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黑暗》 关于已出场人物介绍 男主顾晨曦24岁身高180面貌英俊整洁,为人和善,谨慎 为前佣兵顾宇的独子,自幼丧母,因父亲失踪来到汉宁着手调查背后的秘密。为与警方建立关系,利用父亲留下的装备化身为夜间的行者,帮助警方打击犯罪,被汉宁市民称为“夜魔”。 精通柔术,西斯特玛,卡利,八极拳和以色列格斗等,一直在尝试中西武术的结合,喜欢将八极拳和太极融合 枪械掌握能力一般,弱点是抓钩枪 爱好是民谣吉他指弹,音乐,美术 喜欢的食物为面食,果汁,对于酒精过敏,17岁出院后彻底戒了烟。 缺点是写字丑 外号:果汁怪 男二弘羽25岁身高178五官端正整洁,为人寡言,闷性子 2017年来到汉宁警局,并在三年内靠着出色的能力,被人们称为新人的王牌,与顾晨曦是旧友,但弘羽并不知道他的双重身份 精通中国军警格斗术,散打,枪斗术 有三年参军经历,精通步枪,手枪,是局里排名仅次于肖队的神射手 爱好是抓坏人,弱点是感情,十分迟钝 喜欢牛肉 外号:闷骚狗 女主张嘉佳23岁身高166面貌十分美丽,是金融学院的院花 为人善良聪颖,但私下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在汉宁杀人狂事件中遇见冒充同学的顾晨曦,与他交下了不解之缘,之后再遇见顾晨曦会变成傻子,郁闷时会和“大哥”贾雯他们去喝酒,喝成狗 会辣椒水喷脸术 能吃,喜欢各种点心,所以不得不经常去锻炼维持体型 喜欢看恐怖片,弱点是顾晨曦 李沐25岁身高188面貌一般,是汉大的情圣 李沐是单眼皮,长相也只是顺眼而已称不上俊美,但由于为人干净整洁,会打扮,且风趣幽默,善良仗义而拥有了不一般的女人缘 因为为人有着颗热心肠,看见不公时就爱给人出头,从小就经常打架 能吃,但是由于是男人,打篮球的缘故,吃多些也不会胖 喜欢八卦 肖队汉宁警局刑侦科大队长身高184长相一般,身形结实 是弘羽的师傅,也是局里的主心骨,身手不凡,被称为汉宁单挑王,破了不少案子,受到局长器重 凯恩局里聘请的英国侧写师,32,身高186,为人幽默 脸部棱角分明,留着一款复古背头与杰克哈伦吉尔式的络腮胡,身高一米八七,典型的英伦绅士。两年内协助警方破了不少案子,抓住的犯人和他描述的部分几乎一模一样,很是厉害。 会基本的防身术,常年健身 喜欢吃饺子,调侃弘羽 外号:人精 纪璇汉大毕业的金融学硕士,26,十分漂亮,妩媚,身高170,为人懒散,虽然漂亮但脸前总会有根长发耷拉下来 是顾晨曦的师姐,也是包括顾晨曦,李沐等7个人在内的“废物帮”首领,被朋友尊称为“大哥”,追求者众多却一直没人敢真正去追求她。 以前因为喝酒打架的问题跟前男友分手后,就一直是孑然一身的状态,话说回来大哥也真是生猛,一次耍酒疯她一个女孩硬是打跑了三个地痞,被人找到的时候她正坐在角落里吐着,头上流着鲜血,看的人特别心疼,也不知道大哥以后能不能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会跆拳道,常年健身 喜欢喝啤酒,红酒,白酒,还有什么薄荷绿酒 外号:大哥,酒蒙子 巧然顾晨曦在高中的初恋女友 留言 初次写作品,经验较少,但是按时间上讲是酝酿了好久的故事,是在已经构思好一切的基础上慢慢更的故事。 如果有哪些部分读不懂,或者觉得不足,觉得别扭的请在此留言,我会看情况而更改表达方式,以及填补一些缺口。 虽然是第一个认真写的故事,但我希望我的每一个故事都能受到世人喜欢。 ps过于刺耳朵的话少说,作者会难过,甚至可能犯心脏病@_@ 2020/2/2300:00刚把第一章重写了下,修改了感情平淡,描述枯燥的缺陷。 2020/2/2423:1916章已经完整 2020/2/2513:09另一个作品《苦痛咸鱼》已提交审核 2020/2/28修改了18章,因事晚些更文 巧然的由来 在我连载的《狩猎黑暗》中,有巧然这个人物。 这个女孩儿在当年和我同岁,生活中是真实存在过的,只不过不叫巧然而已。那时候我17岁,因为太瘦生了肺大泡,打篮球时候运动过猛导致大泡破裂住了院,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结识了巧然。 我现在的手机里早就没了那女孩儿的照片,之前仅存的几张合照也随着旧手机一起丢了。但我能依稀记着那女孩儿的笑容,瓜子脸,桃花眼双眼皮很深,柳眉自然修长,唇红齿白,笑起来时两个眼睛会眯成道月牙。 我那时候本来是和初恋正闹分手,她大我一岁,我高二她高三,朋友说我为啥找比自己岁数大的?不是有句老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么。意思就是男的找比自己大几岁的女孩儿会更顺心些,有个知性的老婆日子也好过。 但我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是单纯喜欢御姐罢了。 【有蛋糕吃我何必喝抹茶呢?】 就在打字的时候,我拿起一块鸡米花,没拿稳掉到了地上,狗屎。 对不起跑题了,总之那时候我住了两三个月的医院,好像是在14年冬天的时候吧,我认识了巧然。我那时候喜欢给漂亮的护士姐姐画肖像画,闲着没事也会坐在护士站里。 我那时候没事闲逛,手机也没信号,手里提着个透明的长方体盒子,盒子里伸出来一根管子插在自己左肋骨的下端,那是用来排体腔废液用的。 然后我在护士站里遇见了巧然,她应该是‘常客’了,那几个姐姐都跟她很亲近。我毕竟是无聊,就过去和他们一起聊天。 那时候还没王者呢,我和她就聊起了联盟啊,电影啊什么这那的,总之后来就是熟了嘛,我俩就跟兄弟似的勾肩搭背的。 后来有一天我去找她玩,她说今天你先干别的去,我男朋友要来看我。 [哦~~~~这小妮子男票什么样的?好看吗?我得瞧瞧。] 后来我就坐在她病房门口附近的椅子上,就在那等着。大概九点多吧,那男孩出现了,他姓庄,我就叫他庄晨吧。 庄晨长得挺俊的,一米八几,个子高,肩膀也宽实。后来大家熟了,巧然也有和他介绍过我,我就和他交了个朋友。 他人不错,重点高中,年级前50呢,人也温柔稳重。在《狩猎黑啊》的巧然那章,写‘太阳雨’那段的灵感就来自于一次我的破门而入。那天下着雨,云层中有阳光落下照在雨上,美得很。 当时我就想去告诉巧然看,我推开门,看见他俩在窗户边。女孩儿坐在沙发上,男孩儿单膝跪在沙发旁喂着她吃饭。 喔,那场景特别的美,因为下雨的缘故阳光是金色的,落在两人身上,像梦幻一般。 可是好景不长吧,巧然这次住院也是因为病情恶化,休了学来这长住的。在第二个月末的时候,巧然开始频繁地出入抢救室,每天各种各样的检查,有痰了也得靠护士拍背拍出来。 本来她活蹦乱跳的,闲着没事还会捣鼓我身侧的管子。 我那天早上过去,看着护士给她拍完背,面容憔悴,一点血色都没有。但当我过去逗她笑的时候,她还是会挤出个微笑,尽管我的笑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无趣。 他男朋友高三的,那时候来呢不就高考了么,庄晨来的次数少了些,从一周两三次变成一个月两三次,巧然也整天抱着娃娃,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我就坐在她旁边,陪着她一起看星星,没有言语,只是陪着而已。 就这样陪着她,我忘了过了多久,大概在第三个月中旬的时候,巧然去世了。 我当时正坐在护士站里看着护士的学习手册,本来想学学手法给巧然拍背的,但没等我学好,她就犯了病。 那是她最后一次进抢救室,我提着排液盒,一步一步地朝着手术室走过去,心里像天塌了一样。我当时的样子像是齿轮生锈的玩偶,步履蹒跚,手里提着电池,不死心地去找那个玩伴。 再后来,大夫们走了出来,几个护士也是哭着的,那时候还是随刀的常青大夫,也瘫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久。 我隔着好远望了眼里面,看不见巧然的容貌,只有一块白布,冰冷地盖着。 没过两天,我也出院了。和小说里的不一样,没有木棉花,我当时带走的是巧然的一封信,她之前有跟我说过,要是她不在了就去她抽屉里把它拿出来,递给庄晨。 巧然说她父母并不知道她早恋,只是以为那男孩儿是班长代替师生看望而已,但我想可能她的父母知道,只是不想再埋没女儿的美好希望而已。 后来我拿到了那封信,去庄晨就读的高中找到了他。当时他们班正在上自习,我把他叫出来给了他那封信,在他哭出来的那一瞬我才意识到,他是才知道巧然的死讯的。 我当时挺想给他一脚的,不是一生所爱么,怎么过了两天我来了你才知道这事,真是学习学傻了呗? 庄晨靠着墙壁塌了下去,哭的跟泪人似的,就是不敢让人知道硬憋着的那种哭,但无奈太静了,班里的学生都往外看。 其实那首诗的原话是“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因为世人不愿接受残酷的现实,改成了山海皆可平。但有些爱人间的山海太大了些,所念隔了生死,奈何凡肉身。 后来,我同意了和初恋分手,就是我被甩了,因为和他们俩比起来,我的爱情太幼稚了,既然有缘无份,不如就好聚好散。 在后来的后来,我上了理工大学,而庄晨考上了重点医科大,我们俩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看他的朋友圈可以看出在那之后,他一直没有再谈过恋爱,我跟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每次他都以工作忙当借口。 在2020年的今天,他已经是个见习生了,估计当时疫情招的那批志愿者,他也在里面。 听说他当初那么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当大夫,好能治好巧然的病。但我估计那女孩儿已经不在乎病能不能治好了,她只希望庄晨能多陪陪她。 但当她离开的时候庄晨并不在,所以我算是为了圆她的心愿,在小说里巧然的最后时刻,男孩儿能陪伴在她的身旁,陪着她在幻觉中度过了美好的一生。 这,就是巧然的由来。 艾翁 其实艾翁源于我参加第七届全国pmc大赛中的创业项目,那时候要求写商业策划书,大家都是学化学的,我们专业老师都不会这个,他看不懂财务表,然后我就把这活接下来了,和我一哥们一起写的那个策划书。 其实艾翁的原意为地球像位老者,葱葱艾艾,基于环保的理念上为人类创建美好未来。 艾翁的logo主体形式为橡树,树干为字母i(ivern),土地为字母f(future),有着“艾翁”着重于开拓美好未来的意思,而最外层围绕着一圈橄榄枝,橄榄枝有着幸福的寓意,意在“艾翁”想让万家灯火照耀在幸福安全的环境中的愿望。 而“艾翁”之所以称为艾翁,也是参考了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中的翠神的传说,以翠神之名寓意项目的环保发展。同时“艾”字暗指我国著名诗人艾青,在他的诗中写到,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当然,想到这个概念的最初灵感还是源自于它是我在英雄联盟里用的最烂的英雄。 当初想注册商标来着,但是后来没打进决赛只拿了个三等奖,项目就搁浅了。接着我就把它用到了小说里,反正都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浪费了呀。 在小说里它的设定是一个拥有全球规模的大型企业,主要涉足于科技,医学,网络等领域,当然这只是表面的,背地里也干着高科技违法的勾当,目前出现的致盲点项目就是它私底下的军火勾当之一,目的是为之后的其它计划做铺垫,现在还没写到那我就先不说具体是什么了。 然后顾宇是和艾翁有很深的渊源的,顾宇曾经是个雇佣兵,隶属于一个组织,关于他的故事会在之后的第三卷里开始提到。 艾翁在小说世界里是很牛皮的,手眼通天的那种,关于它的其它秘密和资料会随着主线更新而更新。 序章 1996年9月22日 下午四点钟,昏暗的阳光透过通风孔打在男人的双眸上,愤怒而凶狠。男人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像炮火一样冲击着他的神经,他脱下手套,冲洗着自己脸上的血迹,他满身是血,一身来自于他杀死的那些人渣的血。 他将手从脸上缓缓移开,在镜子里首先看到的是自己那猩红的双眼,像一头刚狩猎结束的恶狼。 男人的眼眶愈发湿润,他以为自己退役后可以当一个好丈夫,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上下班,接与送,可以像往常一样在下午的三四点钟醒来,看着怀里还在睡午觉的妻子,但现在一切都破灭了。 “是时候了,是时候了,,”话说完,男人拿起手边的军刺,踉跄着向身后走去。在狭小屋子正中央的地上,躺着一个不满一岁大的孩子,在襁褓中哇哇哭个不停。 “是你自找的,这是你自找的。。。”男人抱起孩子,右手死死握住刀子,他用这把刀杀过无数人,不论是受到层层保护的无良政客,还是身手非凡的间谍,他都能顺利地刺杀他们。 眼前的这个孩子也一样,和那群死在他手上的人渣一样,不过是又一个目标罢了,只要把刀子刺进去就可以了,不是么?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拿起刀子一点点刺向孩子的胸口,那孩子哭得更大声了,像被恶狼咬住喉头的幼鹿一样,眼睛里满是泪水。当刀子划破胸口流淌出一丝鲜血时,男人的胳膊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咬紧牙,皱紧眉头,可任凭他怎么使劲,握住刀子的那只手也无法向下挪动一毫。 “呃啊啊啊!”男人撕心裂肺地吼着,那双猩红的眼睛止不住地流淌着泪水,他最终还是下不去手,就像这次复仇一样毫无意义,他当了一辈子手中刀,永远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他把刀子甩到一边,闭上眼跪在地上痛哭着,没有救赎,没有尽头。 这时候,他感到一只柔软的小手触摸着自己的脸庞,他睁开眼睛,看见怀里的孩子正哽咽着,努力想憋回去自己的哭声,委屈地撅着小嘴,一双亮黑的眸子正看着自己,就和他妻子看见自己伤疤时心疼的眼神一样。 这孩子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意图是什么。 男人用双手抱住孩子,不断地道着歉,啜泣着也像个孩子。 第一章 顾晨曦 2020年4月中旬 清晨六点,太阳已经照亮了大半边天。在汉宁大学,四月是一年中柔美的时候,好似一位少女,穿着白花边的连衣裙朝自己回眸一笑。 清晨的校园里是静谧的,空气微凉,清风拂袖。趁着宿舍刚开门,没什么人打扰,操场上只有男孩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太极服,做好了起式动作。 顾晨曦半睁着双眼,微微抬起右脚跟,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掌心向内。 什么是强者?顾晨曦的父亲曾经说过,强者不是看你能击败多少,而是看你能承受多少。就好比漫画中的超级英雄们,他们之所以是英雄并不仅仅是靠着超能力,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有“心”,能克服一切困难,永不言败的心灵。 伴随着思考,顾晨曦缓缓张开双臂,在空中画出一个圆,然后侧过身,向前探步。 太极拳在技击上别具一格,特点鲜明。技法皆遵循阴阳之理,正是由于这种特性,使得顾晨曦可以将它融合到很多格斗术中。 太极,中国古老的武术之一,不同于顾晨曦父亲教的踢拳,西斯特玛,卡利,柔术又或是以色列格斗。因其普遍流传于大众,多数人将它视为一套养生拳法。柔缓的步伐与动作,让年轻人们误以为它就和广播体操一样,中看不中用。 人们总是这样,看到表面就不想再深究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允许艾翁集团滋生的条件!】 顾晨曦看了一眼远方高耸的艾翁大厦,像是个深蓝色的巨人,在俯视周围的矮子一样站在城市的中心处。就连旁边几十层高的电视台,也才到它身子的一多半。 艾翁是个前沿科技研发集团,在车辆,航空,医疗领域上都首屈一指。对于很多人来说,能进入艾翁不仅意味着荣华富贵,还是科研领域至高的荣誉,这些都让艾翁看上去风光无限。可没人知道,为什么艾翁在这些领域的造诣那么高,在不到20年的时间里就从一个普通的国内集团,扩展到全球规模。 顾晨曦缓缓转动右手,让掌心朝上,指向艾翁大厦的方向。 在他17岁的时候家里遭遇了一场事故,那次事故导致顾晨曦住院,父亲也离开家不知所踪。那之后他们搬离了原来生活的城市,回到了乡下的老家。临走前父亲给他留下了自己的一个小黑本,上面写着父亲所有的银行账户与密码。 一开始顾晨曦只是惊讶父亲居然有这么多存款,但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家里的书架后面有个暗门,走进去后他傻了眼。 在微黄的灯光下,屋子里有许多军事材质的空箱子,箱内泡沫塑料中留有枪械形状的空洞,地上还有许多拖动的痕迹。而在正中央的墙上挂着的是一副巨大的关系网图,由许多张人脸的照片和红线组成,在暗黄的灯光下好似张蜘蛛网,上面染满了猩红。 只要是人象照片,几乎每一张上都划了红叉,而在所有红线的正中央处,插着一把匕首。 顾晨曦缓缓走去,拔下匕首后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标志,艾翁的标志。 标志底端由两根对称的橄榄枝组成,像一对手捧着一样,上面是一棵小树,‘i’为树干,‘f’为土地,意思为艾翁(ivern)立足于未来(future)。之前他总能看见父亲坐在书房里,浏览着艾翁的新闻,眼神里伴随着愤怒。 回忆到这,他略微收起双臂,半握双拳。按顾晨曦父亲的观点来讲,是武术就一定能致命,太极亦是如此。 顾晨曦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想象自己身处敌境,围在身边有三个受训有素的敌人。每隔一段时间顾晨曦就会这么干,他需要保持自己的身手敏捷,好能为接下来要做的事做好准备。 当然,这是现实,敌人不会像童话中的傻子一样,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他最多能应付的应该只有三个。 敌人朝他冲过来,使出一记直拳,顾晨曦瞄准机会侧过身,袖口在空中划过一道风响。他将左脚的力道抓紧地面,右手抓住敌人手腕,接着抬起左臂用肘猛击他的头部,迅速制敌。 【借力使力】 其余的两个敌人接踵而至,因为有更充足向自己袭击的时间,他们应该会采取重击,比如侧踢。 顾晨曦将重心向下,用左腿挡住低抬腿侧踢,用胳膊挡住拳击。顾晨曦向后退开几步,抓准敌人重心不稳时用右腿踢过去。 有时候可能会遇见经验丰富的敌人,会将自己右腿揽住,然后用右肘劈向自己的膝盖。 “想得美。” 顾晨曦想象着敌人的动作,就在对方劈下手掌的一瞬间,他立刻调整右腿的角度避开了敌人的肘尖,让膝盖顶在了肘尖后面的位置。对方见状不妙,立刻放开顾晨曦的右腿,转而用近距离肘击。 以柔克刚,急缓相间,对方攻势汹涌,但都打在了顾晨曦的手背上。挡住这三次肘击后,对方抬起右膝抵住了顾晨曦打去的左臂,接着用右掌向顾晨曦的头顶劈下。 他猛地发力向敌人身旁侧过去,抬起右掌,用手掌的下半部分猛击对方的下巴。 【八卦掌】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在父亲多年的训练下顾晨曦早就练了一身的格斗技巧,就和游戏熟练了一样,总想玩点新花样,而顾晨曦的花样就是将多种武术融合,用以应对各种可能。 敌人见单打独斗打不过,便一股脑的全冲了过来。只见顾晨曦步法敏捷,掌法神出鬼没而多变。身体左旋右转,时高时低,身落时如鹞子钻林,行云流水。打的那三人愣是绕了半天,也伤不到顾晨曦分毫。 顾晨曦瞄准对方的动作,抬起左膝挡住一个人的侧踢,用右手挡住他的劈挂,紧接着用双手的掌心猛地向他脸上合击,一声巨响。 好一招‘佛怒火莲’! 不容敌人一丝喘息的机会,在这个倒下的瞬间另一个也迅速冲了过来。顾晨曦转变风格,改用刚强的八极拳,敌人已经没什么精力用于防御了,不如使出全力,结束缠斗。 八极拳属于短打拳法,其动作追求刚猛、朴实无华且发力迅猛。在技击手法上讲求寸截寸拿、硬打硬开。顾晨曦使出扫腿,蛮横地踢倒来袭的敌人,在对方倒下的那一刻贴身过去,靠寸劲猛劈他的喉咙。 就这样,三个人都是要害部位重伤,一段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起来了。 顾晨曦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再次入眼的还是那个大厦,正死气沉沉地看着自己。 “下次给他们戴上警棍好了。” 他吐槽着自己,毕竟安保不带武器是不正常的。 “顾晨曦!” 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一个高个子男生骑着车子过来停在了顾晨曦面前。那男生戴着大边框眼镜,梳着中分卷发,眼角还有一颗泪痣。他叫李沐,是顾晨曦的舍友。 “一会该上课去了,你不会打算穿着这身白衣服去吧,就这个什么,打太极用的衣服。” 顾晨曦接过他手中的矿泉水,看了一眼学校里钟楼的时针,就算自己想回去换恐怕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他们还没吃早饭。顾晨曦喝了一口水,然后坐上他电动车的后座说:“先吃饭吧,我饿了” 李沐诧异地看着他笑了笑,“今天你会很亮眼的。” 毕竟顾晨曦实在是懒得跑那么远回宿舍去换衣服。 四月份的风是一年中最舒适的,温和而轻柔,美妙而优雅,就和路旁姑娘们被微风轻拂的裙摆一样,又到了穿裙子的季节。 顾晨曦就读于汉宁大学,是一名读研材料学院的学生,跟着教授做了很多关于纤维改性的项目,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顾晨曦的长相还算出众,一米八一的个子,在空闲的时候会偶尔带着把枫叶色的吉他,坐在学校公园的长椅上唱歌,深受女孩子喜欢。 车子不一会就到了学校的食堂,两人找了个能看电视的位置坐了下来,顾晨曦买了几个鸡蛋和一杯粥,而李沐还是老样子买了两张饼。 李沐这家伙每次早餐都是饼,鸡蛋饼,馅饼,糖饼,有一次破天荒的买了个锅盔,可仔细想想,也还是饼,这家伙简直就是饼(病)人,无饼不欢,就连中午饭也经常买炒饼吃。 现在这个时间段,是食堂平时最热闹的时候,大一到大三的学生刚来吃早饭,而周一周二也是研究生上课的日子,所以食堂经常是爆满,像今天这样能抢到位置的时候不多。 顾晨曦喝了一口粥,正剥着鸡蛋皮被李沐拍了肩膀,“哎,你昨天晚上看新闻了吗?就那个连环杀手,说不是抢劫也不是强奸的那个,昨天又发现一个女的被害了”说完他指了指电视,“喏,现在正重播呢” 顾晨曦看着电视上受害人的照片,五官很精致,看上去应该是个女大学生,汉宁虽然是高度发达的城市,大学却没有几个,甚至说不定,这个学生是他们大学的。 在这地方生活快一年了,这座城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铁笼子,每个人都想在里面挤出一块地方,不舍得出去,不管这块地方甚至都不够自己脚指甲那么大。生活节奏快,压力大,也就难免跳出来几个疯子,想打破这世间的平衡。 “你说,他咋不挑男的下手专挑女人呢,怂玩意儿” 顾晨曦转过头,看见李沐正一脸鄙夷地看着电视屏幕,手里的饼快被他搓烂了。李沐是个东北人,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但是一谈到这种话题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地说起方言,一副绿林好汉的架势,要是那个杀人犯被他撞见了,他一定会上去拼命吧。 “这好像都第三个了,让爹撞见肯定弄死他。” 果然,这家伙就喜欢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爱给别人出头。 第二章 汉宁屠夫 记得第一次顾晨曦和李沐接触是在酒吧等朋友,那时候大家都是第一次见还不是很熟,而且要命的是顾晨曦不会喝酒,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没有酒聊天也很难放的开。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一个脖子上纹着身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怀里搂着个舞女,身后跟着两三个,所谓的弟兄吧可能,是来抢位置的。 那男人先是嘲讽他们两个学生喝什么酒,其实话说到这还好,主要是后来那男人突然发现顾晨曦手中的果汁就笑了起来,说顾晨曦是娘炮,说完就伸手来抓他的领口。 还没等顾晨曦躲开,李沐就把那男人的手腕攥住了,一手把他推开,差点把那人摔个趔趄。 那地头蛇哪能受得了这委屈,立刻带着身后的人冲了过来。顾晨曦觉得他一个人不是对手,就出手帮了他一把。 等李沐制服了那个地头蛇再回头,发现顾晨曦正靠着吧台喝着剩下的半杯果汁,身边还躺着三个混混正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从那以后李沐就总喜欢找他一起出去,说这个朋友他交定了,按他的描述说他高中的时候没少打架,但像顾晨曦这么能打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够爷们。这种人顾晨曦固然是喜欢,但和大多数人一样,做事总是欠考虑,搞不好哪天就丢了性命。 “你还是祈祷不会遇见那家伙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完顾晨曦将剥好的鸡蛋放进嘴里,老样子,吃两个整的鸡蛋,剩下的只吃蛋白。 “不可能,我一定宰了他。” 李沐还是死死盯着屏幕看,算了,和他探讨这种事情是对牛弹琴。李沐是个好人,可惜当不了英雄,当个烈士还差不多,想到这顾晨曦差点笑出了声。 他再次看向电视屏幕中那个女孩,面带微笑,有着坚定的眼神,那是一个少女对未来期盼渴望的目光。 现在的人们都病了,变得越来越冷漠了。 “合上吧。” 法医按着吩咐合上尸袋,伴随拉锁合上的咔哒声,肖队从口袋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他不断划着打火机的轮子。不知道是因为巷子里的风太烈还是自己的手太抖了,打火机怎么也划不出火来。 “妈的破玩意!” 他强忍着怒火,将打火机揣回兜里,要不是怕破坏现场他就把打火机甩墙上炸开了,愤怒与绝望快要把他吞没了,紧接着昨天晚上发现的第三个受害人,刚收进去的这个是第四名受害人了,这混蛋一天晚上连着杀了两个。和上瘾了一样,这家伙会越杀越多的。 汉宁市是出了名的高经济,高保障城市,说汉宁的警局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都不为过,不论是人力还是资源,都有艾翁与国家的支持。 能在汉宁警局站住脚的的人多少都是有真本事的,可是眼下这个杀人狂就跟夜间的鬼魅一样。 作案地点大多都处在监控的死角,就算有监控,在案发当天不是故障就是文件丢失,最恐怖的是发现第二具尸体的那次的电路故障,整条街区的23个监控全都瘫痪了。 肖队觉得这些故障不是巧合,杀人狂有着丰富的反侦察能力与电器操作经验。 可现有的条件他们只能推出作案时间和凶手的活动范围,现场没有目击证人,没有清晰的鞋印,没有可疑的掉落物,甚至连一个可疑的指纹都没有,手头上只有侧写师提供的大致身体特征和行为分析报告。 “哥。” 站在身后的青年把手搭在了肖队肩膀上,他转过头看向青年,二十五六的样子,干练的短发,身高一米七八,是局里去年调过来的新人。说是新人,可办案的效率还有身手丝毫不亚于他自己,是肖队最得力的助手。 “弘羽啊,你去找张蒙先回局里,等下午来的家属认个尸,我在这再待一阵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遗漏的。” 弘羽收回右手,他想安慰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可除了叫一声哥他也想不出来更多安慰人的话了,说什么也不能让死人活过来。 之后弘羽随着同事回到局里的停尸间,陪同在来认尸的那对夫妻身旁。 夫妻穿着很朴素,应该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家庭吧,本应过着平凡的生活,和其他人一样生老病死,现在却遇见这种事。站在弘羽身旁的是受害人父亲,此刻就像是生锈的铜塑一样,早就丢了魂,在妻子的啜泣声中正努力地支撑着自己颤抖的身躯。 法医缓缓拉开尸袋拉锁,当他们看见尸袋里女儿的脸时,她的母亲从啜泣变成嚎啕大哭,而弘羽身边的那尊铜塑也轰然塌下。 弘羽立刻去掺扶女孩的父亲,他没想到一个父亲在失去全身力气倒下来,居然是这么的沉重,沉重的他自己也差点跟着摔了个趔趄。 女孩的父亲也啜泣起来,憋红了脸,止不住地流泪。弘羽看向正扶着母亲的张蒙,两个人对视着,也只能对视着不敢说一句话,毕竟,说什么也不能让面前的女孩睁开双眼,对于受害人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弘羽看着女孩禁闭的双目,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绝望或者难过,而是愤怒,遍布全身每个角落的愤怒。 “我一定要抓住这个狗日的混账!” 已是夜间,在汉宁车水马龙的公路上,一辆摩托穿插于车流之中,他动作熟练,超过了挡在前面一辆又一辆的轿车。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你们好,现在是北京时刻六点半,又到了每天的晚间一刻,我是主持人郑澜。” 顾晨曦骑着摩托奔驰在高速公路上,耳机里传来主持人那股男人独有的雌性嗓音,夹带着引擎的咆哮声。 “在今天下午,汉宁警方宣告,他们发现了第四具遭受屠夫毒手的受害人尸体。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这件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已经作案四起,这不禁让人唏嘘,在天眼遍布的汉宁市,是多年来一直稳定的发展让警方变得迟钝了吗?”耳机里主持人的态度略有轻蔑的意思。 “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顾晨曦嘟囔了一句,然后略微倾斜身体,超过前面挡路的轿车。汉宁多年来的稳定治安都是靠着这帮警察维护起来的,不是他们变得迟钝了,而是人们变得越来越疯狂了。 一开始只是冷漠,到后来发展成恶意杀人。没进过监狱就不算是坏人,没干过坏事就算是好人。人们永远不会从自己身上发现问题,毕竟,要是没了可埋怨的人,人们就只能去埋怨自己了。 警察是法律的产物,法律可以起到威慑的作用,但当灾难发生时,它并不能在人们遇害时救人,只能判决。 法律不能代替正义,它只是一种维持秩序的体系罢了,代表着大多数人的所期望的体系,体系是制衡万物的,那么汉宁的警方也就不得不僵硬,死板一些了。这也是为什么在电影里,超级英雄看上去总是高效的原因。 不一会儿顾晨曦就来到了郊区,这里处在城市边缘,南边是一座座连绵不断的山峰,再往前方驶行十多公里就是收费站了。 顾晨曦减慢车速,将车子换到低档,接着在林间的土路上磕绊了半天,总算是到了。 一个小型废弃停车场呈现在面前,正中间是一座巨大的车库,后面紧挨着山脚,在车库外面的场地上停着三辆报废的卡车,两辆中型货车。还有十几辆报废轿车,只剩下锈迹斑斑的外壳,整齐地排列在两侧。 顾晨曦从驾驶座上下来推着车子继续前进,杂草从水泥地裂缝中耸出,继续骑行将会很困难。 这个地方没有与大路相连的公路,甚至在地图上也显示这是一片树林。 顾晨曦推着车子,来到车库半掩的铁门前,带着车子走了进去。 车库顶部的大棚已经破破烂烂,微光从大小不一的孔洞中钻出来笔直地打在地上,冰冷的月光显得车库宛若一座巨大的坟墓。和车库外面没什么太大区别,这里同样摆放着一堆生锈的车壳。 他打开手电筒,借着灯光来到西南角一辆甲壳虫的车壳前面,深红的铁锈间还能隐约看见它原有的银色。顾晨曦从车窗探进身子,拉动它的挡杆到三挡。咔哒一声,从身后传来一阵骚动,钢铁与水泥缓重的摩擦声。 第三章 “洞穴” 顾晨曦走进暗门,在它合上后又走了三四分钟,直到一个开阔的空间。 他拉下墙壁上的电闸,四周的照明灯将这个空间完整的轮廓呈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洞穴,在原有的基础上被改成了一个小型的防空洞,四周都是钢铁支架和照明灯。 左前方的墙上有一面硕大的显示屏幕,在它前面还有一个操作台,三台并联主机,台子上围着三面显示屏幕。说实话,在顾晨曦这种不是特别懂电子技术的门外汉看来,它的外形有点像电影里黑客们啪嗒啪嗒用的那种,外加在主机旁边连着一台3d打印机。 在洞穴正中央有一张乳白色的桌子,呈六边形,上面还架着一把滑膛式单发步枪,应该是收藏用的,能不能用他还没去试验过。 而在桌子的右边是顾晨曦最喜爱的部分,武器柜。上面架着两把92式手枪,配有消音的一把p226和一把glock19手枪,手枪的旁边架着三把中国95军刺,两把m9军刺和两把d9伞绳刀。 在它们下边架着一把lr4射手步枪,而柜子的最右边上下各架着一把全套配件的短剑冲锋枪。在柜子的旁边有两个模特衣架,其中一个穿着件黑色的凯夫拉潜行装,而另一个上面什么都没有,估计是被人拿走了。 这不是顾晨曦第一次来这了,但每次来还是让他兴奋不已,这里简直就是游乐园! “就和蝙蝠侠一样。” 顾晨曦脱下外套,走到桌子旁拿起汉宁市的地图,仔细端详起来。 洞穴的另一边还有一部分空地,最南端有一片水塘,通往这附近的地下河,在第四次来到这时顾晨曦带着潜水装备游进去过一次,探索了十多分钟后他来到地下河的另一端,是一条天然地下廊道。顾晨曦顺着廊道走了半天,最后在汉宁跨江大桥一公里外的一个废弃隧洞里走出来了。 这个洞穴是他父亲留下的,在前年收到录取通知书时他在邮箱里找到了父亲邮来的摩托车钥匙,一开始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今年年初的时候父亲给自己发了定位,他随着上面的导航找到了这。 小时候顾晨曦一直不知道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只知道他总是出差,而且做饭很难吃。到了初中家长访谈的时候才知道是做销售的,而且年轻的时候有当过兵,所以就教了自己一身格斗技巧,说是怕自己在学校被人欺负。 在顾晨曦17岁那年发生了一场事故,顾晨曦和父亲不得不离开原本生活的城市,继而转学。自那以后父亲就离开了家,每个月按时给自己打入一笔可观的钱。本来,直到顾晨曦来到汉宁前,父亲还一直和自己有联系,可是在年初的时候父亲突然断了音讯,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晨曦走到模特衣架的面前,端详着头部的防弹面罩,父亲的谎话就和他做的炒胡萝卜丝一样糟糕,刚尝一口就知道萝卜丝又放早了。父亲现在是否还活着,他有仔细纠结过这个问题,但是纠结是没用的,他需要实际行动。 回忆到这,他取下面前的防弹面罩心想,是时候出去活动活动了。 夜晚的汉宁市总是灯火通明的,在白天,人们西装革履,穿插于各路的公交车,前台,办公室之间,等到了晚上,一个个就成了夜店的舞王。 顾晨曦身穿潜行装奔跑在城区的楼顶上,就像一头漆黑的猎豹。 眼看着就快跑到楼的尽头,他加快助跑速度做了个飞鱼跃跳到了另一栋楼的边沿上,再双手抓住栏杆侧身一跃翻过障碍,谨慎的性格使他尽量不去做多余的动作。 选择这片街区在夜间跑酷一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身手,熟悉城市的地形拟定行动路线;二是来观察案发现场想象凶手的逃脱路线,光靠电子地图是不足以作出准确判断的,而且案发现场附近徘徊也会引人生疑。 现在,他来到了这片街区的至高点,警方就是在前面那栋居民楼附近的巷子里发现第四个受害人尸体的。他蹲在楼顶的挑檐上,俯视着街上零星的几个行人,自从杀人狂在这出没后,哪怕是灯火通明的七八点钟,人们也不敢出来逛街了。 要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时刻保持着开阔的视野,还能在罪犯不经意间来到他们身后呢? 飞檐走壁是最好的选择,在天眼遍布的汉宁市地面行动不被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正好楼顶的监控器少的可怜,而且大多数年久失修,那么像飞贼一样行动也就大大降低了被曝光的几率。 但是要怎么做才能从楼上下去,再上来呢?自己又不会吐蛛丝,哦等等,也许能吐点别的,就像那个尖耳朵。 说到尖耳朵的出没方式自然是少不了抓钩枪,抓钩枪没有,但是类似的抛绳器在洞穴的军备箱里自己倒是找到过一把,长得和那东西差不多,用火药助推的。 顾晨曦希望自己能尽量不去碰它,说实话,这东西并不像电影里那么好用,第一次他好奇地用它抓住车库上面的防水檐,然后扣下另一个扳机,瞬间一股巨大的牵引力将他带到半空中,然而在刚起飞两三米时他就松手了。 这东西差点把自己的胳膊扯断。顾晨曦在地上颤抖了好久,接着又费了好大劲才爬上屋顶把它拆下来,在故事的后来,他当了半个月的左撇子。 “希望我们玩的不会像过家家一样。” 顾晨曦的姿势像野兽一样,蹲在挑檐上自言自语着,当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会这样,这能让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孤独。顾晨曦从不缺朋友,在人际圈里也十分受欢迎,但他永远也不可能像其他同龄人那样生活。在探寻真相的过程中,人总是孤独的。 他起身向后退了几步,坐到天台的通风管道上。他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心中思索着要怎么抓住这杀人狂,英雄之所以叫英雄可不是因为他们会救树上的猫,他需要赶在警方前面抓住凶手,以此展现自己的能力,获得群众支持。超级英雄诞生于混乱中,眼下正是再合适不过的机会。 “让我瞧瞧你有什么能耐。” 第四章 行动会议 早上八点,在汉宁警局的三楼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充斥着嘈杂的议论声。 屋子里的长桌周围坐着的都是些老资格的警察和各个部门的部长。 在靠电子屏第三个座位上的是局里仅有的三个心理侧写师之一,叫凯恩,是个英国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犯罪心理学硕士。 三十出头,脸部棱角分明,留着一款复古背头与杰克哈伦吉尔式的络腮胡,身高一米八七,典型的英伦绅士。两年内协助警方破了不少案子,抓住的犯人和他描述的部分几乎一模一样,很是厉害。 坐在与他隔着几个位置上的是法医所在部的技术科科长陈立启,再有几个月就满四十八了,戴着副黑框眼镜,平日里不苟言笑,最有特点的是他左眼上的断眉,让他看上去更严肃了。 科长也很厉害,有一次案子的受害人被发现时正处夏季,尸体已经腐烂了快一个半月,肉都快烂没了,身上的黄骨清晰可见,可他仍然能准确地找出尸体身上每一处致命伤并推出凶器,光靠眼睛看蛆虫的大小就能推出尸体的腐烂了多久,经验十分丰富。 而在桌子另一边的是各个大队的队长,有治安大队的张队,巡警大队的刘队,还有刑侦大队的肖队,而肖队正站在投影仪旁边和助手讨论着什么。 此刻处这屋子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警局里的王牌。 至于弘羽,此刻正和同届的新人一起,坐在会议室的角落,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目光始终无法从他左前方的男人身上移开,也就是坐在桌子这边正中央的局长。 弘羽仔细打量着局长,长方脸,五官端正整洁,双鬓微白,眉毛分明,穿着制服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文件。 他小心地瞟了一眼局长的眼睛,眼神深邃,透露出异于常人的沉稳与平静,那是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能洞察世间万物。 弘羽很好奇,假如和局长对上眼自己能不能撑过三秒钟。 “我们开始吧。” 话音刚落的瞬间会议室就安静了下来,肖队走到屏幕前,示意助手打开投影仪。 “大家彼此都合作过很多次了,时间紧迫,老一套就直接跳过了” 肖队打开手中的红外激光笔,射在投影屏幕的汉宁市区地图上。 “距离我们发现第一具受害人尸体已经过去了22天,作案人先后在商业区,中叶路附近的住宅区,朗默大道附近的第三街区与第五街区。涉案距离较广,整体处在城市北半段。” 弘羽看着手里的笔记,右手不停转着钢笔,准备随时写下自己笔记上遗漏的东西。 “一般情况下,作案人员多选择环境相对熟悉的地点犯案,以安全稳妥为首,根据时间间隔长与涉案距离广的特点,以及凶手对于地形的熟悉程度已经可以判定作案人员为本市市民。” “经陈科长的验尸报告所述,受害人的致命伤只有脖子上的勒痕一处,根据勒痕深浅以及角度判定凶手为男性,惯用右手,身高大概在174—189之间,处在这个身高范围的男性步行速度平均为每秒1085—124米之间,每小时可走39—45公里,因而侦察范围在方圆5公里。” 肖队操作激光笔调出之前已经做好的地图,以每个涉案地点为圆心划好了大小不一的红色圆圈,并且以圆心为中点延伸出密密麻麻的弯曲红线,那是凶手所有能逃离现场的可行路线。 “考虑涉案距离以及可用的监控记录来看,凶手应是采取以私家车为交通工具的方法到达附近,转而步行,再回到车辆附近逃脱作案地点。” “那么按城市限速来看,以及事发时段内车流量的问题,可定半径为8公里最优。” 弘羽在笔记上飞快地记录着,生怕自己落下每一个细节,和屋里的每一个人一样,他太想抓到这个混蛋了。 “目前,已经基本锁定了凶手的藏身区域。” 随着肖队按下激光笔的按钮,地图上各个作案地点间浮现一条条红线,在消去辅助线后,剩下一个不规整的十字,之后以交叉点为圆心作图,一个更大的红色圆圈出现在屏幕的正中央。 “凶手应该就藏在这个范围内!” 弘羽死死地盯着屏幕,不管是方圆多少公里,他就算用贴着地面爬的,也要把这混账东西揪出来。 “从今天开始,调动所有可用的备用警力,协助巡警大队在夜间巡逻行动,具体听从刘队指挥,同时确立人事科首要任务,核查在该片区域的所有符合侧写的居民,侧写分析由凯恩给大家讲解。” 轮到那个英国人上场了。 “凯恩,你接着说。” 肖队示意凯恩上前讲话,那英国人站到肖队身旁,接过他手中的激光笔,在屏幕上调出嫌疑人的侧写报告。 凯恩轻咳了一下,开始陈述报告的大致内容。 “除了脖子上的勒痕外,尸体身上没有任何虐待的痕迹。不同于传统的嗜杀狂,相对于虐杀的过程凶手更注重于结果,说明凶手行凶带有明确目的性,而非感性犯罪。” 凯恩调出美钰给他的嫌疑人画像,美钰是局里另外两个侧写师之一,是美大出身转读于心理学,经常帮助凯恩画下嫌疑人的身体面貌。 “这是拟定的凶手画像,身高在一米八之上,眉角分明,五官端正,应属长方脸,面部整洁。” 凯恩有条不紊地陈述着报告,嘴唇已经干裂,但他没有停下过一刻去碰放在旁边的水杯。 “根据陈科长的尸检报告,凶手体型高大,身材标准,应该有着良好的健身习惯,具有私家车,属中上流社会人士。” “因为人际关系良好,排除因受社会排挤导致的扭曲报复心理。而且手法干净利落,身手敏捷,具有相当出色的反侦察能力,推断凶手在此前受到过训练,那么就可以将职业缩小下面几种。” 凯恩将画面切到两个表格,上面列举着各种职位,与汉宁市的公司一一对应。 “高压力,高要求职业为优先,凶手能准确找到不同体型人的要害位置,医疗人员为首选,因时间充足的原因暂且排去临床。” “同时,也不排除凶手当过护工。企业高管,经理,总监,也包含在内。” “从办有健身房年卡,或者有参与防身术等课程的人群中挑选。重点追查汉宁所有的具武力威胁人员,包括安保,消防甚至是公安机关,尤其是退伍军人。” 凯恩说到这顿了一下,他的长兄在14年死于叙利亚战争,凯恩很敬重他的哥哥,因此对军人抱有一定的好感。 凯恩清了下嗓子接着讲,“不论是身手还是反侦察能力,军人都是最符合侧写的目标,军人具有坚定的信仰,在患有ptsd的情况下军人往往会出现幻听甚至幻视。” “凶手行为模式不同于嗜杀狂,推测凶手患有ptsd的症状,参与过十年内的边境战争,并具有幻听,内容接近于部队的上级命令,处于一种被指使杀人的状态,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凶手没有表现出虐待倾向。” 凯恩拿起纸杯喝了一口水。 “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凯恩已经说明的很详细了,大家都没什么可问的。 这个英国人属实不一般。 第五章 开始狩猎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问题。 在安静了3秒后,弘羽缓缓举起了手,凯恩对他笑了笑示意让他放轻松。 “凶手具有相当的反侦察能力,假如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就算遇见了本人也不一定能看出来,在这么广的范围内,要怎么分辨呢?” 弘羽的问题很犀利,凯恩虽然给出了整体圈子与主要的核心范围但仍然不算小,面对排查凶手一定作了万全准备,不然也不会这么久还没抓住他。 “问的好,凶手虽然善于伪装但也不是没有破绽” 凯恩给出弘羽一个微笑。 “过于完美是这类人的特点,他们言行和善,和身边同事侃侃而谈,但因为精神折磨与高压力会导致他们丧失正常人该有的瑕疵,有些特殊个体甚至更像是言情故事里的白马王子。” “可这是现实,现实中没有人能那么完美,越是完美的人越容易处于两个极端,思维模式也异于常人。” “而且这类人喜欢独处,在不经意间会露出对猎物渴望的目光,你是警察,当你遇见的时候会感觉到异样的。” 凯恩自信地看着弘羽,在之前的两次抓捕行动中凯恩有观察过他,弘羽的直觉很准,比同届新人能更迅速,更准确地预测犯人的逃捕路线,弘羽有着优秀的共情能力,所以凯恩相信他在与目标对峙时,一定能察觉到异样。 会议有序的进行着,屋里环绕着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还有各个大队与科室的领导的谈话声,冷冷的灯光下人们的脸色铁青,显得气氛很是严肃。 在大约30分钟的交流过后,所有人都明确了各自的任务。肖队从投影仪旁再次走到前面,调出那张规划了凶手藏身范围的地图。他将双手放在桌子上,与桌子另一旁的局长对视,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会议就进行到这里。” 话音刚落,肖队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停顿了一秒后他还是决定把憋了好久的那句话说了出来,语气铿锵有力。 “是时候了,让我们来抓住这个混蛋,把他的头踢进南边场地的球门里!” 听到这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再没有刚才那股子阴郁严肃的气息。 这22天对于每个人都是折磨,民众对警方的信心下降,来自官方与媒体的压力让每个人都处在谷底,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眼下他们正需要这样的话激励士气,而且效果是良好的,在那句话说完弘羽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上仿佛有一阵电流经过。 局长看着这一切,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局长平日里很看重肖队,让他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不是没有道理的,每当案情陷入僵局,人们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肖队总是能鼓舞人们的士气,动员大家一起度过难关。 [我要送这个崽种躺进刑场的注射室里。] 弘羽紧紧攥住手中的钢笔,坚定的目光像是要喷出刀子。 此刻,有着同样目光的还有身处汉宁城边的另一个人,正靠在洞穴中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顾晨曦。 顾晨曦左手扶着眼眶,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墙壁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和会议室屏幕上那份差不多的地图。 在前天晚上的“跑酷”结束后,顾晨曦整理现有的情报结合现场与地形分析,连续工作38个小时作出了这份地图,与警局那份不同的是,在每个作案地点的周围细小红线少了很多,只剩下平均只有三到四条不等。 顾晨曦作图的出发点和警方不一样,比起情报分析他还有着优秀的直觉,只要亲临现场,他就能想象出凶手接下来的行动范围与逃脱路线。 他和弘羽一样,有着优秀的共情能力,甚至在那之上,某些时候,只要环境能完美重现,他能切身地感受到目标的情绪,并模仿目标的思维模式,预测目标的下一步行动。 共情再现是一种少有的天赋,对于猎人来说是一份礼物,亦是一份诅咒。 顾晨曦深知其中的危害,若是使用过多,就会难以分辨哪一个才是自身原本的思维方式,深陷精神迷失,变态残忍的猩红乐园,就像尼采诗中所写的那样。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 但好在顾晨曦意志坚定,他从小是父亲带大的,母亲在他6个月大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加上父亲经常出差,总是一个人生活的童年使他变得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每当自己独处的时候眼里总是透着一股深邃。 光有地图可不够,要想抓住凶手他还需要更多的情报。 顾晨曦从椅子上跳下来,来到电脑前打开电子邮箱。 “还是没来新的。” 顾晨曦看着空荡荡的收件箱叹了口气,在此之前,电脑的邮箱一直是杳无音讯的,但从一个月前开始,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上面只有几个简短的段码和数字。 顾晨曦认出来那是一段通讯频道的代码,而且处在公安的专用频率内。在公安里居然有自己的线人,或者说是他父亲的线人,这让他惊喜不已。自那以后,邮箱里每隔一周都会收到一段新的代码,而下一次,应该是在四天后,也就是周六。 而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顾晨曦将双腿搭在电脑前,身体向后靠去,使自己尽量处在一个平躺的状态。他看着洞穴上方的石壁,由于劳累,渐渐地合上了双眼。 他熟睡过去,梦中,他回到了小时候在乡下家的院子里。在这,他看见了7岁时的自己,此刻正在院子里扎着马步,额头大汗淋漓,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加油小子,这次你突破两分钟了。” 站在旁边的是自己的父亲,顾宇。这时的他脸上还没那么多皱纹,拥有一身很结实的肌肉,头发乌黑茂密,脸上挂着络腮胡,颇有男性的魅力。 7岁的顾晨曦又扎了五六秒后,还是没能坚持住,一屁股栽倒下去。顾宇反应迅速,瞬间伸出右脚用脚背接住了儿子的屁股。 顾晨曦靠在院子里的榆钱树旁,看着父亲将7岁的自己抱起来,坐到安乐椅上。父亲十分疼爱自己,虽然那些乱七八糟的训练常常搞得自己抓狂,自己的动作也总是笨笨的,但父亲从来没骂过自己一次,他一直是那么有耐心。 “爸爸爸爸,我太累了,一会儿我可以喝杯果汁补充下体力吗?” 顾晨曦看见这一幕笑了起来,七岁的顾晨曦脸颊胖乎乎的,瞪着大眼睛,看上去十分可爱。 顾宇宠溺地掐了下儿子的鼻子,“好吧,我的小怪兽!” 老家的庭院是这样幽静。地上是春草、落下来的榆钱和风吹来的柳絮。榆树的枝头上,一只公喜鹊鸠飞来了,叫唤了几声,接着母喜鹊也从东边飞来了。 一忽之后,两只喜鹊一齐飞走了。一切都是这样令人感到温馨,顾晨曦站在一边看着这些,不由得难过起来。 “爸爸,你看鸟儿能在天上飞,狗子跑得那么快,人什么也干不了,太弱小了。” 是啊,人类是脆弱的,我们的躯体不抵动物那般,跑不快也跳不高,没有厚厚的皮毛,也没有能够夜视的双眼,甚至连感冒都有可能杀死我们,爆发瘟疫。 “人类的确弱小,但人的灵魂是强大的。” 顾宇宠溺地看着儿子,温柔地说:“人们可以靠双手做出很多神奇的东西,用飞机代替翅膀,用衣物代替皮毛,人类其实很强大,强大到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讲到这,顾宇不再看着7岁的顾晨曦,而是抬起头,看向现在的自己。 “你会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强到所有人都畏惧你,这样你就可以保护自己,还能守住你爱的人。” 话音刚落,顾宇的眼眶湿润了起来,不知是看到现在的自己感到满意,还是责备自己没能照顾好逝世的母亲。 回到现实,顾晨曦躺在椅子上打起了鼾声,他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眼角有泪光划过。 第六章 守株待兔 2020423,首都时间21:30 在汉宁的这个时候,街上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门,行人也变得不剩几个。 只剩下这条古街早已褪色的砖石与阴冷惨白的路灯,还在微风中与路旁灌木发出的沙沙声一起,诉说着岁月与传奇的故事。 而弘羽,此刻正坐在古街角落的一辆银色轿车里,关着灯,旁边还有那个英国侧写师,正坐在副驾驶上啃着手里的爆米花。 谁说爆米花非得在电影院里吃呢? 憋了半天弘羽终于忍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十分礼貌地对凯恩说: “先生,可以请你?” 凯恩看着他撅着嘴,对着自己的爆米花摆了摆手。 “奥,抱歉,我一无聊的时候就忍不住的想吃点甜食。” 凯恩放下手中的爆米花,对着弘羽尴尬地笑了笑,他们俩从天黑开始就一直坐在车里,连厕所都没敢去过。 守望是最无聊的,凶手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他们不能再让他多杀一个人了。 车子里狭窄而闷热,因为害怕暴露他们早就将车子熄了火,四月份的天虽还算凉爽,但是不透风的话也着实让人抓狂,尤其是忍不住偷偷放了个屁的时候,恐怕连晚餐放了什么调料都能闻出来。 就这样,两个人在车子里待了好久,也没什么语言上的交流,枯燥乏味。 不是因为母语不同沟通困难之类的,凯恩的中国话说的很流利,也很标准,虽然学会了不少河北人的方言。凯恩其实很想聊天,但是弘羽就像凯恩学到的那句中国话描述的一样,是个闷性子。 不知过了多久,凯恩还是决定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快憋疯了。 “你喜欢小钰。” 坐在旁边的凯恩突如其来的话让弘羽瞪大了双眼,他看向凯恩说:“哪个小鱼,什么小鱼?” “是小钰,就是给我当助理的那个侧写实习生,我发音应该挺标准的啊。” 凯恩顺势拿起旁边的爆米花又嚼了起来,他知道在只有在气氛轻松的时候才能适当的发出噪音,他需要一个八卦带动气氛,好能让自己再次吃上爆米花。 多么狡猾的家伙,学的心理学知识都被他用在这上了。 弘羽努力管理自己的表情,表面上强装镇定,心里早已炸开了锅,在心中暗自呐喊着,妈的,这外国佬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事连我妈都不知道! 在执行任务时弘羽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被目标察觉。 在去年冬天的一次大型抓捕行动中他扮成一个卖烤地瓜的小伙子,穿着军大衣,弓着背把手收紧袖子里,喊着一口家乡的方言,甚至还特意找局里的师姐给自己画了下腮红。 行动开始后,附近的便衣警察赶去去抓人。等过去后看到弘羽已经把歹徒按在地上后,有个见习的新人瞧见他,还想和局里申请给他颁个义勇市民奖来着。 可弘羽有个毛病,一见到喜欢的人就会变得支支吾吾,语言毫无逻辑,连听到名字也是这样。 凯恩看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想去逗逗他。凯恩凑到弘羽的耳朵边,小声地对他说: “她喜欢麦趣巧克力冰沙。” 凯恩见他有在仔细听就又接着说下去,“ “现在这个季节,在她下班的时候一定会选择去长藤街的那家coco甜品店里买杯冰沙带回家的,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追那个双下巴的剧。” “双下巴?” 弘羽满是疑问地看着凯恩 “亨利卡维尔啊” “你说的是美人沟吧。” “啊对对,美人沟,对不起我汉语学的还不是特别透彻。” 弘羽转过头目视前方,他不想再和他聊下去,再聊下去他会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的,毕竟他也很喜欢看《猎魔人》。 他突然想到,用来和小钰搭讪这会是个不错的话题,但是转念一想,凯恩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难不成他还有侧写同事的爱好? 想到这弘羽又转过头来看向他。 “想知道我怎么知道这些的是吗?” 凯恩一边嚼着爆米花一边看着他, “不,我不会读心术,那都写在你脸上了。” 事到如此弘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家伙是个人精自己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不是靠什么侧写推理那套,是因为同事工作了一年多的缘故,你知道,只要善于观察,生活就会像开了挂一样变得无聊,要是你想,我可以传授些经验帮你” 弘羽拿起桶里的爆米花,仔细听着凯恩所讲的爱情攻略,讲了有十多分钟。 听完他一脸佩服地看着凯恩,眼里满是崇拜的目光。 凯恩将吃剩的空桶放到脚下,叹了口气: “我也是有过纯情的男人啊。” 弘羽笑了下,他的确有段时间没有笑过了,但那笑容转瞬即逝,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凯恩。 “为什么把我从肖队那要过来?” 凯恩闭上眼,将头靠在椅子上。 “你知道第二次作案的那场街区停电吧。” 弘羽点点头。 “其余三次凶案现场附近的摄像头也有几个是故障的,但考虑数目不多而且型号都很老旧,不能设为特异点。” “但那次商业街停电实属蹊跷,我和肖队之所以没在会上提过这个是因为现在人手紧张,不能在不确定的范围内去验证自己的推论。恰巧我正好还算时间充裕,但抓贼有点费劲,就把你调过来了。” 弘羽将整个身子侧过来朝向他问: “什么推论?” 凯恩瞧他来了兴趣,便也不再卖关子。 “环境隐秘是作案成功的关键,我想知道他担心的是天眼,还是人眼。” “一般杀人狂再作案需要一周的准备时间甚至更久,鉴于这次凶手的特殊性可以缩短为三到四天,所以你我已经坐在这破车里两个晚上了。我选了两个最有可能犯案的地方,其中一个由肖队他们守着,而另一个” “就是这。” “没错,这个地方的监控多一些但是人流动量很少,而肖队那条街监控很少,但却是旧城区,住着很多居民。” “要是凶手选择了这附近作案,就说明他有反监控的设备或技术。” 说到这,凯恩睁开眼,看着弘羽严肃起来。 “而这技术我知道一个地方可能会有。” “艾翁!” 二人异口同声说了出来,艾翁在网络安全市场有着丰富的资源,甚至起主导地位。 不仅如此,在汉宁市曾为城市建设投了一大笔钱,用公司的资源在汉宁安装了不少监控,构建了天眼网络以便警方维护治安。 但若真是这样,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了,艾翁现在是个世界排名前20的集团,可是人家毕竟给城建投了那么多钱,而且从未有过污点,就算局长答应,市长也不好拉下这个脸。小问还好,要想申调令去深入一个一个人地调查可就困难了。 就在二人对视,思考着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从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你听到了吗?” 凯恩朝弘羽点了点头。 突然,一个黑影从车子旁掠过,以飞快的速度转个弯朝着巷子里跑去,甚至能感到掠过时空气的呼啸声。 紧跟着他的是另一个黑影,戴着张面具,以同样的速度从车前引擎盖上滑了过去,身手了得。 弘羽没时间多想,立刻下车追了上去。 第七章 缠斗 方才弘羽看见那个追在后面的黑影就是顾晨曦,他此刻正尽全力追着眼前的那个黑衣人。 就在刚才附近的巷子里,顾晨曦正追赶着的这家伙正在迫害第五名受害人,好在被自己甩出的刺刀打断了。 [不会错,这穿着一身黑带头罩的家伙一定是那个杀人狂。] 黑衣人跑进巷子里,从腰间掏出一把抓钩枪朝头顶射去,伴随着一声枪响,那人便飞快地离开地面上了楼顶。 [抓钩枪?!他居然有抓钩枪?!这混蛋居然他妈的有把抓钩枪!] 顾晨曦见势不妙,迅速窜到垃圾箱上顺着墙飞奔两步,接着猛地发力跳向对面二层楼侧的护栏,用手抓住后靠上身使力,将自己带上了悬梯。 他迅速赶到楼顶,接着追赶那个黑衣人,可刚才爬楼的九秒,早就将二人拉开了一大段距离,眼见着黑衣人的身影在顾晨曦眼中愈发模糊,直至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渐渐的,顾晨曦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怎么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他弯下身扶着膝盖,喘着粗气,思索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抓钩枪!该死的抓钩枪,回去后我一定要弄明白那玩意怎么用!] 夜深了,靠着微弱的月光他无法追踪到那人的痕迹,只能打道回府了。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年轻的警察也追了过来。 “别动!” 追在身后的弘羽跟了过来,拿出枪正指向顾晨曦的身后。 [啧,抓贼没抓到,被警察当贼抓。] 顾晨曦在心中暗自叹气,他直起身子,将双手摆在头后,等待着弘羽走过来。 弘羽左手持枪,右手拿出腰间的手铐,缓缓地朝着顾晨曦走去。 他会乖乖和警察回去吗?当然不可能,对于顾晨曦来说这不是第一次被人拿枪指着了,在17岁那场事故后,他就再也没怕过枪口了。而弘羽也多少能感受到对方在绷紧力量,小心而谨慎。 战势,一触即发。 就在弘羽离他还有两米的距离时,突然,顾晨曦右脚向后退了半步,转身向弘羽袭来,弘羽迅速地开了一枪但从他面具边角处擦开了。 顾晨曦迅速用左手打飞弘羽的手枪,接着右拳向弘羽头部袭去,弘羽反应也不错,迅速作出反应躲开了袭击。 两个人胳膊缠在一起互相使出绊腿的姿势,都绊不倒对方,在原地转圈互换了位置。 顾晨曦抬起右膝猛地顶击弘羽的腹部,疼的他差点吐出酸水,但弘羽也不是吃素的,趁着间隙他挣开束缚,拽着顾晨曦左臂饶了半圈,用手铐铐住了他的左手。 接着他绕道顾晨曦的背后,用右臂挡住了顾晨曦的向后肘击,并抓住顾晨曦的右手想将他的两只手拷在一起。 不亏是新人中的王牌,弘羽的身手不是闹着玩的,就连肖队有些时候也不一定能硬拼的过他,被同事戏称为汉宁单挑王。 但可惜,他今天遇见了顾晨曦。 顾晨曦找准时机,借着上身的重量向下蹲去,好让手铐错开手腕,拷在了自己的小臂上,手臂尺寸超出了手铐范围不足以使手铐合上。 同时他弯曲左臂,靠蛮力挣脱了弘羽,在与弘羽拉开半米距离后,他将另一半手铐拷在自己左手腕的空余位置,眼前的这个家伙马虎不得,他可不想一会打斗的时候再给他抓住手铐的机会。 弘羽架着双拳,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漆黑面具的家伙,他的动作十分迅速,身手可能还在自己之上,就像一头豹子一样灵活,凶猛。 他在脑中飞快地思考着,试图理清现在的状况。 眼前的这个应该就是刚才那个追着黑衣人跑的家伙,而他追的那个头戴黑色头罩,连眼睛都没露出来的人应该就是凶手。 [看样子凶手已经逃脱了,但是眼前的这个家伙也不能放过,抓回去一定能问出来些什么。] 想到这,弘羽的目光凌厉起来,顾晨曦也不含糊,掰了下手指,再次握紧双拳。 随着一阵微风拂过,压着月色的云也随之散去,洒下一片银光打在顾晨曦的面具上,漆黑之下的一对狼一样气息的眸子。 远方传来微弱的警笛生,空气中安静到了极点,能清楚地听见两人的心跳,就好像战鼓的前奏,拿着鼓槌的汉子敲击了几下连音,屏息着积攒力量准备打一段排山倒海的战鼓。 忽然,汉子将手中的鼓槌砸下,敲打出一段激昂的节奏,好似金戈铁马的将士骑马奔袭。 顾晨曦迅速向前迈出一步,使弘羽处在自己的攻击范围内。他朝着弘羽打出右勾拳,却被弘羽挡住了。 弘羽有那么一瞬暗喜,以为自己可以预测对方的行动,可不到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顾晨曦将被抵住的右拳张开,使出一记小手返,用柔术朝自己的方向带着弘羽的左臂往回勾,像灵活的蛇一样。在转开了弘羽的左臂后,迅速朝着他的脸部给了一记掌击。 【八卦掌】 这一下力道很足,弘羽退后两步,甩了甩头,即刻准备反击。 可是顾晨曦的反应更胜一筹,他用左手推偏弘羽袭来的右直拳,侧身躲开袭击,再用右手抵在弘羽的右臂外侧,这两记动作十分迅速,就像手枪靠着后劲连发两次一样,电光石火。 接着,顾晨曦用抵着的右手抓住弘羽的右手腕,同时将左拳从弘羽的腋下穿过,朝着他的下巴袭去。 就在袭来的一瞬间,弘羽靠着多年来训练出的肌肉记忆,本能地用左手挡住了这一下。要不因为自己之前参过军训练的好,在刚才那一下就晕死过去了。 两个人在这一刻双眼对视,你抓着我,我抓着你,场面有些陷入僵局。 弘羽从没预想到自己会遇见这种级别的对手,而顾晨曦也没想到在警局里也会有身手这么好的警察,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顾晨曦没心思去惊讶,他不能被警察抓住,不然所有计划就都泡汤了。 顾晨曦将他右臂从自己头顶绕开,来到弘羽的正面,不知是不是刚才的那记掌击让弘羽有些缺氧,在这一瞬间弘羽的双臂失去力气,让自己上身完全暴露在了对手面前。 借着这个机会,顾晨曦冲他的头部先是右手掌击,紧接着甩出左手背,再接了一记肘击。 三连击瞬间让弘羽头晕眼花,偏离了身体的重心。机不可失,顾晨曦按住他的头使其弯下身体,用扫腿踢倒了弘羽。 弘羽倒在地上,耳里满是鸣音,这场斗争是顾晨曦赢了。 一场精彩的cqc格斗过后,汉子停住了双手,不再击打战鼓,只剩下回声还缠绕在空气中。 弘羽躺在地上,身体已然是不听使唤。 他集中精神试图保持自己的意识,在最后微弱的意识里,他感到到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掏出自己怀里的手机,拨通同事的电话后扔在了自己的身上。 随后,是一片黑暗。 第八章 噩梦 2020423,首都时间21:03 眼下,在汉宁的古街上,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门,街上只剩下路灯惨淡的白光,和寡言的砖石。微风轻拂,远处商业街的灯光如远飞的萤火虫,忽闪忽闪的,颇是梦幻。此刻,顾晨曦正蹲在汉宁古街的一幢三层洋楼的挑檐上,像是一匹野狼的雕塑。 大约在前天傍晚六点钟,洞穴的邮箱里收到了新的警用频道代码。他打开对讲机听到了警方的行动计划,他筛选出警方计划与自己预测相重合的守备地点,有两个最有可能的地点。 一是四公里外的一条美食街,街上大多是当地开业多年的老字号小吃,街比较旧,巷子也很多,没有多少监控,但仍然有不少下班族来到这吃夜宵,和同事坐在一起喝着啤酒聊天。 而另一个地点,就是自己现在所在的汉宁古街,这条古街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目前作为汉宁有名的景点之一,它建于1903年,在当时隶属于英法租界,街上仍保存着不少当时的欧洲风格建筑,洁白的墙壁与黑色的壁灯,让人不由得去联想它在百年的岁月中经历了多少代人的传奇。 顾晨曦托着下巴,在闲暇中欣赏着眼前的夜景,同时也在疑惑着。 在刚才,他去美食街观察了一下,在挨着巷子附近的几家小吃店,都有成双的或单独的人在吃饭喝酒,包括站在冰淇淋推车前和老板聊天的客人,总共有9个人,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警察,这还只是目所能及的。 一条街备着这么多警力已经很足够了,反观现在的这条古街,虽然遍地监控,但是不论是屋顶,还是街上,除了星散的几个行人,再没有可疑的人影。 哦不对,差点忘了躲在街角银色轿车里的那两个,顾晨曦能发现他们不是因为他们的伪装不够好,从外面无法看清车内的情形,自己知道他们的存在,是因为他们在十几分钟前在频道上报告了街区情况。 两条街都是最有可能犯案的地点,可是警力却天差地别,所以顾晨曦选择在这多呆一会,想看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这样,他在街区附近几个楼顶上徘徊了半小时,和昨天一样,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这条街的时候,突然,他听到一阵微弱呻吟声,他迅速朝着声源赶去。 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女孩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骑在身上,脖子被钢丝死死勒住。 女孩抓住他的双臂想挪开他的手,可是男人的力量太强劲了,她使出全身力量也挪不动他双臂分毫。就好比一只羊羔被饥肠辘辘的野狼咬住,毫无悬念。 女孩眼中流出泪水,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好似索命的死神,残暴而可怖。 过了三四秒,女孩的脑子里前所未有的平静,空的,黑暗的,像是无边的宇宙。 就在女孩几乎放弃生存的念头时,“嗖”的一声,一把军刺飞快地从男人的手腕上划过,露出一道血痕。男人松开双手紧握的钢丝,从女孩身上跃开,而女孩立马借着这个瞬间大口大口地呼吸。 顾晨曦从围墙上跃下,像一头观衅而动的野兽,盯着眼前的猎物。 男人头戴黑色头罩,看不见任何五官,连眼睛都没有露出,身穿黑色的毛衣与紧身工装裤,外面还套着一层像塑料雨衣一样的外套,看来这“雨衣”就是为什么犯罪现场总是找不到蛛丝马迹的原因。 终于找到你了!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怪胎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男人从刚才的惊讶中恢复过来,站直了身子,巷子尽头微弱的灯光笼罩在他的身后,一米八多的个子与结实的体态,看上去就像是欧洲中土时期刑场的侩子手,宛如漆黑的死神。 他面朝顾晨曦微微倾斜着头,虽然看不见眼睛,但是仍然能感受到那头罩下杀气腾腾的双眼。 男人知道在这与眼前的家伙不宜缠斗,自己只能让监控瘫痪两分半,即便是不会露脸,他也不想留下任何能让人找到他的机会。 想到这,男人转身飞奔起来,朝着古街上跑去,而顾晨曦也紧追在后面,二人犹如夜间的鬼魅,行动迅捷。之后,顾晨曦跟丢了那个杀人犯,遇见了弘羽,在将弘羽打昏后,顾晨曦用他的手机拨通了警局的号码,以便同伴能够发现他。 顾晨曦将手机扔在弘羽的身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先回洞穴吧,后事警察会处理好的。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朝前走了几步的时候,一阵寒风吹过,让人毛骨悚然。隐约地,顾晨曦的耳中听到了好似恶魔窃窃私语的声音,他转过身,发现躺在地上的弘羽已经消失不见了,寒风吹散了空中的乌云,露出阴冷的月光打在顾晨曦的身上。 周围静极了,静得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声,还有那环绕在周围的细语声,顾晨曦闭上眼,努力去辨识那声音在讲什么。 “下去,下去,下去,下去吧” 再仔细去听,究竟在讲什么呢 “地,下去,下去” 屏住呼吸试试 “下地狱吧!!!!!!” 突然,在顾晨曦的耳边响起一声狠毒的诅咒,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那个凶手正站在自己面前,漆黑的面罩下略微隆起的五官,就像是无脸的怪物一样死死盯着自己。 凶手掏出钢丝迅速缠绕在顾晨曦的脖子上,顾晨曦想反抗却使不出力气,眼皮也摇摇欲坠。 对方死命地勒紧顾晨曦喉头上的钢丝,脸朝着他贴过去。 顾晨曦扭曲着身体,想嘶吼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沙哑的,声带被夹压着发出的声音,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看着凶手的面罩,双眼的隆起处溢出两道鲜血,嘶吼出恶魔嚎叫般的声音 “顾晨曦!” 一声点名叫醒了在观众席上的顾晨曦,可能是因为手滑,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腕正拄在自己的喉咙上。 “恭喜你,终于从爱丽丝的兔子洞里爬出来了。” 教授推了一下老花镜,微笑看着自己。 “你有打败红皇后吗?”(意指《爱丽丝梦游仙境》) 教授和他开了个玩笑,而同学们也因为这个梗跟着笑了起来,教授并非只是为了调侃他,他这样做讲厅里其他打瞌睡的同学也会精神些。 顾晨曦揉了下自己的眼睛,接着教授的梗说, “没有,我遇见了潘尼怀斯。”(意指《小丑回魂》中的小丑潘尼怀斯) 哦~~~~~~ 同学们发出一阵惊奇的感叹声,就连坐在顾晨曦身旁的李沐也是,他没想到这个木头鱼子也会去看最近的电影。教授上挑双眉,显然也是很满意这个回答,毕竟他也不希望自己在学生心中留下严厉古板的形象。 “如果你不想回去被他吃掉,那我建议你精神一下,接下来的部分比较重要。” 顾晨曦对着教授尴尬地笑着点头,教授转身朝向黑板接着讲课,而同学们也回到了平时上课的状态。 叮铃铃~~~~ 随着上午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顾晨曦和李沐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向着学校的食堂走去。 “走慢些,现在二餐全都是人,挤不进去的。” 说完,李沐抓住顾晨曦的肩膀,强行减慢了他的速度。 顾晨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是饿得快走不动了,却还要拖着另一个饿鬼,雪上加霜。 “我说,你这六天回家都干嘛了,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呢。” 他懒得回头看李沐,有气无力地回答了几句刚编好的话。 “收拾收拾屋子,打打游戏看看电影什么的,可能我太入迷了没看到吧,呵~~~” 顾晨曦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呵欠,课上打盹丝毫不能补回来他这些天缺的觉,他真的太累了,但好在是值得的,他从那个杀人狂手中成功救下了一个人。 “我今早看新闻说昨天晚上警察从那杀人狂手里救了一个姑娘,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哦” “听说差点就抓住那家伙了,还崩了他一枪呢估计给这货吓坏了。” “是吗?” “是呗,小怂货看见警察叔叔就吓跑了哈哈。” “哦。” “不是,你咋一点也不惊讶呢?” 顾晨曦停下脚步,拉下李沐搭着的手,张开嘴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憋了回去,只能装作打了个呵欠,叹了口气。 “因为饿。” “哦” 说完李沐挠了挠头,和顾晨曦继续走向食堂。 要是以漫画的手法表现出来,那顾晨曦身上的怨气估计能冲上天了,他悻悻地在心中抱怨。 [那两个警察抓不住他的,那家伙跟鬼一样,我都没追上他,还差点被一个热血青年给铐住了。新闻还说崩一枪呢,估计是那抓钩枪开枪声让附近人听见了,就误以为警察开枪了吧,我要是能枪毙他的话那货早被我干掉了,真烦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熬夜上火的原因,顾晨曦从早上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叨咕各种事情埋怨了一上午。在他们来到食堂后,看见大厅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以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一会儿买完饭你回宿舍吗?” 李沐拿出饭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正好,够我们俩一顿饭钱。” “回去一趟,然后收拾一下要出~~~呵~~欠,出去一趟。” 李沐挑起双眉,诧异地看着他的舍友。 “干嘛去,约会?”听到这话他立刻凑过来,一脸坏笑,双眼燃起了八卦的火焰,他可是相当关心自己兄弟的终身大事的。 “没有,去拜访下朋友。” “你天天拜访这个朋友,拜访那个朋友的,不如去拜访下自己未来的女朋友。” 顾晨曦用眉毛挑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满脸疑惑地看向李沐。 “女朋友?我上哪找去,我又不认识几个女的。” 听到这李沐就不乐意了,指着顾晨曦的鼻子说: “你这话就纯属戴墨镜装瞎子,睁眼说瞎话。模特社那个社长,音乐社啊,街舞社那几个学妹,还有校艺术团那个民族舞领舞的,她们不是女的吗?” “哦~~~”顾晨曦点了点头,满脸呆滞地看着他, “可是我跟她们又不熟啊。” “废话!” 李沐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心梗的样子, “你都不理人家的好呗,女孩子约你去喝下午茶不是为了和你说,thankyoumr顾~谢谢你今天能来帮忙捧场,而是快跳进老娘的碗里!尤其是那个领舞的,身材多棒啊,你怎么就,哎哎我没说完呢你干嘛去。” 顾晨曦抢过李沐手里的饭卡,径直奔向豚骨拉面的摊位,李沐这家伙吐槽起来会没完的,等他说完自己就彻底排不上队了,今天除了拉面外,他还想买几串烤猪皮。 现在的情况是,美食比女人更有诱惑力。 第九章 旧友 恬静的午后两点钟,醒神红茶的芬香熏陶着房内的每一个角落,慵懒的阳光透过窗帘的间隙洒在木制的桌面上,照耀着那杯红茶闪闪熠熠的波纹上。 而弘羽穿着宽松的洁白病服,坐在靠窗的藤椅上,被温暖与轻柔的阳光拥抱着,他抬头仰望着蓝天,看着白云优雅地踱着步,心里不由得感慨着午后的惬意。 “咳,不好意思,你是说昨天晚上” 凯恩用钢笔尾顶着自己的脸颊,撅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笔记本, “你遇见了,batman?” 凯恩艰难地从嘴里吐出那三个字,眉头紧锁,咳哼了一声,看上去在强忍着什么。 弘羽闭上双眼,做着深呼吸,努力去感受阳光与茶香带来的宁静,好让自己那疯狂渴望扬上去的嘴角平复下来。 “咳哼哼哼哼哼哼哼呵呵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终于,凯恩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蝙蝠侠哈哈哈,抱歉,哈哈哈” 这是怎样令人讨厌的家伙才会打破这难得的惬意啊 “不是超级英雄!是个戴防弹面罩的男人!” 弘羽拿起桌子上的红茶喝了一口,温暖的茶水从喉头流过,留下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弘羽睁开双眼,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份静谧结束的事实。 “咳咳,我知道,我只是想逗逗你,但你描述的听上去的确像是蝙蝠侠。” 凯恩合上本子,走到桌子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红茶, “我只是很好奇他为什么也要抓住杀人狂,看上去他们并不是一伙的。” “可能是个热心市民也想在夜里当一把黑暗骑士吧。” “喔~你终于学会幽默了,扑克脸。” 凯恩兴奋地看着他,毕竟在局里能听懂自己笑话的人不多,大多数同事都总是刻板着脸,听不懂他的梗,无聊的很。弘羽能听懂,也觉得好笑,就是不想理他罢了。 “你说在巷子里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女孩,是受害人吗?” “没错,我知道追不上你们几个,就朝着他们跑出来的巷子里去看了下,发现了那个女孩,看样子是凶手本来想行凶的,被那个面具男救下了,正躺在楼上的监护室里呢。” 有意思,看来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并不只是单纯想抓住他,也是为了救人。 双手在勒住脖子至断气的过程中是要逐渐加力的,也就是在受害人几乎断气的时候力道是最大的,而施力者也会行动不便,按那家伙的身手趁着这个间隙搞偷袭绝对可以制服他。估计是先打断行凶暴露了自己,才落得个让他逃跑的下场。 弘羽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去楼上看看那个女孩,没走几步身体就开始摇晃起来,凯恩急忙去搀扶他,“哎呦祖宗啊,都接近三级脑震荡了,行动还是稳妥点儿吧。” 这家伙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像是个英国人! 此刻,在14层的护士站前来了一位年轻男子,一头黑发,估摸着一米八的个子,身材匀称,五官棱角分明如刀刻般俊美。 他穿着红黑格子衫,里面配着件白t恤,戴着黑框眼镜颇有一副书生少年的气息。落在大厅瓷砖上的阳光折射进他的双眸,就像稻田中的水纹,忽闪忽闪的,让人看得入神。 “请问,您知道张巧然住在哪个病房吗?我是她的同学,来探望她。” 顾晨曦礼貌地询问着站在台后的年轻护士。 “嗯,我找找。” 护士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连忙挤出一个微笑,低下头翻起电脑记录。 护士的工作是繁忙而无聊的,几乎每天都要打理着形形色色的人。来访的人大多都是一脸病态,面色苍黄的患者,再不就是语气火冲,站立不安的病人家属。 在外面听着患者抱怨,回到家还要面对家里人的抱怨,能偶尔遇见几个文质彬彬带着笑容的人与自己说话已经是很愉悦了,更何况还是个俊美的异性呢。 “我看看,,,找到了,嗯,对不起,恐怕您不能去探望她,这个和警方案子有关,探望需要申请,与患者没有直系关系的外人,在没有接到通知的话我们是不可以透露信息的。” 顾晨曦低下眸子,惹得护士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愧疚感。 “我知道这件事,我与她家里人相识,她的父母远在外地不能及时赶来,我只是想先来看看她,也正好能给她父母发个短信报个平安。” 顾晨曦正说着话,从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两个中年男人正与一个大夫争论些什么。顾晨曦没有理会,回过头继续与护士对话,“你看下,可不可以告诉我她的病房号,剩下我去和他们沟通。” 身后的嘈杂声更大了,引得路过的病人都围了过来。 “所以可否。。。。”顾晨曦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那个年龄更大些的中年男人仗着自己身形壮,不断地挑衅唾骂着大夫,随时要冲上去殴打他的架势,身后的那个瘦个子男人则把那大夫身旁的两个护士拦在一边,指着她们破口大骂。 “对不起,您稍等一下。” 顾晨曦面前的护士看见这番情景,拿起电话想找保安来维持秩序,却不巧被那个瘦个子看见了。 “大哥,那护士要报警。” “报她奶奶个腿的,过去把电话掐喽,我今天非弄死这黑心的狗儿子。” 说完那壮汉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向那大夫挥去,而那个瘦个子也朝着护士站走来,嘴里骂着些不知什么意思的方言。 抓人没抓住,见个患者也费劲,还遇见两个流氓,我真是好烦啊 顾晨曦内心的火气更大了,就算没有露出牙齿,也能通过他绷紧的腮帮感受到那份怒火。他恶狠狠地瞪了那瘦个子一眼,吓的那人一激灵,那神情就像是一只瘦猴撞见了天敌一样。 “小兔崽子看你祖宗呢?”那瘦猴不甘示弱,壮起胆子大步走来。 顾晨曦朝着站台护士笑了一下, “这个水瓶借我用下。” “小兔崽子让开,还报警,我看” 那瘦猴走到顾晨曦身后,还没等他骂完嘴里的话,就被一记重击砸在脸上,倒到一旁不省人事。就像看见人就乱叫的小狗,叫声挺大的,没想到这么不禁打。 “这东西还挺好用的。” 顾晨曦朝那扭打在一起的二人走去,他拧下钢瓶的盖子,掷到那壮汉的头上,痛的壮汉叫了一声。那壮汉四下看了一眼,发现顾晨曦手里的敞口瓶子,他便唾骂着推开大夫,朝顾晨曦气冲冲走了过来。 “小王八羔子你是不想活了!” 顾晨曦举起杯子闻了下,绿茶的味道。不错,可惜浪费了,顾晨曦一直很讨厌酒与茶水的味道,喝下去就忍不住地反胃,但是闻起来还是很香的。 那壮汉举着刀朝顾晨曦刺过来,顾晨曦没有躲闪,反而是向前一个箭步,用水瓶口套住了刀子。壮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自己常年在外霸道惯了,头一次撞见不怕自己,还敢上来与自己抗衡的。 水瓶口撞在壮汉握住刀的右手上,滚烫的茶水借着惯性倾散出来,烫的他立刻松开了刀子。顾晨曦迅速扔掉水瓶与刀子,抓住了他向回缩的右手,紧接着绕道他身后,拽着壮汉的手臂从脸前绕在了他的脖子上,将他压制在墙上。 顾晨曦从背后抓起壮汉的双臂,用膝盖顶在他的背上,双手用力一拽疼的那壮汉嗷嗷直叫,壮汉立刻认怂,意识到这下他可是惹错人了。 “啊啊啊!哥!哥!疼!我错了哥!” 壮汉跪在地上求饶,剧烈的疼痛感遍布上半身,以为双臂快要被扯断了,哪怕这壮汉已步入中年,在剧痛面前也还是得犯怂。 顾晨曦没有理会他的求饶,而是带着玩弄的意味,将他反着的手臂向上抬起,弄得他肩关节咔吧作响。自己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了你呢? “我没杀了你已经很不错了!” 话音落下顾晨曦猛地将壮汉的双臂朝外拉扯,就连在旁边围观的路人也能轻易想象到该有多痛,关节在滑腔里摩擦的滋味不是常人能抗住的,这下他就算没有脱臼也会落下个滑膜炎了。 “可以了,快停下,你这样他那胳膊会废掉的!” 被壮汉推倒在一旁的那个大夫靠在椅子角,请求顾晨曦饶了这个闹事的中年男子, “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保安来了就送他去警局了。” 顾晨曦诧异地看着大夫,觉得不可思议,但大夫都这么说了,壮汉也的确是站不起来了,他也就只好松开双手,勉为其难地结束了这场娱乐节目。顾晨曦走上去搀扶起大夫,帮着拍打白大褂上的灰土,而围观的人也鼓起了掌,为顾晨曦的见义勇为拍手叫好。 谁更强势,群众就会倾向于更强势的人,若是壮汉赢了,那就会有人站出来说这大夫是黑医。总之理不重要,自己能在哪边得到些好处才重要,弱肉强食,自然法则。就是这大夫替那流氓求情很是令顾晨曦感到不爽,他最讨厌的除了坏人,还有圣人。 “顾晨曦?” 在人群中传来一句男声,顾晨曦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发现一个外国人正扶着一个病人,等他仔细看清那病人的脸后感到一阵惶恐。 这不是昨晚被我打晕的那个倒霉警察么?不可能认出来我啊 那病人朝顾晨曦走过来,指着自己的脸说:“我,弘羽,小时候一起玩的那个弘羽。” 弘羽?? 啊!我想起来了,刚才没认出来”顾晨曦头里浮现出一点印象,管他熟不熟的,先套个近乎再说,他急忙走过去抱住弘羽,心里想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昨天下手太重了对不起 “好久没见了,你变得这么帅气了,我都没敢认你了” “啊。。。是吗?没有吧。” 弘羽听到这话后变得有些扭捏。 “你怎么在这啊”顾晨曦立马作出一副惊奇的神态,警察可不是好糊弄的,得反应快点。 “啊,,,昨天办案的时候受了点伤就进来了,这不,刚想来看看受害者情况就碰见你了,对了,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望同学,她昨天晚上出事了,今天早上看见新闻了就赶紧来看看。” “奥这样。” 弘羽挑了下眉毛,似乎是对新闻曝光的效率感到惊讶, “那正好,她应该醒了,我们要去问点情况,一起走吧。” 第十章 探望 “感觉好些了吗” 弘羽温柔地问候着女孩,女孩靠在病床上,脖子上套着颈托,嘴唇发白,睡了一觉后脸上有了些血色,但还是一副十分孱弱的样子。女孩努力地想发出声音回复他,但只能发出沙哑的呻吟声,气管和声带还没有消肿,说不出话,那实在是太痛苦了。 “不用说话,本来不该在你醒来没多久就来问你东西的,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弘羽说到这抿了下自己干燥的嘴唇,“我们想救下更多人。” 女孩微弱地嗯了一声,弘羽回来一个微笑,自己不是大夫,为眼前这个坚强的女孩他能做的就算尽快抓到凶手。 “我问些问题,是就眨一下眼,不是就两下,懂了吧。” 女孩眨了一次眼。 “好的”弘羽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拿起笔,“你当时看见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一个一下,两个两下。” 女孩眨了两次眼。 “是一个戴着黑色头罩穿雨衣的,和一个戴面具穿的像谍影重重的两个人对吗?” 女孩笑了下,弘羽的冷笑话不算好笑,但缓和气氛总是有用,女孩回忆了会儿,眨了一次眼。 “我撞见的时候,那个戴面具的在追那个黑头罩,是那个戴面具的救下你的,那个黑头罩是凶手对吗?” 女孩眨了一次眼。 弘羽停下笔缓了口气,看着笔记的线索,仔细梳理着现在的情况,看样子除了警察,还有第三方势力在追查凶手,双方不像是认识的样子,不可能是同伙,可能是存在利益纠纷,不能排除黑吃黑的情况。 可是这又与凯恩的描述冲突,凶手杀人是为了某种信仰仪式或者幻视幻听方面的精神问题所致,既然双方互不认识,就不太可能因为作案而与其他不法势力发生冲突,除非是因为仇杀等感情因素。 凶手杀的人里存在有特殊背景的吗?之前调查的时候就排除过了呀,都是普通家庭,家里人都没有案底,也没有当过兵武警什么的,常人无法做到那般身手的呀。 “呼~真是出乎意料呀”弘羽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脑震荡带来的头痛, “现在真是越来越疯狂了。” 女孩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很认真地眨了一次眼,这一眨把弘羽逗笑了,女孩就像失声的鸟儿一样,失声丝毫不耽误自己与人沟通,要是她能说话了一定很喜欢与人聊天吧。女孩看见他笑了自己也跟着微笑,真是个坚强又开朗的女孩啊。 “就这些,你先养伤,门口有我们的人轮流值班,24小时不间断,谁也伤不了你。等你好些的时候我会找人来帮助画个嫌犯的画像。” 弘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起身朝房门走去,“哦对了,你同学来看你了。” 女孩一脸疑惑且有些期待的样子,笨手笨脚地挪动上半身,想看看是谁来看自己,弘羽推开门,朝着顾晨曦眨了眨眼,小声地说了句:“加油!” 顾晨曦尴尬地笑了笑,就在刚才凯恩去和工作人员登记的时候,两个人坐在门口闲谈了会儿,可能是职业病的原因,弘羽顺口提了一句问这个女孩和顾晨曦什么关系,怎么这么快就来看她了。顾晨曦一时半会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掩饰自己,就说了一句自己对她很感兴趣。 弘羽听到后先是向上挑起眉毛,然后紧接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了起来。 顾晨曦走进房间,合上门,他拿着花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尴尬地与女孩对视着,自己先前并不认识这个女孩,新闻报道才知道她是自己学校的。在此之前顾晨曦是准备了一套说辞的,但现在情况有所变化,之前那套根本说不过去,只能临场发挥了。 “嗨” 顾晨曦朝女孩招了招手,女孩也朝他招了招手,生硬地挤出一个微笑,原以为来的是自己父母或者是舍友闺蜜什么的,没成想来了个陌生人。 “我叫顾晨曦,和你一个专业的,我们一起参加过社团活动,你不记得我了吗?” 女孩撇了撇嘴。 “好吧,总之大家都很担心你,我就替他们来了。” 顾晨曦走到床边,将手中的康乃馨花捧送到女孩手中,坐在弘羽之前坐的沙发上。他观察了下这个叫张嘉佳的女孩,一头乌黑长发,捧着花闭上眼闻了闻,露出愉悦的笑容。虽然现在是一副孱弱的样子,脸颊严重浮肿,眼睑点状出血,嘴唇黑紫,耳朵下半段都是红青的。 但是她洁白整齐的牙齿,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澈亮的眸子,笑的时候眼睛如月牙儿一般,可以想象到女孩平日里的样子该有多美。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祝愿你能早日康复。” 顾晨曦从口袋里掏出个盒子,在嘉佳面前打开它。里面是一串檀木手链,是之前顾晨曦在古玩店里买的,花了几百,本来是留着给大哥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送的,就先拿来用吧,大哥的礼物可以一会再出去买。 “谢谢” 嘉佳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而微弱,像是个老妇人喘粗气的声音,应该是因为疼痛,说的时候身体有在颤抖,说完她也不忘了微笑,毕竟说不了什么话,笑容是她现在唯一能道谢的方式了。 顾晨曦看着女孩有些心疼起来,二十出头的时候正是女孩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美丽自信,就像正午温和的阳光一样。 可是却遇见这种事,看这个伤势估计就算出了院脖子上也会留下些疤痕吧。至少比起其他受害的女孩,她被自己救了下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看着张嘉佳靠在床头,对自己微笑的样子,有那么一瞬的错觉,面前的女孩好似自己的一个故人,她们的笑容很相似。 嘉佳和他对视了有五六秒钟,有些脸红起来,她朝着顾晨曦摆了摆手。 【嗨~你还好吗】 顾晨曦眨了下眼,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我去给你倒杯温水吧,你嘴唇干燥的不得了了。” 女孩撅起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水汪汪的眼睛甚是可爱。 下午三点钟,李沐靠在操场边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右耳边举着电话。他看着曹操上几个打网球的学妹,白色的短裙摆随着运动漂浮起来,偶尔还能隐约地看见裙中的一丝粉色,真是太棒了。 “嘟~嘟~嘟,喂?”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个懒散的女声,困倦中夹着股浓浓的妩媚,恐怕是个男人都会抵挡不住这个声音,除非是熟人。 “喂?大哥!你下午什么时候到呀,我去接你。” “四五点吧~坐了一天的高呵呵欠,高铁,累死我了!” “那我四点就去车站找个地方等你了啊,到站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好~~~”大哥又打了个呵欠,听得出来这趟出差是真的劳神,“对了,晚上我要喝啤酒,还有炸鸡!” “好好好!都给你准备好,回来就吃!” “哈哈~学弟真好!” “那我挂了啊。” “嗯” 李沐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自从大哥毕业后,已经很久没有能够七个人一起聚会了,大哥调回汉宁后,大家以后就又能像以前那样一起玩耍了。 大哥叫纪璇,已经毕业工作一年多了,是自己和顾晨曦来到汉大时接待自己的学姐,那时候李沐和顾晨曦对这地方也不熟,都是大哥带着出去玩的,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娘娘腔学长赵文琪,说娘娘腔有点过分了,赵学长人是直的,就是风格有些精致活泼罢了。 再后来他们又结识了一个大三学艺术的学妹贾雯雯和一个同届的研二建模生王贺,这才发展到今天,成了一个六个人的小圈子。 哦不对,应该是七个,忘了他们经常去的那家酒吧的年轻富二代女老板莎莎了,二十六岁,人长得也漂亮,一次遇见流氓本来想叫保安的但是被李沐赶走了,就这样认识了,莎莎觉得李沐人还不错,李沐喝的也不多,经常给他免单。 七个人之间建了微信群,群的名字叫废物帮,平日里都互有来往,一有空就会一起出去逛街。 李沐看了下手表, “时候不早了,该去接大哥了。” 第十一章 转机 午后三点半,在昨晚案发时的那条古街上挤满了人,有记者,有普通市民,还有警察。 大约凌晨三点钟的时候警察就已经把这里封的水泄不通了,一整天下来,物证科和刑侦队的人来来往往,从巷子的每一处痕迹,到街上挨家挨户地调查监控,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虽然还是老样子,监控像之前的一样大多都故障了,但是这次物证科可捡到宝了,他们找到了凶手用来作案的那根高碳钢丝。 现场的气氛明显与以往不同了,没有受害者的尸体,所有人都觉得努力没有白费,就连负责看管现场秩序,不让封条外的记者闯进来的见习警察们也神采奕奕,金色的阳光落在警察的徽章上闪闪发光,感觉充满了干劲。 不管有没有顾晨曦的介入,按结果来看,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来围着尸体转了,而是要顺着线索,抓人了。 同样充满干劲的,还有刚从一辆黑色奥迪上下车的两个警察,正大步地朝着案发巷子走去。 “你是我见过的警察里第二个这么注重工作不要命的了,醒了不到两小时就吵着要出院。” 凯恩走在弘羽身旁,拨开一个棕色小瓶子的盖子后,插上吸管递给弘羽,“把它喝了,安神用的。” 弘羽接过来吸了一口后瞬间紧锁眉头,犹豫了一会,然后摒着气,强忍着吸下了剩下的口服液,然后脸蜷缩成了猴样,全身像触电了一样地颤抖着。 “oh~eon~(哦得了吧)”凯恩笑着,像大哥哥一样轻挠弘羽的头。 弘羽对于他来说有点像弟弟,这点像是书上写的移情心理一样,凯恩在家中是老二,除了在战争中死去的大哥外还有个十四岁的弟弟,他因为常年不能陪在英国的家人与弟弟身边而感到愧疚。当然,不仅是这个的原因,他愿意照顾弘羽的真正原因,还是中意弘羽这个人罢了。 “呕,这东西跟羊屎的味道一样。” 弘羽还在止不住地往外伸舌头。 “相信我,它们不一样的。” 弘羽将空瓶子揣进兜里,拿出橡胶手套戴上。 “你知道媒体说我们朝那个凶手开枪了吧?” 弘羽问凯恩。 凯恩点点头,“嗯”了一声 “当时我只顾着跑,没有开枪,而且那所谓的枪声听上去不太像是枪声。” 弘羽加快了速度,迈着大步走向昨晚他追过去的那个巷子。 凯恩疑惑地看着他, “那你觉得它是什么?” 弘羽转过头朝他狡黠地笑了一下,故意卖了个关子, “在军队的时候,我们在雨林作战训练时有个跨河的项目,指的是依靠工具从河床上方横跨过去,猜猜我们用的是什么?” 凯恩思索了片刻,“抛绳器,你是说那声音是抛绳器的火药助推声?” “没错”弘羽站在巷子口,观摩着巷子内的建筑, “相信我,那声音简直和那玩意的一模一样。” 在巷子口站了片刻后,弘羽跑起来,跃上墙角的大垃圾箱,吓了在场物证科的几个同事一跳。 “你在干什么呀?!” 凯恩大声质问着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脑震荡引发了什么后遗症。 “昨天,只有一声‘枪响’对吧?” “对啊!” 弘羽从垃圾箱登上墙檐,沿着墙体的突出部分,朝前摸索着, “那就说明只有一个用的抛绳器,按时间来看就是那个凶手,另一个是爬上去的,慢了一步,所以他没能够抓到他。” 话说完,弘羽朝着对面的铁围栏跳去,因为脑震荡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身手有些迟钝,在跳过去的时候胳膊撞到栏杆边缘,擦掉了一些铁锈下来,差点没抓住栏杆险些掉下去。地上的同事走过来问要不要去局里拿个梯子来,凯恩挥手示意不用,那太费时了,弘羽等不住的。 弘羽抓住栏杆呼了口气,刚才那下属实惊险,自己昨天晚上还很顺利地爬上去,怎么今天就这么弱了呢? 他憋住气,绷紧弦,靠双臂和上身的力量使劲将自己带了上去,然后他跨过栏杆,登上楼梯,顺着五层的梯子朝楼顶爬去。 “你找到什么了吗!” 站在地上的凯恩冲着弘羽大声喊着。 弘羽在在二十二米高的楼顶,顺着边缘仔细徘徊寻找着什么,看得地上的人都跟着紧张,生怕弘羽失足掉下来。 突然,弘羽停在一个雨檐的护栏旁停了下来。 “他在干什么?” 地上的工作人员站在凯恩身旁,问了一句。 “他找到痕迹了。” 凯恩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弘羽朝着地上的人们大喊:“我说!你们有谁能上来帮我取个证嘛?!” 地上的同事听到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吱声,先不说恐高的问题,就这个二楼的侧梯没有梯子他们是肯定上不去的。凯恩也知道这个情况,朝着弘羽耸了耸肩,掏出了手机。 弘羽无奈地摇摇头,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楼顶,他注视着眼前护栏上的抓痕,笑着说: “我看你还能藏多久。” 黄昏,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只剩下一抹斜阳,暗蓝的天空中浮着几片云彩,在余晖中泛出火焰般的嫣红。 温暖的水晶灯,如同一朵朵金黄的腊梅花一样,吊在酒吧的天花板上。木纹风格的墙壁,紫罗红大理石的吧台,在吧台上伫立着一个透明高脚杯,盛着棕红色的液体,一圈圈涟漪散去,在夕阳的余晖下折射出温暖的光芒。而顾晨曦就坐在吧台前趴在高脚杯旁,注视着涟漪下舞动着的金红色。 “我们走啦莎莎!” 几个保安和吧台的老板娘告别,和平常不一样,今天酒吧不开张,保安来给老板娘帮着搬些东西就下班了。 “拜拜~” 老板娘俏皮地回应着他们。 顾晨曦看着莎莎俏皮的样子觉得有趣,完全不像是27岁的人,更像个面容姣好的少女。他调侃着说,“我看你们怎么颇有三个小巨人和天山童姥的组合。” 莎莎瞪了他一眼说:“臭弟弟你说谁天山童姥呢?” “你呀。” 听到这莎莎气得扔掉手中的抹布,在顾晨曦反应过来前揪住了他的耳朵。 “啊!啊啊!姐我错了,我不敢了!” 耳朵拧成麻花疼的顾晨曦直叫唤,以前他逗莎莎的时候都能跑开的,或者说怕打扰到酒吧的客人她就没怎么管过他,但是今天不一样了,酒吧里没有别人,加上顾晨曦走神,今天她要把以前落下的都补回来。 莎莎并不是真的生气,虽然自己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调侃她老,但是和这几个熟的在一起打打闹闹,当个欢喜冤家也不错。 叮铃铃,酒吧玻璃门上的铃铛发出响声,推门而入的是赵学长,还有身后跟着的贾雯与王贺。 “哎呦!莎莎姐今天是要为民除害呀!” 最先走进来的赵学长调侃着顾晨曦,当帅哥的脸拧成猴样的时候,那情形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那是!” 莎莎一脸得意地看着顾晨曦,见莎莎没有松手的架势,顾晨曦转而向另外三个人求救。 “学长救救我。” “不行呀,这姐姐学长也惹不起。”赵文琪走到玻璃桌旁坐下,看着好戏。 “学妹救救我。” “嗯~不”贾雯摇了摇头,走到玻璃桌旁坐下,看着好戏。 “哥哥,就剩你了哥哥,你可不能抛弃我啊!” 王贺倚在吧台前,作出犹豫的样子,看看坐在那边嬉笑的两个人,又看向莎莎,好像要说什么的样子。 “嗯?” 莎莎瞪着王贺 “呃。。。。我支持学长和学妹的做法”说完,王贺走到玻璃桌旁坐下,和两个人一起看着好戏。 你们是狗吧?! “怎么了臭弟弟不说我老了?” “不了,再也不了。” “别说话果汁怪!我凭什么信你?” “哎呦呦呦!” 顾晨曦感觉快窒息了,“我给你免费当驻唱!在学校打梦行酒吧的广告!!” 莎莎一听这话便松开了手,本来就是想教训下而已,想不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顾晨曦揉着耳朵,拿起吧台上那杯柠檬茶后退好几米。 女王真是太可怕了! 第十二章 废物帮 随着酒吧里的欢声笑语,夕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中,暗蓝色的画布中,繁星也变得更显眼了。莎莎打开酒吧的音响,点了首vancouversleepclinc的《someonetostay》,曲子里的男声温柔空灵,瞬间让人心头涌起一股暖意。 梦行者酒吧是一家静吧,价格昂贵的音响也是它的特色,它的主旨在于营造亲友相聚,愉悦与温柔的氛围,更主要的是因为莎莎不喜欢吵闹的感觉,从小父亲就一直忙着工作,没怎么陪伴过自己和母亲,梦行者酒吧可以让她交到些可靠的朋友,这会让她感觉没那么孤独。 “哇哇,是我喜欢的乐队!” 贾雯惊喜地喊道,紧随着歌声哼唱起来, “you’beenfightingthememoryallonyourown~(你一直在孤独地缠斗在回忆中。)” 莎莎解开发带,披下一头乌亮的黑色卷发,她坐到沙发上的雯雯旁边,和雯雯开始谈起最近的电视剧,化妆品,八卦 女人的话题。 “李沐和大哥呢?怎么还不来”王贺问顾晨曦。 “可能火车晚点了吧,这时候也正好下班,交通挺挤的。” 顾晨曦和四个人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说天道地,充斥着欢声笑语。 汉宁,美丽而发达的城市,高经济,也高压力,紧张的生活节奏常常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但偶尔也会有如同此刻这般的温馨时刻,就好比从深海中上浮时看见水面下的些许光亮,鼓舞着人们坚持生活下去。 人生就像汪洋大海,人们就好比迁徙的鱼儿一样,满怀希望地出发,却又经常迷失在海底。一些鱼儿在旅途中没能赶上队伍的步伐,它迷失在大海中,绝望的时候,会跑去问海面上的水手自己要不要改变航向,可是水手终归是要上岸的,他又怎么能给出鱼儿它想要的答案呢。 假如说顾晨曦的生命是一场故事,即便有人能以作者的角度观察也无法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凶手的身份是谁,为什么要杀害那些无辜的普通女孩,父亲失踪的真相也好,艾翁的秘密也罢,都要靠时间的推移来找出答案。 水手看着可怜无助的鱼儿,说道, “我想你知道真相,保持现在的航向,不要为任何绝望改变自己,继续前进吧,不试一下的话,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叮铃铃~随着玻璃门被推开,李沐和纪璇走进酒吧。 “嗨哟,对不住啦,帮大哥搬行李耽误了半天。”李沐把外套搭在墙挂上,气喘吁吁地说,“你们不知道,大哥行李可多了!” 纪璇用拳头怼了他一下,将面前散乱的几缕长发拨到一边,露出十分精致的五官,高高的鼻梁,修长的双眉,稍宽些但是略薄的嘴唇,唇间带着天生而自然的鲜红色。 这个来自克拉玛依的女孩,她的眼最好看,有着很深的双眼皮,一对很亮很黑的眼珠,虽然私下里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睛也是半睁着,但是当那对眼珠转到眶中的任何部分都显得灵动俏媚。 李沐快速坐到位置上,笑着说:“快快快!鼓掌,庆祝大哥升职为公司汉宁部的副总监!” 六个人都响起热烈的掌声,纪璇张开双臂示意他们停下,装出一副骄傲自负的样子,半睁着双眼说:“今天呢,是我纪璇的一小步,却是我们废物帮的一大步!” 六个人像六个葫芦娃一样乖巧,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地听着发言,随时准备再次鼓掌。 “但是!俗话说的好,想要干好活,必须” “喝足了啤酒!!!”六个人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那还等什么呀?开瓶盖啊!” 大哥也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对月牙儿,看得出来大哥是真的喜欢喝酒,大哥虽然漂亮追求者众多,却一直没人敢真正去追求她。 以前因为喝酒打架的问题跟前男友分手后,就一直是孑然一身的状态,话说回来大哥也真是生猛,那次耍酒疯她一个女孩硬是打跑了三个地痞,被人找到的时候她正坐在角落里吐着,头上流着鲜血,看的人特别心疼,也不知道大哥以后能不能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七个人坐在桌子旁狂欢起来,待了能有一个小时,喝掉了整整两箱啤酒。直到酒吧的音响里传来一首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曲子,banners的《ghosts》,在去年夏天学校的音乐会时,顾晨曦他们的梦行者乐队作为压轴登场,就是靠这首歌结尾的。 “哎你听,这不是咱们去年练的那首么?” 王贺第一个说了出来,他是乐队的钢琴师,对声音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度,只要是他听过的,不管是否熟悉,哼哼几秒他就能猜出来曲名。 “嗝。。。对哦,当时我调音可费了半天劲,我唱的时候总是听不清顾晨曦的吉他声。” 李沐是乐队的主唱和调音。 “那毕竟是木吉他呀,我把混响调到最大了,没办法呀。” “得了吧柠檬茶弟弟!” 王贺也索性加入了挖苦队伍。 顾晨曦无奈地笑着,那次他们本来想在曲子里混些愉快的节奏,但发现钢琴作为主旋律时木琴的声音根本不值一提。 同是乐队的还有贾雯和纪璇,雯雯负责和声和女声主唱,她生性害羞,多喜欢温柔的曲子,唱出来十分动听;而大哥生性豪爽,是乐队的鼓手,在大多数人眼里鼓手是最酷炫的,更别提女鼓手了! “hear~~~hereiam~” 雯雯跟着歌声再一次哼唱起来。 李沐看着远处校门口来往的学生,心中萌出一个念头,是当初那股流在血管中的音乐悸动。 梦行者酒吧就在汉大东门外不远的商业街上,正好赵学长是开suv来的,酒吧里也有一套不错的音响设备,酒吧驻唱台上还有台电钢琴,体积小,易拆卸。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大哥的架子鼓应该也正在酒吧二楼储藏室里躺着吃灰呢。 “哎!别哼哼了,咱们拿上家伙事去操场搞一会儿吧!” 听到李沐的话大家都停下手中的酒杯,眼睛里放出明亮的光芒,要知道当年梦行者乐队可是上过市报的,而且大家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搞过音乐了。 “现在刚过七点,用学长的车搬个两三回,动作快点估计七点半就能开搞,那时候正是学生们吃完饭出来溜达的时候。” 说着,李沐眼里的光更明显了,活像是见钱眼开的贪财鬼,顾晨曦左右望了望,惊讶地发现剩下的人也是这样,就连莎莎也颇有兴趣。 “好啊,说实话我还没亲眼见过像样的大学生乐队是什么样的呢。” 莎莎说完后,大家都把目光锁定在赵文琪身上,顾晨曦朝他看去,发现他正面如土色的坐着,就在大家以为是不是学长不方便的时候,赵文琪毫无表情,缓缓地从兜里掏出车钥匙,翘着兰花指。 “当然可以了!姐妹们!” 学长挑了一下眉毛,一本正经地说道。 “哎呀你真坏还卖关子吓唬人家~” 大哥拿起抱枕朝他扔过去,但被他敏捷地躲开了 “哎嘿!打不着打不着~” 第十三章 梦行者乐队 话不多说,七个人有条不紊地拆卸电钢,上楼搬满是灰尘的架子鼓,还有音响设备,最沉的还是那台电钢,没有两个男生是搬不动的,主要力量就由四个男生担当,剩下的三个女生就负责搬些小东西,像是架子鼓的踩镲和军鼓之类的,还有麦克风。 把东西找齐送上车,放下卷帘门,不到半小时就都搬到了操场上。 李沐和王贺在那组装电钢还有音响,顾晨曦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捣鼓着店里吃灰的电吉他,太久没人用,弦都有些生锈了。 大哥和莎莎正坐在一起,莎莎也想参与进来,大哥就把军鼓给了她,教她一会要敲的鼓点,学长则带着雯雯去学校的超市,提了一箱矿泉水回来,因为不是乐队的人也不会唱歌,学长没自信和他们一起唱歌,就决定负责用手机把他们录下来,现场直播。 不一会儿,周边就围满了人,热热闹闹的,大家都好奇这些人有什么能耐。 “喂,喂” 李沐试了下音响,向学长打了个ok的手势,顾晨曦和王贺也准备好了,大哥和莎莎挤在一个座椅上,两个人各用一条手臂,朝他围成一个大心。 两个老妖婆 李沐把另一支麦递给雯雯,准备开始演唱。 在一瞬的寂静后,一股空灵,悠远,淡淡的大提琴声从音响传出。随着李沐开口,王贺在钢琴上按出一声明亮的和音,像是湖中倒映的繁星,随着钢琴声在水面上荡起一阵阵涟漪,水中的星星也跟着涟漪起舞。 “tillyou~~~~say(直到你说)” 在李沐唱到这的刹那,重且响亮的鼓声也参入其中, “here~~~hereiam~(这里,我在这里)” 随着李沐温柔而空灵的嗓音回绕在操场上,围过来的观众也越来越多,大家都打开自己手机的前灯,晃动着,好似夜空的繁星,开启手机前灯的人越来愈多,不一会就围城了一片星海,有节奏地在歌声中泛起一阵阵涟漪。 “wewonthebattle,butlostthe~~heart,andnowiknowthat~(我们赢了战争,却输掉了心灵,现在我已经知晓” 唱到这,大哥加紧了鼓声,王贺加重了钢琴的和音,好似一股压抑许久的不屈马上就要迸发出来,向世界宣示自己的勇敢与骄傲。 在它迸发之前的那一刻,李沐走到人群前,一手拉住学长与大家站在一起,一开始学长是拒绝的,但耐不住热情加入到其中一起唱了起来,好在他没有麦,只是干嚎。 学长最先哭出了声,毕竟是个感性的人,他们的确像是一家人,幸福时刻不会落下任何一个。 “here~~~hereiam!” 李沐的眼中泛起泪光,雯雯也提高嗓音,和声惟妙惟肖,与李沐的声音化作两只紫蓝色的蝴蝶,飞舞在星海上的半空中。 “hard~~hardtobelieve!it’ssaidanddone(很难去相信事实,一语成谶,已成事实)” “hardtobelieve,it’snotdead~~~andgone(很难去相信事实,好像他们仍然活着,并未远去” 随着大哥拿着鼓槌火力全开,星海的涟漪转为一阵阵潮汐,歌曲在此刻迎来高潮。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愉悦地呼喊声,现在的情形丝毫不逊色于当年的音乐会,还是那样深入人心,澎湃激动。 “iwangtobelieve,alliswellthatendswell(我渴望去相信,所有事物皆有善终,即便终结也亦是如此)” “butijustcan’tconvincemyself!(但最可笑的是我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 人群中不论男女,开朗的,害羞的,都沉醉在歌声中,随着乐符一起晃动着手臂。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隐约地看到蝴蝶的舞姿,痴迷地沉醉在音乐中。 两个女生在人群的呐喊声中努力想让对方听清自己的声音大喊着: “那几个学长是不是学校之前演出的那些呀?” “是呀!他们在学校里很有名的!要是能抓一个回来当男朋友就是血赚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 “can’ttouchthestars(无法碰触那片繁星)” “ormakethemshine(或是让他们闪烁光芒)” “fightthetideuntiltheday!we!die!(【意指上文鱼儿的典故】与大海的潮汐斗争,至死方休!)” 现在不仅只是雯雯在和声,顾晨曦和李沐也贴近自己面前的麦克风,与他俩一起唱着这首《ghosts》的高潮部分,四个人的和声,气氛已经到了极致,说真的,要是原唱在的话也一定觉得他们唱的很不错。 “can’ttouchthestars(无法碰触那片繁星)” “can’tmakethemshine(也无法让他们闪烁光芒)” “butyouknowi’lltry(但你知道我还是会去试试)” 如痴如醉的歌曲不一会便进入了尾声,伴奏渐渐缓和下来,直到只剩下钢琴的独奏,星海的潮汐也再次变成涟漪,那对紫蓝色的蝴蝶依依不舍,却也不得不与星海分离,消失在夜色中。 李沐湿润的双眼看向乐队的每一个人,他们注视着彼此,星海灯光,泪光闪闪。 他们缓缓唱出歌曲的最后一句, “foryoui’lltry(为了你我可以试试)” 这里的你不是指个人,而是指废物帮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心灵彼此相连,互相照顾,虽然部分人有着自己的秘密,就好比顾晨曦,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彼此的真心,可靠,强大。 但对于王贺来说,这个“你”有更多的意思。 谁都没有发现,在唱这句的时候他偷瞄了大哥一眼,这一瞄包含了太多的情感。不过也不必拘泥于此,在此刻,欢乐幸福是最重要的,要好好把握此刻的时光,毕竟,暴风雨前,总是宁静的。 第十四章 普绪克 凌晨三点,在汉宁市区的一幢小洋楼里,这个自称埃洛斯的男人正怒不可遏地摔着家具。不论是杯子还是椅子,他都抄起来,砸向一切能反光的物体上。 “救救我,放我出去。” 幽怨的女声在埃洛斯的脑海里痛哭着,哀嚎着,仿佛整幢公寓都充满了怨魂。 “救救我,放我出去。” “不!!!” 埃洛斯疯狂地在公寓里穿梭着,夜色中过于黑暗,无法看清他的面庞。他用桐生丝绸长袍裹住赤裸的身体,迈步走下楼,直奔一楼的那面金框大镜。 “不!!!” 埃洛斯拖起旁边的木椅,举过头重重地朝着镜子砸去。伴随着镜子破碎的声音,无数的碎玻璃在空中崩碎开来,散落在地上。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埃洛斯痛苦地挣扎在地上求饶,尽管他已经砸碎了家里所有能反光的物体,可那声音还是久久不能散去。 “那女孩只是个意外,我会把你从她身体里放出来的,我发誓” 男人在地上打滚,头痛欲裂,那声音实在是太吵了。他艰难地朝卧室爬去,地上的碎玻璃滑破了他的皮肤,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他颤抖着支撑起身体,从柜子里掏出那个黑色头罩,急忙给自己戴上。 “啊啊” 在戴上的一瞬间,声音消失了,男人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该死的该死的,那个戴面具的家伙是什么人,要不是他我就可以把蝴蝶放出来了。 埃洛斯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抚摸着头罩,丝绒的触感可以让他安心。整个头罩由一层薄丝绒制成,没有能露出五官的地方,一片漆黑,但是他可以从里面清楚地看见外面。 他回想着前天晚上行凶时撞见的那个人,戴着一张漆黑的防弹面具,双眼在月光下泛着光芒,好似一头饥饿的野兽,凛冽而可怖。 “怎么办,要杀了他吗?” 埃洛斯问着自己,可是他却听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不行,他的动作很准,我们打不过他的。” “那怎么办,再遇见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用我们做的那管致幻剂,多做些备用,他再厉害也挡不住它的。” “对!你说的对!哈哈,哈哈哈” “哈哈,先别担心他,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女孩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得把普赛克放出来。” “没错,把普赛克放出来,哈哈,哈哈哈” 男人的笑声断断续续,像冰冷的机械一般,在月光下一只紫蓝色的蝴蝶落在碎玻璃上,与地上的血迹相衬,显得幽怨而诡异。 凯恩坐到张嘉佳的病床旁,给她递过一杯温茶,虽然颈托还在脖子上,但是已经好了很多,脖子可以活动,也能开口说话了。 “你的父母今晚就会赶过来,不用担心,茶的温度还好吗?” 张嘉佳点了点头,对着凯恩笑了一下。 凯恩也回了个微笑,微眨了下双眼,他向前稍微躬下身,双手合上十指,摆出轻松的样子。 这些小动作可以让对方感到安心,变得轻松,有利于帮助受害人回想案发经过。 “可以和我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张嘉佳犹豫了片刻,接着深吸一口气,嗓子还带着些沙哑声说, “我当时正在走路,那个巷子我常走,是回家的近路。” 凯恩仔细地倾听着,他的记忆力很强,不需要笔录,而且写字声会让她感到紧张。 “本来我像往常一样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刚想回头看就被人用东西从后面勒住了脖子” 凯恩看着嘉佳的手抖了一下, “接着他把我按到地上,骑在我身上,他的力气很大,我看不清他的脸” 张嘉佳的身体颤抖起来,凯恩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立刻感到一股冰冷。 凯恩的手心很温暖,嘉佳回过头看着他,算是找回了些安全感。 “谢谢” 凯恩微笑着说, “不客气” “对了,他在勒我脖子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叨咕着什么。” 凯恩听到这话瞬间来了兴趣,眼里绽放出光芒。 “哦?他有说什么吗?” 张嘉佳点了点头, “他一直在说,别急,我马上就能救你出来,蝴蝶什么的,还一直在叨念着一个词语。” “什么词语?” 张嘉佳努力地思索着, “发音好像叫普赛特,普赛克!” 听到这个单词的那一刻,凯恩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立刻打电话给弘羽,通知他来医院。 弘羽接通电话,听到凯恩说他可能有了头绪,让他赶快去医院。通话结束后,弘羽放下电话,看了一眼街对面的coco甜品店,那个给凯恩当助手的美钰正在里面坐着,和女同事一起吃着冰淇淋。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赶回医院。 “doyouknowpsychepsycheingreekmythology?thegirlsaidthat(你知道普赛克吗?希腊神话中的普赛克,那女孩说” 凯恩说起了英语,口吻焦急,他一着急就会说家乡话,操着一口古典英伦口音。两个人在三楼找了一间储藏室谈话,狭小的空间显得凯恩的声音很大。 “停,停!” 弘羽捂着双耳对他说, “说人话。” 凯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清了清桑,重新组织语言, “那女孩和我说,凶手在行凶时一直在说普赛克,你知道普赛克吗? 弘羽一脸懵地看着他,摊开双手摇头。 凯恩憋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普赛克也叫普叙克,是罗马神话中的灵魂女神,同时在希腊神话中,她是爱神丘比特的妻子。” “普赛克的英文拼写是psyche,而心理学的英语原文是psychology。她说凶手嘴里一直叨咕着蝴蝶,而希腊神话中,普赛克的形象就是一只蝴蝶!” 弘羽眉头一紧,端正自己的坐姿,示意凯恩接着说下去。 “战争对于军人来说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很多人都患有不同程度的ptsd,而普赛克的蝴蝶形象就是教科书般的标志,神话中的蝴蝶经历了漫长的痛苦后才得到蜕变,知道这个典故的人并不多。” 凯恩说到这顿了一下, “我想我知道他的幻觉是什么了,而能把普赛克形象印在潜意识里,变成幻觉的人就更少了。” 弘羽睁大双眼地看着凯恩,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是说你知道了” “没错!” 凯恩笑的露出牙齿,眼神里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我想凶手的身份是一名军医,参加过惨烈战争的军医!” 两人对视着,激动的不得了。 “我让助理去重新归类了,按着你之前发现的抓钩枪痕迹,发现那是把登山用的小众型号,买的人不会多。经过排查后全市只有11个符合描述的嫌疑人,而与艾翁科技有关联的,只有4个!” 弘羽兴奋地站起身,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弘羽想现在就去抓那个混蛋,一刻也不能耽误! 可是弘羽突然来了疑问, “既然这次他失手了,按他的反侦察意识来看肯定知道自己已经露了马脚,会不会已经逃走了呀?” 凯恩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地说, “就算跑了抓他也是迟早的事,他不会跑的,没有证据就乱了马脚不是自投罗网吗?况且” 凯恩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脸上的笑容全无。 “况且什么?” 弘羽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况且他不会跑的不杀死那个女孩幻觉会一直缠绕他的” 弘羽心里一惊,突然感到一阵惶恐,在刚才进医院大厅的时候,他瞧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护工,推着手推车走进了电梯,那人戴着口罩看不见脸。 刚才弘羽就觉得他不对劲,但是一直没察觉到是哪里不对劲,现在知道了,是杀气。 那人眼里充满了对杀戮渴望的目光! 第十五章 夜魔 现在已是深夜十点,顾晨曦回到了“洞穴”中,他戴耳机坐着老板椅,一条腿还搭在了桌子上。 顾晨曦闭眼仔细听着耳机里的声音,传出杯子碰撞与水流的声音。那是张嘉佳下床倒水喝的声音,在之前送给嘉佳的那串手链中,顾晨曦在里面其中一个珠子里塞了截听器。 偷听漂亮姑娘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也是迫不得已。 他双臂合拢枕在头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与此同时,在医院14层的休息室里走进来一名护士,她脱下外套,准备换上制服。今天轮到她值夜班,守着的还有13号病房门前的两个警察。就在她准备换上拖鞋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呀?” 护士以为是那两个警察,没多想就打开了门,可没成想是个护工,身形高大,鼻梁上还有道疤。她吓了一跳,怒斥着护工 “你干嘛呀?这是医护人员的地方,外人不能随便进来的!” 护工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三十多岁男人的脸,浓密的眉毛,脸形略方,棱角分明,下巴上有一层不自然的胡子,鼻梁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你再不出去我就去找呜” 护士刚转过身准备穿上外套的时候,护工突然一把抱住她,用带着氯仿的纱布捂住了她的口鼻,不到三秒,护士便晕了过去。 男人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满意地收好纱布。接着,他从手推车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头罩,男人将它套在头上,仿佛瞬间充满了力量。 一片漆黑,不露出任何五官。 埃洛斯走出休息室,推着手推车,缓缓地向13号病房走去。 嗒嗒嗒嗒嗒嗒 他的脚步沉缓怪异,像是口锈了的老钟,指针迟缓的跳向下一刻,陈旧的齿轮间发出沉重的咔哒声。 就在他快要离门口还有五米时,坐在门口看报的警察突然觉得不对劲,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一个可怖的人,身高在186,体型壮硕,穿着格格不入的护工服,尺寸小了些,勒的他的胳膊肌肉紧绷。 而且,他戴着黑头罩,只有轮廓,看不见任何五官。 【就像电影中的恶魔一样】 警察立刻撇下报纸准备掏出腰间的电棍,另一个警察正闭目养神,被突如其来的骚乱声弄得睁开眼。 埃洛斯掏出手枪,朝着他俩的脖子上各射了一发麻醉针,稳而准。 后起的那个警察应声倒地,而这个跪倒在地上,惊讶地看着恶魔走过来。他拼尽全力向他甩起电棍,可是却连按下开关的力气都没有。埃洛斯走过来,轻轻推了他一下,倒地不起。 张嘉佳本来正坐在沙发上喝水,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接着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张嘉佳握紧了手中的杯子,一股不祥从她心中升起。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毛砂门窗上,吓了她一跳。在那一瞬间,她意识到那个杀人狂又来朝她索命了。门外的杀人狂疯狂地转动着门把手,传出咔咔的金属断裂声。 嘉佳不断朝后退去,站在靠窗的角落里,她怕极了,捂住嘴也挡不住自己的哭声。 突然,门被踹开了,那个杀人狂再次进入到她的视线中。 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五官。 她举起水杯朝那人砸去,那场景就像是鸡蛋扔到石头上一样。埃洛斯大步朝她迈过来,举起手中的纱布。 “啊!!!!!!” 顾晨曦听到耳机传来的尖叫声,猛地睁开双眼。和他预想的一样,那杀人狂又回来了,好在他不会在医院行凶,时间来不及太危险了。 他要做的,就是在他杀害她之前,救下她,抓住他。顾晨曦早就穿好了夜行装,他戴上面具,飞快地朝外跑去。可是余光里一件物体让他停了下来。 【抓钩枪】 弘羽和凯恩从电梯中跑出来,看见了13号病房前倒下的两个警察。他们飞奔过去,打开半掩的门,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糟了” 凯恩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说话。弘羽急忙拿出对讲机,呼叫着频道上每一个人 “通知各巡逻大队赶紧封锁医院附近的街区,出动治安大队和侦察大队!让交通部调出十五分钟内附近所有监控!” 凯恩靠在门框上,被绝望与自责深深折磨着。弘羽拍了下他的肩膀, “别认输,她肯定还活着。” 他看着弘羽,眼里满满的自责。 张嘉佳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suv的后座上,手脚都被捆住了。她看着后视镜里的黑头罩,壮起胆子大声质问着他,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我?!” 埃洛斯一声不吭,像尊会动的雕塑。 凯恩驾驶着奥迪跑车急速穿梭在车流间,警笛的声音响亮庄严。在刚才弘羽通过对讲机得知,监控发现凶手抱着那女孩坐上了一台深黑色suv,朝西北方向逃跑了。 弘羽在对讲机中急切地呼叫着, “有谁看见那台suv了吗?!” “咔嚓嚓沙沙” “报告所有单位,在第六街区的汉洋街上发现了汉a开头的黑色suv,请各单位立即实施拦截,报告各单位,在第六” 听到这,凯恩拉下手刹,转动方向盘,在十字路口拐了个急弯。轮胎与水泥地磨出刺耳的回声,这场营救绝不容失败。 “报告!嫌犯逃到了第七街区的文华大街上。” “文华大街” 凯恩在脑中飞快地回想着汉宁的地图, “是汉宁跨江大桥!他要出城!!” 文华大街是旧城区的一条老街,没什么车流量,顺着它可以上城西的高架桥,一直开到城西北的隧道,直通跨江大桥。绝不能让他上了大桥,那就全晚了! “通知交通大队封锁第七街区的高架桥入口!绝不能让他上高速!” 凯恩已经尽全力地将车子开到最快了,但奈何城区的车流量太大,车子一会减速一会提速,根本追不上他们。 眼看着就要进入旧城区,路宽也越来越窄,车子的宽度不足以让凯恩超车。 “该死!” 凯恩狂按着喇叭,可前面的小货车司机刚好喝了点酒,丝毫没有让车的意思。 他们不能放弃,也许只有一公里的距离他们就可以追上他了。 “fuck!!!!” 凯恩怒吼拍打着方向盘,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前面的货车掀翻。 就在两人绝望之际,从车子后面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那轰鸣声愈来愈近,是一辆摩托,它从凯恩的奥迪车旁边飞驰而过,好似一道雷霆,在空气中留下呼啸声。 摩托车从货车旁擦过,撞坏了左侧的后视镜,吓得司机瞬间醒酒。 “是他” 弘羽看着一闪而过的身影,在意识到那人身份时后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那个戴面具的!” 顾晨曦贴身在摩托上,发丝在空气中飞扬着,仿佛夜间的恶魔。引擎的轰鸣声划过整个街区,他像只鬼魅一样超过一台又一台轿车,速度接近于人眼所能反应的极限。 多亏洞穴邮箱里新来的频道代码,顾晨曦可以从警用通信中掌握埃洛斯的去向。 车轮间转起一圈火光,那是引擎在高速运转下独有的景象。顾晨曦骑着摩托,速度愈来愈快,好像贝斯手的拨片在三四弦之间来回拨动,那机械野兽发出悲鸣,嘶吼着朝前奔去。 留下一道长长的尾光,好像恶灵骑士燃烧的战马。 不一会,埃洛斯也听到了引擎的轰鸣声,他朝后视镜看去,发现远处追来一架摩托,它穿梭于车流之间,形同夜间的恶魔。 张嘉佳抬起头,看见远方奔驰而来的身影,在隐约看见那张面具的一瞬间,她心中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他来了!” 埃洛斯自言自语着,他害怕极了,就像遇见恶狼的麋鹿一般。他猛踩油门,将车速提到最高。惯性把张嘉佳又摔回到座位上,扭到了脖子,疼地她一动也不敢动。 【一场刺激的飞车追逐战】 黑色suv不像它宽敞的外型那般笨重,加速起来很是惊人,但就算它再快,也跑不过摩托。顾晨曦将油门拧到底,追到了离车子不远的后面,他掏出别在腰上的抛绳器,重新设定的抛绳器用起来已经比之前顺手。 顾晨曦扣下扳机,抓钩瞬间射到suv的后备箱上,钩齿咬死,一道绳索将自己的手与其连接。在看见前方路口旁的电线杆后他心生一计,他放慢速度,任由绳索变长。 不一会绳索就变的冗长,在suv驶过路口的一刹那,顾晨曦找准时机,把握住抓钩枪的左臂抬过头顶。 【他要拽着绳索在电线杆周围绕一圈】 几乎是毫无减速的状态下,顾晨曦将摩托驶过电线杆右侧,在绳索碰到杆子的一刹那他立刻倾斜车身的角度,在地面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形。整个动作必须十分精准,不然就会因巨大的惯性将自己扽出去。 顾晨曦将车身倾斜到极点,好能让自己从绳索下穿过。在绕着电线杆做了一个完美地圆周运动后,他将抛绳器丢掉,卡在了电线杆上。接着他再次猛转油门追赶上去,刚刚那一刻只用了两秒出头,车速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顾晨曦望着远方suv的背影,在心中默念, “1,2,3!” 只见那台suv的整个后车门都被巨大的惯性拽了下来,埃洛斯握紧方向盘猛踩急刹,车子顷刻间翻倒过去,足足反转了三圈后才停靠在路边。 埃洛斯打开车门走下来,跪倒在地上,晕眩与恶心向他袭来。他拍打着头部,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顾晨曦看见他下了车,抬起摩托的前半段,像一头受惊的骏马一样,呼啸着朝埃洛斯袭来。顾晨曦从前仰的摩托上跃下,使摩托保持着惯性向埃洛斯袭去,接着他向前奔跑过去,动作一气呵成。他不打算给埃洛斯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今天,他就要在这抓住凶手。 埃洛斯看见袭来的摩托,靠着本能向路边闪过去,摩托巨大的惯性瞬间将车门撞掉,一起倒在了路前。 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在埃洛斯刚刚站起身,奔跑过来的顾晨曦抬起右膝给了他一记重击。猛重的冲击力传遍了埃洛斯每一处神经, “呕!” 一声干呕,埃洛斯迅速向后退去,可是顾晨曦仍穷追猛打,他朝着埃洛斯下半身使出一记扫腿,转动身体又朝他上半身甩出扫腿。在缩短两人的距离后,顾晨曦改变了踢腿的风格,他弯曲小腿虚晃埃洛斯,有点像跳皮筋一样的动作,在埃洛斯反应不过来时瞬间给了记重拳。 【形意拳】 气与力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顾晨曦真是习武的天才,他完美地融合了中西武术,在法式侧踢与形意拳间切换自如。 顾晨曦用小腿猛踹埃洛斯的下半身,靠着惯性转身用左臂的肘部顶击埃洛斯,接着他切换着步伐,转身跃起,在半空中用全身力量使出法式高抬腿侧踢,把埃洛斯踹飞了好远。 毫不留情,顾晨曦不会给他任何机会逃跑,向倒下的埃洛斯跑去。 “等等!咳咳你回头看看,车着火了咳咳” 顾晨曦顿在原地,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台suv车底已经开始起火,眼看着就要烧到油箱,而张嘉佳还没有出来。 “大英雄咳咳,你是抓我,还是救人呢?” 埃洛斯那张藏在头罩下的脸,狡黠的浮起笑容,阴险奸诈。 在思考了不到一秒后,顾晨曦果断朝着suv跑去,埃洛斯瞄准机会,按下手里的遥控器,瘫痪了街区的所有设备,整个街区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借这机会埃洛斯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顾晨曦冲到车旁,靠着蛮力踹坏了后车门,他将车门硬生生掰开,把昏迷的张嘉佳抱了出来。在他抱着嘉佳跑了四米多远后,车子爆炸开来。 巨大的冲击波将顾晨曦和嘉佳两人摔倒在地,因为公主抱,张嘉佳躺在顾晨曦怀里的缘故,顾晨曦帮她挡下了所有袭来的热浪。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着,努力去恢复自己的神智。爆散的车壳碎片划过他的头皮,玻璃碎粒像子弹一样打在凯夫拉材质上,滚烫的热浪灼烧着面具与衣服之间的缝隙,每一处撞击都十分疼痛。 顾晨曦撑起满是伤痕的身体,靠着摇摇欲坠的意识将身体拖向嘉佳。 他跪倒在地,将女孩揽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的面庞, “醒醒!快醒醒!” 顾晨曦心如急焚,眼前的一幕像极了17岁那年,巧然倒在他怀里,任凭他怎么呼唤,她却再也没睁开过眼。 “张嘉佳!张嘉佳!” 他流下泪水,与头顶流淌着的鲜血夹杂在一起。他已经顾不得身份会不会暴露,他呼唤着女孩的名字,一心想将她唤醒。顾晨曦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看着生命在自己怀里流逝的痛苦。 “张嘉佳!!!!” 男孩的呼喊声环绕在空气中,伴随着熊熊烈火的声音,还有远方的警笛声,久久不能散去。 第十六章 巧遇 “张嘉佳!张嘉佳!!” 女孩在沉睡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巷子里。 四周是漆黑一片,阴天的夜晚没有月亮,可云层却泛着一层诡异的光,勉强能让女孩能看清些东西。 “张嘉佳” 女孩再次听到呼唤声,她慢慢站起身,朝巷子深处看去。 周围暗到了极点,空气也愈发的冷起来,张嘉佳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两步。 “有人吗?” 她颤微着问了句,无人应答。 张嘉佳又朝前走了两步,光着的双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忽然,从黑暗深处吹来一阵阴风,她身上还穿着病服,刺骨的风扎在光着的双腿上,弄得她缩在原地不敢再朝前一步。 “有有人吗?” 黑暗中传来一阵咯咯的磨牙声, “你你再吓唬我我打你了啊” 温度仿佛快要降到零度,女孩能清晰地看见嘴里呼出的水汽。 黑暗中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嗒嗒嗒嗒嗒嗒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形成一个轮廓 在看清那人的面目之后,张嘉佳吓得差点连魂都没了。 【黑色的头罩,不露出任何五官】 女孩转身就跑,拼上性命一般。不知跑过了几条街,洁白的双脚被地上的碎石磨出了血,在强烈的恐惧下,她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瓷白与血红,绝望而凄美。 终于,女孩再也跑不动停了下来。她弯下腰,拄着双腿大口地喘着粗气。 张嘉佳躲在拐角处稍微探出头,在街上没看见那人的半点身影。 【呼甩掉他了】 就在她松了口气,转身想离开的时候,那个恶魔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恶魔抓住女孩的脖子,将她高高地举起来。虽然看不见恶魔的五官,但是在那头罩之下她能感到一双贪婪的双眼。 恶魔的头罩里发出咯咯的磨牙声,张嘉佳趁着自己还有些力气,用双手向恶魔抓去。她已经遇见他两次了,没有再那样怕他了,这次她倒要是看看,这面罩下是怎样一张丑陋的嘴脸。 在女孩挣扎了几下后,女孩摘下了恶魔的头罩。 不,这么说不对,应该说是撕下了恶魔的头罩。张嘉佳本以为她会把头罩从脑袋上摘下来,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头罩的质材并没有丝绒的感觉,反倒是和人皮一样,如同糊上去的纸一样,一拽就撕了下来。 撕下来之后张嘉佳更加窒息了,在那头罩之下哪有什么模样,是一张血淋淋,没有任何五官的人脸。 没有嘴巴,没有鼻孔,更没有双眼的一张脸,只剩下五官的轮廓。 天空中的云积压在一起,打了一道闪电。恶魔好像被她弄疼了一般,咯咯的磨牙声转变成怒吼。 恶魔将自己的脸朝她贴过来,下巴抖动着,好像要张开不存在的口一样。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恶魔硬生生撕开嘴部的肌肉,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飞溅的血肉看傻了女孩,甚至忘记了呼吸,更加恐怖的是,在恶魔的喉咙里,有一颗眼球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暴力与愤怒。 就在恶魔想吃下女孩的头颅时,另一道黑影从墙上窜过,是一匹漆黑的巨狼,它咬断了恶魔的手臂,女孩掉下来,再次逃过一劫。 恶狼如同怪物般蛮横,将恶魔压在墙上疯狂撕咬着。 它也是只“恶魔”,恶魔们的恶魔。 恶魔与恶魔间互相僵持着,恶狼转过来冲着女孩低吼了一句, “跑!” 一双眸子在漆黑的皮毛中燃起猩红,恐怖,但是可靠。 张嘉佳拔起双腿,朝着巷子尽头的门跑去,她用身体撞向门,在它打开的一瞬间,光芒再次包围住女孩。 张嘉佳缓缓睁开双眼,午后的阳光落在床头,在她看见病房的天花板后算是安了心。刚才的噩梦要是能拍成电影,绝对会成为十大恐怖镜头之一。 慢慢的她恢复了身体的知觉,扭伤和身上一些细小伤痕的疼痛再次袭来,在余光里她看见母亲正坐在自己身旁,正握着自己的手,门口还传来父亲熟悉的声音。 【太好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女儿!好不容易从那变态手里逃出来一次,没过两天,又被他抓出去一次!你们脑子里塞的是大便吗?!” 张父怒不可遏地在病房里大吼,青筋暴起,在之前赶来的路上他还满是心怀感激,想着到了这一定要好好地感谢警方救下他的女儿。 可是在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医护人员急忙推着女儿跑进手术室,父母急忙跟了上去,坐在长椅上等了半天。 在了解了情况,知道女儿再次被劫持的事后,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压不住火了。 “你们!你们怎么看的人,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被抓出去了!瞎啊!” 猜猜站在张父面前那个倒霉蛋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肖队。 此刻他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一样,站在那里缩着脖子,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被骂的狗血淋头,气得张父又是拍手又是跺脚。 要不说他怎么能当上头呢,除了抓贼,还得给手下揩屁股。 张嘉佳微弱地挪动手指,张母感到了手里的动静后低头看去,女儿已经醒了过来,用余力硬是将嘴角抬起些弧度。 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这是张嘉佳倒霉好久后总结出来的。 张嘉佳从小学一直到初中都是个假小子,为人蛮横,总爱和女生掐架,整天都绷着个脸总是遇见倒霉的事。后来上了高中,一个师姐和她说要多笑笑,要不好运气都被她吓跑了,张嘉佳这才改过来,性格好了不少,人也漂亮了不少。 从那之后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是个特别文静温柔的女孩,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嘉佳,嘉佳!他爸!大夫,快去叫大夫嘉佳醒啦!” 张母焦急地喊着,张父看见女儿醒后急忙凑过去,吩咐着肖队去找大夫。 说来也有些好笑,张父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没什么背景,可是平日里威严的肖队,现在像个佣人一样点头哈腰地去找大夫。 “哎呦女儿你可急坏妈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妈妈可怎么活呀呜呜呜~” 看见女儿笑容的那一刻,张母一直紧绷的弦瞬间就断了,她心疼死那个一直活蹦乱跳,阳光可爱的女儿了。 “你不知道,你爸刚才那架势要吵的把国家领导人都找来了。” 张嘉佳听到后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上残留着嘴角的血迹,可是她马上又神情痛苦起来,嘴里嘟囔着什么。 张父吓坏了,他仔细把脸凑过去听 “妈你压到我腿了” “嘶头儿在里面被骂地可真惨啊,啧啧。” 弘羽贴在14号病房门口偷听着, “说什么呢?” 凯恩也很好奇。 “嘘~别打岔,等会,他们要来了要出来了!” 咔嚓,肖队打开了房门,与哈着腰的弘羽对视。 安静的,尴尬的,神奇的时刻,只有赫赫有名的罗温艾金森先生才能完美还原弘羽此刻的表情。 僵持两秒后,肖队没有再理会,直接走开了。 “瞧,我早说过等他开门时你反应不过来的。” 凯恩撇着嘴,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样子。 “唉过会医院的院长该来了,这次事闹大了。” 弘羽摇着头,好像要世界末日一样。 “不只是院长,这案子听说局长要亲自参与了,这,才叫大事。” 听到凯恩话的瞬间,弘羽睁大了双眼。 局长参与的案件不多,参与就是大案,最有名的是02年那次汉宁的203缉毒大案,从介入到结案,局长所带领的重案组指挥着所有参与行动的警察,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抓获了犯罪集团散布在各地的119余人。 所以说,局长决定参与这次案件,这,才叫大事。 “喔,嗯哇哦~” 弘羽惊讶的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奈何老夫没文化,一句哇哦走天下。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4个嫌疑人,进度怎么样,找到了吗?” 两个人向电梯门口动身,边走边聊。 “嗯哼,找到两个了,第一个在案发时正在饭店和朋友吃烤肉,有监控作证;第二个还在警局里盘问着,晚些我们去看看;第三个犯了腰脱,躺在床上快半个月了。” “只有第四个,我们一直联系不上他,今天去他家里也找不到人。” 弘羽认真地听着,提出疑问, “这个人很可疑,可能他就是我们要抓的那个” “很有可能,听昨天的那两个警察说,他们听到了很不自然的脚步声,正好我们的第四号在战争中受了伤,他的左腿是义体” 两个人都轻松了些,如果凯恩的方向没错,他们很可能就要抓到那个罪犯了, “先回局里看看美钰的嫌疑人画像吧,听说有个护士看见了他的脸。” 凯恩看了眼弘羽,这小子明显眼神缓和了不少,甚至脸上还泛起了红晕。 【假如他是个女孩该有多可爱】 叮咚~电梯门打开了,顾晨曦从里面走出来和两人撞了个正着。 “顾晨曦?!” 弘羽惊讶地看着他,他也惊讶地看着弘羽。 第十七章 借口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弘羽打量着顾晨曦,天气回暖的四月顾晨曦却穿着秋天的长衣长裤,拉索拉到顶,领子也立的老高,头顶还戴着灰色的针织帽。 顾晨曦张着嘴,在茫然了一秒后他就想到了借口,旁边可是有个侧写师,他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奥,我偏头痛犯了,上次和朋友去酒吧闹了一晚上,一身汗着了风。我刚去9楼看了大夫,告诉我要护住身子不能再着风,我才穿成这个样的。” 完美!顾晨曦撒谎能力也是三a级的,比他老子强多了。 “啊哦~” 弘羽撇了撇嘴,“你该好好保重身体,别总是马马虎虎的。” 说完弘羽玩笑般地拍了一下顾晨曦肩膀,疼地他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 “没什么,你身上有股很浓的酒精味,你知道我对那玩意向来很敏感。” 没错,用酒精过敏当借口。但实际上他吸凉气是因为弘羽拍的地方,处在suv爆炸时被灼伤的皮肤之中。 弘羽手劲不小,哇哦,瞧瞧顾晨曦那不自然的笑容,估计疼坏他了。 “奥,你说这个,刚才凯恩去调查休息室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个,估计身上被溅到了吧。” 说到这,弘羽准备将同事介绍给他, “对了,这是我的同事凯恩,来自英国;凯恩,这是我的兄弟顾晨曦” 顾晨曦与凯恩握手,相视而笑。在握手的时候,凯恩觉得这个和弘羽年纪相近的孩子有哪里不大对劲,但是那感觉很微弱,转瞬即逝。 其实哪里有什么偏头痛,他来这是因为别的原因。 在昨天suv爆炸后,猛烈的热浪打在顾晨曦后背上,父亲留下的潜行装备只能起到部分防弹的作用,并不隔热。 当时警笛声越来越近,顾晨曦将那女孩抱到路边后,就赶紧骑摩托逃离了现场。他回到洞穴脱下外衣,在处理伤口时遇到了难处,热浪将后背灼伤了大半,他无法自己处理好全部,而且备用的烫伤药也没多少。 无奈于感染的风险,这才决定来医院,在和大夫交谈的时候还发生了愉悦的插曲。 “你刚才说你是怎么烫伤的?” 刘大夫将草药粉慢慢撒在顾晨曦的后背上,再用浸湿药水的纱布涂匀。 “在家做了壶热水,水开的时候背对着打电话没听到,壶年头久了就炸了,溅了一身。” 大夫挑了挑眉,说:“唉,你们这些小孩儿啊,就是心大呀。” “好在基本上没伤到真皮层,两周内都不要洗澡了,臭就臭点吧。” 待他敷好了药,顾晨曦站起身穿上衣服。就在他和大夫要收票去一楼结账的时候,大夫摆了摆手。 “不必了,上次你在14楼帮的那个大夫是我朋友,反正草药也没多少钱,就当我替他谢谢你了。” 顾晨曦愣了一下, “那怎么能行呢?出手帮助本是好意,不是奔着报酬。” 大夫笑着说:“我是个重因果的人,没人和你说过,看病的时候要听大夫的吗?” 顾晨曦心怀感激,将伸着的右手缓缓缩回。大夫都这样说了,他也没必要拒绝,有时候客套要适当,多了就烦了。 大夫这个职业其实并没有民众想象中的那么暴利,电视剧中经常会有些剧情需要,因而刻意塑造一些反面角色。有人会说电影源于生活,但那终归是电影,生活也还是生活。 之前顾晨曦有朋友说,他遇见个大夫特别黑,不给红包手术都做不好。其实这都是谣言,假如你是一个医生,你有着正常的工资待遇,我不给你额外红包但是我付了手术费,你敢去不好好做手术,造成病人死亡吗?那和杀人无异,在无冤无仇的情况下,你有必要冒这个风险吗? 我想你也知道,答案是没必要的。 顾晨曦当时听到话后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是爱管闲事,只是讨厌造谣的人。 当时他走过去问那个男生:“你怎么知道的?你和他打过交道,他和你要钱了?” “我”那男生显然是没想到有人会真的来问他,“我也是听朋友说的” 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 “别干站着了,我和凯恩现在要去警卫处商量点事。咱俩也没有正经聚过,一会儿我再上来找你聊吧。” 弘羽看了眼旁边的凯恩,让他在旁边干站着挨凉风可不太好。 “好,那就先这样。” 顾晨曦与两人道别后,朝着13号病房走去。 这次警方可是没少派人手,电梯大厅的长椅上加了一个便衣,护士站旁边一个,顾晨曦瞟了一眼值班室,估计里面也有。 就连探望病房也变得繁琐,除了登记还要被一个警察搜身,旁边还有两个看着的,体型都比上次壮实不少。 【也不知道我是探望病人还是开保险柜】 病房里,张母正坐在病床前给女儿削苹果。她穿着身红毛衣,脸上皱纹看不出来太多,一头黑色卷发的发根处已经泛白。 张嘉佳充分遗传了她妈妈的基因,哪怕岁月在张母的脸上留下痕迹,也可以想象到她年轻时该是有多美。 “女儿啊,妈妈已经和学校沟通好请了假,大三的课程还好,不会耽误太多的。等警察把那个变态抓住后,妈妈再送你回去上学。” 张母削干净皮后,挖下来一块果肉送到女儿嘴里。 “辣西综考戏肿么办呀?(那期中考试怎么办呀?)” 张嘉佳嘴里塞着食物,脸上还有些浮肿,嚼起东西说不清话,像个仓鼠一样,十分可爱。 “没事,老师说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平时成绩都还不错,就按及格的成绩给你加到期末成绩里,无碍的。” 张母看女儿吃得差不多了,又削下一块果肉送进她嘴里。 “看警察多久抓住,一时半会抓不住,妈妈就给你办休学,咱先把命保住,啊。” 张母很疼爱女儿,毕竟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让她在世界与女儿之间选择,她肯定毫不犹豫地炸掉世界,即便把张父填进选项也不行。 ‘嗒嗒嗒’,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张母立刻握紧手中的水果刀,瞪着门的方向。 咔哒一声,顾晨曦推开门,刚走了一步就看见张母手中的刀指着自己,不好动弹。他尴尬地朝张母挥了挥手,笑容也很僵硬。 “你谁啊?” 张母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唉呀,妈~~”张嘉佳鼓着嘴,把残余的果肉咽下去,“那是我同学。” 张母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顾晨曦,她把刀子放到一边,徒手将苹果掰成了两半,说:“你吃吗?” [这阿姨也太酷了吧,年轻的时候怎么也得是个女魔头] 顾晨曦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妈,要不你先出去,你看你都把我同学吓着了~”张嘉佳给张母使着眼色让她出去,可是张母还是不放心女儿,没打算出去。 “我就在角落那个椅子上,又不碍事~” “哎呀妈~~~” 张母撅着嘴,像个孩子一样和女儿撒娇,活像个老小孩儿。后来她和女儿拗不过,就悻悻地走出去了,临走前还告诉顾晨曦不要动手动脚。 第十八章 天台 顾晨曦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他搓着手不知道说点什么,这次没带礼物来也不好开话题。 “谢谢你的手链,它保了我一命。” 女孩甜甜地微笑着,但是因为脸有些浮肿,看上去肥呼呼的像只龙猫。顾晨曦知道女孩笑的样子很美,可是现在的情况女孩笑起来就像柯基一样好玩儿,他没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女孩皱了下眉,笑容有些疑惑,“有什么好笑的事嘛?” 张嘉佳奇怪地看着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肿痛。 [等等!我脸不会肿起来了吧?] 女孩慌乱地抱住自己的头,一顿乱摸,然后干脆捂住脸。那样子就像是近视眼的山鸡在雪地中找自己的眼镜一样,看见有人来了就把头插在雪里。 这只“龙猫”看上去更加好笑了。 “我刚好路过,顺便来看看。”顾晨曦想了会儿说,“看见你还生龙活虎的就放心了。” 张嘉佳分开手指,透过缝隙看见顾晨曦的微笑。 [喔,这小子笑起来还蛮好看的。] 女孩红起了脸,心里仿佛小鹿乱撞,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内心,女孩选择主动开个话题。 “你为什么假扮我同学?” 顾晨曦听到这话挑起了双眉,但脸上的笑容还在。 “上次没拆穿是因为我说不了话,我之前见过你,你是之前社团里出活动,校艺术团那个学姐帮忙找的助场。” “啊~你居然见过我。” 男孩的语气轻佻而悠闲,嘉佳见他没有惊讶的意思有些不爽。 “直接用自己的身份来不好吗?” “我说了啊,我叫顾晨曦。” 男孩的确用了本名,因为是真的,自己不占理所以让女孩更加不爽。 张嘉佳外表看上去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其实私下里也是个倔性子,小学的时候是个打架王,后来上了初中她爸爸觉得不太好才开始扳她的这个性子,还经常说性子真是随了她妈。张嘉佳要是遇见大哥的话,估计她俩能平了烧烤一条街。 她看着眼前的男孩,虽然今天穿的像个怪蜀黍,一点也没有上次的书生气,可还是挡不住他底子好。 [这小子是没见过美人么?总盯着老娘看干什么?] 女孩‘喂’了一声,干脆把手放了下来,露出红扑扑的脸颊。在看见女孩脸红的时候他才感到惊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女孩看。 “奥!对对不起,一直盯着你看。”顾晨曦看着她,红红的脸,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是有趣。 “因为你样子太可爱了,所以不自觉地就盯着看了起来。” 男孩又笑了起来,样子有些惺忪,这几天他太累了,卧蚕都深了不少,配着有些疲惫的笑容,温暖的大叔风格。这下换成是嘉佳看得入神了,与男孩对视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 在一楼的警卫室里,凯恩和弘羽正在屋里和警卫谈话,了解了大致情况后两个人走出屋子。 “昨天晚上事闹大了,恐怕会引起市民恐慌,同事说早上市长就怒冲冲地闯进局长办公室了,赶上局长不在,发了半天火。” 凯恩满脸怨气地说道:“估计又要写一大堆的报告了。” 弘羽安慰他说:“没事,至少人还活着,要不然就不是单纯的报告问题了。” 两个人互相搭着肩,远远望去好像对落难的兄弟。 “关于那个戴面具的有什么发现吗?”弘羽问凯恩。 凯恩冷哼了一声, “哼,有,网上都传开了,你看。”凯恩掏出手机,给他看网上流传的监控视频。 视频有很多,多半只是看见摩托车晃过去,连身影都看不清。其中两端视频热度最高,一段是拍到顾晨曦用抛绳器,在电线杆处做圆周运动的那时候;另一段是拍到顾晨曦和凶手肉搏的那时候。 点击量已经有了接近一百万,不得不说互联网的传播力真是无穷。 “你怎么看这个人?”凯恩问弘羽。 “不确定,这人的身手很恐怖,当过兵的也不一定有这应变能力。你瞧见他绕电线杆那段了吗?简直是机器人一样的动作。” 凯恩看见弘羽入迷的眼神,马上把手机收回去。 “哎呀行了行了,再看会你都成小迷弟了。” “还有别的发现吗?” 凯恩回答说:“还有那把抛绳器,被物证科的拿回去了。” “在上面有找到指纹吗?” 凯恩摇摇头, “没有,很干净,晚些我会去看看具体情况。” 说着说着,弘羽感到兜里传来手机震动。 “怎么了?” “没事,顾晨曦给我发短信了。这样吧,我一会就去找你,我先上去找他一趟。” 凯恩歪着头,摊了摊手。 顾晨曦双手架在医院天台的护栏上,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已是五点半,太阳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中。天空变成一片淡与深蓝的渐变色,城市也亮起了灯火,伴随着落日的余晖,世间所有的色彩好似都连城一片,失去了原本的分界线。 每天的晚霞是顾晨曦最喜欢的时刻,一切都能拥抱彼此,互相理解,再没有单纯的对错之分。他希望有一天人们可以消除彼此的隔阂,像天空的渐变色一样。 微风从西南轻轻吹来,轻抚顾晨曦帽边的头帘,惬意,舒适。 “顾晨曦!” 弘羽从他身后走来,手里拿着两罐柠檬茶,一罐给顾晨曦,一罐留着自己喝。 两个人一起站在栏杆旁,一边看着黄昏一边聊天。 顾晨曦接过饮料,笑起来说:“想不到你还记着我的口味。” “嗯哼~我还记着你高中时候没现在这么白。” 顾晨曦打开铁皮罐的拉环,喝了一口说:“嗯~以前化妆舞会上我还能演魔法师,后来我就只能演吸血鬼了。” “哦~~~~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能演魔法师,比我当那个石头怪好多了,那一身可笨重了~” 顾晨曦借着这个话题,调侃起弘羽小时候的体重问题, “你那时候的体型演石头可是再合适不过了~”顾晨曦笑着讲,“你也不亏,后来那个演浣熊的小丫头不是看上你了嘛。” 本来弘羽正要喝一口饮料,听到这差点喷了出来。 “可别提了!那姑娘的屁股能把我压死!” “唉~你不知道那姑娘后来减肥了,身材特别正,人漂亮了不少呢!”顾晨曦坏笑了起来,“而且,屁股还是那么大。” 两人相视两秒,接着一起坏笑起来。 “哇~早知道我就从了他了,我就喜欢翘一点的女生~” “可不是嘛!你血亏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好朋友站在天台,金黄的阳光与天空的深蓝相映,微风拂面,好像秋日木屋的角落里的一把吉他,在慵懒的阳光下响了几个音符,愉悦而宁静。 一个是24岁,一个是26,两个加在一起已经是知了天命的大男孩,此刻却像两个刚到青春期的少年一样,开着对姑娘们的身体,充满好奇心的高速公路笑话。 “哈哈” 弘羽看着顾晨曦的侧脸,想了一下说:“你对那个姑娘动心了?” 顾晨曦愣了一下,但本就是他和弘羽说的自己喜欢她,只好点了点头。 弘羽挑了下眉, “看样子你已经走出来了,巧然走后,你家也出了事,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去喜欢任何人了。” 在听到那两个字时,顾晨曦的手指明显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揭了朋友的伤疤,弘羽感到抱歉起来。 “对不起”弘羽并不是故意揭他伤疤的,“我不是有意” “没关系。” 顾晨曦转过头看着他,眼眶湿红,脸上再次浮现一丝笑意,“都过去了。” 弘羽张开嘴仿佛要说些什么,但他还是把原本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关于张嘉佳我很抱歉,没能保护好她。” 顾晨曦摇了摇头说:“不是你的错,况且她还活的好好的不是嘛。” 弘羽本来就对这事很自责,尤其是在知道顾晨曦喜欢她的时候更加自责。在高中的时候他就没能帮上什么忙,现在也是一样,他感觉自己这个朋友当的很不称职。 “我们这次在医院安排了不少人手,她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顾晨曦拍了拍弘羽的肩膀,“我相信你们能保护好她。” 弘羽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不,是你该保护好她。”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顾晨曦能守在她身边,不想让他像以前一样错过陪伴巧然的时间;而对于顾晨曦来讲这句话就和表面意思一样,他需要保护好她,让她不再受到那个恶魔的伤害。 “有时间多来陪陪她吧,这姑娘人不错。” 弘羽的饮料已经见了底,他喝下最后一点余韵,将瓶罐捏扁, “我该回警局了,有机会再聊吧。” 弘羽朝着身后的电梯间走去,顾晨曦转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弘羽边走边喊:“早点下去吧!楼顶风太大,对头疼不好!” 顾晨曦笑了下,能在别的城市遇见儿时的玩伴,是一件多么温暖的事情啊。 刚才还算明亮的天空,颜色已是深了大半,繁星也逐渐露出身影。顾晨曦独自站在栏杆旁,看着手里的饮料陷入回忆。 “巧然啊” 第十九章 巧然 五六月份是一年中最平和的时节,没有寒冷或是炎热,只是温暖。蓝天或是夏雨,窗外还没有恼人的蝉鸣,刚刚好。 山河市,这是顾晨曦高二时念书的地方,这时候的顾晨曦刚满17,还是个毛头小子,家住在市边郊区里。因为高考布置考场的缘故给放了几天假,这几天顾晨曦便趁着有空,来医院看望巧然。 巧然是他的女朋友,也是初恋,两个人在初二相识,从初三一直相恋到现在。 窗外的雨下的不小,但奇特的是云层间有几个大口子,金黄色的阳光从中照出,洒在漫天的雨际中。医院后面有条大河,雨水在阳光中打在河面上,溅起一片片涟漪,在金色的照耀下仿佛活了一般,煞是好看。 顾晨曦坐在巧然病房的椅子上,喝着早上刚买好的紫菜汤,左手捏着剥好皮的鸡蛋。 而巧然此刻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怀里抱着一盆植物。那是从顾晨曦老家的木棉树上折下来的一枝,本是快枯死的树了,可是巧然觉得可惜,便折了一条枝当个引子。那根残枝插在土里光秃秃的,看上去怪丑的。 “咕噜咕噜” “老头儿~” “嗯噗!!” 男孩被女孩的喊叫声搞的猝不及防,差点把汤水呛进气管里。 老头儿是巧然对顾晨曦的爱称,因为在巧然眼里,顾晨曦有着很多无聊的爱好,周六和小区门口的大爷下象棋,周日会去公园的池子里喂鱼。一个还没成年的男孩儿,已经能和小区门口的大爷打成一片,叫他老头儿再合适不过了。 “嘶你就不能像电视剧的女孩一样叫我一声亲爱的么。” 女孩儿回头瞪了他一眼,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种?!” “哈”男孩儿擦干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会呢,我最喜欢你了。” 顾晨曦擦干净嘴,走过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女孩儿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满满的幸福。 “切,老头儿,你知道为什么晴天会下雨吗?” 巧然用她那双大眼睛看着顾晨曦。 女孩儿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瓜子脸,嘴唇的红润中泛着一层粉,小巧而高的鼻梁,柳眉自然修长,深深的双眼皮,还有一双古灵精怪的桃花眼。 顾晨曦看着她,挑了挑眉,每当他想着弄下巧然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挑起左眉。 “哦,那是因为气流经过雨区,把云层里的液滴刮到没有云的地方落了下来。” 他故意给了个书呆子回答,其实他知道巧然肯定又是要讲什么故事,但男友的职责就是负责装傻子,这样才会让女孩觉得有成就感。 巧然眯起眼睛,满脸的无奈。顾晨曦笑着合上嘴,用吸管继续喝起他的紫菜汤。 “不是的。” 巧然转过身继续看着外面,金亮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是被神明拥抱一样。 “晴天下雨啊,准是因为我家狗狗又想我了,嘿嘿。” 说到这,巧然居然笑了起来,眼睛眯成月牙的形状,如所有的少女一样,脸上洋溢着幸福。 [很好,我的地位不如狗] 顾晨曦悻悻地在心里埋怨着,脸上的笑容无影无踪,活像个冬天的紫茄子。 “咕噜噜噜你慢慢想,我去借下隔壁大妈的收音机,给你放段夕阳红~” 巧然瞪着他说:“你讨厌~” 阳光打在巧然的眸子上,映出耀眼的光芒,眸子流露着对外面世界的憧憬。女孩的肺病是先天的,一直体弱多病,医院成了她第二个家,待了这么久,她应该很渴望去阳光下,去大雨中玩耍吧。 顾晨曦看着巧然的背影,伴随着外面太阳雨的失落感。 明明是雨,却闪耀着金色光芒。 年初的时候女孩儿住了次院,从那以后女孩儿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不得不在四月份休了学。从那以后,顾晨曦经常来医院看她,陪着女孩儿当了几个月的欢喜冤家。 可美好总是不长久的,在八月初的时候巧然进了抢救室,出来后她再也没有往常那般活泼了。因为担心女孩,顾晨曦来看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巧然啊,起来拍背了。” 小芽护士的声音很温柔,她跟巧然已经熟了,两个人互称起了姐妹。之前医生和顾晨曦说过,巧然肺部的先天缺陷已经演变到很严重的地步了,现在每天都需要靠拍背来缓解肺部的痰液沉积。 拍背的时候巧言咳红了脸,看着女孩儿孱弱的样子,顾晨曦心如刀割。 拍了大概有一分钟,护士用毛巾给她擦了擦脸,推开门走了出去。巧然喘着粗气,顾晨曦赶紧给她接了杯水喝。 女孩的嘴唇泛白,手白的跟墙皮一样,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她看着眼前的男孩儿说:“我想出去看看” 巧然勉强挤出个笑容,是那般疲倦与倔强。 她这几个月一直在医院待着,因为家里人担心病情,从来没让她出去过。顾晨曦看着她的双眸,闪烁着泪光,满是委屈。 男孩儿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顾晨曦很纠结,他也知道巧然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不想在最后的时间里都给了医院,可另一方面他也害怕,害怕领出去女孩再出什么事情。 就这样纠结了好一会儿,巧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微笑着说: “我想再和你出去逛次街” 女孩明明是微笑的,眼角却有泪水淌下,她不想和他分开,老天爷留给他们的时间太短了。 顾晨曦眼圈早就是一片红,喉咙仿佛里有东西堵住,胸口涌上股难以言喻的疼痛。 【难过】 男孩努力动用脸上的每一根神经,挤出了微笑, “好啊” 泪水从男孩的脸上滑下,像是雨后积淀在叶子上好久的一颗水珠,终于落在了地上。 巧然笑了,男孩儿也笑了。 在后来李沐曾经和顾晨曦探讨过,什么才算是真爱,是长大后,经过深思熟虑的温暖;还是17岁,天不怕地不怕的酸甜。 是轰轰烈烈的刻骨铭心,还是温暖平凡的相濡以沫。 很多人心底都埋藏了一段挥之不去的感情,是甜蜜,是酸涩。那么你呢?就在知晓了这个故事的你是怎么认为的,究竟何为一生所爱呢? 就在李沐问完,顾晨曦想了半天后说道, “那应是一系红绳,细却长,柔却韧。长到为了爱可以乘船横渡,韧到路途再险细绳也不曾断过,山山海海都不能阻挡那份感情的脚步。” 李沐听到后很是赞叹,还开着玩笑说自己情圣的地位不保。恐怕每个真正懂得爱为何物的人,心底都有一道深深的伤疤。 所谓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可是顾晨曦和巧然的山海,终归还是太大了。 “快点快点!”巧然催着顾晨曦给自己递衣服,两个人正躲在女厕所里,而巧然正在单间里换外出用的衣服,顾晨曦负责望风。 因为大夫不允许私自外出,估计巧然的父母多半也不会同意男孩带她走,所以两个人想趁着大夫轮班的功夫逃出去。 “好了吗?我怕被人发现当变态唉。” “哎呀,咳咳马上就好了别急。” 男孩儿像个贼一样躲在女厕所门后面,生怕被人看见。 [不会有人来的,我观察了很久,每间病房都有独立卫生间,这时候没什么探病的,扫卫生的大妈也不在。] 顾晨曦在心中算计着,这是习惯,性子随他爸。 可是不一会儿,他就听到走廊里有朝着厕所来的脚步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顾晨曦躲在门后仔细听的时候,女厕里走进了人。 那人推开门走进来,在看见顾晨曦后惊叫了一声。 顾晨曦杵在原地,像个发条断了的傻子。他定睛一看,走进来的是个老奶奶,是他之前经常去隔壁借收音机的张奶奶。 “娃呀,你在这儿干嘛呢呀?” 顾晨曦尴尬地笑着,巧然从单间走出来,看见张奶奶后和顾晨曦一起愣在原地。 张奶奶是阅历丰富的人,在看到巧然把手上的病号手环藏起来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这对孩子想去干嘛。 当了这么久邻居,她知道巧然这孩子命苦。纠结了会儿,本想劝他俩回去,但是看着他们不知所措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和去世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脸上浮起笑意。 过了一会儿,医护人员交接完了轮班任务。常青大夫带着几个见习生,推开巧然病房的门,发现张老太太站在屋子里,正打理着窗台上的那盆木棉。 “咦?张姨,你怎么在这,巧然呢?” 张奶奶卖起了糊涂,操起一口四川话, “哎呦不好意思啊,常青大夫,我在二楼有个新来的体检报告,我腿脚不好儿子上班呢,医院的路子也不太熟。”张老太太是阅历丰富的人,演起戏来一点也不含糊,“正好这女娃熟,我就求她和她的小男勒去帮我看看,拿回来。” 常青大夫嘶了口凉风说:“张姨下次再有这种事您和护士说嘛,巧然这孩子身体不好,您何必麻烦她呢?” “哎呦哎呦,对不住对不住啊,不会再有下次了,要不您先去别的病房看看,一会儿俩娃儿回来了我再告诉您。” 常青拗不过老太太,只好答应先去照顾别的病人。 “行,张姨,您也好好休养,一会他们回来了护士会看见的。” 常青带着见习生出了门,张老太太回过身看着木棉,嘴上扬起一丝笑意。 第二十章 山海 夏末时节,出去逛街的时候吸一口雨后的凉爽空气,惬意而清神。 顾晨曦和巧然手牵着手,两个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像解禁的童子军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在美食街上。修养期间大夫不允许她吃乱七八糟的,可把这馋嘴的丫头憋坏了。 顾晨曦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好受了不少,这丫头还是那么嘴馋,看见好吃的就来了精神。 [今儿个就把这条街,吃它个遍!] 蛋糕!冷饮!炸串! 甜蜜,欢乐,过瘾。 大部分家长们,总是嘲讽他们的孩子幼稚,天真,烂漫。他们不觉得自己的孩子有能力去辨识爱情与喜欢,或者是“玩”的区别。他们觉得时间久了新鲜感过去,这帮孩子也就该散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不论是多久的感情,不论是喜欢还是深爱,这帮孩子们终究是动过情。甜的也好酸的也罢,你不得不承认,在年少无知的季节里,只有那段爱情最为美好。 在爱情的故事里,人们蠢到相信自己可以感天动地,可以握住对方的手走一辈子,即便是故事的作者也何尝不想让他俩携手白老呢。 【可作者终究不是故事的神明,他只是个讲故事的。】 一阵寒风袭来,吹的巧然直哆嗦。她一头埋进顾晨曦的怀里,像只企鹅宝宝一样。 “啊~~~冷~~~” 巧然撒着娇,用脑袋一个劲儿蹭着男友的胸怀。 “哈哈,谁叫你非要吃冰淇淋。” “哼!” 顾晨曦左手揽着巧然,右手抚摸着她的面庞。两个人深情地注视着彼此,所爱可战胜世间一切艰难险阻,披荆斩棘。 他吻住她,女孩的唇柔软而温暖,两个人紧紧拥抱住彼此,心里像是宇宙中的繁星一样,闪闪发光。 在那一瞬,世界仿佛停了一般,行人看见了也不禁偷笑,幸福是会传染的。 最美好的爱情总是昙花一现,寥寥可数。 所爱隔山海,顾晨曦和巧然的山海太漫长,太浩瀚。就像红磨坊的莎婷,断背山的恩尼斯,江左盟的梅长苏。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 此爱翻山海,山海俱可平。 这段出自于《山木诗词全集》,被世人们常用于言喻爱情的伟大,是人们对于真爱的向往。可命运,有时候过于残酷了些。 就好比一把木吉他,在温暖的阳光下弹奏温柔的曲子时,突然断了根弦。 “巧然?巧然?” 站在怀里的巧然突然失去了重心,一头栽倒在顾晨曦身上。 “巧然?别怕!救护车马上就来,巧然?” 女孩儿咳出了血,血腥味荤绕在女孩儿的鼻腔里,温热的液体压的女孩儿喘不过气,咳出的血滴溅到了男孩儿的身上。 “巧巧然!” 顾晨曦慌乱无比,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救她,但如同剧本写好的那般,一切都成了定论了。 “咳你听你听我说” 女孩躺在他怀里,哽咽着,因为嘴里的血,谈吐含糊不清,但也可能是因为她在哭吧。她将手举起,用指背轻抚着男孩的脸颊。 “我我走了以后你,你会遇见更好的她会好好照顾你” 巧然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泪水,眸子里全是不舍。 “不,不不不不不,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顾晨曦像失心疯了一样,朝着路人嘶吼。 “我求求我求求你们了!打个电话,快叫救护车!我求求你们了” 路人们看见这幕也慌乱了起来,在惊叫声中急忙掏出手机,拨打着急救电话。 “她会和你结婚”女孩儿哽咽着说:“醒来时亲吻你的额头,上班前给你系好领带,给你榨果汁喝咳咳” 巧然笑着,哭着,注视着他,眼中满是爱意,这些都是她幻想的,本应是自己想去做的事情。 她想在醒来时看见他傻乎乎的样子,张着嘴淌着口水;想在入睡时能躺在他的怀里,再也不用害怕时间会偷走容颜。 他们可能会有个宝宝,顾晨曦当了爸爸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到了三十多岁,一家人去野餐时顺便放个风筝。 等再过的久远些,岁月飞逝,两个人都变成了老人,到那时候男孩儿就真的变成了老头儿了。顾晨曦戴着老花镜整天吵着腿脚不好,巧然也老眼昏花,插个针线都要花上半天。 她太渴望了,渴望能在两个人暮年的时候,自己也有底气说出那句战胜了时间的话。 [我爱了你一辈子,好漫长啊。] 看着女孩儿的笑容,男孩儿早就哭成了泪人。巧然拼尽全力,颤巍着说出那句话, “老头儿我爱你” 顾晨曦笑了起来,不管病魔再怎么闹腾,巧然还是那股调皮劲儿,最后也要叫他一句老头儿。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巧然对自己的爱称,可如今他才明白,爱称里透露着巧然对白头偕老的那份渴望,渴望着和他一起变老。 巧然笑着,突然皱了一下眉,那是她的视觉系统出了问题,在死亡来临的时候,最先失去的是光明。 看不见了爱人的脸,巧然有些害怕,她微弱地问着他还在吗,可随着世界一片漆黑,她的听觉也不再灵敏,死亡渐渐笼罩了全身。 终于,她失去了力气,绝望地倒下右手。可就在离开男孩儿脸颊的那一瞬,顾晨曦紧紧地抓住了她下滑的手。 刚才的世界还是一片黑白,巧然抱着双腿蜷缩在黑暗中,头顶有灰色的光落下。可是突然间,周围不再是一片漆黑,有了色彩,世界又明亮了起来。 她被那光芒晃得睁不开眼,用手挡在脸前。 当巧然渐渐适应了光线,她发现自己正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在远方的草地上,孩子和她的丈夫正玩耍着。顾晨曦留起了胡子,看上去傻乎乎的。 她满心欢喜,朝着他们走去。 [最后能有你陪着我,真是太好了。] 巧然倒在他的怀里,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顾晨曦清楚地感受到她走了,在爱人失去生命的那一瞬间,他也死了,随着她爱人的心跳一起消亡了。 顾晨曦撕心裂肺地哀嚎着,故事的最后,伴随着救护车的笛声,群众的议论与啜泣声,还有男孩绝望的哭声。所爱终归是隔了山海,隔了山海 【山有车可行,海有船可渡。】 【所念隔生死,奈何凡肉身。】 回忆道这,顾晨曦看着罐子里仅剩的一口饮料,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和当年的那场太阳雨一样。 他举罐子,把剩下的饮料一口气全部喝掉。他之所以这么热衷于柠檬茶,是因为那是巧然生前最喜欢的饮料。 顾晨曦打了个嗝,看向远方的夕阳。其实,方才的回忆还有后话。 后来,巧然的父母并没有责难顾晨曦,他们允许顾晨曦回到巧然的病房,看看有什么遗物是他想带走的。 顾晨曦回到那,坐在病床前,他看着地面,发了很久很久的呆。直到乌云褪去,阳光照进窗子,在地上映着根残枝的影子。 男孩皱了下眉,他抬起头,看见窗台的那盆木棉花已经要枯萎了,午后的阳光从四角窗上落下,照在残败的花枝上,连影子都是瘦骨嶙峋的。 随着主人的离去,恐怕,它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男孩走过去站在那,呆呆地看着那盆花。 站了不知多久,男孩抱起那盆木棉,忽然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我要养活它] 那之后,顾晨曦带走了那盆木棉,把它种在了老家的院子前,就在之前那棵树枯死的地方。 自那以后,顾宇每天都会看见儿子悉心照料着它,久而久之,那木棉居然活了过来,长成了棵大树,比之前的那棵还要旺盛。 大树在每年的四月都开满了木棉花,一片火红,仿佛巧然活泼的笑容,煞是好看。 “你知道木棉花的话语是什么吗?” 他从思绪中回到现在,闭上眼,仔细回忆着巧然的声音, “珍惜眼前的幸福。” 男孩睁开通红的双眼,看着斜阳笑起来。泪光闪闪,像一片平静中突然响起的钢琴和弦,淡淡的笑容里蕴含了太多的滋味。 到现在已经过去了7年,他24岁了,内心早就过了没了同龄人的青涩与活泼。 男孩儿的笑容还是那样温暖,却多了几分沧桑。他摘下针织帽,微风吹起他的头发,发梢在金黄的阳光下映着深红。 男孩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一头乌亮的黑发,发梢微微卷起,在微风中稍有些凌乱。再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顾晨曦已不再是痛哭流涕,只是在心中留有一股微妙的,复杂的情感。 他并不是不爱她了,只是像天空的渐变色一样,一切都不是那么界限明显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伤痕终究会治愈,人们终归会抬起头向前走。 一个男人的往事是他的荣誉,如同战场留下的伤疤一样,是最有意义的纹身。 在故事后来的后来,男孩折下一枝木棉,摆在了他的宿舍里。 “巧然” 男孩看着远方的渐渐淡去的一片金黄, “慧心巧思嫣然含笑” 顾晨曦笑着,眼角还是淌下一滴泪水。 所思隔山,所念隔海,相隔再远,若是所爱胜过光阴,时过境迁,纵使山海皆可平。 第二十一章 埃尔 早上,来到警局,凯恩和弘羽正坐在办公室里,围着肖队讨论着案情。他俩叽叽喳喳个不停,搞得肖队有些头疼,便翻看起桌子上的卷文。 “关于那把抛绳器有什么线索吗?”肖队问道。 “没什么线索。”凯恩拿起马克杯喝了口咖啡,“没有指纹,没有流水线标码,没有任何痕迹,但……” 肖队见他支支吾吾,追问道:“但是什么?” 凯恩又喝了口咖啡说:“但枪管的批次型号应该是2000年以前的,我把它的钩齿用电脑建模,匹配了下数据库,发现涉及到一件96年的案子,需要有局长的权限才能看。” 肖队停下翻卷宗的手,诧异地看着凯恩,他低下目光思索了一会儿,看上去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俩在这先待着,我去趟局长办公室。” 说完,肖队便急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头儿这么着急干什么?”弘羽问凯恩,“你刚刚说96的案子,那时候的肖队会不会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儿啊?” 凯恩白了一眼弘羽,低下头接着翻看卷宗。 “得了吧,96年那时候你还穿开裆裤玩儿泥巴呢。” 弘羽撇着嘴,朝他“哼”了一声,表示不服气。凯恩笑了一下,向弘羽问起昨个晚上抓捕的事情, “那个嫌疑人找到了吗?” 弘羽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哈~~~欠,没有,昨天晚上我们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很机灵啊。”凯恩放下手里的卷宗,将两条腿搭在另一个椅子上,“具体说说过程吧。” 弘羽站起身去给自己接杯水喝,将昨晚的抓捕行动讲给他听。 42819:07 在汉宁东侧的一处高档小区里,三台黑色面包车停在了大门口。车上下来的人是重案二组与治安大队的便衣警察,弘羽也在里面,个个身上都配了手枪。 之前警方通过天眼系统,锁定了嫌犯景某的踪迹,经核查确定嫌犯在这个小区,有一间用化名买下的房产。 “小王去保安室调监控,老刘,老赵,你们在外面守着楼的前后门。” 刘队指挥着组员,向7号楼压去。 “留两个人守住楼梯口,其他人跟我上去,弘羽你跟在我后面。” 弘羽点点头,一队人步伐矫捷,没引起任何骚乱。 到了13层,刘队和队员将手枪上了膛,整齐的咔嚓声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刘队打头阵,一行人贴着墙壁小心地朝4号房门走去。 咚咚咚 “有人在家吗?”刘队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便又敲了敲,“开门,我们是人民警察。” 可是过了会儿仍没有人回应,邻居们听到走廊里的动静,都贴着门上的猫眼朝外瞧,但是没一个人敢出来看。 刘队举起左手向身后的队友打了个手势,接着冲到门前,使出全身的力量一脚踹开门。 “不许动!警察!” 刘队朝屋子里吼斥着,身后的队员也立刻冲进屋子里,翻查每一个房间。 “头儿,不在这儿。” 见找不到人,刘队拿出对讲机, “小王,找到什么吗?” 对讲机传来队员的男声,说:“没看见他。” 刘队握紧对讲机,手上青筋暴起,气得直咬牙。 待弘羽讲完,凯恩疑惑地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说,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那个小区里,之后就没见过他出来?用天眼对脸型了吗?” 弘羽点了点头,凯恩陷入沉思。 天眼是艾翁科技的产品,于16年引进汉宁警局投入使用,按理说没人能逃得过它的监控,只要入镜戴着口罩也能扫出来脸型。可是同事已经用天眼核实过了,那人24号进去后就再没出来过,那又哪来的凶手前天晚上去医院劫持呢? 除非 “除非他用什么东西干扰了系统。”凯恩喏喏自语着。 “毕竟是艾翁的东西,他手上也有着某种科技,一直在犯案时干扰现场的监控,按上次的大停电来看,估计这玩意也能让天眼失效” 见凯恩走了神,弘羽想走过来听听他在嘟囔着些什么。 “你在那叨咕什么呢?” 弘羽朝他走过来,一不留神膝盖撞到了桌子腿纹雕上,尖锐与膝盖骨撞击的疼痛传遍全身,疼的他嗷嗷叫。弘羽松开手,杯子掉到桌子上,洒出来的水浸湿了大半文件。 凯恩惊呼一声,急忙将文件拿到一边,用他那身名牌西装的袖口,去擦拭文件上的水痕。而弘羽正抱着膝盖在地上打转,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很是有趣。 “唉~你怎么这么笨啊。” “哦~~~~~~疼疼疼” 凯恩摇头叹着气,这孩子办案时机灵,平日里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他将手里半湿的文件扔到桌子上,好在都是最近的文档,电脑里都有备份,要换作是什么陈年旧案的卷宗,估计他就少不了一顿骂了。 突然,一份卷宗上的标识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艾翁的标志,i和f两个字母十分显眼。凯恩拿起卷宗,想起来在‘狩猎’会议之前,肖队的办公室里曾来过艾翁的人。 凯恩翻开文档,大概看了看内容。里面是一起商业盗窃案的文宗,本来于16年投入研发的天眼衍生科技-‘致盲点’的源代码,于3月11号被内部人员加密,试做产品被人盗窃并逃了出去。 文卷上面写着,致盲点本身用于检测系统缺口,实时改写代码使得监控在原有的基础功能上得到升级,是一款辅助天眼的软件。 “改写代码” 凯恩联想到凶手犯案时监控的异象,来了兴趣。案件发生在连环杀人案之前,不论是情况与时间,都过于巧合了,肖队也肯定察觉到了这点,但为什么就是没有和自己提过呢? 凯恩翻到下一页,看见了涉案人员的照片。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短发,戴着黑框眼镜,脸型有些方,长得有些娃娃脸,人看上去蛮老实的。 “长的还蛮可爱的。”凯恩按着报告念着他的名字,“埃尔礼子明” 凯恩从椅子上起身,朝门外走去, “起来了小屁孩,该干活了。” 过了一天,已是到了深夜。街上的商家陆陆续续拉下卷帘门,过往的车辆也变得稀少,只剩下阴冷的路灯陪伴着零星的几个行人。 埃尔走在街上,穿着大衣,头上戴着顶棒球帽。他刚在商店里花光了仅存的几十元买了些干粮,现在自己的情况很糟糕,不能动用自己的银行账户,也不能出城。被警方通缉,被艾翁追杀。 他将棒球帽压低,从刚才的商店出来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了,附近靠在车站亭子的两个大叔和他对视了一下,在商店里买烟的那个也看了他几眼。 这些人从刚才就一直尾随在他身后,与他保持着距离。 [嘶倒霉倒霉这就找到我了。] 埃尔走在街上,四处寻找着能逃脱的地方,就这样和他们保持着距离,走了一会儿后,他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巷子,埃尔决定从那甩掉他们。 八米 五米 三米 眼看着埃尔离巷子口只有几步之遥,后面跟着的大叔也作好了起跑的准备。 【跑!】 埃尔使出全身的力量朝巷子里跑去,后面的大叔看见了赶紧追了过去。他在巷子里奔跑着,路过垃圾桶时还把它们推倒,企图拖慢那些人的脚步。 跑了一会儿后,埃尔渐渐地看不见了后面人的身影。眼看着里巷子的出口越来越近,就在他马上要逃出去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堵在出口处,从上面下来了另一伙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完,艾翁的人。] 眼前的人向自己缓缓走来,每朝前一步,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生还的希望变得渺茫。埃尔恐慌地朝后退去,退了没几步,发现后面的那几个大叔也追了过来。现在前后两条路都被堵死,两侧是高高的楼墙。 [完了,看来今天我是要死在这了。] 埃尔怵在两伙人之间,形同被猎人围捕的麋鹿。他一动也不敢动,顾不上脸上淌下的汗水,紧张到极点。 就在他绝望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甩过来的几个小石子,‘咻咻’的几声,砸到埃尔面前那几人的脸上。 “哎呦!什么东西?!” 埃尔朝身后望去,追来的那三个大叔已经倒了两个,还有一个正被人从身后扣住脖子,挣扎了几秒也倒在地上。那身影处在阴影中,他掏出别在大叔腰间的甩棍,朝埃尔走来。 直到巷子里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才看清了那人的身影。 一张漆黑的防弹面罩,一身漆黑的潜行装,犹如夜间的鬼魅一般。 【顾晨曦】 只见那身影将棍子用力一甩,声音如火药崩发一般,震慑着埃尔身前的那几个人。他朝埃尔走过去,左右拧了拧头,骨头的咔吧声极具威胁性。 在埃尔看清那身影后,悬着的心才算安了下来,但还是略有迟疑。 [这大叔已经几个月没联系上了,怎么突然来救我了?] 就在埃尔出神的时候,那几个艾翁的人拿出甩棍,朝他俩冲了过来。 第二十二章 致盲点计划 晚上九点,顾晨曦在“洞穴”中看着屏幕上的地图,两次与埃洛斯交手后,他将地图上的红线去掉了些,可工作量还是巨大。 单凭巡逻是抓不住他的,即便自己有再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夜夜守城,更何况凶手吃了两次瘪,下一次出来是什么时候就更没准了。现在应该做的是要弄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这些女孩身上有什么共性是如此吸引他的? 他在屏幕上调出那几个受害者的照片,蓝底,女式黑西装,都是22-24岁的女大学生,个个神采奕奕。顾晨曦看了她们的样子很久,也想不出来这几个女孩究竟有什么共同点。 不是同一所大学,年纪不同,专业不同,社交圈子互不涉足,没有背景,就连样貌特征也没有相似之处。 只知道凶手是因为病态心理锁定目标的,若是找不到受害者相似之处的话,就想不透凶手的思维心理,也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行动。 “难搞哦。” 顾晨曦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老板椅上打了个呵欠。这些天的遭遇,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黑眼圈,好在学校的项目那边有李沐帮他撑着,要不这学期的论文就该不及格了。 这儿的空气是阴冷的,入口处的隧道吹来阵阵微风,有些毛骨悚然。顾晨曦在这待久了,虽然习惯了这的气氛,但还是常常觉得孤单。他不由地想到父亲坐在这里的时候,会不会也是如此的迷茫与孤独呢。 顾晨曦望向支架上的潜行装,手套已经坏掉了,之后出去行动都要预防留下指纹;衣服下半身还好,上半身背后的布料上破了好多道裂痕,估计是爆炸的碎片划开的;就连面具固定用的带子也断了一条,现在用的,还是自己用背带改制后换的,两条带子颜色也不一样。 “啧好丑” 他难过地用手拄着脸,在刚看见这套衣服的时候,它看上去还有点《合金装备》里特工穿着的样子,可是现在就和用破烂拼凑的一样,丑的要死。 但是至少,他靠着这身装备救下了那个女孩。想到这,顾晨曦闭上眼去回忆女孩躺在怀里的样子,女孩的身体很柔软,像睡着的公主一样,路旁燃烧的火焰映着她红润的嘴唇。 “嘶!”顾晨曦睁开双眼,用手拍打自己的后颈,“想什么呢?!” 滴答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电脑邮箱里来了新的邮件。 [奇怪,又换频道代码了?] 顾晨曦用脚蹬了桌子一下,借着老板椅滑了过去。他点开邮箱,本以为是新的频率代码,却发现是一份文档,标题是‘请务必救下此人’。 他皱了下眉,点开第一个附件,里面是一个艾翁员工的个人档案。 “埃尔?” 根据文档可以了解到,埃尔是一个网络安全工程师,也是一个元件研发工程师,隶属于艾翁的电子科技部门。 顾晨曦翻到下一页,发现在一个月前,这个人带着公司的机密逃了出来,现在正被警方通缉,不仅是公安,艾翁的人也在找他。他点开第二个附件,是一个程序,下面还随着一段代码。顾晨曦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下载它。 在程序安装好的一刻,屏幕上蹦出来一个对话框,各种代码在黑框里迅速闪过。顾晨曦有些惶恐,这情形有点像李沐在不良网页上下小电影的那次,该不会是病毒吧。 随着代码输入结束,程序安装完毕后屏幕变成了一片黑暗,机箱的风扇停止转动,传来了机器关闭的声音。 [真的?!] 顾晨曦挠了挠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关闭的电脑屏幕,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蠢让电脑染上了病毒,可邮件都是同一个账户发的呀,难不成一直联络我的那人被抓住了?这邮件是引我上钩? [不应该呀] 洞穴中没了电脑机箱的风扇声瞬间安静了下来,陷入一片死寂,各种猜疑涌进他的脑海里,如坐针毡。就在他纠结要不要撤离这的时候,机箱的呼吸灯亮了起来,随着风扇再次转动屏幕也重新亮了起来。 不仅是电脑桌上的屏幕,墙壁上的大屏幕也被打开,一副巨大的地图出现在顾晨曦面前。 他惊讶地看着屏幕,那是汉宁市的俯视地图,地图是实时动态的,可以缩放到每一条巷子,误差不超过两秒。在地图的右下角有一个输入栏,顾晨曦想起刚才附件上的代码,双手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g0wkvn” 当他把代码输进去后,一个红点出现在地图上,看样子这个红点就是埃尔所在的位置了。那是在汉宁市的东城区,骑摩托的话最快要十多分钟。顾晨曦看向破损的潜行装,满脸的嫌弃。 埃尔面前的几个人已经冲了过来,他朝后退去,顾晨曦不慌不忙地从他身旁走过。巷子里的光源微弱,埃尔只听见了几下金属碰撞的声响,还有几声惨叫。 那人前进的速度几乎与步行无异,好像那几个追捕者根本不存在一样,没有任何能阻碍得了他的步伐。 也就是不到十秒的功夫,拦截在面前的那几个人就被顾晨曦撂倒了,埃尔一脸懵地看着他。 顾晨曦回到埃尔面前,站在那打量着埃尔,他心想要怎样才能把这家伙带走,而不被监控拍到呢? 要知道,出了巷子不远处就有个监控,自己撤离的时候向来是飞檐走壁,从楼顶经过监控的死角区,再赶到藏好车子的地方。这样虽然麻烦,但很安全,毕竟自己又不会飞。 就在顾晨曦纠结的时候,埃尔掏出一个小玩意儿按了一下,周围的灯光瞬间消失,不论是路灯还是室内照明,通通故障,整条街区都陷入了黑暗,远处还传来人们的叫骂声。 【大停电】 顾晨曦惊讶地看着他,回想起埃洛斯手里也有个类似的小玩意儿。 埃尔拽着顾晨曦朝巷子口跑去, “走走走,趁着没人追过来赶紧” 还没等他话说完,突然觉得脖子旁被人狠敲了一下,瞬间失去了意识。顾晨曦扶住晕过去的埃尔,这家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他心想会不会这一下敲过头了。毕竟是来路不明的外人,自己还是小心点好。 不知过了多久,埃尔从昏迷中醒来,他看着屋子里的天花板,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动身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人绑在了椅子上。 “我日?” 顾晨曦拿起椅子,走到他面前坐下来看着他。埃尔看见他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脸埋怨地看着他。 这里是顾晨曦名下的一处房产,处在汉宁的北旧城区,像这样的房子还有两处,分别处在东半边的旧城区还有新城区,都是顾宇以顾晨曦的名义买下来的。房子地点选的都很精妙,周围没有什么监控,楼与楼间的距离都很近,可以轻易逃脱。 埃尔见他没有给自己松绑的意思,摇了摇头。 “哎呦顾叔,都几个月了,怎么刚见面就玩起捆绑了呢?” 听到这话顾晨曦睁大了双眼, [顾叔?顾宇?] “你认识顾宇?” 埃尔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眼前人的声音明显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声线同样低沉,但明显年轻了不少。这下他彻底懵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是什么人?”埃尔小心地试问着。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认识顾宇的?”顾晨曦将椅子前倾,身体朝埃尔靠近了些,“你告诉我你知道的,我才好帮你。” 埃尔对视着面具中的那对双眼,似刀子一般审视着自己,压得他喘不过气。眼下只有这个人能帮自己,而且他应该是那个人派过来的,告诉他一些事也无妨。 “我是去年才认识他的,那时候我们在研究一个新项目,可是涉及到了违法的领域,我本来想举报,可是艾翁手眼通天,又不知道去哪举报才好。” 埃尔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 “就是那段时间顾叔找上我的,要我做他的间谍。直到几个月前突然和他失了联系,自己也暴露了,从艾翁逃了出来。” 顾晨曦想起邮箱附件提到的内容,问他说:“致盲点项目?” 他点了点头,顾晨曦疑惑地问道:“就因为一个闭路安全协议项目抓你?” 埃尔诧异地看着他,笑着说:“安全协议项目?别傻了,那玩意儿是军武,是反侦察用的emp放射装置。” 听到这顾晨曦理清了思路,将身子坐直。 “最初是在城里对监控器试验用的,反正都是艾翁造的,伪装成闭路调试的话也就更好解释了,大不了就当是系统升级出了bug而已。” 两个人就这样聊了半天,理清了埃尔的来历与处境,说完,埃尔问他说:“我说了半天,你也该和我说说你是什么来路吧?” 顾晨曦想了一会儿,从后腰掏出一把刀子。 “你你你!!等会!你要干嘛?!” 埃尔慌张地晃动身体,始终无法从椅子上脱身,他看着眼前的人拿着刀子,一步步走来,只好害怕地闭上双眼。 过了一会儿埃尔感觉到身上的绳子松了下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松绑了,那人拿刀子是为了割绳子,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 “哎呦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吓人啊,有什么事不能提起说好的嘛?” 顾晨曦没管他,掏出兜里的钥匙扔到他手里, “这是钥匙,在我想到更好处置你的办法之前,你最好就先呆在这。” “哎等会儿” 还没等到他问,顾晨曦就开门走了出去,撇下埃尔一个人愣在屋子里。 “我想问问你这有没有吃的啊” 第二十三章 蝴蝶 已是深夜,天空中遍布乌云,在灯光的反射下泛着一片淡淡的橙色,好似整座城都被蒙在棉被里,压得人喘不过气。在埃洛斯的豪宅里,他戴着头罩,又像上次一样在公寓里怒吼着,疯狂地摔着东西。 “啊!!!啊!!!” 不同于单纯的发泄喊声,此刻的他更像是森林中的吼猴,充满敌意,对着入侵者怒不可遏地震吼着。 “你这该死的蠢货!!!” 埃洛斯拿起烟灰缸朝着墙壁抛去,玻璃制品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的粉碎。他掐着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中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不行不行不行出来出来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的脑海里再次传来恶魔般的男声。 [可怜的家伙,他们加强了警力,你已经抓不到那女孩了,你再也没办法见到你可爱的妻子了。] “不!我们有筹码,我们还有机会!” [就算你能抓到那女孩,要是再撞见那个鬼魅,你还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吗?] 他抓着自己的头罩,愤怒地哀嚎着, “那个该死的!我要做掉他!我们得做掉他才行!” 埃洛斯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头皮上像是生了蛆虫一样痒,他用手在自己的头罩上来回抓挠,像是要生生扯下一层皮一样。场面就像是寂静岭中的无脸僵尸,诡异至极。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些事情,头皮不痒了,手也停在半空中,如齿轮卡住的提线木偶一般。 [你想到办法了?] “那个试剂!把你创造出来的那玩意儿!” [你真是个天才我的埃洛斯,用上它的话,不知道那人会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喔~]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埃洛斯扶着墙壁站起身,朝着床头柜踉跄而去,他打开柜子取出里面一个钢制的小盒子,拨动着上面的密码锁。 ‘咔哒’一声,锁被打开了,埃洛斯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试管,里面装满了绿莹莹的液体。 [我们的秘密武器嘿嘿嘿嘿嘿嘿] “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哈哈哈哈” 埃洛斯看着手里的试管,余光瞟到了床边的手表,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事情忘了做。 “糟了!” 埃洛斯扣好衣服扣子,急匆匆地走下楼梯,直奔着厨房赶去。他从微波炉里拿出一直在保温的食物,盘子上盛着香喷喷的米饭,香肠,西兰花 [想不到你还挺注重营养平衡。] “闭嘴,一会儿我下去的时候你别说话!] 埃洛斯端起盘子,又到冰箱里拿出一盒草莓味儿的酸奶,接着朝地下室的楼梯走去。 他来到地下室,按着书架后面墙上的密码锁,打开暗室的门走了进去。 暗室里的空间不算大,大概十多平米,正中央天花板上有块节能灯,在水泥地上洒下一片暗黄色。在暗室的边上有张单人床,上面正坐着一个小女孩儿。 女孩儿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穿着身粉色的连衣裙,扎着双马尾,蜷缩在床的角落里抱着双腿。有点像是被骗进木屋的小红帽。 埃洛斯将饭菜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朝小女孩儿走去。 “对不起对不起,叔叔今天太忙了,把你给忘了,你一定饿坏了吧。” 埃洛斯将吸管插到酸奶盒子上,向小女孩儿递过去。女孩儿看着埃洛斯迟疑了会儿,然后伸出右手,接过酸奶喝了起来。 [你还真是有同情心啊,我不记得你有这么伪善啊。] “闭嘴!” 女孩听见后吓了一跳,有些害怕地朝后退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你别害怕。” 埃洛斯向小女孩儿赔着不是,用勺子盛起一点碎肉和米饭递到小女孩儿嘴边。 “啊~~” 女孩儿看上去对埃洛斯并没有什么戒心,张嘴吃下了晚饭,她砸吧着小嘴,脸蛋肉乎乎的。 “叔叔,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呀?” 埃洛斯又盛起满满一勺饭菜,隔着头罩用嘴吹散饭菜上的热气,他将食物喂进女孩儿的嘴里,平和地说:“快了,等你爸爸把事情解决了你就可以和他走了。” [骗子] 埃洛斯脑海里的声音在嘲讽着自己。 暗室里算不上亮,男人一改以往疯狂的风格,现在的他更像个普通大叔,甚至很温柔,就连那黑漆漆的头罩也没那么可怖了,现在看来还有些好笑。 【他是怎么看清东西的呢?】 就这样,埃洛斯陪着小女孩儿,坐在地下室里吃完了晚餐。女孩儿坐在床边喝着酸奶,埃洛斯则拿着扫帚在打扫卫生,她看着埃洛斯的背影问道, “叔叔,你为什么总是要戴着那个头罩呀?” 埃洛斯愣了一下,转过身对她说, “叔叔的眼睛生了病,不戴着这个的话会看见很多可怕的东西。” 小女孩儿‘哦’了一声,埃洛斯继续打扫起卫生, “叔叔本来有个女儿,要是还在的话估计岁数应该和你一样大了吧,你们会成为不错的好朋友的。” 小女孩儿疑惑地看着他,说:“她家不在这边儿住吗?” 埃洛斯点了点头。 “那她还回来吗?” “会的。”埃洛斯将扫好的灰倒进桶里,“等叔叔和爸爸把事情做完了,她就会和她妈妈一起回来的。” 埃洛斯看着女孩儿,头罩下浮现出一抹笑意。 “嘟嘟喂?” 手机里传来顾晨曦慵懒的声音。 “喂,老骨头,我和王贺在美食街闲逛呢。”李沐将胳膊搭到王贺的肩膀上,“你要不要什么吃的我给你带回去。” “啊不用了我回那个楼顶小屋了。”说完顾晨曦在电话里打了个呵欠。 “什么??!!”李沐很惊讶,胳膊一使劲勒得王贺直咳嗽,“哇你个老土豪,仗着在城里有房子,换个地方偷摸看小电影是吧?” “啊嗯”电话里的顾晨曦迟疑了两秒,然后以一种十分挑逗的口吻说道,“我看上去像是寂寞的人么~~~” ‘么’字用了很重的二声,还故意延长了鼻音,听上去十分搞笑。 “那我不管,你不要的话我挂电话了啊。” “哦。” 挂断电话后,李沐两人走到之前经常光顾的那家肉夹馍店,却发现店已经打烊,老板正在门口拉着门上的卷帘门。 “哎哎!老板老板!”李沐抛下王贺急忙跑了过去,“今天怎么这么早打烊啊?” 老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嘿呦,小伙砸,今天晚上有大暴雨,得赶紧回去和老婆捂被窝喽,要不可就来不及喽。” 李沐抬头看了眼天,已是黑压压的一片淡橙色,乌云呈波浪状,像是粘稠的乳糖胡乱搅拌在一起,压的人喘不过气。 刚才走的时候没注意,还以为是美食街的人太多才感到闷热,现在看来当属这积雨云的锅。 “啊那好吧。” “嗨,明儿个再来吧!” “哎,走了老板。” 李沐叹着气朝身后走去,王贺就愣在他面前不远处,一脸愕然地看着他。 “沃日啊,你非拉着我走这么半天,说是带我吃传家宝级别的美食,结果就喝了个西北风?!”王贺瞪着他,满脸哀怨,活像个受气的小寡妇。 “哎没事的没事的,就当锻炼身体了呗,走走,回去吃食堂的饭菜去。” 说完李沐就拉着王贺的胳膊往回走,还一脸坏笑,看王贺的脸色应该是很想照着他屁股来一脚,给他个狗吃屎。 拉着他走了不一会儿,空中闪过一片光芒。 “哎?刚才是不是打闪了?” 王贺点了点头,没几秒便传来轰隆隆的响声,震的街上的车都响起了警报。 “我靠我靠!掉雨点了!!!”王贺惊慌失措地叫喊着。 “我靠!愣着干嘛?跑呀!” “李沐你大爷的!!” 另一边,顾晨曦刚刚安置好埃尔,在将行装放回洞穴后,他来到了位于城市东旧城区的这幢房子。 房子独立建在楼顶,属第六层,从楼梯口出来就到了楼顶。这儿的空间很大,地面是水泥制的,上面铺了一层细土,四周围着一圈网格木栏。 在屋子门前的一侧有个凉亭,旁边摆了不少盆栽,种的都是些不开花的植物,就算没人照料也长的生实,在那些盆栽中,有一盆与其它格格不入,在一根粗枝上开了几朵粉红色的小花。 【木棉花】 顾晨曦经过亭子时特意看了会儿那盆木棉,脸上隐约掠过一瞬笑意。他走到亭子对面,站在木栏后望着城市的夜景。 他拧了两下头,又伸了个懒腰。天上的云压得有些太低了,让人感觉不太舒服,远方吹起过来一阵凉风,为这股压抑划开了一口惬意。 顾晨曦将手架在栏子上,思考着下一步计划。 “普叙克”顾晨曦回想起张嘉佳和凯恩的对话,他之前在送出的手链里安了偷听器,两人的谈话他听得一字不漏。 “希腊神话爱神厄洛斯的妻子吗?” [传说中,普叙克为了挽回厄洛斯受伤的心,历经磨难才与他修成正果,作为一段佳话被世人广传] 顾晨曦皱起了眉,他突然想起丘比特在众神油画中的形象。标枪弓箭,羽翼,双眼被蒙双眼被蒙! [他将厄洛斯的形象用在了自己的身上,所以才蒙住脸,连双眼都不露出吗?传说厄洛斯蒙住双眼是寓意着爱情盲目,那么他行凶的起因是因为爱人吗?] 顾晨曦闭上双眼,在脑海里努力描绘出埃洛斯的样子。 【一片漆黑,不露出任何五官】 顾晨曦在脑海里走到他身旁,近距离端详着他的头部,假象的埃洛斯也随着顾晨曦的走动而转动,虽然他看不见那头罩下的样子,但能感受到那之下的那双眼睛。 [你戴上头罩是因为幻觉吗?是什么幻觉呢?亡妻?普叙克] 他靠近埃洛斯,凝视着埃洛斯的头罩,顾晨曦深吸一口气,靠着自己的共情能力努力去感受埃洛斯的灵魂。 苦痛,愤怒,愧疚,救赎,惩罚,无尽的黑暗 突然,在那无边的漆黑中有什么东西忽闪忽闪的,像是在扑棱着翅膀,顾晨曦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辨识出了那东西的轮廓。 【蝴蝶】 第二十四章 四宗罪 顾晨曦注视着黑暗中的蝴蝶,翅膀上闪烁着妖艳的紫蓝色光芒,如海底静谧的幽光,那是藏在黑暗中最致命的陷阱。 在希腊语中,蝴蝶被称为普叙克,代表了爱神的妻子,然而有另一个事物和蝴蝶共同寄存在该词中,那就是“灵魂”。 或许在古希腊人看来,蝴蝶在痛苦、漫长地净化后所拥有的美丽和轻灵,是人类灵魂的形象写照,以蝴蝶的生命意象,代表改变、蜕变、甚至是美丽的短暂、轻灵的永恒。 而在基督教的艺术中,蝴蝶经常是人类灵魂复活的象征,我们在古希腊神话著作的插页上可以看到普叙克的形象出现时,她的背上常常带着蝴蝶的轻翅。 从古希腊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中国古代的老子,庄子。他们认为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一个转变,它未必不是一种对肉体和现实束缚的解脱。 躯体死亡也许正是灵魂的解脱,犹如蝴蝶从蛹中飞出。一个极至所带来绚美,惟有蝴蝶是最适合表达的意象。在庄周的世界里,蝴蝶就是爱和灵魂。 就在顾晨曦回忆在书本上看到的知识时,那蝴蝶突然疯了一般,奋力地扑着翅膀,从埃洛斯的头罩上破开个口子,冲向顾晨曦。 他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在他喘了几口气后,忽然一脸邪笑。 [我知道你的小秘密了。] 顾晨曦因为个人爱好的缘故,第二门专业主修了心理学,之前在翻阅古籍神话时,有看到过靠着活人献祭让死人复生的故事。 献祭四个生命力强盛的灵魂,化作四只蝴蝶,第一只照亮厄瑞玻斯的永夜,第二只迷惑守门的刻耳柏洛斯,第三只迷惑冥河的引路人,第四只带着死去的亡魂回家。 之前顾晨曦一直觉得,在看见那三个受害女孩的照片后,她们虽然容貌不同但的的确确有着什么相似之处,现在他知道了。 [生命力强盛那三个女孩儿的神态都一样,目光坚定,自信,对未来的大好前途充满了希望,对某种事物执着的人眼神里都透露着光芒,那也是对生命的渴望。] 一阵头痛与眩晕向顾晨曦袭来,这段时间他都没有休息好,加上刚才的共情模拟再现受到了惊吓,他有些吃不消了。 [刚刚那蝴蝶是从头罩的眼部飞出来的,那么他看到的幻觉就是在那些人的眼里看见了蝴蝶吧,能在眼里看见蝴蝶的人,就是他的目标!] 顾晨曦揉捏着自己的三叉神经,想缓和下疼痛,现在是自己思路正清晰的时候,可不能被头痛断了思绪。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埃洛斯的杀人目的,他的妻子恐怕在之前早逝,不知什么原因他变得疯狂,出现的幻觉让他相信,自己可以通过献祭来复活他的妻子。 按照往世那本古籍上所描述的四宗罪仪式,他需要献祭四个灵魂,前三个负责找到亡魂,最后一个带回亡魂,想让亡魂存活在世上需要容器,也就是说最后一位祭品要出现在仪式上,充当容器的角色。 现在已经死了三个,恐怕第一次顾晨曦见到埃洛斯的时候,他当时是想杀完人再带回去,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作案时间,得先把人带回去,再完成仪式。 顾晨曦坐到石凳上,用双手揉着太阳穴。停止思考后,头痛也迅速得到了缓解。 “呼~该睡两天觉了。”话说完,他又打了个呵欠。 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半边天,大概过了三四秒左右,传来了一阵滚滚的轰声,像是山体被火炮炸裂开一般。 顾晨曦被雷声吓了一跳,似乎脚掌也感受到了地面在颤抖。他倒吸一口冷气,急急忙忙地往屋子里赶。 “啧,暴风雨要来了。” 晚上十一点,一声雷响将张嘉佳从熟睡中惊醒,雷电照的窗帘一闪一闪的,像恐怖片里演的一样。她看了眼旁旁边床上熟睡的母亲,心里稍感到一丝安慰。 “呼屋子里怎么这么闷。”张嘉佳小声嘟囔着。 嘉佳小心地起身下床,双脚踩在毛绒地毯上,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慢慢地拉开窗帘。 [可不能把我妈弄醒了。] 窗帘被拉到一边,她隔着窗户看起了外面的暴雨。雨下的很大,整座城大部分都熄了灯火,只剩下雷电闪过照着整座城。 趁着外面天冷,她把脸贴到窗户边,调皮地哈了口气,温柔的气流在玻璃上结了层水汽。 张嘉佳来了兴趣,用手指在水汽上画了一个笑脸。她看着笑脸,回想起前几天来探望的顾晨曦。 [穿得干净,长得也干净,笑起来也好看。] 女孩儿就站在那发着呆,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花痴,她摇了摇头,用手拍着自己的脸。 [清醒点,你这家伙。] 张嘉佳从恍惚中缓过神,一道雷闪从天空中划过,照亮了屋子。她睁开双眼,在那一瞬间看到了自己反射在玻璃上的脸。 “啊!” 张嘉极惊呼一声,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啊啊?怎么了怎么了?!” 张母被女儿的尖叫声吓醒,急忙打开床头灯,掏出藏在枕头边的水果刀。 “哪个不要命的动老娘女哎呦嘉佳” 张母挽起头发,看见坐在窗前地板上的女儿。 “孩儿,你坐那干嘛呢呀?” 张嘉佳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太尴尬了,居然被自己吓了一跳,说出去让人合计我长得有多丑似的] “没没事的妈,我我做噩梦了” 张母‘哦’一声,松了口气,这些天她的神经也是紧绷的,觉都睡不踏实。张嘉佳小时候总被人说性子野像个男孩儿。其实她算什么野,要论起野他们真该看看她妈年轻的时候有多野。 待张母刚松了口气,房门突然被打开,吓得她又握紧了刀子。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进来的人是守在门口的那两个警察,一个正握着警棍,站在门前朝屋子里张望着,另一个则站在他后面摸着腰间的枪。 “你们俩没事吧?” 张嘉佳坐在那还是一动不动,她现在已经是羞红了脸,尴尬地想找地缝塞进去。 “没事的,女儿做噩梦了,吓醒的。”张母面带笑容,给他俩解释了下,“哎呦麻烦警察同志了,不好意思啊。” 张嘉佳缓缓转过头,尴尬地笑了笑。 “哎呦,你这没事吧,脸咋这么红呢?” 张嘉佳看着他说:“没事,热的。” 那警察虽觉得稀奇,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收起警棍准备出门。 “没事就行,那我们先出去了,就在门口呢,有事叫我们啊。” 张母起身对那俩人说:“好的好的,真是辛苦你们了啊。” 待那两个警察出去后,张嘉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尘。她朝着母亲走去,张开双手从后背抱住了张母。 “呦?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过来撒娇了呢?” 张母觉得稀奇,心里面暖的发痒,对父母来说,被长大的儿女抱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张嘉佳把头靠在张母的背上,说:“妈,我跟你说件事,你别说出去。” “嗯。” “我刚才看外面下雨来着,然后打了个闪,就”女孩儿支吾着,憋红了脸,“就被玻璃里的倒影吓了一跳” “噗哈哈哈”听完张母乐开了花,自己的女儿太可爱了。 “嗯~~~~~~”张嘉佳用脸蹭着母亲的后背,撒起了娇。 “哎呦,我的傻宝儿。” 张母转过身用手捧着女儿的脸,几天过去,女儿的脸已经好了八成,浮肿消去了不少。原来女孩儿是凤眼,笑起来时脸颊也会有酒窝。 母女俩站在屋子里,就这样腻味了一会儿,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母女俩好奇地看着门窗,决定一起出去看看。 打开病房的门,张嘉佳看见走廊里有几个护士聚在那小声说话,护士站前也多来了几个警察,和之前的便衣不知在议论些什么。 “请问,您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嘉佳对着守门的警察问了一句。 “啊,好像是刑侦大队那边的人,听说他们找到那个杀人狂了,正抓着呢。”警察说到这看了她一眼。 “那几个估计是增添的人手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你放心,这一层有八九个警察呢,进不来。”说完他便示意母女俩尽量在房里待着,有事麻烦他俩就好。 张嘉佳拉着母亲回到屋子里,一起坐在床边。再次听到那杀人狂的消息后,嘉佳心里还是有些后怕,总是不自觉地扣着小拇指。 张母发觉了女儿的心思,便坐到她身旁,将女儿揽入怀中, “宝儿不怕,妈妈在这呢,妈妈打架可厉害了,当初可是学校老大呢。” 听到这张嘉佳笑了出来,还是有妈的孩子好,遇事总有个人照顾。 她抬起头问妈妈:“妈妈,我爸哪去了。” “你爸啊”张母这才反应过来,老头子已经半天没影了,“你爸之前去警局了,晚上发短信说暴雨太大,把你爸困在那了。” “哦”她把头靠在了母亲的肩上,“不知道那儿的伙食合不合他胃口。” 说完母女俩一起笑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暴雨 “这雨可真大啊~” 凯恩站在警局的大厅门前,抬头望着漫天的乌云,伴着雷闪划过,如层层波浪翻江倒海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好了吗弘羽?”他转过身,看见弘羽坐在长椅上,腿上放着一个长方的收纳盒。 在凯恩问出口的时候,恰巧赶上弘羽刚捣鼓完,将收纳盒的扣子合上。 “好了,我们走吧。” 弘羽从长椅上站起来,将收纳盒背到身后。和往常不同,这次他穿了一身黑色的武警着夏特战服,黑色长靴,脚踝上绑着短刺,凯夫拉背心,没有佩戴头盔,左耳塞了个通讯耳机。 现在的弘羽特别的帅气,浑身散放着一股危险的冷俊。 “哇哦,这一身可真适合你。” 凯恩看着他,嘴里忍不住地发出赞叹。 两个人跑到凯恩的奥迪跑车旁,凯恩坐到驾驶位发动车子,弘羽将装备放到后备箱后,坐到车子的副驾驶上。 待车门关好,凯恩将车子驶出警局大院,朝着暴雨的黑暗中行进。 车子行驶在黑暗中,由于暴雨打雷的缘故,电力局管停了大部分新城区的用电,警局使用的是自家的发电机。 街道上一片黑暗,路灯也改用了太阳能与风能电池发电,往日的灯火霓虹现在宛如一座座鬼楼。从警局出来的一霎那,感觉就像是出了海港,朝着大海的狂风海啸中驶去。 “关于那个嫌疑人的资料美钰刚跟你说清楚了吧?”凯恩向弘羽问道。 听到这话弘羽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没底气地嗯了一声。凯恩见他支支吾吾的,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不会光顾着犯花痴了吧?” 凯恩大声质问起来,听到这弘羽把头转到一边,望起了窗外的夜景。 其实凯恩预料的没错,刚才在办公室里,美钰和他仔细地讲解了那人的资料,可能是穿上制服的弘羽有些太俊俏了,美钰的脸有些泛红,看得弘羽失了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你看这雨下得多壮观,哇~”弘羽在副驾驶上尴尬赞叹着夜景。 “少来这套!这片儿都停电了你能看见什么!?” 凯恩拿起方向盘前的备份文件,丢到弘羽身上。 “自己拿手机灯照着看!” 弘羽撅了撅嘴,打开手机前灯,委屈巴巴地翻阅起文件。 “景立37岁,退役军医,曾获得国家二等功战勋,嚯!这家伙蛮厉害的。” 他继续往下读,文件上写到,景立的身高有一米八五,曾在边境战争中立下很多战功,被战士们称为驰骋在战场上的十字骑士,十字指的是医护人员绑在臂上的缎带。 景立在最后一场战役中受了重伤,右腿被截肢,因伤退役后被分配到汉宁医大当了名门诊大夫,同时也兼职给战后创伤人员进行免费的心理治疗。 可是自一个月前,他突然生了病和医院请了一个长假,直到病假到期他也没有复工。景立和妻子离了婚,妻子住在娘家,两人有一个7岁大的女儿,现在也不知所踪。 “假腿”弘羽回忆起当时那个守门警卫的报告。 ‘那家伙的脚步声很怪,节奏很突兀,像是拖着走一样。’ “所以这就是脚步声怪的原因吗?” 他翻回到第一页,看着文档上景立的照片。浓密的眉毛,脸形略方,棱角分明,下巴上有些胡须,鼻梁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看完了吗?”凯恩问了一句。 弘羽点了点头。 “发现哪地方不对劲了吗?” 凯恩见他摇着头,便说起来自己的疑惑, “我之前的侧写里提到过,凶手具有隐秘的独处空间,很可能是单身,虽然这人早就离了婚,但是他有个女儿。” 凯恩将车子拐了个弯,湿滑的路面与轮胎摩擦,发出刺耳的鸣声。 “这与侧写不符,但是警卫和那个护士都认出了照片,估计他和这案子也脱不开关系。” 弘羽对他的话表示赞同,这人实在是可疑,先抓起来再说。 在黑暗中行驶了十多分钟,现在两人已经到了旧城区,一些地方还有电力供应。 “停在那栋楼下面!” 弘羽给凯恩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幢写字楼,那楼有二十四层高,在刚才已经有同事联系好了保安,就站在楼门口等着凯恩和弘羽的到来。 凯恩将车子停下,两个人拿好装备冒着大雨,急忙跑进写字楼的大厅。 “快快快!趁着还有时间赶紧的。”大厅里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便衣警察说道。 迎接两人的这位是刑侦二队的人,三十来岁,在刘队手下工作,刘队管他叫小王。 小王掏出保安给的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带着两人坐上通往顶层的电梯。 “王哥,现在是什么情况?”弘羽问道。 “弟兄们已经锁定他的位置了,刚才对讲机通话说那人正在超市里买东西呢,周遭搜索的便衣也正往那赶呢。” 听完弘羽将雨衣的兜帽戴好,提了下收纳盒的肩带,他已经有段时日没碰过这东西了,今天突然要用到它,自己心里也有些打怵。 在电梯里待了有一分钟,三人终于来到了写字楼的顶层。 24层的高度,离地面大概有一百多米的距离。站在高处,暴雨更加狂虐了,天空的黑云仿佛触手可及,云层波涛汹涌地翻滚着,宛如一条恶龙在云中咆哮,电闪雷鸣。 “这么大的雨!你能行吗?!” 因为雷雨交加,对着走在前面的弘羽,小王不得不扯着嗓子喊起来。凯恩拍了拍小王的肩膀,说:“他可以的。” 弘羽站在楼顶,这幢楼距离行动现场约四百多米,他望了眼前方还算明亮的旧城区,他做了下深呼吸,蹲到地上打开了收纳盒。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深土色的m110a1狙击步枪,被拆分成零件装在海绵垫中。 m110a1狙击步枪采用气吹式半自动发射,比使用手动枪机系统的m24狙击步枪的射速更高,可确保狙击手即使在居民密集地区也能精确快速地锁定目标。 该枪配装长508毫米重型浮动式枪管,全枪长1030毫米,枪口可安装长150毫米的消音枪管附件以减少噪声和枪口焰,全枪质量79千克,采用10发/20发弹匣。 该枪被设计用于城市作战,在以前军队的射击武演大赛上,弘羽就是靠它拿了冠军。 弘羽有条不紊的拿出枪体零件,夜视瞄准镜、哈里斯两脚架、消音枪管、弹夹 他将零件组装好,金属与高密塑料间碰撞的咔哒声,此时的弘羽充满了威胁性,是这场暴雨中最致命的死神。 弘羽在楼檐靠后的距离找了个位置,他趴下身子将枪架好,翻开夜视镜的前盖,将耳机戴好。通讯器里传来一阵沙沙声后安静了下来,他点开耳机上的开关。 “红尾鹰就位。” 一道闪电从上空划过,明亮的光芒映着弘羽那双鹰眼,杀气腾腾。 “收到,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立刻对目标实施抓捕。” 此刻,肖队正坐在超市附近的车里,指挥着各单位的行动。 那是一家中型的24小时营业超市,肖队和两个副手坐在超市街对面的车中,在超市门口的车站有几个装躲雨的便衣,超市后门的巷子里也有两个便衣正装作闲聊。 在超市里面,刘队正徘徊在冰箱附近,手里推着购物车,装作挑夜宵的样子。看上去漫不经心,其实一直保持着目标处在余光之中。 【天罗地网】 景立也推着个购物车,他已经挑的差不多了,正推着车子往外走,打算离开这。 他推着车走到柜台前,将商品一件件递给收银员扫码。就在扫码器滴滴响的时候,一个二十五六的男子推开门跑了进来,在门口跺脚,擦拭着身上的雨水。 “我去,这大雨,老板还有烟吗?” 进来避雨的这人是刘队的副手,叫小张,因为家就住在附近,是这家店的常客,所以跟这儿的人也比较熟。 “哎呦,这么大的雨还跑出来买烟。”收银员是位阿姨,笑着说道。 “哎~~烟瘾一犯,就是刀山我也得趟过去。” “嗨哟,喏!这最后一盒了。” 景立在二人谈话之间,忙着将商品装进袋子里。 “一共是87,扫码还是现金?”收银员礼貌地问道。 “现金吧。”说完,景立将手伸进左怀中。 同时,小张走向收银台要去拿烟,刘队也推着购物车朝他们走过去,两人的目的就是夹击,前后门都别想出去。 景立背对着自己,刘队抓住这个机会,趁他掏钱包的时候将手缓缓伸进夹克里,想要掏出手枪。 突然间‘砰!’的一声,小张还没走到柜台,就在刘队手刚碰到枪把的时候,一发子弹命中了刘队的腹部,景立的外套背部也多了一个破洞,冒出一团火药的余烟。 “唔” 刘队捂住鲜血直流的腹部,缓缓倒在地上。感觉就像是肚子被棒球棍狠狠敲打了一下,时间好像变得慢了下来,过了一阵疼痛才袭来。 景立掏钱包是假的,拿枪才是真的。在刘队一直用脸侧对着自己的时候,他就发觉了,驰骋在战场上的军人,对敌意早就练出了直觉。 收银员尖叫起来,小张见状不妙赶紧冲过去抱住景立,将他扑倒在地上。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小张从他的身上倒在一边,景立从地上站起来,凝视着鲜血直流的刘队。 刘队看着他,那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实施增援!实施增援!” 肖队喊完将对讲机扔到一边,带着队员冲下车,朝商店跑了过去。 景立从怀里掏出那熟悉的黑色头罩,将它套在头上,一片漆黑,不露出任何五官。 第二十六章 雨夜追凶 景立拿出头罩给自己戴上,一米八多的身高站在刘队面前,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仿佛恐怖的梦魇。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遥控器按了一下,就在队员们冲到门前的一瞬间,包括商店的整条街区都陷入了黑暗。 队员们冲了进去,用手电筒照着,只发现倒在地上的刘队和小张,还有尖叫不止的收银员。 “刘队!小张!”肖队急忙跑过去,拿出手绢捂在刘队流血的地方,“还能撑住吗?” “我还行,看看那小子去。” 队员将小张翻过身,解开他的皮夹克。 “咳咳!咳咳咳我去” 小张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原来子弹都打在了夹克下的防弹衣上,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造成了不小的瘀伤。 “头儿!还行吗?!” “我还行,肖剑,你快去抓那丫的!” 肖队点了点头,带上那两个副手跑向后门,其余的分散搜捕,留下小张陪着刘队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有了手绢,刘队失血的速度暂时缓和了下来,小张叫上那个收银员过来帮忙,一起将刘队扶到一边,让他的上半身能靠着墙。 “妈的嗯”刘队捂着抱怨道,“下次还真得弄件防弹衣。” 刘队看向小张说:“贴上去了吗?” 小张点了点头,其实小张除了拦截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在情况失控时,将导热仪贴在目标背后,用于给狙击手进行热成像追踪。 导热仪只有手表大小,贴在身上可以大幅增强个体的红外辐射量,即便是隔着层墙也能在热成像中发现目标。 刘队颤巍着按下耳机开关, “弘羽把热像仪打开” 身处几百米外的楼顶,弘羽在听到刘队的声音后打开热像仪的开关,他左眼盯着实景,右眼随着镜头追踪导热仪的光标。 之所以现在才打开它,是因为他们不确定景立手中的那玩意,干涉距离究竟有多远,若是热像仪失灵了,那可就真是抓不住他了。 方才黑暗降临的时候,景立趁着后门那两个便衣没缓过神,两三下就解决掉了他们。 “想不到这家伙安着个假腿还这么敏捷。” 肖队留下一个队员照看昏迷的两人,接着朝景立逃离的方向跑去。 “肖队,他在你们前方三十米处。”弘羽注视着镜头里那个异常明亮的光点,行动十分迅速,“往你们右前方巷子里跑了。” “收到!”说完,肖队握紧对讲机,带着两个副手在暴雨中狂奔。 雷电在天空中咆哮,路面早就成了河,几个人奔跑在马路上,溅起一层层水花当。闪电划过时,画面也跟着一闪一闪的,奔跑的动作也像是掉了帧。 肖队等人追进了巷子,与目标又拉近了些距离。景立跑在他们前面,与身后的人有着十几米的距离。 就在他快跑出巷子口的时候,一道铁丝网拦住了去路,铁丝网有两三米高,网门紧锁。 景立见状加快了步伐,在快要抵达的时候,他将右腿猛地发力跃上右侧的墙围,借着围顶微小的凸起在上面踩了两步,接着脚蹬墙壁纵身一跃,从铁网的顶端,侧身横翻了过去。 “这他妈的是假腿?!” 肖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人翻墙只费了几秒钟,敏捷地一点也不像个残疾人。 凯恩蹲在弘羽旁边,用望远镜看见了刚才那一刻,也感到有些惊讶,但更多是觉得新鲜。 “听说艾翁前几年成功的将数据纤维和人的神经接到了一起,估计他右腿的假肢就是艾翁造的。”凯恩咧开嘴戏谑了一句,“感谢艾翁。” 肖队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火气,他掏出腰上的手枪,朝着门锁开了两枪。 “去他妈的艾翁!老子最烦的就是艾翁!” 肖队跑过去用身子一撞,顶开那断了锁的铁门。 趁着警察撞门的功夫景立已经跑出好远,一辆小轿车驶了过来,景立冲到前面把它拦了下来。 司机赶忙踩下刹车,滑行到景立的面前,司机摇下车窗正想骂街的时候,景立将他从车窗拉了出来,然后从窗子跃进去,将车子打了个急弯。 “我去!这什么人啊?!” 司机惊呼一声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急忙躲到马路对面。 景立踩下油门,车子的后轮卷起一层层浪花,眼看着肖队他们就要赶到了,却只能与浪花碰了个正着。 轿车在原地打了会儿滑后瞬间提速,朝着他们的反方向驶去,行驶了能有几十米,就在景立松了口气的时候,一发子弹从空气中呼啸而过,打爆了车子的前胎。 在远方六百多米的楼顶上,火药的余烟从枪口升起,在双脚架旁落下一颗滚烫的弹壳。 车子瞬间失去了控制,在满是雨水的路面上打滑。景立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努力稳住车子。 滑行了二十多米,车子最终撞进了百货商场的大厅里。 “快跟上!”肖队带着队员,冲进了大厅。 大厅门被撞的稀碎,碎玻璃与混凝土撒了一地,肖队带着人进去后发现,那台小轿车撞到墙壁停在了那,车门敞开,里面的人也不知所踪。 “弘羽,能看见吗?” 肖队拿出对讲机,低声问道。弘羽缓缓挪动枪体,把楼层从下到上扫了一圈。 “不能,百货的楼层太厚了,有导热仪也没办法。” 肖队无奈地摇了下头,举起手枪朝着黑暗中走去。 左手握住手电桶,右手举枪压在手电上方,一行人呈三角形阵列,向百货大楼更深的黑暗中压进。 “呼”年轻副手深呼一口气,他太紧张了。 楼外下着暴雨,雨水的哗哗声中时不时地响起一阵轰隆。几个警察来到了三楼,他们紧张地注视周围,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回声环绕在整个楼层间,这儿安静得可怕。 就在肖队他们踱步的时候,景立在黑暗的落里缓缓举起枪。 砰!砰! 景立朝副手开了两枪,一枪打在肩膀上,一枪打在腿上。枪响过后,年轻副手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痛苦呻吟。 肖队立刻朝着景立开了几枪,另一个副手则赶忙将那小年轻拖到柱子后。 两路人在黑暗中火拼,景立弹夹里的子弹不多了,眼看着火力不如对面,他退向楼梯口,索性打完了剩下的子弹,借着火力掩护消失在黑暗中。 “呃啊肖队” 那受伤的副手靠在另一个的怀里,眼里十分惶恐。 “老罗,你在这陪着他,等待支援。” 说完,肖队给枪换好弹夹,朝楼梯口跑去。 景立跑到了百货楼顶,他捂住受伤的左腹,在刚才火拼撤退的时候,他不小心被肖队打中了一发,伤口现正往外冒着血。 暴雨无情地在上空肆虐着,滂沱大雨像冰冷的子弹一样冲击着景立,雷电在云雨间窜动着,仿佛一头头身形诡异的魇兽,嘲笑着自己的境遇。 他曾与战友驰骋在沙场上,身系国家的荣耀,他救下了那么多的战友,本该是护国为民的英雄,现在却沦落到这般田地。 景立望着漫天大雨,苦笑起来。 “肖队,目标在射程里,要开火吗?” 远在七百米外的楼顶,弘羽正用瞄准镜注视着景立,右手食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火。 “先不要开火!尽量抓活的!” 肖队奔跑在楼梯间,m110a1的火力适中,虽然他相信弘羽可以击中非致命部位,但按着地上的血迹来看,嫌犯应该是撑不住第二枪了。 几番周折,肖队终于跑上了楼顶,站在景立身后七八米处。 “把手举起来!”肖队举起枪指着景立,“停手吧,你已经没地方逃了!” 景立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肖队,对他的呵斥没有一点反应。 [这雨真美啊] 暴雨让他回想起战场上的枪林弹雨,雨点是子弹,雷电便是火炮,乌云则象征了深受囫囵的险境。 【ptsd】 战争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也许和平凡比起来,硝烟遍布的战场才是他的归宿。 “站在那不要动!” 肖队掏出腰间的手铐,朝景立慢慢走去。 铁手铐在雷电的照耀下,映着雪白的寒光,哪怕他是救了万人的华佗再世,只要犯了法,就要受到制裁。法律不是完美的,但它力求公正。 景立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五步三步 就在肖队离他仅一步的距离时,景立突然转过身,抬起左腿踢掉了手枪,接着举起右臂朝他袭来。 那一刻景立突然来了军人的血性,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要死的,但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肖队早就料到这点,他将身子朝前半步,用左臂揽住景立袭来的右臂,左手缠着胳臂绕一圈锁死,接着靠腰部发力,抬起右腿给了景立一记猛击。 蛮横的力量撞击在他左腹的伤口上,疼痛感瞬间麻痹了他的意识,身体失去了重心。 肖队眼疾手快,右手拉住他的脖子往下压,趁着景立上身前俯的时候,松开手,右脚向他的双腿间扫去。 景立被踢翻倒向地面,在肖队转身的瞬间,他掏出藏在后腰的另一把手枪,转回身,用手枪指着地上的景立。 【动作干净】 毕竟是局里的主心骨,单挑王可不是白叫的。 景立躺在地上,痛苦地翻了个身。 “咳咳哼哼哈哈哈” 倒在地上的他突然笑了起来,毫无道理,莫名其妙,在暴雨狂虐的黑夜中尤为诡异。 肖队盯着他,心里也感到莫名的一阵惶恐。 一道雷电呼啸而过,肖队本能地眨了下眼,景立借着这个机会,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注射器,里面装着些绿莹莹的液体。 他将针头对准自己的颈部扎了下去,肖队一时间慌了神,他已经失去了打碎针管的机会,只能眼看着绿色液体注射进血管。 景立的笑声在暴雨中愈发的狂放,逐渐变成了嚎叫一般,与雷电的轰隆声融为一体。 第二十七章 神枪手 漫天大雨,天空中压下震耳欲聋的轰声,云层在雷电穿梭中变得铁青,泛着妖异的光芒。 景立躺在地上狂笑不止,肖队拿枪指着他,即便他戴着头罩别人看不见五官,肖队也能感受到那黑暗之下,丧心病狂到扭曲的笑容。 “不许动!”肖队怒斥道。 景立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着肖队,冷哼了一声。 “猎人要变成猎物了。” 说完,景立没有借助双臂,只靠着腰部使力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肖队看着他诡异的姿势,心里被吓了一跳。 景立缓缓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再动我就开枪了!” 肖队往后退了几步,见景立没有停手的意思,肖队朝着他的双肩连开了两枪。景立应声颤抖了两下,可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 鲜血从中弹的部位流出,景立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迈开腿朝肖队走去。 电闪与黑夜交加,景立似乎变得高大了些,迈着沉重的步伐,好似一个索命的巨人。 见状不妙,肖队连忙又朝他开了几枪,子弹明明都打在了上面,但仿佛不存在一样。景立两三步就走到了他面前,他右手握住肖队的枪口,左手抓住他的领口把他甩到了一边。 手枪离开了肖队,被攥在了景立的手上,他把弹夹卸掉,将手枪上壳与枪把拆卸开来。对付肖队他不需要用这东西,他想好好再享受一次虐杀的快感。 面对来袭的景立,肖队握紧拳头打出了一记右勾拳,拳头打在景立的头上,那触感就像是打在了水泥上,震得手直哆嗦。 景立抬起右腿,将肖队踹飞到几米开外,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 他痛苦地咳了几声,还没等自己缓口气,景立就冲到了面前试图再给他一击。 肖队急忙低下身子,从他胯下躲了过去,这一记扫腿踢到了铁杆子上,将那三四厘米粗的铁杆折弯了一半。 景立看着肖队,歪着头,隔着头罩也能感到那份目光,挑衅与戏谑。他右手握住那折了半截的铁棍,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钢筋受到拉扯发出痛苦的哀嚎,足以见得那力道的雄厚,霸道如斯。 景立向前迈了一大步,身体中间顿了一下,用于转移力量。他抬起右臂,将那生了锈的铁棍狠狠朝肖队抡去。 地一下被肖队低身躲了过去,头顶划过一阵呼啸声。但是第二次被他打了个正着,凶猛的力道狠狠撞击在他的右半身上。 在硬抗了两三下后,肖队的意识变得模糊,身体也跟着摇晃。景立觉得过早结束会有些无趣,便将棍子丢到一旁,用双手抓住肖队的腰和大腿,将他抬到了头顶。 “呃啊!!!” 一声嚎叫,景立迸发出全身的力量,将他扔到了几米外的排风箱上。铁箱被撞的稀烂,外壳破散开来,露出了里面的风扇。 肖队用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靠在破烂的铁箱上。 鲜血从头顶流下,猩红沾染了他大半的视野,因为意识模糊加上肾上腺素的作用,肖队还没有彻底感受到身体的震痛,但那股无力感已然是占据了上风。 他看着景立缓缓朝自己走来,一米八几的身高此刻却像是暴雨中的一座山,占据了半边天,恐怖而压抑。 七步四步两步 就在他即将走到肖队面前的时候,一颗762口径的子弹从空中划过,击中在景立的腿部。 右腿的假肢瞬间被打得粉碎,失去了平衡的景立又倒在了地上,他靠着上半身的力量将自己扶正,贼心不死,仍然想杀死面前的肖队。 肖队靠着铁箱,他颤微着举起左手试图反击,但那并不能阻挡住景立。 远在七百米外的楼顶,滚烫的蛋壳刚从枪体中蹦出,滚到一旁还没有停下,弘羽将狙击镜的红心对准景立的头部。 “嘶呼” 弘羽做了个深呼吸,靠着血氧燃烧,将能量涌入脑部,连视野都变得清晰了不少。在头脑清醒的极点,弘羽即刻深吸一口气憋住。 由于肾上腺素的作用,周围事物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大雨与雷霆的嘈杂变得模糊,在模糊中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心脏刚好完成一次跳动的瞬间,趁着那个间隙,弘羽扣动了狙击枪的扳机。 撞针击打到子弹的火帽,敲打出一阵火花,引燃了弹壳内部的火药。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弹头推出壳口,在冗长的枪管内,顺着枪管的螺纹加速。 在子弹破口而出的一刹那,一道新的雷霆刚刚孕育好,从云层碰撞的交界处缓缓延伸开来。 子弹的速度让雨水看上去仿佛静止一般,它击碎了一个又一个雨滴,在空中划过了七百多米,用了不到08秒的时间,击中了景立的脖子。 在鲜血迸出的那一刻,刚刚孕育出的那道雷霆也随着子弹划过,蔓延了大半边天。从肖队的视角看,像是有一道雷电,从景立的头部穿过。 【百步穿杨】 被击中的那一瞬间,景立像零件爆炸的木偶一样,鲜血崩发与颈骨爆裂的声音,头与身子歪了有九十度,倒在地上。 “呼呼” 肖队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心里感到万幸。 弘羽点开耳机,用冷静的口吻说:“目标已倒下,立刻派人到楼顶救援。” 说完弘羽从地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身上的关节拧的咔吧直响。 凯恩缓缓放下望远镜,转过头一脸懵地看着弘羽,嘴口张了半截。 [这小子这么邪?] 在支援赶到的同时,街区也恢复了供电。大雨还在下,只不过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中,黑暗也不再是那么可怕了。 支援队伍在百货大厅前来来往往,看着这一地的玻璃混泥土碎片,估计老板这下要头疼不少了。 年轻副手被赶到的医护人员抬上了车,做了基本的包扎,血暂时已经止住了。 肖队坐在一台救护车后门的门槛上,右臂戴上了石膏板,左手正拿着根点着的烟,嘴里往外吐着烟气。 “头儿!” 凯恩走过来朝他打了个招呼,身后跟着弘羽,两个人都举着伞。弘羽已经卸掉了身上的装备,只剩下基本的黑色作战服,领口敞开,头发也被淋湿。 “哦~凯恩。”肖队抬了下持烟的左手,算是和凯恩回了个招呼。他看向弘羽,又吸了口烟说:“干得不错,要不是你估计我就等不到退休了。” 弘羽和凯恩一起朝他笑了笑,两个人坐到肖队的两旁,一起看着同事在这儿来来往往。 天空中已不再是电闪雷鸣了,暴雨也比刚才稍微小了一些,事情也总算是有了一段告落。 “就在前不久,汉宁警方刚刚击毙了402连环杀人案的罪犯,该名罪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以极其残忍的手法杀死了三名受害人,让这三个家庭惨遭了不可挽回的” 顾晨曦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刚服下一粒羊角片用以缓解偏头痛。他右手拄着脸,左手拿着盒巧克力奶,嘴里正叼着它的吸管。 “下面,就让我们来连线现场的记者小何小何你好~” 画面一转,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穿着雨衣的女记者,正举着话筒站在镜头前报道。随着摄像机的转动,顾晨曦在背景的救护车里发现了弘羽。 顾晨曦仔细看了看,确认了那就是弘羽无疑,身旁还坐着个大叔,另一头坐着的那位,估计是上次见面的那个英国人。 [哈哈你们是怎么能应付这帮记者的。] 顾晨曦从沙发上坐起,伸了个懒腰,嘴里打着呵欠。 “经确认,被击毙的该名罪犯为景某,今年37岁,在汉宁东城区的一家医院内任职。景某与前妻生有一女,现不知去向” 电视里的女主持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今晚警方的精彩事迹。 顾晨曦在看到画面上的罪犯照片时,不自主地皱了下眉头。趁着照片还在,他迅速拿起遥控器将画面定格。 他从沙发上站起,朝着电视走过去仔细端详起来。 浓密的眉毛,脸形略方,棱角分明,下巴上有些胡须,鼻梁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顾晨曦看着他,眯起眼笑起来,表情十分微妙。 “嘶不太对啊” 照片上的景立不论是外貌或身体轮廓,都与他之前交手的那人相似,但给自己的感觉总像是少了些什么。换句话说,这个人的印象与顾晨曦想象中的不同,甚至有些令人失望。 顾晨曦咬起了的右手大拇指,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他的样子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歪着头,皱了下眉又挑了起来。 “狸猫换太子?不会吧,他是怎么做到的?” 顾晨曦在心中暗叹着,拿起遥控器将画面再次运转起来。 他走到窗户边,看着黑暗中的茫茫大雨。深思熟虑了会儿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王贺的号码。 嘟嘟嘟 “喂?王贺啊,交换生里不是有个没地方住的么,你还记得吗?” 电话中传来王贺的声音说:“记得,怎么了?” 王贺是学生会的主席,宿管的事情也归他管。 “我一朋友叫张嘉佳,今天刚办了休学手续,床位正好空出来,你明天就把她床位给那人吧。” 在下午的时候,顾晨曦通过嘉佳手环里的偷听器,得知为了不影响学期评级,张母刚给她办好了休学手续。 顾晨曦觉得事有蹊跷,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张嘉佳一家接到自己这,再出什么事也方便自己把控。 “啊好,明儿下午把这事给你办喽。” “不行,事儿急,明天早上就要看到盖章的文件,她已经办好休学手续了,这点事难不倒你。” 电话里的王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啥事这么急啊?” “哎呦,你就当帮帮我,明儿个晚上请你吃饭。” 既然顾晨曦这么恳切,王贺也不好再推脱,干脆爽快些, “嗯行,我要吃美食街的那家肉夹馍,李沐这孙子今天坑死我了。” “好~”顾晨曦脸上乐开了花,“就这么定了啊。” 说完挂了电话,顾晨曦隔着窗户望着大雨,在心中思索着所有的可能性。 [这雨还没停啊] 第二十八章 日常 “什么?你说床位被人占了?”张母在病房里正打着电话,突然嗓门大了起来,吓了张父一跳,刚吞到嗓子眼的饭菜差点吐了出来。 “不是,我们三天前才办的手续,这怎么转眼间床位就没了呢?!那我们现在想复学手续怎么办啊?” 电话里传来王贺的声音,有条不紊地阐述着缘由。 “阿姨您别急,复学的事情好办,只要重新申请,一周内肯定就办好了,只是这床位最近属实是太欠缺了,一时半会儿真的给您办不了这事儿。” 张母用手捏着三叉神经,自己本是怕耽误女儿考核却好心办坏事,也不知道是赖学校手快,还是赖警察效率高。 “那把你们领导电话给我。” “哎呦真不巧,我们导师上周出差全国巡讲去了,最快也得月底才能回来。” 张母将侧发挽到耳后,她有点来火气了。 “您看这都中午了,我们这边忙的都还没吃午饭呢,要不您先等我通知,我这边尽快联系您哈。” 说完,王贺便挂断了电话,将张母从联系人里拉黑。接着,他给顾晨曦发了条短信。 ‘刚给我打完电话,祝你成功。’ 另一头,顾晨曦正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手里捧着束康乃馨。 之前他和王贺还有李沐坐在店里吃馍的时候,他俩非要问清楚顾晨曦这么干的目的,顾晨曦无奈,只得和他俩说自己是看中那姑娘,想借机和她一家人增进感情。 王贺听到后一脸惊讶地说‘还能这么玩儿呢’,李沐则在一旁忍不住地摇头,鼓着掌一个劲儿地说:“出师了,出师了” 顾晨曦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光照了照脸,打理了下刘海。 今天他梳了四六分的刘海,上身穿了件大领口的宽松针织衫,下身配了条深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休闲鞋。 [得留个好印象。] 他做了会儿深呼吸,朝着嘉佳的病房走去。 张母放下手机,脸上的表情僵硬。她看向张嘉佳,女儿正坐在床边有些埋怨地看着自己。 “我就说别急着办休学,您非不听,现在好了,不休也得休了。” 说完张嘉佳抱着枕头坐到床头,撅起了小嘴。 张母看向丈夫,张父和她对视了一眼后立刻转过头,大口大口地吸食着面条。 [这老不死的!也不知道替我说句话!]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位青年推开门走了进来,穿了件卡其色的针织衫。 [这不是上次来的那个嘛。] 看见顾晨曦的到来,张嘉佳立马坐直了身子,脸上的不愉快也烟消云散。 “啊伯父伯母好,在午饭的时候打扰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和上次不同,张母这次和颜悦色的,一点架子也没有。现在有人能打破这尴尬的氛围,高兴还来不及。 “哎呦这儿哪的话,来,快坐快坐。”张母将顾晨曦带到沙发上,给他接了杯水,“来喝水,你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 顾晨曦将花插到旁边的花瓶里,接过水杯。 “阿姨上次态度不太好,你别见怪哈,阿姨是个急性子,上次有些太敏感了。” 顾晨曦立刻微笑起来。 “没有没有,非常时期,人之常情嘛,换作我可能还封门呢。” 他和张母笑了笑,然后看向抱着枕头的张嘉佳,和她对视了一下。 和上次相比她已经恢复了不少,脸色红润,人也漂亮了不少,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得自己有些心动。 张嘉佳也是,对视只有不到两秒却感觉像是过了几分钟。她这几天做梦时偶尔会在梦里看见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一看见他,就会觉得很安心。 “咳咳咳咳咳” 张父在旁边吃面条的时候,被花椒呛到了嗓子眼里,“咳咳老婆水” 张母见了急忙接了杯水给他,一边帮他拍背一边吐槽。 “哎呦都多大岁数了,吃面条还能把自己呛住。” “咳咳这不是爱吃嘛。”张父接过水喝了一口,缓过来口气,“要我说,你是不是上次给人家摆脸色了呀,看给孩子弄得那么紧张。” 张母趁丈夫喝水的时候掐了他一下,搞得他又咳嗽起来。张父开口想说些什么,转过头看她。估计本来是想找回几分薄面,但看见妻子尖锐的目光,便自行熄了火。 那场景就像是头公狮子本想咆哮一声,却被母狮一爪拍下去哑了火。 张父转过身撇了撇嘴,他放下手中的碗擦了擦嘴,然后看向顾晨曦。 “你别放心上,你阿姨就这样。”张父再次转过头,鼓足勇气与妻子对视,“十足的母老虎。” 听到这话张母瞪圆了双眼,气得对着丈夫就是一顿狠掐,掐得张父身体蜷缩成一团,脸也挤成一团,跟耍猴似的。 看到这般景象顾晨曦和张嘉佳笑了起来,她偷偷看了一眼顾晨曦,爽朗的笑容,嘴角里露出颗洁白的虎牙。 [要是母亲活着的话,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 顾晨曦看着他们,在脑海里将他们的容貌换成了父母的。 男孩儿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在亲人不在的世间,他也渴望着能被人保护,被人所爱。 温白的阳光从地板反射到墙上,虽是病房却像在家里,安逸与欢乐填满了整个房间。 “对了,刚才我在门口,听到阿姨您说张嘉佳的床位被动用,暂时住不了学校是吗?” 张母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他们是同学,宿管的事他可能会帮上忙。 “嗯,那个宿管的人说学校新来了批交换生,出了点岔子有一个没地方住,就把嘉佳的床位让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顾晨曦装模作样地附和着,“说实话休学是很耽误事的,不仅耽误学业,等回来后身边也是物是人非。” 张母跟着他的话点头,他说的有道理,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会休学,自己真的不小心是办了件坏事。 “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选择休学,在汉宁想立足是不容易的,至于这一个月,住的地方你们不用担心。” 一家人听到这话来了兴趣,都认真地竖起耳朵,好奇他会有什么办法。 “我在学校附近有套房子,没有人住,在市东的城区里,要是你们不介意,这段时间可以住在那里。” 说完,一家人的表情有些愕然,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在心中犹豫要不要接受这个提议。 顾晨曦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解释道, “房子是独套的,还算便宜。之前和老师一起做的项目赚了钱,便从家里又取了些买了下来,当是在闲暇时间能有个度假的地方。” 他看了眼张嘉佳,继续说道, “我也是好心罢了,毕竟总不能这一个月都住旅馆吧。离出院也还有几天,要是同意了,到时候我就来接你们过去住。” 张嘉佳看向母亲,眨了眨眼。 [妈,我同意!] 她之所以想去那住,一分是好感,两分信任,最主要的七分还是她不想休学,要是真找不到地方住就只能休学了。 而且她信得过顾晨曦,这学长身上散放着股安全感,踏实的很。不是说女人的直觉最准吗,她愿意赌一把,父母都在,他也干不了什么坏事。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挑了挑眉,撇了撇嘴。 下午四点多,顾晨曦来到城北的一家小超市。距离上次安顿好埃尔已经过去四五天了,估计冰箱里的干粮快没了,他打算再买点过去。 他回想那一家人的表情,虽然和自己说再考虑一下,尽量不给自己添麻烦,但估计心里也是接纳了提议,毕竟总不能真的住一个多月酒店吧。 顾晨曦从冰柜里拿下一小箱酸奶,寻视着包装上的生产日期。就在这时,旁边的男人朝他走过来说:“您好,可以帮我拿一下那袋香肠吗?” “哦,好。” 顾晨曦没有抬头,直接朝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拿起了那袋香肠递给他。 “谢谢。” 在顾晨曦看见那人的脸后,心中不由得一惊。 [埃尔?] 此刻的埃尔穿着件黑t恤,剃了个平头,没有戴眼镜,手里还推着个购物车。待他走远后,顾晨曦赶紧随手拿了点东西,跟在埃尔身后,与他保持着八米开外的距离。 埃尔推着购物车,里面装着些盒装的生肉片、板筋之类的,还有一提啤酒。他走走停停,翻看着商品完全没有发觉到顾晨曦。 [这东西怎么跑出来了?等等,他是要吃烤肉啊,馋到这地步?他那个头发是怎么回事?] 顾晨曦想了会儿,皱着的眉突然舒展开来。 [难不成用的鞋柜里那个上面全是灰的推子] 不一会儿,他跟着埃尔走到了收银台处排队,轮到埃尔了。就在顾晨曦担心他用电子现金会不会暴露的时候,埃尔从兜里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从中抽了三张递给收银员。 顾晨曦睁大了双眼。 [这小子不是要山穷水尽了么?他去取钱了?不可能啊。] 顾晨曦又思考了会儿,突然,皱着的眉再次舒展开来,照比刚才眼神也变得空洞起来。他感到一阵眩晕,茫然地用手抹过自己惊掉的下巴。 [那些钱不会是我藏在书柜里的备用现金吧?] 那些现金本来是顾晨曦留着应对突发状况的,要是自己身份暴露,那些钱也可以用来维持一段时间。可没想到,钱留着给别人花了。 顾晨曦望着他的背影,拧了拧脖子,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一会儿我就收拾你。] 第二十九章 互相摊牌 埃尔站在门口,左手提着一大堆东西,右手在裤兜里摸索着钥匙。 “啊~找到你了。” 他掏出钥匙插入锁口,在拧开的那刻,一条结实的臂膀从身后缠住他的脖子,勒得自己喘不过气。 埃尔丢掉食物双手死命地抠住那臂膀,拼命挣扎却也无济于事,他的力气太小了。 “你这蠢货!” 耳边传来一句训斥,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恶魔的警告。 身后那人带着他一起走进了屋子,将埃尔推到一边。埃尔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转过身看见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穿着深蓝牛仔裤,卡其色针织衫,头上戴着个反恐头罩。 “你会把我们都害死!” 埃尔干咳了几声,他看着这人的装束,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他。在思索了几秒后,他恍然大悟。 “啊~~~你是刚才帮我拿东西那个。” 顾晨曦的眉头颤抖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翻了个白银。他将头罩摘下,露出俊美的面容和凌乱的头发。 [要是这家伙背叛自己,就杀掉他。] 他审视着埃尔,心里早就想好了处置告密者的计划。在完全确定他和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人之前,自己都不能放松警惕。 “啊别用那种目光瞪我,很吓人的。”埃尔将刚才散落在门口的食物整理好,关上门,“你要是担心监控的事,那玩意拍不到我的。” 顾晨曦将双臂交叉在胸前,说:“你眼睛不好使吗?光是收银台的监控你就躲不掉。” 埃尔朝他笑了笑,从购物袋里掏出一罐啤酒。 “哎~放心吧,我在天眼系统的服务器里换了个元件,只要拍到我,反馈回终端的识别结果会随机换成不在场的别人。” 说完他将拉环打开,痛快地喝了一口啤酒。 “呵。”顾晨曦冷笑了一声,“要真是这样,上次怎么被人找到的?” “嗯!说到点子上了,机器是找不到我,可是人眼能啊。”他从袋子里又掏出一罐啤酒,扔给了顾晨曦,“上回在那破旅馆里待得太久了,估计我被那老板认出来,把我举报了。” “你可别忘了,除了艾翁,警察也在找我。” 他站起身,走到顾晨曦的面前举起啤酒罐,想和他碰个杯。顾晨曦尴尬地看着他,说:“我不喝酒。” 埃尔挑了下眉,笑着说:“我在你眼皮子低下打开的,还怕下毒?” “我”顾晨曦支吾着,纠结要不要说出口。 “我酒精过敏。” 埃尔听到后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来路?童子军吗?” 说完他将顾晨曦手里的酒罐抢过来,无趣地提起袋子走向厨房。 埃尔将平底锅摆到炉台上,在锅里洒下一层油,将生肉片放上去油煎。既然没有炭火与烤箱,就只能用这东西凑合一下了。 油烟升起,飘香四溢。埃尔将煎好的五花夹到盘子里,肉边略微卷起,香脆可口;中间部分则鲜滑肥嫩,火候正好。看样子,这家伙是烤肉的行家,平时肯定没少吃。 顾晨曦顺着香味来到厨房,看着厨台上的烤肉。浓郁的香味让人直咽口水,他拿出竹筒里的筷子,忍不住去夹起一片想要尝尝,却被埃尔用手打了下去。 “想要吃肉,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来路。” 可能是看顾晨曦的样子比自己小了几岁,他干什么也放得开了,态度里有股莫名的理所应当。 埃尔强硬的语气让顾晨曦又好气,又好笑,他在心中暗想‘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不是你拿我的钱买肉吃,怎么我要吃还得经过你允许呢?” “我也是靠本事找到的啊。”埃尔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口,凉爽的气液涌入喉咙,痛快到上头,“说实话,我随便翻翻就找到了。你这个人,以后要是娶了老婆,可怎么藏私房钱啊。” 顾晨曦望着烤肉,嘴里抿了下筷子上残余的香油。他看着埃尔的背影,思索了大概一分钟。 “我是顾宇的部下,也是他徒弟。” “假的。”埃尔连头都没回一下,“顾叔那性子不存在收徒,他是独狼,更别提什么部下了。” 肉熟的都差不多了,埃尔将盛满肉的盘子在他面前晃了一圈,戏谑地说:“你先告诉我你知道的,我才好把肉给你啊。” 【风水轮流转】 香气涌入鼻头,顾晨曦冷笑了一声,想不到他还记着这句话呢。看着眼前的美食,顾晨曦挑了下眉。 “我姓顾,顾宇是我父亲。” 听到这话,埃尔脸上的愉悦瞬间全无,他原来以为眼前的青年是那个人派来的,本想借此打听些关于那人情报,却没想到知晓了别的事情。 顾晨曦见他没有反应,便用筷子夹起一片肉送到了嘴里。 “我只是问你来路,你就直接告诉我你的身份,你不怕我被人逮到后把你供出来么?” 眼前的青年听到这话,表情没有一点变动,依然是悠哉悠哉地吃着烤肉。 “没关系,我会在你说出去之前做掉你。” 埃尔看着他,和电影里那些威胁恐吓的眼神不同,顾晨曦的神情自然,语气平缓,听上去就像是饭后茶余的谈话一样。以如此平常的口吻说出这番话,反倒是更让人感到不安。 埃尔将做好的食物端到客厅的桌子上,又开了罐啤酒,准备好好吃上一顿。顾晨曦拿起筷子跟着吃了起来,反正快要到晚饭时间了,肚子也有些饿了。 埃尔打量着顾晨曦,吃东西的时候神情有些懒散,一眼看去和普通学生无异。 这人身上没有恶徒的那种暴躁,也没有平常人的那种单纯,硬要说的话,感觉就像是趴在雪里的一条白狐,看上去纯白无暇,可就是算计不过它,精怪的很。 “关于我父亲,你知道多少。”顾晨曦问道。 埃尔摇了摇头,说:“没多少,你要是不说自己是谁,我都不知道他有个儿子。” “那我说我是他儿子,你就信吗?” 埃尔点了点头。 “为什么?” 他看了眼顾晨曦说:“你戴上那面具,照照镜子就知道了,和他一个样。” 听完顾晨曦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感觉很微妙,他没想到自己被别人说和父亲有所相像的时候,竟是隔了张面具。 “我穿上那套装备时和他很像吗?” “动作,眼神有些相像,就是感觉不太一样。” “怎么说?” “顾叔从来都是灭口,不存在留人性命。” 和顾晨曦印象中的不一样,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小时候父亲总是穿着件紫蓝色的衬衫,戴着个护目镜在书房里看书。他会做一顿难吃的晚餐,然后陪他一起看《海绵宝宝》。 这些年来,他对父亲的了解又能有多少呢? 顾晨曦看着手中的筷子,想了好久后问道埃尔。 “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话音刚落,埃尔僵住了夹筷子的手。关于这个问题他也纠结了好久,最后的结论是顾宇要么被抓,抓到了也没理由留他活口;要么,就已经不在世上了,否则他不会这么久没有声响。 面对埃尔的沉默,顾晨曦在心中也得到了答案。那是默认,也是迷茫,他对父亲活着的希望已经小之又小了。 在得到相同的结论后,顾晨曦本以为自己会痛哭流涕,和大多数人一样,没成想心中迎来的只是一份冰冷,面无表情,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失去了深爱的家人,他当然难过,只不过有时候,事实的残酷会把人的心头磨平,容不得半点软弱。 埃尔本来还想和他商讨自己何去何从的问题,但看见他发呆的样子,决定还是将事情往后拖一拖,要不自己就太没人情味了。 “档案上说你是网络工程师,那电影里黑客会的那些你也会吧?” 听到这话埃尔忍不住地嘴角上扬,一脸得意。 “啊~那些都是基本操作,我再熟不过了。” 见他的罐子里没了酒,顾晨曦从袋子中又拿出一罐,打开递给了他。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埃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忙?” “你知道最近新闻里报道的那个连环杀人案吧?” “嗯,知道。” 顾晨曦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下之前受害人的照片。 “我想要她们死前一个月的所有行踪,包括网上浏览记录,去过哪见过什么人,我全都要。” 埃尔抿着嘴上的油,想了想便答应了他,就当还了偷他钱用的人情。 “那么多数据,你看得完吗?” “我自有办法。”顾晨曦指着他的衣兜说,“那个遥控器借我看看。” 反正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也不必那么多顾忌。埃尔掏出遥控器,递给了顾晨曦。 遥控器整体呈黑色,为圆柱体,底部有个小开关,而在顶端有个红色的按钮,按下去就会触发大停电。 “你知道这东西那个杀人狂也有一个吗?” 埃尔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当时我的实验室里丢失过一个试做品,可是那段时间我忙着修改服务器里自己的信息,所以也就没有追查过。” “我怀疑那个杀人狂就是艾翁的员工,可之前警方抓住的那个退伍军人,并不隶属于艾翁。” 埃尔看着他,疑惑地问道:“你想要抓住他?为什么?你父亲就不会去管这些闲事。” “我一开始因为没有情报来源,以为可以靠着当英雄从警方手里套些情报来着,蝙蝠侠不就是那种么” 埃尔差点把啤酒吐了出来。 [你电影看的有点多啊] “但后来事情有了变化,可能是父亲留的暗线,他一直在给我提供各种信息,包括警用的通讯频道等等。”顾晨曦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怀疑那人就在警局里,所以才想管这事的。” 听到这些埃尔突然有了想法。 [他说的是那个人!那个一直在提供情报的神秘家伙。] 第三十章 神秘药物 上午十一点,在汉宁警局的法医解剖室里,陈科长正带着几个助手,站在解剖台旁操刀。 台子上躺着景立的尸体,尸体散发着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还有凝结成块的死血的腥臭。尸体右腿的假肢已经断碎,腹部弹孔里的血也已经凝干,脖子被子弹穿过,脖子右侧有个弹孔,左侧出弹的位置像是开了花。虽然还有皮肉连着,但里面早已是乱作一团,血肉模糊。 陈科长将腹针插进去,抽出三毫升油状液体,黄中泛绿。 具体的尸检报告,已经在暴雨那夜的第三天就做好了,陈科长今天来主要是想验证些事情,他一直很在意景立注射的到底是什么药物。 “陈科长请问快好了吗?” 弘羽站在解剖室里已经半天了,死尸他没少见,但还是受不了那股子臭味,即便是福尔马林也没法将气味完全掩盖住。 陈科长没理他,继续忙着手上的活。 他将抽出的液体分别注进三个离心管,然后将管子放进离心机,设定好数值转动15分钟。 弘羽捏着鼻子,尴尬地和同事点了点头。那几个法医同事戴着口罩,看见弘羽捏鼻子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 “还是受不了吧?” 离弘羽最近的那个助理凑了过来。 “正常,我刚入行的时候总是吐,都是靠硬撑才习惯的,多来几次就好了。” 弘羽对他笑了笑,在心中暗想。 [别,还是留我条狗命吧。] 过了15分钟,在机器还没完全停下的时候,陈科长就等不及地掀开了盖子,用手指触碰转动的台壁,好让它提前停下来。 他将离心好的液体倒进试管里,与之前析出的液体相比较。 “嗯!就是这玩意没错!” 陈科长得意地举着两个试管,接着将它们递给助手拿去化验。弘羽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请问您发现了什么吗?”他恭敬地走过去问道。 陈科长这才想起他,一工作就容易忘神。他从架子上拿起另一根试管,举到弘羽面前给他看。 试管上层是一片清亮的透明液体,到了中下层能明显看到一条分界线,液体也变得有些浑浊,最下面是一层薄薄的淡绿色细小颗粒。 “这是” 陈科长对他解释道,“这是从他的体液中提出来的,最下面的颗粒我还没有搞清楚具体是什么,估计是些毒碱的混合物,我刚才发现的,主要是中间这层液体。” 弘羽看着那层液体,似懂非懂地歪着头。 陈科长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大多数生物碱在沉淀反应后,都会呈人眼可见的结晶状,只有极少数的毒碱,才会成液体状,一些菪碱亦是如此。” 说的有些累了,陈科长便将试管放了回去,继续向弘羽解释。 “恰巧当时在84年研究阿托品的时候,人们再次想起了施密特当年提取出来的物质——东莨菪碱。” “这种东西作用与阿托品有些相似,一些电影中也拿它作为吐真剂而出场。实际上这东西用量合适的话,受害者不仅乖乖听人指挥,而且在摆脱催眠状态之后,仍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弘羽听到陈科长的叙述,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陈科长凑到弘羽耳边,小声地说:“大夫也不会用这玩意,估计是有人给他注射的,每次用量很小,断断续续注射了三周以上。” 弘羽背后升起一股寒意,要是他没想错的话,陈科长的意思是说景立是被人利用,或是陷害,给他注射药物的会是什么人?某种药物实验吗? 他需要把这些情报赶紧告诉肖队,若真的是有人在用普通市民做实验的话,保不准没多久就会出现下一个杀人狂。 弘羽向陈科长道了谢,走出了解剖室。出门刚没走多远,他撞见了凯恩。 凯恩看了看四周,神秘地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塞到弘羽手里。 “喏,新电影的两张票。” 弘羽看着他,心中有些不解。 “明天美钰休息,你趁着身上的英雄称号还没淡呢,赶紧约人家出去一次。” “哦~”弘羽惊叹一声,满是感激地看着凯恩。 弘羽兴冲冲地拿着票刚想走开,突然想起来些事情,转过身问凯恩。 “对了哥,那孩子找到了吗?” “你说景立的女儿?” “对。” 凯恩撇着嘴,摇了摇头。 “那孩子母亲呢?” “已经通知了。”凯恩看了眼手上的表,“过去两天了,估计明后天就到了。” “奥”弘羽有些失神,他担心那孩子的下落,而且一想到要见到女孩儿,自己是否会有资格见她呢?他可是亲手杀了女孩儿的父亲。 凯恩看见他的神态,心里也猜到了大概,走过去拍了拍弘羽的肩膀。 “别想了,先去计划下明天的约会吧,第一次可别出了岔子。” 弘羽舒了口气,脸上再次有了笑意,在和凯恩道别后离开了警局。 在弘羽走后,陈科长回办公室换了件外套,在衣领上喷了些香水,以掩盖沾到身上的异味。 他走到局长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 陈科长推门而入,看见局长正坐在办公桌后,双眼清寒,却正温柔地看着手里的相框。 “坐吧。”局长将相框摆回桌子上。 随着邀请,陈科长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拿出了准备好的报告递给局长。 陈科长瞟了一眼相框,照片中站着一位空军飞行员,那人很年轻,神采奕奕。他穿着制服,左手抱着头盔,右手敬礼,身后是架歼-20战机的机头。 “南美卡皮木球状毒碱加上一些肾上腺素?这些就是那人注射的玩意?” 陈科长推了下眼镜,回答道, “还有些人工的化合物作引子,但起到核心作用的应该就是这些。” 局长翻阅着报告,表情没有变化,语气稍有些疑惑。 “这些大多是毒品,普通的医疗机构没法弄到这些,想弄到它们需要有自己的途径。” “没错。”陈科长附和道。 局长抬头看着陈科长,嘴角一丝上扬。 “你是想说,艾翁有能力把它们弄到手是吧?” “正是。”陈科长笑了起来,在局长还是大队长那时候,陈科长还是个普通的组长,跟了局长十几年,两人心里有什么,一点就通。 局长举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水,说:“肖剑那小子怎么样了,还行吧?” 陈科长笑着说:“还行,就是有些淤血身体没大碍,在医院养着呢,提起体验下退休生活也挺不错的。” 局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在局长眼里肖剑就是个刺头,平日里生猛,一想到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样子,不自禁乐出了声。 就在两人正调侃的时候,办公室的座机响了起来,局长将座机按了免提。 电话里一个女声说:“局长,艾翁的郑总经理来了。” 局长抬头与陈科长对视了一下,说:“告诉他们我正在开会,十分钟后让他们上来。” 待局长挂断电话,陈科长有些疑惑,问道, “为什么要等十分钟?” 局长说:“这帮人平日里威风惯了,得杀杀锐气。” 说完两人再次笑了起来,有的没的聊了很多,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艾翁的人就来到了门口。 ‘嗒嗒嗒’ “请进!”局长这次的语气和刚才有些不同,少了几分温和,多了些威严。 推开门的是位女秘书,身旁站着两个男随行,中间则站着郑经理。 这位郑经理全名叫郑其文,是艾翁汉宁总部的总经理,今年三十多岁,身高一米八,单眼皮,戴着副黑框商务眼镜,梳着斜向上的刘海短发。 见客人来了,陈科长便站起身,和局长道别。 “那我先走了,有情况我再向您汇报。” “好的,辛苦陈科长了。” 在和局长握完了手,陈科长朝门外走去,顺势看了一眼郑经理。 待他走后,郑经理吩咐助理关上门,让他们在门外等候。 “赵局长。” “请坐。” 待局长说完,那人便坐到了办公桌前。 “之前拜托郑经理调查的事情,出了什么变故吗?” 郑经理对局长笑了一下,说:“变故倒没有,只是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觉得能对局长的案子有些帮助。毕竟牵扯到艾翁的名誉,我们也是一有消息就赶着来向您汇报呀。” 局长拿瓶盖在保温杯的杯口处蹭了蹭, “哦?什么有意思的事?” 那人不紧不慢地说:“关于您之前提到的那个作案用的遥控器,我查了下,元件的确是从科技部丢失的,我们怀疑和之前偷盗机密的那个叫埃尔的员工有关。” “怎么说?” “我们对它进行了试验,发现它只能针对艾翁的天眼监控,是一种骇入并篡改程序的发射器。而关于天眼系统的资料,那个员工拷贝了一份,恰巧他也是个网络工程师,这一定不是巧合。” 郑经理推了下眼镜,继续说:“至于您说的大停电应该是线路老化的问题,毕竟城里很多电器都有天眼系统的一部分,难免会受到牵连。“ 两人相视一笑,神情中包含了许多意味。 [满嘴谎言] 之前警方本打算拆开景立的遥控器,想看看里面的构造,目的就是为了验证凯恩和技术科的验证。 倘若真的是某种emp发射器,那可就能给艾翁扣上私造军武的罪名,对艾翁展开全面调查。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等他们拆开看的时候,冒出一股刺鼻的电路烧焦的味道,里面的元件全部融成了一团,只能辨识出很少的一部分。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对话,小心地试探着对方,都想套出彼此的情报,言语中半真半假。 【老狐狸间的对决】 第三十一章 疑云 和郑经理聊了会儿,这人的城府极深,半天愣是没道出半点疏漏。 “你之前说的有意思的事,是什么?”局长看着他说道。 “哎呀,您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 说完,郑经理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了赵局。 “打开看看吧。” 局长接过文件翻阅起来,上面是一个艾翁员工的个人档案,还有些监控的截图。 “这段监控是在公司的备份库里找到的,艾翁的所有监控都会有自动备份到后台,不管是谁,那人只删了总控室的文档,却没想到我们还会有备份。” 局长冷笑了一声,他突然觉得艾翁像是老婆在家里看的宫斗剧,处处都有提防。 “画面上的人是我们的一个研发员,他趁着换班的时候偷走了实验室的元件,然后自己做了那么个东西。”郑经理摘下眼镜擦了擦,继续说道,“有意思的是当我们派人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死在家中了。” 局长挑了一边眉,神情有些诧异。按理说艾翁做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当这件事不是他们做的时候,他们才会愿意分享些不重要的情报。 那么如此说来,恐怕关于肖队那帮人之前的怀疑是错的,这次连环杀人案件,估计艾翁也只是受牵连者而已。 “你是说,有人利用他取得元件然后又杀了他?” “哎,我没这么说过,您可不要瞎想。”郑经理赶忙说道,“但既然您都这么怀疑了,那就说明很有可能是这样。” [呵,小狐狸。] 局长在心中暗讽,这人言语缜密,为了不让火烧到自己身上,连丝小微毫之事也不会放过。 “行,我知道了。对了,我这有份文档,想请郑总协助警方调查一下。” 郑经理接过陈科长的报告文件,翻阅了几页。他的表情先是疑惑,接着挑起左眉,表情有些微妙。 在他翻阅文档的时候,局长注意到他的右手无名指与小指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像是生了病一样。 “你身体不舒服吗?”局长作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郑经理抬头看他,表情有些诧异,顺着局长的眼神他看向自己的右手,恍然大悟。 “啊!这个是老毛病了,工作压力大弄得,不必在意。”郑经理笑着回复道。 说完他便将文档收到公文包里,从椅子上站起身。 “文件上的东西我看了,回去就派人去查,一有消息我就通知您。” 局长也站起身,和他握了手,说:“那就辛苦郑总了。” 两人在客套一番后,郑经理离开了办公室,随着助理一起走出了警局。 送完了客,局长走到窗子边,目送他回到车上。看着车子远去,局长的脸上浮出一丝微妙的神态,双目深沉,似笑非笑。 “哼,有意思,想不到那疯子在研发部里。” 郑经理坐在车的后座上,翻看着报告中的资料。 “要派人去查吗?”坐在他旁边的女秘书问道。 他看着文档中的化验结果,在心中思索了会儿,说道:“不用,这事交给警方去做,你找人去把能接触这上面药物的工作人员名单列一份,发给赵局。” 说完他将文档递给秘书,在秘书接过文档的时候,他又将手按在秘书的手背上。 “注意分类,别把独角鲸计划的人抖出去。” 他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一改之前老油条的笑脸,眼神令人发毛。有趣的是,秘书并没有被吓到,好像早已习惯。秘书看着他,点了点头。 在吩咐好秘书要做的事以后,他转头问道副驾驶位的助理,说:“那个网络工程师的事办好了吗?” “还没,出了点岔子。” 助理的语气有些颤抖,神情紧张。 “哦?”郑经理扶了眼镜,语气还是之前那般平缓,“什么岔子?” “我们在抓捕的时候,遇到了个戴着黑面罩的家伙,他把那帮伙计都打趴下,带着目标跑了。” 听完,郑经理皱起了眉毛,脸上却是一股邪笑。 [不对啊,那家伙不是死了么?这又是哪冒出来的?] 助理坐在副驾驶上,通过后视镜偷瞄着郑经理。突然,镜中的郑经理与他对视,吓得他赶紧收回目光,咽着口水。 “要查查那人的来路吗?”正在开车的司机问道。 “不必。”郑经理摘下眼镜,捏着自己的三叉神经,“先着重于致盲点的源代码破解,不容耽误独角鲸计划,至于那人以后慢慢对付。” 他将眼镜再次戴上,看向车窗外的景色,脸上的笑容诡异,眼神如刀子般让人发寒。 中午,顾晨曦带着埃尔来到了作战‘洞穴’中,他拉下墙上的电闸,四周的照明灯随之亮起,照明了整个洞穴。 “哇哦~”埃尔看着这一切,不自禁赞叹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顾叔的作战室。 “还不错哇”埃尔扫视着洞穴,在看见电脑时他瞬间兴奋起来,双眼直打亮,“哇!哇!哇!那那那是台量子计算机吗?” 他张着大嘴,像随时要流出口水一样,径直朝计算机后的服务器走去。 服务器处在一个比人高的硕大箱子里,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里面的元件灯一闪一闪的,外壳为深蓝色的合成材质,ivern四个字母列在箱体一侧,泛着洁白的光。 [想不到当时丢的那批货被他劫到这了。] “什么量子?量子纠缠?” 埃尔白了他一眼,他一边抚摸着机箱,一边解释道:“简单地说,它是一种可以实现量子计算的机器,是一种通过量子力学规律以实现数学和逻辑运算,处理和储存信息能力的系统。” “和许多计算机一样都是由许多硬件和软件组成,软件方面包括” 还没等埃尔说完,顾晨曦忍不住打断了他。 “说人话!”顾晨曦捏着眉间,耳朵快要听出茧。 埃尔看着他撇了撇嘴,说道:“就是很牛皮。” 在两人互相白了一眼对方后,埃尔转过身继续欣赏着机箱。 “17年的时候我曾经去中科院参观过一台量子计算机,但当时还存在很多问题所以并没有投入生产,没想到艾翁真的能造出这玩意。” 听完埃尔的话顾晨曦感到不解,走过来问他。 “既然这东西是艾翁造的,怎么没见艾翁传出过这类新闻?按理说播报出来,不是更能意味着艾翁是科技界的佼佼者么” 埃尔低下身子,蹲到机箱侧面寻找着产批序列号,寻视一番,他找到了低侧不起眼的一趟数字。 确认过序列号后,埃尔确定了这台机器,就是前年丢失的那批货物中的一台。 他对顾晨曦说道:“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在当时追查那批货物信息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叫‘独角鲸’的计划,估计这批机器都用在那个计划里了。” 顾晨曦眉头一紧,看着机器思考起来,他问道埃尔:“那批货物造了多少?” 埃尔站起身,与顾晨曦相视一笑。 “两百台。” 顾晨曦睁大了双眼,且不论艾翁的财力如何雄厚,两百台这样的计算机可不是小数目,艾翁造这么多超级机器干嘛用呢? “对了。”埃尔想起来件事忘了和他说,“你之前不是很感兴趣我那个emp发射器么,待会儿我设定下指纹,你需要的话可以先拿去用,以后有零件了也给你做一个。” 顾晨曦挑了下眉毛,问道:“什么指纹?” “啊,就是个保险程序。”埃尔向他解释道,“若是指纹和掌纹不合格,强行使用的话就会烧掉里面的元件,这玩意儿就成一次性的了。” 顾晨曦撇了撇嘴,当时他捣鼓那东西的时候,差点就手贱按下试试了。 埃尔看了他一眼,用手指了指四周叠在一起的装备箱。 “我估计顾叔还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你没有打开看过吗?” 顾晨曦有些尴尬地说道:“看过但是好多都没有说明书” 埃尔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顾宇的性子,顾宇是那种一旦记住内容就会毁掉文件的人,估计说明书之类的资料也被他毁掉了。但好在埃尔是电子科技的行家。 他四下看了看,将目光锁定在一个水冷储备箱上,箱子上有个盾牌的标记,他走过去按下上面的开关。 箱子盖缓缓滑开,冒出一股湿冷的雾气,在箱子正中央缓缓升起几根玻璃管,管子里塞满了许多米白色的小药片。 埃尔举起其中一个,指着里面的药片说:“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顾晨曦摇了摇头,埃尔向他解释起来。 “这些药片里面是许多的超微纳米机器人,研发于国外,它被服下后,可以通过胃壁粘膜进入到血管中,进而遍布全身。” 埃尔掐着管顶的锁头向上一提,伴随着锁扣打开的声音,他拧开盖子从中取出一粒。 “它是一个叫堡垒计划的产物,目的在于保护目标不会被劫持或者近距离击杀。受保护者可随身携带一个小型的微波发射装置,当特工处在微波范围内,便会感到头晕炫目。当特工想要近距离击杀目标时,纳米机器会根据脑信号变化,阻断人体突触传递信号。” 他朝顾晨曦打了个响指,说:“就和定住一般。” 说完他将药片放进桌子的水杯中,只见那药片用了不到二十秒就完全融进水中,无嗅无色。 “但是可惜,项目后来被废除了。” 顾晨曦觉得奇怪,向他问道为何。 “因为你不知道宴会上的人哪个是特工,只能给他们全部服用,但是这样一来就没有嘉宾可以站在目标面前好好交流了,这不是很可笑吗?而且单靠微波器,强度无法让机器人正常工作。” 顾晨曦撇了撇嘴说:“没有解决办法吗?” 埃尔思索了会儿说:“有,可以弄个中介器,机器人就可以正常工作了。” “覆盖面积有多少?” 埃尔在心中计算了会儿,“大概五六百平米吧。” 听完顾晨曦举起那个杯子端详起来,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二章 约会大作战(上) 现在已经到了五月份,天空澄澈透明,纤尘不染。下午三点钟,轻柔的阳光洒在复古格纹石砖上,让整条街都泛着温暖的朦胧感,雕栏玉砌。 微风像极了婴儿的手,温润柔和。这儿的一切都恰到好处,淋漓而不失柔美,热烈而不失婉约。 “怎么还没到。”李沐穿着件白衬衫,站在冷饮店门前,手里举着两杯冰绿茶,不耐烦地跺着脚。 在上午他就和莎莎定好了时间,打算趁着她的酒吧今天不开张一起逛个街,再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可是现在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快四十分钟了,还是不见她的人影。 李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无奈地叹了口气。 [见过墨迹的,没见过这么墨迹的。] 本来他是打算约一个学妹出去的,可是那学妹不知怎着,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愿再和他出去,估计可能是听到谁说自己的坏话了吧,撩的妹子太多也不是好事。 但李沐是真的想去看这场电影,但是是爱情喜剧片,实在不方便自己去看,所以就把莎莎叫来了。 又等了两分钟,李沐听见一个清亮的女声在呼喊着自己,他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叫他的人是莎莎,她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牛仔连衣裙,白色的帆布鞋,穿上鞋一米七一的个子刚刚好。 莎莎本身底子就不错,出来化了个淡妆。微风拂起她乌亮的长发,莎莎将右侧的头发挽到耳后,低垂着脸,漂亮完美的侧脸线条一览无遗。 她向李沐莞尔一笑,在阳光的朦胧中朝他走来。 李沐本想发些牢骚,可是一看见莎莎清纯的笑容,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抱歉,我睡午觉过头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李沐看着她的锁骨,洁白中透着红润,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以前李沐和王贺探讨过,究竟哪种女人更有吸引力,邻家妹妹?还是妩媚的御姐? 王贺当时想都没想就说是御姐,李沐当时还拿不定主意,御姐的话他讨厌那高傲的态度,邻家妹妹整天学长学长的叫他也腻了。 但现在他找到了终极答案—清纯系御姐。 “你发什么呆呢?”莎莎先是疑惑地看着他,随后笑了起来,“哦~~怎么样?姐姐今天是不是很漂亮?” 她故意朝李沐面前凑了凑,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扑鼻而来。李沐俯视着她的双眼,余光还能看见些别的,深不可测的景色。 [唔这小妮子平常就这么要人命吗?] 李沐的原则是谈恋爱不可以找比自己岁数大的,因为女性天生就比男性早熟,他可不想找个自己玩儿不过的。 但他转念一想,再过几个月就要26岁了,莎莎也是年初时才27,两个人其实差不了多少,所以也还可以。 [等等,我想什么呢?] 李沐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猛地眨了眨眼。 “啊漂亮,这个给你。”李沐将手上的饮料递给莎莎。 她接过饮料,痛快地喝了几口。 “嗯~~~你们华夏人民的文化结晶,就是好喝。” 听见这话李沐挑了个八字眉,诧异地问道:“你不也是华夏子民,难不成咱俩说的不是一国话?” 听到这话莎莎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笑了笑。 “抱歉,我最近迷上个海外女星,总是忍不住说她的台词。” 李沐冲她笑了笑,带着她逛起了街。 两个人走在一起,接近一米九的李沐走在莎莎旁边,远远看上去两个人身高正合适。李沐带着她逛了很多地方,蛋糕店,花店,照相亭 白衬衫与蓝衣裙,欢声与笑语,阳光与彼此。 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吃冰淇淋的时候李沐还会趁她不注意,用手指从冰淇淋上蹭下一股,点在她的鼻子上,搞得莎莎追着他跑。 等追到了,莎莎将涂好奶油的那根手指戳在李沐的脸上,蹭了他半张脸颊。看着他的花脸,莎莎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李沐看着她的笑容有些恍惚,莎莎在发现自己离他有些太近了,眼看着就要贴在他胸口,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退了回去。 [呃这婆娘不是27了么,这一副清纯的样子怎么回事?这么要人老命?] 莎莎还好,李沐倒是有些脸红了。莎莎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怼了他一拳,告诉他打起精神来。 时间过得飞快,就这样,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走到了电影院,时间也差不多,再有半小时电影就该播映了。 莎莎说她想去买些吃的,李沐便去一旁排队等着取票。待李沐取完票,发现莎莎还没有回来,便四处寻觅起来。 找了一会儿,他发现莎莎正抱着桶爆米花,站在那不知在看些什么。李沐走过去,轻碰了下她的肩膀。 “看什么呢?” 莎莎回头看了他一眼,头朝着右前方抬了抬。 “你看,那两个人好奇怪啊。” 李沐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那边正站着一对男女,男的穿着件长袖t恤,站在队伍最后一位,一动不动,胳膊直直垂着,像个僵尸。 女的则背着手,一只脚踮起脚尖,无聊地左右晃着身体。 那两个人中间隔了有三四十厘米,两人的手总是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将手指微微抬起,却又不敢碰触对方的手。 “那是对情侣吗?” 李沐撇了撇嘴,说:“不知道,走吧,电影要开演了。” 说完两人便走进了放映厅。 “呵~~~欠。”美钰站在弘羽的身旁,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刚才莎莎看见的那对男女就是弘羽和美钰,恰巧凯恩买的电影票和李沐他俩是同一场。弘羽正排着队买爆米花和冷饮,半天没说话,搞得美钰有些犯困。 [我去我去我去,她感到无聊了?] 弘羽咽了下口水,脸上的表情僵硬。对于感情问题,弘羽是出了名的白痴,估计是小学时候被那个女胖子搞出了阴影,之后一直都单着身。 别看他在行动中收放自如,开枪擒拿连眼睛都不眨,就是怕碰见心上人,就像现在,他紧张极了,气都喘不匀。 “我说,你好像有二十分钟没说过话了吧?” 弘羽的蓝牙耳机里传来凯恩的声音,对弘羽充满了无奈。 其实在昨天凯恩递给他票之后,他心里还是有些打怵,害怕自己会把约会搞砸,所以向凯恩求救,拜托他给自己的约会进行支援。 瞧,凯恩戴着副墨镜,就坐在这一层远处咖啡店的餐桌旁。他点了杯圣赫勒拿咖啡,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 “放轻松,别光这样站着,做点什么让人家能放松一下。” [啊对哈!] 弘羽将身体转向美钰,动作僵硬,仿佛有一个严重的画外音,用教官般响亮的口吻喊道。 ‘向左~~~~转!’ 有时候可爱与白痴,没什么区别。 美钰被他的转身吓了一跳,弘羽看着他,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累了吧,那边有沙发,要不你先过去坐会儿。” 她朝他‘哦’了一声,虽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按他说的,走到了远处的沙发上坐了下去。 凯恩坐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喝到嘴里的咖啡立刻被喷了出来,洒了一桌子。 “先生您还好吗?是咖啡味道不和您胃口吗?”服务员连忙跑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咖啡出了什么问题。 “我我没事,咖啡很好咳咳咳我只是呛到了。” 待服务员走后,他按着耳机说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和她聊天之类的轻松下气氛,你怎么把人家弄走了呀?” 弘羽咧起嘴,表情奇妙而好笑。 [我果然是个白痴。] 一时间凯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看着远方的弘羽,心累地叹了口气。 第三十三章 约会大作战(中) 在那又排了几分钟队伍,弘羽终于买到了爆米花,带着美钰一起走进了放映厅。 电影刚刚开始,他俩的位置在第三排靠中间的地方。由于弘羽两人是后来进场的,在找位置的时候一路上磕磕碰碰到不少人,两个人一个劲地向观众道歉。 这一幕恰巧被坐在第五排的莎莎看到了,她看着两人笨手笨脚的样子,来了兴趣。 “哎,这不是刚才看见的那两个人吗?” 听到莎莎的话,李沐看了那两人几眼。 “好像是啊,还真巧啊。” “你说。”莎莎拿了颗爆米花小声嚼了起来,“他俩怎么那么别扭啊?” 李沐轻笑了一声,说道:“估计啊,他俩应该是第一次出来,男的是个情场新手,正紧张呢。” 莎莎转过头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 听到提问,李沐突然换了个画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一股过来人的语气说道:“我也是有过纯情的男人啊。” 莎莎看着他这副样子,表情拧出了个囧字,差点把饮料都要吐出来了。 一段跋山涉水之后,弘羽可算是带着美钰找到了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电影院的椅子间是没有多大间距的,可不知怎的,硬是被两人坐出了隔着一座山的感觉。 弘羽用余光瞥了眼坐在左侧的美钰,他装作用右手拄脸,借机按下耳机的开关,十分小声地说道:“红尾鹰就位~” 【该死的红尾鹰,这是弘羽在特殊行动中的专用代号】 坐在外面的凯恩又被他逗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眉宇舒畅,连天窗洒下的阳光也在他面前收敛。 这次他学聪明了,在耳机响起声讯前就喝完了咖啡。虽然弘羽在频道里急切地请求支援,但凯恩现在可能没空理他,因为在他左前方的位置上,坐着一位欧洲美人。 那美人穿着件火红的长裙,在腰上缠着根黑色的丝带。美丽的金发披散在身上,像一股金色的小瀑布一样,波浪起伏。 一对钻石蓝的瞳孔,如海水一般。洁白的肌肤,挺秀的鼻梁,宛如沙漠中的一条弯弯月河,风情万种。 那美人朝凯恩嫣然一笑,瞬间俘获了他的心。 “收到,我这边遇到突发状况需要撤离,祝红尾鹰行动顺利。” 说完,凯恩摘掉了耳机,对着那美人爽朗一笑。 “喂?喂??” 随着耳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喀拉声,弘羽摘下耳机,不安地看着投影屏幕。 [怎么办怎么办?] 他用余光勉强观察着美钰,刚才买好的大桶爆米花就放在两人中间,美钰正一口一个爆米花,嘴里嚼个不停。 咀嚼的喀嚓声像断头台的铡刀一样,刺激着弘羽每一根神经。 在咖啡厅里,那美人抬起右腿搭在另一条腿之上,以交叉腿的坐姿朝着凯恩。 她红裙罩体,裙摆下一双颀长均匀的秀腿袒露着,就连那双纯黑的高跟鞋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约请。 凯恩与她相视一笑,接着走过去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凯恩操着股典雅的英伦口音问道。 “那要看情况。” 说完,美人将身子略微前靠,将胳膊肘抵在桌子边用手拄着脸颊,微笑里透着份难以言喻的神秘。两人用标准的英国话聊起了天。 “刚才和你对视的时候,我注意到你有双大海般蔚蓝的眼睛,像一对蓝钻石一样。” 听到这话美人不禁笑了起来,火红的嘴唇中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她垂下眸子,将鬓发挽到耳后。 凯恩见她有些愉悦,便继续说道:“你知道,全世界只有不到百分之八的人虹膜为蓝色,颜色能如此纯净的,父母必然皆为蓝瞳。” 说到这,凯恩也将身体略微向前靠拢,让两人的距离,缩短到即便是很小声也能听清的地步。 “换句话说,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极为珍贵。” 美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嘴角上扬着一份难以掩饰的愉悦。她向凯恩伸出右手,说:“海伦,海伦奈特莉。” 凯恩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回答道:“凯恩布莱恩特。” 海伦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衣冠整洁,脸上的胡须剃的干净,下鄂线如希腊雕塑般完美。他的笑容自信而优雅,一对蓝灰色的眸子里充满了神秘感。 海伦向他问道:“你喜欢咖啡?” 凯恩撇着嘴耸了下肩膀说:“一般般,其实我喜欢更烈性些的饮料,你呢?” “真的吗?我也是。” 不知不觉,两人的座椅慢慢靠近了不少。海伦的双眼注视着他,脸上泛起一点红晕,笑容中不自觉地咬起嘴唇。 “好吧。”凯恩笑着点了点头,“有什么主意吗?” 她咬着嘴唇,将脸凑到凯恩耳旁说:“我恰巧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酒吧。” 凯恩从兜里掏出奥迪跑车的钥匙晃了晃。 “走吧。” 说完两人便离开了咖啡厅,一起走出了影城。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成功地约到了美人。反观弘羽这个菜鸟,人家美钰都已经同意了出来约会,就算肉到了嘴边也不知如何开口。 弘羽用余光看着美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脸也不敢转过去,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听着美钰嚼爆米花的声音,他突然心生一计。 他想起来之前凯恩对自己的教诲,约会时一定要适当地进行肢体接触,不经意的最好。弘羽看着她捏起爆米花的手,心中起了歹念。 弘羽靠着余光,瞄准时机,在美钰刚伸出手的一刹那,他也伸出了左手,企图在桶子口进行第一次接触。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美钰的手速竟是如此之快,在他的手还没到达桶边的时候,美钰就迅速捏起一颗,送往自己的嘴里。 弘羽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美钰的手在他手指旁划过一道风。他有些难以置信,只好颤巍着捏起一颗爆米花,送到嘴里嚼起来。 [不行!这怎么能行呢,再来一次!] 电影到了有趣的部分,放映厅里的观众都哈哈大笑起来,美钰亦是如此。只有弘羽是例外,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好似在执行某种危险的任务。 弘羽深吸一口气,靠着血氧将肾上腺素遍布全身。如同暴雨那场行动一样,周围的事物仿佛又慢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模糊。 他再次瞄准时机,在美钰伸手的一刹那,弘羽靠着上身迸发力道,以迅雷之势抢在美钰之前到达了桶口,捏起一颗爆米花。 可能是他动作太快了,美钰被他吓了一跳。她看着弘羽,可能是以为他很喜欢吃爆米花,干脆把整桶爆米花都让给了他,自己也不再伸手去拿了。 [怎么会这样] 弘羽孤独地啃着爆米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欲哭无泪。一旁的美钰趁他不注意时,偷偷瞧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第三十四章 约会大作战(下) 又过了不知多久,电影演到了高甜部分。伴随着背景中愉快的配乐,男主趁着女主不注意吻了她的脸颊,女主有些惊愕地看着他,脸上泛起一阵阵红晕。 李沐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电影,脸上一股姨母笑。莎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摇着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李沐听到了叹气声,向她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点羡慕人家小两口。”莎莎用左手拄着脸,上身朝李沐靠近了几分。 还是她身上的那股茉莉香,如烟云一般在李沐的鼻腔里蔓延开来。他嗅了嗅,顺着来源的方向低下头,正好看见莎莎的一头秀发,纤细的手指交叉在鬓发之中。 没过一会儿,莎莎可能是感觉到无聊,打了几个呵欠。又过了会儿,她闭上双眼打起了瞌睡。 李沐忽然感到肩膀上被什么压住了,低头一看,发现莎莎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她的双眼合闭,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每一下细微的颤动都轻轻地,犹如羽毛。 投影屏幕上反射的光打在她的皮肤上,宛如黑夜中的皎月。随着气息一入一出,山丘也此起彼伏。 李沐咽了下口水,心跳加速到快要过百。 [好可爱这婆娘平常就这样吗?还是说我口味变了?] 他仔细观察了会儿莎莎,在确认她已经熟睡后,李沐将脸颊缓缓靠在她的额头上。脸侧传来了凝脂般肌肤的温暖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个静谧的生命,靠在自己身旁。 李沐看着她微颤的睫毛,得意地微笑起来。 “臭小子,别压着我的头。” 莎莎轻语了一声,却好似死神索命的警告。李沐脸上的笑意顿时无影无踪,脑海里的浮想联翩也皆化为泡影。 他慢慢抬起头,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放映了接近两个小时的电影终于结束了,大部分观众陆续开始离席,只有少数几个男女,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啜泣,沉浸在电影感人肺腑的余味中,久久不能平息。 “啊?演完啦?” 莎莎问道李沐,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她站直身子,张开双臂痛快地伸了个懒腰,身上的关节弄得咔吧直响。 “咦?你怎么不走啊?”莎莎看见他还坐在位子上,表情有些难过,“你不会是被感动到想哭吧?” 李沐长舒了一口气,带着哭腔说道:“没我肩膀动不了了” [压了一个小时,疼的鬼都该投胎了。] 莎莎觉得他矫情,大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小子,你这点痛和我每个月那几天,比起来算得了什么?走啦。” 说完她拽着李沐的胳膊,强行拖离了他的座位,李沐疼得差点哭出声,难过地感叹道:“我每周都好痛” 电影结束后,弘羽和美钰走出了影城。两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黄昏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温暖的阳光落在美钰的发梢上,映出一片深红。 弘羽看着她的侧脸入了神,一路上总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美钰也注意到这个事情,便凑到他耳边说:“你这样是很不礼貌的哦。” “啊抱歉。”弘羽慌张地答道。 她看着这个惊慌失措的大男孩儿,觉得很是可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纯净的男孩儿,眼神里没有一点杂质。 在小路上走着走着,美钰将身子朝他靠近了些,在两人步伐一致的时候,她伸出手左手,牵住了弘羽的右手。 弘羽愣了一下,转过头发现美钰正看着自己,脸上挂满了笑容。两人对视着,她的眸子如清河般澈亮,笑容如童话般美好。 不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目的地,美钰站到弘羽的面前。 “我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你啦。” “不客气。”弘羽笑着说道。 美钰松开他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缓缓地转过身走向自己的家门前。 就在美钰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住了。接着她突然转过身,大步大步地朝弘羽走过来,踮起脚尖,捧住弘羽的脸颊轻吻了一下。 弘羽顿时睁大了双眼,女孩儿柔软的双唇亲在脸上,仿佛花蕾绽放一般,心中有烟火,好似心跳都停了下来。 美钰慢慢松开双手,两人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女孩儿咬着嘴唇,脸上一层红晕,眼里似有星河,在朦胧的光线下闪闪发光。 还没等弘羽缓过神,美钰便笑着,急匆匆地跑回了家里。 弘羽颤抖着抬起左手,抚摸着刚刚留下吻痕的脸颊,脸上一股痴笑,已然是丢了魂。 “yes!yes!” 弘羽兴奋地吼叫着,握住双拳在原地手舞足蹈着。他从兜里掏出手绢,狠狠地亲吻一了下将其扔到空中。 “喔~~~!!!” 美钰关上门脱下鞋子,隔着层门都能听见他的喊叫声。 “怎么样?纪美钰同学,约会还顺利吗?”纪璇走到她面前问道。 她穿着件薄纱睡衣,裸着双腿,脸上敷着层白面膜。 “姐,你不知道,他可傻乎乎的了。”美钰笑了起来,不自觉地咬着嘴唇。 “哈,男人就这样,都傻了吧唧的。”纪璇双手轻拍着面膜,朝客厅里走去,“女人要做的,就是在一群傻不拉几的里面,挑出来一个没那么傻的。” 听到这话,美钰撇了撇嘴,换好拖鞋便进去找她的姐姐去了。平心而论,姐姐说的属实有道理。 “唉~你等等我啊。”说完,美钰便追着姐姐走进了屋。 门外,弘羽转身刚要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肖队。”弘羽接起电话说道。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肖队的声音,背景中还能隐约听到刘队和别人的闲聊声。 “小子,我和刘队都挂彩了,这案子现在直接由局长负责了,周一的时候要开个会,你和凯恩一起过去吧。” “开会?”弘羽有些疑惑,“什么会啊?” 电话的另一头明显感到肖队在犹豫,过了会儿他和弘羽说道:“这案子还有些疑点,有些东西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奥好,我知道了。” 待肖队挂断电话后,弘羽紧握着手机。斜阳马上就要消失在地平线中,路旁的灯也亮了起来,这一天的夜晚即将到来。 不知怎的,他之前的那股不安感又强烈了起来。应该是直觉吧,他所担心的事情,可能就要发生了。 第三十五章 藏身之地 黑暗,无边的黑暗,连远方的地平线都是血红色的。顾晨曦只身一人站在这个空间里,抬头或低头,都看不见任何事物,只有黑暗。 “埃洛斯” 一阵低语回荡在空间中,忽远忽近,声音漂渺而空灵。 他转过身四下寻觅着声音来源,待回过头时,发现右前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伫立着一颗模糊的树影。 顾晨曦抬头望去,天空已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变成了猩红,树上的黑色叶子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显得无尽的伤痛。 他一步步朝树走去,当走到树下的时候他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黑色叶子,而是一朵朵被血染得发黑的木棉花,那树正是老家种的那棵木棉树。 “埃洛斯?” 刚才那空灵的呼唤声,这次明显近了不少,荤绕在顾晨曦的身旁,但就是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深红色的天空下起了雨,将花瓣上的黑血带了下来,一起淋到了顾晨曦的身上。 【猩红乐园】 “埃洛斯!” 可能是顾晨曦一直无动于衷,那声音明显有些愤怒了。他朝着声音来源望去,发现在远方的黑暗之中,亮起了一点妖异的紫蓝色光芒。 那光亮忽闪忽闪的,像是位提着灯笼的亡者向自己走来。他凝视了许久,在那光亮靠近后才发现那是一只蝴蝶,翅膀上泛着蓝光,宛如一双蓝眼审视着自己。 突然,那蝴蝶越变越大成了怪物,逐渐占据了整个视野。顾晨曦动不了身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朝自己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 “埃洛斯!!!!” 顾晨曦猛地睁开双眼,喘着粗气,身上的知觉也渐渐恢复。眼前的画面像是刚打开一台弃置许久的老电视,先是一点点恢复轮廓,再渐渐有了色彩。 “呼” 顾晨曦长舒了口气,待身上知觉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找到睡袍给自己披上。光线照在他裸露的上半身,勾勒着结实的肌肉线条。 后背的烫伤已经恢复,还有些淡淡的痕迹。在他的上臂有些划痕,左腋下方有一道手术的刀疤,左胸上方有一个椭圆形的疤痕,看上去像是被子弹穿过导致的。 顾晨曦走到浴室,用水简单地冲洗了下脸。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神情有些憔悴,眼白上布满了血丝。 最近他有些劳累过度,加上前几天的那次共情模拟,导致自己的偏头痛犯了。虽然这几天一直睡不好觉,但好在头已经不痛了。 顾晨曦给自己接了杯热水,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现在是上午九点钟,阴天,窗外正刮着大风,小区里的树都被挂倒了一棵。 这儿是他在汉宁的第三处房产,在新城区的一处高档小区内,房子大概有一百四十平米,平常会带些朋友来这开party。 桌子上传来了两下手机震动声,他走过去拿起手机。埃尔发来了条短信,告诉他数据已经做好了,让他现在就过去。 顾晨曦摇了摇头,喝下一口热水后便去穿好衣服,前往小区的地下车库。 他走到摩托车旁,将钥匙插进锁孔拧动,捏好离合脚踩打火。在引擎传来有力的咆哮后,他骑着车子离开了车库。 今天的风格外的大,在马路上骑行的时候,有好几次车子被风吹得偏斜。他也不方便挂高档,就这样骑行了大概有四十分钟才抵达洞穴。 走进洞穴,他看到埃尔正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屏幕上的对话框闪过一行又一行指令代码。听到顾晨曦的脚步声,埃尔转过椅子面向他。 “哈喽~” 顾晨曦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坐到了桌子边上。 “数据处理完了?” “当然!准备好了吗?” 顾晨曦向他撇了撇嘴,只见埃尔的食指在enter键上一按,墙壁的屏幕上立刻弹出了密密麻麻的页面,那些都是受害人的网上浏览记录,包括张嘉佳在内。 顾晨曦盯着屏幕,下巴惊掉了半截,他张着嘴,眼神里有些崩溃。 “你只是找到了记录却没有筛选?” 埃尔喝了口咖啡说:“别急,它这不正在处理呢嘛,我先给你看点别的。” 说完他走到正中央的大桌子旁,示意顾晨曦从桌子上下来。埃尔用手在黑曜石般的桌面上划了几下,四周的灯光暗淡下来,桌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狼头的标志。 “这桌子表面是电子屏幕?”顾晨曦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了,你看这面料做的这么光滑,难不成是为了给你摆枪用?” 顾晨曦白了他一眼,问道:“那把拉栓式步枪呢?” “被我放到武器架上了。” 顾晨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把步枪正待在架子旁,像进了冷宫的娘娘一样。 过了一小会儿,桌面泛起了水雾,桌子的六个角各凸起一盏小灯,用绿色的光在水雾中立绘出汉宁市立体版的投影地图。 “哒哒~~”埃尔向他展开双手,兴奋地叫道。 顾晨曦将手伸向立绘地图中,手指穿过投影,一切皆虚,只能感受到指肚上留下残露的清凉感。 埃尔看到他好奇的样子,便示范给他看。 “喏,用这个。”埃尔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他这才发现,埃尔双手的几个手指上戴了特制的指套,看上去应该是操控投影用的。 “这儿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留给你真是浪费了。” 顾晨曦朝他‘嘁’了一声,接着埃尔的双手在空中挥动着,地图上开始出现一条条红线,不一会儿就布满了城市的西,东新城区。 如若科技能有声音,那便应该是把优雅的小提琴,埃尔手上的指套就是刷弦的弓子,随着双手舞动,将乐符跳在指尖,演奏出一首复古典雅的快节奏小提琴曲。 待红线遍布完毕,埃尔用右手打了个响指,那些红线交叉的地方亮起了不同程度的黄色光芒,亮度越大,就说明她们都去过那,而且经过那的次数很多。 一个异常明亮的点吸引了顾晨曦的注意,它处在城市的最中央处。 埃尔发现他注意到那个点,兴致勃勃地说道:“猜猜那是哪儿。” “艾翁?” “嗯差不多吧,是它旗下的一个子公司。” 埃尔拍了下顾晨曦的肩膀,让他转身。 “瞧,数据处理完了。” 屏幕上再也不是一堆乱糟糟的页面,而是被打包成一个个的文件夹,像蜘蛛网一样彼此连接在一起。 埃尔向他解释道:“这些都是她们浏览过的页面,不同类型被归到不同区,相同类型的则被归到一起,处在关系网的正中央。” 他得意地向他炫耀道:“破解那些平台的后门其实还挺简单的,给这筛选指令编程,倒是费了我一些时间。” 顾晨曦审视着这些文档,突然,一个不寻常的页面引起了他的注意。由于图标太小,他只能看到那像是个购物页面,呈列表状排布,页面的四周都是粉色,最上面还有些广告。 “那那是不是?”顾晨曦磕磕巴巴地问道。 埃尔见了便急忙挥了下手,将那个文档区从屏幕上删除。 “呃你知道,男女都一样嘛,这很正常。咳咳”埃尔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经过筛选,发现她们都在找工作,大四的那个在找实习,刚毕业的那个也是找工作,第三个研究生是找兼职。” 顾晨曦皱了下眉,问道:“那张嘉佳呢?她才大三。” “宾戈!”埃尔得意地看着他,好像等他问这句话很久了,“说到这个,你知道第五届金融大赛吗?” 顾晨曦点了点头,“知道啊,三月份不是刚办了一回么。” “没错,入选前三的队伍会直接被投资人相中,并给其项目拨款资助,恰巧艾翁是这些公司中的领先者,当时张嘉佳的队伍得到了亚军。” 这么一来便说得通了,参赛队伍的标准是五人一组,入选的每个组员资料都会送入公司,由企业的高管亲自过目。所以说,能接触到这些资料的人,便很有可能是凶手。 “能查到她们的面试官资料吗?”顾晨曦问道。 “可以~”埃尔带他回到了桌子旁,指着最亮的那个黄点说道,“那是家生物制药公司,隶属于艾翁旗下,我又不是第一次破解子公司的网络后门。” 两人看着地图,正在心中计划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顾晨曦的手机响起了震动。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后脸上浮起笑意。 艾尔看到他的表情后有些好奇,问道:“谁啊?” 顾晨曦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接丈母娘回家。” “啊?!”埃尔瞪大了双眼,“你结婚啦?” 面对埃尔的问题他摇了摇头,接通电话后走到洞穴的角落。 “喂?伯母。” “哎!哎。”电话里传来张母的声音,“小顾啊,你现在方便吗?” “当然了,您讲。” “啊是这样的,我和你叔叔这几天在城里仔细找了一圈。” 张母瞥了眼坐在床边的父女俩,那糟老头子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不服气,女儿则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像样点的酒店都满了,这边医院病入急需病房,我和你叔叔还好,就是嘉佳伤刚好没多久,怕苦了孩子。” “啊哈,好的阿姨。”没等张母话说完他就知道了她的目的,“下午我就过去接您,您看怎么样?” “哎!哎,那就太感谢你了啊。”张母脸上乐开了花,母女俩相视一笑,嘉佳也高兴地直拽抱枕的角。 “好,那就先这样,回头我再联系您。” 结束通话后,他拿起手机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嘟~嘟~嘟~’ “喂?”电话里传来赵学长懒洋洋的声音。 “喂,学长,今儿晚上你那台车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 第三十六章 替罪羊 “哎,好。”通完电话,张母看向床头的嘉佳。 母女俩对视着,脸上逐渐绽开了笑容。 “咦~~~~~~~”母女俩走到一起,拉着手舞动起来,像是两个顽皮的小女孩儿。 “咳咳!”张父清了清嗓子,说道,“非得麻烦人家,昨天看的那个酒店不是挺好的嘛。” 张母瞧见他那副死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疯啦?那破酒店一天要八九百块钱,一个月下来得多少你算过嘛!” 张嘉佳觉得他俩拌嘴有趣,替她妈插了句嘴:“抛去日常花销,按酒店的标准减免算下来,一共是两万五千三。” 张父心里不服,接着顶嘴道:“你爸我是差这钱的人吗?” “您是不差这钱,可您要是想白花这笔钱还不如给我呢。” 张嘉佳坐在床头盘着腿,嘴里带着股京腔,朝他爸挥了下手,接着把手搭在腿上和他爸理论着,一词一句的还真像个门口老大爷。 “现在有人给地方住,这便宜哪有不占的理儿?” 嘉佳说完后她爸爸白了她一眼,说道:“我看你这丫头片子想占的,是那小子的便宜吧?” 听到这话嘉佳愣住了,一时间想不上来话来反驳她爸,急得脸都有些红了。 看见女儿吃瘪哪有老娘不出头的理?张母指着丈夫的鼻子说:“嘿~这小老头儿你说什么呢?我看,是那小子想占咱女儿的便宜还差不多~~” 张母朝女儿伸出双手挠起了痒痒,嘉佳被妈妈逗得身子来回直窜,母女俩又回到了刚才小女孩儿闹着玩般的姿态。 “过去了可得看他几天,别占了咱女儿的便宜。” 张父无奈地摇了摇脑袋,举起水杯缓缓啜了一口。至于那两个女人呢,反正女儿心里向着她妈,自己也说不过她俩,就老实闭嘴好了。 中午,在汉宁警局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弘羽挨着凯恩坐在沙发上,第一支队里的三四个成员也都在,趁着会议没有正式开始,大家都互相小声聊着天。 “你那天后来去哪了?”弘羽审视着凯恩问道。 “这个嘛”凯恩松了松脖子前的领带,“我突然遇见了个老乡,我和她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 “所以你就是看见妞了之后,直接不管我了对吧?” “对。” 凯恩看着弘羽,脸上挂着笑容,表情中没有一丝抱歉的意味。看见他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弘羽感到很奇妙,想气又气不起来,还找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抽搐两下眼角。 “别这样看我,你不是蛮顺利的嘛,今早我还看见她看你的眼神了呢。” “真的嘛?什么样的眼神?”弘羽顿时来了兴趣,满脸期待。 凯恩朝他靠近了些说道:“看傻子的眼神。” 说完,弘羽脸上的笑容顿时全无,留下幽怨和迷茫的眼神。凯恩瞧见便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他指着弘羽的鼻子笑得前翻后仰。 [啧,这种人渣为什么是我上司啊。] 就在两人打闹的时候,局长推门走了进来,正好撞见弘羽正揪着凯恩的领带,凯恩则用手推着弘羽的脸。 “咳哼”局长清了下嗓,屋里的人立刻站起来敬礼。 “局长!”凯恩和弘羽也立刻站了起来,整理着衣服。 “坐吧坐吧,不必这么正式。” 局长坐到了桌子的另一头,开始向队员们阐述会议内容。 “大家最近都辛苦了,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才能让402连环杀人案告一段落” 弘羽又拿出了记笔记用的黑色小本子,右手握住钢笔准备记录摘要。 “402的主要案犯已经被就法,但是案子还存有些疑点需要去调查。第三支队还有别的案子,这件案子他们先不跟进。” 局长的语气平缓,威严中不乏对队员的关切之情。 “关于那个案子中造成大停电的干扰设备,现已经查明与艾翁有关联。窃取其元件的嫌疑人被发现毙命于自家中,死亡时间大概在三月二十三号凌晨三点至二十四号二十二点之间。” “而作为402案犯的景立,在此期间一直在医院加班,并无出入记录,在时间上与嫌疑人无法接触,这就说明在此次案件中还有第三方介入。” 话说到这,弘羽写字的手突然停下,那件他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可能是真的。暴雨那个晚上,凯恩在车里和他探讨过景立不符合侧写的疑惑,但当时事态紧急,只能击毙了他。 他所担心的事情,便是自己很有可能射杀了一个无辜的人,毁了一个小女孩儿的家庭。 凯恩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心里也猜到了大概齐。 “现在有一份艾翁的员工名单,上面是所有在那段时间里不确定去向的,时间上可以与嫌疑人有接触的人员资料” 在大致介绍了情况,安排好主要任务后,赵局长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之前我们警方在媒体的口碑中算不上好,这件案子禁不起再出一次差错,散会。” 同事们站起身敬完了礼,收拾东西陆续走出了会议室,只剩下弘羽又坐回到原位上,若有所思地转起了钢笔。 凯恩见他没有走出来,便返回到门前问道:“在想那个下落不明的小女孩儿?” 弘羽点了点头。 “案子还没结呢,专案组其他人会找到那孩子的。” “你有没有想过”弘羽转动的笔停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那三个女孩儿不是他杀的他只是个替罪羊?” 凯恩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这件案子中景立就像是一场戏中,临时换了演员一样,虽然特征或者动作都与之前的演员无异,可骨子里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让人很在意。 一个作案三起,不留下蛛丝马迹的杀人狂,若不是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出现救下了张嘉佳,便又会多出一个受害者。 就是这样的一个凶手,怎么突然就大意暴露了自己,在商店里被人抓住呢? “你救了肖队,这是最重要的,换做是谁都会开那一枪。” 弘羽长舒一口气,对着凯恩笑了一下。 “我不是在纠结这个。” 凯恩挑了下眉毛,双臂交叉在胸前。 “那你在想什么?” 弘羽看着凯恩,眼神中充满忧虑。 “替罪羊这个想法目前只有你我想到了,而且没有证据,媒体也将景立当作了案件的主犯。张嘉佳今天就会出院,之前在她周围布控的警力也都投入到别处了。” 听到这话,凯恩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对于这种动机纯粹,逻辑思维清晰的连环杀手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种人就如同教科书中的重点案例一样让人印象深刻,不达目的绝不罢手,而眼下,他的第四个目标还鲜活地呼吸着空气呢。 弘羽合上笔记本,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走到门口将手搭在凯恩的肩膀上,语气沉重而坚毅。 “去干活吧,白天的时间不多了。” 下午四点多,顾晨曦开着赵学长的suv,把张嘉佳一家人接到了旧城区的那套楼顶房。 顾晨曦打开后车门,取出行李箱一手提着一个。一家人跟在后面随他上了楼梯,尽管三口人手上拿的东西都不重,可还是没有顾晨曦走得快。 光芒透过花石窗照进来,楼道里飘着股沉香味,墙壁上贴满了小广告,紫色的和绿色的,纸质已经起皮,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身上的伤刚初愈,张嘉佳爬了三层楼就要歇歇,父母俩也有些年纪了,便停下来陪她一起喘口气。 “呼,这小子劲头不小啊。”张父喘了口气赞叹道。 顾晨曦上到第四层见他们没有跟上来,便返了回去。 “伯父,给我吧。”说完他将张父手里的大手提兜挎在了胳膊上,拎着两个行李箱朝楼顶走去。 张父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回头看了看母女俩。 “有时候觉得,要是生了个儿子也能挺好。” 他看着女儿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胡茬挤到了一起。张嘉佳瞪着父亲‘嘁’了一声,表情有些不服气。 一家人又爬了会儿,终于来到了楼顶。他们眼前一亮,这儿的空间还算宽阔,除去房子,也就比篮球场稍窄了点。 旁边还有个长亭,檐子下面摆了些不知名的杂株,大多都是残枝败叶,只有一盆小树苗意外的显眼。 纤瘦的树干上隐约有些突刺,枝上的骨朵有些已经绽放了,在淡淡的阳光下燃着一片红。 “呀!这花开得真好!”张母走过去瞧了一眼,手放在花蕾上抚摸起来。 “啊哈,那是我从老家门前的树上折的。”顾晨曦将行李放好,掏出钥匙朝房门走去,“我不常来这,所以那些植株枯死了不少,只有那盆木棉长得不错。” 听完他的话,张母回过头继续赏弄起那盆木棉,喜欢鲜艳美丽的事物,这是女人的天性。 成年的木棉树虽然长得威武高耸,犹如军人的身姿一般,可花儿却开得鲜艳,倒是有几分铁汉柔情的意思。 张父擦着额头上的汗,享受着楼顶吹来的微风。张嘉佳站在父亲旁边,穿着件宽松的长衣,脸上贴着一小块纱布。她双手合拢在前,手里提着袋子。 她看见顾晨曦与母亲交谈时的侧脸,阳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出一个帅气的弧度,吹过的风把白衬衫的领口轻轻带动,脸上有着可靠而迷人的笑容。 父亲注意到女儿在注视着什么,他顺着方向瞧见了顾晨曦,叹笑了一声。 “走啦走啦,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收拾完做饭吃了。” 张母朝他撇着嘴,意犹未尽地和几人一起走进了屋子。 第三十七章 初遇沈城 楼顶房中,顾晨曦站在厨台前,将洗好的姜放在菜板上。在切丝的时候,他回想起上午和埃尔的谈话。 “你为什么不送他们去那套新城区的房子,那的安保做的多好,旧城区连监控都没几个。”埃尔对正在捣鼓装备的顾晨曦说道。 他瞧了一眼埃尔,说道:“我知道。” 埃尔上挑了下双眉,表情疑惑起来。 “你知道?等等”他看着顾晨曦,内心琢磨了会儿,恍然大悟,“你是要拿她当诱饵?” 顾晨曦转过身冲他眨了下眼,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你疯啦?!” 埃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面对埃尔的质问,顾晨曦停下步伐转过身看着他,垂下眸子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没有。”他朝埃尔耸了耸肩,说完便继续埋头捣鼓起了装备。 他被呛得说不出话,呛到他的不是顾晨曦的话语,而是这家伙居然真的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疯了,还给了个否定的答案。 埃尔呼了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气息。 “你怎么能确保她不再次受到伤害?!” 顾晨曦撇了撇嘴说:“看命吧。” “我以为你在乎这女孩儿的死活。” “我的确在乎。” 顾晨曦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透着份坚定。 埃尔皱起了眉,说:“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一家子,你比你爸还丧心病狂。” 听完,顾晨曦冲他歪头笑了笑。 回忆到这,顾晨曦从恍惚中醒过神,继续把剩下的姜片切好丝。 “小顾啊,姜丝切好了吗?”张母走过来问他。 “刚好。” “好嘞,给我吧。” 张母从他手里接过盛姜丝的碗,在砧板上摆好刚去完鳞的鲈鱼。她在鱼身两面都切上几刀,均匀抹上盐和料酒,放上切好姜葱,打算腌制十分钟。 同时,她取出刚切好的牛肉,个个和蒜瓣差不多大。在牛肉里面加入一小勺黑胡椒碎,盐油酒粉,再加半个打匀的鸡蛋,用手抓匀。 把弄好的牛肉放到刚刚炸过蒜的油里面滑炒一下,待牛肉表面断了生,肉块四边微黄就可以捞出了,再用篦子把多余的油控出来,放入锅中,调入蚝油。 这边鲈鱼已经腌制的差不多了,张母取出腌好的鱼,摆在盘子上,放入蒸锅,慢火蒸十五分钟。接着将蒸好的鱼取出后铺上葱丝、姜丝,淋上一层蒸鱼豉油。 张母盛出一勺刚烧好的油,浇在鱼身上,屋子里顿时飘香四溢,香气从鼻头涌入,渗进血管里的每一个细胞之中。 张嘉佳和父亲忍不住地往厨房里探头,父女俩站在门口馋的直流口水,像两只饿了好久的哈士奇,眼睛里放着光。 “做好啦!黑蒜子牛肉~清蒸鱼~油煎豆腐~” 张母将盛满佳肴的盘子端上餐桌,父女俩坐在餐桌旁,手里握着筷子,兴奋地直跺脚。 顾晨曦取出一瓶去年买的山葡萄酒,倒入桌上的醒酒器里。那是个大玻璃器皿,长颈,上窄下宽,线条典雅。 红色的液体涌入瓶底,在玻璃上撞起一层层浪花。仿佛维瓦尔第的四季交响曲中,第一章的‘春季’一样,小提琴与管弦乐的完美配合,欢快而愉悦。 张嘉佳急忙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腻柔软的鱼肉入口即化,香味荤绕在嘴里简直不能更美好。 张母从女儿身后走过,敲打了一下女儿的头。 “吃吃吃,就知道吃。” 张嘉佳捂着头撅起嘴,委屈巴巴地看着母亲,嘴里还不忘嚼着肉。 张父拿起筷子夹了块油豆腐,放入口中嚼了会儿。他皱着眉说:“我说,这油豆腐是不是有点老了呀?” 妻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冲他喊道:“呀!你就是这屋子里最古老的东西了!” 顾晨曦看着这一家人笑了起来,自己一个人久了,屋子里有点人嬉闹也还不错。 晚上七点多,梦行者酒吧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酒客们围在桌子前,和朋友们一起畅谈。或是趣事,或是诉苦。 音响里播放着watson老爷子弹的曲子—windyandwarm。轻快的弦声夹着份老流氓般的调戏感,却不失绅士般的温柔与潇洒。 喝酒的人们分为两种,一种是坐在一起,举高杯子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碰撞声;另一种便是苦酒入喉,借着后劲儿来宣泄。 在酒吧台前坐着位中年男子,穿着件皮夹克,举起剩下的半杯白酒,一饮而下。 “服务员?服务员!”男子醉的不轻,像个无赖一般叫喊起来,“快快!给我满上!” 莎莎看了他一眼,拿起瓶白酒给他续了半杯。就当她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那无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嘴里满是酒精的腥臭味。 “哎嘿你这老板娘嗝~~长得真俊俏” 莎莎把手抽了回来,那无赖还是色眯眯地看着她,一脸痴汉样。旁边的男酒保走了过来,要上前教训他,被莎莎拦住了。 说是酒保,其实也是酒吧的安保,身子都壮实的很。 无赖冲着酒保冷哼了一声,接着他举起酒杯,分成两口喝了下去。他呼了口气,痛快地甩了下头,之后满意地打了个酒嗝。 他带着满意的笑容从高脚椅上下来,在台上丢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就在无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路过的大学生撞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两瓶啤酒洒了出来,溅了他一身。 “嘿?!你这小崽子!” 无赖叫骂着将那学生推倒在一边,拿起一瓶酒在桌子边摔了个粉碎,他举起剩下的半个碎瓶朝那学生走去。 一旁的安保见状不妙,急忙上去阻拦。可就在安保还没动手的时候,一名穿西装衬衫的男子从吧台的椅子上下来,用胳膊从身后缠住了那无赖的脖子。 “唔!呜” 上臂结实的肌肉紧绷着,一股霸道的力量将无赖的脖子死死勒住。他被勒到无法呼吸,身子也渐渐不听使唤。 “嘘没事没事,死不了,好好睡一觉吧。” 男子将昏睡过去的无赖缓缓放到地上,接着蹲在无赖旁边,用手摸了摸他的脉搏。 周围的酒客一时间慌了神,都待在各自的座位上不知该干些什么好。 “他还有气吗?”安保朝那男子问道。 “啊哈,当然有气。”那男子抬起头朝安保笑了一下,“他只是昏过去了而已,等酒醒了就好了。” 男子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衬衫。那学生的朋友也赶紧跑了过来,将那学生扶了起来。 “咳谢谢您”那学生捂着胸口朝男子道谢。 男子对他们笑了笑,转过身去拿椅背上的西装外套。那昏睡的无赖被安保抬出门外,找了个长椅放下。看见这事的其他酒客互相议论起来,皆是些赞美之词。 男子三十岁出头,身高有一米八多,五官端正,面部整洁,颧骨较高脸略微有些长方。他梳着干练的简洁挑发,手上戴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 “嘿!” 就在他拿起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莎莎叫住了他,从台桌上滑给他一个小的酒杯,里面盛满了橘红色的液体。 男子接住酒杯,举起来闻了下。 “嗯~~~朗姆酒。” 男子小啜了一口,一股独特的,无与伦比的味道缠绕在口中,让男子不禁笑了起来。 “巴塞洛朗姆酒。”男子闭上眼,仔细回味着嘴中的余味,“嗯皇家特酿?也许比那还要久一点?” “到上个月刚好是30年的精品佳酿了。”莎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走过来向他得意的说道。 “哇哦~” 男子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他隐约品出了酒的大概年代,但还是没敢说出来。毕竟是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请酒,还是如此极品。 “你是怎么搞到这东西的?”男子向她问道。 “在12年那批皇家特酿刚进的时候我就买下来了,当初嘴馋喝掉了几瓶,现在这瓶是唯一保存下来的。今天是我生日,所以就打开了。” 听到是老板娘的生日,男子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感激地朝她道谢。 “祝你生日快乐。” 男子将酒举起和莎莎碰了下杯,接着缓缓饮下。等到男子喝完,莎莎向他问道:“我可以要一张你的名片吗?” 男子笑着挑了下眉毛。 “你知道,万一出了些事情虽然我觉得没这个可能,就是留个联系方式,免得那帮警察来找我的麻烦。” 男子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还略有些失望。 “奥啊哈,当然可以。”说完,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莎莎。 她接过名片,照着上面的名字读了出来。 “沈城好的沈先生,下次再来我给您酒水打折。” “好的。” 沈城朝她笑着道别,走出了酒吧的玻璃门。 就在他刚推开门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来访的纪璇和贾雯。两路人擦肩而过,在进了酒吧后,纪璇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那人的背影。 她觉得自己在哪有见过他,但一时也想不上来,便带着贾雯直接去找莎莎。 “莎莎~~~” 纪璇撒着娇朝她走过去,看见纪璇后莎莎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走过去和她抱在一起。 “祝你生日快乐~~莎莎宝贝~~” “谢谢~~” 莎莎看见了跟着的贾雯,有些惊讶。 “咦?你也来啦,快过来坐。” 贾雯还是那样怯生,人多的场合便扭扭捏捏。 “我刚出校门就撞见了学姐,知道你过生日后就跟着一起来了。” 过生日她只告诉了纪璇,赵凯琦忙着加班,王贺忙着做设计,顾晨曦那个果汁怪又不能喝酒。至于李沐,今天上午就屁颠屁颠地过来,送了自己一只纪梵希的口红。 而且今天刚开了瓶好酒,纪璇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快快块!酒呢?我看看!” 纪璇像只摇尾巴的哈巴犬一样,伸着舌头喘气,眼里放光。离日出还有一大把的时间,她可准备好要痛快地喝一场了。 第三十八章 无眼尸 早上六点多,凯恩穿着白色的睡袍,坐在家中的沙发上,刚给自己泡了一杯卡布奇诺。他细细品了一口,伸出舌头舔了下上唇残余的奶沫。 凯恩拿起屠夫案的文件翻阅起来,他想搞明白自己是否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让我来捋一下思路]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接着闭上双眼思考。 [4月23日,第一次与屠夫接触,但并未抓获。那之后第三天凶手尝试第二次犯案,被第三方阻止。] 接连两次吃瘪,那人定不会再硬来,他很聪明,这点从之前他反侦察的程度就可以看出来。 [等等既然他有那个可以大停电的小东西,为什么在医院绑架张嘉佳的时候不用呢?] 想到这凯恩睁开双眼,他把咖啡放在一边,在桌子上寻找着自己之前那份侧写报告。 [他肯定知道医院里有监控,既然之前都没有被拍下,为何这次不一样呢?] 他的眼角颤抖了一下,喏喏自语道, “除非他想被拍到” 凯恩突然想起之前弘羽说过的那句话,‘张嘉佳已经出院了’ [假设这本就是他计划如此,凶手担心那个戴面具的会再跑出来搅事,倘若失败,就将祸事嫁祸在别人身上。找到了替罪羊,警方就会结案,张嘉佳也就可以不再受到警方保护,他就可以] 他感到一阵异样,低下头发现自己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瞳孔好似在震动。 [他就可以轻易地去抓第四个受害人] “但为何景立会和他一样呢?”他不解地思索着,心中充满了疑惑,“就算他可以用某种方式威胁景立来当替罪羊,但那种精神状态,行为风格是模仿不来的啊。” 在暴雨的那个晚上,凯恩一直蹲在弘羽旁边,从头到尾都在用望远镜观察着行动。 他之所以事后都没有向上级提出自己的疑惑,就是因为当时,景立的每一个动作完全符合精神病人的特征,和自己预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的意思是,就算是替罪羊,也不可能正好找了个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吧?” 凯恩笑着自言自语道,有点类似顾晨曦的自言自语。不同的是顾晨曦是为了让自己没那么孤单,凯恩则是为了换位思考,好能及时审视自己的错误。 “除非”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话还没说完便急忙走进卧室,换上西装,准备去趟警局。 “也许是我错了” 他小声嘟囔着,走到地下车库找到了自己的奥迪跑车。 凯恩掏出钥匙按了一下,车门缓缓斜向上升起,宛如候鸟展开翅膀。他侧身钻了进去,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 ‘嘟~嘟~嘟~’ 他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将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 过了半天,电话还是没有人接,他只好挂断电话,忧心忡忡地开车。 景立的出现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之前只是怀疑,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了。凯恩必须马上和局长汇报这件事情,给张嘉佳派去警卫驻守。 他将车子开到城市的最大限速,趁着还没有彻底赶上上班的高峰期,凯恩想尽可能快地赶到警局。 上了高架桥的时候,丢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肖队打回来的电话。 “喂,头儿。” “喂,凯恩。”电话里传来肖队的声音,听上去比之前精神了不少,“我正在案发现场,刚才没听到你的电话。” 距离暴雨那天已经过去了一周,肖队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见没什么大碍就比刘队先办了出院手续。 肖队和弘羽一起正站在案发现场,地点位于市中心公园的树林里。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物证科的人穿着白色的防化服,在尸体周围来来往往。 今天是多云天气,早晨并不明亮的光芒从树林枝叶的缝隙中落下,衬托着一股阴天独有的冷淡。 受害者为汉宁大学的一名化学系教授,姓王,今年41岁,被抛弃在一小片平地中的乱木上,土地上铺满了枯叶。受害者穿着件棕色针织外套,加一件灰色的格子衬衫。 尸体为仰面朝上,背部着地,两只手臂展着随意的姿态,双腿搭在乱木之上。 “什么样的案子?”凯恩问道。 “呃一起凶杀案,我在想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一看。” “好啊,当然可以。”凯恩右手拿着电话,左手握住方向盘,“可以跟我介绍下尸体的情况吗?” “哦!当然了,你等一下哈。” 说完肖队握着手机,大步跨过几根断木,来到了尸体旁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同事边上。 “正好陈科长也在,让他和你说明一下吧。”肖队将手机端到陈科长耳边,“陈科,凯恩想了解下尸体状况。” 陈科长脱掉橡胶手套,摘下口罩接过了手机。 “具体死因还在推敲,唯一外露的伤口都是手腕和脚踝上面的擦伤。”陈科长拉起尸体的袖口,继续阐述道,“看上去是绳子绑起留下的。” 凯恩缓缓转起方向盘,将车子驶出高架桥,他拿着电话说道:“如果致命伤为内伤的话,说明凶手花费了很多时间来折磨他,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陈科长解开尸体衬衫的扣子,发现里面塞着一封信。 “你说对了小子,凶手给我们留了个惊喜,这儿有一封信。” 听到陈科长的话凯恩来了兴趣,问道:“什么信?” “呃什么亲爱的警察我看见它们了”陈科长用手背扶正眼镜,皱起了眉,“不行,字体太乱了,我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肖队和弘羽对视了一眼,凑过去蹲在陈科长两边,端详起那封信来。 “字乱的厉害,写的和小孩子一样。”弘羽嚼着口香糖,表情充满了疑惑,“这不合逻辑啊。” 肖队看了弘羽一眼,看上去像是在责备他在案发现场吃口香糖。 弘羽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说道:“饶了我吧,我实在是不喜欢这儿的味道。” 在两人对视的时候,电话里传来凯恩的声音。 “也许对他来说是有逻辑的。”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问道:“这话怎么讲?” “想表达内心却字体狂乱,我们要找的是个精神病人。”凯恩看见前面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起来,便踩下离合将车子减速,“纯粹的,甚至很激进的精神崩溃。” 等车子行驶到前一辆身后的时候,他踩下刹车,等待着红灯结束。 “是由于妄想,或者幻觉,我们要找的可能是一名妄想杀手。”凯恩接着说道,“他们常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代表了某种崇高的力量。” 说道这凯恩皱了下眉,他联想到了屠夫案的凶手,在电话另一端的人也同样如此。 “或是一种很游离的声音,神明或者恶魔。” 凯恩在电话中阐述着自己的分析,趁着这功夫陈科长也没闲着,继续检查着尸体。在检查脸部的时候他注意到些异样,尸体的眼皮很奇怪,像是塌下去了一样。 陈科长戴上橡胶手套,伸出手去翻开尸体的眼皮。 伴随着一阵恶心的粘液拉扯声,眼皮被缓缓翻开。他们惊讶地发现尸体的眼球不见了,只留下空洞洞的眼眶,里面渗着粘稠的黄色液体,眼睑间还依稀连着几根粘丝。 “呜” 看见这番场景,弘羽感到一阵恶心,急忙站起身朝旁边跑去。弘羽倒不是怕血腥的事物,但这种情况对于任何人来讲,都未免有些猎奇了。 “这情况可不是天天见啊。” 陈科长朝身旁的肖队笑着调侃道,陈科长对尸体再熟悉不过了,和家常便饭一样,这一点就导致了在同事眼里他有点怪癖。 就好比现在,肖队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琢磨着该怎么回复他。 “发生什么了?”凯恩在电话里问道。 “两颗眼球,都被拿掉了。”陈科长回复道。 肖队看着尸体瘆人的眼眶,没了眼珠反倒是觉得,不管走到哪,它都在盯着自己看。 他有些烦躁地问道:“这她妈是啥意思?” 陈科长摇了摇头,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此刻,在电话的另一端,十字路口变成了绿灯,凯恩前面的车子也跟着动了起来。 “等我到了现场再和你们说。”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凯恩的脚松开刹车,将车子缓缓提速。 当车子刚驶进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一辆中型货车从侧面闯了出来。那司机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不偏不倚,直冲冲地撞在了凯恩的车上。 待凯恩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惊恐地睁大了双眼,面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毫无办法。 一股巨大的撞击力将车子顶了出去,挡风玻璃被震的稀碎。凯恩死死地握住方向盘,双手被崩散的碎渣划伤,车子失控横转了出去,在地面上留下一圈圈胎痕。 如脱缰的牛一般转了两圈后,车子底盘撞到了人行道的台阶,车子不受控制地翻转起来。 本能的恐惧将肾上腺素填满了凯恩,像慢动作一样,他用双臂挡在面前,以免碎玻璃飞进自己的眼睛。 一番天旋地转后,车子总算是停了下来。车翻了个底朝天,他被安全带倒扣在驾驶位上,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着火了!快去救人!叫救护车!” 路上的其他司机见到这番场景,都急忙从后备箱里掏出灭火器,冲上去扑灭刚刚燃起的一团火苗。 行人中,孩子们被吓得躲进妈妈的怀里,女人们后怕地捂住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手机掉在了凯恩的头顶,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用。一阵震动,它又来了电话,屏幕上显示来电人的名字—海伦,是那天约会的英伦美人。 凯恩想靠仅存的一点意识去触碰手机,他竭尽全力地抬起满是鲜血的手,然后无奈地倒下。 第三十九章 外援 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肖队正隔着窗户望着躺在床上的凯恩。 凯恩还在昏迷中,他的右手被绑带吊在半空中,手上装了排外固定支架,合金锥子扎进血肉里,看着都疼。 他的一条腿被打上了石膏,身子其余的地方,也大部分布满了纱布或是绷带。肖队望着他紧闭的双目,床头上的体征监测仪正滴滴地响着,节奏平稳到让人怀疑他会不会再醒来。 “大夫,他现在什么情况?需要多久才能醒来?”肖队问道。 医生手上拿着报告翻阅了几眼,说道:“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了,但因为有很严重的脑震荡,少则三四天,多至一个月都有可能,这不好说。” 肖队舒了口气,但还是忧心忡忡。按凯恩的说法,今早案子的凶手也是名精神病人,这种罪犯不同于其他,没有明显的利益逻辑性,追查起来也十分困难。 而且这种罪犯情绪极不稳定,不知何时就会再次犯案,间隔也会越来越频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肖队有些心累地感叹道:“最近疯子真是越来越多了啊。” 站在一旁的弘羽问道:“头儿,现在该怎么办?” 肖队看了看监护室的凯恩,深思熟虑了一会儿。 “疯子不常见,得找个懂行的。”他转过身吩咐弘羽说道:“你去汉大查查死者的来路,我要去见个人。” [人?谁啊?] “哎,等等”还没等弘羽问出口,肖队就已经走出了好远。 弘羽无奈地叹了口气。 [汉大,这大学我谁也不认识,去哪找谁合适呢?]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 [对了,顾晨曦!] 午后,沈城穿着件蓝灰色的针织衫,坐在一把四脚椅上,细腻的涤纶纤维垫子镶在木制品上,简洁而舒适。 这儿是他的工作室,房间的墙壁上挂了几幅淡彩色的油画,在屋子的角落里摆着一盆小棕榈,旁边是一排书架,上面摆着很多哲学的书籍。 朦胧的阳光透过风窗照射进来,配合桌子上的台灯,让屋子的采光刚刚好,给人一份恰到好处的温馨感。 “我的精神已经破裂了,它被侵蚀了。”在沈城对面坐着一位少妇,正啜泣着向他说道,“或许已经无法修复了,反正反正它就是不太好。” 沈城扶了下眼镜,用钢笔在笔记上记录着。 “您夸张的修辞手法仍然充满了活力,在我看来您和往常一样光彩照人。”他抬起头,笑着对少妇说道。 那女子笑了一下,被他这么一说心情也稍好了些。 “我最近总是失眠,做噩梦,而且总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她拿起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在梦里我能依稀记起些回忆,可是我每次去找他时他总是不肯理我。” 听到这,沈城轻挑了下眉,问道:“你又去精神病院去探望你的前夫了吗?” 少妇朝他点了点头,沈城的表情比之前严肃了一些,对着少妇说道, “为了能克服你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我会建议你尽可能的远离曾经对你施暴的对象。” 少妇无奈地笑了笑,阳光透过她的眸子,从眼角的泪水中折射出光芒。她的面色有些憔悴,显得楚楚可怜。 可能是病人的本能,在提到关键的时候她不愿与沈城对视,便将目光转向别处。四下看了一圈后,她看见架子上有几只娃娃,桌上的罐子里装满了棒棒糖。 沈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笑了一下。 “你喜欢甜食?”少妇问道。 “呃不,孤儿院的孩子们偶尔也会遇到些问题,周六日的时候我会免费给他们诊断治疗。”沈城转过头与她相视一笑,“必要的时候我会把药藏进糖里。” 少妇再次笑了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心实意。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他信得过。 “我和我前夫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后来有一次他带着孩子去旅游,路上出了车祸”说道这,少妇再一次哽咽起来,“他觉得是自己的过错,接着崩溃了。” “他他说是我没有给后座的孩子系好安全带,可是可是我以为我系好了的”她用双手痛苦地捂住头,哭泣着,“我只是想知道我当初有没有系好,可是头好痛。” 每次想探究那段回忆的时候,她的头就会剧烈疼痛,和脉搏跳动一般的阵痛。 沈城叹了口气,他站起身去饮水机给她接了杯温水,从药柜里取出两粒药回到了她身旁。 “给。” 少妇说了声谢谢,接过了他手中的水杯。 “这是羊角片,治疗头痛用的。” 她服下药片,在沈城的安抚下情绪也好了不少。接着,沈城陪她聊了接近四十分钟,在仔细了解了情况后给她开了些药物,列了一份长单。 “回去以后要按时服药,减少电子设备的信息接触,多与朋友来往。”临走时沈城向她嘱咐着事宜。 少妇转身朝他道了谢,接着推开门离开了屋子。 待那女子走后,沈城压着胳膊左右转了两圈,腰椎被弄得咔吧响了两声。他坐到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惬意地喝了口热茶。 ‘嗒嗒嗒’ 在他坐下还不到两分钟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唉] “请进!门没锁。”他朝着门口喊道。 话音刚落,一名身形壮实的男子走了进来。 “肖先生!” 看清来者的面目后,沈城急忙从桌子后走过来,和肖队握了手。 “失礼了,坐。” 客套一番后,沈城给肖队泡了杯咖啡,两人坐在了方才与少妇谈话的那对椅子上。 肖队举起杯子小啜了一口,砸吧了下嘴,脸上的五官拧成一团。 “唉,我还是喝不惯这玩意儿啊。”肖队笑叹道。 沈城陪着他笑了下,问道:“今天肖队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肖队抬起眼看了他一下,将手中的杯子摆到一边,从身后的档案袋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沈城。 “今早在公园里发现了具尸体,报告说是昨天晚上被杀害的,但是这个凶手有些特别。鉴于之前我办案时也来咨询过你,所以来找你谈谈。” “哦?”沈城来了兴趣,他接过文件翻阅起来。 沈城与肖队是在前年的一件案子中结识的,当时发生了一场凶杀案,凶手的心思缜密,一时半会儿没能找出有用的线索。 那时碰巧赶上凯恩回国了一趟,无奈之下,肖队便四处找了找城里的心理医生,想得到类似的行为侧写,后来是沈城帮助破了案,肖队这才结识了他。 肖队再次端起那杯咖啡,又去尝试着喝了一口,说道:“我们怀疑凶手是名精神病患者,他把受害人的眼睛挖掉了。” 沈城翻到了尸体照片那一页,照片上的受害人瞪着一对空洞的眼眶,好似两个深渊,漆黑的深不见底。 他看着照片,表情有些微妙,不自然的笑容中透着一份疑惑,还有些好奇。 “为什么他要挖走他的双眼?”肖队问道。 “对于他来说,挖走双眼意味着某种特殊的心理需求。眼睛作为大脑的视觉信息接收器,它可以让大脑感到愉悦,也能让它感到痛苦。” 肖队端着咖啡杯,开始认真地听起来。 “在我们这行有个理论,大脑负责仲裁人们的恐惧反应。”沈城举起咖啡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恐惧既可以给人动力也可以让人脆弱,我猜这案子的凶手想要的是后一种。” 沈城翻阅到下一张照片,照片中是凶手留下的那封信,他推了下眼镜,仔细地阅读起来。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戴眼镜了?”肖队问道 他抬头看了一眼肖队,说道:“不,这只是护目用的。” 接着,沈城将信上的字读了出来。 “亲爱的警察,我相信您也是众神的宠儿,可惜我身在地狱,他们毁掉了我的双眼。” “我看见它们了,我现在能看见一切了,这儿也有花儿吗?但那些蝴蝶是撒旦的化身,我将替您审视一切” 听完,肖队感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这都写的什么啊?你能看清楚他写的是啥?” “啊哈,可以,我之前遇到过脑部受损的病人,写出来的字就是这样的。”沈城向他回答道。 “能看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沈城撇了下嘴说:“看上去他把自己作为神明的使者,以神明的名义进行复仇,呃你们要找的可能是一名虔诚的信徒,同时与死者有关的人。” “凶手的精神状态很差,应该是最近都没有出现在公共场合的人。”他抬起头看向肖队,问了一句,“尸体的死因知道了吗?” “法医说是因为心脏骤停。”肖队说道。 “是因为心脏病吗?” 肖队摇了摇头,“不,这个受害人的心脏十分健康。而且据法医说,他这个年纪的人犯病几率是很低的。” 沈城翻出张照片,那是受害人手腕处的一张特写,手腕上有一条明显的血痕,掌心处也有几道像是被什么抠出来的血痕。 “是有外力导致心脏骤停的。”他仔细地观察着照片,向肖队解释道,“他攥紧了双拳,攥得太紧时间也太久,导致他的指甲都嵌到了肉里。” 沈城抬头看着肖队说道:“看上去他像是被什么吓死的。” “会是什么呢?”肖队喏喏自语道。 “没有明显致命伤,抛去酷刑,能把人活活吓死的东西理论上也没多少或者” 忽然,沈城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照片,嘴角上扬起一丝弧度。 “或者他是被人下了什么药物。” 第四十章 凶徒 “啊~~~大学可真好啊。”弘羽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已经到了五月,天气刚好不冷不热,他穿了件宽松的长袖t恤,干净爽朗。论容貌,弘羽自身的底子也不差,接近一米八的个子走在学校里,惹得路过的女生都会回头看一眼。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他四处观望着校园内的景色,路旁青翠的杨柳低垂着长枝,待清风拂过时,她便扬起秀发,让叶子间哗哗作响。 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学校的绿化做得不错。从南门走到图书馆的捷径是一条碎石子小路,要穿过中心地段的一片林子。 林子被称为情人坡,这儿是情侣们幽会的圣地。顺着小路走出林子便是一大片开阔的草地,五月的草已是翠绿一片,与路旁潺潺溪水中的蓝天相对衬。 一路上,偶尔会有胆子大的陌生女同学,在他旁边经过时会叫他一声学长,弘羽有些生硬地挥着手。打招呼后的女孩子都觉得他可爱,好奇地回着头看他。 “弘羽!” 弘羽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是顾晨曦。他此刻正朝着自己小跑过来,身上穿了件和自己一样款式的t恤,只不过颜色不大一样。 [不是,这家伙怎么也穿这衣服,情侣装?] 顾晨曦走到面前后他向后退了几步,搞得顾晨曦一脸不解。 “怎么了?”顾晨曦问道。 弘羽指了指他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接着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啊~~”顾晨曦恍然大悟,笑着说道,“你是怕被人觉得我们是基佬嘛?” 说完顾晨曦伸手一把挎住了弘羽, “哎呀没事!就算搞基咱俩也是养眼型的哈哈哈!” 弘羽一瞬间有些脸红,急忙推开他。 “说什么呢?!劳资可是直的啊,很直很直的!” “我也是啊,兄弟情也是情啊。”顾晨曦眯起眼睛,一脸坏笑地调侃着他,“脸红了?你看看你,你这不是口嫌体正直嘛!” 终于,在李沐长时间的熏陶下,曾经那个为爱痴情到天荒地老的美少年,如今也成了根会耍流氓的老油条。 他朝弘羽走过去伸开双臂,装作要抱住他的样子,吓得弘羽直往后躲。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我报警了啊!”弘羽慌乱地喊道。 顾晨曦站在原地,双手掐着腰笑着摇了摇头,他看了眼周围,路过的女生都在看着他俩,正好奇地议论着什么。 [算了,不调戏他了。] 顾晨曦舔了下嘴角,露出迷人的笑容。他朝弘羽歪了下头,说道:“跟我来吧。” 弘羽皱了下眉,待他走出两米后自己才跟了过去。 两人一起走进图书馆,从玻璃门走进大厅,面前有几台门禁机。顾晨曦走在前面刷了下饭卡,门板打开后他趁着门卫不注意,将饭卡放在机器上向后滑去。 弘羽眼疾手快,立刻跟了上去接住了饭卡。门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接着他随着顾晨曦走进了图书馆。 [呼真麻烦。] 按照肖队的意思,凶手也有可能是学生,他很有可能会再次犯案。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防止在学生中引起恐慌,他再三嘱咐弘羽,此次调查务必保持低调,没见到需要谈话的人之前尽量不要表明身份。 顾晨曦也懂这个道理,这么做对警方,对学校,都有好处。 为了不干扰馆内同学的学习氛围,两人的步子很轻。弘羽看着那些学生认真读书的样子,眼里有些羡慕,还有一丝宽慰。 能看到自己保护的人民在很努力地活着,是件很有荣耀感的事情。 [假如当初没去当兵的话,或许,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在大学里读书吧。] 弘羽想起了些从前的事情,当初他为何执意要当一名警察的原因,直到现在,一刻也没有动摇过,只不过偶尔还是太累了,也会想休息一下。 他笑了一下,向着顾晨曦跟了上去。 “我们都很难过”一名姓孙的男教师说道,“他的死讯对于整个团体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 弘羽正站在他面前询问着死者的同事,手握着笔在小本子上不断记录着什么。 “你知道有谁会想伤害王教授吗?弘羽问道。 孙老师想了一会儿,刚要说些什么时,被一名穿着裹裙的女人打断了。 “我们的工作就是观察与研究,如果我观察到谁有那种倾向的话,我早就把他交给你们了。”那女人朝他说道。 弘羽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女人,大约四十岁的样子,身体有些发胖,个子不高戴着眼镜,目光里有一种令人厌恶的轻蔑感。 见她来了,孙老师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摇摇头,坐到了一边。 “张教授。”顾晨曦朝她点了下头。 “我是张晓芸,是负责这个系的教授。”说完她和弘羽握了下手。 “弘羽,负责此次调查的警官。”弘羽回应道。 握完手,他和顾晨曦互相看了一眼,朝张晓芸问道:“张老师,我们需要王教授班上学生的名册,以及他的个人档案。” “当然可以。”她点头说道。 “你们系里最近有没有出过什么事?开除或是什么重大丑闻?” 张教授皱了下眉,但那转瞬即逝,接着她表情严肃地回应道:“不,完全没有。” “李筝,她是个研究生,她一个月前自杀了。”刚才坐下的孙老师插了句嘴,“还有个姓卢的学生在几周前请假了,他对那女孩的死很自责。” 张教授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起来,嘴角掠过一丝抽搐。她转过头微笑着看向孙老师,很明显是在责备他说出了学校的丑闻。 “李筝和王教授有什么关系吗?”弘羽向张教授问道。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她选择自杀是因为沉浸于读博的巨大压力。” 见暂时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弘羽决定先回警局去找肖队,一起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他合上手上的本子,和顾晨曦一起走出了图书馆。出门时弘羽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张教授正和那个老师表情很严肃地在说些什么。 弘羽回到警局,来到肖队的办公室。他将笔记递给肖队,向他讲述自己在那的所见所闻。 “你觉得那个请假的学生很可疑吗?”肖队问道。 弘羽点了点头,说:“那个孙老师的意思,好像是他与自杀的那个女生是很好的朋友,或者是一对恋人。” “受到不公的事自杀,男友为其复仇?” 他明白肖队的意思,但根据死者同事的说法是那女孩儿和死者并不熟。 “不清楚。”弘羽摇摇头,“那个张教授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肖队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眼看就要到中午了,便提议请他去吃些好东西。 “边吃边谈,正好给你介绍下沈教授,他刚好也要到了。” 平日里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今天居然要请吃饭,这倒也是稀奇事。弘羽睁大眼睛看着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就在两人刚要出门的时候,弘羽兜里的手机响了。 “喂?”弘羽拿出电话问道。 “弘警官,我是刚才的孙老师。”电话里他的声音有些急促,“我要告诉你些事,一些我不能在张教授面前说的话。” 弘羽与肖队对视了一下,接着他打开了免提,将手机举在两人中间。 “什么话?” “真相。” 弘羽接着问道:“你还在图书馆吗?” “不,我已经走了。” 孙老师走在走廊里,独身一人步伐急促,喘着粗气。他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便停下脚步又喝了一口咖啡。 “现在在研究大楼,第7层,但是我” 突然,他愣在原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是在回办公室,拿起桌上的咖啡边走边喝后,身体才开始出现异样的,他看向手里的纸杯咖啡,感到一阵惶恐。 见手机里突然没了声音,弘羽和肖队感到事情不大对,急忙问道, “孙老师?孙老师,你还好吗?” 孙老师感到一阵晕眩,呼吸越来越急促,心也莫名的慌躁起来。他感到地心引力在变化,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靠去。 “我我喝下去了唉” 他将手中的纸杯捏皱,一把摔在地上。棕色的液体飞溅出来洒在地上,可以隐约看到液体中混着一些绿色的颗粒。 孙老师绝望地靠在墙上,低下腰,右手掩在脸上开始啜泣起来,“我被下药了一切都结束了” 走廊的大理石地面看上去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它在蠕动,墙壁也是如此。 他睁着猩红的双眼,看见墙壁上居里夫人的画像,画里的她五官都错了位,扭在一起,正看向自己发出可怖的笑声。 孙老师瞬间瘫软了下去,电话从手中滑了下去,掉在地上。 “孙老师?孙老师!?”电话中仍旧传来弘羽的呼喊声。 “完了完了都完了” 就在他惊恐不已啜泣着的时候,阳光反在地上的光影突然暗了下来,他抬起头,朝走廊尽头望去。 走廊尽头的门被打开,在刺眼的白光中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那里。 【恶魔】 孙老师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他已经彻底失了神,恐惧地哭喊起来。他坐在地上,靠着双臂挥动,拖着僵硬的身体向后退去。 “不不!!” 那黑影歪头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套手术道具,明晃晃的锋芒宛如死神的镰刀。 第四十一章 摇滚与战舞 中午,在旧城区的楼顶房里,张嘉佳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这儿虽然是开发商额外制造的屋子,但配置或是装修与普通住房无异,而且空间也要更宽阔些。抛去厨房与厕所,有三室两厅。 嘉佳裹着层长浴巾,露出苗条漂亮的小腿,踩着两只兔头绒拖鞋。她将头微微侧下,用毛巾擦拭着湿漉的长发。 “哎!哎好好,你让小李记得把那个单子签了啊” 张父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手里举着电话说个不停。 “呀!糟老头子把门关上,声音太吵啦!” 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张母嫌他烦,大声朝他嚷嚷着。张父觉得惹不起,便灰溜溜地关上了房门。 嘉佳笑了一下,有时候也会觉得父亲可怜,在外忙着赚钱,回到家还要看老婆的脸色。 她走进书房,浏览着周围的一切。屋子不算大,一窗一床,一桌一椅。窗前有一张老旧的木书桌,上面摆了件战机的模型。 屋子一侧有件玻璃柜,里面都是顾晨曦的照片。嘉佳有些好奇,便仔细地端详起来。 一些是小学初中的集体照,一些是和几个朋友的合照。从小学穿着背带裤,到初中长了些青胡子,看上去都傻傻的。 在柜子第二层有一张照片,高中的时候,他怀里抱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很漂亮,照片中的两个人正嬉笑着。 这其中有一张照片最吸引她的注意,背景是一间乡下二层房的后院,看上去那应该是顾晨曦小的时候,他戴着双红色的拳套,一拳怼在另一个男人的脸上。 那男人单膝跪在地上,脸贴在拳套上做出痛苦的表情,好配合男孩儿的小个子。小小的顾晨曦笑的很开心,看样子那男人应该是他的父亲。 张嘉佳滑开玻璃窗,想拿出来仔细看一看。伴随着展窗被滑开,一副红色的拳套从柜子顶上掉下来,砸在了她的头上。 “啊嘶”张嘉佳揉着头。 她睁开双眼,看见地上的拳套便蹲下身子,将它捡起来端详着。两个拳套上各写着几个字。 [强大的男子汉。这就是照片上那副吗?] 她拿出照片看着那开心的男孩儿,逐渐笑了起来。 [学长那时候,应该真的很开心吧?] “闺女啊!”在客厅的母亲向她喊道,“打电话问问那小子晚上要不要过来吃饭,喜欢吃什么妈妈好下午去买。” “知道了妈!” 她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摆回去,接着伸出胳膊,踮起脚尖试着将拳套放回去。一阵徒劳后,只好把拳套放在了桌子上。 张嘉佳拿起手机给学长拨了电话, “嘟~嘟~嘟,喂?” “喂,学长,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啊?”张嘉佳说道。 此刻,在电话的另一头,顾晨曦正和李沐坐在食堂里吃午饭。刚才为了省事儿,顾晨曦开了免提。 “噗!!!”坐在一旁的李沐听到这话,把刚喝进嘴的汤水吐了出来。 他瞪着顾晨曦,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呀。”李沐摇头叹道。 顾晨曦没理他,拿着电话回应道:“嗯,好啊,阿姨做菜蛮好吃的。” 就在和嘉佳说话的时候,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屏幕,皱了下眉。 [弘羽?] “啊嘉佳我晚些再打给你哈。” “我”还没等她说话,顾晨曦便挂断了电话。 “喂,弘羽。” “顾晨曦?!你还在学校吧?!”电话里弘羽的语气十分着急。 “嗯怎” “你先听我说!杀害王教授的那个凶手,就在学校的研究楼里!” 肖队紧握方向盘,将警车拐了个急弯,副驾驶上的弘羽被甩得直晃,坐在后面的沈城也不太好受。。 “他现在要杀那个孙老师!你赶紧带着校警过去!” 顾晨曦心里猛地一惊,他立刻放下筷子,拿着手机急忙跑出食堂。 “哎!哎?你去哪啊?!”李沐疑惑地朝他喊道。 食堂里研究楼不算远,没到一分钟顾晨曦便跑了过来。他望了一眼楼梯,心急如焚。 [不行,这样来不及。] 他跑到拐角处找到了火警触发器,一拳砸在了上面,顿时铃声四起。 “顾晨曦你别上去!我们马上就到!”电话里的弘羽喊道。 “来不及,放心,我能处理好。”说完顾晨曦便挂断了电话。 “喂?喂?!”弘羽咬着牙使劲握了下手机,焦急地向肖队问道,“头儿,还有多久?” “马上,前面拐过去就是了!” 坐在后面的沈城朝二人说道:“凶手想要一对儿完美的眼球,即便是不考虑眼球划损,眼科手术也并不好做,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弘羽。”他转过身和那个心理医生握了下手。 “沈城。”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说实话,如果可以弘羽更想在一种没那么要命的情况下与他结识。 总之,听完他说的话,弘羽心中有了一丝安慰,他掏出手枪,将其上了膛。 楼顶,凶手刚好将刀具铺开在地上,在听到铃声后他烦躁地歪了下头,恼怒地看了眼躺在地上哭闹的孙老师。 顾晨曦从楼梯间跑出,他贴着墙小心地超前行进,朝孙老师哭喊的生源处走去。 等他走到了地方,发现孙老师正躺在地上,口,手还有脚踝都被绑上了胶带。摆在他旁边是一整套手术道具,尖刀,圆针,开睑器 [他还在这里] 顾晨曦将呼吸迅速平稳下来,观察着四周。 [你会跑去哪儿呢?] 拿枪的猎人都知道,假如猎物想要逃便不可朝空旷的地方跑,楼顶能藏住身的地方不多,只剩下楼顶的东半部。 那儿尽是些通液体用的管道,如藤条一般蔓延开来,足有三四米高。 顾晨曦慢慢走去,穿过管道区后,他的视线被一片纯白掩住了。 眼前是一排排晾衣杆,杆子上的化学实验服被风吹的展开,一匹匹白色的布料正随风飘动。这些实验服是定期特殊清洗过的,洗完后便晾在了这里。 顾晨曦屏住呼吸,将浑身的力量都绷紧起来,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一步 两步 忽然,从他的左后方传来一声铁棒被踢到的声音,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他立刻转过身,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子,手里持刀正向他跑来。 气氛宛如一只摇滚乐队,沉寂在黑暗中的电吉他突然响起,演奏着节奏急促的摇滚乐符。待音乐响起的一刹那,肾上腺素涌入全身,让周围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顾晨曦向后退去两步,待那歹徒右手持刃向他扎过来时,顾晨曦迅速伸出右掌击在了那人的手腕处,接着压着他的右手转了一圈,身子左倾,将刀子推偏到右侧。 【大手返】 那歹徒见状,马上打出左拳,与顾晨曦的的右掌相抵后,再次试图用刀刺他,却被顾晨曦的左腕挡住。 顾晨曦瞄准时机,手背与掌心对转,左手抓住他持刀的右手背,将他的右手压扣回去。 【擒腕】 在歹徒感到疼痛,手腕失去力道的那一刻,顾晨曦将握紧右拳伸到左侧,借着反向力道向右挥去,将刀子打飞。之后他抬起右腿,狠狠地踹在歹徒的腹部。 “咳呃!!!” 歹徒痛呕了一声,捂住腹部向后退了几步。他诧异地看着顾晨曦,神情慌张不已。 顾晨曦左右拧了拧脖子,嘴角上扬,驾着双手,脚下来回踱步模仿着李小龙的经典动作。 【挑衅者的战舞】 经过刚才的几个动作他就能了解到,这人只是空有力气,并没有什么技巧,对自己的威胁还不及一条黑狗。 而那歹徒看见顾晨曦嘲讽的笑容后,更是恼羞成怒。他向顾晨曦冲过来,打出一记右勾拳。 顾晨曦还是将身子左倾,先是用左掌推偏袭来的右拳,接着用右手狠劈歹徒的脖子,再狠狠打一记左勾拳。 【伽马术】 “咳咳!!!” 那人干咳来两声,再一次被打了回去,眼睛有些冒金星。他用力甩了甩头,心有不甘地看着顾晨曦。 歹徒的眼神种充满了杀意,全身的肌肉都在绷紧。顾晨曦心里也清楚,胜负早就有了分晓,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制服。 “呃啊!!!!” 歹徒使出全力冲了过来,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不少,顾晨曦也没有懈怠。 那人这次先打出了左勾拳,顾晨曦迅速举起双臂,两条胳膊一起抗住他的左勾拳,接着右掌抵住,左掌狠劈脖颈。 歹徒眨了下眼,紧接着袭来右勾拳。顾晨曦立刻撤下双臂,与右勾拳相抵,接着一记直拳打在了歹徒的喉结上。 只见那人瞬间痛的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在颤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气氛中杂乱的音乐也戛然而止。可是下一秒,那疯狂的旋律再次响起。鼓手拼了命一般,狠狠地敲打鼓镲。 机不可失,顾晨曦双脚紧贴地面,力道从双腿到腰部,靠着整个上身的力道,抬起双掌合迎,在空中划过一阵掌风,狠狠地冲撞在歹徒下巴上。 力量从歹徒的下巴传遍整个上身,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人脸上的肉,如波浪翻卷般传散开来。 【八卦掌】 步法走如游龙,身子翻转似鹰。 待对手失衡,便要乘胜追击。趁那人身体失了重心,顾晨曦趁机抱住歹徒的头向下压去,左脚迈前一步,抬起右膝狠撞上去。 歹徒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向后坠去。 这场对决已出了赢家,摇滚乐队也在这里落下帷幕,归于黑暗,藏于死寂。 顾晨曦喘着粗气,缓缓走向倒在地上的歹徒。他单膝跪在歹徒的胸部,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让我看看你的美貌。” 顾晨曦扯掉那人的口罩,露出一张男子的脸,和普通人无异。 就在口罩被扯掉的那一刻,歹徒像是急了眼,额头的青筋暴起。顾晨曦看着那血管,眉头紧锁。 [他血管怎么绿的这么厉害?] 不到下一秒,压在身下的歹徒忽然迸出一股怪力,挣扎着想从地上起身。顾晨曦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力量。 第四十二章 惊鸿一跃 顾晨曦感到膝下反上一股蛮力,纯粹,暴戾。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膝下的歹徒,仅仅是靠着腰部发力便有破竹之势。 见情况不妙,他立刻将双臂压在歹徒的肩膀上,试图再次镇压歹徒。那人抓住顾晨曦的两个手腕,脸上浮起一抹邪笑。 【拔山扛鼎】 顾晨曦咬紧了牙,胳膊上筋脉暴起,此刻的形势突然颠倒了过来,被压着的人占据了上风。他憋红了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歹徒慢慢掰开自己的手臂。 终于,顾晨曦的力道拼不过他,双臂被撑开,身子向歹徒身上摔去。见对方失了力道,那歹徒立刻卷起腹部,抬起双腿撑住顾晨曦。 “嗯?!”顾晨曦皱了半边眉,惊慌失措地看着歹徒。 [这家伙是想踹飞我???] “喔喔喔!!!!” 随着顾晨曦的惊叫声,那人硬生生地将他蹬起,踹飞好几米,顺势撞倒了不少根杆子。 “啊哈咳呕”顾晨曦躺在地上翻了个身,干呕了几声,“我去这什么神仙” 说起来,这还是顾晨曦第一次在武力上吃瘪,那股霸道的力量搞得他有些慌神。 歹徒从地上站起身,对着他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他转过身朝着反方向跑去。见那人要逃跑,顾晨曦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边跑边喘着粗气。 “站住!” 追着跑了会儿后,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那歹徒并没有跑向楼梯间,而是直线奔跑,朝着远处的楼檐边跑去。 [等会儿,他在助跑!] 看着那人愈加迅猛的步伐,顾晨曦的第一反应是以为他出了什么幻觉,以为前面有路。因为在刚才交手的时候,他注意到那人的瞳孔一直是放大的状态。 眼看着已经追不上那人,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当歹徒跑到檐边的时候,他右脚踩在檐围的台子上用力一蹬,整个人纵身一跃,从楼顶跳出了好远。 [疯子!!!!] 顾晨曦急忙跑到檐围后,俯身向下望去。 令他没想到的是,映入眼帘的并没有血肉模糊的景象,而是看见那人跳到了附近的实验楼的天台上,此刻正在那里挣扎着起身。 [研究楼有十一层高,他所跳到的实验楼也才五层楼高。这家伙跳了差不多有二十米的高度,竟然还能活动?] 就在顾晨曦惊讶的时候,那歹徒居然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跄着,跑出了顾晨曦的视线。 他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这时,肖队带着两人也赶到了现场。弘羽与肖队举枪走在前面,沈城跟在后面。 “呜!!!呜呜!!!!” 弘羽辨识出来那是孙老师的叫声,和两人一起朝声音的来源走去。 待几人走到了那儿,发现孙老师正倒在地上,手脚都捆上了胶带。沈城急忙走过去,将他嘴上的胶带解开。 “他还在这儿他还在这儿”孙老师惊恐万分地哭喊着。 弘羽和肖队对视了一眼,朝着楼的管道处走去。 “警察!把手举起来!” 两人朝着楼顶的另一半搜寻过去,沈城蹲在他旁边,将身上的胶带都解开。 “唔哇嗨哎!嗨哎!!” 手脚可以活动后,孙老师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目光涣散,嘴里不知在胡言乱语着什么。 “你看见了吗?!你看见那些东西了吗??!!”孙老师朝沈城哭喊着。 “嘿!冷静一些。”沈城张出双手,试图安抚他,“迷药让你出现幻觉了,剂量过大的时候会出现精神崩溃的状况。” 孙老师手捂着脸,痛苦地在原地踱步。 另一边,肖队在穿越那片白色的实验服之海时,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几个晾衣架。他握紧枪把,径直朝前走去。 “警察!站在那别动!”肖队朝着站在楼檐边的人喊道。 顾晨曦叹了口气,无奈地将双手举过头顶。 “慢慢转过来!双手放在头上不要动!” 就在肖队举着枪要走过去扣押他时,弘羽走了过来。 “肖队,那是我的朋友,他就是顾晨曦,刚刚在车里和我通话的那个人。” 肖队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与弘羽对视了一眼后,放下了枪口。他拉下枪的保险栓,将其别在了腰后。 在听到肖队刚才那声叫喊后,沈城回了一下头,向他们那边观望着。 就在这一瞬间,孙老师捡起那排刀具中的一把尖刀,冲过来将沈城一把揽在怀里。他已经彻底失了神志,站在沈城背后,刀刃指在他的脖子上。 那一刻沈城的双手本能地想要作出反应,但被他忍住了,双手急停在半空中血管都绷了起来。 “孙老师,你看见了什么?可以和我描述一下吗?” “呃星星宇宙!!!它想要吞噬我!!”孙老师瞪大双眼,脸上冷汗直流,“别过来!!别过来!!” 幻觉,无尽的幻觉。那一刻他突然看见周围有数十万颗星星,忽闪忽闪的,绽放着紫蓝色的光芒朝他扑来。孙老师用刀指向他们,拿着刀子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在刀子离开的一刹那,沈城将左肘用力向后击去,打在了孙老师的腹上。 挣开束缚后,他转过身夺下刀子扔到了一边,靠着擒拿术将孙老师按倒在地上。果然,即便是大夫也应该学习些防身用的伎俩。 他看着地上平静了些的孙老师,长舒了一口气。 下午五点半,在旧城区的楼顶房,张嘉佳坐在亭子下的长椅上,她的双腿交叉前后摆动着,嘟着嘴,双眼看着地面发呆。 和往常一样,虽然有些多云,但也算是个晴天。柔美的阳光落在她身上,一头乌亮的秀发,眸子如河水般清澈。 张母站在窗前,朝外望着女儿。 “完喽~宝贝女儿成别人家的喽~~” 张父拿着报纸走过来,笑嘻嘻地朝妻子说道。老婆瞪了他一眼,撅着嘴用脚踢向他,吓得张父往后直躲。 张嘉佳觉得有些无趣,便四下看了几眼。扫视了一会儿,她将目光落在了那盆木棉上。她站起身子,走到它旁边蹲了下来。 [这花儿真好看啊。] 不知为何,她一看到木棉上火红的花瓣,便会联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张照片。照片上,揽着学长胳膊的那女孩儿,笑容就如同这木棉花一样好看。 张嘉佳撅起嘴,用手在那半开的花蕾上轻抚。 [为什么我会有点不爽呢] 忽然,那花蕾好似受到了感应一般,半包着的花瓣慢慢绽放开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映着一团火红,煞是好看。 “咦~~~~”张嘉佳睁大眼睛笑了起来,伸出双手捧在那朵花周围,“你是能感受到我嘛?你是花仙子嘛?晚上可以给我托梦嘛???” 她顿时起了兴趣,笑得也像个孩子,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像是星河。 都说男孩子的快乐简单到有些智障,拿个空易拉罐都能玩半天。其实女孩子也一样,遇见喜欢的事物就会挪不动腿。就好比无形之中,开始在意起一个男孩子一样。 楼梯间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张嘉佳抬起头朝那儿看去。 “我回来啦!” 顾晨曦打开门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很乱,正一只手揉着胸口,看上去有些疲惫。 走了两步后,他看见正在地上捣鼓花的张嘉佳。 她朝他笑了笑,就在两人对视的那一刻,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有那么几秒钟,顾晨曦将她错认成了巧然。笑的时候脸颊会出两个酒窝,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恍惚过后,顾晨曦眨了眨眼,看清对方的容貌后还是笑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份失望。 这一幕被屋里的那对儿老夫妻看见了,他俩此刻正躲在窗户后面,好奇地注视着外面的那一对。 “哎呦不看了不看了,做饭去。” 张母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张父笑着看了妻子一眼,也摇着头走开了。 晚餐做了红烧肉,皮蛋豆腐,还有两道素菜。餐桌上,张母很热情地给顾晨曦夹肉,张父想和他喝两杯,被顾晨曦拒绝了。 听到他说自己对酒精过敏后,张父耸了耸眉毛,又接着问他平常抽不抽烟,顾晨曦又摇了摇头,说自己受不了烟草的呛味,最多留在嘴里咽不下肺。 “嘿!稀有品种啊。”张父惊讶地赞叹道。 张母白了丈夫一眼,接着,顾晨曦和他们讲了白天发生在学校的事,一直在劝告他们注意安全。 一家三口听得很入神,时不时地发出惊叹。有点像还没成亲的女婿一样,四个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晚餐过后,顾晨曦和张母正在厨房里洗碗。待他洗完了几个盘子后,忽然感到后背被什么轻轻怼了一下。 他转过身,看见张嘉佳站在身后架着双拳,她正调皮地看着自己,手上戴着副红色的拳套。 “呦呵!你从哪找到它们的?”看见拳套后他感到一阵惊喜,不禁笑了起来,“我好久没看见它俩了。” 张嘉佳俏皮地说道:“就放在书房柜子上面,还掉下来砸了我一个大包。” “哈哈哈。”顾晨曦看着她问道,“打过拳击吗?” 嘉佳摇了摇头。 “我教你啊。” “喔喔!真的可以吗”她看着顾晨曦,眨着一双大眼睛。 “可以,等我洗完” 还没等他说完,张母便将他手里的盘子夺了过去。她笑着对顾晨曦说:“去吧,反正盘子也没几个,我洗就好。” “啊那麻烦您了。”顾晨曦礼貌地点了下头。 当两人走出厨房时,张母向女儿眨了下眼睛。 第四十三章 父亲 夜晚,屋外的天台上。顾晨曦站在张嘉佳的面前,他刚才去书房的箱子里又翻出了一对黑色的拳套,现在正一手拿着一个,给她当沙袋用。 “准备好了?”顾晨曦问道。 女孩儿上扬了一下嘴角,双手戴拳套对着碰撞了两下,脚下来回变换着步伐。 “来吧。”他笑着说道。 “嘿!哈!”张嘉佳朝他的双手各打了一拳,看上去兴致勃勃。 “试试右勾拳。” 女孩儿朝他的右手打过去,橡胶材质撞出的声音还算柔和,她认真地瞪着黑色全套,打出几下右勾拳。嘉佳的动作一顿一顿的,笨笨的认真样有些可爱。 趁着她自己玩的正嗨,顾晨曦开始回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 [看那血管的颜色,那人很明显是中毒了,可是什么样的毒还能让人突然力气变大呢?] 在后来和警察回去做笔录的时候,顾晨曦向他们描述过歹徒身体的异样,当他们听见这件事时,顾晨曦注意到弘羽和肖队的眉头紧锁了会儿。那很有可能他们之前也遇见过类似的事情,而且时间不久。 [可是最近究竟有什么事能让] 顾晨曦眯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他想起暴雨夜的那个新闻。当时在画面中,他们几个坐在救护车后门槛上,肖队手上缠着绷带,那就说明他们是有和那个凶犯正面接触的。 [难不成那个景什么的,身上也有过类似的状况?] 想到这,他不由得疑惑起来。顾晨曦一直确信景立只是埃洛斯的替死鬼,他们虽然体貌特征都一样,但是内心是无法模仿的,隔着层黑罩自己也能感受到那贪婪的目光。 [那个歹徒在为埃洛斯做事?不,他们的目的不一样,替死鬼有一个就够了,他们没理由凑在一起] “喂!猪头!你在想什么呢?!”张嘉佳霸气地朝他喊了一句。 “啊??”顾晨曦从恍惚中回过神。 “啊不是,学长,我看见你有点走神,是有什么心事吗?” 下一秒,女孩儿脸上痞子般的表情瞬间全无,恢复到往日里温柔贤惠的模样。顾晨曦看着她,心里有点发毛。 [她刚刚的表情怎么回事?她是叫我猪头了吧???] “啊啊,没心事,吃完饭脑子有点呆而已。”顾晨曦尴尬地笑道。 张嘉佳架着双拳,身体左右晃动。她脸上强颜欢笑,其实心里慌得不得了。 [我去,玩儿疯了差点现原形。] 顾晨曦耸了耸眉毛,晃了晃手里的拳套,准备好好‘教训’下这丫头。 待张嘉佳打出一记左勾拳后,顾晨曦用拳套拍了下她的头。 “啊!!嘶”她揉着后脑勺,疼得直咬牙,“呵呼” “嘿!哈!” 她朝着两个拳套又各自打了一拳,被顾晨曦抓住空隙,拿着两只拳套朝她的头合击。 “嗯~~~~哼~~~” 张嘉佳的表情痛苦,双手抱住头吭叽起来。待疼痛感缓和些后,她又活蹦乱跳起来,左右晃动着身体。 她认真地与顾晨曦对视着,忽然,他伸出右手朝她身后指去,神色凝重。张嘉佳也没有多想,便转过身四处张望着。 ‘咚!’又是当头一击,她痛叫一声,十分不甘地捂着头。 “咿呀!!!!!”女孩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满腔怒火直接朝他抡过去,但被男孩儿一个转身躲过去了。 接着,顾晨曦将她的头揽在怀里,右手拿着拳套不停地砸着她的头。 “啊!!哈!!!好疼好疼啊!!!!” 顾晨曦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怀里的女孩儿骨子里透着股倔劲儿,虽然肢体协调性可能不是很好,但总是想着要反击。 [呵,看我把你打成猪头。] 屋子里,张母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的两人笑了起来。 两个人在天台上闹了很久,到了十点多嘉佳才回房休息。在外面耍了半天也累了,简单的洗漱过后,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张母将房间的灯关上,换成台灯。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女儿床头,拖鞋踩在瓷砖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她俯下身子,拽着被角向上拽了拽,接着又伸出手,抚摸在女儿的额头。 母亲将女儿的头帘小心地拨到一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微张的嘴唇在台灯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身子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张母看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自从嘉佳上了大学后,她很少再能有这样的机会陪伴在女儿身边了。 做饭的时候会挂念女儿吃的好不好,就凭她那张馋嘴可怎么办才好;看电视剧的时候会担心女儿会不会被狗男人骗,遇上色狼可怎么办? 就连睡觉前,也会偶尔看着天花板发呆,她太想念女儿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走到哪都舍不得。 记得送嘉佳上大学的第一年,临别时还是笑着的,回到家看见女儿空荡荡的房间,张母便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是啊,她刚生出来时才那么大点而已,每天都要缠着自己说饿,怎么突然就不在自己眼前了呢。 母亲坐在女儿的床头,只是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出一点声音。 ‘咔哒’ 顾晨曦走出楼顶房,转过身小心地关好门。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檀木手链,揣进了兜里。 就当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正好瞧见伯父正站在围栏旁,双手架在上面抽着烟。 他向顾晨曦打了个招呼,吐出口烟朝他笑了笑。 “小子,过来陪我唠会儿。” 男孩儿点点头,朝着伯父走了过去。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啊。”张父看向远方的夜景,眯起眼又抽了口烟,“我老啦,不太中用了,很多事情都把握不好了。” 顾晨曦看着他的侧脸,双鬓已是雪白,头发被屋顶的微风吹起,只是薄薄的一层覆盖在头顶。肌肤不再平坦,添了许多皱纹。那是一张成熟男人的侧脸,一张父亲年迈的侧脸。 男孩儿低下眸子,感慨地笑了笑,接着他也将双臂架在围栏上,一起看向远方的夜景。 “哪里的话,见到朋友有困难就该帮忙。而且,您看上去还很精神呢,面色可是比我要好很多啊。” 说完顾晨曦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张父看到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儿,一个是接近五十的为人之父。虽然岁数差了一个年代,但是男人间的谈话,年龄从不会是问题。 笑声过后,张父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些年在职场上遇到过很多人,多到我已经分不清朋友与同事的区别了,所以没几个人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他转过头,神情严肃地看着顾晨曦。 “你不简单,你眼神里透着股平静,那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城府才能特有的平静,要换做是我,一定对你有几分忌惮。” 顾晨曦听着他讲话,并没有打算为自己辩解的样子。与真心向自己谈心的男人交谈,不需要刻意隐瞒什么。 “但不知怎么,我那傻女儿像是着了魔一样,就是觉得你很可靠,你说什么她都能信。” 男人嘴里的烟已经快要烧到底,他缓了口气,将烟的剩余部分一口抽完,再吐出云烟。 “女儿大了,我管不动了。”他再次看向顾晨曦,眼神中多了份渴求,“大后天我和她妈就回去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有空,就多帮我照顾下吧。” 顾晨曦看着伯父的双眼,眼角挤着许多细纹,眉毛也有些卷曲,脸上残留着剃过胡须后的淡青。果然,再强大的人也还是会老。 男孩儿向他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请求。 张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如负释重一般,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一定给你办妥。” 伯父走到房门前,开门进去前还朝男孩儿眨了下眼。 顾晨曦笑了笑,心底里也有些羡慕这一家人。他扶在围栏边,回忆起一些往事。 那大概是在几个月前,当顾晨曦回老家整理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翻出了父亲的日记。他捡起来拿在手里,以为里面会记载与父亲有关的秘密。 他翻开日记,却发现里面的内容和预想的不一样。 ‘1997年5月19,儿子第一次叫我爸爸,果然,换尿裤喂奶的辛苦是值得的’ 顾晨曦耸了下眉,他接着往下翻阅。 ‘2002年4月3号,儿子上了小学,这小子长得很快,都要到我腰一边高了’ ‘2006年7月14号,明天下班别忘了去老街给儿子找全套的《海绵宝宝》’ ‘2007年5月18号,儿子在学校和人打架了,对方家长是个混蛋。我已经摸清了对方的行程,后天动手时一定要干净利索’ ‘2009年11月3号,想给儿子做牛肉面又失败了,明天还是去市场买吧’ 看到这男孩儿不禁笑出了声,他清楚地记得那次晚饭,整个餐桌上只有咸鸭蛋的味道是正常的,吃饭的时候,父亲尴尬得都不敢抬头看自己一眼。 ‘2011年8月24号,孩子上高中了,好像同桌是他那个叫巧然的初中同学,这臭小子整天都在围着那丫头转,晚饭也不回家吃。’ ‘2013年8月13号,那个叫巧然的孩子去世了,儿子很难过,回来时捧着盆快枯死的花’ ‘2014年初,那帮人还是找到我了,我需要去做个了断。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亲自送儿子去大学啊’ 几颗硕大的泪珠掉在纸张上,将蓝色的钢笔字浸染成一片墨蓝。渐渐的,男孩儿哭出了声,思念化为洪水冲破了坝堤。 自从巧然死后,他就很少再和父亲说过话了,整天都沉浸在痛苦中,忽视了身边最宝贵的,也是唯一的亲人。 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土地上,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当我们骄傲于自己的与众不同,也会忘记每一个人的共通之处。 有时语言的差异让沟通面临障碍,但有些词语自我们出生起就记得,余生都铭记在心中。 【爸爸,妈妈】 第四十四章 LSD 上午,在警局肖队的办公室里,沈城正在和肖队探讨着案情。弘羽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份文档。 “检验报告出来了。”弘羽说道,“孙老师血液中含有大量的致幻剂,叫什么麦角” “麦角二乙酰胺,简称为lsd。”沈城接过话继续讲道,“和之前死去的王教授体内是同一种药物,剂量大到足以引起极度的恐慌,导致心脏骤停。” 肖队用手摸了摸下巴,仔细地听他所讲。 “凶手靠下药作案,结合之前的那封信来想,凶手带有明确的针对性。” “没错,张教授和这两个老师共同承担一个精神药物项目。”弘羽接着他讲道,“这种药物过量服用会产生严重的副作用。 “我们要找的人因为幻视无法摆脱恐惧,这便是他摘除眼球的意义。这些行为都带着明确的任务性质,他在向造成事态到此的那些人复仇。” 话讲到这里,肖队心中的那团迷雾彻底散开了。 “那个自杀的女学生参与过那个制药项目。”弘羽朝两人说道。 待话讲完,三个人站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肖队伸出食指指着他俩说道:“我们得找到张教授,现在就去她的住处。” 接着,三人来到了张教授的家里,这儿位于汉宁市北部的郊区内,是一片洋楼区,绿化做的很不错。 张教授的家是一栋三层洋楼,三角形的房檐,第三层是间阁楼。几人处在一楼的客厅里,屋子南边有个壁炉,周围是些铜雕,多是些米隆的仿制品。 “李筝自杀时正在接受精神药物试验。”张教授找了个沙发坐下,朝他们说道。 “你给他们下令的吗?”弘羽问道。 张教授皱起了眉,有些不痛快地回答道:“这是人人平等的时代,没人强迫他们做任何事。” “你在撒谎,张女士。”沈城识破了她的谎言,向她施压,“你用学位证书和权势去压迫他们。” 张教授一时哑了火,闭上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多少学生参与了这项试验?”肖队向她问道。 “有不少。” 沈城的眼角颤抖了一下,问道:“其中有人有隐性精神病的迹象吗?” 接着,他从弘羽手中拿过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歹徒之前写的那封信,被塞进了塑料封皮中。 “我们在找一个男性,大概28岁,汉族人。” 他将文档递到张教授的手里, “他的书写习惯越来越畸形,显示了他的精神疾病在加重。” 沈城看向她,向她描述着自己的侧写形象。 “他可能表现出社交习惯不成熟,个人卫生状况显著下降,成绩下滑,在某些场合出现不该有的情绪” 听完,张教授的脸抽明显搐了一下,她闭上双眼,眉头紧锁。 “许鸿运。”她睁开双眼,看向他们说道,“他是我的一个博士生,在几个月前辍学了。” “让我猜猜,他无法承受读博的巨大压力了。”弘羽插了句嘴,嘴角上扬的弧度中满是嘲讽。 张教授看着他讽刺自己的样子,也没办法做什么,只能回以沉默。 “上百名学生参与了试验,但都没有出现副作用。”她向他们辩解道。 “但他是一个异数。”沈城直视她的双眼,“在他身上出现了棘手的偏狂型精神分裂症,你的实验对于他来说是一场无休止的猩红乐园。” “然后当他得知李筝自杀的消息时,他决定开始复仇。” 听完他的话,张教授的表情有些自责,她低下脸叹了口气,但那也无济于事。她在一开始,就不该仗着自己的权力,来将这些学生无条件作为小白鼠。 现在他们已经掌握了凶手的身份,需要进一步去调查这个人的信息。临走前,肖队给弘羽使了个眼色。 夜晚九点钟,郊区的路灯已经熄灭,只留下洋楼门亭的照明灯,伴随着草丛中的蛐蛐叫声,为黑夜增添了一份宁静。这儿少有人烟,一到晚上便冷得出奇。 弘羽和沈城坐在路旁的一台黑色轿车里,如果是警队的车会被歹徒发现,所以开来了沈城的私家车。 弘羽四下看了一番,确认没有异动后靠在副驾驶上,嘴里嚼着口香糖。无意中,他看到了摆在方向盘后面的一个相框。 “那是你妻子吗?”弘羽指着相片中的女人问道。 照片中的女子很漂亮,看上去有二十七八,穿着一身海蓝色的长裙,和沈城相拥在一起。背景是海边的一棵椰子树下,两个人看上去都很开心。 “啊她是我前妻。”沈城将相框拿在手里,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 “抱歉”弘羽看着他,一时不知做什么才好,“我此前并不了解” “没关系。”沈城朝他笑了笑,手放在照片上抚摸起来。 “那时候我有些太专与工作了,等回过头,才发现她已经走了好远,连伸出手挽留的地步都没有” 车里的气氛突然伤感了起来,沈城也注意到了这点,在自己眼眶湿润了一会儿后,他将相框放回远处,清了清嗓。 沈城看着张教授的家门,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需要再去问她点问题,为了侧写。” 说完他便推开车门,朝屋子里走去,留下弘羽一个人在外面执勤。 “沈教授,我之前有看过您的论文。” 张教授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与沈城斜对面。天很晚了,客厅里的水晶灯散落着淡黄色的光,与壁炉中的火焰融为一体。 “您在其中提出的恐惧后反应十分有趣,我们的试验也对此有所研究,发现人在恐惧时杏仁核分泌的物质,对于ptsd等此类症状的确可以起到有效缓解。” 与其它动物不同的是,人类能够对恐惧情绪进行分析处理,一旦判断出自己并非身处危险之中,便不会再害怕了。 对此沈城回应了一个微笑,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多年来一直困扰着很多人,造成它发病的原因也很广泛,从家庭暴力到生离死别。 他接治过很多这样的病人,他们的笑容中都藏着份痛苦,沈城感到很惋惜,所以这也是他做心理医生长久以来的动力之一。 “布朗洛维说过,我们也会受到惊吓,但我们不会像受惊的兔子那样直接跑开,而是会对情境做出重新评估,并意识到自己并不需要战斗或逃跑,然后就一切照旧。”沈城向她说道。 “所以我当初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假如有办法,能让病人认识到那些幻觉并不是真的,对其不再感到恐惧,是否可以在源头上根治ptsd。” 他的理论原理是,当恐惧过后心率和呼吸频率都会下降,鸡皮疙瘩也会褪去,你的身体内部认知系统会放松下来,这种感觉十分美好。 有些人甚至会故意让自己体验惊恐的感觉,如看恐怖片、坐过山车等。布朗洛维指出,他们追求的是恐惧感褪去之后,在身体释放的化学物质影响下产生的狂喜感觉。 张教授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花茶,举到嘴边喝了一口。 “那么您是否有过类似的体验呢,恐惧后的狂喜感。”张教授很恭敬地向他问道。 沈城思考了一会儿,回想起昨天中午在学校的遭遇,不由得笑了一下。 “嗯有过。”他无奈地地点了点头,“昨天差点被孙老师搞死。” 听到这话张教授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与他一同大笑起来。沈城瞄了一眼旁边的铜塑,来了兴趣。 “这是米隆的雅典娜吗?”他走到那尊铜塑面前问道。 张教授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是件高仿品,想不到您对希腊神话也有所研究。” 他回头看着她笑了一下, “不,是我前妻喜欢,她是名历史学家。” 张教授耸了下眉毛,她没想到会不小心挑起这种话题。突然间屋子里没了言语,壁炉的火还在燃烧着,她看着跳动的火焰,举起那杯花茶又喝了几口。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冷导致了关节疼痛,她感到有些不适,将腿上的毯子披到肩膀也没有得到缓解。 沈城站在原地,四处张望起来。忽然,一尊不寻常的雕塑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雕塑的脸上好像有些异样。 他缓缓走过去,到了它面前看清那雕塑的样子后,沈城心里炸开了一阵寒颤,从后脖劲如触电般蔓延至全身,不放过每一寸神经。 在那尊雕塑的眼眶中,是一对毫无生气的人眼,正直勾勾地盯着沈城。 “我将替您审视一切”沈城猛地回想起信上写的话,“他来过这儿,这就是他最后的复仇地点” “沈教授” 他转过身,看见张教授正抚着自己的额头,身子直往前晃。 “有些不对劲我的意识有些混乱,脉搏在加速。”她看向桌子上的花茶,“因为因为这茶” 沈城快速走到柜子旁,拿起那盒花茶叶闻了闻,说道“有人给你下了药。” 张教授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摇摇欲坠,她眯起眼说道:“地板地板在融化” 沈城俯下身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严肃地说道:“集中注意力,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话音刚落,头顶的水晶灯突然灭了下来,整间屋子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壁炉中的一点星火,在几根烧到差不多的短木上跳舞,姿态诡异。 “灯灯打开,快把灯打开”张教授乍起了舌,神情惊慌失措。 沈城朝客厅木门的方向走去,当他刚推开门时,看见屋子后门上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那黑影正站在门外,缓缓转动着门的把手。 第四十五章 莫扎特小步舞曲 楼外,弘羽正坐在车子里用手机和美钰聊着天,就在他一脸痴样的时候,楼前的灯光突然被熄灭掉,附近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我晚点再和你说。” 发了句语音后他将手机丢在车里,掏出枪朝张教授的家跑去。 弘羽冲到楼门前,转动把手时发现房门被人上了锁,怎么拧也无动于衷。 “正门被锁上了!”弘羽大喊道。 在客厅内的沈城四处张望了一下,他走到壁炉旁,从火堆旁拿起一根被烧到通红的火钳。他将火钳拿在手里甩了甩,手感正好。 “他在后门!”沈城冲着屋外的弘羽喊道,“他已经在楼里了!” 听到这话,弘羽将枪的保险栓划开,朝洋楼的后门绕过去。翻过草丛,弘羽弓下腰,双手持枪走到后门。 待他转动门把手时,发现后门也被锁死,他用力撞了几下,还是无济于事。 “后门也被锁死了!”弘羽焦急地喊道。 “窗户有没关的!四处去看看!” 喊完话,沈城握紧火钳,朝客厅木门的方向走去。他踮着脚尖,步伐很轻。 “不不不回来求你快回来”在沙发上的张教授慌乱地说道。 沈城缓缓推开木门,朝着屋子正厅里瞧了一眼。那黑影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现在不知已去了哪里。 他看了一眼后门外的弘羽,他也想去给弘羽开门,但此刻有些分身乏术。客厅只有一扇门用来出入,如果他此刻离开门前,他怕凶手会趁机而入杀害张教授。 屋子里很黑,沈城站在一楼的短廊中,身后是厅门,面前是这洋楼的西厢房。沈城探着身子朝厢房中看了几眼,靠窗的几张沙发,一些盆栽与书架,并无人影。 忽然,从屋子的天花板上传来木质地板的吱呀声。 [他在楼上] 沈城走向楼梯,靠在墙壁上慢慢向上逼近。 这时,在二楼的一间房内,一个黑影站在留声机旁,拿起一张碟片放了上去。 留声机中传来小提琴优雅的乐声,旋律流畅、娇媚,伴随着拍子从容的钢琴声,典雅大方,在黑暗中营造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愉悦感。 音乐贯穿了整栋房子,沈城听到曲子后皱了下眉。 [莫扎特小步舞曲?] “许先生!不需要再有更多的人死亡了!”沈城注视着黑暗中的一切,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我可以帮到你!” 二楼的拐角处有两扇对立门,而他现在所注视的,便是刚才在楼下听到动静的那扇房门。 “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经常会做很多噩梦。”沈城举起火钳,尖端火红的光照亮了他的双眼,“但他们把你困在了你的噩梦中不是吗?” 他走到二楼拐角,看着眼前的房门眉头紧锁,随时随地准备面对威胁。 ‘砰!’的一声,歹徒从他身后破门而出,沈城被门巨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地,手中的火钳也被丢到了楼下。 原来之前的那下吱呀声是歹徒故意发出来的,早就换好了房间,就等着他咬钩上楼。 两人扭打在一起,沈城被他压在身下,歹徒拽着沈城的领口,右拳猛烈地砸在沈城的脸上。 砸了两拳后,沈城抓住歹徒换气的空隙,抬起膝盖猛击他的下体。 “嗷吼!!” 一声惊吼,歹徒跪倒在地,痛苦地将双手捂在裆部。抓住这个机会,沈城从地上爬起,向歹徒扑了上去。 小步舞曲悠扬的小提琴声环绕在房子里,让这一幕看上去十分诙谐,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搞笑。 两个人缠斗在一起,现在是沈城占了上风,过一会儿便是歹徒占了上风,来来回回,往往复复。 “你松手!!!”歹徒朝沈城喊道。 现在两人躺在地上,沈城对他使出了一记剪刀腿,两条腿缠住了歹徒的胳膊,他的手被沈城死死抓住,头被压在了小腿下面。 “不松!” “你不松我咬你!!!” 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歹徒一口咬在了沈城的小腿上。他咬得很用力,两排牙齿咬在肉上,隔着西装裤也不能减轻痛感。 “啊!!!!!” 沈城再也无法忍受那股疼痛,他松开手,抱着小腿蜷缩在地,疼得来回翻滚。 歹徒爬起身,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他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目露凶光着朝沈城扑去。 见状不妙,沈城抬起双腿定在了歹徒的胸部,蜷着腿,使他与自己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歹徒拿着刀在他面前来回挥舞着,气得快要失去理智。 忽然,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抹邪笑。 “哈呵~~~~呸!!” 歹徒急中生智,攒了一口老痰吐在了沈城的脸上。 “啊!!!!” 他被这口痰恶心到了,手在脸上乱抹,沈城双腿一用力,将歹徒从身上踹了下去。歹徒跌下楼梯,在跌下去之前一只手拽住了沈城的腿。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随着歹徒得意的笑容,还有沈城的一脸惊愕,两个人一起滚下了楼梯。 说来这歹徒也是品味独特,非要在这么紧张的场景中,放一首如此愉快的曲子。 两人一路滚到了一楼,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各自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叫着。刀子掉在了两人中间,缓过劲,两人都看了一眼它。 歹徒先起了身,冲上去拿到了刀子。他骑在沈城身上,刺下的时候被沈城用双臂抵住,歹徒双手攥住刀把,用力向下压去。 刀尖泛着寒光,离眼睛的距离越来越近。 三十厘米 二十厘米 十厘米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打在了歹徒的肩膀上,将他直接击倒在了一边。 沈城赶忙扶起上身,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朝开枪的来源看去,发现张教授正站在一旁,神色慌张,手里正举着把温彻斯特双管猎枪。 那把枪本来是放在客厅架子上的,作为一件古老的珍藏品,没想到年代这么久远它还能用。 “走吧我们走吧,是我杀了他是我”张教授神情绝望地说道,上一秒还在啜泣,下一秒又立刻恢复平静。 “那些墙它们在呼吸那份黑暗是如此如此的漆黑” 张教授没有双手紧握着枪,忽然将枪口指向了沈城。 “打开,快点把灯打开!我必须回去!” 就在情况陷入僵局的时候,弘羽也刚好赶进了屋子。 “警察!!”弘羽持枪大吼了一声。 张教授被他吓了一个激灵,持枪的手微微晃动,但好在她还有些理智,并未开枪。弘羽看见此景后,将枪口指向了张教授。 “不!不要!等等!”沈城朝着弘羽大喊道。 随后,他向张教授说道:“你陷入了强烈的幻觉体验中,但归根到底,那也只是一趟旅程而已。” “你无法逃避恐惧。”沈城伸出右手,掌心向下做出安抚的手势,“你必须直面它。” 张教授还是处在恐慌之中。 “不它太快了,我必须回去” 站在一旁的弘羽握紧了枪把,食指就放在扳机上,生怕这女人失控开枪打死沈城。 “你现在所感受到的恐惧,那是真实的。”沈城继续安抚道,“所以别再抗拒了,你必须让恐惧蚕食你,惊慌过后才能平静下来。” 听到这话,张教授思考了一会儿,枪口也慢慢放了下去。可是突然间,她又举起枪口对着沈城。 弘羽被她吓得一咬牙,额头上都流下了汗水。在僵持了几秒后,张教授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不行我不能这么干”说完,她便放下了枪,身体朝墙角倒去。 最终,在沈城的引导下,她的理智占了上风,由于心力交瘁晕倒在了地上。 沈城俯下身,双手拄在膝盖上,站在一旁长舒了一口气。弘羽也是如此,他将手枪重新挂上保险,别到了腰后。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弘羽,笑着问道:“你是真的围着楼转了一圈找窗户?” 弘羽点了点头,搞得沈城有些无奈。 “那你没想过用枪把门锁打坏么” 弘羽被他的话怼得哑口无言,刚才自己只顾着听他的办法了,没有好好思考。 [王八蛋事前是你说的招数,事后你还找茬] 沈城看着他悻悻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午夜,现场来了两台救护车,警局也派来了支援。沈城脱掉外套坐在一边,身上披着毯子。弘羽则站在另一边,向赶来的同事叙述案发经过。 被绑在担架上的许鸿运醒了过来,感到身体的剧痛后,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吵着要吃糖。弘羽嫌弃地看着他,心想这人真的是彻底疯了。 十几个工作人员在案发现场来来回回,取证,拉警戒线,止血,治疗 终于,这件案子迎来了尾声,即便是身处在黑夜中,也能感受到一丝安和。 “走吧,今天就先到这,我带你去吃顿宵夜。”弘羽朝沈城说道。 他抬起头看向弘羽,撇了撇眉头。 “去哪啊?好吃吗?不好吃我可不去。” 弘羽笑了笑,直接把他拉上了车。在路上行驶了有二十分钟后,他们俩来到了一家烧烤大棚,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弘羽是这儿的常客,以前在夜间执勤的时候,肚子饿的只叫,在城里四处寻找才发现了这个好地方。 不一会儿肉串便烤好了,肉串,板筋,烤石蛋摆在桌子上能有五十多根。接着,弘羽还给两人各点了一份关东煮。 沈城闻了闻味道,睁开眼说道:“真香!” 话音刚落,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拿起肉串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有时,不一定是只有骑士能够狩猎黑暗,感谢夜间的守望者,能够带领无辜的人,迎来晨曦。 第四十六章 角落里的目光 上午,弘羽被叫到了局长办公室里,坐在屋里的还有陈科长与肖队。 “弘羽啊,这案子你表现很不错,肖队没少和我夸过你啊。”局长向他说道。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 客套一番后,局长向陈科长使了个眼色,接着陈科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几份文件,递到他们手里。 “歹徒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这是验血科给的报告。”陈科长向他们阐述道,“张教授体内的药物和孙老师体内的为同一种,但是歹徒体内,还有些别的东西。” 肖队抬起头看着他,问道:“是什么?” “南美皮卡木,一些球状毒碱,肾上腺素” “和景立体内发现的东西一样,只不过浓度不同而已。”局长笑着说道,仿佛事情正如他所料一样。 陈科长推了下眼镜说:“已经给他解毒治疗过了,估计等他醒了就可以问话了。” 局长接着说道:“关于那个偷元件的员工,指示他人行窃说明‘屠夫’知道公司有内部监控,知道这事需要有高级权限,最少是项目主管以上级别。” “高层么”弘羽喏喏自语道,记得凯恩之前曾描述过,凶手是中至上流社会人员。 肖队看见他有些走神,用文档拍了下他的手,问道:“小子,早上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弘羽诧异地看着他,手在衣兜里翻找起来。 “怎么可能啊,我手机就算震动也”他耸了下眉,思索一阵后睁大了眼睛,“糟了落车上了。” 昨晚他和沈城边吃边喝一直到了下半夜,醉得不成样子,两个人后来还要当拜把子的兄弟来着。估计坐沈城的车回来的时候,把手机落在了上面。 弘羽咬着牙拍了下脑门,表情懊悔不已。 午后,顾晨曦来到了梦行者酒吧,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金橘汁。酒吧白天的人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坐在角落里,把这里当作歇脚的地方。 “天天在我这喝果汁,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拿我当保姆了吗?”莎莎嘲讽着他说道,“就因为你,我还得再买个榨汁机。” 顾晨曦咬着吸管,朝她笑了笑,随后便又低下头看着他手里的文件。 “这是什么?”莎莎好奇地将头凑过去看了一眼,“在读研究生这不是简历嘛?你要找工作啊?” 他朝着莎莎点了点头。 “莎莎~~~~”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阵娇柔的呼喊声,两人朝门口方向望去,发现纪璇手里提着个纸袋,正朝吧台走来。 “莎莎,你看,这是我们公司最新推出的化妆品,我给你带了一套过来,拿去用吧。” “哇~~~谢谢啦~” 莎莎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两个人如同姐妹一般马上就聊得热火朝天。顾晨曦看着大哥那副谄媚的样子,不用想,这姐姐准是又来想讨酒喝的。 容貌美丽大方,工作干净利落,私下里为人豪爽,惜酒如命。这,就是‘废物帮’的大哥—纪璇。 [什么呀这家伙的性子,上辈子是武松么] 顾晨曦咧着嘴看她,被纪璇发现了。大哥转过头俯视着他,眼神如刀子般锋利,吓了他一跳。 “嗝!!!咳咳咳咳!!!”顾晨曦被果汁呛到了,急忙捶着自己的胸部。 纪璇得意地扬起嘴角,她瞥了一眼顾晨曦手里的文件,有些好奇便抢过来看。 “哎哎!咳咳给我。” 顾晨曦刚想从椅子上起来,被大哥一掌压了下去,正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 “艾翁生化工程你要去艾翁面试?”纪璇问道。 顾晨曦点了点头,他和埃尔之前怀疑埃洛斯就藏在这个生物科技公司,所以他想找个借口,去他们公司看看情况。如果情况允许,顺便放些监听器,黑入员工电脑的后台。 纪璇看着文档上的公司简章,忽然皱起了眉头。 “莎莎,前几天你过生日那个晚上,我不是来找你一起喝酒嘛。” “你过生日??”顾晨曦一脸惊讶地看着莎莎问道。 “呃”纪璇和莎莎对视着,有些尴尬,她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刚进来时,不是正好从一男的身边经过么,你还记着吗?” “嗯,记着。那人帮我解决了一个闹事的,人不错。” “那时候我看见你手里拿着张卡片,是那人的名片吗?” “嗯” “拿来我看看。” 接着,莎莎绕道了吧台后,从一本名册中翻出了沈城给的那张名片。纪璇从她手中接过名片,照着读了出来。 “沈城心理咨询师”纪璇思索了一会儿后,忽然回想起了什么,“奥!对对!沈城,我见过这人。” 对于这个人顾晨曦也多少还有点印象,在之前的天台上与那人有过一面之缘。 与那歹徒搏斗过后,他跟着弘羽他们一起回到局里做了笔录,记得当时弘羽有叫过那人的名字—沈城。 “你见过他?”顾晨曦问道,“在哪见到的?” 纪璇说道:“我们不是做化妆品公司的嘛,那当然会与生物科技公司有来往啦。” “大概是在去年吧,我们与你报简历的这家公司有过一次合作,记得当时对方随行的那伙队伍里,就有这个人,好像还是什么特邀嘉宾来着。” “心理咨询师在科技公司里干嘛用?”莎莎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纪璇得意地笑了起来,“你看那些年纪轻轻就当了老板的,哪一个没学过心理学?销售心理学,管理心理学,社群运营心理学这不都是嘛。” 顾晨曦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从她手里抢回了文档。两个人互相做着鬼脸,和长不大的孩子似的,莎莎瞅着他俩,笑着摇了摇头。 “拿着吧。”闹了一番后,纪璇将名片递到顾晨曦手里,“那上面不是有他电话么,想去艾翁旗下的公司排上面试,靠点关系会更快一些。” 顾晨曦看着手里的名片,认真思索起来。 午后四点,嘉佳随父母一起来到了汉宁车站。已是有些朦胧的阳光,落在车站顶端的几个大字上,闪着一片金辉。 车站前的人很多,提着行李箱往往复复,堪比动工搬迁的蚂蚁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张父看了眼她娘俩,向女儿说道,“我去排队取票,陪你妈在这聊会儿吧。” 嘉佳点了点头。 张母握起女儿的双手,眼神里满是不舍。这三年来,女儿一直在外地读书,只有寒暑假的时候会回来待一个月,接着便又要开始漫长的等待。 “自己在这边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钱不够跟妈说,妈有的是钱。” 张母看了一眼在远处排队的丈夫,脸贴到女儿耳旁说:“你爸私房钱可多着呢!” 她低下脸,抬眼看向母亲,嘴角上扬起来。张母得意地‘哼’了一声,傲娇的有些可爱。 “对了,那个姓顾的那小子,你别跟他走得太近啊。” 张嘉佳撅了撅嘴,诧异地问道:“为什么啊?” 母亲用手指点了下女儿的头,说:“这种年轻英俊的男人最危险!还有点臭钱,你也不想想他这么早就买了房子是要干嘛。” 女儿皱着眉,眼球左右转了转,想了会儿后恍然大悟。 “哦~~~~那也没必要特意买个房子啊,去酒店不也一样?” 张母气得又用力点了下她的头。 “你傻啊!”她四下看了看,确认附近没人听见后,小声地说道,“万一他有点特殊癖好怎么办?” “咦~~~~~”女儿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哎呀你想的太多了,我就是借个地方住而已,事后我会报答他的。” 一听到这话,张母顿时瞪大了双眼。 “报答?你要怎么报答?以身相许?你脑子出问题了吧?” “哎呀不是~~~”嘉佳十分无奈,急得都笑了起来,左右摇转着身体,“我是说给他做饭,打扫下屋子之类的啊。” “还做饭?还干嘛?给他洗衣服?” “哎呀人家有洗衣机” 母女俩站着争论了半天,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馨。这一幕恰巧被张父看见,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决定再留给母女俩一些时间。 他不止一次地想象过,当女儿成为母亲的那一天,会不会和她妈一样,墨迹起来就没完。 记得刚和她妈妈相识的时候,她妈妈穿着一袭长裙,裙子上的碎花在阳光下鲜艳好看,自己瞬间就被她迷住了。 那时候自己是白手起家,老家在农村,张父只身一人在南方漂泊了好久,虽然事业刚有些起色,但生活过得还是不算宽裕。 当时张母是公司的一朵花,她家里条件也还算不错,有不少富家子弟在追求她,但谁也没想到,包括他自己在内,她最后居然会嫁给了自己。 ‘我喜欢真正懂我,比我强的男人。’ 这是她当时的原话,张母从不在乎钱与名利,只要是有出息,她愿意和他一起吃苦。 回忆到这,张父掏出手绢擦了擦眼镜,朝母女俩走去。 “走啦!” 张母看了丈夫一眼,接着母女俩相视一笑,相拥在一起。 道别后,嘉佳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人海中,女儿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眼神里满是不舍。 【这一走,便又是半年】 张嘉佳转过身,朝着街对面的地铁站走去。 她没注意到的是,在车站的角落里,有一个穿着长衣的男人,兜帽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下半张脸。 男人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嘴角浮起一股邪笑。 【埃洛斯】 第四十七章 恶魔的真面目 夜晚,已是接近七点钟,弘羽朝肖队挥了下手便下班离开了,留下肖队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见同事走的差不多了,他将两条腿搭在桌子上,双臂交叉在头后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哎呦~~~我这老腰哦。” 拧了几下关节后,他拿起凯恩之前的报告,回想起局长之前和自己说的话。 ‘案子还没结呢。’ [难不成真像局长说的那样,景立只是个替罪羊] 要真是那样的话,之前从他虎口逃生的那个女学生,现在岂不是还处在危险中。 肖队眉头紧锁,有些心烦意乱地搓起了手指。 “头儿!不好了!”屋外的一个同事急忙推开门,跑了进来,“收押许鸿运的那家医院,把把报警按了!在那执勤的警察都断了联系!” 肖队心里一惊,急忙从椅子上下来。 “你去通知医院附近的巡警,让他们找些弟兄,把附近都封了,”他指着在警务大厅内的几个队员,说道,“你,你,你,带上家伙跟我走!” 肖队带上三个警员,开着警车一路狂奔,用了不到十五分钟便赶到了医院。在进入医院那条街区的时候,那股不安感又一次笼罩在心头。 【大停电】 黑暗,望不见尽头的黑暗,整条街都停了电,走在路上的行人都在抱怨着,当他们看见警察的红蓝灯光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阴魂不散啊”肖队喏喏自语道。 他看着眼前的医院,整体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重症区的几层楼,还亮着备用电灯的光芒。 肖队将车急停在一旁,刹车时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他带着人朝医院内跑去,路上瞧见许多因停电不得不紧急转院的患者。 一队人赶到许鸿运所处的楼层,发现守门的两个警员已经倒在地上,助手走过去将他们翻过身,发现脖子上都中了一支麻醉针。 [那杀人狂还没死] 肖队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紧紧握住枪把。他一脚踹开病房的门,举着枪四处看了看,发现那杀人狂早就逃之夭夭了。 助手走到病床边,用手指按在歹徒的脖子上,发现歹徒已经没了气息。 “头儿。”助手朝肖队摇了摇头。 肖队紧皱着眉,神情再次不安起来。 “凯恩”他吩咐几个助手留在这儿,协助院方工作,自己一个人朝凯恩的重症监护室冲去。 他冲到监护室门外,因为门是电子的,停了电,肖队无法徒手进入。 “凯恩!!”肖队朝着窗户内喊道,接着他举起枪,朝玻璃的四个角各射了一枪。 待防火玻璃裂满了纹路,肖队抬起右腿一脚踹碎了玻璃,从窗框中爬了进去。他看了眼凯恩的外骨骼支架,确认他没有受到伤害后走到了床头。 “凯恩,醒醒,凯恩。”他轻拍了拍凯恩的面庞,语气焦急起来。 “” 渐渐的,凯恩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眼前如高度近视一般朦胧,过了几十秒意识才清晰了些。 “头儿”凯恩虚弱地低语着,肖队急忙将耳朵凑到他嘴旁。 “我的侧写有错误他不是军医他是一名心理医生” 那一刻,凯恩吐出的这几个字在黑暗中,无比的清晰。 此时在城市的另一端,弘羽来到了沈城的心理医院,他走向一楼大厅的前台,向前台经理询问沈城是否在这儿。 “抱歉,先生,我们院长下午的时候出去了,要不您先去他的办公室坐会儿,他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弘羽微笑着向她点点头,准备走向前往三层的楼梯。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大厅墙壁上的标志。 在标志下半部分是一排英文字母—psyche(普赛克),那是心理的英文单词。而在那单词正上方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图案,占满了整张墙,在白灯下泛着紫蓝色的光芒。 【蝴蝶】 弘羽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全无。那一瞬间他忽然来了直觉,身体如触电一般,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他转过身向前台问道:“可以把你们最近几个月的接诊记录给我看一下吗?” 前台有些疑惑,回应道:“抱歉先生,这种资料我们是不能外传的。” 弘羽神情严肃地看着她,从怀里掏出警证压在了台子上。 “警方办案,请你配合一下。” 前台见状后有些慌神,纠结了几秒后从台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他。 “谢谢。”弘羽拿起警证,朝着沈城的办公室走去。 待他走后,前台拿出手机,给沈城发出了一条短信。院长曾经告诉过她,如果有人来查询接诊记录,不论那人是谁都要告诉他,然后迅速离开医院。 上了三楼,弘羽走进了沈城的办公室。他打开灯,首先看见的是正中央的一对椅子,它们互相朝着彼此,旁边还各伴一张小圆桌。 弘羽走到沈城的办公桌后,看见桌子上有一个罐子,里面装满了棒棒糖。他拿起罐子晃了晃,看着里面的糖果忽然回想起昨天晚上,歹徒吵着要吃糖。 “当有孩子不想吃药时,我会把药藏在糖果里给他”弘羽喏喏自语道。 他的瞳孔在剧烈地颤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世界好似崩碎了一样,震惊不已。 弘羽立刻坐到椅子上,拿起接诊记录翻阅起来。翻了几页之后,他看见了几个名字,在白纸黑字间显得格外扎眼。 ‘2020年三月四号,上午十点钟,特别门诊,患者,许鸿运’ ‘2020年四月二号,下完三点钟,特别门诊,患者,景立’ 弘羽抓着文档的手颤抖起来,在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涌上心头,如火山爆发一般。 他回想起在停尸间陪同在那些父母左右,看着他们亲手为女儿的尸体遮上白布,看着自己兄弟在意的女孩儿躺在病房中昏迷,看着结案文档中的照片上,那个没了爸爸的小女孩儿。 震惊,自责,懊悔,背叛,失望 【暴怒】 弘羽紧皱着眉头,死死地咬住牙,唇齿间发出咯咯的磨牙声。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手上的青筋暴起,终于,他再一次回想起那次行动会议上自己暗许的誓言。 [我要送这个崽种躺进刑场的注射室里!] 想到这,弘羽站起身将文档攥在手里,准备离开这间屋子。他要立刻回到局里,向肖队汇报这个情况。 他走到门口转动门把手,开门后,他看见地板上踩着一双黑色的皮鞋,弘羽抬起头,看见沈城就站在面前,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兜帽长衣,脸上挂着副和善的笑容。 如同所有的惊悚电影一样,他笑得让人不寒而栗,就好比大提琴在黑暗中长鸣,忽然绷断了弦。 “急着走吗?”沈城微笑着问道,他的眸子在昏暗中泛着光,透着股压迫感,“啊,对了,手机给你带过来了。” “谢谢” 弘羽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正准备揣进兜里时,手机忽然来了电话。弘羽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肖队。 沈城耸了耸肩说:“赶紧接吧,说不定是什么要紧事呢。” 弘羽按下屏幕上的圆圈,将其滑倒红色的挂断键上,抬起眸子,与他对视。 “不了。”弘羽撇着嘴说道,“估计又是让我买咖啡吧,他这人特别喜欢使唤我。” 说完弘羽朝门外迈出了一步,被沈城拦了下来。 “你知道肖队其实喝不惯这些嗯洋玩意儿。” 沈城眨了下眼,下一秒,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歹毒无比,整个人都彻底变了样,微笑变成了邪笑。 “你应该知道,我不能让你带着那东西离开这吧?” 气氛凝结到冰点,宛如在刀尖上的气球,随时都会爆炸。弘羽转过头看着他,慢慢将力量绷紧。 一刹那,弘羽后退一步,右手迅速伸到腰后掏枪。在他将枪掏到半空中时,被沈城抢先了一步。 沈城举起一只手臂,将藏在手腕下的喷射器亮出,把一股绿色的迷雾喷在了弘羽的脸上。弘羽一惊,迅速后退到屋子里,试图用手擦拭干净。 待他把手松开,睁开眼发现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一股莫名的,强烈的恐惧感传遍了自己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他看见门外飞进来一只硕大的蝴蝶,在屋子里四处乱撞,把架子上的书都弄掉了下来。 “哈!怎么样,我的秘密武器还不错吧?!”沈城得意地叫喊着,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瞧这小玩意儿,藏在袖口里,跟蜘蛛侠一样!埃洛斯你真是个天才!哈!” 沈城的表情越来越疯狂,完全没了之前的绅士气质。 他蹦跶着自言自语,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起。在弘羽的视线中,沈城的脸笼罩了一层黑雾,有许多细小的爬虫不断地从他五官中爬出。 那些爬虫迅速成长,化蛹,再破茧成蝶,飞满整个视线。 “咳咳咳哈” 弘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书架倒去,撞掉了一排书本。沈城悠然地走过来,夺下了他手里的枪,将保险栓划上。 “哎呀呀,怎么能随便带枪进别人家呢,多不礼貌啊,你怎么了?身体感到不舒服吗?”沈城假惺惺地问着他。 弘羽使出全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但还是无济于事。渐渐的,他被那份恐惧侵蚀了全身,失去力气倒在了地上。 沈城蹲在他面前,得意地说道:“看样子你病得不清啊,需要特别治疗。”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头罩,他将头罩套在脸上,在惨白的灯光下肆虐着恶魔的低语。 【一片漆黑,不露出任何五官】 第四十八章 埃洛斯的诞生 2016年4月23日,汉宁市第一人民医院,脑科病房。 沈城紧握着钢笔,笔尖停在纸张上方许久没有落笔,他看着手上的手术同意书,内心煎熬了好久。 忽然,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了沈城的手上,纤弱无力。 “没关系的老公,不会有事的。”坐在他身旁的是他的妻子,头顶戴着白色的头巾,头发因为化疗已经掉光了。 沈城转过头看着她,眼眶中满是泪水。他强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在纸上签了字。 在进手术室前,沈城握着妻子的手,一直走到了大门前。他看着那些大夫推着她进了手术室,随后关上了大门。 他在门前焦急地等待着,来回踱步,用头怼墙,坐在地上 过了四五个小时后,门顶的灯终于暗了下来,他急忙站起身,随着麻醉科医生一同走进术后观察室。 病房中,沈城坐在妻子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妻子的手。他看着还未苏醒的妻子,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就这样过了三十多分钟,沈城忽然感到妻子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看着妻子,终于睁开了双眼。 “睡得还好吗?”沈城微笑着问道。 “嗯”妻子微弱地说道,又懒洋洋地闭上双眼,“梦见吃蛋糕了刚想咬一口就醒了” “我一会儿就去给你买。”沈城笑着说道。 妻子在去年年初的时候被诊断出了脑癌,医生说她活不过两年了,但沈城并不认命,一边带着妻子积极抗癌,一边动用所有的资源来研制抗癌药物。 劳累了太久,沈城脸上的胡茬长了许多,头发也变得凌乱起来。直到后来,公司认为他并不能再带领团队为公司做出贡献。 “趁着上头还没发现这笔亏损,明天一早你赶紧提交辞职信,我会将其归为团队的方向性错误,改改流水账把这笔空子填了。” 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沈城的老板向他说道。 “求您再给我些时间,只要那批药物审批通过了我一定能” “你一定能什么??!!”老板朝他大吼起来,“那些药物都是违禁的,你觉得海关会给你通过吗?!要是不马上辞职,公司把亏损赖在你头上,你担的起这责任吗?!” 老板其实也是好意,这一年来沈城一直是一意孤行,擅自动用公司的资源砸在抗癌药物的研究上,假如在合同解除前被公司董事会怪罪,他将面临一笔巨额的赔偿金。 “不求求您求求您了”沈城跪倒在他面前,抱着老板的腿哭诉道。 “唉”老板看着他,无奈地叹了一口长气,“最晚明天中午前就把辞职信给我。” 说完,老板便离开了停车场,留下沈城一个人跪在原地,绝望地哭泣着。 就在老板离开的几分钟后,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人的步伐缓和,平稳自如。 “你需要那批药物,来救你的妻子是吗?”那人走了过来,递出一张名片到沈城的面前,“我叫郑其文,是艾翁的总经理。” 沈城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岁数还没有自己大,可是眼神中却拥有着一股老练,深邃的让人发毛。 那之后,沈城提交了辞职信,跳槽到了艾翁。那儿的待遇超乎了他的想象,郑经理马上就让他当了项目的主管,并给他提供了大量的资源。 沈城十分感谢艾翁,在之后的日子里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特效药也离成功越来越近,可同时陪伴妻子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2018年11月5日,艾翁科技研发公司,生化研究室第二车间。 “2018年11月5日,第67次药物实验,试验药物74号,试验对象猿猴科第三实验体。”沈城对着手里的录音笔说道。 他已经混在实验室有三天了,期间没有出入,也没有睡觉,邋遢的不成样子。医院在昨天已经给他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他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虽然全体细胞再生速度明显增加,但脑细胞并达到预期的再生活性,相反却有了大量的副作用,实验对象服药后狂躁不已,体能明显上升。” 说到这儿,他将手中的录音笔扔甩到一旁,大声地怒吼起来。绝望将他吞掉了,他失败了,救妻子的愿望破灭了。他瘫坐在地上,任凭内心被绝望摧毁。 沈城拿起滚在地上的手工玻璃瓶,那是他妻子做给他的礼物,上面印着一只蝴蝶的花纹,那是妻子最喜欢的生物。 “沈先生!”一个助理急匆匆地跑进了试验室,对着坐在地上的沈城说道,“您妻子在医院,她快不行了!!” 沈城的嘴角在抽搐着,眼角溢出了泪水。他疯了似的跑出车间,穿着实验服一路狂奔到了医院。 当他赶到病房时,妻子刚刚抢救完毕,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床边围了一圈脑科大夫。 脑科主任朝他走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主任带着起他医生,一同离开了病房。 沈城慢慢走到床头,坐在妻子的身边。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将妻子揽入怀中,脸上的表情平静,心里早已是撕裂成了稀烂。 妻子感到了丈夫温暖的怀抱,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她的鼻头插着氧气管,胳膊上插着输液管,手指上套着检测器的指夹,她是如此的痛苦,但一看见丈夫在身边,痛苦便烟消云散了。 妻子想拖着这具残破的身体,能再多陪陪沈城,可如今这份愿望,也到了它本来的期限。 “亲爱的放我走吧” 妻子在他怀里虚弱地说道,即便是阳光照在她的眸子上,也已经看不到多少光亮。 “好好活下去等我去了那边可不想让朋友,看见我老公这么邋遢” 沈城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疲惫,不舍,还有悔恨。早知道这样,他就带着妻子全球旅行了。妻子一直很喜欢希腊神话,她一直想去那些神庙看看 他抱着妻子,无声地哭泣着。抱了好久,终于,他同意了妻子的请求。 沈城在妻子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缓缓摘掉了鼻头的氧气管,关掉了输液,将指夹从手指上移去 床头的机器发出报警的长鸣,沈城将机器电源拔掉后,抱着妻子坐在床头,向她唱起了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妻子在他的怀里缓缓闭上双眼,嘴角残留下一丝笑意。 男人的泪水直流,他将下巴贴在妻子的头顶,艰难地唱着摇篮曲。 假如你问我那曲子被他唱成了什么样,我会说,那是我这辈子听过最难听的摇篮曲,但不同于所有,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舍,他是如此地希望妻子不需要睡去。 窗外的阳光落在两人的身上,照着沈城邋遢的胡茬,还有妻子苍白的手。他的妻子之所以能撑了这么久,是因为不舍,但是当她发现自己成为了累赘时,便选择离去。 【在临死前,所想的不是自己的人,便是爱人】 据说那天沈城抱着妻子哭了很久,医院里的每一个大夫或是护士,路过时都没有去打扰他,他抱着妻子一直到了傍晚,直到停尸间的人来接走她。 后来,沈城在处理好妻子的后事之后,独自回到家中,醒了就喝啤酒,能醉则醉,酒喝完了便瘫坐在沙发上,一呆就是一天。 直到有一天,郑经理亲自来到他的家门前,按了半天门铃都没有人回应后,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 终于,因为巨大的响声,沈城坐在沙发上,还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郑经理抬起手在脸前挥了挥,一脸嫌弃地看着乱糟糟的屋子,这儿的酒味实在是太浓了。他看着沈城,心中有些无奈。 “想救活你的妻子吗?”郑经理向他问道,“你听说过‘冥河项目’吗?” 听见这话,沈城的眼神里恢复了一丝光亮,不自觉地眨了下眼睛。 他见沈城来了兴趣,便接着说道:“把你那个药物接着研究完,我就让你参与冥河项目。” 在那天之后,沈城多少恢复了些往常的生活,渐渐的也不再邋遢,成为了艾翁旗下一家子公司的副总经理,还兼职当起了心理咨询师。 按郑经理的话说,转移注意力可以尽快地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就这样带着残存的一丝希望,直到了2019年的年末。终于,他按照艾翁的要求,成功地研制出了药物—‘psyche’。 这个药剂的主要功效是用于神经重组,针对脑组织不全或受损的病人,可以加快脑组织间的愈合,从鼻腔吸入或是注射皆可。 其中,用于其中化学键重组的一些化合物,配上肾上腺素的作用,在注射的方法下会加快使用者全身的细胞愈合速度。 但若是普通人服用,便会产生一系列与药物相排斥的副作用—深度幻觉。 那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在实验室里做着实验。他坐在一张高脚椅上,旁边桌子上放着一管高浓度的药物样品。 他将自己与妻子的合照捧在手里,看着在椰子树下相拥的两人,沈城渐渐入了神。当他将相框放回原位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那管试剂。 玻璃管掉在地上摔碎,药剂在玻璃碎片中流动开来,沈城急忙俯下身去捡,可他忽略了自己坐的是高脚椅,失去了重心,从椅子上摔倒在地。 当他缓过神时,发现那堆碎片扎在了自己的上半身,绿色的药剂,顺着玻璃碎片渗进了自己的血液中。那是比常规药物要浓了五十倍的样品。 在一阵挣扎后,沈城晕了过去。 回忆到这里,沈城坐在豪宅的卧室中,手里捧着妻子的相框。 [该走了埃洛斯那小子该醒了] 寄生在他脑海中的,那个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回响起来。 [我们得下楼去好好看看他] 第四十九章 猎人与屠夫 “景立其实挺好模仿的,老实说,我没想到自己的化妆天赋居然这么高,好在他本来就有ptsd,我才能趁机下药。” 沈城走进地下室,得意洋洋地走到弘羽面前。 “至于姓许的那个家伙,本来就是个疯子,我只是拿他试验药物而已,想不到事后他连我都不记得了。” “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事情吗?”沈城坐到弘羽面前说道,“那就是肖队已经怀疑到我了,但他找不到有力的证据。你手机本来就在我这,他们没法定位你的行踪,哈” 他狡黠一笑,接着讲道:“至于监控记录,你知道,我真是爱死致盲点项目了!” 弘羽瘫坐在地下室的墙角,垂着头,一只手被铁链拷在了地上,旁边的小女孩儿害怕地躲到了床角。灯泡的吊绳微微晃动,昏黄的灯光照在几人身上,将影子拉的冗长。 “就算他知道你被我绑走了嗯他也找不到你,这就是我要讲的另一件好笑的事情。” 沈城像一只喋喋不休的恶鬼,向弘羽说道:“那帮警察搜了所有在我名下的房产,他们真够粗鲁的,但那无济于事,因为” 他将脸凑到弘羽的面前,得意地讲道, “没人知道我在这还有一套房子。” 弘羽缓缓抬起头,呼吸急促,时断时续。他半睁着双眼,昨晚中的药劲还没过,眼皮十分沉重,身上也使不出什么力气。 “这东西,本来是给那个坏我事的家伙准备的。”沈城挽开袖子,捣鼓着他做的那个小装置,“没想到,先给你用了哈哈” 他按下装置的开关,朝半空中又撒了些药雾,然后贪婪地将它们吸入鼻中。 “嗯~~~这味道真棒,你闻不出来吗?恐惧的味道。” 接着,沈城享受地闭上双眼。 弘羽抬起眼,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他睁开双眼,表情有些尴尬地看着弘羽,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向他描述。 “哈这个简单来说,就是我的妻子去世了,我在找办法救她。”说完沈城耸了耸肩耸肩,语气轻松而理所当然。 “救人?”弘羽皱起了眉头,冷笑道,“呵你只是在杀人罢了。” 沈城看着弘羽虚弱的样子,觉得有些不爽,即便身子已经是瘫痪,眼神里还是透着那股令他厌恶的不屈。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沈城不耐烦地讲道,“你们这群人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看清世界的本质吗?你以为那些神话都是空穴来风吗?” 接着,沈城用手托住弘羽的下巴,另一只手指了指地下室的门口。 “瞧,你也看得见她不是吗?” 弘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隐约看见一个女人的轮廓,接着那虚影化作一只蝴蝶,飞进室内,围着头顶的灯泡飞舞。 “不哼哼”弘羽摇了摇头,一瞬间,他居然觉得沈城有些可怜,“你这疯子那只是幻觉罢了” “不!不!!!!那不是幻觉!!”沈城的耐心已经用完了,他愤怒地拎起弘羽的衣领,大声吼叫着,“你给我听好了!你这该死的小” 忽然,沈城衣兜中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愤怒地低吼了一声,然后将手机举到耳旁。 “喂?” 下一秒,他的声音忽然又变回了人们所熟悉的那样,平和礼貌,满满的绅士感。 “什么研究生啊我想起来了,是我推荐的那个好嗯嗯,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看着又昏睡过去的弘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上午十点钟,顾晨曦带着简历,来到了这家艾翁旗下的生物科技公司。此刻,他正一个人在经理办公室中徘徊,四处摆弄着屋子里的小玩意儿。 “还需要多久?”顾晨曦小声地问道。 “快了快了,非实体端口的黑入本来就要慢一些。”蓝牙耳机里传来埃尔的声音。 刚才,顾晨曦将手机放在了桌上的电脑旁,埃尔在他的手机里安装了看门犬程序,只要保持在工作状态的机体旁,就可以靠着信号进行无实体黑入。 趁着面试官还没来,顾晨曦走到桌子旁,拿起了一个很漂亮的玻璃瓶,上面印着一只蝴蝶的花纹。 他皱起了眉,看着瓶子里的茶水,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容。 过了几分钟,一个身材有些肥胖的员工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顾晨曦的简历,朝坐在沙发上的顾晨曦笑了笑。 “啊,你就是来面试的那个研究生吧?”胖员工向他问道。 “啊啊是”顾晨曦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在看见这员工时,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怀疑起人生。 [这就是经理?面试官?我思考的方向是错的?] “啊,别紧张,你的各方面条件都挺不错的,完全没必要紧张。”胖员工笑着安慰道,别看他肥头肥耳的,好像人还蛮和善的。 胖员工向他问了一堆很基本的问题,‘你在学校有没有进学生会啊?有没有参加过什么社区活动啊?都参加过哪些比赛得到了哪些奖项啊?’ 顾晨曦只好一个一个地回应着那人,身体僵硬,脸上的笑容极其尴尬。他并不是紧张,更不是没有经验,他只是尴尬,尴尬到怀疑人生。 “好了。”埃尔在耳机里向顾晨曦说道,“我黑进去了,向我招个手吧,你看上去尴尬极了。” 顾晨曦抬眼向上望去,看见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器在变换着焦距,将镜头对准自己。在镜头的另一边,埃尔正坐在‘洞穴’中的电脑前,朝着屏幕上的顾晨曦挥着手。 尴尬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后,那人的问题终于问的差不多了。胖员工低头看了看手表,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经理可能是堵车了,你再坐一会儿吧。” 顾晨曦再一次抽搐了一下眼角,问道:“请问您不是经理吗?” 胖员工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看着像吗?” [你不是你问我半天话干嘛呀算了,反正数据也传完了,先回去吧] 就在顾晨曦要起身离开时,从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手工高档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独特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和张嘉佳在医院被绑的那天晚上,自己在监听器中听到的声音一样,有条不紊,沉重而响亮,如同黑暗中宣告死刑的钟声一样,一下一下地砸在顾晨曦的神经上。 咔哒一声,随着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屋里走进来一位身穿灰蓝色西装,个子高挑的男人。 【沈城】 顾晨曦没有抬头去看他的脸,现在坐着的高度,正好能看见男人摆动的手腕。即便是只有一瞬,他也清楚地看到了,藏在男人手表带下的那一条疤痕。 那是在最开始的那个晚上,在他们最初对峙的那条巷子里,顾晨曦丢出的飞刀所划下的伤痕。 “沈经理。”胖员工向他点了下头,恭敬地说道。 “小王。”沈城微笑着回应道,脸上挂着份和善,“我来处理这吧,你先去帮主任他们分拣文件吧。” 顾晨曦随着声音,向他脸上看去。 身高在一米八之上,眉角分明,五官端正,脸稍有些长方,面部整洁。他的体型高大,身材标准,人际关系良好 沈城的言语间吐字清晰,语气沉稳,脸上挂着副伪善的笑容,那副笑容是黑暗中恶魔特有的,用来伪装自己的,捕猎者的神态。 他接过胖员工手里的简历,坐在了办公桌的后面,朝顾晨曦看了过来。 顾晨曦眨了下眼,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微笑,看不出表情有过任何变化。 “你好,我们之前有见过但是还不太熟。” 说完,两个人互相笑了起来。 “简单介绍下自己吧,流程还是得走的。”男人语速平缓,适当的断句让人感到放松。 “好的沈先生,我叫顾晨曦,是汉大的一名研二高材生” 顾晨曦口述自己的简历,在脑海中反复回忆着埃洛斯的身影,与眼前男人的体型做比较。 肩膀的宽度,手臂上的伤 [不会错的,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埃洛斯,杀死那三个学生的凶手。] “嗯,还不错。” 沈城低下头翻视着手里顾晨曦的简历,实际上是为了切断两人的对视。 在刚才直视顾晨曦双眼的时候,他在那对瞳孔仿佛看见了闪烁的,泛着亮红色宝石一样的光芒。沈城很是好奇,打算再看一眼。 “你的简历很不错,各方面都很优秀,在我见过的学生中属少数” 通过对话两人再次对视,这次他看清了,那是一团猩红色的光芒。 与之前的幻觉不一样,对于沈城来说,大部分的人瞳孔都是正常的,只有少数人不一样,他会在那些人的瞳孔中看见蝴蝶,吵闹着要自己解放它们。 但眼前这人的眸子,也不同于他杀死的那些人的那般,没有紫蓝色的蝴蝶,也没有哀嚎着,祈求自己解放它们的尖叫声。 突然,沈城意识到那团舞动的宝石红为何物,那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烈火】 那是一团像血一样猩红的,舞动着的烈火,光芒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和那个戴面具的人一样,藏在面具下的双眸如同暴怒的火焰,仿佛要将黑夜撕开一道口子。 “但是很可惜,呃” 意识到眼前人的身份,沈城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话也变得不利索。 “我们现在没有招就读生兼职的政策,但你的条件属实不错,这样吧,等你毕业了,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说完,沈城站起身,向顾晨曦伸出右手。 顾晨曦也站起身,握住沈城的右手。 在二人相视而笑的一刹那,猎人与屠夫,不期而遇。 在一番客套之后,顾晨曦起身朝门外走去,关上门,站在门外脸上露出一抹黠笑。 朝外又走了几步,他再也压不住嘴角的弧度,露出洁白的牙齿。 如果说那男人的笑容像是藏在黑暗中的恶魔,那么此刻顾晨曦脸上的笑容,就像是露出獠牙的恶狼。 【那是在恶狼发现猎物时,表情中难以掩饰的喜悦】 第五十章 诱饵 在面试后第二天的下午,顾晨曦带着埃尔新做的‘玩具’来到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他走到沈城的轿车旁,将一台扁平的遥控车从背包里拿出来。 顾晨曦将遥控车放在地上,接着离开那儿,边走边按着耳机说道:“埃尔,我这边好了。” “收到。” 在洞穴中,埃尔正坐在电脑前,左手啪嗒着键盘,右手拿着半块披萨。接着,他转动起键盘旁的一根摇杆,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也跟着移动起来。 这边,顾晨曦刚安顿好的遥控车动了起来,它移动到沈城的车底下,然后在顶端缓缓伸出了一根吸盘一样的东西。 在埃尔按下回车键后,那吸盘突然有了磁力,一下贴到了沈城车的底盘上。 “搞定。”说完,埃尔得意地咬了一口披萨,“等他启动引擎的时候,我就能黑进去了。” 顾晨曦躲在停车场的一根柱子后面,他低头看了眼手表,马上就要到下班的时间了。果不其然,不到三分钟,顾晨曦便看到沈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沈城走到车旁,打开车门的时候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停下身四处观望起来。顾晨曦赶紧将头撤回,全身躲在柱子后面。 大约过了四五秒中,顾晨曦听见一下关门的声响,接着看见沈城发动车子,开着车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好了吗?”顾晨曦问道。 “快了。” 洞穴中,电脑屏幕上有一只狗头的标志,戴着墨镜样子有些滑稽。埃尔的手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着,按了一通后,屏幕上的狗头突然笑了起来,用爪子将墨镜上下来回推动。 “搞定!看门犬万岁!”埃尔得意地笑了出来。 顾晨曦看着轿车远去的背影,嘴角上扬起一丝弧度。 接着他骑着摩托赶回到洞穴中,走到电脑旁,从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一角披萨吃了起来。 “呃这家的奶酪有些太黏了。”顾晨曦抱怨道。 埃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说真的,等这事过去了你该好好歇几天了,你的黑眼圈比熊猫都严重。” 昨天在发觉埃洛斯的身份后,顾晨曦心里有些不安,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到了楼顶房中,坐在客厅里守了屋子一整夜。 当时张嘉佳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还以为他不怀好意,但毕竟不是自己家的房子,又不能赶他出去,只好将房门锁死。 顾晨曦看着埃尔,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他看向电脑屏幕。画面上,正在迅速变换着不同街道的场景。 “这些是他的行车记录?” 埃尔点了点头,说:“没错,我给你看点有意思的。” 接着他在键盘上按了一下,切出了一段视频。那是一幢洋楼,车灯照在楼前,沈城拖着一个人走进了楼里。顾晨曦皱了下眉,眯起眼仔细看着那人的身影。 “弘羽?” “你认识这家伙?”埃尔抬起头问道,“这段视频是前天晚上的,而这幢楼应该就是他藏身的地方。” “这地方是哪儿。”顾晨曦问道。 “让我看看这儿是一片豪宅区,地点在汉宁市的中心地带,地段开阔,是艾翁给需要秘密的老板们住的地方,这儿的登记信息很多都是假的,警察查不到他在这儿还有房产的。” 顾晨曦看着屏幕问道:“这儿戒备怎么样?” 埃尔撇了撇嘴说道:“市内一等一的三a区域,围墙的栏杆上通着非致命电流,虽然死不了,但会被弹开,而且监控超级多,秘密潜入恐怕是不行。” “而且你要是用了致盲点导致停电,他就会发觉,要么逃之夭夭不知再次出现是何期,要么,那家伙被他灭口,来个玉石俱焚也很有可能。” 说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顾晨曦,神色凝重,看上去忧心忡忡。 “要报警吗?”埃尔看出了他的担心,关切地问道。 顾晨曦摇了摇头,说:“不行,没法向警方解释。” 两人都明白这事的权衡利弊,报警后假如警方问起来,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就会把自己划为重点嫌疑人被警方密切监视,而且搞不好还会把埃尔抖出来,要知道,他可还是在逃的通缉犯。 顾晨曦将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屏幕陷入了沉思。 另一头,在汉宁市的警局中,肖队和陈科长正坐在局长的办公室中,和局长激烈地讨论着。 “局长我请求再批准一次搜查令,之前我们一定有什么漏下的。”肖队站在屋子里恳求地说道。 赵局坐在办公桌后,正半身拄着桌子,将一只手掩在嘴角。听到肖队的请求后,局长抬起眼看着他说道,“你已经将他名下的所有房产都搜遍了。” 在弘羽失踪后,警方立刻针对沈城进行了全方位的搜查,在排查了两处房产后,还动用了全市的监控。 可是由于致盲点程序的缘故,天眼将沈城的车默认识别成了其它车辆,而且在短时间内,想要靠人眼去排查也几乎是没有什么可能。总结来说,他们无法确认弘羽被他带到了哪里。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那小子乖乖等死吧??!!” 肖队急了眼,冲着局长大喊起来。坐在一旁的陈科长将他拉到沙发上,劝肖队让他冷静些。 “别急,头儿,那小子命硬着呢。” 这时,局长桌上的电脑中传来了凯恩的声音。肖队朝屏幕上望去,看见凯恩正靠在病房的床头上,用视频通话参与着会议。 凯恩的伤已经恢复了不少,手上的外骨骼支架已经拆下,手臂缠着一层纱布。身上的纱布也已经撤下去了不少,凯恩看上去也比之前更有精神头了。 “沈城要是想杀他的话,我们早就发现他的尸体了。这种杀人狂都十分执着于仪式感,会希望能有人见证奇迹。” 屏幕中的凯恩继续讲道:“我没猜错的话,他要做的是一个叫‘往生’的仪式。” 屋子里的几人面面相觑,问道:“那是什么?” 凯恩解释道:“是一种记载在希腊神话中的仪式,属野史范围内。” “醒来后我调查过沈城的档案,沈城的妻子在去年去世了,他对此悲痛欲绝。而他的妻子是一名史学家,对希腊神话很有研究。” “估计是受到妻子的感染,他对希腊神话的仪式也有了一定的研究,想靠着往生仪式来复活妻子。” 陈科长冷笑了一声,感叹道:“还真有疯子会觉得那种仪式是真的吗?” 凯恩回应道:“您不能跟疯子讲道理,他本来就是个疯子。不知具体为何种原因,可能是妻子的死造成了他的崩溃,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的区别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接着肖队向凯恩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弘羽吗?” “在艾翁,有些人为了与情人私会,公司很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一些虚假名下的房产,在全市这样的豪宅区我们已经查到了几处,我猜测弘羽就在那里的其中之一。” 肖队咧起了嘴,愤愤地讲道:“这艾翁可真他奶奶的贴心啊,怪不得劳资搜不出什么名堂。” 接着,凯恩向他们说道:“往生仪式需要最后一个人当转世的祭品,张嘉佳,我们得找到她加以保护。” “这个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联系她了。” 待肖队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突然闯进来一个警员,神色凝重地说道:“头儿,我们联系不上那姑娘,给她父母打也不行。” 听到这消息,肖队和陈科长还有凯恩,都慌张了起来。只有局长坐在桌子旁,微微皱了下眉,接着双手十指合在一起,表情微妙地摇了摇头。 另一头,在洞穴中的电脑屏幕上,一堆乱码正在对话框中飞速闪过。那是埃尔黑入了通讯站,将后台的程序动态改写,使得张嘉佳一家人都无法接到汉宁市打出的电话。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埃尔转过身问他。 顾晨曦凝视着屏幕,深思熟虑地说道“诱饵就要发挥诱饵的作用。” “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要亲自抓住他呢?” 顾晨曦转过身,走到了衣架面前说道:“因为除此之外,在短时间内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能向警方证明这张面具的价值,而且不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查清父亲与艾翁的一切。] 那身有些的潜行装还支在架子上,关节处的布料都已经开了口子,向主人诉说着它的战绩。 埃尔皱了下眉,问道:“你不怕她真的出事吗?” “她不会的。” 他凝视着眼前的那张面具,语气平缓而坚毅,眼睛里仿佛燃起一团烈火,肆意要将黑暗吞噬殆尽。 “有我在,她就不会出事。” 同时,沈城已经回到了自己隐秘的豪宅中。他将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拉下,将屋子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沈城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金丝如游龙般镶成了长袍边,在烛光下闪闪发光。他将袍帽压低,只露出半边脸,拖着长长的袍尾走到屋子的正中央。 脚前的这块地上,是一个由白色粉笔画出的图案。那是两个大小不一的同心圆,两个圆之间的缝隙写满了不知名的经文,在内圆中有一个正菱形,四个角各自伫着几根白蜡。 即便是在古老的东方,也有与其类似的阵法与口诀。四角各指天脉一方,灵气汇聚于戊己正土。 【甲乙东方木,丙丁南方火,庚辛西方金,壬癸北方水】 而在菱形的正中央,伫立着一个纯金的正四角体,在四个侧面各雕刻着神明的图腾。 永夜的厄瑞玻斯,守门的刻耳柏洛斯,冥河的引路人,还有此刻正朝着沈城这边的,代表着灵魂的普绪克。 在沈城的眼中,有三只蝴蝶正停靠在四角体的三个侧面上,缓缓扇着翅膀。 他盯着普绪克的图腾,脸上燃起一抹笑意。 “是时候带你回家了,我的爱人。” 忽然,那些蝴蝶同疯了一般飞绕在沈城周围。 “埃洛斯埃洛斯埃洛斯” 它们仿佛有了表情一般,兴奋不已,空灵的声音中透着份难以平息的喜悦。 第五十一章 轻敌 晚上九点,汉宁市没了以往的平静,来往的行人们看见一辆又一辆的警车在马路上飞驰而过。它们顶着红蓝色的警示灯,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排起一条条长龙。 大约在二十分钟前,总局下达了全市搜索的调令,要整个巡逻大队还有刑侦第一到四支队的配合。数百名警员参与到行动中,场面十分壮观。 在汉宁市新城区的一处豪宅区内,肖队带着几十名警员正挨家挨户地搜查。其中有一名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多的年纪,挺着个大肚子,正站在肖队面前喋喋不休。 “我告诉你啊!你们这属于,私闯民宅!没有法庭的搜查许可,你们这是胡闹!我要去人民法院告你们!” 那男子看上去像是个小老板,油头肥耳,衣衫不整,穿着双拖鞋,应该是正和情妇调情的时候被警察搜查给耽误了,火气大的很。 肖队皱着眉翻了个白眼,朝他喊道:“警方办案!我们怀疑杀人犯就藏在这些豪宅里!容不得你在这撒欢!给老子滚蛋!” 听到这些,那男子非但没有胆怯,反而更加飞扬跋扈起来。 “怀疑?哼,你们有什么证据表明这儿有杀人犯?!要我说你们就是徇私枉法!强闯他人民宅!” 肖队没了耐性,忽然脸色一变,微笑着凑到他面前说道:“恐怕这房子的户主名字,可不是你的吧?那你算不算私闯民宅呢?” “你!!”男子被他怼得哑了声,磕磕巴巴起来,“你知道什么?这房子是我,我朋友的,借我住几天怎么了?!” 就在两人争吵时,一辆银灰色的警用suv开进了小区,停在了肖队面前。赵局长穿着一身白色的警服,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几名警卫员。 “肖队。” 赵局叫了他一声,走了过去。那男子见到了总局的局长,嚣张的气焰瞬间小了不少,但眼里有股不甘,还是想找机会怼出来几句。 “局长!”肖队忙走过去迎接,问道,“您怎么来了?” 局长笑了笑,说道:“这案子是我亲自跟进的,哪有不来的道理呢?” 说完,赵局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问道:“这位是什么情况?” “奥,这就是个瘪三,要不是没工夫理他我早就把他逮起来了。”肖队回应道。 那男子听见这话又来了火气,指着肖队喊道:“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说谁瘪三呢?!” “等一等,等一等。”局长微笑着朝男子说道,“同志,你别急,待会儿人齐了就能给你个答复。” 那男子见局长和颜悦色的样子,觉得为自己找回了几分颜面,便也不再撒泼了,他朝赵局竖了个大拇指。 “你们局长,这才叫管事的。” 接着,他将手转向肖队,将大拇指倒了过来。 “你,叫不行!” 肖队冷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走到局长旁边,问道:“局长,您刚才说等人齐了是什么意思?” 局长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说道:“别急,马上就来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一辆黑金色的宾利轿车驶进了小区,停在几人旁边。 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夜色茫茫,待那人走近后,肖队才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郑经理?”肖队皱起眉头,有些防备地看着他。 “哎呦肖队!您也在啊。”郑经理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向二人走了过来。 他手上拿着一个档案袋,将其递给了二人。那中年男子看见了郑经理,飞扬跋扈的气势瞬间全无,神色惶恐地看着他,仿佛是怕他会怪罪自己犯了什么错一样。 “不好意思啊,今天我休息,去公司给您取文档的时候耽误了些时间,还请见谅哈。” 说完,郑经理看了那男子一眼,在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后,郑经理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都说人在害怕时,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吓个半死,这话用在那男子身上真是在合适不过了,他被吓的直哆嗦,没敢说半句话,转过身急忙走开了。 “这是?”肖队疑惑地问道。 “啊,这是我们公司福利宅邸的名册,是给优秀员工提供度假场所用的。”郑经理向他解释道。 “沈城呢?他住的是哪一处?” “啊这个我属实是不太清楚,沈先生并没有向公司提出正式申请,所以没有记录,但我想他应该就在其中一处。” “不清楚?”肖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朝他喊道:“这上面有六处这样的宅区,差不多140多个宅邸,整个汉宁市有6400多平方公里,你让我们挨个找吗?!” 对于公司来说,沈城是冥河项目的人,私人信息部分属于保密,所以不会出现在这一类资料上。 但药物psyche已经成功研制了出来,对于冥河项目,沈城的地位已经不再重要了,他也就成了一颗弃子而已。 在得知警方怀疑到沈城身上时,郑经理也感到有些惊讶。想不到项目成员居然发了疯,这也是让他极为头疼的事情。 其实郑经理是知道他的行踪的,只是为了避嫌,不方便说而已,毕竟对于资料上没有记录的事情,自己又是怎样知道的呢? 面对肖队的斥责,郑经理点头哈腰地向他赔着不是,空余之际,他斜眼看向旁边的赵局,发现赵局也正看着自己,脸上有一抹笑意,好像在看自己的笑话。 大约在四十分钟前,赵局给郑经理打了个电话,说是要自己提供沈城可能的所在地。一开始郑经理感到疑惑,并未同意,想要蒙混过关。 然后赵局向他说明了情况,而且以重查96大案为要挟,郑经理这才认了怂,急忙跑到公司带着材料赶了过来。 郑经理看着局长笑了一下。 [呵,老东西。] 此时,在城市的另一端,张嘉佳正处在楼顶房的卧室中,躺在床上做着功课笔记。这段时间她落下了好多课程,要是再不抓紧复习,期末恐怕连良都混不上了。 她咬着笔,双手拄在下巴上,两条小腿在身后来回勾动。这段时间,她总是忍不住地回想起那个救过自己两次的神秘人。戴着一张面具,双眼如恶狼一般。 “那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她喏喏自语道。 那张面具固然是让人感到胆怯,可是自己又不觉得他怀有恶意,相反,倒是让自己感到无比的安心。即便是夜魔,也是对于恶徒而言的夜魔。 “像条大黑狗一样。” 说完,张嘉佳笑了起来。那人戴着黑色面具,穿着也是一身黑,夜晚中只能依稀看见对眸子,属实与黑狗有些相似之处。 忽然,屋里的灯熄灭了下来。嘉佳的第一反应是以为停电了,可是当她坐起身朝窗外望去的时候,发现街上仍旧是灯火通明。 “嗯?” 嘉佳疑惑地皱起了眉,心中感到一丝不安。她穿好拖鞋,从柜子里掏出一支手电筒,还有一瓶浓缩的胡椒水。 她推开房门,朝天台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墙壁上的电箱被人打开了。张嘉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重新拉下了电闸。 接着,她回到屋里,关好房门。 [跳闸了?] 张嘉佳站在门后,狐疑地朝猫眼外瞄了一会儿。 [要是让我发现是谁恶作剧的话他就死定了!] 就在她转过身,想打开灯的开关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人戴着黑漆漆的头罩,看不见任何五官。 女孩儿瞬间愣在了那里,还没等她惊叫出来,那黑影伸出双臂想要将她勒在怀里。 不同于之前,这段时间里,张嘉佳可没少在网上学些三脚猫的功夫。她眼疾手快,左臂在空中乱划,右手紧忙从身后掏出那瓶胡椒水。 沈城这次有些轻敌了,他没想到女孩儿居然会反击而不是逃跑。 她将胡椒水喷在了黑影的脸上,虽然隔着层布料,但沈城的眼睛还是沾到了些液体。 “去你大爷的,给你来点儿止咳糖浆!” 女孩儿得意地向他叫喊着,她已经受够了这种情节,张嘉佳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个杀人狂不是已经死了吗?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可不到下一秒,沈城一把抓住她的手,将胡椒水抢过来扔到了一边。张嘉佳被攥的生疼,难受地喊了起来。 沈城将她勒在怀里,用涂有氯仿的纱布捂住了女孩儿的口鼻。张嘉佳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甚至尽可能地屏住呼吸,但终究还是无济于事。 渐渐的,女孩儿的身体瘫软了下去。 “呵,这疯丫头。”沈城嘟囔了一句,拖着张嘉佳朝屋外走去。 他推开门,刚走出没几步,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一阵霸道的拳风呼啸而来,一击重拳击在了沈城的脸侧。 一阵眩晕让沈城松开了手,怀里的张嘉也倒在一旁。还没等他缓过劲,眼前的黑影立刻旋转身体,蹬地起跳,用一记旋风踢狠狠踹在了沈城的胸部。 沈城向后退去,后身直接撞在了铁门上,晕了过去。 顾晨曦蹲到张嘉佳身旁,用手按在她的脖子上待了两三秒。确认她还活着后,顾晨曦恶狠狠地盯着沈城,朝他走了过去。 他蹲在沈城面前,将头罩从他头上摘去。那张绅士面孔再次出现在眼前,自己果然没有猜错他的身份,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突然,沈城睁开了双眼,抬起手朝顾晨曦的脸上喷了一堆药雾。 虽然隔着张面具,绿色的药雾还是顺着眼鼻的孔处涌了进去。顾晨曦猛地将身子后退,可为时已晚。 一阵莫名的恐慌感涌上心头,身体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哈!怎么样?顾晨曦!这可是我为你专门设计的秘密武器!劲头还行吧?!”沈城站起身子,得意地嘲笑着他。 “当初选面具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毒气这种事呢?” 顾晨曦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每当他刚起来一半时,就会有无数只蝴蝶将他压下去。在他的眼里,沈城的五官扭到了一起,眼睛和嘴向外放出骇人的光芒。 沈城看着滚在地上的顾晨曦,冷笑了一声。接着他掏出遥控器按下,让街区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顾晨曦眼里的最后,沈城抱起张嘉佳,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五十二章 Gallant Ones 枪声,哭声,喊声,炮火声。 顾晨曦躲在一堵破烂的围墙后,手里拿着把半自动手枪。他将弹匣弹出,发现里面只剩下四发子弹了。他喘了几口粗气,推回了弹匣。 这里是一片战场,周围全是不知名的武装队伍,他们穿着黑色的凯夫拉作战服,配有轻甲与防弹面罩。不同于自己这套的是,在他们的左肩上有一个标志。 那是一条深红色的横线,在横线上排布着四道长短不一的竖线,比横线要细上不少,看上去就像一张嘴被缝住了一样。 他探出头,观察着军队的一举一动。 那群人不论见到什么都会射杀,男女老少,即便是连门口的家畜也不会放过。一声又一声的枪响,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屠光整个村子的平民。 [] 顾晨曦在墙后了许久,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了,只知道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杀出重围。 在部队随着坦克远去后,他从墙后走出,瞄准了一个享受着屠杀的士兵。顾晨曦悄悄接近他的身后,捂住嘴,握刀抹了士兵的脖子。 顾晨曦抢过士兵的hkg3步枪,拿了两个弹匣,接着向村外的方向跑去。 忽然,一道光芒照到了他的身上,随即在附近的部队也向这边赶来。顾晨曦立刻举起枪,朝楼顶的探照灯开了几枪。 顾晨曦的射击能力不如弘羽,但也比得上一般的军人。 在打坏了探照灯后,他边走边开枪,打倒了附近的几个士兵。身后的部队跟了上来,在距离自己身后四十多米的位置,开枪朝自己扫射。 顾晨曦加快步伐,右手持枪按下卡榫,左手掏出弹匣。待旧匣落下时,将新弹匣装上。 等到前一个弹匣只有几发子弹时,再实施单手换弹匣动作,这样就可以舍去用左手拉枪栓上膛的动作,这是顾宇特意教过他的。 面对前方的几名士兵,他将枪把甩开,举起枪进行快速射击。拦在他面前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眼看着就要跑到村口了,突然,前方驶出一辆坦克,拦住了去路。坦克将炮口指向顾晨曦,接着一声炮响,飞弹直接命中了他的面前。 他被爆炸的冲击波弹开,飞撞到了墙壁上。 地心引力好像变了边一样,他躺在墙上,身体被剧痛压得喘不过气来。顾晨曦挣扎着张开双眼,隐约中看见了一些碎石,还有远处的一盆木棉花。 在看见那盆木棉后,顾晨曦终于想起了自己被沈城下药的事情,自己此刻正困在幻觉无休止的旅途当中,他必须要想办法拖离这儿。 现实中,顾晨曦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身,却重重摔在地上。 在顾晨曦的幻境中,自己又来到了另一个场景。这里是第一次与沈城对峙的那条巷子,张嘉佳躺在地上,沈城戴着头罩,正歪着头看着自己。 顾晨曦握紧双拳,朝沈城冲了过去。可没当他跑到地方,沈城忽然化作一缕黑烟,飞到面前抓住了自己的脖子。 沈城将他举在空中,手不断地加大力道。那黑色的面罩裂开一道口子,在那黑暗中露出一只眼睛,得意地望着顾晨曦。 渐渐的,顾晨曦失去了力气,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颈椎在哀嚎,发出咔咔的声响。沈城背后突然冒出许多只恶魔,将昏迷的张嘉佳抱在怀中。 它们撕开她的衣物,露出雪白的肌肤。接着它们撕咬,啃食,拖着她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呃呃” 顾晨曦愤怒无比,可只能发出呻吟,脖子快要被掐断,眼眶里也流出了鲜血。 [你这该死的混蛋!!!!] 掐住脖子的手一使劲,一声响,顾晨曦的脖子被他扭断,歪着头,双眼失了神。他将顾晨曦甩到地上,接着化作一堆蝴蝶消失在黑暗中。 躺在地上的顾晨曦快要失去意识,身下的地面像散沙一样陷落,自己也沉入了地表之下。那是一片汪洋大海的深处,只能看见远方的些许光亮。 隐约中可以看见那光亮泛着涟漪,海面上仿佛停着一只船舶。顾晨曦此刻也犹如一条鱼儿,失去力气,沉浸在黑暗中,迷失了所有的方向。 “呜呜呜” 顺着儿子的哭喊声,顾宇赶忙跑到了儿子的房间,打开了灯。 “怎么啦儿子?”他看见顾晨曦正坐在床头,小手抱着枕头,哭红了双眼。 顾宇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估计是儿子做了噩梦而已。他坐到儿子身边,将儿子揽在了怀里。 “是不是做噩梦了呀?可以和爸爸说说,梦见什么了吗?” 顾晨曦抹了抹眼睛,抽泣着说:“我做了噩梦,梦见大灰狼,把小红帽姐姐吃掉了,我我想救她,可可是,大灰狼瞪着我要吃我,我害怕” 说完,儿子便又哭了起来。顾宇连忙哄着孩子,用毛巾擦拭儿子头顶的汗。 “只是个童话故事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现世的顾晨曦坐在一旁,没好气地嘟囔道。 这儿还是幻境,是顾晨曦万千回忆中的一片残魄。顾晨曦与六岁时候的自己,还有父亲。 顾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承认自己也会脆弱,有这么难吗?” 顾晨曦皱了下眉,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强者不应该感到恐惧,强者拥有绝对的力量,可以守护一切自己在意的事物。” 推开门便是‘洞穴’,他走到衣架前,端详起架子上的那张面具。 “所以你害怕的,是失去吗?” 【就连自己仅存的那一丝美好,也要被夺走】 听见这话,顾晨曦眼角抽搐了一下,心头如同被猛击。他低头望去,发现儿时的自己已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正拽着自己外套的衣角问道,一双眼里满是单纯。 “你很在乎那个女孩吗?你害怕再次失去,所以你将自己锁死,与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是吗?” 顾晨曦看着眼前的孩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她只是个诱饵,棋盘中的一个卒子而已,她并不” “是因为她与巧然有些相似吗?” 还没等自己把话说完,小顾晨曦便再次问道。 “”顾晨曦愣在原地,睁大了双眼,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巧然是他心底的一道伤痕,是他最深的那道疤痕。他没能救得了自己的爱人,也没能好好陪伴最爱自己的父亲,不论是作为男友或是儿子,他都觉得自己不够格。 顾晨曦太怕了,太怕再次失去所爱的滋味了。 “我们没能守住巧然,求你了,别抛弃她,我们得去救她。” 小顾晨曦向自己恳求着,着急得快要哭出声。 “连哭鼻子都忍不住,还谈什么救人?!” 说完顾晨曦甩开小顾晨曦的手,转身离去,留下小顾晨曦在原地哭泣,自己也跟着湿润了眼眶。都是在哭,只是是否流下泪水的区别。 他走进洞穴的通道,想要再次推开门离去。可这次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走了很久,始终处在黑暗之中。 顾晨曦小的时候很怕黑,自己刚开始一个人睡觉时,他会要爸爸陪在身边,待自己睡着后,顾宇便会悄悄离去。 当小顾晨曦醒来,发现父亲不在时,便会感到害怕。周围是一片黑暗,孩子丰富的想象力会在制造出很多可怕的怪物,他只好把自己蒙在被里,紧紧抓住枕头试着入睡。 顾晨曦单膝坐在长廊中,前后都是黑暗,此刻的自己,就如同儿时的自己一样无助。 过了不知多久,他忽然感到前方有一丝光亮,那是一扇门被推开了一角。顾晨曦站起身,朝门的方向走去。 他推开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草地上,阳光明媚。四下观望了一阵,他回想起这是老家山后的那片平原。回过头,望见远处正站着父亲与十岁时的自己。 他朝两人走了过去,站在他们身旁。顾宇转过头,对着他笑了一下,顾晨曦看着他,也冷冰冰地笑了一下。 在梦里,他总是能与他们互动,这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顾晨曦穿着吊衫短裤,正在地上系鞋带,忽然抬起头向顾宇问道:“爸爸,为什么给我取名叫顾晨曦啊?” 顾宇挑了下眉,眨眨眼,蹲下身微笑着说道, “因为将黑暗狩猎殆尽,便是晨曦。” 听到这话,顾晨曦皱了下眉头。顾宇站起身,摸了摸小顾晨曦的头。 “还像之前的长跑训练一样,一直跑到那个山脚下就行。” 顾宇指了指远方的山,看上去离这有五公里远。 “放空身心,想象背后正被怪物追赶,追上了你就会完蛋,不要停下脚步。接受你的恐惧,让恐惧成为你奔跑的双腿。” 小顾晨曦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按住地面,做了个深呼吸。 “让它摧毁你,吞噬你,接着重塑自己,与它融为一体。” “做长跑只是锻炼耐力,你需要的是力量,你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顾晨曦有些不耐烦,朝他俩喊道。 面对顾晨曦的质疑,顾宇转过头,向他说道:“一个人是否强大,不在于他拥有多强大的力量,而是看他能承受多少。” 再次听见这句熟悉的话语,顾晨曦紧绷的眉头舒展开来,瞳孔也颤抖起来。 【盲目地追求力量,只会失去灵魂】 再次睁开眼,顾晨曦发现自己正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拄地。他与儿时的自己融为一体,小小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对未知充满了好奇与恐惧。 “老样子,跑到那个山脚,我就去给你买海绵宝宝全集。” 听到一旁老爸的话,顾晨曦笑了笑,眼眶有些湿润。随着时间的流逝,就算能在梦中相遇,父亲也只能留在过去。 “老爸,我早就不看那东西了啊。” 他抬起头凝视着远方,山头上飘来一团乌云,雷闪交鸣,将山脚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身躯是个孩子,双眼滑过泪水,瞳孔中燃烧着不符于年龄的火焰,肆意吞噬黑暗。 “1~2~3,跑!” 顾晨曦将全身的力量涌入双腿,鞋跟蹬起一片尘土,双臂摆动,朝着远方奔去。身快如燕,步伐犹如战鼓,在脚下踏出一阵翻山倒海之势。 小男孩儿眼看着就要跑到一片麦地中,金黄的麦子与小男孩一边高,被风吹得来回摆动,很快就将他淹没。可是随着他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自己的身躯也在发生着变化。 再次出现时,顾晨曦腾空跃起,跨过一片麦子,落地时一只鞋踩在土地上,将脚旁的水坑溅起一片浪花。 水中映着顾晨曦的倒影,此刻,他变成了17岁的自己,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运动服,脸上写满了不屈。恐惧并不能成为阻挡他的理由,他回想起父亲说过的那句话。 【不感到害怕的人,什么都得不到】 乌云密布,狂风怒吼,天空中雷鸣电闪,云翻吐雾,将万物都笼罩在黑暗之中。不知何时,顾晨曦已不再是少年,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凯夫拉战衣,发丝被狂风吹得凌乱。 顾宇站在原地,望着顾晨曦远去的身影,脸上浮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眼看着就要跑到山脚,黑暗宛如一道屏障,挡在了前方。顾晨曦加快了步伐,咬紧牙,冲到那屏障之前。 五十米 二十米 两米 【英勇之人将奋战到底,直至每一个希望的火花都消失之时】 “呃啊!!!!!!!!!!!!!!!!!” 一声怒吼,像是凤鸣龙啸一般。顾晨曦将全身的力量都注入到右拳,狠狠打在屏障上,将黑暗击碎出数十道裂纹。 “啊!!!!!!” 顾晨曦的眼中闪过泪光,朝着黑暗嘶声怒吼,眼神似拼命的恶狼。忽然,他的拳头上燃起一股火焰,那火焰包裹住全身,刺眼的光芒,将黑暗彻底撕碎。 尼采的诗里写到,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 但,倘若能恶过极恶, 黑过至黑, 便能吞噬邪恶, 狩猎黑暗。 第五十三章 将军 地下室里,弘羽躺在地上。已经过去了两天,迷药的后劲还没有完全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喊他。 “小子,起来干活了。” 弘羽缓缓睁开眼,看见凯恩正站在屋子角落里,俯视着自己。他扶起身子,让后背靠在墙壁上。 他上下扫视了一下凯恩,发现凯恩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伤痕时,他便意识到,自己还在幻觉里。 “你只是个幻觉” “wow,that’sgood~”凯恩赞叹了一声,朝弘羽走了过来,“你能分清现实与幻觉了,那就说明药劲快要失效了。” “你知道我现在最不需要的是什么吗?”弘羽干咳了几声,看着他说道,“那就是你的嘴炮” 凯恩耸了下眉,尴尬地不知说些什么好。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讲道:“好吧,我废话少说,你得想办法挣脱那玩意。” 说完,他指了指弘羽左手上的铁拷,铁拷被链子一直连在了墙壁上。弘羽低头看了下手铐,烦躁地咳了几声。 “那是个挺直接的办法,但”凯恩撇了撇嘴,“估计这也是你唯一的办法了。” 他走到弘羽面前,蹲下身说道:“镣铐的直径,是76厘米。你手的宽度,是127厘米。” “所以你只需要让你的手,变成76厘米。”凯恩用手在镣铐上比划了一番,“仅从数字上说是这样。” 弘羽皱起了眉头,四下张望过后,看见在小女孩床头下面,有一把老旧的榔头 “估计那家伙已经去抓那女孩儿了,时间不等人哦。”凯恩站起身说道。 弘羽看向蜷缩在床头的小女孩,一双眼睛正害怕地盯着自己。 “嗨”弘羽努力向她挤出了一个笑容,用手指了指那把榔头,“可以把你床底下的那个东西递给我吗?” 小女孩眨了眨眼,挪到床边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回到了原位,朝弘羽摇了摇头。 “我带你去找你妈妈,好吗?”弘羽恳求着小女孩儿。 她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再次挪到床边,走下床捡起榔头,顺着地板将榔头一脚踢了过去。 随着一阵钢铁与水泥地的摩擦声,榔头滑到了弘羽的身旁。 弘羽捡起榔头把它握在右手中,接着将左手按在地面上舒展开来。 “呼呼”弘羽做着深呼吸,尽可能地保持自己的清醒。 “呼一二” 说完,弘羽握紧榔头,瞄准自己的大拇指骨的尾端,狠狠砸了下去,发出一响脆亮的骨头断裂声。 “呃啊啊!!!!!” 弘羽痛苦地叫喊着,吓得小女孩儿抱紧了枕头。疼痛感将大量的血液涌入头部,导致了耳鸣。 “嗯嗯哈” 他喘着粗气,咬紧腮帮,将骨折的左手攒成一团,硬生生地从手铐里扯了出来。接着,他从t恤衫上咬扯下一块布,缠在了左手上。 摆脱了束缚后,弘羽站起身,走到门前,用榔头砸掉了门锁。 他带着女孩儿走出了地下室,看见在大厅中央的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四周摆了许多蜡烛。 见洋楼里没人后,他蹲下身,摸着小女孩的头说:“朝着大门外跑,一直跑,到了街上就去找人叫他们报警。” 小女孩儿点了点头,接着便跑出了洋楼。 在她离开房子后,弘羽走到桌旁拿起座机电话,给自己的手机打了过去。接着,从楼上传来了一阵手机的震动声。 弘羽放下电话,拖着沉重的身体走上楼梯,来到了沈城的卧室中。他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接着他点开肖队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喂?!弘羽?!是弘羽吗?!”电话里传来肖队焦急的声音。 弘羽半睁着双眼,甩了甩头,想保持住清醒。 “三角定位这个手机,趁他还没回来” “好!我们马上就过去!!你找个地方躲好,不要擅自行动!喂?喂?弘羽你还在吗?喂?” 弘羽没有理会肖队的话,他转过身,从柜子里找到了自己的配枪,确认好弹匣后,将子弹上了膛。 折腾了一番后,沈城可算是将张嘉佳带回了宅邸。他将车门打开,从后座上抱起嘉佳,朝宅邸中走去。 不知是不是顾晨曦刚才的那一脚,踹的有些太实了,沈城在刚才回来的路上,开车时一直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恶心的直想吐。 沈城拖着虚弱的身体,将嘉佳抱进大厅,接着把她放在了仪式地点的旁边。他跪倒在地,右手捂在胸口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沈!城!!!!” 一声怒吼传来,吓得沈城一激灵,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他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看见弘羽就站在楼上,拿枪正指着自己。 沈城反应迅速,立刻跃身躲到了旁边的沙发后面。 ‘砰!砰!’ 弘羽朝他开了两枪,但都打在了沙发上。弘羽身上的药劲还没有彻底消散,身体仍然很虚弱,无法作出及时的反应。 趁弘羽下楼的功夫,沈城抓准机会,迅速跑进了旁边的房间里。弘羽又开了几枪,但都打在了墙上。 弘羽走到张嘉佳身旁,蹲下身子,将手指搭在她的鼻头下。确认了还有气息之后,他举起枪,缓缓朝前方的房间内走去。 进屋后,他举着枪四处观望,没有看见沈城的身影。屋子里很黑,只能靠窗外的些许光亮,来辨别物体的大致轮廓。 突然,沈城从柜子后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弘羽手枪的枪膛。慌乱之中弘羽连开了两枪,但都打了空。 沈城按下手枪的卡榫,将弹匣甩了出去。弘羽抬起膝盖,朝他腹部踢去。 一声痛叫,沈城松开了抢枪的手,弘羽趁机想朝他再来一枪,可还没等他扣动扳机,沈城从沙发上跨过去,再次躲在了黑暗中。 弘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黑暗,枪里的子弹只有一发,自己必须准确地打在他身上。 他缓缓朝沙发走去,紧紧握住枪把,手指搭在扳机上准备随时扣动。忽然,一支麻醉针射在了弘羽的肩部,针管内的药物被压强注射进了血液之中。 “呃” 弘羽看着沈城在沙发后慢慢站起,手里举着一把麻醉枪。在上次用过麻醉枪之后,沈城便将它放在了沙发后的桌子上,没想到只是随手一放,居然可以救自己一命。 沈城朝他得意地一笑,麻醉药的药效很快,只是两秒钟,他便失去了扣动扳机的力气,像一盘散沙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哈唔”弘羽的嘴半张着,嘴里支吾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别别动那女孩儿] 他躺在地上,绝望地看着沈城从自己身上跨过,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醒来吧!孩子们!”沈城举起双臂走进大厅,“准备好迎接你们的母亲!” 在他的眼中,有三只泛着紫蓝色光芒的蝴蝶,从屋子的四周飞过来,它们每一只的身后,都带着数百只的蝴蝶。 蝴蝶以沈城为中心,像龙卷风一样环绕着他。蝴蝶追随着他的脚步,一同走向张嘉佳。沈城将她摆在法阵的正中央,接着把那块四角体摆在了她的小腹上。 沈城将双臂举过头顶,大声喊道:“永夜的厄瑞玻斯,请您心生怜悯,为我指明道路!” 只见那群蝴蝶中闪烁着一点妖异的光芒,飞出一只蝴蝶,带领着身后的蝴蝶,冲入了那四角体的其中一面。 “守门的刻耳柏洛斯,请您平息身上的烈火,为我敞开大门!” 接着第二只蝴蝶从中飞出,带领着一大片蝴蝶,一同闯入了四角体的另一面。 “冥河的引路人啊,请收下我的谢礼,带领我渡过冥河!” 最后是第三只蝴蝶,带领剩下所有的蝴蝶,全部涌入了四角体的第三面。 待蝴蝶全部消失,与四角体融为了一体,它静静地坐在女孩儿的腹部,三个面像心脏跳动一般,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沈城弓下腰,拄着自己的膝盖喘起了粗气。可能之前与顾晨曦的缠斗使他的心脏受到损伤,除了恶心头晕外,身体还感到乏力,越是靠近张嘉佳就越是如此。 但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可不能打退堂鼓,距离仪式完成只有一步之遥了。 缓过气来,沈城单膝跪在女孩儿的身旁。张嘉佳是作为妻子复生的容器,不能使用刀枪一类的办法,那样会让容器受到破坏。 他伸出双手,搭在女孩儿的脖子上。 可就在他刚想发力掐死女孩儿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突然被冻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沈城诧异地盯着自己的双臂,脸憋得通红,胳膊上青筋暴起。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力量也无法传到双手。 “是不是感到很疑惑?”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那是他在这世上最厌恶的声音,因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顾晨曦。 沈城缓缓转动头部,看见顾晨曦站在洋楼的大门口,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的潜行装,脸上戴着面具。 顾晨曦悠闲地走到他旁边,将沈城从张嘉佳身旁踹开。接着,顾晨曦用膝盖压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真以为,我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拿她的性命作赌注吗?” 他注视着身下虚弱的沈城,即便是只露出双眼,也能从他的那对眸子里,感受到胜者的笑意。 第五十四章 作弊者 沈城看着身上的顾晨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明明吸入了psyche为什么还能在这里” 面对他的疑惑,顾晨曦摘下面具直视沈城的双眼,他缓缓低下头,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就是恐惧。” 顾晨曦接着说道:“一盘棋我只有16颗棋子,当走到最后一步,双方都只剩下国王的时候,一步之遥。对方比自己先手一步,该怎么反转局面呢?” “除非”他的脸上浮起一抹邪笑,看上去比邪神还要险恶,“我作弊” 【第17颗棋子,thecheater】 沈城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他来回转动着眸子,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自己哪一步出了差错。 “你给我下药了?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想起来了吗?”顾晨曦微笑着问道。 在顾晨曦来面试的那一天,沈城在意识到他的身份后,紧张了好一会儿。等送走了顾晨曦后,他坐在老板椅上,拿起桌子上的玻璃瓶喝了一口水。 那是他这几天以来,唯一接触过的外界饮食。 “你真的是很喜欢蝴蝶不是吗?我都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顾晨曦上扬起双眉,脸上满是嘲讽的表情。 那天在沈城和员工来之前,顾晨曦在屋里四处走动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桌子上装了一半水的玻璃瓶,瓶壁上刻有蝴蝶图案。 在那个时候,他就猜到了瓶子的主人,将备好的纳米药物投了进去。 [看起来堡垒计划的药物,也没那么废物不是吗?] 之前,在洞穴中捣鼓那些装备的时候,埃尔曾和顾晨曦说过,想要让纳米机器人正常工作,还需要受保护者身上带有信号发射器,和一个能增强信号的中介器。 发射器便是他送给张嘉佳的那串手链,之前两人在天台上嬉闹的时候,为了让她的手更好地塞进拳套里,嘉佳把手链摘下放在了一边。就是那个时候,顾晨曦将它们调了包。 而增强信号的中介器,便是早些时候顾,顾晨曦安置在沈城车底的那台遥控车。它随着主人一起回到宅邸之后,便脱离了车底,此刻正停在院子的草丛中,增强着手链发出的微波。 “将军。”顾晨曦得意地说道。 见沈城虚弱的样子,他意识到纳米机器人已经遍布了全身,此刻的沈城已是断脚之羊,倒在猎人的面前动弹不得了。 顾晨曦站起身,看了眼身边的法阵。他走过去捡起那个所谓的四角体,将其端详在手中。 “这就是你所执着的仪式?” 顾晨曦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问出了口。其实,那哪是什么金制的仪式四角体,上面也没有各种鬼神的图腾,更别提会泛着金光。 那只是一个小孩子玩的四角体积木,随便在市场上便可以找到,四个面上被沈城用黑笔涂了许多胡乱的花纹。 史书上记载的那个往生仪式本就是野史,而且其中所提到的四角体神器,一直没被世人所找到过。 [他早就是疯了,彻底的疯了。] 顾晨曦将积木扔在地上,脚踩在上面,使劲来回碾压。 “这都是你的幻觉而已就是单纯地为了个幻觉就杀害了那些无辜的人吗”顾晨曦看着沈城,有些无奈地说道。 沈城苦笑了一声,虚弱地回应道:“幻觉幻觉还是现实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不知过了多久,张嘉佳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那条黑暗的小巷,再次遇见了那吃人的恶魔。 那头与其对抗的恶狼也再次出现,可不同于上次的是,这次在巷子里没有发着光的门。她在巷子里一直跑,直到周围全是黑暗,连天地都再也不能分清。 忽然,一个小男孩儿走到了她的面前,男孩儿脸上一副纯真的笑容,看上去见到自己他很高兴一样。 他带着张嘉佳跑出了黑暗,来到一片平原上,天空中的乌云退去,温和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朦胧中,她隐约看见远方站着一个人影,在人影旁伫着一棵火红色的大树。 “嘿!小丫头,醒醒小丫头!” 随着呼唤自己的声音,张嘉佳缓缓睁开眼,看见警局的肖队正扶着自己,一脸焦急。 “哎!哎!医生!这姑娘醒了,快带她去医院!” 听到消息,医护人员急忙带着担架赶了过来。他们将张嘉佳抱到担架上,朝着楼外的救护车抬去。 过程中,她看见沈城靠在墙角,一只手被拷在了浮雕上,耷拉着脑袋。几个警察正围在他身旁,试图将他的手从墙上解开。 在她被抬上车之前,她看见那个叫弘羽的警察也躺在担架上,正处在另一台救护车上,身旁的大夫正再给他做心肺复苏,双臂反复按在按在胸前。 在人身体十分虚弱的情况下,中了一针麻醉剂,会危及到生命。 肖队跟着医护人员跑了出来,在看见他们抢救弘羽的时候,他愣在门口,一只手拈住嘴角,眼眶湿润起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弘羽的手机握在肖队的手中,一阵震动过后,屏幕上显示着美钰数十条未接来电。 人们来来往往,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现场。就像是一场交响乐,终于快要到了结尾,只剩下钢琴空灵的声音,在寂静的宇宙中弹着温柔的曲子。 “刘大夫,病人的心跳恢复正常了!”站在一旁的护士高兴地说道。 刘大夫拿出手电筒,一只手睁开弘羽的眼睛,用手电光照着看了一会儿。 “需要给病人用肾上腺素吗?” “不必了。”他看着弘羽扩大的瞳孔,疑惑地回应道,“看上去已经有人给他用过了。” 另一头,警察终于解开了沈城的手铐,押着他着他上了警车。在与张嘉佳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后,沈城也缓缓恢复了神智。 他看着困住自己双手的镣铐,无奈地笑了笑,回忆起刚才,在警察到来之前的那段谈话。 “换做是你的爱人你难道不会和我一样不顾一切么?”沈城被铐在墙角,看着蹲在弘羽身旁的顾晨曦问道,“你不也是拼了命才能赶到这来救她的吗?” 在给弘羽注射完肾上腺素之后,顾晨曦回应道:“我知道,当人们为了所爱时可以不顾一切。” 顾晨曦站起身,走到桌子旁拿起一个瓷花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但问题是”他捡起地上的一小块碎瓷片,缓缓走到沈城的面前,“为了你的爱人,你能付出多少呢?” 顾晨曦蹲下身子,将碎瓷片塞到了沈城的表带下面。 “你我都知道,还有另一种办法可以与她在一起,不是吗?” 说完,顾晨曦眼角抽搐了一下,看向沈城。他觉得,想要让张嘉佳彻底脱离危险,最好的办法便是解决危险的源头,一劳永逸。 沈城缓缓抬起头,看着顾晨曦的双眼。那对眸子里燃烧着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跳动着。 他苦笑了一声,领会了顾晨曦的意思。接着,他将碎瓷片往表带的深处又移了移。 回忆到这,押送沈城的车子也发动起来,准备朝警局的方向驶去。 在沈城的身侧还有对面,各坐着一个警卫,手里都拿着把警用来复枪。他们俩正死死地盯着沈城,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沈城看着对面的警员,冷笑了一声。 “笑什么呢?!”警员冲他吼道,“老实点!” “哼哈哈哈哈哈” 趁着两个警员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的脸上,沈城在手中做着小动作,缓缓掏出藏在表带下的那块碎瓷片。 “我在想你会不会因为我被降职” 话音刚落,沈城立刻握住那一小块碎瓷片,狠狠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也算是个医生,对于动脉位置掌握得十分精准。当感受到尖锐的瓷片扎进去那一刻,沈城握紧瓷片,在脖子上狠狠地划开一长条口子。 动脉中的鲜血立刻喷涌而出,洒在警员的身上,车子座位上。见到这一幕,那两个警员惊呆了,他们急忙叫停了押送车,一个人将手按在沈城的脖子上,另一个赶忙去叫医生。 还站在案发现场的肖队,看见远去的押送车突然停下,背后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突然,他的余光中隐约看见在远处的房顶上,有一个蹲在檐边的身影。 可是当肖队转过头想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那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睡吧哈哈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沈城躺在血泊中哼着歌,眼角滑下了悔恨的泪水。他是在后悔自己的行径吗?当然不是,他只是在悔恨自己当初,没能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与妻子的陪伴上。 “哈哈哈” 他苦笑着,比起心中的痛,身体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此刻的他,只想一心求死,对于他来讲,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虚幻而飘渺,一切都是徒劳。] 渐渐的,沈城毫无表情地躺在地上,身体不再动弹,双眼看向自己的手指间,眼睛里没了光亮。赶到的医护人员站在旁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人知道,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否在幻觉中见到了久违的妻子。又或者,他终于头脑清晰了过来,什么都没看见,带着满心的悔恨死去。 故事的最后,就像巧然养的那盆木棉花一样,花语中充满了无奈,又时刻在提醒着每一个世人。 【珍惜眼前】 第五十五章 天晴 中午十一点半,雨后天晴,温和的阳光刚好落在张嘉佳的长发上。她此刻正穿着件病号服侧身躺在病床上,捂着咕咕叫的肚子。 “呃”女孩儿无力地呻吟着。 过了一会儿,从她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她立刻翻过身子,看见顾晨曦刚把门合上,手里正提着午饭。 “呃啊哈哈” 看见午饭后,张嘉佳发出鹅叫一般的笑声,双眼放出光芒,蜷缩着的身子瞬间舒展开来,像炸了毛的小刺猬。她从床上跳下来,穿好拖鞋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顾晨曦看见她这副模样,哼笑了一声,说道:“喏,你要的京酱肉丝套餐,还有一瓶汽水。” 她接过顾晨曦手里的盒饭,掰开筷子迫不及待地开吃了起来。看见她如狼似虎的样子,顾晨曦感到有些惊愕。 [猪婆啊] 这两天不是稀饭就是葡萄糖输液,可把她馋坏了。吃了两口,她抬起头看见学长把他的那份午饭放在桌上,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学长你喜欢吃面啊?”嘉佳问道。 顾晨曦看了她一眼,说:“小时候我爸总喜欢做面吃,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奥”嘉佳低下头吃了几口,想了一会儿问道,“话说我这段时间住在你家,伯父应该允许吧?” 他顿了一下,回应道:“没事,我爸去海外出差了,一年半载也不着家。” “那伯母呢?” “” 顾晨曦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妈她生下我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他是顾宇一个人从小带到大的,父亲和他说,他妈妈在生下他的那一年得病去世了。那时候顾晨曦还不满两个月,所以一直以来对母亲都没什么印象。 在老家的相册中他曾见过母亲的容貌,那是一位五官秀丽,妆容朴素的女子。挺着大肚子坐在父亲身旁,父亲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看上去傻乎乎的。 听到这个回答,张嘉佳马上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急忙向学长道歉。 “对不起学长我不是有意要问的” “没事。”顾晨曦拧开汽水的瓶盖,放到张嘉佳的面前,“我都24了,早就习惯了。” 这24年来他渐渐习惯了很多事,习惯单亲家庭的生活,习惯没有巧然的日子,习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自己给自己包扎 嘉佳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为了转移话题,她接着讲道:“对了,我还没和你讲过我昏迷时做的梦吧?” 顾晨曦看向她,摇了摇头。 “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巷子里,在黑暗中迷失的时候,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个小男孩儿,带着我跑到了一片平原,远方的山头上好像还有一棵树” 听到这些他挑了挑眉,摇了摇头继续吃着面条。 “还有。”嘉佳朝他伸出手,晃了晃手上的檀木手链,“谢谢你的护身符,它真的很有用,保了我两次的命。” 他抬起眼看着那檀木手链,得意地笑了笑。 “弘警官呢?”嘉佳问道。 “就在这一层,离我们隔着几个病房。”他拧开果汁瓶盖,喝了一口,“嗝,大夫说他应该快醒了,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他。” 缓缓睁开眼,弘羽看见美钰正趴在自己的手边,阳光落在她的一袭长发上,发边泛着淡淡的白光。她闭着双眼,隔着半边头帘,能看见睫毛随着呼吸浮动。 他微颤着抬起手,将挡住她容貌的几缕发丝轻轻拨到一边,用手指背触摸着她的面庞。 【能在醒来时见到所爱,可真是太好了】 美钰感到脸上有些痒,本是平静的眼皮颤动了几下,接着将那长长的睫毛慢慢睁开,露出一对乌亮的眸子。 两人在那一刻对视,互相看了许久,女孩儿刚醒,脸上还泛着红晕,洋溢着笑容。她将弘羽的手捧在自己脸上,闭上眼,用面部的每一寸肌肤感受他的温暖。 “下次我要是再打不通你电话,我就提着枪过去找你。”女孩笑着说道。 弘羽长舒了一口气,将大拇指搭在她鬓角旁抚蹭,满是爱意。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凯恩坐着轮椅推开了病房的门,在看见两人甜蜜的样子后,急忙向身后推车的凯伦说道, “凯伦凯伦,倒车倒车,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弘羽笑着说道:“进来吧,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呢。” 诧异之余,凯伦推着轮椅进了屋。凯恩疑惑地看着他,撇了撇嘴。 “呃在这次救援行动中,我只是起到了一部分作用而已,它能成功主要还是靠大伙一起” 弘羽翻了个白眼,摇摇头说道:“总之,谢谢你,兄弟。” 凯恩愣了一下,接着微笑回应道:“不客气,兄弟。” “哦!对了,和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凯伦奈特利,我们是在电影院那儿认识的。” 弘羽皱了下眉,问道:“电影院?就是你抛下我的约会跑了那次?” “呃”凯恩有些尴尬地结舌。 凯伦撇着眉毛有些好奇他们在谈论什么,而美钰立刻反应了过来,皱着一边眉毛质问向弘羽:“咱俩约会那天他也在?” 弘羽清楚地看见美钰的眼角在抽搐着,十分不爽地看着自己。 “他在给你做我的行为侧写?!” “你在说什么呢?哈哈哈”凯恩摊开双手,表情不自然地笑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修罗场】 叽叽喳喳了一会儿,美钰掐着弘羽说道:“等你病好了我再收拾你!” 弘羽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然后向凯恩问道:“那个小女孩儿呢?” “那天晚上她被附近的巡警找到了,急着和那几个同事说让他们去救什么大哥哥。早上已经被她妈妈接回去了。” “苦了这一家了。说起来景立也算是个受害人,还不知道该怎么翻案呢。”凯伦找了张椅子,坐在凯恩旁边握着他的手,“估计退伍军人亲属的福利,应该会被保留。” 弘羽安心地点了点头,听到小女孩儿有了归宿,心底的愧疚感也缓和了一些。景立袭警是真,换做是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开枪,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房门再次传来敲门声,接着看见顾晨曦带着张嘉佳走进屋子,手里拿着蛋糕。再次相见时,便是喜笑颜开。 午后,在警局的局长办公室里,肖队正和陈科长坐在沙发上,局长则坐在办公桌后。肖队手里拿着手机,看见凯恩在朋友圈发的自拍后,不禁笑了起来。 动态标题是庆祝‘不高兴’凯旋归来。自拍中,弘羽躺在床上,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身旁是那个叫美钰的孩子,正坐在他怀里。 那个叫顾晨曦的和张嘉佳站在一起,互相用蛋糕拍打着彼此,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在画面的正中央则是凯恩的那张脸,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画面,身后站着位美丽的欧洲女子,趴在凯恩的肩膀上。 看见肖队的表情,局长上挑了下眉毛,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弘羽那小子醒啦?” “嗯。” “嘿”局长摘下眼镜,笑着感叹道,“这小子出的力,升职,该生职啊。” “哎?再升该是什么了?”坐在一旁的陈科长问道。 肖队翻着眼回忆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二级警司吧。” 局长问道:“还有多久到啊?” “按时间上算,正常来讲还得有一年吧。” 局长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嗯准备下材料,申请一下提前升职就可以了。这案子能破,那姑娘能活命可少不了他的功劳,出生入死的。” 肖队和陈科长点了点头,弘羽的确是表现优异,对得起新人的王牌这个称号。 接着,肖队疑惑地说道:“说起来也奇怪,我们现场勘察的时候,物证科的人说不算那个跑出去的小女孩儿,当时在场的还有第四个人存在。” 局长撇着眉毛看了他一眼,接着将双手放在腿上十指合拢。 不用猜也能想到是谁,局长早就注意到那个戴面具的人了,他之所以没说过要调查他,只是觉得事情有趣而已,想再静观其变一阵。 [想不到,当年的事情还有这么多渊源。] 就是有一件事可惜了,局长本来想从那个姓沈的嘴里,撬出来点关于‘冥河’项目的消息。但现在人死了,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那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陈科长站起身说道。 其余两人也站起身,送陈科长走了出去。接着,局长叫肖队关好门,吩咐他和自己坐着再等一会儿。 大约过了三分钟,一个女性警务敲门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局长,这是您要的文件。” “嗯,好,就放在那儿吧。” 待警务走后,肖队站起身走了过来,看着桌子上的档案袋向局长问道:“赵局,这是什么呀?” “咱们的下一个案子。”局长朝他笑了笑,说道,“打开看看吧。” 肖队耸了下眉,拿起档案袋绕开上面的卷扣,从中掏出了几份文件,其中的第一份文件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三个机场的监控画面,每一个画面上都有一个人被红圈标记出来,三个人皆为外籍男性,看上去年龄在25到35之间不等。 “国际通缉三人帮”肖队看着档案上的标题,喏喏自语道。 第五十六章 守望者 上午,太阳刚刚爬到一天中最好的位置,阳光明媚却又不扎眼,洒在树木上,透过树叶可以看见一片片翠绿。 在汉宁警局的演讲大厅内,弘羽正和六七个同事站在台侧的幕后,等待着过一会儿上台。他们整齐地穿着藏蓝色的警服,头顶戴着警冠。 在数百人的大厅内,赵局长正站在演讲台后发表着演讲致词,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寒,但神色中明显透露出一份温柔,骄傲。 “大概是在三十多年前吧,我来到汉宁市,成为了一名人民警察。”局长温和地说道。 “这些年来我们不畏险阻,为国家贡献力量,不忘初心,传承着那份信念守护了一代又一代人。” 在台下,所有的警察都穿戴整齐,坐在前排的有刑侦大队的肖大队长,巡警大队的刘队,以及技术科的陈科长等等。 凯恩和美钰坐在第三四排的位置,凯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由于是外聘的特殊顾问,没有编制所以并未穿戴警服。 “我们都是在那个年代过来的,饿了就啃两个馒头,困了就掐掐自己,想上厕所了就找个空的塑料瓶。” 话音刚落,包括局长在内的同事们哈哈大笑起来。对于这些事他们有着深深的共鸣,尤其是在执行监察的时候,守在车里,用塑料瓶解决小便真的是很不舒服。 “我们偶尔也会忌惮黑暗,也会感到害怕,但我们从未退缩过,因为假如我们退缩了,那些无辜的人们又将受到黑暗的侵蚀。” “在打击邪恶势力的同时,我们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失去了很多并肩作战的同事。” 说到这,局长稍微顿了一下,眼眶中隐有泪光闪闪。他咽了下口水,继续讲话。 “请原谅我不能一一报出这些人的名字,但我为我与他们肩负着共同的使命而感到骄傲!” 台下的一些老警察们,也不禁红了眼圈,三十年来他们死伤了不少弟兄。 当年都是满怀干劲地来到这,后来,有些人被岁月磨平了劲头,有些人虽然还是那样热血,却永远地留在了过去,成为狩猎黑暗的万千光芒中的一束。 “我们的身体会老去,我们的灵魂也会随着时间而感到麻木。但这份信念,支撑着我们带领一批又一批的新人,将那份使命传承下去。” 站在幕后的一排新人们听到这话,包括弘羽在内,都挺直了腰板,站好军姿,双眼笔直地目视前方。 “他们是打击黑暗的新生力量,他们是使命的接班人。”局长也站直了身子,话语铿锵有力,“他们,便是未来。” 说完,领头的警察带着一排新人,向台子正中央走去。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气宇轩昂。走到中央后,他们又整齐地转过身,面向观众席,像是筑起了一座城墙。 帽子上的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那是人民警察的标志和象征,由五星国徽、盾牌、长城、松枝组成。 国徽代表他们是国家法律的捍卫者;盾牌是保卫人民的神圣职责;长城象征人民警察是维护社会秩序和国家安全的钢铁长城;松枝象征人民警察的品质和战斗意志。 【狩猎黑暗,捍卫人民】 司仪双手端着盘子,里面是一个个奖章,闪耀着荣誉的光芒。她们跟在正副局长以及一些高层领导身后,再由局长领头亲自颁发给新人。 他每颁完一个奖状,便敬一次礼,不论那人身肩何衔,是何地位,他都不会落下任何一个礼节。在他眼里,这些新人都是他留在这世上的宝贵财富。 走到弘羽这儿,赵局将优秀警察的奖章给他戴好,然后是二等功勋章。局长抬起眼,看着弘羽笑了一下。 接着,局长取下弘羽的旧肩章,从盘子里拿起新的肩章,在弘羽的两个肩膀上给他戴好。 那是二级警司的肩章,底色为黑色,在尾端是一条与边缘水平的白线,章上有两朵银色的四角星花。 戴好后,局长与他对视着,郑重地敬了一个手礼,弘羽也随着他一起,回敬手礼,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到位,头顶警冠上的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颁完了奖,局长带着领导们站到一旁,好能让这些新人们被台下的人们看清。 领队的那个警察鼓足了底气,用响亮的声音喊道:“立正!!!!” 一排人整齐地挺直身子,双手并拢在腿侧。 “敬礼!!!!!” 他们整齐地敬起手礼,袖子划过空气发出声音,毫不拖泥带水。坐在台下的人们响起了洪亮的掌声,眼眶里湿润着光芒,激动地站了起来。 肖队,凯恩,美钰,陈科长,刘队 弘羽所熟悉的每一个人都在台下为他鼓掌,看了一圈后,他将视线锁在美钰那儿,两个人相视一笑。 红幕与勋章,泪水与笑容,黑暗与光明,亲朋与爱人。 现实往往不像人们所传的那样美好,许多时候,正义总是会迟到,经常会缺席,只是偶尔被伸张。 但即便如此,那些抗衡在黑暗一线的人们,从未动摇。他们始终相信,只要将黑暗狩猎殆尽,迎来的,便是晨曦。 下午四时,顾晨曦和埃尔来到了汉宁市的公墓内,两人穿着都十分低调,埃尔戴着张黑色的口罩。他们站在沈城妻子的墓碑前,鞠躬后吩咐几个工人开始动土。 在早些时候,顾晨曦让埃尔做了个假身份,再些找临时演员冒充沈城的家人,接回了沈城的遗体,烧成了骨灰。 他们动土的目的,便是将沈城的骨灰与他妻子埋葬在一起,又让人重换了墓碑,上面有着夫妻二人的名字与照片。 顾晨曦和埃尔对于地方习俗并不怎么熟悉,但他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他毕竟是杀过三个人的恶徒,让他的骨灰有个归宿,你就不怕那些死者的家属骂你么?”埃尔向他问道。 顾晨曦看了他一眼,回应道:“反正警局录的名字身份信息都是假的,骂也骂不到我的名头上来。” 听完埃尔哼笑一声,摇了摇头。 顾晨曦接着讲道:“他的尸骨被狼啃我都觉得应该,我只是觉得他的妻子有些太可怜了,葬在一起,只是给他妻子作个伴儿罢了。” 说完,他看向墓碑上两人的照片,又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夕阳,叹了口气。 在四月初的时候,顾晨曦回过老家,趁着门口那棵木棉树开花,开得最火红的时候折下一枝。来到山河市的公墓,他坐在巧然的墓前,在碑前放了一枝木棉花。 巧然是个随性的孩子,她喜欢什么,他便放上些什么,顾不得那些有的没的讲究。 顾晨曦十分在意人的归宿问题,这人一死啊,总得有个地方待着,他不怕尸骨无存,他只是怕自己来过这世上,却找不到他活过的痕迹。 他想去祭拜母亲,可是父亲却从未告诉过他墓在哪,现在父亲也是生死未卜,唯一可以祭拜的,却是自己曾经的爱人。 顾晨曦看着远方微笑了一下,说道:“快要到晚上了,走,回去试试新衣服。” 身旁的埃尔听到这话立刻兴奋起来,脸上满是喜悦的表情,眼角笑出了好几道褶。打理好这儿的事情后,两人离开了墓园,影子被阳光照得冗长。 临近午夜,弘羽来到了旧城区的一座八层的废楼,他站在楼顶的天台上,眺望着远处的夜景。这儿地势比较偏远,附近的街上,隔着几百步能见到一个监控就算不错。 一阵微风拂过,将挡住圆月的几片阴云吹去,露出皎洁的月光,落在了弘羽的双眸上。宛如一湖明水,在月色下泛着光芒。 “呵~~~欠,你大半夜的不去和同事喝酒,把我叫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你想冻死我呀?!” 凯恩从楼道里走出来哈了一口寒气,身上裹着套棉袄,一边搓着手一边抱怨着向弘羽走来。 弘羽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说:“先别急,离午夜还有点时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凯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待会儿城里要放烟花?” 弘羽白了他一眼,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凯恩又向他吐槽了一会儿,然后便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几分钟,两人听到背后传来一下有什么落地的声响。两人回头望去,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一个人的身影,正单膝跪在楼檐上。 那身影是穿了新战衣的顾晨曦,在二人转过身后他站起身子,像是一头伏身而起的漆黑恶狼。 那是一套全新的凯夫拉战衣,通体为亚光黑色,勾勒出有力而紧致的线条。在材料上覆盖着一层纳米机器人,可以根据周围的环境变换自身颜色。 在膝盖与臂肘的关节处,以及身上的接合处,都围有不同规格的黑色钛合金轻甲。那些轻甲在表面只是略有些凸起,看上去材质很薄,却有着惊人的金属强度。 这一次,他戴在头上的不再是简单的防弹面罩,而是与战衣无缝接合的一整个黑色头罩,复合材料,表面有一些基本的机械花纹。 眼眶的形状像是扁平的倒三角流星,眶中有一层淡灰色的镜片。在眼眶下端各有一条缝痕,像是狼的双眼被斜着挠出了一条疤。 那些纳米机器人在战衣上流动着,形成几道对称的淡白色条纹。接着那条纹由下到上,如同涟漪一般划过一波光亮,直至面具的双眼处亮了一下警告般的光芒。 凯恩掐着腰的双手缓缓落下,难以置信地说道:“yougonnabekiddingme”(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弘羽看着凯恩笑了一下,然后望向穿着新战衣的顾晨曦。 在黑暗之中,他是猎人,恶徒的梦魇,,一位黑暗骑士,在至暗之时狩猎永夜的夜魔。 第五十七章 耶梦加得战衣 深夜,在汉宁市东城区的港口区,一支货运队伍正缓缓驶出码头。领队的是一辆黑色suv,接着便是一辆亚光黑的大型货车,最后面跟着两台与领队同规格的黑色suv。 时间已是接近下半夜两点,街道上漆黑一片,队伍中的车身都装了消音材质,即便是大货车的引擎声音也传不到多远。 车队匀速而静谧地行驶在窄路上,特意避开了监控密布的主要街区,道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看见些车辆散乱地停靠在门市前。队伍像是一条蟒蛇,游走于草路之中。 “你确定他们会走这条路吧?”顾晨曦穿着破旧的潜行装,正单膝蹲在远处的楼檐边,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车队动态,“机会可就只有这一次。” 他皱了下眉,车队的行踪十分诡异,舍近求远绕了好多条道,看上去不太像会朝这边的街区驶来。 “放心吧,后台的线路图上标得明明白白的,没特殊情况,艾翁的人是不会突然改变路线的。”耳机里传来埃尔的声音,向他回应道。 此刻,在洞穴之中,艾尔正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的实时地图向顾晨曦提供情报。埃尔逃走前在公司后台留了程序,可以黑入公司的卫星来观测地面。 “你是说那战衣就在货运车上是吧,只是件衣服而已,干嘛要搞得这么神秘。”顾晨曦按着耳机问道。 “我所可见的资料上只显示它属于冥河项目中,造价昂贵,目前只有这一件完成品,而且还需要很多调试。” “冥河?” “嗯,十几年前就有的项目了,对于它我也只是略有耳闻罢了。” 聊着聊着,那帮车队忽然转了个弯,朝顾晨曦所在的这条街驶来。他放下望远镜,舒了口气。 “明天要去给沈城骨灰下葬的伙计你都找好了吧。” “找好了,身份信息都是假的,查不到咱俩的。” 顾晨曦看着愈来愈近的车队,嘴角上扬起一丝弧度,戴上了防弹面罩。 “开工了。” 领队的suv驶在队伍前,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街口堵着一台小面包车,它斜在马路中央,驾驶位一侧的门被打开,隐约中还有个人影倒在地上。 坐在领队车副驾驶上的外国人眉头紧锁,示意车队停了下来。 “下去看看。”领队的人说道。 接着,从suv上走下三四个持枪的员工,两个守在原地,两个走过去勘察。 当二人快要走到面包车旁时,他们发现车的挡风玻璃皆已经破碎,车体也是破旧不堪。 领队的外国人绕到车的另一面,打开手电照过去,发现倒在地上的不过是一具假人。 那外国人皱了下眉,放下枪诧异地说道:“whatthefu”(我了个去?) 还没等他说完,角落中一个黑影迅速窜了出来,带着他消失在黑暗之中。面包车后面传来一阵惊叫声,吓得守在原地的员工们都握紧了手中的枪械。 “怎么了?!” 一同来勘察的另一个人马上冲了过来,发现假人身旁只剩下一把消音步枪和一支开着的手电筒。看见这番他立刻端起手枪,紧张地四下张望。 “我看见你了!”他装腔作势地喊道,额头上流下一颗汗珠,“识相的就快点出来,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守在车队前后的suv上陆续下来八九个人,每一个人都配有枪支,身上都穿着防弹衣。还在面包车旁张望的那个员工屏住呼吸,仔细去听周围的声响。 黑夜中静的出奇,今晚没有月亮,只得靠车队的头灯来辨析四周的景物。他端着枪缓缓转动身体,朝道旁的位置望去。 忽然,他感到背后有人,紧接着从身后传来恶魔般的嗓音。 “该睡觉了。” 他猛地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潜行装头戴防弹面罩的人,当他想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却发现食指扣不下它。 他低下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开始手里竟握着一把匕首,正用刀尖卡在了自己的扳机下面。他惊愕地看向那张面具,最后所见的是一对含着笑意的眸子。 “啊!!!!!” 又是一声惨叫,车队的人都慌了神,立刻端起枪指向传来惨叫的方位。 “埃尔。”顾晨曦低语道。 “收到。”说完,埃尔便按下了键盘上的回车键。 只见道路两侧的车辆忽然亮起了灯光,发动引擎,径直向车队的人冲了过来。车队的员工向它们开枪,但丝毫没能阻挡它们。 此前顾晨曦曾给那些车安装了看门犬程序,它们现在都听埃尔的指挥。 在众人乱了方寸后,两个烟雾弹被陆续丢了过来,它们滚到队伍脚下,升起阵阵浓烟。 “是催泪瓦斯!”一名员工大喊道,随即捂住自己的口鼻“都小心点!” 顾晨曦将刚抢来的手枪别在腰后,然后拉下头顶的热成像仪。多亏了沈城之前的那番调侃,这次他在面具下安装了过滤面罩。 [面具不考虑防毒怎么可以呢?] 突然,从烟雾之中飞出了一只抓钩,它咬住一个员工的手臂,接着把他拉进了烟雾中,只剩下惨叫的回音。 一行人赶忙向烟雾中开火,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那身影不知何时已跑到了侧面,朝他们袭了过来。 顾晨曦做了个短距离冲刺,奔跑中躺下身子,借惯性顺着地面滑了过去,使出一记扫腿将员工踹倒在地。 【浮空铲】 紧接着他站起身,借着烟雾窜到旁边的员工面前。他左手抓住枪口,右臂揽住敌方持枪的左臂,转了半圈在两人背贴背的一刹那,顾晨曦抬起自己的左臂肘,向后重击在了员工的后脑勺上。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顾晨曦又迅速跑到另几个守卫身旁。他先是狠踢了一下那人的膝盖,然后迅速掏出腰后的手枪,朝那人的大腿上射了一枪。 呛鼻的烟雾之中,员工们只能隐约望见一只身影游荡其中,却始终看不清真身。见队伍中的人一个个倒下,他们干脆举起枪,对着烟雾一通乱射。 顾晨曦瞄准了一个持枪员工,在他乱射的时候从侧面冲到他面前,先用胳膊抡在他的脸上,在他疼得张开双臂的瞬间,再用肘击重重打在他的下巴上。 “他在这儿!他在” “啊!!!!” “他在我这儿!啊!!!” “有谁看见那家伙了吗?!” 一阵惊叫声后,只剩下最后一名员工,战战兢兢地端着步枪,浑身直哆嗦。在没人回话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倒下了。 ‘咚’的一声,他感到自己脖侧被硬物狠敲了一下,随后便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顾晨曦丢掉手枪,抬起头四下张望着。附近的居民早已被吵醒了过来,只是没亮起灯光,都躲在窗户后面,没了枪声后才敢探出头张望。 见有的人拿出手机在录像,顾晨曦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遥控器,按下了按钮。一瞬间,包括几台车的灯光在内,整条街区瞬间黑了下来。 那些正在录像的手机也停止了工作,居民们正疑惑地拿着它乱晃。 “两分四十二秒,厉害呀你!”埃尔看着屏幕睁大了双眼,兴奋地赞叹道,“你简直就是杰森伯恩。” “照他比我可差远了。”顾晨曦哼笑了一声,问道,“艾翁的人还有多久到。” “刚刚出发,估计最快还得有个四五分钟。” “够了。” 顾晨曦走进货车的驾驶室,他卸下了方向盘后的面板,露出错综复杂的线路后,将一块黑色的小长方体丢了进去。之后他便下了车,驾驶室里冒出一阵白烟。 在那黑色的包裹之下是一长块磷药,在氧气渗进去后便燃烧起来。为的是烧毁车内的保险电路,以免外力开启厢门会触发警报,导致车门彻底锁死。 做完这些后,顾晨曦走到车后打开了厢门。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宽敞的空间,四壁的白色灯光照明着车厢内,在正中央的是一台摩托,还有在最里处的一件人体模型。 在模型上的是一件通体漆黑的战衣,身上的接合处被不同规格的黑色轻甲所覆盖,头部面具的一对眼罩像是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耶梦加得战衣】 顾晨曦走进车厢,站到了那台摩托旁边。 那是一台科技感十足的摩托双轮跑车,合金车身通体为亚光黑色,一对前置灯像是它的双眼。 当顾晨曦将手放在车身上的时候,它忽然像是感知到他一样,在车身上划过一道淡白色的亮光。 它和那战衣一样,都覆盖着一层纳米机器人,可以通过周围环境变化而改变自身颜色。 “智能语音互动系统,雷达测距自动控制,与战衣眼镜相链接的地图导向,声波电子消音”耳机中传来埃尔激动的声音,“它简直是摩托车中的王者。” 顾晨曦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心里也同样是像捡了宝一样。 “好了,趁他们还没到,我要带着宝贝开溜了。” 大概五六分钟后,艾翁的人赶到了现场。领头的是郑经理身边的那个女秘书—吴旻。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冲锋衣,目光凛冽。 几名手下一下车便跑到了货车后面,见里面的货物不翼而飞后,对着吴秘书摇了摇头。周围的居民见艾翁的员工来了,便立刻藏到了窗帘后面,而这一幕恰巧被她看见。 “去周围居民的家里问问情况,给些抚恤金。”吴秘书向身边的手下吩咐道,接着望向倒在地上的那些员工,“把这些废物拖回去。” 第五十八章 三人帮 临近中午,在汉宁市的国际银行中刚走进一位外籍男子,他有着一头黄色的卷发,戴着墨镜,背着包,穿着身潮流的军绿色夹克。 他摘下墨镜,嘴里嚼着口香糖,感叹了一声。 “哇哦!” 这儿是汉宁市最大的银行,楼前正中央有着一座石雕水池,楼内的大厅豪华气派,地板与墙壁皆是麦色的砖瓷。几根粗壮的石柱立在四周,像是奢华的宫殿一样。 大厅左侧是商务接待区,此刻正零星坐着几个人,看着手里的报纸。黄毛看向那几个人的其中一位,向他微笑了一下。 坐在接待区的同样是一位外籍男子,梳着复古背头,戴着木框商务眼镜,穿着深蓝色的西装。与黄毛对视一眼后,他便又低下头看着报纸。 黄毛提了提背包的肩带,趾高气扬地朝窗口走去。他找了列人少的队伍,在前面的两个人办理好业务后,他走到窗口前和柜员说起了话。 “嗨。”他朝那个女柜员笑了笑,用一口蹩脚的中文发音说道,“请查一下我这个账户还有多少钱。” “好的。”女柜员接过银行卡放在机器上,查阅后说道,“里面目前的存款余额为七十六万八千三,请问您需要什么业务呢?” “嗯”黄毛将身体前倾,双臂架在柜台上,“不需要什么业务,都取出来就可以了。” 女柜员看了他一眼,笑着解释道:“先生是这样的,在汉宁,想要一次性提取超过十二万以上的存款,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可是我的朋友告诉我,你们这里是可以的。” 就在两人争辩的时候,六七个警卫从安保室里走了出来。已经到了午餐的时间,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去了几百米外的餐厅里吃饭,只剩下五个轮班的人守在保安室里。 坐在商务区看报纸的油背头看见他们出门后,按着蓝牙耳机说道:“肖,可以进场了。” 说完没多久,在银行的地下停车场里驶进一台黑色的野马肌肉跑车,它奔驰在停车场内,急转弯的轮胎在地面上磨出一阵嘶鸣声。 肖坐在驾驶位上,嘴里叼着根雪茄,络腮胡和一头干练的短发,穿着白色的t恤短袖,结实的臂膀上纹着一条蟒蛇。 野马跑车在拐了个急弯后,看见前方有台灰色的小轿车,接着肖猛踩油门撞了过去。待两台车停下后,小轿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女子,指着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他妈眼瞎啊?!怎么开车的?!” “screwyou!”肖将雪茄吐到一旁,打开车门站在那女子面前,不耐烦地说道:“嘿!分明是你突然急刹车,你这不讲理的泼妇!” “你骂谁泼妇呢外国佬?!” 肖掐着腰,指着女子的鼻子,用蹩脚的中文发音一字一字地讲道:“你!泼!妇!” 女子立刻上去朝他撕咬起来,两人争执的场面恰巧被停车场的保安遇见了,便走过来向他们询问事情的经过。 “是他先撞的我!我正常行驶呢他突然就撞过来了!” “拜托你讲讲理好不好,分明是你急刹车,我是正常行驶。”肖指着那女子的脸,愤怒地说道,“有胆量的话,我们去监控室里看看记录,看看是谁在撒谎。” “去就去!谁怕谁!”中年女子气坏了,蹦跶着冲他喊道。 与此同时,在一楼大厅内,黄毛也正和那女柜员吵得不可开交。 “先生,如果您需要大额度取款的话,请您右拐到二楼办理贵宾业务,您后面还有很多位在等着办理业务。”女柜员已经是憋红了脸,用手示意他看一看身后的队伍。 “我不管!”黄毛来了脾气,将背包摔在地上,“你们这是种族歧视,区别待遇!” 保安室里正聊天的几个警卫听到外面有动静,透过玻璃窗看见黄毛后,便派了两个警卫出去看看情况。警卫走到黄毛身边,示意他冷静一些。可黄毛不甘示弱,与警卫推搡了起来。 “嘿!嘿!” 保安室里又跑出来一个警卫,叫喊着赶过来支援,三个人合力制服了那个黄毛。一个人将他压在墙上,一个举着电击枪站在一旁,一个负责搜身。 场景转到楼下的地下停车里,肖和那个女子还有警卫,一起来到了银行的总监控室中。一名警卫站在技工旁,俯身去调动监控记录,而另一名则在一旁不断安抚女子的情绪。 肖看了一眼门外,确认了走廊中没有其他安保。就在屋里的人都走神的时候,肖从后腰掏出手枪,朝着两名警卫的腿部各开了一枪。 砰!砰! 两名警卫立刻倒在地上,捂着中弹处痛苦不已,一旁的技工和中年女子明显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举起了双手。 肖看向那女子朝她笑了笑,接着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丢在了她的手里。 “抱歉,我把我新买的野马赔给你。” 说完肖卸下了警卫的泰瑟枪,然后走过去将枪口顶在技工的太阳穴上。 “把监控关了,将停车场换成满位的状态。” 技工在做完他吩咐的事情后,被肖用枪托砸晕了过去。他按着耳机说道:“都做好了,过来吧。”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suv横冲直撞进了地下停车场,它停在了地下电梯的门口附近,接着从车上走下一位戴着黑骷髅面具的女子。 面具后是一头黑色的长发,身高在一米七出头,穿着黑色的高跟鞋与皮夹克。她掏出一把来复枪,上下推了一下枪膛,霸气无比。 她和肖一起坐进电梯,来到了银行的一楼大厅内。 还没等大厅内的警卫注意到他们,骷髅女举起来复枪,向站在黄毛身旁拿着泰瑟枪的那名警卫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一发橡胶子弹重重击在警卫的上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打昏了过去。剩下两名警卫猛地一惊,朝电梯口望去。 黄毛抓准这个机会,反手挣开束缚。他用肘击敲在警卫的下巴上,然后掏出警卫腰间的甩棍,一棍打肋,两棍甩脸,三棍直击腮帮。三下五除二,便打倒了身旁的两个警卫。 之前坐在保安室里的那两名警卫见到这番,立刻取下墙上的来复枪,推开门朝他们跑过去。 “把手举起来!!”持枪的两名警卫向他们喊道。 黄毛和肖还有骷髅女见到他们,假装听话地举起了双手。警卫以为暂时掌控住了局面,但他们无法看见那张骷髅面具下的笑意。 【面具,就是用来掩藏的】 砰!砰! 令那两个持枪警卫意想不到的是,居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了枪响。子弹精确无比地命中了他们的肩胛骨上,两个人各挨了一发,瞬间失去了握枪的力量,倒在地上。 一眼望去,人们发现之前坐在商务区的那名背头男子正单手举着手枪,枪口冒着余烟,面无表情地朝同伙走去。 黄毛得意地看着他说:“兰德!好枪法!” 可是兰德并没有收手的意思,枪口反而指向了黄毛,把他吓地愣在原地。 砰!一发子弹从黄毛的耳边划过,击中了他身后坐在长椅上的一名男子,正打算掏出怀里的手枪。那男子是银行潜伏的安保人员,为的就是应付这种突发情况。 不到下一秒,兰德连看都没看过去,直接将枪口指向二楼。又是‘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二楼的另一名警卫。不巧的是,子弹正好打进了那警卫的枪口里,造成了枪膛炸裂。 炸膛的火药飞溅进了那警卫的眼里,疼得他顿时失去了理智,挣扎着从二楼摔了下来,头部先着了地,一声骨头的脆响,警卫当场毙命。 骷髅女看着死去的警卫,朝兰德翻了个白眼,用电子处理过的沙哑声说道:“说好的不杀人。” 兰德耸了耸肩回应道:“严格讲并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摔下来的。” 说完兰德摘下眼镜,将那副雕塑般冷俊的面容彻底呈现在人们眼前,他瞪着那对毫无生气的蓝色瞳孔,向黄毛调侃道:“斯科特,你看上去吓坏了。” 说完兰德给了他一个微笑,伴随着冷酷的眼神。 解决了在场的保安力量,他们将目光锁在了前台经理身上,她此刻正站在防弹玻璃后面,害怕地瞪着他们。大厅内的其他市民,则都双手抱头伏在地面上,不敢抬头。 “你们你们再不走警察马上就要来了!”女经理哆嗦着叫喊道。 在他们开枪的第一时刻,她便按下了柜台下面的警报装置,但不知为何,即便是她都这样威胁了,那伙歹徒脸上没有一点惶恐的样子。 “呃我知道你按下了那玩意,说实话我可以陪你等一会儿,但相信我,警察收不到的。”骷髅女看着她,有些无奈地说道。 “而且他们上午刚办完典礼,一半的人这会儿应该去聚餐了,就让他们好好吃顿饭吧。” 骷髅女将来复枪的枪口顶在身旁的一名警员腿上,说道:“就当是帮我省点时间,好吗?” 经理看着他们迟疑了一会儿,突然砰的一声,又是一发橡胶子弹打在了警卫的腿上,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疼得警卫在地上挣扎。 “你不会受到伤害。”骷髅女抬眼与女经理对视,狡黠地说道,“但他们会,不死可不代表不会残废。” 女经理还是没有立即回应,当又一发橡胶子弹打出时,她终于坚持不住了,按下通往银行保险库的电子大门。 骷髅女俏皮地说道:“谢啦。” 接着骷髅女和黄毛带着女经理一起走进了保险库,在她的指引下找到了一个保险柜。 “我不知道密码后台数据也没有记录过艾翁的储蓄合同都是加密的,只有行长才知道相关” 没等女经理说完,骷髅女便插嘴道:“我知道。” 她走到保险柜面前,戴上手套。 “呵,艾翁的那个老头从不会变点花样出来,首先是1996。” 说完她伸出手,用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十多下,啪嗒一声,保险柜的密码锁被打开了。 骷髅女拉开保险柜,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合金手提箱。 【宾戈】 第五十九章 来路不明 午夜,在旧城区八层废楼的天台上,凯恩在看到穿着全新战衣的顾晨曦后,有些不知所措。他掐腰半张着嘴,用手指画了画那身影,又转过身画了画弘羽。 “呃你们认识?”凯恩有些混乱地问道。 “不,是他联系我的。”弘羽撇了撇嘴,带着凯恩缓缓朝顾晨曦走去,“而且汉宁时报的编辑给他起了个称号,叫夜魔。” 两人走到夜魔面前,凯恩还是一副没搞清状况的样子,有些忌惮地看着他。 “嗨夜夜魔先生” 凯恩朝他伸出了右手,但并未得到回复,只好尴尬地收了回来。不知怎的,即便是隔着不透光的眼罩,也能感受到‘夜魔’在注视自己,这让他很不自在。 弘羽看了一眼凯恩,感到有些好笑。 “这是发生在今天中午的案子,从开始到结束直用了不到7分钟,存在着许多疑点。” 弘羽将准备好的文档递给了夜魔,接着讲道:“犯罪团伙叫‘三人帮’,是个高效率犯罪组织,抢劫,偷盗,于11年出现在人们视线中,后继活跃在海外各个国家。” “这伙人很有个性,每次都将洗好的钱财分出去一半,捐赠给全球各个慈善组织。”凯恩接过弘羽的话,继续讲道:“他们的目标不仅是金钱,还是向权威宣告自己的能力。” 顾晨曦接过文档翻阅开来,他看着文档上面的监控照片,在眼罩的视野中,战衣自动识别了上面的人脸,并在视野左下角浮现了成员大致的基本信息。 “三人帮,成员有兰德帕西诺,斯科特莫林,肖布莱克。”埃尔的声音从耳侧传来,战衣的头罩有内置的微型耳机。 埃尔推了下眼睛框,坐在电脑前查阅着三人帮的资料,接着讲道。 “这伙人原来只能在通缉榜上排三线,是从13年开始突然名声大噪的,兰德以前是黑帮的职业杀手,斯科特是名飞贼,肖则是名雇佣兵。” 翻阅到现场目击者的口供时,顾晨曦注意到团伙还有第四位女性成员,只是监控没有拍到她而已。 “你刚才说的疑点是什么?” 一阵经过处理后的嗓音从面前传来,那是顾晨曦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后发出的,听上去像是魔王深沉的低语声。 弘羽抿了下嘴唇回应道:“在场的女经理说她立刻就按下了报警装置,但其实中间过了有十分钟的延迟,才被警局的监管员收到。” “而且那个兰德,我不太懂他是怎么带着枪过了安检的。还有就是艾翁,他们一直不肯说丢失的是什么财物,只说是高价值商业机密。” “幽灵枪。”埃尔在耳机中解释道,“陶瓷枪管,塑料枪身,塑料弹匣,我的意思是,他们可真的有够专业的” 按着埃尔的猜想,解决了枪体过安检的问题,估计兰德是将子弹分散在身上衣物的其它部位,皮带扣,手表下,甚至是和钱包里的其它金属混在一起都有可能。 放在哪里都可以,汉宁银行的安检只是走个安检门,和一些手持仪器的扫描而已。只要进去后再找个没人的地方,重新推回到弹匣里即可。 至于艾翁,他们本身就是个秘密,隐藏事情本质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报警器会延迟吗?] 顾晨曦皱起了眉,他还从没听说过有哪种通信干扰技术,会只是起到延迟而并不阻断其通讯本身的。信号从发出去的那一刻起便是即时的,干扰也是如此。 银行的入侵报警报装置,可以与警局的报警系统设备联动。其原理倒也不难,就像是快速地拨打紧急报警电话,收到这个报警信号后,相关人员便会及时前来维持安全工作。 [除非] 除非银行的报警器被人动了手脚,又或者是警局里,有人对特定的联动设备做了手脚。 [他们之中有间谍。] 顾晨曦在收集了文档上足够的信息后,将文档递回给弘羽,说道:“我处理三人帮,你们查清楚艾翁被盗的是什么东西。” 在弘羽接过文档的那一刻,衣兜里突然传来了手机的震动声。弘羽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发现是美钰睡不着觉,给他发消息又不回,便用电话晃了他一下。 “什么事?”凯恩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美钰给我发消息我没看见而已。” “哦~~~” 凯恩笑眯眯地朝他发出调侃,然后转过头,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那位夜魔,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愣在原地,用胳膊肘碰了碰弘羽,当弘羽也发现这一情况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愣在那里,脸上写满了问号。 弘羽四下张望了一阵,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疑惑道:“他怎么办到的?” 深夜,在汉宁市边缘的一间老旧仓库里,三人帮正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围在一张铁桌子旁打着德州扑克。 夜晚的风轻拂江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今天有些多云,月色方才还笼罩着城市,这一会儿又消失在层层云雾之中。 这儿附近少有人烟,仓库朝北是一条江河,汉宁的城市地带就处在江河对面。朝南是一堵长长的红砖墙,翻过去便是火车铁道。 “ok!threeofakind!”(三张牌点值相同,其他两张各异)斯科特兴奋地叫道,“还有更大的吗?” 兰德笑而不语,肖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这些就归我了。” 说完,斯科特伸手将摆在桌子上的三根烟拿了过来。那是他们自己娱乐时用的筹码,一根烟代表着两万美元,也就是大概14万人民币。 紧接着下一轮牌局开始了,肖在两人的注视下,将最上面的几张牌依次翻开,铺到桌面上。肖手里拿着鸡肉卷,紧张到吃进去包装纸他都没有发现。 抽了一轮后,斯科特兴奋地喊道:“ohmygod!fourofakind!” “fuck!”肖不痛快地嘟囔了一句,将手上的烂牌扔了出去。 可就在斯科特兴奋地准备将烟条全部拿走的时候,兰德将手上的底牌亮了出来。 “a10,royalflush。”(皇家同花顺)兰德得意地笑了起来。 兰德本可以在上一轮时就可以赢了斯科特,但他选择留住底牌,等赌本上升到更高后,再一网打尽。 “妈的。”斯科特无趣地将牌丢到桌子上,眼睁睁看着兰德将烟条全部拿走。 “说好了,要现金。”兰德朝他俩微笑着说道。 一番调侃过后,三个人各自靠在沙发上,无事闲聊起来。 斯科特挠了挠头,朝他俩问道:“你们就从不好奇米拉长什么样吗?” 兰德回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肖撇了撇嘴说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反倒更安全。” “我敢说,那骷髅面具下绝对是张美艳的脸。”斯科特翘起了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想象起来,“瞧她那屁股,我真想上去捏一把。” “当然可以。”兰德看见他这样,插了句嘴,“只不过捏完后,你身上可能会少了点部件。” 说完三个人一起笑了出来。 笑声过后,肖用俄语唱了一段民谣,歌词大意是歌颂在日出时的白狼,其中多次唱到迪尔瑞沃克,而迪尔瑞沃克在俄语中是白狼的意思。 “米拉迪尔瑞沃克。”斯科特嘟囔着她的全名,“所以你觉得她是俄裔?那有可能只是个化名。” “你见过她的身手。”肖将吃完剩下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朝他说道,“她肯定是个特工,搞不好还是在逃的那种。” 兰德拿起一根烟,点燃后抽了几口,说:“从遇见她到现在快有7年了,现在才想起来调查她的身份,是不是太晚了点?” 比起斯科特,兰德和肖是最早认识的,那源于兰德的一次暗杀行动。当时他被指派去刺杀一个官员,但就当他准备下手的时候,官员怀里的小女孩儿睁开了眼。 与那女孩儿的对视让他慌了神,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都杀了不少。兰德已经受够了当侩子手,决定金盆洗手。 而随后在遭到黑帮追杀的时候,兰德在酒吧遇到了雇佣兵-肖。肖本来以为那些人是来杀他的,没想到机缘巧合中帮兰德解了围。 正巧那时候两人皆是走投无路之境,便干脆凑在了一起,一起混了些时日。再后来,他们在洗劫一个黑帮的仓库时,遇到了斯科特。 几转波折,三人帮便有了雏形。其实本来他们无非是打算搞些‘小买卖’,能安心过日子就好,直到13年的那一次火拼,让他们遇见了米拉。 三个人话刚说完,仓库的大门便被打开了。米拉带着手提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瓶香槟,米拉走近后,将香槟扔到了肖的怀里。 “哇哦!唐培里侬香槟?你从哪找到这东西的?!”肖惊呼道,急忙撕下封纸,掏出刀子别开了瓶盖。 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四溢开来,一旁的斯科特从沙发上跃下,过去和肖讨酒喝。即便是‘冰山’兰德,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只要我想,我就能搞到。” 米拉的声音还是那股电子风,一张黑骷髅面具显得毫无违和感。接着,她将手提箱放到桌子上打开,双手拄在桌子上,上身下俯,露出迷人的曲线。 “这是什么?”兰德站起身,走到她身旁俯视着箱子里的东西。 箱体里升起一股水雾,在制冷装置的缓冲垫中嵌着一块金属长方体,表面是光滑的黑色壳子。当米拉拿起它的时候,在表面的横格细纹中划过一道蓝光。 她审视着那块长方体,微笑着说道:“这是艾翁的命门。” 题外话与感言 2020/4/24关于主角的三观塑造 今天我才发现修改所损失的字数居然算在全勤里,为了补回来字数,索性就先更一章故事外的话题。 其实在塑造主角三观的时候,我有一直在纠结一个案例,那就是假如你不杀一个恶徒,放虎归山后,他一定会再找机会报复你,那么你是否要在当时就解决这件事,一劳永逸。 我纠结了这件事很久,如果他杀了人,那么他也算是违法,就成了个罪犯;不杀的话,他所爱的人很可能就会被恶徒复仇杀死。 我之前一直在纠结一个英雄的概念,误入了蝙蝠侠那个不杀理念的死循环中。后来我想通了,我没必要去追寻布鲁斯的影子,他不杀人很多是出于怕自己彻底堕入黑暗,怕自己会大开杀戒成瘾。 但顾晨曦不是,他们的本心不同,蝙蝠侠是以维持正义为主,而顾晨曦是以个人目的为主,正义为辅。他是个满腔热血的青年吗?不是,但他绝对是个三观很正的人。 按顾晨曦的观念,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大多数情况,闲事他是不会管的。 其实我没必要纠结是否应该杀死恶徒这个问题,这种事本来就不是顾晨曦需要考虑的,像小说一开始讲的,他本就不想当英雄,只是个幌子罢了。 他也是后来一点点随故事发展,才对无辜者心生怜悯,决定‘兼职’英雄的身份。 【也就是说,他虽然算是英雄,但并不单纯】 那么重点来了,当面临上述的,‘是否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问题答案是什么呢? 对于主角来说,答案是肯定的。当所爱的人们处在隐藏威胁中时,他会铲草除根,扼杀一切隐患。就像第一卷埃洛斯的结局,凶手不一定需要死的,因为局长想留着他的命调查些事情。 搞不好他会成为污点证人,然后无期徒刑。但顾晨曦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在最后一刻,他成功地‘劝说’了他,让其自行了断了生命。 就像他的观点之一,讨厌的除了恶徒,还有圣人。当某些事触犯了他的底线时,他便不会再按常理来行事。 这时候肯定会有圣母婊出来说,暴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巴拉巴拉的。 有部电影的台词说得特别好——其实有些时候,暴力是可以解决问题的。 在这里我并不是鼓动人们心生暴力,但很多事是讲不来理的,想要打击邪恶,维持正理就需要得到武力的保证。在面对恶势力时,光靠嘴没用,还得拳头硬。 有些事与其说是怕触犯底线,不如说自己是没胆量去做。 触犯底线这种级别的话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去说的,不是所有人都有布鲁斯韦恩的觉悟。大多数人,都只是怕惹事生非罢了,久而久之就成了懦弱。 这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少些鸡汤可以让你看世界看得更清楚些。少说,多做,多去感受。 小时候我看过一部动画片,中二剧《叛逆的鲁鲁修》,鲁鲁修最经典的名台词就是 【想要当开枪的人,就要做好被射杀的觉悟】 有些人为了活下去伤人,有些人为了欲望伤人,有些人迫不得已,被要挟去伤人 诸如此类,我都可以理解,但只是理解罢了,事后该算的账一点都不会少。斯塔克说过,为什么我们只能当‘复仇者联盟’,而不是预防者联盟? 这恐怕是这电影里最扎心的吐槽了,有些时候你并不能预见未来,而且有时候所谓的正义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与其类似的例子还有《少数派报告》,电影中警方利用预见未来的能力,逮捕了大量的准备犯案,却还未犯案的罪犯。因为体系有问题,到最后关闭了预知者系统。 人们无法百分百地掌控万物发展,只能去改变其变数,来让事情向自己所期望的那一方向发展,但效果不一定是百分百的。 我是学化学的,在长时间的化学实验中通过质能耗损可以得出,现实之中,没有百分百如意的事情。 在这看似安和的世界中,只有亮眼的地方才可以被人们看到。而顾晨曦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地成为强者,强到可以守住自己所爱的人和物,这就足够了。 人们要学会区分伪善与慈悲。 你可以是正义之子,但你并不代表正义。 第六十章 琐事 清晨六点出头,太阳已经爬到了四分之一。如今已是接近五月的尾声,汉宁的气温也随着开始高了起来,白天的时候只有清晨才能凉快一些。 顾晨曦站在操场上,双脚踩着人造草皮上,舒适的很。他缓缓抬起右手,打算做太极的起式,可当他的手刚抬到一半时,一小块飞来的柳絮毛堵住了他的鼻孔。 “阿嚏!!”他打了个喷嚏,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那感觉就和他以前喝酒过敏一样,痒痒还喘不上气,以前喝了几次酒可是把他折磨坏了。 那一年,宋美龄喜欢法国梧桐,她的丈夫就在南京种满了梧桐树。爱一个人,倾一座城。可他现在只想问问汉宁大学的后勤主管是谁?老婆是喜欢杨树毛子,还是柳树条儿? 看着操场上满地的柳絮,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简单地做了几个拉伸后,便打道回府了。 在回宿舍换了一件嘻哈衫后,他来到了校园内的咖啡店。这儿算是一小片商业街,离女生宿舍比较近,旁边就是二餐,西边是一片叶林。 顾晨曦点了一杯早茶,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早间新闻。 “据报道,前几日于汉宁国际银行发生了一起恶性抢劫案,犯罪团伙初步被认定为‘三人帮’,该团伙在国际上臭名昭著” 屏幕上的女主持人正讲着话,一个高个子男生一屁股坐在了顾晨曦的身旁,手里捧着杯奶茶和一份卷饼。 “嗯~~今天的卷饼做得不错!”李沐拿起卷饼咬了一口,朝顾晨曦感叹道。 他看了眼李沐手中的卷饼,凑过去一脸严肃地说:“你知道,劣质面食一直是铝超标的代表,它的过量摄入会导致痴呆,还有脑萎缩” 听到这些,李沐刚才还砸吧的嘴立刻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我觉得,等你老了,肯定是个事儿。” 又嚼了几下,李沐将事物咽了下去,一脸委屈地说道:“那你总不能让我跟你似的,整天早上吃鸡蛋白吧?!” “咳咳!”顾晨曦被喝到嗓子眼的茶水呛到了,回应道,“你这是冤枉我,我昨天早上吃的可是馄饨。” 两人又互相犟了会儿嘴,直到看见一个女孩儿的到来。那女孩儿穿着件白色长裙,上身披着件蓝牛仔外套,脚上穿着一双海蓝色的帆布鞋。 “张嘉佳?”李沐嘟囔道,“她看上去好像很急的样子。” 说完,张嘉佳就带着做好的咖啡,急忙跑出了咖啡店。 顾晨曦向他解释道:“金融今天大三有课,这都八点多了,估计她是迟到了。” “哦”李沐转念一想,忽然觉得事情有些猫腻,转过头朝顾晨曦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她还住你家呢?” “嗯” “嘶啧啧啧,你俩还没煮饭呢?” 他一边说,一边合拢住双掌上下比划起来,疯狂地朝顾晨曦使着眼色。顾晨曦看见他那双燃烧着八卦火的眼神,‘噗’的一声把茶水都吐回了杯里。 “说你俩没点什么,我是真的不信,那种极品你都不动心的话,我就只能觉得你是某些方面不行了。”李沐接着调侃道。 顾晨曦朝他翻了个白银,摇了摇头。他看了眼手里的茶水,嫌弃地放到了一旁,继续看起了电视。 “前不久刚结的屠夫案据有关人士声称,在当时存在第三方介入,一位戴面具的男子救下了第四名受害人。那么这次,他是否还会出手相助呢?” 屏幕中女主持人的疑惑,更像是在提问,提问着正在看新闻的这位夜魔。在白天,他更像是个寡言的面瘫大学生。 顾晨曦回想起之前与埃尔的谈话。那天晚上与弘羽他们在废楼的对话后,顾晨曦回到了洞穴中,与埃尔商讨着下一步计划。 他将战衣后脖劲处的锁槽推开,接着他摘下头罩,身上轻甲处的接合锁槽跟着自动打开,纳米机器人也回到了初始状态。 脱下战衣后,他身上只剩下一身黑色的紧身衣,然后将战衣摆回到金属支架上。 “老实说,我还没见过那群超级英雄脱战衣是什么样子。”埃尔走过来朝他调侃道。 顾晨曦看了他一眼,回应道:“我又不是什么超级英雄。” “或许,你该考虑一下了。” 说完,他将手里的薯片递给顾晨曦,一脸严肃地看着顾晨曦。 “你认真的?” “当然了!你看看现在的媒体宣传,人们已经把你当成超级英雄了,活在现实中的超级英雄。” 顾晨曦拿了一把薯片放进嘴里嚼了起来,看着埃尔朝自己靠近。 “你真的该去看看网上的那些视频,你之前在城里追逐沈城的那段视频,在油管上已经是十几亿的点击量了。” 埃尔诚挚地冲他说道:“倒不如借这个机会,你就真的当一段英雄试试好了。” 这样一来,也更容易让人觉得‘夜魔’只是个惩恶扬善的热血之徒,警方暂时不会想到他的真实目标,艾翁也不会花大把精力来对付他。 “成为英雄?” 听完埃尔的想法,顾晨曦走到战衣面前,神情严肃地看着那张面具。气氛突然沉重起来,感觉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在面对命运抉择的时候,满腔正义。 “不不了,这太扯淡了”没过去四秒,顾晨曦便绷不住弦,开始吐槽起自己,“现在dc和漫威正打得火热,我可不想插一脚。” 埃尔转念一想也有些觉得好笑,接了他的梗。 “嘶我也觉得有点扯,当我没说。” “噗哈哈我都想到报纸头条了,引号—‘布鲁斯韦恩’,狂热爱好者,哈哈哈”顾晨曦干脆放声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我还要担心担心会不会被猎魔人打的问题哈哈哈哈” 埃尔故意压低了声音,揪着顾晨曦的领口说道:“tellme,doyoubleed?” “no!becausei’mbatman!”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些人表面上飞天遁地,其实背地里三米的坑都会摔死。忠告是,千万别让他看见昆特牌。 (注:巫师与超人饰演者同为亨利卡维尔,在巫师系列游戏中,跳跃致命高度很低,极容易摔死。) 回忆到这,顾晨曦的嘴角悄悄上扬起来,那些梗即便是搁到现在也觉得好笑。 “你说”李沐看着电视,朝他问道,“他会出手吗?” “会。”他将身体靠在沙发上,闭上双眼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没理由不出手。” 上午八点半,课才刚讲了十分钟。张嘉佳刚跑进教室后门,想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偷偷溜进去。 她像是个瓜田里的盗贼,俯着身子穿梭在座位后面。 “张嘉佳。”讲课的女教授推了一下眼镜,笑眯眯地看着她。 “老老师。”嘉佳愣在原地,尴尬地朝老师笑了笑。 “好了,下次注意啊。” 她朝教授点点头,找到自己的舍友坐在了旁边。 “嘿,瞧你气喘的。”坐在一旁的舍友说道。 汉大的寝室是两人间,唯一的舍友,也是最好的闺蜜。她叫郑妍,朋友都喜欢叫她大嘴妍。 倒不是因为她多嘴,郑妍人长得不丑,也就是一般人中的顺眼。叫她大嘴妍,只是因为她嘴巴稍微有些宽而已。 张嘉佳坐下后,一边掏书一边问道:“那个交换生说什么时候搬走了吗?” “她还好,没有带多少东西过来,等下周日新公寓装修完,她就搬走了。” “哦” [还好,我还能再住十多天] 想着想着,就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周围有好些同学都在看她,与自己对视后便都纷纷低下了头。 张嘉佳用胳膊碰了碰大嘴妍,问道:“他们是不是都在看我” “对啊。”大嘴妍回应道,“你都占了半个月新闻头条了,花季少女惨遭屠夫毒手,命悬一线被蒙面侠客所救,警方是否在与第三方合作?” “英雄救美,你现在可是那帮小编的摇钱树啊。” 调侃过后,张嘉佳冷笑了一声。 [哈当美人的滋味可是不好受。] 在上次事件过后,她可是跟爸妈打了好久的电话,才说服他们让自己留在学校。协议就是每三小时都要打卡证明自己还活着。 这还算不上什么,最主要的是自己还被划为了重点保护对象,手机被装上了行踪软件,手腕上还多了个电子手环,连自己的体温心率也会被手环实时传送到警局的后台。 张嘉佳无趣地点开手机,思索了一会儿后,给顾晨曦发了条消息。 ‘学长,晚上回家吃饭吗?’ 咬了会儿钢笔,大概半分钟后,学长回了短信。 猪头学长:‘要做什么好吃的吗?’ 张嘉佳:‘锅包肉怎么样?’ 猪头学长:‘好的,我回去吃。’ 结束对话后,顾晨曦将手机揣回到兜里,从沙发上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呼!走啦。”顾晨曦说道。 李沐急忙将卷饼的最后几口吃完,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这么着急啊?实验室又不能有外人进去。” “嗯”顾晨曦边走边说道,“我很在意芳纶复合纤维(凯夫拉材质)的改性,哪怕是有一秒的延误,也可能让它变质。” 倘若可以搞清楚艾翁的设计原理,那么他就可以自行改造,或者是修理战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