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泽海棠》 第一章 与君初相识 “谁想到当年灭白家满门的竟是那个庶子白北牧!” “白家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几百口人一口不留。” “白族长当年就不该把那个孩子抱回来。” “听闻那庶子死的是真的惨,万箭穿心。” “惨什么惨,都是报应。” 淮上城内,一家酒庄内,一名身穿粗麻布衣的少年,听着酒庄里的散客闲聊这十年前的事。 “可最惨不还是沈族长吗?当年不周山一战,回到淮上便一病不起。” 听闻到沈族长,那个少年似乎很有兴趣,马上凑头过去问道。 “你们沈族长怎么了?” “沈族长自从不周山一战,便一病不起,十年也不曾出一次淮上。最近又在召回族内弟子,看样子这淮上又要换家主了。”其中一个酒客说道。 “怎么可能,你们沈族长年轻气盛,不过二十七八,哪能死这么快”那个少年拿起碗里的花生,往嘴里丢了几颗,轻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未曾说过。“见那酒客连忙推托道,虽然爱谈一些陈年旧事,可说仙门百家族长先去可是大不敬。 ”小兄弟,这不是凭空说的,你看。”另一位酒客指了指门外,一群身穿苏绣白衣的少年,正酒庄门前经过。 “最近城内经常有沈家弟子出现。” “这沈族长刚担任家主不过三年,真是可惜了。” “听说朝歌的卫族长去了都束手无策。” “卫族长都治不好,怕是这世间无人能救得了沈族长顽疾了。” 酒客还未来得及散去,那名少年早已不知去向。 徒步至淮上沈家时,天早就黑了,沈家门外设有结界,只有沈家门生佩戴海棠戒方可入内。 少年躺在结界外一块石头上,想着自己一路从朝歌到淮上,见到了仙门百家的族长,估计都是来淮上看望沈族长的。 “这沈族长到底得了什么病?”少年嘀咕着。“好呆当年也是颇负盛名的公子,现在身体这么差的吗?” “何人在此?”此时一位身穿苏绣白衣的沈家门生,朝着那个少年跑了过来。 只见那少年双手举起,示意认输。 身穿苏绣白衣的沈家门生才放松警惕,只是刚放松片刻的时间,却被一个人从身后打晕了过去。 那名少年脱下粗麻布衣,穿上苏绣白衣,取下沈家门生独有的海棠戒。 沈家地界除了有修为的门生可以入内,手上佩戴沈氏独有的海棠戒也可入内。 夜里沈家已经没什么人到处走动了,少年对沈家的结构一清二楚,没几分钟便到了沈族长的房门口。 “居然没有人守夜,这沈族长还真是体恤门生呀。”少年嘀咕着。 “谁?”突然又一名身穿苏绣白衣的沈家门生出现门前。 少年自知自己跑不掉,没有反抗,坐在沈族长房间门口。 “你是谁?为何穿着我们沈家的衣服?” “在下温远,我有办法救你们家族长。”少年坐在地上,摆了摆他额头前的几根秀发。 “既能救我家家主,为什么不正式登门拜访,硬要做这偷鸡摸狗之事。” “这不是救沈族长心切,没考虑那么多繁文缛节吗?小可爱,快带我进去见你家族长吧”温远调戏着眼前这个少年。 “住嘴,这里岂是你玩笑的地方。快速速随我出去,勿惊扰了我家家主休息。”说着那个少年一把抓起坐在地上的温远,准备将他赶出结界。 谁知动静太大,吵醒了屋内休息的人。 “外面是谁在喧哗?” “族长,云锡在门口发现一名陌生男子在族长房门外逗留。” 温远听到云锡这个名字时,眼神微惊,像是想起了什么。 “家训处理。”房内沈族长说。 “是。” 云锡直接拖着地上的少年,关进了地牢内,温远也不挣扎,任其推脱。 “小可爱,你放我走吧?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吗?你们沈家的地牢连老鼠都不住。”温远亲昵的称呼,像和认识好久的朋友说道。 “让你乱闯沈家,这地牢也十多年没关过人了。”云锡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那个叫温远的少年。 赶了一天的路,身体早就已经乏了,随便找了一块地方便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温远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这是一间厢房,这厢房有几分熟悉,像是许久之前来过。 突然间,门被推开,一名身穿蓝色苏绣的少年走了进来,脸庞有几分病态,毫无血气,一只手放在身后,一只手放在胸前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 跟在其身后的人退下关上门,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是谁啊?把你们族长叫来,好心好意来救他,却把我关进地牢,现在又把我关在这里。”温远喊叫着。 “沈家家主沈泽棠。” “哦,你就是沈族长,长得还挺好看的。” “你为何半夜闯入这里?” “救你呀。” “救我与你有何益处?” “听山脚的人说救你有钱赚?所以便上来试试。” “放肆。” “行,你们沈家人清高,我就是一个籍籍无名小辈,你们不给钱财就算了。我走了。”温远起身,准备开门离开。 谁知手还没触碰到门梢,身后便有一直手抓住自己,直接把自己摁在了墙上。 “当年为什么设我入局,让世人误认为我杀了你?当年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你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见那沈族长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弱,原本凶神恶煞的眼神里竟有了几分柔情。 “沈族长,你在说什么?”温远笑到。 “你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沈族长看着眼前这个人。 只见那平日儒林雅正的沈家族长一把将温远摁在静室唯一的床榻上。 房间的海棠花香,让温远想起这是沈族长少年时的房间,自己年少时曾在此居住过。 “沈族长,望自重。” 温远看着自己被一个大男人压在身下,连忙奉劝道。 沈族长望着躺在床上毫无缚鸡之力的人。 “是啊,你怎么会是他!他虽玩闹,却也不至于一点修为都没有。”沈族长心里想着。 一只手放开了身下之人,打开门,出去后,只听见沈族长说道:“此人心术不正,关押静室半月。” “沈泽棠,哪有你这样恩将仇报的?我是来救你的?你居然敢把我关在这里。”温远趴在门上朝外面吼了一声。 “温兄,你就别挣扎了,族长下令一般都改不了。”门口一门生说道。 “小可爱,我就知道是你,你放我出去,我给你糖吃。” “这门被族长设了结界,没有族长的允许根本打不开。”门外的云锡叹气道。 第二章 犹如故人归 “啊!死人了。”隔日,一门生来静室送吃的,一推开门就房间房内的温远七窍流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忙喊叫道。 “何事,如此慌张。”云锡听见静室有动静连忙赶了过来,拦住那名门生问道。 “云锡,温公子温公子死了。”门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死了,怎么可能。”听完,云锡便赶去静室,却发现静室里早就空无一人。 温远趁着那门生打开门逃跑的间隙,早就跑了出来,就差一两步出结界的时候,被一只手抓了回来,摔倒在地上。 抬头望去,抓他的人正是沈家族长。 “沈族长,沈家好歹是名家望族,你平白无故抓我作什么?”温远捂着胸口骂道。“痛死了。” “族长,是云锡疏忽,才让温公子跑了出来。”云锡连忙赶来,见状说。 “未满半月,继续关。” “是,族长。”只见那沈族长说出这句话后便不见了踪影。 “温公子,你身上没有海棠戒,也敢过着结界,如果是仙家还好,若是寻常人,便没有活着过这结界的。”云锡说。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们家族长?”温远说。 “那不用,只是温公子无需介怀,族长并无她意。” “小可爱,不是外面都传你家族长病重,他刚刚那打人的姿势,哪里像是病重?”温远吐槽道,他并非仙门百家之人,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被人活生生摔在地上,骨头都快断了。 “族长病养卧榻已经很多年了,昨日你偷袭云修,云修把这件事报给了族长,族长听闻后,竟病好了。” “什么玩意,你族长是被我气好了?”温远一口气差点没呼吸上来。 “算是吧,不过族长很生气,温公子最近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好,不招惹。你快带我去洗把脸,这脸上的老鼠血越来越臭了。” “哈哈,哈哈,温公子原来你这七窍流血竟是老鼠血。”云锡在一旁听的大笑起来。 “笑笑笑,迟早有一天让你族长把你关静室里。” 温远一个人坐在静室里发呆。 这静室十分干净,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坐垫,非常适合修身养性了,也只有沈家的门生能在这里呆的住。 一个人实在闲的无聊,温远便呼喊门外的云锡,可任凭他怎么叫都没有人回应。 “小可爱。” “小可爱。” “云锡小可爱。” “云锡,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我最讨厌关在房间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说,我听着。”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清雅肃静的声音,有几分熟悉。 “沈族长,你不用亲自看守我?我不跑,你不用担心。”温远嘴上说道,心里却想着,云锡在门口守着自己还有一丝丝逃跑的机会,这沈族长在门口守着,自己是真的跑都跑不走。 “沈族长,听他们说你病养卧榻十年,是患了何病?”温远问道。 “失五志。” “沈族长,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解释一下吗?” “哦。” “唉,我是造了什么孽,要来淮上救你。” “沈族长,你平日里喜欢干什么?” “” “沈族长,你几岁当上族长的?” “” “沈族长,你最爱吃什么?” “” “沈族长,你为何还不娶亲?” “” 一天的时间下来,温远问了一大堆问题,门外的人却始终再也没回复过。 门外人只是翻阅古籍,其中有一句便是“两相思,两不知。” 门外人小声嘟囔着,“只怕一人相思罢了。” 沈族长病愈的消息一下子在仙门望族内传开来,各家族长纷纷派人来探望。 奇怪的是无论是谁来探望,只有沈家门生招待,无人见过那初愈的沈族长,只是听闻他坐在一间静室门口,坐了半个月。 静室关闭结束,温远总算出门见到了太阳。 “太阳啊,我爱你。”温远双手举起,拥抱着外面的每一寸空气。“自由的感觉真好。” 谁知刚踏出静室的门栏,那身穿蓝色苏绣的沈族长出现在眼前。 吓得温远一个抖动。“沈族长,半月已过,你可不能在关我了。” “温公子,我已向族长请示,收你为沈氏门生,族长已经同意了。”云锡笑道。 “什么?我这刚恢复自由,又要在沈家这个地方呆着,绝不可能。”温远心里嘀咕着。 “谢谢沈族长的好意,只是我妻儿还在山下等我,失踪这几日,怕是他们早就心急了。”温远灵机一动想出这样的说辞。 “温公子,你何时有的妻儿,为什么这半月未曾提过只言片语。”云锡问道。 “这不是怕你们族长对我妻儿下手。” “云锡,将此人丢下山脚,未经我的允许,不可入内。”见那沈族长脾气古怪,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温公子,你可知沈家已经很多年没收过门生了,都是族长不赞许,如今族长同意你入沈家,又错失这良机。”云锡叹息道。 “小可爱,谢谢你了。”云锡将温远送出山脚结界处,离别之际温远道。 他也曾想留在这淮上沈家做一门生,修炼修为。只是便罢了。 从山脚到城内,路上碰上的人都笑容相迎的,大概是大家听到族长大病初愈,族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温远一月前才到的淮上,在城门外建了一个木屋,可这木屋没有屋顶,邻里街坊经常打趣道,没有屋顶又怎能称之为家。 好在那一个月都未曾下雨,那温远住了那么久。 只是今日刚到家,天空便玉云密布的。 “老天要打雷下雨了。”一名街坊跑来跑去呼喊道。 温远望着这下雨的天,这屋内定是待不了,好在自己养了几只兔子,给兔子建窝的时候搭了一个顶。 还未等雨下下来,温远便躲进了兔子窝躲雨。 “一,二,三,四,乖,给我挪个位置。”温远养了四只兔子,取名一二三四。 将四只兔子抱在怀里,抚摸着。 谁知未等到雨下来,却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位身穿蓝色苏绣的沈族长出现在门口。 “温公子,这就是你的妻儿吗?” “沈族长。”温远看见沈族长竟有几分欢喜,连忙跑出兔子窝,将手里的一二三四丢在沈族长怀里。 推着沈族长进了屋内。 “沈族长,你这是路过还是…”温远看着眼前这个族长,比早上赶他下山的那个人温柔许多。 “路过。” “沈族长,这是打算去哪里?” “回家。” “那不送了沈族长。”温远起身,准备赶紧送走这个惜字如金的人,原本想着有人来能在夜里说句话,现在想想还是算了算了。 “你的妻儿呢?”沈族长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还追问了一句。 “喏,在你怀里呢。”温远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指着一二三四说。 说话的缝隙,沈族长的嘴角微微扬起,用手抚摸着怀里的兔子。 “温公子,以后有何打算。” “乡野村夫,浪迹于市,惩恶扬善,寻一人终老。” “也好。”沈族长起身出门,临行前,赠予温远一枚海棠戒,留下一句话,“如遇困难,淮上海棠找我。” 望着桌上的海棠戒,温远有几分出神。 第五章 前尘篇之前尘往事 十年前,修真界仙门百家驻守各地,首当其冲当属城阳楚家,孤竹白家,朝歌卫家和淮上沈家。 城阳楚家善射箭,手下门生涉猎场上从未输过。孤竹白家,最出名的竟是那竹子酒,其次才是其剑术,手握剑者,过往无不胜。朝歌卫家,门生习得岐黄之术,善用药,救济众生。淮上沈家,长年傍水而居,通水性,水下猎物都是他沈氏门生手下所猎。 修真界几千年下来的规矩,十年小庆,百年大庆。 这一年正是十年小庆,众仙家群聚孤竹。 每次这种仙门齐聚的场所,由其族长带下一届的族长备选人来见识仙门百家,所以能来的都是仙门百家的族长,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孤竹白家,白族长有一正室夫人,名唤皖西,因其美貌而闻名远近,白夫人身下有一子,唤慎南,慎终如始,福齐南山。世人皆知白家公子白慎南,殊不知二公子白北牧。 白北牧是白家庶出,白夫人不待见他,只怕他终有一日会抢了他儿子族长之位。但好在大哥待他温柔。 “北公子,又来了。”白北牧踏进了一家名叫清风楼的青楼,店里的小二和他打招呼。出门在外白北牧不会告诉别人他姓白,所以众人便会唤他一声北公子。 “老规矩,送到雅间。”白北牧看见小二咧着嘴笑着,指了指二楼正堂那个位置。 白北牧这个熟客他们可不敢怠慢。没几分钟便送来了这青楼里最出名的竹子酒,每次来这里白北牧总会点二两竹子酒,喝完酒便回家。 小二跑趟跑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来这里只是为了喝酒。 白北牧几口刚入肚,满足了几下,门外就闯进来一名女子,躲在白北牧身后,“救命啊,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不久清风楼的老板娘也跟着进来,原本龇牙咧嘴的嘴脸一看见北公子这个贵客马上笑脸相迎。 “北公子,打扰你用酒了,死丫头还不过来。”只见老板娘指着那个丫头喊着。 那丫头无动于衷,只是跪在白北牧身前,苦苦的哀求着。 看着老板娘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子,让白北牧想到了自己在白家小时候被白夫人训骂的场景,同是天涯沦落人。 “老板娘,这姑娘你看也不愿意,咱就别强人所难,这姑娘我赎了,多少钱算在我账上。” “北公子如此大气甚好,丫头还不好好谢谢北公子”老板娘笑着说道,招呼了几声才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刚刚没仔细看,等这姑娘起身答谢的时候白北牧才发现,这姑娘打扮清秀,身穿黄衣,看这装扮也应该是仙门百家的门生,不知怎么会沦落至此。 “你是怎么被卖到这里的?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朝歌卫家的门生吧” “途经孤竹,和家父走散,被人骗至此处。” “你父亲叫什么?” “卫景思。”这名字一说出来,北牧顿了一下,虽然他整日不关心仙门百家的事,但仙门百家的人北牧还是识得的。 “你家父是朝歌卫族长吗?” “正是,只是你是?”虽说北牧识得这些人,但这些仙门百家不识他这位白家二公子。 “我叫北牧,只是白家一个门生,现在家里正忙着招待客人,偷偷跑出来偷个小懒。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白族长,不然我屁股就要开花了。”从下到大,白北牧被父亲打的可不少,因其调皮捣蛋,甚是惹打。 “好,我保证一定不说。” “你叫什么名字?” “卫幼渔。” “真好听。” 酒还没喝上几口,北牧就直接送卫姑娘回了白家。 家门口一位身穿黄衣的先生走来走去,时不时望向远方,像是在等什么消息,显得十分焦虑。 老先生突然望见卫姑娘,匆匆上前来。 卫姑娘抱住那老先生啜泣起来,喊了一句“父亲。” “你跑哪里去了,可真是急死我了。伤了哪里没有。” “父亲,女儿无大碍,多亏北公子救了我一命。”卫姑娘转过身,正想给卫族长介绍北牧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的人早就不知所踪。 “北公子。”卫姑娘继续喊了几句,依旧没有回复。 这时白家家仆出门迎接卫家先进室内休养一番。 北牧早就溜回了室内,晚点大哥就该来找他一起温习剑法了。 他刚进屋坐下,白慎南后脚就踏进了卧室。 “你去哪儿呢?刚刚来找你,屋内没人,阿娘告诉我们最近来孤竹的人比较多,让我们别到处乱跑,容易出事。” “我知道啦,大哥。咱们快温习剑法吧” 说着北牧便拿着剑飞出了室内,来到了训练场,他这大哥虽然人是不错,只是太嗦,总像个大人,讲一大堆的大道理。 训练台上,两个少年正在比剑,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身穿粗麻布衣的牧北,剑法明显不如身穿丝绸锦缎的白慎南,未过十招剑便从其手里脱落,人也倒在了训练场上。 “大哥,你都不让着弟弟。”北牧撒娇道。 “阿北,平日里大哥让你温习剑法,可不是无用之谈,你要谨记于心。”白慎南走到北牧身边,伸出手去扶那位坐在地上的弟弟。 北牧牵着大哥的手,顺势站了起来,望见训练场边上的走廊上突然走过来一群人,这还是北牧第一次见这么多陌生人。 “早就听闻孤竹白家善剑术,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站在最前面的那位穿着墨绿绸缎衣服老先生鼓掌称道。 “楚族长谬赞了,犬子日常温习功课罢了,岂能入楚族长的眼。”白族长谦虚道。 “是你这白族长谦虚了。想必这位就是夫人之子白慎南公子吧。”见那称作楚族长的老先生问道。 “正是犬子慎南,另一位是我的庶子,白北牧。你们两个快来见过各位族长。”白族长示意他们两个上前来拜会仙门百家族长。 “各位族长们好。”两个人举手作揖过头顶拜会道。 “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出彩啊,白族长教儿有方啊。” “是啊,是啊。”人群中的声音慢慢也就沸腾起来了。 “行了,继续往下走吧。”楚族长看大家聊起来,随之打断道。 听到楚族长都发话了,大家也便不吱声,安安静静跟在身后。 待众人走后,北牧才问道,“大哥,那个楚族长谁啊,怎么感觉大家都怕他。” “他是城阳楚家族长楚元之,楚家现在如日中天,没有人敢得罪。你可不要和他们家惹上事。” “谨遵大哥教诲。”北牧嘴上听这大哥的话,向来心里不听。 第六章 前尘篇之十年小庆 屋内,北牧早早地就坐在饭桌上,眼里望着饭桌上的饭菜,饿死了。可是白夫人一直没有来。 白族长派下人再去唤一声夫人。 下人前脚刚踏出屋内,白夫人便走了进来。 “饿死鬼投胎吗?这么急着唤我,你是有多心疼你这个儿子。”白夫人向来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夫人,快坐下用膳吧。阿慎和阿北都饿了。”白族长说道。 “白族长,今日听闻你在仙门百家面前介绍了你这个庶子,你真是不嫌丢人啊?” “夫人,阿北也是我的儿子,他总要给仙门百家见见,日后好” 还未等白族长说出话,白夫人马上问上去,“日后好继承家主之位,成为白族长吗?白族长可真是好啊。” “皖西,你够了。” “我够了?我问你,明天的晚宴你打算带谁出席,百家宴会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只能携正统妻儿出席,而出席者就是未来的族长,你是不是还想带着这个庶子出席?”白夫人声音听得刺耳。 “无理取闹。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这些话作甚?”白族长阻拦着。 “我无理取闹,如果你当初没有这个庶子,这个家哪里会变成这个样子。” 眼见着白族长和白夫人,从屋内吵到了屋外,声音也越来越小。 “阿北,吃饭吧,不用管阿爹阿娘了。”这些年,这种场面两个孩子都习惯了,对北牧来说,更难听的话他也听多了。 吃完饭北牧一个人在后院里散步,望见一个身穿苏绣白衣的少年,正在月光下发呆。 看装扮像是淮上沈氏的,仙门百家来的子弟都在前院里玩耍,他在这里做什么?北牧心里疑问着。 捡起一颗地上的小石头,朝着那个少年的方向丢了过去。 谁知这少年听力这么好,举手便接住这颗石头,朝身后望了一眼。 这少年的眼神沉稳,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性。 “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干什么?”北牧将手放在脑袋后面,笑着说道。 少年没有在搭理北牧,继续望着前方发呆。 北牧坐到了他的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角。 “你这衣服料子应该是苏绣,我曾在我阿娘的衣服里见过。” “你阿娘是白夫人吗?” “不是,白夫人是我大娘,我阿娘在我小时候就抛下我走了。” “好惨。” “喂,你不应该安慰我吗?你们沈家的礼仪都到哪里去了。” “我叫沈泽棠。” “好无情趣。”北牧小声嘀咕了一句。 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问道:“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去不去?” “不去。” “哪里有很多妖怪去不去。” “这繁华的孤竹哪里会有妖怪聚众的地方?” “你跟着我便对了。” 沈泽棠跟着北牧出了白家的门,来到了清风楼。 清风楼门口,小二大老远便认出了北公子,马上上来招呼着:“北公子,还是给你老规矩?” “小二,这次多加二两,我还有一个朋友。”刚想转身去拉那位口中的朋友,沈泽棠已经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沈公子,到地方了。” “这里一片祥和,哪里像有邪祟之物。还请白公子自重,我先自行回去。” 沈泽棠作揖告别转身便走。 “沈公子,你怎么知道一片祥和的地方就没有邪祟呢?” 说罢,北牧随手一挥,整座清风楼都布满了怨气,这种怨气最容易吸引来邪祟。 “这回相信我了吧?沈公子?”北牧笑了一声,便拉着沈泽棠的衣角进了清风楼。 绕过大厅,走上二楼,一个雅间。 雅间内摆着几瓶竹子酒,装在竹子内。初见的人一般识别不出来这是酒还是茶。 “来,沈公子尝尝我们孤竹的神品。” “这是何物?闻起来不像水?” “糖水,你没喝过吗?” 沈泽棠摇摇头,他只是没见过如此烈的糖水。 “好惨。”北牧学着沈泽棠刚刚的口气怜惜道。 知道是糖水后沈泽棠尝了一口。 喝完之后越发不对劲,时常感觉身上有些地方使不上劲。 沈泽棠用尽全身力气将北牧摁在墙上,问道:“到底是何物,喝完我竟四肢发软。” “糖水啊,沈公子。”北牧见沈泽棠喝醉发晕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逗笑着,也不挣脱,就想看看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过了几分钟,沈泽棠也没劲,双手锤下,整张脸朝着北牧那张脸砸了过去。 这倒是吓得了北牧。 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其推开。 把沈泽棠抱上了床,北牧嘀咕道,“你们沈家这么不能喝酒,明天的酒宴上怎么办?” 沈泽棠没有任何反应后,北牧一个人坐到了桌边。一个人喝起了闷酒,原本拉上沈公子是打算找个酒友,谁知道这沈公子竟是一口倒。 原本一个人喝二两酒刚刚好,这多要的二两酒喝下去后北牧也不醒人事了。 只知道再次睁眼的时候,屋内已经站满了人。 迷迷糊糊中北牧被这群人带回来白家。 回到白家,正是午间,离晚宴还有几个时辰。 躺在地上,太阳刺眼直接晒醒了北牧。 睁开眼发现,眼前正站着仙门百家各家族长和门生。 站在最前面的是沈家族长和白家族长。 而身旁的沈泽棠正挺直的跪在众人面前。 随后,北牧马上和沈泽棠一起跪了起来。 “沈泽棠,你可是沈家未来的族长,你为什么要和一个庶子扯上不相干的联系。” 沈族长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满,从昨天进门看见北牧和慎南在这里比武他就不满这个庶子。 “阿北,你怎能带着泽棠去那个地方,快向沈族长认错。”众人都在看笑话的时候,也就只有白族长肯为他说一句话。“沈族长,孩子们肯定也是因为好奇才会这样。” “白族长,当年早就和你说活,这个庶子不抱回来也罢,现在哪里会闯出这样的祸端。” 沈族长一直对北牧发泄着不满,仙门百家也只当看了笑话,无人插手。 “族长,不是北牧的错,我们亲眼看见清风楼上面不满怨气,会迎来邪祟,才会进清风楼。但晚辈知错,不该喝酒。晚辈愿承受任何惩罚,望族长亲手体罚。”沈泽棠几乎是喊出来的。 沈族长大概是被这句话气到了,他之所以说这么多话都是在为他这个孩子开罪,在仙门百家面前给他挣个好名声,谁知这孩子竟这般不懂。 说着沈族长手张开,手上的玉扳指发挥灵力,射出三根寒冰针,扎进了沈泽棠的心间。 “这是寒冰环,沈家的灵器啊,这三针下去,这沈公子没个半年的时间都用不了灵力。” “这沈族长真的是生气了,对沈公子下如此重的手。” “那也不看看,这沈公子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人群中的声音议论纷纷,北牧都听进去,他怎会不知道寒冰环是什么东西。 寒冰环一根针便可杀了几十年修为的邪祟,刺进沈泽棠心里的可是三根。 “白族长,我家的我惩了,你家的就你自己罚吧。”沈族长对着白族长说完便转身离去。 人群也随着沈族长离开而散去,大家都不会关注北牧这个不学无数的白家二公子会怎样,死了都没关系,反正以后他也不会是白家家主。 “阿北,莫要怪父亲。”只见那白族长,拿出谷呈剑,在身后划了三刀。 身后的粗布,被血浸湿了。 “阿北,阿北。”白族长离开后,白慎南马上接住了北牧,抱在怀里呼喊着。 “白北牧。”迷迷糊糊中还听见有人唤自己白北牧。 但是北牧已经没有任何意识了。 仙门百家十年小庆的晚宴并没有因为两个无关小辈而有任何影响,只是这次淮上沈家并未带未来家主出席,具体原因大家也知晓一二。 晚宴上,这里是孤竹,理当白族长做主位,但不知为何,主位上做的竟是楚元之。 没有人去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但白慎南却耿耿于怀。 明明是自己家,却被别人坐了主位,仿若被羞辱一般。 可阿娘告诉自己,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第七章 前尘篇之少年游历 几个月下来,北牧只能躺在床上,下地都得人搀扶着,生活的那叫一个凄惨。 所有人都传沈族长狠心,却不说白族长罚的更狠。背后的三条剑痕,即使愈合了,仍然会留下疤痕。 修养身体的那几个月,北牧依旧是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比以往有所收敛。 这天正在后院里闲的无聊,看见下人们跑来跑去的在忙活着什么,随便抓了一个人过来问问题。 “忙什么呢?”北牧将那个下人压在门上,问道。 “没有忙什么呀?”那下人连忙推脱道。 “说不说实话?”北牧刚刚还和善的脸庞有了几分不满,慢慢举起手里的拳头,把方向超准了下人的脸。 “我说,我说。”那下人用手挡在脸前,马上投降道。“二公子,大公子要出远门修行了,大家正给他准备出远门的行头呢。” 这时北牧才想起,大哥已经年满十八了,思虑了片刻才放开手。 仙门百家当中,门生年满十八便可出门游历,寻觅灵兽。若能将所寻灵兽降服,令其臣服于你,对仙家来说也是一种殊荣。 北牧开心地跑去了大哥的房间,只是好巧不巧在门口碰上了白夫人。 那白夫人看见北牧,脸上神情早就变了一幅模样,“你这庶子跑来做什么?晦气。” 白慎南一听见阿娘这样说弟弟,心里有些不满,连忙反驳道,“阿娘,阿北只是来和我辞行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唉,你呀,和你爹一样,不知道被这个庶子下了什么咒,都这么宠他,行,就阿娘是坏人。”白夫人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见那白夫人走远了,北牧才敢踏入房内,和大哥交谈道,“大哥,你要去游历四方寻灵兽了。” “对啊,阿北明年也可以去了。”大哥摸了摸北牧的额头,心里有几分担忧。这次自己出门游历四方,阿爹又长年不在家,又不知道阿娘怎么刁难这个弟弟。 “大哥,回来定要和我说说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到时候我也去看看。” “好,一定。” 白慎南临行的时候,白族长白夫人,白家上下几百口人在门口送别。 而白北牧只是站在最后,默默祈祷他这位兄长一路平安。 大哥走后,白夫人的脾气越来越怪,动不动拿北牧出气,北牧自然是能躲就躲,就连饭都和下人们一起吃了。 这天和下人一起吃饭的缝隙,听到伺候夫人的婢女说:“听夫人说,沈公子游历四方的时候出了事。” “当初沈族长那三根寒冰针,直接封了他的修为,怎还敢出去游历。”厨房的阿婆问道。 “可修真界不就是如此,十八岁拿不出像样的名声,以后怎么掌管家族。”婢女说。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北牧饭还没吃完,就回屋收拾了几件衣物,带上一些盘缠独自一人出门了。 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沈公子,但他明白,沈公子是被自己害成这个样子,而且一个修为被禁的人,降服灵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踏出城门的时候,望见津沽地界天黑漆漆的一片,不是什么祥瑞之兆,不如先去那里试试能不能碰上沈公子。 津沽地处平原海河五大支流汇流处,东临渤海,北依燕山,驻守的仙门应该是宋家。宋家在仙门百家中声望一般,平平无奇,也未曾听闻过什么长名声的大事。 只是不能明了为什么这津沽地界上怨气如此重,如果不除,引来的恶鬼很难控制住。北牧心里疑虑着。 虽说北牧今年未满十八,但他学得东西一点不比那些出来游历的人少。 “不管什么恶鬼,先吃你北哥哥一剑。”北牧在怨气较重的地方布下法阵。 刚布完阵,就听见不远处听见了一声求救声。 “救命。” 北牧连忙跑过去看望道,只是一个人不小心踩进了一个坑,被吓坏了。 “哈哈哈哈,这位公子只是踩进了一个地坑,无需如此惶恐。” 那人往身后一看,确实是身后一个人都没有,这下可把脸丢大了,一下子脸竟然红了起来。 “谢谢你。”眼前这个人越看北牧越眼熟,突然记起孤竹白家打那桩丑闻,“你可是孤竹白家二公子?” “被认出来了吗?”北牧没想过自己一个从不被族人内所知的二公子,竟在小庆宴上被仙门百家认了个遍。“你可别告诉你家族长,不然被白族长发现了我就死定了。”北牧马上推托道,自己此次正是偷偷出来的。 “不会,不会。”眼前这个人连忙摆手道。 “你可曾见过沈泽棠沈公子?”北牧心想仙门百家一起游历,或许会碰上。 “我曾在渤海见过沈公子,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人想了会答道。 “对呀,沈家人通水性,谢了,兄弟,后会有期。”北牧像是想到了什么。 “后会有期。” 渤海就在津沽的东边,一直往东边走便到了。沈家人通水性,捕捉的灵兽多半在水边。 北牧到渤海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喊了几句沈公子,并没有人回应。 难不成沈公子早就离开了,只是他灵力被封,一天的时间也走不远。北牧在心里嘀咕着。 北牧还想继续喊几句,刚张嘴就被一人捂住了嘴巴脱进身后的草丛。 本能的保护意识,北牧反身一转反而将抓他的那个人压在了身下,这时北牧才看清身下的人竟是沈公子。 “沈公子。”北牧笑道,“总算找到你了。”连忙扶起身下的沈泽棠。 沈泽棠站起来后点了个头,但示意北牧不要发出声音。 北牧照做。 两个人屏息凝神的望着这片海。 慢慢的北牧才发现这片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升起。 最先漏出海面的竟是一片鸟儿的翅膀,随后一只鱼的身体竟在空中飞了起来。 可鱼的身躯有些庞大,在空中挣扎了几下又掉了下去。 “沈公子,这是个什么东西?”北牧小声问着。 “蠃鱼。” “山海经里曾记载一种长着鱼的身体却有鸟的翅膀,发出的声音像鸳鸯鸟鸣叫,在哪个地方出现哪里就会有水灾。” “嗯。” “这蠃鱼也太大了,你没有灵力怎么收复?”北牧惊讶道,这沈公子胃口还真不小,灵力全失,刚刚被自己轻轻一动就没有了力气反抗,现在居然还想着抓这蠃鱼。北牧嘴里嘟囔着。 “通过这几日观察,蠃鱼每天夜里便会出来一两个时辰。”沈泽棠并没有理会北牧的质疑,说道。 “你有想法吗?我能帮上什么忙?” “等会我上前去用海棠香引诱它过来,你帮我看一下视觉,当他头部快靠近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好。你小心。” 沈泽棠点燃沈家独有的海棠香,这味道果真将那水里的家伙引了出来。飞在沈泽棠的上方,等到头部快靠近的时候,北牧大喊了一声:“沈公子,他来了。” 对准了时机,沈泽棠张开双手,手上那枚银器制成的海棠戒直接射出银针,可刚刚牧北那一声呼喊,让蠃鱼有所察觉,竟转变了方向,沈泽棠这几针也没有射中要害。 那蠃鱼身上受伤,以为是北牧所害,便掉转头朝着北牧冲了过去。 蠃鱼刚刚飞出水面的那种笨重感全然消失,攻击起北牧来游刃有余。 得亏北牧灵力还在,御剑飞行不在话下,躲过这蠃鱼的伤害还是绰绰有余。 蠃鱼见攻击不到人便躲回了水中。 “沈公子,抱歉。”北牧深感歉意道。 “无妨,只是这蠃鱼吃过一次亏,在想让他出来不容易。” “沈公子,你信我吗?”北牧望着沈泽棠,眼睛往上挑了挑。 “白二公子有何见解?” “那你先睡一觉,我明天这个时候告诉你。”看见沈泽棠满脸疲惫,这一路上一个没有灵力的人出来游历,肯定没怎么休息好,北牧才出此对策。 沈泽棠看也实在没什么好的办法,便躺下睡着了,这些天,没人替他看着,他也不敢入睡。 第八章 前尘篇之降服蠃鱼 第二天夜里,海平面上平静如初,没有一点波澜。 北牧伸出头望道,发出了一个声音,和蠃鱼昨晚发出的鸟鸣声有几分相似,又有几分不一样。 “这是在做什么?”沈泽棠问道。 “求偶呀。”北牧笑着说,“小时候一个人闲着无聊,经常去后山上掏鸟蛋,捉小鸟,这个时候正是鸟儿求偶的季节。” 果然没过几分钟,海水汹涌,昨天那只蠃鱼冒出了水面。 “沈公子,等会我去引诱他,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就这一次机会了。”北牧说。 “嗯,小心。”沈泽棠关心道。 牧北嘴里吹着鸟叫,那蠃鱼便跟着北牧飞在上空。当蠃鱼路过沈泽棠面前的时候,沈泽棠按准时机用手里的海棠戒发出银针,射中了那蠃鱼的要害。 那蠃鱼立即躺在了地上,刚开始挣扎了几分钟后,就没有了动静。 沈泽棠从腰间掏出一个袋子,只见那袋子一下子飞到上空,将躺在地上的蠃鱼收入囊中。 “沈公子,这戒指是什么灵器,居然直接让这百年灵兽直接倒地。”北牧望见这一切,几分惊讶几分好奇。 “沈家门生家传灵器。” “能送我一个吗?”北牧见这灵器如此厉害,打趣道。 “不可。”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非入沈家族谱之人,佩戴海棠戒,损心性,废修为。” 北牧一听,脸色马上转变,笑着说:“沈公子,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呀?” “回淮上。” “沈公子,我送你回淮上吧。你灵力尽失,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恶鬼呢?有我保护你,一定没问题。”北牧拍了拍胸脯说。 “不用,告辞。”沈泽棠行拜别礼,转身离去。 还没走几步路,北牧就冲到沈泽棠面前。 “沈泽棠,我饿了。” 这还是北牧第一次唤他本名,沈泽棠从胸口摸出全身的家当,只有一些碎银两,放在北牧手里,转身换个方向继续前行。 “沈泽棠,你等等我。”北牧跟在身后,像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沈泽棠,你走回去不会累吗?” “……” “沈泽棠,咱们先休息会吧。” “……” “沈泽棠,这里有野果子,你等我会儿。” “……” “喂,沈泽棠,你怎么不等等我。” “……” 这一路上,北牧喊的最多的就是沈泽棠,而沈泽棠从未回过他一句话。 天黑之前,两个人赶到了朝歌城,到了朝歌,再走十里路便到了淮上。 “沈泽棠,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息吧,明天一早在继续赶路。”路过朝歌城内一家客栈,北牧拉住了沈泽棠,用小眼神望着沈泽棠。 沈泽棠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前进。 两个人走进客栈,北牧朝店里喊了一句。“有没有人呀?” 这时小二才匆匆忙忙从后厨赶了出来。 “二位这是住店?” “给我们安排两间厢房。” “得嘞,一共二两银子。”店小二拨弄了几下算盘说,眼神直盯着北牧。 “你订我干什么?他付钱。”北牧指了指沈泽棠说。 店小二又将眼神转移到了沈泽棠身上。 “我也没有。”沈泽棠说道。 “沈泽棠,你不要这么小气吗?”北牧拉着沈泽棠的衣袖,摆了摆。 “钱在你那里。”沈泽棠看着北牧说。 这个时候北牧才反应过来,刚刚沈泽棠已经把钱给了自己,这一路上话说多了,都忘了这事。 连忙从怀里拿出那些碎银子递给店小二。 店小二打开钱袋,数了数,有些为难道,“哎呦,客官,你这钱少了,最多给你开一间厢房。” “一间?”北牧惊讶道。“你能不能赊个账。”北牧这话一说出。 沈泽棠马上接道:“不必了。” 店小二连忙应变道:“好嘞,客官两位这边请。”说着跑到前面带路。 “为什么呀?”只剩下呆在原地的北牧,疑问了一句。 “沈家门生不可赊借他物。”沈泽棠听见北牧的疑问回答道。 “我的一口老血,就差吐出来了。”北牧小声嘀咕着。 厢房内,北牧直接躺在床上,喊叫道,“赶了一天的路了,累死我了。” 沈泽棠进来后只是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泽棠君,床分你一半,要不要。”北牧望着沈泽棠那块木头打趣道。 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沈公子?” “……” “沈泽棠!” “……” “我去,你不会睡着了吧,沈家何时还有这种技能。” 北牧走下床,做到沈泽棠的身边,观察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睡着。 从头看到脚,都像睡着的。一个人像一座佛像一般,一动不动。 北牧对着沈泽棠手上佩戴的海棠戒有了兴趣。 便坐在地上,盯着海棠戒出神。 “沈家善用机关巧术,这小小的海棠戒里,也不知是装了什么。”北牧心里想着。 突然间,海棠戒变了颜色,原本银白色的海棠戒变成了红色,颜色微淡,但北牧看的一清二楚。 “这又是什么原理?”北牧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可是也只能憋在心里,因为问了也没人会告诉你。 看海棠戒也看不出什么机关,北牧站了起来,望着沈泽棠这张脸。 一张俊朗清秀的脸孔,两道剑眉斜插入鬓,双眼紧闭,鼻梁高挺,薄唇紧闭,黑亮的长发披散在两肩,也不枉这盛名美誉了。 “我说我该叫你什么呢?沈公子?沈泽棠?泽棠君?”北牧望着这张脸,讨问道,他自知眼前的人不会回他。 一瞬间,沈泽棠睁开了眼睛,眼若星辰,大概就是这样子。 “唤我作甚?”沈泽棠不紧不慢说道,吓的北牧直接做到了地上。 “你没睡着啊?”北牧坐在地上摸着屁股,望着沈泽棠,说道。 “凝神养息。白公子早休息,明日还要早起赶路。”沈泽棠说道。 “泽棠君不打算一起睡?”北牧拍了拍床,自己躺了一半,还留了一半。 “非父母妻儿,不可夜半在侧。”沈泽棠说道。 “就你们沈家规矩多,不睡算了,反正你别走就行。”北牧翻了个身,继续睡下去。 一夜呼呼大睡后,在睁眼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倒过来了。 “怎么回事,咋什么东西都倒过来了?”北牧心里嘀咕着。 这时沈泽棠走了推门走了进来,居然也是倒着的。 “沈公子,你怎么倒着走路呀?”北牧笑道,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人倒着走路的,“这不会是你们沈家的独有的技能吧?” 眼见着沈泽棠朝自己走了过来,摸着北牧的头,一把扶起了正头朝下睡着的北牧。 “早饭已经备好。起来吧。”沈泽棠说道。 “沈公子,你做的吗?”北牧喝着碗里的粥,问道。 “嗯。”沈泽棠低声应道。 第三章 百年大庆 那一晚上,天光打雷不下雨,温远一个人抱着一二三四在兔窝里凑合了一晚上。 起来出门看见太阳,伸了伸懒腰。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种生活也算是惬意。 辰时出门,去镇上海棠酒庄喝酒,也算是温远的一大乐趣了。 出门步行到镇上,温远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可往身后一看,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人,难不成被鬼给盯上了,现在自己一点修为都没有,要打起来,一定会死的很惨。”温远嘴里嘟囔着。 嘴里虽嘟囔着,可看见海棠酒庄的时候什么疑虑都消失了。 “小二,来二两海棠酒。”温远走进海棠酒庄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海棠酒庄表面上是个酒庄,可更适合打听消息,在这里能听到五湖四海的故事。 “最近仙门百家要在城阳齐聚,准备百年大庆了。”隔壁桌的一名酒客提起。 “算起时间来,确实是到时间了。” “不知道沈族长会不会去。” “当然去了,这可是沈族长第一次以家主的位置出席大庆。”一名酒客有些急眼说道。 “沈族长大病初愈,不见得会去凑这份热闹。” “是啊,是啊,沈族长到底是个不喜欢凑热闹的人。” 听完这些人聊天,酒也就喝的差不多了。 温远走出海棠酒庄的时候,在天上居然看见了一个身穿苏绣蓝衣的身影。 温远发现了也不去戳穿,在城里闲逛了起来。 看见了好看的女子木梳也上前去翻看一番,陪小孩子在街道里玩游戏,路过青楼的时候从女子手里讨一杯酒喝。 温远心想着:“就不信你能跟一天。” 谁曾想那个蓝衣身影,跟了一天。 温远等到天黑才回了那个没有屋顶的家,前脚刚踏进屋内,后脚沈族长就跟了进来。 “沈族长好心性,能如此耐住性子。”温远坐在床上打趣道。 “无妨。”沈族长简简单单两个字。 “沈族长有何请教吗?”温远说道。 “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城阳。” “去城阳干什么?” “同我参加大庆宴。” “大庆宴。”温远重复了一篇,自己今天刚刚在酒庄里听到了此事。“沈族长,我一个乡野村夫,去参加你们仙门百家的宴会不合适吧,你们沈家不是最讲礼仪的吗,带我这个乡野村夫参加大庆宴岂不是破了礼数。” “没破。” “……你带我去干什么?” “你只需跟着我便好。” “不去。”温远本就不喜欢被人束缚,坚定的拒绝了。 “由不得你。”沈族长说下这句话,便一把拽住温远,回了沈家。 …… 坐在空荡荡的静室里,温远有点怀疑人生。 明明昨天才踏出了静室的门,一天的时间还没到,又被抓了回来。 “沈族长,你是不是一天都离不开我。”温远痛骂道。 “温公子早些休息。”沈泽棠向来这样,不爱说话,关门上出去。 次日天还未亮,云锡就跑来叫温远起床。 “温公子,出发了。” “啊,出发了。”温远嘴里回答着,身体却还老老实实睡着。 “温公子,这次我们去要步行去,所以要提前出发。” “步行,你们一个仙家干嘛要步行,直接飞过去不就好了。”温远几分清醒几分睡意。 “可是这是族长说的。”云锡也不能理解族长此意何为,但却又不能反问。 “行,你们跟着你们族长先去吧,我日后就赶上去了。” “温公子,此行只有你和族长,族长已经在结界等你了,你要快点。”云锡这句话彻底把温远给吓醒了。 “为啥就我一个人?”温远惊醒道。 “族长说的。”云锡不解,可只能传述道。 “小可爱,别什么都听你族长的,容易变蠢。”温远望着云锡这个小可爱,竟有几分惋惜,小小年纪就被族长残害。 “温公子,你不可以这样枉言族长,否则我云锡第一个不同意。”温远没想到,云锡这般信沈泽棠。 温远不在与其争论,云锡遵族长之意,陪同温远一起下山,防止温远半路逃跑。 到结界的时候,沈泽棠早就站在那里。 “沈族长,早啊。”温远有点心虚,手勾上了沈泽棠的脖子,称道。 “为什么不带海棠戒?”沈泽棠并没有责怪温远迟到,只是盯着温远的手说道。 “这不是临时被你拽出来,出门有点急,忘了。”温远笑道,将手从沈泽棠肩上移开。 沈族长眉头紧凑,似乎有几分不悦。自己一个人走出了结界,未曾搭理身后的温远。 “唉,沈族长,你等等我啊,我出不了这结界啊。”温远朝沈泽棠喊着,可任凭他怎么喊,都没有用。 “温公子,为何不佩戴族长赠送的海棠戒。那可是一品灵器。”云锡也提族长不平道。 “我曾有一故友告诉我,非沈家族谱之人,佩海棠戒,损心性,废修为。”温远说道,他虽没有修为,但是海棠戒不是沈氏族谱上的人佩戴,会遭其损害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 “你也没什么修为可以废吗”云锡吐槽道。 “嘿呦,你这个小可爱,怎么一提到你族长的事就这么不平呢?”温远说。 云锡也不想在和眼前这位温公子多说一句话,便把他送出了结界。 出了结界,温远连忙追上去,只是跑了一段路后,温远突然在心里疑问道,“我为什么要去追这个沈族长,他不在,自己跑掉不是更好。” 刚掉了要跑的念头,方向还没转,沈泽棠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族长,总算是追上你了。”温远用手搽汗,妄图掩饰自己想跑掉的想法。 “走吧。” 沈泽棠走在前面,温远跟在身后。 一路从淮上走到了城阳。 驻守城阳的仙门百家正是楚家,楚家族长楚元之,早些年里也是令大多数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听闻他未满十八便降服百余只灵兽,驻守城阳,城阳一片祥和,从未出过任何事情。 “这城阳真大。”温远说道,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城阳。 刚进城阳,便有楚家的门生前来迎接,穿着墨绿色的绸缎衣袖,在人前中很是显眼。 “沈族长,有失远迎,还请随我来。”见那门生看见沈族长,抬手作揖道。 在门生的引领下,通过大门进入了楚家院里。 “这是族长给沈族长安排的住处,沈族长休息片刻,明日大庆宴族长会亲自问候。” 等到沈族长点了点头,那门生才退出去。 第四章 故人依旧 “沈族长,这仙门百家集聚也太热闹了,咱们出去走走吧?”温远站在房内窗前,望着院内其他仙家族长集聚闲聊,而沈族长,只是在房内静坐,修身养性。 “你若想去便去,若遇上门生询问,说是我淮上沈家之人便可。”沈泽棠说。 “我一个人多无聊,而且大家想看的是大病初愈的沈族长。”温远说,从沈族长进了这房门,就有不下数十家的仙门来拜望沈族长,竟全被拒之门外。 温远见沈泽棠这般没劲,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在楚家溜来溜去,也没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 路过走廊的时候,温远不小心撞到了一名身穿黄衣的女子。 也许是撞疼了这位姑娘,姑娘竟哭了出来。 “姑娘,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温远马上低下身子问道,“你没事吧。” “起开。”突然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道长,出现在温远面前,对着他胸前踢了一脚,连忙将那位姑娘扶了起来。 “幼渔,他可曾伤到你哪里了?”那位道长眼里满是心疼。 只是那名被称作幼渔的女子,有意避开了那位道长的问候,最先离去了。 温远被踹到在地上,手摸着胸口,望着这位道长被女孩子拒绝,竟有几分喜悦。 “道长,人家女孩子不喜欢你。”温远火上浇油道。 那道长看见躺在地上的温远,刚刚踹的那一脚就知道温远身上并无修为,只是一个普通人。想想就算了,没必要和这种人计较,刚准备离开。 突然间,大家的眼神望向了温远,把温远看的有几分不好意思。 直到刚刚那踢了自己一脚的道长,抬手作揖问候了一句,“沈族长。” 温远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身穿蓝衣的身影。 “沈族长,这道长欺负人。”温远摸着胸口,痛叫道。 “这,并非如此,只是这个人撞上了幼渔,我才出了手。”眼前那位道长解释道。 只是那沈族长,眉头微皱,有一丝不悦。 手指不停的抚摸着手里的海棠戒,下一秒,海棠戒便射出一根小小的银针,刺中了刚刚踢了温远一脚的道长。 只见那道长双脚跪地,一声不响的倒了下来。 “沈族长,就算宋公子做的不对,你也不至于为了一个门生对仙门子弟用海棠戒。”另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先生出来替原先那位道长不平道。 “他并非我沈家门生,而是特邀上卿。宋公子那一脚,恕我不能袖手旁观。”沈族长说起这句话可不想大病初愈的样子,字正腔圆,铿锵有力。仙门百家中,上卿是高于族长的尊贵,若被哪家仙门封为上卿,其他仙门都要敬而尊之。 一片寂静之后,温远站了起来笑到,“这宋公子又死不了,只是一针海棠戒罢了,拔出来不就好了。”温远跑到那位宋公子旁边,从其身上拔出那枚银针,那枚银针刚拔出来,伤口那块竟开始不停的淄血。 “放肆,中了海棠戒的银针只可用其修为将其逼出,万不可借他人之手,否则伤其身体,损其修为。”那位宋老先生说道。 “我就是乡野村夫,我怎么知道你们仙门百家那么多事。”温远吐槽道。 “哼,今日便看在沈族长面子上放过去,若有下次…”那宋老先生说话时望见沈族长的眼睛,刚要脱口的话硬是被逼了回去。 招呼着手下门生说“赶紧把公子抬回卧室。” 一场打闹后,众人散去。 走廊里只剩下温远和沈族长。 “沈族长,谢了。”温远到了一声谢转身便离开,楚家这么大,他还没逛够呢。 “你要去找你刚刚撞伤的那位姑娘?”沈族长问道。 “你说幼渔姑娘呀,嗯,说不定逛着还能碰上,怎样,是不是很漂亮,让你这沈族长也动了心。”温远突然双眼凑到沈泽棠面前,打趣道。 只见那沈族长脸颊有一丝丝泛红,温远笑到,“哈哈哈,原来沈族长喜欢幼渔姑娘,你早说吗?我身为你上卿,替你去向卫族长提亲便行了。” “你若敢去,我便打断你的腿。”沈族长临走前,只留下了这句话。 “喜欢人家自然是好事,干嘛不说出来。”温远嘴里嘟囔着。 刚刚走廊一闹之后,走在路上都有一些门生向他打招呼。 走了一段路后,温远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可回头一看又一个人都没有。 见没人,温远打算低下头,从裤裆哪里看身后有没有人,居然看见刚刚被自己撞哭的那位姑娘。 自己只是望了那姑娘一眼,那姑娘眼角开始泛红,眼眶里布满了泪水。 “哎呦喂,幼渔姑娘,我这都还没碰上去,你就开始哭了,碰瓷也不是这样碰瓷的吧。”温远连忙退后道,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怎么惹到这位姑娘了。 那位幼渔姑娘走上前来,望着温远出了神。 “幼渔姑娘,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温远将双手举起解释道。 “你真的好像我一个朋友。”幼渔说道。她从看见温远第一眼,她就觉得眼前这个人像极了他一个老朋友,只是不知为何,两张不同的脸竟会有一模一样的举动。 “幼渔姑娘,这世上长的像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还是我这样帅的是吧。”温远说。 “是啊,你怎么会是他,以前我让他唤我一声幼渔,他只会称呼卫姑娘。”那位称作幼渔的姑娘,转身离去,任凭温远怎么叫都没有回声。 第二天大庆宴,仙门百家齐聚城阳楚家,仙门百家携正统妻儿出席,唯有沈泽棠,携一名上卿出席大庆宴。 温远没有想过沈泽棠会带他出席,他也没想过这么快就和仙门百家见了面,当温远跟在沈泽棠身后,望着仙门百家的脸,往常的故事就一帧帧一画画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这些曾经自己引以为傲的仙门百家,十年前正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而此刻他总算是回来了。 第九章 前尘篇之卖身葬父 原本辰时就该出门,最后因北牧睡懒觉而拖后了几个时辰。 出门的时候正是太阳最毒烈的时候,晒的人睁不开眼。 北牧前脚刚踏出客栈门,马上就缩了回来。 “这太阳太晒了,要不咱们……”北牧望着沈泽棠说。 沈泽棠并没有搭理北牧,出了客栈,只顾着往前走。 “泽棠君,你等等我。”北牧一路小跑着追上,“灵力都没有了,还跑的这么快!”北牧跟在身后说。 “此地离淮上不远,如果无事的话,咱们就此别过。白二公子。”大概是沈泽棠实在受不了身边这个停不了嘴的鸭子,转过头对着北牧说道。 “你说我都快到你们淮上了,都不邀请我前去做客吗?”北牧嘴角微微上扬道。 “沈家门生,不可私交旁门门生,不可携私友入结界。白二公子真想拜访淮上,可正式登门造访。”沈泽棠说道。 “我终于知道你什么时候话最多了,背你们沈家家训的时候!”北牧说道,“行,我不去了”。 “正式登门造访,你们沈族长脾气那么差,不把我丢出来就是慈悲为怀了。”北牧小声说着。 “啊!”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阵刺痛,北牧叫到。 沈泽棠正抚摸着海棠戒,海棠戒从银色变成了蓝色,正是发动了什么机关,射出了银针,扎在北牧后背上。 “沈泽棠,你对我做了什么?”北牧问道。 “小以惩戒,不可非议沈家族长。”沈泽棠说。 “你……算你狠。”谁知刚说完这句话,北牧就躺到了地上,晕了过去。 “白二公子…” “白北牧…” 任凭沈泽棠怎么呼喊,都不见其醒来。 沈泽棠将北牧背起,将其移至墙边,随后独自一人离开。 “这沈泽棠也太不仗义了,就这么丢下我走了?难不成他看出我装的了?”假装晕倒的北牧心里念道。 “可这个时候也不好醒来吧,醒来不就发现被骗了吗?可是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要一直躺在这里吗?” 正当北牧还在纠结该不该醒来的时候,身旁传来几步稳重的脚步声,不用想,北牧都知道是沈泽棠回来了。 沈泽棠一只手里拿着一匹草席,一只手里拿着一块木板。 在一位卖菜的妇人身旁铺开了那张草席,将木板放置草席前,随后将靠着墙边的北牧移至了草席上,自己站在街道对面观赏这一场好戏。 “算你还有良心,知道给我找个躺的地方。”北牧未曾睁眼,但身体所感告诉他沈泽棠正在照顾自己。 不知躺了多久,北牧越发觉得有些奇怪,路过的人群总会时不时冒出几声笑声,而且身边的声音越来越杂,似乎围了一群人在身旁窃窃私语。 “小姐,这个人好可怜,卖身葬父。”人群中一个丫头的声音入了北牧的耳朵。 “北公子?”被丫头称作小姐的人似乎认识北牧,看见他正躺在草席上,一下子以为要卖身的人是北牧,连忙冲进去人群。 握住北牧的手把起了脉,一诊断,却发现气象平稳,并没有死去的迹象,在看着街对面身穿苏绣白衣的沈泽棠,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站起来说道,“这位公子我买了。” “卫姑娘真是大好人呀。”那姑娘刚说完,人群中便传出了几句话。 “人美心善啊。” 看完戏,人群也随之散去。 只剩下北牧,沈泽棠,卫姑娘和她的贴身婢女。 这个时候北牧才睁眼醒来,自己正躺在一张草席上,草席前置有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沈泽棠,你………”北牧气的竟不知道说什么,这也太过分了。 “白二公子既已无事,泽棠告退了。”沈泽棠看着北牧坐起来,还能和自己生气,那就证明自己那一针没造成多大伤害。 “沈泽棠,我记住你了。”北牧望着沈泽棠的背影叫道,自己千里迢迢跑到津沽地界保护他,最后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北公子。”那卫姑娘也是识大体之人,等北牧骂完了沈泽棠才上去打招呼。 “唉,卫姑娘,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北牧笑道。 “不巧,这里是朝歌,还想问北公子是怎么在这里的?”卫姑娘说道。 “被沈泽棠绑来的,我刚刚被他用海棠戒刺了一针,就成这样了。”北牧解释道。 “刚刚我为北公子把脉,发现北公子脉象平稳,并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反而血脉通透,沈公子那一针像是为北公子疏通经络。”卫姑娘说道,停顿了一会儿,“北公子也许误会沈公子了。” 北牧意识到除了那一针刺痛,自己到也没其他不适的地方,看样子自己刚刚装晕,沈泽棠也是知道才会如此。 “没什么事了,卫姑娘今天谢谢你。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了,再见。”北牧和卫姑娘挥了挥手,朝着沈泽棠走的方向追了去。 北牧御剑飞行从朝歌到淮上结界往返数十次,都没有看见沈泽棠的身影。 “沈泽棠怎么跑的这么快?”北牧心里疑问着。 御剑飞行无果后,北牧打算徒步从朝歌回淮上。 只是步行的话,北牧肯定是追不上沈泽棠了。 “算了,就当是散心罢了。”北牧走在路上,心里想着。 途径一口井时,北牧准备去打水喝。 蹲在井边,刚准备伸手进去取水时,在井边上发现了一枚海棠戒。 “不好,沈泽棠没了灵力,海棠戒又没了,现在怕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北牧手里窝着海棠戒思虑着。 转身望着这口井,有几分恐惧。 他怕黑,井里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一点点光。 “沈泽棠,你说说你刚刚还要卖我,我现在要不要救你。”北牧对着井口嘀咕道。 “不过你们沈家通水性,一口井应该不能把你淹死吧,不如我就在这里等你。”北牧想救沈泽棠却又不能克服自己所恐惧的东西。 “算了,沈泽棠,等把你救回来咱两就抵消了,我也不欠你什么了。”北牧起身,准备往井里跳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拽了下来。 睁开眼睛望去,居然是沈泽棠。 “沈泽棠,你…不是…掉进这井里了。”北牧一会指着井一会指着沈泽棠疑问道。 “沈家门生通水性,遇水如鱼。”沈泽棠解释道。 北牧把注意力转移到沈泽棠手上,发现他手上正佩戴着海棠戒。 北牧连忙掏出海棠戒,递到沈泽棠面前问道。“这是不是你们沈家的海棠戒?” 沈泽棠拿起那枚海棠戒,望了很久,眉头皱起,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北牧问道。 “此事蹊跷,须向族长报明,你且同我一起去淮上。”沈泽棠说道。 “不去……你们家那沈族长看见我不得杀了我?”北牧可记得小庆宴上沈族长那副嘴脸,太臭了。 “你不用走,我带去你。”说着沈泽棠,一把拽其北牧,往淮上的方向御剑飞行而去。 “沈泽棠,你什么时候恢复的灵力?”北牧被沈泽棠抓在手里,问道。 “降服蠃鱼之时。” “放了我吧,你打不过我的。”北牧说道。 “试试便知。” 沈泽棠一把放开北牧道,“输了,陪我回沈家。” “好呀,只是你们沈家可是不准私交旁门门生,不可携私友入结界。”北牧道。 “无妨,只是带你去调查一件事,族长会理解的。”沈泽棠说道。 北牧虽平日里吊儿郎当,但习的修为可不差。 次次避开了沈泽棠手里海棠戒上的银针。 北牧也不出手攻击,防御躲避是他的对策。 只是刚开始还好,可后面时间久了,精力根本不允许。 最后北牧直接收手,坐在空地上,连忙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这样打下去,我就要死了。” 沈泽棠看着坐在地上的北牧,“请,白二公子。” 北牧没有办法,只能跟在沈泽棠身后,去了淮上沈家。 第十章 前尘篇之海棠桦 临近结界时,北牧问道,“沈公子,这身家结界只有你们沈家门生佩戴海棠戒方可入内,我怎么进去?” “你牵着我便可。”沈泽棠说完,竟拉起了北牧的手,牵着他过了沈家结界。 沈泽棠的手十指纤长,抚若如玉,北牧碰上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姑娘家的手。 结界一过,沈泽棠便放开了手。 “你且随我去拜访族长,将所有事情讲明。”沈泽棠说。 北牧刚开始有几分呆滞,听到话后连忙点头答应。 “泽棠君,你们淮上还真好看,特别是海棠花,又香又好看。”前往海棠厅的路上,栽满了海棠树,当时是春季四月,正是海棠花盛开的时候。这一路的风景把北牧看的惊呆了,从小在孤竹长大,他看的最多的便是竹林了,从未见过种满海棠花的景象。 “……” “泽棠君,海棠戒不送,这海棠花的花种子能送我几颗吗?听说你们淮上的海棠花种子可是这世间最优良的花种。”北牧凑在沈泽棠身旁,问道。 “……” “泽棠君,你应该不能这么小气吧?”北牧继续说道。 “……” “泽棠君,你等等我。” 沈泽棠突然加快了脚步,北牧也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泽棠君,你等等我。”好不容易等到沈泽棠停了下来,北牧追上去后说。 只是沈泽棠突然停下弯身作揖道:“族长。” 朝着沈泽棠的方向望去,见那沈族长正现在前方不远处,脸上阴沉沉的,整张脸都写满了对北牧的不喜欢。 这种不满的脸北牧早就见多了,也早就学会了笑脸相迎,同沈泽棠一起作揖道:“孤竹白北牧拜见沈族长。” “泽棠,此次出门游历,可有什么收获?”沈族长上前来问候道。 “游历所得将日后详述,只是现在眼前有一急事,需同白二公子一同向族长禀明。” “何事,为何牵扯上了旁门系生。”沈族长问道。 “族长。”沈泽棠欲言又止,沈族长也看出了其难言之隐,说道:“带他去客卿室等我。” “是,族长。”说罢,沈泽棠拜别沈族长,带着北牧去了一间名叫海棠厅的厅堂里,在侧室换上了一身苏绣白衣。 “为何要换上这身衣服?”北牧问道,自己穿惯了粗衣麻布,突然穿上苏绣丝衣,有几分不习惯,穿在身上总有几分不自在。 “客卿应是如此。” “泽棠君,客卿是何意?”北牧问道。 “客卿即为沈家客人,沈家门生应当敬之尊之,还有一名曰上卿,沈家独有客卿,仙门百家应当敬之尊之。” “哦。” 望着海棠厅里,一片海棠花的牌匾挂在厅堂的正中央,上面写着“素风尔雅”四个字。 北牧老老实实坐在厅堂旁侧,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就怕下一秒沈族长进来,把自己轰出这淮上海棠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北牧好几次都快坐着睡过去了,但身边的沈泽棠,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闭目眼神。 突然想起的脚步声,让北牧彻底清醒了过来,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 等到脚步声停止,沈族长踏进了海棠厅。 沈泽棠起身,北牧跟着身后,作揖行礼。 “坐下吧。”沈族长做到大堂上,才让两位小辈坐下。 “白二公子,还请你将你来淮上的所见所闻一一讲于我听。”这个时候沈族长比往日里要温雅一些。 北牧有点受宠若惊,呆了一两秒后马上说道:“沈族长,是这样的,我徒步从朝歌来到淮上,途经一口井时,发现了一枚海棠戒,这枚海棠戒和贵族的海棠戒神似,但仔细一看,还是略有差别。”北牧从胸前掏出那枚在井边拾得的海棠戒,呈给了沈族长。 沈族长望着那枚海棠戒,像是看见什么凶神恶煞一般,惊愕失色。 沈族长突然起身对着沈泽棠说道,“泽棠,先带白二公子下去休息。” “是,族长。” 北牧还正一脚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又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了? 出了海棠厅的大门,北牧抑制好久的嘴巴马上张开问道,“泽棠君,你父亲为何如此震惊?这枚不一样的海棠戒会给你们族门带来什么不好的吗?” “族长并非我父亲,是我叔父。”沈泽棠说道。 北牧有几分吃惊,毕竟仙门百家中,都是子承父业,沈族长是沈泽棠叔父,这真的是从未听闻。 “好惨。”学着沈泽棠当初的语气,北牧说道。 谁知沈泽棠竟白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泽棠君,你等等我。”北牧跟在身后叫到。 可是沈泽棠走的太快了,淮上海棠又那么大,北牧走着走着迷了路。 来到了一座花园内,花园内种满了海棠树,比刚刚进来的那条路上的海棠还要多。 “怪不得泽棠君生的好看,要是自己在这海棠花海里长大,肯定会因美貌名扬四海了。”北牧在心里想着。 走了一会儿,在海棠林深处发现了一名小孩子,正在葬花。 “小可爱,你在干什么呀?”北牧走上前去,蹲下去,问着那名小孩子。 “葬花。” “花儿都死了,埋不埋又有什么区别呢?”北牧疑问道。 “泽棠哥哥说过,世间万物死后应该有其归途。海棠花掉下,我将他葬入这土中,我也便知道了它去了哪里,日后我若想念它们,来这里便还能看见他们。”那名小孩子,奶声奶气说道。 “小可爱,那你叫什么名字呀?这里又是何处。”北牧摸了摸那名小孩子的额头轻声问道。 “云锡,拜见客卿,这里是海棠桦。”那名小孩看见北牧身穿客卿的衣服,连忙作揖行礼道。 “小可爱,你怎么这么可爱。”北牧让他起身,捏了捏他的脸蛋,自己这般小的时候,殊不知什么叫行仪作礼,还在担忧着自己下一顿该吃什么。 “客卿,你怎么了?”北牧望着云锡出了神,云锡在一旁问候到。 北牧回神过来后,问道:“你可以带我去找你泽棠哥哥吗?我刚来这里,迷路了。” “好,你跟着我。”云锡牵着北牧的手,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 第十一章 前尘篇之小可爱 云锡虽小,但对淮上海棠的路熟悉的很。 七拐八拐的便来了到了一间静室门前。 云锡指着房门说道:“客卿,这里便是泽棠哥哥的居室。” “谢谢小可爱,你可以帮我去叫叫你泽棠哥哥吗?”北牧说道,他刚刚可是亲眼看见了沈泽棠那张臭脸,杀自己都不足为过了。 “还请客卿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那小小一个的云锡,踏着小步子来到了静室门前,敲了敲门。 “泽棠哥哥,你在吗?我是云锡。”喊了几声后,房内并没有回应的声音。 北牧走上前,一把抱起云锡说道:“咱们先不找泽棠哥哥了,你带我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好呀,好呀。可是这淮上海棠并不能四处游走,被族长发现会受惩罚的。”原本拍手开心到的云锡,突然又黯下声来。 “没事,我是客卿,你是不是要听我的?”北牧问道。 “嗯,沈家门生对待客卿应敬之尊之。”小云锡背道。 “好,那你就跟着我走,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好吗?”北牧说道。 “好,泽棠哥哥说过要听客卿的话。”小云锡说。 “小可爱,那你可以叫我北牧哥哥吗?不要总是客卿客卿的叫,一般只有那种上了年纪的人才会称作客卿。”北牧抱着小云锡边走边忽悠着。 “好,北牧哥哥。” “小可爱真乖。” 北牧也不知道往哪里走,淮上海棠自己也未曾来过,只是从小到大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树木越茂密的地方,好玩的东西也越多。 抱着小云锡往后山的方向去了,淮上海棠依山而建,后山树林更是枝繁茂盛。 “小可爱,你掏过鸟蛋吗?”北牧抱着小云锡来到了后山里,春季万物复苏,百鸟南迁,树林里什么声音都有。北牧站在一个鸟窝下,望着云锡问道。 “鸟蛋是什么东西?”云锡问道,从小在海棠桦长大的他,除了海棠花,他还未见过这些有趣的东西。 “就是鸟妈妈生下的宝宝。在鸟妈妈的照顾下破壳而出,慢慢长大,就像你一样。”北牧解释着。 “可是云锡没有母亲,所以就不像了。”小云锡奶声奶气说道。 这句话,小云锡说的平淡如水,可是却狠狠的往北牧心上扎了一针。 这个孩子在淮上海棠一定被保护的很好,一定没有听过什么流言蜚语,也一定未曾经历过风雨漂泊。真希望他能一直如此,永远美好。 北牧心里祈祷着。 “小可爱,我带你上去看看好不好。”北牧说道。 “好。”小云锡拍手称道。 北牧跃身一跳,抱着小云锡飞上了树枝。 小云锡拍手叫道:“云锡飞起来了,云锡飞起来了。” 小云锡这一两句的声音似乎打扰到了鸟窝里的鸟儿,惹得他们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这还是小云锡第一次看这些有趣的生物,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开心。 “小云锡,以后北牧哥哥每天来带你看一个新鲜的东西,好吗?” “好,好,好。” 两个人在树枝上,望着鸟儿出了神。 殊不知道,淮上海棠此刻已经乱了套,所有门生都在找他们的小师弟云锡。 海棠后山常年无人踏足,也没有人会想到自己的小师弟会跑来后山。 “白北牧。”突然树下传来一声叫喊声,北牧往下面看去,居然是沈泽棠。 “泽棠君,好巧呀!又见面了。”北牧招手示意着,连忙抱着云锡飞了下去。 “你抱着云锡来后山做什么?”沈泽棠问道。 “小可爱带我去静室找你,你不在,然后我就带他来后山溜达了一圈。”北牧解释道。 “现在淮上海棠已经乱成一团了,速将云锡送回去。”沈泽棠说道,带着几分责怪的意思。 “泽棠君,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小可爱每天就呆在那个海棠桦,其他的东西都没见过,是不是小可爱。”北牧抱着小云锡,问了一句。 “泽棠哥哥,是云锡让北牧哥哥带我出来的,还请泽棠哥哥不要生气,以后云锡不出海棠桦便是了。”小云锡也有几分害怕沈泽棠,连忙抬手作揖请罪道。 “小可爱,不用搭理他,我送你回去。”北牧看着小云锡如此真诚的向沈泽棠道歉,结果沈泽棠像个木头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连忙抱着小云锡离开了。 回到了海棠桦,众师弟看见云锡回来了也就放心了,本想责怪北牧几句,可看见他穿的是客卿的衣物,也不敢责怪,只好带着小云锡离去。 顺着之前云锡带的路,北牧来到了沈泽棠的静室门前,门此刻正开着,想着沈泽棠应该回来了。 上前去,敲了敲门,门内也没有人回应,北牧自己走了进去。 “泽棠君。” “……” “沈公子。” “……” 房间里一句回应都没有。 看了一眼静室,里面只有一张床榻还有一张坐塌,坐塌边上堆满了书,北牧从小到大就是一看书就犯困,所以对那堆书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所幸直接躺在那静室的床上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屋内海棠的香气安神的缘故,北牧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深夜的时候,沈泽棠才回来,望见躺在床上的北牧,直接抱起来丢到了坐塌上,这一丢彻底把北牧给弄醒了。 “谁?”北牧睡眼朦胧喊道,睁开眼睛,望见是沈泽棠,继续闭眼睡去,一失重,直接从坐塌上摔到了地上。 “啊,痛死了。”北牧叫道。 “白二公子,你的厢房在前院西厅。”沈泽棠说。 “沈泽棠,不就今天说了一句好惨吗?你当时在孤竹不也是如此吗?咱两扯平了。”北牧说道,想想今天这一天天的经历了什么。 “道歉。”冷冰冰的两个字从沈泽棠嘴里说了出来。 “好,对不起!”北牧这种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马上接下了话,道歉道。 “接受。”沈泽棠说完,去厨房里拿了点东西,拿来给北牧吃,晚上睡觉错过了晚饭时间,现在正饿着。 “泽棠君,小可爱他是你们沈家的门生吗?”北牧问道。 “是。” “那为什么他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按照仙门百家家训的话,这个年纪正是长修为的时候,又怎会一点修为都没有?”北牧今天在海棠桦摸云锡额头时就注意到,这孩子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不像是仙门百家的人,像是个普通人,只是为何会养在淮上海棠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第十二章 前尘篇之地牢 “小时候受过伤,族长便不让其练修为了。”沈泽棠说道。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受个伤,又不是废了金丹。”北牧说道,这沈家如此宠溺孩子,好在这孩子心性好,不惹是非,不然…… 说完这句话下一秒,北牧手里的碗筷,桌上的菜碟,连同他自己一起被沈泽棠丢出了静室。 “你大爷的?沈泽棠。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北牧在门口叫道,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骂人大爷。 “我不认路啊?大爷!”北牧在门口继续叫道。 谁知叫了几句后,没有等到沈泽棠开门,却等来了一群沈家门生,上来就围着北牧。 “何人夜里喧哗。”一门生问道。 “我,你们沈家的客卿。”北牧不满道,反正沈泽棠都说了不能把客卿怎么样。 “违反族规,客卿也要领罚。”见那名门生,上来就要抓住北牧。 “沈泽棠,我要被抓走了!”北牧朝静室里喊了一句,没想到上一秒还在气的人,下一秒竟成了自己在这淮上海棠唯一能求救的人。 北牧也不想反抗,主要是他怕事情闹大了,让阿爹知道了,他免不了几个月出不了门,其次才是因为这些都是沈泽棠的师弟们,不好动手。 北牧被拖进了一个地牢里,里面黑漆漆的,墙上布满了蜘蛛网,进去的时候呼吸的空气里都夹杂着灰尘。 几个门生明显感觉到不适,呛了几声。 “你们沈家这地牢多少年没打理过了?”北牧捂着鼻子问道。 “沈家自开门立户以来,从未有人犯错,进入地牢的,古往今来,白公子是第一位。” 门生说道。 “看样子我今天给你们沈家破了戒了。以后你们沈家族谱上会不会记上沈家第一犯人白北牧。”北牧想着自己所能因此上个沈家族谱,还不错。 “你…”那名门生大概是觉得北牧说话有几分不妥,可是自己又要恪守礼仪,被北牧气的说不出话便转身离去了。 最后地牢里就剩下孤零零的白北牧。 四周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北牧开始变的有几分焦虑,脑门上不停的冒出汗珠,这么多年了,他怕黑的毛病从来没改过。 小时候,北牧跟着阿娘一起生活,记得有一天阿娘趁他午睡的时候,将他锁在了屋内,屋内窗户被封,门被锁死,一点阳光也透不进去。 外面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日,外面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任凭北牧怎么喊叫,都没有人搭理他,好在最后,白族长踢开了门,将北牧带回了白家。 北牧也不明白阿娘为什么会把自己锁在门内,只是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了阿娘的消息。 “放我出去。”北牧朝着门口喊着,只有这样他才能停下恐惧。 也不知道喊了多久,一个小人提着一盏灯走进了地牢,北牧原本焦躁的心才放下,等那小人走进一看,竟是云锡。 “小可爱,你怎么来了。”北牧有几分意外,他没想到这偌大的海棠,能听见他叫喊的只有云锡。 “北牧哥哥,你是犯了什么族规,竟被关到了这里。”小云锡咿呀道。 “哪有?怎么会,就是觉得你们家地牢挺神秘的,所以便下来看看。”北牧为了保住自己在云锡心里的颜面,辩解道。 “北牧哥哥,你明显是被锁起来的。”云锡指着门上锁说道。 “小可爱,你知道不知道有些时候人太聪明就不可爱了。”北牧笑着,忽悠着小云锡。 “北牧哥哥,我能帮你什么嘛?”云锡问道。 “你帮我把泽棠哥哥叫过来好不好?”北牧说。 “好,不过泽棠哥哥就在地牢外面,你喊的他都能听见。”云锡说。 “这个沈泽棠,枉我喊的嗓子都通了都不搭理我。”北牧心里骂道,然后温柔的对着小云锡说:“好,我知道了,小可爱你回去休息吧,我明天去找你玩。” “是,云锡走了。”小云锡走之前把灯留在了地牢。 北牧望着灯光,心性还算舒缓了点。只是想着沈泽棠在地牢外,听着自己喊都不回应一声,有几分不满。 脑子一激灵,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小声娇声道。 “啊,沈泽棠…” “好痛!” “别乱来呀,沈泽棠。” “沈泽棠,你好坏。” ……北牧去清风楼喝酒的时候,总能听见这样的声音,便学了起来,只不过把歌妓嘴里的公子换成了沈泽棠。 果然这一招真有效果,没喊几声,沈泽棠就进来了。 “泽棠君,好雅兴啊,在地牢外听了这么久。”北牧笑道。 “住嘴。” 北牧注意到沈泽棠眉头皱起,额头上写着不悦。 “那就不说了。” 北牧说完这句话,沈泽棠也不在说话,只是站在关押北牧的那扇门前,站了一晚上。 天亮的时候,云锡提来的那盏灯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人熄灭了,沈泽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北牧翻了个身,继续睡了下去。 只是刚闭眼,便有沈家门生前来送早饭。 门生临走时,北牧问道:“沈泽棠呢?” “沈公子在静室。”门生答道。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呀。”北牧问。 “白二公子,其实你本可以今天就可以出去的,只是沈公子向族长禀明你昨天夜里妄行苟且之事,把族长给气到了,现在族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气消呢。”那门生也替北牧感到几分同情,按理说白二公子是沈公子带进来的,理应尽快将白二公子放出去,可这位沈公子,逆其道而行,反而让族长关着这位白二公子。 “什么?这个沈泽棠,你最好今天晚上别来,否则,我让你下不了床。”北牧在心里骂道。 睡了一天,还未等天黑,沈泽棠就踏进了地牢。 “沈公子还挺准时的。”北牧躺在地上,望着眼前的身影说道。 “地牢挺好,清静。”沈泽棠双脚跪地而坐,坐在门外。 “不好,我很不开心!”北牧说到。 “何事?” “你为什么要和族长说我昨夜行苟且之事,我……”北牧气到后面一句话没说出来。 “那你昨夜为何乱叫。” “怕黑,想找个人陪着。”北牧说着。 夜里,地牢门外坐着沈泽棠,门内的北牧嘴巴一直不停的问着一些稀奇苦怪的问题。 “泽棠君?你多高?” “……” “泽棠君,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老婆?” “……” “泽棠君,干脆咱两这辈子就锁在这地牢算了。” “……” “泽棠君,你怎么都不说话。” “不想和一只鸭子讲话。” ………… 第十三章 前尘篇之归家 次日睁眼醒来的时候,北牧正躺在沈泽棠的静室里。 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还好衣服都在。 “想什么?”说着沈泽棠推开静室的门,端着早点走了进来,看见正在发呆的北牧。 “我不应该在地牢吗?”北牧问道,也不知是谁能把他悄无声息的送到这里。 “我已向族长禀明之前的误会。”沈泽棠低声说道。 “算你有点良心,馒头给你吃。”北牧将手里咬的只剩一半的馒头递到了沈泽棠面前。 沈泽棠望了一眼问道:“你打算何时回去?” 北牧这时才想起自己偷溜出来已经快一月了,大哥估计已经游历回去了,家里肯定发现自己跑出来的事,想到回到家里免不了白夫人一顿数落。 北牧突然将头转过来,望着沈泽棠,“泽棠君,沈家还收门生吗?” “听族长决定。”沈泽棠说道。 “那还是算了,你们沈族长对我的偏见已经够大了,我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对付白夫人吧。”北牧吃着馒头说道,他还是先吃饱一顿,不然回了白家还不知道何时能吃饱。 “我正有要事去一趟孤竹,陪你回去,应可免去一些琐事。”沈泽棠说道。 “你去孤竹干什么?见白族长吗?”北牧问道。 “海棠戒的事情,有了一些线索,在孤竹地界有出现了一枚相似的海棠戒。” “你们沈家虽说常年住在水边,通水性,可巧簧机关也算是仙门百家里出了名的厉害,这海棠戒从你们开门以来,便有了,现在居然有人在大批量的模仿海棠戒里的巧簧机关,意图是什么呢?偷偷溜进你们海棠,打算做什么?”北牧分析着,这越神秘,他就越想知道为什么。 “泽棠君,你们沈家是不是藏了一大批黄金。”北牧想是想到了什么,瞪大的眼睛望着沈泽棠,幻想着自己眼前这个人可能是个拥有金山银山的男人,这个时候不问清楚,何时问清楚。 沈泽棠摇了摇头,“淮上海棠并无金山银山,此人仿造海棠戒的意图还在进一步调查着,还请白二公子不要将此事大势宣扬。” “不会的,我只是会在几十年后听说书人讲故事错了的时候纠正一下,沈家很穷。”北牧打趣道。 对于北牧的话沈泽棠早已经免疫了,坐在书桌前,翻阅起了古籍。 …… 北牧早饭用完过后已经快接近正午了,沈泽棠携北牧一起去向沈族长辞行。 来到海棠厅,沈族长正坐在书桌前翻阅古籍,姿势都和沈泽棠一模一样。 “你们沈家不会按着一个模子养的吧,看书的姿势都一样。”北牧心里嘀咕着。 “泽棠,携白二公子一同来向族长辞行。”沈泽棠抬手作揖道。 北牧连忙跟在身后说道:“沈族长,白北牧前来辞行。” “泽棠,远去孤竹,定要小心。”沈族长叮嘱道,随后望了一眼北牧说:“白二公子在沈家这几日,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谅解。” “沈族长客气了,挺好的,泽棠君都按时送饭来了的。”北牧说道。 “这…还请白二公子先退下,我在叮嘱泽棠几句话。”沈族长说道。 “好,白北牧先告退了。”北牧退出了海棠厅。 海棠厅内,沈族长有几分不满。 “泽棠,白二公子还是少接触为好,此人心性摸不透,你以后是要做家主的人。”沈族长劝道。 “族长,不可私下非议他人。”沈泽棠说道,“而且白二公子心性我摸的透。” “唉,我并非非议他人,罢了,以后你当上族长便知道了,退下吧。”沈族长说完这句话,转身进了内室,沈泽棠出海棠厅的时候没有看见北牧。 在四周寻找一圈后,发现北牧正在海棠桦陪着云锡玩老鹰抓小鸡。 平日里,大家都忙着练修为,哪里有时间来陪他玩这种小游戏。 “云锡。”沈泽棠在远处叫了一声。 云锡听见沈泽棠的身影,跑过去,躲在了沈泽棠身后,北牧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北牧哥哥抓不到我咯,泽棠哥哥是大母鸡,可以保护云锡。”云锡在沈泽棠身后躲着不出来。 “行啊,小可爱,你这靠山,我还真打不过,我输了。”北牧蹲下来,望着云锡说道。 “北牧哥哥,还要玩。”云锡撒娇道。 “小可爱,等北牧哥哥下次来了在陪你玩好不好,北牧哥哥要回家了,不然族长就要打北牧哥哥了。”北牧向云锡解释道。 “那北牧哥哥一定要来海棠桦找云锡,云锡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的。”云锡说道。 “好,一言为定。”北牧伸出掌,拍了拍云锡的小手。 …… 将云锡送回了卧室,北牧就跟着沈泽棠一起回了孤竹,御剑飞行,比徒步走要快好些时间。 到孤竹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这个时候应该是大家用晚膳的时候,原本北牧打算自己一个人从后门溜进去也就进去了,只是这次他还带着沈泽棠,自然要走前门正式登门拜访。 孤竹白家,沈泽棠跟在北牧身后,来到了前院,大老远都能听见白夫人的笑声,估计是大哥刚回来,白夫人一定高兴坏了。 北牧踏进前厅,白慎南正坐在前厅里,还有白族长和白夫人,白夫人看见北牧,那付尖酸刻薄的嘴脸又冒了出来。 北牧刚打算上前一步向白族长禀明沈家门生拜访,可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那白夫人的嘴便开始就没停过。 “你最近一个月死哪去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知道回来。” “回来干什么,不如死外面得了。” “西,住嘴。”沈族长放下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 “怎么,你又要和我吵,我只是替你教训一下私自外出,久不回家的庶子,你就不开心了。” 白夫人并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北牧觉得这些话无妨,只是沈泽棠还在门口站在,让他看这家人的笑话,有点失礼。 只是北牧没想到,沈泽棠自己踏进了前厅,上前来行礼作揖,“沈家门生沈泽棠拜见白族长,白夫人,白公子。” 白夫人看见沈泽棠才停下了那张嘴,恢复了往日里的仪态。 白族长望见沈泽棠,有几分意外,连忙上前来扶起沈泽棠。 “沈公子,有失远迎。刚刚家事让你看笑话了。”白族长照顾着沈泽棠来到了客厅,招呼着。 “谢谢白族长,只是最近来孤竹有一些事情,家主特地叮嘱要前来拜访白族长。” “哪里哪里……” 沈泽棠和白族长在客厅内寒暄,白夫人也离去了。 前厅里,饭桌上上的菜又是一口没动。 北牧做上桌,随便拿起一副碗筷便吃了起来。 “阿北,这是没有看见大哥吗?”白慎南看着一旁的北牧,一进门也不抓着自己问外面的世界了,有几分醋意。 “被你发现了,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北牧笑着问道。 “前几日。” “可有降服什么灵兽,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阿北可要等我慢慢来告诉你了……” 北牧听着白慎南讲了很多,只是白慎南讲的东西他都没心情听了… 沈泽棠从客厅出来的时候,北牧就在门口等他。 “泽棠君?族长和你聊了啥,聊这么久?”北牧问道。 “我明白你为何如此话多了。”沈泽棠说道,从一进客厅,白族长问的问题和北牧问的差不多…… 两个人在院里走了一会儿,北牧想着刚刚沈泽棠肯定讲了很多话,便不再去招惹他了。 “你……”最先开口的是沈泽棠。 “我?我怎么了?”北牧笑着问道。 “白夫人的话…”沈泽棠停顿道。 “没事,更难听的我都听过。”北牧摆了摆手,表明自己没事。 沈泽棠也不在继续问下去了。 第十四章 前尘篇之贺寿 夜里北牧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去找沈泽棠说说话,可敲门也不见里面的人应道,按理说这沈家人都是潜睡,自己这么大声音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北牧直接推开门,走进卧室,发现屋内的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个泽棠君,走也不说一声。”北牧嘀咕着。 随后一个人,坐在沈泽棠的客居内,从怀里掏出了自己带来的酒,一个人喝了起来。 他并非顽石,旁人刺痛自己心事时,总有几分不开心。 迷糊中,看见了沈泽棠回来了。 “泽棠君,怎么有两个你。”喝醉了的北牧,望什么都重影了。 沈泽棠刚刚出去一趟回来,就看见喝醉的北牧嘴里说着胡话。沈泽棠一把抱起北牧,送到了床边,他并没有把北牧送回去,而是留在了客居室里休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北牧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不在自己房内,现在躺的房间有几分眼熟。 “糟了,我昨天晚上又把沈泽棠怎么了?”北牧突然记起这是客居室,而自己又是典型的醉后不记事,屋内沈泽棠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走出门外,天已经快正午了。 走小道,溜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从屋里出来的白慎南。 “大哥。”北牧笑脸叫道。 “你这是去了哪里?一上午不见人影?”白慎南问道。 “在别的地方睡过头了。”北牧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为何不在自己房间内睡。” “那不是怕黑吗。”北牧怕黑这件事,白家人都知道,所以他的房内夜里从不熄灯,一盏红烛烧到天亮已是常事。 “好。”白慎南摸了摸他这位弟弟的头笑道,他是真的拿这位弟弟没有办法。“快去洗漱,等会就要吃午饭了。” “好嘞,大哥等我一分钟。”北牧朝着洗漱的地方跑了过去。l “不急,阿爹一直教导我们稳重,你一定要警记于心。”望着北牧在一旁洗漱,白慎南都不忘记提醒几句。 “是是是,大哥说的北牧都记住了。”北牧匆忙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就推着白慎南出了门。他要是在和白慎南多呆一会儿,怕是又要开始说教了。 进入前厅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桌上摆满了饭菜。 “大哥,怎么都没有人。” “兴许是有事耽搁了吧,你等等,我去问问。” 白慎南走到一婢女身旁,问了几句话后便回来。 “北牧,吃吧。阿爹有事外出,阿娘出去拜访友人了。” 还没等白慎南把话说完,北牧就已经开始动筷子了。 他在白家长大的这几十年里,和白族长白夫人一起吃饭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白族长常年游历在外,而白夫人,两个人看彼此都不顺眼,能不见则不见。 “大哥,你知道泽棠君去了哪里吗?”北牧吃饭时突然问道。 “沈公子一早便拜别了孤竹,不知去了何处。” “又悄悄走掉了。”北牧小声嘀咕着。 “怎么,阿北不舍得沈公子?”白慎南打趣道。 “怎么会,那个人无聊至极,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我怎么会舍不得他……”北牧连忙解释道。 “那便是舍得了。”白慎南像是看明白了什么一样,意会其意,但不多说。 “……”北牧也是生平第一次被白慎南说的回不出话来。 “阿北,听他们说,这次阿爹是去了朝歌,参加卫族长六十大寿,过几日我们也便要启程了。”白慎南提起,随后还在后面加了一句:“沈公子也会去。” “大哥,我也要去吗?”北牧小心问道,这么多年了,仙门百家有喜事北牧从未跟随白族长出去过,跟着的只有他大哥白慎南。 “阿爹特意叮嘱的。”白慎南着重强调了前面两个字说道。 “真的吗?”北牧喜出望外道。 “当然是真的。”白慎南说道。 几天后,卫族长六十大寿,仙门百家携弟子前往朝歌贺寿。 到朝歌时,卫家门生在家门外接待众仙家。 北牧跟在大哥身后,望着这朝歌城,繁华不比城阳,风景不比淮上海棠,只是一踏入这城内,闻着药香,别有一番风味。 朝歌卫家精通岐黄之术,城内种满了药树,药树闻名于仙门百家。 “大哥,听闻这朝歌的药树能医百病。”北牧跟在白慎南后面说道。 “自然,你来的路上可曾见一人身患病态?”白慎南问道。 “好像真没有看见,在孤竹偶尔还能看见一些咳嗽的妇孺。”北牧看着朝歌城内,每个人都精神抖擞的,竟无一人生病。 “白公子,这边请。”在前面引路的门生指着一间厢房说道。 白慎南走了进去,望了望这厢房,有几分朴素。 “白公子,还请稍作休息。”卫家门生作揖退出了门外。 “大哥,这朝歌卫家还真是和仙家们传的一样,淳朴素净。”北牧望着这房间说道。 “卫族长素来清浦。”白慎南说道。 “大哥,要不要出去逛逛。”北牧望着这个一眼就能望穿的厢房说道。 “这是朝歌,并非孤竹,不可随意走动。”白慎南叮嘱道。 “大哥,我就出去看一眼,这里太无聊了。”北牧央求道。 “那你答应我,日落之前定要回来。”白慎南笑着望着北牧,眼睛里满是宠溺,他确实无法拒绝他这个弟弟。 “好,一定。”白慎南话一出口,北牧前脚就已经踏出了厢房。 卫家林苑深处高坡,围林建院。 北牧从厢房走出来,见到最多的便是药树。 “这卫家不会是在一片药树林里建了家吧。”北牧望着这些树感叹道。 “谁?”北牧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转过头一看,竟望见了沈泽棠。 “哎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泽棠君,上次孤竹辞行的时候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北牧走上前去,拥抱着沈泽棠,拍了拍后背寒暄道。 只是突然觉得胸前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推到一米开在的地方。 “白二公子,素来可好?” “好好好,看见你泽棠君什么都好了。”北牧笑着说道。 第十五章 前尘篇之揍人 “泽棠君,你上次去孤竹查海棠戒的事情有什么新的进展吗?”北牧和沈泽棠在药树林里闲逛着。 “没有。”沈泽棠眼里几分担忧道。 “不会有什么事的,堂堂仙门望族能被这种小妖小怪难倒,岂不是失了你们仙家的身份。”北牧望着沈泽棠那担忧的神情,连忙说道,“对吧,泽棠君。”北牧将手搭在沈泽棠肩上问道。 只见那沈泽棠也不说话,下一秒便到了离北牧几米开外的地方。 “泽棠君,你们沈家还有瞬移这技能?”北牧惊叹道,每次自己和沈泽棠有肢体接触,沈泽棠总能一秒之内离他几米之外。 “为你习的。”沈泽棠站在远处说道。 “泽棠君,你讨厌我?”北牧问道,自己经常与大哥抱肩言谈,也未曾见过大哥如此抗拒。 “未曾。” “哦,那你就是喜欢我了?”北牧听到沈泽棠并没有讨厌自己的意思,心里有几分雀跃,在一旁打趣道,这个沈泽棠平日里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北牧还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害羞红了脸是什么样子。 “……”沈泽棠一副嫌弃的眼神望着北牧,未曾讲只言片语。 北牧见沈泽棠不说话,继续问道,“泽棠君,喜欢像我这样的女孩子?” “不喜欢。”三个字说的斩钉截铁,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思考的时间。 “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我喜欢,我以后就要娶个像我一样的女子。”北牧义正言辞道,像是为自己不平道。 “无聊。”沈泽棠淡淡说了两个字,便转身离开。 身后北牧连忙追上来,殊不知走在前面的沈泽棠听见他唤自己等等他时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沈泽棠走的太快,北牧还没追上去,人就已经不见了。 “见鬼了…”北牧惊叹道。 “幼渔拜见北公子。”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北牧转身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卫姑娘站在身后。 “卫姑娘,你好呀。”北牧举起手来,笑着招呼道。 “北公子唤我幼渔就好了。”卫姑娘说道。 北牧停顿了一下,连忙应声道:“好。” “你在找什么东西吗?”卫幼渔刚刚看见北牧在这里望来望去,便问起,想着林苑是自己家,或许能帮上他什么忙。 “找泽棠君。”北牧说着,“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他了。” “沈公子或许是累了回去休息了,我带你去沈公子的厢房吧。”幼渔说道。 “好嘞,谢谢卫姑娘了。”北牧一张嘴就发现自己叫错了,可话已经说出去,改也改不了口了。 一路上两个人也没有了交集,北牧跟在卫幼渔身后,来到了沈泽棠的厢房,厢房门是敞开的,北牧朝房内叫了一句:“泽棠君,你在吗?” “不在。”房内传来一句声音。 “我就知道你在,卫姑娘,谢谢你了。”北牧道谢后直接进了厢房内。 一进去北牧发现屋内除了沈泽棠,还有云锡小可爱。 连忙跑过去一把抱起云锡。 “小可爱,想不想我。” “当然想北牧哥哥了。”小云锡奶声奶气道。 “泽棠君,云锡为什么也来了?”之前就听闻云锡从小到大从未出过海棠桦一步,这次沈族长破戒把这孩子带出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云锡的身体一直是拜托卫族长调理的,以往都是卫族长亲自去海棠桦,这次族长带云锡亲自来贺寿。”沈泽棠说道。 “这么点伤都要卫族长亲自看。”北牧惊叹道,沈家这么宠这个孩子,莫非,北牧突然望着沈泽棠道:“小可爱不会是你族长的私生子吧。”北牧捂着云锡的耳朵小声问道。 沈泽棠从北牧手里抱回了云锡,随后海棠戒开始转换颜色,从银色变成了黑色,沈泽棠摩擦了几下海棠戒,北牧便被一股无形中的力量退出了房外,房门也随之被关上。 “你大爷的。”北牧站在门口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骂了一句,“真下手啊。” 拖着受伤的身体,北牧回到了白慎南房内,白慎南看见弟弟嘴角还有一丝丝血,马上意识到出了什么事,连忙放下手里的书本敢来问道。 “怎么了,阿北,谁敢伤你?”白慎南有几分心急问道。 刚刚沈泽棠那一下,确实伤的北牧说不出话来。 白慎南看北牧一直不说话,直接走出了门外。谁曾想白慎南去找了卫幼渔让她来看看自己这位弟弟怎么了。 “卫姑娘,这次还劳烦你了。”白慎南说道。 卫幼渔看着躺在床上的北牧,面色不太好,几分病态,连忙跑到床前把脉,过了一会儿,卫幼渔那原本担忧的神态才稍许放松。 “白公子,并非大害,只是一些皮肉伤,伤者并非有意,估计只是打闹玩耍之意,还请白公子不要过于担忧,稍后我将开一副药,服下便好了。”卫幼渔对白慎南说道。 “好,卫姑娘说没事,那定是没事,劳烦卫姑娘了。”白慎南送走了卫幼渔,回到北牧床边守着。 …… 北牧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走出厢房,院里也是空无一人。 “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安静?”北牧心里疑问着。 可自己胸前还是疼得厉害,只好回到屋内休息。 门口突然一个小人在那里探头探脑,北牧一眼就注意到了是云锡小可爱。 “我怎么看见有一个人躲在门后面不敢进来呀。”北牧故意放大声音,讲给云锡听。 云锡听到这句话,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云锡拜见白二公子。”云锡走到北牧面前行礼道。 “小可爱,北牧哥哥和你开玩笑呢?”北牧摸了摸云锡的额头,连忙说道。 “北牧哥哥,昨天泽棠哥哥不是有意的。”云锡望着北牧,胸口哪里还有一些浅浅的血印。 “北牧哥哥知道啊。”北牧笑着说道,心里早就把沈泽棠骂了几百遍了。“说他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是个鸭子的智商了。” “哪来的小孩。”一名卫家门生走了进来,冲着云锡喊到。 “你喊什么?”北牧说道。 “白二公子,林苑可不欢迎一些乡野村夫的野孩子。”只见那卫家门生趾高气扬道。 “他是……”北牧正想解释什么,却见那个门生将云锡一手提起丢了出去。 门外的云锡大概是摔疼了,马上哭了起来。 “哪来的小屁孩,竟敢来这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那名门生望着身穿素衣的云锡,奚落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淮上海棠沈家门生。”北牧马上跑了出来,抱起坐在地上哭泣的云锡,捂着云锡的耳朵,对着卫家门生说道。 “就他,还敢称淮上海棠门生,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像个废人。”那名门生似乎认定云锡就是个普通人,被北牧偷藏上山一个小孩罢了。“还请白二公子,自重,不要仗着白家二公子的身份,携一些小门小户的乡野村夫来林苑。” 北牧手握成拳,愤怒之余,将云锡小可爱抱回了厢房内,关上房门,在门外把那卫家门生揍了一顿。 那名门生躺在地上,全身是伤。 北牧在厢房内正在哄云锡入睡。 第十六章前尘篇之妖姬阁 临近天黑,众人才陆陆续续回到林苑。 只是在客居厢房院里看见一名被打伤的卫家门生,惊呼了一声,所有人都围在那里看热闹。 卫幼渔上前为其诊断,好在只是一些皮外淤青,并无大碍,便派人将其送了回去。 人群也随之散了,但人多口杂,不知道谁传出来,大家都传那卫家门生是被白家二公子白北牧伤的。 白慎南听到留言后,回到屋内,并不是询问责怪白北牧,而是走进去关心了一句。 “阿北,可曾有人欺负你?”白慎南自幼看着北牧长大,他知道北牧心性如何,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去伤害一个人。 “大哥。”北牧轻声喊了一句后,说了一句话,“他不曾伤害我,但那门生是我伤的。” “阿北,糊涂啊!”白慎南听到后几分震惊,连忙说道。“这可是林苑,朝歌卫家的地界,你在他的地盘上伤人,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你对卫家毫无敬意。”白慎南心急道。 “大哥,我会去向卫族长请罪的。”北牧说道。 “请罪,你如何请?”白慎南问道,林苑并非孤竹,出了事他也替他担不了。 “你无需担心。”北牧退出了厢房,一个人独自前往了卫家族长的居室。 “卫族长,晚辈白北牧请来请罪。”北牧在居室外敲门说道。 “去妖姬阁领罚吧。”门未曾打开,只是传来一声雄厚的声音,想必卫族长也有几分不悦。妖姬阁是林苑里专门负责种植药材的一个地方,但听闻在那里工作极其苦,随后便是犯了错的门生才会安排去那里领活干。 “卫族长要罚我,我认,只是我有一些事情,一定要和卫族长说清楚,也让你好好看清楚你手下门生是什么样子的人。”北牧故意将声音放大,陆陆续续也引来了一群围观的人。 “我卫家门生是什么样子不需要旁人来评判,你只需按照我说的领罚就可以了。”门内传来的声音。 “那你们卫家门生,居高自傲,自负盛名也无妨?”北牧问道。 门这个时候才被推开,卫族长从门内走了出来。 “白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卫族长问道。 “被我打伤的那名门生,确实没有伤害我,只是他举高自傲,嘲讽奚落一个几岁的孩子也无妨吗?”北牧说着眼里布满了血丝,想起刚刚那门生所作所为,只是伤了他都便宜他了。 “孩子?这里哪来的孩子?”人群中一门生问道。 “该不会是白二公子为了污蔑这卫家门生的说辞吧。” “就是啊。” “这庶子就是庶子,谎话连篇。” 面对人群的质疑,北牧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他在人群中望见了沈泽棠,正对着他摇头。 他从小便察言观色,怎会不知沈泽棠的意思。老老实实闭上了口。 “晚辈领罚便是了,卫族长给你添麻烦了。”北牧退出了人群,朝着妖姬阁的方向走了过去。 身后尽是嘲笑的人,跟上来的也只有卫姑娘一个人。 “北公子,明明有话要说却活生生憋了回去。”幼渔跟在北牧身后,说道。 “谢谢卫姑娘,还请留步。”北牧行礼作揖,让幼渔停在此处,一个人去了妖姬阁。 妖姬阁的阁主看起来像个年过半百的人,须发皆白。北牧走进妖姬阁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他。 “晚辈白北牧前来领罚。”北牧自行跪下领罚。 那阁长似乎没听见,一直不转过身来,也不搭理北牧。 北牧以为是自己声小,而阁长又年长,估计耳朵不好使,便放大了声音说了一句:“晚辈白北牧前来领罚。” “你这么大声音说话干什么?”那名阁长似乎也是脾气古怪,连忙大声回道。 “阁长,这不是见你年长,怕你耳朵不好吗?”北牧解释道,表明他尊老爱幼的心性。 “谁年长?你知道我才多大吗?”那阁长有几分不满,指着自己问北牧。 “看阁长这相貌,应该不足五十。”北牧望了望阁长笑道,自己还故意把年纪说小了,估计这阁长应该不会不开心了吧。 “你才五十,跪着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妖姬阁阁长不悦道,说完便转身继续关爱起他的花花草草了。 “不是吧,难道是把这妖姬阁阁长说的太年轻了,不符合他的身份?”北牧心里疑问道。 “阁长,你在干什么?要不要晚辈帮忙啊,晚辈一个人跪在这里,浪费人力。如果需要什么帮忙尽管说呀。”北牧跪了一会儿,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阁长为何生气,连忙转换思路说道。 妖姬阁阁长听见北牧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转身道:“那行,你随我来。” 北牧起身,跟着妖姬阁阁长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药树林里,这地方自己好像之前来逛过。 “你,帮我把所有的药树都砍了。”阁长指着药树林说道。 “啊…全砍了?阁长,这药树全砍了卫族长会杀了我吧?这不是你们卫家的命根子吗?”北牧疑问道。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砍就是了。”阁长大声喊道。 “好好好,砍就砍,斧头呢。”北牧应声问道。 刚问玩,一个斧头就砸到了北牧脚上,疼的北牧单脚跳起,抱着脚连连喊道:“啊…啊…疼…疼…” “矫情,没砍完之前不准吃饭。”阁长下令道。 “啊…” “啊什么?你啊就能把这树砍光?” “行,北牧领罚。”北牧放下手里的脚,捡起斧头,朝着一棵树走了过去。 “这老头,脾气古怪,怎么当上阁长的?”北牧小声嘀咕着。 “小子,你要再偷偷说我一句坏话,你就别想活着出妖姬阁了。”北牧话刚说完,就被阁长听到,痛批了一顿。 “好,我不偷偷说,只是你这耳朵也太机敏了吧,比沈泽棠耳朵还好。”北牧吐槽道。 北牧砍树间隙,妖姬阁阁长也不回妖姬阁,只是坐在药树林里,喝起了小酒。 “这样听起来,你还认识沈家公子沈泽棠了?”阁长饮了一口酒问道。 北牧闻到酒香,放下手里的斧头跑了过去。 “阁长,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北牧问道。 “哎,谁让你停下来的,过去继续砍树。”阁长指着树说道。 “喂,身为前辈也不能这么欺负晚辈吧,我在那里卖苦力,你却在这里偷喝酒。”北牧直接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替自己不平道。 “那好我不欺负你,你告诉我你和沈家公子什么关系,我便告诉你是什么酒。” “我和泽棠君交好,是朋友。”北牧说道。 “朋友?沈家家训门生不可私交旁门门生,你诓我的吧!”阁长似乎对沈家家训十分了解,背出来后连忙问道。 “骗你一个小老头对我有什么好处。”北牧心里默念着,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说认识沈泽棠,毕竟第一次见面就把沈泽棠骗去青楼喝酒也不是什么好宣扬的事。 “说了不要在偷偷说我坏话。”妖姬阁阁长说道。 “你这也能听到,我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想的。”北牧连忙解释道。 “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所以你最好不要心存歹念。”妖姬阁阁长轻声笑道。 这一笑,听的北牧全身起鸡皮疙瘩。 也不在追问这是什么酒了,老老实实回去砍树。 第十七章 前尘篇之胜遇 临近天黑,这树也没砍完。北牧一偷懒,就被妖姬阁阁长被喊醒,一天下来体力早就消耗尽了。 “不砍了。”天已经漆黑了,北牧终于忍不住,丢掉斧头,躺在地上无赖道。 “怎么就这么没力气了?”阁长问候道,“就砍了78棵,还有894棵呢。” “小老头,你杀了我吧,我肯定不砍了。”北牧无力摆手道。 “不砍!那咱们换个?”妖姬阁阁长问道。 “换什么?”北牧一想到不用砍树,连忙坐起来问道。 “种树!”见那妖姬阁阁长,指着白天北牧刚刚砍下来的树说道。“把今天砍的在种回去。” 一瞬间,如同晴天霹雳。 “小老头,不用你杀了,我自尽了。”北牧又躺了下去,双手掐着自己脖子,试了试说道:“小老头,不好意思,掐死自己都没力气了。” “嘿,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动不动就寻死呢?” “不,是被你间接杀死的。” “你可别诬陷我,死最好出了妖姬阁再死,别毁了我妖姬阁名声。” “小老头,你怎么不讲人情呢?我砍了一天的树,一口饭不给吃,一口水不给喝,现在你又告诉我种回去?” “不服气?”妖姬阁阁长问道。 “不服。”北牧说道。 “打赢我,这领罚就过了。” “打你,岂不是显得我欺负老弱病残。”北牧说道。 “哪那么多废话。”几米开外的妖姬阁阁长突然放下手里酒,朝北牧的方向打了过来。 好在北牧习的修为不差,还没等那阁长飞过来,早就已经换了个位置。 “好小子,修为习的不错,反应速度挺快。”阁长见没有伤到北牧,夸了几句,“但是还没有人从我手里跑掉的。”顺势追了上去。 “阁长,我敬你是前辈,你不要逼我呀。”北牧全程都在闪躲,可阁主却一直不曾有一点放手的意思。 招招都出手凶狠,打的像北牧杀了他父母似的。 “小老头,你这般无理的话,那就不要怪小辈动手了。”阁长出手凶狠,刚开始北牧还能撑住,但是原本体力不支,便不想与之纠缠,想早早结束。 北牧开始反击,刚准备使出毕生所学时,妖姬阁阁长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鸟,形状像野鸡却通身是红色,发出的声音如同鹿在鸣叫。 “我去,小老头,还没开始就找帮手了。”北牧以为那是阁主收复的灵兽。 “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打赢他了。”阁主坐在一旁,喝了口酒,开始观战。 北牧望见这只灵兽,有几分戾气,想搞定这只灵兽,并不容易。 “艹,居然还喷水。”北牧还没动那只鸟,他就开始朝北牧发起攻击。 刚刚看小老头是前辈,不方便下手,这次是只灵兽,动手但也无妨。 北牧唤来剑,自己自幼学在孤竹,剑术依然是最厉害的,虽然一开始摸不清这只鸟的心性,但是拿剑够了。 “鸟啊,你今天碰见谁不行,碰上你北哥哥。”北牧手握着剑,朝着灵兽刺了过去。 这灵兽反应还比较灵敏,居然一下子就躲了过去。 北牧和这只灵兽一路追杀,都已经出了林苑。 灵兽一直强攻北牧,北牧长期处于防御状态,无法进攻。 出现转机是两个人来到了一湖边,那只灵兽居然停下了对北牧的攻击,望着湖水发呆,让北牧一下摸不清习性。 “喂,打到一半不打了什么意思。”北牧说道。 那只灵兽依旧无动于衷,只是飞在湖面上,盯着水面发呆。 北牧跑过去,想看看这只灵兽到底想干什么。 水面平静,但也没有什么不同的,除了有几只鱼在哪里游来游去的。 “等等,鱼,游来游去!”北牧心里像是想到什么,盯着灵兽的眼睛,发现这灵兽眼珠子竟然跟着鱼转来转去。 “看样子,这灵兽喜欢吃鱼,却不会抓鱼。” 北牧施用小术法,将鱼汇聚在一块,那只灵兽在飞了过来,盯着一群鱼发呆。 趁着这个时候,北牧一剑刺过去,结果还是被这只灵兽给躲开了。 “嘿,你这个东西,想着吃的还能躲这么快。”北牧说道。 “这样下去不行,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北牧坐在湖边,看着那只灵兽望着湖里的鱼发呆。 期间北牧也试着偷袭几次,结果都失败了。 这条湖环山而流,在山腰处发现了一个窄窄的洞口,北牧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水里抓了几条鱼,故意显露在那灵兽面前,灵兽被吸引过来,追着北牧,北牧往洞口的方向跑,在快接近的时候,将手里的鱼往洞口里一扔,那只灵兽竟也跟着进去,只是洞口太小,头进去后身体被卡住了。 北牧拍了拍那只灵兽的屁股说道:“让那个小老头派你来,现在知道你北哥哥的厉害了吧。” 北牧将灵兽收了起来,带回了妖姬阁。 回到妖姬阁的时候,阁长正在整理自己的药材,看见北牧完好无损回来的时候,有几分吃惊。 “小老头,我回来了。”北牧喊了一句。 “那灵兽呢?” “杀了。” “杀了?”阁长疑问道。 “不然呢?留着带回来烤肉吃吗?”北牧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你没有降服那只灵兽那?”阁长疑问道。 “降服?那只灵兽不是已经臣服于你了。”北牧一直以为那只灵兽臣服于阁长的。 “哪里哪里!那可是只一品灵兽,还未曾有人降服,你下手就不能轻点。”阁长惋惜道。 “那他为啥追我跑啊?那时候明明我们两个人。”北牧疑问道,一般未臣服的灵兽没有意识,也没有教诲他们,所以他们所攻击的对象都是随机读取的,可昨天那只灵兽,就像是被人教唆的一样,从始至终都跟着北牧。 “和你小子有缘了,这种有灵性的一品灵兽不多了,只可惜,你这小子,下手这么重。”阁长惋惜着。 “那是什么灵兽啊?”北牧问道。 “那灵兽唤胜遇,样子像翟鸟,红色,叫声像鹿鸣,喜食鱼。”阁长说道。 “怪不得一直盯着湖里的鱼看。”北牧想起那灵兽见着鱼就走不动道的样子,有几分想笑。 “什么鱼?”阁长问道。 “好了,不逗你,灵兽被我带回来了,我未曾降服它,这便送还给你了。”北牧从腰间掏出收服胜遇的收灵袋。 阁长听到胜遇没有被北牧杀死,马上转忧为喜,打开桌上的收灵袋,看见胜遇一下子飞了出来。 “哎,小老头,我刚收的,你又把它放出来。”北牧惋惜道。 没过几秒钟,胜遇居然自己飞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红绳,朝着北牧走了过来。 看着这灵兽朝自己走过来,北牧有几分疑问道:“小老头,它怎么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根红神。” “好小子,行啊,居然让一品灵兽臣服于你,还不快快手下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红神。”阁长喜悦道。 “什么一品灵兽,一只鱼就能骗走。”北牧吐槽道。 “臭小子,你怎么那么多事,快去收下那根红绳,寄在手腕上。”阁长推了推北牧,让他快接下。 北牧照做,从胜遇嘴里结过红绳,寄在了手腕上。 “现在这灵兽已经认主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它。”阁长像是送出嫁的女儿一般嘱咐着北牧。 北牧倒是有几分不屑,觉得这灵兽有些蠢。 “你可要收好这跟红绳,谁带了这红绳,谁便是这灵兽的主人了。”阁长叮嘱道。 “好好好。”北牧应付道,不就一根破红绳,这阁长这么看重,等他回去了,送你一大筐都行。 “自己去玩吧。”北牧对着胜遇说道,那胜遇竟也听懂了,一声鹿鸣后,便消失了。 第十八章 前尘篇之云锡 送走了胜遇,阁长有几分欢喜,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酒。 “小子,昨天你不是问我这是什么酒吗?” “劳烦前辈告知。”北牧抬了抬眼角说道。 “淮上有一家名叫海棠的酒庄,在那里打的酒,在加入几片苏叶,放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喝了。” “淮上的酒哪里有我们孤竹的竹子酒好喝,孤竹的竹子酒远近闻名,小老头,你这么粗陋寡闻。”北牧嫌弃道,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人说世上有比竹子酒还好喝的酒。 “你不懂,有时候喝酒喝的只是那个味道。”阁长笑道。 “看样子,你是孤竹白家的门生了。”过了几分钟阁长问道。 “小老头,上了年纪记性都不好了。”北牧说道,昨天他一进门就自报家门领罚,结果这老头理都不理自己。 “你是犯了何事,来这里领罚?”阁长问道。 “打了卫家一名门生。” “有意思,在林苑打卫家门生,罕闻罕闻啊。”阁长笑到,他还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来领罚的。 “那名门生就该打!”不提则已,一提到北牧心里就一股火。 “哦?和我说来听听。”阁长似乎对此事很有兴趣,问道。 “那名卫家门生举高自傲,欺辱我朋友。” “你朋友?沈公子?不会吧,沈公子在你们这批门生中,也算是美负盛名的公子了,谁人欺辱他。”阁长问道,虽然他长居住于妖姬阁,但阁外的事情还有略有听闻。 “不是他……是…”北牧想说什么,但是一想到沈泽棠,摆手道:“算了,罚都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罚是罚了,但一些事情你不说,可能这辈子就真的没人知道了。你心里委屈,受了委屈也不说。”阁长说着。 北牧像是被说中了一般,无言以对,只是沉默的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你说的朋友应该是沈家带来的那个小孩子吧。”阁长问道。 北牧眉眼一亮,盯着阁长,眼神里充满着疑问。 “不用这样看着我,那小孩我知道,名唤云锡,只是可惜了,年纪那么小就被毁了金丹。”阁长惋惜道。 阁长的话一说出口,北牧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你说什么,金丹被毁?”北牧问道,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被沈泽棠赶出静室,就是因为自己多嘴了一句“又不是金丹被毁”。 仙门百家,谁人不知,金丹被毁,终其一生都只是废人了。 “是啊,错不了,那孩子药都是我抓的。”阁长说道。 北牧听完后一言不发,“啪”的一声,北牧重重打了自己一个巴掌。“你这张嘴说什么不好。”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此事,沈家这孩子命里有劫,好在沈家人从不将其推到众人面前,只是养在海棠桦。” “金丹被毁,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北牧问道。 “一人一颗,无解。” “怎么会这样,你知道这个孩子怎么伤的吗?”北牧问了一句。 “怎么伤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负责看病,怎么病的从不过问。”阁长喝了一杯酒说道。 “唉…”北牧一声叹息。 “行了,罚也领了,回去吧。门外有个人等你很久了。”阁长摆手说道。 “门外有人等我?”北牧起身往门口走去,后面还传来了一声阁长的叫喊声:“下次来别忘了带孤竹的竹子酒。” 跑到门口,阁外正站着一个身穿苏绣白衣的少年。 “泽棠君,你在等我吗?”北牧看见这个背影就猜出来是沈泽棠,连忙走上前笑道。 “你还好吗?”沈泽棠眼神里有几分担忧问候道。 “没事没事,这妖姬阁也没外人嘴里传的那么恐怖。”北牧连忙摆手道。 “那就好,走吧。” ……路上北牧还是没忍住嘴,想问问沈泽棠,当年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泽棠君,当年你们沈家发生了什么,小可爱……”后面几个字北牧实在不忍心讲出来。 沈泽棠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从胸口掏出了一枚海棠戒。 “海棠戒?”北牧摸了摸后脑,这怎么又和海棠戒扯上了关系。 沈泽棠讲了一个很久之前沈家发生的事情。 三年前,沈泽棠父亲沈墨瀚,曾在不周山发现了一枚仿制的海棠戒,便带着一名沈家门生去了不周山一带调查,那位门生便是云锡的父亲沈丘。 调查了一个月,事情一直没有进展。那一天,是云锡三岁生辰,他母亲带着云锡去找沈丘,准备给他过个生日。 而从那天以后,沈家就再也没收到沈墨瀚的消息,沈泽棠叔父亲自带着门生前往不周山,只是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云锡还活着,只是被毁了金丹。 后来云锡被带回淮上海棠,养在了海棠桦,这件事也从来不允许被人提起。 听完这个故事就像是一块几十斤的石头压在胸口,旁人喘不过气来。 怪不得三年前,沈家族长突然病逝,由其弟代理族长,这件事仙门百家也只觉得是个意外,从未想过这其中还有这样的过由。 “白二公子,这是沈家家事,非本族族人不应听闻,但感恩白二公子护云锡之恩,所以讲了一二。”沈泽棠讲完说道。 “好啦,我知道了,你们沈家一直闭门思过,从不喜欢和其他仙门百家说你们的家事。”北牧说道,他从小到大,听的最少的便是淮上海棠沈家的事情,沈家就像是一块糖果,把自己包了起来,从不允许任何人打开。所以沈家的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两个人闲聊到院里,仙门百家都在院里寒暄着,望见北牧的时候,都呆住了,人群中也窃窃私语起来。 “他怎么出来了,听闻妖姬阁卫阁长脾气怪的很,也没人完好无损地从他妖姬阁出来过。” “是啊,这白二公子看起来毫发无损。” 任凭人群怎么议论,北牧倒也不在乎。望了一眼沈泽棠后,便朝着大哥的厢房走了过去。 “大哥。”还未进厢房,北牧就冲着屋里喊道。 “阿北,你出来了。我刚刚还打算去找阿爹把你带出来呢,听说那妖姬阁卫阁长古里古怪的,他没怎么你吧。”白慎南问道。 “有,你看我的手。”北牧把手伸到大哥面前,撒娇道:“长满了老茧,那个小老头,让我砍了一天的树。” “小老头,阿北说的是哪位?”白慎南疑问道。 “就那个妖姬阁阁长啊,头发胡须都白了,能不是小老头吗?”北牧说道。 “哈哈,阿北啊,你可知卫阁长今年多大?”白慎南忍不住笑了出来,问道。 “大概六十吧,我还把他说年轻了,说他只有五十岁呢。”北牧说道。 “阿北,那卫阁长,才二十有四。”白慎南解释道。 北牧听到了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大哥你说那个小老头才二十四岁……不是吧,他头发都白了,胡须都白了,都可以当我们爷爷了。”北牧不敢相信道。 “怪大哥没提前告诉你,那卫阁长年轻的时候误食了一草药,才会变得如今的模样。” “怪不得我说他五十岁那么生气,要我我也得气死。” “好了,既然安全回来了,咱们等会去门口找阿爹阿娘,在一起去给卫族长拜寿吧。”白慎南说道。 “好。” 在厢房内休息片刻,北牧跟着白慎南来到了卫家门口,候起了白族长白夫人。 第十九章 前尘篇之灵鞭三鞭 “孤竹白竹,携白夫人西,长子白慎南,幼子白北牧,前来拜寿。祝卫族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白族长走在前面,身旁站着白夫人,身后跟着白家两位公子,给卫族长贺寿道。 “辛苦白族长从孤竹远道而来,茶水已经备好,请。”卫族长请道。 北牧跟着白族长身后入座,后面开始又有陆陆续续的仙门望族走上前来拜寿贺礼。 “淮上海棠沈墨阳,携沈家未来族长沈泽棠前来贺寿,八月秋高仰仙桂,六旬人健比乔松。”沈泽棠叔父带着沈泽棠前来贺寿,北牧才把注意力放到了贺寿人身上。 沈泽棠入座的位置在大哥的一旁,北牧跑到大哥的位置上,央求大哥换个位置。 大哥只好答应,坐到了北牧那个右下角。 “泽棠君,好巧呀,又见面了。”北牧朝着沈泽棠小声叫道。 沈泽棠听见北牧的声音,只是望了一眼点了一下头,继续一本正经坐着一动不动。 “泽棠君,你说话呀。” …… “泽棠君,你们沈家送了什么贺寿礼呀?” …… “泽棠君,你说下一个贺寿的仙家会是谁?” …… “泽棠君……” 任凭北牧怎么叫沈泽棠,都没有一句回声。倒是沈泽棠那个叔父沈族长,用眼神望了自己一眼后,北牧也就老老实实坐着一动不动了。 “这白族长还真是宠白北牧啊,居然让他坐尊位。”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入了白夫人的耳朵,他往后一看,白慎南正坐在右下角的卑位,而北牧不知道何时坐到了尊位。 白夫人的脸一下子就变了,皱紧眉头,抿着嘴巴,漏出不满之意,只是碍于现在的场面不便发怒,要是在孤竹,早就端起碗筷,朝地上砸去。 北牧一直在身旁和沈泽棠讲一些有的没的,贺寿的人也都来了,正当主持寿宴的门生宣布宴会开始时,一个满头白发的小老头手里提着酒歪歪扭扭的走了进来。 “等会,我还没拜寿呢。”那个小老头走到卫族长面前。 北牧一看,居然是妖姬阁阁长,“果然是个怪老头,这种场面也这么随意。”北牧嘀咕道。 这句话一出口,妖姬阁阁长的眼神突然望向了北牧,朝着北牧跑了过来。 “臭小子,你也在这里。”卫阁长走到北牧身边,坐下来,搂着北牧的肩膀说道。 北牧将那小老头的搭在肩上的手推了下去,小声说道:“小老头,大家都看着你呢。” “谁看着我?我怎么就只看见了你。”喝醉酒的卫阁长,眼睛眯成一条缝,望着北牧说道。 卫阁长看起来像是醉了,突然将酒水洒了出来,好巧不巧居然撒到了白夫人身上,酒水不多,但淋湿了头发,白夫人整个人像个落汤鸡一样。 众人捧腹大笑,殊不知白夫人此刻眼里充满着怒火,双眼怒睁,嘴里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他孤竹白夫人,一生尊贵,哪里受过这般羞辱。 眼见着白夫人站了起来,手里的竹苓鞭若隐若现,北牧已经好久没见过竹苓鞭了。 竹苓鞭是白夫人出嫁时父亲赠送的一品灵器,终身只护一主。小时候北牧犯了错,白夫人便拿这竹苓鞭抽他,经常抽的满身是血,后来长大了点,经常躲着白夫人,也就很少挨鞭了。 就在下一秒,竹苓鞭就抽在了北牧身上,北牧一下子飞出了几米, “庶子,早就说了不带你来,你父亲偏要带。”白夫人说完又要抽下一鞭,竹苓鞭是一品灵器,那一下已经把北牧打的起不来,根本躲不开,北牧也不想躲,他明白这次剁掉了,下次一定会抽回来的。 不知等了多久,明明听见了竹苓鞭的抽人的声音,只是北牧身上未曾感受到疼痛,北牧睁开眼,居然发现沈泽棠正跪在身前,将自己护在身下,替他挡了那一鞭。 众人不解,北牧也只是一脸惊慌,毕竟从小到大从未有人给他挡过灵鞭。 “还望沈公子不要管家事。”就算是被酒洒了头,那白夫人依旧保持往日里的尊贵,劝道。 “泽棠,回来。”沈族长在一旁叫道,可任凭他怎么叫,沈泽棠头也不回一下。 白慎南连忙走上前劝道:“阿娘,阿北已经知错了,还请阿娘收起竹苓鞭。” “阿慎,你给我退下。”白夫人怒斥道,她这一生厌透了的人,却一直被自己亲生儿子护着,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 “家事?白家什么家事要用一品灵器抽打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刚刚目睹这一切的卫阁长喝醉酒说道,“再说,刚刚是我洒了白夫人酒,我和你道歉便好了,何必对一个孩子如此凶狠。” “卫阁长,我敬你是卫家上卿,未曾怪你,只是这庶子不懂尊卑,居其长兄之位,无半分礼节。”白夫人说道。 说着白夫人的第三道鞭就要抽下去,只是这一鞭抽空了,抽到了地上。 正当灵鞭快要靠近时,天空中飞来一只灵兽,双脚抓起北牧和沈泽棠,腾空飞了起来。 “是一品灵兽胜遇!”人群中有一个人声音大叫道。 “一品灵兽,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一般来说,灵兽凶残,从不救人,这是这只灵兽今日为何救人?” “看样子这两个孩子中有一个人收服了灵兽,灵兽才护主啊。”人群中一位长辈说道。 “厉害呀,肯定是沈公子。” “是啊,沈家可是仙门望族,除了那沈公子还能有谁。” 人群中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弱,北牧和沈泽棠被胜遇这只灵兽用爪拽住,在空中飞来飞去,胃里的恶心超过了身体上的疼痛。 北牧破骂到:“笨鸟,快放我下去。” 胜遇竟然像是听懂了一般,离地面还有几米的地方直接把两个人丢了下去。 从几米高的地方掉下来,摔的北牧尾骨都快碎了。 北牧躺在地上,摸着屁股朝胜遇骂道:“你怎么这么笨。” 胜遇被主人骂,故作委屈样,像是在告诉北牧,明明刚刚就是你让我放你下去的。 北牧看着一旁的沈泽棠,连忙跑过去问道。 “泽棠君,你还好吗?”北牧早就习惯了这竹苓鞭的打,可沈泽棠这个细皮嫩肉的,挨一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无妨。”沈泽棠站起来道。 “大可不必为我挡那一鞭,抽不死我的。”北牧说道。 沈泽棠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北牧。 北牧望了一下周围,正好有一条湖,笑着望着胜遇道:“你这只笨鸟,居然还找了个湖边上,你告诉我,是不是冲着这湖里的鱼来的。” 那胜遇像是被猜中了心思,开心地拍着翅膀发出鹿鸣叫。 “好,看着你今天救了我和泽棠君的份上,赏你鱼吃。” 北牧脱去上衣,挽起裤脚,在湖水周边抓起了鱼。 第二十章 前尘篇之小宝贝 抓鱼这种小事北牧从小到大都抓的熟练了,几下便从水里抓上来十几条鱼。 沈泽棠在一旁生火,北牧在哪里喂胜遇吃鱼。 “你说我小时候那么拼命学抓鱼不会就是为了以后给你抓鱼吃吧。”北牧和胜遇斗嘴道。 那胜遇吃的正欢,自然没有时间搭理北牧。 北牧望了一眼沈泽棠,也摆手拒绝道:“算了,和你说话至少还能听见一声鹿鸣,和他说话,我怕是只能听到空气了。” “你说,只要我答的上便会应你。”北牧刚嘀咕玩刚刚那句话,沈泽棠便接上。 北牧忘记了沈家耳朵好这件事了,上前去安慰道:“泽棠君,这不是怕你嫌我烦吗!” “从未。”清素雅正的两个字从沈泽棠嘴里说出来。 如果沈泽棠不回北牧,北牧还会继续说,他反而回了一句,让北牧都不知道如何接着说下去了。 北牧看那胜遇吃的正欢,刚刚对这只笨鸟的不满早就消失了,对着胜遇喊了一句:“小宝贝。” 那胜遇还真是一品灵兽,像听得懂人世间所有的话语,拍翅鹿鸣。 北牧见胜遇如此欢脱,回过头望着沈泽棠,想说什么话,但是望见沈泽棠,此刻脸颊正红透,耳垂也泛起微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泽棠君,你这生火生的满脸通红,真像个害羞脸的姑娘呀,哈哈哈。”北牧笑道。 沈泽棠反而有点惊慌,像是被发现了什么,连忙用手摸着脸,确实有些红烫。 只是沈泽棠刚刚生火的手,手上还有一些碳灰,抹在脸上时,惹的北牧更是想笑。 “泽棠君,别动。让我看看平日里白白净净的泽棠君如今又黑又红的样子。”北牧笑到。 沈泽棠这才意识到脸上染上了炭黑,连忙跑到湖边洗脸。 北牧跟了过来,坐在身后,等沈泽棠洗干净,那张又黑又红的脸恢复成往日里温润如玉的脸。 “这才好看点。”北牧望着沈泽棠道。 回到刚刚生火的地方,北牧在一旁烤鱼,沈泽棠只是呆呆地坐在哪里,望着北牧出神。 “你身上这些疤痕……”沈泽棠望着北牧脱去上衣的身体,身前身后布满了疤痕,密密麻麻。 北牧也只是随便回到:“哦,小时候和人打架留下来的。” “非也,寻常伤口怎会十几年来都留在身上,这应该是白夫人的竹苓鞭留下来的。”沈泽棠满眼温柔问道。 竹苓鞭之所以被奉为一品灵器,并非因为它终身只护一主,而是由他鞭策的人,终身会留下伤痕。 “都是过去的事了。”北牧连忙说道,“这鱼好了,快吃。”北牧将鱼递到沈泽棠面前说道。 沈泽棠接下手里的鱼,不在追问下去。 “泽棠君,你打算去哪里?”饭饱后,北牧穿好衣服躺在地上问道。 “你去哪儿?” “回孤竹吧。”北牧叹口气道。 “你不怕…”沈泽棠眉头皱起问道。 “怕什么,那可是我家。”北牧笑着回答道,孤竹是他的家,就算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欢迎他,他依旧想回去。 “好,你若有难,来淮上海棠找我。”沈泽棠知道阻止不了他,只好嘱咐道。 “好,如果有一天我被白夫人扫地出门了,我就去找你。”北牧笑道。 北牧告辞,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他。 “北牧…”这是沈泽棠第一次唤他本名,而非白二公子。 北牧转身望着沈泽棠,挥手笑道。 “再见!” …… 回到孤竹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像往常一样,北牧从后厨那个门进了白家。 正直中午,厨房里的阿婆正在备家里人的午饭。 北牧和他们招呼道,让他们千万别告诉白夫人他回来了,交代好后,北牧才悄悄溜回了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已经搬空了,估计是白夫人又把他的东西丢了。 “也罢,就一床被子,几身衣服。”北牧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白夫人这样。 …… 夜里北牧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个人坐在自己床前。 北牧连忙做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居然是白族长,北牧连忙起身行礼道:“白族长。” 白族长望着北牧这幅惊慌的样子,说了一句。 “躺下。”依旧是往日里平平无奇的说话口气,这些年他好像也习惯了这样和北牧交流。 北牧见白族长从怀里掏出一拼药膏,连忙拒绝道:“不用了,白族长。” 北牧刚说完那句话,就感觉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看样子是白族长使了术法,北牧拼命破术,可他十几年的修为哪里比的过那几十年修为的白族长。 “白族长,不要!”白族长要脱去他的上衣,北牧喊道,他心里明白衣服一旦脱下来,白族长便能看见他满身的竹苓鞭的鞭痕,这是他最不想发生的。 可是他说的话白族长怎么会听的进。 衣服被脱下,后背上布满了陈旧竹苓鞭的鞭痕,还有一道新的鞭痕,正是上次寿宴上留下来的。 白族长望着这满背的鞭痕,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是用手摸着这些鞭痕。 “阿北……”白族长一遍一遍喊着北牧的乳名,北牧不能望见身后的白族长是什么样子,只是后背处偶尔有几滴水滴落下来。 “西打的!”白族长说了一句。 “不是!”北牧连忙辩解道。 “竹苓鞭的鞭痕我认得。”白族长威震道,说完便要出门去。 北牧喊了一句:“白族长。”北牧强行破了术法,冲到门口拦住了要出门的白族长。 白族长震惊的望着北牧。 术法若不得到正解,而是强行破术,对身体伤害极大。 北牧下一秒就倒到了地上。 迷迷糊糊中也不记得自己后来怎么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躺的床上铺好了被褥,屋子里摆满了装饰,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做的梦。 “别醒来,别醒来。”北牧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个梦不要醒来。 第二十一章 前尘篇之不周山 “阿北!”北牧正沉浸在梦里的时候,听见门外有人在喊他,听声音应该是大哥。 北牧坐起来,望着刚刚在梦里梦见的床褥都是真的,竟有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门外白慎南开心的走了进来,看见北牧更是开心。 “阿爹说你回来了,我就连忙赶回来看看,那只灵兽没伤害你吧。”白慎南连忙问道。 “没事,大哥,你看我不是正好好的在你面前吗!”北牧刚说完这句话,胸口感觉到一下阵痛。之前在朝歌被沈泽棠打伤,昨晚又强行破术,身体确实有几分吃不消。 “让你逞强。”北牧摸着胸口,眉头紧皱,白慎南一眼就看出来了,连忙扶着北牧坐下。 “大哥,家里没什么事吧?”北牧试探着问道,他记得自己昨天晕倒了,不知道后面白族长会做什么事。 “没事,阿爹听说你回来了,连忙让人来照顾你,我也是刚刚听到消息赶过来的。”白慎南说道。 “白夫人呢?”北牧问了一句。 “阿娘依然是欢迎你回来的,只是一大早就出去拜访友人了。”白慎南为白夫人解释道。 北牧这才松了一口气,家里一如往常,那白族长应该没有把事情说出去。 不过也是啊,自己一个庶子,挨了几条鞭而已,哪里惹得他白族长动怒。 夜里,北牧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了吗?”这声音北牧听的不多,但一听便识别出来了。 北牧起身开门,白族长手里握着药膏站在门外。 “白族长。”北牧行礼道。 “进去躺下。”白族长说道。 北牧乖乖照做,躺在床上。 “这药要每日都敷,不然就没效果了。”先开口的是白族长。 “谢谢白族长。”北牧谢道,这么多年来,白族长和他说的话手指头都能数出来,更别提像现在一样在他身边给他敷药。 “小时候被打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北牧没想过白族长会问这句话,一时一间也不知怎么回。 “怕她打的更凶?” 北牧摇摇头。 “怕她赶你出去?” 北牧依旧摇摇头。 “怕她不给你吃饭。” 北牧还是摇摇头。 白族长叹了口气,“如果当初不带你回来,是不是会好一点?”白族长自问道,他一直以为他把这个孩子带回来,是保护他,却从未想过害了他。 “不会!”沉默的北牧说出了话,连忙反驳道。“不会好,白族长。”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白族长再问了一遍。 “我只是不想你和白夫人在因为我的事吵架。确实是我做错了事,才会让白夫人发怒,使出竹苓鞭。”北牧说道。 从小到大,他做什么都会惹怒白夫人,白夫人总会把他抓进小黑屋里,然后用竹苓鞭抽他,明明那么怕黑的一个人,被关进黑屋里用竹苓鞭抽的时候,竟然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只是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任凭竹苓鞭在身上抽打。等到白夫人没有力气了,或者气消了,他也就解脱了。 也许人害怕的时候,悄无声息才是常态。 白族长摸了摸北牧的头,望着眼前这个孩子,当初六岁时领进白家的时候,还那么小,转眼间,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阿北,已经长这么大了。”白族长说道。 北牧笑着。 “看样子,寿宴上那只灵兽是阿北收服的。”白族长望着北牧手里的红绳问道。 一品灵兽认主之物,白族长一眼就望出来了。 “那只笨鸟啊,蠢死了,一只鱼就骗走了。”北牧笑着说道。 …… 北牧回来后,白族长每天夜里都来房间里给他搽药,虽说竹苓鞭的鞭痕不能不掉,但能减轻点疼痛。 那段时间生活也算是北牧来白家过的最好的一段日子了。 一天的夜里,好久没出现的胜遇突然飞到了北牧屋里,用嘴拽着北牧的裤脚,拉着他出去。 “笨鸟,你干什么?”北牧还在满怀期待的等白族长来为他搽药,这是这胜遇提前来了。 胜遇鹿鸣了一声,北牧听的越发刺耳,不像往日里舒心。 怕是有什么急事,便跟着胜遇出了门。 一出门,胜遇就将北牧弄到了自己背上,天空中鹿鸣一声后,便消失在无穷的黑暗中。 夜里太黑,胜遇飞行的速度极快,北牧根本睁不开眼,睁开了眼也望不见什么。 “这笨鸟是碰上什么事了?居然这么焦躁。”北牧心里想着。 一刻钟之后,胜遇带着北牧来到了一座山谷里,谷底四面被山环绕,如不是仙家可以御剑飞行,寻常人家怕是进来了也出不去。 谷里时常发出几声呼喊声,也不知叫的是啥,只知他声音低沉,喊的凄厉,听的北牧后背发凉。 “笨鸟,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北牧望着胜遇不满道,他本来可以躺在屋里睡大觉,结果被这只笨鸟带到了这荒山野岭的。 胜遇不发声音,只是用爪子推了一下北牧,示意北牧继续往前走。 北牧只好按照他的意思往前走,越往里面走,嘛声音越清楚,迷迷糊糊中北牧听到了几个字,好像是在喊:“救我…” 像个女人的呼喊声。 北牧听到声音后,连忙加快了脚步,前方的草丛里,望见了一名身穿岐黄素衣的女子。 “卫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北牧上前去搀扶道。 “北公子,你怎么会来?”卫幼渔望着北牧惊讶道,她想过任何人来救他,可从未想过是北牧。 “这只笨鸟带我来的。”北牧转身想指着身后的胜遇说道,可谁曾想一转身的功夫,胜遇居然不见了。 北牧摸着后脑勺问道:“哎,这笨鸟死哪里去了?” “北公子说的可是胜遇。”幼渔笑道,明明是一品灵兽,竟被称作笨鸟。 “是的。只是卫姑娘大晚上在这山谷里做什么?”北牧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女孩子夜里来这种地方能做什么。 “这谷叫药谷,围谷而立的山是不周山,是我们朝歌卫家采药的地方。药谷非本族族长是不能进入的,我们只能在不周山周边上采药,我也是不小心踩空了脚,从山上掉了下来,现在脚崴了,根本无法动弹。”幼渔解释着,手握着脚踝处揉着。 “卫姑娘,我背你回去吧。”北牧蹲下,望着幼渔说道。 幼渔现在也没有办法,只好趴在北牧的背上。 “卫姑娘,为什么这药谷除了族长其他人都不能进呀?”北牧问道。 “药谷有成百上千种药材,药虽然能救人,可也会毒人,先辈中曾有一位进入药谷误采了毒药而身亡,故族长下令,非本族族长不可入药谷。” “居然还有你们卫家都不认得毒药,也是很难得了。”北牧说道。 “……”幼渔听到北牧这句话,不知道说什么。 第二十二章 前尘篇之瞎了 北牧记得进谷底的时候只有一条路,可回去的时候,竟然多了一条路出来。 走到分叉口的时候,北牧把卫幼渔放了下来。 “卫姑娘,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前面探探路。” 卫幼渔还想说什么,只是还未说出口就不见北牧的身影。 北牧随意选了一条路,便往里走。两边种满了药树,路上也是杂草丛生,这条路应该荒废很久了。 看着也不像自己刚进来的那条路,北牧便想掉头回去换条路走。 刚转头,竟然发现来时的路不见了,四周药树围绕,杂草横生。 “大爷的,迷路了。”北牧在心里破骂道:“什么破地方,阴森森的,这卫家怎么修了个这么个鬼地方。”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前方走一丝丝微弱的灯光若隐若现,北牧想着也走不出去,倒不如往前面走走,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灯光离的不远,北牧没走几步便到了,这时北牧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洞口,光是从洞里面发散出来的。 “难不成这里面还住了人?”北牧疑问道,刚刚卫幼渔已经告诉他了,这谷除了族长根本不会有人进来。 “卫族长,是你在里面吗?”北牧朝洞口里喊了几句,除了几回回声,根本没有人回复。 屋里有光,外面黑漆漆的,怕黑的毛病又开始作祟,支使着北牧朝洞里走了进去。 进了洞里北牧才发现别有一番光景。 这洞里布满了红布,点燃了无数个红烛,布置的像个婚房。 刚刚望见的灯应该就是这房内燃的红烛。 虽像新婚之房,可洞顶的蜘蛛网和红布上的灰尘,显得房内有几分暗沉。 北牧望着洞内,不知怎么了,嗓子有些不舒服,咳了几声。 洞内还有一室,被素衣给拦开了。 北牧破开素衣,往室内走去,只是一进去,北牧就吓的跳了出来。 他望见室内的床上,有两个人双手放在胸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两位的。只是我刚才喊了几句,没有人回答我还以为没有人。”北牧捂着眼睛连忙道歉道。 过了一会儿,屋内没有人起身,也没走人回话,北牧这才转身,回到室内一看,发现躺在哪里的是两具已经**的尸身,尸身虽看起来**,但闻不出一点腐臭味,反而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躺在床外边的是名男子,身穿岐黄素衣,腰间寄红腰带,而另一个是一名女子,长发已经盘起,身穿一身红衣。 修真界结亲,男子需穿本族服饰,腰间佩戴红色腰带,女子将头发盘起,穿一身红衣出嫁,出嫁后便要换去以前家族的服饰,改穿丈夫家族的服饰。 “这两个人尸身虽腐,可脸面一直完好保存下来。穿岐黄素衣的应该是卫家门生,看他腰间配红色腰带应该是娶妻,但为什么要把婚房放在这里?而另一名女子,第一眼看过去,差点以为是白夫人,那女子眉眼和白夫人有几分相似,但也没听过白夫人有什么姐姐妹妹的。”北牧心里想着。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北牧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来到房内的书桌旁,翻阅起了书桌上的书本,都是一些手抄本,字迹工整,翻了几本似乎都是同一个人写的,但几乎记载的都是一些日常的琐事。 只是翻阅到最后一本的时候,里面提到了一件事,是关于被毁金丹者如何恢复金丹。 北牧只是看了几眼,还未看完,就听见外面有声音。 出来一看,屋内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是一时间北牧突然觉得手脚使不上力,而嗓子也越来越干,发不出声音。 好不容易凭着最后一点点力气跑了出来,没跑几十米就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昏沉沉的,四周都黑漆漆的,鼻子能闻到一丝丝药香。 北牧拼命睁开眼睛,可他怎么努力,眼里能看见的只有黑暗。 “什么破地方,黑成这样。”北牧说道。 “现在明明是白天,哪里黑了。”一旁有一个人发出了声音说道。 “小老头,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了。”北牧笑道,害怕的时候还有个熟人能和你说说话,好很多。 “臭小子,你怎么还笑的出来?你这眼睛都要废了。”一旁的妖姬阁卫阁长惋惜道。 “怎么可能,小老头别逗我了,我这种人要是瞎了一定不多活一天。”北牧说道。 他有怕黑的毛病,如果一辈子都在黑暗中度过,还不如杀了他。 “那你现在能看见什么?”卫阁长问道。 北牧把眼睛睁开,睁开了无数次,始终望不见一点光。 “怎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卫阁长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北牧躺在床上,平静的问道。 “你呀你呀,为了救卫小姐,去了药谷,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还好胜遇把你和卫小姐救了出来,不然你这条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下来。” “卫姑娘!”北牧这才想起被自己放在路口的卫幼渔,“卫姑娘没事吧?” “卫小姐还好,就是脚崴了,没什么大碍。有大碍的是你。”卫阁长替北牧叹息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别人。 “小老头,你就直说吧,有得救吗?”北牧问道,他觉得卫阁长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在这里和自己说话,事情应该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有的救,怎么没的救,把别人的眼睛挖了给你不就行了。”卫阁长说道。 北牧突然哭了起来,眼角的泪水涌不住的流,看的卫阁长心疼了起来。 “臭小子,你也别太难过,只是被毒药蒙了眼,去了毒就好了。”卫阁长连忙安慰道。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北牧连忙转悲为喜,拽住卫阁长笑到。 “臭小子,你连我都骗!”卫阁长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心疼算自作多情了。 “唉,这不是没办法嘛?说吧,小老头。”北牧摊开手,耸了耸肩说道。 “你中的是药谷里的夹竹桃的毒,夹竹桃这世上也只有药谷里还有了,好巧不巧被你这小子给碰到了。而且朝歌书房里找不到解夹竹桃的记载,所以你就算知道了中了什么毒你也没办法。”卫阁长说道。 “那你刚刚说的办法?”北牧小声问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平遥顾家一族。”卫阁长突然提到。 北牧摇摇头。 第二十三章 前尘篇之平遥直上 “平遥直上顾家是当年朝歌卫家外姓的一支旁系门生,家族里也是习得岐黄之术。 夹竹桃的毒如何解也只有平遥直上顾家的门生才习得,但是听闻二十年前,家族内斗,两败俱伤,后来全族百来口人,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传闻说是都死了,也有传闻说另投旁门望族了,但是平遥直上顾家也是彻底覆灭了。” 卫阁长喝了一口酒说道。 “平遥直上,顾家…”北牧重复道,二十年前他还没出生,后来长大也从未听仙门百家提过平遥顾家。 “唉,都是些小门小户,哪里会有人注意。”卫阁长说道。 “那解毒的办法你也不知道,平遥直上顾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北牧问道。 “臭小子,是你求我救人,还是我求着救你。”卫阁长一听北牧的语气,有点不悦道。 “我求你。”北牧马上闭上嘴,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在说一句话。 “虽说平遥直上的门生都走光了,但是平遥直上的府邸还在哪里,你试着去他们藏书阁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那本解毒的书。”卫阁长说道。 “不是,小老头,你让我一个瞎子去找东西,去搞笑吗?”北牧问道。 “你不知道找个朋友?”卫阁长说道。 “卫阁长,原来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要陪我去平遥直上。”北牧听完卫阁长那句话,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撒娇道。 只是卫阁长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把北牧推开道:“你别想多了,我十多年没出过林苑了。” “切,白高兴一场。”北牧说道。 “也不能白高兴,我已经派门生发出信函,邀请你那位好朋友沈公子来了,估计这个时间也快到了,他陪你去,我也放心。”卫阁长望了望天说道,信函派出去也有三天了。 “泽棠君。”北牧一听沈泽棠,眼睛马上亮了起来,坐起来欢悦道。 “臭小子,怎么一听到沈公子这么开心。”卫阁长笑到。 “还不是你个小老头太没劲了。”北牧做鬼脸道。 不过北牧一想,沈泽棠和这个小老头一比,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 妖姬阁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卫阁长开门,一名身穿苏绣白衣的少年正在门口,行礼道:“卫阁长。” “来的还挺快,他刚刚醒了。”卫阁长敞开了门,领着沈泽棠进了北牧休息的厢房。 两个人走路轻盈,未曾发出半点声响,北牧也不知两个人已经站在了门外。 “你们聊,我还有一些药材没收呢,天都黑了。”卫阁长识趣的离开了。 “泽棠君,是你来了吗?”北牧听到卫阁长说的话,知道是有人来了,连忙欢笑道。 “嗯。”一声低沉的应答。 沈泽棠走到北牧床边,将手递给北牧正在空中乱摸的手,握到沈泽棠手时,北牧竟有一点心定的感觉。 “泽棠君,上次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北牧说道,上次一别他自以为应该会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沈泽棠了。 “不快。”沈泽棠望着北牧说道,此刻他也看不见他的神情,眉头微皱,眼里满是担忧。 上次一别一月,仿若隔世。 “泽棠君,上次你回去沈族长没有罚你吧?” “没有。” “那就好,沈族长脾气对你还是挺好的。” “……” “今天天已经黑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儿,明日再出发,这次去平遥直上,还请泽棠君多多关照。” “好。” …… 次日辰时,沈泽棠带着北牧离开了林苑。 北牧身中夹竹桃的毒,修为全被遏制,无法御剑飞行,只得徒步前行。 好在平遥离朝歌不远,步行也只要三四天便到了。 一路上北牧手握一根拐杖行走,沈泽棠在其身侧,一旦他的拐杖偏离了正路,便会把那拐杖扶正。 “泽棠君,现在是不是街上很多人望着我?”北牧打趣道。 “应该是的。”沈泽棠望了一眼人群,并没有一个人望过来。 “你这个人一点都不会骗人。”北牧叹息道。 “……” “泽棠君,好香,什么味道?”北牧突然闻到一股香味,沿着味道走了过去,在一家面馆前停了下来。 是一家摆在街边的面摊,沈泽棠跟在北牧身后,怕他磕着碰着。 “老板,两碗面。”北牧喊道。 “好嘞,马上来。”面摊老板也回答着。 似乎北牧早就习惯了这种市井生活,做起来都随心应手,反倒是沈泽棠显的有些格格不入。 “泽棠君,一般要吃好吃的东西还是要来这个地方。”北牧笑着说道,在孤竹生活了这么多年,哪里的饭好吃,北牧都一清二楚。 “嗯。” 老板端上面,北牧用手去摸桌上的筷子,半天都摸不到,沈泽棠突然握住他的手,将手里的筷子递给了他。 “谢谢泽棠君。”北牧笑道。 “听说了吗?卫家上次寿宴出现了一品灵兽。”隔壁桌的一名客人说道。 “听说了,听闻那灵兽叫胜遇,只是有古籍记载,还未有人见过。” “唉,可是朝歌卫家寿宴对宾客名单要求特别严格,错过这等灵兽,还真是可惜了。” “切,严格,白家那庶子不还是去了,还在寿宴上闹了场笑话,基本的礼节教养都不懂。” “还真是有娘生没娘养,枉在白家活了这么多年了。” 北牧早就听到隔壁桌的话了,只是继续闷头吃他的面。沈泽棠耳朵机敏,听的更是清楚,旁人辱北牧,于他而言,不可忍。 沈泽棠摸了摸海棠戒,海棠戒下一秒就射出银针,射中隔壁桌闲谈的几个人。 “哎呦,什么东西,痛死我了。” “啊,哥,好疼。” “疼,疼。” 隔壁一桌人在那里苦叫着。 “泽棠君,沈家家训可以背后伤人吗?”北牧笑道。 “不可。”沈泽棠说道。 “那你岂不是犯了家训?”北牧笑问道。 “回去领罚。” “别,我不告诉你们沈族长,你就别自己去领罚了。”北牧连忙劝道。 沈泽棠没有说话,北牧明白,他就算不说,沈泽棠还是会去领罚。 “老板,结账。”吃完了面,北牧喊道。 “哎,来了。”老板走过来,算了算桌上的面说道:“一共四文钱,你们谁付?” “他付。”北牧笑着说道,他夜里被胜遇带出来,身上一分钱都带,哪里有钱。 沈泽棠听见话后也不反对,只是乖乖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付了钱。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途经一片荒林时,路上总有些树枝,让北牧走一步崴一步。 突然沈泽棠拉住了北牧。 “我背你吧。荒林里,路上全是干树枝。”沈泽棠说道。 “我又没受伤,一个大男人背一个男人,多难看。”北牧连忙拒绝道。 只是还没等他后退几步,沈泽棠一把抱起北牧。 “背难看就抱着吧。”沈泽棠抱着北牧往前走,任凭怀里北牧怎么动,都不放下来。 北牧刚开始还觉得别扭,可自己修为尽失,力气哪有沈泽棠的大,也就放弃体力挣扎了。 “泽棠君,你累吗?累了就休息会儿吧?”北牧被一个大男人抱着,怎么都不是滋味,体力挣扎不了,只能靠嘴巴来动了。 “……”没人回话。 “泽棠君,我累了,想下来休息会儿。”北牧还真是有脸说,他一个抱着行走的人都没说累,一个躺在怀里的还敢叫累。 “……” “泽棠君,对不住了。”北牧脑子一激灵,想着沈泽棠也算是翩翩公子,被一个大男人亲一口估计能被气死。 北牧竟然双手抱着沈泽棠的脖子,没给沈泽棠反应的机会,直接亲了上去。 北牧真的只打算亲一下脸颊的,可是他一个瞎子真的不能控制住方向和位置,亲上去时,只觉得触碰的位置比脸部触感要柔软许多,像是沈泽棠的唇。 不过这一招对沈泽棠真的有用,北牧被丢了下来,沈泽棠呆呆的站在一旁。 “白二公子,还请自重。”低沉的声音说道。 “啊,屁股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泽棠那句“还请自重”,北牧心里有些不爽,可心里那一丝丝的不爽连忙被屁股上的疼痛覆盖了。 “泽棠君,不就亲了你一口吗?”北牧骂道。 此刻沈泽棠的脸不知是被气红的,还是害羞才这样的,反正无论怎样北牧也看不见。 他有些生气,也不知气的是北牧的鲁莽,还是气自己说的那句话。 “泽棠君…你还在吗?”北牧见许久没人说话,连忙问道。 依旧是没有人答复。 “你生气了?”北牧小心问道。 周围一切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泽棠君,就是亲了你一口,男孩子不拘小节,你怎么像个女孩子一样还生起气来。” “……” “沈泽棠!”北牧见一直没人说话,有些慌了,从朝歌出来一直有沈泽棠陪着他,他说话沈泽棠也会应答,只是这次他怎么说话,沈泽棠都没回他。 “……” 怕黑的毛病开始作祟,北牧突然蜷缩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了,只是头顶上不停地冒出汗珠,一旁的沈泽棠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走过去,摇了摇北牧。 北牧发觉沈泽棠还未走时,心里有几分开心,可刚刚蜷缩的太用力,手脚有几分舒展不开。 “你怎么了?”沈泽棠刚刚摸着北牧的手时,发现他抖的厉害,连忙问道。 “没事啊,只是你不回我,故意做苦肉计骗你留下来呀。”北牧笑道,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笑的有多难看,嘴唇发白,满头汗珠,身上还抖的厉害。 沈泽棠也不戳穿,也是慢慢将北牧扶了起来。 “你不喜欢我抱着,我便不抱了。我们慢慢走,只是你小心点,走慢一点。”沈泽棠叮嘱道。 “好。”北牧应道。 第二十四章 前尘篇之丹青 沈泽棠扶着北牧这个瞎子,穿过荒林,终于到了平遥。 平遥的府邸称为直上,平遥城内百姓安家乐业,生活未曾因为顾家消亡有任何的影响。 直上在平遥一座山顶处,四周云雾环绕,像一座仙境。 沈泽棠让北牧牵着自己的衣袖,他领着他进去。 推开门,门内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具尸骨,看样子传闻当年顾家内斗是真的,死伤惨重也并非妄言。 北牧见沈泽棠不走,问道:“泽棠君,你看见什么了?” “尸体。” “很多吗?” “五具。” “你还数了呀。” “跟着我。” “嗯。” 北牧老老实实跟在沈泽棠身后,他走一步他便跟一步。 来之前卫阁长曾给过他们一份顾家府邸的建筑图,藏书阁的具体位置也特地告知了。 顾家建在顶峰,地广物稀。好在有那份建筑图,不然他们两个摸黑找地方都能找一天。 藏书阁藏在顾家最里面,好在仙人已去,当年设下的结界早就不复存在了。 沈泽棠推开藏书阁,这是顾家难得整齐的一间屋室了。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验证了这里确实好多年没有人来的事实。 沈泽棠把北牧扶到一边坐下,叮嘱道:“不要动,想说话就说,我都会回。” 北牧点了点头。 沈泽棠开始从寻找那本解夹竹桃毒的书籍,只是这藏书阁太大了,寻找起来费时费力。 “泽棠君,这藏书阁大吗?” “大。” “你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书就讲给我听听呗。” “未曾。” “你说顾家这府邸这么多年,有没有人来偷东西呀?” “不知。” “我觉得吧,这也太容易进来了,我一个修为尽失的人都进来了,寻常人家也一定能进来,你说那本书籍会不会被人偷了。” “不会。” “怎么不会,你想想顾家好歹也算是一个仙门小族,不至于穷的连小偷都不来偷东西吧。” “嗯。” “你嗯什么。” “找到了。” 沈泽棠运用术法在藏书阁里挑出了那本书,比自己一本一本翻要快多了。 “这么快,怎么解?”北牧连忙问道,自己也总算是要重见天日了。 “需要几枚药材,而且这些药材只在直上顶峰才生长,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你若是害怕,对着海棠戒说话,我便能回你。”沈泽棠将北牧手里佩戴的海棠戒递给了北牧,临走前叮嘱道:“不可佩戴,只可把玩。” “哎,你给我海棠戒,你怎么办?你们沈家门生不就靠着海棠戒……”北牧话还没说完,沈泽棠早就御剑飞行出去了。 “不可佩戴,你们沈家海棠戒这么厉害。”北牧嘀咕着。 “当年一名旁门门生佩戴海棠戒,毁了金丹。”海棠戒里传来声音。 “额…泽棠君,下次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送人了。特别是姑娘家的,容易害人”北牧说道。 “并非送人。” “好好好,给我玩的,顶峰好玩吗?” “冷。” “冷,现在正是夏季,怎么会冷?” “……” 后面任凭北牧怎么说话,沈泽棠也不回话。 “沈泽棠!”北牧喊道。 “在。”一声低沉的声音应道,只是气息有几分微弱,像是受伤了。 “你受伤了?”北牧问道。 “无碍。” 没过几分钟,沈泽棠回来了,手里握着几珠长在顶峰的仙灵草药。 “泽棠君,是你吗?” “嗯。” “给你海棠戒。”北牧连忙递上,刚刚听沈泽棠的语气就明白应该是受了伤,海棠戒离身,能损一半的修为,北牧还是知道的。 “我在煎药,等会喝下去就好了。”沈泽棠在一旁说道。 …… 闻着药香,竟然一点苦味都没有,反而有一股清甜的味道。 “这药还真是有灵性,竟然这么好闻。”北牧说道。 “来,喝药。”沈泽棠端着碗来到北牧身边说道。 北牧接过碗,一饮而尽,吐了半口。 “大爷的,这药闻着甜,喝起来比寻常药要苦一百倍。”北牧破骂着,苦味在他嘴里散打开来,越来越苦,北牧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苦了。 “给。”沈泽棠走到北牧面前,递了一个野果子。 北牧这一次一下就握住了野果子,连忙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能看见了?”沈泽棠眉头舒展,望着北牧问道。 北牧这才意识到,自己眼睛已经能看见周围的一切,还有眼前的沈泽棠,身上的苏绣白衣有一块红红的血块。 “这是?”北牧望着胸口那一块红色血块问道。 “无妨。”沈泽棠连忙走开道。“调理一下就好了。” “好。” 北牧将手里的海棠戒给沈泽棠带上,两个人打坐调理身息。 灵力修为也恢复的极快。 北牧先调理好,望了一眼沈泽棠后,一个人便出了门。 北牧这才看见顾家,早已经破败不堪,院子里还躺着几具死尸。 北牧回来的时候沈泽棠已经醒了。 “泽棠君,好了点吗?”北牧问道。 “已无大碍。” “那就好,我就说这顾家怎么二十多年来小偷都不来,破成这样,还有几具死尸,要我我也不来沾这晦气。”北牧吐槽道。 “……” “泽棠君,听闻过这平遥顾家吗?”北牧问道。 “未曾。” “我也没听过,虽说是仙门小族,但整个家族出事了怎么会无人问津。”北牧怎么想也想不通。 北牧走到藏书阁里面,翻阅了几本书,讲的都是一些药材,自然一点兴趣都提不起。 来到书桌前,书桌后有一幅丹青,画里画的是一个人,只是这人看的眼熟,北牧像是在哪里看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 “可有发现?”沈泽棠走上前来问道。 “这画里的女子我好像见过。”北牧说道。 沈泽棠望着丹青,发觉道:“眉眼处和白夫人神像。” “白夫人…对…”北牧像是被点醒了记忆一般,他曾在药谷里那个新房里见过这名女子,丹青上画的正是那婚房里的新娘。 “我在药谷里见过她。”北牧说道,顺便把自己在药谷里的所见所闻讲给沈泽棠听。 第二十五章 前尘篇之怪事 “这女子和顾家有什么关系?和白夫人又有什么关系。”北牧嘴里嘟囔着。 “你可知白夫人仙家之事。”沈泽棠问道,白夫人闻名于世是她嫁给白族长,身穿一身红衣,样貌惊人。只是后人未曾听过她出自哪门仙家。 “我七岁才去的白家,去了白家后就听说白夫人家人都故去了,后面也未曾听过白夫人提及过家事。”北牧说道。 “莫非……”沈泽棠似乎想说什么,可平日里族长教诲他不可非议他人,便也不说了。 “你的意思是白夫人出自平遥顾家?”北牧说道,那就是说白夫人也许是当年平遥顾家内斗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只是平遥顾家当年为何内斗?争夺什么东西能杀害自己的至亲?”北牧想不通。 “这里面的事情并非你我小辈所能知晓的。”沈泽棠说道。 “泽棠君,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看。”北牧突然想到了自己在药谷里拿出来的那本手抄本的书籍,从怀里掏出那本书递给沈泽棠。 “这是?”沈泽棠并没有接过,而是望着书籍问道。 “这是我在药谷里发现的一本书,里面记录了关于如何恢复金丹的方法,或许真的有用。”北牧双眼望着沈泽棠,认真地说道。 沈泽棠接下那本书,翻阅起来。 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恢复金丹的方法。 “谢谢。”沈泽棠翻阅完后,说了一句。 “不用谢。”北牧拍了拍北牧的后背。 …… 两人在平遥告别,各自回了家。 依旧是途经后院的小门,和厨房里的阿婆打了句招呼,便溜进了房门。 只是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好运,撞上了白夫人。 白夫人很少来后院,除非是后院里出了什么大事着手处理一下,所以北牧才会每次都从后门溜进来,可是这次好巧不巧,撞了个正着。 “白夫人。”北牧行礼道。 “还知道回来!”依旧是往日里那副尊贵姿态,望着北牧奚落道。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望着白夫人,北牧并不像以前那般厌烦她。 “谢白夫人关心。”这是北牧从来到白家以来第一次回白夫人的话,往日里,他从来不回白夫人的话。 “还不快滚回去,还等着我拿鞭子抽你吗?”白夫人似乎对北牧那句话有几分吃惊,连忙接道。 “是。”北牧告辞。 回到屋里的时候,还好,床褥和衣服都没有丢掉。 北牧越发想知道一些事情,便去了大哥家里。 他七岁才来白家,不知事还正常,大哥或许知道的比自己多点。 “大哥。”北牧在房门外敲门叫到,只是突然觉得家里都异常奇怪,白夫人来了后院,大哥的房门紧闭,往日里大哥的房门从不关上。 “是阿北吗?”屋内传来白慎南的声音问道。 “是我大哥。”北牧连忙回答。 屋内脚步声才靠近门口,打开门,连忙邀请北牧进屋里坐下,然后带上了门。 “大哥,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北牧疑问道。 “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阿爹阿娘让我闭门修为。”白慎南也不解,最近几天阿爹阿娘也很少露面,只是让自己在自己房内不出门便是。 “那听白族长的,不会错的。”北牧说道,孤竹白家也是仙门望族了,只要还有白族长在,这个家永远都是安全的地方。 “阿北,你近日来又去了哪里?”白慎南问道,他曾去北牧房里找过他,没见到人。 “胜遇把我抓到了一个鬼地方,好在已经平安回来了。”北牧说道,停顿了一会儿问道,“大哥,你可曾听过白夫人仙家的事?” “阿娘,你怎么会想起问此事?”白慎南疑问道,从小到大,家里早就不让提白夫人仙家的事,北牧不会不知道。 “我知道家里不让提,就是突然好奇想问一下。”北牧连忙解释道。 “阿娘仙家的事我也未曾听过,阿娘也未曾和我讲过,只是我曾听阿娘说,竹苓鞭是他父亲送她出嫁时的一品灵器,也是留下的唯一念想。”白慎南提道。 “竹苓鞭。”北牧重复了一声。 北牧告别大哥,去了家里的竹。 竹是孤竹收藏书的屋室,小时候白慎南经常抓北牧来这里学习,可北牧每次都来这里睡觉。 竹苓鞭是目前唯一能联系上白夫人仙家的事的线索了。 只是北牧这一看书就犯困的毛病是真的改不了,刚看了几本书,北牧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争吵声,声音不大,但听的出来两个人情绪不好,而且声音有几分熟悉。 北牧闻声望去,居然在远处看见了白族长和白夫人。 虽说这两人吵架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可是压低了嗓音,躲在这竹里吵,北牧还是第一次见。 “你说该怎么办?”白夫人呵斥道。 “西,她当年已经死了,被人毁了金丹,你又何必担心她会回来?”白族长安慰着白夫人。 “她修的邪门歪道,蛊惑人心的事情做的还少吗?只要她还有一点点灵识,回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白夫人放下往日里的姿态,有些焦躁,不满道。 “你信我,好吗?”白族长走到白夫人面前,铿锵有力的说道。 “我真的好怕!”白夫人趴在白族长怀里哭道,和往日里那个娇惯跋扈的女人一点都不一样。 北牧还是第一次见白夫人这样。 等到白族长带着白夫人走了,北牧才走出了竹,已经夜深了。 回到卧室时,北牧发现房内坐了一个人。 “白族长。”北牧行礼道。 白族长上前来扶起他,“我听西说你回来了,便来看看你,上次走也不辞别。”白族长几分责怪道,但更多的是关心。 “上次被那只笨鸟临时抓走,还没来得及和你辞别。”北牧解释道。 “回来就好,好好休息。明天同我去参加仙门百家的不周山围猎。”白族长说道。 “围猎!”北牧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还听到家里有事,现在白族长来和自己说围猎的事。 “嗯,以前你们年纪尚小,围猎危险,现在你们都长大了,自然可以参加。” “好。”北牧答道,他想问白族长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全部咽了下去,与其如此还不如不问。 “明日可不要睡懒觉了,我会让阿慎来唤你。”白族长笑到,这还是北牧来白家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严肃正经的白族长笑。 “好。”北牧抿着嘴角笑着回答着。 家里的事仿佛都和往常一样,又仿佛和往常不一样了。 第二十六章 前尘篇之不周山围猎 次日,仙门百家齐聚不周山,参加围猎。 不周山由几座山峰连绵组成,一方临近朝歌,为卫家种药所用,另一方聚地方灵气,孕育灵兽,仙门百家围猎的地方自然便选在了这里。 这次围猎,由城阳楚家一手操办。楚家也不愧为仙门之首,围猎场准备的无比繁华,不亚于在这不周山建了一个新的府邸。 “大哥,楚家还真是出手阔绰。”北牧望着楚家用钱堆出来的围猎场说道。 “这大手笔也是劳民伤财,只是围猎罢了,何须如此铺张。”白慎南似有几分不满,从上次小庆上,楚家坐了孤竹的主位时,他便对这楚家有几分意见。 “也是,我们就在这里呆个四五天。”北牧说道。 北牧突然望着远处沈泽棠跟在沈族长身后,连忙挥手叫到:“泽棠君,泽棠君……” 喊了几声,沈泽棠也望了过来,只是稍稍点了点头,随后跟着沈族长继续拜访前辈们去了。 “大哥,好无聊啊,白族长把我们两个人丢在这里,让我们等他回来,他何时回来呀?”北牧蹲在地上,发呆道。 “阿北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屋内休息。”白慎南说道。 “不要,阿北要陪着大哥。”北牧笑着望着白慎南说着,在陌生环境里,他还是更喜欢和熟悉的人呆在一起。 白慎南笑着摸了摸北牧的头,虽说北牧就比他小一岁,可他总觉得北牧就像个三岁小孩,也一直以为他活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让开,挡路了。”白慎南扶北牧起来的时候,身后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人没扶起来,反倒是和北牧一起摔了下去,一副狼狈不堪姿态,惹得旁人大笑。 北牧望去,眼前正站着一个身穿墨绿家服的少年,年岁应该不大,丹凤眼,薄唇齿白,笑起来时总是翘起一边嘴角,满眼都是对旁人的不屑。 而推白慎南的正是那个少年的下属,身穿黑色家仆之服,背着弓箭,同他的主人一样,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大哥,你没事吧?”北牧连忙扶起白慎南。 只是等白慎南刚站稳,北牧一转身,使出灵力,将推他大哥的那名家仆伤出几米外,那家仆倒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了。 “白家养的狗还挺护主。”身穿墨绿家服的少年张口说道。 北牧还想动手,可是被身后的大哥拉住了。 “还请楚公子注意言辞。”白慎南一把抓住北牧的手,走到北牧身前,望着那名少年说道。 “注意言辞,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少年不屑道。 “这里是不周山,仙门围猎圣地,从未听过他归属何门仙家,不知楚公子讲的是哪一家?”白慎南理论到。 “白公子,自身难保还要护着一条一家养的狗,真是主仆情深啊。”那少年轻笑一声,说道,仿若言外还有他意。 “楚公子,阿北是我白家二公子,还请你向我白家二公子白北牧道歉。”白慎南毫无惧怕之意,他自己受伤到无妨,只是旁人说了阿北什么不干净的话,他拼了命也要护回来。 “好感人的兄弟情哦!”那少年拍手称道,却冷笑了一声:“只是道歉,这辈子都不可能。” 那少年一把推开眼前的白慎南,踏着步子走了过去。 白慎南一把抓住那少年的肩膀,铿锵有力的说道:“道歉!” “真是自找的。”那少年并无半点道歉的意思,只是突然使用灵力,白慎南的脱离他的肩膀,飞出了几米外。 北牧见大哥被伤,连忙飞过去接住了白慎南。 等到白慎南放稳后,他召唤出自己的剑,朝着那名少年便刺了过去,那少年修为也不差,和北牧对了几招。 “这么护主啊,白家给了你多少好处啊,不如你来我们楚家,我给你双倍。”那少年奚落道。 “你们楚家还真给不了。”北牧答道。 “怎么,这世上还有我们楚家没有的东西?” “当然,比如礼仪教养。”北牧笑道。 那少年开始有几分不满,“礼仪教养,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庶子,配和我提教养。” 北牧这一辈子最讨厌有人骂他娘,使出全身的灵力修为,朝着那少年刺了过去,那少年明显灵力不如北牧,被北牧压低了身体,还没撑几分钟,直接摔倒在地。 众人唏嘘,议论纷纷。 “楚公子居然输给了白家的庶子。” “这是那个白北牧吗?” “就是他,就是他。” “这个庶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敢惹楚公子。” 那名少年就是众人口中的楚公子,楚家未来家主楚逸,平日里娇惯跋扈,被楚家惯的无法无天,根本不把仙门百家放在眼里。 “白北牧,我记住你了。”那少年捂着胸口,走到北牧面前,说了一句。 等到楚逸离开,众人也散去了。 白慎南来到北牧身旁,他刚刚被楚逸伤了,他知道楚逸灵力不低,北牧灵力不一定能和他抗衡。 “阿北,你怎么样?”白慎南问道。 “大哥,没事。”北牧答道,他也不知为何,他明明感受到楚逸灵力不低,可自己刚刚那一剑,居然将那个楚逸直接伤倒在地,他明显感觉到,那时间有人给自己输送了灵力。 “阿北,楚家这些年一直位于仙门百家之首,无视仙门,欺凌门生已是常事。”白慎南说道。 “楚逸。”北牧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听一遍便记住了。 临近黄昏的时候,白族长携着白夫人归来。 白夫人看见白慎南身上全是泥土,连忙问到:“阿慎,你这是怎么了?” “阿娘,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白夫人望见身旁的北牧也是一副狼狈的样子,不满道:“是不是你惹事了。” 北牧刚想请罚来着,可是被白慎南抢先说了去:“阿娘,你怎么能胡乱冤枉阿北呢。” “阿慎,赶紧换一身衣服。”白夫人说道,语气里也少了几分怪罪的意思。 …… 围猎大会第二天正式开始。 围猎规则很简单,仙家晚辈门生参加,天黑前打到的猎物最多获胜。 围猎开始前,一名身穿楚家家服的人走到为猎场出发的中央说道:“此次围猎,时间为一天,猎物最多者获胜。这里需要告诫各位,不可翻越此山。山后是药谷,生有百毒,若不小心坠落,可无人医救。” “药谷……”一些初来围猎的门生惊叹道,药谷众人皆知,谷里长满了千百种奇毒。虽然归朝歌卫家掌管,但仙门百家早就把那块地界列为了禁地,告诫门生不可踏入。 “药谷…”北牧也重复道,小时候大哥好像确实和他提过这个地方,只是自己没用心记。不过他记得他前几天刚去过,也没有旁人说的那么恐怖。 “阿北,此次围猎一定要跟在我身后,不可离开半步。”白慎南望着北牧说道。 北牧点头道。 北牧虽然答应的好好的,可刚进猎场的时候,人太多,一下子就望不到了白慎南的身影。 北牧打算一个人先去猎兽,反正时间到了,是清数各家收灵袋里的猎兽。 “白二公子。”北牧在寻找猎兽的时候,身后有个唤道。 第二十七章 前尘篇之打赌 北牧转身望到沈泽棠,双眼都亮了起来,连忙跑上前来。 “泽棠君,又见面了!”北牧跑上前来笑道。 “你…一个人吗?”沈泽棠疑惑了一下,他当初明明看着北牧和白慎南一起入场的,现在只见他只身一人。 “我和大哥被人群冲散了。”北牧抿了抿嘴角,哀怨道。 “一起吧。”沈泽棠说道。 “好啊。”北牧连忙答应着。 北牧跟着沈泽棠身旁,想聊些什么,可是看着沈泽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他直接把话咽了回去。 “你放开我!”远处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喊声,听着有几分熟悉。 北牧走上前去,望见了呼喊的女子正是卫幼渔,此刻一名男子正拽着她的手,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挣扎不了。 那名拽着卫幼渔的男子,北牧记得他,就是昨天被自己打伤的楚逸,昨天还没教训够,今天还想挨揍。 北牧刚准备上前去给卫幼渔解围,却被身后的沈泽棠拉住了。 “泽棠君…”北牧望着沈泽棠说道,只是沈泽棠放开了手,示意他看前方。 在北牧出手之前,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道长,手握拂尘,冲过来推开了楚逸的手。 只见那道长,脸涨的通红,身体有几分站不稳,把脸埋在拂尘下,卑躬屈膝道:“楚公子,卫姑娘身体不舒服,今日还希望楚公子让她回去休息。” “宋杨,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说话。”楚逸一脚踢在那名道长的身上,那名道长直接坐到了地上。 北牧这才看清他的脸,有几分眼熟,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望了一眼沈泽棠,北牧突然想起,第一次离家去找沈泽棠的时候,曾在布法阵的时候见过这名道长,只是这道长那时候被一个洞绊倒了都哭爹喊娘的人,如今却敢在这里站出来,阻碍楚家公子。 楚逸把那道长踹到后,绕过道长,走到了卫幼渔身前。 “我看上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说着楚逸便将手缠上卫幼渔腰间,笑道。 谁知那刚刚到地上的道长,突然站了起来,冲着楚逸便撞了过来,可楚逸身后那些手下也不是白带的,直接把那道长拦了下来。 “宋杨,还想英雄救美,我今天就把你打成狗熊。”楚逸望着手下那群人,示意他们可以动手了。 还没等北牧出手,沈泽棠已经一跃而出,海棠戒一转,灵力便将那些手下伤倒在地。 北牧连忙跟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宋杨。“这人抖的也太厉害了,怕成这样还要强出头。”北牧扶着宋杨起来,见他身体抖的厉害,在心里嘀咕了一两句。 “呦,这不是身负盛名的沈家公子沈泽棠吗?”楚逸阴阳怪气说道,沈家的确是仙门望族,可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楚逸望了身旁的北牧,继续奚落道:“沈公子这般声名远扬的人居然和一个庶子一起围猎。” “你说话就不能正常说话,每次都把话讲的那么臭。”北牧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个好歹是世家出生的公子,满嘴里都是一些低贱的词汇。 “你还有资格进这个围猎场?”楚逸不屑道。 “怎么没有资格了,我不仅进了,还想拿个第一呢。”北牧说道。 “第一次来围猎场吧,你不知道这些年围猎榜首者都是楚家。” “哦,是吗,那不是往年我不在吗,今年哪门仙家拿下榜首谁还不知道呢。”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楚逸完全不把北牧放在眼里,北牧不过是个用手就可以捏死的虫蚁。 “走着瞧。”北牧说道。 “既然要玩,我们就玩点刺激的。”楚逸突然望着卫幼渔笑道:“不如就拿这个女人做赌注,谁赢了,今晚他就归谁了。” 北牧一听,眉眼紧皱。 “不可以,你们之间玩闹,为什么要幼渔来承担结果。”一旁叫宋杨的道长站出来护道。 “臭道长。”楚逸破骂了一声,使出灵力,直接把宋杨打出了几米外,晕了过去。 “换个赌注。”北牧站出来说道。 “哦,那你可要说个让我满意的赌注。”楚逸说道。 “药谷,输了的人去药谷呆一天。”北牧说道。 还未等楚逸评判这个赌注如何,反倒是一旁的沈泽棠叫了一句:“白北牧。” “白北牧,还挺有种。”楚逸对眼前这个庶子越来越有兴趣了,“好,说定了。”楚逸放开手里的卫幼渔离开道。 “北公子,不可以去药谷。”卫幼渔连忙跑上来劝道。 “卫姑娘,我上次不是和你去了,也没有大家嘴里传的那么恐怖呀。”北牧为了缓解一下氛围,连忙笑道。 “这次不一样,之前药谷里的毒药还未开花,这个时候花已经开了,正是所有毒药性最强的时候。而且…”卫幼渔突然停住,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并非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卫家独有的秘密,不可讲给旁人听,可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上旁不旁人。“而且上次,是因为你背着我,我身上的岐黄素衣挡了一些毒物,你身上没有卫家家服,更是堪忧啊。”卫幼渔在讲北牧背他时有几分脸红,只是那几分脸红马上被那份堪忧给覆盖了。 “卫姑娘,那你们家家服还有吗?”北牧打趣道。 “岐黄素衣并非普通衣物,是一件灵器,卫家每位门生一出生便种植入体内,根本不存在借手他人之举。”卫幼渔担忧道。 “没事的,卫姑娘,这结局还没出来呢,你们就断定我会输?”北牧为了让卫幼渔放下心,安慰道。 “北公子…”卫幼渔还想在说什么。 “泽棠君,还请你送卫姑娘回去。”北牧望着沈泽棠说道,他要去围猎,时间可耽误不得。 “嗯。”沈泽棠应道。 北牧的赌约太过于意气用事,沈泽棠只想着尽快送卫姑娘回去好回围猎场帮北牧。 围猎,猎的是那些吸取灵气,但体内金丹未结,还未成灵兽的猎物,虽未成灵兽,可凶狠起来,一点也不亚于灵兽。 第二十八章 前尘篇之赢了赌约 北牧只身一人,在围猎场周游着。 “奇怪了,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很多的,怎么现在一个都没了。”北牧摸着后脑勺问道,他走了这么久都没有望见一只猎兽。 “看样子,这一块的猎场里的猎兽已经被猎完了。”北牧想着,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一块围猎场的猎兽已经没了,那只能换地方了。 朝着药谷的方向望去,摸了摸鼻子说道:“反正现在不去,输了还要去,倒不如去试试,说不定运气好呢。” 北牧打定休息,笑了一声,往药谷的方向走去了。 刚踏进临近药谷的不周山前脚,就有猎兽出来攻击北牧,而且这里的猎兽不知道是被这药谷里的毒药逼的异变了还是怎样,比围猎场的猎兽伤害力要高很多。 不过猎兽比不上灵兽,北牧那几下子应付这些猎兽绰绰有余。 没几分钟,收灵袋里就抓满了三十多只猎兽。 “也没有很难吗?”北牧收起收灵袋,笑道。 已经快临近黄昏了,围猎时间快结束了,北牧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一只猎兽出现在自己面前,体型巨大,像黄色口袋,赤如丹火,六脚四翼,无面目。 这猎兽吓得北牧直接往后退了几步。 “什么鬼东西。”北牧破骂道。 只是那猎兽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只是身体摆来摆去,像是…在跳舞… “哥们,给让个路呗?”北牧前去招呼道。 那猎兽像是被惊扰了一番,冲着北牧跑了过来。 这猎兽虽长的肥壮,跑起步来,一点都不停的。 北牧跑不过正打算御剑飞行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何,灵力好像是突然被封锁了,自己刚刚收服灵兽的时候,灵力还好好的,现在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这猎兽像是有使不完劲,一直追着北牧不放,北牧停下来他的爪子便划了上来,北牧身后的衣服早就被划破了,爪子划进肉里,像是烈火灼身一般,疼的厉害。 消耗下来,北牧身体已经不支了,慢了几步就被那猎兽追上来,一爪子踢过去,把北牧踢出几米外,飞倒在地,身后的爪痕,比白夫人的竹苓鞭抽的还疼。 北牧动也动不了,只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只猎兽,朝着北牧走了过来,北牧望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猎兽,他想过自己一万种死法,从没想过会被一直还未进化成灵兽的猎兽给打死了。 正当北牧想着自己死了该去哪里的时候,空中一声鹿鸣,胜遇突然出现,对着那只猎兽攻击了起来。 猎兽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换了目标,朝着胜遇追了过去。 胜遇毕竟是天上飞的灵兽,地上的猎兽追他就像是遛鸟一样。 只是被遛的鸟,被惹火了,居然也奇迹般的飞了起来,追着胜遇到处打。 “这只笨鸟,什么一品灵兽,就知道喷水。”北牧躺在地上看着胜遇骂道,可现在也有只有这只会喷水的灵兽在这里救他。 “笨鸟,小心啊。”北牧望见那猎兽露出了爪子,提醒道。 可胜遇还是没能逃掉。猎兽身上的爪子划伤了胜遇,胜遇受伤,从空中跌落,掉到了离北牧不远的地方。 猎兽走了过去,用爪子翻了翻胜遇,胜遇一点动静都没有,猎兽漏出爪子,方向朝着胜遇,像是要吃了它。 北牧刚刚恢复了一点点灵力,跃身而起,挡在胜遇身前,猎兽的爪子划在了北牧的背上,身上的布衣被血侵染,北牧也晕了过去。 猎兽望着眼前的食物,有几分雀跃,竟又开始扭着身体,跳起了舞。 只是还没跳几步,中了海棠戒里的银针,便站不稳了。 沈泽棠走到北牧身旁,一把抱起,身后背着胜遇,回了围猎场。 回去的路上,沈泽棠一直在偷偷给北牧输送灵力,可北牧不知道,只是觉得身后的疼痛在慢慢消散,胜遇偷偷吸取一丝灵力,在沈泽棠背上趴了一会儿便也可以自由飞翔了。 北牧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沈泽棠怀里,吓的赶紧跳了下来。 “泽棠君。”北牧惊吓道,刚刚明明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了,现在居然躺在沈泽棠怀里。 “感觉如何?”沈泽棠问道。 “好多了。”北牧摸了摸鼻子说道,后背确实比刚刚好多了,不过现在隐隐约约还是能感觉到一丝丝疼痛。 “已经开始清数猎物了。”沈泽棠见北牧无碍,提醒道。 “咱们快回去吧。”北牧一想到那个赌约,摸着腰间的收灵袋说道。 北牧灵力还没有恢复,只得靠在沈泽棠身上,御剑飞行。 “恭喜城阳楚家……”那宣布结果的楚家门生还没说完,北牧突然冲上前来说道:“等会,孤竹白家还有未清数的猎兽。” 众人望向北牧,只见北牧双手奉上收灵袋上前道。 路过楚逸身旁时,北牧笑了一下。 “哦,请问你是?”那楚家门生北牧记得,就是围猎当天推大哥的那名门生,明知道北牧是白家的人,却还要装作不知道故意问道。 “孤竹白家二公子,白北牧。”这还是北牧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自己是白家二公子。 那门生也就是一个仆人,见好便收,他并非楚逸,不能不把孤竹这等仙门望族不放在眼里。 只是示意身旁的清数猎兽的门生上前去清数。 待那门生拿去了收灵袋,北牧走道白慎南面前笑道:“大哥。” “阿北,你去哪儿了,一进围猎场就和你分散了,这身后的血迹。”旁人都望着北牧带来的收灵袋,唯有他大哥,看见北牧身后的布衣侵染了红色,担忧道。 “没事,大哥就是被一只猎兽抓了几下。”北牧连忙摆手道。 “加上白二公子带来的三十三只灵兽,孤竹白家共猎得六十三只灵兽,夺得桂冠。”那楚家门生宣布道。 人群中议论纷纷,似乎对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有几分满意,又有几分不满。 围猎结束,人群散去。 楚逸朝着北牧走了过来。 “白二公子,真是厉害了。”楚逸假声假意道,语气里全是不满。 “楚公子,刚刚的赌约只是一时玩闹。”北牧说道,他自知楚逸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惹上了,能不招惹便不招惹。 “赌约,输了一定要遵守。”只见那楚逸一副输了还挺开心的样子,望着身后一名穿着楚家墨绿家服的门生,那门生看起来十分瘦弱,身子骨一点都撑不起楚家家服,唯有那张脸长的清秀,从楚逸身后那仆人中脱颖而出。 楚逸没有再多说只言片语,转身离去。 身后那群仆人也跟了上去,只是那名瘦弱的门生身上掉了东西下来,是一枚玉佩,北牧跑过去捡起来,捡起来追了上去。 “你东西掉了。”北牧拉住那名门生,递过去。 那门生似乎有些受惊,转身望着北牧,看着北牧手里的玉佩,连忙拿过去放进了怀里。 那门生柔柔弱弱说道:“谢谢白二公子。” “这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北牧看他刚刚如此珍惜那枚玉佩,随口问了一句。 “嗯,很重要。”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坚定。 “楚天,赶紧跟上,不然公子又要生气了。”楚逸的另一名家仆走过来,拉着那名叫楚天的门生连忙走了。 “楚天,姓楚,应该是楚家的人吧,只是怎么穿着仆人的衣服。”北牧好奇道,不过人已经走了,问也来不及了。 回到大哥身旁,北牧才慢慢察觉到身后抓痕的刺痛感越来越痛了。 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直接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九章 前尘篇之小公子 北牧醒来的时候,周边的陈设很陌生,让人摸不清头脑这是何处。 “阿北,你醒啦,感觉好点了吗?”已经在床边守了好几天的白慎南看见北牧睁开眼睛,连忙问道。 “大哥,我想喝水。”北牧嘴巴干的厉害,说道。 “好。”说着白慎南就去给北牧倒水,只是白慎南刚走到桌边,提起桌上的茶壶,正好迎上刚来的白夫人。 “你在干什么?”白夫人原本只是路过,望见白慎南给一个庶子倒水,不满道。 “阿娘,阿北醒了,有点渴。”白慎南说道,倒好茶水后,刚准备走向床边,却被白夫人一把夺过手里的茶杯,朝地上摔去。 “他自己喝水不会自己倒,偏要你像个下人一般伺候他,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娇贵了。”白夫人说道。 “阿娘。”白慎南平生最不喜欢就是自己娘亲这幅模样,只是严肃的叫了一声阿娘。 白夫人并不想惹自己的儿子不开心,听见白慎南这口气,也明白了他的心性。 “阿慎,你以后可是要做家主的人,端茶倒水这种事给下人们做便是了。”白夫人教训一顿后便离去了。 北牧忍着后背的刺痛,坐起了身,来到桌边。 “阿北!”白慎南看着北牧,满眼都是心疼。 “大哥,没事,你看我这不是能自己动手吗。”北牧用尽用力动了动全身,好让白慎南放心,只是背后那抓痕的疼痛不减丝毫。 白慎南看见北牧行动自如,眼里的担忧也就散去了。 “大哥,这是哪里?”北牧喝着水问道。 “围猎场的客房。围猎结束,仙门百家打算不周山小住了几天,你身受重伤,是卫族长亲自给你医治。卫族长说你身后的爪痕有毒,而且毒入骨髓,身体需要慢慢调养才能恢复。”白慎南将最近几天的事情告诉北牧。 “有毒……”北牧想起那只猎兽,不经打了个冷颤。 “是啊,好在回来的路上,有人不停给你输入灵力,不然你这身体也不知怎么撑的下来。”白慎南说道,卫族长看病时曾提及北牧的身体如若不是受伤时及时有人输送灵力,否则性命堪忧。 “给我输送灵力。”北牧重复了一句,他想了一遍围猎前后发生的事情,自己当时受伤醒来时,正躺在沈泽棠怀里,“看样子,是泽棠君一直给我输送灵力。”北牧心里想着。 “泽棠君呢?”北牧问道,输送灵力本身就是损神害体,北牧有几分担心,而且围猎结束,他也望了一圈围猎场,不曾看见沈泽棠。 “沈公子围猎场上一直未露面,也不知是为何?你怎会提起他?”白慎南问道,他也一直好奇,明明看见沈泽棠来了围猎场,可沈家此次围猎清数为零。 “未曾露面……”北牧越想越觉得沈泽棠会有什么事。 “大哥,我想出去一趟。” “你这身体都没调养几天,又要去哪里……”白慎南无奈道,他这弟弟他发觉越来越管不到他了。 “大哥……我……”北牧话还没说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外,那身影身穿苏绣白衣。 “泽棠君!”北牧望着那个人,眉眼带笑道。 “嗯。”门外人应声道。 “阿北,你还未告诉大哥,为何要出去呢?”白慎南看着北牧,上一秒还是忧心忡忡,下一秒满眼欢喜,真是琢磨不透。 “大哥,不出去了不出去了。”北牧摆手道,他本来就是想去看看沈泽棠有没有事,现在沈泽棠就站在自己面前,哪里还要出门,自己还要养身体。 “那就听大哥的话,好好休养。”白慎南叮嘱道。 “嗯,听大哥的。”北牧虽回着大哥的话,眼神确实望着门外之人。 白慎南虽然一生没怎么看过别人的眼色,但当下,他还是懂得退出房门,让北牧和好朋友叙叙旧。 “沈公子,阿北就拜托你照顾了。”白慎南临走前拜托道。 “泽棠君,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北牧心里有无数个问题,虽然明知道得到的回答不多,但还是想问。 “给你送药。”沈泽棠说道,卫族长给北牧医治,可药材稀缺,只能让人去朝歌取,沈泽棠自行担了此任。 “你为何不参加围猎?”北牧想起刚刚大哥提起沈家这次围猎清数为零时,问道。 沈家围猎这些年来,不爱争抢,往常还能猎十几只猎兽,这次居然一只都没有猎到…… “忙。” “你忙什么?”北牧问道。 “受人之托,送卫姑娘回去。” 北牧想起自己拜托沈泽棠送卫幼渔回去的事,何着是自己耽误了人家时间,北牧尴尬笑了一下。 “你可还好?”沈泽棠问道。 “好…当然好了…卫族长亲自给我看病,泽棠君亲自给我送药,大哥亲自照看我,好的很。”北牧连忙回应道。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突然传来一门生喊叫的声音,声音有些急促。 众人纷纷走到门外,沈泽棠也扶着北牧出了门。 见那门生,跑到楚族长面前,跪下说道:“族长,小公子他……他掉进药谷了。” 那门生话一出口,众人疑虑,从来只听说过楚家只有一位公子楚逸,从未听过什么小公子,而且楚族长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表现出半分担忧。 “他好端端跑去药谷做什么?”楚族长倒不是先担心那位小公子掉进药谷会如何,反而先问罪起来了。 那名门生不知如何接话,像是想故意隐瞒什么,只是低着头,不敢再说一二。 “废物,看个人都看不了。”楚族长手一挥,那名门生便倒了下去。 楚族长先行离去,众人也随之散去。 “泽棠君,那人刚刚讲的小公子是谁啊?”北牧问道,他也从未听过什么楚家小公子。 “不知。”沈泽棠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说,因为沈家家训,不可非议他人。 “楚族长应该去救那个小公子了吧。”北牧被扶到一旁坐下,心里嘀咕着,想着那门生都叫他小公子了,楚家在怎么目中无人,自己家人还是要救的吧。 北牧还想讲下一句,可话还没从嘴里说出来,沈泽棠先说了。 “好好休息。” 北牧只好乖乖听话,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三十章 前尘篇之面目全非 夜里身体上伤口疼的北牧直痒痒,想用手挠,手刚伸到身后就被坐在一旁的沈泽棠给摁住了。卫族长提醒过,伤口愈合期间,不可用手抓挠,不然伤势会更加严重。 “不可。”沈泽棠摁着北牧的手轻声说道。 “泽棠君,好痒啊。”北牧迷迷糊糊中喊着。 沈泽棠解开北牧的上衣,用灵力给北牧伤口稍稍用力,能减轻一下身后伤口的痛痒。 沈泽棠望着北牧的后背,同样是十几岁的少年,只有他的后背上,全是鞭痕,剑痕,还有爪痕。 连续几晚,都是沈泽棠夜里陪着,北牧才睡的着,伤口也逐渐愈合了起来。 “沈公子,谢谢你这几日里对北牧的照料。”房内白慎南答谢道,平日里白天他守着,夜里便是沈泽棠守着北牧。 “无事。”沈泽棠行礼道别,退了出去。 围猎结束,仙门百家小住几日后纷纷回了各自府邸,白家因为北牧的伤势一拖再拖,至今还未返。 沈泽棠为了照顾北牧,沈家就留了他一人下来,现如今北牧伤口已经愈合,他也要回淮上海棠。 北牧醒来后,房内一个人都没有。 “大哥……”叫了几声大哥后,也没有人回应。 北牧穿好衣服,想出门走走,在这屋内躺了这么多天,闷死了。 外面人已经走完了,不同于前几日仙门百家齐聚那般热闹样,安安静静的,只是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声。 正打算回屋内时,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过去,看见北牧后喊了一句:“救我!” 北牧连忙跑过去,看见那个人已经面目全非,身上的衣服也发黑,像是被烧焦的。 “这人是谁?”北牧心里疑问道,身上的家服已经黑的分不清了,脸部已经被毁,完全看不清样子了。 “你是谁呀!”北牧摇晃着那个人的身体,想让他多说几句话,可是那人似乎是晕过去,任凭北牧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北牧把那个人背回了屋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管了,白族长说过,灵力能修复万物,自己灵力虽然还没恢复,但输送点灵力给他,应该是没问题的。” 白慎南进屋的时候,看见身体虚弱的北牧正在给那名面目全非的陌生人输送灵力。 “阿北,你在干什么?”白慎南不敢打断,上前来问道,这些日子他照顾北牧,他知道他身体灵力还没恢复,这个时候又输送灵力给旁人。 “大哥,这个人还活着,还有的救。”北牧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嘴唇发白,明显体力快支撑不休了。 没多久,北牧自己晕厥了过去。 白慎南派了几名门生,让他们送那名面目全非的人去卫家,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还要留下来在这里照顾北牧。 北牧休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看见那个面目全非的人已经不见了。 身旁只有大哥坐在那里。 “大哥,那个人呢?”北牧问道。 “阿北,你自己还没恢复身体,如此不顾自己身体去救他人,不可。”白慎南说道,语气里有几分责备,更多的是关心。 “只是那时候见他还有气息,就想也没想。”北牧知道大哥有些生气了,马上笑道。 “你还笑。”白慎南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北牧了。 “大哥!”北牧撒娇叫到。 “我已经派门生加急送去卫家了,伤成那样,我们也束手无策。”白慎南说道。 “大哥,你说那人为什么会伤成那样?”北牧想到,自己从小到大,从未见过什么人会这种大面积受伤,还活着回来的。 “不知,我也未曾见过。”白慎南自认为自己博览群书,可看碰见这症状时,也无从得知。 北牧身体恢复好了些,才跟着白慎南回了竹子林。 …… 半月后,当初送那位面目全非的门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那名受伤的人。那名面目全非的人脸部已经恢复了一二,只是那些伤口留下的疤痕,在脸上显现无疑。 在门生的带领下,那个人来到了白慎南房门前。 白慎南看见引见的门生,便知晓了此人是谁。 那人看见白慎南后,一下子跪在身前。 “谢谢白公子救命之恩。”那人语气温和,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白慎南连忙扶起那个人道:“无须,我只是送你去了卫家,真正救你的是那卫家族长,理应谢他。” “白公子,我明白,可我也知道,若不是你给我输送灵力,我可能都撑不到朝歌。”那个人跪在地上,毫无半点要起来的意思。 “如此,那或许你答谢错了人,是我那弟弟,发现了,并给你输送了灵力,你或许应该谢谢他。”白慎南这才明白道。 “白公子弟弟,可否带我去见见他。”那个人温和道。 “当然。” 白慎南带着那个人来到了北牧房间,只是到了房间内,北牧早就不知去向,白慎南有几分不满,对着仆人问道:“阿北呢?不是让你们看着他好好休息?” “公子,二公子你是知道的,我们哪里看的住他!”下人抱怨道,以往北牧野惯了,他们这些下人哪里守得住他。 “这次和往常能一样吗?”白慎南不满道,这也是他少有几次在白家大声说话。 下人也知道白慎南生气了,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北牧只是偷偷溜出去买糖吃,最近药喝多了,嘴里都是苦味,一回来,看见下人们都跪在地上,而大哥正背对着众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阴气。 “大哥!”北牧笑着走了进来,喊了一句大哥。 “去了哪里?”白慎南严肃道。 “去街上买了糖吃,药太苦了。”北牧走到白慎南面前,递了一带糖到白慎南面前:“还有你的。”笑道。 北牧一笑,白慎南就气不起来了。 看见那一带糖果,白慎南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下不为例。” 白慎南说道。 北牧知道大哥已经不生气了,连忙从身后的下人摆手,示意他们赶紧退下,此时不退,等着继续挨骂吗! 第三十一章 前尘篇之糖葫芦 待到下人都退下去,北牧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身材瘦小,面相长的好看,只是脸上那几块伤疤毁了这张脸。 “这是?”北牧望着白慎南问道。 白慎南还未说话,只见那个人突然跪倒北牧面前,吓得北牧直接躲到了白慎南身后。 “谢谢二公子救命之恩。”那个人说话语气温和,和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完全不搭。 “我?救命之恩?”北牧自问道,他不曾记得自己何时何地救过这个人。 “围猎场。”白慎南见北牧一脸疑问,提醒道。 北牧这才记起,走到他面前,扶他起来,拍了拍他笑道:“你没死啊?”北牧那时候给他输送灵力时,虽有气息,但很虚弱,活下去很难。 “阿北!”白慎南喊了一声,示意他注意言辞。 “嘿嘿。”北牧摸着后脑勺笑着。 “阿北就是这样口无遮拦,还请公子多多担待。”白慎南为北牧的言辞说道。 “白公子多虑了,没事,我很喜欢二公子。”那个人连忙说道,语气急促,但依旧不失温润。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北牧问道,一直叫他面目全非人,这样称呼一点都不好听。 “不知。”那人答道。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呢?”北牧好奇道。 “敢问公子是哪门仙家?”一旁的白慎南问了起来,看那人言语礼教像出自仙门望族,可仙门望族的门生又何苦会沦落至此。 “我不记得了。”那人答道。 “不记得了?”白慎南问道。 “朝歌醒来后,我就记不清事了,还是旁人告诉我是白公子派人送我来的朝歌。”那人睁大着眼睛,真诚的说道。 “那你也记不清自己为何在狩猎场如何受伤?”白慎南问道。 见那人摇摇头。 “还请公子先在竹子林住下,如若日后想起什么,在回仙家也不迟。”白慎南考虑了一番,说道,一个什么也记不得的人,让他走也不好。 那人连连点头。 “阿北,照顾一下这位公子,我去仙门百家那里打听一下,可曾有门生失踪。”白慎南看那人也问不出什么,让北牧先照顾着,自己先去调查。 “嗯。”北牧点头应道。 白慎南走后,北牧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这个人,看着像个孩子,估计还没有自己大。骨相是长的绝美,只是脸上的疤痕,让整个人看起来凶狠了几分。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叫的名字?”北牧问道。 那人摇摇头。 “你现在临时想一个呢?” 那人依旧摇摇头。 “那你认识字吗?” 那个人依旧是摇摇头。 “你这是一问三不知啊!”北牧用手撑着脑门,哀叹道。 “不如叫你不知。”北牧打趣道。 “好。”那个人柔声应道。 “你别我说啥就是啥啊!”北牧连忙劝道,这人虽然记不清事情了,但有一种智商也不行的错觉。 “那就不叫了。”那个连忙应道。 北牧望着眼前这人,憨憨的,望过去竟有几分可爱。 “那就叫不知吧。”北牧叫到。 “不知见过二公子。”那人似乎非常兴奋,连忙行礼道。 北牧把不知安排到他房间边上住着,前几日也还好,不知也只是跟在北牧身后,他做什么他便跟着。 北牧身体好了些,白慎南也就不让下人看着北牧了。 “不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去不去。”房内,北牧望着门外发呆。 不知站在一旁,听见北牧的声音连忙应道:“去。” “走。”北牧指着门口的方向,笑道。 这还是不知第一次出门,自从进了白家,白慎南不让北牧出门,他也不跟着出门了。 看着不知那副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的样子,北牧便想逗逗他。 “不知,你吃过糖葫芦吗?”北牧望着街上卖糖葫芦的老汉说道。 “不记得了。”不知答道。 “唉,为什么要问你问题……”北牧心里嘀咕道,他走向老汉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了不知。 “二公子不吃吗?”不知看见北牧只买了一根,问道。 “小时候吃多了。”北牧把糖葫芦直接塞到了不知手里,小时候他很爱吃这个,所以经常偷偷溜出来,可是总被白夫人发现,挨了一顿打还要罚跪一晚上。 有一次又是如此,罚跪至黄昏时,见白慎南手里扛着几根比他还高的草木棒子,那棒子上面插满了糖葫芦。 “阿北,以后你不用偷偷溜出去了,我把整条街上的糖葫芦都给你买来了。” 那次买来的糖葫芦,吃的北牧直接厌了。 不知手里握着糖葫芦,跟着北牧穿过大街小巷,终于来到了清风楼门口。 “小二,来……”北牧本想多叫点酒,可是望着不知,硬生生改了口说道:“老规矩。” 跟着北牧,来到二楼包厢。 “二公子,为何来这里?”不知就算失忆了,但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这屋内的女人衣衫不整,男人更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喝酒呀。”北牧答道。 “喝酒可以去酒馆里喝,为何要来这里?”不知问道。 “不知,这孤竹最好的酒就在这里。”北牧笑道。 小二推开门送了酒进来,北牧这位老熟客什么规矩他都懂,也不介绍女人,送完酒便退了出去。 北牧拿起一壶酒,站到窗边。 为什么喝酒不去酒馆,北牧自己也记不清了。 好像是有一次无意中在这雅间的窗边,看见一个女子像极了他当年失踪的母亲。 “二公子。”不知看北牧站在窗边,一句话也不说,以为是他的话惹得北牧不开心了,走上前叫了一句北牧后低着头。 “不知,尝尝?”北牧将酒递到了不知面前,问道。 北牧以为不知并不会尝这酒,只是逗逗他。 只是酒壶刚递过去,不知便接了过去,一饮而尽。 “哎…”北牧不知是惋惜他的酒,还是惊叹不知的举止。 “好难喝!”只见不知,喝下酒后,脸部开始变的狰狞,长大着嘴巴,想吐出嘴里刚刚咽下的那口酒,可又吐不出来。 “哈哈哈哈…”北牧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北牧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不知。 “缓解一下。” 第三十二章 前尘篇之竹茂 “你酒量比泽棠君要好很多。”北牧望着不知,喝了一大口酒,还站的稳,要是沈泽棠喝的话,估计早就不省人事了。 “泽棠君是?”不知一直听北牧提起这个人,却从未在竹子林见过此人,便问了一声。 “淮上海棠的人,未来沈家家主,年纪轻轻,就已经身负盛名,所有仙家门生之楷模。”北牧夸赞道。 “二公子的朋友果然不同凡响。”不知在一旁听闻后说道。 “这只是别人眼里的沈泽棠,我眼里的沈泽棠…脾气差,不爱说话,动不动就打人,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北牧补充道。 “大概泽棠君是把北公子当成最要好的朋友,才会如此,因为在最好的朋友面前,才不用遮遮掩掩。”不知讲到,他失忆是失忆,但人世间的世俗情意却看的比旁人明白。 “泽棠君是你叫的吗?记得叫沈公子。”北牧不知是被不知说的懵了,还是如何,连忙转移话题道。 来到窗前,刚刚心里还在想的人居然此刻正在窗外,站在楼下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泽棠君!”北牧朝着沈泽棠喊道。 沈泽棠一下子望了过来,两眼对视,北牧酒也不喝了,连忙跑下楼来到了沈泽棠身边。 “你怎么来孤竹了?”北牧跑到沈泽棠身边问道。 “有事。”依旧是往日里那副沉稳的模样。 后面不知跟了上来,气喘吁吁道:“二公子,你慢点,我追不上了。” 沈泽棠望见身后的不知,长相有几分凶恶,一幅不是好人的样子,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侧了一下,挡在了北牧身前。 北牧似乎注意到沈泽棠这个小动作,把沈泽棠拉回来道:“他不是坏人。” 听到北牧这句话,沈泽棠才放下戒备。 “不知,这位就是沈泽棠沈公子。”北牧介绍道。 不知听闻是沈泽棠,竟有几分开心,望着沈泽棠道:“你就是二公子天天嘴里提起的泽棠君。” 北牧从没想过不知会和沈泽棠提这事,眼神一下子就不淡定了,盯着不知,仿佛在质问他到底讲什么。 好在沈泽棠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平静的问了一句:“天天?” “嗯,从我进了竹子林,每天都能听见二公子提起你!”不知认真答道。 “不知,你还要不要吃糖葫芦。”北牧见不知居然还和沈泽棠搭上话了,自己在不阻止怕是要出事,望见路过卖糖葫芦的老汉,连忙问道。 糖葫芦确实比较有吸引力,不知不在望着沈泽棠,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糖葫芦上,点头道:“要。” 不知刚说完,沈泽棠从胸口便掏出了钱袋,将银两递给了那卖糖葫芦的老汉,连同他的草木棒子一起买了下来,递给了不知。 “沈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不知谢道。 走在街上,沈泽棠和北牧走在前面,不知扛着草木棒子跟在后面。 “这次来孤竹,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北牧问道。 “家里门生又带回了一枚赝海棠戒。”沈泽棠说道,前几日家里门生,途经孤竹时,发现了那枚海棠戒,并带了回去,沈泽棠来此调查此事,刚刚路过清风楼时,记起一些事情,才站着那楼下发了一会儿呆。 “你说这会不会是你们家门生,偷偷溜出去自立门户,结果手艺没学精,然后才会有这么多仿制品?”北牧思虑了一会儿答道。 “不会,海棠从未有门生自立门户。”沈泽棠答道。沈家自开门立户以来,从未听过有门生离开淮上,自立门户的。 “说不定你年纪小,你家那老…”北牧那个字还没说出来,望见沈泽棠的神态,立马改口道:“你家那族长不告诉你呢!” “不会。”沈泽棠这次也没有怪北牧非议族长的意思,平稳道。 “好吧好吧,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吧,泽棠君。来了这么多次孤竹,还没有好好招待过你呢。”北牧把手搭到沈泽棠肩上,笑着说道。 这次沈泽棠也没有躲开,只是双眼望着北牧那双手,神态并非生气。 北牧看沈泽棠望着自己的手,以为沈泽棠又不开心了,连忙将手放了下来。 “泽棠君,忘了你不喜欢和我触碰…”北牧手放到身后,尴尬道。 “不知,去吃饭啦。”北牧连忙转移眼神,望着身后正在吃糖葫芦的不知说道。 “好,马上来。”不知扛着糖葫芦,连忙跟了上来。 转过几条街,来到一家饭馆门口,名字叫竹茂,正是午饭的时间,却没有一个人用餐。 北牧走进店内,只有一个上了年岁的人坐在那里,双眼无神,望着门口发呆。 “老板。”北牧走到那人面前叫了一声,那人才知道店里来人了。 连忙站起来,问道:“客官,可是要吃什么?” “竹笋。”北牧说道。 那老板听到这两字原本无神的眼睛迷着笑了起来:“是公子你来了。” “老板,你去忙吧,我自行请便了。”北牧给老板让了一条路,带着沈泽棠和不知到一个空旷的桌边坐下。 “二公子,老板是看不见吗。”不知问道,他看见老板拄着拐杖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嗯。”北牧点了点头,“不过你别小瞧老板,他炒的竹笋是孤竹城内最好吃的。” “不知并无此意,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老板眼盲还要在这里守着一家空店。” “眼盲心不盲啊。”北牧说道。 “何意?”沈泽棠问道。 “老板为何守着这家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他是在等一个人。”北牧压低着声音说道。 “等人?那他等来了吗?”不知连忙问道。 “等来了还在这里守着?”北牧回道。 “数十年如一日守在这里,只为等一人归来。那个人对老板应该很重要吧。”不知说道。 “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但有人这样等我话,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嫁给他。”北牧用他的方式回答道。 “二公子,你应该是娶。”不知提醒道。 第三十三章 前尘篇之不知不见 “走了。”吃完饭,北牧正和沈泽棠告别道。 “嗯。”沈泽棠低声应道。 回去的路上,不知扛着糖葫芦,跟在北牧身后。 “二公子为何不随沈公子一起?”不知墨迹了很久才问出来。虽然他看他们交流不多,但彼此应是知己,知己遇事,岂有分头走的道理。 “人家不一定需要你呢。”北牧说道,只是口气更像是再问自己。”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二公子怎么知道沈公子的想法。”不知提到。 北牧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原路返回,跑到街上望见沈泽棠身影时才平稳下来。 “泽棠君。”北牧喊到,只见那个穿苏绣白衣的少年听见这个声音,回过头来,望见是北牧,有几分惊讶,不过惊讶的神态还未持续几秒,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平稳的模样。 北牧看见沈泽棠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形如拇指大小的笛子,朝着沈泽棠扔了过去。这个笛子还是自己上次在里翻阅一本沈家手抄本的古籍时,发现了如何制作传给信息的笛子。而且这段时间又有北牧的灵力加持,笛子有了几分灵性,传个消息不在话下。 “遇上什么困难了,让我帮你。” 沈泽棠一手接过那笛子,望一眼就知道是闻笙笛,只是材质不是沈家特有的玉石,而是竹子。 “嗯。”沈泽棠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不知追上来时,已经望不见沈泽棠的身影,只留下北牧一个人,望着街道出神。 “二公子,从未见你平日里跑的这么快。”不知在后面气喘吁吁道。 “走了,回家了。”北牧回过神来,看见刚刚停下来休息的不知说道。 “二公子追上了沈公子吗?”不知看见北牧已经走远了,又连忙跟上去问道。 “见到了。”北牧沾沾自喜道,他也不知为何,好像今天特别开心,嘴角总是不由自主的上扬。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应道。 出门的时候偷偷从后门溜走,回来的时候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和往日里不一样的是,后厨里一个忙活的人都没有,虽说已经过了饭点,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 经过厨房,来到后院,一出门,北牧就碰上了白夫人。 “怎么碰上她了…”北牧眉头紧锁,嘴里抿着,带着不知走上前来给白夫人行礼。 “白夫人。” “白夫人。”不知跟在北牧身后,随着北牧行礼道。 “又溜出去,外面好干脆死外面好了,为什么还要回白家。”白夫人训斥道。 和往日里一样,北牧只是低着头,任凭白夫人谩骂。 北牧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身后的不知,一听见白夫人的训斥声,全身便不自在。 “身后是什么人?”白夫人望见北牧身后还有一人,自己从未见过。 “我的朋友。”北牧答道。 “外人……”白夫人故意说重了这两个字。 “竹子林不让带外人入内,家规忘的一干二净了。”白夫人话语刚说完,竹苓鞭已经抽在了北牧身上,北牧直接飞出了几米。 北牧倒在地上,一鞭也不疼,爬了起来,走到白夫人面前说道:“不知不是外人,他是我朋友。” “还敢顶嘴。”第二鞭抽了下来。 一鞭早就让常人站不起来了,第二鞭北牧倒在地上,他拼尽了全力,可怎么也站不起来。 见那白夫人还要抽第三鞭,不知连忙挡在前面。 “白夫人,我这就走,你别打了。”不知祈求道,明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此刻还在为自己受这竹苓鞭。 “还算识趣。”白夫人这才收了手里竹苓鞭,望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北牧。 “把外人赶出去后,把地下的抬回去,别死了。” 不知连忙跑过去看看北牧。 “二公子,二公子。”不知叫到。 “别走。”北牧觉得全身使不上劲,嘴里布满了血腥味,讲一句话都好难。 “二公子,没事的,不知就在外面等你。”不知站起来,朝着北牧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北牧看着不知的身影慢慢在自己视线里消失,后面自己也慢慢失去了力气,晕了过去。 …… “啊,疼!”北牧突然被身后伤口的刺痛疼疼醒过来。 已经深夜了,自己正趴在床上,一旁还坐着一个人,只是了一眼那人的衣角,北牧就猜到是谁。 整个竹子林,也就只有白族长会穿一身青蝉翼。 “醒了。”白族长问道。 “嗯。”北牧老老实实答道,并非他做错了事,可他总有一种愧疚感。 白族长望着北牧的背上,猎兽的抓痕还未痊愈,又被竹苓鞭抽开了。 “阿北,你恨过她吗?”白族长摸着北牧的头问道。 北牧摇摇头。 “我已经派人去城门在找你的朋友了,你别担心。”白族长看见北牧摇着头,心里明白这孩子懂事,从不语人是非,什么事情都爱自己扛,他不愿意说,自己便不问了。 “真的吗?”北牧听到消息,转过身来,不顾背后伤口的疼痛问道。 “自然,不出几日便有消息了。”白族长允诺道。 “谢谢白族长。”北牧行礼答谢道。 “今天早点休息吧。”白族长扶着北牧躺下,说道。 “嗯。”北牧点头应道。 等到白族长走后,北牧起身,不顾身后的伤,从后门溜了出去。 不知不记事,对孤竹城也不熟,身上虽有金丹,可毫无修为,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北牧不放心。 夜深了,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北牧喊道。 北牧喊了无数遍不知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是几声狗吠。 那一天晚上,北牧几乎跑遍了孤竹城内每一条街道,都没有看见那个满脸布满伤疤的少年。 北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什么时候被扛回了白家,只知自己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大哥正陪在身旁。 “阿北!”白慎南望着北牧醒来,温声唤道。 “大哥,不知呢?”北牧醒来第一句话连忙问道。 “不知不见了。”白慎南缓缓说出这几个字,那天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听见北牧已经被打伤不知被赶出竹子林的消息,后来他一直带领白家门生,在孤竹城内寻找不知,可他们都快把孤竹翻过来找了,都没有找到不知。 “我带着门生,沿着街道挨家挨户的找,未曾看见不知。”白慎南继续说道。 北牧听见消息后,神情里满是自责。 第三十四章 前尘篇之破庙 那几天里,北牧夜里就偷偷溜出去,一条一条街道找不知。 一天夜里,北牧来到了城外,城外方圆十里他都找遍了,依旧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个人没有灵力修为的人,不可能走的这么远,所以北牧坚信,不知应该还在城内。 孤竹城外有一个破庙,早在十年前也算是一个香火旺盛的庙宇,只是前几年出了一桩事,一夜之间庙里的僧人全部消失不见了,后来庙宇荒败,断了香火,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路过破庙时,听见庙内有几声狗吠,迷迷糊糊中听见几声啜泣声,庙都破成这样了,谁还会在这里。 北牧往里面走了去,一只恶犬正朝着佛像背后的东西狂吠着。 走到佛像身后,一个人正躺在地上,脚已经断了一只,披头散发,挡住了他的脸。 “我先给你包扎伤口。”北牧走上前看了看他腿部的伤口,将衣服撕成条状,从胸口拿出一瓶药,撒在伤口的时候,躺在地上那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啊…” “很疼吧,但是不处理伤口的话会死的,活下来,比什么都好。”北牧安慰道。 “二公子…”那人小声叫了一句,北牧震住了一下,随后连忙跑到那人身前,拨开散落的头发,看见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庞时。 一时之间,心里五味陈杂。 他一遍一遍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个好好的人,如今却被伤成这样。 “不知。”北牧只是喊着不知的名字,心里满是自责,他想过千百种见道不知时的模样,却从未想过是这个样子。 “二公子,不知没事。”不知看见北牧,恐惧才慢慢消散,仿佛只要有北牧他,他就会好好的。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北牧问道,“是谁伤了你?” 不知有意躲开北牧的目光,他前几天经历的种种,他不愿在提及,只是低着头,不愿在多说一句话。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走了。”北牧严肃道,他并非真的想走,他只是想让不知把事情讲出来。 “二公子,你别走,我这只腿是被那恶犬咬伤的。”不知望着那狂吠的恶犬,说道。 “恶犬?”北牧回过头来,望着那只恶犬。凶神恶煞,满嘴鲜血。 北牧刚才没注意到,这还是一只有灵性的恶犬,体内已经结成了金丹,看样子不知道是跟了哪个主人,如此凶残。 一时间,恼怒占据了北牧全部意识,用灵力将那只恶犬举到了空中,恶犬离地,狂吠的声音越来越大。 几秒后,理智占了上风,北牧才缓缓将那只恶犬放下,只是用了稍许的灵力,惩罚了一下那只恶犬。 “走,不知。”北牧背起地上的不知。 走到城内,北牧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不敢也不想把不知带回白家。 脱下不知身上的衣服,已经臭了。 后背上的伤口更是显目,鞭子抽的,红铁酪的,恶犬咬的。 不知已经晕过去,北牧想问也问不出什么。 只是细心的给不知伤口上药,包扎伤口。 北牧怎么想也不明白,是什么人,有什么恨才会下这么狠的手。 包扎完伤口,北牧整理了一下不知的衣物,不曾想衣服里掉了一块玉佩出来。 北牧从地上捡起这块玉佩,看着眼熟,自己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思前顾后,在想了想最近发生的种种,一个想法在北牧脑海里出现。 不知是围猎场上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楚天。 这块玉佩北牧记得,上面刻的是海棠花,所以北牧记得特别清楚。 只是北牧不理解,围猎场那日见到的楚天相貌在楚家众门生里全是出众的,只是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模样。 “难道这世上还有男人嫉妒别人长的好看的?”北牧不由得问了自己一句,他在清风楼听小二说过有的歌妓为了争风吃醋毁人脸的,毁男人脸的自己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他离开竹子林这几天,碰到了谁,被谁伤成这样?北牧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躺了三天,才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全身都绑满了白布条,动都动不了了。 “二公子。”不知叫了一声北牧。 北牧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听见声音马上惊醒过来,跑到床边。 “好了点吗?” “嗯。”不知想点点头,可发现自己的头被两块木板挡着,自己连头都动不了。 北牧望见这景象,挠着头尴尬道:“昨天给你固定脚的时候,把你的头也固定了。” 不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公子,头不用固定的。”不知答道。 “顺手的事。”北牧连忙把不知头两边的木板拆了下来。 北牧将不知扶了起来,不知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睛一直盯着那条断了的腿。 “不知…”北牧想安慰什么,可是却被不知拦了下来。 “二公子,谢谢你。” “我……”北牧想说他什么也没做,也是因为他才会让他流落在外,才会让不知变成这个样子。 “谢谢你在围猎场救了我,谢谢你在破庙里把我背了回来,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不知的嘴也不知为何,道谢起来停都不停一下。 “不客气。”北牧答道,纵使他有千百句话要说,可现在也只说出了这几个字。 “你的玉佩。”北牧将整理衣物看到的玉佩递给了不知。 只见不知望见那块玉佩时,早就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那惜之如命的神态,只是看作一块毫无关联的玉佩。 “我的?”不知问道,他伸手拿过那块玉佩,他不记事了,自然也不记得这块玉佩。 “你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想起来吗?”北牧问道。 “没有,二公子可是知道了什么嘛?”不知抬头问道。 “我曾在围猎场见过你一面,不过那时候你面部还没有受伤,你的玉佩掉了,我帮你捡了起来,记起来了吗?”北牧一点点提醒道。 可不知,仍旧是什么也记不起来的模样,摇了摇头。 “没关系,不过你一定要保护好这块玉佩。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送给你的,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它对你很重要。”北牧叮嘱道,他第一次见不知的时候,看见他拼命擦拭那块掉落在地上的玉佩时就明白很重要。 “好,我一定会好好放着。”不知收下玉佩,应道。 第三十五章 前尘篇之闻笙笛响 北牧已经很多天没回孤竹了,一直在这家客栈里照顾不知。 不知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二公子,你还不打算回去吗?”不知问道,上次他们只是偷偷溜出去半天的时间,都惹的白夫人动怒,北牧已经离家半月了,还不知白夫人会如何。 “回去挨鞭子吗?”北牧打趣道。他不是没想过溜回去,可是放着不知一个人在这里,他不放心。 “你好好和白夫人说,不会挨鞭子的。”不知连忙说道。 “等你想起来你是哪里来的,我就送你回去。”这几天北牧想过送不知回城阳楚家,可他想不清一个楚家门生,为何沦落至此楚家都未曾有半点举动,唯一的能解释的便是不知失踪,楚家并不知情。 夜里,北牧趴在桌上睡觉,突然听见了闻笙笛的笛声,只是一两声,但北牧听的很清楚,是求救的信号。 “泽棠君。”北牧心里叫了一声。 看见不知睡的正熟,他也没叫醒他。 “我去去就来。”北牧想着,出了门,吹了一声笛子,胜遇便闻声而来。 根据闻笙笛传来的音律,北牧朝着竹子林的后山去了。 竹子林后山北牧小时候就经常去,路也熟。 只是闻笙笛传来的地方,北牧还没去过。 胜遇带着北牧来到一片瀑布前,笛声是从瀑布后面传来。北牧小时候来过这里,不过他以为这里就是尽头了,便没想过继续往下走,只是他不知道,这瀑布后面还有一番天地。 北牧穿过瀑布,进了一个山洞。 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北牧喊了一声:“泽棠君。” 声音一出,就听见身旁有东西穿过,好在北牧反应灵敏,躲过了一劫。 “什么东西?”北牧在心里问道。 见那东西眼睛也不好,只要北牧不发出声音,那东西便不会靠近过来。 在漆黑的洞里,北牧轻声移动,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走着走着,身体撞上了东西,像一堵穿着衣服的墙,还有体温。 吓得北牧往后退了几步,只是这退后的脚步声有些大,那东西闻声敢来,直接朝着北牧的方向攻击过去。 只见北牧刚刚撞上的那堵墙,突然倒向北牧,一把抱起北牧,在空中飞起,躲过了那东西的攻击。 闻到海棠花香,北牧就知道那并非墙,而是沈泽棠。 沈泽棠抱着北牧来到一旁。 北牧不在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沈泽棠突然握住北牧的手。 “共灵!”北牧心里想到。 共灵是仙门门生练习修为的第一个课,意思是指两个人通过肢体接触,共用一个灵识,进行交流。 共灵时,沈泽棠一直不说话。 “我听见闻笙笛的笛声了。”北牧开口说道。 沈泽棠依旧一言不发。 “泽棠君,你怎么不说话?”北牧见沈泽棠一直不说话,连忙问道。 “不对。”只见沈泽棠突然回到,“从未吹响闻笙。” “怎么可能,我明明听见……” “这洞内有第三个人…”北牧突然想到。 “嗯。” “刚刚攻击我们的东西是那个人吗?”北牧突然想到刚刚那东西。 “不是,是巴蛇。” 提起巴蛇,北牧想起大哥曾和自己提及过,十几年前,有一个灵兽,名叫巴蛇,身体是黑色,而头部是青色。曾经吞噬过一只大象,用三年的时间才把骨头给吐出来。 后来巴蛇闻名于世,灵兽闻名,定有修仙者前去狩猎。 只不过从未听过有人降服过这巴蛇,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北牧向沈泽棠问道。 “等。” “等什么?” 北牧不解。 见沈泽棠突然松开了北牧的手,突然一跃而起,手上的海棠戒亮了起来,不过只是几秒的时间,但分辨沈泽棠的位置已经足够了。 “注意身后。”北牧正在观察沈泽棠和那只巴蛇,没注意到身后,听见沈泽棠叮嘱后,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人,正准备对自己下手。 那人听见沈泽棠的声音,连忙躲开了。 北牧顺势攻击过去,只见那人突然抓住北牧的手。 手被控制后,北牧脚顺势踢了过去,那人反应也算机敏,每一次都躲开了北牧的攻击。 交手几次后,北牧发现那人意不在伤害他,而是拖延时间。 北牧直接从怀中拿出一纸片包的药粉,洒了过去。 这药粉名叫天南星,是由一种名叫天南星科的花卉制成,天南星科有毒,但毒性不大。中毒者皮肤开始溃烂,溃脓,最后留下印记。留下的印记会一直留着,任凭灵力修为在高,都消除不了。 北牧上次在妖姬阁养病时偷学了一二,也问卫阁长拿了一些,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药物撒出去,见那人连忙脱手,不在纠缠北牧,朝着洞口一跃而走。 见那人走了,北牧也不在追了,回过头来,看着这巴蛇。 北牧召唤出自己的剑,朝着巴蛇刺了过去。 “这巴蛇是杀不死的吗?”北牧在空中问道,他已经刺了他十几剑了,只见那巴蛇完好无损,攻击起来反而比之前更凶猛了。 “凝神静气!”沈泽棠说道,这巴蛇靠声音辨别方向,只要不出声,他就处于劣势的一方。 北牧不在发出声音,连出剑都换了一种方式。 北牧越发觉得,这巴蛇的怨气越来越重,而他和沈泽棠都快控制不住了。 “不对,这巴蛇有问题!”北牧和沈泽棠说道。 “嗯。”沈泽棠回道。 巴蛇听到声音,更加凶残,仿佛一口就要把两个人吃了一般。 北牧想起,自己小时候上山抓山鸡的时候,用谷子引山鸡过来,落入自己的笼子里。如果自己现在设下阵法,以自己为诱饵,引入阵法里,用符咒加控摄。 布好阵法后,北牧突然朝着那巴蛇叫了一句:“小巴巴,我在这里。” 那巴蛇听见声音,立马换了方向,朝着北牧飞了过来。 北牧自己往阵法里面跑,巴蛇也紧跟随后,待那巴蛇引入阵法后,北牧掏出身上的符咒,放在阵法上方,这才让这巴蛇安静了几下。 “总算是老实了。”北牧望着困在阵法里的巴蛇说道。 “你没事吧?”沈泽棠刚刚看见北牧突然喊了一声,巴蛇朝北牧攻击过去,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没事。”北牧答道。“这巴蛇为何如此凶残?”北牧不解,一般的灵兽,若一直被修生攻击,应该怨气越来越少,最后散去怨气,诚服修生,而这巴蛇,怨气越积越厚,有违常理。 “巴蛇认过主。”沈泽棠望着巴蛇答道。 “认主……巴蛇闻名于世,从来没听过哪家仙门百家降服过他…”北牧惊奇道。 “可这巴蛇的怨气如此厚,也只能用这个来解释了,他不愿意在认一次主,所以才会对修生越来越凶残,这是拼死护主啊。”北牧用手撑着下巴说道。 “嗯。” 第三十六章 前尘篇之巴蛇 巴蛇怨气越来越重,一下子冲开了术法,张大着嘴巴,朝着北牧攻击了过来。 北牧背对着那巴蛇,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见沈泽棠突然推开了自己,沈泽棠被那巴蛇吞了进去。 “沈泽棠…”北牧喊了一句,只是自己话音未落,沈泽棠就已经进了那巴蛇的肚子。 吞了一个人,那巴蛇并不满足,开始闻声找另一个人。 北牧躲在角落里,想着用之前的方式在骗它一次,可这巴蛇吃过一次亏,不好骗。 而且被骗了一次,那巴蛇已经不耐烦,听见一点声音便撞了过去,山洞里的墙壁上被它撞的都是口子。 老话说打蛇打七寸,只是不知道适不适用这灵兽。 北牧正在琢磨找出这巴蛇的软肋。 朝着巴蛇七寸的位置刺了一剑,一剑未刺伤那巴蛇,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巴蛇甩了一下尾巴,直接将北牧摔到了地上。 巴蛇见北牧躺在地上,张嘴便冲了过来,准备吞食掉,可一瞬间,胜遇冲出来,在巴蛇的口中救出了北牧。 北牧见这只笨鸟还挺有灵性,拍了拍它以示夸奖。 谁只那笨鸟见北牧夸了它,连忙振翅鹿鸣了一声。 巴蛇听见声音,直接朝那个位置冲了过来。 “笨鸟!”北牧在心里骂道。 好在巴蛇冲过来之前,北牧已经抱着胜遇换了个位置。 巴蛇撞击四壁,北牧突然感觉到这洞口要塌了。 “没时间了。”北牧想到,“要尽快把泽棠君救出来。” 思虑了一会儿,北牧将胜遇抛了出去,胜遇受到惊吓,大声鹿鸣道。 巴蛇闻声追赶,胜遇也是一品灵兽,虽打不过巴蛇,但逃命还是可以的。 胜遇在前面飞,巴蛇在身后追。 北牧跃身一起,朝着巴蛇腹部刺了过去。 刚刚观察巴蛇时,北牧发现这巴蛇腹部受过伤,这大概是唯一能伤他的位置。 一剑刺下去,那巴蛇突然倒下,身上的怨气也散去,只是躺在地上,用头蹭着地,仿若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向大地母亲撒娇一般。 最后巴蛇死去,金丹消散,灵力尽失。 巴蛇死后,沈泽棠破腹而出。 “泽棠君,你没事吧?”北牧见到沈泽棠出来,连忙问道。 “无碍。”沈泽棠答道。 一瞬间,地动山摇,北牧这才意识到洞口要踏,拉着沈泽棠,穿过瀑布,在山洞塌陷前跑了出来。 “还好,活着!”北牧拍着胸口唏嘘道。 望着山口塌陷,北牧有几分惋惜:“谁能知道曾经闻名于世的巴蛇,一直躲在这里。” “……” “泽棠君,你进那巴蛇肚子里,看见了什么?”北牧好奇道,巴蛇也算是有名的灵兽,吃什么东西长大的。 “苦汁。”沈泽棠答道。 “什么灵兽,口味这么重,爱吃苦的。”北牧嫌弃道。 “……” “不过这灵兽认主也算是天下奇谈了,你说当年会是谁降服了这巴蛇?”北牧好奇道。 “沈家先祖。”沈泽棠接话答道。 “沈家…泽棠君,这是你沈家哪位先祖啊?”北牧惊叹之余连忙问道。 “不知,只是在他肚子里发现了一枚海棠戒,是沈家的。”沈泽棠掏出海棠戒,递到北牧面前。 “沈家这么深藏不露呢?”北牧自从上次听沈泽棠和他说过有个旁门门生带海棠戒直接被毁了修为,再也不敢碰海棠戒了,看见沈泽棠伸手的海棠戒,望了一眼便连忙让沈泽棠收回去。 “所以这条巴蛇和现在你调查的事情会有联系吗?”北牧问道。 “不知,需禀明族长,在做推断。” “好了,能平平安安的从这巴蛇口中活下来,也算是不容易,泽棠君,你快去向你家老头说这件事吧。”北牧说完想改口,却发现话已经说完了。 立马跑到沈泽棠十米开外的地方,对着沈泽棠笑着。 “泽棠君,山水有相逢,下次见。”北牧喊了一句,便连忙溜走了。他已经领教过海棠戒的威力了,不想在被针扎了。 …… 北牧从后山回来,一回来就去了客栈。 可客栈内的不知不见了,客房内一个人也没有。 北牧连忙跑下楼问小二,小二说从未见过二楼那间厢房的客人下来过。 自己明明才离开一天不到,不知就不见了。 “这不是白家二公子吗?”北牧走在街上找不知时,却经常听到常人讨论自己。 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受这座城里的人待见过,也从未听人尊称自己一声白二公子。 北牧走到一卖菜的商贩面前,那商贩看见他的模样,神色慌张,像看见恶灵一般。 “见到我你怕什么?”北牧问道。 “白…白二公子,你要什么,尽管拿,不收钱。”见那人哆嗦着说道。 “我是那种随便拿人东西的人吗?”北牧问道。 “白二公子,我就是一个卖菜的,求求你放过我。”见那人突然跪倒在地上,让北牧摸不清头脑。 身边的人也吓得连忙跑开散去。 那商贩刚想跑,就被北牧抓着衣领,问道:“为何大家看见我都像见了鬼一样?” “白二公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连忙摆手道。 “说不说…”北牧恐吓道。 “你回竹子林,就什么都知道了。”那人连忙用手护着脸部,生怕北牧动手打他。 北牧放开了手,商贩连忙跑掉了。 吹了一声笛子,胜遇闻声而来,北牧乘着胜遇回到了竹子林。 竹子林像往常一样,只是守门的几个门生看见北牧时,有几分诧异。 “二公子…”门生断断续续道。 “家里最近怎么了?”北牧望着那名门生问道。 “还请你去前厅一趟。”那门生答道。 北牧踏进家门,前院里站着几十明身穿墨绿家服的门生,北牧第一反应是楚家门生。 只是楚家人为何大量汇聚在竹子林。 北牧踏进前厅,白族长正坐在主位上,白夫人陪在一旁,而堂下主客的位置上,正坐着楚家公子楚逸。 厅里的正中央,一条灵犬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北牧见过这只灵犬,正是咬伤不知的那条。 第三十七章 前尘篇之讨个说法 “白族长,白夫人。”北牧走上前行礼道。 只是堂上家主还未说话,一旁的楚逸先发起话来。 “白二公子,又见面了。”楚逸走到北牧身前。 “你来竹子林做什么?”北牧故意避开了楚逸。 “看样子,白二公子对自己做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啊!”楚逸说道,拍了拍手,几名门生抬了一个人进来,北牧一眼就认出了是不知。 不知躺在地上,北牧缠的白布都还没有拆掉,脸部惨白,没有一点点血色。 北牧连忙走过去,摸了摸脖子,发现人早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北牧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双眼泛红,他只是离开了一下下,从未想过会这样。 “白二公子,这么难过,当初杀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手软?”楚逸看见北牧那红透了的眼睛,奚落道。 北牧只是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你说你杀我灵兽楚家也不用计较,只是你为什么要对楚家小公子动手,你知不知楚天可是我姑母留下的遗孤,我父亲都舍不得动他一下,你居然敢杀了他。”楚逸走到北牧跟前,蹲下来望着他双眼说道。 “楚公子,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小公子是阿北同我一起在围猎场救的,随后我派白家门生送他前往朝歌卫家救助,伤好之后,才送回了竹子林,只是那时小公子失去了记忆,我们不知他是楚家门生,才会耽误了送小公子回家,而后因为家中一些误会,小公子离开竹子林,后面我们也一直加派门生四处寻找小公子的下落,只是苦于无果,直到今日你抬着小公子尸体上竹子林,我们才得知这个不好的消息。从头到尾,我孤竹白家从未有半点害人之心。”白慎南走上前说道。 “白公子,别急,既然敢来竹子林,我自然万事俱备,哪里敢随便诬陷白二公子。”楚逸站起来答道。 说完,楚逸拿着一个收灵袋出来。 “这里面收的是我身下这只灵兽的灵识,众人皆知,灵兽死后,保有灵识。他告诉我,他死之前,曾在城外破庙里,见过楚天和白二公子。” “楚天失踪,白家倾槽而出找不到人,没想到会被白二公子藏起来杀了。”楚逸继续说道。 “阿北,后面你见过小公子吗?”白慎南问了一句,后面北牧失踪半月,他也到处找了,也是毫无半点消息。 北牧一直没回答任何问题,坐在地上,望着人出神。 “证据摆在这里了,你们白家还是不要墨迹了,这人我带回城阳了。”楚逸放出一品灵器锁生绳,将北牧绑了起来。 锁生绳一旦绑了人,除了灵器主人能解开,旁人无解。 楚逸刚准备伸手去抓北牧,却被一鞭竹苓鞭给抽开了。 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 “白夫人,怎么?平日里你不是最讨厌这庶子吗?今日我终于要把他带走了,你还舍不得了?”楚逸疑问道,仙门百家谁不知道,白夫人嫌弃透了这个庶子,怎么会护他。 “我白家养的人,犯了错也轮不到你们旁人管教。”白夫人回到。 “呵,真把自己当族长夫人了,一辈子高高在上了,平遥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小仙家,也以为攀上这孤竹就耀武扬威了。”楚逸奚落道。 “你……”白夫人手里的竹苓鞭怨念已深,朝着楚逸便抽了过去。 一鞭子抽了过去,楚逸带来的几个门生都前仆后继扑上来,护主。 白族长不想事情弄的太糟糕,从那些楚家门生手下护回了白夫人。 “楚公子,这件事白家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还请楚公子在这竹子林小住几日,若盘问清楚是我犬子的错,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就给白族长一个面子,给你三天的时间。”楚逸说道,收回了锁生绳,带着楚家门生退了下去。 啪的一声,竹苓鞭一下子抽在了北牧身上。 “让你不要招惹是非,便要去招惹。”白夫人望着被竹苓鞭抽倒趴在地上的北牧骂道。 “阿娘。人一定不是阿北杀的。”白慎南走上去阻拦道。 白夫人手里的竹苓鞭才慢慢收了回去。 “阿北,你告诉我,有没有杀人?”白族长走到北牧身边,蹲下来问道。 “没…有…”北牧努力说出这几个字,他刚刚不想在众人面前争辩,因为他知道他争辩了也没有人会相信他,而如今在家人面前,他才敢争辩,因为这些人一定会信他。 “好。”白族长点了点头,随后让门生把北牧先送回了房间。 …… 三天的时间如期而至,楚家再次上门讨说法时,却换了一批人,不是楚逸,而是一群从未见过的楚家门生,可那批人带着楚家的锋行令,锋行令是楚家族长特有的一张令牌,凡持有门生者,如见族长。 “白族长,交出人吧。”手持锋行令的门生问道。 这三天来,白族长用尽毕生所学,也查不出半点漏洞,而楚天被杀这件事,似乎只认定了一个结果,是北牧杀的人。 “白族长默不作声是何意?难不成要我们动手吗?”那人不满道,他们来竹子林已经快几个时辰了,白族长只是坐在上座,一声不吭。 白夫人也不见身影。 北牧在房内休息,突然白夫人推门而入。 北牧连忙坐起来,行了一个礼。 “白夫人。” 白夫人走上前,心里满腔怒火,手里的竹苓鞭若隐若现,但一直没放出来,北牧知道,她在忍。 “你惹的祸,凭什么要整个白家给你陪葬。” 没有竹苓鞭,只是一句不满的破骂。 “北牧知错。”北牧行礼道。 “一句知错能改变什么!你这一辈,和你娘一样,活着就是个祸害。” “白夫人,你一定知道我娘当年为何抛下我一走了之对不对?”北牧听见这话,连忙走到白夫人面前,拉着白夫人问道。 “我怎么知道,一个女人,连自己孩子都能抛下一走了之,有什么值得挂念。”白夫人甩开北牧的手说道。 只留下北牧呆呆的站在一旁。 门外已经能听到一些争斗的声音,白夫人明白,开始了。 第三十八章 前尘篇之白家灭亡 昨天夜里,白族长拉着白夫人促膝长谈,聊了很多过往,也谈了拼死也不能让楚家带走北牧的决心。 白夫人一直不理解白族长为何可以搭上整个白家只是为了护着一个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 “白北牧,跪下。”听见外面的声音,北牧想出去看看,却被白夫人叫住了,这还是白夫人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不是那些卑贱的称汇。 北牧照做,双膝跪在白夫人身前。 “我要你发誓,这一辈子要忠于你兄长。”白夫人说道。 北牧举起右手说道:“我白北牧,此生只忠一家之主,臣一家之仆,若违此誓,魂归大地,永世不轮回。” …… “阿娘…”白慎南突然推门而入,他看见前厅已经开始乱了起来,阿爹正和楚家门生打了起来,他问门生才知道白夫人来了北牧的房间,连忙敢来。 “你这是作甚?”白慎南跑到北牧身旁,扶起北牧。 “阿慎,带着他,从后门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白夫人说道。 “阿娘,到底怎么了?为何我们要逃,阿爹为何会和楚家那群门生打起来。” “走。”白夫人突然唤出竹苓鞭,将两个人绑在一起,竹苓鞭发挥灵力,将两个人带走了。 “白夫人…” “阿娘…” 任凭两个孩子怎么叫,也没有用,只是白夫人越来越远,竹子林也离的越来越远。 竹苓鞭只有离主人越近灵力才会越强,离主人越远灵力则越弱,飘了一天之后,灵力减弱,北牧和白慎南才挣脱这竹苓鞭。 一挣脱开竹苓鞭,两个人便御剑飞行飞回了竹子林。 只是再次踏进竹子林时,院内躺满了白家门生和修士的尸体,白家几百口人,全部杀了。 北牧在前院里发现了白族长和白夫人的尸体,白夫人正躺在白族长怀里,好像已经好久都没见过他们两个不争吵的画面了。 白慎南和北牧跪在两个家长面前,泣不成声。 “大哥,对不起…”北牧哭着说着,他突然觉得以前白夫人教导的都对,自己不惹事便不会如此,惹来楚家人一步步相逼,白族长为了保护他,拼上了白家几百口人。 而造成这样的结果都是因为他,一个外人,一个庶子,一个垃圾。 “阿北,不关你的事…”白慎南自始至终从未怪过北牧,他都疼这个弟弟这么多年了,哪里舍得怪他。 突然间,一把剑朝着北牧刺了过来,白慎南望见了连忙推开了北牧,召唤出自己的灵剑挡了下来。 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望不见脸,手上的剑也不过是白家门生手里一把寻常的剑。 “阿北,小心。”白慎南叮嘱道,就刚刚挡的那一剑,他就意识到此人剑法修为不差。 而且此人剑法神像孤竹剑法,可总有几剑出错,说不清是哪门仙家。 北牧一直在白慎南一旁辅助他,两个人练剑这么多年,搭配起来自然默契。 打了几个来回后,北牧发觉道那人灵力不支了,这个时候不动手更待何时,北牧使出孤竹剑法,用尽所有的灵力朝着那带着面具的人刺了过去。 突然间起了一阵雾,北牧双眼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知自己的剑刺到那人。 待到烟雾散去,北牧的剑刺进去的人不是那个带面具的人,而是他的大哥白慎南,而那个带着面具的人早就不知所踪。 北牧一下子傻了眼。 而此刻,突然一大批仙家门生冲了进来,望见了这一切。 北牧哪里顾得上来的人是谁,连忙跑过去接住了白慎南,哭着喊着叫着大哥。 只是这一次,他怎么喊,也没有人回他一句阿北了。 仙家门生围了上来,拿剑指着白北牧。 “白北牧,你怎么下的了手,他可是你大哥!”楚逸在一旁问道。 “这白家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几百口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这庶子,当年就应该死在那座山里。” 人群中的声音议论纷纷,众人替白家愤愤不平。 “杀了他,替孤竹白家报仇。”人群中一个声音喊道。 “杀了他。” “杀了他。” 正当所有人举剑刺之时,一道白光出现,直接伤了冲在最前面的门生。 沈泽棠一跃而下。 “沈公子?也要来凑热闹?”楚逸问道。 “沈公子,你站错位置了,那庶子杀白家百人。”人群中一名仙家门生劝道。 “没错!”沈泽棠答道。 “看样子,沈家往日里的扶正祛邪不过是惺惺作态。”一名门生奚落道。 “既然沈公子要和这杀人恶魔站在一起,咱们也无须给沈家情面。” 众人也不在顾及沈家情面,朝着沈泽棠便冲了过去。 只是可笑的是,沈泽棠以一人之力,在上百名仙家门生手下,救走了北牧。 沈泽棠带着北牧来到了竹子林后山,这里少有人知道,而且除了淮上海棠,沈泽棠只知道这个地方。 北牧一言不发,双眼已经哭的通红,望着自己的双手,他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沈泽棠从仙家门生手里救下来。 “白北牧…”沈泽棠一遍一遍喊着北牧的名字,想让他清醒点。 …… 北牧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房间里,房间应该是刚刚打扫过,灰尘都还未散去。 沈泽棠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见北牧醒了,平静的脸上才有一丝丝起伏。 “如何?”沈泽棠问道。 “这是哪里?”北牧问道。 “平遥直上顾家。”沈泽棠说道。 上次和那个蒙面人交战的时候,北牧身上受了伤,只是那时心里的伤远远超过了那身上的皮肉伤。沈泽棠知道,这里是除了朝歌卫家之外,药材最多的一个地方了,而且旁人不会想到他们会躲在这荒败已久的平遥顾家。 “外面怎样了?”北牧问道。 “无碍。”沈泽棠答道。 “白家呢?”这是北牧唯一担心的事,也是北牧唯一在乎的了。 “仙逝。”沈泽棠低声回到。 就像是一把剑刺进了胸膛,疼的北牧连呼吸都喘不上来。 刺死大哥的画面历历在目,白夫人临死前都在叮嘱北牧要护好白慎南,可谁曾想,刺死白慎南的正是北牧那把灵剑。 北牧坐在床前,突然朝地上吐了一口血。 这吓坏了沈泽棠。 沈泽棠连忙摆正北牧,不停的给北牧输送灵力,帮他调理身体内的灵力。 第三十九章 前尘篇之结束 那几天,沈泽棠将北牧偷偷藏在平遥,众仙家到处寻找,都不曾看见那两个人。 修真界孤竹白家,仙门望族,一夜之间遭人灭门,望族仙逝,百家惜之。 听闻是白家那个庶子是始作俑者,魔头闻名于世,众人恐慌,为消除忧患,众仙家齐聚孤竹白家,商议征伐白北牧之事,沈家因沈泽棠也被仙门百家监视起来,沈家族长不准踏出淮上海棠一步。 北牧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心性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不爱交谈,最近几天说的话还不如沈泽棠说的多。 只是每天坐在床前,出神发呆。 沈泽棠也只是陪伴在侧,不说只言片语。 一天沈泽棠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瓶酒,走到床前,递给北牧。 望着酒,北牧才从出神中缓了过来。 接过了沈泽棠手里的酒,抿了抿嘴角笑了一下。 “谢谢。” 打开酒,北牧喝了一口,发现这味道和自己曾经在孤竹清风楼里喝的酒味道一模一样。 “你下山了?”北牧问道。 他虽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但是沈泽棠护了他,就是和仙门百家作对,仙门百家不放过北牧,又怎么会放过他沈泽棠。 “嗯,买了些米。”沈泽棠轻声答道。 “孤竹估计都已经乱了吧?”北牧表面装作不在意,问了一句。 “驻守仙门灭门,城里人恐慌,仙督正在派新的仙门百家驻守。”沈泽棠答道。 “泽棠君,你不曾怀疑过我吗?”北牧最近几天,天天都在想事发前几日发生的种种,他自己都快有点不相信自己了。 “从未。”毫无半点迟疑,沈泽棠答道。 “可我大哥真的死在了我的剑下。”北牧喝了一口酒说道。最近几天他做的梦都是白夫人在怪他没保护好白慎南。 “我去做饭。”沈泽棠低声说道。 …… 过了几日,沈泽棠下山回来时,带了一个人回来。 这个人带着渔帽,挡住了面部。 那人走到北牧身前,脱下渔帽,跪了下来。 “二公子!”那人啜泣道。 一句二公子北牧便猜到了是谁,楚家小公子楚天。 北牧盯着楚天,发现他没死时,自己竟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在围猎场救他,也许当初不救,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活着就好。”北牧说道。 “不知这一次再也不会乱走了。”不知啜泣道。 “你走吧。”北牧说道。 “不知不走。”不知跪在地上,毫无半点要走的心。 “怎么,一个瘸子现在也要成为我的包袱来拖累我吗?”北牧说完,回了房内,关上了门。他自己现在成了众矢之的,和他搭上边的没一个会有好下场的,跟着他,还不如自己走。 沈泽棠闻声赶来,扶起跪在地上的不知。 不知自己也识趣,自行离开了。 沈泽棠推门而入,发现北牧正站在窗前,望着不知下山。 “泽棠君,下次下山带我去吧,我带着渔帽,一定不让旁人看出来。”北牧知道沈泽棠进来了,说道。 “嗯。”沈泽棠应道。 …… 次日,沈泽棠准备好了渔帽,递给了北牧,让他跟在自己身旁。 平遥虽一直没有仙家驻守,民生也算安乐。 北牧望着街上人来人往,总时不时想起自己在孤竹溜出去玩时的场景。 “听说沈家已经被仙督派门生监禁起来了,沈族长不能踏出海棠半步!”北牧和沈泽棠在买菜摊位挑菜时,听见隔壁面摊上吃面的几个修生谈论着。 “这沈泽棠也是身负盛名的公子,沈族长如此器重他,今日却为了一个卑如草芥的庶子,叛逃了。” “好好的名声要不要就不要了,他这一辈子,也算是毁了。” “是啊是啊,可惜了。” “不要听。”沈泽棠望着北牧说道。 北牧点了点头,他没有想过这件事扯上了沈家。 回去的路上,北牧拉住沈泽棠问道:“沈族长被禁足了。”堂堂仙门望族族长,被仙督禁足,是何等笑话。 “知道。” “你不是最护着你家那老头吗?”这还是出事那么久以来,北牧第一次笑着打趣沈泽棠。 “日后再请罪也不迟。”沈泽棠答道。 北牧不在问了,只是跟在沈泽棠身后。 …… 每天不在修习修为,只是和沈泽棠过着寻常人的生活,人都变得懒洋洋了。 北牧慢慢养成了中午午休的习惯,每日午饭后,睡上一个时辰。 这天他正休息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沈泽棠说话的声音,似乎有几分激烈,但睡意没能支撑他起来听听,只是转个身继续睡了下去,醒来的时候,门外只坐在沈泽棠,问沈泽棠是不是有人来过,沈泽棠也只是说是门里的幻觉。 北牧也便不在追问。 “泽棠君,明天下山吗?”夜里临睡前北牧问道。 “不下。”沈泽棠应道。“怎么?” “想和清风楼的酒了。” “好,我明日去给你打来。” “谢谢。” …… 早上沈泽棠大清早便醒了,往日里要睡到巳时起床的北牧也跟着醒了过来。 “今日为何起这么早?”沈泽棠望着北牧问道。 “盼着你早点回来,等你的酒。”北牧笑道。 沈泽棠准备出发,北牧突然叫到:“泽棠君,送你一个东西。” “何物?”沈泽棠疑虑道。 北牧解下绑在手上的红绳,绑到了沈泽棠的手臂上。 “何意?”沈泽棠问道。 “等你打酒回来我就告诉你。”北牧笑道。 “嗯。”沈泽棠下山打酒去了。 隔了一刻钟,北牧也下了山。 这是沈泽棠把他藏在平遥直上这么久以来,自己第一次一个人下山。 此行的目的地是不周山。 几日前,北牧就偷偷溜进藏书阁,以沈泽棠的名义给仙门百家发了信函。 信中大意为仙门百家于此日,众聚不周山,围剿白北牧。 北牧到不周山顶时,仙门百家早已聚在那里。 “白北牧。”人群中有人一眼就认出了北牧。 “是我。”北牧答道。 “看样子沈公子确实没有骗我们,他真的把这庶子骗来了不周山。” “是啊是啊,我就说,这沈公子怎么会和这歪门邪道人走在一起。” …… “白北牧,你认罪吗?杀白家几百口人。”此次征伐为首的楚家,楚逸问道。 “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你们若觉得是我做的,那便是我做的。”北牧随意道,反正这次来,他也没想过活着回去。 “那我们今天就替白家,好好教训你这个庶子。” 楚逸一声令下,楚家门生站在最前面,握着弓箭,朝着北牧射了过来。 北牧从来没想过反抗,只是万箭齐发之时,胜遇突然出现,将自己从万剑之下,救了下来。 北牧睁开眼望见沈泽棠正在下面。 沈泽棠突然一跃而起,站到北牧身旁,将手里的酒递给了北牧。 “泽棠君……”北牧看着沈泽棠伸过来的酒说道。 “为何会被发现?”沈泽棠望着北牧问道。 北牧不答。 …… “发什么呆,继续射啊。”众人也看不清沈泽棠和北牧在说什么,只知道胜遇突然停在半空中,这个时候不射,还等到他飞来飞去的时候动手吗? 北牧注意到箭已经朝他们射了过来,连忙推开了沈泽棠,踢了一脚胜遇,灵兽护主,胜遇一心只护了那个手上帮着红绳的沈泽棠,而北牧被万箭穿身,坠入了药谷。 众人欢呼,唯有那名白衣少年,跪在胜遇身上,望着慢慢下坠的北牧,哭了起来。 “坠入药谷,必死无疑。”一门生惊呼道。 那一天晚上,仙门百家摆酒设宴。 沈家族长也解除禁止,而沈泽棠去了清风楼,点了二两酒。 第四十篇 敬酒 百年大庆上,温远坐在沈泽棠一侧。 “好热闹啊!”温远望着这场景,比十年前小庆热闹多了,人也多了许多,只是少了一门仙家罢了。 这时楚家公子楚逸手里握着酒壶,走到沈泽棠面前。 “这人这些年一点都没变。”温远心里嘀咕着。 “恭喜啊,沈族长,大病初愈。我敬你一杯。”楚逸将酒杯递到了沈泽棠面前。 温远一把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不能喝,我替他喝了。” “哦,沈族长,这位是?从未见过?”楚逸望着温远,眼生。 “沈家特邀上卿。”沈泽棠答道。 “什么来路,居然可以当沈家上卿,还希望沈族长多点心思,别十年前被小人骗了,十年后在被旁人骗一次。”楚逸假意提醒道。 “谢谢你提醒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你看看你夫人,一个人冷冷清清坐在那里,可怜死了,难不成沈族长比你夫人好看,你看上沈族长了…”温远听着楚逸话里有话的样子,早就想把那人赶走了。 “你……”楚逸指着温远说道。 “我我我…我什么我…你要想陪沈族长我给你挪个位置,我去陪陪你夫人。”温远挪了挪位置笑道。 “放肆。”说着楚逸伸手便想掐温远,只是手到空中被沈泽棠截住了。 “沈家上卿,应当尊之敬之。”沈泽棠提醒道。 楚逸伸回手,将酒杯摔在地上,走了回去。 眼见着来敬沈泽棠酒的人越来越多,温远都替他一一把酒挡了下来。 大庆结束的时候,温远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沈族长,何着你拉着我来给你挡酒的呀。”温远喝醉酒,趴在沈泽棠背上骂道。 “大可不必帮忙挡。”沈泽棠应道。 “不挡,你这个一杯倒,这大庆宴怎么撑下来。”温远迷迷糊糊说道。 只是这句话,让沈泽棠心里起了一丝波澜。 回到厢房内,他解开了温远的衣服,刚刚那句话,他更觉得眼前这人想以前故去的朋友。 可事实又一次摧毁了他仅存的一点点愿望。 温远的背上干干净净,未曾看见任何鞭痕。 给他盖上被子,沈泽棠一人坐在桌边,喝起了酒。 这十年,他的酒量哪里还是一杯倒,早就变成了喝不到。 前几年还会喝醉,后来怎么喝也喝不醉。 次日醒来,温远看见自己衣服被脱光了躺在沈泽棠屋内,而且沈泽棠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努力回想自己昨天应该没干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沈泽棠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早餐。 “沈族长,我昨天没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吧?”温远手摸着后脑尴尬问道。 “没有。”沈泽棠将早餐放到桌上,“来吃早饭吧。” “是粥…”温远望着。“你煮的?”温远问着。 “嗯。”沈泽棠低声应道。 “谢了,沈族长。”温远笑道,拿着碗便往嘴里倒。 昨天喝了那么多酒,早晨一碗粥下肚确实舒服了很多。 吃完早饭后,便是早谈会,一般是一些仙门族长才会参加,沈泽棠只身前往,留下温远一人在房内。 一个人呆在也是无聊,北牧坐在窗前,数有多少个人走过。 “幼渔姑娘。”看见卫姑娘从窗户前走过,温远招呼道。 “温公子。”卫幼渔行礼道。 “你这是要去哪里?”温远问着,他一个人实在是在这里太无聊了。 “只是走走。” “哦,能否让我跟着?”温远笑道。 “嗯。” “幼渔姑娘,大概什么时候回去呀?” “小住几日,大家便会散去。” “住在这里做什么呢?” “长辈们聊各地的见闻,而小辈们就当是见见朋友了。” “沈族长年纪轻轻就要听那些老古板讲那些陈年旧事,也是苦了他了。”温远提沈泽棠哀怨道。 噗嗤一声,卫幼渔捂着嘴角笑了一声。 “温公子,说话好生有趣。”卫幼渔说道。 温远摸着后脑笑道,只是觉得和老朋友能聊上一两句,倒也还好。 “不好了,不好了!”院子里一名门生跑上前来惊呼道。 “怎么了?怎么了?”大家涌上去问道。 “沈族长和宋族长打起来了。” “为何?” “宋族长说了当年白家那庶子几句,沈族长便不满,用寒冰环教训了宋族长。” “这沈族长,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耿耿于怀。” “当年明明是沈族长引他挚友来的不周山。” “是啊是啊,仙门家谁不知道这件事。” 温远听到这事,走上前去。 “沈族长为了仙门百家,讨伐挚友,如今挚友已经故去,旁人奚落几分,自然是会出头。”温远在人群中说道。 “你是谁啊?”一名身穿岐黄素衣的少年问道。 “在下温远。” “温远,从来没听过你。” “小洛,姐姐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卫幼渔跟在温远身后,看见自己弟弟如此不懂礼数,上前来教训道。 “姐姐,我只是想问问,他不穿家服,来自哪门仙家?”小洛撒娇问道。 “淮上海棠沈家!”沈泽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早谈会,从温远身后走了过来。 “沈族长。”众小辈行礼道。 “走吧。”沈泽棠望着温远,说道。 “嗯。”温远跟着沈泽棠身后。 下山的时候,温远问道。 “沈族长,为何你不御剑飞行,硬要徒步回去,这城阳离淮上可远着。” “你体内未结金丹,强行御剑飞行,伤身。”沈泽棠缓缓说道。 “听说早谈会你和那个道士打起来了?”温远问道。 “嗯。” “因为你那个挚友吗?” “嗯。” “可能人家也不希望你这么多年还心结未解,放下这件事,也许会活的好一点。” “你走吧。”沈泽棠说道。既然昨天看他身体知道他不是北牧,也不必将他留在身边。 “你放我走了?”温远喜出望外道,总算要脱离这沈族长了,居然还有几分不敢相信。 “嗯!” “得嘞,沈族长,再见,不耽误你事了。”温远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第四十一章 谷呈剑 温远离开了沈泽棠,走在城阳城里,一下子也不知自己应该去哪里。 自己在深山老林里住了十年,出来后便去了淮上,现在离开了淮上… 想起大庆上看见仙门百家,好像十年时间,什么也没变。 走在街上,正出神。 突然一个人撞了上来。 “没长眼睛啊。”那人傲慢不满道。 温远本也没想过多纠缠,只是突然望见那人手里配的剑,是谷呈剑,是十面前被灭门仙门白家白族长的配剑,虽然他换了剑套,可是剑把手那里,温远认的清清楚楚,就是谷呈剑。 而那个人身穿楚家家服,看样子是楚家一名门生。 “你这是赶着回楚家?”温远问道。 “知道就赶紧让开。”那人傲慢道。 温远让了道,走在街上,用手抵着头思虑着。 白族长的配剑为什么在楚家人手里,当年白家灭门后,仙门百家到底做什么? 想要弄清楚这些事,温远突然想到一个人。 妖姬阁的卫阁长,听闻他虽从不踏出林苑半步,但能通晓世间世事。 温远在马市里买了一匹白色的马,朝着朝歌去了。 妖姬阁独立于林苑存在,不用经过林苑,温远牵着马来到了妖姬阁门口。 门口守门的门生望见温远,看着眼生,而且不是穿卫家家服,也不是卫家门生。 连忙阻碍道:“公子,此处并非常人可以进入,如果你要拜访卫族长,还请原路返回,去林苑。” “我不找卫族长,我就找妖姬阁的卫阁长。”温远笑道。 “可没有阁长的应允,我是不能让你进去的。”那门生答道。 “那你去通报一声。”温远说道。 “公子……”门生还想继续劝道。 温远直接朝着里面喊了几声:“卫阁长,卫阁长………” 门内才传来声音:“鹿生,让他进来吧。” 那名叫鹿生的门生应道:“哎,好。” “公子,这边请。”鹿生打开妖姬阁的门,请温远进去。 温远将小白马交给了鹿生照料。 进入妖姬阁,陈设和十年前一致,院里还是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守阁人。 “晚辈温远拜见卫阁长。”温远行礼道。 “你一来,我这院里的灵兽都开心起来了。”卫阁长望着远处说道。 温远顺着卫阁长望的方向望去,见一只形如野鸡,身体通红的鸟儿,在空中展翅高飞,时不时发生几声鹿鸣声。 “这是何物?”温远问道。 “灵兽,叫胜遇。”卫阁长答道。 温远望着胜遇,确实好久不见了,可胜遇应该记不住他了吧,毕竟十年了。 “你也总算是回来了,不枉胜遇等你十载。”卫阁长突然转身,望着温远说道。 只是卫阁长看见温远那张脸时,神态有几分吃惊。 “这是为何?”眼前这个人的脸,和当年那个少年的脸完全不一样。 “卫阁长认错人了吧,经常有人把我当成别人。”温远笑道。 “错不了,能让这胜遇心情高涨的人除了他,这世间没有第二个了。” 卫阁长突然走到温远面前,将他摁在地上,从他额头到耳朵到下巴,整张脸从头到尾摸了个遍。 温远用手抗拒着。 “卫阁长,你在做什么,我的脸,快被你撕烂了。” “臭小子,还敢戏弄我,我就不信,撕不下你这张脸。” “什么脸,这是真的啊,啊…疼疼疼…” “撕不下来,我做的都没这么真!”卫阁长停手惊叹道。 “都说了是真的是真的,你不信,你这老头怎么这么怪啊?” “臭小子,张嘴也不知道收敛收敛。张口闭口老头。”卫阁长用手拍打着温远头。 “卫阁长,我能理解你失去朋友的心情,错把我认成他也没关系。但我确实不是你那个朋友,我姓温名远。”温远说道。 “你不愿意承认就算了,说吧,失踪了这么多年,来找我有什么事吧。”卫阁长叹气道。 “卫阁长,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十面前,孤竹白家被灭门的事。”温远问道。 “稀奇了,这事不应该你比我清楚吗?” “我一个连体内都没结成金丹的人,哪能知道你们仙家的事啊。”温远说道。 卫阁长一听,连忙握着温远的手,发现温远体内真的连金丹都没有了。 “你真不是那小子?”卫阁长怀疑了几分问道。 “真不是啊,卫阁长!”温远答道。 “不是你还进这妖姬阁,出去…”卫阁长喊道:“鹿生,送客。” “哎,卫阁长,你不能这样啊。”温远被鹿生推出了门外。 “鹿生,你们阁长怎么这样啊?” 温远抱怨道。 “温公子,阁长这么多年,从未待过客。” “从未待过客,那你们卫家门生不是犯了错会来这里领罚?” “那不是客,而是家人。” “行,你会说。我就坐在这里堵他,我就不信他不出来。”温远坐在门口的楼梯上。 “温公子,阁长已经四年没出过妖姬阁了,你这样等是没用的。” “这老头,这么能耐得住寂寞…”温远心里嘀咕着。 突然想到了什么,温远连忙跑到了一颗树下,用手刨土,居然真的挖出了东西。 酒这种东西,还是埋的越久越香。 温远拿出那坛酒,放在妖姬阁门口,任那酒香飘进院子里。 果然对付这妖姬阁阁长,还是得靠这个。 没几分钟,卫阁长便亲自打开了门,望着门口温远正抱着那坛酒喝着。 “这是什么酒?”卫阁长问道。 “你让不让我进去?”温远举着酒问道。 “让!” “和不和我说当年的事?” “说!” “得嘞。”温远说道,将手里的那坛酒递给了卫阁长。 温远刚进入这院内,阁长就把那坛酒喝完了。 整个人直接醉晕过去了。 好在鹿生扶着了这阁长,不然他得抱着酒瓶子一起从地上滚了下去。 “不是,你好歹也喝了二十几年的酒了,酒量怎么还这么差?”温远和鹿生一起把阁长抬了屋内,温远嫌弃道。 “谢谢温公子。”鹿生在一旁答谢道。 “没事了,你好好照顾你们家阁长吧,我出去逛逛。” 温远退出了房门,一眼看见了胜遇。 他走过去,摸了摸胜遇,这胜遇也不攻击他,只是任他抚摸自己,显的乖巧。 温远从后门走了过去,穿过一条小路,是一片药树林。 第四十二章 林苑异事 望着药树林,十年过去了,这里还是和十年前一样。 胜遇跟在温远身后,不停地用头去蹭温远。 温远蹲下来,摸了摸胜遇。 “我又不是你主人,你干嘛和我这么亲?”温远摸着胜遇笑道。 胜遇只是耷拉着脑袋,一个劲的往温远手心里蹭。 等到阁长酒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出门后发现温远正躺在屋顶上,望着天发呆。 卫阁长一跃而起,来到了温远的身旁。 “让个位。”温远似乎有些出神,没注意到卫阁长也来到了屋顶,等到卫阁长推搡自己才知道身旁来了人。 “那里那么多位置,你就要坐我躺的地方。”温远哀怨道,“欺负人吗?” “臭小子,你今天那酒从哪里拿的?” “就你门口啊,一棵树下,闻着了酒香便挖了出来。” “我一个十多年的酒鬼都闻不出那树下藏了酒,你鼻子能这么灵?” “可能上了年纪吧…”温远望着卫阁长说道。 “臭小子…”卫阁长望着温远一眼,连着说道。 “当年不周山一战后,那个人坠入药谷,世人都说他活不了。没有一个人敢去药谷找他,只是任他尸骨遭万毒侵蚀。百家散去,楚家因几名门生也死在那灭门惨案中,所以滞留了半月,随后也散去了。从那以后,竹子林便没有人再去了,新驻守的仙门也新建了府邸。” 温远沉默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碰上了难事,去找他吧。毕竟当年坠入药谷,只有他一个人下了药谷,找了三天三夜。被沈族长发现的时候,身上已经没一块好的了。”卫阁长叹息道。 他理解他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是怕仙门百家找上门,可他万不该隐瞒那名挚友。 “当年…他一个人下药谷…”像突然被惊醒一般,北牧睁大着眼睛,问道。 “嗯,沈族长把半生的修为传给他,才保住了那条命。”卫阁长说道。 他从未想过他会如此不顾一切。 “回来了就好,不枉等了这么多年。”卫阁长看见温远,低落的神情,安慰道。 卫阁长走后,温远一个人坐在屋顶上。 啪的一声,一巴掌干净利落的落在北牧脸上。 “让你自作聪明。” 温远在心里骂道。 远处,胜遇载着一人来到妖姬阁。 是沈泽棠。 先去和卫阁长行了个礼,随后站在院子里,望着屋顶上的温远。 “沈族长!”温远突然望见院子里多了一个人,是沈泽棠,招手叫到。 “嗯。”沈泽棠低声应道。 北牧一跃而下,来到了沈泽棠身旁。 “你来妖姬阁做什么?”温远问道。 “找人。” “沈族长,你刚刚说放我走的…”温远以为沈泽棠是来抓他回去的,连忙回到。 沈泽棠不说话,转身离去,回了屋内。 温远跟在身后,却被鹿生挡在了门口。 “?”温远疑问地望着鹿生。 “沈族长每月都需要来此处疗养,不许旁人打扰。”鹿生答道。 “疗养?他不是病好了吗?”温远问道。 “百毒侵身,并非一朝一夕便可好了。” 温远不在追问,门被关了起来。他坐在门口,时不时望着屋内。 过了一刻钟,卫阁长手里端着药膏,来到温远面前。 “去看看吧,看看他身上的伤。”卫阁长将药递到了温远面前。 思虑半刻,温远端着药膏推开了门。 沈泽棠被屏风挡着,温远握着药膏,脚步一步比一步沉重。 来到屏风后,沈泽棠正泡在药水里,药水清澈的很,清澈到温远一眼就看见了他身上的伤。 有些伤好了,可有些伤,十年了,还在侵蚀人的身体。 沈泽棠闭着眼睛,没注意到进来的人已经换了一个人。 温远走上前去,给沈泽棠涂上药膏。 这身皮肉,在被毒药侵蚀的时候,该有多疼。 “别哭。”沈泽棠突然睁开眼睛,低声说道。 温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望着沈泽棠那张脸,满脸忧愁,眼神空洞,这十年他到底怎么过的。 “泽棠君。”温远轻声叫了一句。 沈泽棠眉目舒展开来,双眼盯着温远。 “白北牧!”沈泽棠喊了一声,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温远。 “嗯。”温远低声应道。 沈泽棠突然凑上前来,手放在温远脖子上,用嘴凑了上去,唇齿触碰那一瞬间,闻到了一股海棠香味。 沈泽棠从水池里一跃而起,抱着温远走向了床榻。 温远躺在床上,有几分吃惊。 “没想到这沈泽棠平日里一本正经,没想到私下里会如此不守礼节。”温远心里想着。 心里还没嘀咕完,沈泽棠便亲了上来,整个身体压在北牧身上。 …… “别动。”沈泽棠在北牧耳边轻声说道。 “痒。”北牧从小怕痒,沈泽棠手碰到他腰间,便一直躲开。 沈泽棠便不碰他腰间了,换了个位置。 一夜无眠。 直至寅时,沈泽棠才让北牧睡去。 北牧醒来的时候,身边人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只是觉得全身酸痛。 身上的衣服被脱的一干二净,北牧走下床,一件一件捡起来穿上身。 “温公子。”鹿生看见北牧从室内出来,行礼道。 “沈族长呢?”北牧望着天,已经临近黄昏了,自己睡了一天,望了一眼院子,不见卫阁长和沈族长。 “林苑发生异事,沈族长同阁长一同去了林苑。”鹿生答道。 “林苑发生了什么?”北牧问道, “一名卫家门生死了。”鹿生提及这事时,眼神担忧。 “怎么死了?” “银针刺死,是海棠戒。”海棠戒里的银针独一无二,是不是海棠戒伤的一看便知。 北牧听到海棠戒后,朝着林苑的方向跑了,身后还传来鹿生的呼喊声:“温公子,沈族长让你多休息。” 北牧来到林苑时,众人正围在一起,嘴里也在讨论着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是沈泽棠和卫族长。 卫阁长正蹲在地上看那门生的伤口。 “卫族长,这件事沈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沈泽棠行礼道。 “沈族长,自然,这件事非同小可,还请多多加防。”卫阁长虽比沈泽棠大一轮,但同是仙家之主,以礼相称。 沈泽棠行礼退之,在人群中一眼望到了站在最后排的北牧。 朝他走了过来。 “休息的还好吗?”沈泽棠低声问候道。 “挺好。” 北牧跟在沈泽棠身旁,望着沈泽棠,眼神里满是忧愁。 “在想卫家那名门生的事吗?” “嗯。” “银针是出自海棠戒?” “嗯。” “你们两家素来交好,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北牧哀愁道。 沈泽棠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望着北牧说道。 “想去哪里?” “我?”北牧问道,他没想到沈泽棠会突然转移话题到自己身上。 “嗯。” “竹子林。”北牧说道。 “听卫阁长说你专门给白家修了祠堂,谢谢了。”北牧望着沈泽棠,眉眼带笑,说道。 “分内之事。”沈泽棠低声说道。 从林苑到竹子林,徒步的话还需要几日。 临近天黑时,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踏入店里的时候,是沈泽棠走在前面,北牧跟在身后。 店里小二看见客人,连忙问道:“两位住房还是吃饭啊?” “住房。” “好嘞,几间房?” “一间。”两个字从沈泽棠嘴里说出来,店小二用一副市井气的眼神望着沈泽棠,看起来穿的挺好,长的挺好,也不像没钱的。 “怎么,不可以吗?”北牧走上前去,走到店小二面前,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这就给你准备。”店小二连忙跑到前面开路,北牧依旧跟在沈泽棠身后,进了客房。 进了客房,北牧立马躺到了床上,沈泽棠交代了店小二几句,便关上门走了进来。 坐到床边,望着躺在床上的北牧。 沈泽棠的手突然在北牧腰上游走,比昨天晚上熟练了几分。 北牧轻哼了一声,他怕痒,可是沈泽棠手环上来的时候,他只想迎合上去。 触感越来越真实,身体也愈发滚烫。 “泽棠君…”北牧轻声唤着。 “嗯…”沈泽棠低声应道。 沈泽棠一把扯开了北牧的腰带,裸露的身体一下子出现在眼前。 后耳,结喉,胸前,腰间,一路向下。 一番风林弹雨后,北牧趴在沈泽棠身上。 “沈泽棠。” “嗯。” “想叫叫你,十年了,好久没见你了。” 沈泽棠没有说话,只是将北牧抱在怀里,更紧了。 “何意?”沈泽棠突然问道,北牧并不知道沈泽棠在说什么。 “什么?”北牧问道。 “当年你让我去给你打酒之前,送了我一根红绳。” 北牧想起,不周山那一次,他骗他出去买酒,去之前送的那根红绳。 能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出意外的话,胜遇能第一时间把你救走。北牧心里默念着,那根红绳,除了白族长卫阁长,从来没有人知道这是胜遇的认主之物。 沈泽棠停了一会儿,见北牧不说话,继续说道:“在淮上,送人红绳寓意着倾心。” 怪不得那日沈泽棠收到红绳时会问自己何意,他那天得多开心啊,等到他回来的时候,直上不见北牧时,他又有多心急。 这十年来,北牧一直都记得沈泽棠在他临死前问的那句话:“为何会被发现?” 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多天真。而后当他得知仙门百家是北牧以他的名字发出信函时,他又有多懊恼。 白北牧玩了他,也弃了他。 “沈泽棠…”北牧叫了一声。 “叫泽棠君。” “泽棠君…” “还是叫夫君。” “夫…君…”北牧缓缓叫了出来。 “嗯。”沈泽棠也应道。 静了一会儿,北牧咬着牙,从嘴里说出了这三个字。 “对不起!” 沈泽棠不答,只是紧紧抱着怀内的人。 “当年…”话还未说出来,沈泽棠便吻了上来。 恢复了体力,沈泽棠重来了一遍。 只是刚刚进去的时候,北牧只觉得有几分疼痛,皱了一下眉头。 只是这一眉头,沈泽棠看进了眼里。 “疼吗?”沈泽棠问道。 “不疼。”北牧马上舒展开眉头,连忙笑着回应道。 沈泽棠立马停了下来,睡在一旁,闭目养神。 …… “泽棠君,真想给你生个孩子。”北牧说道,沈泽棠每次做的时候,都那么卖力,自己生不了孩子还真是对不起他这么卖力。 “有你足以。”沈泽棠抱着北牧说道。 “沈泽棠…” “嗯。” “我就是叫叫你。” 那一晚,两个人安安静静休息了一晚上。 早上北牧醒来,身侧之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穿好衣服,来到门外。 看见了店小二,北牧问道:“同我一起的那名公子去了哪里?” “他去厨房了,一大早就问我们厨师借了厨房。”店小二说道,他这也还是第一次见客人用厨房亲自下厨的。 “厨房在?”北牧问道。 “你到一楼,往后面走便是了。” 北牧刚想走,店小二突然提醒到:“公子,你结喉哪里,可是受了什么伤?” 北牧结喉哪里,紫了一大块。 “也不知道沈泽棠怎么会有这怪癖,做的时候总爱吮吸结喉那里。”北牧在心里念了沈泽棠一遍,然后望着店小二,摸着后脑勺尴尬笑道:“被小兔子咬了。” “这兔子还咬人呢?公子?”店小二一脸不可思议道。 北牧也没等店小二再说下一句话,便冲下了楼,来到了后院,沈泽棠正端着粥走出来。 “醒了。”沈泽棠看见北牧走过来,说道。 “泽棠君,还想来看看你做饭是什么样子呢?”北牧笑道。 “以后。” “好,我来端。”北牧从沈泽棠手里接过了早餐,一同回了房内。 “天黑之前应该能到孤竹。”沈泽棠望着北牧说道。 北牧只是点点头,不知为何,离竹子林越近,脚步反而更沉重。 离开了客栈,穿过一片树林。 突然一把剑刺了过来,北牧未曾发觉半分,沈泽棠替他挡下了那把剑。 沈泽棠收下那把剑,递到了北牧眼前。 北牧望了一眼,是大哥当年的配剑,灵剑当年灵气遍身,可是现在这把剑,布满了怨气。 北牧想伸手去摸,剑却被沈泽棠收了起来。 “怨气太重。”沈泽棠答道。 第四十四章 回门 沈泽棠收起自己配剑的时候,北牧发现他配剑上挂了一个东西。 这些天过的太安逸了,这还是北牧回来第一次见到沈泽棠的配剑。 细看,那配剑上竟挂着一个竹子刻的笛子。 好像是当年北牧送给他的。 “泽棠君,这笛子你一直都留着呢?”北牧望着笛子说道。 “嗯。” “这笛子还是我当年在竹子林藏里偷学你们沈家的闻笙笛做的,这么多年了,用不了吧。”北牧笑着说道。 “你灵力枯竭后,便失去了作用。” “这么有灵性。”北牧惊叹,这沈家的灵器太有灵性了。 …… “你还未告诉我,你为何会失了金丹,灵力枯竭。”沈泽棠突然停住,问了一句。 “…泽棠君,咱们快走吧,天快黑了。”北牧推着沈泽棠连忙走道。 沈泽棠见北牧不想说便不问了。 来到竹子林时,已经天黑了。 十年的时间,往日里人烟稠密的竹子林,如今却如此荒凉。 几百口人,一夜之间变成怨灵,哀声载道。 北牧带着沈泽棠从后门进了竹子林,推开后门时,北牧有一丝丝期待,厨房的阿婆正在和下人们聊着闲事,走到后院时运气不好碰上白夫人惹不了几顿打,步行至大哥房间里总有几声唠叨。走到前厅时会碰上刚刚回来的白族长。 竹子林的每一个人,就像是记忆点一般生长在脑海里。 如今从后院走到前厅,没有一点声响。 走到前厅,北牧一眼就望见了祠堂。 踏进祠堂,整面墙上布满了灵位。而最中间的便是白族长和白夫人。 北牧跪了下来说道:“白族长,白夫人,北牧来看看你们了。” 沈泽棠也同北牧跪了下来,行了礼。 “白族长,白夫人,这是我的夫君,我带来给你们看看。”北牧双眼望着沈泽棠说道。 行了三拜礼后,北牧突然发现墙上灵位并没有大哥的灵位。 “泽棠君…”北牧眉头紧锁,想问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当年他亲眼看见自己手握的那把剑刺进了大哥的身体。 “当年清数人数的时候,并未发现白慎南的尸身。”沈泽棠说道,当年他奉叔父的命令,带着门生安排白家后事,找遍整个竹子林,都没有发现白慎南的尸身。 “大哥……”北牧问道,不知道为何,他仍然抱着一丝丝的期待。 “嗯。”沈泽棠应道。 北牧突然意会了沈泽棠的意思,他一直没有给大哥立灵位,是他也在以为白慎南当年并没有死,这十年的时间,也未曾见过他这个人。 前几日回来的时候,碰上他的配剑,布满了灵气,怕也是凶多吉少。 两个人走出祠堂,北牧带着沈泽棠回了自己的卧室,十年过去了,卧室早就结满了蜘蛛网,也布满了灰尘。 这次回家,再也没人丢你东西了。北牧心里嘀咕着。 清理了一番,也就能睡人了。 北牧躺在床上,沈泽棠坐在桌旁。 “泽棠君,你说当年发生的事到底是谁做的?”北牧躺在床上问道。 “不知。”沈泽棠答道。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北牧叹了一口气说道。 “别想了。”沈泽棠安抚道,他怕北牧想起以前的事,对他来说都太苦了。 “你今日为何如此乖巧?”北牧问道,昨日前日,还未等天黑,沈泽棠便找了上来,如今到了这竹子林,竟然还这般克制。 “回门不宜寻欢。”沈泽棠淡淡说道。女子出嫁三日后带着夫君回家,回家当日不能夜里寻欢作乐,这礼俗北牧听过。沈泽棠这夫君做的还有模有样的。 “……”北牧望着沈泽棠,他倒没有脸红害羞,反倒是沈泽棠,说完话后,脖子涨红,双耳耳垂也在泛红。 夜里沈泽棠睡在隔壁客房。 没有沈泽棠在身旁,北牧倒有一点不习惯,怎么睡也睡不着。 推开卧室,走到沈泽棠客房外,已经熄灯就寝了。 北牧便不在打扰,在后院里闲散步行。 走到湖边时,想起第一次看见沈泽棠便是这里。 那时候也从未想过,这个人会成了自己这世间唯一的执念。 走了一圈实在是闲的无聊,北牧回到卧室的时候,停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推开了卧室隔壁的客房。 “这样睡觉不累吗?”北牧望着沈泽棠,笔直地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 北牧将沈泽棠的手平稳放下,想着这样他睡觉能舒服点。 只是手刚放平稳,北牧就被沈泽棠一把拉进了怀里。 “泽棠君,你没睡着啊。”北牧一把跌倒进了沈泽棠怀里。 “睡。”沈泽棠抱着北牧,低声说道。 一个晚上,北牧都是趴在沈泽棠身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泽棠早早就醒了,奈何怕惊扰了北牧,便一直躺着,未叫醒他。 “泽棠君,你醒了。”北牧揉了揉眼睛,望着沈泽棠说道。 “起来。”沈泽棠说道,已经快到午时了。 “你先起来,让我在睡会儿。”北牧趴在沈泽棠身上,未曾察觉半分。 只是突然觉得身下有异物突起,北牧突然睁开眼惊醒,望着沈泽棠,正躺在自己身下。 “我这就起来。”北牧把自己撑起,望着沈泽棠说道。 “晚了。”见沈泽棠将北牧拉了下来,压在了北牧身上。 “泽棠君,回门不宜寻欢。”北牧笑着说道。 “过了。”沈泽棠说完便吻了下去。 …… “泽棠君,你别总吸结喉那里呀,喘不过气来了。”这沈泽棠做时的怪癖,时常让北牧喘不上气。 喘不上气,北牧便会发出娇喘的声音,而听到这个声音,沈泽棠越发上头,用力越来越大,手不停的在腰上游走,和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沈泽棠,天差地别。 一番风雨之后,沈泽棠才慢慢起身,穿衣。 留下躺在床上一丝不挂的北牧。 “泽棠君。”北牧望着刚刚穿戴好的沈泽棠,想着戏弄一下沈泽棠,半喘的喊了一句。 这句挑逗,还正应沈泽棠的下怀。 “如何,还要?”沈泽棠走床边问道。 “不要了,不要了。”北牧望着沈泽棠那真认真的脸,连忙摆手拒绝到。 裹紧被子继续睡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尔是山 午时,北牧他们才出了门。 竹子林没有吃的,他们只能出门觅食。 走到街上,当年的清风楼早就已经关了门,门前破败不堪,旁人路过时总会避让几分,怕沾了晦气。 北牧还想来这里讨几口酒喝,如今这酒是喝不到了。 “走吧,换个地方。”北牧转过身,望着沈泽棠说道。 “嗯。” 清风楼后面那条巷子里,有一家饭馆叫竹茂,以前北牧是那里的常客。 好在竹茂还在,只是不同于往常,吃饭的时间,饭店里坐满了人。 小二看见了沈泽棠,连忙走上来。 “沈公子,位置一直给你留着,请。”北牧这才发现,满当当的客堂里,角落里还有一张桌子空在那里,而那张桌子正是北牧当年带着沈泽棠来的竹茂时坐的那张桌子。 北牧走过去坐了下来,沈泽棠也跟了上来。 “沈公子,还是老样子?”小二问道,往常本不用问这话,看见沈公子来了只上那一道竹笋加上二两酒便好了,可是如今多了一个人,这才问上一二。 “嗯。”沈泽棠说道。 小二听见沈泽棠回答后,连忙退了下去,忙了起来。 “泽棠君,看样子你是熟客啊?”北牧望着沈泽棠问道,“不过,听闻沈族长不周山一战后,十年时间,从未踏出海棠一步呀。”北牧凑上前,盯着沈泽棠眼睛望道。 “泽棠君并非沈族长。”沈泽棠喝了一口茶,答道。 “答非所问。”北牧一听到沈泽棠的回答,觉得无趣,便摆手坐了下来。 “菜来了…”小二呦呵着,端着一盘菜,和一壶酒上来。 是竹笋。 北牧直接上了筷子,尝了起来。 北牧惊喜道:“这味道和当年一样…” “那当然,我们都开了二十多年的店了,口口相传的。”小二说道。 “你们老板呢?”北牧问道? “老板正在厨房里做菜啊。” “你们老板年纪那么大,而且还……”北牧想起那步履蹒跚的老人,一个人掌管着这几十桌的饭菜时,不免有几分不平,而且还是个瞎子。 “我们老板年纪不大啊……”小二挠了挠额头说道。 “去忙别的吧。”沈泽棠说道。 “好嘞,沈公子慢用。” “泽棠君…”北牧叫道,他还没问清楚呢。 “那老人家无妨。”沈泽棠答道。 北牧听到沈泽棠说没事,便专心吃起菜来了。 北牧发现沈泽棠一直未动筷,喝了一口酒问道:“不合胃口?” “不是。” 北牧夹着一块笋,递到了沈泽棠碗里。 “吃点吧,回了竹子林可没什么吃的。”北牧叮嘱道。 沈泽棠才慢慢伸手,将那口竹笋递进嘴里,咽了下去。 吃完饭,出门时,北牧才发现沈泽棠脸通红。 “泽棠君,你脸怎么这么红?”北牧望着那张红透了的脸,比自己调戏他的时候脸还红,笑着问了一句。 沈泽棠没有理会,只是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走在路上,沈泽棠也只是一句话不说,闷着脸,北牧也说不清道不明他此刻的心情。 路过卖糖葫芦的时候,北牧驻足了一下,拿了一根下来,望了沈泽棠一眼。 沈泽棠便从怀里掏出了钱袋,付了钱。 北牧拿着糖葫芦也不吃,只是拽在手里,可能是年纪大了,不喜欢吃这些甜食了。 午饭过后,两个人回了竹子林。 回竹子林小住了几天后,北牧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总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一天,北牧坐在前厅内,望着桌上的花瓶出神,这个花瓶还是白族长出去游历时一位故友赠送的,所以白族长阁外珍惜它,还将其放在了主位中间的位置,白家人都知道这件事,所以从来不敢乱动这花瓶,只是如今这花瓶却被摆在了客座旁。 北牧将花瓶的位置换了回来,突然之间他就意识到,之所以觉得不对劲,是家里的陈设都换了位置。 当年有人动过这些东西。 北牧走访了白家其他卧室和客房,里面的东西都有被动过的痕迹,摆放的位置和当年不一样。 只是为何会大幅度的移动这些东西,当年这些人大费周章为什么?一个想法突然从北牧脑子里冒了出来。 他们在找东西。 至于找什么,未知。 沈泽棠看见北牧院子里走来走去,有几分急促,连忙追了上来。 “如何?” “家里的陈设被人动过。”北牧望着沈泽棠说道。 “当年仙门散去,只有沈家回来过。”沈泽棠说道,当年不周山一战后,大家便散去了,后来沈家为了修建祠堂,重回了一次竹子林。 沈泽棠望着北牧,只是北牧摇了摇头。 “非也。”北牧说道。 沈泽棠满眼疑虑,不知北牧的意思,但唯一确定的是,北牧从未怀疑过沈家。 “你忘了,当年楚家曾在竹子林滞留过一段时间。”北牧说道。 卫阁长和他提过,当年楚家因处理门生的事待了一段时间。 “当年的事楚族长亲力亲为,为那几名门生在孤竹修建了墓室,世人皆歌颂楚族长待门生如已出,尽心尽力。”沈泽棠提及,当年的事,世人口风都是倒向了楚家。 “当年在围猎场的时候曾有下人来告知楚家小公子坠落了药谷,楚族长未曾有任何行动,如今却对这几个门生尽心尽力,而且如果是楚家门生,为何不葬入楚家墓冢,却葬在孤竹。”北牧在深山老林里,把那段时间里的见闻都过了一遍,他总觉得有些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泽棠君,你知道当年那几名门生的墓冢建在哪里了?”北牧望着沈泽棠问道。 “知道。”他曾无意中听叔父和一些族长提及过,那些门生被沈族长葬在了孤竹一座荒山上。 “去哪里一问便知了。”北牧想着。 沈泽棠带着北牧,去了那座荒山。 只是北牧不知道沈泽棠带自己来的那座荒山并非荒山,而是二十年前自己同母亲居住过的一座山,尔是山。 北牧驻足不前,沈泽棠停下来问道:“如何?” “当年,白族长就是从这山里将我带回了竹子林。”北牧答道。 第四十六章 梦 二十年前,尔是山并非荒山,溪水环林,自己关于母亲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被关在黑屋内,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回自己。 后来白族长在这山里发现了他,将他抱回了竹子林,长大了点,北牧跑遍了整个孤竹,却不敢在踏进这山里一步,只是没想到,二十年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如今的尔是山无树无水,一眼望去,毫无半点颜色,暗沉沉的,让人望而却步。 “走吧。”北牧见沈泽棠停了下来,提醒他继续赶路,如今已经快三十了,年少时畏惧的东西早就消失了。 “不想去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沈泽棠看见北牧的神态,不悦。 “没事。”北牧望着沈泽棠,点了点头。 沈泽棠低头不语,朝着山上走了过去。北牧跟在身后。 …… “到了。”沈泽棠突然停下来说道。 北牧望见眼前有几座墓碑,只是奇怪的是墓碑上连个字都没刻。 “这几个人连名字都没有。”北牧说道。 沈泽棠见此墓碑,也觉得有几分奇怪。 “泽棠君,你快用灵力感知一下是否还有残存的灵识。”北牧连忙说道,修生死后,灵识不会消亡,除非有人故意毁之。 沈泽棠席地而坐,运转金丹,用灵力感应四周,这尔是山不大,沈泽棠这种级别的修生感应这座山的灵识并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沈泽棠试了几次,这荒山一点修生灵识都未感知到。 沈泽棠站起来,望着北牧摇摇头。 “看样子这些人灵识都被毁掉了。”北牧望着这几座墓碑叹息道,刚刚有了点线索又断了。 “不过我感知到城外一座庙宇里,有灵识,不知为何人。”沈泽棠说道。 “庙!”北牧突然想到,城外确实有座庙,只是那庙早就断了香火,哪位修生的灵识会藏在那里? ……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带他回来。”沈泽棠说道。 “嗯。”北牧应道。 沈泽棠走后,北牧席地而坐,用手撑着脑袋,思虑着。 这些人到底为何人? 等了几个钟头了,也不见沈泽棠回来,北牧站起来,往当年住的小木屋的方向走了去。 临近小木屋的时候,北牧发现院内坐着一位老妇人,正在院里缝补衣物。 一瞬间,北牧觉得那位老妇人是阿娘,当年也许她回来了,只是不见木屋里的孩子。 北牧走上前去,老妇人并未注意到院内有人进来。 “请问…” 北牧声音一出,老妇人便抬起头,正是北牧日思夜想的阿娘。二十年的时间,让她白了青丝,眼角布满了皱纹,可那张脸,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 “阿…娘…”一句话北牧分了两段说,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久不开口,说出来有几分拗口。 那老妇人并不认识北牧,只是望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笑了一下。 “小伙子,你找谁?”那妇人问道。 “我是阿北啊。”北牧走到妇人面前,蹲在膝下,望着那妇人说道,他是她儿子,她怎么能忘记。 “阿北…”妇人听见这两个字,红了眼睛,望着北牧那张脸,一直抚摸着。大概是等的太久了,突然出现的人反而显的那么不真实。 “阿北,阿娘对不起你。”妇人抱着膝下的北牧,哭了起来。 一阵相认后,北牧坐在桌旁,望着阿娘在那里缝补衣物,累了他便上前去给她捏捏背,渴了就给她倒水。 临近黄昏的时候,院子里来了一个人,是沈泽棠。 沈泽棠脸色看起来有几分不好,有几分忧虑,望见北牧时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怎么了?”北牧见沈泽棠脸色不好,问了一句。 “方才回来不见你,以为你出事了。” “泽棠君多虑了,我带你见个人。”北牧拉起沈泽棠的手,走到母亲面前。 带着沈泽棠在母亲面前行礼拜了三下。 “阿娘,这位公子叫沈泽棠,是我的夫君,今日带来给你看看,刚刚那三拜便是礼成了。”北牧望着母亲说道。 母亲望见这番情景,无半分责骂,满脸喜悦地望着眼前的新人,将他们扶了起来。 进了屋内,出来的时候手里正拿着一件新婚宴服。 走到沈泽棠面前递给了沈泽棠:“原本是给阿北准备的新服,如今看来,他是穿不上来。” “谢谢,母亲”沈泽棠双手接过那新服,行礼谢道。 夜里,木屋上挂起了红灯笼,屋内燃起了红烛,沈泽棠穿着一身红衣,同穿着一身红衣的北牧,坐在红帐内。 这番良辰美景,也是这北牧在这世间唯一值得期待的。 “白北牧…”北牧突然觉得有人在唤醒自己,睁眼的时候,发现沈泽棠已经回来了,而刚刚的事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梦罢了。 沈泽棠看见北牧有几分失落,连忙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去城外如何?”北牧答道。 “城外那灵识被封印了。” “封印!”北牧重复了一句,修生死后,留有灵识。封印灵识,只能靠灵识主人选定的解封印的主人来解封,否则强行破除封印,会毁了这灵识。这大千世界,除非灵识主人非常有把握解封印之人会来,否则便是永无止境的等待。 “嗯。” “那你可问出这灵识主人所求的解封印之人是谁?”北牧问道。 “你!”沈泽棠答道,最开始听到这个回答时,他也不敢相信,可他试了无数次,都是这个结果。 “我?”北牧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叹道。 “这世上还有谁能如此惦念着我!”北牧思虑了一番,也想不出是谁。 “走吧。”沈泽棠说道。 目前既然已经知道解封印的人,那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临行前,北牧望了望小木屋的方向,可也只是望了一眼,便转头下山了。 自从阿娘走后,他时常告诉自己,只要不抱有期待,便不会难过。 所以他从不回尔是山,不期待阿娘会回来,这次亦是如此。 第四十七章 满月宴 回到城外庙里时已经天黑了,沈泽棠以北牧为媒介,传输灵力到灵识身上,这才解除了封印。 “你是谁?”北牧望着那灵识如星星点点一般,浮在空中。 北牧问话,那灵识不答,只是沉默着。 “你为何不说话?”北牧继续问道。 那灵识依旧沉默不语。 “泽棠君,我们走吧。”北牧见那灵识一直不说话,望着沈泽棠说道。 “嗯。”沈泽棠应道,一同走了。 只是刚刚踏出庙宇,那灵识突然开口喊了一句:“二公子。” 这称呼让北牧一下子就想到了谁,是不知,可是当年他明明看见他还活着,如今为何会这样? 北牧折回来,望着那灵识。 “不知!”北牧试探性喊了一声。 “不知在。”那灵识答道。 “你为什么会……”北牧想问的有很多,比如他为什么会死,留下了灵识,而后还将自己的灵识封印在这里,而为何会将他白北牧认定为解封印之人,当年他摔下药谷,没有人觉得他能活着回来。 不知将解封印之人认定为他,是认定他回不来,自己也不打算出去了。 “二公子,直上辞别后,不知因灵力修为不够,遭恶灵残害至此。”不知说道。 “那你也不用自封灵识在这庙里呀?”北牧说道。 “当年二公子在这庙里救了不知,不知不知去往何处,只好在这里等你。” “……”北牧不知道如何回他,自己现在灵力枯竭,如果不是沈泽棠意识到这里有灵识,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能在这庙里找到他。 “泽棠君,借你收灵袋一用。”北牧望着沈泽棠说道。 沈泽棠用腰间的收灵袋扯了下来递了过去。 北牧打开收灵袋,望着不知说道:“进去吧,飘在外面不安全。” “谢谢二公子。”不知开心道。 外面也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此刻也只能呆在这里。 “泽棠君,这灵识也不是沈家那几个门生的,现在该如何是好?”北牧坐在庙里的蒲团上问道。 “登门造访。”沈泽棠答道。 “你的意思是?” “过几日,满月宴,楚家诚邀仙门百家前去祝贺。”沈泽棠前几日刚收到请帖。 “楚逸的孩子?”北牧问道,能让楚家如此大动干戈的孩子,估计也只有楚家公子楚逸的孩子了。 “嗯。” “半月前大庆宴席上见他夫人面色红润,不像是生完孩子的模样。”北牧记得,自己调侃楚逸时望了一眼他夫人。 “是二夫人所生。”沈泽棠答道。 “……”北牧听见便不做声,过了半响问道:“孩子取什么名?” “单字一个安。” “楚安,真是个好名字。” “沈族长,楚公子真的有孩子了吗?”见二人不在交谈,不知才发出声音说道。 他毕竟是楚家门生,听见这好事,自然开心。 “嗯。”沈泽棠回道。 “我都忘了,这里还有他的小叔叔了。”北牧笑道。 “楚安,平平安安。”不知笑道,言语里都是欢喜。 “你这个小叔叔可别忘了给小侄子准备满月礼啊。”北牧叮嘱道。 “可是…我…”不知有几分为难,他现在连亲手抱抱他的侄子都做不到,还能送他什么。 “有心便好。”沈泽棠说道。 庙里过了一夜,次日醒来的时候,三人便踏上去城阳的路。 去往城阳的路上,碰见许多仙家门生,估计都是去参加满月宴的。 “这孩子真是命好啊,投胎到楚家。”在茶楼里休息的时候,隔壁桌的客人传来几声闲聊。 “是啊,一出生便是天选之人,未来楚家家主。” “怎么,陈兄这是在妄自菲薄?你一出生不也是家主,只不过你们陈家没人家楚家大而已。” “所以比不得,比不得,想想自己以后还要臣服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孩子,这张看脸就没地方放啊。” “哈哈哈……无妨无妨。” 隔壁桌的闲聊,北牧也只是听了几句。 “泽棠君,你怎么看?”北牧用手撑着脑袋,望着沈泽棠喝了一口茶问道。 “曜世明珠。” “还有呢?” “不予置评。” “希望这孩子真如他那名字一样,平平安安。”北牧喝了口茶,感慨了一句。 楚家一直是仙门里的翘楚,众仙门表面上给他几分面子,背地里早就不满他往日的作风,楚逸更是行为张扬,惹得不少仙家敢怒不敢言,只要有一天楚家势力一去,众仙家估计都容不下他们。 孩子出生,意味着更朝换代,楚家,靠楚逸那个废材,想和往日里那样,天方夜谭。 …… 满月宴如期而至,沈族长携一名上卿前来贺礼。 入席而坐,众人异议,自从上次仙门大庆沈族长就带着这名上卿,如今满月宴也带着。沈族长十年的时间,未曾和旁人如此亲近,不过异议声很快便消失了,被一阵声音覆盖了去。 先传入耳内的是那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出现在眼前的人,出落地亭亭玉立,和那笑声格格不入。 “原来是二娘,有失远迎。”楚族长一见此人,连忙起身迎道。 “泽棠君,这是谁呀,居然能让楚族长如此待见。”北牧问了一声。 从他进来,就没见楚族长起身迎人,直到此人来。 “二娘都不认识。”未见沈泽棠答自己,倒是北牧身旁的一门生回了自己的话。 看他穿的家服,应该是朝歌卫家的门生。北牧望了一圈,卫家坐席里未见卫姑娘。 回答自己的门生一看见北牧,突然不屑道:“是你?” “我们见过吗?”北牧望着那门生,瞧着是有几分眼熟,不过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没见过。”那门生将头扭了过去说道。 “没见过还这么理直气壮,看你就十五六岁,对待长辈竟如此无礼。”北牧教训了起来。 “我如何也轮不到你教导。”那人见北牧训起他来,更不满了,连忙怼了回去。 “你如此蛮横无理,怕是教导你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北牧调侃道。 “不准说我姐姐。”北牧的话像是刺痛了那门生,他连忙拔出配剑,架到了北牧的脖子上。 只是剑刚刚停留到脖子上,便被沈泽棠的配剑抵了回去。 “小洛,我平日里如何教导你的。”卫族长望见这番场景,连忙起身教训那门生。 “明明是他……”话还未说完,啪的一声,一巴掌干脆利落的落在了那名叫小洛的门生脸上。 这一巴掌似乎有些猝不及防,但小洛也不在辩解,嘴角咧起,朝着卫族长轻笑了一声,便退出了宴席。 卫族长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朝着沈泽棠行礼道歉:“犬子无意冒犯,还请沈族长勿挂怀。” “无碍。吾名上卿,灵力枯竭,无法防身。方才之举,多有得罪。”沈泽棠行礼回道。 第四十八章 二娘 方才的举动并未影响满月宴,只是一旁的二娘因为这番玩闹,注意到了沈泽棠。 “沈族长,好久不见啊。”二娘走上来,站在沈泽棠身旁,举起手刚准备给沈泽棠理理衣襟,沈泽棠却往后退了一步。 “二娘,你好啊。”北牧见场面如此尴尬,连忙站到了二娘面前打招呼道。 “你是谁?”二娘看见北牧,身上没穿任何仙门的家服,脸又生的很。 “此人名温远,是我沈家上卿。”北牧刚想回话,身后的沈泽棠却提前一步回了话。 “温远,也不知是何门仙家,能做沈家的上卿。”二娘问道。 “非仙非修。”沈泽棠继续答道。 北牧用手捂着脸,心里想着:“沈泽棠,这二娘不会是你欠下的什么情债吧。” “非修非仙,当沈家上卿,莫不是什么恶灵恶鬼,迷了沈族长的心智吧。”二娘说着便上手,一把抓住了北牧。 只是北牧身上毫无反手之力,被二娘一个女子,压倒在地。 “没有金丹…”二娘嘀咕了一声,放开了北牧,推向了沈泽棠。 “无关的人又何须招惹。”二娘说完这句话,挥了挥衣袖,便朝着席位走了过去。 二娘走了,人们的注意力自然便转移了,只留下北牧,靠在沈泽棠身上。 “如何?”等到沈泽棠问自己,北牧才发现自己正靠在沈泽棠身上,连忙离开。 “泽棠君,这二娘是你在哪里惹的情债?”沈泽棠入席,北牧坐在他身旁,问道。 沈泽棠只是肃静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答。 北牧见沈泽棠不说话,心里有些闷,便提前退席,一个人闲逛了起来。 路过清池时,北牧听见有人正躲在假山后面啜泣。 北牧绕到假山后面,发现是刚才和自己在宴席上斗嘴的那名卫家门生卫洛。 “不就是被打了一巴掌吗?至于哭成这样吗?”北牧走到卫洛面前,坐了下来。 卫洛见有人来,低着头把眼泪擦干了才抬起头连忙回道:“谁哭了。” 北牧望着那哭红了的眼说道:“眼睛都红成这样了,还嘴硬。”北牧掐了掐卫洛的鼻子,调侃道。 “你别动我。刚刚在宴席上,有沈族长护着你,不算,现在我们重新打过。”卫洛站起来,拔出剑指着坐在地上的北牧说道。 “不打。”北牧说道。 “打不打?”卫洛厉声道。 “我一个没有金丹的人拿什么和你打?”北牧望着卫洛,说道。 “怎么可能?”卫洛不信道,蹲下身来,握着北牧的手,呆滞了几秒后,不可思议的望着北牧。 “怎么样,现在信了吧。”北牧望着卫洛说道。 “废人。”卫洛甩开北牧的手,不屑的说了一句。 是啊,谁人不知,毁了金丹,如同废人。 北牧低着头,卫洛见此,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话伤了北牧,连忙又继续接道:“反正有沈族长保护你,习修为也无用处。” “怎么,在你心里习修为就是保护人呀?”北牧抬起头问道。 “对,我努力练习修为,就是为了保护我姐姐。” “你姐姐是哪位?”北牧问道。 “你想干什么?”卫洛望着北牧,觉得北牧像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提防道。 “你姐姐是幼渔姑娘吧。”北牧越看越觉得,卫洛眉眼和幼渔极像,加之回忆起在大庆宴上,见过幼渔叫他小洛。 “叫卫姑娘,我姐姐的闺名是你随便乱叫的吗?”卫洛不满北牧对他姐姐的称呼,连忙更正道。 “行行行!卫姑娘。”北牧说道。 “这还差不多。” “你姐姐呢?这次为什么没来?” “姐姐病了,需要静养。” “什么病?”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病了就是病了,我们卫家的医术,你还质疑吗?” “你这人怎么说一两句就急,我这不是身为你姐姐的朋友关心关心一下。” “朋友…我可从未听我姐姐谈起你这个朋友。” “那你姐姐经常和你谈他哪个朋友?” “……” “说不出来了吧。” “有,比如一位名叫北公子的朋友,姐姐时常念道。” 北牧听见一句北公子,晃了晃神。 “你说你是我姐姐的朋友,那你可认识他所说的北公子?”卫洛见北牧一言不发,继续问道。 “认识啊。” “真的吗,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找他做什么?” “把他抓回卫家,娶了姐姐。” 北牧摸了摸心脏,“你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哪里轮得到他说愿不愿意。” “卫家门生以温性闻名,我怎么就一点没从你身上看到呢?”北牧望着卫洛,这孩子身上从头到尾,看不出半点温性。 “要你管,你到底知不知道北公子的下落?” “知道,死了。”北牧说道。 “胡言乱语,姐姐口里的北公子,修为极高,怎么可能会死。” “不是修为高就不用死的。” “修为高,这世上便不会有人伤的了,既然没人伤的了你,又如何会死?” “唾沫也可以杀人的。”北牧咧着嘴轻笑了一声。 “你这人怎么疯言疯语的。”卫洛不能理解北牧的话,只觉得这人疯言疯语,怕是脑子不太好。 北牧不说话,卫洛便不在自讨没趣,只是这一环视,竟发现清池里有个人脱光了衣服泡在水里。 卫洛连忙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北牧见到卫洛这番动作,觉得有几分可爱。 十几岁的孩子,张扬是张扬了点,好在心地善良。 北牧顺着方向望了过去,发现池子里有个男人脱了衣服泡在水里, “你这人怎么还有这癖好。”卫洛睁开一根手指头,发现北牧正趴在地上看远处一个人洗澡,而且还是个男人。 “嘘。”北牧示意卫洛别出声。 观察了一番,北牧发现那人胸前有几颗黑色星星的印记。 “天南星科。”北牧小声嘀咕了一句。 “天南星科,这可是妖姬阁独有的花卉,你怎么知道?”卫洛听见北牧的话,连忙问道。 泡在池子里的那个人似乎听见了声音,连忙穿上衣服,拿起了配剑,走了。 北牧识得这配剑,谷呈剑。 这个人应该就是自己上次在街上不小心撞到的那个人。 第四十九章 恪守妇道 “你还没回答我呢?”北牧起身准备追上去,就被卫洛拉住,追问着。 “下次在告诉你。”北牧挣脱道。 “不行,你今天不能走…”可卫洛却死死拽着北牧。 见那人已经走远,追也追不上了,北牧便放弃了挣扎,转过身来,双手叉腰,叹了口气,用凌厉的眼神望着卫洛。 “你想干嘛?”卫洛第一次见北牧眼神如此凌厉,但也无所谓,他又不怕他。 “想干嘛!”北牧步步紧逼,卫洛小步退后着,直到背靠到假山上,才停下来。 北牧用手撑在假山上,卫洛尚且年少,在北牧身前矮了一个头。 “你要干什么?”卫洛也不怕这个连金丹都没有的人,又不能能伤他,只是见北牧离他越来越快,那张脸也离的越来越近,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人靠他这么近过。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北牧双手抵在假山下,对着身前的卫洛低声道。 卫洛呼吸越来越沉重,脸也越来越红,突然推开北牧,连忙溜走了。 “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小屁孩。”看见卫洛跑的比兔子还快,北牧双手插在胸前,笑道。 北牧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撞上一个人。 抬头望去,是沈泽棠。 “泽棠君,你什么时候来的。”北牧用手摸着后脑,心虚的问道,之所以心虚是自己刚刚调侃卫洛,有几分不妥。 “何时对小孩子有了兴趣?”沈泽棠望着冷冰冰地北牧说道。 “小孩子……没有啊,哪里有小孩子?”北牧话还未说完,突然被沈泽棠摁着靠在了假山上,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沈泽棠的脸便凑了上来。 嘴唇轻吻,沈泽棠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只是唇瓣脱离的时候,咬了北牧一口,北牧下嘴唇直接开了一个口子,一股血腥味在嘴唇上散开来。 沈泽棠亲完便转身离去,北牧连忙拽着他的衣角,说道:“泽棠君,你干什么?” 嘴唇裂开,疼的北牧都不知沈泽棠为何会有这番举动。 “既为人妻,理应恪守妇道。”沈泽棠停住,微微回头,低声说道。 “我……”北牧这才反应过来,何着沈泽棠以为自己刚刚在勾三搭四。“就是教训教训那个孩子。” 沈泽棠也不听北牧的解释,甩开了北牧拽着衣袖上的手,径自离开了。 留下北牧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沈泽棠这脾气,和女人一样。”北牧摸了摸嘴巴,好在已经不流血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北牧朝着反方向,走了。 北牧朝着刚刚消失的人跑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走到尽头时,到了一个阁楼,阁楼装修的气派,果然符合沈家人大举大半的做事风格。 “墨本居。”北牧望着阁楼上的牌子读了一遍。 “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墨本居是族长的居室。”北牧腰间的收灵袋传来声音。 “我怎么把你忘了。”北牧从腰间掏出收灵袋说道。 “不知,你知道怎么进去吗?”北牧将收灵袋放在手上问道。 “不知不知。” “噗…还以为你什么时候口吃了呢。”北牧听到不知回话,打趣道。 噗嗤一声,收灵袋里的不知也一同笑了起来。 “二公子,墨本居是族长居住的地方,除了族长不会有人进去的,你是不是看错了?”笑完后,不知连忙说道。 “没错,是这个方向。”北牧清楚记得他跑的方向,错不了。 “楚家家训里,第一章就是未经允许,不可擅自进墨本居。所以此人如若能进这里,想必只有楚族长了。” “不对。”北牧听完不知的讲解,连忙说道。 “那人我曾在城里碰见过一次,我认得他手里的配剑,所以断定他不是楚族长。” “这不知就不知了。” “行了,乖乖去休息吧。”北牧将手里的收灵袋放回来腰间。 望了一眼墨本居,北牧这时才发现,一个小小的阁楼,居然设了结界。 仙家设结界是常事,只是在这里屋内还设结界的,便很少见了。 北牧身上没有灵力,这结界他是进不去了,只好换个地方闲逛。 绕过墨本居,后面有一间小木屋,小木屋在楚家院中格格不入。 几块木板便搭成了一个房子,和北牧在海棠山脚做的房子有的一拼。 “不知,楚家后院怎么会有一个小木屋?”北牧拍了拍腰间的收灵袋问道。 “不知以前从未来过,这后院一直被荒废着,楚家门生少有人来这里。” “荒废。”北牧望去,这后院确实杂草丛生,看起来也确实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北牧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小木屋的门推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是名女子,两鬓白发,虽然上了年纪,身体仪态却丝毫不受影响,走路时的风姿,定是年少时家里规矩教导出来的。 许是许久未出门,开门时太阳照进来有几分刺眼。 那女子用衣襟挡住光,缓了会儿才将衣襟放下。 这时女子才注意到院内有一个人,便朝着北牧走了过来。 “你是谁?”女子问道。 “在下温远,沈家客卿,随沈族长参加小公子满月宴,无意中踏访这里。”北牧行礼道。 “既是无意,早日离去。”那女子转身离开时,北牧腰间的收灵袋引起她的注意力。 收灵袋在灵力作用下,从腰间飞到了那女子手上。 “这是谁的灵识?”那女子平静的脸上开始有了几分诧异。 “一位朋友不幸遭恶灵残害至此。”北牧答道。 “姓什么叫什么?” “姓楚名天。”北牧答道,这里是楚家,提不知这个名字一定没有人知道。 那女子听到这个名字时,眼角泛红,久久未能退去,眼眶内布满了泪水。 “不知该如何称呼?”北牧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人会为不知如此伤心。 “看你同小逸般大,同他叫一声姑姑吧。” “楚逸的姑姑,那你是楚族长的姐姐!”北牧诧异道,在他长这么大的所见所闻中,从未听过楚族长还有一名至亲。 “进来喝杯茶吧。”姑姑引路道。 第五十章 弃了又如何 在姑姑的带领下,北牧进了小木屋,木屋内一切从简,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木桌,一幅丹青。 姑姑给北牧倒了一杯茶。 “谢谢姑姑。”北牧接过手里的茶谢道。 “小天。”姑姑对着收灵袋轻声唤了一句。 “姑姑,小天在。”既然楚逸唤她姑姑,他理应唤一声。 不一会儿,北牧便不在听见任何声音,看样子姑姑同不知的灵识进行了共灵。 怕打扰他们,北牧离桌起身,被墙上那副丹青吸引了过去。 这丹青的落笔和笔风看的眼熟,丹青上画着一个男子,年岁看上去不过十五十六岁,正坐在树下,抚着琴,嘴角上扬,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在这幅丹青里体现的淋淋尽致。 “这幅丹青如何?”姑姑不知何时站到了北牧身后问了一句。 北牧转身望去,姑姑眼角通红,刚刚应该是哭了。 “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一览无余。”北牧称赞道。 “是啊。”姑姑微微扬了扬嘴角,看着这幅丹青神情才缓了过来。 “可否向姑姑打听一下,这幅丹青出自谁的手?”北牧问道,他记起,曾经他和沈泽棠去平遥直上时,在直上的藏里见过一幅画风一致的丹青,只不过直上那副丹青画的是一个女子。 “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姑姑有意回避问题,望了望门口,已经日落黄昏了,她这小木屋确实不好待客。 北牧意会了姑姑的意思,连忙行礼道:“本无意冒犯,打扰了,姑姑。” 姑姑将收灵袋递给了北牧,“去吧。” 北牧离开小木屋,还未走几步,木屋的门便关上了。 往身后望了一眼后,继续往前走了。 刚从后院回来,就撞上了正疾步行走的沈泽棠。 “泽棠君,走这么快要去干什么?”北牧朝着沈泽棠的方向喊了一句。 沈泽棠听见声音望过来,脚步这才慢了下来,手放在身后,朝着北牧走了过来。 “你去了哪里?”沈泽棠问道,语气不温不火。 “没去哪里,不认路只好乱逛。”北牧随口答道。 “还疼吗?”沈泽棠望着北牧那一张一合的嘴,嘴唇上伤口已经结痂。 北牧摸了摸嘴巴,已经结痂了。 “不疼。”北牧轻笑道。 沈泽棠用手牵着北牧的手,带着几分歉意说道:“以后不会如此鲁莽了。” “你咬的,都不疼。”北牧望着沈泽棠这幅模样,像个认错的孩子,连忙回道。 “走吧。”沈泽棠牵着北牧的手,回了客房。 …… “早点休息吧。”回到客房后,北牧躺在床上,背对着沈泽棠说道。 见沈泽棠关了房门,脱下衣襟,躺到了床上,抱着北牧,久久不放手。 “泽棠君,楚家备了两间客房。”北牧笑道。 “你见过夫妻分房睡的?”沈泽棠在北牧耳边轻声问道。 北牧翻了个身,迎了上去。 …… 北牧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枕边人了。 “累了一晚上,还起这么早。”北牧躺在床上嘀咕道。 起身,穿起衣服。 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已经正午了。 门外打扫院子的下人,看见了北牧从沈族长屋内出来,几分诧异,但又不能多问一二。 北牧见那人脸上的表情,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我来找沈族长,发现他不在,你们见到他了吗?” 下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道:“回温公子,沈族长和卫族长正在前厅商讨要事。” “卫族长?” “正是前几日,卫家门生被海棠戒所伤一事。” 北牧这才反应过来,这家族之间的事他也不好插手,还是不去了。 “楚小公子在哪里呢?”北牧问道,自己是为了参加这孩子满月宴来的城阳,可如今连这孩子都还未见上一面,自己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个平安锁。 “现在应该在花园。”下人答道。 北牧按着下人指的路,来到了花园。 花园就在清池边上,北牧昨日还来了这里。 远处奶娘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闲逛,北牧走了上去。 昨天被满月宴上被卫洛那么一闹,楚家人都认识了北牧这个沈家上卿,奶娘看见北牧连忙行礼道:“温公子。” 北牧应了一声,望着奶娘怀里的孩子。 逗了几声后,北牧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平安锁挂在了孩子身上。 “平平安安。”挂上去的时候北牧心里默念了一句。这平安锁,是沈家独有的一品灵器,能保人平安,有了它一般的恶灵恶鬼是进不了身。 “我们楚家不缺这种小玩意。”身后传来一声极为不满的声音。 “楚公子。”奶娘闻声望去,见是楚逸,连忙低头行礼道。 “只是一份心意罢了。”北牧回道。 “心意?也要配得上才算。”楚逸从奶娘手里接过来了孩子,哄了几句,随后将北牧刚刚挂上去的平安锁拽了下来,丢进了清池。 如果是十五六岁的北牧,他一定会和楚逸打一顿,可如今他也不是十五六岁了。 “不喜欢的东西自然要丢掉。”北牧回了一句,转身离去。 “楚天在哪里?”身后的楚逸突然问道。 北牧突然停住了脚步,转了个身。 “楚天是谁?”北牧问道,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寻常人家温远,和修真界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逸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奶娘,示意她退下去。 等到下人走后,楚逸朝着北牧走了过来。 “别装了,白北牧。”楚逸说道。 “白北牧是谁?”北牧疑问道。 “切…”楚逸轻笑了一声,“这世上能让沈泽棠乱了心神怕是只有他一人了。大庆宴我就有所怀疑,昨天宴席上沈泽棠的举动更我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北牧不说话,他怎么也没想道回到这世上,第二个认出他的人会是楚逸。 “怎么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了。真是没想到,摔进药谷也能活着回来,当年沈泽棠那条命也得亏他叔父用了毕生修为救了回来的,否则你回来了,见到了是沈泽棠的墓冢,估计得难过死了。”楚逸说道。 北牧不想与之争辩,当年的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像无数根针扎在心口一般,疼的喘不过气。只是北牧转身离开的时候,楚逸挡在面前,不让他离开。 “楚天在哪儿?”北牧一直不说话,惹得楚逸暴怒了起来,用手死死的拽住北牧。 “楚天当年不是你们楚家抬进白家,死了讨个说法吗?你现在问我楚天在哪里?”北牧问道。 楚逸不答,北牧继续问道:“当年他根本就没有死,我在直上躲难时亲眼看见了他,还活着。” 北牧说的话,似乎惹怒了楚逸,他一掌拍到了北牧身上,北牧飞出几米外,摔倒在地上。 “我不想听你说这么多废话,楚天在哪里?”楚逸已经不耐烦了。 “不知道。”被打了一掌,北牧也心里不爽,而且楚逸这哪是求人的态度。 “找死。”楚逸一跃而起,一只脚朝着北牧身上就要踢了过去。 只是脚未着身,楚逸就被旁人一掌击退到几米外。 “沈泽棠,这么护着他,就不怕他和上次一样,弃了你。”楚逸站住脚步后,冷笑道。 沈泽棠听到这话不为所动,只是将躺在地上的北牧抱了起来。 “弃了又如何,至少回来了。”沈泽棠望着怀里的北牧,回了一句。“不像楚公子,这一生也就如此了。” 北牧迷迷糊糊中听到沈泽棠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只是刚刚楚逸那一掌真的不轻,想张嘴说话都发不出声来。 第五十一章 沈家到底有多少钱 北牧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沈泽棠年少时的卧室静室里。 胸口有些阵痛,其他的没什么大碍。北牧坐起来,靠在床头。 “所虑何事?”沈泽棠推门进来,看见北牧望着窗边出神,丝毫不知他已经推门进来了。 “你来了。”北牧看见沈泽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床边。 “嗯。” “我在想我晕过去的时候,你和楚逸讲的话。是何意。”北牧突然坐起来问道。 “哪句?” “弃了又如何,至少还回来了,不像楚公子,一生便如此了。”北牧清了清嗓子,学着沈泽棠的语气说道。 沈泽棠不语,只是坐在那里。 “泽棠君…”北牧见沈泽棠不说话,才发现自己刚刚那句话不妥,叫了一声沈泽棠。 “沈家家训不可非议他人。”沈泽棠答道。 北牧见沈泽棠不想说,就也不想问了,谁知沈泽棠继续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北牧听到这话后,眉眼笑了起来。 “几年前,在去孤竹的路上,碰见了楚公子,喝醉了酒,正在街上拉着一个人,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喊楚天的名字?”北牧猜到。 “嗯。”沈泽棠应道,那次他听见那名字时也有几分意外。 “堂堂楚家公子,竟不顾脸面,错认旁人,只为了找一个人。”北牧唏嘘道,这和他平日里见的楚逸完全不一样。 “只是他为何会满世界找楚天呢?”北牧继续问道。 沈泽棠只是望了他一眼道:“自己想。” “不会是楚天知道了他什么把柄吧!”北牧惊呼道。 沈泽棠不再理会北牧的“胡言乱语”,只是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给他房间通通风。 “好好休息吧。”沈泽棠说了一句,便离开了静室。 等到午时的时候,不是沈泽棠来送饭,而是另一名门生,这名门生穿的苏绣白衣,让北牧晃了晃神,想起了十五岁的沈泽棠。 只是抬眼望去,脸并非是那张脸,这张脸比沈泽棠稚嫩几分,十五岁的沈泽棠,年少的脸上有几分老成。 “小可爱。”北牧一眼就认出眼前的门生,正是云锡。 “温公子,族长被要事缠身,让我来看看你。”云锡从食盒里拿出了一些饭菜,摆放道桌上。 云锡站在北牧身旁,让北牧感到几分不自在,便把他拉到座位上,递给了他一双筷子,说道:“一起吃吧。” “这可不行,这是族长特意为你准备的。”云锡连忙推脱道,这可是沈族长亲自下手准备的饭菜,刚做好便派他送了过来,这淮上还从未有人吃过族长亲手准备的饭菜,这温公子是第一位。 “吃吧。”北牧夹起一块肉,放到了云锡碗里。 “不然总感觉像是在养猪……看猪吃饭呢。”北牧嘀咕着。 “噗嗤。”云锡笑道,便不在推迟,刚刚在院里,闻着味道就已经嘴馋了。 夹起碗里的那块肉,放进了嘴里,只是刚嚼了几口,云锡突然起身,跑到静室外将嘴里那块肉吐了出来。 北牧见状不对,连忙跟了出来。 “怎么了?”北牧问道,他刚刚也吃了这菜,并没有什么问题呀。 北牧发现云锡脸颊通红,脖子涨红,嘴巴已经说不上话,随后连忙转身,跑回静室,抓起桌上的水壶,倒着水喝了起来。 云锡这一反常态的表现,让北牧摸不清头脑。 “温公子,你和族长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云锡将整壶水都喝完了,脸上的红晕才消散去。 “额…应该是没什么深仇大恨……”北牧答道。 “那族长给你做这么辣的饭菜,他是不是想辣死你。”云锡打着舌头说道。 “噗,哈哈。”北牧这才反应过来,合着是眼前这孩子吃不了辣。“应该不是想辣死我,我自幼喜欢吃辣的,还是你们族长了解我。” 北牧坐下来继续吃了起来,想着刚刚云锡说这饭菜是沈泽棠做的,吃的更香了。 “怪不得族长要亲自下厨,整个海棠的厨子,都做不出这样辛辣的饭菜。”云锡在一旁答道。 “你的意思是,海棠的人都不吃辣的?”北牧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曾经吃过海棠的东西,确实清淡,自己每次都是吃了一两口便不吃了。 “自然,淮上的人饮食清淡,辛辣的食物更是沾不得半分。” 北牧突然想到,前几天带着沈泽棠去竹茂吃饭时,沈泽棠只是吃了一口,便全身通红,一句话都不搭理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惹得他不开心,如今想来,是被辣的。 “温公子,你在笑什么?”云锡见北牧在想什么,想着想着居然笑了起来,不解的问道。 “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 “什么好笑的事情,可否讲来听听吗?” “当然…不可以。”北牧顿了一下回到,他总不能把沈泽棠的糗事说给后辈听吧。 午饭过后,北牧一个人正躺在床上午睡。 沈泽棠推门而入,看见床上的人,走过去给他盖了盖被子。 随后回到了书桌旁,翻阅书籍。这几日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身为族长,他总要出面处理,平日里总是把北牧一个人丢在静室,如今这番景象,也是少有的平和。 北牧起身,望着一旁的沈泽棠。 “可是吵醒你了?”沈泽棠看见北牧坐起问道。 北牧摇摇头,望着沈泽棠,一句话也不说。 “我脸上可有东西?”沈泽棠见北牧一直盯着自己,问道。 “泽棠君,你这雍容闲雅之姿和晚上的你,判若两人。”北牧调侃道,白天里的沈泽棠,闲雅之姿,夜里,如野兽一般。 “你若不想晚上,白天也可以。”沈泽棠放下手里的古籍,起身,朝着床边走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泽棠君。”北牧望着沈泽棠走过来,连忙往床后面挪了几步。 只是沈泽棠这人,哪里是北牧能控制的。 北牧午休完刚刚穿戴好的衣服,被沈泽棠强行扒了去。 一阵辛劳过后,北牧趴在沈泽棠身上,喘着气。 “泽棠君,午饭你派小可爱送了饭菜过来,是怕我喂你吃那些菜吗?”北牧喘着气,打趣道。 沈泽棠没有回话,不过北牧明白,沈泽棠不说话那边是默认。 “你从哪里学的?”北牧问道。 “竹茂。” “那个老板?” “嗯。” “当年你不会天天都跑去那里打扰人家老板吧?”北牧抬起头,望着沈泽棠说道。 “付了钱。” “沈家到底有多少钱,你说我都是族长夫人了,我都还没翻阅过你们家的账本呢。”北牧打趣道。 “你花,够了。” “……行吧。” 第五十二章 欠的都是要还的 晚上临近黄昏的时候,有门生来请沈泽棠前去大厅,卫族长亲临海棠。 沈泽棠整理好衣物,走出静室,留下北牧一个人,躺在床上,小憩。 大堂内,卫族走来走去,有几分焦虑。 “卫族长。”沈泽棠走上前来,连忙行礼道。 “沈族长,是这样的,被海棠戒伤的那名门生,灵识薄弱,我曾几度与之共灵,却次次失败,问不出一二。”卫族长说道,上次在城阳时,他与沈泽棠商议如何找出这背后的凶手,沈泽棠提出共灵一事,他便急忙赶回去,却发现根本行不通。 卫家门生常年习歧黄医术,灵力低微是常事,无法共灵沈泽棠也猜到一二。 “这收灵袋里是他的灵识,不知能否请沈族长一试。”卫族长从腰间拿出一个收灵袋,递到沈泽棠面前,他卫家一族灵力低微共不了灵,只能让灵力高级的修生来了,沈泽棠名门之后,灵力超群,让他一试再好不过了。 “好,还请卫族长在此小住几日。”沈泽棠接过了手里的收灵袋,交代了门生一些事,便拿着收灵袋去了海棠厅。 海棠厅是族长居住的地方,沈泽棠当上族长后便住了进来,不过过去的十年里,他睡的最多的地方,还是他年少时住过的静室。 …… “温公子。”云锡在静室门外敲门叫道。 北牧这才醒来,身侧之人早就不在了。 随手抓起身旁的衣服便穿了起来,打开门,望见云锡正端着食盒在门口。 “温公子,族长交代的,一定要准时给你送吃的。”云锡拍了拍手里的食盒回道。 “谢谢小可爱了。”北牧将门推开,给云锡让了条路出来。 云锡将饭菜摆在桌上,这饭菜闻着便没了胃口,北牧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温公子?”云锡不解。 “太淡了。”北牧说道。 “晚上的饭菜是海棠的师傅做的,沈族长……”云锡答道。 “泽棠君怎么了?”北牧问道。 “卫族长带来了一名修生的灵识,拜托族长与之共灵,问出一些事端。” “是被海棠戒杀死的那名卫家门生的灵识?” “正是。” “共灵这种小事,寻常修生便可以,为何需要你们族长亲力亲为?” “温公子不知,这修生的灵力低微,与之共灵,需要灵力加持,否则也问不出一二。” “这样说的话,你们族长是不二人选了,总不能让你们这些小辈们上。” “嗯。” 晚饭北牧吃了几口,沈泽棠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回静室。 夜里,海棠厅前灵光闪现,沈家门生齐聚到海棠厅前。沈泽棠不在,沈家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沈家家规,不可夜里喧哗。”北牧走上前来,看着一群沈家门生,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众门生看见北牧,一眼便认出是沈家上卿,便停止非议。 “温公子。”云锡见北牧过来,连忙行礼道。 “怎么回事?”北牧望着海棠厅问道。 “刚刚守夜的门生发现海棠厅有异动,大家便前来相助,只是这厅内不知有何异事。而且族长正在共灵,修生共灵时不许被打扰,轻则损些灵力,重则毁了灵识。”云锡讲道,这正是他苦恼的地方,此刻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北牧望了一眼海棠厅,灵力加持,并无半点异相,可北牧注意到,落在厅前的海棠花颜色不对。 明明是海棠花开的最艳丽的时候,落在地上的海棠花,不见颜色。 海棠花是海棠上有灵性的花卉了,能洞知海棠是否有异像,这是沈泽棠年少时和自己提过的。 北牧直接穿过了人群,来到海棠厅门前,推门而入,随后连忙关上门。 厅内沈泽棠席地而坐,沈泽棠的上空,收灵袋里的灵识正在和沈泽棠的灵识共灵。 原本共灵是一件寻常的事情,就算需要灵力加持,沈泽棠这种级别的修生根本不在话下。 可是沈泽棠的脸色也异常难看,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北牧意识到不对劲。 “不是共灵,是陨灵。” 陨灵是一门邪术,并非正统修生所能学识的。他是让灵力低微的人,通过吸取旁人的灵力来提升自己的灵力,这也本是一门速成的法子,只是古往今来,通过陨灵来提升灵力的人,最后都被吮吸的灵力反噬而亡。 陨灵共灵差之千里,可习的办法却十分相似,如果共灵时稍微错了一步,便可改其道,沦为陨灵。所以世上常有人以共灵为由,实则陨灵。 只是不该啊,沈泽棠这种级别的修生,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北牧琢磨着,不过目前也没有多大的时间给他琢磨了。 沈泽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不动手,怕是灵力都要被吸食干净了。 中断陨灵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替补上。 北牧来到沈泽棠身旁,席地而坐,运转了体内那颗沉睡已久的金丹,同沈泽棠共灵,发现沈泽棠灵识已经散乱开来,灵识一旦分散,离消亡也不久了。谁人如此心狠手辣,吸食灵力就算了,竟还想毁了沈泽棠灵识。灵识一旦被毁,就算保有肉身,也不过是一幅行尸走肉,日后阳日到尽,便开始腐其身体,归入泥土。 北牧运转灵力沈泽棠的灵识汇聚在一起,将沈泽棠从这共灵中推了出去,而自己独自一人面对这吸取灵力的灵识。 那灵识望见北牧,似乎有几分收敛。不像刚刚那般激进,只是跃跃欲试,可每次都还未进攻,便退缩了回去。 “这灵识在自控。”北牧嘀咕着,灵识一直在自控和失控中调整,最后最终还是失控占据了主导权,这灵识刚刚吸取了沈泽棠全部的灵力。 和这灵识过了几招,北牧才发觉这十几年沈泽棠的灵力增长不少,和年少时的灵力相比,长了数千数万倍。 只是这些对现在的北牧来说,并非难事,灵力高群又如何,不过是一个窃取旁人修为的狗东西,也敢叫嚣。 灵识的灵力在北牧的回击下早就不如之前,知道打不过,那灵识便想逃掉,北牧顺势发出一身灵力,挡在那灵识面前,让他无路可逃。 “想逃?天真!”北牧说着便拿起腰间的收灵袋将其收了进去。 共灵结束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打了一晚上。”北牧抿了抿嘴角笑道。 身旁的沈泽棠正晕倒在地上,虚弱的很。 北牧起身,将沈泽棠一把抱起,将他放到了床上。握其手脉,灵力尽失。 北牧运转金丹,给沈泽棠输送灵力。 “欠的都是要还的。”输送灵力时北牧不经想到,十年前,围猎场上,自己被猎兽咬伤,从不周山回围猎场,沈泽棠也是这样给自己输送灵力,不免有几分感慨。 第五十三章 沉吟 沈泽棠脸色好了点,北牧这才放下心来。 准备开门透透风,结果一打开海棠厅的门,一群穿着苏绣白衣的门生站在门口,吓得北牧退了几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北牧惊讶道。 “温公子,我们在门口守着族长。”云锡回道,沈家门生未得族长允许不可踏入海棠厅半步,他们只好围在海棠厅外,守着族长。 “你们族长已无大碍,你们都散去吧。”北牧说道。 众人不动,几分不信北牧的样子。 “我无大碍,退下去吧。”屋内传来沈泽棠的声音,和往日里一样,并无大碍。 此时众门生才散去,北牧回到房内,看见沈泽棠,面无血色,躺在床上。 “为何会被陨灵?”北牧问道。 “那灵识并非卫家门生,而是楚天…”沈泽棠答道,只是这话一出,北牧有几分诧异,楚天的灵识明明在自己身上,怎么可能还会有第二个楚天的灵识。 “楚天…”北牧重复了一遍,怕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亲口说的。”沈泽棠亲耳听见那灵识回的话。 “为什么会这样?”北牧不解。 “那份灵识是残存的,被有心之人用之,在灵识上下了陨灵咒,而且下咒之人修为不低。”沈泽棠有几分忧虑,这件事来的突然,布局人修为极高且人在暗,也不知他下一步是如何。 “你好好休息。”北牧起身离开,刚起身离开时,被沈泽棠一把拽住了手。 “你……”刚刚那场乱战,沈泽棠亲眼看见了北牧运转了体内的金丹,他想问他一些问题,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北牧回头,望着沈泽棠,等他说话。 却等到沈泽棠松开手说道:“小心。” 北牧点了点头,出了海棠厅,回到了静室。 不知的灵识被他放在了那里,北牧一回去,便拿了出来。以前的事情北牧总觉得过去了就过去了,一再的提及反而会伤到旁人。 而且不知有意在隐瞒什么,很多东西他不说,谜团就无法解开。 北牧将收灵袋放在桌上说了一句:“对不起了。” 这次并非共灵,而是沉吟。沉吟意指交换灵识,将旁人的灵识收入体内,可以看见他这灵识所经历的一生。沉吟并非普通修生便可修习的,而且沉吟时,所消耗的灵力并非一星半点,如果所沉吟之人,岁月漫长,而你要窥其一生,可能会耗尽灵力。 这不知的灵识残损,所记载的东西并不多。 北牧看见的第一件事是不知被带回了楚家,当年不知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被一女子带回去,那女子尚未看清脸,但楚族长的脸,北牧看的一清二楚,眉头紧锁,满脸惆怅的神态。 “阿姐,糊涂啊…”过了良久,楚族长这才说话,抱着不知的那名女子,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楚族长心中众然有半分不满,可堂下之人是自己从小到大唯一的亲人姐姐,他又能如何。 豆蔻年华,孕有一人,不知其父,问及不提。 “阿姐此番回来,并非希望得到家族谅解,只是拜托你好好照顾你这侄儿小天。” “此人如何配得上当我侄儿。”楚族长将对旁人的不满全部发泄在这襁褓中的婴儿。 “求求你。阿姐这一辈子都没有求过人,唯一求的人只有你了。阿元。”堂下之人,字字有力,倔强中带了几分祈求。 “从今以后,不准踏出后院半步。”楚族长起身,从她怀里抱过了那个孩子,从她身边走过时说了一句。 楚族长将不知抱给了夫人,对世人宣称这是自己在外面生下的孩子,并非正统,但流的是他楚元之的血。 那时候楚逸才三岁,第一次见到不知便心生喜欢,估计是一个人生活的太久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小东西,直接要了他母亲的命。 那年楚逸八岁,小天五岁,他们两个在河边抓鱼,楚天脚滑,溺于水中,楚逸想都没想就跑过去想要拽住他的手,可水流太急了,直接将两个孩子一起冲了下去,闻声赶来的楚夫人,为了救两个孩子,自己沉在水里再也没影来过。 楚夫人身亡,楚逸和楚族长将所有的不满迁怒于楚天,将楚天从小公子的厢房赶了出去,同下人门一起居住,楚逸更是不满楚天,处处刁难。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那天下水抓鱼,并非贪玩,而是因为那天是楚逸的生辰,楚天只是想给他抓一条他最爱吃的鱼。 而后十年的光景里,楚逸性格跋扈,明明看楚天不满,却将他列入自己仆人的队伍。 楚逸十八岁,出门游学,带上了十五岁楚天。 一路上对楚天更是呼来喝去,这天是楚逸生辰,自从母亲走后,楚逸便不在过生辰了,但楚天还是给他煮了一碗面。 楚天小心翼翼的将面端到桌上,楚天望了一眼,连忙将面碗摔了出去,双眼通红,青筋暴起,他一只手抓住了楚天的脖子,一字一句的问起。 “你是特意提醒我当年我母亲的事吗?” “不是的,公子。”楚天从前唤他一声逸哥哥,而后只能为诺诺的叫他一声公子。 见楚逸明明都想要杀了他,可最后还是松了手。 夜深了,楚逸要休息了,楚天正在给他铺床,床铺好后他便退了出去,他需要守在门外,守护公子安全。 和往日不同的是,平日里睡的安稳的楚逸今天却梦魇起来,楚天听见声音,推门进去,看见楚逸躺在床上,嘴里再说着梦话。楚天走上前,听不清他嘴里在喊着什么,只是额头上都是汗珠。 “公子,公子……”应该是做了什么噩梦,楚天轻声喊着。 楚逸才慢慢睁开眼,只是不同于往日里的凌厉的眼睛,此时的楚逸满眼里都是恐惧和不安。楚逸一把将站在床边的楚天拉入了怀里,一整夜,他紧紧的抱着楚天,生怕有人会突然出来抢走了一样。 上次楚逸这么抱着他睡,还是十年前,小时候楚逸不喜欢一个人睡,总爱偷偷跑到楚天房间里,抱着他,便睡的安稳。 第五十四章 逸哥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逸看见楚天躺在床上,怒骂道:“谁让你进来的。” 楚天惊醒后,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剩下楚逸一个人在屋里到处砸东西。 后面楚逸游历归来,不周山围猎,碰见北牧,那些事情北牧都记得,只是北牧不知道的是,当初他和楚逸年少时的赌约,竟是楚天承担了最后的责罚。 围猎清数结束那天,百家散去,北牧也因身体不支晕了过去。楚家输了围猎,向来好胜的楚逸输了,还是输在一个庶子手上。 心里介怀,对下人更是辱骂。其实他也尽力了,围猎场的猎物确实大部分进了他们沈家的收灵袋,只是他没想到北牧会跑到不周山围猎,最后还身负重伤。 楚逸望了一眼,平日里站在最后面的楚天不见了。 “楚天呢?”楚逸怒问道。 “刚刚还在身后呢。”众人议论道。 楚逸有几分不满,原路返回,在半路上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楚天。 “去哪里了?”楚逸问道? “回公子,掉了东西。” “什么东西?” “玉佩。” 很小的时候楚逸就知道那块玉佩是楚天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所以也明白那东西对他有多重要。只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去给我准备吃的。” “是。”楚天回到。 楚逸回到房间里,等着楚天送吃的回来。 一个时辰后,楚天才提着食盒进来,将菜碟摆上了桌上。 “公子,请。”楚天将筷子递到了楚逸的手上。 输了围猎,楚逸喝了点酒。 楚逸酒量很好,很少醉。可那天明明喝的也不多,却将房门紧闭,熄了蜡烛,屋内一片漆黑,独留下楚天一人。 “公子是要休息了吗?”楚天小声问道。 “嗯。” “公子,我退下去了。”楚天走到门口,准备开门时,最后楚逸一把抱起,丢在了床榻上。 楚天不明白楚逸这是什么意思,连忙问道:“公子,可是楚天做错了什么?” 楚逸不说话,只是脱去了全身的衣物,喘了口气。压在了楚天身上,一下子亲吻了上去。 “公子,你这是……”楚天不解,他是个男人,而公子也是个男人。 “叫逸哥哥。”楚逸在楚天耳边温柔道。 “逸哥哥…”楚天照做,十年了,他一直都听他的话。 那一晚上,楚逸比往日里温柔了许多,少了几分凌厉,每一次都小心翼翼。 “疼吗?”楚逸时不时在耳边问道。 “公子。”不知过了多久,楚天才带着几分求饶道。 “叫逸哥哥。”楚逸说道。 “逸哥哥,疼。”楚天带着哭腔说道。 听到这句话,楚逸才停了下来,只是手未停止,在楚天身上游走着。楚天样貌生的好看,楚家的婢女经常因为他这张脸给他送些小东西,不过被楚逸发现后,婢女都被赶出了楚家。 那时候的楚天才十五岁,不反抗,不知是因为当年害楚逸失去母亲的歉意,还是对家主的忠诚,亦或许是因为享受。 那一晚上,楚天睡在楚逸房间,是他这十五年来睡过最累但也是……的一晚了。 楚天醒的比较早,楚逸正抱着他,他动也动不了,只是望着楚逸那张脸。 “你还恨我吗?”楚天小声问了一句。 自然是没有回复,楚逸昨天累了一晚,加上平日里有嗜睡的习惯,他哪里能听见楚天的话。 直到午时,楚逸才微微睁眼,看见怀里抱着的楚天已经开始睡回笼觉。 他起身穿衣,并未惊醒楚天。 出门时,一名家仆走了上来:“公子,楚天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吧,一个下人而已。”楚逸答道,他总不能说人在他床上吧。 见那名仆人不走,像有话要说,却又支支吾吾。 “有话就说。”楚逸不耐烦道,他这一生最讨厌磨磨唧唧的人。 “昨日,我看见楚天和白二公子在一起。” 楚逸昨天输了围猎,本就不满白北牧,结果自己昨天床上的人居然还和自己讨厌的人有私交,更是不满。 楚逸回到客房,一把将楚天从床上拽了下来。 楚天惊醒,行礼道:“公子。” “昨天你怎么会和白北牧在一起?”楚逸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那枚玉佩是白二公子捡到的。” “呵……白二公子。”楚逸不屑道,楚天自小养在楚家,从未见过旁人,也从未称过旁人公子。 楚逸带着手下众人,来到了药谷。 楚逸将楚天带到了悬崖边上。 “昨天和白二公子的赌约输了,输的人要遵守赌约,反正你我流的都是同一条血脉,不如替我履了这赌约。”楚逸笑道,一把将楚天推下了药谷,随后携众人回了围猎场。 他生性如此,不是他的,宁愿弃了。 楚天坠入药谷,当时正逢花开,药谷里的花卉正是最艳丽的时候,也是毒性最强的时候。只是楚天刚坠入药谷时,还未等百毒靠近,身体突然被一层素衣包裹了起来,这才躲过了万毒之害,只是可惜了那张脸,未得保护,脸上被毒花触碰,疼痛难忍。 但楚天还是一步一步,忍着疼痛,从药谷里爬了出来。 来到围猎场时,众人已经离开,只剩下还在养病的北牧。 后面北牧给他输送灵力,白慎南派门生将他送去林苑卫家治疗,这才保住了性命。 林苑里给楚天治疗的医师是卫阁长,卫阁长告诉他他之所以坠入药谷有素衣相护,是因为他并非楚家之后,而是卫家门生。卫家门生独有岐黄素衣,防百毒侵身。 而后楚天和卫阁长商议,希望为卫阁长替他保护这个秘密,他不想回楚家,也不想呆在卫家。 后来楚天假装失忆,北牧收留了他。 白夫人发现将他赶出了竹子林,他原本只是想在竹子林外等北牧,却不知道为何,楚逸会来孤竹。 而楚逸一眼便认出了他。 第五十五章 什么味道 楚逸将楚天抓回了城阳,将他关在地牢里。 “没想到,你命这么硬,掉进药谷也死不了。”楚逸抓着他那张脸,怒目斥道。 楚天不回话,只是比之前的唯唯诺诺多了几分倔犟,脸从楚逸手上挣脱掉。 “怎么,想你的白二公子了?你看看你像条狗一样被他们家丢在门口的时候他做了什么?也是,一个庶子,地位卑微,哪能在白家说上什么话。”楚逸抓着楚天的头发,盯着楚天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白二公子,举世无双。”楚天盯着楚逸,字字珠玑,回道。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和楚逸说话,竟是为了一个旁人。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楚逸,他召唤来灵犬,同楚天关在一起。 灵犬遵守主人意愿,只是咬断了一条腿,并没有要他的命。 而后楚天被丢到了孤竹城外的破庙里,陪在他身旁的也只有那条灵犬。 隔了几天,北牧才在那座庙里发现了楚天。 而后北牧将楚天安置在城内一家客栈,给他治疗,本打算等他病好在离开,可途中听到了闻声笛的声音,离开了一下。 可就是那离开的一分钟,楚逸的那只灵犬闻到了味道,带着楚逸来了这家客栈,将楚天带走了。 这次没有关进地牢,只是找了家客栈,将他安置在那里,没有旁人,只有他楚逸一人照料。 楚天醒来时,看见楚逸正趴在自己床边上,面色疲倦,估计已经好几天没睡了。 他到底是恨不恨我?如果是恨,那夜为何如此温柔,你生性暴戾,我这一生见你温柔少之又少。如果是不恨,为何推我入药谷,为何任凭恶犬伤我也不救我。楚天在心里自问道。 楚天用手摸了摸楚逸眉间,这个人,原本应该是自己在这世间最重要的至亲,却只是因为当年的事,对他恨之入骨。 楚逸惊醒,像是做了噩梦,突然握住楚天的手。 楚天连忙缩回了手,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楚逸也不说话,只是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药。楚逸习惯了被人照顾,如今照顾起别人来反而显的笨手笨脚,吹药的时候回用力过猛,将勺子里的药吹出来,喂药的时候,用因为拿不稳勺子而倒出一二。 楚天看了不禁笑了出来。 从楚逸手里接过了药,一饮而尽。 “很苦的。”楚逸连忙提醒道,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楚天就已经把药喝完了。 以前他生病一喝药,嫌苦就不喝。后来楚天每次为他熬药时,总会加红枣,这样熬出来的药就不苦了。 楚天将碗递给楚逸笑道:“现在知道你以前有多难伺候了吧。” 楚逸将碗放到一旁,一把抓住楚天,亲了上去。楚逸吻的很温柔,只是慢慢的探索之前未细尝的角落。 缠绵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什么味道?”楚天笑着问道。 “苦……”楚逸有点后悔,自己有点太心急了。满嘴都是苦味。 “哈哈。”楚天看着楚逸那张有些狰狞的脸笑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了。 而后几天里,楚逸细心照顾楚天,不敢有半分差池。 只是一日楚家门生找上门来,和楚逸说了几句话,楚逸暴怒,将那门生打晕后,一把抱起躺在床上的楚天,跑了起来。 楚天不知为何,连忙问道:“逸哥哥,怎么了?” “有人要杀你。” “谁?”楚天想不到,这世上除了楚逸,哪里还有人会想杀他。 “父亲。” “父亲……为何!”楚天想不到下命令的是楚族长。 “不知。无论如何,你不能出事。”楚逸抱着楚天,跑了三天三夜,未曾休息。只是这茫茫世间,楚逸发现他怎么跑,也逃不掉楚家。 三天后,两个人被抓回楚家。 楚逸被关进密室,而楚天被强迫服下一颗丹药后,便死了过去。 后来,一个人带着面具的人,易容成楚逸的样子,带着门生,以及楚天,去了孤竹竹子林。 北牧记得这个面具,正是当年和自己在竹子林交战的那个面具人。看样子,从头到尾,都和面具人有关。 后面的事就是白家灭族,北牧被沈泽棠藏在直上。 楚天醒来后,并非在楚家,而是在孤竹城内一家客栈里,他在客栈里等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一直都在期待着有一个人会来,可那个人始终没来。 没有等来那个人,楚天便决定出门寻找,可恰逢在路上,碰见了沈泽棠。沈泽棠那日正好来孤竹打酒。 “沈公子。”不知上前行礼道。 “楚公子。”沈泽棠看见不知没有死,几分诧异。 “你知道二公子在哪里吗?”不知小声问道,现在世人都在认定是白北牧灭了全族,都在讨伐他。 沈泽棠一开始不答,现在他信不得旁人。 “沈公子,我并非有意打探,我只是想见一见二公子,这辈子是我欠了他。” “并非相欠,若是再来,他还是会如此。”沈泽棠回道。 “不知求你了,沈公子。”不知知道沈泽棠有意隐瞒,不想让自己去见他,祈求道。 “绑上。”沈泽棠解下手腕上一条白色的腕带,递给了不知。 不知接过,用腕带绑在双眼前,捂住了眼睛。 在沈泽棠的带领来,来到了直上。 北牧见了不知一面,知道他还活着时,几分惊喜几分失落。 有些事情,没有人做错,可最后悲剧还是发生了,也怪不了谁。 北牧让不知离开后,不知离开直上。 沉吟到这里便结束了,还有一些残存的灵识不在这里,所以沉吟窥看的只有这些。 结束的时候,北牧总觉得喘不上气,大概是看了不知的一生,不免的有几分感慨。 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活的好。 北牧唤醒了不知的灵识,想同他讲会话。 “不知。” “不知在。” “你想见他吗?”北牧问道。 沉吟一定是两个人都知道的情境下进行的,刚刚北牧使用沉吟时,不知同意了,大概有些事情,他难以说出口。 “不想。”不知答道。 “当年他如此欺凌你,你为什么不跑掉?”北牧问道,如若他是楚天,早就把楚逸打一顿,然后跑掉。 “可当年二公子受尽白夫人竹苓鞭也未曾想过离开竹子林不是吗?”不知说道,沉吟并非只有北牧看了楚天的一生,楚天也同样看了北牧的记忆。 “后面无论他对我做了什么,只要想到同他长大的那五年,都不算什么了。”不知继续说道。 “不知,你能告诉我你离开直上后,真的如你所说,被恶灵残害?”北牧继续问道,沉吟到那里便结束了,如今也就只有他这一个出破口了。 “二公子。”不知支吾道,北牧明白他不想说,便算了。 “休息吧。”北牧说道。 第五十六章 找上门 北牧走出静室,来到了海棠厅,推开房门,穿过厅堂,沈泽棠还在熟睡。 他承认同不知沉吟后,他有几分庆幸,庆幸回来时,沈泽棠还在。 恢复的还好,北牧将沈泽棠扶起,继续输送灵力给他。 几天的时间下来,沈泽棠才慢慢恢复过来。 “怎么样?”沈泽棠醒来后,北牧问道。 “无碍。”沈泽棠答道。 “你身体可不能垮啊,刚刚新婚不久。”北牧调侃道。 沈泽棠这才眉头舒展,嘴里上扬了一下。 “笑起来好看多了。”北牧戳着沈泽棠嘴角上扬时出现的梨涡说道。 “陪我躺一会儿。”沈泽棠握手北牧的手,一把拥入怀里,北牧趴在他胸口,听着他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族长,楚公子莅临海棠。”门外有门生请礼道。 “楚逸…”北牧惊起,沈泽棠刚想回绝了去,却被北牧阻碍道。 “族长马上就去。”北牧替沈泽棠答道。 北牧见沈泽棠望着他,连忙解释道:“去看看他来干什么,或许能得知一二。” 沈泽棠起身,北牧帮他穿好衣物。 两个人起身前往前厅。 “沈族长!”楚逸见沈泽棠走上前,即便眼神里满是不屑却依旧行礼道。 “何事?”沈泽棠直接问道。 “卫族长带来的灵识,沈族长无其他用处,还请归还!”楚逸说道,看的出来,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语气。 “归还?那可是卫家门生的灵识,楚家手什么时候伸的那么长了。”北牧回绝到。那灵识如今吸食了沈泽棠大量灵力,一旦被心怀不轨之人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呵…”楚逸冷笑了一声,看见了北牧。 “白北牧,别以为沈泽棠护着你,就这么和我说话,不知尊卑。”楚逸讥讽道。 楚逸刚说完这句话,沈泽棠的配剑已经出鞘,朝着楚逸刺了过去,好在楚逸修为不低,躲过了这一剑。 “沈泽棠…”楚逸往后退了几步,怒斥道。 “禁止喧哗。”沈泽棠说道。 楚逸脾气本身不好,被沈泽棠如此一弄,早就按耐不住内心的狂躁,唤出手里的配剑,和沈泽棠打了起来。 沈泽棠修为虽高,但上次灵力被吸食,哪里是楚逸的对手。 楚逸配剑一挥,灵力直接将沈泽棠伤的往后退,好在北牧上前去接住了他。 “沈泽棠,你可是世家子弟的楷模,也有今天这个模样。”楚逸笑道。 北牧将沈泽棠安放在一旁,拿起沈泽棠的配剑,和楚逸打了起来。 只是楚逸不屑回他,毕竟一个连金丹都没有的人,他挥一挥手,便可杀了。 可这一次他有些大意,白北牧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金丹,他那一掌,让楚逸后退几步后直接跪倒在地上。 “你不是没有金丹吗?”楚逸有几分诧异。 “别动沈家。”白北牧留下一句话,抱着沈泽棠回了海棠厅。 沈泽棠睡了一会儿,北牧一直陪在他身旁。 醒来后沈泽棠一把抓住北牧的手,却发现此刻的北牧体内金丹又没了。 “金丹?”沈泽棠有几分诧异,金丹一下子有一下子消失,并不是什么好事。 “泽棠君,无碍的。”北牧放下沈泽棠的手,他知道他在担心他,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 “当年的事,你还是不打算说吗?”沈泽棠低下头,问了一句。 “不是什么好事,就不提了。”北牧抓着沈泽棠的手说道,当年他坠下药谷,其中的苦楚他不想在回忆第二遍了。 “嗯。”沈泽棠低声回了一句。北牧不想说,就算了。 “泽棠君,楚逸此番前来,是为了不知那残存的灵识。卫族长带来这个灵识,明明应该是卫家门生的,中间应该是出了什么差错,让楚逸掉了包。” “不过陨灵的咒法应该不是楚逸下的,楚逸修为虽高,但要下这个咒术,需要损害大量灵力,刚刚我和他交手的时候,并未感觉到他灵力削弱。所以一定有人在楚逸身后控制着这一切。” 北牧一字一句分析着。 接下来几日,北牧苦思冥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了。 只是这件事情还没查清楚,海棠又出了另一件事。 当初北牧和沈泽棠回竹子林的时候,路上碰见了白慎南的灵剑,灵剑上布满怨气,被沈泽棠用灵力压制放在灵品阁,沈家专门存放灵器的地方。 一名门生,在清理的时候,被白慎南的灵剑上的怨气所伤。 好在沈泽棠灵力再次镇压,才将那灵剑里的怨气压了下去。 后面日子里,灵剑里的怨气一直躁动不安。 怨气躁动,一定是有问题。 “泽棠君,灵剑最近几日越来越不听话了。” “要想彻底压制,需要去了去怨气。” “如何去?” “先找出怨气主人。” “你知道这怨气主人在哪里?”北牧看着沈泽棠。 “东南方。” “东南方,津沽。”年少时沈泽棠降服的第一个灵兽就是在津沽东海那边。 “嗯。” 两个人,带着灵剑,往东南方向而去。 津沽东海驻守的仙家姓宋,家主修道学,门生皆是道士,身穿灰色道袍,手握灵禅。 大庆上,北牧曾和宋家公子有过过节,沈泽棠还伤了他,这次去别人的地界办事,没那么容易。 “泽棠君,这津沽还挺繁荣的。”北牧感慨道,津沽宋家一直没有什么闻名的大事,所以众仙门对宋家并没有多大歌颂称赞。 “先住下。”沈泽棠回道。 两个人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 第五十七章 幼渔姑娘 灵剑上的怨气在到了津沽地界后越来越暴戾,沈泽棠一直用灵力压制。 “泽棠君,怎么样?”一顿灵力压制后,沈泽棠有些体乏,北牧在身后连忙扶住沈泽棠。 “怨气暴戾。”沈泽棠深感自己灵力已经快压不住它了。 “我们要快点了。”北牧应道。 只是怨气指路的方向是津沽驻守仙门宋家的府邸,东海阁。 “泽棠君,几个月前伤了人,现在上门,不太好吧。”两个人站在东海阁门口,北牧问了一句。 “无妨。”沈泽棠回了一句。 “行,你说无妨,那我就去敲门了。”北牧走上前去,拍了拍门。 不一会儿就有门生前来开门。 那门生,看见了北牧,连忙把门关了上去,只是门还没关上,就被北牧一把推开了。 门生倒地,连忙爬起,往屋内跑了过去。 “喂,我又不是什么恶灵恶鬼,你们那么害怕干什么?”北牧站在门口叫了那门生几句,还是没有人回话。 沈泽棠走到北牧身前,不一会儿,宋族长带着门生赶来,看见门口站着的是沈泽棠,原本的戾气都收敛了几分。 “沈族长。”宋族长行礼道。 沈泽棠以礼回之。 “不知沈族长来东海阁,有何贵干?” “方才之事,多有冒犯。” “无妨,下人不长眼,这才把沈族长拒之门外。” “我今日调查一件事,想在东海阁借住几日,不知妥当与否。” “妥当,妥当。”宋族长连声回应道。 连忙派了几个门生,给沈泽棠安排了两件厢房。 厢房里的陈设不亚于主人的卧室。 “泽棠君,这宋族长安排的住处也太好了吧,海棠厅的卧室都没有这么富丽。” “没想到宋家籍籍无名,待人接客却如此隆重。” “泽棠君……”北牧说了这么多话也不见沈泽棠回一句。 转过身来看沈泽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到了地上。 北牧连忙跑过去,一把抱起沈泽棠,放到了床上。 “怎么这么虚弱。”北牧望着沈泽棠,不解道。 北牧给沈泽棠诊断了一下,发现他体虚无力,虽说赶了几天的路,但也不至于虚脱成这个样子。 恍惚间,北牧发现沈泽棠胸口处,似乎有东西在流动。 北牧一把扯开沈泽棠的衣物。 沈泽棠胸前,有几个东西在体内蠕动着。 这东西,北牧从来没见过。 沈泽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北牧正直盯盯的望着他胸口。 “无碍的。”沈泽棠望着北牧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北牧拉着沈泽棠的手问道。 “只是一种寄生在体内的灵虫,不伤人不害人的。” “真的?”北牧几分不信,疑问道。 “嗯。”沈泽棠点了点头,身体有些虚乏。“我想再睡会儿。” 北牧将沈泽棠放平,让他睡了下去。 次日,沈泽棠早早就醒了过来。 北牧醒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北牧起床,来到沈泽棠身旁。 “吃早饭吧。”沈泽棠将碗筷递给了北牧。 “泽棠君如此贤惠,怎么做到的。”想起来,自从回来后,便呆在了沈泽棠身边,他的一日三餐都被沈泽棠安排的好好的。 “小时候跟着母亲学的。” “泽棠君,一直没听过你母亲的事。” 沈泽棠沉默不语。 北牧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换了句话回道:“下次教教我吧,我做给你吃。” “好。” 附在灵剑上的怨气,到了东海阁之后才开始静了下来。 北牧同沈泽棠在津沽四处寻觅,只是丝毫不见这怨气主人的身影。 几日后,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宋家来了一位客人。 是卫家门生。 北牧看见穿岐黄素衣的卫家门生正在院里散步,那门生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北牧站在那里,眼睛直盯盯的望着那个门生。 那门生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顺着视线望了过去,看见了北牧像看见了恶鬼一样,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北牧这才发现来的卫家门生,正是卫幼渔的弟弟卫洛。 “你怎么在这里?”卫洛有几分受惊,指着北牧问道。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北牧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散漫道。 “我自然是有事。” “那我也有事啊。” “幼稚。”卫洛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朝着北牧说道。 “嘿呦,才几岁的人,居然对着长辈说幼稚。”北牧走上前去,摸了摸卫洛的头调侃道。 “你最好离我远点。”卫洛连忙躲开说道。 “躲那么快,怕我吗?” 卫洛突然站直了身体,朝着北牧说道:“我敬你是沈家上卿,不想说一些伤人的话语。” “哦,什么伤人的话语,说来听听?”北牧倒是很好奇,这个孩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喜欢你。”卫洛大声说道。 北牧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闪到了腰。 “小孩子有几个不喜欢的长辈,正常。”北牧回道。 “不,我说的喜欢就是男欢女爱的那种喜欢,所以你也别在跟着我。”卫洛说道。 “合着…这小屁孩,以为我是跟着他来的这里…”北牧真的是有理都说不清,捂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小洛,不可无礼。”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 两人闻声望去,卫洛立马软了下来。 “姐。” “幼渔姑娘。”北牧行礼道,这真的是闹了笑话了。 “温公子,小孩子说话无所顾忌,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北牧佛了佛手,说道。 这下好了,估计卫姑娘也以为自己是看上了他弟弟了。 “温公子,来这东海阁,可是有什么事情?” “同泽棠君来的。”北牧也不想将灵剑的事告诉太多人,大哥的事他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 “沈公子呢?” “他…”提及沈泽棠,北牧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我有一件事想请教卫姑娘。”北牧问道。 “请问,如果我知道,定悉数告知。” “你可知道有一种灵虫,通体血色,寄身于修生而活,不伤人身体,不取人之性命是何物?”北牧将沈泽棠那胸前的灵虫描述了一番。 “那不是计生灵吗?”卫洛在一旁提前回话,计生灵是一种很常见的灵虫,学过医术的人都懂得一二。“而且那种灵虫,只要稍微有些灵力的修生便可将其逼出体内。” “只要有灵力就可以逼出来?”北牧不解道,沈泽棠那种级别的修生,怎么会做不到。 “嗯,除非修生不想。”卫幼渔说道。 第五十八章 计生灵 卫幼渔的话一直围绕在北牧脑海里,计生灵只是一种级别最低的灵虫,独立个体都存活不了,只能依附于修生体内的灵力存活。 而且寻常修生,稍微用点灵力,便可以将其逼出体外,清理干净,除非修生本人不想。 计生灵虽渺小,可传闻有人用计生灵召回死去的人的灵识,所需计生灵的数目上千万,需要养数十载才能集齐,数十年地供养,并非常人所能承受的,需要很大的信念,而且这这是一个传闻,无据可查。 沈泽棠一直在用自己的身体供养计生灵,十年了。 北牧回到屋内,沈泽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回来了。” “嗯。”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沈泽棠摇摇头。 “泽棠君,去喝酒吗?”北牧提到,既然事情已经查不下去了,不如先把事情放一放。 “好。” 两个人出了东海阁,来到津沽城内一家酒庄。 小二上了几瓶酒。 北牧本打算自己喝的,谁知道沈泽棠一把夺了过去。 “唉,泽棠君…你能喝吗?”北牧看见沈泽棠喝了一杯酒,万幸,还好,没醉。 接着沈泽棠一杯两杯三杯接二连三下肚。 “喂,泽棠君,这酒都被你喝完了。”北牧还没喝几口,全被沈泽棠喝完了。 “还有,你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早知道大庆宴上就不给你挡酒了。” “不好。”沈泽棠说完后,便倒进了北牧的怀里。 “……”北牧看着倒在怀里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从酒庄回了东海阁,北牧一路抱着沈泽棠回去。 进了卧室,刚把沈泽棠放在床上,北牧就被一把拉了下去,被沈泽棠反压在身下。 “你没醉?”北牧有几分诧异。 “没醉。”沈泽棠吻了下去。 又是一夜操劳。 “泽棠君,你的酒量何时变的这么好了?” “等你的那十年里,练的。” “你断定了一定会等回来我吗?” “不敢断定,但尽我所能。” “所以你胸前的计生灵是为了我才养的。” 沈泽棠不语,那边是应了。 “那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传说又如何,那毕竟支撑了沈泽棠多活了十年。 两个人彼此心里有话不说。 次日,宋家比往日里热闹了几分。 还没亮就听见门外有门生欢笑的声音。 两人起来后,便有下人来送话,说是今天是宋公子娶亲的日子。 娶亲自是好事,而且还是宋家长子,如此大事,确实应该好好操办一下。 只是临近中午了,来彩礼的也不过尔尔几个仙门小家,那些仙门望族,除了沈泽棠,始终不见身影。 宋家一个月前便送出了请帖,沈泽棠早有耳闻,早已让人备好了厚礼相送。 本也无意出席,平日里他也很少出席这种场合。 宋族长在后院里摔东西骂人,一个个门生派出去后接人,回来时也只是独身一人。 “泽棠君,宋夫人是哪位,你知道吗?” “青稞罗氏二女。” 北牧长这么大,未曾听过什么青稞,不过也是都过了十多年了,哪些仙门百家兴起他怎么知道。 “青稞近年来名声大起,众仙门曾将其与仙门四首平齐。”一旁来参加婚宴的客人回了北牧一句。 “那这么说来,不该这么凄凉呀?” “那你也要看看是娶的是青稞哪个女儿呀,若是娶了大小姐,定不会是今日这番模样,娶的是一个妾室所生之女,大家哪里需要顾及这番颜面。” 同是一家之女,出嫁时完全是一番不同光景。嫡庶尊卑,也不知毁了多少人的一生。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宋家来了一位客人。 二娘身穿一身蓝衣,不请自来。 也不是宋家不请,只是二娘行踪不定,想发请帖也不知道发到哪里去。 “宋族长,恭喜啊。”听闻二娘来了,宋族长立马上前来招待。 “二娘,你能来,才是大喜呀。”宋族长迎面笑道。 “新人的喜气可不能乱抢。”二娘回道。 二娘一来,原本冷清清的宴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来的都是一些小仙家,平日里哪有机会一睹二娘的风采,如今却在宋家公子的婚宴上见到,三生有幸。 二娘入席,坐在沈泽棠之上。 “沈族长也在。”二娘看见沈泽棠有几分意外,举起手里的酒杯敬了沈泽棠一杯。 沈泽棠举杯回敬。 “这沈泽棠,在我面前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北牧一个人坐在沈泽棠身后,喝起了闷酒。 新人入厅,三拜天地,礼成。 这还是北牧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婚宴,原本喜庆的日子,看着沈泽棠同那二娘眉来眼去,也没了多大的兴致。 喝了几口酒便退出了宴席。 抱着一坛酒,在院子里闲散步。 “又不能给他生孩子,有什么资格生闷气。”北牧喝了口酒,破骂道。 “你大爷的,沈泽棠,我都出来这么久了,也不找我。” “我告诉你,你北哥哥要走了。” 北牧喝多了,一个人在院子里抱着酒瓶疯言疯语着。 “阿北。”不知哪里出现的幻觉,北牧突然听见了大哥叫他的声音。 像以前那样,北牧连忙将手上的酒藏在身后,大哥平日里最不喜欢酒味了。 “大哥。”北牧转过身来,只是不曾看见任何人。 北牧笑了一声,自己自嘲道。 “大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躺在地上,喝了一口酒,便睡了过去。 北牧醒来的时候,并非沈泽棠身旁,而是一个山洞里。 四处无人。 一时间,黑暗笼罩住了全身。 恐惧也占据了思想。 只是过了几分钟,洞内突然燃起了烛光。 “谁?”北牧惊吓道。 只是没有人回话。 四周幽闭,屋内一点人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不是人只有恶鬼了。 北牧静下心来,用灵力感知四周,只是四周并未有任何恶灵恶鬼,只是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灵识,不易让人发觉。 北牧曾尝试同这灵识共灵,可一直没有回应。 就算北牧以灵力加持,也未果。 那灵识本不想同北牧共灵。 第五十九章 久别重逢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北牧问了一句。灵识薄弱,但能感知周围一切,北牧的话他听得见,就看他怎么回了。 “灵识离身这么久了,还请尽快回去吧。”灵识离身越久,对人损害越大,除非人已死去,灵识才会游离不归。 北牧说完那话,那灵识也迟迟不肯离去。 “你既不想与我共灵,也不离开,那要要我做什么呢?”北牧问道。 那灵识依旧沉默不语。 良久,北牧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语气急促。 声音越来越近,是沈泽棠的声音。 “泽棠君。”北牧连忙赶出洞口,却发现洞口处被人设了结界。 根本出不去。 设这结界需要一定的灵力,定不是那灵识弄的。 只是这结界,还没等北牧动手,沈泽棠就已经用灵力破开了。 看见北牧在洞内,眉头才舒展开来。 “泽棠君。”北牧看见沈泽棠那张脸,笑着问候道。 “你为何来此?”沈泽棠问道。 “酒宴上喝多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你可知这是何处?” “这里这么黑,我哪里知道。”北牧望了一圈,除了黑还是黑。 “这里是宋家墓冢。” “这里是墓室?” “嗯。” 北牧立马跳道沈泽棠身上。 怪不得刚刚有灵识,墓冢里能没有灵识吗?也不知道刚刚哪位是宋家哪位祖先的。 半响,北牧才发觉自己姿势有几分难看。 跳了下来,躲到了沈泽棠身后。 “泽棠君,咱们走吧。” “走不了了。” 沈泽棠腰间的收灵袋突然躁动起来,北牧记得那收灵袋里面是大哥的配剑。 配剑破开北牧刚刚躺的那个地方。 一块石头之下,底下藏着一个棺椁。 配剑见到棺椁后立马封剑,落在一旁。 剑有灵气,多半认主,一旦自己封剑,只有一个原因,那是认定主人已去,不愿诚服任何人。 北牧跑过去,推开棺木,棺木下躺的是白慎南。 衣带整齐,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大哥。”北牧望了许久才喊了一声。 沈泽棠闻声赶去,白慎南的尸体竟然被藏在宋家墓冢,当年他派人多方寻觅,也未曾见闻。 而且白慎南的尸身这么多年,保存的完好无损,定是有人故意藏在这里。 “不对。”北牧突然起身。 “还活着。” 北牧刚刚用手碰了白慎南的命脉,发现金丹仍然在体内运转,只是没有灵力,灵剑感受不到灵力便自动封剑了。 “何意?”沈泽棠皱眉问道。 “体内金丹还在。” 沈泽棠上前诊断一番,确实如北牧所说。 尸身完好无损,体内金丹还在,那便意味着人还有活过来的机会,只是这世上,还会有谁,对白慎南念念不忘。 北牧不解,当年他那一剑,穿过白慎南的胸口是他亲眼所见。 北牧正准备将白慎南的尸身抱起,却被沈泽棠阻碍道:“不可。” 北牧不解的望着沈泽棠。 “尸身之所以完好无损,得益于此玉灵石。”沈泽棠指着白慎南躺的那块玉石棺椁。 北牧只好放下,盖上了棺盖。 “作何打算?”沈泽棠望着北牧问了一句。 “等。”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却被少年说的运筹帷幄。 “把大哥尸身放在这里的人,一定会回来的。”平白无故的把一个人藏在这里,一定很重要。 “嗯。” 北牧从沈泽棠腰间掏出一个收灵袋,将洞内微弱的灵力收了进去。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只有这个不愿同自己共灵的灵识知道了。 回到东海阁的时候,婚礼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府上的红灯笼阁外显眼,一看就是刚刚办过喜事的人家。 可是府内的气氛却压沉沉的,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北牧直接步行至前厅,厅内一片狼藉,地上满是刚刚摔碎的茶杯。宋族长一个人面对着众人站着。 一旁还站着新婚燕尔的新人。 一字不吭,默默站在一旁。 “这是怎么了?”北牧拉着门外一名门生问道。 “回公子,我家公子带夫人回门青稞,却被拒之门外,族长大怒。”门生看见北牧是跟着沈泽棠一起来的,不敢懈怠。 北牧看着宋公子,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双眼无神,同几月前大庆宴上面见的全然不同。 既是别人的家事,旁人也没什么资格管辖,北牧默默退下,回到了厢房。 在这东海阁已经借住数日了,沈泽棠白天总会出门,到深夜才回来,只留下北牧一个人留在东海阁观察此事。 一天夜里,沈泽棠还没回来,北牧一人在后院里散步,途经一亭台时,闻见酒香。 遂随酒香而去,发现是宋公子正一个人躲在亭台里喝闷酒。 “宋公子,新婚燕尔,为何如此闷闷不乐。”北牧自己也不客气,开了一壶酒就往嘴里送去。 “是你。”宋杨似乎还记得北牧,不过却没想过此人会出现在这里。 他自从听了他父亲的话,娶了那名女子后,整个人便如行尸走肉一般,对府上的事一概不知,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北牧不解道,他印象中的宋杨,胆小,懦弱,但至少是个有血有肉的世家公子,如今,双目无神,望着他,活着还不如一个死去的人。 “说的和你之前认识我一样。”宋杨望着眼前的人,就和自己见过一面,却说中了自己心事。 “有故人提过几次。” “哪位故人。” “不提也罢,只是个无名小辈罢了,提了也不知。” “喝酒。”大概是一个人喝闷酒确实难过,宋杨举起酒,把北牧当成了酒友。 北牧举杯应之。 良久。 宋杨有几分醉意,开始说胡话。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经常三五天就犯病,后来爹娘将我送去了朝歌,在那里我认识了第一个朋友,并且将她视为唯一知己。 她习岐黄之术,是个很厉害的小医师,只要在她身边,我就不用怕生病的时候无人医治了。 所以只要有她在,我就觉得安心。 我喜欢她。 可我知道津沽宋家太籍籍无名了,贸然提亲,定会毁了我们的交情,所以我一直忍着,将这份喜欢放在心里,一个人也不敢说。” 第六十章 一味药 “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喜欢上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地位低微,灵力一般,也不过尔尔。 可我明白,从她告诉我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她只是想告诉我,别等了。 其实她都知道,那么明目张胆的喜欢,怎么会不知道。 可她喜欢的人已经死了,为什么她都不试着在喜欢我。” 宋杨从一开始的胡言乱语到现在的怒气暴躁,他只是有些不干,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喜欢的是一个还不如他的男人,如果当年自己不妄自菲薄,是不是后面的结局会换一个样子。 酒瓶子喝完了也摔了一地,北牧只是听他讲完这些胡言乱语后,找来了宋家门生,将他送了回屋内。 怪不得这宋公子新婚之际,却这番无趣。 娶了一个不爱的人过一生,如何能好。 北牧回到屋内时,沈泽棠已经回来了。 沈泽棠闻到酒味,走上前去问了一句:“喝酒了?”并非责问,倒像是关心。 “嗯,路过亭台时,碰上了宋杨,喝了几杯。” “他没…”沈泽棠自知宋杨和北牧有怨,未曾想过这两个人能坐在一起喝酒。 “他喝多了,没认出是我。”北牧明白他的意思,连忙笑着回应道。 …… 一个月后,宋家墓冢终于有了动静。 一天夜里,北牧刚准备入睡时,沈泽棠在墓冢里布的法阵被人破了。 两个人连忙一起赶往墓冢。 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而且白慎南也一同被带走了。 “跑这么快。”北牧有几分不满,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如今又断了。 沈泽棠蹲下身,发现地上有异物。 异物呈白色粉末状,北牧看见沈泽棠蹲下身,随之望去。 “什么东西?” “像一味药。”沈泽棠用手捏了一些,放在鼻尖闻了闻。 “看的出来是什么嘛?” 沈泽棠摇了摇头,这药物被研磨成粉末状,除了能闻出一股药味,并没有什么特征。具体是什么药,真说不上一二。 北牧从沈泽棠胸前掏出一块鲛绡,一尺见方的素绢制成的帕子,北牧取了些粉末放在鲛绡上,然后包了起来,又塞回了沈泽棠布衣里。 只见沈泽棠直接呆在那里,几分不知所措,不知该走还是停。 “泽棠君,怎么了?”北牧见沈泽棠沉默不语,问了一声。 “无事。接下来如何打算?”沈泽棠缓了一会儿,才恢复往日里模样,淡淡说道, “既是药,只能去朝歌了。”北牧望着朝歌的方向说道。 北牧吹了一声口笛,胜遇突然出现在墓冢外。 “小宝贝,好久不见。”北牧摸着胜遇的脑袋,叫了一句。 “泽棠君,走吧。” 北牧乘胜遇而飞,沈泽棠御剑飞行在身侧。 …… 不出一会儿,沈泽棠就携上卿拜访卫家。 卫族长自从上次携门生灵识去海棠后,就离去了,后面听闻那灵识伤了沈泽棠,有几分歉意。 如今沈泽棠突然拜访,有几分心虚。 “沈族长。”沈泽棠同北牧在前厅没等多久,卫族长便连忙赶过来。 “卫族长。”沈泽棠行礼回之,北牧跟在身后同沈泽棠行礼之。 “沈族长这番来林苑,可是为了上次灵识一事?”卫族长带着几分歉意问候道。 “上次灵识之事,并无大碍,如今身体已无碍,卫族长无须放在心上。”沈泽棠向来如此,待人温厚。 “无碍就好。” “不过还是想问一下,卫族长在来海棠可曾遇上什么怪事?”卫族长待人仁厚,从未听过他害人的事,沈泽棠自是相信那灵识并非他故意的,可是这中间为何会出现如此差错,还需问清一二。 “去海棠一路,未曾停歇过半分,未曾碰见任何异事。”卫族长思虑了一会儿,慢慢回道,“不过,我曾遇见了楚公子,同饮食于当地一家饭馆。” 前有楚逸登门造访海棠要灵识一事,后又听卫族长说半路途中遇见,这事和楚逸脱不了干系。 “嗯,还有一事,须请教卫族长。” 沈泽棠从怀里掏出鲛绡,递给了卫族长。 “这是?”卫族长看见沈泽棠递过来的鲛绡,有几分疑虑。 沈泽棠不语,那便是他也不知道。 卫族长接过鲛绡,打开,发现里面有一些白色粉末同泥土嘈杂在一起。 卫族长望了几眼,然后递到鼻尖一闻。 脸色突然大变,睁大着眼睛,盯着沈泽棠。 “如何?”沈泽棠见有异状,问道。 “都下去吧。”卫族长望着厅里站着的其他门生招呼了一句。 门生听见族长的命令,退了出去。 卫族长忘了一眼沈泽棠身后的北牧,沈泽棠马上意会到卫族长的意思。 “无碍,他是我的人。”沈泽棠回了一句。 卫族长这才回道。 “这是天南星科的解药,天南星科生长条件艰难,只有我们支脉顾家有此药植,但不幸,顾家早在40年前就已经被灭门了,如今这味毒药早就没有了,只有妖姬阁内卫阁长常有一二。 再者这解药,同那天南星科一同禁于妖姬阁,世上不该在出现此物。” 卫族长越说越疑虑,可东西又被眼睁睁摆在眼前。 从卫族长提到天南星科的时候,北牧就想起了一些事,不过等到同沈泽棠告辞林苑时才提起。 “天南星科,确实如卫族长所说,被禁于妖姬阁,只是……” 北牧停顿了一会儿。 “当年在妖姬阁领罚时,找卫阁长讨了一些。后来同你在竹子林后山大战巴蛇时,将天南星科洒在那第三个人身上。” 第三个人,当年误入巴蛇洞穴,曾有一人吹响闻笙笛引北牧去那里,误打误撞碰上了在巴蛇洞内的沈泽棠。 北牧曾与之交手,有几分难缠,便用了这个东西来打发。 “楚逸儿子满月宴上,我在楚家清池里遇见了那个人,身上天南星科留下来的印记,我记得。”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楚家。” …… “臭小子!”北牧同沈泽棠在林苑里闲逛,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妖姬阁,卫阁长正躺在妖姬阁门口,看见远处来了两个熟人,一直等他们两个打招呼,却发现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如此入神,路过这妖姬阁时,从他身旁走过也没注意到路旁有个人。 第六十一章 少了一瓶药 “卫阁长。”北牧听见声音,朝着脚下望去,正躺着一个人,惊讶道。 “你们两个总算看见我了?”卫阁长放大声音问道,语气里全是不满。 “谁让你躺地上啊,不好好在阁里呆着,躺着里是做什么?”北牧也是不懂,这上了年纪的人,怎么还这般小孩子气。 “看天啊。”卫阁长指了指天,说道。 “天有什么好看的。”北牧仰头望去,和往日里并无异样。 “行了,既然来了,来我这妖姬阁坐会儿?”卫阁长站起身来,朝着妖姬阁的门邀请道。 “好。”只是还未等北牧应口,沈泽棠先回了话。 “哎,还是沈族长为人亲和。”卫阁长刚打算上去拥抱沈泽棠,沈泽棠却自动和他隔了一段距离。 最后只剩下卫阁长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扑了个空。 “沈族长不喜欢与人触碰。”北牧连忙回了一句。 “我不知道吗?见他平日里也不躲你,还以为他这坏毛病好了。”卫阁长摇了摇手,回了一句。 “这病,也好不了吧。”北牧回了一句,想起初识沈泽棠的时候,确实如此,每次他搭上沈泽棠身体,他都自动退到几米开外的地方。 只是后面回来了,对自己倒也放纵了不少。 北牧怎么动他,也不走了。 随着卫阁长进了妖姬阁,鹿生正在院里扫地,见到卫阁长和沈泽棠,连忙行礼。 三人入座不久,鹿生便送来了酒菜。 “卫阁长,鹿生是你从哪里骗来的。”鹿生这孩子懂事乖巧,北牧看的很是喜欢,只是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偏偏摊上了卫阁长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家主,也不知道是卫阁长从哪里坑蒙拐骗来的。 “我像是拐卖孩子的人吗?”卫阁长见北牧用坑蒙拐骗四个字形容自己,马上不开心道。 北牧用眼神望了一眼卫阁长,坚定的点了点头。 只是这一举动,自然是免不了一顿打。 “是他自己找上门的。”卫阁长喝了一口酒提起了当年的事。 妖姬阁向来不收门生,卫阁长一个人住惯了。 只是五年前有一天,他照例开门,却发现妖姬阁门口躺的一个人,诊断一番发现命悬一线,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只是卫阁长这个人性情古怪,越是难的事情他越爱试一试。使用毕生所学,穷尽药材才救下鹿生的命,只是不知是哪一步出了问题,鹿生醒来后对过往的事情一点都记不起。 鹿生病好后,卫阁长就想让他走。可这孩子硬要报答卫阁长的救命之恩,死都不肯走,腊月寒冬,在雪里跪了半月有余,卫阁长这才心软让其留下。 “鹿生这孩子确实是好,只是……”卫阁长有几分忧虑,话说一半突然停顿道。 “只是什么?”北牧回道,语气里提鹿生不平道,这么乖巧的门生,哪里找去。 “没什么……”卫阁长话说一半,喝了口酒,连忙问了一句:“你们两位来这朝歌做什么?” 北牧不说话,眼睛不敢直视卫阁长。 “为了……”沈泽棠话还未说完,就被北牧一把捂着嘴巴,压到在坐塌上。 “没什么事,就是来拜望拜望卫族长。”北牧将手放到后脑上,笑着说道。 “是吗?”卫阁长哪里会信北牧这番鬼话。 刚刚北牧压倒沈泽棠的时候,胸口的鲛绡漏出了一角,卫阁长用灵力抽了出来,鲛绡飘在空中,里面包裹的泥土全部散落在饭桌上。 “哎……”北牧刚想说话阻止,却看见泥土散落一桌的场景,饭菜自然是吃不得了,酒自然也是。 “我的酒…”卫阁长第一时间丢下手里的鲛绡,连忙去看桌上的酒,只是还是晚了一步,酒毁了。 “卫阁长,下次拿别人东西要提前说一声。”北牧在一旁望着卫阁长惋惜的模样笑道。 惋惜了一会儿,卫阁长像是嗅到了什么一番,将酒瓶里的酒倒到了碗里。 端起碗,细闻一番。 突然发现了什么,起身就抓住北牧问话。 “你们怎么会有天南星科的解药?”卫阁长在这妖姬阁里活了这么多年,那味药他闻不出来。 沈泽棠连忙起身,从卫阁长手下救回了北牧,随后行礼道歉。 “近日,我们正在调查一件事,无意中发现一味药材,刚刚在卫族长那里得到证实是天南星科的解药。刚刚之举,多有得罪,还望卫阁长海涵。” “臭小子,刚刚动手是我太急了,对不住了。”卫阁长坐下,反而同北牧道歉起来。 “老头,你下次能不能搞清楚在下手。”北牧摸了摸胸口,刚刚卫阁长确实应该是生气了,下手确实有些重,北牧一直感觉到胸口疼痛。 “我刚刚问你话你也没有老实回答呀。”卫阁长反而自己先委屈起来了。 “算了算了!”北牧回道,“不过卫阁长,这解药听卫族长说这世上只有你这里有了,你最近可曾把这解药给过何人?” “没有。”卫阁长喝了口酒,不假思索地回了北牧的话。 “你在仔细想想,最近没有的话一年前呢?几年前呢或者更早呢?”北牧急促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卫阁长三声连着回绝道。 “好吧。”北牧看卫阁长不想说这事,也不在勉强。 “既然卫阁长没有送人,那这个人只能从你这里偷了。”北牧绕道卫阁长身后问道。 “偷,更不可能。”卫阁长坚定道。 “你为何如此肯定。”北牧问了一句。 “还没有人从我这里偷走过东西!”卫阁长抿了一口酒,开心道。 “……”北牧不语,当年天南星科的药粉就是北牧从这里“偷”的,这卫阁长也不曾发现。 “卫阁长,实不相瞒,当年来妖姬阁领罚时,曾经不小心打翻你一瓶药,本想和你赔礼道歉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被你拉去同胜遇打架了。”北牧眼神闪烁,时不时望着卫阁长的脸上的神态。 “我就说,怎么少了一瓶药。”卫阁长幡然醒悟。 第六十二章 林苑失火 “我曾翻阅了书籍,知道那瓶子里装的是天南星科,一直想送还给你,可是一次意外中,为了保命撒了出去。”北牧一一细说道。 “我相信你做不了什么坏事。”当年天南星科遗失,卫阁长知道是北牧带走了,可并未讨回。 他从心里相信那个孩子,不会拿那东西害人。 “谢谢卫阁长。”听见卫阁长那番话,北牧竟有几分感动,双眼真诚地望着卫阁长。 “被我抓到了吧。”哪里知道卫阁长那个老奸巨猾,突然抓住北牧,坐在北牧身上,任凭北牧怎么逃脱,都逃不了。 “跑,让你跑,你以为沈族长在这里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卫阁长一边责骂北牧,一边拍北牧的屁股,像教训孩子一般。 “臭老头,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北牧身体被卫阁长控的死死的,肯定动不了,只能靠那张嘴来说话了。 一旁的沈泽棠,看见这番场景,独身离开了屋内。 两个人在屋内打成了一团,不分胜负。 只知道出来的时候,北牧的发带不知所踪,披头散发,而卫阁长,脸上几道抓痕,也好不到哪里去。 “阁长,温公子。”鹿生见到这两个人,呆滞了一会儿后连忙行了个礼。 他来妖姬阁真多年,第一次见卫阁长失了仪态。 “泽棠君呢?”北牧望着鹿生问了一句。 “沈族长已经回客房休息了,等会我在给你收拾一间客房,温公子。”鹿生回道。 “不用,我和泽棠君睡一间就够了。”北牧回道,说完便朝着沈泽棠的客房走了过去。 屋内,沈泽棠正坐在书桌旁翻阅书籍。 看见北牧披头散发的走进来,连忙起身。 把他推倒书桌旁,给他束发。 “泽棠君,束发手艺如此好?以后天天给我束发可好?”北牧望着沈泽棠说道。 “嗯。”沈泽棠应道。 “你怎么什么事都依我?”北牧越发觉得,沈泽棠对自己有求必应,也越来越放纵自己了。 “因为喜欢。”沈泽棠说道,只是这一次脸不羞,耳不红了。 “我也很喜欢泽棠君呀。”北牧笑着回了一句。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摔东西的声音,并非有意摔,倒像是不小心摔到的。 北牧推开门,看见门外鹿生正在收拾地上碎的东西。 “鹿生,没事吧。”北牧看见鹿生的手都划破了,却一直在收拾地上的东西。 北牧一把拉过鹿生,将鹿生安置在一旁,自己动手收拾起东西来。 随后去院子里找了止血的草药,给鹿生敷了上去。 许久,鹿生在缓过神来,许是刚才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 “鹿生,你刚刚怎么了?”北牧拍了拍鹿生问道。 “刚刚一只灵兽经过此处,鹿生不才,竟被一只灵兽给吓住了。”鹿生回话道。 “原来是只灵兽啊。”北牧笑道:“没事,日后在遇见了,降服它便是。” “嗯。” 鹿生走后,北牧回到屋内。 “这里有一封拜帖。”沈泽棠递过一个帖子,北牧接过来一看。 “泽棠君,什么时候对小孩子的活动感兴趣了?”北牧看了一眼,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围猎会了。 “众人汇聚,好查。” “泽棠君是打算在围猎会上查清那个中了天南星科的人?” “嗯。” “好,不过这围猎会还有大半个月呢。”北牧看了一眼日子,感慨了一句。 …… 隔日,北牧醒来时,沈泽棠早就不知去向。 他习以为常,毕竟一家之主,哪里能自己这般闲人比。 鹿生正在清扫院子,见到北牧行礼之。 “鹿生,马上就要围猎会了,你去吗?”北牧坐在台阶上,望着鹿生问道。 “鹿生追随阁长,阁长去,鹿生去,阁长不去,鹿生便也不去。”鹿生回之。 “这老头性情古怪,还有这么个信徒。”北牧在心里嘀咕着。 躺在台阶上,望着天空,还没有多久,沈泽棠的脸出现出现,挡住了北牧的视线。 “泽棠君。”北牧看见是沈泽棠,连忙坐起。 “你早上去了哪里?” “早饭。”沈泽棠从手里的食盒递给了北牧。 “我的呢?”身后传来几声咳嗽声,卫阁长走来问了一句。 “没有。”北牧回道,昨天同他打了一架,现在还记着仇呢。 “住我的,吃我的,连饭都没得吃吗?”卫阁长不满道。 “阁长,早饭沈族长已经备好。”一旁的鹿生连忙回了一句。 卫阁长这才罢休,佛了佛衣袖,回了屋内吃饭。 …… “这老头,脾气这么怪……”北牧还想在说几句,却被沈泽棠打断道。 “不可语人是非。” “好。”北牧这才住嘴。 …… 夜里北牧夜里醒来,发现屋外一阵火光异常亮眼。 连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黑漆漆的天,都被这火光照亮了。 北牧看了会儿才发现,是林苑着火了。 北牧回屋内叫起沈泽棠,却发现沈泽棠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估计是提前去了。 北牧直接赶了过去,同卫家门生一同灭火。 火被浇灭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北牧找遍了人群,就是没看见沈泽棠,问众人,众人都回人太多,没看清。 北牧赶回林苑时,发现林苑里也没人。 良久,卫阁长和鹿生才慢慢走了回来。 “卫阁长,你看见泽棠君了吗?”北牧急忙问道。 卫阁长摆了摆手说道:“没见过。” 累了一晚上,卫阁长早就体力不支了,直接倒了下来,好在鹿生在一旁扶住了。 林苑莫名其妙着火,沈泽棠不见,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怪事,让北牧一下子失了方向。 拜别卫阁长后,北牧去了海棠,身家门生并未见过沈族长回来。 而后几天,北牧穿梭于仙门各地,四处打听沈泽棠的消息,只是未果。 一日,途经朝歌时,正在一家客栈里休息,楼下有打闹声,北牧也没有多在意。 直到北牧听到一人声音,是楚逸。 楚逸来朝歌是为了何事? 北牧透过门窗,望去,楼下人并不多,两个楚家门生,楚逸身后还站在一人,怀里抱着幼儿,身边随着两个婢女。 怀中抱有婴儿的那女子,眉清目秀,有几分像不知。 楚逸走在身前,故意让了让哪位抱着婴儿的女子。 “竟然还有人能让楚逸以礼相待。”北牧不惊感慨。 楚逸同那女子经过北牧房门,来到了他的隔壁屋。 两人住一间房! 北牧立马想到那女子是楚逸的夫人,不过楚逸的正室北牧见过,并非这幅模样。 那只能是生下楚安的二夫人了。 二夫人相貌并不惊艳,只是几分故人模样,才惹得楚逸心怜之。 第六十三章 围猎会 夜里北牧正在熟睡,放在一旁的衣物里的收灵袋在慢慢蠕动,是不知的灵识。 小心翼翼的跳落到地上,从门缝里钻了出去,不知来到了楚逸的门口。 通过门缝钻了进去。 不知看见,二夫人同孩子睡在床上,而楚逸则睡在地上。 这番场景不知看见时,几分诧异。只觉得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楚逸,如今却睡在地上。 来到楚逸身旁,这几年他消瘦了不少。 似乎在做什么噩梦,眉头紧锁,嘴里正小声说话。 半响,不知才听清,楚逸嘴里喊的是“小天。” “你到底是什么人呀?当年明明是你杀了我,如今放不下的也是你,逸哥哥,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不知多想把这话说出来问一问楚逸。 收灵袋跳了几步,跑到了楚逸被子里,趴在他的胸前。 “生前未曾惋惜半分,死后何须心心念之。” 半晌,不知继续说道。 “纵然得知是你杀的我,可看见你的时时候,仍想喊你一声逸哥哥。” “尊夫人乖巧懂事,长相上佳,你要好好珍惜,别再伤了人家。” 不知明知道这些话楚逸听不见,可还是在他怀里小憩了一会儿。 直至寅时,才慢慢回了北牧的房间。 为了找沈泽棠,北牧已经很久没有睡懒觉了,每日起的很早,便出了门。 已经这么多天了,依然是半点消息也没有。 只是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出门的楚逸。 两人面面相觑,北牧没想到楚逸也起这般早,而楚逸没想到自己客房隔壁是北牧。 “沈族长呢?”倒也没有叫嚣,多了几分讥讽。 “吵架了?”楚逸不惊问道。 “……” 北牧不想回之,转身离开。 “温公子,围猎会上见。”楚逸笑之,他从来没笑的如此开怀过,二夫人见到觉得几分惊讶。 “你笑起来好看多了。”二夫人轻声说道。 “以前也有人这么说。”楚逸回之。 二夫人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未曾修仙练道,家门修为样貌没有一分配得上楚逸,可世人不解,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让楚逸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娶回了家,不久后诞下一位小公子。 年少不经事,不懂得故人归去,未有归期。 年有所成时,故人不在,便把余生温柔赠予一人,只因她眉目同你有几分相似。 …… 北牧一个人走在路上,发现近几日有各家仙门门生出现,刚刚听楚逸提起围猎会,便想起了沈泽棠之前留给自己的拜帖。 掏出拜帖,怪不得,还有三日,便是围猎会了。 沈泽棠啊,你到底在哪里呀? 北牧仰天长叹一声。 “听说沈族长不知所踪了?”街边上茶铺上,一名客人闲聊道。 “怎么可能,沈家这种仙门望族,谁敢动一下?找死吗?” “我也只是听闻。” “围猎会上一见不就见知晓了。” “只是如果是真的,沈家怕是…” “这么些年来,沈族长病重,沈家名望确实一天不如一天,而坐下弟子,闻名的也未有几个。” 听着茶客们的议论声,北牧又何曾不知沈家如今的现状。 无人主事。 思虑了一番,北牧先回了海棠。 只是今日海棠,不同于以往,众门生不好好修炼,全部汇聚在海棠厅前。 “这是在干嘛?”北牧站在最后一排,拉着一名门生问道。 “回上卿,二娘来了,云锡师兄召集我们在此。”海棠上下的人都识得北牧,连忙回了一句。 “沈泽棠的小情人…”北牧站在一听到二娘这称呼,不惊想到这个词。 绕过众人,来到门前,北牧推门而入,众人想阻碍却也不敢。 进入厅内,二娘上座,云锡云修在一旁站着。 “何人?”北牧脸还没漏出来,就听见二娘厉声问道。 走上前去,二娘一眼就认出是沈泽棠一直带在身边的人。 “把沈泽棠藏哪里了?”二娘瞬间来到北牧身前,紧紧抓住北牧的喉咙处,一字一句问道。 “你先放手啊!”这二娘虽为女人,力气却一点也不小,北牧被她抓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二娘,这位温公子是族长特命上卿,应以礼待之。”一旁的云锡连忙上前来说道。 “沈家上卿,一个废物吗?”一个连金丹都没有的人,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术法,迷惑了沈泽棠。 二娘望着云锡呵斥道,对于北牧这个上卿,她自是不满。 “温公子,还望你下辈子,别再来招惹他。”二娘望着北牧,手握喉咙的力度加深,可望见北牧喉咙处被人吮吸的印记时,一下子松了手。 北牧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云锡云修退下。”二娘背对着三人,命令道。 “是。”两人行礼退之,只留下北牧一人在厅内。 许久,北牧才缓了过来。 二娘转过身来,蹲下身,望着北牧说道:“你是断袖?” “不是。”北牧连忙回绝道。 “你那喉咙处的印记是沈泽棠留下来吧。”二娘问之。 “……”北牧突然被说中,有几番不是滋味。 而且一个女人知道沈泽棠有这癖好…… “这二娘还真是沈泽棠的小情人。”北牧在心里破骂了一声。 “你别想了,他心里有人了。”二娘起身说道。 “我没多想,等确定了他平安,我就走了。”北牧望着二娘,心里几分失落,他早就明白了,自己哪里是陪他一辈子的人。 男人总要找个女人过一辈子。 …… 围猎会如期而至,众人翘首以盼。 沈泽棠一直没找到,但沈家对外宣称已回。 所以围猎会的时候,找了一个门生扮成沈泽棠的模样,出席了围猎会。 众人看见沈泽棠还在,这才没有闹事。让围猎会正常办了下去。 “此人不是沈泽棠。”一旁的楚逸早就看出了端倪。 “公子如何知晓?”楚逸身后一名家仆问道。 “沈泽棠怎么可能只身一人。”楚逸心里明白,北牧可以只身一人,但沈泽棠绝不会。 众人都去了围猎场,独留下北牧一人守在海棠。 第六十四章 未来家主 夜里,静室里突然有人进来,躺在地上。 北牧起身,是沈泽棠,全身是伤,身上的苏绣蓝衣被血迹侵染变了颜色。 “泽棠君。” 北牧一把抱起沈泽棠。 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未伤及内腹。 “你去哪里了?”北牧看见沈泽棠醒了过来问道。 沈泽棠不说话,只是望着北牧。 次日,沈泽棠身体休整好,带着北牧去了围猎场。 途经围猎场时,却发现楚家门生正有意刁难沈家门生,假扮沈泽棠的门生也不是吃素的,见有人欺负沈家,拔出配剑就刺了过去。 楚家门生不敌,全部败下阵来。 “这云锡还真有家主之风气。”北牧在一旁赞赏道。 “嗯。”沈泽棠应道。 日落黄昏,众人归来。 提前回来的早就已经清数完了猎兽数量,楚家沈家最后。 最后清数数量出来,沈家胜。 楚家这次参赛的领头人的并不是楚逸,只不过脾气倒是和楚逸一模一样。 输不起,等到宣布结果时,突然站了出来。 用剑指着云锡假扮的沈泽棠说道:“慢着,听闻沈族长近日不知所踪,临近围猎,突然出现,众人有疑虑,沈族长是去了哪里?” 云锡倒也不怯场,大大方方站在那里。 “闭关修炼罢了,公子,何须听信那些谣言。” “是吗?早就听闻楚族长修为了得,今日想请教一番,如何?” 那楚家门生说着便拔剑而出,同云锡撕打在一起。 好在云锡修为不低,应付那楚家门生自是没有问题。 不过那楚家门生不知为何,后面突然灵力大增,打的云锡次次败下阵来。 最后一次,那门生使出全身力气,有意直接要了云锡的命。 好在沈泽棠在一旁,一跃而起,将那门生佛了去,那门生摔倒在地,众人一片唏嘘。 一下子出现了两个沈泽棠。 “各位,今日是我海棠未来家主携门生参加围猎,之所以假扮我的模样,是希望大家勿礼让之,如今围猎结束,夺得桂冠,沈家之幸。 这位,沈云锡,是我淮上未来家主。”沈泽棠示意云锡褪去面具,面朝大家。 众人举手欢腾。 “沈家后生可畏啊。” “是啊,还以为这沈家除了沈族长,都是一些弱孩儿呢。” “族长,云锡不才,怕是难以担此重任。”云锡听见沈泽棠那句话,几分受惊,支支吾吾小声回了一句。 “云锡,族长想和喜欢人隐居山谷了。”沈泽棠回道。 “族长喜欢的人是?”云锡问道。 “温公子。”沈泽棠提及北牧的名字时,嘴里忍不住上扬。 “云锡明白,定不负族长所托。”从一开始云锡便知道,温公子对族长来说不一般。 晚上宴会上,北牧坐在沈泽棠身后,旁边坐的又是卫洛那个小屁孩。 “又是你!”卫洛指着北牧惊讶道。 不过也正常,仙门百家中,楚家为首,沈家次之,随后卫家。 卫家的宴席自然是次之沈家。 北牧这次也不想同他争吵,同身后的云锡换了席位。 卫洛看是云锡,瞬间换了一张脸,笑脸相迎。 “沈公子,你今天好厉害?”卫洛在一旁赞赏道。 云锡今天比武的招式,他看的眼花缭乱。 “谢谢卫公子夸赞。”云锡回之。 “你怎么学的,你可以教教我吗?我也想和你一样厉害。”卫洛直接坐到了云锡身旁,靠着云锡祈求道。 “小屁孩,越位了。”北牧在身后提醒道。这孩子对他这个长辈如此无礼,倒是对云锡,满脸笑意。 “闭嘴。”卫洛往后一看,瞪了北牧一眼。 “卫公子,温公子是我们沈家上卿,应以礼待之。”云锡回道。 “……”卫洛竟乖乖的退回了自己的席位,同身后的北牧道了个歉。 “噗,哈哈哈。”北牧笑了一声。 他没想到自己都制服不了的小孩子,竟然这么听云锡的话,怕是连他阿姐的话都没有这么听过。 宴席散去,沈泽棠饮了酒。 几分醉意,北牧扶着他回了屋内。 刚躺下,北牧便被沈泽棠压在身下,褪去了衣物。 北牧一把推开了沈泽棠,穿起衣服。 只留下沈泽棠一人呆呆的坐在床上。 “何意?” “泽棠君,早日休息吧。” 北牧转身离去,只是还未出房门,又被沈泽棠抓回了床上。 褪下衣物,没有任何一点准备,长驱直入。 疼的北牧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北牧挣扎着,沈泽棠便取下手上的红绳,将北牧双手绑到了头顶,随后沈泽棠撑开北牧双腿,趁着酒意,肆意妄为。 “沈泽棠,你睡女人的时候也这么粗暴吗?”北牧冷笑了一声,二娘的话他时刻记在心里。 “?”沈泽棠停了下来,一脸疑问的望着北牧。 北牧起身,解开手上红绳,丢到床上,穿好衣物,出了门。 只留下沈泽棠一人。 北牧一个人出来散步,围猎场身处不周山。 想来从一开始自己出来,便只想着查清当年的事。后面碰上沈泽棠后,全乱了。 当年那个蒙面人,还有那个下了天南星科毒药的楚家门生,都是谜团。 …… “我喜欢你!”远处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北牧听见呆滞了几秒,闻声望去。 是卫洛。 不过只有他一个人。 “这孩子,年纪轻轻,也不知道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北牧站在一旁,望着少年反复练习那句话。 想着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碰见了喜欢的姑娘也是如此吧。 “谁?”北牧只是站在那里都被卫洛发觉了。 “又是你,你怎么阴魂不散啊!”卫洛看见是北牧,几分嫌弃道。 “你喜欢哪家的姑娘呀?”北牧将手搭在卫洛肩上,问道。 “要你管,反正不是你。”卫洛甩开北牧的手。 “说不定我能帮帮你呢。” “你有喜欢的人吗?”卫洛质疑道。 “没有。”北牧停顿了一会儿,摇头笑道。 “那你还教我。” “那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和别人走进一点,我就想离他远一点。不管是谁。”卫洛说道。 北牧突然发觉,这不是自己对沈泽棠的感觉吗? 合着自己一个长辈,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活的通透。 第六十五章 醉酒问话 也没问出卫洛心仪的女子是谁,北牧回了自己的客房。 客房内沈泽棠也在。 沈泽棠走到北牧身前,小心翼翼问道。 “你怎么了?” “没事。”北牧笑着回了一句。 夜里,北牧一人睡在沈泽棠身侧,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并没有什么断袖之癖,只是不巧,喜欢上了沈泽棠罢了。 “泽棠君。”北牧叫了一声。 睡梦中的沈泽棠低声回了一句:“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根红绳,应该是沈泽棠系上的。 桌上也放好了早餐。 “真的是吃人家最短,吃人家的饭,每天晚上就要陪睡。”北牧一边吃一边感慨。 还偏偏沈泽棠把他嘴养刁了,如今不是沈泽棠坐的饭菜,他都食之无味。 吃完早饭,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空无一人。 好像今天有什么射箭比赛,围猎会不比十年前了,现在增加了好几场比赛。 论射箭,楚家是翘楚。 北牧入射箭场时,沈泽棠正坐在台上,看自家小辈们各显身手。 只是一眼看见北牧时,连忙下台来到了他的身旁。 “结果怎么样?”北牧问道。 “云锡拿了头筹。” “泽棠君,一直没问你,云锡的金丹,是如何恢复的?”看着意气风发的云锡在比赛场上,谁能想到这个小孩三岁时曾被人毁了金丹。 “你拿的那本手抄本,叔父参透了,尊其意会,复原了云锡的金丹。” “所以说,世上真的有复原金丹的方法?”北牧几分惊喜道。 “理应如此,不过一旦复原金丹,消耗的也许是另一个人的毕生修为,当年叔父就是如此。” 世人只知道,当年沈泽棠坠谷,沈族长穷尽半生修为保了他这条命,殊不知真正让沈族长岌岌可危的原因,是为了修复云锡的金丹。 围猎场上,云锡一展身手,成了他们小辈里的楷模,惹得众人称赞。 晚上,北牧依旧回了自己的客房,沈泽棠的客房他不曾踏足半步。 只是他刚进屋内没多久,沈泽棠便端着食盒进来了。 “刚看你在宴席上没吃几口。”沈泽棠说道。 随后还从身后掏出了两壶酒,递给了北牧。 “泽棠君,还是你懂我。” 北牧打开酒,刚准备尝第一口却被沈泽棠拦了下来。 “先食,后喝。” 北牧这才放下酒壶,拿起手里的筷子,吃了几口菜。 今日沈泽棠也不同他抢酒喝,只是默默做在一旁给北牧倒酒… “泽棠君,不喝吗?” “不喝。” 两壶酒下肚,北牧已经开始醉的不省人事了。 他这么些年,虽爱喝酒,但酒量一直不长。反倒是沈泽棠,从前的一杯倒,如今的喝不倒。 “白北牧!”沈泽棠喊了他一声。 北牧低声回了一句:“嗯?” “我问你答。”沈泽棠扶正北牧说道。 “嗯,泽棠君要问我什么?” “昨日那句话是何意?” “哪句话?” “同女人……”沈泽棠觉得几分羞耻,说不出口。 “女人…沈泽棠,你是不是外面藏了女人?”北牧醉酒道。 “没有。” “二娘呢?她连你做的时候吮吸喉结都知道,你是不是也同她一起做过,我就说你,怎么会有这癖好。” “……”沈泽棠这才知道北牧这两天不正常是为什么了。 “沈泽棠,怎么办,我给你生不了孩子。” “然后你就不要我了。” “你肯定要取个二老婆了。” “不对,我这个你都还没娶过。” “不就吃了你几口菜吗,每天还要陪睡。” …… 北牧说的话越发糊涂,听的沈泽棠揉头叹气。 “以后还是不让你喝酒了。”沈泽棠叹了口气,他只是想套他点话,却不想,他喝醉了酒,什么胡话都说了出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北牧只觉得头疼炸裂。 醒来的时候沈泽棠正站在床前。 吓得北牧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早啊,泽棠君。”北牧想了想,昨天自己就记得沈泽棠给自己送酒来,然后就不记得后面的事了。 “已经午后了。”沈泽棠说道。 “我昨天是喝了多少?”北牧自问了一句。 “二娘并非我小情人,吮吸喉结是因为第一次同你去清风楼时,你喝多了酒,曾这般对我。孩子与我而言,不重要。” 沈泽棠坦然说道。 而北牧听完,整个人脸羞红了。 “我这喝多了和沈泽棠说了什么?”北牧心里嘀咕着。 “明白了吗?不明白我可以再说第二遍。”沈泽棠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泽棠君,明白了。”北牧连忙应道,他在听第二遍,怕是下不了床了。 “起来吃饭吧。”沈泽棠这才离开床边,坐到饭桌旁。 “泽棠君,你说我曾在清风楼里抱着你做那样的事?”北牧有些诧异,这件事如果不是沈泽棠告诉自己,怕是自己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癖好。 “嗯,你喝多了,我酒醒了。” “你酒醒了为何不走,居然同我一起被族长抓了回去。” “你拉着我不让我走。” 那次,北牧喝多了酒,沈泽棠酒醒的时候北牧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酒疯。 沈泽棠一把抱起他,却被他挣脱开来。 一把压住沈泽棠,一顿乱亲。 就差把沈泽棠开荤了。 后面,沈泽棠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却被北牧拉着腿,不让走。 后面闹腾了一个晚上,沈泽棠才把北牧慢慢哄入睡。 “……”北牧刚喝了一口水,吐了出来。 自己当年还做过这么畜生的事。 难怪当初自己一碰到沈泽棠,他就离的远远的。 要我是沈泽棠,我也得离的远远的。 第三天,围猎场上,沈泽棠同族长议事,北牧一人正在场上闲逛。 碰到了二娘。 只是这二娘和往日里不一样,看见北牧眼睛都亮了,往日里的嫌弃早就不见了。 “温公子!”二娘迎面笑到。 “二娘。”北牧回之。 “你早说你是白北牧啊,不然二娘哪里会如此嫌弃你。”二娘笑到,似乎沈泽棠已经把他的身世告诉了二娘。 “二娘不怕这个名字,恨这个名字吗?”北牧有几分不解,现在仙门听到这个名字,除了嫌弃便是厌恶,同时还有几分恐惧。 “沈族长喜欢你就够了,世人的看法不重要。”二娘笑到。 “所以二娘当时所提及的心上人,是白北牧。”北牧笑问道。 “自然,沈族长等人十载,谁人都比不上他在他心里的位置,所以才会奉劝你早日离开。”二娘解释道。 “二娘和沈泽棠是什么关系?”北牧问道,既然不是情人,北牧也想不到什么关系了。 “问他去吧。”二娘笑着回了一句,转身离去了。 第六十六章 围猎结束 临近晚上,沈泽棠才回来。 “我要饿死了,泽棠君。”北牧躺在床上,虚弱道。 “好。” 刚进屋内的沈泽棠,还未来得及休息,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提了食盒回来。 “泽棠君,今日我碰上二娘了。” “嗯。” “我问他你两什么关系?” “她如何回?” “她让我来问你。” “二娘是叔父的心上人,两个人彼此心悦,却不告知彼此,直至叔父终了,才知晓彼此心事。” “可惜了。”北牧叹了口气。 只是这世间的人和事,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最真。 “泽棠君,你可知围猎这几日跟在楚逸身后的那名家仆是谁?”北牧今日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看见楚逸身后的那名家仆手里的配剑是谷呈剑,当年白族长的配剑,而且北牧曾在清池里看见过他身上的天南星科印记。 这个人就是自己当年在后山里同自己打斗的那个人。 “他是楚族长的故友,叫陈树。” “我曾在楚家清池里见过那个人身上有天南星科的印记,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当年巴蛇洞里的第三个人。” “值得一查。” “怎么查呢?”北牧用手撑着下巴思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望着沈泽棠直笑。 “我有一计。”北牧答道。 “说。” “色诱!” 听见北牧的计策后,沈泽棠叹了口气。 “此人修为极高,寻常人近不了身。”沈泽棠说道。 “唉,要不咱们换个人。”北牧灵机一动道。 “谁?” “楚公子。”北牧嘴角扬起,笑着说道。 “世上再也没人能乱他心神了。”沈泽棠缓缓说道。 “如果找个人假扮楚天呢。” “不可。”沈泽棠回绝道,他自是懂得心上人死而复生的喜悦,可最后却发现这是一场空时,还不如他从来没回来过。 “哦。”北牧只好闭上了嘴,沈泽棠说话时的语气不同于往常,北牧就知道他生气了, 围猎第三日。 北牧一个人在围猎场上闲逛,偶尔看看人,比如楚逸身后的那个家仆。 初见陈树只觉得他张扬,如今跟在楚逸身后却处处小心。 楚逸见北牧一直盯着他这里,朝他走了过来。 “一个人?”楚逸望了一眼身后,问道。 “你不也是。”北牧望了楚逸,身后那个家仆并未跟上来。 “白北牧。”楚逸突然喊了一声。 众人听见这个名字,立马望了过来。 楚逸眼睛盯着北牧:“不知道温公子有没有听过此人?” “当然。” “温公子长的和他还挺像。” 楚逸这句话明显在引导众人对北牧的猜忌。 本来他一个普通人,能身伴沈泽棠左右早就让人有所怀疑,如今楚逸这般添油加醋,更是让人议论纷纷。 “是吗,不过听说哪位白公子长的很是好看,我能不能当你是在夸我好看了。”北牧笑着回道。 “油嘴滑舌。” 楚逸说完,就伸手想同北牧请教一番。 上次在海棠被北牧所伤,他从来没服输过。 只是这次众人面前,只要自己一出手,温远这个身份就彻底是假的了。 当年二娘亲自说过,他是一个金丹都没有的废人。 楚逸自知北牧是不会还手,下手更狠。 只是还没触及到北牧时,北牧怀里的收灵袋,灵识突然跑了出来,同楚逸共灵了… 楚逸停下手来。 不知的灵识进了他的身体。 “小天。”楚逸看见楚天,喜出望外道。 “逸哥哥。”楚天叫了一声。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楚逸问道。 “藏起来了。” “躲我吗?” “……”灵识不语。 “小天…”楚逸见楚天不说话,以为他又走了,急忙喊道。 “我在。”楚天小声回道。 “回我身边好吗?”楚逸祈求道。 思虑了片刻,楚天才回道,“好。” 楚逸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地上,北牧正那狗尾巴草戳他。 “白北牧。”楚逸一把拽过狗尾巴草,坐起来骂道。 好在人群早就被北牧散去了,不然听到这话,北牧又要有理说不清了。 “楚公子,你打架打到睡觉…认识你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你有嗜睡症呀?” “你…”楚逸用手指着北牧,可有气又不知道说什么。 “小天呢?”楚逸伸回手,问道。 “他不是死了吗?” “没有,他刚刚还同我共灵了,你快把他交出来。” “楚逸,你以为这是你楚家,我是你家仆人吗?你伸手要什么,我就给你吗?我可不是楚天。” 北牧刚想转身离开,却被楚逸一把拽住。 北牧都准备好同楚逸在打一顿,却不曾想,眼前的楚逸突然跪了下来。 “求求你,把小天还给我。”楚逸怂了,他也怕了,怕再也见不到楚天。 北牧看见往日里处处争对自己的楚逸,如今却跪在自己身前,一点快感都没有。 连讥讽的话也不想说了。 只是坐了下来。 从腰间取出收灵袋,递给了楚逸。 “别在欺负他了。” 楚逸接过收灵袋。 紧紧地抱在怀里。 那日之后,围猎会上再也没见过楚逸了。 围猎结束的那天,仙门散去,沈家门生随沈泽棠回海棠,只是一群苏绣白衣少年中,一个岐黄素衣的门生很是显眼。 卫洛这小子死跟着云锡,怎么甩都甩不掉。 “小屁孩,你不回朝歌,去海棠做什么?”北牧看着卫洛,问了一句。 “要你管,你不也是,跟着沈族长。” “我是没有家回,你是有家不回。”北牧感慨道。 “知道就好。” “……唉,你是什么时候从卫家冒出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那是自然,我从小在青稞长大,后面才回的朝歌,你自然没有见过……”卫洛讲着讲着突然发现不对劲,“你以前来过朝歌吗?” “……小屁孩” “别叫我小屁孩,我都16了。” “那叫老屁孩?”北牧迟疑了一会儿。 “啊…”卫洛终于受不了北牧了,大喊了一声就跑到最后面。 不过沈家人都闷闷的,北牧就是想找个人说话,结果好不容易有个接自己话的人,还受不了走了…… 第六十七章 有事请教 海棠的海棠花都凋落了,初冬了,天冷了许多。 早上起来时,发现床边早已备好了一身棉衣。 想来是沈泽棠提前准备好的。 起来时沈泽棠已经不在,桌上摆着早饭。 吃完早饭,出静室时,发现卫洛正在门口。 身上换了一身衣服,可能也是跟来的急,也没带什么衣物,天气一冷,随便拿了件门生的衣服穿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卫洛看见北牧从静室里出来,有几分惊讶道。“这里可是沈族长的居室,没有人允许是不许进去的。” “沈族长住海棠厅,而且你不是外姓门生吗?怎么会知道这里是沈族长的居室?” 卫洛像是发现自己说漏了什么,连忙捂着嘴巴。 “我可没说…” “呵,小屁孩,老实交代吧,是不是云锡告诉你的,你可知道,沈家门生不可私交旁生,而且还偷偷告诉你沈家的秘密,可是要被逐出海棠的。” “没有,云锡什么都没有说。我自己偷听的。” “从哪里偷听的,谁说的?”北牧继续追问道,他也并非想知道卫洛从哪里知道的事,他只不过想捉弄捉弄他。 “我姐姐告诉我的。”卫洛放下手连忙回到。 “你姐姐,幼渔姑娘?” 卫洛点了点头。 “好吧,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不问你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向沈族长请教一些事情。” “沈族长估计去海棠厅了,晚点就回来了,你进来等吧。” 屋外刮着冷风,容易着凉。 “谢…谢…”两个字说的有些生涩,许是不常说的缘故。 卫洛同北牧进去,看见屋内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坐塌。 “没想到沈族长年幼时住的地方是这般模样。”卫洛不惊感慨了一句。 他虽在青稞长大,但也见过一些仙门未来家主所住的地方,都比这里繁华。 北牧十五岁同沈泽棠回海棠时,见到这静室时的感受同卫洛一样,这里还不如白家厨房阿婆的房间。 两个人难得在屋内心平气和,不争不吵的呆了一会儿。 不久沈族长便回来了。 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屋内还有旁人,眉头紧锁,似有几分不满。 卫洛一见沈泽棠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沈族长。” 北牧不惊感慨,这孩子也不知为何,独独怕沈泽棠,他对他姐姐可能都没有这般有礼。 “何事?”沈泽棠看见北牧,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回了一句。 “此次来海棠,受我姐姐嘱托,想向楚族长请教一些问题。” “问。” “上次林苑失火,沈族长突然失踪,可否告知是为何?” “此事同卫家无任何干系。” “卫洛知道,不过……”卫洛停顿了一会儿,笃定道:“和楚家有关对吗?” 沈泽棠那张脸上突然狰狞起来,本来这件事他自己在调查,这世上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不曾想卫洛一个小孩子在这里道出。 “继续说。” “上次林苑失火,姐姐发现了一件东西。”卫洛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是一块令牌,是锋行令,白家灭门前夕,北牧还见过。 沈泽棠伸手接过那块锋行令,反复确认才确认是真的锋行令。 如此说来,林苑失火,和楚家脱不了干系。 沈泽棠让卫洛先退了出去,事情到如今,楚家已经是众矢之的。 众人不满楚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北牧拿过那枚锋行令,仔细观摩起来。 “泽棠君,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真的锋行令呢?”这枚令牌北牧也就见过两次,同一般的令牌有没有太大差异,而且手里这块,经过林苑那场大火,早就变了一个模样。 “锋行令一出,代表是族长的命令。所以这锋行令上有楚族长的灵力加持,用灵力感知一下便知道了。” “这么简单?”北牧有几分怀疑,这么重要的东西,丢在林苑,而且如此容易分辨,怕不是有人故意掉的。 “我有一事想告知你。”沈泽棠停了一会儿,面色凝重道。 “你说。”北牧盯着沈泽棠那双眼睛就知道,沈泽棠说的事一定不简单。 “我从林苑失踪,人为之。此人并非楚家,而是……”沈泽棠顿了顿,后面那个人的名字让他难以说出口。 北牧眼睛望着沈泽棠,等着他说出那个名字。 “是白慎南。” 沈泽棠说的时候一直看着北牧,他不想他说的话刺激到北牧。 现在的北牧总表现的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表现的什么都不在乎,可沈泽棠知道,能让他有起伏的东西,白慎南便是其一。 北牧突然低着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庆幸大哥还活着,还是感慨大哥竟然抓了沈泽棠。 “在哪里?”北牧低着头问了一句。 “尔是山!” 又是这座山。 北牧总以为白族长把他从那座山里抱出去后,他一定不会在回来了。 “泽棠君,你怀疑我大哥是当年的蒙面人?”北牧双眼通红,望着沈泽棠问道,这句话也是他在问自己。 当年他那一剑明明刺的就是蒙面人,最后剑却落在了白慎南身上。 如果白慎南就是那个蒙面人,那他那一剑就没有刺歪。可是不对啊,他为何要灭整个家门,那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啊! 而且白慎南同北牧一起被竹苓鞭绑出竹子林的,他哪里有时间灭门。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北牧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他在给他大哥找开脱的理由。 白慎南一定不是蒙面人。 “你我都未曾亲眼所见,下定论言之太早。” 沈泽棠拍了拍北牧的后背安抚道。 这件事终有一天要水落石出,有些事情他也迟早知道。 “泽棠君,带我去见见我大哥吧。”北牧央求道。 “好。”沈泽棠不假思索片刻,回道。 只要是北牧想要的,他都力所能及的给,哪怕是他的命,也可以。 沈泽棠上次被白慎南抓去,绑在山里,若不是胜遇出现救了他,他怕也是出不来。 这几年,白慎南修为大长,但灵力明显不对,并非正统修炼,反倒是练其他歪门邪道的法子才使得灵力大增。 第六十八章 重聚 沈泽棠带着北牧来到了尔是山,一路上山,北牧一句话也没说,这对平日里的他很难得。沈泽棠知道他心事重,才会如此。 上次从这里逃掉,白慎南也不一定还会在这里。 白慎南满身怨气,还是不要伤到他为好。 沈泽棠带北牧来到一个小木屋前时,北牧止足不前。 沈泽棠看见身后人突然不动了,转身望过去,“怎么了?” “泽棠君,这就是当年白族长就是从这个木屋里把我抱回白家的。”北牧嗓子微微颤抖。 总以为不会在踏足的地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来。 沈泽棠没有说话,只是牵起了北牧的手。 你去我便同你进去,你若不想去,我们就回海棠。 沈泽棠的话还没说出口,北牧的手从沈泽棠手里抽离了出来。 往院子里走了进去。 他曾被自己母亲锁在黑木屋里带了十天,那段时间是他最恐惧的时候,没有人陪着他。 怕黑也是那个时候养成的。 虽然过去几十年了,木屋一直没有倒下。 应该是这么些年,有人修补。 大哥如果真的住在这里,为何? 北牧带着疑问,推开了木屋的门。 屋内陈设依旧,当年被白族长破开的门也早就让人修补了起来。 环视一周,屋内没有人。 大哥估计早就走了。 北牧在屋内坐了会儿后,才慢慢走出来。 出来的时候却看见院子里,白慎南和沈泽棠对立而战,两个面面相觑。 看见屋内人时,脸色才喜露出来。 “阿北。”这一句阿北已经十多年没人喊过了,白慎南看见北牧,连忙追上前去唤道。 “大哥。”北牧冲上前去,跳上白慎南的身上,死死地抱着白慎南。 “活在就好。”白慎南拍抚着北牧的背,安慰道。 “大哥,当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找阿北。”北牧放声哭到,他也就只在白慎南面前如此,永远像个孩子。 “阿北怎么知道大哥没有找阿北,大哥满世界的找阿北,可却听不到半分消息,而听到消息时却是你坠入药谷的消息。”白慎南疼惜道,他这个弟弟,从来命都不好。 抱了许久,北牧才缓缓从白慎南怀里脱开来。 这么些年,他太想念他大哥了。 白慎南等到北牧从他身上下来后,注意到一旁的沈泽棠,连忙回了礼。 “沈公子,上次的事,抱歉。” “我知那并非你本意。” “那日不知为何,突然身体不受控,所行之事,完全不受控制。”白慎南只是隐隐约约记得那天一些零星片段。 “白公子还是去找卫族长诊断一遍。” 白慎南随意应了一声,并没有把沈泽棠的话放在心上。 “阿北,大哥今日给你做一手拿手菜。”白慎南望着北牧说道。 “大哥,你会吗?不如让泽棠君给我们做吧,他做的饭菜很好吃。”北牧望着沈泽棠笑道。“对吧,泽棠君。” “海棠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既然已经送你回来,我便回去,如若……”沈泽棠停了一会儿说道,“有事的话,吹响闻笙笛,我便知道了。” 沈泽棠说完这句话,便御剑飞走了。 北牧还没来得及追上去。 “这个泽棠君,忙来忙去的。”北牧摆了摆手。 “现在只能靠你了,大哥。”北牧把手插进头发内,笑着望着大哥说。自己刚刚吹捧了一下泽棠君的厨艺,现在又要拜托大哥做饭,有几分尴尬。 “怎么,不吃沈公子做的饭了?”白慎南温声笑道。 “这不是人走了吗……还有,不是担心大哥,平日里也不进厨房,容易受伤吗。” “大哥这十年,一个人早就习惯了没有下人的生活,做饭哪里难得道我。” “大哥这十年都住在这里吗?”北牧望了一眼院子里。 “嗯。” “为何要住在这里?”北牧问到,这里偏远。 “因为我的阿北小时候住在这里,大哥就想在这里等阿北回家。”白慎南摸了摸北牧的头,笑道。 北牧听到,鼻子一酸。 “大哥,其实从小到大,我最怕来这里。”北牧怕回到这里,怕碰见丢下自己的母亲,怕看见那个黑漆漆的木屋想起那十天的日子,怕……怕很多东西… “可是阿北还是回来了呀。”白慎南回道。 白慎南进了屋内,做起了饭。 这还是北牧第一次见,原先一点粗活不干的白慎南,如今做起来熟练的狠,原先如白玉一般的手指,如今也粗糙起来。 身上的丝绸锦缎也变成了粗布麻衣。 只是就算如此,白慎南只要现在哪里,仍有几分翩翩公子的风度。 “大哥,这味道和家里的太像了。”北牧一尝,味道和厨房阿婆做的如出一辙。 “阿北以后想吃,大哥都做给你吃。” “好。” 北牧胃口大开,吃了好几碗。 夜里,北牧睡在屋内,做起了噩梦。 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当年的那个小木屋内,屋内一片漆黑,怕黑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了。 胸口喘不上气,任凭北牧怎么用灵力安慰自己,都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难受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个人抱住了自己。 “没事。” 北牧听见声音后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沈泽棠。 “泽棠君,不是回海棠了吗?”北牧平缓了气息慢慢说道。 “嗯。” “怎么又回来了?” “……”沈泽棠不语。为什么回来?他怕他夜里黑没人陪着会发病,他怕他会同他大哥一起睡在一起,哪怕是他大哥也不行,他怕他……其实只是他想他了。 夜里,在沈泽棠怀里北牧才缓缓睡了过去。 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见沈泽棠的身影。 “又走了。”北牧有几分失落,下床。 大哥已经做好早饭了。 “醒了。” 北牧点了点头。 “等会下山,帮我去买点东西可好?”白慎南说道。 “好。” 吃完早饭后,北牧那些白慎南给的银两下了山。 尔是山离城内有些远,北牧这一趟来回估计要下午才能回来。 孤竹城内,今日似乎比以往要热闹很多,人都多了起来。 偶尔还能看见一些旁家仙门的门生,不过临近年末,各仙门之前送礼贺年是常事。 走在街上,北牧看见一个少年眼熟的很。 还没等自己上前去打招呼,那少年便匆忙跑过来。 “喂。”卫洛明明看见北牧很开心,却还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都说了我是你长辈,能不能先行个礼,叫我一声哥哥。” “哥哥……你都看成这样了,叫你叔叔还差不多。” “……也行,叫吧。”北牧望着卫洛说道,叔叔虽然老了些,不过也比一个喂字好多了。 “无聊。” “切。”北牧摆摆手,卫洛这孩子和自己十五六岁时太像了,怪不得那时候沈族长讨厌自己,他自己看卫洛也觉得挺不是个东西的。 除了心性好,其他的,没一个能夸的。 北牧转身,卫洛跟在身后也不说话,同他在大马路上逛了起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北牧望着身后的卫洛问道。 “沈族长呢?”卫洛似乎一直在等北牧问话,北牧问了一句,他便答了一句。 “你关心沈族长干什么?”北牧不解道,难不成这孩子看上沈泽棠了。 “大家都说,想找沈族长找你就是了。” “谁说的?” “我刚刚碰见了好几个仙门的门生,他们都这样说。” “……那你找沈泽棠干什么?” “我见今天很多门生来了孤竹,想看看沈家有没有其他的门生。”卫洛表面假装淡定道,心里早就起起伏伏了,他也是今天看见很多熟人,想看看云锡是否有来,可逛来逛去,就是没看见沈家的,反倒看见了北牧。 “你是想见云锡吧。”北牧猜到一二。从围猎场就看出来这孩子对云锡不一样。 “是又怎样?”卫洛想也没想,坚定道。 “还挺横……”北牧望着卫洛,他比他当年勇敢多了。 “云锡没来,不过你刚刚说很多门生来了孤竹,是真的吗?” “哦。”卫洛听到云锡没来,直接忽略了北牧后面的话,垂头丧脑的,不在说话。 “你刚刚说的其他的……”北牧问第二遍,还没问完,卫洛就自顾自的往前走。 “哎……”北牧手指着卫洛的身影,见他不搭理自己便算了。 不过如果真的如卫洛所说,大量门生来了孤竹,难不成仙门之间有什么事情。 买好了大哥所要的东西,回到木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回到家的时候,白慎南站在门外翘首以盼,眉间几分心事。 看见远处北牧回来时,眉间才舒展开来。 “怎会回来的如此晚?”白慎南接过北牧手里的东西,问道。 “路上碰到了一个难缠的小屁孩。”北牧笑着回道。 “快进屋吧,饭已经做好了。” 北牧随着白慎南进了木屋。 昨天不觉得,今日才发现木屋内出奇的冷。 应该是临冬,天气已经越发越冷了。木屋不抗风,北牧小时候和母亲住在这木屋里,母亲总是要烧上好几个炉子,北牧才能入睡。 第六十九章 桐生咒 饭桌上,北牧总觉得天越来越冷了,住在小木屋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大哥,天越来越冷了,夜里太冷了,很难入睡,换了地方吧。” “大哥在这里住了十年了,不冷。是阿北昨天夜里冷吗?可以来我屋内睡,两个人会暖和许多。”白慎南说道。 “没有。”北牧回道,他只不过在这个木屋里生活了七年,也只熬过七个冬季。而且他生来就如此,可是白慎南不同,不知道他一个人如何熬过那十年,冰冷,孤独的十年。 夜里北牧一直睡不着。 屋内的蜡烛一直未灭。 沈泽棠很晚才来。 “泽棠君,这种感觉有点像……偷情。”北牧看着沈泽棠夜里推门而入,感慨了一句。 “要告诉兄长?”沈泽棠走到北牧身旁回道。 北牧被呛了一声,和大哥说,这事他也想过,可一直没有一个时机说。 “没事吧?”沈泽棠连忙上前来关心道。 “你老人家语出惊人,不小心受惊了。” “……” “泽棠君,今天我下山给大哥采买东西,发现了城里今天来了很多修生,可是你们仙门有什么大事吗?”北牧问道? 沈泽棠摇了摇头,“最近唯一的一件事,便是楚家娶亲。” “娶亲?谁?” “楚逸。” “娶的是?” “楚天。” “不知不是……”北牧惊叹,当初他给的只是不知的灵识,楚逸怎么和他娶亲? “你可知回灵?” “什么……”北牧听到时,眼睛瞪大。 回灵是指人死后,尸身完好无损的情况下,灵识回到身体,可以活三天。 三天之后,灵识毁去,肉身消散,生生世世也回不来了。 “不知的肉身?” “楚逸用灵力保存到现在,完好无损。” “……我当初就不该把不知的灵识交给他!”北牧有些愤懑,为了那三天,毁了生生世世。 楚家院内。 楚逸自从带回了不知的灵识,便再也没有出过房间。 只是日日夜夜守着那灵识。 起初楚天不说话,也不知道同他说什么,毕竟误会那么大,说不清道不明的。 “小天,你别不说话。”屋内楚逸对着那灵识,讲了许多,迟迟不见回应。 他一直都在生气,就算他答应同自己回来。 “从小到大,你一不开心就不爱说话,我是知道的。”楚逸说道,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当年你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但我知道,很疼。” “你可知道,我在我们两个身下下了桐生咒。” “那是一种术法,下咒的两人,一辈子都彼此感知对方身体上的疼痛。” “从白家回来后,我被爹爹锁在密室里,被陈树看着,他说把你安置到了一个好去处。” “我自然是信他,因为我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那说明你是安全的。” “可你出事的那天,我知道,有人用剑刺穿了身体,那个时候,我的身体也正忍受着被人用剑刺穿的疼痛。” “好疼,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痛过。” “你告诉逸哥哥,是谁?好吗?” 楚逸把方面的事一件件提了起来,他有很多话想和楚天说,可唯有这段话被楚天听了进去。 楚天如果是个人,他早就泪流满面了。 可他现在只是个灵识,他在难受也不会有人知道。 听了楚逸刚刚的话,楚天也知道自己误会了楚逸那么久。 当初楚天是被一个蒙面人用剑刺穿的身体,可是那人身上挂着一块穷奇玉佩,楚天记得很清楚,是楚族长外出猎兽时抓穷奇而获得的一块灵玉,后来楚族长制成穷奇玉佩,保幼体安康,赠与楚逸。 那时候楚天正生一场大病,身体虚。 楚逸想也没想,讲那块玉佩挂在了楚天身上。 说来也奇怪,后面楚天的病从那以后,也慢慢好了起来。 后来楚逸直接将那块穷奇玉佩赠给了楚天,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楚逸不满,将所有赠与他的东西都夺了回去。 楚天那时候便一直认为杀自己的人时楚逸,他躺在血泊里,看着蒙面人离去,他叫他逸哥哥,那个人也从不回头看他一眼。 桐生咒下下来,他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怎么会舍得刺穿自己的身体。而且他那个时候还被关在密室了,楚族长向来疼爱他,为何会把他关进密室? “逸哥哥。”楚逸的话已经提到后面他娶亲生孩子了,楚天才缓缓说了话。 “小天,你在喊一句。”楚逸听见楚天的声音立马停了下来。 “逸…哥哥。” “逸哥哥在。”楚逸连声回道。 “桐生咒何时下的?”楚天小声问道。 “八岁。” 八岁那年,正是楚天病重的那一年。 “这样我就能知道我的小天,那个时候生个病到底有多疼。”楚逸笑着回道。 那个时候,他看见楚逸躺在病床上,虚弱无力,身上扎满了银针,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便只好同他感同身受一般。 知道了他有多疼,以后就好好爱他。 可别忘了,不是只有那一场病重,后面的日子里,楚天的身体只要有一丝丝疼痛,连带着痛的还有楚逸。 包括楚逸欺凌他时打他的时候,夜里干他的时候,以及被咬断腿的时候。楚天疼,楚逸也疼。 “逸哥哥,我…不知…”楚逸唯唯诺诺说道,他并非害怕,只是后面他习惯了这样同楚逸说话,结结巴巴,小心翼翼。“不…知道你下了桐生咒。” 楚天自然不知道,下了桐生咒,楚逸没让自己的身体受过一点伤,因为他知道,他一旦伤了自己,疼的不止他一个。 “逸哥哥知道就好。”楚逸笑道。 “逸哥哥…小天…想…你。”楚天断断续续说道。这十年来,他对楚逸的思念从来没断过,就算明知道杀他的人是楚逸,可他还是好想他。 “我也很想你,后来第二天,我从陈树手下逃出密室,在外面找到了你的身体,现在正完好无损的保存在冰棺内,逸哥哥每次想去,都会跑去那里看你。” “身体…还在吗?” “在。” “逸哥哥…小天…想…求…你帮个…忙。” “你说,逸哥哥都答应你。”还未等楚天说是什么忙,楚逸连声答应。 “帮我…回灵,小天…想…嫁…给逸哥哥。” 楚逸听到这番话,心里五味陈杂。 谁不知道回灵是什么意思,只是这灵一回,搭上的可是生生世世的不轮回。 “小天,不可以。”楚逸沉声应到。他不允许楚天这样做,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逸哥哥…求…求…你。”楚天祈求道。 “还会有其他办法的。”楚逸回道。 “求…求…你。”楚天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是一直很坚定。 最后楚逸没有拒绝,应了这件事。 楚天原本只是打算屋内,燃一盏红烛,挂一个红帐,穿一身新衣便成了礼。 却不曾想楚逸将此事昭示众人,更是宴请了仙门百家。 不过众人只知楚逸要娶亲,却不知道娶的是谁。 临近婚期。 北牧收到了一份请柬。 不过请柬送去了海棠,是沈泽棠送来的。 “去吗?”沈泽棠递过请柬问道。 “怕我去了控制不住杀了楚逸那个畜生。”北牧躺在床上,破骂道。 自己当初就不该把不知的灵识给楚逸。 “许是楚天的主意,楚逸并非想如此。”沈泽棠回道,他比北牧更能体会楚逸心里所想。 “婚礼当天,不知道众人会如何非议,楚逸正室仙家会这么容易答应,新娘是名男子,楚逸什么都没想好。”北牧说道。楚逸这个人,做事冲动,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从不顾忌周遭。 “只要是为了喜欢的人,有又何妨。”沈泽棠说道,他身为仙家族长,本不该说这话。 可如果只是沈泽棠的话,他说的出口。并且认为楚逸做的对。 “泽棠君。”北牧望着沈泽棠。 他并不希望沈泽棠也如此,也并不希望沈泽棠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哪怕那个人是他。 “去吗?”沈泽棠见北牧神色紧张,换了句话问。 “去。”北牧应到,好朋友的婚宴,理应去。 翌日清晨,沈泽棠从北牧屋里出来,碰上了白慎南。 白慎南有些慌张,两个人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 白慎南走出了屋外,沈泽棠跟了上去。 行了个礼。 沈泽棠同白慎南年岁相同,不过他还小几个月。 同北牧喊他一声大哥亦可。 “沈公子,昨日何时来的?”白慎南试探着问着。 “夜里,不想惊扰白公子,便去了旁屋。”沈泽棠那句大哥刚到嘴边还是硬生生憋回去了。 “有何事吗?” “送请柬,过几日楚公子大婚。” 白慎南知道了。 “沈公子,阿北是我弟弟,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无须打扰他。” “嗯。”沈泽棠应了一声,先行辞去了。 白慎南对他有敌意,他感知的到,无论是言语上还是神态上,只是沈泽棠不知为何? 北牧醒来的时候,沈泽棠走了,大哥已经做好了早饭。 “大哥。” “阿北,来吃饭吧。” 白慎南递过碗筷,早上的事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第七十章 婚宴 那日之后,沈泽棠便再也没来过木屋了。 北牧以为是他繁忙,也没放在心上。 等到婚宴那天,北牧辞行了大哥,去了城阳。 城阳城里,全城的百姓门口挂起红灯笼,北牧拿着请柬并未去楚家,而是在城里的一家客栈中小住。 沈泽棠迟迟没有再来找过他。 北牧坐在窗前,吹响了闻笙笛。 闻笙笛笛音清透,让人舒心。 还未吹响多久,沈泽棠就推门而入。 北牧看见是沈泽棠,连忙从窗户上翻了个身,来到了沈泽棠身前。 “近日可是有要事繁忙?”北牧问候道。 沈泽棠摇了摇头。 可神色疲劳,北牧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不想说罢了。”北牧坐下递了一杯茶给沈泽棠。 他们两个,从来都不会将心里的话说给彼此。 “楚天已经醒了。”沈泽棠说道。 “这么快?”北牧有几分吃惊,一旦醒了,生命就开始倒计时了。 “他现在在哪儿?” “楚逸身旁。” “泽棠君,有些问题必须要从不知嘴里问出来,不然……”北牧此次来参加大婚,不仅仅是祝贺,而是想问问不知一些事,这个时候不问,等到灵识散去,肉身枯萎,这件事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楚逸一刻都不曾离开他,你进不了他的身。”沈泽棠回道。 “常人自是进不了。”北牧笑道。 可他白北牧哪里是常人。 翌日清晨,城内鸣鼓喧天,所有人都站在街道上,等着讨赏。 北牧醒来的时候,客栈里早就一个人都没了。 只有沈泽棠,坐在屋内凝神养息。 “这楚公子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如此风光。” “是啊,纳、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未曾有一礼懈怠。” “何时见过楚公子这般上心,他正室夫人也没有这般风光。” “不过只怕新人变故人,几日后又是独守空房罢了。” 人群议论纷纷,北牧也随意听了几句。 “泽棠君,走吧。” 北牧叫了一声沈泽棠,两人准备去往楚家。 到了楚家才发现,楚家到处都是人。 “楚逸到底邀请了多少人!”北牧望着乌泱泱的人群感慨了一句。 “所有世家的修生都收到了请柬。” “……” 两个人入了宴席。 时常有人来同沈泽棠请礼,北牧显的有几分多余,退了下去。 院子里满是人,北牧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倚靠着柱子上,看着人来人往。 大抵是过了十年,涌上来的新面孔北牧一个也不认识。 “温公子。”身后传来一声温婉的声音。 北牧转过头望过去。 “幼渔姑娘。”北牧笑着招呼道。 “沈族长还在厅内,为何一个人在外面游走?” “太多人围着他了,挤不过。”北牧笑道。 “听你弟弟说你病了,好了点吗?” “无碍,只是一些风寒。” “大冬天的,天凉了,多照顾好自己。” “谢谢温公子。” “客气了,只是叨扰了几句,你不嫌烦就行。”北牧想起,过去也只有大哥同自己讲这般话,不过那时候的自己可烦了大哥说话了。 “怎会。”卫幼渔回道。 “你真的很像我一个朋友。” “哦,就是你初次见面就把我错认的那个人吗?” “嗯,他同你一般大,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这话我喜欢听。”北牧笑道,只要夸他的话他听的都高兴。 “温公子不好奇他是谁吗?”卫幼渔轻声问道。 北牧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住了。 停了几秒后连声回道:“即是幼渔姑娘的朋友,说了我也不一定认识。” 两个还未聊上几句。 大婚就要开始了。 宾客入席,新人入殿。 楚逸扶着头盖红巾的新娘,一步一步,踏着红毯,来到殿前。 主殿上坐着楚族长,还有一位夫人,北牧见过。 是后院里从未踏出半步的那位楚逸姑姑。 北牧同不知共灵时便知道了,她是小天的母亲。 只是不知道楚逸这次,花费了多少心血,才给了他这场婚宴。 这之间更是困难重重,也不知楚逸是如何说服那位族长大人以及那位姑姑。 只是途经北牧席位时,新娘停了下来。 滞足了一会儿,行了一礼。 楚逸就算几分不情愿,但还是随了新娘行了礼。 婚宴大张旗鼓,众人欢庆。 宾客醉酒散去,新郎送完宾客进了新房。 新房内,楚天端坐在床前,带着红盖头,等他的新郎。 楚逸进门,剥开红盖头,一张乖巧的脸微微扬起。 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生的很是好看。 “逸哥哥。”楚天小声喊着。 “好看。”楚逸摸着楚天的面庞夸赞道。 他娶过三次亲,唯有这一次是真心喜欢的。 …… 北牧有点兴起,喝的有点多。 沈泽棠在一旁抱起他,送回了客房。 他一喝多,沈泽棠完全拿他没有办法,永远都猜不到他下一秒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泽棠君,来,我们继续喝。”北牧手指着沈泽棠说道。 沈泽棠一把握住北牧的手,示意他快快躺下休息。 结果北牧一把抽了出来,“泽棠君,你想干嘛?” “你。”沈泽棠缓缓说道。 下一秒,沈泽棠便吻了上来。 之前是在木屋,白慎南在,他一直在克制。 如今,只剩下北牧一个人了。 北牧醒来的时候,不仅头疼,身上哪哪都疼。 “泽棠君,我昨天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了?”北牧知道自己喝醉酒不记事的毛病,只好问坐在一旁的沈泽棠。 “没有。” “那是有人打我了吗?不该啊,你在谁还敢动我。”北牧扶着腰,来到了桌边,问道。 “我…。”沈泽棠停顿道。“昨晚没控制住。” 北牧被刚刚吃进去的馒头呛到了,咳了几声。 沈泽棠连忙起身拍到。 “没事吧?” 北牧连连摇摇头。 埋着头吃着早饭。 竟红了脸。他这么没羞没臊的人,居然被沈泽棠说红了脸。 “吃完早饭,我们就去辞行。”沈泽棠说道。 “嗯。回哪里?” “海棠。” “哦。”北牧想到,大哥还在尔是山,“那我回尔是山了。” 沈泽棠没有说话,只是有几分不悦。 娶回来的媳妇,天天睡别人家里,换你你也不开心。 第七十一章 新年 翌日,沈泽棠携北牧前去辞行。 临行之际,楚族长留了沈泽棠下来商谈要事。 北牧提前退了出去。 出了院子里,正好碰上了请安的新婚夫妇。 “公子。”楚天行了一个礼。 “新婚大吉。”北牧扬起嘴角,贺喜道。 “谢谢公子。” “楚公子,借你夫人一用。”北牧突然望着楚逸说道。 只是楚逸不答,身体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楚天身前。 “楚公子连我也防?”北牧笑道,他楚天从小到大受得伤,哪一次不都是他楚逸给的。 “逸哥哥,公子不会的。”楚天见楚逸迟迟不肯让开,连忙回了一句。 楚逸听见楚天的话才挪开了身体,自觉往后面退了几步。 “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嗯,不知知道一定回你。” “我身上的岐黄素衣,是你的对吗?”白家征讨他时,他坠入药谷,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能不死,若不是他身上的岐黄素衣保了他一条命,他也活不到今天。 “从回来我就在查这件事,所有人我都诊断过,除了你,因为你只有那一某灵识了,刚刚你同楚逸走过来,你身上灵力一点没有,修为也全都废了,定是死前,已经废掉的。 换句话说,你是卫家门生,岐黄素衣是你一生的修为,你都给了我。 为何?何时?” 北牧拉着楚天的手问道,如果当初他没把岐黄素衣给他,他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样子。 “公子,你知道那日我在城内看见沈公子时,他在做什么吗?”不知提及当年,白家灭门,北牧被沈泽棠藏在平遥,楚天在孤竹城内,碰上了正在为生计而杂耍的沈泽棠。 “他带着面罩,在众人面前讨笑。 你知道他平日是多严肃的一个人。” 沈泽棠自始至终,选择的都是他白北牧一个。 楚天提及此事,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平日多温和的一个人,如今也有几分意难平。 “公子,不知不能为你做什么,只希望你受伤时,我能护你最后一程。还好,护住了。” 北牧双眼发红,他何德何能,能让身旁的人如此待他。 “不知。”北牧低着头叫了一声。 “公子,你别难过,好在你回来了,一切都值得。” “值得!”北牧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他怕是要浪费这番值得了。 沈泽棠出来的时候,看见北牧低着个头,不知陪在一旁。 过去贺了一声喜。 “怎么了?”不知走后,北牧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北牧才抬起头,望着沈泽棠。 初次识得他时,总觉得他成稳,如今碰见了自己,行事却如此欠虑。 “一起回海棠吧。”北牧笑道。 “白公子还在尔是山。”沈泽棠提到。 “过几日再去看他。”北牧笑着回道。 两个人一起回了海棠。 海棠依旧,故人往返。 “泽棠君,海棠都是怎么过年的?”夜里北牧望着窗外,正下着大雪。 往年海棠已经很久没有下大雪了,今年不同,下了一场又一场。 “设家宴。” “没了?” “嗯。” “无趣。在孤竹,我们白天会有各种各样的比赛,夺头筹者今年的压岁钱会是最多的。”北牧笑着想起往日里的场景,嘴角不禁扬起。 “还有一天了。”北牧提了一句。 还有一天就是年夜了。 “到时候把大哥邀请来海棠过年可好?” “礼应如此。” 一番光景一番冬。 新年那天,北牧大清早就被门外的嬉闹声吵醒了。 海棠不是禁止喧哗吗?北牧推开门望见静室外一群沈家小辈们聚在一起,好想在比什么。 “你们这是?”北牧揉了揉眼睛,看着平日里正经的沈家门生,如今在院子里放飞自我,有几分不敢相信。 “温公子,族长下令,今日贺新年,不必拘礼,可以随心所欲。”一旁的门生连连回道。 “哦…”北牧笑了一声,关上了门。 “泽棠君啊…” 临近夜里,沈家家宴上。 北牧坐在沈泽棠身侧。 宴席上,就算沈泽棠下令不必拘礼,可小辈们依旧拘泥于此。 沈泽棠坐了一会儿便带着北牧离席了。 “泽棠君,你说大哥也不来海棠,一个人在尔是山估计无聊死。”回去的路上,两人走在走廊上,北牧感慨了一句。 晚宴前北牧曾去请过白慎南,可白慎南只是摆了摆手,拒绝了。 两个人转过走廊,却发现远处天有异象。 “泽棠君!”北牧眉头一皱,望着沈泽棠。 “城阳。楚家。”沈泽棠根据方位判断出了位置。 第七十二章 魔宗 北牧跟随沈泽棠来到城阳楚家。 楚家一片大乱。 同恶鬼怨灵血战。 临近的仙门百家赶来相助。 北牧现在也顾不得旁人的质疑,同沈泽棠并肩作战。 可恶灵来势汹汹,数量众多,众人修为再高,也不敌。 “小心。”有恶灵想从身后偷袭北牧,好在沈泽棠一直护在他身旁。 “太多了。” “定是用了什么术法,召来这些恶灵,破了这阵法。”沈泽棠说道。 “好。”北牧应道。 他从群战中脱离了出来,呼叫了一声胜遇。 他需要借助胜遇,飞到高空中。 站在高处,北牧才发觉,楚家不仅仅是前院,是整个楚家,都有恶灵。 后院里,只有楚逸一人在战。 他将楚家的妇孺藏在后院小屋子里,一个人只身奋战。 观察了一会儿,北牧注意到了,楚族长的住处墨本居,空旷无人,未有恶灵踏入。 法阵应该是设在那里了。 楚逸有几分不支了,北牧连忙飞了下去。 同他一起战斗。 并非为了楚逸,而是为了那群躲在木屋里的妇孺。 “法阵在墨本居,等会我将恶灵退散了一些就去那里,你撑得住的吗?”北牧来到楚逸身旁,问了一句。 “你去,不用管我。” 楚逸生来好强,明明已经撑不住了,却还是嘴硬。 北牧退散了一半的恶灵后,去了墨本居。 墨本居设了结界,以北牧的修为,破了并不难。 法阵是招灵阵,古籍记载,以血为媒,引恶灵来此,尔等恶灵,诚服于我。 破此阵法,只有下阵法的人的血改掉阵法的走运,否则根本不能破解。 现在北牧去哪里找下阵法的人。 后院里传来一声呼叫声,是女人的声音。 “不好。” 北牧意识到,恶灵已经伤到小木屋了。 只是等他赶回去的时候,躲在木屋里的妇孺早就被恶灵杀了,只有一个楚逸未满周岁的孩子,得幸于楚天用最后一点灵识替他挡了恶灵才活了下来。 北牧一把抱起孩子,从恶灵手下救走了孩子。 “魔宗…” 北牧来到沈泽棠身边,天突然黑了起来。 乌云密布之上,一个穿着面具的人临于之上。 众人一片唏嘘。 魔宗,万鬼听令于他。 北牧也只是从白族长嘴里听过几次。 “哈哈哈,楚家只是第一个,下一个轮到谁,你们猜猜?”魔宗仰天长笑,说完便携万鬼消失,天空一下子晴朗起来。 天亮了,新年第一天。 楚家被魔宗灭门,独留下一子,楚安。 被沈泽棠抱回沈家抚养。 魔宗消失几十年,突然出现,仙门百家议论纷纷。 早些年的事,以为过去了就过去了。 如今却要被翻出来,怕是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泽棠君,怎么看?”北牧在静室里同沈泽棠商议。 “魔宗要除,聚百家之力。” “你是说召集仙门百家?” “嗯。” 几日后,由沈家发出信函,百家族长汇聚海棠。 纷纷签下军令状,不灭魔宗,不为仙家。 第七十四章 故意的 “大哥,你最近去了哪里?”北牧关上房门,坐下问候道。 白慎南安静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饮而尽。 刚刚来的匆忙,一路上又没喝什么水。 就算如此,他还是表现的稳重如往常。 也就是北牧同他生活了这么久才发现了一丝丝不对劲,换做旁人,定是发觉不出什么。 “一直在尔是山猎兽,只是不常回去,所以你当然找不到我。”白慎南莞尔笑道。 双亲不在,弟弟已托付良人,自己孤身一人,倒也悠闲自在。 “好吧。”北牧听到白慎南的话,倒也觉得自己前些日子里所担心的事有些多余。 “沈公子在隔壁?”白慎南提了一句。 “嗯。” “吵架了?” “没有啊!”北牧连声回道。 “那为何分房睡?” “……”北牧脑子一激灵,好像自己还未和大哥说过自己和沈泽棠的事,大哥今日这番话,怕是已经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北牧坐到白慎南身旁,眉眼带笑的望着白慎南,像极了小时候像白慎南撒娇的模样。 “一开始我并不同意的。”白慎南继续喝了一口水说了一句。 “为何?我喜欢他。”北牧连忙反驳道。 白慎南笑着摇了摇头,他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后面他不同意也没什么关系。 “知道你心上人是他。”白慎南摸了摸北牧的头。 半晌过后,白慎南把北牧轰出了客房。 他要休息了。 “大哥,咱两挤一张不行吗?” “不行。”屋内人坚定道。 “那我睡哪儿?”北牧朝着屋里喊了一句。 “隔壁你夫君屋里。” “……”北牧无言以对,黑着脸。 这白慎南还是当年的大哥吗? 沈泽棠的屋…… 就是怕消耗体力,影响明天的行程才分房睡的,现在倒好,北牧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白慎南怕不是魔宗派来捣乱他们计划的细作。 刚刚入春,夜里还是有些凉。 北牧冻的受不了,还是走到了沈泽棠房门口,敲了敲门。 沈泽棠睡眠浅,一听见声音立马就醒了过来,来到门口,一推开门,梦里梦见的人就在眼前,几分清醒了过来。 “嗯?”沈泽棠望着北牧在门口,问了一句。 “能借宿一晚吗?”北牧笑着问了一句。 沈泽棠转了个身,让出了一条路,示意门外人进来。 北牧进了屋,直接躺进了被子里,还有余温,刚刚在门外着实冻的难受。 沈泽棠关上门,来到了床边,看着被子里的北牧缩成一团,有些心疼,躺进被子里,抱着被子里的人儿。 “怎么在门外冻成这般了?”沈泽棠抱着北牧,北牧的身子才暖和了起来。 “大哥来了。”后半句话是“把我赶了出来。”北牧没敢说后半句。 “嗯。”沈泽棠似乎也不惊讶,几分镇静应了一声。 “不…”北牧话还没问完,沈泽棠便亲吻了上来。 只是停留了片刻后,在北牧耳边说道:“休息。” 两个人难得这般相安无事的睡一觉,北牧倒也乖,沈泽棠让休息自己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泽棠还没醒来。 这很难得,往日里,都是沈泽棠醒的比自己早,然后做好早饭。 北牧也不动,他知道他一动沈泽棠就醒了。 只是张着眼睛望着枕边人。 沈泽棠这张脸长的确实好看,北牧看的有几分出神。 沈泽棠眼睛何时睁开的,他都不知道。 “醒了。”沈泽棠这句话才把北牧叫回来。 “嗯。”也不是什么新婚夫妻,北牧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淡淡回了一句。 两个人起身,北牧穿好衣物后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白慎南似乎醒的比他们还早,北牧敲门的时候,他早就梳洗好了。 “大哥,一起下楼吃点早饭吧。” “嗯。” 白慎南随着北牧来到了一楼,座位上早早坐在那里。 “沈族长。”白慎南行了礼。 沈泽棠起身回应之。 一顿饭下来,除了北牧说了几句话,其他两个都闷闷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大哥,我和泽棠君等会去津沽地界,你要不要一起。”饭后北牧问了一句。 “津沽?可是最近调查到了什么?”白慎南问了一句。 “不是,只是目前就只剩下津沽还未查。” “嗯,你们去忙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昨天只是借宿一下。” “你又要去哪里?” “猎兽。”白慎南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了一个背影,最后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许久,一旁的沈泽棠才开口说话。 “故意的?”等会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是津沽,而是青稞,楚逸夫人原主家的地方。 “他越发不对劲了。”北牧望着那个背影,眉头紧皱在一起。 “说说看。” “前段时间尔是山,我同他住过一段时间。他虽和平日里一样,可经常把我支开。 那日他让我去签下采买东西,碰到了各个仙家的门生,一定不是偶然,一两家自是可以理解,可那日孤竹城内,我看见的不下二十几家仙家。 驻守孤竹的仙门刚立门户不过十载,何德何能让众仙家携门生贺年,其中还有朝歌卫家。 楚家灭门那天,离楚家最近的仙门,居然是来的最晚的,若不是你们海棠门生赶来相助,怕是楚家灭门的事,都不会有人知晓。 而且,我早上看见他身上的佩剑了,是白族长的谷呈剑,你可曾听我说过,谷呈剑是被楚家一名楚族长的亲信所持有,而楚家灭门后,清理人数时并未发现此人的身影,他带着谷呈剑一同消失了。 而如今大哥配有谷呈剑,想必他们两个人应该见过面了。 我有一个猜想。” 讲了这么多,北牧停了一会儿,他想看看沈泽棠此刻是什么神色,可他平日里就不喜形于色,谁能从他脸上看出他想什么。 “继续说。” “众仙家一同出现在孤竹,定是受一个人的邀约,一定在某个地方汇聚在一起,商谈了什么事,做了什么约定。 而那个发出邀约的人,是大哥。 而且…” 北牧望了一眼沈泽棠。 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了一句:“泽棠君也一定受邀了吧。” 第七十五章 青稞罗家 沈泽棠似乎有些惊讶,平静的脸上,只是眼眸子转了一圈,盯着北牧。 “沈家确实受邀,但并未出席。” “这样就说的通了,因为你没有出席,大哥一直对你有所防备,他不清楚你是敌对方还是友防,所以你们两个见了面,只不过是礼仪之交。” “嗯。”沈泽棠和白慎南确实,从一开始他没接受白慎南邀约开始,白慎南对他防备不是一星半点。 “泽棠君,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北牧望着沈泽棠,说了句。 认识沈泽棠这么久,他不爱说。 什么事都不说,如果不是卫阁长告诉北牧,沈泽棠同他一起跳了药谷,北牧至今也不会知道。如果不是楚天告诉自己,当年沈泽棠为了两个人的生计沦落到市井为了钱而讨他人欢笑。 北牧多希望沈泽棠能同自己多说点。 “好。”沈泽棠应了一声。 两人去了青稞。 此次来青稞,只是因为楚逸的大夫人出自青稞。 两个人登门造访,青稞驻守的仙门是罗家。 罗家大夫人膝下一儿一女,女儿唤罗青稞,冠以家族之名,无上尊重,年满十八后,嫁入楚家,为楚逸大夫人。 儿子名唤罗冬羽,刚刚年满十八,在那一辈里也略有耳闻。 罗族长还有一妾室,生有一女。名唤罗梦清,前段日子嫁给津沽宋家。 罗家府邸门口,挂上了白灯笼。 许是还未从痛失爱女的悲痛中走出来。 北牧上前去敲门,来开门的人手脚也灵活,连忙上前来开了门。 眼前人看着眼生,不过他身后的那个人,谁人不知。 连忙行礼。 “沈族长。” “嗯。”沈泽棠应之。 “还请沈族长同我去大堂等候,我这就禀报族长。” 那个人把门打开,走在前面引路。 将沈泽棠带到了大堂后,退了出去。 没过几分钟,又有一个下人连忙端上茶水。 “罗家待客礼法是不是从你们海棠学的。”等到人都退下后,北牧在一旁问道,从他们两个进来,待客的礼仪一点不差,甚至比沈家做的还细致。 “罗家曾去海棠听过学。” “怪不得,学他人之长处,能保持这份谦虚之心,向至上者学习,青稞这几年声名大噪也不是没有缘由。” 两人闲聊之时,罗族长走了进来。 “沈族长。” “罗族长,望节哀。”沈泽棠望着罗族长,未满四十,满头青丝变白发。 “沈族长登门造访,是为何事?”罗族长这才问到别的事情上。 “我们想向你打听打听,这些年,楚夫人可曾向你们提及过什么异事?” “异事…”罗族长思虑了一会儿,这么些年,他常常在外面,很少回家,女儿更是出嫁后,一面也未曾见过。 叹了口气,罗族长摇了摇头。 随即回了一句:“这些年,我常年在外,不常过问家里的事,如若沈族长要想听闻一二,怕是请我那位夫人来回答,只是…” “只是我那夫人,原本身子就不好,一听到青稞的事,身体更是糟糕,如今更是连床也下不了。”罗族长眼里满是绝望,一件件坏事事,随之而来,压倒他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请卫族长来诊治一番?” “唉。”罗族长叹了口气,“怕是卫族长也下不了手。” “怎么了?” “夫人的病,是常年积劳而导致。”罗族长叹了口气。 罗族长身体不好,聊了几句便以身体不好为由,先让沈泽棠他们住下,日后等他夫人身体好了点,在问问一二。 北牧随着沈泽棠来了客房。 沈泽棠眉头紧蹙,几分忧虑。 “在担忧什么?”北牧来到他身旁,问了一句。 “他有意在隐瞒什么。”沈泽棠回道。 “我也看出来了。就从夫人积劳成疾这一件事来说,一名族长夫人,积劳成疾,落下病?说不通。” “而且刚刚回话的时候,经常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嘴,想必是有什么顾虑。” 北牧分析了一下,都是沈泽棠所忧虑的。 “所以泽棠君在想,他为什么会隐瞒对吗?” “嗯。” “管他想瞒什么,先住上几天,狐狸的尾巴是藏不住的。” 第七十六章 婴儿的哭声 夜里北牧睡不着,翻来覆去。 大哥和魔宗的关系捉摸不透,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起身,出门散散步。 青稞崇尚节俭,屋舍里的装扮不像其他仙门世家一样奢华。 穿过走廊,来到后院。 后院里有一块沼泽地,地里种了麦子。 别人后院里种花,唯有罗家种小麦。 北牧走到沼泽地旁,正是秋收的季节,麦子都熟了。 过了一会儿,闻着麦香。 一点都不俗于百花。 北牧回来后听沈泽棠说过,罗氏近几年名声大起,待人处事,几分大家风范。 可今天罗族长行为举止,并不像有如此大局的人。 堂堂族长夫人,积劳病重,也是不能令常人理解。 北牧叹了口气。 “何事令公子如此叹气?”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 北牧闻声望去,身后站着一个人,不过脸上蒙着面纱,北牧看不清她的脸。 “请问你是?”北牧看不清她的脸,而且这是青稞罗家,他就算看清了那张脸也不一定认识。 “提起名字也不认识的人,不足挂齿。”蒙着面纱的女人谦虚道,礼仪更是行正。 “公子看着眼生,想必不是罗家的人。” “嗯,途经青稞,借住一晚。” “那就好。”那女人听见北牧是借住一天,松了口气。 “听你的口气,可是这里不好?”北牧明显感觉到那个人语气变了,追问了一句。 “哪里,青稞罗家可是名门仙府,哪里会不好。”那女人连忙解释了一句。 “公子,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哎…”北牧还想在同他聊几句,可那人连忙转身离去,大晚上的,追着一个女人不太好。 北牧便也没跟上去。 在后院里闲逛着无聊,刚准备回去的时候,北牧听见孩子的哭啼声,声音忽强忽弱,似乎有人在堵着那孩子的嘴,又怕太用力会要了孩子的命,故而忽松忽紧。 北牧想听着声音找过去看看,可是当北牧再次回到沼泽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声音居然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婴儿的哭声只响了一会儿,后面,北牧在院子里站了一晚上,再也没听见哭声了。 早上沈泽棠一起来,看见隔壁屋里没有人。 四处寻找,问下人才知道北牧在后院里赏麦子。 “一晚上没睡?”沈泽棠站在北牧身后,一晚上没睡,有些乏,北牧站着站着都能睡过去。 往后一倒,却倒到了一个人怀里。 听见是沈泽棠的声音,北牧也没起来,只是靠在沈泽棠怀里眯了一会儿。 还好是大早上,府上人还没有起来。 不然看见这幅场景,怕是要惹来非议。 “嗯。”北牧点头应到。昨天在这院子里站了一晚上。 “发现了什么?” “夜里听见了几声婴儿的哭啼声。” “婴儿的哭声?”沈泽棠也有几分诧异。 罗家最近几年并未听过有什么出生的孩子。 “而且…” “声音是从沼泽地里传来的。” 北牧指着那片种满麦子的沼泽地说道。 他这话匪夷所思,怕是常人听了这话以为他是个疯子。 沈泽棠信他,从没怀疑过。 只不过眼神里满是诧异。 把孩子藏在地下,闻所未闻。 第七十七章 生辰 第二天夜里,北牧同沈泽棠再次来到后院这片种满麦子的沼泽地里。 只是做了一宿,却从未在听见婴儿的哭声。 “怎么又没有了?”两人一起回了客房。 一晚上没睡,却毫无睡意。只是满脑子都是这忽而消失的婴儿的哭声。 后面几天里,北牧夜夜等在沼泽地里,可再也没有什么婴儿的哭啼声了。 “已经五天了。”北牧坐在案桌旁,用手掐了掐眉心。 “睡会儿。”沈泽棠让北牧去休息,他已经五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没事,不查出来我睡不着。”北牧抬头应了一句。 罗家的事,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那天除了婴儿的哭声,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沈泽棠问了一句。 只是这一问,突然让北牧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 之前北牧一直想着婴儿的哭声,却忘了当天,听见婴儿哭声之前,有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曾出来同自己说过话。 “有。”北牧被提醒道,“有人蒙着面纱的女人同我讲过几句话。” “蒙着面纱?”沈泽棠思虑了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脸色有几分难看。 “想到了什么?”北牧看出沈泽棠脸色不好,连忙问了一句。 “罗族长的二夫人,生完孩子后,一夜之间容貌尽毁,一直以面纱示人。” “容貌被毁?”北牧有几分诧异。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生孩子毁容的。 “罗族长对众人是这番说辞,而且是家事,众人也不会深究。” “这可有点麻烦。”北牧低头,深思苦索。 本来仙门之中,有事理应找族长解决,如今罗家这事,本就是族长有意隐瞒,如果刻意去找族长来引荐夫人,怕是又要同上次一样。 一大堆搪塞的理由。 “有了。”北牧想到了法子,嘴角扬起,一般他这个样子沈泽棠就明白了,不是什么正经的法子。 “说说看。”沈泽棠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就当随意听听。 “半夜偷偷溜进二夫人……” 北牧话还没说完,沈泽棠连忙打断道。 “不可。” “哈哈哈,逗你呢,泽棠君。知道你们沈家家规严格。”北牧仰头大笑道。 刚刚看沈泽棠替这件事忧虑的样子,想着来给他放松放松。 沈泽棠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记得前段时间宋家公子大婚?” “嗯,记得。” “宋公子夫人好像是二夫人的女儿,如果女儿回来,母亲一定会亲自出门接待吧。” “嗯。” “那就行了,只要她出门,我们能见到她,就好办了。” “可如何让她女儿回罗家,一般嫁出去的女子,除非大丧大喜,很少归家。” “这确实是个问题。”北牧低着头,用手在桌子上画圈圈。 良久,北牧也想不出罗家最近能有什么大喜的事情。 头直接趴在桌上,侧脸望着沈泽棠。 正闭着眼睛修身养性。 “泽棠君,你生辰快到了吧。”北牧突然想起,年少时,曾问过沈泽棠生辰,只是可惜了,还未陪他一起过过。 “嗯。”沈泽棠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应了一声。他的生辰,很少有人问,北牧是第一个。 “沈族长过生辰会是什么样子呢?”北牧突然抬起头,喜上眉梢,盯着沈泽棠问了起来。 他想过一族之长过生辰应该很热闹,而且还是仙门望族,肯定是众仙门族长携小辈共赴海棠贺寿。 “我不过生辰。”沈泽棠这才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北牧说道。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陪他过过生辰,一碗长寿面也未曾尝过。 这句话就想一块大石头,堵住了北牧继续问问题的那张嘴。 夜里,北牧依旧跑到了后院的沼泽地里。 等着第二次听那婴儿的哭声。 只是途经走廊时,听见了几个下人在一旁闲聊的话语。 “二夫人生辰快到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小姐刚去,族长也不会操办。” “是啊,可是今年若是不办生辰,那二夫人怕是要等到明年才能见到二小姐了。” “二小姐出嫁后,二夫人一直不太好,就等着生辰这天呢。” …… 下人的话北牧都听进去了。 看样子,时间刚刚好。 北牧回了房间,沈泽棠不在。 “去哪里了?”北牧跑出房外,看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 木已成舟,现在只差他推这一把了。 北牧吹响了闻笙笛,是沈泽棠给他的。 沈家门生可以用灵力养一个闻笙笛,日后碰上了心上人,便可赠与她,闻笙笛一响,沈家门生便可听到,而且不同灵力养出来的闻笙笛音色还不同。 北牧回来后不久,沈泽棠便把他那一个送给了北牧。 只不过今天第一次见,还不知道效果如何。 正当北牧还在怀疑闻笙笛是否真的如沈泽棠说的那般神奇时,沈泽棠已经现在他身后了。 北牧一个转身,直接撞上了沈泽棠。 “这么快?”北牧瞪大着眼睛,望着沈泽棠惊讶了一声。 “嗯。” “去哪里了?” “海棠,云锡有些问题要请教。”北牧这才想起,沈泽棠这个沈家族长,不在海棠管理事务,天天陪着自己到处乱走,确实有几分失职。 “泽棠君,早点退位,好好陪我。”北牧拍了拍沈泽棠的胸口,然后回了屋里。 沈泽棠被他这番话,呛的咳了几声。 “何事?”沈泽棠跟着北牧进了屋,问了一句。 北牧第一次用闻笙笛唤他,沈泽棠以为有什么大事情,可回来之后,看见北牧毫发无损。 “我知道怎么让罗二小姐回罗家了。” “如何?” “我听见下人们说,过几日是二夫人的生辰。不过因为刚刚楚家发生这样的事,可能不会操办。” “不过,在宋家的时候,和宋阳喝酒那一晚,宋阳告诉过我,罗二小姐挺孝顺的,她和她母亲在这个仙门大家里相依为命,我想就算罗族长不会操办,她也一定回来。”北牧坚定道。 他没有完全的把握,但他总觉得,二小姐会回来。 第七十八章 密道 几日后,罗家二女儿携宋阳回了罗家。 罗族长亲自上门接待,只是大殿之上一直不见二夫人的身影。 北牧乘坐着胜遇,在天上飞转着,盯着罗家的一举一动。 只是罗二小姐回了罗家后,却从未出过闺房了,让北牧很是不解。 夜里,北牧坐在胜遇身上有几分困意,睡眼惺忪,一下子没坐稳,直接掉了下去,好在沈泽棠出现的及时,一把接住了北牧,将他从新带回了胜遇的身子上。 “小心。”沈泽棠叮嘱了一句。 “嗯,海棠的事处理完了?”北牧揉了揉眼睛,沈泽棠最近几日都回海棠处理事务,他一个人在罗家盯着。 “嗯,完了。” “那就好。” 北牧趴在胜遇身上,同沈泽棠抱怨了几句。 “泽棠君,这罗二小姐回了房后,就再也没出过门了。” “一直没出门?” “嗯,我盯了一整天。” 沈泽棠思虑了一会儿。 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幅,在上面画了几笔,那符咒居然自己动了起来。 “去吧。”沈泽棠朝着那张符咒说了一声。 刚说完,就见那符咒往下面飘,来到了罗二小姐的门口,随后从屋底飘了进去。 “这什么东西?”北牧看着这东西神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铜陵镜。” 沈泽棠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面铜镜,巴掌大小。 镜子里的画面在动。 “这是那张符咒在屋里所看到的。”北牧问道。 “嗯。” “沈家还有这么灵的灵器呢。” “还有很多,以后慢慢告诉你。” “好。” 铜镜里显示,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那符咒逛遍了整个屋子,也没看见一个人。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见他们进去了。” “没有出来过?” “没有。” 北牧连声回道。 不过沈泽棠几分不信,刚刚要不是他接住北牧,这个睡人怕是要摔在地上了。 “不信你问胜遇,灵兽视觉可比我好。” 胜遇几声鹿鸣,似乎在提他主人不平而鸣。 “那只有一种解释了。”沈泽棠顿了顿,“屋内有密道。” 第八十章 当年的事 北牧醒来的时候,周围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点光。 手握成拳头,眼睛直视上方,他在克制老毛病发作。 “阿北……”一声阿北,让北牧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睁眼的时候,看见大哥正坐在自己床边上,照顾着自己。 “大哥…”北牧看见白慎南,便也安下心来。 “这是哪里?”北牧连声问道。 “罗家密室。”白慎南没有半分隐瞒。 “你怎么会呆在这里?”从更早,北牧就开始怀疑白慎南了。 “你不是一直问大哥,十年来躲在哪里吗?就躲在这里。”白慎南起身,背对着北牧,说话间带着几分隐忍。 只不过在不见光的地方睡一觉,醒来就过了十年。 “大哥,我见过你的尸身,是在东海宋家的墓冢里。”北牧望着白慎南的背影,此刻有几分陌生,似乎这个大哥早就不是小时候护着他的那个大哥了。 白慎南没有回话,停顿了许久才嗯了一声,“当年家族灭亡后,我身体和灵识被人用邪术分离,身体藏在宋家,而灵识则被困在这密室里。” “怎么会?”北牧从来没听过这邪术,听起来更是不可思议。 “阿北,大哥希望你能记住,你是大哥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了。”白慎南一直没有转过身。 “大哥也是我唯一的家人了。”北牧小声回了一句,大概也只有他听见了。 他从那药谷里出来,就是想找出当年杀死白家的凶手,碰见大哥的时候,他开心的要疯掉了,可后面楚家被灭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魔宗,大哥的种种异常,让他有几分无奈…… 北牧想起身,和大哥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可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双手都被铁链栓住了。 北牧扯了扯,估计用灵力也扯不断,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灵力尽失。 “大哥?”北牧喊了一声。 白慎南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带了一幅面具。 那个面具,北牧见过。 杀死白慎南的人带的也是这个,杀死楚天的人也是带着这个。 望着眼前的蒙面人,北牧的手握的越来越紧了。 “你不是大哥。” “别动,乖乖呆在这里,等血雨腥风过去了,再出去。”没有了那句阿北,只是一个温润的人在劝你乖乖听他话。 “你到底是谁?”北牧整个人靠在墙上,看着那个人,半张脸被挡了,可他能清清楚楚看见那张嘴,大哥嘴角有块伤疤,是小时候他和闹的时候磕破的,因为这事,白夫人饿了他三天。 那个人嘴巴一张一合,疤痕被扯开,看的更加明显。 “白慎南。” 这三个字,明明应该是自己听着最亲近,最舒服的三个字,如今从那个人嘴里说出来,脏。 “所以当年我们一起回白家的时候,一直同我打斗的人的是你。”北牧不敢相信,他怀疑过白慎南在谋划仙门的事,但他从来没想过一个人,会那全族人的生命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可以告诉你。”白慎南走到了床边上。 “那可是白家四百多人口,其中还有你的亲生父亲母亲。”北牧提到白族长白夫人的时候,眼角的泪不受控的往下流。 “那位待人亲和的白族长以及那位分尊卑贵贱的白夫人吗?”白慎南提起时,语气里满是不屑。 “那位白族长,与人亲近,待人温和,不争不抢,世人歌颂,仙门称赞。可最后换来了什么,众仙门给过白家半分脸色?小庆宴上,明明是白家尽地主之谊,可做主位的为何是那楚家? 还有那位白夫人,倾国倾城,知书达理,可白家几百口人谁不知道,自以为是,待人薄凉,这一点你不应该最清楚吗?从小到大,我自以为你生活的同我一般好,直到那天从卫家生日宴回来后,父亲给你去送药膏,你和他提起母亲拿竹苓鞭抽你的事的时候,我才知道,你从进白家第一天就挨了竹苓鞭的打。 不疼吗?你也从来不告诉我。”白慎南越说眼睛越红,这些事他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起。也只有他自己藏在自己心里藏了这么多年。 “无论如何那都是生你养你的人。”北牧第一次看见平日里温婉的大哥说话如此嫉恶如仇。 “生我,养我,可他们一个毁了我的前程,一个……”白慎南抬头望着北牧,“差点杀了我喜欢的人。” 北牧望向白慎南,他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懂了。 “喜欢…的人?”北牧轻声问了一句。长这么大,他从未听过大哥的倾心哪家姑娘。 也未曾见过白夫人对哪位姑娘像对他那样嫉恶如仇。 “阿北,我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从七岁那年你牵着父亲的手,朝着我走过来的时候,就喜欢了。” 白慎南抓着北牧的手,倾心道。 这些年埋在心里的话,也总算说出来了。 北牧立马把手从白慎南手里抽了出来,把头仰到了另一边。 “我是个男人。”北牧低声回了一句。 “呵……是啊,你是个男人,可我爱上了一个男人。”白慎南起身,转过身,背对着北牧,用手擦了擦眼睛。 “你和沈泽棠行过房事了吧?”白慎南声音清冷道。 “嗯,我爱他。”北牧说这句话毫不犹疑。 “乖。”白慎南转过身揉了揉北牧的头,嘘了一声,示意北牧别再说话,他怕他在说下去,他忍不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