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抬头》 正文 第一章 我所做的,只是殡葬服务流程里的一个小分支——超度。 超度又叫引灵,就是把灵魂引入另外一个世界。民间的殡葬基本都会用到这一套,有时只是走走流程,特殊情况下,能起很大作用。 其实我是一个特别胆小,而且特别懒惰的人,如果没有很强大的动力,我很难去认真的做一件事情,而且这一做就是三年。 那天早上,我躺在自己租的小屋里睡觉,虽然已经天光了,但是还是不想起来,撒了泡尿之后躺在床上继续睡,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我一看是武阳,心里纳闷了一下。武阳是我一高中同学,为人沉默寡言,把自己装得特牛逼那种,高中那会儿我们就走得不怎么近,毕业之后就更没联系了,后来大家在群里聊天,互报联系方式,才存了他的号码,没想到他会打过来。 我接起电话,自然是先寒暄了一番,其实主要是我个人寒暄,他甚至没怎么说话,搞得我有点尴尬,就问他有什么事。 他说他现在在长沙,叫我帮他一个忙。我问他帮什么忙,他就支支吾吾的,说是到了就知道了。我一听这么神秘,该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我心里就有点犹豫。没想到他说,就一天,两千块钱。 我一听心里就动摇了,妈的这个月房东太太都催了我两回房租了,钱虽然不多,我却也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如果帮他一天忙就能挣两千,房租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这么一想我还有点小激动,忙问他在哪里干什么。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还叫我放心绝对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听了稍微安心了点,挂完电话就收拾了一下出发了。 那个地方离市区有点远,算是郊区了,所幸有公交到那里,但只有一趟,而且五十多个站,我在车上睡了一觉都还没到。 好不容易熬到那个站,一看这破地方还真是荒凉。 周围倒是有很多建筑工地正在盖房子,但都没有建起来,我估摸着这地方就算建了房子也是鬼楼。 刚准备给武阳打电话,他却先打过来了,问我到了没有,我说到了,他说马上过来接我。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道袍的人急匆匆的朝我跑过来,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路人。没想到这家伙直接跑到我面前,把手里的一团东西塞给我说,快,穿上! 我一看,靠!道袍! 这玩意一看就邪乎啊,再看这人,正是武阳,一身道士装扮,虽说戴着假胡子,我也认得出。 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妈的这是拍电影呢?《僵尸先生》续集?找我做男一号来了? 武阳说想什么呢,这边死了个人,跟这做道场呢!我听了简直惊得合不拢嘴,本能的就有些抗拒。 武阳看我这样就劝我说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又不是不给钱,而且这事也就是个形式,又没什么危险性。我还是觉得这事太不靠谱了,我平时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这回叫我演道士,还是来真的,这太颠覆了。 武阳叹了口气说,如果你信不过我,可以先把钱给你。说完在身上掏出一叠钱塞我手上,我一看到钱,脑袋就不好使了,当即就决定先做了再说,反正也就一天时间。 我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穿上这么一身,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穿完之后,武阳就带着我去现场,边走边说,待会儿我只需要敲敲木鱼就可以了,我一听还挺简单。 绕过一个布满脚手架的裙楼,后面是一片安置小区,两栋安置楼之间搭着一个灵棚,灵棚两边贴着白纸黑字的对联:青山绿水,长留生前浩气;翠柏苍松,堪慰逝后英灵。 武阳带着我径直走进灵棚,灵棚的正上方是灵台,搭得花花绿绿的,我也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武阳按到灵台正对面的蒲团上敲起木鱼来。 我是个临时演员,而且之前完全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培训,当时就有点手足无措。周围还有人看着,我也不太好直接问武阳,只得不停的使眼色。武阳看我这个样子,就蹲到我旁边说,盘腿坐,然后敲得匀速一点。 我又问他有没有什么技巧或者需要注意的,他说不用,敲就是了。说完他就一边去和另外一个道士手舞足蹈去了,外人看来像是跳舞,后来武阳告诉我那叫踏罡,踏几步然后念一些咒语,这样就算能够超度亡灵了。 我就这么傻逼一样的敲着,其实敲倒是无所谓,关键是盘着腿,时间长了十分酸痛。好在隔一会儿武阳也会停下来休息一下,拉我去外面抽抽烟。一番折腾下来,我倒也没那么抵触了,抽烟的时候就问武阳死的是什么人。 武阳说是一个女的,二十多岁。我有点好奇,就问是怎么死的。武阳抽了口烟,两边看了看,像是在避讳其他人一样,过了一会儿才说,淹死的! 我一听就后悔了,怪自己嘴贱,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弄得有些紧张起来。 很快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我跟着武阳和另外那个道士把道袍都脱了。死者的父亲陪着我们吃饭。女儿死了,做父亲的心里肯定悲痛至极,吃饭的时候我也不好问武阳问题,大家就在一种很严肃的氛围下吃了中饭。 我因为没吃早餐,肚子早就咕噜叫了,虽然不能狼吞虎咽,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吃饭上,期间死者父亲好像跟武阳说了什么,武阳听了不住的点头,他们声音压得很低,我也没怎么听清。 吃完饭之后休息半个小时,我就问武阳怎么好端端的做起这个来了,他说居然故作神秘说,说来话长有机会再告诉你。 我又问他为什么找我来做,这么简单的事情不是随便找个人做就可以了吗? 他说本来他们团队是三个人,但有一个人今天早上跟他闹翻了,说完抽了口烟,好像很郁闷的样子。看他这个样子,我也不太好仔细追问他们为什么闹翻。就这样抽了会儿烟之后又到灵棚去做法事了。 我还是继续敲木鱼,虽然觉得很无聊,但想想兜里的两千块钱,马上就来了精神。就这么一直敲到晚上吃晚饭。晚上依旧是死者父亲陪着我们吃饭,按照习俗,管事的单独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桌子,和那些邻里亲戚都是隔开的。 吃完饭,天差不多已经黑了,我以为可以走了,没想到武阳说,再等等,晚上要加下班。 我心说靠,这事儿也需要加班?不过回想了一下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几个道士好像也是晚上弄到很晚才回去的。我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碍于武阳的面子,只好答应下来。 我以为晚上我的任务还是敲木鱼,结果却大出我的意料。 先是武阳叫来了死者的父亲,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然后我就看到周围的人慢慢散了,几分钟之后,所有围观群众都走了,连死者的父亲都不见人影,灵棚里面就剩下我跟武阳,还有武阳的另一个同事。 我就感觉不太对劲起来,这大晚上的,周围都没人,灵棚里就咱们三个,光想想都慎得慌啊。 武阳和他那个同事轻声交换了一下意见,具体说什么我也没听见,但是我隐约感觉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我也不能反悔,只好强装镇定的问武阳,那些人怎么都走了?武阳说,没什么,晚上的这场法事最好避着点人,你还是继续敲你的木鱼,没事的! 他嘴上说的轻描淡写,可我却听得心里直打鼓,妈的他们不是想捉鬼吧! 正文 第二章 我虽然猜到了这一层,但这么多年唯物主义教育也不是白学的,所谓的有鬼,不过是人的装神弄鬼而已。 其实当时这么想也只是起到一个自我安慰的作用,当时的氛围太诡异了,不管我怎么安慰自己,心里还是紧张得要命。坐在蒲团上面的时候,我都不敢看灵台,生怕一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正紧张得要命的时候,突然周围一黑,灯灭了! 就只剩下灵牌两边的蜡烛还亮着,但光线很暗。我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喊道,怎么了?只听武阳说道,快把蜡烛点上。 另一个声音说,马上!武阳看我这么紧张,就说,没事,停电了,昨天晚上也停了,这地方搞开发,经常停电。 说话间,另外那个道士已经把蜡烛点上了,灵棚的四个角落各点了一根。蜡烛的光毕竟比不上白炽灯,整个灵棚显得有些昏暗,我心说妈的这不闹鬼都对不住这些个摆设了。 武阳走到我边上说,李彬,把衣服脱了。 说完他自己和同事也把道袍脱了下来。我一看赶紧跟着脱。脱完之后武阳递了根烟给我,给我搬了把椅子叫我坐下,自己也找个把椅子坐下,看样子有话要说。 此时我的注意力却被他那个同事吸引了过去,只见他正在把一捆白线放到一个桶里,桶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白线放进去揉了几下拿出来也变成了黑色,而且散发着一股腥味。 我问武阳,那人在干什么? 武阳说,这个你别管,你听好,待会儿咱们要做点事情,这事情必须要三个人才能干,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就不瞒你了,这事细说起来有点复杂,这么跟你说吧,这女的是溺死的,死得很不甘心,魂魄迟迟不肯进入阴间,扰得家里人不得安宁,今天咱们就是为了送她一程。 武阳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他,但是他表情严肃,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听完我就心里一凉,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我都不想呆这里了,太他妈扯淡了。 想了想我就问他,我可以走吗?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一副很失望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可以。说完,表情黯淡的抽了口烟。看他这个样子,我也有点于心不忍了,毕竟是信得过我才请我过来帮忙的,这忙还没帮完我却拍屁股走人了,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这么一想我就问他,危险吗? 他看到似乎有希望,一字一顿的说,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没有危险! 接下来我就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武阳说木鱼也不用敲了,之前敲木鱼都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气得我简直想揍他。 武阳和他那个同事把那捆染黑的线打开,一根根的系在了灵棚的四周,纵横交错像个表格一样,连顶上也布满了这些线,我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一张网嘛,这玩意儿真能抓住那个东西? 好不容易布置完了,他那个搭档检查了一下四周,把地上的几瓶矿泉水捡起来扔了出去,接着又拿了块抹布把地上沾的那些黑乎乎的东西都擦了一遍。 武阳看了看表,走过来叫我把手机关了。 本来手机还可以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这回手机也关了,看着这些诡异的东西,脑袋里奇怪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最后不得不扇自己一个耳光,强迫自己镇定。 武阳看我这么紧张就走过来跟我说话,问我最近在做什么? 我知道他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但这效果实在不怎么样,还不如唱首歌呢,我只好看着他苦笑。他看了看表说,时间还早,我就跟你讲讲现在的情况吧! 这女的是淹死的,之前已经讲过了,出事的地方很偏远,是个水潭,平时去那的人也少,也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要去那里,总之尸体捞起来得时候,都已经浮肿了。 家里人把尸体接到家之后,马上就办了丧事,还请了道士来做法事,但是当天晚上就出事了,先是灵台上的蜡烛被吹灭了,点燃之后过不了多久又会被吹灭。 几个道士估计也是半吊子的江湖骗子,一看这情形,腿都吓软了,钱也不要就跑了。 这家人只好自己念经超度,但蜡烛还是照样被吹灭,女孩的母亲实在害怕只好暂住亲戚家里去了。到了第二天晚上,厕所居然传来水声,一看马桶里的水自个在那哗哗的流。死者的父亲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决定找个专业点的道士过来看看。 第二天才辗转找到了武阳。 武阳和他的两个搭档过来看了一眼,就交代死者的父亲,当天晚上一切照旧,死者暂时还不至于害人,到第二天继续按照正常丧事来办,亲戚朋友都可以过来参加,到了晚上再叫那些人回去,晚上如果还闹,自然有办法对付它。 听完我就感觉遍体生凉,但心里还是感觉这事太玄乎了,不像是真的,我就问他具体要我做什么。 武阳看了看我,说,待会儿你看着灵台,如果看到蜡烛熄了,立刻把这东西泼过去,就照着灵牌泼,泼完就跑,别回头,别管发生了什么,跑就是。 说完把刚才染线的那桶黑乎乎的东西提到我面前。我提了提,感觉倒不是很重,泼过去应该不是问题。 交代完这些,武阳就站到灵棚的一侧,他那个搭档站在另外一侧,看上去很像酒店大门两边的迎宾,只是现在这情形可比酒店诡异多了。灵棚里静悄悄的,看着这两个人如临大敌一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搞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这么杵着让我浑身难受,感觉背上有发痒,很想用手挠挠,刚准备伸手,就听到一轻微的水声,很像是那种抽水马桶的声音。 正仔细分辨来着,武阳轻声说道,别动,准备好,来了! 我瞬间肌肉就绷紧了,手里提着那桶东西,随时准备泼过去。可是过了几分钟,还是没什么动静,正当我奇怪的时候,蜡烛的火焰动了一下,像是被风轻轻吹了一下那种。 我一紧张,差点就泼了过去。 转头看武阳,他赶忙朝我挤眉弄眼,表情像是说,看我干嘛,看着蜡烛。我赶紧回头继续盯着蜡烛,还是没有熄灭,只是时不时的动一下。我心说这鬼也太含蓄了,来个痛快的吧。 正想着,蜡烛就熄了。 我抄起桶就泼了过去,可能是太过紧张了,这一下居然泼偏了,根本没泼到灵牌上面,灵牌上顶多撒了零星几点。我一下就慌了,想着怎么弥补一下,只听到武阳喊道,跑! 我猛然醒悟过来,扔下桶转身就朝外面跑去,完全是百米冲刺的速度,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简直是夺路而逃,足足跑了几分钟的样子才敢回头。 后面什么都没有,武阳他们没有跟过来。 我一下瘫软在地上,腿就抽起筋来。相信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很久没有运动的情况下,一顿狂跑之后腿绝对会抽筋。但是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这是抽筋,以为是那东西上我的身了,吓得要死,想站起来跑,却根本站不起来,只好扳着自己的脚缓解疼痛。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武阳在叫我,我急忙答应。 武阳和他那个搭档循着声音找了过来,他那个搭档看到我瘫软在地上的样子,居然笑了起来。我一看到他笑,就知道应该没事了,紧张得心情瞬间放松下来,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一下瘫倒在了地上。 武阳过来帮我揉了揉腿,好不容易才不抽筋了,他们两就扶着我往回走。我问武阳,我们去哪?武阳说,回家。我又问,这么晚,怎么回去?武阳说,有车。 就这么七弯八拐的走了好几分钟终于看到一辆别克的商务车停在一栋楼下面,看样子我刚才那一通猛跑着实跑了点距离,可惜当时没人给我计时,说不定已经打破世界纪录了,听说人在极限状态下奔跑往往会跑出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成绩。 我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被武阳扶上了车。 在车上颠簸几下我就睡过去了,睡过去的一瞬间音乐感觉有个女人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可是我太困了,根本没有听清。 正文 第三章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自己床上的。我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情,感觉很不真实,但是一摸口袋发现钱还在,却又不由得我不信。 我记得我是在武阳的车上直接睡过去了,那么按道理他应该不知道我的住址才对啊。我揉了揉太阳穴,想着得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发现手机还是关机的,从在灵棚里面关机之后就一直没开过。 我打开手机,拨通了武阳的号码,响了十几下才接,一听不是武阳的声音,我就问他是谁。 对方说,你是李彬吧,我是他同事啊,昨天咱们还一起做事来着,你小子不错啊,昨天多亏了你啊! 我听着有点不耐烦,直接打断他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家地址?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说,你告诉我们的啊,你小子还挺惊醒的嘛,睡着了也不忘记告诉我们你的地址。 虽然我还是感觉有些奇怪,但这么解释似乎也说得通,从小我妈就说我睡觉容易惊醒,这么多年我自己也有这个感觉,但昨天晚上还真不记得自己醒过。 挂完电话,我感觉头很痛,看着天花板都有点打转,我估摸着可能是因为昨天那一通狂跑,搞得体力透支了,也没怎么在意,灌了两口水又睡了过去。 这一下就睡到了晚上,各种噩梦不断,正梦到大半夜有人敲我的房门,咚咚咚敲得很响,突然就把我惊醒了,发现原来真的有人在敲门。 我冲着门口喊道,谁啊?门外传来武阳的声音,是我,开门! 我挣扎着爬下床去开了门,感觉自己虚得不行。武阳进来看到我一脸虚脱的样子,愣了一下,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那个搭档也跟着一起来了,看我这个样子就说,没事没事,肯定是昨天太累了,一天没吃东西了吧,赶紧穿好衣服,咱们下馆子去! 想着吃点东西可能会有劲一点,就穿好衣服,打算到厕所洗把脸,刚把水龙头打开,武阳就从我后面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不能洗!说着一把就将水龙头关了。 我奇怪道,怎么了? 他想了想说,我之前可能忽略了点东西,你先用纸巾擦一擦吧! 说完递给我一张纸巾。他虽然没说具体忽略了什么,但我也听明白了。肯定是昨天的事情搞砸了,而且搞到我头上来了。这么一想,我身上就开始冒冷汗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我心里很愤怒,也很害怕。刚想发飙,他那个搭档看到气氛不对就说,走走走,吃饭去。说着拉着我跟武阳朝门外走去。 这饭吃得很不是滋味,我总觉得自己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我随便扒了两口就问武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连脸都不能洗了。 这家伙也不回答我,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喝水了? 我回想了一下,中午我醒过来一回,给武阳打了个电话,然后就继续睡了?糟了,我睡之前真喝水了。我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一说,他也不搭话,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来,摆到了我面前,看厚度应该是一万。 我心说干嘛,收买我?事情搞不定了就想拿钱来搞定? 正准备发火,他搭档却抢着说道,哥们儿,稍安勿躁! 说着转向武阳说,我说你能不能委婉一点,这钱给也不是这个时候给的呀! 说完又对我说,呵呵,哥们,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龙二,跟武阳是同道中人,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我跟你解释一下,这钱算是个分成,昨天那老板给的三万块劳务费,这不正好咱仨一人一万,至于你昨天那两千块,那是武阳额外给你的,算是感谢你帮忙。 武阳这人不怎么爱说话,你一下子叫他把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那肯定是要花时间的,不如我来代他说,是这么回事,你昨天晚上泼的那玩意儿是黑狗血,是专治厉鬼的,但是你那一下泼得不够准确,虽然泼到了一些,但没有达到魂飞魄散的效果,加上你当时泼完之后不知怎么楞了一下,那被你泼伤的东西就乘机上你的身了。 不过没关系,那东西的三魂七魄已经被你泼散得差不多了,所以短时间内很难闹腾起来。之所以不让你碰水,是因为那女的是溺死的,现在它附在你身上就是为了养精蓄锐,一旦碰到水,就会让逐渐恢复,但如果一直不让它接触到水,过个十天半个月,它自然就魂飞魄散了。 我听完看了看武阳,他点了点头说,是的。 妈的,早知道这么危险,老子打死也不去帮这个忙,差点把小命都帮没了。 龙二的解释多少让我心里好过了一点,但我一听要十天半个月不能碰水,那我还不得臭死了,关键是这十天半个月我每天晚上睡觉都得跟那东西一起睡,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就问他搭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快一点? 龙二想了想说,办法倒是有,那就是咱们再去搞一桶黑狗血,等晚上十二点那东西出来的时候,朝你身上一泼,就万事大吉了。 我一听这也太恶心了,就问他有没有其他斯文一点的办法。 他耸了耸肩说,那我就没辙了,你还是问问他吧! 武阳正埋头吃着饭,听到这里抬起头说,用梳子!说完龙二赶紧接口道,对对对,桃木梳,你现在这个情况,用桃木梳也可以解决,绝对比泼黑狗血的法子斯文,而且还有点文艺。说完还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看他这么笑,我心里就感觉不妙,但是这种事情,要说很舒服的解决怕是不太可能的。我就问具体怎么弄,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摸上去刺刺的,前几天才剪的圆寸,怎么梳啊? 龙二喝了口酒说,这个你就不懂了吧,这桃木梳是辟邪用的,甭管你有头发没头发,都可以梳,你等着,我去车上把梳子拿来。说着就走开了。 剩下我跟武阳面对面坐着,气氛一下就沉默起来,我想问他点什么,但是看他那个死样,估计也不会搭理我。我于是只好自己在那琢磨,我把整个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这么一梳理,我就感觉不太对劲。 整个事情虽然很可怕,可我压根就没见着那东西啊,只是武阳和龙二单方面的在那降妖除魔,万一这整个事情根本就是个玩笑呢?这么想着我就看着武阳,看能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看了半天发现这完全是徒劳,这家伙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半点都看不出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算了,我索性先接受这个设定,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问武阳,你怎么干上这行的?他看了我一眼说,说来话长。然后我就等着他长话短说,没想到就这么没下文了,合着他的逻辑就是,说来话长加上不爱说话等于什么都不说? 正气不打一处来,龙二拿着把梳子回来了,他把梳子递给我,坐下来喝了杯酒说,哥们儿,别看这小小一把梳子,来头可大了,知道后羿怎么死的吗? 我摇摇头,他继续道,据古书记载,后羿是被桃木棒给打死的,死之后被封为宗布神,据说他经常在一棵桃树下牵着一只老虎,每个人死了之后都得到他那里去检验。 这宗布神就这么一闻,如果闻出是个恶鬼,就放老虎吃掉,所以这桃木也就有了辟邪的功效,还有一种说法,说是跟夸父有关的,夸父死了之后化为了一片桃林,夸父不是追日的吗,阳气盛,所以这桃木能辟邪。 当然,这都是老一辈的人传承下来的传说,至于灵不灵,你试试就知道了。不过这桃木梳得晚上用才行,最好是半夜。 我马上联想到了各种恐怖片里面的场景,女鬼对着镜子梳头发,这画面光想想就够瘆人了。 我就问他,我梳的时候,不会看到什么东西吧? 龙二笑了笑说,不一定,得看这个东西强不强,如果强的话…… 说到这里武阳突然抬起头说,不会,别听他的,连梳三个晚上,每次梳十分钟,梳的时候关灯关手机,梳完之后吃这个。 说完递了个小瓶子给我,白色的,外面连个标签都没有。我心想难道又是辟邪的东西?这玩意都出口服的了?这也太与时俱进了吧! 我就问他这是什么,他说,安眠药,只需要吃半片就可以睡得很好。看来这家伙考虑得还挺周到,担心我梳完头太害怕睡不着? 既然不会跟那东西打照面,我也就没那么害怕了。我又问他为什么要关灯关手机,他却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说,梳子用完之后扔掉,扔得越远越好! 正文 第四章 跟朋友告别之后我就上了火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走进小区我就想起之前的那些事,心里就感觉有些异样,总觉得那个包裹,可能会有什么不对劲。 我直接走到房东家门口,敲了敲门,房东开了门一看是我就说你可回来了,赶紧把那个东西弄走,放在我家里又占地方又臭的。 我看了看那个被房东放在客厅里的包裹,外面用一层麻布袋子裹着,包得方方正正的,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至于房东说的那股怪味儿,我倒是没闻到。我只好一边给房东道歉一边把包裹往外面搬。 这东西还真是有点沉,我估摸着少说也有个五十来斤重,好不容易才扛到房间。把那个东西放在茶几旁边之后我就坐在沙发上直喘粗气。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看着那个东西我就有点犹豫,刚才扛得时候,似乎真的闻到了一股异味,若隐若现的,感觉在哪里闻到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味。 我决定打开看了再说,总不会是哪个杀人狂寄给我的尸块吧。 我先是看了一下快递单,上面的地址就是这个城市的,只具体到区,连哪个小区哪栋楼都没写,名字部分索性就是一串省略号,电话那就更不可能有了。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我便拿起剪刀,小心翼翼的把那些胶带一一剪断,然后把外面的那层麻布袋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个纸盒,犹豫了一下我就把纸盒也打开了,一看那东西呈深褐色,再仔细一看,我就直接懵掉了,那是一盒子的泥土。 一股强烈的寒意将我从头到脚的笼罩着,我感觉自己的腿在不受控制的发抖,想跑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突然身体一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不用说都明白了,肯定和那把梳子有关,他妈的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感觉自己的思维突然就停顿了,脑袋里一片混乱,只是本能的想保护自己,我赶紧缩到了角落,抱着肩膀,像个精神病人一样。 过了很久,房间里也没什么动静,我也渐渐的冷静下来,开始能够正常的去思考这件事。 发生这种事情,无非就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人为的,一种是非人为的。 先来分析一下非人为的可能性,如果说之前的那个东西还没有除干净,这包裹就是那个东西寄的,那这种可能性太小了,我是完全按照武阳交代的办的,绝对一丝不苟,况且那东西之前顶多也就吹灭个蜡烛,不可能一下子强悍到能够操纵这么重的物体,那有没有可能是某种无形力量呢,假设这种力量十分强大,但是问题来了,有必要吗? 我他妈就是一个纯天然无污染的屌丝啊,犯得着这么折腾我吗? 再分析一下人为的可能性,表面上看,这可能性就大多了,至少在我的世界观里,一个人搬动这点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但人做事都会有动机,动机是什么?难道今天是愚人节?逗我一乐? 怎么想都想不出个结果,我就掏出手机给武阳打电话。结果关机,怎么会关机呢?我突然想到武阳之前给我交代的,难道他又在抓鬼? 想着也可以给龙二打个电话,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存他号码。 看着那盒被我打开了的泥土,我是完全不敢跟这玩意儿共处一室的,决定出去找个宾馆熬一晚上再说。 宾馆房间是带电脑的那种,我就在那看电影,而且专挑周星驰的无厘头喜剧看,看到后来累得不行了才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还挺沉,后来是被武阳的电话打醒的。 我一接通电话,武阳就问,什么事?我结结巴巴的组织了半天语言才给他说清楚。他听完之后说,在家等我! 这样一来,我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不少。从宾馆出来,急匆匆的吃了个早餐就往家里赶,到了门口却迟迟不敢开门进去,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我索性坐在楼道口等武阳过来。 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楼道上扔了一地的烟头,武阳才过来,后面跟着龙二,这家伙想必听武阳讲了事情的经过了,见我坐在楼道口,就冲着我笑,搞得我很尴尬。 被一盒泥巴给吓在了门外,这讲出去多丢人啊! 进去之后,他们两个就蹲在那盒泥土旁边琢磨,武阳皱着眉神情一直很严肃,龙二在那一会儿挠后脑勺一会儿托着下巴就没安分过,我心说这玩意这么邪乎?两个高手都看不出个端倪? 突然武阳就把手伸进泥土里,一阵捣鼓,然后抓起一坨泥土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我和龙二就这么傻啦吧唧的看着他。 武阳想了想说,水草的味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和龙二两人都是脸色一沉。 我就问武阳,到底是什么情况? 武阳站起来说,这东西没问题,很干净,如果我推测的没错,可能是有人在恶作剧。说着看着我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说怎么可能,我绝对的良好市民,别人不来找我的麻烦就已经烧高香了。 武阳说,那就等等看吧,可能还会有东西寄过来,这盒土先放我那里去。说完看了看龙二,龙二立刻会意,搬起那盒泥土就往外走。这家伙的身板那叫一个壮实,搬着那东西连腰都不佝一下。 我跟着他们到了楼下,看着龙二把那盒泥土往车上整,武阳二话不说直接坐到了副驾驶上。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就打算回去。刚转身,武阳就冲我喊道,李彬,我们待会儿要去一个葬礼现场做个法事,你去不去? 说实话我其实有点想去,因为至少我觉得跟他们在一起有安全感一点,只是我之前把话说死了,自己主动提出来又觉得没面子,可是我实在又害怕再惹上什么东西。就这么一犹豫,龙二那个贱货就把车发动了,我只好心一横说,去,等等我! 我一上车,龙二就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不是看他在开车,我真想一脚踹过去。 虽说我已经决定跟他们去了,但心里还是打鼓的,就问武阳道,这次不会又有什么危险吧?武阳没搭理我。 龙二点了根烟,接着我的话道,哪那么多危险啊,要是每一次都这么危险,那我们都死几百次了,放心吧,就是走走过场,干咱们这一行,多数情况下就是给死者一个安抚,给生者一个慰藉。 尽管龙二这么说,我听得却是将信将疑,主要是这家伙滑里滑头的,也不知道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如果是武阳说的,我肯定立马就信了。但这家伙搞了个遮阳帽盖在自己脸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车子渐渐开出了市区,过了市南站之后还开了十几分钟才到,从车窗往外看去,一栋寺庙样式的楼矗立在那里,上面竖着“xx殡仪馆”几个大字,周围是一片园林,里面种了各种树苗。 下车之后,龙二打开后备箱,后备箱里放了一个木箱子,古色古香的,龙二把那个木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三件道袍,分给我和武阳穿了。又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牌和一个假胡子交给武阳,再拿出一个木鱼交给了我。 最后自己拿出一个拂尘,装模作样的甩了一下,搭在自己的左臂上,冲我眨了眨眼,我只好配合的笑了笑。 关好车门之后,武阳走在前面,龙二跟在他后面,我跟在龙二后面,就这样往殡仪馆走去。 龙二把拂尘甩来甩去显得好不欢快,看样子这回应该没有上次那么凶险。 正文 第五章 正文 第六章 我们是从殡仪馆的侧面进去的,还没到就听到有唱戏的声音,咿咿呀呀的,还有各种乐器的声音,看样子热闹非凡,和上一次感觉很不一样。 绕过殡仪馆的大楼之后,后面是一个大房子,看上去有几分像厂房,门口到处都是鞭炮皮,里面坐了很多人,五六个人围成一桌,都看着中间的一个舞台,舞台上面的五个人正在吹拉弹唱。 我们一进去,就迎上来一个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这人一边“阳总阳总”的和武阳打招呼,一边喜笑颜开的给我们发烟,发完烟又引我们落座。 刚坐下,我就问龙二,这什么情况啊,到底是死人还是结婚啊,怎么那人一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 龙二瞪了我一眼说,你懂个屁,死者是刚才那人的母亲,八十多岁了,家里有钱,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过了,走得很安详,这叫什么知道吗?这叫寿终正寝,喜丧明白吗?能不开心吗?凡是这样离开人世的,后人做什么都特顺。 他这么一说,我才明白,难怪有些地方死了人之后,还请些艺人来唱歌,而且还唱《今天是个好日子》,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 我对戏没什么感觉,但唱戏那女的长得是真不错,水灵水灵的,一颦一笑都那么好看,我四下一观察,估计这里面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在听戏,而是在看她。 她唱得也不错,我一个对戏曲完全不感兴趣的人都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我就看出点端倪来,我发现这个女人时不时的会看向我们这一桌,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在看我,搞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发现她哪是看我啊,妈的明明是在看武阳呢。 再看武阳,翘着个二郎腿,眼睛闭着,似乎正在细细品味这戏曲里面的内容,偶尔睁眼看看那女的,眼神里竟满是温柔。 一曲唱罢,台上几个人陆续下来跟武阳打招呼,看神态竟然都很恭敬。 那女的走到武阳面前,故作骄傲的说,来了?武阳看着她,笑了笑说,唱得好! 那女的仰着头,笑了笑说,那当然。说完就走了。 我一看这女人真了不得,连走路的姿态都那么的妩媚。遗憾的是,她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接着就轮到我们三个了,虽然我毫无经验,但好在我的任务简单,跟那天一样,敲木鱼。武阳和龙二依旧是踏罡,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念的是什么,听了半天一句都没听不明白,听多了反而直想打瞌睡。 就这样一直搞到晚上十点,中间吃了两回饭,休息了几次,总的来说还是挺轻松的,也没有什么异样。龙二告诉我死者的儿子是个土豪,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这丧事得办五天时间。 于是接下来的这几天,我就跟着武阳和龙二做这个场子。最后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那女的站起来给武阳敬酒,说阳哥,我那聚贤阁你可有阵子没去了,你有那么忙吗?如果你再不去,我可就不让你进门了! 说完头一仰就把手上那杯白酒给干了,周围一群人马上跟着起哄,有叫武阳赶紧去的,有问武阳打算什么时候迎娶凤儿的,武阳也不接话,只是笑了笑,端起酒杯跟大伙儿喝了一杯。 这天晚上我喝得有点多,龙二因为开车不能喝酒,却老拿橙汁敬我,我也不好拒绝,最后喝得我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在车上睡了一觉之后就到了我小区门口。和他们告别之后我就往家里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四四方方黑不溜秋的东西放在我的房门口。我一下像醐醍灌顶般清醒了过来,妈的,又一个! 看着眼前的这个东西,我一下竟然出奇的冷静。我没有急着开门,而是把手机打开,照着上面的快递单看了看,还是跟上次一样,地址也是只写到区,姓名电话都没有。 我趴下来仔细闻了闻,闻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估计就是武阳那天说的水草的味道。我又紧张起来,毕竟这玩意又跟水有关,经过上次那件事情之后,我对水已经很敏感了,洗澡的次数都减少了很多。 想来想去还是给武阳打了个电话,他们还没走远,说马上就过来。 我就坐在楼道里,抽着烟,眼睛一直死盯着那个东西,如果那东西是活的,估计都被我盯死了。 楼道里装的是声控灯,隔几分钟就熄一次,搞得我心烦意乱的,到底是谁这么变态,老给我寄这种东西过来?如果让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要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正诅咒着给我寄东西的那个人,楼下传来脚步声,一看果然是武阳和龙二。这回龙二也不笑我了,表情充满了困惑。 武阳看了看,说,打开! 龙二就开始拆那个东西,拆开一看,果然和上次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一次的泥土稍微湿一点。 武阳蹲下来用手抓了一点泥土闻了闻,又把土放回去。 我就问他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武阳也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那包泥土。我知道他在思考线索,也就不追着问了,可是他这一看就看了十多分钟,我和龙二就这么杵在那陪着他看。 终于,他看完了,对龙二说,装到车上去。又看着我说,现在还是没什么头绪,我只能说这可能是个局,等着吧,应该还会有东西寄过来的。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怎么就被人做局了呢?我是真没得罪谁啊? 等等,要说得罪,上次拿黑狗血泼那个东西应该也算是得罪吧,可武阳说寄过来的这个东西很干净啊,不可能有那种东西啊。太多的疑惑,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直觉告诉我,我可能不知不觉卷到什么事情里去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龙二打来电话说叫我出来吃饭。我以为快递的事情有眉目了,马上跑了下去,结果是分成的事情。龙二笑嘻嘻的从包里掏出一沓钱直接朝我怀里一扔说,你的,一万五,好好点点! 我靠,这他妈也太赚了吧,就这么五天时间,我就挣了一万五,瞬间我就来了精神,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问龙二,怎么会这么多? 龙二说,跟你说了那人是个小土豪,给自己母亲办丧事,那必须得大方啊,不然怎么能够彰显他的孝心嘛,叫我说,这还不是真正的大手笔,我跟武阳前年那次,那才真叫大手笔呢,你知道人家给多少吗?说完朝我伸出三个手指头。 我说,三万? 龙二鄙视的摇了摇头说,所以说你还是没怎么见过世面,三万块就把你给打发了?那是三十万! 龙二的一番话,再一次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这个世界真的太疯狂了,有钱人为了寻求一个心理安慰,钱可以当纸用,而像我这样的穷苦百姓却整日为了柴米油盐而劳累奔波,不知道是我个人的悲哀,还是这个社会的悲哀。 吃完饭,龙二拿出个黑色的本子看了看说,明天城西的蔡府邀请我们去做个法事,具体情况对方在电话里也没讲太清楚,只说是死者头七都已经过了,但死者的母亲还想做场法事安抚一下。 龙二说完看着武阳道,去不去? 武阳没说话,而是看着我。 这明显是征求我的意见啊,我哪知道去不去啊?想了想就问龙二,会有危险吗? 龙二笑了笑说,怎么,怕了?我不置可否,说实话我胆子较以前确实大了不少,但这事严重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说不怕那是自欺欺人。 龙二接着道,有没有危险得看了现场再说,再说,干咱们这行,没危险也就没钱,有危险人家才舍得给钱,富贵险中求,就是这么个理! 正文 第七章 一讲到钱,我就有点小心动了。实际上,现在的局面是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上一次的合作,已经把我们绑到一起了,我们俨然已经是一个三人团队了,这个时候如果不去,就属于人品问题了,况且那个奇怪的快递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还得靠武阳来帮我搞定。想了想我就说,去! 第二天一大早,武阳就开着车过来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没看到龙二,按理说龙二也得去啊。我就问武阳,龙二怎么没来?武阳说,有事,你会开车吗?我说会啊。他就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让我来开车。 当时已经是初夏季节了,太阳起得挺早的,坐在前面开车还挺刺眼,难怪这家伙戴着副墨镜。心想我也得去搞副墨镜戴着才行,就准备下车去附近的眼镜店随便买一副。刚打开车门,武阳就问我,去哪? 我说,太阳太大了,得去弄副墨镜。他说,不用了,晒晒太阳挺好的。靠!这明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你自己还戴着墨镜呢。我就想反驳他几句,这家伙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而且戴着墨镜,酷得没边,竟让我油然产生一种不服不行的感觉。 心想算了,不跟你这种情商为负值的人一般见识,而且说不定他这么说也是有目的的,想来总不会至于害我。 蔡府位于长沙城西,过了河还要走很远。这些年房地产搞得火热,河西的很多地方已经建了商品房,由于是重新规划的,绿化方面比河东好了很多,各方面环境都不错,因此有很多有钱人都住在河西。 过了河,开了十多分钟的车,来到一个高档别墅区。小区门口有保安值班,我们说明了缘由还是不让我们进。 只好给蔡家太太打电话,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蔡家太太从小区里面走出来,这女人看上去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多了,穿了一袭睡衣,那睡衣实在有些宽松,连乳沟都能看到,我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保安叫了我两声才反应过来,搞得我脸上顿时一阵火辣。 这小区的占地面积挺大的,环境也好,假山流水什么的一应俱全。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停了车,就跟着女主人往里走,这女主人虽然年轻,保养得也好,但可能是因为亲人去世的缘故,面色十分憔悴。 七弯八拐的终于到了一栋别墅面前,外面的墙漆用的是深色,看上去复古而典雅。女主人把门一打开,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各种豪华家居映入眼帘,简直亮瞎了我的双眼,唯一扎眼的是客厅上首位置摆放着的死者灵位,上面有死者的黑白照片和灵牌,下面燃着香烛,我也不敢仔细去看那照片,只感觉是个男孩。 女主人引我们进屋之后就招呼我们随便坐,然后起身去给我们倒茶。我和武阳也不急着坐,而是四处参观,我主要是看那些漂亮的家具,而武阳估计再看什么别的。 女主人沏好茶之后就招呼我们过来喝茶。武阳喝了两口茶就问,死者是你什么人?这话问得着实有些奇怪,之前龙二不是说了吗,死的是她儿子,虽然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一儿子,看上去是有点不合常理,但人家说不定已经有那么大年纪了呢,只不过保养的好看不出来而已。 没想到女主人听到武阳这么一问,反倒有些紧张起来,只好说,我是他后妈。听她这么说,武阳就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女主人又说,之前已经请民间的道士来做过法事了,就在办丧事的时候,而且头七也已经过了,但是从头七那天晚上开始,家里就出了一些怪事。 头七那天晚上,男主人和女主人准备了饭菜,放在死者的灵位上。然后遵照习俗,回房间回避。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死者的魂魄看见,因为死者魂魄如果看见了家人,就会舍不得走,一来耽误死者转世,二来也会影响生者的正常生活。 那天晚上,他们蒙在被子里睡觉,因为天气已经开始转热了,又盖着被子,只好把空调打开。可是半夜的时候却热醒了,醒来一看,空调已经关了。那台空调是女主人亲自选购的,性能很好,而且是进口的,有根据室温自动调节温度的功能,但如果不是人为将它关掉,它是不会自动关机的,如果温度达到了人体的适应温度,它就会处于待机状态,但指示灯肯定是亮着的。 但女主人醒过来看的时候,发现指示灯都熄掉了。女主人就觉得有些奇怪,以为是停电了,就按了一下床头灯的开关,灯亮了。但是灯亮的一瞬间,她隐约看到有个黑影朝门边跑了过去,但是看得不真切,她就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正好男主人翻了个身,不耐烦的说,大半夜的开灯干嘛,睡觉!她就起身把空调重新打开,然后关了灯继续睡。 结果睡到下半夜的时候,女主人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她吓得要命,赶紧推醒了正在熟睡中的老公,叫他注意听。男主人就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听到。就说,大半夜的别发神经,好好睡觉。 女主人抬头一看空调,居然又关了。这下子她再也不能淡定了,不依不饶的拉着男主人说空调一晚上都关了两次了。男主人依旧是不耐烦的说,可能是空调坏掉了,明天叫修空调的来修一下就可以了。 说完又睡着了。经过这么一折腾之后,女主人心里就一直忐忑,怎么也睡不着了。说来也真奇怪,女主人睁着眼睛去听动静的时候,却什么都听不到。但她还是不敢睡,就这么一直熬到天光才睡了一下。 男主人虽然晚上睡得沉,没听到什么动静,早上上班之前却发现了一件怪事,自己的手提包里面的打火机不见了。男主人心里虽然纳闷,却也没怎么在意,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就这么上班去了。 女主人起床之后,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但好歹已经是白天了,青天白日的,总不会闹什么东西吧!洗漱之后,女主人就去厨房做东西吃,结果发现燃气灶怎么打也打不燃,她也没想那么多,就去外面买了点东西吃。 第二天晚上,蔡老板回来得比较晚,是司机送回来的,一看就是喝大了。女主人跟他讲了讲燃气灶的事情,他也没怎么搭理。随便洗了一下就去睡了。半夜的时候,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空调自动关掉,而且听到敲门的声音。 但是蔡老板依然没有听到,反倒睡得还很香。女主人又胆战心惊的度过了这一晚。蔡老板是个商人,生意做得挺大的,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这天早上的一件事却引起了他的警觉,他发现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又不见了。 他知道可能是死去的儿子还在家里,一下子悲从中来,就到儿子的灵位前烧了几根香,说了一些安抚的话,说到深情出还哭了起来。女主人也跪在灵位前哭哭啼啼的说了许多,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也是有感情的。 这天,女主人特意叫了修空调和燃气灶的人过来,修空调的检查了一下说空调没坏,修燃气灶的倒是检查出了一点问题,说是电子打火的部件老化了,重新给换了一个就好了。 女主人心里觉得奇怪,他们搬到这个别墅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会老化呢?她知道可能是死者弄的。虽然有些害怕,但早上毕竟也在灵位前磕过头了,而且声泪俱下的,他要是在天之灵也不忍心来打搅他们的生活了吧。 正文 第八章 转眼又到了晚上,这一次蔡老板多了个心眼,他故意把新买的打火机放在了房间里的斗柜上。到了半夜的时候,女主人又被敲门声弄醒了,而且醒了之后闻到一股焦臭味,很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一样。 她吓得浑身发起抖来,急忙把蔡老板摇醒之后语无伦次的跟他讲了她听到的情况,蔡老板起来把房间的灯打开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但是斗柜上的打火机竟然不见了。虽说死的是自己的儿子,不至于害自己,但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况,蔡老板也不禁感到有些害怕。 他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高尔夫球杆,然后蹑手蹑脚的朝门边走去,虽然现在这情形,很大的可能是自己死去的儿子弄的,但也不能排除家里来小偷的可能性,他先是将门把手轻轻的扭开,顿了一下,发现没什么情况,就用球杆将门勾开了。 刚勾开就听到女主人一声尖叫,指着门口喊道,他来了!蔡老板被她这一声尖叫吓得差点让球杆脱手,他朝门口一看,只见门口的地板上竟然有一堆黑色的粉末状东西,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蔡老板也算是久经江湖了,缓了一下就镇定下来,他蹲下来将黑色的粉末抓起来一点,闻了闻,发现气味很刺鼻,正是那种塑胶被烧过的味道,那些粉末正是一些东西被烧掉后留下的灰沫。 没错了,肯定是儿子闹的!蔡老板倒是不怎么怕了,关上房门之后打算继续睡,见女主人吓得发抖,就把她搂在怀里,打算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天亮之后,蔡老板坐在客厅里打了几个电话,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个人,这人拿了个树枝,端了碗水,一进门就用树枝蘸了水到处洒,从每个房间到客厅,甚至厨房卫生间都洒到了。 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一些黄色的符纸,每个房间的门楣上都贴了一道。他们睡觉的那个房间里面贴得更多,床头和墙上都贴了。贴完符又在灵位前点了根香。弄完这一切,那人就伸手要钱,按照蔡老板之前交代的,女主人给了他五万块。 走的时候那人说,这几天你们就不要住在这里了,我点的这柱香,能够燃三天三夜,每天早上你过来看一次,如果这香没烧完却熄了,你就打电话给我,如果三天过后,烧完了,那就没事了。说完就走了。 于是蔡老板和这个女主人就搬到另外一处房子去住了,之后的三天,女主人每天早上都回别墅看一看,香都是很正常的燃着,只是一天比一天短,到第三天的时候就燃完了。女主人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但依然不敢住回来。 半个月之后,在蔡老板的劝说下,才一起搬回别墅。搬回来第一晚就出事了,女主人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拖鞋都不穿就往外走,蔡老板叫了她两声,竟然充耳不闻,就像梦游一样。 蔡老板喊了几声就不敢再喊了,因为听说梦游的人如果被叫醒的话,会当场吓死的,于是就只好下床跟着她。女主人打开房门之后就往楼下走去,蔡老板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两个人就这么走着,一直走到厨房。 女主人停在了燃气灶前,用手扭了扭燃气开关,就听到一阵咝咝的声音。蔡老板猛然醒悟过来,她这是想用燃气自杀呢。这样一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蔡老板赶紧跑上去一把关了燃气,然后拼命的摇女主人。被蔡老板摇醒的女主人倒没有如传言那样直接吓死,但已经吓哭了。 听到这里我已经浑身开始冒冷汗了,只盼着武阳听完也直接吓退,没想到武阳却问道,这男孩,是不是被烧死的?女主人听到武阳这么问,神色竟然有些慌张,故作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的?他确实是烧死的,但那是意外,也不知道他车子怎么就着火了,当时还上新闻了,警察也调查了,确实是意外烧死的。 我一听就觉得奇怪,那次小车自燃事件我也在新闻上看到过,但这个女主人此时却在强调男孩是死于意外,这里面可能有问题。武阳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她蔡老板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次女主人的神色更紧张了,说,你找他干嘛,这件事情你跟我对接就可以了,你们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另外再找人,鬼知道你们是不是也是骗人的……我看她越说越激动,赶紧打断她叫她冷静一点,我们也就是过来看看,行不行也不好说。 我正安抚那女主人,武阳却腾一下站起来。我心里一喜,要走了么?赶紧也跟着站起来,问道,走吗?武阳也不答话,而是直接朝楼上走去,我只好跟着上楼,心里不断的祈祷,希望这家伙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武阳直接走到他们睡觉的那个房门口,也不管女主人同意不同意,一把就将房门打开了。眼前的景象让我差点跌倒,只见房间里到处都是灰,连墙上都是,仔细一看,墙上除了灰还有一些奇怪的痕迹,很像是人用手抓出来的,地上到处散落着黄色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什么,估计就是女主人之前讲的那些贴在床头和墙上的符纸。 蔡府的儿子死后,家里接连出现了怪事,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武阳应邀上门做法事,作为小跟班的我听完女主人的叙述之后两腿发软只想脚底抹油。 但武阳却打开了他们卧室的房门,眼前的情景让人目瞪口呆。我不知道武阳打开房门想干什么,不过就这些日子对他的了解来看,他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做起事情来还是挺靠谱的。这样一想,我就放下心来,甚至开始有点好奇。 武阳在门口看了看,然后就走了进去。我虽然好奇,却也不敢这么贸然的走进去,而且可能是因为灰尘太多的缘故,总感觉这个房间特别晦暗,压抑得要命。那女主人这时却不敢过来了,远远的看着我们。 武阳站在一堵墙面前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就出来跟女主人说,法事不用做了,你们最近也不要住在这里了,把钥匙留给我,我们晚上还要再过来一趟。女主人听他这么说竟然还有些不情愿,说把钥匙给了你们,家里东西丢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阔家大小姐果然脾气臭,之前对她的那点好感顿时就荡然无存了。武阳也不生气,说了一句,那你好自为之。说完就径直往楼下走去。我心想,漂亮!气死你个八婆。 可能是武阳的气势确实不同凡响,我们才走了没几步,那娘们就把我们叫住,走过来把钥匙交到武阳手里说,只要你们能够摆平这事,钱不是问题!武阳也不答话,拿着钥匙就往外走,我赶紧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上车之后我就问武阳怎么说走就走了,武阳说那东西白天不会出来,得晚上再过来看看。我一听晚上要过来,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就说,晚上我还有点事情就不过来了啊,你跟龙二去就好了吧? 武阳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听到我的话没有,过了半晌才道,龙二有事去了,待会儿咱们先去往生街买点东西,开车!可我完全不知道往生街在哪,就问他怎么走,他说你开,我给你指路。 路上武阳难得的开了金口,说他推测男孩是被人害死的,因为死得不甘心,所以魂魄一直留在阳间想要了却一些事情,而且男孩的死很可能和这个女主人有关,这男孩的魂魄每在阳间多呆一日,戾气就增加一份,如果不及时制止,到时候可能会弄得无法收拾。 照那女的的叙述,这男孩应该还是很爱自己的父亲的,连打火机都给他藏起来,就是担心自己的爸爸会死于同样的手段。至于那个道士,完全就是个骗子,洒水什么的都是糊弄人的,那个符也起不到作用,那个是安魂符,是劝说鬼魂早日转世的,被他这么一弄,那男孩的魂魄就以为是这女的请道士来灭它的,因此戾气就更加重了。 房间墙上的痕迹,应该是魂魄想要告诉蔡老板的话,但是痕迹不是很明显,而且被那些灰掩盖了。其实就算痕迹很清楚,那也不是我们能够看懂的,得找专门的人去看。 正文 第九章 听他说了这么多,我倒是不怎么害怕,甚至还有些同情那个死者了。武阳说完就继续闭目养神了。我只好点了根烟继续开车,本来十几分钟的路程,结果因为堵车,开了近五十分钟才到。 所谓往生街,就是专门卖那些丧葬用品的街道,但我在车上一看,与其说是街道,不如说是条小巷,太窄了,连车都开不进去。我们只好在外面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了,然后走进去。我们要买的是一种纸,和那种白色的纸钱同样的材质,但是是一整张的,有大有小,大的铺开面积可达十平米,小的只有记事本大小,我们要买的正是那种大的。 问了几家店子,竟然都没有卖这个东西,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老板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了,留着花白胡子,正坐在门口打盹,听说我们要那个东西,眼睛一下就睁开了,表情得意的说,别家都没有吧?你们还真找对地方了,这东西很多人都不做了,用的人也少,你们要多少啊? 我说,就要一张。老头说,才一张?我点了点头,老头就冲我伸出五个手指。我心说五块?还蛮便宜的嘛!就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五块的递给他,老头一看就火了,说,你小子不是干这一行的买这玩意干啥?别来我这消遣! 我心说怎么,还嫌少了?一张破纸,你还打算卖五十给我?想着就想跟他理论几句。武阳突然靠在我耳边说,行价,五百! 我一听心里一惊,就打算问他怎么这么贵。他却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按了按,似乎在暗示我什么。我只好默默的数了五张大票子给了那老头,老头一看就笑了,说,还是这位小哥懂事,还算知道行价,你们等着。说完就到里屋去了。 老头一离开我就忍不住问武阳,怎么这么贵?武阳说,每行有每行的规矩,我们这行遵循的原则就是死者为大,懂吗?他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一点,心想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啊。 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觉心在滴血,五百大洋就买了张纸,想想都亏。过了一会儿,老头出来了,递给我一个黑色的袋子,口子都系着的,我就想打开看看。武阳急忙伸手按住,说,不用打开! 我心想,妈的,我可能又坏规矩了。只见那老头含着笑冲武阳点了点头,说,小哥以后可以多光顾啊,我这还有很多其他铺子没有的东西呢。武阳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 到了车上我就问武阳,我又坏规矩了?武阳点了点头说,这纸都是存在极阴的地方,从来不见阳光的,一旦有了阳气就不管用了,使用之后才可以随便打开。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武阳又说,去附近的超市买个碗,再买两根蜡烛来。我就下车去置办这两样东西,心想去超市买这个总不会有什么规矩吧。果然,一切顺利,心想总算是办成一件事,而且这种小事情似乎也只适合我这种菜鸟去办。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到中午了,于是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完饭一看时间还早,我就把车开到湘江边上,两个人就在车里休息。 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醒来一看都到下午五点多了,太阳已经不像白天那么强烈,余晖照着湘江的江面,看上去美轮美奂,不远处就是橘子洲,毛泽东的巨大头像立在橘子洲头,眺望着这里得山山水水。 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睡在边上的武阳不见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家伙不是一个人跑到那别墅去了吧,再一看,那个用黑色袋子装着的纸还在旁边,应该不会是去别墅了,心想可能是撒尿去了吧。想着又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这回怎么也睡不踏实了,想着再过几个小时就得去那个别墅,心跳就不由自主的加速。 就这样又等了一会儿,太阳差不多已经落山了才看到武阳迎面走来,手里居然拎着两个盒饭。他上了车,把盒饭递给我说,赶紧吃,吃完做事! 我感觉有些好笑,因为不知不觉间,这家伙已经在我心目中树立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了,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居然自己跑出去买盒饭,也不是那么难以亲近嘛!吃完饭天已经快黑了,我赶紧发动车子朝别墅进发,这一次保安倒是没怎么拦就放我们进去了。 一进到这个小区我就有些紧张,只盼望着武阳突然改变主意回去算了。但这是不可能的,下车之后,武阳叫我拿着那些道具就往别墅走。进去之后,我先是按照武阳的吩咐,到厨房接了一碗水放到了那个房间,就对着墙壁放着,然后把那两根白色蜡烛点燃了放在碗的两边。做完了这些,我两就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武阳就看了看表,掏了根烟给我,自己也点了一根。我觉得有些奇怪,这家伙平时很少抽烟,但是一旦这种时候就抽烟,难道他也跟我一样紧张,抽烟是为了缓解情绪?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帘也没有打开,房间里黑不隆冬的,就两个烟头在那里忽明忽暗。 我也不敢说话了,生怕惊了那个东西。但是心里一直疑惑着,怎么还不把那个袋子打开?难道还没到时间?我一边抽烟,眼睛却一边盯着那两根蜡烛,联想到上次对付的那个溺死鬼,心想难道是等蜡烛熄灭的时候,拿那个纸罩上去?感觉没什么杀伤力啊! 正琢磨着,武阳碰了碰我,我一哆嗦以为有情况了,忙问怎么了。结果只是他递了个东西给我,黑暗里我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感觉是个锥形的,一头钝一头尖。我就问武阳,这是什么? 武阳说,待会儿我们要把那张纸展开铺到墙上,你扯这头,我扯那头,扯好之后闭上眼睛,有任何响动都不要睁开,左手握着这个东西,如果感觉有东西拉你的衣服,你就把这个东西摊开,如果听到我喊跑,就立刻跑出去。听他这么一说,我只想现在就跑出去。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武阳说,再等等,还没到时间。 就这样又等了很久,房间里静悄悄的,总感觉特别阴冷,汗毛都竖起来了。突然武阳轻声说,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没?我回忆了一下说,记住了。然后武阳就把那个黑色的袋子打开,把里面的纸拿了出来,给了一头让我拿好靠着墙举着,自己扯着另外一头,比划了一下,长宽刚好。 过了一会儿,武阳说,闭眼睛。我才突然想起来他之前交代的话,赶紧把眼睛给闭了。闭上眼睛的感觉真是不好,本来就很害怕,这回什么都看不到就更加害怕了。好在右手是举着的,虽然不重,但时间长了却很酸痛,这种肉体上的折磨分散了我很大的注意力。 突然我听到几声敲门的声音,我知道它来了,吓得我差点就脱手了。只好在心里不停的念叨冤有头宅债有主。听到敲门声之后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什么动静,我以为没事了,刚想放松一下,却感到左手的衣袖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吓得我差点就叫出声了,马上想到武阳之前交代的,就把握成拳头的左手慢慢打开。 说起来还真是神奇,这样一打开之后,那股力量马上就消失了。我就这么一直打开着,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可没过多久,我就感觉那股力量又来了,先是袖子被扯了一下,接着就感觉有东西在往我肩上爬。 靠!这是什么情况,我手是打开的啊,怎么还会有东西碰我呢?关键是这种情况,武阳也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做啊! 正文 第十章 我感觉身上的汗像瀑布一样在往下淌,心想武阳该不是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吧,如果是这样,那一会儿会发生什么真就不好说了。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而且似乎在朝着脖子蔓延。 我再也忍不住了,必须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刚打算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感觉那股力量消失了,与此同时听到武阳喊道,跑!我把手上的纸一扔,撒开腿就向外跑去,下楼梯的时候一步踏空直接滚了下去,也顾不得疼了,爬起来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面。 回头一看,武阳居然没有跟来。我一下心里就乱了,他不会是舍身救我了吧?太够哥们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找,武阳就灰头土脸的冲了出来。我就问他在里面干嘛呢,这么半天才出来。 武阳也不接话,只说,回家!我看他身上那么多灰,心想难道他刚才在里面跟那东西肉搏呢,看他这个样子估计没怎么占上风啊,然后脑补了一下武阳跟那东西打架的画面,不由感觉很滑稽! 车子开出别墅区一段距离之后,我就问武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给我的那个玩意灵一次就不灵了?武阳想了想说,我有点低估那东西的能力了,咱们得抓紧把这事儿给办了,不然再过几天它就不受控制了,刚才好在它明白了我们的意图,不然我们两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我不置可否,就问他,那东西没有跟我出来吧,可别跟上次一样啊。武阳想都没想就说,没有,它对上身没兴趣,它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留在阳间。我又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没有把那个纸带出来?武阳答非所问的说,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说完就不说话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电话就响了,是武阳打过来的,说已经到我楼下了,叫我快一点。我心想怎么这么急,只好随便洗了一下就下去了。上车一看,龙二还是没在。就问武阳龙二去哪了? 武阳说,有事去了,你别管,先去别墅。他越是不说龙二的去向,我越是好奇,心想不会是和另外那个搭档一样不想跟着武阳干了吧,嫌这家伙不好相处?这家伙虽然话不多,但做事靠谱,总体来讲,算是不可多得的合作伙伴啊!既然武阳说他是有事去了,那总有出现的时候,到时候再当面问他也不迟。 早上的路况出奇的好,只花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别墅。车停好之后,武阳说,你进去把纸拿出来,还有我昨天交给你的那颗犬牙。然后就靠在副驾驶上面闭目养神起来。我心说靠,里面这么危险叫我一个人进去? 随即我就反应过来了,这家伙是故意试我的胆量呢。像他这么靠谱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把我往火坑里推才是。想了想觉得肯定是这样,就壮着胆向别墅走去,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现在是白天现在是白天。很快就来到了那个房间门口,门是开着的,想来昨天晚上武阳出来的时候也没功夫关门。 我先是向里面张望了一下,里面很安静,看上去很正常,那张纸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边,蜡烛已经熄了,让我感到惊奇的是碗里的水只剩下一半了。我见没什么动静,就走了进去,抱起那堆纸就往外走,刚走出来才想起武阳还叫我把那颗犬牙也拿出来,昨天听到武阳喊跑之后,我不管不顾的把那个东西也扔掉了,那么小一个东西,怎么找啊?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只剩一个地方了——床底下。我是真不愿意去床底下找那玩意儿,恐怖片里关于床底下的情节还少吗?我就想干脆不要了,或者叫武阳自己来找,但一会儿面对武阳又不好交代,毕竟大家都是男人,没理由我这么胆小如鼠。 没办法,只好一步一步的朝床走去,内心挣扎了好久才趴下来,原以为会看到黑影什么的,结果什么都没有,仔细一看,那颗犬牙果然是掉到床底下了,就把身体趴得更低的去捡,够了半天,终于是够到了。 犬牙一到手,我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一把抱起那堆纸,然后几乎是跑着出了别墅。 别墅离车还有一点距离,我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步伐,装作很淡定的朝车子走去。武阳看到我过来,嘴角隐约笑了一下说,挺快的嘛。 我就装作毫不在乎的说,拿个东西而已。武阳把那堆纸稍微整理了一下就直接扔在了后座。我上车点了根烟,抽了几口之后,剧烈的心跳才算缓下来。我问武阳,接下来去哪?武阳说,拜访高人! 武阳说拜访高人,我一下子就想到某个山上的寺庙或者道观里,住着一个类似于出山前的诸葛亮一样的人物,仙风道骨,拿把蒲扇,不出茅庐却知天下事。 后来发现我真是想多了,现实和电影还是有区别的。这高人姓钱,道上的人都称他为“钱大仙人”,也有人称他为“鬼学究”!我就问武阳,道上的人为什么要给他取这样的绰号?武阳说,说来话长,以后你就知道了。听他这么一说,我真想一巴掌糊在他脸上。 这鬼学究就住在市中心,驱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市中心有个很高的写字楼,一楼是平和堂,上面有个西餐厅,再往上全都是办公用的,我记得我还到这里面来逛过一回。我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隐隐于市? 抱着那堆纸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我就问武阳,几楼?武阳说,负二楼。我说不会吧,这人住地下室?武阳也不答话,直接走进了电梯。负二楼是个停车场,但是只开放了一半,而且停的车子不多,另外一半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被墙隔开了,连个窗户都没有。 下到负二楼之后,光线一下就黯淡了下来,温度也下降了很多,我只穿了一个t恤,感觉皮肤凉飕飕的。武阳指了指那堵墙说,就在里面。我四下瞄了瞄,就问武阳,门都没有,怎么进去?难道这鬼学究跟哈利波特一样,会穿墙术? 武阳也不说话,直接带着我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拐角处,这里倒是有个铁门,看上去也没上锁,铁门上面挂了一个八卦,但是只看到黑色的一半,白色那一半好像被挖掉了一样。 武阳看到那个八卦,脸色就一沉,说,不好,咱们来得不巧!我说,怎么了?武阳指着那个八卦说,黑色代表今天不见客,或者说访客已满。我说,那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改天再来呗。 我是真想离开这个地方,阴冷阴冷的,看着就不对劲。武阳说,不行,时间上来不及。我只好不做声了,心想既然进不去,又不能离开,那看你怎么办?武阳犹豫了一下说,待会儿我会直接敲门,进去之后你不要盯着他看。 我说为什么啊,他很害羞吗?他长得很难看吗?武阳摇了摇头说,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总之你不要盯着他的脸看,他会很生气的。我看他一脸的严肃,只好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如果是个女的,我还有兴趣多看两眼,一男的我盯着人家看干嘛。 武阳敲了敲铁门,那声音在这无比安静的地下停车场里显得特别刺耳。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个男人,这人脸色看上去十分阴沉,我心想,这家伙就是鬼学究?长得很一般嘛,有什么看不得的? 这人走到门口就说,你们是谁?武阳说,求见仙人!那人又说,既然是找仙人,那你们不知道规矩吗?武阳说,万分紧急,请务必通报一声,就说,武阳求见,有字要解!说着把纸递过去,那人随便翻看了一下,又还给武阳说,你等着! 说完转身就走了。等了十多分钟,我都有些不耐烦了,见不见好歹给个话啊,把人晾这里算怎么回事?转念一想,这种人,不就是靠装逼吃饭的吗?据说这叫饥饿营销,越是想见越不给你见,等吊足你胃口了然后伺机抬价,利用的就是人骨子里面的那种贱。 正埋怨着,那人又出来了,这回什么也没说,直接就把门打开了。我们跟着那个人在一条很窄的走廊里走了大概十几米,然后又拐弯走了几米,看到一扇门。这门是开着的,那人就停在门口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正文 第十一章 武阳是走在我前面的,进屋之后,武阳往旁边一站,我就看到了那个人,当时我整个人就浑身一颤,几乎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个人。 这人脸太白了,白得完全看不到一点血丝,然后眼眶深陷,眼圈黑黑的,像两个窟窿一样。而且瘦,太瘦了,如果把衣服扒了,估计就一骨架子。如果一定要我来形容的话,我只能说,我看到的这个人,是个死人。 最要命的是,我这么一看,竟然就和他对上眼了,然后我就像着了魔一样,完全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好在武阳立刻挡在了我和那个人之间,转身对着我厉声说道,那颗犬牙呢?给我! 我马上醒悟过来,额头上竟然已经沁出了汗珠。我慌乱的掏了掏口袋,把犬牙递到武阳手里。武阳接过犬牙,也没转身,而是用另一只手按了按我的肩膀,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会意,就站到一边把头低着看着别处。 虽然这一切发生的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到,我却感觉像是经历了几个小时。心想刚才要不是武阳及时挡住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很可能在几秒钟之内得个失心疯什么的。这人太厉害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冷静下来之后,我也不敢把视线往那人身上放了。只见武阳把那颗犬牙递过去说,这颗犬牙出了点问题,请仙人看看! 那人就说,一颗破牙齿,有什么好看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这个朋友是不想活了吧,不想活了也好,那个世界不比咱这差,你带来的东西呢?给我看看? 我虽然不敢看那个人,但他说话我还是听得到的,那声音,真他妈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听着让人浑身不舒服。 武阳有点尴尬,只好把纸拿了出来,摊开了摆在那鬼学究面前。鬼学究定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招了招手,之前带我们进来的那个人赶紧拿了本子跟笔走了过去,只见那鬼学究飞快的在本子上写了点什么,然后把写好的那张纸撕下来给了武阳。 武阳站起身说,谢谢,你要什么?那人说,叫你朋友把鞋子留下吧!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心说不会吧,口味这么重?然后又想到电影里面的一些情节,这家伙不是想给我下降头什么的吧?刚才就那么一看就真得罪他了?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正琢磨着,武阳就走过来在我耳边说,把鞋脱了!说完还捏了一下我的手臂,这意思是明摆着的,脱吧,不脱估计也走不了。我心里叹了一声,只好开始脱鞋。 我穿的是个跑鞋,也不是什么牌子货,而是在超市随便买的一双,当时穿着挺好,可是后来越穿越臭,我也一直没空去换一双。这鞋一脱下来之后,我就闻到一股酸臭味儿,然后我就很尴尬的瞄了瞄在场的其他人,武阳表情没什么变化,给我们开门的那个人默默的捂住了鼻子,至于那个鬼学究,因为不敢看他,也不知道他捂了鼻子没有。 这么严肃的场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我那个尴尬啊,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知道那鬼学究看我那鞋这么臭还想不想要。 好在武阳赶紧把我拉了出去。出去之后,我就穿着袜子直接跑到平和堂买了双鞋,因为担心别人闻到我的脚臭,买的时候完全是慌不择鞋,不管款式,只管大小,穿完就结账。一千多啊,心疼死我了,头一回买这么贵的鞋。 我这人脸皮挺薄的,上车之后,我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尴尬,心想武阳刚才虽然没捂鼻子,但肯定憋着气呢,憋了那么久,真是难为他了。我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尴尬,就问武阳,那纸上写的什么? 武阳把那张纸递给我,我一看,上面写着:王晓玲害我,我要她死!我就问武阳,王晓玲是谁?武阳说,不知道,不过马上就知道了,给龙二打电话,叫他到老地方吃午饭。我就给龙二打了个电话,然后开车去了我们常吃饭的那个馆子。 龙二居然比我们早到,连菜都点好了。看到我们过来,脸上就笑嘻嘻的。跟着武阳这种没趣的人干了两天,这会儿看到龙二,我竟油然产生了一种亲切感,想着人还是有趣点好。 坐下之后龙二就说,李彬,这顿饭得你请,你知道我这两天为了你那点破事跑了多少地方吗?腿都快让我跑断了。 我正好奇他这两天怎么不见了呢,就问道,我的事? 龙二表情夸张的说,可不是吗?你那奇怪的快递,武阳说背后肯定有人在搞鬼,叫我从快递公司着手去查一查,你知道那家快递公司在长沙一个区有多少网点吗?我可是一家一家的跑啊,还没车,都是坐公交跑的,说好了啊,这顿饭必须得你请! 武阳打断他道,查出什么来没有?龙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一个人说派过这个东西,其实如果有人在背后搞鬼,这么个查法估计很难查得出来。武阳听了点了点头。 龙二这么一说,我才想起那件事,这两天跟着武阳做事,肉体上虽然不累,但精神上确实有些疲倦,快递的事竟然给忘了,说来也怪,自从第二个快递来过之后,后面就没再来过了,可是按照武阳的说法,应该还会有东西寄过来才是。想来想去也琢磨不出什么结果,看来也只能等等看了。 龙二喝了口酒就问我,你们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我就把怎么去了那个别墅、别墅里面怎么不干净、我们用了什么办法,都跟他说了一遍。 龙二听完冲我笑了笑说,行啊你,没吓尿裤子嘛,怎么样?见到那人什么感觉?我说,哪个人?龙二就说,当然是鬼学究啊。 我就把我当时的感觉跟他一说,他哈哈大笑,说,你比我强,我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时候,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我正好好奇那鬼学究怎么长这样?就虚心向龙二求教。这家伙也不含糊,边喝酒就边给我说了那个鬼学究的来历。 原来那鬼学究,原名叫钱大同,三十年前死过一回,具体怎么死的就不可考证了。总之这人死了之后,被家里人埋在了一个小山坡上。但是过了七天,那钱大同竟然回到了自己家里,当时家里人还以为是他的魂魄回来了,折腾了好久才知道是他本人。据他本人讲,他是挖开了坟墓出来的。 出来之后,瘦骨嶙峋,面色惨白,就跟我今天看到的一模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变化都没有。可是家里人却就此冷淡他了,因为他的样子太可怕了,一般人看到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人是鬼。而且自打他从坟墓里爬出来之后,就有点神神叨叨,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写东西,而且写的那东西,别人根本看不懂,像是某种符号。 本来他死而复生这事就够玄乎了,乡里乡亲的一传十十传百,周围几个乡镇的人都知道了这事,现在又把自己关起来写天书,很多人就觉得这人是参透了天机的,找他算命什么的肯定会很准。 但是每每有人登门找他算命,他都是避而不谈。直到有一天一个道士找到他,将他带了出来。据说那道士当时拿了一张符,上面歪歪扭扭的画了什么东西,见钱大同不愿接待他,就把那张符从窗户孔递了进去。 钱大同看了那张符纸,这才把门打开让道士进去,两人在屋里谈了一夜,第二天钱大同就跟着道士出去了。家里人觉得这样的结果也挺好,如果不能像以前那样生活,那还不如就当这个人死了吧。 正文 第十二章 钱大同出去没几年就混出了名声,据他自己的说法,他是在阴间走过一回,学习了阴间的文字,他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阴间的文字。 这种文字,每个人死了都会,只要你懂阳间的文字,死了之后就懂阴间的文字,这是自然形成的。所以有很多冤死鬼,不愿意转世,留在阳间想要伸冤,就通过写字的方式让阳间的人知道。 当然,阳间的人不可能看得懂,那冤死鬼写的时候,自以为写的是阳间的字,但其实在阳间的人看来,那不过是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而已。但是死而复生的钱大同却看得懂这种符号,他不仅看得懂这种符号,据说还有其他一些本事,这都是老天赋予他的。说到这里,龙二还给我普及了一下这一行所不为人知的秘密。 像鬼学究这种人,世界上不止一个,有些地方也有,完全是随机出现的。道上的人对这种人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做“阴阳人”,意思很明显,就是阴阳两届都混得开的。 这些人都有某种能力,而且各不一样,有的能够根据这种能力来协调两个世界的平衡,但有的专门用这种能力来敛财,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做得出来。 总之,这钱大同混出名了之后,道上了人就给他取了一个雅号,叫“钱大仙人”,这雅号后来被“鬼学究”给取代了,因为他的这个能力看起来还挺儒雅的,学究这个称号算是当之无愧。但大家当着他的面是不会叫他“鬼学究”的,都尊称他为“仙人”。 这鬼学究是那个道人带出大山的,后来那个道人死了,于是鬼学究就自立门户单干。因为名声在外,拜访的人倒也络绎不绝,不过在报酬方面,这人就挺讲究 首先,他不收道上的人的钱,帮过忙之后,会所要他们一样东西,都是些平常物件,就像今天要了我一双臭鞋子一样。 你要问他钱怎么来的?那都是有钱人给的,有些有钱的人,家里出了一些事情,需要请鬼学究帮忙,一般都得花大价钱,而且为了以示诚意,必须呆在学究身边服侍半年。之前引我们进去的那个人,就是个小富商,看面色肯定是惹了什么麻烦了,这才毕恭毕敬的呆在鬼学究身边。 而且这鬼学究可能是看多了世间百态,脾气也古怪的很,他基本是不出门的,也不能容忍别人盯着他看,可能也是因为对自己现在的模样比较介怀。 听到这里我才算明白过来,我就问龙二,他要我鞋子干嘛?龙二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就连武阳都不知道,也许这只是他的一点小癖好? 龙二虽然这么说,我却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谁他妈会有收藏臭鞋子的癖好啊。正跟龙二怎么一来二去的聊着,武阳突然对龙二说,给蔡老板打个电话,问他老婆是不是叫王晓玲? 他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正事还没办呢。龙二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蔡老板的电话。果然不出所料,蔡老板现在的老婆就是叫王晓玲。原来真是王晓玲害了他儿子,难怪那天聊到那个车体自然的新闻的时候,她一个劲的在那强调是个意外。看来这后妈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我就问武阳,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报案?龙二听我这么说就笑了笑,说你脑袋没事吧,咱们的任务是帮雇主解决问题,既要让亡魂放下怨念去转世,又不能伤及生者,再说了,案子都发生这么久了,什么证据都没有了,你难道叫一个鬼魂到法庭上去指正这娘们?我说得对吧武阳。 武阳点了点头说,对!这下龙二更得意了,喝了口酒就对我说,小子,要学得东西多了,凡事要三思!龙二虽然在我面前显摆得跟什么似的,我心里却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有点对他刮目相看,这家伙考虑事情还挺周全的嘛! 我见龙二得意得快要飘起来了,就故意问他,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吗?龙二摸了摸脑袋说,对啊,怎么做啊?怎么做啊武阳!武阳想了想说,搭台,唱戏! 武阳说搭台唱戏,我跟龙二听了都是一愣。怎么搭?怎么唱?唱给谁看?难道要把上次唱戏的那凤儿请过来? 想到那个凤儿,我不禁好奇她跟武阳的关系,本来那天晚上在车上就想问来着,但是喝大了睡着了,醒来之后也就忘记这事了,现在想来,这两人神态语气之间,那叫一个暧昧啊。就问龙二,咱是不是要把凤儿请来啊?她跟武阳到底什么关系啊? 龙二听了就干咳两声说,该问问,不该问别问!我碰了一鼻子灰,只好低头吃菜。 说是说搭台唱戏,但估计武阳自己这会儿也没想好,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而且这家伙一边想一边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妈的,该不是在打我什么主意吧?过了一会儿武阳就问,龙二,咱们这一趟,蔡老板打算给多少钱? 龙二说,九万,怎么了?我一听眼睛就发直了,九万?那不是咱们三个一人三万?这钱貌似来得也太轻松了吧,难怪武阳这家伙买得起车,估计他这几年,靠这手艺挣了不少钱吧! 武阳接着对龙二说,你下午先去趟蔡府,把那里打扫干净,然后去找个化妆师,接到别墅,在那等我们。李彬,咱两得去找王晓玲谈谈。龙二看了我一眼,奸笑了一下说,我明白了! 我心说你明白了看我干啥啊,还笑得那么贼,直觉告诉我,这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估计我又得冒点什么风险,不过想想能挣三万,冒点风险似乎也是值得的。 我正吃着,龙二叫来服务员结账,服务员过来问,请问哪位买单?龙二指了指我,那服务员就把单子朝我一递,我一看,操,320!妈的三个人吃了320,感觉也没吃啥啊。妈的龙二这个贱人,本来就是计划着来宰我的,下次我得叫他还回来。 吃完饭就各自行动去了。我给王晓玲打了个电话,问了她的地址就开着车往她那赶。王晓玲住的是一个公寓楼,有三十几层,她就住在十八层。我们上去之后敲了敲门,过了一会,王晓玲才出来开门。 我一看,这女的依然穿得那么潦草,白胳膊白腿的,完全不顾及我跟武阳的感受,武阳还好,但我这种连女孩手都没牵过的屌丝就不那么好过了,眼神游离,好半天脑袋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晓玲招呼我和武阳坐下,从冰箱里面拿了两瓶可乐递给我们,接着慵懒的往沙发上一趟,说,搞定了吗?我感觉自己这会儿口干舌燥的,拧开可乐就喝了起来。武阳没有喝可乐,而是随手放在了茶几上,看着王晓玲说,你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王晓玲脸色一变,坐直了身子说,我的事?我的什么事?武阳也不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把那张纸掏了出来递给王晓玲。王晓玲一看,身体就有点轻微的发抖,好半天才说道,是它告诉你们的?你们也信? 武阳说,信不信不关我们的事,你现在可以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是因为那个东西还不够强大,无法脱离那个别墅,但是一旦他强大到可以脱离别墅,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保证。我心说牛逼啊,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正文 第十三章 王晓玲果然就范,表情也不像之前那么嚣张了,说话的语气竟然开始颤抖。你们想要什么?武阳说,你的命值多少钱? 王晓玲说,行行行,只要你们能够救我,你们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们,我马上给蔡老板打电话。说到这里,王晓玲顿了一下,眼神尖锐的看着武阳道,你们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蔡老板吧? 武阳摇了摇头。王晓玲舒了口气说,那就好,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合作一下,你们既然来找我谈这件事,那想要的肯定不是什么小数目,你们要多少,我可以找蔡老板要,看得出你们是有真本事的,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把它消灭干净! 我听着心里就开始打鼓了,心说这样做不会犯法吧。武阳居然是这样的人?难怪他知道真相之后也不急着告诉蔡老板,而是直接来找王晓玲,原来是想干票大的?这事虽然不像抢银行这么严重,但这钱拿了总归会让人心里不安啊! 正打算把武阳拉到一边跟他商量一下这么干合适不合适,武阳却直接问了王晓玲一句,你自己有多少钱?王晓玲有些惊讶,说,我吗?我……卡里面只有十万。武阳突然盯着她的眼睛问,所有的吗? 说完眼睛还是死盯着王晓玲,王晓玲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看向别处说,另外一张卡里面还有五万,总共十五万。 武阳这才挪开视线说,把十五万全部取出来交给我们,不要找蔡老板要钱,另外我们答应了蔡老板,不能将他儿子的魂魄消灭,要让它不留遗憾的去转世。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面,你没有主动权,想活命的话,就听我们的安排。 王晓玲完全被武阳的气势给镇住了,默默的点了点头,说,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武阳想了想说,拿一套你经常穿的衣服,内衣和外衣都要,拿来给他。说完指了指我。 我一下子惊诧莫名,要人家衣服干什么?难道这家伙是个闷骚型的?骨子里其实是个变态狂?表面上又很爱面子,所以自己不好意思拿,叫我给他拿着?妈的,我就好意思了吗? 刚想发作,武阳就瞪了我一下,我心说你他娘的还好意思瞪我,但他这么瞪了一下之后我也不好发作了,说不定这变态狂要这些东西真有什么用途呢。 王晓玲进房间找了一下,拿了几件衣服出来,我一看,胸罩内裤都齐了,脸刷一下就红了,接过来的时候,都不敢看那女的。 王晓玲估计也是个风尘女子,对这事倒不以为意,只是说了一句,别告诉我你们有这爱好?武阳说,别多想,另外,你贫血吗?王晓玲表情诧异的说,不贫啊,怎么了?我身体好得很,每天都会去健身房锻炼的! 武阳就看着我说,你去药店买根皮管和一个采血针头和一瓶碘酒,还有包扎用的纱布,再去超市买瓶水或者饮料,三百毫升左右,你也跟着一起下去,把钱取了交给他。说完就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 我心说这是要抽王晓玲身上的血么?这不合适吧,要了人家的钱,又要了人家的衣服,这会儿又要人家的血?我满腹的疑问,但是看武阳这个样子肯定也不想跟我解释那么多,只好下去买东西。王晓玲为了保命,也只好是言听计从。 我这人毕竟还是缺乏历练了,脸皮太薄,跟王晓玲站在电梯里感觉无比的尴尬,她也不跟我说话,估计看出我就是一菜鸟了。 下楼之后分头行事,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采血针头这种东西,按道理是不应该直接卖给老百姓的,但现在的那些药房,竞争激烈,什么都卖,只要有人买。把几样东西都买到之后,我就赶到附近的银行,王晓玲在那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十五万啊,真他娘的厚啊,堆起来都快齐我膝盖了。我赶紧把背包打开,把钱塞了进去,还时不时的瞄瞄周围,生怕有人过来给我抢了。 王晓玲哎了两声说,能别这么猥琐吗,就这点钱,谁稀罕来抢你的啊,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我被她说的一阵脸红,但心里却是万分的激动,这回总算不用那么紧巴巴的过日子了。 回到王晓玲的住处之后,武阳先是拿出打火机把那饮料瓶盖子烧了个孔,然后把那橡皮管剪了一截套在针头另一端,接着把套好的皮管往那盖子里一塞。 我跟王晓玲就这么看着他弄,弄完之后,他看了看那瓶饮料,又看了看我说,你喝吗?不喝我倒了。我心说好歹也是钱买的啊,就拿起来咕噜咕噜的喝开了,喝完还打了个嗝。王晓玲默默的向我伸了个大拇指。 喝完之后,我就去厨房把瓶子给洗了。武阳吩咐王晓玲说,你斜躺在沙发上,一会儿得弄点你的血。王晓玲估计早猜到有这么一出了,也不反抗,乖乖躺好说,你们专业吗?不会感染吧? 我瞪了她一眼说,想活命就老实点,哪那么多废话!说完这句话,我心里暗爽,妈的让你瞧不起我!王晓玲瞪了我一眼就不做声了。 武阳用橡皮管把王晓玲的胳膊绑紧,又用打火机烧了烧针头,然后拍了拍王晓玲的手臂,等血管暴露出来之后,涂上酒精,一针就扎了进去,干净利落的让我怀疑这厮早年是不是当过护士。 只见那血立马就回出来了,哗哗的,很快瓶子就装满了。武阳拔出针头,拿了根棉签叫王晓玲自己按着,然后用纱布给她包扎了一下。我看着那一瓶子血,感觉很不舒服,尤其是跟这种邪乎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今晚肯定很难熬! 王晓玲的体质确实好,出了这么多血依然面不改色。弄完这一切,武阳把那瓶子血递给我说,小心别洒了。我点点头,武阳看了看表说,走!我就跟着武阳往外走,刚走几步,王晓玲就叫住我们说,你不会告诉蔡老板吧? 说着声音突然就低沉了下去,我一直想给他生个孩子。说着竟哭了起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心里竟然有些不忍,唉,谁叫你自己作孽呢?武阳只是顿了一下,连头都没回,也没回答王晓玲,直接走了。 在车上我就问武阳,这血是干嘛用的?武阳说,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你现在去超市买一筒保鲜膜回来。我又屁颠屁颠的跑去买了保鲜膜,然后直接朝蔡府出发。一路上我就在琢磨这事,武阳干的这些事儿这么神秘,晚上会不会很凶险? 而且按照武阳的说法,那个东西的戾气一天天增加,能力也就一天天增强,今天晚上如果失控了怎么办?但是看武阳的神情,似乎并不忧心。我又想起之前吃饭的时候龙二的一脸贼笑,总觉得这两人有什么事瞒着我。 很快就到了别墅,别墅门口站了两个人,一个是龙二,另一个估计就是那个化妆师了。龙二老远就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导演,导演”,到了武阳跟前迅速的小声说了句“注意配合,别穿帮了”,武阳点了点头。 到了那人跟前,龙二就开始介绍,说武阳是导演,说我是演员,一会儿就是给我化妆。那化妆师是个伪娘,娇着声音就问,就只有你们三个人吗?龙二赶紧说,摄像师、灯光师、录音师都还在路上呢,还有好些设备也在路上,这个你别管,先给我们这位演员化妆就是了。 那人竟然就这么相信了,赶紧跟武阳握手说,导演好,我在娱乐圈也混了很多年了,给很多演员都画过妆,经验方面自觉还是很有优势的,今后多多合作!武阳点点头说,好说好说,先给演员化妆吧,龙二,具体怎么化,你跟化妆师对接一下。 龙二应了一声,就把化妆师拉到我旁边,然后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我一看,靠,这不是王晓玲吗?我脑子再笨也反应过来了,他娘的是想让我演王晓玲来骗那东西呢!当时我就感觉怒火中烧,心说你们他妈这么大的事,愣是把我瞒得死死的,怎么说也得先跟我打个招呼吧,同意不同意另说,提前告知至少也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完全是被他们两个耍了。 正文 第十四章 龙二把照片拿出来就跟化妆师说,你看啊,咱们这个演员呢演的是个反串角色,得化成照片上这女的的模样。化妆师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我说,两个人都属于清秀型的,难度不大,画个百分之八十相像应该不是问题,可以吗? 龙二两手一拍说,足矣!他们这么一来二去的,我几次想插话都插不进去。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了,却被龙二一把按在了椅子上,对面竖了块大镜子。正想站起来跟他们理论几句,龙二撑着我的肩膀悄悄在我耳边说,大局为重! 听龙二这么说我只好强忍着,那化妆师把化妆箱一打开,就在我脸上忙活开了。武阳此时坐在一边,眯缝着眼睛,样子好不惬意。妈的,要不是为了大局,我真想现在就跳起来掐死他。 一个小时过去了,镜子里的我,已经完全是另外一张脸,别说,模样还挺俊俏的。最后那化妆师把一顶假发朝我头上一戴,连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我是谁了。龙二早就在一旁啧啧称赞了,这会儿更是夸张的来了一句:perfect! 不愧是知名化妆师,出手果然不凡!那化妆师听龙二这么一夸简直开心死了,娇羞的捂着嘴嘻嘻直笑,这要是个女人,此刻一定是妩媚娇羞楚楚动人,但关键是哥们儿,你他妈是一爷们啊,看到这一幕,我差点就把中午吃的那顿昂贵午餐给吐出来了。 武阳把龙二叫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龙二就跟化妆师说,今天真是辛苦了,明天我们还有一场戏,到时候我打电话联系你?说完就把那伪娘化妆师给送走了,化妆师刚走,我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武阳跟前说,妈的你们要这么干,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你们有征得我的同意吗? 武阳看上去毫不动容,说,你想退出?他这么一说我就更怒了,直接说道,我退出怎么了?大不了这钱我不挣了!说完就把头套往地上一摔。武阳就不做声了,他这种人,估计从来是不会跟人吵架的,如果逼急了,估计就是直接动手的那种。 龙二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看到我跟武阳僵在那里,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赶紧过来打圆场说,别激动别激动,不告诉你是有道理的,你经验还不足,而且才入行不久,对这种事情肯定是有恐惧心理的,如果提前告诉你,你肯定是一百个不答应,而且咱们这三个人中,只有你能干这事儿,武阳要统筹全局,而我,你看我长得这么五大三粗的,搁谁也看得出啊,对不对?消消气,消消气!说完发了根中华给我,还特殷勤的给我点上。 我还是有些生气,就坐在那里抽闷烟。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气氛就有点尴尬。龙二坐在地上抽了会儿烟之后,就把假发捡了起来递给我,我一愣,龙二也跟着一愣,然后两人同时苦笑了一下。 这下子算是缓和下来了,我就说,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们得先跟我说一声,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龙二赶紧接茬道,是是是,这回是我们没考虑周全,对不住兄弟。我摆了摆手说,算了,都已经成定局了,这时候放弃已经晚了,说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龙二就看着武阳说,武阳,接下来怎么做啊。武阳说,现在还早,等天黑了之后,你用保鲜膜把李彬全身上下裹一遍,贴着皮肤裹,这样做是为了遮掩他自己身体的味道,缠完之后穿上王晓玲的衣服,再把血浇到脸上,身上也浇点,弄好之后躺在床上,等我的信号就可以了。 这家伙说完又望着远方的天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知道刚才我情绪那么激动的跟他闹了之后这家伙有没有生我的气,不过我猜测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生我的气,这人情绪太稳定了,或者说根本没情绪,像个机器人一样,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隐约觉得他身上的故事,可能是我们这种人难以想象的。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六点了,看天色,应该很快就黑了。我不禁开始紧张起来,妈的这次完全是被他们两个当炮灰使了,如果我挂了,我一定要化作厉鬼,把他们两个也干掉。 正琢磨着,突然感觉肚子饿了,就问龙二,什么时候吃饭?龙二说,武阳说了,今天晚上办完事情之前你不能吃饭,我们倒是可以吃,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决定也不吃了,陪着你。 我心说你们把我当炮灰使还好意思跟我说公平,这安慰之辞也太他娘的牵强了吧,我就问他,为什么不能吃饭?龙二说,五谷杂粮,阳气太盛,容易通过你的呼吸传出体外,过多的话恐怕会穿帮。我赶紧追着问,穿帮了会有什么后果?龙二听我这么一问,摸了摸后脑勺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还是问武阳吧! 我就冲着武阳问道,穿帮了会有什么后果?想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老实告诉我,咱们这一次究竟有多大的把握?武阳想了想说,六成! 我一听心就凉了,六成的把握你们也敢做,合着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好在武阳接着补充了一句说,如果计划失败,我们只能将他消灭,不会让你出事。他这么一说,我多少放心了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了晚上九点了,武阳说,可以去准备了。我和龙二就拿着保鲜膜和衣服去洗手间。因为必须全身都用保鲜膜裹住,我不得不脱得精光做这件事情,一开始我还不太好意思,龙二看我扭扭捏捏,就说,你他娘的是个男人吗?读书那会儿看同学洗澡还少吗?害个屁的臊啊! 龙二这话还真有用,我立刻就觉得不害臊了,就这么从脖子到脚都裹了一遍,连隐私部位都裹了一层。裹完之后就开始穿王晓玲的衣服,那过程我是真不想描述,龙二在厕所里肚子都快笑炸了,我被他笑得那叫一个没面子啊,真想一脚踢过去,最后只得逼着他发毒誓。 龙二毒誓发得相当干脆,这让我感觉这家伙一点诚意都没有,发完誓依旧在那狂笑。我穿好衣服,一照镜子,我靠,想不到我有生之年也会有如此妖娆的一刻,倒也不难看嘛!但毕竟我是一纯爷们,反串女人,而且还是骗鬼,这事实在是太富于戏剧性。 穿好衣服之后,我们三就往楼上走,到了那个房间一看,还挺干净,龙二把这地方收拾得不错,至少没有之前那么恐怖了。 此时我已经感觉浑身不舒服了,那保鲜膜包着实在是太热了,我身体的热量全包在里面了,我真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中暑。我躺到床上之后,龙二就把那瓶血拿出来往我脸上浇,衣服上了浇了一些。 那叫一个难受啊,我本来就受不了血的味道,这回倒好,不喜欢什么偏要来什么,龙二把血浇完之后,我一看,靠,这也太他妈逼真了吧,整个就是一凶案现场啊,我如果是那东西,肯定立马就信了,然后乖乖去转世。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找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武阳说,一会儿你要闭上眼睛,保持镇定,呼吸保持平稳。然后递了一个线头给我说,如果你感觉自己被抬起来了,或者感觉到有东西掐你的脖子,你就拉这根线,我们就会马上过来救你。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惊,说,你们不在这里陪着我吗?龙二按了按我的肩膀说,这个房间只能有王晓玲一个人的气味,其实对它来讲,你已经隐形了,所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们就在门外,你一扯线头,我们就会进来,但如果你没感觉到什么情况就扯线头,可能就会坏了大事,明白吗? 我只好点了点头,心里其实已经乱成一团了,妈的这两个家伙做得真够绝啊,这种时候居然叫我独自面对。只听到龙二说,记住,你是隐形的,他看不到你,撒谎的诀窍在于不动声色,只要你保持镇定,计划就能成功,兄弟,靠你了!说完就和武阳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把灯和门都关了。 正文 第十五章 一下子,我就陷入了绝对黑暗和孤立无援的境地了,心里害怕到了极点,身上肯定出了很多汗,但都被保鲜膜给捂住了,难受得要命。 就这样,在黑暗和寂静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那么紧张了,我的思维突然变得很清晰,我想我必须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然一会儿肯定会穿帮。 于是我深呼吸了几口,然后慢慢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使呼吸变得平缓。突然一声巨响,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开了,接着我感到房间里的东西剧烈的抖动起来,有很多东西摔在地下的声音,还有窗帘拉开又合上的声音。我已经吓得快要晕过去了,心想干脆晕过去吧,或者中个暑晕过去,这样我就不会这么真切的去感受这种彻骨的恐惧了。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我根本不可能晕过去,我只好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看是否有被抬起或者被掐的感觉。好在一直没有这种感觉,我就在心里默默祈祷,冤冤相报何时了,何不放下怨念,让事态自行发展,一切皆有定数,相信坏人终究会遭到报应的。现在想来,我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当时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像是顿悟了一样。 响声大约持续了几分钟,相信门外的武阳和龙二也已经听到了,这两个人还真他娘的沉得住气。突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我一下又重新紧张起来,心说不会就在我旁边吧? 又过了几分钟,我突然感觉眼前一亮,我立刻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原来是武阳和龙二,两个人一脸关切的看着我问道,没事吧?我看了他们两眼,突然眼前一黑,终于是昏死了过去。 醒了,醒了。刚睁开眼,就听到龙二的声音,接着龙二的一张大脸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我有气无力的说,我是不是死了? 龙二说,没死没死,活得好好的呢。武阳也站在一边看着我,表情依然是那么的波澜不惊,看样子,我昏过去的这段时间,这两个家伙一直在边上守着,总算还有点人性。 天已经大亮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我感到浑身酸痛,好不容易挣扎着坐了起来,一看,还在那个房间,还是那张床,当时我就感觉有些头大,就问龙二,搞定了吗? 龙二说,搞定了,那东西跟阴差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这一次虽然有点凶险,但总算顺利过关,就算它日后在那边知道了真相,却也奈何不了了。 我点点头,说,既然搞定了,你们他妈的就不知道把我抬回家吗?还在这破地方,就算没鬼,我看着也有心理阴影啊。 龙二说,我本来是想把你弄回家的,但是武阳说你体力消耗太多,太虚弱了,暂时不能有什么大的动作,这才留在这里的,我跟武阳可是一直不离不弃的啊,就算你跟这昏睡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我们都会陪着你。我心说狗屁,少在这跟我玩煽情! 我看了看武阳,他点了点头。龙二接着说,没想到你醒得还挺快的。我就问他,现在什么时候了?龙二说,第二天下午,对了,你现在能动吗?能动的话就让我帮你把保鲜膜给撕了,你也不想这么保鲜着吧?我点点头。 龙二就开始脱我的衣服,边脱边说,要是有点胸就更像了。我也没精力跟他瞎贫,就任由他在那折腾,真他妈有种被凌辱的感觉。保鲜膜和王晓玲的那身衣服被龙二扒干净之后,我就闻到一股馊味儿,肯定是流了好多汗,被保鲜膜给捂的。 龙二还打算帮我穿衣服,这回我死活也不让了,两个大男人搞得这么亲密,叫我以后还怎么直视他。估计这一幕也是百年难得一见,我看武阳也忍不住脸上憋着笑。 我没好气的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又躺了一会儿,就感觉肚子很饿,问龙二有吃的没。龙二赶紧从床头柜端起一碗粥递给我说,先喝点粥吧,要不要我喂你?我瞪了他一眼,他哈哈一笑,就坐到一边抽烟去了。 我喝完粥,感觉自己有了点力气,就要求回家,这个地方我是再也不想来了。经过昨晚那一宿,感觉自己仿佛生了场大病,下楼的时候都得叫龙二扶着。 把我送回家之后,他两也没有多呆,给我买了点零食和水果放在桌上就走了。我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实在受不了身上那股臭味了,就晃晃悠悠的跑去厕所洗澡,走进厕所,我照着镜子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 镜子里面是个女人的脸,妆已经花了,半张脸上都是血迹,都流进脖子了,头发披散着,眼神涣散,整个就是一《丧尸出笼》的现实版。我赶紧打开水龙头,趴在盥洗盆上面拼命用水洗,洗了将近十多分钟才算把自己的脸给洗出来。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衣服,然后坐在床上拿着零食一顿猛吃,吃完了躺在床上就睡,我脑袋里什么都不愿想,我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大约睡到半夜的时候,我睁开眼睛,发现我床边竟然站了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带帽的黑色风衣,整个脸隐藏在帽子的阴影里,体态有些佝偻,这要是平时,我估计已经吓尿了,但这会儿我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只是盯着他,想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那人站了一会儿,也不说话,转身就走,我赶紧下床跟着他。 我跟着那个风衣人走了很远,后来我实在走不动了,那风衣人就转身看了看我,又继续往前走,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非常想跟上去看看他的样子,可是我脚再也挪不动了。紧接着,我就醒了过来,衣服都已经汗湿了。 本来在梦里没那么害怕,这会儿醒来反倒有些害怕了,不过昨天晚上我算得上是已经死过一回了,一个梦倒也不算什么,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喝了口水便接着睡了。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期间竟然没再做梦,这会儿醒来身上感觉酥麻酥麻的,伸了个懒腰,浑身都舒坦了。我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就打算出去吃个早餐,一开门,我就愣住了,第三个包裹! 我赶紧掏出手机给武阳打了个电话,武阳说马上就过来。趁他们正赶过来的当口,我拿剪刀把那个东西剪开来一看,果然还是一些泥土。我有些愤怒,这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自从我跟武阳他们混到一起之后,这些个破事就一件接着一件,到底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武阳,或者是针对龙二,想来还是针对我的可能性大一点,愤怒也没有办法,只好点了根烟等武阳他们过来。 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到,武阳看了看那包泥土,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说,这东西,可能是个“路引”!我就问,路引是什么? 龙二拍了拍我的肩膀,接口道,这是咱们行话里的一个词,就是指给鬼魂指路的路标,某种程度上来讲,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路引,奇怪的是你这里并没有什么脏东西,为什么有人会寄这个东西给你?如果说是用来勾你的魂魄,那根本不可能起作用,活人的魂魄是没有那么容易被取走的,如果仅仅靠一个路引就能取人魂魄,那这个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失魂落魄了。 正文 第十六章 他这么一说,我警觉的看了看四周,问道,你确定这里没什么东西?龙二就说,百分之百的肯定,不信你问武阳!武阳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又开始思索起来,过了好久才突然问我,你最近有没有梦到什么东西?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想起晚上的那个梦来,就一五一十的跟他一说,他听完依然是满脸的疑惑。但我知道他肯定是有点头绪了,不然不会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不敢打扰他,怕断了他的思路,就和龙二一人点了根烟,站在一边吧嗒吧嗒抽着。 武阳想了一会儿说,搬到车上去!龙二操起那堆泥土就往外走,我赶紧跟上。把泥土搞到车上之后,我瞄了一眼发现另外两盒泥土不在,估计是被他放到家里去了。 武阳说,现在咱们还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主要是不知道是善意还是恶意,今天晚上咱们就跟着这个路引去看一看到底有什么。我心说这怎么跟啊,一个区的范围那么大,上面又没写哪个小区哪号楼哪个房间,但转念一想,他们可能有什么特别的法子,我也不问了,免得又被龙二这个贱货嫌弃。 把泥土搬到车上之后他们就走了,说是回去准备点东西,晚上打电话给我。有点意外的是,这一回武阳也不叫我去买这买那。我也不愿想那么多,吃了个早餐就回房玩电脑了。 打开电脑才玩了没多久就弹出来一个新闻,说某小区某栋楼有个女的跳楼了,我也没怎么在意,这年头,跳楼的跳江的实在太多了,刚打算关掉,脑袋里闪过一丝念头,赶紧点开看了一下,果然就是王晓玲的那个公寓楼,但是没写具体哪一层,也没写死者叫什么名字,应该是一手新闻,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的。 但是我心里是清楚的,死者百分之百就是王晓玲没跑了。妈的那天晚上不会是没处理干净吧,那事情就真闹大了,王晓玲死了那是活该,我骗了它,它肯定也不会放过我啊!我赶紧给龙二打了个电话,龙二问我什么事他正开车呢,我就把那新闻跟他一说,他听了居然一点都不惊讶,只是说,没事,你别想那么多,恶有恶报而已。 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却也没办法去证实什么,只好继续玩cs分散注意力。 很快就到了晚上,我吃了晚饭之后继续在房间玩电脑,差不多快到半夜十二点的时候,电话响了,是龙二。我还以为他们不打电话给我了,都准备睡觉了。 龙二在电话里说叫我去一个地方。我说你们不来接我吗?龙二说不了,你打个的吧!我虽然心里不爽,但毕竟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情,只好穿上衣服出门。 估计我报的那地儿挺偏了,那司机朝我看了好几眼才让我上车。路上那司机还是不怎么放心,还问我这大半夜的跑那边去干嘛,那地方可没多少人。我只好说几个朋友约好到那边打牌。 那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看我也就没说什么了。开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那个地方,武阳的别克商务车就停在路边上,我一看四周还真是够偏的,也难怪司机不放心,给了钱之后,那司机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龙二看我到了,就从车上下来招呼我说,赶紧过来帮忙。我走到后备箱,帮着把那盒土搬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第一次寄的那堆,还是昨天寄来的那堆。 按照龙二的吩咐,把那包土放在了路中间,接着龙二又从木箱里拿出一个碗,那碗看上去是木制的,中间立着一个像是铁棍一样的东西,铁棍上面一个圆形的八卦,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武阳坐在车里也不出来,估计是觉得这等小事不必他亲自出马的意思。 龙二把那个碗往那土堆上面一放,转身又从车里拿了一瓶水和一根很粗的白蜡烛。吩咐我把那瓶水倒到碗里,然后用打火机把蜡烛点燃了固定在那个八卦上。 完了又从车里拎了一提纸钱出来,大家都懂的,就是那种死人用的冥币。我一看这情况心说这是要祭祖么?祭祖也没有说要到马路中间祭的啊! 武阳这个时候从车上下来,递给我和龙二一人一枚硬币,我一看,呵,还是古铜钱呢,这玩意儿现在应该值不少钱吧,怎么?现在分成都用铜钱了?这么有品位? 正琢磨着,武阳说,把铜钱含在嘴里,一会儿烧纸钱的时候别张嘴。龙二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把铜钱含在了嘴里,我一看这肯定不是恶作剧了,不然龙二亏大了,赶紧跟着把铜钱放到了嘴里。铜钱的味道很奇怪,有点咸又有点甜,还有一股土腥味儿。趁还没开始烧纸钱,我赶紧口齿含糊的问,能吐口水吗?武阳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武阳就开始烧纸钱,边烧嘴里还边念叨着什么。我和龙二站在一旁看着,这情形诡异极了。 说来也奇怪,本来之前没一点风的,烧纸钱没多久,就感觉起风了,而且风越来越大,我真担心蜡烛给吹灭了,不过那蜡烛的芯子也真够粗的,这么大风也没吹灭。 等纸钱烧完,风也停了下来,不过奇怪的是那根蜡烛的火焰竟然偏向一边。武阳看了看龙二,后者立刻会意,就把那堆土连同那个碗一起端起来往车上走去,那火焰摇摇晃晃的,但一直偏向一个方向。 龙二坐在后座上抱着那堆土,我开车,武阳坐副驾驶。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火焰正偏向车头的方向。武阳说,一会儿你龙二给你指方向,你按他指的方向走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龙二在后座口齿含糊的说了一句,直走!我就发动车子往前开去。开车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这玩意儿就是一方术上的gps,而且是鬼魂专用,难怪我们看不到! 一路按照火焰的方向开过去,有时候前面没路了,就重新修正方向,毕竟不是现代化的导航仪,一路七弯八拐的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大致的方向我也算明白了,咱们正在往天心区开呢! 过了猴子石桥之后,开了没几分钟,火焰突然偏向了来的方向,根据龙二的提示,我就把车往回到了到,纠正了半天才明白,火焰原来正指着湘江的方向。我心说这根本没路啊,总不能往河里开吧? 龙二因为专注的看着蜡烛,也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武阳就说,咱们下车,走过去,如果真在河里,那只能是明天晚上来了。 下车之后,我们三就翻过护栏往湘江边上走去,也亏得龙二力气大,如果叫我搬这那东西,估计早歇菜了。一边走我就一边祈祷千万别是在河里千万别是在河里。 就这么磕磕碰碰的走着,四周还有别人种的菜,这会儿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路踩将过去。终于,龙二喊了一声,停! 我心说yes,差点就想找武阳来个givemefive!龙二把泥土放在地上,赶紧舒活了一下筋骨。武阳就对我说,去车上把纸钱拿来,我心说还烧啊。 只好回车上拎了纸钱过来。武阳把纸钱拆开又开始烧,不过这回倒是没起风了,感觉什么都没有,武阳烧完纸钱就把蜡烛给吹灭了。然后叫龙二把那堆土搬到一旁,吩咐我到车上把铲子拿过来。甭说,这是要开挖啊! 正文 第十七章 把铁铲拿过来之后,三个人就开始挖,挖了一米多深之后还是没看到什么东西,可是我的胳膊都已经开始酸痛了。 只好停下来抽烟,龙二真他妈壮如牛,一点都不感觉累,我跟武阳在那抽烟,他也不歇着,一个人在那奋力挥铲,看着他对我的事情这么伤心,想想还有点小感动。 正抽着烟呢,武阳突然问我,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是为什么?这家伙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我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自从我跟你们两鳖孙混一起之后,这些个破事就一件接着一件,我哪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有不好这么直接跟他说,武阳这种人,没办法跟他开玩笑,任何时候跟他说话都得一本正经。想着我就摇了摇头。武阳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了,看着浩瀚的湘江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很快就能知道了。 说完拿起铁铲又开始挖起来。我虽然感觉手臂酸麻,但这会儿也不好意思继续歇着,只好加入进去拼命的挖。 我们挖的是个一平米的坑,已经挖下去三米深了,可还是没挖出什么东西来。这个时候三个人已经在里面挥舞不开了,武阳就上去歇着,顺便观察一下四周有什么动静。 龙二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杵这铁铲在那直喘粗气,说,武阳,咱们会不会是弄错了?这下面可什么都没有啊?武阳想了想说,不会有错,继续挖! 我和龙二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开挖,又挖了将近半米深的样子,武阳停下来说好像挖到了什么东西。我赶紧用铲子在他下铲的周围挖了一圈,折腾了几分钟之后,挖了一个东西起来,龙二拿着一看,说,靠怎么是件衣服啊? 武阳的样子也有些惊讶,合着咱们废了这老大的劲就挖出来这么一东西?我还以为会挖出什么宝剑玉玺之类的呢,就这么件破衣服,至于埋得这么深吗? 龙二就把衣服给武阳递了上去,武阳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难道咱们让人给耍了?谁他妈这么无聊,布这么大一个局,就为了耍咱三?龙二看着那衣服就有点不死心,继续往下面挖了几下,看泥土的眼色,估计下面也不太可能埋什么东西了。 我们两个就爬了上去,武阳拿着那件衣服,还是没想出什么头绪,就说,回去吧,明天晚上继续挖!我说,还挖?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龙二拍了一下我脑袋说,猪脑子啊你,家里还有两盒土呢,咱们还得去别的地方挖!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我被他说得没脾气,只好赶紧跟着收拾东西。 上车之后,龙二就把那件衣服用一个袋子装起来,然后放到了箱子里。我突然想起王晓玲跳楼那件事情,还没来得及问他们的。 我就问龙二,王晓玲真的跳楼了?龙二说,都上新闻了,那还有假?我想了想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才处理完那件事,怎么就跳楼了呢?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没告诉我?别他妈再把我蒙在鼓里了啊! 说到这里我就有些激动,龙二看我真生气了,就说,第一,我们的事情办得干净利落,绝对不会是那个东西在搞鬼,第二,这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了亏心事,总要为亏心事买单,既然我们知道了真相,就不得不告诉应该知道的人,至于那个人信不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现在看来,那人是信了。我接着问,那人是谁?是蔡老板吗?你是说王晓玲的死跟蔡老板有关吗? 龙二看着我,笑了笑说,这话我可没说,做咱们这一行,第一要为客户保守秘密,第二不要去妄加揣测客户的用意或者动机,第三,还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年轻人,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说着说着这家伙就摆起谱来了。过了一会儿,龙二又补充道,你不会到处跟人讲吧,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那我们可就帮不了你了哦!我点点头,心说这社会真是太复杂了,以前不觉得,现在一想简直就有点恶心。 回家之后,都已经到凌晨三四点了,折腾了一晚上,我感觉浑身酸痛,看来平日里还是需要锻炼一下才行。其实这个时候我都已经有些睁不开眼了,只好赶紧到厕所冲洗了一下就上床睡了。 这一觉睡得倒是挺踏实,也没做什么梦,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想起晚上还有事情要做,就给龙二打了个电话,问晚上什么时候做事。龙二就说,你先到我家里来吧,晚上可能会有另外的事情要做,带几件换洗衣服。说着就告诉了我他家的地址。 我心里有些纳闷,什么事情比眼下这个事还重要?而且还要去外地?难道是又接到什么业务了?吃了晚饭之后我就收拾了几件衣服,按照龙二给的地址找了过去。龙二住的是个公寓楼,虽说比不上王晓玲的那种豪华公寓,却也比我住的地方好了几百倍。我上去按了按门铃,龙二就给我开了门,我一看武阳也在,这家伙坐在沙发上,手里竟然拿着个ipad。 这画面着实有些怪异,在我心目中,武阳可不是一个赶时髦的人。心说难道在玩植物大战僵尸?他们这一行的人说不定都喜欢玩这个呢! 想着我就走过去一看,这家伙正盯着一个网页看,我问,看什么呢?他就把艾派德朝我一递说,你看看。我一看,是个新闻,说是湖南湘西那边某个山区死了个女孩儿,关键是这女孩儿的死法非常奇特。 被人吊死在了房梁上,穿了一身鲜红色的衣服,全身挺直的绑着,头上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脚下面还吊着一个秤砣,最为诡异的是,这女孩儿天灵盖还插着一根针。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相信很多人看到这里,会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没错,正是几年前的那件案子,当时被媒体报道出来之后,事情闹得纷纷扬扬,网上对此也有很多推论,而当时我们是有亲临了现场的,而且发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线索。 当时我就拿着艾派德看了看,惊得我是一身冷汗啊,就算我是个门外汉我也看得出,这肯定跟一些方术上的东西有关了。我就问武阳,怎么了?他们是有邀请我们过去做法事吗?武阳说,不是。我说那你看这个干嘛,跟咱们不相关嘛! 龙二走过来点了根烟说,错!这事儿还真就跟咱们有点关系。我就问什么关系。龙二扬了扬眉毛说,去了就知道了,实话告诉你吧,警方现在对于这个案子可以说是束手无策,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公开邀请道上的人去看的,那样做摆明了是宣传封建迷信。 但是,死者的父母已经放出消息,说诚邀各地通灵人士前往调查,往来车旅费报销,并有重金酬谢,当然,我估计钱不会多。但就算钱不多,那对父母也是出不起的,你看新闻里的描述没?那户人家太穷了。 听到这里我接口道,所以这事儿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而且很可能是官方的指使?龙二点了点头说,是不是官方不知道,不过已经有很多道上的人说要去了,本来我们是没有必要去,但是武阳说最近寄包裹的事情有些蹊跷,但肯定是道上的人干的,趁这一次那么多人过去,咱们顺便过去查一查,总比一个人一个人的问要好。 这听起来还是蛮有说服力的,我就点点头。龙二说完就开始收拾行李,看着他在一边收拾东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坐到沙发上思考这件事情。 其实我最纳闷的是,既然是光明正大的去那里,为什么一定要在晚上去呢?我就问龙二,龙二边把东西往袋子里装边说,咱们得赶在那些人的前面到,不然到时候人一多,好多问题根本没机会问,而且现在敌在暗我在明,不出奇招怎么能够掌握主动? 正文 第十八章 我很奇怪,就问他什么敌人?我们什么时候跟人树敌了?龙二哈哈一笑说,我这就是个比方,比方懂不懂,很多事情现在不明不白的,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心说,这么严重?但是仔细一想,龙二的话又不无道理。等龙二收拾好之后,我们三个就开始出发,从长沙开车到吉首也就5个小时的样子,然后从吉首到那个小县城,再往农村走,顶多也就2个小时。 现在是下午6点,等到那个村子,差不多就是凌晨两点的样子。总之等我们开到那个地方,离天亮肯定还有几个小时,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查一些东西,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要查什么。 路上我们三个人换着开车,倒也不觉着累,龙二买了很多辣食香烟之类的东西在车上,武阳开车的时候,我就跟龙二两个人在那边抽烟边聊天。我就问龙二是怎么跟武阳认识的,其实看相貌,龙二的年纪在我和武阳之上,按说不应该对武阳这么个年轻后生言听计从才是。 龙二就给我讲了一下他的经历,这家伙油嘴滑舌的,讲起自己的经历来也是凭空添加了很多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东西,这里我就提炼着还原一下事实真相。 龙二早年是在乡下种田的,可谓是一介农夫。那个时候,农村里人还比较多,事情也比较多,装神弄鬼的事情更多。 龙二那个时候就碰到这么一个装神弄鬼的道士,那道士在那一带还是有小名气的,给很多人算过命,也治好了一些农村妇女的疯病。当然,对于当时的龙二来讲,这些不过是传言,他没有亲眼见到,总是不太相信。 有一次,他家里丢了一百块钱,那时候一百块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一万了,他爸妈急得呀!就问龙二是不是他偷的,龙二当时都气哭了,被他爸严刑拷打都没承认。 为了洗刷冤屈,他决定去找那个道士算一算,看那钱到底去哪了。据他母亲说,那钱就是放在衣柜的最里面,但是把所有的衣服全都翻出来了也没找到,关键是家里也没有进过小偷的痕迹。 其实我觉得也有可能是他爸拿了之后赌博输掉了,但如果是他爸拿的,完了还毒打了龙二一顿,那我真怀疑龙二是不是亲生的了。 那道士听了之后就说,要算东西的去向,得先给钱。龙二这几年自己也悄悄攒了几十块钱,虽然十分不舍,但为了洗刷冤屈,也只好硬掰了两块钱给那道士。 然后那个道士就盘腿坐在蒲团上,右手各捏了一个手指诀,期间还不停的变换指诀,过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说,那钱现在就在你家衣柜里。 龙二听了将信将疑,就往家里赶。回家之后他就跟母亲说钱现在在柜子里,母亲死活不相信,最后在龙二的软磨硬泡之下才打开那个柜子,往里面一摸,还真像有什么东西,摸出来一看,正是那一百块钱。 当时龙二就被道士的功力所深深的折服了,决定不管怎么样也要去找他拜师学艺。一开始那道士死活不答应,后来龙二一狠心就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当做学费,还偷偷从家里弄来了半袋子米。 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一个装神弄鬼的道士。于是勉强让龙二跟着他学,但不拜师,还给了龙二一身道袍和一顶帽子,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了。 总之龙二在那道士那里学了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之后,也没地方检验自己学得怎么样啊,那道士有时候也会交一些业务给龙二来做,龙二就凭他那三脚猫的道法在那一带满嘴喷粪,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但是这骂名却得自己背着。 龙二找道士诉苦,道士就说那是你学艺不精,很多东西没有参悟透。这样忽悠了几次之后,龙二就开始怀疑了,心说他妈的我完全是按照你教的方法做的,怎么就不灵? 一来二去,龙二就觉得自己是受骗了,而且跟那道士学了一年半载,也并没有发现那道士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好多事情都是瞎蒙的。龙二想了想就决定不学了,当时正值农村劳动力进城打工的高峰期,龙二迫于父母的压力就带着那道士给他的衣帽背井离乡去了最近的省城长沙。 龙二在农村没学过什么手艺,也没读过什么书,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要说自己的专业,就是跟着那道士学的一点皮毛功夫,而且还没派上用场的。可是刚进城也没有门路去给人逢凶化吉啊,只能是凭借一身蛮力去工地上做小工。 有一天,龙二收工回家,看到一小区门口贴着一个告示,说是这个小区有栋楼里面闹东西,周围几户人家吓得晚上都不敢睡觉了,想请高人给看看,再一看酬劳,靠,相当于他半个月的工资。 当时他就心动了,心说这种事情农村里面也见得多了,多半都是邻里邻居之间以讹传讹,最后就搞得人心惶惶了。龙二心想只要在楼里面捣鼓一番,让居民们相信他已经搞定就没事了,打定主意之后,龙二就把告示揭了下来,回家换了身道袍,准备了点东西,装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按照告示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接待他的是一个居民代表,就住在闹东西的房子的对面。那个居民代表就告诉他,这房子前不久死过人,死的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男人。 那男的据说是不学好,跟着社会上的人吸毒,最后把家产都败光了,母亲半年前得了个怪病,加上这男的又完全不学好,最后给活活气死了。 那男的的母亲死了之后,一些亲戚看这男的一个人太可怜,就各自支援了一些,经济上物质上都支援了不少,还把他强制性的扭送到戒毒所戒了将近半年,才回到家,就上吊死了。死了没多久,房子里就开始闹东西。 先是有一天晚上,楼下的居民听到楼上有脚步声,而且声音很拖沓,这脚步声持续了将近个把小时之后,又听到有桌子移动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 这楼下的居民就以为是死者的亲属过来搬东西了,但是这个时候搬东西会打扰到周围人睡觉啊,想着还是上来跟他们说一下比较好。 这人绝对是个无神论者,压根就没朝其他方向想,穿了双拖鞋,就跑了上来,咚咚咚敲那死者的门。敲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那人就趴在门上面听了听,里面竟然鸦雀无声了。 那居民赶紧跑下去回到自己的家里,把窗户什么的都关得死死的,他以为是来小偷了,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关好自家门窗不让偷就行了。 就这样又到了第二天晚上,楼下那个居民又听到了同样的动静。他感觉这也太奇怪了,按说如果是亲属搬东西,这光明正大的事情没有必要搞到大晚上来做啊,如果是小偷的话,哪有头天晚上偷完了第二天又来的,他越发觉得奇怪了,又穿了双拖鞋跑上去看,这回他竟然直接从猫眼里往里看,只看到一团漆黑,而且他这么一看之后,里面又没动静了。那人开始感觉有点毛骨悚然了,这他娘的肯定不是人在搬东西,是的话哪有连灯都不开的道理。想到这一层,那人就吓得直接回屋蒙被子里睡觉了。 正文 第十九章 第二天几个人在小区院子里下象棋,其中一个人就讲,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怪事儿!大家就问,什么怪事儿? 那人就说,昨天晚上半夜起床上厕所,上完厕所回房睡觉,突然感觉房间里有点闷,就想打开窗户透透气,这一打开不要紧,差点没把他给吓死,他看到对面死人的那个房子窗户边上居然站着一个人,或者说站着一个黑影,他赶紧把老伴儿叫醒,让她看看,她老伴儿惺忪着眼睛一看,啥都没有啊!那人说不会啊,刚才还看见了,说着又看了一眼,这回真没有了。 那人就觉得是个错觉,就继续睡觉了。下棋的时候想起这事,好歹也是一谈资,就跟大伙儿这么一说。 没想到这一说,马上就有人回应了,说自己接连两个晚上都听到了怪声。讲这话的人,正是死者楼下的那个无神论者。 两人这么一番详说,算是总结出答案来了,敢情那屋子里正闹鬼呢!不过说归说,大家伙儿也不太相信,就说再等几天看看,别是弄错了。 过了几天,这事儿就在小区里传开了,闹东西这事儿基本已成事实,有些小孩子听了之后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了。大家在征得死者亲属同意之后,就开始合计着找个高人给看看。这告示也才贴出去两天。 龙二听到这里已然明了了,就说要去房子里看看。那个居民代表就说,白天那东西根本不出来,要看也得到晚上。 到了晚上,龙二就带了把桃木剑前往那个屋子,他事先躲在了一个角落,这家伙胆子是天生的大,根本不怕惹什么麻烦,而且他自觉是个高手,乡下那一年半载也不是白学的。就这么躲在那个脚落里等着那东西出来,过了很久,龙二都已经开始打瞌睡了,才突然听到一声响动,那完全就是一个人走路的声音,但这个人可能十分疲惫,走起路来很缓慢,鞋子都是拖在地上的,看过美剧的都知道,丧尸就是那么走路的。 龙二睁大眼睛一看,啥也没有啊,但是那声音却是近在咫尺。龙二心想,还是等它现形了再做打算,那东西走了一会之后就停住了,接着他就看到边上的桌子开始移动起来,移到中间的时候,突然没了声音。 龙二就是胆子再大,这会儿也快吓尿了,他想做点什么,可是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只好按照那个道士教他的念咒语,各种乱七八糟的咒语,对路的不对路的全部一股脑的念出来,念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就壮着胆子站起来想四处看看,刚走到那桌子旁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自己的后脑勺一下,然后又是一下,接着又一下,龙二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看不看得到那东西,直接就是一剑挥了过去。 这一剑,他算是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可是却什么都没砍到,反倒因为用力过猛,自己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了桌子旁边。刚坐到地上,一看,窗户边上站着一个黑影,朦朦胧胧的也看不真切。 龙二吓得差点叫出声来,那黑影也不知道是在看着他还是看着窗外,但是龙二感觉它在慢慢逼近,这家伙一急就挥着桃木剑开始喊话,你别过来啊,我有桃木剑在手,金光神咒护身,任何邪物不得……还没说完,那黑影直接朝他扑了过来,速度之快只能用秒杀来形容。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站在楼顶,两脚踩在楼顶阳台边上,身体竟然是倾斜的,只差一个打滑就摔下去粉身碎骨了。 不过身上不知何时被缠了一根绳子,龙二回头一看,绳子的另一端被武阳捏在手里,另外一只手拿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看着像口锅。 武阳看他回头就说,别动!龙二那里敢动啊,乖乖的硬挺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感觉腰腹一紧,身体就被拉了回来。武阳也不说话,盖上锅盖转身就走。龙二知道碰上高人了,赶紧跟过去。 又回到了那个屋子,武阳直接走到厨房把锅子架在燃气灶上面,打开燃气就在那烧。烧了将近一分钟,那锅盖突然“砰”的一声就飞了起来,掉在地上一声脆响。 龙二看得是目瞪口呆啊,高人啊!武阳弄完这一切就回到客厅里找了把椅子坐下,点了根烟说,你都是跟谁学的?什么都不懂也敢来。 龙二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哗哗的,人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怎么报?甭说了,以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跟着高人混啊! 龙二讲完不禁唏嘘感慨,觉得自己和武阳是莫大的缘分,原来那天晚上正好有个居民通过关系找到了武阳,就连夜把武阳给接了过来。武阳刚到,就发现局面已经被龙二搅得一塌糊涂了,不得已才用了最毒辣的招数。 锅是做饭之用的,平日里让火烤着,算是阳气最盛的物件之一了,把那东西弄到锅子里面烤,那是直接让它形神俱灭永世不得翻身了的招数,若不是救人要紧,也不会轻易用这个法子。 聊完经历,龙二又给我讲了很多他之前在乡下听说的一些奇闻异事,这家伙还真是有些口才,眉飞色舞的像说评书一样,听得我一点都不打瞌睡。 我看了看车窗,天已经黑了一段时间了,窗外什么都看不到,黑窟窿东的,偶尔能够看到一些路边的房子里透出来的亮光。我问武阳到哪了,武阳说快到桃园县了,我就说我来开会儿吧,你休息一下。于是武阳把车停在路边,上个人下车放水,放完水就换我开车了。 轮到武阳和龙二休息的时候,这两人就不怎么说话了,没过多久就听到了龙二的鼾声。我开着开着就有点后悔之前跟龙二聊多了,一点觉都没睡,这会儿开着车竟然有点犯困,只好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 后来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我突然猛的一踩刹车,头就撞到了方向盘上。龙二和武阳都是一惊,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刚才睡着了,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好像有几分钟的样子,醒来就赶紧踩刹车了。 龙二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就下去看了看,发现没什么情况,我们还在常吉高速公路上,就上来说,行啊你,睡着了都能开车,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撞到人了呢。看他那样子,摆明了是不相信,但我是真切感受到自己睡着了,一摸额头,竟然隆起了一个包,汗都已经吓出来了。 龙二看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说,我来开吧,你去睡会儿。我就换到后座上,把座椅放倒了躺在上面。 刚才的事情实在太奇怪了,那种感觉非常真实,肯定不是幻觉。想来想去也不明所以,一看武阳,这家伙竟然完全不关心这个事,依旧睡得很香甜的样子。我心想可能是最近经历的这些事太诡异了,导致我心绪不宁? 过了一会儿,我也睡着了。醒来一看,车子竟然停在了路边不动了,更奇怪的是龙二和武阳都不在车上,车门关得紧紧的。正疑惑间,车窗上面突然趴上来一个人影,那人敲了敲车窗,我就把门打开,一看这人好像在哪见到过,一身带帽风衣,身形佝偻,脸隐藏在帽子里,看不清五官。 那人见我开了门,转身就走,直接朝路边的田间走去,我赶紧跟着,说实话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着他,跟了一段之后,来到一个山脚下,那人还在往前走,我却走不动了,但心里很渴望跟着他走,那总感觉就想像自己很渴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一杯水却喝不到。接着我就醒了过来,原来又是一个梦,跟之前的那个梦几乎是一样的。武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坐在一边看着我,看我醒了过来就问我,又梦到了吗?我点点头。 正文 第二十章 武阳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只说一切等去那边回来再说。我就问龙二到哪里了,龙二说快到吉首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了,估计再有两个小时就到了,我们要去的这个地方在花垣县下面的一个小乡村,丘陵地带,越到后面路会越难走。好在龙二已经提前和死者的父亲约好在花垣县城里面碰面,然后由他安排其他交通工具载我们到事发地点。 其实我有些奇怪,来的人既然那么多,没理由死者的父亲愿意特殊对待我们。我就问龙二是不是来之前跟那人说了什么? 龙二说,不错,总算开始学会动脑子想问题了,之前确实打过电话,告诉了那个父亲他女儿的死很可能和方术上的取魂术有关,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我们过来是为了确定凶手取魂的目的和去向,如果大白天人太多,不利于寻找线索,人家这才答应的。我心说果然是这样,看了看时间,就又躺下去睡了,这一次果然没再做梦。 因为睡得太沉,醒的时候是被龙二给拍醒的,一看时间竟然快凌晨三点了,这个时间点被人叫醒真他娘的叫人不爽。我浑浑噩噩的一看,也看不怎么真切,只知道这里是个酒店,车子就停在酒店的停车坪。 龙二点了根烟给我说,精神点,一会儿至少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要走呢!我一下车就看到旁边停着一辆三轮车,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真他妈寒碜,边上站着一个中年人,一样的寒碜,戴了一顶奇怪的帽子,穿着一身黑布衣服,大晚上的脸看起来也跟衣服一样黑,不用介绍我也猜到了,肯定是死者她爹。 龙二说出了花垣县城基本就是泥巴路了,咱们的车肯定是开不过去的,这种三轮车开着也够呛,但总比走路好,就算车翻了,人也不会出很大事情。我说,这么险恶?龙二说也不算险恶,只是乡下路窄。 说着我们就把行李往三轮车上搬,其实东西也不多,我自己一个背包里面装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一点洗漱用品,龙二的包裹大一些,估计装了两个人的衣服,还有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猜可能是什么方术上的兵器。 咱们这一次虽说只是调查一下,但毕竟调查的这事诡异至极,难保中途不会有什么变故。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坐过那种的三轮车,看模样应该是摩托车改装的,后面的拖箱是纯铁打造,基本没有缓冲结构,一开始在县城的水泥路上走着还好,出了县城之后,我感觉屁股都震麻了。 按照死者父亲的说法,这已经是他能够找到的最好的车了,说是找县城的一个做生意的亲戚借的,明天有帮人要过来,只能坐牛拉的板车,至少得走大半天才能到。 我心说,我倒是希望坐牛车呢,至少没这么颠簸,而且坐着牛车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那多惬意!我们这大晚上的,连个风景都没法欣赏。 车子一路上摇摇晃晃的走着,前面的车灯也是时灵时不灵的,有好几下我都差点被甩了出去。最后龙二不得不自己从袋子里面拿出自带的一个大功率手电筒,往前面一照,简直豁然开朗。 龙二边给那人打手电,边跟他在那聊天,想问他一些基本的情况,但是那人地方口音极重,只能是听一半揣摩一半。原来这人叫赵传福,祖祖辈辈一直以务农为业,女儿才十三岁。那天做完农活回来,打开门一看,女儿已经被人吊在那里断气了。 这个其实跟我们从网上了解到的信息一样,只不过现在由他本人讲出来更加确认了这件事情而已,龙二就问他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他听了就一直摇头,说乡里乡亲的跟他关系都很好,他本人也是忠厚老实的。 龙二就问他老婆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他也说没有。过了一会儿,赵传福像想起什么了一样,说我媳妇儿说娃儿出事之前的一个晚上,他梦到有个人来了他家里,这人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衣,头上还戴了个帽子,看不清楚脸。 我听到这里,整个人像是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凉水,瞬间便清醒了,浑身一震,差点没从三轮车上摔下去,武阳手快才一把抓住我,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我脑袋里面乱极了,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意味着我马上就有危险?想着感觉身上直冒冷汗,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只有三轮车发动机“嗒嗒”的声音,武阳突然问赵传福,你女儿是什么时候出生的?赵传福说九七年二月,然后武阳就不做声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赵传福说,再穿过那片树林子就到了。听他这么一说,我竟然有些紧张,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很快就到了那个房子跟前,这房子是用木头搭成的,是典型的苗族风格,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快到早上五点了,天色还没有大亮,那房子看起来有些阴森恐怖。 出了事之后,赵传福跟他媳妇儿已经不住在里面了,现在是暂寄在亲戚家。武阳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龙二紧随其后。我有些犹豫,龙二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不进来?我说,你们先看看吧!龙二笑了笑就走了进去。 我跟赵传福站在外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说话。我掏了根烟递给赵传福,他摆了摆手,从身后掏出一根大烟枪,上面吊着一个烟袋,从烟袋里面取了点烟叶塞进烟斗,用火柴点燃,然后吧嗒吧嗒抽起来。我心说不愧是湘西的彪悍山民,讲究! 我抽完了半根烟,还没见他们出来,我就往里张望,只看到两个电筒的亮光在到处扫。过了一会儿龙二叫道,李彬,进来帮忙!我只好扔掉烟硬着头皮进去,龙二看我进来就说,你他娘的真是白跟着我们混了,这么屁大点胆子,这里面没有脏东西,魂都被取走了,哪来什么脏东西? 我被他说得没脾气,只好岔开话题问道,你们发现什么没有?龙二摇了摇头说,没有,还要再看看,你过来,咱们两把梯子搭到房梁上,武阳说得去房梁上看看! 这房子并不大,进深才五米的样子,中间是个堂屋,两边是厢房,上面还有一层,堂屋的顶部与第二层之间布了几根横梁,那女孩就是在其中一根横梁上面吊死的。 我和龙二把放在角落里的梯子架了过来,搭在吊死人的那根横木上,武阳就爬了上去。那梯子是竹子做的,武阳每爬一步就听到一声“咯吱”的声音,这个时候显得异常刺耳。武阳在横梁上查看了一会儿就下来说,有猫印!说完就走了出去。 我和龙二都是一愣,猫印是个什么东东啊?龙二说,你帮我扶着梯子,我上去看看。说着就爬了上去,我扶着梯子,心里纳闷得要命!龙二看了一会儿,下来说,真的有猫印!说着把手电递给我,你自己上去看看。我就战战巍巍的爬了上去,用手电照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东西,就冲下面喊道,哪有什么猫印啊? 龙二说,你看仔细点!这回我是贴着那根横梁,一寸一寸的找,总算让我看出点东西来。那房梁上面日久积灰,而且是很厚的一层,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我先是看到右手边一个印记,上面的灰似乎比周围的要少一些,仔细一看,那印子的左边有四个小印,看上去像朵梅花一样,再一联想到猫爪,可不就是一个标准的猫爪印吗?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我和龙二把那梯子放回原位之后就出去,武阳正在和赵传福说着什么,看赵传福的表情很是忧郁。武阳看到我们过来就说,我们先到他一个亲戚家里休息一下,那帮人估计要下午才到。 说完把龙二叫到一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什么,龙二边听就边点头。我心说你们两个鳖孙这是玩哪出啊,不是又合计着整我呢吧?等他们两个走过来,我刚想说话,龙二就轻轻掐了我一把,我只好忍着不做声了,但是好奇心简直快要把我憋死。 这个时候,天边已经泛白了,光线比之前好了很多,也不用打手电了。我们就坐着赵传福的三轮车往他亲戚家出发,这回倒是很近了,坐车才十来分钟就到了。 一看这房子,也是木结构的,跟赵传福的房子样式差不多,而且大门刷了黑漆,看上去好诡异的样子,后来才知道,那一带的房子都是这种风格。 龙二趁赵传福没注意,赶紧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待会儿直接睡觉,不要喝他们的水,也不要吃他们的东西! 我心里一惊,难道赵传福有问题?这怎么可能呢?也没来得及想那么多,赵传福的亲戚就把门打开了,也没说话,直接把我们领到右边厢房说,你们就睡这里吧! 扰了人家的清梦,我有点过意不去,想说几句打扰了之类的话,结果那人转身就走了,过了一会儿,赵传福过来说,三位想必饿了吧,我去做点油炸粑粑,先填一下肚子。 龙二赶紧说,不用了,我们太累了,只想睡觉,睡完觉再起来吃。赵传福就说,那下午要不要我来叫你们?龙二说,不用麻烦,我们到时候会直接过去的。 赵传福走了之后,龙二就把门关上。我就问武阳,为什么这么谨慎?连赵传福都不能信?武阳说,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小女孩是九七年二月出生的,那可是阴年阴月,赵传福虽然没说具体哪一天哪个时间,我也猜得出,女孩是“八字全阴”,肯定是被人取了魂魄的,但是凶手取魂魄的用意还不清楚,而且房梁上面有猫印,很有可能和炼妖有关系。 我也不知道赵传福可不可信,只是我觉得我们处在暗处会好一点,而且苗寨里有人会蛊术,目前还不清楚这件事情跟蛊术有没有关系,这也是不让你们喝这里的水和吃这里的东西的原因。 我心说局势这么复杂,都快赶上狄仁杰了。我又问,关于我的那个梦,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按赵传福的说法,他媳妇儿居然跟我梦到了同一个人,这里面肯定是有联系的。武阳想了想说,目前还不清楚,但这确实是个很关键的点。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梦里面的应该是同一个人。我心说你这不废话吗,我敢肯定就是同一个人啊!武阳接着说,但是性质可能不一样,赵传福的老婆之所以梦到那个人,更多的可能是有人在提醒她。我们必须尽快把那个人找出来,否则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 他这么一番分析,我感觉头都大了,一切都只是推测,到底那个人是谁,是梦里面的那个人?还是这背后的策划者?或者两者就是同一个人?不管我怎么想,都想不出什么结果。 龙二就说,管他妈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吃饱肚子,休息好了再说!说着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些饼干和矿泉水,边拿边说,还好我有所准备,省着点喝吧,一人才两瓶矿泉水,早知道是这个情况,我就买一箱了。 我接过饼干和水就说,你个二货,买一箱水谁给你搬啊,到时候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自己先累趴了。 这房间里面有两张床,都是那种木架子床,床板是用棕树皮拧成一股一股,然后织成网状,用木框绷直的那种,睡上去跟席梦思差不多。 武阳睡一张,我和龙二睡一张。龙二这家伙,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脚了,鞋子刚脱掉,一股恶臭就直往我鼻子钻。我想起在鬼学究那里,我把鞋子脱掉的那一幕,心想原来脚臭的人真他妈讨厌啊。 也不知道那鬼学究拿着我的鞋子到底干嘛去了,难道每天早上起来闻一闻,精神一整天?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多。武阳早就醒了,坐在床上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见我和龙二已经醒过来就说,收拾一下,要出发了。 我说,他们来了吗?武阳摇了摇头说,我们要提前过去。龙二抹了把脸说,要带家伙吗?武阳想了想说,带上吧!龙二吃了点饼干就把那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往肩上一挎,我就问他,里面装的什么?龙二笑了笑说,大家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因为光线问题,也没看清楚这里的地形,这会儿出门一看,到处都是梯田和小山包,苍翠欲滴的像是一幅风景画,三个人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 龙二咂咂嘴说,景色真不错,跟我家乡有得一比!我心说,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真不该闹这种事情!正欣赏着,赵传福的亲戚从左边一个小屋迎了出来,看上去应该是在做饭,看到我们就说,吃了饭再去,马上就好了! 龙二看了看武阳,武阳摇摇头,龙二就说,不吃了,干完活再吃不迟,谢谢啊! 说完我们就打算走,刚走两步,武阳突然转过身对赵传福的亲戚说,请问,这一带有没有什么传说?那人挠了挠头说,没有啊! 武阳想了想又问,那有没有什么忌讳?比如说这一带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去了之后会有危险之类的。 那人想了想说,那倒是有,从这里往北走大概十五公里的样子,有座山,那地方是不准人去的,据村里的老人说,那山下面有个洞,叫猫儿洞,说是住着一个妖怪,很多到了那里的人都死在那里了。村里面如果有小孩子不听话,大人们就说猫儿洞的妖怪来抓你了,小孩子一害怕就乖乖听话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猫儿洞,会不会跟那房梁上的猫印有什么关系?武阳也肯定想到了这一层,听完那人的叙说之后就往赵传福家走去。快到赵传福家的时候,武阳闪身进了边上的一个松树林。 这片松树林是长在一个小山包上的,我和龙二跟着武阳往山顶上走去,快到山顶的时候,武阳转身看了看,说,就这里了。我朝他看的方向看了看,正好可以从两根树之间看到赵传福的家。龙二把包往地下一放,把拉链拉开,拿了一个望远镜给武阳。 我一看那包里居然还有把砍刀,用粗布包着,边上还有把剑,也用布包着。我就问龙二,带这些东西干嘛,我们是要跟人干架吗? 龙二瞪了我一眼说,跟人干架用得着这个吗?我一个人就可以把对方全撂倒,咱们要对付的东西比人厉害多了,这两样东西可不是普通的兵器,是专门用来对付炼妖师的。 我不禁咂舌,原来你们在长沙就已经料想到了?武阳放下望远镜说,不是,取魂无非是两种用途,一种是养小鬼来害人,另一种是炼妖,如果炼妖成功,那比小鬼要狠得多,一般是有非常大的目的。 我接口道,所以咱们这是有备无患?武阳点点头。我心里松了口气,但愿不是什么炼妖啊,光听这名儿就够可怕的,万一真的遇上,凭咱们三个估计会被分分钟秒杀啊!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龙二用望远镜看了看说,来了!说完把望远镜递给了武阳。我隔着那两根松树望过去,赵传福家门口果然聚集了一些人,两个牛车停在一边。 那些人走来走去的,没有望远镜只能看个大概,有些人看上去还穿着道袍。武阳看了一会儿就把望远镜给我和龙二轮着看,我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什么苗头来,就把望远镜交给武阳说,咱们是要看什么?武阳说,看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人。 我心说这监视的范围也太抽象了吧,叫我说每个人都很特别啊。龙二说,这里面大多数人都是江湖骗子,都是冲着赏金来的,如果有真正懂行的人,应该是可以看出来的。说话间,那些人都进了房子,屋外就只剩下赵传福和两头牛。 等了十来分钟,那些人又出来,有些人在和赵传福说着什么,有些人竟然拿着香烛在屋子对面点了起来。我就问龙二,他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龙二说,发现个屁,那里什么都没有,他们能发现什么?就算发现猫印,照他们这点道行,估计也推测不出什么东西。 正说着,武阳突然说,不对!我和龙二都是一愣,什么不对?武阳边看边说,好像少了个人!说着又看了看,突然把望远镜丢给武阳说,真的少了个人,快走! 说着直接朝赵传福家的方向跑过去。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看着龙二,想问他什么情况,龙二吼道,看我干个鸟啊,还不快去? 我一下反应过来,立刻朝武阳追去。龙二拧着个袋子在后面别扭的跑着。跑着跑着我就发现武阳并不是在直接朝赵传福家的方向跑,而是从另外一个方向,看样子应该是想直接绕到屋子的后面去。我心说要不要这么激动啊,说不定人家只是在后面上厕所呢? 武阳跑起来真他娘的快,这崎岖的乡间小路在他脚下就跟百米赛道似的。越跑我就感觉离他越远,心里一急,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就摔了出去,脸上的皮都摔破了。没办法,只好捂着脸原地喘气。 龙二从后面赶了上来,看我站着不动,骂了一声,发什么愣呢?说完从我身边跑了过去,我暗骂了一声,只好赶紧跟上。 跑了差不多一根烟的功夫,总算是绕到了赵传福家的后面,我都能清楚的听到前面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这个时候不得不放慢自己的脚步,跟做贼似的。 后面是一片桔园,橘树低矮,很阻碍视线,我只看到武阳在屋子后面稍微察看了一下就直接钻进了桔园里。龙二在后面想也没想也直接钻了进去。 我心说这么莽撞,万一这里面有什么埋伏,咱们岂不是要着道?我这人其实是个慢性子,好多事情我都是先考虑周全之后再去做的,这一下跟着他们两个没头没脑的瞎跑,越跑我心里越慌,而且看天色,就快要黑了。 桔园的面积其实不大,但是在里面跑很容易撞到树枝,我一边跑一边躲避那些树枝,还要一边看着前面的龙二。好在龙二跑得没武阳快,我跑快一点勉强还能跟上。出了桔园之后是一条小路,沿着小路一路跑下去,前面是一片稻田,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从稻田间的田埂一闪而过,不知道是武阳还是武阳说的那个人。 跑了一会儿之后,龙二就在一条田埂上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喘粗气。我跑到他身边,也停下来直喘气。龙二抹了把汗说,武阳以前在你们学校是不是长跑冠军?我愣了一下,摇摇头。 脑海里迅速回忆了一下高中时的画面,武阳在我的记忆里太不清晰了,他在班上基本属于隐形的那一类,成绩中等,也没有什么特长,体育课上面的一些运动我都没见他怎么参与过。 神游间,龙二拍了拍我说,走吧,再不走估计追不上了,他一个人就算追上了,也怕会有什么危险。 我苦笑了一下,点点头。过了这一片稻田,前面是一条小溪,上面一座土桥,土桥上面爬满了植物。再往前面一点又是一个小山包,上面被开垦成了一亩亩的梯田。我和龙二从田垄间七弯八拐的爬上去一看,前面是一片树林,哪里还有武阳的影子! 龙二一看就说,糟了,不见了!我问道,怎么办?还跟不跟?龙二一听以为我是打退堂鼓了,就说,你要是不想跟你就回去,我是一定要跟下去的。 其实我也就是随便一问,更多的意思是想跟他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被他这么一说,感觉很没面子,就说,废话我肯定得跟啊,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线索!龙二也不说话,掏了根烟给我,自己也点了一根说,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了?武阳跑这么快都没抓住他。 我脑袋里面有点乱,感觉这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一样,点点头说,有可能! 龙二把手机掏出来拨了拨武阳的号码,结果是关机状态,用我的手机拨也一样。龙二把手机放回兜里,一脸的郁闷。过了一会儿,龙二把烟头往地上狠狠一摔,说,走! 我说,往哪儿走啊,咱们至少得有个方向吧?龙二想了想说,对,那你说往哪个方向走?我仔细了回忆了一下刚才这一路跑过来的方向,好像也没怎么拐弯,都是冲一个方向跑的。 我看了看天边,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只剩下一点点余晖,我突然想起咱们出门的时候赵传福的亲戚说的那个当地传说,说是往北十五公里左右有个猫儿洞,我对照日光确定了一下我们一路跑来的方向,正是北方,看来他们肯定是去猫儿洞了。 我把我的想法跟龙二一说,龙二一拍脑袋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看不出你有时候还蛮聪明的嘛! 我嘿嘿一笑,心说不是我聪明而是你傻吧。龙二拍了拍屁股说,走,咱们就沿着北边走,应该错不了。 说实话我这个时候的心情非常的矛盾,一方面是怕猫耳洞太过凶险,我们三个会交代在那里,另一方面又担心武阳的安危,虽说他比我跟龙二牛逼很多,但这一次,我总感觉凶多吉少。 龙二也不管我跟不跟着,拧起袋子就走,我心一横,死就死吧!就这么跟了上去,走了几步,龙二突然转过身来说,你说这北方的概念这么大,咱们就这么走,到时候会不会有偏差啊? 我想了想说,先走走看,如果我猜得没错,武阳至少会给我们留下点什么信息。龙二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两个人就从树林里面穿了过去。 和我料想的一样,林子里面很多小灌木被折断了,也不知道是武阳追那人的时候用腿踢断的还是故意给我们留的信号。 出了林子之后,又有几亩稻田,我们从田垄间插过去的时候,看到一块白色的布,像是被撕下来一样,龙二看了看说,没错,是武阳身上的,看来他真的给我们留了记号。这一下,事情就好办多了,至少追起来心里也有底了很多。 我们一路循着武阳的记号追过去,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一看时间,都快七点了。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肚子就开始抗议起来。估计龙二也饿了,体力也不像之前,两个人走一路歇一路,看到有小溪就蹲下去灌几口水。 好在龙二把手电带放到了袋子里,不然这会儿摸黑走路,那就更费时间了。又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前面出现了一座山,这山看上去并不高,估计也就百多米的海拔,只是这山的样子颇为奇特,像是被人横刀切掉了一块,一面是比较缓的山坡,另一面居然是直上直下的悬崖,悬崖的下面有个不大的湖。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我们四周粗略的找了一下,没有看到武阳留下记号。龙二就说,会不会不是这座山?我看了看四周,也没看到什么比这个更突出的山,就说,肯定就是这个山,咱们再仔细找找,那个人不是说山下面有个洞吗?咱们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洞,兴许武阳已经直接进洞了。龙二点了点头,就和我一路摸了过去。 我跟龙二都是用的那种大功率手电筒,亮度上没得说,而且那山底下植被也不算多,如果说有什么洞口的话,肯定是可以看到的,可是我们绕了一周,居然什么洞都没发现,耗子洞倒是有几个,可是这鸡蛋粗细的洞口,人怎么可能钻得进去。 两个人都感觉很沮丧,一人找了块岩石坐了下来,龙二耸拉个脑袋,抽着闷烟。我在那拍着我的小腿,心里无比郁闷,走了这么长时间,腿抖快走断了,结果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过了一会儿,龙二又把手机掏出来拨了拨武阳的电话,还是关机状态,估计他现在已经进洞了,为了以免打草惊蛇才关的手机。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了,我感觉自己肚子都快饿扁了,心想要不找找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首先想到的是稻田,如果有稻田的话,可以搞点稻米,就算是生吃,也比饿着肚子强,但是这附近根本没有稻田,不只是没有稻田,连一户人家都没有,完全是荒无人烟的样子。 接着我就想到了湖里的鱼,如果有工具,抓点鱼上来烤着吃也不错,也不知道这湖里面有没有鱼?想到这里我就看着那湖面发呆。突然脑袋里面灵光一闪,冲着龙二喊道,湖,洞口在湖里!龙二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你是不是饿昏头了,湖里面怎么可能有洞嘛? 其实我也没把握洞口一定是在湖里,只是我们找得那么仔细也没找到,就剩下这个湖没找了,至少它现在是唯一的可能性。我跟龙二这么一说,龙二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却也愿意再找一找。 说干就干,我和龙二又打着手电沿着湖边的浅滩一路找过去,只找了几分钟,就看到不远处一块白布,被一块小石头压在了一块大一点的岩石下面。 龙二走过去把布条拿起来看了看,说,看来还真是在水下面!这下真是难办了,这大晚上的潜水,会不会很危险啊?想着我就用手电照了照那块大点的岩石,一照之下,果然发现上面有点痕迹,我赶紧蹲下来察看。 那痕迹应该是用什么石头刻出来的,有点模糊,但还是能够看清楚,上面写着:前面危险,回屋等我!看到这句话我心里就开始打鼓,其实我知道这一趟肯定是有危险的,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以身犯险? 我看了看龙二,这家伙竟然已经在脱衣服了。我说,你就这么下去?龙二边脱边说,废话,不下去你还有其他的路?我想了想说,咱们确定不要听武阳的回屋等他?龙二哼了一声说,我龙二可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 我一听这话就有点恼火,这家伙一路过来已经不是一次挤兑我了,好在我这人脾气温顺,要是别人早一脚飞过去了。 想着他也是担心武阳的安危,我也不好现在跟他发作,别正事还没办完,自己先内讧了,就说,我也不是说不下去,你的身手跟武阳比起来怎么样?龙二看我这么问,愣了一下说,差太多! 我就说,那你这么直接下去,万一水里面有点什么,你怎么对付?他又是一愣,说,你有什么办法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我想了想说,首先咱们得先搞清楚水下的地形,而且咱两只能先下去一个,勘察好了地形,再上来通知另外一个下去。龙二听了点点头,就准备下水。 我马上又叫住他,说,等等!他不耐烦的说,又怎么了?我说,湖这么大,你怎么找?咱们至少得先确定一下洞口的位置才行啊! 龙二说,就你事儿多,你说说,洞口在什么位置?我看了看这座山,总觉得这山的样子说不出的怪异,这地方有山有水,实际上是个风水绝佳的地方,也许可以从风水的角度来想想,但是我这方面的知识实在太缺乏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只能是凭借直觉,感觉洞穴应该就挨着这个悬崖。 其实这么想也是有依据的,既然是个洞穴,而且洞口在水里,那它肯定有一段是高于这个湖面的,否则整个洞穴都是水,那除非住的是龙王,所以洞穴的一部分肯定在这座山体里。想着我就对龙二说,你就朝这座山的方向找就行了! 龙二听我说完就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就在他扎进去的一瞬间,我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万一这湖里面有点什么东西,比如水鬼什么的,龙二岂不是要着道? 本来以我原来的世界观,是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的,但毕竟跟着武阳混了这么久,确实有很多事情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想到这个,我就想下水把龙二叫上来,可是看了看这幽静的湖水,我一时间真是没办法说服自己下去,只好不停的祈祷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龙二一走,岸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可是夜黑风高啊,我不由得就有些紧张,想着还不如跟着龙二一起扎下去算了,好歹有个伴儿,想那么多有个屁用啊!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钟眨眼就过去了,龙二还没有上来,我想着自己读大学的时候跟室友比憋气,憋得我差点晕过去才憋了一分多钟,龙二就算比我厉害,应该也撑不到两分钟吧?想着我就越发紧张的盯着水面,只盼望着龙二一个水花能够浮出水面。 两分钟过去了,湖面上依然没什么动静,我想到龙二下去的时候是带着手电筒的,如果这手电有防水功能的话,那么他浮上来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个光点,想着我就把自己的手电给关了,这样一来水下如果有光线能够观察得更清楚。 可是水下面根本没有光点,一点光都没有,我一下就慌了,只能安慰自己龙二的手电肯定是坏掉了。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他娘的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这家伙找到洞穴了?打算在洞里面抽根烟再出来?或者是他干脆独自一人去找武阳了?这么一想可能性也太多了。最坏的可能性是龙二已经挂在湖底了。这个时候我必须要冷静下来,不然事情可能会更糟。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盯着湖面看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湖的中间似乎有些模糊不清,这种模糊不是夜色阻挠的模糊,而是像大冷天的玻璃上结了一层水气,看不真切。我赶紧把手电打开朝那个方向照过去,这一照,问题果然来了,只见那个地方蒸腾着一股水蒸气,像雾一样,而且不停的冒着泡,看这架势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再看其他地方,一点动静都没有。妈的,尼斯湖水怪?不管怎么样,下面肯定出事了!一看时间,五分钟了,龙二很可能已经挂掉了!不管怎么样,我也得下去救他,哪怕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我看了看湖面,把衣服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边脱边想到新闻里发生的溺亡事故,很多人都是救人的时候跟着被救者一起死了,我该不会也逃不脱这样的厄运吧?边想我就边拿着手电往湖里走,水很快就齐腰了。 这个时候其实我已经忘记害怕了,加上湖水冰凉,我不得不集中精力去抵御寒气和注意脚下的感觉。离岸边五六米的开外的时候,感觉水就要没到鼻孔了,只好深呼吸一口气往水底潜去。 手电果然是防水的,我就睁着眼睛往有水蒸气的地方潜去,潜了一会儿就感觉眼睛像被针扎一样的疼。其实我的水性并不好,潜水更是不怎么会,费了老大的劲往下面潜了一段,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要往上浮,心里暗自后悔没抱块石头下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就在气快要用尽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丝亮光,摇摇晃晃,而且一闪一闪的,不用说,肯定是龙二的,这家伙居然还没死,还知道给我发信号呢,我一个激动就喝了一口水,呛得我一阵难受,只好调整了一下浮上去透气。 透完气又往下面潜去,这个湖似乎并不深,大概三四米的样子,我抓着湖底的泥巴一路朝着亮光潜过去。潜了一会儿之后,就看到闪着亮光的地方一片浑浊,隐约看到龙二的半边身子挤在两块石头之间,一只手握着手电拼命的晃动着。 我也顾不得浑浊的水刺眼了,拉住他的手就往外面拔,但这个时候我基本处于失重的状态,根本没办法着力,只好一口气把胸腔里的气全部吐光,整个人才稳下来。我看准了那两块石头,用脚蹬在上面拼命的拽起来。 这一下有效果了,龙二被我拽出来一截,另一只脚已经出来了,跟我一样也蹬在石头上往外拽。我感觉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几秒钟了,如果还不能把龙二拉出来,我又得上去换个气才能下来继续施救,心里一着急,又喝了一口水。 突然感觉脚上的劲道一松,龙二从石头里面拔了出来。龙二一出来就拉着我往上游去。我虽然已经到了极限,却也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边被龙二拖着往上游,边用手电朝那两块石头中间照去,只看到一片浑浊之间有个白色的东西,看形状有几分像是人脸,那脸突然朝石头里面钻去,像鱼儿转身一样,一双惨白的脚丫往后一摆就消失不见了。 这情形太恐怖了,我不由得就想大叫,嘴刚一张开,又灌了一口水。好在龙二这个时候已经把我拽出水面了,我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环顾四周,生怕那玩意从身后袭击我们。 龙二咳了几下就说,别看了,赶紧上岸!说完拉着我往岸边游去,我整个人已经脱力了,这个时候基本是他托着我在游。好不容易到了岸上,也顾不得岸边的细小碎石,两个人直接瘫软着躺在上面喘粗气。 我喘了一会儿之后就问龙二,拽你的是什么东西,怎么看着像是个人啊!龙二说,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个人,是个人妖还差不多。 我听了就很纳闷,人妖?泰国人妖?龙二白了我一眼,怒道,你他娘的是缺心眼吗?老子差点就死在下面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边咳边笑说,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说完干笑了几声,不管怎么样也是我救了他,讲两句吹牛逼的话就算是还了他之前挤兑我的话了。 缓过来之后我就问龙二,怎么下去了这么久?如果一直在水里憋五六分钟,正常人早死透了,是不是找到那个洞了? 龙二说,洞是找到了,但那洞太大了,根本不知道武阳在哪里,我只在外面看了一下,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声就打算回到岸上来通知你,没想到去的时候没事,回来的时候却着了道了,那东西应该是水鬼的一种,而且这水鬼很有可能是看家护院的。 我一听不由为难起来,你是说那水鬼是专门守洞口的?龙二点了点头。 果然要进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看来我们要进去是不太可能了,我从那玩意手里硬生生救了一个人下来,它肯定怀恨在心,我们再下去的话估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沮丧。 就跟龙二商量,要不咱们回长沙搬救兵?龙二说,找谁啊?鬼学究?那家伙可是从来不会出门的,而且基本没有同情心,你就是跪在他面前哭都没用!我脑海中不禁出现在鬼学究面前哭的画面,总觉得太过滑稽了。 突然我想到一个人,就是上次在葬礼上面碰到的那个叫凤儿的女人,据我观察她应该和武阳关系不一般,而且也算是道上的人,如果她愿意救武阳,说不定会找一帮能人异士过来。 我把我的想法跟龙二一说,龙二就直摇头,说武阳从来不让我过问他和那个凤儿的关系,所以究竟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凤儿的联系方式,更没办法去找她,就算我们能够找到她,她会不会帮忙还真说不准,就算她愿意帮忙,等我们一伙人赶到这儿,武阳估计已经死透了! 我说那怎么办?难道咱两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龙二听我这么说就不做声了,从地下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坐在那里抽闷烟。 过了一会儿,龙二突然两眼放光的说,咱们可以进洞!我说,怎么进?难道搞个潜艇开进去?龙二说,你想想,我之前进去不是没事吗?说明这个水鬼的设置可能是让人进不让人出呢? 我一听差点笑出来,你他娘的当这是电脑程序呢!龙二接着说,就算待会儿那水鬼还缠着咱们,那咱们不是还有武器吗?说着指了指一边地下的口袋。我只知道那里面有一把剑和一把刀,但这玩意儿怎么用谁知道呢?说不定还要配上什么咒语才有效呢? 龙二就说,别管那么多,刀跟剑怎么样用都不知道?没看过武侠电影吗?咱们虽然不能使得好看,但一刀刀砍下去,相信那水鬼不敢接近。 我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如果一会儿真的挂了,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就这么干。龙二就把两样武器拿了出来,我掂量了一下,发现每把都有好几斤重,就选了把剑拿在手里。两把武器都用黑布条包裹着,打开之后发现刀刃都不怎么利,和我想象中的差了很多,就这个利度估计要砍断一根树枝都难,上面有很多我看不懂的符号。 我就问龙二,你丫走的时候是不是拿错了?就这玩意,跟棍子没啥区别啊?龙二说,不懂就别瞎鸡巴扯,这玩意跟人干架肯定是不行,但跟鬼干架就不一定了,而且这是武阳亲自拿过来的,能有错吗? 拆完了兵器外面那层布,我们又重新下水。这一次我们都很小心,我跟在龙二的屁股后面潜着水,时不时的用手电照着身后,心里祈祷那水鬼千万不要跟来,虽然龙二的想法很不靠谱,但真希望这回他能说对,放我们顺顺利利的进洞吧! 结果还真如龙二所料,那水鬼没有跟来,加上有那把铁疙瘩在手上,好比抱了块石头在水下走,走得异常轻松。过了几十秒钟,龙二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用手指了指头顶,我以为水鬼来了,赶紧拉开架势。 龙二看我这样,又摆了摆手,重新指了指上面,然后浮了上去。我这才明白过来,洞口到了! 跟着龙二浮了几秒钟,突然脑袋一暖,浮出了水面。龙二已经爬上岸了,拿着手电到处照。我赶紧上了岸,也用手电到处扫。这地方看上去并不大,高度大概在五米左右,两边都是岩石,摸上去湿滑湿滑的,脚下似乎是用石头铺了路,但是铺得很粗糙,歪歪斜斜的向前延伸开去,用手电照去只能照到一个拐角,里面应该别有洞天。我压低了声音问龙二,前面什么情况? 龙二说,我哪知道啊?我说你不是进去过吗?龙二就说,我又没到里面去,就在外面喊了几声,看没什么反应就回去找你了。 我叹了口气说,那现在怎么办?前面会不会有什么机关?龙二说,过去看看再说,咱们小心一点,脚下别踩到什么东西。我点点头,两个人就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我这个人没有任何探险的经验,仅有的一点皮毛知识还是看电影才知道的,像这样的未知洞穴,一般都要准备好多装备才敢进来,我们现在穿着两个裤衩就进来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洗白白了等待挨宰的猪。 这条路是倾斜向上的,按照我们进来的路线推测,这个洞穴果然是隐藏在山体里的。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顺着那条路走了好几分钟,中间拐了好几次弯,这会儿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方向了,心说不会是个迷宫吧?哪有一条道的迷宫啊? 龙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说,不对,咱们进来的时候,那座山没这么大吧,照这么个走法,应该都已经走到山外面了。我回想了一下咱们一路进来的路程,好像真是这么回事!那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如果我们现在不是在山体里面走,那我们到底在哪走呢? 这么一想,我的冷汗就下来了,手里的剑也提了起来。龙二也把刀架在手上,说再往前走走,如果情况不对,咱们就先退回去从长计议。我点点头。 这回走得更慢了,虽然没什么机关,但这个洞显然太不正常了,很可能我们已经着道了还不知道,我想起民间有鬼打墙的说法,这太像鬼打墙了,想到这一点我就跟龙二一说。 龙二一听愣了一下,说,怎么变下坡了?我一看脚下的路,真的变成下坡了,而且竟然还有台阶,只是前面不远处有个拐角,看不到下面是什么情况。 龙二想了想说,这肯定不是鬼打墙,是人为设计的!我说你怎么知道?龙二看了看我说,直觉!我操,这也太高级了吧,妈的敢情我一直跟着你的直觉走的啊,你的直觉准不准啊? 龙二说,有时候你真得相信直觉这个东西,虽然我也不知道准不准,但是现在咱们只能往下走,如果真是鬼打墙,你往回走一准会跟我走散,你要不要试一试?我听了连忙摇头。 龙二说,走吧,相信我的直觉!两个人又往下走去,这一走就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比起之前那段蜿蜒的山坡路来说,这条下坡路就长多了。 同样也是蜿蜒着向下的,但照这么个走法,垂直高度至少已经二十多米了。我心说设计这个洞穴的人肯定是个过山车发烧友,这根本不算什么机关嘛! 又走了将近十分钟,前面出现了一块空地,龙二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个箭步冲了下去,我只好赶紧跟上。这一下算是豁然开朗了,眼前是一个巨大空旷的洞穴,用手电往下照去,竟然深不见底。 整个洞穴足有一个大学操场那么大,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龙二用手电往旁边的一个洞穴照了照,里面看到了几根骨头一样的棍状物,白森森的一看就不对劲。 我不想研究那些洞,就用手电四处乱照,突然照到洞穴的正中间有个什么东西,看上去四四方方的,上面好像刻了什么符号,奇怪的是这个东西竟然像是悬空的,上下都没有任何东西支撑。 想着我就去叫龙二,龙二听我一说,赶紧用手电朝那个东西照去,这一照不打紧,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人趴在那东西上面,脸正对着我们手电筒的方向,让人脊背生寒的是这人脸色惨白得跟鬼学究有得一拼,但是好像没有眼珠,只有眼白,也有可能是距离过远看不真切。 不管怎样,直觉告诉我这人肯定不是武阳,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善类。他就这么看着我们,我们也就这么看着他,我有点想跑,但却挪不动腿。正急得冷汗直流,那人突然纵身一跃,消失在了黑暗里。 这人一离开视线,我顿时反应过来了,赶紧用手电四处找,龙二也担心那人会从什么地方搞突然袭击,拿着手电四处乱射。 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刚才只是一场幻觉。但是直觉告诉我,肯定出事了,那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他越不现身,我越是紧张。龙二和我同样的紧张,在那直喘粗气。 我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窸窸窣窣的,有点像是什么人用指甲挠东西,赶紧给龙二打了个手势,龙二一屏住呼吸,这声音就越发明显了,肯定是有什么人在挠东西,而且这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从这每一个洞里面发出来的。 光听这声音,我就已经快要崩溃了,本能的用手电到处乱照,这一下,洞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每照到一处就看到洞穴深处有两个亮点,像led灯一样,我稍加思索,立刻就明白了,洞里面肯定有什么动物,那两个亮点应该是动物的眼睛被手电照射之后反射回来的光点。 龙二一下也傻眼了,但他胆子毕竟比我大一点,喘着气说,果然是猫儿洞,他娘的猫还真多!我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就问龙二怎么办。 龙二说,别怕,猫是比较温驯的动物,只要咱们不招惹它们,这些猫应该不会主动攻击咱们。我看这架势就觉得他的话不靠谱,家里养的猫很温驯我倒是相信,但这里的猫肯定不是什么善类,我已经感觉到一股股杀气慢慢逼近了。 我就问龙二,你这又是直觉吗?龙二苦笑了一声说,不是,是自我安慰!说话间已经有几只猫爬出了洞口,爪子不停的在地上磨着,很有点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感觉。 我和龙二背靠着背,尽管两个人一人拿刀一人执剑,但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那些猫都是清一色的黑色,从小到大我最怕黑色的猫了,看着就觉得邪性。正不知道怎么办,两只猫呲着牙就扑了上来,龙二挥刀就砍,那猫惨叫着掉进了边上的深渊,与此同时,更多的猫开始朝这边逼近。 转眼间又有两只猫窜了上来,我拿着那把剑死命的挥,其中一只被我击中,惨叫一声窜到了另外一边,另外一只停在那里寻找空隙。为了不让那些猫近身,我和龙二只好不停的挥舞手中的武器,但是那玩意儿确实太沉了,舞了一会儿我就有些体力不支。 龙二喘着气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有没有带猫粮啊?我说,你他娘的当我是来喂猫的啊,还猫粮,咱两现在就是活生生的猫粮!龙二说,要不咱们撤吧,这么多猫,如果一起扑过来,咱两肯定不够塞牙缝的,妈的,不知道武阳是不是也被它们给吃了? 我稍加琢磨,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虽然又要面对那湖里的水鬼,但总比被这些猫吃掉的好。刚想开溜,突然听到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接着我和龙二的手电就被打熄了。这一下什么都看不到了,我不禁心里暗暗后悔刚才错失了逃跑的良机。 周围安静了下来,似乎那些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到了。就这么僵持了十多秒,我身上的冷汗都流光了,也不敢大声喘气,这种感觉无比的焦躁,我心想这一次估计是死定了,也不知道是谁打熄了我们的手电筒,更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我和龙二这个时候完全就是两只待宰的羔羊。 十几秒种的时间,简直像十几年一样漫长。猫爪挠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如果我现在看得见,场面肯定极其壮观。 龙二从后面拍了拍我,悄声说道,待会儿我说一二三跑咱们就开跑,别管后面的猫。我刚想问他往哪跑,这家伙就喊道,一,二,跑!我操,说好的一二三呢?我心里直骂龙二不靠谱,却也来不及细想,大致辨认了一下下来的方向就往那个台阶跑去。 刚跑了两步就感觉背后掠过一阵风,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直接飞到了我的背上,接着背上像是被针扎了几下,我不敢停下来,依然像疯了一样往前跑去,突然“嘭”的一下,撞到了洞壁上,我脑袋一晕,直挺挺的朝后面倒了下去。那两只已经趴到我背上的猫被我压的齐声惨叫。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我躺在地上眩晕了两秒,身上马上扑上来几只猫,那猫果然凶残至极,直接开始在我身上撕咬,我只穿了条裤衩,身上连件t恤都没有,咬起来简直方便至极。 我感觉腹部和胸前都已经中招了,连忙用手中的剑胡乱挥舞,这会儿也顾不得疼了,一骨碌爬起来又想跑。 还没等站稳,就被人一把抓住朝右边拖去,我以为是龙二见我没跟上又回来找我了,就跟着那人跑。周围的猫愈发的躁动了,猫叫声撕心裂肺的,我长这么大没听过这么恐怖的叫声。 跑着跑着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但是形势实在太紧张了,根本来不及细想,管他娘的什么路,总比被猫咬死强。 刚想问那人是不是龙二,却一把被那人给搂住了,身后响起了一阵沉重的声音,应该是什么石门给关上了,那些猫叫声马上就变得微弱起来。那人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巴,就这样等了几分钟,直到外面的猫叫声几乎听不见,那人才放开我。 我感觉这人应该不是龙二,龙二的身手肯定没这么敏捷,这么一想,我心里已经猜出他是谁了,除了武阳,我在这个鬼地方不会有熟人。 我就问他,你是谁?那人说,不是叫你们回屋等我吗?这地方不是能随便进出的。我一听果然是武阳,心里一喜说,靠,我跟龙二都以为你死了,早知道就在外面等你了! 武阳也不答话,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只听到武阳急促有力的噗的一声,那光点立刻变成了一团小火苗,武阳一张乌漆抹黑的脸出现在火苗后面。 我一看,原来是个火折子,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这么个高级玩意儿。看他的样子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身上的t恤已经被撕得只剩下一小截了,像女人的bar,这家伙居然也舍不得脱,肋骨那里好像有些血痕,光线太暗也看不怎么清楚。 不管怎么样,看到他没死我还是很开心的,就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武阳说,猫儿洞!我心说屁话,这里这么多猫,当然是猫儿洞了。武阳想了想又说,这里是那个人炼妖的地方!说完拿着火折子跑到一边观察起来,这里的空间还算宽敞,差不多有个单人间的大小。 我有点担心龙二的安危,就问武阳,看到龙二了吗?武阳没有做声,而是看着边上的墙壁发愣。 看他这个样子肯定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就过去一起琢磨那面墙。那墙上画了一些符号,我也看不明白,但是边上的壁画我还是能看明白的,那壁画画得十分粗糙,像是用木炭随便画上去的,虽然看着有些抽象,但大概的轮廓还看的清楚,那上面画了个人,趴在一个什么东西上面,姿势有些妖娆,让我感到头皮发麻的是这个人的身后长了一条很长的尾巴,四周密密麻麻的画了一些动物,不用说我也猜到了,肯定是那些猫,这些猫朝着中间那个人的方向匍匐在地,像在朝拜一样,看上去十分的虔诚。 我推测中间那个人应该就是我和龙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人,但是那人好像也没有尾巴啊?难道是已经进化完成了?我们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个人形的妖怪?我操,这回可算是长见识了,如果真他娘的是个妖怪,那我们这回岂不是要死翘翘? 我赶紧把我的想法跟武阳一说,武阳听了说,不太可能,如果已经成妖了,那他根本没必要逃,直接杀掉你们两就可以了。我听了心里不由得庆幸,祖宗保佑,还好没有碰到妖怪。 武阳顿了顿又说,你们太莽撞了,这种地方尽量是要隐藏自己,结果你们却反其道而行之。我听了不由得有些惭愧,同时想起一件事情,就问他,我们的手电筒是不是让你打熄的?武阳点了点头。我心里直为那两个手电筒惋惜,那么好的手电筒,还带防水的。 人一放松下来身上的疼痛感就全都来了,我感觉背上和胸前腹部被猫咬伤的地方有些痒,这种痒的感觉时隐时现的,痒起来很像是什么东西在往肉里钻。 我就叫武阳帮我看看,武阳拿着火折子在我背后看了看,突然用手在伤口处使劲一捏,疼得我整个人弓起来,这要是龙二,我肯定开骂了,但是不知怎么在武阳面前实在不好发作,只得强忍着。 武阳把手递到我面前,拿火折子一照,我靠,一手心的黑血!我马上就想到了电影里面的情节,该不会变成丧尸吧?武阳说,应该是中了蛊毒了,等毒渗透进去就不会痒了,真正发作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感觉像是被判了死缓。就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把毒弄出来?武阳摇了摇头说,没有,如果能够出去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人解蛊。 我一听还有得治,心下安慰不少,就问他,你是怎么找到这个石室的?武阳想了想说,这个石室有些不对劲,我们可能已经掉进那个人的圈套了,我躲进这个石室的时候,外面不是这个环境,我好像是被这个石室运输到这个地方来的,接着门就开了,我看到你跟龙二拿着手电到处乱照。 武阳的这个说法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说这洞里面有什么机关可以移动整个石室?就像《异次元杀阵》那样?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吧,已经完全超出我能接受的范围了,想了想就问武阳,你被运输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惯性? 武阳摇了摇头,说,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咱们被人施了障眼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对我们就十分不利了,我们手上什么都没有,很可能会被困死在这里。 说到这里,我想起自己手上还拿着那把剑,虽然这把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我总觉得这玩意儿肯定能在关键的时候救命,所以尽管之前遭到猫的围殴,我也没有将这把剑给扔掉。我把剑朝武阳一递,说,不是还有这玩意儿吗? 武阳摇摇头说,没用的,这把剑是专门用来对付妖的,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很可能是因为看到了你手中的剑而跑掉的,虽然还没有成妖,但已经颇具妖性了。 我一听很是失望,既然这玩意儿没用,那就差不多是一堆废铁,我也懒得拿了,索性往地上一丢,坐在那里发呆。那种刺痒的感觉渐渐消失了,只剩下伤口撕裂的疼痛感,我发现现在面临着两种死法,一种是活活饿死,另一种是蛊毒发作而死,不论哪种死法,我都得先经受一番折磨。 不行,我绝对不能死,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个地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我挣扎着爬起来,就往门口走去,那道石门看上去异常坚固,如果不知道机关所在,想要打开这道门,除非用炸药。武阳也走了过来,把火折子朝我一递说,打不开的,机关在别的地方,不信你自己看。 我拿着火折子把整个石门察看了一遍,真他娘的找不到任何机关。我颓然的坐到地上,想着就有点怪武阳,如果不是他鲁莽的跟着那个人追过来,我们也不至于陷入绝境。 就这么想了一会儿,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我是又累又饿,完全没有精力再折腾下去了,就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总梦见自己在找吃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却总也吃不饱。醒过来之后,看到武阳靠在一边的墙上,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我感觉自己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一点,就爬起来继续寻找机关。这一回我把另外三面墙壁都敲了个遍,全都是实心的,里面一点回音都没有。 正失望间,武阳突然站起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火折子,对着头顶照了照。上面应该比较高,火折子的光线照着不怎么显眼,我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武阳看了一会儿就说,你踩在我肩膀上去看看。 说完就蹲在我面前,我立即会意,就毫不客气的往他肩上站,但是我这人天生平衡能力不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了上去。 这个石室的顶部果然挺高的,两个人叠在一起都够不着,武阳又将那把剑递给我,才勉强够着。我一只手拿着火折子,一只手举着那把剑,简直像是玩杂技一样。 顶上的状况看上去和四周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显得稍微工整一点。我举着剑朝上面捅了一下,果然感觉有门,上面是空心的,我心里一激动,用力往上面捅去,结果整个人一歪,直接摔了下去。 这一下把我摔得七荤八素的,却也抑制不住兴奋,赶紧跟武阳讲了讲上面的情况。武阳一听,稍微观察了一下,拿起剑,退了几步,直接冲向对面的墙壁,脚往墙上一蹬,整个人就跃了上去,只听到“嘭”的一声,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顶开了,一些灰尘掉了下来,我赶紧躲开。 我一看终于找到出口了,激动得差点流下泪来。武阳把剑交给我说,我先上去,如果没什么问题,再拉你上来。 说完又是用脚蹬着墙往上一跃,双手已经搭在上面爬了上去。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我是目瞪口呆,这家伙的弹跳能力也太强了,如果去打篮球,扣个篮什么的肯定不成问题。 我在下面喊道,怎么样?上面什么情况?上面传来武阳的嘘声,我赶紧不做声了。等了几分钟,武阳突然说,把剑扔上来。说完我就看到上面一只手往下伸了伸,我赶紧把剑扔了上去。 武阳在上面说,我刚才的动作你看清楚没有?你照着我刚才的动作做一遍!我听了一愣,完了,我上不去,他刚才的动作虽然简单,但弹跳的高度我肯定是达不到的!武阳看我不说话,知道这对我来说肯定有难度,就把剑伸下来说,快跳,你只要能够抓住剑柄就可以了! 我看了看伸下来的剑柄,估摸了一下高度,加上蹬在墙上的力度,要抓住剑柄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武阳拿着剑的那一端能够把我拉上去吗?就算能够把我拉上去,他的手岂不是要被割得稀巴烂? 那把剑虽然比较钝,但要承受这么大的力,肯定是会割伤手的。想着我就觉得这个方案不太靠谱。但是武阳在上面催得很急,根本不容我做过多的考虑。 我心一横,倒退了几步,蹬着墙就往上一跃,手指尖刚碰到剑柄就掉了下来,果然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这方面我和武阳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残废。 武阳估计是有点不耐烦了,一个劲的催促我再来。我一发力,终于是抓住了剑柄。接着就被武阳拉了上去。上面像是一个什么通道,圆形的像管道一样,而且很小,人在上面只能佝偻着身体。 刚爬上去,我就一屁股坐下来,问武阳道,你手没事吧?武阳说,没事!我一看他身上,那件被撕得像个bar的t恤已经不见了,再看那把剑,原来那t恤被他绑到了剑身上面,剑身上面的花纹比较多,加上剑刃都是钝的,难怪他有把握拉我上来。 我问武阳,接下来怎么办?武阳想了想说,现在的关键是得找到出去的路,这一次我们准备得太不周全了,继续探索下去的话,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前面之所以不管不顾的追过来,是担心断了线索,没想到那个人跑得非常快,我几乎跟不上他。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喜,这家伙总算是开窍了! 一想到要出去,我就想到令人开胃的辣椒炒肉和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不禁咽了口口水。 武阳拿着火折子照了照,指了指我的后面说,走那边!我接过火折子立即转身往哪个方向爬去,武阳就跟在我的身后。 一边爬我就一边观察这个通道,这个通道应该是用山体里面的岩石砌成的,上面有很多灰尘,奇怪的是那些灰尘上面的痕迹,有点像什么东西爬过了一样,不知道是蛇还是什么,总之应该是个爬行动物。 看着这些痕迹,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妈的该不会前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吧? 爬了差不多十几分钟,还是没有看到尽头,我隐约感觉这个通道似乎是环状的,只是这个环过于巨大,以至于像是在走直线一样。 爬着爬着我突然看到前面通道里有个东西,黑乎乎的,呆在那里也不动,我急忙停下来跟武阳一说。武阳赶紧从我身边挤过去,结果火折子往前面爬了几步,回头说,是个死人! 我吓了一跳,问道,这里怎么会有死人?问完我就暗骂自己愚蠢,这种地方不出个把死人,简直对不住这个配置。我小心翼翼的往前面爬几步,歪着头一看,果然是个死人,只是这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只剩下骨架子了。 奇怪的是,这人的骨架子是黑色的,像是被人泼了黑漆一样。武阳也很疑惑,看着那具骨架冥思苦想。过了一会儿,武阳突然说,这人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而且咬他的东西毒性非常强,快走,不然我们很可能会碰到那个东西。说完加快步伐向前爬去。 爬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什么声音,一顿一顿的,很像是什么人拖着一块金属在里面爬,而且这声音越来越急促。武阳停在那里给我做了个别动的手势,一只手已经把剑抬起,看样子是要硬碰硬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一张满头大汗的脸出现在火折子光线范围内,不是别人,正是龙二。我心里一喜,这家伙果然命大,刚想叫他,他却抢先冲我和武阳吼道,看个屁啊,快跑! 听到龙二这一声吼,我脸刷一下就白了,龙二屁股后面肯定跟了什么厉害的东西,我忘了是在通道里,站起来就想跑,一下子脑袋撞在通道顶上,撞得我耳朵嗡嗡直响。 这一下真是要命,武阳和龙二直接被我堵在了那里,龙二急得破口大骂,我也不好不好意思还嘴。赶紧调整了一下姿势就朝后面爬过去。边爬我边往后面看,只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渐渐朝龙二的屁股逼近,仔细一听那东西还在出声,吵吵嚷嚷的,像很多小孩子在笑。 我头皮一阵发麻,腿都吓软了,根本没有力气继续爬,龙二在后面杀猪一样喊道,你他妈倒是快爬啊,想害死老子吗?我已经完全吓蒙了,索性待在原地等死。 武阳竟然也不爬了,而是坐下来死命咬自己的手指。我心说这是吓傻了吗?随即想到这可能是什么管用的招数,龙二看了一眼也不敢再催了,拿着刀边拍屁股后面跟着的东西边等武阳发大招。 武阳咬破手指之后赶紧把血滴在剑上面,血顺着剑身上的花纹一直流到包着t恤的地方。这些花纹果然有点讲究,原来是引血的?后面的东西越来越近,我仔细一看,妈的,原来那些东西全都是黑漆漆的蝎子,一团一团的朝我们涌来。 龙二边拍边喊,还有多久?我坚持不住了!我一看武阳的血都已经把那块布染红了,武阳也不含糊,一把将龙二拉过来,迅速用剑在通道壁上面划了一圈,画完就用火折子点了上去。 说来也奇怪,那通道上面的血迹立刻就燃了起来,像马戏团的火圈一样,那些蝎子突然像急刹车一样停在了火圈后面,有几只不小心被挤了过来也立即被烧成了焦炭。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这可真算得上是绝处逢生了,想不到武阳体内流的竟然不是血而是汽油,一点就着?三个人不敢多呆,赶紧朝后面爬去。按照武阳的说法,那点血支撑不了多久,不用多久那些蝎子就会卷土重来,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找到出路,血用光了照样还是死。龙二说,怎么找? 这里全都封死了。武阳说,只能从这个通道着手了,一点一点的找,肯定能找到。 这一次我们放慢了节奏,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找过去,龙二不停的用刀柄敲通道的四周,但是发出来的声音一直都很沉闷。我就问龙二是怎么跑到这里面来的,龙二说,我哪知道,我跟你分开之后,一直往台阶上面跑,那些猫死命在后面追,我跑了一会儿发现你没跟来,就打算跑回去找你,结果直接就跑到了一个石室里面,我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个石室,只感觉地下平整了不少,接着就一头撞墙上了,妈的,这绝对是鬼打墙啊,接着我就听到石门关上的声音,我就知道自己着了道了,里面什么都看不到,我到里面转悠了好久才发现脚下面有个地方是空的,我就拿着这把刀死命的凿,突然感觉脚下一空就掉进来了。 这跟我们的情况正好相反,我们是从下面往上才到达这个通道的,龙二是直接往下到了这个通道,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结构? 武阳听完龙二的叙述就说,不管是什么结构,现在的情况是有人在故意将我们往套里赶,既然这里出现了蝎子,很可能还会有其他东西,我们要赶紧找出路!龙二狠狠的说,妈的,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耍过,要是让我抓到他,我非劈死他不可。 说完三个人又快马加鞭的找起来,为了节约时间,这一次找的重点集中在通道的两侧,因为按照武阳的说法,上面和下面很可能都是那些石室,但是有一个地方可能是通向核心的,有可能是那个人住的地方,只要能够找到那个人,很多事情就明了了。 三个人又找了一会儿,其实主要是他们两个在找,我手上没有东西,只能拿着火折子给他们照明。我很担心武阳的血坚持不了多久,不住的往回看,生怕那些蝎子又卷土重来。 过了一会儿,那些鬼魅一样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与此同时,龙二惊叫了一声,有了!我和武阳赶紧凑了上去,我一看那上面有个明显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人给故意封上的,不由在心里暗骂,妈的这么明显,只怪当时跟武阳一心只想爬出这个通道而忽略了周围的环境。 其实我有些担心万一这个口子不是出去的路怎么办,或者打开之后里面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那我们三个不是要歇菜了?刚想跟武阳说说我的想法,龙二却根本不管那么多,直接用手上的刀给砸开了。 我拿着火折子往里面一瞧,是一个倾斜向下的洞,洞里面一条锈迹斑斑的大铁索,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龙二看了看铁索,就问武阳怎么办?武阳想了想说,下去!说完三个人一合计,由武阳打头阵,我在中间,龙二殿后,就这样钻进了那个洞里。 后来想想,这真的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但是当时我们三个只是着眼于眼前的困难,根本没有办法去考虑太多了。铁索上面除了锈迹,好像还涂了什么东西,看着像石灰一样。龙二说这些东西可能是为了防止那些蝎子爬进来的。 三个人攀着那条铁索,一路向下爬去,刚开始的时候,脚还有地方着力点,爬起来也比较轻松,到了后来,突然脚下一空,整条铁索竟然开始垂直向下,而且四周漆黑一片,火折子的光照不出多大范围,感觉我们正处于一片虚空之中。 我又开始担心那些蝎子,总觉得不大对劲,万一龙二的推断是错的,那些蝎子能够进来的话,我们几个像蚂蚱一样吊在铁索上面,岂不是只有被咬的份?但是过了很久也没有蝎子跟过来,而且那些鬼魅一样的声音渐渐离我们远去。 这个时候我已经感觉到手臂有些酸麻了,尽管我们现在是向下爬去,却也十分的吃力,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武阳把火折子也灭了,周围只剩下我们几个的喘息声。 又爬了一会儿,感觉这跟铁索完全没有尽头,像是通往深渊一样,三个人决定停下来休息,说是休息,其实跟爬差不多,我不得不使出浑身的力气来对抗地心引力,本来就已经没多少体力了,这一下更是累得我差点晕过去。 突然我感觉到脸颊像是被人亲了一下,轻轻的,很温柔。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也没怎么在意,过了几秒,又被亲了一下,这下我再也不能淡定了,妈的,龙二你丫的神经病吧! 龙二被我这么没头没脑的骂了一句,自然是老大不爽,回骂道,你他娘的才神经病吧,没事骂我干嘛? 我说,谁叫你丫亲我的。龙二说,妈的,你别恶心我了行不,我口味再重也不至于亲你吧?你他娘的这会儿还有工夫做春梦呢!我疑惑道,不是你亲的是谁? 说完这句话,我的冷汗就下来了,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武阳是典型的直男,既然不是武阳也不是龙二,难道我们周围还有其他人? 三个人都不敢做声了,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一下安静得出奇,我却什么都没听到。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累产生错觉了,武阳突然把火折子点燃了,一张女人的脸正对着我,表情似笑非笑的。 我吓得手一松,整个人就往下掉去,幸亏武阳反应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赶紧用脚夹住铁索,重新回到铁索上。再看上面,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影子,只听到不远处一串女人的笑声,声音尖利,听着十分的怨毒。 武阳说了一句,不好,是落花洞女,快走!我也没功夫去琢磨什么叫落花洞女了,总之逃命要紧。三个人拼命向下爬去,速度之快连我自己都想不到,简直是一路滑下去的,滑了一会儿之后,我就感觉手心火辣辣的疼,肯定是磨出血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依然萦绕在耳边,完全没有减小的趋势,而且变成了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这声音不停的往我耳朵里钻,听得我脑袋昏昏沉沉的,直想拿手去捂住耳朵。武阳喊道,转移注意力,不要去听她的声音。说完玛尼玛尼的念了一通咒语,他的咒语一念,我脑袋顿时感觉清醒了一点,但很快又昏昏欲睡起来,我想强打起精神都不行。 刚想去用手捂住耳朵,只听到龙二惨叫了一声,从我身边掉了下去。龙二的惨叫声持续了几秒钟,突然“咣当”一声,惨叫声戛然而止。 我瞬间清醒过来了,声嘶力竭的喊着龙二的名字,但是下面没有任何反应。我心想,完了,龙二肯定摔死了,也不知道这下面到底什么情况,我简直想跳下去救他,可是理智告诉我龙二生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几秒钟的时间,上下高度至少有个百来米。武阳还在念着咒语,即使龙二掉下去也没停下。 我心说这一次估计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了,武阳有可能会活着出去,但我的结局肯定是和龙二一样。趁着自己还算清醒,我又往下面滑了一截,想着待会儿掉下去距离能够短一点,不至于活活摔死。 突然一束强光射向半空,正照着那个什么落花洞女,紧接着一声呼啸,一枝箭射了过去,那女的一脸惊恐,正准备逃,却已经被箭射中了,那女的惨叫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无数的火点散开来,像烟花一样,非常好看,整个洞穴瞬间被照了个通透,我看到一个人站在下面的什么地方,手里拿着一个弓,还保持着弯弓射雕的姿势。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烟花炸完之后,洞穴又暗了下来,我闻到一股浓烈的硝烟味道,妈的,敢情这家伙跑这来放烟花了!那人处理完落花洞女之后,又用手电光照着我们。 我生怕他把我们当鬼了,再往我们身上射一发,那可招架不住,赶紧喊话,朋友,救救我们,我们被困在上面了!那人听完我的喊话就说,啧啧!你们俩这是在玩断背么?在家里玩不好吗?非要跑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玩,很危险的! 这家伙明显是在调戏我们,我也没心情搭理他,眼下还是保命要紧,只好说,朋友,你还是别开玩笑了,我们快坚持不住了,大家都是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人说,这可说不定,万一你不是人呢?你怎么证明你是人?你带了身份证没有?给我看看。我看他越说越没谱,简直想操他十八代祖宗,但是现在有求于人,又不好发作。 正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扯,武阳操起手中的剑直接扔了过去,直接插在了那个人的身旁,这一下如果是插在那人身上,肯定是老大一个窟窿了。 那人被吓了一跳,一蹦三尺远,说,我靠,来硬的是么?然后走近那把剑一看,说,呵,原来是名门之后啊,得罪了,我兜里有绳子,一会儿绑在箭上面给你们射过来,你们可得接住了。 我赶紧说,放心,接得住!那人就把背包从背上解下来,我一看,这背包还真他妈大,这家伙该不是什么驴友吧?那人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绳子,一头系在箭上面,一头绑在后面的一根石柱上,然后试了试松紧说,我要射了啊,能不能接住就看你们了。 说完“咻”的一声,那拖着绳子的箭就往武阳的头顶射去,没等绳子往下掉,武阳就一把抓住了绳子。 武阳把绳子绑好之后,那人就说,你们最好是一个一个的下来,这绳子虽然牢固,但万一出个什么岔子,像刚才那个兄弟一样掉下去就不好了。 武阳就往上爬了爬说,让出了一个位置对我说,你先下去!我也不想逞强,赶紧爬了上去。这绳子真他娘的细,勒得我手都快废掉了,而且在上面晃晃悠悠的,好在我根本看不到下面有多深,不然我真担心自己一个恐高会失手掉下去。 从铁索的位置到那人站的地方,差不多有二十来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我花了将近十分钟才爬完。 刚下去,那人就对着一阵揶揄,说我爬得也忒慢了,我白了他一眼,说你去爬试试!那人就用手电筒晃了晃说,你看他。我一看武阳像个耗子一样三下五除二就爬到我们眼前了。 我也不想跟那人争论什么,毕竟拿我跟武阳比,确实差了太多。武阳从绳子上一跳下来直接一脚把那个人踹倒在地,顺手把地上的剑拔了起来,然后迅速扑了上去,用膝盖顶住那个人的胸口,手中的剑直指对方的喉咙。 我一看就懵了,这什么情况?人家刚刚救了我们的命,你就来这么一出,太不友好了吧?武阳抢过那人的手电筒照着他的脸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被武阳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能是破口大骂,我操你大爷的,我救了你,你非但不感谢我,还跟我玩突然袭击,有种把我放开,咱两单练!武阳把剑逼近了一点,说,少废话,刚才掉下去的那个人,你为什么不救? 那人被压的咳嗽了好几声说,不是我不救,是根本救不了啊,当时我正在确定那个落花洞女的具体位置,还没等我确定好,那哥们就把持不住掉下去了,这他妈能怪我吗?武阳犹豫了一会就直接把那人放开了,坐到一边发愣,虽然刚才他在铁索上面的时候没有我那么竭斯底里,但内心肯定是不好受的。 武阳刚一起身,那人就一骨碌爬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嘴里不知道嘟嚷着什么。我把手电筒拿过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像是一个环形的走廊,有点像罗马角斗场的样子,一层一层的,中间肯定有什么东西。 我想下去找龙二,但四周照了一下,也没有通往下面的路。我索性坐到地上休息,想等养足了精神在找下去的路。 刚休息了一会儿,浑身就疼起来,我拿着手电一看,到处都是擦伤,组织液都流出来了。再看之前被猫咬伤的地方,伤口周围已经呈紫色了,这是中毒的症状。 我心里哀叹一声,妈的,好好在城市里待着多好,非要跑到这个鬼地方来。武阳的身上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他还有裤子和鞋子穿着,我就剩一条裤衩,而且还不知道在哪里刮破了一点,整个就是一人猿泰山。 那人看我们这么狼狈,也不好再说什么,从背包里面拿出酒精纱布来给我和武阳包扎,那酒精往伤口处一抹,疼得我差点昏死过去。 那人看着我被猫咬伤的伤口,嘴里啧啧称奇,说他以前看到过别人中蛊,那人在床上躺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死去,死的时候身上都长蛆了,而且还长了灯泡大一个个的水泡子,一捅开全是那种腐烂的水,被子一揭开,那些蛆虫就到处乱爬,别提有多惨了!他这么一说,我就感觉自己喉头发酸,可惜肚子里空空如也根本没东西可吐。 长时间的体力消耗,我肚子里早就饿扁了。我就问他有没有吃的,那人从背包里面掏了半天掏出几块砖头一样的东西朝我一扔说,吃吧,只有压缩饼干。 说完又扔了瓶水给我说,省着点喝!我感动得都快哭了,这家伙虽然嘴贱,但肯定是老天爷派给我的救星,可惜老天爷派他来的时候考虑不周,如果能够带点辣椒炒肉就更好了。 我撕开压缩饼干的塑料包装,一顿狂啃,感觉这东西太他妈香了,好像有股葱花的香味儿在里面,我嚼了几口之后就被噎住了,连忙灌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那人边给武阳包扎边说,这玩意儿会膨胀的,你这么一顿猛吃,待会儿没饿死,反倒噎死了,少喝点水,一会儿撑死你!我心说,撑死也比饿死强。 吃完之后我就靠在一边,想等体力恢复好之后再去找龙二,虽然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肯定是必死无疑了,但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我跟武阳肯定是不能就这么回去的。 想着想着我就打起盹来,身上的伤口这会儿也不觉得痛了,睡意一来挡都挡不住,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总梦到那个亲我的女人,那女人长得非常漂亮,但是发起怒来完全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脸上的皮肤像被火点燃了一样,慢慢化为灰烬,露出后面的青面獠牙来。 我直接被吓醒了,看到那个人正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我有些恍惚,一看武阳不见了,赶紧问道,武阳呢? 那人指了指一边的深渊说,他下去找你们那位兄弟去了,叫你醒了之后就在这里等他。我一看,一边的石柱子上面绑着绳子,应该是真的,心里舒了口气。 就问那个人,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什么?看你的样子,像是来旅游的,这里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 那人笑了笑说,我叫孟无忧,你也可以叫我无忧,无忧无虑的无忧,我来这里可不是旅游的,我是来查一些事情,你们是怎么出现到这里的?看你们搞得这么狼狈,肯定是准备不充分吧。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 正文 第三十章 我想了想,这事情说起来太过复杂了,而且这人来路不明,告诉他太多东西恐怕不妥,就说,我们也是在查一些事情,有个女孩儿被取了魂,我们过来调查,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一路跟踪就到了这里。 接着把如何在湖里面遇到水鬼,进来之后又碰到了各种诡异情况跟他一说。 孟无忧一听就眉头紧皱,说,这地方竟然还有其他入口?你们可真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敢往这里跑。 我一听他似乎知道些什么,赶紧问道,你知道?这家伙一听就有点得意,说,我当然知道,我查这个人已经查了两年了,你们知道这人是谁吗?我顺口问道,谁啊? 孟无忧说,这人叫丘段龙,别号“勾魂手”,那个小女孩的魂肯定是被他取走的,其他地方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估计也是这个人所为,只是不知道他取魂的目的是什么,这人虽然名声在外,但是却很少有人见过他,我爷爷倒是见到过他一次,但是自打那次之后,我爷爷就疯掉了,后来没多久就死了。 我就说道,所以你是为了给你爷爷报仇?孟无忧叹了口气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们真是为了调查那个被害的小女孩到这儿来的?我感觉不像啊,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你们宁愿把自己给搭上? 我心里一惊,这人的判断力竟然这么强,不过既然他不是什么坏人,跟他说出实情也无妨。 于是就把我的一些遭遇跟他说了说,他听了之后皱了皱眉,说,这事情确实够奇怪的,我敢说这件事情肯定和勾魂手有关系,但是我感觉这事儿背后可能有更复杂的原因,应该不是勾魂手一个人能够干得过来的,至少他在长沙还有帮手,你们应该先把那个人找出来! 孟无忧这番话让我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心想这人还真是不简单,不管怎么样,也得跟他交个朋友,说不定日后有好多事情他能帮得上忙。 想了想我就说,有道理,这确实是我们之前没想到的,等回了长沙,我一定得想办法把那个人找出来,想不到你分析能力这么强,你是中国版的福尔摩斯吗? 这赞美之词其实夸得挺生硬的,我这个人不太擅长去褒奖别人,很多时候遇到佩服的人,都只是在心里默默敬佩,真要说出来,我自己都感觉别扭,没想到孟无忧哈哈一笑,说,哪里,可能是旁观者清罢了,不过你们到时候如果查出来了,记得通知我,既然他是勾魂手的帮手,那他肯定有很多关于勾魂手的信息,到时候咱们一起给他来个满清十大酷刑,我就不信他不招。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看这家伙还真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就跟他开玩笑说,你这名字还真符合你的性格,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无虑啊。 他一听笑得更开心了,说你这个想法不错,可惜我妈年纪大了,生不出来了,改天我得认个弟弟,然后让他改名叫无虑,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无忧无虑了,哈哈哈哈。 我也被他逗乐了,这人还真是百无禁忌,连自己老妈的玩笑都敢开。我突然想起武阳还没上来的,赶紧跑到那深渊的边上往下看,可惜太深了,什么都看不到,连手电光都没有,估计下面的地形比较复杂。孟无忧看我一脸担心的样子就说,别看了,你那兄弟的身手不在我之下,他自有分寸,你担心也没用。 这话不无道理,我就回到刚才的地方坐下,拿着边上没吃完的压缩饼干又嚼了几口,这回感觉没那么好吃了,喝了口水我就问他,之前我问你是不是为了给你爷爷报仇,你说是又不是,到底什么意思啊? 孟无忧看了看时间说,反正现在也没事,我就跟你说说吧,你知道鬼村吗?我摇摇头。他顿了一下,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算了,这么跟你说吧,离这里不远有个鬼村,当然一开始它不叫鬼村,叫黄岩村,鬼村的名字是后来才产生的…… 随着孟无忧的叙述,一段不为人知的诡异的湘西往事在我面前慢慢展开。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 在湘西北的一个叫田家岭的山坡上,十几个农民正在山坡上砍树。一个嘴角留有一丝胡须的男人正躺在一个土窝窝里悠闲的抽着旱烟,长长的烟斗把子被他擦得精光发亮。 “我说李知青,你好歹也搞哈事嘛,你一点事都不搞,我哪么好跟你记公分喽!你莫搞得到时候大年三十,连块肉都分不到好吧!”说话的是黄岩村生产大队队长田德平,此时他正拿着一块脏得像条抹布的东西擦着汗,正好看到孟大海在一旁偷懒,不由心里窝火。 孟大海斜眼看了看孙德平,慵懒的说:“急莫的嘛,等我把这根烟恰完就搞嘛。”说完又闭上眼睛,一副尾大不掉的模样。 田德平气得脸都绿了,上面派他做这个生产队的大队长,村里面所有人都对他是言听计从,唯独这个不晓得是从哪个鬼城市安排过来的知青不听从安排,要不是看在他有点文化,平时还能给孩子们上上课,早就把他给撵走了。田德平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正准备过来拉孟大海一起做事,却听到不远处一声呼喊:“队长!队长!” 田德平不耐烦的应道:“喊么的喊,挖到个宝哒!”说着朝喊他那人的方向看过去。此时周围的人都已经被那人吸引了过去,围成了一团,似乎真挖到了什么宝物。此时田德平也顾不得吊儿郎当的孟大海了,只好先去人群里看看情况再说。 田德平走过去,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他以为会看到骷髅或者棺材什么的,结果只看到树根下面,埋着一包东西,用一种皮质的材料包裹着,看上去至少埋了好几十年了,表面有些腐烂发黑,但不是很严重,至少里面的东西还没有露出来。田德平心下一琢磨,就打算伸手把它扯出来,没想到周围的人齐声惊呼:“队长!” 大伙儿这么一叫,田德平猛然醒悟过来,他想起之前的龙二就是在山上挖到个东西给炸死的,上面派来的人说,那是日本人逃走的时候埋在地底下的炸弹。 刚才他要是这么冒失的一拉,说不定自己就跟龙二一样给炸死了,而且周围那么多人,这一炸村里的男人得死一半儿。想到这里,田德平不禁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惭愧,脸上顿时觉得火辣辣的。 “冒的事,内个不是炸弹。”人群后面响起孟大海的声音,他早就在人缝中看到那玩意了,看到这群人如此胆小怕事,不禁觉得好笑。 田德平兀自惊魂未定,喃喃道:“你哪么晓得是不是炸弹?” 孟大海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直接伸手将那东西扯了出来,这一举动太过突然,周围的人都条件反射般向后一倒。 过了几秒钟才响起田德平的破口大骂:“狗日地,你个人想死么拖到大家!”说完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揍孟大海。孟大海丝毫不以为意,将他扯出来的东西冲着队长轻轻一晃,队长就躲得远远的。 孟大海笑了笑,就把那东西放在地上慢慢研究起来。原来那东西用一层皮质的袋子装着,外面还系了根绳子,那绳子经不住岁月的腐蚀,轻轻一拉便断掉了。 他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最先出来的是一个椭圆形状的物体,似乎是铜做的,上面附着绿色的铜锈。 接着孟大海又将袋子抖了抖,又掉下来一块布状的东西,他扒开袋子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东西了,就把袋子扔到一边,打算仔细琢磨琢磨那块布。他看了一会儿,又拿起那个椭圆形的铜球,用手拧了拧,纹丝不动。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孟大海这么一通倒腾的时候,田德平和其他的村民就那么远远的看着,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才慢慢走过来。 田德平刚想问孟大海那是什么东西,孟大海却抢先说道:“没用的东西,我拿回克给伢子玩儿。” 田德平瞪着眼睛说道:“内哪么行,公家地东西,要交给公家,不管有的用没的用,都要交给公家。”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跟着附和。 这些山里人看似淳朴,实际内心也狡猾狡猾地,虽然这玩意不知道是干嘛的,但是个东西就有价值,那年月物质贫乏,如果是你一个人发现的,私吞了也就私吞了,大不了好好保存不被人发现,但如果是大家一起发现的,那就得充公。 孟大海看这架势,只好摊开双手说:“好,充公就充公!” 其实所谓的充公,也不过是由田德平将它放在公社的柜子里。当时田德平是当着多数村民的面放进去的,这样做是为了透明化。 但这也只是一个形式,因为公社的房子是木结构的,而且做工粗糙,到处都是缝隙,屋顶也是用茅草盖成的,平时充当学堂,如果说村里有谁要偷,很容易就偷了去。田德平自己也没什么私心,只是不想给孟大海而已,纯属私怨。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成了全村人的噩梦。 先是田德平死了,是村里的几个女人发现的,她们早上约着去山上采蘑菇,在附近的山涧发现了田德平的尸体,尸体泡在水里,已经发白了,没有一点血色。村里几个壮汉把尸体抬到田德平的家里,他婆娘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孟大海闻讯从公社赶了过来,将尸体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发现后脑勺有一处严重挫伤,于是断定说:“摔死的!” 山里人对于这种非正常死亡事件没什么处理经验,见李知青说是摔死的,也没什么疑问。只是大队长死了,生产工作没法继续开展,还得把乡里的领导请过来,于是找了个腿脚麻利的去乡政府汇报情况。 第二天,乡政府就派了个副书记过来,还带了一个医生,那医生戴着口罩和手套将田德平的尸体检查了一番,确认死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死,和孟大海说的“摔死”差不多,于是副书记就将这起死亡事件定性为了意外身亡。 死了人毕竟是件很晦气的事情,那个副书记一刻也不想多待,急匆匆的将村里几十号男丁召集到一起搞了个简单的队长选举大会,选出了新一任的大队长,叫田学礼。 搞完选举,副书记和那个医生就走了,连晚饭都没留下来吃。田德平的丧事是由新任队长田学礼牵头搞的,搞得很简单,尸体在灵堂放了两天,请了两个道士吹拉弹唱了一番就下葬了。 这件事过去了大概半年,当时已经是寒冬腊月了。有一天晚上下了大雪,第二天上午,一群孩子循着兔子的脚印去追赶野兔,结果在田德平出事的那个山涧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次死的人叫田大富,死法和田德平一样,也是摔到了后脑勺。 话虽这么说,但村里的人却议论开来了,大家一致认为那条山涧住了个狐妖,凡是晚上去那里的人都要被索了命去,因此全村商议,任何人不得再去那个山涧,要去也得是白天和人相约而去,除此之外,他们还从外村请了法师,在山涧边上做了场法事。 这一切弄完,田大富的遗体也已经下葬了,可下葬了没几天时间,田大富的尸体竟然被人给扒了出来,或者说被什么东西给扒了出来。 那尸体就靠在坟堆上,远看上去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最诡异的是尸体居然是睁着眼睛的,死人的眼珠子十分浑浊,但咋一看,总觉得它在看什么东西,人们顺着它的方向看过去,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不远处的一间土坯房,那是田三儿的房子。 大伙儿惊魂未定,就看到张寡妇家的儿子气喘吁吁的从田埂那头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田三儿上吊了!田三儿上吊了!”这些村民本来就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魂不附体,这一下更是吓得当场就有几个人跪了下来,朝着四个方位连连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田三儿上吊的情形异常恐怖,眼珠都快爆出来了,脸上的青筋历历可见。一大群人围在田三儿的堂屋门口,眼睁睁看着吊在堂屋中间的田三儿的尸体,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将尸体解下来,都担心自己被鬼怪附身。 最后还是孟大海过去把尸体解了下来,他是村里唯一一个有点学问的人,接受过唯物主义思想教育,绝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鬼怪,饶是如此,孟大海在解下田三儿尸体的时候,眼睛却也不敢直视,刚解下来就跑到外面哇哇的吐起来。 作为大队长,田学礼知道自己必须得拿个主意,村里不能再死人了。于是召集全村的男人晚上到公社开会,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负不起这个责。 晚上,全村的男人都聚集在公社,连九十岁的老祖宗也被抬来了,坐在上首的位置,田学礼就坐在老祖宗旁边——这也是村里的规矩,村里凡是有重大事情需要商量,都要把老祖宗请出来,做出最终的定夺,不管这个定夺是对是错,大伙儿都得去做——中间生了一盆火,有人不断的往里面添柴,摇曳的火苗照得周围人的脸色忽明忽暗,没有一个人说话,都看着中间那盆火,气氛压抑得让人害怕。 田学礼抽着旱烟,眉头都拧到一块去了。过了很久,他把烟斗往桌上敲了敲说:“么的意思嘛,都不港话,喊你们来是来商量事情地,不是来烤火地。”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看着他。他被大伙儿看得一愣,说:“看我搞么的嘛,我也不晓得是哪么一回事。”说着看向孟大海,“大海,你学问多,你港哈是哪么一回事。” 孟大海刚要说话,老祖宗说话了:“哪么回事,天晓得你们都搞哒些么子事,触犯了神灵,你们说,你们都搞哒些么子事?”老祖宗这么一说,更没一个人敢说话了,大家心里本来就觉得这事儿是鬼神作怪,但要说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遭到天谴,这谁也说不准是个什么事,按说天神爷爷或者地神爷爷应该没那么小气才对,人嘛,平时有点小偷小摸的自私行为很正常,如果这样就被索了命去,那大伙儿都得死。 孟大海看着大家一副各怀心思的样子,就说:“不可能有什么鬼怪,你们别瞎想,我觉得肯定是有人在搞鬼。” “放屁,俺村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这样地事情,村里地人,不是亲戚就是邻居,哪个会搞鬼,哪个?”说话的是田三儿的表叔,田三儿刚死,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猛的看着孟大海,大伙经他这么一提醒,也都纷纷看向孟大海。孟大海是村里唯一一个外来人员,如果说有人搞鬼,除了他,还能有谁? “哎,哎!”田学礼把烟斗往桌上敲了敲:“你们是猪脑壳啊,如果是他搞地鬼,他会讲出来让你们来怀疑他?大海,你接着港,你觉得该哪么搞?”听队长这么一说,大家才打消疑虑。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孟大海说:“这事得报案,让派出所的人来查查是怎么回事。” 说完大家就议论开来了,这些山里人平时很少跟政府打交道,大部分事情都是内部解决,很多人连派出所是什么都不知道。人们对于自己未知的东西往往都有排斥心理,于是纷纷摇头,觉得这方法不靠谱。 大家又吵嚷了一通,多数人倾向于鬼神之说,于是这事的原因就算是找到了——鬼神作怪。 接着大家就集中商量对付鬼神的办法,关于这些道道,属于老祖宗的专业范畴,他在田学礼耳边耳语了一阵,田学礼就敲了敲桌子说:“今天太晚哒,大家先回克,明天咱们杀两条黑狗,每家每户的门窗都抹一遍黑狗血,另外,土地爷那边大家也都克拜拜,多准备点贡品。 至于田大富的尸体,老祖宗说怕是诈了尸了,明天找个走脚地师傅,把尸体赶到别的地方克埋了吧!” 说完田学礼把孟大海和另外一个村民留了下来,其他人都各自回家了。田学礼的脑瓜子还是比较好使的,他虽然也倾向于鬼神之说,但对于孟大海的阴谋论也多留了个心眼,他把孟大海留下来就是想确认一下他的阴谋论有多大把握。 孟大海就说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田学礼就安排另外那个村民连夜赶去乡政府,找派出所的人来做调查。 可是第二天,大清早,鸡刚开始打鸣,就听到了一声惨叫。田学礼是第一个跑到现场的,死了两个人,惨叫声是其中一个人的老婆发出的,她早起上厕所,发现丈夫没有回来,想起昨晚上去公社开会了,难不成开了一夜?她觉得有些奇怪,就往公社这边找过来,才走了两里路就看到了丈夫和另外一个村民的尸体。 而且这尸体的摆放着实诡异,身体部分在田垄上,脑袋却在田沟里,看上去像是要喝田沟沟里的水。因为是大冬天,沟里的水都结了冰,看上去就想是死者把自己的脑袋镶在了一块玻璃上,显得十分的怪异。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心里害怕,田学礼站在尸体旁边不停的打起摆子来,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一样。 这一下,风声鹤唳,村民们都不敢出来了,整个村子,大白天竟然死气沉沉。 派出去的人跑回来告诉田学礼,说乡政府不愿意派人过来,还说上次副书记带来的医生,好像懂点什么门道,看出咱们村里有脏东西,而且这脏东西是从山上下来的,建议咱们搬村,搬得越远越好。 他还想多问点什么,可是对方却不肯说,还叫他们不要老往乡政府跑。田学礼听了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这回算是弄清楚了,果然是村子里闹鬼。 孟大海在家里苦想了很久,终于让他找到一点端倪。他是从死者之间的共同点入手的,死者的共同点看上去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都姓田,可这个村子大部分人都姓田,这不能成为什么杀人的理由。 那难道是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经历?接着孟大海想起了半年多以前的一件事,他们在山上挖出了一样东西,当时孟大海想将那东西据为己有,但是周围的人都觉得应该充公,于是那东西就被放在了公社的柜子里。 那东西挖出来的时候,周围好像有六七个人,如今一对照,死的五个人当时就在这六七个人里面。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孟大海感到脑袋里面“嗡”的一声,他赶紧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妻子,说自己要出去公社办点事情,如果天黑之前还没回来,就叫妻子收拾东西带着儿子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之后的事情,孟无忧叙述得并不详尽,说是他爷爷每次给他讲到这个地方就开始发疯了,据他爷爷发疯时凌乱的叙述和孟无忧自己的推测,孟大海到公社之后,看到了一个人,那人穿了一身的黑色衣服,腰里别着的,正是村民们在山上挖出来的东西。 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孟大海就疯了,满村子乱跑。村民们再也不敢待在村里了,所有的人都逃了出去,那个村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鬼村。 孟大海也被自己的妻子给带走了,后来死在了南京精神病院,而且是七窍流血而死,法医过来检查发现他的心脏已经烂掉了,像是被人给捏碎的。 我听到这里已经感觉遍体生寒了,没想事情到这里还没完,孟无忧接着说,真正促使他到这里来的原因是那个人杀了我父亲,死法和我爷爷一模一样,所以就算我不找他,他迟早也会找到我! 其实我心里还有很多疑问需要问他,但武阳已经爬上来了,他只带上来那把刀,我急忙问他,龙二呢?他表情有些颓然,说,不见了,只有一滩血迹,下面全都是乱石,我四处察看了一下,没有拖走的痕迹,但是发现了这个东西。 说完摊开手掌,我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团毛,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那些猫的,看来龙二已经被它们五马分尸了。我心里一阵难过,怎么说也是因为我的事情才到这里来的,应该说他的死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武阳看了看孟无忧说,你是从哪里进来的?孟无忧耸了耸肩说,鬼村里面的一口井,几天前我在附近的集市上看到一个人,腰里别了个东西,和我死去的爷爷描述的那个东西很像,于是我一路跟踪他到了鬼村,结果他直接钻进了一口井。 后来我仔细考察了一下,发现这口井是连通到一条干枯的地下暗河的。 武阳想了想就要求孟无忧带我们从井口出去,一开始这家伙还不答应,说自己好不容易才查到这里,一定要追到那个人,搞清楚事情的真想才肯离开。 但是武阳说,这里除了我们三个,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那个人知道我们在找他,故意将我们引入了圈套,现在看我们没死,肯定已经逃走了,就算没有逃走,凭我们三个人,也很难抓到他,这个地方是他设计的,里面的机关他一清二楚,真正要弄死我们简直易如反掌,而且我在下面察看了一圈,发现了很多铁锹之类的工具,下面是被挖开的,他是在挖什么东西,而且看上去已经挖了很多年了。 孟无忧虽然觉得有些道理,但依旧不死心,说,这样吧,我把你们送出去,然后我再回来察看一下,如果那个人确实不在这里了,我再出去也不迟。 我总觉得这个办法不靠谱,这地方太凶险了,龙二这么凶悍的一个人都死在了这里,但是孟无忧根本没打算听我的劝说,收拾了一下东西就送我们出去。 我是真想出去了,这个地方打死我也不会再来,孟无忧虽然嘴上不肯走,但待会他送我们出去的路上我再劝劝他,说不定他就答应了。 跟着孟无忧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边的石壁上有个洞,洞口不是很大,只够两个人并排行走的,进洞之后走了一会儿,发现和我们之前进来的洞差不多,也是七弯八拐的,只不过没有我们之前走的那么长。 这样看来,整个洞穴的结构倒是有点类似于人的胃,而龙二已经成了供这个胃消化的食物。想到这里,我心里很难受,当初三个人进来,如今却两个人出去,一夜的功夫,龙二就没了,连个临终遗言都没来得及说。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出了那个洞口之后,就到了孟无忧说的那条干枯了的地下暗河,这河并不大,估计是一条小支流,中间还有水流淌着,但水量很小,跟条小溪差不多,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的钟乳,这地方完全是纯天然形成的,脚下根本没路,只能是选择性的往前走。 孟无忧从背包里掏了一包压缩饼干和几个火折子递给我说,我就不陪你们走了,前面基本没什么危险,只是路有点难走,得走一天多才能看到那口井,上面有悬梯吊下来,很容易看到的,你们出去之后,再走个十几公里就能看到人家了,你们到了长沙之后记得常联系。说完又掏出个小的记事本写了个电话号码给我。 我看再三劝他都无济于事,只好作罢,跟着武阳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这里面的温度明显比猫儿洞低了很多,我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十分怀念那两件脱到湖边的衣服。 武阳对此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一个劲的赶路,我杵着那把剑当拐杖,费了老大的劲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很快那包压缩饼干就吃完了,孟无忧没有给我们水,我跟武阳只好就着暗河里面的水胡乱喝了一些,因为怕水质有问题,也不敢多喝,但口感还是不错的,有点甘甜,像是老家井水的味道。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再这么走下去,会像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一样,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越走到后来我越感觉不对,太他妈难走了,我都开始怀疑孟无忧是不是在忽悠我们,好在中途看到了这家伙扔下的压缩饼干的包装纸。 大约一天之后,我和武阳终于看到了孟无忧所说的那口井,上面果然吊了个悬梯,那悬梯是用棕榈毛编制的,脚踩的部分穿了竹筒,爬上去感觉还挺结实。 井壁上面有一些石头凸出来,估计是攀爬用的。我和武阳像两只壁虎一样从悬梯一直怕了上去,因为没有任何的救护设备,我爬每一步都很小心,好在那些凸出来的石头十分干燥,脚踩上去感觉特别踏实。 三十多米深的井,我爬了将近大半个小时才爬完,因为体力实在不行了,中途不得不休息了好几次。武阳老早就坐在井边等我了,等我快要上来的时候拉了我一把,一出那口井,我就瘫到一边只喘粗气,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一时间我只想哭。 我和武阳靠在井边休整了片刻,趁这个机会我打量了一下这个所谓的鬼村,我能看到的只有几个房子,都已经破烂不堪了,周围的树木长得老高,那些破烂的土坯房掩映在树枝中间,大白天的看上去竟然鬼气森森。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环境幽静的地方,多年前竟然发生过那么诡异的事情。 休息好了之后,我和武阳决定上路,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伤口开始发痒了,那些被猫咬到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黑色。武阳看着我的伤口直皱眉头,说我们必须在今天之内找到解蛊的人,不然蛊毒发作必死无疑。 我也不敢怠慢,只好勉强爬起来跟着他走。这附近的路还是好几十年前的,杂草已经长得比人还高,好在之前孟无忧来的时候砍断了一些,勉强还能够分辨往哪个方向走,只是每走几步,都有些草会抚到我的伤口,那感觉就像被人绑起来用鞭子抽一样。 又昏天黑地的走了几个小时,终于看到一户人家,我已经疼得连路都走不稳了,武阳不得不扶着我到那户人家门口,屋檐下有个中年男人正躺在一张竹编的躺椅上午休,武阳叫了好几声,那人才醒过来,看到我们的样子吓了一跳。 武阳说我们是城市里来旅游的,结果不小心迷了路,遭到了野猪的攻击。那人听了好半天才听明白,赶紧把我们弄进了屋子。 为了防止伤口继续恶化,武阳说让我先把身体冲一冲,边说边把我扶进了洗澡间,那人照着武阳的吩咐打了一大桶水过来,武阳提起水劈头盖脸就往我身上冲。我疼得快昏死过去了,不停的嚎叫,跟杀猪一样,边洗那些伤口边流下黑水,好不容易洗完,武阳就给我裹了一件那人的旧衣裳,把我安顿到一边的躺椅上。 我想起孟无忧之前给我描述的中蛊后的情形,心里很害怕,就问武阳,我是不是要死了?武阳看着我,神色竟然有些难过,说不会的,解了蛊就好了。说完就把那个人邀了出去。 武阳和那个人在外面谈了好几分钟才进来,说,离这里三十公里有个苗寨,那里有懂解雇的神婆,我们马上就出发。我就问我这个样子怎么走?三十公里,总不能靠武阳背过去吧。 武阳说,我已经跟他沟通好了,他有辆摩托车,可以借给我们用。事不宜迟,那人估计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从边上的一个偏房把摩托车推了出来,我一看差点没哭,这摩托车旧得只剩下一个骨架了,座驾竟然是用木头做的。我心里哀叹一声,这回又有苦头吃了。 武阳和那个人把我扶上摩托车之后,武阳就开始发动,这种脚踩的摩托车真该淘汰了,踩了半天都发动不来,我记得小时候我爸买了一辆南方125的摩托车,开了一段时间之后,各种毛病都来了,能不能发动起来完全是看运气。 看来今天我的运势真的不行,武阳竟然也毫不气馁,一脚一脚的踩下去,那人就在一旁给我们加油鼓劲,搞得我哭笑不得。 后来终于是发动起来了,临走前武阳找那人要了一顶草帽给我戴上,说是这蛊毒的发作很可能跟晒太阳有关,尽量把自己遮起来。上路之后,武阳就把摩托马力全开,我只好抱紧他,饶是如此,我的屁股也差点开了花。 半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已经看到了传说中的苗寨,一片黑瓦木房依山而建,黑压压的,看上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神秘感。记得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和寝室里的几个哥们商量着凑钱去苗寨玩玩,后来却因为经费不够而无限期延后,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是以这样的情形来到了传说中的苗寨。 摩托车停到路边之后,武阳就把我从车上扶下来,这个时候我差不多已经快晕过去了,连路都走不了了,武阳只好背着我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这个苗寨的路是用青石板铺就的,周围有很多穿着苗族服装的人在说着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只听到武阳不停的跟别人沟通,问神婆在哪里。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问,总算是找到了那个神婆的屋子。 我抬头一看却傻眼了,这神婆的屋子大门紧闭,根本就没有人啊,难道是业务太忙了?帮人解蛊去了?武阳就问了问边上的邻居,邻居说神婆采药去了,要到晚上才回来。 说完像见到瘟神一样,赶紧躲进了屋里,门“乓”的一声就关上了。我心说至于吗,老子又不是得的禽流感,但是转念一想,眼下我的这个情况可比禽流感恐怖多了。 我疼得要紧了牙关,心想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天黑。武阳把我安顿在屋檐边靠着一个石墩躺着,那石墩的雕刻好生奇怪,既不是狮子也不是麒麟,不知道是个什么动物,我也懒得琢磨,靠在上面就打算睡一觉。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别看这家伙平时不怎么说话,没想到忽悠能力还挺强的,过了一会儿,他就提了个篮子回来,里面竟然装满了吃的,一大碗的油炸粑粑和一大盘肉,还有一个大瓷杯装的茶。我一看口水就流下来了,拿起油炸粑粑就一顿嚼,那滋味,那口感,有点酥,又有点软,好像还有绿豆在里面,好吃得我眼泪都下来了,吃了两个油炸粑粑之后,又拿了块肉啃起来,一吃才知道原来是狗肉,我虽然平时不吃狗肉,但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吃完东西之后,我感觉身体好了一点,就继续靠在那个石墩上睡觉,武阳在一边吃东西。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觉肚子痛,我一捂肚子,哇的一声就吐了起来,我以为是吐的之前吃下去的东西,结果却是一些黑水,黏糊糊的,恶心得我又是一阵吐,这回连之前吃的油炸粑粑都吐出来了。 武阳扶着我,也不说话,只是给我递水,我知道他肯定心里很内疚,我涮了涮口就说,这都是我自找的,不知道龙二在那边怎么样了,没有我,他找谁贫嘴去?说完干笑了两声。武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说,你不会死的。 突然听到身后一个人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叫些什么,我们回头一看,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伯,背着一个竹篓,手里拿着把镰刀,嘴里兀自说着些什么。我和武阳对看了一眼,他不会就是神婆吧?怎么是个男的? 我们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看他的神情,显然很不欢迎我们。神婆走过来开了门,我和武阳刚想进去,没想到他居然不让我们进,直接要把门给关了,武阳扶着我也不好用手去推,情急之下只好把那把刀横着往门缝一插。 我心说这回真完了,有求于人还这么强势,人家本来就不欢迎我们,这回肯定打死也不会给我解蛊了。果然,这一下那个神婆更激动了,叽里呱啦的说了很多,武阳也不急,等他说完才说,我们是被勾魂手所伤,还望神婆看在长沙青门的份上,救他一命! 那神婆听他这么一说,竟然安静下来了,犹豫了一会儿才把门打开,嘴里兀自唠唠叨叨个不停。武阳扶我坐下之后,就跟那个神婆说了说我们的经历,说我们也是为了那个小女孩才落到这个境地的。 那神婆听完武阳的叙述就说,要救他可以,第一要给五万块钱,第二回去之后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如果日后听到你们走漏了风声,他依然会死!说完指了指我。我心里一惊,原来这老头会说普通话,虽然口音极重,但好歹也能让我们听懂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情不能让人知道,知道了不是更有利于他的生意么? 后来才知道,所谓神婆,其实并不限男女,也不是专门以下蛊和治蛊为生的,他们和普通的苗族百姓一样,平时也是以务农为主,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用到这项技能。 对于他提出的两个条件,武阳一一点头。那老头就从楼上捧了一盒什么东西下来,然后走出去,从那个盒子里面抓了一把像灰一样的东西洒在我之前呕吐的地方。我心说这老头还有洁癖? 刚觉得好笑,那地方竟然腾起一阵烟雾,接着我就看到那些呕吐物里面好多小虫在蠕动翻滚,白白的有点像是蛆虫,却比蛆虫要长一点。看到这情形,我再也不觉得好笑了,这也太他妈恶心了,难道我体内现在就是这些东西?想到这一点,我的身上就开始起鸡皮疙瘩,只想尽快把这些东西弄出来。 神婆把那些虫子踩死之后,又回到屋里问我今天是不是晒太阳了,我点了点头。神婆又说,还吃了东西?我说是。 他一听就直摇头,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到底什么意思嘛,难道说我已经晚期了?神婆说你们等会儿,说完又背着竹篓走了出去。我和武阳就在屋子里等他,要说这神婆住的屋子,装饰却也显得很一般,只是墙上挂着的几个动物的骷髅显得有些奇特。 神婆走开之后我就问武阳接下来怎么办?武阳说他待会儿去给长沙的朋友打个电话,叫朋友送些钱过来,等给那个资助了我们摩托车的农民和这个神婆结完帐之后就回赵传福亲戚家拿东西,拿完东西就回长沙。 想到马上就可以回长沙了,我心里突然感概万千,这次出来差点把小命玩没了,以后再也不冒这种险了。 但是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不是你找事,就是事找你,我就属于后者,天生的倒霉蛋。我把孟无忧在猫儿洞里推理的一些东西给武阳说了说,武阳听了之后点点头说,其实我早就知道长沙有人在搞我们,只是事情一个接着一个,一时间也来不及去把这个人揪出来,这一次回去之后,我们要集中精力对付这个人。 过了一会儿神婆就回来了,采了一竹篓的草药。他把大门一关,从楼上拿下来一个看上去脏不拉几的木制的研钵,摘了一点药草的叶子放到研钵里,朝武阳一递说,捣碎,越碎越好!武阳接过研钵就开始捣。 捣了一会儿,我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应该是那个药草散发出来的味道。 神婆把我和武阳安排好之后,自己就拿着那篓药草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我就闻到了一股更加浓烈的草药味儿,那味道让我直想吐。 过了一会儿,神婆出来说,把他扶进来吧!武阳就把研钵放在一边扶我进去,我一看,我靠,一大木盆的水,不会是叫我喝下去吧?那水看上去浑浊不堪,上面漂浮着那些药草,我心想打死我也不喝这玩意儿! 神婆说这水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泡的,说完就叫武阳把我身上的衣服扒了躺进去。泡澡我还是勉强能够接受的,水是热的,刚下去我就感觉脸上开始冒汗,夏天泡热水澡可真不是什么美事。 泡了一会儿我就感觉不太对劲,身上渐渐开始发痒,而且痒得越来越厉害,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在我身上爬,我刚想用手去挠,神婆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冲武阳说,快抓住他,不能让他挠。 武阳二话不说,直接把我另外一只手按得死死的。这个时候我已经痒得浑身乱扭了,感觉骨头里都有东西在爬一样,突然间我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拼命的睁着眼睛,依然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意识到我可能是失明了,赶紧喊武阳的名字,耳边突然传来武阳的声音说,不用怕,等会儿就好了。后来武阳告诉我,当时的情形太诡异了,他一度以为我变妖怪了,整个眼珠子突然成了黑色,整个人全身发抖,他和神婆用尽全力才压制住我。 之后的事情是武阳告诉我的。武阳和神婆把我从澡盆里面扶起来之后,又把我的手脚绑起来,吊在屋子中间,看上去完全就是达芬奇的人体比例的现实版,神婆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套针灸设备,然后绕着我把我扎成了一个刺猬。 做完这一切,神婆点了一根香,然后就坐到一边抽旱烟去了。武阳一直盯着那柱香,等到那柱香烧完了就叫了叫神婆,神婆就把我身上的针一根根的拔了下来,然后拿了个大杯子,把之前用研钵捣好的草药倒了进去,又放了一把之前撒在门口的灰,用开水冲了一大杯。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这个时候我隐约能够看见一些东西了,只感觉那玩意端到我面前的时候像是一大杯的芝麻糊,武阳拿了把勺子一勺一勺的将那东西灌进我的嘴里。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玩意儿的味道,虽然我没吃过屎,但是我觉得那玩意儿肯定比屎还难吃。 吃完了那杯黑芝麻糊,我感觉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吃东西了。神婆跟武阳又等了一会儿,观察我身上的动静,但是过了很久,我身上还是没什么动静。 神婆就又坐到一边抽烟去了,交代我说如果感觉到什么就叫他,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我的手臂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接着其他地方也逐渐出现了相同的感觉。 我赶紧喊神婆,神婆跑过来一看,马上跑到柜子里拿出来一把刀,有拿来一个脸盆,脸盘里撒了一些灰,然后放到我的脚下。 武阳走过来在我耳边说,你最好闭上眼睛!我骂道,妈的,我闭个屁,我现在什么都不怕!突然我感觉右脚后跟的跟腱部位一疼,神婆肯定在那里开了一道口子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真他妈后悔自己没把眼睛闭上,只见我身上的皮肤出现了异常,一些虫子形状的东西出现在我皮肤下面,一条条的慢慢朝着我跟腱的部位蠕动着。 过了很久,那些虫子才爬完,一看那脸盆,已经接满一半了。神婆又在我身上察看了一下,然后端着那盆虫子出去了。 我只想吐,可是肚子里面是空的,什么也吐不出来。过了一会儿,神婆进来帮我解开绳子,然后把我扶到床上去休息。 我问神婆是不是已经全部弄干净了,会不会里面还有残留?神婆听了这话,脸色有些不悦。武阳赶紧朝我使眼色。我知道自己又失言了,这摆明了是在质疑人家的专业水平。 好在神婆不是很介意,往椅子上一坐,抽了口旱烟,对武阳说,行了,你现在可以去弄钱了。武阳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老头坐在椅子上,那气场,不是一般的强,我都不敢找他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过了一支烟的功夫,那老头突然说,小伙子,救得了你的命,却救不了你的心,不要被眼前的东西所迷惑,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我大惑不解,问道,什么事情?老头却不说话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煤油灯,老头的身子隐在烟雾里显得神秘莫测,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使劲捏了自己一把,原来不是梦。 我只好学武阳的语气问道,如果神婆知道些什么,还望神婆示下,晚辈感激不尽!神婆犹豫了好半天才说,你要阻止龙抬头! 这下我更加疑惑了,问道,什么是龙抬头?为什么要阻止龙抬头?神婆叹了口气说,我无法告诉你,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到时候,你要记住我说的话。 我最讨厌别人跟我打禅语了,我属于典型的不喜欢动脑子的那种人,跟我说这么高深的话,我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啊!可是人家毕竟救了我的命,我也不好拿把刀架到他脖子上逼他说。 过了一会儿武阳就回来了,说钱明天就会送过来。神婆就下去做吃的,趁这老头子不在,我跟武阳交代了刚才老头跟我说的那些话,武阳听了半天不做声,估计也在琢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催他,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所谓龙抬头,是个节日,每年的农历二月初二,俗称青龙节,传说是龙抬头的日子,人们庆祝庆祝这个节日,是为了以示敬龙祈雨,让老天保佑丰收。我心说原来是个节日,这他娘的怎么阻止啊?难道拿个高音喇叭跑到大街上,叫人家不过这个节日? 武阳说,既然他不肯说,我们也没办法逼他,我想到了那一天自然就会知道了,咱们现在不用想那么多,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把事情办完之后回长沙再做打算。 我心想看来也只有这么办了,这事儿感觉越来越没个头了,我本来打算回长沙之后就洗手不干了,但是一方面危险还没有解除,另一方面,我对这事儿也越来越好奇了,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很想查清楚。 神婆很快就把饭做好了,炒了一个兔子肉和蕨菜。菜虽然好吃,可是我想起之前的事情,就完全没了食欲,随便吃了几口就去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还是挺舒服的,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门就开了,一个男人在下面粗声粗气的喊道,武阳呢?我把钱给他带过来了!睡在另外一张床上面的武阳一个骨碌翻下床往楼下跑去。我睡也睡够了,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只好慢慢爬起来朝楼下走。 来的这个人是个胖子,个子相当魁梧,站在门口,整个光线都被他给遮住了,再看这人的打扮,那叫一个俗,脖子上面挂了一条小指粗细的金项链,手指上戴着硕大的金戒指,手腕上挂着一块金表,手里拿着一个金手机。 武阳一下楼就咳了两声,只见那人一个箭步走过来说,妈的,还以为你死了呢,打你电话老没人接,要么就关机,你不知道这阵子业务好多,没办法,你又不在,好多都被别人给抢了去了! 武阳问道,钱带来了吗?那人递过来一个黑色的袋子,说,这是你要的七万块,对了,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你不是看这里环境不错,想买个房子来度假吧?你别说,这主意还不错,还有没有合适的房源?给我也留一套呗! 武阳也不理她,从袋子里面掏出五万块给了神婆说,感谢神婆出手相救!神婆接过钱说,别忘了我跟你们说过的话。武阳点了点头,冲我说道,走! 我们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只有那把刀和剑,拿完之后就告别了神婆。看这个胖子富得流油,我也不由有些好奇,武阳怎么跟这种人是朋友,后来问武阳才知道,原来这个胖子姓金,道上的人都叫他金老板。我心说果真是人如其名。 这金老板还是有些来头的,至少在长沙这块地界,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通吃,十八岁就出来混,跟着他爸做生意,产业覆盖了房产基建甚至还有能源,业务范围都扩展到了海外。这家伙仗着自己家族有钱有势,到处吃喝嫖赌,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几年前闹出了命案,惹了官司不说,还被脏东西给缠上了。 没办法,谁让他是家里的独子呢,偌大的家业还得由他来继承不是?于是他老爹花重金广纳奇人异士帮他去除污秽,这才把武阳给引了出来。这金老板十分敬重武阳,因为人脉广阔,所以时不时的会接一些单给武阳,都是些出得起钱的主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下了苗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路边,不用说,肯定是这金老板的,我不禁好奇他怎么不把这路虎也上个金色的漆。 金老板听我这么一问,脸色就一沉。我心说妈的我这冷幽默的性格真得改改了,这样下去早晚得惹祸啊,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在讽刺,只是开开玩笑而已,正不知道怎么圆场,那金老板突然哈哈一笑说,妈的,我怎么没想到! 我舒了口气,正准备上车,武阳说叫我们等一等,得去给那个之前借给我们摩托车的那个人表示一下。我心说是得表示一下,这可是救命之恩啊,就打算跟武阳一起去。武阳摆了摆手说他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我就和金老板留在车旁等他。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我身体还有点虚弱就打算上车坐坐,打开车门一看,这金老板还挺细心,连我和武阳的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 再一看我现在穿得衣服,典型的苗族山民穿的粗布大衣,这衣服收藏可以,叫我整天穿着它,那也挺糟心的。我就在车上换了一身衣服,把那套苗服用袋子装了起来。 金老板也上了车,递了根烟给我说,你们跑到这地方来干嘛?我想了想,千言万语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抽了口烟说,太复杂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过了一会儿武阳就回来了,上车换了衣服之后,三个人就出发。武阳说要去一趟赵传福亲戚家,还有些东西在那里,顺便给赵传福交代一下。 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那个村已经很远了,而且山路崎岖,我们也只能是先把车开到附近的小镇,再租小点的车过去。 话说休繁,到了小镇之后,武阳把我和金老板留在车里,自己一个人租了个小三轮车前往赵传福的那个村子。我和金老板两个人就在车上玩牌,玩累了就睡觉,一直到下午五六点,武阳才回来,手里拧着两个包裹,正是龙二和我的。 我问武阳怎么样,武阳说他问了赵传福,赵传福说人数没有不对,来的时候是十个人,走的时候也是十个人。 武阳推测那个人可能是后来混进去的,就跟赵传福说情况比较复杂,等真相浮出水面之后再通知他。我想起我的手机还留在那个湖边的,就问怎么办,武阳说,不要了,重新买一个! 三个人在小镇随便吃了点晚饭之后就往花垣县城出发,金老板说,我们不在的这几天,长沙出了个碎尸案,而且是在学校,很多学生已经吓得直接回家了,校方对这个事情十分头疼,明面上安抚家属,应对舆论,暗地里找了好几个道士过去调查,但是该闹的还是闹,后来我在一个饭局上碰到那个校长,听了他的描述之后,我就给你打电话,结果总也打不通。 武阳说,回了长沙再说!我一听就有些头疼,自己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就去解决别人的事情,总感觉没抓不住重点。 过了一会儿武阳问道,那个学校,是不是建在一座坟场上面的?金老板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就说你行的吧?武阳也不做声,靠在副驾驶上面闭目养神。 到了花园县城之后,我们就直接在停车的那个酒店开了三个房,打算休息好之后第二天回长沙,因为现在事情没有那么急,我们也没有必要赶夜路。 到了房间之后,我就脱下衣服洗澡,这几天的经历让我疲惫不堪,对着镜子一照,整个人憔悴得跟个僵尸一样,所幸之前的那些伤口都已经转红了,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恐怖,看来那个神婆还是有点本事的。 洗完澡之后我就开着电视躺在床上琢磨一些事情,绕了这么大一圈,之前在长沙发生的事情还是没什么眉目,孟无忧的说法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只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那个人找出来,也不知道武阳在这件事情上有没有什么计划。 另外神婆给我交代的话实在过于玄乎了,现在看来龙抬头只不过是个节日而已,如果不是节日,那又是什么?为什么要我来阻止?我从来都是跟着打打酱油而已,现在突然被委以重任,心里的感觉实在是五味杂陈,我怕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扑街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来发现金老板不在房间。我就跟武阳两个人去吃了点早餐,然后把房退了,到别克上面等金老板。 等到八点多,一台宝马驶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金老板,另外一个不认识,金老板跟司机道了别,就朝我们走来。我一看,这家伙两眼乌黑,肯定是熬了一通宵了。 金老板边走边骂道,妈的,手气真背,一个晚上输了十万,武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转转运啊,我最近手气很背啊!武阳笑了笑,也不理他,说收拾一下出发了。 原来那人是金老板特意请的一个司机,专门送他回长沙的。妈的,有钱真好!金老板收拾完之后,两辆车加满了油,直接朝着长沙返程。 大概六个小时之后,我们到了阔别多日的长沙,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武阳把我送回家之后,就和他们分别了。武阳说,这几天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不用给他打电话,也不用去找他。这个提议正合我意,我就从商店买了一箱方便面和很多零食,打算宅到天荒地老。 家里还没有来快递,我怀疑经过我们这么一闹,对方是不是改变了计划,而且晚上也没有做那个奇怪的梦了,我就这么踏实的睡了个昏天黑地,几天下来,方便面的盒子被我扔了一地,烟头更是多得数不清。 虽然吃得很不营养,但伤口却愈合得很快,胡子也长得飞快,有天早上起来放水,朝镜子里一瞥,差点没把我吓死。 这天我正在家里吃泡面玩电脑,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开门一看,是武阳。武阳看我这个样子,皱了皱眉说,收拾一下,去那个学校。 我问道,去学校干嘛?武阳说,碎尸案!我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了,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上次金老板跟我们说这个事儿,我也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武阳暂时不会理这些事了。 我随便洗了一下,勉强能够见人之后就往哪个学校赶。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到了那个学校门口,门口竟然拉着几条白色横幅,上面用毛笔写着:无良校方,还我儿命来!xxx学校谋害学生,天理不容!我一看,这肯定是闹事的家长扯的。 进去之后找了个地方停了车,因为是周末,进进出出的学生还挺多的,而且看上去都没有受到碎尸案的影响,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地方是我看到有些花坛里面插了一面小旗,后来武阳告诉我,那些都是碎尸之后抛尸块的地方。我一听就感觉恶心,顿时觉得这学校阴森森的,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为了避嫌,武阳已经在电话里和院长约好直接到院长办公室见面。我和武阳下车之后就直接往院长办公室赶,一路上武阳不停的打量这个学校,我心想这大白天的能够看出什么东西来? 院长办公室在一栋红楼里面,所谓红楼,就是用红砖砌成的楼,上面盖着黑瓦,看上去很有年代感。但可能是因为诡异之事经历了太多,这栋楼怎么看怎么扎眼。这红楼一共只有两层,院长办公室在二楼的最里边。我和武阳上去之后很容易就找到了院长办公室。 这个院长的年纪应该在五十岁左右,头顶的毛发都掉光了,只有两边还留有头发。院长招待我们坐下之后,又很殷勤的给我们倒了茶。然后自己坐到办工作的后面开始给我们讲述碎尸案的始末。 那天下午,整个学校都漂浮着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可是又不知道是哪里散发出来的,因为气味不是特别强烈,所有的人都没怎么注意。直到一个女生出来遛狗,那狗嗅了几下,直接跑到一个花坛里面叼了一只手出来。那个女生吓坏了,狗都不要直接跑掉了,周围正好路过几个男生,毕竟比女生的胆子大一点,赶紧跑去告诉了保卫科的人。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过了半个多小时,来了几个警察,带着警犬满学校搜寻,总共搜出一百零八个尸块。当时没有一个人敢把这具尸体拼起来,最后学校只好出高价请了一个殡仪馆的入殓师来拼。那入殓师喝了两口烧酒就把那些尸块带到一个封闭的房间里面,拼了两个多小时才算拼完。 可是周围几个人都不认识死者,为了避免在学生中产生恶性影响,学校只好借口说要临时召开紧急会议,把所有的老师都叫了过来,当然是一个一个叫的,每叫来一个就到那个房间去辨认尸体,很多老师都是吐着出来的,但是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个学生,直到第五百个老师,认出了她就是某某班的小丽。 警察查了这个班的课程表,发现这个班的学生下午要连上四节课,赶紧到教室把这个班的班长叫了出来,一问之下原来小丽有个男朋友叫小志,他们两个都没有来上课。 在警察的吩咐下,班长又到教室把小志的室友叫了出来。警察也没跟这室友说出具体的情况,只是叫他带他们去寝室看一下。到了寝室发现寝室门竟然是从里面反锁的,窗帘也拉上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理。 警察意识到可能是出事了,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抬起脚,一脚就把寝室门给踹开了,眼前的情形让所有在场的人吓了一跳,只见整个寝室从地板到墙上到处都是血迹,桌子上也是,小志的尸体已经吊在了天花板的吊扇上。 因为现场情形过于惨烈,很多人都走掉了,只剩下几个警察和保卫科的一个领导以及院长。几个人惊魂未定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几个人急忙跑出去,从声音的方向判断,应该是从旁边的女寝室传出来的。警察和院长赶紧跑了过去,只看到一些同学惊慌失措的在朝外跑,警察边跑边问在哪里,有人回答道:三一八!一行人赶紧跑到了三一八门口,只见一个女生已经吓昏在地了。 另外一个女生,穿着一身睡衣,半截身子吊在床外,脖子被割了很大的一个口子,血液已经流干了,头发上面都是凝结的血痂。 警察把那个晕过去的女生扶起来,掐了她好几下人中才醒过来,警察就问她死去的女孩是谁?这女生被吓得不轻,哭哭啼啼的好半天才搞清楚,原来死的这个女孩叫小美,是小志的女朋友。(注:小丽小志小美均为化名!)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小志脚踩两只船。 接下来就是破案了,其实这也是明摆着的事情,三个人因为感情纠葛而引发的命案,警察很快也定了案。 校方也给三方家属陪了钱,只是两个女生的家长一直不依不饶,而且这件事超出了学校的掌控范围,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全校师生都在谈论这个话题,许多媒体都跑了过来,学校只好拿钱公关,这才压制住势头。 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三个寝室的人都搬出了寝室,学校安排了另外的住处,但是对面以及隔壁寝室的学生没有搬走,学校的解释是没有必要都搬走,寝室只要清理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有一天晚上,小志上吊的那个寝室对面,一个男生起来上厕所,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磨牙的声音,像青蛙的叫声一样,他一开始以为是外面的青蛙叫,仔细听了一会儿之后,发现竟然是从对面寝室传出来的磨牙声。这男生直接吓回了寝室,尿都不敢撒了,硬生生的憋了一整夜。 第二天这个男生把事情跟寝室里的几个室友一说,室友们都说他神经过于紧张了,但是年轻人都有着很强的好奇心,为了证明那个男生说的是不是真的,几个人一商议,决定晚上迟一点睡觉,看对面寝室有没有什么动静。 到了晚上,几个人就在那里聊天,而且聊的是自己的灵异经历,只有一个人老早就睡了,说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但是大家觉得他是害怕。就这样,几个人聊得越来越兴高采烈,中途几个男生轮番出来查看情况,都没听到什么声音。 其中一个人就建议大家不要聊天了,安静的等一会儿。几个人就在黑暗中安安静静的等了个把小时,时间快到凌晨一点了。其中一个人悄声问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大家纷纷小声回答没有。那人就说,我怎么听到有声音啊? 这一下大家都紧张起来,同时又很兴奋,于是一商议,把门打开去看个究竟。门一打开,“咯咯咯咯”的声音就传进了众人的耳朵,仔细一听,真的是对面寝室穿出来的。 其中一个人就说了一句,我听说小志好像有磨牙的习惯。这话一说,大家吓得要命,再也不敢出来看了,直接把门一关,纷纷躲进了被窝。 第二天,这几个学生就找校方提出换寝室,但是校方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还说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不要相信这些迷信的玩意儿。 几个人又战战兢兢地住了两晚,有两个男生再也受不了了,于是找校方提出退学。这样一来,学校才引起了重视,在院长的示意下,学校给这些学生另外安排了宿舍,同时发动心理协会的成员对这些学生进行一对一的心理辅导。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小丽的寝室也传出了闹鬼的事情,说是有个女生晚上外出之后,很晚才回来,原本那个女生是住在五楼,但是那天晚上,那个女生怎么也爬不到五楼,那楼梯好像没有尽头一样,而且楼梯两边的走廊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根本走不出那道楼梯,不管是上还是下都走不出来,最后她就晕倒了,第二天别人发现她竟然睡在小丽的寝室门口,身上被画了一道道交叉的血痕,像表格一样。有人给她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百零八格。 这些事情轰动了整个学校,申请退学的学生也越来越多。校方被搞得焦头烂额,一方面要安抚学生,一方面暗地里找了好几个道士过来处理。那些道士要么认怂走人,要么被吓走,就是没有能够解决问题的。 校长说到这里,武阳问道,小丽是怎么发现小志和小美在一起的?校长摇摇头说不知道。武阳说,这件事情比较棘手,我需要从死者身边的朋友查起!校长说,没问题,只要能够把这件事情摆平。 和校长沟通完之后,武阳就说要先回去准备东西。我问要准备些什么?武阳想了想就叫我去超市买一大袋白蜡烛,然后到校门口等他,他自己则要回去拿点东西。 交代完之后我们便分头行事。我就一个人跑到超市买蜡烛,没想到超市里面蜡烛存货已经不多了,毕竟平时用到蜡烛的也比较少,没办法,我只好又从周边几个小商店搜罗了一些,加起来差不多五十来根。 我感觉应该差不多了,一看时间还早,就到学校附近找了个咖啡馆边喝咖啡边等武阳,我找了一个靠窗的座儿,这样可以看到校门口的情况。 一直等到晚上六点,武阳还是没有出现,我就想这家伙是不是不来了,不会是看情况过于复杂开溜了吧?正犹豫要不要回家算了,武阳的别克车慢慢驶进了学校。我急忙提起那包蜡烛朝学校跑去。武阳看了看我说,还早,先吃饭!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两个人就在附近找了个餐馆,点了几个小菜。武阳就问我最近有没有做梦,我说梦是做了,但是像之前的那个梦倒没做过了,快递也没有再来。 武阳想了想说,看来对方是想先消停一下,你对面住的是什么人你清楚吗?我不由一愣,对面?鬼知道我对面住了什么人啊!武阳说,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咱们得查一下那个人,很有可能,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地下,所以,这些天,眼睛要擦亮一点,注意一下周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或人。 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武阳又问,对于这个学校发生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我想了想说,那个小美死得有点离奇,并不是死法离奇,她的死法算是最平常的一个,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会死? 按道理事情的发展应该是,小志原本跟小丽是情侣,后来小志爱上了小美,两人开展地下恋情,但是被小丽发现了,于是小丽找到小志大吵大闹,小志一怒之下杀了小丽,接着小志畏罪自杀。所以从头到尾,小美都没有自杀的动机,她为什么要自杀呢? 武阳喝了口水,说,不错,那你有没有想过,小志为什么会采取分尸这样极端的手段来杀死小丽?我挠了挠头说,不知道! 武阳继续说道,一个正常人,就算是被惹火了,但凡他还有一点理智,也不会有这样的举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问道,你是说,他脑子出问题了?武阳摇了摇头,说,我是说,他有可能中了什么东西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如果按照武阳的推测,那么这学校之前就有脏东西在里面,然后小志惹到了那个脏东西才闹出这三人命案来。但是这也仅仅只是推测,谁又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这样呢?武阳说,今天晚上就是来证明的。 吃完饭之后,我和武阳来到校门口,武阳在校门附近察看了一下,然后给那个院长打了个电话,让院长叫下面的人把全校的电给断了。打完电话,武阳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下来说,拿一根蜡烛给我! 我边把蜡烛递给他边说,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弄,一会儿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他头也不抬的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把蜡烛点燃,固定在了那个角落,为了防止被风吹灭,又从车上拿了一些直板挡住。 我只好屁颠屁颠的跟着,这回是直接往后门走了。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和武阳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周围教学楼的灯整栋整栋的熄灭,让我有一种走进了无尽黑暗的错觉。 经过了猫儿洞的遭遇,我的胆量也大了很多,况且照武阳的说法,今天应该不会跟那些东西打遭遇战,只是证明一下而已。到北门要翻过一座小山,山上的植被非常茂盛,好在砌了水泥阶梯,十多分钟就过去了,北门比较小,进出的人也不多,我们点蜡烛的时候,虽然有几个人在围观,但门口的保安很快就过来给我们解了围,估计是院长下了指示了。 南北搞定之后就剩下东西两头了,这两头都是围墙,而且树比较多,周围的人也少,做起事情来倒是很方便,只是这黝黑的树林子给我的感觉很阴森,本能的就有些紧张。武阳问我,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我愣了一下,这个我还真没统计过,记得上次分成之后,我也没怎么花钱,只好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说,大概五万多一点吧,怎么了?你缺钱花吗? 武阳叹了口气说,留一万在手上,剩下的取出来给我,我再凑上自己的二十几万,过两天托人给龙二在乡下的父母送过去。我心里一酸,龙二死了之后,我一直很愧疚,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但一直也没想到,武阳这个方案正合我意。 点完蜡烛之后,我们就回到车上,校园里面一片漆黑,偶尔能够看到几个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来,估计也是点的蜡烛。我看了看天色,一点月色都看不到,天空昏沉沉的。武阳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路上的人渐渐稀少。我突然想起了孟无忧,这家伙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里面危机四伏,他这么不听劝阻的跑进去,不会死在里面了吧?我想起分别的时候他还给我留了电话,那号码还放在我那套苗服的兜里,明天得翻出来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正琢磨着,武阳突然说,走!说完就下车把后备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笼子,我用手电一照,原来是两只黑色的公鸡,还是活的。我心说这是打算做心灵鸡汤么。 武阳说,待会儿得用鸡血引它们出来,因为不知道这学校到底有多少脏东西,所以需要通过点蜡烛来进行分辨。虽然我听不太明白,但觉得很厉害的样子,就帮他提着那两只鸡。接着武阳又从里面拿出一个箱子,就是之前装那些做法事用的衣服的,武阳从里面拿出一个招魂幡和两个碗。 看着这些东西我就有些紧张了,不是说只是证明一下吗,怎么搞这么多东西?关好车门之后,武阳就往校园深处走,走到一块小空地停了下来,武阳辨认了一下方位,就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来。 我一看这指定是要杀鸡了,就把笼子打开,武阳从笼子里面提出一只鸡,把鸡脖子对准其中一个碗,刀锋掠过,那鸡血就哗哗的流到了碗里。不一会儿,那只鸡扑腾了两下就没动静了。武阳又抓过另外一只鸡如法炮制。 眼看着碗里的血都快溢出来了,武阳把鸡往旁边一扔,就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符纸,点燃了放在鸡血里,然后用匕首搅拌了一下。 干完这些准备工作后,武阳就端着鸡血在周围画了一个标准的圆圈。然后吩咐我把那些蜡烛围着这个圆摆一圈,自己有用鸡血绕着这个圈的东南西北方位画了几条直线,画完之后,又用剩下的鸡血在圆圈里面画了一道曲线,我一看这不就是个八卦吗?这时候鸡血也刚好用完。我的蜡烛也已经摆好了,站起来一看,这玩意看着就挺邪门,一半像八卦,一半倒是像狙击枪里面的准星。 武阳看了看时间,就叫我去四处看看有没有人在瞎逛,有的话赶走。我一听这难度有点大啊,人家散步我上去把人家赶走算怎么回事啊?没办法,这种扛雷的事也只有我去做。 我就打着手电四处逛了一下,居然一个人都没看到,估计这学校传出闹鬼的事情之后,大家晚上都不怎么敢出来了。这样倒是给我省事了。我点了根烟就又回到武阳摆阵的地方。 武阳看我过来就把招魂幡朝我一递说,拿着站在西北角,这东西惨白惨白的,在烛光的照映下,诡异的气氛瞬间被推到顶点,我接过来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我心里暗骂,妈的每次都让我来扛雷,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么?我拿着招魂幡,眼睛都不敢朝它看。武阳又从兜里掏出两张符纸,点燃了放在另外一个干净的碗里,烧完之后倒了瓶矿泉水进去,然后端起来自己喝了两口,又端过来给我喝。 我一看这水脏不拉几的就不太想喝,武阳说,喝吧,这是隐身符,不然待会儿让它们看到会很麻烦。我一听赶紧一咕噜喝了下去。 武阳看我喝完,就回到八卦中盘腿坐下。我就问他,一会儿我是不是要闭上眼睛?武阳说,闭也可以不闭也可以,如果你害怕就闭眼吧!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不算太危险,那就是可以不闭咯,说实话我很想见识一下待会儿是个什么情况,以往都是把眼睛闭得死死的,我也有点好奇那东西的真面目。 这时候还没有起风,天气显得有些闷热,我也不敢乱动。武阳坐在那个八卦中间,看上去像是在闭目养神。我刚想问他还要多久,他却突然说道,不要说话,马上就来了。说完看了看四周的动静。 我只好闭嘴,过了一会儿,感觉像是起风了,我拿着的招魂幡飘了起来。我一个激灵,眼睛睁得老大,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再看武阳,眼睛竟然死死的盯着我,我心说你看我干嘛?仔细一想,不由觉得背后一凉,妈的,他哪里是在看我,他是在看我身后,难道我身后有什么吗?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这下我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更不敢回过头去看,我怕看到一张惨白的人脸会把我吓晕过去。我只好盯着地上的蜡烛,这一看不打紧,仔细一瞧就发现那火焰有些不对劲,怎么那些火焰横七竖八的歪着,按常理说,风往哪边吹,火焰就会倒向哪一边,这回倒好,好似这风是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的,如此说来,岂不是每个方向都来了东西? 我就想跟武阳眼神交流一下,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正常的?一看,这家伙居然把眼睛给闭上了,嘴里默默的念叨着什么。 正不知道怎么办,突然感觉一只手搭到了我肩膀上,紧接着“咯咯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那完全就是在我耳边响啊,我吓得浑身发起抖来,也不敢睁着眼睛了,好奇害死猫啊!刚闭上眼睛,那只手就从我肩上抽了回去,“咯咯咯”的声音也不见了。 我以为没事了,想睁开眼睛再看一下,就听到一阵拖沓的声音响起,像一个人穿着拖鞋在水泥地上拖来拖去那样。 靠,还来?这一下我又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只希望那拖沓的声音快点消失。但是等了几分钟,那声音还在,感觉那东西像是雅兴大发在散步一样。 我心说,这大晚上的,连个月亮都没有,还是别散步了吧!那拖沓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之后感觉逐渐远去了,最后完全没了声音。 我的t恤已经汗湿了,贴在身上上很不舒服,四周静得出奇,只听得到附近草丛里面蛐蛐发出来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武阳说,可以了! 我松了口气,睁开眼睛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见武阳怔怔的看着地上的蜡烛,我一看,蜡烛周围的血印子上到处都踩着脚印,一些没有凝固的血迹还被拖得到处都是,而且蜡烛熄了几根,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熄的还是刚才被那东西弄熄的。 我看这蜡烛一共熄了四根,就问武阳,是不是意味着刚才来了四个东西?武阳点了点头说,是的,所以这学校在出事之前肯定有什么东西,而且这东西就在那个方向,说着指了指山的那一边。 我有点纳闷,刚才好像明明只来了两个东西,怎么会有四个?而且这四根蜡烛熄灭的方位也各不一样,如果以武阳为一个点,灭掉的蜡烛为另一个点这样画一条射线的话,其中两个是分别来自小志和小丽的宿舍,而另外两个却是来自同一个方向,就是那座山。 我和武阳一人点了根烟,坐下来探讨了一会儿。武阳觉得这后山可能有个厉害的东西,他们中间的某个人不小心惹到了它,而且那个小美的魂魄可能被那个东西给抓了去。 我就问武阳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把它们全都干掉?武阳想了想说,不能一味的干掉,做我们这一行的,如果除掉太多脏东西的话,我们自己也会折寿的,毕竟很多事情的存在都是有理由的,我们需要找到其中的缘由,才能够采取相应的办法。 我一听这话竟然有些耳熟,存在即合理,这他娘的不是黑格尔说的吗?我在大学虽然专业学得不怎么样,但是乱七八糟的书还是看了不少的。武阳这家伙的思想境界竟然已经达到哲人的高度了? 看来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要搞定这事儿还得费些周折。我就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武阳坐在一边给院长打电话说可以了。过了一会儿一些楼和路灯就亮了起来。 我看这地上一片狼藉就发愁,那些蜡烛跟道具还好说,关键是这一地的血迹怎么清理啊,万一天亮了被学生看到,不知道又得传出多少传闻。 我就问武阳怎么办,武阳指了指一个方向说,学校派了人过来打扫,我们不用操心! 我一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推着一个清洁车正朝我们这边走来,那人经过一个一个的路灯,整个人忽明忽暗的,看上去特别神秘。 那人走到我们跟前,也不说话,泼了桶水就开始刷地。他一直低着个头,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我和武阳就拧着东西往车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清洁工特神秘,有点像是天龙八部里面的那个扫地高僧。 折腾了一晚上,我感觉浑身酸痛,可能是因为之前身体崩得太紧了,躺到床上就不想起来。 突然我脑袋灵光一现,从床上跳起来,拉开窗帘往对面一看,对面的楼和我住的这栋楼是一样的,现在已经凌晨一两点了,对面楼基本都睡了,只有几个房间还亮着灯,其中就有我对面的房间,但是窗帘是拉着的,窗户边上有个黑影,像是挂的一件衣服,看不到脑袋。 突然觉得我刚才的举动太莽撞了,这样突然拉开窗帘,万一对面的人是在监视我,岂不是打草惊蛇了?为了显得自然,我点了根烟,假装抽了起来,一根烟还没抽完,对面的灯突然熄了! 我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妈的,不是被他给发现了吧?可是看上去根本没人啊!我心里有有些打鼓,却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打算先观察几个晚上再说,如果对面真住了什么居心叵测的人,肯定会露出马脚,至少暂时他应该没有发现我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第二天一大早,武阳就跑过来敲我的门,我都完全没有睡醒,心说这么火急火燎的干什么。武阳递了一个光盘给我说,看看!靠,起这么大早,就为了给我推荐一个电影? 武阳接着道,昨天晚上,有人在我门口放了一个快递,里面就是这个光盘。我意识到事情的蹊跷,就问他,里面的东西你看了没?不会是岛国动作片吧?武阳一愣,什么动作片?我心里暗笑,这家伙还真他娘的是个直男,这个时候,我是如此怀念龙二!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武阳说,里面的东西,看了你就知道了!我有些紧张,里面不会是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吧?我就把光盘往电脑光驱里面一放,鼠标点了几下,视频窗口就弹了出来。 一开始视频抖动了几下,一张满是胡渣的脸出现的镜头里,皱着眉,看上去是在摆弄镜头。过了一会儿,那人远离了镜头,开始说话,他说,太恐怖了,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家里发生了什么,我打算把这一切录下来!说完,那人就离开了镜头,接着听到关门的声音。估计这男的出去了。 这是一个客厅,里面摆了很多东西,装修看起来很文艺,有那种老上海的味道。有留声机、雕满花纹的黄铜色调的吊扇,后排一个大的书架,前面是一台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中间一个大沙发,那沙发也是那种老式的,看上去很有岁月感,地上铺着一层色彩斑斓的地毯。 从整个客厅的装修情况来看,这人估计是个文艺工作者。现在还是白天,但天花板上的吊灯是开着的,加上外面的阳光,一切显得十分亮堂。从角度上看,这个摄像头应该是装在门的上方,这样整个客厅都可以一览无余。 整个画面是静止的,只有窗帘偶尔被风拂动,就这样一直看了十多分钟,我有些不耐烦了,把鼠标挪动了一下,一看竟然有两个多小时。 我就问武阳,这有什么恐怖的?武阳说,你可以快进!我就把视频快进了一下,一直快进到天色暗了下来。整个视频应该是被压缩剪辑过的,不然从白天拍到晚上,不可能这么小。 武阳说可以了,我就停下来。又看了十多分钟,还是什么都没有,外面已经全黑了。客厅的灯光比较柔和,整个客厅的都是暗色调,这个时候看起来就有些诡异了,我不由得心跳加速。 正文 第四十章 突然视频闪了几下,然后吊灯开始摇晃起来。摇了一会儿之后,一切又安静下来,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又过了一会儿,突然书架上所有的书都掉了下来,茶几上的杯子也摔了一地。可是依然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这个时候,画面又闪了几下,隐约看到沙发上面坐了一个女人,这女人长发及腰,坐在那里时隐时现。我感觉自己汗毛一炸,后背就开始发凉,如果不是武阳在旁边,我肯定直接把电脑关了。 看到这里,武阳说,直接拉到最后几分钟,听听那个男的说什么。我如蒙大赦,赶紧把视频拉到了最后。这时候,画面已经安静下来了,只是客厅被搞得一片狼藉,过了一会儿,画面里传来开门的声音,那个男的进了客厅,小心翼翼的朝房间走去,过了一会儿又出来,重新站到镜头前,紧张的说,看到了吧,这个房子是我新买的,没有任何问题,之前也没有死过人,我在网上找了一个懂玄术的人看了,可是这人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是这人给我推荐了你,说你道行很深,请你务必帮帮我! 我就问他,这人是说给你听的吗?武阳点了点头。我又问道,这人是谁?武阳说,不认识,只知道这人姓王,地址和电话都有。我想了想就说,你给我看干嘛?是要我一起过去看看吗?武阳摇了摇头说,不是,这里面有些蹊跷,第一,这人选择快递的方式而不是直接上门拜访,让我想起了之前你收到的那些快递,第二,这个人似乎是个二手家具收藏者,脏东西并不是这个房子里面的,而是来自他收藏的二手家具,很多收藏二手家具的人都知道,有些家具看上去很好,却能够以一个极低的价格买来,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个人收藏了这么多的二手家具,竟然会不知道这个行业内幕?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竟然被他给分析出这么多疑点,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他想太多了?人家说不定只是单纯的求助而已呢?可是我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他,毕竟出了这么多事情,我们好像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我就问武阳,你打算怎么办?武阳想了想说,先把学校的事情解决再说,不然学生们再闹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胡乱洗了把脸就和武阳在附近的早餐店吃了个早餐,吃完早餐我又去买了个手机,把以前的号码复制了一下,生活中没这玩意儿还真是不方便。买完手机之后,我们就前往那个学校。这一次,我们没有去院长办公室,而是直接来到了图书馆。我有些纳闷,难道这家伙突然间雅兴大发,跑到图书馆来看书? 武阳说,我们需要查一下这个学校的校史,看看以往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可能与那个厉鬼有关的。表明来意之后,图书馆的管理员就有些戒备的看着我们,问我们查校史干什么,这些资料一般不对外开放的。我说我们是经过院长授权的,那管理员还是不信,非要我给院长打电话。打完电话之后,这管理员才肯带我们进去。 校史放在三楼的档案室,平时基本都是锁着的。管理员把门打开之后就一脸埋怨的说,你们自己找吧,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说完就走了。我心说这娘们真是欠收拾,好像我们欠她钱似的,每天泡在图书里竟然还这么没涵养,真是对不起这个岗位。这个档案馆并不大,只有几排架子,上面都是一些文件袋装着的资料,很多都是一些专业的课题研究项目,我和武阳一排排找过去,很快就发现了校史那一栏,这书看上去还是挺厚的,书页都有些泛黄。 我和武阳一人拿了一本在手上翻阅,翻了半天也没有翻到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是讲的学校哪一年取得了哪些成果。看了一会儿我就觉得这法子不行,这校史上面都是记载的学校优秀的一面,像闹出人命这种事情肯定不会记载到校史上面,这不是故意给自己学校抹黑么?我就跟武阳说了说我的想法,武阳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除非有另外一本更加客观的校史。但是这样的校史肯定没人写,我不由得有些沮丧。看来要查这个学校的过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武阳又翻了一下,看着学校的简介说,这个学校建校还不到四十年,如果找到这个学校的一些老人,说不定知道这学校发生过什么。我一听对啊,如果有在这学校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人,那肯定对学校历年来发生的事情都很清楚。武阳就掏出手机给院长打了个电话,院长听了就有些为难,他到这个学校履新才两年,他也不清楚这学校哪些人的资历最老,说要打电话问问。我和武阳就边出图书馆边等院长的电话,等了足有十多分钟,院长才打电话过来,说找到一个老人,是某个宿舍的宿管,在学校已经呆了有三十多年了,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到这个学校打工,从清洁工干到保安再到宿管,换过很多岗位,如今已经快六十岁了。 我和武阳决定去那栋宿舍楼找那个老头,事有凑巧,原来那老头就住在小志死去的那栋宿舍的一楼楼梯口旁边的一个小房间,我们过去的时候,从窗外外往里一看,这老头戴着一顶鸭舌帽,正拿着本《资治通鉴》在看。我心说不得了,这宿管老头还是个知识渊博的学者,竟然看这么艰深的书。我敲了两下门之后,老头就起身给我们把门打开,看到这种有涵养的老人,我就有些拘束,很有礼貌的介绍了我和武阳。 老人给我和武阳一人沏了杯茶,说,你们昨天晚上的活儿干得不错,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我心里一惊,您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做过什么?老头微微一笑说,昨天你们干完活之后,我去打扫了卫生!靠,我说这老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看来我的第六感还蛮灵的嘛,这老头果然不简单。 武阳喝了口茶就问道,这个学校,以前是不是出过命案?老头说,每年都会出命案,有跳楼的,有到池塘里淹死的,有割腕自杀的,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起?我纳闷道,每年都发生命案,这还有学生敢来学校读书?老头笑了笑说,不能因为发生了命案就没人来读书了,再说,学校的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 武阳想了想就问道,那学校有没有什么地方是禁止学生去的?老头喝了口茶说,小伙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如我给你讲一讲这个学校的历史,应该会对你有帮助,如果你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可算得上是功德无量了。 事情还得从学校的这块地皮说起,这块地皮在明清时期是一座山,当然这山比较矮,那个时候长沙城还没这么大,这山附近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小镇,住着一些寻常百姓,这百姓家里死了人之后,就都往这山上埋,随着时代的推移,很多人往外发展,连自家祖坟也不要了,久而久之,这一片就成了一个乱葬岗。民国期间,有个军阀来到此地,看到这山植被匆匆好不美丽,决定就在此处建房。因为这个军阀比较可恶,经常鱼肉乡里,当地老百姓早就对他恨之入骨,所以这军阀要在这山下建房,没有一个人去告诉他这其实是一片乱葬岗。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没过多久,这军阀的房子就建起来了,雕梁画柱,好不气派。房子建好没多久,这军阀和他太太就住了进去,还请了一些仆人。这一帮人住在府上,倒也没出什么事,只是有时候仆人半夜起来做事,往往会迷路。这些人倒也没在意,那个年代大家对这种灵异之事似乎是司空见惯了,烧烧香,烧烧纸,祭拜祭拜也就过去了。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太太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这太太据说以前是某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心高气傲,坚决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因此在这边定居之后,没几天就笼络了两个仆人,叫他们盯着自己丈夫,有什么不轨行为要第一时间向她汇报。 再说这军阀,本来就品行不端,风流成性,自己老婆有孕在身,不能行房事,这样的男人,岂有不偷腥的理?这天,军阀老爷在街上瞎逛,后面跟着几个下属,突然看到前面一个女人在买东西,那身段,那长相,绝对算是风华绝代楚楚动人。这军阀当时就心动了,装作不经意的从她身边走过去,顺手就捏了一把那女的的屁股,那女的惊叫一声,转身一看原来是军阀老爷,哪敢喊“臭流氓”三个字? 那军阀表情淡定,像不是自己所为一样,默默走开。后面几个下属那也是跟这军阀头子混了好些年的,连军阀放的屁是什么味儿的都知道,岂会不知道他此时的主意?等军阀走到一边假装看东西的时候,几个人突然就把那女人给架了起来,一溜烟闪进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下属跑了过来,在军阀身边耳语了几句。那军阀就大摇大摆的跟着那人进了巷子,直接把那女人个强奸了。 这一切都被那两个仆人看在了眼里,回去就汇报给了太太。这太太气得几乎吐血,等军阀一回到家,就跟他大吵大闹,军阀看既然纸包不住火,干脆发起混脾气,对着老婆一通吼,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那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太太听他这么说,气得直流眼泪。但说归说,这军阀头子还是有些忌惮自己老婆的,怕把她逼急了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就索性在外面买了个小房子,玩起了金屋藏娇。 可怜那连个不经事的仆人,第二天就被人给做掉直接扔进湘江了。自此再也没有仆人敢做这太太的心腹了。虽然不知道丈夫在外面的具体动向,但丈夫长期夜不归宿还是知道的,用屁股都能想到他在外面鬼混些什么。那太太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太过委屈,这样的男人,犯得着给他生儿育女么?这样一想,不该有的念头就都来了,她先是想把丈夫骗回家,用砒霜毒死他,但是自从上次闹过之后,自己的的一举一动都被那军阀的属下监视着,嘴上说是保护她,实际上是盯着她不让她闹事。所以这毒药的计划很快就夭折了。 很快她又想到了另一个计划,她假称自己想要为不日出生的孩子缝几件衣裳,叫仆人到外面买了一套缝衣服的装备。有天晚上,这军阀回府上睡觉,睡到半夜的时候,这太太拿起剪刀就想插他心脏,事有凑巧,这军阀刚好一个翻身,太太扑了个空,却把军阀给弄醒了,军阀一看,妈的居然敢行刺我,一把夺下她的剪刀,两个大耳光就扇了过去,立马给她治服帖了。 自此以后,军阀的下属对这太太的看官就更严了,每走一步路都跟着。太太委屈得不行,想到了自杀,就在身上藏了块红布,穿了一身红色的袍子,假称自己要上厕所,跑到茅房上吊了。等到外面的人发现不对劲却已经晚了。 军阀头子懊恼不已,本来马上就可以当爹了,这下倒好,一尸两命,全没了。府上就开始办丧事,大操大办之后,就把这太太埋在了后山。没过多久,家里就开始闹东西了,先是从军阀的那些下属开始,接二连三的出了事,上吊的上吊,剖腹的剖腹。后来还有仆人说晚上看到一个红衣女子在院子里面飘来飘去,吓得所有的仆人一哄而散。府上的几个守卫也不敢守了。这宅子一下竟成了空宅。 这军阀恼怒不已,生前就吵吵闹闹,死了还让人不得安生,不给她点功夫,看来她是不会罢休。于是找人请了个道士过来想灭了她。那道士道行不高,却手段毒辣,他看了一圈之后,提出了一个极其下三滥的建议,他要军阀派人把那女人的坟墓给挖开,把棺材给抬出来,然后连尸体带棺材全部烧成灰(这他妈不是对付僵尸的法子么?),再把那个棺材坑用水泥给填起来。军阀心一横,照办了。这样弄完之后,头两天还没事,可第三天就出事了,那太太的冤魂越来越厉害,最后把那军阀也弄死了,而且死法十分残忍,整个命根子都挖空了。 军阀死了之后,这冤魂依然不死心,甚至波及到了附近的百姓,有些人家总是走丢小孩儿,而最后往往在山上找到了。这些百姓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又集资请了个道士过来,这个道士慈悲心肠,听了别人的叙述之后,不忍将她灭掉,就把她的骨灰收集起来,在山下的某个地方砌了一个小房子,给她做了个灵位供在那里,早晚超度,一直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算安抚下来。 那道士走的时候交代周围的百姓,这片乱葬岗不准再住人,且不论是谁,不可将那个小房子摧毁,每逢清明节,有心之士可以对着山烧烧纸钱,这样可以抚慰亡灵。就这样,岁月变迁,这件事情逐渐平息,事件本身也作为一个传奇历史被人口口相传保留了下来。后来全国解放,全国上下一片火热势头,过了十几年,长沙城发展壮大,周边都发展了起来,唯独这块地,一直没人敢动。 但是政府又想着合理利用土地资源,所以关于这块地皮的规划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当时有很多老人反对这件事,建议政府不要动这块土地,但当时的新政府,什么都是新的,思想更是新,认为这都是迷信惹的,只要破除迷信,这块土地自然就可以利用起来。但老百姓的情愿又不能不听,正愁不知如何是好,一个道士跑到政府告诉他们,这块地皮用是可以用,但只能做一种用途,那就是建学校。按照他的说法,学生那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学生聚集的学校可以镇压住邪气。 这说法虽然也听迷信的,但毕竟给政府指了一条出路,这样一来,这片地皮即可以利用得上,又能让老百姓安心,实在是一举两得。当然,那个道士还说了,不论政府怎样大兴土木,那个小房子一定不能动,而且所有的工程都要在白天做,晚上一律不准开工。政府就随随便便敷衍了一下,说一定照吩咐办,结果动土的时候,连个鞭炮都没放,还是百姓放的。那个房子倒是一直没动,但是关于晚上不能动工这事儿,施工方可没那么多讲究,晚上照样干的热火朝天,所幸没出什么事情。 就这样,学校建好之后,一直也很太平。学校把那个房子列为了禁区,不准任何人靠近那个房子。那房子长年失修,上面长满了爬山虎,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也没人有兴趣去靠近它。至于学校往年死人的事情,那都是命数!唯独这一次,可能是有人触犯了那个冤魂。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我听得有些入迷,老头儿叙述完了之后,我还沉浸在这个故事里。武阳问道,那个房子在哪里,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老头点了点头说,可以,但是你有多大的把握不会出事?武阳想了想说,至少我可以保证不会让学生出事!老人犹豫了一下说,好吧,希望你们能够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那个房子在这座山的东边,被几棵大樟树遮住了,上面爬满了爬山虎,如果不仔细看,还不容易察觉到这里有个房子。门是木头做的,上面换了把新锁,看上去才换不久,严丝合缝的,连个窗户都没有。 把我们带到这里之后,老人就回去了,留下我和武阳站在房子前面慢慢观察。我就问武阳,要不要进去看看?武阳看了看天,说,等一下,我们先去找小志的朋友。 武阳就给院长打了个电话,院长告诉我们小志生前玩得最好的是他一个室友,叫小军,现在在外面租了房子,然后把地址告诉了我们。 我们按照地址找了过去,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小军和另外几个室友合租在一起。一个面容憔悴的人给我们开了门,我就问谁是小军,那人就冲着里面的卧室喊道,小军,有人找! 里面一个人回应道,等会儿!我一听,里面正传出狙击枪的声音,估计这家伙正在玩cs。 我和武阳就在门口等着,过了一会儿,那个小军穿了双人字拖一个篮球服就出来了,一边好奇的打量着我们。 我扯了个谎说我们是便衣警察,关于小志死亡的事情还有一些疑点没有弄清楚,希望他能够协助调查。毕竟是个学生,这家伙一听竟然相信了。我们就把他约到学校的里面边走边聊。 原来这小志跟小美是通过朋友认识的,这个朋友圈里面的几个人对各种灵异事件特别着迷,经常聚在一起玩一些神鬼类的游戏,看谁的胆子大。 这天,一群人又聚在一起玩,其中一个人就说这个学校有个地方特神秘,建校以来就没人敢进去过,咱们中间谁要是真的胆大,不妨去那地方呆上两个小时,谁要是敢去呆两个小时,这一百块钱就是他的。 那人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掏出赌资,摆在面前的钱有了好几百,但一时间没人敢接这个茬。小志有些心动,就说,我从小到大什么鬼屋没有进过,我去! 他这么一说,大家纷纷鼓掌,都希望他去看了之后来告诉他们里面究竟是什么。小美是这个朋友圈里面最小的,才上大一,早就暗恋小志了,听小志说要去,赶紧说她也要去。小志就劝她别去,但是怎么劝都没用,只好随她,心想多个伴也不是什么坏事。 当时已经是晚上了,两个人带着手电筒就来到那个房子跟前。按照大家事先说好的,为了证明他们确实去过,必须全程拍照留证。 两个人就在门口先拍了一张,还合了影。当时那个门上的锁是那种老式的插锁,已经腐朽不堪了,稍微一用劲就扯了下来。随着木门“咯吱”一声,两个人就溜进了那个屋子。 为了不被人发现,两人进去之后赶紧把门给关上。小美这个时候有些害怕了,因为一进来她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灵位和一个骨灰罐,那骨灰罐上面似乎还贴了张什么纸,看上去诡异无比。 小志却不以为然,拿着手机一阵狂拍,还叫小美为他和灵位合影。合完影之后,小志看小美很紧张的样子就安慰她不用怕,小美一下就扑在了小志怀里。 闻着小美身上的香味,小志哪里还把持得住,就去亲她,亲吻一番之后,小志就想进行下一步动作,就把小美往桌上一按,这一下可能是力气太大了,那装着骨灰的罐子一骨碌滚了下来摔碎了。 这屋子里面的气氛本来就很诡异,加上两个人又有些紧张,这罐子一摔碎,小志就是再胆大,也一下子吓得屁滚尿流,甩开小美就往外冲了出去。 小美都吓傻了,好半天才从后面跟了过来。那几个朋友正在教室里等他们,估计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果不其然,小志跌跌撞撞的跑回了教室,紧跟着小美也跑了进来,都已经吓哭了,话都讲不利索。 小志就把事情经过跟大家一说,反正都是很铁的朋友,跟小美的这点事儿也不怕他们说出去。说完之后,几个朋友就说,那也没什么嘛,什么都没看到,你们有什么好跑的?还有人质疑他们去没去过那个房子。 小志就把手机掏出来给他们看,这一看,大家都傻眼了,只见小志拍的几张照片上面都有一个人影吊在那里,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小志当时就把手机给扔掉了,几个朋友一哄而散。结果第二天就出事了。 我听完之后感觉浑身发麻,这几个学生可真是太莽撞了。小军说到这里自己也浑身发抖,这应该算是他此生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事情了。 我看武阳在那皱着个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办? 武阳没做声,看了看我,对小军说,谢谢你的配合,你的信息对我们很重要,如果下次还有什么情况需要问你,希望你能继续配合!说完就把小军送走了。 我心里暗骂自己傻逼,小军还在这里就开始和武阳讨论。武阳看小军走远了就说,死了这么多年的厉鬼,凭你我之力估计很难制服了,如果没有打破骨灰罐还好,现在骨灰罐已破,厉鬼势不可挡。我急道,那怎么办? 武阳眼神阴鸷的说,无论如何,这个险我们不能冒,只能靠以鬼制鬼了。我心说这又是什么招数啊,听上去很高端的样子。 武阳揉了揉眉头就说,这一次咱们分头行事,我要去鬼学究那边一趟,有些问题需要咨询他一下,你去一趟省图书馆,查一查长沙早年的地图,看看这座山附近的路是怎么分布的?最好能够描一份给我! 我心里送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查查资料,本来他讲到要分头行事我就心里一紧了。刚准备走,武阳又说,等等,如果省图书馆查不到,就去省档案馆,务必要查到! 我一听这任务似乎还挺重要,就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我就在琢磨武阳到底想怎么弄,可惜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怎么猜都没个方向。 其实我最关心的是这一次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武阳既然说我们不能冒这个险,那估计危险系数不大,但是为什么要出动鬼学究呢?在我眼里,鬼学究可算得上是这一行的高端人才了,如果情况比较明朗,一般是不会让他出手的啊! 我从超市买了笔跟纸,一路琢磨一路就到了图书馆,一看我就有些犯愁,这么大个图书馆,几百万册的图书,叫我怎么查啊?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查,想着先从大类再到小类这么依次查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结果两个小时过去了,完全是大海捞针。虽然找到了一些资料,但都是整个长沙市的地图,具体哪个区哪条路,根本就没画,可惜那个时候没有卫星,也没有网络,不然查这个东西,分分钟就可以搞定了。 我心里就琢磨,会不会是在档案馆?可就算是档案馆,应该也没有这么详尽的地图吧?妈的,谁那么蛋疼会用到那么详尽的地图啊,这要是画起来,多少字都画不完啊! 想到这里,我脑袋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这么详尽的地图一般在什么时候用得最多呢?那肯定是打仗的时候啊,打仗的时候,侦察兵必须要摸清楚四周的地形,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顺着这个方向一想,我就知道该怎么查了,这些资料肯定只能到档案馆去查了。从图书馆到档案馆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我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 省档案馆的造型有点像个锤子,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这么设计的。因为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据说以前档案馆都是不对外开放的,即便到了现在,也有很多资料是保密的,只有经过相关领导的同意才看得到。我只好在心里祈祷我要查的那部分不在保密范围之内。 在一楼登记身份信息之后,看了一下楼层索引,就往乘电梯前往五楼。毕竟是省一级的档案馆,一排排的架子干净明亮,分类也简介明了,有地方志、谱牒、明清档案之类的。 有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在查阅着什么?看我进来瞄了我一眼。我心里有点打鼓,总感觉到这种地方来查资料的估计都是些学者,而我完全就是一俗人。为了不让那人感觉奇怪,我故意直了直背,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到架子上查起资料来。 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查到,关于战争的资料似乎很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本卷宗《长沙会战》。说是长沙会战,实际上讲的是,整个湘中湘北地区的抗战情况,一共打了四次,前两次国民党军队和日军势均力敌,双方不分高下,第三次,国军取得了胜利,第四次被日本人给打败撤退了。 因为卷宗太厚,里面的插图又多,而我要查的东西太过具体,我必须得从目录查起。一行一行的看下来,终于让我看到了那个地名,我赶紧翻到那一页,讲的是,国军的一个排在这里跟日军打了一场遭遇战,而且是大获全胜,歼敌上百人。 后面还附了一张地图,我一看,这国军正是以那座山为掩护才打赢这场胜仗的,国军的情报员截获了一批日军要经过这里的情报,然后派了侦察兵事先侦查了地形,这里的每一条路都做了标记,包括日本人可能会走哪条路也标示出来了。 我一看心里不由窃喜,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赶紧拿出纸跟笔把那图给描了下来,好在我有先见之明,买的是那种特别薄的纸,蒙在上面可以很清楚的把地图给描下来。描完之后,我把卷宗放回原处,把描下来的地图小心翼翼的放到口袋里,整个过程跟做贼似的。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刚一转身,发现那人正看着我,我吓了一跳。那人可能觉得有些唐突,冲我微微一笑,说,你好!我点了点头,赶紧跑了出去。到电梯口回头一看,那眼镜哥竟然像是在目送我一样,脸上带着那种文质彬彬的微笑。 电梯关上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武阳交代过我注意周围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刚才算不算不对劲?妈的我查我的资料你查你的资料,你没事瞅我干嘛?而且还跟我说你好,你是来档案馆交朋友的吗? 想到这一层,电梯已经到了一楼了,好在外面没人,我赶紧把电梯关了,按了五楼。出了电梯,我一看,那人居然不见了,我假装镇定的走进去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心里面开始有些焦虑,直骂自己傻逼,跟人家打了个照面都察觉不出来,到时候怎么被人玩死的都不知道。 我突然想到那人会不会是去上厕所了,又跑到厕所去找了一遍,连女厕所都找了,还是没有。我的冷汗就下来了,难道这人竟然凭空消失了?或者是我出现了幻觉?我又跑到那本卷宗跟前,有点犹豫要不要打开它,如果这人真的动过卷宗,是不是意味着我错过特别重要的线索? 其实这是一种逃避,因为不管我打不打开,事情都会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下去。我心一横,翻开了那本卷宗。当时我就感觉脑袋一阵发晕,像是有人拿着个大锤在里面拼命敲打。那页地图,被人撕走了! 我赶紧拿起手机给武阳打电话,结果是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我只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管理员。仔细一想肯定不行,管理员肯定会问我怎么知道的,甚至可能会报案,然后叫我去做笔录什么的,虽然我没干什么坏事,但一来太耽误时间,二来那个家伙可能已经利用地图做了些什么了。 我就四处看了一下,发现这地方基本都布置了摄像头,我就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要不要去管理员那里看一下监控视频。我乘电梯来到一楼,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管理员说,档案馆是不是来小偷了? 那管理员是个年纪较轻的女人,听我这么一说,瞪大了眼睛问我,你怎么知道?我说我刚才上去查点资料,发现上面有个人,后来我下到一楼想起自己还有些东西没看清楚,就又上去看了一下,这回那人居然不见了,我到厕所里找了也没有,你也知道,现在小偷挺多的,作为良好市民,看到有可疑的地方,我觉得有义务要向你们汇报一下,毕竟这里好多东西都是前人用鲜血换回来的对吧? 那女的看我说的一本正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敢怠慢,说,你等着,我去看看监控录像。说着就进了旁边的一个办公室。过了一会儿,那女的一脸疑惑的出来说,什么人都没有啊,监控上面只看到你一个人呢!我一听就傻眼了,说,不可能吧,刚才明明还有一个人啊,带着个黑框眼镜,穿着一件灰色t恤,我可以进去看看吗?说不定是你看漏了呢? 那女的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作为一个市民,我这样是不是太过热心了,刚想解释一下,那女的说,那你跟我进来吧。我大喜过望,赶紧跟那女的进去。这是一个监控室,一个男保安坐在里面喝茶,看到我们进来就说,刚才不是看过了吗?那女的就说,这位先生说真的看到有个人在上面查资料,后来就不见了,咱们再看一遍,万一看走眼了呢? 那保安有些不耐烦,就把刚才的录像调了出来,我看到我从电梯出来,径直走进了档案室,但是确实什么人都没有,我在档案室转了两圈,然后停在了一排架子前面,开始翻阅卷宗。周围依然没有人,接着我站了起来,回头,然后我愣了几秒,似乎轻微的点了点头。但是,还是没人啊,我他妈是冲谁点头呢? 看完录像,那保安和那女的都望着我,我有些尴尬,只好说,可能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说完落荒而逃。出了档案馆我又掏出手机给武阳打电话,还是无法接通。我只好一个人坐在公交站台琢磨,那么一个大活人,我看得清清楚楚,怎么连监控都拍不到呢?难道说我大白天撞鬼了? 不管怎么样,那人竟然能够撕了一页纸,然后淡定的从监控中消失,而且时间那么短暂,肯定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法子。从常理来推断的话,既然没从前门出来,那肯定会从后门出来,但是那上面没有后门,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翻窗户! 想到这里,我又回了档案馆,这回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绕到了整栋建筑的后面,一看,所有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也没有绳子吊在外面。这下我是真没辙了,看来只有武阳才有可能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武阳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去找鬼学究也用不着关手机吧?每次有什么计划都把我蒙在鼓里,这一次又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想着我就有些气恼。只好一遍遍的拨他电话,后来终于是打通了,刚准备把他劈头盖脸的骂一通,结果他却抢先说道,在校门口等我。 在电话里我也拿他没辙,只好让自己息怒,先去了学校再说。在学校门口又等了半个小时,武阳的车才慢慢开来。没等他下车我就憋不住了,骂道,妈的你怎么老关机,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怎么办?武阳瞪了我一眼说,你的事,我知道了!听他这么说,我不由一愣,我的事? 武阳下了车,勾住我的肩膀说,从现在起不要大声说话,也不要四处张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咱们被人跟踪了!我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你说我的事你知道了,什么意思?是不是指快递的事情?武阳摇了摇头说,你在档案馆碰到的事!我心里一惊,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武阳说,在小军给我们讲述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所以我才临时计划分头行事,为的就是引他出来。 我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让这个人跟踪我的?武阳点了点头说,是的,找地图是为了今晚的布局,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人是不是把档案馆的地图给撕走了?我点点头,武阳说,那就行了,今天晚上咱们要活捉他。 我心里有些紧张,问道,具体怎么弄,你有没有什么计划?武阳说,把地图拿出来我看看。我就把地图掏出来给他,他边看地图边观察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时间,说,给院长打电话,叫他让人送一些路障过来。我们要把一些路封住,以免晚上做事的时候,路人误闯进来。说完又对照地图一番琢磨。 我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用他的手机给院长打了个电话。院长就叫我们等一会儿。我一看时间,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多了,太阳也已经快要下山。我肚子也有些饿了,就想先吃了饭再做,武阳说,等做完了再去吃! 过了一会儿,保卫科的人把路障拖了过来。我和武阳就开始摆路障,中间用黄色警戒的胶纸连着,倒有几分像案发现场。全部摆完之后,我一看,基本是摆了一条道出来,但完全不在路上。我就问武阳,这是干嘛用的?武阳说,今晚一点有阴差路过,这条路是阴差的必经之路,我们需要在此处引阴差到那个房子,才能带走那个冤魂。 我心说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以鬼制鬼”,那阴差有那么听话吗?而且如果那些阴差都能公事公办的话,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留恋在阳间不走的鬼魂了吧?武阳说,所以我去找鬼学究求了一副字,可以和阴差沟通,同时还要烧些纸钱,给阴差一点好处,这样阴差才有可能去带走它。 接着武阳还给我贯彻了一些关于阴阳之间的不成文的规定,阴差每一次出现,都会有既定的目标,他们是奔着目标去的,路上发生的一些事情,他们一般不愿意去理会,所以需要贿赂。 同时,他们很少会进入阳间的宅子,这是因为阴阳两届有着比较分明的界限,如果进了阳间的宅子,会给宅子里面的主人带来霉运,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厉鬼一直能够留在阳间的原因,那个房子是她最好的藏匿地。 我把在档案馆发生的事情跟武阳说了一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的?武阳听了皱了皱眉说,看来对方是个高手!我就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说,如果要让一个人的眼前凭空出现一个具象的东西,必须要达到几个条件,第一,对方必须对这个人非常了解,比如这个人的生辰八字,性格特征,第二,必须要有这个人身上的一样东西,比如头发或者衣物,第三,对方必须要有几十年的道法修为。除了这些条件,这个方术运用起来也是极为不便的,因为它持续的时间不会很长,通常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我听了不由咂舌,这个人如此处心积虑究竟想干什么?武阳又说,这个人似乎是想跟你沟通,却又不方便露面,这人很有可能和给你寄快递的是同一个人。我感觉自己脑袋里面一片乱麻,到底是谁,究竟想干什么?武阳看我一脸郁闷的样子就说,别琢磨了,能不能抓到他,就看今晚了,如果抓到的话,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武阳,在你的印象中,有几十年道法修为,而且能够运用这个奇怪方术的人,有哪些?武阳想了想说,只有一个人,但这个人是我大伯,他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过问过这些事情了,他现在主要给一些企业做顾问,教一些企业主如何运用中国传统文化来经营管理自己的企业,为此他还出过一本书叫《阴阳商道》,里面的很多东西都取自易经,看上去艰深难懂,总之,他现在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商人。 我心说,鬼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商人,说不定白天经商,晚上躲在家里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但是这话又不能直接说,只好问道,你跟你大伯,多久没见面了?武阳想了想说,差不多二十年! 我就说,二十年没见面,太多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武阳听我这么说有些不耐烦,说,他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如果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我下次可以带你去见他。我有些尴尬,只好说,我不是怀疑你大伯,我只是跟你探讨某种可能性。 武阳可能自觉有些失态,语气缓了缓说,不管怎么样,今晚抓到那个人再说!我点了点头。武阳看了看时间,就叫我一起去车上搬东西。打开后备箱,我就看到两个蛇皮袋装得鼓鼓囊囊的,正纳闷是什么玩意,武阳说,这两袋是冥币!我心下骇然,心想这贿赂阴差果然不是一两个小钱能够打发的,这里面的冥币,少说也上亿了吧? 这让我想起一个笑话,一时间不吐不快,就说,我上次去火车站坐车,听到旁边一中年妇女拿着个手机在那通电话,似乎是接到了什么业务,只听她说,什么?一个亿?太少了,不想做,你还是找别人吧!我一听,操,藏龙卧虎啊,真看不出来这大妈的业务做这么大,一个亿的业务都不愿意接,就走过去请教,阿姨,您是做哪行的啊?那大妈说,哦,我做冥币生意的! 笑话说完,我哈哈大笑,一看武阳,压根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死人用的东西还是恭敬一点。我吐了吐舌头,感觉跟这人共事真他娘的没味,就把冥币往肩上一扛,扛到那条用路障隔出来的道上,按照武阳的交代,一小堆一小堆的码好。码完之后,武阳从口袋里面掏出几张纸,分别放进那些纸堆。 弄完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保卫科的人为了方便我们做事,已经把整个区域都封锁了,周围没有一个人,武阳就说要去教室等等看。我问他为什么要去教室等,他说如果我们一直在这里,那个人很可能不会出现。 到了教室之后,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从整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况,一直等到了晚上十二点,外面都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人过来。我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了,为了分散注意力,只好不停的找武阳说话,问他一些关于那个民国时期太太的冤魂的看法。比较让我感到不安的是,武阳认为那个冤魂已经和小美的魂魄合体了,其能力更加强大,如果今晚出了什么岔子的话,要想灭掉她就更加困难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过了一会儿,武阳说,可以了。两个人就又跑出去把那些纸堆全部点燃,完了又跑回教室。为了不被发现,武阳把教室的灯也关了,两个人就站在窗户边,盯着外面那些火堆。 黑暗中只看到几个火堆发出的光亮,气氛变得有点瘆人。我把眼睛睁得老大,一方面我想看看所谓的阴差长啥样,一方面又要警惕是不是有人出现。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都快盯出血来了,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突然我感觉有些不对,怎么那些火光好像渐渐弱下去的,再仔细一看,外面像是起了一层雾,而且正在渐渐变浓。我刚想问武阳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他却立即冲了出去。 我脑袋一大,心说到底什么情况你就往外冲,根本没有看到人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一个箭步跟着冲了出去。 冲出来我就后悔了,雾气大得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慌乱中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下摔了出去,我只好不停的喊武阳的名字,但是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好像突然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我拿出手机往前面照了照,还是没有看到武阳,只看到不远处有几个火堆还没有燃尽。 本能的,我就想朝那几堆火走去,刚走两步,就一把被人拉住了。那人从后面捂住我的嘴巴,悄声道,不要过去! 我一听正是武阳的声音,心里放心了不少,就问他看到什么了?他说,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看到雾气就冲出来了,雾气这么浓,肯定是那个人弄的,目的就是想不被我们发现。 刚说完,我就看到火堆边上出现了几个影子,因为视线受阻,我都没有看清楚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我想问问武阳是不是来人了,要不要冲过去看看,武阳却把我的嘴巴捂得紧紧的,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再看那几个影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像是悬浮的,只是雾气实在太大,我们隔得又有点远,实在看不清楚是不是悬浮的。我数了一下,似乎是有四个影子,那四个人在火堆边上停留了一会儿,就准备起身走,这一走不要紧,我却看出点端倪来,这四个人真的是漂浮在空中的,而且看上去正朝我们这个方向飘来。 我感觉浑身发起抖来,难道是传说中的阴差?可是按照武阳的说法,这几个阴差应该是要去那个房子带走那个冤魂才是,怎么朝我们走来了呢?难道还有收了钱不办事的阴差? 这种情况,按照我的想法,肯定是拔腿就跑,但是被武阳按得死死的,根本跑不了。只能任由那几个影子越飘越近,我感觉武阳也有点发抖。 按道理,我们活得好好的,阴差不可能会过来对付我们,既然不是对付我们,那难道是路过?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我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看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那几个影子很快就飘到我眼前,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团团的黑烟,只是聚集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其中一个黑影经过我旁边的时候,似乎还扭了扭头,我赶紧闭上了眼睛。等我再次睁开的时候,四个黑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雾气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我环顾四周,这里除了我和武阳,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突然武阳说了一句,不好,他们没有带走那个厉鬼! 说完就冲着山那边发足狂奔。我赶紧跟上,这回没有浓雾阻碍视线,跑起来也快了很多,武阳很快就跑到了,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小房子。我跑到他跟前,边喘粗气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一看傻眼了,这门怎么开了? 我就问武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那几个阴差没有带走那个厉鬼吗?武阳说,带着它的另有其人! 我有些听不明白,可是刚才不是没人来吗?武阳叹了口气说,来了,只是我们没有看到,而且这个人改变了阴差的计划,那些雾气就是他弄出来的,他肯定是毁了鬼学究的字。 我一听这事情都超出我的想象范围了,就问他该怎么办?他揉了揉眉头说,我也不知道,鬼吸魂本来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在这吸了魂的鬼被那人给带走了,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看来我们必须要去见一见我大伯了,最近的事情太过复杂,有人在暗中和我们较劲,而且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 我也觉得我们现在像两只没头苍蝇一样,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必须得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行。我问武阳这学校的事情怎么办?还管不管? 武阳说,最麻烦的部分已经有人帮我们解决了,只是日后会不会有更大的麻烦就不知道了,至于小志和小丽的冤魂,留待明晚解决,先回家吧!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可是我一点睡意都没有,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奇怪了,武阳的将计就计竟然也没能凑效。 白天在档案馆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这些问题在我脑袋里面出现了无数次,都快把我正崩溃了。我想起前一个晚上的事情,就悄悄朝对面瞄了一眼,呵,竟然还亮着灯! 我突然心头火起,妈的,老子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管你对面住的是谁,先跟你打个照面再说,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肯定有鬼!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把窗帘拉了起来,灯依然开着,然后开了门下楼,绕到对面那栋楼的后面,贴着墙根进了那栋楼的楼道。我没有带手电,手机也关机了,甚至连楼道里的灯都不敢开。就这样摸着黑朝四楼走去,为了不发出任何声响,我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好不容易才到四楼,我站在门口缓了缓,我太紧张了,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像打雷一样。其实我还没有想好究竟该怎么弄,到底是直接敲门,还是先听听动静再说。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没什么怒火了,气势也明显降了下来,于是决定先观察一下。我从猫眼往里面一望,只看到一个很小的黑影,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把耳朵贴到门边听了一会儿,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像是没住人一样。我心里有些纳闷,这里面到底住的是人还是鬼,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突然想到网上有卖一种叫做“反猫眼”的东西,就是插在猫眼上面可以清楚的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况。可是就算我现在买,也要到明后天才能到,我可真是有点等不及了。 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敲开门再说。我就敲了三下,然后迅速躲到上一层,从楼道口往下看,结果竟然没有人来开门。难道是我敲门的力度不够?我又跑下去,连敲了五下,而且使上了劲儿,整个楼道都能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敲完之后我又跑了上来看着那道门,两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开门。我开始感觉头皮发麻了,如果没人的话,这房间的灯又是谁打开的呢? 我还是有些不死心,说不定房子的住人是在上大号,不方便出来开门,就这样,我有等了足有十多分钟,这回我是真死心了。妈的,竟然没有住人? 尽管这结果令我有些失望,但是这房子的神秘感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管这房子里面住的是谁,我都要把它弄清楚,明天就去买个“反猫眼”,我就不信你不现身!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直等到中午也没见武阳来电话,我就拨了过去,结果又是关机状态。我有些奇怪,不是说今天要去学校的么?难道说他一个人就搞定了?现在好多事情我都弄不明白了,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很大的谜团,如何解开这个谜团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 我突然想到孟无忧,这家伙虽然说话没心没肺的,但是脑袋瓜子还挺好使,说不定他能给我提供什么好的建议。况且上次在猫儿洞一别,已有近一个礼拜,也不知道他在猫儿洞发现了什么,或者是不是在里面玩死了。 想了想我就翻出他的号码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里半天没声音,突然一个声音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怎么会不在服务区呢?难道他还在猫儿洞没出来?我又连续拨了两下,还是一样的结果。这回我是死心了,难道说高手都喜欢关机?那我是不是也要把机关了? 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的计划,反正现在武阳也不打电话给我,干脆先去把那个“反猫眼”买了再说。我就打开电脑查了查长沙哪里有卖,一查才知道这玩意似乎是违法的,只有网上一些卖家在卖,但是我对网购又不太放心,而且快递过来也要花时间。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去实体店里面看看,这些东西一般都在卖监控设备的地方才有,我又查了一下,最后锁定了宝蓝街。 今天是星期六,宝蓝街的人也挺多的,里面以卖电子产品的居多,卖监控器材的已经很靠边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几家。 我特意选了一家店面看起来比较小的店子,里面正好有两个顾客正在和老板砍价,我进去之后也不说话,东看看西瞧瞧,玻璃柜台和墙上都没有看到“反猫眼”,我心里就有些打鼓,妈的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老板好不容易把那两个人打发了,见我在那东瞅西瞧的,就问我,您要买点什么?我挠了挠头说,你这儿有没有卖“反猫眼”?老板听我这么一问,也不说话,而是打量了我一番,说,卖是有卖,但是是一口价三百块,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去拿!我就说,我先看看再说,值不值这个价还说不定呢! 那老板听我这么一说,脸色一变道,那你还是去别家看看吧,实话告诉你,周围这几家,还只有我这儿卖这东西,别家都不敢卖,这东西不是随随便便能卖的,所以如果你确定要,我就卖给你,你如果不确定,只是瞧一眼,那你还是另找门路吧!我一听妈的卖个东西还这么强势,但一时也没办法,就说,我要! 老板就跑到阁楼找了一会儿,拿了个小盒子下来,打开一看,正是那东西。虽说我这是活生生的被宰,但也没办法,所谓奇货可居嘛! 买完反猫眼,刚走出那个店子,电话就响了,我一看竟然不是武阳,而是一个陌生号码,我一接,对方说,你在长沙吧?我一下子没听出对方是谁,但是听他这么说明显跟我很熟,只好顺着他说道,是啊,在长沙啊!对方又说,出来玩玩呗,我从四川回来了,打算今后就在长沙发展算了。 听他这么说我才想起来,原来这家伙是赵强啊!赵强是我高一时候的同学,那时候我们关系非常铁,连上个厕所都是一起上的那种,他五短身材但能言善辩。他爸是做工程的,所以他大学那会儿也学了土木工程,学得也不怎么样,但也没所谓,但这年头只要关系硬,就能混进这种单位。 赵强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路桥公司,需要长期驻扎到工地上面建桥,那时候去四川之前还找我喝过一回酒,想一想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这家伙凭借自家的关系,肯定已经混成土豪了。 不管怎么样,老朋友打来电话我还是非常兴奋的,就跟他在电话里面约了个地址。挂完电话我就直接打了个的过去。 那地方是长沙比较知名的吃龙虾一条街,赵强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了,这家伙虽然穿了个西服,但总给我一种流里流气的感觉,我一下车就给我装烟,还掏出打火机给我点上。我很不适应,但是又拧不过他,就说,你他妈的这两年尽在外面装孙子呢吧? 赵强嘿嘿一笑,说,可不是,这年头不装孙子没饭吃啊!落座之后,赵强就直接叫了两瓶五粮液,说要跟我不醉不归,我酒量虽然不行,但今天实在是兴致比较高,也不拒绝。 两个人就边吃口味虾边喝酒边聊天。我就问他为什么要回来,他一听竟然有些神色紧张,敷衍着说,公司调度,没办法,我很多朋友都在湖南,所以自己也想回湖南发展。我一听这家伙明显是在打马虎眼,心里就有点不爽,就说,妈的,你小子不老实,到底什么情况,从实交来。 赵强嗦完手上的虾腿说,以后再跟你说,你先说说你吧,这两年你在长沙都做啥了?我心说我的这档子事儿还真不好怎么跟他说,关键是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会相信,但是兄弟之间遮遮掩掩我是做不到的,就把这两年在长沙跑业务的事跟他一说,以至于直接说到了后来的诡异经历。 赵强听得眼睛都直了,跟我干了一口说,吹吧你就,看不出来你这两年别的本事没学会,吹牛打屁的本事倒学了不少。 我一听这话就不爽了,腾一下站起身,直接把t恤掀开,让他看我身上的伤疤,他一看彻底没话说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我按到座位上说,你看你,跟你开个玩笑,你还急了,不是不相信你,是你这经历也太匪夷所思了,一般人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还真接受不了。 说完又是给我夹菜又是给我点烟的,我喝了口酒说,我现在是被一堆的破事儿给缠上了,根本脱不了身,不然我早就不干了! 赵强嘿嘿一笑说,你那个带你入行的朋友,不如叫他一起出来吃个饭呗!我虽然喝得有点头昏脑胀,但思维还算清醒,问道,你找他干嘛?难不成你家里闹东西了? 赵强犹豫了一下说,实话跟你说吧,我之所以回长沙,是因为在四川那边干不下去了。去年接了个项目,在四川的山区,要建高架桥,可是这墩子总也打不起来,总是会砌到一半的时候断掉,前两次断还死了人,好在上面关系硬,赔了点钱事情才没闹大。 可是这桥墩子莫名其妙断掉实在是误解,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因为整个力学结构出了问题,上面还特意从国外请了专家来进行校正。 满以为这国际人才校过之后应该没问题了,可是才砌到一半,又断掉了,而且又砸死了一个工人,赵强也是项目经理之一,出这事之后被上面劈头盖脸的骂了好一顿。 这天赵强正在工地上协调几个工人上工,因为自从出了事之后,大家都不愿意去做那个墩子了,这个时候就有一个老师傅走了过来。这人差不多四十多岁了,胡子拉渣的,他把赵强拉到一边说,这桥墩子建不起来,可能是触犯了山神,要想顺利修建,必须得祭祀山神! 赵强就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以前在他们老家,修桥的时候也死过人,老一辈的就杀猪宰羊祭河神,祭完之后再建就没事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兴这些,很多事情都能跟鬼神扯上点关系,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弄完之后却能确保无虞,只是后来改革开放,破除封建迷信,这一套,懂的人已经很少了。 那老师傅也只是亲眼见过,至于具体怎么操作,他却不会,还跟赵强说如果他相信,就叫人去请个道士过来主持一下,祭山神!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经那个老师傅一提醒,赵强就多了个心眼,毕竟这事情太邪乎了,方案没问题,用料也没问题,施工更没问题,却总是出事,总得有个什么原因吧! 赵强就找到项目总经理,把几个项目经理召集起来开了个会,赵强第一次在会上提出祭祀的想法。 大家一开始都表示反对,说他太迷信了,但是后来大家讨论来讨论去,最终还是同意赵强的方案,停工几天,找道士来做法事。 赵强打了几个电话,叫他在湖南的朋友给找了个道士,因为地处偏远,交通很不方便,赵强就自己亲自开车去接。 好不容易才接到工地上,那道士看了一眼说,下面有个鳖精,这鳖精本在沉睡中,但是你们在这里大兴土木,惊扰了他,所以它不让你们继续在这里建桥,它只要稍微一动,就会致桥墩倒塌。 赵强听这道士说得一套一套的,不由得不信,就问他具体该怎么做?那道士想了想就说,得用血祭,而且要用牛血。 赵强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下面的人去找牛。距离工地不远有一些小村庄,只要价钱给得高,不怕人家不把牛卖给你。 果然才不到一天时间,就有人打电话来说买到牛了,但是山路太难走,得用拖拉机才能拖过来。 赵强问道士打算什么时候弄,道士掐指一算说,今晚子时,杀牛祭祀!到了晚上,天色渐渐变了,风也大了起来,这地方正好处于两山之间,风刮得呜呜叫,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原本想要露天祭祀的,这个时候不得不临时搭个棚。道士就在棚子里面做法事,拿了个铃铛晃来晃去,整个人手舞足蹈,嘴里还念念有词。 在一边协助的工人们也已经准备好了,那牛被五花大绑之后,用吊装车吊着,正对着那个桥墩子,一个工人吊着威亚在那头牛旁边,手里拿着把很长的刀子,在这风雨交加的夜里发着寒光。 赵强心里有些忐忑,一直在看时间,周围几个人也都不敢说话,只听到风雨交加的声音,偶尔那头牛凄惨的哞叫声破空传来。 突然那道士拿着把桃木剑指向那头牛叫道“着!”,这是事先约好的信号,工人只要听到道士一声“着”,他就得毫不犹豫的一刀捅下去,把那牛的血给放出来。 那工人不敢怠慢,提起刀就往牛脖子那里捅,第一下没捅破,又来第二下,还是没有捅破,这样连着捅了好几下,那牛仿佛突然间练就了一身金刚不坏的本领,怎么捅都捅不破,要说这牛皮虽厚,应该也抵挡不了利刃吧? 道士就有点着急,说要自己亲自上阵,那工人就撤了下来。道士被吊到那里之后,先是念了一通咒语,接着手上一发力,直接把那头牛捅了老大一个窟窿,那血哗就流了出来。 这道士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或者是身上的绳子没有绑紧,竟然直接掉了下去。 赵强心说不好,出事了,赶紧跑到那墩子下面一看,那道士已经被下面的钢筋扎了个透心凉。 赵强浑身的冷汗都来了,本来是请人家过来做法辟邪的,结果自己倒出了事情,这他妈还怎么弄?其他人一看这个情况,早就已经吓到工棚睡觉去了。 赵强哪里敢一个人去安置那道士的尸体,只好回到房间,打算第二天再说。第二天一起来,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说工地上面闹鬼了。 赵强跑出去一看,眼前的情景让他大惊失色,只见那个建到一半的桥墩子,竟然从上到下开裂了,整个裂缝看起来像是一道闪电,又像是一条龙。而桥墩下面的道士的尸体却也不见了,赵强赶紧问其他人,大家都说没有看到,起来就只看到这裂开了的桥墩。 这样一来,赵强的饭碗算是不保了,自己带来的人,竟然死了,而且是死不见尸。上面就决定让他先回湖南发展。 出了这个事情之后,那个项目就暂时停了下来,项目一停就导致各种违约,几个项目经理也是没事就被训话问责。 赵强心情极度郁闷,干脆整天躲在家里不出来,好不容易把整个人的状态调整过来,想起我也在长沙,不如叫我出来喝酒解闷。 我心说原来是这样,我就问他那山是什么山?当地有没有什么传说?赵强就说是在雅安市和甘孜藏族自治州之间,没听说过什么传说。 我一时间也没办法给他做分析,只知道四川地势复杂,很多地方到现在还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各种神秘事件频发,况且赵强所说的那个地方,正好是接近青藏高原的东南部,两个海拔相交的地方,地壳运动本来就比较频繁,这地方出点什么事情倒也不算稀奇。 我就问赵强打算怎么办?他郁闷的喝了口酒说,现在公司都快要把我开除了,不是我老爸到处跟人说情,我估计早从里面出来了。 现在唯一能够救我的就是找个高人去那边帮我把事情解决掉,让整个项目能够继续做下去,这项目是政府牵头搞的,所以上面很重视,一旦亏损,相关的责任人在政府面前就失去话语权了。这里面的道道你可能不懂,总之是很严重! 我也知道他为难,难怪他听完我的叙述之后要我把武阳约出来吃饭,可是听他这么一说,那工地上发生的事情似乎很匪夷所思,也不知道武阳搞不搞得定。 但毕竟是兄弟,兄弟有难不能不帮,想着我就给武阳打了个电话,这回倒是打通了,武阳在电话里面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和朋友吃饭,他说别吃了,到学校来,晚上要做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赵强的事情,他就把电话给挂了,气得我对着电话一通骂。 赵强看我这个样子就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你这个事儿,我也不知道他办不办得了,但是他这人却是难以相处,从来不说多余的话,如果他心里一估量,觉得这事儿能办,他就会答应,不然你怎么劝他都没用。 我跟他算是走得近的,但是有时候我就觉得他特陌生,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这方面有多少本事,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他也跟我说的少,有时候偶尔涉及这个话题,似乎他背后还有什么比较牛逼的人物。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跟他合作,我这人对这种事情算是一窍不通,顶多只能配合他打打杂,甚至有时候连打下手都会搞砸的那种。 讲到这里我自己也有些奇怪,我这么没有能力的一个人,武阳为什么要跟我合作呢?他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虽然后面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似乎是直接和我相关,但是如果当初不是他带我入行,按理说也不会有后面的那些破事儿。 其实我不太愿意往这方面想,毕竟我跟武阳是同学,而且这段时间也共患难过,从猫儿洞里出来,要不是他不离不弃的想办法救我,所不定我早就蛊毒发作烂死在某个山窝窝里了。 跟赵强喝完最后一口酒我就说,你的事也不用太着急,毕竟要解决的话也不是一两天就可以搞定的,武阳这个人做事一向都有他自己的安排,我尽量去劝劝他,如果他愿意来了解一下的话,我就给你打电话,咱们到时候约出来吃个饭!赵强听我这么说,简直想跪下来谢我了。 和赵强告别之后我就坐了个公交去那个学校,一路上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他妈的这么巧,赵强这厮刚好就碰上这种事情了?而刚好我现在又做这一行?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赵强这家伙是预谋好了的? 按理说不至于,毕竟那会儿我跟他可是好到穿同一条裤子的哥们,而且在路桥上面干活,本身就会碰到很多怪事儿!我感觉最近发生的事情总是让我情不自禁的去思考,可是却总也思考不出个头绪来,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疯掉?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到了学校门口一看,那几个横幅已经撤下来了,估计学校拿钱摆平了死者家属。 武阳也是刚到,在后备箱里捣鼓着什么,见我过来,看我醉醺醺的样子就说,你喝酒了? 我说是啊怎么了? 武阳就摇摇头说,看来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能参与了! 我就问他为什么? 他说喝了酒的人,灵魂容易出窍,到时候出了什么麻烦,我根本顾不了你。 我一听心里还有几分惊喜,这种危险的活儿我还真不想参与,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就问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武阳点了点头说,行是行,但是会有点麻烦,你先去附近的菜市场买点辣椒跟盐,辣椒要越辣越好。 我有些好奇,问他是不是打算做火锅? 他摇了摇头说,晚上要用! 其实湖南人虽然能吃辣,但湖南产的辣椒却不是最辣的那种,最辣的也无非就是那种小小的朝天椒,据说海南那边产一种叫做魔椒的辣椒,吃一小口就能叫人心跳加速,不过这边很少有卖这种。 我就到菜市场选了一些比较新鲜的朝天椒,又买了盐。 回来看着武阳一个人忙碌的样子,我心里隐约有些担心,就问如果我去买点醒酒药,晚上是不是就可以参与了? 武阳想了想说,可以试试! 我就去药店买了点醒酒药,吃完之后就在武阳的车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了,一看,车上就我一个人,武阳呢?难道他一个人去做事了? 刚想开门去看看,武阳就回来了,而且穿着一身道袍。 看我已经醒了就问我,头还晕不晕? 我说,不晕了! 武阳就从后备箱拿出一盆辣椒和一盆盐给我说,去小志和小丽的寝室,把这盆辣椒撒在寝室的四个角落,然后到桌子上坐一会儿,如果感觉有东西扯你的衣服,你就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把盐撒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一听就后悔了,妈的,这是想叫我把那东西给引出来呢! 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退缩了,但是心里实在有些打鼓,就问他,我不会出什么事吧? 武阳说,不会的,这辣椒是纯阳之物,放在房间是为了逼那东西出来,而那东西最喜欢跟着人走,为了不被它上身,你只有不断的往身上撒盐。 出来之后,我就会接手,你也就安全了。记住,千万不要回头看! 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我却听得寒毛直竖。 接过辣椒和盐之后,我就往小志的寝室走去。 一路上竟然没看到几个人,那辣椒已经被武阳给剁烂了,成了辣椒沫,这会儿显得特别的刺鼻。到了宿舍底下,我一看,整个宿舍都没开灯,所有的人都出去了,连那个老头也不在。 我愈发觉得紧张了,武阳看我这样就说,没事,宿舍里的人我已经叫校方沟通好了,今晚不会有人过来,你放心吧,我在外面等你! 听他这么说,我简直想一盆辣椒扣在他脑袋上。 进了宿舍之后,各种阴森恐怖我就不形容了,我感觉端着盐和辣椒的手都有点把持不住,好不容易到了小志的寝室门口,我先是趴在门口听了听,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就把门打开,打开之后见没什么异常,就把装盐的那个盆子放到桌上,然后把辣椒沫分别洒在了房间的四个角落。 接着我就朝桌子上面一坐,等待着武阳所说的那种动静。 等了几分钟都没听到什么,也没见到有什么东西扯我的衣服。 刚想去上个厕所再回来,“咯咯咯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一下就神经绷紧了,那声音太他妈像磨牙了,如果是僵尸还好一点,至少看得见摸得着,现在完全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儿发出这样的声音,别提有多瘆人了。 我只好内心告诉自己淡定淡定,什么场面没见过,哥都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 这样一想,紧张的心情还真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接着我就感觉到裤脚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我都不敢朝下面看,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桌子,捏了一点盐撒到两边肩膀。 刚撒下去,那股力道就消失了,没走几步,那种感觉又重新跟来。我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撒着盐。 从寝室走到外面,一直花了十几分钟才算走完。刚走出宿舍,武阳就撒了一把烧着的纸钱到空中,接着手里不知道拿了一根什么棍子,在地上敲敲打打,看上去像是在给那个东西引路。 我觉得有些新奇,这招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只是那根棍子看起来有些寒酸,有点像是随便在哪里砍下来的竹棍,遍体通红,在武阳的手法下,灵动得像条蛇一样。 武阳看我愣在那里,瞪了我一眼说,去小丽寝室! 我猛然醒悟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就往小丽的寝室走去。 这回我倒没那么害怕了,觉得其实也不过尔尔,正是这一大意,差点让我死在了那个寝室。 我走到小丽寝室门口的时候,照例是先趴在门口听了听,见没什么动静,就直接推门进去。 刚把门推开,我就感觉到一股力量把我整个人提了起来,接着我的身子就朝窗户那边飞去。 我整个人都吓蒙了,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啊,他娘的果然女鬼比男鬼厉害,而且完全不讲道理。 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我抓起手中的辣椒沫就朝空中撒了一把,突然听到一声尖叫,这股力量就消失了,我整个人摔了下来,掉到那个桌子上,又滚到了地下。 这一下摔得我七荤八素的,两个盆子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慌乱中鼻子里面似乎是进了一粒辣椒籽,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还没等我晃过神来,那寝室的门突然给关上了,接着房间里面一片死寂。 我赶紧缩到角落,警惕的看着周围,过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我才明白过来,那东西已经出去了。 我心说坏了,按照原计划,应该是它跟着我走出宿舍,然后由武阳来接手才是,现在这个情况,完全是打乱了计划,会有什么后果还真是未可知。 想着我就暗骂自己,只怪自己一时大意坏了大事,赶紧站起来打开寝室门朝外面跑去。 刚跑出宿舍,眼前的一幕就让我惊呆了,只见武阳盘腿坐在一块水泥地上,身上的道袍被风灌满了,围绕着他的身体,有两道黑影飞来飞去,武阳的头发都飘起来了。 我一下就跌坐在地上,心里琢磨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武阳是不是有危险?或者是被那两个东西给控制了?如果我过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管怎样,现在的情况肯定很严重,我不能坐视不管,想着我就靠近了一些。 一看,武阳的眼睛是闭着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咒语,表情看上去竟然很平静。 这下我是彻底不懂了,难道说这情况算是正常的?我又不敢出声,怕惊扰了他,只好决定先观察一下再说。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两团黑影渐渐变淡了下来,风也比之前小了一些,武阳的道袍也垂了下来。 又过了差不多半支烟的功夫,等到彻底平静了,武阳才睁开眼睛,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但是差点就有事了,如果不是那盆辣椒粉,我肯定应经摔到外面成为一滩肉泥了。 武阳想了想说,小丽的怨气大,所以比较难对付,我听到动静之后就立刻跑进去把小丽的魂魄带了出来,刚才是强制化解了他们的怨念。 说完自己点了一根烟,又扔了一根给我,我接过烟点上,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和腰,肯定已经摔淤青了。 我抽了两口烟就问武阳,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武阳点了点头。抽完烟我们就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我突然想起我买了反猫眼,就跟武阳说了一下对面的房子的情况,好像有人住又好像没人住,诡异得很。 武阳听我说完就说,晚上一起去看看!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一路上我把赵强的事情跟武阳说了说,武阳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说先去那个房子看看再说。 我想了想又说,我给孟无忧打电话了,可是不在服务区,你说他会不会是遭遇什么不测了? 武阳摇了摇头,说,不会的! 我有些奇怪,又问他怎么知道不会,可是这家伙就是不说,一副淡然的样子。 到了小区门口之后,武阳就待在车里,跟我约好凌晨一点到那栋楼的楼下集合,一起去那个房子里看看。 我看时间还早,就上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对面那个窗户的灯果然还是开着的,我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出去了忘记关灯了吧?难道是我多疑了? 我倒是希望是我自己多疑了,毕竟趋吉避祸是人的本能,谁没事愿意自己作死呢! 我把窗帘拉了起来,觉得这样有安全感一点。 拉窗帘的时候我想起电影里面的情节,如果要监视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家里装上针孔摄像头。 而且据我的了解,这玩意儿就像无线网一样,是有距离限制的,如果是住在对面的在监视我,那在我家里装个针孔摄像头简直是再方便不过了。 想到这里我就想四处找一找,突然想起自己差点忽略了一件事,如果对方真有在我家里安装那玩意儿,我这么一通找,岂不是要打草惊蛇? 我就假装拿了本杂志坐在床上看,但是什么都看不进去,总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在拍谍战大片一样。 我心里砰砰直跳,只盼望着时间一到,我就过去跟武阳抓住那个偷窥狂。 好不容易挨到一点,我就起身开门出去。 绕了一圈,到了对面楼的墙角下,武阳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手里拿着反猫眼。 他冲我点了点头,两个人就往楼上摸去。 和我上次一样,两个人都没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这一次可能是有武阳在旁边的缘故,我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甚至有些兴奋,直觉告诉我,真相肯定就在这个房子里面,妈的,把我耍了那么久,这一次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这家伙。 我突然想起在猫儿洞,孟无忧说如果抓到那个人之后,要给他来个满清十大酷刑,不信丫不招供,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有些好笑。 到了那个房间门口,武阳就拿出反猫眼往里面看,看了一会儿交给我说,什么都没有! 我有点奇怪,什么都没有是什么意思,我上次还在猫眼里面看到一个黑影了呢,我就结果反猫眼看了看,真的什么都没有。 只看到一张床,一个桌子。 我心里实在纳闷,因为这里的每个房间格局基本都是一样的,这就是个单间,不分什么客厅跟卧室,只有卧室跟阳台,所以只需瞄上一眼就一目了然的那种。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有些不对劲,窗帘好像打开了一点,不止窗帘打开了,连窗户也打开了。 再一看栏杆,操,栏杆的下面居然有一根绳头。 妈的,跑了,快追!说完我就往楼下冲去,武阳也跟着冲了下来,一看,果然那根绳子是连接到地面的。 一时间我懊恼不已,使劲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箱,“咣当”一声,疼得我没出息的蹲在地下捂着脚,心里的懊恼气愤失望各种情绪简直快要把我憋爆了。 武阳根本没打算管我,直接追了出去。 我和武阳的差别就在于,遇到很多突发状况的时候,我先是被各种情绪所左右,只有等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才去去思考怎么办。 而武阳则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先最大限度的解决问题,解决不了的情况下才停下来思考。 过了一会儿武阳就回来了,看样子肯定是没有追到。 我就问他怎么办? 武阳看了看上面,试了试那根绳子的牢固度,接着竟然直接爬了上去。 我一看就傻眼了,这怎么爬得上去啊?尽管只有四楼的高度,但仅凭一根那么细的绳子,怎么爬啊? 没想到武阳爬了两下之后,用脚把下面的绳子一缠,然后整个人像是踩在了那根绳子上一样,接着又往上爬了一点,如此反复,居然真让他给爬了上去,简单得好像他每天都得来这么一回似的。 我一看,这他娘的好像是特种兵的做法啊,难道这家伙当过特种兵? 武阳上去之后,就给我开了门,我就从正门进去。 进去一看,这房间真他娘的不像是住人的,就只有一张床,床上放了一张凉席,还有张桌子,桌子上面放了几个泡面盒子,还有矿泉水,边上还有一张照片。 我和武阳搜索了整个房间,发现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了,武阳就拿起那张照片研究起来。 我也凑过去看了看,那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晰,咋一看,只觉得拍的是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这照片应该是晚上拍的。 我就问武阳这上面拍的是什么? 武阳把照片递给我说,你自己看吧! 我结果照片一看,推测这照片是晚上拍的肯定没错了,拍的是一个坑,坑里面一个东西,四四方方的,而且只拍到那东西的一半,看上去应该是个棺材。 只是这棺材的样子应该是有些年头了,看上去有些腐朽。 围绕着这副棺材的,是几个人,但是只看得到腿,穿着清一色的黑色裤子,拍照片的这个人应该是从周围这些人的腿中间伸过去拍的。 可惜棺材没有打开,看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看到这里,我还是不太明白,这照片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些人正在把一个棺材从坟墓里面挖出来?或者是将这个棺材埋进去? 想了想我就把照片翻过来一看,只看到左下角一行小字:坤艮山寒鸦嘴! 我就问武阳,这几个字什么意思?是不是个地名? 武阳点点头。 我又问他知不知道这地方在哪里,他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待会儿去查一下! 我们有把整个房间全部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我就把那根绳子拉了上来,反正现在那人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他了,肯定不会再回来了,绳子这样吊在外面反倒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弄完之后我和武阳就把门关上,去我家用电脑查那个地名。 我一到家,先是神经病一样四处找了一下,没有发现针孔摄像头,才放下心来。 我把电脑打开之后,输入那个地名,按回车,居然没有,关于这个地名的信息真是一点都没有。 这真是怪了,如今互联网这么发达,要说大部分的地名在网上都是可以查到的,但这个地名竟然在网上没有留下一丁点的信息,除非这个地方已经偏得几乎没有人会知道它。 我不死心,又打开了另外几个搜索引擎查了一下,还是没有。 我彻底没辙了,耸了耸肩问武阳道,怎么办?查不到! 武阳想了想说,照片放我那这里,明天我要去一趟我大伯家,也许他会知道点什么。 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就问武阳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武阳说,现在还不清楚,主要是不清楚这张照片是对方走的时候不小心忘到桌上的,还是故意留给我们,好引我们到这个地方去的! 我比较倾向于后者,因为一来这个人的家里布置太简单了,完全是功能性的,所以我觉得他从窗户逃走的时候,身上带的东西肯定很少,既然东西那么少,应该很容易携带才是,所以没有忘在桌上的道理,二来这人的房间打扫的异常干净,垃圾也收拾得很好,应该是那种做事比较严谨的人。 武阳听我这么一分析,觉得有些道理,就说,这样吧,你明天跟对面的房东谈一谈,主要了解一下这个人的特征,我去找我大伯,这里面有些事情,可能我大伯最清楚!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去见见他大伯,毕竟这事儿是直接牵扯到了我。 虽然我现在的胆子比以前大了很多,但如果能够了解到事情的真相,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能够占不少的主动。 正文 第五十章 这天晚上睡得很不安稳,脑袋里面千头万绪,后来喝了点酒才勉强睡过去。 睡得正香甜的时候,武阳就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我楼下了,叫我赶紧起床,一起去找对面楼的房东咨询一下情况。 我一看时间,都已经到中午了,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我实在不想动弹,但没办法,跟武阳这种人做事,想偷点懒都不行。 我就随便抹了把脸下去。 对面楼的下面贴了一张招租信息,上面就有房东的电话。 我就问武阳一会儿咱们要怎么问,要不要给那房东塞两包中华什么的?或者先假装看房子,跟老板把关系拉近一点再慢慢套他的话? 武阳说,不用,打吧! 我就拿起手机,按照招租信息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之后,先是传来一阵麻将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女人问道,谁呀? 我说,我是租房子的,想看看五楼的房子。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等会儿,我马上过来。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的一个麻将室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估计就是房东了。 那房东走过来,满心欢喜的以为我们是要租房子,正要引我们上楼看房,武阳突然问道,老板,你四楼是不是住了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这话一问,那房东太太立刻警觉了,打量了我们一下说,你们不是租房子的? 我一听就有些慌了,按照我心里的计划,应该是先去看看房子,跟这老板娘扯几句,套套近乎什么的,等关系打好了再问,没想到武阳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武阳倒是面不改色,说道,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你四楼住了一个通缉犯,这人涉嫌谋杀,我们查了他很久了,他是不是叫张岩? 我一听心想这慌扯得有点大啊,连那家伙的名字都扯出来了,武阳这家伙果然不简单,看他那镇定自若的样子,简直可以当奥斯卡影帝了。 没想到这招竟然凑效,只见那老板娘脸色立马变了,有点害怕,又有点怀疑,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警察?你们有证件吗? 武阳嘴角动了动,说,没有必要给你看我们的证件,你在这里做租房的生意,有没有经过工商局的备案?你的住户来租房,你有没有要他们押身份证的复印件?我想都没有吧?既然是这样,我现在只需要打个电话就可以把你这里查封了,而且根据我们调查的情况来看,你有窝藏通缉犯的嫌疑! 老板娘立马就认怂了,赶紧道歉道,对不起警察同志,您看我们就做这点小生意,一家上上下下四五口人都靠这吃饭的,您就别打那个电话了,您需要了解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把那个人的门打开!说实话,我也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也就租过来的时候见了一面,这人挺爽快的,也不还价,直接把半年的租金交给了我,我这人一看到钱就什么都不顾了,是我的错,我的错! 武阳说,你先描述一下那个人的长相,虽然举报的群众给我们提供了一些信息,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还需要你进一步确认。 老板娘唯唯诺诺的说,哎呀,我也没怎么见过他,他平时好像很少出门,要么就是出门的时候我没看到,所以我也只记得他确实是戴了一副眼镜,身材挺瘦的,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像是会杀人那种!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这人应该就是那天我在档案馆碰到的那个莫名消失的人,看来那天晚上制造了很多烟雾又把那个厉鬼弄走的人也是他了,妈的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会不会就是那个勾魂手在长沙的帮凶? 正琢磨着,武阳说,行了,你提供的信息跟我们所调查的信息是吻合的,这人是个危险分子,为了不打草惊蛇,你不要去敲他的门,也不要问他什么,今天晚上我们会部署行动!谢谢你的配合! 走的时候,老板娘为了讨好我们,还特意给我们买了两包中华。 我心里觉得好笑,本来计划给她买中华的,结果反倒她给我们买了。 上车之后,我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好笑,就问武阳道,你是不是中央戏剧学院毕业的? 武阳愣了一下,说,现在去我大伯家,去他家之后,你不要说话,我说就可以了! 我只好答应。 武阳的大伯住在河西的一栋老房子里。 我和武阳到了小区之后,武阳先是打电话确认了一下,然后才上楼。 我一看这楼建了至少有三十年了,外面看上去有点寒酸,墙面都是直接用水泥裹着的。 我就问武阳,你大伯那么有钱一个人,怎么住这种房子? 武阳说,他是个比较怀旧的人。 武阳的大伯住在7楼,上去之后,我双手撑着膝盖不住的喘气,武阳就在一边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头发也是白的,梳着一个背头,穿了一身练功服。 武阳叫了一声大伯,那老头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说,进来吧! 武阳的大伯家里装修倒是挺气派的,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古色古香,不愧是吃传统文化这口饭的。 一套红木沙发前面摆着一个硕大的茶盘,上面放了各种小玩意,蟾蜍、卧佛什么的,壶里得茶还剩一半,老头儿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就问我们什么事。 我看他没有给我和武阳倒茶的意思,只好自己咽了口唾沫。 武阳就把昨天晚上的那张照片拿出来给他大伯一看,他大伯瞄了一眼就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有些事情,你去查它就是存在的,最后甚至会弄到你家破人亡,但是如果你不去查,什么事都没有! 武阳低着个头没有做声,老头又喝了口水,叹了口气说,还是转行吧,想想你父亲的下场,有些真相,你是查不到的,即使你查到了,你能保证你没事吗?就算你自己没事,你能保证你朋友没事吗?当年你父亲就是因为好奇心太重,想要顺藤摸瓜,结果呢?至今音信全无! 武阳突然抬起头说,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老头听他这么一说,就直摇头。 武阳又把照片翻过来指着上面的地址问道,这个地方,你知道是哪里吗? 老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这个地方,我不用看地名也知道,当年我还去那里找过你爸,但是没有找到,还差点把老命丢在那里,那地方邪乎的紧,你还是不要去了! 我在一边听得已经快要急死了,这老头太他妈让人抓狂了,他要不是武阳的大伯,我都想直接给他上满清十大酷刑了。 武阳也来了脾气,说,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找到这个地方,我爸是死是活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他亲哥,这么多年不去找他也就算了,还不让我找,大伯,我想不通。 老头一下子也怒了,腾一下站起来说,我们武家,现在就剩你一根独苗,你要是出事了,我们武家可就断后了你知不知道,我不让你去找,那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你爸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让你去找他的。 我一看这架势不对啊,两人要是在激烈一点可能就得开打了,我赶紧打圆场道,别生气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两个人又坐了下来,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毕竟这属于家庭内部矛盾,想想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有些多余了,就想起身去门外等武阳。 刚站起来,武阳一把将我按住说,不用走! 说完看了看老头说,大伯,这是我朋友,他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我不能不管,毕竟是我带他入行的。 我一听心里那个感动啊,这一下总算是聊到正题了。 武阳就把我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跟老头一说,我就在一旁观察着老头的表情,可是一直到武阳讲完,这老头都没什么反应。 我和武阳等了一会儿,老头才对我说,把你的身份证拿给我看一下! 我有点纳闷,就把身份证拿出来递给他,他看了看身份证又看了看我说,你这身份证,是不是比你的真实年龄要大一岁? 我一听神了,还真是,当初办身份证的时候,那工作人员搞错了,反正没什么影响,也就一直没去纠正过来。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老头继续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同时五行不缺,这种命格的人很少,只要小心谨慎,或可平安度过此生,但是一旦走错了路,则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命途多舛却也不会轻易死去,需要提防小人,以防被小人所利用。 我一听这不是算命那一套吗?我出生在农村,那个时候出生的人,父母一般都会请算命先生做一个八字薄,挺厚的一本书,上面写了很多谶语,预测我这一生的走向。 因为那里面画了一些插画,还有五行八卦之类的,我觉得很神秘,所以初中那会儿我翻出来看过,但一直看不懂什么意思,就问我妈。 我妈说她也不太清楚,算命先生只说我以后会成为“牛郎”。 难怪我在那插画里面看到一个人骑着一头牛,但是穿得挺讲究,秀才模样。 当时我就觉得这算命先生不靠谱,牛郎织女的故事我是知道的,难不成我以后是个当放牛娃的料? 后来学习了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觉得替人算命这种事情都属于封建迷信,自己的命运那是自己掌握的。 于是我对那本书失去的兴趣,随手丢了,后来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再也找不到了。 经武阳大伯这么一说,我心里不禁有些打鼓,就问道,我现在算不算走错了路? 他大伯叹了口气说,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你命中该有此劫,逃是逃不掉的,依我看,有人想利用你的命格做点文章,但是具体想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听到这里,武阳突然说,既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那就应该顺应天命,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就算是一味的逃避,事情还是会找上你,如果不找到我爸,我是不会罢休的! 他大伯喝了口茶,说道,这些年,我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所做的事情也远离里道上的纷争,所以我对道上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了,我只能告诉你,你父亲是为了阻止某件事情的发生,其实没有必要去刻意的阻止,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 听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住了,脱口道,他是不是为了阻止龙抬头? 他大伯听我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反问道,龙抬头?我不知道,我甚至怀疑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一听就有些失望,闹了半天,他大伯也什么都不知道,这还怎么查? 但是我心里的直觉告诉我,武阳的父亲要阻止的那件事,肯定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正想跟武阳交流一下意见,他大伯道,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个地方在哪里,但是你们在去那里之前,要先告诉我,我会给你们安排几个副手,凭你们两个人想要去那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武阳点了点头,他大伯继续道,那地方在四川,属于青藏高原东南部和四川盆地接壤的地方,那地方完全是一片深山老林。 我浑身一震,马上想到了赵强,他跟我说的那个工程,不也是这个地方吗?果然这小子突然来找我,是有目的的,难道说他跟那个人竟然是一伙儿的?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武阳看了我一眼,跟我使了使眼色,我才镇定下来。 武阳问道,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东西,我爸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大伯想了想说,那地方究竟有什么我至今也不清楚,你爸也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他只告诉我那里埋了一个东西,很多人想要得到他。 武阳又问道,那你后来是怎么找过去的? 他大伯道,你爸当时并不是一个人过去的,同时过去的还有凤儿的父亲阎波谲,当时只有阎波谲自己逃了回来,他中了很深的尸毒,回来没两天就死了,而且死法极为惨烈。 说到这里,他大伯蹙起眉头,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这些往事。 武阳就问,他是怎么死的? 他大伯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阎波谲不知道在那片深山老林里面经历了什么,身体中了严重的尸毒,回来的时候,身上的毛发都已经掉光了。 为了不传染给周围的人,他把自己关在了一个矮房子里,谁都不见,即便是凤儿,过了两天,他就一把火将那个房子烧了,把自己的身体和那个房子都烧成了灰烬。 后来,他家里人清理烧毁的废墟,发现了一个铁桶,里面还剩下半桶水,水底下压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张地图。 武阳问道,信里面写了什么? 他大伯说,信是写给我的,要我去救你爸,说他被困住了,但是具体怎么个困住法,信里面也没有交代,我一看那字迹歪歪扭扭的,就知道阎波谲当时已经几乎丧失行动能力了,这封信完全是凭着自己的一股意志写下来的,所以信里面只交代了要我务必去救你爸,甚至都没有留任何的遗言给自己的家人。 听到这里,我的感觉很不好,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死于尸毒,但是光听这名字就慎得慌,如果当时他们遭遇的情况如此的极端,那我们过去岂不是也等于去送死? 武阳和我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看他的样子是铁了心要去那个地方,就问道,那幅地图现在还在吗? 他大伯点了点头说,在是在,但是当时我们几个人都没有找到那个地方,反倒差点死在了那片林子里。 我有些奇怪,按图索骥怎么会找不到地方? 他大伯就给我们讲述了那一次的经历。 为了叙事方便,这里需要交代一些人物背景。 武阳的大伯名叫武怀玉,在道上一直很有威望,虽然说这个世界死去的冤魂害人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但他一项主张阴阳两界和谐共处,因此在处理很多事情上,方法都比较中庸,人称“中庸道人”。 武阳的父亲去四川之前,曾经找到过武怀玉,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去找点东西,那东西埋在地底下,如果被恶人拿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说如果回不来,就拜托他照顾武阳,不要他再涉险。 武阳的父亲名叫武青扬,性格十分刚烈,和武怀玉的路数正好相反,属于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类型,且在方术上的道行较深,只是行事简单粗暴,但凡遇到滞留在阳间的鬼魂,一律杀无赦,因此得罪过不少人。 武怀玉听到武青扬要出远门,而且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自然先是一番劝阻,但是很显然劝阻无效,武青扬一意孤行和阎波谲跑去了四川。 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没有任何音信,那个时候,手机还没有在中国普及,连bb机都属于稀罕物件,通讯很不发达。 武怀玉尽管心里担心武青扬的安危,却也只能在家苦等,直到凤儿将阎波谲临死前写的信和画好的地图拿过来,他才知道大事不妙了。 武怀玉赶紧召集了几个人马,朝四川进发。 他们先是坐了一天的火车,到了成都,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因为那个地方距离汉源县较近,他们本应该坐到汉源县的汽车,但是最后一趟车已经走了,最后他们只好雇了一辆面包车。 因为是晚上,加上恰逢雨天,司机开得比较慢,一直到凌晨四五点才到汉源县。 几个人在县城里随便找了一家宾馆休息了一下,第二天天一亮就到县里采购了一些进山的装备。 因为带了一些方术上的东西,而且上路难走,所以买的装备并不多,只买了登山鞋、几个睡袋、头灯、手电筒、指北针、打火石、急救箱之类的。 装备准备停当之后,一行人就雇了骡子板车往山里进发。 那个年代,汉源县还是个十分落后的小县城,由于整个国家经济不发达,政府根本没有钱开山修路,所以到下面的乡镇,基本都是用骡子拉的板车。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武怀玉找了五个人,加上他自己,一共是六个人,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六个人加上各自身上的装备,一辆骡子车有些吃力了,所以雇了两辆骡子车。 按照阎波谲的描述,他们走到目的地,至少需要三四天的时间,很多赶骡子车的师傅都不肯接这个活,主要是不愿意在深山老林里过夜。 后来没办法,只得出上远高于市场行情的价格,才打动了两个师傅。 出了城区之后,头一段路还比较好走,毕竟是常走的路。 山周围分布着一些稀散的人家,走了差不多一天之后,能够看到的房子渐渐少起来,路也越来越难走。 加上连夜下了雨,道路泥泞不堪,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一些小的山体滑坡,几个人便下车步行。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武怀玉就建议大家找个合适的地方宿营。 这山上的植被以冷杉居多,枯死的冷杉树叶很容易生火。 几个人就到附近找了一点枯树叶和树枝,生了一堆火,随便吃了点东西。 吃完东西,一群人就靠在树上休息,这个时候,那两个师傅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只见那两个师傅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面掏出一点香烛纸钱,找了个地方,把香点燃了,然后对着那三根香烧了一点纸钱,烧完之后又拜了几拜。 武怀玉就问他们,师傅,你们这是在干嘛? 那师傅就说,这深山老林,不知道死过多少人,多少孤坟野鬼在这山里面游荡,赶夜路的人,很容易就被这些野鬼给缠上了,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果不烧点纸钱孝敬他们,待会儿半夜,一准会出事,劝你们也拜拜! 听那师傅这么一说,这些人就觉得好笑,怎么说自己也是干这一行的,还不至于为几个孤坟野鬼低三下四。 武怀玉就问道,师傅,你们在这山里面赶骡车,赶了多少年了?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一点的师傅就说十几年了。 武怀玉心里就想,赶了十几年,那对这一带的事情肯定很熟悉了,想了想就问道,师傅,你这赶了十多年的骡车,有没有听说过山里面出过什么怪事啊? 那老师傅就说,何止是听说过,我自己也碰到过。 武怀玉没想到这老师傅还挺健谈,巴不得他多说点关于这些山的情况,就递了支烟上去,那老师傅摆了摆手说,你们城里人抽的烟没意思。 说完自己从板车上面取下一个竹筒,灌了点烟丝进去,点燃之后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抽了几口之后,那老师傅就给大家讲了自己经历过的奇怪事儿。 那还是早些年的时候,老师傅也是赶骡车不久,那个时候除了拉人下乡进城,老师傅也会在城里进点货物在乡间贩卖。 有一次,老师傅拉了几个人下乡,那村子位于大山的腹地,已经很偏远了。 把那几个人送到之后,老师傅就在村子里面溜达了一圈,卖了些火柴酱油之类的东西。 这个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老师傅就打算往家里赶。 他已经习惯走夜路了,天一黑,他就把板车地下的马灯拿出来,点燃了挂在板车前面。 就这样,老师傅在山间走了两个小时,因为马灯的光线不好,所以走得比较慢,两个小时下来也没走多少路。 正巧这天晚上月亮也不怎么样,时隐时现的。 走到一个山谷的时候,看到前面一个拐弯,老师傅就赶着骡车想要绕过去。 突然发现迎面走来了几个人,那些人连个马灯都没提,就这么趟黑走着。 老师傅觉得有些奇怪,加上那几个人又看不真切,影影绰绰的。 老师傅心里就有些戒备了,该不是碰上山贼了吧? 想到这里,老师傅就摸了摸板车下面的菜刀,以免待会儿情急之下找不到。 那几个人慢慢走了过来,看到老师傅的骡车就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人就问道,师傅,还有东西卖吗? 这人说话的时候似乎都没有看老师傅,老师傅透过马灯看过去,对方长什么样,也看不真切。 他就把马灯提起来一照,当时老师傅心里就一紧,这人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不像这山里的山民那样,皮肤黝黑! 莫非是外地来的?可这说话的口音倒像是山民啊! 老师傅镇定一下,就说,有啊,有火柴、菜刀、酱油,你想买什么? 他特意强调了自己有菜刀,好让这几个人知难而退。 那人抬手挡了挡光线,说,有吃的吗? 老师傅就说,吃的东西倒没什么了,只有一点糖果,要吗? 说完从旁边一个麻布袋子里面拿出了一盒糖果,放在板车的甲板上。 那人就说,全要了,多少钱? 老师傅说,两块钱! 那人就递过一张钱,说,不用找了。 那钱的样子看上去挺宽挺长的,老师傅就接过钱低头看了一下,正是一百块! 老师傅心里有些奇怪,又担心这钱是假的,就靠着马灯摸了半天,发现是真钱。 这帮人出手也太大方了吧,我说只要两块,给我那么多干嘛?这么多钱,都可以把我整个骡车买下来了。 就想跟那人说不用这么多,一抬头,发现这帮人居然不见了! 老师傅头皮一麻,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刚才还在,怎么眨眼消失了? 难不成刚才这么一会儿,他们就拐过弯儿去了?不行,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老师傅就提着马灯往回跑了过去,过了那个弯,又跑了几十米远,还是没有看到。 老师傅的冷汗就下来了,妈的,果然是撞鬼了,赶紧跑上骡车。 拿起刚才的那一百块钱一看,哪里还是真钱,那就是一张冥币。 老师傅魂都快吓没了,扬起鞭子死命的往骡子身上一抽,那骡子猛然吃疼,发狂一般向前冲去。 经过这事儿之后,那老师傅以后就从来不肯走那条路了,后来就分给别人走那条线,但一直没出过什么事。 而且这么一来,老师傅很少愿意接赶夜路的活儿,就算要赶夜路,也得备点香烛纸钱向那些孤坟野鬼买路。 那老师傅讲完,又抽了几口烟,继续道,这是我自己亲自碰到的怪事儿,还有件怪事,在咱们这几个赶骡车的师傅里传得比较多,但是我没碰到过! 大伙儿一听就来了兴趣,纷纷问他什么事儿。 老师傅就说,这事儿吧,你们问他合适一点,他倒是亲历过那件事。 说完指了指另外一个小师傅。 那小师傅年纪不大,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挺腼腆。 老师傅就冲他喊道,三儿,给大伙说说? 小师傅本来就有些害怕,这会儿更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老师傅骂了一句,瞧你那点出息,我告诉你,你胆子越小,那些东西就越喜欢找你,你知道鬼最怕什么吗?最怕恶人,敲你那缩头乌龟的样,还不如个娘儿们! 武怀玉赶紧劝老师傅说,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小师傅不愿意讲这些事,不如你跟大伙讲讲? 老师傅又抽了两口烟,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有传言,咱们这整片的山脉,埋了个宝贝,这宝贝神奇得很,不仅能够呼风唤雨,还能够点石成金。 据说是古时候某个皇帝老儿叫人埋在这里的,还特地派兵驻守,以防被盗。 后来那些士兵全死了,说是有别的国家的人过来抢这东西,那些士兵拼死抵抗,最后全死了。 可是就算是杀死了那些士兵,那东西却也一直没有找到。 而且那东西因为在地下埋得久了,已经成精了,凡是想要对它图谋不轨的人,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当然,这都是后话。 你要说这三儿到底看到了什么,应该说,他看到的是那些死去的阴兵!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武怀玉奇道,阴兵? 老师傅点了点头说,对,阴兵!据说那些士兵被什么人施了邪术,死后无法进入轮回,依然守着那个东西。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啧啧称奇,老师傅继续道,这阴兵每日每夜都会巡山,他们出现在哪里,什么时候出现,都没办法预测,我那些朋友也只是碰巧遇到。 不过这阴兵从不害人,但是谁要是敢靠近那座山,肯定是有去无回。 听到这里,武怀玉试探性的问道,那山叫什么名字? 老师傅目光一禀,说道,各位不是想去那座山里寻那个宝贝吧? 武怀玉赶紧道,那不能,我们大家是来旅游的,对那东西没什么兴趣,况且,那山有阴兵把守,我们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进去啊! 老师傅哼了一声道,不管你们是不是去那座山,我和三儿也最多只能再送你们半天的路程,半天之后,前面就没路了。 再往前就得看各位的造化了,干我们这一行,不会过问别人的目的,也不想知道,只要各位给钱就成。 武怀玉道,那是那是,你放心,该给多少一定给多少! 其实就算武怀玉不说,那老师傅也知道他们就是想进坤艮山,因为他们现在行进的路线,摆明就是往坤艮山进发的。 现在离坤艮山已经只有半天的路程,为了防止山里的野兽袭击,同时还要防备那个老师傅,这小老头看起来狡猾狡猾的,难保不会见财起意,几个人一商量,决定轮值守夜。 上半夜由一个叫阿明的人来守,其他人就都睡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武怀玉听到林子里面一阵响动,他睡得很浅,一下子就惊醒过来,只见那个阿明已经被什么东西用树藤吊在了边上的一根树上,晃来晃去的。 武怀玉赶紧叫醒了其他人,几个人迅速背对背的围成了一个圈,准备随时应对周围的袭击。 武怀玉就掏出一把匕首,咬在嘴里,慢慢爬上树,把那个阿明解了下来。 一摸阿明的脖子,已经没有脉搏了,武怀玉心里不由一沉。 那两个赶骡车的师傅已经吓坏了,对着树林子磕头如捣蒜。 这个时候,山上已经起了雾,只是这雾起得有些诡异,与其说是雾,不如说是一团团的白烟。 而且这白烟似乎是突然出现的,很快就把这些人围成了一个圈。 这几个人纷纷拿起了武器,有拿桃木剑的,有持青铜刀的。 那些白烟一时间倒也不敢靠近,就这么僵持着。 那些烟雾一会儿幻化成马头的样子,一会儿幻化成古代士兵的样子,想要跃跃欲试! 其中一个人就叫道,怀玉兄,怎么办?这么多阴兵,咱们几个可能对付不了! 武怀玉看形势不对,直接用匕首在胳膊上割了老长一条口子,那血马上就流了出来。 武怀玉把血滴到桃木剑上,在空中划了几下,突然将桃木剑插到地上,盘腿坐了下来,嘴里开始念咒语。 圈子越缩越小,突然白烟之中窜出来一团烟雾,直接飞到武怀玉的跟前,幻化成一个骷髅的模样,盯着武怀玉的脸,似乎在听武怀玉说些什么。 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其中一个性格比较鲁莽人称铁砣的人叫道,怀玉兄,跟它们拼了吧,罗七八嗦顶个鸟用! 铁砣手里握着一个铁锤,看上去凶狠无比,喊完话之后,他就打算冲上去。 刚冲了两步,白烟里面窜出两道烟雾,在空中幻化成一支羽箭模样,直接射穿了他的手腕。 铁砣的手一松,那锤子就掉在了地上。 众人齐声惊呼,铁砣,小心!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铁砣整个身体已经被托到空中,只听到咔嚓一声,铁砣的身体被折了过来,头脑勺和脚后跟贴到了一起。 各种内脏掉了一地。 所有人都被这场面给震撼到了,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到武怀玉喊道,所有人放下武器,全部跪下。 听他这么一喊,大家才反应过来,纷纷丢掉武器跪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那骷髅突然一散,退回到了白烟里。 众人神经一紧,以为又要发生什么变故了,却看到那些白烟慢慢退了开去,直到整个林子重新恢复平静。 白烟一撤,大家就瘫坐在地上,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武怀玉一下也瘫倒在地上,额头上沁出了斗大的汗珠。 两个师傅一看这个情况,连钱都不要,直接逃之夭夭了。 众人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武怀玉就带着剩下的三个人到附近找了个块空地把两个死者埋了。 安置完尸体之后,四个人就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除了一个叫小青天的人愿意留下来陪武怀玉继续走下去,另外两个人都表示要回去。 武怀玉也不好强求,毕竟来了六个人,转眼间死了两个,前面的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 尽管这些人在长沙算是各怀绝技呼风唤雨,但那也只是对付一些寻常鬼怪,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这些人的能力范围了。 这里简要陈述一下我国现代方术的现状。 我国的方术文化起源于古代的巫术,最远可以追溯到夏商周时期,之后融合了《周易》和《洪范》里的阴阳五行。 在封建社会时期,方术文化是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该领域也是人才辈出,比较知名的有李淳风、袁天罡等等。 明清时期时期是我国方术文化的鼎盛时期,这两个朝代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有一些方术大师解决的,至于为什么明清时期会达到鼎盛,后面会慢慢讲到。 清朝衰落之后,列强打开了中国的大门,新思想,新技术涌入中国,人们逐渐开始相信科学,依赖物质。 直至新中国的成立,方术文化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许多文化典籍被付之一炬。 懂得方术的人越来越少,真正能够窥得天机的更是凤毛麟角。 但方术文化作为华夏大地的独有文化,几千年来已经深入华夏儿女的血液,尽管遭到摧毁,民间却也有所传承。 只是物质文化冲击过于猛烈,即使有所传承,却也鲜有人能有高深的修为。 到了现在,科学打通了各种信息渠道,神秘事件时有发生,人们才逐渐开始重拾方术文化,但也只局限于解决具体事务,论修行,只能用呵呵来描述了。 长沙的方术行业也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发展起来的,良莠不齐,鱼龙混杂,吹牛的本事甚于真实的手腕。 话说休繁,武怀玉看那两人去意已决,只得随了他们的意愿。 几个人就把干粮分了一下便分道扬镳了。 话说这小青天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武怀玉趟这个雷呢,原来是武怀玉对他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 两个人收拾停当之后,就继续往大山深处进发。 小青天就问武怀玉他们被那些阴兵包围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武怀玉说,我将实情告诉了它们,说是来救人的,自己的兄弟遭到小人陷害,被困在了深山,还望这些阴兵放行。 小青天问道,那些阴兵怎么说? 武怀玉说,那些阴兵就说它们的使命就是守住那个东西不受侵犯,不论是谁都不能以任何理由前往那里,叫我们即刻折返,否则会对我们不客气! 小青天听到这里就有些犯糊涂了,这么说,你骗了它们? 武怀玉点了点头,说,没错,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先答应了再说,谁知道铁锤那么冲动。 听到武怀玉这么说,小青天就有些紧张,说,待会儿如果再遇到哪些阴兵怎么办? 武怀玉想了想就说,不会的,如果真的遇上了,我们再回去也不迟! 这个时候已经到凌晨三点了,山路崎岖,鬼影绰绰,两个人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只盼着能够在天亮之前抵达坤艮山。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两个人一直走到了天亮。 因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最后小青天实在是走不动了,两个人就停下来休息。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他们一直往西北方向在走,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他们所走的这段山脉属于横断山脉的一部分,在地图上看,横断山脉是由几条小的山脉并列组成,他们现在所走的应该是靠东的一条支脉。 地图画得不是很精确,很多东西都没有标示出来,只说一直往西北方向走,三天之后即可抵达目的地,寒鸦嘴的地形非常奇特,一眼便可以看出来。 现在虽然只走了一天半不到的时间,但山间跋涉与平路行走大不一样,往往一些看上去近在眼前的大山,走起来却也要个一天半载。 武怀玉想到这一点,决定爬到山顶去看一看,所不定他们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小青天实在是没体力了,就在原地等他。 过了大半个小时武怀玉才下来,表情看上去十分疑惑。 小青天就问他,怎么样,有没有看到? 武怀玉摇了摇头说,没有,周围全部是一样的山,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 小青天有些纳闷,咱们会不会走错路了? 武怀玉就说,不太可能,我一直看着指北针,方向没错,可能是我们走得太慢了,现在还看不到那座山。 说完两个人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行囊里面的东西,把一些没用的东西全都扔掉了,只留了一些食物,打算轻装跋涉。 按照武怀玉的计划,再走一天时间,如果还是看不到,那就只能回去另作打算。 两个人又走了半天,都已经走得快要意识模糊了,武怀玉就建议停下来休息。 两个人又吃了一点干粮,小青天就靠在树上打盹,武怀玉这会儿也禁不住睡意,勉强撑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武怀玉醒过来一看,小青天居然不见了。 武怀玉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发现小青天的行囊还在,赶紧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血迹,应该不是被野兽袭击了。 想到这一点,武怀玉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有可能是去附近找水了! 武怀玉就喊了两声,除了山间传来的回声和不远处的鸟叫声,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声音。 喊了几声之后,武怀玉就不敢喊了,如果小青天听得到,肯定早就做出回应了。 现在的情况有些诡异,贸然暴露自己的位置可能是个极大的错误,思虑再三,武怀玉决定去找小青天。 刚打算背起行囊去找,只见小青天从一边的树林里闪了出来,神色看起来非常的慌张。 武怀玉赶紧跑过去稳住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青天脸色发白的说道,咱们好像着了别人的道了! 听他这么说,武怀玉只觉心浮气躁,吼道,说清楚,我们怎么就着道了? 小青天嘴唇有些打颤道,跟我来! 两个人就背起行囊穿过了那片林子,眼前的情形让武怀玉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片空旷之地上堆起了两个小土堆,正是他们之前埋葬阿明和铁砣时临时弄的坟墓。 走了这么久,竟然只是在原地打转,两个人都有些沮丧。 武怀玉不太死心,跑过去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确实没错,而且在不远处还发现了骡车的车辙印。 这回两个人都死心了,小青天紧张的问道,会不会是那些阴兵闹的? 武怀玉摇了摇头说,不太可能,如果是阴兵的话,应该会直接置我们于死地,不会费这些周折。 两个人就坐下来探讨了一会儿,小青天的想法是,不管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整出这么大动静,目的肯定是阻止他们前往坤艮山。 会不会是山神?小青天突然说道。 武怀玉想了想说,不排除这个可能,如果说山神为了不让我们做出无谓的牺牲,弄出这样的事情,倒也情有可原。 但问题是,武青扬和阎波谲也是走的这条路,为什么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很多人认为,山神是一个具体的概念,指某一个神。 实际上,真正的山神可以说仅仅只是一种力量。 古人主张万物皆有灵性,因此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有其灵性,加上山上的孤魂野鬼都依附于山,久而久之,大山便有了某种灵力。 这种灵力的性质总体可以概括为惩恶扬善,所以,它可能会让一些心怀叵测的人进去死在里面,而不让善良的人进去。 当然,这些事情也是武怀玉听前辈们讲到的,具体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 小青天听起来更是云里雾里。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地图本身出了问题,有可能阎波谲和武青扬当初并不是沿着这条山路去往坤艮山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加无从着手了,阎波谲现在已经死了,如果有另外一条路的话,他们也不可能知道了。 其实不论在哪种情况下,他们都进不去。 两个人休整了片刻,武怀玉这会儿也没了主意。 其实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抉择的问题,究竟是继续找下去,还是回长沙再做打算。 小青天虽然心里想回去,却也不敢直接说出来,而且他对于武怀玉一向十分敬畏,武怀玉如果不松口,他是绝对不会提出回去的。 武怀玉想了想,终于决定还是回长沙再说。 两个人就收拾了东西沿着车辙印回了汉源县,休整一天之后,就买了回成都的车票,又从成都转火车回到了长沙。 回到长沙之后,武怀玉一直想要去调查一下这背后的事情,可惜不管他怎么打听,都不知道四川那边到底埋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武青扬是死是活。 武青扬讲到这里,我不由心里一沉,当年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劲,都没有找到那座山,如果我和武阳去的话,肯定也是无功而返。 其实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给赵强打电话,问清楚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他在那里做工程,肯定是有办法进去的。 我就在武阳耳边耳语了几句,说要出去打个电话。 武阳点了点头,我就跑到楼梯口给赵强打电话,打了好几次,电话才打通。 电话里赵强一幅漫不经心的语气,问我什么事。 我心里火大,直接就骂开了,妈的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你他娘的上次请我吃饭跟我说的那事,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赵强被我骂傻了,嚅嗫道,什么叫不是那样,那你说是哪样? 听他这么一说,我火更大了,说道,你少根我在这里敷衍,我都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你跟我说这事的目的是什么,妈的,亏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害我! 赵强一听就急了,连忙道,等等,你把话说清楚,我可真没想过要害你,你要不不愿意帮我你就直说,说这些伤和气的话干什么? 我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心想难道是我搞错了?可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想了想我就问道,你说,你丫做工程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叫坤艮山寒鸦嘴? 赵强显得有点莫名其妙,说,什么什么嘴,我哪知道什么什么嘴,那就是一片不知名的山区,你到底听说了什么冲我发这么大火? 我还是将信将疑,就说道,赵强,咱两可是兄弟,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敢瞒着我,这辈子咱两就没什么来往了! 赵强也来气了,骂道,你他娘的说话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在那里瞎骂,你他妈是泼妇吗? 被他这么一通骂,我也冷静下来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赵强见我不说话,就喊道,喂喂还在听吗? 我说,在听! 赵鹏叹了口气说,这样吧,电话里面一句两句也扯不清楚,待会儿晚上一起吃个饭,最好把你那哥们也叫上。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剩下我一头雾水的站在楼道里。 武阳还没有出来,估计他们两叔侄还有很多话要说,我就点了根烟,开始思考这里面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赵强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到我,而且是因为这种事情,而且还在同一个地方,这里面的事情肯定很复杂。 但是刚才在电话里面听赵强的语气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抽了两根烟,武阳才出来,看我一脸复杂的表情,就问我,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说,可能是我们想多了,赵强不承认这件事情跟他有关! 武阳就说,不管是不是跟他有关,四川这一趟,我们必须去。 我突然想起之前有人给武阳寄了一个光碟,当时武阳看了之后觉得整件事情很可疑,就问他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线索。 武阳就说不用了,他已经叫人去看了,如果有线索的话,那个人会告诉他的。 他这么一说,我很好奇那个人是谁,难道龙二没死,被这家伙给救活了? 武阳想了想说,是孟无忧! 我一听差点跳起来,孟无忧来长沙了?而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打他的电话也不在服务区,我就问武阳是不是他把孟无忧叫过来的。 武阳点了点头,回长沙没两天我就联系他了,只是他现在还在南京有些事情要处理,过几天就会来长沙,现在局势比较复杂,有些事情,我们不方便出面,只好叫他过来先把事情查清楚再说。 想了想我就觉得有点愤怒,就问武阳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没用? 武阳愣了一下说,为什么这么说? 我悻悻道,你每次有什么计划基本都不事先跟我沟通,包括这次叫孟无忧过来。 武阳想了想说,不告诉你,是因为有人在监视你,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如果你知道得太多,不小心暴露了,计划就全毁了! 我不置可否,就问他,那现在我们的计划是什么? 武阳说,我们可能得去一趟四川,孟无忧留在长沙继续调查,我已经跟金老板说好了,长沙这边如果有什么比较棘手的事情,可以先交给孟无忧去做。 我觉得有些奇怪,孟无忧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我和武阳根本不清楚,仅凭跟他在猫儿洞简单的交流就把他叫过来调查这件事会不会显得有些草率了? 武阳点点头说,你说得没错,但是孟无忧在某种程度上和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所以他有这方面的积极性,另外如果他真的有问题,那他就是一把双刃剑,利用得好,整个局面或许会对我们更加有利。 和武阳商量完之后,我们就动身去了赵强那里。 赵强这家伙依旧是那么热情,只是武阳基本没怎么说话,就我和赵强在那里聊天,聊的还是那天的话题。 一聊之下才知道确实是我想多了,他那个地方还真不是在坤艮山,但是离坤艮山不远,属于横断山脉中的一个山谷。 其实干赵强这一行,有一定的危险性,一个工程下来死个把人其实很正常,甚至在某些情况下,不得不死人。只不过赵强这一次遇到的事已经不是死个把人了,而是死了好多个人,死了人还不算,关键是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 我就问武阳怎么看,武阳说,在没有看到现场前,任何猜测也只是猜测,这两天我们准备一下,这一次去四川肯定会比较凶险,除了要对付阴兵,还要对付人。 赵强一听武阳打算过去,喜出望外,马上敬了我和武阳一杯酒,说,这件事情如果办妥了,你们可就帮了我大忙了,以后甭管什么事,只要有用得着我赵强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 我笑道,你他娘的以为在拍武侠剧呢,还在所不辞,就你那点墨水,就别在这显摆了。 赵强被我说得脸一红,不服气的说,你还别小看我,当年读小学的时候,我的作文还得过全班第一,还被收录到了什么作文大全里面,我妈那时候看到人就说这件事,搞得左邻右舍的都觉得我以后肯定是跟鲁迅一样的人物,结果哥发育得太早,乱搞男女关系,以至于荒废了学业。 我一听就奚落道,得了吧你,你就别侮辱人家鲁迅了,我看你撑死也就一鲁智深! 赵强哈哈一笑道,鲁智深怎么了?鲁智深不也是个名人! 这一来二去的,气氛就欢快起来了,连武阳都久违的露出了笑容。 自打从猫儿洞回来,我就没有这么愉快的笑过,不由的心里感慨,不用赵强劝我,我自己就多喝了几杯。 最后直接喝晕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一看手机,五个未接电话,一个短信。 打开一看,电话是武阳打的,短信却是银行发来的系统提示,说我卡上面到账了十万块钱。 我瞬间就清醒了,马上回了个电话给武阳,问武阳钱是怎么回事,武阳说钱是学校打给我们的劳务费,又问我怎么老半天不接电话。 我有点不好意思,就说,昨天晚上喝多了,结果一觉睡的太死了,电话响都没听见,有什么事吗? 武阳说,我现在在来你那里的路上,等会儿到了再说!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心里有点打鼓,该不是又接到什么业务了吧?不过想一想,现在我的处境,一两个冤鬼还真不算什么事儿! 一支烟的功夫,武阳就到了,看到我就说,收拾一下,准备搬家! 我一听目瞪口呆,搬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 武阳说,关于快递的事情,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如果你不搬家,后面可能会出大问题。 我心里一惊,快递的事情一直是我心里面的一个结,那玩意太诡异了,不明不白的,赶紧问武阳那个快递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阳就叫我拿来笔跟纸,在纸上画了一个五角星,我有些奇怪,画五角星干嘛,难道是特意跑来跟我灌输爱国主义思想教育?教导我咱们发了财不能忘了国家? 正想问他,他又把那五角星的几个端点连了起来,我一看,这就是一正五边形嘛,难道是觉得我高中那会儿几何没学好,现在来给我补补课? 武阳画完之后问我,看得出这是什么吗? 我心虚的说,正五边形? 武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的资质,跟龙二比,真是差了太多! 我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我本来就不是干这行的料,完全是鬼使神差干上的。 武阳也不听我狡辩,把那几个顶点各写了一个字,我一看,金木水火土。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不是五行吗? 武阳点点头说,这个阵法叫做五行阵,有很多的用途,其中一个就是摄魂! 说完在那个五边形的最中间写了两个字:李彬! 我还是很疑惑,就问他,你说的这个跟那个快递有什么关系? 武阳就说,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和龙二一起在湘江边上挖出来的一个东西吗? 我点了点头说,记得,是件衣服! 没错,是件衣服,你还记得是什么颜色吗? 武阳再这么一字一句的问下去,我就考虑要不要去厨房拿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了,只得忍住心中的不耐烦道,记得,红色,你就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武阳想了想说,红色代表火!所以其他两个快递,不用去查也知道了,应该是金木水土中的一种,只是如果要想这个局有效,必须是你曾经使用过的东西才行,你想想,你曾经有没有丢过什么东西? 他这么一提醒,我就在脑袋里面拼命回忆,想了一会儿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说,我丢过的东西太多了,一下子根本想不起来具体丢了什么。 武阳看了看我,说,你在家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被偷了? 我就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遍,除了在鬼学究那里丢了一双鞋子,在猫儿洞那边丢过一套衣服一双鞋之外,也没丢过什么,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在收到快递之后,如果有人想要利用这些东西布局,未免太晚了。 武阳看上去也很疑惑,说,这个想法是我大伯昨晚打电话告诉我的,讲的是很久以前的一个事情,有个孩子被人摄走了魂魄,后来发现,那人正是用的五行阵。 于是我对比了一下你的那些事情,觉得摄魂这个思路是对的,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如何搞到你的贴身物品的。 他这么一说,我也充满了疑惑,想了半天,突然脑袋里面闪过一丝念头,和武阳异口同声道,我(你)家里!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想到这里我赶紧掏出手机,想给我妈打个电话,看看家里是不是遭贼了。 武阳一把按住我问道,你怎么跟他们说? 我一琢磨,这么贸然问我妈家里是不是遭贼了肯定不妥,我这千里之外还能知道家里遭了贼,我妈肯定是各种猜疑。 我妈是个特别念旧的人,我从小到大穿过的衣服鞋子,从来就没扔过,都被她攒到一个箱子里了,我也不知道她攒这些破衣服破鞋子是要干嘛,有一次我想叫他扔掉,她却死活不肯,说自己在家闲来无事可以缝缝补补。 想了想我就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我妈,免不了又是一番嘘寒问暖,我听得有些不耐烦就问她,最近家里还好吧?她说还好,我又问,家里没丢什么东西吧? 我妈听我这么问就有些奇怪,说,没有啊,问这个干嘛? 我这人在撒谎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随口说道,没事,我就昨晚做了个梦,梦到家里遭贼了,所以打个电话问问家里情况怎么样! 我妈一听就说我迷信,不像个读过大学的人,接着又是一顿嘘寒问暖,其实我挺感动的,自己在长沙混成这样,也就我妈一直关心我鼓励我,我要是告诉他这些事儿,她肯定会吓出心脏病来。 挂完电话,武阳就说,有可能那人偷完东西之后,你妈到现在还不知道,毕竟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平时肯定也不会去清查,不要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结了,总之,事情已经成定局,你之前之所以梦到跟着一个人走,肯定是背后那个人在施法摄魂,不知道为什么好几次他几乎都要成功了,你却自己跑了回来。 我回忆了一下之前做的那个梦,其实我不是自己跑回来的,只是我走不动了而已。 我就问武阳,所以我现在要搬家,就是为了破掉这个局对吗? 武阳点了点头说,是的,但是我们还需要把另外几样东西找到,然后把那些东西集中到一起烧了,这样才算彻底破了这个局。 这些事情我就不太懂了,心想你觉得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武阳想了想又说,虽然你在道术方面的资质不怎么样,但是你却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我一听就来了兴趣,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说我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武阳竟然说我不同寻常,难道我是佛陀转世? 武阳继续道,如果是普通人,被人布下五行阵法,魂早就被人摄走了,就算没有被摄走,也至少需要高人用定魂咒之类的东西进行加持,而你竟然像没事一样。 听他这么说,我倒觉得稀松平常,如果老天真的给了我这个天赋,那还真不怎么样,我还以为我其实会什么法术,只是一直没有打通任督二脉,这样看来,人家几次没有把我的魂魄摄走,更多的可能是因为我身边有武阳这么一个高人吧! 和武阳商量完之后就开始搬家。 我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一些换洗西服,几本破书,一台电脑,很快就搬上车了。 搬完了东西,我就打算去跟房东交接一下,还有押金什么的没退给我。 武阳说,不用了,这个地方先租着,再过两个月退掉不迟! 想想觉得有些道理,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迷惑敌人,打乱他们的计划。 上车之后我才想起来,还没有问武阳我要搬到哪里去的,这么莫名其妙的瞎搬,总不能让我睡大街上吧!武阳就说搬去龙二家。 我心里一惊,龙二的房子还没退? 武阳点点头说,住过去之后,按月交房租就可以了,如果房东问你那个人呢,你就说他是你表哥,出差去了,这边空着也是空着,所以叫你搬过来住。 在路上的时候我边开车边琢磨这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样看来的话,那些快递的目的似乎是想帮我,让我找到那些埋在地下的东西,难道说有人在暗中保护我?会不会是武阳的大伯? 武阳摇了摇头说问过大伯,他大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也是听我们说了之后才知道。 把东西搬到龙二的房子之后,我就参观了一下,龙二住的是个两室一厅,条件比我那里要好多了,只是龙二死了没多久,我有点担心房子里会闹东西,如果哪天晚上,龙二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跟我吹牛打屁,我肯定会吓死去。 武阳说,不会的,回长沙之后,我试着找过他的魂魄,甚至在头七的时候都没有找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的魂魄要么被人关到了某个地方,要么直接进入了轮回,要么就是他还没死。 听到最后一个要么的时候我差点跳起来了,龙二居然没死? 尽管这只是一个推测,却也足以让我兴奋得睡不着觉了,接着武阳又来了一句,但是这种可能性非常小,所以我偏向于第一种可能性,如果是这样的话,后面可能会有一些麻烦事! 我心说我们现在碰到的麻烦事还少吗?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这种事情上,人还是感性一点的好。 我就问武阳接下来怎么办?四川那边还去不去? 武阳说,当然要去! 说着递了一张小纸条给我,我一看,上面全是一些野外探险的装备,什么登山鞋、背包、瑞士军刀之类的东西。 武阳继续道,这两天你负责把这些东西采购到位就可以了,我要去找个人! 我就问他要找谁,他说,一下子跟你说不明白,过两天会带你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我闲得要死,纸条上面的都是一些寻常探险装备,很多地方都有卖,但是上面注明了要采购四套,我心里有些纳闷,我还以为只有我和武阳两个人过去,没想到是四个人,武阳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不过我早就已经习惯他的做事风格了,很快我就置办了四套装备。 看着这些鼓鼓囊囊的背包,我总觉得这些装备太业余了,这里的东西顶多够我们出去旅旅游,要对付里面的险恶环境,肯定还需要用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卖完装备我就在家里边玩游戏边等着武阳的电话。 一直等到第三天的下午,武阳才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楼下了,叫我下去,一起去光头银匠那里。 上车之后我就问武阳,咱们去找银匠干嘛?难道你跟凤儿订婚了?搞点金银首饰去提亲? 说完之后我干笑了两声,武阳看了看我说,我和凤儿的事,你最好不要打听。 我看他说得一本正经,搞得我有些尴尬。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武阳就说,光头银匠是我们这个行业里比较有威望的一个人,一般情况下,他是给别人做银饰品的,但是这个人懂得一些方术上的东西,对付恶鬼很有一套,尤其是那种在阳间游离多年的恶鬼。 光头银匠发挥自己的专长,将方术上的东西融入银器或者铜器之中,形成一种特殊的法器,每一种法器可以用来对付专门的恶鬼,当然,迄今为止,光头银匠为道上的人制作的法器并不多,据说他家里祖上是著名的方术世家,到了他父亲这一代,逐渐没落了,才干起了银匠这个行当,光头银匠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如今银匠这个行当,做的人越来越少了,在珠宝店里面看到的那些银饰品,都是机器打造出来的,没有经过人手的抚摸与温润,徒有其表而灵性不足。 说话间,车子停了下来,我下车一看,这小区树倒是挺多的,走在里面甚至感觉不到夏天的燥热,这些房子据说以前是一个什么机械厂的职工房,后来厂子倒闭,这些房子也就作价卖掉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光头银匠的作坊在其中一栋楼的一楼,是个很小的门面,外面用铁丝挂了块牌子,上书四个红色大字“银饰制作”。 我一看,这光头银匠不怎么会包装自己啊,破破烂烂的,搞得好像很低端的样子,门口的那道铁闸门也是锈迹斑斑,外面还堆着一些破铜烂铁,咋一看还以为是个废品回收站。 我和武阳就推门进去,里面光线有点暗,里面坐着一个光头,开着个台灯,正趴在工作台上敲敲打打,敲了一会儿就把那个物件拿到台灯下面仔细的瞧,看到有瑕疵的地方,又放在桌上敲打。 我们进去之后,这光头头也不回,边敲打边说道,来了? 武阳嗯了一声,就找了把凳子坐了下来。我闲着没事就参观这光头银匠的作坊,那叫一个乱七八糟,工作台和架子是连在一起的,有点类似于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有手链脚链戒指手镯,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甚至还有一些空酒瓶。 我注意到最右边的一个角落挂了一个物件,有点像个匕首,上面雕满了花纹,只是看上去有点发黑,估计有些年头了。 我一下就对这东西产生了兴趣,就准备伸手拿来把玩把玩。 光头突然发话了,武阳,叫你的朋友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有些东西不是随便可以拿来玩的,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他! 武阳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心想这光头是不是后脑勺长了眼睛,怎么我背对着他干什么,他都看得到? 我就找了把凳子坐下来,三个人都没说话,只有那光头银匠敲敲打打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武阳问道,还有多少? 光头边打磨边说,只差最后一把了! 武阳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你! 光头银匠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笑,说道,你父亲和我算是老相识了,年轻的时候帮过我很多忙,他儿子有事,我当然是义不容辞,只是,你既然到我这里来做这个镖,肯定是要对付极厉害的东西,你的道行我是知道的,你爸曾经教你的那些,却也只是九牛一毛,如果驾驭的不好,枉送了性命,我却不好在你父亲面前交代。 武阳想了想说,我爸失踪已经十几年了,我这一次也是为了去找他,如果日后你还能够看见他,那我也会没事,如果不能,大家九泉之下,却也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光头银匠听到这里,停下手中的活儿,顿了一下,说,你和你父亲,性格上有相同的地方,你们都很执着,认准了一件事,一定要做完才肯罢休,不过,你比你父亲要稳重一点,懂得在必要的时候停下来想一想,吉人自有天相,但愿这一次,你能够顺利找到你父亲。 说完,光头银匠用火烧了烧手上的那把镖,烧完往桌上一个瓷杯里一放,腾起一阵烟雾。 我马上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味,我就问武阳是什么味道,武阳说,血! 光头银匠终于将银镖打磨完了,他拿起银镖放在灯下看了看,有从面前的抽屉里面拿出一大把同样的飞镖,交给武阳说,一共是十八支,你数数,这东西虽说可以用来对付阴兵,但如果阴兵的年代过于久远,则只能起到一个震慑的效果,不过有这东西在手,自保倒是没有问题。 武阳接过飞镖,道了声谢,就走了。 我很好奇那个飞镖长什么样,就要了一根在那研究,只见那飞镖只有一寸来长,上面雕了一些符咒,最奇怪的是,这镖身部分并不是纯银色,而是带有一丝血红。我以为是没有擦干净,就拿t恤擦了擦。 武阳看我这样,就说,擦不掉的,这些血已经浸到里面去了。 我仔细一看,果然是这样,那血迹似乎已经和镖身部分融为一体了。 我又问武阳,是不是黑狗血? 武阳看着我,表情有些复杂,半天才说,我自己的血! 从光头银匠那里出来之后,我就问武阳是不是明天就要去四川了,武阳说,暂时还不行,今天晚上,小青天和另外一个人会过来,晚上我们需要开个碰头会,上一次他们去山里面,碰到的情况太诡异了,我们需要计划一下,以免到时候出现无谓的伤亡,尤其是在怎么对付阴兵这一点上,我们必须要有好的对策才行,另外,把赵强也叫过来。 听他这么说,我赶紧给赵鹏打了个电话,赵鹏一听要去他四川的工地,喜出望外,连忙答应。 俗话说不打无准备的仗,晚上,赵强、小青天和另外一个人以及武阳都来了我家里,小青天和那个人都是武阳的大伯派来帮我和武阳的。 我一看,那小青天和他的名字一样,还真显年轻,实际上比我和武阳大了十几岁,身材偏瘦,面庞轮廓分明,看上去就是那种精明强干的类型。 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另外一个人竟然是个女的,年纪不大,看上去跟我和武阳差不多。 我就琢磨这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派个女人过来,这女人看上去娇滴滴的,到时候在山上爬不动了,我才懒得背她。 这女的估计是猜到我在想些什么了,看我的眼神有些凌厉。 五个人坐下来之后,小青天就开始说话,这里我年纪最大,也算是去过那个地方,所以这一次的计划由我来制定,我先介绍一下。 说着把大家挨个介绍了一遍,原来那女的姓花,叫花悦容,是个痕迹学方面的专家,对于野外求生方面很有一套,还登顶过珠穆朗玛峰,所以小青天把她请过来协助我们。 说完小青天就把地图拿了出来,那地图已经发黄了,看上去很有历史感。 我一看这地图画得还真他娘的简单,几个主要的山峰,几条主干道,不过后面的路是用虚线标出来的,估计是后面那一段彻底没路的大山腹地。 小青天就说,武师傅已经跟你们讲了我们上一次去那边的情况了吧? 我和武阳点了点头,小青天继续道,这一次,我们最主要的是要找到突破口,想办法避开那些阴兵,进入坤艮山,如果实在避不开的话,那也要有对付阴兵的法子。 武阳就说他已经准备了飞镖,小青天摇了摇头说,那个东西的效果怎么样,很难讲,那些阴兵都是已经死了多年的,论功力,在一般孤魂野鬼之上,而且生前就是士兵,戾气重,一般的东西可能很难对付,就算飞镖有用,也不可能保全住所有人。 听他这么一说,武阳的表情就黯淡下来。 这个时候花悦容突然说,有没有可能从另外一头进去? 小青天摇头说,不可能,整个山脉都是阴兵把守的范围。 几个人都有些犯难,我想了想说,那些阴兵是被下了诅咒要死守那个地方的,既然不想跟阴兵狭路相逢,那只有两种途径,一种是直接空降,你们有没有土豪有直升飞机的?或者是走地道,你们谁知道那地方有没有什么地道可以通向那里? 说完我看着大家,好像都没什么反应,看来这两个方案也不可行。 突然武阳抬头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发慌,我就说,你看我干啥?难道我脸上写了解决方案几个字不成? 武阳眼睛有些放光,问道,你刚才第一句说的什么? 我被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刚才说了那么多句,我哪还记得第一句是什么。 武阳提示我说,你说那些阴兵怎么了? 我想了想说,那些阴兵被下了诅咒了? 武阳手一拍说,对了,我们可以从这个作为突破口,那些阴兵肯定是希望能够进入轮回重新做人的,但是被人下了诅咒,只能死守那里,如果我们能够给他们解咒,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和那些阴兵进行谈判呢? 小青天听到这里也有些兴奋,说,不错,果然是后生可畏啊,这一点,我们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这个办法乍听起来还是挺靠谱的,但仔细一琢磨,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我们对于那个地方的信息实在太缺乏了,包括那里究竟埋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埋在那里?为什么要派兵驻守?给那些士兵下咒的又是谁? 这可能牵扯到什么历史事件,古时候军队,没有皇帝手谕,任何人是不得随意调动的,所以这事儿要查的话还得从历史典籍查起。 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大家都很赞成,赵强甚至想马上就去图书馆查资料。 花悦容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却说道,你们能够查得到的资料,基本都不会记载这些事情,因为这些事情肯定已经超出了常理,如果在正统史籍资料上记载,会对整个社会的意识形态产生影响,正如秦始皇临死前派遣秘密小组奔赴各地寻找长生不老仙丹,这些事是不会进入正统史学资料的。 她的这番话其实很有道理,而且如果真要去查的话,等于是把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重新梳理一遍,这太费时费力了,就像检索一样,有时候一个关键词搜出来的资料浩如烟海,但如果多加一些特定的关键词,范围会缩小很多。 我就问她有什么好的办法? 花悦容想了想说,只能从当地的传说入手。说着看了看小青天,你们上一次对当地的调查不够仔细,仅仅只是听那个赶骡车的师傅说了一下,要想真正了解到对行动有帮助的信息,还需要在当地的山民区进行暗访。 听到这里,武阳问道,所以你也不确定当地究竟有没有关于那个地方的具体的传说? 花悦容扬了扬眉毛说,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的思维是怎样的,那些士兵驻扎在那里,不可能不繁衍生息,所以当地的一些山民,很有可能是这些士兵的后代,当然,这也只是一个猜想,但我认为比较合理,可以作为突破口。 小青天问道,你的意思是,先过去再说? 花悦容点了点头,但是我感觉这法子有些不妥,可能是因为猫儿洞的经历给我留下了阴影,潜意识里我还是比较倾向于先查资料,就说,这样吧,先给我两天时间,我查查资料,如果确实没有任何记载,我们再过去也不迟。 商议完之后,我就把他们几个送出门,花悦容突然转身对我说道,如果有什么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完就把手伸了过来,我一看搞这么客气干嘛,还握手? 但人家女的主动伸手了,我一大老爷们,自然得爽快的握过去,这一握不打紧,发现手心里有个什么东西。 花悦容边握边使了个眼色给我,我心里一惊,这种情况很显然是花悦容想要传递什么信息给我,但是又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 我赶紧调整了一下心态,马上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行,有什么消息一定通知你,慢走! 把门关上之后,我赶紧打开手里的那个东西,一看,原来是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当心赵强! 这一下,我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上,妈的赵强果然有问题,这家伙竟然还死不承认! 看来赵强突然找到我,果然不是为了解决工地的事情那么简单,难道这家伙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花悦容以这样一种方式来通知我,说明事态的发展已经比较严重了,这个时候,我不能过于莽撞,只能先顺着事态的发展方向走着,赵强的目的迟早会表现出来! 这样一想,花悦容也有问题,真的只是一个痕迹学专家这么简单吗?听她说话的语气,倒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工,擅长逻辑思维与推理,懂得审时度势的处理问题,而且撇开她说话的内容不谈,最后的指向是希望我们先过去再说。 看来到目前为止,武阳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想了想就决定给他打个电话,看他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电话里,武阳听我说完就说,赵强的目的现在还不好猜测,既然他那个地方离我们要去的坤艮山不远,不如就顺道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到时候会一清二楚,至于花悦容,先不要管她,既然我大伯安排她过来,肯定有他的道理,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要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尤其是到了那边,一些决策性的问题上,最好咱们两人能够达成一致,不然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肯定会出问题。 挂完电话我心里面五味杂陈,这些个破事越来越吊诡了,好比一个乱七八糟滚起来的线团,根本找不到线头在哪里。 这天晚上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在房间里面查资料,搜了一下“坤艮山寒鸦嘴”,依然没有任何结果,又输入“四川”、“横断山”几个关键字,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突发奇想的将“阴兵”两个字也加了上去,这时候弹出一个网页来,单独的一个网页,标题为“横断山脉究竟埋了什么,为何有阴兵驻守?” 看到这个标题,我心里非常的激动,看来还有人在调查这件事情,连忙点进去,一看,原来是一张照片,和我跟武阳拿到的那张照片一样,只不过这张照片下面写了几句话,而且都是疑问句。 谁能给千年的阴兵解咒? 棺材里面到底是什么? 东西已经遗失,究竟会发生什么? 下面都是一些不明真相的网友的跟帖,但没有人对这些问题给出合理的解释。再看发帖子的人,名字是一串无意义的字母,没有头像,发帖的时间是一年前,查不到作者的任何信息。 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知道得肯定比我多,而且很有可能是之前监视我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把照片扫描之后上传到了网上。 这里至少可以得出一些信息: 第一,这个人去过那里,拍了这张照片,而且从照片的内容上看,这个人不是一个人过去的,而是一个团队; 第二,这个团队在那个地方挖掘出了一具棺材,至于有没有打开棺材,尚不确定; 第三,这个人遭遇过阴兵,知道阴兵很难对付,希望能够找到隐世高手,来给这些阴兵解咒,这个和我们所想的方向是一样的。 第四,这个人说东西已经遗失,什么东西,难道就是那些阴兵守卫着的东西?这东西一旦遗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第五,这个人自己也有很多的疑问,对整个事情并不是特别清楚。 整理完思路,发现这些信息对我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就又浏览了一下其他的网页,绞尽脑汁想关键词,各种搜索,还是没有结果。 接下来的两天,我就和武阳泡在省图书馆,研究各种历史资料,正统的如《史记》之类的书上没有找到任何记载,就转向野史。 最后在一本明清稗史上面找到一些零散的记录,说是在四川西南的横断山区,埋了某个宝物,很多人前往那边寻宝,但是都死在了那里,久而久之,那地方阴气越来越重,埋在地下的那个宝物吸收了这些阴气之后,逐渐成魔,一直想要挣脱大山的束缚,也因此,那个地方会频繁的产生地震。 后来,思宗皇帝的一个御用术士告诉他,四川那边所埋东西事关江山社稷,一旦挣脱,后果不堪设想,因此需要派一些道行比较深的人前去镇压。 当时正是国力式微,到处都有农民起义,和满足人的战争也是打得不可开交,听那个术士这么一说,思宗皇帝心想,不如试试,就派了那个术士前去镇压,结果一帮人全交代在了那里。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我看到这里,不禁有些气恼,这点信息对我们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而且按照这个野史的记载,我们还需要往前追溯,但是越是往前,野史信息越少。 武阳就说,这样查不是办法,不妨照花悦容的说的,先过去探访探访,既然花悦容叫我们提防赵强,她手上肯定有一些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信息,只不过暂时不方便透露,这些人个个心怀叵测,我们不妨跟着他们走,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五个人聚齐在我家楼下,一个个看上去精神奕奕的样子,可我却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感。 因为要带的东西有点多,按照计划,我们开武阳的车前往雅安市,从雅安市转道318国道,再从国道进入赵强所说的那个工地。 从长沙驱车到雅安市,要十五六个小时,加上路上的休息时间,估计要用一整天的时间才能到。 剩下四个人就在车上斗地主,花悦容对斗地主没什么兴趣,就坐在后排看风景。 因为花悦容的一个纸条,我对赵强也有了戒备,斗地主的时候时刻观察着他,但是这家伙演技相当之纯熟,完全不露任何破绽,但是他越是表现的轻松自如,我却越觉得这家伙暗藏心机,等去那边处理完那些事,我一定要把他绑起来刑讯逼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家的话也渐渐少了起来,也不玩斗地主了,我就坐到副驾驶上看着周围一闪而过的风景。 本来想喝武阳继续探讨一下,但因为赵强在,这家伙虽然闭着个眼睛在那装睡,但耳朵肯定特别灵光,所以我偏不说,气死你个王八蛋。 过了一会儿我也睡了过去,中间醒来过两次,也换我开了两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青天就说先找个地方吃饭,没有必要太急着赶路,我就下了高速,把车停在路边。 这地方看上去挺荒凉的,周围的人也不多,像是一个什么小镇,镇上面有个中学,周围有几个商店,几家餐馆,我们随便找了一家餐馆进去,点了几个小菜。 我一看这餐馆真他娘的寒酸,四周贴着一些废旧报纸,上首供了一个关公像,边上竖了两个蜡烛形状的led灯。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怎么说话,赵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一个劲的埋头吃饭,跟个饿死鬼一样。 小青天看气氛不对,就四下瞅了瞅这家店,神秘兮兮的说,你们听说过闹鬼的餐馆吗? 他一说,大家就来了兴趣,纷纷问什么情况。 小青天清了清嗓子说,这件事要从跑长途车这一行说起,你们知道,很多跑长途车的人因为一些原因,往往需要赶夜路,这司机赶夜路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能在路边的餐馆吃饭。 那还是十多年前,小青天那会儿还在做跑车送货的生意。 有一次,因为一批货要从长沙发往永州,而且老板催得很急,没办法,小青天只得连夜送过去,因为没吃晚饭,开到这湘潭和衡阳之间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 小青天心想干脆等开到衡阳再吃点东西,这个时候,路上的车辆十分稀少,好长时间,路上就只有他一辆解放车。 小青天那会儿也是刚干司机不久,赶夜路赶得少,看到这四周黑漆漆的,他心里就有点发麻,一心只想快点开到衡阳。 这个时候,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路灯,在夜风吹拂下摇摇晃晃的。 等车子开到跟前的时候,小青天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原来是一家餐馆,上面一个招牌,写着“衡东土菜馆”。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了,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营业?而且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根本没什么顾客嘛!小青天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想那么多,一头钻了进去。 这家店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里面光线也不好,墙上挂着个日历,还是早几年前的。 一个老汉坐在一张躺椅上,看到小青天进来就笑了笑。 小青天就问那老汉还有没有什么吃的,老汉说有,小青天就点了两个菜,一个猪耳朵,一盘花生米。 过了一会儿,菜就上来了,小青天吃了几口,感觉味道还不错,就吃了两大碗饭。 结账的时候,那老汉说要五块钱,小青天就掏了五块钱给他,那老汉拿着钱看了又看,仿佛不认识这钱一样。 小青天就说这钱是新版的,那老汉才收下。 吃晚饭,小青天继续赶路,但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那家餐馆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最奇怪的是它的地点,完全是荒郊野岭,哪个不长心的会把餐馆开到这个地方,不亏死就怪了。 小青天送完货之后,又原路返回,这回他多留了个心眼,想要看看那家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开到那附近的时候,小青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按道理说,早就应该看到那家餐馆了,但是那一路段都走完了,还是没有看到那个餐馆,小青天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来来回回的找了几遍,还是没有看到。 小青天一下就感觉自己脊背发凉,敢情自己是撞鬼了。 回去之后,小青天就跟那些同行们一说,有几个人就笑话他,说跑夜路的,不撞个把鬼就不正常了,又跟小青天说了很多这个行业的奇闻异事,听得小青天一愣一愣的。 自打那以后,小青天就再也不敢一个人赶夜路了。 小青天说完,我就看了看这家餐馆,心里琢磨着,该不会想什么来什么吧? 小青天看我们几个很忧心的样子,哈哈一笑说,逗你们玩儿的,我没干过什么司机,都是听干司机的朋友说的,不过这个行业规矩却是真的,所以咱们现在吃饱一点,免得一会儿天黑之后又得找餐馆。 我心里松了口气,心说就算饿死我也不在荒郊野外找什么餐馆了。 吃完饭赵强去结账,这餐馆的老板看上去挺忠厚的,没想到鬼心眼多得很,估计看出我们是过路客,结账的时候往死里宰,为了不节外生枝,赵强也只好认栽。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面的路,由小青天来开。 有好几次,我都想直接质问赵强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但是每次看花悦容,她的眼睛似乎总是在提醒我不要轻举妄动。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我不喜欢兄弟之间有这种出现裂痕的感觉。 一直开到晚上九点多,才到了雅安市,赵强就说去他常住的酒店。 因为我们过来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为了给赵强帮忙,所以这一路的费用,他全部包揽了,还说为了白天干活精神,得住好点。 我一看这酒店确实不错,在地级市里算是上档次的了。 赵强安排完之后,我们就各自拿了房卡回房间休息。我洗了个澡,就坐在桌旁边抽烟边看电视,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竟然是花悦容。 她刚洗了头发洗了澡,裹着个浴袍站在我门口,我不禁感到脸颊发烫,这么晚了跑我这里来干嘛?难道对我倾慕已久,想过来挑逗我?哼,哥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刚想问她要干嘛,她却抢在我前面说道,你们明天去工地,有没有准备什么东西? 她这么一问,我心里就有了个大致的推断,这女人果然知道不少东西,我就问道,你怎么知道赵强有问题,我们去工地到底要准备什么? 花悦容看我这么反问她,嘴角轻轻一扬说,别装了,难道你们不是为了找到那个东西吗? 我心里有些奇怪,她这么说似乎认为我们去那里也是为了找东西的,但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如果我直接跟她挑明的话,很可能会失去这次套取信息的机会。 想了想我就说,找东西归找东西,赵强却是另一码事,你是怎么知道赵强有问题的,而且我凭什么相信你? 花悦容看了看我,表情有些复杂,说,我只能这么跟你说,我在某个地方看到过他,而那个地方,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所以我敢肯定他不仅仅只是做工程那么简单。 正文 第六十章 我突然看着她问道,你也不止是一个痕迹学专家这么简单吧? 花悦容听我这么一说,脸色突然变得冷艳起来,说,这个你不用管,总之我不会害你! 我心说谁知道呢,赵强跟我毕竟是高中时候的哥们,要说他会害我,我打死也不愿意相信。 花悦容还想从我问点什么,我总是跟她打马虎眼,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给她提供不了什么信息,但是又得表现出知道什么的样子。 花悦容叹了口气说,总之,明天你们要小心点,尤其是小心赵强,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所以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点了点头,就把她送了出去。 我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决定不去想这些事情,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餐之后,一行人就朝赵强的工地出发。 这地方到处都是山,高速公路也是建得七弯八拐的,两边都是那种突出来的黑色岩石。 我看得有些入迷,大山的神秘永远是人类探索的课题,在这些巨大的山体里,究竟埋藏了多少人类未知的秘密。 正遐想着,突然看到前面一个分叉路口,边上竖着一个牌子,“前方施工,暂不通行”。 赵强就把车子停下,下去把路障设施移到一边,然后把车朝那个岔路上开去。 我收回注意力,开始观察这周围的环境,按照赵强的说法,这条高速公路是直接通往另外一个县城的,其中经过了几座山,出事的地方正是位于其中一座山的山脚。 开了十几分钟之后,前面又出现一个岔路,只不过那条岔路是完全的泥巴路,通过这条路,可以进入桥墩施工的下面。 到了桥墩子下面之后,一行人都从车里出来。 这地方果然已经停工了,只看到几个工棚,其他的一些设备估计都运回去了,赵强就带我们去看那个桥墩子。 我一看就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只见那桥墩子裂得实在太诡异了,绝对不是因为工程质量问题引起的开裂,倒像是被闪电劈的,而且上面血迹斑斑,看上去邪乎得很。 这里小青天和武阳最为专业,赵强就带着他们两绕着那桥墩子看了一圈。 我和花悦容就在一边观察,我主要观察赵强,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武阳看完之后就和我们商量,想要搞清楚怎么回事,必须得挖到下面看看是什么情况。 赵强摇了摇头说,这是不可能的,这种高架桥打桩都是用打桩机打的,而且根据项目不同,打桩的深度也不同,一般来说是20到30米,这样的深度,单靠人工挖掘,至少也得花个把星期。 小青天想了想说,按照你之前的说法,我推断这东西应该很嗜血,也许我们可以用血把它引出来,然后除掉! 小青天一说完,赵强就连连点头说这个方法好。 武阳对此也没有异议,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但毕竟小青天跟武阳都在这里,就算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应该也控制得住,就点头同意。 这种事情只能等到晚上才能做,白天也只能是做一些准备工作。 小青天跟着武怀玉混过多年,在道术上也算有些功底,不论什么邪物,都会对阳间的一些东西有所忌惮,只不过这一次可能和我们平时在城市里面遇到的东西不太一样,所以需要一些特别的道具。 小青天从后备箱里面取出一袋绳子,全是殷红色,像是在血里面泡过一样,我就问他这是什么。 小青天说,这绳子是用女人新房的被褥打散之后制成的,而且最好是行过房事的为最好,年代越久远越好,这些东西说了你也不懂,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叫武阳教教你嘛! 我说,我不想学,我只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小青天用牙齿咬了咬绳子上面的一个结,看着我说,真相有时候其实并不重要。 武阳和赵强这时也在一边忙活着给绳子打结,这实在是一件费神的事,光是给绳子打结就花了我们大半天的时间,最后花悦容也不得不加入进来帮着一起做。弄完之后,整个铺开一看,这玩意儿有点像是蜘蛛网,又有点像个八卦,总之看起来很不寻常。 按照小青天的吩咐,我们把这张网罩在那根桥墩子上面,四个方向绷直之后,用木桩固定住。 做完这些,我们就开始准备晚餐,这一次因为准备得比较充分,我连酒精炉都带来了,因为没有什么新鲜的菜,我就把火腿肠还有一些压缩罐头全部一锅烩,别说,闻起来还挺香的! 花悦容对我的这顿晚餐不怎么感兴趣,自己从车上拿了盒泡面在那吃。 赵强吃起东西来,吸得很响,狼吞虎咽的样子,我边吃边看着他,怎么都觉得这人不像是那种心怀叵测的人,而且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如果说他真的有问题,那城府也太深了! 吃完饭,天色渐黑,我看着那个八卦网,突然心里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想想,这荒郊野外的,一个破桥墩子,一张红色的网,几个各怀心思的人,这种事情实在是非常人所能经历的。从小到大,我的学习成绩也不怎么好,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长相平凡,恪守常规,属于那种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要说唯一能够在别人面前炫耀一下的,也就是跟着武阳混的这些日子了,各种刺激离奇,只是这刺激,这不平凡是用命搏的。 天完全黑了下来,周围的树木和山此时展现给我们的是它可怕的一面,天一黑,就属于它们的世界了。 武阳和小青天各拿着一样兵器,武阳手里依然是之前的那把剑,而小青天却拿着一把铜钱做成的剑。按照小青天的说法,待会儿出来的非鬼即妖,所以不管它是鬼是妖,都叫它飞灰湮灭。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赵强以及花悦容都留在车子里,没有听到喊叫声不要轻易出来。 交代完之后,武阳和小青天就往那个桥墩走去,我们的车距离桥墩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大致能够看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只见武阳左手执碗,右手指尖正冲着碗里,估计是在往碗里滴血。 滴了一会儿,武阳就把碗里的血朝那缝隙里一泼,又把碗递给小青天,小青天也滴了一些血进去泼在了缝隙里。 然后两个人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墩子。 过了很久都没看到有什么反应,我心里想是不是这两个人的血不对胃口,要不要用我的试试? 刚琢磨着,突然感觉车身一震! 我心里一紧,妈的,要么不来动静,要么来这么大的动静? 接着我感觉整个车身都开始摇晃起来,武阳那边也在摇晃,两个人甚至有点站立不稳。 我心说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闹地震了?想着要不要跑出去看看,一看赵强,脸上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桥墩。 我心说看什么呢,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红色的网似乎网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左冲右突的,想要冲破红色网的束缚。 但是我根本看不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只看到小青天和武阳舞着剑轮番在那东西身上招呼了几下,突然两个人都摔了出去。 我心说不好,赶紧冲了出去。 刚冲出来,一切就恢复了平静。 花悦容也跟在我后面冲了出来,我回头一看,赵强略带笑容的脸渐渐隐藏在黑暗中。 我突然想起花悦容的纸条,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一把拉住花悦容说,你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赵强真的有问题!说完我就往车上跑,跑到车上一看,哪里还有赵强的影子。 我一下子懊恼到了极点,猛的踢了一脚车门。 想着他可能还没有跑远,又绕过车子追了出去,追了很远都没有追到,只得返回。 正文 写给读者 《超度》小说更新说明: 首先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 本人因为工作的关系,现需调整更新时间,我也不想让大家苦等,但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的无奈,希望各位能够理解! 一周两更: 周三:晚上8:00 周日:晚上8:00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武阳他们已经回到车上了,花悦容正在给他们做包扎,好在都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 我很郁闷,虽然花悦容交代我要提防赵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玩消失啊。 武阳就叫我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我到后备箱找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丢什么。 小青天就道,这样看来,他的目的应该是想利用我们把那个东西引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必须是我们。 武阳突然一把抓住花悦容的手臂说,这回你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叫我们提防赵强了吧? 花悦容被他抓得疼了,又急又怒,你先把我放开! 武阳担心她跑,僵持了几秒钟才把她放开,花悦容对武阳很是不满,嘟囔了几句才说,我也只是在一次考察项目中看到过他一次,那次是国家组织的一个针对祁连山动植物分布情况进行考察的项目,我们一共十几个人,在爬祁连山脉其中一个山峰的时候看到了一群人,其中一个就是赵强,当时他们只说是旅游,我们也没问什么,后来就分道扬镳了。 她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她是怎么认识武怀玉的。 花悦容说是在一次论坛上认识他的,那次论坛的主题是环保,武怀玉作为应邀嘉宾上台发言,他就上去从文化传承的角度讲了一些关于环保的必要性,他讲的那些东西很玄乎但又很合乎情理,所以我就主动过去递了名片,之后的时间里,我们也有过电话沟通。 花悦容说到这里,我和武阳都看了看小青天,小青天点了点头说,是这么回事! 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神经变得过敏了,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是有问题,可是又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休整了一会儿之后,我和武阳就去把那红色的网收回来一看,中间破了很大的一个洞,我就问武阳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大的动静? 武阳看着那个破洞,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事情已经够乱的了,而我们几个却还没有一点头绪,这让我觉得接下来的路肯定更不好走。 回到车上之后,我们四个人讨论了一下,但依旧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破网而出的那个东西,肯定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而且很厉害。小青天说,如果他猜得没错,最近这附近村子里肯定会死人。 但这总归是猜测,为了保险起见,小青天给武怀玉打了个电话,可是信号不是很好,对方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大致意思说他本人没过来,也没法断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几个一商量,决定先回市里面再说,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武阳神情严肃,花悦容面无表情像个女特工,小青天把座椅放倒,躺在那里睡觉,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人是心里有把握所以不担心,还是本身就这么个性格,他比我们大了十几岁,阅历比我们要丰富得多,看他这个样子,我心里倒有几分踏实感。 这一路上也没有看到赵强,这家伙肯定已经设计好逃跑路线了,估计也不会傻到沿原路跑回去,而且说不定还有人接应他,想到这家伙,我就恨得牙根直痒,尤其是他最后那个微笑,太他妈欠揍了。 到了市里面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武阳就安排说今晚要休息好,明天早点起来去那个县。 一夜无话。 早上被一阵敲门声叫醒,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了,看来大家都睡得有点沉。吃过早餐之后,驱车前往汉源县,此去究竟有着怎样的危险,没有人知道。 现在赵强不见了踪影,我们只能按照之前计划的到那边做探访,可是如何探访,找谁来探访,这些都没有具体的方向。花悦容这时说道,不如从赶骡子的师傅查起,这些师傅常年深入大山,肯定知道些什么,我们顺藤摸瓜,一定能够找到些许线索。 仔细想来,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两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到了汉源县,小青天说这里变化很大,以前这个地方破旧不堪,道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如今铺上了水泥路,果然是党的政策好啊!在我看来,这县城也没什么特别的,是如今多数县城的一个缩影而已,不少地方竖立着塔吊在做开发,开发商似乎觉得,只要把房子造出来了,总会有人买。 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城市,我心里面有些犯嘀咕,城市经济发展这么快,当年赶骡子的师傅会不会已经改行了?小青天说,先不管那么多,安顿下来再说。 我们七弯八拐的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旅社,估计这旅社生意不怎么样,老板看我们进来,招呼得格外热情,而且价格也不贵,我们开了三个房间,预付了半个月的房费。那老板看我们这么豪爽,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安顿好之后,我们就打算出去吃中饭。听那旅馆老板说这边的特色菜是坛子肉,我们就找了一家本地餐馆,点了一坛坛子肉、一份葱烧火腿饼、榨榨面,都是当地的特色菜式。我这个人属于慢性子,不管多么紧急的事情,到我这里都得放缓,况且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体验一下异地的美食,怎么对得起这趟出行呢? 在这一点上,小青天倒是对我颇为欣赏,也不管另外两个人苦大仇深的样子,叫了点啤酒跟我喝了起来。 吃完饭,小青天带我们去找当年那赶骡车的师傅,就在车站附近。 到了车站一看,哪还有什么赶骡车的师傅,车站外面停了好长一排的摩的,看我们走过来,纷纷向我们招手。果然不幸被我言中了,我心里暗骂自己是个乌鸦嘴。 我们原地小声商量了一下,决定问问这些摩的司机,说不定这里面有些人的父辈就是干过骡车师傅的。于是我们一人找了一个摩的司机仔细打听。 我找的那摩的面相有些凶恶,一看我不是要坐摩的,马上就表现出一幅不耐烦的样子。我说我要找的是赶骡子的师傅,我们要进山。那师傅想了想说,骡车师傅有是有,但是已经不多了,你们要想去,我可以带你们去,一个人二十块钱。 武阳一听马上过来说好,我心说大哥你好歹考虑一下啊,这家伙摆明想宰咱们啊! 但是他们三个都表现出一幅甘愿被宰的样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四个人租了四张摩的,一拐弯,两分钟就到了,八十块钱,果然被坑了。 这地方也算是在车站边上,马路边停着三辆骡车,骡车师傅正坐在车上抽着旱烟,脸上沟壑纵生,肤色被烟熏得蜡黄。我瞅准一个面善的师傅,走过去问道,师傅,进山多少钱? 那师傅打量了我们一番,说,到哪里? 我说,坤艮山寒鸦嘴! 那师傅听我说出这几个字就直摇头说,不去不去! 我一看有戏,赶紧问道,为什么不去啊?我们多给你出点钱就是。 那师傅又摇了摇头说,那地方不是人能够去的,你们是干嘛的?看你们的样子,难道又是想进去寻宝的?我跟你们讲,凡是进去寻宝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个念头,实在要去,也只能是你们自己去,没人会带你们进去。 小青天走过来说,老人家,咱们几个是国家科考队的,进山是为了考察项目,不是为了寻宝。 那师傅又打量了一下小青天,然后望着远处的山峰抽了口烟说,我老汉这辈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什么人是干什么的,我一眼就看得出来,早年有赶骡车的师傅带了几个人进去,好不容易逃了回来,结果还不是死了?不管你是科考队也好解放军也好,我是不会带你们进山的,我老汉一把年纪了,不会去赚这有命赚没命花的钱! 花悦容见状就说,算了,不求他了,咱们自己进山。说完转身就走,小青天和武阳也跟了过去。我心说怎么这样就放弃了,不像这几位做事的风格啊。 果然他们是另有打算的,武阳边走边说,这老家伙嘴很硬,但是听他说话的语气肯定知道些什么,咱们得跟踪他,看他跟哪些人接触,说不定老家伙背后有人。 小青天说,没错,咱们初来乍到,还没拜过码头,当地的事当地人最清楚,咱们这回可能要跟同行交手了。 小青天这么一说,瞬间让我有种江湖险恶的感觉。 说话间,我们拐进了一条巷子,几个人停住商量跟踪的事宜。 这种事情当然不适合集体行动,几个人一番商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决定由武阳来跟踪那个师傅,另外三个人回旅馆等消息。 我对此没有异议,只要不让花悦容去跟踪就行,我总觉得这娘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回到旅馆之后,我百无聊赖,坐在床上看电视,一直在换台,结果没有一个节目让我感兴趣的,电视里发生的事情太平淡了,而我不知不觉已经过上了另一种刺激的生活,这种刺激感有时让我觉得挺享受,有时却又让我感到倦怠,也许只有等到一切真相大白,我才能开启另外一种正常的生活。 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醒过来已经下午三四点了,武阳还没有回来,我心里琢磨着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但是以武阳的身手,除非是非常棘手的事情,否则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又等了好一会儿,武阳才回来,他坐下来灌了几口水,叫我把小青天和花悦容叫到房间来。 我早就已经等不及了,没等他们坐下,我就问武阳怎么去了那么久,那老家伙去了哪里? 武阳也不说话,直接摊开右手给我们看,原来是一块木制的牌子,通体褐色,散发出一种长期经人摸过的温润的光泽,这木牌子上面有个环,下面吊着一串流苏,一看就知道绝非俗物,倒是有点像古代通关用的令牌。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刻的纹路,看上去很像一只王八。 小青天和花悦容看到这个木牌牌之后脸色一变,似乎很不可思议,又十分不解。看他们这个样子我就有些不耐烦,开腔道,这什么东西,这上面画只王八有什么含义吗? 花悦容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说,不懂别瞎说,那是个繁体字,是个唐字,唐朝的唐,没文化真可怕。 被花悦容一番鄙视,我觉得很没面子,从武阳手里拿过木牌,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想发现点什么新的东西扳回一局。 原来武阳在那条巷子里面蹲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那师傅离开,武阳赶紧跟了出去。那师傅七弯八拐的来到一家卖农具的店子,当时武阳有些失望,以为骡车师傅只是过来买农具的,结果他看到农具店的老板给了骡车师傅一百块钱,那师傅点头哈腰了几下就走了。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等那个骡车师傅走了之后,武阳又继续监视了一会儿,果然没过多久,那农具店老板就推了一辆摩托车出来,把门一关,直接朝城西驶去了。 武阳就算再沉着冷静这会儿也按捺不住了,就算被发现也得跟下去,不然这线索又断了,于是赶紧跑到路口找了个摩的追了上去。好在那人开得不算快,而且基本是条直路,武阳叫那摩的司机开快点,很快就追上了,两辆摩托隔了大概五十米的距离。 一开始,路上来往的车辆还比较多,但走着走着,来往车辆就少了起来。武阳知道,再过一会儿,那人很可能会发现后面跟了辆摩托车,但形势紧迫,武阳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下去。 果然那人是往山里开去的,后面水泥路越来越窄,路上人也越来越少,偶尔能够看到赶着黄牛的农民。奇怪的是那人始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不过也有可能是从后视镜里面看到了。 两边的农田越来越少,摩的师傅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不停的问武阳为什么跟着那人,武阳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只叫他跟着就行,钱不会少给。眼看着水泥路已经走完了,前面出现了岔道,边上有很多树,看上去这条路应该是直接通往山里。 摩的刚绕过那几个树,就看到前面不远处,那人已经把车停好,站在路中间像是在等武阳一样。没等车停稳,武阳就从摩的上面跳了下来,和那个人一样站在路中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那人冲着摩的司机喊了几句当地的方言,摩的司机脸色一变,钱都不敢要,骑着摩托车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武阳这个时候倒是丝毫不惧,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正琢磨着怎么开口,那人先问道,朋友,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武阳问道,关于坤艮山,你知道多少? 那人笑了笑说,既然你能够一路跟到这里,肯定也了解了一些东西,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去坤艮山?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或者说,没有我们的指引,外面的人想进坤艮山只能是死路一条。 武阳想了想说,我要进山找一个人,是我父亲,叫武青扬。 那人想了想说,没听说过,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句话,如果还是没有我要的信息,那就告辞了。 武阳心里憋着一团火,拳头捏得咯咯直响,恨不得跑上去揍到他招供为止,但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能不能打得过还两说,这人看上去比武阳的年纪要大,身板结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武阳说,我来阻止龙抬头! 冒出这句话,武阳自己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联想到他父亲说过的要阻止什么东西,加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怪事,龙抬头肯定是关键! 听武阳这么一说,那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哈哈一笑说,就凭你?看来你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走了!说完跨上摩托车就要发动。 武阳赶紧追了上去,那人刚把摩托车发动,速度还没有提起来,尽管如此,武阳追过去的时候,几乎都快碰不到他了。情急之下,武阳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一个旋转,手顺势往那人腰间探去,想要把那人直接从车上拉下来。无奈车速太快,武阳刚探到那人的腰际,那人就冲了出去,所幸武阳这一探,却也没有空手而归,摸到了那人腰间的一块配饰,顺势给扯了下来。 听完武阳的叙述,花悦容皱了皱眉说,不是说唐门的人都死光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碰上? 小青天说,不一定,唐门本来就集中在四川,加上唐门曾经盛极一时,能人异士极多,不可能说死光就能死光的。 武阳想了想说,如果唐门的人都参与了这件事,那事情的牵连程度可能超乎想象了。 我听得有点不耐烦了,赶紧打断道,什么唐门?干什么的? 这下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各自陷入思考,看上去完全没听到我在说什么。没存在感这种事情其实我已经习惯了,只好陪着他们一起沉默,假装自己也在思索。 好半天,小青天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琢磨了,喝酒去,边喝边想,顺便给你们讲讲这唐门的来路,算起来,我和武阳跟唐门之间还算有点渊源,只不过到了我们这,很多东西都已经没落了。 小青天这个人,在我们面前其实还有点倚老卖老的,论本事肯定在武阳之上,论资历辈分,武阳其实得叫他一声大师兄。这人平时话不多,善于观察,要让他多说点,得看他的兴致。 几杯酒下肚,小青天总算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这所谓的唐门,其实是早年四川界内的一个唐姓家族,这个家族擅长奇门异术,下面分支颇细,每个分支有一个专攻领域,分有武术、器术、毒术、方术。清朝时候,唐门在每一个专业领域都颇有成就,甚至一度号令天下。 只是这唐门的各项绝技都只传给族内人,且传男不传女。 据说这个家族位于四川境内的大巴山,占地百亩,府邸恢弘气派,院墙高耸,门口的朱漆大门厚重沉稳,水火不侵,安保措施极其严密,院墙分两层,内各种发射孔上百个。院内的大小厢房百余间,外人进去极易迷路。 之所以这样设计,是因为江湖传言,唐门家族拥有一笔巨大的宝藏,这笔宝藏不仅仅是金银财宝,更有各类实用奇书,唐门绝技就是由这些奇书演化而来。所以,不少人想打唐门家族宝藏的主意,但多少年来,不论外面的人是群攻还是单独行动,都进不了唐门家族的大门。 载入族谱的唐门子弟,并不像外界所传言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相反,他们积极入世,有在外经商的,也有走仕途的。只有一点,是唐门历代子弟必须恪守的,那就是,凡是族内男子,年满八岁,必须在府邸内待满三年,头一年“武器毒方”四门专业一起学,从第二年开始,家族的长辈会根据学员的天赋,安排他专攻一门,到第三年结束,此后自己多加研习。这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教育制度,高一那会儿什么都得学,到了高二就分科。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说到这里,小青天顿了顿,吃了一口坛子肉,我一看他杯子里没酒了,赶紧斟上。小青天看了我一眼,嘻嘻一笑继续往下说。 这唐门子弟虽身怀绝技,却亦正亦邪,行事诡秘,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到处杀人,却也在民族危难之际顽强抵御列强的入侵。至于到了现在,唐门为什么逐渐没落,听我师父说是因为闹了内讧,下面的四大掌门为了争族长的位置,彼此之间施展权术,最终导致了人心涣散。 听小青天这么一说,我不禁对这个家族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宝藏和奇书,现在下落何处。如果能够找到个一两本奇书,为自己增加点生存技能,也不至于行动的时候拖大家的后腿。 小青天喝了一口烧酒叹道,谁知道呢,从清朝末年到现在,只有最近几十年才算得上是天下太平,在这之前,天下大乱,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所以叫我说,和咱们的先辈们相比,多大的事儿那都不算事儿,哥几个珍惜眼前的生活才是,谁知道什么时候,这天下又开始大乱了呢? 这家伙几杯酒下肚,竟然有点看破红尘,要再喝下去,岂不是要成仙了,我心里觉得好笑,突然想起他之前说他和武阳跟这唐门还有点渊源,于是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小青天说,当然有渊源了,干咱们这一行,和很多其他行业一样,并非各自为政,咱们也有自个儿的行业协会,叫二界码头,这二界码头的宗旨就是渡魂,也就是所谓的超度了。二界码头最初是由山东的黑全德发起,此人遍访了全国各地的方术从业人员,其中有几家势力比较大的,领头的便聚到一起成立了这么一个组织。一共分为五大门,山东黑门,湖南青门、四川唐门、广东天门、云南地门。这几大门聚在一起,主要研究方术上的一些心得,同时如果阴阳两界出了什么大事,也需要大家联合来摆平。 可惜宗旨归宗旨,实际上,干咱们这一行的,良莠不齐,不少人用专业知识来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无非就是为了谋取自己的一点私利,所以我常跟人说,鬼并不可怕,人心才最可怕。 听小青天说了这么多,我对这个行业也算是有了一个整体的了解,某种程度来讲,这个行业还是有些小牛逼的。但是我心里面还是有很多问题,这些问题相当的杂乱,一时间我也理不清思绪,只得从最简单的问起。 我给小青天又倒了一杯酒,这已经是第四杯了,少说也已经八两白酒了,而小青天看上去却是兴致刚起。 我问道,这个二界码头,现在还在运作吗? 小青天摇了摇头说,早就不存在了,抗战、两党之间的战争,加上全国解放之后新思潮的滋长,破除封建迷信的呼声和举动空前激烈,哪还有人相信这些。人们只相信科学,可是科学给咱们带来了什么?原子弹、水土流失、臭氧破坏,干他娘的科学。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有些失望,如果这个组织还在,说不定咱们还可以打听到一些东西,尤其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肯定有人知情。 武阳听到这里突然问道,关于青门的来历,你知道多少? 小青天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两秒,然后喝了口酒,把杯子放下说道,我不知道,这一点,我也感到很奇怪,你大伯从来不会跟我说关于青门的来历,按理说,你我也算是青门传人,却完全不知道青门的来历,这一点真叫人心里憋屈,就好像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一样。 武阳说,当年我父亲只是教了我一些东西,却也从来不讲关于青门的来历,大伯更是不肯讲,还总劝我转行。 这时候花悦容突然说道,我推测,他们之所以不愿意告诉你,很可能当年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促使他们决定让你转行,或者说,让青门从此绝迹于江湖,然而你父亲之所以教你那些武术甚至方术上的本领,有可能是他觉得很多事情无法避免,逃避很可能会带来灾难性后果。 这个说法倒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经花悦容这么一说,几个人都陷入沉思。 我突然想起唐门,毕竟眼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打断沉默道,那现在怎么办? 小青天说,现在看来,唐门的后代肯定没有绝迹,只不过元气大伤换了根据地,武阳跟踪的那个人,要么只是一个小角色,所以不知道武青扬这个人,要么他是在撒谎,总之他们手上有我们要的线索,而且咱们必须想办法拿到这个线索。 武阳的意思是趁天黑摸过去,既然那人是骑着摩托车进山,那么他的目的地肯定有路可走,咱们一路找过去,肯定可以找到那人的所在。 我觉得这个法子不太靠谱,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对方肯定有所防范,而且万一山上有很多岔路,一旦走错了迷了路,能不能走出来都是问题。 小青天同意我的观点,他喝完最后一口酒说,与其我们去找他们,不如叫他们来找我们,既然他们对我们几个的到来很是警惕,那他们肯定会主动采取什么措施,我说过,唐门子弟行事亦正亦邪,咱们现在不知道对方是好意还是歹意,在没有搞清楚对方意图之前,大家招子放亮点,咱们在明对方在暗,不要还没到坤艮山,哥几个就先折在这地方了。 吃晚饭,几个人又回到旅馆。旅馆的老板看我们回来,脸上立刻堆满了笑,要在平时,我肯定觉得这人笑得特亲切,但经过这么一闹,我总感觉周围充满了陷阱,旅馆老板的笑这时也变得有些诡异。 我和武阳一间房,小青天和花悦容一人一间。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我们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到房间直接睡觉。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很是难受,就坐起来看电视,武阳身体侧到一边,背对着我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看了会儿电视,就开始感觉眼皮打架了,想到之前小青天所交代的,又强打精神抽了根烟,同时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面放松了警惕,加上有武阳和小青天在,如果有什么动静,他们肯定会第一反应过来,这么一想,我就躺在床上开始睡觉,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在敲窗户,我迷迷糊糊的转过头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只见龙二的一张脸贴在窗户上,七窍流血,右手僵硬的敲着窗户。 我直接被吓醒了,想叫武阳,可是叫了几声这家伙都没反应,妈的,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说好招子放亮的啊! 既然叫不醒,我就只好去推他,结果推了好几下还是不醒,回头一看,龙二似乎要走了,我心里一急,拉开房门追了出去。 经过前台的时候发现老板居然不在。我房间窗户外面是一条巷子,黑黑的,好在不远处还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龙二的身影在路灯下面拉得老长,走路摇摇晃晃的。 我心里有些害怕,龙二该不会变僵尸了吧?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去叫住他,他这个样子肯定是找我寻求帮助来了,我要是不帮他就太不是人了,赶紧跑了上去。 我不敢碰龙二,只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家伙眼睛肯定是瞎了,不然也不会流血。见他没什么反应,我只好跟在他屁股后面走,心里又紧张又着急。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出了巷子,龙二直接左拐上了一条街道,我知道他肯定是要带我去个什么地方,我有点后悔一个人跑了出来,待会儿万一有什么危险,我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走着走着,我就感觉不太对劲,太荒凉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半夜几点,总之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一辆来往的车辆也没有,整条街就我和龙二一前一后的走着,像是来到了末日鬼城。 就这么一直往前走着,慢慢来到了城市的边缘,龙二突然停了下来。我一看前面是一栋老式的房子,咋一看只看得到院墙和里面建筑的房顶,是那种复古的飞檐,大半夜的也看不真切。 龙二就这么杵在那看着那个房子,一动不动的。我走上前去想看清楚一点,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看屋顶的格局,我现在站的这一面,应该是有一扇大门才对,可是却只看到一面院墙。 在看周边的房子,所有的门和窗都是开向这边,没理由这栋房子反着来啊? 我心里一琢磨,答案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门被人封死了,直接和院墙连在一起形成了一整面墙。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想着我往旁边一看,吓得我头皮一麻,龙二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向着我,嘴里正说着些什么,根本没发出声音,只看得到嘴型,而且边说嘴里边流出血水来。 这画面别提有多恶心了,但是我还是克制住胃里的翻涌,凑上去听他在说些什么。 一直凑到我耳朵快贴到他的嘴巴了我才听到他说些什么,他一直重复两个字:救我! 接着我就看到龙二脸上的肉开始往下掉,像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一样,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龙二很快在我面前变成了一滩血水,我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龙二! 接着我就醒了过来,床边站着三个人,正是武阳、小青天和花悦容。三个人都是一幅奇怪的表情望着我,妈的,我做了这么可怕的梦,也不知道把我叫醒,太残忍了吧。 看我醒了过来,武阳马上问道,龙二怎么了? 我揉了揉眼睛,把刚才在梦里面的情形跟他们说了说。几个人听完都是一脸的狐疑,难道说,龙二的魂魄被压在了那个房子里? 武阳问道,你还知道去那个房子的路怎么走吗? 我摇摇头说,怎么可能,这就是个梦而已,有没有那个房子还不一定呢。 小青天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事,你好好回忆回忆,可能你不太懂,我们入行久一点就知道,一般人做梦都只是白天记忆的重现,但在某些情况下,梦是死者与生者交流的媒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托梦,还有一种情况是,行业内某些方术高深的人,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给人传达某种信息,目前还不清楚你做的这个梦属于哪种情况,所以,你必须回忆起这个梦的细节,最好能够带我们找到那个房子。 武阳赶紧追问道,想起来没? 我说,你们别急啊,梦这种东西很飘渺的,稍一分神就想不起来了,我先抽根烟压压惊。 武阳二话不说拿起床头柜上的烟就给我点上,我看着他,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居然给我点烟? 这家伙一脸急切的表情,看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耐烦道,看什么,快点想! 我抽了口烟,想了想说,这么想不行,得到外面去。 说完几个人簇拥着我跑到外面,这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泛白,但时辰尚早,外面的人不多。我们几个绕到窗户外面那条小巷,一切和我梦中的一样,我往前走了一段,发觉有些不对,这条巷子太长了,比梦里面的长了好多,而且走到尽头发现竟然不是街道,而是另外一条巷子,这回我是没辙了,很明显梦里面的信息不靠谱。 小青天说,这也算正常,一般人做梦,都会潜意识的对梦里的景物进行修饰,看来凭记忆找到那房子是不太可能的了,不如这样,咱们先到附近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知道这附近有什么老宅,如果打听不到,那就只好用方术上的办法了。 我不由有些好奇,问道,什么办法? 小青天哈哈一笑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完看了看武阳,武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只有我和花悦容两人一脸茫然。 于是几个人回去各自补觉。 这一觉睡到了上午九点多,几个人吃完东西之后就去四处打听,一个小时之后,几个人回到宾馆,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些年县城为了拉动经济,四处搞开发,连一些历史建筑都推倒了,更别说什么老宅。 小青天手一拍说,行了,看来只能用我那个法子了,李彬和花悦容两个人跟我出去晒太阳。 我和花悦容齐声问道,为什么? 小青天边往外走边说,日照三竿阳,小鬼不挡道! 我一看外面的太阳,那叫一个火辣,这么一通晒下来,估计连我妈都不认识我了。但小青天话在这里,不晒的话,晚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得灰溜溜的跟了出去。花悦容对此很是抵触,却也不得不晒,于是跑回房间拿了个太阳眼镜戴上。 小青天微微一笑,叫她把眼镜摘下,说人的眼睛是灵魂的窗口,把眼睛遮住了,晒太阳还顶个屁用。 我和花悦容就这么在太阳底下晒着,最可恶的是小青天拿把扇子坐在阴凉地笑嘻嘻的看着我们。旅馆老板对此颇为好奇,问我们在干嘛,玩自虐?小青天就解释说,他们两个跟我打赌输了,跟这儿挨罚呢! 旅馆老板嘿嘿一笑说,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人,打个赌都这么较真,这么热的天,会中暑的! 花悦容毕竟是个女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坚持不住了,说到时候跟在小青天身边,有什么危险他自然会解决。 小青天拗不过她,只得由她去了。我心里想着不能到时候拖他们的后腿,再热也得忍着,不为别的,只为男人的尊严。 晒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我觉得照这么个晒法,我没被小鬼弄死,反倒被太阳晒死了,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小青天看了看时间说,行了,应该差不多了,今天晚上,你得早点睡,把昨天晚上做过的梦,再做一遍。 我有点莫名其妙,这能不能做梦做什么梦,由得了我吗? 小青天故作神秘的说,放心,你会梦到的,不禁会梦到,你还会带我们去那里。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就这件事情来讲,至少我不像之前那么没用了,能够为事情的进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成就感。 吃过晚饭之后,武阳说要陪我去跑步,把我的体力耗尽,不然强行睡觉反倒很难睡着。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跑得实在没劲了,才回到旅馆。 小青天已经给我准备了一碗水,我心说什么时候变这么体贴了,端过来一看,妈的,黑乎乎的,上面还飘着什么黑色的东西,不用说我也猜到了,这是一碗符水。 我问道,这符水是给我催眠的? 小青天摇了摇头说,是为了锁住你的魂魄,不让你灵魂出窍,这样一会儿梦到之后,你会整个人跟着龙二走,我们会慢慢的跟在你身后,最终找到那个宅子。说完又在我手臂上绑了一根红绳,说是如果有意外,红绳可以叫醒我。 我心里琢磨着红绳怎么样来叫醒我,难道这玩意还是智能的不成?小青天也不想给我解释那么多,弄完之后就叫我躺在床上。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三个家伙直接坐在一边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躺了一会儿我就坐起来骂道,tm的有这个必要吗?又不是遗体告别,你们三个坐在这里我怎么睡? 被我这么一说,他们就各自回了房间,武阳也躺在另外一张床上,背对着我。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管怎么样,是福是祸就看今晚了!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白天折腾得够呛,果然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龙二如约而至,还是那副瘆人的模样,因为在梦中,我整个人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白天和武阳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完全忘记。 后来听小青天说,我在床上折腾了很久才站起来往外走,而且慢慢腾腾的,从旅馆走到那个老宅,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算走完。 最后是武阳一巴掌把我拍醒的,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在老宅跟前了。我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不是梦境,看着他们几个和眼前的这个宅子,我知道小青天的方法凑效了。 奇怪的是这宅子和我梦里面的不太一样,院墙有高有低,高的地方达六七米,低的地方也有三米多,墙顶砌有黑瓦,典型的徽派建筑样式。和我梦里面情形相同的是,朝南的这一边没有门,按理说,这样的建筑应该属于某个大户人家,而且门肯定会修得特别气派,可是这里连个小门都没有。 难不成门开在了北面? 武阳看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花悦容的肩膀,示意她把手电筒关了。花悦容装备带得十分齐全,手电、相机都带了,像是来采风的。 花悦容把手电一关,我才看出点端倪,这房子里面有光! 妈的,这里面居然住人了? 小青天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悄声说道,找门! 于是几个人蹑手蹑脚的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本以为门会开在北边,结果一圈下来发现竟然四面都没有门,我一个外行都看出这宅子肯定风水有问题了。 武阳说,这宅子有房无门,风水无法流动,如果有人长期居住在里面,毕竟是家破人亡。 说话间,院墙里面的光突然灭了。 我吓出一身冷汗,完了,是不是被发现了? 小青天想了想说,不可能,这里面绝对不会有人居住,不然每天进出翻那么高的墙不得累死,肯定是别的什么东西发出的光。 几个人一商量决定翻进去看看,武阳从一边背包里拿出一捆绳子,绳子的一头绑了个铁锚,扔上去挂住墙檐,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 我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心里想着自己一会儿怎么爬,能不能爬上去还不好说,就算爬上去,姿势肯定极其难看,好在有花悦容在旁边衬托,我心里稍微放心了一点。 轮到花悦容爬时,满以为她会花很长时间,结果她也是蹭蹭几下就爬上去了。这娘们看上去身娇肉贵的,没想到身手这么好。 没办法,反正自己是个菜鸟,短时间之内是无法改观了,我只得最后一个上,而且是把绳子绑在腰上让它们拉我上去的,腰都差点被勒断。 翻过院墙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里面有三栋房子,主房是东西朝向,次方位于主房两侧,南北朝向,奇怪的是所有的房子都没有窗户,也不知道刚才的光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东西朝向,而且没有窗户,我问武阳在他的印象中有没有什么房子是这么设计的,这么设计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武阳摇了摇头,小青天也不太理解,花悦容就更不用说了。 我们决定先到主房去看看,这房子的门是虚掩着的,为了方便,几个人还是打着手电筒摸了过去。 这门是那种老式的镂空雕花木门,推开的时候发出一连串叫人不舒服的咯吱声,武阳打着手电筒迅速将里面的几个角落照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只看到几张太师椅,对面墙上倒是挂着一幅画,只是年代过于久远,上面的颜色都掉得差不多了,咋一看还以为是毕加索的抽象画。 画的正下方一个八仙桌,上面摆了点香烛,布满了灰尘,应该很久没有点燃过了。 “咔嚓”一声,整个室内被花悦容的镁光灯照得一亮,瞬间又暗了下来。 这娘们胆子可真大,这么诡异的气氛下居然还敢拍照。我不禁埋怨了她几句,她理由倒是非常充分,说什么拍了照片好回去研究一下,免得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见没什么事,花悦容又拍了几张,下面的情况基本都看清楚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右首一个旋转楼梯是通往二楼的,几个人又往二楼走去。 二楼看上去是个卧房,一个圆形设计的门,门口还垂着门帘,有点像是古代女子的闺房,花悦容又是咔嚓几声。 我有些心烦意乱,总感觉花悦容这么干会出事。 武阳毕竟艺高人胆大,掀开门帘就走了进去,果不其然是个女人的闺房,桌子、椅子、床、甚至梳妆台都一应俱全。 在手电筒的照射之下,我发现有些不对劲,这房间似乎太过整洁了,床上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关键是,没有灰,椅子上、桌上、甚至梳妆台上,都没有灰! 这房间看上去有人居住。我嘟嚷了一句。 而武阳则看着一边的梳妆台发呆,那上面有块大的铜镜,色泽泛黄,很有年代感。 花悦容又咔嚓了几下,最后一下是对着梳妆台的,镁光灯的闪烁之下,所有人都被镜子里面的情形吓了一跳,镜子里面有个女人,正眼神怨毒的看着我们几个。 妈的,我就知道会出事,随着武阳一声呐喊“跑”,几个人疯了一样往外跑去,小青天殿后。 小青天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殿后的同时还不忘了往门框上贴了一个什么东西,接着对着门帘比划了几下,只见那门帘像是被风灌饱了一样,鼓鼓囊囊的,不停的抖动。 我几乎是滚下楼梯的,好不容易跑到外面,我就吼了花悦容一嗓子,怪他没事瞎拍什么照,花悦容不服气的说,那东西就在那里,就算我不拍照它也会出现! 我气得不知道怎么反驳她,这娘们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看了就让人来气。 小青天也从里面冲了出来,说,快走,我只能抵挡他几分钟! 刚想沿原路返回,却突然听到一阵喘息声,其实我有点怀疑是不是喘息声,因为这声音实在太大,不可能是我们几个人发出来的。 武阳示意我们不要出声,这回喘息声更加明显了,很像是什么大型动物睡觉时发出的那种呼呼声,而且听方位很像是左边房子里面发出来的。 武阳立即从包里面拿出之前在猫儿洞才用到的那把剑,二话不说往左边房子跑去。 我知道他怎么想的,武阳这种人,向来是不会做无用功,既然来了,他肯定要查出什么来才肯罢休,不可能因为一个女鬼而吓回去。 小青天看叫不住武阳,只好也跑了过去,好在这家伙要比武阳有良心,跑之前还不忘记我和花悦容,从兜里拿了两把大蒜叫我和花悦容捂住鼻孔,因为白天晒了很多太阳,加上大蒜的辅助,那女鬼不会轻易招惹我们,只要站着别说话别乱动就行。 说来奇怪,武阳和小青天进去之后,那喘息声竟然没有了,过了一会儿,那房子里就传来各种打斗的声音,桌椅被砸烂的声音,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惨叫声。 我和花悦容就这么傻逼一样的呆在原地,心里把祖宗观世音菩萨上帝耶稣能想到的都祈求了一遍。 我心里急得要命,一方面担心武阳和小青天出事,听这动静,里面的东西肯定极难对付,另一方面又担心那女鬼跑出来,这会儿只后悔白天没多晒点太阳,花悦容肯定比我更后悔。要是待会儿那女鬼把花悦容给抓去就好玩了,这娘们那么讨厌,应该让她尝尝苦头,我不禁有些恶毒的想。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此时我和花悦容正好是面对面站着的,这样不管对方身后有什么动静都可以看得到,等了几分钟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反而大蒜的气味让我觉得难受,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近距离长时间的闻大蒜,刺激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突然左边房子没了动静,一下子周围全部安静下来,我神经立马绷得老紧,不停给花悦容使眼色。 花悦容也是眼珠子两边乱转,可惜我和她完全没默契,我想表达的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可是她眼珠转掉我都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花悦容眼珠子瞪得老大,看上去无比的急切,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操,不会再我身后吧?这么一想,花悦容这娘们的眼神分明就是表达这意思啊! 难道是那个女鬼?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完全没看到啊,妈的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我明明是那个晒太阳晒得最多的那个吧! 我感觉额头上的汗珠正在往下掉,一滴,两滴…… 一股冷风吹过来,刚才流的汗迅速带走我的体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看花悦容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影,一闪一闪的,手正在往花悦容的肩膀上探。 我急忙给花悦容使眼色,可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不动才是最好的,就算是跑,肯定跑不过那个东西,而且这破宅子连个院门都没有,还得爬墙出去,想到这里我只得假装镇定,不然花悦容一个把持不住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那似乎也忌惮什么,站在那里迟迟没什么动静,我估计再过几分钟,它肯定知道我跟花悦容完全是两个菜鸟,没必要怕我们。 看我眼神镇定,花悦容似乎也放下心来,眼睛睁得不那么大了,估计她要知道那女鬼跑到她后面去了,肯定会吓晕过去。 其实我现在倒不那么害怕,毕竟跟着武阳混了这么久,胆量多少也练出来了点,我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武阳和小青天没了动静,如果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和花悦容总不能陪这女鬼站一整夜。 我突然注意到武阳扔到一边的包包,里面似乎还有什么道具,闪闪发亮的,仔细一想我推测很有可能是武阳之前在光头银匠那里打造的镖。 这玩意儿现在就像我的救命稻草一样,但我不能就这么扑过去拿,万一速度慢了,被那女鬼抢了先,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得想个万全之策。 很快就就想到了,虽然法子有点损,但肯定管用。 我看着花悦容,眼睛突然睁得老大,不停的示意她后面有东西,花悦容不可能看不明白,她之前就是这么示意我的。果然,花悦容看我这样,表情立马紧张起来。 这娘们估计之前也没怎么接触过这种事情,感觉她浑身都在发抖,突然她把手里的大蒜一甩就打算开跑,才跑了没两步,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悬了起来,这女的倒也镇定,居然没叫出声来。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一个驴打滚滚到袋子旁边,心想着这他妈要不是道具,这回可就玩脱了。 我手忙脚乱的往袋子里一摸,果然不出我所料,满满一把全是那种银镖。 镖这种东西要想使得好,那也是要一番功夫的,如果是武阳,估计就是百发百中,而我,拿这这镖只能当石子儿使,所以我抓起一把就往花悦容身上扔去。 随着一声尖叫,这天女散花般的扔法竟然也凑效了,花悦容一屁股掉到地上,也顾不得痛,花悦容捡起地上的银镖干净利落的扔了出去,而我只好趴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根镖力求自保。 花悦容的飞镖像子弹一样射了出去,每根飞镖都发出破空的声音,看得我眼花缭乱,这娘们身手真不是盖的。 于此同时,左边房子的门突然被撞破,只见一个浑身长满鳞甲的人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正试图往外跑。武阳和小青天从后面追了出来,小青天边跑边喊道,拦住它! 我一下就懵了,这叫我怎么拦?但形势紧迫也容不了我想太多,只好站起身朝那家伙冲了过去,心想肉搏就肉搏吧! 这会儿也管不了那女鬼了,还没等我冲到那人跟前,两样兵器就朝那人背后招呼过去,花悦容的镖最先击中那人拿着东西的左手,武阳的剑直接把那人的右肩扎了个透心凉,剑穿过身体之后掉到前面的地面上“咣当”一声响。 那人左手吃痛一下扔掉了手中的东西,但身体往前冲的速度丝毫不减,眼看着这家伙就要撞到院墙,我以为他会像电影里的那样脚一蹬直接飞过去,没想到这人身子骨跟铁打的一样,直接把院墙撞了个窟窿,消失在了院墙后。 我被那人穿墙的方式给震撼到了,什么人身子骨硬朗到这种程度,十八铜人?还是钢铁侠? 武阳还想追出去,小青天在后面喊道,不用追了,估计那家伙也活不成了! 再看武阳和小青天,两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抓痕,被抓破的地方,鲜血正不停的往外流。 武阳和小青天各自从衣服上面撕下布条,将受伤的地方一缠,这就算包扎了。 花悦容捡起地下的那个东西,正好奇的看着,那女鬼也不知道是被她给射死了还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刚才他们的那几招,让我领略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武林高手,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 武阳把剑捡起来,凑到花悦容旁边一起看那个东西,我和小青天也凑了过去。 那东西怎么形容呢?我只能说它是根棍状物,一头有点尖,另一头像个骨头关节的形状,通体泛白,但是摸上去刺刺的,像黄瓜一样,看质地,应该是石质的,具体哪种石头也说不好,有点像汉白玉,拿手电筒一照,感觉有点通透。 我问武阳他们是怎么发现那个人的,武阳说,那东西不是人,具体是什么不好说,它应该只是幻化成了人的形状。 接着小青天就把他们在那个房子里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遍。 他们循着那声音进到了那房子里面之后,两个人找了几分钟都没找到,整个面积就那么点大,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个遍,还是没看到,最终还是武阳发现了地板下面有个隔层,他俯下身子一听,隐约可以听到轻微的喘气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喘气? 武阳轻轻把那块地板撬起来,就看到下面有个木梯,他们沿着木梯下去,发现是个地下室,这地下室里面有个雕像,雕像前面是个摆放香烛的桌子。 武阳和小青天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他娘的是供的哪路神仙,既不是观世音也不是如来佛,更不是关公之流,再说哪有人把自己崇拜的神像供在地下室的? 再看这雕像,瘆人得很,周身像是长满了鳞甲,上面落满灰尘,肯定有好些年没被人拜过了,左手拿着个东西,正是它后面逃命时候扔掉的那棍状物。 武阳伸手便想把那东西给取走,却被小青天及时拦住。 小青天觉得这玩意儿看着就邪乎,如果随便动他的东西,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如先观察一下再说。 武阳表示同意,两人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动静,只是这喘息声到底从何而来,实在有些想不通,总不会是这雕像发出的吧?看这雕像的胸脯,也没任何起伏啊? 武阳就把耳朵贴着那雕像的鼻孔一听,这一听问题来了,真他娘是这玩意在呼吸,武阳一蹦三尺远,拿起剑做出防御姿势。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这雕像还是没动静。 武阳和小青天一商量,管他娘的死的活的,先拿走他的东西再说!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小青天伸手就去拿,武阳在一旁戒备。 小青天手刚碰到那东西,那雕像的眼睛就睁开了,小青天连忙往后撤,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那东西手法奇快,右手一伸,直接在小青天手臂上拉了几道口子。 武阳在一旁看得真切,那玩意儿的指甲长得跟僵尸一样,但肯定比僵尸的硬。武阳操起剑直接朝那家伙的肩膀砍了下去,只听到咔嚓一声响,估计是锁骨给砍断了,那剑身入肉寸许,这要是个人,估计直接两半了,没想到砍到这家伙身上,竟然就破了点皮。 这一剑砍下去,武阳和小青天至少确定了两样东西,一个是这东西肯定不是人,光从外表来说,没有人会浑身长满鳞甲,二是这东西肯定也不是妖,如果是妖的话,这一剑下去肯定是灰飞烟灭了。 既不是人也不是妖,难道是他娘的人妖? 小青天和武阳一看情形不对头,两人心里同时暗自戒备,接下来每一招都得是杀招才行,不然今晚很可能交代在这了。 那东西被武阳这么一砍,先是楞了两秒,接着直接挥手想把剑给挥出去,武阳立刻将剑从它身上拔了出来,还没准备好下一招,肚子上就被那东西狠狠的踢了一脚,整个人飞出去撞到墙上又跌了下来。 小青天暗自后悔自己准备不周,只想到这宅子会闹鬼,没想到会闹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好在他往年也算身经百战,应变能力还是不在话下的,当即操起桌子上的香炉朝那东西的脑袋死命砸去。 那香炉是铜制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只听到咣当一声响,那东西被砸得有点晕乎了,加上香灰洒得漫天都是,搞得它一时分辨不出方向来,在那原地打转。 小青天不敢掉以轻心,抬起腿一脚把那张桌子给砸烂了,操起桌子腿就朝那怪物杀将过去,打得拿东西一阵闷哼。 武阳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也立即加入战团,混战之下,小青天和武阳各自负伤。 小青天突然发一声喊“撤,关掉手电”,两人同时缩到角落并关掉了手电筒。这一下,四周立刻陷入一片黑暗,只听得到那怪物的喘气声,说来也奇怪,这么一番恶战下来,那东西的喘气声竟然还是那么平稳。 这怪物估计也是被他们两个打蒙了,一时间停在原地不敢轻易动弹。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好几分钟,突然听到咚咚咚爬楼梯的声音,武阳和小青天几乎同时反应过来,这家伙想逃,其实它光逃也就罢了,只怕它这一推门出去看到我和花悦容,肯定会秒杀我们。 两人立刻追了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我和花悦容都亲眼目睹,小青天也就不再赘述了。 我心说好险,还好我没扑上去,不然以那玩意儿的力量直接可以把我撕成两瓣了。 为了保险起见,几个人决定对这个宅子来一次彻底的大搜查,我把地上散落的那些银镖重新捡回包里,几个人稍事休整就往右手边的那个房子走去。 小青天和武阳一个领头一个殿后,我和花悦容夹在中间,这样我还稍微有点安全感,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担心那女鬼会回来。 进去之后,还没等看清屋子里的状况,我就先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血腥味,却又好像夹杂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小青天拿着手电四处照了几下之后说,大家捂住鼻子,有点不对劲,空气里好像飘着些什么东西。 我赶紧掀起t恤将鼻子捂住,花悦容穿了一个小夹克,这会儿直接脱下来捂住鼻子,这娘们里面穿了一个吊带,而且身材相当的好,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被她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我渐渐看清了这个屋子里的摆设。 这屋子正中间有个长方形的大木桌,后面是一排柜子,左边的角落里堆了一些东西,看上去有点像是什么塑料胶布,右边角落则是一个灶台,像农村烧柴禾做饭用的那种灶台。 和北边房子一样,没有二楼,但屋顶建得比较高,房梁上空空如也。 武阳先是把整个地板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夹层之后才开始仔细观察这屋里的摆设。 最诡异的要属那张桌子,上面有很多的血迹,还有大量的纱布,纱布旁边放着一些工具,锯子,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刀具。 桌子的一端放着一个大碗,上面有许多裂纹,看上去像个古董,碗里面黑乎乎的已经干涸了,小青天把碗拿起来闻了闻说,中药! 我看武阳朝那几个柜子走去,我心里就有点打鼓,玩意打开柜子里面冒出来什么东西就不好玩了,为了远离危险又不能表现得自己很胆小,我就去看那灶台。 灶台上架了口大黑锅,里面似乎还有东西,我拿手按了按,干干的,感觉按不太动,就打算俯下身子去闻,刚闻到一股呛鼻的腥臭味,就听到花悦容一声惨叫。 几个手电筒齐刷刷的朝花悦容的方向照去,小青天喊道,怎么了? 花悦容站在那堆塑料垃圾跟前正在干呕,我们几个赶紧跑了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玩意竟然不是塑料的。形状不规则,上面有些密密麻麻的凸起。武阳用剑挑起其中一块看了看,说,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那怪物蜕的皮!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点犯恶心,妈的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蛇吗?或者是,青蛇转世? 好在是没什么危险,这堆皮总不会跳起来把我们给吃了,花悦容毕竟是个女的,对于这些东西肯定是避之不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么恶心,我心里反倒有点痛快。 武阳继续去开那个柜门,我心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啊还是算了吧! 想归想,我还是从那桌子上找了把趁手的刀握在手里,跟在武阳的身后,想着万一有什么怪物出来也可以上去补一刀。 这里一共有四个柜子,都是那种老式的木头柜,表面刷了一层黑漆,拉门部门是个青铜环。武阳伸手把柜门拉开的时候,我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结果什么都没有,真是什么都没有,只是靠里面的那块木板上面画了一个图案,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写实,武阳用手电筒照着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只得去开另外几个柜门。 和第一个柜子一样,除了图案,什么都没有,只是每幅图案各有不同。 武阳分别看了一下,又退后几步,照着其中一幅图案说,你们过来,另外三个人照着其余的三幅图案。 几个人依言行事,这下四张图全部呈现在我们眼前了,小青天只看了两秒就道,这他娘的不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吗?画到柜子里什么意思? 武阳摇了摇头,我说,会不会是这柜子的主人比较喜欢艺术,而且对中国传统神话什么的情有独钟,所以画到柜子里,纯粹就是为了自娱自乐? 花悦容骂道,猪脑子吗你,你画画会画到柜子里吗,难道想看的时候还得开柜门? 其实我也只是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这几位果然是没有一点幽默感! 为了不遗漏任何细节,武阳把每个柜子都摸了一遍,连木板之间的缝隙都察看了一遍,再也没有任何线索,看来唯一的信息就是这四张画了。 花悦容又开始端起相机,对着那几张画咔嚓一阵猛拍,这回到是没有拍到什么女鬼。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几个人正打算走的时候,我无意间瞄了一眼那张桌子,总感觉那上面还有点什么,就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只看到那一层纱布下面似乎有什么刻痕。 武阳注意到了我的举动,也停下来看了看,还用手摸了摸。接着他直接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扒到地下,一副五行八卦图映入众人眼帘。只不过这图刻得有点粗糙,纯粹是功能性的。 小青天皱了皱眉说,我就说不是那么简单,五行八卦摆在这里,肯定和什么巫术有关联,加上这些纱布中药,我估计是想催活什么东西,悦容,拍下来,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花悦容赶紧把图案拍了下来。 弄完这些,几个人又把屋前屋后搜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遗漏之后才出去。这回倒是不用翻墙了,那怪物直接把院墙撞了个窟窿出来,倒方便了我们。 一番折腾下来,只有我和花悦容两个人没怎么受伤,为了不让旅馆老板起疑,我先进去给小青天和武阳拿了点干净的衣服,在外面换好之后,他们两个才进去。 这个时候都已经快天亮了,算下来我们在老宅里面呆的时间并不长,倒是这来回的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感觉浑身疲惫,随便冲洗了一下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睡到下午才醒,一看武阳不在房间里,我赶紧抹了把脸去敲小青天和花悦容的房门,原来都在花悦容的房间里研究昨晚拍回来的照片。 他们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首先这个老宅之所以这样设计,其初衷就是为了不让风水流动,这样整个宅子就形成了一个死穴,死穴一旦形成则会增添宅子里面阴魂的怨气,怨气越重,破坏力越强。 至于南边厢房里的东西,起初小青天和武阳也只知道是方术高手所为,且目的可能是为了唤醒那个怪物。后来小青天给武怀玉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原来对方是想借尸还魂,这种法子只有泯灭人性的人才干得出来,因为所为的尸体,并不是完全死透了的人,可能是有魄无魂之人也可能是有魂无魄之人,总之这人完全丧失了思维能力和行动能力,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植物人。 中药辅之以血,可以使得这具尸体不至于肌肉萎缩,且一直保持着体内的新陈代谢。但这样做却也只能让这尸体保持原来的人形外貌,如果要全身变为另外一种状态,比如长满鳞甲或者长成其他什么样子,则需要加入一些蛊术上的东西,这方面武怀玉也不太懂,如果一定要弄清楚,还得问问云南地门的传人。 这说了也等于白说,因为武怀玉又说,二界码头已经不复存在,当年的几大门也散落凋零,有没有传人也说不定,如果要找到他们,还得寻访各地,四处打听。 再说这借尸还魂,并不是说有了尸身就可以,尸身还须与魂结合才能算得上大功告成。 至于用什么样的魂,还得看做这个局的人的目的,现在看来,这人肯定怀着极其狠辣的目的,所以才找了个女人的魂魄,而且这女子死的时候应该还待字闺中,女人的阴格完好,且死得很冤。 有了尸身和魂魄,加之以死穴加持,一旦时辰到,二者结合,贻害无穷。 这样看来,咱们倒是做了件好事。 有一点让我觉得郁闷的是,那四个柜子,武怀玉的说法是装尸体用的,但不是棺材,因为那尸体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尸体,画上四象有可能是起初将它们摆在了不同的方位上,后面到用的时候才搬到了一起,毕竟这四象本身就用于风水上的方位布局。 照这么看来,尸体不止一具,也就是说,那怪物很有可能不止一个,但是整个房子都搜遍了也没有看到其他的啊。 武阳觉得有可能是转移了。 不管是转移了也好怎么样也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咱们昨晚没有跟他们打遭遇战,不然一人对付一个,第一个挂掉的人肯定是我。 我突然想到连续两个晚上做的那个梦,想到龙二那张七窍流血的脸,想到他在梦中融化前跟我说的救我,突然一个激灵,我靠,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不会是龙二吧? 我这么一说,武阳也皱了皱眉,好半天才说,应该不是,龙二的身材比它还要高大一点。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所有的信息一汇总,那玩意儿是龙二的可能性太大了。如果是龙二的话,会不会他还活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变成正常人? 想这些其实也只是徒增烦恼,决定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就算是龙二,也肯定不是之前的龙二了,况且它这么一通乱跑,谁知道跑到哪个旮旯里面去了。 现在就剩下那根棍子了,谁也不知道那棍子是干嘛的,什么材质,起什么作用,一个都不知道,如果说是什么法器的话,倒也有可能,但是如何使用,包括用在什么东西身上,几个高手也都说不清楚。 我拿着那玩意儿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反倒感觉上面的那些细小凸起太扎手。 但是我知道,最为关键的信息有可能就是在这根棍子上面。这个时候最需要大家集思广益,像头脑风暴那样,我建议大家各自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一条条的去证实。 小青天觉得是什么法器,类似于武阳的剑。 而武阳认为这东西像是什么骨头,上面的小突起则是被地下微生物腐蚀所致。 花悦容的说法比较新颖,说这东西会不会是什么机关的钥匙。 他们把几种可能性都说完了,搞得我一时间竟然想不到什么可能性,只好弱弱的问了一句,会不会是什么古董? 原以为花悦容会反驳我,没想到她竟会赞成我的想法,说如果是古董倒好办了,我爷爷正好是做文物研究的,我把照片发给他看一下,说不定会看出什么端倪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就比较无聊了,小青天的说法没办法去证实,而且就算是法器,肯定也是需要相应的咒语或者其他方式来进行激活,手头没有关于这玩意的任何资料,这个猜测只能是搁浅了。 武阳的说法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顶多也只能给大伙儿提供一个思考的方向,如果是骨头的话,究竟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呢?但如果真是骨头的话,看上去也是个骨头化石,埋在地底下至少已经上万年了,那tm可就值老钱了。 为了印证花悦容的说法,武阳大白天的拿着那东西又去了一趟那个老宅,四处察看也没有找到相对应的钥匙孔。这个说法至少暂时还无法印证。 花悦容的爷爷已经七十多岁了,电脑什么的根本不会,而且退休多年,一个人住在一栋老建筑里,深居简出。花悦容还是先打了电话给一个朋友,然后把照片发到她朋友电脑里,再然后叫她朋友找到她爷爷的住处,才把这个信息传达到位。 花悦容的爷爷看到照片之后,也没有立即做答复,而是叫我们把实物寄过去,他需要好好鉴别。 但是有一点老人家还是说了,这玩意真是个骨头化石。 只不过这化石跟别的化石有些不太一样,包括它的质地,似乎参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在里头。 于是我们只得把东西寄出去。 最快的快递也要两天才能到达,这样一去一来,至少也要五六天的样子,这五六天倒是让我把觉睡饱了,加上吃得也不错,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闲来无事就到县城里面四处瞎逛,中国的县城大抵都一个样,乱哄哄脏兮兮,清一色的直筒楼房,耀眼的白色瓷砖,毫无美感可言。逛了两天实在没意思就窝在旅馆里面看电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这天我正躺在床上看电视,花悦容跑过来说有消息了,这东西还真是块骨头化石,而且还被典籍记载过,只不过遗失了很久,十几年前,有人在四川发现,送到博物馆的当天就被盗了,从此杳无音信。 我问她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骨头,她只说了一个字:龙!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又问她是不是恐龙? 花悦容摇了摇头,我明白过来了,既然不是恐龙,那难道是传说中的那种龙?可那毕竟只是传说啊,怎么会真有这东西? 武阳问花悦容,能确定吗? 花悦容说,只能说有很大的可能性,我爷爷找了一些比较古老的资料,里面有人对龙的形象做过描述,而且画了出来,那根骨头化石很有可能是龙身上其中一块肋骨。 我还是不太相信,这太颠覆了,龙在中国一向都是个神话存在,根本不可能有实体,也没有人见过实体的龙,照花悦容爷爷的说法,咱们岂不是无意中揭开了一个历史真容? 小青天也被这个说法震撼了,脸上的神色异常兴奋,只有武阳依然一副想不通的样子,看他的表情,似乎在担心什么。 要说那是块龙骨,我还是相信的,联系起之前那个神婆所说的要我阻止龙抬头,现在发现一块龙骨,理论上是比较合理的。 武阳说,那根龙骨呢,叫你爷爷寄过来! 花悦容眼睛一瞟道,急什么啊,怎么说这块龙骨也是我把它拦下来的,给我爷爷研究研究不行吗? 武阳也不发脾气,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花悦容一字一顿的说,叫你爷爷把龙骨寄回来! 我一看这气氛不对啊,怎么有点劫匪因分赃不均而起内讧的意思了,虽然我知道武阳肯定不是因为看上了那块龙骨,但花悦容这娘们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我赶紧打圆场道,别激动别激动,武阳不是那个意思,武阳的意思是,毕竟咱们现在在查这件事情,这块龙骨怎么说也是我们查到今天为止最大的一个发现,所以把它带在身边会保险一点,说不定在什么地方会用得着。 花悦容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脸扭向一边,看样子对武阳的行为很是介意。 这要在平时我也懒得理她,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女人这个物种,都喜欢耍点小脾气,哄一哄就好了,虽然我没吃过猪肉,但还没见过猪跑吗。 我马上倒了杯水给花悦容叫她消消气,不如这样,等我们把事情调查完了,一定把这龙骨还给你,到时候你是上交国家也好,走私卖掉也好,任你处置,对了,如果你要是卖掉,这玩意肯定是个抢手货,估计得上亿,到时候你能不能看在咱们相处这么久的份上,分个零头给我? 说到这里,花悦容也被我逗乐了,说没问题,你这么懂事,我到时候多分点给你,至于这家伙,一分也不给! 武阳坐到一边也不理她,小青天靠着个枕头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我只好问花悦容,那现在怎么办? 花悦容说,我爷爷还说,那龙骨上面的小突起,不是什么细菌腐蚀的结果,某些人没文化就别瞎猜! 我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但我这温柔的法子果然管用,只得继续厚着脸皮道,那不是腐蚀的是怎么来的? 花悦容说,我爷爷说是人为刻出来的,但又不像是文字,所以他还得再研究研究,你放心,龙骨自然会给我们寄回来,这东西能卖吗?亏你想得出,国内有哪个买家敢买这东西?卖到国外不就跟卖国差不多吗? 我一听立马肃然起敬,冲她竖起大拇指道,巾帼英雄,觉悟就是比咱们这些个草民要高,到时候交给国家,政府肯定得给你发面锦旗。 小青天这会儿说道,发现了这么个东西,你爷爷一定很激动,叫你爷爷先保密,尤其不能让媒体知道,媒体一知道,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这种颠覆性的东西得慢慢来,而且龙这个玩意儿,中国人一向都把它幻想得过于美好了,直觉告诉我,真相恐怕是残酷的,在咱们没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声张,还有你那个朋友,也叫他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花悦容点了点头。小青天不愧是咱们几个中最年长的,考虑事情比我们要周全。 不过花悦容带来的这个信息确实刺激到了我,龙抬头、龙骨、唐门、二界码头,还有之前的一些个怪事,一下子我感觉头都大了。 按照字面上的理解,有条龙要抬头,而我得把它按下去,妈的我又不是超人,按得下去吗我?还有那坤艮山,我们来了都好几天了,还是没能进山,这一趟出行到底意义何在? 接到包裹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花悦容的爷爷在电话里没怎么说,只说咱们打开包裹就明白了。 武阳把包裹放到桌上,像是解剖外星人一样,一层一层的将包裹打开。里面全是裹的那种气泡袋,少说也有十几层,看得出老人家包这东西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好不容易将包裹打开,发现里面除了龙骨,还有一张叠得很整齐的纸。 看这纸的材质,应该是书法用的宣纸,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黑点,而且这黑点全是用铅笔描上去的,那纸上面很多突起,我推测应该是花悦容的爷爷把龙骨上面的小突起印到了纸上面,然后用铅笔慢慢描出来的。 看到这张纸,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老人家智商比我们高! 这有点类似于古玩里面的拓本,只是这上面确实不是印的字,仅仅只是黑点,几个人望着这一团黑点不禁犯愁。 突然我灵光一现,把纸贴在墙上,然后故意离得很远朝纸上看去,这么一看,我就觉得有门,那些黑点起起伏伏,稀疏有致,很像个什么东西,但我一下子想不起来。 武阳突然说道,是幅路线图! 接着他教大家怎么看,原来这副路线图画得非常之隐晦,你不能盯着它看,得用余光,如果用余光看出端倪来了,再盯着看也能看明白。 在武阳指导下,我也试着用余光看了看,确实其中有些点连接起来看是呈直线状态的。可我还是看不出这是哪里的直线图。 花悦容立即找来笔递给武阳,武阳就在上面画了几条线。 连接之后大家才发现线条比较多,但总的线条是有五根,其中四根散开朝着一个大致相同的方向,另外一根朝着相反的方向,中间汇合于一点。 小青天不禁嘟囔道,这算他娘的哪门子路线,任何汉字都没有,几个节点指向哪里也不知道。 武阳和花悦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 我看着这张图纸直发愣,开玩笑说道,这要是再少两根线就成鸡爪了! 说完这句话,三个人齐刷刷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怎么了?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嘛,我看大家这么紧张,开个玩笑给大家放松放松! 花悦容抓住我的肩膀耸了耸说,你说这像什么? 我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弱弱的说道,鸡,鸡爪啊! 花悦容突然笑起来,推了一把我的脑袋道,你净知道吃,不过你这吃货某些时候还挺管用,如果我们猜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个龙爪! 她这么一说,我马上反应过来了,一拍桌子道,你们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他妈就是个龙爪,不是凤爪也不是狗爪,而是个龙爪。 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秒才感觉不对,就算看出是个龙爪又怎么样? 我心里面异常兴奋,感觉某个千年古谜就要被我解开,就差那么一丁点,可就是那么一丁点,让几个人陷入了困境,花悦容把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边,还是找不到任何其他线索。 小青天笑了笑说,给你爷爷打给电话,他肯定知道! 正文 第七十章 小青天觉得,花悦容的爷爷肯定隐藏了什么信息,不然不会只寄这么一张纸过来。 以我们几个人的能力,即便是解读出了上面的信息,却也不知道这信息是要表达什么,最核心的信息还在老爷子那里。 只不过既然他不愿意告诉我们全部的信息,肯定是想以此作为谈判的筹码,这老家伙,果然是老奸巨猾。 花悦容对此不以为然,觉得我们把她爷爷想得太坏了,但还是拨通了老爷子的电话。 老爷子在电话里面嘻嘻一笑说,其实你们推测得没错,那确实是一个路线图,或者也可以说是一只龙爪,中间那个点就是你们要去的坤艮山。 花悦容被老爷子弄得哭笑不得,问他到底想干嘛。 老爷子说,只要你们答应带我一块儿去,我就把这路线图无偿提供给你们。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花悦容赶紧劝老爷子,说山里面太危险,说不定还会遇上阴兵,你一把年纪了,经不起这折腾。 但是老爷子在电话里面执意要去,不然打死也不会给我们提供那路线图。说是干他们这行的,一辈子都希望能够发现足以震惊世界的东西,无关功与名,仅仅只是一种人生追求。 我们几个亿琢磨,老爷子这么说倒也无懈可击,只是他的身体状态,适不适合这么高强度的跋涉,万一中途出了什么状况,我们可负担不起。 花悦容这时候说,这一点我们可以放心,老爷子身体好得很,而且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牵连到我们。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而我心里面却有种不详的预感,花悦容加入到这个团队,本身已经显得很牵强了,现在她爷爷也要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见证奇迹? 想到马上就可以进山,晚上躺在床上我有些兴奋得睡不着,就问武阳怎么看,武阳说,咱们提放着点花悦容,等她爷爷过来之后,想办法把路线图搞到手。 第二天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花老爷子到了车站,花悦容把他接到了旅馆来。 我一看,老爷子身板还真挺结实,不像是七十多岁的年纪,下巴蓄着一撮白胡子,轮廓分明,脸上虽然有些皱纹,却因为精瘦的缘故看起来像一道道的刻痕。 这花老爷子毕竟在古玩界属于德高望重的人,我们几个也不敢怠慢,一番寒暄之后,小青天切入正题,老爷子说那是幅路线图,咱们几个才疏学浅,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如果老爷子把真正的路线图带来了,不妨叫晚辈们开开眼。 花老爷子喝了口茶说,不急,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告诉你们,我现在就告诉了你们,你们岂不是直接丢下我这糟老头跑了? 小青天哈哈一笑,老爷子多虑了,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花老爷子微微一笑说,是不是那样的人,现在还不好说。 老爷子说完握着花悦容的手问道,容容,你跟着他们到处跑,他们三个没欺负你吧,如果欺负了你,跟爷爷说,爷爷帮你出气。 听到这话,我心里觉得好笑,这老头也太倚老卖老了,咱们也就是因为有把柄在他手上,不然论功夫,武阳和小青天分分钟可以将他拿下,何必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想来肯定是平时吹捧他的人特多,惯出来的臭毛病。 想到这里,我对这老爷子的印象大打折扣。 花悦容听爷爷这么说,瞪了一眼武阳道,没有,爷爷,他们三个对本小姐向来爱护有加,爷爷,您还是跟我们说说那路线图的事儿呗! 我暗暗朝花悦容竖了个大拇指。 没想到这老爷子的回答差点没把我们气死,老爷子为了防止我们不带他进山,竟然直接把路线图记在了脑海里。 这样一来,武阳说等他过来,想办法把路线图搞到手这个计划算是夭折了。 好在这老爷子也把大致的路线跟我们说了说,原来这路线图并不在在龙爪之上,而是在另外一幅画上面。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唐朝山川图》,画的是当时整个王朝的山川河岳,其尺寸比清明上河图大上了好几倍,也因此被分割成28张小图,所以这画也有人简称《28张》。要说这也不算什么壮举,古人的智慧从来不可小觑,比这伟大的发明数不胜数。 如果你从一件艺术品的角度来看的话,他和当时的一些名画家所绘的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在艺术手法上还及不上那些知名画家。后人之所以追捧这幅画的原因在于,他出自一位风水大师之手。 这位风水大师游历了全国山水,最终形成这样一幅伟大的作品,并进献给当时的皇帝李治。李治皇帝看完其中几幅之后十分满意,并要册封这位风水先生为国师。 然而就在这风水大师给皇帝详细讲解的时候,天空中风云突变,继而狂风大作,甚至吹断了宫殿的一根柱子。 这肯定不是什么吉兆,而且这风水大师马上明白过来,肯定是自己无意间窥得了天机,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老天爷才如此盛怒。 风水大师立刻把所有的画作全部展开,连为一体,整幅画卷呈现在他和皇帝眼前。风水大师看完之后一屁股跌坐在大殿之上。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正统的史学家对于风水之所想来嗤之以鼻,认为这些风水先生都是装神弄鬼之人,所以史籍上没有记载,有也只是寥寥几笔。 但自此之后,皇帝就将这幅画作封存了起来。没有皇帝的手谕,谁也不得擅自将画打开。 然而多年之后的一天,这幅画竟然在宫中离奇失踪。 皇帝一时间心急如焚,他想到国师,认为是国师动了手脚,为了一举将其捉拿,皇帝派了一大队人马前往国师家中,结果却发现国师已经暴毙身亡。 之后的事情乏善可陈,经过一千多年的朝代更迭,那幅画也几经凋零,散落四方。到了现代,对于这幅画的行踪更是没人知晓,当然,也很少有人关心这幅画。 我有些好奇,问道,那您是怎么得到这幅画的? 花老爷子看了我一眼说,小伙子,别乱说话,我并没有得到这幅画,我仅仅只是得到了其中的两幅而已,另外26幅画,鬼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兴许早已经化为尘土了。 我有些尴尬,妈的跟这些老油条说话真费劲,我就那么一问,他还跟我较上真了。 老爷子说到这里不由感慨,这世上很多事情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老头子活到这把年纪,竟然能够有幸窥得这天机的一角,也算是此生没有白活。 小青天这会儿也被老爷子的话感染,说道,很多事情确实是上天注定的,老爷子能够为世人揭开这幅画的谜底,也算是无量功德,那想必是有人对这幅画不识货,所以转赠给了老爷子? 小青天这人说话就是圆滑,这话一说,既拍了老爷子的马屁,有能够从老爷子套出这画的来源,看来这些老江湖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 老爷子果然吃这一套,讲得更多了。 原来长沙的河西有个古玩城,老爷子没事的时候喜欢到这古玩城逛逛,这天逛到一家古玩店,看到店家的墙上挂着这么一幅画,看纸张和颜料的成色,这画肯定是年代久远了。 只是这画上面没有落款,没加盖印戳,出自哪位画家之手也不得而知。 花老爷子仔细瞧了瞧,越瞧越觉得兴奋,这竟然是传说中的《28张》! 为了低价将这幅画拿下来,老爷子强忍住内心的兴奋,和那店老板砍了半天的价,最终以一千八的低价拿了下来。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画买回去之后,花老爷子将它细心的裱了起来,然后仔细研究,可惜一直也没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最后只得将其束之高阁。 直到拿到龙骨,将龙骨上面的信息印到纸上之后才有所眉目。 起初花老爷子也看不懂龙骨上面的信息,只觉得有点眼熟,后来无意间瞄了一眼才看出端倪,他赶紧把那幅《28张》取出来一对照,吻合度非常之高。后来又查了一些资料,才把那条路线图找出来。 这老家伙说了这么一大堆,却也不说路线到底是怎样的,看来真的只能一路同行了。 吃完饭之后,回到房间,我看武阳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就想和他一起理理思路,两个人想总比一个人想要强。 现在的情况其实还没有超出我们的预期,我们终究还是拿到了进山的线索,只不过是在跟人合作的前提下。 合作这种事情,往往都是有利有弊,在最大程度利用对方所掌握的信息的同时,也有可能被对方占据主导,从而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不管怎么样,合作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我们只能保持警惕了,只是现在这里面的一些事情还没有很明朗,郁结在心里感觉很是憋屈。 首先是关于这条线索的来源,如果说线索是龙二提供,那么龙二究竟在哪里,或者说是不是被困在了哪里? 其次是四川唐门这条线,他们到底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为什么我们一过来会惊动他们,但是惊动之后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至于他们的立场和目的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还有,关于龙骨,这个东西存在于地球至少已经有上万年之久了,上面为什么会有刻痕?是谁刻上去的?又为什么和《28张》里面的画高度吻合?难道说这一切只是一种巧合? 武阳说唐门其实并不是没有动作,如果把梦到龙二和唐门的事情联系起来看,一切就比较合理了。但是这样一来,说明龙二和唐门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者说唐门在利用龙二的魂魄让我们找到进山的线索。 武阳的这个分析听上去比较合理,但是唐门的目的是什么还是无从得知。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为什么是我?如果这条线索是唐门故意让我们找到的,那为什么让龙二进入我的梦里,而不是进入武阳的梦里或者小青天的梦里?我和唐门之间,可以说是素无瓜葛! 这一点武阳也不清楚,我更是摸不到半点头绪,难道就因为我的命格?在找不出任何其他解释的情况下,命格之说看来是最好的解释。 也不知道在这一点上,我是该引以为傲呢还是该难过。 关于龙骨,武阳认为既然这玩意儿和坤艮山相关,那也许只能等到进山之后才能知道。 还有一件事情,从龙骨上面破译出来的龙爪图案,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含义,如果将那几个点对照地图来看的话,究竟是些什么地方? 武阳想了一会儿说,很多事情,都只能等到我们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才会有答案,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走下去,你要阻止龙抬头,这是你的使命,而我要寻找到我的父亲,这也是我的使命。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感觉怪怪的,我们都有着各自的使命,是不是意味着当他找到自己的父亲之后就会离我而去?然后我将一个人去阻止龙抬头? 很可能我还不知道龙抬头到底是什么就已经挂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小青天就敲房门叫大家起床,说是趁太阳还没有出来,抓紧时间赶路,不然等到太阳大起来,会被晒死,而且我们几个的行囊看上去都挺重的。 花老爷子说,从这里进坤艮山,需要先到清溪镇落脚,然后沿茶马古道经过几个乡镇再到宜东镇,这之后还得翻过飞越岭,进入泸定县界内。 小青天听到这里打断道,老爷子,不对吧,怎么还到泸定县去了?我记得上一次,可没经过泸定县。 花老爷子哼了一声,你上一次能够活着回来已经不错了,你们把路线搞错了都不知道,那个谁给你们提供的路线,难道就一定准确?你们不经任何核实就一通瞎跑,能活着回来算你们命大。 小青天听他这么说也不做声了,如果这老头所言不虚的话,那这事情可就严重了,那可是活生生的几条人命啊,难道竟然是被人害死的? 花老爷子知道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些。 我心里暗暗琢磨怎么从老头那里多套点信息出来,这似乎需要很强的心机才行。老爷子的心机肯定比我强,对于这种心机很强的人,除非你的心机能够玩得过他,否则到时候被他怎么玩死的都不知道。 心机强的人对什么人不设防,答案肯定是小孩子,小孩子没心计啊!这么一想,我就知道该怎么对付这老头了,这里几个人,就属我最有亲和力,看上去一点心机都没有,这应该算是我最大的优势吧! 从汉源县有面包车可以直达清溪镇。 这个镇是个古城——当然中国有很多古城,只不过都被毁掉重建了——保存相当完好,因“全国硕果仅存的唐代唯一州城”而闻名于世,是从成都出发的茶马古道,称之为牦牛道,就是要翻越大相岭,所谓大相岭,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泥巴山了。 大相岭非常陡峭,从前没有修通雅安到汉源的公路,很少马帮走,都是背夫背,背夫们一直要背着货物翻过了大相岭,到山后的第一个镇子才能换马帮,这个镇就是清溪古镇。于是,它自然而然地成了交通枢纽,是给往来客商休息打尖的重要驿站。不难想象,清溪当年定是一个灯如白昼,人如潮涌的繁华集镇,而那些繁华,尽可以在古镇上找到痕迹。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下车一看,这古城也被开发得差不多了,到处都是现代化的水泥楼,中间还一个大转盘,竖着一个大雕塑,雕着一个球,上面三只小鹿,至于这雕塑有什么文化内涵就不得而知了。 下车之后叫了两个小三轮,这两个小三轮将带我们进入下面的一个叫羊圈门的地方,从那里进入茶马古道。 现在的茶马古道已经没有人走了,只剩下旅游观光的价值,这个季节,更不会有人去走。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在清溪镇买了足够的水和一些干粮。 一路上倒是看到了一些清溪镇的古建筑,只可惜我们行色匆匆,没有时间停下来领略这历史的馈赠。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羊圈门,一条古道蜿蜒通往大山深处。这里已经是崇山峻岭了,据开三轮的师傅讲,越往前走海拔越高,这个季节到高海拔的地方倒是不用担心中暑。 看着眼前这条传说中的茶马古道,其实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嘛,在我看来就是一条铺了花岗岩的山路而已。 花老爷子骂我没文化,说这种古道,欣赏的不是它的外表,而是它所承载的文化底蕴,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古人背着一筐筐的货物从这条古道一直走,他们的跋涉拉通了各地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 说完老爷子闭上眼睛,像是在仔细体会古人走这条道时的心情。 我说,您不用闭眼睛,咱们很快就能体会到了,我估计到时候除了一个累字,您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小青天听我这么一说责备道,亏你还是个大学生,一点感知文化的能力都没有,不过你说得也对,咱们这一次,不比旅游,那些旅游观光的人,走到一半可以回头,而我们,走完这条茶马古道,不知道还有多少艰难的路等着咱们走。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对于茶马古道,我并不怎么熟悉,只知道是古人用来和外界进行商贸往来的通道。 小青天说得就比较玄乎,说这茶马古道,因来往商人很多,自古便是绿林悍匪们的必争之地,有时候一趟下来,商贩们得交好几次买路钱。这买路钱交得太多,买卖就不划算,商贩们就自己请雇佣兵,遇到劫匪,往往是一场血拼,死的人不计其数。 我不以为然,总觉得这事离我过于遥远,如今的茶马古道只剩下观光的价值,不可能会遇上劫匪。 小青天看了看这四周连绵起伏的大山,表情严肃的说道,不是劫匪,是冤魂! 听到小青天说道冤魂这两个字,我心里就有些发憷,这是有可能的,毕竟那年月兵荒马乱,不知道有多少冤死在这条路上,成了无名鬼。 花老爷子捻了捻胡须说,这个不用担心,这茶马古道虽然死过很多人,但每逢死了人,当地都会请道士来做法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青天说,老爷子这你就不懂了,干我们这行的最清楚,法事这个东西信不得,只适用于那些生前就比较老实本分之人,做法事可以引导他们进入轮回,如果是土匪或者死的这人很不甘心,光靠法事是不可能超度他们的。 小青天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毕竟我和武阳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有些冤魂确实不是你念念经就能打发的,我就问小青天有什么好的对策。 小青天皱了皱眉说,能有什么对策,咱们只要不招惹他们就没事,这大白天的还不至于闹鬼,到了晚上,我们往帐篷里面一趟,外面再烧点香烛纸钱,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他这语气也不是特别肯定,我心里面就有些打鼓,但是小青天这人有时候喜欢开玩笑,我也搞不清楚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只好问武阳。 武阳说这古道上的冤魂很多只为求财,所以到时候多烧点纸钱就可以了,但是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要见机行事。 按照花老爷子的路线图,这茶马古道可谓是蜿蜒崎岖,不知道几天才走得完。而且这古道完全是建在山上的,虽然铺着零散的花岗岩,但上下坡非常多,走起来很费体力。 一开始我还觉得老爷子或者花悦容可能会拖我们的后腿,结果几个小时下来,自己体力不争气,成了那个拖后腿的人,花悦容那个臭娘们,一路鄙视我,搞得我很没面子。 四个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一处山脚进行休整,看时间太阳差不多快要下山了,我们休整的这座山刚好是山面朝东,已经看不到太阳,周围树木葱郁,显得有些阴暗。 我把鞋子脱下来一看,袜子都磨破了,脚掌上面甚至磨出了几个泡。想到接下来几天时间都得靠自己的双脚前进,心里不由得懊恼。 花悦容看我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就凑过来给我捏了捏肩膀,说头一次野外爬山都是这样,等熬过了头一天,接下来的几天就不那么难过了。 就着矿泉水吃了点饼干之后,花老爷子就催促大家往前赶,说是前面不远处有个营地,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不然在半道上宿营,怕会被山里的野兽滋扰。 我倒是不太相信这附近会有野兽,毕竟离村庄还不是很远,估计野猪都快被人打光了,只是这营地对我来说挺有诱惑力,总比在路上随便找个地方扎营要来得舒服。 这座山的海拔有两千多米,古道沿着海拔一路攀升,花老爷子所说的营地就在半山腰,过了那座营地,古道又会一直往下延伸进另外一座山。 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来到了花老爷子所说的那块营地,一座破败的土楼呈现在大家面前,土楼前面是一片开阔地,下面是个悬崖,开阔地上面有一些食品的塑料包装,看起来似乎有人到过这里。 难道是游客?这也太能吃苦了吧?没事跑到这深山老林里面旅游! 花悦容就骂我土包子,说这是一种生活方式,现在很多有钱人,都喜欢通过长途跋涉来寻找人生的真谛。 这土楼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年的风吹雨打,上面的木制屋顶早已破败不堪,墙面上糊的泥巴也剥落得一塌糊涂,有的地方甚至直接就坍塌了。 这个时候太阳只剩下一些余晖,红色的太阳悬在两座山峰之间,显得分外妖娆。 我坐在空地上一边揉着脚一边欣赏日落,武阳走过来递了根烟给我,坐在一边看着落日发呆。 好不容易把脚按爽了,看着眼前的美景,心里难得平静下来。 小青天从背包里把酒精炉拿出来,用矿泉水煮了点猪肉罐头,几个人胡乱吃了一点,夜色就降临了。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在空地上面搭帐篷过夜,那土楼看上去实在不怎么结实,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天一黑下来,这山上温度就降了很多,大伙儿就近找了一些干柴生了个小火堆,然后围着火堆侃大山。 我因为担心这古道上面的冤魂,时不时的总要朝四周瞄一瞄,花悦容表面上说不怕,却早早的躲进了帐篷里。 武阳和小青天在火堆边上坐了一会儿就去周围布置纸钱了,剩下我和花老爷子面对面坐着,趁这个机会,我想问问老头子关于龙骨的事情。感觉上老家伙对于这条线路似乎过于熟悉了,得想办法让他吐出点实情来。 刚想要开口问,花老爷子突然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我神经一下绷得老紧,连忙问他怎么了? 老爷子看了看四周,问我,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我仔细听了听,说,没有啊,您听到什么了吗? 老爷子说,我也没有。 我心里松了口气,这老头子神神叨叨的,难不成在耍我,就笑了笑,老爷子,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多少也算经历过一些事情,您要是想吓唬我,那我肯定得让您失望了。 老爷子又嘘了一声,说,我吓唬你干嘛,正是因为没听到声音才奇怪,你想这山这么大,连个鸟叫声都没有,不是很奇怪吗? 他这么一说,我又仔细听了听,确实听不到鸟叫声,不止是鸟叫声,连蛐蛐的叫声都没有,这可真是怪事了,这荒山野岭的,不可能连虫子叫声都听不到。 我赶紧跑到武阳旁边,将情况跟他一说,武阳想了想说,这座山是有点问题,有可能是古道的冤魂作祟,一会儿烧完纸钱,我们都进帐篷,我会在每个帐篷外面贴上驱鬼符,只要帐篷不倒,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武阳说完又蹲到地上去堆那些之前,我还想跟他商量点什么,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只好回到火堆旁边,花老爷子还在火堆边上抽烟,看到我过来就问我什么情况? 我就把武阳跟我说的告诉了他,老爷子听了之后若有所思。 我心里面隐隐觉得会不会是阴兵在作怪,毕竟按照武怀玉的说法,阴兵的把守范围是比较大的,说不定这片山脉也在阴兵的守护范围之内。 花老爷子听了使劲摇头,说绝对不可能是阴兵,这条线路是他通过龙骨上面的信息对照《28张》得出来的路线图,阴兵不可能来犯。 老爷子虽然这么说,我却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在这件事情上,老爷子似乎在故意隐瞒些什么,如果说阴兵不过来,可能性有三种,一种是这片山脉确实不是阴兵把守的范围,二是阴兵已经被消灭了,三是阴兵和茶马古道达成了某种契约。 想到这里我决定从老爷子口里套点信息,我就问老爷子那个龙爪的几个点具体是对应着哪些地方。 这个信息如果能够掌握清楚,对于我判断阴兵是否来犯是很有帮助的。 老爷子听我这么一问,赶紧从包里面翻出地图,这是一张四川省的卫星地图,老爷子拿着地图颠来复去的看了好几遍,最后在地图上面画了六个原点,按照这几个点所指的位置来看,坤艮山确实是位于泸定县,而且是在雪山里面。 我看着地图上面的几个点,总觉得有点什么问题,这时候武阳和小青天也已经坐回来了,小青天看了一会儿,突然指着其中一个点说,妈的,这不是之前赵强带咱们去的那个工地吗? 我一看,还真是,虽然地图上面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但天底下总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直觉告诉我,赵强那破工地就是龙爪的一个点。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这一切果然是有联系的,感觉有条线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可是这条线指向哪里却不得而知。 武阳看了看时间,就和小青天去把那些纸钱点了,烧完纸钱,小青天又把几个帐篷上面贴了几道符,弄完这些,几个人就各自钻进了帐篷。 按照武阳的吩咐,今晚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蒙头睡大觉,天一亮就没事了。 我心里有些紧张,一直听着帐篷外面的动静,可惜一直听不到任何响动,只偶尔能够听到从隔壁帐篷传出来的翻来覆去的声音。 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在乡下,有时候一个人走夜路回家,路边上有很多坟堆。在我的印象中,那些坟堆寂静无声,就像现在一样,每每经过那些坟堆,我都是飞奔而过。 就这样魂不守舍的想了一会儿,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什么声音,细若游丝。 我以为是因为自己太紧张以至于幻听了,赶紧屏住呼吸又听了一会儿,这回错不了了,确实有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再仔细一听,我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是一些人敲锣打鼓,很像是乡下死人之后送葬所发出来的声音。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来送葬?肯定是古道冤魂,听这架势,这冤魂未免也太高调了。 声音由远及近,慢慢清晰起来,没错了,肯定是送葬! 我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这得聚集多少冤魂才能弄出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这些冤魂拿了买路钱之后会不会就此离去。 这些冤魂肯定是脚程极快,没过几分钟,我感觉唢呐的声音仿佛就在我跟前一样,这个时候如果打开帐篷,我肯定会吓昏过去。 突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死寂。 我心想完了,肯定是发现我们了,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想到这里我竟然浑身发起抖来,胡乱摸着身边的东西,结果什么都没摸着,我记得来之前,包里面塞了把军刀,用于野外求生的,可惜背包放在我脚那头,根本拿不到。 其实就算有军刀在手,估计也起不到丝毫作用,一会儿要对付的东西,根本不是物理攻击可以解决的。 武阳和小青天肯定是低估今晚的形势了,连个防身的道具都没给我。 这个时候也只能按照武阳说的,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就行了,帐篷上面有道符,好歹也算道防线。 正琢磨着,突然发现帐篷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影,我一下差点叫出声来,再看这人影,只看得到两腿到胸部的位置,看不到脑袋部分,也有可能是隔了一层帐篷,所以看不到整体。 这他娘的到底是谁?看身形肯定不是自己人,难道是鬼? 这人影就这么杵在那,一动不动,我等了几分钟,见它没有采取下一个动作的意思,我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开始琢磨怎么办,如果它就这么一直不动,我倒也有时间陪它耗下去,可如皋待会儿它要是扑过来,可怎么整? 如果这家伙是个人,倒还好说,大不了一会儿跟他拼刀子,如果不是人,事情就难办了,我根本不会什么方术,即兴发挥肯定不能凑效。 我慢慢支起身子朝背包摸过去,生怕惊到了那个鬼影,小心翼翼的把背包的拉链拉开,发现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杂七杂八的,突然我摸到一个东西,硬邦邦的,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把枪。 这枪的造型很像抗日电影里面八路军使用的毛瑟枪,只是枪管特别粗,稍加思索我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武阳采购的信号枪,里面果然填装了信号弹。 这玩意拿在手里,给我增加了不少底气,虽然杀伤力不足,但射出来的信号弹,燃烧时的温度可以达到上千度,那鬼不都是怕阳性的东西吗?这玩意温度这么高,射过去保准叫它灰飞烟灭。 我无师自通的想,朝那鬼影看了看,我操,那影子好像趴过来了,而且多出了两只手,妈的这什么怪物?给我表演千手观音吗? 我赶紧把那把军刀摸了出来,全神戒备,只要它再有什么动静,我先放一枪再说。 除了帐篷外的这个影子,周围还是没有其他动静,武阳他们像是睡着了一样。 突然旁边一声响动,像是拉链被拉开的声音,仔细一听,应该是花悦容的帐篷传出来的,坏了,这娘们不是想出来吧? 接着另外一边又穿来拉链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听声音不知道是花老爷子的帐篷还是武阳的帐篷,接着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没有人说话。 我有点想冲出去的冲动,想看看到底是哪两个人出来了,按理说这会儿武阳和小青天肯定已经听到动静了,这两个人如果出来,那就是血拼,动静不可能这么小,但迟迟不见他们两个的出动,这么一想,我决定还是先等等看。 我把耳朵贴在帐篷边上听了一会儿,除了脚步的拖沓声,再没了其他动静,只是这拖沓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很像是人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走路的样子,我心说糟糕,该不是被勾了魂或者附了身吧? 再看那道鬼影,越发变得诡异了,四只手已经张开,似乎要把我的帐篷给抱住一样。 我心乱如麻,感觉自己像是头待宰的羔羊,敌人的动作不紧不慢,我却素手无策。突然,我感觉脸上滴了一滴水,接着又是一滴,一股血腥味直往我鼻子里灌,这他妈哪里是水,分明就是血。 这回我再也按捺不住了,刚打算划开帐篷冲出去,旁边突然传来帐篷撕裂的声音,小青天吼道,快他妈别睡了,出来! 我想都没想,一刀子划开帐篷滚了出去,没等站起来,直接对着之前那个黑影来了一枪,一阵白光闪过,那黑影直接被我给打散了,信号弹射在了土楼上,随着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那土楼竟然坍塌了。 果然是个豆腐渣工程,还好今晚没睡在里面。 趁着信号弹还没有熄灭,我赶紧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一看不禁呆了,只见满地都是一些动物的尸体和内脏,有野鸡、兔子,最大的要属一头梅花鹿,那梅花鹿的脑袋稳稳的立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身体却在五米开外,肠子洒了一地。 小青天手里握着一把桃木剑,正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什么,没有看到武阳,也没有看到花悦容和老爷子,他们的帐篷都倒了,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变故,这三个人竟然都不见了。 最让我感到心里发毛的是,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摆放了一具棺材,上面停着一抬轿子,那棺材和轿子都破破烂烂的,轿子上面挂着一些纸扎的红花,看上去很不协调。 很快,照明弹的光暗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那轿子里面有个人在看着我,我急忙跑到背包边上把手电筒拿了出来,对着刚才的轿子一照,轿子上的窗户部分挂了几朵红色的纸扎花,挡住了里面的情况,一下子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小青天突然发了声喊,从地上跳了起来,冲我喊道,快点帮忙!说完扔了个东西给我,我赶紧接住,一看原来是个铁锥子,上面绑着黑色的绳子。 小青天说,咱们得用这灭魂索将棺材里面的东西固定住,不然待会儿它吸饱了血,咱两都得玩完。 我有些奇怪,这玩意不出来怎么吸血啊? 小青天指了指地下,我拿手电仔细一瞧,地上的那些血像是有生命一样,正朝那棺材涌去。 不管这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个什么怪物,能够吸血的总归不是什么善类,我赶紧按照小青天的吩咐,找了块趁手的花岗石,将那铁锥子敲进了泥土。 刚固定好一条线,那棺材就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我一看这架势,脑袋立马大了一圈,这里面躺着的家伙肯定极其厉害,万一是个千年老妖,那咱们可就挂了。 我有点想逃,不是我胆小,而是眼前这形势,我们完全不占上风,小青天的道行究竟怎么样,我心里也没谱。 再看小青天,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想逃的意思,从包里又掏出两个铁锥子扔给我,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这样一来,棺材上面前中后总共固定了三条线,棺材抖动的频率逐渐降下来。 小青天似乎耗费了太多体力,这会儿杵着桃木剑看着那棺材大口的喘着粗气,我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好像没动了!” 小青天瞪了我一眼:“别出声!” 我不知道他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只好待在一边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过了大约几分钟,正当我神经开始松弛的时候,我发现棺盖似乎动了一下,我以为是我眼花了,揉了揉眼睛重新死盯着那副棺材。 真的又动了一下,这次动的幅度明显比之前的要大,看上去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一样,我和小青天立刻绷紧神经,准备应付最坏的情况。 对我来说,这棺材里面的东西如果跑出来,我是必死无疑的,恐怕还没看清楚它长什么样就挂了。小青天倒是还能跟它周旋一番,就怕它王婆婆挑柿子专捡软的捏。 正打算脚底抹油,那棺盖又猛然往上抬了抬,这一次力道凶猛,直接把棺材头的那根灭魂索给绷断了,一只手从里面搭了出来,从我的距离来看,那只手显得无比纤细,像个女人的手,但通体红色,像是用血做成的一样。 小青天哼唧了一声:“不好!”说完又去包里翻东西,本以为又是夺命索,结果他扔过来几个黄瓜粗细的东西,我就着手电一看,操,居然是炸药! 其实我之前没有见到过真实的炸药是什么样子,只在电影里面看到过那种c4的炸药,跟这种差太多了,这玩意有点像我小时候玩的爆竹,只不过通体黑色,一看就比爆竹的威力大得多。 小青天也不说话,拎着两包炸药跑到棺材边上把炸药固定好,我只好依葫芦画瓢。炸药放好之后,小青天又拿着仅有的一瓶酒精绕着几个炸药包撒了一圈,引出一条直线,直接引到了悬崖边上。 干完这些,小青天点了根烟,打火机的光芒迎着他的脸,从他的表情上,我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反倒显得有一丝惬意,好像自己每天都过这种生活一样。 小青天看着从棺材里面伸出来的那只手,说:“如果我推测得没错的话,这玩意儿应该是只血尸,由僵尸进化而来,看它的样子,不知道吸了多少血,估计我们刚进山的时候就被盯上了,这家伙常年吸动物的血,好不容易碰到一回人,就跟开荤一样。这玩意儿本身没那么厉害,但是跟这古道上的冤死鬼搭档起来可谓威力倍增,我一时半会儿也拿它没辙,所以干脆用最极端的办法,炸死它!” 我除了表示赞同,也没什么好说的。 悬崖边上长着一根古松,根须从悬崖边上伸出去又扎进崖壁,按照小青天的计划,我们只能吊在这棵古松的根须下面躲过一会儿的冲击波。我感觉这法子不太靠谱,万一炸弹威力太大,直接把这棵松树给炸倒了,我们不是要直接摔下去?还不如我趁小青天还没点燃酒精跑出去,能跑多远跑多远。 小青天问道:“如果你一个人跑出去,且不说时间够不够,万一路上还有什么情况,你应付得来吗?如果你应付得来,那就按你说的办!” 听他这么一问,我就犯踌躇了,小青天这话并不是有意刺激我,而是赤裸裸的事实,我要是为了争口气跑出去,那纯粹是找死。 事不宜迟,小青天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我们得赶在酒精风干之前吊在悬崖下,然后由小青天引燃酒精。 这棵古松大概有十几米高,我记得以前生物课上老师说过,一般来说植物根系的深度和地表以上躯干的高度是一样的,这样说来这棵松树的根系差不多扎进土里面有十几米深,所以一会儿被连根拔起的可能性并不大。 很快,我们两个就吊在了悬崖上,因为没有太多时间准备,我们两个都是徒手抓住树根吊着的,小青天还安慰我说:“没事,很快,三分钟,无痛!” 我根本没心思去理解他的笑话,只是暗暗后悔没有搞点东西把自己的耳朵塞住,待会儿要是被炸弹的声音给震聋了就失算了。 小青天看了看我,问道:“把嘴张开,不然会聋的,准备好了吗?”我张开嘴点点头,小青天就一只手掏出煤油打火机打燃,想都没想就扔了上去。 大约过了五六秒钟,三声剧烈的爆炸声在我耳边响起,与此同时,我感觉树根往下跨了一下,我心里一惊,差点脱手掉了下去。 周围尘土飞扬,我根本睁不开眼睛,嘴巴里面灌了一嘴的泥土,那味道让人想吐,同时耳朵里面嗡嗡直响,也不知道响了多久,我以为我耳朵彻底报废了。 大概过了几分钟,耳朵里面的响声才渐渐变小。 小青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去,冲我喊道:“你是不打算起来了吗?” 我睁开眼,发现小青天正拿着个破手电照着我,我试了试往上爬,却根本动弹不了,两只手麻木而僵硬的抓着那两根树根,我冲小青天喊道:“拉我起来,胳膊抽筋了!” 小青天把我拉了上去,两个人筋疲力尽的瘫软在了地上。 过了好几分钟,我才挣扎着坐起来,发现小青天正冲着我笑,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或许是大难不死高兴的,我也难得去琢磨。 我活动了一下胳膊,基本能动了,只是像干了很重的体力活一般,有些酸痛。小青天说这是因为我太紧张了,不断给自己“要死要死要死”的暗示,所以大脑给给手臂发出极端指令以应付最极端的状况。“年轻人,凡事要看淡一点!” 我有些惊讶,这家伙居然跟我来科学这一套,我还以为他们这些人只知道抓鬼。 小青天笑了笑说:“不要以为干我们这行的都是些没文化的土包子,我们生活在科技这么发达的时代,不懂点科学知识怎么行?” 我不置可否,眼下我最关心的是那血尸是不是真的让我们给炸死了,万一那东西会什么移形换影的法术,那可就麻烦了,小青天说我是电影看多了,他起来之后已经检查了一遍,那玩意被炸得就剩下一只手了。 他见我不信,就用手电筒照着不远处的一节木头一样的东西让我看,我一看,嗬,还真是一只手的模样,只不过已经干枯了,远不如之前看到的圆润饱满,肯定是炸断之后血流光的缘故。 我刚想把这只手翻过来看一下,小青天一声断喝:“不想活了,这可是上了年头的血尸,沾上一点尸毒你就完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猛地将手缩了回来,离那截断手远远的。 不管怎么样,这千年的老血尸总算被我们给除掉了,看着那截断手我不禁在想这炸弹的威力可真大。“对了,你怎么把炸弹都带上了,哪里弄到的?你不怕犯法么?” 小青天似乎对刚才这一手颇为得意,“幸亏老子有先见之明,不然我们两个就化作这古道上的冤魂了,这炸弹是老子自制的,好多年没弄过了,材料比例搭配有点拿捏不准了,这要照以前,这截手是不会留下的。” 听他这意思还嫌炸弹威力小了,幸亏他拿捏不准,不然这一片空地都得被他炸塌下去。我只是很好奇他这制作炸药的手艺是跟谁学的,这家伙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小青天摆摆手说:“等咱们活着从这里回去,我再慢慢告诉你,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他们三个。”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武阳和花悦容还有老爷子不见了,忙问小青天是怎么回事。 小青天说他也不太清楚,听到响动之后,几个人都从帐篷里面跑了出来,因为一时还搞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以及数量多少,只好和武阳迅速布置结界,还没布置好,花月容看到山道上站了个人,立刻追了出去,老爷子担心她出事也追了出去。 这种形势之下,冒然跑出去是很危险的,而且这两人完全不懂方术,很容易着对方的道。小青天和武阳交换了一下眼色,武阳就追了出去。 听到这里我心里感觉有些异样,总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事情会这么巧?我们一进山,头一晚就碰到这样的事情。这地方虽然已经快要接近大山的腹地了,但至少还有游客到过这个地方,如果游客在这里出事,政府早就把这条线路给封死了。 小青天突然跳起来骂道:“他娘的,我们好像着了别人的道了!” 有人想要弄死我们,可是目的是什么? 小青天骂骂咧咧的说:“还能有什么目的,肯定是想得到那根龙骨,妈的,我就知道那根破骨头没那么简单,快找找!” 刚才那一场爆炸,虽然威力巨大,但毕竟比不过军用的专业炸弹,几个人的行李包都还在,只是上面盖满了泥土。 我记得那根龙骨寄过来之后被武阳收了起来,所以径直跑到他的包裹里面翻找,翻了半天也没翻到,索性把所有的东西倒了出来,一样样的找,还是没有。 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真的被我们给弄丢了吧? 小青天有点气急败坏,把几个包都翻了一遍,依然无果。他想了一会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包裹说:“打开看看!” 我有点莫名其妙,从头到尾我就没碰过那根龙骨,怎么可能会在我的包里? 小青天看我脸色有些变化,笑了笑说:“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一种可能,有没有可能武阳为了防花月容跟老头子,就把那玩意儿放你包里了,甚至连你都没告诉?” 他这么说倒也合乎情理,虽然有可能是掩饰性的解释,但这会儿我也不愿意去琢磨那么多了,现在我只剩下他这么一个战友,如果两个人开始相互猜疑,下面的路怎么走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我就拎起我的包整个扔到他面前,我也懒得动手,免得他再生疑。 小青天摸了一遍,眉头就拧到一块儿去了。包里还是没有!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龙骨被花悦容或者老爷子给偷走了,老爷子不至于,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花悦容,这娘们果真有问题。 小青天觉得这也不太可能,如果真像我说的,花悦容跟老头子想把龙骨据为己有,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在东西寄给老头去研究的时候下手,那样可以避免和我们直接起冲突,风险会小很多。 难道是武阳追出去的时候,为了防止龙骨丢失,自己把龙骨带在了身上?或者说这东西自己凭空消失了? 想到这里我就问小青天:“干你们这一行的,有没有人会什么法术,能够把一样实体东西变到另外一个地方?” 小青天瞪了我一眼说:“你以为这是玩魔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如果有这么厉害,那银行里面的钞票还能安全的呆在金库吗?” 我被他说得没脾气,只得挠头,看来一切只能等找到他们三个之后才能明了。 接下来两个人重新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按照我之前在在湘西那一趟的经验,武阳或许会留下什么线索让我们可以一路追踪过去。 看着满地的东西,一时间有些头大,本来五个人的东西,如今得两个人来扛,没办法,只得拣重要的东西挑。我首先想到的是多带食物,最好够我们几个人来回,不然饿死在山里就太没面子了。 小青天觉得我们没必要带那么多食物,就算带足超过我们两人极限的食物,估计也不够几个人来回吃的,而且那个地方的情况具体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万一在里面待的时间过长,食物问题可能还不是首要的问题。再说山里面有动物,实在不行还可以打猎充饥。 两人一商量,决定两个包里面装一样的东西,这样万一有什么闪失丢了一个包裹,至少还能有一个备用。 于是,食物和装备各装一半,主要的装备是探险绳、手电筒、冷光棒、信号枪、急救药品等等,还有军用匕首,打火石。然后就是一些道具,有纸钱、铜钱、银镖、夺魂索、符纸等等。 正装着,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小青天道:“不是调虎离山吗?” 小青天楞了楞:“怎么了?” “既然是调虎离山,说明那人的主要目的在我们这里,或许就是那根龙骨,他以为龙骨就在我们几个人的包里,所以他应该会回到这里来找龙骨。” 小青天明白了我的意思,神色有些兴奋:“你的意思是,咱们来他个瓮中捉鳖?” 我使劲点了点头。 小青天拍了拍我的肩膀:“行啊,小棉花,关键时刻能够想到这么好的主意,我也是太急了,只想着尽快找到他们!” “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哦,我给你新取的外号,叫小棉花,主要是你这人吧,太柔弱了,遇到事情总想着脚底抹油,一个大老爷们,软得跟棉花似的,叫小棉花比较合适,哈哈,你别说,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我被他气得半死,从小到大我还没被人取过外号,而且还是这么难听一个外号,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眼下这个局面,还有心思开玩笑。 也可能是我自己太过紧张了,不懂得收放自如,想想我就靠在一边的包裹上面故作轻松的点了根烟问道:“那么,白日先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干?我们要怎么实施瓮中捉鳖的计划?” 小青天楞了楞,随即明白过来,哈哈一笑说:“这就对了,男人嘛,要的就是这种气概,甭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咱也给它来个举重若轻,白日,哈哈哈哈哈,我他娘可没有白日过,哈哈哈哈!” 我没空理会他那龌蹉想法,赶紧催问他怎么办。 小青天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道:“咱两都把衣服脱了!” 我感到奇怪:“为什么?” “造人!” 这一次我是彻底无语了,想不到小青天铁骨铮铮一个汉子,居然好这口? 小青天看我表情阴晴不定,笑道:“老子对男人没兴趣,我说的造人是,咱两一会儿得伪造两具尸体,待会儿那人回来如果看不到尸体,肯定不会轻举妄动,等他看到尸体,然后翻我们包裹的时候,咱两再冲出来抓住他。” 我放下心来,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 按照我之前的推测,对方的人数不会太多,否则可以直接明抢,其次对方的团队里面有方术人士,总之在把武阳三个引开之后,他们应该会有人回到这里来找龙骨。其实对于这个推断,我并没有多大把握,因为不知道对方的人数,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只是这路数太像调虎离山了,所以值得一试。 我们先是就近摘了一些树叶,找了几根枯树枝,然后让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接着往衣物里面塞树叶。 这种事我读大学那会儿没少干,有时候网瘾犯了,翻墙出去上网,担心宿管人员清点人数,就这么干,屡试不爽。 不一会儿,衣物里面被我们塞得鼓鼓囊囊的,小青天又找了两块大小合适的石头做脑袋,摆了两个造型,在夜色的掩护下,看上去还真像两具死尸。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两个人胡乱抹了点驱蚊水就钻进树丛里,躲在两丛茂密的灌木后面,从这里可以看清楚古道两头的情况,也可以看到我们的包裹,只是距离稍微远了一点,对于突袭这种行动来说不是很方便,但也没有更好的位置可以藏身,只得将就了。 我有点后悔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一是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万一人多,我跟小青天很可能反过来变成对方的俘虏;二是山里蚊虫凶猛,尽管我们抹了大量的驱蚊水,却还是抵挡不了那些穷凶极恶的蚊虫的叮咬,万一待会儿形势不如我们所想,衣服也被对方抢了过去,那就太难堪了。 我不停的拿手挠皮肤,小青天却像没事一样,还不停的埋怨我动静太大。 其实我也不想去挠,但实在痒得难受,对抗这种身体上的不适,的确需要顽强的意志力。突然小青天抓住我的手说:“别他妈动了,有人来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古道上,但是这个人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干嘛。 我一下神经绷得老紧,也顾不了身上那些蚊子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个人身上。 我碰了碰小青天:“你说会不会是武阳?” 小青天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人比武阳矮一点,而且很警觉。” 这种光照条件下我也看不清对方的穿着,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穿了一身深色紧身的衣服,这样的穿着,特别适合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面穿梭。看来对方也是有所准备的,值得庆幸的是,来的只有这一个人,待会儿两个对一个,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过了一会儿,那个黑影开始走过来,边走边看显得十分谨慎。我不禁有些担心,这家伙这么谨慎,估计那两具假尸体骗不过他,万一被他察觉不对,肯定是掉头就跑,追起来可就难了。 小青天也想到了这一层,决定临时改变计划,只要那人一进入我们的设伏范围,他就先冲出去跟对方过招,我再出去拦住对方的退路。 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攥了攥手里的军用匕首,点头同意。 那人估计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径直朝两具假尸走去,眼看马上就要穿帮了,小青天发足冲了出去,打算从背后来偷袭那人。刚准备扑过去勒那人的脖子,眼见就要得手,没想到那人似乎早有防备,轻轻一侧身,竟然躲了过去。 这一下算是硬碰硬了,那人拉开架势,准备跟小青天肉搏。 我再也按捺不住了,这家伙看上去似乎是个练家子,说不定小青天还干不过他,想到这里,我攥了攥手里的军刀,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打算来个二次偷袭。 快要接近他的时候,我突然有点犹豫,妈的我拿的可是刀啊,这一刀下去,搞不好把他给捅死就完了,这可是谋杀啊,于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捅一捅,既让他失去反抗的能力,又不至于把他捅死。 就这么一犹豫,那人迅速察觉,转过来抬起一脚踢到我肚子,直接把我踢出两三米远。这家伙穿的是一双黑色高帮的登山鞋,这一下力度不小,疼得我几乎吐血。 我肠子都快悔青了,妈的,我心怀仁慈,对方却是心狠手辣,早知道一刀捅下去,管他娘的捅到哪。 那人估计也没料到会有两个人,立刻从胸口掏出一把枪来指着我。 我一看惊恐万分,惊的是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会有枪?恐的是自己马上就要死翘翘了,什么都没搞明白就要死了,太他妈冤了。 本能的我叉开双手挡在脑袋前面,突然听到一声闷哼,那人就倒在我面前。 那人一倒,我就看见小青天天神一般举着块石头站我面前,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干你娘!” 我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爬起来把那人手里的枪夺了过来指着他。 小青天扔掉石头说:“别紧张,他被我砸晕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快去包里把绳子拿来,咱们得绑着他。” 我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副探险绳扔给小青天,绑的时候这家伙一动不动,我有点担心这人是不是被小青天给砸死了,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呼吸还算均匀,我才放下心来。 绑完之后,我们重新穿好衣服,这衣服塞过树叶,穿在身上总感觉不舒服,但总之比裸奔要强。 我问小青天打算拿这个人怎么办?小青天说这家伙肯定知道不少事情,但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同党,万一被他的同党找过来就功亏一篑了。 于是两人一商量,决定先转移阵地,古道肯定是不能走了,只能在林子里面穿梭。 小青天扛着那个人,我则扛着两个包裹,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我已经没剩多少体力了,完全凭着一股求生意志走下去。 树林里面草木茂盛,荆棘丛生,胳膊上面被划了无数道口子,也不觉得疼,只觉得困,想睡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一处空地,小青天四处看了看说:“放下吧,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估计那些人应该找不到我们。” 这么一通乱走,也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可以肯定得是离我们之前的宿营地已经很远了。 小青天也累得够呛,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那人还没有醒过来,趁着还有一点体力,小青天又把那人绑在一棵树上,嘴巴里面塞了一团什么布。 干完这一切,小青天说:“为了以防万一,咱两不能同时睡了,你先睡吧!” 我也不想跟他争,喝了点水倒头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脸上湿乎乎的,以为是下雨了,一下子惊醒过来,原来是有鸟儿在我脸上拉屎了。 天色已经大亮,小青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可气的是,他脸上一泡鸟屎都没有,妈的,也不知道那些鸟是怎么想的,难道我的脸长得像个茅坑么? 再一看绑在树上的那个人,正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觉得有点尴尬,按理说他是我的俘虏,我应该凶狠一点才是,但顶着一头鸟屎实在凶狠不起来。 只好浪费了半瓶水把脸上的鸟屎清理干净。 那人一下子激动起来,嘴巴里不知道嚷嚷些什么,我把他嘴里的布拿掉才听到他不停的重复道:“水、水!” 我给他喂了一口,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知足,还不停的要喝水,我骂道:“少他娘的废话,给你喝一口已经算是优待俘虏了,再不老实,我叫你尝尝小爷我的尿!” 那人见要不到水,就不做声了,只是瞪着那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我。我本来想把小青天叫醒,然后审讯这家伙,但想到他这一路也累得够呛,决定等他睡醒再说。 “你们不过是棋子!”那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 我有点摸不准他到底在讲什么,但我不能露怯,想了想我就掏出军刀架到他脖子上面说:“我们是棋子,那你算什么?” 这人竟然毫无惧色,斜了我一眼:“我也是棋子!” 我撤下军刀坐到一边,决定暂时不再和他说话,这家伙虽然被我们抓了,但气势上却完全不在我们之下,知道的信息肯定很多,而且思维敏捷,搞不好我从他那里不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反倒还被他给绕进去了。 “你们不过是棋子”、“我也是棋子”,这两句话虽然说的很隐晦,但也透露出了一些信息。既然是棋子,说明我们正在无形之中跟人博弈,而作为棋子的我们代表了不同的利益双方,我不知道他代表的是哪种势力,背后下这盘棋的是谁,我甚至也不知道我代表了哪种势力,我现在落魄到这深山老林里,跟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干了一架,完全是事推事的结果,不存在受人主导。 难不成,我们被误会成什么人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想到这里,我再也没法冷静了,这事儿越搞越复杂了,我一个人根本没法厘清,我推了推小青天,后者马上惊醒过来,做出防御状,一看是我,立刻松懈下来,问我干嘛。 我看了看那个人,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能让他听到,就凑到小青天耳边把刚才的事情跟他一说,小青天听完一点也不惊讶,只是伸了伸懒腰。 我知道这家伙越是轻描淡写,越是有问题,估计那人一会儿有苦头吃了。 果然小青天抹了把脸之后就把那把枪掏出来,仔细的瞧了瞧,“你们还挺专业嘛,小棉花,你来看看,你知道这是什么手枪吗?” 我接过手枪看了看,这手枪样子其实很普通,跟我在电视里面看到的警察用的手枪差不多,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这枪上面的型号标示被磨去了。我对于枪械的了解基本都来自cs,从来没见到过真家伙,单从造型上看,这枪有点像clock18,土匪专用,但我知道肯定不是clock18,因为从枪身来看,这把枪显得更圆滑小巧一点。 小青天笑了笑:“不用猜了,这把是美国柯尔特自动手枪,具体什么型号,我就不知道了,特点是后座力小,扁平七发的设计,便于隐藏!” 小青天说完直接把枪对准那个人的脑袋,神色禀然,“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受谁指使?” 那人脸色苍白,眼神似乎有些绝望,看着小青天道:“落到了你们手上,就算你们不杀我,我也活不了了,还说那么多干什么?” 小青天眼神阴鸷,看上去随时准备开枪,我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有开枪的打算,如果他真的要开枪,我肯定会设法阻止。 “棉花,去他身上搜一搜,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走过去,先是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有点像武警那种,但衣服上面没有任何标示,甚至连衣领上面都没有。我感觉有些奇怪,又把手伸到他的衣服里面摸了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小青天有些不太相信,也走过来搜了一遍,突然怒火中烧,抬起腿朝那人的肚子顶了一膝盖,那人疼得皱起了眉,却依然不肯开口。 “既然你身上什么都没有,你也不肯告诉我们你是谁,说明你是个不存在的人,既然你不存在,那么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来找你,朋友,走好!”说着小青天又拿枪指着那个人。 这番话说的非常坚定,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威胁,因为威胁对这个人根本不起作用。我心里一下子慌起来,难道我们真的要杀了他吗?眼看着小青天的食指正准备扣下去,我猛的朝他撞过去,随着一声剧烈的枪响,左边的一根榕树树皮被削去了一大块。 小青天站起来推搡了我一把,吼道:“你他妈怎么回事?这个人留下来是个心腹大患,我们总不能带着一个累赘到处走!” 我只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杀人这种事,我们一定不能做,就算是在这深山老林,想了想我说道:“你不能就这么杀了他,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一把揪住那个人的衣领,“你说我们都是棋子,那么博弈的双方是谁?老实告诉你,我们这次进山纯粹是被一些事情促使的,背后根本没有人指使,你他妈的是不是把我们误会成什么人了?” 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神色突然扭曲起来,表情痛苦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们只是接到任务要拿到龙骨,我们有收到消息,龙骨……在你们……的手上!” 这人话音刚落,嘴巴里竟然开始冒泡,我惊愕不已,难道是犯羊癫疯了? 小青天见状一把将我拉了过去,“别碰他,有问题!” 那人开始浑身发抖,症状真的和羊癫疯如出一辙。我和小青天正疑惑不已,那人的肤色开始变黑,而且皮肤下面似乎有无数的小虫在蠕动,过了一会儿,脸上的血管也暴了出来,一根根的非常明显,像是要变身的前兆。 突然,那人绷直了身体,头朝天望着,嘴巴里面冒出来的泡沫也变成了黑色。 大概过了几分钟,这人终于萎靡下来,一动不动的挂在那里。 小青天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嘟囔道:“死了!” 我完全被震撼到了,长这么大头一次亲眼目睹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且死得如此惨烈,这人到底得了什么怪病? 小青天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走吧,这人是被人下蛊了,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不过是一颗棋子,这样也好,省得我们动手。” 我压抑住心里的恐惧,问小青天:“到底是什么人,会这种可怕的蛊术,而且这些人对生命完全漠视,他们还是人吗?” 听我这么说,小青天似乎有些意外,看着我,表情有些严肃。我猜我大概又被他鄙视了,没想到他叹了口气说:“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们已经是局里面的人了,要想赢,我们必须去做一些残忍的事,不然我们熬不到看到真相的那一天,你宅心仁厚,这是你的优点,但也可能是你致命的缺点,也许在一段时期内你周围的人能够帮你扫清一些障碍,但最终,你的双手也会沾上献血!” 正琢磨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他接着道:“看这人的死法,有点像是云南蛊术的路子,这一块不是我的专业范畴,我也拿不太准,只是以前在什么书上看到过,妈的,如果真被我给猜中了的话,以后咱可有得玩了。” 我有点泄气,这一趟出行,可谓是诸多不顺,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另外三个人不见了,花老爷子脑袋里面记着地图,没了他,我们就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比起接下来的路,我更担心的是武阳的安危,这家伙做事向来不加思索,只知道一味的向前冲。 小青天叫我不必担心,武阳的身手不在他之下,而且思路非常快,尤其在一些突发状况下,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接下来两个人胡乱吃了点压缩饼干补充体力,看着眼前延绵的大山,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我们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接下来怎么办,本以为抓住这个人,可以从他嘴里撬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出来,结果这么快就挂了。 “花老爷子说那个地方在哪里来着?”小青天突然问道。 “好像说是在泸定县内。”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不对,既然在泸定县内,我们为什么要走这茶马古道呢?何不直接去泸定县,再由泸定县去到那个地方呢?”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问题,仔细想想,花老爷子当时的解释也颇为牵强。这样说来,花老爷子是故意将我们几个带到古道上面的,或者说他跟那伙人是一伙儿的? 小青天说只怪我们太相信老头子了,老头子横插进来,目的果然没那么简单。 我就问他打算怎么办?难道就此打道回府吗?我建议发个信号弹或者点个狼烟什么的,武阳他们可能还在山里,如果看到我们发出的信号,就能循着信号找到我们。 小青天并不同意我这个主意,说是这山里面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暗藏玄机,一旦我们主动暴露了位置,被敌人找到就麻烦了。 两人一商量,决定还是先想办法出山,到有村子或者乡镇的地方,打电话联系武阳,按道理,他找不到我们,也会选择同样的方式进行联系,如果联系不上,再做其他打算,按照老爷子提供的信息——泸定县,雪山——已经为我们缩小了找寻的范围,只不过我们自己考虑不周,没料到一夜之间队伍就被冲散了。 商量好之后,两个人再次出发。这一次负重没有那么厉害,走起来也没那么累。饶是如此,这崎岖的山路也让我累得够呛。 我们没有走古道,只是沿着山脚下的山溪一路走下去,渴了就灌点溪水喝。 自古以来,人类都是逐水草而居的动物,所以理论上沿着山溪走,是肯定可以找到居住人家的。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就这样一直走到第二天中午,来到了溪流的下游,这里是一片开阔地,有几头牛在悠闲的吃着草,一个打着赤膊,身上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的小孩躺在一根老槐树的枝桠上。 我和小青天经过这么一番艰难跋涉,累得几乎失去意识,此刻看到这小孩,犹如见到真主安拉一般。 小青天叫了叫那个小孩,后者一溜烟从树上滑了下来,灵活得像只小猿猴。 只是这小孩似乎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不管我们说什么,总是睁着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瞧着我们。 我心想这小孩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我就从兜里掏了一百块钱出来递给他,没想到他一看到钱,眼神立刻就变了,伸手把钱拿了过去,嘴巴里面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话,我们也听不明白,知道他打手势,才知道他的意思是叫我们跟他走。 这小孩一转身,他后颈上的一个纹身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一个龙头,没有龙身,青面獠牙的显得十分凶神恶煞。如果在平时,看到别人身上有这么一个纹身,我肯定不会多看一眼,但此刻我竟然被它深深的吸引住了。 一来是我感觉这个龙头的纹身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但仔细去想又想不起来;二是我经历了这么多事,大抵上都和龙有关;三是这里是山区,山民印纹身有可能是祖辈传承下来的一种图腾,也有可能是起着某种实际的作用,不可能像城里人印纹身,仅仅只是为了吓唬别人。 关于这个纹身,我知道问这小孩子也是枉然,干脆等到他把我们带到他家里,再问他父母。 翻过了靠西边的一座小山包,就看到几十个黑瓦的木头房子散落在两座山脚下。一条溪流流经两山之间,一座土桥横跨两头。 突然看到此“小桥流水人家”的祥和景象,我和小青天两个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这个季节应该是农活最为繁忙的时候,周围的田地里有很多人在收割稻谷,还有人赶着黄牛犁地。 小孩站在桥上面冲着不远处正在割稻谷的人喊了几句话,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直起腰来回了几句,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中年男子的语气显得颇为恼怒。 那男人说完就爬上田埂朝我们走来,顺手从旁边的柳树上折了一根枝条,小孩见状立刻就跑开了,那男人又骂了几句。 我一看不禁觉得好笑,农民教育孩子基本上都是棍棒式的教育,只是这小屁孩灵活得跟个猴子一样,做父亲的拳脚肯定施展不开。 那男人见撵不到那孩子,只好把手里的枝条给扔了,然后朝我们走来,远远的将我们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担心他误以为我们是坏人,赶紧解释说我们是出来旅游的,不小心在在大山里迷了路,想找个地方住上一晚,休整休整再出去。 这人戴了一顶竹编的帽子,上面缝着黑布,操着一口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你们城里人可真有意思,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到我们这种地方来,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 小青天就解释说他们这地方有山有水,环境很好,来到这里可以让人内心安宁。那人还是不太明白,世界观不一样的人沟通起来确实比较费劲。好在他并不纠结我们的真实来头,说如果要住的话,就住他们家,但是要一百块钱一个晚上。 我心里暗爽,本以为他会漫天要价,没想到只要我们一百块。 路上我就向这男的打听信息,原来他们村属于一个彝族部落,祖辈们早年战乱的时候为了避难才跑到这大山里来。他叫阿鲁尼果,带我们过来的是他儿子,叫阿比,“阿比”是丑陋的意思。村里人给小孩取名都取贱名,说是为了不让鬼神将其收走,防止小孩夭折。刚才之所以想要打他,是因为阿木丢下放牧的牛不管,万一牛儿走失了,那可是一大笔经济损失。 阿鲁的房子看上去虽然简陋,但是个小歇山式的木结构房子,这里的房子造型都差不多,不过多数都是那种悬山式的一层木房。像阿鲁这种两层的,不多见。一楼堂屋的中间是个火盆,用三块花岗石围着,花岗石上面立了三根柱子,正中间一个铁钩垂下来。 我从来没有到过彝族家庭,他们的日常生活不由得让我感到惊奇。 小青天说:“没见到过吧,中间这个叫火塘,取暖和煮饭用的,你可以看它,但你不能往里面吐口水,不然咱俩就别指望在这落脚了。” 我知道一般少数民族都有一些自己的习俗和禁忌,我只要规规矩矩就不会有事。 阿鲁把我们安排在二楼隔间,里面有张床,上面的被褥黑漆漆的看着很不对劲,阿鲁说这个阁楼之前是给阿木他爷爷睡的,爷爷死了之后,这床就一直空着了。 我心里就有点发毛,敢情弄了个死过人的床给我们睡呢! 阿鲁的老婆是个皮肤有点蜡黄的女人,为人很热情,马上从下面搬来干净的铺盖给我们换上,嘴里面不停的说着些什么,我和小青天也听不懂。 抛开死过人这个不可改变的事实来说,这个阁楼还真是个挺不错的栖身之所,而且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还能看到下面一层屋顶的瓦,上面长了很多的青苔。 阿鲁把我们安顿好之后就出去收割稻子了,她老婆在厨房忙着一群人的晚饭,算上我们两个,今晚会有十几个人在阿鲁家吃饭。村里面民风和谐,不论什么事,大家都是一起干,尤其在农忙时节,人多力量大,一户人家的田地,两天就可以忙完。 幸运的是,这个村子竟然有电,我赶紧把手机拿出来充电,想等充完电打打武阳的电话。等手机充电的当口,我和小青天再也抵挡不住肆意凶猛的睡意,沉沉的睡去。 一直睡到晚上七八点,梦到自己正在吃大餐,满桌的美酒佳肴,正打算开吃,就被摇醒了,原来是阿比过来叫我们下去吃饭。估计刚才那梦就是被下面的饭菜香味所诱发的。 这几天我们一直都在吃压缩饼干,嘴巴里面早就淡出鸟来了,看到阿鲁老婆准备的这满桌的好菜,口水就止不住的流起来。 饭桌上,我边吃边听阿鲁给我介绍这村里面的情况,我因为被桌上的坨坨肉吸引,加上他普通话不标准,只听了个大概。 这村子叫布脱村,据说是明清的时候,祖辈们为了躲避战乱而逃到此处。 这地方极为闭塞,要想出去,得翻过十公里以外的一处悬崖。而且这地方依山傍水,于是祖辈们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在这里开荒拓土,终于安定下来,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我心说他妈的这地方这么好,我还出去做什么,不如在这个地方找个村姑结婚,过点与世隔绝的生活岂不美哉? 想归想,其实我心里明白这完全是一种意淫,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着自己的使命,即使你如乞丐一样什么都不做,你也需要维持你身体的机能,直到死去,更何况,我们如今被一大堆诡异的事情所裹挟,想要跳出谈何容易。 彝族人大多好酒,就连女人也能喝个两大碗,而且村民们自己酿的米酒,清香醇厚,让人不自觉的就想多喝。几碗酒下来,我就有点晕乎了,看周围的事物也有点晃悠。 小青天本来就爱喝酒,这会儿简直如鱼得水,语言不通却也跟桌上的几个村民聊得不亦乐乎,甚至还教起阿鲁划拳。 这时候,一个村民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他起身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了他后颈上的纹身——一颗狰狞的龙头。可是我的大脑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脑袋一垂就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后面是小青天跟阿鲁把我抬上床的,浑浑噩噩的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阿比正在一边玩我的手机,我想起还要给武阳打电话,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立刻翻身下床,从阿比手里抢过手机。一看,靠,没信号! 我有点不死心,拿着手机各种变换姿势,小青天正倚在窗户边上抽烟,看我这个样子就说:“别试了,没用的,这地方一格信号都没有!” 我有点郁闷,但也没办法,正琢磨着,下面传来几个小孩子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阿比”,阿比听到喊叫,一骨碌就跑了下去,后颈上的纹身再次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赶紧问小青天知不知道这个纹身是什么意思,小青天说他也注意到了,所以一大早问了阿鲁。照阿鲁的描述,这个纹身跟我们似乎有点关系,但也可能没有关系,关键在于刻这个纹身的人。 事情大约发生在四十年前,有一天,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外出打猎,刚出村就看到有个人躺在溪边,从穿着上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外地人。 几个人赶紧把他从溪里面捞出来,一探鼻息,还有气儿,只是烧得厉害,浑身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抓伤,伤口普遍很深,但没有伤及内脏。有经验的猎人说这人是被熊给抓伤的,能够从熊的口里逃脱,也算是个硬汉。 山民都很敬重铁血汉子,于是赶紧把他抬回村子里,弄了点土方子给那人服下,每天喂以粥食,这样大约过了一个星期,那人才悠悠转型。 这个外地人非常感恩,每天都帮着村里人做农活,只是从来不说话,问他什么他也不说,也从来不笑。 村里的人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再多问,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 这一天早上,外地人醒过来,发现村子里面异常安静,周围几乎人家也是门窗紧闭。他预感到可能村子里面有什么变故。赶紧挨家挨户的去查看,最后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毕摩家里。 毕摩家里,正举行着一场超度仪式。 死者是个小女孩,尸体就躺在屋子的正中间。边上的毕摩正在念经,还有一个叫做麼尼的巫师正围着小女孩的尸体跳大神。 让外地人惊讶的是,这个小女孩的死法有点匪夷所思,整个身体已经成了一具干尸,血肉全部被什么东西给抽走了。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被什么邪门的东西给害的。 村民们的神色都很紧张,其中一个村民说,这已经是第三个孩子了,一个月之前,也死过两个孩子,死法和这个女孩一模一样。 外地人觉得这里面事有蹊跷,原因不找到,恐怕村里还会有小孩子要出事。 小女孩下葬之后,外地人找到毕摩,说他或许有办法解决村里死小孩的问题,但是需要他的配合。 对于一个彝族部落来说,毕摩相当于他们的精神领袖,地位是相当崇高的,所以你叫一个毕摩配合你,得需要很强的说服力才行。没有人知道那个外地人是如何说服毕摩的,但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打听到这个外地人是二界码头里面的人,当时的合作,也许是一种同行的联手。 听到这里,我身体不由得一颤,二届码头我听小青天说起过,是个很牛逼的协会组织,但是后来凋零了,成员也不知所踪,所以我当时也没怎么在意。但这个时候再次听到,心里面总有一丝异样,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说不定和这个已经不存在了的协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外地人先是向村里面的人打听了一下最近几年村子里面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一开始都说没有,后来在这个外地人的耐心引导之下,才有人告诉他,两年前发生过一件事情,但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 一般来说,部落民族往往都有一些不可触犯的传统教条,尤其在伦理方面的教条制定,有效的保证了族里人过上合理有序的生活。但人属于感性的动物,就算有条条框框的制约,却也难免犯错。 于是,有个结过婚的男人,出轨了! 这个男人隔三差五就会去跟他姘头在山上幽会,后来那个女人怀孕了,想要稳定的生活,于是和男人一合计,决定把男人的老婆弄死。 但是村子就这么大,男人的老婆基本也不怎么出门,如果在家里弄死,难免不被人起疑。所以在怎么弄死自己老婆这件事情上,男人想了很久,他觉得他老婆的死必须得合乎情理,村里人不能怀疑到他头上来,最好是能够有人帮他解决这件事。 最后这个男人终于想出一个非常阴毒的法子。 当时村子里面有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哑巴,整日无所事事,男人决定利用一下他。 一天晚上,男人在自己老婆碗里下了点药,类似于蒙汗药那种。等到女人昏迷之后,男人把她背到一个茅草房中,把她和那个事先已经被迷晕的哑巴放在一起。于是第二天,全村人都知道了女人和哑巴通奸的事情。 男人假装伤心欲绝,内心却是一阵阴谋得逞的狂喜。依照族规,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必须沉河。这是一种旧时代的族规,对于出轨的女人,绑住手脚,装进一人高的竹篓里,竹篓里面放上砖块,将人和砖块一起沉到河底。 执行日那天,女人高呼冤枉,却没有人替她求情,也没有人去调查她究竟是不是冤枉,就这样,一条人命,草草的被村里人给断送了。 女人死了之后,村子里面时不时的会发生些怪事,不止一个人看到女人回来了,有时候在路上,有时候在田野里,有时候甚至在屋顶上,而且一到深夜,总能够听到有女人笑,笑得全村人心里发麻。 毕摩每日诵经却也无济于事。终于有一天,那个男人受不了了,在毕摩面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族长觉得不应该再添罪业,决定将这两个人驱逐作罢。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村里的人都觉得对不住那个死去的女人,每家每户都会在吃饭之前祭奠一下她。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平息冤魂的怨气,罪孽深重的男人在离开村子的前一夜,吊死在了自家的房梁上。 那个小三仓皇逃走,再也没有回到过村子,据说当时离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不远,有人猜测这小三还没有走出大山就死了,也有人说她在山里面活了下来,成了野人。 总之,这件事情算是了结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村子里面没有再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因为当年大家在那件事情上犯了集体错误,所以此后再也没有人愿意提及此事,这也是外地人打听的时候四处碰壁的原因。 其实这件事情跟最近小孩被害的事情,有没有具体的联系谁也说不准,但是这个外地人凭着自己的直觉,认为这两者可能有着某种联系。 从表面上看,小孩子的死法不像是鬼所为,反倒有点像僵尸的手法。但是僵尸不会轻易破土出来,除非是有人误打误撞的将装有僵尸的棺材给打开了,或者有人故意想把僵尸弄出来。 理论上来讲,僵尸是无魂无魄之驱,它有嗜血的特性,却没有灵性,所以它的攻击方式通常是物理进攻。但是从小孩被害的过程来看,时间都是发生在晚上,地点都是在野外,说明小孩子是自己走到外面去的。 如果没有受到蛊惑,很难做到这一点。 所以那个外地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僵尸和冤魂很可能合体了,这种合体带来的后果就是,僵尸更加强大,一般人无法将其制服。 听到这里我有些纳闷,怎么那么像我们前几天在山上遇到的情形,难道是同一个东西?小青天示意我稍安勿躁,且听他说完。 正文 第八十章 外地人决定和毕摩合作,主要还是看中了他的法器,没有这些东西,可能连那个东西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的是,因为民族特性,毕摩所服务的地域范围较小,多数情况下,他们在对付鬼怪方面仅局限于辨识和驱赶,所以他们的法器也基本上是围绕这两个维度来进行制作,他们也不需要应付特别棘手的情况。 但外地人不一样,他擅长的是正统方术,本质上属于道教,对于为祸人间的东西,他们是能超度则超度,不能超度的情况下,直接消灭,尺度的把握完全取决于当事人的判断。 所以根据当时的情况,外地人觉得最好是先抓住那个东西,再顺藤摸瓜,找到背后养这个东西的人,然后一网打尽。 所需要用到的器具是法铃,法铃起到的作用是定位。法铃由青铜制作,样子和一般的铃铛没什么区别。因为传承了很多代,表面上已经被人手摸得精光发亮。这个东西的神奇之处在于,一般情况下不会发声,即便是刻意去摇,只有在发现脏东西时才铃声大作。而且年代越久远,感应度越灵敏。 根据外地人的布局安排,总共要用到六个法铃,其中五个分别挂在村子周围的五棵树上,一个挂在毕摩的家里,其中任意一个响铃,毕摩家中的铃铛就会朝哪一方倾斜。 有了这玩意还不行,因为不知道那个东西下一次行动在什么时候,所以还得主动出击把它引出来。 拿小孩做诱饵肯定不行,风险太大,万一遇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反倒弄巧成拙了。 外地人想了想,决定用鳝鱼血来替代。鳝鱼血腥味重,可以飘散很远。 一切准备就绪,这天晚上是月黑风高,村民们早早的钻进了被窝,因为据外地人交代,这种事情是不能看的,看到了不好的东西,虽然没跟他打照面,却也会让人倒霉大半载。鳝鱼血就放在毕摩家门外,腥臭难闻。 外地人跟毕摩两个人坐在屋里,桌子上点了根蜡烛,光线昏暗惨淡,蜡烛上面几根金缕丝线汇集到一处,系着一个青铜法铃。两个人都没说话,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铃铛。 一直到后半夜,蜡烛都已经燃掉三根了,还是没什么动静。这个时候毕摩都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外地人的专业性了,但毕竟二届码头的名声摆在那,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再瞅这外地人,倒也真耐得住性子,眼睛盯着那铃铛就没眨过,看他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突然那铃铛一响,头就歪在了一边。外地人赶紧从桌子上拿起桃木剑还有一些符纸冲了出去,毕摩紧随其后。 两人对那东西来的方向看得分明,出了门直接朝村子西北角奔过去。只见一个人形的东西步履蹒跚的朝两个人走过来,衣衫褴褛,一身的土腥子味。外地人一看,心里不由得一怔,果然如他所料,是僵尸作怪,只是这僵尸吸饱了血,面色竟有如常人般红润,是个上了年头的尸王。再这么让它吸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这僵尸也分很多种,在清代袁枚的《子不语》和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中都有记载。一般来说,僵尸是指人死之后由于所葬之地风水出了问题而导致尸体僵化后成为的一种非人非鬼的东西,这些僵尸一般都被埋在坟墓里,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出土伤人,比如地震,将坟墓震开,僵尸破土而出,或者坟墓被盗墓的人挖开,僵尸接触到人气,尸起扑人。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人为养尸,但人为养出来的僵尸,大多存活时间较短,而且因为死的时间长短不一,僵尸的能力也不一样。若非不得已或者有什么非常之需,一般的江湖术士不会轻易豢养僵尸,一是因为太损阴德,二来风险极大,被人发现之后往往会被群起而攻之,结局往往十分凄惨。 说时迟那时快,外地人和毕摩见此情形迅速分开,两人手里各拽一个绳头,将捆尸绳绷得笔直,成包抄之势迎了上去,眼见就要碰到捆尸绳,没想到这僵尸竟然像是有灵性一般,楞了一下,随即转个身往来的方向逃去。 按理说僵尸扑人都是出于本能,几乎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这僵尸一看苗头不对转身就逃,这进一步证实了外地人的猜测,有冤魂跟僵尸合体了。所幸这具僵尸虽然吸了很多精血,但毕竟是具死尸,四肢百骸没有活人那么灵活,外地人和毕摩三两步就追上了它。用捆尸绳将它绑在了一颗树上。 刚绑好,外地人赶忙掏出一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就想往那僵尸头上去贴,想要镇住那附在僵尸身上的冤魂,却发现这僵尸脑袋低垂,浑不似刚才那般有灵性了。 原来这冤魂已经逃走了。外地人后悔没有早点掏出符纸出来把它给镇压住,不然就可以揪出这背后的养尸人,为乡村里除去一大祸害。现在失了先机,只剩下一具僵尸的驱壳,虽然也很可怕,但毕竟是有形有质的东西,有很多办法可以对付,就连普通村民也知道个一二。真正可怕的是这背后的养尸人,不知道他怀有怎样的动机,而且冤魂不除,难保他不会寻找另外的僵尸附体。 再看这绑在树上的僵尸,头发就像秋天的败草,皮肤虽然浑圆饱满,但肤色不像活人那般均匀,感觉像是往透明的皮囊里面塞满了肉酱,一戳破就会有血肉流出来。嘴巴两边的獠牙呲出来足有两三寸的样子,而且指甲奇长,都打卷了,一个劲的在那里抓挠,但身体被绑着,什么也挠不到。 毕摩常年呆在村子里,从来没有应对过这么复杂的局面,见那僵尸形状狰狞,就想把它一把火烧掉,但外地人还想从僵尸身上了解点什么,就把僵尸胸前的一块布撕了下来。想来僵尸身上的寿衣在坟墓里呆的时间久了,被坟墓里的湿气等等细菌腐蚀严重,材质图案几乎都不可辨认了。 尽管如此,外地人还是从那撕下来的一小块寿衣上看出了点名堂来。那上面绣着一个孔雀。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什么线索了。 但是一个孔雀图案能说明什么呢?孔雀自古以来被视为象征吉祥的神兽,古代很多服饰上面都会有孔雀的图案,所以这具僵尸身上有个孔雀图案,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当时外地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跟毕摩一起把那具僵尸用枣核钉钉死之后,抬到很远的地方烧掉了。 再后来这个外地人就走了,走之前画了一个龙头的图案给村子里的毕摩,还教了他一些咒语,说是将这个龙头图案纹在村民的后颈处,世代传承,可保村子无虞。 我听了这半天却还不知道这外地人叫什么名字,而且小青天说这人跟我们有关联,可我一直听完都没听出什么关联来,最多跟我们算是同行,论辈分也就是个前辈而已。 小青天摇了摇头:“这个人一直到走都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因为他为村里人做了好事,大家都叫他阿钟,在彝族语里面,阿钟是指勇敢而又沉默寡言的人。但我觉得这个人的行为处事,跟武阳很像,你说会不会是武阳他爹?”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有这个感觉,只是这感觉一直在潜意识里,影影倬倬捉摸不定。而且从时间上来讲,这个阿钟在村子里呆的这段时间,也正好是武阳他爹失踪后不久。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恨不得马上告诉武阳,但一想到他们几个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我心里就隐隐感觉到不安。 我又想起小青天转述的这个故事里面,最后那个外地人阿钟从僵尸身上扯下来的那块孔雀图案,阿钟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毕摩觉得他应该是从中发现了什么线索。这一点我实在没法推测,毕竟我这方面的知识太少了。只好问小青天有什么想法。 小青天想了想,觉得既然是人为的豢养僵尸,那尸体从哪里来?新鲜尸体是肯定不行的,太容易被制服,必须得是上了年头的老尸,越老越好,当然相应的养尸人也要有相应的功力才行,否则控制不了,反噬了自己。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从这一点来讲,这僵尸埋在地下估计不下百年了,百年之前中国正值清末民初,当时国家内忧外患,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非常悲苦,寻常百姓家死了人,可能连打口棺材的钱都没有,更不可能盛装入殓,能有块破布裹着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这僵尸生前肯定是非富即贵,死了之后的寿衣也是雍容华贵。至于这孔雀的图案,就不好说了,它并不属于某一特权阶级的专属图腾,官服上面可以绣,有钱人的衣服上面也可以绣。实在猜不出那个阿钟究竟从这里面看出了什么。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我们现在要关心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跟武阳他们取得联系。手机没信号,布脱村虽然通了电,但还没通电话,想打电话还得跑到几十公里外的乡镇去。村里这些年也陆续出去过,不过可能是外面的世界太过美好,那些人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虽然这村子跟世外桃源一般,但我此刻只想赶紧离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是完全超出我们的预期了。现在只能出去想办法联络上武阳,也许他那边的情况能够有利于我们掌握一些比较明晰的线索。 此事宜早不宜迟,我跟小青天一商量,当即决定离开布脱村,虽然身体还很疲乏,但毕竟休息了一个晚上,又饱餐了一顿,要走到几十公里外的镇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下两个人就清点了一下物资,探险装备一样没少,食物也还剩很多,既然我们打算出去,这些压缩性的食物对我们也没什么用了,吃起来也没什么味道,但对于阿比来说却是难得一见的零食。我就把这些食物全给了阿比,阿比迫不及待的拆开一个巧克力,塞到嘴里,那表情简直像是吃龙肝凤髓。 收拾完毕之后,跟阿鲁一家告了别,就按照阿鲁所指的方向进发。 布脱村和下面的广阔良田被溪流隔开,因此不管是进村还是出村,都得经过那座桥。走到桥上的时候,我看着桥下潺潺的清澈溪流,脑袋里面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问小青天:“你说这溪流的发源处在哪?” 小青天有点疑惑:“谁知道呢,关心这个干嘛?” 我想了想说:“那个外地人阿钟,当时被发现的时候,不是就在这条溪里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假设阿钟就是武阳他爹武清扬,他是在坤艮山遭遇了什么变故,受伤之后从这条小溪逃出来的,如果是这样,那这小溪的源头应该就是坤艮山才对。” 小青天听完我的分析,若有所思的样子:“你说的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咱们去找阿鲁问问,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两个人又折返回去,阿鲁正在收拾农具准备去田地里干农活,一看我们又回来了,纳闷不已,我就把我的想法跟他一说。 阿鲁放下农具,搬了两把小凳子让我们坐下,自己则点了手旱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才说:“这条溪名字叫龙须沟,据老祖宗说这是龙的一根胡须,而这龙须的源头,就是龙须的根部,是一个从天上落下来的瀑布。” 我看了看小青天,估计他此刻的想法跟我一样,从天而降应该是无稽之谈,只能说这瀑布很高,一眼望不到头,古代人见这瀑布一眼望不到头,便说是从天上流下来的,不是有句诗说“疑是银河落九天”么?不过这会儿我也不便给阿鲁贯彻大自然的科学原理,便问他这后面的雪山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什么传说。 一问之下才知道果然跟我们要去的坤艮山有重大关联。原来这布脱村祖先名字叫祁伯,在一个叫做句尨(音忙)的国家当官,这祁伯有上古先贤之德,是个尽忠职守敢于直谏的好官,后来句尨王被妖道蛊惑,追求长生不老之道,倾尽举国之力建宫阙,炼仙丹,导致百姓民不聊生。于是这个祁伯就站出来劝阻,结果把句尨王给惹怒了,扬言要杀了他,但当时有很多人为他求情,句尨王就暂时没有杀他。这一次虽然死里逃生,但祁伯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句尨王的眼中钉,不把他拔掉肯定不会甘休,于是连夜带着族人逃了出来。不过句尨王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而是派了大量的铁甲军来追杀,结果一行人逃到布脱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祁伯自己也在逃亡的过程中暴病而亡。 据说这句尨王为了追求长生不老已经走火入魔,整个人性情大变,而且脸色跟头发都变得惨白。他听妖道说有个什么国君在贡嘎雪山群里埋了一样东西,只要拿到那样东西辅助修炼,则可修成正果。不过这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有专门的人看守,这些人常年住在雪山里,而且被巫师下了诅咒,可以以雪为食,久而久之这些人就成了雪人,周身雪白,只要伸手往人胳膊上那么一掐,对方就被冻成冰块,一敲就碎了。 句尨王为了自己长生不老,根本不在乎下面人的死活,于是他派出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前往贡嘎雪山,结果几百个人过去,只回来了一个人,这人逃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而且也没有带出句尨王想要的东西。 之后的事情,阿鲁也不知道了,虽然村子里还有一些传说,但这些传说大抵都和其它地方的民间传说大同小异,跟我们想要了解的信息相去甚远,我们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再次作别阿鲁之后,我和小青天开始急匆匆的赶路,据阿鲁说从布脱村到最近的镇上,脚程最快也要十几个小时,而且还要爬一道五十多米高的悬崖,虽然悬崖上面有供攀爬的木桩,但一般体力不好或者恐高的人很难爬上去。我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如果不抓紧时间,估计又得到深山老林里面过夜。 小青天也是这个意思,其实他比我还要着急,毕竟他是武怀玉特地安排给我们的人,他扮演着保镖的角色,结果就保了我一个人。 不过这一趟算是没有白耽搁,从阿鲁的信息里,我们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句尨王朝思暮想想要得到的那个东西和我们这次要去的坤艮山,应该是同一个地方,它就位于贡嘎雪山群中,应该是群山中的其中一座。 绕了这么大一圈,连命都差点丢在这莽莽大山里,才搞到这趟出行的准确目的地,虽然之前花老爷子通过解密龙骨得到了坤艮山的大致信息,但毕竟不够精确,横断山脉的雪山带范围太大,地图上一公分的距离,现实中走起来至少要一天。 我和小青天一边赶路,一边总结了一下这次的工作失误,总的来说是因为我们所掌握的信息太少,以至于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而且整个事情又太复杂,如果说这是一个局,我们在这个局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都还不知道,难道真像那个被我们抓到又莫名死掉的人说的一样,我们都只是棋子? 山路崎岖难行,有些地方甚至连路都没有了,这几天一直都在赶路,两条腿都快报废了。小青天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精力,一直保持着高速度行走状态,我为了面子问题只好全力跟着。时间一长我就感觉两眼有些发昏,路也有点看不清了,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摔倒在树林里。 小青天这个王八蛋终于停了下来,折返回来把我扶起来说:“先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照咱们这个速度,今天晚上赶到镇上应该问题不大。” 我心说照这个速度走下去,还没走到乡镇我自己先挂了。 简单吃了一点东西之后,我看了看天色,估计再过一会儿就天黑了,那道该死的悬崖还没看到,一停下来我就感觉浑身四肢百骸都像是散架了一样,看来凡事还是别逞能的好,想了想就对小青天说:“我说白日兄,我实在走不动了,要不你先走,我自己慢慢找到镇上去吧!” 小青天笑了笑说:“你能够跟上我的脚步走这么远,已经不错了,不过棉花,你出的这主意有点嗖,你要是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面被野狼或者野猪给吃了,那武阳还不得跟我拼命啊!” 我懒得理他的奚落,这时候我已经是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了,就说:“要这么走也行,要不你背我吧,你体力这么好,我这人又瘦……对了,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兵什么的,怎么身子骨跟铁打的一样?”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小青天看我这个样子反倒乐了:“你要是真跟棉花一样,我背你倒也无所谓,但是你他娘的比棉花可重多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够让你玩命的赶路却不知疲惫。”说着看了看时间,“咱们差不多走了八个多小时了,估计再走两三个小时也就到了,你要实在走不动了,就按我的办法,给你扎一针,保证让你精神百倍。” 我一听还有这种事情,扎一针就能精神百倍,当下就询问个中详细。 原来这人体的穴道关联着周身百骸,刺激相应的穴道,只要方法得当,便可以激发相应器官的潜能,小青天曾经跟人学过一点皮毛针灸,通过用针扎穴道,可以刺激人体的肾上腺素分泌,让人精力百倍。不过这法子虽然凑效,但也有弊端,就是一旦时效过了,这人就跟卸了电池一样,得在床上躺个三天三夜才能醒过来。 我心想,不就是睡个昏天黑地吗,只要不在这深山老林过夜,让我干什么都行,当下便叫小青天依法施为。扎完之后,几分钟内倒没什么感觉,等过了将近一支烟的功夫,顿时觉得热血上涌,体内有股说不出的劲儿想往外涌。 小青天见方法凑效了,赶紧催促我背上行李开始赶路。 原来这悬崖就在左近,只不过这个时候天色昏暗加上草深林密,我们休息的时候根本没看见,只有走到跟前才发现。 我一看这悬崖高得让人目眩,这要是爬到一半失足掉下来,不死也得残废。不过这会儿也容不得人多想,小青天让我先爬,他在我下面可以防备我不小心跌落,我也不再逞强,噌噌几下就爬上那些木桩。 好在这些木桩还挺结实,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天气晴朗,木桩被太阳晒得干燥,抓上去一点都不打滑。按小青天的指示,我心无旁骛的往上爬,不敢往下看一眼。若是放在平时,这么高的悬崖我肯定爬不上去,一是我有轻微的恐高,二是体力上也差太多,这会儿全凭着小青天的针灸激发潜能法的奇效,爬起来一点都不觉得累。 这道悬崖应该是眼前这座山的西侧山体断面,两边一直延伸很远,像一堵城墙,有些地方更是有上百米的高度,如果不从这里翻过去,绕起来估计得走上好多天。悬崖上面也是一小块空地,空地之外便是黑黝黝的树林,不知道这山的面积有多大,在离我们爬上来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块三米多高的巨石,小青天三两下爬到巨石上面往我们要去的地方远眺。这个时候天基本已经黑下来了,如果镇上离这里不远,应该能够看到灯光。 小青天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点微弱的灯火闪烁。于是跳下巨石,两人快马加鞭的朝灯火阑珊处走去。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尽管看得到零星的灯火,但依然跋涉了将近四个小时才赶到。小青天的针灸疗效早就过了,我是全凭着一股意志才坚持到镇上。我们在镇上找到一个小招待所,我连饭都不想吃,直接趴到床上睡死过去。 原本以为小青天说的要在床上躺三天三夜是危言耸听,没想到这家伙也有说真话的时候,等我醒过来已经过了三天了,这一觉睡得极为舒服,醒过来感觉周身酥麻,像做了回地道的马杀鸡。 小青天给我开的是个单人间,房间里面除了我自己也没别人。我本想马上去隔壁找小青天,但是身上有股浓烈的馊味,只好去浴室里面洗澡,淋喷头的水刚浇到身上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头,好像背后有个什么东西粘在了皮肤上,我急忙对着镜子侧身,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角度限制看不真切,有点像是长了个什么东西,颜色有点发红。我突然想起那次在湘西中的蛊,难道还没有清除干净? 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洗澡了,随便冲了一下就换上衣服去隔壁找小青天,想叫他帮我看看背后到底有什么东西。 敲开隔壁的门才发现居然武阳也在,看到他没死我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其实我内心还是挺激动的,尽管只是分别两三天,但中间过程坎坷,让人有恍若隔世之感,不过看武阳的样子依旧是波澜不惊,便询问他这两天的遭遇,他也就简单的说了一下。 原来武阳他们一直追出去十几公里才追到那个人,期间花悦容意识到可能是圈套,但武阳一心只想抓住那个人,花悦容的话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追了出去。花悦容本想半途折返回来,但花老爷子担心武阳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只好跟着武阳追出去。 满以为能够从那个人口中撬出点信息,结果跟我们碰到的情形差不多,那人没说几句话就死了,死法跟我和小青天抓到的那个人一样。 不过那个人临死前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说:“龙在李彬的身上,他才是被选中的人。” 武阳无比懊恼,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回去找我们,但是那会儿我们已经走了。他们的顾虑跟我们一样,原路返回或者继续沿着茶马古道走下去肯定不妥,说不定这诡异的大山里还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从山里斜插出去,找到附近的村落或者乡镇,再想办法联系对方。 巧的是,他们几个也刚好找到了这个乡镇,就暂时在这镇上住了下来,想在这里休整一下再想办法联系我们,打我们的手机一直是无法接通,猜到我们肯定是还在大山里。 我心里疑惑到极点,好像整件事情都是围着我在打转。不过这时候我已经懒得去想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还是解决当下的问题比较重要。就叫小青天帮我看看我背后到底有什么东西。 小青天一看吓了一跳,说:“我操,棉花你是不是又被人下蛊了,怎么你背上长出这么个东西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一沉,完蛋了,这次估计真得见马克思了。这他娘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样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赶紧叫小青天给我描述描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小青天看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说:“嗯……这东西怎么描绘呢?这就是几个肉瘤子嘛!不过是挨到一起的,看不出是啥形状,倒是有点像个字母w。” 我心里越发着急,想用手把那东西给抠掉,但是一用劲,又觉得疼,跟从自己身上掐块肉下来一样疼。 武阳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但觉得不像是蛊,蛊毒发作必定会撕心裂肺,这几个肉瘤长在那里不痛不痒,只是冲澡的时候觉得那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心里膈应得慌。 一时间大伙儿都不再说话,都在想这到底怎么回事,小青天甚至还把自己衣服脱了检查了一遍,以确认是不是在布脱村染上了什么东西,好在他身上一切正常。 我心想他妈的出门没看黄历逛寺庙忘了烧高香,怎么什么倒霉的事儿都找到我?心里正郁闷着,小青天突然说:“你们说这玩意儿会不会就是龙?那人死之前不是说龙在李彬身上么?” 我有点没好气的说:“你家的龙长这副鸟样?再说那个人说龙在我身上,也不一定就是长在我身上吧,说不定在我家里,或者我包里呢?又或者这话压根就是个隐喻,不是什么明确的指向呢?” 小青天笑了笑:“那倒也是,龙要长这么个寒碜样,那简直辜负咱们炎黄子孙几千年下来对它的崇拜了!依我看,这说不定就是起的一个什么疹子,过两天就好了,你也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小青天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什么疹子之类的皮肤病,肯定跟我们现在正经历的事情有什么关联,但内心还是希望这只是一个普通病灶,想着一会儿到镇上的诊所去看看,万一只是普通的皮肤病,那可真是祖宗积德了。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十万火急,我睡了三天,肚子里面早就空空如也了,于是催促着一起去吃饭,顺便边吃饭边了解一下眼下的状况以及之后的打算。 原来这个镇叫木托镇,隶属汉源县,这镇上的人属于彝族跟汉族杂居,多年相处下来,彝族的民族特性基本都被汉族给同化了,只有少数老年人依旧是彝族装束,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彝族式房子,不过大多都显得破旧不堪,住没住人都很难说。 现在中国的很多乡镇都还很落后,按说应该不会有什么招待所之类的,不过这地方深处四川腹地,云贵川的地形本来就是出了名的复杂,崇山峻岭,湖泊河流众多,这些年随着祖国经济发展势头大好,到这些地方来旅游的人也多了起来,木托镇虽然不算什么旅游胜地,但是经常会有驴友到这个地方来,来的人多了,这镇上就有一部分人开始做驴友的生意。不过这个时节来此旅游的人不多,每年的三四月份算是旺季,那时节万物复苏,山里的景色格外迷人。 我们找了一家当地最有名的饭店,虽说是最有名,但跟城市里的饭店比起来却显得格外寒碜,我们这会儿也没得挑,出门在外,能够吃上一碗热饭已属不易,更何况这饭店里面还有各种山间野味。 各自落了座,老板就走过来问我们吃点啥。 小青天兴致颇好,就说:“你把那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都给弄点上来。” 饭店老板有些犯难,不过他也知道小青天只是开玩笑,就说:“几位老板,您说的这些本店都有,不仅有,而且多,您要是每样都给弄上来,我估计摆两桌也摆不下,您还是别为难我,照着菜单点吧!” 我把菜单拿过来一看,不过是些寻常农家小菜,跟我们在长沙吃的东西也差不多,唯一稍显特别的是上面有道爆炒山鸡,不禁觉得这老板有些吹牛,就说:“老板,你这牛皮吹破了吧,就你这菜单上的几道菜,跟咱们在城市里面吃的那些菜也没多大区别嘛!” 老板眉毛一挑,故作神秘的样子道:“看来几位爷真想尝点新鲜货?来条土里龙跟豆腐脑怎么样?本店刚到货,还活蹦乱跳呢!” 我正纳闷什么叫“土里龙”跟“豆腐脑”,虽然豆腐脑我经常吃,但我也知道这地方的“豆腐脑”肯定不同寻常,正准备打听个中详情,只听小青天咳嗽一声:“那玩意就算了,咱们哥几个也消受不起,你就给来盘爆炒山鸡,再弄个牛肉火锅,另外再弄点鳝鱼,炒个薇菜就行了。”说完还冲我使了使眼色。 老板刚走,我就问小青天怎么回事,那“土里龙”跟“豆腐脑”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青天摇了摇头说:“这两样东西吃不得,吃了是要折寿的,这土里龙说的就是穿山甲,而这所谓的豆腐脑就是猴脑,都是有灵性的动物,就说这穿山甲,那都是土地公的帐前侍卫,能吃吗?吃了之后只要你进山,就会被那些个穿山甲施邪术给弄死,要么跌进山崖里摔死,要么钻水里给淹死。再说这猴脑,猴是什么?猴是人类的近亲,某种程度上跟人是一样的,你说你能吃你家亲戚吗?而且据说这吃法特别残忍,把那猴的脑壳给割下来,露出完整的脑浆子,然后这食客就用吸管去吸,据说吃了这猴子的脑浆子,人会变得特别聪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人的智商不够,靠吸动物的脑浆子来增强智商,且不说这效果怎么样,就算它能够使人变聪明咯,但这人心跟禽兽还有什么分别?” 我听得目瞪口呆,只有点头的份。心想这世界最险恶的莫过于人心了,人类依仗着自己是食物链的最顶端,逮什么吃什么,但咱们这个赖以生存的星球,本身就是一个多物种组成的共生系统,一旦某些物种被灭绝了,那整个系统就得玩完儿,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人类本身。 脑袋里正想得没边没际,只听小青天又给我和武阳讲了一些关于人吃了猴脑之后遭到报应的奇闻异事。 话说有个广东老板,生意做得很大,这人一旦有了钱,就想尽办法抬高自己的身价,开跑车,住别墅,浑身上下是穿金戴银。这还不够,中国人不是讲究吃吗,吃饭的排场也有说道,什么五星级酒店,燕窝鲍鱼什么的,这些根本上不了台面,要吃就得吃那一般人吃不到的,什么东西那么稀罕?野生动物,而且是受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什么稀罕吃什么。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广东佬的一帮朋友也都是跟他一样是禽兽般的东西,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专门的渠道,一旦逮到野味儿了,对方一个电话。这广东佬就邀齐他的狐朋狗友开着豪车深入那荒山僻野,亲自宰杀烹饪,然后饱餐一顿。 有一天,电话又来了,说是逮着了稀罕东西了,这东西吃了之后不仅延年益寿,而且能够让人脑袋瓜特别好使。广东佬一听就来了兴趣,很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野味儿,对人能有这么大好处。为了吊足他的胃口,对方还不跟他明说,叫他自个过来看。 这广东佬简直就是馋猫闻到了鱼腥,邀了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共计五个人,心急火燎的跑去了,到了那一看,关在那笼子里的,赫然就是人啊! 其实不是人,只是长得像人,走近了一看才知道,是猴子,一共四只猴。 这四只猴子眼神惊恐的看着笼子外面的这些人,有两只猴甚至还吓得掉了眼泪。打电话那人就给这广东佬介绍,说这种猴叫做戴帽叶猴,属于世界级的保护动物,现在全球总共不到一千只了,这猴特别聪明,山里的猎人跟他们周旋了一个多星期才抓到这四只。 广东佬心里面有点犯疑,这玩意儿能吃吗?怎么个吃法啊? 那人就给他介绍,这戴帽叶猴能吃的地方是脑髓,那是全身的精华所在,那脑髓跟豆腐脑差不多,甚至比豆腐脑还嫩。广东佬就问:“雷个衰仔,可真有两下子,雷跟我港,这猴脑是蒸着吃还是煮着吃?” 那人一脸的阴笑说:“这你就不懂了,这猴脑啊,得吃活的,弄死弄熟了吃下去可就没那效果了。” 这广东佬一听,脸色就有些难看,他还头一次听说这种吃法,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有些东西是可以生吃,比如生鱼片或者其他一些海鲜之类的,但这猴脑生吃起来,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另外一些人也开始劝这广东佬,还是别吃这玩意儿的好,似乎有点过于残忍了。这广东佬心里想的倒不是残忍不残忍的问题,他是担心吃出什么毛病来。 那人一看不行,好好的生意可千万不能黄咯!于是就跟这广东佬一通瞎侃。他怎么侃呢?他问这广东佬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戴帽叶猴为什么如此稀少。广东佬哪知道这些,当然是摇头。 那人又问他知不知道美国人为什么那么聪明,广东佬还是摇头。那人就说,这两者是有必然联系的,美国人特别喜欢吃猴脑,所以全世界的猎人都在捕杀猴子卖给美国人,这美国人吃了猴脑之后就变得特别聪明,科技什么的比其他国家的人都要发达。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这广东佬一听心里就释然了,既然是美国人喜欢吃的玩意儿,那咱们也能吃,当即决定,生吃猴脑。 其余的几个人见广东佬既然已经决定要吃了,也就什么都不说了,跟着吃吧! 吃猴脑的过程极其残忍,和以往的吃法大为不同,几个人吃完之后也没有觉得多美味,反倒很恶心,但是为了延年益寿,只好豁出去了。 这广东佬自从吃了这猴脑之后,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感觉这肚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于是他打电话问另外几个人,结果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但是并不痛,只是感觉肚子里有东西。 不管怎么样,肚子里面感觉有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广东佬就跑到医院去做了个全面的体检,结果只检查出他常年抽烟导致的咽喉炎,做ct扫描也没有扫到肚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广东佬已经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劲了,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吃了猴脑导致的,只好先等等看,说不定过几天这症状就自动消失了。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以说让他倒了血霉。 先是他老婆孩子出国旅游,回来的时候飞机被雷暴击中,坠机了,本来飞机坠机这事情概率就低,没想到他老婆孩子刚好就上了这趟死亡飞机。这还没完,丧事刚过,这老板的生意便一落千丈,短短一个多星期,所有的大客户都离他而去,说是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之类的,偌大的公司轰然破产,这广东佬一时间是负债累累,房子车子都变卖了,依然是资不抵债。 广东佬流落到了要在外面租房吃泡面度日的境地,这天晚上他开始做噩梦,梦到以前被他吃掉的那些老虎穿山甲之类的动物全回来找他了,在梦里面向他索命,不管他怎么挣扎,就是醒不过来。一旦醒过来,往往是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干了一夜的重体力活。没过多久,这广东佬便暴瘦了几十斤,整天顶着个黑眼圈,一夜之间竟像是老了几十岁,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另外几个人跟他的境遇差不多,老婆孩子都死绝了,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其中有个老板是湖南的,这人最先反应过来,觉得肯定是吃了那猴脑引起的,那几只猴子死不瞑目来报复他们了。于是几个人一商量,得想办法找个道行高的人来解决这事。 这一找不要紧,几个人发现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不管是这天桥底下的算命先生,还是云游四方的神仙道人,或者是支起门面来替人化灾解难的方术高人,看到这几个人都是避之不及。 这一天,几个人又凑到一块儿。那个湖南佬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说是这附近郊外的山上有个破旧的道观,道观里面住了一个乞丐,这人平时在城里乞讨,晚上就到山上的道观里过夜,这人虽是个乞丐,却据说有双察破天机的慧眼,有好心人给他几个子儿,他就给对方点拨点拨,每每灵验,由此救了好些人的命。 几个人琢磨着得找这乞丐续命,不然长此下去非得被这几只猴子给折腾死了不可。因为担心那乞丐避而不见,几个人便早早的跑到那道观周围埋伏起来,一旦乞丐回来,就把他堵在道观里,非得逼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切计划妥当,到了晚上十一二点的样子,那乞丐就回来了。 虽说名义上只是个乞丐,但这乞丐的日子却过得挺滋润,手里拧着个葫芦,葫芦里装满了酒,边走边喝,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刚进道观,这几个人便四下里围了过来,将那乞丐给堵在了道观里。 乞丐一看吃惊不小,正想着溜之大吉,那几个人却是倒头便拜。 不消细说,乞丐也知道他们几个想干嘛,面色发青,体态萧索,一看就知道命不久矣。这几个人是边哭边求乞丐救命,说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够保住小命就成,下半辈子一定积德行善,再也不干那伤天害理的勾当了。 乞丐一看跑也跑不掉了,只好跟他们说说吧! 原来这几个人是被种下“殒灵煞”了,已经形成死局,不可能有挽回的余地,如果有谁想试图救他们,那这个人也会被种下“殒灵煞”,有多少算多少,全都得死。这“殒灵煞”是个什么东西呢?准确的说是一种对赌状态,是人死之后的亡灵与还在阳世间的活人的生命的一种对赌,一般只有怀有极大怨念的亡灵才会采取这样极端的报复手段。 具体来说就是,亡灵志愿放弃轮回转世的权利,而对应的那个人也必须家破人亡,死后也不得进入轮回。不过也有条件限制,那就是这样的对赌只能一命抵一命,那个被对赌了的人就称其为被种了“殒灵煞”。 几个人听完,个个面如死灰,想着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人人嚎啕大哭。不过这广东佬没哭,他还真有几分枭雄的气质,他并不太相信这乞丐说的话,他觉得既然这乞丐能够说出个道道来,那他肯定会有破解之法。于是他先是向乞丐许诺,只要乞丐帮这些人解了此局,不管他要多少钱,这帮人都会付给他。乞丐只好拿自己的性命发誓,说就是把金山银山堆在他面前,他也是无能为力。 广东佬见利诱不成,便开始用威逼手段,说如果不帮他们破了这个局,就要拿他抵命。乞丐依然不从,心想你们这帮王八蛋干了这丧尽天良的勾当,别说我是无力回天,就算有办法,也不会救你们这些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想到自己半截身子已经入土,广东佬一时间恶向胆边生,悄悄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刀子。这乞丐估计也没有想到广东佬会起杀心,依然自顾自的在一边喝酒。广东佬趁机暴起,反手架着乞丐就给他抹了脖子,那血一下子喷涌而出,溅了广东佬一脸。 其余的人一看都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全跑了。 当天晚上,这些人就全都死了。死法非常之惨烈,以至于警察调查完之后果断采取了封锁消息的措施。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民间对于这个事依然是传的沸沸扬扬。据比较靠谱的说法,那些人全部都是自杀的,先是把自己肚子给剖开,将肠子什么的撒了一地。然后把头盖骨撬开,把自己的脑浆子都给抠了出来。最惨的是那个广东佬,身体所有的部分都被分解了,既不像是用刀割的,也不像是用斧头剁的,而是像从里到外给炸成了碎片,但是又完全没有火药的痕迹。 古代有劓殄之刑,就是把犯人鼻子给割掉,把犯人的家里人也全部杀掉,这已经是人类所能想到的极刑了,但是这几只猴子的报复,比起这古代刑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说人活一世,还是不能干坏事,凡事都有因果报应,就像香港黑帮电影里面所讲的那样,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 听完小青天的讲述,我心里面极为震撼,本以为只有咱们人类才有这三魂七魄之说,想不到动物也有,难怪佛家弟子都以慈悲为怀,连踩死一只蚂蚁也会念经超度。不过这事虽然不可不信,却也不能全信,要照这么个理儿,那咱们吃了这顿山鸡牛肉大餐,岂不是要被山鸡牛肉给索了命去?只能说,世上的事,冥冥中自有天意! 听小青天在开饭前给我们讲了这么一个开胃小故事,什么肠子脑浆,各种血腥画面在我脑袋里面挥之不去,吃饭的胃口也降低了很多,胡乱硬塞了几碗,就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其实在我睡着的这两天,武阳跟小青天两个人已经计划好了,他们打算深入贡嘎雪山群找那个坤艮山,搞清楚一切的根源。因为我们现在手头上的线索少之又少,而且通过这些天的遭遇,发现事情远比我们自己想象中要复杂,似乎有几方面的势力在暗中博弈,而我们莫名其妙就被搅了进去。关键是这些势力都躲在暗处,一点痕迹都看不到,如果不是在茶马古道跟他们打了一场遭遇战,可能我们至今还蒙在鼓里。最可气的是我们竟然没有从抓到的两个人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所以一切都只能靠我们自己去调查,自己掌握的信息越多,越能够占据主动。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本来花悦容跟花老爷子前两天还在木托镇,了解到小青天这边提供的新线索之后,几个人便立即决定进贡嘎雪山群。但既然是深入雪山腹地,相应的装备也必须得准备齐全,否则到时候可能还没有找到目的地就遭遇不测了。所以花悦容回长沙去做相应的采购,有一些方术上的道具还需要找人进行定做。 另外这一次的变故证明花老爷子确实年纪大了,不适合跟着我们一起去冒险,不如留在后方帮我们做研究,查查资料什么的。 总结之前的经验,我们对于一些事情的准备确实不够周全,对于我们一直想要探访的坤艮山情况也不太了解,所以我们必须发挥一些想象,就现有的信息进行一些合理的推测,根据推测结果来制定出相应的部署,才能够确保之后的行程不至于太过被动。 为了便于厘清线索,武阳将我们现在所遭遇到的一些人和事以队列的形式进行罗列。首先我们可以把想要盗取龙骨的这部分人称之为a队,把猫耳洞的那个人以及在长沙监视我的那个人称之为b队,而我们自己则是c队。然后将一些事件和人物进行归类,比如给我寄包裹这件事情,因为跟猫儿洞事件不远,可以暂且归为b队所为;赵强则很有可能是a队的,至于唐门的人,行为处事太过乖张神秘,暂时还不知道属于哪一队;而在梦里引导我们找到龙骨的龙二,则很有可能是另外一队所为,暂且称之为d队,d队应该是一股暗中帮助我们的势力,为了方便,唐门的人也暂时归入d队。 说完之后武阳问我:“能听懂吗?” 我和小青天同时摇了摇头。 我突然想到花悦蓉,就问武阳:“花悦容应该归到哪一队?我总觉得这丫头片子不简单,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 武阳说暂时将花悦容归到我们自己的队伍,也就是c队,但这并不是说她毫无嫌疑,本来武阳打算找个机会甩掉花悦容,但小青天提醒了他,如果花悦容真有什么问题,留在身边或许是明智的选择。 小青天这个想法我是赞同的,况且咱们队伍里有个女人也可以起到调和的作用。 不过小青天还说,以他对花悦蓉的观察,他觉得这女的可能有什么事情隐瞒了我们,但应该没什么坏水,可能她有什么事暂时不便跟我们透露。 我对此不置可否,不过我的性格向来是不愿意把事情复杂化,如果真像小青天所说的那样无疑对我们是最有利的。 我心里一直担心着自己背上的那个肉瘤,开完这个碰头会,我便向饭店老板打听了木托镇诊所的所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直有个非常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背上的这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够解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诊所里的医生对这几个肉瘤见所未见,还以为是什么胎记。我想叫他给我做个ct检查,但镇上的诊所医疗设备有限,所有的诊断都仰赖这中年医生的医学知识。对于我这种极其特殊的症状,往往只能够凭经验来做出判断。从医学角度来讲,人在外力作用下比如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或者被什么虫蛇给咬到,便会出现相应的人体组织病变。这医生早年也碰到过类似的病例,有个人脸部发生病变,整个脸肿得像馒头一样,五官都扭曲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不小心吃了山上的毒蘑菇,损坏了一些内脏器官,从而集中反映到了脸上。 不过这医生凭经验所描述的这种病例,往往都会伴有身体某些部位的严重不适。但我却感到身体状况良好,除了双腿因为之前不停的赶路,还有点酸痛之外,身体其它部位也没有任何疼痛感。 因为没有疼痛感,医生觉得我大可不必过分忧心,说不定过段时间久自动消失了,如果实在不放心,也可以去大城市的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虽然我对这个结果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但还是觉得有些沮丧,或者说正是因为和我心中所料想的结果一样,这种不安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按照计划,我们应该从木托镇赶往汉源县,然后从汉源县驱车到泸定县。等我们在泸定县落脚之后,将地址告知给花悦容,后者将装备运送过来,然后赶到泸定县跟我们汇合。 从木托镇到汉源县的中巴车,两天才一趟,因为木托镇深处大山腹地,来这里的人不多,加上山路崎岖难行,这条交通线路备受冷落,本来一开始有两个司机跑这条线,分两班倒,还可以做到一天一趟车到县城。后来其中一个司机在一次磅礴的大雨中出了意外,整车人全部掉进了百米高的悬崖,无一人生还。于是就只剩下一个司机了,本来这司机也不打算干了的,后来据说是省政府拨了款,给他丰厚的补贴他才答应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这趟车今天应该会从汉源县出发到镇上停一晚上,明天一早发车前往县城。所以我们还需要再木托镇呆一个晚上,镇上也没有电脑,想查资料也查不到,总得干点什么事来打发时间才行。 我突然想到那个饭店的猴子:“不如趁夜幕降临,哥几个去把那些猴子给放了,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猴子虽说不是人,但是人类近亲,就算不能胜造七级浮屠,一级浮屠总够吧?” 小青天对我这个提议大为赞赏,说咱们这回要深入那凶险之境,不如就做了这一宗善举,给这回的出行添点好彩头。 武阳对此事虽然没有我们那么有热情,但也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干。 计议已定,我就假装闲逛,把那饭店周围的地形都考察了一遍。山里人没什么娱乐活动,睡得也早,到了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所有的铺面都歇业了,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冷冷清清,三个人轻装简行,猫着腰绕到那饭店旁。 这饭店是一个独栋的两层楼房,下面一楼是饭店正厅,正厅后面是操作间,再后面是一个大院子。那些猴子便被关在这院落的笼子里,上面胡乱盖了几块木板做挡雨之用。这院子的围墙是用山里的一些碎石搭建而成,胡乱抹了些水泥作为粘合。 武阳试了试围墙的牢固程度,回头对我和小青天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接着三个人攀爬围墙鱼贯而入。 那些猴子显然受到了惊吓,一个个萎靡的缩在铁笼子的角落。其中还有一只个头很小的猴子,看上去应该还未成年,依偎在另外一只大猴子的怀里,眼神里满是恐惧。我数了一下,一共有五只猴子,其中四只猴子都缩在角落,只有一只猴子直面着我们,表情看上去颇为凶狠,看来它是误以为我们来此的意图了,想要随时跟我们来个鱼死网破。 没等我们走近,那只猴子就开始对着我们呲牙咧嘴。一时间另外几只猴子也都呜呜咽咽起来,估计是以为自己大限到了。我一看不行,这几只猴子如果一叫,肯定会惊动二楼的饭店老板,赶紧把手指放嘴边发出嘘声示意他们别叫。 小青天也急了,压低声音喊话:“别叫,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一叫,就完蛋了!” 我很是纳闷,这野生的猴子还能听懂人话?正没理会处,那只为首的猴子竟然安静下来,好奇的看着我们。我一看吃惊不小,小青天的话居然凑效了? 估计小青天自己也没有料到,嘿嘿一笑说:“怎么样?我说近亲就是近亲吧!” 眼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三个人一合计,不能就在这儿把这几只猴子给放了,万一他们一出来,闹腾的动静大了,没准会把周围的人吵醒。想那《西游记》里面的齐天大圣,可谓闹腾之王,都能把天宫给闹得鸡犬不宁,估计他的徒子徒孙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院子后面还有一道木门,通向后面的菜地田野。这木门仅用一道木闩从里面固定住,我跑过去悄悄的将木门给打开,然后三个人抬起整个笼子朝乡野之处走去。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这几只猴子看上去挺瘦小,但加起来的重量却够人吃一壶的,再加上铁笼子的重量,估计总共不下三百来斤,没走几步,我们三个人便累得直喘粗气,只能是走一阵歇一阵。那几只猴子倒也老实,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估计心里正琢磨着我们这是要把他们抬到哪去。 我不堪重负,加上心里隐隐不安,不时的回头看有没有人追过来。所幸那饭店老板一家子睡得挺死,后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青天边走边说:“他娘的这几只泼猴还真沉,咱们这一次可算是积了大大的阴德了。”边说边瞅着那只大一点的猴子,他还真当这猴子能听懂人话了,“你们回去之后,跟你们孙大王报告一下,就说那谁谁谁救了你们,往后咱们几个若是身陷绝境,还望他孙大王能够显显灵,替咱们扫清那些个牛鬼蛇神!” 我问小青天:“白日兄,哪有你这样的,都说做好事不留名,那才叫真正的积德行善,你这善举都还没做完,先就要回报了,好好的阴德,让你这几句话给毁了。” 小青天白了我一眼说:“我说小棉花,你不懂就别乱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咱们借此机会跟齐天大圣交个朋友,那也算是天上人间的一段佳话,不是有句话叫做多个朋友多条路吗?再说这积德行善可没那么多讲究,你说世人行善,难道就没半点私心?就算是那佛门中人,行其善来却也是有私心的,为的是让自己死后成佛,跻身仙界。”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不好反驳。眼看着咱们已经离那饭店有一段距离了,前面不远处就是黑压压的大山,三个人就放下笼子,打算就地把那几只猴子给放了。 为了以防万一,小青天叮嘱我和武阳,尽量不要做任何带有威胁性的动作,但心里面可不能松懈,这野生的猴子是有一定攻击性的,加上刚刚遭到人类很不友好的对待,难保他们不会暴起伤人。 我和武阳就站到一边,小青天从背后掏出一根随身携带的钢钎,插进那锁环,猛的一发力,就把那把锁给撬开了,他弯腰把那把被撬坏的锁给取了下来,一边取锁,嘴巴里面一边不知道嘀咕些什么,估计又在跟那只大猴子聊天呢! 小青天取完锁,却不急于将笼子打开,而是站到跟我和武阳一起,看着那笼子里面几只猴子。我知道他是担心打开笼子的一瞬间,被那只大猴子伤到。这只大猴子要是真那么聪明,应该会自己推开笼门。 果然小青天刚走,那只猴子就开始探头探脑,用手轻轻碰了碰那铁笼门,然后一发力,那笼子就彻底打开了。 另外那四只猴子一看笼子打开了,一溜烟跑了出来。 那只大猴子则最后一个出来,它并没有急着往山里跑,而是看着我们,嘴里发出“哦哦哦”的声音。 我不知道它此举是何意,不过看它的样子,至少没有恶意。我就半调侃半认真的问小青天:“白日兄,你哥们跟你说啥呢?” 小青天这个时候也不太敢动,只好压着嗓子骂道:“我他娘的哪里知道,你当我真懂猴语呢?我估计是在跟咱们道别呢!说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之类的话。” 我憋着一肚子的笑不好发作,只见那猴子“哦哦”的叫完之后,就和身后那几只猴子一起转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几只猴子刚走,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白日兄,看刚才那猴子的架势,估计是想跟你做拜把子兄弟来着,可惜你没弄懂人家的意思,这猴兄弟要是拜下来,往后甭管走哪都不缺香蕉吃了!” 小青天也不理会我的戏谑之言,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几只猴子离去的方向发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见他神色有异,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既然没什么不对,三个人就按原路返回回招待所去睡觉。回到招待所,躺在床上,心里一琢磨,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或者说这种感觉很微妙,难以名状。平常跟人类打交道最多的具有灵性的动物就属狗了,但我这是头一回跟猴子打交道,那种感觉确实很奇怪,那只大猴子临走时的举动,感觉它不像是动物,而是一个人,只不过跟我们不是用同一种语言而已。 就这么一通胡思乱想,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外面一阵鬼哭狼嚎,好像是起了大风了。我一听觉得不对劲,现在是夏末秋初,怎么这风刮得像冬天里的西北风,呼呼地,好似要把整个房子掀翻一样。不过天气这种事情说不好,刮大风下大雨也都属正常,正打算再次睡去,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心想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赶紧批了件衣服走到门口,把门一开,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朝我迎面刮来。 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仔细一瞧,眼前赫然便是一条雪山山道,山道旁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无数雪花迎面刮来,打在脸上,让人皮肤发麻。一时间我心里疑惑到了极点,急忙回头一瞥,却哪里是招待所。此刻我整个人竟是位于不知多少海拔的雪山只上,前后只有无尽的雪道。 雪道靠山的一边,山体上面钉了一些铁柱,铁柱间以手指粗细的铁链相连,延绵不绝。从我这个地方看过去,前后只有十来米的视线范围,再往前或往后便是白茫茫灰蒙蒙的一片。 左边的悬崖让我有些立足不稳,只好抓住一边的粗铁链,那铁链好似寒冰打造一般,寒彻透骨。迎面而来的白毛风好似要把人卷到天上一般。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但是周遭恶劣的自然环境容不得我多想,我只能想办法先离开此地。我本想往顺风向走,但心念一转,直觉告诉我应该迎着白毛风向前才对。 就这么抓着锁链一直向前走着,感觉这条雪道似乎没有尽头。 正当我茫然不知所措间,却发现铁链到了尽头,往前大概五六米远的地方,铁链继续延伸。仔细一看,原来这山体上出现了一个豁口,豁口往山体内部延伸,形成一个不小的山洞,那山洞黑乎乎的,不知道有多长。 我正被这白毛风刮得神志不清,此刻看到有可供避雪的山洞,岂有不入之理。 雪飘进山洞十余米,之后便是实打实的花岗石铺就的地面,两面的山壁都是玄武岩,黝黑坚硬,在这不知名的洞穴中显得神秘诡异。因为有了猫儿洞的经历,我对于洞穴可谓是心有余悸。 不过仔细看这处山洞,却和猫儿洞有许多不同之处。 猫儿洞潮湿阴暗,这里却显得很是干燥,猫耳洞蜿蜒曲折,此洞却是笔直深入。而且从脚下的花岗石来看,这个洞穴应该是人工修建的,只是不知道有多深。周遭光线越来越暗,我心里估算了一下,从洞口处进来至少已经有五十米的距离了。虽然洞口一片白亮,但此刻自己所处的地方却是已经快黑得看不见脚底下了,尤其是往那洞口望了一眼之后在看自己脚下的路,越发显得两眼一抹黑。 我停下来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这地方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山洞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总觉得洞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 但人对于未知的事物,除了恐惧,就是好奇,加上我实在不愿意再回到洞外去迎受那如刀割一般的风雪,只好一咬牙继续往前走。我心里暗暗盘算着,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那洞口,只要那洞口还在,我便稍觉安心。万一前面有个什么紧急情况,我还可以撒丫子往洞口方向跑,不至于慌乱中迷失了方向。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就这么一路摸黑走下去,黑暗中只能看到周遭事物的一点模糊身影,好在脚底下并没有什么障碍,走起来倒是颇为顺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不足的原因,虽然在这洞里走了没多久,我却感觉似乎走了几个小时,心里越发开始慌乱。 就在这个时候,我停下来看了看洞口,此时洞口已经变成了拳头大小的一个小白点,几乎就要从我身后消失了。我凝神往洞里极目以望,前面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挡住去路,黑漆漆的。 我心里面直犯嘀咕,前面该不是蛰伏着什么黑熊之类的东西吧? 不过在这个地方能够看到一点轮廓,说明这东西已经离我非常近了,如果是什么活物,肯定会发出声响。于是我屏声敛息的侧耳倾听,除了我自己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到。 难道这洞已经走到尽头了?前面是一堵墙? 不上去一探究竟终究是个疑问,当即蹑手蹑脚的走上去,才走了十几步,便看清了这东西的真实面目,原来是一扇门。 黑暗中也看不清这是一扇什么门,只得摸将上去拿手感觉。一摸之下,有种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看来应该是金属材质的,而且上面有很多凹凸不平的痕迹,应该是门上面加了一些浮雕工艺,只是手上没有光源,不知道这浮雕图案是个什么样子。 这门也不知道有多厚实,一推之下根本没什么反应,犹如蚍蜉撼树一般。用手敲了敲,声音极为沉重,想来凭我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打开这扇门了。 我开始思考眼下的处境,但手头上几乎没有任何线索能够推测我身在何方,这道门也同样是个迷,至于这门后面是什么,更是无从揣度。 摸着那道厚重铁门上的浮雕,我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像是从虚无之中抓到了可凭依靠的东西,让我顿觉安心。与此同时,那道铁门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巨响,整道铁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一道耀眼的白光从门缝中溢泄出来。 随着铁门的完全打开,我全身笼罩在那耀眼的白光中。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一时间只觉得头昏脑涨,我情不自禁地发了一声喊,终于从这该死的梦魇中醒了过来。 原来睡觉之前忘了关窗,太阳正好照到我床上,看来刚才梦里面的那道白光应该就是太阳光了。 我有点纳闷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难道说和我们即将启动的雪山之行有什么关联?我想起之前在长沙以及在去湘西的路上也做过几个奇怪的梦,不过那梦里面一直都有个着黑色风衣的神秘人物在前面引导着我。但这个梦里却只有我自己,如果说这些梦之间有什么联系的话,那黑衣人的消失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习惯这种被谜团包围的感觉了,所谓债多了不愁,人要想活下去,就得不断调整自己得心态,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该我知道的早晚能够知晓,不该我知道的,再怎么执着也无济于事。 话说休繁,几个人依照计划坐了几乎一整天的中巴车来到汉源县,在之前那个旅馆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取了车直奔泸定县。一路上,我都在同小青天讨论之前的一些疑惑,武阳时不时的也发表一点看法。 关于阴兵诅咒的问题,我们所获悉的信息并不对称。从之前所了解到的信息看,似乎阴兵被诅咒所压制,一直都在这横断山脉的群山之中逡巡,而且武怀玉和小青天那拨人还跟其打过遭遇战,最终是折兵损将铩羽而归。但是从布脱村阿鲁祖辈们传下来的传说来看,坤艮山虽然很是危险,但并没有提到阴兵。而且我们这一次出来,也没有碰到那传说中的阴兵。 所以我推测,也许根本就没有阴兵,或者阴兵之说只是某些人为了达到自身目的而杜撰出来的。如果真的存在这么邪门的东西,那在这大山里打猎采药的山民,岂不是没了活路?至于小青天曾经所遭遇的那所谓的阴兵,很可能是被什么人施了邪术,加上阴兵之说深入人心,所以自然而然的就以为那些是阴兵了。 小青天对此不置可否,阴兵之说本来就是道听途说,没有明确的史料做支撑。但是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真有这东西,怎么去对付才是我们最应该考虑的问题。所以这一次花悦容回长沙,会带上真正能够斩妖除魔的道具,到时候管他是阴兵阳兵,统统杀他个形神俱灭。 汽车在蜿蜒的山道上行走,车外满眼的翠绿,这些天来的阴霾心情也为之舒展。 我对泸定县所知甚少,只依稀记得小学的语文课本里面有过一篇《飞夺泸定桥》的文章,红军在这个地方跟敌人打了一场恶战,死了不少人,最后红军先烈们凭着一股顽强的意志以人体铺桥,让后面的战友冲锋才赢得了胜利。 当时我看到那篇课文内心深受感染,纠集了一帮兄弟到学校附近的树林子里面进行了一番事件还原,玩得忘记了时间,连学校上课铃声响了都没听见,最后还是班主任亲自跑到林子里面才把我们找了回来。时隔多年,我之所以还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后来班主任把这事儿捅到我爸那里去了,我爸那会儿教育方式简单粗暴,直接给了我一个大耳瓜子,鼻血都扇出来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距离泸定县城还有很远的距离,但县城的交通是整个县最好的,咱们所需要的装备,最多也只能够送到这里,如果要到下面的乡镇,没有十天半个月,指定到不了。 我们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宾馆住下,顺便找宾馆老板搞到了地址,就给花悦容发过去。对方在电话里说还需要个把礼拜才能够把装备准备齐全,叫我们就在县城等候。 花悦容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办事利落像个男人一样,不过她在电话里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倒是让我觉得挺兴奋的,那就是孟无忧也打算过来。 我跟孟无忧倒是挺对脾气的,不是因为他救过我和武阳的命,而是因为他跟我年纪相仿,也喜欢开玩笑。自打龙二失踪之后,跟着武阳混,都快把我憋死了,虽然小青天偶尔也能够调侃几句,但他毕竟比我和武阳大了十几岁,而且一旦严肃起来,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人。 花悦容还在电话里面叮嘱我,叫我们做好应付极端情况的准备,雪山上环境恶劣,对于没有攀爬雪山经验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尤其是在身体素质方面。 咱们现在三个人都没爬过雪山,但是武阳跟小青天的身体素质是没得说,那肌肉结实得铁板一块似的。所以花悦容这番叮嘱,其实就是对我一个人,叫我趁最近一个礼拜有空闲,多锻炼一下。 我也知道自己在这伙人中,体质是最差的,连花悦容都不如。她这么说,我虽然不怎么服气,却也知道这是事实。不过我眼下最担心的还是背后那莫名长出来的肉瘤,如今到了县城,县人民医院的医疗设施相对比较齐全,不管怎么样我得先到医院去检查一番。 本以为能够检查出个大概,没想到几番检查下来,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没有问题,医生也因此断定说这只是一块胎记。 我脑袋一嗡,差点跟医生急眼:“你们这医院都是些什么庸医,还胎记,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根本就没有什么胎记!” 老医生见我火气挺大,脸色一沉说:“你这个小同志怎么说话的?请你不要侮辱我们的职业,你身上这个东西不痛不痒,本来就没法用现代的医学来检查,你如果不相信我们县城的医学手段,何不去省城?这儿是人民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圣地,容不得你们在这里吵闹。” 我正想反驳他几句,小青天一把将我拽了出去,说:“小棉花,你说你跟人家医生吵什么呢?咱们是初来此地,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没有必要刚来就跟当地人把关系闹僵,而且我听说旧时云川之地巫蛊之术盛行,虽然到了现代,这些东西都被当做四旧给压制了,但保不齐在这深山的老县城还有所余毒,人家要想报复你,都不需要跟你打照面。” 小青天说得挺有道理,只是我当时想到设施这么齐全的医院也拿我这背上的肉瘤没辙,一时间气血上涌,一股无名之火就想要发泄出来。冷静下来之后一想,其实我对此是有心理准备的,我现在碰到的事情,大多都是非常理可以推断,说不好还是跟我们现在的遭遇有关,既然急切之间难以解决,那也只好随遇而安!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接来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围绕泸定县城跑一圈,在泸定桥上也跑上几个来回,一方面锻炼身体,一方面还可以欣赏一下这地处偏远山区的县城美景。泸定县的海拔只有一千多米,界于邛崃山脉与大雪山脉之间,位于一条狭长的山谷,大渡河贯穿整个城区,气候温暖湿润。因为四面都是山,早上起来跑步,能够闻到大山清凉的味道。饶是如此,一想到自己背上的那个东西,不免觉得心头犹如压了一块巨石,怎么也没法畅怀。 小青天大概是察觉到我心浮气躁,有心想要帮我克制心魔,但他在传授技艺方面属于那种比较传统的人,师门规矩在那里,不能躬身亲为,便撺掇武阳教我一些呼吸吐纳的道家气功法门,说是可以清心明目,而且对强身健体大有裨益。 我对气功的了解仅限于小时候看的一些武侠电影,说是练到一定的境界,整个人会刀枪不入,甚至可以飞檐走壁。 武阳跟我一解释,才知道没那么夸张,却也绝非凡俗。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呼吸吐纳无非是一种可以延年益寿的养生方式,在这一点上,道教之人早在秦汉时就开始探索,比如道家的内外丹之说。古代的外丹都是由道士用炼丹炉炼出来的,且有害物质不少,现代的外丹,比起古代来科学了很多,但也终究只是治标而已,比如如今的各种保健品之类。 不过古代靠外丹来让人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的这套理论,后来被证实是不靠谱的。东晋道家学者葛洪说过:“服药虽为长生之本,若能兼行气者,其益甚速,若不能得药,但行气而尽其理者,亦得数百岁。”所以修炼内丹又被后世之人视为正途,而通过呼吸吐纳练气,便是其方式之一。道教理念认为万事万物由气构成,人的生命也是,所谓气聚则生,气亡则死。不过人有七情六欲,且天赋秉性各不相同,能窥其中玄妙者,可谓凤毛麟角。武当派祖师张三丰算是其中之一,后人评价说古今练道者无数,而得天地之造化者,张三丰也。 武阳教我的这套呼吸吐纳方法,还是他小的时候,由他父亲武清扬所传授,意在提升武阳的体质。整套方法分为动静两个部分,所谓动,就是一些拳法,通过拳法打通周身筋脉;所谓静,即是通过打坐呼吸,辅之以心法口诀,让太和之气注入丹田中集聚起来。 丹田之气越足,所能支配的能量越大。用现代的科学原理来讲,丹田就是储存能量的地方,但人如果不经修炼引导,则能量便不能做到收放自如。普通人一般不懂得呼吸吐纳之道,能量随聚随散,没有真正积累到丹田,所以普通人跑步,跑个几百米便累得气喘吁吁。但如果一个人练了呼吸吐纳,且小有悟性,则一口气跑个十几公里都大气不喘,就是因为他的体内存有丹田之气。随着运动量的增加与减少,一呼一吸之间,身体就能够自动调节能量。 听武阳说了这么多,我算是明白了,难怪这小子高中的时候体育成绩那么好,市里面的百米记录和跳高记录都是他的,至今都无人能破。据说高考的时候,有几所国内知名大学都要破格录取他,但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最终搁浅。这件事也成为了学校的一大谜团,因为武阳这人性格内向,极少参加集体活动,基本上也没有朋友,个头也不是最高的,体育课上也表现得不是很出众,但是一参加校运会,直接就把市里面的记录给打破了。敢情这家伙是躲在家里修炼了独门秘籍。 记得从布脱村里面出来的时候,一路急行,我累得几乎晕厥,小青天却跟没事儿一样,估计这家伙也是用了这套呼吸吐纳之法。当时他嫌我拖后腿,还用针灸术来刺激我体内的肾上腺素,害得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打坐的姿势都是道教千百年传承下来的,动作虽然简单,但坐久了不免四肢发麻。这种打坐考验的不是人的体力,而是耐性,跟佛教里面的坐禅类似,极其的枯燥无聊。除了打坐,心里面还要默念吐纳口诀,什么“夫炼者修也,息者气也,神也,精也……”。都是一些无聊透顶的法门诀要,道教强调修真求仙,其所作所为本身便带有极大的神秘性,加上世人对得道成仙之说深信不疑,因此千百年来想要入道修仙者不计其数,但多数人连基本的打坐这一关都过不了便前功尽弃了,更罔论更上层之境界。 我依武阳所教,勤加练习,几天下来只觉得腿脚酸麻,所谓气沉丹田的感觉更是半分也没有。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僻壤小县城空气清新,还是这枯坐吐纳之法凑了效,觉得自己内心没有先前那般焦虑了。 在泸定县等了四五天,我推测在茶马古道的那帮人为了得到龙骨不会善罢甘休,那些人行踪诡秘,出手狠辣,不搞清楚他们的底细终究会使心腹之患,或许那些人现在就环伺在暗处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和武阳小青天三人前后策划了几个策略想要引蛇出洞,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小青天觉得或许那帮人根本就没有跟着我们,再或者这些人特别沉得住气,不打算在人多眼杂的县城里动手。所以我们没有必要草木皆兵自乱阵脚,只要日常行动多留个心眼就行。 到第六天的时候才收到花月容寄出来的包裹,里面全都是爬雪山的装备,包括能够保温散热的衣服鞋袜,还有各种头灯、手电筒、冷焰火、荧光棒等各式照明装备,以及雪橇、绳索、对讲机等等,林林总总足有三大包。因为都是些常规的雪山装备,所以可以直接通过物流发运过来。 当天晚上,我们几个就在宾馆里面熟悉装备。我们这个团队只有花月容有过爬雪山的经历,且做事干净利落,我清点完这些装备,发现竟然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只是如果要应付极端情况,这些东西还远远不够。 第二天下午,一辆军绿色的悍马开到县城,停在了宾馆门口,车上走下一男一女,各自戴了墨镜,男的玉树临风,女的英姿飒爽,正是花月容和孟无忧。 我被他们两个的出场阵势给震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几个人各自打了招呼,小青天虽然没有见过孟无忧,但听我说过猫儿洞的经历,因此对孟无忧颇有些欣赏,没几分钟便打成了一片。 孟无忧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包裹,里面装的都是些对付邪祟鬼魅的道具,其中有一柄七星剑,剑身古朴无华,却自有一番沉稳的光润,剑身上阴刻着北斗七星,吞口处一个塹金的睚眦造型,剑柄犹如蛇鳞,黝黑泛亮,一看就不是凡物。 小青天所说的那件能斩尽世间牛鬼蛇神的神器正是此物。 这七星剑颇有来历,其金属材质据说是用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时用剩下的石料提炼出来,经铸剑鼻祖欧冶子用三位真火经七七四十九天淬炼而成。因为里面的铜锡陨石等金属自带一股灵气,加上淬炼过程中有道法高深的道士对其结符加持,汲取北斗七星之精华,阴邪之物概莫能近。 欧冶子一生铸了许多名震天下的剑,其中湖北江陵马山出土的越王勾践剑,历千年而不朽,有“百兵之祖”的美誉。不过这些剑都是供人临阵杀敌之用,用于斩妖除魔的法器,仅七星剑一种,算是法器中的孑遗。 七星剑自诞生之日起便命途多舛,于乱世之中几经易手,最后成为青门这一道门分支的镇门法器,十年浩劫中,这件法器被当做封建毒瘤让红卫兵给收走了,自此下落不明,直到前些天这柄古剑突然现身拍卖市场。武阳的叔伯武怀玉一向有收藏古物的喜好,是拍卖市场的潜在客户,请帖自然就寄到了武怀玉的手里。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在泸定县等了四五天,我推测在茶马古道的那帮人为了得到龙骨不会善罢甘休,那些人行踪诡秘,出手狠辣,不搞清楚他们的底细终究会使心腹之患,或许那些人现在就环伺在暗处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和武阳小青天三人前后策划了几个策略想要引蛇出洞,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小青天觉得或许那帮人根本就没有跟着我们,再或者这些人特别沉得住气,不打算在人多眼杂的县城里动手。所以我们没有必要草木皆兵自乱阵脚,只要日常行动多留个心眼就行。 到第六天的时候才收到花月容寄出来的包裹,里面全都是爬雪山的装备,包括能够保温散热的衣服鞋袜,还有各种头灯、手电筒、冷焰火、荧光棒等各式照明装备,以及雪橇、绳索、对讲机等等,林林总总足有三大包。因为都是些常规的雪山装备,所以可以直接通过物流发运过来。 当天晚上,我们几个就在宾馆里面熟悉装备。我们这个团队只有花月容有过爬雪山的经历,且做事干净利落,我清点完这些装备,发现竟然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只是如果要应付极端情况,这些东西还远远不够。 第二天下午,一辆军绿色的悍马开到县城,停在了宾馆门口,车上走下一男一女,各自戴了墨镜,男的玉树临风,女的英姿飒爽,正是花月容和孟无忧。 武怀玉对于七星剑遗失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愧对列祖列宗,如今祖传之物得以现身,如何能再让它落入他人之手。想来是老天爷有意让青门一派得以中兴,这一次不论花多大的代价,也要将此剑收归门下。 原本武怀玉以为要花大价钱才能将这七星剑拍下,结果没想到这剑在众多藏品中竟属冷门,起拍价五万块,武怀玉第一个竞拍,加了五千块,全场一百多号人竟再无一人竞拍。于是武怀玉最终以五万五千块钱拍下了这把古剑,虽觉得不可思议,但祖传之物得以寻回,狂喜的心情让他没有多想。 花月容回长沙之后,跟武怀玉汇报了一下此次出行遇阻的各种险情。原本武怀玉希望武阳能够金盆洗手,不再涉足道门之事,但经过这些天的仔细思量,觉得凡事都是命里注定的,非人力可以左右,加上父子连心,不找到自己的父亲,武阳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与其劝阻,不如助其一臂之力。况且自文革以来,二届码头急剧衰落,甚至快要在江湖上绝迹,一来是因为长者经历了浩劫阵痛,都有退隐之意,二来唯物主义思潮盛行,道门绝学青黄不接,如今以武阳为首的一群年轻人既然有心重拾传统,青门一派得以振兴也未可知。 所以武怀玉才将七星剑交由花月容带出来给武阳。这七星剑刃口却不甚锋利,大概是道家法器的共同特点,因为这些法器是专门对付鬼魅邪祟的。对于旁人而言,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但是在有道行的人手里,通过人的精气催动,剑的灵气随之激发,修行不够的邪祟之物触之即死,道行越高,威力越大。 想不到这七星剑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不过女娲娘娘之说都是上古神话,可信度并不高,欧冶子倒是确有其人。古人造物喜欢给物品附会一些神话传说,好让世人有敬畏之心,譬如《红楼梦》里贾宝玉衔玉而生,胸前所佩戴的那块通灵宝玉也说是补天之石。 除了七星剑,还有一根青铜棍显得格外扎眼。这铜棍是孟无忧的专属兵器,据他自己说是他师父临死前传给他的,虽然来头没有七星剑大,但威力却不比七星剑小。 整根铜棍呈八角棱形,两端刻有八卦式样,棍身上锲刻着各式符咒。看上去坚硬沉重,估计谁要被这根棍子敲上一下,脑袋立时就得开花。不过但从外表来看,这铜棍确实不如七星剑华丽。 孟无忧见众人眼光都集中在七星剑上,对他的师传宝棍不屑一顾,有心要在众人面前卖弄一番。于是打了声呼哨,吸引大伙儿的注意,也不知道他按中了铜棍上哪处机关,只听“咔嚓”一声,那铜棍中间竟然裂开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接着孟无忧手握铜棍两端,左右一抽,竟然成了两柄匕首。刀刃薄而锋利,刃口处更是大泛寒光。 经孟无忧这么一展示,我对这铜棍不免刮目相看,正要询问此棍来历,孟无忧却神秘兮兮的对我“嘘”了一声,伸手在我头上扯了一根头发,环视了一遍周围的几个人说:“各位,看好了!”说完食拇指一松,那跟头发晃晃悠悠的从空中飘下,落到那刀刃上,竟然无声无息的成了两段。 刀剑之锋利,世人常常用吹毛断发来形容,但这往往有夸大其词之嫌,想不到世上竟真有如此神兵。孟无忧还想显摆一番,被花月容给打断道:“行了,办正事要紧,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吧!” 原来花月容这番回去,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花老爷子手头上有几个常年研究的项目,其中之一就是对消失的句尨国进行考证。只是关于这个神秘古国的文字资料太少,研究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不过仅有的一点历史文献却是很明确的表明了这个国家曾经存在过。 二十一世纪初,湘西龙山县境内发现了一处古遗址,经过省博物馆的专家鉴定,是战国时代的古城遗迹。其中出土有大量的简牍,大多已经腐坏不堪了,后面经过细致的修复工作,也只解读出了少量的文字记录,其中有一卷简牍上提到了句尨国。 据说这个国家掌握了一种神秘武器,有了这个武器,句尨国就可以一统天下。但是古代打仗讲究一个先礼后兵出师有名,所以得先派人去跟其他国家打个招呼,正好当时的句尨国有个道士,道法高深,善用方术,能日行千里。于是国王派出这个道士到各个国家去劝降当国的国王,只要他们臣服于句尨国,就不会来攻打它。 “有狂狷妖道,曰:句尨执利器,可令天下,顺者昌也,逆者亡也。”当时龙山县的古遗址应该是楚国管辖范围,而这个道士第一个去见的国王,正是楚国国王。这楚国国王见道士如此飞扬跋扈,心里虽然老大不爽,但当时正是诸侯争霸的时代,国家被战争所拖累,难得有片刻安宁,所以他也不想贸然跟句尨国开战。就含糊其辞的打发那个道士去了其他国家。 至于其他国家有没有接受这道士的游说,简牍资料上没有记载,不过我推测,这么臭屁哄哄的一个道士跑到别人的地盘去游说别人投降,不被人打死才怪。 此外在河南、陕西等地也发掘到一些零星的关于句尨国的记载,大多数资料都显示这个国家擅炼丹药,据说这些丹药无比灵验,还出口到了周边一些国家。但是这个国家的国都具体在哪个位置,却没有详细的记载,而且之后它也没能一统天下,反倒是从历史长河中消失了。 所以当花老爷子听到花悦容说起在四川大山深处竟然还有句尨国的后裔,激动得一个晚上没睡觉,第二天就向湖南的考古研究院提出申请,想要组织一帮人去四川考察。不过考古申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走很多程序,尤其是出了省,涉及到两个省份考古合作的问题,需要很多部门进行审批,而且没有明确的遗迹发现,想要申报成功也不太可能。 花老爷子浸淫考古几十年,也知道走正规程序基本无望,而且这些年考古界对消失古国的研究一直属于冷门,国家不愿意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在这一块。不过花老爷子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认识的商界精英极多,凭借自身的人脉和在考古界的权威,找了一个绰号“老林”的神秘商家来做赞助,条件是如果找到了古国遗址,后续的旅游开发以及其他一些衍伸产业都交由这个“老林”来做。 老林出手阔绰,除了供应所需物质,回来之后还会给每人一笔可观的佣金,即便找不到也没多大关系,顶多算是花老爷子判断失误,欠下一笔人情债,以后有好的项目,少不了老林的参与。 这样一来,形势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花悦容成了我们理论上的老板,在行动中的决策权大为提升。我虽然感觉有点别扭,但武阳和小青天似乎对此没有意见,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俗话说,乐得河水不洗船,花别人的钱,做自己的事,何乐而不为? 除了一些法器道具,自然少不了对付山里猛兽的真刀真枪。不过这些东西不是花月容可以搞到的,都由小青天出面张罗,这家伙果不其然是行伍出身,退伍之后混过黑道,对地下军火的交易轻车熟路,在等花悦容期间,在县城里面打电话联络了几个湖南的兄弟,采购了一些枪支弹药,交给花悦容藏在悍马的隔层里带了过来。 正文 第九十章 原来经过上次茶马古道的教训,小青天留了个心眼,除了大山里的猛兽,更要防范的是那些行踪诡秘的人。我打开黑色的挎包一看,里面装了七把手枪,一把冲锋枪,子弹几大盒。 那几把手枪看上去平凡无奇,却有个霸气的绰号,道上的人称其为“大黑星”,因其护板上印有一个黑色五角星而得名。这枪射程比较短,只适合近距离射击,五十米内威力极大。这种枪学名叫五四式自动手枪,是中国仿前苏联托卡列夫tt30制作而成。 小青天拿出大黑星,分别掂量了一下说:“这里面有三把是仿制的,质量没有另外四把枪好,不过对咱们来说已经够用了,威力也不比真家伙小。” 看小青天的架势,就知道这家伙摸过枪,对枪械非常熟悉,像我这种门外汉,就算把眼睛睁瞎了也看不出来这几把枪孰真孰伪。 另外那把大枪全名叫79式冲锋枪,7.62毫米口径,有效射程可达两百米,这种枪火力强、精度高、后坐力小,特别适合山地游击战以及城市巷战,所以公安特警一般都使用79式。这里除了小青天,其余的人对枪械都不怎么熟悉,所以这把79式当仁不让的归小青天携带。 此外还有一些军用匕首,看上去杀气禀然,不止可以用来防身,用来砍一些胳膊粗细的树枝也是轻而易举。我看着这些武器,心里面祈祷这些一直都用不上,虽然看着电视里面那些火拼的场面很是叫人热血沸腾,但真正落到现实,谁也不希望跟人真刀真枪的拼个你死我活。 了解完这些枪械刀具的大致情况,花悦容就开始给大伙儿做培训,主要是关于如何预防高原反应,以及团队协作方面的知识,这些事情虽然看上去琐碎,但极有使用价值。比如说在雪线以上的高海拔地区,说话都得轻言细语,一旦分贝过高,就会容易引起雪崩,这个时候就需要一套简单实用的手语来进行沟通。 小青天因为再部队待过,对这一块的知识倒是挺丰富,只不过他这人粗枝大叶惯了,不是花悦容提醒,也主动想不到要给大伙儿做这方面的培训,当即教了我们一套特种部队作战时用的手势暗语。 按照花悦容拟定的计划,要想进入贡嘎雪山的腹地,走常规路线肯定行不通,因为我们辎重太多,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登山客,所以得另辟蹊径。最好能够找到一两个山里的老猎户或者采药人做向导,这些人对当地环境极为熟悉,他们常年采药打猎都有比较明确的路线,基本都是跟旅游路线是错开的,而且他们不受景区限制,可以深入到离景区很远的地方,至于有没有人到过平均海拔六千米的雪山深处,就很难说了。 第二天一大早便整装出发,到磨西镇做中转。 磨西镇是海螺沟森林公园的入口,游客接待都在这里。我们在磨西镇稍做调整,由孟无忧去找向导。磨西镇的当地向导有很多,嘴皮子稍微利索一点的当地农户都把这当成副业,但我们要去的地方毕竟是人迹罕至,大部分向导都没法接这个活儿。 折腾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农,身材削瘦,皮肤黝黑泛红,像是一块风干多年的老腊肉。 这老农尽管其貌不扬,眼神却很彪悍,人称次仁老爹,在当地颇有名气。 次仁老爹在十多年前是这一带有名的猎人,一杆擦得油亮的猎枪常年背在肩头。据说自从他开始在大山里打猎,就从没有失过手,大到黑熊野狼,小到狐狸兔子,全都是一枪毙命,所以当地人还给他取了“赛李广”的绰号。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后来国家保护野生动物的法律逐步完善,次仁老爹就不怎么打猎了,对于那些江湖传言,他向来持不置可否的态度。 应该说次仁老爹还是挺有个性的,前些年偷猎的人很多,但次仁老爹楞是忍住没跟那些人同流合污。自从失去了打猎的营生,次仁老爹就开始专注于上山采药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四川腹地的大山深处有很多宝贵的中草药材资源,有专门的药贩子到山里的乡镇常年收购。不过因为上山采药的人很多,平均下来大伙采药的收入并不高,但毕竟是副业,算是一笔额外的收入,所以每年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尽管竞争激烈,但次仁老爹却往往能够采到一些珍贵,因为他去的一些地方,都是别人不敢去的。 为了让次仁老爹把心放进肚子里,孟无忧只好谎称我们是雪山科考队的,要对贡嘎雪山群的各山海拔进行重新测量,以监测地球的底壳运动是否正常。次仁老爹一听我们是要去贡嘎雪山群,本能的有些抗拒,因为路途非常艰险,而且雪山里面环境恶劣,他自己一个人还好,但是人多了他担心出事儿。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花月容承诺只要他把我们带到目的地之后,就给他一万块钱,下山之后再给他一万。两万块钱对山民来说已经是非常可观的一笔收入了,搁谁都得掂量掂量。 果然次仁老爹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钱的诱惑,答应带我们进山。 由于这一次做足了功课,对于进山的路线不像先前两眼一抹黑,花悦容就问次仁老爹:“听说从磨西镇到贡嘎山有一条常人不敢走的捷径,需要穿过一条叫做黄泉沟的狭长山谷,只是这黄泉沟非常的诡异,据说解放后就没人敢往里走,相信你应该知道这条捷径吧?” 根据花悦容的情报,黄泉沟是一段几十公里长的山谷,直通贡嘎雪山的东坡,因为当地人风传沟里面有妖怪,人进去之后往往出不来,像是上了黄泉路,有去无返,所以被称之为黄泉沟。 咋听起来似乎有些耸人听闻,但黄泉沟吞人之说并非空穴来风。 民国时期的四川军阀混战,相互争夺地盘,有一次两个军阀之间火拼,其中一个军阀吃了败仗,带着残余部队被赶到了黄泉沟附近。当时整个部队还剩下不到六七十号人,全部都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手上的歪把子枪也仅剩十几支,豁出去跟对方硬碰硬肯定只有光荣的份。但是这黄泉沟的传说大伙儿都很清楚,进去之后可就甭想出来了。当时封建统治才推翻不久,人民的迷信思想还很严重,一想到那黄泉沟里青面獠牙的妖怪,一个个就犯犹豫了。 这时候军阀头子发了一声喊:“兄弟们,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出去跟对方硬拼是拼不了了,现如今只能往这山沟沟里走一遭,管他娘的黄泉沟还是黄泉路,只要是咱众兄弟要走,那就是条阳关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只要大家伙儿死心塌地跟着我张铁头,我保证不出一年时间,咱们重整旗鼓杀回来,他胡疤儿算个什么东西,下回我保准将他五马分尸,夺回咱们的地盘。” 张铁头这话说得是不伦不类,时间概念一塌糊涂,一会儿三十年,一会儿十八年,一会儿又一年,听得手下人是稀里糊涂。不过张铁头说话的气势在那儿,横竖就这么个意思,经他这么一说,大伙儿颓靡的面貌有所改观,不过还是有人在那窃窃私语,似乎对这黄泉沟里的妖怪十分忌惮。张铁头只得再次发挥自己的口才,给大伙儿壮胆,“大家伙儿都是血气方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俗话说邪不压正,倘若这里头住着个牛魔王,咱们就拆了他的牛角当号使,倘若是个狐狸精,嘿嘿,咱们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说完这番话,人群里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话说的既涨士气,又挺戏谑,撩拨起了这帮兵痞的好色之心,都想看看这狐狸精长个啥样。 于是一众人进了这令人闻之色变的黄泉沟,从此再也没有出来。 黄泉沟之邪乎,不仅仅是吞噬人,鸡犬牛羊也概莫能外。自打这股军阀消失在了黄泉沟,当地人就传得更厉害了,从此也不再有人敢往那山谷附近活动。 不过这事儿距离我们所处的年代还是有点远,听起来还是显得不够真实。最近一次有人进黄泉沟是1958年,因为这事儿越传越开,已经引起了官面儿上人的注意。于是上面派了几个同志过来,想要深入黄泉沟了解一下这神秘事件背后的真实面貌,我们都是簇拥在毛主席身边的无产阶级革命同志,要消除一切封建余毒,岂能容忍这等荒谬的灵异事件蛊惑人心? 当时关于黄泉沟的各种舆论中,有一种说法比黄泉沟本身更传得邪乎,那就是次仁老爹的父亲是天神下凡,因为只有他能够自由出入黄泉沟如入无人之境。 有些迷信的人因此认定了次仁老爹他爹是神仙下凡,每每遇到棘手的事情就来找他爹,他爹对此一概不予理会。 上面派来的同志听说了这个情况,就想要他爹带他们进山,而且一再问他爹为什么单单只有他孤身犯险却能够全身而退,他爹说他也没什么法宝,只是有祖宗保佑而已。 显然这个说法是不能打发那几个无产阶级革命同志的,难道天底下就你家有祖宗,别人家就没祖宗不成,又或者说别人家祖宗都躺在坟堆里闷头大睡,就你家祖宗成天跟着保佑你?况且这种说法太过迷信,什么祖宗不祖宗,保佑不保佑的,他爹不能从科学的角度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事儿就不算完。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没办法,他爹只好陪着那三个同志走一遭。山谷里面怪石嶙峋,走了一整天,来到一处满是红色鹅卵石的路段,那红色,像是泼了一层鲜血一样。 次仁他爹走到这里,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走了,劝大伙儿回去。这几个无产阶级同志看到眼前这场景,心里面多少有些打鼓,但是为了显示无产阶级无所畏惧的精神,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走一遭。况且这地方除了满是红色的鹅卵石,也没什么其他的异样。 这三个同志里面,有一个年级稍微大一点,大概有个四十多岁吧,戴了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这人看了看那些红色鹅卵石,又看了看他爹惴惴不安的样子,知道不是做耍的,还是回去为妙。 想到这里,这老学究就随手捡了一块红色鹅卵石,心想这黄泉沟屡屡闹出邪门的事,说不定和这些鹅卵石有关,尽管此行没能弄清楚这山沟沟里有什么猫腻,但是带这么块石头回去做做研究,也算是交了半个差。 谁知道另外两个年轻后生死活不同意就此打道回府,这两个年轻娃娃,被红色思想冲昏了头脑,满脑子的革命,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让这黄泉沟里面的牛鬼蛇神无处遁形。 几个人争论了一番,老学究看两个娃娃越争越激动,不敢再争下去,以免被他们扣上了反革命的帽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只得妥协。 几个人刚要继续往前走,突然云生西北,雾起东南,周围视线变得灰蒙蒙起来,老学究情知有变,想要发一声喊,叫众人往回逃。还没等他喊出口,两个后生各自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嘶吼,像是遭到了什么重创,接着老学究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头也不回的逃了回去。 老学究没命的往黄泉沟外逃,也不管那两个年轻娃娃是死是活,更没工夫理会来去自如的次仁他爹,只是一个劲的往外跑,手脚跟身上摔得鲜血淋漓也不以为意,俨然是得了失心疯了。 逃回去之后,老学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嘴唇不停的打颤,天天做噩梦,没过多久就梦游跳楼死掉了。 次仁他爹被抓了起来,上面的人叫他老实交代在黄泉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爹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根本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而且他每次一个人打沟沟里经过,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等怪事。 这种话当然很难取信于人,于是乎上面找来了专门的测谎专家、心理学家等等,反正就是顶着各种头衔的专家,想要从次仁他爹嘴里搞到点有用的信息。但是次仁他爹从里到外怎么看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民,要说是资产阶级派来搞破坏的特务,搁谁也不会相信。而且不管你问什么,次仁老爹都是一脸无辜的说他也不知道,第一,他不知道这黄泉沟里面究竟住了什么妖魔鬼怪,第二他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不能走,就他能走。 最后没办法,只好把次仁他爹给放了。至于这黄泉沟,从此被列为了禁地,即便是在景区划分的时候,都直接规避了这一区域。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了近代,几乎每年都会有几个好事者前来探险,不过结局跟那两个无产阶级革命后生一样,消失得不明不白。 听了花悦容说的这些关于黄泉沟的掌故,我心里也有点犯嘀咕,敢情这山谷是老天爷专门为次仁老爹这一家族而造的。再看看次仁老爹,跟这镇上的其他山民也没啥不一样,怎么就能享受这特殊待遇? 我问武阳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路线,毕竟这黄泉沟诡异至极,这么些年除了次仁老爹一家子,就没人成功穿越过。 武阳对此不以为意,觉得能够抄近路是最好的,最主要的是可以借这条道甩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至于这里面的危险,他是艺高人胆大,似乎从来就没惧怕过什么。再问其他人,也都持相同意见,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方面现在的决策权在花悦容手里,另一方面我也不想显得太怂。 孟无忧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棉花,别怕,哥罩着你!” 我就知道这家伙会趁机揶揄我,一怒之下,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我气的不是他看不起我,而是他叫我小棉花,自打小青天棉花棉花的叫我,这绰号如今算是跟定我了,越是不让他们叫,他们就叫得越起劲。 次仁老爹既然愿意带我们进山,事不宜迟,几番收拾之后便即刻动身。我们这个业务对于老爹来说是个大单,他想一个人吃下不太可能,因为东西太多,我们还需要雇两匹马拉车,老爹自己家里没有马,只好去找常年用马车贩山货的朋友去借。这中间过程曲折不必详述,只是免不了又被这狡猾的山民宰了一道。 从磨西镇到黄泉沟有一段还算平坦的山路,虽然有些曲折,但因为常年有人走,路面还算过得去,只是碰到下雨天就会比较麻烦,那时山路湿滑,有些路段,旁边就是几丈深的悬崖,数百年来,掉下去过不少山民,所以一到下雨天,贩山货的贩子就不会走这条路。 我们的运气不错,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晴好天气,也不必担心折在这崎岖的山路上。 一路逶迤,鞍马劳顿,终于来到一条分叉路口。眼前是一座样式奇特的山,跟周围的山形有明显的不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次仁老爹给大伙儿介绍道:“这山叫做婆婆山,因为从对面那座山上看,这座山像一个佝偻的老婆婆!” 经他这么一说,再看这山形,还真有几分老态龙钟的模样,造物之神奇,让人不禁觉得自身力量的渺小。 走了将近一天了,大伙儿都有些累了,次仁老爹建议咱们就在这里先埋锅造饭,吃饱了再进黄泉沟也不迟。孟无忧打趣道:“我说老爹,能不能说点吉利话,你这话跟说吃饱了上黄泉路有什么区别?” 次仁老爹连忙说道:“呸呸呸,你这娃娃好生不知轻重,这种话是能随便讲的吗?被玛拉听到了,还以为你想献出自己的灵魂了。”说完双手合十,嘴巴里面一个劲的念叨着什么。 自古以来,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山民们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信仰,虽然我们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玛拉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应该是山民信仰体系中的什么神祗。 次仁老爹念叨完,就跟我们一起做饭。这顿饭是由一些肉类罐头和一些干粮混合到一起煮成糊状物,看上去简直惨不忍睹,刚冒出来的一点食欲就这么活生生的压了下去。 这里面几个人,就属我跟孟无忧最矫情,不过我碍于面子,隐忍不说,孟无忧就不一样了,从碗里挑起一坨黄褐色的粘稠物,嘴里啧啧有声道:“我说容姐姐,咱们这回去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干活,怎么能吃这种东西呢?万一营养跟不上,临阵杀敌一个腿软,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你跟你那赞助商说说,都已经下这么大血本了,还差咱们这点伙食费吗?” 花悦容柳眉一竖,怒道:“谁是你姐姐?爱吃吃,不迟滚一边儿去!” 孟无忧讨了个没趣,嘴里兀自喃喃道:“哎,怎么说话呢这是,我哪里说得不对了?” 我和小青天见状笑得差点把刚送进嘴里的东西给喷出来,小青天赶紧扒掉最后一口糊糊,把碗放在一边说:“我说无忧啊,虽然我打了一辈子光棍,但对于女人的心思吧,我多少知道一点,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你就错在不该叫她容姐姐,你这么一叫,好像她比你大似的,女人最忌讳别人说她年纪大,以后聪明点,叫容妹妹!” 花悦容白了小青天一眼说:“你怎么也跟着不正经了。” 被花悦容这么一说,小青天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说也比另外几个娃娃大一截,多少还是要保持点年长者的庄重,只好尴尬的讪笑了两下,看次仁老爹吃得很香的样子,就趁机岔开话题:“对了,次仁老爹,您常年在山上跑,这一带有没有听过什么阴兵的传说?” 次仁老爹听到这话,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装作一脸糊涂的样子:“阴兵?什么阴兵?从来没听说过,不过俺老汉常年在山上采药,稀奇古怪的事儿倒是见过不少。” 我见这老农似乎知道不少事情,当下也不直接拆穿他,免得把他惹急了撂挑子不干就麻烦了。当下就假装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请教次仁老爹都碰到过哪些稀奇古怪的事儿。 原来这大山里的采药人也是个危险的行当。世人称四川为“天府之国”,正是因为其崇山峻林,物产丰富,尤其是生长在那深山老林里面的各种名贵中草药,更是许多山民赖以生存的重要经济来源。久而久之,便催生了“采药人”这么一种职业,当地人管采药的人叫“侯爵”,“候”通“猴”,这里面蕴含着一种期许,希望这些采药人能够像猴子一样灵活,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险情都能化险为夷,“爵”通“掘”,这个字比较好理解,无非是形容采药人是靠挖掘来进行采药作业的,同时这侯爵二字合在一处还暗合了古代的将相思想,形容采药的人都家境殷实,高人一等。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这侯爵虽然是门光荣的职业,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干的,首先你得有副强健的体魄,其次还要有虔诚的信仰,再次还得有祖传的专门技术。可谓是从里到外都得将自己武装起来。 所谓信仰,简单来说就是侯爵们对大山山石草木的一种崇拜,虽说草药这种东西值钱,但也有“三挖三不挖”之说,不能一下把草药给挖绝了,草药是山中灵气聚结而成的实物,倘若挖得太狠,破坏了山中阴阳平衡,就会遭到山石的报复,轻则山体滑坡,重则地震不断。 再说这祖传的采药技能,光是工具就有十几样,如铲、锹、?、耙、刨、镰、锄、钉、锤、索之属,相应的工具采集相应的药草,最常用的是铲、锹、锄、镰以及绳索,为了行动方便,次仁老爹这一次带领大伙儿进山,便只带了一把铁铲,一把手锄以及一条乌黑发亮的绳子。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驱鬼符桃木剑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为了对付山中精怪而准备的。有道是:山高必有怪,岭峻必生精。这山里面除了有虎豹熊罴,还有数不尽的精怪,这些精怪擅能使蛊惑人心的邪术。 被这些精怪缠上之后,这人就跟失了魂一样,什么事儿也不想干,一心只想往山上跑。因为这精怪要么幻化出妖艳女色,要么幻化出金山银山,山里人哪里见过这等世面,自是无人能够招架得住。 不出一个星期,这人就形如枯槁,身体消瘦,两眼无光,离死期就不远了。 我心里很是好奇,看这次仁老爹不像是吓唬大家,就问他这些所谓的精怪是怎么来的? 次仁老爹说:“所谓精怪,都是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而成的,动物可以,草木可以,甚至连那山石都可以。只要是活得年头长了,都能化成精怪。” 听到这里我觉得这里面多少有些无稽之谈,倘若这山里都是精怪,那人还怎么活?岂不是都要被这些精怪给弄死。看武阳的样子,他压根就没听,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边,心事重重的样子,而小青天跟孟无忧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看来他们两个跟我想得差不多。 次仁老爹说道到这里,话锋一转,说:“不过最近这些年,山里的精怪已经很少见了,那精怪再怎么厉害,也没有人厉害,一旦被人识破,只能乖乖现出原形,现了形的精怪对人来说可是好东西,所以历来都是被人捕杀的对象。叫我老汉说,人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精怪!” 次仁老爹还待细说,不过花悦容似乎对这些山野奇闻兴趣不大,看了看时间便催促大伙儿上路。休整一下之后,大家精神头都恢复过来。按照花悦容的安排,我们得趁着天色尚早,到黄泉沟里面找一处能够宿营的地方,晚上尽量不要活动,趁第二天天亮,一鼓作气的从山谷里穿过去。 这条通往黄泉沟的岔路应该是条几百年前的古道了,远不如之前的路好走,杂草丛生,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索性连马车都过不了,车轱辘陷到里面拉都拉不动。碰到这种路段,我们也只好自己扛,让次仁老爹独自赶马车。 这样一来免不了行进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原计划仅需两三天就可以到得山底,现在看来是比较乐观的估计了。尽管武阳和小青天的精力上可能比常人充沛一点,但毕竟还要照顾其他的人。 古道蜿蜒曲折,像一条青色巨蟒盘桓在婆婆山的山腹之间,四周也都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山体清幽,远远望去,山与山之间似有云烟笼罩。孟无忧告诉我,这种云雾远看有近看无,乃是龙脉集结所蒸腾出来的龙气。这要是在古代,那块地方便是一块绝佳的葬所,从龙气的形态可以知道是适合葬哪种级别的官员。 我没想到孟无忧还有这么博学的知识,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孟无忧这人,年轻、机灵,为人也爽快,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虚荣心,见我佩服他的学识,愈发有心在众人面前卖弄。原来孟无忧的师父研习的是道门三大派别之一中的堪舆,也叫风水术和青乌术,从事这一行的人被老百姓称之为风水先生,有些地方也叫地理先生。 风水先生在三大派系中算是最贴近老百姓生活的,在农村,如果哪家死了人,都会请当地的地理先生过来相一块风水宝地,好安葬死者。所以一般的风水先生,对于山形走势最是精通,哪些地方适合葬人,哪些地方不适合葬人,都要做到心中有数。再专业一点,那就得懂一些五行八柱之类的知识,看了风水之地还没完,还得结合这死者的八字命格等等来择最优之地。 不过据孟无忧讲,能够请如此专业的风水大师来选风水宝地的,那都是有钱的家族,佣金不菲。平常老百姓,请个沽名钓誉的地理先生就算是对得住死者了。这是中国农村的一个普遍葬俗,算是一道程序吧。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这风水之说又分两种,除了阴宅风水,还有阳宅风水。阳宅风水在城市里面运用的比较多,即便是到了现代,中国人对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一套理论也是深信不疑。财运不佳找风水,身体病症找风水,公司运营不利也找风水。这些都是关乎普通老百姓的风水理论,再往上走,城市的规划建设,也得用到风水理论,这就需要察风辨水的风水先生有极深的风水学知识和实践经验,规划好了,当地经济发达,老百姓安居乐业,规划得不好,当地经济搞不上去,老百姓的生活也是一团糟。 话说回来,对于这山里的龙气,自打满清王朝覆灭之后,也就很少有人去详察了,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封建时代的王宫贵族们都剪了辫子了,还会有谁奢望着靠龙脉祖坟来翻身呢? 说到这儿,孟无忧话锋一转:“你别说,还真有这样的人,有些人,借着国家经济腾飞,一夜暴富,往往就寄希望于能够将祖坟迁到一处龙气旺盛之地,以守住这份家业。于是就有半吊子的风水先生经过一番伪装,设计好各种台词,在雇主面前一番口若悬河,往往就能将雇主给唬得五迷三道。这时候风水先生想收多少佣金都不是问题,完了随便找个小山包,就说这是一处龙脉,此处开山为陵,家族内势必人丁兴旺,财源广进。所以说,龙脉龙气之说如今已经沦为了风水掮客们敛财的工具。” 我不由觉得好笑:“那些有钱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弱智吗?” 孟无忧道:“你还别不信,不是有句话叫做钱多烧脑吗?我就认识两个所谓的风水先生,整天混迹在有钱人堆儿里,俨然成为了那些人的军师,从那些人手里赚的钱自然不少,买了别墅,开着豪车,而且还有两个老婆,生活极其糜烂,最神奇的是,他那两个老婆共侍一夫竟然也相处融洽。” 小青天这时候插话道:“他娘的,这家伙挺能耐啊,古代那种三妻四妾的优良传统竟然在他这里得到了发扬。” 说完我们几个一齐大笑,花悦容有点听不下去了,插嘴道:“你们男人是不是一旦有了钱,就想找个情人小三什么的?” 我赶紧说道:“我说容姐姐,咱能别一棒子打死一船人么?站在你面前的几个男人,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的真男儿,岂是那种龌蹉之辈!”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一路上倒也不觉得沉闷。大约走了有三四个小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周的树林子里面虫鸣之声不绝于耳。 再往前走,突然看到一面剥断的山体,横在咱们的去路上,山体内部黄色的泥土暴露出来,把古道都埋了个结结实实。众人面面相觑,都把眼光头向次仁老爹。 老爹也觉得奇怪,这条古道他走了也有几十年,从来没有碰到过山体滑坡,怎么这会儿就出事了?不过距他上一次进山谷也有两三个月了,期间确实下了几场大雨,山体有所松动也很正常。 武阳和小青天最是机敏,没等大伙上前察看,先从背包里面掏出两把大黑星,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到队伍的两头,并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我和孟无忧以及花悦容当下心领神会,马上压低身形,抽出随身携带的军用匕首。只有次仁老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武阳和小青天各自提枪在手,还以为是遇到了山贼响马,当即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赶紧搀住他的胳膊,说:“别出声,一会儿如果有人过来,你就躲到车轱辘下面。如果你大呼小叫,不仅你的命不保,我们也会跟着遭殃!”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次仁老爹终于明白我们并不是针对他,长舒一口气道:“吓死俺老汉了,我不管你们是哪路神仙,跟什么人结了梁子,只求你们放了老汉,老汉一生口风极紧,绝对不会跟旁人透露半个字。” 我没工夫理会他,只是按了按他的肩膀叫他不要出声。一时间只听到山林草丛中的虫鸣声,以及两匹马粗重的鼻息。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并没有听到有什么其他动静,站在前面的武阳就上前去看那段被剥离山体的泥土,前后仔细察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就朝花悦容打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看到武阳的手势,大家紧张的神经才得以放松。次仁老爹一看没事了,就想找个机会开溜,一把被孟无忧给抓住提拎过来。 次仁老爹此时体如筛糠,嘴巴里不住的告饶。他本就一副穷酸样,被这么一番惊吓,更加显得猥琐而可怜。我这人心肠软,看到一介山民被吓成这样,心里有些不忍。 不过这决定权在花悦容手里,而且我很清楚,花悦容虽是女流之辈,但行为方式向来很理性,没到贡嘎雪山,她是绝对不会放老爹走的。只是刚才这么一闹,该找个什么借口跟老爹解释才能让他彻底放心?科学考察肯定是说不通了,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即便是仗着武器精良逼迫得了他一时,接下来这一路也难免处处提防他逃跑。 还是小青天反应快,拍了拍次仁老爹的肩膀,瞬间首长上身,拿腔作势的说:“老同志,事已至此,我们只好告诉您真相了,其实我们不是科考队的,我们是公安局的,最近有一批盗猎份子很是猖獗,我们是来抓盗猎份子的。” 我们几个让小青天这即兴发挥的谎言给惊呆了,所有人齐刷刷的看着他,我心说你撒谎之前好歹先打个草稿吧!次仁老爹虽是一介农夫,但在磨西镇附近活动了这么多年,见过的游客不到一万也有一千吧,能凭你一句话给忽悠过去? 正想着怎么样来帮小青天圆这个谎,没想到小青天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看上去像个驾驶本。边说边递给次仁老爹:“您要是不信,可以看看我的证件,这些人虽说跟我不是同事,但他们也是受国家雇佣的专家,您就放心好了,钱一分不会少你的,等咱们抓到盗猎份子,我可以向当地的政府给你请功,给您颁发一个什么模范山民或者模范侯爵的奖,到时候您可算是名利双收啊!” 想不到小青天骗人的本事竟然如此高明,一招未完还有后招,招招相扣可谓是滴水不漏。本以为这回老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了,但那伪造的证件一下子就把这老汉给唬住了。连忙说:“原来是上级领导,你们何不早说呢?俺老汉也不是不晓事的人,既然是给国家办事,全凭领导安排就是。” 众人见这件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心里都舒了口气,孟无忧担心老爹心里还有疑虑,又接着小青天的话头跟次仁老爹说:“我们这次是便衣出行,白天镇上人多眼杂不便跟他直言相告。”总算是把次仁老爹给忽悠过去了,对于我们的身份深信不疑。 其实刚才这番举动并不完全是杞人忧天,毕竟前面的这片山体土堆,不偏不倚的正好把去路给掐断了,倘若这个地方遭遇伏击,我们一群人除了拼死搏杀,就只能往旁边的山涧里跳了,这个时间点夜色朦胧,山涧之处树木幽深,实不知其有多深,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几个人一商量,眼下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要想从此间过去,只能是动手挖掉土堆开路。所幸花悦容带有掘土的铁铲,虽然不像德国工兵铲一样具备多种用途,但对付这个土堆算是绰绰有余了。 花悦容带铁铲本就只是防患于未然,并没有想过能够排上用场,因此只带了两把,加上次仁老爹的手锄,算是有三样可以刨铲土堆的工具。当下二话不说,几个人轮流开始挖这土堆,看这土堆大小,五个男人想要彻底清除一条道路,估计也需要个把小时。 婆婆山的山形很有特色,咱们现在所走的这条古道,位置相当于其后背腰身处,因为整个山是佝偻着的,所以这一面的山体倾斜度比较大,上面的一部分山石滑落下来,经过这古道的缓冲,形成了一道斜面,横向的土堆并不多,但纵深至少有个二十来米。还有一些根系不深的树也被冲了下来,横在土堆中间,也为挖掘工作增添了些许难度。 我挖了一段,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就换孟无忧接替。对于孟无忧的道行,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不知道他跟武阳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不过他们这些道门众人,精力确非常人可比,孟无忧一把铁铲上下翻飞,效率可比我不知高了多少。 我正抽着烟,突然听到“咔呲”一声响,声音非常的尖利,像是铁铲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这一铲是孟无忧挥下去的,估计是用力过猛的缘故,直接深入古道下面好几寸。旁边的武阳第一个反应过来,赶忙挥动铁铲,三下五除二就掀开了一块土层。 我们几个赶紧凑了过去,一看之下,都有些云里雾里,这东西呈灰黑色,颜色分布也不是很均匀。为了节省照明的损耗,掘土的时候并没有用大号的照明工具,只点了一盏次仁老爹马车上的马灯放在旁边,这马灯烧的是煤油,外面一层玻璃照着,只能照见方圆几米的范围,而且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小青天眼睛发直的盯着那个东西,像是怕它飞了似的,头也不回的说:“棉花,快把手电拿过来!”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赶忙到马车上翻找照明用具,这些东西都是放在一个背包里面的,我翻了几个口袋,终于摸到一个柱状物体,是个狼眼手电。熟悉装备的时候我有留意了一下,这玩意儿是德国进口的,很多探险家都用它,电池容量特别大,束光能力也特别强,还有大中小三个档位可以调节亮度,避免因为亮度过强而造成被照射物体面貌失真,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拿在手里瓷实,质量硬得可以当防身的武器来使。 我把狼眼手电交给小青天,他调整了一下亮度便照向那个东西。一看之下才知道这东西十分巨大,武阳挖掘出来的还只是冰山一角,因为埋在土里面的年月久了,这东西被泥土侵蚀得遍体斑驳。 武阳用铁铲敲了敲,听声音应该是块巨石,只是这巨石不知道有多大,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难不成这巨石下面压了什么东西? 本来遇到山体滑坡去路被阻就已经是不太正常了,这时候又挖出了一块巨石,直觉告诉我,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于是几个人接着开挖,想把这巨石的边界给挖出来,本以为这巨石会很大,没想到两头只延伸了几公尺就到头了。而且紧挨着这块石头的边界,竟然还有一块。 我有点弄不懂了,这下面埋这么些石头干嘛?另外几个人也是一脸茫然。这时候花悦容突然说道:“不用挖了,难道你们还没有看出来吗?这些花岗岩的条石,是用来铺路的,这些条石铺成的路,才是这条古道的原貌。” 众人心下豁然,稍加揣摩就知道花悦容言之有理,只是大伙儿一时间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说怎么这条几百年没人走过的古道上除了杂草丛生,却是一根树苗也没有,原来这下面铺有坚硬的花岗岩。 我问次仁老爹:“您在这古道上来来回回应该也不下上百次了吧,就从来没有发现过这古道下面的猫腻?” 次仁老爹一脸的无辜道:“哪敢骗你们,这条道儿自我出生就在这儿了,我父亲也不知道这条路是什么时候建的,他说是建了有几百年了,有时候又说是几千年,做不得准。” 我盯着次仁老爹的脸,想从他的表情上读出点什么来,不知是他演技太好,还是他真的不知情,我完全看不出这老汉到底是不是在撒谎。不过据我推测,这老汉应该知道些什么,只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肯告诉我们。 花悦容看大伙儿一脸的疑惑,便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男人,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前冲,却不懂得思考,之前我发给你们的资料,你们恐怕一个字都没看吧,川西自古以来就是僰人居住的地方,这雪山脚下也曾有过高度发达的文明,有条用花岗岩铺成的路并不稀奇。”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资料里面确实有对古蜀之地的介绍,我国西南大部的崇山峻岭中,自古居住着当地的原住民,称之为僰人。僰人在云贵川一带创造过辉煌的文明,不过僰人性情彪悍,向来不与外界互通往来,更是不服朝廷管辖,于是明朝的时候,发动了一次对僰人的大规模征讨。 这次征讨让僰人元气大伤,部分僰人逃亡到岭南一带,也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百越。现在的川贵之地已经没有僰人的身影了,有资料记载说是明朝的那次征讨,直接把僰人给屠戮殆尽了。 但是也有专家提出质疑,认为云川之地山形水势复杂,遭受征伐的僰人完全可以逃入山中,被彻底灭绝的可能性不大。幸存下来的僰人不敢再以僰人习俗自居,只好融入苗彝等少数民族,以延续血脉。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我突然想到这次花老爷子叫我们去找的句尨国遗址,不论从年代或是地域来讲,似乎都跟这古僰人有着某种联系。如果推测没错,这古句尨国应该是僰人所建。 花悦容等人也赞成我这个推测,从脚下发现的巨石来看,我们正在接近目的地。不过我内心深处并不关心能不能找到句尨国遗址,我只希望能够找到坤艮山,尽快解开身上的谜团。 相信武阳和孟无忧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孟无忧这些年一直单干,很多线索都是似是而非,好不容易有一点眉目,拼着身家性命追到了猫儿洞,结果最终还是跟丢了。这次出来也是他主动给武阳打了电话加入进来的,他觉得我们这边可能会有比较有价值的线索。加上武阳也觉得他身手还不错,这才同意让他过来。 见不再有其他发现,花悦容便催促大伙儿继续开路,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天空明净,一弯新月自东边升起,银光匝地,照得群山一片清幽。 我们几个男人卯足马力,终于将古道清通,这才缓缓上路。 这山体滑坡之处离黄泉沟只有几公里,一路走过去,黄泉沟也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不过此时月朗星稀,夜色下的黄泉沟仅能看个大概,没想到这条让当地人闻风丧胆的黄泉沟竟然如此宽阔。 黄泉沟的另一面崖壁耸立,谷内林木繁茂。从上面看下去,显得幽静阴森。黄泉沟的另一头是连接着贡嘎山的东坡,据次仁老爹讲,白天站在沟谷里的开阔处,可以看到贡嘎群山屹然耸立的样子,非常震撼。 古道的尽头,是一处缓坡,沿着缓坡下到谷底,就算是进了黄泉沟了。 孟无忧用手肘碰了碰我说:“小棉花,你说这黄泉沟里面是不是住过什么人?不然也不用这么费事铺这么些条石来开路。” 我点点头:“有道理,不过不走进去探探,谁也不好推测里面的情形。这山沟沟被世人讹传得犹如地狱一样,里面肯定会有什么凶险,一会儿招子放亮点,碰到什么情况,先扫他一梭子再说。” 虽然知道这黄泉沟可能会有十二分的凶险,但这一次不同以往,团队里面除我之外都是高手能人,加之装备精良,不论是幽冥世界里的妖魔鬼怪还是现实中的巨蟒怪兽,都能给他打成筛子。 黄泉沟闹妖怪的传说也不知道发轫于何时,根据我们的推测,这片山谷在很早以前应该是有人居住的,只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导致妖怪之说开始流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绝少有人进入这片禁地了。 谷底两边都是上了年头的古树,不同的树种杂乱生长,有粗大的榕树和枝干扭曲的松柏等等。花悦容对于各式植物较为了解,可以根据树干的粗细程度来判断这个地方究竟荒废了多少年。不过不同的树木生长特性有很大的差别,有些树种比如金丝楠木,即便是生长了上千年,也不过怀抱粗细,而像榕树、樟树这种根系树冠极其发达的树种,一两百年的时间可以生长到五六个人都合围不过来的程度,但其生长也有其极限,达到了这样的腰围,此后不论岁月如何流逝,却也不再长粗半分。 我用狼眼手电四下里一照,发现还真有一两棵榕树粗大得不像话。按照花悦容临时灌输的植物学理论,这两棵树生长了至少不下两百年。不过眼下这样的结论对于我们了解黄泉沟的过去几乎没有什么帮助,只能说说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 古道到了这里还在向前延伸,有些古石被依附在地表横向生长的榕树根给拱了起来,让这段古道显得有些高低不平。条石与条石之间的缝隙钻出许多藤蔓类植物,有些暴露在外面的花岗石,上面则覆盖着厚厚一层青苔。 次仁老爹告诉大伙儿,沿着这条古道一直往前走,大约两个小时左右,才会有一块能够供大家宿营的空地,同时也是那片红色鹅卵石的所在。问我们是到那块空地休息,还是就地休息?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到晚上十点了,虽然这一路不是负重行走,但这会儿我已经感到浑身疲倦了。我心里面其实挺想就地休息,只是看了看周遭环境,没有一块平整之地,而且到处都是杂草,说不好会有很多虫蛇之物出没,而且这是一片原始森林,估计一个萤火虫都能有拇指大小。 花悦容跟小青天两人商量了几句,决定还是赶到那块空地再行休整,虽然五八年那几个上面派下来的同志,正是在那个地方遭遇不测,但今时非同往日。咱们装备精良,料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花悦容宣布完她的决定还特意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稍加揣摩便立即会意,如果那片红石区域真有什么问题,正好可以搞清楚次仁老爹到底藏了什么猫腻。这老汉一直不肯告诉大伙儿这黄泉沟究竟藏有什么妖怪,想必心中有鬼。 就这样又走了一段,两匹马突然闷哼了一声,扬了扬脖子,不愿意再继续向前。而且马蹄子不停的原地踏步,似乎显得很是惶恐。 众人心中都是一禀,难道前面有什么东西? 小青天赶紧摸出大黑星,交给我们一人一支,只有孟无忧不愿意使枪,他最信赖的还是他背上背的那根铜棍“霹雳双雄”。另外不知道小青天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给次仁老爹发枪,老爹早年一把单筒猎枪玩的出神入化,指哪打哪,按道理有枪在手应该能给我们增加不少战斗力。 小青天没有给老爹枪,老爹似乎也毫不介意,只是一个劲的拉住缰绳,让两匹马安静下来。 马的感知要比人类灵敏,马这会儿烦躁不安,说明有什么危险在朝我们逼近,只是无声无息,我们看不到也听不到。 孟无忧悄无声息的从口袋里面掏出几个狼眼手电,派发到几个人的手里,当下几个人成战斗队形排开,各自打开狼眼照着不同的方位。 在狼眼强大的光束照射下,被照到的地方一片通亮,但是除了草就是树,光柱里有些飞虫晃来晃去,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的异常。 两匹马兀自烦躁不已,如果不是次仁老爹紧紧的扯住缰绳,估计这两匹马就得跑路了。越是看不到东西越是令人恐慌,这种感觉我之前在长沙被武阳当枪使的时候就有过,只不过这会儿人多,不像以前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得到两匹马沉重的鼻息声。 就这样僵持了约有两三分钟时间,谁也不敢托大,因为两匹马还没有安静下来,说明危机并没有解除。我被这种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正想问问小青天,要不要放两下空枪试试,说不定对方被枪声一惊吓,就会露出头来。 还没等我开口,却听到丛林深处“嘎嘎嘎”一声响,这根本不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声音,分明就是人的笑声,而且从这笑声可以听出对方应该是个老妇人。 这一下大家都有些乱了方寸,彼此靠得更紧了,刚才那一声诡异的笑声,应该是从武阳的方向传过来的。小青天厉声道:“大家别乱,武阳,有没有看到什么?” 武阳回答道:“没有!” 话音刚落,我这边也传来了相同的笑声,我一下头皮发炸,差点乱枪扫射过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肯定是见鬼了,这片林子里面树冠生长得遮天蔽日,连一丝风都刮不进来,那草丛根本连动都没动,若不是鬼魅,怎么会移动于无影无形? 孟无忧和我一般想法,喘着粗气说道:“他妈的,该不会咱们一进来就碰鬼了吧?要不要换家伙?” 他的意思是说,如果咱们碰到的不是什么森林猛兽,而是邪祟鬼魅,拿枪打肯定是打不死的,只能是用道门法器来对付。 小青天偷眼瞄了一下武阳背后背着的七星剑,一点动静都没有,说道:“再等等,保持现在的阵型不要乱!” 原来这七星剑聚集了北斗七星之精华,只要是有魑魅魍魉胆敢靠近,它就先会精光大做,剑身表面会浮起一层幽蓝之光,鬼怪越近,蓝光越强,鬼怪离得越远,这蓝光就越弱,直至消失。 一般来说,有点道行的邪祟之物,很远就能够感知到这把上古神兵的存在,如果功力不及,就会远远的躲开,就算有那修行上了年头的,也不会妄自前来搏杀,即便是赢了持剑的道人,也会极大损耗自身的修行功力,说不定几百年上千年的造化就没了,一切又得从头来过。 这些都是听小青天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我们眼前所遇到的应该就不是什么鬼怪,而是实打实存在的东西了,难道真他娘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妪?不能吧?这老妪如果能来无影去无踪,岂不是成精了? 因为这笑声过于诡异,而且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一时间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情急之下花悦容突然想到什么,语气急促的问道:“老爹,您对这黄泉沟比我们都要熟悉,您觉得现在是怎么回事?” 次仁老爹这会儿已经魂不附体了,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在那卸自己身上的竹篓,那里面装的都是他的身价性命,侯爵的采药装备。只听次仁老爹边斜竹篓边说:“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山里的树精在作怪,你们看那些树,长得好生粗壮,不知道有几百上千年的道行了,咱们赶紧画符点灯吧!” 所谓画符点灯,简单来说,就是通过粘贴符纸和点火烧香,来向那山中精怪讨饶。云贵川大山深处,向来流行这种画符点灯的方术。也不知道是哪个道士传下来的,想来和武阳的青门是一个路数,只是这画符点灯之法,没有青门派的狠辣,反而有摧眉折腰乞命苟活之嫌。而青门一派讲究的是阴阳平衡,世间万物皆是我们阳世之人所管辖,三界六道不得进犯,岂有我辈反过来向其乞命之理? 只见次仁老爹掏出几张符纸,嘴里念叨着:“此山为树开,此路为树行,千般造化中,神树最显灵,急急如律令!”说着将几张符纸贴在了就近的一根树上,接着又拿出香用火机点燃了,插在树下,嘴里依旧反复念着他那套咒语。 川蜀之地的道藏典籍中,有很多石精树精之类的描述,举凡修炼成精的动植物,都贪念那香烛之气。祭拜用的香乃是各种香料以及农作物经粉碎研磨之后混合而成,燃烧之后的气味带有那香料作物的精华,对于修行大有裨益。 据说上好的香是用檀木或者埋在地下的阴沉木做成,那都是寺庙道观里的各种真神才能享用的。寻常精怪,若是懂得造福一方,倒也会有人为其修建庙宇,早晚供香。比如在湘北地区,据说就有修庙供黄鼠狼的,也不知道这黄鼠狼何德何能便能享受当地百姓的供奉。 众人见次仁老爹兀自一个人在那忙活,而空气中这股杀气却丝毫没有减退,知道老爹的方术做不得真。 难道咱们这帮人真就如此命衰?刚进黄泉沟就遇到了那传说中的妖怪?转念一想却也未必是坏事,倘若传说是真,早晚都要碰上,迟遭遇不如早遭遇,解决了这个妖物,不仅为我们的行程扫去了一大路障,更为这方圆百里的百姓解决了一大祸害。 小青天见次仁老爹对于画符点灯之法过于迷信,似乎浑不在乎这四周浅尝的危机,厉声喝道:“老爹,休要打草惊蛇,快回到队伍里来,否则待会儿有什么变故,我们恐怕连出手相救都来不及。” 老爹对小青天的呼喊充耳不闻,这画符点灯的仪式一旦开始就要不折不扣的完成,倘若只做一半,说明点灯之人其心不诚,这画符点灯不仅无用,反而会热上大祸。老爹自然不敢对套仪式有丝毫马虎,规规矩矩的磕头拜完之后这才退回阵型。 如此僵持着实令人心焦,孟无忧做事喜欢占据主动,问花悦容道:“容姐姐,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咱们得想个辙啊,对方迟迟不肯露面,却一直在那诡笑,估计是想扰乱大伙的心神,再使拖延之法,让咱们不战自溃啊。” 我也随口附和道:“是啊,咱们白天走了一整天的路,又干了那开路的体力活,我这会儿可是筋疲力尽了,这么耗下去,估计我就得先倒下了!” 花悦容说道:“大家保持住队形,一会儿我先开一枪,看能不能把对方给吓出来,你们各自盯好自己的区域,一旦看到有什么东西,不必顾忌太多,直接开枪扫射!” 大家各自应了一声,当下收敛心神,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狼烟所招的这片区域。只听花悦容数了一声倒计时,大黑星枪响之处,一阵硝烟弥漫。 这一下果然管用,只见周围草丛窸窣抖动,似有什么动物在来回攒动,只是速度极快,只能看到一点白褐相间的毛茸茸的东西一闪而过。看来果然是山中野兽作怪,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大致来头,大伙儿也不像先前那般惶恐了,见草丛之中动静大作,各自将手中的大黑星激发,一时间,枪声响做一片,直让人耳中发鸣。 我记得上一次用枪还是大学军训完了打靶的时候,当时用的是那种三八大盖,教练在旁边叫我开枪,我开了一枪之后,耳朵就听不到东西了,剩下几枪完全是瞎打出去的。想不到几年之后,竟然还有使枪的机会。只是这一次摸枪,直接成了实战。 几枪出去,耳朵里面嗡嗡直响,心里更加慌乱,若不是小青天之前对这大黑星的后坐力有所交代,这枪我肯定握不住,说不好还会误伤到旁边的队友。 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打到草丛里的东西,却见到几团毛茸茸的事物迅速从草丛中窜起,跳到周围的树上一个借力,凌空朝大伙儿扑来。这一下事起突然,谁也没有料到那些东西会凌空扑过来,似乎完全不把我们手里的枪放在眼里。 小青天大喝一声:“换家伙!” 不用他说我们也知道,这种近身搏杀,只能使军用匕首了,但急切之间,哪里来得及去掏腰间的匕首,只得调转了枪头,用大黑星的枪托来砸那凌空飞来的东西。 此时只有孟无忧最为得心应手,他本来就不愿意使枪,见那些毛茸茸的事物如此凌厉,早已将手中的霹雳双雄一分为二,将扑来的那东西拦腰斩断。 孟无忧手中两把利刃挥舞得密不透风,嘴里还一边说道:“我操,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怎么看着那么像猫?他娘的,我恨猫,怎么走哪都能碰上?大家当心这些猫的爪子……” 孟无忧话还没有说完,我就感到肩头一阵剧痛传来,原来这其中的一只不知道什么窜到了我的肩膀上,爪子异常锋利,连抓带挠,直接划破了我肩胛骨附近的一块肉。我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就听到耳旁生风,武阳手持匕首从我耳边将那东西挥成了两段。 那些所谓的“猫”,虽然身形不大,但数量极多,狼眼所照之处,尽是这些东西。而且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如飞蛾扑火搬朝我们涌来。看到这阵势,我心里一沉,心想这回完蛋了,我们身手再怎么矫健也杀不了这许多啊。 难道这黄泉沟里面所谓的妖怪竟是这些东西?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的搏杀,不敢有丝毫分心。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们所形成的包围圈外围,已经有几十只“猫”被开膛破肚尸横就地,混乱中,我也无暇细看。 这一次真是多亏了这些精良的装备,那些“猫”见短时间内难以攻陷我们,往前扑的势头逐渐减弱,不过依然还有许多那不知死活的往前冲。 我心里既害怕又焦躁,这么杀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行。就这么一分神,其中一只“猫”突然朝我窜过来,看这来路竟然是想直取我面门。我一下子看得呆了,竟然忘记了躲避,眼看那乌黑发亮的利爪即将戳到我的眼睛,旁边突然两道寒光闪动,那“猫”爪和猫身倏忽之间竟然断成三截,但兀自惯性不止,一齐跌到我胸口,溅了我满胸口血。 我一看,原来是旁边的孟无忧,他的确是有真本事的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刚才那只猫来势凶猛,而我却像入了魔障一般连躲都不躲,情急之下只能出手相救。不过这家伙刚才这一下虽然漂亮,但嘴巴也没闲着:“我操,小棉花,这个时候你就别神游了行吗?想女人也得分场合啊!” 我被他一阵揶揄,本来想说点感谢的话,话到嘴边却硬生生收了回去,正想改口骂他几句,只听小青天道:“大家听好了,所谓擒贼先擒王,这群猫里面有个体型大的家伙,一直缩在后面,我怀疑前面这些都是它派过来打头阵的,等把我们耗得无力反抗的时候,那缩在后面的家伙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我现在有个想法,你们得掩护我拿到那把79式,那东西离咱们的包围圈太远,只能用大家伙才打得到!”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一番恶战下来,这两马一人竟也没有受伤。也不知道是次仁老爹运气好,还是他有万夫莫当之勇,刚才混战期间,我们只求自保,根本无暇顾及一边的次仁老爹,也不知道他那边的战况怎么样,现在看来似乎比我们几个好很多。 次仁老爹手里拿着的是他那把采药用的弯月形镰刀,刀刃被磨得精光,刀身则是颜色黑沉,此刻他拉开架势,正将朝他扑过来的“猫”拦腰斩断。我一瞥之下,发现那些“猫”的战术似乎有所变化,可能是觉得我们几个太难攻了,同时发现了老爹这边似乎是一处防守的薄弱之处,纷纷向老爹那边涌去。 我们这边的情势顿时缓解了不少,小青天举着狼眼在那“猫”群之中寻找那只为首的大“猫”,但是那只“猫”奸猾至极,不断的辗转腾挪,小青天一时间根本无法瞄准。 这个时候让我觉得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些“猫”虽是冲着老爹的方向,却不是冲着老爹本人,它们的目标似乎是那两匹马,在老爹跟前竟然绕着走。 那两匹马本来就已经被惊扰得体如筛糠,全凭着次仁老爹强行将缰绳拽在手里,这才没有跑脱,这会儿看到那些猫攻过来,哪里还顾得了主人的束缚,当即嘶鸣了两声,一仰头一尥马蹶子,撒开两蹄就要跑路。 我一看要糟,这两匹马一跑不打紧,但马身上还套着绳呢,势必会把我们的装备拖得不知去向。其他人也是一般想法,武阳和孟无忧赶紧追了上去,按说人的脚力不可能有马快,但这两匹马刚跑脱没几步,速度还没有提起来,加上武阳跟孟无忧两个人都是练家子。这一发足力追,直如离弦之箭,很快就追上了两匹受惊的马。 想要将马拉回来是不太可能了,只能割马身上套的那拉车绳。马车分离,脱了缰的马追命似的跑了出去,剩下两辆马车的前臂轰然坠地,堪堪折成了两段。 与此同时只听到一声枪响,枪声未尽又听到一声低吼般的惨叫,看来小青天已然得手。顺着小青天的手电光亮看过去,只看到一只比其他“猫”大上好几轮的的动物,正朝着我们呲牙咧嘴,那神情极为怨毒,简直想把我们几个撕碎而后快。 小青天正待继续开枪,没想到那玩意儿一伏身,整个身子犹如弓箭一般弹射了出去。刚才那一记枪伤,似乎没有伤其根本,顶多只是让它感觉到了子弹的威力,一时间不敢继续同我们周旋,于是选择了脚底抹油。 虽然没有将那只大“猫”打死,但这一枪起到了敲山震虎的功效,转瞬之间,敌我形势互换,那些“猫”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竟然逃得没影了。 众人终于得以喘息之机,分别查验伤势。这一查验,就能看出临阵杀敌的本事谁强谁弱了。拢共六个人,只有我跟花悦容被抓伤,其他几个自然是凭借着本领高强,毫发未损。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次仁老爹一把年纪了,竟然也比我们厉害?而且刚才那些“猫”绕着他攻击两匹马的情形可是被我看在眼里了。看这老汉的身形,绝对不是骁勇善战之辈,必定是使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邪术才在这异常险恶的混战中保护了自己。 正打算问次仁老爹这其中的缘由,武阳和孟无忧走了回来。跟大伙儿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两匹马虽然跑脱了,不过装备保住了,算是挽回了一笔损失。 我和花悦容简单包扎了一下,一人打了一针扛病毒感染的疫苗。小青天拎起其中一具“猫”的尸体,细看之下才发现,这玩意儿果然不是猫。 这东西周身被毛覆盖,背上的毛为褐色,肚子上面则是白色,奇怪的是额头上横生了一绺绿色的毛,看上去像是这东西的眉毛,但十分粗大,透着几分诡异。体型像猫,又像浣熊,但是比普通的猫要大一点。尾巴尤其粗大,从臀部到尾巴末端呈由粗到细的锥形,不过毛皮很厚,如果不是攻击性这么强,摸起来甚至比猫还舒服。最令人众人心悸的是那锋利如刀的爪子,那些指甲生得格外粗壮,而且黑中透亮,一看就不是普通猫科动物所具备的。 我们几个谁也没有见过这种动物,这个时候叫它猫已经不再合适了。大家都望着花悦容,希望她能够认识这东西。如果不搞清楚这东西的习性特征,估计接下来的路程会一直被它们纠缠不休。按说这玩意体貌特征颇为明显,在动物百科中应该也是占据一席之地的。 不过花悦容对这种动物似乎并不熟悉,皱着眉想了半天才语气并不坚定的说:“我想不起来这种动物叫什么名字,在我的印象中,猫科动物似乎没有这样的,但是我看过《山海经》,里面有一种动物跟这个有些相似,叫做梁渠,关于这梁渠的记载很少,《山海经》里面也只说这梁渠是一种不祥的动物,它跑到哪个国家,哪个国家就会发生战争。” 孟无忧一拍大腿道:“没错了,肯定就是那什么梁渠,这不刚一出现,就跟咱们打了一场遭遇战。” 花悦容也不理他,接着道:“这梁渠一直都是神话中的动物,后人几乎没有看到过本尊。不过我曾经听人说过,有个唐代的民间秀才,因为仕途不顺,便潜心研究那山川河泽之中的各种动物,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他都感兴趣,他还把《山海经》里面的动物都考证了一遍,其中就有对这梁渠的考证,说这东西性情残暴,好团队作战,那一对利爪不仅可以撕裂猎物,更可以掘土刨石,长居地洞山洞之中,因此又被称之为遁地虎。” 花悦容这么一说,大伙才明白过来,都认定这东西肯定就是遁地虎。不过花悦容还说了,那个唐代的落魄秀才的著作很可能做不得准,因为这梁渠自古以来,除了《山海经》有简单的记载之外,世人根本没有见过其一根毫毛。如果说这地方出现大量的神话典籍中才存在的动物,那可真就奇怪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如果这传说中的怪兽都能出现在这黄泉沟里,那只能说明这沟沟里的情形可能比我们所预想的还要诡异十分。接下来怎么走,还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 孟无忧说道:“管它娘的是什么梁渠沟渠,之前咱们不是听到四周都是一个老妇人的诡笑之声,很明显不是这遁地虎所发出来的,说不定这附近还有东西作怪,我建议,咱们两人一组分开搜寻一番,一定要把那个暗中施展邪术的老妪给找出来。” 花悦容说:“不能这样鲁莽行事,万一这树林里面还有什么古怪,咱们一旦走散,可就各自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了,刚才咱们之所以能够挺过来,完全是因为咱们团结协作,不慌不乱,拧成一股绳,才能够完成这次任务。” 最后几个人一商量,决定由小青天带着我到周边去探探,带上对讲机,万一有什么情况,立刻用对讲机呼叫。 这是一个上等马和下等马的组合,也唯派我和小青天出去,两边的实力才能均衡,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两边都能应付一时。 我们把对讲机调在了同一个频道上,为了缓解压力,孟无忧时不时的会在对讲机里跟我开开玩笑。我和小青天带上了几样简单的装备,就朝之前那些遁地虎逃跑的方向走去。 我们各自砍了一截树枝在手,为了防止草丛里面有虫蛇之物,每走一步,就用那树枝在前面草丛中拨一拨。 走了大概有几十米的样子,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些遁地虎明明是朝这个方向撤退了,怎么这些草都像没动过一样,难道真有遁地之术?但大伙儿都明白,所谓的遁地,无非是对梁渠这种动物善于就地打洞的一种形容,并非真像《封神榜》里的土行孙有那凭空遁地消失无踪的本领。 正往前走着,小青天突然拉住我说:“不对劲!” 我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情况,立刻把枪掏出来,准备迎战。 小青天一看把我的枪往下一压说:“你紧张个屁,我是说咱们先前听到的那个笑声,按照分贝大小,应该不会距离我们超过五十米,怎么这儿什么都没有?” 我心中也是同样的疑惑,看来只能再往两边探一探。走了没几步,我就看到草丛之中似乎有洞,只是这洞穴很小,仅比耗子洞大一点,按理说应该不是那些遁地虎打的。 接着我们又在周围发现了好几处同样的洞穴,小青天拉住我,叫我先不要动。拿起对讲机跟花悦容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花悦容建议我们继续朝两边探一探,看是不是还有很多洞穴。我和小青天又往两边探查了一番,果然发现了很多洞穴。 按照花悦容的推测,这些洞正是遁地虎所为,这些凶猛的梁渠,之所以能够悄无声息的埋伏在咱们周围,正是靠着这些洞口细小的洞穴。如此看来,这些遁地虎还会萎身缩骨的功夫,洞口这么小,很可能是为了防止其他猛兽误闯进来。 虽然找到了这许多洞穴,基本可以判定那些遁地虎就是从这些洞穴进行出入的,但那诡异的笑声却又从何而来?总不可能也是这些洞穴发出来的吧? 难道说,这洞穴深处住了一个老妪? 看这遁地虎打了如此之多的洞穴,想必里面一定四通八达,空间极广,若说这里面真住了什么人,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青天说:“棉花,我给你做掩护,你随便找个洞捅一捅,看看这洞里面有什么猫腻?” 我以为他是开玩笑,但是光线太暗看不到他脸色,我就用狼眼照了照他。狼眼光线强烈,小青天连忙抬手遮挡光线,嘴里骂道:“小棉花,你他娘的干什么呢?” 我说:“我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小青天不耐烦道:“他娘的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叫你捅你就捅,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们的对讲机因为一直开着,想必孟无忧他们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只听孟无忧说道:“棉花棉花,我是无忧,我是无忧,你们的话我们都听到了,花姐姐命令你无条件服从小青天,否则以违抗军令论处,over!” 我没好气道:“他娘的,每次趟雷的事儿都是我来干,这玩意儿可不比捅马蜂窝,万一捅出什么问题来,你们可不要怪我。” 刚准备动手,小青天却突然说道:“等等,先别捅,这些洞可能有问题,你想想,我不是开枪打中了一只体型比其他虾兵蟹将都大几轮的遁地虎吗? 那玩意儿体型那么大,就算再怎么能缩骨,也不可能钻进这么小的洞里,如果这些洞真是给那些遁地虎出入用的,那么必定还会有一个大一点的洞穴。 不找到那个洞,就不能证实咱们推断正确,这么冒然捅下去,可能还真跟捅马蜂窝没什么两样。” 我没想到他竟然考虑得这么周全,幸亏他刚才把我拦住了。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几乎是一个跟人类隔绝了几百年的所在,一步走错,可能会遭到灭顶之灾,实在是不得不谨慎行事。 于是两个人又仔细寻找起来,这一找,直找出近百米远,我不由得心里有些慌乱,可能咱们真的推算错了。小青天也觉得奇怪,嘴里嘟嚷着暗骂了几句。 我脑袋里面突然灵光一现,说:“咱们这么找,会不会方法不对,我们只考虑到这遁地虎的洞穴都是由地上打下去,却没有想过万一那遁地虎头领的洞是打在树上的呢?” 小青天楞了一下,说:“有这个可能,找找!” 这一下果然让我们给找到。这片莽林之中,腰围三四米粗的树有很多,其中一颗巨大的樟树更是显得格外打眼,此树枝干扭曲,形如蛟龙飞腾,亭亭华盖犹如扶疏遮阴。树的下面似乎有个直径十寸左右的洞穴,也不知道是树本身被虫蚁蛀坏而形成的树洞,还是被那遁地虎给刨出来的。 我们走近了一看,洞边似有血迹。 这一发现可谓是证据确凿,正是那遁地虎老大的洞穴没错了。 小青天说:“看这血迹,那遁地虎应该伤得不轻,棉花,你说咱们是不是要来个宜将胜勇追穷寇,从这地方钻进去,直捣他们的老巢?” 我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这个提议,说:“要去你去,我在上边儿给你把风,一旦有什么变故,我就跑回去搬救兵来救你,你看怎样?” 小青天讪笑两下说:“我跟你开个玩笑,别这么认真!” 我有些哭笑不得,问道:“白日兄,你是不是双子座的?” 小青天有些愕然:“什么双子座?啥意思?” 我就给他解释道:“不是说双子座的人多重人格么?你一会儿嬉皮笑脸,一会儿那么严肃,我觉得你这不止是多重人格那么简单,你简直是精神分裂!” 孟无忧听到这话,在对讲机那头哈哈大笑。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但是那诡异的笑声究竟从何而来,却还是没有半点眉目。 这地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除了树和草,就只有这星罗棋布的洞穴非同寻常,估计这老妪笑声还得着落在这洞穴中寻找答案。 两人只好就近找了一个洞穴,小青天端着枪对着洞口,朝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用手上那根树枝慢慢朝其中一个洞里面伸进去。在狼牙手电的强光照射下,洞里面的情形能够看清个一二,这一看之下,不禁觉得有些纳闷,这洞里面的洞壁休整得十分规整,似乎是用许多四四方方的青石砖所垒成,不过洞穴纵向扭曲,最里面照不到。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这洞怎么看都像是人工开凿的,那些遁地虎在怎么厉害,还不至于聪明到用石砖来修建自己的洞穴。这时候也不能顾及这许多,先捅一捅再说。 我手持的是一根胳膊粗细的榕树气生根,刚捅到那里面的洞壁,耳边随即传来几声“嘎嘎嘎”的笑声。吓得我握着那气生根的手一抖,没想到那笑声跟着又起,似乎是在嘲笑我胆子太小。 随着这两下笑声起处,小青天的手电已迅速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于是小声道:“棉花,别乱动!” 我哪里敢动,这回肯定是闹鬼了,而且这鬼还颇为调皮,似乎想在弄死我们之前先戏耍一番。我心中暗骂,小青天他们这些江湖骗子,亏得在道门里混了这么多年,在这原始森林里面碰到鬼却束手无策。 等了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那鬼竟然连口气都不喘,似乎在跟我们玩看谁先动的问题。 对讲机那头应该也听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一时间都不敢出声,只有对讲机因为磁场干扰而产生的轻微杂音。这时候,小青天似乎突然明白过来,说道:“棉花,你再捅捅看,我感觉这笑声似乎是从这洞里面发出来的,这似乎是一个会笑的洞,只要你一捅,它就会笑!” 我不知道小青天这话有几层把握,不过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依他所言再往这洞里面捅一捅。一捅之下,果然那“嘎嘎嘎”的笑声伴随而来。 小青天松了一口气说:“没错了,确实是这洞穴发出来的,而且这笑声,你如果仔细听的话,其实跟人的笑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回我也听出一点端倪来,确实不是人类发出的笑声,之前之所以大家都听岔了,一来是事发突然,二来是这笑声发得没有半点契机,根本不知道因何而冒出这笑声来,加上跟平常人发笑有很大区别,大家才误听成老妪的笑声。现在看来,之前那笑声不绝于耳,应该是那些遁地虎从洞里面爬出来的时候,爪子在石砖上摩擦而引发了这诡异的笑声。 我在对讲机里跟大伙儿简单汇报了一下我们的推测,那头总算放下心来。 小青天这时候好奇心起,接过我手上的气生根,趴在那个洞口一个劲的捣那洞穴。于此同时,“嘎嘎嘎嘎”的笑声不绝于耳。小青天捣了几下,发现这洞虽然不怎么起眼,却异常牢固,寻常的树枝木头还奈何它不得。 这时候花悦容在对讲机里说:“你们不用再找了,赶紧回来,我曾经听人说起过,在古代,有一种回音石,这石头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内部结构,只要一敲它,它就响。” 我和小青天见不是鬼怪作祟,也没有其他异常,就原路返回跟大部队汇了合。 说起这能发笑的石头,孟无忧也想起一出轶事,说是这回音石并非古代才有,近代也有地方发现过这样的石头,比如安徽的南陵县的一个小山村,村口自古就立着一块石头,那石头腰间特别敏感,只要人伸手一挠,整块石头就‘咯咯’直笑,笑声天真烂漫,像极了五六岁的儿童。 很多人慕名前来,就想亲眼见识一下这种奇事。还有些迷信的人说是因为这石头已经成精,如果早晚香火供应,就能庇佑祈福之人,因此还特意在这石头旁边建了一座庙宇,常年贡品香火不断。 后来有专家过来对这块石头进行科考,研究来研究去,也没研究出什么名堂,最后只说这石头里面的分子结构异常,触之会引起内部共振,从而发出类似于人类的笑声。 至于为什么偏偏像孩童的笑声,专家说这纯属巧合。 后来这块两三米高的巨石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从此杳无音信。有好事者又说了,说是这石头得天地造化,已经修炼成仙了,从此这间庙宇更加香火旺盛。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等奇闻,虽然心有余悸,但毕竟算是对眼下的情况作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万事万物都离不开造化二字,想来那会发声的石头也不过是自然界的造化使然。 这番变故耽误了我们许多时间,从浓密的树冠望上去,依稀可以看到皓月当空,已经接近午夜时分了。我们收拾了一下装备,那些装有沉重物质的包囊,这会儿只能由人力来扛了。马车在之前那两匹马的奔逃过程中,车辕因速度太快兼之突然坠地而断做了两截,虽然车轱辘还在,却也没法再用了。 我们几个男人各自背负行囊,虽说是四个男人平均分担,但那重量也让人有些吃不消。这个时候我由衷的怀念起龙二来。 尽管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战,但团队依然按计划行事,我们得赶到那块平坦的空地再行休息。 一边赶路,我心里一边琢磨,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那些星罗密布的洞,太不正常了,那些洞,肯定是人类筑造而成,但是什么人会这么无聊建这些洞穴了,难道是有人特意给这些梁渠建造的吗? 这些毛绒绒肥嘟嘟的遁地虎,难道是某个人豢养的宠物?还别说,这遁地虎如果不是那么嗜杀成性凶狠残暴,但从外形来讲,还真和城市里的宠物没什么两样。 咱们这群人中,只有次仁老爹负重最少,毕竟他是咱们请来的向导,也不好意思叫他给我们背东西,况且他自己也背着一竹篓的物什。 我看着次仁老爹佝偻个腰,一副于人无害的样子,突然想起之前的一幕,那一幕别人没看到,我却瞧了个正着。 当时那些遁地虎正好被小青天一枪给震退了,喘息之际我正准备问次仁老爹个中缘由,但武阳和孟无忧两人跑了回来,一下打断了我的思路,此刻再次想起,怎能轻易放过,厉声喝道:“次仁老同志,你是不是应该跟大伙儿解释解释,为什么刚才激斗的时候,那些遁地虎唯独不肯伤你,看到你都是绕着走?”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次仁老爹身上,他们也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老爹能在这场遭遇战中毫发未伤。 次仁老爹见大伙儿都看着他,神色显得有些紧张,说:“俺老汉又哪里知道这里面的缘由,你们在请我之前应该也是听说过的,这条沟沟,只有我们家族中的男丁可以走,任何猛兽都伤不得我们分毫,只是为什么这样,我父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其实他也不知道。外面的人不都说这是个谜吗?谜就谜在这里,依我看,这是俺家祖宗积了阴德。” 老爹既然这么说,我们奈何他不得,但是看他的神情,似乎极为真诚,没有丝毫隐瞒。 孟无忧问道:“老爹,外面的人传言说这黄泉沟里面闹妖怪,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些东西?这遁地虎确实凶猛,如果不是事先有充分的准备,碰上了的确可以说是有去无回。” 老爹说:“好叫几位小哥知道,俺老汉也是头一遭碰到这么凶猛的野兽,至于是不是传说中的妖怪,老汉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感情这次仁老爹从这沟沟里来回走了无数载,到头来什么也不知道? 花悦容估计也跟我的想法一样,压抑着怒气问道:“那您都知道些什么?” 次仁老爹说:“俺老汉只知道过了那篇红石区,树林中,悬崖上,就会有那许多珍贵的中草药,老汉不敢多采,只求能够养活一家老小就行。” 大家看从老爹嘴里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只好闷头前行,一直走到凌晨一点,才算到了次仁老爹口中的这片空旷地带。 此时我们一个个都已累得如老狗般直喘粗气,肚子里面也是咕咕乱叫。小青天找来了一些枯树枝,生了一堆火。胡乱吃了一些东西,花悦容就安排小青天和孟无忧两个人作为放哨,其它人休息几个小时之后再换我和武阳放哨。 我不想睡到一半被人叫起来,就跟孟无忧调换了一下,上半夜由我和小青天来守。 想到那些凶残的遁地虎,我就觉得心神不宁。想来那些在黄泉沟里失踪的人,很有可能都是命丧在这些遁地虎的利爪之下,如果说这黄泉沟真有什么妖物能够让那些人有去无回,这些遁地虎就完全可以做到。它们这一次在我们身上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反而折损严重,料来不会善罢甘休。 尽管已经困得两个眼皮直打架,但想到此节,也不敢睡过去,就跟小青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之前在路上,孟无忧有提到过道门三大派,说是民国时期诞生的道门派别,只是当时主要是讲风水龙脉,就没有展开了细说。这会儿他们都睡了,只有我跟小青天两个人因为要守夜而不能睡着,我就问起小青天这里面的渊源来。 我跟武阳混了这么久,只知道这家伙平时接一些给死者做超度的活儿,却不知道他这手艺是如何得来的,更不知道这所谓的青门是个什么意思。 小青天点了支烟,就跟我说了一些道门三大派的事情。因为他没有亲历过,所知道的也有限,都是他师父武怀玉告诉他的。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原来中国的道教自清末民初就开始急剧衰落,正统的道门教派全真教和和正一教都受到时局的巨大冲击。 许多道士走投无路,都选择上山做了绿林好汉,在绺子土匪里面充当四梁八柱中的转角梁,在每次下山打家劫舍前,为行动选择黄道吉日,相当于土匪队伍里面的军师;更有那野心勃勃的道士,直接连信仰都摒弃了,利用老百姓的愚昧,大肆创立新的宗教,宣扬六道轮回,让老百姓虔诚入教,为表心诚,有人甚至倾家荡产捐弃物质;不过也有那些不甘道门就此衰落的,在正统道教的基础上开枝散叶,因为门派林立让人眼花缭乱,就有人根据这些门派的特征进行分门别类,总体来讲分为了三大派,相命占卜的麻衣派、风水堪舆的青乌派、超度斋醮的真人派。 不过这三大派别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概念,派别里面的具体门派都是相互独立,没有从属关系,除了供奉三清真神之外,还供奉各自不同的祖师爷。 那个时候只要三五号人就可以开山立堂,往往都是由自家兄弟组建,然后拉人入伙。青门派就是这众多派别中的一个,由武清扬的曾祖父携自家兄弟开创,奉正一教为道教正宗,同时融入了当地民间的民俗特征,在湘赣鄂地界形成一股最强大的道门势力。 道门三派虽各有专长,奉全真教和正一教为道门正统,但所研修之术并非只专一门,对于其他两派的精髓也有所吸收,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大学,除了自身专业之外,也兼学其他专业,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 三派之中尤属真人派最过惊险,也最为神秘。因为真人派的道士经常跟幽冥世界打交道,掌握了许多神秘的法门。于是便有一些唯利是图之人,利用种种法门做出各种各种伤天害理的勾当,比如让人闻风丧胆的南洋三大邪术之类。 不过据说在武清扬祖父一代,真人派发生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从此之后,真人一派日渐式微,并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曾经由各路派系所组成的二届码头也就此解散。有那性格并不执拗的道人如武怀玉等,更是萌生隐退之意,有心让家族不再涉猎道门之事。 听小青天讲起这些道门往事,虽然没有亲历,但也能感觉到道门三派曾经的辉煌,想不到时隔多年,道门式微,竟然到了近乎断代的地步。 此时月光西沉,树影卓卓,看着眼前的篝火,突然感觉倦意袭来,虽然小青天还在给我讲一些道门里的奇闻异事,但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脑袋一偏,头枕着旁边的行李包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觉嘴巴被人给捂住了,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本能的伸手去摸腰间的大黑星。 一看是小青天,后者冲我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我知道可能有情况,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四下里张望。可能是刚刚醒过来,眼睛还没有适应周遭的环境,一看之下,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小青天见我没有看到,就用手指了指我们过来的那片林子,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林子的边缘地带,似乎有什么暗红色的亮光。 我揉了揉眼睛,这回看得更加清楚了,确实有两个亮光,忽闪忽闪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倒有几分像是led灯,但是没有灯光那么强烈,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是难以发现。 我问小青天:“什么东西?是不是鬼火?” 小青天低声骂道:“什么鬼火,鬼火都是淡蓝色的,哪里会有红色的鬼火?再说鬼火都是跳动的,不会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不动,我注意它已经快一个小时了,除了偶尔闪一下,它就一直没挪地方。依我看,应该是一对眼睛。” 我立刻戒备起来,难道是之前那些遁地虎阴魂不散,尾随我们到了这里? 我问小青天有什么打算,难道咱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万一对方突然暴起,咱们都没个准备,肯定会吃大亏,不如先把大家叫醒,商量一下对策才行。 小青天拦住我说:“暂时不用,这东西在那里守了这么久,都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我怀疑它是不是忌惮些什么?” 正考虑着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武阳突然在我身后说:“应该是那些遁地虎,之前跟它们交战的时候,我有注意到它们的眼睛能发出红光!” 武阳这么无声无息的突然说话,把我吓了一跳,看的样子,似乎也没怎么睡,随时都处于戒备状态。我很怀疑这家伙是夜猫子变的,而且情况越是糟糕,他反倒越是兴奋。 正观察着,那泛着红光的眼睛旁边有多出了一对红点,看来这些遁地虎正在悄悄地聚集。它们之前在我们身上吃了大亏,估计今晚不将我们置于死地是不会罢休了。 可能我们几个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也可能大伙儿都没有睡熟,只见小青天和花悦容也都醒了过来,凑到我们这边盯着那几对红色的眼睛。 现在只有次仁老爹一个人还在睡,这老汉仗着那些遁地虎不伤他,倒也睡得安心。但这会儿形势严峻,一会儿交起火来,还指望老爹能够帮我们增强点战斗力。想到这里,我就过去把老爹叫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装睡还是因为上了年纪睡眠浅,我才刚碰到他,他就醒了。 我给老爹简单讲了一下现在的情形,老爹看着林子里面那几对红点,嘴巴里面不停的说我们这是触犯了山神了,山神爷爷才会派这些猛兽过来找我们的晦气。 我懒得理会他这些站不住脚的鬼神想法,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玩意儿,知道的话就赶紧告诉大伙儿,否则咱们几条人命要是交待到这里,他老爹也会吃不了兜着走,上面的领导定会找他麻烦。 我以为这么说,老爹会把他知道的信息告诉我们,没想到这次仁老爹一脸无辜的说:“俺老汉之前就跟你们说过,这黄泉沟不是一般人能够来的地方,老汉祖上积了阴德,受山神爷爷保护,这些山里的猛兽自然是不敢来犯。” 看来这老爹确实是傻人有傻福,对这遁地虎的罩门并不知情,只好叮嘱他,一会儿咱们交起火来,望他能够出死力相助。 老爹说:“这你们放心,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俺老汉虽说大字不识一个,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这一下,可谓是两阵对圆,一场惨烈的厮杀犹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花悦容觉得那些梁渠很可能是害怕咱们的火堆,所以一时间不敢靠得太近,但之前受到如此大的折损,早已对我们恨之入骨,这些畜生毕竟不比人类,很难说它们会因为一个火堆而一直保持克制。 话音未落,那些潜藏在树林边缘的遁地虎果然慢慢走了出来。狼眼照射之下,对方规模可谓浩浩荡荡不下数百只之多。更为可怖的是,走在前面的十几只梁渠,体型竟似虎豹,比之先前小青天所打中的那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些遁地虎的眼睛在电筒光照之下,红光更盛,直如一盏盏的红色灯头,看上去令人心中发毛。这回大家都不再说话,所有人心里明白,现在敌我力量悬殊,不是什么布置什么战术就能干得过的。只能做困兽之斗,正所谓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每个人的体内都有一股潜能,可能自己意识不到,但到了危急时刻,往往能够做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惊人举动来。 那些遁地虎虽然慢慢走了出来,但似乎还只是试探性的,并没有发起总攻。趁着这一点喘息之机,小青天叫我们把行囊背上,一旦情况不对,咱们就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虽然不一定跑得过,但毕竟也是一线希望。 在我们身后,离火堆大概十几米远的地方,就是一片红石滩,往后就是一条河,夜色之下看不真切,也不知道这条河多宽多深。看到这条河流,我心中已有计较,如果一会儿实在干不过,也只好到这冰冷的河水中去躲个一时片刻。 孟无忧从火堆里面抽出几根一头燃烧正旺的枯枝,分发给大家,如果那些遁地虎当真是忌惮火堆的话,这几个简易火把倒也能够让对方忌惮三分。 那些遁地虎这会儿似乎已经吃准了我们无路可逃,步伐逐渐加快,几秒钟内,已成狂奔之势。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小青天发了一声喊,除了次仁老爹外,其余的人一齐开枪。无需交待,大家的子弹都朝那为首的十几只体型巨大的头领梁渠招呼。 枪声响处,我惊讶的发现这些梁渠似乎吃一堑长一智,竟然懂得了左右腾挪闪避,以z字形路线朝我们狂奔过来,虽说弹无虚发,但打中的都是一些虾兵蟹将,根本不足以将这些凶残的猛兽逼退。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看到这些遁地虎来势凶猛,我之前的那点勇气突然全都没了,只感觉脚底发软,想要撒丫子逃跑。此刻人人自危,另外几个人也是如临大敌,脸上都有畏惧之色。 眨眼之间,几只体型巨大的梁渠已经以雷霆万钧之势奔到眼前,看这架势,比之先前的一场遭遇战,这些梁渠更是骁勇十倍。我们手中的枪已经不再管用,这些野兽奔势已起,即便是枪枪命中,其仗着一股余勇也能将我们给撕碎了。 正打算脚底抹油,小青天喊了一声:“跑!” 不等他再行交待,我已经撒开两脚跑了起来。一边跑心里一边暗骂,早知道对方如此凶悍,就应该早点跑,现在这些遁地虎都已经追到了眼前,也不知道逃不逃得掉。 这个时候完全是出死力往河边跑,落后半秒即有丧命的危险。虽然背着沉重的装备,但形势危急,竟也不觉得重了。几秒钟之内,竟然跑出了十几米,一脚踏进了红色鹅卵石中。 这些鹅卵石圆圆滚滚,令人立足不稳,我脚下一打滑,直接一个趔趄摔倒在石滩上,心中虽是焦急万分,却也无法立时爬将起来,只得本能的就势往前滚了滚。 于此同时,耳中听到一声悲惨的呼叫,听声音尖利高亢,肯定是花悦容遭遇了不测。我赶紧调整了一下,用狼眼手电朝尖叫声响处扫过去。手中的枪兀自不停,转眼间便已将一匣子弹打完。 原来花悦容跑得时候,脚下踩到了一块石头,立足不稳摔倒在了里红石滩两三米远的地方,后面一直体型如豹的梁渠立刻追了上来,利爪起处,已将花悦容的左腿抓伤了一大片,花悦容经不住那彻骨的疼痛,本能的叫了出来。 这个时候,几个人的弹药都已经打完了,换子弹也根本没有时间,武阳只好仗着一股血勇,从腰间拔出匕首冲了上去,跟那只遁地虎搏到了一处,孟无忧趁机将花悦容拖了过去。 武阳手段当真了得,被那头体型巨大的遁地虎压在身下,丝毫不感到畏惧。我看那遁地虎的獠牙几次都要咬到他的脖子,心里虽然替他着急,却也没法上前帮忙。 缠斗之中武阳寻找破绽,见那遁地虎覆盖着厚厚一层白毛的腹部毫无遮掩的暴露在自己眼前,当下更是毫不犹豫,手起刀落,直接将那梁渠的肚子豁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那些肠子之类的内脏,哗啦一下全部掉在了武阳身上。 这一幕看得让人惊心动魄,然而那头遁地虎杀红了眼,尽管被武阳开了堂,但攻势依然不减,似乎是要跟武阳拼个同归于尽。 不过那遁地虎再怎么厉害,也经不住这五脏六腑被掏空之痛,趴在武阳身上挣扎了几下便倒在了一边。后面一只正待扑将上来,也被武阳一脚踢了出去,顺势往后一滚,已经回到我们身边。 说时迟那时快,武阳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仅在几秒之内完成。但脚下的鹅卵石松散溜滑,根本无法加速往河里逃。大家正自绝望,却没有想到那些遁地虎追到红石滩的边缘却突然一个急刹车,似乎遇到了天敌,不敢再追。 这一下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难道这个这些凶猛异常的野兽,忌惮的竟然是这些石头?大伙儿同是这般想法,用手电往脚下一照,只见那些石头红如滴血,在惨白的狼眼光照中显得无比的诡异。 在此之前,我们谁也没有想过这片红色石滩会有什么不对劲,只是石头而已,不可能暴起伤人,所以没有放在心上。但这会儿见这些猛恶的梁渠都对这红色石头忌如天敌,才想到这红石滩里可能也有猫腻。 这正是刚离虎穴逃生去,又遇龙潭鼓浪来。那些不敢踏足红石滩的梁渠似乎很不甘心,站在圈外对着我们呲牙咧嘴,那一双双红如烧炭的眼睛简直像要喷出火来。 不管怎么样,我们暂时安全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物有生化制克,说不定这些红石滩只是对遁地虎有威胁,对人类而言,不过是普通的石头而已。 趁着那些梁渠一时间无法攻击我们,赶紧给花悦容检查了一下伤口。一看之下才发现,花悦容大腿上的伤口极深。小青天因为在部队里面呆过,懂得一些基本的自救知识,当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花悦容的伤口。 只见那伤口血肉模糊,仅凭第一眼根本无法看出这伤口究竟有多大。看到这情况,小青天心里也没底,说只有先清洗完伤口才能确定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当下孟无忧配合着小青天用酒精清洗伤口,用了差不多大半瓶酒精才算清理干净。 看到这三条触目惊心的伤口,里面的肉都翻了出来。我不禁心有余悸,这些遁地虎的爪子威力堪比黑熊,如果刚才被扑倒的是我,不知道此刻还有没有命在。 花悦容也当真坚强,虽然脸色惨白,但连呻吟都没有呻吟一下,如果换做其他女人,估计这会儿已经疼得昏死过去了。 此时那些遁地虎进攻不得,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开,为首的几只无比焦躁的在一旁逡巡,其余的也是虎视眈眈。孟无忧心头火气,从我手里夺过大黑星朝着那群遁地虎胡乱开了几枪,当场就有几只成了他的枪下之鬼。 孟无忧子弹打完,正待再换一匣,花悦容在一边气若游丝的说道:“不要开枪,后面还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凶险,我们不能浪费子弹!” 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听她这么说,我心里顿时对她生出一股敬佩之情,一个女流之辈,在身受重伤之下,竟能保持如此冷静的头脑,实属不易。 孟无忧这几枪虽有泄愤的情绪在里面,但也立刻让那些遁地虎明白过来,再与我们对峙下去,不仅伤不到我们分毫,反倒成了我们任其宰割的对象。为首的一只遁地虎,冲着我们虚张声势的吼了两下便率领着其余手下转身离去。 我们终于能够冷静下来看看这周遭形势,用狼眼手电照过去,这条狭长的红色鹅卵石滩不知道有多长。我们现在被逼进了这个诡异的地方,犹如成了网中之鱼瓮中之鳖,东面十米开外就是这山谷里的河流,河流过去却是直如云霄的万丈悬崖,而西面的莽莽森林却是那些梁渠的地盘。 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不管这些红色鹅卵石有什么古怪,却也必须走上一遭。我蹲下来,想捡一块石头看个究竟,却被小青天一声断喝道:“棉花,你他娘的是不是活腻歪了,这些是什么咱们都还没搞清楚,你就乱碰。” 我被他一顿训斥觉得没面子,只好狡辩道:“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些石头有什么猫腻,我才想捡起一块研究研究来着,好心没好报!” 嘴里虽然这么说,探出去的手却收了回来。 只听次仁老爹在一边又念叨着他那套不顶用的咒语,我知道问他也是白问,只得和武阳两个人蹲下来,用手电去查看那些红色的石头。夜色之中,这石头上的红色呈现出一种猪血般的暗红色,按照老爹之前的说法,应该是鲜红色才对。不过凡事有阴必有阳,或许这些石头也是随着日夜更替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我问武阳:“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 武阳摇了摇头,也不回答我,而是叫把小青天叫过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发现。 小青天刚给花悦容包扎完,听到武阳招呼他,就走过来蹲下看了一会儿,问武阳道:“难道是?” 武阳点了点头。我和孟无忧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催促他们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青天意味深长的看了次仁老爹一眼,说道:“这一时半会儿我们也不能判断,不过我刚拜在师父门下那会儿,有一次在青门祖庙里无意间看到过一本书,叫作《神州邪术记(下)》,专门介绍各个地方的害人邪术,包括施邪的过程,以及能够达到的目的或者造成的后果。 其中就有一个篇章是专门讲四川邪术的,说是有一种虫子,叫作红尘蚀骨,简称红尘。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一是因为这虫子全身血红,二是因为其个头极小,小到什么程度,就算把它放在一张白纸上面你也看不到,就像一粒细小的灰尘一样。 第三个原因是这虫子喜欢吃骨头,不管什么样的骨头,它都喜欢吃。但是它吃完之后并不变大,而是通过身体将骨头的成分在体内转化为另外一个红尘,然后排出体外,就这么循环不休,直到最后一点骨头渣子被啃完。 不过这虫子需要专门的咒语来操作,平时它处于休眠状态,就算你把它放到水里淹或者火里少,都弄它不死,更弄它不醒,只有通过举行相应的仪式,念出那上古的咒语,才能将其唤醒。 而这种虫子一旦被唤醒,就会将周围的任何有骨头的生物,变为一坨软肉。” 正文 第一百章 听到这里我浑身一激灵,这种死法,简直比古时候的五马分尸凌迟之刑更为恐怖,一个大活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身体里的骨头突然没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小青天见众人脸上都有栗栗自危之色,接着道:“不过据《神州邪术记》的记载,这种邪法只施展过一次,那还是东汉末年的时候,云川之地有两个国家打仗,其中一个国家兵多将广,很快就攻到敌对国家的城池之下,眼看即将攻上城头,城墙上正在指挥的大将却突然不见了,其他在雉堞上放冷箭的弓箭手也消失了,只有一个穿了一袭黑衣,头上戴了一个斗笠之人突然出现在城头。 这人先是义正言辞的跟来犯的兵将说了一番话,意思无外乎就是劝他们速速退兵,可饶他们不死之类的。 那些兵将们一听,一个个笑得差点从攻城梯上掉了下去。那黑衣人见这些气焰嚣张的士卒不愿意就此撤离,只得长叹一声‘造孽’,就从背后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里面装有一团红色的事物,远远看去,像是一颗朱丹。 接着那黑衣人拔掉瓶塞,将那颗朱丹从城墙上面倒了下去。朱丹甫一着地,即刻化为了无形。 那些士兵见城墙上面兵将都已撤退,以为拿下城池已如探囊取物,当下人人骄傲自得,对这黑衣人全然不放在眼里,但见他行为举止怪异,倒也想瞧瞧他有何厉害手段能够以一人之力败我十万大军。是以几分钟之内,整个战场竟然鸦雀无声。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城下一名士兵像是突然发狂了一般脱掉身上的盔甲,甚至连里面的衣服也脱了,伸出双手在身上一顿狂挠,直抓得鲜血淋漓也兀自不肯停下。 与此同时,在他周围的几个士兵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更外围的一些士兵赶快躲得远远的,不知道在这顷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躲着也没用,很快又有几个士兵开始无端发狂。最先中招的那几个士兵,这时已经连抓饶这种动作都做不出了,两条手臂悬在那里,随着身体扭动而荡来荡去,很快整个身体一软,如同稀泥一般滩在了地上。 士兵们都急了,知道是遇到了极为凌厉的邪术,不然即便是最厉害的传染病瘟疫,也不会有这么迅速的传播速度。 这一下一传十十传百,士兵们开始疯狂的向后奔逃,最后面的人因为没有看到前方的惨状,反应慢了半拍,随即就被后面的人踩成了肉饼。 一时间,城下尸横遍地,有被红尘吞噬掉全身骨骼的,也有被自己人给活活踩死的,而被踩死的人有很快化为了一团肉泥。放眼望去,情状之惨烈,令人不忍细看。” 听小青天这么一说,我感觉浑身都不自在,那种从骨子里面发出来的奇痒,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即便那些所谓的红尘没有吞噬骨头,但是这奇痒而导致的不受控制的抓饶,就能让人自己把自己给抓死了。 我问小青天:“你说的这玩意儿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整个地球都会被那黑衣人给统治了?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克制它吗?” 小青天说:“怎么可能?所谓一物降一物,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强大的,就好比硬家功夫里面的金钟罩铁布衫,即便你练得再怎么出神入化,他也是有罩门的。不过嘛……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无意间看到的那本《神州邪术记》只有下半卷,没有上半卷,而且下半卷都残破不全了。” 我一听心里凉了半截,合着小青天讲了这么多都是废话了,不知道克制的法门,那就等于是给大家宣判了死刑。 见大家都有些心灰意冷,小青天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就说:“不过我也没说这些红色石头就是当年那个黑衣人搞出来的红尘蚀骨,看这个规模,那得吃掉多少人畜的骨头才能达到。” 不过按照小青天的说法,必须要有这么一个人来唤醒这些红尘才行,否则的话,这些东西就跟石头没什么区别。而且看这些石头的颜色,如果真是那所谓的红尘的话,估计有些年头没有被唤醒过了,我甚至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还活着。 孟无忧说道:“小棉花,你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乐观,不过依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单说这梁渠如此忌惮这些红色石头,就有可能是因为这些梁渠吃过这红尘的亏,再说即便到了现在,是否还有人懂得这些古老的邪术也难说,说不定咱们这几个人中就有人会这个。” 孟无忧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在我听来却如惊雷一般,我脑袋里面首先想到的就是次仁老爹,如果说我们这几个人中真有人会这种邪术,那也只有次仁老爹了。 这老家伙看着很怂,实际上心中不知有多少花花肠子,越是外表老实的人,内心越是有许多让人难以琢磨的想法。这些道理虽然都懂,但到实际交往中,谁也不愿意轻易去怀疑一个人,除非已经有很多迹象表明某个人可疑了,才会采取必要的措施。 看老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听见孟无忧的话,嘴巴里面兀自念叨着些什么。我心中猛然一惊,妈的,这老家伙不会正在念咒语吧,如果真是,那咱们可就危在旦夕了。 小青天给孟无忧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蹲在花悦容旁边假装查看花悦容的伤势,嘴巴里面却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两人很快谈完,孟无忧冷不丁的走到老爹身边,把手搭在老爹的肩膀上,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说:“老爹,抽过这种烟没有?”说完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哈德门来,也不管老爹愿意不愿意,硬塞了一根给他,然后特别殷勤的给老爹点上。 次仁老爹抽了两口哈德门,说:“你们这些娃娃仔,祸到临头了还有心情抽烟,那些大猫虽然没有追过来了,但是后面还有没有什么更凶猛的阿猫阿狗,谁也说不准,俺老汉有祖宗保佑,自然是不会有损,但你们就难说了,不如趁现在有口气,多休息休息!” 孟无忧也不管老爹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找次仁老爹聊天,一会儿问老爹嘴巴里面一直念叨的是什么,一会儿又跟老爹聊女人,话题天南地北毫无边际。 我心里好生奇怪,趁着孟无忧跟老爹两个人瞎聊,我悄悄问小青天刚才跟孟无忧说什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跟个神经病一样。 小青天冲我使了使眼色说:“为了保险起见,咱们不能让老爹一个人在那里念叨,得安插一个人时不时的跟他聊天,如果他真有什么猫腻,咱们的人也能够第一时间发觉。” 我心说有道理,不过这样一来,这个夜晚算是没办法休息了。可是如果选择继续前进,似乎也有点困难,毕竟花悦容受了伤,她之前就被遁地虎给刮破了衣服,这一回合又挂了这道大彩,看来下面的路,只能由人背着走了。 我肯定是不行的,能够自保就已经属于极限发挥了,而孟无忧也不行,还得靠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跟老爹侃大山呢。只能是小青天和武阳两个人中的一个,如果我是花悦容,肯定会挑选武阳,因为武阳不仅长得帅,身手也了得,而且不轻易说话,可以趴在他背上安静的睡觉。 也不知道是花悦容这姑娘太过要强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花悦容一口咬定不让人背,说自己能行。为了证明真的不用背,花悦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走两步,结果一步都没走出去,身体就要跌倒,幸亏武阳手快,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武阳看她这个样子,终于开口说:“我扶你走!” 这样一来,花悦容的装备不得不转嫁到另外几个人的身上来,所幸给她分配的东西较少,再加上我们平均分了一点,重量上倒也没有增加太多。 各自装点停当,又要开始艰难的跋涉,虽然沿着这红色石滩往前走不用担心梁渠的偷袭,但这红色的玩意儿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始终是心里面的一个疙瘩。也不知道是不是孟无忧的拖延战术起了效果,这红色石滩一直没有什么变化。 几个人边走边讨论,一致推测这种叫作红尘蚀骨的虫子应该是句尨国的产物。从花老爷子收集的史料来看,这红尘极有可能就是句尨国的攻伐利器,有了这种东西在手,确实可以傲视天下诸侯。 只是不知道这句尨国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这种极其残忍的邪术最终没能得到施展,否则整个华夏的历史可能都要改写。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突然看到前面的红石滩上有个什么东西,因为隔得太远,狼眼照过去,光线已经被分散,只能通过月光看到一丝轮廓。那东西目测有一米多高,宽度跟一个人的宽度差不多,但是没有曲线,整体呈黑色。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小青天所讲的那个城楼上以一人之力退十万雄狮的黑衣人。难道这家伙竟然没死,或者说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人?黄泉沟里面所谓的妖怪竟然是活了千年之久的黑衣人? 这些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心里先凉了半截。那黑影似动非动,朦胧的夜色中,像极了一个人的身影。我感觉身上的白毛汗都出来了,他妈的这黄泉沟真的这么邪乎? 受了这番折腾,我们每个人都已成惊弓之鸟,看到前面突然出现这么个东西,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纷纷掏出手枪,万一这玩意儿有什么动静,先射他个透明窟窿再做理会。 孟无忧这会儿也顾不上和次仁老爹瞎聊了,连问老爹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按理说老爹在这红石滩上走过无数次,前面如果是个什么死物的话,他应该会很清楚,不过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对这个东西并不知情。 老爹的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很显然惹到了众怒,武阳看了他一眼,脸色阴沉似乎隐有杀气。孟无忧见状就搭着次仁老爹的肩膀说:“老爹,您看现在是不是这么个情况,您在这黄泉沟里面可是走过上百回的,但咱们不管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我们几个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这样让我们这次的行动很难开展啊,上级要是怪罪下来,我们都不好替你求情啊,而且我们这里面有几位同志的脾气很不好,发起火来劝都劝不住,您最好把您所知道的关于这黄泉沟的信息,赶快跟大伙儿分享分享,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么?” 孟无忧这么说,实际上是在暗示老爹,让他明白,咱们已经算是识破他这秘而不宣的行为了,倘若他再不给大伙儿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恐怕我们当中就会有人对他用强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不在乎是否会被次仁老爹给识破了,我们本来就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前之所以骗老爹,是因为他不肯带我们走这条路,现在大伙儿已经走到这里了,即便告诉他真相,他也没办法再打退堂鼓了。 次仁老爹只好说道:“俺老汉确实不知道什么信息,每年的三四月份我都会到这沟沟里面走一遭,都是为了采一些稀有的药草,四川西南山区,除了常见的三七、茜草、生地、吴蚣,还有一些比较名贵的中草药比如灵芝、九龙盘之类的,但是早年都被一些采药人给采尽了。 如今只有这沟沟里头还有不少,不过我们家族一脉受先人叮嘱,说这山沟沟里头的药草是玛拉神赐,不可以贪心多采,否则不仅神仙会怪罪,先祖在天之灵也会责罚我们。 有时候经过红石滩,偶尔会看到一些石人石俑,但是俺老汉从来不会去碰那些石头,也不会去仔细看,那都是沟沟里面的精怪变出来吓唬俺老汉的。 俺老汉在这山沟沟里走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见过这些精怪长什么模样,但大家都像是老朋友一样,我只要虔诚的画符点灯,那些精怪就不会变出石人来吓唬我。 前面的这个黑影,依俺老汉看来,兴许就是精怪们变出来的石人。” 次仁老爹说完又从竹篓里面拿出符纸香烛想要画符点灯。我们几个心中焦躁,只想赶快过去搞清楚那个黑影到底是不是像老爹说的那种石俑。当下不容老爹再生幺蛾子,拉着他朝那个黑影走去。 我心里好生奇怪,次仁老爹说这沟里的石俑时有时无,天底下哪有石头会凭空消失的道理,难道真是精怪使的障眼法? 几个人慢慢朝那黑影逼近,待到得近前才发现,还真是一个石头做的东西,不过不是石俑,而是一块黑色石碑。也不知道这石碑是如何冒出来的,上面阴刻了许多凹槽,凹槽里面用朱砂填充,形成了一整片密密麻麻的图形符号。 我一看这块石碑就感觉不太对劲,因为从来没有说石碑是用黑色石料的,黑色代表极阴,和阳相对,用黑色做石碑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黑色碑体再配上朱砂字符,看上去鬼气森森,竟然不似阳间的事物。 我们这些人里面,学问最高的就属花悦容了,他爷爷是干考古工作的,她也从小接触一些古物,兴许会对这些古老的字符有所了解。 武阳就把花悦容扶到石碑旁边去看,花悦容看了半天,摇了摇头说:“这些符号像是一种诅咒,但具体是什么诅咒,我也看不明白,僰人的文字虽说是受到古商周文化的影响,但在商周的基础上略有改动,我也只是曾经在省博物馆的一件青铜四足鼎上面看到过类似的文字,里面有几个字跟这石碑上面的字符很相像。 当时我问我爷爷这些字符代表的什么意思,我爷爷告诉我说那件青铜器是古代的祭器,是古代巫师文化必不可少的一种器具,上面的文字是一种诅咒的咒辞。 古代的起咒和占卜一样,都是有一定的格式的,分为前辞、咒辞和后辞,前辞主要记录起咒的日期以及起咒人的姓名,咒辞主要是记录诅咒的内容,后辞则是记录诅咒的效果。 所以看到那几个符号,我就想起了博物馆的那件西汉时期的方鼎。” 花悦容说虽然能够分辨出这石碑上面可能是刻的咒语,却看不懂这咒语的内容。我们几个听她这么一说,心中都暗自叫苦不迭。 这刻了诅咒的石碑离在这里,肯定非同小可。在没有搞清楚之前,大家也不敢轻举妄动。当下讨论了几种可能性,孟无忧认为这是古句尨人的另外一大利器,为了诅咒别国的国君,武阳则认为这个诅咒可能是当时住在贡嘎雪山脚下的僰人为了抵御洪水猛兽之类的而刻的。 小青天倾向于武阳的说法,但是觉得这个诅咒应该是为了抵御外来人入侵而起的,相当于一个界碑,跨过这个界碑,就是古僰人的地界,如果是本地人就没事,如果是外地人,则会中这诅咒。如果没有起咒人的解咒,则最终咒语会灵验在其身上。 而我则是想起了阴兵的传说,生前受到过诅咒的士兵,守着贡嘎山里的东西,说不定这块石碑,就是为了诅咒那些士兵而立的。而且用黑色的石料来刻下咒语,可见其诅咒之阴毒狠辣。 众人一番劳累,都忘记了之前的许多线索,经我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想到这一层,都认同我这个想法。想不到那些可怕的阴兵,其诅咒的起源竟在这里。 我们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很多事情没办法确定,只能根据咱们所掌握的信息进行拼凑,倘若这石碑真是阴兵诅咒,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今晚可能会遭遇到阴兵?正想着如何应付,突然听孟无忧叫道:“你们看,这几个字是不是比其他字的颜色都要鲜艳一些?” 我们赶紧打着手电筒照过去,一看之下,真如孟无忧所言,这几个字字迹新鲜,跟周围的字比起来,颜色要深一些,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看来似乎有人对这些咒语进行过改动,咒语这种东西,讲究一气呵成,如果改变其中一个字,有可能整个意思都发生了变化。但是这个发现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因为我们同样是看不懂。 花悦容说:“看这几个字上面的朱砂痕迹,应该添上去不过几十年,这还真是奇怪了,似乎也没有听说过近代有人懂得古代的起咒之法,因为这起咒的仪式很是复杂,并不仅仅是刻上几个字就能够改变整个咒辞的,还需要懂得心法口诀。” 我突然想到什么,就问次仁老爹:“您之前所看到的那些石人,也是黑色的吗?” 次仁老爹摇了摇头说:“不是,就是一般石头的颜色!” 这样看来,这块石碑和次仁老爹先前看到的石俑不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我摸了摸那石碑表面,遍体通凉,真像是来自阴间的东西。 难道我们是无意之中碰到了什么机关,让这石碑突然就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既然看不出什么名堂,我们也只好绕过这块石碑继续前进。刚打算走,我用余光扫了一眼那块石碑,发现其中有几个字似乎动了一下,我以为是我眼花了,便回过头来仔细瞧了瞧。但这回却不动了。 与此同时,我感觉我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动了一下,我心中一惊,难道我背后的肉瘤跟这块石碑有什么关系? 我赶紧放下背包,掀起衣服叫孟无忧过来帮我看看,孟无忧一看之下,大叫了一声说:“我操,小棉花,可以啊,你这纹身是哪里搞的?这么惟妙惟肖!” 我没功夫跟他开玩笑,只得催促他给我形容形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孟无忧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这个不好说啊,你这纹身都没有纹完,只有巴掌大小,如果一定叫我形容的话,这应该是条龙身体上的一部分吧!”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我脑袋一下就懵了,连忙问他:“你他妈的给我看仔细点,什么叫龙身体上的一部分?” 孟无忧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旧以一副调侃的语气说:“我虽然没见过真龙,但这龙的形象我还是知道的,你后面这玩意儿不是龙是什么?而且还纹的如此有立体感!” 孟无忧说完就拿手去碰我背上的东西,我突然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差点就想转过来揍孟无忧。这个念头转瞬即逝,让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竟然不像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就叫小青天帮我看看,毕竟他知道我背上先前是什么样子。小青天一看之下,也是啧啧称奇,说道:“棉花,你这几天没吃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吧,这肉瘤怎么变多了?之前只有三个肉瘤,看着像个英文字母,这会儿都已经生成一片了,看着还真像是龙身上的肉鳞。棉花,你是不是中了什么巫蛊之术?” 我心里已经乱成一片了,哪里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巫蛊。我就知道背后的肉瘤有猫腻,但没想到会生出一条龙来。 现在大家对这个东西很不了解,也不知道这龙只是一种形态上的图腾,还是通过特殊寄生渠道而最终成型的真龙。据我们传统对于龙的理解,龙属于爬行卵生动物,从来没有听说龙可以寄生到人体的。 大家正在各自揣摩,却听到孟无忧又是一声怪叫道:“大家小心,有妖物正在逼近。” 这家伙咋咋忽忽的,把本来就很诡异的气氛弄得更加紧张了。所有人都掏出枪来,迅速形成战斗阵型,不过并没有看到孟无忧口中所说的妖物。 小青天骂道:“无忧,你他娘的是不是吓傻了,哪里有什么妖物?大家折腾一个晚上了,你就不能让大家消停消停吗?” 孟无忧觉得委屈,说道:“不是我看到有妖物逼近,而是武阳身上的剑,你们没看到吗,这七星剑发光了!” 武阳立刻将剑从背后取下来,这七星剑没有剑鞘,而是用一层泛黄陈旧的丝质绸缎类的布料包裹起来的,一旦遇到情况,这七星剑受邪灵感应而发出的蓝光,便能够穿透那层黄布。 我们所有人一齐看着武阳手中的剑,只见蓝光幽幽,像是剑身处飘浮起一层淡蓝色的萤火虫,煞是好看。 不过这蓝光虽是让人赏心悦目,却是危险的象征。当下谁也不敢有丝毫怠慢,都全神戒备着周围的环境。 眼下的情况,枪已经不再实用了,武阳一边戒备着一边掏出一把剑给我。我一看,原来是以前武阳在猫儿洞的时候用的那把剑,这剑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只见到武阳用过一回,当时抵御住了大批的蝎子。 我接过武阳的剑,心里面直犯嘀咕,我并不会什么方术,连最简单的都不会,拿着这剑也不知道怎么用。 武阳说:“不用懂咒语,就当寻常的剑来使就行!” 花悦容因为受伤太重,没办法起来战斗,手里只是拿了一把银镖和一把桃木剑防身之用。我们几个人将她围起来,只要我们能够抵挡得一时,她就不会受到攻击。 奇怪的是,除了七星剑泛起蓝光,周围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但是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大家此时一个个脸色凝重,邪祟的东西不比猛兽,即便是受到虎豹的攻击,只要身手了得,仗着一身虎胆也能抗衡一下,但邪祟的东西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不懂道术的人可以说是束手无策。 等了几分钟,孟无忧有些不耐烦了,问小青天道:“那七星剑到底灵不灵,会不会搞错了,毕竟是几千年的古物了,出点小故障什么的也很正常。” 小青天说:“这七星剑遗失过多年,我也是头一回见到实物,至于灵不灵我也不知道,不过古人造物,手法神秘莫测,但往往极其灵验。” 说话间,我突然发现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似乎周围起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狼眼手电也照不透彻。仔细一看,这雾气竟然是从脚下蒸腾出来的,几秒钟之类将周遭环境氤氲得犹如仙境。 小青天喊道:“阴兵来犯,大家招子放亮一点。” 话音刚落,只见那些白色烟雾逐渐凭空凝结,穿盔戴甲的人物和高头大马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眼前所见,竟是一幅古代战将出征的场景,斧钺战斧,剑戟宝弓,放眼望去,竟然不下数百人之众。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一时间楞在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跟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阴兵相比,我们几个简直渺小如蝼蚁。 此时武阳站在最前面,手中举着那把七星剑,剑身精光大盛,如同一盏大海中的指航灯,照得周围蓝幽幽一片。 不知道那些阴兵是不是忌讳武阳手中的法器,并没有立即进攻我们。如果真的要打,我们只能仰仗武阳这把七星剑了,小青天使的是一把桃木剑,虽然有很悠久的历史,但毕竟是桃木做的,对付一些寻常鬼怪尚可,但要打这些阴兵,实在是蜉蚍撼树,顶多也只能起到一个防御的作用。 次仁老爹此时已经吓得双膝着地,磕头如捣蒜,看他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怯了三分,拿着法器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我心里连骂自己没出息,对于鬼怪,民间有句老话叫做,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每个人身上都有三把火,称之为阳火,寻常鬼怪见到这三把火都会远远的躲开,但如果这个人的胆子很小,在鬼怪看来,这人的阳火就很弱,往往容易招致鬼怪,一旦被鬼怪吹灭了这身上的阳火,这人就离死不远了。 所以性格凶狠暴戾之人,往往阳火非常旺盛,轻易不会碰到鬼怪。 当然这阳火的强弱,也不完全与人的性格有关,自人出生之日起,阳火都是一样,这是造物主先天所赐。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大,人的生活方式以及性格差异,会造成阳火有强有弱,比如有些人好女色,成天沉迷于花街柳巷,会极大的损害阳火的强度,也更容易沾染上脏东西;也有些人笃信科学,根本不信世间有鬼,这类人,只要生活方式正常,阳火则强盛适中,寻常邪物也不敢靠近。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总是说自己看到了鬼怪,而且描绘的极其逼真,而有些人却说自己看不到的原因。 想到这一层,我立刻给自己壮了壮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大不了今天豁出命去了。正心驰神摇间,那些阴兵竟然分散开来。我心里暗自叫苦,这些阴兵肯定是想找最薄弱的一处进攻,不是次仁老爹,就是我。 果然,那些阴兵排兵布阵完了之后,为首的一元战将,将手中的战斧一挥,队伍中一缕青烟随即朝武阳飘了过来,飘至一半,骤然化作三枝羽箭的形状,与此同时,速度也随之加快。眼看就要射中武阳面门,后者往后退了半步,脚下使了一个天狗伸腰,手中的剑在空中画了一道半圆弧,直接将那股幻化而来的三支羽箭拦腰斩为了六截。听声响,竟似与真箭相碰别无二致。 那青烟在空中凝滞了片刻,猝然消失不见了。 为首的那员大将,似乎是有意要试一试这七星剑的深浅,见这飞来的羽箭并不能够伤得武阳分毫,立刻再一摆手,“咚咚咚”,队伍中间竟然鼓声大作。 听到这发自幽冥世界的鼓声,每一锤都似敲在我心头之上,心神为之分散。小时候喜欢听评书,里面每每讲到两阵对圆之时,往往就会敲一通鼓,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鼓声不仅仅可以涨自身士气,还可以震慑敌军,同时也是一种作战信号。 果然在我面前的阴兵队伍中,突然飘出一股青烟,那青烟着地滚来,在离我大概四五米远的地方,突然幻化成一个步兵状的人形,手持一把戟,直接向我戳来。 我来不及细想,本能的举起手中的法器抵挡,这一阴一阳两种兵器碰到一处,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金属交击之声。 我和那阴兵都没有想到我手中这把剑竟然能够抵御住他这一招,情不自禁的望向对方,那阴兵虽说形貌逼真,但毕竟是由一股青烟所化,脸上表情空洞,阴气森森,有点像秦始皇兵马俑的那种神情。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手中的剑被一股力道压将下来,这力道之沉,竟似源源不绝。 本来这把剑能够抵挡住这一下,我已经暗自庆幸了,没想到这阴兵也不变换招式,而是想以一股蛮力将我手中的剑压制住。我心里一下恐慌起来,手中的剑几欲脱落。 我情知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只得叫道:“武阳快来帮我,我这边抵挡不住了,他娘的这阴兵力气好大!” 武阳也不搭话,而是喝道:“换!” 我不知道这换是个什么意思,正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嘭”的一声,孟无忧的霹雳双雄直接将那阴兵手中的戟给砸了个正着。响声落处,孟无忧已从我的左边换到了我右边的位置。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原来这是一个多人组成的移形换影阵,可以通过人的位置变动来迅速化解某一个人的危难,比如刚才我形势危急,孟无忧就突然从我旁边杀过来,迅速换到我的右边,整个队形除了我不动之外,其他人都会整体移动,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瞬间缓解我这边的危急。 这一套阵法据说是从三国时期流传下来,具体出自哪一位军事家已不可考,这移形换影阵法因为非常实用而且变化多端,在冷兵器时代被广泛使用。 移形换影阵法不仅可以御敌,还可以通过寻找敌人的薄弱之处,将队伍迅速变为一个锥形,从薄弱之处切入,犹如一把锥子,直接撕裂对方的防线进而突围。 不过这个阵法用在这里,只能缓解得一时,要想突围出去几乎不可能。 两番试探之下,那些阴兵似乎摸清了我们的实力,咱们这群人里面,只有武阳手中的七星剑能够斩阴兵于无形,而其余几个人的武器,都只能够起到一个防御的效果。 而那些阴兵不会傻站着让武阳去打,他们飘忽不定,根本不知道他们下一个目标会进攻哪里。说时迟那时快,阴兵队列中,又有几股青烟飘了过来,幻化成无数羽箭,像我们飞来。 这一下攻势极为凌厉,这些箭倘若射进我们的阵型里,一定是非死即伤。当下所有人都将手中的武器舞得如金钟罩一般密不透风。即便如此,孟无忧、小青天都各自挂了彩,孟无忧伤在了肩胛骨,而小青天则是伤在小腿上。 那些羽箭一捱射中物体,立刻化为一股青烟迅速飘回阴兵队列之中。 花悦容虽然被我们包围在阵型中,但手里也没有闲着,而是抽冷子扔银镖。这镖是由武阳找光头银匠做的,里面加了武阳自己的血。 血这种东西是人体最神秘又最宝贵的东西,而在道术中,活人的血通过一定的法力加持,和金银等东西混合,可以极大的增强法器威力。但是这种做法绝少有人敢用,因为这是拿自己的阳寿去换取法器的威力。除非有极难对付的东西,否者真人一派的道人轻易不会使用这个法子。 花悦容扔飞镖的手法极准,都几镖几乎镖镖都命中目标,一瞬间便有三五个阴兵被飞镖刺得形神俱灭。这些阴兵都是脱离世道轮回而游离于三界之外的,一旦被消灭,便是斩草除根,从此消灭于无影无形。 那些阴兵似乎知道了银镖的厉害,纷纷避其锋芒。 阴兵头子骑着高头大马,手里举着战斧,率领身后的几十号阴兵掩杀过来。这一下实有猛虎下山之势,我们几个绝难招架,只要有一个阴兵攻破防线,我们就会全军覆没。 小青天也想到了这一层,赶紧临阵指挥,背靠石碑,将我和花悦容包围在圈内,我是要功夫没功夫,要道行没道行,遇到这种千年阴兵,我完全是废物一个。 这时候小青天在左,孟无忧在右,武阳在中间直面那员大将的冲击。七星剑不愧是上古神兵,那战斧刚一碰到武阳的七星剑,立刻化为了无形。 武阳手中的法器虽然厉害,但也不敢奔出去拼杀,一旦离开了阵型,小青天和孟无忧绝难招架,后果不堪设想。如此相持着,尚能抗衡片刻。倘若时间拖得久了,我们就是耗也会被他们耗死。 正没理会处,突然想到次仁老爹还待在一边,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虽然总感觉这老汉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但如果因为给咱们带路而死掉了,我们心里肯定也不好过,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一看之下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这老汉果然是有通天的本事,虽然一个劲的在一边磕头,那些阴兵却丝毫没有伤他的意思。 一个想法突然在我脑中闪过,难道说这次仁老爹就是阴兵的后代?这老汉总说自己是受到先祖庇佑,难道他所谓的先祖,竟然就是这些阴兵? 如果真是,或许咱们就不用死了。不过这个想法尚需证实,如何才能证实呢?我想了想,心中已有计较,只是这法子风险极大,次仁老爹又离我们的圈子有四五米远。我们现在的状况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他们几个分守三方,背后就是黑色石碑,犹如构成了一个简单的防御体系,稍有异动就会被对方抓住破绽。 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我不入地狱谁如地狱,横竖是个死,我可不能临死前做个缩头乌龟。我稍微计算了一下疾进疾退的路线,就从腰间把匕首掏了出来。 花悦容一看,问我道:“你要干什么?” 我冲她笑了笑说:“如果我死了,你就跟我父母说,我出差去见一位西方国家的伟人,可能要很长时间,叫他们好好照顾自己!” 花悦容问道:“什么伟人?” 我说:“马克思!”说完我就俯身滚了出去,我事先看准了距离,这一滚将过去,至少可以滚出三米远,还剩下一两米的距离,只要身手够快,应该问题不大。 事实证明,我把我自己想象得太强了,实际情况完全不是我计划中的样子。我才滚出去一步远,一个阴兵就杀了过来。 只见头顶一把由青烟裹挟的剑从我头顶插下来,我不及细想,拼尽浑身力气用武阳给我的那把青铜剑法器格挡出去。 阴兵手中的剑虽被格挡开来,但我这一下动作使大了,面前门户大开。那阴兵见状直直的向我扑了过来。 看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心里一下慌了,他妈的一语成谶,老子真的是要见马克思了。我之前听武阳大伯讲过关于这阴兵的事,他们当时好几号人,被这阴兵直接从身体里穿过去,整个身体顿时就被撕成了碎块,这死法虽然惨烈,倒也干脆。 我正打算闭眼经受阴兵这一下,没想到却突然听到飞镖破空之声,那阴兵扑到一半,中了这一下飞镖,立刻在我面前飞灰湮灭了。 这一下从死到生,我的思维都有些转不过来了,楞了一两秒,只听到花悦容叫道:“发什么楞,快走,我这里飞镖不多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我马上反应过来,猫腰朝次仁老爹跑过去,中间又听到两声银镖破空的声音,想不到短短四五米的距离,花悦容救了我三次,心中好生感激,脚下更是发力向前。 没想到次仁老爹见过扑过来,他竟然想起身逃跑,这一下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没等他迈开步子,我手中的军用匕首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不敢有丝毫停留,我扯开嗓子喊道:“都他妈不许动,全部放下武器,否则老子结果了他!” 周围一下变得安静异常,所有人都望着我。 我从来没有如此被关注过,不禁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自己干得对不对,万一那些阴兵根本不关心次仁老爹的死活,那就完蛋了。尽管心里没底,但为了给自己壮胆,也只好有些底气不足的喊道:“都他妈别动啊,你们要再动一下,我可真把他给杀了啊!” 小青天他们几个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当下都不敢打岔,看着那些阴兵。足足等了将近十秒钟,为首的那员大将才一招手,那些阴兵手中的武器纷纷化为了一缕青烟。 我一看这招竟然真的管用了,心里有点小得意。有了老爹这个人质在手,就不怕这些阴兵再来攻击我们了。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却有点茫然,连忙朝小青天使眼色。跟活人谈判还好,跟阴兵谈判,也不知道怎么个谈法,现在这些阴兵都已经投降,如何处置,我却是半点经验都没有。 小青天明白了我的意思,站出来朗声道:“你们都是受过诅咒之人,永远无法进入六道轮回,与其受这为三界不容之苦,不如早日超脱,我们几个绝非贪财之辈,无意夺取你们的宝物,实是因为被逼无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次仁老爹是我们请来的向导,我们绝对不会伤其性命,但如果各位定要横加阻拦,我们也只有拼个鱼死网破。 如今的江山早已不是个人的江山,皇权贵族早已被推翻多年,为了一个几千年前的古物,枉自断送了自家血脉,这里边的利弊得失,相信各位心中自有分寸。 这些年来,不少误闯此地的人都命丧各位之手,造下的孽可谓是罄竹难书,各位如果明了道理,就该为自己的后人积些阴德,免得子孙后代遭受牵连。” 小青天这番话说得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想到竟然说动了那些阴兵。只见那阴兵头子朝小青天拱了拱手,后者朝武阳使了个眼色。 武阳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当下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走到阴兵队伍中,将他们一个个搠死,用“死”来形容或许并不准确,毕竟他们已经死去多年,而这一次则是彻底的告别阴阳两界,成为了大道中的虚无。 我看着那些青烟一缕缕的消失,心中颇为感慨,几千年的诅咒,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解除,或许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次仁老爹想要上去阻止武阳,却被我强行拉着挪不得半步,只得哭成了一个泪人。我看着觉得有些难受,但是没办法,活人总比死人重要。 危机虽然解除,但这回除了武阳和次仁老爹几乎人人挂彩,除了包扎伤口,还需要好好休息。从我们进黄泉沟起,就没怎么休息过,中间虽然睡了几个小时,但都没有睡踏实,之后又受到一连串的惊吓,全身的脏器组织早已超负荷运转。 虽然又困又累,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能就这样休息。刚刚把老爹的祖宗给灭了,老爹此时肯定对我们怀恨在心,如果不把他绑起来,说不定他会趁着我们睡觉来偷袭。 花悦容跟孟无忧商量了几句,孟无忧就掏出绳索,打算把次仁老爹给绑起来。这家伙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走到老爹跟前,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边绑边对他说:“我说老爹,您也没啥好伤心的,我活这么大,连自己祖宗长啥样都不知道,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们好。 您想想,作为被下了恶毒诅咒的人,死了之后一进不了轮回,二不能得道成仙,哪哪都被嫌弃,完全是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被嫌弃也就算了,还得遵守誓约,捍卫这山里的劳什子东西,对了老爹,那到底是个啥东西?” 次仁老爹自然是不肯理会他,看他的眼神都似乎要喷出火来。不过他也没有反抗,任凭孟无忧将他五花大绑,估计知道自己想逃也逃不掉了。 孟无忧见老爹不说话,他讪笑一下继续说道:“您不说也没关系,我们一会儿有的是法子让您说,您大概已经知道咱们这帮人是干什么的了吧,咱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事情闹成这样,可是您不厚道在先,您非得跟咱们玩神秘,要不是咱们这位智慧卓群的棉花兄识破您的轨迹,我们这会儿可就客死异乡了。 估计这黄泉沟里面的那些冤死鬼,都是你家先人给弄的吧,我可告诉你,你这叫做知情不报,这可是死罪。 咱们也不是信不过您,这不闹了点小矛盾吗?我相信很快咱们就能愉快的一起进山,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绑着您。 我尽量给您绑的舒服一点,您要是哪疼哪痒了或者要拉屎撒尿什么的,您就吱一声。” 说完塞了一团布在老爹的嘴里,也不管这么塞着老爹到底能不能吱声。 我虽然同情老爹,但原则问题上不能含糊,绑好老爹之后,就把他塞进了睡袋。虽然我心里隐隐感觉这红石滩可能还会有什么危险,但我们实在需要休息了,各自包扎了一下就钻进了睡袋里。 只有武阳坚持要守夜,看他精力充沛,我们也不再谦让。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尽管只睡了四五个小时,但因为睡得很沉,醒来之后感觉浑身酥麻,精神也为之一振。 贡嘎雪山矗立在不远处,可以清晰的看到雪山刀削斧砍般硬朗的轮廓,山巅被皑皑白雪覆盖,在上午八九点的晨曦中发出耀眼的银光。贡嘎雪山的周围,簇拥着三座稍矮一些的雪山,犹如三大护法,虽然海拔不及贡嘎雪山,但山棱英姿挺拔,震撼人心。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雪山,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慑,不由得心驰神摇。武阳这个时候已经睡了,次仁老爹依然被绑手绑脚靠在石碑上,花悦容正在火堆上准备早餐,小青天坐在一块石头上擦枪,而孟无忧却拿着他的霹雳双雄正在血淋淋地给一只遁地虎剥皮。 这家伙还真是不忌讳,本来我们已经跟那些遁地虎结下梁子了,他竟然还敢吃。 我问道:“无忧兄,这些梁渠真的能吃吗?咱们现在跟它们关系这么僵,你这么干,不是火上浇油吗?” 孟无忧一边聚精会神的剥皮一边道:“小棉花,这你就不懂了,这些畜生,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越是想讲和,它们越是缠着你,你只有手段狠辣,才制得住它们。古人不是有句话吗,笑谈渴饮匈奴血,这些畜生对我们而言,就是匈奴,匈奴不灭,咱们的大好江山不得安宁啊!所以咱们就得喝它们的血,吃它们的肉。” 我对此有些不以为然,那些梁渠如此之多,不论是从数量还是实力上都没有理由怕我们,它们忌讳的只是这些红色石头而已。 孟无忧果然只是开玩笑,他把手上几只梁渠剥完皮之后,并没有烤它们的肉,而是把身体扔到一边,将那几块毛皮叠得整整齐齐。 原来他本来是想着烤遁地虎的肉给大伙儿开开荤,但是花悦容告诉他这些遁地虎的肉有剧毒,吃了之后会七孔流血而死,他拿不准花悦容说得是真是假,常言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这梁渠皮子,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他抚摸着那些毛皮说:“瞧瞧这手感,就这种毛皮,拿到欧美市场,一张皮至少能换个几万美金,而且咱们这也不算是盗猎,国家保护动物中根本没这一号。可惜这几只遁地虎是中枪而死的,身上有了枪眼,估计价钱上面会打点折扣。” 说完还连声哀叹,我笑他没常识,这种稀有的动物毛皮,连过安检都难,还别说卖给老外了。 孟无忧丝毫不以为意,心中认定他这桩生意已是铁板钉钉,道:“小棉花,依我看,等咱们这趟事情办完了,咱两准备点捕猎装备,再到这黄泉沟里来,一次弄他个几十张梁渠毛皮回去怎么样?” 我对他这不靠谱的创业想法丝毫没有兴趣,不过经他这么一说,我心头却是一沉,咱们这次出来可谓是出师不利,还没到目的地就已是险象环生。这坤艮山寒鸦嘴还不知道有什么凶险在等着我们,如果这一次能够全身而退,我是打定主意不会再掺和这种事情了。 我突然想起之前我们正打算走的时候,我无意间瞄了一眼那块黑色石碑上的字符,当时不知道是因为错觉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看到那碑上的字在动,而且随着那些字符的跳动,我背后的那个东西似乎也跟着动了一下。 直觉告诉我,这肯定不是什么巧合。昨晚因为大家神经过于紧张,加上阴兵来得突然,并没有好好研究这块石碑,此时一看,发现整块碑体乌黑发亮,犹如一块黑色的宝石,我虽然对玩石之道所知甚少,但也看得出来,这块碑的石料绝非俗物。 小青天一边擦枪一边道:“不用看了,这块石碑是用整块的黑曜石做成的,这种黑曜石是火山喷发的时候形成,经天火锻造,能够辟邪,在石玩市场炒得很火,现在市面上有很多冒充这种石料做的石佛石剑之类的。 不过这块应该是真的,昨天晚上咱们多亏有它抵挡,不然那些阴兵早就弄死我们了。” 孟无忧一听这块石碑价值不菲,立刻来了兴趣,凑上来左摸摸右看看,恨不得把整块石头给搬走才满意。 我盯着那石碑上面的字符看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昨天晚上那种感觉,难道真是产生错觉了不成?我就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跟他们一说,当时因为事发突然,他们几个也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这会儿听我一说,大家心里都情知不妙。我背后那东西本来就来得诡异,好不容易抓到一点线索,怎肯轻易放弃。这时候武阳也起来了,几个人围过来,想把这石碑之谜给弄清楚。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我背后这玩意儿跟这个石碑肯定有着某种关联。从花悦容对这块石碑碑文的了解以及我背后那个还未成型的龙的形象来看,似乎是我受到了某种诅咒。 花悦容看了看我说:“如此看来,虽然昨天晚上我们消灭了阴兵,但我们的推测却是错的,这块黑曜石石碑并非针对那些阴兵,而是针对你!” 我心里一个激灵,怎么会是针对我? 从碑文上看,这石碑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几千年前的古人怎么会跟我这一个毫无建树而且跟他们的时空完全没有交集的人过不去呢? 看来如果不搞清楚这碑文上的意思,咱们是不能再贸然前进了。可是要想把这碑文翻译过来,除了找花老爷子之类的考古专家,我们别无他法。几个人一商量,决定不管怎么样,也要把这份碑铭信息传回去给老爷子看看,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关键的信息。 当下不再拖延,花悦容拿出迷你幻影相机,给石碑的每一处细节都拍了照片。 这种幻影相机本来的名字叫做mycro,是日本产的,据说是抗战时期间谍专用。当时国民党中有一些掮客时不时的会跟日本人做些生意,这批相机就是当时国军从日本人手中采购的,后来蒋介石转移台湾,大批物质来不及带走,这个微缩的mycro相机就是其中的一批。 花悦容的曾祖父是zg的高级将领,当时上面就送了这么一个相机给他作为奖励。从此这个相机就作为祖传之物传了下来。这微缩相机仅有半个手掌大小,里面用的是微缩胶卷,方便携带和隐藏。 虽然过了六十几年,但这相机保存非常完好,至今还能使用。不过这种幻影微缩相机所成的影象质量并不是很高,一些比较细微的地方放大之后就看不清。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为了确保花老爷子能够看到每一个细节,花悦容又拿出纸和笔摹了一份拓本,基本还原了墓碑上的所有信息。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由孟无忧和我将胶卷与拓本拿到磨西镇,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传给花老爷子。 为了防止那些遁地虎半路拦截,小青天将79式交给孟无忧,而我则是带了一把大黑星。照花悦容的说法,这些遁地虎喜阴恶阳,白天绝少会出来露面,如果我们能够赶在天黑之前走出黄泉沟,就不会跟那些遁地虎碰到。 因为没有携带各式辎重,返回磨西镇的路程比来的时候快了很多,经过之前与那些梁渠交战过的莽林的时候,看到了那两匹仓皇逃命的马的尸体。这两匹马很显然死得极惨,几乎只剩下两堆骨架了。 我们担心那些遁地虎白天也会跑出来,不敢多看,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出了黄泉沟。 到了磨西镇,马不停蹄的找了一家照相馆,老板姓许,是个年近耳顺的老人。 许老板早年经商,事业上做得很成功,退休之后就在这里开了一家照相馆,因为酷爱摄影,而且近乎偏执的排斥数码摄像,几十年来一直坚持用胶卷相机,只有他这里能够将咱们的胶卷照片给洗出来。 我和孟无忧兵分两路,我在许老板这边等胶卷照片洗出来,孟无忧则找了一家图文打印的铺面,将拓本扫描成电子文档,迅速将文件发给了花老爷子。 许老板看了洗出来的照片,表情十分讶异,他也是阅历丰富之人,对于一些文玩古物有所涉猎,一看就知道我们拍的这些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够拍到的,连连问我这处古迹在什么地方,见我不肯告诉他,又是斟茶又是倒水,还执意要留我下来吃晚饭。 我执拗不过,只好同意,心里盘算着,饭可以吃,但要我告诉你这碑文在哪里拍的,是绝无可能。当下给他留了一个号码,约好了晚上吃饭的时间,因为还要赶到孟无忧那边将照片扫描出来,于是丢下几句客套话就出来了。 将所有的照片资料以及拓本资料发给花老爷子之后,老爷子激动不已,说他还需要查些资料才能确定这里面的内容。不过激动归激动,老爷子也没忘了自己的孙女儿,在视频里面连连向我们打听花悦容的安危。 花悦容虽然受了伤,不过没什么大碍。但这话我不能跟花老爷子如实说,否则他心里全挂念孙女儿去了,这碑铭的研究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结果。 我只好告诉他花悦容好得不得了,咱们一路游山玩水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叫他不要担心。 老爷子听了之后放心了不少,说这碑文信息至少要明天才能出结果,叫我们随时等他的电话。 事情办完之后,下午空闲下来,就跟孟无忧两个人在镇上瞎逛,前两天因为行程匆忙,也没来得及欣赏一下镇上的美景。 磨西镇的建筑保留了清朝时期的农家风格,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显得古色古香。这个小镇虽然偏处一隅,但自打抗战时起,就很热闹,法国的传教士曾经在这里修过一座天主教堂,至今还保留着,红军长征的时候,毛主席跟周总理还在这里开过会,因此又给这座教堂赋予了浓重的红色意义。 这个时节来磨西镇的游客不多,街道两边很多卖旅游纪念品的店铺都关门歇业了,我和孟无忧信马由缰地逛着,不觉到了下午五六点。我正想着找个地方吃晚饭,结果电话响了起来,我一看,原来是照相馆的许老板。 我本来已经将和许老板的晚饭之约忘之九霄云外了,这会儿看到许老板打来电话,就跟孟无忧说:“咱俩晚饭有着落了!” 我就把先前在许老板那里洗照片的事情跟孟无忧说了一遍,孟无忧跟我一般想法,能蹭一顿是一顿,想要从咱们这里得知那石碑的所在,门都没有! 两个人打定主意去蹭吃,就来到了许老板在电话中告诉我们的饭店。 我一看,这饭店还挺气派,许老板下这么大代价请咱们吃饭,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当下几个人落了座,许老板为人倒是热情周到,一边给我和孟无忧斟茶,一边给我们讲了讲这磨西镇的风土人情。 年纪大了的人总是容易怀旧,说起现在磨西镇的人文特色来也是唏嘘不已,以前这个地方都是彝苗两族聚居,汉人是后面才来的。汉族人来了之后在这里大肆开发,搞得乌烟瘴气,没过多少年,就把这地方的民族风情给同化得不伦不类了。 我和孟无忧对这些事情没这么多感触,但是碍于面子,只得时不时的附和他一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就转到了咱们这次的照片上面来,许老板不愧是摄影发烧友,但看胶卷就知道我们用的是什么相机。原来他自己也有这么个微缩相机,不过他只是收藏,从来也没用过。 许老板退休之后,走遍了中国所有的省份,只要是风景秀丽的地方他都去过,后来常规的景点已经不能吸引他了,就专门找一些别人不去的地方,拍回来的照片极为震撼,甚至还拿过摄影大奖。 不过许老板摄影不像国内的摄影名家,专攻某一类,比如有擅长人物肖像的、有擅长花鸟虫鱼的。而许老板则是大到山川河岳小到砂石花蕊,他都拍,如果看到有好的地方他没去过,那就一定要亲自去拍几张照片回来才甘心,所以他看到我们拍的石碑,就十分好奇,也想去那看看。 孟无忧喝了口酒道:“许老板,恐怕你想去这石碑所在之处,目的没那么简单吧,咱们不如爽快点,您是不是对这石碑上的字符略知一二?不妨跟我们说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再决定要不要把这石碑的所在告诉你,你看怎么样?” 许老板听孟无忧这么一说,脸上微微变色。这老家伙本想仗着自己年事较高,跟我和孟无忧称兄道弟搞好关系,通过打友情牌让我们告诉他这石碑的所在。可惜我和孟无忧两个人并没有那么傻,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许老板叹了口气,从座位旁边的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和孟无忧看。 照片上面是一个女人,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发飘飘,笑靥如花。这女人靠着一块石碑照了一个合影,从周围的环境来看,这地方应该是个戈壁滩。女人的身后,是个被风蚀的大峡谷。 我知道这照片的重点肯定在这块石碑上,因为这石碑跟我们在黄泉沟所见到的石碑一模一样,只是那上面的文字有所不同。 这一下我和孟无忧都没法淡定了,许老板果然知道不少关于这石碑的事情,但我们又不能表现得过于好奇,否则许老板以此为要挟,叫我们说出那个地方来,事情可就变得非常被动了。 我装作一副很疑惑的样子问道:“这不就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吗?” 许老板有些不高兴了,说:“年轻人,不要再跟我打马虎眼了,许某人一开始确实是想诓二位的信息,但二位年纪虽轻,心思却老到得很,许某也只好如实相告。 这照片上面是我女儿,十年前,我想去新疆拍一点那边的风景。我女儿正好放了暑假,就说要跟我一起去。我本来是不打算带她去的,因为那地方太偏僻,而且昼夜温差大,她养尊处优惯了,身体肯定吃不消。 但我女儿执意要去,最后只得把她带去了。现在想来,我是悔不当初啊,万万没有想到,此去竟然将我女儿交待在了那里,至今没有找到!” 说道这里,许老板眼泪就下来了,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不停的抹眼泪。 看他这个样子,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了。我安慰了他几句,就问道:“您刚才说您女儿没有找到,意思是她只是消失了?” 许老板点点头说:“没错,是消失,我女儿肯定还没死,你们快告诉我,我女儿到底去哪了?” 我看许老板情绪很激动,似乎有些胡言乱语起来,只好停下来安慰他,想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再谈这石碑的事情。 孟无忧自幼孤苦伶仃,因为父亲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而惨遭杀害,母亲也离世得早,他对亲人离散的痛苦有着切身的体会。当下也不再多想,连忙给许老板端茶。许老板喝了几口茶之后,情绪有所好转,才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 原来这许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新疆罗布泊的景色非常美,那里有至今还没被揭开神秘面纱的楼兰古国,建筑遗迹和丹霞地貌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美,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可以发现楼兰的秘密所在。 许老板去之前也查了许多关于罗布泊的资料,知道那是一片危险的区域,所以一直持谨慎的态度。但是那个时候的许老板,性格狂野,不可一世,经过一个礼拜的思考,最终他横下心来决定要去那边一趟,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在一群摄影发烧友中炫耀一番。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没想到刚放暑假的女儿听父亲说要去新疆,死活都要跟着去游玩一番,没办法,经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最后只得带她过去。 罗布泊到处都是戈壁沙漠,他们要去的楼兰遗址位于罗布泊的西北角,在遗址区域拍了一些照片之后,许老板就打算打道回府,但是她女儿却想继续往前走,说什么最美的风景往往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虽然许老板听说过许多关于罗布泊的危险事迹,但内心深处却被一种神秘力量所吸引,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根本按捺不住,于是就坡下驴,带着女儿往那死亡中心走去。 按照许老板的计划,他打算最多往前再走一天的路程,一天之后不管前面的风景有多好,都要停下来返回遗址。 然而事与愿违,他的悍马才开出不到半天就意外抛锚了,没有了代步工具,他们不可能再继续深入了,两个人只好停下来往回走。 沿着车辙痕迹走了半天,突然就看到了照片上的石碑。乌黑的石碑煞是打眼,许老板就觉得奇怪,怎么开车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块石碑?当时周围是一片丹霞地貌,除了拳头大小的碎石和细沙,偶尔也会看到一些巨岩,常年遭受风蚀,轮廓被侵蚀得十分圆滑,造型各异。 许老板的女儿晓妮就说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被那些奇形怪状的岩石所吸引,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块黑色的石碑。许老板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时两个人的精力都很充沛,晓妮就站到石碑旁边叫许老板给她拍照。 许老板刚拿起相机,就发现周围起风了,估计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有一场沙尘暴。于是赶紧按下快门,就在他放下相机的那一刻,他发现晓妮不见了。 当时周围的环境十分空旷,而且从按下快门到放下相机,其中的间隔时间还不到两秒,晓妮不可能跑到上百米开外的巨岩背后。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躲在石碑的背后,故意吓唬许老板。 许老板结婚较晚,一直到三十五岁,才有这么一个女儿,一家人视为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晓妮也很可爱,性格活泼开朗,在许老板面前也是经常调皮捣蛋。所以许老板就以为她是躲在石碑后面想要吓他。 许老板喊了几句,却没半点回应,这个时候风势渐猛,眼看着即将有一场风暴过来,荒漠里面的风暴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死于沙尘暴。 想到这里,许老板心头火起,决定要把晓妮揪出来教训一番。他跑到石碑后面一看,没人! 当时许老板的冷汗就下来了,这地方除了石碑后面能藏人,就只有这方圆百米的风蚀巨岩了。可是这须臾之间,晓妮又怎么可能跑到那巨岩后面去呢? 许老板心下着急,加快步伐朝最近的一处风蚀岩跑去,边跑边喊,但声音被大风裹挟,微弱到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跑到那巨岩后面一看,却哪里有半个人影。 这时候许老板彻底慌了,也顾不得沙尘暴了,拼了命的在漫天黄沙中寻找女儿,然而只是徒劳无功。最后没办法,只得找了一处风蚀岩的凹陷处躲过这场风暴。 风暴平息,一切归于宁静,但女儿却没了,许老板急火攻心,差点一口鲜血吐死在当场。更为诡异的是,他发现那块石碑也不见了,之前那场风暴虽大,但绝不至于能够将石碑卷跑。 肯定是碰到什么妖邪之物了!念及此处,许老板是心如刀绞,却又心有不甘。如果找不到晓妮,不说家人会恨他一辈子,他自己的下半辈子也将在痛苦煎熬中度过。 许老板发下毒愿,找不到晓妮,情愿死在这异乡荒漠之中。于是一个人在沙漠里苦寻了四五天,耗尽了所有的水和食物,最后一头栽倒在沙漠中。 这个故事到了这里算是告一段落,至于许老板如何被救的,期间过程无需赘述。自从这件事情之后,许老板的老婆就跟他分居了,虽然没有离婚,但跟离婚也差不多。 许老板自己也是每天活在痛苦之中,无暇打理生意,一门心思地四处寻访高人,想要搞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心里也一直祈祷女儿还活着。他也企图找过相关部门帮忙,希望能够阻止一批专业人士进到罗布泊找寻消失的晓妮。但相关部门给出的答复却是,目前专家们对罗布泊的研究还没有进展,不能贸然进去。 对于那块石碑,他也找了许多专家看过,都表示没有见过那样的石碑,罗布泊的诡异事情太多了,许老板这事虽然悲惨,却也只能算是众多毫无头绪的诡异事件中的一件。 许老板这些年一个人四处漂泊,东西搬来搬去,当初拍石碑的那份胶卷也没有保存完好,照片也已经模糊泛黄。但心中的痛苦却是没有减轻分毫,为了减轻内心的痛苦,他一度选择皈依佛门,在杭州灵隐寺打坐修行。 后来又被迫还俗,灵隐寺的住持告诉他,四川的贡嘎雪山是由藏传佛教玛尔巴大师坐化而成,想要再见到女儿,则需前去拜山。倘若玛尔巴大师显灵,佛光乍现之日,即是父女重聚之时。 虽然许老板知道这佛光显灵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但人在绝望的时候,但凡有一点点希望,对人而言,都像是救命稻草一样。许老板就此来到了磨西镇,一住就是四年,每个月他都会抽出时间去贡嘎寺拜玛尔巴大师的金身。 可惜这四年中他没有见到过佛光,不过当地确有佛光显灵之说,而且传得绘声绘色,说是只要见到佛光,一切的灾病都会祛除,一切的苦难也将得到解脱。 许老板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反倒被一些山野神棍诓骗了不少钱财,我早已是心如死灰。但是那块石碑的样子,我是记忆犹新,今天上午看到你们拍的照片,又让我看到了希望,这种希望不是精神上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希望。 我佛慈悲,看来这一次真是佛祖显灵了,若不是天大的机缘,又如何能够让我遇见二位小哥呢?唉!十年了,我也不指望能够见到活人,只愿将她的尸骨收敛回故乡,落叶归根,也算对她母亲有所交代!” 我看许老板说着说着又要落泪,连忙岔开话头道:“许老板,您也不要太过悲伤,佛家不是说凡事有因必有果吗?我相信这件事情终将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或许您女儿至今还活得好好的也未可知。 我们也是因为一系列诡异之事才找到这块石碑,目前也是一团乱麻,不过您放心,只要我们破译了那石碑上的密符,如果跟新疆之事有一星半点的关系,我们一定告诉你。 如果佛祖慈悲,能够让我们找到您女儿晓妮,那也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功德之事。不过咱们这次去的那地方,实在太过于凶险,您还是打消跟我们同去的念头为好。 我们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这位叫孟无忧的年轻人,身世同样悲惨,最好救人于危难中,只要叫他得知了此事,他一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这话,发现孟无忧正冲我呲牙咧嘴挤眉弄眼,我心里暗暗发笑。许老板没有注意到我们的眼神交流,听完我这番话,感激不尽,连忙给我俩斟酒。 许老板一口酒下肚,低声问道:“两位刚才说那地方凶险的紧,难道是当地人谈之色变的黄泉沟?” 我一听心里十分惊讶,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许老板笑了笑说:“磨西镇这个地方,我还是了解的,除了黄泉沟,也没有什么凶险的所在了。” 我们遮遮掩掩了半天,还是叫许老板给道破了。却也难怪,黄泉沟之诡秘凶险,世人皆知,而离黄泉沟最近的有现代化城镇只有磨西镇,我们不可能舍近求远跑到这里来洗照片。 许老板接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二位的本事非常人所能及,那黄泉沟,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来去自如的,据说只有一个叫次仁的采药人才能在里面履险如夷。” 我心说咱们找的就是次仁老爹,而且老爹的那点秘密都已经被我们揭了个底朝天,这老家伙仗着千年阴兵诅咒而故弄玄虚,独吞这沟里的珍奇药材,视历年以来死去的探险人为无物,实在是居心叵测。 不过这话我们没有跟许老板说,我看天色已晚,就跟许老板说:“咱们这一次到黄泉沟,还只查到事情的冰山一角,接下来我们还要爬到雪山高处,后面的路或许更难走,倘若有命出来,咱们再叙不迟。” 说完就打算告辞许老板,去找个客栈住上一晚,等待明天花老爷子的回复。不过许老板说认识我们是天大的缘分,无论如何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立即掏出手机给我们定了两间上房。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睡梦中,花老爷子就打电话来了,开口就问我是哪年哪月哪日几时出生的。 我心里一炸,立刻就清醒过来了,果然那碑文跟我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我虽然知道我的生日,具体是哪个时辰出生的,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得问我妈才行。 花老爷子就叫我打电话问我妈,还说此事事关重大,不得有丝毫的误差。 想来我也有阵子没有打电话回家了,也不知道我爸妈现在过得怎么样,当即打了电话回去,在电话里先是问候了一下二老。这个时节家里正是收割晚稻的时候,我妈也没功夫跟我叙母子之情,直奔主题的问我打电话什么事。 为了不让她担心,我只好撒了个谎说:“最近公司给我们购买了福利,要填表格,出生日期这一栏,得具体到什么时辰,您儿子是什么时辰出生的?” 我妈想了想说:“我哪知道你是什么时辰出生的?只知道是早上太阳刚出来的时候,记得你出生之后,你爷爷还特意请了个算命先生给你做了本流年薄,那上面倒是有具体的出生时辰,不过这本流年薄不见了。 流年薄里说你的命比谁都好,这辈子非富即贵,你看你现在混得,书读一塌糊涂,也没个像样的工作,我看那算命先生说的话都是迷信,我也不指望你能非富即贵了,你能娶个媳妇儿结婚,别断了咱家香火就算是祖上积德了。” 我一听我妈这些絮叨的话就受不了,赶紧挂了电话给花老爷子回了过去。 只听花老爷子一个人沉吟道:“丙辰年丁酉月已酉日丁卯时,没错了,就是你!” 我被花老爷子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催促他别卖关子了,花老爷子这才说道:“碑文破译出来了,确实是一个诅咒,也可以说是一种古人的夙愿。原文念出来你也不一定懂,我就把大致的意思给你说一下吧! 这碑文上说,真龙虽死,但是天道有轮回,若干年之后,它将依附于一个纯阴之人而重获新生。” 但是具体会怎么样重获新生,碑文上面没有记载。 听花老爷子这么一说,我才明白,难怪他会问我的生辰八字,原来是想确定我是不是这碑文所说的纯阴之人。我又问老爷子:“这碑文所说的真龙,究竟是真的龙,还是某种巫术?如果这真龙重获新生了,我又会怎么样?” 花老爷子语气激动的说:“这上面没说,不过我相信等你们找到了句尨国,或许会有答案,以我们现有的认知来看,这应该是一种神秘而又古老的巫术。” 我说:“但是我身上已经隐约出现一条龙的形状了,什么巫术会这么厉害?” 花老爷子惊讶道:“真的吗?竟然有这样的事?看来句尨国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鬼神莫测,这一次你们即将揭开一个新的古文明的面纱,老夫在后方拭目以待!” 我对什么古文明没什么兴趣,一心只想着自己不要挂掉了就行。我就问花老爷子:“为什么我第一次看到墓碑上面的字符的时候,会感觉到它在动,但后面却又不动了?” 花老爷子说:“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天人感应啊,我估计因为你看了这块石碑,有某种东西被激活了,这些事情也只有等你们从四川回来才能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这块石碑上面不是有些符号是后面刻上去的吗?那是一个用八卦结合数字的密钥,不知道是用在哪里的,你先记着,乾二、坤四、离五、坎九。” 照花老爷子说的,我把密钥记了下来,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了,才跟孟无忧再次出发。 因为担心武阳他们在黄泉沟会有什么不测,我和孟无忧两个人脚程极快,半天时间就赶到了黄泉沟。一看,所有人都不见了! 我心里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怎么才一天的功夫,所有人都不见了,走之前可是说好了的,他们会在原地等我们。难道他们遭遇到了什么不测? 孟无忧叫我不要乱想,先四处找找看,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肯定会留下什么打斗的痕迹,如果是他们主动走的,也肯定会给我们留下线索。 我们绕着石碑找了一圈,除了已经烧成灰烬的火堆,再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 这样一通乱找,肯定不是办法,我和孟无忧就冷静下来。 一群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我脑袋里面回响起许老板的话,难道这石碑竟然如此诡异,只要见到它的人都会消失?想到这里我是不寒而栗,我们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他们会消失。如果是被梁渠攻击,现场肯定一片狼藉;如果是这些红色石头搞的鬼,至少现场会剩下一堆肉泥吧! 那么只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自己走掉了,而且走得很从容,并不是被迫的情况下走的。这样看来,他们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于是两个人又闷头找记号,这里除了红色的石头,就是那黑色的石碑,如果他们要留下记号,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块石碑了。我和孟无忧又上上下下的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什么记号。 最后还是孟无忧眼尖,发现石碑底下有几块石头排列不太正常,似乎有点过于规整了,于是把那几块石头扒开,果然看到石碑上面用白色记号笔写了一句话:“发现小鬼,往前走!”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头皮发麻,看来他们果然是遇到了什么叫做“小鬼”的东西,才主动离开此地的,但是这小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却因为走得匆忙,没有在碑上细说。 我问孟无忧道:“你干这行比我久,你说说,这小鬼是个什么东西?是鬼吗?” 孟无忧想了想说:“小鬼有很多种说法,调皮的小孩儿往往被叫做小鬼,死去不久阴魂不散的孩童亡灵也叫小鬼。 还有一种说法主要流传于东南亚地区,比如泰国等地,他们有养古曼童的习俗,用骨灰做成小孩的形状,找一些法师把因为堕胎死亡或者夭折的孩子的魂魄注入骨灰雕塑之内,他们那边叫做养古曼童,而我们这边叫做养小鬼。 不过他们养小鬼,大多都是为了保自己家人健康,算是一种祈福禳灾的行为。因为这些因堕胎或者夭折的小孩的魂魄,没有受到阳间的污染,也没有邪念,所以会以一种本性的善念来帮助养它的人。 当然也会有图谋不轨的人会养超过年龄的小鬼,比如你们之前在湘西碰到的红衣男孩,这孩子已经好几岁了,眼睛看过太多阳间的浊物,所以极难养出来为人所用,如果道法不够,很容易被小鬼反噬,到头来得不偿失。”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但一讲到鬼,我心里还是发怵,道门驱鬼辟邪之事,我是连皮毛都没有学到,每次都只能跟在武阳这些人的屁股后面跑。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管前面是小鬼还是大鬼,咱们都得追上去。 我很担心半路上出岔子,就问孟无忧知不知道怎么样来对付这种小鬼。孟无忧说:“我跟武阳不一样,他是属于真人派,而我是属于青乌派,简单来说,他更擅长于驱鬼辟邪,而我更擅长于给人看风水。” 我一听顿时觉得心灰意冷,问道:“也就是说你丫根本不会驱鬼?那你上次在猫儿洞里面用那一招百花齐放,将那落花洞女打得香消玉殒花容失色,是跟谁学的?” 孟无忧嘿嘿一笑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就武阳那几招,我随便看两眼就会了,上次在猫儿洞对付落花洞女,就是我之前在南京跟一个道人学了几招,然后结合一些自己的创新,怎么样?当时那烟花炸开的瞬间是不是很美?” 我没功夫跟他瞎贫,就激将他道:“你说武阳的本事,你随便看一眼就会?那待会儿见到武阳,我可得跟他说道说道,实在不行,让你俩切磋切磋怎么样?” 孟无忧听我这么说,果然怯了半分,嚅嗫道:“我那是夸张的说法,驱鬼辟邪之道,自古得有专门的传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学会的,光是掌握一个形还不行,还得掌握质,这质是什么?是心法口诀,再往上,又不是心法了,而是意念,意念所到之处,即会凝聚天地之正气,让鬼魅邪祟化为无形。” 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知是真是假,正疑惑间,只听孟无忧继续道:“不过道门三派向来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一些基本的驱鬼辟邪之道,我还是懂的,但要遇到特别厉害的,就不好说了,这方面我的道行确实不如武阳。 但术业有专攻,你要问到风水之道堪舆之道,他肯定不如我!” 孟无忧这人好面子,即便承认自己某一方面不如别人,却也要在另一方面胜过别人。这一点虽然有些虚荣,但也不似为一种可爱。 对于他的这番言论,我是一笑置之。为了能够在天黑之前追上他们,当下只得马不停蹄的往前赶。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两个人一直走到将近天黑时分,红石滩依然看不到尽头,两边悬崖壁立,时有不知名的鸟类在上空盘旋鸣叫,清脆的叫声回响在整个山谷,显得空旷而又诡异。 正不知这群人究竟去了哪里,孟无忧突然叫了一声说:“棉花,你看!” 我朝孟无忧所指方向看过去,发现在西侧的密林之中,竟然有座古代建筑,因为被古树遮掩,看不到全貌,只能看到小部分的飞檐残瓦。 看到这个依山崖而建的古建筑,我心中的疑虑也打消了一些,说明咱们之前的推测没错,这黄泉沟里面果然是住过人的。那条古道应该也是直通这里,只不过古道很大一部分都被树林里的泥土落叶掩埋,轻易看不到。 我们走到近处一看,发现很像是秦汉时期才有的建筑格局,台基足有七八米高,材料采用大块的麻石,垒砌成梯形,上面是木结构的亭台楼阁。 两边阙台上的楼阁已经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木料,那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就位于阙台之后,被一段残破的城墙围了起来,从外面看过去,只见屋脊上塑有二龙戏珠的雕塑。 城门破败洞开,一只巨大的石雕龙头悬于上方,看上去凶神恶煞栩栩如生,似乎在警告外人不要踏足此地。 我和孟无忧自然不会被一个石雕所吓到,而且武阳一行人很可能就在这宫殿里面。于是两个人一边警惕着一边走了进去。这座宫殿式的屋宇经历了上千年的风雨,如今看来已经残破不堪,到处都是蛛网,和倒塌的石柱木梁。 这个时候太阳已近落山,而这宫殿又是背靠西山悬崖,宫殿内部的光线很暗,我和孟无忧打开手电慢慢朝宫殿深处走去。我虽然对古代建筑了解不多,但仅有的一点历史知识告诉我,这种宫殿绝非寻常百姓能住的,而且城外设有阙台,这可是皇帝的配置。 难道这里竟是句尨国的遗址?据花老爷子的研究,句尨国应该是战国晚期盘踞云贵川地区的一个小国,虽地域广阔,却十分闭塞。而且盛行巫术,有许多奇人异士。 孟无忧说:“棉花,你知道这句尨国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古时候这尨字跟龙字相通,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这宫殿里头到处都是龙的雕刻,可见句尨国是以龙为图腾的。” 我抬眼一看,这宫殿中的梁柱上,都刻着龙,龙身分五彩,虽然落满了灰尘,却依然挡不住那股呼之欲出的气势。我不敢多看,只想找到武阳等人再做计较。 这宫殿上首是一个龙头椅,龙口大张,雕琢得金碧辉煌。左右六根龙须犹如六条随风飞舞的彩带,极富动感。龙舌半伸,恰好形成一个供人坐的形状,两边龙牙呲出,形成左右两个扶手。 这应该是句尨国国王的专座,看来这个国家对龙的崇拜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虽然中国历朝皇帝都是穿龙袍坐龙椅,但绝不至于将整个座椅雕成龙头的样式。这种花俏的做法,倒有几分像草莽英雄魔教头领的作风。 正想看这大殿后面有没有什么通道,突然发现那龙头椅的舌头部分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立刻掏出手枪对准那颗龙头。孟无忧也拿出79式在一旁严阵以待。 我心想他妈的大王外出小鬼跳梁,这年头连椅子都能成精了。正想着要不要开一枪先发制人,没想到那龙舌往上一翘,武阳从里面钻了出来,接着是花悦容和小青天。 我心下大喜,原来这几个人跑到这龙头椅下面去了,看来这龙头椅不仅仅是皇帝老儿的专座,还是一处通往密室的入口。 花悦容的伤还没有好全,动作很迟缓,我和孟无忧赶紧上去把她扶了出来。 我就问他们怎么回事。怎么次仁老爹不见了? 花悦容说:“你们离开之后的当天晚上,我们听到贡嘎山方向传来一阵小孩的哭笑声,我们觉得很奇怪,怎么这小孩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小青天主张静观其变,听声音可能只是一般的孤魂野鬼,不必旁生枝节,念一段驱魔咒,不让那小鬼扰乱心神就可以了。但是武阳主张要前去看一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如果情况不对咱们再回来不迟。 于是最终三个人抛硬币决定,正面走,反面留,结果抛出来的是正面。因为担心你们到了石碑处之后找不到我们,所以在石碑上留了信息。这才一路追寻那小鬼的声音跑过来,并发现了这处宫殿建筑。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次仁老爹却趁乱划破绳索跑掉了。他可能对这个地方很熟悉,直接走了这龙头椅下面的暗道,结果我们跑下去一看,里面岔路太多了,而且都很雷同,我们三个差一点就走散了,在下面迷了很久的路,最后终于回到龙头椅这里。 因为担心你们找不到,这才决定出来先和你们会合。想不到你们来得如此之快,我们刚一出来就碰到你们了。” 小青天忙问我石碑碑文破译的情况怎么样,我就把在磨西镇的经过跟他一说,小青天想了想,叫我把衣服脱了,如果他没有猜错,我背上的那条龙已经完全显现出来了。 我赶紧脱下衣服,他们几个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条龙已经鳞须俱现,犹如要从我背上跳出来一般,不过这龙的眼睛是闭着的,似乎正在酣睡。 我心中惊惧,问小青天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青天道:“古代有种巫术,据说可以将上古神话中的生物通过蛊术来使其复活,也是《神州邪术记》中的一种,不过这种蛊术从来没有人施展过,书上对其描述也是一笔带过。眼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这条龙从你身上弄下来,否则一旦你被这龙吸饱了精血,你也就活不了了。” 听小青天这么一说,孟无忧也想到了什么,说道:“自古有阴必有阳,阴阳相对乃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我看必然还有一个纯阳之人,被阳龙附身,这样一阴一阳,将会造成一场天下的大变。” 说话间,突然听到大殿深处一声响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五个人立刻掏出身上的枪支戒备。 从我一脚踏进这宫殿起,我就感觉这大殿里面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环伺在阴暗之处,但是拿手电去照却又什么都看不到,只好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在作怪。这会儿听到响动,才知道刚才的直觉是对的。 难道是次仁老爹?想想又觉得不对,老爹已经跑到龙头椅下面的密室中去了,就算他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寻我们的晦气,也不可能就在这大殿内动手。 被这声响动一惊扰,五支手电齐刷刷的照向大殿后方,但那里除了几片从屋顶掉下来的残瓦,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龙头椅的后面是一扇古朴的木质屏风,雕了许多龙的形象在上面,因为年月太久,看上去木质发黑,估计一碰就会碎成齑粉。屏风上面有许多细碎的镂空孔洞,透过这些孔洞,影影绰绰的看到似乎有个庞大的影子立在这屏风之后。 武阳一马当先,一手举着狼眼手电,一手握着枪,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屏风之后。才一打照面,手起处一梭子弹已经打了出去。 我一看情知非同小可,能够让武阳想也不想就下杀手的,对方一定也极其厉害。当下同另外几个人绕到屏风后一看,吓得我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当场。 这他妈分明就是一头熊啊!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而是一只梁渠,看这体型,绝对是这山里的梁渠大王了,两只眼睛像是两个大灯泡,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发着如血般的红光。 不知道这只梁渠是跟着武阳几个来到这里还是事先就藏在此处想要伺机暴起伤人。看来这只梁渠还颇有谋略,懂得韬光养晦之道,估计它事先已经知道了我们几个的厉害,不敢轻敌。 这只梁渠大王被五只手电照着,眼睛先自花了,只得拿手去遮双眼,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数十发子弹已经打在它身上。这梁渠可能自打出生之日起就没吃过这种亏,连忙退了几步,一弓身,从地上弹起,跳到了殿顶一根横梁上。 这一下把我们都看呆了,这大殿屋顶是个歇山结构,当时的宫殿建筑讲究宽阔大气,大殿的屋檐处都有五六米高,而大殿中央至少有十几米。这梁渠跳跃之处,目测至少有七八米,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而跃上横梁,中间不借助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这样的弹跳比起虎豹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在跳跃之前,这梁渠已经中了十几发子弹了,然而这一条浑如没事一样。 我们几个情知其中险恶,眼下只能用火力将其压制住,能够一下打死更好,即便打不死,也让它惧怕三分,不敢轻易出手来犯。 那梁渠躲在殿顶昏暗之处,刚落稳身形,几发子弹便带着火光射了过去。然而子弹虽快,梁渠的速度竟然也毫不逊色,黑影闪处,那梁渠便窜到了另外一根横梁上。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妙,这玩意儿跑得太快了,我们的手电都跟不上,更别说命中了。正惊魂未定,突然感觉头顶一阵风,接着身体被一股奇大的力量掀了出去,整个人撞到一根柱子上。 那柱子上刻了一个飞龙在天,凹凸不平,这一下撞过去,直撞得我肚子里面翻江倒海,肋骨都差点给撞断,掉在地上,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幸亏我后面背了一个小行囊,抵挡了那梁渠的一攻,但那梁渠的指甲何其厉害,背后的行囊虽是救了我一命,却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里面的一些细碎装备都掉了出来,其中有一个小的煤气罐,“哐当”一声滚落到那梁渠的脚下。 我脑中灵光一闪,抬手就冲着那煤气罐开了一枪。 满以为这一下可以将那煤气罐给打爆,炸死那只凶狠狡猾的梁渠,但我高估了自己的枪法,这一枪根本没打着,反倒是惊了对方。 那梁渠一弓身,又想直上直下的跳到横梁上。我心里焦急,正准备胡乱射击,却听到一声枪响,响声未落,只见那煤气罐竟然爆炸了。随着一阵耀眼的火光和爆炸声,那梁渠足足被掀翻出去两三米远,大叫一声,窜入了黑暗角落。 原来是离我三四米远的花悦容,明白了我的企图,抬手一枪打爆了煤气罐。这娘们也当真厉害,枪法竟然这么准。 正不知那梁渠躲到了何处,却听到殿顶传来梁柱断裂之声,闻之令人心惊。这些木头在这大殿中承重了上千年,本就已经腐朽不堪,刚才又被我们用枪扫射了一通,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塌将下来。 眼下不容多想,只听小青天发了一声喊:“全体撤退,撤到红石滩!” 几个人立刻从大殿中撤了出来,一边撤退,一边朝大殿中胡乱射击。那只杀红眼的梁渠怎肯善罢甘休,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啸,只见大殿四周以及殿顶,迅速钻出了无数只小梁渠。 无需提醒,所有人都朝着大殿中那几根柱子射击,想要把殿顶给掀下来,压死那只暴怒的梁渠,无奈那殿顶的木结构虽然腐朽,却卯榫结合的异常牢固,一时半刻之间竟也射不倒它。 花悦容见大殿欲倒而未倒,为了节省弹药,只得叫道:“别开枪了,跑!” 说时迟那时快,那只被我们弹药压制的梁渠趁着我们火力稍减,犹如离弦之箭从里面冲了出来。四周的梁渠仗着首领的骁勇,也纷纷朝我们奔来。 刚要冲上红石滩,却见小青天一摆手,示意我们停下。我心里一紧,难道前面有什么危险? 这一通乱跑,我也没有注意前面有什么情况,这会儿顺着小青天所指方向一看,只见对面悬崖上黑沉沉的横着许多方形物件。 花悦容最先反应过来,奇道:“僰人悬棺?” 我不知道僰人悬棺是个什么东西,但总归无非是些棺材。按说我们也不会被这些棺材给唬住,但仔细一瞧,那悬棺与悬棺之间,似乎有人影晃动。 难道是棺材里面的尸体诈尸了不成,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诈尸? 孟无忧眼尖,说道:“不是诈尸,是有人从悬崖上攀绳而下。” 话音刚落,几发子弹便呼啸而来,射到我们脚边。孟无忧骂了一声:“操他大爷的,是来寻咱们晦气的!” 几个人兵分两路,分别躲在了两边阙台后面。 这可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看来我们这一次只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趁着那些梁渠还没有赶到,众人赶紧填足了弹药。 孟无忧唰的一声,将霹雳双雄分成两截,眉宇之间似有兴奋之色。我心想真他妈跟武阳一样是个疯子,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我心中倒是略微安心,情况越是复杂,我们越需要冷静,倘若内心先自怯了,肯定死得很惨。 刚才被悬崖上那些人一番射击,我们几个慌不择路,仓促之间分成的两小队,实力上有些悬殊。我和孟无忧两个人在左侧,而十米开外的右侧则是另外三个人,很明显我们这边不占优势。 孟无忧一边虎视着对面即将冲上来的梁渠,一边对我说:“小棉花,一会儿你专门对付外面那群人,我来对付这些畜生。咱们两一个都不能有闪失,否则就全完了!” 我被他言语间的镇定所激励,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豪气云天的勇气,说道:“放心吧,外面那些草包不在话下,你只管给那些梁渠剥皮,一会儿打完之后,咱们烤梁渠肉来吃!” 孟无忧听我这么一说,哈哈大笑。我偷眼一喵右边,另外三个人也如我们这般计划,花悦容和小青天蹲下来对付外面那群不明身份的袭击者,武阳单独对付那些梁渠。 本来以为那些从悬崖上攀绳而下的人不会那么快下到崖底,即便是下到了崖底,也需要度过那条河流才能抵达红石滩。没想到那些人装备好生精良,几根攀岩锁射到红石滩上,连接着悬崖上的攀岩绳,形成了一个斜面,直接掠过了那条河。 不等他们落到红石滩,几个人便开枪朝他们招呼。对方也不含糊,一边沿绳而降一边开枪,就这样交上火了。 而对面的梁渠也是转眼即到,孟无忧已经挥舞起手中的霹雳双雄,杀退了几只逼近的梁渠。而武阳那边则是枪声大作,那只为首的大梁渠,左右闪躲开武阳的子弹,以z字形迅速腾挪到武阳跟前。 饶是武阳有着通天的本事和一身的虎胆,却也敌不住那只梁渠的攻势。眼看着那梁渠将要扑倒武阳,后者背靠着阙台的石基突然向上一跃,竟然躲过了这梁渠的雷霆一扑。那梁渠见扑了个空,当即转而朝旁边的花悦容扑去。 武阳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借这一跃之势凌空而下骑到了那梁渠的脖子上,一人一兽滚做了一团。 现在视野开阔,那只梁渠比之前看得分明,强健的体魄犹如麒麟一般,武阳被其压在身下,连根头发都看不到了。我正担心武阳的安危,身边突然一阵石屑溅开。 我心头火气,他妈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刚一照面就下杀手,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吗? 现在被对方火力压制根本没法露头,只好抽冷子把枪伸出去胡乱开枪,也不知道打没打着。前面的梁渠越来越多,如果一齐涌上来,咱们火力就算再强也会被他们撕成碎片。正没理会处,一只梁渠已经从阙台上跳到我腿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张口便在我大腿上咬了一口。 孟无忧正在跟另外几只梁渠缠斗,根本无暇顾及我这边,我心中绝望至极,抬手一枪将那只咬我的梁渠打死。却发现上面又跳下两只,我心里一凉,完了,这回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无力回天了。 手里的子弹也打光了,后悔没有给自己留一颗光荣弹,这样被这些畜生活活咬死实在痛苦,正打算一头把自己给撞死,却听到耳边“嗷嗷”之声大作。 抬眼一看,数不清的猴子自旁边的莽林之中奔来。我心中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难道是咱们之前放生的那几只猴子赶来报恩了? 还真让我给猜着了,转眼之间,那些猴子已经和梁渠们厮打在了一起。 我心中大喜,这可真是齐天大圣显灵了,看来人还是得多做善事。孟无忧不知道我们之前放生猴子这一节,当下看得呆了,忙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高人相助,引来这些猴子来助阵。 我说:“狗屁高人,这些猴子都是老子请来的!” 孟无忧一听更加不可思议,说道:“我操,小棉花,看不出你还有这么些猴兄猴弟,你他娘的难道是齐天大圣转世?不对啊,齐天大圣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没理由转世为凡人啊!” 我骂道:“别他娘的废话了,先对付那些人再说!” 估计那些人也没有想到一下来就会遇到如此混战的局面,刚越过红石滩,就有好些梁渠缠了上去,在它们眼里,不管是咱们还是那些穿着黑衣不明身份的人,都是送上门来的美食。 孟无忧收起霹雳双雄,换成手枪,想要趁着混乱撂倒对方几个人再说。 对方一共有八个人,因为事发突然,瞬间被那些梁渠咬死了两个。等于现在就比咱们多了一个人,论实力跟咱们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看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不过现在一片混战,还真没法下手,只得先把周围的几只梁渠打死,好在现在有这些猴子助阵,等彻底料理完了这些梁渠,再来对付那几个人也不迟。 我抬眼一看,发现有些不太对劲,那红石滩的上空,隐隐起了一层红色的雾气,难道是晚霞?定睛一看不对,哪有东边起晚霞的。一瞬间我想起了小青天的那个故事,难道是蚀骨红尘? 错不了,肯定是那玩意儿,那些细微如同灰尘的玩意儿,单个的看不见,但聚到一起却能形成红雾般的效果。 还没等我喊出声来,靠近红石滩的几只梁渠已经倒地挣扎起来,另外有三个人也开始浑身抓挠。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转瞬间,那几个人便已化作一滩肉泥。那些梁渠估计也不是第一次中招了,再也无心和我们纠缠,一窝蜂似的四散逃开。 小青天喊道:“快进密室!” 这一下事发突然,这些红尘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全部唤醒了,这东西比起猛兽更不好对付,眼下没有找到破解之法,只得避其锋芒。随着小青天一声呐喊,几个人迅速朝大殿内跑去,剩下那四个黑衣人也明白过来了,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只有跟着我们才能保命。 大殿里面虽然已经是一片漆黑,但我们因为来过一次,几个人打开狼眼手电直奔龙头椅。武阳给小青天打亮,后者两手握住右边的龙牙转了几圈,龙舌才得以开启,一条黑漆漆的暗道呈现出来。 孟无忧一马当先,接着是花悦容和我鱼贯而入。里面一条石阶延伸向下,足有近百米长,大概两三米宽,和之前的古道一样采用麻石铺就。孟无忧进来之后先是站到一边,让我和花悦容先下去。 我不明白他想干嘛,但眼下没有时间多问,只好快步向台阶下面跑去。我一边往下跑,一边往后面看,只见一个黑衣人钻了进来,孟无忧立刻拿枪顶住那人的脑袋。 那人被孟无忧抓住,丝毫不敢反抗,现在想要活命,只能是乖乖听任我们的摆布。 没等武阳进来,我就听到殿内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心里一惊,难道是武阳和小青天中招了? 正想跑出去看看,武阳和小青天已经一前一后钻了进来,后面还有个黑衣人想要跟进来,小青天甩手就是一枪,直接将那人轰了出去,一转旁边的机括,龙舌门就算关上了。 我心中稍安,几个人便沿阶下到了底部。环顾之下,之见这个石室约几十见方,上首和左右各有一条甬道不知道通向何方。 为了保险起见,孟无忧和武阳先用绳子将那个黑衣人绑了,因为汲取了次仁老爹的教训,这一次绑得格外紧。那人死里逃生,能够活下来已经觉得是万幸了,知道自己落到了咱们手中,虽然不知道我们这伙人中其他几个人的手段如何,但小青天刚刚杀了他们一个人,连眼睛都没带眨一下,只得乖乖束手就擒。 花悦容忙检查几个人的伤口,除了我被那梁渠一口咬得很重,其他几个都只有轻微抓伤。花悦容赶紧给我注射疫苗包扎伤口,我看小青天在一边神色颇为怪异,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正想问他,却见他脸色发紫,似乎在极力的憋着什么。 我知道肯定有什么问题,忙叫花悦容先不要给我包扎了。 小青天语气艰难的说道:“各位,我好像中招了,你们快走,这边全部都是一些密封的石室,为了不连累大家,我得去里面待上一阵,如果有缘,咱们再见!” 说完也不管我们同意不同意,直接朝左边的甬道跑去。 我心里很是纳闷,小青天这话怎么听着像是临终遗言一样,难道他中了红尘的招?当下不容多想,不管他是不是中了蚀骨红尘,我们也不能抛下他不管,立即追了上去。 谁知道小青天速度极快,瞬间便闪进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石室,我们来不及阻止,那石门在沉重的“咔咔”声中就合上了。 石门刚一合上,就听到里面一声枪响。当时我脑袋就懵了,小青天自杀了? 我双腿一软,差点就坐到了地上。这个时候我脑袋里面已经彻底空白了,小青天就这么死了?我看那石门旁边有一个凸起的龙头石块,似乎是个开启石门的机括,伸手就要去按。武阳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说:“不要打开,否则大家全都会死!” 我这个时候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朝武阳吼道:“放你娘的狗屁,你怎么知道就会死,再说小青天死没死还不一定呢,那一声枪响,说不定是冲石室里面的什么东西开的,你想抛下他不成?” 武阳也不说话,直接一巴掌扇了过来,扇得我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一下我心里更火了,冲上去就要跟他厮打,孟无忧赶紧拉住我。 花悦容喊道:“别吵了!几个大男人,遇到点事情就要自己人打自己人,你们不觉得害臊吗?” 武阳这一巴掌,虽然扇得我七窍生烟,神智总算清醒下来,他是担心我情绪过于激动得了失心疯。可心中依然不能接受眼前这个现实,小青天就这么死了?这么强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死?我曾经想过我会死,或者花悦容会死,就是没有想过小青天会死,而且是如此决绝的死法。 一瞬间我只想回长沙,可是现在外面已经被红尘给包围了,如果不把那些蚀骨红尘给解决,我们连出去都难,更别提回到长沙了。 花悦容安慰了大伙儿几句,说眼下咱们只有继续走下去,才对得起小青天。孟无忧担心我们中间还有人中了招,就挨个问我们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或者觉得身上很痒之类的。 确定了剩下的人都没有中招,才决定往前走。 武阳查看了一下这个甬道的构造,两边的石室似乎都是用来关押犯人的,里面都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尸体,这些尸体都已经只剩下骨架了,经年累月的暴露在这地下密室中,尸骨已经发黑了,空气中有股难闻的腐败气息。 孟无忧见大家都有些颓靡,说道:“这个地方每个石室都是尸体,虽然已经过了上千年之久,但恐怕这里面的尸气并没有散出去,大家戴好防毒面具,以防万一。” 说完从装备里面掏出四个防毒面具出来,让大伙儿戴上。这种防毒面具从造型上来讲是半防护式的,只能遮住嘴巴和鼻孔。 我正摆弄手中的防毒面具,只听那黑衣人开口道:“我说各位,能不能也给我一个面具?” 孟无忧带着面具,声音有些变样,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他娘的还好意思找我们讨要面具?我没把你一枪打死就算是给你面子了,正好拿你试试这地下密室的空气,如果你吸了这些空气没事,那算你运气好,咱们也就不用戴这劳什子面具了,倘若你挂了,那是你撞了霉运,做了一回咱们的小白鼠,咱们这些人得救了,你也算是胜造七级浮屠,人之将死,你就算做点好事吧,别他妈不知好歹!”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们抓我,无非就是想从我嘴里知道点什么,我还真就告诉你,这帮人就是我组织的,我知道好些你们不知道的事,咱们不妨谈谈条件?” 听到这话,孟无忧一巴掌就扇了过去,骂道:“都他妈成俘虏了还这么嚣张,不让你尝尝你孟爷的厉害,你是不知道服字怎么写是不是,我告诉你,孟爷我现在没工夫整你,等咱们一会儿吃饱喝足有了力气,我再好好收拾你,到时候不用我问你,你自己就得全招!” 这黑衣人见孟无忧如此凶神恶煞,也就不说话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这个时候去招惹对方。 我对这个黑衣人也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们一通搅合,小青天断然不会死。想到这里,我简直想掏出大黑星,一枪把这家伙给崩了,但我没过惯刀头舔血的生活,根本凶狠不起来,只得由孟无忧来冒凶充狠对付他。 花悦容见大家都戴好了面具,就说:“此地不宜久留,要休息也得到旁边的屋子去休息,我们之前探查过了,旁边有个跟上面一样的宫殿,只是规模略小,经过中间那条甬道就是。” 我一听奇道:“怎么这地下密室中会有宫殿?该不是一处灵殿吧?” 花悦容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之前因为一心想要抓住小鬼和追次仁老爹,没有进去查看,不管怎么样,待在那宫殿总比在这里闻着这些尸气要强。” 我们一听有点道理,于是相互搀扶着朝旁边那条甬道走去。 中间那条甬道,比起左边的监狱般的石室通道要规整得多,两边都设有油灯。 那灯盏也是用青铜做成龙头的形状,只是这油灯的承盘里面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只剩下铜绿斑驳的灯柱嵌在墙体上。 再看那甬道墙上,两边各是一副壁画,壁画的内容倒也简单,一边一条巨龙,从头到尾充斥着整整两面墙。左边除了龙,还有海水江崖,俨然是一副苍龙出海图,右边的点缀之物则是一朵朵的祥云,还有古松山岩,正是飞龙在天。 两条龙的眼睛各由一颗珠宝镶嵌,在狼眼手电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犹如在冲我们眨眼一般。被这龙眼一看,我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似乎曾经来过这里,那时候我举着一支火把,在这甬道之中穿过,两条龙的眼睛也是如现在这般盯着我。 我心中一惊,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似曾相识感?而且还如此真实?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我甚至来不及去揣摩。见再也找不回这种感觉,心中也不再多想,据说很多人都有过这种感觉,现代科学给这种感觉取了一个专门的名词,叫做即视感。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走过这条甬道,前面果然是一座宝殿,飞檐斗拱,紫柱金梁,比之外面的那个宫殿,除了规模略小,其做工之精细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宝殿前面是一个庭院,庭院两边各自放了两个铁盆,锈迹斑斑,造型有些奇怪,铁盆四周生有四片铁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按说如果是盛水之用,应该也不会用铁盆,铁遇水易生锈,天底下谁都知道。难道是古代的花盆?只是里面的花已经死了,仅剩下一个铁盆。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我就想凑上去仔细看看,刚走几步,就闻到了一股臭味,连防毒面具都无法完全隔除。 孟无忧也闻到了这股臭味,提醒我们道:“大家小心点,好像这附近有什么东西腐烂了!” 我又上前走了两步,这股臭味更浓了,很像是什么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妙,妈的这两个铁盆里该不会放了什么人的尸体吧?难不成是一口竖井式的铁棺椁? 正想过去一看究竟,花悦容突然叫道:“别过去,那东西碰不得!” 我赶紧缩了回来,忙问花悦容那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如此恶臭? 花悦容也不太确定,说道:“这东西不是什么铁盆铜盆,更不是棺椁,而是一种花,叫做尸花,能够散发出尸臭味来捕食一些蚊虫苍蝇之类的,其消化系统非常发达,只要一有生物碰到它,四片花瓣就迅速合拢。 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花瓣上有许多细如发丝的花刺,一旦捕获食物,就会利用这些细密的花刺将毒液注入猎物的体内,不出几秒钟,猎物就会全身麻痹。 这种尸花一般只有在亚马逊原始丛林里才有,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左右各一株,一看就是人为种植的。” 孟无忧问道:“这尸花的气味如此难闻,该不会有毒吧?” 花悦容说:“不会,不过在南美地区,许多丛林里面的部落会视这种花为不详之物,只要是看到这种尸花,就会把它连根挖起,然后架在火上烧,直到烧成灰烬。所以这种尸花现在已经非常少见了,只有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能偶尔见到一两株。” 我想了想,问道:“这花为什么会被视为不详之物呢?就因为它能散发尸臭?长得也不好看,还有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名字?” 花悦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难保不是有人用这花来施展什么邪术。我修习植物学的时候,只对这花的形态特征有一些粗略的了解,那都是出于科研的目的。对于其他歪门邪道的东西,我不感兴趣,也没去深挖了解。” 孟无忧说道:“容姐姐,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你这叫好读书而不求甚解,当初你要是多了解一点关于这尸花的信息,咱们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不是,现在好了,这花肯定是别人施了什么邪术而种在这里的,这花本身就很邪性,再加上有不法分子对其加以利用,难对付得很呐!” 孟无忧说着又用胳膊肘碰了碰武阳,接着道:“武阳兄,你们真人派不是一向对这些邪门歪道的事情都很了解的吗?你仔细想想,这玩意儿是不是能够用什么邪术加持一下,你要是想不出,我可得说你不学无术了啊!” 武阳根本不搭理他,只是看着那尸花发愣,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家伙一向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自打进了这黄泉沟,他的话就更少了。 但我知道他骨子里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刚才小青天的一场变故,虽然他保持高度的理性制止了我打开那道石门,但他内心肯定也是非常难受。 孟无忧可能也是想要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现在整个气氛确实太压抑了,自从下到这地底,我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加上小青天的死,让本来就紧张的氛围又增添了许多悲痛,我很担心我们几个人的精神会出问题。 所以听到孟无忧这么一通瞎贫,我心里感到一丝放松,顺着他的话说道:“你他娘的才不学无术呢,这花长在这里,没长腿,只要你别手欠去碰它,就算有什么邪术,也奈何不了咱,我看大家还是不要多想,先进屋再说,保不准这是敌人的疑兵之计!” 其实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花悦容竟然赞同我的看法,当即决定不要去管这两盆尸花,先进殿休整。 走进一看,这门居然上锁了! 门上面挂的是一把古代青铜锁,我用手电一照,发现这锁并没有锈得很厉害,两端甚至还有一丝温润的包浆。这铜器和玉器一样,只有长期使用,才能产生这种温润的包浆效果。 难道说这里面还住了人?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次仁老爹,这黄泉沟这么多年都只有次仁一族能够在此通行,除了他能够下到这地下密室,别人决计到不了。 花悦容道:“很有可能,次仁老爹之前被我们一通猛追,根本来不及开门进到这屋里,只好先躲到其他地方。” 孟无忧一听,骂道:“妈的这老家伙,倒是挺会享受啊,这么大个地下宝殿,就给他一个人住,我先说好了啊,一会儿要是抓到这老家伙,谁也别拦着我,我先揍他个一佛出世二佛升仙再做理会。” 我接口道:“行,一会儿咱谁都不拦着,不过我看老家伙城府极深,而且那身上的肌肉,一条条跟钢筋似的,真要单练,你还不一定练得过人家!” 孟无忧哼了一声:“小瞧人是不是?我先把他这锁给拆了,看看这老家伙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值钱的宝贝,老家伙这么爱财,要是看到咱们打他宝贝的主意,肯定忍不住要出来,棉花,你就瞧好吧,孟爷我给你来一出‘诱敌深入’!” 说着孟无忧就把他那霹雳双雄握到了手上,这霹雳双雄一般情况下都是合并在一起,形成一根沉重的青铜棍,可劈可砸,对付这把小锁可谓是易如反掌。 只见孟无忧提起铜棍,朝那门锁砸去,棍势沉猛,随着一身清脆的金属交击之声,铜锁应声落地。 我将门一推,那雕花老木门“咯吱”一声响,一行人就跨过门槛,来到了殿内。 为了以防万一,进门之后,四个人立即靠成一个小方队,我用手电戒备宝殿的左侧,孟无忧戒备右侧,花悦容朝前,武阳殿后。从我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左侧墙壁上有大量的壁画,至于具体画了些什么,因为距离过远而看不清楚。 见四下里并没有什么异状,于是花悦容撤销队形,各自分散查看。 原来这是一个祭祀用的庙宇,最中间供的是一条龙,那龙像塑得是光华夺目,龙身分七彩,红黄蓝绿青橙紫,造型虬结盘旋,龙的面部表情狰狞,如铜铃般的圆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龙的四周,都是一些幡旗,用整匹的绸缎织成,上面绣的也是龙形图案。龙像下面摆放着一张香案,上面设有香炉烛台以及其他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贡品,香炉下面,摆放了三个陶罐,其中两个还很完好,但是左边那个却打碎了。 不知道这陶罐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我就上去看那个被打破了的陶罐,发现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那陶罐内壁上画了许多八卦的符号,还有一些像是辰州符的写法。两外两个密封的陶罐上面像封条一样贴了两道符。 我对道术虽然并不懂行,但之前在长沙跟武阳到处跑,也看到过一些事情。如今见到这两个陶罐,我就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我们之前在学校破那个冤死女鬼案的时候,那个山脚下被封起来的小房子里,就有像这么一个罐子,也是用符纸镇住的,后来被两个学生给打翻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浑身一颤,难道这里面是镇的什么冤魂?那这个破掉了的罐子,是不是意味着有东西从里面出来了? 武阳这会儿也在旁边看着,我正打算问他,他却突然开口道:“是红衣女孩!” 我一下就呆住了,心中极为惊愕,忙问他怎么知道是红衣女孩。武阳指了指那陶罐内壁上的一些符号说:“这上面有她的生辰八字!” 我仔细看了看,那上面的符号歪歪扭扭,不知道到底写了些什么,不过既然武阳这么说,必然是有他的道理,但是看他的样子,并不怎么紧张,估计他压根没有把这红衣女孩小鬼放在眼里。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搞清楚,为什么红衣女孩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用罐子装起来,而这陶罐为什么又破了? 还有一个问题让人琢磨不透,这三个罐子放在这祭拜龙的庙宇里面做什么?而且摆放的井然有序,绝对不是随意放在这里的。 这个龙的塑像也很诡异,按照中国的传统文化来讲,凡事关于龙的祭祀,其形象都是拟人的,也就是说在古人的概念里,龙都是神仙,而神仙在凡间都是人的形象,很少有以这神仙的原型做祭祀塑像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花悦容说道:“看来我爷爷的说得不错,这世界上恐怕还真有龙这种东西,这里的许多壁画都跟龙有关,而且这条龙的神像,刻画得惟妙惟肖,应该是龙的原型。” 正准备仔细去看看壁画上的内容,腿上的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刚才小青天的变故来得太突然,我脑袋里面一直浑浑噩噩,连腿上的伤都没感觉到痛,这会儿心情刚一平复,痛感便随即发作。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眼下只能稍做整修了,好在这个庙里面暂时安全,能够给我们提供喘息的机会。 花悦容的腿伤还没好,坐在一边看着那个被我们俘虏的黑衣人,孟无忧则过来给我包扎伤口。 这家伙毛手毛脚,痛得我直吸凉气,嘴上还不忘奚落道:“我说小棉花,这点伤口算什么?想当年哥在南京一个人闯荡江湖,最险恶的一次,直接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我哼都没有哼一声!” 我一边咬紧牙关一边骂道:“你他娘的就吹吧,关二爷撒谎不脸红,有本事让我砍你一刀试试……”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孟无忧就用纱布使劲给我打了个结,伤口一紧,疼得我差点昏死过去。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了看我们几个残兵败将,一个个面色惊惶,身上的衣服也是褴褛不堪,就我们这模样,走出去都不用化妆,直接就会有人朝我们丢硬币了。 孟无忧给我包扎完伤口,又过去把那黑衣人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搜了出来。这家伙也带了个背包,里面的装备比我们还要精良,一把ak47一把手枪,甚至还有两个那种地瓜手雷,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照片,上面正是武阳身上的龙骨。 孟无忧看了看说:“武阳,这些家伙是冲着你的龙骨来的,怎么样?现在审还是待会儿审?” 武阳看了看另外几个人,说:“让我先检查一下,大家都累了,如果我检查完没问题,就留到明天再审。” 孟无忧道:“我都检查过了,身上除了这点东西啥也没有,不过裤裆没搜,要不,你来搜?” 这家伙以为武阳信不过他,故意讲这些流氓话呛武阳,武阳自然不会跟他贫嘴,但我立刻明白了武阳的意思,之前咱们在茶马古道抓到的人,也是这般打扮,不过那人被下了蛊,审了不到几句,就挂了。 这会儿武阳说要检查,肯定是想检查这个人有没有中蛊。 孟无忧因为不知道我们之前的那些经历,因此误会了,我就跟他简单说了一下。孟无忧好奇心大起,一定要看看这中蛊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武阳从背包里面掏出一把黑米,走到那人跟前说:“嘴张开!” 那人脾气还挺倔,假装充耳不闻,孟无忧就火了,踹了那人一脚道:“找抽是不是?都他妈成俘虏了,还不配合!” 孟无忧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倒挺凑效,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人就把嘴张开。为了防止他用嘴突然袭击,武阳一只手掐住他下颚,一只手将黑米塞到了那人嘴里。 塞完了米,武阳就坐到那人对面,说:“嚼!” 还没等那人开始嚼,孟无忧又朝那人后脑勺拍了一把,声色俱厉道:“叫你嚼没听到啊!” 我简直哭笑不得,碰到孟无忧这种人,这俘虏也够倒霉的,配合也打不配合也打。 原来这种黑米叫做“蛊引”,专门测试人有没有中蛊的。一般来说,人中了蛊之后,并不会马上发作,只有到了蛊毒的最后期限才会发作,或者是被下蛊之人念咒催发。所以在明清时期,乃至民国期间,都有很多人利用蛊术来要挟别人,被下了蛊的人,就得乖乖听下蛊人的话,说往东不能往西,否则蛊毒发作,下蛊人不给你解蛊或者续蛊,那你就难逃一死。 不过蛊这种邪术是可以测出来的,用来测人有没有中蛊的东西叫做“蛊引”,不局限于黑米,还有其他诸如绿豆、糯米等等,都可以用作“蛊引”,具体要根据不同类型的蛊而选择相应的“蛊引”。 据说黑米的测试范围最广,可达数十种,如果怀疑某人中了蛊,用黑米蛊引一试,那人倘若嚼黑米如嚼苦药,则说明这人中蛊了,如果嚼起来没什么味道,则说明没有中蛊。 此时看这人的表情,丝毫没有觉得这黑米是苦的,看来他没有被下蛊。 武阳还不死心,又把那人的衣衫打开,用狼眼仔细找那人的胸口。据说被蛊引一测,除了口中味同嚼药,胸前还会浮现出一块小红斑,如果这人处于某种目的而假装自己没有中蛊,即便能够忍住口中那股苦味,却无法阻止自己胸前浮现出红斑。 两个人在拿人胸口找了半天,并没有看到什么红斑,胸毛倒是看到几根。武阳这才放心,说:“绑到柱子上,明天再审,绑紧一点!” 无需武阳交待,孟无忧早已将绳索攥在了手上。上次绑次仁老爹就是他绑的,结果让人家给逃了,这一回他是说什么也得绑得如同披枷带锁一般。 绑好这个人之后,几个人就决定休息一下,花悦容和武阳因为一直没怎么睡觉,早就困得不行,刚躺下就睡着了。 武阳虽然修习他父亲教给他的吐纳之术,睡眠比一般人要少,但连日奔波,却也极耗人之精气,后面的路可谓前途未卜,不如趁这个机会先好好睡一觉。 我和孟无忧倒是精力充沛,决定轮番守夜,我守上半夜,他守下半夜。吩咐已定,几个人沉沉睡去,我手里握着大黑心,一边警惕柱子上面那个黑衣人,一边听外面的动静。 那黑衣人耷拉个脑袋,似乎也已经睡着了。而外面静得出奇,耳中除了旁边几个人的呼吸声,再无任何其他声息。 一安静下来我就喜欢乱想,想到小青天就这么突然死掉了,我心里非常难过,整个事情本来就跟他没多大关系,纯粹是为了报答武怀玉的恩情而参与到其中,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身上的谜团。 这件事情已经导致龙二失踪,如今又搭上了小青天这条命。我在想,这样苦苦追寻下去到底值不值?可是人已经死了,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只能坚强的走下去。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对付红尘的办法,然后将小青天的尸骨运回去,也一定要查清楚龙二的下落。 我靠在柱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想趁着这难得的安静理清自己的思绪,可是不管怎么理都理不出什么头绪来,无意间视线又落到了那三个陶罐上。 为了节省电池,现在这庙里面只点了一根蜡烛,昏灯如豆,只能照见方圆一两米的距离,其余的地方则是一片漆黑。 一种不安的感觉爬上我的心头,虽然这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可这种感觉却越发强烈起来,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不去想还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似乎这庙里面有什么东西正注视着我。 我猛地一抬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只见其中一根横梁上,一张惨白的脸正看着我。我吓得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再去看,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如墨般的黑暗。 我看了看地上的蜡烛,按道理应该照不到那根横梁,可是刚才分明是看到了一张脸。仔细一想,我就感觉身上冒了一层白毛汗,妈的,见鬼了? 我考虑要不要把武阳叫起来,转念一想,他最近也累得够呛,这个时候把他叫醒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况且我跟他混了这么久,于情于理也不应该怕那些脏东西。 想到这一层,我就去摸其中一个包里面的辟邪物件,因为担心周围有其他东西,我眼睛不敢专注于那个包,只拿手去里面一通瞎摸,打算摸到什么算什么。 一下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还凉丝丝的,我不记得法器里面有什么东西是毛茸茸的,难道是个拂尘?不对,我记得检查装备的时候没有这样东西。我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妈的不会是头发吧? 我抬眼看过去,只见自己手中正抓着一团乌黑的头发,头发下面隐隐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那脸的五官倒算正常,只是脸色过于惨白,犹如附了一层白霜,嘴角有些倾斜,似乎在冲我微笑。 一瞬间我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啊!”赶忙甩开了那团头发,身体紧紧的靠住那根柱子。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醒了,纷纷问我怎么了? 我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只是一个劲的重复道:“鬼,有鬼!” 孟无忧过来按住我的肩膀说:“棉花,棉花,你冷静一点,哪里有鬼?” 我指着那个包说:“就在那个包里,有一个人头!” 孟无忧被我说得有些发毛,也不敢直接用手去动那个包,只得将狼眼手电打开,照着那个包,一照之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头,只有一些法器在里面。 花悦容问我道:“李彬,你刚才是不是睡着了?做噩梦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心烦意燥,说道:“不可能,我一点睡意都没有,也根本没有睡着,怎么可能会做噩梦?这庙里面这么阴冷,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是不是那个红衣女孩在作怪?” 我急于搞清楚是不是凶灵作怪,就去看武阳身上的七星剑,武阳明白我的意思,摇了摇头说:“这七星剑只对有道行的妖物起作用,寻常的鬼怪,本身灵气不够,无法与七星剑产生呼应!” 孟无忧笑道:“看来七星剑也有不灵的时候嘛,小棉花,不必害怕,如果真是红衣女孩,也不过是个小鬼,兴不起什么风浪,包里面不是有法器吗?你随便拿一件,看到什么东西,拿法器扔过去就是,哥几个好不容易睡着,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武阳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是什么邪祟之物,断断不敢钻入装法器的包里,那无疑是自取灭亡,就问我具体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就把刚才的经过跟武阳这么一说,武阳一时间也想不出是什么东西,只说有可能是什么像人的动物。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动物里面像人的,只有猿猴猩猩之类的灵长目动物,但这些动物动作再快,也不至于行动间全无声息。 这样一来,除了孟无忧没心没肺嚷嚷着要继续睡,其他人都睡意全无,花悦容虽然面色憔悴,却也不放心这么不明不白的再睡下去,就建议大家彻底搜查一下这个小庙,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凡是能够藏东西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武阳让我留在原地守着那个黑衣人,其余的人都四散开来,举着手电找那个“人头”。 这个庙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只见他们三个人离我越来越远,我心里也开始有些慌乱起来,只盼着他们有所发现,然后告诉我这一切只是虚惊一场,即便会被孟无忧取笑也无所谓。 心下正自焦虑,旁边那个黑衣人突然压低声音道:“你果然有点意思!” 我被他吓了一跳,抬手将狼眼手电照着他的眼睛,那人受不了强光照射,赶紧把眼睛眯缝起来,说:“把手电拿开行吗?你要是把我照瞎了,接下来我可是你们的一大负担。” 我把光线稍微往下压了压,问道:“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黑衣人见我搭话,似乎有意想要吊我胃口,道:“哪句话?‘接下来我可是你们的一大负担’?” 我立刻将狼眼手电照在他脸上,怒道:“你最好少跟我打马虎眼,你知道我指的哪句话!” 那黑衣人笑了笑,看他的样子,似乎对眼下的局面一点都不担心,我在他面前不过如小孩一般,试想一下,面对一个五六岁的儿童声色俱厉的威胁,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一时间我心里竟然有些怯了,虽然他现在是我的俘虏,我却感觉一点优势都不占。这就是老江湖和愣头青的区别,仔细一想,我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怯了,因为我跟他两人掌握的信息量很不对称,在他面前,我甚至可以称之为无知。 想通这一节,我便镇定下来,说道:“看你的年纪,至少比我大了十几岁吧,你吃的饭多,你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跟我耍什么心眼,我就跟你来个鱼死网破,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不能从你嘴巴里得到什么信息而已。但是我却可以把你杀了,扔到这人迹罕至的山野里,量来也不会有人知道,你说对不对!” 黑衣人一听,表情楞了一下,说:“你要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刚才的意思是说,你这个人还是有点能耐的,可惜你这个团队不怎么样,整天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也不知道是因为你们运气好,还是有什么高人指点,居然能够找到这里!”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武阳混了这么久,每次都被吓得屁滚尿流,实在看不出我有什么能耐。不过这家伙话中有话,这里面一定有许多我不知道的隐情。 眼下我没有工夫套他的话,只得等武阳他们回来再说,但嘴上却不能漏了怯,说道:“你们不惜血本,跑到这深山老林里面来追杀我们,是想得到我们身上的东西吧?如果你能够配合的话,咱们其实可以不用如此剑拔弩张,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靠打打杀杀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是不长久的,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那人估计没料到我会这么说,表情显得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说:“不错,不错!” 话音未落,不远处狼眼手电一阵乱动,只听孟无忧喊道:“棉花,那东西朝你这边跑过来了,快抓住他!” 我心神一乱,急忙将手电朝地上照去,只见一团黝黑如头发一般的东西在光线范围内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想要再寻其踪迹,却是犹如大海捞针了。 这时他们三个人已经跑了过来,花悦容边跑边喊道:“在你的九点钟方向!”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孟无忧又叫了一句:“又跑到五点钟方向去了!” 这时候我是背对着他们的,被他们这么一叫,我心里更加慌乱了,这东西跑得太快了,倏忽间便从九点钟方向跑到了五点钟方向,凭我的能力,又如何能够抓住它,我连看到它的影子都很难。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想开枪射击,但这玩意儿跑得如此只快,而我的枪法又是出奇的烂,能够击中的把握连一成也没有。看来眼下只能是乱中取胜了,我俯身从包裹里面抓了一把银镖在手,想要来他个天女散花,刚一抬手,却听到武阳出言阻止:“不要伤它,有尸毒,把衣服脱下来,扑住它!”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跑到我跟前,相互倚靠着形成犄角之势。狼眼电光四处照射,却始终只能够照到一点影子,凭这些一闪而过的影子推断,这东西确实像极了人的脑袋,而且拖着长长的头发,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在一阵混乱中,耳朵里只听到小孩嬉笑的声音,令人心中极为烦躁,似乎在周围看不见的角落,有许多小孩在为这场追逐大戏加油助威。 我心里既觉得害怕,又很好奇,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发出小孩的笑声,又何以跑得如此之快? 正打算出言相询,却听武阳语气极为镇定的说道:“大家把手电全部关掉,孟无忧,念咒,花悦容,李彬,注意听周围动静,如果那东西过来,一定要扑住它,记住,千万不能看它的脸!” 一时间,所有的手电全部关掉了,周围陷入完全的黑暗中,这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尽管眼睛睁得极大,却好似在眼前蒙了一层密不透风的黑布一般。 不过这样一来,心中烦闷之情顿时减少,注意力全都放在耳朵上。 我马上明白了武阳的意思,眼下情势混乱,极易被这东西扰乱方寸,虽然不至于被对方弄死,却也没办法抓住它。 只听孟无忧念出了一段咒语:“太上老君,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 听他这么一念,我情不自禁地接口道:“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孟无忧奇道:“棉花,你他娘的捣什么乱,老子念咒语,你接什么茬?哪有一段咒语两个人一起念的,别跟这瞎捣乱,你他娘的不是不会道门这一套吗?敢情之前你是跟我在这装傻充愣啊!” 被他这么一说,我脑中一个激灵,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种感觉委实奇妙,刚才那一瞬间,整个人似乎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却全然不知所云,被孟无忧一搅,顿时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强行去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孟无忧不知道我在搞什么鬼,骂了几句,不再理我,又把刚才那套咒语念了一遍。说来也奇怪,那红衣女孩听了这咒语,笑声戛然而止,换做了哭声。 这哭声由小及大,由委屈变为了怨毒,听得我心中只发毛。 我想起武阳的交待,虽然耳中哭声不绝,却不敢再多想,注意力集中起来,感知周围的动静,倘若有什么东西过来,我也好扑过去。 等了大概有几分钟,女孩的哭声渐小,间隙中听到有衣服摩擦的声音,虽然极其细微,却因为黑暗中听觉比往常增强了不少而能有所察觉,似乎有人离开了队伍,朝那哭声响出走去。 孟无忧正在我旁边一遍一遍的念咒语,因为越念越快,已经听不清他具体在念些什么,而花悦容在对付鬼怪方面同我一样无知,断不敢一个人悄然离队,想来也只有武阳了。 自打湘西出了红衣女孩事件,各路神棍为了赚取佣金,都涌入了事发之地,而当时我和武阳还有龙二为了调查谜团也去到了那里。据武阳讲,这红衣女孩之所以死状奇特,是因为有人故意想要取其魂魄,至于取这红衣女孩的魂魄究竟要做什么,却成了一桩悬案。 这一次到黄泉沟,竟然又碰到了红衣女孩,想来湘西的那桩取魂悬案,定然会在此地有个结果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武阳走过去没多久,就听到一声极其尖厉的惨叫声,之后一切归于沉寂,虽然没有看到他做了什么,但从这声惨叫也能推测个大概,他定然是使了什么极其猛恶的方术将那女孩的冤魂给灭掉了。 被这声惨叫干扰,孟无忧也停止了念咒,这家伙似乎耗了太多体力,一个劲的在那喘粗气,我正想揶揄他几句,却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异样。好像有什么东西爬到我身上来了,我赶紧在身上胡乱摸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摸到。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身体在这种紧绷的状态下,只要有一点点的异样,那种感觉都会放大数倍,也许刚才只是后背上发痒而已。 正宽慰自己,一绺凉丝丝的犹如绸缎般的触感自脖子传遍了全身,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绸缎,而是头发,我本能的就想拿刀去割。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脖子突然一紧,呼吸变得困难,情不自禁就张开了嘴。 一些细碎的发丝开始慢慢往我的口腔里探,我想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像不会游泳的人,嘴巴里面突然灌了水,那种慌乱,足以令人丧失理智,我两只手拼命去拽缠在脖子上的头发,以至于忘了去拍旁边的孟无忧。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我推测或许不到一分钟,但当时给我的感觉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眼前突然一黑,就倒在地上了。 我看到一阵白光,立刻让我想到了人在死亡前的情形,据说人死的时候会看到白光,跟着那白光走就对了,有些人死得冤,不愿意跟着白光走,跑到了一边,就成了孤魂野鬼。 想不到我年纪轻轻历经艰险,竟然死在了一撮头发上。这是我脑袋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个想法,接着我突然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我暮然睁开眼睛,哪里是什么死亡白光?武阳正举着狼眼手电照我的眼睛,孟无忧则是起劲的扇我耳刮子,这家伙干得起劲,竟想到要给我做人工呼吸。我的嘴被他捏开,他也没发现我醒了,闭着眼嘟着嘴正要往我嘴巴上凑。 我看到孟无忧这架势,胃里面一阵翻涌,直接吐了出来,好在我吐到了一边,否则吐在孟无忧嘴里,估计他连自杀的心都有。 饶是如此,孟无忧也是心头火起,怒道:“棉花,你他娘的醒了怎么不说,害得老子差点就亲了你,还好没亲下去,否则以后要是让我媳妇儿知道我的初吻给了一男的,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我刚想反驳,他又继续道:“还有,他妈的我长得有这么难看吗?你小子一睁眼看到我就吐了!” 我接过花悦容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说:“第一,你没亲到我,咱两之间算是清白的,我劝你最好忘了此事,再说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行了,随便就要给我做人工呼吸,你是不是有这嗜好啊?” 孟无忧一听,眼睛瞪得老大,想要说什么,却被我一阵抢白道:“第二,你他娘的确实长得难看,隔远了看还好,隔近了看简直是惨不忍睹,我昨天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 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孟无忧气得伸手就要打我,被花月容制止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别闹了?快想想眼下该怎么样来处理这东西。” 我才想起还没办正事的,见武阳手里拎着个包袱,估计是得手了,忙问他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头发可以长这么长? 武阳就给我们简单解释了一下,原来这东西叫做龙虱,是一种指甲盖大小的虫子,这种虫子最喜欢食腐尸,或者说它最喜欢寄生在人的尸体上,去汲取尸体里的养分。 不过一只龙虱只能呆在一具尸体上,而且一呆就是几十上百年,这么漫长的岁月里,凡是放有龙虱的尸体都不会腐烂,但是随着养分被龙虱汲取,尸体到最后会变得蜡黄,成为一具干尸。 所以最初,龙虱这种虫子是被用来给尸体保鲜的,这东西最早记载于古时候的西域三十六国,具体哪个国家并不清楚。 关于这龙虱的来源还有个传说。上古时期,在西域地区有条龙,那个时候的西域,森林河泽还很丰富,是个生态环境很好的地方,龙很喜欢在这一代溜达。不管什么样的动物,身上都会有一些寄生虫,龙也不例外,所以龙身上的寄生虫就叫龙虱。 有一天,龙修炼成仙了,它得飞到天庭,但身上这么多虱子,有失体统,于是,这龙就飞到半空中,拼命的抖动身体,将身上的龙虱都抖了下来。可怜那些龙虱,本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结果事与愿违,只得散落在人间。 不过传说归传说,其真实性值得商榷,但从某种程度上解释了龙虱为何是西域独有。话说回来,这龙虱在汲取了尸体的养分之后,会长成一个肉球,而且会生出一张人脸,咋一看就像是一个人的脑袋。 这东西不仅长得诡异,而且一身的尸毒,一旦将它戳破,伤口散发出来的尸毒足以毒死方圆上百米以内的动物。最为吊诡的是,这龙虱一旦遇到危险,就浑身长出毛发,而且移动的速度极快,如果不是趁其不备,很难抓到它。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这地方会出现这么个东西?而且从先前的响动来看,这东西似乎跟那个红衣女孩是有联系的。 我之前接触这些诡异的事情少之又少,根本提不出什么合理的设想,只能根据武阳和孟无忧的经验来进行推测。 按照武阳对龙虱的了解,以及之前的一些线索,可以大致认为,这个龙虱一开始应该是和红衣女孩一起的。它们被装在同一个陶罐里,通过一些邪术让二者强行结合,以达到让龙虱具有灵性为人所用的目的。 “不好,还有两个陶罐!”武阳说着将手电朝香案上照去,要是这两个陶罐也被打破,情况就很不妙了。 我们一看,那两个陶罐稳稳的摆在香案上,并没有跌落的危险,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之前那个陶罐为什么会无端跌落打碎。 所谓想什么来什么,寂静中只听到一阵轻微的摩擦声,仔细一看,那两个陶罐竟然在轻微的挪动,也不知道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使它挪动起来,总之眼看着那两个陶罐就要跌落下来。 我和孟无忧哪里还敢多想,一个鱼跃前滚翻便滚到了香案下面,于此同时,两只陶罐也已经悬到了空中,我和孟无忧同时伸手,一人一个将两只陶罐分别接住。 从鱼跃而起到接到陶罐,总共才不到三秒的时间,我自己都难以想象是如何办到的,只觉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两只手臂托着陶罐僵持在半空中,半天不敢动弹,感觉像是擎着一枚原子弹。 这样的动作对我而言是只可一不可再,花悦容赶紧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帮我拿下陶罐,我立刻松了一口气般瘫软在地上。 花悦容凑到香案跟前看了看说:“奇怪,刚才并没有看到这两个陶罐后面有什么东西,怎么自己就掉下来了。” 孟无忧接口说道:“难道这龙虱之间会有感应?一只被抓了,另外两只在罐子里面感觉到了?” 我不喜欢这样毫无根据的假设,不以为然道:“不至于吧,就算是有感应,也不至于这么平稳的跌下来,看上去像是有人在后面慢慢将两个罐子推下来的,这香案后面肯定还有什么东西!”说完我便起身去看香案后面有什么猫腻。 一看之下,发现原来是一只体型硕大的老鼠蹲在香案桌的桌腿与桌面之间衔接的镂空雕花状装饰木件处。 这家伙正睁着两大眼睛滴溜溜的望着我。我心想我们几个差点被你给害死,今天不把你弄死,难出心中这口恶气,况且老鼠属于“四害”中的一种,打死一只也算是为除四害贡献自己一份力量。 想到这里,我抬起手中的大黑星就想给它来一枪,没想到这老鼠极为精明,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吱吱”的叫了一声,便窜入四周的黑暗之中。 我骂了一声,把看到的情形跟另外几个人一说,大家才略微放心了一些。 看着武阳手中包袱里面的那个龙虱动来动去,似乎很不安分的样子,我担心它挣破了跑出来,就问武阳打算怎么办? 武阳说:“只能用火烧了,这东西吃尸体长大,物性属金,火能克金!” 我一看,这庙里面有一些旧桌椅,就想拆一些来当柴禾烧,却被武阳叫住,说是这几个陶罐里面的东西太邪,一般的木材烧的火恐怕没用,只能用特殊的木材。 我只知道桃木算是能够辟邪的木材,其他的一概不知。只见,武阳从包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里面满满当当装了许多小原木,有点像鼓槌。 孟无忧一看,似乎恍然大悟,说道:“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门前不栽鬼拍手。难道是传说中的五鬼木?”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所谓五鬼木,就是民间五种比较邪性的树,分别是柳树、桑树、槐树、大叶杨、苦楝。柳树的树枝柔软,经常随风摆动,旧中国时期民间死了人,送葬时就用柳条做成招魂幡,此物阴气较重,容易招惹鬼魂,所以“后不栽柳”;桑树则是犯了“丧”字的同音忌讳,往往不会栽种到自家门前,此所谓“前不栽桑”;而所谓的“鬼拍手”即是大叶杨,被风一吹,叶子相互击打犹如人在拍手,有些地方喜欢将此树种在庄稼地附近,可以驱赶偷食农作物的鸟类。 这些都是孟无忧告诉我的,他也只是听自己师父提到过,由于派别不一样,这些真人派法器类的东西只是略有涉猎,并未真正见到过。 五鬼木听上去很玄乎,其实无非就是五种不同的木头而已,用这玩意儿真能对付龙虱?我心里面有些怀疑,不过看武阳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只得按他的吩咐做,大不了一会儿见机行事。 我们几个把两个陶罐以及捕获的龙虱拿到外面的一小块空地上,武阳把五鬼木堆放到一起引燃,虽然现在身处地下,但火苗并非如我想象中的直直的燃烧,而是略微的偏向一边,说明这里面的空气是流动的,或许咱们沿着风向走,能够走出这个鬼地方。 正想着怎么样走出去,却听孟无忧在一边啧啧称奇,我定睛一看,发现火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绿色了。 武阳见火焰变绿,立即将抓到的那个龙虱放在火上烤,那东西像是被泼了汽油般,一点即着,瞬间变成了一个火球,掉到地上四处乱撞。 说来奇怪,这火好像是长在了那龙虱身上一般,不管它怎么撞都撞不灭。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阵尖厉的怪叫声,听得我心中一阵发毛。 这只可怜的龙虱被那绿色的火包裹着烧了一会儿,最后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搞定了这只被意外放出来的龙虱,就只剩下两个陶罐了,武阳叫我们不要打破,直接架在火上烤,虽然我心里有点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但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烤这两个陶罐虽然不像前面烧那只龙虱那般惊险,但明显感觉到有东西在里面左冲右突想要跑出来。 这有点像是太上老君用三昧真火烤孙悟空,只不过里面的东西没孙悟空那么大本事,能够打翻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罐子里面的东西闹腾了大概有几分钟,最后终于安静下来,估计已经烧成灰了。 虽然暂时解除了危险,但众人心中依然不踏实,这三个陶罐出现在这个地方绝对不是偶然,所谓事出必有因,为了打消疑虑,我们必须重新搜查一下这个庙观,最好是能够找出一些线索。 根据中国古代祭祀的规则,这三个陶罐肯定是作为祭品摆在香案上面的,难道说,在古代的句尨国,这东西是给龙吃的?龙的专属罐头? 几个人带着疑问又回到庙观里,那条龙的神位雕塑后面有一个床铺,应该是次仁老爹的,只有一些脏兮兮的床单铺盖,旁边一个竹篓,里面的一些草药早已枯萎多时。 我们仔细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其他发现,只得将注意力放在几面墙的壁画上。 这些壁画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上面的颜色剥落得很严重,不过还是能够看到一个大概。第一幅壁画画的是战争场面,成千上万的人正在围攻一个城墙,战车、战马、刀枪剑戟,一应俱全。 汉代的壁画线条柔美简约,虽是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令人血脉贲张的紧张气氛。奇怪的是城墙上面并没有士兵把守,只是城门中间站了一个人。 这人只画了一个轮廓,身体脸庞全涂成了黑色,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给人一种极其神秘的视觉冲击。 这幅壁画给我的第一感觉是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小青天之前讲的那个故事么,句尨国的巫师以一人之力退十万雄狮。 往下看,果然和小青天所讲的内容一样,那个巫师随手抛了一个东西到城墙下,敌人便溃不成军了。 这应该是句尨国史上的一件重大历史事件,不过我因为听小青天说过,并没有多大兴趣,我希望的是能够看到有关蚀骨红尘的一些具体信息,最好是能够找到能够克制这玩意儿的办法。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的绝对的,所谓负阴抱阳,相生相克,这蚀骨红尘也必然有其罩门。 果然,在第二幅壁画中,就描述了那个巫师发现红尘的过程。 在句尨国所处的那个年代,巫师的学问是很高的,除了执掌祭祀大权,为皇帝占卜吉凶,还通晓天文地理,水利工程,承担国家的各项大型工程。 从壁画上面提供的信息来看,当时句尨国为了修筑城墙宫殿,以及通往外界的道路,需要开采大量的花岗岩,而黄泉沟附近的山脉中,就有大量的天然麻石。 于是巫师组建了大量的劳力到山上开采麻石,当时有一块极其巨大的麻石,上百个人开采了半年都没有开采完,里面尚不知道有多深。 这一天,几个大汉正在里面卖力的开凿,随着一锤下去,铁钎往下一沉,似乎凿穿了什么东西。 几个大汉扒开周围的碎石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有一汪清澈无比的水。这严丝合缝的麻石里面平白无故的出现了一泓清水,即便是到了科学发达的现代,也很难对其做出解释,何况在生产力思想极其落后的古代。 当时几个大汉就楞在当场了,麻石里面开采出石头,也不知道是凶兆还是吉兆,只好派人去通知巫师来做处理。 结果巫师还没有赶到就出事了,在那一片开采麻石的壮汉全都死了,而且尸体全都像一滩烂泥。 巫师跑过来一看,只见满天的红雾,正在朝宫殿处逼近。巫师知道肯定是得罪神明了,立即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意欲做法,以通神灵。 从壁画上看,一位彩带飘飘仙风鹤骨的人从天边飘至,看上去似乎真的召来了神仙,这神仙传授了他一件宝瓶,可以将那些红尘尽数收到宝瓶当中。 可惜这位神仙做事有些马虎,只教给了巫师怎么样来收服,却没有教他怎么样来预防。 这个巫师有一个宏大的计划,他看到了红尘的极大威力,自然想要加以利用,但如果没有克制之法,只怕到时候会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巫师开始各种实验,想要寻找一种能够克制红尘的东西。他成功的说服了皇帝,准许他在宫殿下面修筑一个秘密的实验基地,挖了大量的牢笼,将一些有罪之人关押到里面,以供他实验之用。 几乎所有的罪犯都被他给弄死了,最后终于找到一样东西,能够克制蚀骨红尘。这东西有点像萝卜,不过上面的叶子很大,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植物。 巫师把那个萝卜一样的东西放到一个石臼里面研碎,然后用手蘸上一点,在其中一个罪犯的额头上抹了三道,然后释放了一些红尘在那罪犯的牢房里,结果第二天,那个罪犯竟安然无恙。 关于蚀骨红尘的这一部分壁画只画到了这里,从上面的信息,我们庆幸的发现,至少是有东西可以让人不受红尘侵害的,就想是道门里所讲的结界,通过一种植物,使得人体形成某种类似于结界的免疫能力。 可是,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植物?上面没有任何文字说明,而且画风抽象,单从壁画上面根本就看不出来。 我们只得去凭空猜测这到底是个什么植物,这株植物这么厉害,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的物种,朝这个方向一想,我马上就想到了外面的那两株尸花。 有了壁画上的线索,其实并不难想,其它几个人也想到了。不过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壁画上面的信息是不是正确,我们不得而知,如果稍有闪失,就会付出血的代价,不到万不得已,最好是不要去试。这个古代的地下工事似乎很大,而且有空气流通,不一定非得从原路出去。 不过这好歹算是一线希望,有了这个希望,我们几个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又去看其他的壁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二幅壁画上面画的全是棺材,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棺材都是放置在悬崖上面的,也就是花悦容所说的僰人悬棺。花悦容以前在湘西游玩的时候,看到过这种悬棺,因为这种风俗在外人看来十分神秘,所以她特意对悬棺做过了解,这会儿边看壁画边给大伙做讲解。 悬棺这种东西很多地方都有,主要分布在我国南方的一些少数民族地区,比如湖南湘西沅水流域、江西的龙虎山以及云贵川一带。其中最为世人所熟知也最为神秘的便是僰人悬棺。 僰人是一个古老的民族,早在先秦时期,中国的西南部就有了僰人的存在。不过这个古老的民族自明朝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因为僰人生活在偏远的山川地带,自古以来就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向来不服朝廷管辖,所以有专家认为他们是被明朝官方给灭族了。 但是也有专家提出了反对意见,说僰人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融入了其他少数民族,因为从理论上来讲,一个民族,不可能因为一场战争而被屠戮殆尽。但是这种设想暂时还没有得到证实,只有一些零星的民间轶事作为佐证。 如果要深入研究僰人是怎么消失的这个问题,估计一辈子都研究不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话题和花老爷子研究句尨国的消失是想通的,二者也肯定存在某些联系。不过我和孟无忧对于这些高深的话题没有多大兴趣,便催着花悦容长话短说,搞清楚这些悬棺是怎么回事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僰人这个民族已经从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但他们的一大创举却表明他们确实在历史上存在过,那就是僰人悬棺。 僰人悬棺留给世人的疑惑太多了。 首先是为什么要实行这种奇怪的葬制,有归祖说、至孝说、保护说、显贵说等等多个猜测。 其中有个说法在小范围内得到很多人的认可,那就是成仙说。所谓山高必有仙,尤其是在崇山峻岭多如牛毛的巴蜀之地,所有的百姓都相信山上是有神仙的,越是险峻的奇山,越是会有大神仙,将亲人的尸骨放置在高山悬崖之上,跟神仙离得近了,说不定就捎带也做了神仙。 其次是按照当时的生产力水平,僰人是如何将笨重的棺材运到山上去的?又是如何将棺材固定在上面的?据说有个大学里的考古学教授为了这事操碎了心,整天待在实验室里面做实验,想要搞清楚一两千年前的古人是怎么做到的,最后终于被他给研究出来了。 这家伙组织了一帮学生,用了无数的滑轮组和缆绳,花了个把月的时间,终于将一个棺材给吊到了一处悬崖上。完了之后这帮人欢呼雀跃,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个壮举,那个教授也将此事写成一个论文,到处发表,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后面终于有个长了脑子的看不下去了,就质问那个教授,古人哪里来的滑轮组?哪里来的数据测算和力学分析?教授目瞪口呆,颜面扫地,再也不敢到处沽名钓誉。 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到底怎样,花悦容也没有做过考证,权且当做笑话来听,不过至少说明,以现代的科技文明之发达,要办这样的事情都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是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僰人悬棺甚至可以媲美世界九大奇迹。 我们一处处看下来,看到后面我就开始冷汗直流,这些悬棺里面最初装的竟然都是活人,而且从服饰上面看,应该是贵族级的人物,这些人都是到了临死之前自己走进棺材里,然后让人给弄到悬崖上面。 悬棺的过程可以说极其简单,却又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那些负责悬棺的匠人,全部都像一只只壁虎一样趴在悬崖上,上下左右如履平地。 为了搞清楚这些人为何这么牛,我看得很仔细,发现他们身上并没有安装类似于现代吊威亚一样的装备,而且从姿势上看,并不像是被吊着的,而是确确实实的趴在悬崖峭壁之上,就像我们趴在水泥地上一样。 我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什么端倪,难道说这些人都是他娘的壁虎转世?心中所想,嘴上不自禁的啧啧称奇。 孟无忧见我这个样子,不屑地说:“我说棉花,咱们好歹也生活在现代,古人的这点小猫腻就把你给唬住了?你仔细看看,人家手上跟脚上是有装备的!” 我仔细一看,这些壁虎人的手确实比一般人的大,至少从绘画的角度来看,手和身体的比例很不协调,而这种人体比例失调的问题,在其他的地方并没有出现,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人手上和脚上都穿了什么装备,使得他们能够在峭壁上如履平地。 尽管如此,我内心的惊骇之情却丝毫没有减少,究竟是什么装备能这么厉害?据我了解,即便是现代,人们攀岩所用的工具也无非是岩钉、铁锁、快挂、膨胀钉之类的,尽管有一些类似于壁虎吸盘之类的穿戴装备,也仅仅局限于攀爬现代化的装有玻璃外墙的高楼大厦,所用的人群也只是小范围内的。 因为有了这一套装备,那些负责安葬的人便可以在悬崖上面如履平地般完成打桩、悬棺、调整棺材的位置等一系列的高难度动作。 我知道现在不是感叹古人智慧的时候,就捡要紧的信息看了一遍。 如果我推测得不错的话,整个悬棺的过程其实是一种献祭的仪式。这些悬棺里面的人自愿成为祭品,在巫师的主持下,先吞食一种东西,从后面的情况来看,这东西应该就是龙虱。 献祭的人吞食完龙虱之后,自行躺进棺材里。此时巫师开始念经作法,作法的过程十分繁杂,整个法坛的布置也是颇为神秘。作完法之后,便由那些壁虎一样的人将棺材抬到崖壁上。 在这里,祭品将会完成它的使命,它的魂魄会进入山体内部,附着在山体内部的一样东西上。它的肉体渐渐枯萎,却不会腐败,最后整具尸体会变得像木乃伊一样。 壁画的最后,是一幅山崩地裂的情形,山体内部发出耀眼的光芒,在这光芒下面,站着四个人。 看到这里,我心里面越发糊涂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幅,完全是不知所云,难道说这山里面蹦出了一个太阳?还有这四个人站在下面究竟是干什么? 花悦容看到这里,眉头微蹙,说了一句:“这四个人,怎么这么像我们四个?” 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我吓了个半死,一种诡异的错乱感像毒蛇般爬上我的心头。我仔细看了看,这壁画最后画的几个人跟前面的人确实不太一样,尤其在服饰上,不像古人那样长袍束带,而是极为精练,有很明显的现代风格。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四个人就是我们。这实在太荒诞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孟无忧也不大相信会有这种事情,举着手电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查看那些细节,一边看还一边回过头来对照我们。 我被他搞得有些心神不宁,骂道:“别他妈看了,肯定不会是我们四个!” 其实这话我说得很是心虚,不用看得太仔细,只要抓住我们几个人的一些基本的特征就能看出来。武阳背上背着七星剑,剑柄高出右肩几寸,咋一看有点像古代的侠客;孟无忧手里握着他的霹雳双雄,像是孙悟空的金箍棒;而我没什么专用的武器,但我右边腰上面挂了一把匕首,在紧张的环境下,我总是习惯性的将手放在腰间的匕首出,一副随时准备拔刀出鞘的样子;花悦容的一头长发和隆起的胸部便是最显眼的特征。 那壁画上面的四个人,虽然没有画出相貌,但这几个特征抓得极为精确,像是一张剪影照片。 孟无忧边看边说:“啧啧,还真他娘的是画的咱们几个!” 我们几个都不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让我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事儿太邪门了,我们几个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上千年前的古人壁画中呢? 过于邪门的事情我向来都会表示怀疑,我暗自在腿上掐了一把,将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平复下来。首先我想到的是,会不会是什么人搞的恶作剧?不管怎么样,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要排除这种可能性,就得看看这幅壁画究竟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倘若是恶作剧的话,这幅画肯定是新画上去的,颜色的浓淡程度等等跟上了年头的壁画是有区别的。 想到这里我又凑上去用手蹭了蹭上面的颜料,刚蹭了一点就被花悦容给喝止了,她爷爷是干考古的,对于古迹有种本能的保护欲。花悦容自己虽然不是考古界的专业人士,但经常跟着花老爷子去考古现场,对于考古的一些措施自然是了然于心,遇到古迹遗址之类的也会以一个考古人员的眼光去看待。 我的思想觉悟没她那么高,被她这么怒气冲冲的一声喝止,吓了一跳,悻悻地说道:“我是想看看这幅壁画是什么年代画上去的,要说这上面画的是咱们几个,打死我也不相信,说不定是次仁老头子搞的恶作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花悦容说道:“不可能有人玩这样的恶作剧,这幅壁画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很有可能就是句尨国的遗迹,我们不是专业的考古人员,不要随便动这里的东西,一旦弄坏了,对整个中国的考古界都是一大损失。” 考古界的损失跟我没多大关系,不过既然能够确定这壁画不是人为的恶作剧,也就没有去碰它的必要。只是眼下这个局面实在令人不解,而且有一种被古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命运的安排?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只无形的上帝之手在规划着我们几个的命运? 正不知如何是好,武阳突然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马前课》?” 《马前课》是诸葛亮的一本预言著作,共作十四课卦,前十三卦推测国运,每一课预言一个历史时代,最后一卦为结语。比如第一课说“无力回天,鞠躬尽瘁;阴居阳拂,八千女鬼。”阳阴阴阴阴阳,在卦为颐。说的是自己会鞠躬尽瘁而死,而蜀后主伏于魏。从历史的角度来看,《马前课》的语言极为准确,令后人惊叹。 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什么是《马前课》,听武阳这么一问,以为他知道这幅壁画的来历,正要急于了解,孟无忧说道:“诸葛亮的《马前课》?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幅壁画是一个预言?” 武阳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壁画,似乎有些东西还想不明白。 孟无忧也懒得给我解释,继续道:“真他娘的神了,以孟爷我对风水这么多年的了解,古代的时候确实留下了很多预言,像什么《推背图》、《藏头诗》、《烧饼歌》之类的,但这些预言都没有具体到某一特定的时间地点和人物的,连李淳风袁天罡那样的风水大师都不可能做到,如果说这幅壁画真的是个预言,这也过于精准了,不对,不止是精准,简直是邪门!” 我看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孟无忧都对这幅壁画感到颇为不可思议,知道这个预言不是开玩笑的,只是这幅预言上面所描绘的场景,不知道是在何处。 现在这幅壁画对我们而言,除了起到一点警示的作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花悦容用手电照了照其他地方,轻微的“咦”了一声,我和孟无忧齐声问道:“怎么了?” 花悦容示意我们看她手电所照之处,我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就问她:“就是一面墙而已,什么都没有啊!” 孟无忧说道:“有问题,这面墙原本应该也是有壁画的,只是被人刮掉了,只剩下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如果我推测得没错,这后面画的应该才是最为关键的信息!” “看来我们必须得找到次仁老爹”,武阳开口说道。 我们又在里面仔细搜索了一遍,确定再也没有什么遗漏,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先找到次仁老爹再说,这老家伙故意隐藏了许多秘密,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得先审问一下那个黑衣人。 这庙里面的变故一波接一波,搞得我们几个都很紧张,也没有抽出时间去审问那个黑衣人,本想着等天亮再说,但是一番折腾下来,都已经没了睡意,不如趁这个机会先问问。 这个黑衣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眉宇之间有股阴冷的杀气,表情却有几分狡黠市侩,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常年混迹江湖的。这种人很懂得根据形势掌控局面,而且一旦让他抓住机会,绝对是毫不留情。 他之前已经跟我有过简单的交流,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口头上放放狠话,若要真刀真枪的干,我可能连刑讯逼供都干不来。 不过这会儿咱们有四个人,对付他一个,绰绰有余,而且武阳和孟无忧处理这种事情比我老道,这人如果识时务,应该会主动招供。 我们几个围在那个黑衣人旁边,这家伙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咱们刚才一番搏命,累得筋疲力尽,这家伙倒是心比天宽,竟然睡起了大觉。 我掏出烟来,除了花悦容,我们三个一人点上一支。花悦容讨厌烟味,走到一边警戒,由我们三个大男人来对付黑衣人。 孟无忧抽了两口烟,提了提精神,伸手去拍那人的脸,边拍边叫道:“嘿,醒醒,醒醒,咱们累死累活的,你倒睡得挺香,他娘的,咱们这优待俘虏的政策是不是得改改啊?” 那黑衣人被孟无忧拍醒,一脸的不情愿,像是被人扰了清梦。 我们没有说话,那人眨吧了几下眼睛,看到我们三个直勾勾的盯着他,心中已经明了,马上换做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说道:“来根烟成吗?” 孟无忧点了根烟塞到他嘴里,那人猛吸了两口,顿时来了精神,看样子也是一杆老烟枪了。 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但都阴沉着脸,这是一种心理战。对于审讯这种事情来说,被审讯的对象分三种,一种是那种死硬派,脑袋里面塞满了信仰,能够为信仰去死,比如咱们国家抗战时期的一些民族英雄;一种是投降派,这种人一旦落入敌手,怕自己熬不住那些刑讯手段,直接招供;另外一种就是那种理性派,这种人不会轻易招供,会根据周遭形势来决定自己是否招供,这种人一旦被俘,首先考虑的是寻找各种办法脱逃,如果对方看守毫无破绽,就会先跟对方先周旋一番,他可能会招供一部分,但也会给自己留一定的筹码,这也需要极强的临时应变能力。 那家伙抽了几口烟,见我们都不说话,知道遇到了狠茬,开口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孟无忧看了看我,意思是叫我来问,这件事因我而起,许多疑惑也在我心里埋藏了许久,理应由我来问,只是疑团太多,一时间不知该从何问起,好在咱们现在有的是时间,即便杂乱无章,也可以慢慢理顺。 我稍加思索便问道:“你叫什么?” 黑衣人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嘴角闪过一丝轻蔑的微笑:“我叫什么不重要,你们就叫我老a吧,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很快能够结束,没想到生出了这么多变故,倒是小瞧了你们几个的能耐。” “你们这么煞费苦心的想要致我们于死地,就是为了龙骨?” “没错,龙骨如果不拿到,有个人就会死!” “谁会死?” “这个人的名字,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 这个老a果然是老江湖,想要引我上钩,不过我这会儿神经绷得特别紧,对于老a这一手早有防范,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们对你说的这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兴趣,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你也是老江湖了,应该看得出来我旁边这两位不是什么容易打发的角色,何必藏着掖着自讨没趣?” 老a听我这么一说,神色顿时暗淡下去,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我撕开了一道口子,接下来的询问,也会顺畅很多。 原来这个老a所说的那个快要死的人叫许岸峰,至于这人的背景,老a并不知道,他也只是无意中得知这个人的名字。这个许岸峰从来不会露面,所有的指令传达都是通过下面一个叫许云飞的人。 许云飞是在今年七月份的时候找到老a的,那时候老a还在给上海的一个大老板做私人保镖,那天他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老战友打过来的,说是很久没见面了,想找他叙叙旧。 老a二十岁那年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属于真正上过战场的人。 看来我对他的年龄估计还是太保守了,算下来这人已经五十来岁了,估计平日里锻炼得勤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不少。 据老a说,当时他们一个炮兵连被拉到前线跟越军开干,最后就回来两个人,一个是他,另外一个就是他的那位战友,但是他战友的一条胳膊被炮弹给炸没了,从此成了一个废人。 那个战友因为缺了一只胳膊,加上本身只是一个小兵,回到部队后不久,便接受了部队的复员建议,领了一笔复员费回老家了。 老a虽然身在部队,但因为对死去的战友耿耿于怀,不满上面对死者家属的抚恤政策,加上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懂得上下活动关系,所以在部队并没有得到重用。老a觉得待遇不公,一气之下也复员了。 所以老a和那个战友的情谊非一般人可比拟,这些年明里暗里也一直在照顾那个战友,听到老战友来了上海,自然是欣然赴约。 他们约到湖心亭见面,是上海最古老的茶楼。老a原本以为只是老战友叙旧,没想到这老战友还带了一个人,这人身材偏瘦,脸上轮廓分明如同刀削斧砍一般,一身西装革履,看上去气度不凡。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多年的军旅生涯告诉老a,面前的这个人不简单,看来老战友这次安排的饭局不单只是叙旧而已。 这个西装革履的人就是许云飞,他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便进入正题,说这一次找老a过来主要是想跟他谈一桩生意。 老a心里有些戒备,因为他们这一行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比如在受雇期间不得接其他的私单,一是因为要对现在的雇主负责,二是因为商场如战场,有许多心怀叵测的人为了获取商业机密,往往会从老板身边的人下手。 不过老战友似乎对这宗买卖很感兴趣,老a碍于他的面子,只得洗耳恭听。 原来许云飞是想找老a去帮他取一样东西,这东西是他们家的传家宝,因为一次意外被人偷了,这些年许家花了很多精力去查这个东西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查到,这东西流落到了四川汉源县。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个所谓的许家的传家宝,就是龙骨。 但据我们了解,龙骨属于十几年前四川出土的文物,在博物馆存放不到一个晚上就被人盗走了,根本不可能是许家的传家宝,看来许云飞故意编造了龙骨的来历。 老a本来对这个活儿没什么兴趣,但许云飞开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价格。老a没有说出具体数字,但从他的叙述中可以听出,干这笔活的佣金足以让他和老战友安享晚年。 许云飞所获取的信息并不多,只知道龙骨在汉源县,被唐门的人所控制,具体在谁的手里,以及在哪个地方,这些都需要老a自己去调查。 老a在圈子里面找了几个退伍待业的军人,一起到汉源县调查龙骨,前后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查到龙骨在一个老宅里,等他们杀到老宅,发现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说到这里,老a扫了我们一眼,说道:“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是你们几个暗地里捣鬼,我们这趟到四川,把消失多年的唐门都搞定了,却没有想到阴沟里翻了船,栽到你们几个愣头青的手里。” 听他这么说我扬了扬脸,故意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其实我内心很清楚,要不是老天有眼,咱们几个死了都有八百次了。 武阳看了看老a说:“你们的人里面是不是有真人派的人?” 老a一脸茫然道:“什么真人派?” 武阳迅速将匕首逼到老a的脖子上说:“不要装糊涂,你们的人里面有会下蛊的人,别说你不知道!” 老a面无惧色,只是表情依旧茫然,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故意装傻,就把我们在茶马古道的经历说了一遍。当时我和武阳被冲散了,各自抓到一个黑衣人,结果那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就死掉了,死状极其惨烈。 没想到听我说完,老a还是一脸疑惑,继而冷笑一声道:“你们几个年纪不大,树敌倒是不少!” 原来老a到汉源老宅扑了个空,龙骨的线索就此中断,不得不汇报给许云飞,后者便指示他们先回上海待命,等有了线索再说。 没过多久,许云飞又通知到老a,说是龙骨在贡嘎雪山附近,叫他召集人马去找。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许云飞准备了许多装备,而且很多都是违禁的武器。 不过这些装备大多都是为了应付黄泉沟而准备的,他们收集了很多关于黄泉沟的传闻,知道这里面潜伏者十二分的凶险,寻常装备进沟,很可能有去无回。 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老a还特意穿越丛林跋山涉水绕到黄泉沟东面的峭壁上悬绳而下。没想到一下来就碰到一番混战,带出来的几个人全部交代在了这里。 听完老a的讲述,我一时间还很难消化,总觉得哪里不对,仔细想了想,猛然醒悟过来,问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但你隐瞒了一些关键的东西,你之前跟我说‘你果然不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于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老a说:“因为这一次出来之前,许云飞给了我们每个人一张你的照片,除了拿到龙骨,还要把你带回去,说你很特别,你身上有某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很关键,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这世上的事情很多都说不清道不明,我只需要拿到我那一份就够了。” 孟无忧踩灭了烟头说:“我说老家伙,不对吧?你之前说拿不到龙骨,那个许什么峰的会死,但是那个许什么飞的跟你谈这笔交易的时候并没有说到这一点,你这是不是有点前后矛盾了?你最好赶紧编一个靠谱的理由,不然孟爷我手上的这根棍子可有点不长眼!” 老a显然没有被孟无忧给吓到,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我说过,许云飞这个人是很精明的,一开始他不把事情说得太复杂,是不希望我打退堂鼓,后来因为我们没有拿到龙骨,而事情的发展也超出了许云飞的预估,所以后面才告诉我一些事情,但是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并没有说,只是说如果拿不会龙骨,许岸峰会死!” 孟无忧看了看武阳,问道:“该不该信他?”武阳没有说话。 花悦容突然接口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们在黄泉沟的?” 老a叹了口气说:“我的所有信息都是从许云飞那里得知,我只负责执行,不会过问信息的来源。” 我感觉不太对劲,表面上老a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少我们需要的信息,以他这样的老江湖而言,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不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而且他现在已经沦为我们的俘虏,也不可能不给自己留点谈判的筹码。 我把孟无忧和武阳拉到一边,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两个人都表示赞同。所以,咱们得逼他亮出底牌才行。 我们几个又回到老a旁边,孟无忧再次给老a点了根烟,语气轻松的问道:“说完了?” 老a点了点头,孟无忧又道:“既然你这里再也没有我们想要的信息,那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咱们中间有个兄弟因你们而死,所以你也别指望我们会发善心放了你,不过你放心,杀人这种事情我们也做不出,就把你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说完便招呼我们几个出去,花悦容心领神会,不再说话,也跟着我们往外走。 这是对老a最后的心理攻势,如果他真的只知道这点信息,那也没办法,倘若他还有所隐瞒,这个时候必然会要求谈判。 果然,就在我们即将跨出门槛的一瞬间,老a开口说道:“等等!” 我们几个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只听老a说道:“你们知道龙骨的真实用途吗?”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一禀,对于我们来说,这确实是非常关键的信息,咱们稀里糊涂的拿到了龙骨,虽然知道这东西非常关键,却并不知道这根龙骨的用途,总不至于是用来煲汤的吧! 我们四个犹豫了片刻,终于又回到老a身边,孟无忧舞了舞手中的铜棍说:“他妈的,就知道你不老实,说吧,什么条件?” 老a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想了想说道:“你们听说过八字嫁接吗?” 我和花悦容对这些东西完全是门外汉,孟无忧虽然身在道门,却只懂得风水之道,“八字嫁接”一听就是邪术,他也弄不明白,三个人只得眼巴巴的望着武阳。 武阳话本来就不多,这会儿更懒得给我们详细解释,只说了句:“一种帮人续命的邪术!” 老a正色道:“没错,这种邪术通过把一个大活人的八字嫁接到另外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同时服用一种叫做龙涎的丹丸,就可以将一个人的寿命转移到那个将死之人身上。” 我听得冷汗直下,说话的语调都有些打颤:“你说的那个大活人,就是我?” 老a点点头说:“没错!” 孟无忧问道:“但是你说的这个跟龙骨有什么关系?” “龙骨是打开龙涎的钥匙,没有龙骨就拿不到龙涎,但是龙涎有龙守着,一旦被人夺走龙涎,后果不堪设想!” 花悦容奇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老a叹了口气说:“我收了许云飞的钱,必须得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但是我感觉这次的交易没有那么简单,原本我的猜测是一起古董商之间的争夺战,我不想陷得太深,就暗中调查了许云飞,他的老爸就是许岸峰。” 许云飞和许岸峰之间的关系,我早就猜到了,只是关于他们背后的目的还不知道,这会儿听老a说了出来,而且说得如此详细,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老a从汉源县回到上海之后,和许云飞简单的碰了一回面,许云飞只是交代他暂时在上海待命,等有了消息再通知他行动。 但是此时的老a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从那天起他就开始跟踪许云飞,军人的直觉告诉他,他必须弄清楚许云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谓事有反常必有妖,他不能让许云飞牵着鼻子走。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a发现许云飞在浦东有一处房产,他个人的起居基本都在那里。许云飞的产业似乎有点杂,有三家珠宝店铺、一家石玩店、还有一家旅游公司。 白天许云飞一般都会呆在石玩店,偶尔也会到其他地方走走,开开会什么的,看上去似乎过着很正常的生活。 但是老a知道,越是看起来正常就越是有问题,在连续观察了一个月之后,老a终于发现一个不寻常的地方。那就是每个礼拜五的晚上,许云飞都会开车去静安的一栋小洋楼,在那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 最让老a感到奇怪的是,许云飞每次去的时候都是半夜十二点,然后呆到两三点出来。城区里的半夜十二点不算太晚,不过许云飞去的那栋小洋楼却是个环境优雅的所在,周围没有多少房子,都是树,一到晚上十二点,周围除了几盏路灯,就只剩下那栋洋楼的一扇窗户透出一点阴惨惨的光线。 老a花了几天时间摸清了这栋洋楼的建筑结构,从防盗的角度来讲,不算特别严密,虽然前面有一道铁门,周围都是三米高的围墙,但只要弄点简单的装备,趁着夜色摸进去并不难。 这洋楼里面住了一个老头,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许云飞特意雇过来守楼的。老头白天都不在,只在晚上9点钟左右过来住一下,就住在厅堂旁边的一个小隔间里。这老头挺有意思,每次过来都会拎着一把二胡,一进到楼里就开始拉《二泉映月》、《苏武牧羊》之类的曲目,曲调凄惨,再配上周遭的环境,让人越发觉得这栋楼神秘兮兮。 老a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加上阳火旺盛,根本不惧鬼神。从天黑到那个老头回来有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老a决定用这个时间差摸到楼里看一看。 攀爬围墙对于老a来说是小菜一碟,难的是进去之后如何才能进到楼里。这栋洋楼的样式属于中西结合,大门是用沉重的橡木做成,门上刷了一层红漆,取中国传统的朱门之意,门上一把大锁。 老a看了看那把笨重的挂锁,对于一些小偷来说,这种挂锁最容易打开,但老a不懂开锁技巧,又不能硬砸,只得放弃从大门进入的念头。 这栋小洋楼一共三层,屋顶是用鱼鳞瓦铺成,为了不影响整栋建筑的美观,排水结构经过了特殊的设计,两侧和屋后都装有从屋顶垂落到地下的排水管。老a转了一圈便决定从排水管爬上去。 老式的排水管都是采用铸铁工艺,外表刷漆,年深日久,外面那层漆早已剥落,锈迹斑斑,不过倒是挺适合攀爬,不用担心因为打滑而发生意外。 老a的目标是许云飞每周五要去的那个房间,位于洋楼正面二楼左侧第一间,从管道爬上去之后,需要用工具撬开窗户,穿过一个房间,到达那个房间的门口。 这种洋楼的窗户都是插销式,外面没有安装防盗网,老a用一个薄铁片就撬开了插销,进到后面的房间。 这个房间除了一张老式的旧床,什么都没有,老a径直走出了这个房间。外面是一个回廊,中间还有一个天井,屋顶有两片亮瓦,月色从亮瓦照下来,使得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朦胧。 老a稍微估计了一下方位,很快找到目标房间。 看上去这个房间和其它房间没有任何区别,同样是那种老木门,上面安装圆形把锁。走到这一步,老a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他用一块黑布将脸蒙上,心中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不懂得开锁技巧,所以打算直接破门而入,按照他的估计,里面平时应该不会有人,即便有人,他也可以先将对方打晕,再细细搜查。 老a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什么,正打算破门而入,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呼吸声。饶是老a一身虎胆,却也被这一声呼吸吓得不轻,赶紧屏息敛气,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这个变故让老a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有心理预估,也做好了跟人动手的准备,但这只是个备用方案,潜意识中,他并不相信房间里会有人,毕竟老头出去的时候将门锁得死死的。 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不可能就这么灰溜溜的退回去。 老a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手伸向门把手,轻轻旋转,悄无声息地,门竟然开了! 房间有人,而且没有反锁,这些都在老a的意料之外,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老a轻轻推了推门,木门受力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吱呀”声。 老a当机立断,迅速将门推开,手中的手电已经打开,一束光柱照向房间。 随着手电光束的迅速移动,老a已经对房间的大致情况有所了解。这个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显得很古旧,老式的木桌椅,老式的皮沙发,上面还铺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特有的抽纱布,似乎整个房间的时光都停留在了那个年代。 房间靠左的中间是一张大床,上面躺了一个人,刚才的那声呼吸就是这个人发出来的。 这是个病人,嘴巴上面带着氧气罩,床边一个吊水架子,上面吊着很大一瓶不知名的药水。不论是桌子还是柜子上,都摆满的药瓶,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老a放下心来,走到床边去看那个病人。 这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头发稀疏花白,脸上尽是老人斑,眼眶凹陷,皮肤惨白,不知道先天这样还是因为病症导致。看上去这个老头子随时都可能会油尽灯枯。 老人睡得很深,老a估计他应该是个植物人,仅剩一息尚存,对于老a的到来自然是浑然不知。 不知道这老人是许云飞的什么人,或许是他的爷爷也未可知,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将死的老人与老a和许云飞之间的交易应该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老a便打算原路返回,就当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谁知道老a刚一转身,就传来一声沉重悠长的呼吸声,与他之前在门外听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因为隔得近,声音更大。老a头皮一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赶忙转过头去看床上的老头有什么动静。 奇怪的是,随着这声呼吸的平息,老人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动作,胸脯也没有起伏。 从老a进门到现在,至少也有三分钟时间了,也就是说在这三分钟时间里,床上的这个老人才呼吸了一次。 什么病呼吸会这么慢?老a心中不明所以,他也不打算去深究。正打算离开此地,眼睛却无意间瞄到老人枕头下面有个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笔记本,但因为只露出一角,看得并不真切。 老a想了想,终于还是走过去将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果然是一个笔记本,封面是牛皮制作,里面的纸张都已泛黄,看上去至少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老a随便翻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大多都是用画面来表示,有龙、棺材、大山以及祭祀场面。 老a看不懂这些东西,只能凭直觉认为这是一本与古代巫术有关的书。正当他准备将书放回原处,却看到中间有一页画了一个东西有些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龙骨! 之前许云飞找到老a谈生意,老a同意之后,许云飞给他提供了一些信息,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龙骨的照片,所以老a对于龙骨的样子了然于心。 这会儿看到这本古籍上面也画了龙骨,初步证明他来对了地方,而且很有可能这根龙骨和这个奄奄一息的老人有关。 于是老a认真的看了下去,可惜没等他看完,便听到大门一阵响动,那个老人今天提早回来了,老a赶紧将笔记本放回原处,然后悄无声息地从小洋楼里面溜了出去。 老a从那本古籍上不仅看到了龙骨的用途,还看到了一些神秘的仪式,在仪式的最后,活人死了,而将死之人活了,而且越到后面那人越年轻,简直像是电影里面所演的返老还童一样。 在上海这个地界,老a混得还算不错的,上九流下九流都有熟识的人。他很快托关系找到一个民间道士,问他知不知道这种仪式。 这个民间道士也算有些道行,听完老a的讲述,冷哼一声道:“你说的这种仪式,其实是一种起死回生术,道门中人称作‘八字嫁接’,就是将一个人的寿命转移到另外一个将死之人身上,不过这种邪术只在一些道教典籍中略有提到,使用方法极难,从来就没有人真正成功施展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a自然不会轻易透露他获取这条信息的途径,他之所以找这个道士咨询,是想做到心中有数。用他自己的话来讲,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绝不会做。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冷笑一声:“既然你的做人原则是这样,为何一上来就下杀招,想置我们于死地?” 老a听我这么问,一时间面如土灰,说道:“要知道我们可没有伤到你们分毫,以我们团队的战斗素养,想要用枪干掉你们,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只是想要压制住你们的火力,然后拿到龙骨,并且活捉你!” 听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骂道:“可惜老天爷长了眼,我没被你们捉住,你自己反倒成了我的俘虏,不管你怎么为自己开脱,我们中间有个人因你而死,这笔账该怎么算?” 老a挨了我一拳,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轻轻的闷哼了一声道:“第一,我们这边死了五个人,而且有一个是被你们的人用枪打死的,我们并没有直接伤害到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你们那位兄弟的死,完全是个意外;第二,我说我要活捉你,是因为我和许云飞之间有协议,并不代表我要杀你,等我把龙骨和你交给了许云飞,我们的协议也就到此终止,至于之后你是不是逃走了,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我听他话里有话,似乎是在暗示我什么,但我一想到小青天的死,理智就丧失了一大半,只得极力克制自己,把他们几个拉到一边,问他们有什么看法,打算如何处置老a。 孟无忧说:“听他的意思,似乎想同我们合作。” 我现在并不想考虑合作的事情,我总觉得小青天的死得归咎于他们,这样一来,也就是说老a某种程度上是我们的仇人,现在他已经把他所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们了,那么我们是把他留到这里,还是怎么处理? 如果把老a留在这里,其实等于是间接杀了他,不论从人性还是法律的角度,我心里都过不了这一关。 可是如果带着他走,无疑像带着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他的话有多少可信,这一点我也没多大把握。 我只好问武阳是什么意见,从亲疏程度来讲,武阳和小青天的关系比我们任何一个与小青天的关系都要近,所以我很想知道武阳对小青天的死怎么看。 武阳想了想说:“老a说得没错,小青天的死,怪不得他们!”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我以为他跟我一样,认为老a对小青天的死必须负责,我之所以问他,是希望他能够说出我不愿意说的话,将老a留在此地。 花悦容看我一脸惊讶的样子,知道我内心并不认同,说道:“我赞成武阳的看法,李彬,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感情用事,小青天的死虽然与老a他们有关,但总归不是他们直接害死的,从老a刚才所提供的信息来看,他应该没有撒谎!” 我又看向孟无忧,后者耸了耸肩,说:“年轻人,不要冲动,你要知道咱们获取每一条线索都很不容易,不能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就把好好的线索给弄丢了,你说呢?” 我感到一阵汗颜,虽然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是过于感性了,有时候往往因为一时的情绪而蒙蔽双眼。好在现在我们是一群人,如果某一天要我自己单独去决定一些事情,真不知道事情的结果会是怎样。 既然其他三个人都是同样的想法,我也没什么说的,问道:“难道真的要跟他合作?” 孟无忧说道:“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凭他几句话,咱就把他给放了?未免显得咱们做事太草率了吧?” 我为难道:“那怎么办?既不能杀了他,又不能放了他,难道咱们就这么守着他?” 孟无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我知道这家伙肯定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催促他抓紧时间别卖关子,他悄声说道:“早年每逢乱世,就有土匪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土匪们对于吸收人才,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纳投名状,只有纳了投名状,才说明这个人是真心实意想要加入土匪组织。现在跟老a的谈判,咱们占据明显优势,如果他真想合作,不如叫他纳个投名状!” 我骂道:“你他娘的才是土匪!”心里却对孟无忧的这个主意颇为认同,只是这个投名状怎么个纳法,却是个问题。 花悦容突然打了一个响指,说道:“外面的悬棺,还不知道有什么名堂,我看咱们必须得去调查清楚才行,但是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形还不清楚,蚀骨红尘不是闹着玩的,刚才咱们不是在壁画上面看到尸花能够克制红尘吗?咱们不妨让老a去试试!” 这倒是个好主意,虽然有点不够人道,但总好过一直僵在这里,至于次仁老爹,只好等我们搞清楚悬棺里面的猫腻再来找他。 几个人又回到老a身边,老a此时又摆出了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凭我们几个不可能杀了他。 孟无忧就把投名状的事情跟老a说了说,老a先是楞了一下,接着是一阵大笑,感觉他都快要笑岔气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换成是我,估计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老a笑了足足半分钟才停下来,眼里闪过一股杀气,说道:“可以,但是你们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没有女人,也没有孩子,只在乡下有个年近八十的老母,我请了人照顾她,每个月都会打一笔钱过去,作为赡养老母的费用,如果我死了,这件事情希望你们能够替我完成,包括给她老人家送终,许云飞给我的钱,我存在了一张卡里,希望你们分出一半给我那个老战友,其余的权当是赡养我母亲的费用吧!” 老a这话说得很平静,在我听来却如一记重锤敲在我心上,顿时觉得十分的不忍。 武阳听老a说完,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也心有不忍,但既然决定了的事情,也不可轻易改变。 事不宜迟,孟无忧赶紧掏出工兵铲去挖门外那两株尸花,这东西隔近了真是臭不可闻,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植物,造物之神奇,令人惊叹。 我在边上挖了几下,差点熏得我吐出来,最主要的是这尸花长得奇丑无比,那几个大花瓣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孔洞,而且不断翕张,像是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嘴。 我随便瞄了几眼便感觉头皮发麻,强忍住胃里的翻涌和心头的不适,终于将一株尸花连根挖了出来。 这玩意还真在地底下结了果实,形状跟萝卜似的,只是那颜色有点像放久了的尸体,看着给人感觉很是不妙。 到目前为止,这东西跟壁画上面所描绘的基本一致,接下来就是要把这萝卜状的玩意儿碾碎,然后把它的汁液涂在额头上。 我打心里抗拒干这个事,几个人都看着孟无忧,后者见避无可避,一摆手道:“操,就你们城里人娇贵,这种粗活脏活就只能靠咱们这种乡下人。”说完极不情愿的从包里面掏出一只不锈钢的碗,又随便找了一截木头,用匕首将一头削得圆滑,将那尸花的果子放到碗里捣起来。 这尸花果只有半个拳头大小,放到碗里一捣,便汁液横流,而且流出来的都是红色液体,咋一看还以为是一堆肉酱。 花悦容终于忍不住跑到一边干呕起来,这个女人虽然在很多方面强似男人,但碰到这种恶心的东西,还是没办法抵抗。 孟无忧看她这个样子,有心戏耍她一番,边捣边说:“对了,你们觉得这玩意儿像啥?据说啊,在秘鲁首都利马,当地有一道特色美食,叫做青蛙汁,你们知道他们怎么吃的吗?说出来吓死你们,他们将活生生的青蛙扔进榨汁机,辗成肉泥,然后直接饮用,据说这种青蛙汁能够强身健体,清除疲劳,而且还能治疗阳痿……” “够了,你有完没完,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这一碗尸花果酱塞到你嘴里!”花悦容怒道。 我看她是真生气了,脸上的表情仿佛刚喝完一杯青蛙汁,整个脸都绿了,我赶紧在中间打圆场。 说话间,孟无忧已经将尸花果碾好,端到我面前道:“棉花,先尝尝?” 我也受不了他的恶趣味,赶紧闪到一边。这个时候花悦容和武阳已经将老a绑好,用一根攀岩绳牵着。 孟无忧走过来,用手蘸了蘸碗里的尸花果酱,在老a的额头上抹了三道杠。老a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估计也是被熏得不好受。 一切准备就绪,只要将老a送出去几分钟,就可以知道这法子是不是可行。我心中很是忐忑,如果老a死了,该怎么办? 几个人朝楼道口走去,老a走在最前面,绳头由孟无忧牵着。整个场面非常压抑,像是押着一个犯人上刑场一样。 很快便来到了楼道口,前面便是近百米长的花岗石阶梯,我们只能送到这里。 老a头也没回,踏上了阶梯,刚迈出一个台阶,武阳就叫道:“等等!” 老a顿了顿,却并没有回头,武阳说道:“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你那八十岁的母亲,还是由你自己来照顾吧!” 听武阳这么说,我心中一阵感动,更多的还是惊讶,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应该是我认识武阳以来听他说过的最柔软的一句话。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a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武阳,继续向前走去。 最上面的龙椅面板设计成一个翻盖的结构,材料应该是沉重的楠木,内外都设有机括,好在这个机括并没有加密,只要用力一扭就能打开。老a因为反手被我们绑住,只能姿势别扭的背着身子去扭开旁边那个石柱。 随着墙体内部发出一声闷响,楠木龙椅面板被打开,接下来老a只要用身体顶开面板就可以去到外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愈发忐忑起来,我想开口叫住老a。正要开口,老a已经将面板顶开,一丝光亮透了进来,我一看时间,正好是早上七点半,外面已经亮了。 为了以防万一,孟无忧一边放绳子,一边叫我给大伙抹上尸花果酱,并找了一个稍微隐蔽的地方夺了起来。 老a已经爬了出去,龙椅重新合上,因为有绳子隔在中间,将面板撑开了一条小缝。 一时间我们几个谁也没有说话,从我们仓皇逃到这个地下室到小青天中招的情况来看,蚀骨红尘并非是无孔不入,行动也不是很快,只要呆在相对隐蔽的地方,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中招。但如果整个人直接暴露在那些邪恶精灵的面前,肯定会百分百中招,除非壁画上面的方法正确,否则老a就是有九条命也得玩完。 按照我们之前商议的,老a出去之后,呆上五分钟,如果觉得身体出现奇痒的症状,就赶紧提醒扯动绳子提醒我们,我们好从下面撤离。如果五分钟之后,老a感觉一切正常,就打开龙椅通知我们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绳子一动没动,外面也没有传来什么声响。花悦容突然问道:“小孟子,你的绳子绑得紧不紧,他会不会挣脱直接逃掉?” 我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个问题,咱们之前绑了次仁老爹,结果都让老爹给逃掉了,这家伙可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人,比老爹难对付多了。 孟无忧撇了撇嘴道:“这个你放心,我给他打了一个金刚结,就算是十八罗汉都挣不脱,这种绑法相当复杂,我保证他连线头都找不到,不过他要是找到什么特别锋利的东西,慢慢磨倒是也能够磨开,但这攀岩绳是何等的牢固,就算他有这个想法,也够他磨上一阵子的。” 按照计划,如果五分钟之后,倘若老a既没有扯绳子又没有回来叫我们,咱们就得跑出去看看情况,因为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可能就是老a想要逃跑。 我想了想,问孟无忧道:“你说如果老a中招了,但是他又想跟咱们玉石俱焚,于是故意不出声,等着我们跑出去,这样咱们可就全完蛋了。” 花悦容接口道:“这种可能性不存在,红尘蚀骨杀人极其残忍,没有人能够凭毅力忍受那种痛苦,所以如果他中招了,肯定会闹出动静来。” 这种等待实在让人煎熬,我很担心绳子会被突然扯动,那样我们又要开始疲于奔命,但是一直没动静却也令人不安,等的时间越长,老a逃走的可能性就越大。虽然我们也同意了合作,老a也同意了纳投名状,但我还是不那么完全相信他。 眼看已经过了六分钟了,其它几个人也开始焦躁不安,武阳正准备起身去看看。龙椅突然被打开,老a一手撑着楠木龙椅,另一只手上竟然拿着一把匕首。 因为逆光,从我们的角度只能看到老a的剪影,但即便是个剪影也足够让我跌掉下巴:这家伙不但没事,还把绑绳给打开了! 老a却是一副轻松愉悦的样子喊道:“上来吧,没问题!” 我们几个背起包裹,陆续爬了上去,老a为了以示他对我们没有恶意,我们翻出龙椅的时候,他将两只手举得高高的。 孟无忧觉得脸上无光,刚才还在花悦容面前吹牛说自己打的金刚结连十八罗汉都挣不开,结果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给弄开了,他挠了挠后脑勺问道:“你怎么把绳子解开的?” 老a指了指旁边的一滩肉泥,看衣服应该是他带来的队友。 原来老a爬出来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情况,看到旁边倒着的队友,身上的装备也散落一地,他就趴下来反着手取了一把匕首,慢慢将绳子给割断了。孟无忧那个不长心的,打的结看上去异常结实,还很好看,实际上只要随便割断哪个地方就全盘崩溃了。 我看既然老a已经自己给自己松了绑,而且表示了他的合作诚意,彼此之间也不必要太过剑拔弩张了。人家本来就是老江湖,论年纪都可以做我爸了,他要是有心想逃,刚才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不过大家现在都没有心情说话,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彻底惊呆了。 从龙椅这里一直延伸到大殿外面,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虽然绝大多数都是猴子跟梁渠的,但如此多的数量也足以震惊大伙儿了。 最可怕的是这些尸体全都如一滩滩烂泥,五官之类的都摊成了一张饼,看上去既突兀又诡异。 也不知道是尸花果起了作用,还是那些红尘去了别的地方,总之我们在大殿里面休整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人出现什么异状。 花悦容整了几个牛肉罐头,和着压缩饼干一起煮了一锅糊状物,虽然大家面对满屋子的动物尸体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保存体力,还是胡乱塞了一肚子。 虽然花悦容煮的这锅东西极其难看,但味道竟然还算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饿了,孟无忧这会儿也不抱怨了,看着满地的尸体一边吃一边好奇的问我为什么那些猴子也搅进来了。 我才想起来他没有参与我们之前在布脱镇放生猴子的经历,这一次这些猴子算是帮了大忙,唯一的解释就是善有善报了。 孟无忧听完我之前与猴子的一段渊源,不由得啧啧称奇。还说猴子这个群体,在某种程度上和人类的社会差不多,也有阶层之分,很有可能我们几个那次救的是个猴王或者猴太子,不然如果只是救了一个下面的小泼猴,猴群们肯定不会如此死命相帮。 我懒得听他瞎贫,心中只是对这些猴子充满感激,又想到小青天惨死到此地,更是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饱餐战饭之后,太阳已经从对面的山隙间洒了过来,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虽然我们同老a达成了合作,但这里的事情还没完,所以如果老a愿意,可以先陪我们把坤艮山的事情做个了结。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先回去,留下联系方式,等我们回到长沙,再一起执行我们的计划也不迟。 其实我内心还是希望老a能够留下来,因为我们损失了小青天,团队战斗力有所下降,如果这会儿老a能够补充进来,对我们来说,事情可能会顺利很多。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还有些事情需要问问老a,只是我现在还没理清线索。 我把我们这一次出来的目的以及之前经历的一些事情捡重点跟老a说了一遍,老a听完没说什么,考虑了大概几十秒,对我说道:“那我就跟你们走一遭吧,主要是我不想看着你去死,你要是死了,那剩下的钱,许云飞也不会给我,所以我得保着你才行。” 老a这么说虽然完全是基于自己利益的考虑,但终归是个爽快人,加上我由此多了一个保镖,对我来说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计议已定,大家收拾了一下,准备前往悬棺一探究竟。其实对面不远就是悬棺所在的那面悬崖,我们没有必要背负太多装备过去,加上老a之前从悬崖上面下来的时候已经结好了攀崖绳,所以要上去并不困难。 我们把一些笨重的东西都留在了大殿里,只带了几样轻巧的武器装备,尽管行头一身轻,但要爬上那堵悬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之前我和孟无忧根据他们留下的暗示追到这里的时候,因为旁边被树遮挡,并没有看到悬棺的全貌,后面一番恶战,注意力全在保命上,对那面悬棺崖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如今站在下面一看,真可谓蔚为壮观! 只见整面的悬崖上密密麻麻至少放了几百口棺材,这些棺材饱受风吹雨打,大多外表已经破烂不堪。说来也奇怪,棺材无非只是由几块木头拼成,但它所组成的这样一个形状,让人看了之后却感到浑身不舒服。 尤其是几百口棺材密密麻麻地呈现在你的面前,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压抑诡谲之感,搞不懂这个句尨国的国王是怎么回事,非要把这些棺材悬到自家大门口,每天早上起来看着这些棺材,心里头就不瘆得慌吗? 孟无忧似乎对这些棺材很感兴趣,左转转右转转,还不住的看周围的山形。 我不知道他在搞些什么名堂,一把拉住他问道:“小孟子,你怎么回事,大家都准备往上爬了,你还跟着瞎转悠什么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孟无忧不理会我的催促,边看边道:“地有四势,气从四方,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顺附。形势反此,法当破死。白虎衔尸,青龙嫉主,玄武拒尸,朱雀悲泣。棉花,你仔细看看这面悬崖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发现了一些东西。我再次看了看眼前的这面悬崖,从海拔上来讲,它的相对海拔至少有四五百米,至于净海拔,至少也有个两千多米的样子。 悬崖上面除了密集的棺材,还有许多藤萝植物从山岩间伸长出来,有些藤萝生长旺盛的地方,甚至将整个棺材都掩盖了。 除此之外,挨着崖顶的地方,漂浮着几缕白云,看上去云蒸雾绕,犹如人间仙境。我想起孟无忧在来黄泉沟的路上瞎聊的一些关于龙脉的风水知识,不太肯定的说道:“你是说上面的那些云雾吗?” 孟无忧伸出一个食指摆了摆,一副有心卖弄的样子,我恨不得跑上去掐死他。 另外几个人也等得不耐烦,纷纷催促。孟无忧一看火候到了,说道:“这个地方的风水有点问题,你们仔细这这悬崖的形状,不要局限于其细节。像不像一只鸟?” 我根据他的提示看过去,这个时候,崖顶的薄雾被风吹散,崖顶的形状显现出来。其中有一块巨岩凌空伸出,形成一个不小的伞盖,下面的大多数棺材都在其覆盖范围内。但仅凭这一点,也没法看出其像一只鸟。 原来不论是阴宅还是阳宅,从风水上讲,历来讲究四兽拱卫,所谓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顺附。四兽按此形状排列,则为吉兆,祖先埋在这里则福佑子孙,破土建房,则人丁兴旺,财源广进。 但如果四兽的形态出了问题,整个风水格局也就变了,所以又有“白虎衔尸,青龙嫉主,玄武拒尸,朱雀悲泣”之说。四兽之中不管哪一个的形态出了问题,都会使中间的穴成为一个凶穴。 孟无忧问我这个悬崖有没有问题,就是因为他看出了这个山形犹如朱雀。朱雀在山,则前山反背无情,上正下斜,顺水摆窃,不肯盘旋朝穴、若欲飞腾而去也;朱雀在水,若江河溪涧,则口屈曲之玄为有情。反之,则称之为朱雀不舞及朱雀悲泣,这是大凶之兆。 听他这么一通解释,我心里顿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又对于孟无忧的这番言辞将信将疑:“小孟子,你他娘的可别在这儿危险耸听啊,我怎么就看不出这山崖像朱雀?” 孟无忧一边将自己的鞋带系紧一边说:“要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咱们这些混风水的还能有饭吃吗?这么跟你说吧,风水上的察山辩形,寻龙点穴,都是比较抽象的概念,考验的是人的抽象思维能力,由点到面,由面到形,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这家伙自称是青乌派的,专业就是看风水,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吓唬我们,但即便他看出风水格局是朱雀悲泣,应该也只是对埋在这里的人的后代有所影响,对咱们应该影响不大。 孟无忧说道:“你又错了,大凶之地往往会有异象,只是咱们现在还没有看到而已,壁画上面不是画着了吗?这山体里面有东西,但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咱们还不清楚,大家最好能有个心理准备,尤其是你,棉花,到时候别吓得尿裤子!” 我飞起给了他一脚,一行人就往山崖上面爬去。 我以前从来没有接受过攀岩类的训练,对这项运动的认识基本都来自于电视。我们这一次出来,也准备了一些攀岩设备,但和老a他们的装备比起来,还是略显简陋了一些。 为了和老a之前搭建的安全绳配套,我们的装备都是从老a死去的队友身上扒下来的,虽然这么干有点对死者不敬,但毕竟活着的人比较重要。 尽管装备上已经很齐全了,但对体力上的要求却让我有些吃不消,加上我这人有点恐高,才爬了不到一百米的高度,整个人就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 挨着悬崖的那条河流,现在已经尽收眼底,河水流淌得不急不缓,咋看上去好像静止了一般,犹如一条晶莹剔透的缎带,在山谷间绵延向远方。这个时节,汛期已经过了,露出了十几米宽的河床,雪山下的冰川重新慢慢冻结,这条来自贡嘎雪山冰川的河流,与众多其它的支流一起,构成了大渡河的源流。 武阳爬在最前面,老a排第二,孟无忧殿后,我的前面是花悦容,后面就是孟无忧。这个位置让我很尴尬,首先是花悦容的屁股总是在我头顶晃来晃去,她又穿着紧身衣,曲线毕露,我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臀部,虽然她的性格有点像男人,但身段绝对是一流的,好几次弄得我心猿意马脸红心跳,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着,差点失手跌下去。其次是孟无忧那个贱人,在我下面一直唧唧歪歪跟催命一样,嫌我速度太慢,我被他催得心中烦躁不安,恨不得将他一脚踹下去。 我们的计划是先爬到半中央,看看棺材里面有没有什么名堂,按我们在地下庙宇里面了解的信息来看,壁画中的那个东西显然是要获取更多人的精气,同时要汲取天地之精华,必然会安排在最中间。 而且武阳说从下面看,这些崖壁上的棺材排列,似乎是参照了五行布局图,只是周边一些棺材损毁严重,加上藤萝密布,看不太真切。 但是不管怎样,从中间来寻找突破口的可能性最大。 武阳和老a很快就爬上了中间那口棺材,在那里忙活着固定岩钉。他们等不及我们几个,固定好岩钉后就开始察看棺材里面的东西。 花悦容担心他们会破坏棺材里面的东西,速度明显加快起来,恨不得一步就跃上去。我虽然心中焦急,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爬上去,用孟无忧的话来说,我几乎是一步步挪上去的。 那口棺材长度不到三米,而且木质已经糟朽不堪,根本无法承载人的重量。好在这面悬崖的岩石构造以流纹岩为主,硬度跟花岗岩有得一比,层层叠叠的,有许多缝隙,非常适合固定岩钉。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敢大意,各自绑了一根安全绳在主绳上面,一旦滑落,不至于跌下去。 我吊在棺材旁边,用手扶着棺木,这口棺材的棺盖已经被武阳掀开了一道口子。我往里面一看,只看到一截枯骨,看形状应该是尸体的两只脚,骨头都已经发黑了,再往里面看,则是一片漆黑。 我打开手电往里面照了照,赫然发现一个骷髅正对着我,吓得我手中的狼眼手电差点掉下去。好在孟无忧没有看到我的失态举动,他还在固定岩钉,而且这家伙似乎比我还要恐高,不怎么敢往下面看。 武阳和老a已经往旁边的棺材爬去,他们可能觉得这口棺材没有什么研究价值,花悦容却对眼前的棺材颇有兴趣,掏出一面放大镜在棺材的一头细细察看,看上去还真像个专业考古人员。 孟无忧颤颤悠悠的摸到我身边,面色惨白,话也说不出来了。我一看他这个样子,顿时觉得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揶揄他一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孟子,原来你也有罩门啊,别怕,有哥在呢,你别把眼睛逼上啊!我跟你讲,恐高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你越是闭着眼睛,这种恐高的情绪越是浓烈。” 孟无忧两手抓住棺材板,心理稍微踏实了一些,听我这么一说,自尊心受到打击,猛地将眼睛睁得老大,嘴里犟道:“谁恐高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恐高了,你孟爷我出来混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玩泥巴呢!” 我嘿嘿一笑,叫他看棺材里面,有好东西,就是拿不到! 孟无忧一听,眼睛立马放光,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抢过我手中的电筒去看棺材里面,他脑袋刚伸到里面,立马缩了回来,嘴里叫道:“我操,这骷髅怎么是坐着的?” 我阴谋得逞般大笑起来,花悦容在一边淡淡的说道:“你仔细看看那个骷髅的表情,是不是很狰狞,这也很正常,你想想,一个大活人被装到棺材里面,临死之前肯定极其痛苦,所以才会呈现出这样的死状!” 孟无忧想了想道:“不对,死者身上有东西!” 说完这家伙将棺盖整个掀开来,这棺材应该是樟木做的,有着天然防虫的作用,虽历经上千年,外表已经风化了,但里面的木料至少还能撑个几百年。整块棺盖被孟无忧给掀了下去,犹如一块巨岩,砸到水里溅起了巨大的浪花。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孟无忧这个举动惊呆了所有人,谁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把棺材盖给掀下去了。花悦容头一个破口大骂:“孟无忧,你疯啦?这些棺材少说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你说掀就掀,你这叫毁坏文物你知不知道?” 我虽然没什么文物保护意识,但也觉得孟无忧这么干有点不妥,最起码有点缺德,棺材这种东西是死人的窝,你把人家窝给抄了,人家能不跟你急眼吗? 武阳回过头来一看,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估计也觉得孟无忧这事干得欠考虑,但他话本来就不多,如果没有干什么危机大伙儿安全的事,他也懒得干涉。 孟无忧讪笑道:“别这么激动,我就开这一个看看,再说一块棺材板算哪门子文物了,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就是麻烦!” 花悦容听他这么说,气得脸都白了。 不过被孟无忧这么一破坏,棺材里面的情况倒是一览无余。只见那个骷髅半支撑着身体,一只手向前伸着,似乎想要抓住虚空里的一样东西,嘴巴大张,看样子这个人死之前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挣扎。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骷髅的样子似乎是在向我求救,我赶紧挪到一边,不敢正面瞧它。 不过孟无忧在掀开棺材盖之前说了句里面有东西,仔细一看,原来在那骷髅的头顶天灵盖的部位,有一块石头一样的东西。这家伙眼睛果然够毒,只瞄了一眼就发现骷髅脑袋上有东西。 孟无忧毫不犹豫的就将那东西摘了下来,拿在手里东瞧西瞧。那东西有点脏兮兮的,不过有些地方看上去有点泛黄。 孟无忧拿着它在裤腿上蹭了蹭,将外面那层黑色的不明物体给蹭掉,露出了里面的质地。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一块古玉,有半个手掌大小,整体造型呈圆形,颜色为黄褐色。我想拿过来看看,但孟无忧生怕被我夺走,只肯用手捏着举到我面前让我看。 我不怎么懂玉,但仅从这块玉的工艺上来看,就知道绝非凡品。上面的雕刻造像是某种神兽,类似于麒麟一样的东西,但又不是麒麟。这尊神兽首尾相接,身体有细细的鳞纹,头部刻画传神,嘴朝着天空张着,犹如虎啸龙吟一般,气势逼人,周围有祥云点缀,雕刻得圆滑精巧。 看着这枚玉器,我心念一动,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只得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花悦容在棺材外面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早已心浮气躁,看到孟无忧从骷髅头上摘下古玉,担心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急忙叫孟无忧把古玉递给她。 孟无忧说道:“容姐姐,给你看可以,但是你看完得还我哦!” 花悦容没好气道:“你别忘了这次来黄泉沟的目的,这里的东西都是属于句尨古国的,我们既然发现了古国遗迹,按照协议,回去之后我们就得通知我爷爷组织考古队过来考古,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我们都不能据为己有!” 孟无忧听他这么一说,递过去的手立马缩了回来,耍无赖道:“那你还是别看了,不管你怎么说,这东西既然叫孟爷我拿到了,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就只拿这么一样东西,其余的就算是黄金我也不拿,怎么样?” 花悦容碰到孟无忧这种泼皮无赖,一时拿他没办法,只得口头先答应了他,将神兽古玉拿了过去细细察看。 我们这些人里面,属花悦容学历最高,加上她爷爷是搞考古的,对于古物的鉴赏自然比我们要专业得多。 原来这是一块羊脂玉,上面的沁色叫做血沁,不过这块玉因为长期放在棺材里面,缺乏把玩,外表已经失去了光泽。而且里面渗入了杂质,影响了这块古玉的美观,想要让它重新恢复最初的光华,得找到专门盘玉的人,盘个一两年,兴许能够盘活。 至于这玉的造型,就不好说了,只能说这是一种神兽。但又不同于我们常见的神兽,所以从形态上看,不容易确定。神兽本质上是一种图腾,它不是一成不变的,带有很浓的地域色彩,而且不断的发展变化,所以要搞清楚这是一个什么神兽,就必须对当时当地的历史文化有所了解。 所以现在只能从这块玉摆放的位置来推断一二。从年代上来讲,这块玉应该是秦汉时期的产物,那个时候的玉器已经应用的比较广泛,尤其在用作陪葬品方面。有玉衣、玉含、玉塞等等,用玉片串成玉衣将整个人包裹起来,或者做一些小的玉件塞住人的七窍,基本都是从防腐的角度来考虑的。 但是这块玉既没有塞到嘴里,也没有塞到屁眼,而是放在天灵盖,这在考古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天灵盖是人的灵魂聚散之所在,所以在这里放一块玉,最大的可能还是跟灵魂有关。 我终于想起这东西在哪里见过了,脱口而出道:“神婆,湘西神婆的门口就摆了这么个东西!” 听我这么一说,几个人都看着我,眼中充满疑惑,我挠挠头道:“我的意思是,上次我中蛊之后,不是找到神婆帮我拔蛊吗?当时我就在他门口看到了一个跟这个神兽一样的石雕!” 花悦容问道:“那你当时有没有问那个神婆石雕的来历?” 我摇摇头道:“没有,当时情况比较紧急,我差点就挂了,哪里还有心思问其他的!” 几个人用死鱼一般的眼神盯着我,很明显我的这个发现对于解释眼前的这个古玉没什么用处,我嘿嘿一笑,抱歉道:“那什么……至少……等咱们出去之后,可以再到神婆那里去调查调查嘛!” 话音刚落,感觉周围光线一暗,我抬眼看去,天空中竟然起了大片黑压压的乌云。云层中不时有闪电撕扯,隐隐听到雷声滚滚。 众人心中纳闷,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怎么下一秒就变天了?而且看这架势,乌云很快就会到达我们头顶。 我感觉不太妙,咱们现在个个悬在崖壁的半中央,已经是如履薄冰了,如果再碰上下雨,崖壁上面必然变得无比湿滑,半点也挪动不得,到时候可就真得面临“上无片瓦遮顶,下无立锥之地”的尴尬境地了。 老a率先发话道:“看样子有场大雨,咱们不能继续往前走了,先下去,等这阵雨过了之后再上来!” 所有人都表示赞成,毕竟在悬崖上面作业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就算你身手再敏捷,也没办法跟地球引力相抗衡。 正打算原路撤回去,却发现主绳飘飘荡荡地从崖顶滑了下来,这攀岩绳本身不重,但因为足够长,又是从百米高空落下来,本身带有一定的加速度。我们几个被它一带,身子都往后一仰,差点跌落下去。 众人心中一阵惊愕,这主绳好端端的怎么会滑落?我们都看着老a,后者的表情也显得很错愕,骂道:“看我干个鸟,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难道会是我叫人把绳子剪断的吗?” 我们几个人的想法一样,其实并不是怀疑老a,只是这安全绳是他们系的,难道说绳子没有系紧导致了滑脱?这一点不太可能,老a的团队专业素养极强,这种事关生死的细节不可能出纰漏。 难道这绳子是被人给剪断的?想到这里,我身上就开始冒起冷汗。这回可真他妈热闹了,这山沟沟里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都他娘的一来就使出杀招。 但是这会儿没有功夫琢磨太多,我们只能在这崖壁上寻找栖身之所,大伙儿纷纷掏出匕首将主绳割断,这样一来,咱们就只剩下身上的副绳,靠着嵌入流纹岩缝隙的岩钉来承受整个身体的重量,一旦岩钉稍有松动,便会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天边的乌云很快就卷至头顶,雷声大作,不远处可以看到闪电直劈山巅。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咱们已经身陷绝境,孟无忧吓得面如金纸,嘴里却还不忘跟我调侃道:“棉花,你有没有做什么缺德事?” 我不明所以道:“没有啊,怎么啦?” “那我就放心了,至少咱们不会被雷劈死!” 我没工夫跟他贫嘴,提醒他抓紧,然后去察看周围的地形。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形势非常明了,想要靠打岩钉在崖壁上面挪动基本是不肯能的,只要一下雨,崖壁上面就会滑得像冰块一样。 更糟糕的是,咱们所处的这块区域,岩石的颜色比其他地方略深,而且长有绿苔,一道一道的,似乎是流过瀑布的痕迹。 唯一能够落脚的地方,就是那些棺材了。从下面看,这些悬棺排列得很是密集,但隔近了看才发现,棺材与棺材之间隔了至少有两三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