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御用画皮匠》 正文 第一章 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 第一章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 啪! 一灯如豆,灯花突然爆裂,淡淡黄光一黯,行将熄灭,重又颤颤巍巍亮起来。 “你……画完了吗?!”阴恻恻的声音问道。 严寒浑身一个哆嗦,从案桌上抬起头来,双眼中带着刚刚睡醒的迷茫。 他手中提着画笔,画架上的画已经完工大半,画中人眼神空洞,一看就透着一股……死气! 刚才发声的死囚,被四根铁链锁着,手脚拉开,身上的道袍残破不堪,酱黑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双眼带着血丝,眼角一行细细的血线,在昏暗灯光映照下,分外瘆人。 这里是监牢,专门关押行将处决的死囚,四周阴寒森冷,气息如无数小蛇,冰冷冷,黏糊糊,湿哒哒,直往骨子里钻。 严寒浑身一颤,彻底清醒过来。记忆如流光瀑布,纷至沓来,令人猝不及防。 穿越了! 从科学昌明的太平盛世,穿越到这个人命如草芥妖魔鬼怪横行的异界,这……! 严寒呆愣在画架前,满脸震惊。 原主记忆乏善可陈。 原主原名周成泰,也算是官宦大家族子弟,虽不是嫡系,却也家境殷实。自幼有丹青妙笔天赋,只是顷刻间大树倾覆,殃及整个家族,九族被押送金都问斩,原主侥幸逃得一命,只剩孑身一人,改名换姓为严寒,流落金都。 如今所从事的,就是没人愿做的画皮匠。 这不是聊斋鬼怪故事中的那个画皮,而是一种低贱职业,专为将死之人作画的画皮匠! 当朝最为得宠的萧贵妃发大宏愿,要普渡众生,故而才令人招募画师,称之为画皮匠,为这些死囚作画。 跟严寒同一批的画皮匠三十余人,一年不到,已经所剩无几,各种死因,无一善终。 可是没人能撒手不干,想退,过不一天,就会被六扇门的捕快锁了去,关进大牢,再也出不来! 这张画作尚未完工,原主就一睡不醒,横死当夜。 如今,换严寒来接手! 穿越不知多少时空,竟然一头扎进这个死局! 严寒欲哭无泪,恨天无门,浑身气抖冷! 良久之后,震惊、迷茫、痛恨、狂怒尽皆消褪。严寒心底里的求生之心,反倒如巨石倾覆下来压着的小草,越发顽强。 已经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穿越到这个异界,哪怕开局起点太低,还即刻身处于死局之中,那也好歹是再活一回,不琢磨琢磨着破死局而出,活出个人样儿来,简直就要对不起这番穿越! 强烈的求生念头,还有天性中的乐天精神,支撑着他没有立刻崩溃,丧失理智。严寒深吸口气,提起笔,斟酌片刻,蘸上靛青色颜料,继续作画。 天一亮,他就得拿画去交差,先过眼前这一关。 好在他穿越之前,就是搞这一行的,绘画基础甚是扎实。再加上原主在丹青一途很是有天赋,这刚刚穿越清醒过来,倒也不会手拙。 监牢里的死囚,被铁链穿过锁骨,牢牢锁定在监牢里,四肢张开,成一个大字。 面色透着不同寻常的酡红,眼珠子凸出,狰狞满脸,死死地瞪着严寒,不知道心里在转着什么念头。 “画皮匠!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阴阳相隔,人断肠!”死囚似说似唱,声音低沉,透着凄厉诡异,“人断肠,泪相望,西风话凄凉,且悲一曲人不在,黄泉何处是归乡!” 严寒心中一寒,停下笔,眼前一阵阵晕眩,看着这个死囚的身影都在左右摇晃。 他深吸几口气,稳稳心神,看着刚才已经基本完工的画作,再看着仍旧生龙活虎的的死囚老道,心中十分诧异。 记忆中,以往的死囚,往往在画作还没画完时,就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变成行尸走肉,目光呆滞空洞。 可是眼前的这个死老道,却还活着,只是状态很不对劲。 严寒闭眼,深吸几口气,顺手轻轻掀开这张已经完成的画作,在底下新的画布上勾画轮廓,声音嘶哑,说道:“你对画皮匠倒是了解不少。” “哼!”死囚老道冷哼一声,“画皮匠无一善终,你也不会例外。” “我知道。”严寒恨恨回道,“为你作画,已经死了四个画皮匠。” “没有人愿意来为你作画,我么,是自告奋勇来的。” 原主的确是自告奋勇来的,不过看中的,是那比平常画作高出一倍价钱的报酬。 整整十枚叠篆通宝,也就是一千文! 可是这多出来的五百文,却成为买他一条命的价钱,要钱不要命,真是……可叹! 严寒再次提起笔,继续在画布上作画。每填一笔,这个死囚脸上的酡红就更浓几分。 “你既然知道,还敢继续当画皮匠?”死囚冷哼道。似乎刚才原主死去时,这个死囚也晕了过去,没有看出原主已经死过一回。 “要你死的人又不是我,我只是奉令行事罢了。”严寒答道。 “但是你可以不继续画!”死囚的声音带着无限诱惑。 严寒一愣。 原主的记忆中,压根不敢跟这个死囚妖道搭话,就是怕有什么不妥。这个死囚老道如此处心积虑,蛊惑为他作画的画皮匠,然后又死了这么几个,肯定不是死气缠身那么简单,而是这个死囚妖道暗中搞的鬼! 他想明白此节,冷哼一声,不为所动,继续作画,随口答道:“明日一早我不交上你的画,我就得死!” “你……可以不必死。”死囚继续诱惑。 严寒当然不想死,可更不愿意沦为这个死囚老妖玩弄的蝼蚁,瞥他一眼,问道:“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能保我不死?” “当然!”死囚自信满满,“来,你伸手过来,我教你不死之法!” 来了!蛊惑后面的鱼钩来了,钩直饵咸啊,大爷!严寒看破不说破,心中冷笑,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看着他,却不起身,手上不停,答道:“待我完成你的画再说吧!” 他又填上一笔。 死囚被严寒这个画皮匠所侮辱,顿时怒不可遏,整张脸红得如欲爆裂开来,张嘴咆哮,整座监牢瑟瑟发抖,本在沉睡的死囚,都被惊醒,一个个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臭小子!你去死!”死囚对着严寒咆哮。 声浪滚滚,直往严寒脑袋里钻。那些刚刚惊醒过来的死囚,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严寒惨叫一声,头疼欲裂,眼前一阵阵发黑,不时有一缕缕光亮闪过,似是要钻进他的脑袋里。 他左手抱着头,深吸气,右手提着笔,颤颤抖抖的,粘上靛青颜料,以极大的毅力,继续在画布上作画。 画作完成,就是这个死囚妖道死! 死囚妖道不死,就是他死!明天就是第五个被抬出监牢的画皮匠!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个选择题很容易做! 一缕缕光亮穿透眼前的黑暗,刺入到严寒的心神中,内中有死囚妖道狰狞的面容,有一闪而逝的画面,扭曲模糊,看不真切。 严寒握笔的右手颤抖不停,落笔也是歪歪扭扭,一个劲儿硬撑着,继续一笔一画。 生死煎熬,全身颤抖,大汗淋漓,几欲虚脱,眼前阵阵发黑,严寒空空支撑,不知多久,死囚的咆哮终于力竭,只剩下苟延残喘。 画布上,死囚的面容狰狞可怖,栩栩如生。 严寒脸色煞白,双耳轰鸣,双眼红得可怕,肿胀酸痛,泪流不止,心中却带着劫后余生死里逃生的欣喜。 “臭小子!要不是这几根锁命子午链,老道捏死你,如捏死一只蝼蚁!罢了罢了!这次栽在萧南琴这个贱人手中,也是老道的命数!”死囚喘息着,脸上的酡红不知何时消褪,只剩下一片惨白。 “老道?妖道吧!”严寒泪流满面,讥讽却依旧犀利。只是声音嘶哑,虚弱无力。 这的确是个妖道! 炼丹以心头一滴血为药引,还得是童男童女为佳,盘踞的老君道观被朝廷围剿覆灭,光是森森白骨,就有数十具之多! 妖道冷哼一声:“臭小子不知人心险恶也就罢了,为虎作伥,还要搭上自个儿的性命,犹不自知。大道修行,何处不是白骨累累!弱肉强食,放眼尽是鬼魅魍魉!你……无知者无畏!” 严寒继续作画,呵呵冷笑着讥讽说:“这只是你的偏执罢了!道门修行的那些老神仙,也没有如你这般残害生灵!自己踏上歪魔邪道,还奉为圭皋,怪得了谁!” “臭小子!你懂得什么!”死囚怒吼一声。 整个监牢都簌簌一抖。 旋即他抬头看天,看到的只是监牢的屋顶,黑黢黢的,长叹一声:“天……快亮了!” 严寒心中一喜。 天快亮了,漫长的一夜,也终于要过去了。 熬死这个死囚妖道,自己还活着! 这比什么都重要。 监牢里,一片死寂,只有严寒作画的唰唰声,以及死囚妖道的沉重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死囚妖道才悠悠长叹一声,说道:“你可知道萧南琴为何要你们这些画皮匠为她作这些死人画?” 严寒一愣,手一抖,笔尖蘸满的靛青颜料抖落在画布上,犹如一点泪滴。 “萧南琴?萧贵妃?!”严寒诧异万分。 “当然就是这个贱人!”死囚妖道阴狠狠地说道,“她修的是天欢地喜大销魂手,但她身份所限,也忌惮于仇家,不敢出宫,所以才想出这么个绝妙的法子!哼!当初如不是老道,她又如何想得出来这么个绝妙的法子!” “透过画皮匠所做的死人画来修炼?” “当然!”死囚妖道森然道,“这笔,这靛青颜料,还有这画布,画架,皆是法器,乃至于画皮匠,都得精挑细选,以能契合这些法器为佳。如此画皮匠作画,也就是勾魂摄魄,封存入画,供其修炼。” 严寒手再次一抖,愣愣地看着他,内心剧震。 死囚妖道桀桀而笑:“现在你知道画皮匠为何会不得善终了吧!你们作画,就是勾魂摄魄,封存入画。但是死囚将死,身上死气沉沉,也就被勾引而出。画皮匠勾魂摄魄,沾染死气上身,自身魂魄之力也受惊摇而不稳,日积月累,如何能不断肠横死!” 正文 第二章 阴阳长生诀 第二章阴阳长生诀 严寒心中怒骂一声:MMP!原来真的是这样! 画皮匠又不是傻子,这么多画皮匠横死,无一善终,画皮匠们私底下交流,也都猜到跟作画时阴寒森冷的气息有关。 只是不知道这种气息,就是死气罢了! 死囚妖道看样子自知无法幸免,临死之时,反而把严寒当作那个可以严守秘密的树洞,可以倾诉的对象。 “就说炼丹,老道所炼丹药,一大半是要孝敬给萧南琴这个贱人的!那些童子,都是她令人四处搜罗,送过来的!哼!她现在翻脸无情,诱我入宫,趁我不备将我锁拿,现在要置我于死地,还不是为了那本《阴阳长生诀》!” “《阴阳长生诀》?这又是什么东西?”严寒好奇问道。 “那是一本奇书!上古奇书!道宗魔门,皆源自于此书。据传说不拘是人还是妖魔鬼怪,修习此书者,皆可穿梭阴阳,勾联生死。”死囚妖道有问必答,“当年为了这本书,萧南琴撺掇当时还是太子的昏君,说能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为此大肆搜捕,灭门无数。可惜临到关头,昏君手下执行此事的大将周文槐联合其他人,将此书藏匿,以至于萧南琴这个贱人勃然大怒,把这些人株连九族,四处缉拿,可惜却仍旧一无所获!” 严寒心中剧震,倒吸一口寒气。 周文槐! 这个名字,可不就是原主大家族中的那位大人物?原主姓周名成泰,这个周文槐,就是原主的族叔,在朝堂为官。周家因他而兴盛,原主也因此而获得庇荫。可最终也因他而倾覆,偌大个家族满门押送金都,死了个整整齐齐。 只有原主侥幸逃脱! 改名换姓叫严寒,流落金都! 而原主记忆中,就贴身带着一本书卷!就藏匿在住处不远的乱葬岗上!封面上的几个古字,就正是“阴阳长生诀”! 更关键的是,出事的那一夜,原主的记忆里十分深刻,原主寡母亲手交给他的,说是世代相传,要他无论如何贴身收好,不得告诉任何人! 这本书,肯定就是那本劳什子《阴阳长生诀》! 严寒愣在那里,一颗心砰砰直跳。这本上古奇书,也许……可能……就是自己破开死局的关键! 可是原主已经多番尝试,火烧,水浸,滴血认主,贴身捂热,都没有凑效,这本书还是无动于衷,只有扉页有那么一句话: ……人间日月,天地阴阳!生中有死,死中孕生,生不生,死不死,天人合一,长生久视!是谓阴阳长生诀! 除开扉页,其他的书页都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就是一本无字天书! 严寒在沉思,死囚老道却以为严寒是被他的话给吓坏了,森然道:“怎么?吓破卵子了?!哼!你印堂发黑,死气缠绕,给老道作画,你也活不过三天了!” “我知道!”严寒冷冷回应,仿佛谈论的,不是他的生死。 他是震惊于死囚老道所说的这些事,一时间没把“活不过三天”这话听进去,只是随口敷衍作答而已。 这么个态度,反而阴差阳错,令得死囚老道有种无处下口的感觉。 死囚老道继续自言自语般说道:“哼!老道已经查到《阴阳长生诀》的下落,可惜啊,门下弟子沉溺于萧南琴这个贱人手下的侍女,透露消息,以至她翻脸不认人!” 严寒冷笑道:“你打的不就是要独吞的主意吗!” 死囚妖道出奇的没有反驳,而是幽叹一声:“《阴阳长生诀》,谁能拱手相让给她人?!” “可是你现在后悔了!”严寒说道,想要套些更多的话出来。 死囚妖道瞥他一眼,一幅看穿严寒小心思的不屑眼神,说:“谁能想得到,萧南琴这个贱人竟然如此决绝狠毒!” “你现在去跟她坦白,难道不行吗?” “她会信吗?!”死囚妖道讥讽道,“可惜啊,老道只是探查到那个姓周的小子并没死,就在金都,却未能来得及详查!不然,哼!哪轮得到萧南琴这个贱人出手!” 严寒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妖道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好几年前的陈年旧事,竟然都能探查得出来。 再给他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追查到原主头上了! 嗯,妖道啊妖道,你这是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你不死,老子于心何安! 严寒在心里暗自盘算。 喔喔喔! 雄鸡一唱天下白,天要亮了。 “天要亮了!”死囚妖道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不安来。 严寒继续动笔,附和道:“是的,天要亮了!别着急,还有最后几笔,你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死囚妖道狠狠地瞪了严寒一眼,旋即凄然一笑,“罢了!老道有今日此劫,也是天意!臭小子,如若你画完画后未死,不妨去老君道观,老道在那里留了些东西……” “嗤!”严寒嗤声冷笑,“邪魔歪道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只怕是害人的玩意儿吧,你还是留着黄泉路上自己用吧!” 死囚妖道摇头,叹一口气,难得的带着几分诚恳:“老道身死道消,倒也无碍,只是老道这一脉,不能因老道一死而湮灭。老道留下的,除了几百两黄金,就是老道一脉真传典籍,还有些丹药,能延年益寿增长修为的,你本是将死之人,不去拿也就罢了,日后自有有缘人找到的。” 严寒嘿嘿冷笑,心里明白得很。 这个妖道这么说,就是希望他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询问怎么去取这些东西。这样,他就可以借着蛊惑。 既然心里认定这个死囚妖道不怀好意,严寒就对他的每一句话,都从最坏的出发点去考虑,以防万一。 这个策略很有效,让死囚妖道无从下口。他再画几笔,死囚妖道脸色就更加苍白几分,剧烈咳嗽着,脸上挤成一团,甚是瘆人。 “你可还有什么遗言?”严寒提笔不动。 “你……去死!”死囚妖道恶狠狠咒道。 “如你所愿!”严寒答道,再落几笔。 死囚妖道脸色煞白,气若游丝。 “还有最后几笔,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严寒说道,“比如那个劳什子书,为何你们都趋之若鹜?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想知道?”死囚老道桀桀低笑,心中暗喜,自以为终于找到这个小画皮匠的命门。 严寒撇撇嘴。 死囚老道眯着眼,盯着严寒,猛然间,他瞪大双眼,猛然往前一扑,却被铁链紧锁,哗啦作响。 “是你!是你!原来就是你!”死囚妖道双眼瞪得溜圆,“我查到那个姓周小子的下落,见过他的画像,就是你……就是你……这个样子,你不姓严,而是姓周,是也不是?!” 严寒心中泛起一股寒气。 这个妖道,临死之时,这是回光返照吗?竟然认出他来! 他撇撇嘴,没有吭声,手上却不停。 死囚老道犹自在那里垂死挣扎,不停叫着:“原来就是你!你……逃不掉的!萧南琴那个贱人,得到画,搜魂索魄,就知道我认出你来!你……过来,我收你为弟子,逃出去!逃出去!” 严寒冷哼一声,忍着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手上加快,冷笑道:“去死呐你!死到临头,还想蛊惑老子!该死!” 他加快落笔,死囚妖道的挣扎终于戛然而止,无力垂在锁命子午链上,凝聚最后的一点力气,抬起头,虚弱至极,“你……逃不出萧南琴这个贱人的手掌心!” 严寒左手举着早就完成的那张画,冷哼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们这些邪魔歪道,以生灵为刍狗,该死!该杀!” 这番喝斥,严寒大感畅意,大有替天审判这个妖道的正义感! 他也想不到,刚才重新做的第二幅画,竟然大有用场,还真是天意巧合,运气来得挡都挡不住! “你!”死囚妖道双眼紧锁,豁然仰头大笑,只是笑声嘶哑无声,如同是在哭,“萧南琴这个贱人,要是知道《阴阳长生诀》就在她眼前,却不可得,一定会气得发狂!好!好!好……”。 严寒落下最后一笔,吐出一口浊气,眼前一阵恍惚,头晕目眩,如大病一场尚未痊愈时那般虚弱。 死囚妖道的嘶哑笑声也终于戛然而止。 正文 第三章 活不过三天?我不信这个邪! 监牢里,没有风。 此刻却阴风骤起,似是无数厉鬼在呜咽嚎叫,卷得地上的稻草飞舞旋转。一阵阵阴寒森冷气息往画布中扑来,画中妖道双眼空洞木然,透着浓浓的死气,直勾勾地瞪着严寒。 死囚老道保持着方才的最后姿态,整个人垂吊在锁命子午链上,软塌塌的。人还活着,却已是行尸走肉。他的魂魄,已被封存在两张画像之中。 严寒喘着粗气,全身阴寒发抖,恶心烦闷,收拾妥当,如同个小老头,步履蹒跚,往外走去。 后完成的这副画,被他塞进裤裆里,以免露出痕迹。 砰砰砰! 严寒无力地敲打铁门,过了好半响,门外才有人骂骂咧咧地过来,打开铁门,昏暗的灯笼凑到严寒脸上,脸上皱纹挤成一团,骂道:“你是人还是鬼!” “我是画皮匠!”严寒没好气地回敬一句,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老狱卒噔噔噔往后连退几步,愣愣看他几眼,连连摇头,抬手指指前面,就像是躲避瘟疫一样,离他远远的。 待严寒慢慢走过去,老狱卒摇头叹息:“画皮匠,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阴阳两隔,人断肠!” 似说似唱,语带悲怆,阴风阵阵,格外凄凉。 饶是已经听过一回,此刻再听,严寒还是听得心中一寒。 他已经死过一回,如今这个身子骨,只怕再过两三天,就会再死一回。 18岁的年青人,身体本不至于这么暮气沉沉的,仿若生机都被一点点抽走了似的。 画皮匠这个职业,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儿!这些该死的邪魔外道,还真是拿人不当人! 该死! 该杀! 严寒在指定处交了画,还回画笔和靛青颜料等物,把得来的十枚叠篆通宝贴身收好,双脚如同灌满铁水,沉重得很,一路步履蹒跚。 如今这个样子,只怕连三天都捱不过去。 怎么办?! 严寒苦思冥想。 那本书卷,如今是最大的希望。可是原主的记忆里,已经反复尝试过,滴血认主,火烧,水浸,那本书卷毫发无损,也没有任何变化。 十分诡异! 十分耐操! 关键肯定就在那句话里!原主把那句话记得滚瓜乱熟,一字不差。 ……人间日月,天地阴阳!生中有死,死中孕生,生不生,死不死,天人合一,长生久视!是谓阴阳长生诀! 这句话就是钥匙! 严寒一路走,一路想。 天色渐亮,街上行人渐多,人气渐涨。此时正是春寒料峭,严寒不时裹紧身上的麻布衫,只觉得阴寒直往骨子里钻,浸透进去,身子骨里头发寒,脑子也有些晕乎乎的,这是体虚气短,用脑过度的表征。 西市市集口,人声鼎沸,一阵阵肉香扑鼻而来。 严寒馋得不住吞口水,没什么犹豫,就心一横,走了过去。 西市口的这家肉铺,掌柜姓郑,人称郑屠,占着绝佳的位置,正在状元桥头下,一字儿铺开三间铺面,这头卖肉,旁边两间铺子就卖些酒食,猪杂汤,猪头肉,老烧酒,堪称西市口一绝。 平时严寒可舍不得到这里过早。 现在却不一样。 严寒不但肚子空空,更觉得身上阴寒森冷,兼且穿越过来,想得明白,再这么下去,恐怕那个死囚妖道所说的三天好活都捱不过去。这个时候还心疼钱,那就真是舍本逐末,无可救药。 况且他现在还要吃得饱饱的,却破解那本无人破解开来的千古奇书。 “小二!”严寒豪气干云,可惜声音嘶哑,虚弱无力,“来大碗猪杂汤,一斤猪头肉,烫壶老烧酒,都要滚烫滚烫的!” “客官,你是……”小二离得好几步远站定,满眼嫌弃。 “一共两百八十文,拿去!快点!”严寒不耐烦起来。 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对着严寒窃窃私语。 严寒一阵阵头晕目眩。 一夜画皮匠,五枚叠篆钱! 也就是五百文。 今日翻倍,得了十枚叠篆通宝。 按照惯例,五百文,严寒足足可以用上十天。如今一顿早,就花掉一大半! 小二见钱眼开,也不再顾忌严寒身上的那股子阴寒气息,上前来,一把抓起三枚叠篆通宝,转身就走。 严寒闭上双眼,深吸浅呼,如此调匀气息,半饷过后,头晕目眩终于消减了些。 猪杂汤,猪头肉,老烧酒,冒着热气端上来,令人精神大振。 严寒吃得满头大汗,热气腾腾,大呼过瘾。 这个两百八十文花得值! 太值了! 严寒吃饱喝足,精神一下子好了一半,脸上也终于有了点血色。 呼! 看来只要有钱,饮食上下点功夫,即使不能摆脱当前的困境,至少也可以稍稍缓解些。 可是要有钱,光靠画皮匠这点收入,岂不是饮鸩止渴么! 严寒苦笑着,从西市口往南,行人渐渐稀少,四周也衰败荒凉起来,完全不像是金都城的一部分。 这里是金都城西南角,也是个死角,贫民窟。 严寒落脚的地方,就更是偏僻得连这些贫民窟都覆盖不到。 那是城内的一座小山岗,又称乱葬岗,岗下有个废弃的道观,三间正殿已经坍塌,只有殿后的一间柴房还在,能遮风避雨,能栖身,还不用花钱。 这里基本没人前来惊扰。 严寒一走近此地,就再次感到那股阴寒森冷的气息,冷飕飕的。 他不由得暗自摇头。 原主选择住在这个地方,还真是嫌命长。 不行! 这里不能待了! 得另外找个地方落脚!严寒暗自下定决心,快步走到柴房,伸手推开柴门。 嘎吱一声,柴门推开。 几道灰色身影从破旧的窗口一闪而过。 门里乱糟糟的,跟昨天离开时没有变化,除了被这些社狐野鼠翻得一团糟的锅灶瓢盆。 为了省钱,原主不上工时,就自己生火做些简单的饭菜过活。 严寒现在决意离开这里,对这些也就不再在意,出门,循着记忆,往乱葬岗行去。 原主把积攒下来的二十多枚叠篆通宝和那本祖传的书卷,藏在乱葬岗中,这样就不怕被人搜了去。 刚刚转过弯,前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嘤嘤哭泣声,甚是凄凉瘆人。 朝阳升起,明晃晃的,却甚是暖人。两般感触,浑然交织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严寒侧耳细听片刻,哑然失笑。 这想必是有小娘子在这里埋葬亲人吧,所以才哭得如此伤心。 夜长梦多,严寒没管这么多,快步折向乱葬岗,找到那株歪脖子老桃树,正儿八经地对着歪脖子老桃树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在下严寒,托老伯照看的东西,今日在下要取走,多谢老伯照看经年!” 这其实是原主虽然身负家族覆灭重担,但毕竟是年少,又无处可倾诉心中的抑郁烦闷,故而把这颗歪脖子老桃树当做树洞,倾泻些心里的压力罢了。 严寒拜毕,看准方向,走出七步,掀开脚下踩着的石块,取出埋在土中的小包裹。 东西都在,严寒心中一颗石头落地,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下,在这颗歪脖子老桃树底下,迫不及待翻开书卷。 ……人间日月,天地阴阳!生中有死,死中孕生,生不生,死不死,天人合一,长生久视!是谓阴阳长生诀! 严寒掐头去尾,把注意力集中在中间这几句。“生中有死,死中孕生”,跟道教的阴阳鱼是一个道理。那这个“生不生,死不死”呢?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活死人? 僵尸? 鬼? 不对!严寒心中一个激灵,汗毛竖起。这明明就是说的一种状态,一众生不生死不死的状态! 人生是从生到死,什么时候会是这样一种状态? 严寒眼前陡然一亮! 将死未死,生死弥留之际,岂非就是这种“生不生死不死”状态? 一阵风起,身后似是响起一声叹息,低沉呜咽。 正文 第四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生死弥留福利够 第四章路见不平一声吼生死弥留福利够 严寒心中一震,全身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出来,浑身不由自主一颤。 他不是被身后这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给吓着了,而是被自己的这个发现给吓坏了。 这本上古奇书,无人破解开来的上古奇书,自己就这么简单找到正确打开的姿势了? 会不会是自己太过乐观?太过低估这个异界这么多能人异士的智商了?如果是指在生死弥留之际才可打开这本上古奇书,这么多人拥有过这本上古奇书,难道愣是没有一个人去尝试? 严寒回头看了一眼,歪脖子老桃树底下,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草动。 他收起书卷,略定定神,站起身,快步疾行。准备再好好琢磨琢磨。 嘤嘤哭泣声随风飘来,突然,尖叫一声,然后隐隐听到男人的桀桀笑声,还有女子不住哭喊的声音。 很凄厉,很无助,很悲恸! 这个地方,尽管阳光明媚,可这样的哭喊声,肆无忌惮的桀桀笑声,令得阳光都黯然无光。严寒心中怒火燃起。 他只是犹豫一下,就拔腿往前面山凹疾奔过去。 路见不平一声吼! 穿越而来的那份打抱不平的勇气仍在,并未消散。 再加上从昨夜到现在,严寒一直在苦苦思索生生死死的事,刚才又有那么一番生不生死不死的感悟,心底里抱着试一试搏一搏的念头,反倒无所畏惧。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如今他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转过弯,眼前所见,不由得令他热血上涌,义愤填膺。 “畜牲!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猖狂!还有没有王法了!” 严寒一声暴喝,两个混混正围着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女肆无忌惮,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严寒,目露凶光,大骂道:“臭小子!找死呢!敢坏大爷的好事!” 这是城南贫民窟两个混混,整日价游手好闲,四处欺压百姓。 那个少女,也就十多岁的模样,瘦瘦小小的,不住哭喊求饶,衣衫已被两人撕扯得七零八落,破烂不堪。 严寒回头大喊:“快过来这里,抓这两人去见官!官老爷有赏!” 两人气焰顿消,眼神游离,不约而同地放开那个少女,往那头逃去。 严寒心里暗自松一口气。 这两人色厉内茬,一吓就跑,这样就最好。 他快步走过去,扶起少女,疾步往回走。那两人却死心未改,奔跑之余回过神来,见没有人出现,当即识破严寒的虚张声势,怒不可遏,返身冲了过来。 “快走!”严寒低喝一声,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截木棍。 “臭小子!找死!”两人来得好快。 严寒心中一惊,狠狠一棍抡过去。 砰! 左边那个壮实些,举起手臂一档,砰然一声,木棍喀喇断折。那人痛呼一声,右边那个瘦子狰狞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猴子一样跳过来,短刀往前一捅。 速度很快。 是练家子!有几把刷子! 严寒还没反应过来,腹前一凉,并没感觉到痛,全身力气却恍若被抽空。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异界的下限值。什么叫人命如草芥,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臭小子找死!咦?这么多叠篆通宝?!好好好!”瘦子从严寒怀中一把拽出小包裹,二十多枚叠篆通宝洒了一地。 他手上沾满严寒的鲜血,把包裹和里面的那本书卷一甩,抢着去拾检叠篆通宝。 一枚叠篆通宝,就是一百文! 严寒瘫倒在地,生机迅速流失,身上本就积累重重死气,此刻更是此消彼长。他深吸一口气,憋着,凝聚最后一点力气,爬过去,伸出手,一把抓住那本书卷。 鲜血侵染书页。 耳畔是那个少女的哭喊声,还有两个混混你争我抢的争吵声。听在耳中,犹自不那么真切。 生不生,死不死!现在就是生死一博了!严寒心里苦笑着。鲜血滴落在那本书卷上,随着严寒的生机消散,悄然渗入进去,消隐不见。 意识弥留之际,严寒正是将死未死之时,只觉得身上发冷,身子一个劲直往下沉,如同要陷入到地底下去。突然感觉到似是有个什么东西钻进心神,然后,整个身子里的这股冰冷气息,如同被这个东西给吸了过去,源源不断,片刻之后,化作一股暖流涌入回来,全身极为舒坦。 身躯的下沉感觉,也陡然扭转,一下子就如同身处云端。 那本书卷,如被鲜血点燃了似的,化作冉冉青烟,往严寒的鼻孔里钻来。 在他眼前,虚空中浮现出一张书页,上面几个大字,渐渐清晰: 《阴阳长生诀》! 这是……迟来的穿越者外挂福利吗?!严寒呆愣在地上,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书页越来越清晰,宛如实质。扉页翻开来,只有那么一句话: ……人间日月,天地阴阳!生中有死,死中孕生,生不生,死不死,天人合一,长生久视!是谓阴阳长生诀! 严寒脑中轰然一声。 原来果真是如此!自己的确是找到了正确打开这本上古奇书的正确姿势! 怪不得原主试过滴血,这本书卷还是毫无反应。原来真的是要在生死弥留之际,同时滴血认主,这本《阴阳长生诀》才会生效。 这还真是一本上古奇书! 得到书的人,都会把这本书视若至宝,绞尽脑汁想要破解这本书的奥秘。 可是谁能想得到,要先向死而生,在生死弥留之间,滴血认主,才能打开这本书?! 没有人会这么做! 而现在,严寒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打开这本书的钥匙! 天意!这是天意啊!如若不是路见不平,严寒也就不会被这两个混混捅一刀,没有生死弥留,也就验证不了打开这本上古奇书的正确姿势,反而最终想要求生而不可得! 如今却在死中找到一条生路! 妙啊! 真是妙不可言! 严寒心中大畅,恨不得仰头大笑三声。 那本书化作青烟,钻进他的鼻孔,身上的冰冷阴寒死气,被书卷吸附净化成暖流,源源输入,腹部的伤口,不再疼痛冰凉,而是暖烘烘,麻酥酥的,想必正在愈合。 那两个混混,只当他已经死了。 正在那里围着可怜的少女,肆意调笑。犹如抓到老鼠的猫,不急着下口吃到嘴里,而是先要亵玩个够! “玩够了么?”冷不丁的,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问候。 两个混混心中一寒,艰难转过身。 见到严寒的第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勃然大怒,喝斥道:“臭小子!找死!” 严寒身上暖烘烘的,全身充满力量,冷冷一笑:“是,老子是在找死!” “老六!去!做掉他!这个女娃儿,让你先上!”说话的是那个瘦子,声音阴恻恻的,脸色阴郁,三角眼里,满是凶光。 他打的一副好算盘,让同伴先去出手。壮实些的胖子傻乎乎的,根本没有识破瘦子的心思,眉开眼笑,吼一声,冲了过来。 气势如虹! 砰! 胖子狠狠一拳击出。 好快! 严寒心中一惊,伸出去格挡的手落了个空,眼睁睁看着胖子的拳头轰上腹部。 腹部如一团棉花,往里一陷,吸住胖子的拳头。 咦?! 不痛! 一点都不痛! 真是诡异! 严寒心中诧异万分,低着头,看着胖子的拳头。胖子更是惊奇无比,看看陷进严寒肚子中的拳头,再抬头看看严寒,嘿的一声,想要收回手,却抽不出来。 神马情况?! 严寒和胖子对视一眼,大眼瞪小眼,满是震惊,百思不得其解。 “老六!搞什么鬼!快做掉他!”瘦子在那里大喊。 可是胖子已经尽力了。 死命用劲,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还是收不回拳头。 嘿! 胖子急了,左手又是一拳轰来。 噗! 一声闷响,左手拳头又被陷住了。 这是什么鬼啊?! 严寒心中大叫,满头黑人问号。 为什么只能被动防守,不能主动攻击?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上古奇书?! 动念之间,严寒眼前浮现出那本书卷,书页翻开,还是扉页上的那句话。 翻啊!快翻页啊! 严寒心中大急,可是没用啊,书页如同被钉住了,就是翻不开。 玛德!什么破书!算了,老子自己来! 严寒瞪着近在咫尺的胖子,咧嘴笑得很惬意,缓缓提起拳头。 正文 第五章 开挂阴阳眼 第五章开挂阴阳眼 胖子全身扭动,摇头晃脑,拼命想要挣扎开来。 可是双手却牢牢黏在严寒的肚子上,动弹不得,只能龇牙咧嘴,眼睁睁地看着严寒的拳头兜头轰来。 砰! 一声闷响,胖子头一歪,口水中带着几颗门牙,凌空甩落出来。 “玛德!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这一拳,是替你爹娘教训你的,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这一拳,是替她教训你的,狗娘养的,你现在明白什么叫做孤苦无助了吧!这一拳,是老子教训你的,恃强凌弱,好威风哦!好嗨哦!来!给老子嗨!再嗨!嗨起来!” 严寒嘴里念叨个不停,左一拳,右一拳,如雨点般,落在胖子的头上,真个是劈头盖脸,打得那叫一个痛快!只是一会儿,胖子就被揍成一颗猪头似的,脸颊肿起老高。 可是他的双手,就是牢牢黏在严寒的肚子上,脱不开身。 瘦子挟持着瘦瘦小小的少女,看得目瞪口呆。 猛然间,他大喊一声:“妖术!”,扔下瘦小少女,撒腿就跑。瘦小少女嗯嘤一声,软软倒地,晕死过去。 严寒心中大急,手一张,冲着瘦子大喊:“回来!” 异变就此发生。 数步外的瘦子“啊”的一声惨叫,猛然往后一倒,如同是被严寒凌空抓摄过来的。 咦?!神马情况?! 严寒一头雾水,惊奇万分。 右爪张开,对着倒在地上的瘦子再次一抓。 没有任何反应。 眼见着瘦子就要再次爬起身来逃走,严寒无奈,只得双手掐住胖子的脖子,蹦跳过去,飞起一脚,把刚刚爬起身来的瘦子踹了个狗啃屎。 那把短刀,也哐当一声,摔在几步外。 严寒快步蹦跳过去,想要捡起短刀。 可是胖子双手还牢牢黏在肚子上,他带着这么个累赘,愣是没法弯腰。 就在这时,身后一股大力传来,然后哎哟一声,三人滚做一团,倒在地上。 瘦子一头撞在严寒背上。 然后,也被陷住了! 头粘在严寒的背上。 动弹不得。 艹! 严寒欲哭无泪。 这个劳什子《阴阳长生诀》,还是什么上古奇书!就是这么个棉花糖的效果?! 严寒气急,深吸一口气。 体内充斥的暖烘烘气息,一直如同膨胀开来的一样,懒洋洋,在体内四处弥漫,这一下深吸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带来一阵扰动,然后体内深处显出一个微细的漩涡,吸纳周围的这股暖洋洋气息,越来越大。 这般异样,严寒立即就察觉到,只是眨眼间,如同要膨胀开来的暖烘烘气息,就被这道漩涡吸入,涓滴不剩。 严寒再次目瞪口呆,不明就里。 他只觉得全身舒泰,充满活力。原本的死气沉沉,虚弱无力,都一扫而空,消隐不见。 爽! 太爽了! 严寒忍不住在心里大叫。 两个混混的惊恐惨叫,他只当是美妙的交响曲,没想那么多。 等到尘埃落定,他一个骨碌,爬起身来,这才猛然惊觉,黏在他身上的那两个混混,已经脱离了。 地上躺着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两具干尸,但又不是那种干瘪缺水的干尸,而是体内生机尽失的那种干尸。 一胖一瘦,惊惧惶恐表情凝固在脸上,栩栩如生,如同画皮匠的画作。 这又是什么情况? 吸星大法么?! 严寒从惊喜的云端跌落尘埃,再次百思不得其解。 体内小腹深处,那个气旋仍在,他能“看”到那个气旋,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竟然分出黑白两色来,形如太极鱼! 惊喜,还有惊吓……来得太突然! 只是这个劳什子《阴阳长生诀》上古奇书,到底是个啥子东西?!怎么又是吸星大法,又是阴阳太极鱼,又像棉花糖? 难道是几种形态,可以相互转化?! 严寒忍不住打开脑洞,各种奇思妙想。日头正在头顶,阳光明晃晃的,柔和却不刺眼。这里原本看起来阴森森的,此刻却显得生机盎然。 严寒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放弃。 反正如今活不过三天的危机暂时解除,这个劳什子《阴阳长生诀》再怎么古怪,那也只是暂时不懂而已,慢慢摸索,且行且珍惜! 两具干尸,躺在阳光下,在严寒眼中看来,跟石头没有什么两样,没有一点生机,就是一坨死物。晕死在地的少女,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却生机盎然,色彩变幻。 的确是色彩变幻! 严寒猛然一惊。 自己的眼睛好像……不太一样了! 动念之间,眼前再次浮现那本书卷,扉页翻开,终于多了一页新的。 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阴阳眼! ……混沌初开,阴阳两分,相生相克,孕育万灵! ……阴阳眼,看阴阳,无惧浮云遮蔽断! 原来这个是叫阴阳眼! 能看到世间万物的阴阳二气缠绕,也就是没什么是严寒看不透的! 强! 严寒大喜过望,一颗小心脏砰砰直跳。 狂喜还没消褪,眼前的书页再次翻开,多了两幅画,赫然就是刚才那两个混混,栩栩如生,脸上的惊恐凝固在这一刻。 这是……什么?! 严寒看着那个瘦子的画像,倏然之间,整个人如同钻进瘦子双眼一样。眼前浮光掠影,闪过无数画面,这个瘦子混混的一生,就这么展现在眼前。 只不过一瞬间,严寒就遍历瘦子混混的一辈子,一言以蔽之,就是偷鸡摸狗欺男霸女胡作非为的一生,折在他手上的冤魂,足足有十来人,都被他拖到乱葬岗上,胡乱抛弃了事。 另外一个混混也差不多。 今天如不是严寒出手,又天意巧合打开这本《阴阳长生诀》,乱葬岗上,又会多两个死在他们手上的冤魂! 该死! 该杀! 严寒回过神来。 眼前的书页上,两人的画像消隐,浮现出一行字来: ……阴阳眼,断阴阳,秉持初心蒙尘开! 就在这行字下,又浮现出一幅图来,是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四平开泰拳术精要》。 严寒一愣。 这个就是两个混混习练过几招的拳术,也算得上是半个练家子。传授他们的师傅阎宽,也是个混混,不过是个大混混,在金都城南算得上是一霸。 果然,严寒心神一动,打开这本《四平开泰拳术精要》,真的只是残缺不全,只有两个混混习练过的三招:冲拳式,扫拳式,挡拳式。 下面就没了,太监进宫,没了。 这三招,简简单单,但是那个大混混阎宽一再告诫,这三招别看简单,苦练三五年,能小有所成,那就非常难得。就这么瞬息间,书中的三招拳术要义,就如流水一般涌入脑海。 严寒不由自主的,扎马步,沉声吐气,嘿的一声,一拳轰出。 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骤然爆发,一股暖流循着手臂涌到拳端,只听得“呼”的一声,竟然拳势雄沉! 哈?竟然这么简单?! 严寒喜出望外。 正文 第六章 金蝉脱壳死去 第六章金蝉脱壳死去 有《阴阳长生诀》在身,简直就是开挂了一般,还要练个三五年才能小有所成? 接下来的两招,严寒逐一演练,也是一出手,就拳势雄沉,虎虎生风。 唯一欠缺的,就是千锤百炼,反复磨砺。 严寒心满意足,按捺下心里的激动,先把眼前的残局收拾干净。 不远处,是个刚刚挖开的土坑,严寒左右手夹着两具干尸,毫不费力,走到土坑旁,不由得再次一愣。 坑里躺着一个……死人! 但是严寒眼中看到的,这个人只是蒙上一层黑色气息,底下却仍有生机,只是如古井无波一般,几乎没有什么波动。跟两个混混死透了的样子,明显不一样。 这又是神马情况啊?! 今天怪异事一桩接一桩,严寒已经麻木了! 他没什么犹豫,直接了当地把这人拖上来,腾空土坑,再把两个混混的干尸扔下去。 正要封土,严寒猛然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的那二十多枚叠篆通宝还在两人身上,忙不迭跳下土坑,在两人身上细细搜寻,除了叠篆通宝,还意外搜出几颗碎银子,以及两张藉引来。 上面盖着大陏朝官府的大印,可通行天下。 严寒大喜。 他一直发愁的,就是怎么搞到这种能过关隘的藉引。 真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很好!太好了!这下跑路的一大障碍就消除掉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严寒干劲十足,挥土掩埋,絮絮叨叨:“两位仁兄,此去黄泉路上,两位结伴而行,可喜可贺!两位本意要杀我,奈何缘浅,两位仁兄倒是先一步上路。记得在阎王爷面前不要乱说话哟!以免祸从口出!安息!安息!” 压实土坑,严寒还很贴心地移种些灌木草茎过来。 这样过不了几天,这里就是一片荒草覆盖,跟周围浑然一体。 …… 如此折腾一大通,严寒带着两人回到栖身的柴房,长吁一口气。 这两人应该是父女。男的面相显老,饱经风霜,看起来也就年近四旬,少女就瘦瘦弱弱的,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并排躺在地上,一时没有醒过来。 严寒暂时顾不上她们,盘腿坐下,理清自己的境况。 死囚妖道的一番话,豁然惊醒梦中人。如今,金都是不能再呆了,必须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不然,老君道观的这个妖道能追查到,萧贵妃一样能追查到! 问题是,怎么逃? 直接逃走,也是个办法。但是风险比较大。 这个死囚妖道的死人画到了萧贵妃的手中,如若她有点疑问,就会追查到自己这个画皮匠身上。 如若恰在此时自己这个画皮匠失踪,疑心重重之下,很容易就追查得到! 如何能金蝉脱壳,名正言顺地逃走? 严寒心中漫无头绪。 苦思之下,毫无良策,严寒长叹一声,肚子咕咕直叫,长身而起,目光扫过地上躺着的父女俩,猛然间惊呆在那里。 这个中年男子像是死了,但是肯定没死,严寒如今看得十分真切。 他这是什么手段?! 要是能学到手,不就可以……装死吗?! 严寒一颗心砰砰直跳。 身为画皮匠,本就死气沉沉,说死就死。那个死囚妖道也放言,严寒最多活不过三天。 这样,只要当众突发身亡,多半会被人扔到乱葬岗草草掩埋了事。然后,死而复生,悄悄逃走,不就……万事大吉?! 金蝉脱壳! 完美! 瘦瘦弱弱少女嗯嘤一声,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就是救她的那个。 只是他的眼神……好热切,像是在放光!咦?他不是在看着自己,而是看着旁边的……那个人! “爹!”少女惊呼一声,眼泪奔涌而出。 “这是……你爹?”严寒问道。 “嗯!”少女泣不成声,一时还没转过弯来,为何已经死去的父亲会放在这里,不是已经入土为安了吗? “你爹……还没死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爹没死,为何要把他下葬呢?” 幸亏严寒反应得快,少女又在悲痛之中,脑子转得没那么快,没听出来前半句里的不对劲。 严寒继续解释:“他没死,可是用的什么秘法?假死之类的?” “啊?!”少女双眼睫毛上挂着泪珠,震惊不已,完全没反应过来。 严寒像极了藏起尾巴的大灰狼,努力扮演着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形象,说道:“你看,他身上生机虽然压制掩藏,却很明显。他这是假死,只是我不知道他修的是什么秘法,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唤醒他。或许……时辰到了,他自己就会醒来?” 这样很有可能。 少女惊喜交加,瞪着大眼睛,挂满泪水,满眼不可置信。 “你仔细想想,你爹可有交给你保管的东西?比如书卷,典籍什么的?”严寒谆谆善诱。 “有!”少女怯生生答道,“在客栈……” 严寒大喜,“那就好!事不宜迟,我去替你跑一趟……” “可是,那两个……坏人……” 严寒呵呵一笑:“不用担心那两个坏人,他们再也不会来欺凌你了。” 少女柔柔弱弱的,伸手掩嘴惊呼,一双水汪汪大眼睛里,惊喜交加。 在她最为孤苦无依时,严寒挺身而出,给她留下极佳的第一印象。现在严寒即使要把她给卖了,她只怕还会先帮他数好钱。 她心思单纯,不然也就不会雇这么两个混混来这里下葬亡父,现在对严寒,则更是毫无保留,直接告诉他客栈房号,还把钥匙交给他。 严寒行动如风,拿着钥匙,出门而去。 可是走出不远,他就想起一事,不由得放慢脚步,苦思冥想。 栖身的这个柴房,附近没有什么人出没。可是到了城南客栈,人来人往,见到他这么生龙活虎的,完全不像是死气沉沉的画皮匠,那可怎么办? 严寒苦思片刻,不经意间心中一动,眼前浮现出那本上古奇书《阴阳长生诀》来,扉页上的那句话,刹那间如一道光,耀亮沉沉迷雾。 生中有死,死中孕生! 这说的可不就是生气和死气? 刹那间,严寒心神一动,“看着”体内深处的那个阴阳鱼漩涡,黑色阴鱼倏然扩大,把白色阳鱼吞噬转化,黑色气息倏然弥漫开来。 只是一个动念间,严寒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砰然一声闷响,直挺挺倒地。 瞬间暴毙! 秒杀猝死! 正文 第七章 龟息秘法活来 第七章龟息秘法活来 严寒心中只来得及泛起这个念头。心跳就瞬间停止,干净利落,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然后,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体内黑色气息的深处,一点生机骤然爆发,迅速扩散开来。 严寒整个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活”了过来,还生机勃勃。 可他还没来得及收起欣喜,白色气息深处,一点黑色光点突兀出现,猛然爆发。 身躯再次枯萎,秒杀猝死! 死去! 活来! 枯萎! 绽放! 如此拉锯一般,循环往复! 硬生生虐得严寒躺在地上如同一条认命的咸鱼,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严寒回过神来,心神晋入到小腹深处,心随意动,突兀出现的黑点不再猛然爆发,而是汇聚成小小的漩涡,吸纳周围的白色气息,很快就重又恢复到黑白阴阳鱼的平衡状态。 呼! 严寒长出一口气。 一阵风吹来,他才惊觉全身湿透,虚软无力。 他缓缓爬起身,心有余悸。 问题依旧在,几度生死中! 不过刚才的尝试,也不是全无收获。 至少他知道这本劳什子《阴阳长生诀》的确是上古奇书,全身气息可以有多种状态。死气弥漫的死态,生气勃勃的爆发态,阴阳鱼平衡态,还有一种阴阳融合的混沌态。 如果能做到死气占多数,不就可以做到死气沉沉,而又不会如刚才那样死去活来的不断循环? 说干就干,严寒这一次学乖了,小心翼翼,控制着黑色气息缓慢扩展,到大概占据七成的样子,他期望的那种死气沉沉的画皮匠,立时重现! 好! 成功了! 严寒大喜。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阴阳混合的非稳态! 这个时候,严寒就连走路,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跟早上离开死囚监牢时的状态没有什么两样。 …… 金都城南,除了西南角一带遍布贫民窟,南城其实也还算正常。 整个南城,就是三教九流齐聚,鱼龙混杂。 严寒找到悦来客栈,顺利拿到父女两留在客房的包裹,再到状元桥头下的郑屠肉铺买了几斤熟食,揣在怀中,赶回到栖身的柴房。 中年男子还没有醒来。 柔弱少女见到严寒回来,松一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严寒不以为然,把包裹递给她,说道:“你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 “没有!都在这里面。” 可是包裹里,并没有什么书卷类的东西。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严寒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个中年男子的假死之法,就关系到他能否顺利逃脱金都,跳出萧贵妃视线之外的大计。 就在他失望之际,少女从包裹里的衣衫里,检出一片羊皮卷,递过来。 “恩公,爹爹身上,只有这个……典籍!” 严寒接过来,展开一看,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 《龟息秘法》 果真是有这么个东西! 严寒大喜过望,细细读来,不过几遍,就记下全部内容。只是在《龟息秘法》旁边,写着一句话: “金龟无价宝,难觅有情郎!” 这句话明显就不是这卷秘法的内容,而是有人额外写上去的,还是一句情话! 整个“龟息秘法”并不长,也不复杂,但的的确确是一门独立的法门。 只是上面的修习法门,是需要去乱葬岗或者墓地这样藏风聚气的地方,吸纳阴气修习,能做到把阴气覆盖全身,就算是小有所成。 至于大成,就得能把体内的阴气修习到如臂指使的地步,不但要覆盖全身,还要遍布五脏六腑,这样才能以假乱真,做到假死! 然而这一步极为凶险。 阴气也就是死气,分内外两层,中间得保持一层阳气,也就是生气。这种夹心饼干,要做到恰到好处,还要能维持动态平衡,按《龟息秘法》上的说法,没有二三十年之功,难以修炼有成。 一个不慎,假死成真死,那就一命呜呼哀哉! 严寒就很是纳闷。 他刚才细细翻阅几遍,悄无声息地尝试几遍,也就能做得有个七七八八,估摸着再多练习练习一段时间,肯定就能以假乱真。 这个玩意儿很难吗?! 严寒很是不解。 他却是完全忘了,有《阴阳长生诀》这本上古奇书,他如今已是当世第一大奇葩,当然不难。 他把羊皮卷递还过去,说道:“这上面有唤醒之法,你爹没有传授给你么?” 少女摇摇头,怯生生答道:“爹只是传我金针刺穴之法,我……我试过好多次,爹……都没有醒……,我……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严寒说:“来,你再试试看!” 少女从包裹里找出一包银针,小心刺入中年男子的头顶百会、神庭、人中、檀中、中极诸穴,正是《龟息秘法》所载的唤醒之法。 这是以金针刺穴,激荡中间夹层的生气,唤醒处于假死状态者。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少女身上生机盎然,生气勃勃,色彩变幻,甚是活泼,却显然是没有修习过,金针刺穴很准,却难以激荡生气。 她施完针,中年男子还是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你没有修炼过?”严寒问道。 少女怯生生地摇摇头,声音低微得如同蚊子在煽动翅膀:“娘亲说……过了13岁,她……会教我……” 刚到13岁,怪不得这么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样子。虽然还没有长开,眉目间却依稀可以看出几分绝色美人胚子来。 “你娘亲呢?” 话音未落,少女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严寒连忙岔开话题,“我可以试试唤醒你爹,嗯,不知道行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伸指轻轻捏住那人头顶百会穴上刺着的金针,心念一动,白色气息一探即收。 只是刹那间,那人身上覆盖在黑色气息之下的白色生气,如被激活一般,翻涌激荡起来。 啊……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一声大叫,坐起身来。 “爹!”少女大喜过望,哭喊一声,飞扑到中年男子怀中。 咚! 刚刚坐起身来的中年男子,被少女一撞,重又躺了下去,脑袋重重撞到地上,就连严寒都是听得心中一紧,菊花一寒。 这……该不会撞成脑震荡吧! 严寒心中暗自嘀咕。 正文 第八章 计划不如变化快 严寒都不由得为他暗自捏了一把汗。 幸亏这些金针质地颇软。要是硬直的铁针,这一下子,几根金针就要刺入体内,深不见尾。 饶是如此,嘶的一声倒吸气声,也显示中年男子被爱女撞得狠了些。 咳咳咳! 中年男子剧烈咳嗽几声。 他再次爬起身来,环顾一扫,立时就恍然,对着严寒恭敬一礼:“多谢小兄弟施加援手,不然鄙人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大叔这《龟息秘法》,很是凶险呐。”严寒说。 中年男子面色一黯:“鄙人也是没得法子,只能行险一搏。唉,只是苦了……” 严寒连忙打断他的话,连连摆手:“大叔无需告诉我你们的身份,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我的身份,以免彼此牵连。” 中年男子一愣。 严寒却是真心实意的。 不管这两人是什么情况,能冒死施展《龟息秘法》这样的手段,显然是想要躲避仇敌。 而严寒身上的秘密,就更是无需多说。 有些事一旦知道,就不是说你严守秘密不开口就可以。在搜魂索魄这样的超常规手段面前,什么秘密,哪怕是死人,都不能保守秘密,而是能被人给搜出来。 中年男子点点头,拱手道:“恩公说得是!我父女俩这就走!” 严寒摇头说:“那倒不急在一时。如果你们是要离开金都,天色晚些时候再动身离开不迟。乱葬岗那里有一条小道可出城,只是要翻山越岭,甚是难行。” 中年男子面现喜色,连声道谢。 严寒拿出带回来的熟食,分而食之,剩下的还有一大半,正好给两人随身带上。 一边吃一边闲谈些不要紧的事,突然那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无声地指指门外,唇语说:“有人来了!” 严寒心中一紧,点点头,伸手一指柴房里堆放的半屋子干柴禾,示意两人躲起来,自己则推门而出,再关好门,装作正要外出的样子。 那边果真有几个人,正在往这边走来。 前面两人正是这一带的里正保甲,后面两人身穿皂青色官服,是官差。 他们是来找自己的! 严寒心中一紧。 昨晚才为死囚妖道作画,官差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这么快?! 严寒心中动念,黑色气息保持着七成的模样,整个人立刻就如变了个人似的,恢复到画皮匠那般的死气沉沉模样。 “严寒!严寒!过来!过来!”保甲招手大喊。 严寒嘶哑着嗓子答应一声,问道:“官爷,找小的有何吩咐?” 他这是说给柴房里躲着两人听的。让他们两个躲好,不用惊慌。 两个官差就在那里等着。 严寒老态龙钟的样子,走过去一礼:“官爷,找小的有何吩咐?” 四人不约而同往后退开几步,离严寒远一些。那个年轻些的官差下巴一摆,问道:“你就是那个画皮匠?” “是!”严寒老老实实回答。 画皮匠都有在官府登记在册,死一个,补一个。 “你昨夜为老君道观妖道无尘子作画?” “是!” “好!”年轻官差说,“跟我们走一趟,有宫里来的大人要找你问话!” 严寒心中一紧。 没想到宫里的那位萧贵妃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还果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自己这边刚刚想出个金蝉脱壳的计划,那边就马上找上门来,还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逃脱了。 严寒这个样子,根本不像是个年青人,而是像个暮气沉沉的小老头。 两个官差可没这么多耐心,陪着他慢腾腾的一步一步,直接吩咐里正准备一辆马车,让严寒上车,两人骑马,左右护卫疾驰而去。 马车里,严寒悄悄深吸浅呼,让自己平静下来,拟订策略。 妖道无尘子的画像,是有两张,后一张就被严寒藏在乱葬岗里。 交上去的那一张,肯定是不完整的。如果是因为这个事,那就好解释。 可如果是因为别的事呢? 严寒一路琢磨。 吁的一声,马车停下。 没下车,严寒就知道,这是回到京兆府死囚监牢这里了。 天亮时,他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两名官差带着严寒,直下地牢。 死囚妖道无尘子锁在锁命子午链上,气息全无。里面站着几个人,火把照亮整个监牢,黑色官服上,缀着暗金色纹饰。 这是大陏朝独有的暗金候卫。 当今天子杨英尚在太子时,就暗中搜罗江湖上能人异士组建而成的组织,内为暗卫,外为候官。 为首两人,一穿暗金色纹饰的官服,一穿道袍,盯着妖道无尘子的尸首,沉默不语。 “大人,画皮匠带到。”年长官差点头哈腰禀道。 “嗯,带上来!”为首那人头也不回吩咐道。 严寒步履蹒跚,走了过去。 那人转过身,一双鹰勾眼,如有实质一般,盯着严寒,问道:“你就是作画的画皮匠?” “是!”严寒声音嘶哑,微微颤抖。 这个不用装。只需要把体内那股黑色阴气维持在八成,自然而然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妖道无尘子说了些什么?” 严寒开口,似唱似说:“画皮匠,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 那人双眼微微一缩,不耐烦地打断:“他说了些什么?” “就是这个!”严寒答道,低着头,全身筛糠似的发抖。 那人转过身,看着身穿道袍那人。 那道人微微摇头:“他没有说谎。” “下去吧!”那人不耐烦挥挥手,对严寒很是厌烦。 严寒走出几步,听到身后那个道人轻笑一声:“这些画皮匠,一个个死气缠身,能跟着到江都?” 那人轻叹一口气,“画皮匠如今不好招募啊!道兄可有什么法子,让这些画皮匠能减轻些死气缠身?” “有倒是有,只是丹药炼制不易,用在这些蝼蚁身上,委实是暴殄天物。” 那人哈哈一笑,“为娘娘办事,有何舍不得的。到了江都,圣上即会册封娘娘为皇后,你想要的珍贵药材,还不是应有尽有!” “那倒也是!” 两人笑得甚是畅快。 严寒心中既松一口气,又颇为失落。 金蝉脱壳的计划,短时间内是无法实施了。画皮匠都要跟着萧贵妃和皇帝到江都,这一路上,嗯,机会更多! 正文 第九章 天生魅惑死囚 所有在世的画皮匠,第一次齐聚一堂。 只有十三人,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再出现。 严寒即使是穿越过来的,也是唏嘘不已。同一批画皮匠三十余人,再加上后来补充的好几个,如今就只剩下这么些了。 怪不得那人说如今画皮匠不好招募。 酬劳虽高,但没命花,也是徒劳。 严寒跟其他人一样,找了个角落坐下,整个人阴沉沉的,没有一点这个年纪年青人该有的朝气。 足足等上一个多时辰,才有人来,方才那些暗金候卫逐一分发丹药,为首那人就是在地牢见过严寒的暗金候卫头儿,面带微笑,冷冷说道:“圣上南巡,尔等要随行听宣。这些丹药,是松阳观云松子道长亲手炼制,可延年益寿,千金难求。每人三颗丹药,切记隔十天,才可吞服一颗!不然,承受不起,全身爆裂而亡,可不要怨人!” 本来死气沉沉的画皮匠,一个个宛如活了过来,看着手中的小瓷瓶,双眼放光。 严寒却是心中好笑。 三颗丹药,能祛除死气,当然是极为珍贵的。这人本意是想要一众画皮匠感恩戴德,珍惜手中的三颗丹药。可惜太过不接地气,体会不到底层人的艰辛。 什么千金难求之语,反而适得其反。 能够应募画皮匠的,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缺钱! 现在手中有三颗千金难求的丹药,这些人还会做画皮匠?! 绝对会铤而走险,吃一颗,卖两颗! 如若果真如此,十三个画皮匠一下子少一大半,那时该怎么办? 严寒心中反复琢磨。 是装作不知继续留下,还是,趁这个机会,跟着大流一哄而逃? 为首那人没有看到意想之中的感恩戴德,很是不满地冷哼一声,接着说:“这几天,死囚多,贵妃娘娘菩萨心肠,发大宏愿,为这些死囚超度亡魂,尔等每天要上缴一幅死囚画像,以报效贵妃娘娘的恩德!” 一众画皮匠还是一片死气沉沉,没有抱怨。 这些人一走,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倒出一颗丹药,看也不看,直接吞下。 严寒没有动,而是在角落里旁观。 放眼望去,这些个画皮匠,身上都缠绕着一层黏糊糊的黑色气息,真正是所谓的印堂发黑,离死不远了。 服下丹药的那些人,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有了动静,体内冒出一缕缕的白色雾气来,不是祛除黏糊糊的黑色气息,而是激发体内的生气。 看来那人所谓的延年益寿之语,并没有夸大其词。 严寒放下心来,也服下一颗丹药,静静坐着闭目养神,实则是在悄悄吸纳丹药药力。 …… 所有画皮匠都没能离开。 夜深人静之时,就是画皮匠干活儿的时候。 这一次,严寒心态完全不一样。 有《阴阳长生诀》在身,他不再担心阴寒死气,反而很是期待。 监牢里,依旧阴寒森冷。 严寒自己提着灯笼,走在阴森黑暗之中。身后哐当一声,铁门关闭,把他关在里头。 他不知道这一次面对的死囚,又是什么人。 画架,画布,靛青颜料,画笔,还有被画皮匠戏称为招魂灯的油灯,都已经布置好。 死囚是个女的。 被铁链锁在监牢中,一动不动,耷拉着头,长发披散,遮住面容。一身白衣,残破不堪,血渍斑斑。 严寒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坐在画架前,仔细打量。 她还没死。 虽然身上生机黯淡,被暗黑色死气缠绕,却仍旧如水波一般,微微荡漾。仔细看,还时不时泛着五彩辉光。 这个五彩生机颜色,跟今日那个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少女有些相似。只是少女身上生机勃勃,色彩变幻更为活泼许多。 长夜漫漫,作画有的是时间。这个地儿,阴寒森冷,死气沉沉,阴气聚集浓郁,正是修习《阴阳长生诀》的大好时机。 严寒静坐养神睡觉一样,实则心神内视,驱动着小腹深处的那个阴阳鱼漩涡,吸纳周围的阴寒气息。 黑白两色阴阳鱼旋转不休,欢快得很,吸纳来的阴寒气息,被黑色阴鱼吸纳转化,自鱼尾中喷吐出白色气息,再被白色阳鱼吞噬。 如此循环往复,阴阳鱼漩涡旋转一次,就喷吐出一股暖流,流转全身,再回到漩涡之中。 嗯嘤! 不知过了多久,严寒听到嗯嘤一声,“惊醒”过来。 画架旁,一灯如豆,灯光昏暗,监牢里,还有几盏灯笼,围着死囚,照亮全身。 严寒长吐出一口气,拿起画笔,蘸满靛青颜料,在画布上勾画轮廓。 死囚抬起头来,长发披散,显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来。 严寒不由得看呆了。 死囚脸上也是血渍斑斑,满是污渍,却遮掩不住她的绝美面容。 “你……”严寒不由自主说。 他眼前,浮现出日间救下的那个瘦瘦小小柔柔弱弱少女,眉目间,跟这个死囚极为神似。 死囚凄然一笑:“你……就是画皮匠?” “是!”严寒答道。 他的心中,泛起一股自惭形秽来,低下头。陡然间,小腹深处的阴阳鱼漩涡喷吐出一股暖流,如浪涛一般,流转全身,这股自惭形秽的念头,一下子就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咦?这是神马情况?难道这个死囚只是一笑,就能让人受到攻击? 难道是魅惑?! 严寒心中一惊,无师自通,想到这个词,脱口而出问道:“你是什么……人?” “将死之人,还能是什么人。”死囚笑得很凄然。 楚楚可怜! 严寒再次泛起这个念头,旋即又被一股喷涌的暖流给驱散。 这一下,他心里有底了,嘿嘿一笑问道:“怎么回事?我只是个画皮匠而已,对我施展这些,没用的。这是魅惑么?” 死囚低头,不住摇着头,低声说:“我……不是有意……” “哦?那就是天生的魅惑能力?” “算是吧。” 严寒继续提笔作画,一边画一边随口问:“你是犯了什么死罪?” “死罪?”死囚凄然笑道,“贵妃娘娘要我死,还用得着需要什么死罪?” 严寒双眼一紧,画笔凝在空中,问道:“你得罪了贵妃娘娘?哦,以你的容颜,再加上天生魅惑,贵妃娘娘的确是容不下你。可是……圣上难道任由贵妃娘娘如此对你?” 正文 第十章 金龟无价宝 妄议当今圣上和最为得宠的萧贵妃,只要传出去,那可就是大不敬的死罪。 但严寒是穿越过来的,对皇权天生就没有敬畏如神灵的基础,再加上因为《阴阳长生诀》在身的缘故,已经隐隐是萧贵妃的死敌,故而就更用不着那么恭敬。 死囚低头说:“圣上……没有见到过我……” “这可就奇了,”严寒说,“难道你一直在萧贵妃控制之中?” “是。” “怪不得!现在圣上要带萧贵妃南巡江都,就因为这个原因,萧贵妃就要你死?” “江都?!”死囚一下子抬起头,全身微微颤抖,震惊中带着兴奋。 严寒答道:“是啊,大约过段时间就要起行了。怎么啦,你是来自江都的?” “我……我……夫君和孩儿,都在江都……” 严寒长叹一声。 不用说也知道,这个死囚是再也见不到江都了。萧贵妃要她死,谁敢放她生! 死囚嘤嘤泣不成声,严寒无奈放下画笔,抬起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身上死气缠绕升腾,生气更是翻涌激荡,泛着五彩辉光,显是求生之心极为强烈。 而在身后,隐隐有几条虚影在晃动。 那是尾巴! 这个绝色死囚,莫非不是……人?! 严寒愣愣地看着,心中震骇。 哭了好一会儿,死囚身上的生气渐渐隐没下去,死气反而缠绕浓郁许多,幽叹一声说:“贵妃娘娘不离圣上左右,她……须臾离不得诸位画皮匠,我……我……想托付一件事,恳求公子到江都后,去南门叫做同心源的药铺,找那位郭掌柜,告诉他……告诉他……” 死囚再次泣不成声,泪如雨下,背后隐没不见的几条尾巴虚影,再次显现。 严寒叹口气说:“好!只不过画皮匠都是有今天无明日的人,也许还没到江都,我就暴毙身亡,那可就没办法咯。” 死囚猛然抬头,急切说:“画皮匠这是沾染阴气过重,死气缠身,生气消退,故而活不长久。公子每日多在太阳底下暴晒,去到江都,夫君也可为公子开药,祛除身上的阴气。” “好!”严寒没理由不答应,“你夫君和孩儿相貌如何,我也好记得。” “夫君姓郭,名槐,方脸无须,为人和善,我那女儿,今年刚满十三,瘦瘦小小,柔柔弱弱,尚未长开……” 她这么一形容,严寒不由得再次一惊,心里说:我的妈耶,难道这么凑巧,这个死囚要找的夫君和孩儿,就是躲在家里的那对父女?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嘀咕一句:“金龟无价宝,难觅有情郎。” “什么?”死囚猛然住嘴,愣愣地看着严寒。 “金龟无价宝,难觅有情郎!” 死囚全身如筛糠,颤抖不已,对着严寒颤声说:“我……我……” “这是你写的么?”严寒问。 “是!” “在一张羊皮卷上!” “是!公子……” “嘘,那张羊皮卷上写着什么?” “龟息秘法!”死囚毫不迟疑。 严寒呵呵一笑:“天下真是巧,我读过,你有练过么?” “有!”死囚身上的生气翻涌激荡,奔腾不休。 严寒深吸一口气,心中还在斟酌,没有下定最终的决心,不过他在转念间,就已有一个初步的计划。 只是他还需要确定一些东西。 他一边作画,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那就巧了。你入宫之后,就一直在萧贵妃身边?” “是!” “她很看重你么?” 死囚摇头说:“贵妃娘娘宫中,美人无数,我这般残花败柳,在贵妃娘娘眼中,只是蝼蚁罢了。” “哦,蝼蚁有蝼蚁的好,多一个,少一个,死一个,贵妃娘娘根本看不到。” “是!”死囚低下头,身上生机却更为升腾翻涌。 严寒点点头,心里下定决心,看着死囚说:“我会为你画完画,你知道,画皮匠作画之后,死囚多半就会死。你我这样的蝼蚁,死了之后,多半会直接被扔到城南的乱葬岗。” 死囚心领神会,低着头泣不成声:“托付公子的事,万望公子莫要失言。” “我会尽力而为!”严寒配合着答道。 这个筹划,风险并不大。 只要萧贵妃对这个死囚不是如妖道无尘子那般看重,而是视为蝼蚁,那就有机可乘。 关键之处,倒是她能不能信得过严寒。信不过,那就万事皆休。信得过,那就可以搏一搏。 至于严寒,反正已经是萧贵妃的死敌,给她添点堵,也是应该的。还能顺手救个人,绝对值得。 至于那个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少女,还是个萝莉,咳咳,绝对没有那个心思!绝对没有那个心思! 严寒老脸一红,收摄心神,把思绪拉回到眼前来。 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完成画作,而又不会勾魂摄魄,封存入画。 严寒没有动笔,看着眼前只是勾勒出个大概轮廓的画布,盘算着昨夜妖道无尘子说的那番话。 画笔,画布,靛青颜料,乃至于画架,油灯,都是法器。这些应该就是作画时勾魂摄魄封存入画的关键。 至于画皮匠,只是工具人罢了,死一个,少一个,可以再换,无关紧要。 还有,每次为死囚作画,都是这间囚牢。四盏灯笼,上面都有玄奥纹饰,也许地面上,也有玄机。 这该当是一套精密繁杂的阵法,画皮匠在这里面,就只是提笔作画的人,其他的一切,都是阵法的功劳。 既然如此,那做点小小的改变,也许就可以破坏阵法的功效。 整个过程中,那个死囚一直在静静地看着他,身上生机却升腾翻涌,前所未有的旺盛。 主意打定,严寒点亮自己带过来的灯笼,装作不小心的样子,一个趔趄,弄熄油灯,撞翻画架,再重新摆好时,理所当然地换了个位置。 一切就绪,他一边作画,一边主意观察死囚的状态。 果然,这么一番骚操作,作画时,原本那种阴寒森冷气息源源不断涌来的感觉,没有了。 眼见着画作完成大半,死囚还是毫无反应。 严寒心中大定,只是一盏茶工夫,就差不多完成画作,提醒道:“嗯,再忍忍,最后几笔,一切就会结束了。” 这是一个信号,死囚轻吸口气,低声说:“多谢公子成全!” 话音未落,她身上的生气翻涌为之一停,收敛,黑色死气弥漫而上,不过片刻工夫,就覆盖她的全身。 恰在她头一歪,无力低垂下来时,严寒完成最后一笔。 正文 第十一章 生意可以做的 画布上,白衣女子锁在看不见的铁链上,血渍斑斑,长发披撒下来,遮住面容,只能依稀透过发丝,窥见到几分毫无生气的面容。 严寒幽叹一声,低声说:“奉令画皮,与我无关!生死有命,一别两宽!此去黄泉,莫要乱讲!阴阳相隔,各走一边!” 他一边低声念叨吟唱,一边收拾画架画笔,动作慢腾腾的,像是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 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严寒“惊醒”过来。 天亮了。 一缕天光透过铁门,照进地底的死囚监牢。老狱卒嘴里骂骂咧咧的,手里提着灯笼,身后跟着身穿黑色官服,只有暗金色衣边纹饰的暗金候卫,进来查看画皮匠的死活。 画皮匠作完画后,如若没死,只要走得动,就会敲开监牢铁门,尽可能早一点离开这个阴森潮冷的地方。 要等到天亮后,狱卒开门进来查看,默认就是画皮匠已经暴毙。 “你……没死?!” 看到严寒没死,两人只是愕然发问,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严寒收拾好东西,跟着出来,到暗金候卫那里,交纳死囚画,交还画笔等物。 “等等!”严寒正要转身,身后暗金候卫低声喊道。 “大人有何吩咐?”严寒转身躬身问。 暗金候卫是个中年男子,目光闪烁,看着严寒,问道:“那死囚已如何了?” “已经死了。” “嗯。”暗金候卫不置可否。 严寒恭敬说:“大人要是没其他事,我……全身阴冷,得赶紧回去歇着。” 暗金候卫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那个丹药,可还有?” 严寒心中暗自好笑。 他就猜到这些人会打丹药的主意。如果没有,他还得找个机会,给这个暗金候卫塞点钱,想办法把处于假死状态的死囚给弄出来。 现在么,这事主动权就在自己手中,大有可为。 他不动声色点点头。 “你有三颗,吃了一颗,还有两颗。”暗金候卫低声说,“听着,两颗丹药,可以卖一颗,留一颗!” 严寒摇头说:“不行,这可是画皮匠救命的丹药,千金难求,怎么可能会卖!” 暗金候卫撇撇嘴,冷笑着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怎么样?本大爷好心提携,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严寒心中好笑。 画皮匠虽然是低贱至极的职业,挣的是死人钱,可却是官府登记在册,个个有数的,上头有萧贵妃压着,等闲官差,可没人敢打画皮匠的主意。 如不是松阳观的丹药太过诱人,这个暗金候卫哪有这么大胆子来打严寒的主意。 严寒恭敬回道:“多谢大人提携。只是事关生死,没有哪个画皮匠会拿生死出来卖吧。大人请便!” 这个软钉子顶回去,直戳肺管子,把这个暗金候卫顶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黑。 显然这已不是第一个被顶回来的软钉子了。 他只得吸口气,收起官差威风,努力温和笑道:“先别急着拒绝!有人出大价钱!包你满意!” “哦?!”严寒有那么一点点兴趣。 “十两纹银!”暗金候卫声音压得更低,伸出手指比划一下。 严寒瞥他一眼,转身就走。 开什么玩笑!十两纹银! “等等!”暗金候卫赶紧喊住严寒,“你……你要什么价?”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意动的,他这是准备下血本了。 严寒转身,伸出五指晃了一下。 “五十两……银子?”暗金候卫脸上一喜。 “不,五十两黄金!”严寒很肯定说。 他只是试探。 这颗丹药到底值多少钱,严寒心里也没底。所谓千金难求,肯定是夸大其词。但是对金都有钱却无权的商贾来说,松阳观的丹药,就真的是有钱也买不到。 暗金候卫脸上抽搐着,深吸口气,还价:“五十两黄金,你去抢钱庄好了!十两金子,不能再多了!” 严寒不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不出意料,那人再次低声喊住他,一个劲儿说:“五十两黄金压根不可能,再低点!再低点!” “四十两黄金!”严寒心中大致有数,“另外再加两个条件。” 暗金候卫大喜,眉开眼笑,就差点头哈腰了,连声说:“好,好,你说,你说!” 这笔交易,只要一转手,最少就是二三十两黄金到手! 眼前的这个画皮匠,现在不再是低贱的画皮匠,而是他的财神爷! 严寒慢条斯理,把要求一提,暗金候卫一颗心落地,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转身就去操办。 两人约定好,谈妥细节,各自笑嘻嘻骂一声对方“SB”,皆大欢喜。 …… 严寒离开死囚监牢,饱餐一顿,还打包不少熟食,顺路买好金针、粗布衣衫等物,回到栖身的柴房。 柴房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不出意料,那父女俩已经离开。 严寒长叹一口气,心里感慨万千。 人生有时就是如此奇妙,如此阴差阳错。他们两个只要再多等上那么一天,就能一家团聚。 可是现在,就又要陡生出许多波折。 过了没多久,巳时三刻不到,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驶来,在乱葬岗大路边停下。 几个人抬着一樽薄板棺材,进了乱葬岗。领头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商贾,身旁陪着的,正是那位暗金候卫,只是身穿便服。 严寒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在乱葬岗里头,看不到任何人。几人挖好坑,把薄板棺材放到坑里,对着大腹便便那人躬身一礼,往来路回去。 暗金候卫对着严寒点点头,低声说:“幸不辱命!” 这人到底是吃管家饭的,说话文质彬彬。 严寒点点头,打开薄板棺材,处于假死状态的死囚静静躺在里头,身上黑色气息弥漫,封隔着里头蛰伏不动的生气。 在她身上,还放着几个小小的黑色布袋,里头是四十两黄金,四十两纹银。一两黄金值十两银子,但是按照市价兑换,往往能兑十三四两银子。就这么一颗丹药,就卖出将近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画皮匠一晚辛劳,也就5枚叠篆通宝,也即500文钱,兑成银子,只不过半两罢了! 这简直就是一夜暴富! 正文 第十二章 九尾天狐胡仙儿 严寒很满意,走到两人身前,从怀中掏出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丹药,放进暗金候卫手中的小瓷瓶里,低声嘱咐:“吞服后,会全身发热。切记,一定要静心深吸浅呼,约莫一夜的工夫,药效就会过去。” 胖商贾双眼放光。 暗金候卫收好瓷瓶,哈哈低笑,拉着严寒的手说:“小兄弟!你们还会有丹药分下来。想要出手,老哥绝不让你吃亏!” 平时,这些人见到画皮匠,犹如见到瘟疫一样,避之不及,满脸鄙夷。可是这会儿,这个暗金候卫却热络地拉着严寒的手,仿若是亲兄弟似的。 金子的魔力,果然是能跨越一切障碍! 严寒只是点点头,不置可否。 两人转身离开,严寒则往土坑里填土。待马车回城,严寒也收拾妥当,扛着假死状态的死囚,拎着装着黄金和纹银的小布袋,回到栖身的柴房。 这个死囚的确是个美人。 即使是假死状态,脸上,身上,都是血渍和污渍,却仍然掩盖不住她的天生丽质,绝世美颜。 这样的美人被昏君手下看中,眼巴巴地抓来,想要献给昏君,结果却被萧贵妃给中途截胡,雪藏起来,以至于现在干脆弄死了事,的确是常规操作。 以至于那两人完成交易后心情大好,临走时,看向严寒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些意味深长。 玛德!感情你们这些心思龌蹉的家伙,还以为老子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不但挣的是死人钱,还会跟这个死去的死囚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呸! 真是龌蹉到了极点! 严寒心里不住吐槽那两个心思龌蹉的家伙,一边琢磨着金针刺穴。凭着印象,他还是大致能辨认得大概,顺利刺入金针。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严寒有昨天的经验,信心满满,食指拇指捏着头顶百会穴上的金针,生气激荡,一触即收。 没有反应! 她身上仍旧死气缠绕,生气没有波动。 冷静!冷静! 严寒从头到尾仔细复盘,再从头顶百会穴开始,一个个仔细察看。 这一看,还真看出些早前被忽略的细节来。 他双眼的异变,被冠之以阴阳眼。阴阳眼所见,在这些大穴所在位置,生气的波动,是有些细微不同的,犹如水面上的细小漩涡,微不可察。 金针刺穴的精准度,差了些。严寒根据双眼所见,逐一调整到位,这才深吸一口气,重新下手。 啊! 她长叫一声,惊坐起身。 好!凑效了! 严寒大喜,长吁一口气,心中一颗石头落地。 她倏然跳起身,往前一窜,转身时娇躯一颤,回过神来,看了严寒几眼,盈盈拜倒,泣不成声:“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话音未落,她脸色微微一变,身形一晃,如一道白影,飘到柴房那堆干柴禾后,片刻后转出身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泪如雨下,惊喜交加:“这是……我那孩儿留下的……” 那是个小香囊。 白色,绣着淡雅的莲花,绿的叶,花瓣瓣尖是红色,而后颜色逐渐淡下来,直至白色,层次分明,颜色过渡自然。 这个小香囊显然是很下了一番苦功。 严寒叹口气说:“可惜,他们父女俩是昨夜离开的。” “他们有说去哪里了吗?”她眼巴巴看着严寒,泪眼婆娑,既高兴,又伤悲。 严寒摇摇头,把昨天的事简略叙说一遍,总结道:“原来他们来到金都,是为了找你。” “是!”她长叹口气,再次盈盈拜倒,“公子的大恩大德,胡仙儿全家没齿难忘!” “哦,你叫胡仙儿?” “是!” 严寒点点头说:“不用拘谨,这个时候,你也不用急着去寻家人。乱葬岗里头,有条小道可出城。只是翻山越岭,很是难行。入夜后,你就可以离开。” “是!多谢公子!” “来!这里有些熟食,先填填肚子。”严寒招呼道,“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为萧贵妃画死人画的画皮匠。你知道萧贵妃收集这些死人画是做什么的吧!” 她脸色变得煞白,显是心有余悸,抬起头,很认真地提醒说:“公子千万要小心!萧贵妃,很可怕!” “嗯?你是说她的修为,还是她的为人?” “都很可怕!”胡仙儿答道,“她修的是魔道,修为惊人。在她面前,我……只能收敛气息,装作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严寒大感意外,问道:“咦?难道她一直未能看穿你的身份?” 胡仙儿大为震惊,愣愣地看着严寒,结结巴巴地问道:“公子……难道能看穿我的身份?” 严寒点点头,指指双眼:“我天赋异禀,双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昨夜在监牢里,你既有天生魅惑之术,又在心神剧震时,身后有狐尾虚影,故而我知道你不是人族。” 胡仙儿低头说:“公子好眼力,我的确不是人族,而是九尾天狐一族。我的天赋,就是魅惑,以及隐匿,这才能在萧贵妃身边隐藏住身份。” 严寒呵呵一笑:“要是时间充裕,我一定要好好听听九尾天狐还有妖族的一些事。不过现在时间不多,我等会儿还要去做画皮匠,萧贵妃的事,你知道哪些?” 胡仙儿说:“萧贵妃所修魔道,我不知何宗何派,但她在宗派中地位很高,称为圣女。手下四大贴身侍女,红梅,幽兰,翠竹,紫菊,都是魔道中人,也都修为不俗。我只是偶尔听到一些只言片语,这个宗派以女子为尊,首领称之为圣后,手下有四大长老,隐秘,势力庞大。” 略停顿一下,胡仙儿很诚恳对严寒说:“公子要对付萧贵妃,一定要小心谨慎。” “嗯,我倒不是一心想要对付她,而是……无奈,只是想要自保活命罢了。你接着说。” 胡仙儿在萧贵妃身边,是属于干低级活儿,还是被严密监控着,当然是为了防止她见到当今圣上。 故而她所知也很有限。 但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得很详细。眼见着日头西斜,严寒该问的也都问了,长叹一声,指指残破案桌上的小包裹说:“这里面是些粗布衣衫,还有些银子。你要上路,就得把自己弄得丑丑的,这样可以少点麻烦上身。” 胡仙儿面色微微一红。 严寒站起身来,转身准备去监牢报到上工。 “公子!等等!”胡仙儿突然出声喊道。 正文 第十三章 一入画皮匠生死深如海 第十三章一入画皮匠生死深如海 严寒转过身。 胡仙儿说:“公子在萧贵妃身边办事,凶险异常。公子修为……尚在炼气境?” 见严寒满头雾水的样子,胡仙儿解释道:“公子勿怪,我对人族修行,只是略知一二。大凡人族修道,不外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故而修行,就划分为筑基境,登堂入室炼气境,进阶凝精境,金丹境,化神境,元神境,渡劫境,炼虚境,合道境。萧贵妃集死囚魂魄之力,就是为突破元神境,她手下四大贴身侍女,也都是金丹初始境的高手,公子的修为,恕我直言,恐只是炼气境。” 严寒苦笑着点点头。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境界。 胡仙儿一笑说:“我族修行之术中,有隐匿之法,公子如不嫌弃,我可传给公子。” 严寒大喜,问道:“隐匿之法,就是隐匿自身气息么?” “这当然只是基本,此法修炼到高深处,可随心意改变自身气息,以假乱真。可踏地无声,身形如烟!” “好!这个功法好!我去找拿笔墨……”严寒喜滋滋地,就欲转身,却见到胡仙儿双手连摆几个姿势,脸色凝重,自她额头中,缓缓冒出一颗光团,也就鸽子蛋那么大小,辉光熠熠。 光团一离身,胡仙儿面色就变得雪白一片。她手一挥,光团倏然飞过来,没入到严寒额头正中。 刹那间,一股信息洪流涌入,正是“隐匿”之法的修炼功法。 这种传承,可比典籍书卷之类酷炫得多,效率还高。 不过转念间,严寒就明了“隐匿”之法的修行要素。 他回过神来,看到胡仙儿面色发白,虚弱无力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原委,顺手掏出怀中的小瓷瓶,递给她。 “这是松阳观炼制的丹药,分发给画皮匠祛除缠身的死气。我服用一颗,卖了一颗,恰好还有一颗。” 胡仙儿连连摆手:“公子无需如此。我族传承,没有人族书于文字的传统,但胜在快捷实用。不碍事,只需修养些时日即可恢复如初。” 严寒摇头说:“收下吧,监牢里的死气,对我已不构成威胁。反倒你上路后,江湖奔波,更需要这颗丹药。” 胡仙儿也就不再推辞,盈盈一谢,服下丹药。 …… 严寒现在是有钱人。 不再是为了区区几枚叠篆通宝,就行险去挣死人钱的画皮匠。 有《阴阳长生诀》在身,死气弥漫的死囚监牢,画皮匠作画,反倒是他修炼功法的绝佳去处。 马车粼粼,严寒在车里,闭目养神,实则是在琢磨这个“隐匿”之法。 顾名思义,隐匿就是隐藏自身气息,躲避仇敌追杀。 这是九尾天狐一族在天赋神通的基础上,提炼出来的修炼功法,人族都可以修炼。 大凡修行者,不管走什么修炼路线,都绕不过炼气这个登堂入室的阶段,而后才能进阶到更高的境界。 故而如何隐匿自身气息,虽然是雕虫小技,但用的好,效用却极大。 “隐匿”之法,基础阶段就是收敛气息,进阶阶段就是伪装气息,高级阶段就更是可以施展出遁隐、化形等等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 京兆府大狱,前来报到的画皮匠,少了几个。 严寒仍旧坐在角落里。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没有人交头接耳。 昨天那两人脸色阴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身后跟进来的暗金候卫,分散四周。 为首那人目光阴冷,扫过众人一眼,冷哼一声:“一入画皮匠,岂是想走就走,想退就退?” “你们能按时前来报到。很好!” “这些人,想要带着丹药逃走!如今都被抓回来,就不能再离开大狱!” 被押进来的,就是逃走被抓的画皮匠,一共五人,一个个垂头丧气,脸上带伤。 都这个样子了,都没有被直接一刀砍掉,而是抓回来,在严密监视下继续干活。可见现在画皮匠的短缺,已经是个大问题。而画皮匠的招募,也是个大问题,在金都城里,已经招不到人。 严寒心中暗自琢磨。 谁能想得到,有朝一日,画皮匠竟然也能奇货可居?! 等到夜深人静之际,就是画皮匠开始干活的时候。 严寒领到画笔和靛青颜料,一个人进入阴寒森冷的地下囚牢。 一灯如豆,画架和画布也早就摆好。死囚身穿道袍,干干净净的,双手双脚被锁命子午链扯开,双眼无神,看着严寒。 这个地方,别人避之不及,如今严寒是趋之若鹜。 他长吸一口气,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显得更欢快,慢慢膨胀,如同从更深的深处浮现出来一样的效果。 监牢里的阴寒森冷气息,吸附过来,形如百川归流,被阴阳鱼吸附净化,喷吐出一股股暖流,在严寒体内循环往复,犹如水流,奔腾不息。 如此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严寒还没有动笔。 这个时候,一直一动不动的死囚,从石化中“活”了过来,双眼一转,骤然大惊:“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挣扎着,扯得锁命子午链哗啦作响。 可怜的孩子,这是被下了降头吗?严寒心里暗自嘀咕。 死囚挣扎嚎叫,却挣脱不了锁命子午链的束缚,反而自己痛得哀嚎不已。 严寒无动于衷,继续在那里修炼。 足足闹腾半个时辰,死囚才终于力竭,停了下来,嘶哑着声音说:“你……是画皮匠!” “是。”严寒抬眼答道,拿起画笔。 该干活了。 死囚长出一口气,脸色倏然灰暗下来,双眼本来带着怒火,此刻也一下子熄灭,变得黯然无神。 严寒看到的,却又多更多。黑色死气从地面蔓延而起,顺着死囚双脚,缠绕升腾,形如黑色火焰,看不见的火焰,在他身上熊熊燃烧。 地面果然镌刻有阵法! 不然,如何会如此迅疾地聚拢起这么浓郁的死气?! 严寒一边作画,一边观察。 阵法聚集而起的黑色气息,一部分就汇聚到他的脚下,被小腹深处旋转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吸附进去。 画皮匠作画这个地方,太适合身怀《阴阳长生诀》的严寒修炼了,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所在。 画布上,那人轮廓渐渐显现,四周却已是阴风阵阵,黑色气息弥漫。 那人双颊酡红,眼珠子凸出,猛然仰头嚎叫一声:“贱人!我死不瞑目!” 正文 第十四章 子午十二罡 严寒一愣停笔,心中一动。又是个有故事的伤心人啊! 穿越过来,身为画皮匠,第一个作死人画的,是老君道观的妖道无尘子,第二个就是九尾天狐胡仙儿,这是第三个,又是个修道的,莫非跟无尘子有些渊源? 他不动声色,轻笑一声:“看来你是要死不瞑目啊!” “贱人!贱人!”那人声嘶力竭。 这人已经处于癫狂状态。 严寒停下笔,待他稍稍平静下来,这才提笔说道:“来到这里作画的死囚,多半都是画完就死,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哼?你想知道?”死囚头一甩,很是傲娇。 他却是不知道,严寒早就知道这其中的黑幕了,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从他这个死人嘴里套出点话而已。 “哦,难道你知道?” 严寒的轻蔑,深深侮辱到这位将死的死囚,他怒吼道:“我当然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贱人!这都是那个贱人!害死了我师尊,如今连我也不放过!” “你师尊?” 严寒明知故问。 很显然,这个死囚的师尊,就是妖道无尘子。 结合妖道无尘子所说的话,这个英俊的年轻小道,就是无尘子所说的那个二五仔! “是的!我的师尊,就是老君道观道尊无尘子!他死了,这个贱人竟然连我也不放过。” “呵呵……”严寒呵呵笑道,“世间事还真是凑巧!你师尊就是我给他作的死人画!” 死囚一震,拉扯得锁命子午链一阵响,“他……他说了什么?” “他一直在骂贵妃娘娘!”严寒慢条斯理答道。 “是我害死了师尊!”年轻死囚心态崩了,放声大哭。 严寒没有吭声,静静地等着。 死囚边哭边倾诉:“我本是师尊最钟爱的弟子,可是我……却害死了他!贱人,都怪那个贱人!我只是奉师命为贵妃娘娘送丹药,她却勾引我,从我这里套取消息。” “我把师尊的话都告诉了她,她却撺掇贵妃娘娘,杀了师尊!” 不对劲! 严寒第一时间觉得。 这可怜的孩子,恐怕是被他那个师尊给利用了,很有可能也被萧贵妃给利用了。 “你师尊告诉你什么了?”严寒问。 “师尊告诉我,他一直在追查那本书的下落,可是却一直没有进展。” 果然! 严寒心中恍然。 妖道无尘子就是个老阴P,连门下这个最为钟爱的弟子都利用,拿来糊弄萧贵妃,结果却不知怎么被萧贵妃给识破,反而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现在这个可怜娃儿没有利用价值,就被送到这里来,榨取最后的一点价值,为萧贵妃的修行奉献出魂魄之力! 严寒一边问,一边作画,年轻死囚身上缠绕的黑色气息,愈发浓郁,而他脸色的酡红,也越来越鲜艳,几欲要滴出来一样。 整个人也越来越躁动,形如癫狂。嘴里念念有词,却含糊不清,听不清在说什么。 严寒大失所望。 没能套出更多的话来,只能一边作画,一边暗暗称奇。 这个阵法的威力,不容小觑。 画布上的死囚,一点点浮现,而那边实际上的死囚,却在黑色气息升腾中挣扎哀嚎。 一点点光点,从他身上抽汲而出,一开始是星星点点,然后是如汇聚成溪流,随着画笔的挥动,汇入到画布中。 在这个过程中,黑色气息升腾翻涌,更是如江河奔涌而来,却无法封存入画,在画布前崩散,再被严寒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旋转吸附。 黑色气息洪流中,也挟裹着不少星星点点的光点,一概被吸附净化! 怪不得画皮匠身上死气缠身,原来就是这样! 严寒暗自心惊,却又大为振奋。 《阴阳长生诀》果真是上古奇书,人人避之不及的死气,却能被吸附净化! 啪! 灯花爆裂,火光一闪。 监牢里阴风阵阵,卷得草茎随风飞舞。 死囚声嘶力竭,终于戛然而止,从他身上抽汲出来的光点,骤然如决堤的洪流,汇聚在更为浓郁的黑色气息之中,汹涌奔来。 过半封存入画,剩下的如漏网之鱼,尽数被严寒给得了。 原来完整的过程是这么个样子! 严寒心中骇然。 这一个才是他完整作画的死囚,全程目睹。画做完了,这个死囚也就死了,即使剩下一口气,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严寒愣愣地看了半饷,死囚身上缠绕的黑色气息,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升腾翻涌,而是如一层黑色的糨糊,黏在死囚身上。 他长出一口气,放下画笔。 眼前悄然浮现出那本《阴阳长生诀》来,书页翻开,在最新的一页上,浮现出这个死囚的画像,满脸悲愤,怒气冲天,双眼中有火焰在升腾,栩栩如生,如同刻印上来的一样。 这是第三个。 严寒定定神,看向画像中那人的双眼,倏然眼前一花,无数画面纷至沓来,流光溢彩,形如光影瀑布,飞流直下。 原来他叫杜明,道号明尘,自幼投入老君道观妖道无尘子门下。在杜明眼中,无尘子丰神俊朗,修为高深,俨然就是得道的陆地神仙。即便是无尘子对他做的那些龌龊事,他也只是打从心底里相信,这是师父无尘子对他的钟爱。 他努力学道,在一众师兄弟中,人缘极佳,直到某一天,师父无尘子吩咐他入宫,向贵妃娘娘献丹药。那一天,金都大雪纷飞,杜明踏雪入宫,在贵妃娘娘宫前遇到她,红梅傲雪,亭亭玉立,见到他时,对他嫣然一笑,勾走他的三魂七魄。 红梅! 这不是萧贵妃手下四大贴身侍女么? 果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自此之后,杜明就无心学道,一门心思只想跟红梅双修,巴心巴肝的那种,老君道观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被他给吹到红梅的耳中。直到老君道观被朝廷以雷霆万钧之势连根拔起,无尘子也未能逃脱,至于杜明,则在一夕沉睡之后,在这里醒来。 可怜! 可叹! 可恨! 严寒不由得感慨万千。 从流光瀑布中退出,杜明画像悄然隐没,浮现出一本书卷来。 《子午十二罡》! 正文 第十五章 江湖相逢会有时 第十五章江湖相逢会有时 严寒精神一振。 只是略一检阅,严寒就大失所望。杜明得以传授的这本《子午十二罡》,只有总纲,并无其他内容。可以说只是个空壳子,没有实质。 算了!得失随缘,不可强求! 严寒这么安慰自己。此时离天亮还早,严寒起身,点亮自己提进来的灯笼,绕过画架,仔细察看。 这里是死囚监牢最里头的死角,四根锁命子午链,从墙上伸出,锁住死囚的四肢。 地面,墙壁,都铺着黑色星岩石,灯光映照处,黑色石面里的点点金色熠熠生辉。 其上镌刻着玄奥的图案,从地面,到整整三面墙壁,再到头顶,形如一座囚笼,把死囚笼罩在其中。 镌刻的阵法十分繁复,严寒看得一头雾水。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通道尽头的铁门哐当一声响,严寒才回过神来,收捡好东西,提着灯笼,跟着老狱卒和暗金候卫离开。 …… 监牢外,朝阳已经升起。 严寒缴交死人画和画笔等物,身上死气沉沉的样子,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这里。 西市口状元桥头的郑屠肉铺,人头攒动,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 严寒看起来就是个年轻的小老头,死气沉沉的,自带生人勿近光环,所到之处,原本沸反盈天的食肆,倏然间死寂下来,食客们都转头看着他。 这种戒备、鄙视的眼神,就是赤裸裸的歧视,随着严寒每天都到这个地方来,也跟着越来越赤裸裸。只是严寒心大得很,恍若看不到似的,压根不在意。只要郑屠肉铺掌柜还继续做他的生意,他就无需在乎这些食客要杀人的眼神。 反正又不是他们付钱! 他刚刚在惯常就坐的临窗旁桌旁站定,正在就餐的三条大汉,愕然看着他。 “来!小兄弟坐!”为首大汉方脸阔嘴,肤色黝黑,很是豪爽地大手一挥,让出身旁的空座。 他对严寒身上的死气沉沉,似是毫不在意。 坐在对面的两人,则是双眼微缩,很是有些警惕。 严寒点点头,道谢一声,坦然落座。从怀中掏出三枚叠篆通宝,依次排在桌上,唤道:“小二!一份猪杂汤,两斤猪头肉,一壶老酒,都要滚烫滚烫的!” 旁边的黑脸大汉饶有兴致看着。 这三人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只看第一眼,严寒就看出来,他们是练武的,实力还不俗。就这么坐在这里不动,身周就是生机翻涌,泛着血气光芒。 普通人身上的生气,犹如淡淡的雾气,似有若无。但是修行有成的这些江湖人士,就各有不同。 修道者身上是一股清气,如有灵性一般,缠绕在头顶,凝聚而不散。 这些练武之人,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再加上练武本就是修的气血之力,气沉丹田,故而就是小腹处泛着血气光芒。 在不动声色之间,严寒就把三人看了个遍。 在他埋头苦干时,周围的食客就在那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个画皮匠,怎么天天来?” “放心,画皮匠很快就会跟着贵妃娘娘离开金都的……” “是真的吗?再也不回来了?” “画皮匠,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阴阳两隔,人断肠!仁兄你说画皮匠回不回得来!” “那就好!那就好!看到这些画皮匠,心里瘆得慌!” “嘿嘿,彼此彼此!” “嘘!小声些!小声些!” …… 听到画皮匠三个字,对面两个大汉脸色一变,倒是旁边这个脸色黝黑的方脸大汉一点也不担心,反而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 “原来小兄弟是画皮匠!”他终于开口问出声来。 严寒头也不抬,答道:“是。” “你们要离开金都?” “对啊。”严寒随口答道,“跟着贵妃娘娘去江都。” 那人双眉一掀。 对面两人则是对视一眼,面现异色。虽然两人很快就低下头去,掩饰脸上的反应,他们身上骤然一发即收的血气光芒,显露出他们心里所想。 严寒一边吃喝,目光若无其事地掠过两人,问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哦?为何这么说呢?”方脸大汉笑着问道。 严寒答道:“因为只有外地人,才敢跟画皮匠共坐一桌。” 黑脸大汉哈哈一笑:“画皮匠,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是因为这个缘故么?” 严寒不置可否。 黑脸大汉脸色一紧,晒然说:“也许是因为我们这些外乡人见多了生死,这才胆子大些吧。” 严寒吃饱喝足,伸手一抹嘴,对着他和两个同伴点点头,拖着沉重的步子,径自离去。 “他还很年轻,咋的如此迈不动脚的样子?”其中一人忍不住说。 黑脸大汉长叹一声:“画皮匠,也是一群苦命人!走吧!” 三人起身离去。 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肃杀之风。 …… 严寒能猜得到三人的身份。 这个异界,所在的这个地儿,叫做大陏帝国,当今天子杨英,即位不过区区数年,就已弄得天怒人怨,乱军四起,离天下大乱也就只有半步之遥。 这一点,倒是跟严寒穿越前那个世界的隋朝有点相像。只不过这里修道者无数,武力充沛。 这三个人是赳赳武夫,对当今天子的行踪如此关心,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只是不知道隶属于哪支乱军。 严寒回到栖身的柴房,那个九尾天狐胡仙儿已经离开。小香囊就摆放在缺一条腿拿砖块垫着的案桌上,十分醒目。 小香囊带着淡淡的幽香。 严寒苦笑着,仔细端详片刻,就随手收起来。 如今他的家当不少。 妖道无尘子的画像,封存着他的魂魄之力,这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一颗丹药,卖出四十两黄金,外加四十两纹银。他给了胡仙儿二十两,一些碎银,十多枚叠篆通宝,如今剩下二十两纹银,四钱碎银子,还有十六枚叠篆通宝。 这些东西,都藏在乱葬岗那颗歪脖子老桃树旁的地洞里。 严寒仔细筹划半饷,带着小香囊起身,慢悠悠溜达到乱葬岗。 阳光下,一切都是如此生机盎然,即使是乱葬岗,也不例外。 那颗歪脖子老桃树还在,只是看到第一眼,严寒就心里咯噔一声,觉得不对劲。 老桃树还是枝繁叶茂,但是根部却泛着黑色,黑色气息隐现。 神马情况? 严寒快步奔过去,蹲在歪脖子老桃树底下,自然而然伸出右手,扶上树干。 “救……救我!” 低沉的叹息,直入耳膜。 正文 第十六章 妖道无尘子 第十六章妖道无尘子 严寒腾的一声跳起身来,往后连退好几步,瞪着眼前的这颗歪脖子老桃树,满脸震惊。 手一离开树干,这个声音就消失。 不过好在他已经见识过非人生物,那个九尾天狐胡仙儿,看起来比人还更像人,其实却是妖族。 莫非这颗歪脖子老桃树也成妖怪了? 严寒上下打量着歪脖子老桃树,目光还是不由自主落在树根部的黑色气息上,再次走近,伸手抵着树干。 “救我!”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 严寒不知道怎么沟通,出声问道:“你是谁?” “救我!救我!” 这个声音连续响起,颇为急迫。 严寒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凝聚心神,以念头问道:“你是谁?” “救我!”还是这句话,“救我……” 没法沟通。 难道这个声音不是来自于这颗歪脖子老桃树? 严寒冒起一股寒意,抬头看看四周,阳光依旧明媚,微风吹过,树叶沙沙,绿草轻拂。 他稳稳心神,看下歪脖子老桃树根部的黑色气息。 只是根部像是被黑色浸润一样,有黑色气息隐隐浮现。 严寒盘腿而坐,右手抵着树干,心念一动,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缓缓浮现,只是转瞬间,在他身周,就如同刮起一股微型旋风,无风自动。 歪脖子老桃树根部的黑色气息,如被强力汲取而出,从土中一缕缕冒出来,汇聚成流,吸附而入。 嗯! 一声幽叹,传入严寒的双耳。 带着隐隐的满足,仿若如释重负,谓然长吁一口气。 原来还真是这颗歪脖子老桃树成精了! 严寒心中暗自松一口气。 黑色气息源源不绝自土中冒出,如同一条条小蛇,猛然之间,一声断喝响起:“谁在坏我好事?!” 严寒吓一跳。 抬头四看,没看到有人。 “谁?!是谁?!”这个声音却没有停。 严寒心中一动。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呢?就在这时,他转头看向歪脖子老桃树不远处,那里,正是他掩藏妖道无尘子画像和黄金的地方,突然冒起一股浓郁的黑雾,翻涌起伏,汇聚成一个人形来。 可不正是那个妖道无尘子! 在严寒愣愣看着他时,妖道无尘子也看到了严寒,张嘴怒骂:“臭小子!是你!” 严寒一下子明白过来,冷冷一笑说:“对,是我!” “快放手!”妖道无尘子虽然只是黑色雾气凝聚而成的,身影并不那么凝实,表情却很生动,对着严寒怒吼一声。 严寒却一点也不犯怵,毫不客气说:“来!来打我呀!” 妖道无尘子根本没法动脚。 其实也就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 歪脖子老桃树底下土中冒出的一缕缕黑色气息,尽数被严寒吸附入体,严寒却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哪敢过来。 更何况,他要是能过来,还用得着这么费老鼻子劲走地底下,顺着这颗歪脖子老桃树的一条根侵染过来。 实际上更是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他在那里怒吼连连,声色俱厉。 严寒一眼就看穿他的恫吓,呵呵笑道:“怎么啦?不敢过来?那就别在那里逞能。挺好,我还以为你是被封存入画了的,原来还能从画中冒出来。” “你……”妖道无尘子气得脸上一阵阵扭曲模糊,“你……” 严寒一边吸附净化黑色气息,一边说话:“原来你被封存入画,还能行动。看来我是看走眼了。对了,这颗老桃树是有啥东西被你给看上了?” 妖道无尘子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倏然间,黑色雾气凝集成的躯体一阵翻涌,往地底下钻去,刹那间就消隐不见。 就连这颗歪脖子老桃树底下的黑色气息,也都变得稀少,很快枯竭。 哦?就这么认怂了?! 严寒起身,却没有走过去刨出那幅画。 他不是怕,而是在想着,不知道这个妖道无尘子还有哪些诡异的手段。 区区死气,不足为患,严寒担心的是妖道无尘子还有其他的攻击手段。 比如……夺舍?! 严寒浑身一个哆嗦。 这不是不可能,第一次对上这个妖道无尘子时,他就以不死来蛊惑严寒,包藏祸心。 怎么办? 几步之遥,刚才是妖道无尘子不敢过来,现在却是严寒不敢过去。 可是一直不过去,也不是个事。 一阵风吹来,歪脖子老桃树树叶沙沙作响,一节树枝垂落下来,恰好就轻轻点在严寒头上,犹如在点头一样。 严寒心中一动,伸出手,抵在老桃树皴裂粗糙的树干上。 歪脖子老桃树树枝枝条在风中摇摆,步调一致,节律感十足,以此同时,刚才那个向他求救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小心……小心……” “我知道小心!”严寒很无奈地在心中想着,跟这个歪脖子老桃树又没法沟通,“这个妖道无尘子,肯定是无法离开那幅画,可是,怎么把那幅画给弄出来呢?” “小心……小心……” 还是这么一句话,车轱辘一般传来。 就在严寒摇着头,十分失望时,几步外,突然砰的一声,那块掩盖着的石板,轰然冲上天,严寒藏在土洞中的几袋黄金,还有那副画轴,也紧随其后。 哈?! 严寒目瞪口呆。 转念间,他就想到一种可能,这是这株老桃树搞出来的动静,树根在地底下抽送,把妖道无尘子的画轴给抽出来。 只是用力过猛,动静搞得有点大。 唰的一声,画轴在空中展开来,一道黑色雾气从画中涌出,妖道无尘子得意地哈哈大笑:“臭小子!看你往哪里逃!” 神马情况? 严寒再次目瞪口呆。 砰砰砰! 石板,装着黄金的布袋,纷纷落地,这团黑色雾气凝聚成妖道无尘子的身影,在空中飘浮,转向歪脖子老桃树下的严寒。 “你……”严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果然还是对这个异界的修行者缺乏了解。 “哼!”妖道无尘子冷哼一声,“臭小子,你这副臭皮囊,死气缠身,活不过几天了,可如今道爷也只能将就着先用着。” 话音未落,他就凌空飞扑而来。 阴风大作,来势汹汹。 阳光明晃晃,此时却也骤然如同黯淡下来。随风飞舞的老桃树树枝条,在这阵阴风下狂乱飞舞。 这个老家伙这么厉害? 正文 第十七章 夺舍杀人 第十七章夺舍杀人 严寒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体内黑白阴阳鱼漩涡急剧旋转,暖流奔涌,撒腿就跑。 “咦?!”妖道无尘子大为惊讶。 严寒身为画皮匠,死气缠身,压根不可能跑得这么快! 这一下,严寒顾不得露馅,只能赶紧跑,引着妖道无尘子来追,再想办法来解决。 奔出十来步,身后猛然传来尖利的啸叫,然后妖道无尘子气急败坏大叫:“该死的桃树怪!找死!” 严寒不明就里,扭头一看,当即止步,转身飞奔。 歪脖子老桃树如同发疯了一般,所有枝条在空中飞舞激荡,缠住妖道无尘子。黑色雾气翻涌,包裹住老桃树枝条上,犹如黑色灵蛇,不住吞噬。 短短的十来步路,严寒奔到歪脖子老桃树底下,黑色雾气就已经蔓延到老桃树的树干,就像是黑色的粘稠液体,蔓延开来。 严寒不假思索,伸出双手,抵在老桃树皴裂粗糙的树干上,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急剧旋转,黑色雾气立时如飞蛾扑火,蜂拥而来,从他的右手吸附而入。 与此同时,严寒的左手却涌出一股股白色雾气,蔓延到歪脖子老桃树上,所到之处,老桃树犹如久旱逢甘霖,生机勃发。 诡异的一幕,就在严寒眼前显现。 黑白两色雾气,在这颗歪脖子老桃树树干上,泾渭分明,相互对流。 树干以上,一直到疯狂舞动的树枝,就这么分成黑白两半。 “臭小子!你……”妖道无尘子气急败坏,怒吼连连。 可是没有用。 这颗歪脖子老桃树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死死缠住他不放,如若不是受限于画轴本身,他完全不惧。 可是现在,他却空有一身本领,却施展不出来。 “放手!臭小子!快放手!”妖道无尘子不住威胁。 可是没用,严寒根本不听他的,反而是竭尽所能,不住吸附黑色气息,净化,吸收。 不过盏茶工夫,妖道无尘子就感受到压力,怒吼一声:“臭小子!这是你自找的。” 话音刚落,蓬的一声,黑色雾气凝集而成的身躯,猛然爆裂开来,画轴也化作碎片,随着黑色雾气四处飞溅。 其中一团黑得发紫的液团,里面如同包裹着一股金色光芒,朝着严寒飞来。 严寒心中一寒,双脚一弹,跳开一步。 不过他的双手还是牢牢抵在老桃树树干上。 砰! 这团黑得发紫的液团再次爆裂,里面的金色光团倏然转向,兜头轰来。 严寒百忙之中,只来得及收回双手,挡在眼前。 可是没有用。 这团金色光团根本就不是实体,直接穿过他的双手遮挡,笼罩住他的整个脑袋。 一上头,金色光团就拼命往里钻,鼻孔,嘴边,还有双耳,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陡然间,严寒如同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双耳轰鸣,宛如无数厉鬼在尖利嚎叫。 他当然看不到,但是却能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双眼、双耳、鼻孔和嘴边流出,头疼欲裂,硬是有个人要往里抢进来。 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疯狂旋转,一股股暖流,涌上头,与这个强行破门而入的外来者相抗争。 苦不堪言,已不足以形容严寒此刻的惨状,他再次回到穿越过来的那个晚上,他就是如此面对妖道无尘子的无形攻击,苦苦支撑着,一边忍受着头疼欲裂,一边锲而不舍地作画,最终硬生生把妖道无尘子给拖死了。 现在,是又一次的生死抗争。 不是他死,就是妖道无尘子魂飞魄散。 严寒咬牙坚持,苦苦支撑。 幸而有小腹深处传来的一股股暖流,不然,他早就无力抗争。 一分一秒,都犹如是一年那么长。如此不知多久,严寒头疼稍稍缓解了些,然后,他听到妖道无尘子气急败坏的吼叫,一点点减弱,直至惊慌大叫,这个硬闯进来的外来者,竭力想要退出去,却被黑白阴阳鱼漩涡牢牢吸附住,无从逃脱。 终于,头上压力骤然一轻,疼痛不再,反而变成一片舒坦。 直到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渐渐隐没,严寒才长出一口气,睁开双眼。 太阳已然西沉! 严寒大吃一惊,顾不得多想,一个骨碌跳起身来,一边收捡装满黄金的布袋,埋到土洞中,一边对着歪脖子老桃树说:“我得赶紧去办事情,明日再来看你!” 他得赶紧赶去京兆府大狱衙门报到,不然,暗金候卫就会来抓他。 …… 严寒是最后一个赶到的画皮匠。 再晚一些时候,暗金候卫就会去找他,而不是在这里等着。 十三个画皮匠,尽数到位,没有人再尝试逃走。 在老狱卒的注视下,严寒提着灯笼,深吸一口气,踏入散发着阴寒森冷气息的地下监牢。 一切早已就绪。 死囚锁在锁命子午链上,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身上生机黯淡,几不可见,死气缠身,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而非修道者。 严寒做好准备,坐下来歇口气。 这一定下神来,严寒立刻就发现不一样。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不再是平面的,而是在三维空间里的一样,往上还是喷吐道道暖流,可是漩涡下方,却像是在下雨一样,一滴滴液滴往下掉落,犹如底下有个深不见底的深潭,滴落不见。 每一次,严寒都能感觉到,这个黑白阴阳鱼漩涡是从底下缓缓浮现出来,是一种由小变大的过程。如今,才真正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即视感。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书卷悄然浮现,书页翻开,赫然浮现出妖道无尘子的画像,怒目圆瞪,不甘尽数凝固在脸上,极为传神。 严寒心里大为畅快。 无尘子这个老阴痞,几次三番蛊惑不成,就恼羞成怒,想要夺舍杀人。不曾想,最终还是被拍成一幅画像,再也无法作恶。 严寒轻车熟路,心神一动,晋入到妖道无尘子的画像之中。 流光瀑布扑面而来。 只是转瞬间,严寒就如从惊涛骇浪中穿越过来,双手抱头,不住喘着粗气,双眼发直。 正文 第十八章 还是子午十二罡 第十八章还是子午十二罡 流光瀑布信息量太大,所见所闻太过骇人,简直就是不忍卒视! 这个无尘子何止是妖道,简直就是魔道!所作所为,完全没有底限,没有顾忌,视人命如草芥,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这种人,何止是该死该杀,而是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 眼前的书页中,无尘子的画像隐没,那本早就存在的书卷《子午十二罡》变得更加凝实了些。 只是奇怪的是,这本书卷仿若本就是这本《阴阳长生诀》中的一页,现在才翻开来而已。 子午,对应的就是夜半和正午,分别是一天中阴、阳最为强盛的时辰,而十二,则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罡则是代指罡星煞曜,意即天罡星和地煞星。 这部《子午十二罡》,就是老君道观的传承,非观主不能得到完整的传授。 严寒沉浸其中。 不知何时,他听到一声呻吟,这才“惊醒”过来。 画架旁的油灯啪的一声响,爆出一朵灯花,监牢里一阵阴风吹过,重又归于死寂。 这个死囚到底不是修道人,就这么魂飞魄散。 严寒长叹一声,提起画笔,以最快速度,完成画像。 此时离天亮还有些时辰,严寒再次沉浸到眼前的书卷中。 从妖道无尘子的魂魄之力中,严寒窥见到他对这部《子午十二罡》的全部感悟心得,然而细细一琢磨,严寒就明显发现,妖道无尘子走偏了,理解有问题,把这部《子午十二罡》练成一门邪淫狠毒的魔道功法。 严寒有《阴阳长生诀》在身,按这部《子午十二罡》功法修炼,阴阳气息流转循环,堂堂正正,转换自如。 哐当一声,铁门打开,严寒再次“惊醒”过来。 天亮了。 严寒心中长叹,不得不从浑浑霍霍的修行状态中抽离出来,离开监牢。 …… 一连十多天,严寒遇到的,都是普通死囚。不过这样也好,每天晚上大半时间,都可用来修炼。 一部《子午十二罡》,已被他修炼到小有所成的境地,动念之间,阴阳气息即可随心所欲流转转换,十分自如。 可是这只是功决,缺了运用技法,并不完整。 在妖道无尘子的传承中,这部《子午十二罡》分为上下两部,老君道观传承的是上部心法,还有下部,才是神通技法,也就是施展心法的技能。妖道无尘子只知道下部是在真传道传人中传承,具体是何人,却一直未能查获。 严寒现在空有一身修为,却不知道如何运用,恰如身怀宝库,却没有钥匙可打开来还用一个道理。 唯一能用的,就是那三招《四平开泰拳术精要》,冲拳式,扫拳式,挡拳式,没想到修道功法,竟然也能与这几招武夫招数融合而用。 乱葬岗里,严寒反复磨砺这三招,一拳轰出,拳势雄沉,很是有几分高手的感觉。 太阳西沉,严寒不得不收拾心情,恢复到一幅死气沉沉的画皮匠模样,赶到京兆府大狱衙门报到。 再一次的,十三名画皮匠齐聚一堂,那位暗金候卫大踏步进来,鹰眼四顾一扫,开口训道:“很好,现在无人迟到,无人想着逃走。” “这三日就没有画画安排,三日后,诸位就要随行前往江都。” “上船之后,会给每人发下三颗丹药。可有人不愿意随行?” 他停了一下,扫视众人一圈,当然没有人不愿意去。 三颗丹药,既能保命,又能卖个好价钱,谁会忍心拒绝! 难得放假三天,严寒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很是失落。 京兆府大狱,于他就是极佳的修炼场所,安全,隐秘,没人前来打扰,一夜顶三天都不止! 西市口状元桥头的郑屠肉铺,晚市生意比早市还要更加火爆。 严寒再次体会到排队等叫号的煎熬。终于好不容易等到他,还没等他步履蹒跚走过去坐下,两人自他身边窜过去,刮起一阵风,分分钟似是能把他给刮倒。 两人站在座位前,却不落座,毕恭毕敬地看着严寒身后,一脸献媚喊着:“大爷这里请!” 当然不是招呼严寒,严寒正寻思着犯不上跟这人较劲,四处张望,寻找其他的空位,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低喝:“让开!让开!” 一只手伸过来,孔武有力,狠狠一推。 严寒此时是死气沉沉的画皮匠模样,步履蹒跚,像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心中有气,唉哟一声喊,往侧面跌跌撞撞。 可实际上,他却在这么一瞬间,渡过去一道死气,缠绕到那人身上。 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严寒撞到旁边的案桌,盘盘盏盏打翻好几只,惹得几个食客怒骂:“该死的画皮匠!你找死呢……” 可是话音未落,这几个人就面色一白,惊恐地看着刚才伸手狠狠一推严寒的那人,此刻正脸色煞白,站在那里,全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他推开这个画皮匠,然后……就这个样子! 刹那间,这些人想起画皮匠的种种传闻,哪敢再骂,赶紧跳起身,闷头就走。 严寒就势一屁股坐下。 一瞥之下,他已经认出来,这个所谓的“大爷”,赫然就是号称城南一霸的大混混阎宽。 阎宽正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严寒。 严寒若无其事,装作没看到他,直接叫唤:“小二!一碗猪杂汤,一盘猪头肉,一壶老酒!都要滚烫滚烫的,祛祛寒气!” 嘈杂的食肆,瞬间一片沉寂。 画皮匠身上的寒气! 就这么一接触,就让这个壮实的大小伙子脸色煞白,抖个不停。 同行的人,没人敢上前去靠近! “你就是那个画皮匠?!”阎宽冷哼一声。 严寒说:“是!” 表面若无其事,实则心中一惊。 这个阎宽,啥时候盯上自己了?巧合?肯本不会是巧合!而是有动机! 所谓无利不起早,用在阎宽这样的人身上,那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准确! 丹药!黄金! 严寒立刻就想到这上面来。 阎宽冷哼着说:“你伤我的人这事怎么说?” 严寒手中的筷子敲着茶碗,似唱非唱:“画皮匠,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阴阳相隔,人断肠!”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严寒的声音在飘荡,带着浓浓的阴寒森冷气息。 就是阎宽,也都双眼一缩,狠狠瞪着严寒,说不出话来。 “人断肠,泪相望,西风话凄凉! 且悲一曲人不在,黄泉何处是归乡!” 歌声越发凄凉,只听得那人颤抖得越发厉害,上下牙磕碰在一起,咯咯作响。歌声一停,那人突然双眼翻白,一口气没吊上来,直不楞登的,扑通一声倒地。 正文 今天晚一点更新,大概八点多吧。谢谢(*^o^*)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十九章 夜探道窟 第十九章夜探道窟 啊?啊啊啊! 四周一阵惊呼,食客纷纷夺路而逃,混乱不堪。 饶是阎宽,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炯炯,全身气血之力翻涌,盯着严寒。 严寒大有被猛虎盯上的危机感,却显得若无其事,认定阎宽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敢动画皮匠,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绝对是忤逆之举,阎宽深谙金都城里的弯弯道道,不会不懂。 果然,只是几个呼吸间,阎宽身上的气血之力就迅疾平息下来,冷哼一声,径直就坐。 躺在地上的那个倒霉蛋,没人敢近身。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死,身上缠绕的死气,还没到能要他命的程度。 他是被吓成这样的! 吃饱喝足,严寒回到栖身的柴房,没有掌灯,在黑暗中静坐,自然而然就依着《子午十二罡》功决修炼。 收功起身,城中传来隐隐的更漏声,刚到亥时。 严寒换身衣服,带着兴奋和期待出门,往乱葬岗行去。 既是为了躲避阎宽的暗算,也是要去探一探妖道无尘子所说的那个密室! 乱葬岗山后,是悬崖峭壁。这一带城墙年久失修,夜间又没有士卒巡察,有几处残破缺口可以直通城外。 不过这条路要翻山越岭,甚是难行。 原主就是曾经从这条路入城的。 白天阳光明晃晃,乱葬岗都显得阴森森的,到了夜间,这里更是阴森得甚是瘆人。 严寒见识惯了魂魄离体和生死,再加上有《阴阳长生诀》在身,对这般阴森气息毫不在意,反而如鱼得水,惬意的很。 三天的工夫,足够严寒去一趟城北邙山顶得老君道观,探一探妖道无尘子所说的密室。 三天后,他就要随萧贵妃和昏君前往江都,何时能回到金都,还是个未知数。 银白色月光,倾洒而下,严寒脚下轻盈,踩着狐步,在山野间穿山越岭,绕个大圈子,直奔北邙山。 从九尾天狐胡仙儿那里得来的隐匿之法,就包括一套隐匿行踪的步法,施展开来,形如狐步,踏地无声,趋退自如。 一夜奔波,东方既白,严寒卓立于山脊,遥看前方山峰耸立,主峰怪石嶙峋,险峻难登,山坳间坐落着殿宇楼阁,两侧山峰顶上,两座楼阁如守护神灵,巍然耸立。 穿过两座山峰,山后又是一片青砖青瓦建筑群,只是比前山的殿宇要低矮得多。 后山一座吊桥,跨越悬崖深谷,通往建在悬崖之上的炼丹阁。 妖道无尘子所说密室,就在炼丹阁后的悬崖峭壁之中。 山是名山,相传修道始祖老子就是在此归隐修炼,得道成仙,故而后人在此修老君道观。可惜不知从何时起,老君道观反倒被妖道所盘踞,残害生灵无数。 严寒藏身在山脊一侧的岩洞里,以自带熟食和清水充饥,静待天黑。 山郊野外,人迹罕至。 老君道观里,却有人影进出。只是隔得远,看不清是什么人。 萧贵妃要抓的,是老君道观里的妖道无尘子及其徒子徒孙,这些普通道人,以及杂役,不受影响。 整个老君道观前观后山,说不定都有暗金候卫在守着,等着有人自投罗网。 天色一黑,严寒就从藏身的岩洞里钻出来,以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往老君道观赶去。 越过山谷,严寒从上山道旁的荒野间攀缘而上,伏低在道观前的广场边缘。 月光如水,青石广场一片静谧,看不到任何异常。 严寒却一动不动,不敢露头。 这纯粹就是心底里的一种直觉。 夜空中,玉兔一点点爬上穹顶,猛然间,青石广场上一阵风吹过,突兀地多出一道人影来。 这人大大咧咧站在青石广场中间,衣袂飘飘,仿若一直就站在那里。 与此同时,青石广场四周,也各自闪现出四道人影来,把那人合围在中间。 严寒双眼中看到的,却比一肉眼可见的更多。四人都是暗金候卫,身上血气光芒翻涌激荡,围在中间那人头顶上,一道清气凝聚而不散,散发着银色光华,形如一朵盛开的银花。 脱胎换骨铅花尽,革故鼎新银花生,脱壳还虚金花现,应劫合道自圣明! 这是《子午十二罡》功决中的一句话,对应的就是修道九境。这人头顶银花凝聚,却杂而不纯,该当是金丹境,尚未突破到化神境。 即便如此,面对金丹境的高手,严寒这个尚处于炼气境的萌新小透明,唯一的选择就是隐匿气息,苟着! “很好!你果然又来了!”临头暗金候卫面对着那人,冷冷说道。 原来那人已经来过几次了。 严寒心如止水,却不妨碍他脑子高速运转。 “哼!”那人冷哼一声,“老君道观何时轮到你们这些朝廷鹰犬在这里撒野?” “哦?你是何人?”为首暗金候卫问道。 “观主无尘子呢?”那人反问道。 “你是问那个妖道无尘子?他死了!早几天就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废话!那不是无尘子!” 四名暗金候卫分站四角,把他围在中心,可是那人却怡然不惧,该骂就骂。 为首暗金候卫冷哼道:“你是妖道无尘子的什么人?” 那人昂首答道:“论辈分,我得喊他一声师叔!” “嗯?”为首暗金候卫挺讶异,旋即冷哼道,“谎话连篇!妖道无尘子一脉单传,何来的师兄弟!哼!不管你是什么人,敢杀暗金候卫,那就是死罪!拿下!” 话音未落,那人身后的两名暗金候卫同时踏前一步,手中寒芒一闪,血色寒芒如匹练一般,朝那人劈砍而去。 蓬! 那人头也不回,反手一挥,撒出一片银色光华,迎上血色寒芒,砰砰连声,响成一片。 银色光华旋飞回到那人手中,如飞燕投林,甚是灵动。 两名出手的暗金候卫却去势被阻,往后连退好几步,这才止住脚后跟。 “杀!”为首暗金候卫大喝一声,身上血气光芒剧烈翻涌,整个人如一道流星,在空中连闪,拉出几道血色残影,直取那人。 快! 实在是太快了! 正文 第二十章 都是年纪轻轻的老阴痞 第二十章都是年纪轻轻的老阴痞 严寒看得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武夫的境界划分,但是这人的实力,明显比刚才那两人要高出一筹。 就是场中那人,也不敢撄其锋芒,衣袂飘飞,整个人如轻若鸿羽,轻飘飘后退。 在他身后的那两人,齐齐大喝一声,再次提刀扑上。 三人围攻,尚有一人在一旁游走接应。 砰砰砰! 一连串气劲交击声,响成一片。 严寒眼睛都看直了。 他原本对金丹境修为还有几分不以为然,现在一看,才知道大错特错。金丹境修为,能够与四名暗金候卫武夫硬碰硬,这份实力,绝对不俗!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合适的功法!仅有的三招四平开泰拳术,完全拿不出手!严寒心中大受刺激,暗下决心。 月光下,四道人影兔起鹘落,拉出一道道残影。猛然间,两人长声惨叫,往后倒飞,一直在一旁游走的暗金候卫身影一晃,如一道流矢,飞身而入。 陡然间,那人身影冲天而起,厉声怒喝:“老君道观传人,竟然也甘为朝廷鹰犬!你等着!” 两道人影飞身追上去,余下两人在青石广场上,一时爬不起身。 严寒大皱眉头。 最后出手这人,竟然是老君道观传人?可是他身上的气息,明明就是武夫才有的血气光芒,而不是修道人特有的清气聚顶啊! 难道他会伪装? 但是他最后迅疾出手这一下,虽然身上还是血气光芒翻涌,攻击手段却与其他三人不一样。 严寒没有现身。 青石广场上,两名暗金候卫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像是死了,但是身上血气光芒翻腾不定,明显是装出来的。 想在老子面面前装死钓鱼?哼哼!钩直饵咸,这点手段太low了点!严寒心里悻悻然,耐心等着。 果然,约莫半刻钟后,两人再也装不下去,从地上爬起身来,掠起身形,沿着两人的方向追去。 严寒心中一喜,正要起身,猛然间心中一动,继续伏低在原地不动。 青石广场对面,原本寂静无人,倏然间显出一道人影,苗条纤细,在青石广场上掠过,如一溜烟儿似的,飘飘冉冉,往后山掠去。 玛德!这个江湖太险恶了!都是些年纪轻轻的老阴痞!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比拼的就是耐心,关键是一个个还藏着掖着,一个比一个能藏! 这一次,严寒再多等了好一会儿,周围全无异状,这才起身,往后山奔去。 严寒贴着山脚,穿过两座山峰,悄悄靠近通往炼丹阁的吊桥。 还没走近,他就看到吊桥这头的黑暗中,一道清气凝聚在空中。 这就是刚才那个苗条纤细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却不知为何没有收敛气息。 嗯,还好,银色光华不那么明显,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进入金丹境,修为有限。 可好歹人家也已经是金丹境的高手了!严寒转念一想,心里就不由得颇有些气馁。 吊桥另一端,也有人,血气光芒翻涌激荡,是伏在暗中的暗金候卫。 严寒隔远看得清楚明了,也不知道这两拨人有没有相互发现彼此的存在。 静夜中,四野无声,只有夜风吹过林间的呜咽声。 猛然间,山脚下升起一颗光弹,啪的一声巨响,在夜空中爆开,如骤然亮起一颗星星来,十分显眼。 守在吊桥对面的暗金候卫立时现身,一前一后,掠过吊桥。 那人伏在暗处,头顶那缕清气猛然激荡,下一瞬间,整个人如鬼魅般闪出,两道光华左右一转,扑向后方的暗金候卫。 这人偷袭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真真是阴险狡诈毒辣非常。 事发突然,前头的暗金候卫发觉异常,却刹不住脚,跟在后头的暗金候卫暴喝一声,血气光芒剧烈闪现,刀芒一闪,分劈向袭来的两道银白色光华。 可惜他中计了。 这只是个幌子,那人真正的杀手锏,是飞扑而来的身影,如鬼魅一般,足不沾地,贴地飘飞过来,砰砰连声,那名暗金候卫惨叫一声,身躯飞起,越过吊桥,掉落悬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个时候,前头的暗金候卫刚刚转过身,毫不犹豫,脚尖点地,飞身后退。 那人双手一挥,召回的两道银白色光华倏然加速,分左右疾追,身影紧随其后,飘然如鸿毛,没有丝毫重量。 山脚下的那颗光弹,原来是陷阱! 严寒心中一寒。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人的行为。原来这人和先前那名修道者着,早就针对守卫在此的暗金候卫设下这个陷阱,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一击必杀。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几个起伏,没入到重重道观之中。 良机不可失! 严寒从暗处闪出身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飞掠过吊桥。 刚到吊桥中间,前山道观那边,传来一声长长的惨叫,静夜之中,甚是瘆人。 那名暗金候卫死了。 那人很快就会返身回来! 好快! 严寒心中一惊,深吸一口气,整个人脚不沾地般,飘飘忽忽如要御风而行,穿过吊桥,扑进炼丹阁。 那道人影再次飘然而至,在吊桥前停了下来,看着月光下微微晃悠的吊桥,惊疑不定。 停留片刻,这人还是踏上吊桥,如一道烟般,飘了过去。 只有双手中隐隐闪现的银白色光华,显示这人满腹戒备,随时准备出手,发出雷霆一击。 严寒没在炼丹阁里耽搁时间。 妖道无尘子收藏宝贝的密室,不在炼丹阁,而是在炼丹阁后的悬崖底下。 如何进入,严寒从妖道无尘子的记忆中,反反复复确认过。 炼丹阁后院照壁,一溜儿九副圆形浮雕,都是太极阴阳鱼图案。 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玄机就在第五个浮雕上。严寒奔过去,双手按上阴阳鱼的鱼眼,运转《子午十二罡》功决,左手一道阳气,右手一道阴气,灌入到鱼眼之中。 喀喇一声轻响,阴阳鱼浮雕微微一震,阴阳气息激荡缠绕,黑白阴阳鱼宛如活了过来,旋转不休。 这就是个传送法阵,需得修炼过《子午十二罡》功法才能激活。 严寒踏前一步,整个人如迈进辉光之中,倏然不见。 黑白阴阳鱼停了下来,辉光消散,重又恢复原本的浮雕图案。 一道身影倏然飘飞而来,凝立在炼丹阁后院,看着眼前的九个阴阳鱼浮雕,双眼紧缩,沉吟不语。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密室宝藏 第二十一章密室宝藏 此时严寒在岩洞洞口显出身形。 双脚踩着的,就正是黑白阴阳鱼浮雕图案,凹凸有致,内里还有一道道流光若隐若现。 洞口黑漆漆的,没有通道。 这又是遮眼法,看起来不是洞口,只有山壁,实则门扉就藏匿其中。 外人摸到这里来,也难以找到入口。严寒却是直接从妖道无尘子的记忆中提取开门之法,踏步上前,如同化身为妖道无尘子,轻车熟路,伸出手,在岩壁上这里按下,那里灌注一道气息,足足忙活好一会儿,才听到岩壁喀喇一声,微微一震,其中一块岩壁往里移动,显露出入口来。 严寒踏步入内。 这只是登堂入室,一路上,还有三道关口在等着,每一道关口,都需要按不同的次序,灌注气息,没有修炼《子午十二罡》功决,休想入内。 一个步骤不对,等待严寒的,就不是坦途,而是杀人不用刀的毁灭陷阱。 还好,妖道无尘子的记忆十分详尽,严寒一路轻车熟路,直抵密室。 这里是个岩洞,修建时因地制宜,居中是一座八卦祭坛,其上一盏长明灯,早已熄灭,青铜灯台粗如儿臂,铜盘里盛满漆黑的灯油。 这就是妖道无尘子的本命长明灯。只要灯不灭,即使身死,妖道无尘子也可以阴神出窍,逃回到本命长明灯所在地,继续修道。 只是现在,本命长明灯早已熄灭,妖道无尘子已死得透透的。这中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严寒不能确定。他只知道,妖道无尘子死过不止一次。第一次是在死囚监牢,被聚阴阵法抽取魂魄之力,封存入两张画作之中。第一张缴交给萧贵妃,后一张就在乱葬岗上,被严寒所破。 至于妖道无尘子为何没有阴神逃回到此地,严寒就难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他再定睛一看,好家伙,整个地面,就是一整个八卦法阵,镌刻在岩石上,繁复异常,与这个八卦祭坛浑然一体。 老君道观传承的《子午十二罡》功决中,没有这样的修炼法门。这番布置,是妖道无尘子有另外的修炼功法。 严寒心中热乎起来,走向靠着岩壁摆放的白玉架。 两边靠着岩壁,各摆放着三个大白玉架,分上中下三层,底下一层,摆放着黑色布袋,里面是黄澄澄的黄金。 严寒暗自咋舌,一个布袋大约是二十两黄金,粗略一数,少说也有个二三十个布袋,也就是数百两黄金! 除此之外,就是一个个玉匣,分为白玉,紫玉和黑玉三种,里面是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药材。 还有二三十个灰色布袋,里面是一颗颗亮晶晶闪闪发亮的石头。拿在手上,在严寒眼中看来,更是辉光熠熠,灵气翻涌。 发达了! 严寒一颗心跳到嗓子眼上。 妖道无尘子说的是真的。 这个密室里,的确是有好几百两黄金,还有老君道观的传承。 可是当时在京兆府大狱里头时,妖道无尘子这么跟严寒说,肯定是不怀好心,就是想要引诱严寒前来,把躯壳送上门供他夺舍用的! 现在妖道无尘子彻底身死道消,这里的一切,都落到严寒手中。 二层摆放的,就是盛放丹药的瓷瓶,玉简,未经雕琢的玉板玉石,看样子是镌刻阵法的上佳材料。 最为珍贵的,当属收藏在玉盒中的书卷!书卷样式,颜色,跟原主一直随身携带的书卷类似。 难道这真的如大胆猜测的那样,这本《子午十二罡》跟那本《阴阳长生诀》是一套套装? 严寒从玉盒中拿出书卷,割破手指,血滴落在书卷上,什么反应都没有。 神马情况?严寒困惑不解。 他就这么抓着书卷,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缓缓浮现,异变就在此时发生。 书卷上的血滴倏然隐没,紧接着,如同点燃一样,从血滴处烧蚀出一个空洞,青烟冉冉,随着小腹深处黑白阴阳鱼漩涡缓缓旋转,自动往严寒鼻孔中钻去。 整个书卷在燃烧,没有火焰,只有青烟浓郁,过不多时,书卷尽数化作青烟,被严寒吸入。 在他眼前,书卷浮现,悄然翻开,其中就多了一部分,正是这本《子午十二罡》! 这果真是套装! 严寒福至心灵,就地盘腿坐下,依着《子午十二罡》功决,炼化这股被他吸入体内的青烟。 …… 不知过了多久,严寒长吁一口气,醒了过来。 全身舒坦,充满活力。 岩洞中,不知日月。严寒只能大致估摸着,该当是天亮了。 他不能久待,还得赶回去,继续当他的画皮匠。 玉简,玉盒,瓷瓶,玉匣,都分白玉、黑玉和紫玉三种,最为稀少的紫玉,里面的东西当然更珍贵。 可惜,严寒在妖道无尘子的记忆中,愣是搜不出来这部分的记忆,也就不知道这些宝物,到底该怎么用,值多少钱。 玉简该当就是书卷,一入手,严寒就不由得眉头一皱。 玛德!加密了! 一道灵气涌入玉简,严寒眼前,立时浮现出一幅九宫八卦图,里外足足有九层,图案繁复得令人眼花缭乱。 严寒一筹莫展,低声问候一声妖道无尘子的女性家人,放下玉简。 一连拿起好几个,都是加密的! 严寒气得狂喷一口老血。 失望之余,严寒双眼猛然一亮,落在白玉架角落上的那个黄色玉盒上。 玉盒颜色泛黄,看起来很是有些年头,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温润安宁。 严寒没有任何动作,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就豁然浮现,一道暖流涌进玉盒,立时光芒大盛。 嗡的一声轻响,玉盒自动打开来。 一面玉牌辉光熠熠,悄然浮现。 这又是什么东西?! 严寒伸手抓着玉牌,看起来是灰白色,也就手机大小,晶莹剔透,如有实质,却又飘渺如云雾,甚是神奇。 如同呼应着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这块玉牌一明一暗,如在呼吸一般,不过几息的工夫,玉牌越来越飘渺,越来越虚幻,然后嗖的一声,消隐无踪。 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正上方,玉牌漂浮在那里,上下浮沉,辉光熠熠。 这也太神奇了些!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捅了老家伙的马蜂窝 第二十二章捅了老家伙的马蜂窝 严寒屏息静气,紧盯着玉牌镜面。他不知道这是谁在发问,更不敢稍有回应。 他有一种捅了马蜂窝,被一群老马蜂在暗中窥视的毛骨悚然感! ……你是谁?你在哪里? 又一行字隐隐浮现。 严寒深吸一口气,正在想着怎么输入信息,却见到玉牌镜面底部分割出一个窗口来,当即动念之间,其上显现出文字来: ……天地一气尔,阴阳司阖开!尔等何须多问,老夫自会来寻! 最后确定发送,这个窗口自动消散,信息在镜面上浮现。 这话说得豪气十足,老气横秋,十足一个世外高人的狂妄口吻。 严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管发问的是什么人,想必跟《阴阳长生诀》这个套装有关,反正肯定是不怀好意。既然如此,先给这些人来一个误导,让这些人心里先入为主,以为他是也是个老阴痞,就会下意识把他这个萌新小透明给忽略过去。 现在就是不知道这枚玉牌,是跟《阴阳长生诀》这本书配套的,还是属于妖道无尘子,跟《子午十二罡》这本书配套的。 如若是前者,那妖道无尘子也许就拥有跟《子午十二罡》配套的那玫,这样也就肯定落到萧贵妃手中。 但是也有可能他只有书,却没有配套的玉牌! 严寒心里暗自琢磨。 玉牌镜面上,没有消息浮现。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倏然消散。 从这枚玉牌上,察觉不到其他的信息,更锁定不了具体位置。那反过来,也该当是如此,除非还有更高级的操作模式,自己还没有开启。 严寒深吸一口气,把这些担忧深埋心底,动念之间,收起玉牌。 此行收获巨大,剩下的东西,镌刻着符箓的阵盘,奇形怪状的法器,还有宝剑,符箓,阵旗,乃至于散发着阴寒气息的种种器具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 严寒无法随身带走,都没有心思去一一细看,只是粗略扫过,如同检阅一般。 猛然间,严寒目光落在那个首饰盒一样的玉盒上。 玉盒上镌刻着子午流注符图,打开来,里面是一枚白金戒,浑然一体,毫无瑕疵,弧形戒面上,隐隐有辉光流转,定睛细看,是密密麻麻的铭刻符文。 内圈平滑,同样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严寒戴上左手食指,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没有反应,运起《子午十二罡》功决,几番流转,白金戒突然有了反应,辉光大盛,在严寒眼前,浮现出九宫八卦图来,里外九层,符文繁复奥秘。 艹!又是加密锁! 严寒气得破口大骂。 按《子午十二罡》功决的流转规律,此时该当是申酉之交,他没有时间尝试解锁,需得赶紧赶回去。 严寒收功起身,贴身收好这枚白金戒,其他东西都没有动,往岩洞深处行去。 出口是在岩洞深处。 岩洞很深,一路曲折蜿蜒往下,岔路也很多,严寒凭着从妖道无尘子那里得来的记忆,一路轻车熟路,最终潜入地下暗河,闭气潜游一盏茶工夫,才从河面上浮了上来。 回头望去,老君道观耸立在山峰之巅,沉睡了一般。 …… 夜色下,严寒一路狂奔,终于赶在天亮之前,回到乱葬岗。 东方既白,乱葬岗雾气弥漫,阴森中透着不同寻常的湿冷。 还没到柴房,严寒本来已经松下来的心,猛然间一颤,跳到嗓子眼上。 一道淡淡的人影,窜进柴房里,片刻之后,就窜了出来,绕着柴房转了一圈。 这人明显是冲着自个儿来的! 会是什么人?严寒不明就里,藏身在乱葬岗草丛中,紧盯着那道人影,暗自猜测。 那人绕着柴房仔细寻踪觅迹,最终一无所获。 天色更亮了些,晨雾弥漫。猛然间,严寒认出这人来,是城南的那个大混混阎宽! 也就是上次在乱葬岗,为了救下那个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少女,被严寒杀掉的那两个小混混的师傅。 是非正式的师傅。 阎宽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为了那两个小混混而来。 而是为了……黄金! 严寒心中一道闪电闪过,耀亮一切! 阎宽是那个暗金候卫或者那个胖商贾找来杀他的! 今日画皮匠就要跟着萧贵妃离开金都,前往江都,这时杀人,暗金候卫也没这个闲工夫来追查画皮匠的下落和死因!而三天前,在城南市集状元桥头郑氏肉铺,偶遇阎宽及手下一众小弟,显然也不是偶遇,而是阎宽提前去认人! 艹!这个异界,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严寒心中冷静如冰,闪念之间,就猫着身子,悄悄往后退。 他这是故意露出痕迹来,吸引这个大混混阎宽来追。 为的,当然就是阎宽手中的正版《四平开泰拳术精要》这本书! 至于风险,那是肯定有。实在打不过,跑还是有把握跑得掉的。 果然,阎宽身形一晃,立刻就循声追来。 他的速度好快! 严寒心中一惊,顾不得藏身,撒开双腿狂奔。 身后风声呼呼,严寒毫不迟疑,脚步一滑,往旁边跌开三步。 砰! 一声闷响,碎石横飞,雾气翻涌。 我艹!这么强?! 严寒心中大骇。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异界武夫和修道者的武力输出强度! 这还只是在金都城南称霸的大混混,出手就这么威猛,要是怼上昨晚的那几个人,只怕还没出手,就被秒杀! “咦?”身后一声惊呼。 严寒狐步发挥到极致,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急剧旋转,吞吐出一道道暖流,身形飘忽,在乱葬岗里乱窜。 惊呼的是阎宽。 他本以为严寒就是那个死气沉沉的画皮匠,一个小指头就能碾死,没曾想竟然身形灵动,貌似杂乱无章,实则带着难以言喻的韵律。 竟然是个练家子! 阎宽心中大喜,追得更急,就像追兔子似的,一边追一边出手,压缩活动空间。 砰然一声闷响,阎宽再出一拳,原本妥妥地以为必中,结果这个画皮匠身身形滑溜,拳风擦身而过,扑了个空。 上坡路,这个画皮匠就像兔子一蹦一跳,直往坡上奔去。 哼! 阎宽冷哼一声,猛提一口气,直追上去。 雾气弥漫,只需几步远,阎宽蓄势待发,准备出手。 倏然之间,前方的画皮匠身形一晃,在那颗歪脖子老桃树后失去身形。 想躲? 阎宽跨步过去,沉声吐气,低喝一声:“出来!”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米粒之珠也能放光华 第二十三章米粒之珠也能放光华 没有动静。 阎宽正准备侧步滑过去,突然身后传来尖锐的啸叫。阎宽大惊,头也不回,回手一拳轰出。 空荡荡的,没有丝毫着力之处。 就在此时,眼前人影一晃,那个小画皮匠闪身而出,弯腿躬身,一拳轰来。 什么?冲拳式?! 阎宽一愣。 砰! 阎宽被这一拳轰得结结实实,饶是信心十足,这一下也噔噔噔连退好几步,这才站稳脚跟。 “你哪里学来的冲拳式?!”阎宽捏着拳头,沉声喝问。 话音未落,第二式又来了,还是冲拳式!拳势更为沉凝雄浑了些。 阎宽冷哼一声,身躯一晃,踏前一步,整个地面都似是被他踏得一颤,直接一拳同样的冲拳式抢出,后发先至。 砰! 阎宽再次往后噔噔噔连连后退。 可是反观严寒,却是闷哼一声,往后倒飞而出,头往后仰,望空喷出一口鲜血。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阎宽憋出一句很有文采的话来。 他可没有让严寒喘口气的机会,而是一站稳脚跟,整个人就如同一头蛮牛,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再次袭来。 阎宽双眼紧缩,终于看清袭来的竟然是老桃树的树枝! 猝不及防之下,阎宽摸不清这颗歪脖子老桃树的底细,低喝一声,身躯一矮,贴地翻滚着,躲了开来。 砰! 严寒重重落地。 他心里却不惊反喜。 原来出拳应该这样才能与体内气息融为一体! 严寒被阎宽一拳击中,也一拳击中阎宽,这一刹那,他豁然“看”到阎宽是如何运气出拳的。 磅礴的拳劲入体,过半被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给吸收,未能来得及吸收的拳劲,就轰得严寒心头烦闷,喷出一口鲜血。 伤势不轻。 不过也不严重。 在砰然落地时,有一股股暖流奔涌,伤势就好了七七八八。至于为什么,严寒也是稀里糊涂。谁叫《阴阳长生诀》这本是上古奇书呢! 那边厢里,阎宽贴地翻滚,躲过歪脖子老桃树的树枝围攻,从地上弹射而起,绕开歪脖子老桃树,往严寒冲去。 严寒慢条斯理地从地上爬起来,唤道:“阎宽!” 阎宽只觉得四周的晨雾中,一下子冒出阴森的叫声,无一例外,都是在叫唤着:“阎宽……阎宽……” 鬼音扰神! 阎宽深吸口气,抢上一步,暴喝一声:“装神弄鬼!” 蓬! 冲拳式正中严寒胸腹。 可是却没有刚才那一拳的效果。严寒非但没有被一拳轰飞,反而整个人如同一团棉花,虚不着力,磅礴的拳劲,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阎宽大惊失色。旋即看到严寒提起拳头,一拳轰来,不由得面露不屑的微笑。 就在此时,严寒又倏然如变幻体态,同样的冲拳式,一拳轰上阎宽的胸腹。 砰! 阎宽微笑凝固,整个人往后一仰,噔噔噔连退三步,却仍来不及,翻滚着滚下山坡。 不可能! 阎宽心中骇然。 这个小子,怎么突然间就如此功力大进?!他使用的是什么妖法?! 阎宽心中冒起一股寒意来。 刚刚滚下半山坡,阎宽就势翻滚起身,跌跌撞撞,往坡下飞奔。 “阎宽!”四周晨雾中,各式叫唤声扰人心神。 身后呼呼风声大作,阎宽双脚一别,转过身,双拳如双蛇出洞。 身后没人! 双拳落空! 阎宽双眼紧缩,不假思索的,就往后一仰,双拳顺势上扬。 可是已经迟了。 严寒从天而降,从空中扑来,还是冲拳式! 啥?!冲拳式还能从上来?! 阎宽心中暗叫,砰的一声,再中一拳。 啊! 阎宽痛呼一声,呯然倒地。 电石火光一闪之间,严寒如老鹰搏兔,跟着飞扑下来,双手扣住阎宽的颈脖,变成泼皮无赖的打法。 阎宽心中一喜,双拳一推。 可是没用,严寒身躯再次如棉花一样,拳劲消融得无声无息,根本没有推开压在身上的严寒。 这是什么妖法?!阎宽心中一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猛然间惊骇起来,全身劲气如缺了个口子,顺着双手和对方掐住脖子的双手奔涌而出! 妖法!这是妖法!阎宽大骇双手不由自主地用劲,想要推开,挣脱开来。 可是不催动体内劲气还好,这么一用力,劲气反而更如决堤的洪水,奔腾而出。 “不!”阎宽骇然大惊,长声尖叫。 可惜脖子被死死扣住,喊叫声卡在嗓子眼上,叫不出去。 他拼命挣扎,越是挣扎,反而劲气奔涌得越快! 严寒如此近距离盯着阎宽,看着他双眼中的眼神变化,愤怒,惊骇,再到惊恐,绝望,最终凝固在睁得溜圆的大眼睛之中。 天色大亮。 砰! 严寒从阎宽身上滚落下来,深吸一口气,稍稍缓过气来,就一个骨碌爬起身来,在阎宽身上细细搜捡。 他身上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严寒大感失望,拖着阎宽的干尸,扔在歪脖子老桃树底下,返身回去工具来挖坑。 天色已大亮,乱葬岗晨雾弥漫升腾,一点点变淡。 时间紧,严寒行动如风,扛着铁锹回来,定睛一看,不由得“咦”了一声。 阎宽的尸首只剩下一双腿露在外面,大半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老桃树树根蠕动着,如同蛇一样,一点点把阎宽的尸体往土里拖。 “嗐!老桃树怪啊老桃树怪,你又不早点说,害得我白跑一趟!这样也好,阎宽啊阎宽,生前你也是杀人不眨眼,都是拖到乱葬岗给胡乱埋了。如今你自个儿也埋在这里,跟被你杀的人为伴,正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严寒自言自语,看着老桃树树根蠕动,把阎宽尸体整个儿拖到土里,没有一丁点的痕迹,这才跟歪脖子老桃树絮絮叨叨道别,取出埋藏在石板土洞下的黄金布袋,回到柴房。 过不多时,严寒背着小包裹,回头望着这间遮风避雨的柴房,心中感慨万千,豁然迈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朝阳升起,霞光万道。乱葬岗,晨雾翻涌飘荡,渐渐消散。 新的一天开始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这事不好办 第二十四章这事不好办 京兆府大狱衙门,严寒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待着。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赶到的画皮匠却只有三个,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严寒亲身经历过,心里明白得很。就是这些画皮匠,要么是被人给做掉了,要么是偷偷地跑掉或者躲起来了。 反正躲过今天,暗金候卫都要跟着昏君和萧贵妃启程前往江都,等这些人一走,就万事大吉。 那位暗金候卫的头儿脸色阴沉,来回踱步。严寒静静坐着角落里,“看着”眼前浮现的那本书卷。 新翻开的书页上,赫然就是阎宽的画像。 这本《阴阳长生诀》不愧是上古奇书,吸星大法一样,不但把阎宽的功力给吸收转化,还连他的魂魄之力都给吸收了。 严寒驾轻就熟,心神进入。 流光如瀑布飞流而来,浓缩着阎宽的一生。 从小混混,混到大混混,坑死病重的老拳师,巧取豪夺,鸠巢鹊占,把孤儿寡母赶出门,暗中杀人灭口,弃尸乱葬岗,纠结一帮混混,依附权势,欺压街坊,终成城南一霸。 这样的烂人,乱葬岗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该死! 该杀! 严寒心中无悲无喜,浏览完阎宽的一生。 原本的画像隐没,那本《四平开泰拳术精要》一变,变得更为凝实。 严寒心中一喜,进入其中。 果然,这是完整版本,一共十二式,每一招都有详尽的运气出拳之法,比起严寒自己琢磨的,就要精妙许多。 可惜刚刚浏览完,严寒就听到一声暴喝:“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了这么久,还是只有这么三个画皮匠报到。暗金候卫的头儿宋刚终于按捺不住,大发雷霆。 一众赶回来的下属,个个垂着头,不敢看他。 跟严寒交易的那个暗金候卫也在,他更是连看严寒一眼都不敢。 怎么回事?这帮暗金候卫心中明白得很。这些没有赶来的画皮匠,只怕就是他们找人做掉的。本来少那么一个两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架不住大家不约而同都有这个想法,以至于十三个画皮匠,如今只剩下三个! 这让暗金候卫头儿怎么去跟萧贵妃交待! 严寒心中暗自冷笑,冷眼旁观。 “宋帅,息怒!”松阳观云松子道长叹口气,“如今启程在即,再去追查缉拿画皮匠已来不及,只能如实向刘公公禀报,请他在贵妃娘娘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至于这三位画皮匠,宋帅可就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宋刚狠狠扫视众人一圈,冷哼一声说:“只剩下三个画皮匠,如何能画出足够的画作?还不待上船!再有丝毫闪失,老子先砍掉你们这些胆大妄为家伙的脑袋!” 一众暗金候卫哪敢吭声,一个个唯唯诺诺,带着严寒三人出门。 宋刚长叹一声:“道长,这事……不好办呐。”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刘公公那边,恐怕得多费点心思。至于作画么,每人每天多画一幅,也足够交差了。启程后,再想办法招募画皮匠,交待过去。” 宋刚仰头幽然长叹:“也只有如此了!这帮该死的家伙!太胆大妄为!” 他和云松子道长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即使把一众暗金候卫都给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城外码头,已是人山人海,喧闹非凡。 当今圣上出巡江都,随行嫔妃、百官众,光是随行护卫的十八禁卫,就足足有十万之众。 严寒三人在暗金候卫的重重卫护下,没费什么周折,就顺利登船。 这是属于萧贵妃的随行大船,水面楼高三层,已经是这个异界很高的水准了。可是比起前头那十多艘五牙楼船,就是小巫见大巫。 五牙楼船高达十余丈,巍峨耸立,一字儿排开,泊在码头上,蔚为壮观。 画皮匠安排在三楼舱室,原本三间舱室,四个人一间,如今无需这么挤,变成单间。 哈哈!升舱了!严寒心中直乐。 舱室不大,该有的东西都有,四个人住就很挤促,一个人住就相当宽敞。 时辰还早,严寒收好包裹,躺在高低床上,补觉。 迷迷糊糊中,船身一震,随即晃晃悠悠,如摇篮一般催眠。 一觉醒来,天色已暗,船舱外,脚步声沉稳有力,往这里走来。 片刻之后,舱门咯吱一声推开,守在舱外的暗金候卫低喝:“快起来干活!” 严寒跟着暗金候卫来到二层主舱,暗金候卫头儿宋刚对着三人,铁青着脸说:“娘娘吩咐下来,明日一早要十张画……” 严寒心中暗骂。 三个画皮匠,一晚十张画,这哪里是作画,分明就是催命! 催画皮匠的命! 跟这个催命爆肝相比,996简直就是太有人性了! 他倒无所谓,可是考虑到另外两位画皮匠,他也得考虑紧跟大流。 三个画皮匠,都是一幅死气沉沉,行将就木的样子,脸上带着木然,仿佛这事跟他们无关。 一旁的云松子道长打了个哈哈,手一翻,手中立时多了个小瓷瓶,扬一扬说:“贵妃娘娘的法旨,咱们做奴才的,那就得拿命去拼。这里的丹药,足够保你们三位安然无恙。” “嗯!十张画作,明日一早交差!完不成,是什么后果,不用我多说,你们也都知道!”暗金候卫头儿宋刚铁着脸,声色俱厉。 你才是奴才!你全家都是奴才!严寒心里破口大骂,接过那颗丹药,塞进嘴中。 一股清凉下肚,化作道道暖流,暖烘烘的,十分奇妙。 晚餐很丰盛。 果然是物以稀为贵,画皮匠人数一少,原本是草芥,现在也变得金贵了起来。 楼船底层舱室,本就阴暗潮湿。铁门一关,只剩下严寒三个画皮匠,各自提着灯笼,里面就更是阴森森的,寒气瘆人。 “两位,这个活儿,两位怎么看?”严寒在最后,轻声问道。 画皮匠之间,少有相互说话的情形。死气侵体蚀骨,画皮匠死气沉沉,心情基本处于抑郁状态,即使是平时,也基本不怎么说话。 没有那个心情! 严寒这么问,当然是担心这两个同伴在爆肝之后,当场挂掉,他成为唯一的御用画皮匠,就会备受关注,难以做自己的事。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以假乱真再杀一次 第二十五章以假乱真再杀一次 两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身上死气弥漫,没有回应,像是压根没听到严寒的问话。 刚才吞服的丹药,只是激发体内的生气,却无法祛除死气,只是治标不治本。一旦体内潜能被激发过度,反而会死得更快。 严寒心中暗叹一声,踏前一步,哎哟一声,往前扑倒,三人立时滚做一团。 他不是真的跌倒,实则是把手搭到两人身上,心念一动,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急剧旋转,如长鲸吸水一般,把两人身上弥漫的死气吸附净化。 等到三人晃晃悠悠爬起身来,两人身上的死气,已经被严寒吸附净化大半,整个人立时轻松许多。 两人不知实情,只会以为是吃下去的丹药功效显著,哪里会怀疑到严寒身上。 即便有这么个小插曲,两人还是晃悠着步子,一言不发,进到各自的号子里。 门一关,各个号子就自成天地,没人前来搅扰。 还是一模一样的摆设,锁命子午链,画架,油灯,镌刻着阵法的整块黑曜石,以及耷拉着脑袋的死囚。 这帮人把京兆府大狱里的阵法设备,完全照搬过来。 对严寒来说,画皮匠现在是副业,修炼才是头等大事。得自大混混阎宽的《四平开泰拳术精要》,也有一套运气行劲的心法,跟得自妖道无尘子的《子午十二罡》道法,差异不小。 可是在严寒面前,这都不是事儿。《阴阳长生诀》这部上古奇书,果真是名不虚传,以此为根基,严寒可以随意驱转武道功法和道法,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不知何时,门外哐当声响,把严寒惊醒过来,正是两名同僚开门关门的声音。 严寒叹口气,拿起画笔,开始作画。 这是个普普通通的死囚,从严寒进来,到作画完毕,都是一动不动,身上也只是死气缠身,并没有汲取出多少银白色魂魄之力光点,显是早已经死了。 两名同僚如此拼命爆肝,严寒也只得随大流,堪堪完成三幅画,也就到了天亮。 果不其然,缴交画卷时,两名同僚身上,又是死气缠身,比之昨日,还要更甚几分。 一夜三作,果真是催命! 严寒心中暗自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 如此庞大的船队,还得与两岸的护卫禁军保持同步,行驶速度,还有每日里程,就十分感人。 严寒小心翼翼的,手段百出,暗中维护着两名同僚的性命。 从早到晚,从夜到天明,没有人说说话,严寒都已经习惯了。 这一日,大船微微一抖,停了下来。窗外,日头还高着呢,前头五牙楼船停靠的码头不远处,耸立着一座城池。 严寒不认得这是哪座城。 就在这时,舱门外传来暗金候卫的对话声: “真是倒霉,靠岸却不能下去耍耍!” “可不是!” “这里的赌场,可是一绝!” “哦?” “美人摇盅,保你眼睛都看直啰!” “嘶!这么好的事!” “可惜啊,咱哥们得守着这几个半死不活的画皮匠!” “嘘!”另一人轻声制止,“头儿对这三个画皮匠,可看得紧得很!” “嗯,御用画皮匠,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两人笑得很低声,透着浓浓的不屑。 御用画皮匠,其实只是被圈在这里搏命爆肝的可怜虫罢了! 严寒摇头苦笑,不再理会舱门外的对话,转而继续琢磨修炼的事。 看这个架势,今晚不用开工。 这对严寒老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可他没办法,身为打工人,身不由己,更何况这个异界,更是连劳动法都没有,生死都冇得保障,更何况劳动时间! 连舱门都出不去,更别想着上岸去耍。严寒就在船舱里,靠窗坐着,看着河岸上茂密的森林,实则心神全部放在眼前的这个九宫八卦灵气锁上。 一有时间,严寒就在尝试解锁,可是一直都没能成功。 这是那玫白金戒,从妖道无尘子藏宝密室中找到的,盒子上镌刻着子午流注符箓,显然跟无尘子的《子午十二罡》传承有关。 穷举破解,显然不可能。如此里外九层,外加八卦分区中密密麻麻的符文,可能的组合太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有规律隐藏在其中。 严寒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规律。 窗外,夜色悄然降临,一点点浓郁,严寒沉浸在九宫八卦灵气锁之中,浑然不觉。 不知何时,笃的一声闷响,船身微微一抖,严寒倚靠着窗壁,猛然间就惊醒过来。 心中涌上一股寒意来。 窗外一团漆黑,没有星月辉光,倒是有呼呼风声,有隐隐电光在远方天际闪过。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严寒静静坐着,看着窗外的黑暗。 笃! 这下异响更为清晰可闻。 这是飞爪钩索! 有人攀附上船,就在船舱窗外附近! 严寒心中一寒,此时船身微微一抖,微不可察。 天边的闪电,离得更近了些。严寒悄悄起身,退到船舱角落里,隐匿自身气息,悄悄地旁观。 摸上船来的这些人,图的是个啥,严寒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轰隆! 窗外电闪雷鸣,风声大作。 借着闪耀的电光,一道黑影翻窗而入,身形矫健得很。 舱房中重新陷入黑暗之中,可是严寒的阴阳眼,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团血气光芒翻涌,勾勒出一道人影来。 这简直……绝了! 难道穿越到这个异界,自己摇身一变全身开挂了?! 严寒冷眼旁观。 啊啊! 两声惨叫,从隔壁舱房传来。 这个人影,也有动作,在床榻前,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狠狠捅下去。 可是,没有惨叫声发出! 神马情况?这帮人是冲着画皮匠来的?! 严寒心中大寒。 与此同时,那人已察觉到不对,提刀在床榻上劈砍。 轰隆! 电光耀亮夜空。 那道黑影全身包裹着黑布,严严实实的,终于借机看清床榻上空空如也,只有被斩得七零八落的被褥。 “什么人?”舱门外,守夜的暗金候卫察觉到一样,大声喝问。 砰砰连声,舱门被踹飞。 那道人影毫不迟疑,如灵猫一样,窜上窗台,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之中。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只剩下个独苗苗了 第二十六章只剩下个独苗苗了 整艘船大乱。 呼叫声甚嚣尘上,暗金候卫相互以啸声呼应,往三层的舱房涌来。 门口终于有了光亮,几名暗金候卫抢身进来,一眼看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严寒,厉声喝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严寒只是一个劲儿摇着头,答不上来。 他哪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人辛辛苦苦摸上船来,竟然就是为了杀画皮匠?! 没有人理会严寒,任由他缩在角落里。七嘴八舌之中,这些暗金候卫找到杀手使用飞爪钩索留下的抓痕,有人禀报情况,死了好些人,画皮匠只剩下一个活着的,其他的画皮匠只留下一摊鲜血,尸骨无存! 去他奶奶的,这么凶残?严寒心中暗自咋舌。这不但是要杀画皮匠,还顺手毁尸灭迹啊! 吵吵嚷嚷中,一夜无眠。 天色渐亮,舱门一关,严寒终于长吁口气,不用再缩在角落里,装作瑟瑟发抖样。 他现在成了唯一的御用画皮匠! 搞屁啊! 辛辛苦苦手段百出,保下的两个画皮匠同僚,就这么一夜之间全部死翘翘了! 严寒欲哭无泪,唏嘘不已。 舱房外,嘈杂声倏然消散,安静下来,脚步声来到门前,破烂却没有垮掉的舱门打开。 暗金候卫头儿宋刚,还有那个云松子道长,跟着一个老太监,走了进来。 这就是那个刘公公?萧贵妃身边的总管太监?看起来老态龙钟的样子,身上气息却凝而不散,隐隐透着黑色光华?! 这老太监绝对是高手!深藏不露! 严寒看着三人,目无表情,还是那幅未老先衰的画皮匠模样。 “画皮匠……就只剩下这么个独苗了?”老太监慢悠悠问,眼睛却在严寒身上倒出瞄。 这个眼神,有点不对劲啊!严寒心中暗自奇怪。 “禀公公,”暗金候卫头儿宋刚弓着腰身说,“潜入的刺客就是冲着这批画皮匠而来,手下儿郎们护卫不力,已经全部下狱,等候发落。” “嗯!死了多少人?” “一共十五人!画皮匠八人,暗金候卫三人,杂役四人,只找到三具尸首,余下尸首沉入江底,未曾打捞到。” 严寒心中一紧。 画皮匠明明只有三人,宋刚却说死了八人,这不对劲! 在上船之前,画皮匠就死得七七八八,他难道是借这个良机,把这个人数上的亏空给抹平? 就在严寒心中暗自琢磨时,老太监盯着他,如同一条毒蛇盯上来一样,泛着一股阴寒,问道:“这些时日,画皮匠每日只有九幅画,就是你们画皮匠所作?” “是!”严寒说,这么回答真心没毛病。 “哦,那就是有九个画皮匠?” 严寒不知道这老太监是啥意思,不知道他跟暗金候卫头儿宋刚和云松子道长是不是一伙的,表情木然,“我每日夜间作画,日间歇息,没空关心其他的画皮匠。” 老太监长长的花白眉毛一掀,森然道:“你连有几个画皮匠都不知道?” 严寒茫然摇头。 他才不想掺和到这几个人的烂事里头,无论他怎么回答,都会把自己陷进去,且还没什么好处,何苦来哉! 老太监冷冷地盯着他,身后的暗金候卫头儿宋刚和云松子道长低眉顺眼,看样子是早就商量好的,胸有成竹。 严寒身上,随着老太监目光所到之处,冒起一片片鸡皮疙瘩,神奇得很。 良久之后,老太监冷哼一声,转头掠过窗台,再落在床榻上。 “你当时不在床上?” “是,”严寒说,“晚上无法入睡,我就缩在角落里。” 老太监转头看着他,“可有看清刺客?” “就是个黑影子,头上蒙着黑布。” 老太监转身对云松子道长说:“道长炼制的养生丹,可以多给他几颗,娘娘面前,咱家是如实禀报,自有娘娘定夺。至于这个画皮匠,就剩下这么个独苗,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两个,就自己去娘娘面前请罪吧。” 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老态龙钟的样子,步子却轻盈得很,犹如一片羽毛在地上飘。 云松子道长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瓷瓶,直接扔给严寒,转身快步跟上,径直离去。 严寒哑然失笑。 白玉瓷瓶也就一指高,瓶身修长,扒开木塞,立时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一共有十来颗丹药,橙色,圆滚滚的,晶莹剔透。 如今他就是根独苗,唯一的御用画皮匠,身价倍增,连这些丹药,都是按瓶给,而不是按粒分配。 倒出一颗来,塞进嘴里,立时一股清凉下肚,却又在陡然间,如同爆裂开来,化作道道暖流,四处流窜,却殊途同归,都被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给吸收转化。 这个丹药劲儿更大了一些。 严寒很满意,老老实实待在舱房里,闷头磕药修炼。 …… 庞大的船队一路慢悠悠,时不时还会靠岸停上几天。 严寒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等同于囚禁在楼船舱房里,不能随便外出。 每日的任务量,完全就看他的心情。只完成一幅死人画,也没有什么责罚,完成三四副死人画,也没有什么奖励。 都是些普通的死囚,作画时基本就已经死得七七八八,全程没有动静。 这样也好。 画皮匠所在的舱室,如同世外桃源,正适合严寒消化吸收手头的东西。 《阴阳长生诀》不是完整的功法,更像是功法的总纲,配套的心法之一,就是《子午十二罡》,这是正儿八经的修行道法。除此之外,在《阴阳长生诀》这个总纲的基础上,严寒还能驱动《四平开泰拳术精要》,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武道功法,跟修行道法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体系。 可是严寒细细琢磨下来,这两套完全不同的修行体系,竟然可以并行不悖,互不干扰。 严慧没有修行根基,没有传承,只能自己琢磨。即使是从妖道无尘子那里得来的记忆,也是残缺不全的。 对他的修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江湖再相逢 第二十七章江湖再相逢 时间过得很快,船队一路南下,春风渐暖,两岸绿色渐长。 严寒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偶尔从暗金候卫的闲聊中,知道到了哪儿哪儿。 夜里,四周一片沉寂,只有码头上停泊的楼船上灯火通明,丝竹声悠扬悦耳,歌舞正酣。 严寒拖着沉重的步子,自个儿提着灯笼,在暗金候卫的押送下,下到最底层舱房。 身后铁门砰然一声关上。 严寒长吁一口气,放松下来。 这个时候,这里就是他一个人的天地,不会有人前来搅扰。 关押着死囚的舱室,一共十三间,每一间里都关着人,真正是从不间断。 黑黢黢的舱房里,只有严寒的脚步声,分外瘆人。 这么个地方,严寒竟然走出帝皇翻牌子的感觉。 就这间了!严寒随心一动,在第四间舱房门口停了下来,打开舱门。 这个死囚是活的,锁在锁命子午链上,正抬头看过来。 “嗯?!”严寒一愣。 这人认识! 不就是那天在状元桥头郑屠肉铺碰上的那个黑脸大汉?! 黑脸大汉也认出严寒来,脸上满是血污,双眼一缩,寒气逼人。 他的身上死气缠绕,生机却仍旧旺盛,血气光芒如蛰伏的猛兽,沉睡不起,只是偶尔微有波动。 严寒关好门,放下灯笼,施施然坐下,却没有提起画笔,看着他问道:“江湖还真是小哩,这么忙就与兄台再遇。只是这个地方,可不是兄台该来的地儿。” 黑脸大汉咧嘴一笑:“昏君无道,百姓处于苦难之中,我不来,谁来!” 严寒苦笑摇头:“你知道画皮匠是做什么的吧。” “我知道。”黑脸大汉满不在乎,“见过画皮匠后,就该上刑场了。” 严寒看着他,“看来你知道的不多。刑场上砍掉的,是死人的头。画皮匠画完之后,你就会死,但这不是终结,而是你苦难的开始。” “什么意思?”黑脸大汉双眉一掀,面色凝重。 “意思就是画完画后,你的魂魄之力会封存入画,供贵妃娘娘修炼道法之用。到刑场上砍头,只是补一刀而已,其实人早就死了。” 陡然间,黑脸大汉深吸一口气,全身血气光芒剧烈翻涌,锁命子午链簌簌抖动。 “没用的,你挣不脱这四根锁命子午链。”严寒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有拿起画笔的迹象,“壮士尊姓大名?” “刘黑跋,清河郡漳南人。”刘黑跋声音变得嘶哑,脸色变得难看,听懂了严寒不是在骗他。 严寒伸手指指左右,“这里关押的,都是你的同伴?” 刘黑跋深吸口气,“差不多吧。我率众兄弟潜入码头,想要杀掉昏君,没曾想……那是个陷阱!” “即便不是陷阱,你们也杀不了!”严寒说得很理所当然,“不过你们能潜入码头,还能动手,已是十分难得。” 刘黑跋仰头长叹一声:“昏君身边,能人无数,我是低估了。” 严寒呵呵一笑:“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是不是有人送消息给你们,想着里应外合,所以才下手?” “嗯?你怎么知道?!”刘黑跋一张黑黝黝的脸,此刻更是红里透紫。 严寒答道:“你刚才不是说了是个陷阱么?那当然就是有人里应外合,诱你们出手,再把你们一网打尽。” 刘黑跋长叹一声,恨恨地说:“松阳观的臭道士,竟然行此卑鄙无耻之事!” “松阳观?”严寒一惊,“松阳观难道在江湖上的名声很好?” “当然!天下四大道观,松阳观就是其中之一!” 严寒汗颜。 他对这个异界的了解太贫乏了。原主的记忆也没有触探到江湖上的这些门派,至于妖道无尘子,从他那里获得的记忆似乎不完整,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天下四大道观,名头很大!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问:“松阳观的臭道士,莫非是那个云松子道长?” “正是他!”刘黑跋忿忿难平。 严寒哑然失笑,“云松子道长一直在为贵妃娘娘办事,与暗金候卫卫帅宋刚常在一起,你们听信他的消息,也难怪会跳进陷阱里来。” 刘黑跋看着严寒说:“你倒是知道不少!” 严寒哈哈一笑:“画皮匠么,还是御用的,听得多,当然能知道不少。” 刘黑跋却笑不出来,惟有仰头长叹一声。 严寒还是没有拿起画笔的迹象,问道:“你的同伴会来救你吗?” 刘黑跋目光炯炯,看着严寒,却不吭声。他这是被人坑怕了,不便多说。 严寒点点头,站起身来:“我去别的囚室,换个人,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在他身后,只听得到刘黑跋的一声低沉叹息,然后就重归一团死寂。 …… 画皮匠日夜颠倒,夜里干活,白天睡觉。 严寒夜里随便挑了两个舱室,完成两张死人画交差,天亮之后,回到舱房里闷头大睡。 睡梦之中,身子底下摇啊摇,如同在云端一般,十分惬意。 直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把他给惊醒过来。 砰砰砰! 舱房门敲响,十分粗鲁无礼。 严寒爬起身来,打开门。 “快点洗漱干净点,贵妃娘娘派人来了!快点!快点!”暗金候卫一脸的不耐烦。 贵妃娘娘派人来! 这个消息来得好突然。严寒心中一紧,脸上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慢吞吞的答应一声,转身去准备。 足足折腾半个时辰,严寒才晃晃悠悠的跟着暗金候卫,下到二层居中的船舱,老老实实地等着。 偌大的船舱,如同厅堂一般,一个人都没有。 严寒心中忿忿不平,破口大骂:“尼美的,好大架子,一个劲儿催着老子快点快点,结果还要在这里白等?!” 可他只能在心里暗自开骂,舱房外,人来人往,忙碌得如同如临大敌。 奇怪,这到底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哪个大人物要来?上次那个刘公公,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啊! 窗外,红霞漫天,分外绚丽多彩,一道斜阳透过舱门照射进来,为船舱里注入一抹亮丽。 严寒一时间只觉得时间都停滞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随微风拂动,如同一幅画,而他既在画中,却又抽身在画外,真实而又虚幻。 画卷之中,蓦然多了一道靓丽的身影,自船舱外飘然而入。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浮光潋滟红梅俏 第二十八章浮光潋滟红梅俏 浮光潋滟红梅俏,花影清波云中来! 严寒脑海中,目睹此情此景,自然而然就浮现出这么一句来。 “你就是那个画皮匠?!”声音清脆,却冰冷冷的,如寒霜千里,冰封天地。 完美的画卷,犹如镜面破裂一般,轰然消散。严寒从云端被拽回到尘间,看着眼前的粉面含威,低下头去,答了声:“是!” 哼! 那人冷冷地哼一声,很是不满。 “红梅姑娘请上座!”暗金候卫卫帅宋刚陪着笑脸,十分殷勤,“画皮匠这般蝼蚁,有什么话,在下去问也就够了,何须劳动红梅姑娘大驾!” “哼!蝼蚁?!所以你们就把这群蝼蚁给杀没了?!”红梅冷哼一声。 这话可就丝毫不留情面。 严寒这个说不上话的当事人,都大感快意。 这个美女果然就是那个红梅! 白的雪,红的梅,红梅傲雪美如画,一下子就俘虏了杜明的心,让他心甘情愿背弃师门,为红梅和她背后的萧贵妃效命,直到临死才醒悟。 这果然是个绝色美女! 冰冷冷的,如冰冻万年的一朵红梅,这要是嫣然一笑呢?那不是春风化冻,和风拂面?! 怪不得杜明会深陷其中! 严寒偷眼瞧着,心里却在想着跟眼前毫不相干的事。 暗金候卫卫帅宋刚讪笑着,赔罪道:“是在下护卫不周,误了娘娘的大事,罪该万死!” “哼!你知道就好!”红梅冷冷坐下,“无关人等退下!” 暗金候卫卫帅宋刚也好,松阳观云松子道长也好,都一声不吭,带着一众暗金候卫鱼贯而出,关上舱门。 严寒仍旧站在那里,低眉顺眼,老态龙钟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倒地暴毙。 “你就是那个画皮匠!”红梅冷冷说,“这幅画像,就是你画的?” 严寒抬头,看着红梅姑娘展开一幅画像,正是妖道无尘子的画像,点点头:“是!” “他有跟你说了些什么?”红梅双眼冰冷冷的,带着寒意。 严寒努力做皱眉思索状,足足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答道:“画皮匠,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 “我问你他说了什么!”红梅姑娘一脸的冰霜,目光里满是不耐烦。 “这就是他说的!” 红梅姑娘秀眉紧蹙,忍耐到了极限,饱满的酥胸几下起伏,冷哼道:“还有呢?” “我……我不敢说!”严寒嗫嚅着。 “哼!说!”红梅姑娘冷冷下令。 严寒摆出一幅这是你逼我的表情,“他骂贵妃娘娘是贱人,害他,还说一定不会放过贵妃娘娘……” “放肆!”红梅姑娘冷眉倒竖,怒喝一声。 船舱嗡的一声,瑟瑟发抖。 严寒也在瑟瑟发抖,不过是装出来的。脸上的惶恐,也是装的。 红梅姑娘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见从严寒这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冷冷地瞥他一眼,放下妖道无尘子的画像,再次展开一幅画像,问道:“他呢?也是你画的?” 严寒点点头, “他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就是骂人。” “骂贵妃娘娘?真是该死!” “不是。”严寒迟迟疑疑的样子,装得很辛苦,心里其实是在开怀大笑。 果然,红梅姑娘一双妙目再次变得冰冷冷起来,冷哼道:“他怎么骂的?” 严寒心中说,哈,这是你逼我说的哈!嘴里却嘶哑着嗓子骂道:“贱人,我死不瞑目!” 话音刚落,整个舱房里,陡然如冰封一般,冷得让人直发抖。 而在红梅姑娘头顶,一团清气凝聚成一团,如一颗光团,只是不够凝实,光芒翻涌着,显示出她此刻内心的激荡。 她知道严寒转述的是杜明骂她的话,这一刹那间,仿若眼前这个画皮匠,就化身成了那个令人生厌的妖道,恨意喷薄而出,一道流光随心意从袖中钻出,眨眼间,就咻的一声,直取严寒的咽喉。 快! 实在是太快了! 严寒刚刚心中一惊,就感到咽喉处一点寒芒散开来,那道流光悬停在咽喉前,光芒翻涌,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这是……飞剑?!”严寒脸上的惊骇,不完全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切见识到这个异界高手的实力,真的是被吓出来的。 那次夜探老君道观,他就见识到修道高手的出手,就是这样的一道光华,只是当时看到的,就没有现在这么真切。 这道流光,就悬停在他的咽喉前,尺许长,流光之中,的确是有东西,却难以透过流光看得清楚。 当然他不是发问,而是在心里问自己。 “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红梅姑娘冷冷说。 严寒没有吭声,而是深吸浅呼,让自己平静下来。再不平静下来,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会爆发得更为猛烈,那就会露馅了。 没有等到严寒的回答,红梅姑娘双眼一寒,悬停的流光倏然倒飞回去,咻的一声,穿过那幅画像中杜明的额头,隐没不见。 严寒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理所当然的,还是装出来的。 眼前的这个红梅姑娘,美艳如红梅,冷若冰霜,但是察言观色方面,肯定比严寒要逊色两三筹,在看到严寒瘫坐下来时,嘴角竟然微微一翘,带着几分冷酷的笑意! 她一直没有发现严寒在装! 杜明的画像额头上破开一个洞,两人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严寒从杜明的记忆中,得到的只是片面之见,连他都能看得出来,红梅姑娘完全就是在敷衍他。 关键是,杜明压根就没得手! 名副其实的舔狗而已! 连备胎都算不上,只是眼前这个红梅姑娘利用致死的舔狗。 真是可怕! 严寒心中感慨不已。 看向红梅姑娘的娇美面容,总是想象得到,那里头是一颗蛇蝎美人的内核! “这个人呢?”红梅再次拿出一幅画。 竟然是那个九尾天狐胡仙儿的画像。 严寒点点头。 这副画也是他画的,也是他画的最好的一幅。画中人看不见面容,白衣如雪,却残破甚多,青丝如云,遮住面容,只有发丝之间,才能一窥胡仙儿的绝美面容。 红梅放下画像,漫不经心问道:“她有跟你说了什么?”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带刺哦小心扎手还扎心 第二十九章带刺哦小心扎手还扎心 严寒摇头,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 “她现在哪里?” 严寒心中一紧,却得益于全身死气沉沉的模样,思维都似是被放慢了,脸上表情也是木讷的呆滞样,反而完全反应不出来心里的惊讶。 他再次摇摇头。 “哼!”红梅姑娘冷哼道,“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不知道。”严寒嘶哑着嗓子答道。 他判断红梅这么问,是在诈他。 毕竟他与暗金候卫之间的交易,萧贵妃和红梅姑娘没道理能知道。要是能如此无所不知,暗金候卫又岂敢在背后偷偷动手脚,暗金候卫头儿宋刚又如何敢监守自盗,借着刺客潜入的由头,把画皮匠人数上的亏空一把给抹平? 也许萧贵妃心中起疑,或许是听到什么风声,所以才有红梅姑娘亲自过来询问。 但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么多暗中的细节。 果然,红梅姑娘秀眉微蹙,盯着严寒,似是在看他是否有在说谎。 最终,严寒赌赢了。红梅姑娘拿起另一幅画像,再次问道:“这一幅呢?” 这一幅就不是严寒画的。 严寒摇头,一幅幅画像辨认过去,有的是他画的,有的不是,他只是点头和摇头,仿佛是刚才被惊吓到了,说不出话来。 红梅姑娘问完,没有停留,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就走。 严寒眯着双眼,目送红梅姑娘摇曳着腰肢,走出船舱,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 这些画像,萧贵妃应该是起了疑心。 只是萧贵妃怀疑什么,就资讯不足,难以判断。 也许是因为画像里封存的魂魄之力不足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画皮匠锐减的缘故? 不过这个红梅姑娘还真是漂亮啊!比原来那个蓝星上的什么这个冰冰,什么那个冰冰,都要漂亮多了,当然也更为冰冰得多而已。 严寒看起来就是个老态龙钟的小老头,未老先衰,死气沉沉,心思却是血气方刚得很,骤然见到这么个美女,心思自然就活泛得很。只是这个红梅,不但带刺,而起还心狠得很。严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舱门外,心里一个劲儿告诫自己:带刺的红梅,不要碰!不能碰! 吃饱喝足,收拾妥当,就到干活的时辰了。窗外黑沉沉的,没有星月辉光,风吹得哗啦哗啦直响,似是一场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请闭眼! 严寒步履蹒跚下楼,却在心里脑补狼人杀的场景,越想越得劲。 “咦?”监牢门口,严寒远远看到站在那里的红梅姑娘,甚是意外。 红梅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冷的,粉脸含威,冷冷地看着蹒跚走来的严寒。 暗金候卫卫帅宋刚抢先一步,双眼紧缩,好心提醒:“红梅姑娘奉贵妃娘娘谕令,要旁观画皮匠作画!你小心伺候!” 严寒随口答应,心里却是一紧。 这个小娘皮是要干啥? 到底是在怀疑什么? 严寒边走边琢磨。 云松子道长一直在,却一声不吭,在严寒走近时,默不作声地递给他一个小瓷瓶,笑眯眯说:“新炼的丹药,正好用得上。” 红梅姑娘头也不回,冷哼一声:“开门!” 咦?红梅姑娘对这个奶油小道长没有一点好感,啥情况啊! 严寒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严寒慢腾腾的,迈步入内,在他身后,红梅姑娘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步跟上。 哐当! 铁门关上。 没有其他人跟进来。 暗金候卫头儿宋刚和松阳观云松子道长都没有跟上来。 这就有意思了! 红梅姑娘竟然不让他们跟进来伺候! 严寒手中提着灯笼,颤颤巍巍的,下一步,停一会儿,仿佛随时都会倒地不起。 “你……!”红梅姑娘终于按捺不住,出声催促。 话音未落,红梅姑娘啊呀一声惊呼,一脚踩空,饶是她修为不俗,这么近的距离,她也一时反应过度,往前一窜,先撞上头顶的船板,惊觉不对,又赶紧收力,一下子就撞上前头的严寒。 两人就这么滚做一团,滚下楼梯。 严寒一路哎呦,手舞足蹈,缠在红梅姑娘身上,手中的灯笼早就摔了出去,掉落在地上,火苗窜起。 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好巧不巧的,严寒就这么趴在红梅姑娘身上,双手双脚如八爪鱼,缠在红梅滚身上,温软满怀,幽香扑鼻。 唉哟! 唉哟! 严寒不住叫唤,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这么个大好揩油的机会,哪怕对方是个蛇蝎美人,那也是不揩白不揩啊! 和光同尘!和光同尘!红梅姑娘和萧贵妃再如何伤天害理,死不足惜,反正现在还杀不了,恶报未到,现在上下其手一番,也是在伸张正义,为民除害呀! 严寒根本无需找什么理由,转瞬间就说服自己,乐在其中。 红梅姑娘就满脸怒火,低喝一声:“起来!” “唉哟!唉哟!我……我……没力气了……”严寒叫唤着。 他不是真的没力气了,但也是真的没力气,不想爬起来。所谓温柔乡,原来真的是温柔外加香喷喷! 红梅姑娘气得俏脸生威,伸手一推,把严寒给掀下身来,小蛮腰一扭,就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左手叉腰,右手一指,怒视严寒:“你想死?!我成全你!” 随着她的心意,一道流光自手中飞出,抵在严寒的咽喉,冰寒刺骨。 严寒吓得脸色煞白。 红梅姑娘很满意。可她却是猜错了,严寒不是怕她会真的杀了他,而是极力约束着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不要爆发,不要露馅。要是露馅了,那可就真的会被红梅姑娘给杀掉! 还好,数步外的灯笼火光舔起,红梅姑娘蹙眉转头看了一样,芊芊素手一招,流光咻的一声飞了回去,钻进她的袖中。 严寒羡慕得双眼发光。 飞剑啊! 太酷炫了有没有! 怎么炼成的?! 到底怎么炼成的! 他在心里大喊大叫,热切异常。 红梅姑娘过去踩熄灯笼,严寒哎呦叫唤着,爬起来,打开瓷瓶,倒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 就在这时,楼船猛然晃悠起来,左右摇摆。 敌袭! 严寒心头一紧。 正文 第三十章 好大的动静 第三十章好大的动静 刘黑跋的同伴来了! 这时他心底里泛起来的直觉。 风再大,楼船抛锚靠岸停泊,也不至于摇晃得这么厉害。只可能是铁锚被人给搞掉,楼船在风雨中自然就是随风飘摇。 果然,楼上脚步声杂乱,有人在大喊大叫: “敌袭!” “敌袭!” 红梅姑娘冷冷一笑:“敌袭?!瓦岗寨的匪徒来得这么快?!” 我艹!严寒心中冷汗涔涔。 原来红梅姑娘来到这里,是为了守株待兔! 所谓的问询,也许只是顺手而为! 既然如此,肯定就不止她一个高手,而是还有其他的布置。 至于这个“瓦岗寨”,反而还没引起严寒的注意,被他忽略过去了。 刘黑跋关押在第四间舱房,有什么特别之处么?严寒在心里仔细回想。 他没有察觉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不代表没有。反观红梅姑娘,此刻的脸色反而颇可玩味,带着隐隐的兴奋。 严寒带着几分呆萌的样子问:“敌袭?那……画画怎么办?” 红梅姑娘冷冷白他一眼,手一挥,燃着的灯笼噗的一声,被一道强风扑灭。 船舱里,立时陷入一片黑暗。 “还画什么画!找个地方躲好!保住小命!”红梅姑娘冷喝一声。 楼船摇晃得越发厉害,底舱又是一片黑暗,严寒有阴阳眼在身,看到的就不光是一团黑暗,而是模糊的暗影,那个顶着一团清气的,就正是红梅姑娘,蓄势待发。 严寒钻进第二间舱房。 昨晚上,这间舱房关押的死囚在他作画时,就已经没了动静,如若今日没有再关押死囚进来,这里就是空着的。 果然,里面空荡荡的。 严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站上关押死囚的平台,把四根锁命子午链抓在手中,活脱脱就是一个被关押在此的囚犯。 这算得上是最好的伪装了。 只是刚刚站稳,严寒就察觉到不一样。 站着的这个地方,大有古怪。这种感觉,很难描述,有些像是站在风口浪尖的中心,十分宁静。 很显然,这里就是整个阵法的中心,中心之外,有气息波动,这里,就是平衡的那个点。 严寒睁大眼睛,仔细察看四周,阴阳眼所见,不再是漆黑一团,而是如海中波涛起伏一样。 这个是什么阵法?!很好很强大!要是用来作为修炼之用,又会怎么样? 严寒心中一动,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缓缓浮现。 异变陡生。 四周所见的起伏波涛,跟随着黑白阴阳鱼漩涡的节奏,缓缓旋转。 轰! 一道闪电劈中楼船,滂沱大雨,闪光之中,楼船上厮杀正酣,惨叫不断。 为首大汉一斧劈飞迎上来的暗金候卫,眉头大皱,低头看向脚底下,猛然大吼一声:“小心!” 轰! 船舱底下,一道恐怖的气息爆裂开来,楼船底舱两侧轰然一声,碎片横飞,整个楼船喀喇声响不断,竟似是要坍塌一样。 所有人惊骇莫名,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底舱更是一片狼藉。 红梅姑娘早就蓄势待发,准备迎击前来劫狱的瓦岗寨匪徒。可是突如其来的爆发,骇得她飞身后退到船舱底,这才站稳脚跟。 那个画皮匠这下死定了!红梅姑娘心里一惊。 刚才的爆发,突如其来,如此猛烈,只可能是瓦岗寨匪徒来了实力卓绝的高手,一出手,就震慑住所有人。 失算了!红梅姑娘心里暗自着急。这个高手,如此威势,仅凭这次埋伏在楼船上的这些人,不足以抗衡。 刘黑跋反而因祸得福,在爆发中脱身,手中抓着锁住四肢的铁链,从碎片中站起身来。 锁命子午链是穿过锁骨的,所以才不担心死囚会挣脱。刘黑跋左右手交叉,怒吼一声,抽出穿过锁骨的锁命子午链,恢复自由。 红梅姑娘隐在船舱尾的黑暗中,没有贸然出手。 仅仅一个刘黑跋,不足为奇,她真正担心的,是刚才那个出手的超卓高手。 她哪里会想得到,刚才的那般威势,是严寒这个画皮匠搞出来的。 刘黑跋也是一样的想法,在黑暗中朗声道:“多谢前辈援手!黑跋感激不尽!” 黑暗中,没有回音,楼船还在风雨中摇晃,上层甲板的厮杀声在风雨雷电中,更显得惨烈。 严寒亦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阵法,为何会突然被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给点爆,躲在黑暗中,一动也不敢动,惟有装死。 刘黑跋出手迅猛如风,手中铁链挥舞,不一会儿功夫,就救出与他一起被抓的同伴,聚拢一处,借着同伴手中取自监牢的灯笼微光,深深盯了一眼船舱尾的黑暗,低喝一声:“走!” 几个人卷起一阵风,杀了上去。 临窜出铁门时,几个人不约而同甩出手中的灯笼,放火烧船。 玛德!都是狠角色!严寒心中一寒,暗自咋舌。 火头顺着楼梯四起,风雨江水自两侧破开的船舱破洞中涌进来,船舱里已有不少积水。 没有任何其他人影!红梅姑娘冷汗涔涔,心中涌起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来。她还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刚才那肯定是某个超卓高手出手,至于这人为何出手后就隐没不出,就无法猜测。 火光中,一道黑影蠕动一下,一节一节拱起身来,赫然就是那个画皮匠! 咦?这个画皮匠竟然没死?!真是命大!红梅姑娘足不沾地般飞掠过去,一把拎起严寒,娇喝一声:“走!” 一上到甲板,才惊觉还是底舱更为安全些。 风大雨大,电闪雷鸣,还有闪电之中耀亮的刀光剑影,有人惨叫声打着横,飞进风雨之中,扑通一声,坠入江中。 激战就集中在甲板上,刘黑跋与一个手持双斧壮汉会合一处,壮汉身似铁塔,喜出望外,大声说:“黑子,你已经脱困了?好!” “郝大哥!竟然是你率兄弟来了!” 壮汉哈哈大笑,随手一斧,劈得飞身扑过来的暗金候卫趔趄后退,暴喝一声:“兄弟们!走!” 一伙人会合一处,如龙卷风一般,从船舱处卷到船尾,攻上船来的同伴呼啸着跟上,壮汉和刘黑跋断后,其他人顺着绳索,消失在风雨黑暗之中。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什么人? 第三十一章什么人? 红梅姑娘拎着严寒,没有前去追杀,暗金候卫也聚拢一处,保持着距离,没有上前截杀。 风雨交加,楼船越发摇晃得厉害,随时都会倾覆的样子。更为要命的是,底舱已经燃起大火。 “红梅姑娘!”暗金候卫卫帅宋刚大步迎上来。 红梅脸色冰冷冷的,直接问了句:“怎么回事?” 严寒心中一寒。 这是找替罪羊的节奏啊! 果然,宋刚忙不迭地解释:“这是瓦岗寨的匪徒,趁风雨弄断铁锚,从船尾攻上船来……” “哼!暗金候卫都是饭桶!”红梅姑娘毫不客气,“还不赶紧灭火,补漏?!楼船要是沉没,耽误娘娘的大事,你们有多少颗脑袋可以砍?!” 严寒站在红梅姑娘身边,心里大叫痛快。 这些个暗金候卫,可都是一个个趾高气昂得很,现在这个卫帅宋刚都被这个小姐姐训孙子似的,训得低眉顺眼,头都不敢抬,怎能不大为解气。 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幽香,沁人心脾,肤白貌美,唇红齿白,又是大长腿,凹凸有致,怪不得杜明那个家伙甫一见面,就丢了魂似的,满脑子心思只想跟红梅姑娘双修。 换我也把持不住啊!严寒在心里放飞自我,心思萌动。 猛然间,他不由得苦笑着摇头。红梅这个小姐姐可不是个善茬,心狠手辣,不是带刺那么简单,而是带刀! 带的还是剜心剔骨的尖刀! 慎之!重之!可千万别陷入颜值即正义的窠臼之中,无法自拔! 严寒自顾自告诫自己! 幸好他是站在红梅姑娘身后侧,脸上的苦笑,不用担心被她看到,倒是在暗金候卫头儿宋刚身后的那个松阳观云松子道长偷偷抬起眼皮,瞥了严寒好几眼。 严寒为了转移注意力,也在悄悄打量他。 云松子头顶的清气,比红梅姑娘都要更为凝聚一些,泛着微微的青色光芒。此前还没注意到,今夜这么一细看,就有点特别了。 严寒看过最常见的,是银白色光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淡淡青色光芒的。 这种不同的颜色,难道有什么不一样的说法不成? 严寒恨不得找到个人好好问一问。 终于,暗金候卫和船工奋力扑救,终于控制住底舱的火头。至于底舱破开的船壁,一时半会儿来不及修补,只要保持楼船不沉,也就是了。 红梅姑娘的训斥,也终于停了下来,暗金候卫头儿宋刚悄悄松了一口气,可怜兮兮的样子,再次让严寒在心中大感快意。 …… 风雨交加之中,几艘小船艰难冲上岸滩。上面的人迫不及待跳下船,往岸边树林奔去。 林子里,风雨就小了许多。众人聚拢一处,戒备中带着欣喜。 “少了六个兄弟!”有人清点人数。 刘黑跋低下头,黯然神伤,“郝大哥,各位兄弟,为了我们几个,却折损了这么几个好兄弟,我……受之有愧!” 一双大手重重拍上他的肩膀,水花四溅,壮汉声音瓮声瓮气的,在风雨中穿透性格外强:“咱们干的就是提着脑袋打生打死的事,生死早就抛在一边,何须伤感!如今瓦岗寨是不能回去了,咱们兄弟只能自寻出路!大家伙说说看,可有什么好的去处?” 刘黑跋大吃一惊,抬头问道:“郝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郝大哥也不避讳,解释道:“为了来救诸位兄弟的事,我跟大龙头闹翻了,肯跟着我一起走的,只有这些老兄弟。哼!大龙头责你擅自行动,再派人前来营救,又会是个陷阱,只会折陷更多的兄弟。” “那船舱里是哪位出手?”刘黑跋愕然。 郝大哥也愕然看着他,问道:“你也不知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大感诡异。 还是郝大哥回神得快,哈哈一笑说:“不管是哪位出手,总之是帮我们的,这里不能久留,走……” 话音未落,外围有人铿锵一声,明晃晃的钢刀对着几步外的那颗大树,低喝一声:“什么人?!” 众人大惊,却惊而不乱,立即散开,各自面朝不同四面八方,彼此背靠背。 轰隆一声巨响,电光闪过,那颗大树处,没有人影。 “是哪位道上的朋友?何不现身!”壮汉瓮声瓮气说。 没有人现身。 壮汉与刘黑跋对视一眼,点一下头,两人很有默契,分开来,各自带着几个人,往那颗大树合围过去。 两队人走得十分谨慎,全神戒备,分左右绕过大树,借着轰隆电光细看,大树背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众人退了回来,刚才喊出声的那人解释道:“刚才,我……的确看到一道白色身影……” “嗯,兴许是看走眼了!咱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歇歇脚!黑子,你断后,我打头!” “好!”刘黑跋一口答应下来。 壮汉手提双斧,大步而行,众人分散开来,彼此照应,队形保持得十分默契。 刚刚走出没几步,背后猛然传来刘黑跋的一声低喝:“什么人!” 壮汉猛提一口气,止步,目光炯炯,扫视着前方树林中的黑暗。 待到众人彼此靠拢在一起,各自戒备,他才转过身,来到刘黑跋身旁,双眼紧锁,看着十步外的那道白色身影。 果真是道白色身影! 如同鬼魅一般! 壮汉全神戒备。这个白色身影,欺近到这个距离,才被众人发觉,要是暴起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阁下是什么人?”刘黑跋沉声再问。 “你们是瓦岗寨的人?”那道白色身影终于出声。 是女子的声音,冰冷冷的,不带丝毫起伏。可是众人却反而悄悄松一口气。不是难以对付的鬼魅,而是人,那就好说得多。 刘黑跋垂手,刀尖朝地,释放出非此人之敌的善意,说道:“姑娘不是中原人士。” “这不重要!” 刘黑跋收起钢刀,哈哈一笑,“姑娘是来自长白山的剑修吧!我等的确是来自瓦岗寨,只是不知姑娘所问是何意?” 壮汉一震。 长白山的剑修一脉! 那可是能与天下四大道观相提并论的所在! “哼!”那姑娘一声冷哼。 背上的宝剑没有出鞘,但是一道白色流光,却瞬间划破雨帘,一发即收。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剑修刺客与邪修死囚 第三十二章剑修刺客与邪修死囚 壮汉郝大哥和刘黑跋同时大吃一惊。 剑修一脉弟子主要在北境活动,但在中原,虽颇为少见,却一直是大大有名。其修行体系,就与修道道法有些不同。 眼前这个姑娘,年纪轻轻,不经意间露这么一手,竟然就已达到剑气化神的境界! 说人话,就是相当于修道九境的化神境! 如此实力,如若她铁了心出手,今夜这么多兄弟在这里,只怕能逃得掉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 壮汉郝大哥索性不出声,交给刘黑跋去交涉,他在处理这个事上,比自己更为游刃有余些。 刘黑跋毫不掩饰脸上的震惊之色,双手抱拳:“姑娘年纪轻轻,却修为惊人。在下刘黑跋,请问姑娘可是有什么要问的?” “好!”白衣姑娘点点头,“本姑娘喜欢爽快的人。你们是去刺杀那狗皇帝的?” 刘黑跋苦笑着摇头,“也算是吧,在下是前次率众刺杀昏君,失手被擒,今夜是这位郝大哥率众营救出来的。” “那狗皇帝在哪艘楼船上?” 刘黑跋再次苦笑,“实不相瞒,我等实则连昏君在哪艘楼船上都没有探出来。但在下可以确定,昏君就在这支船队中。” “为何?”白衣姑娘问。 刘黑跋说:“在下被关押在其中一艘楼船底舱,见到画皮匠……” “画皮匠?”白衣姑娘不解。 “姑娘有所不知,画皮匠是萧贵妃身边须臾不可或缺的人,有画皮匠在,萧贵妃就在,有萧贵妃在,昏君就必定在。” 白衣姑娘冷哼一声:“如此说来,本姑娘只要抓住画皮匠,就能见到那狗皇帝?” 刘黑跋不住摇头,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画皮匠身份低微,只是萧贵妃身边的可怜工具人罢了,只是随萧贵妃的楼船走,却不会跟萧贵妃和那昏君同船。” 这下就解释得清清楚楚,白衣姑娘沉默不语,刘黑跋接着说:“恕在下直言,姑娘虽然修为惊人,可单骑匹马,想要刺杀昏君,殊为不易。不如……” 话音未落,白衣姑娘冷冷打断:“不必打本姑娘的主意!哼!如不是看在你们想要杀那狗皇帝的份上,本姑娘绝不放过你们!往这个方向十余里,有个镇子,一伙官兵正在那里胡作非为。” 话音刚落,一道霹雳在风雨之中炸响,闪电耀亮整个夜空,倏然之间,刚才还在那边的白衣姑娘,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嘶! 众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甚是整齐划一。 刘黑跋沉声道:“这不是剑修手段,而是扶桑倭国浪人的忍影遁术!这个姑娘,很不简单!” 壮汉郝大哥伸手一拍刘黑跋的肩膀,嗡声说:“咱们管不了这个姑娘的事,走!干活去!” 一群人精神振奋,转头向西南方向疾奔而去。 …… 一夜风雨任飘摇,听起来很有诗情画意,但实际体验下来,却十分难受。 直到天色大亮,楼船才靠岸停泊,平稳下来。岸上也是一片风雨过境的痕迹,停泊在码头的船队,更有几艘高大的楼船碰撞在一起,受损不小。 看来船队一时半会儿没法启程了。 果然,太阳升起一丈高,严寒就带齐包裹,跟着暗金候卫下船,前往临近的梁城。 梁城是梁郡都城,扼守着沟联南北的大运河,地处要冲,四周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是以城坚且高,乃是大陏朝位于金都与江都之间的一座重要城池。 严寒身不由己,身前身后跟着好几个暗金候卫,也算是享受一把前呼后拥的感觉。 走出不过两三里,就是城池。走近了看,城墙上如蒙着一层濛濛微光,这是镌刻在城墙上的阵法,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到了关键时候,就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城里本就繁盛,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大街小巷,就更是人满为患。 严寒身为御用画皮匠,地位低下,却又甚是特殊,托萧贵妃的福,竟然跟着入住梁宫,当然是梁宫里专供仆役下人住的地方。 梁宫位于梁城东南角,与梁城融为一体,又独成体系。从码头处的南门入城,右转,再进一道宫门,就是梁宫。 城东南沿大运河一带,就是与梁宫连成一体的梁苑,占地比梁城还广,亭台楼阁,湖光山色,一应俱全。 严寒被安顿在堆放杂物的柴房,堆放的柴禾虽然没有腐烂,却积满灰尘和蛛网。 暗金候卫和梁宫的小太监把他扔在这里,就自顾自忙,严寒只能自己动手,收拾出一个角落,堆满干草,也就是落脚的床榻。 夜幕降临,严寒被暗金候卫带到不远处的小院落,连着三间厢房,简简单单,十分幽静偏僻。 这就是他今晚的工作,为三位死囚作画。 严寒表面上不情不愿,实则心里乐意得很,推门而入。 死囚满脸横肉,目露凶光,正在狠狠地瞪着他。 这是很新鲜热辣的死囚啊!而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严寒暗自猜测。 “你是什么人?”死囚声音像是闷在喉间,怪异得很。 严寒放下灯笼,坐在画架前,答道:“画皮匠啊,难道你没听说过?” 那人双眼一缩,脸色大变。 “原来你听说过。” 那人狠狠啐了一口,严寒反应不慢,侧头躲了过去,连忙说道:“慢点!慢点!我只是画皮匠而已,不用撒气到我的身上!” “杀千刀的画皮匠!”那人恨恨骂道。 严寒不想跟他多说话,赶紧拿起画笔,开始作画。 “你要干嘛?你要干嘛?!”那人扯着锁命子午链,哗啦作响。 可他这样挣扎,自己也吃疼得很,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你犯了什么罪?”严寒随口问道。 “你想知道?放开我,我全告诉你。”那人挣扎着说。 严寒瞅他几眼,手上却不停,以猜测的语气问道:“修了邪法?” 他这当然不完全是猜测,而是一半看出来的。这人身上翻腾着气血之力光芒,本身是个武夫,但是其中却又有一股股的黑红色气息,粘稠如墨,在气血之力光芒中分外显眼。 剩下的一半,就是猜测的。 这么诡异的粘稠黑红色气息,直觉告诉严寒,带着一股邪恶。 那人冷哼一声:“你想知道,我可以教你!”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哦哦思密达 第三十三章哦哦思密达 严寒苦笑着摇头。 “主啊!原谅这只可怜的羔羊!他是无知的!”那人低声念叨着。 严寒惊呆了,抬头看着他,画笔都悬停在空中。 “你看!你听到了主的召唤!”那人脸上带上几分神圣的光芒。可是在他身上,翻涌着浓稠如墨的黑红色气息,透着几分邪恶,与脸上的这般神圣光芒,相得益彰。 严寒摇头:“这是什么教派?” “你想知道啊,放开我,我告诉你啊!”那人的诱惑十分粗糙。 严寒是真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异界,听到这么个祷言。 他很好奇。 但是他没有什么动作,而是继续作画,回道:“你不用想多了,我没法放开你,即使能,我也不会这么做。哦,锁住你的这是锁命子午链,挣不脱的。至于你这个劳什子邪教的主,我并不感兴趣,你不用费神了。” “主啊,这是无知的羔羊!”那人自顾自念叨着。 严寒抓紧作画,厢房里,阵阵阴风骤起,那人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不停挣扎,可是没有用,他的脸色越来越红,如同要滴出血来。 他并没有放弃诱惑严寒,只是严寒现在懒得跟他废话,而是闷头作画。画布上,这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越来越清晰,除了脸庞一片空白,整个人其他部分惟妙惟肖。 面容是关键部分,一笔一划,那人就挣扎得更狠几分,屋子里阴风,也一阵紧似一阵,直至严寒落下最后一笔,那人仰头长叫一声,整个人身躯一僵,而后缓缓松下来,无力地垂下,吊在锁命子午链上。 严寒看得分明,阴风大作,黑色死气磅礴汹涌,挟裹着一道光亮瀑布,往画布中的那人画像涌来,还有一部分涌到严寒身上,被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吸附净化。 一切终结,严寒长出一口气,转过头,整个人猛然僵直在座椅上。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一袭白衣,静静地站着,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 她正在看着画布上的画像,面无表情。 思密达!美女!严寒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词! 油灯昏暗的黄色光芒,映在她那如雕塑一般精致的脸上,熠熠生辉。 五官犹如刀刻的一般,完美无瑕,仿佛是最强大的超级计算机计算出来的完美比例,再用3D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一样,完美到不似自然雕琢而成。 难道人造美女技术在这个异界比蓝星都要更为兴旺发达? 严寒心中暗自感慨。 在严寒愣愣看着她的当口,她微微转头,看了过来。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清澈如水,没有丝毫的波动! 人造美女?机器人?非人类? 严寒心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你就是画皮匠?”她的声音很轻,咬字吐词,带着几分北境特有的韵味儿,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如镜。 严寒点点头。 “你知道狗皇帝在哪里?” 严寒双眼一缩,摇摇头。 有意思,原来是个刺客!思密达美女刺客! 啥子情况?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白衣姑娘冷冷地看着严寒,不带任何情绪波动再问:“可是有人说画皮匠知道狗皇帝在哪里。” “那姑娘何不去找那人问问?” “哼!”白衣姑娘秀眉一掀,原来还是有情绪的,“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严寒回敬道:“难道你师傅没有教导你,修行者不可随意杀人?” 白衣姑娘冷冷看着严寒。头顶上没有清气盘旋凝聚,但是在她背上,那柄宝剑上,却凝聚着一道清气,如剑一般锋锐,足足有三尺来长,看起来宛如有实质一般。 不是修道之人,也不是武修,气息集中在宝剑上,这是啥意思?难道是剑修? 严寒完全是猜测,并不知道这个异界真的有剑修的存在。 白衣姑娘没有真的动手杀人,就这么很平静地看着严寒。严寒问道:“你干嘛想要刺杀陛下呢?” “什么陛下,是狗皇帝!”白衣姑娘争辩道,这么偶有情绪波动的时候,也很是可爱。 严寒咧嘴微微一笑,“画皮匠是奉萧贵妃之令作画,萧贵妃是陛下身边的宠妃,所以……你懂的!” “你知道萧贵妃在哪里!”白衣姑娘的确懂得的,但又不那么懂。 严寒再次摇头,“能让一让吗?别耽误我干活。今晚要完成三幅画,这样明日一早才能由人呈给贵妃娘娘。” 这一下,白衣姑娘终于听懂了,微微点点头,也没见她怎么动作,身躯突然就一阵模糊,如同化作一道烟雾,往里爆发,犹如空间坍塌一样,轻轻的“啵”一声响,整个人就此消失不见! 嘶! 严寒倒吸一口凉气。 这事就发生在他的眼前,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每一个变化,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空间和气息的变化,在他的阴阳眼之中,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完全颠覆三观! 转念间,严心中涌起一阵狂喜来。那个九尾天狐胡仙儿传给他的隐匿之法,就提到修为高深时,有隐遁神通,原来是真的! 这个白衣姑娘露的这一手,莫非就是类似于隐遁的神通技能?怪不得她的出现,严寒压根没有察觉! 神不知,鬼不觉!很强!很好!严寒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严寒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收捡好,打开铁门,去下一个囚牢。 接下来的两个死囚,就很正常,开始作画时,就已经是半死不活,一动不动,做完画后,就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天色微亮,严寒出来交差,周围一切如常。 严寒回到住处,有时间细细琢磨昨夜的事。思密达美女想要刺杀昏君,那是她的事,关键是她那个遁法,着实把严寒给惊讶到。 可是再怎么琢磨,严寒还是犹如雾里看花,看不真切,只能无奈长叹一声,暂且放下这事。 不经意间,眼前浮现出那本书卷来。严寒颇感意外,一般书卷只在有更新时,才会自行浮现。 果然,翻开的最新一页上,多了那个满脸横肉的死囚,栩栩如生,脸上似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辉光。 这是完成画作时,被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吸附净化部分魂魄之力光芒的结果。 严寒心神一动,整个人如同瞬间缩小,投入到画像之中。 流光瀑布扑面而来! 书卷中的这副画像,就如此化作流光,轰然往中间收缩,消散。 严寒深吸一口气,清“醒”过来。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死囚……思密达 第三十四章死囚……思密达 这人果真是荊教教徒。 穿越前所在的蓝星历史上,在隋朝时期,就有从西方传过来的景教,也就是基督教某个教派。没想到,穿越到这个异界,在九鼎中原,西方传来的荊教竟然也存在。只不过是叫荆教。 但是这个满脸横肉的荊教教徒,残存的那些个记忆,怎么充斥着如此血腥且诡异的教派血祭仪式? 拿活人做祭品,向教派信奉的主献祭,以获得力量。 祭坛上,长声惨叫的祭品,被圣水烧蚀得血肉模糊,冒出一阵阵血红色雾气,被周围的教徒吸入体内,一个个如醉如痴,狂热异常。 这完全就是入了魔道啊! 严寒光是浏览这份残缺不全的记忆碎片,就看得头皮发麻,浑争先恐后冒出鸡皮疙瘩来。 诡异! 血腥! 邪恶! 严寒毫不客气,直接打上这么几个标签。 这个异界好危险,自己了解得还是太少!严寒深吸一口气,把这个劳什子荊教教徒抛诸脑后。 待解之谜太多了。 第一个是从老君道观妖道无尘子的藏宝密室里得来的白玉玉牌,一直漂浮在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上方,上下浮沉,镜面还能传递信息,还不知联系着哪些人,又跟这本上古奇书《阴阳长生诀》是什么关系? 第二个就是《子午十二罡》下半部,关系到严寒的修行神通。 还有那夜夜探老君道观时遇到的那对男女,称呼妖道无尘子为师叔,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再加上昨夜那个神出鬼没的思密达美女刺客,加上这个劳什子荊教教徒…… 严寒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算了,别多想,还是试着解码吧!妖道无尘子留下的那玫白金戒,上面的九宫八卦灵气锁一直未曾解开。 …… 一连十来天,梁宫风平浪静,至少在严寒所在的这个偏僻角落里,啥事都没有发生。 不知不觉间,严寒就渐渐淡忘了那位思密达美女刺客,每日沉浸到自己的事务之中。 初夏,夜间的凉风,分外轻柔。严寒提着灯笼,轻车熟路,跨进打开的监牢铁门。 哐当一声,暗金候卫迫不及待关上铁门,锁好。 今晚只有一个死囚,已经好几天都是如此。 萧贵妃要的太多,死囚都不够用了! 严寒心里暗自玩梗,提着灯笼,走进画架。恰在此时,锁在锁命子午链上的死囚缓缓抬起头来。 “咦?怎么是你?!”严寒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的死囚,赫然就是那个思密达美女刺客! 换了套宫娥的衣衫,湖绿色,上面血迹斑斑,残破不堪。精致完美的脸庞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血渍,如同斑驳的瓷器表面。 唯一不变的,就是她脸上仍旧毫无表情,双眸如同两汪深潭,没有丝毫涟漪。 严寒放下灯笼,叹口气,坐在画架前,问道:“你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住吧。” “哼!”思密达美女刺客冷哼一声,“狗皇帝身边,有高手护卫。” “那是肯定的啦!皇帝啊,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高手护卫!” “哼!我师妹会来救我的!” 严寒苦笑着摇头:“你师妹真来救你,多半也会落得个跟你一样的下场。更何况,已经来不及救你了。” “为什么?” 严寒提起画笔,解释道:“你上次不是看过画皮匠作画吗?画皮匠作完画,你也就活不成了。” 她秀眉紧蹙,脸上却无悲无喜。 严寒一笔一划,勾勒轮廓,画架旁的油灯,灯焰微微抖动,可是这是死囚囚室,门窗都关死了,不会有风。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紧盯着油灯,可能是在发功? 严寒停下手中的画笔,瞪大双眼细看,还真让他看出点端倪出来,的确是有一道无形的波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影响到油灯的灯焰。 过不多时,她颓然无功而返,深吸口气,凄然一笑。 这还是首次看到她笑!即便是带着凄然,严寒仍然看呆了。紧接着,双眼一缩,注意到她身上的异样。 她的身上,有10团黑色气息缠绕,额头,双肩,心窝,小腹,双侧大腿根处,如同黑色绳索,把她身躯给困得死死的。 严寒很是诧异,附身提起灯笼,转到她的身后,果然又看到3处,正是颈椎,腰椎和尾椎上。 一共十三处,透着浓浓的诡异。 这是什么东西?严寒坐回到画架前,满脸凝重。 “这是降魔噬灵钉,十分歹毒,一共十三枚,打入周身要穴,锁死全身气息穴窍。” 严寒皱眉抬头,“这是防止你逃走。” “是的。他们本可以杀掉我的。” 严寒呵呵一笑,“这么好的死囚,怎么可能轻易杀掉,肯定要物尽其用才对啊。” “死囚物尽其用,原来画皮匠的传闻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这样的死囚才是价值连城,多多益善。” 思密达美女刺客再次凄然一笑,叹口气道:“师尊会为我讨回个公道的。” 严寒问道:“你师尊很厉害吗?” “我师尊是一剑大师。” 见严寒微微摇头,满脸茫然,她冷哼一声说:“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得很,连一剑大师都没有听说过。剑修一脉,我师尊一剑大师是足可与中原四大超境高手一较长短的。” “那他也是超境高手啰。”严寒说,“只是什么是超境?我只知道有修道九境,难道超境就是超越合道境的?” “那是修道九境,可跟剑修一脉没关系。“ 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严寒呵呵一笑。揶揄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傲娇啊。剑修一脉,难道比修道九境更高明?” 思密达美女刺客抿着嘴,双眸中流淌出不屑。 严寒看着她,手中画笔一笔一划,已经把无关紧要的部分画得七七八八,心里正在琢磨着,怎么能从这个思密达美女身上一窥剑修的奥秘,也许能从她的画像中,得到剑修的修行秘籍? 可是这么个美女,还如此嫉恶如仇,就这么给搞死了,实在有点可惜。 不过想要救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我拔出来喔可别翻脸不认人 第三十五章我拔出来喔可别翻脸不认人 严寒心中暗叹一声,看着她身上的黑色气息,问道:“降魔噬灵钉,是不是让你无法使用你的剑?” 思密达美女刺客冷哼道:“剑修修的是剑道,剑就是道,道就是剑!人不死,剑不灭,道不消。如不是这十三枚降魔噬灵钉,区区一个聚阴法阵,岂能困得住我。” “可是想要拔除这十三枚降魔噬灵钉,就没有那么容易吧。” “废话!”她瞪了严寒一眼,终于有了些情绪波动,“想要拔除降魔噬灵钉,需得修为高深,还要顺着气息流转,以不同次序,以不同手法,依次拔除。只要有一处出错,轻则令人气息紊乱,全身瘫痪,重则气息爆裂而亡。” 嘶? 严寒倒吸一口凉气,放下画笔,不住打量着她。 阴阳眼所见,降魔噬灵钉所在之处,就如同多了一个黑色的泉眼,只不过黑色气息不是往外冒,而是顺着漩涡,往里钻。 这玩意儿拔除很难吗? “你……”思密达美女刺客如同感受到严寒目光冒犯,很是不悦。 严寒无声踱到她身后,伸出手,手指点上颈椎处的降魔噬灵钉,感受着黑色气息如同粘稠的黑色液体滑淌而过,滑腻腻的,带着几分黏糊糊的感觉。 “奇怪,这个降魔噬灵钉是什么样子的?直接打进体内的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思密达美女警惕性很高,立时察觉到不对劲。 严寒答道:“我就是画皮匠啊。” “你如何知道降魔噬灵钉的所在?” “哦,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啊,你身上这几个地方不是有血渍么?” 这简直就是比糊弄还要更唬弄!思密达美女全身微微颤抖,是气着的,更是因为严寒的手,顺着她的后颈,探了进去,随即后颈椎处一暖,那股锁住气息穴窍的冰寒气息,竟然被拔了出来。 颈椎处的降魔噬灵钉,竟然被拔了出来! 拔了出来! 就这么轻轻巧巧,随手给拔了出来?! 这个画皮匠,到底是什么人?! 思密达美女刺客全身颤抖,心中被恐惧完全占据。 还好,后颈椎处气息流淌无碍,没有出现气息紊乱暴走。 “哦,就是这么个钉子啊?!”严寒捏在手中的降魔噬灵钉,通体黑黝黝的,也就半指长,就是一个拉长了的尖椎体,尾部如水滴形,倒过来看,又像是拉得老长一头尖尖的一颗水滴。 其上的黑色气息,被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给吸附得涓滴不剩。 钉子表面,有镌刻条纹,灯光昏暗,看不真切,却可以摸得出来。 他转过去,把钉子展示给思密达美女刺客看,让她确认下。 “你……”思密达美女刺客脸色都变了。 严寒很关切地问道:“拔出来了,你那儿没什么事吧?” “没……没有!” “哦?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随手就拔出来了?不合情理啊!”严寒伸手挠头,一头雾水的样子。 思密达美女刺客差点就此晕死过去。 江湖上闻风丧胆的降魔噬灵钉,能这么随手拔出来?! 他是怎么随手拔出来的?! 这个画皮匠,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的心里满是疑问,一个接一个,如天雷轰顶,滚滚而来。 就在她脑袋发懵时,眼睁睁地看着严寒伸手到她的额头双眉间,念念叨叨着:“嗯,这里也有一颗,我再试试看,咦?还是随手就能拔出来咧!” 他倒真不是瞎说大话,而是真的随手就拔了出来。但是关键之处,其实严寒心知肚明,那就是降魔噬灵钉上的黑色气息,顺着手指,被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嗖的一声吸附得干干净净。 没有这个前提,他哪能随手就拔除降魔噬灵钉?! 思密达美女刺客哪知道这些,眼睁睁看着严寒伸手摸上额头,然后,还没来得及吓得魂飞魄散,就额头一暖,这枚降魔噬灵钉就被严寒给拔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才惊出一身冷汗。 这降魔噬灵钉至关重要,稍有差错,立刻就会导致气息紊乱,整个人也就会落得个神经错乱,生不如死的地步! 她深吸一口气,额头处阻滞的气息,豁然贯通,顺畅得很,没有丝毫的凝滞。 剑神啊!这个画皮匠真的可以随手拔除降魔噬灵钉!难道他是深藏不露? 严寒瞅瞅手中的两枚降魔噬灵钉,嘿嘿一笑:“真的是可以随手拔出来的。” 他边说边走,回到画架前,一屁股坐下,看着她直乐,问道:“对了,你叫啥名啊?” “李……君婥!” “嗯,好名字!”严寒赞得言不由衷。 “你……这个……降魔噬灵钉,为何不继续拔……”李君婥支支吾吾说道。 一直如冰霜三千里的完美脸庞上,难得的笼上一层红纱一般。 “我不敢啊。”严寒叹道,“其他11枚降魔噬灵钉,在你身上这些地方,我一个大男人,如何敢在姑娘身上上下其手,到时姑娘一生气,一剑把我给杀了,我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李君婥面色一红,深吸一口气,凌然道:“君婥此次如能脱困,当毕生铭记阁下的救命之恩,如何敢动手杀恩公!” 严寒大喜站起身来,“你……真的不介意这样权宜之计?不会杀我?” “剑神在上,君婥如有违此言,对恩公起了杀心,宁遭天谴,万剑穿心而死!” 她是心里着急。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与脱困相比,拔除降魔噬灵钉这点小事,又有什么堪足挂齿的! 严寒半是开她的玩笑,半是认真的。这个异界人命如草芥,这个李君婥又是个恨意满满的思密达美女,万一完事后,她翻脸不认人,拔剑就砍,严寒就要后悔莫及了。 得到她发誓赌咒保证,至少这个担心就基本可以消除。 严寒脸上带着笑,走了过去。只不过这个笑容,看在李君婥眼里,就很是带着几分令人生厌的邪淫,令她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刻恢复自由身,召来宝剑,捅他个透心凉。 严寒绕着她转了两圈,脸上似笑非笑,指着她的小腹说:“现在拔这枚降魔噬灵钉最为合适,这个,我……下手了喔!”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果然是深藏不露? 第三十六章果然是深藏不露? 李君婥脸色一红,吸口气,特么的竟然闭上双眼,一幅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大无畏表情,任由严寒施为。 严寒站上半步,差不多是紧贴着她,伸出手,从本就残破不堪的白色衣袍里探进去。 李君婥娇躯一颤。 好敏感啊!严寒迅速瞥了她一眼,如此近在咫尺,看到的就是如同精致瓷器一样的脸庞,泛起一朵绯红的云朵。 就这么一下刺激,严寒只觉得手指尖一道电流涌来,全身一颤,可耻的……有了反应! 他悄悄往后退开半步,免得杵着人家,那可就太羞耻了…… 还好,人家没有察觉到,严寒悄悄松口气,手指继续,在小腹处摩挲过去,一路光滑,紧致,柔软,没有一丝赘肉。 心神激荡之下,手指几次三番掠过降魔噬灵钉所在之处,都没能准确定位。 如此反复好几次,李君婥秀眉紧蹙,严寒察觉到气氛有几分不对,忙低下头,瞅准黑色气息缠绕的位置,讪讪笑着说:“抱歉,要看着才行!” 这个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李君婥双眼一缩,怒气值明显上升,眼看着就差不多要爆表,严寒手一紧,李君婥只觉得小腹处一暖,身躯不由得一松。 没错,又一枚降魔噬灵钉就这么被拔除! “还好还好!没耽搁事!”严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李君婥脸上带着绯红,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顺序?该拔除哪枚降魔噬灵钉?” “我胡乱猜的!”严寒答道,睁眼说瞎话。 李君婥双眼紧缩,明显不信。 严寒把拔出来的降魔噬灵钉交到左手,画蛇添足一般说道:“难道当时种入降魔噬灵钉是有什么顺序吗?” 李君婥答道:“嗯,萧贵妃身边的那个李公公,说这十三枚降魔噬灵钉,需得顺天地灵气、时辰流注还有气血流转来择时择穴窍种入,拔除时也需得如此,方不会出岔子。” 严寒嘿嘿一笑:“装神弄鬼吓唬人吧!” 但实际上,他心里知道,那个刘公公所说是真的,不是装神弄鬼吓唬人。 只不过到严寒手上,事情就没这么复杂。阴阳眼所见,每枚降魔噬灵钉所在之处,就带着一小小的黑色气息漩涡,看上一圈,严寒就发现这些漩涡与《子午十二罡》中所讲的子午流注图有关,如今伸手一试,拔除三枚降魔噬灵钉,就更是验证他的猜测。 说话之间,严寒手上却不停再次从李君婥残的衣衫间伸进去,直抵双乳之间的心窝。 李君婥双眼一跳,脸色再次一红,赶紧闭上双眼,不敢看严寒。 严寒呵呵干笑说:“嗯,没事,我会很小心的,心窝这儿,嗯,就是这儿,耐心等一下,马上就好!” 话音未落,心窝处的这枚降魔噬灵钉,就被严寒拔出,捏在手中细看。 只是接下来,严寒却左看右看,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李君婥心头一紧,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 严寒摇头说:“没什么,我在想,这次一下子拔除两枚,该当更好些。” 这次的两枚降魔噬灵钉,就正是位于双肩肩窝处,的确是需要两枚同时拔除。 以至于严寒必须跟她面对面,仔细审视,反复查看,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李君婥这一次没有闭上双眼,而是看着严寒,头一次这么饶有兴致。 该拔除哪枚降魔噬灵钉,该按照什么顺序拔除,还要一次同时拔除两枚,这还能猜得出来?鬼才相信这样的鬼话。 她想要看出点其中的关键来。 只是看了一会儿,她心中涌起一股怒气来。这个大胆的画皮匠,看来看去的,不是看双肩肩窝处的降魔噬灵钉,而是看双肩下的那两坨累赘! 一瞬间,李君婥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冒起一个念头,恨不得一下子伸嘴过去,把这个令人生厌的画皮匠给一口咬死! “好了!”严寒双手各捏着一枚黑黝黝的尖锥钉,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李君婥一下子从刚才的念头中回过神来,心里有个声音在喊:“不是猜的!他不是猜的!” 一共拔除五枚降魔噬灵钉,一次靠蒙,两次靠猜,如今整整五次,肯定就不是靠猜! 她冷冷地看着严寒,只觉得看不透,只看到一团神秘。 还剩下整整八枚降魔噬灵钉,等着拔除。以这个画皮匠的禀性,岂不是要……摸遍全身?! 一朵红晕再次飞上双颊。 猛然间,李君婥双眼一寒,全身气息暴涨。 严寒一下子就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严寒低声问。 “有人来了!” 严寒大惊,急急低声说:“稍安勿躁,我给你拔除剩下的!” 话音未落,他就转到身后,出手如风,一探即收,拔除位于尾椎骨的那玫降魔噬灵钉。 李君婥心中一紧。 他果然是深藏不露! 监牢门口传来隐隐的说话声,严寒绕着她转身,出手如电,每次出手,都必然拔除一枚降魔噬灵钉。 “红梅姑娘请!” 门口的说话声越发清晰可闻。竟然是那个冰冷冷的红梅姑娘来了! 严寒长吁一口气,拔出最后一枚降魔噬灵钉。李君婥则是全身一松,被降魔噬灵钉束缚这么久,她终于重获掌控。 久违的力量重新回来了。 严寒心中大紧,立感不妙。 这小娘皮太心急了!眼看着她身上气息暴涨,一幅马上就要出手的样子,让他心惊胆战。 门外的对话声戛然而止,红梅姑娘一声冷喝:“速退!示警!” 轰! 头顶轰然破开,一柄宝剑从天而降,轰碎整个屋顶,碎石砖瓦四处激飞,噼啪作响。 李君婥手一招,宝剑如灵蛇一般落下,与她的手指挥舞同步,唰唰两声,斩断锁住她的锁命子午链。 刹那间,李君婥就甩掉断了大半截的锁命子午链,缓缓举剑,百忙之中,还回头看了严寒一眼,双眸中闪着意义不明的光芒。 砰! 一剑斩落! 监牢铁门轰然破开,李君婥化作一道剑光似的,倏然一闪。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你看到了什么? 第三十七章你看到了什么? 艹!果真是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严寒心中大急。 李君婥这么一剑即走,把严寒扔下在这里,这不是摆明了要借刀杀人吗! 好在严寒早就有经验,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踏前一步,站上李君婥刚才站立的地方,也就是监牢凝聚阴气抽取魂魄之力阵法的中心,心念一动,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浮现,犹如为这个阵法注入强劲有力的引擎,瞬息间就带动整个阵法疯狂运转。 黑色气息暴涨,蓬的一声,猛然爆裂开来。 临近的两间监牢,整个小院,在猛烈的爆炸中化作碎片,四处激飞。 严寒也不例外,滚出十数步开外,全身死气弥漫,跟死了一样。 他当然没死,这个样子,只是装出来的。李君婥去得很快,没有回头。 玛德!好没良心的思密达小娘皮!严寒心中暗骂,装作晕死过去。 …… 人声嘈杂,很快又变得鸦雀无声。严寒嗯了一声,适时“醒”了过来。 四周灯火通明。 “启禀公公!画皮匠醒了!”有人大声禀报。 严寒睁开眼,眼神里满是迷茫。 刘公公脸上阴郁,双眼闪着寒光,上下打量严寒,问道:“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正在作画,灯花爆裂,身后像是有人,我……我正要转头,整个人就……飞了起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严寒战战兢兢。 他这是把上次初遇李君婥的经历,移到这个地方来。 这是明目张胆的说谎。 不过严寒却不担心被这个刘公公看穿。有《阴阳长生诀》在身,再加上修炼的九尾天狐一族隐匿之法,严寒现在身上的气息,可以随心转换,比真的还要真。 刘公公身边,正是红梅姑娘,闻言微蹙秀眉,说道:“公公,那次在楼船上,也是这么大的动静,莫非是同一个人出手?” “嗯!”刘公公微微点头,“罗刹女中了降魔噬灵钉,如今却功力尽复,召剑来而走,的确是有高手出手相助!” 他们绝对不会怀疑到严寒这个画皮匠身上,连正眼都不会多瞧他一眼。 严寒在一旁战战兢兢,双眼中的迷茫,完全不是装的,实际上就是装的表面功夫。 哼哼哼!你们以为我是在地下十八层,是蝼蚁,却不知道我站在你们头顶上,看着你们在这里秀操作! 严寒心中大感快意,十分舒服。 红梅姑娘秀眉紧蹙:“这到底是什么人?” 刘公公冷哼一声:“不管是什么人,跟娘娘作对,就是自寻死路!来人啊!加紧布置囚室,耽搁了娘娘的大事,小心掉脑袋!” 发号施令的是刘公公,就萧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女红梅姑娘,也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 这个刘公公,身份非同一般。 尤其是这个时候,红梅姑娘秀眉紧缩,对刘公公的话,似乎是颇有微词? 这个关系很微妙啊! 严寒在眼里,记在心里。 刘公公身上的气息,沉凝雄浑,头顶却不是顶个球,而是只有淡淡的一束紫黑色气息,如同长辫子竖起。 这是什么境?严寒心中疑惑,对比刘公公身边的红梅姑娘,他只有一个认识,那就刘公公比红梅姑娘的金丹境修为,要更胜一筹。 还好,那十三枚降魔噬灵钉,此刻就静静地躺在严寒的怀中,跟普通的尖锥钉没什么两样。 一声吩咐,底下的暗金候卫,还有太监侍从,立即就动了起来。暗金候卫头儿宋刚从远处一路小跑着过来,到刘公公身边躬身一礼,低声禀道:“禀公公,罗刹女逃过河,不知去向。” 刘公公点点头,没有吭声,转身就走,显是对这帮暗金候卫很是不满意。 …… 梁宫,陷入沉睡之中。 临湖的梁台小榭,正是整个梁宫最为幽静秀美的核心宫殿群。 当今天子杨英,及最为得宠的几个嫔妃,就住在这里。 萧贵妃独占斜斜伸入湖中的馆舍,此刻夜深人静,这里却仍旧亮着灯。 萧贵妃独坐在窗前,娇躯慵懒,罗衫披洒在地,犹如晚霞裁剪下来的一角。 “娘娘!红梅回来了!”门外有个声音轻柔禀道。 萧贵妃没有回应,宛如雕塑一般。 红梅姑娘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脸上不再冰冷冷的,而是带着甜甜的笑意。 “娘娘!”红梅施礼低声唤道。 “嗯。”萧贵妃声音慵懒得如三月春风。 “罗刹女逃走了。”红梅低声禀道,“那次在楼船上出手的神秘人,再次出手,监牢全毁,没有留下痕迹。” “嗯?”萧贵妃转过头来,绝美的面容,素面朝天,却比最为精致的妆容还要更为精致。 她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光亮,一闪而逝。 红梅姑娘微微低头,“画皮匠……没事……” “哦……”萧贵妃转过头去,失落之色在双眼眼眸中,未曾流露一丝一毫。 红梅姑娘站起身来,款款走到萧贵妃身后,伸出手,为她轻揉肩膀,低声说:“刘公公下令追查罗刹女的下落,只是很奇怪,那个出手的神秘人,两次出手,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刘公公也都看不透。”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娘娘说的是。只是这人出手救下反贼,还有罗刹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萧贵妃轻叹一声,“既然刘公公接手此事,你就不要掺和了。无尘子的事,足够你忙活的。” “是!”红梅低声答应一声,手上不停,轻轻揉捏着萧贵妃的双肩。 窗外,微风吹过,湖面泛起涟漪,映的灯光微微荡漾,波光粼粼。 萧贵妃幽然轻叹一声,轻轻说道:“楼船已修复,这几日就要启程,你们做好准备。” 红梅娇躯一颤,双手一抖,低头答道:“是!” 萧贵妃伸手,轻轻拍拍肩膀上的纤纤素手,镇定微微一笑:“到了江都,也许就用不着你们四个的……” “娘娘,你……” 红梅姑娘双眼中,滚落下两颗豆大的泪珠,她鼻子一酸,再也止不住,豆大的泪珠如断线珍珠一样,颗颗滴落。 萧贵妃幽叹一声,只是紧紧握着她的 手,双眸中蕴含着氤氲水气。 门外,三人身穿跟红梅一样的衣衫,只是颜色花饰不同,一进来,就看到红梅姑娘滚滚泪下,三人不约而同低着头,双眼红红的。 如此沉默良久,萧贵妃长出一口气,轻声笑道:“怎么一个个像木头人似的杵在那里?夜深哩,歇息吧!”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灵气驱动无人机 第三十八章灵气驱动无人机 天色大亮,严寒回到住处,躺在干草堆上,满意地哼唧一声,十分惬意。 回到这里,就没有人前来打搅,就算是前来送餐的小太监,也是定时辰掐着点来,放下餐盒,连门都不带敲的。 严寒脑子像是在回放一样,回想着为李君婥拔除降魔噬灵钉的细节,倒不完全是那触感,那滋味儿回味无穷,而是反思琢磨。 降魔噬灵钉,并不简单,问题是,为何到了自个儿手中,就能这么轻易地拔除? 严寒从怀中摸出降魔噬灵钉,一共十三枚,式样颜色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条纹,摸起来不太相同。 这么小小一枚降魔噬灵钉,上面就镌刻着这么繁复的阵法,这是怎么做到的? 严寒很是惊奇。 降魔噬灵钉里的黑色气息,都早就被严寒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给吸附一空。如今就空有阵法,却无灵气激活,就跟没有汽油的汽车一样,引擎未能启动,就是一坨废铜烂铁。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几束。在阳光下细看,降魔噬灵钉黑黝黝的,如同把太阳光给吸附进去。 严寒好奇心大盛,捏着降魔噬灵钉尾部的水滴状尾巴,心念一动,依着《子午十二罡》功法,一缕气息从指端灌入。 嗡的一声轻响,手中的降魔噬灵钉如汽车引擎被点燃,轻轻一颤,从尾部的水滴状凸起开始,一层层纹饰依次点亮,散发出微微的银白色辉光。 严寒大喜过望。 可就在此时,这枚降魔噬灵钉辉光一闪,然后就转瞬间被打回原形,辉光消散,又变回成黑黝黝的模样。 咦?熄火了?!怎么回事? 严寒大为惊奇。 莫非是跟子午流注和十二时辰有关? 严寒回想着拔除降魔噬灵钉时的所见,每一枚降魔噬灵是有顺序的,其上的黑色气息漩涡,也有细微的差异。 他把十三枚降魔噬灵钉一字儿排开,一枚枚尝试,果然,试到第七枚,灌注入气息时,嗡的一声轻响,就明显有不同。 严寒精神大振,持续灌注入气息,只见降魔噬灵钉上辉光熠熠,直至嗡的一声颤动,降魔噬灵钉如活了过来,有了生命,成功启动。 好! 严寒暗赞一声,松开手指。 降魔噬灵钉就这么悬浮在眼前。 尖锥形无人机?! 灵气驱动型?! 严寒震惊不已,心念一动,手指微微一指,空中悬停的降魔噬灵钉随之有了反应,嗖的一声,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回来! 严寒心中一急,手指一勾。 倏然之间,一道阴影嗖的一声飞了过来,突兀地悬停在眼前。 严寒大喜。 这枚激活的降魔噬灵钉,跟他的心神之间,存在着一种不可描述的牵连。仿若是他心神的延伸,可以进入到双眼不可见的地方。 就跟操控无人机一样。 只是没有天线,没有操控器,而是通过心神之间的神秘链接通道,心念一动,就能操控。 太好玩了! 严寒玩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这枚降魔噬灵钉就差不多达到如臂指使的程度,灵动得很。 那接下来呢?! 严寒看着一字儿排开的十二枚降魔噬灵钉,双眼中一片火热。 不过他没有急着去一枚枚激活,而是收起来,摸出那玫白金戒指来。 他是受到拔除降魔噬灵钉的启发,想到破解这枚白金戒指上九宫八卦灵气锁的法子。 降魔噬灵钉里外镌刻的都是阵法,所以才能灌注入气息以激活。这枚白金戒指,显然也是同样的套路。 阵法不同,灌注入的气息也不尽相同。这很好理解,不同的汽车,配备的是不同的引擎,需得使用不同标号的汽油,才最为适配。 但对严寒来说,这些都不是个事。 管你激活灌注的是什么气息,设置的是多么繁复的九宫八卦灵气锁,严寒只需要动用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一股脑儿吸附净化掉就可以了。 只是会不会导致这枚白金戒指里的东西丢失? 严寒踌躇片刻,还是决定赌一把。原因无他,他这么做,只是重启而已,并没有破坏阵法。 动念之间,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缓缓浮现,气息流转,白金戒指里的气息,如长鲸吸水,被吸了个干干净净。 白金戒指表面上的熠熠辉光,也黯然消失,只剩繁复的条纹。 严寒长出一口气,心念一动,气息流转,灌注入白金戒指之中。 嗡! 白金戒指微微一颤,内外圈的纹饰符箓渐次亮起,辉光流转。 搞定! 严寒心中一动,倏然若有明悟。 眼前倏然一闪,原本的九宫八卦灵气锁符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圆盘。 黄道十二宫! 严寒一下子就辨认出来。 圆形分割为十二道格子,居中圆心最为宽阔,这样就是十三间存储格,里面存放的东西都小而精细,跟真的一样。 这当然只是影射。 只要心念一动,白金戒指里的东西,就会出现在眼前手中,然后再一动念,手中的东西消失,存放到白金戒指之中。 果然是妖道无尘子的空间储物戒! 也许他当时有预感,在奉萧贵妃之召入宫时,就把这枚白金戒指存放在密室之中,没有随身携带,这才没有落入到萧贵妃手中。 白金戒指里的存储格空间并不大,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双开门办公柜大小,前后圆弧形,长不足1米,宽半米,高就更是不到半米。 这个空间,足够放不少东西。 妖道无尘子存放在这里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黄澄澄的金子,足足有两百多两,然后是丹药,药材,亮晶晶的石头,各种阵盘旗蟠,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其中四格,竟然还存放着各种器具,美酒和各色干脯肉块。 准备得十分齐全! 严寒把小包裹里的东西都一股脑儿放进去,感觉还不满意,左右一扫,目光落在柴房里成堆的干柴禾上,一跃而起,挑那些完好的,塞进去不少,这才满意地长叹一口气,歇了下来。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再见刺客之我是来救你的 第三十九章再见刺客之我是来救你的 今天的收获之大,完全出乎意料。 可旋即,严寒又再一次心跳加快,摸出收藏到白金戒指里头的白玉玉简,再次尝试。 这些玉简,不拘是白玉、黑玉还是紫玉,都自带九宫八卦灵气锁,只是白玉最为简单,紫玉最为繁杂。 想必是等级不同,里头的东西价值也不同。 严寒心念一动,白玉玉简里的气息,瞬间就被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吸附净化。 成了! 严寒大喜,灌注入一道气息,然后,满怀期待的一颗热辣辣的心思,就陡然间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眼前只有一片空白,玉简里什么都没有! 所有的信息,都在刚才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我艹!严寒低声咒骂,悻悻的收起白玉玉简,断了这个念想。 只不过转念间,他重又振奋起来。失败乃成功之母,只是毁了一枚白玉玉简而已,老子多的是! 有什么关系! …… 一连好几天,严寒都还沉浸在欣喜之中。 细细数来,每一次救人,都大有收获。 第一次是救那个九尾天狐胡仙儿,得到她的传承隐匿之法。 然后是救江湖大汉刘黑跋,发现监牢凝聚阴气阵法可以与自身气息相契合。 这一次是救思密达小娘皮此刻,收获就更是堪称巨大,十三妹降魔噬灵钉,外加搞定白金戒指。 下一个呢?好期待! 严寒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每天上工之前,都满怀期待,兴致高昂。 只是可惜,一连好几天,都是失望而归。遇到的,都是些普通死囚,作画全过程,都是一动也不动的那种。 好在十三枚降魔噬灵钉,都被他一一激活。只是一次只能操控三枚,再多一枚,就会手忙脚乱,全乱套。 修为有限,同时操控三枚,就是严寒当前的极限。 夜深人静,没有风,没有云。 啪! 灯花爆裂,灯焰飘忽一下,又稳定下来。监牢里阴寒森冷,没有风,跟外面的闷热隔绝开来。 只有轰隆隆的雷声穿透进来,震得监牢屋顶瑟瑟发抖。 画像已经完成,死囚耷拉在锁命子午链上,自始至终一动也不动。 严寒猛然心中一动,回转过头,正见到思密达小娘皮那冰冷冷的绝美面容。 再见竟然来得这么突然! 严寒一下子愣在那里。 李君婥冷冷地看着他,双眸剪秋水,纹波不动。 “你……完全恢复了?”严寒喉咙里轻咳一声,眨着眼问道。 李君婥冷冷点点头,冷冷说:“跟我走!” “啥?跟你走?走去哪里?”严寒大感意外。 “离开这里。” 严寒咧嘴一笑,“画皮匠当得好好的,我干嘛要离开这里呢?除非你能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艹!这个思密达小娘皮莫非是爱上我了?!严寒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这个小娘皮人长得靓,又是剑修,修为又厉害,这要是她用强,霸王硬上弓,那可怎么办?打不过她啊!难道躺平了,任她施为?! 这……不大合适啊! 严寒心中波澜起伏,惊心动魄。 李君婥似是能看穿严寒的小心思,冰冷冷的脸上,悄然飞上几点绯红,冷哼一声:“你救了我,我救你离开这里,从此两不相欠!” 啊啊啊?! 严寒大失所望,旋即又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个思密达小娘皮不老实,说话不走心,明显是骗人的。 他呵呵一笑,手一挥,很是豪迈地说:“我救你,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并不欠我什么!再说了,我这个画皮匠当得好好的,还是御用画皮匠,好得很,干嘛离开!” “不行!”李君婥冷冷说:“我不喜欢欠你的!” “真的?”严寒看着她,问得很认真。 李君婥冷冷点点头。 严寒哈哈一笑,“你既然非要还我这个人情,那很好办!你这神出鬼没的,是什么功法?传给我,就当还清了!” 李君婥双眼一寒,冷冷说:“师门传承功法,不能外传!” 严寒大为失望,“哦”上一声,毫不掩饰失望之情,挥挥手说:“那就算了!我救过你一次,你到时再救我一次,不就扯平了?”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就是在救你!”李君婥俏脸生寒。 严寒摇头说:“你现在带我走,不是在救我,而是在害我!如果你真的很纠结于欠我的人情,那就得尊重我的意愿,在我需要你救的时候,再来救我。” 李君婥说:“到时来不及救!” “那就是我运气不好,咱们的帐也就是一笔勾销。” 李君婥吸口气,恨恨地盯着严寒几眼,都没看到怎么动作,身形如同虚化了一般,留下一道残影,宛如一阵薄雾,冉冉消散。 这个遁法太强了!一定要搞到手! 严寒心中一片火热。 …… 在梁宫停留大半个月,庞大的船队终于重新上路,继续前往江都。 严寒还是独占楼船三层的舱房,底舱是死囚监牢,没有任何变动。 只是奇怪的是,船队一启程,死囚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一连好几天,每天都是三名死囚,不多不少。 死囚多一个,少一个,对严寒来说,没什么太大区别,尤其是这些死囚在作画之前,都已经死气沉沉,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夜深,万籁俱寂,楼船底舱,更是阴寒森冷,满是发霉的气味儿。 严寒提着灯笼,胳膊下夹着两张画卷,打开第三间监牢铁门。 这个死囚仍然一动不动,跟死了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他的身上,却穿着太监的服饰,身上干干净净,竟然是个太监? 严寒颇为奇怪。 做画皮匠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太监死囚。 他提着灯笼,走近了去看,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一片煞白。 但是没有血渍。 没有受过刑的死囚! 真是奇怪!严寒心里说,好奇心大盛。他伸出左手,抬起那人的头,但是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好奇心驱使下,严寒放下灯笼,双手抵在那人的胸前,心念微动,缠绕在那人身上的黑色气息,如流水一般吸附过来。 与此同时,一道暖气从严寒的手中输入过去,缓缓流进那人的身体内。 那人嗯一声,醒了过来。 他的双眼中满是迷茫,看着严寒坐在画架前,双手猛的一挣扎,锁命子午链哗啦作响。 “我是画皮匠!”严寒对他说道,“你是萧贵妃身边的太监?” 正文 第四十章 陛下不是那个陛下 第四十章陛下不是那个陛下 庞大的船队之中,有当今天子杨英,有后宫嫔妃,跟随的太监仆从肯定不少。但是严寒只知道萧贵妃,对其他人一概不知。 那死囚微微喘气,双眼狠狠的眨了几下,似乎清醒了许多,嘶哑的声音,问道:“你就是那个画皮匠?” 严寒点点头,“现在只有一个御用画皮匠啊,没有其他人。” 呵呵呵呵…… 那人怪笑起来,声音嘶哑,黯淡,跟鸭子在叫似的,很是难听。 “你是萧贵妃身边的太监?”严寒再次问道。 那人摇着头说:“我服侍陛下已经十多年啦……” “你是从小就服侍陛下的吗?”严寒问。 那人面皮白净,看起来也就20来岁,当今天子杨英登基不过数年,他服侍已有十多年,肯定是杨英身边的老人呀! 为何会被送到这里来呢? 那人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悲凉,“我七岁入宫,服侍陛下,可是陛下他……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陛下了。” “什么意思?”严寒一惊,十分奇怪。 “现在的这个陛下,不是我服侍十多年的那个陛下!”那人轻声说道。 严寒猛然一震,满脸不可思议。 冒充顶替? 夺舍? 还是性情大变? 种种疑问浮上心头,每一种都带来更多的疑问。 眼前似乎就是一道悬崖,往前一步,也许就会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这个时候,严寒心中的好奇,充斥得满满当当的,让他无法后退。 他斟酌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当今陛下是冒名顶替的吗?” “不是,”那人回答道,“陛下还是陛下,但不再是我服侍十多年的那个陛下。” “你是说陛下像变了个人一样吗?” “是的,一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严寒松了一口气。 不是冒名顶替,只是前后性情大变,判若两人。 但是这也有可能是夺舍啊! 也就是换了个人,就跟严寒一样。 登基之前,太子杨英礼贤下士,声誉极佳。登基之后,却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这的确是像换了个人似的。 然而这个太监所说的,明显就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另有所指。 猛然间,严寒想到一个可能,问道:“陛下可是有修炼什么功法?” “我不知道,”那人叹道,“陛下寝宫中,到处都挂着你们所作的画像,令人望而生畏。” 严寒大为吃惊。 画皮匠不是奉萧贵妃之令招募的吗?所做的这些画像,严寒一直以为,都是交给萧贵妃的,以供其修炼之用。 怎么又是挂在陛下的寝宫之中? 难道是萧贵妃和陛下双修? 严寒心里非常迷糊。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画皮匠是奉萧贵妃之令招募的,所做的这些画像,也都是交给萧贵妃的,跟陛下有什么关系?” 那人呵呵干笑几声,“那些画像,都是萧贵妃献给陛下的。” 原来是这样! 严寒心中已经相信了大半。原来画皮匠所做的画,并不是供萧贵妃修炼之用,最终的使用人,竟然是当今天子! 这个消息,真是如晴天霹雳,滚滚天雷,轰然炸响。 只是难道妖道无尘子都不知道这等秘辛?难道他也是被蒙在鼓里? 难道萧贵妃也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这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操弄? 严寒皱眉苦思,猛然间想起来,他就像那个九尾天狐胡仙儿的时候,胡仙儿曾对他说,萧贵妃背后,是有一个势力非常庞大的宗派,以女子为尊,有圣后,有四大长老,非常隐秘。 萧贵妃在这个宗派中,地位很高,称为圣女。 只是胡仙儿并不知道这个宗派的名字。 两相结合在一起,也许就能说得通。这个隐秘的魔道宗派,通过派中圣女萧贵妃,以魔道功法为诱饵,控制住当今天子。 这个太监,几次劝说当今天子,要以天下为重,以致惹恼了他,被刘公公送到这里来。 那个刘公公,莫非就是这个宗派里的四大长老之一? 可惜这个太监所知道的很有限,他满心悲愤,但求一死。 严寒没能问出更多,又不能按照正常作画次序,完成作画。他轻叹口气,走过去,右手抚上他的额头,对他说:“陛下要你今夜死,你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啦。画皮匠奉命行事,送你上路,你就好好的去吧。” 他一边说,心念一动,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缓缓浮现,只是顷刻之间,黑色气息挟裹着点点银白色光点,如河水一样,被吸附一空。 那人吐出最后一口气。 严寒坐回到画架前,提笔作画,抵不过半个时辰,就画完画。 在他眼前,浮现出那本上古奇书,阴阳长生诀。书页翻开,赫然就是这个太监的画像。 严寒心神倏然进入,流光瀑布迎面而来,只是转瞬间,严寒就遍历他的一生。 这也是个苦命人! 除了他刚才所说的,严寒并没有太多的新的发现。只是透过他的双眼,严寒目睹当今陛下的前后变化,立即证实刚才的猜想。 他的确是修炼了魔道功法,才性情大变,前后判若两人。 这个贴身服侍的太监,悲苦无依,对当今天子杨英忠心耿耿,最后却因为劝说了几句,就落得个如此下场,实在可悲可叹。 太监的画像化作流星光点,悄然崩散。恰如他的一辈子,来去无痕。 严寒长出一口气,坐在监牢中,独自发呆,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消息,太过令人震惊。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立刻会引起天下大乱。 …… 第二天,严寒正在舱房歇息,舱门咚咚敲响,守卫的暗金候卫大声叫着:“贵妃娘娘派人来赏赐,还不赶紧起来!” 严寒非常意外。 画皮匠地位低下,从来没有得到萧贵妃的赏赐,怎么这一次会派人前来呢?莫非还是那个红梅姑娘? 他连忙起身,打开门,跟着来人下楼,来到二楼的舱房。 来的果然是红梅姑娘。 她站在窗前,背对着舱门,竟然有几分落寞之感。 暗金候卫关上舱门,严寒把这份感触抛诸脑后,对着红梅姑娘的背影施礼:“画皮匠严寒拜见红梅姑娘!” 红梅转过身,脸上冰冷冷的,冰寒逼人。她走到案桌前,捧起上面的文房四宝,冷冷说道:“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给你的文房四宝,还不谢恩?” 严寒头皮发麻,心中一紧。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深陷漩涡 第四十一章深陷漩涡 萧贵妃没来由的赏赐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是她看出了什么破绽?借着赏赐的由头,实则另有打算? 严寒高声道谢,接过文房四宝,站在一边,低眉顺眼,身上死气沉沉的样子,脸上没有丁点的欣喜。 舱房里,没有其他人。 红梅姑娘冷冷地看着他,说道:“画皮匠都是这么一幅死人样?” 严寒亦是面无表情答道:“我……不知道。” “嗯,你这些时日兢兢业业作画,多有辛劳,娘娘才赏下文房四宝,望你尽忠职守,不辞辛劳!” “是!谢娘娘恩典!” 红梅姑娘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跟那个云松子道长装丹药的瓷瓶一模一样,放在桌上,说道:“这是松阳观云松子道长炼制的丹药,对画皮匠大有裨益。” 严寒上前接过,再次道谢。 他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云松子道长了。丹药也都差不多磕完,盘算着这些时日,的确是应该有发下一批新的丹药。 如今通过萧贵妃身边的红梅姑娘给下来,莫非云松子道长外出办事,未来得及赶回?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这些都不是严寒关心的事,这些丹药才是。 小瓷瓶揣到怀中,严寒心里一下子就安定多了。磕药的好处多多,这是早就有亲身体验的。 红梅姑娘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微微点点头,再勉励他几句,即起身离去。 严寒回到舱房,摊开手掌,看着掌心的小小白玉瓷瓶,里面只有一颗黄橙橙的丹药。 跟往常云松子道长提供的丹药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他非常满意,打开瓷瓶,倒出丹药,咦了一声。 这颗丹药不对劲! 外表上看起来是一模一样,可那闪亮的光芒,明显不同。阴阳眼所见,这颗丹药犹如一盏100瓦的灯泡,以往的丹药那就是只有10瓦,差别太大了。 严寒沉吟不语,心中泛起一股冰寒。 以画皮匠的小身板儿,服下这颗丹药,只怕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完全承受不起! 高等级的丹药,蕴含的灵气也就越发充沛,但也只有相应修为等级的人,才可以服用,且能发挥出丹药的全部效应。 修为不够,贸然服用高等级的丹药,那可比毒药还要厉害! 会爆的! 这一颗丹药,到底是什么意思? 严寒越想越心惊胆颤,丹药放回瓷瓶,小心收好。 事情有蹊跷,严寒不得不小心应对,躺回到床铺上,闭上双眼,像是在睡觉一样,实际上却是在琢磨这事。 很显然,这是有人要杀他,还要杀得悄无声息,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杀一个画皮匠而已,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秘? 而这个人,竟然还是萧贵妃,执刀的则是红梅姑娘。 严寒忍不住深思。 天下人都以为,画皮匠是萧贵妃下令招募的,就连妖道无尘子也是这么认为。可现在,严寒已经知道,画皮匠是为当今天子杨英做画,而不是以为的萧贵妃。 启程前往江都时,画皮匠就死伤惨重,只剩下三个。那晚风大雨急,刺客潜入楼船,目标就是杀死画皮匠,只有严寒逃脱。 如今他是唯一的画皮匠,萧贵妃却还要使用这么隐秘的手段来杀他,这是在拆台啊! 即将要被册封为皇后娘娘的萧贵妃,却在前往江都的路上,拆当今天子杨英的台,这个瓜可就有点大啊! 严寒感觉自己深陷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整个事件中,严寒就在第二层,如今隐隐望见第三层的入口,一窥第三层里的明争暗斗。 真是无比的惊心动魄啊!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小命也牵扯其中,严寒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现在,他只能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要不想办法借此机会,来个以假乱真的假死,逃脱这里? 严寒心里犹豫不决。 身为画皮匠,对他来说,修炼方面的好处太大了。离开这里,他又缺乏足够的保命手段,反而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相机行事! 严寒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长叹一口气,双眼皮沉重,沉沉睡去。 …… 红梅姑娘乘坐小舟,回到萧贵妃乘坐的楼船。 这艘楼船可就气派的多。 楼船高达五层,犹如行走在水面上的宫殿。萧贵妃端坐在窗前,看着岸边掠过的风景,沉默不语。 “启禀娘娘,”红梅礼道,“赏赐给画皮匠的文房四宝,奴婢已经亲手交给他了。” “嗯,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红梅答应一声,与另外三人一起离开,来到楼下的舱房。 翠竹身穿翠绿色的衣裳,按耐不住,凑到红梅耳边,低声问道:“那个东西,也交给他啦?” “嗯。”红梅回应道。 翠竹脸上显露出喜色,回头与幽兰和紫菊对望一眼,欣喜不已。 “我们这样做好吗?”四人之中,幽兰性子最为恬静,想到要置这个画皮匠于死地,她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 紫菊冷哼一声:“幽兰姐姐,你心里太过良善,我们不这么做,那可怎么办?” 幽兰轻叹一声,低下头,不再言语。 红梅冷冷收到:“此事休得再提!小心谨慎些!紫菊,明日一早,你去取画!” “是!”紫菊满口答应。 次日一早,紫菊取画送画回来,脸色阴郁。 红梅姑娘跟着萧贵妃去了陛下乘坐的龙船,留下幽兰、翠竹和紫菊三人在船上。 翠竹最为活波好动,心思也耿直些,忍不住问道:“紫菊妹妹,怎么回事?” 紫菊深吸口气,很是郁闷,“那个画皮匠,仍旧活蹦乱跳的。” 翠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旋即她低声安慰道:“不急,也许那人还没来得及服药呢。” “嗯,只能这么想了!”紫菊深吸口气说道,“离江都,还只有一半路程了吧。” “是!”幽兰低声答道。 一到江都,就无法可想了! 三人沉默良久,紫菊说道:“我们也许得想个别的法子,万一这一招不够用呢?” 幽兰怯生生地说:“每到一地,我们都要奉令去抓捕死囚,送到死囚监牢。嗯,把握得好的话,死囚在夜间清醒,愤然出手,首当其冲的会是谁?” 紫菊和幽兰对望一眼。 这个问题还用回答?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那个该死的画皮匠喽! “这个法子好!”翠竹赞道,“等红梅姐姐回来,我们再跟他一起商量!”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玩起来那就更有味道 第四十二章玩起来那就更有味道 一连两天,严寒沉住气,按部就班,跟往常一样。 那颗丹药,他收藏了起来,没有服用。 不过他现在作画,开始偷工减料。每次作画到最后关头,当死气挟裹着银白色的魂魄之力光点滚滚而来时,他就会把手挡在画架前,中途劫走大部分。 这样封存入画的魂魄之力,就是漏网之鱼,十不存一。绝大部分都和汹涌而来的死气一起,被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吸附净化。 这种修炼之法,有点怪怪的。好在这些死囚,没有一个是良善之辈,不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就是欺男霸女的恶霸,本就死不足惜,让严寒心里也好受很多。 这天夜里,一切如常,完成两张画作之后,严寒提着灯笼,打开第三间监牢铁门,迈步入内。 灯烛之光映照下,死囚缓缓抬起头,狠狠的盯着严寒,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利齿。 这是什么情况?严寒心中一惊。 这个死囚,精神饱满,身上没有黑沉沉的死气缠绕,反而是血气光芒沉敛,隐忍不发。 严寒站住脚,看着这个死囚,嘶哑的声音问道:“你可是犯了什么事?” “我是冤枉的。”死囚答道,“你就是画皮匠?” “是!”严寒答道,脚下却如同生根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好!”死囚说道,“你就是画皮匠,老子等着你给我作画呢!” 严寒心中存疑,仔细查看,可惜灯光昏暗,除了死囚身上的气血之力光芒异常之外,他看不出来别的什么异常。 但是不对劲啊!严寒心中确信,此时他只要后退一步,顺手锁上铁门,就可把这个死囚关在里头。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微微转身,弯腰放下灯笼,趁着后背挡住死囚眼神的时候,伸手到胸前,从那玫白金戒指里头,摸出三枚降魔噬灵钉,悄然轻轻一抛。 三枚降魔噬灵钉如同黑色的幽灵,滑进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 严寒手指微动,即可操控着这三枚降魔噬灵钉,潜伏在他的身周。 这是以防万一! 他关好铁门,慢吞吞的走过去,坐在画架前,拿起画笔,一声不吭,开始作画。 那死囚直勾勾的看着他,满是好奇的样子。 随着阵法启动,黑沉沉的死气,在地板下如同波浪一般,渐渐上涌,缠绕上死囚的双脚。 死囚察觉到不对劲,低头看了一会儿,桀桀低笑:“怪不得,画皮匠作画,是激起阴寒的死气气息。” “是!”严寒答道,“你是被暗金候卫抓住的死囚吗?” “不是!”死囚答道,“是四个俊俏的小娘们,你知道她们?” 严寒心中一紧。 这四个俊俏的小娘们,可不就是萧贵妃身边的四大侍女?红梅,幽兰,翠竹,紫菊。 “是她们送你到这里来的?”严寒漫不经心的问。 “是其中的两个!你可知她们是什么人?” 严寒心中恍然明悟。 怪不得这么奇怪,原来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们这么着急要自己的命,难道是因为身为画皮匠,每日作画,危及到她们的利益? “我当然知道她们是谁?”严寒答道,说话的同时,他悄悄操控的那三枚降魔噬灵钉,绕到那人的背后,悄悄慢慢逼近。 他不知道那人能不能察觉,还是小心谨慎,操控着三枚降魔噬灵钉,停在气血之力光芒之外,蓄势待发。 “她们是谁?”死囚桀桀低笑问道,满是邪淫之色,“我会让她们好好尝一尝老子的厉害,匍匐在我的身下,婉转承欢,娇声求饶。” 严寒一边作画,一边说道:“你这个样子,还能去找她们四个的麻烦?她们四个,可是贵妃娘娘身边最为得力的侍女,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死囚仰头哈哈大笑,“好,原来他们四个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侍女,玩起来那就更有味道了!” 话音未落,哈哈大笑声嘎然而止,那人猛然往前一扑,可紧接着就长声惨叫。 严寒早就料到这一出,跳起身来,闪身避开。 他的身手灵活,跟刚才死气沉沉的小老头相比,判若两人。 哗啦一声,那个死囚扑倒画架,站稳脚跟,转过身,恶狠狠的盯着严寒,惊叫道:“你不是画皮匠!” “不,我就是画皮匠!”严寒答道。 “你……”死囚惊疑不定,“这是什么东西?” “你猜!”严寒冷笑着说道。 死囚看着他,冷冷说道:“雕虫小技,我玉面飞狐胡伯光还不看在眼里!你要是识相,就乖乖收了这个东西,我饶你一条性命!” “玉面飞狐?就你这个样子,还敢自称玉面飞狐?”严寒是真的很奇怪。 这个死囚身材倒是很赞,可是面相凶恶,左眼颊上带着一道长长的伤疤,虽然有那么一点临风的架势,可哪里有一点玉面的样子? 胡伯光冷哼一声,“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话音未落,他就身形纵起,凌空飞扑而来。 速度好快! 他一出手,严寒就知道避无可避,躲避不开,索性低喝一声,揉身上前,一记冲拳式,以攻代守。 哼! 冷哼声如在耳边响起,炸得严寒耳膜生疼,眼前一阵模糊。 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急剧旋转,喷吐出一道道暖烘烘的气息,涌了上来,让严寒恢复清明。 蓬! 一声闷响,两道人影一触即分。胡伯光身形弹飞,双足在舱房天花板上一点,身形轻盈,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就稳稳落地,“咦”了一声。 严寒噔噔噔连退好几步,后背撞上舱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平常情况下,画皮匠一进来,底舱铁门就会锁死,直到天亮之后,要么是画皮匠敲开铁门,要么是狱卒和暗金候卫打开铁门进来查看。 其他时候,不管底舱死囚监牢里有什么鬼哭狼嚎,都没人下来查看。 但是这样动静闹得太大,那可就难说。 严寒不希望有人闯进来,但是很意外的,他发现对方这个自称玉面飞狐的家伙,也不希望有人闯进来! 他是担心被暗金候卫发现,围困之下,逃不出重围。 双方竟然心照不宣,达成默契! 上层船舱,没有什么动静。 胡伯光嘿嘿冷笑:“想不到,身为画皮匠,竟然深藏不露!好!”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狐族尸毒与主人 第四十三章狐族尸毒与主人 严寒心中也是大感意外。 这个玉面飞狐刚才的身法步法,轻盈灵动,怎么跟那个九尾天狐胡仙儿传给他的隐匿之法,其中的步法神韵那么相似! 他眯着双眼,仔细瞅着胡伯光的背后,没有看到什么不同寻常。 自称玉面飞狐,又姓胡,严寒总是觉得,莫非这人也是非人生物,是狐族? 两人隔着舱房,相互打量。 悄然之间,趁着刚才的机会,严寒再次摸出三枚降魔噬灵钉,松开手,操控着滑进舱房的阴影之中。 降魔噬灵钉本就小巧,又通体黑黝黝的,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内外满是阵法符纹,真是黑暗中偷袭制敌的大杀器。 严寒阴阳眼所见,可以看到降魔噬灵钉所在的那一抹光芒,游鱼一般游弋在黑暗之中。 他在耐心等待时机,放弃主动出击。 玉面飞狐胡伯光全身气血之力光芒翻涌,但是受到背部脊椎上打入的三枚降魔噬灵钉影响,流转不畅。 “你真是画皮匠?还是隐身于此?”胡伯光冷声问道。 严寒乐得他拖延时间,让降魔噬灵钉发挥出更大的效用来,双眉一掀道:“你猜!” “哼!装神弄鬼!”胡伯光一步步踏前,稳步压缩严寒的活动区间,“我要逃出此地,你只要乖乖配合,我可以饶你不死!” 严寒针锋相对,缓缓提拳,冷哼一声:“你想要什么?” 胡伯光一下子答不出来。 所谓乖乖配合,他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要严寒配合什么,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砰! 趁着他微微愣神的瞬间,严寒一记冲拳式轰出。 拳势雄沉,沉稳老道。 胡伯光再次冷哼一声,身形晃动,在严寒身前拉出几个残影,没有跟他硬碰硬。 速度太快了。 严寒只来得及看到身前的那个是残影,就左肋下一疼,被胡伯光一记掌刀斩中。 砰的一声闷响,严寒闷哼一声,飞了出去。 幸亏在动念之间,全身气息就陡然一变,转化成棉花糖的效果,才没有被胡伯光的一记掌刀给斩落半条命。 饶是如此,他也喉头一甜,眼见着就要喷出一口鲜血,忙闭上嘴,咽了回去。 胡伯光紧追而来,痛下杀手。 眼看着他就要追上空中的严寒,陡然间闷声一哼,在空中腰身一扭,同时双拳如电击出。 噗噗两声,胡伯光惨叫一声落地站稳。 “这是什么东西?”胡伯光又气又急。 他的拳头上,嵌着两枚降魔噬灵钉,如同两个小黑洞,没有鲜血冒出,反而凉津津。 他的左腿大腿根处,也中了一枚。 严寒悄无声息,再次释放三枚降魔噬灵钉,滑进身边的黑暗之中。 他看着胡伯光,面无表情,反问道:“你竟然修的是武道?” 胡伯光深吸一口气,脸色阴郁,“这是你逼我的!”,他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缓缓抬起双手。 在他背后,冒出几团黑影,汇聚成三条黑色的狐尾,双手也发生了变化,长出尖利的指甲,泛着绿莹莹的光芒。 严寒大吃一惊,“你竟然是狐族?” “我会吃掉你,然后变成你的模样,逃离这个地方!”胡伯光冷冷说道。 严寒连连冷笑,“你刚才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还说什么要我乖乖配合!” 胡伯光冷笑着说:“没有什么区别,你乖乖受死吧!” 话音未落,胡伯光身形陡变,拉出数道残影,朝严寒围攻过来。 严寒低喝一声,压根来不及分辨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身形连转,双拳横扫,施展出扫拳式。 砰砰砰,连声大响,严寒身形再次倒飞而出。 只是这一次,胡伯光再也不敢乘胜追击,错过一次击杀严寒的良机。 他对降魔噬灵钉,还是颇为顾忌。 严寒心里暗叫可惜,三枚降魔噬灵钉已经准备好,就等着胡伯光追杀过来。 现在却落空了。 他咚的一声落地,连退几步,后背撞上舱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这才站稳。 与胡伯光相比,他的实力还是太差了一点。 好在有降魔噬灵钉,这就是他如今最大的屏障。 胡伯光看着他,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冷酷而又无情,就像是毒蛇,看着他的猎物一样。 严寒心中一惊,察觉到双臂有点异样,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双拳带着黑丝,正在往手腕手臂上蔓延,手指虽然能动,却不再那么灵活。 没有麻痒。 没有疼痛。 这是中毒了吗? 他抬头看着胡伯光,胡伯光得意的扬起双手,勾了勾食指,长长的尖利的指甲,泛着绿莹莹的微光。 在他身后,三条狐尾得意的摇摆着,如同黑色的火焰在燃烧起舞。 “这是我的独家尸毒,无药可救!” 严寒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个胡伯光,身份肯定不是狐族这么简单!狐族哪来的尸毒? 胡伯光桀桀低笑,“我的出身,你想象不到,这尸毒,既是主人对我的恩赐,也是她对我的禁锢!” “你的主人?”严寒皱起眉头。 胡伯光很乐意继续等着,他等得起。 “我的主人,”他说,“更不是你这样的蝼蚁所能想象的。” 话音未落,胡伯光眉头一皱,盯着严寒的双手,黑色的丝线,蔓延到了他的手臂,却越来越淡,停滞在那里。 就这么一会儿,他明显看到,黑色的丝线在一点点后退。 他这是什么手段?竟然能祛除尸毒? 此时严寒心中大定,刚才那么一下,可真是把他给吓坏了,这个尸毒听起来很可怕,他完全没办法解决。可是很快,他就发现,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喷吐出一道道暖流,涌到双手,气息流转之间,这些尸毒如同溶解了一样,被气息带回到小腹深处的黑白鱼漩涡里,跟黑沉沉的死气一样,被阴阳鱼漩涡吸附进化。 原来这所谓的尸毒,也就是灵气的一种,跟阴阳灵气一样。 既然是灵气,而不是沾染的真正毒药,那就可以被黑白阴阳鱼漩涡吸附净化。 毕竟在阴阳长生诀里,说的非常清楚,混沌初开,阴阳两分,那就是阴阳灵气,才是最为基本的灵气,其他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五行灵气等等,都是在阴阳灵气的基础上分化出来的。 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双手上满遍布的黑色丝线,就变淡了很多。 严寒扬起下巴,嘿嘿笑道:“你主人的尸毒,好像不大灵光啊,也就不过尔尔。”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我已经等你很久很久了 第四十四章我已经等你很久很久了 胡伯光身后的三条狐尾,也停了下来,不再舞动,他转头看向身后,身形一晃,飞扑向铁门。 严寒根本追不上他,心念一动,三枚降魔噬灵钉飞掠过去。 紧接着,又是三枚。 胡伯光早就预防到这招,双拳挥舞,却落了空,只是突然,他在空中猛然双脚一弹,身形掉落,惨叫一声。 这是严寒再次甩出三枚降魔噬灵钉,一股脑儿打进他的双腿,在他落地之时,失去控制的前三枚降魔噬灵钉又突然动了起来,如飞鸟投林,一股脑儿打进他的胸膛。 胡伯光再也站不起来,勉励支撑着,仰着头,猛然见到一道黑影飞来,额头一寒,颓然倒地。 整整十三枚降魔噬灵钉,都打在他的身上,虽然不是那么讲究的人身十三大关键穴窍,却也足够他受的。 严寒慢慢走过去,拽着他的一只脚,把他拖回到聚阴法阵中心,拿起锁命子午链,重新把他锁好,再也不怕他逃脱。 做完这一切,严寒才长吁一口气,脚下踩到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枚金钗。 “你到底是什么人?”胡伯光气急败坏。 严寒随手收起金钗,站在他的身前,悠悠地说道:“我?就是画皮匠啊!御用画皮匠!” 他伸出手,抵在胡伯光额头,深吸一口气,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缓缓浮现,旋转不休。 胡伯光哪里还察觉不到大祸临头?叫着,喊着,挣扎着,可是没有用,严寒就在他身前,对他的叫喊声视而不见。 慢慢的,胡伯光的叫声越来越嘶哑,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直到嘎然而止。 严寒放开手,松了一口气,回到画架前坐好,提起画笔,开始作画。 不过小半个时辰,一幅画作就完成。他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去胡伯光身上取回十三枚降魔噬灵钉。 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色大亮,严寒恢复成死气沉沉的小老头画皮匠模样,缴交三幅画作,回到舱房,躺上床榻。 这个时候,他才有空看一看《阴阳长生诀》里的胡伯光画像。 这里的画像,比画布上的画像更为逼真传神,胡伯光仍旧是人形,双眼阴郁,闪动着疯狂想要毁灭一切的光芒。左脸颊的那条伤疤,如一条蜈蚣,狰狞可怖。 严寒心神一动,突然钻了进去。 流光瀑布迎面而来,在这一瞬间,严寒呼吸停止,目瞪口呆。 这个玉面飞狐,果然不是人类,还是个采花贼!残害良家妇女,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 被红梅四人联手设下陷阱擒获,送到这里。 紧接着视角陡然变得低矮,贴着地面,有在临江奔跑嘻戏,有趟过小河,又在狂风暴雨电闪鸣之中瑟瑟发抖,又在面对天敌追逐时,惊慌失措,四处奔跑。 然后猛然间,视角就又变高起来,欣喜,踌躇满志,直到与志同道合的好友结伴外出闯荡,误闯入那座山峰深处的古墓。 在黑暗中,从踌躇满志,振奋,到怀疑,猜忌,再到彼此提防,自相残杀,以同伴为食,最终只有这个胡伯光活了下来。 在他奄奄一息坐以待毙时,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指引着他一步步深入。 “你来了!”黑暗中,有个声音在叹息似的,低沉雄浑,从四面八方传来。 严寒经历的是采花贼玉面飞狐胡伯光的记忆,心里认定这是胡伯光当时听到的,只是记忆极为深刻,所以才如此清晰逼真。 视野中,胡伯光停了下来。 “你来了!”黑暗中传来的还是这个声音。 严寒心中大感怪异。 他本来就是在看电影一样,的确是身临其境,但是现在怎么看着看着,好像自己就穿越进去了一样? 不过他没有吭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黑暗,一动也不动。 他有些迷糊,分不清这是他的视角,还是在旁观胡伯光的视角。 嘿嘿嘿嘿…… 低沉的笑声,在黑暗中四面八方涌来,根本听不出来这个声音是在哪里,有多远,还是就在身前? “你还等什么?”那个声音说道,带着无比的威严,“那只小狐狸把你带到这里来,我已经等你很久很久了!” 严寒大惊失色。 他真的是从看电影变成穿越了进去,成了里面的一部分,这是怎么做到的?他完全没有印象。 动念之间,他想要后退,却发现根本就挪不动脚,眼前的黑暗中,一股庞大的吸力,把他往里面拉拽。 他拼命抗拒,双脚蹬在地上,上身往后仰,整个身子却轻飘飘的,虚不受力,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往眼前的黑暗滑去。 “不!”严寒怒吼一声,声浪滚滚,震得四周的黑暗也如同激起一道道涟漪。 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倏然扩大,如同定海神针,给了严寒久违的重量感。一直悬浮在漩涡上空的白玉令牌,陡然间光芒大盛,爆发出体外,驱散严寒身边的黑暗。 严寒抓住良机,飞速后退,黑暗的深处,亮起两眼荧光,四周一圈亮绿色,包裹着红色光芒,中间是一道狭长的竖缝,如同深渊的裂缝! “你跑不掉的!”那个声音哈哈大笑,“你跑不掉的!你跑不掉的!” 这个声音,充斥着整个黑暗,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如天雷滚滚,不住朝严寒轰过来。 严寒哪敢停留,一个劲的后退,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样才能退出这个地方,正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这个地方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太稀奇古怪。 啊…… 严寒一声长叫,惊醒过来。 他的双眼正满是迷茫,全身汗津津的,从床榻上跳起身来。 “怎么回事?”舱门外,传来暗金候卫的问话。 严寒回过神来。 这里是船舱,他刚才是躺在床榻上,进入玉面飞狐胡伯光的画像,浏览他的一生,结果却莫名其妙的进入一个黑暗的空间,遇到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就是胡伯光的主人吗? 应该是! 咚咚咚! 暗金候卫敲着舱门,再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儿!”严寒连忙答道。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亲探虚实 第四十五章亲探虚实 暗金候卫脚步声远去,严寒起身,换下湿透了的衣衫,长吁一口气。 他心有余悸,不敢再躺上床榻,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江岸美景。 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依旧在缓缓旋转,那枚白玉令牌,仍稳稳当当的悬浮在漩涡上方,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严寒松了一口气。 眼前浮现出那本上古奇书,阴阳长生诀,最新的页面上,玉面飞狐胡伯光的画像,化作点点星光,悄然飘散。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即使有留下什么东西,严寒经过刚才的惊吓,也不敢再去一探究竟,更不敢去学。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手段太诡异了,太可怕! 那双漂浮在黑暗中的眼睛,没有丝毫人类所该具有的情感波动,只有冷酷,只有视一切生命为蝼蚁的无情! …… 此时在萧贵妃乘坐的楼船上,红梅四人齐聚一堂,一个个沉默不语,脸上带着不豫。 翠竹最为沉不住气,叹口气轻声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回答。 幽兰有些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四人,“莫非是送过去时,没把握好?” “不可能!”紫菊很肯定的说,“我临走时,还仔细查看了一番,确保没有问题,我才离开的。” “那怎么会……”翠竹问道,猛然间脸色一变,“莫非是有人在暗中在保护着他?” “不要胡思乱想!”红梅沉声说道,“送画过去时,刘公公还对我们大为赞赏。幽兰太过良善,翠竹你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是紫菊你抽空去看一眼,看看那个画皮匠,到底有什么古怪?” “好!”紫菊点点头,“如果真有人在暗中保护她,我也一定能看得出来,你们耐心等我的消息,我这就过去。” “不需要找个什么由头吗?”幽兰轻声问道。 紫菊摇摇头,“我昨天已经留下了一枚金钗,现在去找一找,这就是由头!” 三人连连点头,露出久违的微笑。 紫菊得意的轻哼一声,昂着头,出门而去。庞大的船队正在运河上,顺流而下,楼船之间,就需要乘坐小艇来往。紫菊登上三层楼船,暗金候卫卫帅宋刚亲自前来迎接。 紫菊说明来由,宋刚点头哈腰,亲自带着紫菊来到监牢入口。 他正要迈步入内,紫菊制止道:“人多手杂,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你们忙去吧!” 宋刚连声答应,目送紫菊下楼,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即使是白天,底舱也颇为昏暗,紫菊手提灯笼,特意走的很慢,边走边仔细看。 监牢里没有什么异常,跟昨天来时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她径直打开第三间监牢,没走错,这里就是昨天关押玉面飞狐的监牢,索命子午链,画架,油灯,都好端端的,地面,四周舱壁,也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怎么会这样?到底哪儿出了差错?”紫菊心中暗自琢磨。 她提着灯笼,仔仔细细的四处查看,终于还是让她看出一点异常来。 画架有挪动的痕迹,地上虽然铺着干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却像是被风吹过了一样,一点也不均匀。 她不经意间抬头,猛然双眼一缩,高高举起灯笼,眯着双眼细看,终于看到天花板上,有两点脚印。 这是玉面飞狐的脚印! 紫菊心中一震。 这里昨晚上并不太平,玉面飞狐的确挣脱了束缚,还动了手,却仍旧难逃被封存入画的命运。问题是,是谁出手的? 难道真的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她? 紫菊深吸一口气,她没有找到自己留在这里的金钗。嗯,这就对了,正好可以去找那个画皮匠好好的问一问。 从监牢出来,宋刚仍等候在门口。 紫菊不经意问道:“没有找到金钗,我得去问一问画皮匠。” “哪敢劳动紫菊姑娘的大驾,来人,去把画皮匠带来!” “带他到二楼的舱房吧,可别吓着他了。”紫菊轻松的说道,“为了抓捕那个玉面飞狐,我们姐妹四个,可是下了大力气,怎么样?昨儿晚上,那个玉面飞狐可有老实?” 宋刚陪着笑答道:“他哪里老实了?闹腾的很呢,不断挣扎,闹得咚咚直响。要不是紫菊姑娘亲自锁上他来的,卑职就要带人下去看一看究竟,好在闹腾了一阵之后,他也就老实了下来。晨早拖他出去的时候,软踏踏的一坨,早就死透了!” “哦,那就好!”紫菊微笑着答道,心里却是暗自一惊,漫不经心说道,“如今这个画皮匠,可是连陛下都盯着他的,你们可要盯紧点,别让他被闹腾的死囚给伤着了。” “是!”宋刚答道,“虽然画皮匠做画时,我们没有人跟着他进去,但是却一直守在外面,只要听到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会立刻冲进去查看究竟。” 那就是没有人暗中保护他,除非那人能避过这些暗金候卫,悄悄的摸进监牢。 这样的高手,并不多见。 二楼厅堂里,画皮匠已经带到,正在那里等着。紫菊走进去,反手关上舱门。 “你就是画皮匠,”紫菊轻声说,“昨晚上,你在监牢里,可有捡到一枚金钗?” 严寒点点头,摊开手掌,那枚金钗已经被他踩得变形了,嘶哑的声音说:“就是这枚金钗?夜里看不清楚,一脚踩上去,这……” 紫菊冷哼一声,伸手接过金钗,“这就是我的金钗,被你踩成这个样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严寒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心里却不以为然。原来昨天那个玉面飞狐,就是这个圆脸蛋的美女送过来的,还故意让他能够挣脱,好借刀杀人。 只是这事儿不能细说,闷声发大财为妙。 就在他这么想时,看到紫菊正在冷冷的打量着她,不由得心中如被一头冷水浇下,冷汗涔涔。 这个美女,明显是过来查探虚实的。这枚金钗,也就是她故意留下来的,就是为了今天过来这里一探虚实的理由。 她看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正文 今天晚点更,还是两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阴阳宫圣女圣子 第四十六章阴阳宫圣女圣子 紫菊从严寒身上,看到的是一个死气沉沉的画皮匠,本身就是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气血不足,精力衰弱,声音嘶哑,仿佛随时就会倒地不起。 这么个画皮匠,在那个玉面飞狐面前,连一招都躲不过去,更根本不可能制服玉面飞狐。难道还是有人暗中在保护他? 紫菊心里非常矛盾,两个念头彼此冲突,她不知道该听信哪一个。 她收起金钗,冷冷的说道:“好了,不知者不为罪,这枚金钗我找人去修复即是。昨晚那个死囚,叫玉面飞狐,是个采花贼,我们姊妹四个奉令追捕他,可是很费了一番功夫。昨晚上,他可有老老实实的?” 严寒心中一震,好哇,这是探口风来着。他眯起双眼,极力回忆道:“昨晚给他作画时,他闹腾的很厉害,我好像睡着了,醒过来时,他就老实了很多,却还是闹腾,直到作画完华。” 他这是睁眼说瞎话,当着这个圆脸蛋的美女说谎。闹腾的这事,昨晚上那么大的动静,她只要想问,就问的出来。也许她还看出来了点什么,这么推脱说自己睡着了,该怎么解释,就由得她自己去琢磨。 如此灵机一动作答,严寒心里非常佩服自己,暗暗得意。 果然,圆脸蛋美女轻蹙着眉头,多看了严寒几眼,转身就走。 严寒心里暗自长吁一口气。 想要阴我,没有那么容易!严寒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暗嘀咕。 可是这个得意劲儿还没消退,他就重新变得沮丧起来。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现在他的处境,过于凶险。 画皮匠每天就是在生死边缘试探,自不必说,如今又加上想要杀他的萧贵妃和四个侍女,日子就更是难熬了。 再加上那个神神秘秘的昏君,还有隐藏在幕后的隐秘宗派,跟妖道无尘子有关的纠葛,光是想一想,就令人头疼不已。 至于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东西,严寒更是连想都不敢多想。 唉,真是压力山大呀! 严寒心里叹一口气,双手背在后面,一步一挪,回到舱房躺平。 …… 紫菊心中满是疑惑,回到萧贵妃所乘坐的楼船,见到红梅三人,她阴郁着脸,一句话都不想说。 “紫菊,怎么回事?”红梅轻声问道。 紫菊叹口气:“兴许真的是有人在暗中保护他!” 她把见面的情形详细一说,总结道:“这个人,难道是那边派去的?” 那边,是指的刘公公那边,四人都心知肚明。 红梅和翠竹面面相觑,幽兰却蹙着眉头,轻声说:“这个画皮匠说的话,不尽不实,一点也不可信。他这么说,也许正是要让我们这么想。” “你的意思是……他深藏不露?”翠竹问道。 幽兰点点头,“这么多画皮匠,就只有他一次次死里逃生。红梅姐姐所说,监牢中有高手两次出手,一次走了瓦岗寨的贼人,一次逃了罗刹女,每一次都是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可是这个画皮匠却化险为夷,毫发无损。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可是……”翠竹很怀疑,“刘公公出手制服罗刹女,十三枚降魔噬灵钉,区区一个画皮匠怎么可能拔除?” 幽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猜不透,我只是直觉觉得,这个画皮匠很古怪。” 红梅点头说:“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去禀报娘娘,问问她的意思。” 两次暗中筹划,都没能把这个画皮匠给整死,再这么折腾,就反而会容易被那边的人抓住把柄,那就不好了。 楼上,萧贵妃仍旧坐在窗前,默默地看着窗外,宛如一座完美的白玉石雕。 “娘娘!”红梅轻声礼道。 萧贵妃幽叹一声,算作回应。 红梅脚步轻盈,走过去,双手按上萧贵妃的肩膀,轻轻揉捏:“紫菊昨儿丢的金钗,她今天去取了回来,见到那个画皮匠,很是有些古怪。” 萧贵妃长叹一声,“你们又筹划什么事了?” 红梅犹豫着答道:“我们……想着……” “杀了这个画皮匠,就能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嗯……” 萧贵妃沉默下来,良久之后,这才叹口气道:“你们呐,还是太年轻,不经事。在梁宫时,上书谏阻陛下的官绅,尽数被处死,过两天,就到夏宫,太守孟景遣人飞报,已寻获丹青高手十余人,等候进献。” “啊?!”红梅惊呼一声。 她们所有的谋划努力,都是白搭!这些人,都有可能招募为画皮匠,死一个,少一个,压根改变不了什么。 萧贵妃长叹一声,悠悠说道:“有些事,你们还是知道的为好,这样也就不会再去做一些蠢事了。你可知圣女,为何万中无一精挑细选,如此着力培养,却总是不得善终?” 红梅轻咬着樱唇,低声答道:“娘娘只要过得眼前这关,就……” “没用的,”萧贵妃很淡然,“从成为圣女那天起,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无法改变。阴阳宫中有圣女,必有圣子,这是阴阳宫中的祖传规矩。圣女不得善终,圣子却如日东升,扶摇直上,这不是宿命,而是人为的安排。” “啊?难道……” 萧贵妃声调变冷,“圣女只是鼎炉罢了,以纯阴之质,蕴养灵种,待时机成熟,由圣子采撷,以壮神元。至于鼎炉,那自然是烟消云散。” “你们说说看,区区一个画皮匠,能左右得了大局么?我都无力改变,你们……唉,不用再这么折腾了。到了江都,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四个离开。” “娘娘,我们……”红梅眼圈一红,珠泪滚滚。 萧贵妃轻拍红梅的手背,“罢了,不要这么伤悲,生死有命而已。现在你给我说说,你们做了些什么蠢事,我开心开心。” “是,我们想着画皮匠作画,是供陛下修炼,那若是没了画皮匠,那岂不就……能阻止那一天的到来么?所以我们……” “所以你们就用松阳观云松子道长的丹药,引发暗金候卫对画皮匠的猎杀。这是幽兰的主意吧!” “是,”红梅轻声说道,“幽兰为人良善,却比我们三个更洞悉人心。我们三个还打赌她这个主意不会凑效,没想到……” “没想到暗金候卫会如此胆大妄为罢了。一下子先后两次除掉所有的画皮匠,只逃掉一个。” “啊?!”红梅惊讶的张大嘴,“娘娘的意思是,那次楼船上的刺杀,也是这帮胆大妄为的家伙所为?” “哼!有什么不可能!监守自盗罢了,不然,他们如何掩盖启程之前对画皮匠的杀戮劫掠。”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好有意思的画皮匠 第四十七章好有意思的画皮匠 红梅恍然大悟,这么一对照,还真是所有的疑问,一下子就全部能够说得通! 那次刺杀,根本就没有什么反贼,只是暗金候卫监守自盗,里应外合而已! “你们呢?又干了些什么蠢事?”萧贵妃问道,饶有兴致的样子。 “我们……在娘娘赏赐那个画皮匠文房四宝时,以云松子道长的名头,给他一颗丹药……” “嗯,瞒天过海,这个主意不错,是你的主意?” “是,”红梅答道,“可惜那个画皮匠没有服用,然后幽兰又出了个主意,送那个采花贼玉面飞狐入监牢时,留下脱困的余地,这样……” “嗯!借刀杀人,很好的主意,看来又没能凑效?” “是的,玉面飞狐死了,紫菊借着去寻金钗的由头,察看监牢,发现玉面飞狐脱困搏杀的痕迹。画皮匠说当时他睡着了,我们认为是有人在暗中保护。” “幽兰怎么说?”萧贵妃手杵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随口一问。 红梅说:“幽兰直觉觉得画皮匠说谎。可是这个画皮匠,我见过两次,紫菊见过一次,死气沉沉的模样,未老先衰,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如不是有人暗中保护,他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掉玉面飞狐?” “可是那两次监牢全毁时,有高手出手,救走瓦岗寨反贼刘黑跋和罗刹女,这个画皮匠毫发无损,也的确是有诸多可疑之处。” 她一口气说完,静静等着萧贵妃说话。 萧贵妃沉吟良久,扑哧笑出声来,“好有意思的小家伙!莫非我们都看走眼啦?你不妨多盯着点,等到了夏宫,找个机会,召他来,我瞧瞧!” “是!”红梅满是欣喜,“娘娘也看出他有问题?” 萧贵妃微微摇头,“先看看再做定论,你悄悄去查一查他的身世。这几天么,就不要有什么动作。明日一早,让幽兰去取画,顺便看看这个小家伙。” …… 第二天,幽兰来得很早。 四人之中,幽兰身材最为娇小,性子也最为恬静,所以才得了幽兰这个名号。人如其名,恰如深谷幽兰独自芳。 暗金候卫卫帅宋刚心里直泛嘀咕,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为何画皮匠的事,能得到贵妃娘娘身边四大侍女和圣上身边刘公公等人的如此关注。 幽兰只是说来取画,就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宋刚只能小心陪着,到监牢入口前。 天色还早,画皮匠还没有敲门出来。 “每日都是等着画皮匠敲门出来么?”幽兰问。 宋刚老老实实答道:“监牢里阴寒森冷,画皮匠作好画,都会不拘时辰,敲门离开。故而这里日夜都有人守着。要是画皮匠没有敲门,时辰一到,我们就会开门进去察看是怎么回事。这样万一画皮匠……” 说到这里,宋刚微微转头,眼角余光偷偷瞥了幽兰一眼,见她没有什么表情,这才接着说:“……万一画皮匠暴毙身亡,也好及时上报,清理。” “嗯,这个画皮匠这么晚没出来,莫是出了什么事吧?” 宋刚笑道:“这个画皮匠有松阳观云松子道长的丹药,每天都是如此,会在里头睡着的,每次都要暗金候卫开门喊醒他。” 幽兰双眼微微一动。 有意思!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这个细节? “开门!”见幽兰没有什么指示,宋刚主动下令。 等候一旁的暗金候卫上前,打开铁锁,哐当一声,打开铁门。 幽兰跟在暗金候卫身后,往底舱行去。宋刚一愣,连忙跟上。 即使是天色大亮,这里还是昏暗得很,越往下,也就越发昏暗。楼梯滑溜溜的,潮湿得很,底下黑漆漆一团,阴寒气息直往上涌。 这么个地方,连一刻都不想多待。幽兰暗自皱眉。这个画皮匠,怎么会整夜整夜呆在这个地方而不会出事? “幽兰姑娘小心些!”宋刚在后面好心提醒,“这里……没有人愿意进来。” “画皮匠也不愿意吗?”幽兰问。 “是。”宋刚坦率答道。“幸亏有云松子道长炼制的丹药,这才能有画皮匠坚持到现在。” 说话间,幽兰踏上底舱,这里的阴寒森冷气息,就更浓郁些,地上滑溜溜的,像是积了一层水。 这个画皮匠真的是睡着了,就在画架前睡着了,睡得还很香! 幽兰看得直皱眉头。 “起来!起来!”暗金候卫上前,粗暴地推搡着,把画皮匠严寒给摇醒。 严寒双眼中满是迷茫,抬头四处一看,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把三卷画轴交给暗金候卫,长叹口气,弓着腰背,慢腾腾往外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幽兰姑娘莫怪!画皮匠都是这个样子,死气沉沉的,一整天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宋刚连忙解释。 幽兰看着严寒的背影,点点头,接过三卷画轴,打开来,一一浏览一遍,这才重新收起来,带着画轴离去。 她要先回到萧贵妃所在的楼船,再由萧贵妃亲自送到当今圣上杨英所在龙船。 跟着前去陪侍的一向都是红梅。 幽兰把画卷交给红梅,左右瞅着无人,低声说:“红梅姐姐,这个画皮匠的画作,可有以前的?” “我会想办法找一找!”红梅低声答道,没有多说,转身去忙。 萧贵妃一群人下船,登上停泊在不远处的龙船。后宫嫔妃乘坐的楼船本就高大,可与龙船相比,就又相形见拙。 幽兰三人站在甲板上,目送萧贵妃一行登上龙船。 过不多时,船队依次起行,继续上路。 回到船舱里,翠竹迫不及待的问道:“幽兰姐姐,你看那个画皮匠如何?” 幽兰轻声说:“难以下定论,不过在他身上,却有诸多可疑之处,十分奇怪。我已托红梅姐姐寻找他的画作,看看能不能看出点蛛丝马迹?” “对呀!这是个好法子,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翠竹兴奋的说。 紫菊忍不住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不要有太高期望,还是等红梅姐姐带着画作回来,我们仔细看看再说。”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开始怀疑你了 第四十八章开始怀疑你了 午后时分,红梅乘坐着小艇回来。 一进门,她就对着幽兰点一点头,说:“我只能想办法找到这些,你们一起过来看一看。” 一共十来副画作,摊开来,挂在舱壁上,一字排开。 翠竹看的最快,从头看到尾,倒吸一口凉气说:“这没有什么呀!看起来都很寻常!” 只有幽兰在反复查看其中的两幅。 红梅三人也凑了过去,翠竹心直口快,“怎么?看出来点什么了?” 幽兰指着其中一幅画,解释道:“你们看这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翠竹连连摇头,红梅却轻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说:“的确是有不同!这后面的画,更形象传神!” “关键是这些用笔技法,在此前的画作中,都没有出现过。可在这后面的画作中,却都可以见到。” “这幅画,不就是老君道观那个无尘子的吗?为无尘子作画,可是死了好几个画皮匠吧!” “四个!”翠竹很肯定的说,她记得非常清,记性也是四人中最好的。 这么一提醒,大家还真的看出点名堂出来,以无尘子的画像为界,前后果真有不同。 四人面面相觑,大感怪异。 莫非这个画皮匠给无尘子做画的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变故? 联想到无尘子的手段,四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 自从那个叫幽兰的侍女来过一次之后,严寒的生活就又恢复平静,每天两点一线,倒也乐得自在。 他心里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直到幽兰的出现,一定不是偶然,而是萧贵妃那边对他已经起了疑心。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的静观其变,同时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庞大的船队抵达夏宫所在,再次停了下来。严寒也被暗金候卫带下船,再次安置在夏宫的一角,仍然是堆放柴禾的柴房。 看来我是跟柴房有缘啊! 严寒摇摇头无声苦笑,倒没觉得有什么。画皮匠么,就是萧贵妃和那昏君的工具人而已,能有个地方遮风避雨挡寒,就已经很不错了。 夜间,月光清冷,透过破窗照射进来。 严寒诗兴大发,思乡思绪万千,随口念诵: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话音刚落,银白色月光如水一般荡漾,蓦然化作一道白色身影,悄然显现。 “咦,你竟然还会写诗?”思密达美女李君婥沐浴在银白色月光下,白玉浮雕一般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辉光,十分朦胧。 她即使是在赞叹,脸上仍然是冰冷冷的,如万年不化的冰川。 严寒悠闲的躺在干草堆上,翘着二郎腿,呵呵笑道:“我会的东西多了去,写诗只算是微不足道的雕虫小技而已。” 李君婥冷冷的看着他,“区区一个画皮匠,胡吹什么法螺!你想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去哪里?” “当然是离开这里,救你一命!” 严寒摇着头,“我暂时还不想离开。” 李君婥冷哼一声:“萧贵妃等人已经对你生疑,正在查你的过去,你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严寒没有意料之中的吃惊,而是反问道:“你可知道,凭借死人画来修炼的,不是萧贵妃,而是那个昏君。” “不可能!”李君婥反倒被严寒的话给吓了一大跳。 严寒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问道:“你这段时间一直潜伏在萧贵妃身边?” “我有离开一段时间。” 李君婥这么说,等于是承认了她一直潜伏在船队,一直在寻找时机。 “我还遇到了瓦岗寨的那几个人,那个叫刘黑跋的,他还说见过你。” “我知道他,”严寒答道,“其实他也是我救的,只是他不知道。” “他受了伤,看样子快要死了。”李君婥说得十分轻描淡写。 严寒一下子坐起身来,连忙问道:“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为了救同伴,挡住松阳观云松子道长的一刀,如今伤势难以痊愈,他还托我来问问你,那个云松子道长不是给了你们画皮匠一些丹药吗?他不知道这些丹药能不能救他的命。” 严寒没有犹豫,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其实是从白金戒指中取出来的,扔了过去。 “这就是云松子道长的丹药,倒是能延年益寿,活体生肌。但是能不能治好他的伤?我就不知道了,他只能碰碰运气,赌一下。” 这就是红梅姑娘给他的那枚丹药,肯定不是毒药,但是药力太强,蕴含的灵力太浓郁,严寒为了不被红梅发现异常,一直没有服用。 能不能派上用场?严寒的确不知道。要是刘黑跋因此而送了命,无非也就是早死晚死一会而已,没有什么分别。 白金戒指里头,还有妖道无尘子留下来的丹药,只是严寒连这些丹药是什么,都摸不清楚,以阴阳眼去看,也是颜色各异,不像这颗丹药和他以前服用的那些丹药颜色那么单一。 他可不敢拿这些当药去祸害别人。 李君婥伸手接过瓷瓶,“你倒是舍得!” 严寒呵呵一笑说:“我敬刘黑跋是条汉子,区区一颗丹药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你等一下,还有这些东西,你也一并带给他,就算是我借给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还给我就是。” 他转到柴火堆后,装模作样的,其实是从白金戒指里取出两袋黄金,一共40辆,扔给李君婥。 “黄金?40两黄金!”饶是李君婥,也是被严寒的大手笔给吓一跳。 40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让江湖上的很多亡命之徒,去干任何勾当。 严寒摆摆手,丝毫不觉得心疼,“刘黑跋没有回到瓦岗寨,看样子是不准备再回去了,他及手下那些兄弟,正好用得着这些黄金。这是我卖一颗丹药换来的,放在身上,一直用不着,就是个累赘。你记得叮嘱他,日后他如果发达了,务必记得还我这笔钱!” “他要是不还你怎么办?” 严寒笑道:“那你就负责去给我讨回来啰。”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白玉堂的戏码 第四十九章白玉堂的戏码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李君婥白了严寒一眼,冷哼一声,身形在银白色月光下一阵模糊,就此原地消失。 这个小娘们,一点玩笑都开不起,真是小气巴拉!严寒在心里嘀咕着,哼着小曲儿,重新躺了回去。 可是刚刚躺下不久,柴房外就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咚咚咚! 柴房门敲响,暗金候卫卫帅宋刚在门外喊道:“快开门!娘娘派人来找你,还不快去!” 严寒心中一紧,来的这么快? 那个思密达小娘皮刚刚才说萧贵妃怀疑他,这么快就派人来找他,难道她是发现了什么? 严寒连声答应,慢吞吞起身,打开门,心里却在仔细回想最近发生的事儿,确信没有什么明显破绽,心中暗自镇定。 前方路旁,有杂役抬着一顶小轿,这是嫌严寒走的太慢,专门来接他的。 这个待遇很不错啊!的确有几分御用画皮匠的意思。严寒在心里打趣自己。 萧贵妃所住的栖霞宫楼阁,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忙碌个不停。 这顶小轿直接被抬进后院,就连宋刚也不能进去,被挡在门外。 后院里头就幽静许多。 轿子停下,几个宫女带着杂役出去,就没再回来,也没有人来带他,留下严寒一个人在夜风中凌乱。 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影子都看不到,倒是外间的喧闹随风飘来,宛如两个世界。 这可就奇怪了,不是贵妃娘娘派人找我来了吗?严寒心中惊疑不定,朝前头亮着灯光的厅堂走去。 这是一套精舍,左右三间连成一体,厅堂里也没有人,灯火通明,只有地上一个蒲团,前方案桌上,摆着一樽佛像。 真正吸引严寒注意力的,是佛像前摆着一把刀,式样看起来很像前世蓝星上的日本武士刀。 不知道为什么,严寒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想要上前去抓起那把刀仔细看看。仿若那把刀本身就是一道漩涡,吸引着他的全部注意力。 可他只是迈出三步,就猛然一愣,停了下来,脑子里浮现出“白虎堂”一幕。 不会这么巧吧!严寒心里暗自嘀咕,却不妨碍他转身后退,想着退出这里。 刚刚到门口,就听到门外一声娇喝:“什么人?竟敢擅闯白玉堂?!” 与这声娇喝相随而来的,是一道闪亮的剑光,直奔严寒的咽喉而来。 严寒吓呆了一样,呆若木鸡。 白虎堂?白玉堂?果然是同一个戏码!只是换了个名头而已!严寒心里暗自好笑,心平气静,像傻了一样,看着抵在他咽喉前的宝剑。 他赌对了,这柄宝剑果然不是来杀他的,整个事儿,都是早就针对他设计好的,就等着他闯进这间白玉堂。 持剑的美女,杏眼圆瞪,满面怒容。 这个美女没有见过。萧贵妃身边的四大侍女,严寒已经见过三人,分别是红梅,幽兰,还有紫菊。这一个,莫非就是那个翠竹? 严寒双眼呆滞,愣愣的看着她。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贵妃娘娘修身养性之所?”翠竹娇喝一声。 严寒还是呆呆的看着她,像是刚刚才回过神来一样,微微低头,看着抵在他咽喉的宝剑,双眼一翻,身躯一软,就这么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啊!”翠竹惊呼一声,“这……” 他没想到这个画皮匠这么不经吓,一下子就晕倒过去,后面的恐吓手段,自然也就无处可以施展。 左右厢房里,红梅三人簇拥着萧贵妃转了出来,看着晕倒在地的严寒,问道:“他就这么吓倒了?是不是装出来的?” 幽兰俯身,伸出手指,摸着严寒颈脖的脉搏,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摇摇头说:“他的脉象虚弱,气息不足,不像是装的。” 严寒当然是装的,有阴阳长生诀这本上古奇书在身,气息可以瞬间转变,呈现出不同的状态。只要他愿意,结合施展龟息秘法,现在都可以像是死了一样,气息全无,足可以假乱真。 但是他仍然可以听,只是双眼紧闭,看不到而已。 “娘娘,你看他这个样子如何?”这是红梅在说话,有着一股大姐大的风范。 “唤醒他!”这应该是萧贵妃在说话了,声音娇媚中带着几分懒洋洋的韵味,有一种对所有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致的感觉。 很奇怪,怎么萧贵妃像是躺平了一样?严寒心中暗自惊奇。 一根手指按上他的人中,严寒嗯的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他双眼迷茫中带着惊恐,看着端坐在蒲团上的萧贵妃,就这么跌坐在地上,低着头,颤声说道:“画皮匠严寒拜见贵妃娘。” 他不敢抬头看,一是因为要伪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萧贵妃的这个姿容,自带魅惑,多看一眼,只怕会露出破绽。 红梅四人放在江湖上,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是现在站在萧贵妃面前,就只能沦落为绿叶,衬托红花的绿叶! 即使是那个思密达美女李君婥,也要稍逊色那么一点点。他曾经救过的九尾天狐狐仙儿,与萧贵妃各擅胜场,那也是因为狐仙儿自带天然魅惑的缘故。 “你就是那个画皮匠!”萧贵妃的声音淡淡的,比红梅和思密达美女的冰冷冷,还要更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是完全不在乎你是谁你心里怎么想的淡然,完全是处于两个世界的那种冷漠。 严寒心里头,竟然涌起一股自渐形秽的感觉,就跟第一次见到胡仙儿时那样。 魅惑! 严寒心里涌起这个念头,没有做任何动作,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也没有什么变化,让他的反应看起来更真实可信。 “是!”严寒答道。 萧贵妃沉默片刻,说:“今日有三个画皮匠到来,你好好教导三人,莫要误事!去吧!” 话音刚落,萧贵妃就起身离开。 有宫女进来带着严寒离开,跨出白玉堂门槛时,严寒回头,瞥了一眼白玉堂里头供着的佛像,还有那把刀,仿若是是在召唤他的那把刀,心里暗自好笑。 正文 今天第一个推荐 今天是第一个推荐,心中忐忑:既怕它不来,又怕它来了之后什么反应都没有,乱来!(? o????? o?????) 借这个机会呢,稍微闲扯几句: 背景是基于隋末的魔改版,昏君杨英(原型是谁不用说了吧),军制四府十二卫,外加一个私人组建的暗金候卫,分为四个等级,暗帅,金帅,侯帅,卫帅,各有侧重,对内震慑朝堂世家,对外勾联江湖,可以理解为锦衣卫、东西厂一类的机构。 朝堂上世家大族把持,江北四大门阀,独孤,宇文,李,裴,江南两大世家,江南陈家,岭南冯家。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各路势力,就不一一赘述。 时值天下不安,人心不稳,最为强大的一支乱军势力,瓦岗寨,已经在情节中露面。 当前的情节走向,就是昏君杨英大张旗鼓巡幸江都,为了什么,当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大谋划。 江湖上,除了四大道观,还有各路门派,邪魔歪道。比如已经出场的老君道观,已经覆灭,衣钵被主角给得了,但妖道无尘子有师弟,也有传承。 萧贵妃所在门派,就是被归属于魔门的派别。 只是往上追溯,那就到了更高层次,如玉面飞狐的主人。 这些层级,以渡劫境为界。也就是说,跨过渡劫境,才算是跨入这个新的层级,相应的,也就对朝堂和江湖之事渐渐失去兴趣,毕竟到了这个层级,追求的是合道境证道,世俗权力啥的,入不了法眼。 修行体系,基本就几个,修道,剑修,武道,佛门,妖修,鬼修,大致都是对标修道九境。没有专门的魔道,魔道只是正邪之分,所以上述这些修行体系,都会有撕扯的两个方向。 更多的,接下来再慢慢补充完善。 最后,谢谢各位前来??书!也祝?各位看得愉快!顺手求一波:收藏,推荐,月票,书单,求狠狠地砸一波吧,咱不怕疼! 谢谢!(*^o^*) 正文 第五十章 魔鬼藏在细节中 第五十章魔鬼藏在细节中 严寒回到住处,躺回到干草堆上,重重叹一口气。 没想到在这个异界,自个儿还能体验一把,当年豹子头林冲误闯白玉堂的戏码,真是不虚此行。 至于这个萧贵妃,果真是天生尤物。 可惜啊,已经是那昏君的禁脔。要是能亲近一番,那才是不枉此生! 很奇怪的是,上次面对那个同样是绝色美女的人妻胡仙儿时,严寒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念头,可是这次面对这个萧贵妃,严寒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就浮现起这样的想法。 转念间,严寒一琢磨,立即就把原因锁定在两人身上不同的魅惑效果。 胡仙儿的天生魅惑,是我见犹怜,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端庄。而这位萧贵妃,则是在冷漠中,却吸引着人如飞蛾扑火,去亲近她,占有她,好好地亵玩一番。 他止住放飞的暇念,心思放回到自个儿身上,随手摸出一枚白玉玉简,输入一道气息,看着眼前浮现的九宫八卦灵气锁,继续琢磨解锁的事。 三名新招募的画皮匠,压根就没让严寒见到,直接入监牢干活。 这么个小小的细节,很能说明问题。不光是萧贵妃及四大侍女对他生疑,就是死人画的实际使用者,那个昏君杨英,还有他身边的刘公公,也察觉到自己这个画皮匠的不给力。 死人画里封存的魂魄之力,比起以前,肯定是大为下滑,引起不满。 上次他通过暴力手段,把白金戒指里头的气息一股脑儿吸了个干干净净,暴力解锁。可是接下来尝试同样是九宫八卦灵气锁的玉简时,的确也做到了,可这么做的后果,只是得到一枚空白的玉简,里头什么都没有。 里头储存的信息也全部被抹除,一个字都不剩。 故而只有老老实实继续尝试解锁。 这可是个水磨功夫,尝试了这么久,严寒也没有找到解锁的方式。 迷迷糊糊之间,门被敲得咚咚咚直响,严寒一下子惊醒过来,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快开门,快开门!” 是暗金候卫的声音。 严寒打开门,两人提着灯笼,直接了当的说:“快跟我们走!事情紧急!” “两位官爷,什么事情如此紧急?”严寒问道。 “新来的三个画皮匠,死了两个,疯了一个,今晚的画作,还得你赶紧去完成!” 严寒大吃一惊。 两死一疯,这也太吓人了吧!莫非今晚的死囚,有什么特别? 他不便多问,跟着两人来到匆匆布置好的监牢,离得并不远,是夏宫的西南角,原本就是安置老弱病残杂役的地方,本就僻静,现在就更显得阴森森的。 一进门,严寒就看到暗金候卫卫帅宋刚,在那里焦急的来回踱步,两名死去的画皮匠,并排摆在地上,七窍流血,双眼瞪得大大的,脸上带着惊恐,真正是死不瞑目。 各样的死状,严寒并不陌生。在记忆中,跟他同一批入职的画皮匠,一共有30多人,第一晚上工,就死了好几个,就是这般模样。 只有熬过第一晚的画皮匠,才会因为身上死气缠身,而遭遇种种不测。 疯了的那个画皮匠,晕倒在地,估摸着也不堪大用。 严寒长叹口气,提着灯笼,佝偻着腰背,迈着老爷步,独自踏进监牢里头。 在他身后,铁门哐当一声关闭。 严寒顿时松了一口气,大有如鱼得水之感。 他随意进了第一间囚室。 “咦?还有不怕死的人敢进来?!”死囚锁在锁命子午链上,嘴巴宽得有点不同寻常,声音沉闷得如同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 这家伙长得实在吓人,一看就不是善类,宽扁的嘴巴,嘴唇如同两根香肠,又肥又长,差不多裂到耳朵根处,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跟两颗浸泡发胀了的绿豆似的。 在他背后,拖着一条隐隐绰绰的尾巴,是一条鱼尾巴。 原来这是一条鱼妖。 化形成人,尾巴平常人当然是看不见的,但是在严寒的阴阳眼中,却藏不住,除非他修为高深,尾巴才够藏得住。 严寒是见过大世面的御用画皮匠,只是这么瞥了他一眼,提着灯笼,施施然走到画架前,伸手揭开喷满鲜血的画布,径直坐下。 对面这个鱼妖饶有兴致的瞪着他,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严寒看了个透心凉。 “这里刚才死的那个,也是画皮匠吧!”鱼妖声音闷声闷气的,就像是在水里吐泡泡。 “是的,”严寒头也不抬,“他吐了这么多血在画布上,你是用的什么手段?” “你不怕?”鱼妖有些意外。 “怕什么?怕你么?”严寒反问道,“死在画皮匠手上的,多的是比你更厉害的东西!” 严寒当然不怕,他心里琢磨的,其实是另外一回事。 按道理说,这三个画皮匠都是名副其实的新人,这刚上工的第一天,就安排这么强悍的死囚,没有这样的道理。 落得个两死一疯的下场,也着实正常的很。 这难道是巧合吗?三个新人还没来,自己就被萧贵妃给召了过去。然后三个新人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吓死人的鱼妖。 不死不疯那才怪呢! 魔鬼就藏在细节中,巧合就是细节的魔鬼。 严寒心里暗自咋舌,还是没想通萧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画皮匠,阻碍那昏君的修行? 这个鱼妖脑筋有点不太灵光,被严寒的那句话,噎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吐出一个泡泡:“你就不怕死?” 严寒提起笔作画,头也不抬:“你倒是说说看,刚才是怎么杀了那个画皮匠的?” “就这样!”鱼妖张开大嘴,露出咽喉深处的一颗鱼舌疙瘩,猛的往出一喷。 这根本就是他的舌头,顶端被他练成了一个圆疙瘩,如同一块横骨。 严寒本来看起来老气横秋的,此时却陡然气势一变,身子侧弯,左手一抄,一把抓住鱼妖的舌头。 呃! 鱼妖一下子噎在那里,长长的舌头,顶端的圆疙瘩被严寒抓在手中,圆圆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严寒,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东神道教 第五十一章东神道教 啪的一声,严寒松开手,鱼妖的舌头反弹回去,打的鱼妖头往后一仰。 “你是从东边的大海那边过来的吧?”严寒一边作画一边问。 这么一下,鱼妖终于老实了,只是愣愣的看着严寒,茫然的点了点头。 “顺着淮水往上,是不是一路兴风作浪,吃了不少人?” “你……不像是画皮匠!”鱼妖这个时候终于色变,嚷嚷起来。 “我是不是画皮匠无关紧要,”严寒一边作画一边说,“倒是你被官府抓住,也是罪有应得了!” “你们不也是一直在捕杀我们族类?!”鱼妖悲愤挣扎起来,吼叫声如闷雷一般。 严寒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说的好像你们没有自相残杀一样。得啦,我只是画皮匠而已,要你命的人,又不是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为你画张画。” 鱼妖却愤愤不已,拼命挣扎,只是他那长长的舌头,再也不敢吐出来。 监牢中,阴风阵阵,鱼妖的挣扎越发激烈,陡然间,灯花猛然爆开,阴风大作,鱼妖的挣扎嘎然而止,黑色气息挟裹着银白色光点,如浪涛一般扑来。 画布上的鱼妖画像,是人形,线条简单,却勾勒得十分传神。尤其是那双肿泡泡的绿豆眼,与肥厚阔长的大嘴双唇,相映成趣。 严寒截流的能力越来越强,没有动什么手脚的情况下,就堪堪达到一半的样子。 眼前浮现出书卷《阴阳长生诀》,翻开的最新书页上,赫然就是鱼妖的画像,只不过在这里,多了一条鱼的尾巴。 严寒心神一动,倏然间钻进鱼妖画像的双眼之中,流光瀑布如流星雨,兜头浇下来。 鱼妖的确是来自于东边的大海,本身不是什么强悍的妖族,更擅长于潜伏在近海处,用长舌头,捕猎落单的小动物,乃至于来水边嘻戏的孩童。 直到某一天,他化形上岸,被人抓捕,成为东神道教的一员。 这一次,就是奉令从淮水潜入内陆,刺探军情,伺机而动。沿途少不了兴风作浪,大饱口腹之欲。 这样的妖族,死也就死了,没什么好留的。只是这个东神道教,似乎也不是个啥善茬啊,就跟那个思密达小娘皮所在的剑修门派一样,潜入中原九州,多半也是看到天下局势行将大乱,来添把火,加把柴,搅风搅雨来的。 严寒没看到这个异界的地图,不知道这个鱼妖,以及这个东神道教,是在哪个地方。 这个异界,还真是乱得……很有格调啊! 严寒心中暗自叹气,估算着时间,已经来不及去下一间监牢继续爆肝作画,索性就在这里潜心修炼,像睡着了一样。 …… 第二天,严寒被暗金候卫叫醒,双眼迷茫,脚下虚浮,走路都走不稳的样子。 这当然都是装的。 实际上此刻他精神饱满得很。 回到柴房,严寒躺上厚厚的干草堆,心里琢磨着,如何才能找到更多的书卷,深入了解下这个异界的地理、历史和人文风情。 只是躺下没多久,柴房门就被敲得咚咚直响,还有暗金候卫在大喊:“开门!快开门!” 严寒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打开门,慢腾腾的样子,再加上满脸老态,双眼呆滞木然,完全就是操劳一夜,睡眠不足,行将就木的枯槁。 砸门的暗金候卫可不管这些,只管把他带回到监牢,禀报一声,就退回到门外待着。 这一次,来的的是那个刘公公。 这个老家伙,全身气息比起萧贵妃,还要更加凝实沉敛。严寒修为尚浅,完全看不出来他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 好在谨小慎微的样子,在这般小老头的画皮匠模式下,不用刻意装就非常逼真。 刘公公附身察看,死去的两名画皮匠同僚,其中一个就是被那个鱼妖杀死的,胸前衣襟上,血迹斑斑。 另一人就完全看不出来死因。 他察看得很仔细,暗金候卫卫帅宋刚小心陪侍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 良久之后,刘公公才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头也不回问道:“你是给哪一个死囚画像的?” 严寒伸手指向鱼妖。 “只画一幅?”刘公公转头看着他,目光炯炯。 严寒嘶哑着嗓子答道:“是。” 他只回答,简洁明了,绝不多话,也不解释为何只画一幅。 刘公公目光在他身上打了几个转,才漫不经心问道:“贵妃娘娘召你去了?” “是!” “嗯,贵妃娘娘可有何吩咐?” “贵妃娘娘吩咐我好生教导三个画皮匠新人。” 刘公公抬头瞅了他一眼,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嘲讽。 画皮匠需要什么教导?直接用就好了!只是刘公公一转头,眼角余光扫过地上的两个画皮匠,心里顿时就有些不痛快。 还是太心急了些,这三个画皮匠,初来乍到,就贸然为这三个死囚作画,的确是少了些考量。 不过事已至此,刘公公也知道无可挽回,只是冷冷的点点头:“去吧!这里没有你什么事!” 严寒回到柴房,心里愤愤的,就为了这么点破事儿,把他喊起来,也就不过两三句话,就打发完了。 真是折腾人不偿命! 就在这时,他心中猛然一动,转头看向柴火房后的那堆柴禾,后面转出一人。 是那个思密达美女刺客,剑修李君婥。 严寒看着她,中指竖起在双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那个刘公公就在这附近!你可得小心点!”严寒悄声说。 “我知道!”李君婥却大大咧咧的,不以为然。 果真是艺高人胆大?严寒心里直嘀咕,低声问:“你见到刘黑跋了?” “他死不了!”李君婥很冷淡,“可他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看他的造化了。” 严寒大感意外,这么说,刘黑拔等人就在这附近?他们难道也是跟着这个昏君的船队? 他看着李君婥,迟疑片刻,还是问道:“刘黑跋他们也是跟着船队吗?” “我怎么知道?” 严寒无语,这思密达小娘皮太傲娇了,问三句,她才会答一句,还很不耐烦的样子!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天地异象 第五十二章天地异象 严寒往后一仰,躺回到干草堆上,随口问道:“你是准备继续潜伏在船队里头?”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李君婥冷冷的问。 严寒连连摇头,“没什么问题。你想要刺杀昏君,还真是执着啊!” “哼!”李君婥冷哼一声,转身就准备走。 严寒连忙低声喊道:“等等,东神道教,你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吗?” 李君婥双眉紧蹙,“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严寒老老实实答道:“今天为一个死囚作画,他说是东神道教的人,还极力劝说我加入,说能救我出去,真是好笑!” 这显然一点都不好笑,李君婥脸上仍旧冷冷的,面无表情答道:“东神道教是扶桑的国教,扶桑人妖混居,你遇到的这个死囚,不是人族吧!” 严寒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的确不像是人,舌头可以伸得老长。扶桑派人妖潜入中原,这是想要做什么?” 李君婥撇撇嘴,懒得回答这样的幼稚问题,自顾自说:“哼,别让我碰见这些扶桑鬼子,我会见一个,杀一双!”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就一阵模糊,如同融入了空间一样,倏然消失不见。 严寒很想想问一问她,这个扶桑是不是也有忍者的存在?可是还没来得及问,这个小娘皮就走了,也没说去哪里,更没说怎么联系她。 可是她称之为“扶桑鬼子”,还能见一个,杀一双,这就很有意思了! 只是她今天露这么一脸,就是来告诉一声刘黑跋的事? 嗯,还是古道热肠的! …… 一连几天,严寒都处于半摸鱼状态。 每日只作一幅画,然后就是修炼,装睡觉,直到第二天早上,被暗金候卫开门喊醒。 看起来,他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双眼更是呆滞木然,动作更迟缓,显得更老态龙钟,更死气沉沉,可一天天下来,他就是不倒,仍旧形如行走着的半死不活之人。 这种状态不是严寒刻意装出来的,而是这段时间,他的确就是这个样子,半死不活的,连他自己都觉得甚是惊奇。 午后时分,本来艳阳高照,燥热得很,忽然之间就起风了,一阵紧似一阵。 硕大的云朵,不是从天边长出来的,而是就在夏宫上空涌现,翻滚着,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只是不到一盏茶工夫,阳光就被遮挡得严严实实,黑云低垂,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天生异象,咋自个儿小腹深处的那个黑白阴阳鱼漩涡也感觉有点怪怪的呢? 蠢蠢欲动,就像是要下雨一样! 严寒呆在柴房里,看着窗外的黑云,还有隐隐的闷雷声,暗自奇怪得很。 只是活儿还是要干,这是雷打不动的。 算算时辰,还没到酉时,天色就黑得如漫天泼洒的浓墨,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严寒跟着暗金候卫,来到监牢,意外见到两个见过的人,幽兰和翠竹,身穿一身劲装,正襟危坐。 暗金候卫卫帅宋刚小心陪侍在一旁。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没见到那个松阳观的云松子道长,不知他有何贵干去了。 没有人向严寒解释此事,只是看着他进入监牢,铁门哐当一声锁上,宋刚松口气说:“画皮匠干活就是这样。铁门一锁,无人进出。只是云松子道长还没回来,这个画皮匠,这个样子,着实令人担忧得很,万一……” “宋帅可有跟刘公公禀报过?”翠竹问道。 “有,”宋刚小心答道,“公公没有什么吩咐,只是让我小心看着。” “那就小心看着!”翠竹说,“今日天象突变,为防有人趁乱生事,我们两人会在这里守着,你们不用看着,自忙去吧。” 有这么两人在这里盯着,暗金候卫想要偷懒都不成。宋刚手一挥,带着暗金候卫退了出去,自去加派人手安排防护。 电闪雷鸣,天地都似乎在颤抖,严寒每踏出一步,就如同行走在云端一样,飘忽忽的,踩踏不到实处的那种感觉。 这是怎么了?严寒心中暗暗惊奇。 好在这里是死囚监牢,除了死囚,就只有他一个画皮匠,没有其他人,再有什么异常,也不会有人看到。 他随步踏进第一间监牢,放下灯笼,坐在画架前,感觉整个人就像是在一艘小船上,随着风雨飘摇。 死囚吊在锁命子午链上,抬头看着严寒,突然喊了声:“冤枉啊!” “冤枉?”严寒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迷茫之色,“你是怎么冤枉的?” 他只是随口一问,此刻都有点晕头晕脑的感觉,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很是古怪。 再说了,当了画皮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喊冤枉。 “我没有杀人……”那人喊道。 可是他的眼神,还有他的表情,却没有一点点冤枉的感觉,反而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个死囚的长相说不上凶恶,但是看着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看人的眼神里头,带着一股冷漠无情,如同是在看着待宰杀的动物一样。 严寒深吸一口气,拿起画笔,一边勾勒作画,一边问道:“哦,你说来我听听呢?” 男人冷哼一声,“原来你是画皮匠!” “是啊!” “我说是冤枉的,你难道能放我走?” “不能!”严寒回答的很干脆。 那是满脸鄙夷,“那我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严寒咧嘴一笑,没再吭声。 死囚监牢门窗封死,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还有滂沱大雨,透过顶上的砖瓦,仍旧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可想而知,此刻在外面,风雨雷电的威势到底会有多大! 严寒闷头作画,那个死囚反而忍不住,又喊起冤枉来。见严寒没有搭腔,他自顾自的叙说起来。 严寒一边作画,一边听个人絮絮叨叨,这反而可以缓解晕晕的感觉。可是只听了几句话,严寒就知道这人是在说谎,连一个字都不可相信。 在监牢外,只幽兰和翠竹两人。翠竹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狂风暴雨,有些担忧的说:“这场风雨来的太奇怪!刘公公,为何要我们来这里守着呢?他为何不派他自己的人来?” 幽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等翠竹走回来,她才轻声说:“这场风雨是很奇怪,天地灵气蕴集,才有这帮威势。这个时候,刘公公怎么可能抽得出来人在这里守着?” “嗯,难道是有什么人在渡劫吗?”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突破了哎哟喂 第五十三章突破了哎哟喂 幽兰噗嗤一声笑道:“渡劫也不至于是在这里呀!要是真有人元神圆满,修到还虚境,在此渡劫,那我们也能获益匪浅啊!” 元神境修炼到大圆满境界,突破到还虚境,时机成熟,即会触动天地灵气,引发天地异象,称之为渡劫。 渡劫成功,即跨进渡劫境,踏上真正的金仙大道。渡劫不成,轻则只是修为受损,假以时日,还可再次冲击天地劫难,重则身受重伤,乃至于就此陨落。 故而这一关,是修道之士的龙门关,跨过去了,就是化身成龙,合道证道,跨不过去,那就一切休提。 只是想要修到元神圆满,晋级还虚境,谈何容易?至于渡劫,就更不是两人现在所能想象的事儿。萧贵妃现在也才不过化神境,离突破元神境,还有相当距离。更何况四人现在只是金丹境而已,境界差的就更远了。 门外,闪电一道赶着一道,竟是没有停歇。更为令人惊奇的是,闪电就是落在夏宫上空,就是不往别处去。 此时在监牢里头,严寒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呼应着天地之间的风雨雷电。画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那个死囚脸色酡红,亢奋不已,一个劲儿的说个不停。 严寒此时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前的一切,如同雾里看花,水中观月,在不断的荡漾着。 他摇摇头,定定神,以极大的毅力,才没有把画笔落在别的地方。 陡然间,也不知道这个死囚是感受到了什么,仰头朝天,竭尽全力的嘶吼着:“冤枉啊!冤枉啊!” 他一声声的大喊,整座监牢都似是在风雨中颤抖摇晃,一声霹雳,伴着一道闪亮的白光,轰然落下。 恰在此时,严寒落下最后一笔,灯花爆裂,昏暗的灯光猛然一暗,噗的一声就此熄灭。监牢里狂风大作,壁上的四盏灯笼,也被刮得七零八落,灯光熄灭。 监牢里顿时一片漆黑。 严寒却如置身于风雨之中,聚阴法阵汇聚而起的黑色气息,从死囚身上抽汲出来的魂魄之力,还有天地间的天地灵气,犹如巨大的漩涡,把他裹在其中。 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严寒心里惊奇不已,只注意到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如同要吞食天地一样的气势,疯狂吸附周围的一切。 监牢外,幽兰和翠竹同时转头,不约而同大吼一声:“什么人?” 可两人的动作也如出一辙,不是扑进监牢,而是飞身冲出门外,投入到风雨之中。 整个夏宫,笼罩在天地之威中,狂风暴雨,在电闪雷鸣之中,肆意肆虐。 电光一道接一道,落在夏宫上空,看不出来指向性,而是像一张电光编织而成的大网,笼罩下来。 两人任凭暴雨泼洒在身上,目瞪口呆。 刚才感应到的动静,不是有人闯进来,而是天地之威。 幽兰率先回过神来,盘腿坐下,翠竹也赶紧有样学样。只是如此稍一静下心来搬运周天,翠竹就不由得心头狂喜,一颗心激动得砰砰直跳。 天地灵气汇聚在一起,分外浓郁。如果说平时修炼时,感应到的天地灵气如雾,那现在就是如这漫天的风雨,岂止是浓郁了数以倍计! 只是也变得更为狂暴,需得更为谨小慎微些才行,以免引发全身灵力失控,那就得不偿失。 风雨如晦,电闪雷鸣,不知过了多久,幽兰和翠竹不约而同“惊醒”过来。 夜空中,乌云已不知何时消散,满头星光,璀璨如洗。 两人就这么盘腿端坐在院子里的泥水地上,心中却狂喜过望。 “幽兰姐姐,我……我好像突破了!”翠竹结结巴巴说,满脸不可思议。 幽兰却显得很平静,“我也突破了!金丹境进阶界。” “这是怎么回事?”翠竹一脸骇然,却又带着隐隐的惊喜。 幽兰摇头,站起身来,迈步往监牢里走去。 “这个画皮匠,该当没事吧!”翠竹跟上来,嘴里咕哝着。 她很不乐意这个差事,可是刘公公派人来下的令,就连贵妃娘娘都不好挡。 幽兰进屋,点亮被风吹熄的灯笼,轻手轻脚走到监牢门外,贴耳细听片刻,冷哼一声:“哼!这个画皮匠倒是好有意思,竟然在呼呼大睡!” 两人放下心来。 殊不知就在监牢里,罗刹女李君婥正站在严寒身旁,静静的,看着他,脸上似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华。 严寒的确是在睡大觉,还睡得很香。 画架上,死囚的画像已经完工,严寒就趴那里,浑然没有察觉到李君婥的出现。 她知道严寒的一些底细,也知道他身怀秘密,带着看不透的神秘。可是昨夜天生异象,这个画皮匠,怎么也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然而哪里有不一样,李君婥又难以确切的说得上来。 喔喔喔! 远处公鸡啼鸣,李君婥如从石化中活过来,身躯略微一动,就一阵模糊,倏然消失不见。 仿若她从来未曾来过这里。 天色大亮,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严寒惊醒过来,揉揉双眼,才清醒了些。 在外间厅堂,严寒缴交画卷,佝偻着腰背,在幽兰和翠竹两人的注视下,慢腾腾的出门而去。 回去的路上,翠竹心直口快,忍不住问道:“唉,怎么回事?这个画皮匠总觉得怪怪的?” 幽兰随口答道:“嗯,一夜的工夫,的确是有点不一样。可是我们两个,也该当有些不一样啊……” “是!我们是修为突破瓶颈,那肯定是不一样,可他只是普通人啊!为何……” 话音未落,她猛然醒悟过来,瞪大着双眼,看着幽兰。 幽也正在转头看着她。 她们两个同时想到一个绝无可能的可能,莫非这个画皮匠的修为也突破了?! 问题是,他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来的修为突破?! 两人无心多说,快步回到贵妃娘娘所在的栖霞宫,只见到紫菊迎上来,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低声说:“昨晚那么好的时机,你们抓住了没有?你们看看,我突破了!” 话音未落,她仔细瞅瞅两人,“咦”了一声,接着说:“你们看起来也突破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细节上的破绽 第五十四章细节上的破绽 幽兰和翠竹两人点点头。 还没等翠竹开声,紫菊抢着拉两人进屋,压低声音说:“娘娘和红梅姐姐也都突破了!” “啊?!”幽兰和翠竹两人又惊又喜。 贵妃娘娘卡在化神境巅峰界,已有些时日,此番突破,难道是修到化神境圆满界? 旋即幽兰脸色大变,一把拉住紫菊的胳膊,颤声问道:“我们都有突破,那……陛下呢?” 翠竹一时还没想到,随口答道:“一样也突破了呗……” 话音未落,她就脸色变得煞白,结结巴巴说:“陛下……是化神境圆满界……” 修道九境,每一境,又分为四个小的境界,一般称之为大境小界,即为初始界,进阶界,巅峰界,圆满界。 化神境圆满界如若突破,那就是元神境! 此次船队前往江都,就是为陛下突破元神境修为而做准备。一旦陛下突破成功,即会册封贵妃娘娘为皇后。 册封大典,也就是娘娘的完婚大典!意味着什么,四人身为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都心知肚明。 此前诸多筹划,设计,想要除掉所有的画皮匠,就是四人商议的结果,竭尽所能,阻止那个陛下修为突破元神境! 可现在,只是一夜,这所有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紫菊早就有对此心理准备,反应就没有幽兰和翠竹两人这么强烈,只是点点头说:“娘娘和红梅姐姐去向陛下请安去了,咱们稍安勿躁,待娘娘和红梅姐姐回来后再做打算。” 翠竹脸色没有任何缓和。即使娘娘和红梅姐姐回来,又能做出什么打算? 什么都做不了! …… 严寒也终于得出结论,突破了! 在出发之前,那个九尾天狐胡仙儿就说过,他只是炼气境,那时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也的确是雾气缭绕的。 可现在,却变成了水一样的液体,小腹深处这个神秘的地方,按《子午十二罡》功法里所说的,叫做紫府,现在犹如一片深潭,漩涡还是那个漩涡,却是深潭中的漩涡。 那枚白玉令牌,仍旧漂浮在漩涡上空,漂浮不定。 莫非这就是凝精境? 严寒心里若有所悟,一夜之间就莫名其妙的突破境界,他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谓是懵懂的很。 一直到躺在干草堆上,他都觉得如身处云端,轻飘飘的。 他就这么内视着紫府深处的那汪深潭漩涡,不知何时,就沉沉睡去。 咚咚咚! 柴房的门被敲得咚咚直响。 严寒惊醒过来,心里很是有些不爽气。可是不管来的是谁,以画皮匠的地位,他都得罪不起。 他只能爬起身来,打开门。 “贵妃娘娘给你的赏赐,还不赶紧起来!”来传话的暗金候卫,正是那位买他丹药的家伙,人到中年,小腹腆起,规模很是可观。 严寒表面上木讷讷的,跟在他的身后,让人放慢脚步,悄声问道:“你手里可还有丹药?” 严寒摇摇头:“没……” “哦,”那人很是失望,“很是有些时日没见到云孙子道长了,据说这段时间他就会回来。”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云松子道长回来,多半就会给画皮匠带来丹药,那时就又可以跟严寒做生意了。 严寒答道:“如若有多余的,在下晓得怎么办。只是云松子道长去哪儿了?” 中年暗金候卫心情大好,好好笑道:“好!云松子道长奉令去了江都,这几天就会赶回来的。” 得到严寒的保证,这个暗金候卫有问必答,十分爽快。严寒问到贵妃娘娘为何给他赏赐,那人毫不以为意,答道:“据说是贵妃娘娘修为得以突破,故而给你赏赐。具体情形如何,我就不甚了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来到萧贵妃所居的栖霞宫,却是连暗金候卫卫帅宋刚也在,脸上笑逐颜开,原来也得到了贵妃娘娘赏赐。 在严寒进去时,宋刚就带着人守在外面。 栖霞宫里十分安静,没有人来人往,小宫女带着严寒,来到后院,交给里头的幽兰。 “娘娘在湖边消暑,”幽兰声音温柔,“此次娘娘修为大进,你功不可没,娘娘特意吩咐带过来重重有赏。” “谢过贵妃娘娘!”严寒嘶哑的声音说。 幽兰瞥了他一眼,“你叫严寒,对吗?” “是!”严寒心里直犯嘀咕,他可不认为萧贵妃无缘无故赏赐他是什么好事,也不明白为何萧贵妃老是要找他。 既然心中生疑,以萧贵妃的地位,还用得着对他一个小小的画皮匠如此在意?直接吩咐一声,拖出去斩了不就是了? 即使画皮匠的画作,是供那昏君修炼使用的,以萧贵妃之宠,对付一个小小的画皮匠,难道还有什么难的? 幽兰却微微一笑说:“你作的画,娘娘都看过了,自从二月十九为老君道观无尘子作画之后,就有些不同,着实有些奇怪。此次召你来,也是娘娘想要问个清楚,可是有什么古怪?” 严寒心中一紧,知道这才是叫他来的真正原因。更为麻烦的是,这个问题他无法解释清楚。 而这个破绽,他也是直到刚才得到幽兰提醒,才意识到,此前就根本没有想到的。 那一夜他穿越到这里,拿起画笔,为妖道无尘子作画,不自觉的,就用上他在蓝星上所学到的绘画技巧。 这是非常细微的细节问题,即使把前后的画作摆放在一起,也很容易就忽略过去。然而现在,却被萧贵妃给找了出来! “怎么?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幽兰问道。 她说的很轻描淡写,然而在她身上,严寒却看到头顶一道银光凝聚,蓄势待发。 这个美女,不像她看起来的那么恬静,而是心思缜密,不动声色。 严寒嘶哑的声音说:“我……哪有什么古怪?娘娘所说不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不同法?” 幽兰答道:“你是丹青妙手,前后这么多画,你一看便知。” 这话让严寒完全无法辩驳。 这个破绽,他心知肚明,的确是实实在在的,无可辩驳。 怎么办? 逃? 逃不掉的。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看穿:真是有意思啊~ 第五十五章看穿:真是有意思啊~ 不说整个栖霞宫的守卫,就说身边的这个幽兰,身为金丹境修为的高手,就不是严寒现在能扛得住的存在。 没法逃,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相机行事。 至于后悔没有早一点装死离开,没有跟着那个思密达美女刺客离开,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念头只是在严寒心底里一闪而过,就被抛诸脑后。 幽兰一直在细心观察严寒的反应,却未能从他脸上看出半点端倪。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木讷,眼神呆滞,似是完全没听懂。 难道是误会他了?这样对他好吗? 幽兰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穿过幽静林间小道,两旁还满是昨夜狂风骤雨留下的痕迹,折断的树枝,飘零的树叶,都还没来得及清理。 小湖中,亭榭楼台,凌空于水面之上,湖心亭中凭栏坐着一道人影,妙曼而又寂寥。 严寒没资格去见到萧贵妃,而是被幽兰领到湖边的精舍。 红梅三人都在。 没有外人。 墙上一溜儿挂着的,就是严寒的画作,居中那幅,就是妖道无尘子的画像,面目狰狞。 这副画像,是原主完成的,严寒只是完成的最后几笔。 “这……就是你作的画!”幽兰轻声说,“你大可仔细看看。” 严寒双眼呆滞,一幅幅看过去。无需仔细察看,他就能看得出来自己和原主在作画技巧上的不同,以妖道无尘子的画像为界,前后差异越来越大。 他看到最后一幅,再蹒跚踱步回到妖道无尘子画像前,犹自心有余悸一般,喃喃自语:“老君道观无尘子,那一夜,我……” 他的全身不由自主微微颤抖起来。 完全不需要刻意去装,而是回想起那天夜里的情形,初来乍到,面对的又是妖道无尘子这样的老阴痞,严寒的确是时刻处于危险的边缘,现在想一想,都仍旧后怕不已。 “他可有跟你说些什么?可有对你做些什么?”幽兰声音仍旧温温柔柔的。 严寒头也不回地回道:“你们何不去问贵妃娘娘?” “嗯?”幽兰颇有些惊奇。 严寒解释道:“无尘子告诉我,画皮匠横死,无一善终,是因为画皮匠作画,就是勾魂摄魄,封存入画,供贵妃娘娘修炼而用。作画时,死气也被勾起,以至画皮匠死气缠身,乃至横死。那一夜无尘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贵妃娘娘拿着无尘子道长的画像修炼,不是更一清二楚么?” 幽兰沉吟着,没有吭声。 严寒接着说道:“我只是区区画皮匠罢了,苟延残喘,只求哪天贵妃娘娘开恩,放我离开,我也就能拖着这身老骨头,回到家乡等死而已。贵妃娘娘重重有赏,我也不敢妄求其他,就求娘娘开恩罢……” 这番卖惨,效果不错,至少幽兰一时无话可说。就连红梅三人,也都面色如水,沉吟不语。 严寒心里暗自好笑。这么一番操弄,这不就过关了么! 刚刚这么想着,门外蓦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看透一切的声音飘了进来:“要是再晚个一两天,就连本宫也要被你给蒙骗了过去。可是现在么,你再怎么隐匿气息,还是未能尽数掩盖突破境界后的种种蛛丝马迹。嗯,刚刚突破到凝精境,尚未完全稳固,真是有意思!” “娘娘!”红梅四人本都是背对着门的,此刻同时转身。 严寒心中叫苦。 红梅四人则是震惊失色,忿忿地瞪着严寒:就刚才那会儿,四人都被这个小小画皮匠给糊弄一番,差点就要相信他了! 这个该死的小画皮匠! 萧贵妃款款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看不透的微笑。她看着严寒,连声说着:“真是有意思!区区一个画皮匠,竟然能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突破到凝精境才被发现!” “画皮匠严寒拜见贵妃娘娘!”严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萧贵妃坐上主座,一双妙目淡淡扫过,问道:“你是自何时开始修炼?” 红梅四人个个目光炯炯盯着他,尤其是那个幽兰,更是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得目不转睛,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细节。 “二月十九!”严寒心中轻叹口气,老老实实答道。 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本来他已经蒙混过关,哪想得到还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蛛丝马迹拖在身后,被萧贵妃一眼看穿。 不是己方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 严寒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他却没想到,话音未落,萧贵妃和红梅四人,就陡然如石化了一般,眼神中如看到了鬼,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一直在骗人! “二月十九?不到两个月?!怎么可能!”翠竹率先嚷嚷道。 幽兰目光移到墙上挂着的画像上,倒吸一口凉气,“二月十九?无尘子?!” 萧贵妃双眼立时一寒,精舍里的气息,陡然一变,如浓稠的黏液一般凝滞。 五道气息,齐刷刷锁定在严寒身上。只要他稍有异动,迎来的就会是雷霆一击。 严寒双手低垂在身边,苦笑着回道:“的确是无尘子道长传我的功法,昨夜狂风骤雨,我也不知道这就是突破到凝精境。” “无尘子在哪里?”萧贵妃沉声问道。 严寒摇头说:“他已经死了,那一夜,在他的指点下,我先后作了两幅画,缴交上去这一幅,后一幅画被我带出去,埋在金都城南的乱葬岗。” 萧贵妃秀眉紧蹙,红梅在她身边低声说:“会不会是无尘子夺舍?” 还没等严寒回答,萧贵妃就摇着头说:“锁命子午链之下,九转阴阳大阵之中,夺舍是死路一条,无尘子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魂魄封存入画,借此逃出搜捕,倒是可行之途。哼,无尘子有如此魄力,倒是本宫小觑了他。” 原来那是九转阴阳大阵,严寒这时才得知。红梅倒不是不相信,瞅着严寒说:“可他这个修炼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不到两个月,就突破凝精境!” 萧贵妃问道:“无尘子传你的,可有说是什么功法?” “他说是叫《子午十二罡》!” “哦,他倒是舍得!把老君道观镇观功法传授给你,这是视你为亲传弟子啊!” “是,无尘子道长说我是他亲传弟子,可我并不如此认为,他当时只是借我之手,逃脱而已。权宜之下,视我为棋子。他还让我携带画像,回到老君道观。” “你没有按他的吩咐行事。” “没有,”严寒说,“无尘子道长不怀好意,我能分辨得出来。” “所以你把他的画像,埋在城南的乱葬岗。” 严寒点点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升级御用画匠 第五十六章升级御用画匠 萧贵妃沉吟不语,目光闪烁。 红梅问道:“死囚监牢两次爆发,导致瓦岗寨贼人和北境剑修刺客逃脱,你都在场,可是你搞的鬼?” 严寒苦笑着摇头:“我这点微末修为,连看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如何能是我捣的乱。” 听得严寒如此说,红梅一时也不疑有他,转向萧贵妃说:“娘娘,这个画皮匠,该如何处置?” 严寒心中一紧,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上。 如若萧贵妃要杀他,他现在的确是无处可逃,连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可是严寒心底里,却没了刚才被萧贵妃一眼看破时的慌乱,而是冷静下来,赌萧贵妃不杀他的可能性更大些。 这既是心底里的直觉,也是因为,结合这段时间的观察和窥视所得,他认为对萧贵妃而言,一个活着的画皮匠,且有把柄抓在手中,可以拿捏控制,比一个死的画皮匠,要更有价值些。 萧贵妃没有回答,沉吟着,看着严寒的目光中,就带着审视,以及寒意。 良久之后,萧贵妃才轻叹一口气,对严寒说:“如若无尘子前来找你,你告诉他,让他来见本宫。” “是!谨遵娘娘吩咐!”严寒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知道这道关口,算是迈过去了。 从不能见光的画皮匠身份,跨出一步,进入到被萧贵妃和四大侍女盯住的阶段。他这番谎话,可不完全是临时编造,而是早就反复斟酌考虑过的,因应情势不同,加以组合利用。 不然,一时半会儿之间,他如何能编造得出没有破绽的这么大一篇谎话出来。 还是幽兰带着严寒回去,待两人出门离开,红梅低声道:“娘娘,这个画皮匠,留着是个大隐患啊!” 萧贵妃叹口气说:“区区一个画皮匠而已,是生还是死,无足轻重,由得陛下和刘公公去头疼吧!倒是无尘子这个消息,还有几分价值。至于这个画皮匠有没有用,你们看着办就是。” 说完,她轻笑一声道:“没想到这个画皮匠的资质如此之佳,把你们四个都给比了下去。老君道观的《子午十二罡》,功法绝妙,你们呐,想个法子从他手里套出来,可比杀他有用得多,也可为日后多留个凭仗。” “娘娘,这个……”红梅有些犹豫不决。 萧贵妃叹息着摇头:“《子午十二罡》身为老君道观的镇观功法,比起《九转阴阳宫》,也只是稍逊半筹而已。你们呐,可别不识货,错过良机!” 红梅三人一听,不由得心中大震。 《九转阴阳宫》,乃是宫中最为重要的功法,可是以她们四个的身份,无法得以传授,连一星半点儿都不可能。就是贵妃娘娘,身为门中的圣女,地位尊崇,也未能得以传授完整的《九转阴阳宫》功法。 这个《子午十二罡》功法,必须得想个法子从这个画皮匠手中套出来! 三人对望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想法和决心。 …… 回到柴房,严寒往厚厚的干草堆上一躺,长叹一口气。 今天这事儿,来得真是猝不及防。 不过现在看来,萧贵妃对那昏君,似乎是颇有嫌隙。 这背后又是什么隐情? 萧贵妃不是那昏君的宠妃吗? 这个问题,如一个大大的问号,充满严寒的脑袋。 不过好在刚才那么一番说辞,萧贵妃并没有起疑,底牌也就仍然在手中,没有亮出来。 他暂且放下这些想法,看向眼前浮现的书卷。翻开的书页上,真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死囚。即使是画像,一眼看上去,他的面容还是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严寒轻车熟路,如同沐浴在流光飞星之中。只是片刻,他就退了出来,暗骂一声:“畜牲!” 这个是个人牙子! 他叫何彪,隶属于一个叫江巴会的门派,这是一个专司贩卖幼童的组织,身份隐秘。此次在夏郡被擒拿,是因为他得罪派中堂主的宝贝儿子,被陷害告发。 这当然是何彪的心里想法,实际情况如何,严寒也无从判断。 但是这个江巴会,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存在,势力庞大,触角延伸到大江南北,做的事却实如此不堪。 何彪就是其中的一员,他是跟着副堂主寇异,带着一批训练好的少女,来到夏宫,献给那昏君杨英的。 只有这些少女,就是江巴会从各地偷蒙拐骗而来的。期间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何彪这样的人都早已经麻木。 严寒透过何彪的双眼,见识到他做过的几件事,蹂躏,毒打,乃至于虐杀,耳畔回荡着那些少女绝望的哭喊声,忍不住全身颤抖,恨恨不已。 这些人真是人渣! 该死! 该杀! 眼前,何彪的画像化作星星点点,消隐不见。严寒深吸一口气,平息下心中的激荡。 只是没躺多久,柴房的门再次被敲响,暗金候卫在门外喊叫,催个不停。 严寒打开门,还是那位腆着大肚子的中年暗金候卫郝喆,对着严寒说:“快去!刘公公带着圣旨!” 严寒心中一惊。 刘公公是那昏君的人,带着圣旨来找自己干吗?这老家伙的修为,估计比萧贵妃还要高出一筹,她会不会也能看出自己的底细? 保险起见,还是得再多加隐匿才行!隐匿之法当然没有问题,接下来,就得在转换气息上下点工夫,让自己看起来更死气沉沉一样。 心里准备妥当,严寒带着满腹疑惑,跟着暗金侯卫来到相距不远处的厅堂,暗金候卫卫帅宋刚正在那里陪着刘公公说话,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十分温顺。 “启禀公公,画皮匠严寒带到。”暗金候卫郝喆禀道。 “嗯,”刘公公满头花白,微微点头,“画皮匠严寒忠心耿耿,兢兢业业,长于丹青,陛下格外开恩,恩赐严寒为御用画匠,为后宫嫔妃作画!” 严寒心里发懵。 这个是什么操作?御用画皮匠,现在升级成了御用画匠,去掉了一个皮字,还要给后宫嫔妃作画,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想不明白,稀里糊涂的谢恩,刘公公微微挥手,令宋刚等人退了出去,这才对严寒说:“你作的那些画,陛下观之甚喜。这里是一瓶丹药,每日服用,我再传你功法,每日吐纳习练,当可祛除你身上的这些阴寒气息。你如今这个样子,恐惊吓着了后宫嫔妃。” “是!”严寒谢道,“谢陛下洪恩!” 刘公公接着说:“至于每日作画,仍不可停,切不可懈怠!” 严寒心中苦笑。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想要白嫖啊没门! 第五十七章想要白嫖啊没门! 原来还是画皮匠。 只不过白天是御用画匠,晚上就是御用画皮匠! 这还真是逮住一个可用的画皮匠,就不讲待遇,往死里压榨呀! 去掉了一个皮字,带来的最直观的好处,就是严寒终于不用再睡柴房了,而是在夏宫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落。 不过严寒最为在意的,反倒是刘公公没有看出他的底细,全程没有什么脸色变化。 除非这老家伙心思深沉,看出来了,却当做没看出来,什么表现都没有。 除了换个地方,其他的一切照旧。 一连几天,严寒都是深居简出,每日夜里完成三幅画像,平时就是磕药修炼。 刘公公交给他的丹药,还有传他的功决,十分有效,身上的死气沉沉,倒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减弱。 他也乐得从画皮匠的死气沉沉中摆脱出来。 刘公公来查看过一次,对他的表现十分认可。第二天酉时时分,严寒被暗金候卫郝喆喊起来,出门一看,正见到幽兰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 “奉陛下旨,宣御用画匠严寒为贵妃娘娘作画。”幽兰朗声说。 严寒心里暗叹一声,跟着幽兰就走。 一路上,幽兰沉默不语,一声不吭。 到了栖霞宫,幽兰转头看了一眼,柔声说道:“短短几日,你这是大变样。” “是刘公公赏赐的丹药,还有传我的功法,祛除身上的阴寒气息,现在好多了,身上更有力气些。”严寒如实答道。 但其实只要他愿意,气息转瞬间即可转换,如同换过另外一个人一样。 幽兰瞅了他一眼,低声说:“刘公公难道没有看出来?” 这当然是在多此一问,严寒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不过他没有翻脸不认人,也许是没有看出来吧!” 幽兰点点头,带着他入内。 萧贵妃仍旧坐在湖心亭中,凭栏远眺,看着夕阳西落,湖面上波光粼粼,她身上带着淡淡的光晕,十分恬静,却又寂寥落寞。 这一幅画面,如果有相机,使用长焦镜头拍摄下来,逆光带着淡淡的光晕,势必会非常美。 严寒既然是来作画,就把画架架在湖边,把自己的视角拉近到湖心亭前,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一幅画的大致轮廓,就已勾勒出来。 红梅四人也都在场,看着严寒作画。直到太阳西沉,霞光褪色,严寒才落下最后一笔,大功告成。 湖心亭里,萧贵妃仍旧坐在那里,似是极为不舍夕阳的坠落。 这幅不是肖像画,只有萧贵妃的背影,也是黑白的,犹如山水画一般,但是画面干干净净,意境悠远。 那股子寂寥落寞之感,扑面而来。 “这画……”翠竹率先出声,欲言又止。 严寒也大感满意。 他以前的兴趣点,是在动漫画上。这副画作,就用上很多动漫表现的手法,细节方面还有很多可斟酌改进之处,但是氛围,却把握得非常好。 他转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画出来什么。只是娘娘如今深得圣宠,为何却如此……寂寥落寞?” 这不是这一次的观感,而是几次所见,都是这种感觉。 再结合这段时间的所见所得,严寒不得不大胆猜测,萧贵妃与那昏君之间,关系有些古怪。 红梅低声呵斥:“莫要胡言乱语,妄自猜测,这不是你所能想的!你只是区区一个画匠,只管作你的画。如此妄自猜测,小心人头不保!” 她虽然严词厉色,却并没有恼羞成怒。 翠竹上前去,收起画像,往湖心亭走去。 严寒低头答道:“是!作画已完成,在下还得赶回去准备准备。” “娘娘还没发话,你着急什么?”紫菊冷哼一声。 红梅转头对幽兰说:“幽兰,带他进去奉茶!” 幽兰答应一声,带着严寒往里走。 到了里头,有宫女奉上茶,待宫女离开,幽兰才轻声说道:“娘娘说了,无尘子传你的功法何在?” 严寒摇摇头说:“无尘子传功法时,是说一句,我记一句,并没有书卷。” “哦,这里有笔墨纸砚,你且写下来,也好呈娘娘一览。” 严寒心里暗自好笑。 这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为的可不就是那部《子午十二罡》功法!扯上贵妃娘娘的大旗,无非只是想要让他主动献出来而已。 不过他们这么做,反而坐实了严寒心中的猜测。第一个,就是萧贵妃与那昏君之间,关系并不怎么融洽。另一个,萧贵妃并没有起杀心,也许是觉得活着的画皮匠比死的画皮匠更有价值,也许只是碍于那昏君和刘公公。 具体是什么原因,严寒就无从判断。 至于这部《子午十二罡》功法,严寒得来虽然不易,却并没有视若珍宝,等闲不能示人,更不会因此而将之视若性命攸关的东西。既然红梅四人想要,也无不可,不过不能白嫖,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转念之间,严寒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呵呵一笑回道:“无尘子道长传我功法时,曾逼我下了毒誓,如若外泄,必遭天雷轰顶。无尘子道长是娘娘擒获的,这个功法娘娘手上不是已经有了吗?” 幽兰面不改色,沉声说道:“娘娘从无尘子那里得到的功法,需与你这里的功法相互印证,怎么?你是想抗命吗?” “在下不敢!”严寒躬身道,“但我更怕五雷轰顶!” “哼!大胆!”门外传来红梅姑娘的声音,冰冷冷的,威势十足。 “娘娘吩咐下来的事,你都敢推三阻四,来人,把他绑起来!” 翠竹和紫菊真的上前来,手脚麻利,把严寒来了个五花大绑。严寒全程面不改色心不跳,也不辩护,任由她们动手。 绑好之后,红梅站在严寒跟前,低声喝问:“你可知罪?” 严寒心里暗自好笑,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还当真了。想要无尘子的功法,拿东西来换嘛,何必用强,想要白嫖? 强又强不到哪儿去?难道还能真的把我给杀了不成?要是能杀,可不早就动手了! 他摇着头说:“你们不要用强,我来写就是。只是我这记性不好,晕晕沉沉的,恐怕记得不够仔细,误了娘娘的大事!” 红梅气得酥胸起伏,杏眼圆瞪,狠狠地瞪着严寒,像是要把他给几口咬死。 可是她又没有办法,万一严寒胡乱写一气,一篇功法里错漏百出,那也没有什么用,反而会有害。 一时之间,红梅沉吟不语。 一旁的幽兰,给翠竹两人打了个眼色,翠竹一拉紫菊,两人上前去,给严寒松绑。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对手与交换 第五十八章对手与交换 欲擒故纵,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四个小妞,倒是配合得十分默契,如此娴熟,也许是早就演练好的。 严寒不动声色,等着看她们四个还有什么把戏能耍得出来。 幽兰柔声说:“你能修炼,且大有进益,足以说明你记得非常仔细。娘娘还说了,如果你能乖乖配合,娘娘必不会薄待!” “在下谢过娘娘的恩典。”严寒装作喜滋滋的说,“只是不知娘娘会有哪些赏赐?” 这一下,连幽兰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红梅姑娘蹙着眉头,问道:“你想要什么?” 她没提贵妃娘娘赏赐等语,等于是承认这是她们自做自为,跟萧贵妃毫无关系。 真正想要《子午十二罡》功法的,原来是她们四个,而不是萧贵妃。 严寒心中豁然开朗。 转念一想,也就更是了然。 萧贵妃所在的门派,势力庞大,却又非常隐秘,萧贵妃身为派中的圣女,地位卓然,断然是看不上老君道观的镇观功法。 但红梅四人就不一样。 她们在门派中的地位,比起萧贵妃来,就显然要差得很多。而门派之中,规矩繁多,等级森严,她们得以传授的功法,恐怕就很一般,所以才对《子午十二罡》势在必得。 如此说来,也许她们四个这般作为,就是得到萧贵妃的首肯。不然的话,她们四个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扯出萧贵妃的名头来吓唬人。 严寒沉吟片刻:“你们应该问问自己,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跟我交换?” 红梅四人齐齐秀眉微蹙,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们也都明白了,这个小画皮匠心里明白得很,早就看穿了。只是她们还是震惊万分,想不到他胆子如此大,在四人气息锁定之下,竟然还敢跟她们叫板,提出交换! 翠竹看着他说:“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们杀了你?” “你们想杀我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严寒微笑着说。 没有人说话吩咐,紫菊就往门边移了几步,翠竹堵住窗,红梅和幽兰一左一右,把严寒围在中间。 四道气息,锁定在严寒身上,如蜘蛛吐丝,把严寒网在其中。 严寒却把手拢在衣袖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摇着头:“不用这么费神。有些话,其实说开了,对大家反而都有好处。刘公公赐我丹药,传我功法,还给了我一枚玉牌。叮嘱我一旦有生死危险,就捏破玉牌。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红梅四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气势都因此而起伏波动。 她们没法分别分辨真假。 除非动手杀人。 严寒呵呵一笑:“咱们之间,没必要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画皮匠都是些置生死于度外的人,每日见惯生死,胆子也就格外大些。你们想要《子午十二罡》功法,我又想要你们……的东西,大可坐下来好好谈谈,谈妥了,可不就是双赢,彼此皆大欢喜?” “好!”红梅点头,“我们可以交换!” 锁在严寒身上的气息,倏然消失不见。 严寒也收出手,转头看看门外的天色,哎呀一声,“天色不早,我还得赶回去准备作画,你们先看看有些什么好东西,改日我再来看看。” 话音未落,严寒也不管她们的反应,拔腿就往门外走去。 “幽兰,你送他回去!”红梅吩咐一声。 红梅三人目送两人出门而去,待看不到两人背影,翠竹吸口气,问道:“这个画皮匠,原来……什么都知道?!” 红梅沉吟着说:“他知道我们想要杀他,却仍然留了下来,这个人的胆子很大。” “那是因为他看穿了我们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门外传来萧贵妃的声音,人还没有现身,声音先传了进来,“他不光是胆子大,还敢于抓住机会。也怪不得他能助无尘子金蝉脱壳,又反手把无尘子封埋在乱葬岗!” “娘娘!”红梅三人不约而同躬身施礼。 萧贵妃缓步走了进来,笑意盈盈:“区区一个凝精境小子,借刘公公之手,游刃有余,把你们四个金丹境高手给唬弄得团团转,你们不可再以区区画皮匠来看待他,而是要把他当作对手,认真对待。” “娘娘,他会不会暗中告知刘公公?”翠竹问道。 萧贵妃摇头说:“如若他告知刘公公,你们四个早就被打入大牢,而他也会失去游走腾挪的余地,被刘公公拿捏得死死的。能瞒过刘公公,这个小家伙,有意思!可惜啊,只是区区凝精境修为……” 后一句感慨为何,红梅三人听明白了。 虽然两个月不到的工夫,他就突破凝精境,资质之佳,可谓罕见,但是修为还是太低了些。 红梅心中暗叹一声,十分惋惜。 不过转念间,她就又打起精神来,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一根稻草,都会视为一线希望那样,心中升起一团希望的火光。 希望的火光非常微弱,十分黯淡,还随时会熄灭的样子,但那微弱的希望光芒,还是令红梅感觉到一股股力量涌来! 她抬起头,双眼中有了光芒,对萧贵妃说:“娘娘,他想跟我们做个交换,既然这是真心诚意的,我们当然也不会亏待他,只是拿来交换的东西,我们四个得好好商议商议。” 萧贵妃笑道:“既然是交换,你们就得拿出让他无法拒绝的诚意来。” “九天一刀斩?!”红梅说道。 萧贵妃点头:“很好,你终于开窍了。九天一刀斩,一旦修炼为本命法宝,的确是威力绝伦。可这般狠厉的刀法,不是你们四个的路子,虽然珍贵,却不如交换更合适的东西。” “可是这九天一刀斩,乃是娘娘的东西,我们……” 萧贵妃摇着头说:“既然已经交给你了,你当然可以随意处置。有了九天一刀斩,你们三个再凑合一下,也就够了。” 萧贵妃说完,自去歇息,留下红梅三人,聚在一起悄声商议。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一把刀 第五十九章一把刀 第二天,酉时时分,严寒再次被萧贵妃召去作画,仍然是幽兰来寻他。 栖霞宫里,燥热消退,处处透着一股清凉。 严寒随着幽兰来到湖边,萧贵妃仍旧坐在湖心亭中,仍旧在看着西方天际的夕阳西落。 “这还要做画吗?”严寒带着疑问。 幽兰答道:“你昨天作的画,娘娘看了之后甚是喜欢,只是没有颜色,美中不足。” 严寒苦着脸说:“要调上颜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此一来,就需要好几天的工夫,才能完成一幅画。” “那就这么办吧!”幽兰说,“娘娘在夏宫还会呆些时日,足够画完。” 这就是说,严寒每天都得过来这里,打磨这同一幅画。 他当然没有意见,也不能拒绝。 各种工具一应俱全,严寒也不含糊,先在画纸上勾勒出轮廓。 四人都在一旁看着,看似是在旁观,实则是不让其他人过来。 红梅在画架旁,低声说:“你昨天说的交换,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严寒一边作画,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好啊!你们准备拿什么东西来换呢?” “我们如何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们?”红梅反问道。 严寒呵呵一笑:“我先交给你们半部功法,你们确认无误后,再拿东西来换我后半部功法,这样就不会有疑问了。” 红梅一愣,万万没想到严寒竟然如此爽快。她回过神来,点点头应道:“好!” 严寒说:“那我说,你写。” 红梅转身招来翠竹,准备好文房四宝,一个听,一个写,分工合作。 严寒分心二用,一边作画,一边背诵《子午十二罡》功法,只是照顾到红梅的书写速度,他诵读的很慢,一句一句,力求无误。 夕阳缓缓西沉,满天红霞,绚丽多彩,把整个夏宫都染成一片绚丽之色。 时辰差不多了,严寒收起画笔,转头问道:“怎么样?你们都记下来了吗?” 在四人中,翠竹的记性是最好的,她朝着红梅微微点头。红梅收起书笺,一共三页,递给严寒过目,修改好几处错漏,确认无误后,再递给翠竹复核。 翠竹看的很仔细,足足花了一盏茶的工夫,刚才抬起头,对着红梅点点头,示意无误。 红梅心中大定,“跟我来!” 严寒跟着红梅进屋,翠竹则在那里和幽兰紫菊收拾画架等物。 红梅手一翻,手中立时多了一个长布包。只是她的手上,并没有带着戒指,只有手腕上的一个手镯,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这把刀大大有名,叫九天一刀斩,乃是霸刀岳开山所持之物,另有刀谱刀诀,威力绝伦。但缺陷也很明显,重攻不重守,一旦遇上强敌,一刀未能致胜,就会因力竭而为敌所乘。” 她把长布包交给严寒,门外,幽兰三人带着画架等物鱼贯而入,自顾自去收捡妥当。 严寒打开来,就一把无鞘长刀,刀长三尺,式样古朴简单,通体黑黝黝的,哑黯无光,连刀锋都显得古朴拙暗,如同未开刃一样。 第一眼看上去,实在不讨喜。 可是这把刀,分明就是那天在白玉堂见到的那把刀! 且在严寒的阴阳眼所见,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这把刀,如一块朴玉,未曾雕琢,虽然黯淡,却光华内敛,隐而不发。 “好刀!”严寒由衷赞一声。 红梅秀眉微蹙。 她知道这把刀的底细,又是贵妃娘娘交给她的东西,知道这是一把好刀。可是严寒就只这么看一眼,就这么大赞好刀? 莫非是随口这么一说?! 可她旋即又想到贵妃娘娘的叮嘱,把这点轻视的念头抛诸脑后,目光炯炯,重新审视的看着严寒。 幽兰三人收拾停当,也走了出来。 严寒拿起长刀旁的玉简,略带着这些为难的神色,问道:“这个东西,要怎么样用?” 红梅嘴角微微一扯。 已经是突破凝精境修为,竟然不知道玉简该怎么使用?他这是故意装出来的吗? 翠竹和紫菊相对吃吃而笑,幽兰却微蹙眉头,红梅耐着性子解释说:“这是玉简,拿在手中,灌注入一道气息,现在感觉到了什么?” “这是一幅……九宫八卦图?”严寒眯着双眼,按耐住心里的激动。 这个九宫八卦图,他可见得多了。从妖道无尘子那里得来的玉简,每一枚都有这个,犹如一把锁,九宫八卦灵气锁,锁住里面的内容。 这一次,红梅总得为他打开吧,即使不能通用,那也能为他指明一个方向。 “这是灵气锁,”红梅解释说,“你先看看,以此刀与你交换,你可接受?你给出下半部功法,我就会教你破解之道。” 严寒大失所望,放下手中的玉简,问道:“这把刀能像你的武器那样,收放自如吗?” “你是说这个?”红梅手一伸,一道流光自袖中飞出,悬停在严寒眼前,寒光四射。 这是一枚梭形飞剑,包裹在光芒之中,如同一条游鱼,十分灵动。 严寒双眼一眨也不眨,紧盯着梭形飞剑,艰难的点点头。 “当然可以,”红妹很肯定的说,“不过需要你自己进行祭炼。如若祭炼不成,那就无法炼成你的本命法宝,你就无法收放自如,只能随身背着,威力一样很可观。” 严寒手握刀柄,轻轻挥舞两下,感受着长刀里所蕴含的力量,点点头说:“你用这个来交换,可以!她们三个呢?拿什么来交换?” 《子午十二罡》,是老君道观的镇观功法,价值如何,红梅四人比严寒要更清楚的多。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一个跟她们交换的机会,那肯定要把价值利用到极致才行! 有这把刀,严寒自认可以接受。但是能再多要点东西出来,何乐而不为呢? 幽兰三人齐齐盯着严寒,可惜眼光不能杀人,眼光再怎么狠厉,也无法撼动严寒半分。红梅转过头,给三人丢了个眼色三人不约而同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严寒。 正文 第六十章 祭炼 九天一刀斩 第六十章祭炼九天一刀斩 严寒一点也不退让,笑吟吟的,就这么看着四人。 “他们三个也各有东西交换,”红梅手一翻,拿了三样东西出来,“幽兰擅长阵法,这是她炼制的聚灵阵,用于修炼,事半功倍!翠竹记忆超群,博览群书,这是她辑录的江湖门派渊源、前辈高人逸闻轶事,对你来说大有裨益。紫竹擅长制毒解毒,这是她炼制的解毒丸,还有收录天下毒药的玉简。你看看可满意?” 原来三人早就准备了代价! 只是等着严寒把这个代价逼出来而已! 严寒接过来,一一查看,点点头说:“好!还是我说,你记?” 四人立时喜形于色。 还是红梅执笔,翠竹在一旁默记。这一次严寒就背得快多了,只是一盏茶功夫,就把下半部功法完完整整背了出来。 等到翠竹确认无误,红梅心中大定,拿起那枚玉简,只是片刻,就递给严寒说:“已经解开了,你看看。” 严寒心中激动,接过玉简,灌注入一道气息,眼前浮现的,还是那个九宫八卦灵气锁。 “九宫八卦灵气锁已经解除,你现在需要加上自己的,这样避免别人进入典籍。”红梅解释道。 严寒脱口而出:“怎么加?” “九宫八卦灵气锁里外九层,你需要在每一层,选中一个符文,输入一道气息,将之点亮。切记,牢牢记住点亮的符文及注入气息次序,每次进入玉简,就以相同次序点亮符文即可。” 这可不就是相当于密码锁吗?九位数字的密码,其中还带有字符,而非纯数字,只是看样子次序还可以随意,而不是只能从里到外,或者从外到里。 如此以来,这种密码强度,还算是很可观,并非那种可以轻易破解的弱密码。 在红梅说完的同时,严寒就已经完成操作,牢记住密码,问道:“那如何才能解除呢?” “以相反次序灌注入一道气息,点亮符文,即可解除灵气锁,再重新按顺序点亮符文,即可重新上锁。” 我的妈呀!原来如此简单!严寒自己一个人琢磨的时候,是想着转动里外九层,就像,那种旋钮密码锁一样,靠扭动来解锁。 原来这个异界,早就已经跨过机械锁阶段,直接进入数字化时代。 好得很!这下破解就有方向了! 严寒心中大喜,转念间,就尝试两次,确信红梅所说无误,这才打开灵气锁,进入玉简。 这一下,他算是大开眼界。 原本他还以为,玉简里记录的,就是书本一样的文字。然而此番心神进入,他恍若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漂浮着无数的银色光点,如同置身于漫天星辰之中。 “这是霸刀岳开山留下来的刀谱刀诀,只是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刀谱从何而来?得到此刀和刀谱的人,都在里面留下自己的心得和见解,是以内容繁杂,你得小心甄别。” 严寒茫然不知如何下手,不得不再次问道:“这么多银色光点,刀谱是哪一个?” “你还真是一无所知啊!”红梅感慨的说,“玉简内自成天地,你心中默念九天一刀斩,即可见到。” 严寒当即照做,果不其然,眼前密密麻麻的银白色光点,如同斗转星移,倏然一变,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颗斗大的光团,其上隐隐有金色文字闪光,真是九天一刀斩五个大字。 接下来的操作,严寒已是轻车熟路,心神一动,如飞鸟投林,没入到这颗斗大的光团之中。 流光瀑布扑面而来,九天一刀斩的刀谱,如流光一般涌入心头,只是片刻功夫,就尽收心底。 这种传承之法,比起书本,效率就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严寒看着眼前的光团,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其实他已浏览一遍刀谱。 他收起玉简,握上刀柄。 红梅叮嘱说:“祭炼此刀,可没有那么容易,你先把刀收好,背回去,再慢慢琢磨。只是小心藏好,莫要让人看出端倪。” 可是话音未落,她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严寒,那把刀原本黑黢黢的,此刻却蒙上一层黑蒙蒙的光芒,微微荡漾,如同活了过来一般。 紧接着,嗖的一声响,那把刀倏然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没入到严寒的手中。 这……就祭炼成功了? 红梅心中一团乱麻。 只是怎么可能?他就这么随手一握,就说几句话的工夫,就祭炼成功啦?! 幽兰三人同样是瞠目结舌,完全看呆了。 这把九天一刀斩,她们三个也都做过尝试,可惜的是,无一能成功。 所以萧贵妃才说,此刀与他们四人无缘,强求不得。 这也就意味着,就连贵妃娘娘自己,都与此刀无缘! 可是现在,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眨眼的工夫,严寒就把这把刀祭炼成功! 这太惊人了!仿佛这把刀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 人比人,真的就要气死个人了! 严寒心中狂喜,这把刀如影随形,心念一动,又嗖的一声,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出现在手中。 不再是黑黢黢,哑黯无光的模样,而是带着一层蒙蒙的黑色光芒,如水波一般暗流涌动,灵动非常。 “好刀!”严寒由衷赞道,双眼透出异样的光芒,狂热而又欣喜。 红梅回过神来,深吸口气说:“你既然已把此刀祭炼成功,那就小心些,莫在人前显现。至于刀谱刀诀,只能你自行琢磨,我们无法为你提供心得。” “好!”严寒收起刀,“那部《子午十二罡》,你们先仔细研读,有些地方晦涩难懂,一个不小心,就易走入歧途,把好好一部功法,练得邪气十足。横竖这些时日,我要天天过来作画,你们有不懂的这些地方,我会细细为你分说。” 他心中大喜过望,这话也就说得十分真诚,坦率自然,轻描淡写,显得老气横秋,一副师傅教训徒弟的样子,哪里像是凝精境修为,面对着四个金丹境的高手? 但他说的是真心话。 妖道无尘子修炼的《子午十二罡》,就是走上歧途,练出一身邪魔外道的功夫。 要是红梅四人因此而练歪了,那可就是歪上加歪,再也扭转不过来。 红梅四人面面相觑,心里大觉荒唐,可是面对严寒刚才的惊艳表现,他们又打从心底里觉得,也许严寒所说是真的。 这种矛盾的心态,在内心不断撕扯,纠缠,让他们心里痒痒的,感觉十分荒谬。 目送严寒离去,四人不约而同长吁一口气。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罗刹女 狗皇帝 第六十一章罗刹女狗皇帝 待严寒走得不见人影,四人才脸现喜色,相视而笑。 欣喜过后,翠竹满脸怪异之色:“这个画皮匠,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个画皮匠吗?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本来就是换了一个人!”幽兰总结说,“二月十九,他为无尘子作画,得无尘子传授这部功法,可不就是前后判若两人!” “那这部功法,你们先看看,也许果真如他所言,须得小心谨慎才是。”翠竹递给三人各一枚玉简,里头记载的,就正是那部《子午十二罡》功法。 红梅说:“小心谨慎些是应当的。这人深藏不露,待我去禀报娘娘,再来商议。” 萧贵妃仍旧端坐在湖心亭中,夕阳西沉,霞光褪色,天地间已然渐次黯淡下来,可她仍旧舍不得起身离开。 “娘娘,天色已晚,小心寒露侵体。”红梅轻手轻脚走近。 “哦,你们事情办的如何了?”萧贵妃头也不回的问道。 “已经办妥,”红梅低声答道,递上玉简,“这就是他交出来的功法,他还说让我们小心谨慎些,莫要走入了歧途,把这部功法练的邪气十足。” 萧贵妃接过玉简。 红梅接着说:“这人到底是资质出众,还是深藏不露?那把九天一刀斩,他竟然在转眼间,就祭炼成功,着实惊人。” “哦?”萧贵妃也大感意外,回头问道,“你且说说看。” 红梅把当时的情形细细叙说,没有丝毫遗漏。 萧贵妃沉吟片刻,叹口气说:“大凡宝物,乃有缘者得之。这把九天一刀斩,也许是找到了真正的主人。此子修为虽低,假以时日,或许前途不可限量。你们四个,莫要心存轻视,好好与他交结,将来也许能因此而受益无穷。” 她把玉简交还给红梅,接着说:“这部功法,比之《九转阴阳宫》,玄妙深奥处,也不遑多让。这次交换,你们占了大便宜。” 红梅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这部功法得到萧贵妃的认可,红梅心中如吃了定心丸,终于完全放下心来。至于萧贵妃的评价,更是让她如捡到了宝一样。 门派中的《九转阴阳宫》功法,当然十分玄妙,可是以她们四人的地位,这辈子都没有指望。即使是贵妃娘娘,以圣女的身份,也未能得以传授完整的《九转阴阳宫》功法。 …… 严寒回到落脚的小院,没时间歇息,就又得准备上工。 他心里美滋滋的,也认为自己是捡个大便宜。一直以来,他都空有一身修为,却没有什么攻击手段,只有那部《四平开泰拳术精要》,勉强可以一用。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有了这把九天一刀斩,他终于补足了这块短板。 夜深人静,作画的死囚一个个都是半死不活,一动也不动。偶尔才会颤抖一下,更别提开口说话。 严寒闷头作画,余下的时间,就是反复琢磨这把九天一刀斩的刀谱刀诀。 可惜不管他如何跃跃欲试,都没有地方可供他试刀,心里恨得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猛然间,他心中一动,转身看着监牢某处,只是手中的九天一刀斩,却没有收起来。 思密达美女刺客李君婥悄然现出身形。 仍就是一袭白衣,只是全身上下,似乎有了点不同。 “咦?你……又进阶啦?”严寒上下打量,终于看出来什么地方不一样。 她背上的长剑,那道飘散出来的气息更短,却反而更为凝实,不像原先那样张扬夺目,而是光华内敛。 “哼!你眼光倒是不错!”李君婥一愣,冷哼着说,“那天夜里,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哪天夜里?”严寒大为不解。 他看着李君婥蹙起眉头,猛然间恍然大悟,“哦,原来你说的是那天晚上,天生异象,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对吧?” 李君婥点点头,“就是那天晚上!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严寒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不是有传言说某人在此渡劫吗?不会是你吧!” 李君婥冷哼一声:“我倒是受益匪浅,觅地潜修数日,终于突破瓶颈,修为大进。但我看你还是老样子,只是身上的阴寒死气气息,消退了许多。” “啊?!难道你看得出来?”严寒大惊。 李君婥哑然失笑:“气息哪能看得出来?只是修为到一定程度,能感受得到而已。” 严寒眼珠子一转,心里想着:那可就稀奇了,我的的确确是可以看的出来气息的呀。我还以为这是修行人士人人都可以做得到的呢,原来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真是棒棒哒! 严寒喜形于色,李君婥却看着他轻蹙眉头,指着他手里的长刀说:“你这把刀是从哪里来的?” “跟人换的,怎么样?是不是一把好刀?”严寒献宝似的,提了提手中的长刀。 可是无意之间,面对着思密达美女刺客李君婥,严寒都没有动念,手中这把刀却陡然光华大盛,气势暴涨。 李君婥脸色大变,低喝一声:“该死!快收起来!马上有人赶过来了!”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阵模糊,就此消失不见。 严寒一阵心惊肉跳,早就应声收起刀,坐到画架前,装睡。 他竖起耳朵,不消片刻,就听到远处响起一把阴恻恻的声音:“罗刹女,你竟然还没有滚回北境去?!” 我艹!罗刹女!这个外号真是无比贴切! 严寒心里暗自感慨。 李君婥冷冷回敬道:“哼!没有斩下那狗皇帝的人头,我如何回去?” “哦,原来你是修为大进了!好!既然你不想滚回去,那就留下来好了!”刘公公的声音隔的比较远,飘忽不定的样子。 李君婥突然“咦”了一声,冷冷问道:“你就是那个狗皇帝?!” 另有一个声音哈哈大笑,很是嚣张,回敬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待朕巡幸江都,即会率军北上,一扫北境。高句丽将会匍匐在朕的脚下,而你,将亲眼目睹朕的大军踏平高句丽三国!” “哼!狗皇帝!你想得太多了!”李君婥冷哼一声。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昏君别跑 第六十二章昏君别跑 砰然一声巨响,监牢所在的整个院落,在狂猛的气势中,轰然爆裂。 严寒暗叫一声不好,缩成一团,顺势翻滚到砖石堆中,调整一下姿势,舒舒服服的旁观。 李君婥浮空而立,长剑在手,剑光吞吐不定,衣袂飘飘,整个人如仙人一般。 我去!老牛掰了!严寒心中暗赞。 不远处的空中,那昏君杨英身穿明黄色袍服,也是悬空而立,双手负后,悠然自得。 在他左边,是刘公公,此刻不再是那个垂垂老矣的公公,而是锋芒毕露,双眼如电。 严寒心安了。 这些个老阴批,一个比一个能装,关键时刻,就都现出原形来了。 与他们相比,自己装作一个小小的画皮匠,算得了什么? 远处的屋顶上,还有几道黑影电射而来,看来这些人还不能浮空,只能在屋顶上窜高伏低,速度倒是不慢。 三人在空中隔空对峙,气势不让,可是没有人率先出手,而是都在等待良机。 快点动手啊!严寒在心里大叫,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些高手出手,又是一番怎样的情形? 空中不知何时乌云密布,满天星光,也被遮挡一空,以严寒的目力,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猛然间,一道闪电当头劈落,与此同时,剑光一闪,仿若把天地都要劈成两半,匹练一般,斩向浮空而立的昏君杨英和刘公公。 严寒双眼一缩,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一出手,简直就是地动山摇啊! “想走?”昏君杨英低喝一声,身形如电,不退反进。 “陛下小心有诈!”刘公公放声大喊。 可是已经晚了,匹练般的剑光陡然收缩,如一支利箭,直穿昏君刘英。 砰! 天地间一声霹雳炸响,轰隆隆,如天雷滚滚,朝四面八方轰隆而散开。 两道人影一触即分,明黄色的袍服,在空中洒落出一道光亮,犹如星星点点的火光,摇曳飘逸着。 李君婥一袭白衣,却丝毫无损,往后飘飞,陡然娇喝一声,不进反退,如一道流星,朝远方投去。 她只出一招,逼退昏君杨英,就远遁离去。 昏君杨英在空中显出身形,身上明黄袍服残破不堪,刚才的雍容气派,瞬间被打回原形,消失不见,一下子就显得颇为狼狈。 刘公公瞬间出现在他的身边,很是关切的问道:“陛下,可有不妥?” 昏君杨英冷哼一声:“为何不去追杀这个刺客?” 刘公公躬身施礼:“陛下龙体要紧,区区一个北境刺客,无足轻重。” “陛下!” “保护陛下!” 从节次鳞比的屋顶上飞奔而来的几道黑影,来到两人附近的屋顶,施礼大喊。 “哼!一帮废物!”昏君杨英冷哼一声,低喝道,丝毫不顾及这些人的感受。 严寒看得瞠目结舌,心里却是激荡不已。这个思密达小娘皮,竟然如此厉害,一招就破了昏君杨英的防守。 只是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昏君杨英身边,竟然就只有刘公公这么一个高手?从屋顶上赶来的这几个,不能浮空悬立,那实力当然就更逊一筹了。 堂堂大陏王朝的皇帝身边,竟然只有这么区区几个的高端护卫力量? 完全不合理呀! 严寒心中带着这个疑问,躺在砖石瓦砾堆中装死,目送昏君杨英和刘公公浮空离去。 …… 大雨下了一夜,严寒也无可避免的淋成了落汤鸡。 这一次的冲突,还是因他而起,虽然是无心之举,却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那就是不要随意释放气息! 这很容易招惹来高手。 果然在这样的地方,低调才是王道,稳住,别浪,才是生存之道! 一夜所做的三幅画,全都毁了,不过不影响。 第二天酉时时分,严寒照例来到栖霞宫,继续为萧贵妃作画。 原来是幽兰和紫菊两人在外把守,红梅和翠竹两人在一旁旁观。严寒一边作画,一边随口问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们没有赶过去吗?” 红梅摇头说:“我们要保护贵妃娘娘,哪能去凑什么热闹?” “哦,那你们可就错过好戏了。” 翠竹看了一眼红梅,“什么好戏?我们只知道监牢那边发生了事,据说是罗刹女又出现了?” “是啊!那个小娘皮刺客可真厉害!她竟然能浮空而立,跟那昏……陛下过了一招,就连陛下也吃了点小亏呢。” 严寒差点脱口而出,叫出“那昏君”几个字来,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妥,连忙改口。 “你怎么知道?”翠竹好奇的问道。 严寒嘿嘿一笑:“我躺在地上装死,偷偷的看着呀!陛下和刘公公也都能浮空,这是什么修为?” “你连这都不知道?”翠竹眼神中带着小小的鄙视,“突破到元神境,就能浮空而立,借御法宝,御风飞行。你现在只是凝精境,就别想着御风飞行了,还是老老实实修炼,才是正途。” 严寒自动忽略翠竹鄙视的小眼神,“哇”的一声,赞道:“原来只要到元神境就可以啊!凝精境,金丹境,化神境,就到元神境了!也就跨三级台阶而已!好!太好了!” 翠竹小眼神剜了他一眼,转头看着红梅,心里无声地嘀咕:这孩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罢!每一境界的跨越,又岂是如此容易的? 红梅对着她含笑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纠缠这些细节。 可是翠竹心直口快,嘴里藏不住话,挖苦道:“哟,你这说的,还以为随随便便就能跨越境界呐?还只是三级台阶?多少人可是一辈子都无法跨越过去的!” 严寒嘿嘿笑而不答,转换话题问道:“那个功法,你们研读得如何了?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红梅两人吓一跳,异口同声惊呼一声。 严寒转头瞥了她们两个一眼,那意思是说,这么大惊小怪干嘛? “就是你们理解起来有不对劲的地方。”严寒解释说。 红梅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摇头。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体验还是借机揩油 第六十三章体验还是借机揩油 这个功法,贵妃娘娘都细细过目,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们四个也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研读,的确没有什么不对劲,没有什么晦涩难懂之处。 严寒苦笑着摇头说:“那好,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功法中反复提到阴阳互藏,交感化生,承天顺时,调和融容,是什么意思,要怎么样才能做到?” 红梅和翠竹同时脸色一红。 翠竹冷哼一声说:“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阴阳互补,相互调和呗!老君道观的那个无尘子,就是这么修炼的。” 严寒晒然道:“无尘子本来是以为这样的,所以炼上了邪路,在老君道观里藏女子,想要阴阳互补调和。结果呢,炼来炼去,好好的一部一流功法,愣是被他给炼成了二三流。他被关进大牢里,幡然醒悟,才发现此前是理解错了。” “理解错了?”红梅和翠竹再次大吃一惊。 严寒这番话,前半句属实,可后半句,就是他自己的发挥,借着无尘子的名头,说他自己的话而已。 反正无尘子早已经死得透透的,死人有不会开口说话,又不会爬起来反驳。 严寒面色一凛,正色道:“所以我才叮嘱你们,千万莫要理解错了,误入歧途。” 红梅还好些,翠竹终于收起鄙视的小眼神,认真起来。 “天地初开,阴阳两分,这里的阴阳,就是指的阴阳二气,这是天地灵气最为基本的属性。阴阳交感,化生万物,故而修炼《子午十二罡》,就需得承天顺时,感应天地灵气之中的阴阳交缠,彼此转化融合,这样才是顺应自然,修炼到阴阳调和融容。” 说完,他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目光在翠竹脸上刻意停留片刻,接着说道:“所以你们看,这里何需要用到男女合欢,阴阳互补?至于什么采阴补阳,采阳补阴,就更是落于下乘,坠入邪魔歪道。” 红梅两人听得眉头紧蹙。 她们对阴阳的理解,一向就是男女合欢阴阳互补,不然的话,其所在的门派,又如何会被名门正派视作为魔门,当作邪魔歪道? 即使是贵妃娘娘,贵为门派中的圣女,地位尊崇,也是在前不久才得知真相。原来所谓的圣女,只不过是门派中千挑万选,从小培养出来的鼎炉而已! 这个大秘密,红梅和翠竹肯定不敢说出来。只是今日严寒所说的,颠覆了两人心中根深蒂固的三观。 这里的阴阳,原来不是指男女合欢,阴阳调和! 可是,这里的阴阳灵气,要如何修炼? 严寒一看两人的神色,就知道她们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转过弯来,当即对翠竹说:“来,伸出手来!” 翠竹晕晕乎乎的样子,伸出手,在严寒的示意下,手掌朝上,五指微微弯曲。 严寒伸出食指,点在她的食指指尖:“现在是戌时一刻,注意感受一下我的气息,你别运气!” 他是生怕翠竹一运气,就会刺激到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那可就要露馅了。 一道气息如针刺一般,刺入翠竹的食指指尖。 啊! 翠竹惊呼一声,猛的缩回手,如同触电了一样。 “这么大惊小怪干嘛?”严寒瞪了她一眼。 其实他的手指尖,也如同触电了一样,带着淡淡的酥麻感觉。 可是他能忍啊。 他看着翠竹红着脸,再次伸出手来,白皙的手掌,修长的五指,如同葱白一样鲜嫩柔美,心里头如同喝了酒一样,荡漾起伏,不能自已。 好在他现在是板着脸,把这些微细表情变化都隐藏在心里头,反而是训斥着翠竹,像是师傅训徒弟一样。 他再次伸出手,食指缓缓点上翠竹的食指尖,叮嘱说:“我是让你感受我的气息,有什么不同!” 这一次,翠竹终于没有缩回手,而是脸红红的,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很是可爱。 这道气息游走入翠竹的指尖,循着穴窍,一路蔓延。 气息所到之处,如同多了一只眼睛,严寒可以“看到”翠竹体内的情形。 严寒很是惊喜。 所谓内视,他已经习以为常,自己可以看到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可是现在却是看入别人的体内,这个感觉,就很是怪怪的,如同光明正大的偷窥着别人,还是非常隐秘的那种。 翠竹一直闭着双眼,脸色更红了。 严寒这道气息,循着翠竹体内的经脉,游走一圈,还从翠竹小腹深处的紫府处,逛了一圈,这才退了出来。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严寒问道。 不待翠竹回答,他就接着说:“你体内的气息,就显得阳刚十足,火气过盛。” 这就是说,翠竹修练的灵气气息,是偏向于阳,阳盛阴衰。可是她的紫府深处,却是一道瀑布似的,明明就是水属性灵气,却被她修炼得阳刚十足,也真是个……天才! “啊?!”翠竹惊呼失声。 严寒只是看着她,含笑不语。 翠竹红着脸点点头说:“我的确感觉到有些不一样,似乎你的气息,要更为平和柔润些。” 严寒再次伸出手,食指指尖点上去,说道:“你再感受感受,这是《子午十二罡》功法中午时时分的灵力气息!” 翠竹倒吸一口凉气,双眼再次紧闭,惊呼道:“这……的确带着一股燥热,火辣辣的感觉。” “那可不是,”严寒点头附和道,“再换一个,现在是子时时分的灵力气息,再感受一下!” 翠竹全身微微颤抖,牙关上下磕碰,像是在打寒颤一样。 直到严寒收回手指,她才长吁一口气,脸上带着不可置信,愣愣的看着严寒:“你……为何可以随意改变气息?” 严寒呵呵一下:“我修炼出来的效果就是这样,你现在懂了没?” 翠竹连连点头,叹口气说:“真是不可思议!原来阴阳气息,竟然如此玄妙。” 红梅站在一旁,大感震惊。 她不是怀疑翠竹,而是想着怎么样能自己去尝试一下?可是他也不好开这个口,踌躇不定。 严寒瞥了她一眼说:“今天天色不早了,明天我再来这里,让你们三个也体验一下。现在呢,你们得回答我一个问题,这种空白玉简,我要怎么样才能往里面写入东西?” 正文 改个名:仙帝守望贵妃那些年 准备改个名,就叫:仙帝守望贵妃那些年! 简介也改下: 我是御用画皮匠,未来的仙帝守望者,为贵妃娘娘作画。 人在监牢,刚穿越异界! 这个妖道说活不过三天。 心好慌,人好累! 祖传的《阴阳长生诀》,是上古奇书。 我得努力找到打开的钥(zi)匙(shi)! 乱世已启,妖魔鬼怪乱舞! 我把贵妃娘娘发展成我的御用嫩模! 想不到吧! 哎呀! 贵妃你别跑哈,我正要画上霓裳哩……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不祥之物 第六十四章不祥之物 翠竹看了红梅一眼,心里大为困惑。 这个画皮匠严寒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身修为如此奇妙,可是又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玉简的读写,不是在入门的时候,就该掌握吗? 红梅解释说:“这很简单啊,一手拿着玉简,心神集中,把想要写入的内容,在心里默想,也就可以了。” “不管是什么内容,都可以?”严寒问道。 “当然!” “那如果不是书卷文字呢?” “都是一样!” 严寒沉吟不语。 红梅接着解释说:“你记得的,看到的,想到的,还有从另外一只手拿着的玉简里读到的,都可以写入。只不过不同的人,写出来的东西,效果会不一样。跟修为有关,也跟个人的天赋有关。像我们四人,就是翠竹最擅长此道,她能做到写入的玉简,跟原来的一模一样,但我们三个就做不到。” 严寒心里明白了,有他自己的理解体系,就像是临摹字帖一样,有的人能临摹得以假乱真,有的人临摹的就一塌糊涂。 他只要知道方法就行,省得自己去在黑暗中摸索。 眼见着天色不早,他放下画笔,最后问道:“如此说来,玉简里也可以写入舆图啰。” “是的,”红梅答道,“你明天过来,翠竹可以为你复制一份,可以省却很多工夫。” “好!”严寒大喜过望。 他就是一直想找到一份舆图,不然光靠脑子记,始终不够用。 来到这个异界这么久,他所走过的地方,并不多,就集中在金都,还有大运河这一带。 但是他已经知道,金都以北,是北境,然后再淮水以东,是大海,大海深处,就有扶桑国。 跟蓝星历史上的疆域,似乎有些相似,但是相似到什么程度,就需要看到地图才知道。 …… 天黑之前,严寒回到住处,心里美滋滋的。 死囚监牢昨晚上毁于一旦,忙活了一天,还没有重新建好,意味着今天晚上,他可以歇一歇。 他其实很不乐意歇一天,但这不是她所控制的,只能嗑一颗药,躺平,也不点灯,就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他不是在发呆,而是在反复琢磨那部刀谱刀诀。 这部刀谱刀诀没有名字,整整三分之一的篇幅,就是在详详细细的告诉人,怎么祭炼这把刀? 这就是第一部分:炼刀! 严寒本可以直接跳过这一部分,但他本着不可遗漏的心态,还是把这一部分仔仔细细的读过一遍,才进入下一个部分:出刀。 正琢磨得起劲,严寒猛然心中一动,转头看向房间中的黑暗。 黑暗中,一点辉光在那里微微亮起,然后,那个思密达小娘皮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怎么又是你?”严寒没好气地说。 哼! 李君婥冷冷地一甩头,“怎么不点灯?!” “你不会是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吧?怎么我在哪儿,你就能这么轻易地出现在哪儿?”严寒心中如一道闪电划过,恍然大悟,想到这么个问题。 “你还真是够笨的!现在才发现!”李君婥一脸傲娇。 她的身上,散发着的微微辉光,渐渐消散,整个人也如同融入到黑暗中,只剩下背上的宝剑上,凝聚着一缕清气,如有实质一般。 这个只有严寒能直观的看到,别人没有他这么牛掰的阴阳眼,只能感受得到,却看不到。 严寒气得牙痒痒的。 可是面对着这个强悍的思密达傲娇小娘皮,还是来去无影无踪的那种,他拿她毫无办法,只得忍气吞声,重重冷哼一声,以表达心中的不满。 李君婥在黑暗中问道:“你那把刀,是哪里来的?” “跟别人换来的。”严寒没好气的回道。 “你可知道那把刀的来历?”李君婥问。 看来她很关心这个事,昨天跟那昏君杨英对了一招,今晚又偷偷摸摸出现在这里,也许就是为这个事而来。 严寒反问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李君婥再次傲娇起来,“不过我劝你不要用,这把刀,如果我没有看走眼,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不祥之物!” “啥?不祥之物?!”严寒一下子就再也躺不住,坐起身来。 “这把刀有很多名字,不过最为响亮的名号,叫做九天一刀斩,对吧!” 严寒在黑暗中点头:“的确是叫这么个名字。” 李君婥冷笑两声:“最后一个持有此刀的人,是霸刀岳开山。这人在江湖上大大有名,乃是老一辈高手中,有望突破合道境证道的高手,可你知道最终他是什么结局?” “不知道。”严寒很是纳闷。 这个思密达小娘皮如此傲娇,很喜欢这种自己设问的说话方式。 “他最后死在这把刀之下!”李君婥一字一顿说,“就跟这把刀的前几任持有者一样,无一幸免!” 严寒心里泛起一股寒意,问道:“所以这把刀,被认为是不祥之物?” “正是!”李君婥很严肃的说,“这把刀来历已不可考,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渊源颇深,只是无人说得清楚。刀是好刀,威力绝伦。可是这把刀自带邪性,用的久了,会反噬主人。” “你怎么知道这些?”严寒心中惊奇。 李君婥哼哼冷笑两声,“因为霸刀岳开山与师尊有些交情,早年曾到访长白山,师尊力劝他弃用此刀,可他报仇心切,置若罔闻。后来反遭此刀反噬,他却已无可自拔。” 这等隐秘,严寒如何能得知。如若不是李君婥自己说出来,江湖上也没几个人会知道。 “他曾有飞符传书给师尊,言及此刀反噬种种,询问师尊可有办法封印此刀。可惜师尊彼时闭关,等到出关,却再也无他的消息,直到后来传闻证实,他已横死于此刀之下。” 严寒只觉得头皮发麻。 得宝的欣喜,消散殆尽,如今只剩下深深的担忧。可惜现在似乎也没办法挽回,这把刀已经被他祭炼成功,成为他的本命法宝! 李君婥在黑暗中,似是能看透严寒的心里所想,语气罕见的变得和缓了些,劝道:“你得刀不久,倒无需过于担心。只是记得切勿随意使用罢了。” 严寒长叹一口气,很是郁闷。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带你夜探栖霞宫 第六十五章带你夜探栖霞宫 黑暗中,李君婥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幽幽说道:“换刀给你的人,多半就是受萧贵妃指使,心思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你虽有些修为,却缺乏江湖经验,迟早会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爬起来吧,我带你去各处踩踩盘子,让你多长点心!” “啊?夏宫里头吗?不是到处都是暗金候卫,还有各路高手?这去踩盘子,不怕打起来啊?”严寒惊喜交加,一骨碌跳起身来,问题却也很多。 李君婥冷哼道:“高手都被那狗皇帝派到江都打头阵去了,现在的夏宫,除了狗皇帝身边的那个刘公公,还算得上是高手外,哪还有什么高手!” 话音未落,李君婥就从开着的窗户穿了出去,如一朵云,优雅自如。 严寒满心期待,从白金戒指里头,找出一套灰黑色夜行衣,蒙头盖脸的那种,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学着李君婥的样子,穿窗而出。 为了方便取放东西,他把白金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平时他可不敢戴出来,以防被有心人认出来。这会儿夜色深沉,就没这个担心。 天可怜见,他这是第二次夜间闯江湖,还是在戒备森严的夏宫。上一次,他是夜探老君道观,连夜来回奔波。 窗外,李君婥卓立于银白色月光之下,看到严寒贼兮兮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严寒做了噤声的姿势,轻嘘一声,指指院落前头,低声提醒说:“小心,前头有暗金候卫在值夜。” “笨蛋!”李君婥冷冷回敬道:“还值夜呢,暗金候卫睡得死沉死沉的,你难道听不出来?” 严寒侧耳细听,果然听到小院前头,传来似有若无的呼噜声,一个低沉,一个悠长,正是值夜的两人。 “修行之人,要眼观八路,耳听八方!而想要耳聪目明,就有不少小窍门,你用的是哪种?” 严寒摇头。 我都是靠阴阳眼看的!严寒心里对自己说。 李君婥在月光下,无奈摇头说:“你不是修炼有功法么?体内的灵力,分一缕布满双耳双眼,也就是最为基本的诀窍了。” 严寒闻言大喜,动念运气,立时眼前一亮,原本洒满银白色月光的夜色,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刚才还隐隐听到的呼噜声,一下子就响亮得如在耳边。 “笨啊!你这双眼睛,亮得跟两盏灯似的,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到你?”李君婥傲娇得跟个什么似的,“内敛!眼神内敛,懂么!” 严寒心中暗自骂一声,真是太笨了! 刚才这么一激动,气息满满,浑然没有想到双眼一下子如点亮的两个大灯泡。现在差不多是子时时分,按《子午十二罡》功法,现在这个时辰的气息不就是最为合适的么? 李君婥话音未落,就见到严寒双眼倏然黯淡下去,紧接着整个人陡然一变,如同融入到夜色之中。整个人明明就站在那里,可是在她的感知中,却只有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似有若无! 这是什么隐匿身法? 李君婥心中一惊,瞬间回过神来,低声提醒道:“紧跟着我,莫要走丢了!” 她的速度放的比较慢,严寒完全能够跟得上,只是一开始显得有点笨拙而已。 李君婥边脚不沾地般飞奔,边出声指点,在她面前,无论是什么障碍,都如自动避开她一样,丝毫不会阻碍到她。 严寒就做不到如此游刃有余,需要转身,换气,变换步伐,充满着浮躁的痕迹。 穿过这片树林,来到湖边,严寒悄然松了一口气。 这不就是萧贵妃一直看着的那个湖吗? 果然,在银白色月光下,湖心亭和栖霞宫就在湖的那一面,如同沉睡了一般,黑沉沉的。 “这是萧贵妃所居的栖霞宫!”严寒低声说。 “没错,”李君婥回道,“我就是带你来这里,让你多长点心,免得被人给吃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严寒呵呵一笑,幸亏不是被吃成药渣子! 这个梗,他可不好说出来,这个傲娇小娘皮也铁定听不懂,那就是对牛弹琴。 李君婥淡淡地扫了一眼严寒,对他脸上的古怪神色视而不见,如一道箭矢般,沿湖边飞掠而去。 严寒赶紧跟上。 栖霞宫沉睡在宁静之中。 哪里有护卫,哪里有暗哨,李君婥仿若了如指掌,带着严寒提前避开。 他的目标,是栖霞宫最核心的所在,也就是萧贵妃起居之处。 严寒跟着她翻上屋顶,脚下咔的一声轻响。他不小心落脚重了一点,踩中的琉璃瓦,发出声音。 “什么人?”一声断喝响起。 严寒心中一惊,回头一看,李君婥竟然不知去向,早一步开溜了。 我艹!坑我啊! 严寒大惊,不假思索的倒飞而出,落下屋顶。与此同时,他从白金戒指中摸出三枚降魔噬灵钉,释放到黑暗中。 两道人影飞身掠出,分左右把他围住,正是红梅和翠竹两人。 两人手中各持着一柄短剑,流光闪烁,剑光吞吐不定,摇指着严寒。 严寒见到他们两个,心中有气。 那把交换得来的长刀,九天一刀斩,原来是凶名在外,她们对此肯定心知肚明,却避而不谈,摆明了就是坑他嘛。 “哼!萧南琴何在?”严寒故意变声,嗓子沉雄苍老,大大咧咧说道。 “你是什么人?”红梅反问道。 “我是萧南琴的故人!故人来访,他为何避而不见?”严寒说的很是老气横秋。 红梅冷笑一声:“装神弄鬼!报上你的姓名来!” 严寒心中一动,想起那一次在老君道观见到的那两个人,他们自称是无尘子的师侄,那也许无尘子是有师兄弟? 他当即沉声说道:“萧南琴把无尘子师兄如何了?” “哦?原来你是无尘子道长的师弟云尘子?为何如此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模样?” “还不是拜萧南琴所赐?”严寒反唇相讥。 其实他是胡乱说的,只是似乎这么说,也并没有错。 “云尘子,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想要找你师兄,那你就找错地方了!还不快滚,迟则对你不客气!”红梅说话非常硬气,丝毫不留情面。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你倒挺机灵 第六十六章你倒挺机灵 严寒仰头哈哈大笑。 隔着夜行衣,笑声显得很闷闷的,冷笑着说:“无尘子师兄入宫之后,就失去踪影,坊间传闻,他是被萧南琴所杀!你这个女娃娃,乳臭未干,说话倒是口气大得很!” 哼! 红梅冷哼一声,左手一挥,一道银白色,光芒凌空袭来,与此同时,她挥舞着手中的短剑,合身扑了过来。 翠竹没有出手,但也往前逼近三步,以作策应。 严寒心中大吃一惊。 挥舞过来的银白色光芒,就是红梅的飞剑,原来真正临敌之时,她除了这枚飞剑,手中还有这么一把短剑。 严寒情急之下,手指挥动,三枚降魔噬灵钉一股脑儿迎了上去。 砰砰砰! 连声闷响,响成一片。 银白色光芒势头一阻,严寒心神则如遭重锤轰击,震得眼前阵阵发亮,直冒金星。 “收!”三枚降魔噬灵钉在空中震飞,胡乱打着卷,严寒手一伸,喊了一声。 完全是无意之中,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猛然爆发了一般,一道气息汹涌而出,那道银白色光芒和三枚降魔噬灵钉,如飞鸟投林一样,飞了过来。 红梅心中大喜。 左手捏着剑诀,就欲痛下杀手。 严寒则是心中一惊,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只是下意识的伸手一抓,就把那道银白色光芒抓在手中。 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气息流转,银白色光芒被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吸附净化,显露出里面的飞剑剑体,落在严寒的手中。 啊?! 严寒惊诧万分。 这枚飞剑,竟然就这么被自己给收了?手掌倒的确是被刺破,还不知道伤的怎么样? 红梅大惊失色,止进为退,飞身退了回去。 她已失去与飞剑之间的心神连接。 严寒握紧左手,重重的冷哼一声,“小小女娃,也敢放肆!今日只是略作惩戒。既然萧南琴不敢现身,改日我再来找她,好好聊聊!” 话音未落,他倒退着没入到身后的树林之中,转身飞奔离去。 消失的李君婥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低声说:“你倒是机灵!再不走,真正的高手就要赶过来了!” 严寒哪敢搭话,闷头赶路。 在身后湖边,萧贵妃悄然从栖霞宫中现身出来,看着严寒退去的方向,脸色沉凝。 “娘娘!”红梅和翠竹躬身施礼。 萧贵妃沉吟良久,才谓然叹口气道:“你们可知方才我为何不出手?” 红梅和翠竹相对摇头。 萧贵妃自问自答:“在树林之中,隐着一人,修为……连我都看不透!” 红梅眉头紧蹙:“那云尘子为何会主动退走?” “云尘子我们均未见过,此人到底所为何来,殊为可疑。”萧贵妃沉声说道,“天亮之后,着人仔细察看搜索,找出此人!” 如今夜深,派人大肆搜索,不但无法找出此人这样的高手,反而会毁坏他们留下的些微痕迹。 反而会误事。 …… 严寒一路紧握手,以防有血滴落。 直至回到住处,翻窗进屋,他才有时间细细察看。 李君婥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飞剑剑体如三棱锥形,完美对称,两头带着尖角,通体银白色,其上镌刻着繁复的条纹符箓。 就在严寒跃跃欲试时,李君婥发话了:“你已经炼化那把刀,就没法再炼化这把剑。不过,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像那十三枚降魔噬灵钉一样使用,只是这样就无法发挥出这把剑的威力。” “这把剑很强?”严寒关注的点就跟她不太一样。 李君婥轻蔑冷笑:“这把剑,只能算得上是一般,比凡品强那么一点点,勉强能用罢了。比起那把刀,小巫见大巫!” “哦,这样啊!”严寒大失所望。 那把刀评价很高,可是却不敢用。这把剑虽然一般,那好歹是可以用的! 严寒试探着问道:“那我如何才能把那把刀抹除掉,再重新祭炼这把剑呢?” 李君婥摇着头说:“你这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更何况,你已经炼化那把刀,除非有人能抹除刀中你留下的气息,就如同你抹除这把剑中的气息一样,否则完全是做无用功。” 她看到严寒抬头看着她,当即冷哼一声说:“你别看着我,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炼化那把刀的,但是我可没办法做到抹除那把刀里的气息!” 严寒再次大失所望,索性把这把飞剑先收起来,懒得去打主意。 “你今日表现还不错!”李君婥总结说,“临场发挥,谎话成篇,竟然能瞒过对方!就是太鲁莽了些,敢去收人家的飞剑。要是遇上真正的高手,你会死得很惨!” 严寒没法跟她解释清楚。为何能这样,他心里也是稀里糊涂的。就跟刚得到这本上古奇书《阴阳长生诀》时,凌空一抓,竟然就把那个混混给凌空摄取过来一样。 可是为什么能做到这样,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也没法重现。 他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李君婥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说,身形一晃,就如气泡泡消散一样,消失不见。 喔喔喔! 夜色中,远处的鸡鸣声此起彼伏。 天快亮了! 严寒跟着思密达小娘皮折腾一夜,此时倒头便睡。 第二天午后,严寒都已经准备妥当,等着去栖霞宫继续为萧贵妃作画。 咚咚咚! 小院门被敲得震天响。 严寒开门,就见到一直在他这里值守的暗金候卫郝喆身后,正是那位暗金候卫卫帅宋刚。 “陈贵妃派人前来,召你去作画!”宋刚沉声宣布。 他是一直负责画皮匠的暗金候卫卫帅,一开始是看守,现在则变成了护卫。身份地位在悄然之间,就发生了一些可见的变化。 如今严寒成了御用画匠,是可以出入后宫,为后宫嫔妃作画的人。 严寒出门,无声跟着宋刚,见到陈贵妃派来的侍女。 一位很端庄大气的漂亮小姐姐! 只是严寒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到她有任何修炼的迹象。 是普通人,没有修炼过! 严寒悄然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冷落江山和美人 第六十七章冷落江山和美人 那昏君杨英的后宫嫔妃,按常态,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非修行之人为主,而不是萧贵妃这样的存在。 这个漂亮小姐姐见到严寒时,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眨了眨,圆润的脸蛋微微一红,声音软糯:“贵妃娘娘宣画匠严寒入宫作画!” 这是刘公公和那昏君搞出来的事,也不知道是为避人耳目,还是想要搞什么,平白无故给严寒增加了大把的工作量。 她这么彬彬有礼,严寒反而一下子有些不适应,手忙脚乱应道:“这个……为萧贵妃作画,尚需好些时日方可完工,这……” 宋刚沉声说道:“无妨,刘公公吩咐过,哪位贵妃娘娘宣召,就为哪位贵妃娘娘作画!” 严寒哪还能有什么话可说,只得跟在漂亮小姐姐身后,被暗金候卫卫帅宋刚亲自押送,来到陈贵妃所在的梅香宫。 眼前的这位漂亮小姐姐,端庄秀美,可是在面对严寒时,脸上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带着微笑,可是却蕴含着一股不可亲近的淡然。 严寒心里也放下心来。 非修行的江湖人士,最多也就是玩一玩宫斗游戏,对他来说,无关轻重。 梅香宫,顾名思义,就是遍植梅花。而萧贵妃所在的栖霞宫,则是以晚霞之美而著称。 只是此时正值初夏,没有满树梅花飘香,少了许多意境。 暗金候卫卫帅宋刚在梅香宫外等候,严寒跟着漂亮小姐姐入内,穿堂过户,直抵后花园。 后花园以奇石堆起一座小山,山顶有八角亭,掩映在梅花树之中。 厅中有人,孑然独坐,看着满园无花的梅树,就是在发呆。 严寒左右张望,低声说道:“要给贵妃娘娘作画,此处最为合适。贵妃娘娘在山顶梅花亭上赏花,白雪皑皑,满园梅花争奇斗艳,芬芳吐香,如此甚妙。” 那漂亮小姐姐侍女也停了下来,双眼一亮,微微点头说:“好!你且在此处等着,我去吩咐人准备!” 不过片刻功夫,太监宫女鱼贯而入,画架,画布,画笔,都准备得一应俱全。 严寒胸有成竹,提笔作画。 只是这幅画,跟为萧贵妃所作的画一样,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完工的。 他其实也是受蓝星上那本《红楼梦》中的一个场景启发,想要画一幅贵妃娘娘踏雪寻梅的画作来。 带他来的漂亮小姐姐侍女一直在旁边看着,越看,双眼也就越发发亮。其实这个时候,陈贵妃的这一部分已经画完,虽然离得远,面容显得小,但这身材,容貌,一看就知道是陈贵妃。 尤其是那一身红色拖地大氅,可以想象得到,在整幅画面中,这才是那最美的一朵大大的梅花! 雪后初晴,朝阳升起,霞光万道,梅花争香,这幅画,实在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严寒还在勾勒整个花园的轮廓,侍女赞叹道:“怪不得陛下赐你为御用画匠,为后宫嫔妃作画,只是这幅画,怕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完的吧?” “正是!”严寒答道,“需要润笔,上色,细细琢磨,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工夫,难以作完。只是这红色颜料,不甚满意,还得再寻些色彩丰富层次分明些的红色来才行!” “好,你尽管放心,我会跟娘娘禀报,去城中搜寻,画完之后,娘娘必有重赏。” “谢娘娘赏赐!”严寒打蛇顺棍上,“娘娘最得圣上恩宠,故而我这画,又不敢占用娘娘太多时间。” “如此甚好!”侍女回答道,“再过些时日,就要启程前往江都,这画在船上也可以完成!” “是!”严寒附和道。 侍女看着他说:“你为萧贵妃作画,已有数日,莫非也是如此?” 来了!果然是宫斗戏!严寒心里暗自嘀咕,迟疑着答道:“栖霞宫中有湖心亭,萧贵妃也是如贵妃娘娘这样,独坐于湖心亭中,欣赏夕阳晚照,满天霞光。”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只是严寒心里就觉得很奇怪,怎么那昏君最为宠爱的两个贵妃,都是这么一副落寞寂寥的样子呢? 侍女秀美的双眼微微一缩,随口答道:“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是还没有画完罗。” “正是,”严寒答道,“贵妃娘娘可是在伤感于满园梅花不在?如若满园梅花,陛下一定会在此流连忘返吧。” 那侍女答道:“算是吧!今日就到这里,明日如贵妃娘娘有旨,我再去召你前来作画!” 严寒放下画笔,躬身退了出来。 这个侍女,还没有红梅四人好打交道。 出得门来,暗金候卫卫帅宋刚还在这里等着,梅香宫一带,也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 走出不远,严寒回头看着梅香宫,低声说道:“咦,陛下难道不来此处过夜?” 宋刚叹口气说:“陛下忙于政务,夙兴夜寐,导致把贵妃娘娘都给冷落啦!” 严寒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震。 那昏君忙于政务,那是不可能的,这只是借口而已,实际的情况,恐怕是他忙于修炼吧! 为了修炼,而冷落江山和美人,这个昏君,还真是有意思。 …… 一连几天,严寒都是泡在这个梅香宫,闷头作画。 只是这里的氛围,比起萧贵妃的栖霞宫,还要更为冷清些。 那位漂亮小姐姐,每次都是她前来相召,在严寒作画时陪在一旁,还会赞几句,可严寒就是没法跟她闲聊几句。作画之外的问题,她都是笑而不答,置若罔闻。 严寒也就只能埋头作画,不声不吭。只是这幅“踏雪寻梅”的画作,梅花和陈贵妃身上的红色,一直没有完成上色,原因无他,船上的红色颜料,达不到严寒的要求,只能等到江都再说。 启程离开夏宫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在启程前一天,严寒照例做好去梅香宫作画的准备,结果却见到前来相召的幽兰。 幽兰来得比平常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掐着点儿,抢在陈贵妃派人来之前。 进入栖霞宫,暗金候卫卫帅宋刚和两名暗金候卫留在宫外,幽兰仿若悄悄松了一口气,低声问道:“你这段时间都是去梅香宫为陈贵妃作画了?” “是!”严寒答道,“没想到梅香宫也是冷冷清清的,幽静得很,跟这里一样。” 正文 准备的卷名 (﹁"﹁)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不该有的想法 第六十八章不该有的想法 严寒话音刚落。 幽兰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这话要是在外面被人听了去,立刻就是杀头的罪名!” 严寒呵呵一笑:“这么严重?!” 幽兰没理他,在前头边走边说:“陈贵妃身边两个侍女,疏影,暗香,都是从小跟在陈贵妃身边的,那可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可没有我们几个这么好说话。” 这一点严寒大表赞同,附和道:“那倒是。每日来召我的,也不知是疏影还是暗香,一句话也不多说的。只是陈家,是哪个世家大族?” 幽兰再次回头,飞速瞥了他一眼,“你胆子这么大,莫非真的不怕死么?” “怕!怕的要命!”严寒正色答道:“正因为怕死,所以才要问清楚,以防那一天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哼! 幽兰才没有相信他这番鬼话,冷哼一声说:“江南陈家,岭南冯家,可是与江北四大门阀相提并论的。这些世家大族,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有极为庞大的影响力,你可别因着修行的缘故,就看不起。翠竹妹妹给你的那枚玉简,对这些修道门派、世家大族都有所涉猎,你不妨多看看。” 严寒汗颜。 他这段时间,都是在研读琢磨那把刀的刀谱刀诀,还真没有时间去读这些。 他倒不是看不起,而是对此一无所知。 他的沉默,被幽兰理解为不以为然,接着解释道:“即使是无尘子道长,也多有在这些世家大族间走动,对其恭敬有加。” 此时严寒心中颇为郁闷。 即使是穿越到这个异界,果然还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对这个异界的力量,一无所知。 修道也好,武修也好,剑修也好,邪门歪道,乃至于非人族类也好,都脱离不了这个社会,都要被这个社会教做人,故而也就对掌握着这个社会的力量,多有敬畏。 世家大族,地方豪绅,就是掌握着这个社会的力量,越古老,越大,也就底蕴越深。 而严寒要补的课太多,还根本没来得及达到需要了解这些的这么个高度,自然就是对此一无所知。 他长叹口气道:“我一直忙着琢磨刀谱刀诀,无暇他顾。陈贵妃痴好梅花,我给她作的画,也是叫做踏雪寻梅,听侍女的意思,陈贵妃倒是颇为满意。” “哦,那娘娘这副画呢,又有个什么名头?”涉及到自家主子的事,幽兰立刻切换到宫斗模式,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满。 “有!”严寒答道,“只是我怕说出来,娘娘会不高兴。” 幽兰停住脚步,转头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问道:“什么名字,你且说说看!” “余霞晚照!”严寒答道。 幽兰双眼一亮,可旋即又黯淡下去,低垂下眼帘,幽叹一声说:“你这人……胆子是真的大!只是这画作名,也许娘娘会喜欢,就是……” 她迅疾回过头去,没有说下去。 严寒却是心中一震,大为诧异,隐隐看到这背后似乎有个超大的大瓜! 身为当今皇帝最为宠信的贵妃,怎么会有这样的凄婉感觉?这不是一般的宫斗剧该有的剧情啊! 严寒不好深入问下去,只能沉吟着,换个话题,说:“明日启程之后,我还得去陈贵妃船上,继续作画。这个江南陈家,到底是个怎样的世家大族?” 幽兰答道:“江南陈家,还能是哪个陈家嘛?整个江南,原本就是……她们家的……” 严寒心头一震,脱口而出,“啊?!难道是那个南朝后陈啊?!” 南朝后陈,就是当时盘踞江南的陈朝,与北朝隔空对峙。 当朝开国皇帝以大陏代大周,一统北朝,然后大军南下,先后灭了南朝后梁、后陈诸国,一统中原。 说来也奇怪,这个异界的这个大陏朝,就跟蓝星上的那个隋朝时期,很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这个大陏灭后陈,完全就是蓝星上隋朝灭陈的翻版一样。只不过在这里,多了一个后梁,是与后陈同时并存的南朝王朝之一。 这个陈贵妃,原来就是南朝后陈皇族?! 幽兰点点头,幽幽说道:“陈贵妃是后陈后人,本来是公主,如今是贵妃,得陛下宠信,陈家子弟也因此而随才叙用,现如今的江都总管陈翼,左翊卫大将军陈沾,都是陈家子弟。” 严寒恍然。 原来这是外戚啊! 只是此次昏君杨英大张旗鼓巡幸江都,这里不是当年后陈的国都么?总管又刚好是陈家子弟陈翼,他难道就不怕陈家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这个念头,严寒也就是这么一想而已,立刻就抛诸脑后,与此同时,心里却又泛起另外一个念头来,一下子就不可抑制。 江南陈家是当年南朝后陈皇族,那这位萧贵妃呢?不会这么凑巧,也跟南朝后梁的皇族有关吧?! 南朝后梁皇族,可不就是姓萧? 南朝后梁,也被世人称为梁萧。 严寒虽然对这个异界的历史知之不多,可从原主的记忆中,还是能知道些最主要的,只是未来得及去深究罢了。 这个疑问,他也只能埋在心底,没法问。 作画还是在湖边,还是红梅和翠竹两人在一旁陪着,幽兰和紫菊在外围守着,不让闲人靠近。 至于萧贵妃,果然还是坐在湖心亭里,坐看云起霞飞,百看不厌。 “你这几天一直在梅香宫作画?”红梅打破沉默,还是挑了这个话题。 “是,”严寒答道,“刚才听幽兰姑娘说,我才知道,陈贵妃原来是后陈皇族之后。” “没错!”红梅绷着脸答道。 她给严寒的第一印象,就是冰冷冷的,没有幽兰那么亲切随和。 严寒看了她一眼,直截了当地说:“那把刀,九天一刀斩,原来在江湖上有如此大的名声。” 红梅秀眉微蹙,看着严寒,似是有点把握到他挑起这个话头的用意,只是又不太确信,点点头说:“是,那把刀名声显赫,威力绝伦,只不过缺陷也十分明显,你用起来得十分小心才是。” “我说的是那把刀凶名在外……”严寒紧瞪着红梅的双眼。 红梅双眼一紧,不解地问:“凶名?什么凶名?”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传功弟子与偷学 第六十九章传功弟子与偷学 她没有撒谎! 直觉告诉严寒,红梅说这话时,并没有撒谎或者刻意隐瞒,看来她是真不知道这把刀还有凶名这么一说。 紧接着,严寒心中就是一惊,知道自己还是太心急了些,把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偏偏红梅还是毫不知情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么新的问题自然而然就出来了,严寒是从哪里得知这把刀有着所谓的凶名的? 严寒转过头去,继续作画,同时转换话题:“《子午十二罡》功法,你们修炼得如何了?” 红梅却没有接茬,反而沉声问道:“那把刀凶名在外,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蒙混不过去! 严寒心中暗叹一声,头也不回说:“抱歉,这个么,是我的秘密,暂且无可奉告。” 他只能如此斩断红梅继续追问下去的念想。 反正是她们坑人在前,既然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总不能把思密达小娘皮给坦白出来吧。 哼! 红梅冷哼一声。 气氛一下子转为凝重,仅存的一点融洽,也如肥皂泡泡,一下子就破灭殆尽。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画笔在画布上涂抹的唰唰声。 过了好一会儿,红梅还是气鼓鼓的样子,翠竹瞅瞅两人,摸出一枚玉简,递给严寒:“这是你要的舆图,没有设置九宫八卦灵气锁,你可以继续添加,按你自己喜欢的样子添加。” 严寒大喜,接过来,迫不及待地输入一道气息,设置好九宫八卦灵气锁,进入其中。 眼前浮现出来的,就是一张犹如卫星地图的手绘舆图,可以无级收缩放大,相当“高科技”! 很快严寒就发现,这并不是完全的手绘,而是添加有“街景”!最典型的,就是金都,街景最多,皇宫内苑,内城闹市,城外的风景胜地,一应俱全。 紧接着,严寒一眼就注意到老君道观那两座标志性的夹山峰,两峰并立,峰上有亭,还有后山的悬崖吊桥,立于孤峰上的炼丹阁。 有趣! 严寒退了出来,心里暗自感慨。 这些街景,类似于拍摄的视频,却带着几分扭曲之感,有点像是在水中看上去的景物一样,多了几分飘渺之意。 “这个舆图,可满意?”翠竹幽然问道。 严寒点点头:“挺好!这里头你看到的,都是一边看一边写入玉简,还是事后凭记忆写入玉简?” “均可!”翠竹答道,“边看边写,就更为清晰可辨些,事后凭记忆写入,就会显得模糊不清。” “受教了!”严寒收起玉简。 红梅在一旁没吭声,翠竹则接过话头说,“那部《子午十二罡》功法,修炼之时,气息如何才能如你所展示的那样,做到阴阳交融?” 严寒一愣。 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自得到那本上古奇书《阴阳长生诀》以来,修炼之时,都是外面是什么样的灵气,小腹深处的阴阳鱼漩涡就吸附什么样的灵气,然后经过吞吐出气息,流转全身。 流转的气息自然而然,就顺天承时,阴阳交融。再依《子午十二罡》功法修炼,自然就是水到渠成,驾轻就熟。 可是红梅四人就相当于是他的传功弟子,就没有他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那修炼《子午十二罡》功法,怎么样才能做到阴阳交融? 看来功法只是功法,只是理论和框架性的东西。如何修炼,就需要指导性的意见,指导徒弟怎么修炼。 嗯,也许这就是各大门派中口口相传的那一部分内容,师传徒,言传身教,一代代把指导经验传承下去。 一旦传承中断,即使有典籍功法在,修炼也只得从头开始积累。 转念间,严寒就想到这么多内容,沉吟着问道:“修行之时,天地灵气本就是阴阳交融的,你只要如此顺其自然,体内气息自然即是阴阳交融啊。” 翠竹眉头紧蹙说:“我们所处之地,并非那些天地灵气充郁之所,为了修炼,都要布下聚灵阵法,以作助益。这样自灵脉玉石中汲取出来的灵气,本就各有偏颇,再加上我们修炼的功法,也是偏重于五行灵气之一种,故而选取灵脉玉石时,也是选择与功法灵力相契合的,又如何能顺其自然,阴阳交融?” 这个问题,可把严寒给难住了。 他是野路子出身,没有正儿八经的传承,压根就不知道聚灵阵法和灵脉玉石的事! 怪不得妖道无尘子的藏宝密室里,除了黄金,还有那么多亮晶晶的石头,他一直不知道这是个啥东西,原来这是灵脉玉石! 是辅助修炼用的! 严寒大为汗颜,老老实实挠着头说:“这个么,无尘子没来得及跟我解释清楚,我也就不知道。” 翠竹一脸的失望之色,即使是冰冷冷的红梅,此刻也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严寒心思一转,故作高深的说道:“这样,你如若信得过我,我可在你修炼时,在一旁看看,兴许能找到为何我能做到,而你们做不到的原因所在。” 翠竹双眼一亮,跃跃欲试,看向红梅,红梅眉头紧蹙,最终还是微微摇头,示意不妥。 翠竹叹口气道:“这事我们需得再商议商议才行。明日启程之后,再做打算。” 这就是她心中意动,只是需要劝服红梅和其他两人才行。 严寒点点头,放下画笔:“好!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也得回去好生收拾收拾。” 刚才的这个提议,严寒可不是无的放矢,当烂好人。聚灵阵法,灵脉玉石,这可是正儿八经偷窥偷学的大好机会。 至于那个什么劳什子原因,严寒心里已经明镜似的,关键就是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天地之间的任何灵气,乃至于死气也好,玉面飞狐的那个什么尸毒也好,都能被吸附净化掉。 这个净化,吞吐出来的气息,那就是灵气的本源,承天顺时,阴阳交融!而通过改变黑白阴阳鱼漩涡,就能随意改变气息属性! 这就是天地间的强力灵气引擎,就是这么牛,就是这么拽! 不然,《阴阳长生诀》如何能被称之为上古奇书?! 除非他能帮翠竹复制一个出来,否则的话,怎么解释怎么弄都是白搭! 正文 晚上加班晚点更新大概在9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七十章 这是瞎胡闹么 第七十章这是瞎胡闹么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严寒早早就上船,可是直到日上三竿,才轮到他所在的楼船起航。 浩浩荡荡的船队,顺流而下。 严寒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运河两岸,树林如护河卫士,郁郁葱葱。 幽兰果然如约而至,乘着一艘小艇,带着严寒,回到萧贵妃所乘坐的楼船。 如今严寒才分清楚,昏君杨英所乘坐的楼船,最为高大,叫做龙船,几个得宠的贵妃所乘坐楼船,规模就稍逊一些,称之为凤船。 萧贵妃不在凤船上,只留下幽兰、翠竹和紫菊三人。 幽兰带着严寒登上二层船舱,很是宽敞,画架也都摆放到位,的确是作画的架势。 翠竹对着他:“昨儿个,我们商议过,今日就是要你来看看我们的修炼到底有什么问题。” 严寒大大咧咧说:“好!你就准备在这里修炼吗?” 翠竹点头:“正是!船上没有闲杂人等,娘娘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时机正正适合。” 严寒心里哑然失笑。 怎么这事搞得像是在偷情似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还是一对三! 四人之中,幽兰擅长阵法,修炼用的聚灵阵,就有送严寒一套,就是一叠九个白玉阵盘,跟碗口一般大小,其中炼制有阵法。 严寒还没有使用过。 此刻旁观幽兰布阵,按九宫八卦方位,摆好白玉阵盘,居中那个就有些不一样,再在每个白玉阵盘上,放置一颗灵脉玉石,个头就只有乒乓球那么大小,比之严寒白金戒指中的存货,以及妖道无尘子在老君道观藏宝室中的储藏,明显不在一个档次。 那些个头普通都有成人拳头那么大! 翠竹面对居中白玉阵盘盘腿而坐,双手抓起白玉阵盘。 严寒看得明白,她的头顶上,那团银白色气息猛然爆开,显露出一颗乒乓球大小的金色光团。 那一次在乱葬岗,面对妖道无尘子的攻击,严寒就是被一道金色的光芒给包裹住,拿到金色的光芒,如同要钻进他的脑子里,完全占据,将他夺舍。 莫非这就是金丹,金丹境的来由? 严寒一边看,一边暗自琢磨,也终于看清楚,这个聚灵阵阵盘是怎么使用的。 随着翠竹的动作,手中的白玉阵盘,如同被点燃了一般,层层叠叠的符文,逐次点亮,散发出微微的辉光,直到整个白玉阵盘嗡的一声轻响。 就在此时,白玉阵盘有一道无形的丝线,微微闪亮,同一时间,点亮周边的八个白玉阵盘。 整个聚灵阵正式启动。 放置在白玉阵盘上的灵脉玉石,包裹着白色光芒之中,释放出丝丝缕缕的白色气息,只是并不纯净,其间夹杂着灰色黑色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颜色,斑驳不纯。 聚灵阵阵盘笼罩范围,灵气充郁。翠竹在其中修炼,吸附灵气的速度,自然要比平常高效的多。 不过问题也很明显,这些灵气之中,吸附效率最高的,就是白色灵气,那些其他杂色灵气,就几乎是没有动静。 严寒想要看看翠竹体内的情况,念头一起来,直接就跨步迈了进去。 “你……”紫菊急得低喝一声。 话未说完,她就被幽兰一把拉住,意识到不妥,当即止声。 严寒没有理会,其实是他根本就不懂得修行之时的禁忌,修行之时,最忌有人进入聚灵阵内,搅扰正在修行的人。 故而实际上,除非修行时有信得过的师长或亲友同伴在一旁护法,否则在聚灵阵外,还会布下一个防护法阵,以防万一。 翠竹此时也是娇躯一颤,不过她转眼间就稳定了下来。 严寒绕着她转了一圈,在她背后盘腿坐下,沉声说道:“我会注入一道气息,你正常修炼即可,无需惊慌,如有不妥,我会立即退出。如果你不敢行险,我也不会勉强。如果想试一试,你就点点头!” 聚灵阵外,幽兰两人屏息静气,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砰砰直跳。 这个画皮匠,这是要干什么?哪有如此修炼的道理,他难道不知道这中间的凶险吗? 可是事已至此,她们两个也不敢出声惊扰翠竹,只能盼翠竹拒绝他的提议。 可是翠竹却在那里犹豫片刻后,点点头,同意这个行险之举。 幽兰和紫菊两人倒吸一口凉气,紫菊瞪大双眼,悄声问道:“翠竹姐姐这是……疯了么?” 幽兰举起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微微摇头,示意紫菊稍安勿躁。 严寒没管她们两个,伸出手,手掌抵上翠竹的背心,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一道气息,如流水般输注入翠竹体内。 这一次跟上一次又有所不同,翠竹处于修炼状态之中,体内穴窍经脉里头,气息流转,如溪流一般。 严寒控制的这股气息,却如一页小舟,顺流而下,直抵小腹深处的紫府,那里如一汪水潭,没有漩涡,而是如瀑布飞腾一样,洒落下来。 在瀑布的下端,水雾蒸腾,再升腾而起,自另一头汇聚而去,在穴窍经脉中流转,完成大小周天。 严寒退了出来,不解的问道:“翠竹主修的,是什么属性的灵气?” “五行灵气之中的水属性灵气!”幽兰答道。 这就难怪。 怪不得严寒“看到”的,翠竹体内的紫府显现的是一道瀑布,流水飞腾而下,却在紫府深处化作水气升腾而起,再汇聚成流,奔腾而去。 如此循环往复,完成气息的大小周天流转。 可是翠竹修行的水属性灵气,却带着火燎火燥的感觉,没有水的温润。 严寒沉吟着问:“紫府显现,每个人都会有不同吗?” 幽兰惊得无言以对,这么幼稚的问题,这个画皮匠,是怎么修行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一旁的紫菊,更是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心跳都漏掉一拍。 “啊……这个……”幽兰回过神来,“你……难道没有经历过筑基境?” 严寒摇头。 其实他是不知道,而不是没有经历过的意思。 幽兰倒吸一口凉气,解释说:“筑基境,就是跨入修行的基础,主要就是要观想紫府灵相。筑基境踏入炼气境的门槛,则是紫府灵相显现,如此才可搬运周天,气息流转。”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紫府灵相逆天改命 第七十一章紫府灵相逆天改命 这又是一个修行的基础常识,可是严寒对此一无所知。 上古奇书《阴阳长生诀》也好,他得到的功法《四平开泰拳术精要》和《子午十二罡》也好,对这些人尽皆知的修行基础常识,一个字都不提。 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 只要是修行者,默认就是知道这些最为基础的修行常识。 只有严寒这样世间仅有的奇葩,才对此一无所知。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泰然自若的说:“原来是这回事。你们修行的是五行灵气,想要做到阴阳融合,还真不那么简单。所谓阴阳五行,先有阴阳两气,然后才化生五行,首先得想个法子,使得紫府灵相五行俱备才行,你们以为呢?” “紫府灵相,五行具备,这……无人可以做到啊!”幽兰震惊不解。 严寒再次伸出手,抵在翠竹背心,笑着说:“没事,我来试试看!” “不可!”幽兰和紫菊同时惊呼。 可是已经晚了。 两人大惊失色。 哪有人敢这么试的,在别人的紫府中,尝试构建五行具备的紫府灵相?!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翠竹就彻底完了,紫府所在,乃是修行的根基之处,这一旦出了差错,修行全毁都还是轻的! 翠竹也是全身一颤,不过转眼间就平静下来,不是她彻底相信严寒,而是两次感受,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严寒输入的那道气息,中正平和,温润灵动,在她体内经脉穴窍中游走时,不但没有引起丝毫的不适,反而还令她颇有进益。 严寒可就没有这么多顾虑,可谓是无知者无畏,说干就干。他双手抵上翠竹的背心,各注入一道气息,先后流转进入紫府深处。 紫府灵相,是个十分玄妙的所在,完全违背常识。飞瀑自天而降,化作氤氲水气,升腾而上,再汇聚成流,奔腾而去。 严寒一直在旁观一样,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构建出五行具备来!按道理来说,五行灵气都是由阴阳灵气化生而来,相生相克,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再生水,所以还是先简化一下,来个木! 心念一动,两缕气息顺流而下,飞落下飞瀑,只是没有随着升腾而起的氤氲水气上升,而是在这个微妙的平衡之处,停了下来,如两颗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水气蒸腾之中,两株绿苗载浮载沉,开枝散叶。渐渐的,在旁边,又如有种子发芽,显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绿意。 严寒退了出来。 两缕气息却留在翠竹的紫府深处,当作种子,在那里培育木属性灵相。 只是很奇怪,即使严寒收回双手,他的心神与那两缕气息之间,却还保持着玄妙至极的联系。 这有点像他与炼化的那把刀九天一刀斩之间一样。 他吸口气,站起身来,暂且把这事抛诸脑后。翠竹仍旧端坐在聚灵阵中,继续修炼。 “怎么样?”幽兰迎上来,关切地低声问道。 紫菊守在舱门,也是十分关注。 严寒微微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效果,能不能成,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和努力了。” 幽兰转头看着翠竹,看起来一切如常,脸色平静。只是她看不到,翠竹吸附的灵气,已经有了那么一丝细微的变化。 …… 严寒走后,楼船一反常态,路过岸边的城池而不顾,入淮水后转向东顺流而下,直到夕阳余晖照耀满天云霞,这才停泊下来。 翠竹也终于收功,“醒”了过来。 她的双眼中带着几分茫然。 “翠竹姐姐,你!终于醒了!”紫菊掩不住的惊叹,“这一次,你怎么要这么久?” “我……”翠竹脸颊微微一红,“怎么回事,过去这么久了么?” “嗯,太阳落山,龙船靠岸山阳,娘娘也快要回来了。”幽兰从舱外进来,“照今天这个走法,五天后即可抵达江都。” “啊?!”翠竹和紫菊同时惊呼一声。 这个速度太快了! 龙船在夏宫停泊十七天,如今只要六天,就赶到江都! 前缓后急,这是什么情况? 三人面面相觑。 幽兰幽叹一声,回过神来,说:“等娘娘和红梅姐姐回来再问问吧。翠竹,你这是什么情况?” 翠竹说:“我也稀里糊涂的,不过紫府灵相,的确有了变化,多出来几缕木属性灵力,且如同生根发芽一样,在慢慢孕育。” 嘶! 幽兰和紫菊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紫府灵相,还能改变?这简直就是逆天改命! 按照修行常识,紫府灵相显现出来何等模样,就是跟个人天赋禀性息息相关。筑基境观想紫府,其实就是发现天赋禀性的过程。从五行灵气观想图一个个尝试过去,直至找到与自己最为契合的。 这样才能事半功倍,精进修行。 换句话说,紫府灵相主要是天生的,筑基境观想紫府,只不过是后天努力挖掘先天潜能而已。没有先天潜能,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 比如翠竹是水属性灵根,她对水属性观想图最为契合,最终观想显现的紫府灵相是什么样,就是只有她心里清楚,不会告诉任何人得知。 紫府,紫府灵相,这是修道者最为隐秘的角落! 可是现在,这个小小的画皮匠,竟然能进入翠竹的紫府,改变紫府灵相?! 这……不可能! 幽兰长吁一口气,不可置信,“翠竹,你是不是着了幻象?娘娘说他只是凝精境修为而已,如何能改变紫府灵相?” 翠竹摇头说:“我……也不相信,也不知道这是错觉,还是果真如此。暂且等段时间再看,我再仔细看看。” “嗯,”幽兰点头应道,“红梅姐姐那边,我们暂时先不说,等你确定无误,再由她去禀报娘娘。” “好!”紫菊对此也无异议。 此事关系重大,马虎不得,小心谨慎些,也是应当的。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你脱衣服干嘛 第七十二章你脱衣服干嘛 山阳城小而坚,乃是沟通南北的大运河与淮水汇聚之处,可谓是重镇要塞。 这里本来只是个军事重镇,还设有山阳仓,天下八大仓之一,囤积谷粮。如今随着南北、东西商贸往来汇聚,依着城外两岸,营建码头商肆,硬生生摊出一座大城来,繁盛热闹,被称之为小江都。 而在淮水北岸的夏城,夏宫之所在,反倒没有山阳城这般气象。 浩浩荡荡的船队停泊在山阳两岸,大大小小码头,都被征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严寒没有下船过夜的资格,只能待在楼船上,看着窗外黑漆漆的树林,还有下游两里外的灯火通明,暗自叹息。 羡慕是不存在的。见识过蓝星上的璀璨夜景,这个异界这点灯火,无异于萤火虫之于60瓦的电灯泡,完全没得比。 他只是……又有点思乡而已,愁绪满怀无释处,思乡遍地不归途。 就在这时,他懒懒的转头瞥了一眼,就又懒懒地回过头去看着窗外的夜色,无可奈何地说:“欸,大姐咧,下次来之前,能不能先敲敲门!” “不能!”李君婥显出身形来,头一扬,一脸的傲娇,跟只白天鹅似的。 “哦,那你又有啥事咧?”严寒有气无力地问。 李君婥冷冷地盯着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气无力的,不像是受伤了啊!走吧!我带你去见个人!” 严寒一下子来了精神,跳起身来,压抑着兴奋问道:“见谁?见谁?” 李君婥冷冷地说:“你到了就知道!快点!咦!你脱衣服干嘛?!” “换夜行衣啊!”严寒一愣。 “不用换,蒙着头就是!走吧!”李君婥身形一晃,就到严寒身边,严寒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就从窗户穿了过去,头下脚上,往河面上掉落。 幸好他忍得起,紧闭着嘴,没有喊出声来,心里却把这个思密达小娘皮给骂了个白花花一片,恨得牙痒痒的:该死的思密达小娘皮总有一日,老子要一报此仇,狠狠揍你屁股一顿! 一顿哪够! 要天天晚上揍一顿! 心里骂得是很痛快,可是黑漆漆的水面,如一堵墙一样,迎面兜头盖下来,眼见着就要一头撞上,他就陡然觉得脚踝一紧,身子一轻,整个人就这么贴着水面,悬停在那里。 他抬起头,正看到李君婥白衣飘飘,低头看下来,朦胧的星光之下,如同羊脂玉雕刻而成的俏脸上,带着几分冷冷的笑意。 她悬空而立,犹如凌波微步的仙子,背负宝剑,手中倒提着严寒! 白衣胜雪,衣袂飘飘,非常完美的画面,可是此时严寒倒立着,裙摆之下,可就都看到了。 可惜,要是白天那就好了!严寒心中暗自可惜。 李君婥想是意识到不妥,冷哼一声,嗖的一声,凌空飞掠而去,可不知她是无意还是故意为之,手低了几寸,严寒需得努力躬身抬头,饶是如此,他用来裹头的黑色头巾也浸在水面,都打湿了。 就连头,也时不时被掠进水中,除了口鼻。 该死的思密达小娘皮!你故意的!严寒心中大喊。 可是没有用啊,他现在的修为,差距太大了,想打李君婥的屁股,估摸着连裙边都摸不到,然后就反被胖揍一顿。 楼船停泊在河西这边,李君婥是往河东岸凌空飞掠,岸边树林如巨兽张开的牙齿,参差不齐,迎面兜头扑来。 呼的一声,严寒身子陡然一轻,腾云驾雾,被李君婥随手往岸边一甩。 我艹!严寒心中大骂,眼看着就要扑进浓郁的树冠怀抱中。 情急之下,他猛吸一口气,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猛然催动,气息一沉,在翻滚到头上脚下时,右脚脚尖闪电般点中树枝,终于借力一跃而起,从树顶掠过。 “咦?”李君婥如一朵白云般,在树顶旁掠过,“反应不慢嘛!” 严寒心中暗自得意,冷哼一声:“你……故意的!” “那又怎么样?!”李君婥一句话就噎得严寒无话可说。 他此时借着弹力,双脚未曲,再次点上横出来的一截树杈,身子随着树杈下沉,而后弹起。 李君婥好整以暇地点评道:“嗯,身法不错!就是笨手笨脚的,没有发挥出身法的妙用!你缺乏实战经验,怪不得只敢躲在死囚监牢里,不敢踏足江湖。这么个笨手笨脚的样子,行走江湖,不出三天,就会被人一刀切了,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严寒辩驳道,可惜说服力不够强大。 李君婥冷哼道:“那你倒是出来走两步试试!” 严寒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现在不行!我刚刚升职为御用画匠,进出后宫跟玩儿似的,待得好好儿的,干嘛要离开!” 几个起落间,严寒掌握力度和分寸越来越娴熟,跟着李君婥,往山阳城河东岸的灯火通明处跳跃而去。 李君婥冷哼一声,白衣飘飘,转了个方向,飞掠而去,只是几个起落间,她就身影一闪,落了下去。 原来在那儿! 严寒心中大喜,在树林上弹跳,硬生生弹跳出绿巨人的感觉,到了地儿,果然见到地面隐隐有火光,呼的一声,就从树上纵身跃下。 他还以为李君婥就等在下面。 “什么人?!” 几声断喝,低沉有力,伴随着飞扑过来的呼呼风声,威势逼人。 严寒人在空中,看着扑过来的三道人影,目光却锁定在随后的那道人影身上。 树林里很是昏暗,借着闪烁的火光,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那正是刘黑跋。瓦岗寨出来的那个刘黑跋。 他手提双斧,闷声不响,身上气血之力光芒翻涌,蓄势待发。 砰砰砰! 严寒落地,扫拳式展开,与刚好扑来的三道人影拳劲交击,气劲迸发,整个人借势后退。 可就在这时,刘黑跋低喝一声,身形暴涨,瞬间就越过三人,左手斧护在胸前,蓄势待发,右手斧带着尖啸,当头劈来。 “住手……”严寒低喝一声,不假思索的,就手一挥,那把刀立时应念显现。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何不共谋大事 第七十三章何不共谋大事 砰! 黑色刀芒一闪,正正劈中劈来的斧头,闷声大响中,严寒以比刚才更快的势头,往后倒飞,刘黑跋也站立不住,噔噔噔,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住手!”严寒低喝一声。 人还在空中倒飞,话音刚落,后背撞上一棵大树,砰的一声闷响。 严寒眼前一黑,喉头发甜,深吸一口气,气息流转,这才没有喷出一口鲜血。 这个刘黑跋啊,刚才这一下子,是不留余地全力以赴,出手就是杀招。 他听到严寒的声音,站稳脚跟,摆出再进击的姿势,手提双斧头,一前一后,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严寒暗自松了一口气。 夜风吹来,头上一凉,他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头上还包裹着黑头巾,怪不得刘黑跋没有认出来。 他伸出左手,解下头巾,咧嘴笑道:“住手!是我啊!画皮匠!” 刘黑跋本来满脸困惑,听到画皮匠三个字,立刻认出严寒来,双眼瞪得大大的,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你?” “是我!”严寒收起手中的长刀,笑着说,“画皮匠严寒,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刘黑跋仰头打了个哈哈,收起双斧,大步上前来。 严寒迎了上去,还以为他是要来个拥抱,结果没想到,他刚刚张开双臂,刘黑跋竟然一下子拜倒在地,沉声说:“刘黑跋拜谢恩公救命之恩!” 他说得十分诚恳,不是在逢场作戏,做样子给别人看的,而是真的诚心诚意拜谢。 严寒一愣,连忙上前一把拉起他:“举手之劳而已,刘大哥用得着行这么大礼吗?快起来,快起来!” 刘黑跋却很诚挚,拜谢完,这才起身问道:“没想到是恩公前来!幸亏恩公修为高深,不然我可就要羞愧而死!” 严寒心中暗道一声惭愧,哈哈一笑:“不碍事!我也是来的太突然,没想到是你们在这里。” 其实他刚才受了点伤,虽然不碍事,但是胸腹之间,还是有点阴翳。 随行的只有六人,也都放下心来。 刘黑跋请严寒到火堆旁坐下,问道:“恩公今天怎么有空出来转转?” 严寒不经意扫了一眼身后,树林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看到那个思密达小娘皮的身影。 想必当时,她从此地空中落地下来时,就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坑严寒一把,所以就原地消失。 害得严寒一落地,就被刘黑跋等人发现,还以为是遭到了敌袭,直接来个先下手为强。 严寒面不改色,谎话张口就来:“我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见夜色喜人,刚好又没什么事,就出来溜达溜达,没想到在这里,撞上了你们几个。你们这是商议如何杀那昏君么?” 众人面面相觑。 刘黑跋狠狠点一下头,沉声说:“我们一行二十六位兄弟,被那昏君派人追杀,只剩下我们几个,郝大哥为掩护我们逃走,舍身断后,死得极其壮烈。我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二十六人,死得只剩下这么七个,的确是极为惨烈。 严寒目光扫过众人,其中两人他认得,就是在金都郑屠肉铺第一次见到刘黑跋时,陪在他身边的两人,一一点头,沉声说:“既然今日我们有缘在此再次相见,恕我直言,你们现在想去刺杀那昏君,只是白白送死而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郝大哥,以及其他死去的兄弟,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们白白去送死吧。” 众人脸现悲愤之色。 刘黑跋长出一口气,忿忿说:“只是一死而已,死也要把那昏君拉下马!” 六人不住点头,神色肃然,十分认同刘黑跋此言。 “我知道你们并不怕死,”严寒说,“可是不怕死,并不代表就可以白白去送死啊!我有见过那昏君出手,你们这些人一拥而上,都不够他杀的!” 众人大吃一惊,神色大变,不可置信中,又带着骇然。 刘黑跋更是双眼瞪得溜圆,连声问:“怎么回事?那昏君难道是修行之人?” 严寒点点头:“那昏君岂止是修行之人,修为还不弱,能御空而行,已经达到元神境!” 话音未落,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整齐划一得很。 “元神境!”刘黑跋说,声音中透着浓浓的苦涩和不甘,“我们的确都不够他杀的!” “你们是修武道的,如今的实力,相当于修道九境的什么境界?”严寒问。 他是抓住一切机会,收集信息。 刘黑跋连连摇头:“我才练到洗筋伐髓境界,也就相当于修道九境的金丹境吧,武夫就是皮糙肉厚,攻击手段却不如修道之人。至于他们,两人是气血之力鼓荡境界,相当于凝精境,四人气机交感,相当于炼气境。” 这个实力有点低啊!严寒心里暗想。与那昏君的元神境相比,这个差距就不是一星半点,而是老大! 听刘黑跋的这个意思,武夫皮糙肉厚,扛得住揍,可是攻击手段比起修道者就差的很多,只能近身,发挥缠斗的优势。 不过这一下也好,可以彻底打消他们现在去刺杀那昏君的念头,让他们消停下来。那思密达小娘皮把他带到这里来,也许就是存着让他劝说一番的心思。 他哈哈一笑安慰道:“那昏君弄得天怒人怨,总有一天可以报仇的。倒是如今天下行将大乱,诸位以有为之身,大可在这乱世中大显身手啊!” “嗯!恩公说得对!”刘黑跋沉声说:“咱们兄弟要报仇,就一定要报的彻底,不但要杀了那昏君,还要拯救天下的穷苦老百姓!” 众人不约而同点头赞同。 严寒听得豪气顿生,心中一动,有了主意,沉吟道:“那昏君如此大张旗鼓,巡幸江都,我猜测他是有大谋划。刘大哥及诸位兄弟,要是信得过我,不妨听听我的建议。” “嗯,恩公请说!”刘黑跋沉声说。 “恩公二字不敢当,诸位喊我一声严小兄弟就是,”严寒自降身价,侃侃而谈,像个惯常行走江湖的老手,“昏君到江都,肯定不会是一时半会儿,你们何不就在江都一带,一边做买卖,一边招募江湖上志同道合之士,共谋大事。”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老坑我反弹吧也坑坑你 第七十四章老坑我反弹吧也坑坑你 听到严寒这话,刘黑跋连连点头,却面露难色。 他很是惭愧的说:“上次恩公,哦,严小兄弟托罗刹女,送来丹药和40两黄金,结果我们刚刚准备做点大事,就被那昏君派来的人围杀,黄金都丢了个干干净净,我们……没有这个本钱,如今连吃喝落脚之处,都没个着落……” 话音未落,他就双眼一缩,看着严寒手中的黑布袋。 严寒看也不看,直接递过来。 刘黑跋惊呆了一样,茫然伸手接过。 入手沉甸甸的。 是黄金! 少说也有二十两……黄金! “这……” 刘黑跋现如今非常缺钱,可是心里却又极为过意不去,矛盾至极。 可就在这时,严寒若无其事地又递过来一个黑布袋,一模一样的黑布袋,一把塞进他的左手,与此同时,右手一翻,又多出来一个黑布袋。 篝火熊熊,烤着一只野鸡,还有一只野兔,油脂滴落,滋滋作响。火堆旁,煨着一个粗瓷壶,淡淡的酒香,混杂在肉香味儿里,分外醉人。 三袋黄金,一共六十两,严寒看都不看一眼,一股脑儿塞进刘黑跋手中,真真正正是视之为粪土。 这个豁然大度的态度,一下子就深深印刻在众人心中。 严寒环顾众人,很是真挚:“刘大哥,诸位兄弟,咱们江湖相逢,极为有缘,又志同道合,立志杀那昏君,拯救天下苍生!这个志向高远,咱们呢,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步负重前行才是!这六十两黄金,就算是咱们成立商社的六成本金,余下两成本金,就是刘大哥及诸位兄弟出力,至于还有两成本金么,就留给我那女朋友,中原一点红!” “女朋友?”刘黑跋本来听得热血沸腾,冷不丁到最后一句,就听不懂了,“中原一点红,这个名号……” “从来没听过,那就对了!”严寒哈哈一笑,“我这女朋友吧,嫌罗刹女这个名头太难听,所以我给她取了中原一点红这个名号……” 篝火噼里啪啦作响,油滴掉落,在火中滋滋连声,刘黑跋七人,个个瞪大双眼,瞠目结舌,石化了一般。 罗刹女! 原来这个中原一点红,就是罗刹女那个女魔头! 众人完全惊呆了,仿若心跳都停止了一样。 罗刹女就是这半年彗星般崛起于江湖的,人貌美如花,但所到之处,只要是惹恼了她的,就心狠手辣,杀人如割草。可是很奇怪,江湖上比她厉害的人也不少,可却没有人去找她的麻烦,当然是因为她来自于北境剑修的背景,无人敢惹。 严寒一无所察似的说:“欸,你们……怎么像是见了鬼似的,这么个表情?欸!要我说啊,咱们这个商社,做买卖呢,只是个由头,实际上咱们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将来么,还要平定天下,拯救苍生!所以啊,咱们得取个响亮的名头!就叫德云商社,如何?我呢,就是大掌柜,中原一点红就是首席剑客,刘大哥是执行掌柜,两位副掌柜,四位执事,这样没意见吧!” 这一提溜儿下来,严寒彻底放飞自我,一个人包揽所有活儿,直接定案,众人都还震惊得没有回过神来,哪还有什么意见嘛。 等到严寒说完,刘黑跋七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好在刚才严寒这番话,他们还是听到了,这个时候才理解到意思,明白到严寒在说什么。 就在众人心里细细琢磨时,严寒却在心里大为懊恼。 刚才脱口而出,叫什么德云商社,直接叫德云社,这个名字它难道不香吗?! “好!大掌柜说得好!”刘黑跋叫声好,打消了严寒想趁他们还没回过神来之前,先把名字给改了的念头,旋即面现难色,“就是这个首席剑客,那个……中原一点红,她会不会……” “不用担心,”严寒大手一挥,“她这会儿不在,我就替她决定了!你们专心去做买卖,开拓业务,真有那不长眼的东西,你们又打不过,就换首席剑客出手,一剑封喉见血,干他丫挺的!” 刘黑跋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让罗刹女这女魔头干这事,使得动么?虽然罗刹女上次送来丹药和40两黄金,冷冷的样子,但至少还算得上是友善。莫非大掌柜真的能使唤得动她? 刘黑跋面粗心细,为人其实也精明强干,既有满腔热血,又不是一条筋的死脑筋,所以才能聚拢这么些死心塌地的老兄弟。 这些念头,他可不敢问出来,只敢在心里暗自琢磨。 严寒仿若能看透他的心思,大大咧咧说:“罗刹女来中原,我是她唯一谈得来的人,所以才是我的女朋友嘛!让她跑跑腿,砍砍人,又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我还给了她两成本金呢!” 刘黑跋和众人心里以为的女朋友,就是女的,朋友,合在一起,就是女朋友,也就是类似于兄弟,和女兄弟一个样。只有严寒心里明白,这就是他对李君婥这思密达小娘皮的报复,跟所谓拉她入伙,当什么首席剑客一样,都是反坑她一把,报复回去而已。 哼!谁叫你个小娘皮老是坑我!严寒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没对外宣称是婆娘,而是称为女朋友,已经很顾及她的感受了。 这么一说,刘黑跋心里一颗石头稍稍落地,对严寒的安排,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酒是现成的,只有一个破瓷碗。 刘黑跋亲手斟满,先奉给严寒,沉声说:“咱们老兄弟连郝大哥一起,共二十六人,如今就只剩下咱们七个。要不是大家伙儿憋着一股劲,要为死去的这么多兄弟报仇雪恨,咱们兄弟早就人心散了。如今有大掌柜加入,咱们有了主心骨,也知道了该怎么干!从今往后,咱们就跟着大掌柜好好干出一番大事,让诸位兄弟的血没有白流!” “好!”六人轰然应声,虽然压抑着声音,却仍旧豪气干云,饱含悲愤。 严寒一开始只是开玩笑似的,心底里也是存着给刘黑跋这些热血江湖汉子一些资助,此时也受到他们热血沸腾的感染,心里豪气冲天,双手端着破瓷碗,恭敬低头,而后振臂一甩,把酒泼洒上天。 “这第一杯酒,敬天!”严寒声音低沉,自然而然就带着威严,“皇天在上,咱们干的事,是替天行道!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 他这是先把锅给甩出去,在江湖上混,少不了要杀人,还要做好被人杀的心理准备。有了替天行道这杆大旗,杀起人来那就先抢占道义高地,有理有据有节。 当然滥杀无辜这样的事,严寒打从心底里,也是做不出来。 轰隆隆! 头顶星光璀璨,晴空万里,话音刚落,却不知道哪里来的雷声,低沉,自四面八方滚滚而来。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天地共鸣闹大了 第七十五章天地共鸣闹大了 火光闪烁,映照在众人脸上,忽明忽暗。可严寒头顶上,却隐隐有一缕辉光,熠熠生辉,似有若无。 在他背后,一片阴影中,显露出一截刀柄,正是那把刀,九天一刀斩,自行从严寒背后显现,护住严寒一般,如有灵异,连严寒都没能察觉到。 熊熊火光映照不到的树林里,李君婥俏然卓立,紧眯着双眼,心中震惊万分。 她修为非凡,又离得如此近,感受到的,自然就不是严寒和刘黑跋等人所能比拟。 这轰隆隆的低沉雷声,不似是巧合,而更像是……天地共鸣之音! 火堆旁,刘黑跋满脸肃然,再次斟满酒。 严寒双手端着破瓷碗,高举过顶,低头默然一敬,而后哗啦一声,泼洒于地,翻转破瓷碗,说:“这第二杯酒,敬地!大地孕育万物生灵。乱世生灵涂炭,咱们替天行道,必有杀戮,不唯私心,只为天地苍生!” 严寒这是又立起一杆大旗! 话音刚落,轰隆隆的雷声再次响起,轰隆隆,自空中滚滚而过。 这一次,李君婥确信无疑,这的确就是天地共鸣之音! 只是怎么可能?! 区区一个画皮匠而已,还有几个亡命江湖的糙汉子,聚在一起,只不过是相互找个藉慰,找条活路而已,何德何能,能引起天地共鸣?! 李君婥脑子里一片混沌,屏息静气,在夜色中凌乱,眼睁睁地看着严寒背后的那把刀,又拔高了一截,似欲要冲天而起! 猛然间,李君婥娇躯没来由的微微一颤,临行前师尊赐予她的那玫玉符,嗡的一声轻响,自紫府中显现,浮上头顶,明暗之间,如在一呼一吸。 李君婥心中明悟。 这里搞出的动静,已经惊动师尊他老人家了! 她仿若能看到,万里之遥的天池之畔,明剑堂中,师尊浮空而坐,长须花白,飘洒在胸前,缓缓睁开那双看透人间世情的双眼! 挂在明剑堂壁上的那柄古朴宝剑,铮的一声清响,清越嘹亮,响彻整个明剑堂。 可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始作俑者却一无所知,仍在火堆旁,慷慨激昂。 气氛,越发的肃穆起来。 刘黑跋抱起酒壶,再次斟满破瓷碗。 火光闪闪,映在六人脸上,闪烁不定,如镀上一层微微的辉光。他们屏息静气,满脸肃然,看着严寒。 严寒端起碗,举过头顶,敬道:“这第三杯酒,敬天下苍生!” 随着破瓷碗缓缓倒过,酒流淌到地上,严寒的声音低沉:“人心向背,苍生为本,抛头颅,洒热血,但求搏出个天下太平!” 轰隆隆! 滚滚天雷,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起,经久不息。 严寒等人还没有发现天地间的异状,仍旧沉浸在他们的肃穆氛围之中,看得李君婥暗自摇头。 第四杯酒,再次斟满,严寒仍然是高举过头顶,敬道:“这杯酒,敬郝大哥,以及死去的十八位兄弟,他们人已不在,却英灵常伴我们左右,庇佑我们为苍生而战!” 破瓷碗中的酒再次泼下,刘黑跋七人眼圈发红,虎目含泪。 空中,天雷滚滚,轰隆隆作响。地上,火焰飘忽,如有风在吹,打着旋儿,在众人身周盘旋。 这都是些糙汉子,一腔热血,两肋情义,敬天,敬地,敬苍生,再敬死去的兄弟英灵,彻底引起他们心中的共鸣。 这个时候,严寒说一声走,哪怕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们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直到严寒端着空碗,刘黑跋才回过神来,再次斟酒。 “这一杯,敬我们自己!”严寒举碗说,“砥砺前行,不忘初心,愿我们拼杀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轰隆隆的雷声,如同渐行渐远,他饮了一口,把破瓷碗递给身旁的刘黑跋。刘黑跋接过破瓷碗,跟着喝一口,再递下去。 他抬头瞅了一眼严寒背后的那把刀,欲言又止,那是严寒的刀,他还以为严寒心里明白,是以不好明说。 那把刀悬浮在严寒背后,轻轻鸣颤着,散发着微微辉光,似欲是要冲天而起。 严寒却毫无所察,待最后一人一口饮干破瓷碗中的酒,哈哈一笑说:“好啦!咱们这个德云商社,就算是正式成立!我说话直截了当些,诸位修的是武道,可是实力……就还有待提高啊!” 他说得老气横秋,实则刚才他全力一刀,接住刘黑跋的一斧,整个人可是如遭重击,往后退出十多步,还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 显是实力比起刘黑跋来,还是差了一筹。 可是此刻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众人竟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刘黑跋面露惭愧之色,“咱们这些人,出身贫寒,只是机缘巧合,才侥幸从别人手中换来练得这么一招半式。没有武道传承,没有世家子弟的底蕴,全凭一刀一枪的拼杀,才有今天的修为。” 严寒汗颜,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岂不就是异界版的“何不食肉糜”?得到的是上古奇书《阴阳长生诀》,又能从吸收的魂魄之力里,搜集到《子午十二罡》和《四平开泰拳术精要》这样的完整功法,还以为功法是遍地俯首可得呢。 就跟那些大门派的嫡传弟子,以及那些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弟一样,哪里能体会到刘黑跋这些江湖汉子的辛酸。 众人不约而同点头,严寒叹口气说:“我这里倒是有一套拳法,算不得是什么高深武学,但也算是完整。写入玉简,你们可能用么?” “我能用,可是……武道功法,都是秘而不宣的,大掌柜这……” 严寒只听刘黑跋的前半句,对他的后半句,就自动忽略掉,话音未落,他就已经摸出一枚白玉玉简,只是片刻,就把玉简递给刘黑跋。 “这套拳法叫《四平开泰拳术精要》,我也有习练过,招式简单,威力却不容小觑,心法部分,我有做了一些改进,你传给大家伙都练练看,能增强一点实力,那也是好的!”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中原将乱 第七十六章中原行将大乱 听到严寒如此慷慨,众人大喜过望。 一套完整的功法,比练的一招半式,那肯定是有价值得多。 可欣喜还没来得及消散,他们又看到严寒摸出一个瓷瓶,递给刘黑跋:“这个丹药,一共三颗,比上次交给你的救命用丹药,药效就要差一点。你们修的是武道,也不知道这些丹药对你们有没有用。不过小心些,修为越低,就只能分着吃,特别要小心可别吃爆了!” 三颗丹药,刚刚好够七人分。刘黑跋一颗,两名副掌柜共分一颗,四名执事再共分一颗。 “大掌柜,这怎么使得?”刘黑跋没有接,连声推辞。 严寒把瓷瓶塞到他的手中,不以为然的说:“不就是些丹药吗?我还能弄得到,有什么要紧?倒是你们要小心些。” 刘黑跋深吸一口气,没有惺惺作态,推辞不已,而是爽快的收起来,抱拳说:“我跟诸位兄弟谢过大掌柜!只是你这么刀……” 严寒背后那把刀,越来越古怪,刘黑跋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严寒一愣,回过神来似的,这才发现这把刀的异样,很是奇怪的说:“咦,怎么回事?我这把刀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刘黑跋等人更是困惑不解,眼睁睁的看着严寒转头,那把刀如同终于得到严寒的关注,嗡鸣一声,冲天而起。 严寒跟刘黑跋等人一样,抬着头,都看呆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猛然间,严寒回过神来,低声喝道:“不好!快走!马上就会有高手赶来这里!” 刘黑跋率先反应过来,脸色大变,低喝一声:“走!快走!”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跳起身来,动作迅捷。 严寒一边招手召唤那把刀,一边提醒:“带上鸡和兔子,都烤好了,可别浪费!” 两名副掌柜回过神,转身两步回来,伸手一抄,把烤得香喷喷冒着热气的野鸡和野兔用衣服一裹,撒腿就跑。刘黑跋则顺手抱起酒壶,急声问:“大掌柜,我们如何找你?” “我会让中原一点红去找你们!”严寒一把接住那把刀,急声答道,“快走!快走!” 他顺手一刀,斩向地上的那堆火。劲风扑过,火堆砰的一声,柴禾激飞,火焰扑灭。 树林那边,有人惊呼一声:“罗刹女!小心……” 喊叫声嘎然而止。 刘黑跋心中一凛,原来罗刹女这个女魔头就一直在这附近!大掌柜所说不是假的,而是跟她关系真的非同一般。 他大步跟上众人,在树林中狂奔。 至于刚才的这个念头,转身间,他就忘了个干干净净,心里暗自念叨着:不是罗刹女,是中原一点红!是中原一点红!是中原一点红! …… 北境,天池畔,明剑堂。 壁上除了一把剑,什么都没有。 这把剑一直挂在这儿,古朴的剑鞘,沉淀着时光,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从来都是如同沉睡了一般,就是一把剑。 可是今夜,这把剑却清鸣不已,清越之声,响彻天池。 “师尊!什么情况?!”李君薇风风火火,一头闯了进来。 一众弟子中,只有她这个小师妹,才敢这么闯进明剑堂。 李君薇一身明黄色裙装,身子娇小,但其实并不矮,只是一看到娃娃脸,就自然而然把她归结为身材娇小可爱而已。 一进来,她的目光就径自越过漂浮在空中的师尊,落在壁上挂着的那把剑上。 娇俏可爱的娃娃脸上,满是震惊。 师尊也没有看着她,一张马脸上,双眼狭长,此刻更是眯成一条缝,紧紧看向南方。 那里是中原,九州的中心。 蓦然间,那把剑清鸣一声,出鞘,轰的一声,冲破明剑堂的屋顶,冲天而起。 啊?!李君薇惊呼一声,双眼瞪得溜圆。 “师尊,这把破剑怎么啦……”李君薇转头,却哪里看到师尊的影子,连师尊是如何离开的,她都没有察觉到。 她身形飘飞,冲出明剑堂,还没站稳脚跟,那把破剑就掉落下来,砸在她的脑袋上。她哎哟一声,正要发火,就听到师尊的声音自夜空中飘落下来:“君薇,带着这把破剑去中原,找到你师姐,一切听她吩咐!” “哎呀,师尊,你别跑啊!为何要听师姐吩咐哩?她老欺负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夜空中,没有师尊的声音,李君薇抓着这把破剑,恨恨的一跺脚,低声嗔道:“哼!老偏心鬼!听师姐的吩咐,我……偏……不!中原!师尊让我去中原!哦,哦,哦,真的是中原,不是跟着师尊去北域!太好啦!中原,我来也……” 李君薇抱着那把破剑,欢呼雀跃一声,飞跃而起,冲进夜空之中。 她走得如此匆忙,什么都没带,除了砸到她脑袋上的那把破剑! …… 岭南,冯家堡,磨刀堂。 冯家堡坐北朝南,立于岭南山城内小岭山之巅。岭南山城,依山而建,背靠巍峨耸立的大岭山,扼守着岭南南疆之南十万大山通往中原的要道。 城内的小山峰,就被称之为小岭山。 冯缺卓立于夜空之下,双手负后,夜风吹拂,浆洗得发白的长袍,在风中飘忽不定。他双眼微眯,看着前方夜空中急遽掠来的那两点光点,泛着绿茵茵的荧光。 那人在空中悬停,显出身形,对着冯缺嘿嘿怪笑,嘶哑着嗓子说:“冯缺,天刀出鞘,天地共鸣,怎么,你不赶回中原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冯缺哑然失笑:“孤狼,你本就是一介妖族,何苦非要东施效颦,学我人言?” 孤狼哈哈大笑:“人妖本是一家亲嘛!想当年,我妖族主宰中原时,人族不也是从我妖族偷学去修行之法?现在么,昏君弄至天怒人怨,天地震动,中原行将大乱,我妖族要替天行道,拯救天下苍生,用人言,也无不可啊!” 冯缺摇头笑道:“那头九尾天狐倒是打的好如意算盘,你们呐,还是操心操心西域的那些秃头吧,还有西方魔域的那些魔头,他们可没有我中原人族那么仁慈。”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四方云动 第七十七章四方云动 冯缺说得很轻描淡写。 可是这股子气势,却是仿若天地之威,虽然未曾发作出来,还是令人望而生畏。 孤狼止住笑,双眼泛着寒光,冷冷看着夜空中卓立的冯缺,冷冷地说:“如此说来,你是不会让开了?!” 冯缺笑容如常,点点头:“你回去告诉那头九尾天狐,中原,再怎么乱,那也是我人族内部的事,不是她所能染指的地方。去吧!她要是不服,让你尽管来找我便是,老夫就在磨刀堂等着她!” 哼! 孤狼恶狠狠地瞪了冯缺一眼,嘴里牙咬得嘎嘣脆响。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敢稍稍轻举妄动,身形倏然飞退,双眼中的两点荧光,迅疾远去。 夜色下,冯缺收起笑容,面色冷峻。 天地共鸣风云动,九州波谲烽火来! 这天,起风了! 孤狼双眼中那两点荧光,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冯缺依旧卓立于空中,身形挺拔,如巍巍高山。 夜风吹拂,老旧的衣袍猎猎作响。 过了好久,他还是这般站着。 “既然来了,又何不现身呢?”冯缺声音淡淡的,双眸中的冷意,在夜色中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欸~ 一声叹息,在空中突兀响起,如从九天云外飘落下来的,飘渺,却又如在冯缺耳畔,贴耳轻叹,慵懒中带着无限的满足,只是一声叹息,就足以让人血脉贲张,身不由己。 倏然之间,夜空中缓步走出一道人影,白色霓裳,如云雾般飘渺,雪白的双足,珠圆玉润,完美无瑕,每一步,踏在虚空中,宛如步步生莲,摇曳生辉。 冯缺苦笑着,微微摇头,双眸中的寒意,却悄然消散殆尽。 “冯郎欸,”来人眼波流转,千娇百媚,轻唤道,“你既然知道奴家就在一旁看着,你呀,还煞有介事的让孤狼回去告诉我一声。嘻嘻,你们这些男人哩,就是这么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想要,外面却总要装出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你呀,这个没良心的,奴家在万妖宫中想你想得牙痒痒的,你这个冤家却从来不来看奴家一眼,你的这颗心,可是铁石心肠么?” 九尾天狐妖后胡玲珑娇躯紧贴着冯缺,左手环抱,纤纤素手轻拂上他的面庞,轻柔至极,滑落到他的左胸前,正对着心脏。 那里的跳动,仍旧强劲有力,节律如一,丝毫没有飘忽波动。 胡玲珑樱唇贴着耳畔,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呵气如兰:“冯郎啊,你不是铁石心肠,你只是……忘不了她而已!” 她一瞬间变得伤心欲绝,凄然欲滴,缓缓后退,白色霓裳也如受到心境的感染,飘渺如故,节奏却缓慢下来,却带着一股悲婉。 冯缺幽叹一声:“玲珑,你这是……何苦来哉……” 噗嗤一声! 胡玲珑转瞬间就如换了个人似的,从伤心欲绝中绽放开来,笑道:“冯郎,你……才是何苦来哉!” 冯缺默然。 夜风烈烈,带来海的腥味儿。 一人一妖,相对默然无语。 胡玲珑长叹一声:“你闻到了么?这是海风的气息。海中的风浪,更大,更急……” 冯缺眉头紧蹙。 “你守在这里,弹压着我万妖宫,可是你又如何看不到,我族妖灵的血,已经染红整个大海?” “什么意思?”冯缺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万妖宫与海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它们为何……” “不是海妖!”胡玲珑摇头说,“海妖自顾不暇,往无尽海深处汇聚,西方魔域乘虚而入,舰队绕过佛国,杀上罗娑斯和麻那里(ps:也就是澳洲啦。),如今步步进逼!” “无尽海深处发生了什么变故?”冯缺声音变冷,夜风都为之一滞。 胡玲珑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曾亲自去探过一次,可只到无尽海边缘,就再也不敢深入。那里,发生了大变故!” 冯缺默然。 胡玲珑的修为手段,他是清楚的。这件事情上,她没有撒谎的必要。既然她无法深入无尽海,那么即使他亲去,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除非,他能迈出那一步! 他沉默着,胡玲珑蓦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长笑:“冯郎啊,你在这里死死守着,殊不知,一旦西方魔域杀光罗娑斯和麻那里的土著,以此为基,我族挡不住西方魔域的攻击,放开南海咽喉之地,你想想,你守在这儿,还有什么意义么?” 冯缺心里动摇了。 如若果真如此,西方魔域的舰队,可长驱直入,直抵中原腹地,随处都可以上岸。还能沿大江大河,逆流而上,杀进中原。 无尽海深处发生的变故,令得海妖放开水域,原本视为屏障的大海,如今却打开一个缺口,成为西方魔域舰队的坦途。 哪怕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冯缺此时却骇然色变。 眼前的世界,如同彻底被撕碎了一般,完全颠覆他一直以来的所有认知,变得彻底陌生起来。 陌生,还带着满满的狰狞! 中原,九州,风云变幻,天下大乱! 他深吸一口气,平息激荡不已的心神,声音也变得干瘪起来:“我……要去无尽海深处,亲眼看看!” 胡玲珑咯咯直笑,笑声如银铃,在夜风中飘荡:“冯郎啊,你还是信不过我。你和她天各一方,相互守望,为此不惜把踏出去的一只脚都给收了回来。可这一次,天刀出鞘,天地共鸣,九州波谲云诡,风雨如晦,你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她的身形如缓缓融入到夜色之中,声音似是自虚空中飘来,只是一点点转冷:“冯郎啊,我族妖灵的血是有限的,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要么你给我一个交待,要么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笑声冉冉消散,夜空中,却再也没有飘然若仙的身影,仿若胡玲珑从未现身过。 冯缺面色冷峻,悄然站立良久,蓦然手一挥,几道流光在夜色下一掠而逝。 正文 第七十八章 魔与心魔 第七十八章魔与心魔 雪山耸立,群峰环抱之中,山谷却秀美如江南美景,一条溪流自雪山中汇流而下,穿过山谷,一路叮叮咚咚,清澈欢畅。 绿荫掩映中,散布着零零星星的草庵,拱卫着居中的那座草堂。 门匾上写着三个大字:静心斋! 斋前,斋主梵静心仰望着头顶星空,洁白的脸庞上,散发着朦胧的辉光。 她身穿一袭灰色长袍,已是微微发白。在她身前,站着一个背负长剑的少女,长身玉立,穿的却不是道袍,而是手工精心缝制的湖绿色裙装。 斗转星移,她似是看到什么,幽叹一声,轻声说道:“梦瑶,明日一早,你就启程,前往中原。” “啊?!”云梦瑶惊呼一声,“师父,不是还没到时候么?为何此时要徒儿去中原?徒儿去后,要是再有西方魔域的魔头前来侵扰,这里可怎么办?” 梵静心淡淡一笑:“这里有为师,还有一众师姑师姐,你尽可放心大胆的去。去了中原,人心险恶,你要记得为师的教诲,莫要步上你师姐的覆辙。” “师父,我都记得哩。”云梦瑶微微低头。 “记得就好!”梵静心柔声说,如同老母亲在儿女临行前那样絮絮叨叨,“到了中原,去四大道观看看,翻翻他们留下的典籍,这对你的修行会有好处。还有啊,仔细看看四大道观如今败落成什么样子了,只要四大道观没有沦落为邪道之所,那就没事。” 云梦瑶抬起头,随口问道:“师父,那要是四大道观沦落为邪道之所了呢?” 梵静心心中一紧,一时语塞。 这个徒儿天资卓绝,这个小小的年纪,就已经修炼到剑心通明的境界,圆融无暇,如今只欠缺红尘的历练磨砺而已。 能把《彼岸剑诀》修炼到剑心通明圆融无暇境界,说的话,往往会不经意间契合天道,直指本质。 应该不会的! 梵静心把这个念头压下,叹口气道:“四大道观执中原修道之牛耳,并非浪得虚名,虽则为师一再教导,修道,入魔,乃是在于一念之间。但四大道观能屹立千年而不倒,自然有其过人之处。静心斋一脉,本就源自四大道观,如若四大道观有劫难,能拉一把,也是本分。” “是!师父!”云梦瑶答应得很坦然。 梵静心低头,看着她,沉吟道:“你可知何为魔?” “魔乃心魔!”云梦瑶回答得非常标准。 “此说对,可也不对。”梵静心叹口气道,深感时间仓促,没法再细细引导教诲,“人人皆有心魔。这是人族与妖族、魔裔的最大区别。妖秉天地灵气而化生,本就是天生地养的兽类,本心反而纯净,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对待生死,反而坦然受之。” “魔裔乃上古天魔所遗,无形体之约束,与鬼修相类似,却又比鬼修更为狡诈残忍,需得借人妖之躯繁衍生息,最善蛊惑,乘虚而入,与魂魄交融,变人妖为魔裔。” “反倒是人族,带有上古天魔和上古天妖的血脉,心窍玲珑,性情善变,虽则这是人族最大的优势,能艰难求存,繁衍壮大,能驱逐上古天魔,能打破妖族枷锁,莫不是归功于此,可反而也是人族最大的弱点,犹如一体两面,无法根绝。” 云梦瑶听得有些迷糊。 师父所说的,这是人、妖、魔裔三者之间的异同,可是与所说的心魔,莫非是说心魔乃是人所独有? 梵静心叹口气接着说:“所谓魔,乃是上古天魔,魔裔,西方魔域,等等外魔,以及还有心魔之统称。我等修道之人,并不惧外魔,独独要小心内魔,也就是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的心魔!” “修道如此,佛门亦如是,无人可以例外。” “所谓有阳,必有阴,有光明,必有黑暗,道行越深,心魔亦是水涨船高,如影随形。一个不慎,即会在一念之间,坠入魔道。” 云梦瑶眨着眼睛,听进去师父所说的话。 梵静心看着她那清澈的双眼,语重心长:“梦瑶,你已修到剑心通明的境界,心灵晶莹剔透,你可知道,你可有心魔?” “我不知道。”云梦瑶回答得很坦然。 梵静心点点头赞道:“你也会有心魔。此去中原,你就会面对你的心魔。” “然后呢?”云梦瑶很认真地问道。 “接受心魔的存在,坦然面对,”梵静心答道,“守住自己的本心,坦然面对得失,纵有缺憾,也终究不会迷失本性。去吧!此去中原路途遥远,一路只能靠你自己,无惧前程,但求问心无愧就是!” 说完,她缓缓抬头,看着璀璨的夜空,仿若听到那刀剑齐鸣的清越之音。 得失缺憾,问心无愧! 这世间,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得到呢?那几个老道,想要太上忘情,来摆脱尘世的种种纠缠,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执迷? 中原震动,九州波谲云诡,天涯海角守望人,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 当时明月在,何日彩云归? 一时间,梵静心痴痴看着星空,目光,却已不知落往何处。 …… 同一时刻,崇山峻岭之中,独独有一座山峰如鹤立鸡群,巍然耸立。 山腹深处,黑暗如浓得化不开的墨汁,四处流淌。一声低沉的叹息,在黑暗中响起,陡然间,黑暗深处亮起两只琥珀色的眼眸,四周一圈亮绿色,包裹着红色光芒,中间是一道狭长的竖缝,如同深渊的裂缝! 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轰鸣回荡:“醒来!我忠实的奴仆!翻天覆地的时刻,已经降临!把他带到这里来!” 夏郡某处田庄,一片宁静,地下室里,点着一盏长明灯,灯光忽然飘忽不定,忽明忽暗。 地下室地面四壁,镌刻着阵法,线纹和符箓繁复无比,正中摆放着一墩棺椁,从缝隙中流淌出浓黑如墨的气息。 嘎嘎声此起彼伏,棺椁如不堪重负,猛然轰的一声,上盖掀开,两只爪子抓住棺椁边缘,长长的指甲,泛着绿茵茵的荧光。 两条狐尾黑影自棺椁中升腾而起,如同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你故意的 第七十九章你故意的 严寒毫无所察,压根不知道他的这番骚操作,灵机一动搞起来的德云商社,兴之所至搞得敬酒套路,闹出来多大的动静。 也幸亏如此,他一发现那把刀冲天而起,马上就会吸引来高手时,立刻一刀劈灭火堆,转身就跑。 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他不敢在树顶上学绿巨人那样弹跳,老老实实在林间狂奔。 到了河边,他看着停泊在河对岸的楼船,傻眼了。 那思密达小娘皮不知去向,怎么过去?难道游过去?! 严寒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等一等,抬头瞅了一眼,提气纵身一跃,满心想着脚尖在横枝上一点,就此稳稳站住,身形随着树枝上下起伏,体验一把高手的巅峰感受。 心随意动,脚尖轻点,准确地点上树枝,身形往下将沉未沉。 唰! 一道剑光一闪而逝,商量好似的,斩断树枝正中。 严寒脚尖一空,身形立沉,猝不及防之下,严寒在空中如大鹏展翅,延缓沉势,腰身一扭,调整姿势,想要抓住底下不远处的树枝。 他的确抓到了。 可就在堪堪要借力受力的一刹那,又是一道剑光一闪而逝。 嚓的一声轻响,这根树枝又断了! 这一次,严寒看清了,低喝一声:“你……” 可是没用。 所有想要踏足的,抓住的树枝,只要他点脚伸手,必定会有剑光一闪,将之斩断,还刚刚好是他触及之处的一尺之遥,精准得很。 砰! 严寒落地。 没有摔个狗啃泥,却也大显狼狈。 他怒从胆边生,眼珠子一转,转身顺着大树攀援而上,然后,就看到悬立在树冠之上的李君婥,白衣飘飘,比他高半个身子,却不给他一抬头就能窥见到裙摆之下的机会。 “你……故意的!”严寒气愤愤。 “是,那又怎么样?”李君婥傲娇得很。 严寒肺都气炸了,冷哼一声,懒得跟她计较,昂首说:“你给我等着,总有一日,我要揍得你满地求饶!” 精神胜利大法,果然奇妙,严寒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倾泻干净,心里在想着的总有一日,却是两个妖精打架,打得李君婥这只白妖精翻来滚去,娇声求饶。 李君婥淡然一笑,看不透严寒心里此时想着的龌蹉念头,傲娇的说:“等你有那一天再说!哼!什么中原一点红,难听死了!” “那也比罗刹女好听得多啊!”严寒笑嘻嘻的说。 李君婥没有还嘴。 “你不是嫌难听,你是喜欢揍人砍人,所以觉得罗刹女这个名号更威风!”严寒在树顶坐下来,展开三寸不乱之舌,“所以你看,我给你找的活儿,就是揍人和砍人,最适合你了。” 李君婥冷冷瞥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坐着的这棵树上,冷冷地说:“你信不信我一剑砍了这棵树,让你再跌个狗啃泥?!” “我信!”严寒叹口气说,“只是你何苦要为难这棵树?难不成我坐到地上,你还能把大地都给一剑砍了不成?” 李君婥被噎得一时语塞,冷冷地瞅他几眼,眼光如剑光一般锐利,冷哼一声,说:“师尊让小师妹来中原了。” “你上次被降魔噬灵钉困住的时候,就说小师妹会来救你的,原来她是这会儿才动身的啊!幸亏上次我救你脱困,不然,等到现在,你早就不幸遇难了。” 李君婥罕见的没有反驳,悬浮在空中,保持着沉默。 也许她是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事,严寒上下其手,为她拔除降魔噬灵钉,感觉到难为情? 严寒低声哈哈一笑,赶在让李君婥暴走之前,转移话题,问道:“你这个小师妹,是不是很得你师尊的宠爱?” “那是当然。”李君婥答道。 严寒哈哈一笑:“她的修为如何呢?” 李君婥轻蹙眉头,没有如实回答,而是说道:“按修道九境,她先我一步,冲破元神境。” “那你现在已经追平她了。”严寒说,“看来你师尊,不是一般的偏爱她,而是非常偏爱!嗯,估摸着你这个小师妹呀,平时古怪精灵,闯祸不断吧!所谓一物降一物,你师尊这么个老头子,就是注定被你这个小师妹给降伏得妥妥的。” 李君婥听得目瞪口呆。 严寒这话,明明对师尊大不敬,可是却无从反驳,因为他所说句句属实。 她只有冷哼一声,不屑作答,反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做了什么?闹出那么大动静!” “刚才?我就是出钱,拉着刘大哥他们一起成立德云商社啊,然后喝酒。哦对,这把刀好像有点古怪,自己跑出来,闹出蛮大的动静来。” 他边说,那把刀显现出来,握在手中。 李君婥哑然失笑。 这个画皮匠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可偏偏他喝个酒吧,还能闹出天地共鸣这么大的动静来! 以至于师尊在万里之遥,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可他自己,却这么一无所知? 这到底有没有天理了?! 她轻叹口气,摇头说:“不是这把刀,虽然这把刀的确非凡,而是你祭天拜地敬天下苍生,引起天地共鸣,难道你一点都没察觉到?” 严寒张着嘴,轮到他目瞪口呆半响,才摇着头说:“怎么回事?什么天地共鸣?我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这事跟我有关吗?很严重吗?” 这么多问题,李君婥气得恨不得给他一剑,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笨蛋!竟然什么都不懂!这事儿能不严重吗?师尊远在万里之遥的明剑堂,都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你想一想,其他人会做何感想?” 严寒沉思片刻,点点头,很认真的说:“哦,我懂了,这就像地震似的,所有人都感受到震动,知道这个地方发生了地震。” 李君婥气得眼前直冒金星,低喝道:“笨蛋!是所有人都知道,中原行将大乱!北境之北的异鬼和魔裔,岭南南疆之南的万妖宫,西域之西的佛国和西方魔域,乃至于你所知道的东神道教和扶桑鬼子,也都会蠢蠢而动,想尽办法伸手进入中原,来搅风搅雨!” 严寒再次目瞪口呆,彻底石化。 正文 第八十章 完全信得过我 第八十章完全信得过我 这些东西,他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到过,在翠竹交给他的舆图上,也没有这些地名的存在。 可是如今,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听名字就知道很可怕,竟然就这么关注到了他! 这也未免太扯淡了点! 李君婥接着幽幽说:“这还不是全部!北境的巫毒神教,南疆的五彩蛊盅教,西域就更是妖魔鬼怪鱼龙混杂,教派林立,都会应劫而起,趁乱而兴,祸乱世间。” 严寒回过神来,摆摆手说:“你先等等,这不对劲!中原行将大乱,并不是我这么一闹就闹得出来的,对不对?你一直想要刺杀昏君,如果得手,必定会导致天下大乱,对吧?” 李君婥点点头。 严寒摊开双手,十分无辜的说:“那你刚才说的这么严重?跟我有些什么关系呢?” 李君婥气得牙痒痒的,低喝道:“笨呐!我想要杀那狗皇帝,中原乱也就乱了嘛,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几年的功夫,新皇登位,天下一统,这一劫也就这么悄悄的过去了。可你现在弄得九州皆知,这还不严重?” 严寒哈哈一笑,不当回事:“你想吓唬我,还真是费尽心机!算啦,我不跟你计较。倒是我这把破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像是变了个样子似的!” 李君婥气得不想搭理他,骂道:“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晃,就欲离开,严寒急得直叫:“喂,先别走啊!你不把我带过去,我怎么回到船上?!” “自己想办法!”李君婥白色身影消隐,扔下这么冰冷冷的一句话。 严寒气抖冷,咕囔着:“哼!真是小气鬼!就这么走了,扔下男朋友不管,真是太恶劣了!上下左右都没船,咋办?游过去?!” 他收起刀,此时顾不得探究这把破刀发生了什么改变,而是首要考虑怎么回去。 游过去,的确是唯一的可行之道! 只是这水里,该当不会有东神道教派来的鱼妖潜伏吧? 思虑再三,严寒溜下大树,蹲在河边,伸手试探水温,还成,不凉,可以游过去。 他看着黑漆漆的水面,以及河对岸停泊的楼船,心里一横,冷哼一声:“哼!区区一条河而已,难道还能难得住我浪里白条水上飞?” 他跃身而起,一个猛子,扑通一声,扎进水中。 在他方才站立的河岸后,李君婥悄然自树后转了出来,冷哼着自言自语:“哼!真是笨蛋!竟然真的游过去!也好,就让你多吃点苦头!今后还有得你大吃苦头的时候!” …… 严寒湿漉漉地爬回到船上,躺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床板一震,震醒了过来。 这是船队启航了。 他心里暗叹一声,知道睡不成了,那个幽兰很快就会过来找他去作画。 果不其然,等他收拾妥当,小船就靠了过来,载着他和幽兰,回到萧贵妃所乘坐的凤船。 萧贵妃和红梅都不在船上,只有幽兰三人。 一进入船舱,画架摆在一边,倒是那个聚灵阵,规模大了不少。 紫菊把门,翠竹在聚灵阵中看着他,面带微笑,幽兰解释道:“我们平时修炼,就是如此共用聚灵阵,以节省灵脉玉石。翠竹妹妹的紫府灵相,的确是有所改变,这一次,是我准备行险一试。” 严寒似笑非笑看着她:“你想行险一试,我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还是老规矩,你得付出点代价,拿东西来换呐!” 翠竹打抱不平,急急争辩道:“我不是没有拿东西换吗?” 严寒瞥她一眼说:“你绘制的舆图,就是代价。” “可是幽兰姐姐把阵法方面的东西都给了你……” “没有九转阴阳大阵的内容,我现在想了解这个。”严寒直接了当的说。 幽兰摇头说:“九转阴阳大阵,就连娘娘,也只是知道个名字,并不知详情,何况是我等。” 严寒大失所望。 “不过其实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去了解,”幽兰接着说,“为死囚作画,用的就是九转阴阳大阵,你如若精研阵法,就可以一点一点的临摹,拼凑出完整的阵法,再钻研琢磨。” “怎么临摹?”严寒不解。 幽兰递过来一枚玉简。 “临摹阵法之法,都在这里,你大可以看看。”幽兰说,“临摹下来的阵法,你如若愿意,我也可以一起参详。” “好!”严寒收起玉简,算是认可,朝幽兰点点头,“紫府灵相能不能改变,我没有十足把握,只能说试一试。还有,你需得像翠竹一样,能完全信得过我。毕竟……那是紫府深处,不是等闲之处!” 幽兰轻咬着下唇,点点头说:“我懂!” 在她脸上,严寒看到平静中,蕴含着义无反顾的决绝。打从心底里,严寒觉得,这个幽兰,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不像翠竹,翠竹心直口快,心思单纯,故而一开始,就是在翠竹还没弄清严重性的情况下,就被严寒的气息深入到紫府灵相深处,并冒着极大的凶险一试。 如今幽兰明知道有极大的凶险,她还是主动提出来要行险一试,这就足以说明,她有足够的驱动力,驱动自己去冒这个险。 在幽兰进入状态后,严寒盘腿坐在她的身后,伸手抵上她的背心,提醒说:“保持平静!莫要惊慌,以免激发过度反应。准备好了吗,我要进入了!” 一缕气息悄然探入。 幽兰娇躯一颤,不过转念间,就又平静下来。只是严寒却不得不暂停一下,待她平静下来后,再缓缓进入。 还好,除了刚进入那下子,有点阻力,接下来就十分顺畅。严寒微闭双眼,心神如跟随着气息流转,一路深入。 大小周天流转之后,严寒才开始准备进入核心,紫府深处。 一经滑入,严寒就不由得眉头紧蹙,心里暗叫一声:这是什么情况?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打开心底的匣子 第八十一章打开心底的匣子 五行灵力,紫府灵相是什么样子,会跟外面的世界规则大相径庭,不过肯定不会太离谱。 可是幽兰的紫府深处,却是火雨如注之下的一个冰封之地! 有树,有草,有小湖,湖畔小村庄,十来栋草屋,错落有致,有老有少,安详平静,甚至还有炊烟袅袅,有鸡有狗,有牛在吃草,乃至于牛甩尾巴,小牛犊撂撅子,都是如此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只是这一切,都是处于冰封之中。 仿若是一瞬间,这里的一切就被定格在这一瞬间。 火雨自天而降,却没有落到地面,而是在冰封之上化作氤氲水气,弥漫开来,汇聚而去。 这么个紫府灵相,好奇怪,完全出乎严寒意料之外,他有心想要改变,旁观良久,还是却无从下手,只能退出来。 幽兰也跟着睁开双眼。 翠竹盘腿坐在对面,入定修炼。 严寒低声问道:“很奇怪,你修炼的是什么属性灵气?” “火属性!” 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可是无法解释在火雨之下,那块冰封之地的存在。 严寒总觉得,那不仅仅是单纯的紫府灵相,而是混杂着幽兰的记忆部分。 只是这个问题,他不好在这里直接问,只能沉吟着说:“你的紫府灵相,颇为棘手,我得再琢磨琢磨。至于九转阴阳大阵,船队马上就要到江都,这几天机会难得,你要是能过来一起参详参详,那就更好。” 幽兰沉吟良久,点点头。 看来她领会到严寒话里的意思。 严寒长身而起,坐到画架前,准备象征性地作作画,这样也好交差。 …… 夜色降临,严寒在监牢门口,果真见到前来的幽兰,一脸平静。 暗金候卫卫帅宋刚陪在一旁,解释说:“事关重大,娘娘不放心,特的派人前来看着。你小心伺候着。” 严寒暗自好笑,画皮匠就是这么地位低下,来个人就是爷,就得伺候着。 至于进入监牢后实际如何,估摸着也没人关心,只要娘娘不会怪罪下来就行。 幽兰跟着严寒进入监牢,铁门一关,严寒在前头提着灯笼,提醒说:“监牢里阴气重,你得小心些。” 幽兰轻“嗯”一声,默不吭声,在严寒作画时,只在严寒身后看着。 三个死囚都是半死不活的,全程没有任何反应。三幅画顺利作完,严寒长叹一声说:“送到这里来的死囚,多半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只是这些画,还有这个九转阴阳大阵,都透着一股邪气。” “这个大阵,繁复之处,远超我见识过的阵法,想要临摹破解,难度太大。”幽兰说得很直接。 严寒说:“那你先看看,我把这些画整理一下。” 幽兰上前去,提着灯笼,细细察看地面上镌刻的阵法条纹。严寒其实无需整理这三副画,他是要凭着记忆,把在幽兰紫府深处见到的紫府灵相给展现出来。 不过他不是画在画布上,而是写入玉简。 在玉简上作画,比在画布上作画,就要高端得多。 幽兰看得很认真仔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停下来,长吁一口气,脸上带着隐隐的汗意,递给严寒一枚玉简。 “这只是个大的框架,很粗略,还需要再细细临摹,不过你可以先看看。” 严寒接过来,反手再递给她一枚玉简,笑道:“这个东西,你且看看,跟你的紫府灵相有关。” 幽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接过去,旋即脸色大变,双目失焦,如同心神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果然是有关! 严寒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脸上一丝丝细微的变化,都看得很仔细。 慢慢的,幽兰如同回过神来,脸上有了生气,蓦然泪水盈眶而出,如断线的珍珠,颗颗滴落,完全止不住。 悲伤,汹涌而来,瞬间就彻底冲垮幽兰坚持的心理防线,再也顾不上矜持,伸手捂着嘴,无声恸哭。 严寒一下子猝不及防。 他猜得到幽兰心里有故事,可是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如今他打开幽兰深藏心底的匣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关掉它。 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去安慰一番,该把肩膀借给她靠一靠,可是心里知道,实际却缺乏经验,心里一阵茫然无措,下意识地就踏出半步。 这一下,反而让他豁然醒悟一般,走过去,动作生硬,却带着几分霸道,把幽兰搂入怀中。 幽兰的抗拒软弱无力,几番挣扎,没能推开严寒,仿若认命了似的,放弃挣扎,放弃抗拒,反过手来一把抱住严寒,用尽全身力气的那种。 她咬住严寒的肩膀,娇躯抖动,无声的抽搐恸哭,眼泪流淌到严寒的肩膀上,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就濡湿衣襟。 可是这个时候,严寒本来是来安慰她的,如今温玉满怀,他反而有了这个年龄男人该有的反应。 这种反应很正常,可是却极为不合时宜。严寒心中大囧,屏息静气,越是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反应反而越来越强烈。 猛然间,他灵机一动,一道气息顺着手掌注入幽兰的背心。 冷不防的,他大吃一惊,惊觉到幽兰此刻的情势极为不妙。 经脉穴窍里头,如火焰在无序流淌,完全处于失控状态。如若不加以控制,她整个人只怕会自里到外,熊熊燃烧起来。 此时的幽兰,分明就是一颗即将爆发的燃烧弹,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严寒没有出手改变她的紫府灵相,就是担心一个不慎,导致他的紫府灵相崩溃。可现在,该来的还是来了,还是最为糟糕的那种。 严寒不假思索,立即出手。 他没法让幽兰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只能灌注入一道炙热的气息,收束归拢无序流淌的火焰。 幸亏他出手及时,反应得当,引导流转一个大周天下来,情势就缓了下来,不再恶化。 严寒大为振奋,心中稍定,立即继续引导着气息,进行第二个大周天流转。 如此循环往复,终于大功告成,幽兰的知否深处,也终于不再是烈焰升腾,恢复成原本的火焰雨,这是她的紫府灵相显现。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心扉打开 第八十二章心扉打开 幽兰的紫府灵相,火焰雨之下,那个冰封的世界,正在化冻消散,化作白茫茫的气息,交融一起,汇聚而去。 严寒“目睹”这一切变化,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冰封世界完全消散,化作一汪冰封镜面。 这是冰火两重天! 上面是火焰雨,底下是平整如镜面的冰封,中间是雾气弥漫交融! 原来幽兰是水火属性灵根! 五行灵根,在修行者中最为常见。单灵根占大多数,双灵根就少见,而再往上,三灵根,四灵根,乃至于五行灵根俱全,也就越发罕见。 只是这般紫府灵相,想要改变的话,该如何着手呢? 按五行灵气之说,水火灵根相克,一定程度上反而削弱了双灵根带来的好处,但怎么说还是比单灵根要强,也就是一加一大于一,却小于二。 而紫府是自上而下,一层层深入,故而现在火在上,水在下,就只能想办法构建出土和金两层来。 严寒大胆尝试,两缕气息沉了下去,在冰与火交融平衡之处,载浮载沉,再轻车熟路,稍稍改变气息,转化为一抹土黄色的濛濛灵气,底下则凝成一团金色气团。 这是土属性和金属性灵根的种子,接下来,就得耐心等待。 心神沉浸,浑然不知时光流逝。 不知过来多久,严寒心神退出幽兰的紫府深处,“醒”了过来。 哐当! 监牢铁门打开。 严寒一惊,轻手轻脚,把幽兰放在座椅上,伸手揉揉酸麻的肩膀,捡起三幅画卷,往门外走去。 在他身后,幽兰无声无息的睁开双眼。 她只是在装睡。 铁门哐当一声,她就惊醒过来,立即明白是什么情况,一动也不敢动,真正是羞煞人也! 她不知道严寒有没有察觉,只能说服自己,他没有察觉,不然,这可怎么出去见人呐?! 直到严寒离开,幽兰才悄悄站起身来,仔细整理下衣襟,深吸几口气,在监牢门口,从宋刚手里接过三幅画卷,径直离去。 回去凤船,画卷交给红梅,幽兰寻了个借口,回到舱房,一颗心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霞烧双颊,足足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很快,她就发现身体内的不一样。 只是微一沉吟,幽兰就确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她盘腿坐下,进入修炼境地,心神内视,流转周天,确认没有异常,这才沉入紫府。 一瞬间,幽兰心神巨震,差点就因此而从修炼境地跌落出来。 可下一个瞬间,她就不由得心头狂喜,完全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起来。 紫府灵相的变化,看起来似乎并不如何大,可幽兰心里却深知,一日之间,她终于彻底解决了一直以来困扰着她的大问题,那就是紫府灵相流转凝滞。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初观想紫府灵相时,竟然把记忆中最为难以忘怀的一幕给观想到紫府灵相之中,如同冰封凝固,无法化开。 金丹境之前,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影响。可是现在,幽兰明显感觉到修为停滞,就连翠竹,资质在四人之中最为垫底,如今也都能跟她并驾齐驱。 而她的资质,本是四人中最好的那个! 现在,紫府灵相融容流转,毫无阻滞之感,就连修为,竟然一夜之间暴涨一大截,直接从金丹境进阶界突破到巅峰界! 更关键的是,她还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在见到严寒递给她的玉简,里面临摹的那一幕,让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失声痛哭! 这是什么情况?! 幽兰怀着激动的心,反复察看,尝试,终于平静下来,最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的确是突破了! 再有两天,船队就要抵达江都。今夜,得去再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夜色下的监牢,还是那么阴寒森冷,令人难以忍受。 幽兰很有耐心,直到严寒打开铁门走了进来,才抬起头来,脸上没来由的一红,火辣辣的感觉,问道:“画作完了?” “是!”严寒扬扬手中的三幅画卷,“这个阵法,很是精妙啊!” 他也仔细看过幽兰临摹的玉简,即使只是个粗略的阵法框架,却仍旧繁复精妙绝伦。 幽兰点点头:“那是当然,这可是阴阳宫的三大镇宫之宝之一!九转阴阳宫,九转阴阳阵,九转阴阳丹!” 严寒一愣。 原来这个隐秘的门派,是叫做阴阳宫! 他一直不知其名! 幽兰站在九转阴阳阵中,看着严寒,橘黄色灯光映照在脸上,忽明忽暗。 “九转阴阳宫,这是……功法?”严寒回过神来,问道。 “是!”幽兰答道,“娘娘修炼的,就是九转阴阳宫大法,却并不完整。” “为何?” 幽兰摇摇头说:“宫中只有圣后,才有完整的功法,就连圣女和圣子,也都只是得以传授其中一部分。” 严寒再次一愣。 今晚的这个幽兰,有点不对劲啊,坦白得太出人意料了! 她这是什么情况? 严寒心里暗自琢磨,不过却可以肯定,幽兰不会在这个事情上特意来骗他。 毕竟,骗他有什么用呢? 他只是微一沉吟,就想通此节,不由得再次一震,不可思议的问道:“圣子?就是……陛下?!” 幽兰点头。 艹!严寒心中震惊得无法自已。圣女是萧贵妃,圣子是那昏君,这个阴阳宫,在朝堂上还真是扎得很深啊! 只是既然同为阴阳宫传人,为何萧贵妃与那昏君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大对路? 他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道:“娘娘和陛下之间,似乎……有点……不大对路?!” 幽兰没有惊讶,脸上平静如常,柔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问出这个问题,一旦传出去,立刻就会被处死?” 严寒点点头。 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哪里会不知道。但对他来说,这短短的两个多月,做过的这么多事,足够他被砍头处死十次八次的了。 不多这一个! 幽兰一反常态,面色凝重,沉声说:“但是你如若继续下去,恐怕就不是被处死这么简单,而是会导致更为严重的后果!你确定要继续?” 正文 第八十三章 三个月后的册封大典 第八十三章三个月后的册封大典 幽兰说得是如此严重。 严寒却不以为然,微微一笑:“你告诉我这些,没有跟红梅三人商量过,更没有得到贵妃娘娘的首肯,对吧!” 幽兰双眼微微一缩:“你认为是,那就算是吧!只是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 “你继续,我听着呢。”严寒轻描淡写的说。 “那就好,”幽兰点点头,“只是你可不要后悔。“ 幽兰再次警告一声,停顿片刻,在严寒期待下文的目光下,接着说:“娘娘身为圣女,与陛下之间,的确是有点问题。陛下巡幸江都,就是为突破元神境,然后会册封娘娘为皇后,举行册封大典。” “这是好事啊!可是据我所见,娘娘对此事似是提不起什么兴致?” 其实换句话说,就是萧贵妃似乎是躺平了一样,没有什么兴致。 幽兰难得的冷哼一声,冷冷的说:“册封大典之日,就是娘娘香消玉殒之时,这本来是极为机密之事,无意中被娘娘获知,你且告诉我,娘娘又如何能提得起兴致?” 严寒心中剧震。 果然不愧是邪魔歪道,走的都是邪道工夫,牺牲圣女,难道就是为了成就圣子? 可是萧贵妃为什么不逃走呢? 但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严寒转念间,就已经知道答案,那就是萧贵妃根本就逃不了! 这个所谓的阴阳宫,一定是有什么手段控制着萧贵妃,让她根本没法逃走。 然后第二个问题,那昏君身为圣子,册封萧贵妃为皇后的册封大典上,又是如何牺牲萧贵妃来成就他这个圣子? 双修? 还是通过画皮匠所作的死人画? 还是二者兼而有之? 他深吸口气,问道:“娘娘是否中了什么手段?” “是!”幽兰答得很干脆。 “降魔噬灵钉?”严寒猜测道。 幽兰说:“还有九转阴阳丹!我只知道这么多,具体细节,红梅姐姐也知之不详。” 原来是双重保险! 怪不得萧贵妃根本就没法逃,逃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只有认命,躺平,郁郁寡欢。 可怜的娃儿! 严寒心里感慨着。 他原本还以为,造成自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萧贵妃。江湖传言,这一切祸乱,都是萧贵妃侍宠而骄,怂恿陛下,才做出来的。 原来她也只不过是替罪羔羊,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早已经被人打包好,就准备端上桌。 更可怜的是,她偏偏还知道了这一切,却无力反抗,只能一步步走上那张华丽的餐桌,充当饕餮大餐上的主菜! 可怜! 可叹! 可惜! 但是她无辜吗? 严寒心里暗自摇头。 萧贵妃是被推出在前头的白手套,在获知这等机密之前,她肯定也多多少少主动推动策划很多事,难言无辜。这个时候,严寒反倒想起妖道无尘子那天晚上说过的一句话:“大道修行,何处不是白骨累累!弱肉强食,放眼尽是鬼魅魍魉!” 这个异界的普通人也好,修行界也好,的的确确到处都是如此。 他脸上神色变幻,不住摇头叹息:“原来贵妃娘娘,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比我这个画皮匠,还要更为悲惨!你知道吗,我如果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那你为什么没有离开?”幽兰反问道。 严寒苦笑着说:“江湖险恶,我修为太低,又缺乏江湖经验,逃出去,实在不如在这里呆着的安稳。况且这个地方,比江湖还要更加像江湖,我只要在这个地方能混得下去,再踏足江湖,也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幽兰微笑着说:“你终于说了真心话,而不是谎言。” 严寒再次苦笑:“还是别岔开话题。阴阳宫中,做主的乃是圣后。老一代的圣女圣子呢?” 幽兰摇头说:“不知。” “是不知,还是没有,从未听闻过?”严寒追问道。 “从未听闻过,无人得知。” “那就奇怪了,”严寒沉吟道,“按道理来说,该当每一代都有这样的圣女和圣子才对呀。牺牲圣女,为的是成就圣子,那门派中的圣子呢?都去哪儿了?不可能每一代的圣女和圣子,花费如此精力培养出来的精英,就这么悄无声息吧。” 幽兰也陷入沉思,可她一无所知,没有答案。 严寒只能把这个问题先放一边,问道:“册封大典,是怎么回事?双修采阴补阳,还是像给死囚这样作画?” 幽兰再次摇头:“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严寒沉吟说:“我琢磨着,像给死囚这样作画,肯定是有的。不然的话,刘公公是如何会在我的身上,又是赐功法,又是赐丹药,又是御封为御用画匠,为后宫嫔妃作画,下这番工夫?只是如此看来,册封大典之日,不光是娘娘香消玉殒之时,我看来也跑不掉。” 这么一说,倒是甚为顺理成章,合情合理的很。反过来想,陛下那昏君,刘公公,还有隐在背后的阴阳宫,又如何会放任红梅和幽兰四人离开? 幽兰叹口气,凄然一笑:“我早就想过,娘娘走不掉,我们四个也断然无幸存之理。只是她们三个,还是相信娘娘有办法。” 严寒没办法,只能安慰道:“也许娘娘的确是有办法,只是我们猜不透。毕竟到江都之后,再到册封大典,还会有一段时间。只是这个日子,到底定下来了没有?” “据说是三个月之后,也就是七月二十八。” 算算日子,严寒穿越到这个异界,是二月十九,今日是四月二十四,的确还有三个月。 如此说来,倒也不用急着逃离,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 严寒暂且放下心来,呵呵一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再慢慢寻找良机。你这一天,修为就精进了不少,我有些好奇,你的紫府灵相之中,那个冰封的场景,是你的记忆,还是你观想出来的?” 幽兰低下头,羞涩难当,片刻之后,她抬起头,很真诚的说:“你还是早日离开的为好,留在这里,太过凶险。”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幽兰没有再劝说,从怀中掏出两枚玉简,递给严寒:“这里一个是今日临摹的阵法,一个就是你想知道的答案,只是不要现在就看,等我走后,你再看,好吗?” 如此软语相求,严寒心中一软,自然是无法拒绝。 铁门哐当一声打开。 天亮了。 幽兰对着严寒浅浅一笑,微微一礼,拿起三幅画卷,走了出去。 严寒心里暗叹口气,怅然若失。 漫漫长夜,却过得如此之快!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再见“旧人” 第八十四章再见“旧人” 庞大的船队,终于停泊在江都城外的码头。 严寒从船舱里出来,目光越过如林旌旗,落在那座大城上。 江都城沿着江边,按江都宫、东城、罗城自西向东一字儿排开。 晚霞格外绚丽多姿,红色的火烧云,如泼洒上滚烫的鲜血,红的让人心里发抖。映照在江都城墙和鳞次栉比的宫殿上,如蒙上一层红色的辉光。 城中,紫气升腾,如云蒸霞蔚,与天上的火烧云相映成趣。 紫色,乃是龙气,也就是所谓的气运。就是在金都,都没有如此浓郁的紫气积郁,怎么江都这里反而如此反常? 古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严寒心里咯噔一声,第一印象就定了下来。再结合那个册封大典,他就更是认定,这里必有大事要发生! 没事!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有足够时间可以逃离!只是下次等那个思密达小娘皮找上门来,他得先跟她约好,以作策应。 码头人多杂乱,忙碌不堪。等到那昏君和后宫嫔妃的大队伍进了城,码头上一下子就清静许多。 等到严寒在暗金候卫的护卫下入东城,天色已暗。 他不闻不问,反正由着暗金候卫带着他去落脚的住处。 那昏君和后宫嫔妃住在宫城。宫城之东,就是东城,住着达官贵人,商贾富豪,以及有头有脸的人家。至于大军,百姓,就住在罗城,也就是外城。 严寒被带进城,穿过大街,直奔东城西城门一角的一处宅邸。 夜色中,看起来毫不起眼,十分低调,但实际上,光是这高墙大院,青砖红瓦,就足以说明这个宅邸的主人身份地位并不简单。 奇怪!怎么会安排到这里来?严寒暗自嘀咕,踏进大门。 他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府门上硕大的门匾,写着“周府”二字。 严寒不由得心中一紧,暗道:不会这么凑巧吧?周府?哪个周府?跟原主有关的那个周府吗? 他第一反应,不得不一下子就联想到,原主所在的那个周大人! 只是记忆中,整个周府九族,都被押送金都问斩,只有原主一人幸免于难。 应该不是! 严寒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过他也在想,万一这个神秘的阴阳宫,就是有本事把那个周文槐起死回生,乃至于夺舍,搜魂摄魄之类的手段呢? 嗯,不得不以防万一! 严寒心中千转百念。 嘎呀声响中,漆红色大门打开。 “少爷!少爷回来啦!”老管家满脸欣喜,看到严寒,冲着左右站立的家仆高声喊着。 少爷?! 严寒心里一抽,这个老管家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却叫的如此热络,看来不是那个周府! 转念间他就明白过来,愈发证实他心中的另一个猜测。他现在是册封萧贵妃为皇后的册封大典上一颗必不可少的钉子,现在得把他好好养着,到时候,就可以拉出来,钉进去,大功告成! “少爷回来啦!”这些豪奴如同得到号令似的,对着严寒齐齐躬身行礼。 严寒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乐呵呵的,跟着老管家往里走。 果不其然,护卫他来此的暗金候卫,从卫帅宋刚,到暗金候卫,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们没搞懂,还真以为严寒是隐瞒身世,当画皮匠历练的。不然,为何所有的画皮匠都死了,唯独他还活得好好的? “老爷吩咐了,少爷隐瞒身世,以画入修行,大有进益,诸位暗金候卫护卫有功,有赏!”老管家眯着一双混浊的小眼睛,笑眯眯的宣布。 一众暗金候卫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纷纷回过神来,七嘴八舌,有恭维严寒的,有道谢的,乱成一团。 严寒就没管这些,而是由老管家带着,往后院走去。 这个套路,该到揭晓的时候了。 “少爷回来啦!” “少爷!” 沿途少不了俏丽可人的婢女,见到老管家和严寒,无一例外的,都是笑意盈盈行礼,看着严寒眼波流转,掩嘴轻笑,模样儿娇俏极了。 严寒心中一动,暗自嘿嘿冷笑。 这些俏婢,这体态,这神情,还有这眼波汪汪的,的确是对付血气方刚男儿的大杀器。可是严寒来到这个异界,不过两个来月,见识却已不凡,先有九尾天狐胡仙儿自带魅惑,后有萧贵妃体态阿娜多姿,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是惊心动魄。 此时再一比,这些俏婢简直就弱爆了好吗! 他脸上挂着微笑,双眼如同饿狼见到小绵羊那样,炯炯有神,更是撩得见到的俏婢俏脸一红,低头快走,却又不经意间回头一瞥,含羞带怯,脉脉生情。 老管家笑眯眯的,还给他添上一把火:“少爷,这些俏婢,可都是二八佳人,未经人事呢……” 话说的很意味深长,可是严寒心里暗自好笑。未经人事?骗鬼呢!这些俏婢的确是二八佳人,那只是指年龄而言,看她们这个撩拨的熟稔神态,早就是老司机了! 他眼珠子暗地里一转,决定先下手为强,说道:“舅老爷府上的这些俏婢,可是一个比一个俊俏。” “舅老爷?”老管家一愣,这不是套路上的呀! “刘公公可在府上?”严寒直接了当的问。 老管家低下头去,恭恭敬敬回答道:“公公就在里头,与老爷一起,等着少爷呢。” 这个老家伙听懂了。 严寒心里呵呵直笑。 现在他是姓严,而这是周府,所以他抢先说是舅老爷,一个是不希望给自己再找一个莫名其妙的父母,另一个,则是要藏住原主姓周的这个事实。 老管家没再多话,低头带路,脚下都快了几分。 一进门,两道目光就齐刷刷盯在他的身上。 果然,一个是刘公公,大大咧咧坐在主座上,另一个,赫然就是原主记忆中的那个族叔,周文槐! 艹!最不可能的事,反而成为了现实!严寒心里暗叫一声苦。 他还是低估了这些邪魔歪道的手段,妖道无尘子能调查得出来的事,以阴阳宫的手段,结合那昏君所拥有的资源,当然一样能调查的出来。 只是现在不知道,他们到底调查到什么程度?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假公子 第八十五章假公子 心里念头很多。 严寒却没有吭声,呆愣愣的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呆滞,然后才反应过来,躬身行礼:“画皮匠严寒,拜见刘公公,周大人!” 这个就是最为合适的反应! 周文槐大有儒雅之风,颌下一缕半长胡须,半眯着眼,仔细审视,上下打量着严寒。 刘公公则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成泰?!”周文槐喊了一声。 但是不太确定。 严寒立时心中大定。 不管这个周文槐是什么情况,只要他不是百分百确定,严寒就可以装傻,装作不知。 他直起身来,对这声喊叫,没有丝毫反应。 “成泰!”周文槐再喊了一声,没有再带着迟疑。 严寒脸上带着诧异,转头看向门外,只有那个老管家守在门口,没有人应声。他回过头,一脸的困惑样子。 这番表演,简直就是影帝级的演技了!严寒心里大吹法螺,暗自得意。 周文槐转头对着刘公公微微摇头,刘公公干咳一声,说道:“你是御前听宣的御用画匠,就是周大人的外甥,住在周大人府上,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严寒躬身答道:“是!” “知道就好!退下去吧!” 老管家立时应声进来,带着严寒出门而去。 书房里,周文槐长叹一声说:“公公,看起来有几分相似,如今看来,竟不是陛下要找的人。” “嗯,这也不奇怪,这前前后后,你已经辨认过十来人,都不是陛下要找的那一个。如此大海捞针,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是!”周文槐回答得很恭恭敬敬。 …… 严寒就在周府安顿下来,待遇比起画皮匠,已是天壤之别。 他是假得不能再假的公子,可是公子待遇却是实打实的,一点也没有打折扣,反而还是加强版本! 居住的独立院落,光是服侍的婢女,就是里外七八个! 夜色喜人,严寒泡在木桶里,热水水温恰到好处,他不由得舒服得长叹一口气。 他身上什么都没有,从金都到江都,随身只有一个小包裹,里头装着几十枚叠篆通宝,还有两套换洗的衣衫,都是洗的发白。 其他的东西,都收在白金戒指里头。 唯一要藏好的,就是那玫白金戒指。不能戴在手指上,只能贴身藏好。 这也是他把所有婢女都赶出去,自己脱衣服,自己泡澡的缘故。 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在眼里,禀报给那位周文槐周大人。 书房里,刘公公已经离开,周文槐站在窗前,看着夜色发呆。 老管家走了进来,唤道:“老爷!” 周文槐转过身,沉声道:“少爷睡下了?” “在泡澡,”老管家回道,“他把婢女都赶了出来,不要婢女服侍。” “哦……”意味深长,却没有任何反应。 “老爷,公公那边……” 周文槐挥挥手:“去吧,按公公的吩咐,服侍好少爷,莫要出了差错!” “是!”老管家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老管家转头就召来府中的执事,原封不动的吩咐下去。 周府多出一个公子的事,如同暗流汹涌的河流中,多出一个气泡,完全是微不足道,没有什么反应。 夜深人静,严寒打发走那些烦人的俏丽婢女,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这才拥有独属于他的独立空间和时间。 黑暗中,他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暗中窥探,悄无声息的摸出幽兰交给他的玉简。 迎面看到的,就是那幅冰封凝固的场景,河边的小村庄,一片安详,充满着情趣。 可是下一幅,这个安详的小村庄就化作一片火海,无用的老人被一刀砍死,随手扔进火海中,毁尸灭迹。青壮男子被带走,与妻女分开。 哭声,凄厉的惨叫声,不舍的嘶吼声,痛苦的叫嚷声,混杂在一起,令人闻之落泪。 这就是幽兰最为记忆深刻的场景,她是村中的孤儿,打从记事时起,她就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跟着捡她回来的老奶奶相依为命。 老奶奶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就被砍掉了半边脑袋,扔进火堆之中。 幽兰被带到巴陵,送进萧府,成为小姐萧南琴的贴身丫鬟。有人来传授功法,她也慢慢长大,与红梅三人一起,跟着小姐萧南琴,来到金都,入宫。 这就是她的整个故事。 怪不得幽兰的紫府灵相,会有这么一幅冰封凝固的画面,成为她的一个心病。 幽兰的故事讲完了,接下来的内容,才是她想要告诉严寒的地方。 幽兰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真凶。 她也的确找到了部分答案。 杀人放火,掳掠男女幼童的,就是江巴会。江就是大江,巴就是巴陵,而巴陵,就是萧家的地方。 如今萧家当家做主的,就是萧贵妃的二叔,萧贤,也是江巴会的二当家。 严寒看到这里,却知道得比幽兰要更深一些,他是结合妖道无尘子所说的,串在一起,拼凑出来的。 江巴会幕后的操控黑手,不是昏君杨英,就是阴阳宫,甚至于是二者兼而有之。江巴会劫掠男女幼童,送到金都,也有送到老君道观,供妖道无尘子炼丹之用。当然这不是唯一的去向,还有各地的赌场、妓院、勾栏,都是这些可怜幼童的最终落脚处。 至于那些死掉的,则是连个埋骨之处都没有! 真正是人间惨剧! 残忍的黑手! 该杀! 原来幽兰真正的心结在这里。她查到杀人放火的仇家,结果却追查到萧家,而萧贵妃却又于她有恩,故而她才纠结于此,不知如何自处。 黑暗中,严寒长吁一口气。 卧房外间,立时有个声音怯生生的问道:“公子,可是……睡不着哩?” 这是周府安排给他的两个贴身婢女,一个叫鸣琴,一个叫扶柳,怪怪的名字,今日见到严寒时,那真叫一个热情似火,欲拒还迎。 严寒原本还以为,他是饿狼进来小白绵羊群,如今想来,他才是那个小白绵羊,进了狼窝。 他没有吭声,懒得理会外间鸣琴的挑逗。 黑暗中,扶柳噗嗤一笑,轻声说:“鸣琴姐姐,公子面皮薄,你可别这么心急哩,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严寒心中气极,心里暗骂:你们才是热豆腐!整个周府全家都是热豆腐! 在外头鸣琴和扶柳吃吃笑声中,严寒眼观鼻,鼻观心,悄悄搬运周天,很快就物我两忘。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碰上的是真公子 第八十六章碰上的是真公子 次日一早,严寒从沉睡中醒来,洗漱完毕,就一个人往外头走去。 还没到大门,老管家就急急赶上来,喊叫声:“公子!公子!等等!” “怎么啦?”严寒故作不解。 “公子这是要去哪儿?”老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头顶上,却竖起一团淡淡的青色气息,如同一朵银花,似有若无。 金丹境? 遮蔽了气息和修为? 严寒心中暗自猜测,若无其事的答道:“哦,我正在为贵妃娘娘作画,有几样颜色颜料,需得去市集上找找。” “可是公子什么都不带……”老管家狐疑的眼光瞄向严寒空空如也的双手。 严寒笑道:“我只是区区画匠,又没有俸禄,哪有什么钱去买颜料画布等物,当然是看好之后,禀报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遣人去备好。” “公子稍后,用过早膳再去不迟。”老管家陪着笑道,“如今时辰尚早,市集未开,公子迟点再去,也就是了,老奴也好安排人跟着公子才是。” 严寒沉吟道:“也好!” 安排都是现成的,老管家只是要点时间去请示汇报而已,并做好相应的安排。 老管家看着严寒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双眼眯成一条缝,眼眸里寒光四射,心里暗自咬牙痛骂:“小兔崽子,还真当自己是少爷了!” 他很不喜欢严寒。 这才刚来第一天,就整出这样的幺蛾子来,后面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样的岔子。 可他也没有想到,严寒此时心里也在暗自叫骂:“老东西,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这三个月,看老子不给你们整出点幺蛾子,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用过早膳,严寒顺利出门。 派头就很不一般。贴身跟着两个丫鬟,正是鸣琴和扶柳,后面再跟着四个家丁,虽然穿着家仆服饰,但一看那身板儿,就知道是练家子,且实力还不俗。 严寒只是瞥过他们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底细。 四个家丁都是练武的,气血之力鼓荡境界。鸣琴和扶柳尚未到金丹境,那就是凝精境,她们两人头上的青色气息,散成濛濛一片。 可惜严寒无法看到自己的头顶,不知道自己的气息,经过隐匿之法掩藏隐匿之后,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车行粼粼,马车里,严寒星目微闭,两个侍女就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没有窃窃私语,而是以眼神交流。 终于,还是鸣琴忍耐不住,娇声问道:“公子,画铺在东市,那里临近罗城,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乱糟糟的。公子要买什么,直接吩咐我们去买,不就是了?” 严寒双眼都懒得睁开,答道:“要买的颜色颜料,市集上难寻,我得去亲眼看看才行。” “公子是为哪个贵妃娘娘作画呢?”扶柳也加入进来。 严寒反问道:“宫中除了萧贵妃和陈贵妃,还有几个贵妃娘娘么?” 两人对望一眼,知趣的选择沉默,不敢再多言。 东市果然乱糟糟的,不过不是混乱的乱,而是热闹的乱。 严寒穿越到这个异界,这还是第一次出来逛街。在金都的时候,他也从市集上过,却没有这样逛街的心态。 画铺只有三两间,集中在市集一角,两相一对比,这里就算得上冷冷清清。 严寒走进专卖颜料的画铺,不由得暗自摇头。这里头售卖的颜料,在这里算得上是相当丰富,可是在严寒看来,就很是匮乏。 他想要的那种富有层次的红色颜料,看来就难找。 不过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看看情况。他直接让掌柜把所有的红色颜料摆出来,也就不过四种,按次序一字儿排开,一一细看。 “公子,这红色,就只有鄙店最为齐全,公子要买,来鄙店就最为合适了。”掌柜是个中年文士,说话就信心十足。 严寒却相当不满意,点点头说:“可有绿色和黄色颜料?纯的那种。” “有!”掌柜一口答应。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嘈杂,有人在大喊大叫:“让开,让开,闲杂人等通通让开!” 这个声音十分嚣张,跋扈无礼得很。 掌柜一听,脸色立刻大变,手足无措起来。 “外面这是怎么回事?”严寒好奇的问。 “公子……”掌柜惶急说,“这是陈……” 话还没说完呢,外面就闯进来几个人,耀武扬威的,冲着掌柜喊道:“把上好的颜料都搬出来!我家公子要看!还不快点!” 众人身后,跟进来的那个公子哥,一双眼睛,一下子就落在鸣琴和扶柳身上,不对,是落在两人挺起的酥胸上! 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忘搔首弄姿,悄悄的把胸脯挺得更挺了些。 魅惑男人,简直就是两人吃饭喝水那般自然而然。偏生两人也有几分这方面的本钱,魅惑起来,效果还真是不错。 “陈公子……”掌柜强挤出几分笑容,恭敬低头。 “去去去!”陈公子身边的家仆伸手一推,“还不快去把上好的颜料摆出来,红色颜料,有多少,都搬多少!” 严寒心中一动,暗自惊奇。 莫非这么巧的? 他来寻找红色颜料,想要层次丰富分明的红色,是为了完成陈贵妃那幅“踏雪寻梅”图,萧贵妃那副“余霞晚照”图,也可以用得上。 这位陈公子,如此跋扈嚣张,也是大张旗鼓的寻找红色颜料,莫非就是跟陈贵妃有关? 只是看来看去,这位陈公子完全没有什么修为的样子,头顶上既没有清气盘旋,身上也没有气血之力的光芒。 怪不得他对鸣琴和扶柳的魅惑,完全没有什么抵抗之力。 只是这个掌柜,看起来就很是可怜,不敢不从,却又极不情愿。 严寒心里呵呵一阵冷笑:刘公公,我可要给你整出点幺蛾子了! 他一挥手,朗声说道:“慢着!贵店的这些红色颜料,我刚才可是都买下了的,” 掌柜“啊”的一声,又惊又怕,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正文 昨晚发布的87章竟然屏蔽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打不得的 第八十八章打不得的 颜料铺掌柜六神无主,脸上满是恐慌,看得就令人心急。 严寒连喊几声,掌柜才回过神来。 “掌柜,所有的颜料,本公子全买了!赶紧吩咐伙计打包搬货!鸣琴,付钱!” 听到严寒再次强调,掌柜这才颤着声,喊伙计打包搬货。 鸣琴和扶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直到严寒拿眼一瞪,怒喝一声:“鸣琴!还不快付钱?!” 鸣琴没来由的吓得娇躯一颤,转瞬间却又回过神来,如同小母鸡那样,昂起头,走到掌柜身前,娇声问:“掌柜,多少钱?” 掌柜梦游似的,支支吾吾半饷,说不出话来来。 严寒提醒道:“快点,等会儿陈公子就会带人过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掌柜浑身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的伸出三根手指头,不敢看鸣琴,反而看向严寒。 严寒点点头:“三十两银子?好!快付钱!赶紧回府,陈公子带人过来,就让他来周府找本公子!”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他也知道陈公子是打不得的啊!可是刚才打起来,那么带劲?! 没人敢继续留在这里,成为陈公子发泄怒火的对象。那当然快马加鞭,搬货的搬货,付钱的付钱,动作麻利得很。 马车满载大包小包的颜料,缓缓启动,透过车窗,严寒看到市集这一带店铺,纷纷大呼小叫着,关门避祸。 首当其冲的颜料铺,掌柜伙计,更是早一步做鸟兽散。 严寒回过头去,呵呵一乐:“这个陈公子,还真是江都一霸,祸害不浅!” 马车里塞满大包小包,鸣琴和扶柳就没地儿坐,只能挤在一起,站在那里,随着马车颠簸,摇摇晃晃。 两人神情如出一辙,震惊中带着担忧。 “公子,你……可知道陈公子是什么人?”鸣琴忍不住问。 严寒双眉一掀,似笑非笑:“你们知道陈公子是什么人,刚才还敢那么魅惑他,就不怕陈家还有陈贵妃,派人来扒了你们的皮?” 啊?! 鸣琴和扶柳惊呼一声,伸手掩住小嘴,眼波流转,看着严寒。 严寒伸手拍拍旁边身旁,笑道:“刚才的浪劲儿去哪儿了,来,坐下,浪给本公子看看。” 两人再次目瞪口呆。 这个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两人扭扭捏捏的过来,挨着严寒,左右坐下。 马车里本来就不宽敞,三个人并排坐,一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严寒舒服的长叹一声,左拥右抱,享受着温软满怀,哈哈一笑:“果然是好享受!来,给本公子好好讲讲,这个陈公子,是什么来头?” “陈公子啊,可是江都大总管、陈家当家家主的宝贝儿子,整个江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天被公子打了这么一顿,陈家……” 严寒却完全若无其事,顺手揉捏着两人身上的温软处,哈哈一笑说:“那可就巧了,你们可知道,我去买这么多颜料,是要干嘛?” 两人哪猜得到,不住摇头,带着身躯跟着扭动,在严寒胳膊上蹭啊蹭。 严寒自问自答:“我是在为陈贵妃作画,对红色不甚满意,所以才去找找看。” “啊?!”鸣琴和扶柳惊呼一声,“那陈公子去颜料铺,莫非也是……” “嗯,你们两个不完全是绣花枕头,一下子就猜到了。”严寒哈哈大笑。 “可是,陈公子被打成那样,陈家如何能善罢甘休。” 严寒完全不当回事:“那有什么!陈家再强势,难道能盖得过陛下去?他们不服气,来周府找本公子就是!” 牵涉到陈家,如今又牵涉到陈贵妃,更攀扯上陛下,两人哪敢再接话。 马车粼粼,严寒左拥右抱,心里快活得想要唱出歌来。他算是明白了,为何陈公子完全没有修为。 身在温柔乡中,江南陈家又不是以祖传武学见长,这个陈公子能狠的下心来学武才怪。 学武一途,没有修炼到气机交感境界,不能沾女色破身。而如若修道,没到凝精境,也是不能破身,而且最好是到金丹境,才考虑破身的事更佳。 这个陈公子,如此跋扈好色,估摸着还是半大孩童时,就已经失身,通晓男女合欢之事。 回到周府,严寒一头扎进住的小院,埋头捣鼓红绿蓝三原色的配色。 他在这方面造诣有限,这个异界材料又匮乏,只能退而求其次,能捣鼓到什么程度,就接受什么程度。 不过他把店铺里的颜料一股脑儿独买回来,其实更多的,还是可怜那个掌柜,为他减少些损失罢了。 …… 陈家大公子被人给打了!还打得晕死过去! 这个消息如一道狂风,立刻就传遍整个江都。陈家自然是怒不可遏,家仆护院四出,江都总管陈翼更是大发雷霆,严令府衙兵马缉拿凶犯。 整整一天,整个江都沸反盈天,乱糟糟的,如同兵荒马乱一般。 午后时分,陈家终于查清楚,打人的,是周府新来的那个周公子。 周府大门,周文槐亲自出门,迎候前来兴师问罪的江都总管陈翼。 他一早就得到禀报,早就知道这事十分棘手,是以早就派人入宫城,去禀报刘公公。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刘公公一直没有回应。 他看着大队人马疾驰而来,排成两排,然后才是江都总管陈翼的八抬大轿,缓缓停下,却没有人出来,不由得头皮发麻,心里暗叹一声,硬着头皮上前去,隔着帘幕,对着八抬大轿里躬身说道:“下官周文槐,见过总管大人!” 八抬大轿里头,保持着沉默,周文槐身为暗金候卫金帅,躬身低头,愣是不敢抬起来。 “周帅,”江都总管陈翼的声音很是冷冷的,“陈某一向敬重暗金候卫,只是今日之事,与暗金候卫无关。那个周公子,可是府上的?如今仍在何处?” 周文还陪着笑脸说:“总管大人,鄙府并没有周公子,今日与贵公子起了冲突的,乃是下官的外甥,已听宣入宫,为贵妃娘娘作画去了。” “为贵妃娘娘作画?”江都总管陈翼也是一愣。 “是!”周文槐答道,“总管大人何不去问刘公公?” 陈翼再次一愣,旋即冷哼一声,冷冷地说:“既然是你的外甥,本官找的当然就是你!来人,进去给我搜!”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印证猜测 第八十九章印证猜测 “慢着!” 周文槐朝左右叫了一声,转头躬身低头,低声说,“总管大人,他的确已入宫,为贵妃娘娘作画。总管大人何不稍候,待下官禀报刘公公?” “哼!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即使是刘公公,也绕不过一个理字!给我进去搜!” 话音未落,两队人轰然应声,气势如虹,直接踢开大门,进入周府。 周文槐也无法阻拦。 此时也不敢阻拦。 这位江都总管陈翼,明显正在盛怒之中,谁敢挡他? 只是他的心里,的确想不明白。 这个小小的御用画匠,与自己要找的那个人,长的倒是有几分相像,既然已经辨认过,并不是刘公公要找的那个人,刘公公为何还要安排他充当自己的外甥,住在周府? 这个小小的御用画匠,胆子倒是不小,第一天上街,就惹上了陈家,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其实也希望刘公公给他说明清楚,可是刘公公却一直没有回应。 人不在周府,江都总管陈翼的人再怎么搜,也是搜不出来的,只能空着手出来复命。 八抬大轿里,气氛就很是有些压抑。 江都总管陈翼压抑着怒火,冷哼一声:“进宫!” 周文槐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个事他是无缘无故被卷进来的,如今两头都是惹不起的存在,他们直接去对对碰,这样最好了。 …… 严寒的确入宫了。 在潇湘宫,为萧贵妃作画。 那幅“余霞晚照”图,同样需要层次丰富分明的红色,故而在楼船上是没法完成的。 萧贵妃和红梅两人不在,只有幽兰三人,严寒一边作画,一边低声与幽兰和翠竹聊天。 四人之中,就幽兰和翠竹对严寒最为友善。 尤其是幽兰,经过那天晚上之后,她对严寒的信任,比翠竹还要强的多。 两人紫府灵相上的改变,很有进展,照当前这个速度,再过几个月,翠竹的紫府木灵根即可初具雏形。 日头渐渐西沉。 严寒收拾好画架画布,正准备离开,刚好见到萧贵妃的车驾回来。 萧贵妃直接回潇湘宫,红梅走了过来,对严寒说:“娘娘有话要对你说!紫菊,翠竹,去服侍娘娘!” 留下幽兰在旁,红梅蹙着眉头,问道:“你今天是怎么惹到陈家的?” “啊?!”严寒很是惊讶,“这么个小事儿,怎么会传到娘娘的耳中?” “小事?你难道真不知道这个事已经闹得多大了吗?”红梅问。 幽兰一头雾水,脸上隐隐带着些担忧。 严寒摇着头说:“怎么回事?早上我去市集寻找颜料,一位姓陈的公子万般阻挠,还嚣张跋扈得很,我为了完成娘娘的画,的确跟他起了冲突。这个事难道很大吗?” 红梅叹口气说:“这位姓陈的公子,那是江都总管陈翼的宝贝儿子,被你给打得满脸红肿,晕死在地。陈翼满城搜捕,得知你入宫为贵妃娘娘作画,直接入宫,在陛下面前告了御状,誓要把你给斩了,才能消除怒火。” “啊!”严寒惊讶的张大嘴,“这位江都总管好大的威风啊!” “你难道不怕?”红梅蹙着眉问,“告到陛下御前的,可不止这位江都总管一个人,还有那位陈贵妃,在陛下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很是悲切。” “怕啊!”严寒苦笑,“我就是为了给两位贵妃娘娘作画,才去寻找颜料的。那这事儿,陛下是如何决断的呢?” “还能是怎么决断?”红梅冷冷的说,“当然是好生安慰陈贵妃,然后让刘公公去找你,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幽兰听到这里,基本大致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严寒说:“你也不用担心,有刘公公出面,这事儿就没有那么糟糕。” 红梅看了幽兰一眼,心里暗自奇怪,不过她也没有往心里多想,而是对严寒说:“走吧!娘娘有话要问!” 严寒跟在红梅身后,问道:“江都总管告御状时,娘娘可有说什么?” “娘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如实告知,说你在作画,名为余霞晚照,需要层次丰富分明的红色颜料,才能完成。” “那就好。”严寒长吁一口气,看起来像是放下心来。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预料之中。 当时他就猜到,那个陈公子也来寻找颜料,十有八九就跟陈贵妃有关,那自然就是陈家的人,身份地位还不低。 他现在闹这么些事儿,就是要印证他那天晚上和幽兰所说的猜测。三个月后的册封大典,他到底会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如果真如他所料那样,到时需要他为萧贵妃作画,那他这个画皮匠,就是那昏君和刘公公手中必不可缺的一颗螺丝钉,任谁都不能去伤害到他。 即使是江都总管陈翼,那也不能把他这个小小的画皮匠怎么着! 现在看来,他这个猜测成为现实。 如若不然,那昏君直接就把他给扔了出去,交给陈家去处置。 这样,他心里就有数了。 对着看过来的幽兰微微点头,咧嘴一笑。 幽兰别过头去,脸上微微一红。 潇湘宫里,萧贵妃换了身便服,长发披散在脑后,十分随意的样子,看的严寒怦然心动,忙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最主要的,他不敢让紫府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浮现出来,助他抵挡住萧贵妃的魅惑威力。 那次一眼被萧贵妃看出底细,令他心里有了些阴影,见到萧贵妃就老老实实的。 萧贵妃随意说:“幽兰留下,红梅你们三个,去忙吧!” 严寒心中一震。 他有个直觉,这一次,萧贵妃似乎是要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红梅三人出去,萧贵妃悠然说:“她们四人之中,红梅精明强干,杀伐决断;幽兰善于观察,洞悉人心;翠竹心直口快,过目不忘;紫菊则长于执行。红梅三人在外面守着,我独独留下幽兰,你可知是何故?” 严寒眨巴眨巴着眼睛:“是因为幽兰善于观察洞悉人心的缘故?” 正文 第九十章 考虑如何活着离开江都为好 第九十章考虑如何活着离开江都为好 严寒说话时,就这么大胆的看着萧贵妃,不放过任何一点的细微细节。 萧贵妃不置可否。 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严寒,微笑着说:“说说看,你把陈翼的宝贝儿子狠狠的打了一顿,难道就是为了作两幅画所需的颜料?” “谢娘娘在陛下面前仗义直言,”严寒说,“娘娘难道以为,这件事情背后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不成?” “你胆子很大,我的确是小瞧了你!如今,刘公公,江都总管陈翼,还有陛下,只怕都小瞧了你。”萧贵妃淡淡的说,“刘公公是把你安排在周府?” “是,”严寒答道,“周文槐周大人的府上。” “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严寒摇头。 原主的记忆中,这个周文槐早就死了,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可是现在,这个周文槐却活的好好的。 这中间当然是有故事! 萧贵妃再问道:“无尘子难道没有告诉你?” 严寒再次摇头说:“无尘子只是把我当做蝼蚁,当做棋子摆布罢了。他只传我功法,教我如何作画,然后把他的画像带出去。” 萧贵妃沉吟着,点点头说:“周文槐是暗金候卫的金帅,刘公公如此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只是你闹到陈家的头上,意欲为何,想要瞒过刘公公,恐怕不那么容易。” 严寒苦笑着说:“刘公公位高权重,跟无尘子一样,只是当我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他又如何会去在意,区区一只蝼蚁的想法?”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萧贵妃说,“不过我倒想知道,你到底看出了什么?又为何甘愿卷进其中?” “娘娘过奖,我只是区区一个画皮匠而已,只是奇怪刘公公要我为贵妃娘娘作画,到底是所谓为何?” “你真想知道?”萧贵妃似笑非笑。 严寒点点头。 萧贵妃深吸一口气,酥胸起伏,严寒赶紧低眉顺眼,不敢多看。 这么个样子的萧贵妃,哪怕并不是故意的,可这种无意中散发出来的魅惑,才是真正要命。 “你胆子很大!”萧贵妃再次强调一遍,双眸中露出赞赏之色,“大道修行,犹如逆水行舟,畏手畏脚,就是不进乃退。可是胆子太大,与自身修为不符,那就是近乎于莽撞。如若你如今有金丹境修为,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但是现在么,你还是考虑如何活着离开江都为好。” 严寒苦笑着,躬身道谢:“谢过贵妃娘娘的忠告!” “天色不早了,幽兰,送他出去!” 幽兰答应一声,带着严寒,出得潇湘宫,临别之时,只是轻轻长叹一声,就转身离去。 …… 回到周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严寒没有见到刘公公,也没有见到周文槐,仿若今天的这个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所居住的小院落,仍旧是鸣琴和扶柳两人贴身服侍,准备好热水,半人高的木桶,各色洗浴用具,一应俱全。 准备妥当,严寒说道:“行了,你们出去吧……” “公子!老爷吩咐过,我们两个服侍公子,不能再由得公子如此胡闹。公子沐浴,我们也得尽心服侍才是!”鸣琴很是理直气壮。 扶柳也是连连点头附和。 严寒眯着双眼,看着她们两个,似笑非笑说:“老爷说的是不让我去外面胡闹!怎么,你们两个这是要假公济私,把我给吃了不成?” 鸣琴和扶柳掩嘴吃吃直笑,笑得全身乱颤,花枝招展的,该抖的地方抖,该颤的地方颤,跟杨柳枝一般柔软可人,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严寒双眼似是要冒出火来,一幅就要忍耐不住的色中饿狼模样,接着说:“可惜啊,刘公公传授我功法时,一再叮嘱我,不能近女色破身,怎么着也得忍耐住几个月,到完成贵妃娘娘的册封大典之后,才能再传授我下面的功法,那时才能想干嘛就干嘛。” 一听到刘公公大名,鸣琴和扶柳就收起嬉皮笑脸,更别提魅惑浪一浪,仿若看着一坨小鲜肉的色中饿狼,垂涎欲滴,却不敢真个上前去动手。 目光对峙片刻,鸣琴和扶柳终究抵不过严寒,噗嗤一笑,扭着蒲柳一般的腰肢,恋恋不舍的退了出去。 严寒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小妖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可不是普通寻常的美色惑人,只怕还有采阳补阴之类的骚操作。 严寒身负上古奇书《阴阳长生诀》,连翠竹和幽兰的紫府灵相都可以去动一动,倒是不怕这种下三路的阴阳采补之术,但是对两人心怀戒备,可不能在两人面前露出底牌。 他哼着小曲儿,脱得光溜溜的,跳进木桶中,舒舒服服的泡澡。 但其实,他的内心里,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轻松。 主动借机惹事,揍江南陈家大公子一顿,再加上萧贵妃的欲言又止,就基本证实那一夜他与幽兰所猜测的事。 册封大典之日,就是萧贵妃香消玉殒之时,而他这个画皮匠,将在其中有着暂时看来无可替代的作用,故而现在他怎么闹,刘公公和那昏君杨英都能容忍。 但是用完之后,他这个工具人的使命也就会结束,落得个与萧贵妃一样的下场。 现在,他相当于是被软禁圈养起来,除了作画,恐怕连周府的大门都不能出。 而一进入江都,那个思密达小娘皮也都没有露面,难道是因为江都城和这个周府高手太多,她不好再随随便便露面? 不行,得想个法子,把后路给铺好,以防万一。 他正在浴桶中思考人生,门咚咚敲响,鸣琴在门外娇声喊道:“公子,宫里来人哩,要公子去作画!” 作画二字,就带着几分揶揄之意。 严寒懒得理会,答应一声,从浴桶里跳出来,收拾妥当,这才打开门,问道:“人呐?在哪里?” 来的是老熟人,暗金候卫卫帅宋刚,以及一队暗金候卫。 还准备的有马车,就等着严寒上路。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册封大典大殿 第九十一章册封大典大殿 周府位于东城西南角,离入宫城的西城门并不远。 夜色下,一行暗金候卫策马疾行,只是不到一刻钟,就顺利进入宫城。 严寒白天入潇湘宫,是从东城南门出城,沿着江边大道,再从宫城南门入城。 现在这条路,他反而没有走过。 一入城门,从东城到宫城,他在马车里,就察觉到气息陡然一变。 如同穿过两层不同气息之间的断层! 白天他没有这种感觉,怎么到了夜间,就有了不同? 他在马车里,微闭双眼,如同假寐一样,心神晋入修炼时的境地,紫府深处黑白阴阳鱼漩涡缓缓流转,灵力流转全身,这样对周围气息也就更为敏感。 没错! 宫城里的气息,跟死囚监牢里相像,只是这般阴寒森冷的气息,现在还淡淡的,没有死囚监牢里那么浓郁。 这不对劲! 严寒细细体会,马车粼粼,他如同乘坐小舟,穿行在这般淡淡阴寒森冷气息构成的海洋之中。 直到马车缓缓停下,他才如“惊醒”过来。 众人停在大殿的左侧。 夜色下,这座大殿耸立在白玉台阶上,高高在上,四周都是广场,宽广辽阔,纵横交错的大道,汇聚在大殿底下的基座处,再拾级而上。 基座为八边形,严寒拾级而上时,朝左右广场多看过几眼,夜色朦胧,看不清楚材质,但是他却可以透过阴阳眼,看到广场上的气息凝聚分布。 这是一座巨大的九宫八卦阵法,与幽兰临摹下来的九转阴阳阵框架,如出一辙! 我的天!大手笔啊!严寒心中剧震。 这分明就是一座巨大的九转阴阳大阵! 阵眼就是这座耸立在白玉基座上的八角大殿! 这是要干什么?那昏君杨英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这就是皇后册封大典的地方?难道仅仅是为了给萧贵妃作一幅画?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严寒的直觉告诉他。这事不是这么简单,不然,也没必要搞得如此大动干戈。 这座大殿和基座明显是新修键的,崭新得很。 基座一共分为九层。 正合九宫八卦之形。 每一层,都有暗金候卫在守卫,站立在那里,不是杂乱无序,而是明显有讲究。 登上顶层,一共九九八十一级石阶,如同传说中的登天梯。 大殿里,灯火通明,廊柱的布置看起来也有玄机,不过严寒看不懂。里头人影憧憧,各种忙乱。 刘公公也在,站在大殿龙凤座前,不时有人上前请示汇报。 暗金候卫卫帅宋刚也上前去。 趁着这个空档,严寒四处环顾,目光自周文槐身上掠过,没有做任何停留。 这里肯定就是举行册封大典的地方,龙凤宝座,并排而立,金光闪闪的,其上雕刻着龙和凤,十分气派。 台阶下,就是宽广的大殿,除了廊柱,没有任何摆设。 地板是青灰色,看不出来上面是否镌刻有阵法条纹,暗红色廊柱足足有一人合抱,排列的错落有致。 严寒细心数了一下,算上大殿的八个角,以及二层三层,一共八十一根。 这都是有讲究的,他只能偷偷的记下来,按照幽兰传给他的方法,悄悄的写入到玉简之中。 大殿里忙碌的人越来越少,再慢慢清场,一队宫女进来,簇拥着一位身着盛装的贵妇,只是她神情木然,走路也不稳,看起来像是两边的宫女在扶着她,坐上凤座。 严寒知道,该他上场了。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宽阔的大殿,只剩下刘公公,严寒,还有坐在凤座上的贵妇。 “刘瑾,你这个奸贼!”贵妇全身颤抖,突然尖着嗓子,喊叫一声。 刘公公冷笑一声,根本就没搭理她,转头对严寒说:“专心作你的画,不该听到的,不该看到的,就不要听,不要看,明白?!” 严寒点点头:“明白!” 他当然明白,今晚作画,只是册封大典的预演,恐怕也是为了验证这个九转阴阳大阵。 这位做试验品的贵妇,恐怕也是那昏君杨英后宫中某人,身份地位恐怕还不低。 刘公公也退了出去。 大殿左中右三个殿门关闭,里头就只剩下严寒,还有坐在凤座上的贵妇。 贵妇满脸凄然,死到临头,却还保持着雍容华贵的气质,看着严寒拿起画笔,幽叹一声:“原来你就是画皮匠!” “是!”严寒答道。 贵妇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多岁,以严寒的眼光,算得上是风华正茂的熟女,但在这个异界,这个年龄,就显得有些老。 她的容颜,与萧贵妃和陈贵妃相比,毫不逊色,反而更显得姿容婉丽,仪态大方。 刘公公就在殿外等着,严寒专心做、作画,贵妃再次长叹一声:“原来画皮匠之说是真的,本宫还以为,所谓画皮匠云云,只是无稽之谈。” 严寒心里暗自冷笑,身在后宫,享受着各种荣华富贵,又如何能想象得到,一众画皮匠,又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他没有搭话,贵妇却是自言自语一般:“画皮匠,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阴阳相隔,人断肠!你作画之后,本宫也就会死去?” “是!”严寒回答道,“画皮匠之说,娘娘就是都有听说,只是所唱的,还有后半句:人断肠,泪相忘,西风话凄凉,且悲一曲人不在,黄泉何处是归乡!” “哦,画皮匠也是一群苦命人呐!”贵妇叹道。 严寒微微一笑,“娘娘知道就好。” 贵妇长长幽叹一声:“也罢,如此这般污浊之处,早日离去,亦是解脱。我本在仙都宫终老,却又被逼入宫,想要一身清白而不可得,如今回到故乡,能埋骨于此,也算是了了心愿。” 严寒只是听着,好在这位贵妇也没有多说,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凤座上,宛如一尊雕塑。 只是她的脸色,却越来越红,越发显得娇艳欲滴。许是感觉到大限将至,贵妇再次出声,感慨道:“本宫祖籍丹阳,蔡家甸,村口那棵老槐树,风雨飘摇二十余年,也不知现在还在否?” 严寒顺口说:“身为画皮匠,身不由己,有今朝,无明日。他日如若我能去丹阳,我一定会替你去看看那棵老槐树!” “唉,可惜本宫孑然一身,身无分文,无法赏赐于你。你能有此心,本宫甚慰!” 话说完,她缓缓闭上双眼。 正文 跑步中,新发布92章又在审核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这是什么功法 【原来的92】 严寒画完最后几笔。 大殿里,阴风骤起,刮得满殿灯火飘忽不定,黑色气息挟裹着银白色光点,涌入画中。 严寒没敢做什么手脚,但他就是这么坐着不动,也还是有那么一股,大约三分之一的样子,被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吸附。 过不多久,大殿里阴风消停,重又恢复平静。 端坐在凤座上的贵妇,脸色红润,如同睡着了一般,酥胸却仍有微微起伏,并未死去。 这个九转阴阳大阵,等严寒所见的死囚监牢里的阵法,似乎又有些不同,死囚并不回即刻死去。 难道她的身躯,还能留着有其他作用不成? 严寒心中暗自惊奇。 刘公公就在殿外。严寒可不敢轻举妄动,收起画笔,装作拖着略显沉重的身躯,敲开殿门。 殿门咯吱一声打开。 刘公公就守在门外,走了进来,径直去查看一番画像和那贵妃的身躯,很满意的点点头:“好!今日就到此为止,你回去歇着吧!” 大殿外,除了等着严寒的暗金候卫等人,没有其他人。 从白玉台阶拾级而下,沿途严寒仔细观察,白玉基座周围,积郁的阴寒森冷气息,比刚来时,果然又浓郁了几分。 回到周府,里里外外一片寂静。 鸣琴和扶柳两人也都已睡下,听到响动,两人起身来,外袍里只穿着短小的亵衣,大片的雪白肌肤,若隐若现,十分撩人。 严寒没有心思与两人调笑,在两人的服侍下就寝,仰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却毫无睡意。 在他眼前,上古奇书《阴阳长生诀》悄然浮现,翻开的书页上,那位雍容华丽的贵妇,如同拓印其上,栩栩如生。 严寒愣愣的看了好久,始终没有去翻阅这幅画像。 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个贵妇,做完画之后,并没有死。 他思前想后,老是忍不住想着今天的所见所得,子时的更漏声远远传来,严寒索性悄然起身,听到外间鸣琴和扶柳两人的呼吸声,绵长而又沉稳。 他翻出夜行衣套上,翻窗而出。 一个,他想探一探周府,验证一下自己的隐匿之法,叠加《子午十二罡》功法之后,到底是不是像思密达小娘皮所说的那样,连她的灵力感知都可以瞒过。 另一个原因,他是想从远处看一看宫城,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气象? 周府里外三重,严寒所居小院落,就在第二进的东南角,离书房并不远。 周府护卫,外紧里松。 严寒所在独立院落,反而是护卫最为严密之处,两个贴身侍女,四名家仆护卫,对严寒这个小小的画皮匠而言,就是高手。 夜色之下,严寒身形如同与夜色融为一体,在阴影中游走,摸到书房。 书房里相当简朴,除了书架和案桌座椅,没有多余的摆设。严寒仔细察看搜索,阴阳眼所见,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后院有一道墙隔开,严寒寻个僻静处,翻墙而入。 还没落地,严寒就眉头微蹙,察觉到不一样。 阴寒! 阴寒气息如雾气一般弥漫,严寒早就猜到这个周文槐有问题,却没料到问题这么大。 后院深处,隐隐传来一声声的嘶吼,带着无比的痛苦。 严寒循着声音悄悄摸过去。 两层小楼,底层黑乎乎的,第二层亮着灯。 严寒溜上楼旁的大树,从树杈间探头看过去,立时头脑里轰的一声! 我的天!还有这样的事?! 楼里,周文槐身穿薄衫,困在聚灵阵法之中,脸上红得不同寻常,来回转圈,犹如困兽一般,嘶吼着,狠命抓挠身上,薄衫已被抓得支离破碎,似乎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钻行一样。 每每这个时候,站在聚灵阵外的那个美人,就会唰的一鞭,抽中周文槐抓挠之处。 啪啪声响中,周文槐仰头嘶吼,痛苦得直叫,抓挠之处鞭痕凸起,没过一会儿,就渐渐消散。 关键是,这位美女,也是身穿白色薄衫,一模一样,除了手上的一条鞭子,什么都没有! 真是邪门! 严寒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在修炼邪门功法,还是在玩什么游戏? 啪啪连声,美女正值妙龄,身材姣好,凹凸有致,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独特的韵味在其中,魅惑十足。 她娇笑着,颤声说:“尚阳子,离子时三刻还早得很,你确定你不要老娘来帮你,决意自己硬扛?” “风暗子,你个艳货!你帮我?!我几天的修为,就要尽数奉送给你!” 尚阳子,风暗子,看起来是这两人的名号。 暗,也就相当于是阴,也许阴阳宫里头的人,就是以暗和阳来取名号加以区分? 风暗子娇笑得全身发颤:“老娘又不是把你的阳气修为吸收得涓滴不剩,不也把老娘辛辛苦苦修炼得来的阴气修为,渡入给你么?你莫要嘴硬,帮你之时,你那得意劲儿,岂不比现在受苦受难来得强?” 这是落井下石,在周文槐处于痛苦煎熬之时,用欢愉来削弱他的抵抗意志,以满足一己私欲。 严寒心里暗自摇头。 果然,周文槐脸上扭曲着,不住仰头嘶吼显是心里天人交战,矛盾至极。 风暗子乘热打铁,不住煽风点火,脸上白皙的肌肤,也泛起粉红色,弥漫着淡淡的辉光。 她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夸张,一边不停甩长鞭,抽向聚灵阵中痛苦煎熬的周文槐,一边扭动身躯,抬腿挺腰摆胯,十分夸张,摆出的姿势似乎是暗合某种邪门的功法。 严寒在窗外树上旁观,看得面红耳赤,一颗心砰砰直跳。 呸! 太卑鄙! 太下流没底线了! 简直就是刷新三观! 严寒心里大加鞭挞,一个劲儿批判,双眼却一眨也不眨,看得津津有味,就跟穿越到这个异界之前,偷偷在电脑上看下载的那些片子一样。 终于,周文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吼一声,扑出聚灵阵外。 “啊……不要!”那美女娇呼一声,却满是欣喜。 呸! 真是戏精附体! 严寒深吸口气,平息下激荡的心,继续旁观妖精打架。 他很快就看出诡异来。 两人身上,如同渗出雾气来,女的是粉色,周文槐是银色,缠绕着,纠缠在一起。 只是两人真的是在贴身搏斗,而不是在玩游戏,一招一式,招招致命,锁喉,掐眼,扣鼻子,掏心窝,撩阴腿,真个是恨不得要致对方于死地。 随着两人贴身搏斗得越来越激烈,粉色和银色气息,也就渗出越多,相互交融,越发浓郁。 直到两人同时嘶吼一声,双手双脚,似乎是很玄妙的一招,紧紧锁扣在一起,如同把八爪鱼一般,扣锁得对方丝毫动弹不得,身躯也扭曲成一种怪异的姿势,体内渗出的粉色和银色气息如同喷雾一般涌出,浓郁得遮住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躯,如同两条蛇一般,若隐若现。 两股气息交融混合,渐渐变得稀薄,被两人吸附回去。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没有看到尾巴 第九十三章没有看到尾巴 严寒看得头皮发麻! 诡异的修炼功法! 他无声叹口气,溜下大树,正要离去,猛然听到楼里一声娇喝:“什么人?!” 刹那间,严寒就悚然一惊,心如止水,身形如一溜烟似的,窜了出去。 但他没有直接逃离,而是无声地溜上另一颗大树,隐身在浓密的树杈之中。 两道人影呼啸而来,游走的身法,比之严寒,那就要快的多。 严寒如同隐身似的,看着两人在小楼四周来回搜寻,最终一无所获,回到小楼前。 “疑神疑鬼!”周文槐冷哼一声,“每次到关键时刻,你就是如此!说好的阴气修为呢?” “哟!这么斤斤计较,小气吧啦的!”那女的娇声叫道,反手就如一条美女蛇,缠上周文槐,“走嘛,老娘这就去把阴气修为交给你,总可以吧!” 周文槐嘿嘿低笑,一把把她抱起,让她双腿交缠在腰上,笑着说:“这一次,不把你这个小妖精给制服了,你是不会乖乖交出来!” “哼!就怕你是银样镴枪头哩!”那女的娇滴滴的嚷嚷着。 一对狗男女! 严寒心中暗自大骂。 他可不想再看下去。这么邪门的修炼功法,简直就是玷污了男欢女爱的神圣和魅力,搞成赤裸裸的损人利己之举。 待两人回到小楼,再次展开激烈的贴身搏斗时,严寒悄然离开,回到住处。 …… 窥破周文槐的私密,知道这个周文槐并不是原主记忆中的那个周文槐原尊,对严寒的处境并没有丝毫的改善。 一连十来天,他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没有任何事情做,可是也没法出周府的大门,形同于监禁于此。 好在他在子夜时分,可以偷偷的溜出去,以周府为中心,逐渐扩大范围,如今已经能溜达到整个东城。 宫城笼罩着强大的气息之中,他不敢踏足。 子夜刚过,夜色如水,星光璀璨,一轮弯月刚刚升起,严寒轻车熟路,从西城门处的周府溜出来,来到南城。 整个江都城,他唯一有印象的地方,就是南城的这个同心源药铺。 这个地方,可不就是被他救下的一家三口所在的地方。 药铺掌柜姓郭,一家三口,这个点儿正在准备就寝。 严寒蹲在不远处的屋脊上,看着一家三口幸福安宁的身影,长长轻叹口气,低笑着自言自语:“看到你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这么幸福安宁,我也就放心了!” 他起身就欲离去,猛然间,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坐在屋脊角上的少女,双脚悠闲自在的晃荡着,笑吟吟地看着他。 “胡仙儿……你……不是在屋子里的吗?!”严寒大为惊讶,结结巴巴低声说。 这不是胡仙儿吗?! 就是他费老大劲,从死囚监牢里救出来的那个九尾天狐胡仙儿。 淡淡的银白色月光下,严寒仔细瞅了半饷,确信自己没有认错,的确就是胡仙儿,一袭白衣,那么妩媚动人。可是她明明就在屋子里的啊,怎么一转眼,就跑到屋脊上来了? 隐匿之法修行得这么牛?! “我不是仙儿,”她笑得很开心,“我叫玲珑,是仙儿的远方亲戚,来看看她的。” 严寒着力瞅瞅她的身后,没有看到狐尾。 看她的修为,似乎是金丹境的样子,可又不太像。 胡玲珑眼色微变,问道:“你在看什么?” 严寒呵呵一笑,走过去,在屋脊上坐下来说:“尾巴啊!” 胡玲珑双脚一停,双眼瞪得溜圆,看着严寒,一时无语。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屋脊上飘来一朵白色的云,又一个看起来稍大些的少女脚不沾地似的过来,圆脸蛋,在胡玲珑身前站住,看着严寒好奇的问:“小姐,这是什么人?贼眉鼠眼的,连张脸都不敢露。” 严寒气得牙痒痒的,嚷道:“喂,小妹妹,看在你们是胡仙儿的远方亲戚份上,我就不骂你们了!你叫玲珑,那就是胡玲珑啰,奇怪,你们两都看不到狐尾,不会是冒充的亲戚吧?!” “小姐,要不要把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给收拾掉?”圆脸蛋少女说得轻描淡写的,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吓唬人。 胡玲珑瞥她一眼:“就你话多!” 旋即转向严寒,说道:“你来这里五次,每次都是看看就走,为什么呢?” 严寒大吃一惊,“啊?我没看到你们啊,你们原来一直在看着我?” “笨蛋!你这点修为,没被人吃得只剩下渣渣真是你运气好!”圆脸蛋少女气鼓鼓的样子,煞是可爱。 严寒低声哈哈一笑。 胡玲珑点点头说:“是啊,你一来,我们就看到你了。还有啊,你这个身法,不是人族的修行功法啊。” “哦?胡仙儿没告诉你们吗?”严寒反问。 说来也奇怪,在这两人面前,严寒打从心底里觉得很放松,说话也很随意,就跟十分熟悉信任的人闲聊似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有戒心。 关键是他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没有意识到不妥。 圆脸蛋少女看看严寒,正要开口,被胡玲珑瞥了一眼,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严寒对着她咧嘴一笑,幸灾乐祸。惹得她狠狠剜了他一眼。 胡玲珑摇摇头说:“仙儿没有告诉过我们。哦,难道是她传授给你的?” 严寒自然而然的点点头,答道:“对啊!” 圆脸蛋少女十分惊讶,张着嘴巴,呈O字形,双眼溜圆,就又是两个大O一样。 胡玲珑双脚在空中随意晃荡着,问道:“为什么呢?” “当然是表示感谢嘛!”严寒答道,“我救了父女两人,后来又在死囚监牢里,无意中发现三人是一家三口子,于是又想办法把胡仙儿救了出来。三人能这么快团聚,还回到这里,也算是苦尽甘来。” 话音未落,胡玲珑的双脚又停了下来,不再晃动,圆脸蛋少女有些怯怯的看了胡玲珑一眼,欲言又止。 严寒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说道:“欸,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既然是胡仙儿的远方亲戚,怎么对她家里的事如此一无所知。” 正文 加班刚回来,稍后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能在我面前骗人? 第九十四章能在我面前骗人? 严寒有此疑问,十分正常。 胡玲珑停下的双脚,重又晃荡起来,摇着头说:“仙儿她……从不跟我说这些……” 语气中带着伤感缺憾。 严寒脱口而出:“怎么啦?以前闹翻了么?既然是亲戚,能是个多大的事嘛,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去道个歉,不就和解了么?” 圆脸蛋少女愣愣地看着严寒,满脸震惊。 胡玲珑幽叹一声,转头看向已经熄灯的同心源药铺,幽幽的说:“你能跟我讲讲吗?仙儿她……和家人,你是怎么救她们的。” 圆脸蛋少女伸手掩着嘴,震惊得屏息静气,心跳都似是忘了跳动。 严寒却没察觉到有异,看看夜色还早,笑着说:“这也是凑巧吧,那是在金都……” 他虽然像是跟朋友闲聊一样,很放松,但也没有老老实实到什么秘密都合盘托出,只是很放松,没有警惕,但是叙述之中,该略过的,该隐而不谈的部分,他还是自然而然就做些处理。 故事讲完,圆脸蛋少女看向严寒的眼神里,终于不再如同看着骗子似的,开口闭口就是贼眉鼠眼。 胡玲珑双脚不知何时不再摇晃,愣愣地看着同心源药铺,喃喃细语:“仙儿她……她……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我……唉!难道真的是我错了么?她……如此决情……”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严寒也如感同身受一般,跟着长叹口气说:“唉,人呐,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贵。哦,不对,你们是九尾天狐一族,不是人,不过看起来跟人也没什么分别,一样的有七情六欲,有各种纠葛纠结。小妹妹,不是我说你,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你真心实意的去道个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胡玲珑恍若没听到似的,只是看着同心源药铺,在发呆。 圆脸蛋少女看着严寒,低声问:“你……知道九尾天狐?是仙儿姐姐告诉你的?” 严寒点点头:“她还跟我讲了不少小时候的事。她说小时候,娘亲很疼爱她,保护她,她很开心。可是她想不明白,为何娘亲能爱上一个人,她就不行,所以她才离开家,跟着那个男人来到江都,平平安安过日子。” “我问她为何不回去跟娘亲说清楚,她回答说娘亲很固执,不会认可她中意的这个人,只能等这辈子过去,再带着女儿想办法回去。” “这辈子?”圆脸蛋少女吓一跳。 严寒看她一眼:“这么大惊小怪干嘛?胡仙儿的男人修为不高,寿元有限,胡仙儿说她们九尾天狐一族寿元长,说的可不就是陪他男人一辈子么?!” 圆脸蛋少女瞪严寒一眼,哼了一声,说:“你修为这么差,知道得反而不少,真是奇怪。” 严寒呵呵一笑:“天下奇怪的事多了去。哎呀,天快亮了,我得赶紧回去。” 胡玲珑还是坐在那里,恍然若失,如同没听到似的。 圆脸蛋少女喊住严寒:“喂,你住哪儿啊?我怎么找你?” 严寒头也不回说:“我只在夜里能溜出来溜达,到时我就在这里找你们好了!” 话音未落,他就一溜烟儿远去,在阴影中窜高伏低,如同跟夜色融为一体。 待他走后,好一会儿,胡玲珑才长长的幽叹一声,回过神来。 圆脸蛋少女说:“小姐,这个小家伙,莫不是骗人的吧?” 胡玲珑淡淡瞥她一眼,“如此修为,能在我面前骗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何必这么没话找话?” 圆脸蛋少女调皮的吐吐舌头,大着胆子说:“我是觉得吧,小姐何不通过这个小家伙,跟……仙儿姐姐和好呢?听他这么说,仙儿姐姐很信得过他。” 胡玲珑双眼一亮,点点头说:“嗯,这倒是个法子。明晚再见到他,我跟他再好好聊聊。” 圆脸蛋少女一听,乐得合不拢嘴,接着说道:“这个小家伙,修为这么低,把我族的不传之秘飞天狐步,练得这么难看,真难为他是怎么修炼的?小姐,要不要我去教教他?” 胡玲珑多瞥她几眼,淡淡说:“怎么?春心动了,想要老牛吃嫩草?这个小家伙,可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等我把这里的事办完,你留下在这里,能不能把他勾上手,就看你的修为和造化了。” 圆脸蛋少女大囧,低着头,红着脸,娇羞无限,低声说:“小姐,我……我可是守身如玉的黄花大闺女哩,哪里是什么老牛嘛!” …… 严寒回到周府,心里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睡一觉起来,胡玲珑也好,那个圆脸的少女也好,在他心里,如清泉在石上流过一样,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留下一点点痕迹,然后就这么被他放下。 一切都是如此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他根本想不到,在胡玲珑手中,还有这般施展于无形的手段,让他放下戒心,初次见面就如拉家常一样,事后还没把这事当回事。 他只记得一点,下次晚上去的时候,还会再碰到她们。 只是没想到,一连三天,刚刚入夜,他就被暗金候卫带到宫中,继续作画。 直到第四天晚上,作完画回来,刚刚躺到床上,子夜时分的更漏声就远远传来。 外间屋子里,鸣琴和扶柳两个贴身监视他的侍女已经睡熟,呼吸声沉稳绵长。 严寒想起这事儿,再也睡不着,套上夜行衣,翻窗而出。 他轻车熟路,来到屋脊上,看着已经关灯歇息的同心源药铺。 “咦,你终于来了哩!”那个圆脸蛋少女如一朵白云飘了上来,脸上带着惊喜。 严寒呵呵笑道:“这几天晚上不得空,今天无事,就来这里啰。那个玲珑小妹妹呢?” 听得严寒说的如此大大咧咧,圆脸的少女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扯,心里头有些发麻:这要是在十万大山,这个小家伙,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莫非到了这里,娘娘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了吗?她心里如此想着,不由自主的,就看向坐在屋脊角上的胡玲珑。 她的双脚在空中悠然晃荡着,饶有兴致的看着严寒,脸上带着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第九十五章死要面子活受罪 严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胡玲珑已坐在那里,不由得赞道:“你们的这个隐匿之法,还真能练到如此神出鬼没的地步啊!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达到这个程度!” “就凭你?”圆脸蛋少女讥讽道,“你把我们的飞天狐步练得如此难看,真是暴殄天物!你叫我一声师父,我来教你呀!” “切!”严寒上下打量着她,语带不屑,“你这修为,也就跟我一样,只能在地上这么爬着走,还要当我的师父呢!不过这个名字倒是很好听,飞天狐步,我原本还以为这只是隐匿气息的法门呢。” “你……”圆脸蛋少女气的全身发抖。 胡玲珑就在那里看着,笑意盈盈。 严寒没去继续刺激她,看着同心源药铺说:“他们睡下多久了?” “没一会儿,怎么?你想干嘛?”圆脸那少女还是气鼓鼓的,语气就有些不善。 严寒不以为然:“我本来想找郭掌柜,帮忙找个人,只是现在不好去把别人叫醒。” “去嘛?没事的,他们也只是刚刚睡下。”圆脸的少女眼珠子一转,极力怂恿,刚才的怒气,瞬间就烟消云散。 严寒想一想说:“也是,我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来这里。” 话音未落,他就站起身来,正要窜出去,圆脸蛋少女赶紧喊住他:“等等,这里有样东西,你顺便捎给仙儿姐姐嘛。” 严寒止步问道:“什么东西?你们不是胡仙儿的远方亲戚么?怎么还要我给你们带东西?” 圆脸蛋少女解释说:“我们只是来看看她,不好让她知道的,免得打搅到她们三人。这事做好了,我教你怎么练飞天狐步,怎么样?” 严寒点点头说:“好,东西拿来,到时你可不能耍赖啊!” 圆脸蛋少女笑逐颜开:“不会耍赖的,你快去吧!” 她手一翻,手中多了一个紫玉匣子,递给严寒:“你给仙儿姐姐即是,她一看即知。” 这个紫玉匣子半尺长,入手沉甸甸的,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严寒也没多看,接过来,往白玉戒指里一放,跃下屋檐。 圆脸蛋少女喜滋滋地说:“这事很轻易就办妥了呀。” 话音未落,严寒又翻了上来,问道:“我怎么跟胡仙儿说是谁给她的东西呢?是报玲珑小妹妹的名头,还是你这个小妹妹的?” 圆脸蛋少女心里一紧,瞥了胡玲珑一眼,见她还是笑吟吟的,暗自松一口气,说:“就说是秋水小妹妹交给她的东西,阿呸,什么秋水小妹妹!是秋水小姐姐!” 严寒哈哈一笑,往后一翻,一溜烟儿去了。 圆脸蛋少女终于松了一口气,恨恨地说:“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家伙,满嘴胡言乱语!连我都给他带偏了!” “你呀,百余年清修,一入红尘浊世,就遇上你的冤家对头!”胡玲珑悠然说道,笑得很意味深长,“不过呢,我们不像这些人类,有那么多清规戒律道德约束,想要的,就去抢来,先下手为强,没有那么多顾虑,也不用在乎他有没有其他的女人。” 圆脸蛋少女微张着嘴,一幅受教的模样。 胡玲珑接着说:“唉,仙儿就像我年轻的时候,想要做什么,就谁也拦不住。只是这个姓郭的小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令得仙儿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宁愿抛下万妖宫的一切。” 圆脸蛋少女结结巴巴说:“也许是我们还没有发现?” “也许是吧!”胡玲珑无奈的长叹一声,旋即埋怨道,“那小子怎么还没进去?灯都没亮啊!” 圆脸蛋少女微微一缩脖子,这才多大一会儿啊,娘娘这是心急了。 严寒此时刚刚翻上墙头,正在想着是去敲门呢,还是直接闯进去? 他心里想着,脚下却不停,飘进院子里头。 “什么人?”双脚刚落地,就听到二楼一声娇喝,一道人影飘了出来。 在屋脊上,圆脸蛋少女咦了一声:“仙儿姐姐反应不错啊,这是狐心针?嘻嘻嘻,这小子要吃苦头了!” 她很幸灾乐祸的样子。 胡玲珑也深以为然。 狐心针可是她传给胡仙儿的,针细若牛毛,其上附着不同属性的灵力,一旦入体,灵力即会窜入经脉,不但痛痒难当,还会在体内经脉里乱窜,扰乱灵力流转,极难清除。 当然杀伤力一般,只是令人难以忍受,大吃苦头。 当年,就是那个家伙,也对狐心针颇为忌惮,说这是女人用的暗器,用心歹毒险恶,以至于一气之下,她再也不用了。 现在再看到狐心针,胡玲珑心里唏嘘不已。 严寒手忙脚乱,身上如被蚊子叮咬,完全没法躲避。他一边后退,手臂挥舞,护住头脸和胸腹,低声喊着:“胡仙儿!停!是我!是我啊!” 他不得不压着声音,以免惊扰了左邻右舍。 “恩公?!”胡仙儿一下子听出声音来,迟疑着喊道,有点不可置信。 “对!就是我!”严寒退出十来步外,靠着院墙,“我跟着船队到江都来了,找郭掌柜有事相求。” 院子里,胡仙儿如一朵白云,稳稳落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人影闪现出来,与胡仙儿呈掎角之势。 “相公!这是恩公!”胡仙儿低声解释。 “啊?没有认错人?!” 严寒猛然想起来,自己可是还包着头巾蒙面的,一把扯下来,哈哈低笑说:“当然没有认错人!哈哈,金龟无价宝,难觅有情郎!” 两人一听,当即喜形于色。 胡仙儿想起一事,赶紧低声说:“相公,快去拿解药!我刚才情急之下,用了狐心针!恩公,快快请进!” 严寒一惊:“啊?狐心针上有毒么?” 胡仙儿解释道:“没毒,只是中针后痛痒难当,灵力流转受阻,很是难受。” 严寒放下心来,只是灵力,那就没事了,哈哈一笑,连声道:“没毒,那就没事!” 他跟着胡仙儿进屋上楼。 不远处屋脊上,圆脸蛋少女胡秋水嘴巴微微一撇,不屑的说:“哼!死要面子活受罪!还没事呢!” 胡玲珑摇头说:“未必!奇怪,这小家伙竟然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怎么可能!”胡秋水掩嘴轻呼。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和解 第九十六章和解 可是两人所看到的,严寒的确是一点也没受影响。 灯光下,他笑呵呵的,哪里有半点痛痒难当的样子,还谢绝两人的好意,自己一根根拔出狐心针,一一摆放在桌上,整齐得很。 “恩公,真的没事吗?”胡仙儿关切的问。 严寒说:“没事,就跟蚊子叮咬似的。” 胡仙儿两人一脸的过意不去,连声道歉。门外,冷不丁探出个脑袋,怯生生喊声:“爹,娘!” 她的双眼,却滴溜溜落在严寒身上,羞中带怯,满是欣喜。 严寒冲着她微笑点点头,赞道:“两个月不见,长结实了些!咦,修行进境很快嘛!” “这是小女云飞,来,云飞,快来见过恩公!”胡仙儿满脸幸福模样,连声招呼。 严寒哈哈一笑:“不用多礼!你们一家三口团聚,苦尽甘来!这个香囊,也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他拿出来的,正是胡云飞遗留给他的,后来胡仙儿发现,又留了下来,他也就一直收得妥妥贴贴的。 胡云飞一下子低头,扭扭捏捏,低声说:“恩公救了我和爹爹,又救了娘亲,我无以为报,这是送给恩公的!” 不远处屋脊上,圆脸蛋少女胡秋水双手紧紧捂住嘴,硬生生把“啊”的一声惊叫给按了回去。胡玲珑坐在屋脊角上,牙咬得咯嘣咯嘣直响,低声恨恨的说:“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秋水,你好好把他给管着!” “可是小姐啊,我这不是还八字都没一撇么……” “笨啊!清修百余年的狐狸精,还搞不定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娃?!要你何用?!” 胡秋水心里乐开了花,却很委屈的说:“可是……万一……如果……管不住呐……” “哼!”胡玲珑冷哼一声,“那我就会找上门来,一刀砍了他!” 胡秋水彻底放心了。 砍不砍的,无关紧要。要是这位娘娘真想砍人,这个小屁娃早就是一团肉酱了! 那边屋子里,气氛就有些尬尬的。 严寒哈哈一笑,装作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说:“那就多谢了!哎呀,差点忘了,这是有人托我交给你的,是一个叫秋水的小妹妹,娃娃脸,她说你一看便知。” 转移注意力这招果然管用,胡仙儿惊呼一声,接过紫玉匣子,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郭掌柜看在眼里,转向严寒说:“恩公不是说找我有事要吩咐,恩公这边请!” 严寒心里暗赞。 好一个机灵的郭掌柜,他明显是认出来了,想要给胡仙儿留出空间来。 胡仙儿抬起头,双眼泪光闪闪的,低声唤道:“相公,没事的。” 她把紫玉匣子原封不动地递给严寒,很诚恳的说:“有劳恩公了,这个还是再劳烦恩公带回去……” 就这么个动作,再次骇得不远处屋脊上密切关注着这一切的胡秋水死死捂住嘴,眼光偷偷瞥过去,只见到胡玲珑脸色瞬间就变得黯然神伤。 她的心里,如被一支利剑刺中,血淋淋的生疼! 这个时候,她只能寄希望于严寒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娃了。 这个事,跟修为高低无关。 修为再高,也怕菜刀,怕这种情感纠葛的菜刀! 屋子里,严寒却没有接,摇头呵呵笑着说:“不用这么急着一口拒绝,也许这里头,是送给你们一家三口的礼物呢!打开来看看,再做打算不迟。” 胡仙儿抬头,泪光闪闪的,求助似的看着郭掌柜,郭掌柜点点头说:“仙儿,恩公说得对,不管是什么礼物,咱们总不能拒绝一番好意。这个坎,总归是要过去的!” 不远处屋脊上,胡玲珑差一点就潸然泪下。 平生第一次,她觉得这个没用的男人,似乎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众人齐齐注视之下,胡仙儿终于打开紫玉匣子,“啊”的一声惊呼,惊呆在那里。 只是匣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有她自己能看到,其他人都被紫玉匣子给遮住,看不清楚。 不远处屋脊上,圆脸蛋少女胡秋水急得心痒痒的,拼命伸长着脖子,想要看清。 这个紫玉匣子当然不是她的,而是胡玲珑交给她,再由她交给严寒的。 谁让她是出这个主意的呢! 出主意的人,当然就是执行这个主意的最佳人选。 冷不防身边幽幽一声轻叹,传来句:“里面放着的,是我为仙儿一家三口准备的东西,一颗洗髓易筋丸,两颗九天七星丸,从她出生时,我就准备好了,不拘她最终找到的那个是人还是妖,我都准备好了。只是没想到,她找到的是这个男人,我一直想要她换一个,可她就是不愿意,以至于不惜抛下一切。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拗不过她!” 胡秋水微微低头,心里却在嘀咕着:悄悄封了人家的紫府灵识,这次也该一并给人家解开了吧! 不过这个事,只有她知道,胡玲珑只跟她一个人说起过,她可不敢随便提起来。 她乖巧的没有搭话,注视着屋子里胡仙儿的神情变化,叹口气说:“仙儿姐姐终于还是能体会到小姐的良苦用心哩。嘻嘻,仙儿姐姐等会儿想要见一见,小姐可不能临阵逃脱喔,那可就所有的努力都全部白费了!” “我会是这样胆小的人?!”胡玲珑白了她一眼。 胡秋水顽皮的吐吐舌头,“那就好,等会儿这小子出来了,我还得守诺去教他飞天狐步哩,就不能陪着小姐一起去见仙儿姐姐,哎呀,可真是烦死了!” 说是烦死了,她的脸上却是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完全掩饰不住。 “口是心非!”胡玲珑再次白了她一眼。 屋子里,胡仙儿终于回过神来,把紫玉匣子转过来。 郭掌柜和胡云飞完全没反应,实在是看不出这三颗丹药,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 严寒却是看呆了,深吸口气,叹道:“这真是大手笔啊!这个秋水小妹妹来头可真不小啊!哎呀,真是亏死了,等会儿她来找我,我可得好好跟她聊聊!” 三颗丹药,都是一般大小,但是散发的灵气光芒,却不一样。不过却同样浓郁,如有实质。 他虽然这么说,表情实际上却是没怎么变化,自顾自的一笑,接着说:“你们收起来吧,可别让外人知晓,以防万一。现在该说我的事,我是行动受限,不得自由,想请郭掌柜帮找个人。” “是!恩公请吩咐!”郭掌柜当仁不让。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我可只示范一次哦 第九十七章我可只示范一次哦 严寒也不客气,直接了当的说:“找德云商社的掌柜,姓刘,你告诉他我的身份即可。我只需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就会去找他们。” 郭掌柜一口答应下来。 事情办完,严寒辞别三人出来。 还没出得门来,外头屋脊上一直密切关注着的圆脸蛋少女胡秋水就急急说:“小姐,我去教教这个小家伙,就不陪你啦!” “去吧!”胡玲珑若无其事的说,“小心点,别被人家吃干抹净,白白清修百余年!” “哼!怎么可能!”胡秋水傲娇的头一甩,娇哼一声,满怀期待的等着严寒回来。 胡玲珑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胡仙儿。 一家三口仍没有去就寝,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片刻,胡仙儿就取出一样东西,放在窗台上,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 “啊?!”胡秋水惊呼道,“这是仙儿姐姐小时候的旧物?她……她这是猜到我们在附近,想要见小姐么?” 胡玲珑愣愣地看着,双眼泪光隐现。 严寒翻身上来,瞥了她一眼,对胡秋水悄声说:“欸,玲珑小妹妹这是咋的了?她跟胡仙儿长得很像,是她的妹妹?” “就你多嘴!”胡秋水一把揪住严寒的胳膊,拉着他跃下屋脊,“走啦!飞天狐步被你练得如此难看,真是丢人!好好跟着我去学学!” “喂!你轻点好吧!”严寒嚷嚷着。 两人小声拌嘴似的,一路远去。 胡玲珑犹如从石化中活过来,吸口气,站起来,又坐下,站起来,又坐下,如此几次三番,犹豫不前。 终于,她想起严寒说过的一句话,没有迈不过去的坎,站起来后,没有再坐下去,身形一晃,原地消失。 屋子里,胡仙儿招呼郭掌柜父女两人去歇息。 刚走出门,她就猛然一震。 静夜中,敲门声虽轻,却清晰可闻。 她冲下楼,打开门,整个人愣在那里,石化了一般。 在他身后,郭掌柜陪着小女胡云飞跟上来,不解的问道:“仙儿,这位是……” 胡仙儿回过神来,颤声喊道:“娘……” 郭掌柜瞬间石化。 娘?! 比仙儿看起来还要年轻些的……娘?! 胡玲珑眼睛里只有眼前的胡仙儿,双眼里泪光闪闪,再也控制不住,喊了声:“仙儿……” 她一把把胡仙儿抱入怀中,潸然泪下。 …… 严寒被胡秋水拽着,只觉得晕里晕乎的,就呼的一声,从高高的城墙上飞跃过去,然后脚不沾地般,来到江边。 江面上,银白色月光映照得波光粼粼,如一条玉带。 严寒震惊得合不拢嘴:“我的天啊,难道这就是飞天狐步?!” 胡秋水得意的娇哼一声,小嘴翘得呈O型,傲娇得狐狸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你说呢?咱们九尾天狐一族的不传之秘,你以为是什么不入流的功法啊?!哼哼!你可是捡到大便宜呢!可别不识货!” 又是一个傲娇的悍妞! 严寒看着她心里暗自惊奇,不过这个悍妞比起那个思密达小娘皮来说,要更容易亲近些。 胡秋水可不知道严寒心中的想法,继续沉浸在傲娇之中,如若狐尾显现出来,一定是足以翘到天上去的,娇哼着说:“睁大眼睛,注意看好啦,我可是只示范一次的哦!” 严寒连连点头,眼睛瞪得大大的,灵力流转,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胡秋水姿势摆得极为销魂,月光之下,衣袂飘飘,既有仙子的飘渺仙气,又有魔女的妩媚诱惑,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严寒的注意力倒没有分散,而是全部注意到胡秋水的步法和灵力运转上。 只示范一次,机会难得啊! 严寒才如此如饥似渴,全神贯注。 就在这当口,就在严寒看得满怀期待之时,胡秋水眼波流转,严寒还以为她就要示范呢,没想到下一瞬间,她却如泄了一口仙气的仙女,一下子跌落凡尘,弯腰捂嘴,笑得咯咯咯的,直不起腰来。 严寒走过去,不解的问:“咋啦?咋啦?怎么回事?” 胡秋水笑岔气似的,不停哎哟哎哟的娇唤,伸手拽着严寒的胳膊,叫道:“我……我……喘不过气来,快……给我……揉揉肚子……” 严寒十分诧异,还没回过神来,伸手过去,真的想要给她揉揉,然后让她好赶紧示范飞天狐步的奥妙之处。 结果,手刚刚伸过去,就被胡秋水伸手轻轻一拍,啪的一声打落,嗔怪着说:“哎哟,你还真揉呐!” 她的眼神却是一点怪责都没有,反而笑意盈盈的,双眸如同蕴满秋水,汪汪一片。 严寒木木的感觉,啊的一声,辩解说:“不是你说要我揉揉你的肚子么?” “哦!我让你揉,你就真敢揉揉啊!真是禽兽哩!” 她这声嗔骂,竟然还没把严寒从痴迷飞天狐步的如饥似渴中拉出来,反而木木的回应道:“哎呀,这样啊,那我就不揉了好吧!示范呢!说好的示范呢!” 胡秋水笑得更开心,烟波更妩媚如秋水荡漾,碧波流转,指着严寒骂道:“你呀!还真是禽兽不如哩!” 这一下娇喝,终于如一道闪电,驱散黑暗的迷雾,照得严寒心里一片透心亮,倒吸一口凉气,瞪着胡秋水说:“你你你……,原来你不是要给我示范,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嘛?”胡秋水故作不知,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娇声问道。 而是在打情骂俏,泡老子啊!严寒心里大叫。玛德!真是狐狸精啊!怪不得都是叫狐狸精!原来真的是古人诚不我欺! 被个名副其实的狐狸精给泡了这么久,竟然还一直没回过神来,严寒自觉这张老司机的脸真是没处搁,哪里好意思嚷出来。 胡秋水这时反而眼波一转,娇声嚷嚷道:“好了好了,这就开始示范了哦!看好了!我可只示范一次哦!飞天狐步,千转百回,一定要记得,轻盈如羽,凌空踏步,趋退转折,随心所欲!” 话音刚落,她也刚好示范完最后一步,回到原处,亭亭玉立,含笑问道:“看清楚了?” 严寒正要点头,却心念一动,改为摇摇头。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你跳舞的样子可真好看 第九十八章你跳舞的样子可真好看 严寒其实是看清楚了。 所谓飞天狐步,其实也就是九九八十一步。趋退转折,暗合天地至理。 九尾天狐作为上古神兽传承下来的后裔,这套飞天狐步,千锤百炼,绝对是族中的不传之秘。 严寒从胡仙儿处得到的传承,的确是完整的。只是他以人族之躯,去修炼折腾九尾天狐妖族的祖传功法,细微玄妙之处,自然就不是旦夕间所能领悟得到的。 胡秋水的这番示范,严寒看得最为清楚的地方,就是灵力流转与步法之间的融合,不仅仅是步法,而是整个身法! 与天地灵气融容为一体的灵力流转心法! 可是他却灵机一动,摇着头,不是为了啥,就是为了看这个小狐狸精……跳舞! 一想到刚才被这个小狐狸精给撩了,自己竟然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觉得……气得慌! 现在让她再跳跳舞,弥补一下,蛮好的! 胡秋水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没有哪个人类,能只看一遍,就能领悟这套飞天狐步! 她咯咯一笑,得意的说:“笨蛋,看好啰,我只示范这么一次哦!” 一次,再一次,这一次示范,步法身法略有不同,但是那个灵力流转,却与身法步法融为一体。 这就是精髓! 飞天狐步的精髓! 严寒刚才就把握到了,现在呢,则是在欣赏这个小狐狸精的舞步! 真好看! 比蓝星上最爆火的大明星热舞还要好看得……多得多! 小腰肢扭得啊,跟风吹嫩柳枝似的,搂着肯定是……要多柔有多柔! 严寒心思飞到了九天之外,看起来,他完全就是看呆了! 如果不是嘴边差点就流出一长串哈喇子,那就是真的看呆了。 “喂!你到底是在看什么呀?”胡秋水终于看穿严寒的心思,停了下来,双手插着小蛮腰,很生气的模样。 严寒猛然回过神来:“啊!我就是在看你呀,示范!” 胡秋水可没有这么容易上当,气鼓鼓的样子,十分可爱。 严寒十分认真的说:“你跳舞的样子是很好看啊!” “真的吗?” 胡秋水恨恨地说,身法展开,话音未落,人就到了严寒的身前。 严寒不假思索,如一条游鱼一样,滑溜开来。 “哟!学的还不错!”胡秋水一边赞道,一边再逼了上来,这个气势,可不是嬉笑玩耍,而是给了严寒极大的压迫感。 严寒竭尽所能,把刚才领悟到的身法精髓,一点点融会贯通到自己的身法上。胡秋水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也被逼着越发竭尽所能躲避。 月光下,两道人影如蝴蝶翻飞,你追我赶。 如此高强度对抗,足足过去大半个时辰,严寒竟然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胡秋水看得心里暗自惊奇。 这个小家伙,就这么一点修为,竟然能支撑这么久?! 不简单呐! 再过半个时辰的追逐,胡秋水停了下来,娇笑着说:“哎呀,累了哩,歇会儿!” 严寒大感畅快,心知肚明,知道胡秋水这是在照顾到他,正色说:“多谢秋水小妹妹的指点!原来飞天狐步,精髓在于灵力流转,与天地灵气融为一体。” 胡秋水心里着实惊叹不已,这个小家伙,的确是领悟到飞天狐步的精髓所在。他的资质,眼光,无一不是上上乘之选! 不过表面上,她却不以为然,一脸傲娇的说:“你这点修为,还差得远呢!飞天狐步的强大之处,是随着你的修为提升,而越发精妙绝伦!倒是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灵力流转如此自然。” “《子午十二罡》,”严寒答道,“这是老君道观的镇观功法,灵力流转,顺天承时,与飞天狐步简直就是绝妙搭配!” 飞天狐步不光是步法身法,还是隐匿气息之法,《子午十二罡》与之搭配,的确是相得益彰。 胡秋水娇哼一声:“瞎吹什么法螺!” 她显然是不太相信。 严寒想都没有想,直接递给她一枚玉简,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来,这个就是《子午十二罡》功法,你可以去看看啊!” 胡秋水大为惊奇,却没有拒绝严寒的好意,接过玉简,只是略一浏览,就霞飞双颊,扭扭捏捏的说:“哎呀!你这是什么功法哩!阴阳互藏,交感化生,承天顺时,调和融容,这不是你们这些修道之人最喜欢的阴阳采补么?!” 严寒摇头哈哈一笑:“没想到你也能理解偏了,来!把手给我!” 他说得很是理所当然,完全不容拒绝的样子。 胡秋水羞涩不已,问道:“你想干嘛??” 话虽这么说,她却没有丝毫犹豫,就伸出双手,任由严寒一把捉住,立时低低娇呼一声。 “别这么大惊小怪好吧!”严寒说道,瞪了她一眼。 其实他心里可是着实狠狠一荡。 这双柔荑小手,摸起来真是……手感绝佳啊! 表面上,严寒却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抓着胡秋水的双手说:“你仔细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胡秋水笑嘻嘻的问道。 话音未落,两股气息就从左右手分别注入,她不由得大为惊讶,这两股气息一寒一热,明显是一阴一阳! 她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严寒,心中再次充满震惊。 想不明白,为何严寒的左右手,能同时输出性质迥异的气息来! 严寒得意的说:“感受到了没有?这个就是《子午十二罡》!这是子时和午时的气息,我还能让这两股气息融合一起,如此搭配飞天狐步,是不是绝配?” 胡秋水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严寒所说大有道理,可她却嘴上强硬着嘀咕说:“哼!我们的功法都已传承千万年,难道会还不如你们的?” 严寒答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仔细看着,阴阳如何调和融容?没有你理解的那么Low好吧!” “搂?什么意思?”胡秋水困惑不解。 “就是很低的意思!”严寒胡乱解释。 就在这时,胡秋水浑身一颤,如梦初醒一般,低声急急嚷嚷着:“别再往下!快停下!不要进来!不要进!不要……”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登天一跃 第九十九章登天一跃 胡秋实娇叫着,叫得很是娇羞无限。 严寒就很是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两股气息如冲浪一般,顺流而下,直接就进去了。 当然就是胡秋水的紫府所在。 轰然一声,严寒全身一颤,如同被一个世界嗖的一声吸了进去。 坠落,再坠落,他犹如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天空,一直在往下盘旋坠落。两道气息相互纠缠,形如一道旋风,拖着他一直往下坠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坠之势终于停了下来。 四周是奇异的空间,如有实地,却又是星光点点的模样,如同身处星海深空,四周是无边无际的虚空。 “咦?这是什么地方?!”严寒不由自主地想着,像是在说话,却又感觉不到嘴巴,乃至于连身体都不存在。 “笨蛋!”胡秋水突然就在眼前现身,双手叉着小蛮腰,宜嗔宜喜,又很是恼火的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什么都不懂,就钻进来?!人家明明说了,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你听不到哩?现在好了,你可怎么出去?!” 严寒其实更是稀里糊涂的,可是气势不能输啊,顶道:“我……控制不住啊,哧溜一下,不就进来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像是紫府啊?” 胡秋水气得酥胸起伏,瞪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维持不到三秒,就反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嗔骂道:“还哧溜一下!你当是进到洞里呢?笨蛋!这里当然不是紫府,紫府是你们人族的说法,妖族称为妖灵洞府,我们是九尾天狐,叫九天洞府!懂?” 严寒连连点头,“懂了!懂了!其实就是紫府嘛!只是叫的名称不同。奇怪,你为什么有身形,我怎么没有?还有啊,这里是星海深空,这就是你的九天洞府灵相么?” 其实严寒此时只有意识,却没有身形,只有黑白两缕气息在盘旋,形如一个黑白阴阳鱼漩涡。 所谓点头,只是他的想法而已。 胡秋水笑得咯咯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飘渺如天籁之音。 “你也就是个凝精境修为,幸亏你进来的,是我的九天洞府,要是什么别的人啊,你直接就会被吸得连点渣都不剩。”胡秋水傲娇的说,“想要有形体,先修到元神境啦!” “啥?”严寒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你都已经是元神境了?!” 胡秋水反而一下子变得扭扭捏捏起来,咿咿呀呀说:“其实……也就是相当于修道九境的元神境啦!倒是你哟,凝精境的修为,我可怎么把你给弄出去呢?” 她在那里蹙眉苦思,严寒的注意力,却全部被不知何时出现的这个东西给吸引住了。 这是一只白狐。 洁白无瑕,全身散发着朦胧的辉光,九条狐尾,就这么随意的飘洒在身后,自在写意。 他完全是不知不觉,就靠近过去。 又像是她飘了过来。 胡秋水也注意到,解释说:“哦,这个才是我的九天洞府灵相啦,我们妖族跟你们人族不同,天生就具备有各自的洞府灵相,其实是叫灵体啦,只是需要去发现唤醒就是。人族就没有,只能靠观想修炼,靠后天灵力凝聚。所以啊,我们妖族修的是日月星辰之力,你们人族修的是阴阳五行灵力,天有日月星辰,地分阴阳五行,先有天,后有地,天上地下,懂?” 傲娇! 真是傲娇! 严寒心里暗自好笑,争辩道:“上古大神盘古开天辟地,才有天地之分啊,哪里来的先有天后有地?还天上地下呢!骗人也得讲究点吧!” 胡秋水一摆脑袋,娇哼一声,猛不丁娇喝一声:“别靠近!不要摸……啊!你你你……” 她说的话,如同是在为严寒的行为做解说。 严寒靠近时,她喊着“别靠近”,严寒伸手去摸时,她喊着“不要摸!”,也只怪严寒如今没有形体,如同隐形一般,只有两缕气息盘旋环绕。 现在么,连这两缕气息也没了,被漂浮在星空下的白色九尾天狐灵体给吸了进去,真个是涓滴不剩。 以至于胡秋水都以为,严寒整个人都被吸进去了,满脸震惊,双眼瞪得溜圆,眼泪都快盈眶而出,完全是吓着了。 “我我我什么呀?”冷不丁旁边传来严寒的声音。 胡秋水啊的一声,惊喜交加,惊叫道:“你你你……你竟然没有被吸进去?” “没有啊!我不是在这里好好的吗?只是很奇怪,你这九尾天狐灵体,怎么要吸进我的两缕气息?咦,不会是要苏醒的吧?” “不可能!”胡秋水直接打断严寒的话,“妖后说了,我要唤醒灵体,修为还要更上一层楼才有那么一些可能!你以为灵体这么容易唤醒?!任你天资卓绝,想要唤醒灵体,都是难比登天!所以啊,唤醒灵体,又叫做登天一跃!” “妖后?妖后是谁?”严寒问道。 胡秋水眼珠子一转,啊啊连声:“妖后就是妖后嘛!咦咦咦……真真真……的要醒了?!” 虚空中,这只白色的九尾天狐灵体,九条尾巴不再是随意晃荡,而是动作整齐划一,摇摆不定。 胡秋水正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九尾天狐灵体。 “醒了!醒了!”严寒兴奋的大叫,“哈哈,竟然真的醒了!我……哎呀……” 哎呀一声之后,严寒没了声音。 星海深空倏然变幻,九尾天狐灵体睁开双眼,一道星月辉光裹住严寒,显现出他的身躯轮廓,然后就如被甩了出去一样,舒然不见。 下一瞬间,严寒悚然一惊,醒了过来。 淡淡的银白色月光,只剩下最后的一缕,他紧紧的抱着胡秋水,温软满怀。 胡秋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犹如睡着了一般。 严寒近距离看着她,陡然间好奇心大起,凑过去,就想要亲一亲她。 “你你你……想干嘛?”还没亲上呢,突然就听到胡秋水连声娇唤。 如此猛不丁的,严寒吓一跳,这一口就差那么一点点,愣是就没有亲上。 胡秋水扑哧一笑:“哼!真是禽兽不如哩!好啦,时辰不早了,你再不赶回去,天就要亮啦!” “啊?!”严寒异常失望。 胡秋水大大方方的说:“下次再来,我让你亲,好不好?”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严寒差点就整个人沦陷进去,不过转眼间,他就摆出老司机的谱儿,很认真的说:“你可不能骗我啊!” “不会骗你!快走啦!”胡秋水拽着他,也没见她怎么抬脚,严寒就只觉得整个人如腾云驾雾,晕晕乎乎的,就越过城墙,回到周府。 正文 第一百章 准备出口气 第一百章准备出口气 胡秋水送别严寒,再回到城南的同心圆药铺,东方天际刚刚显出一缕晨光。 三人都还没有歇息。 胡云飞蜷缩在胡玲珑的怀里,睡得真香,郭掌柜陪坐在一旁,显得颇为困顿。 胡玲珑看着进来的胡秋水,猛然大为震惊,问道:“小蛮,你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胡秋水小名叫小蛮。 她下巴微微一扬,笑盈盈的说:“没什么怎么回事啊?我就是教那个小家伙飞天狐步,他倒是学的蛮快,就是色眯眯的,好讨厌咧。” 话虽这么说,她却是喜笑颜开的样子,显然是十分享受严寒对她色迷迷的模样! 胡仙儿微微一笑,笑而不答。 倒是郭掌柜眉头轻皱。心里想着,恩公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但他又不好出声为严寒说话。 “你被他给吃干净了,我都不觉得奇怪,”胡玲珑淡淡的说,“倒是你这大变样啊!狐尾都快要藏不住啦!怎么回事?咦?!你成功的唤醒了灵体?!” 胡玲珑又惊又喜。 胡秋水羞涩难当,点点头。 胡玲珑一下子站起身来,正色说:“快走!立即找个地方潜修!唤醒灵体,对你的修为大有裨益,一刻都不能耽搁!仙儿和云飞也跟我们走,你们刚服下九天七星丸,小蛮修行之时,对你们的修炼和炼化药力,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胡仙儿刚要转头看向郭掌柜,他的声音就响起:“仙儿,你带着云飞跟娘走,药铺有我在,没事!这段时日,我也刚好可以去为恩公找那个人!” 胡秋水倒是有点不太乐意,吱吱唔唔的说:“那……万一那个小家伙来找我,那可怎么办?” “无妨,”郭掌柜一力承担下来,“恩公来找,我会告诉他,他能明白的。” 胡灵笼瞪了她一眼:“事关我族妖灵的安危,你却还在这里纠结于儿女情长,走吧!事不宜迟!” 话音未落,她就抓着胡仙儿的手,怀里抱着熟睡的胡云飞,飘飞出去。 胡秋水匆匆忙忙转头说:“他来找时,你可要告诉他,我会等他的哦!” 郭掌柜点头,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没了胡秋水的身影。 …… 咚咚咚! 门敲的咚咚直响,把严寒从美梦中惊醒。 他咂咂嘴巴,十分遗憾。 刚才在睡梦中,又是堪堪就要亲上胡秋水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儿,可就在这要紧的关头,敲门声就像是要债的一样,硬生生把他给惊醒。 “公子!公子!”鸣琴的叫唤声娇滴滴的,“贵妃娘娘派人来召!快起来!” “来啦来啦!”严寒没好气的回道。 天色还早,他跟着胡秋水那个小狐狸精鬼混了一晚上,躺下才睡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被叫醒。 真是要人命! 贵妃娘娘,还不知道是哪一个贵妃娘娘呢! 严寒心里暗自嘀咕,洗漱妥当,出来一看,原来是陈贵妃派来的人。 还是那个漂亮小姐姐,只是不知道她是叫疏影,还是暗香? 严寒眼前看到的,就是都胡秋水那个小狐狸精的模样,就连久未露面的思密达小娘皮那悍妞,都想得少了。 咦?思密达小娘皮那悍妞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没见到人? 严寒心里想着,面对着陈贵妃派来的贴身侍女,就显得心不在焉。 鸣琴悄悄拉扯着严寒的衣袖,低声提醒:“公子!这是陈贵妃派来的!” 严寒叹口气,清醒了些,说道:“走吧!” 侍女的马车在前,严寒乘坐的,就是周府的马车,鸣琴和扶柳陪在车里,四名护卫跟随。 严寒没有心思跟两女调笑揩油,上车就睡觉。 鸣琴和扶柳对视一眼,都觉得甚是奇怪。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严寒也刚好睁开双眼,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双眉一掀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入宫?” “是去陈府!”鸣琴答道,“陛下特准恩赐陈贵妃回府省亲,作画也是在陈府新落建的梅观园。” 严寒一愣。 回陈府省亲?红楼梦?大观园的套路?严寒心里咯噔一声。这个时候召老子去作画,莫不是把老子当成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戏路? 他懒得再说话,心里却是冷笑。 感情这位陈贵妃,是要为她那个不成器的侄儿出口气?! 为着颜料的事,严寒把陈家大公子给揍了一顿,陈家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而是大张旗鼓捉拿嫌犯,甚至还告御状。只是没想到,那昏君对这事却很不上心,只是让刘公公去处理。 处理的结果就是严寒作为御用画匠,在周府禁足,仅此而已。 这事严寒一直没再关注,但在江都官场,却是掀起一股惊涛骇浪,更有人暗地里猜测,是不是陈家要失势了。 严寒淡淡的瞅瞅鸣琴和扶柳两人,她们显然一开始就知道的,却催赶紧出门,也不提醒说换身过得去的衣服,自己却是穿的花枝招展的,其用心殊为可疑。 陈府门口,停满各色马车,都是豪车,就连拉车的骏马,也都是纯色的,气宇轩昂,彰显着其纯种血统。 驾车的马车夫,冷眼看着驶过的周府马车,不自觉的面露微笑,就差在脑门上写着“寒碜”和“讥笑”几个大字。 严寒一下车,周围的人立时停下交谈,就连窃窃私语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看过来。 “这就是……周府那位……公子?” “据说是御用画匠!” “哼!周府,算得上是什么东西?!” “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有你好看!” “走走走,跟上去,看看周公子怎么羞辱此獠!” …… 议论声根本就是肆无忌惮,跟在严寒身后的人,越来越多,乌泱乌泱的一群,都准备等着看严寒的好戏。 严寒心里冷笑:一群傻逼!还以为老子是跟你们一个档次的?真是想多了! 陈府果然是十分气派,也就比江都宫逊色一筹而已,完全不是寻常的豪门大院所能比拟。 大门前,两头汉白玉石狮,高大威猛,令人望而生畏。 “御用画匠周公子到!”门口把门的喊得中气十足,刻意突出“画匠周公子”几个字。 身后跟着的那群人,还有门里头等着的一群人,约好了似的,哄堂大笑。 严寒站在石阶前,在两头汉白玉石狮的瞪视下,抬头看向大门上的牌匾,上台的“陈府”两字龙飞凤舞,气势非凡。 关键是,牌匾上缠绕着一缕紫色气息,如云蒸霞蔚。 气运?! 正文 第一零一章 狠狠收拾一顿 第一零一章狠狠收拾一顿 严寒心里一愣。 紫气,就是天下气运。 江都宫中最为浓郁,如被笼罩在一个大罩子里头,才不至于散逸。 但是现在陈府也凝聚有一缕气运? 这是有术士在为陈府谋划? 还是自然凝聚? 大门里外哄堂大笑的两坨人,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反应,一个巴掌拍不响,哄堂大笑声自己就慢慢回落,变成尬笑。 有人喊着:“喂!画匠周公子,看得如此入神,可是不认得门楼上的“陈府”二字?” 哄堂大笑声再次响起,震天响,比刚才还要更为响亮。 严寒却恍若没听到似的,仍然愣愣地抬头看着。 刚才那人得了鼓励,再次喊道:“认清楚了,这是陈府二字,而不是周府二字!” 哄堂大笑声尚未平息,再上一个台阶,轰然冲天而起,气氛热烈非凡。 严寒长叹一口气。 哄堂大笑声停了下来,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等着他说出一句话,再以更为猛烈的势头席卷回去。 大门里外,竟然一片沉寂,连根针掉地上都能清晰可闻。 “陈府!”严寒叹道,声音并不如何宏亮,却足够所有人听得清楚,“紫气东来,气象万千,陈府,果真是天下第一大豪门大族啊!” 寂静之下,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敢哄堂大笑,反而心底里泛起一股寒意,阴寒森冷! 这是好话吗? 当然是好话! 可是这样的好话,如此当着众人之面说出来,却是用心险恶! 一旦传到陛下耳中,这……! 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严寒却恍然不知似的,回过头来,瞥了一眼刚才大声喊着的那人,故作惊奇道:“咦?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陈府上头,都是紫气东来啊!” 他砍了众人一刀,如今再狠狠补上一刀。 “臭小子!休得胡言乱语!”把门那人拉着脸,大声喝斥,“你……” “是是是!原来你们早就知晓哩,还是我不懂事,惭愧!惭愧!”严寒一边拱手表达歉意,一边低头踏上石阶。 这么一说,就无异于再次狠狠补上一刀! 门外跟着严寒的一大坨人,此时已有不少人找借口,不再跟着。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 可是如果这个热闹可能会波及自身,那可就得再掂量掂量。 门里头的那坨人,都是陈公子的狐朋狗友,却没有这么多顾虑,聚集一处,挡住严寒的去路。领头的那人气宇轩昂,就是肚腩挺起,规模可不小。 他面对面拦住严寒,鼻孔朝天,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就是那个画匠周公子?废物!” “御用画匠!”严寒冷冷回敬道,“奉旨为贵妃娘娘作画,不要挡道!” 那人鼻孔都快摆到天上去了,双腿叉开,冷笑着说:“废物,从这里钻过去,这事就作罢!” 严寒面带微笑,就这么看着他,如同看着白痴似的,也不说话。 “钻!钻!钻!”那人身后的一众公子哥,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齐声高呼。 那人得到支持,鼻孔更是如喷出火焰一样,得意劲儿,冲天而起。 严寒却无动于衷,只是微笑着,拿眼斜乜着他说:“御用画匠,奉旨为贵妃娘娘作画,谁阻拦,我就揍谁!陈公子已经试过一次了,怎么着,你是想着再试一试?” 那人脸色大变。 肥肥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嘴角微微抽搐。 这句话翻译成人话,就是告诉他:陈公子都被老子胖揍了一顿,他老子告御状,你猜怎么着?老子屁事没有!怎么着?你丫想再尝尝老子的铁拳?!只是你丫的有陈公子这么大的家势,能告到御前么?! 如今,轮到严寒斜乜着眼,似笑非笑,紧盯着这位拦路的胖公子。 两下气势立时高下立判。 身后跟着的那帮人,此时一个个鸦雀无声,却也没有让开路,都在看着领头那胖公子的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跟在严寒身后的鸣琴和扶柳两人,却轻轻一拉严寒的衣袖,悄声说:“公子,我们从这边走!” 至于那位陈贵妃派来的侍女,则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低眉顺眼,冷眼旁观。 严寒理都不理,提起拳头,冷冷的说:“我数三声,3,2,……” 2刚刚数完,那胖公子就承受不住压力,往旁边让了一让。 严寒哈哈一笑:“承让!承让!” 直接自他身边硬挤了过去。 身后的那帮人,见领头的胖公子都败下阵,根本连想一想的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往两边一分,让出中间的一条到了。 严寒若无其事,穿了过去,冷哼一声:“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身后这帮人面色大变。 这是刚才那个胖公子骂严寒的话,如今被严寒原封不动的加倍奉送回来,真是令人忍无可忍! 可是没有人敢再出头,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严寒远去的背影,不知是谁低声嘀咕:“狐假虎威!” 众人立时纷纷附和:“小人!” “装腔作势!”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诚不欺我!” “正是!” …… 众人正同仇敌忾,骂得气焰高涨,猛然间,看到严寒转过身来,面带微笑,一下子就气焰顿消,没人敢再骂出声来。 严寒骂道:“真是废物!” 转身离去。 至于那个侍女,还有鸣琴和扶柳两人,有没有跟上来,严寒连看都懒得看。 …… 陈贵妃在梅观园里,心情格外的好。 梅观园修建得大气磅礴,细节处却又婉约精致,处处彰显出深厚的底蕴。 她只是回来省亲,游园的主意,却是她回来之后才知道的。如今满园的莺莺燕燕,都是青春妙龄少女,活泼欢笑,十分热闹。 只是没看到江都城的公子哥们,陈贵妃很是纳闷。 侄儿陈炆察言观色,笑着解释道:“姑姑,一听说姑姑要招那个画匠来作画,这群人都去门口迎接去了。” 陈贵妃一下子回过神来,脸色转寒,冷哼一声说:“区区一个画匠,竟然也如敢如此嚣张!哼!也不知刘公公是如何训斥的,回宫之后,我还得去陛下面前,问问情况?” “多谢姑姑!”陈炆大喜过望,心里暗自想着:哼!区区一个画匠,也敢在陈府面前嚣张!今天不把你狠狠收拾一顿,本公子就不姓陈! 正文 第一零二章 强词夺理 第一零二章强词夺理 就在这时,侍女疏影带着严寒三人进来。 陈炆眼前一亮。心中暗自一荡。 姑姑身前的两个侍女,疏影,暗香,竟然出落得如此俏丽可人。怎生想个法子,跟姑姑把这两人讨了来,好好享用享用! 疏影自带婴儿肥,看起来身材小巧玲珑,实际上却并不矮,前后凹凸有致,手感绝对上佳。暗香陪侍在姑姑身边,个子高挑,肤白貌美,尤其是那双大长腿,夹在身上,一定十分销魂! 陈炆心里的念头,不可抑制,以致完全忽略了,跟在疏影身后过来的那个画匠严寒。 陈贵妃没有注意到自家侄儿的异样,对着严寒板着脸说:“既然来了,就赶紧作画吧!” 严寒丝毫不以为然:“娘娘是要继续作那副踏雪寻梅图,还是要另画一幅?” “混账!”陈炆暴喝一声,气势汹汹,“娘娘令你作画,你如此推三阻四,可是要抗旨不遵?” 这顶大帽子砸下来,梅观厅里,立时一片沉寂,就连亭外嬉笑玩耍的妙龄少女,也都停了下来,愕然观望。 陈贵妃板着脸,微微点头。 她是个性子温婉的女子,虽然贵为贵妃,其实也还只是个二八佳人罢了,还尚未得到陛下的宠幸。如果不是碍于这个身份,她现在也应该就是在游园嬉笑。 而不是坐在这里,端着身份架子。 可是要她去如此喝斥,她就做不到,最多也就只能如现在这样,板着脸,十分不悦。 严寒转身看着陈炆,惊讶的说:“咦,这位就是那个陈公子?脸没肿,愣是就没认出来!” “你……大胆!”陈炆恼羞成怒,暴怒如雷。 严寒沉声说:“我奉旨为娘娘作画,自然是要问清楚娘娘的想法,你跳出来说我抗旨不遵,我看你是想阻挡我为贵妃娘娘作画的吧!” 陈炆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挑衅,怒不可遏,暴喝道:“放肆!来人啊!把他绑起来,给我狠狠的打!” 严寒似笑非笑:“娘娘就在这里,你还是如此喊打喊杀!真当整个江都都是你陈家的了?” 说完,他转向陈贵妃,躬身说道:“娘娘,陈公子如此阻拦,无法作画,我只能如实禀报刘公公,改日再来作画!” 尽管陈炆暴跳如雷,却没有人真个上前来,把严寒绑起来暴打一顿。 就是因为陈贵妃面前,何时轮到陈炆话事?况且真把严寒绑起来打一顿又如何呢?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画匠的背后,站着的就是刘公公和陛下。 陈炆面色狰狞,双眼狠狠的瞪着严寒,如同要扑上来,把他给撕成碎片。 可刘公公三个字,还是成功的让他冷静下来,不再喊打喊杀。 陈贵妃冷哼一声,“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宫召你前来作画,你就一路惹事生非,到底是什么道理?” 没想到严寒根本就不认可此说,反而争辩道:“娘娘这么说,就令我无法自处了。惹是生非的,明明是陈公子,这里这么多人,皆可作证,刘公公一问便知。” 陈贵妃沉着脸说:“还要强词夺理!待回到宫里,本宫自然会去陛下面前分说此事。现在,赶紧作画吧!” 话音未落,她就站起身来,往观梅亭外走去,不再给严寒出声的机会。 严寒跟着出去,经过陈炆面前,他沉声说道:“陈公子,贵妃娘娘吩咐了,要为她作画,快去准备一应用具吧!” 这些琐事,如何会轮到陈炆来操办?严寒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要给他难堪。 陈炆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可是人都在往外走,只有鸣琴和扶柳,两人来到他身边,柔声劝慰道:“陈公子,何必与我家公子一般见识呢?” “滚!”陈炆满脸狰狞,怒喝一声。 鸣琴和扶柳本是“好心”劝慰,可是她们所说的这话,听在陈炆的耳中,就反而成了讽刺,本就是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宣泄,现在一下子找到出口,自然是喷薄而出。 只是没想到,鸣琴和扶柳两人,本就不是寻常女子,被陈炆如此怒斥,两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左一右紧挨着陈炆,坚挺的酥胸压在陈炆的胳膊上,施展出魅惑之功,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娇声说:“陈公子欸,消消气。我家公子要为贵妃娘娘作画,一应用具,不知道何处去寻呢?” 陈炆一下子就变得口干舌燥,心中的一股怒火,尽数化做一股邪火,升腾而起。他虽有修行,却并未下苦功夫,连筑基境观想筑基都未能突破,如何挡得住两女的魅惑之功? 他转头,紧盯着鸣琴胸前的大片白腻肌肤,双眼泛红,声音嘶哑着说:“对,要去准备用具,你们两个,跟我来!” 鸣琴和扶柳对望一眼,难掩欣喜之色,喜滋滋的跟着陈炆而去。 那边厢里,严寒跟着陈贵妃的大队人马,回头一看,却没有看到鸣琴和扶柳两人跟上来。他正暗自诧异,眼光一扫,正见到两人跟在陈炆身后,从梅观亭里出来,往侧面走去。 他不由得心中嘿嘿冷笑。 这两个侍女,胆子倒真是不小,竟然连陈公子这样的人都敢下手。这万一要是用力过猛,采补得太狠,把这个陈公子给榨干了,成了药渣,那可就闹大发了! 不个这也不关他的事。 鸣琴和扶柳两个,摆明了就是刘公公手下,也就是阴阳宫的人。她们真把陈公子怎么样,那也是阴阳宫和陈家去狗咬狗,管他做甚! 这样也好啊!陈公子被这两个小妖精给缠住了,也就无法分身前来打扰。 今天这事儿,本来就是陈公子一手策划,想要收拾严寒一顿,结果没想到,反而被严寒给反将一军。 这两个恼人的小妖精,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嘛!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皆大欢喜! 严寒乐呵呵的,跟着陈贵妃游园,很快就有了主意,紧赶几步,在侍女疏影身边说:“我有了灵感,就是不知道娘娘意下如何?” “什么灵感?”疏影问道。 “娘娘痴爱梅花,寒冬腊月,才是梅花盛开之时。如今这个时节,正是梅花蛰伏之时。我这个主意,就叫做种花,娘娘提着花锄,在那颗梅花树下种花!所谓春种秋收,这梅花么,可不就是夏种冬收!” 疏影眼前一亮,微微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带我去请示娘娘!” 正文 第一零三章 猪队友继续惹事 第一零三章猪队友继续惹事 陈贵妃正在前头,跟昔日的闺中好友相谈甚欢。 疏影上前去,悄声说了几句,几个人停了下来,转头看了过来。 这些当然都是美女,正当妙龄,长相性情各异,犹如不同的花,却凑到一块儿盛开。 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严寒就大大方方的看着,毫无身份卑微的扭捏和自渐形秽,哪怕他身上穿的这身衣服,跟这满园的小姐丫鬟相比,简直就是乞丐装,他也毫无愧色。 外围那边,就是陈公子邀请来的公子哥们,虽然隔着不小的距离,去一个个高谈阔论,如同公孔雀竭力想要开屏一样,想要吸引这边这些美女的注意。 过不片刻,疏影转了回来,对他说:“娘娘对你这个主意甚是满意,你就在这边画吧,娘娘摆好之后,还要游园,你慢慢画就是。” 一声令下,画架就摆放在假山之后的湖边。 这里位置偏僻,既能看到严寒所指的那颗老梅树,又不会妨碍众人游园的兴头,可以说是陈贵妃对严寒的一番惩戒。 严寒对此满不在乎,一旦拿起画笔,整个人就如同晋入修炼境地一样,十分专注。 除非有人在旁边陪他闲聊。 这一次,在陈贵妃摆了个种花的姿势之后,严寒画好轮廓,就一个人在这里作画。 陈贵妃带着一众妙龄少女,游园到了别处。 那帮公子哥们,就跟到了这里,吵吵嚷嚷,谈的都是什么诗啊文啊曲啊之类的,听起来倒是风雅的很,可实际上,这帮人满脑子想着的,恐怕还是肚脐眼下三寸之处的那点事。 严寒只是扫过他们一眼,就懒得理他,不过这帮人却停在假山旁,高谈阔论。 猛然间,严寒眉头一皱,察觉到有人冲过来,看都没看,就端起画架,往后退了两步。 几乎是在同时,一道胖胖的人影从假山后冲了出来,这个势头,就是要把他连画架一起,给撞进湖里。 只是没想到,严寒如同未卜先知,刚刚好退开两步,那道胖胖的身影,一下子刹不住脚,冲到湖边,双手挥舞着,嘴里啊啊叫着,竭力想要保持平衡,不至于掉到湖中。 这正是刚才进门时挡路的那个胖公子,没想到他还是不死心,继续惹事。 旁边的人,也跟着大叫,好几个人冲上来,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把严寒给推进湖中,就不得而知。 严寒拿起画架,不经意这么轻轻一扫,给了胖公子最后一点助力。 胖公子失声尖叫,挣扎着,掉进湖中。只听得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有人落水啦!”围观的人大喊大叫。 “是他推下去的!”也有人试图带节奏,把矛头指向严寒。 附和的人还不少,纷纷指鹿为马,把脏水泼到严寒的身上。 那几个率先冲过来的公子哥,不是想着赶紧把胖公子给捞上来,而是围着严寒,跃跃欲试。 严寒手提画笔,冷冷的看着五人,沉声说:“我正在为贵妃娘娘作画,你们有几个脑袋?敢来横加阻拦!” 五人眼神游离,气势大减。 严寒下巴一摆,说:“你们还不想法子,可是想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淹死在湖中?这梅观园今日刚刚落成,娘娘省亲,本是喜庆的日子,这要是淹死了个人,这个兆头可就不大好了吧!” “人是你推下去的!” “对对对!” “就是!” 几个人七嘴八舌,污蔑严寒。 严寒冷笑着说:“此地偏僻,我又是在专心作画,如何能推他下水?你们一群猪脑袋,蠢且还不自知,你们还真当刘公公和陛下是跟你们一样?!” 小湖中,那个胖公子本来只是在浅水处,结果扑棱折腾着,反而折腾到深水,这下可是真的要溺水了。 岸边的五个公子哥,终于顾不上污蔑围攻严寒,七手八脚的相互拉扯着,想要去救人。 结果却事与愿违,岸上的那人脚下一滑,五个人滚成一堆,全跟着落水。 这一下动静就闹大了,终于有一群健仆赶来,跳下水,七手八脚,把这群贵公子哥给捞了上来。 那个胖公子没有死,也幸亏是他胖,身上肥肉多,沉不下去,不然这么一会儿,早就见阎王去了。 严寒一边作画,一边暗自摇头。 有这么一群猪队友,还有那个纨绔子弟陈公子,这个陈家,如何能号称江南第一大世家大族? 不说岭南范家,就是北方的四大世家家族,宇文,独孤,李,裴,哪一个不比这江南陈家更能干强大? 莫非那昏君能放心把江都交给陈家管治,并不仅仅是如外界所传那样,是因为对陈贵妃的恩宠,所以才荫及整个陈家?而是因为陈家这个样子,能让他放心? 众人抬着落水的胖公子和五人,匆匆离去,假山一带,终于宁静了下来。 严寒如同被人遗忘在这里。 直到午后时分,侍女疏影带着两人赶了过来,正见到严寒坐在假山顶上,悠然自得的看满园风景。 梅观园里,到处都是梅树。 午后的阳光照射下来,整个园子里反而云蒸霞蔚一样,明显就是一个庞大的阵法。 但是比起整个江都宫,规模那就无法比拟。 所见到的一切,严寒都暗暗记录在玉简里,通过气息的不同分布,他能勾勒出整个阵法的大致轮廓。 可是他对这个阵法一无所知,只能想办法去问问幽兰。 他抱着画卷,跟着疏影三人出园,进到陈家的大堂,抬头一看,我的妈呀,大阵仗! 陈贵妃端坐在主座,左手站着的,可不就是刘公公,右手边坐着的,是个中年男子,满脸威仪,板着脸,只是长的太俊了一点,就没了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从他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到陈贵妃的样子,只怕就是陈贵妃的兄长,那位江都总管陈翼。 在他之下,一溜儿坐着的,就是江都城内的大佬,一个个目不斜视,拿着眼角余光瞪着严寒。 大堂左右站着的,就是此次游园的小姐和公子哥们,默不作声,只是在看着严寒,神色各异,几乎全都带着鄙夷不屑。 这个三堂会审的大阵仗,原来就是冲着他来!就等着他这个主角上场! 正文 第一零四章 对质 第一零四章对质 严寒在门口一扫,没有丝毫犹豫,就跟着疏影三人入内。 “启禀娘娘,梅园种花图已完工,请娘娘过目!”严寒呈上画卷。 陈贵妃却板着脸,不置可否,一声不吭。 “你就是画匠严寒?” 说话的这人坐在江都总管陈翼下首,一看就知道是那胖公子的爹,肥头大耳,满身油腻。 他板着脸,努力想要展示出自己的威严的样子,带着几分滑稽。 “是!这位大人有何吩咐?”严寒说。 “区区一个画匠,竟敢如此猖狂!”那人怒骂,“我儿被你推下水中,受到惊吓,你可知罪?” 严寒惊讶万分:“跳到湖里去了,有好几个人,第一个是自己跳下去,后面五人是为了救他,掉下去,大人所说的,到底是哪一个?” “你……大胆!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敢狡辩!来人啊,绑起来!送进大牢伺候!”那人怒不可遏,脸上的肥肉抖动着,如怒火在熊熊燃烧。 门外应声进来三人,直扑严寒。 刘公公就在陈贵妃身旁站着,却无动于衷,没有出声阻拦的意思。 严寒不能等着他,大喝一声:“放肆!御用画匠奉旨为贵妃娘娘作画,你儿无故阻拦,要把我及画架上未完成的画作撞下水中,如不是我闪避得快,被他撞入湖中,你是不是又会污蔑我是自己抱着画架跳进去的?” 大堂中,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这个指控,可就严重的多了,不是送进大牢伺候那么简单,而且全家掉脑袋的事。 那人怒火中烧,全身颤抖,手指的严寒抖个不停,哆哆嗦嗦的说:“你……你……” “我什么我?你儿子什么德行,你做老子的会不知道?放纵他犯下如此欺君的大罪,你就等着砍脑袋吧!”严寒大声喝斥,扑进来的三人一时不知该做什么,站在严寒身前,把他围在中间。 “你……血口喷人!来人啊,绑起来!送进大牢伺候!”那人终于回过神来,不能再让严寒这么自由的说话。 “慢着!”刘公公终于出声。 那三人抓住严寒的胳膊,转头看向坐在首位的江都总管陈翼。 刘公公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转向陈翼说:“总管大人,我本以为这只是个小事,没曾想却闹出这样的波折来。此事如何处置,总管大人以为呢?” 江都总管陈翼沉声说道:“方大人爱子在湖中受到惊吓,此事还需问个清楚明白才是!” 刘公公点点头,转向严寒问道:“你是御用画匠,奉旨为贵妃娘娘作画不假,但你若以此为由,嚣张跋扈,四处惹事生非,定严惩不贷!” 那三人松开手,却没有退下,仍旧围着严寒。 严寒答道:“公公,我是什么身份,我心里清楚明白得很,如何敢在陈府,这么多身份尊贵的贵公子小姐们面前,惹事生非?梅观园里,作画之处偏僻,我又如何能把方公子推下水中?公公及诸位大人如若不信,何不入园亲眼一看?” 他是打赌这位江都总管大人陈翼,不敢邀刘公公入园察看。 果然,刘公公转头的同时,江都总管陈翼就摇着头说:“何需如此大张旗鼓!此事到底如何,你和方公子各执一词,必有旁观者,问个清楚明白不就是了?” 刘公公微微蹙眉,却没有吭声。 严寒说道:“旁观者,就是那五位救人落水的公子吗?” “正是!” “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你推方公子落水!” “没错!” “我们去救人,不慎落水!” 五人七嘴八舌,纷纷出声控诉严寒。 严寒等他们说完,点头说:“好,既然如此,你们就来一个一个的说!” 五人昂首挺胸,站了出来,满脸的义愤填膺。严寒对为首的那人说:“你既然是旁观者清,那你何不描述一下当时的经过?” 那人冷笑一声,还算是流畅,把当时的情形叙述一遍。第二人正要开口,严寒抢先说:“等等,我有几个问题要问。” “事实清楚明白,你还有什么问题?” 严寒问道:“我当时是在湖边假山后作画,那里偏僻无人,对吧?” “对!” “那方公子跑到如此偏僻之处是要干嘛?” 那人一下子就有点愣着,严寒接着说道:“他难道是要到偏僻处方便?” “对对对!”那人如听到救星,一时没转过弯来,就连声答应,有人拉扯他的衣角,他才回过神来,神色慌乱,连声说,“不对!他只是……” 只是什么,这个理由,情急之下,他一时编不出来。 真是猪队友! 严寒心里暗骂,懒得再理他,转身说:“公公,总管大人,这旁观者不清不楚啊!” 在座的人又不是傻子,这么简单的一问一答,就能大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刘大人的一张胖脸,涨得通红,呈猪酱色。江都总管陈翼一脸的肃然,怒火难消。 刘公公却哈哈一笑说:“总管大人,小儿辈之间嬉笑玩耍,不懂得分寸,以至于闹出这样的波折来。为贵妃娘娘所做的画呢?还不呈上来,给贵妃娘娘过目!” 严寒上前,双手捧上画卷,刘公公接过,在陈贵妃眼前展开,赞叹道:“梅园种花图,意境深远,细致传神,娘娘意下如何?” 陈贵妃扫了几眼,意兴阑珊的样子,点点头说:“还算不错!” 自家侄儿闹出这么大的纰漏,她的兴致如何能高得起来? 刘公公却兴致盎然的样子,大声说:“这画中空白之处甚多,有名却无字,在座诸位都是诗文传家,何不提一佳句画上?” 他一挥手,令人把画转呈给江都总管陈翼等人去看。陈翼点点说:“今日贵妃娘娘游园,如此多的才俊佳人,有佳句者,赏黄金十两!” 我去!这么大手笔!不会是想要挽回点面子吧?严寒心里暗自想着。 正文 第一零五章 绝妙好辞 第一零五章绝妙好辞 这个时候,刘公公跳出来如此和稀泥,并没有出乎严寒的意料之外。 阴寒现在十分确信,刘公公背后的阴阳宫,的确是在下一盘大旗。 所以寻常的宫斗模式,在这里就根本不存在。 刘公公所要做的,就是稳住江都总管陈翼为首的这一批人,以免误了大事。 但是这个江都总管陈翼,不但对此一无所知,手底下聚拢的这一批人,也都是平庸之辈,估计在阴阳宫诸人的眼中,这帮人只是砧板上的鱼肉,等着被宰割而已,完全不用担心。 不过想想也是。 大陏灭了后陈,当年那些精明能干的,肯定都早就被杀得一干二净,能留下来的,当然就是陈翼这帮人了。 严寒救站在一旁,不会去掺和什么诗文的事,而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一屋子的才俊佳人,各展所长,冥思苦想,想要题得佳句,一鸣惊人。 气氛倒是开始热络起来,一直未现身的陈公子,也终于现身,还有严寒带来的那两个侍女,一脸的笑意盈盈,春光满面。 只是动笔的多,真个敢把诗文呈交上来的,却寥寥无几。诗文先到陈贵妃手中过目,然后再传到江都总管陈翼等人手中。 过不多时,陈贵妃抬头问:“就这么些么?”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自然能听得出来这其中的意思。 这么一句,一个是问还有没有,另一个则是对现有的这些不甚满意。 如此一来,就更没有人敢再呈交了,怕当众出丑。 死寂! 死一般的沉寂! 严寒乐呵呵的看着,看他们的笑话。 这帮贵公子哥们,没有一个修行的,平日高谈阔论的,就是诗文琴曲,高雅如山水之间,如今真要用了,一个个就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他乐得看他们的笑话! 只是懒得落井下石罢了,不然,倒是可以当个诗抄公,把他们狠狠的震撼一把。 正在他如此看热闹时,匆匆赶来的陈公子,一直在盯着他,眼神中充满怨毒,突然故作大方的说:“这画是御用画匠所作,想必是有佳句,何不让御用画匠呈上娘娘过目?” 死寂一片的厅堂,气氛立时显得十分诡异。有忍不住的才俊佳人,用手捂着嘴,偷偷的笑! 就连刘公公,也是愕然之后,微微摇头苦笑。 “胡闹!”江都总管陈翼貌似在喝斥,脸上的笑意,却是完全没有任何掩饰。 哈哈哈…… 方大人刚才被严寒给狠狠怼了一通,此刻第一个笑出声来,肆无忌惮,笑得满脸肥肉如两只肥硕的蝶儿,在他脸上拼命上下飞舞。 哈哈哈…… 哄堂大笑声,硬生生要冲破屋顶,直上云霄。 严寒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脸色平静得可怕,看在这些人眼里,正是无能狂怒到极点,笑声因而更加肆无忌惮。 陈贵妃没有笑,她只是轻蹙眉头,从心底里觉得自家这个侄儿以此来出气,做得有点过分。可是转念间,她想到侄儿被打得红肿的脸,就又觉得,他这么做,也情有可原。 她的两个贴身侍女,疏影和暗香,也没有笑。就连严寒带来的两个侍女鸣琴和扶柳,也在掩嘴吃吃直笑。 狂欢般的笑声,终于慢慢平息下来。陈公子脸色红润,带有光泽,倍儿有面子的样子,以胜利者的姿态,斜乜着严寒。 严寒深吸口气,冷冷的说:“陈公子,你是认真的?” “当然!”陈公子笑得春风满面,“来人,为御用画匠准备笔墨!” 他还特意咬着“御用”二字,着重强调。 没有人出声阻拦。 区区一个画匠而已,即使加上御用这个头衔,那又算的了什么?! 严寒接过笔,对着陈公子说:“这是你们逼我的!” 话音未落,他运笔如飞,一气呵成,旋即把纸交给疏影,说:“请娘娘过目!” 疏影瞥过一眼,立时整个人如遭电击,愣在那里,双眼却一亮,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转眼间,她回过神来,快步上前。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解读各不相同。有人心里咯噔一声,觉得古怪,更多的人则是没回过神来,心里冷笑着,准备看他出丑。 陈贵妃接过去一看,双眼瞬间发亮,旋即黯淡下去,凄然欲滴似的,缓缓闭上双眼,紧抓着这张纸,长叹一声:“本宫乏了,时辰也不早,该回宫了。” 刘公公立时应和道:“娘娘起驾回宫!” 刚才众人哄堂大笑,肆无忌惮,如今瞠目结舌,从云端跌落,巨大的落差让他们完全懵了。 陈公子却如同发疯了一样,大喊着:“娘娘留步!他写的是什么?他写的到底是什么?” 其他人都齐刷刷看向他,愕然,同情,意外,各种各样的表情,不一而足。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御用画匠呈上去的的诗句,明显比先前众人呈上去的,要高明的多。娘娘这么做,只是不忍心当众落了陈公子的面子而已。 可是陈公子却反而不领这个情! 江都总管陈翼再也忍耐不住,低喝一声:“闭嘴!” 他的下一句,没有喊出来,实际上想说什么,严寒都能猜的出来。无非就是想说,你把老子的脸都给丢尽了! 陈贵妃却如同没听到一样,脚下不停,径直离去。 严寒跟着离去。经过陈公子面前时,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低声诵念:“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周围听到这句的人,无不全身一震,瞠目结舌,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是……妙句啊! 绝妙好辞! 的确是妙极! 更妙的是,居然还嵌合着两个侍女的名号!而这两个侍女的名号,就正是陈贵妃所取! 这也难怪疏影见到之后,是那般反应! 等他们回过神来,看到的,就只有严寒大袖飘飘,离去的背影。 正文 第一零六章 来了一个又来一个 第一零六章来了一个又来一个 严寒坐回到马车上。 鸣琴和扶柳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娇声问道:“公子,你写的到底是什么?” 严寒笑而不答,反问道:“你们两个,可是把陈公子给吃饱了?” 两女掩嘴吃吃轻笑,大翻媚浪。 “陈家可是不好惹的,你们万一把陈公子给吃成渣子,就不怕陈家把你们两个小妖精抽筋剥皮?” “不怕!”鸣琴答道,“谁叫公子这么铁石心肠嘛,我们只好去打打野食咯。” 严寒哈哈一笑,闭上双眼。 马车粼粼,摇摇晃晃,真是好天气! 陈家不足为虑! 这次梅观园的事,严寒彻底认清到这一点。 但是陈家显然是在搞事儿。 具体想要搞什么,现在还难以定论。不过对刘公公和那昏君来说,陈家就是他们豢养着的一头猪,搞什么事,都尽在掌握之中! 这么正反面一想,整个事情就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气。难道在两个来月后的册封大典上,陈家也将会被当做祭品,占有一席之地? 此后一连几天,严寒晚上都被召进宫中,为死囚作画。白天反而无所事事,却不允许外出。 以至于他心里焦急,却一时无法可想。 三个月的时间,已过去一半。 他如同被网在网中,想要离开,当然也能做得到,只是需要在夜间外出,见到思密达小娘皮,或者那个小狐狸精秋水小妹妹,都可以顺顺当当的离开江都。 不急,还可以再看看! 严寒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是想要搞清楚,这么个册封大典,如此大张旗鼓,难道仅仅就是那个昏君为了汲取圣女萧贵妃的魂魄之力而搞出来的? 严寒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也许,该跟萧贵妃坦率的谈一谈了。 又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白天。严寒一觉睡到巳时三刻,这才起身。 出乎意料的是,陈贵妃的侍女疏影竟然在等着他。 这一次是入宫,而不是去陈家的梅观园。 江都宫南门门禁森严,鸣琴和扶柳,还有四名周府的护卫,都只能等在宫门外。 马车里,疏影正襟危坐,严寒忍不住问道:“娘娘召我入宫,可是要继续作画?” 疏影点点头。 她不吭声,严寒也就不好多问,转头看向车窗外。 江都宫里,跟上次他进来时见到的,有了些不一样。 阳光下,从南门入城的宫城大道,有一缕缕的灰白色气息,冉冉升起。普通人的肉眼是看不到的,严寒拥有阴阳眼,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你那两句诗,娘娘十分满意。”疏影突然开口,声音轻轻柔柔的,“娘娘是想要问问你,就只有这两句,还是有上下文诗句?” 严寒只是诗抄公,这两句咏梅诗脍炙人口,流芳千古,当然有前后文。可是严寒细细一琢磨,整首诗似乎不太适合给陈贵妃。 这首咏梅诗,是抒发作者喜爱、感慨、亲近梅花的情怀。 陈贵妃就相当于是那梅花,你区区一个画皮匠,想要亲近梅花,是何居心? 他只能摇头,很遗憾地告诉疏影:“暂时没有,只有这两句。” 疏影很是失望。 严寒补充道:“就这两句,还是受到娘娘为你们两个所取的名字启发。” 疏影微微一笑,很是羞涩。 打交道这么多次,这还是严寒第一次见到她如此主动对着他笑。 原来撩妹,装逼,玩文艺,才是正道啊! 严寒心里大为感慨。 陈贵妃所居的听梅宫,就在萧贵妃所居的潇湘宫对面,隔着一条宽阔的宫城大道,分布在江都宫南门内的两侧。 一如既往的,听梅宫里也是冷冷清清的。 严寒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毕竟那个昏君忙着修仙求长生,哪里顾得上江山美人。 陈贵妃懒懒的,意兴阑珊,还没有从梅观园的事件中走出来。 严寒一边作画,一边偷眼看着陈贵妃慵懒的模样,心里暗自为她惋惜。 陈家完全是把她当作一块牌子,能用的时候就用着,估摸着用不着她的时候,就会把她当作货物一样,奇货可居,直到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梅观园,真的是为她修建的吗?还是只是打着为她修建的旗号,实际却是为陈家谋划的事做准备?! 暗香陪侍在陈贵妃身边,疏影就在严寒身旁,看他作画。这幅《踏雪寻梅图》还需要些时日才可完成,轮廓却已完备。 “这幅图可有佳句么?”疏影突然出声问道打破沉寂。 严寒摇摇头:“没有啊。” 陈贵妃刚刚来了精神,一下子难掩失望之色。 要说诗句,咏梅的诗句那么多,总是可以找到合适这幅图的。可是严寒实在没心思玩这些小资情调文艺性的玩意儿,更是不想跟陈贵妃主仆三人有什么瓜葛,故而摇头就是敷衍了事。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陈贵妃低声诵念着,幽叹一声,“踏雪寻梅图,怎可少得如此佳句?!你且用心雕琢,本宫重重有赏。” 严寒心里暗自叫苦,只得答应一声。 “唉,你可是担心本宫那个侄子会来为难于你?”陈贵妃在暗香的服侍下站起身来,款步来到严寒身旁。 严寒苦笑摇头:“刘公公严禁我出周府大门,陈公子想要为难于我,也不可得。只是这佳句,乃是可遇而不可求,正所谓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是担心辜负娘娘的期许。” 陈贵妃展颜一笑,真个如梅花盛开,把严寒看得心中一荡,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暗香,去取文房四宝来,本宫赏赐于他。这样如有佳句,也可写下呈上。” 严寒心里苦笑不已。 文房四宝,萧贵妃已经赏赐过一次,我是缺那文房四宝吗?我只是缺黄金而已! 还好,陈贵妃的赏赐,除了文房四宝,还有黄金十两,算是对严寒极好的慰籍。 临近午时,严寒从听梅宫出来,刚要登上马车,就被萧贵妃派来的小太监给召到对面的潇湘宫。 严寒心里很是古怪。 一连这么多天,他一直没有得到传召入宫,怎么今日却争先恐后的来? 正文 第一零七章 胆子很大连贵妃都敢偷 第一零七章胆子很大连贵妃都敢偷 此时正是午时时分,太阳明晃晃的,本是清清朗朗的大白天,可是走在江都宫的这条宫城大道上,严寒竟然走出一种阴森森的阴寒感觉。 恍若整条大道,就是累累白骨铺就而成。 这不是错觉。 而是地下弥漫而起的阴寒森冷气息,如雾气一般,在阳光下蒸腾翻涌。 普通人看不到,却可以感觉得到阴冷。 潇湘宫里,已经不是用冷清来形容,而是阴冷。 显然是这段时间,江都宫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领路的小太监,身具修为,看起来跟严寒差不多,就是凝精境修为。 偶尔见到来往的太监宫女,也基本如此。 进到潇湘宫里头,小太监把严寒交给等候在门口的幽兰,脸上带着暧昧的笑意,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就往下游走,落在她的酥胸上,恨不得要钻进衣衫里头一样。 幽兰冷哼一声,转身就往里走。 潇湘宫的小太监竟然如此肆无忌惮?!严寒着实有几分惊奇,跟在她身后,问道:“数日不见,幽兰姑娘可是生病了?” 幽兰摇摇头说:“没有!” 许是意识到语气显得生硬,幽兰轻叹口气,接着说:“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何还未离开?” 严寒暗自一惊。 这是在提醒他赶紧逃离江都的意思啊! 幽兰头顶的清气,有些不同。金丹境修为,这团清气如一朵银花。可是现在,却失去往昔的那种活泛,而是如同被其中若隐若现的丝丝缕缕青黑色气息束缚住似的。 如同金丹被铁链锁住。 以至于幽兰走路的姿态,都比以往沉重许多。 严寒紧上前一步,离幽兰更近了些,叹口气,低声说:“你们四个,可是已经走不了啦?” “是!” “我明白了。”严寒说,“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我还不急着走。如若有机会,我倒想跟娘娘好好谈谈。” 幽兰回过头,飞快的瞥了他一眼,低声说:“娘娘如今心情不大好,她不一定会想见你,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严寒低声呵呵一笑,“我自有打算。不过即使我走了,虽然会有一些影响,但也不至于让这么个大事泡汤。再说了,我也想弄清楚,这么个大事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情况?” 幽兰幽然长长叹息一声,没再吭声。 潇湘宫大厅,画架已经摆好,不过只见到翠竹和紫菊两人,头顶上的清气,跟幽兰的情况一模一样。 严寒站在画架前,拿起画笔,悄声问道:“束缚你们的手段,也是九转阴阳丹么?” 紫菊眉头一皱,意识到不妥。翠竹却一时还没转过弯来,愣愣的看着严寒。 幽兰对两人点点头,低声答道:“是的!除此之外,还有九转阴阳锁!” “九转阴阳锁?这又是什么手段?” 幽兰答道:“是从降魔噬灵钉中发展出来的手段,以气息束缚灵力流转,只能用于金丹境之下修为。” 严寒一下子就放心下来。他连降魔噬灵钉都可以随手拔除,那这个所谓的九转阴阳锁,就更不在话下。 他看着幽兰:“九转阴阳丹呢?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幽兰摇头:“这个我也知之不详,紫菊对此倒是有所钻研。” 紫菊上前来,低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幽兰姐姐为何会告诉你这么多?” 严寒笑着说:“如今问这些,一个太晚了,另一个又太早了些。这么说吧,也许我能帮得到你们,当然前提条件是,你们得信得过我,并且能付出一些代价,能令我满意的代价!” “哼!净胡说大话!以你如今的这个微不足道修为,还有你的这个画皮匠身份,如何能帮得到我们?”紫菊颇为不屑,一点也不相信。 幽兰没有帮着说话,静静的看着。 严寒说:“九转阴阳丹,我一无所知。但是这个束缚住你们的九转阴阳锁,我却有五成把握,可以解决。或者我可以先在幽兰身上试试,看看这个九转阴阳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紫菊还没吭声,幽兰就点点头说:“好!不过你只能看看情况,万万不可动手。” “这个我晓得,”严寒说,“你们还需要保持这种状态,以免打草惊蛇。” 幽兰盘腿坐下,严寒放下画笔,做到她的身后,伸出手掌抵住她的背心,只是片刻工夫,他就收回手,站起身来,比了个手势。 “七成把握。”严寒说,“为万无一失,我还需要再琢磨琢磨。” 紫菊瞪大双眼,还是不相信。幽兰对她说:“我相信他能做到!” “怎么可能?”紫菊大惊,“这怎么可能?” 但是她相信幽兰不会骗她,只是她没法相信而已。 严寒没再管她,对幽兰说:“我想跟娘娘好好谈谈,你去问问她呢?” 幽兰还真的转身就走,看得紫菊一头雾水,她看着幽兰的背影转过拐角,低声凶巴巴的问:“是不是那天晚上,你对幽兰姐姐做了什么?” “哪天晚上?”严寒不解。 紫菊说:“就是船队到江都前的那天晚上。幽兰姐姐说要去死囚监牢,监督你作画,娘娘也并无不可,也就由着她去了。回来之后,她就变了好多!” 你们观察的还挺仔细的。严寒心里说。就是没观察到点子上! 不过他呵呵一笑说:“幽兰是金丹境,比我的修为高得多,我又能对她做什么?她只是相信我而已。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但是你可以相信幽兰的判断。” 紫菊转过头去,没再吭声。 严寒也就专心作画,过不多时,萧贵妃带着红梅和幽兰出来,一边走一边问:“你能去除九转阴阳锁?” “七成把握!”严寒大大咧咧的答道。 紫菊还是不相信,红梅紧蹙着眉头,看样子也是不太相信。 没想到萧贵妃叹口气说:“所谓一物降一物,谁能想得到,区区一个凝精境的画皮匠,竟然能祛除九转阴阳锁。即使是我,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还是娘娘圣明!”严寒赞道。 萧贵妃淡然一笑,却带着几分苦涩之意:“什么娘娘,只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等着上桌而已!” 严寒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的萧贵妃,竟然变得如此坦率。 萧贵妃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说吧!你想见见我,可是想着要趁着临死之前,放纵一回,与我双修?你的胆子一向很大,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的胆子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连陛下的贵妃都敢偷,倒是让我有了几份兴致!” 正文 第一零八章 精诚合作先收点利息 第一零八章精诚合作先收点利息 严寒目瞪口呆,彻底石化。 一旁的红梅和幽兰四人,更是如同不认识萧贵妃一样,张着嘴,瞠目结舌,满脸震惊。 “怎么?事到临头,反而怕了?你刚才要见我的色胆呢?去哪里了?”萧贵妃展颜而笑,仿佛乐得看到严寒此时的囧样,“还是幽兰看得透彻啊,先一步豁出去了。一入江都,再想出去,就没可能了。可笑我还以为,我能有手段,送你们四个离开。原来我能想得到的,人家早就想到了!” “娘娘,你……这个……”严寒结结巴巴说,着实被萧贵妃这般想法震惊得整个脑袋发懵。 只是奇怪的是,他一瞬间就理解到萧贵妃为何会有如此这般反常的行为。 她身处于无比绝望之中,无处可逃,无力可逃,已经完全躺平了,任人宰割,爆发出来的,就是抓住最后的一点点机会,疯狂放纵,也算是她在绝望无奈之中的最后一点反抗罢了。 整个潇湘宫,已经是内外隔绝。 可是唯一的破绽,反而就是严寒这个画皮匠。地位卑微,完全被忽视,却可以进出潇湘宫。 关键是,他还是个男人! 这就足够了! 萧贵妃自作聪明,以为洞悉了严寒的想法,受此启发,这个疯狂放纵一回的念头,也就再也不可抑制,喷薄而出。 严寒本想扳回完全走偏了的萧贵妃,却不曾想如此结结巴巴,反而更进一步坚定萧贵妃心中所想。 她款款走来,走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真的是步步生莲,来到严寒身前,紧贴着他,伸出葱葱玉手,轻抚严寒的脸颊。 “册封大典,你不可或缺,不然,以你得罪陈家的事,早就被弄死了。册封大典之时,你会跟我一起死。” “既然注定要死在一起,那在死之前,做一回露水夫妻,岂不美哉!” “此前没细看,如今看来,你也算是能入我眼,最要紧的,就是胆大包天!连后宫贵妃娘娘都敢染指!还是连陛下都还没有临幸染指过的贵妃娘娘!” “我啊,修的是天欢地喜大销魂手,你能抢在陛下之前,饮个头啖汤,真是你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冤家!还等什么?跟我走吧!” 萧贵妃拉着严寒的手,仿若看不到红梅四人呆若木鸡的样子,拉着他,就往里头的寝宫走。 她是来真的!一点也不是玩人! 幸亏她没有用强。 不然,以她那远高于严寒的化神境圆满界修为,严寒会被她直接拖进寝宫里! 严寒反手抓住萧贵妃的手,柔,就一个字! 他不由得心中狠狠一荡,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赶紧闭上双眼,深深吸一口气,憋着,让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小心脏慢下来。 “娘娘,等等!”严寒只觉得口干舌燥,声音都是哑的,嗓子如被火烧火燎过似的。 萧贵妃回过头来,紧抓着严寒的手不放,十指紧扣,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一根稻草,都不松手那样。 她的双眼中,水气氤氲,流露出绝望无助的软弱无力来,低声说:“怎么?你……还是怕了么?” 严寒摇着头,叹口气道:“娘娘,你的提议,令我怦然心动,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哪有什么敢不敢的!别说是那昏君的贵妃娘娘,就是仙子,我都敢动!” “那你……为何?!”萧贵妃不解的问。 她抓着严寒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想找你好好谈谈,是想要探讨合作的可能!”严寒咧嘴笑得很开心,“没想到娘娘在绝望之中,反而豁出去一切,这很好,娘娘连自己都能送给我,足以说明娘娘此时可以信任!” “合作?!”萧贵妃仿若不认识眼前的严寒,满脸震惊。 “我给你看样东西,这样也能体现我的诚意!” 严寒左手伸入怀中,抽出来,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颗小小的尖锥形钉,黑不溜秋的,缓缓浮起,飘到萧贵妃身前。 萧贵妃双眼瞬间发亮,全身一颤,惊呼道:“这是……” 严寒点点头,打断她要说的话,“你知道这是什么!所以不用我多说。绝境之中,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合作,也许能杀出个一线生机。” 萧贵妃深吸几口气,酥胸起伏,却仍紧紧扣着严寒的手,抓得紧紧的,问道:“你想要得到什么?” 严寒笑得很暧昧,答得很坦率直接:“娘娘已经把自己送给我,我当然要笑纳!” “嗯,还有呢?”萧贵妃左手轻轻掠过鬓角的一缕散发,似笑非笑,眉目妩媚,带着几分羞涩。 “九转阴阳宫!”严寒说。 萧贵妃摇头说:“我得到的传承并不完整。” “我知道。” “一个残破不全的功法,你要来有何用?” 严寒嘿嘿一笑:“事在人为嘛!现在是残破不全,将来那可就不一定了!” 萧贵妃再次震惊不已,看着严寒的双眼,很认真的说:“你的确胆大包天!你真的只是凝精境?” “当然!”严寒答道。 她愣愣地看了严寒半饷,突然展颜一笑问道:“无尘子早就死透了吧!” 严寒没有犹豫,点点头:“当然!如今我就是老君道观的嫡传弟子!” “很好!”萧贵妃说,“你的修为的确低得不像话,不过胆略惊人,足可合作!” 话音刚落,严寒冷不丁把她一拉,她只来得及轻呼一声,就被严寒拉入怀中。 她也是半推半就,没有抗拒。 不然,以萧贵妃的修为,随手一击,即使是在被多重禁锢的境地,也仍旧能轻轻松松把严寒击飞。 可她没有。 即使严寒微微低头,带着几分霸道,不容分说的就吻上她的红唇,她都没有抗拒,反而主动迎合,引导着严寒的右手搂上她的倩腰,再环抱上他的脖子,给予热烈的回应。 这一刻,她彻底放飞自我,完全豁出去。 一旁的红梅,幽兰,翠竹,紫菊,震惊得双眼圆瞪,伸手捂着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这是熟悉的那个贵妃娘娘吗?! 正文 第一零九章 情毒之药 第一零九章情毒之药 旁观严寒和萧贵妃如此对话,四天目瞪口呆。 可是转瞬间,四人就霞生双颊,羞涩难当。 场中的两人,却浑然忘掉一切,紧紧地拥在一起,热烈拥吻。尤其是萧贵妃的样子,简直就是要融进严寒的身子里一样。 良久之后,激情拥吻的两人终于长叹一声,分开来,可是萧贵妃却仍旧抱着严寒不放,如同她坐在湖心亭中,不舍满天的绚丽晚霞一样,舍不得离开。 “合作愉快!”严寒嘿嘿笑着说,“我么,先收点定金!” 他现在可是结结实实的搂着萧贵妃,不是在做梦,却胜似在做梦!腰肢柔若无骨,温软满怀,这种踏踏实实的感觉,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旁边还有四人在眼睁睁地看着! 而怀中的这个美女,是当今天子最为在意的贵妃,身份尊贵无比,此刻却在江都宫后宫后宫,搂着贵妃娘娘,上下其手,也不会被拒绝。 这种体验,简直就是……意想不到的刺激! 萧贵妃抱着严寒,满意地幽叹一声:“我现在才知道,为何宫中女子,明知道会影响到修行,却难有能抗拒得住男女欢爱之诱惑的。原来如此!” 这个宫,当然指的是阴阳宫。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严寒问:“你为何能抗拒得住如此诱惑?” 严寒大囧,“我……也不知道。” 萧贵妃正色道:“金丹稳固之前,沉溺于男欢女爱,纵然天资卓绝,修为也终究会有限,止步于化神境。你呀,胆子这么大,又是画,又是诗,可是连陈贵妃都不准备放过?” “哪有的事!”严寒冤枉得很。 萧贵妃扑哧一笑,“不放过就不放过嘛,我只是跟你合作愉快而已,又不会限制你什么。陈贵妃啊,温婉可人,跟我一样,独居深宫,尚未经人事。你只要跟刚才那般霸道一些,她也就无从推脱了。” 嘶…… 严寒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情况? 萧贵妃这是鼓励他去撩陈贵妃? 这个……有点小刺激啊! “唉,陈贵妃啊,也是个可怜人儿。江南陈家,国破家亡,靠着她和宣华夫人得宠,才又得势,被誉为江南第一世家大族。如今,陈家忘乎所以,竟然蠢蠢欲动,只怕册封大典之后,陈家也就要走到头了。” 严寒心有戚戚焉,点头说道:“嗯,陈家的确是在搞事。不过陈家那帮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算了,先别管陈家,既然咱们合作愉快,我有不少问题要问。” “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何鼓动你去偷陈贵妃?”萧贵妃娇声问。 对呀,为什么?严寒心里问,却没有问出声来。 萧贵妃冷笑两声,自问自答:“陛下最为在意的两个贵妃,都被你给偷了,你说,我是不是非常高兴!” 这就是报复了! 女人的报复,果然是匪夷所思。 严寒摇摇头,把这个念头压下去,说道:“咱们还是说正事要紧。九转阴阳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萧贵妃娇哼一声说:“九转阴阳丹,不是个什么东西!而是……带毒的情毒之药!” 严寒倒吸一口凉气。 旁边的红梅四人,却没有什么震惊,看来早就知道这回事。 “这个东西,就是拿来操控宫中门人的。过一段时间,就得服用解药,这才不至于发作。一旦没有解药,先是情毒发作,催情发欲,再刚烈的女子,也会屈服于欲火焚身之下,索求无度,沦为玩物,直至禽兽不如,甘心为人所操弄。” 好歹毒的东西!严寒心中震惊。 “难道这个东西,只用于女子?”严寒问道。 “是的,”萧贵妃答道,“宫中女子为尊,男子无需操控,有的是甘为鹰犬的家伙。” 这似乎也不难理解。阴阳宫选中的女子,那都是上上之选的美色。对正常男人来说,的确是大诱惑。 “但是还混着毒药?” “毒药部分不足为虑,达到金丹境修为,即可灵力流转驱毒,虽则麻烦点,却不足以致命。就是这个情毒之药,一旦行功祛除,反而如往油锅里扔火头,立时会全身爆发!” 严寒双眼一亮,“也许这个情毒之药,一样可以祛除!我来试试看!” 萧贵妃一颤,沉吟道:“那只能我来试。万一引发药效,我还能拿到解药,她们四个,恐怕就会直接被扔给外头那群垂涎欲滴的家伙!” 这倒是实话。 “跟我来!”萧贵妃紧抓着严寒的手,十指紧扣,就没有松开过,泰然自若的拉着他,进到寝宫。 外头,红梅的声音传来:“紫菊,翠竹,你们去门口守着。我和幽兰在这儿守着!” 寝宫里,布置得素淡清雅。 一进寝宫,严寒刚刚环扫一眼,就被萧贵妃火辣辣的拥吻上来,这个热烈劲儿,比热恋中的恋人,还要更为热烈,简直即使恨不得融进严寒的体内! 一番长相缠绵,严寒彻底沦陷在萧贵妃的温软之中,该有的反应,也都一一反应出来。 只是心底的一点清明,才让他守住底线,没有踏出掉下悬崖的最后一步。 他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缓缓平静下来,脑袋却带着微微晕晕乎乎,低声提醒说:“再这样下去,我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反而误了大事。” 萧贵妃这是火辣辣的情欲爆发,彻底放纵,想要在临死之前,抓住稍纵即逝的片刻欢愉。 她幽叹一声说:“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唉,飞蛾扑火,哪怕明知道只有片刻的欢娱,却还是令人沉迷。严郎啊,我知道你会因此而看不起我,我只是……修炼的是阴阳宫功法,讲究的是随心随性,最重要的,就是内心。” 严寒笑道:“随心随性,岂不就是想干嘛就干嘛?不对,这个是九转阴阳宫功法的宗旨么?” “是,怎么啦?” 严寒刚才脑子里似是抓住了什么,一转眼却又如从手指缝中溜走。 正文 第一一零章 真心话大冒险 第一一零章真心话大冒险 严寒艰难的从萧贵妃怀中挣脱出来。 他双手按着萧贵妃的肩膀,看着她那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脸颊上带着诱人的红晕,努力正色说:“你先冷静一下,我快要控制不住了,需要静下心。” 这个时候,他没管萧贵妃的反应,盘腿坐下,闭上双眼,深吸浅呼。 紫府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喷吐出一道道暖流,流转全身。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他就睁开双眼,不再有那么多的迷茫和情欲,恢复澄澈透明。 萧贵妃盘腿坐在他的对面,膝盖相抵,一只手支撑着下巴,这么歪着脑袋看着他,脸上满是笑意。 “你刚才说随心随性。”严寒问。 萧贵妃点点头。 “这是九转阴阳宫功法的宗旨?” 萧贵妃直起身来,眨眨大眼睛,笑着说:“既然是说正经事,咱们得讲究个公平。你问我一句,我得问你一句,且不得说谎,只能说真心话,如何?” 严寒点点头:“好!这就是真心话大冒险了。” 萧贵妃喜滋滋的说:“好吧!这第一个问题,就是附赠给你的。答案很简单,这的确就是九转阴阳宫功法的宗旨:随心而至,随性而往,随遇而安,随缘而神!” 严寒皱眉苦思,随口说:“这个宗旨,恐怕不是想干嘛就干嘛的这么简单,我总觉得,这是理解歪了,曲解其意。可我一时也想不出来,何为正解?” “现在该轮到我啦,”萧贵妃欢呼雀跃的样子,脸色红红的,问道:“你可曾沾过女人,经过人事?” 严寒摇摇头:“没有!” “好!现在该你问了。”萧贵妃提醒道。 严寒想不通她为何会问这么个问题,斟酌片刻,把想要问的问题罗列了一遍,在择取重要的先问。 “阴阳宫中,圣女,圣子,圣后,既然圣女要为圣子做出牺牲,那以往的圣子呢,在哪里?” 萧贵妃摇头说:“我并未听说过以往的圣女和圣子!也许是有,但并不为人所知,也许圣女和圣子,就是我们两个。” 话音刚落,她就再次喜滋滋的问道:“我这是飞蛾扑火之前的片刻放纵,你呢?从心底里,可愿意陪我如此,还是仅仅是逢场作戏?” 严寒叹口气说:“你有绝世容颜,再加魅惑之功,哪怕明知道你这只是情欲爆发的放纵之举,并不是喜欢上了我,我当然还是十分乐意陪你如此。” “算你哩!”萧贵妃微微低头,羞涩难当。 严寒心中一荡,连忙闭上双眼,灵力流转,让自己恢复清明澄澈。 什么叫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这就是! 羞中带怯,温柔中带着万般妩媚,着实令人难以抵挡。 严寒再次睁开双眼,萧贵妃说:“我要问的真心话,都问完了,你现在想问什么,随意就是。” 这个意思,就是她彻底敞开了,任由严寒发问。 “圣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萧贵妃身躯一颤,颤声说:“她……很可怕!我只见过寥寥几次,每一次,似乎都是不同的人!可她就是她!我在她面前,完全兴不起反抗之心。”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修为的境界压制?一亦或是九转阴阳宫功法,自带这样的压制光环? 严寒沉思片刻,叹口气说:“如此可怕之人,到底图的是什么?江都宫,如今已成为一个巨大的九转阴阳大阵,如若只是为册封大典,这等手笔,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萧贵妃震惊万分,抬起头,惊呼道:“不可能呐!所谓册封大典,一是要你为我作画,取我元神魂魄之力,以壮圣子的元神。二是要男女交和,完婚大典,取我的纯阴之质,也即红丸泥丸,突破修为,洗涤元神杂质,稳固元神。并不需要如此大的手笔!” 严寒皱眉问道:“红丸,泥丸,是什么东西?” 萧贵妃脸色一红:“这是阴阳宫所传承的说法。红丸,意即女子初夜,乃是纯阴,汲取吸收,可大涨修为。我是纯阴之质,这个红丸,就更是弥足珍贵!” 严寒听明白了。 这还是逃脱不开阴阳采补之术。 “至于泥丸,”萧贵妃伸手点上严寒的额头,双眉之间,“即是此处,谓之上元宫,也称之为神府,人身三府之首。” 她的手指下移,点上严寒的心窝:“这里,即为中元宫,也称之为心府。最后才是下元宫,谓之紫府。” 她的手轻按在严寒小腹下面,距离命根子,也就咫尺之遥,若即若离。 严寒捉住她的手,放在手中。 萧贵妃任由得他,继续解释说:“紫府主气,心府主命,神府主神!炼精化气在紫府,故而灵相在紫府。炼气化神在心府,故而金丹蕴在心府。炼神还虚在神府,故而元神在神府。” 严寒恍然大悟。 怪不得在幽兰的紫府深处,他并没有见到金丹,原来金丹境的金丹,是在心窝这个地方! 这些基本常识,严寒就缺乏传承,严重匮乏。现在萧贵妃等若是给他上了一课,为她补足缺失的基础。 如此一解释,他很是为萧贵妃感到愤愤不平。所谓册封大典,实际上就是要把萧贵妃从里到外,给吃个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剩。 但是这么一来,严寒心中的这个疑问,却越发疑窦重重。 这么大的手笔,完全是没必要啊! 除非是在册封大典之上,还有一个更为庞大的阴谋。 严寒皱眉苦思,想起第一天到江都时,见到了周文槐,结合后面偷看到的,这个周文槐看起来并不是原主记忆中的那个周文槐。 那天夜里,他奉诏入江都宫,为那个贵妇人作画。事后那人如睡着了一般,却并没有死。 这些事儿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猛然间,严寒详细萧贵妃刚才说过的一句话,每次见到圣后,似乎都是不同的人,可她还是她! 难道对阴阳宫的人来说,换躯壳,就跟换衣服一样简单? 正文 第一一一章 化神开天眼 第一一一章化神开天眼 严寒把这个疑问一说,但是没提周文槐的事。 萧贵妃答道:“换躯壳,并非易事,但也并非不可行,只是有诸多禁忌,且容易遭到反噬。你所说的贵妇人,有说仙都宫终老,祖籍丹阳,那就肯定是宣华夫人,也就是陈贵妃的姑姑。” 即便如此,严寒还是想不明白,册封大典为何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他只能颓然长叹一声,说道:“我总觉得,这事不是简单的册封大典,而是另有所图。算了,一时想不明白。现在时候不早了,我来试试看看九转阴阳丹。” 萧贵妃微微:“你想要怎么试?” 严寒抓住她的双手,十指紧扣,手掌相抵。 “你千万别运功,放开自我,放松,就可以了!” 他闭上双眼,两缕气息分从左右手进入。 “咦,你不是五行灵力,十分精纯啊!”萧贵妃赞叹不已。 严寒且不敢说话,以免分心。 气息缓缓进入,如小舟游水,顺流而下。 “你……连紫府都要进入?”萧贵妃惊叹一声,娇躯一颤,却没有阻止。 紫府灵相,如同别有洞天,生意盎然,花,虫,蝴蝶翻飞,草甸,山坡,绿树葱葱,有水,有山,有骄阳,整个就是一个世界! 严寒大开眼界,猛然间,身躯一震。 萧贵妃却娇笑着说:“你呀,真是胆大,敢随便就进入我的紫府。现在见到的,该是我的灵体,你……好自为之吧!可别沉溺其中出不来!” 这话严寒听到了,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似的。他的全副心神,就都在萧贵妃的这个灵体上。 在紫府深处见到灵体,严寒又不是第一次。只是那次见到的,是九尾天狐胡秋水的,也就是一只通体银白色的九尾天狐,九条狐尾,在空中摇摆不定。 而这一次看到的,却是萧贵妃的灵体,同样是没有唤醒的状态,但是给严寒的震撼,却比九尾天狐还要来得更强烈。 因为就是萧贵妃的翻版,还要完美无瑕,而且还是寸缕未挂,完全的白玉雕琢而成!就这么侧卧在山坡的草甸上,周围小花簇拥着,散发着如此肆无忌惮的诱惑。 他完全惊呆了,心神无法自拔! 外面的萧贵妃,本就是纯阴体质,自带魅惑,一颦一笑,体态撩人。如今这个灵体,就更是叠加魅惑光环,更是诱惑拉满。 即使严寒只是通过心神“看到”,他还是完全看得石化了一般,彻底懵圈。 “喂!看够了没有!时间可不早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萧贵妃出声提醒下,紫府内的那个世界,也随之晃动起来,如地震了一般,严寒才算是回过神来,不由自主的,就靠近躺在草丛中的灵体。 刚刚靠近,两缕盘旋飞舞的气息,倏然钻进萧贵妃灵体体内。 “啊?!”萧贵妃惊呼一声,全身颤抖。 躺在那里的灵体,缓缓睁开双眼,从草丛中飘飞起来。 严寒倏然之间,就被一股力量给甩了出来。 萧贵妃盘腿坐在他的对面,四手互握,满脸惊喜加上震惊,不可置信道:“你……竟然唤醒了我的灵体!” 严寒不解的问:“可有什么问题?”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萧贵妃轻咬红唇,盯着他问。 严寒摇头,“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不,没有什么不好的,而是太好了,好得不得了!”萧贵妃眼波流转,“唤醒灵体,就意味着修为突破一道大坎,只是从此一来,我对你就会有源自灵体深处的亲近。” “那就好。”严寒答道,“刚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我再看看九转阴阳丹的情况。” 第一次就非常快。 严寒闭上双眼,只是片刻功夫,就再次更开。萧贵妃笑吟吟的看着他,就觉得他只是在装模作样,很是可爱。 “奇怪,你的身体里头,夹杂着一些黑色的小不点,如同活物一样,难道这就是九转阴阳丹里释放出来的东西?” 啊?这么一会儿,还真能看的出来些东西?萧贵妃惊呼一声,犹自不相信的问道:“你真的能看得到?” 严寒点点头。 萧贵妃更是震惊万分,愣愣的说:“那你刚才进入我……紫府,也能看到我的灵体,就跟用眼睛一样看到的?而不是感觉到的?” 严寒再次点点头。 嘶! 萧贵妃倒吸一口凉气。 双颊,不由自主的,又飞上两朵红云,难得的变得羞涩起来。 “怎么可能?你只是凝精境修为,如何能看得到?”萧贵妃还是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啊。难道不是每个修道人都是如此?”严寒一头雾水。 萧贵妃震惊得双眼都眨不上,完全是难以置信。天底下,竟然还有这般的……奇葩?! 他修行的,到底是什么? 《子午十二罡》功法,他是怎么修炼的?! 她看着一脸茫然的严寒,深吸口气,酥胸起伏着,解释说:“你所谓看到,实则是神识内视。没错,修道之人,从筑基境观想开始,实则就是在磨砺神识,到凝精境,即可神识内视,却绝对做不到如双眼那样能看到!” 严寒迷糊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可是从一开始,就能看到一样啊!莫非我是天赋异禀?! 他心里正在暗自得意,萧贵妃接着说道:“一直到化神境,才能有此神通,谓之为化神开天眼!你,区区凝精境,竟然就能开天眼?!这……怎么可能?!” 这一下,严寒明白了。 原来是叫开天眼! 那就没错。 只不过我这个是阴阳眼! 这话他没法跟萧贵妃说,只是打了个哈哈,点点头说:“那我看来是天赋异禀的。我的确看到了,翠竹和幽兰的紫府灵相,你的紫府如同一方世界,还有你的灵体……”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自上而下扫了一眼萧贵妃全身,脑子里想着的,却是萧贵妃的灵体。 萧贵妃没来由的,脸色红红的,微微低头,羞涩难当。 严寒干咳一声,接着说,化解尴尬,“我的确也看到你体内有黑色的小不点,如活物一样。来,我再试试看,试试能否把这些黑色小不点给祛除出来。” 正文 第一一二章 让你抱个够 第一一二章让你抱个够 萧贵妃脸红红的,只是点点头。 紧接着,她就察觉到双手各有一股气息注入,一冷,一热。 这的确就是《子午十二罡》功法! 就是那个无尘子,虽然修为高深的多,但似乎也没有修炼到严寒这般随意转换的地步。 严寒这边,立刻就惊喜的发现,《子午十二罡》功法灵力,对这些黑色的小不点有着奇效! 避冷,趋热! 这还真是个意外的惊喜。 动念之间,他的右手,就源源不断的注入冰冷的子时气息,左手再保持着火热的午时气息,如此一拉一推,驱使着黑色的小不点,往萧贵妃的右手汇聚。 可惜他的修为实在有限,无法驱使冰冷的子时气息同时流转萧贵妃的全身,只能覆盖主要经脉。 饶是如此,汇聚到萧贵妃右手的黑色小不点,也在她雪白细腻的手臂上,显现出,丝丝缕缕的黑色线条。 萧贵妃看的目瞪口呆。 可她不敢稍动,只能任由严寒施为。 终于,黑色的线条汇聚一起,从右手中指指尖渗出,如一滴黑色的液滴,粘稠,还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味。 萧贵妃用一只白玉瓷瓶,接住滴落下来的黑色液滴。 严寒长吁一口气,额头隐现汗意,哈哈一笑说:“没想到还真能祛除!只是我的修为太低,没法彻底祛除干净,你的体内还存在残留。” 萧贵妃安慰说:“不用担心,这已经大大出乎意料。还有些时间,你给红梅四人着手祛除一番,可好?” 这是商量的语气,征询他的意见,而不是一贵妃娘娘高高在上的身份,命令指示她如此做。 严寒点点头:“那是自然!这个东西,我带出去找人问问,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能出去?”萧贵妃一愣。 “我夜里可以偷偷溜出去,”严寒说,“外面可是有你信得过的人?” 小贵妃摇头,正色道:“如此大事,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周府里头服侍你的人!” 她本来想提醒严寒,不要被周府服侍他的那些女色所诱,可转念一想,这个小子,连自己的诱惑都能把控得住,周府那些侍女,道行就更差得远了。 萧贵妃唤来红梅,四人逐一进来,任由严寒为她们出手,祛除出来的黑色液滴,比起萧贵妃身上祛除出来的,就要小上将近一半。 看来同样是九转阴阳丹,分量还是大有不同。 最后一个,就是翠竹。 祛除完毕,严寒都觉得有些疲乏。 萧贵妃吩咐说:“翠竹,用你的大云雨手,为严郎清洗一番,去掉他身上的香味,幽兰再送他出去,以免为人看出破绽!” “清洗?”严寒大惊,难道是要在这里洗簌?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翠竹双手一挥,一道水流就兜头浇下来,无孔不入,把严寒包裹在其中,来回冲刷好几次,这才会聚一起,从寝宫大门飞了出去。 紧接着,幽兰再双手一笼,严寒整个人就如身处火场,全身水气蒸腾,瞬间变得干爽无比。 这还真是服侍周到啊! 严寒心中大赞。 他看向萧贵妃,心中动念,想要在临走之前,再收点利息啥的。可惜萧贵妃如同一下子就看穿他的心思,直接往后飘飞数步,笑着说:“严郎啊!刚刚把你身上清洗一净,你再来抱我,那就前功尽弃了!下次再来,我让你抱个够,可好?” 严寒心中一荡,哈哈一笑,出门而去。 萧贵妃留在寝宫,没有跟着出来,看着严寒离去的背影,眼神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无声长叹口气,心中暗自念道:“如若你能助我逃离,即便委身于你,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你的修为如此之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唉……” 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只是原本死灰一片的心,现在却如灰烬复燃,如同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见到天边那一线希望的微光。 幽兰送严寒离开。 踏出宫门,幽兰走在前头,头也不回地低声说:“你……有机会还是逃离江都,娘娘她……是在……” 她说得很低声,又急又快,后面的话,她似是很难说得出口。 严寒低声问道:“我知道娘娘是在利用我,不过我是在跟她合作……” “不,你不懂得的!”幽兰很是急切的样子,“这事非同小可,不是你能火中取栗的!” 严寒心中大为感动。 幽兰这是提醒他,赶紧走,不要管萧贵妃和她们四个!这里将要发生的事,他掺和不起! 严寒紧上前一步,手一伸,轻轻一握幽兰的小手,悄声说:“放心,我自有办法!” 他只能说到这里,松开手,落后两步的距离,悄然改变气息,改变些样子,腰背也佝偻些,跟着幽兰来到潇湘宫门口。 领他来的那个小太监,就等在这里,在他身后,还有刘公公,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 幽兰面不改色,只是淡漠的瞥一眼,就转身进宫。走出十来步,再也不担心外面的刘公公会看到,她才惊觉双腿发软。 他……不会被刘公公看出破绽来吧! 幽兰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她知道刘公公的修为,可是连娘娘都要逊色一筹的。 宫门外,严寒走到刘公公跟前,恭敬行礼:“公公!” “嗯,”刘公公鼻孔里发出一声,“你这是……为贵妃娘娘作画啦?” “是!”严寒答道,“陈贵妃娘娘的《踏雪寻梅》图,萧贵妃娘娘的《余霞晚照》图,再有数日,即可完工。” “嗯,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严寒说:“作画时,未曾见到娘娘。” 刘公公眯着双眼,仔细审视着严寒,好半饷后,才淡淡的说:“回去歇着吧,今夜就无需作画。如娘娘相召,记得娘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可隐瞒。明白?” “是!明白!” 严寒目送刘公公离去的背影,什么都没想,脑袋里如同一片空白。 直到看不到了,这才长长的轻叹一声,跟着小太监往宫城南门行去。 正文 第一一三章 心机和手腕 第一一三章心机和手腕 刘公公这样的高手,灵觉惊人。 严寒不敢在他面前和背后多想什么,这也是《飞天狐步》功法里的诀窍,那就是隐匿气息之法,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保持心境空明。 也就是不要暗地里暗戳戳的胡思乱想。 对高手来说,你心里想什么,人家不一定能钻进脑袋里探知到,但却可以察觉到! 十分诡异。 严寒不得不防。 南门外,鸣琴和扶柳等人等了一天。严寒一声不吭,直接钻进马车,闭目养神。 马车粼粼,微微摇晃。 潇湘宫里发生的一系列事,严寒如同是在做梦一般,感觉到十分不真实。 萧贵妃这不是逢场作戏,也不是在故意耍他玩,而是的确是在完全绝望之下,彻底躺平,然后自暴自弃,准备完全放飞自我,疯狂放纵一把,算是对那昏君和刘公公的反抗和报复。 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其实已经无所谓。最坏的后果,难道还能比册封大典上,被从里到外吃干抹净来得更糟糕? 但是临走时,幽兰的提醒,让严寒意识到,萧贵妃是对他耍了手腕和心机的。那就是要诱着严寒继续下去,而不是吃一嘴就自己跑路。 怂恿他去偷陈贵妃,又如此主动火辣,还直接唤他严郎,临别时还欲迎还拒,又留下念想,都是手腕和心机。 唉!还真是个可怜人儿!只是萧贵妃以前肯定也干过不少不是人干的事儿,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因此有所反思。 …… 潇湘宫里,翠竹和紫菊在外间忙碌,寝宫里头,就只有红梅和幽兰在服侍。 听幽兰说完潇湘宫外送严寒离开时的情形,萧贵妃只是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晚霞发呆。 红梅有些沉不住气,问道:“娘娘,刘公公……会不会看出破绽?” 萧贵妃幽叹一声:“看不看的出来,也没有多大分别。如今箭在弦上,不可能临时换人,最多也就是如同禁锢我一样,把他彻底禁锢在周府,等到册封大典那一天。” “那我们只要看他是否会到听梅宫作画,也就知道了。”红梅说道。 萧贵妃点点头。 幽兰忍不住说:“娘娘,这个画皮匠,修为如此低微,他能有何作为呢?” 萧贵妃幽叹一声:“幽兰,我知道你是心有不忍,不希望把他卷进来。可你想想,他即使能逃出去,以阴阳宫的实力,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幽兰沉默不语。 “实话说,他能有作为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可是这终究是一个机会,不光是对我,也是对你们四个,还有他,都是一个机会。” 红梅倒没觉得有啥不妥。不过她也知道,以幽兰的性子,有如此不忍的想法,很是正常。 萧贵妃站起身来,对两人说:“你们呐,可多留点心!如今时日无多,只要陈贵妃召他入宫,就把他唤到这里来。男人嘛,想要留住他,就得多花点心思,不然,他为何会要为我们赴汤蹈火?” 幽兰低着头,没有吭声。 红梅不解的问:“娘娘,他还是不尽不实,并未坦白。他拿出来的那个东西,是从罗刹女身上取下来的,可他一直瞒着此事。” “当然!”萧贵妃说,“他要是色令智昏之下,什么掏心窝的话都一股脑儿说出来,我反而不会如现在这般看重他。他的底牌,他不说,就不要多问。小小年纪,如此低微的修为,却能把控得住,如此隐忍,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是个狠角色,只要能过得这道坎,他会前途无量么!” 红梅和幽兰相对无言。 萧贵妃叹口气说:“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是想要看一看,被严寒意外唤醒灵体之后,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看着红梅和幽兰离去的背影,再次轻叹口气,自言自语:“我倒是很好奇,《九转阴阳宫》功法,你又能领悟到几成。” …… 严寒全程无语,回到周府。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泡澡,然后如原地满血复活一样,跟鸣琴和扶柳打情骂俏,吹灯歇息。 今晚不用去作画,注定是无眠之夜。 外间,鸣琴和扶悄声说着话,还有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当然就是褪衣裳发出来的。 他的注意力,尽数放在手中的白玉玉简上。 《九转阴阳宫》功法! 萧贵妃交给他的。 并不完整,里头还有萧贵妃留下的心得体会。 果不其然,严寒细细浏览完这部残缺不全的功法,眼前浮现出《阴阳长生诀》来,浮现出新的页面,赫然就是这部《九转阴阳宫》。 排序犹在在《子午十二罡》之前! 果然是一个套装! 也可以说,他得到的《阴阳长生诀》,本身就是不完整的,而是总纲部分。缺失的部分,就独立成书,以不同的名字,各自传承。 这就是拼图游戏一样,他得找到碎片,一一拼装起来。 萧贵妃交给严寒的残缺功法,缺了至关重要的前半部分,只有天欢地喜大销魂手的修炼法门,以及心法的总纲,但本身也是摘出来的残篇。 如今他有《阴阳长生诀》总纲,还有天欢地喜大销魂手这门技能神通的修炼法门,却缺少驱使的心法,相当于有了头和尾,独缺中间的这部分。 不过严寒却不担心。 他得到的《阴阳长生诀》,不光是一本书,而是附带着上古高人留下的传承,书页直接化作阴阳气息,在他紫府深处汇聚成黑白阴阳鱼漩涡,为他打好根基,还打造好一颗强劲的引擎。 这样他就可以修炼《天欢地喜大销魂手》,只是无法那么精妙入微而已。 严寒躺在黑暗中,反复细细琢磨,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阴阳宫传承,也是理解偏了,走上邪途。 这哪里是什么《天欢地喜大销魂手》,分明就是《天罗地网大销魂手》! 不是男女之间的莫道不销魂,而是天罗地网,销魂蚀魄,形神俱灭,人间蒸发! 具体来说,就是以阴阳灵力为经纬,通过巧妙的手法,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如蜘蛛吐丝那样,把敌人困在其中,慢慢绞杀窒息。 可惜严寒修为低微,还达不到这么高深的地步,只能当作一套擒拿手,作为近身搏杀的手段。 正文 第一一四章 联系上了 第一一四章联系上了 夜已深。 外面房间里,鸣琴和扶柳已经熟睡。 严寒在黑暗中睁开双眼,毫无睡意。满心跃跃欲试,想要找人去试一试这套刚学会的《天罗地网大销魂手》,看看效果。 子时时分的更漏声,准时传来。 严寒起身,套上一身夜行衣,连头脸都裹得严严实实,翻窗而出。 他轻车熟路,直奔周府后宅,再次见到熟悉的一幕。 周文槐身上的薄衫如破布条,在雾气弥漫的聚灵阵中,百般煎熬,痛苦嘶吼。身上抓挠的地方,如同有东西要破体而出,被他自己抓出条条血痕。 而在阵外,同样还是那个叫做风暗子的美女,娇滴滴的模样,挥舞着长鞭,啪啪作响,抽向阵中的周文槐,同时不忘百般诱惑。 这一套,严寒都看惯了,藏身在小楼外的树上,一边吃瓜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一边不住在心里大加鞭挞。 呸!真是邪门歪道! 好!这一鞭抽得结实! 火候差不多了,该打架了! 还抗拒什么,你熬不过去的!对,扑过去!打起来! 呸!真是一对狗男女! 无耻! 邪淫! 卑鄙! 下流! 严寒一边大肆鞭挞,一边看得心满意足,放心的悄然离开。 毕竟两人这么一番折腾,就再没精力管周府上发生的事了,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悄悄溜了出去。 城南。 熟悉的屋脊,靠近同心源药铺。 整个东城,沉睡在深沉的夜色之下。严寒隐身在屋脊的阴影中,目光越过城墙,看向东城之西的江都宫宫城。 在他眼里看来,江都宫就不是深沉的夜色,而是翻涌的水潭。 紫色的龙气如同被束缚在无形的穹顶之下,底下则是翻腾滚滚的黑色气息,如同有一只巨兽,在不住吞噬炼化浓郁的紫色龙气。 紫色龙气就是所谓的大陏气运。 大陏立国,灭南朝的后梁和后陈,凝聚的气运也就水涨船高。 只是不知为何,会在江都这个地方凝聚得如此浓郁。 严寒一边看,一边在等着那个狐狸精胡秋水小妹妹。可是等来等去,就是没见到两人现身,他只能暂时放下这个念头,悄悄起身,跃进同心源药铺院子。 他按与郭掌柜约定好的暗号,轻轻敲响药铺大门。 过不多时,大门嘎吱一声打开,郭掌柜低声说:“恩公你终于来了,快快请进。” 进到书房,严寒很是诧异,问道:“咦?怎么只有郭掌柜一个人?” “那天之后,她们就去了城外,似乎是那个秋水修为有了突破。”郭掌柜解释道,“秋水还特意叮嘱我,转告恩公,她会在这里等着恩公的。” 说到这里,郭掌柜脸上带着欣慰的微笑。 “哦哦,”严寒就很是有些尴尬,岔开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问道:“我托郭掌柜找的人,可有消息。” “有!”郭掌柜连忙说,“只是他们在罗城……” “哦,那就好!” “刘掌柜说,请恩公放心,他们如今车马行生意做得很顺利。只是那个中原一点红,刘掌柜说她离开了江都,去了哪里,所为何事,都不知道。” 怪不得! 严寒心里暗道。 中原一点红就是那个思密达小娘皮,更为响亮的名号,就是罗刹女。自进入江都之后,她一直未曾出现,原来是有事离开了。 只是什么事呢? 难道是为了找她那个小师妹?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她那个小师妹,深得师尊宠溺,估计是刁蛮任性得很。初入中原,也许是遇到了麻烦。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 只是这个消息,对严寒来说,就有些不妙。思密达小娘皮本来是他的一大凭仗,现在却指望不上了。 还有那个小狐狸精胡秋水小妹妹,也是个傲娇的悍妞,修为高深莫测,但愿她能及早赶回来。 不然,严寒的底牌,可就一下子少了好几张。 在严寒沉吟不语时,郭掌柜就在耐心地等着他,直到他回过神来,郭掌柜才问道:“恩公,如今城中,流言四起,恩公何不早日离开这里?” 严寒摇摇头说:“我暂时还不能离开。城中有些什么流言?” 郭掌柜答得很干脆:“都是有关那昏君和萧贵妃的……” 流言的确不少,郭掌柜拣主要的一条条说。猛然间,严寒一震,问道:“这一条流言什么意思?那昏君要以全城百姓献祭,以求长生?” “是!是有这么一说。据说还是四大道观的道长说的。” “四大道观?”严寒摇头呵呵直笑,“流言就是流言,谁还会指名道姓。不过这事吧,恐怕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在册封大典之前,你最好带着家人出城避一避。” 郭掌柜一惊:“恩公的意思是……” 严寒说:“我不能确定,只不过以防万一罢了!这些流言如此盛行,难道官府衙门就不管一管?” 郭掌柜摇头说:“满城风雨,衙门哪管得过来。” 严寒心中一惊。 这么多流言,竟然都能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官府竟然都管不过来? 这很不对劲啊! 他曾经所熟悉的,蓝星上的网络热点炒作,各种流言一旦铺天盖地,那必定是有源头,有目的有组织的推波助澜,然后才能掀起,一股股风浪。 如今江都城内的流言四起,显然也是这样的套路。只是隐藏在留言背后的黑手,是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陈家! 严寒一下子就想到在陈家梅观园里的所见所闻。如果陈家想要谋反,这些流言就是在造势。 可是那昏君呢? 难道就对此不闻不问吗? 不对! 实际情况可能是正好相反,不是他不闻不问,而是他顾不上! 莫非他的修炼是出了什么问题?通过汲取死囚的魂魄之力提升修为,也许是会遭到反噬?! 这个疑问,只能等再见到萧贵妃,再仔细问一问。 看到严寒长叹一声,回过神来,郭掌柜问道:“恩公对这些流言如此在意,可要我去多探听探听?” 严寒摇头说:“不用。我这里有这些东西,你可知这些是什么吗?能不能找到解药?” 他拿出一只白玉瓷瓶,里头盛放着一滴黑色的液滴,在白玉瓷瓶里滚动着。 正文 第一一五章 情蛊之毒 第一一五章情蛊之毒 见到这个东西,郭掌柜双眼紧缩,脸色大变,神情变得沉凝起来,接过白玉瓷瓶,就着灯光看了半饷,问道:“恩公,这个蛊毒,是从哪里得来的?” “从一个朋友身上,”严寒答道,旋即反应过来,满脸震惊,“你说这是蛊毒?蛊?” 他记得思密达小娘皮李君婥说过,南疆有五彩蛊盅教,难道这个东西是来自于南疆? 郭掌柜拔开瓶塞,很小心的闻了一下,就赶紧塞上,晒然道:“没错!这的确就是蛊毒!而且还是情蛊之毒!” 严寒大感欣慰。 看来拿着这个东西来找郭掌柜,还真的找对人了。他不但一眼就认出来,还知道这是情蛊之毒! 只是,什么是情蛊之毒? 郭掌柜脸色凝重,看着严寒说:“恩公,能下情蛊之毒的人,都不是好惹的。这个东西,倒不是毒药这样的毒,而是比最为狠毒的毒药,还要更为歹毒三分!” “嗯,我知道,有人用这个东西来控制女人。一旦发作,会让女人生不如死。你既然知道这个东西,可有解药?” 郭掌柜摇头,很干脆的说:“没有!” 严寒大失所望。 “这个东西的解药,也是情蛊之毒!”郭掌柜解释说,“情蛊之毒这个东西,分为阴阳两种,只有炼蛊之人,才会同时培育阴阳情蛊之毒,然后相互作为解药。既然这是用来控制女人的情蛊之毒,那就是阴蛊之毒,相应的,只有同时培育的阳蛊之毒,才能作为解药。” 这么一解释,严寒算是明白了,这个东西的解药,不是通用,而是特制的,属于独一无二的那种。 而所谓阴阳情蛊之毒,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何严寒可以祛除出来!他正是以阳热灵力为饵,用阴寒灵力在后驱离,才祛除出来这些黑色的液滴。 看来解药是无望了! 严寒无奈的叹口气。 这样他只能多花点力气,为萧贵妃五人,多祛除几次,就可能祛除干净一些。 看到严寒如此失望,郭掌柜安慰说:“恩公倒也无需失望。情蛊之毒这个东西,十多年前,只有南疆的五彩蛊毒教教主蓝海萍才能培育。后来蓝海萍得罪一位大妖,培育的所有情蛊之毒都交了出去。如今出现了这些情蛊,也许是跟蓝海萍的弟子门人有关。” 严寒没怎么听懂,这个五彩蛊毒教教主蓝海平,跟他如今要找的解药,有什么关系? 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郭掌柜看出他的疑虑,接着说:“当年的这个事情,明日一早,我去城外,找仙儿和秋水妹妹问问。他们也许知道的更多。” 这一下严寒听明白了,稍稍有了些希望。 辞别郭掌柜出来,严寒沿着墙角阴影,从南城往回走。 这条路他已走过多次,可谓是轻车熟路。 猛然间,他整个人缩在墙角阴影,眼帘低垂,保持着静止不动的状态,只用一点眼角余光,看向斜对面的街角。 那里有人。 严寒看不到那人的身影,却能看到一团清辉,飘在阴影中,凝实如一朵花。 这人是金丹境修为,似乎是在这里等人。 果然,耐心等了小半个时辰,一道黑影从远处屋顶上飘来,在四处游走一圈,一跃而下,站在街角。 “师兄,打听的如何了?”隐在街角阴影中的那人踏步而出。 这是个女的。 两人的身影看起来十分眼熟,严寒一下子就想到在金都时,夜探老君道观,遇到的那两个人。 一男一女,自称无尘子是他们的师叔。 莫非他们两个,就是云尘子的弟子?也就是妖道无尘子师弟的徒弟。 严寒还是从红梅口中,才知道云尘子这么个人的存在。 “打听到了,”那个师兄说,“那个画皮匠如今在暗金候卫金帅周文槐的周府,得到阴阳宫的保护。” “阴阳宫为何要保护区区一个画皮匠?难道他有什么重要的地方?”那个师妹问道。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师兄师妹,而是紧挨在一起,十分亲昵,就差拥抱热吻而已。 这些修道人呐,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个个都是如此的邪门?一点修道之人该有的仙风道骨都没有! 严寒心里暗自嘀咕,浑然没把两人是正在找他,而放在心上。 云尘子的弟子,追查妖道无尘子的下落,当然不是为了救他脱困,而是为了妖道无尘子留下的东西。 那个师兄一只手搂着师妹的倩腰,冷笑一声说:“松阳观云松子道长所透露的消息,十分惊人,他说这个画皮匠,关系到阴阳宫筹划的一件大事,故而既是保护,也是禁锢。” 师妹笑着说:“松阳观派云松子来打头阵探路,被阴阳宫给挤了出来,如今又傍上陈家这棵大树,想要凝聚龙气,揭竿而起,取而代之,他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呢!” “那是当然!”那师兄说,“如今四大道观,已对阴阳宫所为,有所察觉。阴阳宫现已是自顾不暇。我们只要带走那个画皮匠,即可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走吧!我们去周府看看!” 严寒不知道这两人名号。 待两人离开一会儿之后,他才悄然跟上,远远的跟着。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两人并不认识路,也不知道周文槐周府在什么地方,而是兜圈子找来找去,索性也就不再缀着,径直潜回住处。 他还以为夜里会有事要发生,结果却风平浪静,一觉到天亮,啥事没有。 …… 一大早,同心源药铺掌柜郭敬就带着小伙计,雇辆马车,出东城门,在市集收了些药材,吩咐小伙计随马车送回去,自己则貌似在市集闲逛一样,拐进一家车马行。 这家车马行有个奇怪的名字,德云商社。 德云商社的车马行生意,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就已在鱼龙混杂的罗城扎下根来,打开局面,实属不易。 “哎呀,原来是郭掌柜大驾光临!快请!快请!”出声招呼的那人,是这里的执事罗翔,长得精瘦精瘦的,却一团和气,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郭敬谦逊两声。 两人心照不宣,径直来到后堂,罗翔压低声音说:“郭掌柜可有见到我家大掌柜?” 正文 第一一六章 大掌柜的女朋友 第一一六章大掌柜的女朋友 郭敬郭掌柜点点头。 “好!”罗翔喜形于色,“郭掌柜快快请进,掌柜的还没出门。” 刘黑跋如今也变了个样子,身上的草莽气息,已经消退许多,穿上青色长袍,看起来倒像是做生意的人。 他一见到郭敬,就双眼一亮。 郭掌柜也不含糊,直接了当的说:“昨夜见到了恩公,他听说你们的生意刚刚起步,让我把这个交给掌柜的。” 又是两个黑色布袋,一共四十两黄金。 刘黑把跋叹口气,也不客气,直接收下,问道:“大掌柜可还有什么吩咐?” 郭靖摇摇头说:“他就是叮嘱我们,册封大典之前,注意避到城外。” 刘黑跋和罗翔两人默然。 郭敬接着说:“我还要雇辆车,去城外为恩公办事。” 刘黑跋沉吟着说:“城外如今不太平静,有流民贼寇出没。这样,我刚好也要出城一趟,我带几个兄弟陪着郭掌柜走一趟。” “也好!”郭敬没有推辞。 等不多时,一辆马车驶出车马行,从罗城北门出城,往城北驶去。 江都城四周,无高山险阻,地势平缓。 但在城西北与六合城之间,还是有山有水,有田庄茶园。 郭敬在城西北三十余里处的白羊山,就有一处茶园。他要去的地方,也就是这里。 城外一路看起来还好,一片田园牧歌的安宁模样。可是出城二十里,就如同变了个天似的,大一点的村子,都在忙着筑围墙,青壮手持铁叉,把守路口。 刘黑跋解释说:“如今官府衙门只能管到城里,城外的贼寇流民,聚散不定,根本管不过来。” 郭敬看得连连摇头,叹口气说:“这才不过几年光景,天下就乱成这般模样。” “这里还是江都!别的地方,比这里还要更乱。”刘黑跋说得平铺直叙,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悲愤。 这也是没得法子的事,郭敬心中暗叹,担忧的说:“但愿白羊山一带不会有事。” 结果,却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白羊山并不高,在江都一带,才算得上山而已,实则就是地上的隆起而已。 还没到进山的入口,赶车的管事就出声示警:“掌柜的,势头不妙啊,这不像是流民,而是贼寇。” “贼寇?!”郭敬脸色一变。 刘黑跋拉开马车车厢前挡板,眯着双眼,如同看到绵羊的狼,露出几分冷冷的笑意来,叮嘱说:“好!过去!” 郭敬就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他。 刘黑跋哈哈一笑:“郭掌柜不用担心。我出城要办的事,就是招募流民,至于贼寇么,那就是降伏!” 还没等郭敬担心出来,那帮堵着入山路口的贼寇,反而发一声喊,一窝蜂冲了过来。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刘黑跋站在马车夫旁边,大喊一声。 郭敬震得目瞪口呆。 这个……是不是搞反了?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这群贼寇,同样被刘黑跋这声喊给搞晕了。 到底谁打劫谁呀? 扑哧! 有人轻笑一声,却仿若就在耳边响起。 郭敬人在马车里,心头一震,赶紧下车,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 刘黑跋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从路口那棵大树上跳下来的圆脸蛋少女,她满脸笑嘻嘻的样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落在那十来个贼寇身上,说道:“哎哟,你们是来救人的么?那个黑大个儿,已经被我们烤着吃了,倒是很有嚼劲儿,就是肉紧了些,有些发酸。” 郭敬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一步:“秋水妹子,这些也是苦命人,你就不要这么吓唬他们了。” “秋水妹子?谁让你这么喊的?”胡秋水脸上似笑非笑。 郭敬惊出一身冷汗,灵机一动,回答说:“恩公让这么喊的,他有棘手的事,让我一定要来找到秋水妹子帮忙!” “哦,原来是他呀!你可有把我的话带给他了?”胡秋水眼波流转,一下子就不再纠结秋水妹子这个称呼的事。 “有,恩公一来,我就把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了恩公。”郭敬恭恭敬敬的,态度十分到位。 “那他有说什么呢?”胡秋水满脸期待。 郭敬再次惊出一身汗,心中念头急转,回答说:“恩公说,他十分想念得很!” “是吗!”胡秋水甚是欣喜,可旋即眼珠子一转,就又狐疑地看着郭敬,问道:“你……没骗我吧!” 郭敬恭恭敬敬的答道:“我哪敢骗秋水妹子!哪天见到恩公了,秋水妹子问问他,即会清楚明了。” “哼!算这个没良心的还有点良心!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两个,还有那个黑大个,赶紧一并带走!” 话音未落,她就身形一晃,如同踏进虚空中无形的门里头一样,消失不见。 “神仙……”十来名贼寇直接拜倒在地,拜起神仙来。 刘黑跋瞠目结舌,好半饷才回过神来,对郭敬说道:“这……也是大掌柜的……女朋友?” 郭敬秒懂女朋友三字的丰富内涵,点点头道:“正是!别看她笑眯眯的,其实很可怕!走吧,赶紧上山,办完事,赶紧走!” 刘黑跋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圆脸蛋少女很可怕!他可是深有感触。在她面前,刘黑跋感受到的,是完全无法兴起反抗之力的无形威压。 修为再低些,反而无感。 他赶紧去安置十多名贼寇,留下赶车前来的管事约束,自己则与郭敬一起进山。 走出没几步,他突然想起一事来,大掌柜的这两个女朋友,圆脸蛋少女,中原一点红,都是如此彪悍,万一哪天两人碰面了,那可……会是怎样的一幅光景! 刘黑跋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不敢继续往下想。那边厢里,郭敬郭掌柜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恩公,女人是要哄的,尤其是这样的……狐狸精,更要哄好!这个小狐狸精,记着的这事,你要是没哄好,露馅了,你可就要麻烦大了,而且还会连累到我!” 正文 第一一七章 闹出的大动静 第一一七章闹出的大动静 郭掌柜心里暗自下定决心。 下次见到恩公,一定要跟他把话说敞亮了!要不,把压箱底的招数,传他一些?! 两人各怀心事,来到山坳里头的白羊茶园。 这个白羊茶园,是郭掌柜为胡仙儿置办下来的,可花了不少心思。 几间草庐,坐落在山坳之中,掩映在绿荫之下,前面及左右山坡上,就是茶园。 茶园里,正有个晒得黝黑的大个儿在除草松土,这想必就是这帮贼寇的头儿。 “相公!你怎么来了?”胡仙儿赶出来迎接。 她听进了严寒的话,把自己装扮成普通村妇的模样,遮掩住绝世容颜,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郭掌柜眉开眼笑,上前几步说:“我是想要来看看娘子和云飞,顺便为恩公办事儿来的。这个事儿跟十几年前,我们在南疆的遭遇也有关……” 胡仙儿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想到是什么事,皱着眉头问:“五彩蛊毒教的蓝海萍那些人,又出来祸害人了?” 郭掌柜点点头。 三人进屋,胡玲珑和胡秋水都在,郭掌柜就是没看到小女胡云飞。他也没敢多问,对三人说:“这位刘掌柜,是恩公所设德云商社的掌柜。这些个贼寇,就交给他好了。” “带走带走,通通都带走!”胡秋水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个什么德云商社,又跟那个没良心的有什么关系?” 刘黑跋恭恭敬敬的解释说:“德云商社是大掌柜出资,一手所创立!成立之时,大掌柜祭天地苍生拜英灵,闹出好大的动静,立志要为天下苍生谋太平,可不是仅仅为了做点小生意。” 一进屋,刘黑跋就不由自主的,变得十分坦诚。他当然也根本就意识不到,这不是他变了,而是在胡玲珑跟前,自然而然的,就会十分坦诚。 胡秋水咯咯直笑:“哎哟,志向远大嘞!” 胡玲珑却微蹙眉头:“你且说说看,当时闹出多大的动静?” 刘黑跋一五一十,把当时的情形叙说说一遍,连那把刀,还有中原一点红,都给说了出来。 “原来是他!”胡玲珑亦是震惊不已。 胡秋水的关注点,却截然不同,怒气冲冲的看着刘黑跋,喝问道:“那个没良心的,还有女朋友?中原一点红,又是什么人?” 刘黑跋心中悚然一惊,暗叫一声糟糕,自己怎么把这事儿都给说了?连忙解说:“我……我们也都没见过……” “骗人!”胡秋水愤愤的说。 刘黑跋冷汗直冒,心里正在挣扎,犹豫着要不要如实交代,冷不丁胡玲珑一声娇喝:“秋水!这些细枝末节,你找到那小子,跟他去纠缠就是!原来引发天地共鸣的,是这么件事!德云商社,这么件微不足道的事,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话音刚落,她长长的幽叹一声,幽幽的说:“这天下九州,看来是要大乱了!” 没人出声,刘黑跋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胡玲珑看着他说:“此事非同小可,你莫要逢人便说,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是!”刘黑跋满身冷汗,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把这事都给说了出来。 “你是使双斧的!”胡玲珑看向他背上的双斧斧柄,“很好,我这里刚好有一对狂风双手斧,也算是跟你有缘,好好辅佐你家大掌柜,他只要不死于劫难,必定会是非常之人!” 胡玲珑左手一挥,抛出一对双手斧,刘黑跋伸手一抄,接在手中,不由得一沉,差点就掉落在地。 “笨呐,你的气血之力呢?!”胡秋水骂道。 刘黑跋浑身一颤,一道气血之力鼓荡而出,只见这对黑黝黝的狂风双手斧嗡的一声鸣响,如唤醒了一般,立时变得轻盈了许多。 转念之间,这对狂风双手斧,就如同与刘黑跋合身为一体。刘黑跋狂喜过望,以武夫的单膝着地隆重之礼拜谢:“谢姑娘赏赐!” 胡玲珑却很是无所谓的样子,再抛给他一枚玉简,点点头说:“我这也算是替你家大掌柜赏赐于你!要谢,你就去谢你家大掌柜吧!” 说完,她转向郭敬郭掌柜,问道:“仙儿刚才提到蓝海萍,这是什么事?” 郭掌柜二话不说,直接把严寒交给他的白玉瓷瓶拿了出来,瓶底一滴黑色的液滴,在滚来滚去。 “阴蛊之毒?!”胡玲珑双眼一缩。 周遭的气息,立时如冰封了一般,变得寒冷彻骨。 刘黑跋身躯一个哆嗦,心中骇然。 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修为深不可测。 她到底是什么人? 还好,该股冰封的气息,转瞬间就消失一空,又恢复如常。 郭敬郭掌柜松了口气,把情形一说,胡玲珑转头说:“秋水,你跟那小子,还真是有缘呐!十多年前,你把蓝海萍一辈子培育的心血一扫而空,如今正好可解决那小子的大问题。难道十多年前,你早就做好了打算?” “啊?!”胡秋水圆溜溜的大眼睛似是会说话,“哪里嘛!我……早就把那些东西给扔……扔在南疆了……” 她本来想说“扔”了,可是在胡玲珑的注视下,她愣是说不出来,只能改口说是扔在南疆了。 可即使是这样,胡玲珑还是不相信,摇着头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是那小子想要这个东西,又不是我们想要。” 胡秋水眨巴眨巴着眼睛,长叹口气说:“那个没良心的,这种东西,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郭敬郭掌柜摇头表示不知道,心里却松下一口气。胡秋水这里有解药,知道这一点就行了,至于怎么让她拿出来,那就得恩公亲自出马了。 他本来还想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可是事情一办完,就被胡玲珑给赶了出来。胡仙儿送他出来,好生安慰。 一旁的刘黑跋,注意力全部放在手上的这对狂风双手斧上,对两人的情话绵绵,充耳不闻。 “刘掌柜!”胡仙儿一声喊,把刘黑跋唤得回过神来,“这狂风双手斧,身为武夫,同样可以按法祭炼,收为本命法宝。还有啊,这个人,叫王雄,你们一并带走吧,免得在这里碍事。” 正文 第一一八章 诗抄公惹出来的祸事 第一一八章诗抄公惹出来的祸事 胡仙儿所说的,就是在茶园里翻土除草的大个儿,手长脚长,身材高大,虽然消瘦,手臂上却肌肉隆起,看起来力气不小。 刘黑跋谢过胡仙儿,大步走过去,反手甩出背上的一对大斧,喊了声:“我叫刘黑跋,江湖人称狂风三板斧,你跟着我,我带你走,吃香的,喝辣的,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 王雄站直身,伸手一抄,接过双斧,不屑的冷哼一声:“狂风三板斧?叛出瓦岗寨的那个?你想要我跟着你,还得问问我手里的这对斧子!” 刘黑跋仰头哈哈大笑:“好!有种!” 见两人就要动手,郭敬郭掌柜赶紧喊道:“停!想要打架?下山去打!在这里动手,毁了茶园,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刘黑跋和王雄不约而同全身一颤,对望一眼,大踏步往山下行去。 郭敬郭掌柜瞅着没人看到,一把拉起胡仙儿的手,柔声说:“娘子,恩公说了,册封大典之前,让我等想办法出城避避。你就在这里待着,先不用回城。有空了,我再来看你,还有云飞!” 胡仙儿娇羞着答应一声,含情脉脉,目送郭敬郭掌柜快步跟上离去。 …… 严寒这个时候,就正在听梅宫,愁眉苦脸的,面对着疏影的咄咄逼人。 午时时分,他本来还以为今天会是无所事事,结果没想到,被这个疏影以陈贵妃的名义,召到听梅宫。 画是要作的。 可是疏影想要的,就不是作画,而是逼着严寒吟诗! 这就强人所难了。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两句,不但把江都陈家陈公子等一众才俊佳人给震惊得自愧弗如,也把陈贵妃给惊得茶饭不香,一直想要补齐前后几句,以至于这几天都闷出病来。 看着严寒愁眉烂眼的样子,疏影就没好气的说:“你说就只有这两句,我就不信!如今娘娘都因此而病,你还在这里狡辩,莫非是觉得娘娘可欺?” 严寒皱着眼说:“疏影,娘娘这般才情,都束手无策,你说我这个样子,如何会有完整的佳句呢?” “我不管!反正这是你惹出来的祸事,你就得兜着!”疏影一反常态,变得如此刁蛮,泼辣起来。 严寒无奈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画笔,苦着脸说:“我……我只能竭我所能,试一试吧!去,给我端杯茶来!要上好的那种!” 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竟然敢使唤贵妃娘娘的侍女。 可是疏影却毫不介意,反而高高兴兴的亲自去端来一盏茶,恭恭敬敬的奉给严寒,眼角余光一扫,惊讶万分:“咦?这就是完整的诗句?太好了,我拿给娘娘去过目!” 纸上墨汁未干,疏影拿着诗句,欢天喜地的去了,把严寒一个人给落在这里,独自品茶。 严寒这完全就是诗抄公,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可是这首山园小梅,就有点不合时宜,尤其是那最后一句,“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就绝对会让人误会,以为严寒有那等不轨之心! 娘娘,这不是我故意的,完全就是你逼我的呀!严寒一边品茶,一点在心里暗自叫屈。 果不其然,一盏茶尚未品完,疏影就转了出来,脸上红红的,对严寒说:“你这人哩,胆子可真大!这样的诗,你也敢写!幸亏只有娘娘看到,要是当日你把整首诗都给写了出来,你现在脑袋都早就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我……哪敢啊!”严寒叫起撞天屈,“本来只有那两句,你这不非得逼着我写吗?” “好了好了,还是我的错了不成?”疏影没好气的说,“娘娘已经把诗给烧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莫要胡言乱语,小心掉了脑袋!呐,这是娘娘赏赐于你的,下次再有好的诗句,你尽管先说给我听听,我再去禀给娘娘过目!” 陈贵妃的赏赐,十两黄金,外加一支梅花琉璃花簪,红色琉璃制作而成,十分精细别致。 疏影叮嘱说:“赶紧收起来,莫要让闲杂人等看到了,以免惹出祸事!” 严寒心中暗叹,这祸事不是已经惹出来了吗?梅花琉璃花簪,这么个女子用的东西,如何会赏赐给严寒这个大老爷们? 在疏影的注视下,严寒把梅花琉璃花簪和黄金贴身收好,这才出宫。 实际上,他是收在白金戒指里头,这样才是妥帖。 从听梅宫出来,严寒还是觉得颇为荒谬,难以理解。 堂堂的贵妃娘娘,如此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怎么就因为这么首诗,就赏赐这么一件极易令人误解的梅花琉璃花簪? 难道最懂女人的,还是女人? 难道正如萧贵妃所说那样,陈贵妃跟她一样,正值妙龄青春,却独居深宫,那昏君一心求长生,放弃江山和美人,令得她们寂寞空虚冷,所以才如此渴求心灵上的某种藉慰? 然后又碰上自己这么个胆大包天的区区画皮匠,所以反而比常理常情更轻易? 严寒没搞懂,萧贵妃是绝望之下的自暴自弃,自我放纵所驱使的非理性行为。但是陈贵妃,这是什么情况? 他一边走,一边寻思琢磨。 刚刚出得听梅宫,就见到听梅宫外头,潇湘宫来的那个小太监,已经在等着他。 这当然是萧贵妃指使幽兰派来的。 “那就是那个御用画匠?”小太监其实并不小,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只是身子单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的红润。 严寒点点头答道:“是!” 哼! 小太监下巴一摆,鼻孔朝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拿眼睛斜乜着严寒说:“刘公公吩咐了,娘娘召你作画,在潇湘宫里头做了什么,娘娘说了什么话,都得如实禀报!你可听清楚了?!” “是!听清楚了!”严寒答道。 心里却是完全不以为然。 难道老子在潇湘宫里和贵妃娘娘搂搂抱抱,亲个嘴儿,还要如实禀报给你个假老太监?! 这个小太监的修为,也就是凝精境,在他面前,严寒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实际上心里在想什么,根本不需要克制。 正文 第一一九章 来日方长 第一一九章来日方长 小太监很满意严寒的这个态度,带着他,跨过宫中大道,在潇湘宫门口停了下来。 幽兰就站在宫门里,脸色冷冷的,十分冷漠淡然的样子。 严寒对小太监微微一笑,很客气的点点头,踏上潇湘宫的门槛。 这个地方,现在是来一次就少一次,说不定哪一天,就再也无法踏足。 小太监死死盯着严寒的背影,心里头不知道有多么羡慕嫉妒恨! 直到看不到两人的背影,他才狠狠地呸呸连声,恨恨地骂道:“该死的御用画匠!哼!且让你这个蝼蚁再得意几天,册封大典一过,你也就只是个蝼蚁而已!” 严寒却丝毫没有身为蝼蚁的自觉,反而紧上前一步,悄悄拉住幽兰的小手。 幽兰手一颤,只是回头一瞥,确信宫门外的小太监看不到里头的情形,也就任由严寒抓着她的手,轻声抗议:“你……” “别担心!”严寒呵呵低声笑着,“我已经找人帮忙去了。那个九转阴阳丹,已经搞清楚了,其实是来自南疆五彩蛊毒教的情蛊之毒。” “啊?!”幽兰惊呼一声。 “能否找到解药,还不确定。不过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就好办多了。大不了多费点工夫,为你们驱毒就是。” “可是……时日已无多……,你还是……早做打算吧!”幽兰说得很轻声。 严寒心中大为感动。 他听得出来,幽兰这是真心话。那个思密达小娘李君婥要带他离开死囚监牢,是真心的。幽兰这么说,也是真心的。 他轻轻用力一捏幽兰的小手,轻声说:“别担心,我会有分寸。” 前面转过弯,就是潇湘宫,他松开幽兰的小手,吸口气,跟着幽兰踏步入内。 江都宫里,潇湘宫和听梅宫隔着宫城大道相望。他穿行在两宫之间,愣是走出偷情似的刺激。 只有红梅在,没看到翠竹和紫菊。 画架什么的,都早就准备妥当,未完工的《余霞晚照》图,还差最后的润色,这是水磨活儿,的确是要些时日才能完成。 红梅上前来,低声解释说:“娘娘不许闲杂人等进入潇湘宫,我们四人需得四处巡查,以确保万无一失。娘娘在寝宫等你!” 前半句,倒还没啥,正常得很。 这后半句,就听得严寒心中一荡。大有蓝星上网络流行语“饭在锅里,我在床上”的感觉,诱人至极。 严寒却没有急吼吼的去寝宫,而是走到画架前,拿起画笔,一边作画,一边解释说:“样子就是样子,还是得做好样子才行!你们说对吧!” 红梅和幽兰竟然无言以对。 严寒漫不经心的说:“昨晚上,我在城里溜达时,碰巧遇上两个人,是一对师兄妹,在追查无尘子的下落。” “嗯?云尘子的弟子?”红梅一惊。 旋即她解释说:“云尘子是无尘子的师弟,不过被无尘子逐出老君道观一脉。” 她没有透露那次云尘子来找贵妃娘娘的事,而那一次,就偏偏是严寒跟着思密达小娘皮李君婥历练江湖经验时,无意中冒充的,还把红梅的飞剑给没收了。 严寒很默契地没有提这茬子事,连他没收的梭形飞剑,都没提,而是很泰然自若的问道:“云尘子一脉的情况,你们可有?” 红梅点点头,很是配合:“回头我让翠竹整理一份给你。只是这两人追查无尘子的下落,势必就是跟你有关,他们……是在找你?” “对啊!”严寒答道,“他们还说,是松阳观的云松子道长告诉的消息,让他们找到周府了。” “啊?!”红梅和幽兰同时惊呼一声。 她们如今形同被禁锢在潇湘宫里头,外头的消息,一概不知。 “他们两个还说,如今四大道观已经注意到江都,还说这是寻找无尘子下落的好时机。”严寒补充道。 “四大道观,如今早就自顾不暇,竟然还有余力来管阴阳宫的事?”门外,萧贵妃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飘了进来。 “娘娘!”红梅和幽兰同时唤道。 萧贵妃款款走来,眼眸里,却只有手持画笔的严寒,笑意盈盈,却幽叹一声说:“你这个冤家,我在寝宫等着,你却如此能沉得住气,还有闲心在这里作画!” 红梅和幽兰同时脸色一红。 可是接下来,更为令人脸红的事,就在两人眼前发生。萧贵妃刚刚走到画架前,严寒就伸出左手,把萧贵妃搂入怀中。 萧贵妃“啊”的一声惊叫,却没有丝毫的抗拒,反而是半推半就,任由严寒抱着她,还大胆的凑过去,贪婪的一番长吻。 就在红梅和幽兰两人面红耳赤之时,两人终于分开来。 萧贵妃娇声说:“你这冤家啊,邀你去寝宫,你不去,非得当着红梅和幽兰的面,如此撩拨人家。怎么?时日无多,你可是想通了哩?” 想通了什么,红梅和幽兰可是心知肚明,脸颊一下子更是如火烧云一般,热辣辣,红灿灿。 严寒却心知肚明,这只是萧贵妃的手段罢了。她虽然在绝望之下,的确是自暴自弃,有心放纵,以此来报复那昏君和刘公公及阴阳宫。 但是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绝对会想要牢牢抓住。 而现在,严寒就是她眼中的那一线生机! 她的笑意盈盈之下,其实隐藏的是焦灼,绝望,无奈,以及无处可依的惶恐。 他大胆的搂着萧贵妃,等同于是光明正大的在那昏君的后宫,偷他的贵妃! 这种感觉,很是新奇。 “没有什么时日无多,在我看来,反而是来日方长!”严寒笑呵呵的说,“如今的江都,已是风涌云动,热闹非凡。你们所知道的阴阳宫和四大道观、老君道观的人和事,我都要,越详细越好!我当然也有好消息带给你们。” “好一个来日方长!看来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你!”萧贵妃正色赞道,“你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只是想要指望四大道观,恐怕是要落空哩。” 严寒点头说:“指望他们,当然是不行。那个松阳观的云松子道长,已经投入陈家,正在为陈家凝聚龙气。除陈家外,似乎还有人在准备搞事。如今正在东城和罗城散布各种传言。” 正文 第一二零章 工具人吃一口就跑 第一二零章工具人吃一口就跑 萧贵妃娇躯一震,满脸不可置信。 一旁的红梅和幽兰,则是对视一眼,各自骇然。 “那昏君已经弄到天怒人怨,有人想搞事,并不奇怪。”严寒接着说,“实际上我看到的,并不是这些表面上的东西,而是那昏君,还有把控他的阴阳宫,已经失去对东城和罗城的掌控!这很不寻常。难道阴阳宫如此处心积虑,却连刘瑾刘公公这样的高手,都派不出来?” 这一次,萧贵妃就更是震惊得酥胸剧烈起伏,愣愣地看着严寒半饷,蓦然主动吻了上来,娇声说:“你呀,可真是我的冤家!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这个消息,就足以令我下定决心,把一切都交给你!” 说完,她更主动的紧紧贴着严寒的身子,解释说:“你看得非常准!阴阳宫的确有不少高手,可是如今的情势,却是令阴阳宫高手捉襟见肘,更不敢尽数布置到江都来,以免惹得四大道观和其他各路势力的注意力。” “可是你刚才说四大道观自顾不暇?” “是的,四大道观的那些个活神仙,闭关多年,生死不知。以至于道门内坠入魔道的弟子,越来越多,当然是自顾不暇。”萧贵妃解释说,“但是那些坠入魔道的弟子,一旦嗅闻到阴阳宫所为,你说他们会如何反应?” 严寒眉头一皱:“当然是如闻到血腥味的饿狼,蜂拥而至。” “正是这个道理!”萧贵妃赞赏的点点头,“故而阴阳宫需得虚虚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只要捱到册封大典之后,就尘埃落地,万事大吉。” 严寒嘿嘿一笑:“所以现在的江都,反而是阴阳宫实力最为不足的地方,除了隐藏最深的刘瑾刘公公,就没有更多的其他高手。” “是的!”萧贵妃答道,“不过这个刘瑾,身为四大长老之一,实力深不可测!你可不要小觑了他。” 严寒摇头说:“我从来不曾小觑了他,反而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老实得很。还有啊,四大长老里,可有人是跟南疆的五彩蛊毒教有关?” 萧贵妃摇着头说:“从未听说过此事。” “那就奇怪了!” “为何?” 严寒叹口气解释说:“你们所服用的九转阴阳丹,里头的所谓情毒之药,实则是南疆五彩蛊毒教才能培育的情蛊之毒。” 萧贵妃一下子脸色变得煞白,娇躯微颤。 严寒却手中一紧,安慰说:“这个不用担心,我正在想办法找到解药。即使没有,也还能为你们驱毒!” 萧贵妃却摇着头说:“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南疆五彩蛊毒教都能把手伸进中原,这天下,真的是要大乱了!唉!又不知会有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严寒很是奇怪,萧贵妃竟然还有这样的觉悟? 萧贵妃似是能看穿严寒所想,神色一黯,说道:“我的确做过不少坏事,在察觉到我只是阴阳宫拿来献祭牺牲的圣女之后,却已无力挣脱。由己及人,幡然醒悟。只是可惜啊,醒悟得晚了些。阴阳宫把我看得很紧,难以逃脱。你如有机会,把她们四个带出去,不管你将来想要做什么,她们四个都能有所臂助。” 严寒呵呵一笑:“你这是担心我吃一口就跑,放任你们不管吧。放心,我一直在努力想办法,只是……咦!等等……” 他一下子如失神了一样,呆愣在那里。 萧贵妃等了片刻,见严寒没有动静,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别动!”严寒说,“我……刚才想到一个事,可是又一下子想不起来。我刚才说了啥?” “你一直在努力……” “不是这句,前面是句啥?”严寒满脸凝重,皱眉苦思。 萧贵妃心中奇怪,随口答道:“你说我是担心你吃一口就跑,放任我们不管……” 严寒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蓦然间,脸上显出狂喜来,吧嗒一声,狠狠地亲了萧贵妃一下,惊叹道:“天啊!我终于想明白了!我终于想明白了!” 不说红梅和幽兰两人,就是萧贵妃,也是一头雾水,不解的问:“想明白了什么?” 严寒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答道:“我想明白了阴阳宫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们不是为了册封大典?”萧贵妃问。 “不!”严寒很肯定的说:“区区一个册封大典,不至于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我早就怀疑,这事有蹊跷!原来,阴阳宫要做的事,就是吃一口就跑,至于如此做之后,中原如何乱,如何洪水滔天,都与他们无关!” 红梅和幽兰面面相觑,萧贵妃更是秀眉紧蹙,一脸的不解。 严寒深吸口气,沉声说:“你这个圣女,是要被献祭的牺牲品!而圣子,也是要被献祭的牺牲品!最终要成就的,也许是某个尚未谋面的人,更大的可能,就是那个圣后!” 这一下,红梅和幽兰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萧贵妃同样是骇然色板,连声说:“不可能!陛下,圣子求长生,还是我引诱他开始的!” “没什么不可能!”严寒心中十分肯定,“第一,整个江都宫,就是一个巨大的九转阴阳大阵!这不合情理!第二,阴阳宫如是为了成就圣子陛下长生久视,没道理如此短视,现在就放弃掌控朝堂,放任江都流言四起,这明显不是长久之计,而只是要在册封大典上吃一口饱的,转身就跑路!” 萧贵妃还是不太相信:“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不过还是说服力不够。” 严寒心中越发确信。 这些时日以来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都串在一起,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胸有成竹,问道:“画皮匠所作的死人画,陛下以此修炼,必有隐患,如今已有反噬,对不对?” “是!”萧贵妃答道,“在夏宫时,陛下意外突破到元神境,随后遭到反噬。入江都宫后,圣后都有悄悄赶来,亲自出手,才稳住状态。” “这就对了!阴阳宫这种修炼法子,必有重大隐患,圣后对此必定心知肚明,却让圣子如此修炼,这摆明就是把他当作工具人使!” 正文 第一二一章 没有办法的彻底绝望 第一二一章没有办法的彻底绝望 对严寒这般猜测,萧贵妃皱着眉头,不置可否。 “你不会也是如此修炼的吧?”严寒问。 萧贵妃摇头:“我哪有这等好事!只是你所说的,唉,如若果真如此,圣后又如何能从圣子身上得到她想要的?” “我已经想通了,通过陈贵妃!”严寒说。 “陈贵妃?!”萧贵妃吓一跳。 红梅和幽兰更是一头雾水,两人没法插嘴,却一直听得很仔细。 “不是这个陈贵妃,”严寒纠正道,“而是另外那个陈贵妃,宣华夫人!入江都第一天,我就为她作画,但她并未死去!” 萧贵妃一下子就把握到关键,脸色变得煞白。 她是圣女,册封大典之日,严寒身为画皮匠,会为她作画,摄取魂魄之力,然后还没完,圣子还会与她完婚,汲取她的纯阴之质。 按如此推测,圣后会以宣华夫人的身份,与圣子完婚,再汲取圣子的修为精华? 这倒是十分严丝合缝,环环相扣。 可如若果真如此,在圣后面前,更是连逃脱的一线希望都没有! 严寒却没注意到萧贵妃的神色变化,自言自语问道:“只是圣后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莫非是她的修炼,也遇到了大问题?还是说她是为了渡劫?” “两者兼而有之!”萧贵妃随口答道,“唉,你有机会,还是尽早想办法离开吧!如果是圣后,我们毫无逃脱的希望!” 严寒这才注意到萧贵妃的担忧,沉吟道:“倒不用如此灰心。越是如此环环相扣的大筹谋,就越是容易满盘落空,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萧贵妃显然不这么想,脸上看不到任何希望,直接拉着严寒,往寝宫里就走。 看得红梅和幽兰面面相觑。 一入寝宫,萧贵妃一反平常的镇定自若,返身一把抱住严寒,用尽全身力气,全身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颤声说:“你……我……我方寸已乱,你……要了我吧!我……担心再没有机会……” 萧贵妃这不是在演戏,而是真情流露。 她对圣后的忌惮,已是达到恐惧的程度。听完严寒的分析推测,她原本还以为的一线希望,也尽数破灭,所以才如此彻底绝望。 严寒紧紧抱着她,温玉满怀,安慰道:“无需如此灰心!总归是有办法的!” 可是此时,这句安慰很是无力,苍白得很。 事实上,严寒从刚才剥茧抽丝探知真相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就知道萧贵妃的绝望,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彻底绝望。 如果只是那昏君,还有刘公公,倒的确是有一线生机。可是如今知道幕后策划推动此事的,竟然是圣后,的确是连兴起反抗的心思都可以放下。 萧贵妃是化神境,她都对这个圣后如此恐惧,可想而知,圣后的实力,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萧贵妃在严寒怀中,娇躯颤抖个不停,完全没有了化神境高手该有的自信,摇着头,喃喃低语:“没有办法的!没有办法的!你……要了我吧!这样,就是死,我也不枉此生!” 话音未落,她就仰起头,以决然的姿势,主动封吻了上来。 热泪盈眶而出,如冲破阻碍的涌泉,顺着脸颊流下,苦涩苦涩的。 随心而至,随性而往,随遇而安,随缘而神! 这一刻,严寒眼前反而浮现出这句话来。这是萧贵妃告诉他的,阴阳宫功法修行的宗旨。 在这一刻,萧贵妃在彻底绝望之时,反而完美的契合这一条宗旨。 只是如今十分不合时宜! 严寒搂着她,如同抱着一团火焰,心中暗叫一声糟糕,不假思索的,就双手自她后背,渡入一道气息,一阴一阳,一寒一热,进入她的体内。 她的体内境况很不乐观,如同是火焰在熊熊燃。磅礴雄浑的灵力,如一条燃烧的大河一般,无序流淌。 这……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啊! 严寒完全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的修为,与萧贵妃相比,差得太远了。再加上此刻萧贵妃心态完全崩溃,全身灵力在十三枚降魔噬灵钉的束缚下,外加九转阴阳丹情蛊之毒的推波助澜下,彻底失控。 这是要自内而外,燃烧殆尽的节奏啊! 严寒心急如焚。 却无从下手。 猛然间,严寒心中一动,由萧贵妃滚烫的躯体,想到她的灵体。 也许,灵体能解决这个大麻烦?! 他不假思索,两道气息合并一处,一阴一阳,自然而然的就缠绕旋转,如龙卷风一般,顺着无需流淌的灵力火焰,往萧贵妃的紫府深处钻去。 上一次进入,是顺流而下,就像是哧溜一下,就进入其中,十分顺畅。可这次,就是阻遏重重,十分费劲。 每深入一寸,就要多费一番工夫,更麻烦的是,严寒还得应对萧贵妃的火辣辣撩拨,丁香小舌如贪婪的小蛇,索取着藉慰。心神激荡不已,一个不小心,就要彻底沦陷在温软之中。 这哪里是在撩妹,哪里是在享受,完全就是在冰与火的边缘中走钢丝,需得费尽心力,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平衡。 每一息每一秒,都如同数年那么漫长,严寒屏住呼吸,努力保持着清醒,死死支撑。 蓦然间,他感觉到阻碍一松。 缠绕在一起的两道气息,终于深入到萧贵妃的紫府深处。 嘶! 可是眼前“所见”,严寒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萧贵妃的紫府灵相如同自成一方世界,山川流水,绿荫花草,生机勃勃,一应俱全。可是现在,整个紫府灵相世界行将崩溃一般,扭曲蒸腾。 严寒寄予厚望的萧贵妃灵体,同样是惶然,绝望,身上的辉光往外散发,同样是崩溃的边缘。 我的天!为什么会这样?! 严寒心中大叫。 他一进入萧贵妃的这方紫府灵相世界,灵体就看了过来,眼神中流露出绝望不甘和惶然无助。 两道气息直接钻进萧贵妃的灵体之中,严寒也如同把她的灵体拥入怀里,刹那间,心神剧震,只觉得心神深处,如同引爆了天雷似的,猛然爆开。 只是刹那间,他就彻底迷失在无边无际的玄妙之中。 正文 第一二二章 有人要动手 第一二二章有人要动手 严寒的感觉,如被温暖包裹住,似是与灵体融为一体,四周虚空中,传来似有若无的呢喃细语,如满足的叹息,如耳畔低语绵绵,无比动人。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萧贵妃体内的磅礴灵力,本如火焰燃烧一般,无序流淌,此刻却如潮水般,涌入紫府深处,汇聚入萧贵妃的灵体之中,如同吸附净化了一般,再散发出来,已不再如火焰一般燃烧,而是中正平和,温润如玉。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严寒“醒”了过来,恢复正常的感知,才醒觉到自己正抱着萧贵妃,在她的寝宫里。 萧贵妃在他的怀中,睡得正香。 她竟然睡着了! 刚才的经历,真实得如同一场梦境。 然而严寒却知道,这绝不是梦境,而是在无意之中,他与萧贵妃的灵体融为一体了。 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他不知道,不过看着萧贵妃安详的面容,至少刚才是化解了她那全身灵力燃烧的迫在眉睫的大危机。 “娘娘!娘娘!” 寝宫外,传来红梅轻轻的叫唤。 肯定是时辰不早了,她来催促严寒赶紧离开。 严寒轻手轻脚的,把萧贵妃放倒在床榻上。她身上的降魔噬灵钉,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这是个好事情,不会因此而惊动刘公公。 严寒走出寝宫,对着低声催促的红梅说:“娘娘睡着了!” “时辰不早了!”红梅轻声说,“翠竹和幽兰会为你清洗一番,以免露出破绽。” 严寒点点头:“娘娘醒来后,你告诉她,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就意味着,最糟糕也就是这个样子!不用怕!” 红梅只是红着脸,双眼泛着泪光,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天色还早,霞光却已涂满半边天。 严寒出江都宫南门,坐上马车,闭目养神沉思,全程无语。 带来的两个侍女,鸣琴和扶柳,坐在他的对面,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从江都宫南门,到东城的南城门,是一条江边大道,沿着江堤遍植垂柳,风景十分喜人。 马车粼粼,前后还各跟着两名骑马的护卫,这么个架势,看起来就是某个权势家族的公子哥出行,闲杂人等,早就主动避让开来。 吁! 赶车的马车夫突然喊一声,停下马车。 “什么人!让开!”车前,传来护卫的一声大喝。 严寒睁开双眼,心中一惊。 有人想要对他动手! 果然,喊声未落,就听得马车前后同时传来嗖嗖两声,几声惨叫戛然而止。 鸣琴和扶柳脸色大变。 四名护卫身手不弱,都是气血之力鼓荡境界,可是眨眼睛,就被人给收拾了。来人这架势,完全不是她们两个所能扛得住的! 车门打开,是个身材娇小的道姑,目光一扫,落在严寒身上,却冷哼一声说:“你们两个,还不快滚!” 她是对鸣琴和扶柳说的。 一听这个声音,严寒就认出来,这正是到周府找他的那对师兄妹,云尘子的弟子,寻找妖道无尘子的下落。 鸣琴和扶柳脸色煞白,乖乖下车。 只是刚刚站稳,两人就一声惊呼,后颈被道姑一掌掌缘斩中,软软倒地。 她灵巧的钻进马车,顺手关上车门。 驾的一声,有人在驾马车,马车加速狂奔。 她在打量着严寒,严寒也在打量着她,一点也不犯怵。 这个道姑看起来身材娇小,但该有的料,却一点也不缩水。身穿灰色道袍,裁剪得体,很好的衬托出她那有料的身材。 长得挺秀美的,肤白貌美,不知道修道者是因为精挑细选万中选一的缘故呢,还是修道自带美容功效,反正严寒是没看到丑女。 “你就是那个画皮匠?”她冷冷地问道,“胆子挺大。你不怕我杀了你?” 严寒气息伪装得很到位,摇摇头,声音就显得暗哑:“画皮匠本就是半死不活之人,又见多了生死,死不死的,真没多大关系。” 俏丽道姑被噎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愣愣的看着严寒,眼光就像是两把刀子,要把他的心里想法给剜出来一样。 马车跑得很快。 这对师兄妹显然是在赶时间,与暗金候卫的反应赛跑。尽管这是江边的大道,却还是没有蓝星上的马路那般平直,马车颠簸的很厉害,如同下一刻就要散架了一般。 俏丽道姑也一时说不出话来,就这么瞪着严寒,直到马车停了下来。 “不要吭声,不要叫喊,否则我杀了你!”俏丽道姑语气很平静,是真的会动手杀人。 严寒看了她一眼,往后一靠,就这么闭上双眼,根本就不理她。 这两人是要寻找妖道无尘子的下落,为的当然是无尘子留下来的东西。没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他们当然不会随意杀人。 严寒心里明白的很,反而乐得看两人如何演戏。至于暗金候卫接下来会怎么做,严寒压根就不担心。 光是听外面声音,严寒就知道,这是罗城的南城门。 罗城在东城东侧,也有城墙城门,只是比起东城来,规模上就逊了一筹。 居住在这里的,就是平民百姓,还有驻扎在江都的军士。那昏君杨英大张旗鼓巡幸江都,带来的精锐将士,就足足有十万余众,可谓是大陏朝的根本。 这两人在罗城,肯定是有接应,不然根本就无法入城。 马车只是停了一会儿,就再次起步,只是速度就慢了下来,在城中兜兜转转。马车里的严寒,此时却越来越疑惑。 他这是第一次来罗城。 在东城的时候,他只是在周文槐周府里头,察觉到阴寒森冷的气息,还以为只是周府如此。可是今次在罗城中兜兜转转,他却不止一次察觉到这股阴寒森冷的气息。 淡淡的,不易引人察觉,但的确是存在,尤其是在穿过其中时,犹如是穿过一道无形的墙,感觉尤其明显,只是一晃而过,容易为人忽略。 马车最终停了下来 “下车!”俏丽道姑低喝一声。 正文 第一二三章 当枪使 第一二三章当枪使 严寒跟着她下车,目不斜视,脚步就显得有点沉重,十分符合外界对画皮匠的传闻印象。 “就是他?”驾车的是师兄,长相竟然很是英俊硬朗,充满阳刚之气。 俏丽道姑点点头:“就是他!我们赶紧办事,阴阳宫的人说不定很快就会追来。” 这是一处很僻静的院子,马车就停在门外,片刻之后,就有人驾走远去。 厢房里,静悄悄的,两人倒也客气,让严寒坐下,显然是没把严寒放在眼里。 “我叫雷阳子,这是我师妹雷柔,我们是要寻找师叔无尘子道长的下落!” 严寒茫然的看着他。 雷阳子接着说:“老君道观的无尘子道长,被萧贵妃抓入大牢,再也没有出来。你有给他作画,对吧?” “我不记得。”严寒摇头说,“我作画的死囚,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都不知道名号。” “你看看画像,就会记起来的。”雷阳子很自信。 一旁的雷柔,手中多出一幅画轴,打开来,展示给严寒看。 严寒一看,心中就安了。 这个画像里的人,看起来跟妖道无尘子只有三四分相像,说是另外一个人,也并无不可。 这两人跟妖道无尘子之间,关系很疏远,连一幅像样的画像都弄不到。 他仔细审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说:“不记得有给这个人画过像。” 两人眉头紧皱。 雷阳子说:“但是现在画皮匠只有你一个……” “其他的都死了。”严寒答道。 两人并没有对此感到吃惊,显是早就知道这一点。 雷柔收起画像,转头说:“师兄,看来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搜魂索魄!” 严寒心中一惊。 这女的看起来娇小温软,可一出手,就是如此狠毒的路数,关键是她说起来时,脸色平常的很,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雷阳子沉吟片刻,摇头说:“先不着急,让他好好回想回想,实在没法子,我们再用这一招。” 严寒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看得出来,这两人吧,一个唱红脸,一个扮白脸,一唱一和,分明就是在演戏。 两人退了出去,留下严寒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严寒倒也不客气,直接合衣往床榻上一躺,睡觉。 他是真的在睡觉,而不是假装。 屋外,雷柔大皱眉头,低声问道:“师兄,这人是怎么回事?” 雷阳子沉声说:“这一次,只怕我们是被人当枪使了!” “为什么?”雷柔吓一跳。 “唉!希望我只是想多了!”雷阳子叹口气说,“今夜小心些。如果有人来袭,想要杀他,那我的担心就是真的!” “怎么回事?师兄,你说清楚点嘛!”雷柔声音就带上几分娇嗔不满。 看来是胸大无脑啊!严寒心里暗自嘀咕。他一下子就把握到雷阳子的想法,可这个师妹,却明显要慢一拍。 雷阳子耐心解释说:“如今只有这么一个画皮匠,阴阳宫又看得紧,显然他是大有用处。松阳观的云松子道长告诉我们这些,怂恿我们劫持此人,如果他们另有图谋,想要破坏阴阳宫的好事,就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派人来刺杀!” “那我们怎么办?”雷柔一下子慌了神。 雷阳子沉吟良久,说:“我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这样,天黑之后,我们把他藏到别处,然后等着看好戏就是。” 雷柔大为振奋,由衷赞道:“师兄,还是你有办法!等等,你不会是早就准备下另外的宅子吧?” “那当然!”雷阳子得意的说,“狡兔尚且三窟,何况人呼!松阳观的云松子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嘻嘻嘻!”雷柔嘻嘻笑着说,“原来师兄心里明白着咧,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在师兄面前,就人模狗样的,私下里看着我的时候,那个贼兮兮的眼神,像是要钻进我的道袍里似的,真不是个东西!” “唔,我的眼神可也要钻进去啊!那师兄是不是个好东西?”雷阳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雷柔嘻嘻笑着说:“来嘛!师兄,你来钻嘛!我身上道袍里的东西,可是只给师兄一个人看的,好不好看嘛?!” “好看!真好看!又白又大又圆,就跟那天晚上的满月一样!”雷阳子就是有这本事,这种话,也是说得如此一本正经的。 呸! 真是自甘下流! 严寒在屋子里头,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自鄙视之。这些个道门的修道之人,咋一个个如此奔放? 天色渐渐暗下来。 只是两人也就这么打情骂俏,口嗨半天,却没去找处地儿来个真刀实枪大干一场,让严寒好生失望。 过不多时,严寒被雷柔这个俏丽道姑喊了起来,却没见到雷阳子这个正人君子。 他老老实实的,随着雷柔穿街过巷,专走偏僻的地方,七拐八拐,来到另一处宅子。 严寒心中暗乐。 费这么大劲,其实就是原来那个宅子后面,也就不过隔着一条街,外加三处规格差不多的宅子而已。 他装作毫无所知,闷头闷脑的样子,按俏丽道姑雷柔的指示,进屋老老实实呆着。 夜里很安静。 严寒在半睡半醒之间,猛然惊醒过来。 屋顶上,传来连续几声细微的声响。严寒似乎可以看到,有人在屋顶上飞掠而过,只是不能御空而行,须得脚尖轻点,借点力,跟蜻蜓点水似的。 他浑然没想到,与他的凝精境修为相比,这份灵觉,就是极为超卓不凡。 黑暗中,他静静的躺着,房门外,俏丽道姑雷柔的轻微呼吸声,似有若无。 她是在全神戒备。 只要严寒有点异动,她就会破门而入,施展杀手。 等到屋顶上的响动迅疾远去,雷柔轻轻的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严寒心中凛然,果然被雷阳子给猜对了,真的有人来刺杀他。 既然如此,严寒可不能把自己的小命,寄托在他人身上,而是躺在黑暗中,静待时机,准备偷偷的溜走。 俏丽道姑雷柔潜在房门外,侧耳倾听良久,听到严寒没有任何响动,脚不沾地般,退了出去,然后翻身上屋。 她显然更关心师兄雷阳子那边的情况。 严寒悄然起身,展开飞天狐步,来到窗边。 他耐心的等了片刻,不远处,突然传来呯然一声闷响,严寒立即飞身掠起,合身撞破窗栏,同时惊叫一声:“谁?啊……” 叫声戛然而止。 正文 第一二四章 急不可耐 第一二四章急不可耐 但实际上,严寒并没有就此逃走。 他双手抓着窗沿,反手又翻了回来,几步窜到房门口,贴着墙,屏息静气,隐匿全身气息,如同隐形在黑暗之中。 俏丽道姑雷柔的反应很快。 在听到撞破窗栏声音的同时,她就从屋顶前沿,飞升掠来。在屋顶上,左右扫视,没看到人影,她又掠了回来,一脚踹开房门。只是一扫床上,没见到严寒的身影,她就不假思索,飞身穿过破损的窗户,追了下去。 她却根本没想到,严寒就隐身在门口旁,就是赌她不会回头看。 这个时候,房门洞开,严寒施施然出门,无声无息的溜入黑暗之中。 这套声东击西的把戏,套中套,成功骗过俏丽道姑雷柔。如果那个雷阳子在此,严寒可就没有这个把握。 他隐身在黑暗中,从地面悄悄潜近一开始到的那个宅子,潜伏了下来。 在这里,他不用担心被屋顶上的人发现,又能隐隐约约听到传来的声音。 雷阳子的声音他很熟悉,另外一个声音,竟然就是松阳观的那个云松子道长。 果然都是熟人。 两人似乎刚刚才说上话,刚才的那声怦然大响,该当就是两人过了一招。 “云松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杀那个画皮匠,到底意欲何为?”雷阳子问。 云松子道长叹口气说:“雷阳子,你把他交出来,对大家都有好处。现在时间不多,暗金候卫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那我就告诉他们实情好了。”雷阳子很不在乎的样子。 云松子道长沉默着,雷阳子接着说:“就凭你们这些人,想要杀我,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正如你所说,咱们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俱伤!” “好!”云松子道长答应的很干脆,“你想要的,无非就是找到无尘子的下落。他已经死了,更多的消息,我可以帮你查。” 雷阳子哈哈一笑:“就凭这两句空话,你就想从我这里得到那个画皮匠,未免太没有诚意了些。” 没想到云松子道长根本就不接他的岔,反而低喝一声:“走!” 黑暗中,立时响起衣袂飘飞的声音,几道人影在屋顶上,窜高伏低,飞掠而去。 随后雷阳子也飞身而起,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年纪轻轻,都是些老阴胚! 严寒心里暗骂,反其道而行之,悄悄窜进宅子里,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他在等着暗金候卫的到来。 这样可以省去很多口舌。 至于雷阳子见到雷柔之后,会有怎样的推测,他懒得去想。 过不多时,屋顶上,就变得热闹起来,一道道人影飞来掠去,包围住整个宅子。然后轰然一声,院子的门被踢飞,有人闯了进来。 严寒在房子里,嘶哑着嗓子大喊一声:“什么人?” 屋子外,暗金候卫卫帅宋刚惊喜叫道:“找到啦!就在这里!快四处搜一搜,有没有其他人?” 严寒打开房门,看到了,是火光通明,还有宋刚那张欣喜交加的脸。 阴阳宫对自己这个唯一的画皮匠,果然甚是在意啊! 心里这么想着,严寒脸上却露出几分迷茫的神色,问道:“宋帅,这是……?” 宋刚说:“你被什么人劫持带到这里来的?” 正说话呢,周文槐满脸愠色,分开众人,大踏步走过来,上下审视严寒几眼,点点头说:“没有什么损伤,很好!” “是两个道人,”严寒回答说,“一男一女!” “哼,他们可是寻找老君道观妖道无尘子的下落?”周文槐冷哼一声。 严寒说:“他们带我到这里,拿出一幅画,让我去辨认,是否有给那人作画。我不认识,直接回答没有。” “两人何在?”周文槐问。 严寒摇头答道:“不知道。他们给我吃一颗药丸,我就睡着了,刚闹醒来。” 这样推脱得一干二净。 周文槐丝毫不以为异,环顾左右,低喝道:“立即回城!注意前后左右戒备!” 来的暗金候卫不少,光在周文槐和宋刚身边,就有十多人,个个彪悍得很,身上气血之力光芒翻涌,最低修为的,也是气血之力鼓荡境界。 四周隐在黑暗之中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周文槐实则是修道之人,但他身上,却是同时泛着气血之力光芒,头顶还悬浮着一道清气,妥妥的金丹境修为。 暗金候卫的实力,真心不弱。 一行人出门,虽有分前后左右护卫,整体却是乱哄哄的,个体实力不俗,却缺乏训练。 严寒坐进马车。 周文槐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立时启程。马蹄声疾,在静夜中格外响亮。 这么肆无忌惮?还是这么心急火燎? 严寒在马车里,暗自琢磨。与此同时,他在疾驰的马车中,再次感受到入城时遇到的情形,如穿过阴寒森冷气息构成的无形之墙。 这里是罗城,驻有骁骑,豹骑,熊渠,羽林,射声,佽飞六卫,数万大军,而在整个江都外围,还有十二卫精锐,近十万大军,拱卫着江都及那昏君的安危。 在这么个大军环卫的地方,还用得着如此急促难耐? 除非……周文槐心里着急,担心有变,所以才急着想要回到东城。 虽然看不到车窗外的情形,严寒却能大致判断得出来,这是直奔南门的架势。 “快开城门!”前头有人大喊。 马车几乎没有减速,径直冲出城门,然后急转向右。 不好! 严寒心中咯噔一声,暗叫糟糕。 他紧抓着车厢,巨大的惯性,似是要把他给甩出去。 此刻马车右侧车轮悬空,本身就十分危险。偏偏就在此时,黑暗中传来呜呜的呼啸声。 砰! 左侧车轮轰然一声,不知中了什么,崩散开来,车厢猛然一歪,甩了出去,翻腾而起。 严寒临危不惧,顺势撞破车厢,在地上翻滚。 “敌袭!”周文槐大喊。 与此同时,他甩手一抛,啾啾的尖啸声,在夜空中十分刺耳,然后猛然爆开,半空中散开一朵耀眼的银光。 他这是在呼叫援军。 正文 第一二五章 一夜闹腾 第一二五章一夜闹腾 敢在这里袭杀暗金候卫,若说没有背景,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问题,只是在于谁才是幕后的指使?目的是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刺杀区区一个画皮匠? 夜色下,嗖嗖声不绝于耳,惨叫声骤然而起。 袭杀者早有准备,使用的是弩箭。 暗金候卫反应甚快,立刻掷出手中的火把。严寒在地上停止翻滚,看到的就是夜色下,一道道火把划出弧线,飞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砰! 马车撞上道旁的大树,轰然碎裂。 数道人影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马车后方护卫的暗金候卫,直接策马疾奔,冲了过来。 我去!严寒暗叫一声。 他这是夹在双方中间,首当其冲。 唯一的优势,是他刚才反应得快准狠,现在还没有被人发现。 怎么办?? 严寒趴伏在地,蓄势待发,心中急转念头,寻找对策。 砰砰砰! 投掷的火把被刺杀者砸飞,大半熄灭,战场上只有星月辉光,能看到人影绰绰。 暗金候卫策马疾奔,来的好快。严寒贴着地面,如在鼓面上一般,感受着贴地传来的马蹄振动,十分冷静,心中却又如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亢奋,期待。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临这个异界的血肉战场。 嗖嗖声不绝于耳,弩箭从树后密集射来,带着死神的尖啸,有骑士中箭落马,有战马中箭倒地,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不断。 严寒紧盯着奔来的骑士,瞅准时机,左右翻滚,再侧躺蜷缩着身子,眼睁睁看着战马四蹄翻飞,从他身上飞跃而过,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刚才这一下,还是好险,稍有不慎,就会被战马踩踏。死当然是死不了,可受伤是免不了的。 厮杀十分激烈。 严寒则翻滚到倒地的战马旁。 中箭的暗金候卫已死,脖子扭曲成诡异的姿势,口鼻鲜血淋漓,月光下看得很是瘆人。 现在,严寒就可以在这里旁观,看戏。 暗金候卫的优势是个体实力强大,虽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一旦近身,就还是大为占优。 更何况,周文槐第一时间发出求援的信号,东城南城门处,马蹄声骤然而起,往里急奔而来。 “走!”有人在大喊。 袭杀者立即撤离,直接奔下江堤,纵身跃进大江。 厮杀迅速平息。 周文槐大声喝令,一众暗金候卫重新点燃火把,搜索战场。 严寒靠着倒地战马,坐起身来,长吁一口气。既是因为死里逃生,也是因为他现在不能暴露实力,无法亲手参与搏杀,感到些许失落。 “在这里!找到了,在这里!”有人发现严寒,欣喜大叫。 周文槐大步过来,察看严寒没有什么大碍,冷哼一声说:“你小子倒是命大!竟然毫发无损!” 严寒心中认可他的这话。 就是刚才那么短短一会儿的厮杀,双方死伤的,就有二十来人。 可谓是极为惨烈。 …… 终于,严寒顺利回到周府。 整整一夜,周府都没有个安宁的,人来人往,闹腾的很。 严寒就不管这些,上床倒头呼呼大睡。 江都城中,一夜无眠的,还有陈府。 松阳观云松子道长脚步匆匆,直接进了陈府书房。 “道长,情况如何?”江都总管陈翼沉声问道。 他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本书卷,心思却全没在书上。 云松子说:“总管,周文槐一行刚出南门,就遭遇袭击,死伤惨重。” “嗯,那个画皮匠呢?” “他没事。”云松子答道,“出手的人,看来是宇文阀调派来的精锐,没有留下把柄。” “哼!他们没有栽桩嫁祸于我?”陈翼冷哼道。 云松子摇着头笑道:“栽桩嫁祸,已无必要。禁军六卫,宇文化及已掌控熊渠、射声、佽飞三卫,统领左右骁卫豹骑军的虎贲郎将司马德,也早有怨言,只怕也与宇文化及合谋。” 这些个情况,陈翼自然是清楚的。 禁军六卫,陈家如今只算得上掌控左右翊卫骁骑军,余下还有左右屯卫羽林军,则是在独孤家掌控之中。 这本来是要用来相互制衡的。 可是这几年,那昏君杨英醉心于求长生,不理朝政,以至于宇文阀一家坐大。 如今宇文阀要谋反,的确是顺理成章的事。 陈家自然也乐见其成。 不管成事与否,宇文阀总归是要北返的。这样江都,乃至于整个江南,岂不就是陈家的?! 可是这事非同小可。 一旦事不成,当年陈家差点被屠戮一空的惨剧,就会再一次上演。 云松子道长察言观色,是一把好手,看出陈翼这位江都总管心中的犹豫不决,自信满满的笑着说道:“总管无需担忧。松阳观已察觉到阴阳宫在江都的阴谋,已派风寒子师叔带大批高手赶来,不日即到。” 陈翼果然大为振奋。 他现在最为担忧的,其实也就是陈家以诗文传家,严重缺乏高手,以至于在与宇文阀和独孤阀争夺禁军六卫控制权时,很是吃亏。 如今家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高手,也就只有族弟陈沾,现任左翊卫大将军,掌控左右翊卫骁骑军。 即使是他,如今的修为也就是洗筋伐髓境界,还是不够强大。 他点点头,问道:“阴阳宫把持圣上,到底意欲何为?四大道观难道对此毫无所察?” 云松子道长叹口气说:“阴阳宫行事诡秘,连朝堂百官都瞒得紧紧的,一点口风都不露。四大道观不问世事,一时没有察觉到,也是情有可原。” “好一个不问世事。”陈翼晒然道。 意义不明。 可揶揄的意味,还是有的。 云松子道长只是淡淡一笑置之,接着说:“那个画皮匠,竟然让暗金候卫如此大动干戈,着实出乎意料之外。小道这几日会想办法去找他好好谈谈,也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杀了他!”陈翼突然冷冷的说,“事成之后,杀了他!” 云松子道长一愣,旋即哈哈一笑,回道:“区区一个画皮匠罢了,蝼蚁而已,何需总管动手。此等小事,交给小道就是!” 陈翼脸色铁青,想起那个画皮匠在陈府闹出的风波,心中就恨得牙痒痒的,冷哼一声,点点头。 正文 第一二六章 乱象频生 第一二六章乱象频生 天上阴云密布,没有星月辉光,黑暗中,宇文化及站在船头,负手而立。 夜风烈烈,吹拂着衣袂呼呼作响。 哗啦一声响,船边浪花飞溅,一道人影从水中一跃而起,斜掠上船头。 江面上,一道黑影灵巧转身,擦着船舷,潜入江中。 “令狐行达参见阀主!”那人单膝跪地,朗声说道。 “说!” “禀阀主,暗金候卫死战不退,马车中并未发现那个画皮匠。” “嗯?什么意思?”宇文化及双眉紧缩,一双鹰眼,寒光四射。 令狐行达答道:“周文槐恐怕是施展了掉包计。” 这当然只是猜测。 宇文化及沉默片刻,嘿嘿冷笑几声,晒然道:“没想到周文槐这个老色胚,竟然还能玩这一手!哼,区区一个画皮匠而已,无关紧要!传令下去,各卫聚集大军,三日后,回防江都,以保陛下安危!” “遵令!”令狐行达应一声,手一抄,接过宇文化及甩来的白金令牌,也没起身,直接就这么往船舷外一翻。 浪花四溅,一道黑影从江中浮起,他稳稳的落在那道黑影的背上,嘶嘶说了一句,那道黑影尾巴一摆,披波逐浪,迅疾远去。 …… 江都宫中,白玉基座顶上的大殿,在黑暗中,如蛰伏的巨兽,巍峨,庄严,此刻却带着阴寒之气。 刘瑾刘公公轻轻推开殿门,闪身而入。 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座聚灵法阵,里头灵气浓郁如浓雾,翻腾滚滚,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不住搅动。 他来到阵法边,静静站着,如雕塑一般。 蓦然间,浓雾如被长鲸吸水般,瞬间被吸附一空。 阵法中央,有两个人,一卧,一坐。 卧在那里的贵妇,正是宣华夫人,面色红润,如睡着了一般,胸膛微微起伏。 坐在她身边的黑影,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 “圣后!”刘瑾刘公公低声唤道,“圣子,快要支撑不住了!城中乱象频生,只怕有人按捺不住,准备动手!” “陈家?”圣后的声音干瘪嘶哑,如夜枭在叫,分外刺耳。 “陈家不足为患,用作祭炼,倒是极为合适。”刘公公说,“真正的隐患,是宇文阀,已掌握过半兵权。” “嗯,宇文化及身在何处?” 刘瑾刘公公身躯一颤。 圣后这是动了杀机。 宇文阀不是蠢蠢欲动吗?那就杀了宇文化及,来个扬汤止沸,不就暂时平息下来了吗! 这是个好办法! 可惜! 刘瑾在心里暗叹一声,硬着头皮答道:“宇文化及行踪不定,且身边有三洞观的道人为他掩藏隐匿,无从下手。” 黑影端坐在地,沉默着,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过了良久,她才叹口气说:“三日后,就举行册封大典吧!” 说完,她缓缓抬头,看天,似乎能透过大殿穹顶,看到遮挡住星月辉光的重重阴云,咒骂道:“这个贼老天!” …… 严寒呼呼大睡。 一夜风雨,竟然都没能惊扰到他的好梦。 早上一起来,他就觉得脚下如同踩着一团棉花似的,虚飘飘的。 就跟那次在夏宫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莫非又是要突破了? 距册封大典,只有十日。 昨夜这么一闹,周府上下,守卫明显就森严了许多。 严寒试探着想要在周府四处走走,都被鸣琴和扶柳两人拉住,只能在所居的小院子里头放放风。 他不由得暗自叫苦。 这意味着,他想要在夜里再溜出去,就非常难了。 他不知道,托付给郭掌柜的事,现在到底有没有点眉目。 还有胡秋水那个小狐狸精,一直说在等着他,可是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一想到那吹弹可破的娃娃脸蛋,他竟然一直都没有亲上,心里就无比的惋惜。 天,阴沉沉的,没有下雨前的凉爽劲儿,反而闷热异常。 空气里,似乎都能拧得出来水。 这天,也太反常了点。 严寒站在院子里,仰头看天,心中着实纳闷得很。 周府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在大喊大叫:“快!急召御用画匠入宫!” 鸣琴和扶柳两人也都听到了,面面相觑。 暗金候卫卫帅宋刚带着几个人,大步奔来,周府老管家在后面跟着,愣是跟不上他们的脚步。 “快!跟我等入宫!”宋刚一看到严寒,就大喊着。 宋刚身上带着伤,左侧胳膊绑着布条,敷着药。疾奔过来,一把抓住严寒的胳膊,就往外拽。 “宋帅,这是怎么回事?”严寒问。 宋刚答道:“刘公公的吩咐,不要问!尽管跟我走就是!” 奇怪!看来事态紧急呀!莫非是那昏君出了岔子? 严寒心中暗自猜想。 如今他已经知道,在阴阳宫看来,所谓萧贵妃这个圣女,是为成就圣子而培养的。但是身为圣子的那昏君,满心想着长生,却不知他也只是阴阳宫的一颗棋子,是为圣后而准备的。 故而他的修炼之法,就简单粗暴,是速成的捷径。也许阴阳宫都已经安排好了,在江都举行册封大典时,他才突破到元神境。 结果没想到,在夏宫时,他竟然直接突破到元神境。估计也正是因为此,才急急忙忙赶到江都,且一直未曾露面。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出岔子了!遭到反噬。如今是压制不住,所以才这么急吼吼的。 如果召他紧急入宫,是要他去为死囚作画,那这个猜测,就十有八九为真。 马车飞奔,径直入宫,直奔江都宫中心的那座大殿。 没有看到刘公公,暗金候卫卫帅宋刚,直接把严寒送进大殿,叮嘱说:“以最快速度作画!作完喊我!” 大殿里,空无一人,在凤座上,却坐着一个人。黑色衣袍,如同空荡荡的一样,面容枯槁,双眼呆滞,不知道是在看着哪里。 一见到这个人,严寒心里就泛起一股冰寒。可是这个人看起来,却像是毫无修为,头顶没有所谓的气象万千,却如同有白雾在升腾一样。 在她身上,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波动。 甚至连她是男是女,严寒都不敢确信,只是看起来更像女的。 奇怪!这是什么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正文 第127章 豁出去了 第127章豁出去了 严寒心中带着疑问,坐到画架前,拿起画笔,开始作画。 喀喇! 刚刚画上第一笔,大殿外,就响起一声霹雳,震得整个大殿都簌簌抖动。 严寒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情况啊? 作个画,都能引发天地异象?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严寒一笔一划,看起来是在按宋刚的吩咐,以最快的速度作画,实际上却是在偷偷摸鱼。 本来一笔就可以画完的地方,他要拆分成四五笔,间或还会涂抹更改,看起来是画的很快很细致,实则就是在磨洋工。 大殿外,电闪雷鸣,轰鸣不已。大殿里,则是阴风骤起骤停,阴寒森冷,十分诡异。 严寒没有刻意有所动作,但是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漩涡,却仍然在吸附周围的阴寒森冷气息。 而这所有的气息源头,就是这个坐在凤座上的黑袍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副皮包骨的样子,从她身上汲取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源源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人咚咚咚的敲响,这是在催促严寒快点完事。 严寒却不为所动,仍旧按部就班的一笔一划,直到落下最后一笔,猛然间,整个大殿如同刮起龙卷风暴,阴寒森冷的气息,如惊涛骇浪一般,往画卷中涌来。 这是严寒从未见到过的景象。 以前的死囚,做完画之后,阵法汲取的黑色气息,如溪水,如河流,挟裹着银白色光点。可今天这位,就是大海中的惊涛骇浪,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严寒就在画架前,大肆中饱私囊。 终于,浪涛平静下来,坐在凤座上的黑袍人,看起来如同被掏空了一样,眼窝深陷,如同一颗骷髅,看不出几分人形。 他没有上前去查看,而是卷起画轴,敲开大殿的门。 大殿外,天色阴沉,却没有下雨,电闪雷鸣也停了下来,闷热得很。 “画完了?”宋刚问。 严寒点点头,把手里的画卷递过去。 宋刚没有伸手,站在他身旁的那个枯瘦老者,伸出树皮一样的手,一把接过画卷,也是眼窝深陷,上下打量严寒几眼,即转身脚不沾地,飞掠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宋刚长吁一口气。 严寒问道:“这位是……”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知道!”宋刚冷冷的说,“贵妃娘娘差人传话来,让你去听梅宫,画完贵妃娘娘的《踏雪寻梅图》!” 原来是陈贵妃差人来。 严寒心中松一口气,径直来到听梅宫。 疏影带着阴寒往里走,左右瞅见无人,低声说:“你来了!那幅《踏雪寻梅图》,还需要多久才能完工?” “三五日吧!”严寒回道。 疏影一惊:“没那么多时间了,就这两日,赶紧完工吧!不然,即使你能画完,也没有什么用了。” 什么情况?严寒大为震惊。 听疏影的这个意思,似乎是有什么大的变故? 疏影低着头,闷头赶路,似是心事重重。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严寒问。 疏影摇着头说:“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旋即她似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轻叹一声说:“跟你没关系的。这两天,赶紧做完画,如果你有佳句,一并做给娘娘听,也是好的!” 严寒没有多问,更不好多说。只能等会看,能不能从陈贵妃那里,探出点什么口风。 可惜,他没能见到陈贵妃,那幅《踏雪寻梅图》,已完工大半,就摆在画架上。 这一次,严寒没有摸鱼,而是快马加鞭,加快作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暗香从寝宫那边过来,悄声对疏影说:“娘娘问,这副踏雪寻梅图,可有题诗?” 严寒就在旁边,可暗香却是对疏影说话,轻声细语的,一边说,还一边偷偷的瞄着严寒。 严寒沉吟说:“有倒是有,可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娘娘的法眼。” “啊?!”疏影惊道,“你快快写出来,我们拿去给娘娘过目!” 不待严寒动手,两人就配合默契,一人铺纸,一人磨墨,眼巴巴的看着严寒。 严寒也不客气,提笔一挥而就: 雪压东冈千树梅, 忍寒谁肯为渠来。 却愁花底人如玉, 羞得南枝不敢开。 他写一句,疏影就念一句。还没落最后一笔,疏影就叹道:“娘娘看到这诗,定会欣喜,你赶紧作画吧,我们拿去给娘娘过目。” 严寒苦笑摇头,继续作画。 突然间,他转头看过去,陈贵妃带着疏影和暗香两人,走了过来。 陈贵妃温婉娴静,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淡雅。此刻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却也不是板着脸,反而带着几分淡淡的羞涩。 这又是什么情况?严寒总觉得,这个时候的陈贵妃,怎么看起来跟当时的萧贵妃,有那么几分神似之处? 有一种豁出去了的样子?! “你来了!”陈贵妃说。 严寒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直接问:“疏影说,要在这两天完成这幅画,还说是娘娘急着要,这是为何?” 他说的很委婉。 疏影当时说话的意思,可是在暗示着,过了这两天,即使画作完成了,对陈贵妃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严寒想问的,其实就是这个。 陈贵妃叹口气说:“三天之后,就是册封大典,那一天,只怕会发生很多事……” “什么意思?册封大典不是还有十天吗?”严寒心中大为震惊。 “提前到三天之后了。” 严寒倒吸一口冷气,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满脸震惊。 提前到三天之后,那昏君的情况,难道危及到这种程度?连几天的工夫都等不了?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更麻烦了。 陈贵妃神色一黯说:“这幅《踏雪寻梅图》,我很喜欢,三天之后,唉……” “原来娘娘已经知道了,”严寒一听,反而以为陈贵妃是知道他的事,“既然册封大典已然提前,我的确只有这么两天的时间。不过娘娘放心,只要我能继续入宫,明日即可完成。” 正文 第128章 没有时间了 第128章没有时间了 听到严寒这么说,陈贵妃三人都很奇怪的看着严寒。 “两天?你只有这么两天的时间?这是何意?”陈贵妃大为不解。 严寒一愣。 原来是自己想错了? 他连忙解释说:“册封大典之后,我是活不成的!故而我只有这么两天的时间……” 啊?! 陈贵妃三人同时惊呼,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你……为何……会活不了?”陈贵妃说,“难道刘公公要杀你不成?” 这么一说,严寒终于明白过来,陈贵妃并不知道册封大典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是知道些陈家的事。 他不由得摇头苦笑:“原来娘娘说的,跟我所以为的,并不是一回事。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没想到啊,娘娘身为贵妃,如今却要受累于陈家的事。” 陈贵妃伸手掩嘴,满脸震惊,双眼中满是惊恐。 严寒都看的心中不忍,连忙解释说:“陈家想要做什么事,那次去梅观园为娘娘作画,我就知道了。娘娘看来也有所察觉,所以才有如此担心。” 没想到他这么一解释,反而惹得陈贵妃珠泪滴滴落下,无声而泣。 这……难道真的要如萧贵妃所言,再大胆一点?严寒心中冒起这个念头。 转念间,他就晒然一笑,直接放下画笔,大步走过去,以蛮横不讲理的姿势,把陈贵妃抱在怀中。 啊?! 疏影和暗香两人,震惊在原地,连动都动不了。她们哪想得到,严寒这个御用画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连贵妃娘娘她都敢如此动手动脚! 陈贵妃的抗拒,软弱无力,其实她的抗拒,也只是下意识的一种反应而已,几番挣扎之后,就无力的伏在严寒胸前,无声恸哭。 即使是曾经的皇室后裔,如今又是贵妃娘娘,她终究不过是个弱女子,二八佳人罢了,肩膀上肩负的,却又是家国大事,偏偏又无力左右。 所有的彷徨,担忧,无力,都如同在这一刻找到宣泄口,喷薄而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平息下来,羞怯不已,极力挣脱严寒的怀抱,转身就走。 她连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严寒对她说:“册封大典之日,的确会发生很多事。陈家要做的事,其实跟你无关。” 陈贵妃脚下一软,差点就软倒在地,幸亏暗香在她身旁,一把扶着她,这才没有摔跤。 “你到底在做什么?”疏影小声呵斥,脸上满是恼怒。 严寒呵呵一笑:“娘娘是以为,陈家因为娘娘未能册封为皇后,所以才会有非常之举,不管成功与否,她都不能幸免,对吧?” 疏影瞪大着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所知道的,比你知道的多的多。”严寒说,“陈家的事,跟娘娘无关,册封大典的事,也跟娘娘无关,只不过大家能不能过的这一劫?谁也说不清楚。” 话音刚落,严寒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我再来,做完这幅画。” 他是要急着去潇湘宫,见萧贵妃,核实几个事情。 还好,还是那个熟悉的小太监,已经等在听梅宫外。 看来刘公公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昏君身上,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到这边来。 潇湘宫里,幽兰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带着他往里走。 “册封大典提前了?” “嗯!”幽兰的态度有点冷淡。 严寒紧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幽兰没有抗拒,也没有什么反应。 “我现在走不了,”严寒说,“再说,我又能走到哪里去?” 这是他的心里话,但又不完全是真心话。 这段时间,其实他一直有在考虑这个问题:走,还是不走? 即使是现在,他真心想逃离此地,仍然是可以做得到。但正如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在京都城南的乱葬岗,面对着哭喊声,他仍然拖着沉重的身躯,选择冲了上去。 这一次是江都,他想要救的人,不仅仅是,萧贵妃和幽兰等人,而是还有那些会被牵连进来的普通人。 他们根本就不知情。 册封大典上,被献祭的,恐怕不只是萧贵妃一个人,而是还会有更多,乃至于千千万万的人。 整个九转阴阳大阵,不只是江都宫,恐怕连东城和罗城都笼罩其中。 不然的话,阴阳宫何须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幽兰娇躯一颤,一直僵着的手,瞬间就变软,反过来握住严寒的手,抓得紧紧的。 只有红梅在,萧贵妃在寝宫,这一次,严寒二话不说,直接闯入寝宫。 萧贵妃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发呆,听到脚步声响,她都没有回过头来。 她还以为进来的是红梅。 严寒施展飞天狐步,脚步的确是轻盈,他走过去,站在萧贵妃身后,伸手按上她的肩膀。 萧贵妃一下子察觉到不对,猛然转身,惊喜交加,直接站起身来,紧紧的搂住严寒,二话不说,红唇就封堵上来。 只是瞬间,萧贵妃就全身发热,很是急不可耐的样子。 严寒连忙把她分开,急急说:“等等,先等等……” “已经没有时间了!错过今日,你我就再也没有时间了!”萧贵妃说的很直接。 “我知道,册封大典提前了,”严寒抓着萧贵妃的肩膀,“你先不要这么急,先看下这两人,这是什么人?” 萧贵妃长叹口气,结果严寒递过来的玉简,脸色大变,颤声说:“这是……这是……” “这人是不是圣后?”严寒问。 萧贵妃娇躯颤抖,点点头。 圣后给她的庞大威压,即使并未谋面,仍然让她喘不过气来。 严寒却欣喜过望,大为振奋,说道:“今日一早,我就被急召入宫,为她作画!” “什么?!”萧贵妃惊叫出声。 “我为此人作画!”严寒说,“作画之前,她就是这副模样。这是魂魄之力已被抽离,对吧!” 正文 第129章 陛下驾到 第129章陛下驾到 萧贵妃再次看向手中的玉简。 她微微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良久之后,才长吁一口气,说:“你说得对!不过,这不叫魂魄之力,而是灵体!金丹境之前,灵体无形无质,金丹稳固之后,灵体有形无质,直到元神境,才算是灵体稳固。” “好!她的灵体抽离,魂魄和元神却不再其中,全身修为封存入画。不管是给那昏君汲取修炼,还是留着自用,这都意味着圣后都把自己一分为二!对吧!” 萧贵妃深吸口气,再次点点头。 不知不觉间,她的娇躯不再颤抖,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个干瘦老者,就是阴阳宫大长老,韩飞,执掌宫中刑罚,多年前就是元神境圆满界修为。” 这就是了,阴阳宫四大长老,已经现身两个。 即使圣后把自己一分为二,光是这两位长老,就都是元神境修为,就依然实力强大。 但至少不像圣后那么令人绝望。 在严寒沉吟时,萧贵妃叹口气接着说:“有这两人在,我们还是没有胜算。” 严寒说:“我们只是要能逃出生天而已,又不是要跟他们硬拼个你死我活。再说了,江都城如今已是个火药桶,随时都可能爆发。” “陈家?”萧贵妃问。 “不光是陈家,还有比陈家更强大的势力。昨天夜里,这帮人为了杀我,可是连暗金候卫都敢袭杀!” 萧贵妃大吃一惊,可是看严寒,却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就是宇文阀有二心了!”萧贵妃很肯定说,“禁军六卫,宇文阀掌控三卫。一旦江都乱了,那的确是可趁乱逃离。” 她的信心,终于稍稍恢复了些,不再那么绝望。 严寒此时却在沉思。 阴阳宫的这个筹谋,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圣后都已经把自己一分为二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再也无法停下来。 可如果此时,按严寒的想法,就无异于是把整个谋划给自中截断,那时,他非但不会给萧贵妃作画,反而会解除掉萧贵妃身上的束缚,然后毁掉九转阴阳大阵,再趁乱逃离。 这样一来,圣后还能恢复如初吗? 就在这时,萧贵妃猛然色变,急急说道:“不对劲,快出去!” 严寒也听到寝宫外,传来疾奔而来的脚步声,还有红梅的低声叫唤:“娘娘!陛下……驾到!” 什么情况?! 严寒大惊,立即展开飞天狐步,一溜烟儿离开寝宫,与疾奔而来的红梅擦肩而过。 还好,当他站在画架前,拿起画笔,开始装模作样作画时,潇湘宫外头,一群人正在往里走。 我的天! 好险! 好险! 真个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这不是偷情却胜似偷情,差点就被昏君给捉奸在寝宫了! 严寒心中暗叫侥幸,悄然深吸浅呼,排空脑中此起彼伏的念头,让自己看起来就是个尽忠职守的画皮匠。 昏君杨英在刘公公陪同下,大步走来。在他身后,是大队宫女太监,手中捧着的,就是为册封大典而准备的盛装服饰。 “贵妃何在?”杨英问,很是不悦。 严寒仍在作画。 那天晚上在夏宫,他见过一次,这一次就看得更为清楚些。他不得不承认,无论从哪个角度说,昏君杨英都是个美男子。 只是他的脸上,似乎红润得有些不同寻常。 在严寒阴阳眼所见,他头顶的清气,如三足鼎立,托着一颗圆球,凝实,散发着银白色辉光。 可是再细看,就可以看到其中遍布丝丝缕缕的黑色,如同叶片脉纹。 这些丝丝缕缕的黑色脉纹,严寒就十分眼熟。可不正是今日一早为圣后作画时,汲取封存入画的气息?! 原来如此! 严寒心中明悟。 他已经掌握到事情的整个脉络。 昏君杨英突破元神境,修为不稳,遭到反噬,看样子是难以撑下去,故而才不得不把册封大典的日子提前,连几天的工夫都等不了。 圣后元神魂魄与灵体抽离,按猜测就是进入宣华夫人躯壳内,一身修为,则由画皮匠严寒作画,汲取封存入画,给昏君杨英修炼吸收,既是稳住他的身体和修为,也是为圣后调和净化。 接下来,册封大典之日,萧贵妃被强行抽离灵体和修为,由昏君杨英修炼吸收,再完婚汲取吸收萧贵妃的纯阴身体泥丸红丸,进一步完善修为,稳固元神。 圣后以宣华夫人的躯壳,再诱昏君杨英完婚同房,收回一切,圆满收功! 至于这个庞大的九转阴阳大阵,为萧贵妃作画,根本就不会全部动用。而是为圣后收回一切后,渡劫所用的! 全城百姓,只怕都是献祭的牺牲品! 至于事成之后,一切责任,都可以推到昏君杨英的头上,祸国殃民,遗臭万年。 反正那个时候,昏君杨英肯定是死透了。死人有不会从坟墓里爬起来为自己辩解,这口超大的黑锅,当然就要背到阴间去。 高! 实在是高明! 严寒心中还是忍不住想着。 刘公公在昏君杨英身边,缓缓转头,似是有所察觉似的,看了过来。 严寒立即收摄心神,什么都不去想。 “陛下,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明日再来就是!”刘公公低声说。 “哼!朕到江都宫,一直在修养修炼,怎么身子刚好,贵妃就身子不适了?!”杨英怒道,“贵妃在寝宫?好,朕去寝宫看她!” 他很是执着。 刘公公脸色微变,手轻轻一挥,赶紧跟上。 大队宫女太监,也排着队,跟了上去。 过不多时,严寒在外面,听到寝宫里传来一声暴喝:“这是怎么回事?寝宫里,如何会有男人的气息?!谁?是谁?朕要把他碎尸万段!” 严寒一愣。 不会吧! 鼻子这么灵敏?! 还是刚才走得太急,拉下了什么把柄?! “陛下息怒!”刘公公反而急着帮腔,“潇湘宫中,闲杂人等,不得进出。莫非是外间御用画匠留下的?” “区区一个画匠,竟敢擅贵妃的寝宫?!他也配?!拖出去,斩了!”杨英怒不可遏。 正文 第130章 试探还是嫉妒 第130章试探还是嫉妒 想想也是,后宫嫔妃,那可都是尊贵无比的,贵妃娘娘,那就更是尊贵无比。 区区一个御用画匠,还是画皮匠,怎么就敢踏足贵妃娘娘的寝宫?! 严寒在外间,心中不住冷笑。 擅入寝宫?我可是连贵妃娘娘都是又搂又抱的,还亲上了,热吻无比!怎么着?!你咋的?! 难道接下来,刘公公会正告他:陛下何故谋反?何故作妖?! 寝宫里,昏君杨英的咆哮声余音袅袅,却没有人冲出来,把严寒这个画皮匠五花大绑,推出去斩了。 他带来的这些太监,还有宫女,都是听刘公公的! 潇湘宫内外,更是都被阴阳宫给控制得死死的,压根没有昏君杨英的什么事。 没有人动,萧贵妃更是保持着令人难堪的沉默,只有刘公公在低声劝慰:“陛下!息怒!娘娘身子不适,召御用画匠前来问话,询问作画之事,也是情有可原。” “哼!情有可原?!”杨英怒吼道,“朕贵为天子,竟然还杀不了区区一个画皮匠?!好!朕亲自去杀!朕倒想看看,这江都宫,还有谁有胆能阻挡朕!” “陛下息怒!”刘公公如同是在苦苦哀求。 严寒倒是心中一动。 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昏君杨英这也是在演戏? 莫非他已经获悉阴阳宫的谋划,此刻是借题发挥,断了圣后的念想? 寝宫那头,昏君杨英怒气冲冲而来,刘公公则在他身后,不停提醒他:“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可是杨英却停不下来,俊美的脸上,扭曲成一团,心中的怒火,完全无控制,头顶的那团清气,也在翻涌波动,里头的丝丝缕缕黑色脉纹,如青筋一般凸起,很是显眼。 他一见到严寒,还在那里好整以暇的作画,就更是暴怒不打一处来,喝道:“区区一个画皮匠,多看一眼朕的贵妃,就是亵渎!你竟然敢踏足贵妃的寝宫!朕不杀你,还如何统御天下?!” 刘公公拉着他的手臂,却不敢真个用劲,倒像是被拖着走。 “天下?!陛下还有心思念着天下?!”严寒冷不丁冷冷说。 他的话,反而如一盆冷水,浇在昏君杨英的头上。杨英停了下来,隔着几步远,怒瞪着严寒,冷喝道:“你说什么?!” “天下!我说的是天下!”严寒怡然不惧,直盯着杨英的双眼,“画皮匠数十人,如今死得只剩下我一个!天下早就民不聊生,民怨沸腾!陛下还有脸提天下?!”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霹雳恰在此时炸响,震得潇湘宫簌簌发抖。 “大胆!闭嘴!”刘公公低声喝斥。 杨英怒瞪着严寒,目光呆滞木然,猛然间,他眼珠子一翻,露出一片眼白,牙关紧咬,整个人往后一倒。 “陛下!陛下!”刘公公大惊失色。 严寒却是看得清楚,杨英头顶的清气,已是翻涌起伏,如同要爆裂崩散,连黑色脉纹都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 原来如此! 原来这些黑色脉纹,就如同是网架脉络,把行将崩散爆裂的气息,收束成一体。 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刘公公几乎是抱着昏君杨英,慌不择路一般离去。 潇湘宫里,只剩下萧贵妃等人。 “娘娘,我……没能及早看到……”红梅很是惶恐不安。 严寒咧嘴一笑,“多大点事,至于吗!不用担心!今日这么一闹,反而看清了很多事!抓紧时间,我来为你们再祛一次毒!” “你不担心?”萧贵妃问。 严寒摇头:“担心如果有用,我会比谁都担心!时间急迫,谁先来?我一边驱毒,一边说。” “我先来吧!”萧贵妃朝红梅四人点点头,翠竹和紫菊立即去守着门口。 严寒在她身前盘腿坐下,抓着她的双手,驾轻就熟,一边祛毒,一边说:“那昏君的修炼,出大问题了!” 同样的理由,严寒有足够的信心相信,圣后的修炼,也出了大问题。 “他都晕倒了,这的确是出了大问题。”萧贵妃附和道。 “不光是晕倒这么简单,而是他的全身灵力,处于爆裂崩散的边缘!” 红梅和幽兰面面相觑。 严寒看了她们一眼,接着说:“修炼吸收了圣后的灵力,只能勉强压制住问题,但显然维持不了多久。” 萧贵妃身上的九转阴阳丹情蛊之毒,再次被严寒祛集到右手,白皙的手腕肌肤,显现出细微的黑色纹,如一条条黑色丝线状虫子。 “为何如此肯定?”萧贵妃蹙眉问。 严寒说:“因为我的天眼,比较奇特,所以看得出来。” 红梅看着他明显不相信。幽兰就很是矛盾的表情,她相信严寒,可对他这话,却实在是无法完全相信。 萧贵妃则娇哼一声:“你骗得我们好苦!虽然我不敢相信你所说,但我相信你并不是空穴来风!” 严寒哈哈一笑,收回手说:“这一次祛除出来的情蛊之毒,就少了不少!来,下一个!” 红梅站了出来。 萧贵妃叹口气说:“如今,你是彻底跟我们五人绑在了一起,就是想走,也不可得。既然你执意如此,咱们就是死,也会死在一起!” 这就有点生死与共的样子了。 严寒一笑说:“我还没收你送给我的大礼包呢,如何能死?!只不过你修为比我高,别到时耍赖,一脚把我给踢飞!到时候这般过河拆桥,那我可就不答应了!” 红梅和幽兰脸上一红,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萧贵妃更是霞飞双颊,嗔骂道:“你这人哩,给你的时候,你却推三阻四;说正经事时,却又来撩拨人家。快点吧,小心等会儿陛下缓过气来,又来捉奸!” 堂堂的贵妃娘娘,竟然说出这等的话来。红梅和幽兰羞得头都不敢抬,一颗心砰砰直跳,简直就像是要跳出嗓子眼来。 可是严寒却丝毫没有修惭之色,反而哈哈一笑,手上却不停,继续为红梅驱毒。 严寒不敢不多说,换个话题问道:“你们说,那昏君如此大动肝火,是真的对我起了疑心,还是在试探刘公公?” 萧贵妃沉吟道:“该当是两者兼而有之!那昏君能坐上皇位,可不是昏庸之辈。他肯定也是看出些端倪出来。只是他到底知晓多少,又准备如何做,就难以琢磨。” 正文 第131章 灵体 第131章灵体 这些事情无从猜测,只能暂且放下。 为幽兰四人逐一驱毒之后,严寒没有逗留,出了潇湘宫。 天色更加阴沉沉的,乌云低垂,翻涌旋转。 在潇湘宫门口,那个小太监目光阴狠,狠狠地盯着他。 “刘公公呢?”严寒问。 小太监下巴一摆,冷哼道:“你可有何事需要禀报?” “没有!”严寒说得很干脆利落。 “你!好大的胆子!敢消遣我?”小太监勃然大怒。 严寒说:“我哪敢啊!” 可是他的语气,就差把“我就是在消遣你!”几个大字写在额头上,展示给小太监看! 小太监暴怒,狠狠地瞪着严寒,猛然冷哼说:“区区一个画皮匠,你也配?!册封大典之后,那个幽兰,就会是我的!而你,哼!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严寒呵呵一笑说:“你这么说,不怕我跑了?” “跑?!你能跑到哪里去?!画皮匠么,本就是死人一个,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御用画匠了?!”小太监根本不屑一顾。 严寒只是打了个哈哈,回敬道:“生死有命,不服来干!画皮匠么,早就把生死至于度外。倒是道长你,可有把握逃过这一劫?” 小太监从鼻孔里冷冷哼一声,不屑于回答这么个无聊的问题。 宫门外,等候着严寒的侍女鸣琴和扶柳,看向严寒的眼光里,就带着火辣辣的直白,毫不掩饰。 一上马车,两人就紧挨着严寒坐下,坚挺的酥胸紧压着严寒的胳膊,娇滴滴的嚷嚷着:“哟,公子骗得我们两个好苦啊!” 严寒问:“怎么,你们不去陈公子那儿浪了?” 鸣琴说:“公公派人吩咐了,让我们两个服侍好公子,寸步不得擅离!公子放心,我们不会让公子误了册封大典这个大事的!” 严寒哈哈一笑,心里却是在暗暗叫苦。 只剩下两天的时间,有这么两个黏人的妖女在身边寸步不离,他可怎么溜出去找那个小狐狸精? 更何况,两人已经识破了他的谎言,看这个架势,是要百般魅惑,诱他入巷成得好事。 万一两人想要霸王硬上弓,那可怎么办? 他倒不怕,可是,不能提前泄露底牌啊。 严寒思前想后,听着两人在身旁叫啊叫,浪啊浪,整个人却如浪花飞扑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回到周府,严寒的待遇,就跟个犯人没有什么两样。除了一左一右两个粘人的妖女,前后还各跟着四个守卫,直接带他回到住处,四处散开。 一进屋,门还没关,鸣琴就急不可耐地说:“公子,该沐浴更衣了!” 扶柳配合默契,关上房门,掩嘴吃吃直笑。 严寒白了两人一眼,也不吭声,径直在床榻上盘腿而坐,连鞋子都不脱,闭上双眼,宛如老僧入定。 “公子……”鸣琴娇声叫唤,真个是荡气回肠,魅惑十足。 可是严寒却恍然没听到似的,毫无反应。 两人各种尝试,轮番上阵,不管是怎么叫,还是怎么姿势诱人,都没什么用。 严寒就跟个石头人似的,对外界不闻不问,沉浸在自己的紫府深处之中。 一段时间没有关注,竟然大变样! 深潭一般的漩涡,黑白分明,吞吐不定。漩涡之上,盘腿坐着一个小人,赫然就是严寒自己! 晶莹剔透,有形无质! 黑白阴阳鱼漩涡喷吐出的气息,被小人吸附,然后再吞吐出来,又被头顶漂浮的白玉令牌吸附。 在小人背后,就是那把刀,九天一刀斩!黑黝黝的刀身,黑都能黑得晶莹剔透。 怪了! 这是咋的啦? 难道这就是灵体? 只是自己什么时候捣鼓出个灵体来了?! 严寒一头雾水,暗自惊奇。 如此审视良久,严寒突发奇想,如果心神进入自己的灵体,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心随意动,倏然之间,他就进入到灵体小人之中,与此同时,灵体小人睁开双眼。 眼前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感知如水银泻地一般,朝四面八方倾泻而出。“看到”的情形,就跟双眼看到的,十分不一样。 鸣琴和扶柳就如同两团黑影,在他的身边,各种摆弄,可是最终,还是无功而返,颓然长叹,退了出去。 只是他的修为不够,如今的灵觉感知,也就只能在身体周围,无法跟着延伸到屋外。 心神进入灵体,再以灵体修炼,又是另一幅光景。一经尝试,严寒就立刻沉迷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严寒如同受到一道震动,心神一震,“醒”了过来。 他睁开双眼,看到的,竟然是胡秋水那张宜嗔宜喜的娃娃脸。 一瞬间,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迷茫。 这是在做梦吗? 还是幻觉? “怎么啦?不认识我了?”胡秋水娇嗔不满。 严寒一个激灵,终于清醒过来,看清了这的确就是那个小狐狸精胡秋水,她真的找上门来了。 “你怎么来的?”严寒奇怪的问,旋即醒悟过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外间,贼兮兮的说:“小声些,外面还有两个烦人的妖女。” 胡秋水笑得很开心,嗔骂道:“笨啊!两个小妖女,有什么好担心的!放心啦,她们两个醒不过来的!” “啊?!”严寒惊讶。 他理解成胡秋水把两人给杀了。 不过转瞬间,他就听到外间传来两人平稳而又绵长的呼吸声,原来只是睡着了。 “走!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胡秋水拉着严寒就走。 “等等!我得换身衣服!”严寒喊住她。 严寒取出一套夜行衣,从头到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跟着胡秋水,穿窗而出。 有胡秋水拉着,严寒根本就不用力,只需要施展出飞天狐步,跟胡秋水步法同步就是,在屋顶上飞掠而过,完全不受影响。 “咦?不错!大有长进了!没有偷懒嘛!”胡秋水赞道。 严寒正想傲娇两句,猛不丁的胡秋水带着他往下一沉,轻飘飘的落在一道屋脊上,沉声喝道:“既然敢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就滚出来!” 严寒心中一凛,压根就没察觉到有人啊。 可是就在他感到奇怪之时,前头屋顶上,突然显出一道黑影,电射一般,飞掠而来。 浮空而行,元神境高手! 正文 第132章 再见狐狸精 第132章再见狐狸精 来人凌空而立,一身道袍,在夜风中飘扬,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屋脊上的胡秋水和严寒。 “哼!妖灵!竟然敢擅入中原!真当我中原无人么?!”那人冷冷说道。 胡秋水笑道:“哟,牛鼻子老道有点眼色嘛,松阳观来的?天成子那个牛鼻子老道死了还是活了?” “放肆!”那道人一声低喝,“竟敢直呼我松阳观祖师之名号!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哦,原来是风字辈的小道士。滚开,别挡道!”胡秋水很不客气。 她甚至连对方的名号都没去问。 严寒就很纳闷。 这小狐狸精很拽啊!连松阳观祖师天成子都敢直呼其名,这是啥意思?莫非她是千年修行的九尾天狐? 那道长目光炯炯,却看不透胡秋水的底细,就连她身后的黑衣人严寒,竟然也看不出底细来。 他并没有让开,而是冷哼一声:“放肆!中原岂是尔等妖灵可以放肆的地方?!” 胡秋水还是很淡然的样子,头一扬,对严寒说:“去,砍他!好狗不挡道,这些牛鼻子老道,就是这么连狗都不如!” 严寒一愣。 砍他?! 不过他没有什么犹豫,而是踏前一步,昂起头,对那道人喊道:“喂!你是松阳观的哪位道人?报上名号,我可要砍你了!” “放心去砍!他敢动手,我杀死他!”胡秋水说得很轻描淡写。 仿若在她眼里看来,堂堂的元神境高手,就跟一只蚂蚁一样,想杀人,也就跟动动手指头似的那么轻松。 那道人就没有这么轻松,反而面色凝重,头顶金花绽放,冷哼道:“狂妄!” 严寒也懒得跟他再废话,直接伸手一招,那把刀握在手中,黑黢黢的刀身,如同吸收了所有的光华,整个人腾空而起,一刀劈落。 有胡秋水为他掠阵,他是全力一刀,没有留丝毫的余地。 黑色的刀光,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似欲要划破漫天的阴沉乌云,直扑空中的那道人。 那道人大吃一惊,嗖的一声,飞身而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飞退的同时,手一挥,一道银色流光迎上来。 砰! 狂暴的冲击波四处溅飞。 那道银色流光如遭到雷击,光芒瞬间黯淡,似是要熄灭一般,摇摇坠坠的样子,往那道人飞退的身影摇摇晃晃而去。 严寒更不好受,整个人如虚脱了似的,从空中坠落。 胡秋水飞掠过去,手一抄,一把抓住摇摇晃晃的流光,而后转折过来,接住严寒,就这么搂着他,衔尾追杀过去。 这一下,那道人哪敢再拦路,飞退一会儿之后,似是醒悟过来,转向旁边飞掠而过,消失在黑暗之中。 胡秋水带着严寒,跃出城墙,来到江边。 这里就是上次她教严寒习练飞天狐步的地方,很偏僻,很开阔。 严寒长吁一口气,喘着粗气,骂道:“这把破刀,真的是一刀斩!” 胡秋水乐得咯咯直笑:“那是你修为太低,只能一刀斩!不对,你真的只是凝精境修为?这把刀,凝精境修为如何能使得动?” “你认得这把刀?”严寒问。 “当然!”胡秋水又傲娇起来,“这把刀,可是大名鼎鼎,不过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现在的人,可就不知道了。” 严寒说:“很多年之前的事?你难道是修行了千年的狐狸精?” “啊呸!什么狐狸精,九尾天狐好不好!”胡秋水嗔骂道,“怎么着?你是嫌我老啰?” 严寒一下子被怼得哑口无言,看着眼前气鼓鼓的脸蛋,无师自通的,伸手过去,就想要抱住她,结果人明明就在眼前,却抱了个空荡荡! “你想干嘛?!”胡秋水连声问。 严寒气咻咻的说:“唉,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上次明明说好了的,让我亲的!” “谁叫你嫌我老?!”胡秋水更是气鼓鼓的样子,瞪着大眼,看着严寒,来了个灵魂凝视。 “老?”严寒如何解释得清楚,索性就不再解释,而是直接耍赖,“即使你是修行千年万年的狐狸精,在我眼里,那也只是秋水小妹妹!” 他一边说,张开双臂,再次抱了过去。 胡秋水闪身躲开:“啊呸,什么小妹妹!明明是秋水小姐姐!” 严寒就在后面追,飞天狐步展开,气势十足。 猛然他哎哟一声,脚一歪,趔趄着就要摔倒在地。 胡秋水如同一朵白云,瞬间就飘了过来,一把扶住他,嗔道:“哼!刚才一刀已经是勉为其难的,现在还要逞能,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严寒连声说着,扶着她的胳膊,站稳脚跟,“我……” 就在他眼珠子一转时,还没说出来,胡秋水竟然就捕捉到他的真实意图,惊呼一声,却未能挣脱,被严寒给抱在怀中。 她也就是半推半就。 要是真想挣脱,十个严寒估计都抓不住她。 惊呼声的后半句,被硬生生给堵了回去,闷在嘴里头,变成唔唔唔的声音。 半饷之后,终于分开,胡秋水娇羞不已:“你真是得寸进尺哩?说好了的,只是亲亲,你这是干嘛!” “这就是亲亲啊!”严寒厚着脸皮说:“又没有说只能亲脸。” 胡秋水睁大眼睛,一脸的无辜。 我的个天嗫!真的是狐狸精啊!太会诱人了!严寒心中暗叫一声,再也抑制不住,挺嘴封了过去。 这一次,胡秋水就配合得多,回应也十分热烈。 好一番长吻,两人相拥在一起,胡秋水满意地叹口气,说:“唉,你这人哩,真是得寸进尺。我要走了哩!” “走?去哪里啊?”严寒一惊。 “当然是回南疆啊!”胡秋水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严寒心中暗叫可惜。 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胡秋水反而要走?要是留下来,也许她能成为一大助力。 胡秋水似是能感受到他的想法,幽幽的说:“中原要乱了,江都这里是天劫之象,是有大事要发生,我们妖灵一族,恪守祖训,不能插手人族之间的纷争。你想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可是我没法直接帮到你。” 正文 第133章 这是你要的 第133章这是你要的 “哦,原来是这样。”严寒一下释然,“没关系,我要做的事,就是在册封大典上,阻止阴阳宫的阴谋,拯救江都百姓!” “嘻嘻嘻,难道不是为了救某个女人?”胡秋水笑嘻嘻的问。 严寒叹口气说:“原本我的确以为只是为了救几个女人,可是现在弄清楚了阴阳宫的阴谋,我的想法也有所改变。” “可是就你这么点修为,怎么救江都百姓呢?”胡秋水问,带着隐隐的担忧。 严寒摇摇头,却十分肯定的说:“我的修为的确低,现在也还不知道该怎么救。但是我已经想清楚了,这一次如果江都百姓我都救不了,将来谈什么拯救天下苍生?” 胡秋水张大嘴,呈一个大O字形,震惊的说:“你还真当真了啊?!祭天拜地立志为天下苍生而战,你还真的当真了啊?!” 严寒淡然一笑:“我本来也的确只是瞎胡闹,可引发天地共鸣呢,我也很纳闷,到底是我引起的,还是这把破刀引起的。但是这次救江都百姓,我的确是认真的!” 他还没意识到,胡秋水是怎么知道祭天拜地敬天下苍生这个事的。 胡秋水叹口气说:“好吧!看来你是不愿意跟着我去南疆了。唉,南疆发生了大事,比江都这事更麻烦,更棘手,妖后召我赶回南疆,我现在就要走。” “这么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严寒大吃一惊。 胡秋水叹道:“你的修为太低,还不足以该知道这个事,你只要知道,这事不光是牵涉到中原,也牵涉到整个九州!赶紧提升修为吧,你现在的修为,实在太低,那把刀,可不是什么破刀。唉~,我真不想回去啊!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来南疆找我啊!” 话未说完,她就主动亲了上来,紧紧抱着严寒,不愿意撒手。 严寒没注意到,胡秋水背后,缓缓浮现出九条雪白的狐尾,如孔雀开屏一般,伸展开来,散发出微微的辉光,把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衬托得更为唯美,美轮美奂。 他更没注意到,漂浮在小腹深处黑白阴阳鱼漩涡之上的透明小人灵体,似乎与胡秋水的灵体之间,有一种很神奇玄妙的联系,丝丝缕缕的星月辉光,从九条雪白的狐尾上吸附进来,又汇聚成流,穿过黑白阴阳鱼漩涡,流入到透明的小人灵体中。 阴沉的乌云,都在翻涌消融,星月辉光透过云层之间的缝隙,透射下来,九天雪白的狐尾,在星月辉光之下,更是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乌云翻涌,缝隙不再,星月辉光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九条雪白的狐尾也悄然收回。 胡秋水依依不舍的与严寒分开,满意地长叹一声,“我要走了哩,记得来南疆找我啊!” “好!”严寒说,“你等我!我会来找你的!” 离别总是伤感,尤其是跟这么个娇俏可人的小狐狸精离别,就更是让严寒无比伤感。 他目送胡秋水缓缓浮上夜空,忍着伤感,脸上带着挤出来的笑容,跟她挥手告别。 胡秋水转过头去,落下几滴晶莹的泪珠,倏然远去,没入到夜空之中。 严寒长叹一口气,心中满是惆怅。 猛然间,他一下子愣在这里,心中大叫一声:糟糕!我可怎么回去呢?这里是城外江边,高高的城墙,跳不过去啊! 刚才完全忘了这档子事!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倏然而至,胡秋水一下子就出现在严寒身前,眼里犹自带着泪珠,笑呵呵的说:“哎呀!都怪你,都忘了正事!来,这个是你要的东西!” “我要的什么东西?”严寒莫名其妙。 “这个呀!”胡秋水塞给他一个白玉瓷瓶,里面是黑色的液滴,“你要的情蛊,我可告诉你哈,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可别拿来做坏事啊!” 严寒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来郭掌柜已经找过胡秋水,胡秋水还真的有解药? “这就是解药?”严寒惊喜交加。 “对!这就是解药!知道怎么用吗?”胡秋水问,旋即递给他一枚玉简,“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说明,一定要仔细看一看哦!” 严寒大喜,接过白玉瓷瓶和玉简收好。 胡秋水带着他,飞跃而起,回到周府,看着他钻窗而入,这才轻叹一声,浮上夜空,倏然离去。 …… 九转阴阳丹解药到手,可是严寒却没办法入宫,把解药交给萧贵妃等人。 江都,一连几天,乌云低垂,翻涌不休。 可是没想到,到了册封大典的这一天,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严寒一大早就被鸣琴和扶柳两人喊起来,洗漱完毕,换上一身簇新的衣服,在周府待命。 他没有资格出现在册封大典上。 只有到了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召他入宫,为萧贵妃作画。 那个时候,册封大典的仪式已经完结,进入了真正的下半场。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的狂风暴雨,心中一片平静。 该来的,终究会来! 该自己面对的,还是得自己去面对! “公子!该走了!”门外,鸣琴喊道。 这两天,鸣琴和扶柳两人百般诱惑,手段用尽了,都未能把严寒给诱惑入斛,未能勾到手。 严寒转身,出门,上车,目无表情。 风雨中,东城的大街小巷,一片死寂,没有车来车往,没有行人穿梭往来。 整座城,宛如一座死城。 一入宫门,气息就大为不同。 普通人到了这里,都会感觉到阴冷,只是会打个寒颤,认为是淋雨湿透了凉风一吹的缘故。 阴寒森冷的气息,跟死囚监牢里,几乎没什么区别。 马车停了下来。 严寒下车,冒着大雨,拾阶而上。 每层石阶四周,都站着暗金候卫护卫,在雨中站得整齐划一。 透过雨帘,大殿四周的广场上,则是禁军六卫的兵马,数万人各分区域而站,各有不同的旗帜,肃穆庄严。 从大殿里散去的文武百官,正从大殿正门离开,各自的随从打着伞,护送他们沿着石级而下。 刘公公在大殿侧门等着,根本没看到严寒身上的水滴,冷冷地说:“半个时辰,作好贵妃娘娘的画,事成之后,陛下重重有赏!” “是!”严寒木然答道。 正文 第134章 悄然出手 第134章悄然出手 严寒心里什么都没想。 在刘公公这样的高手面前,他不得不保持谨慎,连心里想什么,都得控制住。 四周的暗金候卫中,严寒没看到周文槐,没看到那天出现在这里的那个阴阳宫大长老,干瘦老者韩飞。 刘公公目光阴冷,上下打量着严寒,心里有一种错觉,眼前的这个小小画皮匠,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这种感觉,一闪而过。 他对着左右的暗金候卫点点头,立即有人上前,打开大殿侧门,拉开一条缝,待严寒闪身而入,立即呯然一声关上。 大殿里,灯火通明,空空荡荡的,阴寒瘆人。 一进门,严寒的目光,就落在萧贵妃身上。他的手,却也没有闲着,悄然摸出三枚降魔噬灵钉,融入到灯火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 凤座上,萧贵妃身穿大红色凤袍,其上汇着金色纹饰,以及百鸟朝凤图案。 她端坐在凤座上,目光与严寒交织在一起,眼神复杂。 凤座四周,红梅,幽兰,翠竹,紫菊,各据一方,手中捧着拂尘,也都在看着严寒。 幽兰眼中含着热泪。 画架前,也站着四人,两男两女,身穿暗金候卫的服饰,冷冷的看着他。 其中两人,就正是周文槐和他的那个姘头,那个在周府百般诱惑周文槐的美女,此刻笑吟吟的看着他,如同饿狼盯着一只小绵羊。 另外两人看起来也是一对儿,同样是男的俊,女的漂亮,只是眼神中,就更是赤裸裸的不屑和邪魅。 这四人,都是金丹境修为。 四名金丹境修为高手在此看守着,这是万无一失的布置。 区区一个画皮匠,给半个时辰作画,有四名金丹境修为高手在旁边看着,足可应对。 萧贵妃神色复杂,心中暗自担心。红梅四人更是提心吊胆,很是绝望。 严寒虽然屡屡有令人震惊之举,可是现在,他毫无腾挪的余地啊! 就在众人注视之下,严寒停了下来,离画架只有十步的距离。 “怎么回事?还不过来作画?”周文槐沉声说道。 严寒说:“刘公公给我半个时辰作画,你们在这里这么杵着,我可怎么作画?” “大胆!”周文槐低喝一声,脸上扭曲成一团。 严寒却很是平静的看着他,丝毫没有畏惧。 “半个时辰作画,你还在此磨蹭!可是不想活了?!”周文槐骂道。 严寒回敬道:“既然你们知道,还不退开些?哼!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画皮匠,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阴阳相隔,人断肠!你们难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文槐冷笑着反问道。 “原来你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严寒像是没听出来周文槐的反讽,自顾自说,“人断肠,人断肠,到底是什么人断肠?!” 哈哈哈…… 四人哈哈大笑,肆无忌惮。 笑声中,大殿里的灯火,却噗噗噗声不断,一一熄灭。 “怎么回事?!快去看看!”周文槐低喝一声。 严寒却仍然一幅木然的样子,浑然不知发生何事。 两道人影飞掠出去。 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满殿灯火,已然熄灭过半,原本灯火通明的大殿,立时变得黯淡下来。 凤座上,萧贵妃心里大赞。 她知道这是什么。 她见到过! 降魔噬灵钉,这个小家伙,不但能轻松拔除,竟然还能炼化使用!黑暗之中,这么个小巧的降魔噬灵钉,来无影,去无踪,的确是偷袭的利器! 面对四名金丹境修为高手,他没有畏惧,反而冷静如斯,悄然出手。 别说四人没能察觉到,就是她,也是在严寒出手后,才意识到发生何事! 真正是无声无息! “没什么异常?!”那男的低喝一声,声音阴柔,很是诧异。 周文槐和姘头对望一样,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凤座上的萧贵妃。 “贱人!死到临头还装神弄鬼!”那女的脸上扭曲着,骂得很狠毒。 萧贵妃冷哼一声:“风暗子,你不是一直嫉恨于我么!哼!这个位子你想坐?” 她这是拉仇恨,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风暗子,这你都能忍?!”另外那个女的娇笑着说。 真是本性难移,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严寒心中暗道。 风暗子低喝一声:“风婆子!闭嘴!你想要发骚,找你的德阳子去吧!” 德阳子嘿嘿直笑,声音阴柔,笑声就更是显得阴森森的。 满殿灯火,继续不住熄灭。 眼见得只剩下高处的一圈灯火,周文槐猛然怒喝一声:“是这小子搞得鬼!小心他要逃!堵住门!” 话音未落,他就飞身扑了过来。 噗噗噗! 大殿四壁高处的灯火,继续不住熄灭,整个大殿,已只剩下微暗的光亮。 风暗子,还有那个风婆子和德阳子,配合默契,分别扑向就近的大殿正门和侧门,防止严寒逃跑。 噗噗两声,最后的灯火,终于熄灭,整个大殿,立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殿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轰鸣声接二连三。 四人压根没想到要去外面求援,而是一心想要防止严寒逃走。 周文槐信心十足。 区区一个画皮匠而已,修为低微,虽然不知道他搞得是什么鬼,现在既然看破他的把戏,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灯火熄灭之前,他就锁定严寒的位置,灵觉展开,完全无惧黑暗。 还有几步,他还在哪儿。 可是下一瞬间,周文槐就猛然一震。 他失去了严寒的踪影! 整个人,如同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可能! 周文槐不受影响,飞扑过去。 呼! 风声呼呼。 扑了个空! 那个小小的画皮匠,真的消失不见! “这小子有古怪!守好殿门!防止他跑了!点火!快点亮灯火!”周文槐在大殿里游走,大声发号施令。 他却不知道,严寒乐见他们如此反应。 实际上,大殿灯火全灭,陷入一片黑暗中时,严寒就隐身了一样,无声无息的,游走到龙凤座后,藏身在红梅身后。 萧贵妃和红梅四人都默不作声。 正文 发出去的章节都被屏蔽了,已修改,申请解禁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136 解除束缚 第135章打辅助 她们五人是被禁锢在这里,用上了多重手段。 严寒伸手抵住红梅的后背,探知她身上九转阴阳锁的所在,另一只手如拔除降魔噬灵钉一样,为她解除这些九转阴阳锁。 灵力流转,每一次出手,红梅身上穴窍处的灵力锁,就被严寒吸附净化,拔除得干干净净。 只是红梅身穿大红袍服,里头又一层套一层的,穿了不少衣服,十分繁琐累赘,隔着厚厚的衣衫,无法确保拔除的效果,又不能撕破发出声音,只能一点点往里摸索,挺费工夫。 哒! 有人打亮火石,点亮灯火。 大殿里,亮起一点微光。还没来得及看清大殿里的情形,就噗的一声,再次熄灭。 “这小子有暗器!小心!”德阳子叫喊着,声音阴柔,目光落在凤座处的五人身上,恍然大悟:“在那里!在那里!” 话音未落,他就飞身扑了过去。 红梅身上的九转阴阳锁,还剩下小腹和大腿三处。 严寒在她背后,伸手过来,还是很不方便。红梅不假思索,伸手一扯,撕掉身上外层的大红袍服,只留下里头的小衣,方便严寒拔除九转阴阳锁。 周文槐三人也都回过神来,不约而同飞扑过来。 严寒双手贴上红梅的大腿,灵力流转,顷刻间,拔除九转阴阳锁,左手塞给红梅那枚梭形飞剑,低声说:“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红梅一愣,东西入手,就带着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如同失落已久的东西,重新找了回来,正是她当日被云尘子收走的飞剑。 原来那个云尘子是假的! 是眼前这个严寒假冒的! 真是可恶! “幽兰,紫菊,翠竹!”红梅低声说。 小腹处的九转阴阳锁甫一拔除,她就如原地满血复活,全身气势立时节节攀升,严阵以待。 严寒身形一转,从萧贵妃身后掠过,贴到幽兰背后,立即出手。 幽兰同样的动作,伸手一扯,撕掉身上的大红袍服。 最先扑过来的,就是德阳子,虽然大殿中一片黑暗,严寒却能看得到,四团颜色各异的清气光团,凌空飞掠而来。 轰! 两道气息轰在一起,猛然爆裂! 红梅以逸待劳,与扑过来的德阳子硬碰硬,硬拼一记,震得大殿都似是在摇晃。 大殿外,此时雷声隆隆,大雨倾盆,风声,雨声,雷声,混杂在一起,掩盖住殿内的响动。 德阳子往后倒飞,呯然落地玩,大喊着:“他在解开封印,快阻止他!” 阴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刚才那一记硬拼,竟然已受伤! 周文槐三人反而大为疑惑,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刚才出手的是什么人?”周文槐沉声问。 “不知!”德阳子答道,“快阻止他!” 但没人响应。 周文槐三人心思一样,在没有摸清楚状况之前,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相互猜忌,勾心斗角!严寒心里暗自好笑。都这个时候了,四个金丹境修为高手,竟然还在各自打小算盘。 红梅呼吸声有些重,刚才的一击,也受了些伤。 萧贵妃等人都保持着沉默,为严寒争取宝贵的时间。 “你们还在等什么?”德阳子大怒。 “德阳子!”周文槐低喝一声,“你连对手是谁,都没弄清楚!同时点亮灯火,快!” 四点光亮同时亮起,光亮微弱。 噗噗噗! 严寒同时只能操控三枚降魔噬灵钉,扑灭三处,剩下周文槐手中举着的火媒,根本无法照亮整个大殿。 “在那里!原来出手的是红梅!上!抓住那小子!”周文槐发号施令,很有大将之风。 四人分进合击,同时扑了过来。 “好了!”严寒在幽兰身后低声耳语。 话音未落,他就再次窜了出去,却到红梅身后,右手抵在红梅后背,左手却伸向后面的紫菊,要同时为紫菊拔出胸腹间的九转阴阳锁。 四个人身上的九转阴阳锁,位置各不相同,手法也各不相同。对严寒来说,却没有什么障碍,眼睛一扫,就能看得出来位置,只是拔除,就需要她们撕掉身上的大红袍服,只留下里头的小衣。 这样才方便严寒出手,隔着小衣拔除九转阴阳锁。 紫菊脸上一红,却没有动,反而上前半步,主动迎了上去,任由严寒伸手,轻轻一拔。 严寒此时分心二用,忙深吸一口气,灵力流转,全力助红梅调息疗伤。 四人飞扑而来,只是有先后次序。风暗子和风婆子两人快上那么一线,周文槐落后两步,德阳子再落后两步。 唰的一声尖啸,风暗子和风婆子同时甩出手中的长鞭。 “等等!”严寒提醒说,加紧为红梅疗伤,“注意攻击长鞭正中位置!好了!” 他撤回手掌,左手拔除紫菊左胸处的九转阴阳锁,身躯一转,到紫菊身后,右手捏向后颈颈椎。 嗖嗖两声,红梅和幽兰同时出手。 两道流光,一道金色,一道火红色,飞掠而出,刺破黑暗,准确击中长鞭正中。 这看起来是极端冒险之举。 长鞭如一杆长枪,点刺而来,如今红梅和幽兰两人却听信严寒的指示,放过鞭梢,反而攻击长鞭正中。 一旦判断失误,两人被鞭梢刺中,不死也必是重伤。 紫菊和翠竹此时还不能出手,一颗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上,呼吸都停了下来。 就是萧贵妃,此时也是颇为疑惑。两人的长鞭攻击,在眼里,当然不算什么,顷刻间就有十多种破解之法。 可是就没有严寒这般匪夷所思的打法! “别分心!别乱动!”严寒在紫菊耳边低喝一声。 砰砰! 两道流光后发先至,轰中长鞭正中。 风暗子和风婆子同时惊呼一声,撒手放弃长鞭,飞身后退。与此同时,两条长鞭头尾轰然爆裂,如同毒蛇被打中七寸,在空中颓然盘卷在一起。 萧贵妃三人同时长出一口气。 严寒的声音再起:“别管那个德阳子,合击周文槐!轰他的头顶!杀了他!” 红梅和幽兰信心大增,没有丝毫迟疑,两道流光合并一处,立时相互缠绕在一起,盘旋飞舞,飞上空中,再从天而降。 周文槐大惊失色。 正文 第137章 如臂指使 第137章如臂指使 周文槐横斩出去的一刀,是大范围攻击,本来是配合风暗子和风婆子两人的攻击,扩大战果用的。 如今风暗子和风婆子两人的攻击,被一招破解,他一下子就要承受两人的合击,连同归于尽都不是,而是他必死无疑,对方有可能毫发无损。 不假思索之间,他就止进为退,以比刚才更快的势头后退。 严寒手不停,在紫菊身上东摸西捏,同时出声指点:“分围德阳子!截他退路!” 话音未落,德阳子就不敢再退,而是强行换气,往左侧飘飞。两道流光一分,从左右截断他的退路,扑了个空。 “合!杀!”严寒的指令干脆利落。 红梅和幽兰简直就是如臂指使,两道流光立时再次合并一处,倏然之间加速,衔尾追杀。 “流灵金沙!”德阳子暴喝一声,竭尽全力,猛然挥出一片辉光,星星点点,汇聚一处,如流萤飞舞,迎上盘旋而来的流光。 与此同时,他却在极力后退。 轰轰轰! 爆声不断。 星星点点的辉光被轰得旋飞开来,在空中显现出一道螺旋状的通道来。 轰! 大殿外,一声霹雳炸响。 德阳子惨叫一声,望空喷出一口鲜血,往后仰飞。 可惜,两道流光也光芒黯淡,摇摇欲坠。 严寒嘿嘿直笑:“好!德阳子去掉了半条命,不足为患!别动,还有一会儿就好!” 后半句,却是对紫菊说的。 紫菊心神激荡,急不可耐的样子。 被严寒这么一说,立刻就变得老实下来。 两道流光摇摇晃晃飞回,没入红梅和幽兰手中。 大殿里,重又陷入一片黑暗。 两人心潮起伏,大喜过望。 面对四人围攻,她们两个可是存了拼死之心,哪怕身受重伤,也要为严寒争取时间,这样紫菊一旦解除束缚,即可即时来援。 可是现在,两人竟然先后击破四人围攻之势,还重创德阳子。 这份战绩,完全是不可想象。 萧贵妃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砰然落地。 只要四人不开殿门,刘公公还在外面守着,她就不担心。 “周文槐,风暗子,德阳子,风婆子,你们四个傻呀!”萧贵妃朗声说道,“册封大典之后留在殿内的人,都是祭品!你们四个,竟然还以为这是美差?!” 黑暗之中,萧贵妃的声音透着真诚和诱惑。 这是在混淆视听,拖延时间!严寒心里暗自好笑。他紧贴在紫菊身后,就是紧紧抱着她的姿势,左右双手同时伸进大腿内侧。 这是最后两处九转阴阳锁。 “风暗子,风婆子,不要听信她的胡言乱语!过来,咱们同时出手,一旦她脱困而出,我们四个就死定了!”周文槐很是冷静。 严寒心中一凛。 这个周文槐,才是四人中的核心,只是如今,德阳子已废,风暗子和风婆子长鞭一招之下丢失,被吓得不轻,此刻心里疑神疑鬼,没有立即听从周文槐的指示。 “快点过来,我们三人汇合一处,同时出手!”周文槐怒吼着。 风暗子没有吭声,也没有动,风婆子就冷笑几声说:“周文槐!少在这里发号施令!赶紧打开殿门,才是正事!” “风婆子!你想死,尽管自己去!”周文槐冷冷说道。 在他看来,三人联手一搏,尚有可为。一开殿门,刘公公会如何看待四人?圣后呢? 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风暗子保持着沉默,打定主意不吭声,冷眼旁观,明哲保身。 三人意见各异,首鼠两端,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那边厢的黑暗中,严寒把手从紫菊的大腿内侧抽出,恶作剧般顺手这么轻轻抓挠一下,气得紫菊心里暗自咬牙切齿,可是严寒手指尖所到之处,滑嫩肌肤微微缩颤着,酥痒难当,既难受,又舒坦,恨不得他一直这么轻轻抓挠下去。 终于,严寒双手抽了出来,整个人也倏然离开。 紫菊全身一软,差点趔趄在地。 忙吸口气,重又站稳。 轰隆! 殿外霹雳炸响,一个接一个。 风雨声中,似是有人在齐声嘶喊着什么。 周文槐心中一震。 莫非是兵变?! 他叹口气,再次努力想要说服风暗子和风婆子两人。 “殿外情况不对!我们同时出手,事有可为!否则,我们……” “你们难道没听出来么?禁军六卫造反了!”萧贵妃叹口气说,“刘公公令画皮匠为本宫作画,是把你们作为本宫的陪葬品!” 没有人回应。 “陪葬品么,就是弃子!你们四个仔细想想,刘公公可是早就对你们起杀心了?!” 萧贵妃娓娓道来,如同劝解一样。 “哼!你安的什么心,昭然若揭!”周文槐冷哼一声说,“风婆子,想要出手,就赶紧过来,同时出手!不想出手,就赶紧去打开殿门!” “不!你去!我要照应德阳子疗伤!”风婆子也不是傻子,哪敢真去打开殿门。 谁先开门,谁就倒霉,这个道理,她心里明白得很。 严寒心里真是感慨万千,这帮人,真是损人利己惯了,任何时候,都不会去相信别人。 大殿外,风雨声中,齐声嘶喊声越发宏亮,“陛下!陛下!……”,喊叫声整齐划一,外加咚咚声,这是武器杵地发出的声音。 这是禁军六卫哗变的前奏。 他们站在大殿四周,忍受着暴雨如注,从晨到午,饥渴难耐,无法忍受。 再加上有人暗中撺掇,暗中挑头,故而才有这样的威势。 翠竹身上的九转阴阳锁,已被严寒逐一拔除,他悄然无声的转到萧贵妃身后,开始动手。 萧贵妃叹口气说:“宇文化及早有不轨之心。如今禁军六卫哗变,宫中的筹谋,只怕是要落空了!周文槐,你是个聪明人,可要本宫为你指一条明路?嗯?!” 最后这下轻叹,透着满满的满足,却是因为严寒而发。 正文 138 脱困而出 138 脱困而出 萧贵妃身上的降魔噬灵钉,乃是圣后亲手所种。一共十三枚,锁住十三处筋脉穴窍,截断灵力流转通道。 以至于她一身修为,却如同被锁链束缚住的龙,完全无法施展,以至于绝望之时,才想要找严寒这个画皮匠最后放纵一回。 可是现在,后颈处的降魔噬灵钉,却被严寒这么随手拔出! 淤塞多时的灵力,终于再次缓缓流转起来。 “明路?”周文槐冷冷说道,“风暗子,开门!” “嗯嗯……”萧贵妃忍不住再次幽叹两声,却是严寒自她身后站起,双手自上而下,从领口探入,左右一分。 强烈的刺激,令得萧贵妃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娇喊出声。 黑暗中,周文槐等人不明觉厉,红梅四人却是心中一动,脸上一红,知道是怎么回事。 严寒双手手掌微转,食指和拇指却捏住天池穴窍处的降魔噬灵钉,开始拔除。 降魔噬灵钉上的气息,如万年寒冰似的,吸附入手,直到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如同一条冰线。 黑暗中,风暗子终于不再沉默,答道:“好!你去开东门,我去开西门!” 周文槐重重冷哼一声,身形掠起,西侧殿门略去。 刘公公就在西侧殿门外。 砰砰两声,周文槐和风暗子同时惨叫一声,往后飞退。 “什么东西?!”风暗子又惊又怒。 严寒从萧贵妃衣领中抽出右手,再次放出两枚降魔噬灵钉,左手却慢上半拍,缓缓抽出,顺手在萧贵妃身上轻轻一捏,指尖再一掠而过。 嘶! 萧贵妃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要是在寝宫,她肯定要好好骂严寒两句。 可是在这里这个时候,她却只能忍气吞声,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周文槐同样中招,左手整条手臂,灵力流转不畅。 “降魔噬灵钉!”周文槐惊叫一声。 他终于认了出来,中招的,竟然是降魔噬灵钉。 只是怎么可能?! 这个画皮匠,为何会有降魔噬灵钉?! 他为何能驱使使用降魔噬灵钉?! “不可能!”风暗子同样震惊万分。 两人分扑向东西侧殿门,却同时被一枚降魔噬灵钉给逼得停下,疑神疑鬼起来。 为萧贵妃拔除降魔噬灵钉,就更耗时些,比上次为北境剑修李君婥拔除十三枚降魔噬灵钉还要更麻烦不少。 严寒紧贴着萧贵妃身后站立,真个是亲密接触,双手不停,伸进萧贵妃的盛装里头,都是些关键之处,可谓是毫无遗漏。 好在如今大殿内的情势没有那么急迫,他大可以从容出手,再借机揩油,逗萧贵妃玩。 每一次,都弄得萧贵妃娇躯微颤,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随着束缚灵力流转的降魔噬灵钉一根根拔出,萧贵妃身上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 “周文槐!”萧贵妃再次幽叹一声,话语中,惯常的气势,已经恢复大半,“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周文槐气得直发抖。 可是刚才,他们三人都未能团结一致,不敢真个动手,现在就更不可能。 萧贵妃的这个声音,明显是已经在挣脱束缚,恢复实力。 现在打不敢打,逃又不敢逃,难道真的要归顺萧贵妃?周文槐心里充满矛盾,难以抉择。 砰! 大殿大门轰然打开。 狂风挟裹着风雨,还有风雨中那整齐的喊叫声,冲进大殿。 闪电耀亮整个夜空,也耀亮门外那群人的身影。居中那人一身明黄色龙袍,正是当今天子杨英。 “怎么回事?掌灯!”杨英一声怒喝。 他本来就在后殿歇息,却不得不冒着风雨,前来安抚禁军六卫的军士。 “周文槐何在?掌灯!”刘公公大喊道。 “公公小心,贵妃娘娘她……”周文槐大喊回道。 可他没法直接喊出来。 大殿外,站在天子杨英身后的,是朝中的文武百官,他们都为暴雨所阻,没有离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贵妃娘娘要脱困而出这句话,只怕会被拖出去直接砍头。 萧贵妃一颗心直往下沉。 眼看着就要脱困而出,却没想到,那昏君去而复返。如今这个局面,可怎么逃离此地? 一声令下,立时有人涌进来,双手一挥,挥洒出星星点点的豆大火光,点亮大殿四周壁上的灯火。 严寒悄声说:“稍安勿躁,还剩下最后的三处,只要一点点时间,即可拔除。” 萧贵妃心中苦涩。 这一点点时间,可就是极为难得。 一旦刘公公亲自出手,凭红梅四人,根本就挡不住。 可是这个时候,严寒却毫无惊慌之意,双手仍旧稳定得很,继续拔除,剩下的三枚降魔噬灵钉。 大殿里,重现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狂风涌进来,吹得灯火火焰飘忽不定。 “大胆!”天子杨英见到严寒站在萧贵妃身后,双手在她身上摸索,大喊一声,怒不可遏,气的全身发抖。 一旁的刘公公脸色阴沉,令道:“来人,带诸位大人出去,关上殿门!” “慢着!”严寒大喊一声。 最后一枚降魔噬灵钉,就在萧贵妃的额头。他右手抚上萧贵妃的额头,一边拔除降魔噬灵钉,一手指着昏君杨英,喝道:“我就是那个画皮匠!怎么,这里发生何事,难道你这个昏君还不知情?!” “闭嘴!”刘公公断喝一声,“来人啊,拿下这个狂徒!” “是!拿下这个狂徒!”立时应声如雷,数道身影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严寒松开右手。 最后一枚降魔噬灵钉,终于拔除。 “退下!”萧贵妃缓缓站起身来,一声喝斥。 严寒却站在凤座上,哈哈大笑起来。 他站得高,看得远,早就注意到,昏君杨英身后的百官之中,有人已经偷偷的出殿,转身冲进风雨之中。 冲过去的暗金候卫,慑于萧贵妃的威势,停了下来。 大殿正门内外,站满了人,此时鸦雀无声,满脸疑惑。 “还不快快拿下这个狂徒!”刘公公大喊着,“送诸位大人出去,关上殿门!” 暗金候卫齐齐齐应声,分头行动。 “退下!”昏君杨英暴喝一声。 正文 139 阴阳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139 阴阳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众暗金候卫面面相觑,再次停下。 他们不知道该听谁的。 严寒迎着昏君杨英蕴满怒火的眼神,心中很是奇怪。 难道整个事情,昏君杨英也是被瞒在鼓里?按理说,册封大典的后半部分,肯定是瞒着他的。可是有关萧贵妃的这一部分,他应该是知情的才对呀。 难道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也察觉到阴阳宫的谋划,如此将计就计,等到吸收圣后的灵力,以及把萧贵妃从里到外吃干抹净之后,就翻脸不认人,撇开阴阳宫? 如此一来,这就是三方勾心斗角,相互尔虞我诈来着? 只是现在,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难道是在考虑联合萧贵妃,扳倒阴阳宫,从此单飞? 如若果真如此,难道阴阳宫就没有留下后手,以防止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 严寒如此想着,萧贵妃也是在冷眼观察。 如果再加上文武百官,以及想要造反的宇文阀和陈家,情势就变得更为复杂,更为扑朔迷离起来。 大殿中,以至于所有人都在观望,没有人率先出头。 “刘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上瞒下,胡作非为!”严寒打破沉寂,怒声喝斥,“你和阴阳宫把控朝堂,到底是意欲何为?” 刘公公狠狠盯着严寒,目光阴冷。 昏君杨英却保持着沉默,萧贵妃则站在凤座前,继续冷眼旁观。 “刘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大喊。 黑压压的百官人群中,立时有人出声附和。 “阴阳宫是怎么回事?” “陛下,拿下刘瑾,以正视听!” “拿下刘瑾!以正视听!” …… 大殿里,群情激愤,声势浩大。 看来平日里,这些文武百官对刘公公早就心怀不满,此刻找到机会,又有有心人开了个头,当然会群起而攻之。 只是他们压根不知道,面对的这个刘公公,还有阴阳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严寒乐见其成。 现在,就是一个决定性的十字路口,从昏君杨英的选择中,可以一窥整个事件的更大范围内的真相。 严寒已经拼凑出阴阳宫的整个谋划,可是其中却忽略了昏君杨英的反应。 毕竟自始至终,他都完全被阴阳宫和刘公公蒙蔽在鼓里,如同牵线木偶一样。 然而现在却发现,他并不完全是那个牵线木偶,而是试图挣脱束缚和控制。 这才符合常理! 昏君杨英毕竟也是通过宫斗上位的家伙,玩阴谋诡计,并不陌生,相反十分拿手。 大殿里的群情激愤,随着昏君杨英举起右手来,一下子就平息下来。 “陛下!”刘公公抢先一步说,“册封大典,为娘娘作画,乃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这个御用画匠,胆大妄为,需得拿下,严加处置!” 杨英冷哼一声:“如何处置,朕自有分寸!只是阴阳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刘公公双眼微缩,答道:“陛下稍安勿躁,先办好正事,老奴再为陛下好生解释。”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声中,刘公公的声音,就透着几分阴寒之意。 杨英就在刘公公身旁,神色如常,摇头道:“你一惯忠心耿耿,朕是知道的!阴阳宫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只要坦白,朕可过往不咎!” 严寒心中一凛。 这是在招揽刘公公! 这个昏君杨英果然是知道内情,想要挣脱阴阳宫的束缚,还想要反客为主,反过来掌控整个阴阳宫! 大殿里头,这些暗金候卫之中,到底哪些人是阴阳宫的人,严寒并不清楚,只知道周文槐四人肯定是。 刘公公看着昏君杨英,目光一点点转冷,摇着头,笑着说:“陛下,册封大典尚有可为,陛下何至于此!” 大殿中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微妙起来。杨英冷哼道:“朕再最后问你一句,阴阳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刘公公双眼紧缩成一条缝,目光如两道利剑,直刺昏君杨英。 “陛下既然执意要问,老奴就不妨当着朝堂百官的面,斗胆问一声,陛下,当了圣子这么多年,竟然还不知道阴阳宫?” 杨英冷喝一声:“大胆!拿下!” 刘公公却摇头冷笑:“陛下,就凭这些废物,还想拿下刘某?既然陛下执意如此,刘某也就不再多说,但愿陛下能长命百岁吧!” 话音刚落,刘公公就施施然转身,仍旧佝偻着腰背的样子,却如同行走在无人之境似的,毫无异色,更没人敢向他动手。 昏君杨英双手低垂,看起来气定神闲得很,双手却在微微抖动,明显就是用力捏紧,一直在寻找出手的机会,却一直未能如愿。 他头顶的清气光团,比刘公公的看起来还要更为璀璨,内中带着隐隐的黑色脉纹,若隐若现。 他的修为比起刘公公来,还是要逊色一筹。 刘公公走到大殿正中,抬起头,目光掠过站在凤座前的萧贵妃,落在严寒身上,微微一笑。 “你就是那个画皮匠?!”刘公公问得很云淡风轻。 萧贵妃冷哼一声,抢在严寒之前答道:“灵觉锁链,刘公公这是想要做什么?” 她这是提醒严寒,刘公公正在对他出手。 严寒却毫无所察的样子,咧嘴笑道:“是!我就是那个画皮匠,承刘公公传授功法和丹药,这才侥幸未断肠而死。” 他其实已经察觉到刘公公在说话时,就有一道无形气息,如一道利箭,暗灰色雾气弥漫,朝他射来。 萧贵妃身上则显现出一道淡金色弧形罩,往后罩住严寒。暗灰色雾气利箭砰的一声,在淡金色弧形罩上弹开来,在空中转个弯,如飞鸟投林,回到刘公公手中。 这些人出手,都是在无声无息之间。 刘公公嘿嘿笑道:“娘娘,还是该当称为圣女?如此护着这个小子,就不怕陛下记恨?” 萧贵妃面色不变,笑道:“刘长老办砸了这件大事,难道就不怕圣后责罚?” 正文 140 天雷滚滚劈她 140 天雷滚滚劈她 圣后,圣子,圣女,长老,阴阳宫,这些话,如同黑话似的,朝堂百官听得云山雾罩,面面相觑,莫辩真伪。 就是殿外的电闪雷鸣,霹雳炸响,也没有这些话的冲击来得更大。 刘公公摇着头说:“既然圣女一定要护着这个小子,我也就作罢。只是从阴阳宫拿走的,阴阳宫自会加倍拿回来!圣女和圣子相争,必有一伤,且看你们谁更胜一筹。走!” 他一声令下,大殿里的暗金候卫,跟着周文槐四人一起,哗啦啦走了将近一半,且还都是暗金候卫中的高手,往大殿侧门走去。 “刘公公请留步!”严寒站在凤座上,高喊出声。 刘公公缓缓转身,面带不屑的微笑:“怎么?你想留下我们么?” 严寒说:“阴阳宫蛊惑天子,扰乱朝纲,祸害黎民,布下九转阴阳大阵,借册封大典之机,拉满朝文武百官,江都城十数万百姓以行血祭,难道就不怕遭天谴么?!” 满殿文武百官立时哗然。 刘公公双眼紧缩,目光凌厉,寒意逼人。 “阴阳宫圣后此刻就躲在后宫,借宣华夫人躯体,幕后操控,如今天雷滚滚,这就是阴阳宫倒行逆施,残害生灵,招致的天谴!” 轰隆! 严寒话音未落,一道闪电耀亮整个夜空,划破雨幕,就连大殿也被照得一片雪亮。霹雳当头炸响,震得整个大殿簌簌抖动。 哗然喧闹,也在这声霹雳之下,轰然消散。 刘公公心里很是有些发毛。 怎么会这么凑巧? 偏偏在要举行册封大典之时,就天地异变,一连数日乌云低垂,今日更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这小子刚说完这句话,就这么一道霹雳当头炸响?! 这难道真的是天谴? 严寒说得这么肯定,其实也不确定。一开始,他以为这次就跟在夏宫那次一样,是境界要突破的迹象。 可是现在,他就没有这么肯定。只是从凝精境突破到金丹境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刘公公就这么看着严寒,刚要说出口的狠话,也被这声霹雳给轰了回去。 严寒就当是吓唬人,接着说道:“刘公公要是不信,何不去把圣后,也就是宣华夫人叫出来,走两步!看看天雷敢不敢劈她!” 轰隆! 又是一道霹雳炸响,如同就在头顶上炸响一样。 雷声冉冉,轰隆隆往四面八方消散。 雨幕中,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尖啸声,震的人耳膜发痛,迅疾远去。 刘公公脸色大变,双眼中露出骇异的神色。 就在他失神的这个瞬间,昏君杨英和萧贵妃很有默契,同时出手。 只是顷刻间,大殿里就风声呼啸而起,满殿灯火倏然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砰砰砰! 连声爆响。 大殿里,如刮起龙卷风暴,猛然爆裂。 刘公公闷哼一声,两道人影倒飞而出,带着呼呼风声。大殿门口的文武百官,暗金候卫,浑然不知发生何事,一个个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冲下白玉基座,仓惶四散。 红梅四人同时出手,这才接住飞退过来的萧贵妃。 严寒所见,就比其他人看的更多。萧贵妃头上的清气,原本凝聚如花,如今却涣散无光。 他在凤座上坐下,把萧贵妃抱在怀中,双手按在她的小腹,立时渡入一道气息,轻车熟路的,进入紫府。 刘公公的修为,竟然如此强悍。只是一击,萧贵妃的气息就变得凌乱涣散起来。 好在银行对此早有经验,两道气息直接进入萧贵妃的灵体,先稳住濒临崩解的灵体,再以灵体为核心,收束体内灵力流转。 刘公公阴恻恻的说:“真是无知者无畏!圣子,圣女,难道还以为区区一个元神境,就能纵横天下?既然你们如此小觑了阴阳宫,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阴阳宫的真正实力。” 黑暗之中,刘公公头顶的清气,不再是散濛濛的一片,而是凝聚如一颗金色的小花,如有实质一般。 这个老家伙,原来一直是隐藏实力,不是什么元神境,而是已跨入还虚境! 虽然不是三花聚顶,却也是实打实的还虚金花! 怪不得两人联手,竟然一个照面,就被击得倒飞而出。 萧贵妃体内凌乱涣散的灵力,迅速聚拢。她只是化神境,受到的冲击,比昏君杨英的还要大。 可是有严寒在,她此刻的状态,却迅速稳定下来,比昏君杨英还要好的多。 昏君杨英头顶的清气,看起来依然稳固,可是在严寒眼中看来,气息中的黑色脉纹,如一根根黑色丝线,贲凸而出。 “快!抱紧我!”严寒突然低声急呼。 说话声虽然很轻,以刘公公的灵觉,却听得清清楚楚,嘿嘿低笑着说:“原来你是被贵妃娘娘所魅惑,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来!” “怎么?是破坏了你阴阳宫的好事,让你很不爽?”严寒反唇相讥。 红梅四人回过神来,虽然不知严寒所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却没有怀疑,挤上凤座,把他和萧贵妃紧紧抱在中间。 刘公公哈哈大笑,一步步走近:“好小子!你能坏我大事,能拔除贵妃娘娘身上的降魔噬灵钉,的确是令我刮目相看!我倒要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些什么秘密?” “做梦呢你!”严寒大笑一声,真正是身处温柔乡之中。 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猛然浮现,急剧旋转。九转阴阳大阵所覆盖范围,黑色气息剧烈翻涌,如被强力搅动一般。 “退!快退!”刘公公猛然色变,高声疾呼。 轰轰轰! 整个九转阴阳大阵,如被点燃了一般,猛然爆裂。 以大殿凤座为核心,从里到外,整个大阵一层层爆裂,层层叠叠,犹如后浪推前浪一样,向外爆裂开来。 而在大殿外,白玉基座上的大阵,却又是反过来的,从外圈往里,层层爆裂开来。 白玉基座外的广场上,大阵的爆发却又不同,沿着大阵脉纹,气息如喷泉一般,轰然爆发。 禁军六卫的军士,恰好是站在大阵脉纹之间,被这般猛烈的爆发,震得东倒西歪,不成队形。 整个江都宫,乃至于整个东城,气息爆发虽然没有这般猛烈,却足以如地动山摇一般,震动全城。 正文 141 昏君 141 昏君 刘公公速度最快,恰好退到大殿外,正是大殿内外爆裂夹击之处,惨叫一声,整个身形被抛飞到空中,再也顾不得其他,如一道流星般,没入到雨幕之中。 整座大殿,也在猛烈的爆发中,四周门窗全毁,只剩下孤零零的大柱子,支撑着沉重的穹顶,摇摇晃晃,没有坠毁。 凤座上,六人挤作一团,丝毫没有受到冲击。这里就是暴风眼,反而异常的平静。 “你这是……什么情况?”萧贵妃骇然色变。 “我也不知道。”严寒老老实实答道,“我也是偶然之下,才发现这个九转阴阳大阵,可以引发爆裂。” 红梅一下子醒悟过来。 这样的事,发生过两次,一次就是在船上,逃了瓦岗寨的贼人。另一次就是在夏宫,北境剑修刺客罗刹女逃走时,也曾发生这样的暴裂。 她一直以为,是有高手所为。 原来这个所谓的高手,竟然就是他! 电闪雷鸣之中,大殿里摇摇晃晃站起来数人,都是能扛得住刚才的爆发,没有被冲击一波带出去的高手。 其中一个,就是那昏君杨英。 周文槐四人竟然还在,这些阴阳宫的高手,一回过神来,不约而同撒腿就跑,往殿外奔去。 昏君杨英的身后,还有数人,身上气血之力光芒翻涌,修为不弱。 “朕的大殿!”昏君杨英哀嚎一声,接着大吼咆哮,“这是朕的大殿!你竟敢毁了朕的大殿!” 闪电耀亮整个大殿,拉长的身影,在大殿中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 “昏君!”严寒暴喝一声,气势非凡,“你明知道阴阳宫的阴谋,却放纵阴阳宫修建江都宫,布下九转阴阳大阵,劳民伤财,祸害苍生!” “闭嘴!”昏君杨英气得身躯直抖,“区区一个画皮匠,卑贱之人,也敢如此狂言乱语,拿下!拖出去斩!” 喊得很有皇家的威严。 可惜,大殿里头,一片死寂,缺了应者如云,缺了气势如虹。 大殿外,风雨交加中,被突如其来的爆发震得东倒西歪的禁军六卫军士,纷纷爬起身来,还没回过神来。 严寒故意等了片刻,才哈哈大笑说:“昏君!你倒行逆施,祸国殃民,如今早已是孤家寡人一个!阴阳宫遭了天谴,你也一样!抬起头看看,且看苍天饶过谁!天雷滚滚,劈的就是你这个昏君!” 天雷滚滚,就是严寒这番话最为直接有力的注脚。 萧贵妃就站在凤座前,默默运功。 方才还以为刘公公也就只是元神境,故而趁他失神之时,与昏君杨英不约而同出手全力一击。结果却反遭其反击,全身灵力紊乱,濒临走火入魔灵力崩散的绝境。 全赖严寒出手,助她稳固灵体,收束崩散紊乱的灵力,很快就稳定下来,伤势一下子好了大半。 如今严寒又把矛头对准昏君杨英,就跟一开始,他就把矛头对准刘公公和阴阳宫一样,看起来十分不智。 可是萧贵妃却选择相信严寒,准备全力配合。 她没动,不吭声,身旁的红梅和幽兰四人,也都各自蓄势待发。 严寒一边怒骂,一边密切注意着昏君杨英头顶那团清气。翻涌起伏,如银花怒放。可是其中的黑色脉纹,也越发粗壮,贲凸得更为清晰。 这是什么套路?怎么还没有崩溃的迹象?严寒心里暗自奇怪,想着再拱拱火,给他添点油,骂道:“画皮匠,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阴阳相隔,人断肠!画皮匠五十八人,为了你这个昏君的长生梦,个个断肠横死,如今只剩下我一个画皮匠,就是要来替他们讨还这个公道!” “哼!就凭你区区一个画皮匠?!你也配?!”昏君杨英竟然没有动手,反而动嘴,转向身后跟着的几人,喝道:“司马德,独孤盛,还不速速拿下这个画皮匠,斩头示众!” 司马德掌骁骑卫,独孤盛掌羽林卫,如今在昏君杨英身边,只剩下他们两个,带着几人,听到昏君杨英的咆哮,却没有人上前,反而不约而同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哈哈哈……”严寒哈哈大笑,“昏君,看到了吗?禁军六卫,宇文阀和陈家已经谋反,就等着砍你这个昏君的人头!如今骁骑和羽林两卫,也要弃你而去!你转头看看,可有人再奉你为君?” “没有!”严寒自问自答。 他这么一说,司马德和独孤盛两人,反而退得更快,抢出大殿,能离多远就走多远,生怕昏君杨英的怒火,禁术倾泻到他们的身上。 严寒继续怒骂:“你这个昏君,视天下苍生如草芥,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如今天下苍生弃你而去,正是你应得的天谴!” 他这倒真不是夸大其词,如今的昏君杨英,的确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大殿外,风雨之中,禁军六卫的喧哗声再起。逃出殿外的文武百官,也纷纷爬起身来,鼻青脸肿,不知道发生何事。 昏君杨英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他应该到大殿外,约束禁军,再反过头来,拿下这个小小的画皮匠,夺回自己的贵妃。 只要他能稳住局势,他就仍然是天子,身具元神境修为,长生久视,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可他咽不下这口气。 区区一个画皮匠,卑贱如蝼蚁,竟然也敢亵渎贵妃娘娘!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真是罪不可恕! 他已经逼走了阴阳宫,难道还会在乎的区区一个画皮匠? 转念之间,昏君杨英就打定了主意,冷笑着说:“你想找死,朕这就成全你!能死在朕的手下,也算是你祖上积德有功!贵妃让开,以免误伤!” “陛下!”萧贵妃说,“禁军六卫哗变谋反,陛下还不去忙大事,反而在这里为区区小事而纠缠,殊为不智!” “好!既然贵妃铁定了心,要偏袒这个小子,那朕就不再客气!”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气势,从昏君杨英身上冲天而起,金色剑光乍现,杨英手中,显现出一把长剑,散发着金色光芒。 正文 142 你也配 142 你也配 剑未刺来,剑光却先一步袭来。 “通天神剑!”萧贵妃冷冷说道。 严寒背上,那把刀显现出来,露出个刀柄。昏君杨英的这把通天神剑,似乎很厉害,但是萧贵妃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砰! 萧贵妃没有动,身前再次浮现了一道淡金色弧形罩,金色剑光劈砍下来,轰然崩散,碎成点点金光,四处飘飞。 就这个样子?还是这仅仅只是前奏?严寒心中纳闷。 萧贵妃冷冷的说:“这不是真的通天神剑,只是把拿来糊弄你的心剑而已!阴阳宫,只是把你当做棋子而已,怎么可能会把镇宫宝剑交给你!” “哈哈哈,你也配?!”严寒火上浇油。 他被昏君杨英骂了几次“你也配”,如今回敬回去,也不算过分。 昏君杨英气得龙体一抖,收了金色长剑,飞身扑来:“贱人!即使不用这把剑,朕也能撕碎你们几个!” 萧贵妃怡然不惧,身形飘了出去,两道人影在电闪雷鸣中,近身搏杀,砰砰声不断,气浪爆裂崩散,如一道道龙卷风暴,四处爆开。 萧贵妃修的是天欢地喜大销魂手,实际上是天罗地网大销魂手,本就是擅长于近战,如今施展开来,竟然与元神境修为的昏君杨英杀得有声有色,看起来并未明显处于下风。 “红梅,幽兰,联手,等待出击!”严寒令道。 红梅和幽两人立时响应,一道金色和火红色流光飞上大殿空中,缠绕在一起,在空中盘旋,静待时机。 怦然一声巨响,两道人影分开。 “杀他的头顶!”严寒一声令下,伸手抱住倒飞回来的萧贵妃,两道气息渡入她的紫府。 这一次的冲击,比之跟刘公公那一击,就没有那么严重,萧贵妃紫府深处的灵体,只是有些萎靡不振,转瞬间,就重又恢复大半,源源不断的吸附全身灵力,再喷吐出去。 “贱人!”昏君杨英恼怒非常,手中显现出那把金色长剑,望空一扫。 砰的一声,金色和火红色两道流光被砸飞,冲出大殿。 在元神境高手面前,金丹境修为的高手完全不够看,差距太大,一招都够不上。 可是严寒只有凝精境,在昏君杨英面前,却毫无惧色,反而痛骂。 大殿外,风雨交加声中,禁军六卫军士的喧哗声,终于变成愤怒的嘶吼,开始厮杀起来。 禁军六卫终于忍耐不住,掀起反抗的大幕。 昏君杨英心中叫苦。 这个时候出去收束禁军六卫,难度大增。 可是大殿里的事,看样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萧贵妃不知道什么缘故,虽然仍是化神境,却功力大进,能硬拼元神境高手的全力攻击。 昏君杨英却是没有闹明白,他这个元神境高手,是吹起来的,是速成高手,并不是实打实一步步修炼上来的元神境,而是个伪元神境高手。 他怒吼一声,焦虑不安,再次冲了过来。 “娘子记得跟他硬拼!紫菊翠竹,准备合击!”严寒高声叫着。 同时还不忘了展开心理攻击,喊那昏君杨英的贵妃为娘子,暗示他已经把萧贵妃给那个了,等于是向他心上狠狠射了一箭。 萧贵妃言听计从,不再拖时间,而是选择跟昏君杨英硬碰硬。严寒这么说,选择硬拼的战术,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砰! 一声闷响,两道人影一触即分,各自倒退。 “杀他头顶!”严寒大喊一声。 与此同时,他再次双手环抱着倒退回来的萧贵妃,双手按上她的小腹,两道气息渡入紫府深处,进入萎靡不振的灵体内,为她收束体内崩散的灵力。 昏君杨英愤怒的吼叫,紫菊和翠竹都是金丹境,一截绿色翠木,一冰凌,缠绕盘旋飞舞,联手一击,也不足为虑,可是却足以干扰,让他无法立即展开攻击。 金色长剑再次一挥,绿色和银色流光同样被砸飞,冲出大殿。 紫菊和翠竹心神剧震,一阵阵心悸,眼前发黑,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萧贵妃和那昏君杨英又拼了一记。 这一次的冲击,就明显有所减弱。 昏君杨英也有些撑不住,站稳脚跟,深吸一口气,心跳如擂鼓,一阵阵心慌。 大殿外,禁军六卫很有默契,向大殿外白玉基座上的暗金候卫发起攻击,喊杀声震天动地。 “昏君!你的死期到了!”严寒大喊,“听到喊杀声了吗?这就是愤怒的禁军六卫,他们都在争抢着来砍下你的人头!” 他把萧贵妃环抱在怀中,双手按上她的小腹,姿势十分亲昵,电闪雷鸣之下,记着电光闪亮的瞬间,两人这般姿势,就看的清清楚楚。 “贱人!”昏君杨英气得龙体发抖,心中怒火滔天,强行猛提一口气,凌空飞扑过来。 萧贵妃怡然不惧,迎了上去。 她放弃所有的攻击手段,就是简单粗暴,硬碰硬。 砰然大响声中,两道人影再次倒飞而出。 严寒如同大号强力奶妈,一直在打辅助,再次为萧贵妃注入气息,稳住灵体,稳住全身灵力流转。 这个手法十分有效,只是顷刻间,萧贵妃就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满血复活。 可是反观昏君杨英那边,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他头顶的那团清气光团,剧烈翻涌,如同要爆裂开来一样,束缚住的黑色脉纹,越发的显露出来,犹如绷住怪兽的绳索,不堪重负。 “差不多了!”严寒低声说,“上!以天罗地网大销魂手的优势,拖死他!” 萧贵妃轻声一笑,媚声如丝般柔滑顺耳,十分酥软:“你这个冤家,阴起人来,可真有一套,也是,杀了他,奴家就可以跟你这个冤家双宿双飞了!” 严寒心中大囧。 呸!这话怎么听都怎么像是一对奸夫**,在商量着怎么杀掉亲夫,好双宿双飞。 他哈哈一笑:“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你们两个,可不是还没有完婚么,算不得数,我可不是那个插足的第三者,而是正大光明的!” 正文 143 大好头颅 143 大好头颅 两人如此肆无忌惮,听得红梅四人心中纳闷。不过这个激怒昏君杨英的企图,她们是听出来了。 昏君杨英果然气得半死,怒吼着,再次主动出击。 这一次,萧贵妃改变打法,如蝴蝶翻飞,绕着昏君杨英以快打快,毫不留情。 严寒密切注视着两人之间的搏杀,尤其是昏君杨英头顶上的那团清气光团的变化,更是他关注的重点。 清气光团剧烈翻涌,黑色脉纹已不堪重负,开始崩解成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弥散开来。 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逆转,如同雪崩一样,迅速扩大。 “退!全都速退出去!”严寒大喊。 他不光是喊萧贵妃速退,也是让红梅四人赶紧退出大殿。 昏君杨英明显已经控制不住,处于崩解伊始,一个元神境高手自爆,他也不知道到底会有多大的威力,保险起见,还是让萧贵妃五人退得远远的为好。 萧贵妃不像严寒那样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却也能察觉到昏君杨英的状态不对劲,不假思索,就退出战团,飞身后退。 五人汇聚一处,往殿外退去,严寒却逆流而上,飞跃上空中,拔出背后那把刀,凌空劈下,大喊一声:“昏君!这是你的天谴到了!” “走!”萧贵妃不知道严寒的打算,低喝一声,忍住想要返身而去的冲动,也是提醒红梅和幽兰四人不要返回去。 轰隆! 一道电光从天而降,霹雳炸响,严寒这一刀如挟天地之威,狠狠劈下。 电光映照下,萧贵妃等人看得清楚,严寒这一刀如砍中昏君杨英头顶上的虚空,就悬停在那里。 随后他们就察觉到,一道阴寒森冷的气息猛然爆裂开来,带着令人心悸的绝望感。 砰! 电光消散的瞬间,她们看到,昏君杨英如同爆裂开来了一样,可他的人,却还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一刀劈落下来的严寒。 大殿再次遭受冲击,摇摇欲坠,里头黑漆漆的,气息激荡,搅动得四周灵气翻涌如沸腾了一般。 严寒此刻却是心中暗自叫苦。 他看出昏君杨英已经控制不住,全身灵力崩散爆裂,故而他要来个最后一击,也是想要用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吸附这股爆裂开来的气息,消弭元神境高手自爆的冲击。 可他还是低估了严重性。 昏君杨英体内积蕴的灵力,本就是靠吸附死囚画作中封存的魂魄之力和气息而来的,杂芜不精,根本未来得及吸收消化。 所以才在夏宫那夜突破元神境之后,遭到反噬,出了大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阴阳宫圣后又把自己的全身修为,通过严寒作画的画作,转到昏君杨英的身上,也就是那些黑色脉纹,束缚住要爆裂崩解的灵力。 这是用一个问题,来解决前一个问题。本来就是要靠册封大典,靠吸附萧贵妃的魂魄之力和纯阴体质,来调和昏君杨英的灵力,再由圣后吸纳。 结果却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两个问题合并在一起,同时爆发。 这就等同于是两个元神境高手,同时自爆。 严寒身处其中,如同面对着决堤的洪水,苦不堪言。 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疯狂旋转,从那把刀上吸附过来的气息,如洪水涛涛,汹涌不绝。 净化喷吐出来的灵力,流转全身,很快就如江河湖泊满溢,眼看着再也装载不下,可入口处的洪水,却仍然波涛汹涌。 怎么办?!严寒心中叫苦。 猛然间,他想起为萧贵妃打辅助的事每次都是从她的灵体着手,迅速就吸附稳住全身灵力,简单高效快捷方便! 自己不也是有个灵体小人嘛?! 严寒如同见到一线希望,在黑白阴阳鱼漩涡上载浮载沉的灵体小人,尚未凝实,晶莹剔透得很,此时睁开双眼,一道道灵力如百川归流一般,汇聚而来。 几乎是在瞬间,晶莹剔透的灵体小人,就变得一点点凝实起来,还在一点点长大。 严寒大大松一口气。 迫在眉睫的危机,暂时得以解除,可是此举,到底会意味着什么,又会带来哪些隐患,他根本就顾不上。 大殿外,禁军六卫与暗金候卫之间的厮杀,仍在继续。 萧贵妃注视着黑漆漆的大殿,感受着四周充沛到狂暴的天地灵气,猛然心中一动,叹口气说:“这是难得的机遇,赶紧抓紧时间修炼!” 五人就在殿外,盘腿坐下,大雨倾盆,丝毫不影响她们的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外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下来,禁军一层层攻上白玉基座,来到大殿外。 萧贵妃睁开双眼,对着站起身来的红梅四人摆摆手,示意四人不要轻举妄动。她就这么端坐着,缓缓漂浮到空中,很淡然的问:“宇文化及何在?” 禁军六卫,宇文化及掌控熊渠、射声、佽飞三卫,这也是此次反叛的主力军。 悬空漂浮而立,这是突破元神境的标志,即使不是修道之人,对此也有所听说。 至于普通人,更是把人凌空飞跃的元神境高手,看作是活神仙。 就在这时,黑漆漆的大殿里,猛然一声爆响,一道人影飞了出来。 萧贵妃飘飞过去,接住那道人影,正是严寒,如同喝醉酒了一样,脚下飘忽,手里却拎着一颗脑袋,高高举起来,高声说:“昏君杨英,暴虐无道,勾结邪魔歪道阴阳宫,倒行逆施,残害生灵,致使天下民不聊生,天怒人怨!我,画皮匠严寒,替天行道,杀了这个昏君!誓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话音未落,他振臂一甩,昏君杨英的大好头颅,脸上犹自带着惊恐万状,划过一道弧线,掉落到白玉基座下的广场之中。 禁军军士欢声雷动,蜂拥追逐而去。 做完这一切,严寒对着萧贵妃咧嘴一笑,往后仰倒。 “娘娘,他怎么啦?”红梅四人围了上来。 正文 今天回来太晚,一更,明天还是两更,谢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144 宣华夫人 144 宣华夫人 萧贵妃略一检视,摇着头说:“他很奇怪,不过看来没事。幽兰,翠竹,你们带着他,去潇湘宫,守着他!” 幽兰和翠竹上前来,扶住严寒,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三步,萧贵妃就眼珠子一转,喊道:“等等!还是送到听梅宫,把他交给陈贵妃,你们就在那里守着就是!” 待幽兰和翠竹带着严寒离去,萧贵妃抬头看着天 只是这么一会儿,就有云消雨散的样子,长叹口气,感慨万千说:“真没想到,我们还活着,竟然是这般结局!” “娘娘,只是阴阳宫还在,圣后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红梅很是担忧的说。 萧贵妃一笑:“圣后,阴阳宫,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圣后如今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全身修为去了七七八八,她如何能约束得住刘公公等四大长老?阴阳宫啊,只怕同样会纷争四起。我们么,得赶紧抓紧这个时机,积蓄力量,也好应对阴阳宫的反扑。” 红梅和紫菊对视一眼,问道:“娘娘,你的意思是,控制江都?可是我们没有禁军在手,恐怕很难。” 萧贵妃笑道:“难,当然难,可是再难,也总没有被囚禁在潇湘宫里时那么绝望吧!走吧,禁军六卫,本宫去找他们好好谈谈!” 红梅和紫菊心中一凛。 好好谈谈,可不光是用嘴,而是会用刀剑,用拳头说话! …… 严寒如饮醉了酒,沉睡中,如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小舟,载浮载沉,飘飘荡荡。 光光点点,如星河浩荡,却又有惊涛骇浪,沉浮不定。更有金色流光,如流星倏然掠过,瞬间远去。 严寒一直想要醒过来,却终究做不到。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沉睡。 不知道这是哪里。 是幻境,还是幻觉,还是梦? 他只是想要从这个幻境里出去。 他更不知道,他睡着的地方,是听梅宫,是陈贵妃的寝宫所在,陈贵妃正坐在床榻前,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 疏影小碎步进来,低声说:“娘娘,幽兰和翠竹也都去了,殿外有萧贵妃娘娘派来的人守着,宫中已经平静下来。” 陈贵妃像是在听,却又像是没有在听,只是就这么幽幽的看着熟睡中的严寒,心思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今天,真是惊心动魄,跌宕起伏。 虽然一直在电闪雷鸣,暴雨如注,上午的时候,册封大典还办得好好的。可是到了午时时分,天就像要塌下来了一样,令人胆战心惊。 尤其是大殿那边,更是天雷滚滚,轰鸣不断。 幽兰和翠竹带着他来到这里,不由分说,就把他放在寝宫床榻上,还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陛下死了! 是被这个画皮匠给杀死的! 禁军造反了! 萧贵妃娘娘带着人前去弹压。 这个画皮匠,诗文绝佳,比画画还要更好,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陈贵妃即使已经从震惊中平静下来,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让他睡在自己的床榻上,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只是不知道自己交给他的那支梅花琉璃花簪,他扔到哪里去了。在他的身上,并没有找到。 哼!等他醒了,一定要好好地问问他! 陈贵妃心里,又急又不急,既希望他赶紧醒过来,好问个清楚明白,又担心他醒过来后,问了个清楚明白。 只是看他的样子,在睡梦中,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 此时,在破损四处漏风的大殿,清月辉光洒下,显得幽静深远。一道长长的身影,身穿拖地盛装长裙,沿着白玉台阶,拾级而上。 绝美的容颜,透着满满的雍容华贵,银白色月光照耀下,如蒙上一层淡淡的辉光,整个人仿若九天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她从月光下走进大殿里的黑暗中,一下子就犹如幽灵,穿行其间。 一道道看不到的黑色气息,如百鸟归林一般,被她吸附而来。 大殿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廊柱,就只剩下龙凤宝座,依然好端端的。 她坐上凤座,长长的幽叹一声,喃喃自语:“二十年的谋划,竟然功亏一篑,被一个小小的画皮匠给搅散了!难道这真是天意?不过也好,失去的,终究会失去,如今本宫一身轻快,从头再来,也未尝不是一种机缘!” 她沉默良久,悄然嗤笑一声,手腕一翻,手中立时多了一面白玉令牌,望空中一抛。 “且让本宫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些什么本事,如今又身在何方?” 白玉令牌悬浮在空中,光芒大盛,化作一道光幕,其中漂浮着一些灰白色的光点,如同沉睡了一般。 其中一个光点旁边,还显示着一句话:“天地一气尔,阴阳司阖开!尔等何须多问,老夫自会来寻!” 这些灰白色的光点,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反应。 “嗯,不是这些老家伙暗中使坏。奇怪,本宫明明能感受到一丝牵连,却找不到人?这必定有古怪!” 她伸手一招,白玉令牌倏然缩回到她的手上,她缓缓闭上双眼,灵觉如水银泻地一般散开来,寻找残留在此地的一丝一缕蛛丝马迹。 不知何时,她心中一动,一缕灵觉探入到虚空之境,整个人立时如置身于浩渺星河之中,无处不在的波涛起伏,让她如一叶小舟,载浮载沉。 这缕灵觉,顺着那点蛛丝马迹,穿越星河,瞬息之间,她就找到了要找的人! 同样的白玉令牌,幻化成一面小舟,在星河中荡漾。 此时此刻,严寒在睡梦中,见到宣华夫人款款走来,心中觉得很不对劲,惊叫一声:“宣华夫人?!” “宣华夫人?”听梅宫寝宫,床榻前,陈贵妃听到严寒在睡梦中这么大喊一声,不由得大讶。 他怎么会在睡梦中喊姑姑的名号? 他见过姑姑? 他跟姑姑又有什么关系? 陈贵妃心里十分好奇,可是看严寒的这个样子,犹在睡梦之中,并没有醒过来。 正文 145 找到你了 145 找到你了 陈贵妃却是不知道,此刻的严寒,根本就不是在做梦。 梦境哪有如此真实? 宣华夫人冷哼一声:“没想到,本宫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你!” 此时严寒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说道:“本宫?该喊你宣华夫人,还是圣后?” “这有什么分别吗?” “哈哈,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分别,可是对我来说,那就大有分别。”严寒答道。 宣华夫人转头四处一看,晒然道:“原来你也有这样的白玉令牌,只是不知道你从何处得来?” 严寒心中警觉大起,装疯卖傻:“什么白玉令牌,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宣华夫人没有理他,虽然仔细查看,这枚白玉令牌,她愣是察觉不到什么特别之处,也就无从判断,这到底是属于哪一个老家伙的? 她此刻虽然能同严寒对话,却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法动手,把他留下。 这只是灵觉之间的联系,一旦切断,就无从查询。 她只能希望,眼前的这个小小画皮匠,能够多跟她说说话,这样也就会露出更多的蛛丝马脚。 严寒也在打量着她,心中有很多疑问,想要问她,可是直觉却阻止他这么做,是以保持着沉默。 他想要醒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心中急得要命,脸上却显得云淡风轻,一派淡然的派头。 “本宫多年的谋划,被你一朝搅散,竟然还敢留在这里,不怕本宫来寻。你如此有恃无恐,可是有什么强大的靠山?”宣华夫人如同在闲聊一般。 严寒哈哈一笑:“阴阳宫如此祸害天下,残害生灵,你难道就不怕天谴?” “天谴?”宣化夫人摇头说,“天地无情,大道无道,修行就是夺天地之造化,何来的天谴?如果有,那也只是修行道上的劫难而已,本宫有,你也一样会有!” 严寒听的就有些迷糊。 没有什么天谴,那这天地共鸣之音,这些天地异变,又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来的? 他知道这些问题,不该问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心里却痒痒的,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妖道无尘子当时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没有这么深奥。 可是这个圣后,她的修行,以及整个阴阳宫的功法,似乎都出了问题。可她这么说,似乎她的修行达到的层次,就跟元神境之下,完全不在一个世界?! 宣华夫人说:“看来你的修为低浅,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修为低浅。这些道理,等你到时候了,你自然也就懂了。现在么,本宫就做件好事,送你出去!” 严寒根本没法拒绝,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可是他的心中,却极为不安。 这个宣华夫人正在四处找他,怎么会如此好心,这么急急忙忙的把他送出来? 除非,她动了手脚,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什么印记! 就像那个思密达小娘皮一样。 这会是什么印记? 该当如何消除? 严寒寻思着,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旋转不休,喷吐一道道暖流,可是灵力流转全身,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啊!你醒啦!” 这是陈贵妃的声音,又惊又喜,她怎么在这里?严寒心中一惊,转过头,看着陈贵妃惊喜交加的俏脸,很是迷茫。 “本宫……送你的那支梅花琉璃花簪呢?被你扔哪儿去了?还给我!”陈贵妃沉着脸,伸出手。 严寒心中一片迷茫,手一翻,从白金戒指中拿出那支梅花琉璃花簪,交到陈贵妃的手中。 陈贵妃接过来一看,的确就是自己送给他的那只,心中松了一口气,又递回到他的手上,喜滋滋的说:“原来你没有丢掉!呐,可要收好啦!可不要再弄丢啦!”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弄丢过!可陈贵妃偏偏就是要说,叮嘱严寒不要再弄丢了! 严寒顺手接过来,心思完全没有在眼前,猛然间脸色大变,小腹深处的那玫白玉令牌,猛然如同被什么东西敲响了一样,发出一声听不到的嗡鸣声。 他一个骨碌从床榻上跳起身来,惊叫一声:“不好,宣华夫人找到我了,这是哪里?!” 陈贵妃很是诧异,结结巴巴答道:“这里是听梅宫啊!本宫的寝宫!” 严寒大惊失色,扔下两样东西,再加上一句话:“这个东西交给萧贵妃,告诉她,我要走了,宣华夫人找到我了!” 话音未落,他就飞速窜了出去,足不沾地。 留下陈贵妃呆坐在那里,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他为何像是见到鬼了一样,如此慌不择路,急急离开。 难道他是要避开自己? 避免难为情? 可是他扔下的两样东西,一个白玉瓷瓶,一枚玉简,看起来都是修道人所用的。 陈贵妃虽然很是好奇,却没有打开白玉瓷瓶,只是瞅了一眼里头那滴黑色液滴,就小心的收了起来。 她的心思,完全就不在这个上面。 而是在反复纠缠着一个念头,严寒为何会如此急匆匆的离开。 黑漆漆的大殿里,宣华夫人猛然睁开双眼,喃喃自语:“小家伙!原来是在听梅宫!哼,倒是挺机灵,只是你逃得出本宫的手掌心么?!” 话音未落,她就足不沾地般,飞掠而去。 时间过得很快。 天色微亮,萧贵妃带着幽兰,还没回到潇湘宫,就先径直来到隔着宫城大道的听梅宫了。 听梅宫里,静悄悄的。 萧贵妃轻笑一声:“这个冤家,难道还没有醒来?还是醒来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舍不得起来?” 幽兰心里暗自好笑。 多长时间了,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娘娘以如此轻松的口气,开起玩笑来。 他怎么可能会春宵一刻嘛! 在潇湘宫时,娘娘那么热情似火,他都能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 她知道娘娘这么说,也早就心知肚明,只是这么寻开心罢了。 “娘娘!”疏影见到萧贵妃进来,恭敬行礼。 萧贵妃轻笑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个小冤家,还真是艳福不浅呢!” 正文 146 看够了没有 146 看够了没有 疏影立时羞红了脸,低着头,不知如何搭话。幽兰也是红晕满脸,更是想起在潇湘宫时,严寒偷偷的抓着自己的手,感觉到温暖,安全。 “来!起来吧!带本宫去见他!”萧贵妃心情大好。 疏影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娘娘,昨夜,他醒来后,突然喊着宣华夫人找到他了,留下两样东西,就急急离开了!” “什么?!”萧贵妃脸色大变,直接飞掠进去。 幽兰同样震惊万分,看着还没起来的疏影,上前一步,拉起她来,柔声说:“疏影妹妹,先别急,说清楚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贵妃刚才的反应,自然而然的,就散发出凌然的气势,着实把疏影给吓坏了。 她靠在幽兰手上,娇躯微颤,慢慢平静下来,把当时的情形一说,听得幽兰也是困惑不解。 寝宫里,萧贵妃已经浏览完玉简,手中拿着白玉瓷瓶,沉默良久,才喟然长叹一声:“这个冤家,真是让人不省心。宣华夫人,圣后,如何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宫城城门紧闭,他还在宫城中!” 话音未落,萧贵妃身形一晃,飞掠而出。 …… 朝阳升起,碧空如洗,空中澄澈清凉,分外宜人。 可是严寒的心情,就很是阴翳。 他此刻正藏身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四周是同样空旷的广场,冷清得令人心生怀疑。 从醒过来,到现在,严寒一直在跟宣华夫人捉迷藏,不停的躲,不停的逃。 宣华夫人找到他的方法很玄妙,很神秘,但想明白了,其实也很简单。 原来是那玫白玉令牌! 昨夜睡梦中,在那个奇异的幻境中,原来就是这枚白玉令牌幻化成一叶小舟似的。宣华夫人不知怎么找到他,然后就在这枚白玉令牌上留下一缕灵觉神念。 白玉令牌发出的无形嗡鸣声,就是这缕灵觉神念作怪,宣华夫人也就是据此,才定位到严寒的方位。 这种手段,完全超越了严连寒如今的修为。他也是连蒙带猜,才理清思路。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束手无策,没法解决。 哪怕把白玉令牌拿在手中,收进白金戒指里头,都无法切断宣华夫人的这缕灵觉神念。 还不如保持原样。就把白玉令牌收在紫府灵相上头,这样宣华夫人敲响白玉令牌,定位他所在的方位时,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赶紧逃走。 MMP! 严寒心中不知道骂过多少次,可是却束手无策,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折腾一夜,他索性躲到这座空无一人的大殿里。一旦被宣华夫人发现,就跟她碰个面,硬碰硬,探探她的深浅。 昨夜,本该是开开心心品味胜利果实的大好时光,都被这个宣华夫人给毁了。 醒来的地方,原来是陈贵妃的寝宫床榻啊! 那么一个温婉可人的美人儿,跟她吟诗作对画画,偶尔吃吃豆腐,难道不香吗?! 什么宣华夫人,该死的圣后!老子一定要一刀砍死你! 严寒心中怒火中烧,一直没有断绝过。 大殿坐北朝南,南面的广场上,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缓步走来。 正是宣华夫人! 她还是找到这个地方! 严寒这一次,不再逃走,而是步出大殿,站在殿门外,居高临下,看着款款走来的宣华夫人。 宣华夫人走到白玉基座底下,仰着头,看向严寒,淡然一笑道:“很好!不准备逃了?可是找到帮手了?” 严寒冷冷地看着她,背上那把刀显现出来,刀柄露出右肩,凌然不惧回敬道:“有没有帮手,老子都准备跟你好好干一架,探探你的深浅。” 宣华夫人哑然失笑:“你这点修为,本宫的确不放在眼里!倒是你很有胆量,可谓是胆大包天。你跟本宫走,过往不究!” 严寒怒极反笑:“阴阳宫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尽是些鬼魅魍魉,搞些下三滥的卑劣勾当。我跟你走?你做梦吧!” 那把刀似是感受到他的战意,嗡鸣一声,从他背上冲天而起,气势非凡。 “九天一刀斩?!”宣华夫人很是讶异,“你这点微末修为,竟然驱使得了这把刀?!” “你认得这把刀?”严寒伸手一招,那把刀倏然飞下来,右手一抄,握着这把刀,遥遥指着白玉基座下的宣华夫人。 宣华夫人晒然一笑,转过头,看向左侧的广场。 萧贵妃凌空飞掠,在严寒头顶缓缓降下。 他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萧贵妃裙底的风光,一览无遗。 “你这个小冤家,要走也不提前说一声,幸亏你还没出宫,要再来迟一步,你可就要被人给拐走了!”萧贵妃笑吟吟的说。 她落在严寒身旁,似是有意又像是无意,似笑非笑说:“怎么,看够了么?” 严寒哈哈一笑,掩盖满满的尴尬,下巴一摆,说道:“怎么样?联手做掉她?” 萧贵妃转头,看向宣华夫人,喊了声:“圣后万安!” 这话里可就没有丝毫的恭敬。 只有满满的恨意。 现在的宣华夫人,并不是完整版本的圣后。其一身修为,都封存入画,被昏君杨英吸纳,稳固修为。 昨夜一场混战,昏君杨英行将身死自爆,被严寒吸附净化大半灵力,然后一刀砍下脑袋,扔给了禁军六卫。 等于是严寒才是最终的受益者。 可是他的修为,竟然还是凝精境,昨夜本来是他该突破修为境界的日子,都未能突破到金丹境,他也是满头雾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故而萧贵妃才没有以前对圣后畏惧如虎的心态,而是敢跟她叫板。 宣华夫人仔细打量着萧贵妃,很是有些诧异:“圣女的元神境修为,竟然融容圆满,未有缺漏,这都是这个小家伙所为?” 萧贵妃笑吟吟的说:“圣后传我的九转阴阳宫功法,残缺不全,但我察觉到通过死人画修炼隐患颇多,就弃了此法,虽然慢了些,却反而获益匪浅。倒是九转阴阳宫功法,圣后还要藏私吗?” “把他交给本宫,九转阴阳宫功法就是你的!”宣华夫人很干脆利落。 “好!” 萧贵妃答应得更加干脆。 正文 147 合体一杀 147 合体一杀 她的手上动作更快,手一伸,直接把严寒抛了下去。 严寒猝不及防,人在空中,手舞足蹈。 宣华夫人双眼微缩,抬头看着严寒,蓦然哈哈一笑:“圣女行事,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你既然把他如此交出来,本宫也就笑纳了!” 与此同时,萧贵妃却凌空飞掠而下,势头比被抛飞下去的严寒更快。 宣华夫人却胸有成竹,转头对着萧贵妃诡异一笑,抬手一指:“下来!” 萧贵妃惊叫一声,真的应声掉落下来,双手抱头,在白玉基座台阶上滚落。 严寒在空中大惊失色。 萧贵妃可谓是他最为强力的后援,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宣华夫人给废了? 这是什么手段?! 他倒是注意到,宣华夫人手一指时,一道无形波动,如一支利箭,拖着雾气弥漫的尾巴,凌空射中飞掠而来的萧贵妃。 宣华夫人抬头,对着严寒微微一笑。 “小家伙,跟着本宫走,本宫绝不亏待于你!” 严寒一声怒喝,手中那把刀望空一举,全身灵力涌动,那把刀顷刻间如激活过来,黑黝黝的刀身上,电光闪烁。 宣华夫人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双手张开,往下一压,再在身前往起一抬,低喝一声:“起!” 在她身后,浮现出一道黑色凤凰虚影,双翅张开,抬起头,振翅而起。 这是什么手段?严寒双目一寒,凌空一刀劈下。 砰! 刀光如虹,正正劈落在黑色凤凰虚影的背上,砰然一声闷响,黑色凤凰虚影如不堪重负,往下一沉。 这道刀光却不仅仅是刀光,而是如虹吸一般,抽取黑色凤凰虚影上的黑色气息。 宣华夫人面色一变。 倏然飞身后退,双手一合,低喝一声:“收!”。 黑色凤凰虚影鸣叫一声,化作黑色流光,收回到宣华夫人的双手之中。 严寒呯然落地。 双腿一软,那把刀杵在地上,支撑着不倒。 “小家伙,你的确令本宫吃惊不小。”宣华夫人很认真的样子,“可是你的修为,实在太低!假以时日,倒是前途无量。可惜,你惹上的是阴阳宫!乖乖跟本宫走,本宫可让你少吃些苦头!” “你可真啰嗦!”严寒抬起头,笑得很开心,“是不是人老了,就会特别的罗嗦!” 果然只要是女人,就很忌讳别人说她老。 “大胆!”宣华夫人勃然大怒。 她双臂张开,脚尖一点,凌波微步一般飘过来,在三步外停下,直视着严寒的双眼,低喝一声:“锁!” 锁?什么锁?严寒莫名其妙。 一道无形波动袭来,在严寒看来,如同宣华夫人吐出一张丝网,雾气弥漫,兜头盖过来。 这不像是灵力。 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严寒左手一抄,去抓了个空,那张网根本无视阻拦,是他的左手如无物,直接穿了过去,迎面兜头而来。 猛然间,严寒心中一股冰寒,眼前的视角,分为两个。 一个就是双眼所见,三步之外的宣华夫人,双手十指笼在一起,形如一个笼子,面带得色。 另一个视角,就是阴阳眼所见,这张网,直接穿过他的身体,进入紫府,扑向灵体小人。 “咦?你这点微末修为,如何就已有灵体?”宣华夫人大为惊讶。 严寒可就顾不了这么多,心念一动,手中的那把刀倏然消失,在灵体小人手中显现出来。 右手失去这把刀的支撑,严寒一下子就软倒在地。 “以为有了元神境,就能与本宫抗衡?你们呐,还是修行太浅,想的太多!昨夜如不是天劫降临,本宫如何会让你们搅了本宫的好事?!” “九转阴阳锁!这才是真正的九转阴阳锁!你们根本达不到这个层次,如何能理解九转阴阳锁是什么东西?” “你还以为本宫是在跟你躲猫猫?” “想多了!” “本宫就是在等着圣女现身,看看圣女如何在挣脱束缚之后,再次陷入绝望!” “你身上的确有不少秘密。” “没关系!” “本宫会让你慢慢吐出来!” 宣华夫人胜券在握,根本不担心严寒和萧贵妃的反抗。 严寒艰难的抬起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随时会再倒下去的样子,对着宣华夫人咧嘴大笑:“我……说过,你……老了!太……几巴啰嗦!杀!” 他猛然大喝一声,那把刀重新显现,双手握持,以挺刀突杀的决绝姿势,猛冲过去。 “灵体?!你竟然已经孕育出来灵体?!九转阴阳盾!”宣华夫人大为震惊,双手在身前一划,一道黑色弧形盾牌显现,里外九层,正是九宫八卦图案,每一层,都有玄奥符文,在旋转不休。 那把刀抵在黑色弧形盾牌上,插不进去。 宣华夫人冷哼道:“你这点微末修为,竟然能挣脱九转阴阳锁的束缚?可惜,你还是修为太低了!嗯?你这是什么邪法?” 黑色弧形盾牌上的黑色气息,如同漩涡一般,被那把刀吸附! 宣华夫人大惊失色,厉声喝问。 灵力流转,维持着九转阴阳盾不因气息流失而崩散。 可是如此僵持下去,可不是办法。 她可不知道,严寒小腹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对吸附净化这种阴寒黑色气息,可是卓有成效。 “锁!”宣华夫人再次低喝一声。 一道无形波动扑向严寒。 严寒心中暗自叫苦。 他能挣脱九转阴阳锁的束缚,全靠手中的这把刀。灵体小人持这把刀,才能切碎网向灵体小人的那张网,挣脱束缚。 可他现在也需要这把刀! 一刀不能二用! 怎么办?! 就在这时,萧贵妃猛冲过来,抱着严寒,两人合力,往前一冲。 九转阴阳盾不堪重负,轰然崩散。黑色气息爆裂开来,四散激飞,嗤嗤作响。 宣华夫人大喝一声,往后飞退,那把刀捅进她的体内,她仰头望空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连晃,挣脱那把刀,倏然远去,沿途洒下一串血珠。 严寒和萧贵妃抱成一团,滚在一起,无力爬起身来。 正文 149 天地再度变色 149 天地再度变色 这么厉害?难道她能察觉到我心里的想法?严寒心中暗自嘀咕,眨眼看着萧贵妃的灵体,不由自主的,就有了些不雅的念头浮起来。 萧贵妃灵体也就跟真人一模一样,还要更为完美无瑕些,双颊微微一红,叹口气说:“你进来,还要想法解决九转阴阳锁的!难道你能看到九转阴阳锁?” 严寒回过神来,把那些不雅的念头压下去,走近些说:“九转阴阳锁,看起来就是黑色丝网,脉纹一般,但是你的灵体上,并没有看到,莫非是融入体内了?” 萧贵妃也是一头雾水。 严寒越走越近,伸出手。 萧贵妃张嘴欲呼,想要出声阻止,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没有出声,反而缓缓闭上双眼,任由严寒灵体伸出手,触碰上她的香肩。 刹那间,严寒如同被电光触中,全身从里到外,一阵酥麻。 他原本是想要看一看九转阴阳锁,看看如何才能浮现出来,只是万万没想到,灵体之间的触碰,比肉身之间的触碰,还要来得更为强烈。 所谓灵肉交融,现在就是灵体之间的触碰,直接作用于心神,萧贵妃虽有所耳闻,却也是头一遭碰到,也根本没料到会有如此严重。 只是一瞬间,两人就完全无法抗拒,不由自主的,就搂抱在一起,轰然一声,彻底迷失在灵体交融缠绕在一起的玄妙之中。 寝宫里,完全是下意识的,萧贵妃倒在严寒怀中,仰起头,与严寒颈脖交缠,吻在一起。 破解死局,获胜而出的胜利果实,来得意想不到,却比预想中的更为甘甜可口。 两人身周,气息缠绕,交缠在一起,如浓雾弥漫,旋转不休,把两人笼罩在其中,若隐若现。 潇湘宫外,原本是一夜暴雨,雨过天晴,天空是瓦蓝的,此刻却凭空云彩翻涌,迅速扩散开来,其中电闪雷鸣,如一道道灵蛇在其间穿梭往来。 江都宫中,宫殿众多,某处不起眼的角落,宣华夫人蓦然睁开双眼,身上犹自带着一些血渍。 “该死的小画皮匠!看本宫这次怎么收拾你!圣女!哼!本宫会把你打回原形!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宣华夫人双眼冰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话音未落,她脸色一变,起身飞掠出门,看着天上乌云翻涌,巨大的漩涡如同怪兽张开的大嘴,似欲要把整个江都一口吞下。 “天劫?又来?!”宣华夫人脸色发青,呆若木鸡。 轰隆! 一道闪电伴随着霹雳的轰鸣,从天而降,犹如当头劈来。 宣华夫人双眼一紧,脚不沾地,飞掠而起,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潇湘宫里,翠竹和紫菊从前后门飞奔进来,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天地变色?” 嘘! 红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伸手指指寝宫,小声说道:“娘娘和他在寝宫里。外面突然黑下来了,什么天地变色?” 幽兰秀眉微蹙,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的情形,跟上次在夏宫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前几天,就跟夏宫那次的情形十分相像,但更骇人。只是昨夜事情挤到一起,等到尘埃落地,众人欣喜过望之余,根本没顾得上自身修为提升上来。 可今天,莫非就是补偿? 四人对望一样,不约而同的盘腿坐下,静心修炼。 …… 东城,江都总管陈翼的府邸。 梅观园里,清静异常。 风寒子盘腿而坐,仰头看着天上的乌云漩涡,紧皱着眉头。 他看起来约莫四旬开外,面色红润,却有着一颌花白的长须,丰神俊朗,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梅观园是个好地方! 午时时分的梅观园,就更是个好地方! 阳光照射下,那樽青铜鼎散发着微微辉光,以以做阵眼,驱动阵法,效果非凡,梅观园里灵气浓郁,氤氲如水,不比松阳观后山的洞天福地差多少。 更为难得的是,梅观园按照松阳观设计的阵法所建,凝聚灵气,竟然还能凝聚起气运来! 这也是松阳观加大对江都陈家投入的关键。 只是昨夜的变故,来得太过突然。 那昏君伏首,却又强势崛起一个萧贵妃来,一一找到禁军六卫,直接放话,要么留在江都,以她为尊,要么滚,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想要第三条路可选,也没问题,那就是死路一条! 她的手段狠厉,根本不给这些拥兵自重的大将反应时间。三条路,当场选,一定要选死路的,当场格杀! 如今禁军六卫,宇文阀掌控的熊渠、射声、佽飞三卫,被萧贵妃连杀数人,连夜退出江都,以静观其变。 豹骑军大将军司马德,直接臣服。独孤阀门主独孤盛掌控羽林军,哪甘于屈居萧贵妃下,在萧贵妃的强势下,选择退出江都,抢先一步,返回金都。 陈家掌控的骁骑卫,昨夜一战,遭到其他禁军围攻,损失最为惨重。左翊卫大将军陈沾在萧贵妃手底下扛过三招,就身受重伤。 这个时候,本该是萧贵妃来陈家府邸施压之时,风寒子在梅观园打坐静心,就是为了等她。 区区一个女子,竟然还想要掌控整个江都? 这也未免太过狂妄了些! 只是这天地变色,又是怎么回事? 昨夜宫城如此大的变故,昏君杨英身死,气运崩散,如今怎么又有凝聚起来的迹象?! 风寒子呆呆地看着宫城上空,百思不得其解。 “师叔!”云松子飞奔过来,连声喊着。 风寒子头也不回,问道:“情况如何?” “陈大将军仍未苏醒,萧贵妃未现身,总管从宫城中得到的消息,大殿前,曾爆发激战,萧贵妃与画皮匠严寒联手,重创宣华夫人,被人扶着回到潇湘宫!” 云松子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喘气的。 “什么?!”风寒子站起身来,惊喜交加。 正文 150 突破金丹境 150 突破金丹境 宣华夫人也可以算是陈家的人,难道陈家,还有隐藏的高手?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萧贵妃是被人扶着回到潇湘宫的! 此时只要控制住萧贵妃,整个江都,那就是陈家的天下! 风寒子一时间浮想联翩。 “只是现在宫门紧闭,无法入宫!”云松子补充道。 风寒子嘿嘿直笑。 宫门紧闭有什么关系! 对他来说,城墙再高,那也只是一道坎而已,飞越过去就是! 他抬头看看天,乌云漩涡,低沉如山,带着天地间无比的威势,令人心悸。 “去告诉总管,待风雨一过,我即会入宫,找萧贵妃好好谈谈,让他做好准备!” “是!师叔英明!”云松子躬身一礼,转身飞掠离去。 好好谈谈。 含义就十分丰富。 风寒子心中十分期待。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位萧贵妃,但是早就听闻过她的大名。身为阴阳宫的圣女,身具魅惑天赋,必然有过人之处! 能跟她好好谈谈,不枉此行啊! 风寒子心中,一片火热。 …… 潇湘宫中,弥漫着乳白色的雾气,翻涌旋转,形成的漩涡,似乎与天上的乌云相呼应,保持着同步步。 两道人影交缠在其中,若隐若现。 严寒处于一种玄妙莫名的状态,混混霍霍,整个人如同与天地融为一体,心中充满喜悦。 他与萧贵妃灵体相拥,融为一体似的,磅礴的气息,从萧贵妃的灵体涌入,吸附到紫府深处的黑白阴阳鱼漩涡,流转全身,再输灌回来,返回到萧贵妃的灵体之中,流转到萧贵妃的全身。 如同打通天地间的一个大循环,灵力循环流转,往返不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心跳一阵阵加快,如同空中闷雷声轰鸣,低沉而有强劲有力。 如此忽快忽慢,循环九次,他只听得一阵擂鼓般的心跳声,越来越频密,越来越急,直至轰然一声,咚咚作响九次,终于平息。 他长吁一口气,睁开双眼。 怀中温软满怀,幽香扑鼻,萧贵妃呢喃着,娇躯颤抖着,久久方才平息下来。 寝宫里,乳白色雾气渐渐稀薄,被两人吸附殆尽。 “娘娘!”寝宫外,红梅急急唤道,“松阳观的风寒子道长,在宫外叫阵!” “知道了!你去告诉他,本宫即刻去见他!”萧贵妃说,声音软糯,透着一股子慵懒。 她躺在严寒怀中,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长叹口气说:“这个风寒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搅人好事!你这个冤家呀,还真是有本事,这么莫名其妙的一番胡天胡地,我不但元神稳固,连九转阴阳锁竟然也尽数解除。” “啊?这么神奇?!”严寒大为惊讶。 “你呢?你有何收获?”萧贵妃在严寒耳边笑嘻嘻的问。 “我也不知道,这里好像多了一团金色光团,难道这就是金丹?”严寒摸着自己的心窝,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似的,脸上带着困惑。 萧贵妃噗嗤笑出声来。 “你可真是天下第一怪胎,连这些最为基本的修道基础,都不清不楚。没错,这就是金丹!你也终于突破到金丹境!” 这就是金丹境?严寒低头看向萧贵妃,猛然想起一事,一颗心顿时砰砰直跳,结结巴巴的说:“这个就是金丹境了?那岂不是我可以……” 可以干嘛,他没有明说出来,可是萧贵妃却秒懂,脸颊一下子红的烫人,藏在严寒怀中,不敢抬头。 “你这个冤家哟,光天化日之下,你就尽想着这个事!也罢!我答应的事儿,当然说话算话!不过等到入夜再说,好吗?” 严寒心动不已,一片火热,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反应。 萧贵妃更是羞得不敢抬头,幽叹着说:“那个可恶的风寒子,还在宫外,你陪着我,去看看他吧!” 严寒答应一声。 两人站起身来,依依不舍的分开。此时的萧贵妃,衣衫不整,娇艳欲滴,妩媚动人至极。 以至于严寒根本没忍住,再次搂住她,一番长吻,这才心满意足。 潇湘宫外,风寒子盘腿而坐,悬浮在空中,看起来气定神闲,实则心里怒火中烧。 他等了这么久,竟然还没等到萧贵妃出来。如不是摸不清萧贵妃的底细,他现在就可以杀入宫内,拿下这个尤物。 不急!不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风寒子在心里不住提醒自己。 终于,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潇湘宫里头传了出来。人未到,笑声先闻,果真是无比动人的尤物! 风寒子听得心旷神怡,老怀大畅。 有这么个尤物,等这么久,那也是值得的! 他睁开双眼,不禁一凛。 从宫里出来的,是六个人。领头的那个,可不就是萧贵妃,只是他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看起来很是眼熟,莫非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两人身后,四名少女,姿色各有千秋,也都是一等一的妙龄美女。 妙!风寒子心中不由得暗叫一声。可是心底里隐隐觉得,眼前的萧贵妃,不像是一场激战之后,要被人扶回到潇湘宫的啊! 反倒像是云雨洗涮之后的玫瑰,娇艳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 风寒子双眼眯成一条缝,紧紧打量着,可是不管他怎么看,却都看不出两人的底细。 反倒是后面的四名妙龄美女,都是金丹境修为,其中两个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 “风寒子道长!久违了!”萧贵妃娇笑着,仰头说道,“陈家的事,莫非是道长在做主?” 风寒子微微一笑:“贫道是听闻娘娘有恙,赶着来看看,松阳观的炼丹之术,颇有些名声,也许娘娘用得上。” “哟,难得道长如此好心。”萧贵妃心情大畅,说话也就自信满满,“只是松阳观老神仙闭关多年,生死不知,听说观中弟子如今颇有些放浪形骸,炼的丹药,可还能吃么?”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话。 可是风寒子却丝毫不以为耻,反而得意一笑:“娘娘试试不就知道了!” 正文 151 我要砍你了哟 151 我要砍你了哟 萧贵妃脸色一寒:“哼!堂堂四大道观之一的松阳观,竟然堕落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地步,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风寒子双眼一缩,冷冷回敬道:“阴阳宫圣女,竟然倒打一耙,满嘴胡言乱语!贫道本次来,本是想与你好好谈谈合作之事,切莫令贫道耐心丧尽!” 萧贵妃嫣然一笑:“好好谈谈?你所谓的好好谈谈,无非是想要落井下石,心里做着美梦,想要到本宫的床榻上好好谈谈吧!哼,就凭你,你也配?!” 风寒子一凛,想不到萧贵妃笑眯眯的,说话却如此直白,丝毫不留情面。 他目光一转,落在严寒身上,冷哼道:“这小子就是那个画皮匠?!难道他已成为你的入幕之宾?哼,就凭他,他也配?!” 严寒盯着他,脸上倒是平静得很,心里却是暗骂:MMP,老淫道!你倒是也配?! 萧贵妃扭头看了严寒一眼,娇笑着说道:“道长眼光倒是不错!这小子,的确就是那个画皮匠,一刀砍了那昏君脑袋的那个画皮匠!他的确是本宫的入幕之宾,配还是不配,本宫说了算!与道长无关!” 话音刚落,她就伸手挽着严寒的胳膊,半边身子都紧挨在严寒身上,主动贴上去,在他耳边故意撒娇似的说:“冤家啊,这个老道,着实可恶,去!一刀砍了他!” 啊?又是我?!严寒心里暗叹。 萧贵妃当着外人面跟他如此亲昵,一半是认真的,相当于公开宣布,这个小男人是本宫的!一半是做戏给风寒子看,气死他,激怒他,这就是开打前的心理战术。 松阳观支持陈家,而现在这个情势下,想要掌控江都,就得要把陈家先掌控住! 那自然就要把松阳观伸过来的这只黑手给斩断! 迟早要打,风寒子又摆明了是来落井下石的,那当然就不需要客气。 严寒把握到萧贵妃此举的一举多得,当然乐得配合她把戏给做全套,故意沉吟着说:“砍他啊,我的修为不够呢!” 萧贵妃嫣然笑道:“不怕!他要是敢动手动脚,本宫会杀了他!” “好!”严寒一口答应下来,仰头看着悬浮空中盘腿而坐的风寒子,说道:“喂,风寒子,我要砍你了哟!” “哼!黄口小儿,乳臭未干,就口出狂言!贫道此次来,是要收服萧南琴!你算得什么东西?!” 严寒哈哈一笑,“老子砍的是你,不需要算得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他就腾空而起,手一扬,那把刀显现在手中,黑黝黝的刀身,瞬间电光缠绕,朝着空中的风寒子,凌空劈落。 “是你?!”风寒子脸色大变,这一次却没有飞身后退,而是转瞬间狞笑着说:“臭小子,与妖族九尾妖狐勾结,竟敢在道爷面前逞能!看道爷如何收拾你!” 他一边说,双手在身前一番比划,低喝一声:“去!” 在他双手间,浮起一道淡淡金色光芒,倏然扩大,正是一面阴阳八卦盾,符文旋转不休,方向各异,升起在头顶,护住全身。 砰! 一声闷响,气息四溅。 黑黝黝的刀身,斩入淡淡金色阴阳八卦盾中,力压得自中凹陷下去,如一张网一样,拉伸开来。 风寒子得意的哈哈大笑:“如此低微修为,却不自量力!去!” 淡淡金色阴阳八卦盾继续扩散,竟然如一张网一样,就准备把严寒给网在其中。 可是转眼间,风寒子就脸色一变,察觉到灵力流失,是被那把黑黝黝的刀锋给吸附而去的! 尽管它能挡住严寒的一击,可如果不能制服严寒,如此灵力流失,终究会导致形势逆转。 “你,你这是什么邪门功法?”风寒子脸色发青,连声问道。 严寒正全力以赴,哪有余暇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风寒子手一翻,淡淡金色阴阳八卦盾倏然收回,他整个人也倏然后退。严寒则是刀光一闪,循机劈了过去。 砰! 风寒子手中多出一柄拂尘,挥手一扫,拂尘与刀光一碰。 严寒倒飞而出。 硬碰硬,他还是不敌,倒飞回来。 风寒子则是身形一晃,正欲乘胜追击,却见到萧贵妃飞掠而来。 他拂尘一摆,不得不稳住身形,严阵以待。 砰砰砰! 两人在空中展开激战。 严寒在地上,仰头观战。 萧贵妃近身主攻,没有使用法宝武器,这样看起来很吃亏,但胜在反应灵活,攻击快捷,以快打快,十分犀利。 风寒子手中的拂尘,在这般以快打快的近身搏杀下,竟然手忙脚乱。一道道淡淡金色阴阳八卦盾闪现,瞬间就被萧贵妃戳破,砰砰声不绝于耳。 元神境高手之间的激战,严寒和红梅四人都插不上手。 不过严寒可没有袖手旁观,而是不断变换方位,随时准备出击。 晋级金丹境后,心窝处的金色光团,蕴含着充沛的灵力,等若是在紫府灵相之外,又多出一个强劲的引擎来。 原来他全力一刀,然后就会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 刚才全力一刀劈出,还跟风寒子较劲半饷,如今还圆满,估摸着再劈三刀,都没有问题。 空中,气劲爆裂,嗤嗤作响,风寒子低喝连连,猛然大喝一声,拂尘卷住萧贵妃的手掌掌缘,与她硬拼一记。 砰! 两道人影一触即分。 严寒一跃而起,那把刀自下而上反撩,直取风寒子的胯下。 很阴险。 很难说会真正伤害到风寒子,但是这招的侮辱性极强。 果然,风寒子怒喝一声,刚刚在空中稳住身形,右脚一踏,一道淡淡金色光芒闪现,倏然扩大,显现出阴阳八卦盾。 砰! 严寒手腕一抖,那把刀自下而上,刀尖朝上,捅了上去。 淡淡金色阴阳八卦盾如一张网,严寒此前一刀没有劈开,此刻改为一刀捅上去。看起来薄薄的一层膜,却很是坚韧,刀尖捅上去,犹如小荷才露尖尖角,却韧而不破。 正文 152 说说那个狐狸精的事 152 说说那个狐狸精的事 艹! 严寒怒气爆发,暴喝一声,全身灵力猛然爆发,黑黝黝刀身电光大盛,只听得嗞啦一声响,如布帛被撕开一道口子,淡淡金色阴阳八卦盾被捅破! 风寒子大惊失色,身形一晃,就横移开去。 连脚下的这面淡淡金色阴阳八卦盾都没来得及收回。 严寒出手,修为最多也就是金丹境。 可是金丹境修为,竟然能破开这面阴阳八卦盾?! 电石火光之间,情急之下,风寒子浑然忘了萧贵妃这个大敌正在一旁虎视眈眈。 待他警醒过来,萧贵妃已如一道闪电逼近,双手十指轮动,如指尖狂舞,一道道灵力,交错纵横,嗤嗤作响,朝他脑后袭来。 风寒子大惊。 双手连挥,一道道淡淡金色流光出现在脑后,倏然扩大,依次显现出阴阳八卦盾。 砰砰砰! 阴阳八卦盾碎裂的响声,如催命符一般,骇得风寒子完全失去斗志,慌不择路,疯狂往前窜,只求能与身后这个疯女人拉开一点安全的距离! 啊! 两道人影在空中飞掠而过,风寒子惨叫一声,望空喷洒出一串血珠,看起来摇摇欲坠,却极速落荒而逃。 萧贵妃凝立在空中,对着风寒子的背影娇笑着喊道:“风寒子,本宫就不远送了!” 话音刚落,风寒子就哇的一声,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换了个方向,往北投空而去。 “哈哈,这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严寒笑呵呵的,说话可就毫不留情。 刚才这个风寒子看着他的眼神里,可是除了不屑蔑视之外,还有浓浓的杀意。 只要有机会,他肯定会毫不留情下死手,杀了严寒。 既然如此,还用得着跟他客气?! “你可得小心些!不要再单独碰上此人!”幽兰幽幽说道,“这个风寒子,在江湖上,人称寒疯子!出了名的手段狠辣,还极为好色,与那个玉面飞狐,名声有得一拼。” “那就怪不得他会急急忙忙来找娘娘,原来是想要捡便宜!”严寒恍然大悟。 他和萧贵妃在大殿前的广场上,与宣华夫人苦战,虽然终于逼退宣华夫人,可因为九转阴阳锁的缘故,两人十分狼狈。 风寒子一得到消息,等不及宫门打开,就急急忙忙赶来,可不就是抱着捡漏的心态! 可惜却没有想到,严寒一番骚操作,灵体交融,反而把萧贵妃身上的九转阴阳锁给解决了。 “他还以为本宫的便宜很好捡呢!”萧贵妃飘然落地,心情大好。 短短的一日之隔,形势大逆转,原本是垂垂待死,完全看不到希望,如今那昏君死了,身首异处,不可一世的圣后被杀得撒血而逃,阴阳宫的诸般束缚手段,尽数解除,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翻身做了这座江都宫的话事人。 她的心情如何能不好! 简直就是大好特好! 看向严寒的目光中,简直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谁能想得到,这么个小小的画皮匠,竟然是自己的大救星,扭转乾坤的关键! 可是陡然间,一朵小小的乌云,从萧贵妃心头晃晃悠悠飘了过来。 严寒哈哈大笑,感同身受,抬头看看天色,说道:“天色好早,咱们还有好多事要办!江都城里,各方势力混杂,娘娘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论作画吟诗,严寒还真不犯怵。可是要他干这种收拢各方势力的事,就有些头疼不已。 萧贵妃笑吟吟的说:“这都不是事!倒是你这个冤家,不说说那个九尾妖狐?这才是大事!” “啊?!”严寒猝不及防,大张着嘴,“什么九尾妖狐,风寒子的话,你也信?!” 萧贵妃却幽幽的点点头,就这么用满是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在他身旁,红梅和幽兰四人不约而同对望一样,掩嘴吃吃轻笑。 严寒左右看看,再看看萧贵妃,长叹一声说:“什么九尾妖狐,是九尾天狐!” “哟,这么维护她呀,她跟你什么关系?”萧贵妃幽幽的说。 “女朋友关系,”严寒只能坦白,“那个情蛊之毒的解药,就是她给我的。对了,你们身上的九转阴阳丹之毒,解了没?” 那个情蛊之毒的解药,严寒昨夜在听梅宫陈贵妃寝宫里醒过来时留下来的,然后就赶紧跑路,躲避宣华夫人的追杀。 随后一连串的事赶事,他到现在才想起这搭子事来。 红梅和幽兰四人点点头,萧贵妃娇哼一声:“原来是找那个狐狸精帮的忙!你呀,倒是有本事,还能把这么个狐狸精给勾上手!南疆之南的妖灵一族,对中原人族怨念颇深,你是怎么把她给勾上手的,这么死心塌地的帮你?你就不怕有诈?” 严寒叫起撞天屈来:“什么勾上手啊!是人家耍手段,把我给勾上手的好吧!” 在萧贵妃和红梅幽兰四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时,严寒又悠悠补上一句:“就跟你一样啊!耍的手段可都是高明得很!” 红梅和幽兰四人再次掩嘴吃吃轻笑,完全控制不住。 萧贵妃脸颊一红,娇艳无比,微微低头的羞涩,连声说:“好啦好啦!当时也是没得法子,才这样的!你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看我到时怎么收拾你!” 她努力想要装出恶狠狠地警告模样,可是娇羞的模样,令得这个警告大打折扣。 严寒心中一荡,却连连点头说:“我当然知道!还是说回正事要紧!如今江都城的事,怎么办?” “这个事很好办!”萧贵妃答道,“倒是那个狐狸精,下次再来找你,带给我瞧瞧!” “你想干嘛?”严寒一下子警惕起来。 那个小狐狸精秋水小妹妹,实力可不俗,万一两人见面打起来,那可就不好办了。 萧贵妃眼一瞪:“跟她打一架不行啊!哼!跟本宫抢男人,没点真本事,就一边凉快去!” 严寒大张着嘴巴,目瞪口呆。 “她什么实力?可有九条狐尾?”萧贵妃很关心这个大事,连声追问。 严寒点点头。 正文 153 非要当我的女朋友 153 非要当我的女朋友 嘶! 萧贵妃倒吸一口凉气。 九尾天狐,九条狐尾显现! 这个实力,怎么可能是个小狐狸精?! “她可有名字?”萧贵妃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严寒不明就里,如实答道:“她说叫胡秋水,我都是喊她秋水小妹妹。挺可爱的一个小狐狸精。咦!怎么啦?你们怎么这么一幅见到鬼的模样?!” 见到鬼,都不会令萧贵妃如此震惊。 红梅和幽兰四人,则更是震骇得屏息静气,心跳停止。 “胡秋水?”萧贵妃求证一下。 严寒点点头。 萧贵妃看着严寒,想要告诉他这个名字意味着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心里暗自想着:这个小笨蛋,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能把妖后的妹子给勾搭上手!竟然还什么都不知道!嘻嘻,就不告诉他!到时去了南疆,看他如何吃瘪! 九条狐尾啊!就意味着她是妖后的备选!这要是一不小心登上妖后的宝座,啧啧,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与此相比,打一架这个小事,完全不值一提。 一想到那个时候,严寒震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萧贵妃心里就心花怒放,美滋滋的。 她朝着红梅和幽兰四人丢了眼神,意思是别说话,别告诉这个事。 一提到胡秋水,严寒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胡秋水急急忙忙的要赶回南疆,忍不住叹口气,“册封大典前一天,秋水小妹妹急急忙忙赶回南疆,说那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不但事关中原,还事关天下九州的大事。唉,我总觉得吧,我们时间十分急迫。” 他说的是正事,萧贵妃也一下子脸色凝重起来,追问道:“她没说是什么大事?” 严寒摇摇头,“那时我一心想着的,就是册封大典这事,没心思多问。” 萧贵妃很肯定的说:“不管是什么大事,我们都得想办法,尽快统一中原!” 她看着严寒目瞪口呆的样子,很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心话!” 她认真起来时,就变了个模样,原本的妩媚诱惑,变成英姿飒爽。 严寒说:“我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上一次,在夏宫的时候,天地异变,就跟这个有关。” “就是圣子修为突破元神境的那一次?”萧贵妃说,“那一次,我们也都获益匪浅。” 严寒摇头说:“是之后那次……” “什么意思?那一次跟你有关?!” 严寒点点头,解释说:“当时我也是一时兴起,拿酒祭天拜地敬天下苍生,没想到引起天地共鸣。我也没想到。” 萧贵妃如同看见鬼了,瞠目结舌。 红梅和幽兰四人更是震惊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他。 “别这么惊讶,我当时一无所知,还是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这回事!”严寒解释说,“还有这把破刀,当时也是怪怪的。唉,我要说的重点是,尽快统一中原,的确是我所想,不过当时是有口无心,现在是有心无力。既然如今册封大典我们破局而出,活了下来,那就的确该为天下苍生做点实事。只是,怎么做?” 可惜的是,严寒说的如此明明白白,萧贵妃还是很好奇的追问:“你当日是做什么事情,如此一时兴起的?” 严寒很无奈,只能解释说:“成立了一个商社,做生意的!如今似乎做的还不错,在江都也算是立下脚跟。” “这个人可靠吗?实力如何?”萧贵妃这一下子才抓住关键。 严寒看了他们一眼,嘿嘿一笑说:“就是被你们四个抓来的那个瓦岗寨贼首刘黑跋,我救了他,然后就跟着我混,洗筋伐髓境界的武夫,人很不错,讲义气,却又不迂腐鲁莽。” “啊?!原来是他?!”红梅惊讶出声。 她们一直以为,当日这些瓦岗寨贼众逃走,是因为瓦岗寨高手营救的缘故,原来是严寒救的人! 严寒安慰道:“放心吧!他不会找你们报仇的,他真正想杀的,是那个昏君!” 萧贵妃双眼微微一眯,说道:“如此说来,罗刹女也是你救的,她肯定也跟你有关系吧!莫非跟那个小狐狸精一样,也是你的女朋友?” 面对萧贵妃这般敏锐无比的直觉,严寒雷得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点点头。 红梅和幽兰四人,不约而同再次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捂着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罗刹女是北境剑修,修为可不低,即使是现在元神境修为的萧贵妃,在罗刹女面前,也难言必胜。 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她们熟悉的那个画皮匠吗? 他在暗地里,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 萧贵妃只是用幽怨的大眼睛看着他,至于红梅和幽兰四人,则是继续保持着震惊,反正把眼睛瞪大看着他,就可以了。 “你们为啥这个眼神,只是女朋友而已,又不是那个啥……”严寒的解释底气明显不足。 扑哧! 萧贵妃竟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这个冤家啊!”萧贵妃反而媚眼如丝,娇媚得声音都充满无限诱惑,“你倒是说说看,除了那个小狐狸精,还有罗刹女,还有哪些个乱七八糟的女朋友?” 严寒摇头。 “真的没有了?”萧贵妃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真的没有了!”严寒回答得很干脆。 “再多想想呢!” 严寒很肯定的回道:“真的没有了!” 话音刚落,他就叫起撞天屈来,嚷道:“画皮匠欸,都没有人身自由,哪儿都不能去,身份卑微,修行都是偷偷摸摸的,还能有啥机会哦。一个个都是修为强悍的悍妞,非要当我的女朋友,我哪敢拒绝哦!” 他这真是说得荡气回肠,十分无奈。 萧贵妃笑得眼睛都弯成两道月牙,红梅和幽兰四人,更是捂着嘴,正大光明的偷偷的笑。 严寒再次想要岔开话题:“还是谈正事要紧,江都城动荡不安,如何稳定下来?!” 萧贵妃款款上前几步,贴着严寒,跟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样子,说道:“唔,这个事哩,就得你先去稳住陈家的那位贵妃娘娘了。那个寒疯子被你我联手打成重伤,松阳观就剩下云松子等一帮年轻弟子,这会儿只怕早就跑路了。陈家那位,估摸着也该进宫来谈谈了。” 正文 154 踏雪寻梅 154 踏雪寻梅 严寒点头说:“也是,稳定住陈家,也就基本能稳住江都。只是陈家这些人吧,能成事的少,能坏事的倒是多。” “先稳住江都城内,再谈其他!如今城外还有宇文阀掌控的禁军三卫,还有十二卫精锐,近十万大军。这其中宇文阀、独孤阀、李阀各有所得,可也不能完全便宜了他们,咱们也得争取一些!” 严寒听明白过来。 昨夜他在沉睡时,萧贵妃就已经做了很多事。只有先稳住城内,才能去想办法争取城外的大军。 这些可是大陏朝的精锐,比起各地聚众造反的杂牌军,这些人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和素质,都要强的多。 “还有你那个商社,先想办法扩充实力,不要急着公开出来,这样一明一暗,也许能收到奇效!” 严寒点头赞成。 控制了江都,就能有足够的资源投入,去扩充实力。不然的话,仅凭那一点点黄金,小打小闹还是可以,想办大事,那就不太够。 简单商议既定,严寒离开潇湘宫。 看着他穿过宫城大道,萧贵妃轻叹口气。 红梅很识趣的低声说:“娘娘可是有些舍不得?” “唉,不是舍不得,而是后悔下手太迟!如今在他心里,罗刹女,还有那个小狐狸精,只怕都比我要纯粹得多。” 翠竹和紫菊没有听懂,一脸的茫然。 红梅则是想到,那个罗刹女,可能才是严寒最先认识的。 只是纯粹得多,又是什么意思? 只有幽兰心里才听懂了萧贵妃的这句话。纯粹,当然是指两人的关系之间,没有像贵妃娘娘这样,掺杂了太多的东西。 也许娘娘担忧的,就是这个? 就在这时,萧贵妃却嫣然一笑:“幸亏我也有我的优势,那就是把该给他的一切,都抢在其他人之前给了他!去吧,你们各自去忙。宫里头的这些嫔妃宫女,都好好的梳一遍,愿意留下的,就老老实实的安分守己,那些想要充当别人眼线的,揪出一个,杀一个,不要手软!” 那昏君痴迷于修行,想要长生不老,以至于冷落了江山和美人。但他的后宫嫔妃,却规模庞大,还年年扩充。 那些留在金都的,以及散落在各处行宫的夫人、嫔妃、宫女和承衣刀人,都可以不用理会,光是带到江都来的,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就有两贵妃,三夫人,九贵人,外加十二承衣刀人。 这些人如何解决,可不是个容易事。 …… 严寒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听梅宫里,就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听到脚步声,疏影出来看了一眼,见是严寒,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转身就跑。 “欸,别跑啊!”严寒一时没想到是什么情况,喊了一声都没能喊住她。 没人招呼,那就只能自己进去。 严寒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进去。 寝宫里,陈贵妃三人正在看着他,神色就很是复杂。 “你们,这是怎么啦?”严寒问。 没有人回答。严寒只能尴尬的一笑,目光转向那幅尚未完成的《踏雪寻梅图》,走过去,拿起画笔,呵呵笑着说:“唉,现在有足够的时间,来作完这副画。” “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陈家……”陈贵妃终于出声,很是忐忑不安。 严寒就很是吃惊,离得这么近,她们还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可旋即又释然。陈贵妃三人都是普通人,昨夜狂风暴雨,她们只敢躲在屋子里,没有瑟瑟发抖,就已经很不错了。 “昨夜的事,一言难尽。反正吧,是好事。”严寒解释说,“那昏君死了!我跟娘娘联手杀的他。陈家只要归顺,那就没事。” 三人震惊得目瞪口呆。 如此呆愣好一会儿,三人才不约而同惊呼一声,回过神来。 严寒接着说:“陈家有人进宫来的话,娘娘不妨给总管大人传个话,陈家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如今江都正是用人之际,陈家又是名门望族,正是好好表现的时候。” 他一边作画,一边微笑着说完这番话,完全不像是威吓胁迫。 但话里的意思,陈贵妃如何听不出来,点点头答道:“是,只是陈家不听我的。” “没事,他们会听的。”严寒说,“对了,宣华夫人原来是娘娘的姑姑?” 陈贵妃点点头。 “她祖籍丹阳?” 陈贵妃再次点头,解释说:“姑姑出生在丹阳,蔡家甸,后来才到江都。” 他知道陈贵妃心中很疑惑,却没法跟她说清楚这事,只能简单的说:“宣华夫人的事,涉及到修道人,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倒是她的一些琐事,我很感兴趣,娘娘可知道些么?” 陈贵妃叹口气道:“姑姑名宁,小名慧儿,与容华夫人蔡婉同日生,情同姐妹,姿貌无双,同时入宫,甚得先帝宠幸。” 先帝,那就是昏君杨英的老子了,原来这两人,还都是侍奉过父子的? 果真是好大一颗瓜! 陈贵妃看着严寒,接着说:“那昏君为晋王时,就谋求大位,笼络人心,交好宫掖。姑姑和容华夫人在废立太子时,也颇为出力。却万万没想到,那昏君即位,就把姑姑和容华夫人充入宫掖,不顾尊卑之别。” 说到这里,陈贵妃微微低下头。 严寒却是在心里暗想,这恐怕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吧,至少这两位夫人,跟昏君杨英之间,肯定是有些暧昧在先,然后才被昏君杨英收入后宫。 只是陈贵妃却是不知道,昏君杨英即位前,就开始修行,虽广纳后宫,却一个不沾,这份毅力的确可嘉,可惜却从一开始,就踏进他人的陷阱,爬不出来。 严寒一边作画,一边听陈贵妃絮絮叨叨,讲述宣华夫人的一些琐事。 这种感觉就很是温馨,恬淡,而又自然。 有点像那个小夫妻宅在家里,一边自娱自乐,一边随意的拉着家常,平平淡淡的,岁月静好。 直到幽兰进来。 疏影迎上去,跟幽兰轻声咬着耳朵一般,说了几句,这才一起走过来,禀道:“娘娘,总管大人入宫,娘娘吩咐去大殿,见一见总管。” 正文 155 三洞哪三洞 155 三洞哪三洞 两个娘娘,前一个就是指陈贵妃,后一个当然就是指萧贵妃。 自始至终,疏影都没提严寒的什么事。 严寒放下画笔,哈哈一笑:“走!一起过去!不过你们见到大殿,可不要吓着了!” 听梅宫外,早就备好马车。 一夜之间,昏君杨英身死,如今江都宫换了个话事人,里头的太监宫女,却都还没有动,被萧贵妃全盘接收过来。 只是阴阳宫安插进来的那些人,要么就是在圣后和刘公公逃走时一起逃了,要么就是在随后禁军六卫围攻暗金候卫的激战中,死了个干干净净,倒也省了一番工夫。 一行人来到大殿侧门,白玉基座台阶上,干干净净的,昨夜一场激战留下的血迹,被大雨冲洗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些残破的痕迹。 严寒陪着陈贵妃,拾阶而上,一边介绍:“这里,就是昨夜禁军六卫围攻暗金候卫之处,幸亏下了一场大雨,血迹都冲刷干净了,不然这里看起来可就吓人了!” 陈贵妃脸色白里透红,微微喘气,这九九八十一阶白玉石阶,对她来说,爬起来就有些费劲。 严寒伸出手,扶着她的胳膊,她虽脸色一红,却没有拒绝。 终于上到白玉基座顶,一看到大殿无门无窗的样子,陈贵妃不由得惊呼一声。 “放心,大殿稳固得很,不会塌的。”严寒扶着她,进入大殿。 萧贵妃仍坐在凤座上。 只是如今,她再不是待死之身,而是元神境高手,江都宫的话事人。 江都总管陈翼站在大殿中,目光复杂,看着扶着陈贵妃而来的严寒。 严寒十分坦荡,大大方方的扶着陈贵妃,自然的很。可是陈贵妃却红晕满脸,羞怯得不敢抬头。 大殿外,只有疏影、暗香和幽兰三人,可是这里,站着的,却是江南陈家的家主,江都总管陈翼,她的哥哥,虽然同父异母,却还是哥哥! 萧贵妃就满脸微笑,虽然心里一边恨得牙痒痒的,理智却大点其头,告诉她,严寒这小子,勾女人,还真是有一套。 此时的江都,她和严寒就需要陈家站出来,登高一呼,率先归顺。 “总管大人!”萧贵妃适时出声,“你也看到了,如今的江都宫,终究有你陈家一席之地。当然,如果你非铁了心要跟着松阳观的那个寒疯子走,本宫也不拦你。话说到这个份上,你现在选吧!” 陈贵妃一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 什么路? 怎么选? 江都宫终究有陈家的一席之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萧贵妃,想要立这个画皮匠? 她一向讨厌家国大事,可是从小到大,她却始终逃离不了这样的家国大事! “娘娘!”江都总管陈翼终于开口,“江都宫中,气运崩散散佚,无气运凝聚,娘娘还有他这个画皮匠,如何面对天下群雄?” “这是松阳观的风寒子道长跟你说的吧。”严寒在萧贵妃之前说,“他能看到气运崩散,还能在陈府建起凝聚气运的阵法,的确是图谋甚深。他可有给陈家留下寻找凝聚散佚气运的什么东西?” 陈翼双眼紧缩,呼吸急促。 这个小小画皮匠,怎能如此洞悉一切?! 萧贵妃饶有兴致看着他。 陈翼愣了好一会儿,艰难的点点头:“他的确留下一样东西,未来得及带走。” “在哪里?”萧贵妃沉声问。 “梅观园!” 话音未落,萧贵妃直接从凤座上飞掠而去,扔下一句话:“立即来梅观园!” 她是说给严听的。 也只有严寒听得懂。 风寒子老道留下的这么个东西,非同小可。只是这个老道急吼吼来捡便宜,结果反而被萧贵妃和严寒联手打成重伤逃走,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没带走。 陈翼不是修道人,用不了这个东西,萧贵妃和严寒是! 严寒带着陈贵妃,跟着江都总管陈翼,乘坐马车,急急赶到陈府梅观园。 阳光下,梅观园里,严寒阴阳眼所见,端的是气象万千。 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梅观园中心的那口青铜鼎! 这果然是松阳观带来的宝物! 严寒上次来梅观园为陈贵妃作画,没有看到这口青铜鼎。 可是在青铜鼎前,除了萧贵妃,还有一个中年道姑。长发飘飘,面白唇红,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却带着滚滚煞气,看着进来的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严寒身上。 “哦?这就是一刀斩了那昏君的画皮匠?”中年道姑声音尖利,有些刺耳。 “正是!洞云仙子可是准备把他给收了?!”萧贵妃淡淡的说。 哼! 洞云仙子冷哼道:“三洞观随便拉个弟子出来,都比他强!本仙子可不像你这个阴阳宫圣女,是个男人就贴上去,连个小小的画皮匠都不放过!” 这话说得就很是恶毒。 萧贵妃却不怒反笑:“素闻三洞观自祖师三洞真人闭关以来,一众男女弟子,就越发的豪放不羁。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严寒插嘴问道:“这位是三洞观的洞云仙子?” “正是!”萧贵妃答道。 “奇怪!”严寒很是认真地说道,“三洞观到底修的是道,还是修的什么合身欢道?三洞,莫非是上下前后三洞并进?” “臭小子!找死!”洞云仙子怒喝一声,可是她的脸颊,却飞上一朵红晕。 什么情况?莫非是一猜就中,八九不离十? 三洞观也是天下四大道观之一。 可是看这个洞云仙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三洞观和松阳观一样,这些弟子都修道修到邪路上去了? 可是洞云仙子却没有出手,两人之间的这番话,倒是令萧贵妃莫名其妙,心里琢磨着,上下前后三洞并进,这到底是个什么话?为何会让洞云仙子如此恼怒?连一张俏脸都涨红了! 不行,等会儿得去问问他,问个清楚明白! 严寒没再跟她纠缠三洞并进的事,而是走近青铜鼎,好奇的问:“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连九鼎都一无所知,果真是画皮匠,低贱卑微!”洞云仙子声音尖利,说的话酒更是尖酸刻薄。 正文 156 一伸手就收了 “九鼎又是什么东西?松阳观为何会有这么个东西在手上?”严寒对她的讥讽毫不在意,更关注这个青铜鼎本身。 哼! 洞云仙子察觉到严寒的阴谋,只是冷哼,却不再说话。 “九鼎就是九鼎,乃是上古法宝,能凝聚气运,护持苍生。自古有言,得九鼎者,得天下,只是自从天下分崩离析之后,九鼎就不知所踪。如今重现,也不知道风寒子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么个宝物!”萧贵妃一边解释,一边注视着洞云仙子,却见她如看到鬼似的,脸色大变,目瞪口呆的,不由得甚是纳闷。 她这是怎么啦?! 萧贵妃的全部注意力,放到洞云仙子身上,浑然没有注意到,严寒已经走近青铜鼎,先是屈指一敲,再伸手轻轻抚摸。 他的动作轻柔,如同抚摸着她的长发。 洞云仙子没有出手阻止。 严寒这个小小的画皮匠,她压根没放在眼里。九鼎就在这里,这个小小画皮匠好奇之下,看一看,摸一摸,无关大雅。 可是在她的注视之下,青铜鼎明显有了变化,一声嗡鸣,光芒大盛,就倏然缩小为指尖那么大小,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严寒的手中。 这怎么可能?洞云仙子心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九鼎,就这么被他这个小小画皮匠给收了?! 洞云仙子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 萧贵妃说完话后,才注意到她的这般异常,可是还没有往九鼎上多想,而是问道:“洞云仙子可是被这个小小画皮匠给震惊住了?放心,他只是好奇,去摸一摸九鼎而已!” 洞云仙子结结巴巴的说:“你……竟然……收了它!” “收了什么?”萧贵妃很疑惑。 “你是怎么做到的?!”洞云仙子接着问。 这一次,萧贵妃终于听出来不对劲,转头一看,也不由得一下子屏住呼吸,目瞪口呆。 原来九鼎,已经被严寒给收了! 收得悄无声息! 这是怎么回事?! 严寒手一翻,青铜鼎显现在他的手中,光芒闪现,玲珑剔透。 “这是怎么啦?”他不解的问,“这个九鼎,是不是很金贵?怎么我一伸手就收了?!” 一伸手就收了? 一伸手就这么收了! 洞云仙子心里大喊大叫。臭小子,还以为这是什么寻常宝物?随手就能收了?! 可是他的确就是随手收了! 关键是,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九鼎择主?! 洞云仙子再次石化。 萧贵妃心头大畅,看着洞云仙子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哈哈大笑说:“洞云仙子,你闻讯兴冲冲而来,没想到却是为这个小小画皮匠做了嫁衣裳!这还真是天意啊!” 洞云仙子失魂落魄,呆呆地盯着严寒。 严寒回瞪着她,问道:“三洞观是帮谁的?宇文阀?” “当然是宇文阀!”萧贵妃很肯定的说,“大陏代北周,当年宇文阀建北周,三洞观功劳不小。如今天下分崩离析,三洞观再次出山,当然还是选择宇文阀!” “原来如此。” “要不要留下这个仙子?”萧贵妃提议道。 洞云仙子回过神来,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全身气势为之一变。 严寒说:“不好在这里动手吧。这个梅观园,建起来很是耗了一番心血,毁了未免太可惜。等她想要走的时候,我先砍她一刀,你再下手!” “好!”萧贵妃答应得很干脆。 洞云仙子瞅瞅两人,全神戒备,不敢大意。 眼前的萧贵妃,成名已久,如今已是元神境修为,松阳观风寒子那个疯子,在她手上铩羽而归,身负重伤。 足可见她实力不俗。 这个小子,倒是看走眼了! 难道他是深藏不露? 不然,他如何能杀得了阴阳宫圣子?又如何能从阴阳宫圣后手中活下来?! 原本她不会这么想。 可是刚才那一幕,让她大惊失色。 这樽九鼎,她是先一步赶到的,尝试收取,却无从下手。要是能这么轻易收取,她还用得着等到萧贵妃赶到?! 两人之中,她反而分出更多的心神,提防着严寒突然出手。 严寒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好整以暇的问道:“宇文化及还不赶回金都,就不怕消息传开,丢了北方的根基?” 萧贵妃嘿嘿笑道:“他恐怕心里焦急的很,只是想捞点好处再走罢了!” “万一像松阳观风寒子一样,偷鸡不成,反折一把米,那可能更加糟糕了。如果瓦岗寨那帮人得到消息,封死北返的大运河,宇文化及这么多军,只能翻山越岭回去,那可就好玩了!” 萧贵妃心中一凛。 这个情形,并非是不可能,而且很有可能。只是她一直没往这个方向想,如今得严寒一提醒,立即就觉得宇文阀所面临的情势,也一点都不轻松。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在跟时间赛跑。 洞云仙子越听,就越不是个味儿。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明显就是在动摇她的心神。可偏偏他们所说的,也的确是自己所关心的事情。 这也怪不得,独孤阀为何一大早,就匆匆率羽林军离去。 洞云仙子的这般微妙表情变化,萧贵妃尽数看在眼里,笑着说道:“宇文化及恐怕是想要收服十二卫精锐吧,他的胃口倒是不小,难道就不怕吃撑着了?” 洞云仙子豁然朗声大笑:“两位如此夫唱妇随,打的真是好主意。江都城里,如今百废待兴,两位就慢慢收拾吧,恕我不奉陪了!” 话音未落,她就一飞冲天,根本不给两人机会,倏然往城南投去。 严寒和萧贵妃不约而同长吁一口气。 “这个女人,比那个风寒子还要厉害些。” 萧贵妃点头附和道:“她修的三洞真经,火候老到,刚才我们这么说,都没能把她激怒出手,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 银行有此评价,是直观可以看到,洞云仙子的头顶那团清气,比风寒子还要更为凝聚。在两人出声扰乱她的心神时,那团清气的波动,却没有她的表情变化那么大。 这足以说明,她的修为,比她的涵养还要高出一筹。 就在银行愣愣的看着南方天空,萧贵妃冷不丁的说:“哟,怎么啦?舍不得这个仙子?” 严寒收回目光,很不解的看向萧贵妃。 这都啥时候,咋又开始调侃自己了呢? 萧贵妃嫣然笑道:“三洞观收弟子,不拘男女,均可修行。只是近些年来,也不知道是什么邪凤刮进三洞观,这些弟子开始走上捷径,男女合修,越来越放浪形骸,还美其名曰回归率真本性。” 严寒也正奇怪这事。 为何天下四大道观,都不约而同走上这个邪路。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是以对萧贵妃所说,就听得很是认真。 “只是你所说的上下前后三洞并进,是什么典故?”萧贵妃一本正经的问。 严寒一愣。 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他怎么还是问的这么稀奇? 只是这个时候,不适合回答,梅观园那头,江都总管陈翼,陈贵妃,还有红梅和幽兰等人,正走了过来。 “他们过来了,这个问题,夜间再给你解释。”严寒在萧贵妃身边,低声解释。 一刹那间,萧贵妃就隐隐把握到了这个问题的关键,双颊红的发烫,不敢转身,只能用后背对着走来的众人。 江都总管陈翼左右环顾,目光复杂。 银行手一挥,那只青铜鼎,显现在他的手中,阳光下,熠熠生辉。 “总管是在找这只青铜鼎?”严寒明知故问。 正文 157 严公可不是严公公 157 严公可不是严公公 江都总管陈翼双眼都看呆了。 修道人的手段,令人大开眼界,那么大一樽青铜鼎,竟然如此可大可小,捏在手中,十分玲珑可爱。 他到底不是彻底的蠢蛋,当即对着萧贵妃,隆重下拜:“陈家愿为娘娘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这是终于选择归顺了。 萧贵妃朗声大笑:“好!总管是个明白人,陈家以诚待本宫,有本宫在一日,陈家在江都宫中,就有一席之地!” “谢过娘娘!”江都总管陈翼站起身来,“在下还有两个不情之请,请娘娘垂肯。” 萧贵妃说:“骁骑卫大将军的伤势,本宫自会想办法。还有什么请求?” “陈家子弟中,亦有适龄,恳请娘娘逐一看看,可有能修道者。” 严寒心中暗笑。 这位陈家家主,看样子也是怕了,也终于认识到,诗文传家,在太平盛世,是没有问题的,可在如今这样的乱世,诗文就终究是小道,不能保家护人。 萧贵妃朗声一笑:“这个请求么,本宫答应你。只是修道,需得有天赋根骨方可,还要吃得苦才行。待城中诸事安定,本宫会亲自来看看。” 陈翼大喜过望,再次拜谢。 梅观园里,有能凝聚气运的阵法,这是松阳观的手笔,没有现成的东西可学,只能先临摹,再琢磨。 梅观园里,就留下严寒和幽兰两人,来办这事。 待萧贵妃带着众人退了出去,幽兰长吁一口气,还没开口说话,脸上反倒先红了起来:“谢谢你!” 严寒一下没弄清状况,问道:“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们一命!”幽兰脸更红了些。 严寒一笑,脱口而出道:“哦,原来是谢这个啊,只是光说一声谢谢,那可不够啊!” 幽兰立刻脸红得如熟透苹果,不敢抬头,双眼微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得到:“我……我……” 真是可爱的人儿! 严寒走过去,胆气一壮,直接把她搂入怀中,低声说:“谢什么谢呢!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生分!” 话虽这么说,他可不客气,更不是柳下惠,坐怀不乱,二话不说,直接封上幽兰的红唇,先取了再说。 这个异界,真是精彩纷呈! 从小小画皮匠活不过三天开局,如今虽还有很多大问题未曾解决,但至少有这么多美女小姐姐,可任他予取予求。 前世在蓝星上,哪有这等的好事! 一番长吻,两人终于分开,幽兰从严寒怀中挣脱,红着脸说:“该临摹阵法了!” “对,正事要紧!”严寒附和道。 手一翻,那樽青铜鼎显现在手,呼的一声,安放在针眼上。 气息一阵波动,梅观园里,瞬间就如薄雾缭绕一般。 “这……”幽兰震惊万分。 严寒说:“松阳观的这个阵法,很是下了一番工夫。只是没想到,反而成全了我们!这个阵法,该当是聚灵阵的升级版本,拿这个青铜鼎作为阵眼驱动,威力倍增。” 幽兰手中,是一枚白玉玉简,里头是严寒曾经临摹下来的阵法框架,如今再细看,就更是清楚明白。 两人边临摹,边讨论,不断完善修改,直到日头西斜,这才完工。 从梅观园出来,路过陈家厅堂,很意外的,遇上一群人。 为首的,就正是上次那位大胖子,姓方,他看到严寒,一下子就愣在那里,很是尴尬。 他想必已经知道严寒的身份,所以才这么尴尬。上来见也不是,视而不见就更不妥。 严寒主动走过去,笑容满面:“真巧,原来是方司马方大人!” 他已经知道这位的名号,方忠,江都司马,在整个江都,算得上是排名靠前五的大官。 方忠就有些讪讪的,结结巴巴,一时想不出来合适的称呼,来称呼严寒。 面对萧贵妃,他们可以继续称呼为娘娘,这既是尊崇,也是登如承认她是继承大陏的正统。 可是眼前这位,身份就很是特别,是画皮匠,这个就甚是卑贱。御用画匠,如今算不得数。贵妃娘娘的姘头?怕是不想活了吧! 严寒哈哈一笑说:“诸位大人称我严公就是!” 这帮老官油子嘴角不由得狠狠一扯。 严公,这么年纪轻轻的国公,这……合适吗?喊起来,总是怪怪的。 还是江都司马方忠方大人身宽体胖,脸皮子后,满脸肥肉抖动着,灿烂如花,大声喊道:“是!属下江都司马方忠,拜见严公!” 他是真的拜了下去! 一点玩虚的花架子都没有。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就是严寒,也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喊着:“拜见严公!” 一群人,哗啦啦全拜了下去。 严寒反应过来,脸上发烧得烫人,连忙一把拉起江都司马方忠,哈哈干笑几声说:“诸位大人请起,江都的事,还要拜托诸位!” 厅堂门前,江都总管陈翼就很是有些尴尬。这个时候,要他上前来这么拜见,就真的是拉不下这个老脸。 可没办法呀,他想起妹妹陈贵妃离去之前,跟他说的一番话,隐约猜到,眼前的江都,虽然是萧贵妃为尊,但实际上背后站着的,确是这个年轻人。 他只能迈出沉重的第一步,上前去,学着江都司马方中的样子,喊道:“江都总管陈翼,拜见严公!” 严寒伸手把他拉起来,谦逊几句,勉励他们为贵妃娘娘分忧,就带着幽兰离去。 直到坐上马车,他才长吁一口气,伸手摸摸额头上的汗意,说道:“哎呀,这帮老官油子,可真是能见风使舵。我灵机一动,胡掐一句,什么严公,他们还真当真了!” 幽兰坐在他的对面,抿嘴一笑:“严公很好啊,就是显得老气横秋了些。娘娘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笑你呢?” 严寒拍拍身边的大腿,对幽兰说:“坐这里来,从这里到罗城,还了有些距离,我看看你的紫府灵相如何了!” 幽兰脸色一红,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闭着眼,顺从的依着严寒的指引,坐了下来。 严寒心中大乐。 正文 158 很能办事 158 很能办事 这小日子,过的可真是美呀!也不枉我前面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担惊受怕这么久,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严寒搂着幽兰柔软的腰肢,双手却老老实实的,放上小腹,两道气息探入,心神晋入幽兰紫府深处。 修道人的紫府深处,可是重中之重,不会让他人进入。幽兰四人也算是阴差阳错,轻易的就对严寒毫不设防,算得上是门户大开。 严寒一边看,一边说:“你这进展不错,冰火两重境之中,金和土灵根已初具规模。这样,我再给你种下一颗木灵根种子,你自己再慢慢培育发展。” 幽兰的紫府灵相,是一层层往下,如同瀑布一般。从上往下,就是火雨,土星,金雾,冰原,这个木灵根种子,就得深入到冰原之下。 两道黑白气息,缠绕在一起,如钻头一样,穿过冰原,所到之处,冰融化为水,缓缓转动。 只是片刻工夫,就如一个漩涡,缓缓成型。 在漩涡的根部,一点翠绿的光点,在那里载浮载沉,一点点成型,往四周蔓延。 “成了!”严寒旁观一阵,确信没有什么遗漏,在幽兰的耳边说。 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幽兰的紫府灵相,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原来是一层层往下,界限分明,如今却如一层套一层的龙卷风漩涡,嵌套在一起。 在他怀中,幽兰心跳如撞鹿,完全抑制不住狂喜。就刚刚那么一会儿,她的修为,竟然就大有长进。 她情不自禁的按住严寒的双手,就这么完全躺在严寒怀中,紧闭着双眼,也不说话,和身体的姿态和反应,却足以明她此刻的心迹。 马车粼粼,车厢里的两人,就这么叠坐在一起,犹如睡着了一般。 …… 罗城,德云商社门前,挤满了人,嘈杂声沸反盈天。 严寒乘坐的马车,根本就挤不进去。 “严公,这……压根挤不进去!”马车夫满脸惊惶。 马车和车夫都是陈府的,护卫也是陈府的,只不过实力感人,聊胜于无而已。 严寒就若无其事的说:“无妨,就停在这里,在此等候就是。” 他先下马车,再拉着幽兰的手,扶她下来。 幽兰脸色红红的,以她的身手,上下马车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哪需要人扶。可是严寒要这么做,她也不好拂了严寒的面子呀。 严寒是硬生生挤进去的。 没办法,围在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挤进德云商社门前,严寒也就听清楚了,这些人是想要干嘛? 他们是想要出城,雇车,雇人,不送他们出城,去往各地逃乱。 只是如今城门紧闭,这些人就抢先一步,先来把车和人雇好。一旦大开城门,就可以逃离这个漩涡的中心。 德云商社门前,执事罗翔正在不住说话,劝阻想要涌进来的人。可是众人七嘴八舌,根本就不听他的。 严寒认得他,可是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偏生在执事罗翔的身后,站着一个黑大个,满脸煞气,还有好几个人,也都是一脸的彪悍,却连认识都不认识。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严寒也没多想,就跨上台阶。 “站住!不得越线!”黑大个大喝一声,直接震得在场所有人都脖子一缩,停了下来。 执事罗翔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边,见到严寒,立时震惊得张大嘴,嗔目结舌,结结巴巴喊着:“大大大……” 严寒对他点点头,饶有兴致的看着黑大个,很是赞赏的说:“刘掌柜这是哪儿找到的黑大个?实力不俗啊!刘掌柜呢?” “掌柜的在里头!快请!快请!”执事罗翔终于回过神来,欣喜若狂,连声喊着。 严寒跟着入内,黑大个仍旧率人在门口守着。 罗翔瞅瞅严寒身后的幽兰,欲言又止。 严寒一笑说:“没事,外面那些人,都是想要逃离江都,你把黑大个唤进来,让他跟大家伙喊话,严公和贵妃娘娘已经杀了那昏君,陈家和禁军已归顺,江都安宁,大家该干嘛干嘛去,无需担忧。” 罗翔很是能办事,几步出去,片刻之后,门外就传来黑大个的大嗓门,几乎是一字不差,复述严寒的这番话。 德云商社里头,刘黑跋正在来回渡步,很是焦虑不安。 宫城里的消息,完全打探不到,从东城传来的消息,多如牛毛,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他听到门被一把推开,愕然转身抬头,见到严寒笑意盈盈,不由得屏住呼吸,大喊一声:“大掌柜!” 严寒哈哈一笑,上前来给了他一个熊抱,很是开心的说:“那昏君死了,我和贵妃娘娘几个联手杀的!众兄弟的大仇得报,他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刘黑跋一下子热泪滚滚,望天拜倒:“郝大哥,诸位兄弟,大掌柜杀了那昏君!你们在天之灵,安息!” 一众都是热泪盈眶。 刘黑跋起身,尊严寒上座,当日六人,严寒只看到刘黑跋和罗翔,其他人都不认得。 “这些是我新近招募的执事,一共六人。两个副掌柜带着三名执事,都在城外,各有一帮人马。” 严寒一一见过这些新加盟的执事,这才开门见山,说道:“咱们干一番大事的时候到了!如今的江都城,已在贵妃娘娘和我的掌控之下。你这支人马就在暗中发展,以作为奇兵。今后要钱要粮要刀枪装备,都通过这位幽兰姑娘。” “大掌柜你……”刘黑跋一下子听出言外之意。眼前的这位幽兰姑娘,他是认得的,就是萧贵妃身边的四大侍女之一。 “我会离开江都,另有要事去办。”严寒直截了当的说,“幽兰姑娘,你是知道的,却不认得,她,还有贵妃娘娘,以及红梅翠竹紫菊三人,都可以信任。” 刘黑跋听得明白过来。 这么一说,就是大掌柜和这位贵妃娘娘之间,关系有点非同寻常。 “中原一点红呢?还没有回来?”严寒问。 幽兰一愣。 怎么又多出一个中原一点红来? 这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