是眼前的苏晚多抱怨几句，那他可就真有可能被人赶出这座宅子。 “就是。”苏武赞同地笑笑。 他叮嘱了女儿几句，才不以为然看了眼廖金海：“瞧你个老孙哥，不就一些小树种，值得大呼小叫吗？” 说完，苏武扭头看了看苏建国所在的东厢院。 这些日子马叔除了顾着家里新建的屋子以及盯着自家小徒弟的功课，其他时候都在认认真真地雕着东西。 那是他之前接到的木雕活。 这些活的底子都是些珍贵的木料，金丝楠木只是其中的一种。 经过一番埋头苦干，他终于在重阳节前几天完成了几座精彩绝伦的木雕。 雇主们过来一看，顿时大开眼界叹为观止，痛快地付了酬金。一时间苏建国的名字在传统木雕界里再次广为传颂。 很久以前苏建国还没被评为非遗传人时，苏武就让他雕刻时注意着手底里的木料。 如果那些经过处理的木料里还有活着的木质木渣，那怕一丁点树芯或树皮都行。 就挑出来告诉他。 苏建国虽然不清楚侄子有什么目的，但他向来信任苏武，对他的请求更是不打折扣地执行。 几个月来经过一番又一番仔细查找，还真让苏建国找到一些还有些许活性的木棱，赶紧拿给了苏武。 苏武直接把这些边皮棱角的木渣送进自己的空间里种下，试着用万能的空间水浇灌了下。 他当时并没太当回事。 这些树渣活了的话自然是好事，这样一来村子里又多了些珍异树种。如果活不了的话也就随它们去，反正是举手之劳。 没想到几天下来，等他再次给安安和饭团取小鱼时，才发现这些木料已经长成一株株小苗。这才想把它们移植出来在家里找个地方种下。 当然，这些珍贵的树种一直栽在空间里自然长得更快更好。但不移出来让其他人观赏知道，那和暴富后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而且在移植出来时，苏武也折了些枝条扦插在空间的地上，用不着担心迁植出来的树种会因为水土不服而枯萎。 显然养心谷人杰地灵，无论种什么通常不会枯萎就是。 然而廖金海可不知道这些。 他大清早练完武术，习惯性过来让苏武查看自己的病情。结果一眼就看到父女俩在轻慢这些珍贵的树种，差点当场得了心脏病。 “哟哟，晚晚的帽帽真漂亮。”苏晴云一般轻盈地走了过来。 她好奇地看着花坛里忙碌的父女俩，“一大早的，你们在种什么呢？” 小姑娘笑嘻嘻地又正了正头上的蕾丝帽子，顿时觉得旁边的胖伯伯更加可恨。 站在旁边都这么久了，居然也没舍得夸一声可爱的晚晚。 “姑姑，晚晚和爸爸在种树呢。” 苏晴点点头，见怪不怪。 养心谷这里四季的气候都差不多，并不存在暴冷或暴热的情况。因此春天种树或秋天种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小晴你来了，真是太好了！”见到苏晴，廖金海终于舒了口气。 他痛心疾首地指了指花坛里乱扔在地上的十几株小树苗。 “小晴你赶紧劝一劝你这不着四六的堂弟。这些可是万金难求极其珍贵的树种。然而他们父女就这样对待它们……” 说着说着，廖金海都替那些树种委曲。 他愤愤不平道：“知道你们有钱，可是也不能这样浪费啊。要是一不小心把它们弄坏了甚至弄死了，那可怎么办哟。” 珍贵的树种？ 苏晴家里是种草药的，当即精神一振，赶紧好奇地打量着地上的小树苗。 然而她看了半晌，却是认不出这些树苗到底是什么。 廖金海赶紧走过来。 “这是金丝楠。小晴你应该听说，不用我多说。这株是黄花梨，以前不少现在几乎绝了迹，珍稀得不得了。这是……” 廖金海巴拉巴拉地把他认得的树种介绍了一番，苏晴还好，旁边的韦刚差点把下巴都惊得掉了下来。 好不容易才介绍完，廖金海苦着张脸：“小晴你说你堂弟是不是太过份？” 苏晴嘻嘻地摇了摇头。 廖金海刚才说的树种，她有些听过，有些没有听过。但既然能并列放在一起提起，估计也是些了不得的树种。 但她却不以为然。 抬手指着不远处院子中央那棵高大挺拔的碧桐树，苏晴笑着切了一句。 “再珍贵又怎么了？又不是碧桐树，有什么好紧张的？” 对养心谷人来说，什么金丝楠、银杏树……或许很值钱，然而都比不上每家每户种在院子里碧桐树。 因为，那是他们的根。 哈哈！ 苏武翘着大拇指开怀大笑，一副知我者非晴姐也的模样。 “姐说的不错，这些树种算什么。那比得上我们的碧桐树！” 廖金海差点吐血。 这是两回事好吗？ 正文 第章 挖嫁妆 苏武不再理睬黑着张脸的廖金海，目光落到旁边嬉皮笑脸的韦刚身上。 他一点也不意外，“是你啊！什么时候来的，有急事吗？” 不等韦刚开口，苏武指着院子中央的大碧桐树。 “如果不急的话，先去碧桐树下坐着休息一会，树下有茶喝。等我种完树就过去。如果是着急的事，你直接说吧，我这里听着呢。” 韦刚连忙摇头。 他提了提手里的沙梨，“不急，我能什么急事！今天就是特意过来恭喜五哥升任养心谷族长的。” 说完，他呵呵地指着锄头：“五哥，要不要我帮忙挖坑？” 旁边的廖金海斜了他一眼，“帮什么帮，没见我一直站在这里发呆？人家父女俩在玩呢。” 韦刚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不由尴尬地咳了两声。 这就像富人们吃多了大鱼大肉，突然吃起了红署。韦刚看到苏武在挖坑，第一时间觉得他们在干苦力。然而其实苏武这边却是甘之若饴。 既然没有急事，苏武就不再理他，目光落到面若桃花的苏晴身上。 他捉狭道：“姐，你现在不去筹备自己的嫁妆，跑来我这有什么事？是找婶子吗？” 苏晴也不害羞，嘻嘻地瞪了苏武一眼。 她和顾和风认识了几个月，两人相处得还不错，不久前就已经进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过些天，如果有好日子的话，估计顾和风那边的三媒六聘应该快要到了。 因此这段时间她应该在忙着筹备自己的嫁妆才是。 只不过苏晴自小没了父母，祖母又看不见，涉及自己终身大事的这种事情上她难免有些茫然。 遇到不懂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事时，苏晴只好跑来问马婶。 “爸爸，”旁边的苏晚停下手里捏的泥巴，她好奇地看着苏晴，“晴姑姑的嫁妆是什么呀？” 呃…… 这要怎么答？ 看着小小的女儿，苏武一时语塞，不住地擦汗。 重阳节三天小长假，苏雪明天才会返校，这会刚睡醒吃过早餐。 她出来时听到院子东北角隐隐有声音传出，便好奇地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听到小侄女的话。 “晚晚，姑姑知道嫁妆是什么。”她嘻嘻做着鬼脸。 苏晚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不信。 她拍拍手上的泥巴，乐呵呵地朝苏雪旁边的饭团伸出手，“饭饭，吃早餐了吗？” 饭团嘎嘎地应了两声，走过来跳到花坛上。 大雁好奇地望着两个主人，一时不知道他们在作什么。 整座宅子一个主院两个厢院，里面所有的花草树木、假山流水都经过房为民的精心设计。 对他来说，这院子简直就像他的孩子一般。 平时就连苏武碰一下，房为民都有可能吹胡子瞪眼睛。也就安安仗义着苏晚的喜欢，才敢肆意糟蹋各种花丛。 饭团上次带着六千多的子子孙孙降到这园子里，不知踩坏了许多花花草草，还拉了一地的粪便。自那以后，房为民可没少对饭团瞪眼。 没想到今天苏武大张旗鼓地在花坛里开挖，如果让房为民知道，非气得跳脚不可。 苏晚可不知大雁想什么。 她和饭团玩了一会儿，似乎才突然想起自己的问题，又重新问了苏雪一遍。 “嫁妆啊，”苏雪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自己的纤纤十指，“就是晴姑姑要出嫁了。她会带上一些漂亮东西嫁人，那些东西就是嫁妆啰。” 苏晚茫然，显然没听懂。 不过她也不打算追问，只是听到“漂亮东西”四个字时，她才起了兴趣。 “晴姑姑，”苏晚抬起小胳膊，露出系在左手腕上的骨哨。 她得意洋洋地晃了晃：“你的嫁妆有晚晚的哨哨漂亮吗？” 一堆大人擦汗。 苏雪扑哧一笑，过来把大雁从侄女手底下救出来。 她嫌弃地哼了一声，“晚晚，你那只是只黑叔叔送的哨子。晴姑姑的嫁妆可是她自已用心攒的。绝对要漂亮得多。” “啊？真的吗？” 苏晚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哨子。 苏雪说的既对也不对。 养心谷并没有卖女儿的习惯，因此也不会在彩礼上为难男方。至于嫁妆通常是女方自己攒的，合自己心意就好，无所谓漂亮不漂亮。 不过前些时候文蓝从大祖母那里抱回一个古老的箱子，里面装有一些书籍，苏雪有幸看过几本。 其中有几本就是专门介绍养心谷嫁女情况的。 鼎盛时期的养心谷，姑娘出嫁时嫁妆多到惊人，十里红妆绝不虚言。 连嫁妆都能排到十里那么长，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少。 然而后来随着朝代的变迁，养心谷一直在没落。姑娘们出嫁时陪送的嫁妆也变得越来越少。 特别是二十几年前，妞妞的主人出嫁时，更是少到只有一张木床加外一对她亲手绣的鸳鸯枕头。 论起价值来，未必有苏晚手上的骨哨值钱。 “当然是真的。”苏雪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说完，她讨好地朝苏晴笑了笑。 因为大祖母的原因，苏雪其实和苏晚一样，没事的话基本不太敢去苏晴家玩。 因此苏晴的嫁妆到底准备没有或者准备了什么，她是一无所知。 但当着侄女的面，作为姑姑的她决不能认怂。既然开了口，只好硬撑着头皮说了下去。 苏晚想了想，似乎作了个什么艰难的决定。 她犹豫地抬起右手，露出右腕上系着的精致玉件。 “这是爸爸送晚晚的生日礼物，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东西。” 苏晚得意洋洋地晃着抓阄那天苏武送给她的长命平安锁：“晴姑姑的嫁妆肯定没有它漂亮。” 除了韦刚，其他人都知道苏晚这平安锁的来历，一个个不由脸色古怪。 苏武尴尬地咳了两声，随手又种下一株树苗。他扒拉着回填着土：“晴姐，你来找我是？” 苏晴没回答，只是把苏晚从花坛里抱了出来，嘻嘻地亲了她两口。 “晴姑姑的嫁妆虽然没有晚晚的锁锁那么漂亮，不过它也是姑姑最珍贵的东西。两者是不能比较的。” 苏晚似懂非懂。 不过听到苏晴亲口承认她的平安锁漂亮，小姑娘就满意了。 苏雪不由好奇起来，“晴姐，你的嫁妆到底是什么，现在能说给我们听吗？” 苏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东西。” 她道：“我过来找你哥，就是想让他找几个人帮忙把我的嫁妆挖出来。” 挖出来！？ 包括苏武在内，一堆人都倒吸了口凉气。看着巧笑纤兮的苏晴，不由大汗淋漓。 什么嫁妆是埋在地下的？ 还要挖出来？ 廖金海若有所思地咳了两声，他一把抓住旁边竖着耳朵的韦刚，就准备离开。 “苏老弟，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和韦刚谈。先走一步，一会儿再回来找你。” 正文 第317章 嫁妆不好找 “老廖还有韦刚，你们别走啊。”苏晴笑着把准备离开的廖金海两人喊住。 “你们脑子里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我只是想找人帮忙把坛女儿红挖出来而已。” “什么女儿红？”廖金海左看右看，神情里满是茫然，“如果我没记错，这不是一种酒的名字？” “没错，就是坛酒。”苏晴点头。 廖金海愕然：“那一坛酒为什么要用挖这个动作？而且拿坛酒作嫁妆，会不会太寒……” 咳咳咳！ 说到这，廖金海才反应过来。他赶紧咳了几声，讪讪地闭上了嘴。 “晴姑姑，喝酒不好。”一直和饭团玩耍的苏晚突然抬起头。她认真地望着苏晴，“奶奶说好姑娘不能喝酒的。” 苏晴嘻嘻地蹲了下来，“晚晚说的对，好姑娘是不能乱喝酒。” 她温柔地捏捏小丫头的脸蛋，“可姑姑找的不是酒，然而是嫁妆。是晴姑姑的爸爸送给晴姑姑的嫁妆的，晚晚知道了吗？” “哦。”只要不喝酒，苏晚就不理会。她哦了一声，重新低下头继续和饭团玩耍去。 旁边的苏武和苏雪互视一眼，这才恍然。 拿女儿红当嫁妆？ 苏武琢磨了下其中的原因，默默地点了点头。 眼下无论苏晴还是顾和风都是小有资产的主。对他们来说，彼此情投意合比什么彩礼或嫁妆都重要。 苏晴想把父母为自己埋下的女儿红挖出来带着出嫁，为的是留个父母的想念，确实是个不错的选项。 “姐，”苏武想了想，不抱希望地开口，“你应该不知道酒埋在哪吧，那大祖母呢？” 苏晴摇了摇头，“我当然不知道。” “酒是我爸埋下的。祖母她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只知道就在院子里。” 廖金海听得糊里糊涂的，连忙小学生般举起手。 “苏老弟还有小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酒什么埋的，能说清楚点吗？我胖廖完全听不明白！” 一直以来，廖金海都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十足的养心谷通了。然而苏武姐弟俩此时突然冒出来的几句话，却又让他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知识储备来。 嘻嘻！ “我说我说。”苏雪向来活泼嘴快，得到堂姐的允许后，便慢慢地给廖金海科普起养心谷女儿红的源由来。 “我们养心谷有个传统。村子里但凡女孩出生，父母都会在家里找个地方把坛好酒埋下去。这种酒就叫女儿红。一般等到女儿十八岁生日或者出嫁那天才会把它挖出来……” 说着说着，苏雪看了看院子中央的碧桐树。 她不禁想起当初自己看着堂哥把侄女的女儿红埋在碧桐树下的情形。 想到这，苏雪转头看了看和饭团玩在一起的苏晚。看着侄女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她不由欣慰地笑了起来。 好大一会苏雪才回过神，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二十一年前南岭山脉发生了巨大的山火。当时我们村子里有很多人上山救火，就再也没有活着回来。晴姐的爸爸妈妈也在其中。” 说到这，她的脸色暗了暗。 “因为他们离开的突然，没留下一言半语，所以到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晴姐的女儿红到底埋在哪里。” “原来如此，”廖金海恍然大悟，“你们这里的风俗还真是一个又一个的……” “就只埋在院子里吗？”他下意识地重复。 说完，廖金海抬起头环视了一圈眼前苏武家的院子。他很快反应过来，不由狠狠地擦了把汗。 养心谷每座宅子都大得吓人，想在不知名的某处地底下找坛酒可不容易，怪不得苏晴要来找苏武帮忙。 “嗯！”苏雪不再理会泪流满面的廖金海。 她迟疑地猜测着：“晴姐，或许大伯父和我哥的想法一样，把你的女儿红埋在了碧桐树的旁边？” 苏晴一愣，不禁若有所思。 苏武则不以为然。 他只是脸色古怪地看着自家堂妹，“小雪，你知道你自己的女儿红埋在哪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苏雪嘟囔。 没多久她反应过来，狐疑地望着苏武：“难道不是埋在碧桐树下吗？” “当然不是。”苏武摇了摇头，“你出生那会，我就一直跟在伯父旁边给他打下手。所以记得清清楚楚。” 他看了看通往西厢院的圆月门，“伯父他选择把小妹你的女儿红藏在了西厢院的某处地下。” 西厢？ 廖金海目瞪口呆。 苏武选择把女儿红埋在碧桐树下，他十分理解。 这树每家每户都有，而且无论发生什么，养心谷人都绝对不会砍除它，是个再好不过的记忆目标。 为什么会选择西厢呢？ 他就真想不明白了。 然而苏晴和苏雪这些本村人对此倒是有些理解。 国人对西厢的了解估计大多来源于西厢记，据说女主崔莹莹就住在西厢里。 而养心谷的西厢院通常是出嫁的女儿、妹妹或姑姑回娘家时住的地方。 与之相对应的东厢则是其他亲戚好友上门作客时住的地方。 比如马婶他们住的是苏武家的东厢，石端敏和叶婷一家平时住的也是苏晴家的东厢。 因此在苏武的伯父选择西厢埋下苏雪的女儿红，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样一想，苏晴的父亲到底把她的女儿红埋在哪，那就相当难猜了。 “要不……”苏雪犹豫地张了张嘴。 她建议道：“晴姐家不是在重修房子吗？要不我们直接找几台挖掘机来……” 话没说完，苏雪自知不妥，默默地闭上了嘴。 挖掘机那种东西效率当然高，但如果不小心把埋在地下的酒坛挖破了，算怎么回事？那可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的。 这时，苏武终于种完最后一棵小树苗。 他满不在乎地拎起手里的锄头，“姐你的婚期还远，大不了我们一起慢慢挖。一天挖一点，迟早总能把酒挖出来的。” “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只能这样做了。”苏晴无语地点点头。 “哥你说的轻松。”旁边的苏雪哧之以鼻。 “晴姐家的三个院子那么大，加上我们又不知道大伯父到底把酒埋多深。如果运气不好，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找到的。” “再说了，村子里可没有什么闲人吧。” 说完，苏雪嘻嘻地吐着舌头退了几步。 苏武几人互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 眼前不就有两个特闲的人吗？ 现在的养心谷，各方面都已经走上正轨。所有人都明确了自己的责任，一个个为了更好的明天而忙得转转团。 反倒是苏武这甩手掌柜闲得可以整天陪女儿。 至于廖金海更不用说。他本就是付费旅居养心谷的客人。平时大多时候都没事干，除了锻炼吃饭睡觉就是乱逛。 廖金海哈哈一笑。 他作了个伸展运动，“话说我胖廖最近也闲得有些发慌，是时间该找点正经事做了。” 他看着苏晴重重拍了拍胸脯，“小晴，这活算我胖廖一份。无论花多久时间，保证帮你把你的嫁妆找到。” 正文 第318章 规划 “村子里闲人少？”苏武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看不少啊！” 他斜了得意洋洋的苏雪一眼，“重阳节三天小长假，村子不是有一大批还没返校的半大孩子吗？” “让他们来帮忙就好！” 呃！ 苏雪正眉飞色舞地给侄女削着韦刚带来的沙梨。 刹那间她反应过来，呃了一声，俏脸顿时拉拢了下来。 原本想将老哥一军，结果自己也跟着受罪。 苏雪欲哭无泪地眨了眨眼睛。 村子上高中的暂时只有她一个，但下面上初中和小学那就不少。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这一大群孩子别的或许作不了，但区区挥锄挖地那绝对没有问题。 把他们一字儿撒下去，苏晴家的院子也就没多大了。 “小雪你去喊他们，一会儿都准备干活吧。”苏武吩咐自己堂妹。 苏雪泪流满面，原来她还想趁着重阳节再拍几支美美的汉服视频，这下全泡汤了。 既然决定了的事，说干就干是养心谷的习惯。 她跺着脚暗自嘟囔了几句，只得乖乖准备去通知其他的小伙伴。 “晚晚，要不要一起去找兰姑姑她们玩？” 美滋滋地啃着梨子的苏晚眼前一亮。 “要，要！”小小的人儿毫不犹豫向饭团背上一翻，瞬间骑到了饭团的背上。 “饭饭，驾驾！我们一起找兰姑姑去。” 苏雪脸一黑，扭头左瞧右瞧却没发现安安。 “晚晚，安安又去哪了？”她气呼呼地问。 大雁背上的苏晚悠哉游哉地左右摇着身子，“姑姑，早上的时候安安和阿爆去玩了。” “又去玩？”苏雪哼一声，“不是说狗鼻和狮鼻很灵吗？一会儿把它们通通找来帮忙找晴姐的嫁妆。” 说着说着苏雪心一动。 她看着旁边的苏武，“哥，金子不是很擅长钻地吗？要不让它钻到地下帮忙找找？” 上次救妞妞三头大象时，苏雪记得金子那条黄金蟒可是立了大功。 苏武气乐了。 他看着堂妹就像看到个傻瓜，“晴姐家的院子都是实地，你让金子去钻？要不要你试着用手刨土看看？” 苏雪才想到还有这么一着，顿时俏脸一红。 “饭团，走了。” 她动了动嘴，愣是没有把侄女从大雁背上拎下来，而是摸了摸饭团的脑袋后率先出了院门。 院子里有韦刚这外人在，看样子估计是来找苏武说事的。 苏雪看得清楚，只好先把时刻巴着父亲的苏晚带走。 至于骑饭团？ 她暂时忍了！ 饭团嘎嘎叫了两声，又小心地扇了扇翅膀。见背上的小主人坐稳了后，才迈动双腿追着苏雪去。 然而一人一雁刚出院门，苏晚又蹦蹦跳跳地重新跑回了院子。 苏雪无力地扒在院门上，咬牙切齿地抓着满头的青丝：“晚晚，你又跑去哪去？不是说好一起找兰姑姑玩吗？” “姑姑，晚晚不去了。”苏晚摇摇头，认认真真地给她作了个抚琴的姿势，“晚晚忘了一会儿要跟师父上课呢。” 好吧。 天大地大，学习最大。 苏雪反应过来，只好泪流满面地离开。 “晚晚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廖金海呵呵地作着热身运功，“记得好好上课哟。练好了琴以后弹给胖伯伯听。” 他准备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到苏晴家帮忙挖地板去。 既然找到了帮手，苏晴也赶紧离开。她得回去准备点茶水什么的。 碧桐树下。 苏武和韦刚坐了下来。 “大家都这么熟，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苏武给他斟了杯茶，摊着手笑，“刚才韦刚你也看到了。说完事我得去帮忙挖嫁妆。” “那我就直接说了。”韦刚深深吸了口气，忐忑地开口，“五哥，我们韦家庄想向你借点钱。” 苏武点点头，端起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见苏武没第一时间反对，韦刚顿时大受鼓舞，连忙叭叭叭地把自己或者说韦家庄的计划说了出来。 他们准备借钱修一修从韦家庄通往养心谷的道路。路不用太好也不用太宽，只需要拓宽并硬化，能让中巴车顺利通行就可以。 当然如果借到的钱多，能修条两条道的硬化路，他们就更开心了。 苏武不置可否，“银行的钱不好借。修硬化路需要相关的程序，你们都走过了？” “走过了。”韦刚大喜，飞快地点头，“多亏莫副县常常过来养心谷视察，我们便不小心认识了他。” 他嘿嘿地加重了“不小心”三个字。 看着韦刚得意的神色，苏武脸色古怪。 莫文斌到养心谷“视察”？ 念叨着这个词，苏武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要是莫文斌人在旁边，他听到韦刚的话，保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视察？ 他是常常到养心谷，但多半不是来视察的，而是来受虐的。偏偏这些虐往往他还心甘情愿向自己身上背。 韦刚可不知道莫文斌和养心谷的爱恨情仇，看着苏武脸上的笑意本能觉得不对劲，却顾不上那么多。 他继续道：“修路所需的各种程序正在走。莫副答应在中间帮我们一下。因此应该不是问题。” 苏武点点头，抿了一口清茶，深思着。 韦家庄想修路，这事其实莫文斌之前也跟他提起过。因此苏武并不意外。 其实不止韦家庄，周边好几条村子都有意想修好通往养心谷的路。甚至为此还旁敲左击地打听过他的想法。 但终究是韦家庄走在了前面。 “要致富先修路。”苏武看着对面的韦刚：“借钱修路可以理解。但你们韦家庄每天也只是送几批农作物到我们这边。为此特意翻修硬化几公里的山路。值得吗？” “值得值得。”韦刚疯狂地点头，“现在韦家庄想到外面的县或市区，最快最方便的方式就是先到养心谷这边，再从养心路直接上高速。” “而通往落枫镇的道路烂得不行。不下雨时还能走走，大不了摔上几跤；一旦下雨，就是满地的泥泞。与其说是人骑车，倒不如说车骑人。全程推着车子向前走。我们实在怕了。” 苏武点头。 韦刚说的情况附近村子普遍存在，过去他也没少受罪。 见苏武赞同，韦刚精神大振，壮着胆子继续说下去。 “而且我们计划未来在韦家庄里修建一些酒店或大型旅馆，用来承接养心谷这边的游客。这更需要道路的畅通。” 苏武挑了挑眉，“这可不是小事，你们韦家庄心不小嘛。” 嘿嘿。 韦刚挠了挠头。 “我们琢磨过的。养心谷这边游客充足，只要漏一点点汤给我们，韦家庄的旅馆酒店都不用担心客源问题。” “养心谷游客会不多吗？显然不会嘛。”韦刚笑道：“因此我们并不担心。” 两人又聊了好半晌，苏武听得出韦刚他们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真有着详细的规划，便点了点头。 “就这么定了，我在这先口头上答应你们。你们回去好好写个策划，拿过来交给叶婷。如果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钱这边我会拿出来的。” 正文 第319章 挖酒 接下来，又有不少附近村寨的族长、村长过来恭喜苏武。 几番应酬下来，已到了中午。 苏武一手牵着女儿，另一只手拎了把长柄锄头，准备去苏晴家。 小姑娘一听说去的是晴姑姑家，小脸立即皱成了苦瓜，扭着小腰愣是不愿意从凳子起来。 “那晚晚和外婆在家里玩，或者乖乖午睡。”说完，苏武把狮子招呼过来，准备出门。 苏晚大喜过望，啪啪啪地东厢跑去，“晚晚要跟奶奶在家里玩。” “奶奶？”苏武捉狭地着望着女儿，“她一会儿也会去晴姑姑家帮忙的。” 苏晚愕然，迟疑地叫了马婶两声。 结果马婶和席秋华一起匆匆走了出来。 “小五，晚晚这是怎么回事？”马婶糊里糊涂地打量着父女俩。 苏晚连忙把父亲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一只手紧紧拉着马婶，另一只手使劲张开比划着距离。 “奶奶，晴姑姑家那么那么远，走路好累累的。” “我们不去了啊。” 马婶哭笑不得，难得地拒绝了苏晚，“晚晚啊，奶奶要帮晴姑姑找嫁妆呢。无论多远都得去的。” 她把小姑娘交给席秋华，“如果晚晚是想午睡了，就和外婆一起睡吧。” 小姑娘抬头看看一脸慈祥的席秋华，这才勉为其难地把小手放进她掌心中。 “那爸爸和奶奶要去晴姑姑家多久？” 苏武作着挖坑的动作，“很快的，等爸爸把晴姑姑的嫁妆挖到，就会回来了。” 这动作苏晚看了大半个早上，十分熟悉。她若有所思地朝院子东北角望了望，挥手让父亲离开。 苏晴家，正院。 咣咣咣！ 几十位男女老少各据了一方，热火朝天地挖着地面。一大群猫猫狗狗夹在其中，有的在细细地嗅，有的在哗哗地扒着土，同样干得极其认真。 “二七叔，还没找到吗？”苏武先跟大祖母打过招呼，出来后随口问最近的村民。 “原来是小五。”那人摇了摇头，“还没呢。”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一般说来因为太阳火辣的原因，南方的村民通常是早上和傍晚下地干活，其他时候都在家里休息。即使是农忙时节也是如此。 说起来，反而是苏树佑这些安保人员要忙碌些。从早到晚无论有没有游客，他们都不能随意松懈。 因此，这会听到消息过来帮忙的村民还真不少。零零散散的，几乎挤满了苏晴家的三个院子。 人群中不时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大吼，“都认真点。快挖到一米深时都小心些。最好一点一点地刨土，千万不要着急。” 苏武顺着声音看去。 九叔穿着他的新道袍，左手拿着桃木剑，右手虚竖着法指，不时大吼着提醒众人。 看起来精神不错。 登塔结束后，可以说全族人累的最呛就是这白花苍苍的九叔，几乎面无血色。甚至半夜时候他的儿子还吓得跑来找苏武过去看看情况。 然而这才过去多久？没想到他刚恢复一点，现在又站了出来。 苏武默默地看着九叔的打扮，他也不奇怪。 按照传统规矩，在住有人的院子里这样大规模动土开挖，那是挺犯忌讳的。特别是还有大祖母这样风烛残年的老人住着时，那就得更小心。 因此需要九叔这样的人站出来镇压四方。 大家都肉眼凡胎，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犯忌，或者九叔有没有用。反正就是求一个心安，也就随他去了。 事实上，早上那会苏晴和苏武作出挖院子的决定时，马婶不在旁边并不知情。 后来无意间听苏晚和李雁说起，她当场就炸了头皮。 马婶赶紧疯了般冲到苏晴家进行阻拦。然而得知那是大祖母的意思后，她才放弃回了家。 对大祖母来说，养心谷的一切她已经顺利交到众望所归的苏武手里。 唯一的孙女再能高高兴兴嫁人，她这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苏武晃了晃脑袋，不再胡思乱想。 他寻个人比较少的地方，举起锄头就开挖。 咣咣！ 苏武锄了几锄，喊旁边好奇地左看右看的狮子，“安安，过来嗅嗅看。” 安安嗷嗷地跑过来，它伸出爪子使劲地向下扒了扒，然后埋下脑袋细细地嗅着。 这是一头喜欢喝酒的狮子，甚至还曾经喝醉过。 小家伙通常睡在苏雪闺房时。她有幸看到过喝醉酒的狮子。 当时的安安一直抓着石端敏的阿爆在阳台嗷嗷地唱歌。 小狗被烦得不行，就想偷偷溜走。结果一狗一狮相互拉扯中，从二楼的阳台摔了下来…… 既然能抓着小狗唱歌，那肯定也能抓着饭团唱歌。 苏雪这样一想，顿时火冒三丈。抓住狮子就狠狠地关了它大半天的禁闭。 自那以后小狮子才不再敢喝那么多酒。 苏武笑了笑，回神一看。 安安已经爬了起来，嗷嗷地叫了几声。 即使没有翻译，苏武也知道它的意思。就是挖得太浅，它还闻不到。 苏武只得继续挖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他一连挖了好几米的地方，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爸爸，”熟悉的小奶音在不远处响起，苏晚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原来是席秋华牵着戴了个口罩的苏晚，就站在旁边不远的地方。 见到父亲望过来，小姑娘弯毛眉眉，开心地扬了扬手。 苏武眼抽了抽。 苏晚不是空手过来的，她的手里还抓着一棵小树苗。 仔细一看，正是他早上栽在东北角花坛里的金丝楠。 “爸爸，晚晚带了树苗。”小姑娘得意地又扬了扬手里的小金丝楠。 苏武恍然。 他离开时作了几个挖坑的动作，苏晚便以为他是过来种树的。偏偏自己出门时又没带有树苗，小姑娘就自作主张地从早上栽下去的树苗里拔了一棵给送了过来。 “哎呦，我的老天啊。”那边的廖金海一声惨叫。 他这会也看清了苏晚手里的东西，差点犯了心脏病。 “晚晚，快把树苗给胖伯伯。”廖金海顾不上再挖什么女儿红，连忙扛着锄头如坦克一般冲到苏晚旁边。 “我的小祖宗，轻点轻点。别晃了，再晃树苗就要活不了。” 苏晚把手里的小苗向身后一藏，一双大眼晴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廖金海，“胖伯伯，晚晚的。” “小祖宗，胖伯伯知道是你的。“廖金海心急如焚：“伯伯不要晚晚的啊，只是帮忙保护一下。” 他左说右劝，说得口干舌燥。然而苏晚愣是不肯把手里的树苗交给他。 看着神情激动的廖金海，席秋华有些莫名其妙。 她仔细地替外孙女拉了拉她脸上的口罩，省得灰尘飞进去。 不就一棵刚栽下去的小树苗，用着那么紧张吗？ 家里的各种花花草草那么多，据说不少是房为民花了大价钱从全国范围内买回来的。然而不知道被一人一狮外加一条小狗折断了多少，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说话回来。苏晚能拿到手里的树苗，还是她出手帮忙拔出来的呢。 苏武摇了摇头，笑着走了过来。 他还没说话，苏晚已经像献宝般把藏在背后的小树苗举到他面前，眼勾勾地等着父亲的夸奖。 正文 第320章 找不着 苏武接过那株幼苗，把女儿夸得洋洋得意，尾巴都翘起来时，才停下来四下张望。 苏晴家的主院自然也有花坛，然而还好几处。只是这会已经被人挖得七凌八乱，早已不复存在。 他拿着幼苗，一时间不知道该向那里栽。 廖金海很有眼力，飞快寻来一个大花盆，咣咣咣地装了半盆沃土，又往里面浇了些水，才扑哧扑哧地搬到苏武面前。 “苏老弟，先将就一下。如果能还活……”说到这，廖金海的语气有些苦涩，“那我们再移植回去。” 说完，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珍稀树种之所以珍稀，除了贵重外就是因为难存活。这样做，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也好。”苏武点头，随手把树苗给了廖金海，让他栽种到花盆里。 至于存活，苏武才不担心。 空间出来的物种，那有那么容易死吗？ 席秋华看在眼里，神色认真了些。 她看着自家女婿，“小五，这棵小树苗很贵重？” “还好了。”苏武笑着给了个含糊的答案。 知女莫若父，他想都不想就能猜到苏晚是怎么才能把这树苗拔出来的。 而席秋华穷困了大半辈子，尽管现在情况大有改善，然而她面对高价值的东西时，依然小心谨慎束手束脚的。 万一被她知道自己刚才随手拔起的树苗价值万金。无论最后成活与否，估计她都得内疚难过好一段时间。 苏武只好撒个善意的谎言。 “狗/屁！” 廖金海正小心翼翼地给那株小苗浇水培土。听到苏武这么说，他情不自禁地骂了句粗话。 话刚出口，他一下子想起旁边还蹲着个小姑娘，赶紧道歉。 苏晚一直和口罩作着斗争，并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听到有人跟自己说对不起，她就乖乖地应了句没关系。 弄的廖金海哭笑不得。 “胖伯伯，这是花盆。”回过神的苏晚歪着小脑瓜，开始指手划脚，“不能把树苗种在里面的。” “伯伯知道，”廖金海指着眼前偌大一个挖得坑坑洼洼的院子，“晚晚看啊，现在院子里不是没地方种树吗？” “伯伯先把它种在花盆里，让树苗能活着。一会儿回了家，我们再把它种到地上，好不好？” “好。”苏晚顿时从善如流。 这会她已经完全忘了这棵树苗还是自己刚从家里带过来的了。 种完树，廖金海抬头看着苏武，打心底佩服。 如果是廖承志把株珍稀的金丝楠苗拔了出来，他保证会让儿子知道什么叫男子单打，以及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然而眼前的苏武却是一片淡定。他的注意力甚至不在脚边的金丝楠身上，依然在琢磨着苏晴的女儿红到底会被埋在哪。 仿佛在苏武眼里，苏晚拔过来的并不是价值连城的珍稀树种，而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灌木。 一时间廖金海都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树种。 然而作为拥有十几家连锁家俱店的老板，没花多少功夫，他再次确认自己没看错。 一时间，廖金海感概地看着旁边心不在焉的苏武，不得不甘拜下风 面对受损的珍稀树种都能泰然处之，莫非这就是传说中视金钱如粪土的大佬？ 其实苏武根本没有注意胖廖的目光，他的目光一直在偌大个院子里四下搜寻着。 养心谷人的力气向来不小，加上来帮忙的人多。几个小时的功夫，已经把整个院子翻了一大半。剩下那一小半，估计用不了两三个小时，就能翻遍。 不过这会大伙都累了，纷纷丢掉手里的工具，寻个地方坐下休息。 苏晴和苏雪几个女孩连忙从东厢端了些茶水糖果点心出来犒劳大家。 “辛苦了，辛苦了……” 苏晴一路道着谢，端了些东西来到苏武几人面前。她刚想开口，才发现苏武身边还藏了个戴着口罩玩着泥巴的小不点。 “哟，这不是晚晚吗？真是稀客嘛。”苏晴哑然失笑。 她清楚这小丫头十分抗拒过自己家来。 周围到处都是人，加上父亲也在身边，苏晚才不害怕什么。 她嘻嘻一笑，直起身子问了一声姑姑好，踮起脚尖好奇地望着苏晴手上的托盆。 待看清托盆里的东西后，小姑娘很快失去了兴趣，重新蹲下去挥动塑料铲子玩起沙土来。 “晚晚不渴吗？要不晴姑姑给你削个果子吧。”苏晴问她。 “晚晚不渴，”苏晚看看旁边的父亲和外婆，“姑姑给爸爸和外婆吃吧。” 苏武朝苏晴摆摆手，“姐你不用管我。我不渴。” 廖金海凑了过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哎呦，胖伯伯好伤心。” “晚晚只记得爸爸和外婆，就没看到胖伯伯这么大个人吗？” “不是啦。”苏晚拍拍手上的灰，嘻嘻地从托盘里抓了些糖给廖金海，“晚晚以为承志哥哥会给胖伯伯送好吃的。” 说完，小姑娘四处张望。 对面的廖承志正和一堆小伙伴啃着梨子谈笑风生，根本没朝这边望上一眼。 这刀扎得…… 廖金海捂着胸口，心酸不已。 一番休息过后，所有人打起精神，继续小心翼翼地挖掘三座院子剩余的地方。 认真干活的时候，时间通常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已过了两三个小时。 然而三座院子都齐齐翻了遍，结果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别说完整的女儿红，就连酒坛碎片也没见一片。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失望不已。 “或许是我们没挖得够深？”有男人出声。 他也有个女儿，在埋女儿红的时候，挖出的坑就不止一米深。 这声音一出，很多人脸色顿时从失望和疑惑变成了郁闷。 这代表着得重头再挖一遍三间院子。 看样子今天是绝对完不成了。 看了看时间，众人很快统一了意见，纷纷过来和苏晴打了声招呼，转身回家去。 “晚晚，要回家啰。”苏武喊女儿。 “回家，回家。”小姑娘终于等到这一刻，兴奋得直往父亲身上扑。 苏武看看自己满身的泥土，放弃了抱女儿的念头。他牵着苏晚的手向前走，省得她被坑坑洼洼的地面拌倒。 刚迈了几步，苏武突然若有所思地望着走过来的苏晴。 “晚晚，”他蹲了下来，“告诉爸爸和姑姑，如果要藏一样最宝贝的东西，晚晚会藏在那里？” 苏晚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反问道：“爸爸，是好吃的吗？” 呃！ 沉吟了下，苏武道：“应该说是好喝的。” 小姑娘没听出其中的区别，她灿烂一笑，“好吃的当然是藏在肚子里啦。” 三个大人忍俊不禁。 咳咳咳。 苏武尴尬地咳几声，“那不能吃的呢？” 见女儿的目光已经落到胳膊上，他连忙补充，“那个宝贝很大个的，不能像哨哨一下放在身上。” 苏晚脸色遗憾，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毫不犹豫道：“藏在床底下。” 苏武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小姑娘以前最喜欢和苏小牛一起玩魔术沙子，一玩就能玩大半天。 后来苏雪买了部平衡车给她，苏晚立即喜欢上了那部平衡车，经常骑着它四处乱走，谁都不能碰一下。 话说回来，苏武也是有段时间没见女儿站在平衡车了。 估计被她藏到了自己房间的床底下？ 床底吗？ 苏晴听得清楚，姐弟俩神色凝重地互视了一眼，抬起头四下张望。 主院正屋，东厢，再到西厢。 没一会儿，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西厢院里。 正院的房子早就已经被推平，现在连混凝土地基都已经洗筑完毕。如果真埋了什么女儿红，早就被挖了出来。 而东厢基本上是不会藏关于女孩的东西的。 当然，也不排除会有例外。 只不过现在东厢里住着人，不可能去挖床底。 只好找先找西厢了。 正文 第321章 天热的问题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顾和风和孙静秀母子俩相继从东厢走了出来。 “小晴，”他笑着朝苏武几人摆摆手，温柔的目光落在苏晴身上。 “现在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家。明天一早我再过来。肯定帮你把伯父伯母留下的酒找到。” “就是，”孙静秀赞同地拍着儿子身上的灰尘，安慰道：“小晴你也别担心。现在距离婚期还久，咱们人又多，大可以慢慢来，尽早能把酒找到。” “知道了。伯母，我不着急。”苏晴笑笑，她整理了下顾和风的衣裳，“晚饭快做好了。你也忙了一整天，要不吃过饭再回去吧。” “算了。”顾和风摇头，他摘下灰蒙蒙的眼镜，朝苏晴示了示意，“现在满身都是土啊泥的。我还是回家先洗洗。” 苏晴又劝了几句，见顾和风坚持，只好送他出门。 两人正准备离开。 苏晚一直探头探脑地望着陌生的顾和风。她轻轻晃了晃父亲的胳膊，“爸爸，这位叔叔是谁？” 揉了揉女儿的头顶，苏武笑道：“晚晚没见过吗？他是晴姑姑的未婚夫啊。” “哦!”苏晚恍然大悟。 未婚夫或未婚妻这两个词小姑娘都不陌生。 房为民和范玲这两人时不时就到他们家去撒狗粮。对外人介绍时，他们要么说是男女朋友，要么就是未婚夫妻。 其实房为民和范玲的确切关系，苏晚还不大注意。 反倒是苏小兰天天在一群小伙伴耳中嚷嚷，“星期天我要去看阿布的未婚妻啦”之类的话，让她印象深刻。 苏晚已经很久没见布老虎，每次听到布老虎的名字时都下意识地倾听，这才记得牢牢的。 “姐，你们先走。”苏武把女儿交给她外婆，扭头往一片狼藉的西厢望去，“我和孙哥再去西厢找找看！” 他向来没有拖延的习惯。现在刚拿到新的线索，如果不去找找看，回家后哪能坐得住！ 顾和风停了下脚步，他抬了抬重新擦拭明亮的金丝眼镜。 “小五，刚才我就一直在西厢院挖掘。每个地方我都看过而且找得很仔细。可以说西厢院一米以内的地底下除了一些旧砖碎瓦，什么都没有。” “是这样的。晚晚说……” 苏晴叽哩呱拉地把刚才发生的事飞快地重述了一遍。 床底下？ 听完了，顾和风若有所思地望着苏晚。不大一会，两眼变得烔烔有神。 他几步迈回来，在不远处捡起一把锄头，呵呵地看着苏武：“晚晚说得有道理。走！我们再去找找看。” “啊？”孙静秀担忧地看着天色，“都这个时候了，还继续找呀？” 就算不堵车，这会从养心谷出发，开车回到镇河/市时至少已经过了六点。再拖下去的话，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了。 “妈，没事！” 顾和风朝母亲安慰地笑笑，“现在这个时候，养心谷外面的天气还很热。晚点回去的话天气正好凉快些，还能替车子省点油呢。” 几人听了都有些哭笑不得。 养心谷一两万块一斤的草鱼，孙静秀买起来眉头都不皱一下。车载空调的那点耗油算得了什么。 “天热？不热啊。”苏晚伸手感受了一下气温，她疑惑地晃晃席秋华的手，“外婆，城里天气很热吗？” “当然热啦。”席秋华蹲下来乐呵呵地逗着外孙女，“小晚不是去过外公家啊。” “在外公家时候，傍晚是不是热得吓人？大家都不敢呆在家里，一个个都跑去公园纳凉呢。” 苏晚惊惧地点点头，终于想了起来。 文蓝出名后给了她父母不少钱，但文正阳两人依然坚持住在原来的老旧小区里，并没有搬走。 但他们家里该有的电器还是有的。 只不过二老向来节省惯了，再加上担心苏晚得空调病。所以尽管天气十分闷热，却一直没怎么开空调。 这下苏晚可没少糟罪。尽管有苏武和电扇在旁边拼命地吹着风，小姑娘依然热得头晕脑涨。 这也是她一直闹着想回家的原因之一。 席秋华牵起外孙女往外走，“好了，小晚。爸爸眼下还有些工作要做。” 她道：“咱们先回家吃晚饭，然后洗香香。等会爸爸就回来了。” 苏晚哦了一声，尽管心里很不乐意却也没有拖着不走。 “爸爸，记得要早点儿回家哦。” 小姑娘恋恋不舍地朝父亲挥了挥手，招呼过浑身脏兮兮的狮子，转身离开。 然而没走几步，她又回过头来。 “爸爸，”苏晚可怜巴巴地望着父亲，“阿布它在外面会不会热得难受？” “呃……不会的。” 尽管苏武早已经习惯了女儿天马行空的思维，此时却也忍不住擦了把汗，“阿布它呆的地方有个小湖泊。如果实在太热，它会去湖里游泳的。” “到小湖游泳？”苏晚更是担心，秀气的眉毛都重重地皱了起来，“那阿布它会不会感冒？” “当然不会。”苏武差点把舌头咬到。 他比划了一个雄壮的姿势，“刚才爸爸接到园长伯伯的电话，说阿布长得又大又壮。一直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苏晚松了口气，然而她还是不放心，“爸爸下次和兰姑姑去看阿布，带上晚晚好不好？” 几个大人互视一笑，顿时恍然。 原来这丫头拖着不走的目地在这呢。 “好好好！”苏武一顿感概，呵呵地应下，“明天姑姑不是要上学吗？我们可以一起顺路去看看阿布。” “真的吗？”小丫头精神一振。 “当然是真的。难道爸爸有骗晚晚过吗？”苏武板着脸，“还有，如果晚晚再这样拖着爸爸，不让爸爸去干活。那么今天的工作就完不成了。” “今天的工作完不成，那么得留到明天作。这样明天就没办法去看阿布了。” 苏晚一听，顿时急得跳脚，连忙使劲拖着席秋华往外走。 “外婆，我们快快回家。让爸爸好好工作。” 苏晴几人目送苏晚两人走远，才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武。 看着他刚才应付苏晚的各种问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几人满满的都是佩服。 顾和风高高翘着大拇指，“小五，是不是男人有了孩子后，会变得特别有耐心？” 说完，他捉狭地看了苏晴一眼。 两人谈恋爱时，通常会天南北地聊天。顾和风记得苏晴有提起过以前的苏武，说这位堂弟之前也是个火爆脾气来着。 咳咳！ 旁边的廖金海咳了两声，满脸都是一言难尽的神色，“那要看是儿子还是女儿了。” “女儿的话，或许还会像苏老弟刚才那样会耐心跟她讲道理。如果是儿子拖拖拉拉不想回家，估计早就一大巴掌抽过去……” “不至于，不至于……”几人哈哈地开着玩笑，一起进了苏晴家的西厢。 正文 第322章 父亲的祝愿 穿过院子，几人不约而同走进了西厢的主室。 主室里空荡荡的。 偌大间屋子，就放了两样家俱。一张光着床板的雕花床以及一张梳妆台。 众人收回目光，看向地面。 苏晴家人烟稀少。西厢的房子建成至少超过二十五年，然而主室一直都没用过。 因为建得早，地上并不像苏雪家的老屋一样铺过水泥或瓷砖，而是只铺了层平整的青砖。 不过却是让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姐？”苏武回头问了一声，“这床的位置一直没动过吧。” “从来没动过。”苏晴肯定地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出嫁的姑姑或者姐妹。自记事起，这西厢院的家具从来没动用过，自然也就没有挪过窝。 “那好。”苏武示意廖金海过来，“孙哥，你看看这床贵重吗？可以拆吧。” 嘿嘿。 廖金海这拥有十几家家俱连锁店的大老板，走过来趴在床上，前前后后仔细地查看一遍。 “这床架用的是普通的松木料，样式虽然古朴，却也相当常见。”他看了苏晴一眼，“如果没有特殊的意义……” 众人听明白了。 苏武扭头问苏晴：“姐，现在拆吗？” 苏晴眼光闪了闪，斩钉截铁道：“拆！” 自小父母双亡，只有一位失明的祖母陪着长大，她从来不是什么悲春伤秋优柔寡断的女孩。 哗啦啦。 得到许可后，一眨眼的功夫，苏武三人已经利索地拆散了那张雕花床，搬到了外面的会客厅里。 咣咣咣！ 苏晴迫不及待地走过来连锄几下。 原本铺得平平整整的青砖瞬间被挖开了一大片，露出下面蜡黄的地面来。 “姐，我们三个大男人在这呢。你别动，站着就好！”苏武阻止继续向下挖的堂姐，“要么你去看看饭菜作好了没有？” “要去你去。”苏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开玩笑，这会的她哪有什么心思去看饭菜的事。 苏武嘿嘿地挠着脑袋。 咔咔咔！ 他走过来，也不用力向下锄，而是用锄头试着刨了刨地面，感受着下面的土质。 “比起外面的主院，这里的土质有点松。”苏武说。 众人顿时精神大振。 养心谷的男人大多都是武林好手，各种触觉机敏。苏武说这里的土质比外面松软，那就肯定是松软。 “也有可能是这西厢从来没住过人的原因？”廖金海摸着下巴，臭嘴又开始乱说话。 果然，苏晴听完，挺直的腰板顿时拉塌下来。 她果断道：“小五，赶紧挖吧。” “酒要是埋在这里，那就最好；不在的话，大家忙了一天也累了，一切等明天再说。” 苏武点头，恶狠狠地瞪了多嘴的廖金海一眼后，才挥动锄头小心地向下刨。 他说的土质松软并不是虚言。即使没有用力，苏武也能在地上轻轻松松刨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来。 “我找这边吧。两个人一起要快些。”顾和风说了一声。他走到距离苏武一米远的地方，朝着床底的方向挖去。 廖金海脸色发苦，“那我干什么？” 一张床能有多大的面积？苏武两人往那里一站，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两人太能干。我们俩就围着手看，当田头伯公就好。”苏晴朝他宽慰笑了笑，随便找话题聊。 “说话你家胖小廖近来功课不错，各科成绩都提升的很快。” “嗯。”提起近段时间的儿子，廖金海总算恢复了眉开眼笑的模样，“那小子近来是懂事顺眼了不少。” 他感概地看着前面埋头苦挖的苏武，“说来这一切都是苏老弟和养心谷的功劳。” 嘻嘻！ 胖子夸赞的是苏武以及整个养心谷，苏晴自然毫不犹豫替他们收下。 她笑道：“但无论如何，那也得胖小廖他愿意学才行。” “这个确实。”廖金海赞同，“不过在以前的学校，承志他看到书本就头疼；然而到了养心谷这边，他一下子开始认真学习起来。” “所以说还是要感谢养心谷这里的学习氛围……” 说着说着，廖金海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苏晴挤眉弄眼。 “小晴，你怎么会清楚我儿子的学习成绩？” 这几个月来，苏晴一边忙着养心谷大大小小的事宜，另一边还要谈恋爱和照顾失明的祖母，可谓分身乏术。应该没时间也没心思理会其他小孩子才是。 苏晴摊了摊手，“我就是知道。” 总管整个养心谷事务的叶婷就住在她家里，冯华桐这老师不时会过来汇报一些教学上的事或者提些要求，比如采买教具什么之类的事。 苏晴有时候会碰上冯华桐。两人年纪相仿，很多地方都能聊到一块去。因此多少也会知道一些关于学生们的事。 两人口里继续聊着天，眼晴却大多瞪着前面苏武两人的锄头。 没过多久， 咦！ 苏武一下子停了手里的锄头，“这里有东西！” “在哪？”其他三人心齐齐漏了一拍，纷纷围了过来。 苏武没回答，而是咣地扔掉手里的锄头。 他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扒着面前的浮土。 不一会儿，一个封着泥封的漆黑酒坛露了出来。 嗡~ 围观的三人惊喜地互视了一眼。 终于找到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要不是刚才苏晚随口说上一句。否则一时还真不容易猜到会有人将女儿红埋在床底下。 砰砰！ 苏武轻轻敲了敲酒坛。 声音沉闷，显然里面依然好好地装满了酒。 他咕噜地爬了起来，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让开了身子。 “姐，你怕不怕弄坏指甲？如果不怕的话，你自己来挖吧。” 苏晴愕然，回神后扑哧一声，差点眼泪都被苏武整得喷了出来。 “也好，我来吧！” 姑娘满脸复杂地点了点头，拿起小锄走了过去。跪在土坑旁边，小心翼翼地刨着酒坛周边的浮土。 没过多久，又是咦的一声。 泥土中露出一角褪了色的红布，上面隐隐的还写有字迹。 苏晴深吸了口气，动作更是小心。 布匹毕竟不是陶制的酒坛，加上已经在地底埋了近二十六年，稍微碰到估计都能烂成一团。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终于把那块长约二十来厘米的红布条给完完整整地掏了出来。 “快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廖金海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开口。 苏晴认认真真地辨认了好一会儿，随后将红布递到旁边的苏武手里。 “没什么，”女孩笑容灿烂：“上面是我的生辰八字。还有……” 还有 “祝我女儿一生平安快乐。” 正文 第323章 人选 第二天中午，苏晚难得没午睡。小姑娘忽闪着双大眼睛坐在石凳上等着父亲。 哟！ 马婶提了个篮子从东厢出来，一眼看见碧桐树下心神不宁的小姑娘，便朝她招了招手。 “晚晚你吃饱饭了吗？” “吃饱了。”苏晚蹦蹦跳跳跑过来。她伸手好奇地翻了翻马婶手里的篮子。 “奶奶你要去哪？晚晚一会儿跟爸爸去看阿布呢。” 马婶点头。 她知道这回事，叮嘱了苏晚几句后笑道：“篮子里没什么。奶奶一会儿要去田里挖红薯。回来后正好给晚晚做又香又甜的红薯粥。” 红薯粥？ 除了肉类，五谷杂粮都爱的苏晚顿时两眼放光。然布听到“挖”字，小姑娘整个人就鄢了。 她小可怜般蹲到地上，“奶奶，晴姑姑的嫁妆不知道挖到没有……” 这问题苏晚已经憋了一个早上，就连最喜欢的古琴课也有些走神。看见来来去去的父亲想问又不敢问，生怕苏武今天还要去苏晴家挖地板。 哈哈！ 马婶恍然大悟，笑着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挖到啦，晴姑姑的嫁妆昨天就挖到了。” 她指着正屋二楼阳台探头探脑的饭团，“晚晚再等一会儿，等你姑姑收拾好行李，就可以一起出发去看阿布啦。” 呜啦。 小姑娘一声欢呼，再三跟马婶确认过消息，攥紧小拳头一溜烟啪啪地跑回了正屋。 速度之快，差点连眼巴巴跟着她后面的安安都没追上。 苏雪俏脸直发黑。 她昨天挖了一天的地板，两只胳膊现在都还在隐隐发涨。 原本她可以玩到傍晚才去学校的，结果因为几个小孩子要去看布老虎，提前到了中午。 提前去学校苏雪并不反对，但一想到她准备拍的视频以及准备穿的汉服，因为种种原因而担耽了。 这让她郁闷不已。 只是，这会的苏晚可不清楚她姑姑的心情。 “饭饭，”小姑娘看都没看收拾行李的姑姑一眼，一下子扑到嘎嘎直叫的饭团身上，“晚晚和安安一会儿要去看阿布，你要一起吗？” 苏雪冷吭了一声，替饭团回答：“不就一头破老虎，有什么好看。饭团才不去呢。” 果然，高冷的大雁摇了摇头。 除了安安以及石端敏的小狗，村子的其他动物，饭团大都不怎么答理。 平时要是闲着无聊，它也不会去找村里的其他动物，而是更喜欢飞到仙女湖的湿地去找其他大雁。 “饭饭，阿布人可好啦。长得又大又帅……” 苏晚叽叽喳喳说了一通布老虎的好处，就连安安也在旁边嗷嗷地帮腔。然而饭团始终只是用嘴巴温柔地理着小姑娘的头发，并不作声。 好一阵子过去，苏晚只好无奈放弃。 没多久，下边的院子里响起了其他小伙伴们吱吱喳喳的声音。 “姑姑，你像只乌龟一样，好慢慢啊。”苏晚看着苏雪慢吞吞地收拾行李的模样，急得直跳脚。 苏雪气不打一处来，她扬了扬眉，“晚晚，你皮又痒了吧？” “上次把姑姑的化妆品和护肤品弄得一团糟，我还没跟你算帐……” “爸爸！”苏晚见势不妙，尖叫了一声，捂着小屁/股跑了。 “……”苏雪气得咬牙切齿。 院子里，苏武听到女儿咯咯直笑的声音，朝她招了招手。 “都到了？”他回头看着眼前站得整整齐齐的孩子，哗哗地扬着手里成绩单。 “我刚刚从你们冯老师那里拿到了你们所有人的成绩单。能不能去看阿布，就看你们上次考试考得怎么样了。” “知道了，五叔/五哥。”一堆孩子紧张地咽着口水。 只有苏小兰眉开眼笑，神色轻松。 “小兰，”苏武瞪了她一眼，“别以为阿布是你的，就可以上课偷懒。” “你爸妈跟我说过了。以后要想去看阿布，你也得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看成绩说话。如果成绩倒退了，别怪五哥不带上你。” 苏小兰吓了一跳，连忙挺直了身子，“五哥，我上课可没有偷懒，一直好好读书来的。” “是吗？”苏武不置可否，低头翻看她的成绩，半晌后才满意地点头。 “这次考得还不错，以后继续努力。”说完，他指指自己身边，示意苏小兰站过来。 其他孩子互视了一眼，顿时精神一振。 “端敏成绩一直很好，上周没能去，这回有你的份。”苏武继续挑人。 “噢噢！真的有我的份吗？”石端敏向来恬静温婉，这会也不由喜不自禁。 她再三确认后眉飞色舞地跑过来，开心地和同龄的苏小兰抱了抱，然后喜滋滋地牵起了旁边的苏晚。 “承志，”苏武抬眼看着胖小廖，“你的体重已经减了下来，这点做得很好，多多运动继续保持。” “至于学习成绩，和上周比起来有所提高……” 廖承志扯着脖子紧张地盯着苏武的嘴巴，双手使劲地绞在一起，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自己的成绩他最清楚。 同为二年级，他还是从三年级降下来，然而成绩依然不如泼辣的苏小兰，更别说石端敏这学霸。 “这次去看阿布，有你的位置。”苏武笑着说了出来。 廖承志身子晃了晃，使劲地捏了捏拳头，默默地走到苏武身边。脸色上笑意怎么也隐藏不住。 很快，苏武又挑出两个表现最突出的孩子，才吩咐其他人散去。 一群孩子神色各异。 挑上的自然不用说，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那些没挑上的，像苏小虎、苏子真。他们向来爱撸布老虎，这会一个个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立即找冯华桐重新开考试卷。 无以规矩，不成方圆。 苏武可不管那些他们怎么个可怜巴巴，见苏雪收拾好了行李，便领着一行毛孩子向村外走去。 苏子真舔着张脸，殷勤地替苏武牵着苏晚。 “五叔，一会儿你和晴姑姑一人开一辆车去市里，不是吗？” “其实两辆车可以多载一两个人的，不如再加……” 他话还没说完，苏晚气呼呼地缩回了自己的小手。 小姑娘咕噜地一下子爬到安安背上。 “子真哥哥，你成绩都下降了这么多，明明就是上课不用功。还好意思跟我们一起去看阿布？” 苏子真泪流满面。 “晚晚，你还没上学所以不知道考试有多难。”他叹息着比划小指尖，“哥哥的成绩其实只下降了一点点。” “撒谎！敏姑姑和兰姑姑不是考得好好的？”苏晚根本不听他解释。 “自己不好好学习还不承认。子真哥哥不是个好孩子。以后晚晚和安安不跟你玩了。” 苏子真一怔。 低头看着咧着大嘴的狮子，再想想远在城里的布老虎，他缩了缩脖子，脸色讪讪的再也不敢多说话。 小河的对面，苏晴的红色小车已经在等着。 她昨天找到了自己的嫁妆，了结长久以来的心事，现在整个人都神采飞扬的。 一群晚辈纷纷向她问好。 苏晴点头，饶有兴趣地在众多的孩子里左看右看。 “你们都有谁可以去看阿布的？赶紧上我车啦。可以上三四个人哦。” 石端敏这些挑出来的孩子纷纷举手，高高兴兴地坐到了她的车上，留下苏子真他们在外面羡慕嫉妒恨。 不一会儿，苏武那辆灰不溜秋的SUV也开了过来。 苏雪放好行李，瞪了侄女一眼。 “晚晚，你还坐在狮子身上作什么？还想不想去看阿布了？赶紧下来让安安上车啊！” “不要。”苏晚抗拒地扭着小腰，眼巴巴地望着走过来的父亲伸出小手。 非要苏武把她从狮背上抱进车子不可。 “德行！” 苏雪气得牙都碎了几颗。 她扯着安安的耳朵让它进了副驾，自己再坐进去。 还别说，副驾坐了个美少女，下面再多趴一头超过六十斤的狮子，依然还挺宽敞。 正文 单章 今天收到消息，本书7月11上限免。 这是自一月底上架，到现在七月份的唯一一个推荐。 限免虽然只有两天，基本可以说是仆街小说最好的推荐。 根据前辈的说法，一般都会多好几千的收藏，至于均订就难说…… 在此，给看到这里的各位朋友说两件事： 第一，限免时，会开500粉丝值发言，结束后取消。 第二，推荐票现在2.93W，差700三万。 别的作者喜欢月票，看月票加更。 我心不大，看的是推荐。 以前的说法是一万加一更，这次也会一样。 此外前几天得了个盟主，才加更了二章。 会记住一起算上。 多谢各位。 正文 第324章 带上狮子的理由 上车前，苏雪左瞧不顺眼右看不对劲。走到半路时，她甚至连安全座椅上睡得香甜的侄女也不放过，一直嫌这嫌那。 然而经过县城时，苏武问要不要先到浮山高中，让她下车。 “下什么车？”苏雪梗着脖子：“动物园里人来人往的。你们两个大人带这么多小屁孩，能顾得过来吗？” 苏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把苏雪看到别过头去装睡为止。 摇摇头后，跟前面的苏晴说一声，两辆车子继续向镇河市开去。 很快到了东郊动物园。 养心谷的几辆车都在园长梁路权那里上了号，属于超级VIP的那种。门卫们早就记得清楚。甚至远远看见它们开过来，就已经高高升起了栏杆。 在停车场外，苏武刚把车子停下，苏晚正好揉着蓬松的眼睛醒了过来。 “爸爸，到动物园了吗？”她好奇地东张西望。 “到了。”苏雪下了车，回到后座把侄女从安全座椅中挖了出来，郑重其事地叮嘱她：“一会儿跟好姑姑，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苏晚不知道听没听到，只是哎呦了一声，连忙和狮子一起躲到路边的树荫里。 “姑姑，动物园好热好热啊。” 可不， 这会刚午后两点多，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苏武他们再VIP，下车的地方也一样是停车场外围。天上地上都是一片滚烫。 “雪姐姐，”从苏晴车上下来的石端敏几人，纷纷用手遮着脑袋跑过来乘凉，“这老天可吓人。” 他们一个劲东张西望：“这动物园哪里有水卖？简直快要热死人了。” 来过这东郊动物园好几次的苏小兰认识路，她手指一抬：“前面拐弯的地方有个小卖部。” “走走，我们去买点饮料。”说完，廖承志就想向前走。 “别急，大家先等等。”苏雪连忙喊住几个孩子，“等大人们停好车，回头我们再一起去买水。” 她指着人来人往的游客，恐吓道：“这里不是我们养心谷。要是有人不小心走散了，可不知道去哪找你们。” 不一会儿，苏武和苏晴开着两辆游览车回来。 “八八。”苏晚使劲地挥着小手，她一眼就看到稳稳站在苏晴肩上的八哥。 小八立即扑扑地飞过下来，啾啾地落到了苏晚肩上。小姑娘已经习惯性地张开了嘴巴，配合它检查起了牙齿。 “晚晚赶紧上车，”几个皮孩子见怪不怪，纷纷嚷嚷，“我们赶紧买冷饮去。” 游览车挺大，狮子也占了个位置，正威风凛凛坐着左顾右盼。 “哥，”后面的苏雪突然一拍额头，“我们好像没有给安安准备狗绳。一会儿吓到游客就不好了。” 事实上已经吓到了。 原本路上的游客看见游览车过来，自知遇上了舍得花钱的游客，默默地把路让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然而无间发现上面还蹲了一头半大的狮子，他们顿时吓掉了一地的眼球。 “天啊！”有人尖叫，“快看，有头狮子跑出来了。” “我靠，真是狮子。快来人把它捉回去啊。” “不是的，不是的。”苏晚听得清楚。她瞬间忘了天气的炎热，急得直抱住安安的脖子：“不许抓，安安是晚晚的。” “哎呦，小心点，别乱动。”苏雪连忙伸手稳住侄女，省得她不小心从车上摔下去，“晚晚别担心，没人要抓安安，大家都是开玩笑的。” “姑姑，真的吗?”苏晚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苏雪指着远远围观的游客，“晚晚没看见大家都没有过来吗？” 嗯，主要是不敢过来。 然而苏晚左右一看，却是信了。 她这才放开了狮子的脖子，重新乖乖地坐了下来。 “哥，我们不该把安安带过来的。”苏雪忍不住嘀咕，“这么多人围观，八成会上新闻头条。到时候嫂子那边就难办了。” 果然，这会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苏武他们。 “大家不用害怕。他们是养心谷的人，应该是来看布老虎的。” “我也认得他们。那是文蓝的丈夫和女儿。狮子就是他们家的，向来很温顺。大家都不用惊慌。” 苏武默默地把这些话全听在耳里。 他耸了耸肩，回头安慰堂妹，“不用理会那么多。既然安安一直想见阿布，我们就带它来呗。” “至于你嫂子那边，你就放心吧。网络流量那么大，只要安安不伤人，用不了多久就不会有人再关注的。” 口头是这样说，然而苏武心里其实更希望网民们会对此一直保持关注。 当然，其结果不是为了文蓝，而是为了苏晚。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国家那么大，苏晚不可能一直呆在小小的养心谷，甚至南方地区。一些其他地方特有东西，比如冰天雪地沙漠大海，她也该去好好见识见识。 如果有足够多的人知道并了解安安这头狮子。以后他再带着女儿和狮子四处去游玩，应该不会再产生什么大的恐慌。 至少不至于再像上次去她外公家时，亲密无间的一人一宠被迫相隔万里。逼得小姑娘一直念叨着要回家。 为此，苏武正慢慢作着准备。 不一会儿，两辆游览车就到了小卖店前。 天气太热，这里的游客就更是密集，乌压压的像团蜜蜂般。 苏武下了车。 “晚晚，你跟姑姑好好呆在车上，不许下车。还有也别让安安下车。” 他道：“爸爸买好水和饮料就马上回来。大家再一起去看阿布。知道吗？” “哦。晚晚知道了。”苏晚乖巧地点了点头，一下一下地捊着狮子的毛发。 苏武又叮嘱了苏雪几句，才转身挤进了小卖店的人群中。 他刚离开不久，一位满脸惊喜的游客挥着手走了过来。 这人显然是养心谷的常客，或者熟知养心谷的一切。 “晚晚，还有小雪儿，你们是来看布老虎的吧。” 苏雪微微一笑。 她在A站的用户名一直都叫“晚晚她姑”，不过那些最早熟悉她的老粉们通常会叫她小雪儿。 “嗯。”苏雪的粉丝太多，几乎不可能知道对方是谁，因此她干脆不问。 矜持地点了点头，她道：“每个周末我们一般都会来这里一次，看看阿布它的饮食及身体状况。” “原来如此，”那人恍然。 他先介绍了一下自己，才连连感概：“你们养心谷的票实在太难买，我一直想进去看看，然而怎么也抢不到。后来听说布老虎被换到了这东郊动物园，赶紧趁着假期过来看看它真正的模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苏雪嘻嘻一笑。 “为了大家的旅游质量，我们养心谷一直实行限客制度。效果嘛，听说还不错。绝大部分进去游玩的游客感觉都挺满意的。至少不像其他地方一样全是人从众。” 唉。 那人叹了口气，“买到票进去的游客或许满意了，但我们这些进不去的人不满意啊。” “如果假期或周末一直买不到票，”苏雪嘻嘻地建议，“我觉得邓老板你或许可以在工作日试试。” “什么老板，只是个小小的打工人罢了。至于工作日去玩……”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他又说了几句，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是了，我能跟安安合张影吗？” “这……”苏雪看看旁边的警惕的侄女，脸露困难，“恐怕不行。” 男人理解苏雪的难处，很有眼力道：“我不会上车的，就在车旁边拍张照就行。” “这个没问题。”苏雪这才点头。 男人飞快拿出手机自拍了几张照片，甚至还壮着胆子伸手摸了摸狮子的毛发，这才心满总足地走了。 正文 第325章 焦头烂额 不大一会，苏武和廖承志一人拎了袋饮料，各提着两个切好的大西瓜走了回来。 “噢噢，西瓜，大西瓜。” 苏晚眉开眼笑地拍着小手。要不是苏雪抓着，她非跑下车迎接父亲不可。 安安也跟着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武手里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扬了扬前腿。 “安安，你不乖啊。爸爸都说了不能下车。”小姑娘认真地教训着自家狮子。 旁边的苏雪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 要不刚才那只手牢牢抓住某个想下车的小家伙，她还真信了！ “西瓜，又大又甜的西瓜到啰。”苏武哈哈地把手里的东西分给几个眼巴巴的孩子，“大家放心吃，吃完了再买。” 天热时，多吃冰冻西瓜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会谁会在乎。 没人回应，就连一直要保持淑女模样的苏雪也放弃了矜持，抱了片西瓜大啃特啃。 苏晚眉开眼笑，吃得满脸都是。她倒是没忘旁边的狮子和小八哥。一人拿了一块给它们。欢喜得小八吱吱喳喳直叫。 好一会儿过去，游览车继续前进。 随着距离虎园区越来越近，游客也越来越密集。人数之多，比起后面的小卖部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了最后，两辆游览车几乎是挪着往前走。 “这人也太多了吧。” 苏雪呃地打了个饱嗝，手里还拿着块咬了几口的西瓜，无语地站了起来张望。 “这不是快到阿布住的笼子了嘛。”苏武倒是挺有心理准备，“东郊动物园不限客。我们养心谷只要出名一阵子，它们这里就会多好几批游客。” “这种情况正常，十分正常。” vip到底是vip。 不大一会，就有工作人员得到消息，专门过来引导苏武他们走上另一条内部人员的通道，顺利到达了布老虎住的“产房”。 “这里好，没那么多游客。”苏晴十分满意，喜滋滋地领着其他孩子走了过来。 确切说这里就没有其他游客。因为这里是产房的内部。通常只有喂养幼狮才工作人员才能进来。 不过现在动物园里并没有幼狮出生，因此这里就是空荡荡的。 所有人扒着铁栅栏往里瞧。 然而此时的产房及外面院子甚至隔壁的活动区都是空荡荡的，根本没看见布老虎的踪迹。 “没见阿布啊，它现在在那？”石端敏着急地四下张望。 她摸了摸自己的淑女小包包。 知道能来看布老虎，她还特意向李雁要了只肉兔。一路过来因为没经验，刚才差点把兔子闷死了。 苏小兰咯咯地笑着：“天气太热，估计那只懒老虎是找什么地方躲着乘凉去了。” “兰姑姑，”苏晚不满地跺了跺脚，“阿布不是懒老虎，它比姑姑要勤快多了。” “每天早上阿布跟爸爸去跑步时，懒姑姑还在床上睡大觉呢。” 懒姑姑？ “……”无端躺枪的苏雪脸色发黑，银牙差点又碎了几颗。 她每天晚上学习到深夜，然后还要给某只脏兮兮的狮子清洗身子，这丫头总是视而不见。 至于早上，她又不是廖承志这些需要练武的男孩，起那么早作什么。 再者，到底是谁睡懒觉还不一定。 找不到布老虎，此时一听有八卦。廖承志和苏小兰几个孩子扭头望着高挑的苏雪，一个个目光闪烁。 苏雪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但为了以后的长辈尊严，她不得不自辨一下。 “话说，不知道到底哪天晚晚早上比姑姑起得还早？” 苏雪哼了哼。 “也不知道是谁，好几次睡过了头忘了上课的事。结果被她师父拿着竹鞭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嘻嘻！ 石端敏捂着嘴巴直笑。 这种事她在东厢住时，已经见过好几回。 每次小姑娘被揍后都不吱声，只是捂着小屁/股默默挤到了父母或马婶的腿下…… 苏晚恍若未闻。 “阿布呢？阿布呢？”她念叨着布老虎的名字，一个劲东张西望，就是不看身边快要暴跳如雷的姑姑。 安安没注意两个主人在吵什么，用爪子哗哗地扒着面前的铁丝网。 嗷呜！ 狮子突然一声咆哮。 “安安，”苏雪正气着，伸手戳戳还准备继续放声大吼的狮子。 “不许叫。我们就这么吃着西瓜慢慢等。看看某只勤快的老虎什么时候才会过来。” “好办法。”众人嘻嘻直笑。 养心谷的女孩们和她们的伴生宠之间是有感应的。 苏小兰人刚到这东郊动物园，估计布老虎就已经知道。现在还没出现，八成是睡着了，或者天太热懒得出来。 这下一直躲着姑姑九阴白骨爪的苏晚也急了，紧紧贴在铁丝网上左右张望。 小小的人儿也是不想被现场打脸的。 苏武安慰地拍拍女儿，脸上神色古怪。 眼前的虎园区相当大，距离隔壁的狮山还挺远。但到底处在同一动物园，再远也远不到哪去。 以老虎狮子的嗓门，平时虎园这边大吼一声，狮山那边绝对能听得清楚。 而安安就出自于隔壁的狮山。 苏武不时还会向梁路权这个园长，特意打听安安其他三个兄弟姐妹的情况。 一般说来，野生的幼狮生存几率低到吓人。一奶同胞的四只幼崽成年时能存活一个，就是挺幸运的。 相对而言，动物园的幼狮存活率要高得多。然而安安留在园里的其他三个兄弟姐妹，至今也只剩下一只了。另外两只因为种种原因而夭折。 梁路权因此没少被上面的监管和各种动保组织疑质。甚至还有传言流出，说上面打算换个人来当这个园长。 MM/P。 梁路权自是十分恼怒。 以前动物园半死不活的时候，各种幼崽也没少死亡。上面从来只是吱吱几声，并没有什么人真正下来监管过。 自从和养心谷成为合作伙伴，名声打起来后，动物园终于稍稍了些起色，不再像过去一样艰难度日。 顿时开始有人追究起园里各种动物的死因来。 特别是布老虎送到这里后，入园游客络绎不绝，甚至不少人那怕千里也要买票过来围观。 一时间这东郊动物园颇有日进斗金的意思。 市里和省里很快对它重视起来。各种过去从来申请不到的补助，现在有了也多了。同时各种调查也是越演越烈。 近来的梁路权有些焦头烂额。 自有人专门下来调查幼狮死亡的原因开始，他就隐隐觉得不对。 这也是他之前向养心谷提出要“借/种”的原因。梁路权希望借/种后生下的动物幼崽存活率更高些。这样一来，自己的位子才能坐得更稳牢一点。 结果事与愿违。 因为各种担忧，梁路权现在两头不是人。 一方面因为出尔反尔惹恼了养心谷，另一方面各种调查依然在继续。 一时间，他原本就是地中海的脑袋，现在头发几乎要全掉光了。 嗷！ 安安嗷了一声后没多久，园里终于回应起了布老虎熟悉的声音。 正文 第326章 清水 布老虎还没出现，倒是梁路权抱着两个大西瓜，满头大汗地走了起来。 他远远给苏武打了声招呼，呵呵地说道：“稀奇，这回黑子没过来啊。” 苏海每天都要出来市里采购东西，加上他又一向喜欢交朋结友。因此梁路权和他还挺熟。 “刚打了电话，黑子他说一会儿就到。”苏武笑着接过西瓜，随手感受了下重量，“这西瓜是给我们老虎准备的吧，平时的有没有这么大？” 按养心谷和东郊动物园的合同。动物园方面每天都要专门给布老虎采购食物，其中既包括正餐的大鱼大肉，也包括西瓜这种餐前饭后的甜点。 哈哈。 梁路权大笑，半真半假道：“你们不过来的话，我们当然不会准备这么大的西瓜给它。毕竟现在已近晚秋，反季节的西瓜还挺贵的。” 嗷嗷！ 两人正说着话，布老虎带着头娇小点的母老虎，兴趣勃勃地从散养活动区窜了回来。 经过通往散养区的铁门时，它还特意等母老虎先走过来。自己再回去用爪子和牙齿认真地把两扇铁门一一关好，并且落了锁。 虎园外面本围了无数的观众，此时众人看着布老虎熟练关门落锁的动作，顿时一片哗然。 “天啊，这只大其他老虎一圈的就是养心谷的阿布吧。终于亲眼看到它了，聪明的超出我的想象。不枉我花几千块的飞机过来看它。” “我去。布老虎这已尼不仅仅叫聪明了吧，分明要成了精。”有人啧啧出声：“带女朋友回自家别墅，还知道先把门锁上，不许其他老虎进来打扰好事。” 有人不禁好奇。 “这位大兄弟，这笼子上面不是挂着育婴房三个字吗？你怎么说是布老虎的别墅呢？” “是这样的，养心谷只有一头老虎。而布老虎又已经成了年，所以就送到这东郊动物园找女朋友……” 有熟知布老虎的人很是得意，赶紧啪啦啪啦给其他人介绍着详细情况。 他好不容易说完，其他人才一个个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没想到养心谷居然对他们的动物那么上心。害得我也想过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 “说实话我真的妒忌。人不如虎，人家老虎泡妞还配了个专门的别墅。我呢……” “不知道过会它出散养区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开锁？”又有人担忧。 “放心吧。这只老虎自小就一直和它的主人住在一起，十分聪明。无论是关门落锁还是解锁开门，它都熟练得很。用不着我们担心。” 苏武众人自是没听到外面游客的喧嚣。 他们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就见育婴室通往外面院子的门洞一暗。两只老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阿布！！” 苏晚几人连忙眉开眼笑地扑了过去。 可惜没走几步，孩子们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们现在所处的工作人员通道，与老虎的育婴室之间不仅隔着层厚厚的玻璃，还隔了层坚固的铁栅栏。基本上是不可能摸到里面的老虎了。 “爸爸！” 苏晚急切地挠着面前的玻璃，始终无法摸到里面的布老虎后，只好可怜巴巴地回头望向苏武。 苏武还没出声，苏小兰已经淡定地走了过去。 “阿布，外面通往活动区的铁门锁好了吗？” 布老虎咧着大嘴，咕噜噜地点着头。 “秃……园长伯伯，”苏小兰笑嘻嘻地望着梁路权，“阿布说它确认了好几次。外面的铁门绝对关好了。” “那好。”梁路权点点头，示意下属过去打开前面的铁门，让养心谷众人进去。 咣当！ 前面的铁门刚打开，苏晚几个孩子欢呼着，争先恐后地扑了进去，纷纷巴到久违的老虎身上。 “阿布，晚晚想你了。” 石端敏飞快地从包包抓出那只半死的兔子，“阿布，我给你带了最爱吃的兔子。” “西瓜、饮料、或者我的胳膊，”廖承志哈哈一笑，大方把手臂伸到布老虎面前，“随便你选。” 苏晴微笑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开口：“小五，小兰刚才说的铁门是什么情况？” 她这里第一次到这东郊动物园探望布老虎，一时间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苏武走到布老虎身边，蹲下来前前后后检查着它的身体。 他呵呵一笑，“没什么，都是动物园为了我们的安全罢了。” 苏武随口说了说情况，苏晴这才反应过来。 这里毕竟是动物园，不是他们养心谷。 虽然里面的老虎天天见到人类，早已习惯人类的存在，并不会像野生老虎一样见人就咆哮攻击。 但老虎就是老虎，谁也无法保证这些猛兽不会攻击人类。至少谨慎的梁路权不敢。 因此通往活动区的两扇铁门没锁好前，他是不会允许苏武这些人进去跟布老虎零接触的，以免发生意外。 “那这只母老虎呢？”苏晴十分好奇，“它看起来挺乖的啊。” “晴姐姐，阿布的女朋友叫清水啦。”苏小兰嘻嘻地伸出手，摸了摸旁边同样咧着大嘴的母老虎。 清水？ 苏晴看着那头明显小一号的母老虎，不禁脸色发囧，“这是谁起的破名字？” 吱吱！ 她肩上的小八翘着尾巴，赞同地叫了两声。 布老虎这会还饱，一边翻着石端敏带过来的肉兔，一边和几个孩子亲热地打着闹。 它听到苏晴的话，嗓子里咕噜了几声，听起来很是不满。 “小兰，阿布它说了些什么？”完全听不懂的石端敏连忙望向苏小兰。 “敏姑姑，”苏晚正从父亲脚下努力给布老虎搬着西瓜。她嘻嘻地抢着回答：“阿布说，清水是它给起的名字。” “真的假的？”苏晴望着布老虎，忍不住好奇：“阿布，你为什么给这么漂亮的老虎起清水这样一个名字？” 旁边苏小兰嘻嘻地说了几句，众人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当初布老虎刚被送到这动物园，清水就一直缠着它，非要搞清楚布老虎身上的香水味以及口红等化妆品从哪来的不可。 布老虎那一个叫烦啊。 初来乍到的它危机四伏。 不是餐点的时候，它忙着和其他老虎打架争地盘。好不容易到了餐点，所有老虎总算消停了，清水这只小母老虎又寸步不离地跟在旁边絮絮叨叨穷追不舍。 当时的布老虎真是恨不得立即找条小河或者一潭清水，直接把自己身上的化妆品洗个干净。 后来苏小兰过来探望它，当她问起这只粘人的母老虎时。 布老虎想都不想就给人家起了个“清水”这样充满怨念的名字。 清水也好，浊水也罢。 一个名字而已，苏晚这些小孩子自然没什么感觉。 她们一个个好奇看着旁边的母老虎，试着交流了几句。得到清水的回应后，很快嘻嘻哈哈地混到了一起。 看得外面动物园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甘拜下风。 苏晴和苏雪这两个大美女就不一样了，一个个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只母老虎。 女人爱美爱香可以理解。没想到连头母老虎也是如此。 翻了翻自己的包包，苏雪笑着拿出支名贵的香水喷雾，轻轻一按。 嘶~~ 淡雅的香味顿时充盈着整个育婴室。 清水正露着肚皮和苏晚她们打闹。香味一出，它的鼻子顿时耸了耸，随即两眼大亮。 小心翼翼地扒开身上的孩子，它两眼放光地走到苏雪旁边，轻轻地拱着她的身子。 嘻嘻！ “行，清水是吧。我给你喷香香。”苏雪笑着先递给老虎一块西瓜，再咻咻地用香水给它喷了个遍。 正文 第327章 新变化 区区几滴香水，清水顿时成了苏雪最忠实的信徒。 老虎嗷嗷地粘在她身边，一个劲地亲热蹭着她的身子，恨不得立即把自己卖给她的模样。 要不是事先曾跟安安说过，害得狮子差点都妒忌起来。毕竟在家的时候，安安的洗澡大事通常都是苏雪的活。 “姐、小五，都在这呢。”苏海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 刚进门，他便疑惑地耸耸鼻子，“这屋子怎么回事？挺好闻的。” “当然好闻了。”众人哈哈大笑。 苏海一向心宽，见众人高兴也不追问发生了什么。 他习惯性抱起苏晚，逗了小姑娘几句。没多久又和苏武以及梁路权转身离开了育婴房。 “天色还早，你们先好好跟阿布玩。要什么尽管吩咐动物园的工作人员。”苏武道，“我们去跟梁园长商量点事。” 出发之前苏晴就知道有这么一糟。她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会看好孩子的。” 这个“们”字自然包括了苏雪。然而半大的姑娘现在玩心大起，对苏晴的话恍若未闻。 她和石端敏还有苏小兰干脆去找工作人员要了水桶，提了几桶水过来。一群孩子便开开心心地给清水洗起了澡。 小母老虎感动得泪汪汪的，躺在地上随便他们折腾。 它嗷嗷地叫着，狠狠地诉了顿苦。 外边天气炎热，老虎活动区里唯一的水渠又太小。平时一堆老虎除了每天在里面喝水，还在里面洗澡。作为只美少女老虎，清水早就受不了。 几个孩子一听，顿时一片哗然。 廖承志更是一蹦半天高。 “天啊，老虎们每天喝的是洗澡水？这怎么行。难道动物园没给准备老虎们准备干净的水喝吗？” “阿布，你也喝那洗澡水吗？”苏晚急得直掀布老虎的嘴巴查看它的牙齿，“太脏脏了，会生病的。” 眼见为实，小八啾地从孔洞里飞出去，亲自在虎园区上空转了一圈。回来后它又添油加醋地说一通外面恶劣的环境，这下孩子们更是担心。 布老虎先把不嫌事大的小八赶开。它翻了个白眼，咕噜噜地哼了几声。 众人听完才放下心来。 原来布老虎无论是喝水还是吃肉都在这育婴房里，有专人提供。自然也就不用跟其他老虎争水喝。 不过洗澡的确是个问题。 特别是刚来这动物园的前几天，每每它一出活动区就有其他老虎挑衅，每天都要打好几场架。 那时的布老虎记着苏武和苏小兰的叮嘱，一打架就往死里打，打到其他老虎怕为止。 最开始的时候，它经常打得头破血流伤痕累累，身上的泥啊灰啊什么的自然更不用说。 幸好的是苏武经常过来探望它。看见布老虎受了伤，空间水一出，有什么伤治不了？很快它就恢复如初。 后来布老虎熟悉了老虎们的打架套路。仗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和力量，它愈战愈勇，愣是打得其他老虎退避三舍。这才总算能自由自在地在活动区里乱逛。 在养心谷的时候，布老虎一向也是很干净的，脏兮兮的身子自然好不习惯。实在太脏时，它也只好逼不得已跳进那水渠去洗澡。 苏雪这么一听，赶紧让廖承志他们去拉了根水管过来，仔仔细细给布老虎也洗了个澡。 认真干活的时候时间过得最快。 洗完两只老虎，又看着它们美美吃了顿肉。苏武和苏海才乐呵呵地回到了育婴房。 啪啪！ 他笑着拍了拍手：“天色不早了，孩子们和阿布玩够了吗？我们该回家了。” “够了够了。”石端敏几人虽然不舍，却也知道进退。 只有苏晚年纪太小，还在恋恋不舍地给布老虎梳着皮毛。 “爸爸，阿布它好可怜。每天都不能洗澡。我们带它回家好不好？” 哈哈。 苏武哈哈一笑，过来把女儿抱起。 他以前来探望布老虎时，就知道了这件事，便要求梁路权想办法解决。 动物园顿时左右为难。 毕竟是头大老虎，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可不敢像苏晚她们这样直接拿跟水管进来给老虎洗澡。 后来他们想了个办法。在育婴房外面的运动院子里砌了个小水池并装上水笼头，打算每天放满清水让布老虎在里面洗澡。 想法是好的，只不过用水笼头放水实在太慢。 每天布老虎打开水笼头，眼巴巴盯着水池装水。好不容易才装够一半。旁边的清水就迫不及待地跳进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再过一阵子等清水有了小老虎，我们就把阿布带回家去。”苏武说道，“到时候你们想给它洗多干净就洗多干净。” 一堆孩子精神一振。 他们看了看旁边的母老虎。看着它时不时闻闻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还香喷喷的身子。一个个不由笑了起来。 “那清水呢，它不跟我们回家吗？”一下午的功夫，几个孩子都喜欢上了这只爱美的母老虎。 “大家放心。用不了多久，清水也会跟我们回家的。”苏武笑着作了个承诺。 几个孩子愕然，好一阵子过去才反应过来，顿时哗地抱着两头老虎直欢呼。 在他们心里，就没有五叔/五哥作不到的事。既然他说能想办法带清水回养心谷，那就一定能带回去。 苏晴哑然。 她狐疑地看看两个乐呵呵的堂弟，“小五还有黑子，这是怎么回事？” 之间梁路权不是已经拒绝把老虎送到养心谷吗？怎么现在又跳了。 这样出尔反尔反复横跳的人，在苏晴心里可不是什么好的合作伙伴。 苏武自是清楚堂姐的意思。 “姐，天色不早了。我们收拾收拾先离开吧。回去的路上再跟你慢慢说。” 既然苏武已经这么说，几个孩子再恋恋不舍也只能离开。 常常能来探望的苏小兰还好，只是亲了亲布老虎后就洒脱出了育婴房。 苏晚几个甚至包括廖承志这大老爷们，都难受得挪不动脚步，被几个大人一催再催，才磨磨蹭蹭走了出来。 出来后，他们一个个的眼晴都是红彤彤的。 “别哭鼻子呀。”苏武笑着安慰他们，“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们下次能继续保持学习成绩，不就又有机会过来看望阿布了吗？” 好一番劝慰，几个孩子才情绪低落地出了动物园。 回去的路要花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苏武生怕饿着几个孩子，便在路边找了家私菜房，吃饱饭再说。 坐下来后，他给苏晴慢慢说着刚才发生的事。 原来梁路权自知没背景没人脉。他又舍不得放弃辛辛苦苦才发展起来的动物园，只好将希望放在养心谷身上。 他也看得清楚。 如果没有养心谷这合作伙伴，东郊动物园依然还会是那个在倒闭边缘垂死挣扎的动物园。只要有了养心谷的支持，那他就还有希望。 一番讨价还价后，双方重新达成了新的口头协议。 苏武他们代表养心谷，表示以后只支持梁路权作为园长时的东郊动物园，而且提高进入养心谷的游客上限。 如果梁路权被替换，那双方的合作关系就会逐步取消。各种计划也将在清水生下小老虎后结束。 而梁路权方面则承诺提高分给养心谷的门票分成；把清水送到养心谷去，此外还有一堆其他小条件…… 见苏武他们点头确认后，梁路权松了口气。 他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养心谷愿意站在他这边，他就有把握自己能在这动物园继续干下去。 特别是养心谷承诺提高游客进入的上限，对他来说着，绝对是一大助力。 市里肯定会着重考虑更换动物园园长的后果。 “老梁，”离开园长办公室前，苏武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农村人心眼实，讲究事不过三。希望这回不再出什么乱子。” 正文 第328章 剧组 两辆车看到养心谷的牌楼时，已近晚上八点。 心急如焚的席秋华早早在小河这边等着。她不时看看旁边璀璨的路灯，不时看看手机上一秒一秒向前跳的时间，心疼得团团转。 “一个两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回家。” 吱！ 好不容易看到熟悉的车子停下，她连忙黑着脸快步地迎了上去。 “妈，吃饭了吗？”苏武呵呵地跟岳母打招呼，“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在家里等吗？” “等什么等，我坐得住吗？”席秋华没好气，她示了示意手机，“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要不是据说一直催外出的家人回家很不吉利。她早打上一百八十个电话询问情况了。 “是晚了点。路这不是有点远嘛。”苏武抱歉地笑了笑。 他解释道：“回来的时候，得先送小雪到她学校。县城城区的路太烂，路上又被堵了一会儿。这才晚了点。” “知道远就该尽早回家。知道县城的路烂就该早点送小雪到学校。”席秋华怒火冲天地瞪着驾驶座里的女婿，“你是大人不怕饿，不知道会饿着孩子吗？” “外婆，”安全座椅上的苏晚嘻嘻地张牙舞爪，“别骂爸爸好不好。晚晚还不饿。” “不饿？”席秋华半个字也不信，她把苏晚抱下车，“都去了一整天了，怎么可能不饿。不是吃零食吃饱的吧？” “外婆，晚晚没吃零食。”苏晚飞快地摇头，吓得吐了吐小舌头。 文蓝一向不允许她吃太多的零食。每次见到罚起她来都会毫不手软。 小姑娘着急地解释：“在回来的路上，爸爸和大家在一个地方吃过晚饭才回家的。” 这才像样嘛。 席秋华松了口气。 “不过那儿的饭菜没有外婆和奶奶做的好吃。晚晚只吃了一点。”苏晚郑重其事地伸出手，比划着一丁点的小指甲。 “晚晚……”旁边的石端敏无语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她还真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苏晚已经学会了拍马/屁，可惜这回拍到了马脚上。 果然，前半句席秋华听得还舒心，后半句顿时又心疼起来。 “哎呦，只吃了一点点，那还不得饿坏了。赶紧回家吃饭去。” 她愤愤地喷了女婿几句，连忙把外孙女放到狮子背上，一行人匆匆向家里走。 苏武也不以为意。 他先停好车，又帮着苏海搬了几趟货物回他的小卖店。再回到家里，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 这会的苏晚已经吃饱喝足，正在浴室啦啦地边洗澡边眉飞色舞地给席秋华说着动物园发生的事。 不过她通常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从来不按所谓的顺序或承接。明明上一句还说着小八的事，下一句又突兀地跳到清水身上。 不在场的席秋华听得万分吃力，努力听了半天还是糊里糊涂。 “反正就是阿布很快能回到村子，跟大家玩呗。”好半晌过去，席秋华只总结出这一句。 “嗯嗯，外婆棒棒哒。”苏晚高兴得眉开眼笑，她高高地翘着大拇指：“阿布很快很快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可以和晚晚还有安安一起玩。” 说完，她也不顾满身的泡沫，喜滋滋地站起来，俯过去亲了席秋华一口。 “晚晚最爱外婆了。” “你个孩子……”席秋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听到外面客厅的动静，她伸头出来看了看。不其所料正是苏武，看着满身大汗的女婿，她终于觉得顺眼了些。 “小五，”她喊道：“我和晚晚已经吃过了。桌上的饭菜还热着，要吃你自己盛。” “知道了。”苏武应了句。 席秋华又看了眼浴室门口。 安安把饭盆拖了过来，正在那里大吃特吃。仿佛呆在小主人身边它才吃得更香似的。 “安安好像还没吃饱。冰箱里的兔肉是我下午杀的，还很新鲜。你多拿块过来给它吧。” “好。”苏武拿块两条兔腿过来。 “是了，”席秋华又开口，“饭团不知道吃过没有。我之前问过它，反正它就站在阳台上不理我。” “哦？饭团怎么了？”苏武刚打了饭，一听这话连忙站起来，准备去看饭团。 “外婆，饭饭刚才说它已经吃饱了。”在洗澡盆里滚来滚去的小泥鳅嘻嘻地开口：“你没听见吗？” “是吗？刚刚外婆没注意吧。”席秋华知道饭团对苏雪和苏晚的重要性，闻言不由松了口气。 苏武虽然听见了女儿的话，却还是去看了看饭团。 结果见它卧在客厅的茶桌上，正津津有味在看着动画片。 “饭团，你吃饱东西了吗？”苏武随口问了句，也不期待大雁回答。 他翻了一遍饭团的身子，并没见什么异样，这才呵呵地重新回去吃饭。 “小五，”席秋华的声音又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小柏他中午给我打电话，说他的电影摄制组已经筹备完毕，好像人还不少。估计明后两天就能到养心谷这里。想叫你在村子找座宅子让他们的工作人员住下。” “嗯，知道了。”苏武点头。他知道这事，“这事小柏他也给我打了电话，我已经安排好了。” 苏晚精神一振，“外婆，舅舅要到我们来家吗？” “对啊。”席秋华忍俊不禁，“不过这回舅舅过来是工作的，晚晚可不能一直去给舅舅捣乱。” “外婆，”苏晚很不服气，小脸气鼓鼓的，“晚晚很乖的，没有给舅舅捣乱啊。” 她只是想和舅舅玩而已。 第二天中午，文柏刘帅他们果然带着完整的摄影组到了养心谷。 刚安排好各演员及工作人员的住宿，喜不自禁的文柏顾不上休息就到了苏武家。 刚进院门正好看见苏晚扛着她的小塑料铲子，带着狮子兴致勃勃在花坛里东挖西挖。 旁边站着的是心如血滴的廖金海。 “哎呦，我的两个小乖乖。这棵可千万不能碰。我们整个国家都没几棵，它珍贵着呢……” 话音又未落，他又哎呀地叫了起来。 “晚晚，这棵更不能动。它老值钱了。伯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 嘻嘻！ 苏晚笑着哦了一声。手底却不停，继续和安安刨着土。 “胖伯伯，珍贵是什么意思呀？晚晚不碰它的。” 对，你是不碰，但你挖啊。 廖金海痛苦捂着胸口，严重怀疑自己的心肺功能出现了问题。不然为什么一直在隐隐作痛呢。 上次苏晚拔了一棵幼苗，直接拿到苏晴家向父亲献宝。廖金海的心已经碎了一大半。 后来趁着苏晴挖到嫁妆，大家高兴时，他干脆向苏武提出买下来自己培植，这才保住那棵小苗。 眼下小姑娘又开始糟蹋这些珍稀植物，廖金海整颗心都碎了。 正文 第329章 惨叫鸭 文柏走过来，朝廖金海点了点头。 他捏手捏脚地凑到苏晚身后，哗地作了个大大的鬼脸，“咦，这个超可爱的小姑娘是谁？” 苏晚闻言扭头望来，见是许久不见的舅舅，顿时哗地欢呼了一声，开心地伸出手来求抱抱。 嘻嘻！ “超可爱的姑娘当然是晚晚啦。”苏晚大言不惭地夸了自己一句，才大声喊道：“爸爸，舅舅到家啦。” “知道了。爸爸在和妈妈通电话呢。”碧桐树下的苏武正和文蓝说着事，随口回了句。 “舅舅又不是外人。既然到家了，晚晚就带舅舅过来斟茶给他喝啊。” “姐夫，你忙你的。我还不渴。”文柏乐呵呵地把外甥女抱了起来，再捡起苏晚刚丢下的塑料铲子还给她，“晚晚在和安安种地吗？” “没有啦，”苏晚趴在文柏肩上，朝后面的狮子招了招手，“舅舅，晚晚不是在种地。晚晚是帮爸爸种树。” “别。”心力憔悴的廖金海边捂着胸口边连连摆手，“文柏，你家外甥女不是在帮忙种树，而是在毁树才对。” 文柏哈哈大笑。 他看了几眼那些明显还栽下不久的树苗，然而一棵也认不出来，便不当回事。 “这么久没见，晚晚想舅舅没？”文柏逗她。 “想！”小姑娘mua地亲了他一口。 “嗯嗯。”文柏心满意足地点头，“舅舅这回过来给晚晚带了礼物哦。” 他回头捡起礼物袋，小心地藏在背后，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晚晚要不要猜猜是什么礼物？” 上次年少不懂事的文柏一直心心念念着拍电影的事，第一次到姐夫家是空着手来的。结果事后被席秋华狠狠抽了一顿。 这回终于长了记性。 苏晚巴眨了会眼睛，猜测道：“是只兔兔？” 昨天石端敏带了只兔子去看布老虎。布老虎虽然一直不愁吃喝，却还是十分高兴，顿时又和石端敏亲近了许多。 这让什么都没带的小丫头耿耿于怀，回来的路上她差点念叨了整整一路。 呃！ 文柏沉吟，“晚晚好聪明，结果已经很靠近了。” “舅舅的礼物呢，和兔子一样都是常见的动物。”他鼓励道：“要不，晚晚再猜猜？” “很常见的……”苏晚东张西望，不一会她的目光落在自家的阳台，顿时两眼一亮，“舅舅，是饭饭？” 文柏擦汗，“不是大雁啦。舅舅的礼物要比大雁还要更亲民一些。” 这会的他清楚地知道大雁在本地区里的意义，可不敢随便带只大雁进村或上门。 “舅舅，亲民是什么？”小姑娘向来不懂就问。 “这个……”文柏一时语塞。 他倒是能解释亲民这两个字的意思，只是估计解释后自家外甥女也未必听得懂，干脆胡乱说了一通。 果然，似懂非懂的苏晚一听舅舅又长又臭的话，果断地选择不听。 她挣扎着下了地，趁着文柏不注意，一下子钻到他背后，双手扒开礼物袋往里瞧。 文柏哈哈大笑。 “好啊，晚晚越来越不乖了。舅舅一会儿告诉你妈妈，就说晚晚学会了赖皮，自己猜不到就学人家偷看。” “没有偷看，晚晚才没有偷看。”苏晚知道母亲不在家，因此一点也不害怕。 她嘻嘻地跺着小脚，“晚晚猜到了，这是只……” 小姑娘看着从礼物袋里掏出来的白色惨叫鸭，一时哑口无言。 “说不出来吧。”文柏牵着苏晚往碧桐树走去，“这叫惨叫鸭，晚晚见过吗？” “……”小姑娘不吭声，失望地扁了扁嘴巴。 和苏小牛一起竞争登塔顶的六三姑姑，她的伴生宠就是只白鸭。 因为上次石头剪子布的事，那只白鸭一看见苏晚，就想给小姑娘捣乱。特别是安安不在身边的时候，它会在距离苏晚不远的地方呱呱直叫，吵得让人头昏目眩的。 文柏可不知道这些情况。见苏晚不高兴，不由有些莫名其妙。 “晚晚看起来不高兴呢，”文柏讪讪地咳了两声，“是不喜欢鸭子吗？” 他记得马婶在地里养了不少的鸭子，苏晚还常常跟去帮忙喂。不过喂着喂着，通常鸭子就会少上一两只罢了。 苏晚摇了摇头，“舅舅，晚晚喜欢鸭子啊。” 小孩的脸，六月的天。听见并不是因为鸭子的事，文柏松了口气。 “来，舅舅教晚晚玩这个惨叫鸭。试着捏捏它。” 苏晚哦了一声，茫然地轻轻地捏了捏。 啊—— 一声长长的惨叫响起，吓了小姑娘一跳。 文柏看见外甥女的反应，乐的哈哈大笑，不由又恶作剧地重重捏了一把。 啊！！！ 顿时又是一声高亢的惨叫。 “怎么样？“文柏笑着问：“舅舅送的这鸭子的声音大吧。” “……” 不待外甥女回答，他拿起系在苏晚左手上的骨哨。 “晚晚不是喜欢吹哨哨吗？可惜你的哨哨不能乱吹，一吹就会招来一大堆村里的动物。而且吹久了也会头晕目眩。” “所以舅舅专门买了个惨叫鸭送给晚晚。这种鸭子不用用力吹，轻轻一捏就能发出响亮的声音。还不会招来其他动物，最适合晚晚你玩了。” “喜欢吗？”文柏孜孜不倦地问。 “喜欢。” 苏晚口头说着喜欢，却是把手里的惨叫鸭直接塞给了凑过来的安安。自己则走到碧桐树下，气呼呼地爬上了凳子不再理会文柏。 苏武刚打完电话，看见这一幕不由哭笑不得。他斟了几杯茶，招呼廖金海过来一起坐下。 “小柏，你以前没送过礼物给女孩子吗？”苏武问。 “没有啊，这还是我第一次送礼物给人呢。”文柏呵呵地挠着头，“姐夫，怎么了？” 苏武安慰地搂了搂旁边的女儿，意味深长道：“怪不得，以后记得多学学。” 啊！！ 一声长长的惨叫响起。 几人不由扭头看去，正好见到安安“嗖”地从惨叫鸭身边窜了开去。 “我老妈呢？”文柏淡定地收回目光。他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问道：“大中午的她是去哪了？” 苏武指了指隔壁苏海家，“黑子家已经建好，现在正在装修。岳母闲着没事跟过去帮马婶的忙，打扫院子呢。” “我说嘛，”文柏恍然地点头，“难怪晚晚在这却没见她，原来就在隔……”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 众人额头青筋一跳。 转头一看，果然是安安又试着踩了踩那只惨叫鸭。 不过这回的狮子不再害怕，而是好奇地蹲在旁边仔细地研究这个玩具。 正文 第330章 不响 “晚晚，”苏武吩咐女儿，“爸爸要和舅舅说些事情，你让安安走远点。” 呵呵！ 文柏尴尬地挠头。 真是思虑不周。买惨叫鸭的时候，他心里只想到其中的好处，却没想过其中的坏处。 “爸爸，晚晚乖乖坐着不说话，好不好？”苏晚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 她以为苏武只是想让自己离开。 只不过挖了半天的泥，小姑娘这会身子还有些累，便不怎么想动。 “晚晚乖。”苏武清楚女儿的心思，指着前面翻来覆去查看惨叫鸭的狮子，“你让安安走远一点就行。” 苏晚这才磨磨蹭蹭下了石凳，过去带着安安走远了些。 见狮子叼着惨叫鸭离开，文柏才兴致勃勃地开口，“姐夫，我这边剧组一切顺利。现在先休整一下，最快今晚就可以开拍了。” 苏武满意地点头。 “那就好。这是小柏你的第一部电影，万事多多用心。拍慢点不要紧，我们不急。一切以电影的质量为先。” “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协助，你尽可以出声。姐夫一定尽最大努力帮忙。” “这是自然。”文柏松了口气，“之前我也给姐打了电话，她和姐夫你一样，也是这个意思。” 说完，他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姐夫，你知道我找到谁作电影的男主角吗？” “男主角？”苏武眨了眨眼睛。 忠犬八公这电影除了八公这条狗外都是配角，那有什么男主？ 他啜了口茶，“哦？看你兴奋的模样，应该是行内的大伽？” “嗯，老戏骨呢。”文柏得意洋洋地点头，“姐夫你猜对了。” “人家德高望重。我原来也只是试着把剧本发过去，并不抱太大的希望。那想第二天他就回……” 啊！！ 一声高亢的惨叫在不远处的花坛响起，打断了文柏的话。 嗷嗷！ 伴随而来是狮子异常快活的嚎叫。 它早看六三姑姑的白鸭不顺眼。只不过对方是只伴生宠，安安这才没有随便扑咬，否则准给那鸭子好看。 安安重重踩了脚。 啊！！ 让你总是打扰我家小主人玩。 安安用嘴把惨叫鸭叼起，又咬了玩具一口。 让你总是没事就大声叫。 啊~胡~ 惨叫鸭顿时换了个声调。 哗。 狮子更是兴奋，一个劲地连蹦带跳，一下一下地咬着嘴里的玩具。 一时间，偌大个院子都是惨叫鸭“啊胡，啊胡”凄厉的声音。 苏武三人一个个揉着突突直跳的额头，那还记自己说了什么。 “晚晚，”苏武不得不走过去，他递给女儿两个大梨子，“你把安安带到外面去玩。不许乱跑。爸爸和舅舅有些工作要做。” “哦。”苏晚点头：“好的。那晚晚去找敏姑姑玩。” 一听父亲有工作要做，懂事的小姑娘过去抓住安安的耳朵，“安安走啦。咱们去找阿爆玩。” 阿爆。 安安咕噜噜地看了某处花丛一眼。 那里躺着个塑胶小球，正是文蓝之前送它的礼物。 当初购买时老板信誓旦旦说这球虽然价格昂贵，但质量很好，绝对很耐玩，保证物超所值。 然而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它已经大变了个模样，原本圆溜溜的球体活生生缺了一大块。 为此，文蓝不仅给人家的店铺点了差评，甚至还有心想发微博谴责老板卖个假货来着。只是被白倩苦苦拦住了。 现在安安又有了好玩的玩具，正想和小伙伴们一起分享。听了苏晚的话，它忙叼起惨叫鸭兴冲冲地跟上小主人，一起高高兴兴出了院门。 苏晚走到对面马婶家院门口。 因为席秋华和马婶专门提醒过的原因，她并没有走进去，只是伸着脖子向里张望。 “敏姑姑在吗？”苏晚大声喊，“阿爆在吗？” 石端敏是个勤快的姑娘，加上马婶家专门留有她的小房间，因此闲着的时候喜欢过来帮马婶清理院子。 不过石端敏毕竟才上小学二年级，其实上帮不了什么忙。反倒是满地的装修垃圾有可能会伤到人，因此马婶通常会赶她出来。 苏晚叫了几声，没见石端敏人，反倒是席秋华急急走了过来。 “小晚？”席秋华把遮尘帽摘下，蹲下来查看着外孙女的身子，“你敏姑姑不在里面。” 她叮嘱道：“都不要进来啊。而且里面有工人叔叔在给奶奶装修房子，很吵很吵。地上还有很多扎人的钉钉，扎到的话可疼啦。” “外婆，晚晚知道的。”小姑娘嘻嘻地撸着身边的狮子，“晚晚不进，也不许安安进。” 席秋华松了口气，抬头望了对面的院门口一眼。 “舅舅这会应该到了吧。小晚你不在家里陪舅舅玩，过来找端敏作什么？” “外婆，爸爸和舅舅有工作要做呢。” 什么？ 席秋华柳眉一竖。 好个浑小子。刚过来就谈工作，还敢把我外孙女赶出来？ 苏晚可不知道外婆为什么生气。她殷勤地把手里的梨子递了过去，“外婆干活累了吗？晚晚给你带了甜甜的梨子。” 哎哟。 看着眼前的大梨子，席秋华心都化了一大半，那还有什么心思管自家的丑儿子。 她俯过去，眉开眼笑地小小啃了一点皮。 “哟哟，这梨子真甜。外婆已经尝过了，剩下的小晚留着吃吧。” “晚晚还有一个。”苏晚摇了摇头，并没有收回小手。她朝里面望了几眼：“外婆，奶奶还没吃呢。” “真是个孝顺的乖孩子。”席秋华满意地点头，这才接过苏晚手里的梨子。 她的目光溜到苏晚身边的狮子上，见它嘴里咬了个变型的塑料玩具，一时认不出那是什么。 “小晚，安安嘴里的是什么？” 啊胡！！ 啊胡！！ 安安咪着大眼睛，快活地咬响了惨叫鸭。 席秋华哑然，越听眉头越跳。 “小晚，这是安安从哪翻来的破玩具？” 这段时间，每天都能收到天南地北粉丝送过来或者寄过来的玩具，已经堆满了苏晚的整个房间。席秋华一时还真没注意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发出古怪声音的玩具。 啊胡！ 连连的惨叫声中，苏晚的声音弱弱。 “外婆，是舅舅送晚晚的。” 小姑娘扬了扬左手，露出系在上面的骨咕，“舅舅说晚晚的哨哨不响。” 正文 第331章 惨叫吖 “哨子不响？”席秋华听惨叫鸭听得心浮气燥，“这买的这叫什么礼物？” “一会儿他就知道我的棍子响不响。” “外婆，你怎么啦？”小姑娘疑惑地看着咬牙切齿的席秋华。 席秋华脸顿时变了回来，慈祥地呵呵一笑。 “没什么。小晚不是要去找你敏姑姑玩吗？赶紧去吧。走路的时候记得看路哦。” 祖孙俩又聊了几句，苏晚才在一串“啊胡，啊胡”的声音中，和安安一起出了小巷。 没多久，就到了村中的大枫树下。 尽管是深秋，然而养心谷地处温暖的南方，此时的大枫树依然绿意涛涛，一点也没有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意思。 不过地上也难免铺了层落叶。 小姑娘弯腰从地上捡了张干净的枫叶，若有所思地和自己小小的手掌对了对比。 她两只大眼睛眨了眨，顿时得意洋洋地把那片手掌状的枫叶盖在了自己的小嘴前。 啊啾！ 苏晚疑惑地拧了拧被叶子尖捅得痒痒的鼻子。 不该啊。 小姑娘有些茫然。 她记得姑姑穿汉服出来到处逛时，通常也是这样用把小巧的团扇娇羞地遮住半张俏脸，再像只天鹅一样昂头挺胸四下逛悠的。 她鼻子怎么会不痒呢？ 想了一会，小姑娘心大，想不明白的事果断不想。 抬头望面前看去。 这棵大枫树下面的大片空地，已经彻底成了棋牌爱好者的聚焦区。 甚至养心谷还派工程队专门平整过树下的地面，再铺上光滑的鹅卵石，以及整整齐齐修了好几排的棋牌桌。 以便那些天南地北慕名而来的棋牌爱好者们有足够的地盘玩乐，不需要再去向村民借或者自带桌椅。 抬眼看去，几乎都是陌生人。然而苏晚也不害怕。她悠哉游哉地晃着手里那张枫叶，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继续蹦蹦跳跳向树底下走去。 石端敏既然不在马婶家，那大概率会和她妈妈叶婷在一起。而苏晚自己一个人的话，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去苏晴家的。 因此她准备找猴子咕咕。 “咕咕。” 苏晚很幸运，猴子这会在。她朝蹲在石桌上的小猴子挥了挥手里的枫叶。 然而咕咕没听见。它正用小手扣着桌面，神情有些忧伤。 随着在养心谷出没的棋牌爱好者越来越多，猴子现在的象棋水平基本可以倒着数，可以说谁都能将它杀得片甲不留。 而且对方看在它是只小猴子的份上，一开始往往还有意识地让棋。然而随着时间过去以及猴子的嚣张，对方一不小心下出了真火，通常能在十几步棋间将咕咕杀得泪流满面。 是以现在的猴子大多都蹲在旁边观看，很少再主动下场。 除非忍不住…… 啊胡！ 惨叫鸭凄厉的声音响起，顿时吓了包括咕咕在内的所有人一大跳。 什么情况？ 众人纷纷怒火冲天地寻声望了过来。 甚至有桌下围棋的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想到一招好棋。那人正喜滋滋地准备从罐里拿出棋子。 结果惨叫鸭凄厉一叫，吓得他直接碰翻了围棋罐，圆溜溜的棋子哗啦地洒了一地。 嗡~ 这是谁家的皮孩子？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终于发现安安作了不妥的事。她连忙脸红红地伸手去抢狮子嘴里的惨叫鸭。 “安安，你不乖哦。快把鸭子给晚晚，别再吵着大家啦。” 然而狮子可不这样觉得。众目睽睽得让它更觉得兴奋。 安安敏捷地躲开了主人的手，继续眉开眼笑地咬着嘴里的惨叫鸭。 “啊胡啊胡”的惨叫声顿时一声接着一声响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估计神仙下凡也受不了这声音，枫树底下这些凡人更是纷纷堵起了耳朵。 但是没人敢出声疑质。 就算他们不认识苏晚，也认得咬着惨叫鸭的并不是什么良善的小狗。 虽然知道养心谷的动物都很温顺。但万一自己指手划脚，它丢掉嘴里的玩具，过来给上一口怎么办！ 那自己绝对会成为下一个真正的惨叫吖。 吱吱。 咕咕兴奋地跳一跳。 它是只身子矮小的猴子。在村子周围，以它的身段几乎谁都打不过。 如果遇上了打架，最后惨叫连连的通常都是它自己。 此时一听惨叫鸭的声音，猴子不禁也起了兴趣。它再也顾不得看什么棋艺，嗖在从石桌上跳下来，飞快朝着安安追了过去。 苏晚到底短腿，根本抓不住甚至碰不到调皮的狮子，最后气得原地直跺脚。 “安安，你要再这样捣乱的话。晚晚以后就不理你了。” 狮子愕然，这才停下了四处躲闪的脚步。 它迟疑地看着嘴里的玩具，又瞧瞧气呼呼的主人。半晌后它默默地丢掉嘴里的惨叫鸭，摇头晃脑地过来亲热地蹭着小姑娘。 苏晚也不是真的生气。不大一会儿便抱着狮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边的咕咕跑到惨叫鸭面前，伸手好奇碰了碰。见它并不是活物，才敢拿起来仔细研究。 “咕咕，”苏晚翻身骑到狮子背上，小手向南一指，“这儿人多，咱们去草坪玩啊。” 吱吱！ 这会的咕咕已经完全被手里的惨叫鸭吸引住了，叫了几声后不再理会苏晚。 它闭着一只眼睛，用另外一眼睛凑到鸭嘴前仔细往里瞧，很是好奇这东西怎么会叫。 无意间猴子轻轻一掐。 啊！ 震耳欲聋的惨叫顿时响起。 咕咕对惨叫最是敏感。它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着，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手一抖，猴子直接扔掉了手里的惨叫鸭，连滚带爬地窜到苏晚肩上，抱着小姑娘的脖子瑟瑟发抖。 咯咯咯…… “咕咕是个胆小鬼。”小姑娘笑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好半晌过去，她终于消停下来，“安安，去把鸭鸭捡好。我们去草坪找其他人一起玩。” 狮子应了声，连忙走过去把惨叫鸭叼起来递给背后的主人。然后转过身子向村前的草坪走去。 等她们走远，后面的棋迷们才恍然回神。他们一个个摇着脑袋，似乎想把耳膜里挥之不去的惨叫声甩出去似的。 “那就是养心谷新族长的女儿吧。”有人迟疑地出声，“长得挺乖巧，人也挺懂事的。” 经过一番番的事情后，至少在养心谷这里，苏武的名声已经渐渐和文蓝一样高了。 “对，那就是我们族长的孩子，才两岁多。和她一起的是头叫安安的狮子。” “都是动物，相对猴子咕咕，那头狮子可不怎么样。”有人痛苦地揉了揉耳朵，“刚才差点没把我吵晕。” 哼哼。 有人冷笑出声。 “你算老几。没见小姑娘一发怒，狮子就停下来主动求和吗？” “这样的狮子不懂事，什么才叫懂事。” 正文 第332章 香火 村前的大草坪已经遥遥在望，然而苏晚却被几根警戒线拦住了去路。 “晚晚，”苏雪的父亲苏平摘下安全帽，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 他蹲下身子，逗了逗自家唯一的第三代，“你这是要去哪？外婆呢，怎么没跟过来？” “伯爷爷，”狮背上的苏晚嘻嘻地伸出双手，“外婆很忙，晚晚要去草坪找姐姐和姑姑们玩。” “原来如此。”苏平点点头，呵哟地把她抱了起来，信步走到警戒线前。 “晚晚、安安，哦还有咕咕，你们都看见这条绳子没有？上面黄一格黑一格，又是黄一格黑一格的。这是不准过去的意思。记得了吗？” 啊? 苏晚怔怔地望着那条警戒线，她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的大草坪，“伯爷爷，可是晚晚想到草坪上玩啊。” 苏平点点头，抬手指着东北方向，“草坪那么大，晚晚可以从别的地方进去。比如你兰姑姑家门口旁边就能进去。但是……” 他又指着面前的警戒线，严肃道：“以后晚晚看见这种线线，不要靠近也不许安安靠近，知道吗？” “为什么？”苏晚有些疑惑不解。 “因为里面危险啊。”苏平揉了揉侄孙女的头发，指着不远处刚搬过来不久的建材。 “下来的日子，伯爷爷要在这条路上建条长长的风雨廊。等建好以后，无论刮风下雨，晚晚就算来不及回家，也不用再担心没地方躲雨了。” 苏晚挠了挠后脑，总算听明白。 有次她正和一堆小朋友在草坪上玩，结果遇上天降暴雨。一堆孩子奋力跑到某座屋檐下躲雨时，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后来苏晚还因此被文蓝狠狠批评了顿。 “就像奶奶家的新房子一样，现在还没修好。所以不能让晚晚进去玩？” “对。”小姑娘的聪慧让苏平十分宽慰。 “这条风雨廊没修好之前，地上到处都会有伤到人的东西。所以晚晚一定不能靠近，更不能自己跑过这条线玩。知道了吗？” “哦。伯爷爷晚晚知道了。”苏晚乖乖应了声。她重新爬到安安背上，给苏平挥手告别后，转身向苏小兰家走去。 看着自家的侄孙女哼着歌慢慢走远，苏平欣慰地笑了笑。 他组建的养心谷建筑队这会已经走上了正轨。 这条风雨廊并不是他们接手的第一个工程，不过却是迄今为止苏平最为用心的工程，没有之一。 走廊上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数据，他都跟事先翻阅了大量的记载，更是和村里的族老们商量了又商量，讨论了又讨论；然后才回去找房为民重新作设计修改。 不彻底改好，不彻底改完善，他宁肯拖着不开工。 毕竟这风雨廊可是养心谷的门面之一，其重要性不并于廊桥起/点的牌楼以及终点的水井和祖祠。 苏平拿起图纸正准备再研究研究，肩膀却是让一位族弟拍了拍。 “平哥，你家晚晚走远啦。”那人挤眉弄脸地笑笑，“那事你考虑好没有？对方是个好女人，长得还不错。她可是一直等着我们这边的回话哪。” 苏平没好气地扣上安全帽，“一大把年纪了，还考虑什么考虑。直接回绝了吧。” “别啊。”族弟无语地摇着头，“一大把年纪？平哥你才多大啊。” “以现在网络上的说法，平哥现在的年纪顶多算是中年人。还是该找个伴一起走下去。相信九泉下的嫂子有知，她也不赞同你一个人继续孤苦怜丁的。” 苏平沉默。 他的年纪比马叔苏建国要大几岁，其实也才五十不到。 二十一年前南岭山脉的大火，他全家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父亲、弟弟以及唯一的儿子都在火中丧生。几年后老婆郁郁寡欢地生下苏雪后，也撒手人寰。 这十六七年来不时有人劝他再娶，苏平总是以先把侄子苏武和女儿苏雪养大成人为由一一推掉。 眨眼十几年过去，现在苏武已经成家立业，苏雪也乖巧懂事马上就要成年。以往一直没落的养心谷蒸蒸日上。苏平手里也攒了些钱，甚至还直接把老屋推倒新盖了房子。 这下给他说亲续弦的人更多了。 “再说吧。”苏平哗啦啦地抖着手里的图纸。他摇了摇头，“你侄女明年就要高考了，我不想她乱分心。” 唉！ 族弟叹了口气，“小雪的高考固然重要，但平哥你以后的生活也很重要，不是吗？” “再说了，小雪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要不平哥你试着好好跟她说说？还有她一向听小五的话，要不让小五去跟她说。” 苏平哈哈一笑。 “算了，你哥我现在的生活也挺好。” “看着整个村子在我们这些人手底下一步一步重新变得靓丽，甚至比以前更加漂亮富足。不比娶个陌生女人惹人嫌好？” “惹谁嫌？分明没人嫌嘛！”那族弟锲而不舍。 “平哥你把房子重新修起来，总得找支香火住吧。以哥现在的年纪，再努力努力生个侄儿还是可以的。” “得了。”苏平轻轻推了他一把，“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赶紧干活去。早点把这风雨廊修起来，出入也方便。” 那族弟见苏平水火不进，只能摇着头走远。 苏平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吐了口浊气后不再说话。 香火？ 这是个问题，不过可以学苏晴这个大侄女。 等女儿以后出嫁生了孩子，过继一个回来继承香火就是了。 兜兜转转，苏晚终于到了苏小兰家。 然而，咕咕并没有跟来。 不知道是惨叫鸭的质量不好，还是安安的牙齿太锋利，才半天的功夫，鸭子身上就破了一个大洞。 含着狮子嘴里，惨叫鸭还能咬出“啊胡啊胡”的惨叫声。但如果拿出来用手捏，就变会成了“扑扑扑”漏气的声音。 第一次听见咕咕捏出这样的声音时，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她一下子从狮子身上溜了下来，跑到一边狠狠往小鼻子下扇着风。 “咕咕，好孩子不许当着大家拉屁/屁哦。” 吱吱吱。 “我没有！”猴子大怒。 它把玩具放到地上，一蹦半天高，落下来时狠狠地用脚踩。 扑扑扑！ 顿时，一串极其容易令人误会的声音响起。 看吧！ 小猴子气呼呼地抄着小手昂着下巴，要求苏晚道歉。 安安看见了，没好气地走过去一巴掌把破猴子拍飞了几个跟头。 苏晚向来是个知错就改的姑娘。既然是自己说错了话，她正准备道歉。 然而此时看到咕咕连连在地上打滚这一幕，她顿时咯咯咯地乐得前俯后仰。 半晌后，等她笑完回神时，什么道歉的事都已经通通给忘个一干二净。 安安下手很有分寸，只是拍飞了猴子并没有伤到它。 爬起来的咕咕怒目相向，却不敢过来向狮子挑衅。它等了半晌没等到苏晚的道歉，就捡起惨叫鸭气呼呼回了家。 苏小兰家也在新建着房子，一家人都住在东厢里。 不过自从布老虎离开养心谷后，苏晚就没再过来这里。 “兰姑姑在吗？晚晚和安安找你玩。”她砰砰砰地拍着院门。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苏小兰的奶奶推门走了出来。 “哟，是晚晚啊。”老太太笑着指了指北面，“你兰姑姑不在家呢，她跟她妈妈到田里干活去了。” 啊？ 苏晚傻眼。 没了玩具又没找到小伙伴，小姑娘一下子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向那里走。 正文 第333章 差评 养心谷温度适中、气候宜人。此时的范玲却是咬牙切齿、暴跳如雷。 她气呼呼地乱逛着，直到看见一个小姑娘蹲在座小沙上画着圈圈。 咦！ “晚晚，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范玲以为自己眼晴气出了幻觉。 她在网上有间汉服小网店，卖的全是自己亲手设计的汉服。价格挺高然而成交量不错，而且极少差评。 哪想今天一下子出了两次差评，气得范玲团团转，所以才出来冷静冷静。 “差评：2000大洋买的汉服很好很仙气。本人穿起来很漂亮，众人都夸是小仙女。只是网上为什么找不到模特出场时BGM？？？” 一连三个问号透露着买家的强烈不满。 什么BGM？ 范玲疑惑地点击查看对方的购买链接，看完以后顿时火大。 展示那套汉服的模特是苏雪，视频BGM是苏武专门为自家小妹打造的，名字叫《绿野仙踪》。 全世界都是唯一的，网上当然没有了。 再说了，因为买衣服不附赠视频里的BGM而打差评，这让她上哪哭去。 范玲捂着发闷的胸口，哭笑不得地翻看下一个。 “差评：襦裙很贵很漂亮，女儿很喜欢。只是商家不厚道，这么贵的汉服不送模特身边可爱的小狮子。” 你妹。 送你头狮子，你敢养吗？你养得起吗？ “范姨，”苏晚拍干净小手上的沙子，乐呵呵地站起来，”晚晚是来找兰姑姑的，只是她不在家。” 苏晚把事情说了说，范玲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小朋友陪晚晚，那姨姨陪你玩。”范玲站起来东张西望。 苏晚摇了摇头，“不用了，晚晚再玩一会儿就和安安回家。姨姨还是挖嫁妆吧。” 什么？ 范玲掏了掏耳朵，差点怀疑自己的听力。 她当然知道挖嫁妆。 替苏晴找女儿红的时候，她和房为民也是热心挖宝大军中的一员，而且是最努力的那种。 人是种共性的动物。看着大家嘻嘻哈哈为苏晴送上祝福，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她出嫁那天的各种步骤和细节。 范玲和房为民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不由有些按捺不住想结婚的心。 他们两个早已心心相印，双方父母对小两口也很满意。加上此时事业也算顺利，虽谈不什么泼天的大富大贵，但至少在城里全款买房买车完全没有问题。 因此结婚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只是两人都不大愿意在城里买房安家，倒是有意在养心谷这里落户。 可惜当他们提起这事，苏武却没有答应他们，只表示可以长期在养心谷租住，但卖座宅子给他们或者让他们自己买地皮新建房子，那基本是不大可能的事。 毕竟，李雁一家已经在养心谷里住了一辈子，尚且连口井都不准挖呢。 不过苏武也表示下来会翻修村子里那些无主的老宅院。 像叶婷这些养心谷现在及未来的支柱，届时可以免费得到一座独立的宅子居住。其实也和定居差不多了。 而房为民也在那份名单之中。 苏晚摇了摇有些走神的范玲。 “姨姨嫁给房子叔叔的时候，不用像晴姑姑一样挖嫁妆吗？” 范玲回过神，哭笑不得地捏捏小姑娘的脸蛋，“当然不用啦。姑姑是姑姑，姨姨是姨姨。我们是不一样的。” “姨姨嫁给你房子叔叔的时候，只要换身漂亮裙子就可以啦。” 哦。 苏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听到漂亮裙子，她眼前一亮。 以前苏晚和苏雪常常去给范玲的汉服店作模特。完事后范玲通常都会各送她们姑侄俩一套新设计的汉服。 因此，每次到范玲这边，一般都代表着小姑娘又有新裙子拿了。 所以每次听到苏雪说要去范姨家，苏晚都是高兴不已。尽管她自己还有一大堆几乎没有穿过的衣服。 “姨姨，”苏晚眉开眼笑地拍着小手，“晚晚也要漂亮的裙子。” “好好。”范玲嘻嘻一笑，“姨姨新设计了一套‘青梅’，正适合晚晚的年纪，一会儿咱们去试穿看看？” 说完，她目光落到旁边的狮子身上，顿时想起网店上的差评，不由脸色发黑。 话说回来，因为苏晚还未成年，范玲用她作模特进行汉服宣传时，都会给小姑娘的脸打上码。 只不过带着头狮子的小女孩估计全国也找不到第二个，因此打不打码其实都没太大区别。 反正她的视频下面，几乎都是这样的弹幕。 “店家你打码打了个寂寞，我知道这是文蓝的女儿。” “哟，晚晚人又长高了。” …… 想到这，范玲牙痒痒的。 “安安，一会儿我给晚晚拍视频的时候，你不许过来。”范玲挥着拳头恐吓狮子，“过来的话我就凑你。” 安安原本还在旁边到处翻着地皮找乐子。 听了范玲的话，它反而快走回到苏晚身边，寸步不离地陪着小主人。顿时气得范玲直翻白眼。 打是打不过的，拉也拉不开的，骂又有斯文。到最后范玲只好默默地把郁闷窝在心里。 两人到了范玲租住的宅子。 正院里的碧桐树下挂了个大吊篮。 房为民抱着电脑悠闲地窝在里面，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设计一座宅院。 不出意外的话，那座宅子就是他和范玲以后的家了。 “房子叔叔，”苏晚咯咯地叫了声，一点也不见外地扑了过去，“晚晚来了，有好吃的吗？” 房为民诧异地扭头一看，顿时惊喜得跳到地上。 “哟哟，原来是晚晚小可爱啊。”他连忙左瞧右瞧，“你是饿了还是渴了？饿了的话，房子叔叔这会可没办法。”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苏武和文蓝的厨艺一个比一个差，房为民和范玲的厨艺有过之而无不及。反正都是做出来没人愿意吃的那种。 “晚晚不饿。”苏晚好奇地看了看吊篮里的电脑，见不是自己喜欢的动画片，果然扭头不看。 “那就是渴了？”房为民松了口气，笑道：“房子叔叔这里有又大又甜的苹果和梨子，晚晚要什么随便拿！” 出门时，苏晚拿的梨子都还没动，却还是嘻嘻地伸手要了一个。 “安安呢？饿了吗？”来了养心谷这么久，房为民也渐渐习惯把各个伴生宠当成小孩子看。 他跑到东厢抓了只刚买回来不久的乌鸡，随手找根绳子绑住，然后放到狮子面前：“家里没有什么肉了，这个拿去吃吧。” 安安嗷嗷地凑过去闻了闻。 那只可怜的乌鸡吓得咯咯直挣扎，一阵颤抖后既然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狮子随手翻了翻，然后把它叼起来放到不远处的花坛下藏好，才眉开眼笑重新回到了苏晚身边。 显然安安还记得范玲刚才的威胁，特意过来气她的。 “晚晚，安安刚才说了什么？”房为民有些好奇。 苏晚嘻嘻地摸了摸狮子快和自己一样高的脑袋，“安安说一会儿把鸡带回家去，让奶奶杀了作菜。” 正文 第334章 留给晚晚 拍完宣传视频，苏晚怀里抱着新到手的襦裙和一只惶恐不安的大乌鸡，骑着狮子高高兴兴往家走。 路上来来往往的村民和游客，看着她这模样，无论认不认识都不禁脸色古怪。 小姑娘怀里抱着只系得牢牢的乌鸡很正常，八成是别人送的。偏偏狮子嘴里还咬着一只，瞧它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相当不正常了。 “晚晚，”回到了家，苏武愕然地接过女儿手里的乌鸡，上上下下好奇翻看了一遍。 他问：“这只大乌鸡从哪来的？” “爸爸，是房子叔叔送的。”苏晚得意洋洋地回手指了指东北方向。 苏武不由擦汗。 按大至的方位来说，房为民他们租住的房子其实在自家的东南方向才是。 不过他点点头。当看见小姑娘怀里的新衣裳时，苏武就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那安安嘴里的呢？” “也是房子叔叔送的。” 如果房为民听到苏晚这话，保证泪流满面。 他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心细，加上还要专心设计自己未来的家。因此自从范玲和苏晚开始拍汉服宣传视频开始，他几乎从头到尾没再注意那边的动静。 然而小姑娘准备出门回家时，却理直气壮地走到他身边。 “房子叔叔，安安都有乌鸡拿回家吃，晚晚的呢？” 房为民哭笑不得，“房子叔叔记得有个小姑娘不是从来不喜欢吃肉肉的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绑了一只乌鸡，小心地放到苏晚怀里。 嘻嘻！ “晚晚不爱吃肉肉，但爸爸和舅舅爱吃啊。” 小姑娘说完，遗憾地看着前面一大笼子的乌鸡。 她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要不是她人小拿不动，否则非开口把房为民刚买回来的乌鸡全部要走不可。 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苏武也是哭笑不得。 他吩咐苏晚把乌鸡拿给马婶杀了作菜后，继续和文柏谈着电影方面的事。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两人都在细细聊着电影方面的事。 剧本是苏武写的，电影到底该拍成什么模样，他心里有数。文柏是来虚心求教的。 至于苏武，更多的是因为太闲。 村子的建设到处都如火如荼，然而他却闲得有些无所事事。正好文柏撞上门来，他干脆好好聊个痛快。 然而越聊，文柏越是心惊。 自己这姐夫不仅精通写歌和电影剧本，甚至电影拍摄方面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让他大开眼界…… 不大一会儿，苏晚雀跃着蹦达着，重新回到主院的碧桐树下。 她利索地爬到石凳上。 因为知道父亲和舅舅在工作，小姑娘便没作声。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苏武，一会儿又看看旁边的文柏。 两个大男人原本聊得好好的，这会愣是让旁边古灵精怪的小不点瞧得神情异样，不得不停了下来。 “晚晚怎么了？”苏武转身摸摸女儿的额头。 嗯，没发烧！ 又削了个水果给她。 嗯，也不渴。 苏晚紧紧地捂着小嘴，飞快地摇着小脑袋。表示自己一直很听话，不会出声打扰他们。 “算了姐夫。今天先到此为止吧。” 文柏啪地合上电脑，嘻嘻哈哈地过来抱起小姑娘，“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谈电影。这么久不见晚晚了，我先好好跟她玩。” “也好。”苏武点点头。 看着眼前逗得女儿嘻嘻直笑的小舅子，他不禁有些想笑。 记得当初国庆时，文柏差点被外甥女搞出了精神分裂。好不容易等到期假结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养心谷。 “舅舅，”窝在文柏怀里的苏晚十分高兴，她昂起头问：“爸爸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吗？” “完啦。”文柏哈哈一笑，在外甥女身上左瞧右瞧。 “咦，舅舅送给晚晚的礼物呢？” 刚才席秋华从马婶的院子回来，就那么当着苏武的面，不分由说骂了文柏一顿。 这会的他正想找个由头把惨叫鸭从苏晚手里拿回来，然后赶紧处理掉。 不说礼物还好，苏晚笑得像朵花一样。 文柏刚提及礼物，小姑娘笑容一收，立即从他怀里溜了下来，可怜巴巴地跑过来抱住了父亲的大腿。 “爸爸，舅舅的鸭鸭破了。” 苏晚并不讨厌惨叫鸭。 不过是听到惨叫鸭的声音，想到了六三姑姑的伴生宠。厌乌及屋罢了。 苏武还没回话，席秋华已经拿着只拔光毛的乌鸡，笑呵呵地从东厢走了出来。 “小晚，那种破玩具坏了才好。” “要是外婆再在家里听到它‘啊胡啊胡’的声音，保证下一个破的就是你舅舅的屁/股。” 咯咯咯！ “舅舅的屁股，破了！”看着脸色窘迫的文柏，苏晚乐的眉开眼笑。 “妈，拿它出来的作什么？”苏武指了指席秋华手里的乌鸡，替小舅子转移尴尬。 果然，席秋华没再嘲弄脸红耳赤的儿子。 她扭着脑袋东张西望，寻找着刚才还在的狮子。 “乌鸡营养丰富，不过是安安辛苦叼回来的，就留给它吧。我已经拔光了毛又掏空了内脏，还抹了些料酒，保证它会喜欢的。” “哦。”苏武点头。 他们家从来不缺肉类，缺的是如何让苏晚乖乖把肉吃下去。 不大一会儿，安安听到席秋华的喊声，嗷嗷地不知道从哪座花坛窜了过来。 “安安，你这又是钻到哪个角落去了？”席秋华揉揉发疼的额头。 前面的狮子不仅毛发凌乱，甚至身上还粘了好些草叶子和一些泥巴，也不知道是钻到哪座花坛捣蛋去了。 “瞧你这一身都是泥。晚上要是不洗澡，可别上楼睡觉，更不挨小晚……” 席秋华点着狮子脑袋骂了一通，正想把手里的乌鸡放到安安的专门食盆里。 然而狮子却是咕噜噜地叫了几声，一下子把自己的食盆拉到了一边。 什么情况？ “小晚，”席秋华茫然地望着外孙女，“安安这是什么意思？” 她伸手摸了摸狮子的肚子，分明扁扁的。往日这个时候它也应该饿了才是。 “外婆，”苏晚蹦蹦跳跳走了过来，在那只乌鸡身上比划着：“安安说它只要一半，剩下的留给晚晚。” “是嘛？真是只好狮子。”席秋华闻言大喜，瞬间忘了自己刚才对安安絮絮叨叨的痛骂。 话虽如此，她还是把手里的鸡肉放进了狮子的食盆里。 “吃吧，你们俩刚才不是带了两只乌鸡回家吗？我们还有一只，完全够一家人吃的。这只就全部留给安安你吧。” 一只刨除了内脏的乌鸡并没有多重。以安安现在食量，根本不够吃。 正文 第335章 自己走路 接下来几天，文柏的团队正式开始拍摄忠犬八公的故事。 听说舅舅有工作要做，苏晚早上跟李雁专心上课。下午没有苏小牛这些伙伴一起玩的时候，她就自己和安安或者饭团玩。懂事地没有粘着文柏不放。 这天中午，苏武轻轻敲了敲石桌。 “晚晚，要不要和爸爸一起去看看舅舅是怎么拍电影的？” 之前筹备电影时，手里资金充足。文柏几人把一切该考虑的全考虑周到。加上这电影相对简单，拍摄起来进展顺利。 这天正要拍到剧情最为重要的部分，就是八公每天无怨无悔在车站等主人的画面。 苏武知道这部份画面的重要，想过去围观一下。 反正拍摄场地就在小河对面的停车场里，也就几步路的事。 “好啊，好啊。” 苏晚正在坐在席子上用魔术沙作着手工。听到苏武的话她赶紧收拾好玩具，喜滋滋地贴了上来。 “爸爸，电影是什么？” 苏武温柔地刮刮女儿的小鼻子，言简意赅地解释：“电影啊，就是稍微长一点的视频。” 视频？ 苏晚点点头，有些失望。 这事她十分熟悉。 每个周末苏雪回到家，都会拍上一两段视频发到A站上。 因为已经高三，学业繁忙。苏雪不准备在视频的拍摄剪辑上花太多时间。因此，她拍的大多是日常生活。 其中大多数视频的主角都是饭团或者安安。另外一小部分的视频则是她自己和侄女的各种各样汉服转圈圈。 苏晚早习惯了。 又或者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半路上总会遇到很多大呼小叫的游客，然后对着她和安安一阵狂拍。 最开始苏晚还有些紧张，现在已经淡定到视众人手里的摄影器材于无物。自己该怎么玩就继续怎么玩，该去哪则继续去哪。 可以说拍视频这事，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 苏武哪看不出女儿的失望，笑道：“这么说，晚晚不想去看舅舅工作吗？” 小姑娘飞快地摇头，连忙嘻嘻地举高双手，“晚晚想去，爸爸抱抱。” 只要能粘着父亲，舅舅的工作再无聊也是可以去看看的嘛。 “这可不行。”苏武摆手拒绝。 趁着女儿还没反应过来。他蹲了下来，比划了下小姑娘和狮子的身高，“晚晚还记得安安小时候的模样吗？ 被父亲拒绝的失落还没涌上来，苏晚关注的焦点已经转移到了安安身上。 看了看身边咧着大嘴的狮子，她下意识地伸手抱着安安毛茸茸的脖子。 “爸爸，晚晚记得的。”小姑娘笑容灿烂，“安安小的时候小小一个，就和隔壁十九婶婶家刚生下来的狗狗一样大。” 苏武有些诧异。 他还以为女儿早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对，那会的安安小到晚晚都能抱得动。”苏武呵呵地示意狮子坐下，“看吧，转眼间它就长得比晚晚高了。” 苏晚连忙站直身子，扭头看着和自己一样高的狮头，不禁若有所思。 “晚晚想到了什么？”苏武眼巴巴地望着乖巧的女儿，用手比划着一人一狮的身高，鼓励她发散思维。 “想到了……”苏晚抱着狮脖的小手滑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地撸着狮背，却是欲言又止。 咳咳！ “小牛姐姐不是一直告诉晚晚吗？”苏武怂恿女儿，“好孩子应该勇敢，想到什么尽管大胆地说出来。” 苏晚点点头，伸手揪了揪安安的胡子，“晚晚想到阿布的胡子比安安的漂亮。爸爸觉得呢？” 胡子？ 胡子是什么？ 苏武差点没反应过来。 半晌后，他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差点想吐血。 呃！ 苏武只得按着女儿的想法说下去，“阿布的胡子是比安安的漂亮一点点……” 安安皮燥肉厚，没被小主人揪痛胡子，倒是被他们气得直翻白眼。 它抬起爪子小心地扒开苏晚的手，呕气地原地转了方向，不想再理会后边的两个主人。 哟！ 苏武嘿嘿地推了推气呼呼的狮子，“安安生气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嘛。” “毕竟阿布年龄大得多。等安安你再长大点，到时候无论是胡子还是身子，都会和它一样威武雄壮的。” 狮子这才满意，咕噜噜地回过身子。 咳咳。 苏武讪讪地咳了两声。 不知不觉间，他居然被女儿带偏，讨论起老虎和狮子的胡子来。 “晚晚啊。”苏武觉得女儿的发散思维太发散，只好直白地点出主旨，“安安从小小一团，长到现在和你一样高。晚晚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爸爸，为什么啊？”苏晚果然茫然。 苏武满意地点头。总算把话题扯了回来。 他道：“这是因为晚晚每次走路或者外出，总想着要爸爸抱或者骑安安。加上还不喜欢吃肉，甚至连饭都不想多吃。所以晚晚才一直长不高啊。” “呃……”苏晚抓着小脑瓜，“爸爸，是这样的吗？” “当然是这样。”苏武又指了指狮子，“晚晚好好想想。每次出门玩，是安安喜欢走路还是晚晚喜欢走路？每次吃饭，是安安吃的肉多还是安安吃的肉多？” 这两个问题几乎不需要考虑。 小姑娘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沮丧。她细声细气地呢喃，“是安安。” “这就是了嘛。吃饭的事，咱们先记在心里。”苏武笑着捏捏女儿的脸蛋，“我们现在去看舅舅拍电影，就在小河对面。晚晚自己走着去，好不好？” “……” 苏晚瘪着小嘴，满脸的不乐意。 苏武哈哈地退了一步，“那爸爸牵着晚晚的手。我们一起慢慢走，总可以了吧。” “嗯！”小姑娘这才喜上眉梢，乖乖地把小手放到父亲的手掌中。 父女俩有说有笑地出了家门。 只是刚出家门，正好遇上匆匆而来叶婷和她新请的小助理。两人手里都抱着厚厚的文件夹。 “小五还有晚晚，你们要去哪？”叶婷好奇地咦了一声。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整个养心谷就苏武最闲。 以往她过来讨论工作，大多时候都能看见苏武宅在家里。要么悠闲地看看书品品茶，要么给女儿做做手工玩具。 现在这情形，叶婷倒是第一次遇到。 “叶姨，”苏晚抬起手，眉飞色舞地指了指东边，“晚晚要和爸爸去看舅舅拍电影。” 苏武擦汗，默默地把女儿的小手扳了个方向。 停车场距离牌楼不远，分明在村子的正南边。小姑娘指着东边算什么回事？ 叶婷点头。她自是知道文柏到养心谷拍电影的事。 揉了揉苏晚的头发后，她笑着看向苏武。 “小五，巧了。我刚刚收到苹果台一个节目组的消息，说他们也有意到我们养心谷拍综艺。这事我拿不了主意，所以想过来问问你。” 正文 第336章 各地的建设 苹果台？ 苏武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他家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的客厅，都放着大屏电视。 然而从苏雪家搬回来住开始，这两台电视机几乎就没怎么开过。 观众是有，不过少之又少，而且大多是非人类。通常都是饭团或者安安在看。偶尔苏晚也会抱着两只动物瞄上几眼。 像苏武他们这些正经人类，网络齐全的情况下，好好的谁还会守着时间看什么电视节目？ 那怕是春晚这种全国性的大型节目，对他们来说都只能占据电脑的一小点屏幕，更别说各种软文吹捧起来的频道或者黄金档了。 不过既然叶婷亲自跑过来和苏武提起这事，想必对养心谷的发展大有裨益。 “行。”他点点头，“叶姐你自己进去找个地方把策划书放好。回来后我再仔细看看。” “别啊。”叶婷虽然不意外，却还是哭笑不得，“就知道你懒……” 正说着，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两人脚边快活地晃着小手的苏晚，赶紧临时换了一个声调。 “知道你忙。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也好。”苏武牵着女儿往前走，“那叶姐你就边走边说吧。” 叶婷点头，赶紧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 眼前的小巷很漫长，等他们一行人慢悠悠地走到村中央那棵的大枫村下时，叶婷刚好把情况介绍完毕。 “明白了。我会好好考虑的。”苏武摆摆手，转身和女儿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苹果台的这个节目，是个明星之间休闲聊天型的节目。据叶婷说无论是收视分额还是网上的点击及话题度都出类拔萃。 之所以想到养心谷这里拍节目，首先是因为养心谷很适合它们节目的氛围和要求。比如环境优美、交通发达；村民友好、特产丰盛等等。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近期的娱乐圈里文蓝如鱼得水，如有神助般发一首歌火一首歌，整个人简直红到发紫。 但一直以来她几乎没上过综艺。 现在跑到她们村子录节目，一不小心“碰”上她，甚至跑到她们那个据说比皇家别院还要华丽的家，见见她一点也不神秘的老公和女儿，那也是正常的嘛…… 当然，司马昭之心的苹果台，为此愿意付出的报酬也不低。 那些正常的酬劳，比如什么房子的租金，向村民采购的东西。都只是不起眼的小头。 整个电视台以及那些明星们有形无形的影响力才是大头。只要他们中某些人过到养心谷时随便感概一声这里很漂亮，都有可能引得粉丝蜂涌而至。 苏武笑了笑。 只是…… 养心谷从来不用担心有没有游客的问题，相反他们得担心游客太多，很多人一直进不来而心生包怨气。 叶婷是知道这些的。她之所以跑来询问苏武，更多是考虑对文蓝未来的影响。 苏武这会也在沉吟这件事。 老实说，对文蓝的影响多少都会有些。毕竟朋友多了路好走。 但她作为一名纯粹的歌手，作品才是第一位。只要有大红的作品就会有广泛的影响力。其他的影响并不是没那大。 苏武琢磨着利弊，牵着女儿向前走。 没过多久，就到了养心谷自家建筑队承建的风雨廊前。 人多好办事。这座风雨廊已经搭起了完整的框架，远远看去像条威武的骨龙一般。 哗哗。 自从上次被苏平拦下以后，小姑娘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出来这里。 此时一见到处变了个大模样，苏晚不免惊讶万分。两只大眼睛里更是异彩连连。 “爸爸，这条游廊好长好长啊。” 哈哈。 苏武开怀大笑。 “晚晚，这可不是家里的抄手游廊。这叫风雨廊桥，它会从前面的牌楼一直搭到祖祠前面的水井。当然长了。” “哦哦。”小姑娘连连地点着小脑瓜。 从牌楼到水井到底有多远或长，苏晚其实并没什么概念。 不过父亲说厉害，她就自动觉得厉害。苏武说这座风雨廊桥很长，她也就觉得一定很长很长。长到自己根本想象不出来。 苏武呵呵地摇着头，抬眼向前面看去。 廊桥的龙骨上，熟悉或不熟悉的工人们正在往高高低低的龙脊上加盖着青瓦。 甚至连马叔都戴了头盔，在一处凤檐下聚精会神地雕琢着什么。就连苏晚脆生生地叫了几声爷爷，苏建国也没有听见。 见过他们过来，苏平过来呵呵地和侄子聊了几句，又仔细叮嘱了苏晚几声，才引着父女俩绕开警戒线从旁边走了过去。 过了小桥，一直向南走。 用不了多久，那座占地巨大的小学校就出现在两人眼前。 在石端敏的父亲石高远的大力支持下。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这座小学的已经初具规模。 其中学校的主教学楼、活动实验楼、住宿学生的宿舍楼、标准足球场，以及能容纳一千多人的小型礼堂已经落成。只要安装好各种设施，再通风消散甲醛就可以投入使用。 “爸爸，兰姑姑说这个院子是我们以后的小学校？”苏晚探头探脑，好奇地往里瞧。 “对啊。”苏武笑呵呵地点头，“等晚晚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到这里上学。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玩了。” 苏晚眼前一亮。 这些日子，苏小牛石端敏她们这些姐姐或姑姑每天都要上课，马婶和席秋华她们也有自己的事要作。 每天到了下午苏晚都不知道要作什么。要么在家里玩，要么和安安在村子里乱逛。无聊的她都快要哭了。 说是这样说，然而苏武却是默默地揉了揉额头。 学校的硬件是树了起来，学生们也可以随时到位。 他之前在周边村子甚至更远的地方作过调查。因为学校建得十分漂亮，加上养心谷的威望越来越高。各村寨的家长都十分乐意把孩子转送到养心谷来读书。 经过粗略的统计，至少可以挤满八成的教室。 遗憾的是根本招不到老师。 苏武这才知道，有时候有钱都不一定招得到老师。 当初的冯华桐千里迢迢跑到养心谷应聘，那种几率几乎和彗星撞地球差不多。 他们现在用着各种各样的方法对外招聘。 无论是在养心谷官网贴出招聘启示、还是在各大招聘网站招人，甚至文蓝都亲自站出来喊话，然而应聘者依然寥寥无几。 不过要说完全没有老师愿意到养心谷任教，其实也不正确。 因为事前有过约定，无论是县里还是市里都大力鼓励老师们前往养心谷任教。 确实有不少老师或刚毕业的大学生愿意过来，只是这些人大多都是以支教的名义过来的。并没有和冯华桐一样的心思，愿意全心全意呆在养心谷教导孩子。 好几次，苏武和那些前来应聘的人聊了聊，很快弄明白了原因。 养心谷再好，到底是个偏僻的农村。 年头年尾他们回家，一旦亲戚朋友问起来在哪工作。无论他们怎么辨解，那怕声明工资再高，估计暗地里亲戚朋友们都会哧之以鼻。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苏武其实还挺理解他们。 正文 第337章 外国来客 神情各异的父女俩离开眼前的小学校，继续信步向前走。 飞爹faded，按飞爹im faded…… 苏武的电话突然响起文蓝的歌声。他拿出来一看，不禁脸色古怪。 “叶姐，有什么事吗？” 两人明明才分开不到半个小时。 咳咳。 电话这头的叶婷讪讪地咳了两声，“小五，我有三位朋友现在到了镇河/市。他们打算过来养心谷，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们进来？” 苏武愕然，情不自禁拿开手机仔细看了看上面显示的名字。 是叶婷没错，而且电话传出的声音也对。 “当然可以啊。”苏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叶姐你也太见外了。这事你作主就好，还需要问过我吗？” 叶婷安静好了一会，才忐忑地开口：“小五，其实我这三个朋友有点儿特殊，他们是外国人。” “所以呢？”苏武神色更是古怪。 养心谷开放那么久，各种神奇的动物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加上文蓝的faded也在世界范围里广为流传。游客中金发碧眼、黑色或者棕色皮肤的外国人比比皆是，并不鲜见。 按苏武的意思。不管游客们来自哪里，只要买了票，就一定能进来游玩。养心谷并不会区别对待。 叶婷声音里更是不好意思，“小五，其实这三个朋友并没买到票。而且他们不是来找我的，而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苏武挑了挑眉，“这是怎么回事？” 叶婷又顿了顿，才慢慢地说了起来。 来人是一对外国夫妻和他们患病的孩子。 当初石端敏生了病。为了救女儿，石高远和叶婷几乎跑遍了全世界。 只要听说什么地方有高明的医生，无论多远那怕花再大的代价，他们都会不惜一切赶过去。 可惜当时的石端敏一直被判定为无药可医的绝症，那些医生更是直接劝他们放弃。 来回折腾了两年多后，心灰意冷的叶婷才带着女儿出来四处游山玩水。 在那段四处求医问药、漫长而难熬的日子里，和孙静秀他们一样，叶婷也加入了一些病友群，相互交流着彼此的信息。 这对姓格林的夫妻也是病友群里的一员。 不过自从石端敏到了养心谷，病情得到了控制。兴奋的叶婷在群里向其他病友家属通报找到个真正高明的医生后，她几乎就没再怎么上过那个群。 主要是加进那个病友群里的各个病人，要么已经去世，要么家属们也放弃了治疗。几乎没人看到叶婷发出去的消息。 就算有人看到了，信还是不信也是个问题。 因为这样的信息，每隔一阵子就会在群里出现一两条。 最开始时每次出现这样的信息，家属们都会心生希望，只是到了最后，都证明没有丝毫效果。 花了大钱，也见到了医生，然而毫无意义。 从最开始的一丁点希望出发，最后收获的都是巨大的失望；再到新一轮的希望以及新一轮的失望，周而复始绵绵不绝。无数家属和病人的心理和财产就是这样生生被磨灭掉的。 格林夫妇也是如此。 而且相对叶婷和石高远，他们夫妻并不富裕。加上早些时候不惜代价为孩子治病，原本就不多的财富更是早已消耗殆尽。 后来在群里看到了叶婷发出的消息，他们也是半信半疑。虽然有心想过来看看，却又犹豫不决。 毕竟飞越半个地球过来华国看病，他们真的承担不起太多次。 幸好这个时代有网络，他们便试着先在网上联系叶婷。 叶婷并没有拿出什么医学证明，而是把女儿现在的生活状况发了过去。 格林夫妇忐忑地打开叶婷发过来的视频，看见视频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在搭着奇怪的人塔，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他们看见小小的石端敏勇敢而矫健地向上爬，并在最后成功搭起第八层人塔时，顿时激动得痛哭流涕。 几乎在当天，他们就毫不犹豫托年老的父亲卖掉房子，飞快收拾好全家的家当，迫不及待地飞向了遥远的华国。 几分钟前，叶婷接到他们电话时都愣住了。 她也是刚知道这对夫妻居然带着他们的孩子已经飞越了半个地球，到了镇河/市这里。 “既然是不远万里来求医的，就让他们进来吧。”苏武回道。 至今为止他都没有赶过任何病人。只不过他报的诊金一般很高，没什么人敢来求医罢了。 叶婷迟疑了一下，“小五，情况有些不对。” “他们的孩子几个月前的病情，就已经发展到比端敏要严重得多。估计现在的情况更是不妙，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问都不问，直接心急火燎地坐飞机赶了过来……” 叶婷的声音苦涩。她没再说下去，然而苏武听得明白。 “没事，你让他们过来吧。如果孩子的情况真的糟糕，非人力所能挽回，估计他们自己心里也有准备。”苏武吩咐道：“我会在他们赶到前回家的。” “那好。”叶婷一时百感交集。 和苏武聊了几句后，她匆匆挂了电话，转头联系市里的格林夫妇去了。 “爸爸，你是不是和妈妈一样又有工作了？”苏晚皱着张小脸，抬头看着刚挂掉电话的父亲。 苏武点头，并不准备瞒她。 “嗯，一会儿会有个生病的小朋友，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来找爸爸看病。” 勾了勾女儿高高起的嘴角，他道：“小朋友生病了肯定很难受，对不对？爸爸如果能帮上忙，晚晚说爸爸要不要去帮忙？” “可是，可是……”苏晚抽出自己的小手，气呼呼地蹲在地上，“那爸爸是不是不陪晚晚去看舅舅拍那个那个……” 小姑娘苦恼得直抓头皮，一时间忘了“电影”这个词。 “是电影啦。”苏武呵呵地提醒她。 “对对对，”苏晚忙不迭地点头：“就是电影。” “当然会啊。跟晚晚保证过的事，爸爸肯定会做到的。”苏武笑呵呵把女儿从地上提了起来，“晚晚快走，舅舅他们就在面前呢。我们现在就过去。” “走走走！”苏晚顿时大喜，小脸刹那间由阴转晴。 她叭叭地走了几步，才一脸灿烂地回头朝着苏武招手催促，“爸爸，你快点走啊。” 苏武哈哈一笑。看着女儿比太阳还要灿烂几分的笑脸，心情不由也跟着愉悦起来。 正文 第338章 赶紧拍完 停车场，一号站台 苏武叮嘱了女儿和安安几句，让她们不要出声后，朝着前面的人群悄悄地走了过去。 两人一狮刚靠近，就已经被剧组的工作人员发现了。 他们作了个襟声的动作，连忙让出个好位置给父女俩围观。 苏武正考虑着要不要把女儿扛着肩上。这下倒好，不仅女儿就连脚边的狮子也能将前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一号站台对面的小花丛里蹲着一条黄色的大狗。 大黄时不时挪着两条前腿，在小主人的提示下，扯着脖子紧张地朝着公交车开来的方向张望。 “爸爸，”苏晚一只条抓着安安长长的尾巴，另一只手扯了扯父亲的衣角，示意他弯下腰来。 小姑娘的目光落在那只大黄狗身上，声若细蚊地问道：“舅舅是在拍绵姑姑和大黄吗？” 国庆时苏晚带着一大群动物在草坪里拔河玩。 拔河开始时，正好是苏晚加咕咕VS安安这只狮子。眼见苏晚就要不敌，就是这只大黄狗跑出来帮了小姑娘一把，她才没有落败。 因此苏晚还挺喜欢这只大黄狗。 嘘！ 苏武竖起手指作了襟声动作，示意女儿别出声好好看。 苏晚不懂怎么拍电影，苏武却是懂的。 那个叫阿绵的小姑娘只是个工具人。她唯一的作用是引导大黄作着相应的动作。镜头却是不会把她拍进去的。 半晌， “卡！”监视器后的文柏满意地点点头，“完美，这条过了。准备下一条。” 各种工作人员赶紧哗哗过来布置新场景。 阿绵也过去把大黄带到一边休息喂食。 趁此空档的机会，文柏几人乐呵呵地朝着苏武走了过来。 “姐夫，哟，还有晚晚。”他拍了拍手，不知从哪掏出个苹果塞给外甥女，“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一会儿。”苏武呵呵回了一句，顺口问道：“小柏，电影现在拍得怎么样？还顺手吧。” “顺手，十分顺手。”文柏意气风发地点着头，“姐夫，至今为止，电影拍摄得很顺利。” 他感概地回头看着那边的阿绵和大黄狗。 “在拍摄之前，其实我们和学校里的导师商讨过拍摄的难点。大家一致担心的是动物的配合。担心它一直不听话，那么拍摄起来就会十分麻烦。更谈不上什么进度。” “结果在养心谷这里完全不需要担心。那只大黄狗的演技不知比多少圈里的流量小生要好。” 文柏摇着头，呵呵地嘲讽了圈里的情况几句，才说道：“相信我们一定能按预定的时间完成拍摄的。” “那就好。”苏武满意地点头，“那你们加油吧。尽快把它拍完。跟据进度，我们可以考虑在元旦、寒假甚至春节期间在全国上映。” 文柏几人精神一振，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武，眼神里充满了炽热。 “姐夫，这八公的故事真的能在院线上映吗？”虽然以前听苏武随口说过，然而文柏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放心吧。”苏武郑重地点着头，“你们认真把电影拍好就行，发行的事包在我身上。” 他道：“只要你们尽快把电影拍完剪好，今年内肯定能在电影院里看到你们的作品。而且完成得越早，上映得就越早。” 嗡~ 文柏几人相视一眼，个个神情激动、喜上眉梢。 对他们这些还没毕业的人来说，拍出来的电影只要能上映，无论票房如何，都是一种莫大的资历。 至于是档期是元旦、寒假还是春节，其实都没太大区别。反正他们对票房的预期很低，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苏武看在眼里，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们那是什么意思，真以为这电影会不赚钱吗？在你们眼里，五哥像是会作亏本生意的人？” “放心吧，这电影是好电影。只要你们拍好了，票房缺不会差。” “姐夫/五哥，我们会努力的。”文柏几人讪讪地笑了笑，底气明显不足。 文柏的同学刘帅一脸坚毅地凑了过来。 “五哥，都说志为知已死。既然你对我们几个有信心，那我们也决不打马虎眼。我们拼了，哪怕少睡十天半个月，也会尽早把电影拍出来。” “就是。”墨描梅这些人也纷纷出声承诺，“五哥，我们一定会尽快把电影拍完的。” “快慢是一回事，质量不能马虎。”苏武不得不叮嘱他们一句。 “知道了。”几人又说了一会话，一个个才精神抖擞地回去工作。 “爸爸。”苏晚抬头眼巴巴地扯着苏武衣角，苦恼地抓着后脑勹，一时不知道能不能说话。 此时的文柏心情舒畅。 他伸手揉了揉狮子的脑袋，哈哈地把苏晚抱了起来，“晚晚刚才真乖。知道舅舅在工作所以一句话都不说。” “不过呢，”他指了指四处忙碌的工作人员，“现在舅舅的工作暂时完成，大家都在休息。所以这个时候晚晚是可以说话啦。” “舅舅，真的吗？”苏晚大大地松了口气。 有嘴不能说话，刚才差点没把她憋坏。 “当然是真的。”文柏笑着点头，“晚晚想问什么，舅舅肯定知无不答。” 苏晚担忧地指了指那边躺在地上休息的大黄狗。 “舅舅，大黄它已经累了。安安可以替它帮舅舅拍电影的。” 文柏和苏武互视了一眼，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晚晚真有心。”文柏亲了外甥女一口，“舅舅记住了，下次一定找安安帮忙。” 三人正开心地说着话，助理一路小跑过来，“导演，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拍。” 文柏看了看时间，又和苏晚说了几句，把她还给苏武，这才转身回了监视器后面。 “爸爸，”苏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舅舅他们这是在作什么？” 前面的停车场，地上已经被工作人员沷了一地的水。甚至还调来一台消防车，喷头斜斜地朝着天。 “各就各位，Action!”文柏一声命下。 唰！ 高压喷头开启。 哗啦啦~ 前面的停车场顿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花丛下蹲着的大黄瞬间被淋了个透心亮。 不远处的阿绵尽管心里早有预料，此时一看还是忍不住心疼。 见主人并没有让自己离开的意思，大黄抖了抖身上的水，又一次朝公交车开来的方向张望…… “爸爸，”苏晚紧紧地抱着苏武的大腿，有些看不下去，“让大黄先过来把身子擦干好不好？它会生病的。” 安安唔唔地叫着，赞同地抬起爪子拔着苏武的手。 “晚晚放心。”苏武正看得入神，这会只好蹲下来安慰两个小家伙，“马上就好了。大黄健康着呢，不会生病的。” 他轻轻推了推狮子，责怪道：“安安你也没少跳到水里玩，那会怎么不怕晚晚会担心你生病？” 安安赶紧变脸，讨好地蹭着苏武。 果然，苏武的话刚停，前面文柏已经喊了卡。 喷头关闭，阿绵连忙拿着毛巾扑到大黄面前，飞快地给它擦着身上的水迹。 正文 第339章 唐娜 养心谷地处南方，从来不会下雪。 但电影里的人造雪景从来不难事。 苏武等了一会，看完文柏拍完八公雪中苦等主人的戏后，才心满意足地领着苏晚往回走。 “爸爸，”小姑娘蹦蹦跳跳坠在父亲身边。她还在兴致勃勃地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情形，“舅舅拍戏时，满天飞的雪花好漂亮啊。” “漂亮吧。不过那是假的雪。”苏武呵呵地指了指北方：“过阵子等外公家下雪了，爸爸带晚晚去亲眼看看，亲手摸摸。” 实际上，文正阳家昨天往这边打电话。就说他们老家已经在下雪，只是飘飘洒酒的并不算大，刚落到地面就融化了。 然而苏晚恍若未闻，神游天外的小脸上满是苦恼。 “爸爸，为什么那么漂亮的东西叫雪花而不是晚晚花呢？姑姑的名字一点也不好听。” 苏武暗暗地擦汗，随便吱唔着应付女儿。 这种问题他就不必答理接嘴了。 父女俩回了家。 不大一会儿，叶婷就领着两名神色憔悴的白人匆匆地敲开了西厢苏家医馆的门。 苏武家的医馆虽然每天开门的时间都不长，不过还是会打扫得一尘不染。让人一眼看起来就会心生安宁。 “来了啊，都进来吧。”苏武招呼他们进来。示意叶婷给两大人倒茶，自己则察看起了轮椅上的小姑娘。 病人年纪不大，病历上写的只比石端敏大一岁。满头金发倒是梳理得整整齐齐，只是已经完全褪了光泽，如同一团干枯的杂草。 巴掌大的小脸瘦得几乎透明，还时不时抽搐。苏武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孩子即便沉睡中，依然无时无刻被病痛折腾着。 “谢谢。”格林夫妇朝叶婷道了声谢。 他们虽然渴得口干舌燥，然而这会端着茶却是一口也喝不下去。两人眼巴巴候在一边，紧张地盯着苏武的动作，嘴巴哆嗦着却不敢出声。 好一会儿过去，苏武淡定地抬起头，望着忐忑不安的两夫妻：“格林先生和格林夫人是吧，两位能听得懂中文吗？” 这个世界的华国位属世界的顶端，很多国家的人多多少少都在学习着中文。 然而国人向来有知已知彼百战百胜的传统，所以依然和前世一样需要努力学习英文。 苏武的英文不高不低，无论是日常交流还是写歌码词都没有问题。只是当涉及到一些更深层次的对话，就有些难以为继。所以才有此一问。 “医生，”夫妻俩连忙点头，“我们学过汉语，还能听懂一点点。” 苏武呵呵一笑。 不管是不是谦虚，两人的普通话发音还算标准，至少比马叔苏建国的要标准得多。 “格林先生，你们女儿叫什么？”苏武把轮椅上轻飘飘的小姑娘抱到病床上，刷刷地下着针。 病历上自然写有患者的信息，然而苏武更相信中医的手段。他随便瞄了几眼就把病历丢掉，还真没注意眼前这病人的名字。 “唐娜，唐娜.格林。” 为了女儿，格林夫妇两人也算跑遍了全世界。各种奇葩的治疗方法他们也见多了，此时见到苏武的针灸只是眨了眨眼睛，并不意外。 他们迫不及待地问道：“苏医生，不知我女儿她……” “放心吧。”苏武笑得风轻云淡，“患者的病情已经拖得太久，下来的治疗过程会有些麻烦。不过治好她，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夫妻俩一时愣在那里，连忙扭头望向叶婷。 苏武的话太长，以他们的中文水平只能听得大部分。不过他们担心自己误会了苏武的意思，只好向一边的叶婷求助。 “恭喜两位。苏医生他说能救你们的唐娜，不过需要花费久一些时间。因为唐娜的病情已经拖得有些久了。”叶婷松了口气，连忙满心欢喜地把苏武的意思翻译过去。 格林夫妇俩一时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顿时狂喜。 他们激动万分，一个劲地对着苏武千恩万谢。 “谢谢，真是太谢谢苏医生你了。” 自从孩子生病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从医生口里听到积极的消息，回过神后自是喜不自禁。 时间久一点算什么。只要孩子能活下去，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更何况以后孩子还能康复。这简直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应该的。医生本来就是救死扶伤的职业嘛。”苏武呵呵地说了些治疗手段后，扭头吩咐叶婷。 “叶姐，他们两人不远万里飞过来，应该也累了。先给他们找个院子住下吧。” 这话不用翻译两人都听得懂。 他们看着女儿身上家家户户的银针，迟疑地问道：“苏医生，不知道唐娜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醒来后应该饿了。我们想先准备些吃的东西。” 苏武笑笑。 “不用着急，两个小时后她才会醒过来。你们大可以先去休息倒好时差。甚至唐娜吃的食物，用不着你们担心。” 嗯？ 两人愕然地望着苏武。 他说的每句话两人都听得懂，连在一起也听得明白，但就是理解不了。 难道这里的医生还包病人的伙食不成？ 叶婷连忙介绍养心谷这里的食材功效，听得两人目瞪口呆。 跟着叶婷出了医馆，两人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如果不是无意间看到叶婷发在群的消息，估计他们这会只能在家看着女儿慢慢等死。 “有什么好谢的。”叶婷不以为然地摆手，“都是为人父母。别人或许不理解，我还能不理解你们？孩子生了病，当父母的恨不得替她生病才好。” 格林夫妇听得眼都红了。 话虽如此，他们还是郑重其事地道了一番谢。 半晌后，两人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试探着问道：“叶小姐，不知道这位苏医生的诊金一般怎么算的？比如一天收多少？” 之前苏武半点也没有和他们谈医疗费用的意思，显然不怕他们不付钱。 “这个……”叶婷有些迟疑，“我家端敏的是一次性付了笔钱，怎么扣随苏医生便。至于诊金……” 以她和高石远的身家，自是觉得苏武的诊金再多一倍不算贵。但叶婷也知道自己代表不了普通大众。 “格林先生和格林太太，”她诚恳地看着对面两人，“以苏医生的医术水平，不用我说想必你们也有心理准备，这诊金绝对不会太低。” 见到两人默默地点头，叶婷才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不是医生，所以不清楚唐娜的病情和我家端敏之间的区别。因此也就没法给你们一个明确的费用范围。” 她建议道：“中国人都习惯说眼见为实。现在你们先安顿下来。过阵子等唐娜的病情好转，你们再和苏先生他说诊金的事情吧。” 也只能这样了。 夫妻俩相视一眼，默默地点点头。 正文 第340章 马婶新家 过了十几天，远道而来的唐娜以看得见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小姑娘不仅恢复了神志、顺利进食补给，甚至还能短时间下地走动。 变化之大之快，惊得格林夫妇俩目瞪口呆，一度以为自己在作梦。 在苏武的建议下，很快唐娜从医馆里搬了出去，住进父母租的民宿里。 第二天，忐忑不安的夫妇俩领着女儿到市里作了个彻底的大检查。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两人看着上面的各项指标和医生的结论，双双激动不已。 把唐娜和她母亲温蒂送回养心谷后，她父亲当天乘飞机回了国。 虽然苏武并没有提及诊金，但仅凭着这等出神入化的医术，他们夫妻俩已经作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 因此，自知之明的一家之主先回国去努力找份工作。 这天温蒂带了些礼物，领着女儿来到苏武家的院门口，正好遇上一行人在搬家。 马婶家早些时候已经装修完成，又凉了好些天的甲醛。碰上个好日子，连忙乐呵呵地搬回去住。 苏晚也在帮忙。 她抱着只比她还高的枕头，郑重其事得像抱了个什么传家宝一样，眉开眼笑地跟着马婶后面。 “奶奶，晚晚能帮你的忙了，厉不厉害？” “厉害，晚晚超厉害！”人逢喜事精神爽，马婶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能帮奶奶干这么多活，看来晚晚是个大姑娘了。” 她呵呵道：“晚晚想吃什么好吃的？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做！” “好吃的？”向来不大爱吃饭的苏晚一听夸奖，顿时乐得眼睛都弯成了一道缝。 她停下脚步想了想，很快又活蹦乱跳地追了上来，“奶奶，晚晚想吃甜甜的红薯。” 红薯？ 马婶一怔。 这也太纯朴了。 “好好。”她笑道：“奶奶马上给晚晚煮又大又甜的红薯。” 无论是搬家还是入宅，都是极其繁琐的事。作为女主人，马婶更是忙得四脚朝天。然而听苏晚这么一说，她还是乐呵呵地点头。 “婶子，你别理她。”苏武正汗流荚背地和苏海一起搬着大件。听到马婶的话他不由笑道：“你先招呼客人。晚晚要吃红薯，让她找外婆去。” “爸爸~~”苏晚气呼呼地扭着小身子，尾声拖得长长的，“晚晚就要奶奶煮得红薯嘛。” “小五，得了！”马婶向来是无条件站在孩子这边的。她挥手打发苏武，“反正我也是要作饭的，多煮些红薯要有什么关系。晚晚爱吃就行。” “坏爸爸。”苏晚得意洋洋地搂着马婶的小腿，“奶奶最好了。” “婶子你就宠她吧！”苏武无语地摇摇头，转身继续和苏海搬东西去。 马婶丝毫不以为意，乐呵呵地边逗着苏晚边往家走。 叭叭叭！ 石端敏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马婶家院子。 听见动静，马婶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连忙朝她欢喜地招了招手。 “哟，敏敏刚下课吧。你想吃些什么？马奶奶给你弄。” 农村人的声音向来洪亮，加上这里离院门还不远，刚才的对话石端敏在外面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嘻嘻地吐了吐小舌头，“我吃什么都行。马奶奶你不用管我。给晚晚准备她喜欢的红薯就好。” 因为病情的原因，除了苏武的鱼汤外，其实石端敏也是个不太爱吃饭的。 不过毕竟年纪比苏晚大好几岁，已经懂事了。即便是不喜欢吃的饭，她也会努力地吃下去。 “那行。”马婶知道她的性子，便笑着点了点头，“今天是个好日子，家里会准备好鱼汤的。一会儿敏敏多喝点。” “知道了。”石端敏连忙欢喜地应下。 她抬头看看前面崭新的正屋。 因为苏建国疼爱他这小徒弟，新家里专门留有属于她的房间。 石端敏以前跟着石高远以及叶婷进去看过。 毕竟都出自于房为民的设计，因此她的房间布局和苏雪的差不多。卧室、阳台、卫生间以及书房一应俱全，完全可以住到出嫁。 此时好不容易等到放学，石端敏兴奋得连母亲都顾不上通知。她欢欢喜喜跑回来，准备把自己之前放在苏武家东厢里的东西搬到新家去。 见苏晚时不时拦着马婶的去路，石端敏连忙过来拉住她，“晚晚，姑姑有很多漂亮的裙子，自己一个人搬不过来。你要不要来帮忙？” “好啊，好啊！”苏晚眼前一亮。 小姑娘一听漂亮和裙子这两个关键字，果断忘了继续纠缠什么红薯的事。 不过她还记得手里的枕头，“敏姑姑，晚晚先放好奶奶的枕头。一会儿再和安安去帮你搬裙子。” 说完，她也不等石端敏回话，叭叭叭追上前面的马婶。两人一起进了正屋。 “温姨还有唐娜你们好。”石端敏重新走出马婶家院子，给刚过来的温蒂和唐娜打招呼。 她看着两人手里的礼物，微微一笑。 “你们是来找五哥的吧。他现在忙着帮我师傅搬家。如果不急的话，你们可以到院子的大树下先坐一会儿。” 温蒂并不姓温，不过她已经习惯了石端敏的称呼，便没有特意去纠正。 笑着摇了摇头，她道：“你们随意。我们是来谢谢苏医生的，并不着急。” 说完，她把手里的礼物放到女儿手里。伸手揉了揉石端敏的脑袋，温蒂一个劲朝马婶家的院子张望，“端敏，你们在搬家吧。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们忙得过来的。”石端敏连忙摇了摇头，“温姨你们可是客人呢。怎么能让客人动手呢？” 说完，她看看正屋的方向，还没见苏晚出来，便先引着两人进了苏武家。 这是唐娜第一次到苏武家正院。 进了院子，她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 因为年纪小，她并不会中文。加上身子一直不好，唐娜便不怎么喜欢说话。 看着眼前精美的园子，她欢喜地哼了哼，动了动嘴却是没说不出话来。 直到看见院子里一条小狗和一只半大狮子趴在一起休息，她更是眼前一亮。 还没等三人走近，安安已经闻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它咕噜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石端敏后面的两人。 “安安，阿爆，”石端敏连忙过去撸了两把两个动物，“这两是我们的客人，可不许朝她们龇牙咧嘴的。” 阿爆只是动了动耳朵，这条懒狗根本没有睁眼的意思。安安则是咕噜噜地嘀咕了几声，仔细打量了两人几下，才重新趴了下来。 正文 第341章 知书达礼 到底是长相迥异的外国人，温蒂和唐娜在养心谷的朋友不多，暂时也就和介绍她们过来求医的叶婷关系比较亲近。 不过与其说和叶婷亲近，倒不如说因为有同共病症的原因，她们母女俩其实和石端敏更合得来。 每次温蒂看着脸色红润的石端敏，见她要么认真读书，要么刻苦练习雕刻，浑身上下丝毫没有病情困扰的模样。 她对苏武的医术以及女儿的未来就充满了信心。 “我，摸摸？” 金发碧眼的小萝莉走过来，蹲在两只躺尸的动物前。唐娜望着石端敏，指手划脚地用她仅会的汉语语汇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这个……”石端敏有些迟疑。 她是个大方的姑娘，自然不介意外人和动物们玩。 只不过现在苏武家的院子没有其他主人在。自己一会儿要去搬家，万一唐娜和两只动物发生点什么状况就不好了。 她正想着，后面叭叭叭地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眉飞色舞的苏晚一路蹦跳着跑了过来，“敏姑姑，嘻嘻，晚晚来帮你搬裙子。” “晚晚真乖。”石端敏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她好奇地看了看远处敞开的院门，并没发现其他人跟在后面。 “奶奶呢？”石端敏掏出纸巾，擦掉苏晚鼻尖的小汗珠。 “奶奶啊，在给晚晚作又香又甜的红薯粥呢。”小姑娘指了指马婶家的方向，“奶奶说，等晚晚帮姑姑搬完裙子，红薯粥就作好啦。” 怪不得。 石端敏咯咯地笑着摇头。 别看苏晚现在说得欢，一副迫不及待想吃东西的模样。然而等马婶真正把红薯粥做好。她八成还会是和以前一样，喝不了几口就东奔西跑想着玩。 “奶奶做饭要等一段时间的啦。晚晚不用一直跑，慢慢走回来都行。”她叮嘱道：“记得看好脚下的路，可别摔着了。” “哦哦。”苏晚乖巧地点头。 尽管如此，她还是轻轻地纠了纠狮子的耳朵。 “安安，快起来，别睡懒觉啦！” “敏姑姑要搬家，有好多好多裙子呢。我们一起去帮忙。” 狮子哼了几声，懒懒地爬了起来。它拔开身边碍眼的石端敏，微笑地蹭着自己的小主人。 “安安，连我你都敢推，胆子越来越肥了。”石端敏伸出根手指，嘻嘻地戳着狮子的额头，“以后别跟我要吃的。” 安安这才着急起来。一个劲地用爪子扒着石端敏的手，想重归于好。 “唐娜，”石端敏不理它，伸手搂着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苏晚，“狮子是晚晚的，最听她的话。如果你想和它玩，先问晚晚吧。” 这么长的句子，以唐娜的中文水平，根本听不懂。她只好抬头求助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温蒂先给女儿翻译一下，蹲下来笑着捏了捏苏晚的小脸。 “晚晚，这是唐娜姐姐。她身子不太好，想摸摸你家安安。不知道可不可以？” “嗯？”苏晚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温蒂的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曾经在自家院子里远远见过这金发碧眼的温蒂好几次，谈不上熟悉也说不上陌生。不过她知道这位阿姨是过来找父亲治病的。 苏晚扭头小心地看着唐娜，又看看身边坐得威风凛凛的安安。 看着对方和自己差不多身高，却拥有完全不一样的发色和肤色，小姑娘不由有些迟疑。 “敏姑姑，这姐姐的头发和安安好像啊。”苏晚踮起脚尖，小声地在石端敏耳边嘀咕。 石端敏下意识看看唐娜头发和安安皮毛，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很快她板起脸：“晚晚，爸爸不是说过吗？和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玩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唐娜姐姐只是想摸一摸，她没有要你安安的意思啦。” 苏晚如释重负地哦了一声。 她苦着张小脸，把狮子向唐娜那边轻轻推了推。 “姐姐，你只能摸一下下哦。”小姑娘着急地竖起一根手指，“安安还要和晚晚一起，去给敏姑姑搬裙子呢。” 石端敏一愣。 她还以为苏晚是舍不得让其他陌生的小朋友碰自己的狮子，原来是想尽快去帮自己搬东西。 苏晚的话不用翻译，唐娜也看得懂。她顿时大喜，连忙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狮子温暖光滑的皮毛。 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唐娜就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乖乖地站在母亲身边，眼里的欢喜和羡慕怎么也遮掩不止。 “唐娜，”见女儿康复有望，温蒂不由关注起她的家教来：“晚妹妹允许你摸了她的狮子，你该跟她说什么？” 她先用汉语跟苏晚两人说一遍，又再用英语给女儿说一遍。 结果唐娜还没出声，苏晚已经大大方方地摆着手，“不客气。” 话音未落，小姑娘就催促着石端敏，“敏姑姑，走走。晚晚和安安帮你搬裙子。” “也好。”石端敏点头。 其实她也想尽快把自己的东西搬进新房里，然后按个人的喜好再好好布置一番。 只不过眼前的苏武家没有大人。她才不得不先按捺住自己，招呼起温蒂两人。 给客人们摆上果盘，斟好茶。石端敏才把阿爆叫起来，正准备和苏晚一起去东厢。 温蒂连忙出声，“端敏，唐娜她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所以想和你们一起玩。要不要让她一起去帮你搬衣服？” “好啊好啊。姐姐快过来。”苏晚连连给唐娜招手，她向来是不怕人多的。 石端敏有些迟疑。 温蒂和唐娜常常去找她码妈聊天，所以石端敏还是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眼前的唐娜，看起来和苏晚差不多高，其实她的实际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些。 只不过因为长期饱受病魔折磨，唐娜这才长得瘦瘦小小营养不良似的，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刮跑一般。 温蒂看出了石端敏的担忧，感概地笑了笑。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苏医生说唐娜现在的情况，是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动的。”她指了指旁边的苏晚，“你看，不到三岁的晚晚都能得上忙。唐娜她当然也没有问题。” 一听是苏武的说法，石端敏便点了点头。 她呵呵地过来牵起唐娜的手，三个小姐妹领着两头动物一起向东厢走去。 正文 第342章 谁的礼物 没过多久，附近的邻居纷纷过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不用半个小时的功夫，就把苏海家的东西全部搬了回去。 站在东厢的圆月门口，苏晚撸着形影不离的狮子。 她一会儿看看外面熟悉的主院，一会儿看着里面空荡荡的陌生东厢，心里也变得空落落起来。 “晚晚，”刚忙完回来的苏武看见这一幕，微笑着朝女儿招了招手，“伯爷爷、马爷爷、爸爸以及黑子叔叔……” 苏武把所有亲朋好友的名字全都念了一遍，才神秘兮兮地说下去：“大家一起给晚晚准备了个大大的玩具。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知女莫若父。他早料到苏海搬家这天，苏晚多少都会发生些状况。 刚开始时，小姑娘还不明白大人们在作什么。以她爱凑热闹的习惯，别人搬东西她也搬东西，甚至还会为自己能帮上忙而高兴。 然而等马婶一家真正搬离东厢后，小姑娘反应过来发生什么，肯定会伤心不已。 因此他得赶紧想办法补救。 果然转移注意力大/法再次生效。 “喜欢！”虽然苏晚还不知道玩具是什么，但她已经脆生生地应了一句，眉开眼笑地跑了过来。 “爸爸，晚晚的玩具呢？”小姑娘疑惑地东张西望。 眼前风平浪静，除了又有几株花被安安糟蹋掉，根本就是自家院子平时的模样。哪有什么大玩具？ 啪啪！ 苏武笑而不答，只是拍了拍手。 吱，院门应声而开。 苏子真和苏小牛这些熟悉的小伙伴们，一个个呵哟呵哟地扛着一大串奇形怪状的板料纷纷走了进来。 甚至连不会中文的唐娜也乐呵呵抱着一小块矩形木料，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 哗哗！ “子真哥哥，小牛姐姐你们来了。”苏晚欢呼着迎了上去，“这些是什么？” 她好奇地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戳戳那个。虽然完全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依然高兴得笑弯了眉。 “晚晚的玩具啊。”一大群小伙伴笑着鱼贯而过，转眼进了东厢。 刚被搬空的东厢，眨眼的功夫又被这些零零散散的各种材料填满了一小半个院子，看起来终于不再空荡荡的。 “爸爸，”苏晚心急火燎地跑回来，急切地扯着父亲的胳膊，“这是什么玩具？晚晚要玩。” “晚晚不乖哦。”苏武唬着张脸蹲在女儿面前。他指着眼前一大群孩子，“这么多哥哥姐姐、叔叔姑姑都来帮晚晚搬玩具。晚晚是不是先该跟大家说什么？” 苏晚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她嘻嘻地吐了吐小舌头，“谢谢哥哥姐姐们。哦，还有小叔和姑姑们。” “没事啦。”苏子真苏小牛这些熟人纷纷笑着摆手。 他们急切地望着苏武，“五哥/五叔，赶紧把滑滑梯装起来让我们玩啊。” 原来他们搬回来的赫然是座拥有好几条滑道的大型滑滑梯。 上学时，冯华桐专门抽过时间给他们介绍过一些城里孩子们的主要玩具，好开阔这些孩子的眼界。 像廖承志这些外来的孩子还好，苏子真和苏小牛这些半大的孩子早就对传说中的滑滑梯心动不已。 苏武哈哈一笑。 “大家得先等等。这种超大型的玩具得由专人组装。仅凭我一个人一时半会是组不起来的。” “就算组得起来，也得先调试好，确保安全可靠才能让大家玩。所以急不来，大家耐心等几天。” “五哥/五叔，那等几天啊？” 据说很好玩的玩具就在眼前，然而却是只能看不能玩。一群心痒难耐的孩子不由唉声叹气，纷纷向苏武追问确切的日期。 “最长一个星期。”苏武呵呵地敷衍他们。 他伸出手，笑着点了点苏小牛的脑袋，“特别是小牛你，先好好上课。不许整天想着过来和晚晚玩玩具。” 就在这时，苏海走了进来。 听到苏武的话，他无语地摇了摇头。 苏晚年纪还小，这滑滑梯就算组起来，也不敢让她一个人玩。 再者买这大型滑滑梯时，苏海也在场。他知道苏武的意思，其实这不算是专程为苏晚买的。 “好了好了。这滑滑梯我和你们五哥会尽快组好。”苏海哈哈地一把抱起凑过来的苏晚。 “今天黑子哥家入宅，马上就要点炮。小牛、小虎以及子真，大家都过来吃喜酒啊。” 一群孩子哄然响应，纷纷说了些吉祥话。 好不容易说完，他们再也顾不上什么滑滑梯，全部一溜烟出了东厢，朝着院门口跑去。 就连苏晚也耐不住寂寞，挣扎着从苏海身上下来，蹦跳着跟在一群大孩子身后向外跑。 苏海看了看时间，和苏武说了几句话后，才转身回到自家院门前。 贴了新对联，噼里啪啦点了一挂鞭炮。 鞭炮烧完，在众多邻居的祝贺声中，马叔笑颜逐开地取下衔环上的红茸。一家人正式住回了自己家里。 苏晚拎着一袋苏武给的发糕，兴致勃勃地跑进了正屋。 东绕西转，她终于找到了在厨房里忙碌的马婶。 “奶奶，”小姑娘自觉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她扬了扬手里的发糕，“这是晚晚的礼物。” 哦？ 马婶连忙放下手里的活，眉开眼笑地走了过来。 她接过苏晚的袋子，打开一看，“原来是蜜枣甜发糕。奶奶最喜欢了。晚晚真有心！” 嘻嘻。 一听这发糕的名字，苏晚总算想起自己该干什么，连忙结结巴巴地说着苏武刚教的吉祥话。 “晚晚祝奶奶一家人过得甜甜蜜蜜、步步高升……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同样在厨房里帮忙的席秋华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走了过来。 “小晚，前面恭喜奶奶的话说的很好。”她先夸了外孙女一句，才纠正道：“不过后面的‘红包拿来’不能随便说。那是过年过节时才说的。小晚下次记住了？” “哦。”苏晚见马婶接了自己礼物就很高兴，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过她还是从善如流地点头，“知道了，外婆。” “孩子还小，跟她讲究那么多作什么。”马婶听得极其舒心，不免出声帮衬，“长大点她自己就懂了。现在就该让晚晚多多说话，最好练出一张百巧嘴儿来。” 说完，她一边盛了碗红薯粥，一边麻利地给苏晚包了个红包，欣欣然地走了过来。 “来，好孩子的吉祥话奶奶全收下了。这是奶奶给晚晚的红包以及最爱的红薯粥。” 马婶不分由说，直接把红包塞到苏晚手里，又把粥放到餐桌上，吩咐道：“粥还很热，晚晚慢慢吃，小心烫。” 这时，主院里来了不少邻居亲友，恭喜贺喜的欢声笑语绵绵不绝地传了进来。 苏晚哪里坐得住。她试着碰了碰碗壁，见红薯粥还热得很。顿时丢下红包和粥，跑出去看热闹了。 正文 第343章 榜样 没多久，厨房里的马婶和席秋华发现不对。 出来一看，偌大的餐厅一片安静。不知何时苏晚已经消失不见。餐桌上只剩下那碗红薯粥还在袅袅地冒着热气。 两人俱是哭笑不得。 “这孩子，总是这样。吃着吃着就不见了人……”席秋华无语地摇了摇头，正想过来收拾餐桌。 外面客厅人影摇晃。 眨眼的功夫，熟悉的奶音在餐厅门口响了起来。 “外婆，妈妈回来了。” 席秋华愕然，抬头一看。 果然，外孙女旁边多了位巧笑倩兮光彩照人的都市丽人，正是自己的女儿。 咦。 席秋华一声惊叹，“小蓝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电话里你人不是还在京城，说工作很忙吗？” “刚回来喝了口水。”文蓝笑着接过席秋华手里的活，“妈，工作就算再忙路程再远。婶子家入宅，我怎么也得赶回来啊。” 近期的文蓝确实很忙。 工作室欣欣向荣，需要她这老板去签好些文件；她自己本身也要出去继续发行新歌，练歌录制什么的忙个不停；此外她还想着帮衬弟弟一把，给文柏拍的电影造造势。 真是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份来用。 不过之前她没有到养心谷时，几乎是马婶全程在照顾苏晚。 不知道还说得过去，知道今天是马婶搬回新家的日子。再忙再远，文蓝也得赶回来出席。 “怪不得院子里声音那么大，原来是文蓝回来了。”马婶听见动静，出来一看也是大吃一惊。 自从国庆见过文蓝唱歌时台下的疯狂后。这个侄媳妇在外面的影响力，马婶总算有了明确的理解。 她仔细地打量着文蓝的脸色，心疼得直吸凉气。 “哎呦，瞧你这两个大黑眼圈，这是大老远连夜从京城赶回来的？” “没有啦。”文蓝嘻嘻地摆着手，示意后面的助理把礼物搬过来。她又说了长长一通吉祥话，才指着自己的眼晴解释。 “婶子，我这不是什么黑眼圈，而是化了个烟熏妆。在大城市里可流行啦。” 切。 马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自从养心谷游客一天比一天多，各种信息蜂涌而至。这会的她不再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妇女，一眼就能分得清文蓝那是化妆还是熬夜产生的黑眼圈。 “得了。”马婶夺过她手里的碗筷，“那么大老远专程跑回来，婶子知道你有心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晚晚我帮你喂。” “婶子，你只管忙你的。我真不累。”文蓝拒绝。 小小的苏晚可分辨不出母亲的状况。此时听两人这么一说，她赶紧跳下凳子，紧张地扯着文蓝的衣角。 “妈妈，你很累吗？快快回去睡觉，晚晚可以自己吃饭的。” 哎呦。 看着懂事的女儿，文蓝笑容灿烂，心底更是一片柔软。 亲溺地揉着苏晚的小脑袋。她连连感概，“晚晚长大了，知道心疼妈妈和乖乖吃饭，真是棒棒哒。” “嗯，晚晚和敏姑姑一样是个大姑娘了。最喜欢自己吃饭饭啦。” 被夸上天的小姑娘哗哗地往嘴里扒着红薯粥，不大一会把嘴巴填得动都动不了。 文蓝哭笑不得，只好又从女儿嘴里掏了一些粥出来。 “慢点吃。敏姑姑可不会这样一咕脑地往嘴里扒东西。” “妈妈，”苏晚笑嘻嘻地望着母亲，“敏姑姑不会，但是阿爆会。” 文蓝哑然失笑。 那条小狗几乎每天要和安安争口粮，然而十之九八它都是争不过来的。因此，但凡能抢到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阿爆都是狼吞虎咽的填满嘴巴再说。 和女儿嬉戏了一会，见苏晚真的自己乖乖吃起了红薯粥，文蓝这才满意地站直了身子。 既然孩子不需要喂，她便过来想帮马婶的忙。 “得了。”马婶毫不客气地把文蓝赶了出来，“厨房里的人手已经够多了，用不着你进来帮忙。” 她指了指院子的方向。 “天色不早了，很快就可以开席。文蓝你既然不准备休息，要么出去招呼客人，要么去看看端敏那孩子吧。” “奶奶，”苏晚嘴里吃着红薯粥，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听到熟悉的名字，她第一时间出声：“敏姑姑怎么了？” 马婶哭笑不得，“晚晚好好吃饭，你姑姑她没事。” “她不是要自己布置房间吗？可人还那么小，也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奶奶想让晚晚妈妈去看看。” “哦。”苏晚刚刚还帮着石端敏搬衣服，还记得这事。她果断地不再关注，努力地吃起东西来。 去看石端敏布置房间，显然是个借口。 文蓝推辞不过，只好信步上了二楼。 之前她看过马婶家的布局图，不大一会儿功夫便找到了石端敏的房间。 敲门进去一看。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就石端敏和苏小兰两个同龄的孩子在。此外还有一只半大的狮子和一条狗，在帮忙扶着两人的凳子。 说空荡其实也不对。房间里各种大大小小的东西还没放置好，衣服更是丢得到处都是。几乎让文蓝无处落脚。 “嫂嫂，什么时候回来的?”石端敏不知道是累还是羞，脸红红地看着门口进不来的文蓝，“我们还没整理好房间……” 嘻嘻。 “刚刚到家，上来看看你师父家的新房子。”文蓝笑了笑，飞快地收拾着堆在门口的衣物，“端敏你妈妈不在吗？要不要五嫂帮忙？” “不用不用。”石端敏连忙摆手。 “五嫂，我们自己来就好了。你下去帮其他人的忙吧。”她跳下凳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妈妈也是刚上来过。” 文蓝听明白了。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那行。五嫂先下去招呼客人。” 小姑娘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需要自己的空间，文蓝对此不意外。 她叮嘱道：“高处的地方如果够不着，千万不要勉强。记得喊我们大人帮忙。” 石端敏连忙点头应下。 安安听着下边院子里的欢声笑语，早就想溜走。 此时见文蓝转身走人，它顾不上理会后面两个小姑娘的白眼，连忙蹦跳着追了上来，喜滋滋地蹭着主人的手臂。 “安安乖，好久不见，是不是肚子饿了？”文蓝笑呵呵地揉着狮子的毛发，“来，我给你找些好吃的。” 安安摇头，咕噜噜地哼了几声。 苏武一大家子人里谁都有可能会饿着，就安安它饿不着。 现在的狮子不仅会去东厢抓李雁的兔子吃，也会自己打开冰箱找肉，如果两者都没有，它还可以找饭团帮忙捉鱼。 甚至随便走出家门口，不时就能碰上想投食喂它的游客。 当然，如果狮子身边苏晚不在，或者没有其他养心谷的村民，游客们通常也不敢随便靠近就是。 正文 第345章 新的老师 傍晚时分，吃过苏海家的入宅宴，除去一些亲密的好友，其他人纷纷散去。 苏武先送疲惫的文蓝回家休息，再回来和其他人一起聊天。 “爸爸，”苏晚挤进父亲怀里，小声提醒：“安安刚才说饭饭还没吃东西呢。” 苏武恍惚地一拍额头，“对哦，还真忘了饭团吃没吃东西。” 苏雪不在家的时候，大多是席秋华或苏晚喂的饭团。今天大家都在马婶这边忙碌，一时间竟然把自家的大雁给忘了。 饭团一向高冷，或者说习惯沉默。苏武刚才回家，只顾着关注文蓝，还真没注意大雁在不在。 不过他也不担心。 饭团活了那么久，又是杂食动物。随便飞去仙女湖，都能找到足够的食物喂饱自己。何况家里的冰箱同样给它留有足够的食物，用不着担心它会饿肚子。 “安安呢？”苏武四处找着报信的狮子，然而却始终没见它，“是不是又钻什么地方欺负阿爆了？” “爸爸，安安只是在玩。”苏晚气呼呼地爬到苏武的大腿上，很不赞同他的话，“它才不会欺负阿爆呢。” 哈哈。 苏武大笑，“这句话，晚晚该去跟敏姑姑说啊。” 说完，他刮了刮女儿的鼻子，也不想跟她争。 “奶奶家有很多新鲜的蔬菜和饭团爱吃的活鱼小虾。晚晚如果担心饭饭饿肚子。要不回去把它叫过来？” 马婶这边为了入宅，事先准备了很多食物。无论是蔬菜还是肉类，现在还剩不少。别说喂饱一只大雁，就是百十来只估计都没问题。 “不要。”小姑娘扭着小腰，软绵绵地伸出双手：“晚晚要和爸爸一起回家叫饭饭。” 苏武笑着把那两只小手按了下去。 “一起回家也行。只是爸爸刚吃饱了饭，得先消消食。晚晚要么自己走回家，要么留下来和大家一起玩。” “回家，晚晚和爸爸一起回家！”小姑娘敏捷地跳到地上，果断选择和父亲在一起。 “你这小滑头。”苏武不禁摇头嘀咕，和其他人说了声后，牵着女儿往院门口走去。 后面的苏海脸色古怪，忍不住出声提醒。 “小五，要叫饭团过来，你们俩随便大喊一声不就行了。”他道：“如果实在不想喊，晚晚的哨子还系在她手上呢。” “爸爸快走！”苏晚急得跳脚，连声催促着父亲，“海叔叔最讨厌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晚晚听不见，爸爸也听不见。” 满院子的人听得清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大一会儿，苏晚一手抓着饭团的翅膀，另外一只手吊在父亲的胳膊上，欢欢喜喜地重新走进了院子。 看到苏海捉狭的目光，她还俏皮地作了个鬼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晚晚，这边。这里有饭团喜欢吃的。”众人事先已经给大雁准备好了食物，见到苏晚进来，纷纷朝她招手。 金发碧眼的唐娜茫然地看着灰色的饭团，看着这只比自己长得还要高些的大雁，一时搞不清这是什么种类的大鸟。 她见猎心喜地走了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晚晚，唐娜，摸摸？” 苏晚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饭饭肚子饿，它现在要吃东西。姐姐只能摸一下下哦。” 两人下午时一起搬过石端敏的衣物，对苏晚而言，算是好朋友了。 “好好。”唐娜根本听不懂苏晚在说什么。 不过见苏晚点头，她不由高兴得眉开眼笑，连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了摸饭团光滑的脖子。 这边的苏武坐了下来，他古怪地看了一眼对面眉飞色舞的叶婷。 “叶姐，端敏不在啊，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高兴？” 叶婷笑容更加灿烂，“不关敏敏的事。” 她喜不自禁地指了指旁边的温蒂：“小五，你知道唐娜的妈妈原来是干什么的吗？” 苏武摇了摇头，“这个还真不清楚。” 他只管给唐娜治病，还真没问过温蒂和她丈夫到底是什么职业。 苏家医馆的宗旨一向是贵有贵医，穷有穷治。 男格林一见女儿病情改善，早早飞回国去找工作，显然是个普通家庭。 苏武就没想过再从这一家人手里赚什么大笔医药费，只要把堂姐家的草药钱付了就行。 叶婷并不意外。 她嘻嘻一笑，“温蒂她原来居然是名老师。只是唐娜生病后，为了照顾孩子她才辞的职。” “真的？”苏武一怔，随即下意识地扭头朝苏海身边的冯华桐望去。 在石高远的大力支持下，小河对面的养心谷小学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让周边的孩子们入住就读。 可惜无论苏武他们怎么对外发着招聘启示，却还是一直招不到足够的老师，这才不得不暂时卡下。 温蒂连忙站了起来，“苏医生。我有教师资格证的，教龄也已经有五年。只不过……” “不过什么？”一堆人纷纷追问。 温蒂有些懊恼，“这次过来我只带了护照，其他证件并没有带过来。而且我拿的是旅游签证……” 原来如此，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苏武哈哈一笑，“这算什么麻烦。只要温蒂你有相应的学历以及资历，同时真心愿意留在养心谷教书育人。签证那些事我都可以帮你搞定。” 温蒂愕然，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顿时喜上眉梢。 她飞快地看了眼那边和苏晚玩得开心的女儿，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苏先生，我本人十分愿意留在养心谷这里工作。如果可以，我温蒂一定尽心尽力教导这里的孩子。” “都是同龄人，用不着那么严肃。” 众人哈哈地说笑了一会，终于确定了养心谷的第一名英语老师。 然而还是不够。 苏武和石高远都不差钱，两人大力堆起来的养心谷小学，硬件超级豪华。就教学设施而言，基本上整个浮山/县甚至镇河市都没有能和它比较的。 只要它开学招收学生，周边村寨的适龄孩子，大多都会从原本破破烂烂的学校转到养心谷这边上学。 甚至一些县城的孩子也有意转过来。 比如莫文斌的孙女，她看了学校的设施后，已经不止一次跟她父母和爷爷闹，说是想转到这养心谷这里上学。 到时候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什么学前班、一年级二年级……全窝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课。 届时一个班一个教室，再加上分科，因此老师的缺口还大得很。 冯华桐想了想，突然开口提议，“要不我们现在到各师范大学去找些大四的学生过来实习看看？” 苏武众人纷纷望了过来。 冯华桐大大方方地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因为文蓝姐以及各种动物的原因，我们养心谷现在十分出名，可以说扬名全国响誉海外。很多人都知道这里并不穷，而且交通发达，环境优美。” “我们之前招聘老师的思路多少有些不妥。优秀老师从来不愁去处，那怕我们花再多钱，人家为了名声都不愿意来。” “要不我们放宽点范围，直接到各师范大学招收大四的学生过来实习。以现在严峻的就业情况，多少都能招到些优秀的学生过来。” “等他们在这里实习上一段时间，知道这里的好以后，毕业时不敢说能留下全部，一半应该没有问题吧。” 正文 第346章 苏海的女朋友 无论有没有用，总得试试再作结论。 苏武当即作了决定，冯华桐的想法可以试试看。 于是叶婷赶紧记下，让助理作准备去了。 马婶笑呵呵地端了一大盘饭后水果出来。 苏武这些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事，她默默支持就行，并不准备多插嘴。 正准备去问那边的苏晚吃饱饭没有，然而马婶的脚还没迈开，已经被她儿子拉住了。 “妈，你等等。”苏海呵呵地挠着已经长成平头的脑袋，“我给你介绍个人。” “哦，谁啊？”马婶耐着性子站住。 眼前这一圈年轻人，她都认识。 而且一个个要么像苏武一样已经成家，要么像苏晴一样准备成家。就自家的傻儿子还是孤怜怜一个，越看马婶越气不打一处来。 苏海可不知道马婶在想什么，乐呵呵地把旁边的冯华桐拉了起来，“妈，这是冯华桐，你认识的。她是我女朋友了。” 说完，苏武得意地朝马婶眨了眨眼睛。 以后见到别人成双成对，就不要再吹胡子瞪眼睛了。 不愧是天天对着二十多顽皮孩子面不改色的人，冯华桐大大方方地笑着问了声婶子好。 马婶一愣。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本来就很高兴，这会就更高兴了。 然而马婶却是哧之以鼻，“这也要你专门介绍？你当老妈的火眼金晴是吃素的？” 话是这样说，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马婶是个疼爱孩子的人。 好几次她陪苏晚去村中的临时小学校玩时，看见冯华桐耐心地教着苏子真、廖承志这些出了名的顽皮孩子，早就对她满意得不行。 “华桐啊，”马婶喜滋滋看着儿子身边美丽大方的女孩，越看越是喜欢：“以后如果黑子敢欺负你，就告诉婶子一声。婶子替你教训他。” “放心，婶子会很有分寸的。”马婶笑着指了指屋檐下大腿粗细的柱子，“像那种小木棍，顶多打断两根就行了。” 众人哈哈大笑。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苏晚。 听见碧桐树下热烈的笑声，小姑娘心痒难耐。可她又舍不得留下饭团自己孤独地吃东西。 漆黑的眼珠转了转，苏晚干脆跟饭团说了一声，努力地拖着大雁的食盆，想把它拖到碧桐树下来。 因为苏晚常常跑到这边。向来心细的马婶事先也在院子里为饭团和安安准备好了食盆。 和家里的一样，饭团的食盆比狮子的要小些。但放入大雁的口粮时，里面往往都会加上大半盆的井水。相比之下，反而比安安的食盆还要重得多。 小姑娘跷着屁/股，使出吃奶的劲，扑哧扑哧挪了半晌，然而食盆却纹丝不动。 “唐娜姐姐，”苏晚指了指院子中央高大的碧桐树，“帮晚晚把饭饭的盆盆拖到爸爸身边好不好？” 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唐娜一律听不懂，但一眼就明白苏晚的意思。 她连忙过来帮忙。 只不过两个小姑娘，一个太小一个太瘦。两人咬牙切齿地奋斗了半天，却还是拿眼皮下的盆子毫无办法。 饭团心疼小主人。它抬起长长的脖子，嘎嘎叫了两声，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 苏晚信以为真，当即丢下那只饭盆不管，高高兴兴地领着大雁走到了碧桐树下。 苏武咦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接着咯咯地笑着扑过来的女儿。 他看了看饭团的嗉囊，狐疑道：“晚晚，饭团还没吃饱呢。是不是盆里没东西吃了？” “不会吧。”刚坐下不久的苏海乍信乍疑地站了起来，“我们刚才给饭团准备了大半盘的东西呢，它应该吃不完才是。” 苏海以前也没少帮忙喂饭团，自是清楚大雁的胃口有多大。再者这已是晚餐，一般饭团都会吃个半饱才回的家。 “爸爸，盆盆里小鱼还有，青菜也有。”苏晚嘻嘻地爬到父亲的膝盖上，“不过饭饭说它饱了。” 饭团嘎嘎地应了几声，长长的脑袋伸过来，小心翼翼地打理着苏晚凌乱的头发。 “哎呦，好痒痒。”小姑娘被它弄得痒痒的，嘻嘻哈哈地反手搂住了大雁光滑的脖子。 看着和谐相处的一人一雁，众人不由嘴角微翘。 特别是唐娜，更是看得异彩连连。 自从能出来走动后，她才知道这神奇的村子居然有那么多动物。简直可以说人手一只，而且有些和眼前的大鸟一样还特别聪明。 这让她眼馋不已。 苏武一眼就看穿女儿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他跟其他人说了一声，牵着苏晚重新往食盆的方向走去。 “饭团，先过来吃饱肚子。” “爸爸，可刚才饭饭说它已经饱了。”小姑娘很是茫然。 “饭团那只是想让晚晚你开心玩。”苏武笑着蹲了下来，“安安吃饱时，肚子会圆滚滚的。晚晚记得吧？” 苏晚古灵精怪地巴眨着大眼睛，一下一下地点着头，“爸爸，阿布也一样。” “好吧。阿布那只老虎确实和安安一样。”苏武哑然失笑，他早就习惯了女儿分分钟乱窜的思维。 “不过饭团是只大雁，和安安以及阿布是不一样的。” 说着，苏武指了指饭团的嗉囊，“大雁吃饱时，脖子这里的嗉囊会鼓大起来，像只气球一样。” 他望着女儿，“这些雪姑姑不是告诉过晚晚吗？” 苏晚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显然记得这事。 她看着饭团半鼓不鼓的嗉囊，乖乖认错，“爸爸还有饭饭，晚晚错啦。” 饭团漫不在乎地叫了两声，刷地张开了长长的翅膀。 苏武对它熟得不能再熟。即便女儿不翻译，他也知道饭团这是拥抱和不要紧的意思。 点点头，苏武又告戒了女儿几句，才说道：“饭团先吃东西吧。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得回去给你们洗澡。” 父亲在身边不离开，碧桐树那边再热闹的欢声笑语，小姑娘也没了兴趣。 她挨着饭团眉开眼笑蹲了下来，“饭饭快吃。吃完了我们一起回家洗香香！” 苏武摇了摇头。 苏晚自不必说，每天都会被席秋华或者马婶从头到尾洗上一通。就连她自己也喜欢上洗澡的过程。 而饭团和苏雪一起呆了那么久，一直很爱干净。只要苏晚不捣乱，比如在它身上写字化妆等等，大雁通常都是都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 因此苏武说的“你们”，通常是指安安那头越来越能折腾的狮子。 想让狮子乖乖洗澡，那可是个大工程。不仅耗时漫长，还有可能狮子没洗好，倒是自己洗了个痛快。 正文 第347章 惨叫鸭的结局 第二天中午，养心谷停车场。 苏武一家人来送文柏离开。 他的电影已经杀青，得赶紧回去尽快把片子剪辑出来，然后早日送审，争取在元旦上映。 逗了逗怀里的外甥女，文柏笑道：“舅舅先回家了，再阵子再来看可爱的晚晚。” 小姑娘尽管恋恋不舍，却是笑容灿烂，丝毫没有悲伤的意思。家里几个大人每隔几天就要出去工作。来来去去的，她都习惯了。 叭地亲了文柏一口，苏晚挥手：“舅舅慢走。晚晚爱你哟。记得早点回来看晚晚和外婆。” “一定，一定。”文柏感概着应下。他正想转身上车，突然一拍脑袋：“对了，晚晚喜欢什么礼物？下次舅舅过来时送给你。” 刘帅和墨描梅这些亲近的同学兼伙伴，听见文柏这话不禁脸色古怪。 之前文柏买的惨叫鸭，最终落到咕咕手里。 猴子拿回去给苏小牛修了修，从此养心谷多了个一会儿“扑扑扑”一会儿“啊胡啊胡”的怪叫声。 后果就是席秋华听见这声音一次，就想办法揍儿子一顿。当然，是背着文柏的剧组的。 不过刘帅和墨描梅这些人和苏武家熟嘛。拍摄完毕之余他们也会过来串门，好几次就碰见某个导演被人追着打。 “晚晚的礼物啊……”苏晚滴溜溜地转着眼晴，却是扭头朝苏武那边望去。 要不是文柏突然提起礼物，她一时还想不起搁在东厢院里的大型滑滑梯。 “晚晚不要什么礼物，”苏晚嘻嘻一笑：“舅舅做完工作，早早回来陪晚晚就可以啦……” 众人又腻歪了一会，见时间已经不早，文柏一行车队才悄然离开了养心谷。 “爸爸，”苏晚跑到父亲脚下，抱着他的两条腿努力地向上攀爬，不大一会，顺利爬到苏武的肩膀上。 旁边的文蓝和席秋华互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重阳节那高祟的人塔，脸色顿时有些发黑。 “什么事？”苏武假装没看到老婆和丈母娘的脸色，和颜悦色地托着女儿的后背，省得她从后面摔下来。 “晚晚想玩滑滑梯。”小姑娘指着村子的方向。 “哦。”苏武点头，习惯性用上转移焦点大/法，“早上时好像师父告诉爸爸，说晚晚今天的大字还没有写够吧。” 苏晚吓得直吐舌头，连忙东张西望，假装欣赏眼前熟悉的风景。 最开始，她是很认真地练习毛笔字的。 只是因为中午文柏要离开，一家人都在忙着为他送行。 苏晚听着动静便有些坐不住，马马虎虎写了几个大字后趁着李雁不注意，赶紧溜之大吉。 估计这会她专用的小石桌上，毛笔和墨条还好好放在那里，没人收拾。 “晚晚，”后面的文蓝走了过来，沉下了声音，“一会儿回到家。先写完今天的大字才能出去玩。” 苏晚有些不乐意，然而她不敢跟母亲撒娇，只好小猫一样趴在苏武的头顶，可怜兮兮地央求，“爸爸……” 文蓝阴森森地望了过来，苏武连忙哈哈地打断女儿的话。 “几个大字而已，一会回家爸爸陪晚晚写。认认真真的话，一会儿就写完啦。到那时，不就可以高高兴兴出来玩了嘛？” 苏晚看看母亲又瞧瞧外婆，很快认清了情形，只得乖乖地应了下来。 苏武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的白色大房车。 “老婆，”他问旁边的文蓝，“这是你开回来的车子？” 文蓝先把女儿抱了下来，才点了点头，“嗯。就是它了。说话坐起来还挺舒服的。” 镇河市是个贫穷的地级市，晚上没什么高铁以及飞机经过。 为了在马婶入宅前赶回养心谷，文蓝干脆找了这辆房车，请两个司机轮流向南开，终于及时地赶了回来。 “你问这作什么？”文蓝有些好奇。 “我们也买一辆吧。”苏武呵呵地揉着女儿的头顶。 “这么大的车子，要么自己开要么请司机开。以后过年过节一家人要去晚晚外公家或者平时去什么地方玩。就可以带上安安了。” 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 苏晚看着眼前庞大的车身，欢快地拍着小手：“对对，外公家可好玩啦，下次一定要带安安去。” 她喜滋滋抱着父亲的大腿，“爸爸真是棒棒哒。” 这会的小姑娘已经忘了当初到文正阳家时，自己哭得肝肠寸断吵着闹着要回家的模样。 眨眼又是几天过去。 除了石端敏时不时会过来好奇瞄上一眼东厢里滑滑梯的配件外，其他孩子几乎都快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是因为很快就要考试。苏小虎、廖承志甚至苏小兰都在努力地读书，为能去东郊动物园看布老虎而加着油。 这天，苏武给女儿换好衣服，牵着她准备出门。 “爸爸，我们去哪玩吗？”小姑娘先把狮子招呼过来，两眼亮晶晶地望着父亲。 苏武不答，只是笑着梳理女儿长长的刘海，“晚晚，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哦。” 苏晚排行二十六，前面有二十五位堂姐。会直接喊姐姐而不带族序或名字的，要么是指胞姐要么是指最亲近的堂姐。 对苏晚而言，说的就是苏小牛。 以此类推，姑姑和奶奶也是一样，一般指的都是苏雪以及马婶。 “啊？姐姐的生日？”苏晚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系在手腕上的平安长命锁，急得东张西望，“坏了坏了，晚晚没给姐姐准备生日礼物呢。” 苏武笑道：“现在准备也不晚。晚晚知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玩具？” 事实上苏小牛家也在修房子，她父母一直忙得四脚朝天。 要不是苏武记得之前答应过要送给苏小牛一个大大的生日礼物，便问了问苏树佑，否则他们还真忘了今天是苏小牛的生日。 “姐姐喜欢的玩具啊，”苏晚扣着小嘴沉吟，迟疑道：“橡皮筋吧。” 苏武擦汗，“是扎头发的橡皮筋，还是用来跳的橡皮筋？” “都不是啦。”苏晚飞快摇着脑袋瓜，“是用来作弹弓的橡皮筋。” 她凑到父亲耳朵边，神秘兮兮道：“爸爸，姐姐她偷偷买了条橡皮筋，想做个弹弓很久了。” 弹弓？ 咳咳。 苏武咳嗽，脸色有些发黑。不过想想苏小牛的性子他也有些恍然。 “晚晚，小牛她要个弹弓做什么？”苏武忍不住好奇。 苏晚四下看了看，作了个襟声的动作，悄悄道：“爸爸，姐姐想打六三姑姑的大白。” “为什么？”苏武一愣。 “因为六三姑姑的大白最坏了。它老是吓唬咕咕，上次还抢走了咕咕的惨叫鸭。” 说到这，苏晚眉开眼笑地摸了摸身边的狮子，“后来安安帮忙抢回来了。” 不过争夺中，那只惨叫鸭几乎被撕成两段，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苏武清楚这三个动物间的爱恨情仇，又默默地擦了把汗。 “晚晚啊，一会儿记得偷偷告诉姐姐，女孩子不要玩弹弓。那十分的危险。如果真打到六三姑姑的大白，鸭子是会死的。” 正文 第349章 喜粽 苏小牛是苏晚家的常客，同样苏晚也是这里的常客。 进了屋子，小姑娘见人就笑容灿烂地问好，小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 “哎呦，晚晚越来越懂事了。” 懂礼貌的孩子到哪都受人欢迎，苏小牛一家人乐呵呵地应着她。 “晚晚，到这边坐好。一会儿有好吃的。”苏小牛把她拉到饭桌上坐下。 家里来了孩子，自然先照顾孩子。 不大一会儿，苏树佑从厨房里端出来两碟热气腾腾的肠粉，放到两个小姑娘面前。 他笑呵呵地擦着手。 “今天是小牛的生日。以往我们夫妻俩一直在外打工，都没怎么好好给她过过生日。想想有些对不起她。” 苏小牛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把鼻子凑到肠粉的热气里，深深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气，半晌后才一脸的沉醉：“好香啊。” 苏树佑瞧着女儿的动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现在生活好了些，本该给小牛你大过的。只是家里在建房子，到处乱糟糟的，也没个地方祝贺。加上我们大人工作也忙，只好抽空做了些肠粉……” 他催促道：“不过我也好久没动手作过肠粉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小牛你让晚晚趁热试试，看喜不喜欢？” “知道了。”苏小牛从善如流，拿起筷子准备喂小堂妹。 苏武摇摇头，走了过来。 他拿起苏晚的筷子，“今天是小牛的生日，你最大。你吃你自己的吧。晚晚这边，五叔来喂。” 苏小牛应了一声，连忙眉开眼笑地吃起自己的肠粉来。 刚尝了一口，她朝着厨房大喊，“爸爸，肠粉好吃极了。” “爸爸，晚晚也要。”苏晚看得十分眼馋。 “你啊……”苏武哈哈大笑。 他了解女儿的性子，更知道苏晚的口味。 拿起桌上配好的酱料，稍稍往肠粉里添了一些。苏武又吹凉一点，才夹起来送到女儿的嘴边。 “晚晚尝尝看姐姐的’长寿粉’。” 养心谷地处南方，而且不是“江南”的“南”。这里很多习俗与传统的中原地区大相径庭。 比如这里一年四季气候炎热，从来不下雪更不出产小麦。以前粮食奇缺加上交通闭塞，这附近根本就没有面这种食物。 因此传说中过生日要吃长寿面，这里是没有的。同样过年吃饺子习惯，这里也是没有的。 收回凌乱的心思，看着小小咬了一口肠粉的女儿，苏武笑道：“晚晚，树伯伯的肠粉好吃吗？” 小姑娘边吐着热气边给苏树佑点了个赞：“树伯伯做得好好吃。和奶奶做的一样好吃。” 苏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丫头，去那都忘不了家里的马婶啊。 “晚晚再吃一点点，肚肚就饱啦。”苏晚心疼父亲，连忙把筷子推了回来，“爸爸快尝一尝，可好吃呢。” 苏武笑道：“爸爸还不饿，晚晚吃吧。” “爸爸饿，很饿很饿。”小姑娘鼓着小嘴，一本正经的模样，似乎想催眠老父亲。 旁边的苏小牛扑哧地笑出声来，“晚晚，你快吃。用不着担心会饿着你爸爸的。” 她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早上起来，姐姐的爸爸妈妈磨了好多米浆。除了现在的肠粉外，一会儿还有千层糕、糯米饼、发糕等等。绝对够大家吃的。” “哗？还有这么多好吃的。”苏晚眼前大亮。 尽管如此，她还是磨着非要苏武吃了一口，才欢欢喜喜地继续吃下去。 两个小姑娘还没吃完一碟肠粉，外面响起苏晴婉转的声音。 “树佑哥在家吗？” 苏武和苏小牛相视一眼。小姑娘咻地跳下了椅子，跑了出去。 “晴姑姑，我爸爸妈妈都在家。快进来吧！” 不一会儿，春风满面的苏晴跟着苏小牛走了进来。 “小五，还有晚晚？你们怎么在这。”看见屋里的苏武父女，她也是吃了一惊。 “姐，今天是小牛的生日。”苏武笑了笑，言简意赅地解释。 “是吗？”苏晴恍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没人告诉晴姑姑今天是小牛你的生日，看我都没准备生日礼物。” 她急道：“一会儿姑姑回去，再给小牛你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没关系。”苏小牛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 “晴姑姑，其实要不是晚晚和五叔过来。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这……”苏晴看着走出来的苏树佑，连连擦汗。 “八八。”苏晚已经有些时日不见小八。此时一见顾不上向苏晴问好，连忙欢快地朝小鸟招着手。 小八吱吱地飞了过来，照例先给小姑娘看了看牙齿。看完牙后它蹭蹭苏晚的脸颊，也不多停留，转身一下子飞出了屋子。 “爸爸，八八飞走了。”苏晚遗憾地扁了嘴，觉得面前的肠粉一下子不香了。 嘻嘻。 苏晴坐了过来，“晚晚，小八还没走。它在院子里和咕咕玩呢。” 说到这，她脸色有些古怪。 按着以往的习惯，这小八和咕咕凑在一起，八成是在想办法组团去偷饭团的小鱼。 只是现在的饭团好像已经不再捉鱼回来养了。 见女儿坐不住，苏武叮嘱了几句后，干脆让她到外面和三只动物玩。 “姐，恭喜恭喜。”他看了眼苏晴带过来的喜粽。 浮山/县地处偏僻，以前少有人识字。因此这边是没有喜贴或请柬之类的东西。要通知亲朋好友过来参加喜宴，一般是送上喜粽。 喜粽是一种粽子。 和绝大部分人熟知的粽子一样，它也是用竹叶包米蒸成。 但也有不同。喜粽很重，一只至少有两斤多重。因此它不是三角形的，而更像拱桥状。 此外普通粽子通常是没什么标记的。 而喜粽呢，红事时它会系上红绒作标记，意味着两姓之桥，喜结连理。白事时，它会系上白绫作标记，意味着往生之桥，善始善终。 苏树佑连走几步，迫不及待地把喜粽收了起来。 “哈哈，小晴的喜粽我可是等了很久。什么都别说，树哥先收下了。” 他随手掂了掂，“好沉！” “对了，好事到底是什么时候？”他问。 苏晴眉毛弯弯。 “九叔和顾家那边一起算了算。都说腊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就定为腊月初三。” 兄弟俩忙不迭拿出手机查了查。 腊月初三，新历正好是12月31号，元旦的前一天。 “看来有的忙了。”苏武脸色古怪。 因为那天也是李雁或者说苏晚师门的储藏馆开式开馆的日子。 正文 第350章 牛邦 三人相视一笑。 全国上下用的都是同一本历法。近期的好日子就那么些，选中同一天十分正常。 苏晴又聊了几句，转身匆匆离开。 她还得回去继续忙着给其他亲戚好友送上喜粽。 两斤左右的喜粽，仅仅养心谷她就得准备一百多只。再加上她外公外婆那边的亲戚，以及韦惠这种闺中好友，算起来绝对是个浩大的工程。 幸好马婶那些热心的长辈会过来帮忙，否则仅凭苏晴自己一个孤女，想把自己嫁出去，还真不知得忙得什么时候去。 苏武摇了摇头。 顾不上再等苏树佑的其他美食，跟着苏晴的前后脚，他也牵着女儿招呼上安安离开了苏小牛家。 “爸爸，晚晚还饿呢。”苏晚闷闷不乐地看着后面的苏小牛家，磨磨蹭蹭的很不愿意走。 苏武哈哈地点点了女儿的小肚子，“晚晚是肚子饿，还是眼睛饿？” “晴姑姑家有好吃的粽子，我们去拿一只尝尝。” 苏晚不大乐意去苏晴家，然而听说有好吃的，却又不由心动。 一时间小姑娘左右为难，最后被父亲轻轻拉了拉小手，乖乖地跟着走了。 从苏小牛家往回走，会经过祖祠和苏晴家，苏武抱着女儿就走了进去。 他并不是那种一味保守的人。 像全养心谷只准有一口水井这种铁侓，苏武就没想过挑战。 而其他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他就不会事事循规守旧。比如组建攀爬人塔，又比如允许叶婷房为民这样的外人定居。 接喜粽这种事，正常情况下该是主人家亲自送上门以示尊重。然而苏武懒得麻烦堂姐再专门走一趟，路过她家时便打算自己进去拿。 苏晴家的正屋已经建好，正等着装修，主院静悄悄的。 父女俩转身进了东厢，正好碰见马婶几个中年妇女在忙碌。 “奶奶。”苏晚刚才还担心会遇见大曾祖母，此时见到满头大汗的马婶，心疼地叭叭叭跑了过去。 哎哟。 马婶吃了一惊，连忙挥手让小姑娘停下，“晚晚怎么来了？奶奶这里包粽子呢。小五别让她过来。” 只要大人说有工作要忙，苏晚年纪小小却也会让步。 不用苏武阻止，她已经停下脚步。小嘴紧紧地抿着，“奶奶累累，晚晚想给奶奶擦擦汗。” 马婶和苏武都是一怔。 这是孩子的孝心和孝道，谁也不会说什么。 苏武掏出随身携带的湿纸巾，递给女儿，牵着她过去，小心翼翼地给马婶擦了擦汗。 其他妇女看见这一幕，嘻笑地打趣：“哟哟，晚晚只帮奶奶擦汗啊？xxx奶奶/婶婶也累出了很多汗呢，怎么没人帮擦一擦？” 小姑娘大方，乐呵呵地接过父亲递来的纸巾，逐一给其他人也擦了擦。 苏武让女儿先呆在院子里，自己进了屋子，正好碰见苏晴在张堆满粽子的八仙桌上忙碌。 “咦，小五，你这是？”她有些迷糊。 “姐，你忙你的。我自己过来拿喜粽。嗯，随便帮我伯父也拿只。” 说完，迎着苏晴哭笑不得的目光，苏武挑了两只看起来很匀称结实的粽子，自己麻利系上红绒。 “先走了，不妨碍姐你忙。”他哈哈地朝凌乱的苏晴挥了挥手，拿着两只粽子转身走了出来。 “爸爸，晚晚要一只玩。”小姑娘跑了过来，眼巴巴地打量着父亲手里的两只喜粽。 “行！”苏武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晚晚等等，爸爸给你作个牛邦（竹制牛铃）。” 他向马婶要了根绳子，系在喜粽的两端，然后绕过脖子挂在了苏晚的胸前。 嘻嘻。 “爸爸，好好玩。”小姑娘喜滋滋地晃着身前沉甸甸的喜粽，像得了个神奇的玩具。 哈哈。 苏武感概地大笑。 苏雪小的时候是个爱哭鬼。 为了逗堂妹开心，他常常找来些粽叶。在里面装上沙子，包成这样的粽子。然后挂着给苏雪玩。 一挂上这样的假粽子，小苏雪很快就会破涕为笑，然后乖乖玩上大半天。 “邦邦邦……”苏武幼稚地一挥大手。 “牛邦响，牛儿走。晚晚给奶奶说拜拜，我们回家。” “走走走！”小姑娘这只小牛儿马马虎虎朝马婶挥了挥小手，风风火火地向外走。 瞧她那满脸的兴奋快活劲，刚才嚷嚷着肚子饿的事早被她抛之脑后。 出门向西，就是村中央的水井。 正好苏小牛也挂了这样一只牛邦，满脸快活地走了过来。 后面跟着的是抱着只苹果狂啃的咕咕。 “姐姐，”苏晚踮起脚尖得意洋洋大喊，“看晚晚的牛邦。” 苏小牛咯咯笑着，张牙舞爪跑了过来，“看，姐姐也有啊。” 咕咕气呼呼地跑到狮子背上，满脸妒忌地指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小姐妹吱吱直叫。 安安原本不觉带着粽子得有什么好玩。它又不是头牛，挂个牛邦算什么。此时一听猴子怂恿，也不禁心痒难耐。 狮子走到苏武身边，一个劲地蹭着主人，两只橘黄色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苏武手里的喜粽，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伸手揉了揉狮子脑袋，苏武笑，“这只喜粽是晚晚伯爷爷的。没经过他允许前，可不能给安安你玩。” “想玩的话，”他指了指笑容满面的苏晚，“去跟晚晚商量商量，让她给你戴戴。” 然而安安还没走过去，苏晚已经拖着苏小牛跑了过来，“爸爸，晚晚想跟姐姐去找别的小朋友玩。” 苏武哈哈一笑。 是想去玩，还是想去炫耀？ 他一眼就看出了两个小鬼头的心思。 不过他也没准备阻止。 “去吧。小牛记得看好妹妹。不许过小河，也不许在小河边玩。” 苏小牛吓得吐了吐舌头，“五叔，冯老师一直说，我都记得的。” 现在已经入冬，然而只要出了养心谷，外面还是一片炎热。因此每隔几天，冯华桐就会不厌其烦叮嘱大人小孩一次。 不许孩子们到小河里玩水，更不他们到仙女湖游泳，以免发生溺水事故。 苏小牛早记得牢牢的。 苏武满意地点头，塞了些湿纸巾给她。 “如果你们俩要吃粽子，记得先把手洗干净。还有不许浪费，粽子吃不完要拿回家。” 喜粽本身是粽子，自然是可以吃的。不过它个头太大，小姑娘们通常一次吃不完就是。 “知道啦。”苏小牛忍不住翻着白眼嘀咕，“五叔你好啰嗦。” 苏武堂堂一族之长，差点含笑九泉。他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孤怜怜地回了家。 正文 第351章 拒绝邀请 拎着苏平的喜粽回到自家院子，苏武刚坐下伸了个懒腰。 文蓝咦了一声，雷厉风行地从正屋走了出来。 “老公，你和小晚不是说去给小牛过生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四下找着女儿和狮子的身影，“小晚和安安人呢？” 苏武给老婆斟了杯茶：“已经去过了。不过我们有些事就先回来。晚晚现在和小牛在一起。” 文蓝点头。有苏小牛和安安在，她倒不担心女儿的安全。 “哗，这是什么？”文蓝看着石桌上藏青色的巨大粽子，有些茫然。 “晴姐的喜粽。”苏武把情况详细说了说。 “所以这粽子算是一封喜贴或请柬？”文蓝惊叹地翻看着那只巨大的粽子，很快她有些坐不住。 “老公，我是不是该像婶子一样去帮忙？” 好歹文蓝也是养心谷未来的宗妇。族里生婚嫁葬这些事，她就算不精通，也该知道大致的流程。 “你会包粽子吗？”苏武笑着反问她。 文蓝气呼呼地掐了他一把，“我可以学啊！” 苏武点头，那就是不会了。 不过他也不意外。 “如果闲着没事，可以去帮帮忙。”苏武笑了笑，“只是晴姐家已经去了很多婆婆妈妈。你现在过去，估计也只是帮着系系红绒。” “啊？”文蓝郁闷，她指了指面前的大粽子，“可我想学包喜粽。” 以后苏雪和苏晚出嫁，总不能让她找人过来包粽子，自己却站着发呆吧。 苏武点头。 养心谷这里粽子挺有用。并不只有端午节才会包，平时很多时候都是可以包出来吃或用。学会了准没错。 “要学有什么难的。过阵子等大家闲下来。我们到后山摘些箬叶回来，让马婶教你一下就好了。” 其实苏武也会包粽子，只是下锅以后很快就会散成一团而已。 文蓝迟疑了一下，还是想站起来去苏晴家。 然而她的助理已经端着个平板匆匆走了出来。 “蓝姐，呃，五哥也在啊。”小助理给两人打了个招呼，才继续说下去，“经理劝姐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白倩？发生了什么事？”苏武问。 小助理毫不犹豫把平板放到苏武面前。屏幕上是个西装革履、长发高束、妆容精致一脸沉稳的女人。 “白倩？” 苏武咳了两声，差点认不出这个文蓝之前的小助理。 以前的白倩分明是个初出校门的大学生模样。半年过去，她从小助理摇身一变，成掌控一家公司的经理。整个人的气质居然变化那么大。 “五哥，”看见苏武，白倩顿时大喜：“不知道蓝姐有没有跟你说。这次春晚的邀约，她该再认真考虑一下。” 苏武抬起头，望向旁边若无其事地玩着手指的文蓝，“老婆，春晚的邀约，这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啊。”文蓝依然玩着自己的纤纤十指，脸上的笑容十分淡然，“就是春晚节目组想找我上台唱首歌，我拒绝了。然而白倩压着，还想说服我。” 苏武点头。 以文蓝现在在歌坛的声望，收到春晚的邀请函，其实是他意料中的事。 “哎呦，我的文大老板。”视频里的白倩气得差点跳了起来。 “那是央视春晚，全球最大的华人节目。它的影响力就不用我多介绍，想必大家都清楚。麻烦姐姐你多和五哥商量一下。咱们不要耍小孩子脾气直接推掉好不好？” 白倩试图用上了苏晚去诱/惑文蓝。 “再说了，姐你出现在春晚的舞台上，想必晚晚该为她妈妈感到高兴自豪才是。” 她这也是没有办法。 文蓝既不接综艺又不拍电影，甚至连那些专为她这样的职业歌手设置的唱歌节目都不理睬，只是老老实实地唱歌、发行再唱歌再发行。 这不能说对或错。但如果能上一次春晚，对文蓝的知名度以及未来的事业绝对大有裨益。 苏晚听明白了，他抬头看着对面的文蓝，“老婆，你不想上春晚吗？” “不想！”文蓝已经想得很清楚，认真地点头，“京城距离家太远。上春晚的话除夕就绝对赶不回来吃年夜饭了。想想还是算了吧。” 苏武哈哈一笑，突然想起以前两人聊天的情形。 养心谷的方言与普通话区别很大，这里的习俗也和中原京津地区相差甚远。 比如春晚舞台上光鲜靓丽的主持人说什么除夕吃饺子啰，然而这边根本就没有饺子这种东西。 又比如什么拍段白雪皑皑的雪景，主持人大赞瑞雪兆丰年。好吧，过年都可以穿短袖，除了冰箱外从来没见过雪的人们哪会有什么代入感。 就连春晚最受欢迎的小品。因为不带字幕，几乎也没有几个人能听得懂那些又快又溜的标准或不标准普通话。 是以春晚在这边的收视率低得实在可怕。 离家又远，家人还不爱看。还上什么春晚？ 不上！ “不想去就不去吧。”苏武哈哈地下结论，“除夕夜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顿团圆饭也不错。” 啊啊？ 视频那边的白倩直接傻眼。 她原以为苏武知晓这件事，多少都会劝说文蓝一番。结果这大老板听了也只是哈哈一笑，直接赞同了老婆的选择。 “得了。白倩你好好工作吧。春晚的事就这样决定了。”文蓝嘻嘻地伸手直接关闭了视频。 留下远在京城那边的白倩在办公室里风中凌乱。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文蓝便不再多想。 她把苏武扯了起来，“老公走！陪我去晴姐家学包粽子。” 嗯，最主要是给她当翻译。 文蓝和席秋华已经很努力地学习着这边的方言，然而想像石端敏那样流畅地听说估计还需要很久。 据说隔壁村子有位邻国跑过来的女人，儿子的年纪都比苏武大，然而她说起本地方言来还是结结巴巴的。 “算了，你自己去吧。”苏武懒懒地瘫在石凳上，“我的身份除了族长还是名大夫。连着去晴姐家的话，族里人会恐慌。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事实上除了刚才去拿喜粽外，今天苏武已经去了两次苏晴家，去探望风烛残年的大祖母。 文蓝一怔，她倒是没考虑这点。 这样一来，她也就不好强求了。 席秋华从地里回来，放下工具后也在旁边听着小两口聊天。 她看了看天色，距离晚饭时间还早。 “小蓝想去苏晴家？走，妈和你一起去！”她饶有兴趣道：“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粽子，也不知道它到底怎么包出来的。” “要是我们学会了。以后晚晚如果想吃的话，可以包给她尝尝。” 说完，她回去换了身干净衣裳，和女儿一起出了门。 正文 第352章 冬至 目送老婆和丈母娘出门，苏武喝了杯茶，打电话给叶婷。 “叶姐，苹果台的综艺推掉吧。” “啊？”叶婷吃了一惊，不由多问了一句：“小五你想好了吗？” 这可是个推介养心谷的大好机会。 苏武笑了笑，答非所问道：“刚刚我老婆把春晚邀约也推掉了。” 叶婷呃了几声，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还能说什么。连央视春晚都推掉了，苹果台的综艺算个屁啊。 又过了几天，文蓝和席秋华在家里亲手包出了她们的第一锅本地粽子，喜滋滋请大家吃。 苏武和刚从学校回来的苏雪尝了尝，粽子的味道还不错。甚至饭团和阿爆两只动物也分着吃掉了一只。 文蓝大受鼓舞。 她居然拿了一些粽子，开车跑到市里，然后快递给上千公里外的父亲和弟弟，想让他们尝尝自己的手艺。 苏武无言以对。 正常情况下粽子确实可以存放很久。但毕竟千里寄过去，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希望远方的老丈人和小舅子别拉肚子吧。 又过了几天，村里好几批工程纷纷完成。各种警戒线、手脚架以及建筑垃圾纷纷撤走，刹那间似乎整个养心谷又大了几分。 值得一提的是苏海的大型超市正式开业。之前那间小卖店瞬间被拆掉清空。 外面看上去那间超市的风格和养心谷的其他建筑并无太大区别，然而走进去一看，才知道里面各种设施相当的先进与完善，和镇海市的任何一座超市比起来，都不可多让。 苏海大老板在邻近村子，请了二十来个手脚麻利的年轻姑娘或妇人过来当收银或导购。自己除了采购进货，其他几乎不用理。倒也轻松自在。 养心谷小学也正式开放。冯华桐之前的提议十分顺利，不少师范大学的大四学生都愿意过来当实习老师。 原来设在村子里的危房小学校已经撤掉。所有孩子都搬进了新学校学习，而且一年级一个班，再由不同的老师分科任教。一切往正规学校的方向转变着。 周边村子的孩子们看得眼热，倒也想立即转学到养心谷小学。然而苏武觉得交接太麻烦，就建议他们明年春季再统一转过来。 转眼就是12月21日，农历十一月廿三，冬至。 宜：祭祀解除 岂：订婚安床 大清早，养心谷的牌楼下，人头攒动。一字排开的九头醒狮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坍塌近百年后，卧龙一般的风雨廊再一次出现在养心谷的土地上。而今天这个冬至，就是这座崭新的廊桥正式开放的日子。 包括苏武在内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 甚至久不出门的大祖母也特意换了身新衣裳，打起精神出来见证这坐风雨廊桥正式开放的时刻。 对游客们来说，这或许只是一座可以遮阳挡雨的建筑；但对养心谷族人来说，这是族人荣耀的回归，也是以前辉煌的继续。 噼里啪啦！ 上午九点正，苏武准时点燃了两挂99999响的满地红（鞭炮）。 咚撑撑，咚撑撑，咚洞洞，咚撑撑撑撑切！ 随着鞭炮声，伴着锣鼓响，九头醒狮齐齐睁开眼晴，行天罡走八卦地行起礼、拜起神、贺起门来。 这些醒狮都是养心谷自家人舞的，自然不如鑫狮堂他们那些专业狮队舞得标准或者华丽精彩，但没人会计较。 所有人都满脸笑容，哗哗哗地拍着手。 这种场合，无论是醒狮、苏武或者大祖母都不是唯一的主角，全休养心谷人都是，特别是白发苍苍的九叔。 这天他就有得忙了，得穿着道袍带着几个小徒弟咿呀咿呀唱上大半天。 紧紧跟在母亲身边的苏晚一看见这位伯爷爷，就下意识地捂起了耳朵。重阳节登人塔时，九叔那撕心裂肺的唢呐声，令小姑娘记忆犹新。 九叔和他的小徒弟们得在牌楼下一直唱祝，一直作法。 苏武和其他村民这些人不用。 鞭炮声停，锣鼓喧天。 九头醒狮带路，整条村子六百多人以及上百只大大小小的动物尾行其后，沿着崭新的廊桥缓缓朝祖祠而去。 走完养心谷的众人，后面跟着的是李雁、房为民、范玲、叶婷和冯华桐这些长驻养心谷的人。再在后面才是普通游客以及韦刚这些过来祝贺的邻近朋友。 不过现在是苏武当家，他对这些次序并不是那么看重。 比如莫文斌，就恬不知耻地挤在了养心谷的村民里，甚至还眉开眼笑地撸着苏晚的狮子。 安安烦不胜烦，很想很给这臭不要脸的家伙重重地来上一口。 然而看看大家都高兴的模样，狮子这才忍着没下嘴。它快走几步，挤到小主人身边这才作罢。 养心谷很大，这座风雨廊也很长。众人慢吞吞地跟在九头醒狮后面，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到了廊桥的终点。 即，养心谷的水井，或者说祖祠。 众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在四下散开。 舞狮的继续舞狮祝贺，照顾老人孩子的继续照顾。 苏武苏海这些年轻主力军则脱光了上衣，嘻嘻哈哈地拿起水桶走进了水井的范围里。 每年的夏至和冬至前后，村民们都选择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过来清洗这口养肓了全族人的水井以及保守在祖祠前面的两蹲石狮。 今年冬至恰好遇上风雨廊开放，苏武苏海几人一合计，干脆就一并清理了。 清洗水井这种事情自然会先通报所有村民。因此一大早甚至昨晚半夜，所有人都会先在家里储存足够的水。 洗水井很简单。 井口还能打到水时，一堆男人直接用桶把水打出来，四处冲洗干净井口所有青苔，然后倒掉就可以。 水浅了，就放下梯子，然后男人轮流下去，继续清洗井壁，再接力把水提出来。 不过要注意的是井里放养有九条金鲤鱼。 洗水井时如果动作粗暴或者粗心大意，不小心可能把它们砸死或者直接泼出井外。 这就不好了。 因为这些鱼代表着平安、财富以及期盼，取鲤鱼跃龙门之意。 当然，这些都是族人对美好的期盼。其实放养鲤鱼的本意是查看水质。如果鱼都死了，还是赶紧换水吧。 洗水井时打出来的水太多倒掉，另外一些则提上去洗石狮。 这就是例行公事了，任何人都可以去洗，并不需要文蓝专门动手。但是她还是喜滋滋提了一小桶水去帮忙。 正文 第353章 接人 风雨廊桥的落成在本地是件大事。 接下来的几天里，养心谷的牌楼下几乎排满了要进谷的人。 一挂又一挂的鞭炮被点燃，鞭炮声从早到晚都在炸响，几乎连绵不断。 鞭炮热闹，但其实不是好东西。它既污染环境又容易引发山火。 苏武已经要求来人少放鞭炮了，然而成效不大。 因为客人实在太多，那怕十分之一的人放鞭炮，这炮声也是响不完的。 会从牌楼下进养心谷的，自然不是外来游客，而是附近各村寨的乡民。 确切说是养心谷的亲戚。 他们是来祝贺的。 风雨廊桥的廊通郞。此外风雨两个字可不只指自然界的风雨，更有风雨同舟、风雨同行之意。 因此，风雨廊桥其实也可以称为儿郎同行桥。 是以廊桥落成时，所有村民都要一起走一遍。 此外“郎”并不仅只有儿郎的意思，还有外郎的含义，即女婿。 因此这些从牌楼下点响鞭炮进来的人，几乎都是养心谷外嫁出去的女儿女婿以及他们的孩子。 甚至有些养心谷的出嫁女早已经去世，现在闻风回来拜访的是她们的孙子、重孙甚至太重孙。 话说回来这种人还真不少。 村头的大草坪里，妞妞站在廊桥外哞哞地叫着，焦燥地甩着鼻子。 它老远感应到主人回来了，连忙迫不及待地跑过来迎接。甚至连那两头大象母子也来不及等。 没多久，一个和马婶差不多大的中年妇女领着一堆孙子孙女，后面跟着两个挑着担子的儿子，沿着廊桥匆匆走了过来。 她正是妞妞的主人。 “妞妞，”妇人大老远就看见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象，连忙含着泪挥手。 她出嫁已经二十多年，早已儿孙满堂。加上父母早在当初那场大山火中去世，于是慢慢地她也很少再回到养心谷这里。 多的话，一年估计也就一两次，少的话甚至一年一次都没有。 然而无论多久，妞妞都会在养心谷这里无怨无悔地等着她。 听到主人的叫唤，妞妞精神一振，连忙咣咣咣地跑了过来。 它和妇女以及她的孩子亲腻了好一阵，又啃了几只胡萝卜，才继续沿着廊桥向祖祠走去。 能容纳九头醒狮并舞，这座廊桥的大小可见一斑。尽管妞妞体积庞大，然而走在其中也丝毫不受阻碍。 没多久熊猫滚滚、黄金蟒金子、猕猴多多……纷纷从山上下来，和妞妞一样跑到廊桥外，忐忑而又兴奋地迎接自己的主人。 外嫁的亲人回来了，主人家自然是欢喜异常。免不了一番欢声笑语，再加好酒好菜一番痛饮。 然而苏武和苏海两家有些不同，因为他们都没有外嫁的姑姑或妹妹，这会难免有些冷清。 不过两人也闲不下来。 因为苏树佑这些安保人员也要招呼客人，闲着没事的苏武苏海两个大老板也只好临时顶上，充当安保。 苏海每天都提着灭火器在牌楼周围细细巡查，省得飞溅出去的鞭炮引发山火。 至于苏武，冬至过后的第三天，也就是12月25这天。他早早开着车离开了养心谷。 苏武当然不是去过圣诞节。 整个养心谷如果不是因为住着唐娜和她妈妈温蒂两个外国人，估计没人会记得世界上还有个圣诞节。 尽管如此，也就遇见她们母女时，会说上一句圣诞节快乐，至于其他的就没有了。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生活环境对一个孩子的影响是巨大的。 甚至唐娜也不介意什么圣诞节，一大早就跑到苏武家，跟苏晚还有石端敏一起练习汉语。 至以文蓝席秋华这些人跟她说圣诞节快乐，这个金发小萝莉还有些发蒙，一时没反应过来。相对于圣诞，现在的唐娜更了解冬至是什么。 说来小孩子学习的语言天赋比大人要好多了。文蓝学了那么久的方言，十句还有九句听不懂。 然而在养心谷求医一两个月下来，唐娜的汉语水平已经可以指手画脚和村里的孩子们进行交流。甚至温蒂都在考虑要不要让她跟着石端敏一起在养心谷小学上二年级。 不过苏武阻止了。 他建议明年春季再上，届时唐娜的病情已经稳定，和石端敏一样独立上学生活基本不成问题。 因此唐娜现在主要是练习汉语以及琢磨着养个什么小动物好。 苏武外出，是准备去镇河市高铁站接他老丈人。 因为苏武的人际关系网络还不错，忠犬八公的故事报审顺利，因此文柏的处女/电影将会在五天后的元旦上映。 文正阳就是千里迢迢过来，和老婆还有外孙女一家人过元旦，顺便支持儿子的电影的。 苏武的关系网再强大，但各大院线还是先要赚钱。 他们一看两个主要投资人和导演的姐弟关系，难免浮想联翩。加上文柏本身连大学都还没毕业，而且拍的还是一条狗的故事，所以八公的排片有些惨不忍睹。 各院线客客气气，却也明确告诉他们首日的排片不会超过5%。 其实也正常。 元旦三天小长假大小也算是个好档期，整整15部电影纷纷上映，想在这几天时捞上一笔。 现在距离元旦还有几天，然而整个互联网几乎疯了。所有的广告自媒体都在疯狂发着软文，宣传着各自主子的电影。 苏武其实也砸了些钱下去宣传。然而相对于别人以百万千万甚至亿为单位的宣发，可以说连丝水花都泛不起来。 要不是文蓝、苏雪和卢修杰这些大v或主播帮忙宣传，估计八公这故事真没什么人会知道。 这么小的排片率，很多地方都不会上映。不过苏武或者说养心谷的村民只要想看，并不用担心看不到这电影。 因为养心谷小学建有个小会堂，其实就是座兼职电影院。里面的设施和电影院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它暂时只有八公故事的版权，暂时只会上映这部电影罢了。 高铁站外，苏武顺利接到了文正阳。 老丈人还和以前一样，对苏武这女婿不假颜色。然而还是一如既往带了很多北方的土特色，东西压得腰都快跨了。 上了车，见车里就只有苏武一个，千盼万想的外孙女并不在，文正阳的脸色更加阴森。 二话不说连连催促苏武，让他赶紧开车回养心谷。 正文 第354章 羽绒服 苏武的车子刚回到养心谷。 村头的小河边，一高一矮两个望眼欲穿的人影已经在那里等着。 正是席秋华和苏晚。 “爸爸，”看见熟悉的灰色车子开了过来，苏晚又蹦又跳地挥着小手大叫，“你有没有把外公接回来啊？” 嘘！ 苏武停下车子，连忙作了个襟声的动作。 “晚晚小点声。当心把嗓子喊破，妈妈又要骂人了。” 小姑娘后知后觉，连忙紧张地捂住了嘴巴。两只大眼睛却是巴巴地盯着后座的车门。 苏武哈哈一笑，“外公啊，爸爸当然接到了。他还给晚晚带了很多礼物呢。” “真的吗？”苏晚眼前一亮，顿时忘了捂嘴巴的事。 她回头使劲地挥手，“安安，快过来帮晚晚搬外公的礼物。” 不远处的草坪上，正和石端敏一起玩的狮子连忙跑了过来。 苏武抬眼望去，眉毛跳了跳。 安安还是那只活蹦乱跳的狮子，只不过它脖子坠着个摇摇晃晃的东西。定晴一看，竟然是只粽子。 不用多猜，九成是它小主人的杰作。 前些天文蓝和席秋华包的粽子还有一些没吃完。苏晚整天在脖子上挂着一只当牛邦玩。 有时候心血来潮她也会给安安系上一个，苏武已经不止见过一次了。 吱！ 后座的车门开了，满头大汗的文正阳地下了车。 他脸笑得像朵花似的，乐呵呵地朝外孙女招手。 “晚晚，还认得外公吗？” “外公，”小姑娘欢呼着跑了过去，“晚晚当然认得外公啦。” 席秋华摇了摇头。 这不是废话吗？祖孙俩几乎每天都会视频，想忘掉也难啊。 然而小姑娘才跑到文正阳身边，正想伸手抱抱，却是狐疑地停了下来。 “外公，你的衣裳好奇怪，看起来像只粽子一样！” 身后的苏武差点笑了出来。 果然是有父必有女，所见略同。 一个多小时前在镇河市的高铁站外接到文正阳时，他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看着老丈人阴森的脸色，这才没好意思明说。 席秋华一愣，下意识看看安安脖子下晃动不休的粽子，再看看文正阳身上宽大蓬松的羽绒服。 嗯，外孙女形容得没错。 文正阳身上的羽绒服和养心谷的粽子一样，都是网格一样一圈圈的。除了颜色不同外，两者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咳咳。 文正阳尴尬地咳了两声。 他们北方老家现在已经大雪纷飞，外出时穿棉袄或羽绒服那是再正常不过。谁想高铁一路往南，天气越来越热，到了这边他才发现大多数人还穿着短袖。 不过男人嘛，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哪会放在心上。 上次新闻还有个两广的大兄弟，寒冬腊月只穿着条短裤趿着双拖鞋就到了大东北。下飞机的刹那间，差点冻哭了。 比起那兄弟，羽绒服再热又热不死人。 文正阳也就不当回事。 哈哈。 他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身上的羽绒服，几步跨过来一把抱起久违的外孙女。 “因为外公想念晚晚和晚晚的粽子了呀，所以故意穿成这样过来的。” “晚晚喜欢吗？”文正阳问。 “喜欢，超级喜欢。”苏晚十分高兴，伸手好奇地四处按着那件软绵绵的羽绒服。 不一会儿她挣扎着要下地，“外公你好热啊。” 席秋华嘴角一抽，连忙走过来，瞪了一眼还合不拢嘴的丈夫。 “一大把年纪了连衣服都不会穿，丢不丢人。过来之前不知道查查这边是什么气候吗？” 文正阳无言以对，只好讪讪地陪着笑。 “还不舍得脱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席秋华继续骂他。 文正阳小声开口：“里面的衣服不好看。” 席秋华一怔，又嘀咕了几句，才在外孙女的抗议声中住了嘴。 两人帮着苏武把带过来的东西搬下车，好半晌才卸完，居然铺了桥头满满一地。 哗！ 苏晚欢呼一声，兴致勃勃地东翻翻西看看，“外公，这些都是晚晚的礼物吗？” “对。”文正阳哈哈一笑，“外公的东西都是晚晚的。” “爸妈，”苏武笑道：“我先去把车停好，等会回来再帮你们搬东西。” 然而他刚想发动车子，电话响了。 叶婷打过来的。 “叶姐，有事吗？” 叶婷问了问苏武的状况，知道他现在可以讲电话，才继续说下去。 “小五，前几天我不是按你的意思回绝了苹果台的综艺了嘛。刚刚他们又给我打电话了。” “不是吧，”苏武有些难以置信，“他们是什么意思？” 苹果台好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省级卫视，自尊心应该很强才是。被人拒绝了还像只舔狗一样凑过来，可不像他们以往说一不二的作风。 叶婷自然听出苏武的意思，忍不住笑了笑。 她详细地说了说情况，苏武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卫视，圈内圈外的大小事务都了如指掌。 年底将近，娱乐圈最关心的莫过于春晚的阵容。 文蓝拒绝了春晚的邀请，对外自然是秘密，然而苹果台还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央视春晚都能拒绝，他们自然更加死心。 然而手下人左右一看。 哟，元旦有部电影叫忠犬八公的故事，一看那排片、软文、微/博话题的什么就知道这电影死定了。 但它导演的名字有些眼熟…… 苹果台赶紧又给这边叶婷打了个电话。 老妹啊，知道我们有个年年向上的国民综艺吗？可以邀请文蓝和他弟弟一起上来宣传他的新电影哟。 保证让他的电影知名度大增，甚至一炮而红。扒拉扒拉…… 当然，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免费的。 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新一季的大红综艺能在养心谷拍。 此外文蓝不是觉得京城的央视春晚太远吗？我们这相对比较近，文蓝过来唱完歌再回家吃年夜饭，估计还是赶得及的。 说完情况，叶婷笑道：“小五，他们就是这个意思了。那你的意思呢？” 眼下距离元旦已经不到一个星期，时间紧迫。如果还打算继续宣传电影，那估计这天就得连夜前往苹果台录制。 “我的意思？”苏武想都不想，直接回了叶婷一句，“还是那两个字：拒绝。” 叶婷只好泪流满面地挂了电话。 正文 第355章 两难 叶婷当即给苹果台回了电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好话。 然而归根结底就是两个字：谢绝。 “养心谷那边还拒绝？”收到汇报的领导有些不可思议。 他有些挠头。 新一季综艺的录制地点有好几处选项，当然不是非养心谷不可。 不过这条村子几个月来已经上了好几次官方新闻。下面的卫视领导们如果想进一步，总要在心底多琢磨琢磨。 另外他们之所以看重这座偏僻的小山村，并不仅仅是因为村子里有个文蓝，还有文蓝背后的男人。 一个写一首歌火一首歌的幕后大佬，值得他们先投资。 得到确切消息后，领导只好放弃，“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他们打心底也是不喜欢当舔狗的。 而且假期将近，现在有的是各种电影各种流量想在他们的年年向上宣传自己。 既然养心谷这边不要，那就换人好了。还能多一笔攒助费呢。 “那文柏的电影，我们是不是……”下属作了个切的手势。 “你闲着没事干吗？”领导哗哗地敲着屏幕上的排片率，“这么低的排片率，一看就知道是部一日游的电影。费那事干嘛？” 这样的电影，根本不需要专门出手打压，只要当没看见就已经是雪上加霜。 这边的苏武停好车，也在看着京城各大影院的元旦排片安排。 不出意外，八公的故事要么排在大早上，要么排在大半夜。反正挑个没人看的时间随便排上几场，凑够合同上的排片率就行。 毕竟大家都是要恰饭赚钱的嘛。 回到桥头，苏武叫来几个孩子帮忙。一家人扛着文正阳的大包小包回了家。 院子里文蓝正悠然自得地在碧桐树下荡着秋千。见到苏武一行人进了院门，连忙迎了上来。 很快，文蓝脸色古怪，“爸，你穿这一身不热吗？” 咳咳。 文正阳咳了两声，脸皮有些挂不住，“还好，不算很热。” 后面的苏武笑着出声：“老婆你还别说，其实这天气爸穿多点没什么错。” 众人愕然。 光看着文正阳那身衣物，他们就已经觉得浑身火热。此时一听苏武奉承的话，不由哧之以鼻。 文蓝正把安安背上的东西搬到石桌上，扑哧地笑了出来。 “哟哟，居然学会拍马屁了。这还是我认识的某人吗？”她满脸的捉狭。 两手空空的苏晚最爱凑热闹，连忙一路小跑过来帮母亲搬着各种小东西。 “妈妈，拍马屁是什么？”小姑娘十分好奇。 然后文蓝就被席秋华一巴掌抽在肩膀上，疼得她直吸冷气。 苏武哈哈一笑。 “我可没有乱说。上大学那会我有个室友，是个220斤胖子。” “他从南边到北边读书，刚下火车就得了低烧。寒假时从北方一路回到南边过年，顿时又得了高烧。” “短时间内气候变化过大，最容易生病了。爸这身衣服热是热了点，但总比生病强。” 哈哈。 “小五说得没错，”文正阳点头，看向女婿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满意。 “俗话说身子是革命的本钱，注意保暖小心生病总没错。” “其实我一大老爷们发烧感冒没什么，万一传染给可爱的小外孙女，那罪过就大了……”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在老婆讥讽的目光中，赶紧进屋去换了一身衬衫。 席秋华摇了摇头，在大包小包中挑起礼物来。 文正阳千里迢迢带过来的东西，毫无疑问大部分是送给苏晚的。但也有一些例外，是专门带来送给马婶一家的。 不久前他们家好事连连，又是入宅又是新超市开业。 文正阳那些时候不在养心谷，自然没办法送上礼物。现在他过来了，正好补上。 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总归是他的一点心意。毕竟马婶他们一直在照顾着苏晚，对小姑娘那简直比亲孙女还亲孙女。 挑好礼物，文正阳夫妻俩带上活蹦乱跳的外孙女就去了隔壁马婶家。 很快院子又安静了下来。 “老婆，晴姐那边还顺利吧？”苏武在文蓝边坐了下来。 这些天，苏晴一直在忙着出嫁的各种事情。 糊里糊涂把自己嫁掉的文蓝心情复杂，既有些酸溜溜又有些好奇。 于是每天健完身练完歌后，她都会过去帮苏晴的忙。 “挺顺利的。”文蓝百感交集地点头，“只是你们这养心谷太吓人了，居然连嫁女都写有章程。” “幸好的是至今没出什么差错。就是过程太过复杂了点。” 说到这，想起苏晴焦头烂额的模样，文蓝又有些庆幸自己糊里糊涂嫁了。 否则真按着那书上三媒六聘的方式嫁过来，她想想就发怵。 毕竟，她还有个身份是养心谷的未来宗妇。 哈哈。 看着自家老婆心有余悸的模样，苏武开怀大笑。 两人聊了苏晴几句，很快又转到女儿的师门上来。 文蓝看了看静悄悄的东厢，“这些天，每天下午李奶奶好像一直在那寒月居里忙碌。” 寒月净尘，是李雁所用的琴，也是她师门掌门人的信物。 那座储藏展览馆落成时，苏武建议她取个好听的名字。 李雁笑笑，当即指着古琴的名字问旁边的苏晚，说这她们这师门储藏展览馆以“寒月”为名好不好？ 练琴练得走火入魔的小姑娘根本没听明白师父在说什么。她那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当即点头说好。 于是那座庞大的建筑就正式命名为寒月居。 苏武笑着点头。 “这也没办法的事。她那师门就两人，晚晚暂时还靠不住。李奶奶只好过去盯着了。” 因为临近开馆，李雁师门所有的文物已经从苏武家的东厢搬到了那座寒月居里。 那些原来装在竹筒里的书画、琴谱以及日志，正由一大批省级甚至国级的专家帮忙防腐后归类整理及妥善安置。 李雁在旁边看着就行，并不用她动手。 此外还有一大批历史及考古学家在兴致勃勃的抄录着李雁师门各位祖师的日志，研究着里面的内容。 这数以百计的日志可都是活生生的历史记录。比起一句话就概括好几年或者重大事件的正史，更受历史和考古学家的欢迎。 “那31号那天我们怎么办？”文蓝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 一边是苏晴出嫁，另一边是苏晚的师门开馆，两边都一样重要，都要兼顾。然而他们分身乏术。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苏武十分淡定。 “李奶奶是个明事理的人。她知道晴姐那天出阁。所谓天大地大新娘最大，自然不会想办设法压她一头。” “因此寒月居这边肯定不会大操大办。开馆估计也就让晚晚上上香拜拜祖师。我带她过去看看。你直接晴姐那边帮忙好了。” 正文 第356章 搬离 五天时间眨眼而过。 12月31号，腊月初三。 忠犬八公的故事这部电影，苏武和文柏都没再打算花大钱去搞宣传。 他只是吩咐了一声，让叶婷在养心谷的官网和文蓝在她的微/博齐齐发了个消息。 “元旦三天小长假，但凡购买了《忠犬八公的故事》的游客凭票或APP百分百能进入养心谷。届时门票的费用将会扣除电影的票价。” 这招到底有没有用，文蓝和叶婷心里半点也没底。 但发了消息后，她们也无暇关注网络了。 早上，苏武跑步回来。 苏晚已经换了身大红唐装，两眼欲睁未睁的，迷迷糊糊地喝着豆浆。 苏武洗漱完毕，出来一看。 女儿已经彻底清醒了，正在碧桐树下和饭团玩耍。 “爸爸，这是奶奶刚刚送来的。”小姑娘指了指石桌上的两个小喜袋。 苏武走过去打开一看，原来是一袋花生和一袋红枣。 他掂了掂重量，差不多也就一斤左右。 “哗。原来是花生还有大红枣。” 马婶把这两个红彤彤的小袋子送过来后，苏晚一直心痒难耐，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然而她还记得奶奶说过的话，这才忍着没有擅自打开。 此时一见，小姑娘顿时欢呼，飞快抓了几颗红枣放进嘴里，美滋滋地嚼着。 很快她又抓起几颗花生递给苏武，“爸爸，饭饭喜欢吃花生。” 苏武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这两袋子花生和红枣是一会儿送晴姑姑出嫁时要用到的，晚晚可不能将它们吃光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女儿手心的那几颗花生剥了壳，送给旁边的饭团。 大雁翻了个白眼，嘎嘎叫了两声，自顾自走到苏晚的另一边卧下。长长的嘴巴轻轻地啄着小姑娘的掌心，逗得她咯咯直笑。 区区花生而已，如果想吃饭团自己会剥。 吃过早餐看看时间，苏武带着女儿和两只动物一起出了院门，准备往村外走去。 恰巧，对面的院门吱一声，也开了。 石端敏带着她的小狗走了出来。 “敏姑姑，”苏晚扑了过去。她痛快地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红枣递给石端敏，“看，晚晚有甜甜的红枣。” 呃！ 石端敏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敏姑姑也有啦。” 说完，她又从自己的小包包掏出几颗红枣，还给苏晚。 “端敏这是上学去？”苏武拉着想去撸阿爆的女儿。 “五哥，”石端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冯老师说今天晴姑姑出阁，学校提前放元旦呢。你不知道吗？” 苏武一怔。 他就一个甩手掌柜，加上苏晚又没上小学，这种事还真不清楚。 “你们小孩子真好命，这样一来岂不是可以玩四天？”苏武笑着打趣。 “哪有。”石端敏摇了摇头，“冯老师说了，事出有因才会提前放假。然后也会提前收假。其实还是三天啦。” 苏武恍然。 又聊了几句，石端敏换了个方向找她妈妈叶婷去了。 苏晚那管什么学校放不放假，自己追着狮子在前面活蹦乱跳地撒腿乱跑，风中里尽是她快乐的笑声。 “爸爸，我们去哪儿呀？晚晚一会儿还要跟师父上课呢。” 苏武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小家伙嘴上倒是记得一会儿要上课，然而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以及跑得飞快的小身子算什么？ “跑慢点。”苏武喊，“爸爸现在就是带你去找师父啊。” 啊？ 苏晚愕然，一下子顿时跑不动了。 她搭笼着小肩膀，软绵绵地挪了回来，然后挣扎着爬到饭团的背上。 “爸爸，师父不是在家吗？” “这个……”苏武抱起大雁背上的女儿，“师父现在不在家，而且以后她都不再住在我们家东厢了。” 待会寒月居开馆以后，李雁就会搬进去。里面专门设有她起居生活的地方。 “啊？”苏晚一愣，半晌才回过神。 小脸蛋有些慌张失措。 前些时候马婶一家从东厢搬了出去。她已经失落了好一会儿。 幸好他们就住在对面，其实也和住在东厢差不多，大不了多走几步。 苏晚这才没怎么样。 哪想现在居然连师父也从家里搬了出去，而且似乎不会再搬回来。 这让她有种莫名的恐慌。感觉亲人们一个两个都会离她而去似的。 “爸爸，晚晚的琴和大字还没学好。”小姑娘紧紧搂着父亲的脖子，“不要让师父走好不好？” 哈哈。 苏武爽朗大笑，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师父其实也没搬多远。她就住在小河对面，敏姑姑和小牛姐姐她们上学的地方旁边。” “至于晚晚的琴课和大字课，以后师父她还是会回家来教你的。” “真的吗？”苏晚僵硬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 她的声音也多了几分雀跃，“爸爸，师父还会回我们家？” “当然会啦。”苏武呵呵地点了点女儿红通通的小鼻子，“晚晚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呢。她当然每天都会回家来给晚晚上课的。” 继续在苏武家上课，这其实是李雁的意思。 一来是苏晚还小，早上不一定起得了床。 二来从寒月居到苏武家不近。李雁年纪大了，多走走路是好事，就当锻炼身子了。 苏晚吊着的心终于落了来，很快又眉飞色舞地追逐起安安来。 没多久，父女俩来到挂着红绸的寒月居正门前。 “哗。”苏晚感概地看着前面的展览馆，“爸爸，这座房子好大哦。” 苏武哈哈一笑。 养心谷所有的建筑都不允许比祖祠高，所以无论是村民的房子还是小河这边的学校、停车场、醒狮驻地以及眼前这寒月居，最多只有两层。 然而李雁师门留存下来的文物实在太多。一一摊开来展出的话，十间八间展厅可不够用。 既然高度有限制，没法向上多建几层，设计时房为民也只好放大地基了。 因此眼前这寒月居占地辽阔。至于对少出门的苏晚来说，真的是座非常大的房子。 “哟，晚晚来了？衣裳好漂亮。”精神涣发的李雁走过来，乐呵呵地牵着小姑娘向里走。 看着眼前一身盛装的李雁，苏武有些失神。 李雁和造船的张海平一样，都是传统文化的传承人，都同样在晚年得偿所愿。然而此时的李雁看上去仿佛年轻了十几岁。而张海平在早些天已经往养心谷这边发了讣告。 正文 第357章 简陋的开馆仪式 进了正门，是个大厅。 里面熙熙攘攘站满了人。 苏武左右一看，发现很多都是熟人。 比如莫文斌又比如张立诚这些县里市里主管文旅的领导。 又比如范成伟和他的研究生，以及一些苏武上学时眼熟的考古历史系教授。 所有人看着眼前还没大腿高的苏晚，一个个脸色复杂。 就这么个小屁孩，居然成了眼前这座宝藏的所有者。 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对他们这些主管文旅或考古以及历史学者来说，李雁师门保管下来的那些资料可谓价值连城。甚至比那三把古琴都要更加贵重一些。 各专家教授要是好好钻研里面的各种文字记录，或许还会改写世人熟知的历史。 然而能不能进来开发这座藏馆里的历史宝藏，就要看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心情。 因为李雁明确表示，她已经把掌门传给了苏晚。因此实际上小姑娘才是这座藏馆的主人。而她只是个看守者，无权决定开放或不开放这座藏馆。 也就是说苏晚高兴，他们或许可以进来参观研究。如果不高兴，那他们百分百只能在外面望馆兴叹了。 咦。 最熟悉苏晚的莫文斌站了出来，准备跟小姑娘套近乎。 “晚晚，你手里的小袋子好可爱，里面装了什么？能不能给莫爷爷一些？” “晴姑姑的。”苏晚把手里的喜袋往旁边一藏，警惕地看着莫文斌。 几天前养心谷的风雨廊桥落成。安安就曾经向她抱怨，说这老家伙总是摸它屁/股。 小姑娘气呼呼地看着莫文斌。 阿布的屁/股摸不得，难道安安的就可以吗？ 现在还想来要不多的花生和枣子，一会儿晴姑姑出门时不够用怎么办？ 小主人生气，两只动物立即心生感应。 喀嚓！ 碎裂声响起。 狮子又咬爆了一只文蓝买回来的橡皮球。 扑！ 它一口把那只破了的橡皮球吐了出来。然后上前一步，保镖似的站在小主人前面。两只眼睛上下打量着莫文斌，目光阴森。 嗓子更是咕噜噜直响，像台马达一样发着沉闷威胁的声音。 什么情况？ 看着狮子露出来的大牙齿，莫文斌和身边的人都不由心虚了几分。 他连忙看向苏武，“苏老弟，安安这是什么意思？” 苏武摊手，“很显然嘛。莫副你惹它生气了。” “至于具体情况我可听不懂。你该问晚晚才是。” 莫文斌咽了口口水，“晚晚啊，我是莫爷爷啊。你记得吗？” 小姑娘太萌，他完全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晚晚记得。”苏晚是个诚实的孩子，老老实实点头。 莫文斌十天半个月就会来养心谷一次，她当然记得。 “那安安为什么今天看起来有些生气？”莫文斌赶紧问。 厅里众人要么是高官要么是高级人才，周边还有现场记者，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苏晚摸了摸狮子比自己还高的脑袋，才指向地上的破球。 “安安说莫爷爷你害它弄坏了两个球球，得赔十个球球。” “要不它就咬你。” 众人哗然，看着地上的破球，脸色古怪。 这是什么逻辑。 苏武哈哈一笑，半认真半开玩笑道：“老莫你算幸运了，晚晚她暂时只学到数字十。”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苏晚多学几位数，那就不止赔十个了。 副市张立诚虽然听得莫名其妙，却连忙站了出来。 “几个球的事。莫副就赔给它吧。” 小孩的脸，六月的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把小姑娘稳住再说。 张立诚也和苏武接触了好些次，也算了解他的性子。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这边真惹苏晚生了气，这个女儿奴会立即赶他们出去。 上司都发话了，莫文斌只好点头。 现在的手机功能强大，只要对着物品扫一扫，很快能从掏宝中得知相应的信息和价格。 莫文斌刚想下单，无意间扫了一眼上面的单价，差点把眼睛都瞪了出来。 “我靠，”堂堂副县直接喷了一句粗话，“这什么球，也太贵了吧。” 众人鄙夷地看着他。 一只橡皮球能值多少钱，也值得这样大呼小叫。 “麻烦你们来看看单价再说。”莫文斌脸涨得通红，流泪满面地扬着手机。 有人过来一看单价，顿时一怔。有些好事的不信邪地拿自己的手机搜了搜，很快沉默了。 苏武哈哈笑道：“这些球是我老婆专门挑给安安的。女人嘛，手里有些钱，你们都懂的。” 一堆人恍然。 难怪，女人一向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莫文斌嘴角抖了抖，泪流满面地下了单。 在来养心谷前，他还想向苏武买条鱼回家来着。现在钱莫名其妙没了。 说时长，实时快。 从苏晚进来再到莫文斌下单，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李雁不理会这些，继续牵着苏晚向前走。 师徒俩很快走进正中的一号展厅。 苏武跟了进去，四下一看。 展厅正前方的墙壁上挂了一幅画像。 里面的人物，苏武认得。 苏晚拜师那天，李雁把它挂了出来。正是她们师门的第一代祖师：顾雪。 画像周围密密麻麻的文字是她的平生简介。 展厅正中央是个长长的透明玻璃柜。 里面铺满了一卷卷陈旧昏黄的书稿，有字有画也有琴谱，甚至还有一本写得密密麻麻的日志。 这些全是这位顾雪祖师亲手写下的原件。经过外面那批历史和考古专家的鉴定，它们都是有上千年的历史。 “爸爸，这儿不好玩。”苏晚东张西望，完全不知道眼前的房间意味着什么。 李雁在画像前点了三柱香，然后退回来。让苏晚跟她一起鞠了三个躬，说了一通藏馆开放师祖保护的话，很快就退出了这个展厅。 刚出来，李雁领着小姑娘又进了隔壁二号展厅。 大同小异的摆设，不同的是里面的画像、介绍以及展品。 苏武进去看了看，发现是个陌生的名字。 他看了看人物简介上的时间，估计是前面顾雪的徒弟，也就是苏晚的第二位师祖。 就这样，出来一间再进一间，又出来又再进，师徒俩逐一参拜着各个展厅。 没多久苏晚累得直皱眉头，紧紧抱着父亲的大腿不放。 “爸爸，晚晚想回家吃奶奶的红薯粥。” 苏武和外面那堆官员以及专家教授都哭笑不得。 李雁呵呵一笑。 她早就料到小姑娘会受不了，也不在意，“晚晚累了啊，那就先拜到这，其他的以后再说。” 苏武擦汗，“李奶奶，这也行？” “有什么不行的。整个师门就两个人，我们说了算。” 李雁招苏晚招了招手。 “晚晚，我们现在去把大门口的红布拉下来，你就可以跟爸爸回家了。” “真的吗？”苏晚眼前一亮。 她立即放开了父亲的大腿，叭叭地跑向前门。果然看见大门口的两边各垂着一条红绳。 苏武先让女儿等等。他转头看着李雁，“李奶奶，我买回来的鞭炮呢？” 李雁摇了摇头，“今天是苏晴的大喜日子，这里就不响鞭炮了。” 她笑道：“要是各位师祖地下有知，她们的字画书稿千百年后还保存得好好的，估计也会心满意足了。” 说完，她走到大门口的另一边，跟苏晚说了一声。 师徒俩一起用力一拉，蒙在馆名上的红布就被拉了下来。 阳光下寒月居三个大字意义熠熠生辉。 正文 第358章 送嫁 噼里啪啦。 这时，牌楼下响起了鞭炮声。 苏武看了看时间，“晚晚快走，晴姑父接新娘子来了。” “哦哦，新娘子!”小姑娘欢呼着，转身一脸严肃地招呼两只动物，“安安饭饭快快走，和晚晚一起看新娘子去。” 苏武哈哈地摇了摇头。 一行人里脚最短就属她了。偏偏小家伙完全没有自知之明，总喜欢对其他人指手划脚。 安安扯着脖子嗷嗷直叫。 “知道啦。”苏晚听完它的吼叫，从自己的小包包里翻出个完好的红色橡皮球，塞进狮子的大嘴里。 “安安小心点。你要再咬坏这个球球，家里可没有了。” 这些橡皮球，红橙黄绿蓝靛紫，当初文蓝每种颜色都买了一个回来。 小姑娘向来喜欢鲜艳的大红色，一直霸着这一颜色的球玩。现在连它都掏出来了，那别的可想而知。 毫无疑问，已经全部被安安或者阿爆咬坏了。 “没事。安安大可以放心磨牙。”苏武哈哈地抱起腿短的女儿，伸手揉了揉小心翼翼叼着球的狮子。 “刚刚有人又帮忙买了十个球。明后天就差不多到了。安安你尽管啃。” 后面跟上来的莫文斌气得牙齿咯咯直响。 谁家的磨牙棒会买那么贵的？ 一只球顶他一个月的工资。刚才莫文斌在手机上点了点，差不多一年的工资就没了。 幸好他打电话回去诉苦，加上旁边的张立诚帮忙解释了下，才得以报销。 否则仅凭他发过来的订单链接，那边都有点想走一趟检查/院。 苏武听见动静，回头一看，“莫副，这么早就准备回去？” 至少该和张立诚他们一样，留下来听李雁表演完古琴曲再走嘛。 “回什么回。”莫文斌没好气，一把夺过小秘书的公文包，“今天苏晴大侄女出阁，我是来参加婚礼的。” 苏武恍然，狐疑地打量着莫文斌。 这家伙十天半月就会来养心谷一次，和苏晴苏海他们的关系都不错。 不过除非苏晴计算错误，包多了粽子，否则他应该收不到喜粽才是。 莫文斌脸色发黑，一眼就知道苏武在想什么。 他是不会告诉苏武的。 冬至那天，眼前的风雨廊落成。莫文斌挤在养心谷庆贺的人群里，好不容易才找到苏晴，然后向她讨要了只喜粽…… 没多久，一行人到了苏晴家外。 “小牛，”苏武喊院门口翘首以盼的苏小牛，“看好妹妹或者带给你五婶婶。五叔这边有事要忙。” 他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方便带着苏晚。比如和苏海他们到牌楼下，给过来接亲的新郎官顾和风带路什么的。 幸好新郎新娘都是汉族，因此古怪奇葩的迎亲习俗不多，只要按着常规走就行。 苏小牛乖巧地应了声，把自家猴子放到小堂妹肩上，牵着她正想走。 饭团看看面前的院子又看看小主人肩上的猴子，停下了脚步。 它和小八还有咕咕的关系都不好，也就不想进去。 嘎嘎! 跟小主人说了两声，大雁呼地张开翅膀，一下子冲天而起，遥遥向东飞去。 八成是去了仙女湖。 苏晚也不介意，嘻嘻地朝天上的饭团挥了挥小手，蹦蹦跳跳地跟上苏小牛，进了身后人来人往的院子。 两个小姑娘辗转反复，好不容易才找到文蓝。 “小牛和小晚你们肚子饿了吧？”看着两人手上瘪瘪的喜袋，文蓝摇头。 她重新用花生和枣子把两个小姑娘的喜袋装满。 “祖祠西厢里有吃的。无论是人的还是动物的都有。如果肚子饿了，小牛带妹妹先过去吃点。” 说完，她指了指两人的喜袋。 “这些花生和枣子就不要再吃了。一会儿晴姑姑出门，你们要撒给新郎和新娘的。” “如果其他小朋友都有，就你们俩吃光了，没东西撒出去。多不好意思啊。” 苏晚听明白了，郑重其事地点头，“妈妈，那晚晚不吃了。一会儿留着撒给晴姑姑。” 院子里人多手杂，苏小牛带着小堂妹和两个动物就去了祖祠的西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俩磨磨蹭蹭的，刚吃个半饱。 祖祠外噼里啪啦地响起了鞭炮声。 “新娘子来了!” 不知谁高喊了一句。 新娘出嫁，都会先到祖祠来辞别祖宗，感谢祖上一直以来的庇护。 哗啦~ 苏晚这些小孩子纷纷丢下碗筷，一窝蜂涌向西厢院门口，兴致勃勃的想出去围观。 结果被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孩子，比如苏子真、苏小兰等等，唬着脸拦下。 马婶风风火火地闯进了西厢。 她四处一看，“小牛还有小虎，跟马奶奶来！” 哈！ 苏小牛一蹦三丈高，欢呼着把手里的苏晚交给旁边的石端敏，自己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 苏晚皱着张小脸，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奶奶，晚晚也要去。” 马婶过来哈哈地揉了揉她的小脸，“晚晚还小，等下个姑姑出嫁，奶奶一定喊你送嫁。” 说完，她又安慰了小姑娘几句，让大孩子们看好各个弟弟妹妹，自己则带着苏小牛和苏小虎进了祖祠正屋。 主屋里小山一般的神主牌烛火通明，前面铺了一张草席，席子上放着一条叠成长条状的鸳鸯锦被。 没等苏小牛反应过来这是要作什么，后面哗啦啦传来人声。 回头一看。 穿着大红秀禾服的新娘左手端着只碗，右手托着个红色的小袋子，在文蓝和另一个妇女的托扶下走了进来。 碗里装的是村子的井水，袋子里装的是祖祠的土。 俗说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出嫁时把家乡的水和土带上，意义着即便远嫁他乡，也会记得自己的根。 苏晴走到锦被前，马婶赶紧让苏小牛和苏小虎走过去，和新娘并排站到一起。 文蓝预先作了功课。 作为未来宗妇，以后族里的婚生嫁葬，她都需要出面。 接过苏晴手上的水和土，文蓝恭恭敬敬把它们放到前面的供桌上，然后掏出一本线装书，小心翼翼地读着上面的告别词。 一边的马婶脸色古怪。 嫁到养心谷二十多年以来，她也送过村里不少的女孩出嫁。 然而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宗妇用普通话，告知上面的祖宗们，谁谁谁要出嫁了，以后记得继续保佑远嫁其乡的她。 也不知道上面的祖宗们有几个能听得懂…… 好不容易等文蓝念完，新娘和送嫁的苏小牛俩人一起跪到锦被上，齐齐磕了九个响头。 等她们磕完头站起来，掌管族谱的叔祖走过来，把苏晴的名字找到，然后递给文蓝，让她在上面写下一个“字”字。 字，即“待字闺中”的“字”，也就是嫁人的意思。 正文 第359章 出门 文蓝签完字，等上面的祖宗们最后一次看清出嫁女的相貌后，马婶过来把红盖头盖上。 小八吱吱地飞了过来，想扯开主人的盖头。被旁边的苏小牛说了几声，八哥才乖乖飞到她肩膀上呆着。 祖祠门外人影晃动，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官终于登场。 相对于人多势重的养心谷，顾和风那边的人就少得多，寥寥地挤在苏武苏武这些身材高大的人中，几乎找不到。 矮胖矮胖的媒婆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她是第一次到养心谷的祖祠，看见前面小山一样的神主牌，大汗淋漓、神情恍惚。 马婶悄悄用手捅了她几下，媒婆才恍然回神。 连忙絮絮叨叨地向养心谷的祖宗介绍着新郎官，以及保证以后新郎会好好照顾此地出嫁的女儿。 介绍完毕，顾和风取出自己带来的两支大红蜡烛，点燃，走到神台上，替换下两边原本的大红喜烛。 作完这一切，他走了回来，再次和新娘一起跪在锦被上再次拜别。 祖祠外，鞭炮又响。 苏海和苏武相视了一眼。 光头大佬走了过来，弯下腰：“姐，我送你出门。” 苏晴应了一声，摸索着接过文蓝送过来的井水和泥土，小心翼翼地伏到苏海身上。 其他人纷纷说着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等好话，苏武则“刷”地打开一把大红伞，稳稳地遮在了新娘头上。 “伞头红红，送女出房；有雨遮雨，无雨遮阳。” 送嫁的苏小牛和苏小虎领头，喜气洋洋地走在前面。 苏海跟背着苏晴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祖祠外面的院子里，苏晚一群小孩子早已经等在两边。 看到新娘出来，他们嗡地精神一振。 苏子真这些小男孩们眉开眼笑地抛撒着喜袋里的荔枝和桂圆，苏晚这些小女孩们则把手里的花生和红枣一一撒在路上。 踏过这条铺满早生贵子的路，就出了祖祠。 苏树佑已经抱着苏晴唯一的嫁妆等在外边，跟在了新娘后面。 下了梯楼上了风雨廊。没多久，就到了那条S型的小河前。 苏小牛和苏小虎连忙打开马婶事先给他们准备好的袋子，掏出里面的米和铜钱，撒进了水里。 这是买路钱。 以前附近山高水深，没路又没桥。新娘出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除了遇上山贼强盗，过河时一不小心栽到水里尸骨无存，也是十分正常。 因此出嫁的路上但凡遇到村落或遇水过河，都要先送上买路钱。 当然没什么人会找死去劫养心谷的出嫁女，因此遇村他们可以不理。但遇河过水什么的，为了平安，该付的钱和米还是得付。 下了风雨廊就是牌楼，出了牌楼就是出了养心谷。从此以后新娘就是别人家的人，再回到养心谷时就已经不是主人，而是客人。 这时新郎官顾和风连忙过来接过苏晴手里的水和土，苏海则直接把堂姐送到了婚车里。 众人送嫁的上车，送别的留步。 一行车子向外驶去，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文蓝牵着女儿带着狮子往回走。 小姑娘嘴里嚼着偷偷留下的红枣，收不住兴奋的小脚；旁边的老母亲翻着白眼，累得腰酸背疼。 文蓝长叹一声，觉得自己命好苦。 女儿那是睡到自然醒，丈夫早上甚至还有空去跑了一趟步。 而她作为未来宗妇，半夜三更就爬了起来，一直跟着马婶忙前忙后，还生怕出什么差错。 虽然期间出了些不大不小的瑕疵，不过谁都有第一次嘛，因而没人责怪她。 最后总归是顺顺利利把苏晴送出了门。 尽管下来还有婚宴，不过已经不再需要文蓝以宗妇的身份出手。马婶干脆让她吃完饭回去休息。 走着走着，苏晚咯咯地笑着开口。 “妈妈，嫁姑姑好好玩。明天哪位姑姑会出嫁啊？” 啊？ 办次婚礼，文蓝差点就没了半条命。此时一听女儿的话，她很是没好气，“你还想谁出嫁？” 小姑娘可没注意母亲咬牙切齿的模样，自顾自地掰着手指。 “兰姑姑、敏姑姑还有六三姑姑都是小孩子，还不能嫁人。” “那就姑姑吧。”苏晚终于找到个超级好的人选，蹦蹦跳跳的十分高兴。 “反正姑姑什么都不会。明天就让爸爸把她嫁出去。以后就没人打晚晚和抢饭饭啦。” 文蓝哭笑不得。 “下午姑姑就会从学校回来，要不小晚你跟她说道说道？看她揍不揍你。” 母女俩嘻笑着，回到祖祠草草吃了顿宴席，双双回家休息去。 苏晚有午睡的习惯，文蓝可没有。 尽管累得精疲力竭，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干脆出来到碧桐树下煮了一壶浓茶，打开平板关心起文柏的电影来。 打开陶票票，选择城市，点击电影，文蓝眼前一亮。 她飞快换了几家影院，不由恍惚起来。 今晚零点，所有元旦上映的电影正式登场，而《忠犬八公的故事》场次不多，几乎所有座位都红彤彤的显示已售。 什么情况？ 文蓝不信邪地换了个二线城市，结果还是差不多。 没道理啊。 她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无论是她还是苏武都没有为了面子而包场次的意思。 那购票的全是真实的影迷？ 文蓝自是不信。 她拿起电话正想给丈夫，很快又把手机放下。 苏武是送苏晴出嫁的一员。顾和风家是现代城市里标准的421式家庭，什么婚嫁习俗几乎全部丢弃。 但苏武这些送嫁客也不是进去一会就能起身走人，估计这会还在忙活。 想了想，她打电给文柏。 结果文柏早作好了仆街的心里准备，此时比自家姐姐还要茫然，吱吱唔唔地说不上原因。 “蓝姐，”小助理抱着平板出来，“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文蓝好奇一看，顿时瞠目结舌。 小助理的平板上是她的威博，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留言，文蓝随手打开一看。 “哈哈。换了五座城市，已抢到到电影票。各位兄弟，我马上出发去养心谷了。大家等我撸狮子的好消息吧。” “马蛋，我换了十一座城市都没有抢到电影票。你们这帮杂碎，这是文蓝的威博，动物有什么好看。快让我一张，我要去听文蓝的现场。” 正文 第360章 作游戏 文蓝向下继续翻了翻其他评论。 情况依然大同小异。 抢到票的全都得意洋洋晒着app上的订票信息。没想到票的哭天抢地求其他人手下留情。 抢到同城或邻市的票还可以理解。毕竟这年头交通发达，邻市之间来回一趟也不难。 最夸张的是有个歌迷人在南/宁，结果抢了张几千公里外西/宁某座电影院的电影票。 文蓝越看越无语，默默地摇了摇头。 票虽然是卖了出去，然而大多不是真正的影迷。这又和花钱包场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小助理安慰她，“蓝姐，情况或许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她道：“现在八公的故事几乎所有位置都售出了，而且是真实的数据。大数据那边肯定会有反馈的。” “等各影院反应过来，想必我们的排片多少都会涨上一些。甚至观影高峰期出现场次也不是没有可能。” 文蓝点头：“希望如此吧。” 小助理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眼下确实有不少人是异地抢的票，但总归是少数。毕竟app这种东西都是事先定位自己的城市。只有自己的城市实在没有票了，才会去抢其他地方的票。因此绝对有不少人抢到了自己周边的票。” 文蓝心一动。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助理，“所以小李你是说真会有人去看八公的故事？” “毫无疑问肯定会有。”小助理眨了眨眼睛，笑容更是灿烂，“蓝姐，你说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受欢迎？” 呃。 文蓝微微一怔，很快眼前大亮。 没等她开口，小助理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嘻嘻地说了出来。 “毫无疑问，自然是免费的东西最受欢迎。” 文蓝想了想，默默地点了点头。 比如金九福什么的总是埋怨珠宝市场太小顾客不多。其实只要宣布它们的金银首饰钻石戒指全部或部分免费，保证卖得飞快。 效果绝对比花大价钱请明星去作代言还要好。 小助理可不知道老板在想什么，见她点头赞同更是精神一振。 “因此，我觉得总会有人想着不看白不看，最后默默地去看了我们的电影。剩下的就是电影的质量问题。” “只要我们的电影质量好口碑高，能过口口相传，接下来一切都有可能。” “说的有道理。”文蓝十分高兴。 心情一放松，睡意立即涌了上来。 尽管刚才喝了不少浓茶，然而她回到房里往床上倒头一躺，很快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苏武和苏雪已经回了家。 院子里，苏雪正兴致勃勃地教着小侄女用脚跟饭团玩石头剪刀布。 要是苏晚输了，得去拿毛笔练一个大字；反之要是饭团输了，则在翅膀上贴张小纸条。 “咦，这是怎么玩的？”文蓝兴冲冲走了过来。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用脚玩石头剪刀布的。 “妈妈好笨笨，晚晚教你。”小姑娘刚练完一个字，赶紧跑过来教母亲。 “像晚晚这样，”苏晚叭叭叭地跳着用双脚作着动作，“双脚张开是布；一前一后是剪子；合在一起就是石头。” “哦哦。”文蓝明白了。 她擦了擦女儿额头的汗珠，站到昂头挺胸的大雁面前，“来来，小晚先休息。让我先和饭饭比划比划。” “妈妈等等，”苏晚连忙挤到她们中间，“饭饭可厉害了，差不多次次都能赢晚晚呢。” “不是吧，饭饭有那么厉害？”文蓝有些不信。 她数数饭团身上稀稀拉拉的纸条，又看看那边石桌上女儿厚厚一垫的宣纸，不由脸色古怪。 这很不科学。 苏雪悄悄凑了过来。 “嫂子，晚晚只会出一个布。每次输给饭团她都会嘀咕说下一次好好想个招式。然而等她写完大字回来，八成又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出的还是布。” ”这……”文蓝无语地拍着额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来来，小晚看好。”她摩拳擦掌，“看妈妈大显神威，替你打败饭饭。” “妈妈等等，”小姑娘再一次阻止她，“你还没选择惩罚呢。” “呃，”文蓝沉吟了好一会，脸露难色，“妈妈想不到有什么好玩的惩罚。要不小晚帮妈妈想一个？” “好啊。”苏晚啃着小手左瞧右瞧，最后目光落到大碧桐树上，“要是妈妈输了，那像咕咕一样爬树。” “输一次爬一次。”小姑娘晃着母亲的胳膊，“妈妈觉得怎么样样？” 爬树？ 看了眼身边的大树，文蓝脸都黑了，额头的青筋更是气得突突直跳。 苏雪嘻嘻笑道：“嫂子，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只看不玩了吧。” 文蓝忍不住擦汗，瞪了女儿一眼，“妈妈又不是猴子，怎么会爬树呢？小晚换一个。” 小姑娘从善如流地换了一个惩罚，很快被文蓝拒绝。 苏晚再换一个，文蓝再拒绝。 反复如此。 结果小姑娘的惩罚越说越离谱，甚至连输一次就生一个弟弟妹妹这种惩罚都跑了出来，差点气得文蓝直想拿衣架打人。 最后还是饭团嘎嘎地叫着，帮忙出了个点子。 输一次，文蓝就给院子里的一棵植物浇一次水。 这惩罚简单可行，游戏得以继续。 母女俩加只大雁顿时玩得不悦乐乎，果然大多数时候输的都是苏晚。 不过小姑娘愿赌服输。输了也不生气，乖乖地过去练着毛笔字。 苏雪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堂姐出嫁的录相，时不时就露出笑意来。 “嫂子，”趁着侄女磨墨写字的间隙，苏雪吐了吐舌头，“第一次以宗妇的身份送人出嫁，累不累？” 文蓝脸都抖了抖，“还好，不算太累。就是过程复杂了点。” 顿了顿，她又莫名其妙加了一句。 “不过终身大事，还是复杂点有仪式点比较好。” 像城市里结婚，双方直接拿户口本到民政咣一声盖个印，结束。 哪天小两口吵上一架，赌气又拿着结婚证去咣再盖个证，就离了。 简直就像开玩笑一样。 养心谷这里，结亲是结两姓之亲，从来不仅仅是男女双方两个人的事。 无论是之前的三媒六聘，还是告别列祖列宗时，都正式得不得了。 特别是媒婆当着众多的神主牌和女方的族人，郑重其事地介绍过新郎，并保证男方以后会好好照顾出嫁女。 万一小两口真发生什么问题，娘家是真会上门兴问罪的。 “不觉累就最好。”苏雪毕竟还小，可没文蓝那么多的感概。她松了口气，“三天后晴姐会回门，到时候嫂子你还得忙上一顿呢。” 文蓝才想起这么一遭，顿时肩膀都垮了下来。 正文 第361章 不好看的电影 王良材没有开灯，默默地站在宿舍的阳台上吞云吐雾，思绪幽幽地望着外面夜空。 时间如同白马过隙，转眼已经半年。 半年前他无知无畏地领着几个同学前往养心谷探险，甚至还竖起帐篷在仙女湖边露营了一夜。结果被晨跑而来的苏武和布老虎吓个半死。 据说也就自那时起。为了安全，养心谷每晚都会派人巡逻那条长长的仙女湖堤，严禁任何游客夜间在上面露营或者逗留。 半年后的现在，他们已经大四。 之前一起到养心谷游玩的同学虽然还在同一学校，不过一个个为了双选或者考研，早已聚少离多。 王良材想起这几天的事，眼色黯了黯。 马上元旦小长假，通往养心谷的高速早已经开通，我们要不要再去玩玩！ 养心谷？好地方啊。 可惜不好意思，没空！ 过些日子XX集团会到我们学校宣传。它们一向和学校关系良好，估计还以像以前一样继续在学校招收十几名品学兼优的应届毕业生。 我得作作准备。 王良材呼地吐了个大大的烟圈。 这公司确实会到学校。不过不是“过些日子”，而是明年春季。 虽然他们每年在学校招聘的人数都差不多。但人家招是的石油工程啊，你一个经管院的学生准备什么？ 王良材又去找另外一个朋友。 去养心谷？ 说实话的我很想去。 国庆时看见他们和一堆游客一起救大象，看得我泪流满面。可惜国庆时没买到票。 什么？现在抢到他们的电影票就能进养心谷？电影讲的故事就是养心谷的动物？ 老实说我很心动。 可惜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大长了，该为自己的未来着想。我这专业毕业后除了去扫大街，别无出路。所以我开始准备考研。 考研，又特码是另一种高考，难啊。 想到这，王良材收回目光，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滑开手机，看着陶票票里的四张《忠犬八公的故事》的订票信息，一脚踩灭了烟屁股。 随手把订票二维码发给其他三人。王良材换上厚厚的衣物，义无反顾打开宿舍门，大踏步向校外出去。 元旦，新的一年。 即便时间已经快到了午夜，这座大都市依然车水马龙，看起来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些。 王良材选的影城距离学校不远。他放空脑袋慢慢走过去，结果到了电影院，距离午夜还有大半个小时。 元旦上映的大片各类繁多，其中就有专注卖狗粮的爱情片。因此候场区里狗粮不少。 心情不大好的王良材心无旁骛视若无睹。 他取了票，随便找了张空椅子坐下。惹得同桌上的一对相依相偎的痴男怨女怒目相向。 “老公快看。不愧是单身狗，大半夜来看条狗的故事。”对面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王良材正在看着元旦期间养心谷的最新消息。 听见这话，他抬头看了那妹子和她们的电影票一眼。 “小心点。”他道：“狗粮电影的女主一般都会死。” 对面勃然色变，低声咒骂了几句。有心争辩却又找不到证据，最后只好泪流满面起身换了个位置。 午夜很快来临，王良材进了五号厅。 这是个小厅，通常也叫VIP厅。怎么个VIP法看不出来，不过位置不多。 里面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王良材又看了看门口，按灭了手机，默默地等着电影开放。 吱！ 厅门开了，三个熟悉的人笑容灿烂地挤了进来。 王良材精神一振，连忙朝他们招了招手。 “怎么都过来了？”他小声笑，“你小子不是要准备双选吗？姑娘你不是要考研吗？” “咳，双选的主战场是春季学期。” “呵，考研更远，还有整整一年呢。” “既然有冤大头买了票，不看白不看。” “对，看完一起撸串去！” 电影开始，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养心谷，四人感概地相视一笑。 电影的导演，他们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他是文蓝的弟弟，而且和他们四个一样都是大四毕业生。 导演居然本科还没毕业。说实话对电影的质量，他们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 之所以不约而同来了电影院，之前说的“不看白不看”只是开个玩笑，更多的是想为朋友相聚找个理由。 但出乎意料的是电影的色调很暖，画面看起来很流畅。 “那只叫八公的狗好乖，我们在养心谷时应该是见过它吧。” 王良材点点头，“肯定见过，只是养心谷的狗太多，我们忘了而已。” 四人也就淡淡地聊了聊八公那只狗，继续看电影。 看着那只小狗和主人一起玩游戏，一起出门一起回家。几人慢慢地露出了笑意。 这些情节真像养心谷里的主人和他们的动物啊。 简单、温馨而悠闲…… 直到， 教授在课堂上忽然倒下。 王良材四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两个女孩子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小小的VIP厅也回荡着其他顾客的惊呼。 银幕上的电影继续。 剧情并没有像其他电影一样拼命渲染悲伤，比如儿女失声痛哭，妻子老泪纵横。 一家人就只是换了个地方居住，生活和往常一样平淡。 然后八公跑了。 它从家里跑了出来，沿着道路一直向养心谷走。 不确定回家的道路，但八公记得那辆公交车号。一条狗就默默蹲在路边，耐心地等着那辆公交路过，然后拔腿追了上去。 看到这里，两个姑娘已经悄悄抹起了眼泪。 八公找到不食物，她们纠心；八公遇上老虎而受伤，几人差点跳了起来。 “布老虎真是太可恶了。居然去追杀八公这么一条好狗。下次我们去养心谷打死也不喂它。” 下次去养心谷？ 王良材无语。 你们一个个不是打算为明天和未来奋斗吗？怎么现在变了。 没人理会他，继续紧紧盯着画面。 八公好不容易回到了养心谷，村民们纷纷拿东西来喂它。 几人狠狠地松了口气。 然而下来看着它一年四季风雨不改，坚定不移坐地坐在花坛里等着永远回不来的主人。 小小的影厅里终于响起了抑制不住的抽泣声，而且越来越大…… 很快一个多小时过去。灯光亮起，电影散场。 四人狼狈地擦着脸上的泪痕。 “电影好看吗？”王良材问。 “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旁边的哥们摇头，眼里的泪水却是拼了命向下滑。 “真的不好看，而且很假。养心谷是不会下雪的。电影上居然下那么大的雪。是想哭死我的节奏。” “嗯嗯，这电影再不好看。前面几分钟我一直在玩手机，要不我们买票再看一次吧。” 正文 第362章 家庭大战 元旦第一个的午夜，全国各大小城市都上演着这样的故事。 不少人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走进了电影，看到这部八公的故事。 第二天，苏武跑完步回到家。 碧桐树下的秋千里，文蓝笑容明媚地望着他。 苏武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着装，然而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老婆，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笑得那么开心？”他问。 “当然是好事……”文蓝刚开口，才说了半句，就嫌弃地捂着鼻子，“你先去洗澡再说吧。一身的臭汗，难闻死了。” 苏武从善如流，哈哈地去洗了澡。 他回到院子一看，母女俩正快活地荡着秋千，偌大个院子到处都是她们的欢声笑语。 苏武也不急着问文蓝到底什么好事坏事，就坐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她们玩。 不知过了多久，砰一声。 趿着拖鞋散着长发的苏雪气呼呼地抓着一只狮子脚，把嗷嗷直叫的安安拖了出来。 “这又是怎么啦？”苏武头大。 苏雪指着安安，“哥，安安早上是不是跟你去跑步了？” “对啊。”苏武有些莫名其妙。 自从布老虎被送到市里后，每天早上陪他跑步就只剩下这只狮子。 今天自然也是如此。 一人一狮到了仙女湖后，苏武练他的武，安安则追着几只水鸟咬。 和往常一样，它是碰不到那些鸟儿的。几番追逐后，安安不知想到了什么，朝苏武叫了几声，拔腿就先跑回了家。 结果现在被刚起床的苏雪拖了出来。 “真是气死我了。它一大早出去弄得脏兮兮湿辘辘的，回来居然跑到我床上抖我一身水。” “我今天不教训它一顿，我就不姓苏。” 狮子委屈地望着那边的小主人嗷嗷直叫。 苏雪听了，更是恼怒。 “你回来前洗过了？既然知道先洗干净自己，为什么不等身上的毛发凉干了再跑我床上？” “不对，就是凉干了也不许跑我床上。”苏雪都被气得有些糊涂。 “等等。”苏武开口，接过了苏雪的话头，“安安早上跟我出去跑步，回来后它是怎么进小妹你房间的?饭团开口的？” 饭团能随时进出苏雪的房间还可以理解，因为阳台上专门为大雁开了个小门。 然而狮子可没有翅膀，如果没人给它开门，应该进不去才是。 那边的苏晚立即跳下秋千，捂着小屁/股向东厢跑去，“爸爸，师父呢。晚晚该上课了。” 苏雪反应过来，一把丢开狮子。回头抓起一只鸡毛扫，她咬牙切齿地追了过去。 很快东厢里响起苏晚哗哗的尖叫。 苏武和文蓝两个大人熟视无睹。 每次苏雪回家，差不多都会有这么一出，他们早习惯了。 饭团听到小主人的尖叫，呼地一声连忙从二楼阳台飞了出来。 随后大雁落到东厢的围墙，愕然地看着里面相互追逐的一大一小，最后默默地把脑袋塞进翅膀里。 好半晌过去，小姑娘捂着火辣辣的屁/股，可怜巴巴地趴在狮子身上，任由它驼着从东厢里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神清气爽的苏雪。 “哥、嫂子，今天早餐吃什么啊？”她撸了撸手里的鸡毛扫。 这玩艺真是称手，要对付熊孩子，绝对是居家必备的好工具。 苏武没理会堂妹，把狮背上的女儿抱进怀里。 “晚晚，姑姑晚上读书很累很累的。你让安安去吵她作什么？” “就是。”苏雪得理不让，“姑姑的备用房卡呢，藏在哪儿了？快拿出来！” 她大多时候都在住校，就把一张备用房卡交了出来，好让其他人不时可以进去打扫卫生。 哪想现在倒成了小姑娘捣乱的工具。 “在外婆那里。”小姑娘小小声，老实结巴地交待作案工具。 “晚晚知道错了吧。”苏武安慰地拍拍女儿的后背，“那先跟姑姑说对不起。以后姑姑睡觉，你和安安别去打扰她，好不好？” “可是可是……”小姑娘很不服气，“姑姑说今天要早点起床的。晚晚都起来喝了豆浆，姑姑还没起床。” “胡说，”苏雪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早点起床？” 高三学业繁忙，好不容易才放一次假，她恨不得一觉睡到下午，哪有什么早起的想法。 “昨天啊。”苏雪下手有分寸，小姑娘这会屁/股已经恢复，站在父亲的大腿上张牙舞爪。 她满脸失望地望着自家说话不算数的姑姑，“姑姑说今天有舅舅的电影……” 呼~ 没待几人反应过来，苏雪已经一溜烟冲进了正屋。 没过一会儿，她左手拿了只苹果和右手拿着手机，满面春风地走了回来。 苏武斜视自家堂妹。 咳咳。 苏雪面不改色，“哥，我昨晚从一点开始，就一直在等八公故事的观众评分。哪想等了很久还没见陶票票和狮眼刷新，一不小心睡着了。” 她吐了吐舌头，“原本我想等到早上的。” “所以刚才的扫帚炒肉……”苏武咪了咪眼睛。 那把鸡毛扫呢？ 苏雪连忙退了几步。 “晚晚要叫醒我，她自己不就能叫？干嘛让只湿辘辘的狮子跑到我床上。而且安安还咯吱咯吱啃着一只橡皮球。害得我差点作个了噩梦。” 砰！ 安安一脚把那只红色的橡皮球踢得远远的。 它是把布老虎当成自己榜样的。 之前和小主人一起去动物园探望过阿布，见到老虎的具休情况后，安安开始努力学习着捕咬的本领。 否则长大后空有体格，它也非必能打得过其他狮子。 然而今天早上安安在仙女湖边折腾了半天，依然抓不到一只水鸟。 狮子郁闷得直跳脚。 左思右想下，它迫不及待跑回了家，想拿那只橡皮球多多练习捕咬，顺便帮小主人干点力所能及的事。， 那想会把睡觉的苏雪气倒。 苏雪若有所思地瞄了不远处的狮子一眼，最后还是软下语气给小姑娘道了歉。 她嘻嘻逗着气呼呼的小侄女，“哟，晚晚还生气啊。” “要不，姑姑让晚晚打几下？” 苏武摇头。 这事两人谈不上谁对谁错。而且别看苏晚惨兮兮的模样，其实苏雪下手很有分寸。小家伙只是装可怜而已。 他好一番调解，一场家庭大战才终于消散。 这时文蓝突然开口。 “老公，电影应该是成功了。” “八公的评分很高。陶票票9.5，狮眼9.6。下面的评论更是一水的好评。” 早在苏武跑完步回来前，她就已经查了两个售票APP的评分，心里十分满意。 正文 第363章 第一次看电影 两大售票app，都是花钱买了票才能评分，而且一人一票，相对公正。 不像一些把持话语权的大v、子没媒或者公众号，只要给了钱什么都敢吹。 苏武记得前世有部2.3分的xx堡垒。某些sir电影之类的百万公众号，胆敢恬不知耻加上标题：国产科幻，这里还有个不信命的。 眼下一个9.5分，一个9.6分。可以说这部电影口碑爆炸。 苏武当即拿起电话打给了文柏，立即再拨钱过去让他绕这两个评分开始宣传。 随后他又打电话提醒那些院线大佬，让他们多关照一下八公的故事。 其实不用苏武多说，影院也是想着赚钱的。 好不容易才等来一个能收割票房的档期，上映的各部电影到底是座金矿还是堆牛粪，他们这些院线管理可能比苏武他们那些电影的投资者还要紧张。 不过紧张归紧张，第一天的排片通常不大好调整。因为几天前就排好场次，而且很多场次往往都被一两个神秘人买了票，便死死霸占住一个巨大的影厅。 但无论如何，只要各店长们努力地挤一挤，还是能挤出一些场次来，然后换成那些口碑好看起来更能赚钱的电影。 中午十二点，苏武一家人吃着午饭。 苏雪刷了刷手机，突然发现不对劲。 镇河/市的各家影院，八公的故事排片大幅度上涨。甚至观影的黄金时段也开始出现了场次。 什么情况？ 她有些迷茫。 镇河/市，副市张立诚淡定地摸了摸下巴。 他不太懂电影。 不过小秘书研究了八公半天后，觉得电影评分这么高，应该很受欢迎。建议市里帮忙推荐一下。 毕竟这电影拍摄地点就在镇河/市的范围里，可以打造成下一个网红景点。 张立诚沉吟了会，点头表示支持。 小秘书赶紧喜滋滋去操办。 看着匆匆离开的秘书，张立诚心里其实挺不以为然。 这还需要研究吗？ 养心谷那么大的景区，偏偏一直卡着游客上限，市里的旅游投诉平台都快被屡屡买不到门票的游客给骂爆了。 他磕了磕嘴巴。 如果所有游客都可以像进东郊动物园一样，随便进出养心谷。那么市里的税收至少可以翻几番。 可惜养心谷人视金钱如粪土，无论张立诚怎么劝，他们都似乎没有松动改变的念头。 前些时候的确动了动游客上限，但那是为了保住东郊动物园梁路权的职位，与他张立诚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而且就算涨了新的游客上限，在张立诚看来，还远远不够，依然有无数游客进不去。 然而，现在有个好消息，只要买了电影票就能进养心谷。 张立诚得知消息时，顿时坐不住。 要是有可能，他都想直接下令，让全市以及下属的八个县区的所有电影院全排成八公的故事。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吃过午饭，一家人包括两只动物出了家门，准备往河对面的养心小学走去。 学校的小会堂是个兼职电影院。每天将从早上十点开始一直放八公的故事，直到晚上十点。 “奶奶。” 刚出院门，对面的苏海一家也走了出来。 苏晚欢快地扑进马婶怀里，“奶奶也去看舅舅的电影吗？” “对。”马婶跟苏武几人打招呼，乐呵呵地牵着苏晚往外走，“奶奶长这么大，还没到电影院看过电影呢，得去见识见识。” 嘻嘻。 小姑娘笑得眼睛都看不见路，“晚晚和奶奶一样，也没看过电影呢。” 越往外走，越多熟悉的人加了进来。到了小会堂前，已经聚了上百人。 没等几分钟，养心谷的专属场次终于可以进场。 文蓝这是第一次到这小会堂。 她左右一看。眼前的小会堂和普通电影院的影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要真找些区别，估计就是每排座位之间的间隙有些大。大到连近五百斤的布老虎都能蹲在过道里。 “小牛姐姐、唐娜姐姐、兰姑姑和敏姑姑。”苏晚招呼刚进来的几个熟人，“晚晚这里有坐位啊。” 苏小牛摇了摇头。 她指了指肩膀上的猴子，“咕咕研究棋谱把眼睛搞近视了，姐姐带它坐近一些。” “幸好阿爆眼睛还不错。”石端敏咯咯直笑。最后三个小姑娘和一条狗一起坐到了苏晚身边。 另外一边的苏雪出声。 “晚晚，看电影不要大声说话。因为这是不礼貌的。你们知道了吗？” 除了石端敏，其他人都是没进过电影院的，连忙点头应下。 过了几分钟，电影终于正式开始。 屏幕亮起的刹那，苏晚吃惊地捂着嘴巴，凑到旁边的苏小兰耳朵。 “哗，兰姑姑，好大电视。” “咦，承志哥哥也在里面。” 嘘！ “晚晚别说话。”苏小兰赶紧示意她噤声。 苏晚这才乖乖地看起电影来。 没多久八公正式登场。 嗡～～ 很多养心谷人瞬间认出了画面上的那条狗。 “那是阿绵的大黄吧？”石端敏忍不住望向苏小兰和苏晚。 “对，”小姑娘点头，她甚至站了 起来看了看蹲在前面几排的大黄狗，“就是绵姑姑的大黄。” 这下所有人看得更加聚精会神。 没多久开始有人低低地抽泣。 又过了好一会儿，画面上布老虎杀气腾腾地冲了下来，要去追杀八公。 所有孩子一片哗然。 “阿布坏，”苏晚气呼呼地抄着两只小手，“以后晚晚不要理它了。” 苏小兰脾气向来暴躁，此时也赞同地跳了起来。 “这只破老虎，眼瞎了吗？大黄它都咬。看我一会不去打死它。” “小兰，”苏雪气得咬牙切齿，连忙把她按住，“这是电影，是假的。阿布没有要咬大黄的意思。你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看。” 好一番安抚，苏小兰这才平静下来，坐回到座位上。 时间过去，电影慢慢到了尾声。 看着画面上八公一直在等永远回不来的主人，会堂里到处响起了抽泣声。 就连一直叮嘱众人要安静的苏雪，也抱着她的大雁一个劲地抽泣。 反倒是年纪最小的苏晚还看不大懂内容，无辜地看着苏小兰抱着自己的狮子，哭得像条狗一样。 隔壁的苏武勾了勾文蓝哭肿的双眼，小声道：“老婆，小柏拍得还不赖吧。” 文蓝的泪根本停不下来，纸巾擦了一张又一张，只能默默地点头。 之前看app上的评分时，她虽然高兴但多少有些不信。 此时一看，文蓝觉得这部电影的分其实还可以再高一些，满分也不是问题。 电影散场，苏雪迫不及待地跑了回家。 她第一时间把刚才看电影时自己的反应剪好，直接传到了A站上。 正文 第364章 上门求雁 苏雪粉丝众多，视频刚发没多久，点击、评论和弹幕蜂涌而至。 “唉哟，小雪儿养的是大雁，为什么看条狗的故事都哭得那么凄凉？” “300斤猛男表示理解。本人刚从电影院出来，已经买了条中华田园犬。” “奉劝各位看这部电影时，记得多带纸巾。我2W大洋买的雨过玻斯已丢，上面全是老婆的眼泪和鼻涕。” …… 苏雪没有多看，先去把狼狈的自己收拾干净。 没一会儿，院子里传来苏子真的声音，“喂喂，雪姑姑在吗？雪姑姑在吗？” “你们要干嘛？”收拾干净的苏雪端了些水果，凶巴巴地走了出来。 碧桐树下站着两个小男孩。说话的正是苏子真，另一个东张西望的则是廖承志。 自从重阳节登人塔后，养心谷其他村民眼里，苏子真调皮的形象已经大为改观。没人再觉得他顽皮且不可靠，什么事情也愿意叫上他去帮忙。 不过苏雪不一样。每次见到这小子，她都是怒目相向的。 一来则是登塔后苏子真曾经“诬陷”苏雪说他脚臭，至今还没道歉。 二来则是因为这小子每次见到饭团，都会猥猥琐琐靠过来，想办法勾引大雁的注意。 前面的“诬陷”，苏雪还可以当成玩笑当作耳边风。后面勾引她的饭团，那就万万不能忍了。 苏子真也不在意，他嘻皮笑脸地从果盆里拿起颗苹果喀嚓喀嚓地啃着。 “雪姑姑，这几天我家不是来客人了吗？我想，我想……” “吞吞吐吐的，你想什么？” 苏雪听得不耐烦，拿了颗果子递给旁边的廖承志。 自从风雨廊落成后，几乎每天都有大批亲戚回养心谷作客，苏雪丝毫不奇怪。 “我想，我想……”苏子真挠头抓腮脸色发红，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依然吞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 “是不是男人，婆婆妈妈的，出去别说你是养心谷的。” 苏雪哼了哼，不再理会他。 她的目光落到旁边的廖承志身上，“承志，近来学习怎么样了？对了，电影拍得不错。” 八公故事的最开头，有个男孩说他的偶像是一条叫八公的狗。这种几秒钟的小角色，文柏随便在养心谷转了转，就圈定了廖承志。 这小子虽然调皮，但长相传承自他的老爸，也就是弥勒佛一样的廖金海。 和阿绵的大黄狗一样，廖承志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亲近。似乎只要在邻居街坊里转转，就会遇到这样长相的孩子。 嘿嘿！ “哪有。”廖承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要不是刚才去看了电影，我都已经忘了还有这回事。” “至于成绩，比上次考试要好一些。”他信心满满地捏了捏拳头，“说话下次五哥去城里看阿布，应该会有我的份……” “对了！”苏子真一下子从旁边插了过来。 他嘴里还含着块苹果，语气含糊，“雪姑姑，五叔有没有说过阿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们村子？” “哼哼，我还想知道呢。”苏雪看见这小子就生气。 她巴不得布老虎早日回到养心谷，这样苏子真就不用每次看见她的饭团，那目光都像饿鬼遇到美食。 哎呀！ 苏子真十分遗憾，几口把嘴里的苹果咽了下去，“我已经好久没见阿布，都快想死它了。” 苏雪哧之以鼻，“谁让你成绩一直在原地踏步。去不了动物园能怪谁？” 三人又聊了一会，苏雪看了看天色。 “子真你快说了哦。来找姑姑到底作什么？要不然我要出门了。” 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和她的闺蜜分享八公的故事。 刚才在回家的路上，苏雪已经在县电影院订好了票，准备再跑县城和同学再看一次八公的故事。 没办法，刚才苏晚一堆毛孩子在身边，害她不时就得分神注意各个小姑娘，剧情看得七凌八乱的。 “我来说吧。”廖承志翻了个白眼，把结结巴巴的苏子真拉到一边，“子真家不是来了客人了嘛。我们想借饭团去仙女湖捉几条鱼。” 苏雪柳眉一竖，恶狠狠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小男孩。 “好哇，还想骗我。廖承志你是不是觉得我苏雪没脑筋？” “给我说真话。” 苏子真家里来了客人，十分正常；客人要吃鱼，也可以理解。 但现在养心谷哪家人缺那点买鱼的钱？而且邻近的村寨天天都往这边送肉送鱼，不用离开村子就可以买到。 廖承志见蒙不住苏雪，讪笑着退了开去。 他真心实意喜欢饭团这只大雁，可惜的是饭团从来不屑理他。所以想趁机过来撸上一撸。真正来找苏雪的是旁边的苏子真。自己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为好，免得惹上一身騒。 见实在躲不过去，苏子真硬着头皮开口。 “雪姑姑，我有个表哥……” 咳咳！ 小男孩咳了两声，脸羞得通红，“他喜欢上了个姑娘。但是找不到大雁上门求亲，所以想借一下饭团……” “又想骗我？”苏雪柳眉一竖。 贩卖焦虑，是网络上各种媒体自媒体赚获流量最好的方式之一。 三人成虎，看多了这样的消息，不少人就信以为真。 比如有车有房才能娶老婆。或许有些地方是，但在这附近的村寨则不然。因为这附近除了养心谷，根本没几条村有条真正的路，买辆车子作什么？ 因为上门求亲通常带对大雁就差不多了。 就连一个多月前顾和风过来向苏晴下聘，也带了一双活雁的。 “当然是真的。”苏子真默默地点头。 捉不到大雁的男人比比皆是，十分正常。 然而却要小表弟出头来找苏雪，这样的表哥，真的是让人羞与为伍。 苏子真不想帮的，结果他老妈不分青红皂白揍了他一顿…… “想都别想！”苏雪斩钉截铁地拒绝。 就算小时候不懂事，她也知道不能把大雁给别人。更何况是拿去作聘礼，更是想都不要想。 而且今天刚看了八公的故事。现在谁要是敢碰她的饭团，苏雪就跟他拼命。 苏子真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苏雪声音太大，差点没把他耳朵震聋。 “雪姑姑，”小男孩向来不怕苏雪，这会也不得不缩着脖子，“我不是要饭团。而是想让饭团去仙女湖带两只大雁出来……” 当初文蓝进门时取水，苏雪也是让饭团去仙女湖找了两只大雁回来。 “呃，这倒可以。”苏雪连连擦汗。 她可没料到会是这样，顿时很不好意思，“不过饭团现在不在家啊。” 刚才看完电影从学校那个小会堂出来，饭团直接飞去了仙女湖。 没办法，它满身都是主人的眼泪和鼻涕，得去先把自己洗干净。 “真的假的？”两个小男孩明显不信。 苏雪长期住校，平时难得回一次家。一旦她回了家，大多时候饭团都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什么眼神？难道雪姑姑还会骗你不成？饭团真不在，”苏雪气呼呼地让开身子，“不信你们找找。” 两人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果然没发现饭团的身影，只好垂头丧气向外走。 迟疑了一下，苏雪把苏子真喊住：“你表哥找不到活雁，可以向马叔买对木雁啊。” 石端敏就算了。 她雕出的大雁看起来更像条狗。 苏子真停下了脚步，喃喃道：“我说的，可是表哥说木雁寒碜。” 苏雪一听，顿时勃然大怒。 自己的婚事自己都不敢出头，还嫌这嫌那的。 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要嫁给他，那就真是毁一辈子。 “子真你回去告诉他。无论他是谁，以后别打我饭团的主意。否则我让他躺着离开我们养心谷。” 说完，苏雪愤愤地拎起自己的包包，向外走去。 正文 第365章 火爆 离开养心谷前往县城的车上，苏雪一直兴奋地刷着A站。 除了她自己外，一个又一个知名或不知名的UP主纷纷上传影片，努力蹭着元旦的各种热点，开始收割着粉丝以及流量。 其中就有不少是关于八公这部电影的。 “八公的故事，UP主觉得是史上最不好看的电影。如果要去看的话，替劝妹子千万别化妆。” 苏雪点进去一看。 这应该是个新UP主，粉丝只有几十，什么剪辑技巧都不会。 画面上就一个单身妹子在忽明忽暗的电影院里窝着。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情节，妹子突然就泪水雨下、泣不成声…… 看见别人哭，苏雪眼一酸，差点自己的泪也掉了下来。 她赶紧退出来再搜一搜八公的故事，顿时五花八门的标题跳了出来 姐妹们，别TM大半夜去看那条狗的故事。因为出来你不知道去哪买条狗。 兄弟们，晚上别带女朋友看八公的故事。看完后，你们都没有心思干点别的事了。 …… 元旦第二天，八公的排片率狂涨一倍有余，直飙12%。甚至连观影的黄金时段以及那些处于繁华闹市地段的电影院也纷纷涌现了场次。 只是一票难求。 无论哪座电影院，场次刚排出来不到一个小时，绝大部分好位置就已经一扫而空。 剩下的都是边边角角的位置。 大家都是花真金白银买票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或者癖好，看电影时谁都不想找个边角甚至前排的位置就坐。 不少人见状，只好打算换家电影院或者换个观影时段。 然而情况很不对劲。等他们发现别的电影院或时段情况大同小异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头一看，结果之前那些边边角角的位置已经一片通红。 大数据是好东西，不少院线一看这情况顿时跳脚。 快去查，不是粉丝包场吧，或者剧组资本洗/钱的操作？ 下属们纷纷一顿操作，很快得出了结果。 我了个去，还真不是。 屏幕上一个个的数据显示都是真实的观影客人。 能当上领导都是挺有眼力，当即大手一挥。 排，立即给我排。 不好的时段排上，好时段也排上。 普通厅排上，全景厅排上，杂牌巨幕厅排上…… 还不够？ 能容纳好几百人的IMAX厅、中华巨幕厅通通都给排上。 特别是那部什么流量小生拍的狗粮片。去他丫的，男女主居然为了照顾脑残粉没有一个死的，怪不得没人看。 昨天那部片子平均每场就五张票，还死死占了许多影厅，通通给我撤了。 什么？ 今天还想用这招？ 赶紧来个技术性错误或者遭遇不可抗力。场次撤掉，通通撤掉。 如果是真的影迷？ 没事，退票或者换场次再补偿他们一桶爆米花就行。 …… 看着手里涨狂的各项数据，文柏心一直砰砰直跳，滑了好几次密码，才把手机打开。 他哆嗦着打电话给苏武。 电话刚接通的刹那，他忍不住失声尖叫：“姐夫，你看到数据没有？我们成功啦，八公现在超级火爆。” 苏武一看是文柏的来电就已经心理有准备，于是他开的是免提。 文柏猛得一嗓子，周围的人都是精神一振。 文蓝嘻嘻地凑了过来，“小弟，区区一部电影而已，你冷静一点。” “姐？”文柏哑然。 文蓝确实可以淡定。她现在随便上台唱首歌，分分钟霸占榜首。 “是我。”文蓝有些可惜，“看来这个元旦你是不能过来和爸妈以及我们一起吃顿团圆饭了。” 咳咳！ 文正阳咳了两声。 “团圆饭而已，过年再吃也不迟。小柏这电影拍得不错。刚才你妈哭得那个惨哟，眼晴都看不见路……” 席秋华哧之以鼻，淡淡地哼了一声。 “老头子还好意思说我。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看完电影，立即想收拾行李回家去看他那条狗。” 文正阳老脸一红。 “胡说八道。电影要放那么久，我这不是担心饿着晚晚嘛。赶紧回来想找东西给她吃。” “对了，我们家晚晚呢？” 此时的苏晚正和一大堆人一起，围观着养心谷新爆红的动物。 这回不是老虎也不是熊猫，更不是大雁，而是一只面善的中华田园犬。 阿绵的大黄刚生了一窝小狗。好不容易电影结束，它赶紧回来喂奶，此时正带着跌跌撞撞的崽子们练习走路。 它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群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逮住围观。 其中一个碧发碧眼的小萝莉可怜巴巴地望着阿绵的父亲。 唐娜的汉语已经相当流利，“伯伯，大黄的孩子好可爱。唐娜能领一只养吗？我会好好对待小狗狗的。” 哈哈。 阿绵的父亲大笑，他指了指旁边的女儿：“这可不归我管，你该问阿绵才是。” 小姑娘赶紧望向旁边的阿绵。 “唐娜你喜欢哪只小狗狗？” “呃，头上有个白点鼻子红红的那只。” 阿绵点头，拿过那只小狗看了看，然后给它系上红线作标记。 “是只小母狗。过几天小狗狗断奶了。唐娜你过来抱走就行。” “嗯嗯。”唐娜兴奋地点头，连连道谢。 农村的狗太多，加上生得又快。只要断了奶，如果街坊邻居亲戚好友喜欢，只要提前跟主人说一声，大多可以随便把小狗抱走。 想给钱也行，不给也没问题。 比如当初的阿爆，石端敏也是从阿绵这里抱走的。 苏晚也在一众围观党中。 她伸手撸了撸那几只软绵绵的小狗，起身乐呵呵地退了出来。 大黄的小狗或许很可爱，然而她还是觉得自己的狮子更加亲切。 “冯老师？” 小姑娘吃惊地看着人群外围的冯华桐，看着她踮起脚尖努力向里张望，忍不住好奇问：“你也在看狗狗吗？” “嗯。狗狗超级可爱。”冯华桐点头。 她其实更喜欢猫，大学时还养了一只。然而刚刚看了八公的故事，入戏太深，便不由自主地跟着过来看看。 咦！ 苏晚咦了一声，满面的惊讶，“冯老师，你的两只眼睛好像两个大桃子哦。” 冯华桐愕然，下意识地摸了摸哭肿的双眼。然而手刚碰到眼皮，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痛。 她反应过来忍不住扑哧一笑，“像桃子也没用，又不能摘下来给晚晚吃。” 说完，她弯下腰轻轻地捏了捏苏晚的脸蛋，“晚晚不看大黄的小狗了？” 既然和苏海的关系已经挑明，工作完成后的冯华桐大多会大大方方过来马婶家帮忙，因此也和苏晚飞快地熟悉起来。 嘻嘻。 小姑娘笑着摇头，朝不远处的安安招了招手，“晚晚还是更喜欢安安。嗯，还有饭饭。” 狮子正在努力地练习着捕咬。 那只大红色的橡皮球已经被它咬得坑坑洼洼。此时见小主人招手，安安顾不上捡球，连忙嗷嗷地跑了过来。 正文 第366章 鱼摊主苏晚 揉着笑呵呵的狮子，冯华桐突然开口：“晚晚，村子里哪位姑姑或姐姐是养猫的啊？” 她现在事业和爱情都趋于稳定，刚才看了八公的电影后，突然也想养只宠物。 苏晚的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沙子，走起路来直硌脚。她扶着狮子，埋头在跟自己的小鞋子较劲。 “猫咪？”小姑娘毫不迟疑道：“兰姑姑养啊。” 苏小兰？ 冯华桐哭笑不得地摇头。 “鞋子穿反了，这只鞋子该穿到这只脚上。” 她蹲下来帮苏晚穿着鞋子，“你兰姑姑的阿布不是猫咪，那是只老虎。” “晚晚知道！”小姑娘一副理所然当的模样，“可是很多很多人说阿布是只大猫咪啊。” 好吧。 冯华桐泪流满面。 老虎确实是猫科动物，说它是只大猫也没错。但如果要这样算，那么身边的狮子也是一种大猫。 “阿布和安安这种大猫咪，老师可养不了。我只想养只小猫咪。喵喵喵的那种小可爱。晚晚知道了吗？” 呃…… 苏晚茫然。 她一时分不清大猫咪和小猫咪有什么区别。 这边正抓着脑袋。那边的苏小牛看了看天色，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左右一看，她一步三跳地走到苏晚身边。 先问了声老师好。苏小牛说了几句，便牵起苏晚准备把她送回家。 “姐姐，冯老师喜欢猫咪呢。”苏晚开口。 “哦？”苏小牛疑惑地眨眨眼睛。小堂妹没头没尾的话，她根本没听明白，便笑道:“姐姐喜欢猴子。” 说完，她嘻嘻地抓起尾随过来的咕咕放到苏晚肩上。 旁边一起围观大黄的除了养心谷的村民，同样也来了很多眼睛红肿的游客。看见咕咕便给了它一些水果，把猴子腰间的袋子装得满满的。 吱吱！ 咕咕一只手搂着苏晚的脖子，另一只手殷勤地掏了只大苹果给她。 养心谷这里，年纪小的孩子旁人会下意识地照看，苏晚想饿都难。 她用脸颊蹭了蹭猴子，还是乐呵呵地接过。仔细地闻了闻苹果的味道后，苏晚随手又把它送给了冯华桐。 冯华桐哑然失笑，却也没有拒绝，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跟年纪稍大的苏小牛说了说。 苏小牛这才恍然大悟。她很是不好意思，连忙说了好几个人的名字。 猫狗鸡鸭这些普通家禽家畜是小姑娘们抓阄时最容易抓到的。作为伴生宠，它们的数量不少，几乎占了一大半。 苏小牛说的那些人名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且有些还刚生了小猫。冯华桐只要去这些人家里转一圈，肯定能找到喜欢的小猫。 当然，这里的都是些中华田园猫。 至于这些人的家在哪，倒是用不着她替冯华桐担心。 虽然到养心谷只有三个月，但冯华桐对自己的工作十分认真负责。 就比如宣传防溺水，她几乎每家每户都走访了一遍。 然后一一叮嘱小孩子和家长，让他们知道溺水和防溺水的相关知识。就连尚未上学的苏晚和苏武文蓝这些父母，冯华桐也曾经叮嘱过。 分道扬鏣，小姐妹俩一起回到院子门口。 挥别苏小牛后，苏晚并没有进自家门，反而蹦跳着转身进了对面的马婶家。 “奶奶！” “哎。”两眼通红的马婶匆匆从碧桐树转身走了出来。 她后面跟着石端敏的阿爆。也不知道小狗吃了什么，肚子鼓涨的厉害。 “奶奶，晚晚刚才见到冯老师了……”苏晚巴眨着眼睛，把刚才的事颠三倒四地说了说。 不过马婶天天陪着她，早习惯了小姑娘的说话方式，倒是能听得明白。 呵呵地亲了苏晚两口，马婶对小姑娘通风报信的行为大为满意。 找到手机，马婶连忙打给自家儿子，絮叨一番，让他赶紧想办法送人家姑娘一只猫。 作完红娘的苏晚这才喜滋滋地回了家。 碧桐树下，饭团正和安安合作杀条不知哪来的大鱼。 苏晚看见了，兴冲冲跑回去拿了把玩具刀子，非要过来帮倒忙。惹得两只动物连连翻着白眼。 “卖鱼啰，卖鱼啰！”小姑娘不分由说把安安的食盆拖到自己身下，“买鱼的快排好队哟，不排队的不让买。” 又来了！ 两只动物无奈地对视一眼，垂头丧气地躺的躺下来，卧的卧在地上。倒是从马婶家跟过来的贪吃狗很感兴趣，肚子都快涨爆了还两眼发光地凑了过来。 “阿爆去排队。要不然晚晚不卖鱼肉给你。”苏晚威胁它。 小狗听不大懂确切的意思，但看苏晚的手势也知道她在作什么，只好乖乖溜到安安身边趴下。 结果狮子嫌弃得不行，直接用尾巴把它赶到一边去。 前面的苏晚视若无睹，继续她的屠夫COSPLAY。 她拿着玩具刀子，切着永远也切不开的鱼肉，抬头殷切地看着饭团：“饭饭，你要几斤鱼啊。” 饭团可不吃这种大鱼的鱼肉，顶多吃里面的内脏，然而还是嘎嘎地叫了两声。 “一百斤？这么多啊。”苏晚吃力地翻着那条三斤多的鱼，煞有其事地讨价还价：“那饭饭你出多少钱一斤？少了晚晚留着自己吃，可不卖给你。” 饭团又应了几声。 “一片青菜叶子？”苏晚毫不迟疑地摆手，“太少了。奶奶作饭都不够用。” 饭团歪着脖子想了一会儿，又吃了几声。 “再加一根红薯？”苏晚十分满意，指着鱼身子，“那这里就是饭饭的了。” 狮子一看，咕噜地爬了起来，气得嗷嗷直叫。 一条鱼最肥美的就是中间的身子，如果都卖给了饭团，那它还能剩下什么。 苏晚不理它，努力把食盆转了方向，才喜滋滋问狮子，“安安，晚晚这里有又大又肥的鱼哟，你要多少斤呀？” 狮子和大雁相视一眼，大眼瞪小眼的不作声。 旁边的席秋华端来半盆水，等着外孙女玩够了就给她洗手。 此时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 敢情苏晚把方向转了转，就当成一条全新的鱼再次出售。 安安只好硬着头皮跟小主人玩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三只动物都完成了买卖，鱼摊主苏晚才喜滋滋地过来洗手。 “外婆，晚晚还有鱼肉，你要吗？” 席秋华瞄了一眼那条已经被狮子咬得支离破碎的鱼，连忙摆手拒绝。 “不要，外婆近来喜欢吃青菜。” “哦。”小姑娘十分遗憾，她东张西望，“舅舅昨天在电话里说要来我们家吗？他到了吧？” 文柏当然没到养心谷。 八公的故事已经成了匹大黑马，火得一塌糊涂。到处都一票难求。 他这会正意气风发地在各大城市跑着电影的路演。 正文 第367章 回门 “舅舅啊，”席秋华笑道：“他现在工作可忙可忙啦，今天应该是没办法来看小晚了。” “不过舅舅有让人送了小晚的礼物过来，一会儿就到了。” “哦。”苏晚兴趣寥寥。 工作忙不能来，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小姑娘能理解。至于礼物，她不太在意。反正舅舅的礼物不大讨人喜欢。 苏武回到院子，看见女儿的模样，不由哈哈一笑。 “晚晚瘪着嘴巴。这是怎么啦？” 他刚刚去了叶婷那里一趟，了解养心谷现在的总体情况。 总得来说一切安好，景点开放得越来越多，到处都是笑容满面的游客。 就连李雁的寒月居也涌进了许多喜欢传统文化的男男女女。有的仔细聆听她的古琴书法表演，也有的四处参观着她众多师祖的遗物。 看着上面的时间，一个个啧啧感概。 可以说大多景点都坦然有序，唯一麻烦的是养心谷小学的会堂。 这年头信息流传飞快。 八公电影爆红。让那些抢了票不看电影只求进养心谷的游客们如梦初醒。 幸好养心谷这里有电影院，游玩之余他们便一窜蜂地去抢坐位。 一个小会堂容不了多少人，以是每次放眏结束，外面总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游客。 幸好的是如何有序进退场，如何保证场内外人员的安全，苏武众人事先都仔细商量过并且写有预案。这才没出什么乱子。 但因为观众实在太多，他还是不放心。 仔细盯睄了好一阵子，见一切无误苏武才安心回的家。 “爸爸，”苏晚爬到父亲的脖子上，气呼呼道：“舅舅不来看晚晚了。”。 哈哈！ 苏武捏捏女儿能挂油瓶的嘴唇，“舅舅现在工作忙，一时不能来看晚晚。他已经知道错了。过阵子我们一起去看舅舅，好不好？” “真的吗？”苏晚眼前一亮。 “当然是真的！”苏武哗哗地揉着旁边的狮子，“爸爸买了部大大的车子，可以载着晚晚和安安还有一家人去看舅舅。” 席秋华看了一眼那只躺在地上露着肚皮打闹的狮子，狠狠地擦了把汗。 两地距离太远，狮子上不了高铁或飞机，自己开车又实在太累太久。 之前不缺钱的苏武还考虑过要不要租或买架直升机，以后一家人直接飞来飞去。然而询问过后发现各种手续太麻烦，这才作罢。 第三天，也就是元旦小长假的最后一天。 八公的故事已经占据了所电影人以影迷的视线，排片率再次大幅度上升。票房同时也在奋起直追，很有把其他大片通通拉下马然后登顶的趋势。 各种综艺或路演上，春风满面的文柏谈起这部片子，总会不断提起并感激一个人以及一个地方，即苏武和养心谷。 如果没有苏武写出这个故事，或者如果没有养心谷这个神奇的地方，就绝不会有这部感人肺腑的电影。 没多久，苏武和养心谷纷纷冲上了热搜。 看着文柏传出来的各种花絮，尽管元旦假期马上要结束，然而前往养心谷路线的搜索量却大幅上升。 顺带着之前养心谷的各种视频以及苏武的个人资料也被翻了出来。一时间整个娱乐圈内外的目光，纷纷投向这个不算圈内的圈外人。 既会写歌还会写剧本，而且写一样火一样，这种大佬该供到娱乐圈的神台上才是。 苹果台的电话又打到了叶婷这里。 这回他们的语气更为谦逊，开出的价更是连叶婷都不禁砰然心动。然而苏武想都不想，还是之前那两个字：拒绝。 除了苹果台，一些歌手和电影人也纷纷寻了电话打给文蓝或叶婷，寻求苏武的合作。 两人又是好一顿虚与委蛇，这才安抚好这些圈里圈外都有名有姓的大佬。 总得而言，苏武现在的名气就算没有文蓝高，但也绝对低不到哪去。至少不会再有自媒体或文蓝的某些粉丝说他吃软饭。 苏武自是不理会这些。他和苏海一起去镇河市接苏晴回娘家。 出嫁三天后，新娘才可以回娘家探亲，这叫三朝回门或归宁。 只有完成回门礼后，两人的婚礼才算正式结束。 虽然苏武和苏海一起过去接的人，然而苏晴自然是坐着要上丈夫顾和风的车回娘家。 以后大部分时间，苏晴还是会住在养心谷这边。 毕竟这边也是她家，而且她的祖母、工作什么的都在这边。 “姐，”三辆车子里都相互有通迅，苏海笑：“还记得高铁广场我们小店刚开张的那些日子吗？” “嗯。当然记得。”苏晴点头。 “那时我们就担心你以后会不会嫁到城里。从此喝一辈子城里那充满漂白粉的自来水。” 苏海啧啧道：“没想到你还真嫁到了城里。” “怎么样，姐夫对你还好吧？” 顾和风哈哈大笑：“你们一起长大。小晴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清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不敢说自己对老婆天下第一好。至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姐指东我不敢往西，她让撵鸡我不敢打狗。” 显然这时候说什么打和骂极不妥当。但四个都是年轻人，也就哈哈一笑，没太大当回事。 “小五还有黑子，小八过得怎么样？”笑完后，苏晴担心自己的八哥。 出嫁那天小八也和主人一起坐车到了市里顾和风的家。而且苏武一行送嫁的出门回养心谷时，它还安安静静陪在主人身边。 只不过傍晚的时候，小八自己又飞回了养心谷。 突然发现八哥不见了，差点没把苏晴急坏。幸好顾和风提了提，她连忙往养心谷这边打了个电话。 养心谷顿时鸡飞狗跳，苏武抱着女儿四处吹了吹哨子，很快把小八找到。两边才安下心来。 “姐你放心吧，小八好得很。”苏武哈哈笑：“昨天中午它还和我们一起看了八公的故事。被可惜妞妞三头大象长得太大，进不了小会堂。” “那就好。”苏晴松了口气。 说到八公的电影，他们夫妻俩也不禁好奇起来。 “小五，网上到处说八公的故事十分感人，是年度不得不看的电影之一。票房简直坐上了火箭。” “这电影真的很好看吗？” 另一辆车子的苏海哈哈地插嘴，“姐，好看不好看因人而异，得看过再说。” “这么说吧，绝大部分人看着那部电影，就没几个人能安安稳稳从头坐到尾的。” “饭团长得够大吧，小雪儿看电影哭成了个泪人，大雁直接被涂了一身的鼻涕。你家小八也是如此，差点被五七妹搂得喘不过气来。” “五七妹是谁？”顾和风不禁好奇。 他认识苏雪和饭团，却没怎么听过这个五七妹。 “呃。”苏晴沉默了会，“是一个堂妹，比小兰要大几岁。她的伴生宠是只鹦鹉，可惜后来生病去了。” 正文 第368章 好消息 苏武兄弟俩只要把苏晴平安接回养心谷，其他事情都不用他们大男人管。 从祖祠回家的路上，他一下子接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镇河/市主管文旅的张立诚，张副市打来的。 张立诚这回倒是很坦白，直言养心谷未来前途无量，市里决定全力支持养心谷申请4A甚至5A级景区。 听完他絮絮叨叨的话，苏武好奇问：“张副，我们养心谷现在是什么级别的景区？” 张立诚早料到会如此，依然情不自禁地擦汗。 自己的事业有多大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到底什么人啊？ 不过张立诚和苏武打了好几次交道，也算了解他的性子。因此并不敢多说话，免得惹事生非。 “你们养心谷建立时间的还短，得营业满一年才可以申报景区的级别。因此现在养心谷暂时什么级别都没有。” “不过现在已经元旦，又是新的一年来临。日复一日，用不了多久你们养心谷的营业活动也很快就会满一年。届时只要你们先准备好各项资料，我们市里会以最快的速度帮你们办理各项手续。” “因此现在你们该未雨绸缪，先动粮草啦。” 苏武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们考虑考虑吧。” 还要考虑？ 张立诚心里有些着急。 无论评不评景区级别，都可以和之前一样继续营业。 但市里甚至省里以后想政/策或资金方面支持就会束手束脚。 镇河市只有寥寥几个景点，比如东郊动物园，大多自知实力不足，甚至还想蹭点养心谷的汤喝，自然不会站出来指手划脚。 但上升到省一级时，其他市县的3A、4A甚至5A景区难免会多想。 凭什么我们大景区都没有足够资金进行维护及拓展服务，而那个连1A都不是的养心谷却能得到大把大把的钱？ 这不公平。 这点眼下尚未发生，张立诚还能淡定。 但有一点已经迫在眉睫。 就是李雁的寒月居。 寒月居里成百上升的珍贵书画，特别是那些苏晚师祖们的个人日志，是难得的史实记载。这些东西像座庞大的宝库，吸引了一大批考古、历史学家纷纷前往养心谷参观。 可惜寒月居算是座私人展馆。 主人家想让教授们参观，那么他们才能进入参观研究。主人如果拒绝他们参观。那么无论教授在外面有多大的名气，也只能望馆兴叹。 主人是个大人还好说，至少教授们还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偏偏苏晚才两岁，若她不高兴，无论是谁小姑娘都有可能不给面子。 教授们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先想办法住下来。说和小姑娘培养感情也好蹭脸熟也罢，反正不走了。 他们正闹着要在这里建个类似研究院的地方，美其名曰以便更好地进行学术研究。 这些教授相对流量明星没什么知名度，但在学术上都是桃李满天下的一方人物。 这些人一起闹起来，任谁都要头大几分。 建研究院不难，有钱有地就行。 钱这东西，尽管各大学答应支援了一些，然而缺口还是有点大。 至于地那就更麻烦了，因为养心谷已经明确拒绝了提供土地。 这让教授们咬牙切齿抓破了头皮。 一个个嘀咕着不知道养心谷是见有利可途想趁机抬价，还是真不喜欢外人住在他们谷里。 如果是前者，那钱的缺口更大；如果是后者，那他们也只好在附近的村子，比如韦刚的韦家庄找个地方建了。 反正这些迟早都会向市里或省里要钱，如果养心谷连个景区级别都没有，想批下来估计不大容易，至少其他景区会嘀咕。 “苏老弟，别考虑了。”张立诚心平气和地说下去，“以养心谷的条件，4Ａ景区都绝对够格了。只要你们提交了申请资料，其他一切都包在我们身上。” 说完，他默默叹了口气。 要不是景区评级遵循自愿申报原则，哪还需要他堂堂一个副市专门打过来询问，早就一手操办好。 “行。我一会儿和其他人商量一下。”苏武还是很上心的，“最迟明天给张副市你回话。” 刚挂在了张立诚的电话，东郊动物园的园长梁路权就打了过来。 “苏老弟，元旦好哗。”梁路权心情很好，笑声爽朗。 “这个元旦小长假赚了不少吧。养心谷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你的电影还名声大振一票难求……” 苏武等他哗哗说完，才笑了回了一句，“老梁你的动物园现在情况也不错吧。” “自然比不上养心谷，不过还行。” 梁路权口里说着还行，心里却是十分满意。 只要养心谷这边一出好名，他的动物园立即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这在以往简直难以想象，他还能奢求什么。 苏武这会已经回到自家院门口，似乎已经听到了女儿的笑声。 “园长，你打电话过来是？” “哦。也是件大好事。”梁路权咳了两声，“经过兽医的确认，那头叫清水的母老虎已经怀了孕。所以特定打电话来告诉你们一声。” 这是他们合同上的要求。 布老虎成功配种后，东郊动物园要第一时间通报养心谷。 梁路权现在得紧紧抱着养心谷的大腿，才能不被刷下园长宝座。他可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三心二意或者自作聪明隐而不报。 毕竟养心谷的小姑娘们听懂老虎的话。万一被她们发现动物园这边没有及时回报消息，那就麻烦了。 苏武精神一振。 前面的什么养心谷生意兴隆电影一票难，他心情淡淡并不着急。现在听到布老虎和清水的消息，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农历八月底把布老虎送过去，现在都已经是腊月。三个多月的时间总算收到了好消息。 “不错。”苏武笑容灿烂：“真是个好消息，麻烦老梁你了。” “有什么好麻烦的。”梁路权哈哈笑着回道：“这对我们动物园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布老虎名气再大，然而对东郊动物园来说只是水中花镜中月。因为它并不属于动物园，迟早都会返回养心谷。 只有清水生下小老虎，那么他们东郊动物园才有更多操作空间。 比如借着探亲之名，不时把小老虎送到养心谷蹭蹭热点，然后再接回来吸引观众…… 梁路权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直响。 既然已经配好了种，那么布老虎也该回养心谷了。 苏武想了想，“这个周末吧。我们去你那里看看情况。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我们会把布老虎接回来。” 这也是合同上的条款，梁路权早就清楚，根本没法拒绝。 正文 第369章 成绩好坏 下来几天，除了苏晴特意去看了八公的故事，差点没哭晕外。养心谷一切平静如水。 苏武只和苏海几个大人提了提清水的事，并没有告诉苏小兰这些孩子。 否则他们哪还会有心思学习。 转眼又是一周。 元旦上映的十五部电影里，八公的故事已经后来居上成功登顶。 世间事往往只要成功，那么一切都是对的。 八公的故事在没上映前是部小透明，然而自媒体营销号还是会蹭他们的名字，多多少少会黑或赞一下这部电影。 当时苏武是“盲目投资”以及文蓝是个“扶弟魔”。到了现在铺天盖地的就成了苏武慧眼识珠，文蓝姐弟情深。 这种两头通吃的媒体还真不少。 夫妻俩也不当回事，瞧都懒得瞧它们一眼，只是一笑而过。 要真被问烦了，直接全扔给名声大振的文柏，自己躲在家里继续过着清净的日子。 转眼又是周六下午。 苏武家院子里，又一次站满了想去探望布老虎的孩子。 甚至连从没见过布老虎的唐娜也乖乖地排在队列里。 苏晚钻到父亲怀里，努力地辨认着他手上的成绩单，想早一点知道谁会是幸运儿。 然而她抓着头皮，看了苏武手里的成绩单半天，结果只认得一个名字，那就是石端敏。 其他什么苏小牛苏小兰……小姑娘通通分不清谁是谁。 其实苏晚也不认识石端敏三个字。 不过她认得苏字，成绩单上面长长一排名字里，唯数不多不带“苏”字还能排到前面的，自然就是石端敏。 “敏姑姑真厉害，又是第一名呢。”苏晚惊叹不已。 嘻嘻！ “没有啦。”石端敏提了提手里的兔子，笑得眼晴都成了一道缝。 上周她的成绩也很好，但没能轮到位置。这周石端敏都不等苏武宣布，就已经先去向李雁要了只兔子，准备带给布老虎加餐。 咳咳！ 廖承志拼命咳嗽，一个劲地朝苏晚挤眉弄眼。 除了石端敏外，成绩单上还有另外一个不带“苏”字的名字，保证是他廖承志。 很快，苏晚也找到了他的名字。 “承志哥哥你惨啰，又排倒数。” 哈哈！ 一堆孩子哄堂大笑。 廖承志一下子闹得脸红耳赤。 排倒数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只要比上周分数高，那怕一分都行。按照约定，他就有机会跟苏武去市里探看布老虎。 咳咳！ 苏武咳了两声。 一群孩子立即噤若寒蝉，紧张兮兮地望着他。 苏武并不作声，只是一一对比着两件成绩单，最后目光落到廖承志身上。 “晚晚不许笑话承志哥哥。哥哥的成绩比上周有进步。只要有进步就是好事，说明哥哥努力了，该表扬他才对。” “哦哦。承志哥哥努力了。”苏晚左看看右看看两份成绩单。 其实她根本看不懂，只是鹦鹉学舌地重复。 见女儿只顾着朝成绩单张望，苏武只好提醒：“既然晚晚说错了话，那该向承志哥哥说什么？” 苏晚回过神，很快朝廖承志甜甜一笑：“承志哥哥对不起，晚晚说错话了。” “没关系！”廖承志跟他老爸廖金海一样是个心宽的人，连忙摆手，“哥哥确实成绩很差，不过哥哥会努力的。” 苏武见状，满意地点头。 “承志，你的成绩上升得很快，这周比上周要好，而且已经离及格线很近。再过十几天就是期末考，你还记得重阳前答应过我什么事吧。” 廖承志连忙点头，“五叔，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一直都记得的。我会努力的。” 苏武点头，笑着指了指身边：“很好，你过来吧！” 呼！ 廖承志狠狠地松了口气。他意气风发朝小伙伴们挥了挥拳头，在一片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飞快地站到苏武身边。 “晚晚乖，你爸爸还有工作要做。”他把苏晚抱了下来，“等五叔做完工作，我们好一起去看阿布。” “哦哦。”小姑娘连忙乖乖地站好，“晚晚很想很想阿布。晚晚要去看阿布还有清水。” 苏武揉了揉女儿的头顶，才看向蠢蠢欲动的石端敏，“端敏这次考得不错，以后记得保持。” “嗯嗯嗯。”石端敏连连点头。 “这回有你的份，过来吧！”苏武笑。 尽管有心理准备，石端敏还是喜不自禁地轻呼一声。她几步迈过来，一把抱着苏晚，连连地亲了小姑娘几口。 苏武摇了摇头，看着她手里挣扎不休的大灰兔：“你先去向马奶奶要个网兜，别再像上次一样差点把兔子憋死了。” 嘻嘻！ “也好。”石端敏笑着立了个正，转身叭叭叭向院门跑去。 “子真……”苏武的目光落到苏子真红一块青一块的胳膊上，“你这是和你表哥打架了？” 当了族长，他不时需要到周边各村子走动。一些比较出名的人苏武也略有耳闻，苏子真的表哥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他的“名”是恶名。宅家啃老、好吃懒作、打骂父母样样齐全。 苏子真哧之以鼻，“架是打了。不过他个孬种要是能碰到我苏子真一根汗毛，算我丢了养心谷的脸。” “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一群孩子疑惑。 苏子真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老妈打的。” “那孬种时不时就来我家打秋风。这几天更是一直赖在我家里不走，还说什么要在我们村子打工娶媳妇。” “我呸！” “雪姑姑说这种男人根本不配有老婆，于是我就狠狠揍了他一顿，把他赶出了村子。” “结果回头被老妈揍了一顿。” 苏武听明白了。 “回头我会跟你爸妈说一声。” “你表哥在他自已家里闹，可以！你妈妈看在你大姨的份上可怜他，也可以！但要是想在我们养心谷闹事，尽管打断两条腿扔出去。就说是五叔我的意思。” “嗯。”苏子真兴奋地点头。 他总算记得自己过来不是找苏武裁断家务事的，“五叔，那我能不能去看阿布？” 苏武低头看了看两份成绩单，答非所问道：“子真你觉得这次的成绩比以前是提高了还是降了？” “提高了！”苏子真信心满满地回答，“冯老师说我成绩提得很快，要是作文字写得好点，她给的分数会更高。” “可惜五叔你看我的手。” 苏武扯了扯嘴角，“算你有理，过来吧。一会儿记得等我给你上药。” 嗷呜！ 苏子真欣喜若狂，哪管什么药不药的，顿时像只老虎似的大吼一声，飞快地蹦了过来。 结果扯到手上的伤痕，痛得直吸冷气。 正文 第370章 给清水的礼物 石端敏找到网兜装好兔子，兴冲冲回到苏武家。 看着眼前的情形，她不由发愣。 所有的孩子都围在苏武身边，一个个眉开眼笑喜气洋洋的，正七嘴八舌地问着话。 对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石端敏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连忙揉了揉，结果依旧。 “小兰，这是怎么回事？”她迟疑道：“难道大家都可以去看阿布吗？” “没有。”苏小兰激动得浑身颤抖，声音都走了调。 “端敏，刚才五哥说清水怀了小老虎。阿布它应该今天就可以回村子。” 石端敏愣愣站在那里。好一阵子她才反应过来，咻地又朝院门方向跑去。 苏武完全摸不着头脑：“端敏你又去哪？我们马上要出发了。” “五哥，清水怀了小老虎，我去李奶奶那再给它要一只兔子。” 石端敏之前只把清水当成布老虎的玩伴，现在把它当成养心谷自己的老虎，自然也要给它准备一份礼物。 能去市区的孩子们顿时燥动起来 对哦，清水怀了小老虎，那它以后也是我们养心谷的老虎了。我们该像端敏一样给它准备礼物才是。 不能去市区的孩子更是坐立不安。 阿布马上要回到村子，这么久不见，得赶紧为它接风洗尘才行。 “五叔，我先回家拿点东西，一会儿去小河那里会合。”廖承志匆匆说完，没等苏武回话他拔腿就跑，转眼出了院门。 其他孩子无论能不能去的也纷纷说了一声，一下子跑个精光，留下苏武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爸爸，”苏晚使劲地晃着父亲的胳膊，“晚晚也要给清水准备礼物。” “行啊，”苏武笑：“晚晚想给清水准备什么礼物？” 小吃货两只小手毫不犹豫作着扒饭的动作，“好吃的。” 苏武脸有些发黑。 自家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吃饭是个好大难。 小小的一碗饭苏晚可以吃上一个小时。几乎天天可以看到马婶和席秋华端着饭碗跟在她后面，时不时婆口妈心地喂上一口。 “晚晚有什么好吃的？”苏武提醒她：“另外你敏姑姑已经准备了兔子。” “奶奶的红薯粥啊。”苏晚眉开眼笑。 她原本还想说豆浆的。只不过现在已经是中午，马嫌嫂家不可能再剩有豆浆了。 “红薯粥？”苏武擦汗。 他蹲了下来，“晚晚啊，清水和阿布还有安安一样，它们一般吃肉肉，不吃红薯粥。” “爸爸，”小姑娘把狮子招过来。她气呼呼的，很是不服气，“安安也喜欢吃红薯粥的。不信，爸爸问问它！” 席秋华正好从旁边走过，听了外孙女的话，不由扑哧地笑了出来。 欢喜不欢喜吃是一回事，她还真吃见过安安吃红薯粥。不过那次是苏晚强迫狮子吃的，不吃就不让它离开。 最后安安和阿爆一起，狮子一口粥一把泪地把那碗红薯粥吃了个干净。 苏武听了丈母娘的话，默默地替安安擦了把泪。 “晚晚，红薯粥不行。”他试图讲道理，“清水有了小老虎，该吃多点肉肉，小老虎才能长得活泼健康。” “肉肉？可敏姑姑已经带了兔子啊。” 苏晚一向不喜欢吃肉，看着又跑到花坛边努力练习捕咬的狮子一筹莫展。 “那晚晚就给清水带个玩具吧。比如安安的球球？”苏武建议。 上回莫文斌十分豪气，一次性买了十只球回来，现在还剩有七八只。 “不要。”小姑娘扭着身子拒绝，“安安还没长大，所以喜欢玩球；清水已经长大了，不喜欢玩……” 小姑娘有条有理地陈述着。突然她眼睛一亮，欢呼了一声，转眼跑回了正屋。 没多久，苏晚又欢天喜地跑了出来。 饭团嘎嘎叫着一脸焦急地跟在后面。 “饭饭，不许乱叫，晚晚去接姑姑回家呢。” 苏晚叮嘱了大雁几句，蹦蹦跳跳过来牵着苏武的手，“爸爸，晚晚的礼物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看着女儿紧紧捂着口袋，脸上得意洋洋而又神秘兮兮的模样。苏武不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用猜也知道苏晚带了什么礼物，毕竟小姑娘身上突然多了苏雪的香水味。想猜不到也难。 想想几天上次去看布老虎的情形，苏武释然。 走吧走吧，大不了回头被她姑姑又揍一顿，多大点事。 父女俩匆匆向村外的小河走去，只不过因为短腿，好半天才到小河边。 等他们到时，苏子真这些孩子生怕大人们落下了自己，一个个早已经在河对面等着了。 好几辆车子停在那里。苏晴玫瑰色的车子也在其中。 她嘻嘻地走了过来，替苏武看着侄女。 “晚晚，这么久才出来，是不是刚才在家里睡着了呀？” “才没有呢。”苏晚先问了声姑姑好，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晚晚给清水准备了它喜欢的礼物，所以才出来晚了一点点。” “哦？晚晚还为清水准备了礼物！”苏晴耸了耸鼻子，假装大感兴趣，“快给晴姑姑看看到底是什么？” “不要！”小姑娘咯咯笑着，敏捷地躲到自家狮子身后，“八八都不在这，晚晚才不给晴姑姑看。” 小八这些天过得十分舒心。 主人出嫁后大多时间依然住在养心谷。它不再闹脾气时不时玩失踪，继续开开心心过着以往的生活。 现在估计又和妞妞三头大象呆在一块。 没多久苏武的灰色车子也开了过来，一群大人孩子开开心心地上了车。 “小五，”苏晴过来检查了下小姑娘的安全带，才绕到驾驶室小声开口，“女人怀孕前后一般不用化妆品。老虎不知道要不要紧？” 她也在积极备孕。只要是关于怀孕的知识，不管对错她都会瞧上一眼。 一句话，一切都是为了下一代。 苏武愕然，很快哈哈一笑，“要不要紧不知道，反正史上也没有几头老虎会化妆喷香水。” 说是这样说，苏武还是边开车边跟后面的女儿商量了几句。 好一番劝说，又保证重新买份礼物，苏晚才黯然地打消了给清水喷香水的念头。 近两个小时后，一行车子开进了镇河市的东郊动物园。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北方早已冰天雪地，然而镇河/市这边绝大部分人依然穿着短袖，赤果果地蔑视腊月这个词。 园长梁路权早已在办公室等着，一见养心谷的几辆子进了动物园的大门，赶紧迎了上去。 特别是看见苏海的皮卡也开了过来，他不由暗暗叫苦。 布老虎能在这里多呆一天，动物园的客流量就能多保证一天。 只要它一离开，如果没有其他措施吸引眼球，估计动物园的客流量很快就会断崖式下跌，重新回到以前半死不活的模样。 正文 第371章 来人开门啊 众人下了自家的车，又上了游览车。 此时园里的气温不高不低，最是宜人。 苏晴嘻嘻一笑，“这种天气好，无论是养胎还是坐月子都不会太热。” 苏武哭笑不得，他瞧了一眼后视镜。 苏晚和安安趴在一只水桶上，好奇地朝桶里张望。 半路上苏武买了两条一斤左右的活鲫鱼，当作苏晚送给清水的礼物。 没多久，众人进了老虎的育婴室内部。 梁路权已经笑呵呵地候在那里。 “各位小朋友，”他拦住苏小兰一行人的去路。 “母老虎一旦怀了宝宝，会担心其他人类或大型动物伤害到孩子。所以这时段它的脾气会比较暴燥，会攻击任何靠近它的人或动物。” “因此为了大家的安全，各位小朋友这次过来，还是不要进产房了。” 众人愕然，纷纷靠在栅栏向里瞧去。 清水正趴在不远处墙边的稻草堆上闭目养神。四周静悄悄的，却不见布老虎的踪影。 “兰姑姑，阿布呢？”苏晚踮起脚尖，使劲朝通往外面活动室的孔洞望去。 然而外面那个方形活动场也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老虎走动的声音。 苏小兰还没开口，梁路权接过话头。 “晚晚啊。清水怀了小宝宝，它是也会禁止阿布靠近的。所以布老虎现在不在产房及外面的运动场里。” “为什么？”一堆孩子纷纷诘问。 嘘！ 梁路权赶紧作了个噤声的动物，示意孩子们不要打扰清水的休息。 “阿布是你们养心谷的老虎。它有多重你们是清楚的。” “只要被它碰到或撞到，都有可能会伤到清水肚子里的宝宝。所以这个时候的清水也是不会让布老虎靠近的。” “哦。”孩子们听明白了。 不过很快又有人提出质疑。 苏子真斜了梁路权一眼，“你骗谁呢!” “阿布很聪明的。我们以前天天跟它玩。它知道自己身子很重、力气很大，从来不会随便撞我们。” 其他孩子也反应过来，纷纷点头。 “这个……”梁路权哑口无言。 他听不懂老虎的话。只是按传统培育老虎狮子这些猛兽的方式，来给清水养胎罢了。 于是为了安全，他就让人把布老虎关在了整个育婴房的外面。 这边的一番争论，终于吵醒了闭目养神的清水。 它警惕地向这边扫了一眼，很快认出养心谷的孩子们，顿时两眼放光地走了过来。 “清水清水，”苏晚啪啪地拍着身后的水桶，“晚晚来看你和阿布了，还给你带了好吃的鱼。” “还有我。”石端敏嘻嘻地提了提网兜里的兔子，“我给清水你和阿布带了好吃的兔子。” 其他的孩子也纷纷拿出自己的礼物，放到栅栏前。 看着那些美食，清水欢喜得直咧大嘴，嗷嗷直叫。 “姐，它在说什么？”苏武扭头问苏晴。 “清水说它很喜欢孩子们的礼物，只是疑惑为什么不进去和它玩。” 苏武扭头望着脸色发窘的梁路权。 “老梁，听见了吧，清水不会随便伤害人的。打开铁门让孩子们进去吧。” “这个恐怕不妥吧。”梁路权一个劲地擦汗。 怀孕的老虎居然轻易让人类靠近，真是挑战他毕生的常识。 旁边的苏海哧之以鼻。 “有什么不妥的。妞妞老梁你是认识的，母象生产时警惕性和攻击性也很高。然而我们三姐弟以前还帮它接过生呢。” 这是事实，苏武和苏晴连连点头。 “苏老弟，这实在太危险了。”谨慎的梁路权宁可得罪养心谷的孩子，也不敢随便答应。 “孩子们在栅栏外和清水聊聊天就好。至于带来的食物，那边有送食的管道。你们从那扔进去就行。” “两位老弟要不到我办公室去坐坐吧。” “坐什么坐。”苏海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们忙得很，一会儿接上布老虎就直接回去了。” 嗷呜！ 他刚说完，外面就响起了布老虎熟悉的嚎叫声。 “阿布回来了。” 孩子们精神一振，努力地朝着墙上那个小小的门洞张望。然而半晌过去，并没见到布老虎进来的身影。 “秃……园长伯伯，阿布为什么不进来？”苏小兰扭头疑惑地望了过来。 苏海又哼了哼，“还能有什么原因，显然阿布被梁园长锁在育婴室外面了嘛。” 梁路权脸色讪讪，不得不结结巴巴地解释。 “这是我们动物园一直以来养老虎的惯例，也是为了清水肚子里的孩子安全。” 切。 养心谷众人哧之以鼻。 苏晚久不见布老虎走进来，情急之下拿起自己的骨哨就吹了起来。 啾~~啾~~ 清脆悦耳的哨声穿透力极强，瞬间传到了外面布老虎的耳朵里。 嗷呜！ 刹那间，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响起。 哗啦啦！ 隔着几乎密封的产房，外面铁栅栏哗哗作响的声音依然震耳欲聋。 苏武几人相视一眼，瞬间想起当初救大象时布老虎地动山摇的嚎叫。 这一次虽然没有那次那么大声，但也差不了多少。 安安之前一直乐呵呵地用爪子逗着水桶里的鲫鱼，见小主人吹响哨子，也只是动一动耳朵。 此时听到布老虎的咆哮，它精神一振，两只前脚一下子趴到面前的铁栅栏上，也跟着咣咣咣地摇了起来。 什么情况？ 见半大的狮子也跟着咆哮，梁路权吓得差点就想跑。 然而他还没开跑，旁边下属的对讲机嘶嘶嘶地响了起来。 “园长园长，养心谷那只老虎突然发狂，快把育婴房的防护门给撕开了。” “外面的游客都吓得不行，要不要打它一枪麻醉？” “你们敢！”苏武三个大人勃然大怒，“不许开枪。” “阿布它在吼什么？”苏武连忙问堂姐。 苏晴还没开口，那边的几个小姑娘已经争先恐后地回答。 “阿布说快来人开门啊。” 只有苏晚独树一帜。 “阿布说晚晚到了，快来人开下门啊。我们要一起玩。” 苏海不分由说，一把拉过不知所措的饲养员，把他腰间的钥匙给夺了过来，几下打开了前面的铁门。 呜啦！ 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纷纷涌进了产房里。 外面布老虎的动静让清水有些茫然，然而见养心谷的孩子们能进来，又是欢喜不已。它连忙走过来这个闻闻，那个嗅嗅。 很快闻到苏晚身上有它最爱的香水味，一下子粘着小姑娘不走。 “小兰，你从那个小洞钻出去，先让阿布安静一会。” “我们从外面绕过去，找工作人员拿钥匙去开门，再让阿布它进来。” 正文 第372章 天性 布老虎近五百斤的身子那是吃素的吗？ 它扒在防护门上用力地摇晃。整片铁栅栏都哗哗作响，看起来摇摇欲坠。 “阿布！”苏小兰从产房的孔洞里钻了出来，叭叭叭地跑到通往散养区的铁门前 隔着两扇防护安全门，她喊道：“你别摇了。黑子哥马上拿钥匙过来开门。你现在去把其他老虎赶远点。” 布老虎嗷地应了一声，这才消停。 它盯着小主人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见她没病没痛安然无恙的才放下了心。 咆哮了几声，布老虎四处走动。 它在查看着其他老虎的位置。保证苏海把钥匙拿过来打开两重铁门时，其他老虎距离育婴房足够远。 人类是种奇特而又矛盾的动物。 之前见布老虎发狂地摇着防护网，一些人吓得魂不附体；另一些人却是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恨不得钻进虎园里看个究竟。 然而无论哪一种人类，此时见到老虎育婴房里居然钻出个绑着三条辫子的小萝莉，并且对着布老虎大声斥责。 他们都惊呆了。 所有人正想替笼里的孩子呼救，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们傻了眼。 那只老虎居然乖乖地听起了话。不仅放开了那扇几乎要摇垮的铁门，甚至还按着小姑娘的吩咐，转身巡查起附近来。 “这是养心谷的孩子吧。”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没错，”有进过养心谷或者之前作过功课的游客，一眼就把苏小兰给认了出来。 “她叫苏小兰，头上最喜欢辫三条辫子，正是布老虎的小主人。” “难怪，难怪……”其他人恍然大悟。 甚至还有相熟的游客跑到育婴房外面，朝着里面的苏小兰大喊：“小兰啊，你在里面作什么？来看望阿布吗？” “不止呢。”苏小兰嘻嘻地摇了摇头。她俏生生地回了一句，“我们今天过来准备把阿布接回村子。” 什么？ 要接布老虎回养心谷？ 听见她话的游客顿时一片哗然。 布老虎不属于这座东郊动物园，却是这里最有名的明星动物。 网上到处都流传着它和孩子们在养心谷里嬉戏的视频，特别是国庆救大象时那惊天一吼，为布老虎赢来了无数的粉丝。 很多人买不到票进不去养心谷，恰巧得知布老虎转到了这东郊动物园，赶紧买票过来就为看它一眼。 尽管隔着两重铁栅栏，没办法像养心谷里可以近距离观看甚至亲手触碰布老虎的身子，但只要看它雄纠纠气昂昂来回巡视的模样，很多人就已经心满意足。 哪想现在连远距离围观的心愿也很快变成奢望。 有游客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小兰啊，为什么你们要急着把布老虎带回去呢？养心谷里又没有其他老虎给它作伴，多孤单呀。” 这倒是事实，苏小兰若有所思。 有很多人是知道布老虎为什么会来东郊动物园的，哼哼地出声。 “小兰啊，难道整天跟在布老虎身边的那只母老虎已经有了小老虎？” 苏小兰点头，脸上笑容灿烂，“对呀。清水已经怀了小老虎。” 又有人大喊，“既然如此，何不等小老虎出生，阿布看过它的孩子后，你们再把它接回养心谷呢？” 产房里梁路权请不动苏武。 加之清水一直温温驯驯的，并没有攻击孩子们的意思。放下嗓子眼的他只好陪在原地说话。 正好梁路权也是这个意思。 “苏老弟，老虎的孕期不长，只有三个半月。要不就再让它呆在这里直到小老虎出生，届时一起接回去算了。” 苏晴扑哧一笑。 三个半月的时间是不长，但也绝对不短，至少已经过了国人最大的节日，春节。 因此梁路权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阿布呆在这作什么？”苏晴开口，“清水的食物自有动物园提供。阿布想看眼老婆，还被远远隔离在外面。” “既然如此，与期在外面那片小地方打滚，还不如回我们养心谷到处玩呢。” 梁路权擦汗，不得不替自己辩解。 “小晴，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其实按照老虎的生活习性。母老虎怀孕后，即使我们不隔离，它也是会主动把公老虎驱离身边的。” 说到这，当着苏武姐弟两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梁路权的声音多少有些尴尬吱唔。 无论什么动物被长期笼养，天性都会改变。 比如一山不容二虎，说明老虎天生就是独行侠。只是外面那座不大的虎园里，就呆了十一头老虎。 它们有时会彼此呲牙咧嘴，但大多时候还是会相安无事。甚至有时天气实在太热，两个老虎家族还挤在小湖泊里一起泡水纳凉。 此外，今天刚进这产房时梁路权就说孕期的老虎攻击性最强。然而眼前一堆孩子正围着清水跟它打闹嬉戏，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老梁你不必多说。”苏武淡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见今天这情况，阿布我们是接定了。” 梁路权自知理亏，急得满头大汗，站都站不住。 “苏老弟，有话好好说嘛。大家年纪都不小了，什么都可以商量嘛。” “来来来，我们到办公室好好聊聊，让孩子们先在这里陪清水玩。” 说完，也不知道是他把苏武拖走，还是苏武主动跟着梁路权走。 两个人一起出了产房。 苏晚根本没注意父亲的离去，她蹲在清水身边替老虎理着长长的胡子。 “清水啊，阿布一会儿要跟我们回家呢。你会一起来吗？”她随口问。 母老虎正小心翼翼地拱着苏晚的口袋，试图把小姑娘身上香水的味道找到。此时听了她的话，不由愕然。 清水咕噜咕噜地应了一声。 这三个月以来，它一直跟布老虎形影不离。已经不知听布老虎说过多少次养心谷的美丽，早就心痒难耐了。 石端敏遗憾地摇了摇头，“晚晚，估计清水没办法跟我们回家。它现在被锁在育婴房这里，连外面的小山丘都出不去呢。” 啊？ 苏晚难以置信。 她左右一看，目光落在产房里唯一的大人身上。 指了指那个通往外面育婴房运动场的孔洞，“晴姑姑，晚晚想到和安安洞洞外面看看阿布。可不可以？” 安安嗷嗷直叫。 它早想出去看看布老虎。只是之前苏武不答应，它才不得不耐着性子坐在这产房里。 苏晴正准备摇头拒绝，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点点头。 “可以是可以。不过晚晚出去后，无论是你还是安安，都听黑子叔叔及兰姑姑的话。听到没有？” 苏晚大喜，连忙点头，“晚晚知道了。” 她站起来正想和安安向孔洞走去，结果被清水舔着脸拦住了。 嗷嗷！ 母老虎轻轻叫了几声，目光紧紧盯着苏晚的口袋。 小姑娘茫然地摸了摸口袋，反应过来后满脸的为难。 “清水想要姑姑的香水吗？可是爸爸说香水对小老虎不好。” 显然这话母老虎没法理解，它依然嗷嗷地拉着苏晚不放。 旁边的安安瞄了清水一眼，知道它没有伤害小主人的意思，便暂时蹲坐着没动。 只是它到底是只活泼的狮子，哪能真坐得住，便时不时百无聊赖地伸出只前脚来，扒拉着孩子们带过来的礼物。 正文 第373章 一起回产房去 “晚晚，晴姑姑来吧。”苏晴阻住了苏晚掏香水。 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块冰糖，送到清水嘴边。 “清水尝尝看，看你喜不喜欢？” 母老虎嗅了嗅，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瞬间捕获了老虎的心。 它两眼放光，正准备把糖卷进嘴里。 然而苏晴手一动，躲了开去。 “清水，我手里糖不多，你得慢慢吃。如果一口吞掉，那就没有第二块了。” 说完，她摊开手。 清水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把糖含在嘴里，慢慢地尝着。 孩子们看得眼馋，吱吱唔唔地也想向苏晴讨块冰糖吃。 石端敏气呼呼地站了起来。 “大祖母这几天身子不舒服。这次出来，晴姐姐专门买了冰糖回去，准备给她熬冰糖雪梨。” 她左看看右看看：“你们确定要吃吗？” 苏子真几人吓了一跳，互视一眼后连忙带头拒绝，纷纷说不要。 见其他人拒绝，年纪最小的苏晚也有样学样，收回了眼巴巴的目光。 “上次晚晚跟妈妈去看大曾祖母。她时不时咳嗽，可辛苦了。” “晚晚不要姑姑的糖糖，通通留给大曾祖母吧。” 哎哟！ 苏晴伸手安慰地捏了捏苏晚皱成一团的小脸，笑着摇了摇头。 “端敏和晚晚都说得有些夸张。大祖母一切都好，只是现在天气有些干所以不时会咳嗽。大家不用担心。” 她道：“回去后等姑姑熬好冰糖雪梨。你们谁喜欢吃的话，姑姑送你们一碗。” 又是好一番安抚，苏晚才重新恢复笑容。 她挥了挥手，猫着腰和安安一起从前面的孔洞走了出去，进了育婴房的运动场里。 目送苏晚走出孔洞，廖承志这些皮孩子相视一眼，眼底都有些蠢蠢欲动。 苏晴脸上的温柔刹那间一扫而空。她伸手点了点廖承志和苏子真。 “外面有小兰和晚晚在已经够了。你们几个别动歪脑袋，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阿布进来。” 苏子真几人好一番央求，然而苏晴并没有心软。 他们恋恋不舍地看了那个孔洞一眼，也只好作罢。 外面运动场。 “兰姑姑！”小姑娘踮着脚尖，远远招另一边的苏小兰挥手。 她左看右看，却没有布老虎的身影，连忙扯着嗓子喊：“阿布呢？” “阿布在赶其他老虎呢。”苏小兰皱眉，“晚晚出来作什么？这里的水泥地太晒了。” 嘻嘻！ 苏晚只是笑并不回答。 她叭叭地往苏小兰这边走。 然而人小腿短，走得实在太慢。小姑娘只好拽着安安的尾巴，让狮子拖着走。 没走几步安安卧了下来。它嗷嗷地看着身后的小短腿，示意小主人骑到背上。 “安安快起来！”苏晚一脸认真地摆手拒绝，“爸爸说晚晚要多多走路，才能快快长高长大。” 那边的苏小兰连连翻着白眼。 饭团还是只大雁呢，苏晚骑着它到处走的时候，从来不记得什么爸爸的话。轮到自己的狮子时，她立即记得父亲的话了。 外面的游客见栅栏里又多了一个更小的姑娘以及一只狮子，再次哄动起来。 相对籍籍无名的苏小兰，苏晚那是广为人知。 以前是因为大明星的母亲。这两周八公的故事爆红，她父亲苏武以及舅舅文柏的名头也开始扶摇直上。 作为星二代的苏晚也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小姑娘本身就活泼可爱，再加上父母亲的明星光环，不少关注养心谷的人早记得了她的模样。现在更是一下子认了出来。 “快看，文蓝和苏武的女儿！” “哗，好小好萌好可爱。快过来让姐姐抱抱。” “抱抱？看见她身边的动物没，那是只狮子。” “为什么是狮子，那只她最喜欢的大雁呢？” …… 苏小兰摇了摇头，只好跑过来把苏晚牵到铁门边。 两个小姑娘和一头狮子一起趴在铁栅栏上往里面张望。 说时长实时短。 苏海从终于拿到钥匙，从工作人员通道绕到了育婴房外。 咣当！ “哟，晚晚也在呢。”他进了运动场，乐呵呵地来到两个孩子身边。 “海叔叔，”苏晚蹦蹦跳跳跑了过来，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苏海手上的钥匙，“快快把门打开，让阿布过来和我们玩。” “海叔叔知道啦。”苏海疼溺地捏了捏小侄女的脸蛋，吩咐旁边的苏小兰，“小兰你看好晚晚还有安安，黑子哥去开门。” “好咧！”苏小兰点了点头。 这会布老虎已经把其他老虎赶得虎园的另一边，摇头晃脑地跑了回来。 “阿布阿布！”苏晚使劲地朝它挥着小手。 嗷嗷！ 布老虎眉开眼笑，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苏海打开第一重防护铁门，走进去后，回过头仔细把它锁上。 他走到第二重铁门前左右张望。 外面一片安静。 这三个多月来，其他老虎早被布老虎打怕了，一见它过来驱赶，早躲得远远的。 ，见外面安全，苏海才打开第二重铁门，把布老虎放了进来。 咣！ 布老虎刚进来，他又一下子把第二重铁门重新锁上。 苏海哈哈地伸手挠了挠布老虎的下巴，“阿布，想我们没？” 然而此时的布老虎眼里心里全是运动场上的小主人，根本没理会他。 它跑到第一重铁门边，乐滋滋地等着。 “唉，我只是个工具人。”苏海抱怨了一句，乖乖把第一重铁门打开。 嗷！ 布老虎一下子窜了过去，闪电般跑到了两个小女孩身边。 扑！ 没等苏晚两人靠近，它已经软软地倒在地上，把腹部露了出来。 “阿布阿布。”苏晚和苏小兰咯咯地跑了过来，抱着老虎的大脑袋狂亲了几口。 “码的，不得不说我酸了。”外面有游客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唔唔唔，我也想亲那只大老虎两口……” 苏晚完全没听见外面的声音，自顾自地乐呵呵掀起布老虎的嘴唇，查看起它锃亮的大牙齿来。 嘶！ 看着那比苏晚大拇指还粗上许多的虎牙，游客们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话说，刚才是谁想亲老虎两口来着？” 众人疯狂地摇头。 开什么玩笑。老虎屁股摸不得，难道老虎的脑袋是随便一个人可以亲得？ 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玩闹了一会。苏小兰才站直身子，拉住苏晚。 “阿布，这里太晒了。我们进产房吧。” “对对，进产房进产房。”苏晚那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举手赞同就是。 布老虎立即咕噜地爬了起来。 苏小兰不放心，又拽住它的耳朵叮嘱。“阿布，清水现在怀了小老虎，你以后可不许随便碰它。” “阿布也不许欺负清水。”小姑娘如影随形地又添了一句。 布老虎蹭了蹭两人，乖乖地应下。 苏小兰才满意地牵起苏晚，朝产房的孔洞走去。 “安安，不要玩啦，晚晚要走啰。”到底惦记着自己的狮子，苏晚连忙回头朝它招了招手。 安安这放过布老虎的尾巴，乐呵呵地追了上来。 正文 第374章 饥饿的清水 苏海出了育婴房的运动场，转眼被游客团团围住。 有人痛心疾首，“苏海兄弟，你们今天真要把布老虎接回养心谷吗？” 尽管这事苏小兰之前已经确认过，但她毕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说的话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了事。 因此游客们还是希望从高大威猛的苏海嘴里听到确切的消息。 然而没等苏海说话，又有人插嘴。 “兄弟，你们的老虎那么听话，让我孩子进去跟它合个影呗。价格可以商量嘛。” “兄弟……”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七嘴八舌地问着话。 显然大多人都是和第一个问题一样，追问布老虎的去留问题。 苏海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视频监控。 乱七八糟的问题，他没空理会也理会不过来，于是呵呵道：“今天我们九成九会把老虎接回去。” 园长办公室。 梁路权看过安保那边切过来的实时监控，嘴里直冒苦水。 他丝毫不懂唇语，然而却一眼就分辨出苏海刚才说的话，身上的力气顿时又被抽走了几分。 “苏老弟，”看着悠哉悠哉坐在沙发上的苏武，梁路权苦笑道：“眼下时间还早，别急着走嘛。我们先看看两只老虎相处得如何。” 说完，他把老虎产房的监控放大。 画面上布老虎和苏晚以及苏小兰刚穿过孔洞，进了产房内部。 望着布老虎庞大的身躯，清水的天性终于激发了些。她咕噜地爬起来，下意识地往墙边躲了躲，想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苏晴连忙出声安慰，“清水别怕，阿布不会伤害你和孩子的。” 母老虎看了她一眼，这才半信半疑地停下后退的脚步。 嘻嘻。 苏晴温柔地撸着清水的脑袋，扭头望向那边正和廖承志这些孩子打成一团的布老虎。 “阿布，你不会伤害清水的，对不对？” 当然不会。 布老虎懒懒地应了声，继续跟一群孩子们玩得不可开交。 “清水别怕，阿布要敢乱来。”苏小兰轻轻踢了两脚布老虎的屁/股，扬着拳头道：“我一定帮你狠狠揍它。” “兰姑姑，阿布才不会随便欺负人呢。”苏晚替布老虎说好话。 她正趴在自己带来的桶边，想把桶里的活鲫鱼捞出来。 只不过这操/作有点超出了苏晚现在的能力。 忙活了好半晌，不仅鱼没捉着，小姑娘还差点一头栽进水桶里。 幸好石端敏就站在旁边，及时地把她拉住了。 安安挤开小主人，蹲在桶边咕噜咕噜地盯着桶里的鱼。 它看好时机，突然猛地扎头下去，一口把某中一条鲫鱼咬住，取出来后得意洋洋地放到苏晚手里。 那条可怜的鱼也不知道是被安安一口咬挂了还是吓晕了，静静躺在苏晚的手中一动不动。 “阿布，晚晚给你带了鱼。”小姑娘先狠狠夸了自已的小狮子一顿，才扯了扯布老虎的尾巴。 有鱼吃？ 布老虎大喜，大嘴连忙凑了过来。 苏晚敏捷把鱼往身后一藏，神情严肃地看着布老虎。 “这条鱼是晚晚送给清水的。阿布你不能过来抢。” 布老虎并不饿，不过也不在意来点零食。 此时一听苏晚的话，它连忙朝那边警惕望着自己的清水叫了几声。 好半晌，在苏晴和一堆孩子的鼓励下，清水磨磨蹭蹭的终于走了过来。 见布老虎始终温柔地看着自己，并没有攻击的意思。试探了几次后清水终于放下心，大口大口地吃起那条苏晚放到地上的鱼来。 一斤多重的鱼，几乎眨眼就被母老虎给吃个干净。 嘻嘻。 与此同时，苏晚指着水桶里的另一条鱼，“阿布，这才是晚晚给你的鱼。” 嗷嗷。 布老虎感恩地蹭了蹭苏晚。 它看看桶里的鱼又看看意犹未尽地舔着下巴的清水，随后把鱼咬出来献宝似的放到了母老虎的面前。 石端敏连忙把自己兔子拿过来，“阿布，我这还有兔子。” 其他孩子终于回神，也纷纷把自己的礼物送上。 布老虎开心叫了几声。 它眉开眼笑地闻闻兔子又嗅嗅其他鸡鸭，最后一股脑堆到了清水前面。 看着视频上清水狼吞虎咽的画面，苏武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哼了一声。 “老梁，园里游客那么多。别告诉我你们动物园至今连怀胎的母老虎喂不饱。还是和过去一样饥一顿饱一顿的！” “不至于，不至于。”梁路权连连摆手。 “这只母老虎一个多小时我们才投喂过。否则你们带了那么多家禽家兽过来，它早该坐不住了。” “真的？”苏武明显有些不信。 他怎么看都觉得清水之所以安安稳稳坐着不动，纯是因为苏晴和其他女孩们能跟老虎交流。 “当然是真的。”梁路权笑着解释：“苏老弟你有孩子，应该知道孕妇吃得多。同样怀孕的老虎也容易饿。所以看起来好像一直没吃饱。” “原来如此。”苏武点头，“那面对怀孕的动物，别让你们工作人员再搞什么定时投喂了。” 他道：“多给清水准备些干净的水和食物，无论它什么时候想吃都有东西吃。” “这个……”梁路权长叹一声，“苏老弟，我也很想让它们随时随地能吃饱，但真承担不起啊。” 说完，他愣愣地看着其他监控画面出神。 现在东郊动物园的情况看起来欣欣向荣，但以前的窟窿实在太大，想要补回来，还得补很长一段时间。 没和养心谷合作前，东郊动物园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亏损状况。为了让动物园维续下去，梁路权不得不出借了一些动物给其他兄弟动物园。 这样一来既可以减少动物们对口粮的刚性需求，还能收到一笔不菲的出借费或者说租金，用来维持动物园的日常需求。 现在东郊动物园借着养心谷，总算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然而梁路权心里十分清楚。 任何一座动物园要想发展，继续吃现在的老本肯定不行。当动物园的动物万年不变时，对游客来说很快就会没了新意。 没了新意，顾客中的大部分人自然就不会再回来。 眼下手头渐宽，于是梁路权又琢磨起了那些之前出借的动物来。 这些天他不仅把原本自家的动物通通取了回来，甚至还额外租了一些动物。 因此，现在的东郊动物园资金其实也是挺紧张的。 “又没钱啊！”苏武摸着下巴，望向画面上相依相偎的两只老虎，很快变得若有所思。 正文 第375章 双赢 苏武笑呵呵地回到老虎产房。 走进去的刹那，满屋子的人，无论大小纷纷朝他望了过来。 “爸爸，”苏晚欢呼跑了过去，小姑娘用力一跳—— 结果跳起不到二十厘米。 “清水说它非常非常喜欢我们村子，很想很想跟大家一起回家呢。” “是嘛？”苏武连忙急走几步把女儿接住，再抱进怀里。 哈哈！ 他意气风发地挥着大手，“清水想跟我们一起回村子?没问题啊！” 孩子们齐齐一愣，都有些难以置信。 很快一个个围着两只老虎欢呼起来。“五哥/五叔，你太厉害了。” 苏晴和苏海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了过来。 他们压低了声音，“小五，清水真的能跟我们回养心谷？这梁路权又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真的了。”苏武哈哈地回答。 园长办公室。 梁路权坐在老板椅上，看着前面刚签署的合同新条款，满脸的百感交集。 以至办公室的门都被下属敲了好几回，他愣是没听见。 “你们的步子迈得也太大了。”想起苏武刚才的话，梁路权不由苦笑。 确切如此。 招回原来租出去的动物，可不是仅仅把那些动物拉回来那么简单。 除了要为它们事先准备足够的食物，还要整理修缮相应的园区及设备，此外配备相应资质的饲养人员。 这些都是要钱的。 而偏偏他还一时头脑发热，另外租借了一批珍禽异兽回来。仅仅那些动物的租金就是一笔沉重的负担，够东郊动物园喝上一壶的。 太得意忘形了啊。 梁路权捶胸顿足，现在后悔莫及。 之前和养心谷签定互助协议后，他在园里的地位愈发稳固。加上看到动物园游客熙熙攘攘，收入节节攀升。梁路权一时豪气大发，觉得天上地下尽在掌控之中。 结果转眼弄成现在这进退两难的模样。 “所以苏老弟看在老哥的面子上，先别把布老虎接回去。”梁路权双手合什：“等过了这段困难时期，老哥我定敲锣打鼓八抬大轿把它送回你们养心谷。” “不好意思。”苏武摇了摇头，毫不犹豫拒绝。 “来这里前，我答应过孩子们今天要把布老虎带回去。这事恐怕没得商量！” 唉！ 尽管梁路权心理早有准备，此时一听还是忍不住失望。 他抬头看了看产房的监控画面。 画面上布老虎正用舌头在给清水洗着脸和胡子。母老虎懒洋洋地趴在它脚边，没有丝毫抗拒更没有咆哮着驱逐布老虎离开的意思。 要不是梁路权亲眼看到兽医检查出的结果，仅凭眼前两只老虎伉俪情深的模样，他还真不敢相信清水已经怀孕的事实。 “苏老弟，你看它们的模样！”梁路权指了指画面上相依相偎的两只老虎，“清水刚刚怀了孕，咱们就先别拆散它们了吧。” 苏武古怪地看了梁路权一眼。 活生生先拆散两头老虎的，不是他们养心谷，分明是东郊动物园才对。 要不是他们过来动物园发现了这一点。苏海拿到钥匙让布老虎进了育婴房。估计这会它还在虎园里拆着铁栅栏呢。 话刚出口，梁路权也反应了过来，顿时老脸一红，连忙掩饰地咳嗽了两声。 苏武笑着呡了口茶。 “看来我们两家心有灵犀，都不愿意让两只老虎分开。那不如这样，今天我们把清水也一起带回养心谷吧。” “这……”梁路瞠目结舌。 他心底暗暗嘀咕。 这种狗/屁的心有灵犀，不要也罢。 养心谷决意要把布老虎带回去，无论是他梁路权还是东郊动物园肯定是拦不住的。 但清水不一样，它一直都是东郊动物园的老虎，自然留得下。 而且清水已经怀了孕，三个月左右就会生下小老虎。尽管那些小老虎也有一半归属于养心谷，但萌萌的老虎幼崽同样是吸引游客的利器。 动物园现在急需吸晴的手段以维持游客的数量，梁路权可舍不得放手。 “老梁你别急，听我慢慢说。”苏武笑容淡淡，“只有单方面受益的活计，迟早都会一拍两散。因此我们养心谷一向只作双赢的事。” “哦，怎么个双赢法？”梁路权郁闷地灌了自己一杯热茶，差点烫得泪流满面。 自己的布老虎你们要，我们的清水你们也要，哪有什么双赢？ 苏武十分淡定。 “我们养心谷的门票一向很抢手，老梁你知道吧。” 梁路权深吸了口气，“当然知道。” 正是养心谷的门票不好买，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抢着进这东效动物园来看布老虎。否则全国上下以及镇河市其他动物园也有老虎，游客干嘛要往这里挤。 “这样吧。清水我们先带回养心谷，我们则拿出一部分门票联合你们动物园的门票一起卖。”苏武说，“老梁你觉得怎么样？” “联票吗？”梁路权一愣，飞快地思考着。 一票两景点。 养心谷的门票一向火热难抢，如果多花几十块能买到张联票。游客估计也不会太在意。那自己这边不就有恒定的收入了？ 清水毕竟是只普通老虎。游客们可不会因为它是布老虎的老婆而另眼相待。送它到养心谷换来动物园固定的收入，似乎挺划算的。 至于清水到了养心谷后，会不会伤人。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梁路权根本无瑕考虑这回事。 他细细地琢磨了一会，没发现什么陷阱，又约定了其他一些条件，果断签了合同新条款。 产房里苏晴和苏海听见苏武的话，两人一脸的好笑。 “所以老梁他不仅把清水送给我们，还帮我们卖票？” “嗯，”苏武点头，“他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梁路权这会也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他却来不及再想。 苏晚和苏小兰跑到老虎育婴房的事已经被游客传到了网上。 无数“热心”网民正发动键盘民意，质疑着两个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后台所以才能不按规矩进育婴房玩，或者斥责着东郊动物园管理不善，万一老虎养人可怎么才好。 无数媒体和自媒体第一时间认出了里面的两个小姑娘，刹那间各种阴谋诡计潮水的标题潮水一般在网上浮了出来，甚至还有N条上了热搜。 一时间无数网红红着眼涌向养心谷，想努力蹭热点赚流量，结果卡在养心谷的大门外怎么也进不去。 苏武一行人可不理会这些破事，正开开心心载着两头老虎往回走。路过浮山高中时，顺道把放学的苏雪接了回去。 正文 第376章 都没长大张 苏晚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回到了养心谷。 咦。 看见坐在旁边的苏雪，她狠狠地吃了一惊。 “姑姑，你怎么在爸爸的车上啊。” “你说呢？”苏雪无语地摇了摇头，帮她把安全带解开，然后把小姑娘抱下了车。 趁着苏雪拿行李的时机，苏晚连忙躲在安安后面。两只小手偷偷地翻找着自己身上的口袋。 “晚晚，是不是在找这个？”苏雪伸出脑袋，面无表情地扬了扬手里的香水瓶子。 啊！ 见东窗事发，苏晚一声惊呼，赶紧捂着小屁/股溜到石端敏身边。 她左张右望，打死不看后面黑着张脸的苏雪，“敏姑姑，阿布和清水呢？” 石端敏揽着苏晚，嘻嘻地笑得停不下来。 “晚晚你作了错事。别说躲到敏姑姑这，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是没有用的。” “不如去跟雪姑姑认个错说声对不起。咱们以后记得不再犯就是了。” “不要。”苏晚缩着脑袋，小小声道：“姑姑她会打晚晚的。” “不会的。”石端敏摇着头把她扳了个方向，“雪姑姑是个大人了，是讲道理的。她才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呢。” 那边的苏雪声音冷冷，“知错不改还不敢承认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姑姑肯定是要揍她的。”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缩着脖子的苏晚。 “勇敢承认错误，知错就改的话还是个好孩子。姑姑不担不会打人，还会送她样可爱的礼物，以及叫饭团陪她玩。” 听到饭团两个字，苏晚精神一振，连忙抬头张望。 果然一只大雁披着夕阳的金光从天徐徐而降。 “饭饭……”苏晚哪还记得什么布老虎和清水，欢呼着扑了过来。 “晚晚，”石端敏在后面小声提醒她，“先向雪姑姑道歉。” “姑姑，晚晚知道错了。”苏晚连忙规规矩矩站好，“晚晚不对，不该偷偷拿姑姑的香水去给清水。以后晚晚不会了。” “雪姐姐，”石端敏笑着走过来出声帮衬，“晚晚是拿了香水去市里，但她没有拿出来用。” “真的？”苏雪明显不信。 她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瓶子。 到底是自己一直用的东西，瓶里大抵还有多少香水，苏雪心里有数。石端敏这么一说，她这才觉得似乎真没少多少。 “真的，敏姑姑说的都是真的！”苏晚连忙解释，“晴姑姑说了，清水有了小宝宝，是不能用香水的。” “晚晚就没有用香水，让爸爸带了两条鱼鱼给阿布和清水。” “原来如此。”苏雪恍然大悟。 她倒不介意侄女用自己的东西，但前提是要经过自己的同意。因而并没有生气，只是装模作样罢了。 和颜悦色地教训了小姑娘几句，苏雪这才放过苏晚。 这会天色已经不早，她随口问了一句，“晚晚你要不要跟姑姑回家？这个时候，外婆应该已经作好了晚饭在等着我们。” 苏晚正认真地给饭团打理着胸脯上的羽毛，她抬手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姑姑，晚晚想等爸爸一起回家。” 苏雪点点头，一点也不意外。 “那你就有得等了。你爸爸他现在有点忙，得先去兰姑姑家给清水找个地方住。” 清水毕竟是头怀孕的老虎。东郊动物园还是派了个老虎饲养员过来交待一些注意事项，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正说着，苏武和苏海已经停好了车，带着两头老虎和一群眉开眼笑的孩子重新走了回来。 “阿布，清水！”小姑娘蹦蹦跳跳迎了上去。 然而她还没跑几步，就已经被双大手哈哈捞起，一下子抱进了怀里。 “晚晚，爸爸还有工作要忙。你先和姑姑回家吧。” “不嘛。”小姑娘望着那边两头老虎，像条泥鳅一样扭着小腰，“晚晚要跟爸爸去看清水住在哪儿。” 旁边的苏晴扑哧一笑。 “或许晚晚看完了清水，还可以顺便到晴姑姑家，帮姑姑熬冰糖雪梨。” 苏晚吓了一跳。 她果断朝挠着狮子下巴的苏雪伸出双手，“姑姑抱抱。爸爸还要很多工作要做。晚晚和安安肚子都很饿了，我们回家吃饭。” 哈哈！ 众人看着她的怂样，乐得哈哈大笑。 两人回到家吃过饭洗完澡，外面夜幕降临。 苏晚拉了个小凳子坐在浴室门口，一边撸着大雁一边看着苏雪给狮子洗澡。 安安咕噜咕噜瘫在地上。 除非迫不得已，它向来不大喜欢洗澡。但只要苏雪出手，它就跑不掉也躲不开，只好乖乖认命。 “姑姑，清水生了小宝宝，晚晚能不能抱只回家养呢？” 苏雪还没出声，餐厅里收拾桌子的席秋华扑哧一笑，“小晚，养只老虎可不容易呢。” “外婆，”苏晚十分不赞同：“阿布就很好养啊。” 饿了会自已找东西吃；腻了会自己找小朋友玩；困了还会自己回家睡觉，不知有多好养。 苏雪哭笑不得地摇头，“你个小滑头能半个小时内吃完一碗饭就算姑姑输。自己都照顾不了，还想养只老虎？” 苏晚气呼呼地站起来，回去抱起自己的小碗一顿猛扒。然后得意洋洋把空碗拿过来给苏雪看。 “晚晚吃完了。姑姑你输了！” “哟。”苏雪哑然失笑：“终于吃完了一碗饭，真不容易。晚晚吃饱了吗？” “吃饱了！”小姑娘霸气十足。 “好了不起！”苏雪擦干净手，若无其事往旁边一让。她指了指盘里满身泡沫的狮子，“来来来，把你的狮子洗干净。” 苏晚也不说话，干脆利索地把小碗往旁边一边，披风散发就要走进来。 “等等。”苏雪真没想到小姑娘会这么雷厉风行，赶紧拦住她，“地上满是泡泡水，小心地滑！” “可是晚晚要去帮安安洗澡啊。”小姑娘很无辜。 苏雪十分头疼。 她挠头抓腮的，试图作个讲道理的大人。 “吃饭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晚晚你得先像姑姑一样把自己照顾好，才有资格去照顾其他小动物。” “照顾好自己？”苏晚巴眨着大眼睛，显然没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苏雪目光落在侄女的头发上，“比如晚晚得先去把头发扎起来，才能过来给安安洗澡。这样就不会把自己的头发再弄湿了。” 说完，她得意地嘿嘿直笑。 扎头发这种操作看似简单，然而现在的苏小牛尚且不会，更别说眼前小小的苏晚。估计再过几年她也玩不来。 “可是姑姑你的头发也没扎起来啊。”苏晚很不服气。 苏雪一愣，差点吐血。 她也是刚洗完头发，同样是披风散发的。 “姑姑是个大姑娘了，长发很长所以干得慢。一时还不能扎起来。” “得了。我来吧。”席秋华这会已经把餐厅打理干净。 她摇了摇头：“你们一个两个都没长大，只顾着自己玩。再不给安安洗澡，水都快凉了。” 哎呀！ 苏雪反应过来，顿时老脸一红，“席姨你把晚晚带走就行，我马上就好。” 正文 第377章 捕年鱼 苏武回到家时，夜已经很晚。 小丫头去了市区疯了一趟，这会已经睡了。 安顿两只老虎倒不需要那么久。 不过苏小兰的父亲愣是拖着苏武和苏海，又打了一通电话把苏树佑这些年纪相仿的人通通喊来。 十几个同龄人聊着天，喝到了现在。 二楼的客厅里苏雪和饭团窝在沙发上，边嗑着瓜子边兴致勃勃地看电视。 之前苏武打过电话回来，因此苏雪也不意外。她的目光饶有兴趣地继续盯着电视机。 苏武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画面。 “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随着湿润季节的来临，万物开始骚动……” 好吧， 居然是动物世界。 “哟，还这么有精神呢！”苏武压低了声音，“小妹你快期末考了吧，快回去睡觉。” “去去去！”苏雪一脸嫌弃地捏着鼻子，“一身酒气，难闻死了。还不快先去洗个澡！” 饭团一听，立即跳到茶几上。 它也不作声，只是张开长长的翅膀，呼呼地朝着主人扇起风来。 嘻嘻！ “饭团得了！”苏雪嘻嘻直笑，连忙制止大雁牌新风机，“没那么夸张，快回来继续看电视。” 苏树佑一行人都知道苏晚不喜欢父亲多喝酒，因此便没多灌苏武。只是大家坐在一起，粘染上的酒气罢了。 饭团歪着脑袋打量了会主人，才乖乖跳回到沙发上在她身边窝了下来。 苏武哭笑不得，转身回主卧洗了个澡。 半晌后他擦着头发出来找水喝。 客厅里的一人一宠依然在乐呵呵地看着电视。 “小雪，你在等我？”苏武走过来坐下，伸手轻轻拍了拍饭团。“是有什么事，还是学习遇到了麻烦？” 电视机苏雪房里是没有，但她有电脑。动物世界这种节目网络上多的是，电脑播放时还不用像现在这样看广告。 苏雪恍若未闻，目光依然盯着电视机里的广告看得入迷。 她忽然开口：“哥，大祖母还好吧。晚晚说前些日子她和嫂子去看大祖母，她病得很吓人……” 苏武放下手里的水杯。 “就那样吧。毕竟大祖母已经很老了，情况十分麻烦。不过晴姐一直细心照顾她。想来近些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皱了皱眉，“你问这作什么？” 苏雪从电视机上收回目光。她伸手吃力地把饭团抱进怀里，把大雁当成了个抱枕。 “下周不是要放寒假了嘛。几个同学喊我一起去旅游。我不好拒绝。” 说到这，苏雪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 “听晚晚那么一说，我担心大祖母会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候赶不回来。” 苏武哑然。 大祖母毕竟是宗妇，理论上可以说全村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 特别是这二十多年来，养心谷人口凋零，子孙们一代比一代少，这是大祖母心底一辈子的伤痛。 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除苏晴外的其他孩子谈不上披麻戴孝，但都要去见她最后一面的。让她到了九泉之下对各位祖宗也有个交代。 “寒假去旅游？”苏武无语地转着手里的水杯。 “下周末已经廿十五，还有半个月就过年。家里需要准备年货什么的。对了，村子要集体去捕年鱼。估计忙不过来。” “捕年鱼？”苏雪眼前一亮。 她挠了挠饭团的肚子，这是去抢大雁的饭碗啊。 快过年时，养心谷都会集体去仙女湖捕捞一次鱼，然后平分给每家每户，这就是年年有鱼。 往年外出打工的村民太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要腊月二十多甚至除夕才能匆匆忙忙赶回家过年。 回来后由于时间紧迫，大家要么忙着准备年货，要么忙着打扫房子，根本腾不出多余的人手去捕年鱼。 仙女湖很大，如果凑不到足够的人手去围鱼，通常捉不到多少。再细分到每家手里时，就更加寥寥无几。 这反过来大大打击了那些专门腾出空去捕年鱼的村民的积极值。 如此恶性循环，年鱼的收获自是一年比一年少。 去年分年鱼时更是达到了顶峰，差点一家都分不到一条。 大祖母勃然大怒。 第二天她亲自跑到每家每户去喊人，无论在作什么都必须放下手里的活，先集体去捕年鱼。甚至苏小兰这样半大的姑娘都被叫去赶鱼，这才把堪堪捞到足够的年鱼分发给村民。 不过今年有所不同。 现在几乎全族人都回到了养心谷，论起人手绝对足够。加上又有了族长这个主心骨，这些传统的事也早早规划起来。 就在刚才在苏小兰家喝酒时，苏武他们已经讨论捕捞年鱼这回事。 现在苏雪突然提出要去旅游，他不由有些为难。 正喝着茶，苏武突然一拍额头。 他脸色古怪：“小妹，除了捕年鱼，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大喜事。那就是你家要入宅了。” 苏雪家和苏海家几乎是一前一后建成的。苏海家已经住回去了好久，苏雪家也该到了入宅的时候。 “喜事？”苏雪下意识向自家的方向张望。 她不以为然地哼了声，抱紧了怀里的饭团。 “小雪你什么情况？”苏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住回新家当然是喜事一件，然而自家小妹看起来反而不高兴。 很快他反应过来。 “所以小雪你说要去什么旅游恐怕是假的吧，是不想搬回家去住？” “哥，”苏雪扁了扁嘴，讨好地看着苏武，“我和饭团不要搬过去，就住在这边。好不好?” 苏武无语地挥了挥手，“你在说什么废话。你想住哪就住哪。这也是你的家啊。” 苏雪松了口气：“就知道哥你最好了。” “住当然没问题，”苏武问：“但小雪你总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苏雪的腰一下子塌了下来。 她喃喃道：“三十婶子想当媒人给我爸续弦呢。” 苏武一愣，不由咳了几声。 他其实知道这件事。 毕竟文蓝是未来宗妇。无论是谁，想不告知宗妇而无声无息嫁入养心谷，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苏武大为头疼，哗哗地挠着头皮。 “小雪你先以学习为重，其他的别胡思乱想。” “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再说伯父好像也没这心思，一直拒绝着对方。三十婶子就是个乱弹琴的。” 苏雪翻了个白眼，“哥你放心吧。我没有乱想什么。” 她笑道：“老爸是怕影响到我明年的高考。” “其实你们都想多了。这根本影响不了我什么。我还特意去找三十婶子说了说。让她不用顾忌我。” “明天我就跟老爸摊牌。他未来的日子还长，最好多生几个弟弟妹妹为村子的人口作贡献。” “既然影响不了你，为什么不回隔壁去住？”苏武瞄了她一眼。 “哥，”苏雪声音提高了几分，“刚才你不知道这也是我的家，我可以住在这里的吗？” 正文 第378章 考试 第二天中午，苏武正准备出门。 李雁背着苏晚的小琴，领着小姑娘悠哉游哉出了院门。 安安嗷嗷地叼着它的橡皮球，紧紧跟在了主人旁边。 “小妹，”苏武好奇地指着前面的两人一狮，问碧桐树下荡着秋千的苏雪，“晚晚她们要去哪？” 说完，苏武一怔。 养心谷的女孩向来长得不错，苏雪自然也不例外。这会的大姑娘巧笑倩兮秋波微转，看起来更是天生丽质慧质兰心。 很快，他心里了然。 早上起来后估计苏雪和父亲苏平聊的不错，现在的心情看起来很好。 “哥，亏你还是晚晚她爸呢，连这也不知道吗？” 苏雪无语地摇了摇头，“我们马上要期末考了。晚晚也要考试的啊。” 考试？ 苏武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兴致勃勃地追了上去。 “饭团，要不要看晚晚考试？”苏雪朝阳台上踱着步子的大雁挥手。 嘎嘎！ 饭团飞了下来，一人一雁也追了上去。 苏晚平时在家里学琴和书法。考试嘛，得在严肃的考场里进行。最合适的地方自然就是她们师门的寒月居。 “哥，等等我。”出门没几步，苏雪就呼喊着追上前面的苏武。 “你都几岁的人了？”苏武瞪了她一眼，“刚才只想着玩秋千。见我一走，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上来。” 嘻嘻！ 苏雪还没回话，对面马婶家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梳了个小马尾的石端敏喀嚓喀嚓地啃着个果子走了出来。 “咦，好巧。”小姑娘乐呵呵地挥手，“五哥、雪姐还有饭团，你们要去哪儿？” 苏武随口问了一句吃饭没，才骄傲地向南一指，“晚晚今天要考试，我们去看看情况。” “考试？”石端敏茫然地抚着饭团长长的脖子，“晚晚不是还没上学么，要考什么试？” 话刚说完，她就反应过来，顿时眼前一亮，“就是考李奶奶教的古琴和毛笔字吗？” “对。”苏武两人点了点头。 “哗，那我也要去看看。”石端敏欢呼了一声。 在两人目瞠口呆中，她转身跑回了苏海家的院子。 没多久院里面响起声音，“师父、马奶奶，晚晚要考她师门的试哟，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只是马婶和席秋华这会去了地里，并不在家。 “晚晚要考试？考什么试？”正干着木工活的苏建国一头雾水地从工棚里抬起头。 “师父，是这样的……”石端敏连忙叭叭地说了说情况。 好不容易听见，苏建国眼前一亮。 他看着自己眉飞色舞的小徒弟，一脸的若有所思。 “真是好主意。端敏你也别乱跑了。师父也要考考你才行。” “……”石端敏反应过来，顿时泪流满面。 她只得遗憾地出来通知一声，怏怏地回去准备了。 苏武两人哭笑不得地向外走。 刚到村中央的大枫树下，两人就被一阵熟悉的喧哗声吸引住了目光。 走过去听了几耳朵后，苏武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廖承志和苏子真这些小男孩在争论以后清水生下小老虎，该归谁养的问题。 他们引经据典互不相让，争得那一个叫感慨激昂脸红耳赤。 下棋需要安静的环境。他们这么一吵就苦了大枫树下那一大群棋牌迷。然而一个个皱眉苦脸的，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苏武左右一看，很快恍然大悟。 苏子真这些小男孩之所以聚在这里，原来是苏小兰把两头老虎带了出来，此时就在不远处徘徊。 布老虎很多人都认识，并不怎么害怕。甚至还有些棋牌迷想过来撸它一把。然而那头相对较小的母老虎正在好奇地打量眼前的一切，还时不时还伸个懒腰打个哈欠。 看着那锋利的牙齿，加上又得知这头母老虎刚怀了孕，棋牌迷们不由胆寒。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成，不禁左右为难。 “子真你们在作什么？没看见大家在下棋吗？要吵去别的地方吵。” 苏武黑着脸把一群孩子轰走，向大枫树的众人道了个歉，继续向村口走去。 “他们一个个都是闲的没事作了吗？”苏武摸着下巴沉吟。 苏雪嘿嘿地摊着手。 “除了期末考，他们还能有什么事作？” “以前为了能去市里看布老虎，他们一个两个得努力学习。现在阿布已经回到了村子，他们不需要再争位置，自然就闲得没事作了。” 苏武眼珠一转：“那就给他们找点事作。”。 他打开手机，哗地在养心谷群里发了个消息。 苏雪好奇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消息，不由扑哧地笑了出来。 “各位兄弟姐妹，我们养心谷是传统的习武之乡。今年马上过去，是时候订个规矩找个时间，统一考考男孩们的武术到底习成什么样了。” 消息刚发出一久，最悠闲的房为民就回了话。 “小五，你这又是什么情况？” 苏雪咯咯直笑，先把苏晚和石端敏要考专业试的事说了说，再把刚才一群小男孩无所事事到处惹事生非的模样又描述了一遍。 顿时村里几个热心的叔伯发声回应。 “没错，是该给这帮臭小子们找点事做。省得他们放了学，一天到晚都想着拔地里的红薯。” “红薯拔了也没什么，只是最担心他们为了烤红薯，而在山上乱点火……” “我也支持考试！” “养心谷出去的孩子就算不能文武双全，在拳头方面至少不能被人随便欺负。他们既然一年到头都在练武，是该考一下试。” …… 没多久，群里就达成了统一意见。 苏武只要把话说到，其他考试的琐事不需要他去费心。 自有村子习武方面最有权威的族人站出来讨论考试该怎么考，什么时候考。 这番话四处一传，苏晚要考试的事也随之传了开来。当下就有好些闲人眉开眼笑跑了出来，想去瞧瞧小姑娘考得怎么样。 比如房为民和范玲。 在那条小河前他们终于大汗淋漓地追上了苏武兄妹俩。 “房子、范玲，恭喜你们。”苏武笑着站住了脚，朝两人挤了挤眼晴，“马上要过年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房为民和范玲已经领了证，决定年初五的时候在老家那边举办婚礼。苏武正是因此而恭喜他们。 房为民大笑，“急什么，至少等分了年鱼我们才走。” “就是，”范玲笑着赞同：“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捕捞年鱼呢。一定得好好看看。” “小五，”她斜了苏武一眼，“年鱼有我们的份吧。” “这个没问题，肯定有你们的份。”苏武笑，“我是担心你们俩带不了那么多鱼回家。” 正文 第379章 考试 仙女湖的鱼天生天养，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被真正捕捞过，早已经长得又肥又大。 当初苏武刚回家给女儿上族谱时，村里正好逮到一胖一瘦两个偷鱼贼，他们那会捞到的各种鱼类个头可都不小。 说笑着，不知不觉几人已经到了寒月居。 这座庞大的展馆前人来人往。 苏武抬眼看去，很快认出其中的一些人。正是那些专门跑到养心谷来研究李雁师门历史资料的专家教授。 另外一些看起来相当陌生的，估计都是新过来的游客。 房为民啧啧地摇头，连连感概。 “好的电影影响力果然深远。八公的故事虽然下映了，该看的观众差不多都已经看过。然而还是有这么多的影迷，专程跑到养心谷来看一次这部电影。” “这位兄弟，”有人听见房为民的话，摇头回话，“八公的故事宣发一直没跟上，电影上映时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听说这部电影，全国就养心谷这里还在放映，特意跑过来看看。” “真是部好电影，差点没把我们哭傻。” 苏武和房为民相视一笑，只得跟那人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游客们看完电影，自然要四处参观参观。除了去围观阿绵的大黄外，眼前这座造型别致近在咫尺的寒月居也是个好去处。 “估计是看到那些教授学者什么的堵在寒月居门口，游客们就凑过来看看热闹。”苏武笑。 几人信步进了正厅。 偌大个正厅人很多，然而却是一片静寂。 李雁师徒俩却不见人影，只有一头半大的狮子端端正正坐正厅中央。 顾不上玩自己的橡皮球，安安扭头紧紧盯着四处的游客，橘黄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压迫。 看见苏武几人走进来，它眼前一亮，连忙叼起自己的玩具，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 “真是吓死我了。”有人轻声抱怨，“如果知道这里有只狮子守着，打死我也不敢进来。” 养心谷的动物通人性的事在旅游界广为流传。 然而听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一只无人管束的狮子大马金刀坐在前面，两只大眼睛盯着自己，那就是一回事了。 安安耳朵一动，猛地扭头朝发声处望去。喀嚓一声，嘴里的橡皮球又报废了一个。 满厅蠢蠢欲动的旅客和专家教授差点忘了呼吸，心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拼命地捂着嘴巴，两股战战地望着发怒的狮子。 “安安，”苏武连忙让狮子坐下来。 “各位不好意思。今天我女儿苏晚要在这寒月居考试，需要安静的环境。”他揉了揉狮子脑袋，“所以安安在维持次序呢。” “大家既然已经进来，那可以随意在各展厅参观。但是尽量别出声。免得惹怒我们的监考员。” 满厅的人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松了口气。 看着苏武脚边乖得像条巴哈狗一样的狮子，他们一个个脸色古怪，却还是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苏武点头，不再理会他们。一行人信步进了一号展厅。 果然在这个第一祖师的画像前，小小的苏晚坐在琴凳上，正好奇东张西望。 李雁则在为小徒弟忙碌着。 “爸爸、房子叔叔，还有饭饭！”苏晚高兴地挥手。 苏武朝女儿扬了扬手，走过去给李雁帮忙。 哎！ 房为民应了一声，握起拳头冲着苏晚作了个加油的手势。 “晚晚记得加油。考出好成绩房子叔叔给你个大大的奖励。” “房子叔叔，真的吗？”苏晚眼前一亮。 她只知道要跟师父过来考试，然而考什么其实一无所知。不过小姑娘心大，根本不在意，浑身上下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 “当然是真的。”房为民笑，“房子叔叔没骗过晚晚吧。” “嗯。”苏晚弯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房为民呵呵一笑。 他倒真是没有骗过苏晚。就算有，估计小姑娘也记不住。 咳咳！ 见考试还没开始，惨遭无视的苏雪和范玲黑着张脸连连咳嗽。 然而苏晚根本没注意到她们，见李雁那边一时半会还没忙完，她一下子从琴凳上滑了下来，嗒嗒嗒地跑过来和饭团玩。 安安嗷嗷叫了几声，垂头丧气把那个刚被它咬烂的球推到小主人面前。 “又坏了一个球球？”苏晚捡起球来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妈妈回家又要打你啰。” 有些专家教授跟苏武一家还算熟络，甚至还去过他们家好几次。刚才听说苏晚在里面考试，也跟着进来看上一两眼。 此时一听，他们不由脸色古怪。 为了一只橡皮球而打狮子一顿，这样的女星不知道全世界是不是独此一家？如果爆出去，估计会很吸引眼球吧。 但想归想，他们到底是学者，没狗仔那么无聊。此外还想在养心谷呆下去，只好作罢。 这边的众人心思各异，李雁那边已经作了准备。 “晚晚，过来考试了。” “晚晚来啦，师父。”小姑娘连忙抱了抱大雁的脖子，起身走了回去。 看看快挤了半个展厅的观众，李雁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先考大字。”她指了指书案上的毛墨纸砚。 “半个时辰内，晚晚你要自己选墨、磨墨，挑选毛笔，选择纸张，然后尽可能把自己会的大字都写出来。写得越多越好，写得越漂亮分就越高。” “明白师父的意思了吗？” 苏晚怔了好一会儿，她看看旁边一脸鼓励的父亲，“师父，半个时辰是什么？” 嗡~ 满厅的人脸色古怪，看看苏晚那张小脸后又不禁恍惚。 范玲的父亲范成伟站了出来，递过来一个古香古色的钟表，“晚晚，还记得范爷爷吗？” “记得。”苏晚总算看了一眼范玲，“爷爷你是范姨的爸爸。” “果然是个好孩子。”范成伟呵呵地点头，“你师父说的半个时辰就是上面这条长针转上一圈的时间。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意思。明白了吗？” 苏晚恍然大悟。 家里的客厅挂有大石英钟，那是当初入新宅时文正阳送的。 苏晚还跟着她姑姑学会怎么看上面的时间。只不过隔个几天没练习又会忘掉罢了。 又是一番折腾，小姑娘终于开考。 正文 第380章 选墨 苏晚先在盆里细细洗了手，才走到比她还高的书桌前。 桌子上面已经放了二十几条墨锭，挂着两排长短大小不一的毛笔，另外还有好几叠颜色各异的纸张。 这些就是苏晚的考题了。 此外为了照顾小姑娘的身高，桌子前已经放好了垫子。 苏武把女儿抱上去，让她试着走动一下，刚好可以自如地操作。 “晚晚，开始记时了。”李雁点燃了静神香。 “好的，师父。”小姑娘看了看时钟，快步走到那堆墨锭前面。 房为民几人相视一眼，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几步。 李雁手拿纸笔，认真记录着小徒弟的一举一动，然后打评着分数，见他们过来也没作声。 几人干脆光明正大地围观起来。 饭团脖子长还好。只是苦了半大的安安，它扯着脖子也看不到桌面的东西，急得差点想跳到书桌上。 苏武看见了，便给狮子移来一张椅子。 安安蹲在上面正好把小主人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这才心满意足伸出前腿碰了碰苏武，以示感谢。 苏雪则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后直接开起了直播。只不过直播间里只有一个人，正是文蓝。 这是苏晚人生中第一场考试。小姑娘聚精会神重复着每天学习的课程，根本没注意其他人的动作。 天天和笔墨纸砚打交道，苏晚对文房四宝早就熟得不能再熟，她喃喃自语。 “饭饭额头青色的墨墨最好，八八身子黑色的还行，咕咕屁/股红色的晚晚不能要。” 说完小姑娘飞快挑出八块墨锭，其他的哗拉拉地推到一边再也不看一眼。 这辨别大法…… 苏武几人不由擦汗。 只是一号展厅里包括他在内，没几个人专门学习过挑选墨锭，根本不清楚小姑娘做的对还是错，不由纷纷抬起头看向主考官。 李雁满脸的笑意。似乎注意到了其他人的目光，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众人了然，纷纷收回了目光。 “嫂子，奶奶说晚晚选的好。”苏雪不敢出声，连忙打字向视频对面的文蓝汇报情况。 看着自家小调皮认认真真做着一件事，文蓝心里就已经十分高兴。此时一看苏雪发过来的消息，她不能更满意了。 “有缝缝的墨墨不能要，缺个口子也不能要，摸起来滑滑的最好了。” 说完，苏晚又挑出去两块，面前剩下六块。 围观党们默默点头，即使不看李雁他们也能理解。 小姑娘拿起剩下的墨锭分别嗅了嗅。 “墨墨闻起来要香香的。臭臭的晚晚不能要；比姑姑还香的，晚晚也不能要。” 一堆人情不自禁抬头，看了一眼脸红耳赤的苏雪，心里十分疑惑。 李雁咳了一声，小声地解释。 “墨锭是以松烟及一些动物胶制成的，天生有些味道。因此要加些香料中和，否则会很难闻。” “香料品质不好或者加得少，磨出来的墨用多了的话会头晕目眩。但香料加得太多的话，又会影响墨锭的成份，写字时反而不好。” 众人恍然，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嗅完后，小姑娘手里只剩下四条墨锭。 她分别拿起来，用根手指边敲边听，“清脆的墨墨最好，哑哑的晚晚不能要。” 最后小姑娘手里只留下两块墨锭。 围观党们不由又殷切望向主考官，一双双眼睛充满了求知欲。 咳。 李雁咳了一声。 “敲起来声音清脆的墨锭，说明它表里如一。如果敲起来声音发闷或浑浊，那意味着墨锭里面有空心、裂缝或者异物。所以不能要。”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只剩下两块了，一堆人好奇地看着苏晚，想知道她下来还怎么选。 然而苏晚没再选下去。她伸出手试着去挪桌面上的两方石砚，然而扑哧扑哧挪了半晌却是根本挪不动。 小姑娘清楚砚台的重量，倒也没有生气或沮丧，而是朝父亲招了招手，“爸爸，晚晚挪不动。” 苏武看了李雁一下，得到示意后，过来把两方石砚移到女儿面前。 “谢谢爸爸。”苏晚嘻嘻地亲了父亲一口。 她左手端起一个猫咪状的可爱砚滴，小小地往石砚里加了些水。右手拿起其中一块墨锭，微微用力，速度不快也不慢地转起圈圈来。 李雁满意地点头，“不错，还记得磨墨时要力匀而急缓适中！” 只是小姑娘到底年幼，力气尚小。磨了没多久，苏晚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手底下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晚晚，如果累了先休息一会。师父不扣你的分。”李雁很是心疼，连忙提醒。 “师父，晚晚不累。”小姑娘烂灿一笑，似乎又凭空生了一股力气，手下磨墨的速度又稳定了下来。 好一阵子过去，苏晚停下手。她看着砚台里的一小滩墨汁，有些迟疑。 苏武开口，“晚晚，墨汁已经不少了。先休息一会吧。” “好的。”小姑娘连连甩着两只小手，以缓解疲惫。 苏武一看，连忙过来帮女儿按摩两只小手。他是专业的，很快苏晚脸上的疲惫就一扫而空。 “爸爸，晚晚不累啦。” 苏武呵呵地揉了揉女儿的长发，心底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的按摩手法再高明，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让一个人完全恢复。更何况苏晚还是个小孩子。 在家里时练习大字时，一般都是小姑娘磨上一两分钟，感受过磨墨的力度及方法后，下来都是李雁在代劳。 哪会像现在一样全程都是她自己在动手。 苏武皱着眉头，都有些担心女儿一会儿还能不能拿起毛笔。 苏晚自是不知父亲在想什么。又一会儿过去，她抛下那磨好的墨汁不理。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小姑娘拿起另外一条墨锭在另一方石砚里磨了起来。 果然，这一回她更是疲惫，刚开磨不久就已经汗如雨下气喘吁吁的。 不过小姑娘似乎跟手里的墨锭较上劲。 加好水后，她干脆放下砚滴。两只小手一起握住墨锭，整个人更是站得高高的，使出吃奶的劲用力在砚台里磨了起来。 苏武连忙过来扶着，省得女儿重心过高而不小心摔着碰着。 又是几分钟过去，苏晚终于再一次停下了手。 “师父，”她颤抖地指着第一块墨锭，“这块墨墨比较好。” 李雁不置可否，点点头后又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嗡～ 围观党们顿时哗然一片。 敢情小姑娘用尽全身的力气磨了两次墨，还不是准备写字，而是在辨别那块墨锭的品质更好。 正文 第381章 打分 围观党们的喧哗，李雁置若罔闻。 “师父来磨墨，晚晚你继续选自己要用的毛笔和纸张。” 说完，李雁放下手里的纸笔，把苏晚选出的墨锭和砚台移到自己面前，姿势优雅地一圈一圈磨起墨来。 “哦。”苏晚点了点头，她也不意外。 平日里练习用的墨汁可以说都是李雁帮忙磨出来的。 相对于选墨锭，选毛笔就简单多了。 苏晚逐一把顺眼的毛笔拿起来掂了掂，然后就选定了一把兼狼毫。前后不到一分钟。 这么简单？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连忙转头看向李雁，希望她解答一番。 李雁悠然地磨着墨，目光从未离开过小徒弟这边。 她呵呵一笑。 “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种说法在某方面来说是对的，但在另一方面来说其实不然。” “晚晚现在刚开始学书法，好的毛笔固然有助于学习，但会形成依赖性。我更希望她以后随便拿起支笔，都能写出一毛好字。” “这就是古人常说的善书者不择纸笔，皆得如志。” “善书者不择纸笔？”众人沉吟着，一脸的若有所思。 “对！”李雁点头。 “总得来说，如果一开始晚晚就只能用好笔才能写好字。那么以后手里的笔差一点，她都有可能写不出字来。反之，如果她能用差的毛笔也能练出好字，那么其他的自然就随便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众人恍然大悟。 范玲有些茫然，情不自禁地开口，“李奶奶，那刚才为什么晚晚选墨锭时又要选得那么认真呢？” “对对。”众人心里正好奇，不由纷纷点头。 李雁认得范玲，知道她是汉服忠实的簇拥者，不由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毛笔和墨锭是不一样。毛笔好坏都不会伤害身体。而墨条的品质是会影响到身体健康的。因此无论如何我都要求晚晚先挑块好墨锭。” “哦哦。身体最重要。”一堆人恍然大悟。 小姑娘不知道听没听懂。她嘻嘻一笑，又随便选了叠自己看起来最顺眼的纸张。忠实地履行着李雁“不择纸笔”的风格。 “师父，晚晚都选好了。”她脆生生地提醒。 “晚晚选好了？”李雁点点头，“选好了那就开始写吧。” 她这会也磨了好大一池墨汁，小心翼翼地搬到小姑娘最顺手的地方。 苏晚看了看那边范成伟的时钟，不由松了口气。 说时长，实时短。 就磨墨时小姑娘耗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其他选纸笔几乎不费什么劲。此时距离分针绕上一圈还很久，时间充足。 取水、润笔、开纸、镇纸…… 苏晚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写字前的准备。除了脚下高高的垫子有几分滑稽外，小小年纪的姑娘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大家的气派。 围观党们原本都有些心急火燎，想尽快看到她写出的字。 此时看着她一派优雅从容的模样，心底的焦躁竟然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好一阵子过去，苏晚拿起毛笔，细细地舔了墨汁，终于开始写起字来。 她写的是小楷。 “晚晚暂时只会小楷。”李雁开口介绍，“楷书这种字体，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可作楷模。所以称之为楷体。” “小楷，顾名思义，楷书之小者。” 李雁简约地介绍了一番小楷，才笑着说下去。 “楷体练气，小字磨性。练习小楷不仅能培养晚晚平稳大方的气质，也能磨练她的性子，让她以后能够学会耐心和细心……” “厉害，厉害。”围观党们听得云里雾里，反正觉得高深莫测。 “哥，”苏雪就属于最没耐心的那种。她悄悄地捅了捅苏武，“你说晚晚会先写什么？我赌她会先写个‘晚’字。” 苏武沉吟。 他也觉得女儿会先写个“晚”字，毕竟那是小姑娘学写的第一个字。然而他却开口，“我觉得该是个‘苏’字吧。我们养心谷全姓苏呢。” 视频对面的文蓝不甘寂寞，发话道：“大多数孩子最先学会的词都是妈妈。因此我觉得晚晚会先写个‘妈’字。” 苏雪擦汗。 “嫂子，家里会打她的不是你就是我。我觉得咱们是不会上榜的。” “……”文蓝哑口无言。 旁边的房为民摸着下巴，嘿嘿地凑了过来撸了撸大雁，“晚晚这么喜欢饭团，我觉得大概率会是个‘饭’字。” 范玲向来和房为民唱反调，她挠着狮子的下巴，不屑地哼了一声。 “晚晚还更喜欢安安呢。我赌她会先写个‘安’字。” 嘘！ 李雁瞪着眼，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人这才连忙安静下来。 苏晚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小手一动，端端正正写出个耳熟能详的字来。 爸！ 字写得上大下小，不算好看。然而任何人一眼都能认出来。 “写得不错。”苏雪心里酸溜溜的。 她以前见小姑娘练字，也跟着练了好几天。无论写什么都是大大小小的黑点。相对来说苏晚写得已经很不错了。 咳咳！ 一堆人不知道苏雪在想什么，一个个狂咳嗽。差点连李雁都忍不住跟着咳出声来。 刚才她虽然出声阻止了几人赌约，其实自己也在猜小徒弟会先写个什么字。 是天、地或者人？ 还是红、黑或者白？ 结果全不是，是爸！ “小五，”房为民满面的羡慕嫉妒恨，“这丫头是多恋着你啊。” “没办法。谁叫我对她最好呢。”苏武神情得意，心里甜得像喝了蜜似的。 切。 房为民再也看不下去。他挪到范玲旁边，悄悄道：“老婆，不如我们也生个像晚晚一样的贴心小棉袄吧。乖巧、可爱还懂事。” 范玲心动中。 写了第一个字，苏晚瞄了一眼对面的时钟，继续气定神闲地写下去。 晚、苏、饭、安、姑、妈、奶、爷、师…… 她会的字还不多，每个都是平日里最常说到的。 或许是磨墨时的手酸已经消退，又或许是熟悉了手里的毛笔，小姑娘下笔如有神，字越写越好、越写越顺畅、越写越漂亮。 最后不仅房为民这些外行，就连那堆专门研究历史文物的大教授们也不禁点头称赞起来。 很快苏晚学过的字已经写完。她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字，只好抬头看着李雁。 她指了指最面前的几个字，“师父，这几个字晚晚写得不好。可不可以重新写？” 李雁呵呵地点头。 “当然可以。只要在考试时间段里，晚晚你想写多少次都可以。然后选出最喜欢的拿给师父评分就行了。” “呖嗯。”小姑娘大喜，连忙重新写起字来。 半晌后，半个时辰终于结束。 苏晚遗憾地停下了手里的笔，雀跃地望着李雁，小手紧张地搓揉着。 “晚晚完成了？”李雁静静地看着小徒弟，“那师父给你打分了！” “好的。”小姑娘飞快点头，朝父亲伸手求抱抱。 “那好。”李雁瞄了一眼苏晚还搁在砚台上的毛笔，一字一句开口。 “写完字，没清洗毛笔就不管。这已经是晚晚你的老毛病了。扣10分……” 10分？ 数字方面，苏晚最大也就学到一根棍棍打捧球，此时一听不禁后悔莫及。 小姑娘嘴一扁，哇地哭了起来。 正文 第382章 玉墨洗 哟哟！ 苏武哈哈地捏了捏小姑娘能挂油瓶的嘴巴，“晚晚哭什么呀？” 唔唔…… 好半晌过去苏晚才停止抽泣，她抹掉眼泪。 “晚晚要赶不上敏姑姑了。敏姑姑她……她都没扣过十分的。” 苏雪扑哧一笑，掏出纸巾给小侄女擦着脸蛋。 “谁说的。上次你敏姑姑粗心大意，考试时忘了写名字，直接被冯老师扣了一百分呢。” 咳咳！ 一堆认识石端敏的人不由侧目。 忘写名字被扣一百分？ 就算编，麻烦你也要编个像样点谎言啊。 苏雪满不在乎地嘿嘿一笑。 她的谎言十分粗糙，自然骗不了大人。然而要骗骗两岁出头的苏晚，那就足够了。 果然，小姑娘精神一振。 她一下子忘了伤心，两只大眼睛巴巴地望着苏雪，“姑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苏雪一本正经地点头，“谁让敏姑姑和晚晚一样粗心大意，总是不听师父的话呢。结果当然就被扣分啦。” “姑姑，晚晚一直听师父的话。”苏晚很不服气。 苏雪斜了她一眼，“晚晚真的听师父的话吗？不见得吧。” 她指了指还搁在砚台上毛笔，“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写完字把笔一扔，就不管了？” 小姑娘哑口无言，默默地伸出手，把饭团替她理着刘海的脑袋搂进怀里。 相对于古琴，苏晚并不喜欢练字。 每天好不容易把字练完，如果没人盯着，她都是迫不及待将笔一放，然后溜之大吉。 哪顾得上毛笔有没有清洗干净或者悬挂起来。 “晚晚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说？”苏雪嘿嘿地并没准备放过她。 “姑姑大多时候都不在家。不过已经好几次放学回家，都见到安安咬着一支毛笔四处乱窜。那些毛笔是谁的呢？” 嗷嗷。 狮子不满地叫了几声。 它心疼愁眉苦脸的小主人，气呼呼地跑过来，想把指手画脚的苏雪挤到一边去。 “去去去。安安你再推，晚上别想进我房间。”苏雪警告着一把把狮子推开。 她继续说下去，“晚晚你觉那些毛笔是谁用的呢？总不会是姑姑我用的吧。” 苏晚亲了亲怀里的大雁两口，嗒嗒地走到李雁身边，“师父，对不起。晚晚错了。” 李雁松了口气，“那师父扣的十分，晚晚服不服？” 小姑娘眼里瞬间又出现了水迹。她却生生地点了点头，“师父，晚晚会记住的。” “这才是好孩子。”李雁十分满意，伸手揉了揉小徒弟的长发。 苏晚倔强地抿紧了小嘴，努力地不让自己再哽咽。 她回到垫子前，朝父亲伸出了双手，“爸爸，晚晚要上去。” 苏武连忙过来把女儿抱到垫子上，又安慰了她几句。 牙尖嘴利的苏雪动了动嘴，不再作声。 满屋的人好奇地看着小姑娘，看她准备怎么做。 站稳后，苏晚的目光落到了笔架边的玉墨洗上。 琴棋书画，李雁精通的是琴艺和书法。 古琴这里，除了手里三把琴外，李雁的师祖们还传下了大量的琴谱。 至于书法这边，毛笔容易损坏，已经一支不剩。李雁保留至今的除了各师祖的墨宝日志外，唯一能拿出来给苏晚用的就是这尊老玉墨洗。 满屋的围观党里有不少鸿儒之士，自有识货的人。 之前他一直盯着苏晚的字，此时才注意到这个玉墨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又是一个千年至宝。 “李老师，”那位满头华发的教授震惊地看着李雁，忍不住恭敬出声，“不知道这玉墨洗叫什么名字？” 李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它叫菩提莲叶玉墨洗，属于四卷荷叶洗。由一整块极品翡翠雕成。底座是一片维妙维肖的莲叶，置水处是两粒玉菩提。或许因此而得名。” “怎么，这位教授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它？”李雁有些好奇。 那教授哭笑不得地摇头。 “每座玉墨洗都是由名匠精雕细琢而成，可以说每一个都是天下唯一，我怎么可能见过。” “只不过没想到会在这偏僻的地方看见这么珍贵的玉墨洗，一时惊讶罢了。” “这东西不就是用来洗毛笔的嘛？”苏雪忍不住开口，“它很珍贵吗？” “你说呢？”那教授脸皮抖了抖，无知两个字差点就喷了出来。 “巴掌大的极品翡翠你说珍贵不珍贵？再加上巧夺天工的雕刻才能制成一座玉墨洗。这种价值连城艺术品。你说珍贵不珍贵？” 那教授喃喃自语。 “如果再算上它的成形年份，这绝对又是一件稀世国宝。” 嘶！ 一堆人总算明白了，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再看着垫子上的苏晚时，不少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价值连城的宝贝，举世罕见的国宝，不拿到神台上供起来就算了，还拿来洗毛笔…… 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想想都觉得心在隐隐作痛。 苏晚可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她把那个玉墨洗挪了过来，先加入一半的水。再拿起那支刚才用过的毛笔放了进去。 小姑娘慢慢地旋转着笔杆，不大一会儿墨洗里的水就变得浑浊起来。 在墨洗里洗了好一会儿，直把墨洗里的水都洗黑了，她才把毛笔拿了出来。 苏晚又拿起手边的砚滴，小心地重新冲洗一遍笔尖，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这还没完。 她又拿了一块细布小心地擦着笔锋，直到把水擦干为止。一切完成后，小姑娘理顺毛尖，才把手里的毛笔端端正正挂回了笔架上。 “好麻烦啊。”苏雪小声嘀咕。 砰！ 苏武毫不客气在她脑门上敲了个响栗子。 “晚晚，”见小徒弟做完这一切，那边的李雁才开口，“你这次的大字考试，成绩出来了。得了85分。” “85分？”苏晚茫然。 她时常从苏子真嘴里听到60分和石端敏那里听到100分，其他的分数都是似懂非懂的。 “爸爸，85分很低吗？”小姑娘有些垂头丧气。 “不低啦。85分已经很优秀了。”苏武哈哈地把女儿亲亲抱抱举高高，“这分数比小牛姐姐昨天考的分数还要高呢。” “真的吗？晚晚比姐姐考得还要好吗？”苏晚两眼大亮。 “当然是真的。”苏武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爸爸从来不骗人。” “嗯嗯。”小姑娘狂点头，重新眉飞色舞起来。 “切，晚晚才考了个优秀就满足啦？”苏雪酸溜溜的，“如果考试认真点，你是可以赶上敏姑姑的。” “小雪你还好意思说。”苏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苏雪考试，英语直接不及格。 正文 第383章 以后不骑饭饭 李雁不理会这边。 她把苏晚叫过去，指出几个小姑娘写得不好的字，自己挥动毫毛示范给她看。 示范过后又让苏晚重新写一遍，直到小徒弟脸上都泛起了倦容时，李雁才让她停下。 “今天的考试就到这里。晚晚去找姐姐们玩吧。” “师父，真的吗？”小姑娘一声欢呼。 此时只是下午，距离傍晚还远。但对苏晚来说，却是第一次在下午这个时段学习，她早就坐不住了。 “真的，”李雁呵呵地指了指旁边的小琴，“古琴的考试就留到明天吧。” 苏武一行人不由擦汗。 好随意的考试…… 不过想想他们也理解。 反正只有苏晚一个考生，试题也是李雁自己出的。她想什么时候考就什么时候考吧。 乌拉！ 苏晚欢呼着一蹦半天高，正想向饭团的方向冲过去。然而她却是想起了什么，拔腿的瞬间生生让自己停下。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小姑娘耐着性子把刚刚用过的毛笔仔细洗干净再认真挂好，才张开双手扑到了饭团身上。 “去去去。”苏雪嫌弃地拉住小侄女，“要骑骑安安去，别来烦我饭团。” 苏晚气呼呼的很是不满。她身子一矮，就从苏雪的手底下钻了过去。 “姑姑，晚晚想和饭饭玩。” 说完，她朝两个动物招了招手，开开心心一起往外走。 苏武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摇了摇头，回头跟李雁说了几句，随后抱起那张小琴，和众人一起离开了寒月居。 刚出寒月居不久，小姑娘大眼晴一转。 哼，臭姑姑不让骑饭饭，她还非要骑了。 搂着饭团的脖子，苏晚小声地跟大雁说了几句。得到许可后，她一下子爬到大雁身上。 一人一雁当着苏雪的面，叭叭叭地朝着风雨廊的方向跑去。 安安嘴里没有球很不习惯。见小主人跑远，它顾不上其他连忙嗷嗷地追了上去。 “晚晚！”苏雪也没有真生气，却是在后面咬着牙大喊，“你们给我站住。” 咯咯咯…… “就不站，晚晚就不站。” 饭团也是嘎嘎直叫，跑得更快了。 苏晚到底知道自己又长大了些，不由担心身下的饭团。 在苏雪看不到的转角，她连忙让大雁停下，自己滑了下来。 然后在无数游客的目光中，小姑娘一左一右领着两个动物高高兴兴往风雨廊走去。 苏武正呵呵地跟老婆打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文蓝早已经知晓女儿的成绩，然而两人还是聊得兴致勃勃的。你一句我一句，简直把自家女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哥、嫂子，”旁边的苏雪受不了，“你们这样夸自己的女儿，到底会不会脸红？” 说完，她有先见之明，在自家大哥杀人的目光扫过来前，嘻嘻地跑远了。 刚挂了文蓝的电话，苏晴的电话打了过来。 “姐，有什么事吗？”苏武心情很好，呵呵地问。 他早上还去过苏晴家给大祖母作了个检查，老人家现在的情况还算不错。因此苏武一点也不担心。 苏晴答非所问，嘻嘻地问道：“听小雪说晚晚已经考完了试。考得怎么样啊。” “还不错。”苏武笑道：“其实只考完了书法。晚晚写完字粗心大意没洗毛笔，只得了个优秀。” “至于古琴，李奶奶见她累了，就推迟到了明天。” 听见苏武爽朗的笑声时，苏晴心里就有了大概，不由笑道：“是嘛，那我明天可要去亲眼看看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苏晴才把自己打电话的原因说了出来。 昨天他们一起去市里接布老虎。苏晴曾经答应过几个孩子，回家后熬好了冰糖雪梨，会分给他们尝尝。 现在冰糖雪梨已经熬好，苏晴便打电话过来让苏武把小吃货带过去。 苏武知道这事，哈哈地应下。“行。我现在问问晚晚去，如果她还想要，就带她过去。” 挂了电话，苏武加快步子。没多久就回到村口那大草坪边上。 草坪里一群游客和孩子正围着布老虎玩，苏晚也在其中。 不过她没有围上去，而是和苏小牛坐在草地上。两人一起埋着头，也不知道在玩着什么。 “晚晚、小牛，”苏武走过去在两个小姑娘身边坐了下来，“你们在玩什么呢？” “爸爸，”苏晚抬头甜甜一笑，“姐姐在教晚晚用灯笼草编蟋蟀笼子。” 苏武默默地擦汗。 如果说小姑娘的书法成绩是优秀，那么编这草笼子的成绩绝对不及格。 很久之前，苏小牛和苏小兰就已经手把手教了她无数次。然而苏晚至今还是没有学会。确切说今天学会了，明天又给忘得一干二净。 见事不可为，脾气火爆的苏小兰果断放弃这徒劳无功的教学。倒是苏小牛还一直锲而不舍地教着苏晚。 “爸爸，你会编蟋蟀笼子吗？”苏晚好奇地问，想从父亲身上找自信。 “姑姑会。”见女儿一时半会停不下手，苏武笑道：“爸爸小的时候，是捉蟋蟀的好手。每次和伯爷爷到地里翻土，都能抓到很多很多蟋蟀。姑姑就编个大大的笼子把它们装起来……” 哗！ “五叔，”旁边的苏小牛两眼放光。她咽了咽口水，“听说炸蟋蟀可好吃了。你和雪姑姑有没有吃过啊？” 好吃！ 苏晚向来不喜欢吃饭，却也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苏武笑着摇头：“那会儿村子很穷，大家都吃不饱饭。饭团还生了病，瘦得像只小鸭一样。我们捉到蟋蟀后都是把它们养起来，然后每天几个十几个的，慢慢喂给了饭团。” “饭饭小时候生过病？”苏晚一下子把手里的半成品笼子扔开，紧张地站了起来，“爸爸，饭饭病得重不重啊？” “乖女儿放心。”苏武示意苏晚坐下来，“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啦，姑姑当时还没小牛姐姐高呢。后来饭饭身子就好了。” 苏晚扭头看看旁边的苏小牛，再想想苏雪现在身高，顿时松了口气。 她突然正了脸色，背着小手认真地开口：“爸爸，晚晚已经是个大姑娘，以后再也不骑饭饭了。” 苏武愕然。 看着女儿的时候，他总觉得她还是个小不点；然而偶尔听她说话以及看她做事，苏武不时又有种自家姑娘真的长大了的感觉。 半晌后他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顶，“也好。晚晚以后陪饭饭玩就好，要骑就骑安安。省得你姑姑大呼小叫的。” 嘻嘻！ 除了年纪小外，苏晚始终没学会编草笼子是有原因的。她这会已经忘了自己手上的灯笼草是来作什么的，直接把它们全塞到苏小牛手里。 自己翘着小屁/股，埋头在草丛里兴致勃勃翻起草皮来。 “晚晚你在做什么？”苏武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嘿嘿，晚晚在找蟋蟀啊。找到就捉回家给饭饭吃。” 正文 第384章 换个地方住 待两个小姑娘玩够，苏武才带着她们向苏晴家走去。 安安长得飞快，背上多了两个啦啦唱着歌的小姑娘，走起路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压力。 它昂首挺胸地向走前，时不时还嗷嗷地吼上两声，给小主人们伴着唱。 苏晚宝贝似的提着自己编得蟋蟀笼子，时不时往里面瞧上一两眼。当看到里面的蟋蟀还活蹦乱跳时，她不由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走过长长的风雨廊，看到高大的祖祠时，苏晴家也就到了。 因为之前挖嫁妆，加上主屋正在装修，苏晴家主院的地面还没平整，到处高一块低一块的。 苏武把女儿抱进怀里，“小牛，你也下来自己走吧。小心摔倒。” 嘻嘻！ 苏小牛不以为然，“五叔放心啦，安安会小心的。以前我和兰姑姑骑过阿布。它全力奔跑的时候，我们都觉得稳稳当当的。” 原本安安见自己背上只有苏小牛，正想恶作剧吓她一跳。这会一听，赶紧走得又平又稳的。 苏武满头大汗，只好叮嘱苏小牛几句，让她以后小心点。 三人进了东厢，迎头笑呵呵走过来的正是石端敏。 “敏姑姑，”苏晚眉飞色舞地挥着小手，像只小弹簧一样在父亲怀里又蹦又跳，“晚晚考试得了好成绩呢，姑姑你呢？” 苏武默默地摇了摇头，把女儿放到地上。 从草坪一路走来，这臭屁丫头每见到一个认识的人，都得意洋洋地向对方炫耀自己的成绩。害得苏武听得耳朵都快生了茧。 “哗，晚晚好厉害。”石端敏眉毛弯弯，几步走了过来，“姑姑也考完了哦。” “敏姑姑考了几分？” “呃。”石端敏作了个挑挖的动作，秀气的小脸有些苦恼，“师父说姑姑的挑子练得还不够，以后要努力。所以只给了个90分。” 苏晚默默地缩回到父亲身边。 她扯了扯苏武的袖子，示意他弯下腰来，“爸爸，晚晚的85分和敏姑姑的90分，哪个更多些？” 小家伙知道9比8大，然而5又比0大。至于85和90谁大谁小就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只好偷偷回来问父亲。 “敏姑姑的分数多些，比晚晚的要大5分。”苏武呵呵地张了张五只手指，“所以晚晚不能骄傲，还要继续努力才能跟得上敏姑姑。” 嘻嘻！ 苏晚松了口气。 她看着父亲张开又合笼的五指，高兴地笑着点了点头，“5分不多。爸爸，晚晚会加油的。” 嘻嘻哈哈进了屋里，叶婷不在，反倒是金发碧眼的唐娜抱着条小黄狗端端正正坐在沙发前。 苏晴正呵呵地给她端了碗冰糖雪梨过来。 “哟，晚晚和小牛也来了。”她朝两人招了招手，“过来和唐娜姐姐一起先坐一会。晴姑姑马上给你们打甜甜的冰糖雪梨。” 刚进门的两个小姑娘见大曾祖母不在，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她们眉开眼笑问候了苏晴一声，才走过来坐下。 “姐，我去看看大祖母。”苏武说道。 他一点也不喜欢冰糖雪梨这种甜得发腻的东西。 苏晴点头，也不留他，“去吧。祖母挺好的。刚刚还出来晒了一会儿太阳。” 苏武转到偏房，推门刚屋，一眼就看到摇椅上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旁边的桌子上是两只昂贵的书架箱，正叮叮咚咚地放着耳熟的声音。 这是古琴乐。至于曲名，苏武还真不知道。 说到古琴，不得不说到苏晚的师父。 李雁在养心谷的朋友不多，平时除了马婶和席秋华外，几乎不会和其他人来往。在不给苏晚上课的时候，她会时不时来探望大祖母，给她弹一弹古琴。 苏武对此毫不奇怪。 作为外人，李雁能一直留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如果没有养心谷的族长或宗妇的允许，那是不可能。 她的古琴水平很高。 苏武听不懂，体会不到。然而女儿和眼前的大祖母却是听得津津有味，感觉回味无穷。 甚至苏武不止一次听老太太说过，说她听了李雁的琴声后，身上的疼痛和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当然，李雁不可能天天过来。 于是苏晴就托他买了一对书架箱回来，自己在网上找了些音源，在大祖母清醒的时候放给她听。 “大祖母，”苏武把书架箱的声音调小，边把脉边附到老太太的耳朵。他一字一句道：“我是小五，你感觉怎么样啊。” “小五啊，”老太太挪了挪身子，伸出另外一只枯枝般的手朝苏武摸了过来，“你来了多久？” “刚刚过来。”苏武笑，“晴姐不是给你熬了些冰糖雪梨嘛。晚晚长这么大还没尝过，便带她过来喝一些。”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村子里的事。 大多时候都是苏武在说，大祖母在静静地听。不时她的嘴角会扯一扯，露出满意地笑容来。 好大半会儿过去，苏武估摸着老太太该累了，便拉好老人家身上的毯子后便想告辞。 “大祖母，小五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或者想法尽管让晴姐喊我。” 说完，他伸手正想把书架箱的声音调大，却听到久不作声的老太太缓缓开口。 “小五，现在快过年了吧。” 苏武暗暗地叹了口气。 他刚才还跟老太太提起过几天分年鱼的事，那自然距离过年不远了。 “对的。”他笑着蹲回到摇椅边，“大祖母，现在已经腊月初十。还有二十天就是年三十。” 养心谷自然也有腊八，但通常不会当回事罢了。 “那小五你找几个人，帮大祖母换到老屋去吧。”老太太声音淡淡，像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苏武一愣，眼泪差点就滑了下来。 大祖母口中的老屋其实就是养心谷祖祠。尽管那座宅子自建立起已经翻新扩建了好几次，但在族人心里它一直是村里最古老的地方。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孩子会在祖祠里出生。但那里始终是养心谷人的根，也是最终的归宿。 俗说话落叶归根，人老归族。 但凡养心谷族人感觉自己命已不久，都会搬回祖祠住下。 “大祖母，你知道小五是大夫。你的身子还十分硬朗，别胡思乱想。” “咱们哪都不去啊。” “而且姐正在装修正屋，高大、宽敞可漂亮啦。过阵子等正屋装修完成，我们就从这东厢搬回正屋去。那儿才是你该住的地方。” 老太太嘴角露出了笑意。 “小晴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因为我老太婆的拖累，可苦了她。幸好有你们姐弟相互帮忙，孙女婿也是个好孩子。我很放心。” “至于房子，让小晴她慢慢装修，一定要装得漂漂亮亮的。不用等我个老太婆了。” “大祖母……”苏武正想开口，却又让老太太阻止了。 “小五，我虽然已经很久不问世事，也知道过年间是游客最多的时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九叔那边别忙活，什么道场法事都不要铸。叫小晴砸个头，就送进祖坟吧。别给游客添霉头。” 她笑道：“村子现在这芝麻开花的模样。到了九泉之下，我老太婆能跟列祖列宗交待。我很开心的。” 正文 第385章 鸡飞狗跳 苏武牵着巴嗒着小嘴的女儿离开苏晴家。 没走几步，小姑娘就停下了脚步。 她十分敏感，“爸爸，你不高兴吗？” “是不是因为晴姑姑没有喊爸爸喝甜甜的冰糖雪梨？” “晚晚记得要留给爸爸一些的。只是都怪那个可恶的调羹，它总是往晚晚嘴里喂，所以……” 苏武哭笑不得。望着女儿懊恼的小脸，他的心情莫名地就好了一大半。 “爸爸已经喝过了，雪梨很甜很好喝。只是晚晚没注意而已。” 他指了指脚边咬着根肉骨头的狮子，转移话题。 “看，安安已经饿得啃骨头了。我们快回家去找肉肉喂它。” 苏晚果然不眼，嘻嘻直笑，“安安才不饿，它的骨头是带给阿爆的。” 尽管如此，小家伙还加快子步子，跟着父亲回了家。 刚回到家，苏晚啾啾地吹着哨子。 不大一会儿饭团哗哗地飞了过来，落到两人面前。 嘎嘎。 它歪着脑袋茫然地看着小主人。 “饭饭，看！”小姑娘大呼小叫，把藏在自己背后的草笼子向大雁面前一放，“晚晚给你带了好吃的。” 饭团瞄了一眼，更加茫然。 这算什么好吃的？ 蟋蟀这玩艺，平时跟马婶或苏雪下地，它想捉多少就捉多少。 再者现在养心谷的各种美食充足，饭团早已经不吃这种满是硬壳和长腿的东西。 苏晚没注意大雁的神色，把饭团拉到一边，絮絮叨叨说下去。 “爸爸说饭饭小的时候生了病，就是吃蟋蟀才好的。” “晚晚捉了很久很久才捉到一只，饭饭你喜欢吗？” 旁边的苏武呵呵地摇了摇头。 那只蟋蟀笼子是苏小牛接手编好的。而里面的蟋蟀其实是安安翻草皮找到的，可费了它老大的劲才捉住。 至于小姑娘的作用，估计就把笼子提回家。然而此时听她这么一说，却好像全是她的功劳一般。 嘎嘎。 饭团没想那么多。它轻轻叫了两声，用嘴巴温柔地给小主人理着她额前的刘海。 “饭饭喜欢啊！那晚晚捉出来给你吃。”苏晚十分高兴，连忙打开笼口，想伸手进去把里面的蟋蟀捉出来。 然而她刚把笼口打开一道缝，里面的蟋蟀呼地蹦了出来，一下子撞到小姑娘的鼻子，吓了她老大一跳。 “啊啊。爸爸！蟋蟀跑了。”苏晚刹那间回过神，急得直跳脚。 已经进了正屋的苏武一呆。 他这会就是闪电侠，估计也来不及了。 苏武来不及，饭团来得及。 它连翅膀都不用张，长长的脖子猛地一伸，就把半空的蟋蟀咬个正着，然后碰了碰苏晚的小手，示意她拿好。 哗！ 蟋蟀失而复得。苏晚高兴地抱着饭团的脖子手舞足蹈。 “饭饭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捉到蟋蟀。”她嫌弃地看着前面的狮子，“安安最笨了，半天才捉到一只。” 喀嚓！ 狮子嘴里的肉骨头突然断成了两截。 阿爆鼻子向来很灵，它也不知从哪座花坛里钻出来，眉开眼笑咬起一截骨头就跑。 安安那个气啊。 它抬起前脚，重重往地上的那半截骨头一踢。 呼！ 骨头一下子飞了出去，砰一声，正中阿爆的屁/股。 小狗吓了一跳，汪汪地夹着尾巴跑了。 二楼客厅的沙发上，苏雪边啃着个苹果边看着腿上的电脑，神情凝重。 “哥，”看见苏武上来，她指了指院子的方向，“下面晚晚又在作什么？弄的鸡飞狗跳的。” 苏武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他走过来坐下，“行李收好了？” 今天是星期天，现在天色已经不早，苏武一会儿还要送她去县高中。 “还用你说，早收拾好了。”苏雪点头。 她把电脑往苏武面前一放，正想开口，然而却愣在那里。 “哥，你脸色很难看，发生了什么事？” 苏武的脸色在外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苏雪和苏晚一样，只要瞧一眼就能感觉到老哥的不对劲。 “没什么，”苏雪这周就要期末考，苏武不想影响她，便呵呵地撒了个谎。 “那条通往仙女湖的绿道快完工了，然而有几样装饰建材有些小问题，需要退回去。” 他笑道：“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是有些繁琐。” 苏雪没多想，点头骂道：“又是奸商。” 她把笔记本抱回来，大义凛然道：“哥，那供应商叫什么？我让粉丝们去骂死他，给他差评。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说完，苏雪脸色一变，不由缩了缩脖子。 昨天去接布老虎，苏小兰和苏晚出现在老虎的育婴房里，而且两人还是通往产房的孔洞里钻出来的。 这下可惹了网友心底的痒点，纷纷质疑她们凭什么能自由进出老虎的产房及育婴间。 只是养心谷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各种想蹭热点的媒体和自媒体绞尽了脑汁，结果到了养心谷门口才发现这边纯粹把他们当个屁。 充满热情的网民们眼巴巴等着爆料，结果操起了键盘却发现无处战斗，更是郁闷。 他们只好去爆文蓝的威博，后来苏雪的A站帐号、东郊动物园的官网、养心谷的官网等等都纷纷波及。 然后看着各处关掉的评论拼命自嗨。 他们赢了！！ “怎么了？”苏武瞧了一眼自家苦恼的小妹，有些不明所以。 苏雪只好说了说网上的情况，完事后忧心忡忡开口：“哥，网友们都在指名道姓骂我们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苏武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天塌下来自有你哥我顶着。没事做就关掉电脑，去准备你的期末考试。管网上那些键盘侠作什么。” 其实上这事刚发生点苗头，叶婷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他。 而且苏武的关系网也不是吃素的，不少大佬纷纷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只是被他婉拒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情债最是不好还，能不欠就别欠。 至于网民。 没有背后推手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当他们放了个屁。一两周甚至两天后随便送个呵呵就行。 苏雪把果核向垃圾桶里一扔，咣一声，泪流满面地回了自已房间。 那边门刚关上，苏武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苏武看了眼屏幕。 不出所料，果然是东郊动物园的梁路权。 正文 第386章 回复 “苏老弟，清水现在还好吧。”梁路权日常开头。 苏武点头，也日常地接着话。 “清水啊，挺好的。到了养心谷它也并没什么不习惯。中午的时候还和布老虎出来转了圈才回去休息。我亲眼所见，清水它很受游客的欢迎。” “那就好，那就好！”梁路权言不由衷，语气酸溜溜的。 大数据时代，网络最是贴心。 只要不小心点到脱发，那么无数的植发广告、神奇生发水甚至头秃的养发护发砖家教授都会被大数据推送到眼前。 梁路权现在打开互联网，上面除了各种植发广告外，还有各种老虎的信息。 其中就有不少是清水的。 再一看上传时间，果然大多是今天的事。 在动物园里，清水就是只再普通不过的老虎。它除了披着张老虎皮外，其他并没有太多老虎的痕迹。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它十分喜欢东嗅西闻，活脱脱的一条傻狗模样。 哪想它刚到养心谷，转眼就成了游客们中香饽饽。 游客们或许不清楚，但苏雪这些养心谷人是知道的。 只要谁的身子香一点，清水顿时又舔又蹭的，亲热的不行。瞬间收获了无数喜欢大老虎又不敢随便靠近的粉丝。 和苏武聊了清水半晌，梁路权见气氛不错，才回归正题。 “苏老弟，昨天乱糟糟的，现在网上的风向有些不对劲。你有没有注意到？” 说着说着，梁路权嘴里有些苦涩。 他原本想和养心谷一样默不作声。然后冷却一段时间，静等网上层出不穷的破事转移掉网民的注意力就行。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再者他们和养心谷不一样，自有上级主管。 上面发话要他及时回应网民的质疑，梁路权没法沉默下去。 “昨天的事？”苏武哈哈笑。 “老梁你是知道的，我们养心谷是座偏僻的山村，消息一向闭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网上的情况。” 我信你个鬼！ 梁路权呼吸都粗了几分。 手里的电话更是咯咯直呻/吟，差点无意中练就了传说中的大力金刚指。 “苏老弟了解情况就好。”梁路权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肚子里的郁气。 他没心思来回跟苏武扯皮，直截了当地问道：“苏老弟你觉得我们两家该怎么回复才比较妥当？” 媒体是无冕之王。 同样的一句“鲜花插在牛粪上”。 如果媒体想让读者只看到鲜花，那么读完他们的新闻，你记住的就只有芬芳的鲜花。 反之亦反。 如果他们想让读者只看到牛粪，那么整篇文字读下来就剩下恶心的牛粪。 因此如何回复很重要。 梁路权自知没有苏武的底气，只好耐心请教。 “怎么回复才妥当？老梁你直接把当时的情况说出来不就好了。” 苏武漫不经心地回着话。 “就说因为布老虎得知可以回养心谷。它太过于高兴，情绪一时不稳定。晚晚和小兰是特意进去安抚它的。” 梁路权情不自禁捂着胸口。 布老虎回到养心谷的消息，迟早都捂不住。但他现在就是不想别人知道布老虎已经离开了东郊动物园。 多骗点门票收入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园长的宝座好不容易才安份下来，梁路权真的不想再大动干戈。 就算他受得了，已经内忧外患的东郊动物园也受不了。 “苏老着，真没有其他说法了吗？” 梁路权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想法。 “比如说布老虎为了感谢在东郊动物园渡过的美好时光，准备和两个小主人在老虎育婴房做次表演。昨天的她们就是提前进去熟悉场地的。” 苏武哪会听不出来，他哈哈直笑。 “老梁你的意思是不是最好过几天进行第一次彩排，再过几天再来一次第二排彩排。然后过年时正式对外进行表演？” 或许是电话传输的过程中多少会有些失真。梁路权一时听不出苏武到底是称赞还是嘲讽。 他笑着回应，“苏老弟，那我们就这样对外回复了？” 吱。 这时，门开了。 穿戴整齐的苏雪走出自己的房间。她指了指墙上的钟表，又朝苏武扬了扬手里的包包。 “老梁，随便你想怎么回复就怎么回复。”苏武拿起车钥匙，无所谓道：“我现在忙，得马上送小妹上学去。先挂电话了。”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梁路权有些傻眼。 他当然认识苏雪，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不由懊恼。 低着头，梁路权挠着锃亮的头顶，在办公室打转了几圈。 他是敢直接对外发言。 但如果到时候养心谷不把布老虎送到动物园表演。那他这个园长绝对坐到头，甚至还有很大的可能因为诈骗进去，和近来大红的小吴唱一首著名的铁窗泪。 梁路权只好再拔电话，然而苏武根本就没接。 他长叹一声，只好调头找苏海。 大周末的，苏海也不知道和冯华桐在哪座山头卿卿我我。 梁路权好不容易才把情况说完，电话突然传来清晰而标准的普通话，“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候再拨！” 梁路权一口老血吐出来。 “华桐，用不着那么委婉？！苏武望着旁边的女朋友，“下次他要再说这样胡说八道，要么直接拒绝，要么直接骂一顿再挂断。” “想让阿布去给他动物园进行马戏表演？想得真美。就连我们自己都不舍得让动物们表演呢。也不知是谁给他的脸！” 梁路权僵坐了一会儿，拿起车钥匙直奔养心谷而去。 苏武挂了他的电话后，不再放在心里。兄妹俩提着不多的行李往村外走去。 至于苏晚，这会正在马婶家的碧桐树下自己玩。有饭团和安安在，用不着他们担心。 “哥，明天晚晚考古琴。记得录好视频发给我看。”走着走着，苏雪突然兴致勃勃道：“仔细想来，我还没从头到尾听过晚晚弹一首曲子呢。” 苏武拿眼睛瞪她。 “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个。你的期末考呢？打算给我们个什么样的成绩？” “英语不求你太高，至少及格应该没问题吧。” 苏雪说不出话来，只好垂头丧气地搭笼着脑袋。 “哥，其实我平时成绩还好。上次不及格是因为听力部分的录音说得超级含糊，听得我心烦意乱。” “加上那时候正是小日子，连着后面的其他题也不想答了。于是……” 苏武默默地擦汗。 他想了想，“马上就是寒假，到明年开学这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可以跟唐娜的妈妈温蒂多多练习听力和口语。或许会有效果。” 唉！ 苏雪长叹一声，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只不过我的寒假又没了。” 对自家小妹，苏武还是很放心的。 他哈哈伸手揉了揉苏雪的脑袋，“一个寒假而已。以后补给你。” “加油吧。无论你考上什么学校，哥都会送你去上学的。” 切。 苏雪哭笑不得让开两步。 现在的她，仅凭自己就能攒够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哪里还需要苏武出手。 不过自家老哥的话听起来虽然尴尬，然而苏雪心里感觉还是挺好的。 正文 第387章 考古琴 梁路权白跑了一趟。 当然，对外说时，是园长大人性格随和爱兽如子，亲自到养心谷看望怀孕的清水。 回去后梁路权立即对外作了回应。 回应的遣词用字十分文艺，又臭又长的。 如果把他的话掐头去尾再去掉外皮，内核就是苏武之前说的意思。 苏武没空理会这些。 按着大祖母的意思，第二天他和苏海、苏晴及几个族老一起，把老人家移到了祖祠正屋旁边的耳房里。 这种事不需要主动宣扬，村民一见几乎都会明白发生了什么，默默地就有一长串马婶这样的人过来帮忙收拾。 搬床、搬箱、搬老人家用过的东西。 不搬不知道，一搬才发现大祖母除了张雕花床和个双开衣柜外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很快收拾完毕。 站在苏晴家凹凸不平的主院里，苏武给他伯父苏平打电话。让他再想办法寻多些人过来，尽快帮忙把苏晴家的主院装饰完毕。 现在已近年底，加上村子大数人都赚了钱，几乎每家每户都在翻新装修着房子。 苏平的工期很多也很赶，原本是忙不过来的。现在一听却毫不犹豫答应了侄子的要求。 只是估计他自己家的工期就要往后推迟了。 忙完这一切，已经到了中午。 苏武抱着苏晚的小古琴，席秋华牵着外孙女，加上饭团和安安两个保镖。一家人齐齐跟在李雁后面向寒月居而去。 寒月居外面依然围了不少笑容可鞠的专家学者。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这么久过去，李雁自是能分清这些人中谁是真正的专家学者，谁是摸鱼混日子的。 她上前和对方聊了聊，打开大门让他们进了寒月居。 依然是一号展厅。 李雁先放好那张寒月净尘琴，点燃静神香。 她再招过苏晚，师徒两人一起给师祖的画像鞠了个躬，才开始准备考试。 相对昨天，此时一号展厅里的人不多。 特别是苏晴，她并没有像昨天说的那样过来看苏晚考试。 来的是她的八哥。 苏晚已经很久没见浑身漆黑的小八。 见它飞进来，小姑娘欢呼着连忙示意小鸟落到自己的肩上。 然后她翻着身上的口袋，想找些花生米之类的东西给小八吃。可惜小姑娘翻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找到。 苏晚没带有，席秋华带有。 担心饿着外孙女，出门前她特意带了些米饼、龙眼干、葡萄干等等干果，甚至还带了一瓶新鲜果汁。 她连忙拿出一些，过来喂八哥。 只是小八还不饿，吱吱叫了几声便别过头去。 一如既往，小鸟认真地检查了遍苏晚的牙齿，才飞落到琴桌上。它的尾巴一翘一翘的，好奇地望着小姑娘面前的乐器。 “饭饭，八八是好朋友，你可不能欺负它。”苏晚认真叮嘱旁边虎视耽耽的大雁。 饭团只好嘎嘎移开两步。它找个角落卧了下来，再把长长的脑袋塞进翅膀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没多久，“考场”布置完毕，李雁叫了一声心猿意马的小徒弟，“晚晚，快回来坐好。考试要开始了。” “哦。知道了，师父！”小姑娘赶紧从饭团身边跑回来。 和昨天一样，她先到盆里洗干净了手，才端端正正坐到了琴凳上。 “还是半个时辰，”李雁拿出早准备好的钟表放到桌上。 “晚晚把平时师父教的东西都做一遍。越详细越标准越好，一会儿拿到的分就越高。听明白了吗？” 听到分数字样，苏晚精神一振。 她扭头看了看旁边微笑的父亲，点头应道：“师父，晚晚明白了。” 席秋华有些茫然，连忙低声问旁边的女婿，“小五，平时小晚上课，一上就是三四个小时的。现在一个小时怎么做得完？” 苏武正摆弄着手机，准备给远在京城的文蓝现场直播，顺便给苏雪录相。 他笑了笑，随手拉住安安的尾巴，把想过去捣乱的狮子拉了回来。“我也不大清楚，看晚晚怎么做吧。” 钟表开始走动。 苏晚侧着小脑袋想了想流程。 她也没想多久，直接平伸出两只小手，平放在琴桌上。然后从拇指开始，一次一根，轻轻向上抬着每根手指。直到十根手指全抬过为止。 席秋华松了口气，她以前见过苏晚做这样的手部锻炼。 果不其然，抬完手指的小姑娘再把两手平肩抬起，掌心相对。 她轻轻的握拳，同时口里奶声奶气地慢慢数着一二三四五，然后用力的张开，再握拳再张开…… 好一阵子过后，在李雁满意地点头下，小姑娘才完成了手部的所有日常锻炼。 她的目光落到眼前的小琴上，不知从哪翻出一张画着图形的纸。哗啦啦平摊在琴桌上。 苏武举着手机向前几步，等看清了纸上面的内容，却是一头雾水。 纸里从上到下画了七根粗细不一的弦，正上方点了4、5、6、7的徽位。右边则用繁体写着下徽、下羽、宫、商、角、徽、羽等字样。 此外还像武林秘籍一样斜画着各种线杠，看起来神秘兮兮的。 苏晚却是没多大困扰。 她左手按徽右手拨弦，眼睛瞄着那张幅秘图，小嘴絮絮叨叨地念着：“小七中五二四，六六三五一四……” 边说苏晚就边侧耳弹着，听起来全是铮铮铮乏味的声音。 席秋华眨了半天眼晴，终于忍不住。她小声问女婿，“小五，晚晚这是在什么？” 这会苏武已经认了出来。他压低了声音，笑道：“弹琴前需要保证每根弦发出的声音都准确。晚晚这是在给她手里的古琴定音调弦呢。” 李雁瞟了苏武一眼，微微地点了点头。 然而小琴一直被几人保护的很好。加上每天给苏晚练习前，李雁都会帮忙调过音。小姑娘前前后后忙活了一通，才发现根本不用调。 尽管如此，调弦定音还是忙活了她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 抬头，苏晚看了看钟表上的长针，连忙进行下一步。 右手的抹、挑、勾、剔、摘、打、托，左手的吟、揉、绰、注、进、退、撞。每种基本指法小姑娘一一展示。 显然这不容易。 就连苏武这个外行，都能一眼看出某些指法女儿用出来时，有着明显的生疏。甚至有几种指法她还需要仔细想一想，才犹犹豫豫地弹起来。 转眼又是近半个小时过去，众多知名不知名的基本指法终于练完，小姑娘额头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李雁神色平静，边在纸上做着评判边开口，“晚晚先休息一会。等休息好了，把师父教给你的曲子弹一弹就可以结束考试了。” “好的。”小姑娘又瞄了瞄钟表上指针。 时间已经不多。她赶紧甩着小手放松自己。 席秋华心疼不已，连忙上去给外孙女擦汗，“晚晚累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谢谢外婆，晚晚不累。”小姑娘甜甜一笑，拒绝了席秋华的小零食。她伸手摸向凑过来的狮子，才抚了几下，似乎身上的疲惫一下子消失了。 休息了不到五分钟，苏晚推开安安，再次把小手放回琴上，开始演奏。 叮叮咚咚。 一似熟非熟的弦声里，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凤求凰？” 苏武扭头一看。原来是昨天那个相当有乐理学问的教授。 他微微地皱着眉头，看起来很是疑惑。 正文 第388章 小八跳舞 哈？ 席秋华一声惊呼。 苏武连忙回头一看，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原本小八只是安安静静卧在琴桌上，并不准备打扰小姑娘的考试。 然而随着苏晚小手的抚舞，它精神一振，竟伴着琴声翩翩起舞。 张开翅膀，单脚旋转；收起翅膀，八哥前后左右迈些步，似乎还精准地踩着了乐点……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李雁看着这一幕，也有些失神。 以前她去拜访养心谷的宗妇，即苏武的大祖母，就常常给她弹古琴。这首凤求凰自然也在其中。 其中有好些次小八就在旁边听着，不时也会像现在这样随着琴声起舞。 八哥还是那个八哥，舞蹈还是那样的舞蹈。然而抚琴的却不再是她，听琴的也不再是当初的老姐妹。 或许是因为现在得偿所愿，生活越来越有盼头，李雁整个人越活越年轻。以前的她出入养心谷还需要拐杖。现在不仅不需要拐杖，甚至连头发都黑了一小半。 然而，往日里和她一起聊天说琴的大祖母，今天早上已经搬进了养心谷的祖祠…… 不知不觉间，苏晚的琴声停了下来，一首凤求凰终于弹完。 小八兴奋地吱吱地直叫。 呼！ 它一下子飞到小姑娘的肩上，讨好地用喙理着她乌黑的鬓发。 吱吱！ 苏晚一听就神情紧张。她慌忙地摇着小手，“八八，晚晚不要去。” 八哥也不气馁，依然贴着苏晚的小脸，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 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苏武过来点了点小鸟的脑袋，示意它安静点，“晚晚，小八说了什么？” “爸爸，”苏晚连忙伸出小手求抱，“八八让晚晚去给大曾祖母弹琴。晚晚不要去。” 苏武愕然。看着眼光热切的八哥，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把女儿抱进怀里。 见苏武没有出声，小八也反应了过来，默默地在小姑娘的肩头趴了下来。 “小八，别急！”他碰了碰失魂落魄的八哥，“我会劝劝晚晚的。” 八哥大喜，张开翅膀呼呼地一号展厅里飞舞着。 冷眼以观的饭团站了起来，嘎地一声大叫。 它打了个哆嗦，这才意犹未尽地落回到苏晚肩上。 小姑娘用脸蹭了蹭小八，挣扎着下了地。她忐忑地走到李雁面前。两只大眼晴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纸笔。 “师父！晚晚的分分……” 李雁早已经回过神，笑着看向自己的小徒弟，“试考完了，晚晚有没有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地方作得不够好的？” 小姑娘一个激灵。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几步拿过琴袋，就要把那张自己用的小琴装进琴袋里。 然而这就有些为难苏晚了。她咿呀咿呀地抬着琴头，却是怎么也装不进去。 李雁哑然失笑，“晚晚别装琴了，师父知道你的意思。” 平时在苏武家院子练完琴，她都是叫苏晚拿琴袋把琴盖上就好。自己忙完手里的活，才会出手把琴装进袋子里。 “真的吗？”苏晚怏怏地停下手，眼巴巴地扯着脖子想问又不敢问。 “师父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晚晚答对了，就只扣一分。” 她解释道：“因为刚才你又忘了把琴收起来。这是个坏习惯，不扣分不行。” “晚晚记得了。”苏晚两眼一红，却还是倔强地点了点头。 李雁点头，继续说下去。 “如果题目答错了。那就和昨天写完字忘了洗笔一样，要扣十分。听明白了吗？” 小姑娘听完，两只眼晴水汪汪的，泪水差点就掉了下来。 安安看在眼里，急得嗷嗷直叫，拼命用脑袋蹭着小主人试图安慰她。 然而李雁就当作没看见，直接出题。 “师父问你。用完琴后，需要把琴收回琴袋里，然后挂起来。那么琴的哪一头朝上？” 呼！ 小姑娘狠狠松了口气。 她一扫刚才可怜巴巴的模样，蹦跳着指向琴尾，眉开眼笑道：“师父，晚晚知道。是尾上头下。” 李雁满意地点头，“还好晚晚没忘记，要不然十分就没有啰。” 嘻嘻！ 苏晚开心的不行。 接下来李雁又指出苏晚一些指法上的错误，并一一示范给她看。 不过李雁并没有扣太多的分， 毕竟小姑娘还学琴不久，而且并不是每样指法都会天天用到的，不熟练甚至错误也是正常。 好一通讲解完毕，苏晚琴艺最后的分数是92分。 “爸爸，”苏晚开心地跑过来抱住父亲的大腿，“晚晚的分分是不是比敏姑姑多了？” 苏武哭笑不得，把女儿从腿上摘了下来。 “晚晚考了书法和古琴两门课，敏姑姑才考雕刻一门课。这对比起来是不公平的。” “呃？”苏晚似懂非懂地挠着脑袋。 “怎么说呢。”苏武只好指着桌子上的古琴，“晚晚的琴课比敏姑姑的雕刻要好一点点，不过只要敏姑姑加把劲就能赶上晚晚。至于晚晚的书法则比敏姑姑的雕刻要差上不少。晚晚想赶上要更加努力。” 他握起拳头作加油状，“总得来说，晚晚还得努力。” “哦！晚晚知道了。”小姑娘见父亲笑容明朗，知道自己没搞砸，便也跟开心起来。 席秋华过来接过外孙女，叭地大大亲了她一口。 “别听你爸爸的。在外婆看来，小晚已经是个超级棒的姑娘。想当初你舅舅小时候，”提起文柏，她无语地摇着头，“他无论学什么，外公外婆都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嘻嘻！ 苏晚很是好奇，“外婆，舅舅小时候真的笨笨吗？” “反正小晚要聪明得多。”席秋华嫌弃了自家傻儿子好一阵，才笑道：“既然考试得了好成绩，那乖宝贝告诉外婆，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在考试前，苏武文蓝还有席秋华为了鼓励小姑娘。许诺过如果苏晚考了出成绩，就满足她一个愿望。 现在该是现实的时候了。 苏晚愕然。 她早忘了还有这回事。 之所以努力考试，更多的是苏晚觉得大家都要考试，那她也要考试。大家都说敏姑姑最聪明，小姑娘记得要赶上她罢了。 左思右想琢磨了好一会儿，什么都不缺的苏晚懊恼，始终想不到自己该要什么样的愿望。 最后她开口：“外婆，晚晚想舅舅了。想他过来一起玩，可以吗？” 席秋华一愣，这算什么要求？ 文柏还是学生，眼下马上放寒假。有的是时间到处溜达。 加上八公的故事拍得还不错，他在圈子里多少有了名气。 现在的文柏根本用不着像其他导演系学生一样，到处焦头烂额地寻求实习的机会。各种片子剧本都会主动送上门求他拍摄。 当然，如果能争取到苏武和文蓝的投资，那就更好了。 毕竟现在圈子里，谁都知道他姐姐和姐夫是妥妥的两个大土豪。投资一两部电影，眼都不眨一下。 因此，过几天文柏就会到养心谷，问问苏武对那些剧本的意见。如果没什么事，应该还会在这里过年。 正文 第389章 绿道和雕像 眨眼就到了寒假。 得知姑姑会回家，苏晚早早在桥这边翘首以盼。就连苏小牛喊她到草坪里玩，苏晚也都是笑着拒绝。 好不容易等到那辆熟悉的灰色车子停在河对面，苏晚兴高彩烈地跑了过去。 “姑姑，晚晚古琴考了92分。” 下了车的苏雪哭笑不得。 迎着小侄女亮晶晶充满期盼的目光，她顾不上拿行李，连忙翘着大拇指夸赞，“哟哟，晚晚好厉害。古琴居然考了那么高的分数。晚上让外婆给你做红烧兔肉。” 嘻嘻！ 苏晚对肉食一向不大感兴趣，然而此时还是笑得眼晴都看不见了。 她在桥这边等了那么久，不就为了姑姑的一句夸奖吗？ “姑姑，你的英语考了多少分啊？”自己高兴完，小姑娘戳苏雪的心窝。 苏雪脸都黑了，气呼呼把自己的行李和包包全堆到凑过来的狮子身上。 “113分！怎么？”她反问。 啊？ 苏晚傻眼。 这又是一个她搞不懂大小的分数。 “那是晚晚的92分多，还是姑姑的113分多？” 走过来帮忙的石端敏笑得花枝乱颤，“晚晚，雪姐姐的分数比你的古琴还要多21分呢。我们两只手加两只脚一起都不够呢。” 苏晚一愣。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的脚。 哗！ 没有想像中失魂落魄，小姑娘反而高高兴兴过来接过苏雪的一个小包。 “姑姑考得那么高分。伯爷爷和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晚晚回家后让外婆给姑姑加个兔腿。” 苏雪愕然，反应过来后脸更是燥得慌。 浮山高中的学科满分成绩是150分，她的113其实只比及格多那么一点，根本还谈不上优秀。 吱唔了几声，三个姑娘带上大包小包准备回家。 啾！ 一道黑影划过，小八愣是无视旁边大眼瞪小眼的饭团，直接从天而降。 看完两个小姑娘的牙齿，它粘在苏晚肩上吱吱直叫，想劝一劝小姑娘，让她去给大祖母弹会儿琴。 苏晚小脸煞白，吓得连父亲都忘了等，连忙向苏雪身边挤。 “八八，晚晚很忙的。”她手忙脚乱地扬着手里的小包，“看！晚晚还要帮姑姑搬东西，不能去看大曾祖母了。” 苏雪早从威信群里得知了情况，只好把锲而不舍的八哥拿到自己的肩膀上。 她理解地揉了揉小侄女的脑袋，询问着望向旁边的石端敏。 石端敏脸露难色。 太多时候她都住在苏海家里，并不清楚大祖母的具休情况。 “雪姐姐，我也有些时候没去看望大祖母她老人家了。不过听妈妈说她的情况还算稳定。” 苏雪松了口气，轻声安慰了八哥几下。 小八见事不可为，失望地吱吱叫了几声，张开翅膀往草坪里的三头大象飞去。 苏雪放了假，其它上初中和小学的孩子陆陆续续也跟着放了假。 除了孩子们的期末成绩，村民吱哩呱拉谈论的都是捕捞年鱼的话题。 腊月十八。 刚吃过早饭，养心谷空闲的男女老少带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纷纷涌向仙女湖。 和往年不一样，他们这回去仙女湖走的是新修的绿道，不用再挤往年那条修在悬崖边上弯弯曲曲的狭窄小路。 马婶挑着一对竹箩，领着她未来的儿媳妇，尾随着众人往仙女湖而去。 走着走着，她心里满是感概。 当初听苏武和苏海说准备从村东口修一条通往仙女湖的桥，而且还是依山傍水九曲十八弯的。看着房为民拿出来的效果图，她差点没心疼坏。这可得耗费多少钱啊。 然而现在走在这座名为绿道实为红桥的上面。她感觉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物有所值甚至物超所值。如果让她再回去走那条狭窄的小路，十之九八是不大乐意了。 咯咯咯 苏晚几个孩子像群活泼的小鹿，在桥上叭叭叭来回跑。 她一会儿跑到前面和苏小兰她们作鬼脸，一回会跑回到席秋华身前拖着她说话。 “外婆外婆，这座桥好长好漂亮啊。” 席秋华收回欣赏风景的目光，呵呵地点头，“晚晚既然觉得漂亮，就和外婆一起慢慢走慢慢看风景嘛。跑来跑去小心累出一身汗水。” “哦。”小姑娘这才慢慢走了起来。 实际上眼前的绿道只能算大抵完工。一些专业的救助报警设备还没安装完毕。此外沿途还要修建几座附属设施，比如卫生间休息亭等等，用来满意游客们的临时需要。 但桥两边1.5米高的护栏早已经安装完毕，正常情况下孩子们进出玩耍都没有问题。 走着走着，前面阵阵欢呼声响起。 苏晚一听哪还站得住，泥鳅一样从人群中挤了过去，想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马婶一行人踮起脚尖一看，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阳怀山口，正是当初村民和游客们一起救大象的地方。 趴在桥边往下看去，众人眼睛一亮。 那座为了记念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救大象的等身群像已经快完成。 粗粗一看，仿佛当时的情况重现在眼前一般。 泥坑里三头大象只露出脑袋和鼻子，中间是密密麻麻满身泥泞的村民和游客，后面是长长一串的动物。每个石像都雕得维妙维肖的。 无论是人们脸上用力时的狰狞，还是胳膊上暴涨的手筋；以及各种动物们因为吃力而竖立起来的皮毛；甚至盘在妞妞身上努力扒着泥浆的黄金蟒都雕得栩栩如生，让人叹为观止。 可惜的是绿道通往雕像处的栈桥还没安装好，众人没办法下去近距离围观了。 “敏姑姑，看！”苏晚摇着旁边的石端敏，指着队伍后面的老虎雕像欢喜地嚷嚷，“那是阿布。” “嗯嗯。”石端敏笑着点头，“那会大家都在努力救妞妞呢。看，那是晚晚你爸爸，那是海子哥、晴姐姐还有子真哥哥……” “晚晚也看到了。”苏晚连连点头，眉开眼笑地辩认着每一个认识的人。没多少她又蹦又跳，指着苏小牛模样的雕像，“看，那是不是姐姐？就是姑姑前面的。” 苏小牛小脸通红，嘻嘻地掩着脸，“原来我长这丑模样。” 旁边的众人听得清楚，不由哈哈大笑。 苏小牛自然不丑。只是当时情况紧张，她头发乱得像堆杂草，加上满头满脸都是泥，看起来像个小泥猴罢了。 “姐姐很好看的。”苏晚很不赞同。她指了指她前面苏雪的雕像，“姑姑才难看呢。” 咳咳！ 众人狂咳嗽。 苏晚不明所以。 突然一股熟悉的馨香从后面传来。她回头一看，果然苏雪已经黑着脸站到了她后面。 “晚晚，你说什么？姑姑没听清！” “咦，安安呢，它在哪？”小姑娘赶紧装作没看见。她双手捂住小屁/股，回头东张西望寻找着自己的狮子。 可惜当时的安安比布老虎小了许多。从苏晚的方向看去，正好被老虎的脑袋挡住了，她怎么也看不到。 石端敏吐了吐舌头，嘻嘻地让了个位置，她才看到安安的模样。 正文 第390章 捕捞 又走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仙女湖。 眼前的仙女湖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水面上多了座小码头，长长的湖堤上多了几间供游客休息或躲雨的亭子以及解决个人问题的洗手间。 苏晚苏雪她们刚到，然而苏武苏海这些养心谷的主力军早在湖面上干得热火朝天的。 仙女湖很大，水也很深。想放水捉鱼那是不可能的。 和以年一样，苏武他们已经用长长的渔网围住了靠近西南山边的角落。 说是角落，那只是相对整个湖面而言，其实面积很大，至少有两个足球场大小。 围好网后，几十个身强力壮打着赤膊的男人划着船或木阀子，由外往里啪啪啪地重重打着水面，把鱼往浅水区赶。 前面的人赶了一段距离，后面就有人跟着把圈鱼的网收缩一次。如此反复，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才生生把围起来的面积收缩成两个篮球场大小。 到了这里已经是浅水区。 如果是平时，只要透过水面都能把这一片湖水的水底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会数不清的鱼在水里疯狂地游窜，甚至还有不少鱼为了逃命，而咻咻咻地跳出水里，四处乱箭着。这方的湖水已经搅得一片浑浊，再也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扑通。 苏海从自己的阀子上跳到水里。 水确实已经不深，苏海的位置还在最外围，然而水只淹到他的肚子。 “黑子叔，”苏子真和苏小虎他们早就按捺不住，扯着脖子大叫，“水凉吗？” “挺凉的！”苏海哈哈大笑。 到底是寒冬腊月，加上不是溪水或井水，此时的水温还是很凉的。不过不会像北方一样冻伤人罢了。 他喊道：“子真承志你们如果要下水，记得先热身。” 小男孩们嘻嘻哈哈地点头，“还用你说，我们早作过热身准备了。” 另一边的苏武皱起了眉。 他连忙出声，“子真承志还有小虎你们下水帮忙可以，不过不许往深水的外围走。一旦水淹过肚脐，就必须要回头。听明白了吗？” 面对苏武，小男孩们可不敢像对苏海那般随意，纷纷站直身子回应，“五叔/五哥，我听明白了。” 苏武满意地点头。 “听明白就好。如果我发现谁不听话，他就得乖乖上岸捡鱼去，再也不许下水。” 没人有异议，纷纷点头应下，随后扑通扑通拿着各种捕捞工具下了水。 很多人刚下水，双脚就不断被鱼撞到。 他们又惊又喜，手里的网抄、箩筐、簸箕什么的纷纷向水捞去。哗拉一声，再抬起来时，就已经捞到了几条大小不一的鱼。 “哗，真的好多鱼，随便一捞都能捉到。” “哈哈。湖里的鱼已经好几年没真正捞过了，今年绝对大丰收。” “岸上的别发呆啊，快把筐子拿过来装鱼啊。” “来了。”马婶她们人也很多，连忙眉开眼笑过来捡鱼。 “鱼太多了，你们捞到时先自己挑挑。大的留下，小的就直接放掉吧。” 岸上水里到处热火朝天，苏晚左看右瞄，心里痒痒的。 然而她还太小，无论是捞鱼还是捡鱼，都自有其他人去作，她有心想帮忙也帮不上。 “姐姐，六三姑姑。”小姑娘笑嘻嘻地走到同样被赶出来的苏小牛和六三身边。 她指着水面上的大雁和白鸭，“看，连饭饭和大白都在捉鱼。” 嘎嘎。 相对于六三的白鸭，仙女湖可算是饭团的主场了。 它畅快地在里面游来游去，长长的脑袋不时扎进水里，一下子就叼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来。 它也不吃，就游到岸边随便把鱼递给岸上的人。 “哗，饭团真的好厉害。”苏小牛看得眼里异彩连连。 吱吱！ 咕咕扯着苏小牛的头发直嚷嚷。听到小主人只夸别人，猴子心里很是不服气。 恰好这时饭团又逮到一条一斤多重的鲫鱼，直接扔到几个小姑娘面前。 这条鱼放我来！ 咕咕吱吱吱地尖叫着，凶猛地扑了上去。它想把那条鱼捉住，努力向主人证明自己也能行。 可惜猴子刚跑到鱼边。叭一声，它被活蹦乱跳的鱼尾巴重重拍了个正着。 野生鱼的力气那是吃素的吗？ 咕咕当场被拍翻在地上。它两眼一翻，晕乎乎的爬不起来。 哈哈！ “咕咕，你别捡鱼了，还是找个地方下棋去吧。”其他人看见这一幕，哈哈地指着猴子大笑。 苏小牛羞得脸红耳赤，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然而怒归怒，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走过去，把猴子捡起来查看它的情况。 幸好咕咕只是被鱼拍了一下，并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一会就好。 “我来吧。”六三见自己终于有机会出手，连忙抢在苏晚前面扑了过去。 然而那条鲫鱼的力气远比她想象要大。六三每每刚把鱼扑进手里，眨眼就被它挣脱了。 好一番折腾，鱼没捉到，六三反而弄得自己一身泥和水。 苏晚一看，果断停了脚步。 “安安过来，把饭饭的鱼鱼捉住。”小姑娘指着依旧地上四处乱蹦的鱼，召唤自己的狮子。 可惜安安正在跟着布老虎在水里扑腾，尽管听到了小主人的声音，却是一时半会赶不过来。 幸好清水在旁边。 怀了孕的母老虎大多时候都在苏小兰家温婉地养着胎。今天也是难得出来活动。 此时见那条鱼越蹦越远，它连忙过去一巴掌把鱼扇晕，然后摇头晃脑地把鱼叼给了苏晚。 “晚晚不要，”苏晚揉了揉清水的大脑袋，“清水饿了吗？饿了把鱼鱼吃掉。不饿的话可以把鱼鱼放到筐筐里。” 清水现在是养心谷的宝贝，饿着谁也不会饿着它。左右一瞧，它就把那条昏过去的鱼叼了起来，放到不远处冯华桐身边的筐子里。 “哎呦，清水好乖。”冯华桐最近养了只小猫，然而现在没有带到仙女湖来。 此时看到懂事的大猫，她不由心发怒放，乐滋滋地伸出手摸着老虎的脑袋。 清水咕噜咕噜地耸了耸鼻子。 它和冯华桐并不熟。不过只要是香喷喷的女人，清水都喜欢亲热。 左右看了看，清水见到自己最喜欢的苏雪这会正高高挽着裤脚在水里捞着鱼，也就默默在冯华桐身边卧了下来。 席秋华忙着接过廖承志递上来的网抄，其实大半注意力都在那边的外孙女身上。 见清水从苏晚身边走开，却在冯华桐身边躺了下来。她便笑着说了一句，“华桐你很讨老虎喜欢嘛。” “还好啦。”冯华桐又摸了摸旁边的母老虎，“而且清水也很讨人喜欢啊。” 说着说着，她的目光不由往水里扑腾的布老虎望去。 当初她初到养心谷第一次见到威武的布老虎时，直接吓得跳进了苏海的怀里。 要这么说来，布老虎也算是她和苏海的媒人了。 这样想着，冯华桐的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 席秋华看得清楚，虽然不明原因，她还是笑着开口。 “既然华桐那么喜欢老虎，不如赶紧和小海结婚。然后你们努力生个女儿，让她抓出只老虎不就好了。” 冯华桐脸一红，正想开口。就听见水面传来惊呼。 “哗塞，好大的桂鱼。好兆头啊。” 桂鱼，也可以叫贵鱼。富贵荣华的贵，年年有余的余。在养心谷这里绝对是种好兆头的鱼。 众人情不自禁扭头询声望去。 只见苏武手里的大网抄里，一条足足有一米多长的大鱼正哗拉拉地拍着水，激烈扑腾着。 众人定晴一看，不由喜上眉梢。 网抄里的鱼圆鳞细小，背鳍呦长；前部为棘，后部为条；黄绿色的体背，黄白色的腹部，身体两侧还有大小不规则的褐色条纹和斑块。 正是一条桂鱼。 正文 第391章 大桶装大鱼 哗！ 虽然相隔甚远，苏晚却是看得清楚，小姑娘顿时两眼发光。 她欢呼地挥着小手，走上前去，脆生生地大喊：“爸爸好棒棒，捞到条大鲸鱼！” 众人一听，不禁哈哈大笑。 有人逗苏晚，“晚晚，你确定爸爸真的捞到条鲸鱼吗？” 呃！ 那人脸色突变，“晚晚别向前走了！” 苏小牛一惊。 见苏晚马上就走到水边，她顾不上再细看手里的猴子，连忙拔腿跑了过去，“晚晚快站住！小孩子是不能靠近水边的。” 然而苏晚只顾着朝那边的父亲招手，根本没注意后面苏小牛的叫喊，继续往前走。 在她距离水边还有一米多远的时候，苏小牛终于赶了过来，死死地把她拽住。 “姐姐，怎么了？”苏晚还有些迷茫。 她的话音未落，四周的惊呼声再次响起。 “晚晚快躲开！”有人尖叫。 “小牛小心！” 苏小牛下意识扭头看去。 嗷呜！ 趴在冯华桐身边的清水低嚎了一声。它呼地从地上窜了起，闪电般冲了过来。 老虎发威，自是锐不可挡。 然而苏小牛却没多惊慌。 她看得清楚，清水的眼里只有担忧，并没有杀意。 只是其他人站得距离稍远，只看到母老虎风一般冲向苏晚，下意识地惊叫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 见苏小牛及时赶到拽住了小姑娘，清水连忙收脚刹车。 刷！ 老虎的四只大脚一下子在地上拉出四道又长又深的痕迹。 “清水？”苏晚还有糊里糊涂。她笑着伸手摸了摸刚冲到身边的母老虎，“你是不是想找晚晚玩？” 清水摇了摇头，绕到两个小姑娘前面，用身子推着她们离开了水边。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相视一眼后顿时松了口气。 “清水好样的，记得看好孩子们。” “清水好姑娘快过来，你想吃什么鱼，随便挑。” 清水没有理会。 它把两个小姑娘驱离水边，继续在附近寻了块舒适的草皮卧下来休息。 席秋华也是一阵后怕。 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连忙过来把苏晚她们通通拉到鱼筐边。 “来来！晚晚、小牛还有六三都过来。人多力量大，咱们一起把鱼捡起各个筐子里。早干完早回家。” 岸上的人不少，水里的人更多。加上鱼十分好捞，岸上的众人还真有些忙不过来。 “太好了。我也可以帮忙了。”苏小牛一声欢呼，把恢复了神智的猴子放到苏晚肩上，连忙过来帮忙。 “外婆，”苏晚抱着咕咕，恋恋不舍地望着苏武网抄里翻腾不休的大桂鱼，“爸爸捉了条大鲸鱼。晚晚想去看看。” 席秋华很少对苏晚硬起心肠，这会却是生生摇了摇头，“不行。水边十分危险，小朋友是不能靠近的。” 她指了指旁边的乐呵呵捡鱼的苏小牛和六三：“晚晚看，姐姐和六三姑姑都不敢过去。”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苏小牛已经被鱼溅得满头满身的都是水。 她却是满不在乎，笑道：“晚晚不用着急。我们不过去，你爸爸会过来的嘛。” 果然，苏武拖着沉重的网抄，笑呵呵地朝岸边走了过来。 “五叔，”苏子真见猎心喜。他扔下手里的小鱼蒌，哗哗淌着水过来帮忙，“好大的桂鱼啊，不知道有没有五十斤？” 苏武把网抄提出水面掂了掂重量，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大的桂鱼很少见。不过也没有五十斤，差不多三十五六斤这样吧。” 旁边的村民纷纷笑道：“小五你就知足吧。三十五六斤的桂鱼那也够大了。” “就是。以往年三十的时候能有一条十来斤的桂鱼供奉到祖祠里，大家就心满意足了。” 苏武只好笑着点头称是。 年年有余的鱼，其实分两种。 一种是除夕时小家餐桌上摆来吃的鱼；另外一种是除夕时供奉到祖祠的大鱼。 这么大的桂鱼，它的命运毫无疑问是后者。 马婶喜滋滋地扛了个半人高的大塑料桶过来。 她蔑了在水里忙活的苏建国一眼，“幸好来仙女湖之前，我特意让老头子带上个这么大的桶。要不然捞到这么大的桂鱼，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还是嫂子想的周到。”一堆人纷纷夸奖马婶的神机妙算。 他们过来哗哗地帮忙把那个大桶装上清水。 现在才腊月十八，距离年三十还有十几天的时间。 其他平分给村民的年鱼可以死活不论，带回家就行，当然活的更好。而供奉到祖祠的年鱼那必须是活的，直到年三十的时候才会宰杀。 因此需要个容器先把它养起来。 苏武上了岸，扑通地把那条大桂鱼倒进桶里。 哗~ 鱼一甩尾巴，掀起大片水花，把那群过来围观的村民浇了个透心凉。 众人终于看清了那条桂鱼的小大，不由连连感叹。被它浇了身水也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苏晚叭叭叭地跑了过来。 可惜马婶的桶比她的个头要高得多，小姑娘踮起脚尖也摸不到桶的上沿，想看桶里面的鱼更是无从说起。 她急得直跺脚，委屈巴巴举起小手：“爸爸，晚晚想看看大鲸鱼。” 苏武摇了摇头，笑着后退了几步，“爸爸现在浑身都是水，可不能抱晚晚。” 说完，他提了提手里的网抄，“而且爸爸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做，得继续下水和海叔叔他们一起捞鱼呢。” “哦。”小姑娘十分遗憾，勉勉强强地点头，“那爸爸工作吧，晚晚下次再看鲸鱼好了。” 她只要听到大人们有工作要做，就算自己心里再痒再不舍也会乖乖放弃。 苏武原本已经转过了身子，此时却是哈哈一笑。 “晚晚，还有这叫桂鱼，桂树的桂。”简要地介绍了一下鱼名，苏武笑着比划了个大大的圆：“它可不是鲸鱼。鲸鱼还要大得多，比妞妞都要大。” 嘶！ 小姑娘狠狠吃了一惊，“比妞妞还大？” 她有只鲸鱼抱枕，是某次苏雪放学时带回来的礼物。 为了寓教于乐，苏雪甚至收齐了一整套关于鲸鱼的资料，趁着送抱枕的机会一一讲给苏晚听。 小姑娘当时听得十分入迷。 只是时间是一把杀猪刀。过了这么久，苏晚已经忘得七七八八。 她只记得世界上有种很大很大的鱼叫鲸鱼。但鲸鱼到底有多大，已经没有了具体的概念和印象。 正文 第392章 看鱼 “大家加油，像小五一样再多捞几条大桂鱼出来，最好凑够八条一起送回祖祠去。”有人大喊。 哈哈！ 岸上水里一阵大笑。 这年年有鱼的鱼倒不需要算数量，只要有就行。 当然，如果有可能，自然是多多益善。 苏雪难得玩得那么痛快，一时有些不想上岸。 她趟着水慢吞吞走到安安身边，一把扯住狮子的尾巴。 “安安，你还玩！没看见刚才晚晚差点掉到水里吗？要不是清水拦着，嘿嘿……”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雪压低了声音。 仙女湖平时就有固定的救生员。 今天来了这么多顽皮孩子，苏树佑赶紧又安排了些专门盯人的安保过来。要发生什么情况，他们会第一时间赶到。 因此正常情况下根本用不着操心。 苏晚刚才只是个小小的意外。 安安着急起来。 它哪还顾得上什么玩耍，扎头进水里咬起一条半大的鱼，连忙嗷嗷地向岸边游去。 不大一会儿它就上了岸，把自己的战利品丢给了马婶。等不及旁人的夸奖，赶紧回头咕噜噜地盯着自己的小主人。 只是这会的狮子浑身上下都是水，没敢第一时间往苏晚身边凑。它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哗哗地抖着身上的水。 然而没人的地方有只老虎。 清水正美滋滋地趴着休息。 不时它会睁开眼晴，往长长的湖堤扫上一眼。看见自己认识的孩子们都安然无恙时，母老虎又重新闭目养神起来。 没想到被只半大的狮子抖了一脸的水。 清水是认得安安的。 被这只比自己小很多的家伙溅了满头满脸的水，它也没有生气，只是抬起虎掌把安安推远些，别影响它观察情况就行。 “安安！”苏晚脆生生地招手。 她想亲眼看一看桶里的大桂鱼，正急得挠耳抓腮。 只是这会包括苏小牛在内，大家都在忙碌工作。她根本找不到人帮忙。 左右一瞧，正好看见自已的狮子和清水大眼瞪小眼，小姑娘连忙喊它过来。 嗷呜！ 安安应了一声，走远几步又重重地抖了一下身子的水，才摇头晃脑地走到小主人身边。 “安安。”苏晚也不在意湿辘辘的狮子，把它拖到桶边，“晚晚想看看桶里的大鱼，你站着别动。” 安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乖乖地站着不动。 小姑娘爬到它身上，然后踩在狮背上扶着桶壁缓缓地站了起来。 唐娜看见了，连忙着急地跑了过来。 因为身子的原因，这会的她还摸不得冷水。众人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也不敢让她捡鱼。 金发碧眼的小萝莉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比如照顾比她小的孩子。 只是年龄上比她小的孩子很多，然而身格上比她小的就没几个了。来来回回转了一圈，唐娜就看见苏晚一个。 “晚晚，危险，下来！” 她的汉语太多还是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不过至少已经能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 安安赞同地嗷嗷直叫。 它也觉得危险，奈何苏晚现在就站在背上，它可不敢乱走，省得把小主人摔着。 苏晚有些茫然，“唐娜姐姐，晚晚只是想看看桶里的鱼。” 危不危险她不知道，反正站在安安背上，苏晚踮起脚再高举起手也是堪堪摸着桶沿，距离看清桶里的鱼还遥遥无期。 苏雪把手里的网抄往旁边的堂弟手里一塞，黑着脸上了岸。 水里的鱼超级多，只要把网抄随意往水里一放，再提起来时都能捉到一两条鱼。 她越捞越高兴。 然而无意间看见岸上这一幕，苏雪吊着小心肝赶紧哗哗地跑了过来。 “晚晚，你在作什么？”她可不是瘦瘦小小的唐娜，不分由说把小侄女从桶壁上抱了过来。 “姑姑，”作始俑者不仅没有惊慌失措，苏晚反而高兴起张开双手求抱抱，“晚晚想看看大鱼。” “大鱼、大鱼，再大不就一条鱼吗？有什么好看的。”苏雪生生把小姑娘拽到马婶和席秋华的筐子边。 “看，奶奶和外婆这里不全都是鱼吗？随便你看，随便你摸。” 安安十分赞同。 它嗷嗷地在大筐小筐中扒拉着。不大一会儿挑出条一斤左右的草鱼放到苏晚脚下，示意小主人玩。 脱了网的鱼，叭叭叭乱跳，溅起一身的泥和水。 啪！ 狮子一巴掌扇过去。鱼在地上弹了弹，立即安静了。 “安安！”苏雪哭笑不得。 她痛心疾首地推开笑呵呵凑过来的狮子，“我让你过来盯着晚晚。你就是刚才那样盯的？” “不劝她也就罢了，还当垫脚石让她去爬桶壁？你是来帮倒忙的吧。” “小雪，什么垫脚石，怎么回事？”马婶茫然地放下手里的活。 因为有大桶挡着，加上安安又在旁边，席秋华和马婶都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此时一听赶紧询问情况。 苏雪只好避重就轻地说了说刚才的情况。 “这多大点事！”马婶不以为然。 她在围裙上把手擦干净，过来牵起苏晚，“晚晚来，奶奶帮你看看那条大鱼。” “奶奶，真的吗？”苏晚大喜，两只大眼睛更是明亮。 “什么蒸的煮的，”马婶哈哈大笑，“奶奶有骗过晚晚吗？” “嗯嗯，”苏晚高高兴兴地点着脑袋瓜，“奶奶最好了。” 说完，她嘞地吐着舌头，给后面的姑姑作了个大大的鬼脸。 苏雪一看，脸色更是发黑。 扑通！ 她气急败坏地把那条可怜的小草鱼直接扔回了水里。正好落在廖承志身边。 “谁啊？乱扔东西砸到人怎么办……”廖承志大怒。 回头一看，正着迎上苏雪意味深长的目光。他一下子哑了嘴巴，赶紧缩着脑袋走开几步。 “晚晚，”马婶把小姑娘抱了起来，让她趴在大桶边上往里瞧：“奶奶和大家一样还有很多事要做。晚晚看过那条大鱼后，就乖乖和唐娜姐姐玩。好不好？” “知道了，奶奶！”苏晚甜甜应了一声，她还是很讲道理的。 桶里的桂鱼能长那么大，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桶太高，它跳不出来也就罢了。此时见到上面多了两个人头，尾巴一甩，哗地把水高高拨飞起来。 苏晚刚看清楚水里的大鱼，就被飞溅起来的水扑了一脸。 哎呀！ 马婶赶紧把小姑娘放到地上。 呸呸呸！ 小姑娘边抹着脸上的水珠，一个劲地吐掉溅进嘴里的水。 苏雪好气又好笑，本想不理会。然而还是掏出纸巾，气呼呼过来给小侄女擦着脸上的水。 “晚晚看清鱼了吗？好不好看？”她幸灾乐祸地嘿嘿直笑。 “好看！”好不容易才从苏雪的手底下挣脱，苏晚不见沮丧，反而是满脸兴奋以及心满足意。 “姑姑，晚晚看清了。好大好大一条鱼，和妞妞一样大。” 苏雪差点吐了口血。 眼前装鱼的桶都还没有妞妞的脑袋大呢。 她不想再理无厘头的侄女，扭头看向旁边一脸羡慕的唐娜，“唐娜也想看看桶里的鱼吗？” “想的想的。”唐娜连忙点头，她兴奋道：“姐姐，可以吗？” 唐娜的病史比石端敏还要长一些，加上家里的情况不算好，还真没见过那么大的鱼。 “当然可以。”苏雪笑笑。 她砰砰砰地重重踢了几脚水桶，吓得里面的鱼哗哗地蹦哒，溅起一波又一波的水。 好不容易等鱼平静下来。 苏雪才抱起这个年纪和石端敏还要大些，然而休重却和苏小牛差不多的姑娘，让她趴到桶边上好好看鱼。 正文 第393章 分鱼 两三个小时眨眼过去，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没筐子袋子装了，大家别再抓鱼啦。” 水里的众人恍然惊醒，不可思议地往岸上看来。 果不其然，岸上大大小小的箩筐麻袋里都装满了鱼，然而地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鱼在活蹦乱跳没东西装。 苏武一看，再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果然出声。 “各位兄弟姐妹，现在差不多到了中午，孩子们也该饿了。看看岸上的鱼，大筐小筐的也捉得够多啦，反正足够大家一起过个丰收年。” “都停下别捞了，上岸休息准备分鱼吧。” 嗡~ 水里的人纷纷出声抱怨。 “现在几点了？这么快中午，我感觉还没下来多久呢。” “哎呀，我才抓到五条大点的鱼。刚才脚边窜过好几条大的。估计超过二十斤。可惜没捞到，好不甘心。” “捉到五条大鱼，你小子还不甘心……” 抱怨归抱怨，水里的人还是开开心心地收起了捕捞工具，陆陆续续地上了岸。 苏武和苏海一行人留到最后，小心翼翼地收起隔离网。结果长长的渔网上还挂了一大堆半大不小的鱼。 这些是老天赐予的，不要白不要。于是挑挑选选又多了几十斤。 上了岸，苏武仔细数一数岸上的人，顿时哭笑不得。 岸上的人不仅没少，反而多了二十几个。 转了一圈，见大家都安然无恙，他才过来看了看马婶的大桶。 里面依然只有那条他捞到的大桂鱼。 苏武伸手进去摸了摸。 桂鱼突然受袭，大惊之下又飞快地窜动着，溅起了半天高的水。 “哥，”苏雪跑了过来。 她脸色遗憾，“桂鱼我们刚才也捞到不少。可惜十斤以上的并不多。所以……” “可惜什么？”苏武毫不在意，哈哈地一点堂妹的额头，“作人要知足。一年能逮到一条这么大的桂鱼就已经很好了。” “也是。”苏雪眨了眨眼睛。 想起去年的光景，她不能更满意了。 这时，莫文斌带着他的小孙女喜滋滋地走了过来。 他四下打量着岸上满满当当的鱼，满脸的羡慕。 “苏老弟，恭喜恭喜。几个小时居然能捉到这么多鱼，养心谷今年绝对是个大大的丰收年。” “对了，”他回头指了指那条过来的绿道：“桥修得真不错。走在上面看着四周的景色，整个人都心旷神怡的。” 哈哈。 苏武难得赞同莫文斌一次，“都是大家努力的功劳。” 他说的不仅是鱼还有那条绿道，毕竟那几乎是县里出资出人修的。而且牵头之人就是眼前的莫文斌。 莫文斌听明白了，呵呵地夸了自己几句。 苏武摇了摇头，可没功夫寒喧。 他笑着逗了莫文斌的小孙女几句，让她过去跟石端敏她们玩，才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很久之前，莫文斌就念念叨叨，要买几条仙女湖的野生鱼回家去作年货。还特意问过苏武什么时候捉年鱼，他会赶过来买几条。 “刚刚到。”莫文斌遗憾地摊了摊手，“在家时，我一直打你电话，只是没人接。没想到你们那么早就下水捕鱼，要不然我也可以过来帮下忙。” 苏武不置可否，“今年村里的人多，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一大清早就过来了。” “电话？稍等一下。”苏武连忙去问席秋华要自己的手机。 打开一看，果然有十几通未接电话。 其中就有几通是莫文斌的，另外那些也是熟人，甚至还有文蓝打过来的。 苏武也不意外。 现在已经是年底，文蓝过去工作室把年综奖及年假的情况跟白倩交待一声，这两天也该回来了。 苏武也不回电，只是群发了下信息，向他们说明情况。 啪啪！ 作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目光。让那些下水弄湿了身子，却又怕冷的人先回家去换衣服。 至于分鱼的事，几百年来的都是有规有程的，自然不用盯着。 然而大家哈哈地应了几句，却是没人动身回去。 会下水摸鱼的村民，多少对自己的身子都有自知之明。再者现在上了岸被中午的太阳一晒，其实并不太冷。 “称鱼称鱼！”众人纷纷起哄。 除了莫文斌，岸上还有不少游客，比如老驴卢修杰。他们纷纷走了过来，表示想购买一些带回家。 卢修杰直播养心谷的生活赚了个满盆金钵。毕竟马上要过年了，他也要回家看看。 而且这些鱼都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捞到的，甚至还有不少是他们亲手捞上来的。十打十的都是野生鱼。 虽然比不过苏武拿出来的草鱼，但无论是味道还是营养，它们都是顶呱呱的。这样的野生鱼，在外面的城市可不好找，正好拿来当礼物。 “买什么买，送你们！”苏武和几个族老商量了下。 对卢修杰这些一直为养心谷努力奔走的人，就不收钱了，直接送！ 反正捞上的鱼数量太多，就算扔一些小的回水里，剩下的无论是数量和重量都十分可观。送一些给卢修杰他们，就当年终鼓励了。 当然，也就仅限卢修杰几个熟悉的主播。其他那些游客想要鱼，还是得出钱。 “我呢，我呢？”莫文斌恬着脸挤了过来，“苏老弟，我出门时走得着急一时忘了带钱。要不我的也免费吧。反正鱼那么多。” 切！ 一群人鄙夷地切了他一句。 这年头也没有几个人身上带着钱，带有手机就行。 “五叔，我带了钱，我带了钱。”莫文斌的小孙女羞得脸红耳赤，飞快地掏着口袋。 明年她还想带着自己的宠物兔子转到养心谷来上学呢。现在可丢不起这个人。 “小雯得了。”苏武笑着摇头阻止，“大家跟你爷爷开玩笑呢。怎么会收他的钱。” 又是好一通安慰，才把小姑娘安顿好。 称鱼终于开启。 早上过来时，机械称什么的都事先带了过来。 苏海这些孔武有力的男人们一起出手，纷纷将鱼抬过来称重。 称重，统计鱼的总重量。 半个小时过去，鱼终于称完，看着数字，众人喜形于色。 没有人会料到能捞到这么多的鱼，远远超过苏武他们之前的估计。 鱼实在太多，苏武几人一商量，决定分出五百多斤对外出售。得到的钱自然归于族金里。 族金一直是很有用的。平时既可以用来奖励成绩优秀的孩子，也可以拿出来帮助一些家庭困难的族人。反正多多益善。 扣掉对外出售的五百斤鱼，再扣掉送给莫文斌、卢修杰这些人的。剩下的就是村民们可以分到的鱼了。 村子的总户数，加上叶婷、房为民、冯华桐这些长驻养心谷的人，事先都已经统计过。所有的鱼不分内外，一起均分。 分鱼的是马婶她们。 好鱼搭配孬鱼，大鱼搭配小鱼，估摸着平分了下去。 或许有些会多那么一斤半两。但现在粗粗一算，每家差不多能分到近百斤鱼，没人会计较。 再者领鱼时每家每户会按照辈分族序抓阄，抓到什么号就领什么号的鱼。 比如你抓到100号，那么第一百堆鱼就是你的。至于那堆鱼是好是坏，是多一两斤还是少一两两，全靠运气。谁也怨不着谁。 称重、分鱼这种琐事不需要苏武出手，莫文斌又凑了过来。 他的神情严肃了些，“苏老弟，4A景区的事你没忘吧？” 自从上次市里的张立诚打电话给苏武说了景区评级的事后，养心谷一直没有动静。 既没问申请的具休程序，也没问该准备些什么，张立诚心里直犯愁。他有心想再打电话过来打听一下。然而上位人嘛，并不想碰钉子，只好让莫文斌过来的时候问上一问。 “当然没忘。”苏武摇头，“我这边已经让叶婷筹备了，过年后会主动申请的。” “那就好，那就好。”莫文斌松了口气。 正文 第394章 搬鱼 “晚晚，”苏武招呼女儿，“帮爸爸去九叔公哪里抽签。” 说完，他眼前一黑。 笑嘻嘻跑过来的小姑娘身前居然挂了一尾罗非鱼。 鱼不大但胖乎乎的，约摸半斤左右，看起来就像一颗心。 “爸爸，晚晚好不好看？”苏晚提了提那条可怜的鱼。 那条罗非鱼明显还活着，不时还能蹦哒一下。只是被人生生用绳子穿过腮，再挂到了苏晚身前。 苏武也不意外。 倒底养了头狮子作宠物，安安没少当着苏晚的面扑咬各种小动物。她早就习惯了，从来没有因为小动物们长得可爱而心生怜悯。 “还好。”苏武哭笑不得，“这牛邦谁给晚晚弄的？” 当初的他也曾经这样，用只喜粽作了个牛邦给苏晚当玩具。 “爸爸，不是牛邦啦。”小姑娘睁着大眼睛地，认真地纠正:“姑姑说这是项链。” “项链？”苏武愕然，他蹲下来看了看。 还别说，那心型的鱼身，乍一看还真像戴了条项链。 只不过鱼到底是鱼，小姑娘胸前的衣裳已经湿了一大半。然而她还是乐此不疲地四处奔跑着炫耀。 “这是雪姑姑给晚晚弄的？”苏武手有些痒。 他四张寻找着苏雪，准备教训她一顿。 “不是我，这是小兰和玲姐弄的。”苏雪黑着脸站出来，她张牙舞爪的作势要抢那条鱼。“鱼有什么好玩的，又腥又臭。晚晚快扔掉。” 苏晚大惊，咯咯地躲到父亲身后。 她将信将疑地抓起那条罗非鱼闻了闻，很快笑容灿烂，“姑姑乱说，小鱼一点也不臭。” 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小姑娘开口：“姑姑是大人了，想要项链可以自己做。不许抢晚晚的。” 苏武举目望去，不禁啼笑皆非。 范玲和苏小兰趴在一个小鱼筐里，两人意气风发在里面翻着鱼。 她们挑出些合眼缘的，麻利地穿好绳子，然后像授奖般逐一挂到凑过来的孩子和动物的脖子上。 苏小牛这些顽皮孩子就不说了，就连向来温婉恬静的石端敏以及和莫文斌一起过来的莫雯也乐滋滋地挂着一条玩。 “安安，过来！”苏晚踮起脚尖，欢快地招着小手。 狮子嗷嗷地跑了过来。脖子下晃晃悠悠的，也挂了一串鱼。 苏武定晴一看。 好家伙，那条“项链”上足足串了五条长短和大小都不一样的鱼。最中间一条还被狮子吃了一大半。 苏武和苏雪相视一眼。再看看那边兴致勃勃的苏小兰，两人眼里都掠过恍然。 这与其说是项链，还不如说是苏小兰挑给布老虎或清水的食物。结果小孩子们看着喜欢，自己也挂了一条玩。 哎哟。 席秋华走过来，看见苏晚的模样大吃一惊。 她一拍大腿，狠狠瞪着苏武兄妹俩，“你们俩就这样看孩子的？也不怕她感了冒！” “小晚，衣服湿了冷不冷？”席秋华拿出纸巾上上下下擦着小姑娘。 苏晚笑嘻嘻地摇头，“外婆，不冷啊。” 何止不冷，她刚才跑来跑去向大家炫耀自己的项链，还热出了一头的汗水。 “不冷也不能这样玩！”席秋华伸手，想把那条鱼摘下来，“这是你最喜欢的小裙子。它还很新又那么漂亮，万一洗不干净，以后还想不想要了？” “多大点事。”刚分完鱼的马婶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她牵起苏晚，又叫过石端敏，“难得高兴，就让孩子们玩吧。衣服嘛脏了怕什么，回去后多用点洗衣粉洗洗不就行了。” “来来！晚晚、端敏跟奶奶一起去抽签。” “婶子，我也去。”苏雪蹦跳着跟了上去。 不大一会儿，几人眉开眼笑地走了回来。 “爸爸，看看！”苏晚高高地举着一节淡黄色的小竹块，高高兴兴扑进父亲的怀里，“奶奶说晚晚最棒棒了，抽到了根好签。” “是嘛？让爸爸看看。”苏武哈哈接着女儿，“咦，你的项链呢？” 不知什么时候，小姑娘身上的罗非鱼不见了，只剩下湿了一大片的衣裳。 “在安安那里。”苏晚指了指跟在后面的狮子，“奶奶说安安最会保管小鱼了。” 苏武哈哈一笑，这才接过女儿手里的签竹。 67号。 看不过好坏的号码。 “爸爸，这是不是好签？”小姑娘两只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嗯。超级好。”苏武重重点头。 其实他对数字并不感冒。无论是抽到44号还是88号，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尽管如此，苏武还是乐呵呵地夸赞女儿：“晚晚棒棒，替爸爸抽了个上上签。” 哗！ “上上签？”小姑娘一声欢呼。 她哪懂什么叫上上签，反正听起来就觉得高大上，连忙得意洋洋跑过去向外婆炫耀。 不大不会儿，所有人都抽完了签。等大家确认无误后，才拿着早上时带过来的篮子或袋子去装挑到的鱼堆。 然而作为族长或者宗妇，除了从号码挑到的鱼堆外，还有资格多领一份。 苏武也没有推托。只是看着眼前两堆油光滑亮的鱼，他有些无语。 近两百斤的鱼，对养心谷的男人来说其实算不上重。但鱼总归是鱼不是柴火，零零散散还滑溜溜的，在没装好的情况下想扛都没法扛。 苏武哈哈地走过来给了苏武两拳，“这才两份鱼，小五你就愁眉苦脸成这样。以后每年都是三份，看你怎么办。” 苏晚抬头惊讶地看着苏海，“海叔叔，这么多鱼鱼。晚晚都可以带回家里吗？” “嗯，它们都是晚晚的。”苏海疼溺地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当然，如果晚晚嫌多拿不完，海叔叔就拿走了。” 嘻嘻！ “好啊好啊。”苏晚让开了身子。 她一向不喜欢吃肉。别人把鱼拿走她或许会不乐意，然而如果是苏海或马婶那自然没有问题。 “可惜叔叔也拿不过来。”苏海遗憾地摊了摊手。 他自己家有一份，此外还要帮冯华桐搬一份。尽管来了四个大人，同样有些忙不过来。 “小五，让你丈母娘把晚晚带好。”几个空闲的村民走了过来，“这两堆鱼，我们帮你搬吧。” 苏武点点头，没有拒绝。 作为族长，他得留到最后才能离开，免得有什么意外没发现。 此外他还得和苏海他们一起去把那条大桂鱼送到祖祠里养起来，自然顾不上这边。 正文 第395章 武林高手 苏武处置好那条大桂鱼后回到家。 莫文斌在笑呵呵地等着他。 这个时候过来养心谷，莫文斌自然不只为了买几条鱼，他还想买些仙女酿过年喝。 “没有。”苏武黑着脸拒绝，“上次重阳的时候，酒都让喝光了。” 酒当然还有。但他了解莫文斌这家伙。 如果心软卖给他一瓶酒，莫文斌一准会转头问有没有那种极品草鱼。如果再卖草鱼给他，下来估计就会替河对面的那些专家学者求情，希望能在养心谷的地界里建座研究院了。 苏武拒绝得干脆，不留丝毫余地。 莫文斌磨了一会儿，始终无计可施，只好喊上孙女拖着鱼讪讪地走了。 那五百斤专门留出来的鱼已经全部卖光。 “根本就是供不应求，有价无市嘛。”卢修杰看着自己直播间密密麻麻的求鱼弹幕，啧啧地看着苏武，“你们该多捉捞鱼起来卖的，绝对不用担心卖不掉。” 苏武笑笑，并没说什么，转头带上女儿给李雁送了些鱼。 自从上次考完古琴后，李雁也给苏晚放了假。 她不再每天过来授课，只是叮嘱苏武记得让小姑娘每天复习一下古琴和书法的基本东西，以免生疏了手艺。 再过几天她也会离开养心谷，到她孩子家去过年，直到过完年才会回来教导苏晚以及照料眼前的寒月居。 “晚晚，福字有没有练啊，写得怎么样了？”李雁问。 “师父，”小姑娘挺着胸，略带骄傲地开口：“晚晚一直在练呢。爸爸说写得不错。” 李雁看了苏武一眼，见他赞同，这才满意地点头，“那就好。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记得要多练。” “过年时如果写得不好，外婆会伤心的。” “师父，晚晚知道了。”苏晚点头。 养心谷这里过年过节时有贴剪纸的习惯，却没有贴福字或倒福的传统。 不过席秋华来自北方，她老家有这个习惯。于是就让外孙女好好学写福字，准备过年时写出来贴上。 因此这些天苏晚除了吃睡和玩，大多时候都在练习写这个字。 给李雁送完了鱼，闲不住的苏晚去看苏子真这些男孩们的武术考试，苏武则开车去市高铁站接文蓝。 傍晚时夫妻俩回到家。两人往碧桐树下一看，不由脸色古怪， 苏晚正在哈呼哈呼有模有样地摆着架式。 围观党不多，就只有阿爆那条狗。 苏武拍了拍手，笑道：“晚晚这是在作什么？” 他不等女儿回答，往旁边一让开身子，露出后面笑容灿烂的文蓝，“快看，这是谁？” “妈妈！” 尽管天天视频，真正看到母亲出现在眼前时，苏晚两只眼睛还是渐渐红了。 她顾不上摆什么架式，欢呼着扑了过来，“晚晚好想好想你。” “哎呦，心肝宝贝，妈妈在外面也好想好想你啊。” 母女俩好一阵腻歪。直到苏武把文蓝带回来的大包小包都放好，小姑娘才笑嘻嘻地重新在地上比划着架式。 文蓝跟着女儿比划着双手，“晚晚，你在练习武术吗？” 她常常在村子里走动，自是见过养心谷的小男孩们练习的武术套路。虽然苏晚的姿势很不标准，而且也没什么套路可言。然而文蓝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嗯。”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连连点头，“妈妈，海叔叔说晚晚能成为武林高手呢。” 文蓝哭笑不得。 在回养心谷的路上，她已经从苏武口中知道女儿在围观村里小男孩们的武术考试。 既然决定要给孩子们考试，苏海一众人自然不会敷衍。 他们甚至仔细琢磨过考试的奖励。比如武术考试的第一名，其奖励除了钱外，还可以抚养清水生下的小老虎。 钱还没什么，后面能养小老虎的奖励听得苏子真、苏小虎还有廖承志这些小男孩几乎红了眼。这些天一个个在拼命地练习着武术套路。 文蓝又看了女儿的架式几眼。动了动嘴，她却没有说出话来。 能锻炼身体就是好事，文蓝没打算阻止。 坐在石凳上她慢慢地撸着石端敏的小狗，“晚晚，外婆和安安呢？” “外婆啊，”苏晚指了指马婶家的方向，“在奶奶家杀鱼呢。安安也在那里偷鱼吃……” “原来如此。”文蓝点头。 她们一家自小就一直生活在城里，无论是蔬菜还是肉食，都是到市场里买的。平时能吃多少才买多少，也就过年过节时会多准备一些。 席秋华也是到了养心谷这里，才知道大规模宰杀家禽家畜是个什么味道。此时面对三百斤鱼，她头都大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好过去向马婶讨教。 “那晚晚你怎么在家里？”文蓝十分狐疑。 知女莫若母。 练武术在哪不是练，况且苏晚还是个爱凑热闹的小姑娘。按理说她该在马婶那边才是。 苏晚想都没想，呵呵地回了一句。 “爸爸去接妈妈了，晚晚当然是在家等妈妈啊。” 文蓝一怔。 看着女儿那张理所然当的小脸，她的心让什么悄悄地拨了拨，情不自禁把女儿拉过来狠狠地亲了亲。 “果然是妈妈的好宝贝，妈妈最爱晚晚了。” 嘻嘻。 “晚晚也爱妈妈呀。”小姑娘反过来亲了母亲两口，才笑着继续说下去，“外婆在杀鱼，伯爷爷在工作，姑姑嘛……” 说到这，苏晚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 “姑姑在作什么？”文蓝往正屋瞧了瞧，不禁有些好奇。 咯咯咯。 小姑娘咯咯笑得没心没肺。 “早上捉鱼的时候姑姑让条角鱼划破了脚。这么长一道口子。”苏晚使劲地张开双手比划着苏雪的伤口。 文蓝看得满头的黑线。 如果口子划得那么长，估计苏晚可以截肢了。 “妈妈，姑姑现在在自己房里抱着饭饭哭呢。” 啊啾，啊啾！ 苏雪正“飞爹飞爹”地哼着faded，麻利地剪着之前捕捞年鱼的录相，突然连着打了两个喷涕。 “什么情况，难道真的受凉感冒了？”她茫然地摸了摸额头，“也没发烧啊。” 文蓝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她伸手刮刮女儿的鼻子，“妈妈要去奶奶家帮忙杀鱼，晚晚呆在家还是一起过去？” 正文 第396章 扫尘 年鱼太少会不好看，然而分到手的年鱼太多却也是件麻烦事。 比如马婶的加上冯华桐的足有两百多斤。而苏武的加上他伯父的更是有三百多斤。 吃肯定吃不完。全部晒成鱼干又太可惜了点。 毕竟都是野生鱼，外面大城市根本就是有市无价。特别这还是年底，全国求鱼的情况下，更是一尾难求。 文蓝牵着女儿走进马婶家主院时，苏武他们正在一起商量这件事。 其实也没多难办，卖就是了。 分到手的年鱼就是自家的，可以随意处理。卖得的钱也是自己的，并不用上交进族金里。 这也是早上时苏武他们只决定出售500斤鱼的原因。 大家都忙了一整年，年底多点收入也是好的。至少给孩子压岁钱时可以厚一点。 鱼是鲜活水产品，出手越快越好，因此要有专门渠道。 不过完全用不着担心。 市高铁广场的小店已经成了养心谷的招牌。很多镇河/市的民众想找点好食材都会优先去小店看看。 就在刚才，韦惠还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说很多市民都得到养心谷年鱼大丰收的消息，纷纷过来询问店里会不会出售。 按她的估计，就算早上捞到的鱼全部拉到小店里出售，估计也是眨眼就卖光。 更别说还有卢修杰以及一大堆游客的直播间，数不清的观众正嗷嗷地求购一条鱼。因此根本不用担心出售的问题。 卖鱼？ 苏晚一听就急了。 她蹲了下来，纷纷对鱼指指点点。 “爸爸，这条鱼鱼不能卖，要留给安安吃。这条也不能卖，舅舅要到家了，晚晚要留给舅舅吃。这条也不能卖……” 众人哈哈大笑。 其他村民想卖掉年鱼换些钱补贴家用，他们自然不需要。如果苏晚喜欢，全部留下来也没问题。 “晚晚要鱼啊。”席秋华呵呵地扒拉着满地的鱼，“要哪条？外婆全帮你留着。” “外婆，真的吗？”小姑娘眼前一亮。 她也没贪心。全家人每人留了一条鱼后，就心满意足地摆摆手，表示够了。 苏雪姗姗来迟，粗声粗气地开口：“晚晚，有没有留给姑姑的鱼？” “有啦。”苏晚欢快地点点头，“不仅有姑姑的，还有饭饭的。晚晚留了两条大大的鱼给饭饭呢。” 文蓝嘻嘻地梳理着女儿的刘海。 这会的小姑娘已经忘了刚才埋汰姑姑的事。 村子里多了几辆车，卖鱼的事用不着苏武操心。他专心地准备着自家的年货。 眨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李雁、房为民、范玲、范成伟还有卢修杰这些人纷纷告别养心谷，踏上了归途。 “敏姑姑，”苏晚抱着一只大红苹果，小尾巴似的跟在石端敏身后，“你会和房子叔叔一样离开村子吗？” “当然不会啦。”石端敏笑着摇头，“姑姑的爸爸这两天就会过来了。我们一家都会在村子里过年。” “太好了。”苏晚十分高兴，哼哼道：“小虎哥哥最坏了。他说敏姑姑也会像房子叔叔一样离开。” 嘻嘻！ 石端敏十分理解。 “这几天不是考武术吗？小虎哥哥考得很差。他应该心情不好吧。晚晚别听他乱说。” “嗯嗯。”苏晚连连点头，“晚晚知道了。” 苏小虎正在家里打着拳。寒冬腊月却挥汗如雨。 不考不知道，一考吓一跳。刚刚过去的武术考试里，他的分数刚刚合格，比半路插班到养心谷的廖承志还要差些。 这样的成绩，除了遭他老爸一顿暴揍外，想养清水的小老虎基本是不可能了。 不过幸运的是武术一年会考两次。只要考到第一名那么就可以养小老虎半年。 苏小虎咬牙练着拳，决心把明年下半年的第一名拼到手。 回到家，一家人正在大扫除。 家大有好处也有坏处。比如打扫起来十分麻烦。 不过就算是麻烦，也是幸福的麻烦。大家都乐在其中。 刷刷！ 席秋华和苏雪带着斗笠，扛着长长的竹扫，分别打扫着院门口的两边的抄手游廊。 苏武家的房子还很新，凤檐下网蜘和灰尘倒是不多，就是游廊顶上有些落叶。 低的可以用竹扫扫下来；够不着的地方，饭团正用爪子或翅膀帮忙扒拉着。 苏雪眼尖：“哟，晚晚安安这么快回来了。是不是饿了？” “晚晚不饿。”苏晚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好奇，“姑姑，你和外婆在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苏雪摘下斗笠扇着风：“现在已经腊月二十三了，扫年呗。” “扫年？”苏晚茫然抓着后脑勹，“姑姑，这是什么呀。” “扫年就是扫尘嘛。”苏雪嫌弃地赶着小侄女，“晚晚一边去，小心灰落下来迷了你的眼睛。” 席秋华一听，连忙过来把苏晚拉到远离抄手游廊的花坛边上。 她笑道：“马上要过年了。家里的一切都要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就叫扫年，也就是姑姑说的扫尘。” 尘通陈，因此扫尘也叫扫陈。 年节扫尘，有着除陈布新的含义，用意是把一切穷运霉气通通扫出门去。 席秋华认真解释了一番，苏晚听得似懂非懂的。 “外婆，奶奶家也在扫年吗？”她问。 席秋华呵呵地点头，“不止我们和奶奶家，这两天村子里每家每户都在扫年呢。” “哦。晚晚知道了。”小姑娘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往正屋跑去。 不大一会儿，她像模像样地戴了个蕾丝小帽，拿着玩具小扫把和塑料铲子又跑了出来。 “外婆，晚晚也要帮忙扫年。” 哎哟。 席秋华十分高兴，“晚晚长大了，知道要帮大人们干活了。” 她左右一瞧，“外婆和姑姑这里灰尘多。晚晚别过来。你就把花坛里的落叶扫出来吧。” “小心点，别伤到自己。” “知道啦。”苏晚高兴地应了一声，把安安招呼过来。一人一狮兴致勃勃地在花坛上忙碌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雪一声惨叫，声音充满了气急败坏。 “哎哟我的天，晚晚，你在做什么？” 席秋华吓了一跳，连忙回头一看。 小姑娘确实在扫落叶。 只是她的落叶是自己和安安折下来的罢了。 左边苏雪最喜欢的美人蕉，右边文蓝最疼爱的七里香，已经被两个小家伙折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啊？”苏晚茫然地抬起头，“姑姑，晚晚在扫叶子啊。” 苏雪捂着胸口，好半天过去才有气无力地指着那棵大碧桐树。 “花坛里的叶子姑姑一会儿再扫。晚晚看见大树下的秋千没有？那儿有些落叶，你去把它们扫干净吧。” 正文 第397章 送灶王 苏武走进自家院子。 碧桐树下，苏晚正认真地打扫着落叶。 “哟。谁家的小姑姑那么乖，知道帮大人打扫卫生？” 小姑娘高兴地作了鬼脸，“爸爸，外婆说把家打扫干净才好过年。” “嗯，外婆说得对。快过年要扫年嘛。”苏武感概地擦掉女儿额头的细汗。 “不过外面很多哥哥姐姐在捉迷藏。晚晚累了的话，去跟小朋友们玩吧。” 苏晚心动不已。 她抬头向东方看了一眼，却是摇了摇头，“不要。晚晚先把院子打扫完，再出去玩。” 说完，小姑娘手里的玩具扫把挥得更加勤快。 苏武哭笑不得。 那个玩具扫把比他的巴掌还要小些，估计直接用手捡落叶都比它扫得快。要是用它来打扫家里的三个院子，扫完也差不多可以过元霄了。 摇了摇头，苏武在树下划了个小圈子。 “晚晚，既然你要帮忙。那秋千这里的叶子就归你打扫了。” “把它们打扫干净，妈妈回家后会很高兴的。晚上让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哦哦。”秋千架是苏晚最喜欢的地方。 她高高兴兴跑了过来，哗哗地扫着不多的落叶。 “爸爸，妈妈又去哪了？大家都在打扫卫生，就妈妈不在。” “哼，真是个大懒虫。” 嘘！ 苏武连忙压低了声音：“晚晚小声点。如果让妈妈听见刚才的话，连爸爸都保不了你。” 小姑娘吓得缩了缩了脖子。左右一看，周边只有面无表情的姑姑，她这才松了口气。 苏武有些莫名其妙，却没有多想。 “你妈妈可不懒。她只是有些工作要做。做完了就会回家和大家一起打扫卫生。” 文蓝现在有些忙。 年尾这几天，她得去检查村里的无主宅院，以及拜访那些无儿无女的族人。然后安排人手去打扫维护那些宅子，或者给孤寡老人们送上些年货物质。 这些事原本刚进腊月的时候，宗妇就该做完了的。只是那会文蓝人在外面，只好占用现在扫年的时间。 毕竟是些阴森破败的老宅子，刚开始时苏武还担心文蓝会害怕，特意陪着她转了转。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文蓝不仅不害怕，反而每进一座宅子，都兴致勃勃地翻着老宅子里面的物什，活像在寻宝探险一样。 既然文蓝不怕，苏武便回家帮忙。 他拿了个大扫把，哗哗地扫起院子来。 家大业大，两家共六个院子，加上各种家具门窗，有得几人忙活了。 幸好苏平那边的宅子还没有入住，象征性打扫几下就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武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花坛，嘴角直抽。 仅凭这辣手摧花的手笔和花坛里隐隐约约的小脚印，不用问他也知道谁是作始俑者。 回头一看。 苏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扫完了秋千下的落叶，正抱了些菜叶子捉了些小鱼喂着饭团。 似乎感应到父亲的目光，小姑娘抬头望了过来。 她嘻嘻地招了招手，“爸爸，等饭饭吃饱，晚晚去找敏姑姑玩。” “去吧去吧。”苏武有些无力。 苏晚就带着两个动物走了。 等到傍晚众人收工，小姑娘牵着母亲的手，又蹦蹦跳跳回了家。 “爸爸，”她叭叭叭地跑了过来，欢快地扬着手里红彤彤的东西，“看！奶奶给晚晚的漂亮纸纸。” “哦？这是什么？”苏武接过来一看。 原来是些剪纸。 什么鸭子戏莲、花开富贵、鹿鹤同春、国色天香……应有尽有。剪得维妙维肖。 小姑娘咕噜地一下子爬上旁边的石凳。 她眉开眼笑地欣赏着那些剪纸，“爸爸，是不是等大家打扫完屋子，晚晚就可以把它们贴到墙上。” “不急，”苏武摇头，“过年的剪纸自然过年的时候才能贴。” 他呵呵地刮刮女儿的小鼻子，“晚晚，你确定这些真是奶奶剪的？” “嗯嗯嗯。”小姑娘连连点头。 苏武默默地饮了一口清茶，心里有些不信。 他和苏雪几乎都是马婶看着长大的。 马婶是会剪纸，但仅限于会剪些红双喜之类的简单图形。眼前这些复杂的图案明显超出她的能力范畴。 咳咳！ 旁边的文蓝咳了两声，“是十七奶奶剪的。” 中午时，她带着好几串院门钥匙，路过村子东南边的一座宅子。正好遇见头发花白的十七伯母，非要送她一些剪纸不可。 算上辈份的话，那妇人自然也是苏晚的奶奶之一。 家太大，仅仅打扫就花了两三天的时间。 直到文正阳和文柏都到了养心谷一起出手帮忙，才堪堪打扫了个遍。 期间马婶还专程跑过来叮嘱苏武要记得送灶王爷上天。 灶王爷？ 一家人下意识往二楼望去。 要不是马婶过来提起，他们一个个还真忘得干干净净。 苏武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知道了婶子。我们马上准备。” 当时入宅时，苏平专门替侄子请了一尊灶王爷。 只是家里已经没有了烧火的灶台。平时无论是煮饭还是做菜用的都是电器。灶王爷只好高高搁在墙壁上。 近些时间大家都忙得四脚朝天，根本没人注意墙上的灶王爷，还真一时忘了这个传统。 等马婶走后，席秋华连忙问苏武和苏雪，“养心谷这里怎么个送灶王爷上天？” 苏武兄妹俩自然不懂，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只好又跑过去问马婶。 不大一会儿，苏武端着碗粘乎乎的糯米糖饭回来。 苏晚迎了上来，亮晶晶地看着饭上面的黄糖，“爸爸，糖饭是不是甜甜的？” “糖是自然是甜的。”苏武哪会不清楚女儿的心思，笑道：“不过这碗糯米饭是给灶王爷吃的，晚晚不能碰。” 苏雪连忙塞了个枣子给侄女，让她到一边玩，然后兴致勃勃地看着堂哥忙碌。 苏武先把糯米糖饭供到灶王爷的神龛上，笑着解释。 “灶王爷能听见我们平时的一言一行。婶子说要用糖饭把灶王爷的嘴吃甜还有粘住。省得他到了玉帝前说我们的坏话。” 他不信这些。不过为免长辈们唠叨，马婶怎么说他就怎么作吧。 “去去去！”席秋华连忙把不着四六的女婿赶到一边，“下来该怎么做？我来！” 呃。 苏武沉吟着找出一瓶米酒。 “再给灶王爷供上一些酒，让他喝醉了好赶路。” “傍晚的时候准备一些草料、芝麻杆和松枝，把神像揭下来一起烧掉就好。不算麻烦。” 苏雪点头。这会的她终于也想起了一些记忆，连忙向外跑，“我知道谁家有芝麻杆，我去要些。” “芝麻杆还有松枝，都在厨房里烧？”席秋华有些傻眼，连忙搬开各种电器。 “不是。”苏武哈哈地指了指下边的院子，“是在院子里。” 傍晚时分，忙碌了一天的苏平终于回了家。 他一看院子里的架式，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出手帮忙。 相对于苏武，他就认真多了。 不仅向灶王供奉了糖饭，甚至还拿了些糖饭糊在神像的嘴巴上。让灶王爷别乱说话。 请出画像，撒下喂马的粮草，就着节节高升的芝麻杆和四季常青的松枝，一把火送灶王上了天。 正文 第398章 年三十 转眼，年三十到了。 都说一年不忙忙年三十，可想而知这一天的繁琐。 一大清早，苏晚就被席秋华从被窝里扒起来给她洗头发洗澡。 “外婆，为什么晚晚要这么早洗头发呀。”小姑娘抱着豆浆，眼都睁不开。 “因为今天是年三十，明天就过年了。大家都要洗得干干净净的。”等苏晚吃过早餐，席秋华呵呵洗着外孙女的长发，“不仅晚晚要洗，就连姑姑、妈妈还有外婆都要洗。” 这边的话音还没落，苏雪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了上来。 “安安，不许乱跑，过来洗澡。” 狮子正开开心心啃着一条鱼。它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头发湿辘辘的苏雪。 “看什么看，大家都要洗的。”苏雪叉着小腰，“你不洗也行。下来几天可就没人有帮你洗澡。当然，你也就不能再进我房间。” 我才不信。 安安嗷嗷地叫了几声，拔脚就出了院门。 它直奔马婶家，结果没见小玩伴阿爆；转身又去了苏小兰家，正好看见布老虎咪着眼睛趴在泡沫里，被小主人刷刷地洗着皮毛。 搞明白了原因，安安连忙乖乖回了家，緾着苏雪要洗澡。 “去去去。”苏雪没好气地推开狮子，“刚才让你洗，你倒是跑得飞快。现在知道来烦我了？我没空！” 此时还是早上，但她得帮文蓝贴利是。 利是，有些地名叫春条。是些写在红纸上的四字成语或吉祥话，比如花开富贵、五谷丰登、人财两旺等等。 年三十的晚上，家里的每个门框以及东西厢的圆月门，都要贴上崭新的利是，正大门更是要贴上对联。 这活原本不重。就贴几张纸而已。 毕竟家里的门再多，又能多到什么地方去？所以大多数家庭都是晚上吃完团圆饭才会动手的。 然而文蓝是继任宗妇。 村子里那些无主的宅子，都归她管。里面各个门口的利是自然也要她去贴上…… 苏雪知道数量会不少。但看到眼前满满两大篮子的利是时，她也不禁擦汗。 头再大那也得去忙活。 文柏扛着梯子，文蓝和苏雪各提着一篮子利是出了家门，后面还坠着个啦啦唱着歌的小尾巴。 她们忙，苏武更忙。 此时的他和苏海正站在牌楼下，抬头望着上面“养心谷”三个古朴大字。 说古朴，其实是粗心瞥望的原因。如果爬到牌楼上近距离观看，就会知道这三个大字已经有些残损。 毕竟这三个字比村子里最年长的人还要古老。 然而残损归残损，却不能随便乱动。那怕冬至时风雨廊桥落成，全族祝贺，它们也没有动过。 苏武要动的是两边的对联。 其实也不算动，他只是爬上去重新用红笔描新而已。 这活看起来简单，依然忙活了兄弟俩一个早上。 草草吃过午饭，苏武转身到了祖祠。 贴上新对联，清洗祖祠院门上的牌匾，描新上面的养心谷三个大字，再装上喜庆的红绒。 作完这一切，他下来查看门槛。 书里常常有个词叫踏破门槛，形容来来往往的人多。 不过眼前的门槛是块厚实的花岗岩。普通男人想搬都搬不动。估计再过一百年也不会被人踏破或踏平。 进了主院。 偌大的主院已经被苏小虎苏子真这些半大的孩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苏武查看的是四处的阴沟和下水道。养心谷这里雨水众多，祖祠的排水问题向来是重中之重。 其实也不需要他去查看，那些白发苍苍的族老们早就盯得紧紧的。苏武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检察梳理完毕，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马婶一行人赶了过来。 她们这些妇女最是麻烦，除了要准备自家的年夜饭外，还要到祖祠这里作出一顿祭祖的饭菜来。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杀掉那条大年鱼。 不过人多好办事。 等苏晚这些小孩子也到了祖祠，祭祖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年三十祭祖和平时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不过多了个香炉。 这个香炉并不摆在正屋的神主牌前，而是孤怜怜搁在主院的天井里，无遮无掩的。 文蓝哑然。 她悄悄地扯了扯丈夫的袖子，“老公，怎么天井还有个香炉？我之前一直以为它是个装饰品。” 苏武呵呵一笑。 神主牌前的五个香炉供奉的是神台上那些有名有姓的祖宗。 但每朝每代国破家亡的时候，养心谷都有派出子子孙孙去保家卫国，其中绝大部分人就此杳无音讯。 那些知道确切的埋骨消息的，无论多远，养心谷都会派人过去把他们接回来。然而更多的人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失踪不归的人进不了祖坟，自然也就没办法上神台接受后代子孙的香火。养心谷便在祖祠的天井里设立一座荒炉，给这些外出未归的族人供上香火。 一百多户人排着次序上香，还是挺壮观的。 特别小小的石端敏，她一脸紧张地带着五支香走上前时。偌大个祖祠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啪啪啪。 苏武和苏海似乎没注意这些，高高兴兴给她鼓掌。 苏晚苏小牛这些小孩子没想那么多，见父亲和叔叔一起鼓掌，也眉开眼笑地跟着拍起手来。 很快，所有人都跟着拍手叫好。弄得石端敏涕泪连连的。 上香、供饭菜、点鞭炮，静等祖宗们享用美食以及香火。 好半晌过后，有族老出来把那条大桂鱼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供在祖祠里，另一部分分给全族人带回家。 说分其实也就是每家每户用调羹或筷子象怔性打了点鱼汤或夹点鱼肉而已。 祭完祖，天已经黑了下来。 苏武家二楼的餐厅里，香喷喷的大鱼大肉摆满了餐桌。 文正阳呵呵望向客厅，“如果是我们老家，这会该一家人围着电视看春晚吃团圆饭了。” “外公，你要看电视吗？晚晚帮你开。”苏晚殷勤地去把电视机打开。 果不其然，电视里春晚即将开始。 “小五，”苏平看了苏武一眼，他照顾北方过来的亲家，“我们把饭菜移动客厅去吧。” “也好。客厅要大些，坐着舒服。”苏武笑着点头。 于是满满的一桌饭就移到了客厅里。文柏还把安安和饭团的食盘也抱了过来，放在旁边小榻上。 相对餐厅，客厅自然大得多。大到小姑娘都可以骑着平衡车回来溜达。 “晚晚，”祭过五神，席秋华招呼外孙女，“今天是年三十。快去洗手过来吃团圆饭。吃完了饭，就可以出去放烟花哟。” “哦。”苏晚乖乖应了一声，先跑去洗手，再挤到父亲身边。 苏武笑呵呵地把女儿抱到旁边的小凳子上，“晚晚的福字写好了？记得拿给外婆贴上。” “写好了。”小姑娘快活地点头，“晚晚还帮奶奶还有敏姑姑写了福字呢。” 正文 第399章 跨年 全家人一起欢欢喜喜吃过年夜饭，苏武还有得忙。 他既没有陪女儿到外面放烟花，也有没有陪岳父在家里看春晚，而是又到了祖祠。 爬上神台，在正中的香炉后方，苏武把族谱请了下来。 严格来说，族谱应该在午夜十一点半以后才能正式更新登记。 但苏武吃完年夜饭过来已经快晚上九点。短短三个小时的时间，族里人口基本上不可能会再次变动，于是族老们也就默许了。 准备过去的一年，整个养心谷多添了好几口人丁。比如嫁进来的文蓝，初上族谱的苏晚，还有石端敏以及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但也减了些人，比如出嫁的苏晴。 这些都要一一更新进族谱里。 苏晚、文蓝这些简单，苏武找到自己的名字，在下方加上就好。 就石端敏要麻烦些。 不过养心谷以前也有过在族谱上增加过续、收养以及收徒的经历，倒是有本可依。 族老们喃喃向祖宗们说明原因，苏武和过来围观的苏建国耐心等着。直到族老们点头，他才在苏建国名字的下方端端正正写上石端敏的名字。 好一番登记，族谱终于更新完毕。 苏武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族谱放回原来的神台上。 他还得先筛香灰。 长长的一年，神台上的香炉里已经插满了香脚。年三十的晚上，需要把香炉里的香灰筛一筛，筛掉那些香脚。如果香炉里的灰不多了，还要补上。 这事挺麻烦的。 因为每个香炉都很大，把所有的香灰全取出来，堆在一起差不多有半米高。筛这么多的香灰，需要不少的时间。 更麻烦的是复原时是要记住每个香炉的方位、面向以及次序。 别说苏武，就是长他一辈的苏建国和苏平都记不住。 不过族老手里有画本定策，照着上面的图案放回去就好。倒也不需要太担心会搞混。 筛完香灰，归位香炉，再供回族谱，弄完这一切，已经快午夜十一点。 苏武的手机一直在颤抖，毫无疑问是亲朋好友们在抢红包或发祝福。但他一直在忙，没有时间理会。 苏平走了过来，“小五回去陪陪晚晚吧。其他的我们来忙。” 他们得守年夜。 别人守夜是在家里，他们守年夜是在祖祠里。一会到了十二点，还要准时更换神台上的蜡烛、点燃鞭炮，族里的狮队还要随炮贺新春。 作为族长，苏武这些该在场。但这年头并没有那么严格要求。苏平就让侄子回家去看看。 再者家里也要有个当家的。 苏武聊了几句，便出了祖祠。 抬眼望去，整个养心谷尽收眼底，到处灯火通明。 特别是那条长长的风雨廊，挂着数不清的灯笼，红灿灿一直漫延到远处的牌楼下，像极了一条腾飞的巨龙。 大草坪里还不时传来孩子们的欢喜笑语，以及飞起各种各样绚丽的烟花。 抬头看着那些美丽的烟花，耳边听着砰砰直响的爆炸声，苏武呵呵地摇了摇头。 分完年鱼后，廖金海打算带上一家人回家过年。 毕竟他们的生意和家族都在远方。家里有老有小，不回去过年很不像话。 哪想廖承志打死不愿意上车离开。 苏武原以为他是舍不得村里的小伙伴和动物，问了后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廖承志听说养心谷这里过年可以随意放烟花点鞭炮。他就舍不得走了。 和文正阳一样，他老家也在城里。在城里过年不仅不热闹，反而比平时更加冷清。 别说放鞭炮就连条狗都不能大声叫嚷。否则分分钟点可能有人报警说扰民。 然而胳膊扛不过大腿，廖承志最后还是乖乖跟着父母回了家。 回到家。 二楼的客厅里，文正阳四人在乐呵呵地打着扑克，不时会瞧上一眼电视。苏雪趴在沙发上，正喜滋滋地玩着自己的电脑。 “老公你回来了。”文蓝随手抛了个雪梨过来，“祖祠里忙完了？” “算忙完了。不过一会儿还要过去。”苏武笑着啃了一口梨子，左右看了看，“晚晚呢？” 文蓝指了指席秋华的房间，“她去婶子家玩了很久，刚刚回来的。应该睡着了。” 苏武走过去一看。 外婆的大床上，苏晚正窝在安安怀里。一人一狮睡得正香。 他走过去想给女儿拽一拽被子。刚刚走到床边，安安已经警惕地睁了开眼睛。 见是苏武，狮子才又把眼晴慢慢闭上。 客厅里席秋华忍不住好奇，“这么晚了，怎么一会儿还要去祖祠？” “这个……”新嫁媳的文蓝喃喃地说不出原因。 倒是土著苏雪清楚，“过了十二点就是新年啊。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大家得去井里打些水回来用。” “抽水机不行吗？”文正阳好奇。 “应该不行吧。”苏雪笑道：“反正往年大家都是拿桶或盆去打的水，从来没听说谁家开动抽水机抽水的。” “爸！”文蓝笑，“这里的井水不是我们老家的自来水。入乡随俗，既然小雪说要亲手去打，哪我就去打吧。” 苏雪也不意外，笑道：“嫂子，打水只是其中一部分。过了十二点还得去祖祠挂灯笼、放鞭炮和上香。反正麻烦得很。 “不过都是男人们的事，我们可以睡闲觉。” 文蓝不置可否，她笑着指了指地板，“祖祠要放鞭炮，家里也要放的吧。我记得一楼还存有好几挂鞭炮呢。” “这个自然要的。”苏雪笑着点头，“不过往年都是我爸和哥在忙活这些，用不着我理会。我想守夜就守夜，不想守夜就回去睡觉。” “嫂子你也可以不管。” “不管什么？”苏武走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句。 他在自己房间找出个熊猫耳罩，准备给女儿戴上。免得一会儿的鞭炮声把她吓醒。 “没什么。”苏雪吓了一跳，连忙搪塞，“我说大家只管抢红包，其他不用管。” 哈哈！ 看着苏雪的熊样，文蓝四人大笑。 话虽如此，临近十二点的时候，苏雪还是收好电脑，喜滋滋端了个小盆出来。 “嫂子，先别打牌啦！走，我们一起去打水。” 苏武手里拿着两个灯笼，“小妹、老婆你们不困吗？困的话就不理了。一会儿回来我再去找水。” 文蓝笑着摇了摇头，“城里午夜十二点才是夜生活的开始。怎么会困呢？你忙的你吧，我和小妹去打水就好。” 苏武点头，也没多说。 他让文正阳和文柏一会儿点一点两家的鞭炮，自已转身又出门。 正文 第400章 初一 大年初一 苏晚一大早爬起来，在外婆的帮助下穿得漂漂亮亮的。 洗漱完毕来到客厅，见到笑呵呵端坐在沙发上的文正阳，她叭叭跑了过来。 “外公新年好，晚晚向你拜年啦。” “祝外公身体健康，呃呃，生活如意，呃呃……” 这几天小姑娘背了一些吉祥话，然而此时才发现已经忘了好些。 每说一句她就呃地停下来绞尽脑汁想想，想到了再说下去。实在想不到了，才脆生生地加了个“红包拿来，晚晚爱你哟。” “好好好。新的一年了，晚晚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长大。越长越漂亮，越长越听话。” 文正阳耐心地听外孙女磕磕绊绊说完，才满意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掏出个大红包塞到她手里。 “谢谢外公。”小姑娘欢呼蹦了起来。 她在二楼的各个房间里转了转，除了看见苏雪在喂饭团，其他人都不在。 “姑姑还有饭饭，新年快乐。晚晚祝你长得越来越漂亮、学习越来越好。”小姑娘嘻嘻地凑了过来。 哟。 “小嘴吃蜜了吗？那么甜。”苏雪乐呵呵地捏捏侄女的小嘴。 按照习俗，还没成年长辈是不需要给小辈红包或压岁钱的。 然而她还是早有准备，转身在床上拿起个大红包，“这是姑姑给晚晚的红包。希望晚晚快快长高长大。” 嘎嘎。 饭团叫了两声。 它走到自己的大窝里扒了扒，叼出支长长绚丽的羽毛来，放到苏晚的手掌中。 “哗。”苏晚两眼放光，连连惊叹，“好漂亮的羽毛，谢谢饭饭的礼物。” 苏雪擦汗，“这是孔雀的羽毛啊。饭团你捡的，还是在人家身上拔的？” 养心谷有只孔雀，平时不怎么出现。因为长得漂亮，出现的话几乎都被孩子们追。 不过稍大的孩子懂事，通常会管着弟弟妹妹，不许他们去拔孔雀的羽毛。 饭团藏起来的这支也不知道是它从哪弄到的。 晃着长长的孔雀羽毛，苏晚下了楼。 父母和舅舅都在院子里忙碌着。 几句话下来，小姑娘又收获了几个大红包。 她啦啦地唱着歌，把安安召唤过来，兴致勃勃地往院门口跑去。 “这丫头，”席秋华笑着摇头，“只要有红包就行。看都不看里面是什么。” 进了隔壁院子，苏晚兴冲冲跑到马婶面前，“奶奶，新年快乐。晚晚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小宝贝真乖。”马婶高兴得直拍大腿，“晚晚也要新年快乐，快快长大呀。” 嘻嘻。 苏晚没等马婶掏红包，反而把自己的红包一股劲全塞进她手里：“这些是晚晚收到红包，都给奶奶收着。” 哎呦。 马婶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心里像喝了蜜一样。 她亲了苏晚两口，把红包重新装回小姑娘的包包里，“奶奶不能要。这些红包晚晚要好好收着。” “为什么呀。”苏晚疑惑。 “因为这是大家给晚晚的新年祝福呀。”马婶呵呵把她抱了起来，“大家希望晚晚以后成为个聪明可爱的好姑娘，知道了吗？” “哦。知道啦。”苏晚挠了挠脑袋，似懂非懂。 这时，苏海从正屋里神情气爽地走了出来。 他整理了下身上得体的西装，“哟，晚晚来了。看看海叔叔帅不帅？” 小姑娘喜滋滋地绕着苏海转了一圈，这才高高地举起两只大拇指点赞，“帅！海叔叔和爸爸一样超级无敌帅。” 哈哈。 苏海心甘情愿抓出一大把红包塞到苏晚手里，“帅就好。一会儿叔叔得给冯老师打电话。再过阵子，晚晚就可以叫冯老师叔婆啦。” 兜兜转转，苏晚又收获了一大堆红包，她的小包差点装不下。 时间快到了早上八点。 大年初一的祭祖即将开始。 苏武牵着女儿，一家人往祖祠走去。 路上每每遇见人，不管认不认识苏晚都扬着笑脸纷纷打招呼，红包拿到手软。 进了祖祠，主院里多了两排红灯笼，从院门口一直挂着正屋门口。 “这些灯笼就是昨晚十二点挂上的？”文蓝小声问小姑子。 苏雪笑着点头，“一家一盏。” “哗。”苏晚看得眼晴异彩连连，“爸爸，祖祠好漂亮啊。” 咳。 苏武咳了一声，牵着女儿来到主院的碧桐树下。 碧桐树上吊有个铜铃。 铜铃差不多有电饭堡大小，浑身黄澄澄的，下面还系了一根鲜艳的绳子。 “晚晚，摇一摇铃铛。”苏武呵呵抓住那根绳子，轻轻一晃。 叮叮叮。 铜铃悦耳地响了起来。 “哗！好好听。”苏晚两眼放光。 她像得了个心爱的玩具，迫不及待地抓住绳子使劲晃着。听着铜铃发出的声音，乐得眉开眼笑。 “老公，”外来媳妇不懂，文蓝只好悄悄出声询问，“这铃铛是干嘛的。我也需要响铃吗？” “当然要的。”苏武笑着点头。 养心谷地处偏僻的荒山野岭。这里的铜铃不多见，通常系在牛脖下。因此铜铃其实就代表牛，或者说代表耕种。 大年初一摇响铜铃，是老祖宗在提醒子孙们别忘了春天的耕种。 自从当了族长，苏武还看了好些族里的文字记载。 原本这只铃铛并不挂在碧桐树下，而是吊在祖祠正屋门口。 族人进进出出都能碰到绳子，铜铃便叮当作响，用以提醒子孙不要忘了耕种。 此外院子里还有一支巨大的铜铸毛笔。 铜铃加上毛笔代表着耕读传家。 正所谓读而废耕，饥寒交至；耕而废读，礼仪遂亡。 意思是只读书不种地难活得下去；但只种地不读书，又上不了台面。所以要两者兼顾。 只是现在那支铜铸毛笔没有了。 一些地方是铸剑为梨，养心谷这里是铸笔为刀。最后被外出征战的族人带了出去，从此不知下落。 而当初搁放铜笔的地方，现在供的正是那座荒炉。 进了正屋。 大年初一的祭品和年三十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是那半条年鱼又被端了上来。 除夕吃不完的鱼，这才叫年年有余。 此外祭桌上还放了个写着“养心谷苏氏”的陈旧箱子。 箱子上有锁，钥匙掌握在宗妇手里。 这箱子是用来接受族金捐赠的。 既然是捐赠，那就是可捐可不捐。 往年过年，全族人都穷得叮当响。这箱子就放在祭桌上，基本没人理会。等祭完祖，族老又默默抱回去收起来。 今天估计会大不同。 苏武呵呵走了上去，拿起箱子上面的笔写下金额。 这年头大多用的都是手机支付，现金苏武有，不过拿不了多少出来。就连早上的红包，还是苏海前几天专程跑到市里兑换回来的零钞。 不过无所谓，把金额写在帐上，直接往族金账号转钱就是。 苏武写完，红光满面的苏海跟着走了上去。 他看着苏武写下的数字，连连感概，也把自己的金额写了上去。 去年赚到钱的族人着实不少。不少人都走了上去，有的写下金额然后转帐，也有的直接拿钱往箱子里放。 最后面的是石端敏，小姑娘也乐呵呵地走了上去。 作为土豪家的女儿，石端敏向来出手大方。她打开自己的小包，拿出把红灿灿的票子全塞了进去。 正文 第401章 老少有规 虽然还没有具体统计合算，但族老们都乐呵呵的。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 今年的族金预计会很充足。 族金充足是好事。 以往年年抱怨的祖祠漏水可以修缮，水井护拦也可以更新；祖坟坍塌的地方可以修整；外面残损的牌楼，九叔算到好日子也可以重立。 此外族人的红白喜事都可以办得更加热闹一些；村里的老人也可以过得舒坦点。那些特别优秀的孩子也可以加大奖励和支持力度…… 苏海捐了钱，乐呵呵地招呼苏子真他们去拆鞭炮。 “黑子，让孩子们都小心点！”马婶忙不迭地追了出来，“还有记得先把水井盖好。” 盖水井不是为别的，而是避免鞭炮炸飞到井里，弄脏井水。 然而苏树佑一众人却是哈哈大笑。 苏海小时候是个调皮鬼，曾经被鞭炮炸得跳进了水井里。这是他的一大羞事。基本上每年都被人拿出来笑上一笑。 族人收入多了是好事，只是鞭炮越买越大，也越买越多。 这才拆了一小半鞭炮，祖祠到水井这五十来米的空地已经放不下。最后排成四排，一直沿到风雨廊往牌楼摆去。估计可以摆到小河甚至牌楼下。 苏武摇了摇头。 过年过节他不反对放鞭炮爆竹，但反对这样夸张地放鞭炮。 鞭炮喜庆归喜庆，然而却是十打十的浪费和污染。 腊月底他买回来几挂鞭炮，直径都不大。甚至苏晚都可以竖起来让安安滚着玩。 然而眼前的鞭炮里，百万响的比比皆是。至少有一大半的鞭炮直径比苏晚整个人还高，否则也摆不了那么远。 文蓝拉了拉丈夫的手，她明白苏武的意思。 过年过节放鞭炮庆贺是可以，但不该这么摆张浪费。 族金以后归她管。族人们自己买回来的鞭炮她管不着。但绝不许拿这般浪费族金去如此夸张采买鞭炮和礼花。 至于其他，以后再慢慢引导吧。 拆鞭炮摆鞭炮需要时间。 趁着这时候，苏武牵着女儿转身进了右边的耳房。 两间耳房平时都没有人居住，装饰简陋。但仔细看也和大祖母原来的房间差不多。 “小五和弟妹来了。”苏晴笑呵呵地站起来跟苏武一家打招呼。 苏晚探出头来挥了挥小手，“晴姑姑新年好呀。” 她东张西望，“八八呢？” “小八不喜欢鞭炮声，应该在外面和妞妞玩吧。” 苏晴蹲了下来，对躺椅上的大祖母大声说道：“祖母，今天是大年初一。小五、文蓝还有晚晚来看你了。” 老人家精神不错，呵呵地笑着。 不用孙女提醒，一晚上连绵不断的鞭炮和烟花声已经告诉她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苏武和文蓝掏出红包，小心地放到老人家的手里。 “大祖母过年好。小五过来给你拜年啦。祝你新的一年顺心如意，健康长寿……” 正常情况下，过年时长辈们会给小辈红包。但当长辈们年纪大到一定程度，小辈们得反过来给长辈们红包。 大祖母手边的小矮桌上，此时已经放了一大堆红包，堆得像座小山一样。 缩在文蓝背后的苏晚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她也摸了一个红包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老人家的手里。 “大曾祖母过年好。晚晚给您拜年啦。”小家伙结结巴巴的，鹦鹉学舌般重复着父母的话，“祝你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健康长寿。” 大祖母轻轻地呃了几声，代表都听到了。 嘻嘻。 “晚晚真乖。”苏晴把她抱了起来，给了小姑娘两个红包。 “大曾祖母刚才说晚晚是个好孩子，所以要给晚晚红包。新的一年，希望晚晚快快长高长大，越来越聪明懂事。” “晴姑姑，还多了一个呢。”苏晚茫然地扬了扬手里的两个红包。 苏晴笑着指了指自己：“晚晚这么可爱，另一个是晴姑姑给的呀。” 几人小声地说笑了几句，为了不打扰老人家休息，一起退出了耳房。 “姐，你忙了一夜都累了吧。吃点东西先去休息吧。”苏武笑着往里看了一眼：“大祖母我们一会儿找人守着。” 昨天年三十，苏晴在镇河/市的婆家吃过团圆饭，又连夜开车到了养心谷继续照顾她祖母。 一晚上下来，眼晴已经通红得像兔子一样。 “也好。我先去休息一下。”苏晴点了点头。 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整个养心谷都是一家人，每家每户都会有老人和小孩。照顾老小这些事谁都躲不开。 在需要的时候，自有人会站出来帮忙。 这些天苏晴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扭头看向文蓝，笑道：“下午时弟妹让人去叫醒我吧。” “好。”文蓝点头应了下来。 说来大年初一要比年三十轻松多了。 只要一会儿祭完祖，就已经算过完了大年初一。没再有什么讲究的，所有人都可以开开心心出去玩。 路过祖祠正屋的时候，苏晴朝着上面小山一般的神主牌看了一眼，又朝里面的众人笑了笑，转身回了家。 作为出嫁女，没到回娘家的日子，正常情况下她已经没有了在眼前祖祠供奉或参拜祖先的资格。 苏晚不喜欢耳房里阴森陈旧的气息。她也没有多呆，蹦蹦跳跳跟着苏晴出了正屋。 刚走到主院，苏雪过来把侄女截住，牵着她往西厢走去。 “晚晚，不许乱走。祖祠外面一会儿要放鞭炮。会很吵得受不了！” “过来跟姑姑和饭团一起玩。” 苏武也出了主院。 养心谷那么多妇女，自然不需要他一个大男人看护大祖母。 他接起了电话，是叶婷打过来的。 说来搞笑，无论是除夕还是大年初一石端敏都可以过祖祠来上香，而她的父母却没这种机会。 不过无论是叶婷还是石高远都是自小长在城里，早就没有宗族的观念。养心谷的祖祠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个景点。能进去参观自然是好事，进不了也无所谓。 这通电话与其说是叶婷打来的，倒不如说是东郊动物园的梁路权打来的。 养心谷分给东郊动物园的门票很早前就出售完毕。他想打电话给苏武或苏海问问还能不能再分些门票过来。 大过年的，这么多来来往往的游客，他看着眼馋。 只是这阵子苏武忙得不行，连看眼手机的时间都没有。他只好打给叶婷，询问一下。 “叶姐，我们这边的票都订光了吗？”苏武问。 叶婷哭笑不得，“早订光了。腊月二十五的时候，网上的门票已经订到了正月十五的。还供不应求的。” 养心谷地处温暖的南方，很多体弱的女孩穿件长袖就可以过年。像苏雪这样爱臭美的，整天穿着身单薄的儒裙也不觉得冷。 相对于北方的冰天雪地，出身穿得比粽子还要粽子，这边越来越受游客们的欢迎。 加上养心谷一直名头很响，门票价格也实惠。订光了门票也是正常。 正文 第402章 鞭炮 毕竟是大年初一，汉人最重视的节日。梁路权亲自找上门，苏武便没有拒绝。 通往仙女湖的绿道虽然还没算正式完工，但已经能大规模通行。相当于养心谷又多了一处长达五公里的观景道以及一座辽阔的湖泊，承载游客的数量自然又大了许多。 苏武和叶婷稍微商量了一阵，把游客上限提升了几个百分点，再分些门票到东郊动物园，这才作罢。 挂了叶婷的电话，苏武才注意到手机上还有一长串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他打开一看，不出所料大多是房为民、廖金海这些亲朋好友，也有不少苏武的病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逐一发红包，回信息说明自己这边的情况。 忙完这些，足足花了苏武大半个小时。 祖祠外面的鞭炮终于拆完并摆好。果然一路摆到了牌楼下面。 放鞭炮不是上香，不讲究时间点。通常摆完就可以点燃。 毕竟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唱祝的族老念完新年祝语，烧完纸宝，以及贺狮走完全套贺程。 一般说来，只要完成这三步，大年初一的祭祖就已经完成。 至于隆隆的鞭炮声，属于锦上添花。有则放，没有也可不放，并不是必需的。 但国人喜欢热闹，村民们如果想留下来围观鞭炮响完，自然没问题。 如果受不了鞭炮的吵闹和呛人的烟雾，也可以像除夕一样，打点鱼汤夹些鱼肉尽早回家。 苏武看着摆到石狮下的鞭炮，忍不住皱眉。 放鞭炮是喜庆，然而污染严重。 百万响的鞭炮一烧起来，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整座祖祠笼罩在呛人的火药味里。更何况眼前不知摆了多少盆百万响的鞭炮。 这么多鞭炮全部烧完，估计大半个养心谷都会被笼罩在浓浓的硝烟中。 然而大祖母这会可不能呛着。 苏武这么一说，很多人才反应过来。连忙七手八脚把祖祠附近的鞭炮往外拖。 不过这也只是略尽人事罢了。 幸好的是苏武前几天就料到了这情况，专门在祖祠的两间耳房里加装了新风系统。因此只要关好门窗，影响不大。 其实就算大祖母明知道弥漫的硝烟对自己身子不好。但要是她能出声，顶多也是吩咐把孩子们带走，并不会反对燃放烟花爆竹。 在农村这里，过年禁放鞭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估计以后会越放越多。 村民手里有了钱，买得起烟花爆竹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盲目攀比和炫耀的心里。 不仅和村里人比，看谁家的鞭炮更多；还有和周边的村子比，看看哪条村子鞭炮响得更久。 幸好最靠近养心谷的是韦惠韦刚的韦家庄。他们不是汉族，并不一起过春节，因此也没有一起放鞭炮对比的必要。 苏武摇了摇头。 他们家已经不再需要披红挂彩大放鞭炮来展示炫耀家底。就算过年一炮不放，也没人怀疑他们买不起鞭炮。 比如刚过去的年初一子时，文正阳帮忙放了鞭炮。为免吓醒外孙女，他还挑的最小的鞭炮来烧。 但村子的其他宅子就不一样。他们是恨不得用鞭炮纸填满三个院子。 鞭炮声远远响起的时候，苏晚已经被她姑姑早早拎回了家。 “晚晚，明天是大年初二。要不要去外公家玩？”文柏陪外甥女玩着平衡车，“外公家现在可好玩啦。” 苏晚停了下来，好奇跑了过来，“舅舅，外公家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多了去。”文柏呵呵扣着手指数数。 “比如打雪仗啦，堆雪人啦。舅舅小时候最喜欢和姐姐出去在雪里疯跑，咻地溜冰玩。有时候扒开雪地还可以找到些神秘的宝藏……” “舅舅，这些是什么？”只在电视里见过雪的小姑娘一脸的茫然，“有跷跷板和滑滑梯好玩吗？” 文柏差点吐了口血。 “这些可比跷跷板和滑滑梯好玩多了。晚晚要是不信，可以问妈妈。她小时候可喜欢玩啦。” 小姑娘连忙站起来左右看了看。 偌大个院子静悄悄的，地上薄薄铺了层红彤彤的爆竹碎纸。饭团正一摇一摆左右踱着步，认真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安安则在开开心心追着小球玩。不时会朝苏晚叫上一声，希望小主人过来一起玩。 至于苏武和文蓝都还没有回家。 祭完祖别人可以先走，但他们不行。这会还在祖祠那边忙碌着。 文柏只好使出绝招，“除了好玩的，外公家还有很多好吃的零食。比如冰糖葫芦。” 他使劲地咽了口口水。 “冰糖葫芦可好吃啦。这么长的一串果子，有红色的樱桃、青色的李子、黄色的香蕉、灰色的山楂以及紫色的葡萄。” “随便咬上一口，满嘴酸酸甜甜的。那味道……”文柏哎呦地磕着嘴巴，“真叫人难忘，越吃越想吃。” 小姑娘顿时上当，两眼放光地点着小脑袋，“舅舅，晚晚要去外公家玩。” 刚走到院子的苏雪摇了摇头。 养心谷这里没有人卖冰糖葫芦，但镇河/市甚至浮山里到处都有人在卖，不过不太正宗罢了。 苏晚出去看布老虎的时候，还曾经买过几串，那时的她可不喜欢冰糖葫芦的味道。 只不过小家伙这会估计忘了。 但苏雪笑笑，没有说话。 “小雪儿，明天初二，一起去我们家玩呗。”正收拾行李的席秋华伸出脑袋喊。 “这……”苏雪有些心动。 她的外公外婆其实还健在，只是因为母亲早逝，苏平往年又大多不在家，几乎不再往来。 以前年初二以后别人家客来客往欢声笑语的。苏雪通常只能和饭团一起呆在家里，无处可去。 “姑姑，和晚晚一起去外公家玩嘛。”苏晚跑了过来，小猫般抱着苏雪的胳膊撒娇。 这一大一小平时不对付，总是在闹别扭。但苏晚心里清楚姑姑还是疼她的。 “一会儿哥回了家，姑姑先问一问。”苏雪随手帮侄女编着辫子，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早上去祭祖时，她和几个同龄的堂姐妹一起去拜访过大祖母。 老太太的情况并不太好，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 自从苏武当上族长以及苏晴出了嫁，大祖母仿佛卸下了心头的重担。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身子却再也支撑不住，排山倒海地跨了下去。 因此，这会儿出远门估计不大适宜。 席秋华看了脸色不对的苏雪一眼，不用问她也清楚情况，便继续收拾行李，没有再劝。 鞭炮足足响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终于沉寂了下来。 苏武家距离祖祠已经很远，然而乳白色的硝烟依然弥漫到了这边的天空上，直压到院中央那棵碧桐树的头顶上。 正文 第403章 北上 又过了半个小时，苏武和文蓝终于回了家。 饭桌上，席秋华犹豫着开口：“小五，如果近期养心谷不方便。过阵子再北上吧。” 大年初二北上回娘家，是文蓝很早之前和苏武做出的决定。毕竟文正阳和席秋华一直念叨着，要正式把女婿和外孙女介绍给他那边的亲戚。 只是当时大家都没有料到大祖母的身子会变得那么快。现在不免有些猝不及防。 “是啊。”文正阳父子纷纷点头赞同，“我们家就在那里，早去晚去都一样。这边如果不方便，晚些时候再过去好了。” 至于他们那边的亲戚们，说明原因道个歉就是。 生老病死，这也是无能为力的事。 苏武和文蓝相视一眼，很快明白他们的意思，便笑着摇了摇头。 大年初一的，苏武也不避诲，“爸妈，你们不用担心。大祖母现在还挺好的，暂时不会有大问题。” “再说了，这年头高铁速度那么快。要真有什么事，无论是北上还是南下都是一天的事情，碍不了什么。” “就是，一味向下拖也不是个事。早去早回才是正理。”文蓝赞同，“要不然再过几天，大家也该开学或开工了。再想凑在一起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说着说着，她呵呵地伸出手，抹掉女儿脸上的饭粒。 “另外，别看小晚现在叫得欢。估计和上次一样，去不了两天就闹着要回来。真碍不了什么大事。” 席秋华又劝了劝，见女儿女婿坚持，也就随意了。 既然作了决定，大家赶紧吃完饭，然后各自忙去。 苏武主要去河对面的醒狮驻地。 驻场的狮队们每逢春节、五一和国庆各轮换一次。今天正是时候。 新一轮的五支狮队其实除夕已经赶到了养心谷，准备把第一轮的狮队替换下来。苏武得去交接提醒一下他们双方。 不过有规有矩好办事。 其实也没有好提醒的，就是苏武要见一见五支狮队的负责人。毕竟下来几个月他们都要在一起共事。 唯一要提及的是第二轮的五支狮队里，鑫狮堂赫然在列。 醒狮队生存困难，他们狮队的技术水平高超，苏武并没打算对他们赶尽杀绝。 苏雪则和文蓝去了市里。 饭团每年都会从南方飞到北方迎接自己的雁群，再领着雁群从北方又飞回南方。然而它的主人活了十六七岁，并没有离开过小小的镇河市。 因此这次北上，苏雪得先去买些防寒的厚衣服。 至于苏晚，她的衣服早就应有尽有，倒是不用太担心。 大年初一的晚上，按着老规矩，文蓝在醒狮驻地唱了一首新歌一首老歌。不用半个小时，新歌又突破了春晚以及春节档电影的种种话题，强势登上了热搜榜。 所谓习以为常，苏武一家都没有特别在意。 第二天一大清早，把安安和饭团托付给马婶后。一家人拎着大包小包往北而去。 刚进了高铁包厢，席秋华就逮着外孙女，非要她多穿些衣服。 “外婆，好热啊。晚晚不要穿衣服了。”苏晚热得满头大汗，吓得躲到了父母身边。 文蓝哭笑不得，连忙出声阻止。 “妈。车里有空调，气温不会有太大变化。一会儿车窗外看到雪了，我们再给小晚添衣服也不迟。” 苏雪正百无赖聊地用手机上着网。 听到文蓝的话，她兴奋地扑到车窗边，“嫂子，什么时候可以看到雪？” 文蓝擦汗，“急什么，高铁才刚刚开呢。至少也得两个多小时以后吧。出了省再往北走走就差不多可以看到了。” 苏晚见姑姑扑到窗边往外看，也好奇地了跑过去。 然而外面只有大片大片的田地，并没有什么出奇的。 看了好一会儿，小姑娘怏怏地回到了苏武身边。 “爸爸，晚晚该做功课了。” “嗯？”苏武一愣。 “呃。”全家人跟着齐齐一怔。 “真是个乖孩子。”苏武反应过来，叭地亲了女儿一口。 他把古琴取出来，小心放好，“不像你的懒姑姑。虽然马上要高考，然而自从放了寒假，她连书都没碰过。整天就知道捧着手机和电脑玩。” 苏晚正作着手操，嘻嘻地朝苏雪作了鬼脸，“爸爸说的对。姑姑就是个大懒虫。” 众人哈哈大笑。 苏雪气得脸红耳赤，“哥，你别胡说。我哪天偷过懒了？” 在小侄女面前，她也是要脸的。 “晚晚，姑姑才不是什么懒虫。”席秋华站出来维护苏雪。 自从进了腊月，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家里的活太多是苏雪帮着她干完的。 席秋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姑姑她每天干完活，给安安洗完澡，都会回房间认真复习功课，或者去请教唐娜姐姐的妈妈学习英语。可勤快啦。” “晚晚记得向姑姑学习。” “哦。”苏晚从善如流地向苏雪道了歉，才开始慢慢地复习起琴技来。 练琴是很单调的，铮铮铮的弦声直催眠。 不大一会儿苏晚身边就只剩下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父母。其他人要么在玩手机，要么已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晚徐徐停下写毛笔字的手。 她一天的功课即将要完成。 哗。 这时，窗台边的苏雪突然一声低呼，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快看，是雪！外面真的下雪了。好漂亮啊。” “真的吗？姑姑，真的下雪了吗？”小姑娘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正准备扑过去看看情况。 然而苏晚像是想起了什么，生生把脚停住。 在苏武和文蓝诧异的目光中，她又重新坐了下来，找出墨洗，认认真真地把毛笔洗干净，理好笔尖再把笔挂起来收好。 作完这一切，小姑娘才眉开眼笑跑到车窗前，和苏雪一起乐呵呵地看起了雪景。 苏武和文蓝相视一笑。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女儿书法考试的情形。 果然，李雁那次毫不留情的扣分让小姑娘印象深刻。 哪怕她现在心情再急燥再迫切，也会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有条不紊地把功课做完做好。 “多亏了李奶奶，看晚晚多懂事。”文蓝连连感概。她看了丈夫一眼，“是了。老公你有没有给李奶奶准备新年红包？” 如果她没记错，作为苏晚的师父，李雁不仅不收学费，还把寒月居里价值连城的一切都无条件地传给了自己的女儿。 苏武小声地笑了笑。 李雁虽然脾气很好，却也很执拗。苏武不时会给她一些钱改善生活，有时候李雁会要，有时候则直接拒绝。 “这个当然记得。年前她离开时，我给了一些。年后等她回到养心谷，我再封个大大的红包。” 文蓝满意点头，“这才像话。” 说完，她的目光转着趴在车窗前的小人身上，眼里的温柔都快流了出来。 正文 第404章 屋里有金子 入夜时分，列车停在白雪皑皑的小城里。 “晚晚醒一醒，外婆家到啦。”席秋华推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外孙女。 苏晚揉着眼睛，迷糊地看着车厢，“这是哪儿，到外婆家了吗？” “已经到了，马上下车。”众人纷纷点头，乐呵呵地提着行李往外走去。 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姑娘还不习惯穿这么多衣服，嘻嘻地这边捏捏那边戳戳的。 刚下火车，冰冷的气息扑面扑来，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晚晚冷吗？”席秋华紧张地扯了扯小姑娘头上的帽子。 “嘻嘻，外婆，晚晚一点也不冷。” “妈。”文蓝看不过眼，“她穿的这身去北极探险都够了。” 众人哈哈大笑。 席秋华没好气：“这些年你是怎么当妈的？孩子还那么小，又不懂什么叫冷什么叫热。不多问问哪能放心？” 她絮絮叨叨地说下去。 “这几天网上不是有则新闻吗？一个奶奶担心孙女手上的OK绷松动，就拿了根橡皮筋再扎紧，其他大人也没注意。结果造成血液不通手指坏死。害得孩子那么小就要被截指……” 呸呸呸！ 文正阳瞪了她一眼，“大过年的，净胡说八道些什么？” 口里这样说着，然而他却是放下行李，跑过来仔仔细细察看了一遍外孙女周身的衣裳，这才作罢。 苏武和文蓝看着这一切，又是好笑又是无语。 “外公，”苏晚软绵绵地搂着文正阳的小腿：“晚晚会乖乖的。不要和外婆吵架好不好？师父说……说……” 小姑娘一时忘了李雁的话，急得挠头抓腮，只好可怜巴巴望着父亲。 咳！ 苏武咳了一声，“师父说有理不在声高，吵架不能解决问题。说话作事要心平气和的。” “对对。爸爸说得对。”苏晚小鸡啄米地看着席秋华和文正阳。 两人大汗，连连摆着手，“晚晚放心。我们没有吵架。外公和外婆只是说话大声了点，并没有吵架。” 好一通解释，苏晚才重新露出了笑脸。 众人真正到家时，已经近晚上九点。 屋里有供暖，热得不行。 苏雪连忙帮小侄女脱掉几层衣服，苏晚这才好受点。 席秋华担心大家饿着，赶紧进厨房作饭。苏武和文柏直接到附近饭店订明天的宴席。 而文正阳则带着苏晚去隔壁邻居家接他的小泰迪。 “晚晚，这是外公的好朋友林爷爷。还记得吗？” “林爷爷新年好，恭喜发财。”苏晚乖乖拜了年，才附到文正阳的耳边小声道：“外公，晚晚见过这位林爷爷吗？” 小丫头自以为声音小，然而身边的两人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啼笑皆非。 “晚晚也新年好呀。”林雪松哈哈笑着应了声。他伸手揉了揉苏晚柔软的发顶，“几个月不见，晚晚又长高了许多。这次不记得林爷爷没关系。以后多来外公家几次，就会记得了。” 客厅里的喧嚣，终于惊动了里面的住户。 文正阳的小泰迪从主卧走了出来。 小狗一眼看见了久违的主人，顿时眼泪汪汪的跑了过来。 “晚晚，这是外公的小灰。”文正阳边和老邻居开心地聊着天，边把小狗放到外孙女怀里，“它很聪明也很乖，喜欢吗？” “……喜欢。” 苏晚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小不点的狗，她更喜欢高大威猛的中华田园犬。比如石端敏的阿爆以及拍八公故事的大黄。 撸着小狗，苏晚的目光钩钩地落在窗口边上的鸟笼里。 笼子里是只漂亮的画眉。似乎被三人的说话声惊醒了，小鸟一直在笼子里蹦来蹦去，吱吱喳喳地叫着。 “小画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还这么闹。”文正阳看着那只画眉，眉头都皱了起来，“老林你是不是忘了喂它？” 这里是城里，不是养心谷。无论楼上楼下都住满了人，半夜闹腾一点都有可能遭人举报。 “怎么可能。”林雪松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笼子里的鸟食一直都是满满的。” “这几天都这样的？”文正阳问。 “是啊。”林雪松挠头，“这几天小画一直这样，不闹到发困入睡决不停下来。腊月二十八的时候，我还专门带它去看过兽医。只是那个兽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对了。”文正阳突然一拍额头，“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被什么流狼猫吓到了？” 林雪松之前还养过一只小鸟。可惜有次出去溜鸟，他围观别人下棋分了神，结果被只野猫给叼走了。 说起这事，他脸色还有些愤愤。 “有这个可能。这期间挂在窗台上的腊肉还莫名其妙少了二块。可是我仔细检查过家里的门窗，都关得好好的。不大可能有流浪猫能钻进来。” “再说了，你的泰迪一直安安静静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外公，”撸着小狗的苏晚突然脆生生地开口，“林爷爷家里有条金子。” 文正阳和林雪松齐齐一愣。 “金子？”林雪松开心地一拍大腿，“老文，你外孙女真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祝老林我新的一年招财进宝，金玉满堂。” “瞧我高兴的，差点忘了给她红包。”说完，他正准备掏红包。 文正阳却是大惊失色，一把把苏晚抱了起来。 他警惕地看着四周，“晚晚，是那只小鸟告诉你屋子里有蛇吗？” 养心谷那条叫金子的黄金蟒，文正阳还见过几次，甚至还近距离摸过一次，对此印象深刻。 “嗯。”苏晚点了点头。 “蛇？什么蛇。”林雪松茫然。 他很快反应过来，“你们祖孙说我家进了蛇？开玩笑的吧。” “我闲吗？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文正阳顾不上多说什么，赶紧抱着苏晚转身离开。 “外公，小鸟它说它很害怕。”关上房门的刹那，苏晚又指了指笼子里的画眉。 林雪松将信将疑。 不过他们这幢住宅楼已经上了年纪，偶尔蛇鼠出没也是正常。 虽说蛇这种动物大多会冬眠，但要看周边的温度。如果温度够高，大冬天的它们也会醒来活动。比如养心谷的金子就从来不会冬眠。 眼下的屋子里一直有供暖，蛇跑进来找吃的也有可能。 这样一想，林雪松不敢再在家里多呆。他连忙摘下鸟笼，两脚发软地躲到对面的文正阳家。 “哟，林叔好久不见。这么晚还溜鸟啊。”文蓝正在整理行李，见到林雪松进来，便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林雪松那还顾得上理睬文蓝，连忙追着文正阳问：“这是怎么回事，晚晚怎么知道我家进了蛇？” 文正阳顾不上理会他，只管打消防电话，让人过来捉蛇。 正文 第405章 捕蛇世家 文正阳手脚麻利，还等林雪松反应过来，他已经报完了警。 唉。 林雪松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此时不由一声长叹，无语地望着他，“大过年的，老文你乱报什么警？多不吉利。再者吓到楼上楼下的邻居怎么办……” 他看了苏晚一眼。小姑娘正趴在鸟笼前快活地逗着里面的画眉。“小孩子没头没脑的话，你也相信？” “信！”文正阳疼溺地捏捏苏晚光洁的小脸，“我外孙女的话，我当然信。” “爸，还有林叔，你们在说什么呢？”旁边的文蓝和苏雪听得一头雾水。 林雪松好一番解释，文蓝和苏雪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道：“大过年的，小蓝你说你爸是不是闲得慌的？” 嘻嘻。 都是相熟的老邻居，文蓝也不见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她安抚道，“既然我爸已经打了120，林叔你就先坐下等等。一会儿消防过来，有蛇的话正好捉走；没找到的话，街坊邻居也安心不是？” “……”林雪松无语可说。 俗话说老百姓过节，消防员过关。 似乎越是盛大的节日，他们就越难清闲放假。 没多久，小区里响起了消防车呜呜呜的声音。 “什么地方着火了吗？”楼上楼下一阵慌乱。 苏晚正开心地逗着笼里的画眉。 她侧了侧耳朵。这种带着奇怪旋律的警呜小姑娘还没有听过，不由好奇往窗口望去。 “晚晚，外公要出去一会儿，就马上回来。你别跟出来，和姑姑在家里玩。” 文正阳叮嘱了一声，连忙下去迎接消防员。 没多久，外面的楼梯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苏雪打开房门往外看了看。果然是文正阳和林雪松带着五个消防员走了上来，进了对面的房间。 又过了十来分钟，房门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道缝。 文正阳尴尬地探头进来。 咳！ 他咳了一声，“晚晚，小画有没有说那条金子躲在哪儿？外公找遍了屋子也没找到呀。” “外公，小画没说呀。”苏晚这会已经把画眉从鸟笼里放了出来，正趴在桌上和小鸟大眼瞪小眼。 苏雪放下手里的活，嘻嘻地走了过来，“伯父，晚晚还小，我去帮你们看看吧。” “那最好不过了。”文正阳一愣，顿时大喜，连忙让苏雪出来帮忙。 这里是北方，然而突然看到苏雪这么高挑的女孩，几个消防员也不禁吃了一惊。 队长模样的消防员退了一步，“倒底你们家里有没有蛇？我们几人翻了一遍什么也没看见。找她一个姑娘家能帮什么忙？” “她可以帮忙的。大家耐心等一会儿就好。”文正阳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嘻嘻。 事实胜于雄辩。苏雪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大大方方进了林雪松的家。 在客厅里，她也不神神叨叨，只是张开了手掌。 手心里面是刚从苏晚腕上摘下来的骨哨。 啾！ 清脆透亮的哨声响了起来。 众人正觉得莫名其妙。 突然一阵嘶嘶嘶的声音响起。 一条一米多长，脑袋上顶着个明显V字，背上长着黑色大菱斑，肚腹呈灰白色的蛇不知从哪游了出来。 我靠。 一堆人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蛇并没有攻击任何人。它好奇地望着苏雪，时不时吐着分叉的舌头。 “蛇说它刚刚吃了一块腊肉，正准备睡觉。”苏雪回头朝目瞪口呆的消防员笑了笑，“所以刚才没有理会你们。” “林叔，它只是想找个温暖的地方过冬，并没有要伤害你家人的意思。如果你要赶它走，我就和它说一声，让它离开。” “……”林雪松失神晃着脑袋，看着眼前笑盈盈的姑娘。他有些怀疑自己在作梦。 “这是什么蛇？有没有毒？”消防员们虽然吃惊，却很快回神，飞快地拍照查找相关的讯息。 不大一会儿，他们已经找到了对应的蛇类。 “这是玉斑锦蛇，无毒。首都一级保护动物，河/北省重点保护动物。” 听到无毒字样，众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这会的林雪松终于回过神，“既然是保护动物，那肯定打不得。还是送走吧。” 他越想越后怕，“幸好孩子们都不在家，否则知道家里有条蛇，还不得吓坏他们？” 消防员点头，拿起各种工具正准备上去捉蛇。 然而挡在他们前面的苏雪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捉条蛇而已，用不着这样大动干戈。把袋子给我，我可以让蛇自己钻进来，然后你们再带走就是。” 真的假的？ 消防员们面面相黜。 他们的职业是为了保护普通老百姓，自然不想苏雪去冒险。 然而见这高挑靓丽的姑娘只是吹了吹哨子，遍寻不着的蛇就从藏身处乖乖跑了出来。再看看那条蛇此时一直心平气和呆在原地，似乎从头到尾都在跟眼前的女孩子交流着什么。 他们的三观一时有些崩溃，默默地把口袋递上。 嘻嘻。 消防员的反应，苏雪十分理解。她甚至还恶作剧地笑了笑。 “对了，林叔。再送它一块小腊肉可以吧。毕竟冰天雪地动物们也不好找吃的。一斤左右的肉，可以让它消化很久了。” “当然可以。”林雪松连连擦汗，“别说一块腊肉。如果它要，全部拿走也没问题啊。” 苏雪点头，随即向窗台口的腊肉走去。路过蛇身边时，众人心都顶到了嗓子眼。 然而那条玉斑锦蛇只是乖乖地跟在后面，丝毫没有伤害她的意思。看那模样更像一个忠诚的卫兵。 苏雪摘下一块腊肉放进袋子里，伸手温柔地摸了摸蛇的脑袋，“进去吧。这里虽然暖和，但归终不是你们居住的地方。到野外去找个地方安家吧。” 玉斑锦蛇似乎听懂了，乖乖钻进袋子里。 几个消防员接过装着蛇的袋子，身子都有些发晃。一个个看着苏雪，眼神都有些古怪和防备。 咳。 文正阳轻轻地咳了一声。 “小雪儿是我外孙女的姑姑。他们祖上养蛇也捕蛇，对蛇的生活习性十分熟络，自有一套我们不了解的相处之法。” 原来是传说中的捕蛇世家啊 几个消防员恍然。他们好奇地看了几眼苏雪，这才散去警惕的目光。 送走消防员，安抚好下楼来探看消息的邻居，文正阳乐呵呵地回了家。 正文 第406章 出去玩 林雪松跟在后面，挤进了文正阳家。 客厅里苏晚正窝在沙发咯嘣咯嘣地啃着什么。那只叫小画的画眉不逃也不躲，就乖乖卧在小姑娘肩上，甚至还不时附身过去从她嘴里抢东西吃。 林雪松惊骇地看着这一幕，手都有发抖，“老文，别告诉我你外孙女祖上除了蛇，还养过画眉啊？” “怎么，不行啊？”文正阳嘿嘿直笑，骄傲得尾/巴都快翘上天。 他这老邻居的画眉活泼归活泼，然而十分不和谐。 有次林雪松忘了关鸟笼，画眉逃了出去。后来惊动半个小区的人帮忙追捕，折腾了好半天，才把它逮捕归笼。 然而现在的小鸟一改常态，安安静静地蹲在苏晚肩上，甚至比脚边嘤嘤叫的小泰迪还要乖巧些。 林雪松下意识看了看客厅里挂着的日历。 很快，他松了口气。 日历上的时间还是那个时间，自己并没有穿越。此时距离他得阿尔兹海默的年纪还远。 他古怪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失忆，那为什么自己总觉得眼前小姑娘才是画眉真正的主人？ 一个小时后，林雪松泪流满面。 他没想错。 那只他养了好几年的画眉果不其然成了只白眼狼。它老老实实粘在苏晚身上，拒绝进鸟笼更拒绝跟他回家。 文正阳鄙夷地把老邻居往门口推，“老林，小画只是借我小外孙玩几天而已。你不会小气到舍不得吧？” 第二天，苏晚在清脆的鸟叫声醒了过来。 “饭饭，安安！”小姑娘习惯喊两只动物。好半晌过去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在家。 刚吃过早饭，苏雪换了厚衣服，兴致勃勃地拿着摄像头准备出门。 “姑姑，你要去哪呀？”苏晚叭叭叭地追了上来。 习惯了地域辽阔的养心谷，眼前外公家小小的屋子，她有些坐不住。 “出去玩雪呀。”苏雪乐呵呵看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昨晚又下了很大很大的雪。这时候外面雪应该很厚。正是玩雪的好时光。” “姑姑千里迢迢跑到北方来，就是为了能好好玩一次雪呀。” 小孩子向来有当大孩子跟屁虫的习惯。苏晚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晚晚也要去。” 苏雪没有拒绝。她指了指文蓝的闺房，“那晚晚你得先去问问爸爸妈妈。如果他们让你出门，姑姑就带你出去。” “哦。”苏晚欢呼着，一阵风地跑进了母亲的房间。 不大一会儿，文蓝牵着女儿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小雪要去玩雪？我们一起去吧。”她感概万千，“自从工作以后，我也很久很久没有真正好好玩过雪了。今天大家一起出去玩个痛快。” 咳！ 文正阳从厨房走出来，“出去玩可以。记得多穿些衣服别冻着，注意安全。还有，别忘了中午的亲戚聚会。” 两人自是呵呵应下，文蓝赶紧回去换衣服。 而苏晚则跑进文柏的房间，转眼她又气呼呼地跑出来告状。 “外公外婆，晚晚想跟舅舅玩。可是舅舅是个大懒虫，现在还没起床。” 席秋华二话不说，拿了个扫把就黑着脸进了文柏的房间。一会儿她又笑得像朵花一样，乐呵呵地走了出来。 “舅舅不是在赖床，而是在和未来的舅妈打电话。晚晚乖乖的，一会儿舅舅出来再陪你玩。” 苏晚茫然地应了一声。 她还不懂什么叫未来的舅妈。不过既然大人有事，她就乖乖坐着让苏雪帮忙穿衣服。 “姑姑，画画也想出去玩。”小姑娘撸着刚飞过来的画眉。 “这个……”苏雪迟疑地看着鸟儿单薄的羽毛，“晚晚最好先问问外公，或隔壁的林爷爷。” “为什么呀？”苏晚问。 苏雪笑着又给小侄女套了件保暖内衣。 “饭饭全身长了长长的羽毛，对不对？可它们大雁一到冬天，都得飞到我们温暖的南方老家才能活下来。小画的羽毛那么少，出去会不会冻坏，姑姑不太清楚呢。” 苏晚明白了，好不容易穿好衣服，连忙抱着画眉去问外公。 文正阳直接被她吓了一跳，“晚晚啊，小画和饭饭一样都受不得冷。下大雪的时候最好不要让它出去，会冻坏的。” “哦。”小姑娘理解，她遗憾地点着画眉的脑袋：“外公说了画画你不能出门。” 吱吱。 画眉急得连声大叫。 外面已经下了大半个月的雪。它一直呆在小小的鸟笼里，早就憋坏了。此时难得有人明白自己的意思，连忙想尽办法央求。 苏晚眨了眨眼睛，迟疑把连衣帽拉开一点。 小画眉飞快地钻了进去，然后窝在小姑娘的下巴里，只露出一只机灵的小脑袋。 这也行? 文正阳看得目瞪口呆。 每逢下大雪，隔壁老林想出去溜鸟都得先等个大晴天，然后在鸟笼外蒙上厚厚的笼衣以保证笼子里的温度，才敢出去溜一溜。 至于用自己衣服和身子给小鸟当取暖机，林雪松更是想都没想过。 当然，其他人也不可能像苏晚一样，让小鸟乖乖呆在自己的衣帽里不动。 文正阳还想拒绝，然而看见画眉可怜兮兮的眼睛，不由心一软。 “如果小画能一直乖乖呆在衣服里不出来，那晚晚带它出去玩玩还是可以的。” 小姑娘精神一振，做了再三保证后，高高兴兴走了。 又过了一阵子，全副武装的一家人出了家门。在文蓝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向不远处的小区花园走去。 一路上走来，除了苏雪只顾着摄影没看路而摔了两个大马哈外，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很快他们到了小区花园。 老旧小区的花园，是停车场的另一种说法。 一辆辆大雪覆盖的汽车整整齐齐排在两边。中间不少孩子正在堆着雪人打着雪仗。 因为中午得去参加亲朋好友的聚会，苏武与其说下来玩雪，更不如说下来铲雪。 他力气大，不大一会儿便哗哗哗给老婆孩子铲起了高高的一堆雪，任由她们扔着玩。 文蓝大呼小叫，“晚晚别管你爸爸。快过来和妈妈姑姑一起堆雪人。我们一起堆个又大又漂亮的雪人。” 虽然眼前是自已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区，但自从出名以后，每次回来文蓝都十分低调。从来不敢像现在这样大呼小叫，以免引起邻居的围观。 但此时大家穿得像只狗熊一样，如果不是熟人，站在面前都有可能认不出对面站得到底是谁，她这才无所畏惧。 正文 第407章 亲戚 文蓝玩兴大起，绞尽脑汁堆了好几个精致的雪人。 旁边的苏晚帮不上忙，大多只能帮母亲把雪揉实成小雪团。然而这份参与感，依然乐得她眉开眼笑，咯咯咯的欢笑声传遍了整个小花园。 苏雪早早挂了直播，蹦跳着过来帮忙。她的大多数粉丝早知道她家人的身份，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 她们在玩，苏武和后来下来帮忙的文柏却是任劳任怨地铲着雪。冰天雪地里他不仅不冷，甚至热得脱掉外套想给女儿当毯子坐。 不过苏晚正和母亲还有姑姑玩得开心，便没有领情。她把父亲的羽绒服团成个温暖的小鸟洞，把画眉放了进去。 “画画你可以出来玩。不过不许飞远哦。”小姑娘认真地叮嘱鸟儿，“如果觉得冷了，记得飞到爸爸的衣服里取暖。” 她扯了扯自己外套的拉链，“回来晚晚帽帽这里也可以。” 吱吱。 画眉应了两声。 它迫不及待地飞到最近的雪人上，欢快地唱着歌。然而到底经不住雪天的寒冷，小鸟才呆了一会儿，就赶紧飞回苏晚的帽子里取暖。 身子好不容易才暖和了些，画眉再也呆不住，又咻地飞出去溜达…… 就这样，小鸟一会飞出去玩一会儿飞回来取暖，玩得不亦乐乎的。 自从捕捞年鱼后，苏雪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开直播间或者上传视频。 这天刚开播，粉丝们蜂涌而至。 有问她们现在人在哪的；也有欣赏她们堆出来的雪人的；更有感叹苏晚移情别恋的。 “周围冰天雪地，小区住宅很矮。小雪儿是不是到文蓝娘家作客？” “应该是吧。我现在人就在养心谷。这里不可能下雪。” “怪不得刚刚还看见安安孤怜怜出来溜达，却没见晚晚小可爱。可怜我千里迢迢带了礼物过来啊。” “大雁是候鸟，北上不带饭团可以理解，为什么不带安安？” “哎呦，视频里晚晚对那只小画眉那么好，是不是忘了家里的饭团和安安？” “大雪天也就她能这样溜画眉了。反正我家的小鸟宁可闷坏，也不敢带它出去。” …… 苏雪没注意这些。 她全心全意帮文蓝堆着雪人，不时也会调皮地朝那边铲雪的大哥砸过去几团雪球，或者教侄女砸她爸爸。 只是两个姑娘扔过来的雪毫无杀伤力。苏武根本不用躲，大多一笑而过。不过有时候为了逗女儿开心，他也跑上几步去让雪球砸中。 偶尔苏武也会反手扔过来几团雪，要么吓文蓝和苏雪一跳，要么把女儿轻轻砸翻在地上。 一家人痛痛快快玩了一个早上。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尽兴的几人才回了文正阳家。 洗换过衣服，众人上了车，准备赶往聚餐的饭店。 小区的居民楼里，林雪松郁闷得捶胸顿足。 他还想过来探看自己的画眉，结果苏晚像防贼一样，已经一脸警惕地抱着小鸟上了车。 “晚晚，”后座上的席秋华脸色有些发烫，“这只鸟儿是隔壁林爷爷辛辛苦苦养的。一会儿回来记得把它还给林爷爷。知道了吗？” 安全座椅里的小家伙除了两只小手外，其他都动弹不得。她倒是笑容灿烂：“晚晚知道。可是画画说它喜欢晚晚呀。” 席秋华有些无力，只好退一步。 “师父不是说过吗？无论晚晚人在哪，都要记得琴不离手曲不离口。以后做功课的时候，晚晚先把小鸟放回笼子，总可以吧？” 席秋华心里啪啪啪地打着算盘。 只要画眉进了鸟笼，不能再四处乱飞，那就好办多了…… 苏晚不置可否，却是着急起来，小脸上满是懊恼，“外婆，晚晚的琴和笔呢？今天晚晚还没做功课呢。” 咳咳！ 席秋华咳了两声，脸色古怪地理了理外孙女的刘海。 刚才开开心心玩雪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回去练琴和练字？这会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不过， “外婆这就回去拿。”席秋华兴冲冲就要下车。 以她这个年纪，过年过节亲戚好友间聚一聚，固然可以更好地维系亲情，但难免也会有些明里暗里的攀比。 比完房子比工资，比完工资比丈夫，比完丈夫比儿女，比完儿女比孙儿孙女…… 不过现在的席秋华完全不虚，甚至还隐隐有些兴奋。 她的一双儿女以及女婿事业有成，全国上下都鼎鼎有名。就连第三代的外孙女小小年纪也这么优秀，她可不怕比。 “妈你坐好，我回去拿吧。”苏武摇了摇头，安顿好岳母。自己则下了车，回去把古琴和笔画纸砚给女儿带上。 兜兜转转，一家人终于在十二点前赶到了饭店。 进了昨晚订好的包厢，按辈分入席就坐。 相对养心谷，文正阳和席秋华的亲戚并不多。据说今年已经算是来得最多最全的一次，然而加上苏武一家还坐不满四桌人。 文正阳一一给女婿介绍自方的亲戚，苏武笑容灿烂地站起来，客客气气地敬茶问好。 那些上了年纪的亲戚并没听说过苏武，一边审视打量着他，一边追根问底地问着他在哪工作，一个月拿多少工资，家里还有什么人…… 苏武对此毫不意外，正准备开口。 不过那些年纪轻一辈的人，估计多多少少也看过文蓝的八卦，更是看过文柏拍的《忠犬八公的故事》，对苏武早就知根知底，连忙替他把这些尴尬的问题回答掉。 然而还是有人没回过神。 “我家小蓝儿可是个红遍全球的大歌星，分分钟几百万上下。怎么会嫁给一个乡下农民？” 苏武几人都听见了，大家一笑而过。 凭他们的底气，已经不需要再斤斤计较一些人的质疑。 这时，虽然人到齐了。不过大多数饭店过年都生意兴隆，还要一会儿才能上菜。 亲戚们边喝茶聊天，边纷纷把注意力转到苏晚身上。 这一看，无论男女老少，都是眼前一亮。 小小的姑娘完美地继承了父母的基因，长得粉雕玉琢的，惹人喜欢。 更令人好奇地是她肩膀上站着一只美丽的画眉。小鸟东张西望丝毫不怕生，声音清脆叫得正欢。 席秋华呵呵一笑。她牵着外孙女一一介绍着各位亲戚。 苏晚向来不扭捏，跟着外婆甜甜问好。小姑娘软绵绵甜濡濡的声音逗得现场众人哈哈大笑。 “小蓝儿的孩子叫晚晚啊。这么可爱乖巧的孩子上幼儿园了吧？上的什么幼儿园啊。” “刚才听说他爸爸在老家乡下开了间小医馆谋生。那种偏僻的地方应该没幼儿园吧。小蓝儿我可得告诉你，孩子的教育是大事，万万马虎不得。” “我家小孙女也刚三岁多，进的是市里最好的双语幼儿园，一学年差不多要十万块。不过一分钱一分货，现在我孙女不知道变化有多大。” 文蓝默默地地朝旁边的丈夫呶了呶小嘴。 瞧，攀比这不马上来了。 正文 第408章 画眉助唱 “郑姨，”有尴尬的声音低低响起，“晚表妹她没上幼儿园，但她有个师父。” 郑娟淡淡瞧了那人一眼，“师父？什么稀奇古怪的称呼，是私人老师吧。区区一个私人老师那比得过专业幼儿园的职业老师。” 她加重了语气：“毕竟学费十万块一学年啊。” 那年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语气里有些古怪，“缴多少学费这个晚表妹是比不上了。她是不用交学费的。” “不用交学费？那就是保姆吧。”郑娟挑了挑凌厉的眉尾。 她望向文蓝，“小蓝儿不是表嫂说你。你堂堂一个大明星，也赚了不少的钱。你爸妈眷恋老邻居，一直住在那个破旧小区我们可以理解。但不该这么忽视你女儿啊……” 咳！ 那年轻的声音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郑姨，其实晚表妹她师父不仅不收学费，反过来还赠了她一大笔财富。” “什么？”郑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当老师不收钱还给钱，天底下会有这种天上掉陷饼的好事？” 嘿嘿！ “问题它就是有。而且掉到晚表妹手上的这个馅饼还挺大的。” “有……有多大？”郑娟惊得都有些口吃。 “全部换成钱的话，估计买下一两家你孙女上的那种幼儿园不成问题。” “真的假的？”郑娟难以置信，差点失声叫了起来。 一群和苏武文蓝年纪相仿的亲戚纷纷点头，“这事是真的，网上早就传遍了。” 即使是亲戚，然而对苏晚而言都是陌生人。小姑娘对那边的纷纷扰扰丝毫不感兴趣。 这会的她已经做完手操，扭头轻声问旁边的席秋华：“外婆，晚晚该复习功课了，琴琴呢？” “在这呢。”席秋华呵呵地把古琴抱了上来，小心放到外孙女面前，并帮她换了把高度更适合的椅子。 包厢里突然有人兴奋地叫出声，“看，晚表妹的古琴。” “真是表妹平时用的那把琴吗？” “肯定是它。我曾经在网上放大看过，和眼前这把一模一样。” 郑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忍不住皱眉：“你们都没见过世面吗？区区一把琴，还都已经这么旧了，也值得你们这样大惊小叫？” “你懂个……什么？”有人差点喷了个国骂。 幸好他还记得这会是大年当头，而且包厢里全是亲戚，这才生生换了个词。 小伙子再也看不过眼，愤愤地说下去。“嫌琴旧？我们要的就是它的旧。那是价值连城的千年国宝，懂不懂？” “就这么一把旧琴。真拿出去换成钱的话，可以轻松买下你们家的房子和车子。到底是谁没见过世面？” 这人愤愤说完，其他小年轻早就按捺不住，欢呼着纷纷跑过来求合影。 郑娟脸上火辣辣一片，她张了张嘴却是说不话来。 苏晚这边根本没人敢随便碰那把琴。表亲们一个个乖乖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拍照观赏。似乎那不是一把琴，而是一块豆腐。轻轻一碰就会碎成一地。 好一会儿过去，有人小声提议：“晚晚，趁着饭菜还没上来，弹首一曲子给大家听听呗。” “可是晚晚要复习功课呢。”苏晚根本不为所动，一丝不苟地重复的往日功课。 席秋华满面灿烂的笑容，心里万分的痛快。 她呵呵道：“大家别急。等晚晚她练完指法，最后都会弹一首凤求凰才结束的。” “太好了，我们可以等。”众人更是高兴，纷纷点头。 郑娟哼了哼，垂下了眼帘，“孩子还那么小，连琴都抱不动。哪会弹什么曲子，八成是胡乱拔弦罢了。” 当然，她不敢再出声，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嘀咕。 好一阵子过去，苏晚终于练完了单调的指法，叮叮咚咚弹起曲子来。 “原来这就是凤求凰。”有人恍然。 “惭愧，我们这辈人丢了太多老祖宗的东西。这首曲子听起来很耳熟，然而直到今天才知道它的名字。” …… “其实我有些听不懂。”终于还是有人提出了异议。 “确实，我也只听到铮铮铮的声音，平铺直述毫无起伏的。个人还是更喜欢古筝或钢琴抑扬顿挫的声音。” 吱吱！ 画眉早上玩累了，正趴在苏晚肩上睡觉，这会却是悄悄醒了过来。 它一下子飞到饭桌上，跳到古琴边，歪着脑袋好奇望着小姑娘拔弦的手。 听了半晌，小鸟突然伴着琴声高低婉转地唱起歌来。 画眉这一伴奏，顿时所有人精神一振，刹那间听出了琴声的悠扬来。 听着幽幽的琴声，仿佛一般凉风抚过夏日的心头，又如同蝴蝶落在了娇鲜的花梢，还有种黄昏里情人间喃喃细语的温馨。 一时间，众人都听得入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曲子弹罢画眉声停，然而包厢里的众人还在沉醉。直到服务员推开门进来上菜，众人才陆陆续续地回过神。 “晚晚弹得真好。”之前赞美的表亲们纷纷鼓掌，喜不自禁。 而那些说听不懂古琴，或者不如古筝钢琴的人，脸红耳赤地默默低下头去。 毕竟连只小鸟都听懂了琴声，他们却大言不惭说听不懂、不好听…… 文正阳恍若未闻，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下雪天饿得早。这里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那么多虚头巴脑的。既然菜已经端了上来，大家就别等了，趁热开筷吧。大过年的吃好玩好才是正事。” “就是。”席秋华边收好苏晚的琴边笑着赞同。 “只是菜单是小五和小柏昨天连夜过来订的。他们一个初来乍到，另外一个嘴上没毛，也不知道菜点的够不够。” “我这里还有菜单，大家看看，喜欢什么随便点。大过年的一定要吃饱吃好。” 其他人自是纷纷响应。 一时间敬酒的敬酒，吃饭的吃饭。就连郑娟也笑容满面的，仿佛刚才尴尬的闹剧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苏武还要开车，加上老婆和女儿也在旁边一直盯着。他只能以茶代酒和几个同龄人喝了几口。 “飞爹……”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苏武松了口气。 他抱歉了一声，走出包厢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莫文斌打来的，“苏老弟新年好呀。你现在不是养心谷，而是在丈母娘家作客？” “嗯。”苏武笑，“莫副你别告诉我，大年初三你不用走亲戚，而是去了我们村子？” 唉。 莫文斌的语气有些郁闷，“我现在还真在你们养心谷。” 正文 第409章 一物降一物 “我这边在拜年，莫副是有什么紧急事吗？”苏武直截了当地问。 电话那头的莫文斌一窒，“也不是什么急事。既然苏老弟在忙，那过几天等你回到养心谷再详细说吧。” 见莫文斌不多说，苏武也没多问。两人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仙女湖畔，莫文斌旁边站了个穿着正装戴着名表气度非凡的中年男人。 见他挂了电话，男人收回欣赏风景的目光，“莫县，苏武那头是个什么说法，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田总，”莫文斌沉吟了会，“估计得等几天，年初七左右苏武他才会回到养心谷这里。”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这田总田绍元一眼。 过年前养心谷对外出售过一批仙女湖的野生鱼，市场上大受欢迎。眼前的田绍元偶然间尝到一条，顿时赞不绝口。 一番询问后，他得知了养心谷及仙女湖的存在，便主动找上门来。 说来田绍元的来头不小，他是环球钓友协会的负责人之一。 这协会听起来很山寨，然而却是实打实的巨无霸。会员布遍全球，数量高达几千万。甚至它还有自己对内对外的电视台、网络频道以及数十家实体工厂。 电视台专门用来传递国内外的钓鱼信息以及钓赛报道，普及钓鱼文化，钓鱼技术及发展运用等等。 至于实体工厂，则是专门生产开发各种专业钓具、钓鱼设备、私人订制等等，全球都有广大的客户。 正所谓闷声才能发大财。 这行业偏门是偏门了点，不过他们几乎垄断了整个钓具行业。因此产值惊人，可以说整个协会富得流油。 作为协会负责人之一，田绍元虽然不像某些IT或电商大佬一样名扬四海，但他手里的财富和这些人一样，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田绍元能当上协会负责人，自然也是资深钓鱼爱好者。他曾经参加过很多次国内国际的钓鱼比赛，平时有空没空更是频繁参与海钓湖钓甚至溪钓。 只是这年头无论是大江大海、湖泊或者小溪都污染严重。特别是东边那个小岛国，海里甚至有核污水。 因此很多时候他只能享受鱼上勾的乐趣，钓起的鱼却根本不敢尝上一口。甚至不少地方的鱼类趋近于灭绝，连鱼上钩的乐趣都不再拥有。 直到田绍元尝过仙女湖的野生鱼，查过养心谷的资料，他才明白一件事。 只有像养心谷这种藏在深山里头，毫无污染天生天养的地方才能产出世界上最美味的鱼。 他当时好一通感概。 这种神仙地方就不应该默默藏在深山老林里，而应该广为天下所熟知才对。特别是对他们这些钓鱼爱好者来说，仙女湖这片广袤的山中湖泊更是天赐的垂钓天堂。 因此尽管年关已至，但是田绍元还是迫不及待跑过来拜访养心谷。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因为拿不出养心谷的门票，无论田绍元说什么或者拿出什么犀利的证明，都没法踏入养心谷一步。 得，田绍元只好乖乖去订票。 只是养心谷的门票不是他想订就能订得到的。 见此路实在走不通，田绍元只好调头去找官路。 最开始他找上的并不是莫文斌，而是镇河/市主管文旅的张立诚。 一番对话下来，张立诚欣然答应帮忙。因为对方给出的条件实在令他没法拒绝。 田绍元不仅答应帮忙动用关系帮镇河/市争取新一年的马踏飞雁（国家旅游城市），还准备在养心谷至少举办一届国际钓鱼大赛，为海内外高端钓鱼爱好者推介这座神奇的山村。 “高端！”张立诚在心底默念着这个词。 别人或许不了解这个环球钓鱼协会，机缘巧合之下，他恰好了解而且深知这些人的能力。 再者推介养心谷也就是推介整个镇河/市。养心谷越出名，到头来就越是他张立诚的政/绩。更别说那座马踏飞雁，如果在他任内能拿到手，高升几步或者不是梦想。 不过张立诚并不准备亲自带田绍元上门，而是把活推给了下面的莫文斌。因为他受不了苏武的脾气，却又偏偏拿一个山野小族长没有办法。 “初七啊。”田绍元无所谓地点头，“那就初七再说吧。” 反正他带了钓具过来，正好先试着钓一钓仙女湖的野鱼，亲自尝尝味道。 如果鱼的品质一如既往，那自然好说。如果鱼的味道并不出众，那么他画给张立诚的大饼自然可以随时收回。 莫文斌一看就知道田绍元在想什么。 咳！ 他咳了一声。 “田总，我得提醒你一下。养心谷不是你以前见过的普通村落。个人建议，不经过这儿主人家的允许，田总最好不要擅自在湖里垂钓。” 田绍元并不意外，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明白莫县的意思。只要鱼的品质足够好，那怕十倍价格我也心甘情愿。” …… 看着眼前土豪轻松写意的表情，莫文斌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出声。他默默地在心里上了支香。 莫文斌并没有骗田绍元，苏武的确初七才会回养心谷。 但他们并不准备一直呆在文正阳家里，而是明天就会往东，去参加大年初五房为民和范玲的婚礼。 吃过宴席，给老老小小发过红包，一家人回到了文正阳家。 席秋华刚坐下来，连忙给外孙女脱掉厚厚的衣服。 “正阳，”她看了看正逗着泰迪的丈夫，商量道：“要不我们今年也换个新家吧。” 他们家这种小区已经老到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昨天隔壁林雪松家爬进来一条蛇，幸好是无毒的。谁知道今天或明天自家会钻进什么？ 再者亲戚虽然嘴叼心眼小，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还是要来往的。总是被他们拿房子来质疑一对孝顺儿女，也不是件事。 当然，最重要是现在文正阳夫妻手里有钱。一双儿女事业有成，纷纷回馈父母，重新买座房子早已不是问题。 脱掉好几层衣服的苏晚松了口气。 她一下子扑到文正阳怀里，嘻嘻地昂起小脑袋，“外公，记得换间大点的房子。下次晚晚到外公家就可以带安安过来玩了。” 啪! 文正阳原本还在犹豫，此时一听外孙女的话，顿时一拍大腿，“也好，今年咱们就换座新房子。换座大大的房子。” “以后晚晚到了外公家，不仅有自己的小闺房，还有用来练琴练书法的房间。保证我们家小公主住得舒舒服服的。” 文蓝几人相视一眼，默默地擦汗。 他们以前明里暗里劝过文正阳好几回，然而他总是左推右推，明显不想换地方住。 哪想苏晚一句无心的话，就让文正阳下了决心做了决定。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正文 第410章 画眉的去处 苏武坐到女儿身边，把她面前的画眉放回鸟笼。 “晚晚，明天爸爸妈妈要去房子叔叔家作客。你是跟爸爸妈妈一起过去，还是在外婆家再玩几天，然后跟外婆回家？” 养心谷、文正阳家和房为民家几乎是个等边三角形。席秋华除非不得已否则不喜欢坐长途车，因此过两天她会直接往南回养心谷，不准备往东而去。 苏晚巴眨着大眼睛，毫不犹豫地开口：“当然是跟爸爸妈妈一起去房子叔叔家啦。” 旁边的文蓝悄悄地指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文正阳，“那外公要伤心了。” “外公为什么要伤心？”苏晚茫然。 “因为外公喜欢晚晚呀，”苏武呵呵地把女儿抱进怀里，“如果晚晚跟爸爸妈妈去了房子叔叔家，那外公就要很久很久才能再见到晚晚了。” 小姑娘疑惑不已，“爸爸，外公不可以跟大家一起去房子叔叔家玩吗？” “不可以。”苏武摇头，“这儿是外公家，他还要留下来上班工作。” 说到工作，苏晚就理解了。 她想了想，很快又笑容满面，“没关系，爸爸可以叫房子叔叔过来外公家玩嘛。” “这更加不行。”苏武哭笑不得，“房子叔叔后天要和你范姨结婚呢。他可没空过外公家来玩。” “原来是这样。”苏晚迟疑。 她双手托腮，小脸愁得都皱了起来。 两个多月前苏晴的婚礼，小姑娘脑海里只留下个模糊的印象。然而她还记得当时很热闹大家也很开心。 作为一个爱凑热闹的姑娘，仅凭热闹开心这两点足够她欣然前往。更何况还是和父母一起，苏晚更是乐意之至。 然而她又舍不得外公伤心，一时左右为难。 文正阳家不大，厨房里的他早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好气地走出来，“你们俩也真是的。晚晚那么小，非要让她是做决定。这不是为难孩子嘛。” 说完，文正阳牵着苏晚往餐桌走去。他呵呵给外孙女打了碗香喷喷瘦肉粥。 “晚晚明天就跟爸爸妈妈去房子叔叔家玩吧。外公是大人，要是想晚晚大可以打电话或者坐火车呼地过去看我们可爱的小公主。” 他学着马婶的语气，“这多大点事嘛。” 苏武夫妻俩脸色都有些讪讪。 他们俩才是真正的甩手掌柜，平时太多可以悠闲地过日子。然而却通常没人会想起要带女儿过来看望她外公家。 既然决定明天一早离开，苏晚纵然不舍也乖乖敲响了对面林雪松的家门，把画眉还给人家。 没想到几分钟后林雪松提着鸟笼又跟了过来。 “晚晚呢？”他东张西望。 苏雪笑着指了指房间，“在房里跟她敏姑姑视频呢。要我叫她出来吗？” 不过与其说苏晚在跟石端敏视频，倒不如说在跟安安视频。一人一狮正絮絮叨叨说着话。 “不用了。”林雪松摇了摇头。 他看了看苏雪，有些走神。 大半年前他只知道隔壁家的文蓝嫁到了个遥远的山村，完全不了解养心谷是个什么地方。 自从昨天看到苏雪一个俏生生的姑娘轻而易举地把家里的蛇劝走，又看到走路还一摇三晃的苏晚和自己画眉鸟神奇的互动。林雪松这才对她们的家乡起了兴趣。 他不好意思问老邻居，便自己在网上查询相关信息。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林雪松很快找到苏雪的帐号，看着里面众多的视频吓得他目瞪口呆。 这村子何止是养蛇，上至老虎大象下至小鸡小鸭简直什么都养。 特别是苏雪镜头里出现最多的大雁和狮子。不仅从来不用笼子，还乖巧地知道照顾小小的苏晚，简直比人类还要人类…… “老林你这是？”文正阳指了指林雪松手里鸟笼，有些莫名其妙。 外孙女随时随地和小鸟玩，他一点也不奇怪。但隔壁老邻居半夜三更把画眉带过来就很诡异了。 林雪松没理会文正阳。 他提了提手里的鸟笼，学着文正阳和席秋华的方式称呼苏雪，“小雪儿，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收养一只画眉？” 客厅里的众人齐齐一愣。 苏雪还没开口，文正阳已经嘿嘿直笑，“老林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 啪！ 席秋华一巴掌拍在丈夫胳膊上，生生把他的话打断，“大过年的，乱说八道什么呢。” 林雪松哈哈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了自已做了件错事。” 什么情况？ 文正阳和席秋华面面相觑。 林雪松哈哈说下去，“以前觉得清晨傍晚把小画带出去溜一溜，它就过得很开心了。直到昨天看到它和你们家两个姑娘和谐共处的模样，我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或许真正快乐的鸟儿应该是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天底下飞舞唱歌，而不是困在一只小小的鸟笼里嘀叫。” 文正阳脸色更加古怪。 他扭头看向席秋华，“老林今天来客人了吗？是不是喝多了？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毕竟作了大半辈子的邻居，文正阳了解林雪松。最开始的林雪松养的不是画眉，而是一条狗。而文正阳之所以养了条泰迪，也是跟他学的。 只是林雪松从来不喜欢牵狗绳，在家里还好说，结果有次出去溜狗时，四处乱窜的狗直接被车撞死了。 当时的林雪松懊恼难过了大半个月，直到买了只鸟回来。不过那只鸟也活不久，又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而被野猫叼走了。 眼前的画眉自从买回来，林雪松一直盯得死死的，生怕它再出什么意外。可以说放在小鸟身上的心思比他自己还多。 文正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因此一听林雪松“鸟儿不该困在一只小小的鸟笼里”这种鬼话。老林喝多了是他唯一的想法。 林雪松瞪了他一眼，“我没喝酒，只是有感而发。小蓝儿嫁过去的那条村子叫什么来着？我觉得小画应该在那里生活才快乐。” 文正阳半信半疑。他报上养心谷的大名，见林雪松神智清楚目光清明，这才扭头望向苏雪。 “可以呀。”苏雪嘻嘻地把画眉从笼子里取出来放到面前的桌子上，“如果小画愿意跟我们回家去，当然没问题。” 至于如何养画眉，从来不是她们需要担心的问题。 “小画小画，你愿不愿意跟我和晚晚走？我们老家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四处飞翔唱歌，没人会伤害你。” 吱吱。 画眉兴奋地跳来跳去。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它一下子飞到林雪松的肩头，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脖子。 苏雪扑哧一笑，“小画原来想蹭林伯伯你的脸。只是你没反应过来，它只能蹭最近的脖子。” 林雪松脸色复杂，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画眉。他转过头来，“那小画它怎么说？” 苏雪招手，画眉便呼地飞到女孩面前，落在了她的掌心中。 “小画愿意跟我们走。但它也说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林伯伯能去看看它。” 林雪松点头，扭头看向文正阳。 两人不愧是几十年的老邻居，文正阳呵呵笑道：“从这里到养心谷确实有点远，足足有一千三百多公里。不过现在车子跑得飞快，一天就能到。五一或十一长假，老林你大可以去养心谷看看。” “不得不说，我家小蓝真嫁到了个好个地方。” 正文 第411章 看海 苏武一家人往东而去的时候，田绍元被客客气气请出了养心谷。 仙女湖并不禁止游客游湖或垂钓，但前提是你要先报备，而且只能在指定区域划船或者钓鱼。 毕竟湖畔另一边的湿地里生活着很多水鸟，养心谷并不想游客们去惊动赶跑它们。 而仙女湖的面积很大，专门划出来给游客们游船或垂钓的两块区域同样不小，正常情况下足够游客们使用。 只是田绍元不及没报备，还非要找个更清净的地方垂钓，于是被人客气地请了出去。 既然是客气，那就没有动粗。而且钓起的鱼也被他带走。 当然鱼不是免费的，相反还挺昂贵。 莫文斌离开养心谷时，特意跟苏海提了一嘴。 苏海自然不会跟田绍元客气。 牌楼外，田绍元狼狈地站在那里。他两只手提着钓上来的鱼和污了一大片的西装，扔不是不扔也不是。 瞪着面前养心谷高大的牌楼，他气得浑身发抖。 很快田绍元冷静了下来，当场给张立诚以及好几个相关部门的人士打了电话。强烈质疑养心谷这边的服务态度，要求他们立即过来核查。 然而刚挂电话不久，他的手机就陆陆续续来了好几通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人大多他都熟悉，有政也有商。 一个个都客客气气提醒他要客随主便，说什么既然去了人家的地方，就要遵守别人的规矩。 这样对大家都比较好。 什么情况？田绍元接完电话，心里一片茫然。 他左右一看，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非请勿入。 牌楼右边的立柱上刻着四个大字，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田绍元若有所思看着它们，最后默默地离开了。 苏武并不知道村口这一幕。 高铁包厢里，他正给其他三个女人削着果皮。 熟能成巧，实在是至理名言。如果说满分十分，作菜的水平他能得一分的话，那削果皮的水平至少有九分。 “小妹你什么时候开学？”苏武问。 “快了！”苏雪逗着画眉，“刚好过完元霄节。” 哟。 苏武笑，“你们学校挺人性化的嘛。还知道让你们过完元霄节。” “人性化？”苏雪没好气地哼了声，心里更是郁闷。 其他年级要过完正月才开学。而高三的她开学日期直接比其他年级提前近半个月。其实上住校的她元霄当晚就得去学校，哪有什么人性化。 苏武就当没听见，“既然如此，我们参加完房子和范玲的婚礼就往回走吧。回去后记得多多找温蒂补习你的英语听力短板。” “哥，别呀。”苏雪讨好地摇着苏武的胳膊，“既然都已经过来了，至少带我和晚晚去海边看看嘛。” “不去。”苏武根本不为所动。他随手把削好的苹果塞给了旁边上网的文蓝，“大海全是水，还呼呼刮着风。有什么好看的。” 文蓝凑了过来，嘻嘻笑道：“老公，这有什么奇怪的。文艺少女嘛，当年的我也就过这样的梦想。” 苏雪有些脸红，“嫂子，人家只是没亲眼见过，有些好奇嘛。” “好奇？世界上你好奇的事多了。”苏武斜了她一眼，“等考完高考，你想好奇什么都行。” 苏雪清楚苏武说一不二的性子。她只好凑到练大字的侄女身边围魏救赵，“晚晚，想不想爸爸带我们去看看大海？” “姑姑，晚晚说的不算。”小姑娘头也不抬，“爸爸说了算。” 苏雪气绝。 临近晚上，一家人终于在房为民家的海滨小城下了车。 “房子叔叔！”苏晚眼尖，刚出站她一眼就地看到了过来接车的房为民。 “诶。”房为民欢喜地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叭地亲了她一口，“欢迎可爱的晚晚到房子叔叔家作客。” “从外婆家那么远赶过来，累不累啊？”他问。 “一点也不累。”苏晚精神百倍地左瞧右看，“姨姨呢？晚晚想她了。” 文蓝把女儿接了回来，“范姨现在忙。她先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明天才好嫁给房子叔叔呀。” 苏晚顿时两眼放光，“妈妈，那明天晚晚是不是就能看到新娘子了？” 众人纷纷点头，又寒喧了几句。房为民领着他们上了车往家里赶去。 房为民家来了不少亲戚，没有足够的房间。见过他的父母一起吃了顿晚饭后，苏武一家转身入住了预先订好的酒店。 “小妹，感觉怎么样啊？”他朝苏雪挤眉弄眼。 一家人入住的是海景度假酒店，距离海边只有几百米之遥。站在窗前就可以看到不远处无边无际的大海，听到哗哗的海浪声。 苏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兴奋得手舞足蹈，“哥你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订得酒店？我怎么不知道。” “这可不关我的事。”苏武指了指旁边笑颜如花的文蓝，“都是你嫂子的主意。她见你一直念叨着要看大海，特意把我之前订的酒店退掉，转订了这里的房间。” “原来是这样，嫂子我最爱你了。”苏雪激动万分，哗地扑了过去。 “傻丫头，”文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有什么，你喜欢就好。我们都是一家人，应该彼此照顾才是。”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清早，苏武习惯性早起。 出到客厅他吓了一跳。 苏雪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床，正神采熠熠坐在那里，“哥，去跑步吗？一起啊。” “你啊……”苏武哭笑不得。 他们是出来走亲戚，又不是出来旅游的。行李里并没带有运动鞋，拿什么去跑步？ 酒店提供的拖鞋吗？ “跑步我就不去了。晚晚和你嫂子还在睡，如果你想看海就自己去吧。记得带上手机，有什么事打电话。” “……”苏雪郁闷。 毕竟是异地他乡，周围的情况不熟。大清早的她可不敢单独出去。要出什么问题，也是件麻烦事。 看着小妹失落的目光，苏武心软了下来，“算怕了你。一会儿大家吃完早餐，如果时间还早的话，就一起出去海边转一转。” “嗯嗯嗯。”苏雪精神一振，“吹吹海风，清醒清醒脑子。” “不过如果时间不够，那就不能去了。”苏武又提醒了一句。他还得去给房为民当伴郎。 苏雪理解，连忙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结果苏晚一直呼呼睡得香甜。要不是文蓝把女儿从被窝里拔起来，估计她可以一觉可以睡到十点去。 “妈妈，”小姑娘正喝着豆浆，她看了看旁边沉默的苏雪，“姑姑怎么有些不高兴？是不是早餐没有吃饱呀，晚晚这还有。” 苏雪气得咬牙切齿。她哼哼了几声，恨恨地别过脸去。 不过虽然没有能出去近距离接触，但她也在窗台前看了一早上的大海，也算满足了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心愿。 正文 第412章 浮生半日闲 仙女湖畔，苏武坐在石头上，正悠哉游哉钓着鱼。 他并不热衷于垂钓，只是在陪女儿玩。因此不时会分神抬眼瞧瞧不远处的小姑娘。 北方外公家大雪纷飞，南方养心谷这里早已春暖花开。 苏晚啦啦地哼着不知名的歌，正在小灌木丛里开心地挑着野花。 “安安，这朵花花晚晚戴起来漂不漂亮？”她不时会询问身边狮子的意见。 安安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守着小主人并没有作声。 它咧了咧大嘴，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树梢上。那里有只美丽的画眉正婉转地唱着歌。 真是冤家呀。 苏武摇了摇头。他收回目光，往嘴里塞了颗葡萄干。 这时已经大年初八。 自从参加完房为民和范玲的婚礼，他们就一路往南回了养心谷 这几天苏武什么正经事也没做。他就这样在村子里东转转西看看，陪陪女儿遛遛狮子垂垂钓过来的。 “爸爸，”苏晚捧着几朵小野花眉飞色舞地跑到父亲身边，“花花漂亮吗？” “漂亮，”苏武仔细帮女儿把野花别到辫子上，笑道：“我家姑娘非常漂亮！” 嘻嘻。 小姑娘欢喜得眼晴都看不见了。 然而她终究又长大了些，已经不太好糊弄，“可是花花漂亮的话，为什么安安都不看晚晚呢。” 苏武不以为意，伸手摘掉女儿衣服上的草籽，“安安是头狮子嘛。它只喜欢大鱼大肉，从来不喜欢花花草草的。” 小姑娘也不知道信没信，目光落到自己的衣服上：“姨姨什么时候会回到我们村子呢？她说了要送件漂亮的新衣裳给晚晚呢。” “快了，就这两天吧。”苏武早就习惯了女儿四处乱窜的思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大年初五那天，他去给房为民作伴郎。 现在国家推祟民族文化，民众也喜欢传统文化，渐渐地传统婚礼也流行了起来。 房为民设计的是传统民居，而范玲更是传统汉服的忠实簇拥。因此他们的婚礼办得十分复古。 走进婚礼现场，到处都是大红大紫，传统元素随处可见。 不仅新郎新娘，就连出席的宾客都大多都是一身仙气飘飘的古装。甚至连背景音乐也是专门找了些古筝妹子现场演奏的。 觥筹交错间，总让人都有种穿越回到了古代的感觉。 宴席上一众女宾花枝招展，各式汉服闪花了眼。不少姑娘甚至薄纱敷脸，扮起了大家闺秀。 这倒省了文蓝的麻烦。她有样学样也戴上面纱，大大方方地带着女儿和小姑子坐下来欣赏这场婚礼。 别人不知道婚礼现场来了位大明星，但房为民和范玲是知道的。甚至在文蓝她们出发前，范玲还特意让小姑娘带上古琴。 她希望在拜堂后，小侄女能上去弹奏一曲《凤求凰》。 苏晚欣然答应。 她一直和房为民很亲，家里最先的礼物里有一大半都是房为民送的。再者自己本身也要练琴，更何况范玲还允诺以后会为小姑娘设计一套独一无二的汉服。 因此小姑娘弹得和考试时一样认真。 现场精通古筝的人不少，但擅长古琴就寥寥无几。更何况弹奏者还是个精灵般可爱的小不点。 众人不由兴致勃勃地倾听着。 没过多久，小画再一次飞了过来，落到苏晚的琴桌上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嗡~ 全场刹那间哄动。 婚姻现场飞来只画眉，就已经让宾客们惊讶不已。 更令他们瞠目结舌的是台上弹琴的姑娘，一看就知道年纪还小，然而琴技却如此高超。 这不会是天山童姥吧？ 众人心痒痒地看着这一席，恨不得把小姑娘脸的面纱给摘下来一看究竟。 当然，苏武自然不会如他们所愿。 正想着…… “鱼鱼，”苏晚兴奋地指着鱼杆，“爸爸，有鱼儿上勾啦。” 苏武回过神，飞快往水里一瞟。果然浮标乱窜。 他麻烦地一抄鱼杆。 呼一声，一条闪着银光的鲢鱼飞出水鱼，叭地掉到了不远处的地方。 哗。 苏晚两眼发光地跑了过去。 看着地上活蹦乱跳的鱼，她又有些害怕，扬着双小手想扑又不敢扑的。 “爸爸，这是塘角鱼吗？” 小姑娘已经见过很多鱼，但通常都记不住具体的名字。唯有塘角鱼她始终记得牢牢的。 那种鱼有个又硬又尖的角，曾经在她姑姑的小腿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苏晚对此印象深刻。 “不是，这叫白鲢鱼。”苏武蹲了下来，鼓励地看着女儿：“这还是条小鱼。别看它蹦得厉害，其实力气不大。晚晚肯定能把它抓住的，要不要试试呀？” “爸爸，真的吗？”苏晚还是有些迟疑。 “当然是真的。宝贝别怕，爸爸在你身边呢。”苏武呵呵指了指不远处刨着土的狮子，“晚晚捉到了鱼，拿去送给安安。它应该会很开心的。” 狮子一开心，就不会再对枝头上的小画怒目相向。 家里也能迅速平静下来。 咕噜噜！ 安安似乎听到了苏武的声音。它停下了刨土的爪子，抬起硕大的脑袋警惕地朝前方望去。 “安安，你吼什么吼，不认得我了吗？”莫文斌的声音呵呵地响了起来。 他朝这边的苏武挥了挥手，“苏老弟，窝在那里看蚂蚁还是在干嘛呢？” 安安自然认得莫文斌。它警惕的是后面陌生的田绍元。 尼码！一头狮子。 田绍元腿有些发抖。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上次他回去后开始认认真真地查阅起了养心谷的资料。 作为国内外飞来飞去的大老板，田绍元可没时间留意网络上流传的八卦。就算时间看他也不屑一顾。但何况养心谷还是类似网红的村落。 要不是仙女湖的鱼味道确实给力，否则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国内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然而这一查让田绍元很是心惊，却又隐隐有些兴奋。 村子占地辽阔，周围山清水秀，有座天然的大阵隔绝气候，族里民风彪悍、动物神奇，此外还有厚重的文化底韵。 这是个好地方啊。 田绍元连忙招来厨师，赶紧让他烹饪那条亲手在仙女湖里钓起的鱼。 尝过之后，田绍元回味了许久。 他再也没有什么气恼的心思，一心一意想回头重新接触这座神奇的村子。 甚至在过来之前，他还给那些曾经警告过自己的人回了电话，做了决不惹事生非的保证。 正文 第413章 刨土的狮子 “来了啊？”苏武跟莫文斌打招呼。 他的目光转到后面的田绍元身上，“这位是？” 呵呵。 莫文斌只好硬着头皮介绍双方。 事实上苏武是知道田绍元的，或者说他们都认识彼此。 互联网时代，寻常人想彻底隐身并不是那么容易。 刚回到养心谷，叶婷早已经把田绍元的资料以及他离开养心谷后发生的事通通整理好，送到了苏武手里。 “原来是田总，久仰久仰。” 湖边只有石头和草丛并没有椅子凳子，苏武就不叫他坐了。 田绍元自然也见过苏武的照片，甚至还从张立诚以及秘书手里详细了解过他的性子。 据说这是个医术高超，然而脾气古怪一言不合就翻脸十分不好惹的粗人。 此时看着苏武，田绍元心里有些异样。 对方衣着整洁神色淡淡，目光平和且大多都落在不远处的女儿身上。 他站在草丛里，浑身上下并没什么咄咄逼人的气势，相反还有种和这方天地和谐相容的感觉。 田绍元见过不少真正的大人们，心顿时一凌。 他连忙呵呵开口，“田什么总，见外了不是？” “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老哥我虚长几岁，虽是第一次见老弟的面，但托大跟着莫县叫一声苏老弟，应该可以吧？” “当然可以。”苏武不喜不悲地点头。 田绍元心里松了口一气，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 “养心谷人杰地灵，我老田对苏氏一族神往已久。苏老弟作为族长虽然年纪轻轻，但朋友已是遍布天下……” 好一番商业吹嘘，听得苏武都有些不耐烦了。田绍元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面前的钓杆。 “苏老弟喜欢钓鱼？说来我们是同道中人啊。” “还好，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苏武很老实，“主要是陪女儿出来踏青，闲着没事便钓一钓。” 咳！ 莫文斌咳了一声，目光从苏武的钓杆溜了回来。 钓杆还算专业，那是石端敏的父亲石高远专门带过来的。然而鱼饵就很不专业了，只是一些蚯蚓。 他走到苏晚面前蹲了下来，“晚晚在捉鱼鱼啊，安安在帮爸爸挖蚯蚓吗？” 不愧是仙女湖的野鱼，已经钓出水了这么久，那条白鲢鱼还活蹦乱跳的。 小姑娘正努力地按着鱼身子，想彻底制服它。 听到莫文斌的话，她头也来不及抬，“不是呀，安安在捉蟋蟀呢。” 狮子听到主人提起自己的名字，又瞄了一眼树梢上的画眉。见小姑娘没有危险，它又赶紧回去刨土。 安安还记得苏武曾经说过饭团小时候喜欢吃蟋蟀的事。 它要把眼前的蟋蟀从洞里刨出来，带回家送给饭团，然后让大雁把树梢上那只吵死人的小家伙赶出家门去。 蟋蟀也是可以作鱼饵的，莫文斌便没多想， “晚晚，要不要莫爷爷帮忙？” “不要。”苏晚这会已经把白鲢鱼压在了手掌中，“爸爸说晚晚能捉住它的。” 当初捕捞年鱼的时候，村子那么多人个个都能帮上忙，就她只能站在旁边空看着。 小姑娘至今还耿耿于怀的。 又是好一会儿过去，鱼终于停止了蹦跳。苏晚试着松开手，轻轻松松把它捧了起来。 “爸爸看，晚晚把鱼鱼捉住了。”小姑娘兴奋地尖叫。 苏武虽然和田绍元有一答没一答地说着话，但大部分精力还在放在女儿身上，自是看得清楚。 哗。 他高高地翘着拇指，“晚晚棒棒哒。爸爸为你骄傲。” 田绍元张了张嘴，下意识想斥责父女俩说话太大声把鱼都吓跑了。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闭上了嘴巴。 得了父亲的夸奖，苏晚欢喜得眉开眼笑。她捧着那条不到一斤的白鲢鱼，乐呵呵地走到了狮子身边。 “安安，这是晚晚给你捉的鱼。” 安安并不饿，哼哼着让小主人把鱼放下，自己依然哗哗地刨着土。 啾啾。 小画从树梢上飞到苏晚肩膀上，欢喜地看着地上的鱼。 画眉是杂食动物。它一只小鸟吃不了那么大的鱼，但吃点鱼肠鱼内脏当然不是问题。 “好漂亮的画眉！”莫文斌正恨不得离那边两个男人远一点，连忙跟了过来，“晚晚，它会不会唱歌吗？” “会啊。小画唱歌可好听了。” “原来叫小画。”莫文斌点头。 他仔细打量着苏晚肩上的小鸟，“莫爷爷好像以前没见它。这是哪家姑娘养的？” “晚晚的。”苏晚乐呵呵地解释，“晚晚过年去了外公家，外公送的。” 嗷！ 安安气得大吼了一声。 它顾不上再刨土，直接扑过来把那条白鲢鱼叼起，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吃完鱼狮子才得意洋洋地瞧了眼画眉。 小样的，鱼是小主人捉给我的。你想吃鱼肠？门都没有。 画眉到底是新来的，吓得呼地飞到了不远处的大树上。它躲在茂密的树叶中，再也不敢露出头来。 莫文斌和苏武对安安的吼叫早就习以为常，眉毛都不动一下。 然而田绍元不同。 湖边不是聊天说事的好地方，加上苏武也有些三心二意。他便放空心思拿出钓杆一心一意钓起了鱼。 此时安安突如其来的放声大吼，吓得全神贯注的田绍元一蹦半天高，差点一头栽进湖水里。 咳咳！ 莫文斌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掩饰地连连咳咳。 他三番两次被张立诚逼着带眼前的田绍元进养心谷，心里自是老大不乐意。 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莫文斌也没办法。 此时见田绍元吓得魂不附体，他心里十分痛快。看着安安寒光闪闪的大牙齿，竟也觉得十分的亲切。 莫文斌假装没注意到那边的情况。他兴冲冲伸手撸着狮子脑袋。 “晚晚，你家安安好像有些不高兴啊。是不是你没带它去外公家，它不开心了？” “安安是这样吗？”苏晚自然也感觉到了自家伴生宠的郁闷。 她心疼不已，连忙抱着狮身，“晚晚以后去哪都把安安带上。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没有啦，我只是饿了。 安安小猫般乖巧地蹭着小主人，咕噜咕噜地轻声安慰她。 苏晚听明白了，连忙一路小跑到父亲身边。 她这才发现多了一位陌生人，乖乖问了声好才说道：“爸爸，钓到鱼鱼了吗？安安说它饿了。” 苏武清楚两只动物的恩怨情仇，不禁哭笑不得。他伸手理了理小姑娘因为抓鱼而有些凌乱的衣裳。 “既然安安饿了，我们也玩够了。要不回家吧，家里有很多吃的。” “哦。”苏晚点头，此举正合她心意。 小姑娘连忙又跑到狮子身边，“安安别挖泥巴啦。我们要回家啰，家里有好多好吃的。” 说完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连忙又指了指清澈的湖水，“还有，安安你的脚脚上有好多泥巴。姑姑看见了会打人的。 “记得洗干净哟。” 狮子哼了哼，继续刨着坑。 过了好一会儿，它终于把蟋蟀刨了出来，连忙咬住放到了小主人手里。 正文 第414章 检查作业 年初八已是开工的时候。 养心谷的游客看起来少了些，各种建筑机械又开始隆隆作响。 回到院门口，苏武带着莫文斌还有田绍元进了自家门。 苏晚则往对面的马婶家走去。 一般说来，饭团是不会随意落到别人家院子的。于是安安连忙拦着小主人，讨要它挖出来的蟋蟀。 “给你。”小姑娘把手里的竹筒给了狮子。 那竹筒原本是用来装鱼饵的。苏武见没东西装蟋蟀，就把它塞了进去。 进了马婶家，转过碧桐树。 石端敏背着双手乖乖地站着那里。 她面前站着个窈窕的身影，正是回家过年的冯华桐。 “马上要开学，做完作业了吗？”冯华桐看了石端敏一眼，哗哗地翻着她的作业本。 “还差一点点。”石端敏有些气短。 现在距离开学还有大半个月。石端敏也没想到冯华桐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突查寒假作业，害得她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苏晚原本是来找马婶的。 此时一看石端敏神情紧张，她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左瞧右瞧后也乖乖过去并排站好。 只是苏晚不怕冯华桐。她大大方方往旁边的石端敏手里塞了几颗葡萄干。 …… 石端敏哭笑不得地捏着那几颗葡萄干。扔不是，不扔又不是。 冯华桐没在作业本上找到什么差错，心里十分满意。 她伸手捏了捏苏晚的小脸，随口道：“端敏，背诵一下古诗《小荷》。” “好的，冯老师。”石端敏连忙点头。 “《小荷》，宋，杨万里。”她一字一句地背了起来。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啪啪啪！ 苏晚欢快地鼓掌，“敏姑姑好厉害。” 她哪懂什么小荷不小荷的，只是见石端敏背得抑扬顿挫十分好听，便果断鼓掌支持。 石端敏有些脸红，嘻嘻地把苏晚搂进怀里。 她忐忑地望着面前的老师。 “作业做得不错，诗也背很好。看来这个寒假端敏没有偷懒。”冯华桐笑着鼓励她，“下来的日子不许懈怠，要继续加油。” “嗯嗯嗯。”石端敏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苏晚眼巴巴地等了一会儿，却没见冯华桐表扬自己。 她挺了挺胸脯，“冯老师，晚晚和敏姑姑一样，也没有偷懒哦。” “你这丫头。”冯华桐哭笑不得掏出红包，分给两个小姑娘，“你们俩个都做得很好，这是老师给你们的红包。新的一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知道了。”苏晚和石端敏都不缺钱，然而还是眼前一亮，欢欢喜喜把红包接了过来。 “谁家距离这儿近呢？”冯华桐哗哗翻着学生名录。 苏晚高高地举着小手，“晚晚家。” 扑哧。 石端敏笑着把苏晚的小手拉了下来，“晚晚你都已经在奶奶家这里了，就不用再去了嘛。” 她往东方指了指：“老师，巷口就是小虎家。” 哎呀。 苏晚脸上浮起了浓浓的担忧，“冯老师要去查小虎哥哥的作业吗？这下小虎哥哥要惨了。” “为什么？”冯华桐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小虎哥哥想要养清水的小老虎。天天在练武功呢。晚晚从来没见过他做作业。” 既然他们几家在同一条巷子，自然相隔不远。进进出出时苏晚都会路过苏小虎家，因此也是他家的常客。 “走！去小虎家。”冯华桐当机立断地转过身子，风风火火就往外走。 苏晚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眼，兴奋地跟了上来。 至于为什么要来找马婶，早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看到村子的大枫树时，苏小虎家也就到了。 砰砰砰！ 冯华桐重重地拍着院门，“有人在家吗？” “冯老师吗？”苏小虎奶奶/的声音响了起来，“院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三人推门而进。 苏小虎正好在家，然而却是果着上身趴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小虎看动画片呢，挺悠闲的嘛。”冯华桐问，“做完寒假作业了吗？” 呃？ 苏小虎听见冯华桐的声音时，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冯老师你什么时候回到村子的？” 冯华桐根本不接他的话，“我问你有没有做寒假作业，快拿出来给老师检查。” 苏小虎刚穿了一半的衣服，顿时就麻在那里。 “寒假作业？”他喃喃道：“什么寒假作业！” “小虎哥哥，”苏晚蹦蹦跳跳跑了过去。她炫耀地扬着手里的红包，“晚晚和敏姑姑的寒假作业做得好，冯老师给的红包。” 苏小虎撇了撇嘴，目光亮晶晶向苏晚背后溜去。 区区红包而已，他并不在意。如果苏晚带安安过来和他玩，苏小虎倒是有几分兴趣。 啪！ 苏小虎的奶奶没好气地重重给了孙子后背一巴掌，“你个浑小子发什么呆呢？冯老师让你去拿作业。” 苏小虎如梦初醒，顿时额头的汗水就渗了出来。 “哦哦。”他摇摇晃晃地往二楼跑去，“马上马上。” “冯老师，我得去祖祠替小晴看一下她祖母。这里有茶水，你先坐下等等那浑小子。如果他的作业没作好，回来后我让他爸妈收拾他。” “伯母你去忙。”冯华桐连忙让开路。 然而一等就是十几分钟。楼梯始终安安静静的，根本没见苏小虎下来。 “人呢？拿几本作本要这么久吗？” 冯华桐看了看时间，准备上二楼看个究竟。 她暗自嘀咕，“八成是放了假就再也没碰过作业本，现在找不到了。” “冯老师，”此时，一直逗着画眉玩的苏晚抬起头，“小虎哥哥不在楼上，他已经从后院翻墙走了啊。” 小姑娘天天练古琴，早就练了一副好耳朵。 刚才苏小虎上了二楼，毫不犹豫从阳台跳到后座房里，再直接翻过后院的围墙溜得远远的。 区区二楼和围墙而已，养心谷的男孩们长期练武就没有怕的。 “真的吗？”冯华桐有些不信。 她只是来检查寒假做业，又不是来吃人的。 “是真的。”苏晚点头，“爸爸说好孩子不能撒谎” 冯华桐半信半疑地上了二楼。她转了一圈，果然上面所有房间都是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默默地看了眼还没关上的阳台门，冯华桐黑着张脸走了下来。 正文 第415章 小牛快跑 冯华桐走到苏晚面前蹲下，关切地问道：“晚晚，小虎哥哥没受伤吧？” 苏晚摇头，“没有呢。小虎哥哥还说了，得赶紧去告诉子真哥哥。” “……”冯华桐气得头昏目眩。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走，我们去子真家。” 路过大枫树的时候，苏晚跑了过去。 她踮起小脚，摸了摸正蹲在石桌上下棋的猴子，“咕咕，姐姐呢？” 咕咕回头一看，顿时喜形于色。 这阵子它下棋屡屡碰到比自己厉害的高手，输得脸和屁/股一样红。 小姑娘这会过来，正好给它解了围。 猴子吱吱地朝着对手指手划脚，表示自己有事要作。它不分由说地收好棋盘往袋子一装，然后坐到苏晚肩上跟她一起离开。 “咕咕，姐姐做作业了吗？”苏晚指了指面前霸气侧露的冯华桐，“冯老师在检查大家的寒假作业呢。” 猴子吱吱地叫了两声。 它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上方盘旋的画眉，心里十分好奇这小鸟从来哪来的。 至于什么冯华桐检查作业，咕咕一点也不上心。 “小虎哥哥寒假只知道看动画片没做作业，已经被冯老师发现啦。” 苏晚往猴子手心里放了颗葡萄干，也不管咕咕听不听，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下去。 “这下他可惨啦。一会儿财叔叔和婶婶回家，肯定把小虎哥哥的屁股打开花。” 咕咕精神一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窜到地上拔腿就跑。 苏晚大眼睛一转，跑上去拉住石端敏，“敏姑姑，晚晚想去和咕咕一起玩。” 石端敏左右看了看，心里一阵犹豫。 这里距离苏小牛家还很远，安安又不在苏晚身边，她有些放心不下。 “冯老师，”石端敏跑到冯华桐身边，“我先送晚晚到小牛家去一趟。” “去吧去吧。”冯华桐挥了挥手，她此时满脑子都是苏小虎和苏子真，“小心看路，都别摔着碰着了。” 两个小姑娘就换了个方向，开开心心朝着苏小牛家而去。 去年年底，苏树佑催着工人们加班加点，总算在除夕前把主院修好。一家人现在已经搬回了主屋。 只是时间紧迫加上苏树佑手头有点紧，主院一时还没收拾妥当。 院子里除了那棵大碧桐树外，几个花坛里都是光溜溜的，什么植物也没有。更别说什么排水沟的护栏以及地面的硬化，都是一片原始的模样。 苏晚两人进去的时候，苏小牛正在翘着屁/股哼着歌。一个人在花坛里种着美人蕉。 旁边站着吱吱直叫的咕咕。 猴子毕竟脚短，四只脚跑也不比年幼的苏晚快多少。它才嚷了几声，小姑娘已经乐呵呵到了苏小牛的身边。 苏晚向来爱种东西爱劳动，此时一见便两眼放光，“姐姐，晚晚帮你种花花呀。” 咳！ 苏小牛大惊失色，连忙跳下花坛把她拉远点，“花花一会儿再种。姐姐家里有好吃的，晚晚过来尝一尝。” 说完，她不分由说地拉着苏晚进了屋子，找东西给她吃。 石端敏自然清楚原因。她捂着小嘴跟在后面，乐得咯咯直笑。 尝过点心，苏小牛先给苏晚拿了个布娃娃又打开电视机。 她坐到石端敏身边，“敏姑姑，你和晚晚是来找我玩吗？可是我现在有点忙呢。” 石端敏摇头，把冯华桐准备过来检查作业的事说了一说。 “冯老师要来检查作业？”苏小牛惊得小脸煞白。 “嗯。”石端敏点头，继续提供内幕消息：“还会抽背古诗。” “古诗？完了，这下完了！”苏小牛慌得团团转，“我想着还有好久才开学，都没怎么做作业呢。更别说背古诗了。” 苏晚家里玩具多多，平时家人太多也一直陪着她玩。并没有养成玩手机和看电视的习惯。 她挪过来一起出馊主意，“小牛姐姐，小虎哥哥一听说冯老师要检查作业，立即跑了。要不姐姐你也跑吧。” 石端敏无语地看着苏晚。 “晚晚，小虎哥哥他们不做作业和你不练琴不写字是一样的。如果你平时不练琴不写字，等师父检查的时候发现你的琴弹得不好、字也写得很难看。你能跑得了吗？” 苏晚缩了缩脖子。 她还没上学，根本不知道要怕冯华桐。但如果偷懒不练琴不练字，面对严格的李雁，小姑娘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的。 “有了。”苏小牛一蹦半天高，“敏姑姑，等冯老师到我家时，我就说作业让风刮跑了。” 石端敏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她无力地指了指窗口，“哪来的风啊，这些天哪有什么风啊？” 苏小牛也知道风吹走了作业有些骗不了人，不由有些垂头丧气。 她的目光落到旁边猴子身上，脑中灵光一闪：“要不，我说咕咕玩耍时，不小心把我作业撕了？” 咕咕大怒，吱吱地抗议。 真是没良心。 枉为它专门跑回来报警，结果成了主人的替死鬼。 石端敏把义愤填膺的猴子抱进怀里，面无表情道：“冯老师有打印机，再打印一份作业也不难。再说了咕咕那么乖，它不可能撕完你的作业呀。” 猴子唔唔直叫，感动不已。知我咕咕者，莫过于端敏也。 它反身抱着石姑娘，亲热地蹭着她的脸颊。 “咕咕顶多只撕一两份作业。”石端敏继续说下去，“如果冯老师抽检其他的呢，比如数学或者英语。” 吱吱！ 猴子气得暴跳如雷，觉得自己眼瞎了。 它一下子从石端敏怀里窜了过来，跑到苏晚身边求安慰。 苏晚嘻嘻地撸着它，“姐姐可以把作业都扔到水里呀。” 以前她练毛笔字练烦了，就会偷偷扔些纸进饭团养鱼的水缸里，用来减少练习次数。 只不过家里有监控，而且大人们都长了双火眼金晴。 苏晚每扔一张纸进水里，桌上又就会多出两张练习纸来。后来她慢慢习惯了，这才作罢。 “算啦。”石端敏否决了这些不靠谱的想法，“小牛还是赶紧去把作业找出来，在冯老师到来之前能做多少算多少。” “如果有不会的，我在这呢，可以教你。” 她已经上二年级，而且成绩一直很优秀。要教个一年级的苏小牛自然不成什么问题。 “这么多作业，怎么写得过来？”苏小牛无力地长叹一声，乖乖去把作业找了出来。 养心谷很大，冯华桐到苏小牛家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 也不知道她去家访了几家人，反正后面哗啦啦地缀了一大帮神色各异的孩子。 “哟，端敏和晚晚还在呢。”冯华桐给两人打了声招呼。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台上散乱的作业本，“小牛，作业做了多少了？” “冯老师，一……一半。”苏小牛紧张地绞着衣角。 冯华桐满意地点头，“现在距离寒假结束还有22天。作了一半的话，说明你也认真做过作业了。” 这会的冯华桐已经有了经验。 她开局去检查石端敏这未来小姑子就是个错误。 现在根本没几个学生能像石端敏一样，一边练习木雕艺术还一边把所有的寒假作业都做完了。 以石端敏的标准来要求其他人，难怪苏小虎他们一个两个都跑了。 苏小牛大喜。 她也以为要把所有作完都做完呢。 “那日记呢？减去下来的22天，还要写20篇日记。”冯华桐亲切地问，“小牛你写了几篇？” 日记？ 正常人谁写日记啊？ 苏小牛脸色苍白。她有点想跑了。 正文 第415章 西边亮 “有人在家吗？晚晚回来啦。”快吃晚饭的时候，苏晚终于回了家。 碧桐树下团团坐了一圈大人，一个个正悠哉悠哉地品着茶。 “房子叔叔，”苏晚放开石端敏的手，欢呼着扑到了房为民怀里。 她两眼亮晶晶的，“范姨回来了吗？” “当然啦。”房为民呵呵地苏晚抱到大腿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房子叔叔已经到了村子里，你范姨自然也跟着过来了。” “那晚晚的……”苏晚迫不及待地张口。 嘘！ 房为民竖起一根手指作噤声状，“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还记得吗？晚晚不可以随便说出来哦。” 小姑娘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并且捂紧了小嘴。 苏武把女儿接了过来。 “晚晚，爸爸和叔伯们还有事要谈。你先和敏姑姑上楼看看外婆把晚饭作好没有。端敏再拿些肉喂下安安和阿爆。” “知道了。”苏晚和石端敏一起乖乖进了正屋。 院子里不仅莫文斌在，田绍元也在。 此外还来了苏海、房为民以及叶婷这些养心谷的主要管理层。 砰砰砰。 这时，苏武家的院门又响了起来。 “五哥，我可以进来吗？”外面响起了韦惠大哥韦刚的声音。 “进来吧！就等你了。”苏武站起来，远远回了声。 吱。 院门开了。 韦刚提了些水果，汗头大汗地走了进来。不知道跑得急还是激动，他满脸通红，跟关羽似的。 “你急什么！”苏武摇了摇头，“先坐下缓口气。” 田绍元望着韦刚皱了皱眉。 思绪回到两个多小时前。 在踏进这座华丽的宅子前，田绍元心里有过准备。但是进来后一看，还是被里面的景色狠狠震惊了一番。 旁边的莫文斌见了，不由暗爽。 苏武家的院子很多人都进来过，但大多都是有分寸的亲朋好友，因此网上几乎没有太多的图片或视频流出。 田绍元一直鼻孔朝天，对莫文斌这个穷乡僻壤的副县也常常视若无睹。此时看着他失神恍惚的模样，莫文斌不免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 到底见多识广，田绍元很快回过神来。 他刚提出要在仙女湖搞个专门钓鱼点，可惜已经被主人毫不犹豫拒绝。 “不好意思。”苏武声音淡淡语气也不重，甚至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然而田绍元却是看出了他的坚决，根本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 咳咳！ 莫文斌最是熟悉苏武的性子，连忙咳了两声。 不爽归不爽，但他还带着市里甚至省里招商引资的责任，只能以大局为重。 莫文斌心里捏了一把汗，生怕田绍元趾高气昂乱说什么，又被苏武当场赶了出去。 然而田绍元恍若未闻。 他四下又看了看苏武家的院子，默默地收回目光。 天下那么大。既然不能在这里设立钓点，田绍元对这个养心谷也就没了什么兴趣。 都说生意不成仁义在，大家好聚好散便是。于是他又和苏武扯了几句，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告辞。 “田总，别急着走啊。”莫文斌连忙拦住他，“苏老弟不让在仙女湖设立钓点，自有他的考量。但俗话说东边不亮西边亮。我们坐下来慢慢聊，说不准会别的合作地方呢？” 千里迢迢过来，这么空手而回田绍元自然心有不甘。 他又坐了下来，随口说着话。 他们这些人，无论是莫文斌还是田绍元，早就练了一张好嘴。如果想聊天，那怕对面是块石头，他们一个人也能聊得畅快淋漓春面春风的。 这么一聊，就把苏海房为民这些人通通聊了过来。 人一多话题更广。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海把房为民的电脑转。了过来。 屏幕上面很熟悉，正是养心谷及周边的地形图。 地图上那个巨大的太极阴阳鱼自然最醒目，然而苏海却是指着不远处的韦家庄。 “养心谷是我们养心谷人的地方，不会接受外人商业性的投资。” “如果田总有心，倒是可以考虑投资韦家庄。他们距离养心谷不远，而且正在修建承载这边游客的酒店。一旦开始营业，绝对是能赚大钱的。” 田绍元心一动。 在他第一次碰了钉子，第二来养心谷之前，他的秘书们早就作过全方位的功课。邻近的韦家庄资料虽然不多，但也被提及过。 当时秘书们得出的总结就有一条，投资韦家庄大有可为。 只是田绍元早过了追求物质文明的阶段。他正孜孜不倦走在通往精神文明的大道上，因此才不放在心里。 莫文斌眼睛多毒。 他一见田绍元意动，连忙打蛇随棍上，“田总，苏老弟虽然拒绝了开钓点的建议，但没禁止游客们垂钓嘛。” “你随便拔根汗毛投资一下韦家庄，就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了。”莫文斌嘻嘻哈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下去。 “这样一来田总你既能赚到钱，又能随时进养心谷来钓鱼。还不用求别人或者抢门票。多省心呀！” 田绍元一眨眼睛，正考虑着得失。突然他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为了能钓鱼而特意投资一座度假酒店甚至度假村？ 当然不可能，那怕这投资以后肯定能赚钱。 他虽然钱多却也不是傻傻的冤大头。 莫文斌急了，决定出大招，“田总工作繁忙，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养心谷最美味的东西？” “养心谷最美味的东西？”田绍元疑惑问了一句，“难道不是仙女湖的野鱼？” 他的秘书们总结的东西太多是投资预测及回报。因为老板喜欢美味，这种事通常也会在报告里提上一提。 只是田绍元早已习惯一目三行看报告，还真没注意到。 “当然不是。”莫文斌摇了摇头。 他看了看天色，朝对面的苏武挤了挤眼睛，“过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也不知道苏老弟准备了酒菜没。” “如果田总尝过这里酒和鱼的真正味道。你就会知道投资韦家庄是件多么正确的事。” 呵…… 苏武笑了一声。 “这才大年初八，年还没过完。家里的好酒好菜当然还有。” “来者是客。田总远道而来，不如留下来尝尝饭菜再作决定也不迟。” 田绍元还没开口，周边一堆吃货已经齐齐咽起了口水。 苏海更是乐得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地给廖金海发威信。馋得他恨不得立即飞到养心谷来。 田绍元终于起了兴趣。 “也好。我就等着尝尝莫县口中养心谷的无上美味。如果真的是天下绝味，投资一把韦家庄又何防。” “田总果然豪气。”莫文斌赶紧把他的后路堵死，“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等着田总这番话了。” 他对苏武的鱼和酒有着绝对的信心。 只是苏武要忙着建设养心谷这边，出资给韦刚修一幢酒店已经是他的极限，拿不出更多钱来去改造整个韦家庄的基础设施。 破破烂烂的村子独零零建起一座现代化的酒店，对外对内都难免不和谐。 田绍元尝过味道后，如约般拿钱出来投资韦家庄，对大家都是件好事。 如果他食了言，那也没啥损失，就当送走个瘟神吧。 不过以田绍元的身份，脸面对他来说大过一切，自食其言的事几乎不可能发生就是。 于是就这样，韦刚被叫了过来。 没多久，马婶和席秋华把饭菜端了上来。 其他人根本不等苏武宣布开席，纷纷斟酒的斟酒、夹鱼的夹鱼，吃得满嘴都是油。 苏武象征性地浅尝了几口酒，便放下了酒杯。自从有了女儿以后，无论谁劝他也坚决不会喝多。 田绍元将信将疑地小呡了口酒，又飞快吃了口鱼。一时间他两眼迷离，除了翘起大拇指外，完全不知道还能作什么。 大半个小时后，众人酒足饭饱。 “名不虚传，真是名不虚传！”田绍元心满意足地打了饱嗝，“明天我带人过来签合同。” 正文 第417章 犀利的画眉 第二天，田绍元如约地带人过来调研，并准备签合同的事宜。 经过近一周的讨价还价，田绍元正式决定投资改造整个韦家庄，以及修筑韦家庄通往养心谷的道路。 韦家庄的人自是兴奋异常以及感恩戴德。 元霄节这天，大中午一家人一起提前吃了顿汤圆。 下午时分，苏武准备送堂妹到县高中上学。 准备上车时，苏晚和安安也跟着挤了上来。 小姑娘乖乖地坐进自己专属的安全椅上，甚至还摸索着扣上了安全带。 苏雪一脸的嫌弃，“这回怎么不用人抱你上车了？” 嘻嘻！ 苏晚朝她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这几天大家都很忙，小姑娘通常找不到一起玩的伙伴。 比如苏小牛和一众同龄的孩子早上一睁开眼睛，就忙着赶做作业。 甚至忙得连她家主院的美人蕉都没空去栽。还是石端敏看不过眼，和苏晚过去帮忙种下来的。 至于苏小虎和苏子真这些调皮孩子更加勤快了。 自从冯华桐检查作业后，抚养小老虎的要求又莫名多了一条：期中期末的文化考试至少要合格。不合格者一律排除。 苏小虎一看大急，顾不上屁/股的伤势，连忙拉上几个苦命的小伙伴跑去烦冯华桐。 冯华桐也不是吃素的。 她脸色一变，当场作了个声明。 如果他们再吵吵，就让人把文化考试的标准从合格提到75分。 苏小虎几个小男孩一听，顿时像受惊的兔子，吓得拔腿就跑。 把苏雪送进了校园，苏武载着苏晚在县城转了一圈。 他给女儿买了些玩具和练字的白纸，又给安安买了些最大号的磨牙棒，还去花卉市场挑了些观赏性的植物。 两个小家伙调皮捣蛋，家里的好几处花坛被毁得不成样，需要补上一补。 此外，苏平领着工程队腊月二十九还在苏晴家里忙碌，年初八又迫不及待地开业。到现在他们也快修好了主屋和主院。 只是主院里除了那棵碧桐树外，光秃秃的不好看。苏晴又一直忙着照顾大祖母分不了身，苏武便帮着订了些绿植回去。 第二天，正月十六，李雁笑呵呵地回到了养心谷。 苏武和文蓝第一时间把女儿带到了寒月居。 检查过小姑娘的功课，李雁笑容更是灿烂，忙不迭地塞了个大大的红包给小徒弟。 苏武有自己的事要做，很快离开。李雁和文蓝说了一些苏晚的话题后，一起去祖祠探看大祖母。 下了风雨廊，看着前面冷冷清清的祖祠，苏晚磨磨蹭蹭不愿意向前走。 她拉着狮子的尾巴，“妈妈，安安想去找兰姑姑和阿布玩。” 文蓝哪不清楚苏晚的小心思，不由呵呵地摇了摇头。 她没有为难女儿，“去吧去吧。只是兰姑姑这些天都在忙着补作业，估计没时间陪你玩。阿布倒是可以。” 小姑娘生怕母亲不让她离开，连忙蹦跳着开口：“晚晚只和阿布还有清水玩。兰姑姑要做作业，晚晚不去找她。” “和阿布玩可以。不过不许让安安打扰清水休息。”文蓝特意叮嘱了一句。 母老虎的肚子已经开始显形。小姑娘人小体轻，偶尔碰几下也没有问题。 但安安不一样。 它现在已经长得高大威猛，但在两只老虎前面却偏偏以为自己是个小宝宝。 每次遇到它们，总爱一起咬着玩。 万一调皮起来碰到撞到清水，还真有些麻烦。 苏晚应了声，蹦蹦跳跳和安安走了。 留下小画站在文蓝的肩头，焦躁地吱吱叫个不停。 它左看右看，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养心谷已经十来天，饭团还好，并不在意家里多个小鸟。 只是安安依然没有接受它。 虽然经过苏晚和苏雪几番叮嘱，狮子不会见了面就过来扑咬，但还是会不时咧嘴嗤牙吓唬画眉。 现在看着苏晚和安安一起走远，小画根本不敢跟上去。 “小画，先和我呆一会吧。”文蓝温柔地摸了摸画眉，“一会儿介绍个八哥给你认识。” 进了祖祠的耳房，不仅苏晴和小八在，就连顾和风也在。 夫妻俩正跟老太太说着什么有趣的事，不时轻轻地笑出声来。小八则在案桌上帮衬着主人嘎嘎直叫。 “晴姐、姐夫。”文蓝跟他们打招呼。 苏晴抬手回应，忙附到老太太耳边，“祖母，文蓝和李雁李奶奶来看你了。” 大祖母的呼吸又粗了几分，表明自己知道了。 “晴姐，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们在这呢，可以照顾大祖母。” 说完，文蓝把画眉放到小八旁边，“是了。县里送了批绿植过来，长势挺好的。姐你回去看看该栽在那里。” 苏晴点头，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和顾和风回了家。 小八没有跟着离开。 它歪着脑袋挑剔地看着旁边的画眉。直到把小画看得心惊胆战，忙飞回文蓝了肩上求保护。 八哥嗤笑了一声，没再理它。自己跳到老太太的手边，小心地卧了下来。 李雁上前问了些话，只是大祖母已经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她时不时还动动嘴角，文蓝都以为老太太睡着了。 李雁年纪大了，对此习以为常。 她拉过凳子坐下来，拉着大祖母的手，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养心谷的变化以及自己的一些人生想法。 好半晌过去，文蓝轻轻咳了声，“李奶奶，大祖母应该累了。” 李雁点头，先把老人家的手放回毯子里，再搬过自己的古琴，叮叮咚咚弹了起来。 小画精神一振，顾不得害怕八哥，跳到古琴边上和着李雁的琴声啾啾地唱起歌来。 琴声悠扬、鸟鸣婉转，一时间连文蓝都听得入了迷。 床上静静躺着的老人嘴角甚至弯出了个大大的微笑。 最熟悉大祖母的小八第一时间发现了这点。 它兴奋地扬了扬翅膀，跳到老人家的脑袋边，开心地蹭着她的脸颊。两只乌溜溜的眼晴感激地盯着李雁和小画，示意她们继续。 李雁会的曲子多得数不胜数，便微笑地点了点头。 然而令文蓝没想到的是小画的歌声也丝毫没有重复的意思。李雁每结束上一曲再弹奏下一曲时，它只要听几秒都能完美跟上。 最后连同为鸟类的小八都惊呆了。它主动跑了过来，甘拜下风地趴在小画身边。 正文 第418章 送终 下来的几天，小画不再担心人生地不熟。 大祖母醒的时候，小八会第一时间飞过来找它。然后两只鸟儿就会飞到祖祠去给老人家唱歌。 正月二十，苏武正在苏晴家里帮忙。 马婶一只裤脚高一只裤脚低，匆匆过来找他。 “小五，”她四下看了看院子，“别布置了。找几个人把大伯母抬回来看看这里吧。” 苏武看着马婶沉默了好一会，才拿出手机找人。 不一会儿，苏海他们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几人心情沉重，相视一眼后一起往祖祠而去。 “大祖母，”苏武把凶猛的小八拨开，“我是小五。您家已经修好了，现在修的又大又漂亮。我们带您回去看看啊。” 旁边的苏晴眼眶红红的，她点了点头。 苏海连忙过来，和苏武一起小心翼翼把瘦成小小一团的老人抱进躺椅里。 很快一行人出了祖祠，到了苏晴家院门口。 “祖母，现在我们回到家门口了。”苏晴在旁边大声提醒。 “您闻到新鲜的杉木味道了吗？我们以前的老大门坏了，孙女就换了对新大门。可厚实啦。” 她当当地晃着大门上的铜环，“您听见叮咚叮咚的声音了吗？孙女也换了个对新门环。” “门环装得不高，以后等孙女有了孩子。你可以牵着他们随便进出。” 进了主院，苏晴一一地描述着院里的情形，特别是那棵大碧桐城树。 “祖母，这棵碧桐树您要摸一摸吗？” “它已经长得很高很大了。现在小五、海子他们四五个大男人手拉手都抱不过来呢。” “小的时候我最喜欢坐在这里边荡秋千边听您讲故事。记得有一次秋千的绳子不知道怎么断了，摔得我哭了好半天。可把您可吓坏了。” “现在孙女也在树上装了两个秋千，用是铁链和牛皮垫呢。坐起来可舒服啦。” …… 就这样苏武和苏海抬着大祖母在家里转了一圈，苏晴也跟着不停地说了一路。最后差点把她的嗓子都说沙哑了。 仔细转完一圈，一行人又把老太太抬回了祖祠的耳房。 苏武刚把大祖母抱回床上不久，她嘴角动了动。 苏晴连忙附过身去，“祖母，你要说什么吗？孙女听着。” 众人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然而大祖母似乎在呓语，一直发着语意不明的音节，听得苏晴一脸的茫然。 吱吱！ 旁边的小八似乎听懂了，大声吱吱地叫着。 在场除了苏晴还有苏小兰几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她们一听八哥的声音就愣在了那里。 “小兰，你大祖母说什么了？”马婶悄悄地扯了扯苏小兰的衣服。 苏小兰刚要开口，苏晴已经直起了腰，“祖母说了。现在还不出正月，让我们不许大办她的后事，免得惊扰了游客。” 苏晴说完，床上的大祖母似乎听见了，不再动嘴说话。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朝苏小兰几个女孩望去。 她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全村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除了年纪比大祖母大的，其他人纷纷聚集到了祖祠。 甚至苏雪也从学校请假赶了回来。 一家人一家人开始排队进祖祠最后一次探望大祖母。 等了一会，终于轮到了苏武一家。 他领着老婆孩子带着安安走了进去。 因为有父亲在，苏晚不怎么害怕。她好奇地东张西望，甚至还抬手跟小八和小画打了个招呼。 “祖母，”苏晴在旁边大声提醒，“族长苏武以及弟妹文蓝还有他们的二六姑娘苏晚来送你了！” 苏晚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向来亲近的苏晴在掉着眼泪，她狠狠吃了一惊，连忙掏了块糖塞到她手里。 “晴姑姑羞羞，这么大人了还哭。吃块甜甜的糖吧，记得要开心噢。” “谢谢晚晚。”苏晴默默把糖放进嘴里，“嗯，真甜！” 苏武揉揉女儿的脑袋，把她交给旁边的文蓝。 “大祖母，你放心吧。小五向你保证以后我们养心谷的生活会越来越好，族人也会越来越多的。迟早都能恢复往日千人大族的盛况。” 他看了眼苏晴，“还有晴姐，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以后会继续相互扶持相互照顾。你不用担心她。” 文蓝也上前说了几句，一家人才退了出去。 “爸爸，晚晚觉得晴姑姑那间屋子好深好黑啊。”出了祖祠，苏晚还有些不寒而栗。 苏武亲了女儿两口。 耳房面积并不大采光也很好，自然不深更不黑。 但小姑娘每次进去都恨不得立即离开，自然觉得难挨。 “老婆，你先带晚晚回家吧。”苏武从旁边的族人手里接过一把柴刀，“我得去砍根柱子。” “那你小心点。”文蓝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她把女儿放到安安背上，两人一起回了家。 苏武要去砍的其实也叫顶梁柱。 祖祠一道横梁分两头，一头由族长顶着，另一头则由宗妇扛着。 宗妇去世，即便有继任宗妇，也要先用顶梁柱顶上整整一年，才会由继任宗妇拆下来。 届时继任宗妇才会真正脱去继任两个字。 当天傍晚六点，大祖母仙逝。 遗体从耳房搬到了满是神主牌的正屋里。 很快灵堂布置了起来。 除了苏晴和顾和风要在灵前披麻戴孝外，其他辈分高的族人纷纷戴白帽或者在胳膊上扎上白绫。 而像苏晚这些辈分小的，则系上了红绫。 “老公，晚晚的颜色没错吗？”文蓝吃了一惊，“要不去问问婶子？” 苏武摇了摇头，“我也不懂。不过是这是族老吩咐下来的，我们照办就是。” 恰巧，石端敏从隔壁院子跑了过来。 她胳膊上系的也是白绫。 “五哥和嫂嫂，师父他们知道你们会有疑问，特意让我来告诉一声。他们说晚晚属于曾孙一辈，确实是系红绫或戴红帽，没有错。” 苏武松了口气，“晚晚，除非爸爸让你解，否则胳膊上的绫带不许解下来，知道了吗？” 小姑娘不明所以，不过她也不奇怪。 她举起两只手，露出系在手腕上的哨子和平安长命锁，“就像哨哨和锁锁一样？” “对。”苏武点头。 苏武虽是族长，但辈分太低，丧礼的事自有辈份高的族老安排。他在一边旁观就行。 既然大祖母留下了话，几个白发苍苍的族老议论了好一阵，征求过苏晴的意见后，最后决定按着大祖母的意思不大办后事。 他们吩咐小辈们打开祖祠的大门，并把高高的门槛卸了下来，以及在院门上方的“养心谷”牌匾上挂了朵白花。 收敛、停灵，九叔他们念了一天一夜的经。 第三天一大清早，除了那些太老、太小的以及身子不便的族人，其他人披着晨光向东而去。一起把大祖母的灵柩送到祖坟，葬在苏晴祖父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