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相逢好》 正文 1.1丑陋的手 1 丑陋的手 岑子妤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她的目光越过办公桌前的隔挡,不时的飘到坐在她对面的张帆茹身上。 她是公司新人,年轻漂亮,风头正劲,已经抢尽了岑子妤和其它同事的风头。岑子妤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她的身世。 “子妤,我下班了,再见。”张帆茹并没有在意岑子妤的异样,她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把晚上要加班用的资料放进大包里,跟岑子妤打了声招呼之下,下楼坐公交回家。 岑子妤叫了辆出租车跟在张帆茹的身后,景天小区16楼603,这个地址岑子妤就是做梦也能背出来。她根本不需要跟踪也能找到张帆茹的家,可是岑子妤就像有强迫症似的,一定要盯着张帆茹进了电梯她才相信,这个地址是真实存在的。 岑子妤跟着走进旁边那部电梯,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岑子妤想了很多场景,她完全有立场怒骂羞辱那个女人,甚至做出更过分的事来,但就是不能在人前曝光她,不能让母亲知道真相,否则会令母亲痛苦父亲绝情。 可是,这个分寸真得很难把握。 就在岑子妤胡思乱想的时候,电梯门毫无预兆的打开。603的门牌号就像照妖镜似的闪闪亮亮的映入岑子妤的眼底,张帆茹正拎着包要进去,防盗门大开,从里头走出一个中年女人,她等张帆茹进去后顺手又把门关上。 她身形臃肿,面容粗糙,稀疏的头发扎成辫子,除了尚算整齐干净的衣裳,没有可取之处。 岑子妤的心咯噔一下坠入深渊,她的父亲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仍然是个英俊潇洒的男子,还是世界上最有名的医药界科学家,他怎么可能看上这样的女人。 岑子妤僵硬地迈开腿走出电梯,那中年女人正好进电梯,她警惕的看了看岑子妤,里面全是好奇。 就在岑子妤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走消防楼梯时,中年女人似乎遗忘了什么,走回去敲门,敲了许久也没人开,女人敞开大嗓门喊:“太太,是我,你快开门,我忘记带钥匙了。” 岑子妤假装在包里找东西,站在电梯附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扇门,手心紧张得出了汗。 里面终于有动静了,门被打开些许,中年女人粗鲁的推门进去,里头的人回避不及,整个身体都露了出来。 中等身高,黑色旗袍,微胖,齐耳的短发,皮肤很白,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像常年没有见过阳光一样,白森森好像透明的水母,冰凉无人气。 岑子妤侧了侧头,看见她的手。 一只手是完好的,另一只手则是布满扭曲丑陋的褐色伤疤,一直延伸到袖口,那是烧伤,好像整只手都被某种液体腐蚀过,恐怖的疤痕下隐约能看到残缺的血管和骨头,十分惊悚骇人。 “啊!”岑子妤惊叫起来,房里女人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将手藏了起来,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中年女人想看看是谁在门外。 岑子妤机警,立刻转身往消防楼梯那跑去。高跟鞋与大理石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那女人看到她之前,岑子妤已经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楼梯间,蹬蹬蹬地来到了四楼。 正文 2.2他在开会,和女人 2 他在开会,和女人 岑子妤靠在墙上,双手交叉捂在嘴,不让自己再叫出来。她的胸口被压得生疼,心脏被挤压得无处可放,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岑子妤不敢相信,她的父亲竟然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并且金屋藏娇二十多年。这女人像极了水母,白的透明又冷到极致,但她其貌不扬,扔到人群里就会被淹没的那样。 最令岑子妤无法理解的是,水母女人那只丑陋恐怖的手——谁会爱上有这样一只手的女人?除非是瞎子。 自从发现张帆茹有可能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时,岑子妤也幻想过,她的母亲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很美很有气质,父亲是因为无法抗拒的美貌才犯了错。 其实,这种错是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只有这样庸俗残忍的桥段,才能解释张帆茹的存在。可是,水母女人除了一双凌厉的眼睛,一无是处,她高贵优雅博学绅士的父亲怎么会跟她有私情,并且生下张帆茹这个私生女,养育至今。 岑子妤压抑得喘不过气,她突然想喝酒,但她从来没有喝过酒,她甚至连酒吧都没有去过。她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翻出邵和光的号码,轻轻一碰,拨了过去。 嘟嘟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就在岑子妤要放弃的时候,那边才接起:“你找我?” 邵和光低沉的嗓音显得很吃惊,好像很惊讶岑子妤会来找他。 岑子妤愣了一下,想想前两天他们还闹了矛盾,现在就找他有点丢脸,可电话通了又不能不说话,便问:“你在哪?” 片刻的安静后,岑子妤听到关门的动静,邵和光才说:“我在开会,你在哪?” “既然在开会,那我就不打搅你了。”岑子妤很是懊悔,她素来藏不住心思,可她现在心里藏了个天大的秘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憋着,以至于这些天的情绪很不稳定。 前两天,邵和光只是不小心碰了她的脸一下,岑子妤就跟他置气。邵和光只对她一个人好脾气,也被她这莫名其妙的怒气弄得上了火,两个人一直冷战,直到岑子妤今天给他打电话。 邵和光怕岑子妤挂电话,急忙提高声音问:“你在哪,我去找你。” “算了……不用了。” “你在哪?”邵和光懒得跟她磨叽,冲着手机大吼一声。 他太大声了,岑子妤吓了一跳,支吾的说:“我在街上……” 就在岑子妤正准备说出自己详细地点时,手机那端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和光,快出来吃饭吧。” 女人柔和的嗓音,悦耳而动听,隔得远远的,听得不够真切但足够清晰。岑子妤当然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刚刚平息下来的心情突然一下就像火花溅在汽油上,轰的燃烧到最旺。 啪! 岑子妤中止通话,一秒钟发怔之后,她鬼使神差的把手机关机,还神经质的将电池取出,统统塞进了包里。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不大,细细柔柔,像竹帘似的把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温柔软媚的雨境之中。岑子妤没有带伞,她慢慢地在雨里走着,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正文 3.3伪君子,真小人 3 伪君子,真小人 岑子妤见到了父亲金屋藏娇的女人,一个令她一直以为最幸福美满家庭中深藏的可怕的毒瘤。她还再一次证明了邵和光是个花心的男人,和她暧mei的时候却还有着别的女人。 岑子妤觉得自己真得要好好喝上一杯,让酒精来提醒自己,邵和光从来没有说过他是她的男朋友,更没有向她示爱求婚过。他只是她四哥的好友,从前的邻家二哥而已。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可以一边陪着她照顾她,一边还能跟温香软玉美人在怀。方才邵和光说在开会,大概只是习惯性的撒谎吧。毕竟,不管是岑家还是邵家,都没人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很久以前就有人说过,男人只分两种,一种是伪君子,另一种是真小人。岑子妤都见识过了,她的父亲岑天华就是伪君子,而邵和光就是真小人。 一阵冷风夹着阴雨打在身上,岑子妤冷得发抖,她咬了咬唇,拦了计程车去酒吧。 昏暗闪烁的灯光,舞池里紧贴摇摆的身躯,男男女女燃烧暧mei的眼神,岑子妤脱掉外套混迹其中,紧贴腰腹的毛衣勾勒出一截动人的曲线,红酒的热度令她兴奋起来,她恣意的扭着腰肢。 她从小跳舞,腰比一般人柔软很多,有人在旁边下-流的吹口哨,岑子妤眯着眼不去理会,任由湿湿的长发挡着半张脸。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靠近过来,搔首弄姿,殷勤的想与她共舞。 岑子妤受不了那股浓郁的酒臭味,趁一只黝黑的手掌伸过来之前,她寻了一条缝隙,灵敏的钻出舞池。 岑子妤觉得口渴,来不及走到吧台,就拦住路过的服务生抢过盘子里的清水,一口饮尽。下了喉才知道那是烈酒,她被呛得满脸通红,服务生瞪着眼睛差点哭出来,那是客人点的特调酒,价格不菲啊。 岑子妤半熏。 服务员拉着她的胳膊哀求:“小姐,您喝了别人的酒,请跟我去服务台付一下酒钱吧。” 岑子妤身体像火烧一样难受,她歪歪倒倒的站不稳,仍困惑的问:“为什么要付钱?” 服务员用力解释:“您刚才喝的是别人的酒,这种酒很贵的。” 岑子妤咧嘴一笑,乐呵呵的说:“你弄错了,我怎么会喝别人的酒,我有钱,我可以自己买酒喝。” 服务员真要哭出来。 岑子妤见他说不出所以然,转身要走,服务员急了,拉住她的胳膊不让走,岑子妤不禁呵斥:“别碰我!” 她的眼睛像一汪泉水,气鼓鼓的时候,那汪水似乎快要滴出来。 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过来,他绅士的拨开服务生的手,说:“这位小姐的酒我请了。” 岑子妤回头看过去,她头晕,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不过仗着一股酒意,她拉过服务员,大声说:“我不用别人请,你说,多少钱,我自己付。” 服务员怕她摔倒,就势扶住她。 那男人凑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扶起:“小姐,你喝醉了。” 正文 4.4捡到一只醉猫,正在骂男人 4 捡到一只醉猫,正在骂男人 “我没醉!”所以喝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岑子妤也是如此。 “小姐,你的朋友呢?” “我说了,我没醉!” “小姐,已经喝醉了,还是叫你朋友接你回去吧。” 岑子妤推开他大声嚷嚷:“胡说,我哪里醉了!我现在还能走猫步呢!” 男人见岑子妤已经醉得无法正常对话,只好转身问服务员:“请问她是一个人来的?” “是啊!” “能联系到她的朋友吗?请她朋友来接她回去。” “这位小姐的包和手机都存在柜台上了,我去找找。”服务员在酒吧见多了男人趁机占小便宜的事,像这样绅士的男人他也是第一次见。要知道,这个时候谁都可以把岑子妤带到个隐藏的地方发生一.夜.情,反正吃亏的是女人,男人最爱的都是吃干抹净永无后患。 男人趁服务员去取岑子妤包包时,将她扶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岑子妤酒劲上火,突然痛哭起来。她揪着男人的衣袖,一边哭一边骂男人,说他们都是伪君子真小人,男人尴尬地看着她,又望了望身边其它男同伴,见他们也都被岑子妤这又哭又闹的咒骂弄得坐立不安,只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想试图让她清醒点。 “不许摸我的脸!和光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你摸我的脸!”岑子妤突然瞪大眼睛,冲着男人大叫。 男人一怔,复而笑了:“我不是你的和光哥,我叫宋景文。” “你的手摸过了多少女人的脸?这么脏,不许摸我!”岑子妤的大脑还处在另一个世界,她根本没有听到宋景文的话。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全是摇摇晃晃的灯光,和处在黑暗之中的一张和善的脸。 不知为何,岑子妤觉得这人长得像自己的父亲,借着酒劲她伸手对着那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你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生小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伤我们的心!” 宋景文被岑子妤打懵了,他的朋友们也开始替他叫屈:“景文,你从哪里捡来的小野猫,怎么这么厉害?赶紧打110把她送走吧,别到时候出了事赖在你身上。” “算了,既然捡来了,就要负责到底。”宋景文揉了揉被打的脸,笑着摇头。正巧服务员送来岑子妤的包,宋景文在里面找到手机,看到电池也被取下来,忍不住的笑了:“看来是偷跑出来喝酒的,连电池都取下来了,就是不想让家里人找到。” 宋景文麻利地将电池装了回去,开机后,手机开始不停的鸣叫,几十个未接来电,全都是邵和光的号码。 “和光哥,指的是你吗?”宋景文小声嘟囔,想了想,正想跳过他的找别人的号码打过去,手机开始唱歌,又是邵和光的来电。 “小五,你在哪?”刚接通,邵和光就听到嘈杂的音乐声,他一听就知道那是酒吧的背景音乐,心里顿时不安起来,眉头立刻皱了成一个川字,声音也变得严厉:“小五,你去喝酒了?” 正文 5.5永远别为了男人伤心 5 永远别为了男人伤心 宋景文也跟着皱眉,觉得邵和光的态度太差了,怎么能对一个女孩这么凶。 “邵和光是吗?你好,我叫宋景文,我在酒吧捡到一个喝醉的女孩子,她手.机里有你的号码……” 宋景文还没把话说完,邵和光就打断了他:“你是谁?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城市猎人酒吧。”宋景文没有再自我介绍,对不懂得礼貌的人,他也是缺乏耐心的。 “这地方我知道,麻烦你看好她,我现在就来接她。” 邵和光的注意力全都在岑子妤那,他听到地点之后,拿着手.机一路咒骂一路飙车,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十五分钟就到了酒吧,宋景文正扶着岑子妤在酒吧门口等他。 岑子妤已经是醉得不醒人事,如果不是因为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她可能早就跟一滩烂泥似的坐在地上。宋景文一手搂着她的腰不让她滑下去,另一只手拿着她的包和外套,偌大身躯竟然被一个小小姑娘顶得东倒西歪。 邵和光赶到时,岑子妤已经吐了两回,正有气无力的用手指戳着宋景文的胸口,骂他不该养.小.三包.二.奶,不该天天泡女明星勾`搭女下属。 宋景文也算是服了她,连站的力气都没有的人,竟然还有力气骂人。他大概也猜出岑子妤今晚来喝酒的原因,不由的心生怜惜,伸手帮她捋开脸上的碎发,说:“你要记住,永远别为了男人伤心。” 宋景文话音刚落,就看到一辆黑色的suv如飓风冲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不等宋景文详细说清楚情况,怀里的岑子妤已经被邵和光抱起,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扔到了车后座。然后转身从宋景文的手里抢过她的包和外套,连声谢谢都没说,哗的一声又开车走了。 宋景文的朋友们都替他打抱不平,连声感叹好人难做,做了也是白做。 宋景文却不以为然,他从地上捡起一张名片,那是邵和光从他手里抢走外套时,从口袋里滑落出来的。很普通的纸张,连个花纹都没有,白底黑字,中规中矩印着几行字——巡视周刊新媒体部,岑子妤。下面,印着岑子妤办公室的电`话。 宋景文挑了挑眉毛,嘴角上扬。 这年头,名片上竟然不印自己手.机号的人,真得很难得。上面只有工作电`话,给谁看了心里都不舒坦,岑子妤不是太特立独行了就是太注重隐.私,不管是哪个原因,她都不适合在八卦周刊这种杂志社里工作。 “宋教授,我们还继续喝吗?”同行的一个晚辈见宋景文拿着一张名片傻站在酒吧门口若有所思,以为他还在计较刚才的事,便安慰他:“现在人都没礼貌,宋教授你刚回国,恐怕还得适应适应。不过,像刚才那样的女孩真是太多了,反正也就见这一次面,您也另介意。” “哦,是吗?”宋景文笑得意味深长:“世界就这么大,想再遇见,并不难。” 正文 6.6酒醉 6 酒醉 邵和光没想到岑子妤喝醉了会这么闹人,虽说她平时也喜欢笑喜欢说话,但她总是和风细雨的,甜甜笑容之下是温顺可爱,闪烁着星耀般的眸子里,全都是会腻死人的蜜糖。 喝醉了,就完全成了两个人。 邵和光刚驶离酒吧,就听到安岑子妤在后座干呕的声音,她痛苦的抓着前座椅背,哭丧着脸,吐着舌头喊难受。 邵和光又气又气,他靠边停车打开车门,将岑子妤拉过来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坐好,打开一瓶矿泉水灌进了她的嘴里。 “是谁教会你喝酒的!”邵和光一边躲着岑子妤张牙舞爪的手,一边扶着她,看着她把喝下去的水又一口口地吐到地上。大概她也是嫌弃自己嘴里有味道,漱口时还算配合,但漱完了她就开始耍赖。 “你是谁?”醉眼朦胧,看人看不真切,被邵和光抱着伺候了这么久,她也没认出这个男人是谁。 邵和光无名火起:“野男人!” “嗯,我认识你吗?” “不知道!我看到你喝醉躺在路上,想图谋不轨!” 邵和光以为自己说出图谋不轨四个字,岑子妤会吓出一身冷汗然后醒酒,他低估了酒精对岑子妤的刺激。 “嘻嘻,那你想亲这呢……”岑子妤先是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鼻尖和脸颊,然后歪着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唇,“还是这里呢?” 从胸口燃烧的怒火一路上行到大脑,把邵和光的眼都烧红了,但从小腹处腾起的火苗却一路下行,烧得他坐立不安,手也不老实。 红酒令岑子妤双颊粉艳如霞,尽管吐过略有些苍白,却不影响脸颊的红嫩。清新亮丽的剪剪水眸此刻都要滴出水来,半明半暗的路灯将他们笼罩在神秘的昏黄之中,邵和光深呼吸,憋了许久,才缓缓吐出。 “你在勾`引我吗?” “你说呢?” 邵和光什么都没说,机会不是天天都有,走过路过不能错过是他的人生信条。别的女人他或者会无视,但岑子妤绝对是他心中唯一所好。 一低头,噙住柔软双唇,果然不出他所料,唇齿间的香甜如在春天悄然绽放的栀子花。怀里人儿还不知危险靠近,只觉得嘴角一痛似乎被人咬住,轻呼两声之后,气息已是紊乱,脸上总有热气喷来,弄得她睁不开眼,耳边全是男人难耐的声音,和不断用力吸取的声音。 “嗯……”岑子妤很自然的张开双臂搂住了邵和光的颈,她头好痛,混沌分不清黑白,一睁眼就会天眩地转,但她的嗅觉在此时达到了顶峰。她能闻到一个熟悉的气味,尽管分隔了十年,她还是很喜欢很信任,被他包围的世界里,她只想顺从的给予更多。 邵和光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不能咬伤了她,也不能吻肿了她的唇。蒋温茂的眼睛比x光还厉害,如果让她发现他吻了她的宝贝女儿,倒霉的只会是岑子妤。 “和光哥……我好困……” 正文 7.7和光哥,救我 7 和光哥,救我! 就在邵和光放松力道之时,岑子妤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她忽然捧着邵和光的脸,好像有几千度近视一般,瞅了又瞅,看了又看,最近莫名其妙的扯出一个怪怪的笑容:“咦,你长得真好看!” 邵和光哭笑不得。他常喝酒,知道喝醉后的感觉。有些人,一醉就倒头睡觉,有些人半醉不醉的,酒劲如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来。 岑子妤喊他和光哥时,是两拨海浪中间的空隙,现在她又被酒劲淹没,自然也认不出他来。 “好看?说男人好看,是不是太娘娘腔了?”邵和光这次没有敢再乱扔她,而是小心的把她抱到了后座,找来一个靠枕垫在她的头下,让她保持仰卧的姿势,“这次你喝醉了,原谅你。下次,一定要罚你。” “嗯,罚……我哥他们疼我都来不及,才不会罚我……”岑子妤突然神经质地坐了起来,伸出手指在他的脸上戳了两下,“你敢欺负我,我叫我哥哥打你!” 这要是换了别人,给十个胆子也没人敢戳邵和光的脸,岑子妤却戳得特别开心。她好像找到了新玩具似的,从他的脸一直戳到胸口再戳到腰,一路戳一路笑,花枝乱颤,到最后竟借着酒劲伸手去脱邵和光的衬子。 邵和光傻眼了,这哪里是平时温柔矜持的岑子妤。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岑子妤的手已经探进了他的衬衣里,硬硬又有弹性的胸肌在她的手中跳动,岑子妤仰头大笑时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倒去,邵和光也随之压了下去。 “小五,这是你的错!别怪我!”邵和光疯了,他离开岑子妤去美国时,她才13岁,还没有发育。再回来,她不但长成了大姑娘,还长得特别漂亮。 她清醒时,邵和光只是拿手指头碰碰她的脸,岑子妤都会生气,现在,他就这样活活地把岑子妤压在身下! 吻如雨点落下,额头、脸颊、鼻尖、软唇还有下巴,都没有放过,邵和光就连发丝都一根根顶礼膜拜。岑子妤的双手被他反扭到她的身后压着,他怕会在手腕上留下痕迹,不敢用力,只是松松的圈着,空出另一只手,开始解岑子妤的衣扣。 车子在颤抖,有节奏抑或没有节奏,车门半掩,远远的能看到一双长腿下面,是细小白嫩的小脚。 岑子妤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她扭动身躯,想从邵和光和皮座之间找到更多的空隙。突然,胸口一凉,晶莹肌肤印着路灯微弱光芒,如夜明珠,在黑夜中璀璨。 “呜呜……不要……”纵然是被酒精迷糊了头脑,岑子妤还是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她用力挣开邵和光的束缚,握起粉拳用力敲打他宽厚的背。 被压制的小脚乱蹬,柔软的细腰也开始不安扭动,她如溺水的毛毛虫,拼命的挣扎,反抗着,嘴角无意逸出个人名:“和光哥救我!” 埋头在她胸口的邵和光停了下来,僵在那里,一声叹息,松开她,温柔地替她重新穿好衣服,关上车门,开车疾驰而去。 正文 8.8我怎么会在你这? 8 我怎么会在你这? 岑子妤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十点。是邵和韵把她推醒的,推她的时候,邵和韵的手里正拿着她的手机,玩命的唱着花仙子的歌。 “小五,你快起来!杂志社找你呢!”邵和韵见岑子妤睁开眼睛,把手机往她怀里一塞,自己进浴室里洗澡了。 邵和韵在a大工作,时间比较随意,不必朝九晚五,经常迟到早退。反正她大哥邵和宜在a大有股份又是最大的校董,她只要不惹事,就不会有人管她。 岑子妤缓缓坐起,头痛欲裂。她见这是邵和韵的房间,满腹狐疑。她总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好像做了个噩梦,但她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又没有任何问题,岑子妤想静下来好好回忆回忆。 不过,手机可不等她,拼命的唱歌,岑子妤见是同事初夏的来电,赶紧接通了。 “小五啊!我的姑奶奶!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还不来上班!那个死狐狸精肯定是去白晴那打小报告了,现在的白晴正满天下找你问人采访稿的事呢!”初夏说话速度极快,像二踢脚似的噼噼啪啪。 岑子妤先是怔住,后来才反应过来,初夏嘴里说的狐狸精是指张帆茹,而白晴要的采访稿,正是她拖了半个月都没有拿下来的稿子。 白晴是主编,一般这事不需要她出来找麻烦。看来张帆茹没少在白晴面前告黑状,这才放下主编的架子来亲自“慰问”她岑子妤。 “初夏,你帮我打个马虎眼,就说我现在在a大正准备采访。今天我一定能把采访稿弄出来,拜托拜托了!” “好吧,我现在就去替你说去!你可要小心啊,今天拿不出稿子来,白晴会扒了你的皮的。” 初夏挂了电话之后,岑子妤这才坐起来。她全身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酒味,发梢还有香香的洗发水的味道,看来,昨晚是邵和光把他带回来,然后交待邵和韵给她洗澡。否则,今天一起来肯定臭得跟大便一样。 “和韵,我怎么会睡在你这?”岑子妤等邵和韵出来,问她。 邵和韵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二哥是阴着脸把你从车上抱下来的。他说你去酒吧喝醉了,这个样子回去蒋伯母肯定会生气,所以让我给蒋伯母打了电话说你要跟我过夜,然后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洗了澡换了睡衣!你看,我的手腕差点都扭伤了!” 岑子妤没有去看邵和韵的手腕,她不相信她的母亲蒋温茂是这么好糊弄的人:“我妈没叫我接电话?” “当然叫了,是我大哥接的电话,说是我们一起品红酒,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差,喝了一口就睡着了,这才打电话跟蒋伯母请假的。” 岑子妤拍着胸口坐在床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邵家和岑家是世交,但蒋温茂一直不喜欢邵家老二邵和光,所以昨晚帮她请假的是老大邵和宜和老三邵和韵。就算蒋温茂心知肚明肯定是邵和光搞得鬼,看着老大和老三的面子上,她也不好多话。 岑子妤倒是挺感谢邵和宜,他平时不苟言笑,从不屑干帮忙打掩护这种小女儿家的事。昨晚他为了自己破了例,也是难得。 邵和韵见岑子妤还在发呆,笑嘻嘻地走了过去,问她:“怎么,在想我二哥?” 正文 9.9上面是我的私人手机号,下面是我的私人邮箱 9上面是我的私人手机号,下面是我的私人邮箱 岑子妤拍了邵和韵一下,沉下脸来说:“少胡说八道!” “哎呀,开个玩笑都不行!我们这圈子里也只有你跟我二哥关系最好……啊,也不对,你四哥岑子千跟我二哥关系也很不错……”邵和韵说话素来没有节奏,想到一出是一出,“天啊,都快十一点了,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去a大工作了。” “和韵等等,我也要去!”岑子妤急忙找了身衣服穿上,背上包要跟邵和韵一起去a大,“我有个采访还没有做,今天正好跟你去!” 邵和韵也没有多问,开着跑车将岑子妤带到了a大,将她扔到了校园里自己去工作了。岑子妤硬着头皮临时预约,令她吃惊的是,约了半个月都没有敲定的采访,在对方听到她的名字之后,立刻答应下来,并且约在十二点课后,校园咖啡屋里见面。 宋景文准时出现在的咖啡屋,他就知道,自己一定还能跟岑子妤见面。毕竟,想采访他的媒体虽然多,但像她这样连续约半个月都不放弃的八卦周刊的记者,还是很少。 宋景文在看到她名片的那一刻就知道,她肯定还会来找他。而他,只需要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岑子妤很珍惜这次采访机会,幸亏有了这半个月的时间缓冲,她做足了准备工作。即便是前一天晚上宿醉,也没有影响她的水平。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岑子妤总觉得宋景文的目光太过亲切。他好像认识她似的,看着她的时候总是笑得温和,那双黑眸星光璀璨,眉目清俊得令人一见难忘,他身上儒雅清贵之气就像是迷魂药,已经令她发晕。 “宋教授,谢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的采访!今天就能出稿,等稿子出来后,我发一份先给您过目。”岑子妤避开他的眼睛,客套的说着。 宋景文微笑,他伸手拿过岑子妤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两行数字:“上面是我的私人手机号,下面是我的私人邮箱。还有,我应该不超过你十岁,不必给我尊称。” 岑子妤一时懵了,接回笔记本时,竟忘了道谢。 “岑小姐,介不介意我请你吃饭?” “啊?”岑子妤愣了愣,下意识就说:“你的助理说你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宋景文淡淡一笑,去一旁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回来说:“现在我有时间了,你做采访也很辛苦,又请我喝咖啡,我应该还你一个人情。” 岑子妤忙说:“这是我的工作,宋教授怎么能让你破费,我请你吃饭吧。” 宋景文语气温和的坚持:“岑小姐,我是诚心的。” 岑子妤哑口无言了,谁能拒绝这样年轻俊美,又谈吐温雅的教授。 “好吧。”岑子妤答应了,宋景文也不客气,开车带她去吃川菜。两人点了四菜一汤,又麻又辣吃得热火朝天,气氛也渐渐变得热烈起来。 “宋教授,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岑子妤总觉得宋景文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宋景文吃了块夫妻肺片,意味深长地说:“确实见过,下次我再告诉你,我们在哪见过。” 正文 10.10敢不接我电话 10 敢不接我电话 岑子妤愣了愣,没有立刻接话。 岑子妤有四个堂哥,个个都**倜傥,其中就属四堂哥岑子千最花心。岑子妤从小跟着他玩耍,什么哄女生的功夫没有见过。 宋景文刚才这么一说,岑子妤就警钟大作,很快就明白过来,宋景文是在暗示她他们还要再约会,他对她有好感,想再见面。 用岑子千的话来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岑子千怎么看都觉得宋景文应该是个好男人,属于岑子千那没个好东西里的异类。 “宋教授,你真会开玩笑。”岑子妤抿着嘴笑了笑,不置可否。 宋景文也没有乘胜追击,斯斯文文地帮着装了一碗酸辣粉给她吃。岑子妤在家里被严格控制不许吃辣,眼见这碗酸辣粉,顿时胃口大开,这几天的不快全都抛到脑后,也懒得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和宋景文痛痛快快地吃了个饱。 “哇,好辣!”岑子妤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张着嘴不停的吸气呼气。酸辣粉是好吃,就是辣得嘴受不了。 宋景文拿来一瓶牛奶,送到她面前:“喝些奶,可以缓解一下。” “谢谢。”岑子妤刚喝了两口牛奶,手机就在不停的振动,嗡嗡直响。岑子妤打开一看,是邵和光的信息,只有简洁的三个字:你在哪。 岑子妤把手机放了回去,抱歉地冲着宋景文笑了笑,尴尬的侧过头去,目光落在远处。 邵和光不住在邵家,十年前他去美国发展事业一直没有回国。一个月前他的父亲邵伟良突然因为受了风寒感染肺炎住院,这才把他急召回来。邵伟良的身体一直不稳定,邵和光就留了下来帮忙打理邵家生意,但他在外面有间公寓,从不回邵家住。 这一个月来,邵和光和岑子妤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他都会有些奇怪的小动作让岑子妤惊心。岑子妤知道,邵和光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整天和岑子千带着她去见世面的哥哥了,也不是那个处处维护她视她为掌上明珠单纯的只把她当朋友妹妹看待的男人,他看她的眼神不再纯粹,但他又从来不用行动去肯定其中的暗潮涌动。 岑子妤不回信息是在邵和光的意料之中,但他就是这么别扭的人,他早就从邵和韵那知道了岑子妤的工作安排,可他别扭的想听听岑子妤的声音,要她亲口向他交待自己的行踪。 邵和光耐着性子不停顿地拨打着岑子妤的手机,他就不信她还有本事再关机。 宋景文见岑子妤把手机调成了振动,那手机就像发了羊癫疯似的不停的抽dong着,便体贴地站起身,指着手机说:“你还是接一下电话吧,我去一下洗手间。” “和光哥……”岑子妤拿起手机走到门外,躲在一个角落里接手机:“你找我什么事?” 邵和光压住怒火,冷冷说道:“小五,这十年你胆子还真是肥了!昨晚跑到酒吧去喝酒,醉得不醒人事,现在竟然敢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正文 11.11你总是喜欢留些东西在我这里 11你总是喜欢留些东西在我这里 岑子妤的记忆在酒吧喝下那本酒的瞬间停止了,她听邵和光这么说,便想当然的认为是邵和光在酒吧找到她,把她带回邵家,请邵和宜和邵和韵帮忙掩饰。 尽管刚才邵和光的态度不好,岑子妤觉得自己还是要谢谢他。 还没开口,邵和光已经先质问她了:“昨天发生什么事,让你伤心的跑到酒吧去买醉了?” “没事。” “没事你就不会来找我!快点说!” “说了没事就没事!”岑子妤也有些恼火了,“我现在还在采访,没时间跟你闲聊!不过谢谢你来酒吧接我,帮我在我妈那撒谎。” 邵和光沉默了一下,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只要认识岑子妤的人都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的母亲蒋温茂。其实,邵和光是不喜欢蒋温茂的,总觉得她是个太完美以至于无法亲近的女人。 岑子妤是爷爷带大的孩子,对蒋温茂是敬畏多过于依恋,如果让蒋温茂知道岑子妤去酒吧喝酒了,至少要关十天禁闭。也难怪岑子妤会再三感谢他们邵家,帮她撒谎。 “小五,你还在a大?我来接你。”邵和光莫名的软了嗓音,他多少也能猜出昨天岑子妤会挂断他电话并且关机不理他的原因,他没觉得自己错了,但看到岑子妤这么烦恼,他还是愿意在适当的时候低下他骄傲的头颅。 岑子妤下意识的往店里看,宋景文已经回到座位上,叫来服务生拿来帐单买单。他似乎在很认真地研究帐单,但当岑子妤看向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正好奇的盯着她看。 “不了,和光哥,我等会回杂志社交完稿子就要回家。妈妈肯定不高兴我在外面喝留宿的,我得回去跟她解释。”岑子妤说得是实话,她到现在都没有接到蒋温茂的电话并不是好事,她现在一头的包,只能一件件的处理完。 邵和光停顿片刻:“我会叫和韵晚上去你家。” “不了,这个时候妈妈不会喜欢有别人在旁边做和事佬了。”岑子妤见宋景文冲着她挥手,“和光哥,我这还有事,再见。” 岑子妤匆匆结束通话,转身走进店里。 宋景文已经拿着她的包和外套走了过来,岑子妤站在原地,总觉得这场景在哪里见过。 “岑小姐,看来你的急事,不如我送你回去吧。”宋景文主动请缨。 岑子妤急忙接过包和外套,客气地说:“不用了,宋教授,你已经请我吃了饭,怎么好意思让你送我回去。这里坐出租车挺方便的,不用麻烦你。” 宋景文没有再坚持,他总是懂得何时前进何时站在原地。他不像邵和光,总喜欢处在主控的位置上,他也不像四哥岑子千,献殷勤的时候总带着某种目的。 宋景文等岑子妤离开后,正要开车要走,餐厅的服务生追出来,拿着一条浅紫色的围巾,说:“先生,这是刚才那位小姐落下的。” 宋景文接过围巾,说了声谢谢。他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出租车,轻声说:“岑子妤,小五……你总是喜欢留些东西在我这里……” 正文 12.12化险为夷 12 化险为夷 岑子妤回到杂志社赶完稿子之后,便以飓风的速度赶回家吃晚饭。一整天,蒋温茂都没有跟她联系,也没有差人找她,岑子妤知道,家里此刻肯定是十八级无声地震。 一进门,万妈就冲着她使眼色,福伯走路都踮着脚尖。岑子妤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径直来到客厅。 果然,蒋温茂正坐在茶座前,一边泡着茶,一边看着手中的线装古书。 “妈……”岑子妤小声喊她。 蒋温茂头也不抬,只是倒了杯温热的红茶:“还不快过来喝杯茶暖暖胃。” 岑子妤急忙走了过去,小抿一口之后,佯装无事:“爸爸呢?还没有回来?” “你爸爸正在试验室做试验,等会我会给他送饭去。”蒋温茂这才把书入下,看着岑子妤,“和宜已经替你解释了。和宜这孩子是我见过的最稳重的孩子,他怎么会放任你跟和韵喝醉酒呢?他们都知道你胃不好……” “妈,跟和宜哥没关系……是和光哥,他……”岑子妤不知道邵和宜是怎么解释的,既然蒋温茂已经表示了怀疑,她就必须给她一个让她觉得是真相的理由。 邵和光是邵家最叛逆最不讨人喜欢的,只要他在,出现任何状况蒋温茂都不会怀疑。 蒋温茂端起茶杯品了两口,这才说话:“和宜不停地跟我道歉,我还纳闷,原来和光也在……” “嗯。”岑子妤赶紧卖乖,“妈,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喝红酒了。你看我昨晚都没洗澡,还是穿着和韵的衣服呢。” 岑子妤的以退为进令蒋温茂心里舒畅许多,她有洁癖,最见不得岑子妤穿别人的衣服用别人家的东西。听到岑子妤这么一说,便催着她上楼去洗澡换衣服,再下楼吃饭。 岑子妤如释重负,她知道这都是邵和宜和邵和韵从中说情的功劳。洗完澡后,她特地给他们分别打了电话道谢,邵和宜倒没说什么,只是邵和韵总是嚷着要她请客吃饭,折腾了一会子才下楼。 令岑子妤吃惊的是,岑天华回来了。 “你昨晚喝醉了没回家,你妈妈担心得一整晚都没有阖眼,爸爸也丢下试验不做回来陪你。小五啊,都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了,以后别做惹你妈妈不高兴的事。”岑天华性子温和,是个典型的学究。他心疼老婆女儿是出了名的,只有岑子妤知道他最心疼的是老婆。 只不过,那都是以前的想法。在见到那个水母女人之前,岑子妤都是这么理所当然的认为。但现在,她不信,看到岑天华和蔼笑容时,岑子妤恶心得想吐。 她歪了歪头,避开了岑天华要摸她脑袋的手。岑天华略为惊讶,呵呵一笑就收回手来。反而是蒋温茂注意到这个细节,不动声色的拿来湿手巾,替岑天华擦手:“提醒过你多少次,回家要洗手再摸小五。小五是过敏性体质,碰到脏一点的东西就会过红疹,上次她住院就是因为你手上有化学药剂,怎么就忘了?” 正文 13.13要么两天禁闭,要么别工作 13 要么两天禁闭,要么别工作 岑子妤知道蒋温茂这么说是给岑天华台阶下,她讪讪地附和两声之后,一家人坐下来开始用餐。 刚吃到一半,蒋温茂突然抬起头看着岑天华:“天华,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哦,什么事?” “小五天天在子千的公司里做事,我总觉得不妥。你看,才工作了一年就学会喝酒了……虽然有和宜说情,但还是要罚了才行。”蒋温茂扭头看着岑子妤,“乖乖在家休息五天,等这酒劲过了,再去上班。否则,就别去你四哥的公司做事。” “妈!” 岑子妤急得眼泪都快要迸出来了,今天她刚赶完宋景文的采访稿,就被白晴叫去训了一顿,然后她辛苦写出来的稿子白白给了张帆茹。辛苦半个月竟成了别人的嫁衣裳,还是张帆茹的,岑子妤怎么会舒服。 她正为这事烦恼,蒋温茂又要关她禁闭,岑子妤觉得简直就是末日。 可是,蒋温茂只是风轻云淡地抬眼看了看她,岑子妤就再也不敢呛声,只能低着头闷闷的扒饭吃。 “温茂啊,小五她知道错了,你也别生气。我看这样吧,就让她在家里休息两天……两天酒气应该可以全散了。”身为化学家的岑天华,在妻子面前都不敢用科学根据来理论。哄老婆比什么都重要,哄好了老婆才能照顾女儿的情绪。 “天华,就你惯着她……”蒋温茂小声埋怨,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她还是要给丈夫面子。想想自己以前一直照顾丈夫身体,没有好好带岑子妤,才弄得母女生分,如果现在管得太严厉了,只怕更没有什么母女情义,“算了,两天就两天,是你自己跟你四哥说,还是我来说?” 因为中午吃了川菜,岑子妤的胃一直火辣辣的痛。听到蒋温茂的安排之后,更加不舒服。她强忍着点头同意了蒋温茂的安排,当着她的面跟岑子千请假。 “大伯母生气了?”岑子千肯定是从邵和光那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到岑子妤请假,一点也不吃惊。 岑子妤瞟了蒋温茂一眼,说:“四哥,我请假的事……” “放心吧,我会让人安排的,你不要担心。对了,大伯回来了吗?我爸妈说好久没跟你们家庭聚会了,叫你们周末来家里呢。”岑子千还补充了一句,“还有你三姐子煊要你来家里跟她住几天,说好久没有捏你的脸蛋了!” 岑子千故意说得很响亮,岑天华和蒋温茂坐在饭桌对方都听到了他的嗓音。 “小五,把手机给我。”岑天华接过电话,与岑子千聊了起来。 蒋温茂皱了皱眉,她素来都是很讲究礼仪的人,最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干别的事。偏偏岑天华是个随性之人,只有做试验的时候才会严谨,平时生活就是个马大哈。饭才吃到一半,先是岑子妤打电话,然后是岑天华在那里煲电话粥,这极度地挑战了蒋温茂的底限。 蒋温茂放下筷子,不准备再吃了:“子千这孩子就是聪明,知道小五要关禁闭了就说要搞家庭聚会。” 正文 14.14都是你安排好的 14 都是你安排好的 今天是周四,刚刚说好要关两天禁闭的,被岑子千这么一闹,最多被关一天。 “肯定是和宜出的主意!和宜这小子做事沉稳,这么周全的计策也只有他想得出来。”岑天华最是喜欢邵和宜,有什么顺了他心意的好事,他都能绕到邵和宜身上的。 正好昨晚邵和宜也掺和了这事,岑天华就更加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邵和宜怕岑子妤受委屈被关禁闭,这才转而委托岑子千来相救。岑子千打着自家爹娘的旗号,说是叔叔婶婶想见侄女,这理由再充分不过,就算是蒋温茂也无法拒绝。 岑家到了岑天华这代只有他们两兄弟,弟弟岑天泽娶了妻子文静之后一共生了四个,长子岑子琛,次子岑子牧,三女岑子煊,四子岑子千。岑天华醉心于医药科研,整天做试验不懂谈恋爱,岑子千满地乱跑了,岑天华才娶了蒋温茂,婚后五年才生下岑子妤,排行老五,小名小五。 全家人都特别疼爱岑子妤,爷爷在世时,她就是跟着爷爷在岑天华家住着,所以她和这四位堂哥堂姐感情特别好。而邵家又是岑家世交,岑子妤也跟邵家的孩子特别投缘。 “温茂,周末带着小五,去天泽家住两天吧。”岑天华问她。 蒋温茂扭头反问他:“你不做试验了?” “很久也没有好好陪你,这个周末就当我赔罪吧。”岑天华不擅长甜言蜜语,但也是情深义重。 岑子妤听得胃上下翻腾,强忍着低头不语。蒋温茂仍如平常那样,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岑天华的殷勤,微笑着点头,也不多话。 晚餐过后,蒋温茂与岑天华去散步,岑子妤得以喘口气,闷闷地上楼去。在楼梯口,她看到墙壁上挂着的岑天华与蒋温茂的结婚照时,越发觉得胃里烧得难受。 昨晚喝了红酒,今天又吃了川菜,铜墙铁壁都不一定受得住,更何况是她脆弱的胃。再加上水母女人和岑天华地下私情的刺激,岑子妤只觉得头晕眼花,站在楼梯口摇摇欲坠。如果不是抓住了扶手,只怕早已滚下去。 拖着虚浮脚步回到房间里,刚躺下,邵和光又来骚扰她。 这次,岑子妤接了。 “听说你要去你叔叔家过周末?”邵和光说话就是这样没有礼貌,既不会亲昵的称呼别人,也不会有风度的来个开场白。他从不拐弯抹角,甚至说陈述句时,都带着命令的口吻。 岑子妤虚弱的笑了笑,她双手按着隐隐作痛的胃,整个人蜷在那里,把手机放在耳边,轻声说:“和光哥,这不都是你安排的吗?怎么反过来问我。” 当场就被岑子妤揭穿的邵和光愣住,明明隔着手机看不到对方,他还是倍感尴尬。脑子却不听话的回想着昨晚在车上的一切,邵和光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面还残留着岑子妤的香气,因为这个,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洗脸刷牙。 “喝了牛奶没有?”邵和光转移话题。 岑子妤觉得他很无聊,本想客气又冰冷地回绝他的关心,胃却突然绞痛,豆大的汗珠从岑子妤的额头上落到枕边:“和光哥,我胃好痛……痛……” 正文 15.15不能揭穿的事实 15 不能揭穿的事实 岑子妤两眼一黑,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手机里传来邵和光焦急的喊叫声,听不到岑子妤的回应后,邵和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忙拨通了邵和韵的手机,要她假装找不到岑子妤,给岑家打电话。 万妈接了电话之后上楼,才发现岑子妤晕倒在床上。他们手忙脚的把岑子妤送到了医院,一家人围着她不敢离开。 “急性胃炎?怎么就急性胃炎呢?这孩子,乱吃什么了?”蒋温茂又惊又怒的声音在病房响起,但她压制着,并不显得尖刻。 主治医生面容严肃道:“夫人放心,岑小姐送来得及时,已经没大碍,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去。” 蒋温茂坐在床边,摸了摸女儿苍白的脸,叹了口气,问:“能不能回家去住?” “岑老师,您看……”主治医生为难的看着一旁的男人。 岑天华知道蒋温茂有洁癖,很讨厌医院,但这个时候让岑子妤出院并不合适,便劝道:“温茂,孩子病了,住在医院里要方便得多,你一晚上没睡,我让小铁送你回去歇息,等小五醒了,这边会通知你的。” 蒋温茂看着丈夫,沉默了一会,说:“也好,我先回去,让万妈炖点粥给她送来。” 小铁是岑天华的专职司机,他一直守在门口,听到蒋温茂说要回去,赶紧下楼开车去了。 岑天华等蒋温茂走了,坐在床前摸了摸岑子妤的头,说:“你妈走了,还装呢。” 岑子妤翻了个身,不理岑天华。尽管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把厌恶之情表现得这么明显,可她就是做不到。只要一看到岑天华,她就会想到那个水母女人,还有张帆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小五,你是在抱怨爸爸这些天忙着做试验搞科研,没有回家陪你吗?为什么总是躲着爸爸?”岑天华见她仍然背对着自己,叹道:“小五,你以前不是有什么事都会跟爸爸说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岑子妤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跟岑天华较劲她也不好过,特别是一想到如果让蒋温茂知道这件事之后的种种可能,岑子妤就会崩溃。从小到大,父母都是她的榜样,岑子妤在幼儿园的时候就觉得他们的感情是世界上最稳固坚定的,她甚至想找一个像岑天华这样的男人嫁了。 可当这一切美好都被击碎时,岑子妤才知道,她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多丑陋的事。 她不能揭穿,如果让事情败露,最受伤的是蒋温茂和这个完美的家庭。爷爷已经去世,最爱她的就是蒋温茂和岑天华,她有责任保护这个家,让它继续完整下去。 岑子妤终于转过身来,抽着鼻子撒娇说道:“爸爸,你要是一周不能保证回来三次陪我们一起吃晚饭,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 “好好好!是爸爸的错!以后一定保证周末不工作,平时多回来吃饭,好不好!”岑天华对化学分子的了解远远超过对女儿的,他见岑子妤不再跟他闹别扭了,满心欢喜。 正高兴着,门外响起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请问,岑子妤小姐在吗?” 正文 16.16谁让你拿着花进病房的 16 谁让你拿着花进病房的 岑天华与岑子妤不约而同的往门口望去,只见宋景文一只手捧着鲜花,一只手拎着水果篮,玉树临风地站在门边。 “你是……”岑天华觉得眼熟,很快就认出他来,“a大的宋教授,久仰久仰!” 宋景文也认出岑天华,上前殷勤与他握手:“听说国内顶尖化学家在a大当名誉教授,一直很景仰,没想到今天能见面。” 岑天华并没有客气,对于这方面的恭维他总是很自信的全盘接收。他见宋景文拿着鲜花和水果篮,不禁奇怪:“你是来看小五的?” “小五……”宋景文愣了一下,“昨天岑小姐来采访我,今天就听说她病了,所以特地来看看。” “哦,就是胃疼,没事的。”岑子妤怕宋景文会说漏嘴,急忙中间插了一句。 宋景文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满脸歉意地说:“我不知道岑小姐的胃不好,真不应该带你去吃川菜,真是对不起。” “没事没事。”岑子妤见他自己说破了,滴着汗应了两声。 岑天华恍然大悟,笑道:“幸亏小五妈妈刚才回家去了,如果让她知道是你带小五去吃的川菜,只怕要把你赶出去了。嗯,鲜花你还是放外面吧,小五对花粉过敏,身体不好的时候,更是不能碰花。” 宋景文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是该先出去放花呢,还是先放下水果篮再去扔花。岑天华也没有帮他的意思,大概是在惩罚他害岑子妤胃疼,只是客套的转身倒了杯水给宋景文。 宋景文真是恨不得长出第三只手来,他进退两难,又无法腾出手来接这杯水,他倍感难堪,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身后又响起一个声音:“岑伯父好!” 岑子妤撑起身体侧头看看,邵和光不知何时站在门边。因为宋景文长得高大,挡住了视线,他们才没有注意到。 “和光,你来了啊!”岑天华对于邵和光的出现并不惊讶,如果蒋温茂在时他来了,岑天华才会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邵和光与岑天华寒暄两句后,见宋景文站在那里,认出他是前晚在酒吧的男人,一皱眉,凶巴巴地抢过鲜花,走到门口,径直扔到了垃圾桶里。 “不知道小五对花粉过敏吗?既然不熟悉,跑来做什么!” 岑天华对邵和光的粗鲁略微不满,但对宋景文导致岑子妤胃疼一事更加不满,功过相抵之后,岑天华对邵和光更加和气:“和光,就你一个人来了?” “等会大哥会带着和韵来,我有个会要开,所以先来。”邵和光又自作主张的把宋景文手里的水果篮接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见宋景文还不识趣的立刻离开,索性下了逐客令:“小五现在需要休息,探视时间已过,请回吧。” 宋景文到底脸皮薄,跟岑子妤道别之后,刚要离开,初夏领着张帆茹和另一个同事李晟成走进来。 岑子妤看见张帆茹手里还捧着一束花,莫名地又胃疼起来。 邵和光看出她的异样,上前一把抢过张帆茹的花,不冷不热地对着她说:“你是什么人,谁让你拿着花进病房的!” 正文 17.17哥哥多,命好 17 哥哥多,命好 岑子妤立刻望向岑天华,只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蔼的笑容僵硬在那里,如石雕般,经历了多年的风雨,已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更多的是无奈,和无法言明的感伤。 邵和光本就长得是冷脸,阴沉的性子让他变得更加不近人情。张帆茹刚才还笑嘻嘻的,被邵和光一吓,竟哭了起来。 初夏很讨厌张帆茹,乐得看笑话,但在病房里哭太触霉头,人也是她带来的,只好出面圆场:“哎呀,我们都是小五的同事。都怪我忘了小五对花粉过敏!真不好意思……小五……他是……” “他是我二哥!”岑子妤没有详细解释,她见张帆茹哭哭啼啼地望向岑天华时,心一紧,立刻坐起身扯了邵和光的手:“和光哥,我爸爸陪了我一整晚什么都没有吃,你能陪他去吃点东西吗?” “行,等会子千他们都会来。”邵和光扶着岑天华离开了病房,从张帆茹身边经过时,岑子妤分明看见张帆茹故意抬起手假装抹眼泪,实际上是掩护自己无声地喊了一声爸爸。 与此同时,岑天华无奈地摇头,明明昨天走路时还风风火火的,今天就变得步履蹒跚,老态龙钟。 “小五,你好点了没有?怎么一个胃炎就弄得住院了呢?”初夏见病房终于安宁了,坐在岑子妤身旁,指着门边的宋景文,问她:“他就是宋教授吧,长得真帅!他是来看你的?你们感情不错嘛!” “别瞎说!”岑子妤招呼他们坐,宋景文又重新走进病房,静静地坐在她对面。岑子妤无暇照应他,抱歉地笑笑,问初夏:“你们怎么都来了?” “白部长说的。” 岑子妤想到自己昨晚急性胃炎,现在都是第二天中午,这请假的事肯定是岑子千找人通知白晴的,便没有再问下去。 张帆茹终于止住了哭,她说了一大串关心岑子妤的话。岑子妤只是安静地听着,在合适的时候说声谢谢,然后就不再理会她。张帆茹感觉到岑子妤的冷漠,正想说些别的,邵和宜带着邵和韵、岑子千他们一起涌进了病房。 岑子妤忙着一一介绍,只说都是她的哥哥姐姐,并没有细说其中关系。岑子千知道她不想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糊弄了两句也下了逐客令。 初夏走时,刘晟成还不停的回头看病房里人:“小五从来没有说过她有这么多哥哥……她的基因可真好,一个个长得跟模特似的,气质好……特别是那个女孩……” 张帆茹从病房出来就一直不出声,她的脸随着齐晟成的话渐渐耷拉下来,脸上仿佛被一层乌云盖住似的,原本清秀的面孔看上去有些狰狞。 初夏看见了,笑了:“有时候命这种东西是争不来的!有人天生命好,有人天生命差!小五善良又温柔,就该生在这么好的家庭里让人羡慕!没有这个命的人,看了再嫉妒,也没用!” 正文 18.18还是你的面子大 18 还是你的面子大 张帆茹听见了,随口应了一句:“不是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吗?有时候人还是要积极进取些才行。属于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错过,不属于自己的,有时候突然变成自己的。” 初夏被张帆茹的说法惊得不停咳嗽,李晟成急忙过来帮忙拍背,不解的抱怨:“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碜人……不过挺正能量的!” “正能量个屁!”初夏凶巴巴地瞪了李晟成一眼,“丑小鸭之所以会变成白天鹅是因为它本来就是白天鹅,你给我记住,真正的丑小鸭是不可能变成白天鹅的。” 李晟成也不知道初夏为什么会对这个话题如此严肃,嗫嚅应着便扯开话题,哄着初夏坐上他的面包车回杂志社。张帆茹却没有跟他们回去,只说还要去给杂志社买些办公用品,与他们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 病房里热闹非凡,有岑子千在的地方,肯定跟菜市场似的人声鼎沸。邵和韵被岑子千逗得哈哈大笑,其它人见岑子妤也笑得开心,在旁边掺和,笑话是一个接着一个,高.潮是一波接着一波。 只有邵和宜沉静如水,他坐在岑子妤身边,替她削好一个苹果,切成片,拿来牙签递给岑子妤,说:“你大哥在外地出差,二哥陪着大肚子的二嫂一时不能过来,三姐又跑去搞什么环保公益活动不知在哪个山窝窝里,只有你这个四哥可以随叫随到。不过他一个抵十,有他在就行了。” “和宜,话可不能这么说!”岑子千一听,立刻冲着邵和宜翻白眼,“是我家宝贝小五病了我才这么积极的,若是换了别人,你看我还来不来!” 邵和韵听了,捂着嘴吃吃笑:“子千哥,那要是我病了,你来不来?” “和韵妹子病了当然要来看,不过我可不像你和宜大哥,一听到小五病了,会都不开就拉着我们来看她。小五啊,也就你面子大,不但把邵大忙人给弄来了,就连和光,为了赶到医院来看你,都闯了三个红灯呢!”岑子千就是个大嘴巴,谁的事他都会说,说得岑子千红了脸,垂头不语。 邵和韵见邵和宜不悦地放下了牙签,知道她大哥脸皮薄,最不喜欢岑子千拿他和岑子妤开玩笑,赶紧起身打圆场:“小五,我刚刚隐约看到了我学校的宋教授!我没看错吧!你什么时候认识宋教授的?他怎么会来看你?他可是我师兄啊!平时很照顾我的。哎呀,我刚才都忘了跟他打招呼。” 邵和韵噼哩啪啦的问了一大堆,弄得岑子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见邵和宜身体前倾,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只好说:“我昨天采访了宋教授,跟着他吃了顿川菜就犯了胃病。宋教授很愧疚,就来医院看我。和韵,宋教授是你师兄,怎么没听你说过?” “和韵的师兄就跟雨后春笋似的,一年能冒出十几个,她这个马大哈,能记住几个。”邵和家听罢,温和一笑,摸了摸岑子妤的头,说:“你在医院好好养病,别想东想西的。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叫家里佣人给你送来。” 正文 19.19你想病给谁看? 19 你想病给谁看? 岑子妤连连摇头:“不了,邵伯父还住院呢,家里已经乱成一团,怎么好再麻烦你们。妈妈已经安排万妈每天送小米粥,喝粥就够了。” “嗯,也好。”邵和宜没有坚持,他看了看时间,公司那边还有一堆的高层在等他开会,不能再待下去,便起身告辞。邵和韵要回a大工作,闹着岑子千送她,他们一走,病房又安静下来。 岑子妤躺了一会,觉得无聊,便起来走动。她一边吃着邵和宜帮她切好的苹果片,一边靠在窗户边看外面的风景。 楼下是医院的小花园,不少病人在那里散步,晒太阳,人来人往,里面有两个身影有些眼熟。 岑子妤下意识地往窗户上靠了靠,她的病房在住院部的顶楼,下面的人看得并不真切,只能凭借穿着和他们走路的姿势来认人。岑子妤看见张帆茹由东往西走来,正巧宋景文从西往东走去,他们两人正好在楼下小花园碰面,停在那里说话,好像很熟络。 岑子妤知道,张帆茹一直在抢她的采访。杂志社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实习满了一年的记者才能单独外出采访,像宋景文这种重量级的人物,一般都会派出有五年以上工作经验的记者去采访。岑子妤能抢到这次采访除了靠她的努力和实力以外,更多的是因为宋景文只接受她的采访。 宋景文似乎认识张帆茹,他们站在楼下说了很久。岑子妤的苹果都吃完了,他们还在说话。 岑子妤莫名的又开始胃疼,她靠在墙边难受地喘气。 岑子妤猜测张帆茹为了抢她的采访私底下去找过宋景文,有所接触,所以他们才认识彼此。在医院里都能碰见这么难得的机会,凭着张帆茹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自然要缠着宋景文好好的攀关系,多交一个这样有文化有社会地位的朋友,只有好处没坏处。 张帆茹就是个鬼魂,阴魂不散的阴影。岑子妤觉得自己好没用,明明她是正室所生,却畏惧见到张帆茹,更害怕她介入自己的交际圈,影响她的生活。 “小五,你怎么起来了?”邵和光突然出现在门口,他见岑子妤一只手端着水果盘,另一只手用力的按着胃,以为她是吃了凉的苹果伤了胃才痛的,赶紧把她抱回到病床上,然后要去叫医生。 “和光哥,别去!”岑子妤急忙拉住他,说:“现在没那么疼了,你别叫医生,叫了医生爸爸妈妈就会知道,到时候又会骂我。” 邵和光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大手轻轻地帮她按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病服,温暖了她不停抽搐的胃。 “都二十五岁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你是故意病给谁看,想气谁?”本就是关心,可偏要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邵和光别扭的性子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出现,令岑子妤很不满:“你是想病给和宜看呢,还是想病给那个宋教授看?怎么他们都没留下来陪你,你不高兴了,所以胃又疼了?” 正文 20.20来你们并不熟悉 20 原来你们并不熟悉 岑子妤不禁恼羞成怒:“邵和光,你别乱说!我又不是你!” 明明是他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身边女伴一个接一个的换,现在他反咬一口,把她和宋景文、邵和宜的关系说得不明不白。岑子妤就是讨厌他这样闹别扭,跟自己闹别扭,跟别人闹别扭,跟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别扭。 邵和光见她恼了,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头,轻轻的咬了她一口,在她反抗之前,愉快地松开了双手。 他爱极了她生气的样子,即使是病得脸色苍白,只要恼了,双颊就会飞起两片红霞,粉粉的,嫩嫩的,如仕女的桃花妆,要多美有多美。 “邵和光,你再这样,我就告诉我妈去!”岑子妤厌恶地擦着自己的脸,直到她觉得干净为止才肯正眼看他。 邵和光眼底闪过一丝痛,他别开头假装没看到这一幕,额头上青筋暴跳,凸.起的喉结快速抽dong着,那是他愤怒的样子。 岑子妤狠不下心来,到底还是主动缓和了气氛,问他:“我爸呢?” 邵和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岑子妤,说:“公司说有个试验数据对不上,你爸以为和宜会一直在这里照顾你,就急着回去了。” 如果岑天华知道是邵和光在这里照顾她,肯定不会这么痛快地离开医院。蒋温茂不喜欢邵和光,影响了岑天华对邵和光的态度,反正邵和光也当怪了邵家逆子,对他们的偏见也见怪不怪。 “四哥说你闯了红灯……以后别这样,太容易出事了。”岑子妤半靠在那里,双手轻轻的按着胃。说来奇怪,被邵和光这么一闹,她的胃竟然没那么疼了,只是隐约的抽痛着,不似刚才那样难受。 邵和光却不理她,继续追问她酒醉的原因:“那天你找我什么事?为什么伤心地去喝酒了?” “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是跟宋景文有关系吗?” “宋教授只是我的采访对象,你别胡思乱想!” “那为什么你跟他在酒吧喝酒,你病了他还来看你?” “酒吧?”岑子妤傻眼了,“那晚宋教授也在酒吧?” “是他叫我来接你的……”邵和光见岑子妤一脸惊诧,不似在骗他,便问她:“你不知道这件事?” 岑子妤忽然觉得无地自容,被邵和光看见她喝醉了的模样,她并不觉得难堪,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足够亲密,所以不必在彼此面前树立形象。 可是宋景文是外人,她第一次去酒吧喝醉就被他看见了,第二天她还穿得周周正正地去采访他,这简直是太丢脸了。难怪她总觉得宋景文面熟,原来他们在前一天晚上就见过面了。 岑子妤双手捂着脸,特别的惭愧。 邵和光见她如此悔恨,这才相信他们之前并不认识没有联系,紧绷着的那根弦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原来你们并不熟悉。” “我都说了宋教授只是我的采访对象而已,你非不信。” 邵和光笑呵呵地伸手去拍拍岑子妤的肩膀,她却提防的躲开,他不以为忤,说:“我走了,等会你家里人来了看到我,会不高兴的。” 岑子妤知道他是在说蒋温茂,抿着嘴轻轻的点头,没有挽留。 邵和光反而有些不舍,起身走到门边,想了想,又转身跟她说:“还是快点好起来吧,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正文 21.21别瞎想 21 别瞎想 难道邵和光说这样温情的话,岑子妤了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低低地嗯了两声,见他要走,忽然撑起身体冷面瞪着他,问:“那天你跟韩静在一起,对不对?你根本没有开会,你在她家。” 邵和光背影一滞,停在门口,手用力地捏着门把手,几秒钟后,邵和光再次将门打开,半边身体已经迈出病房,只丢下一句话:“别瞎想。” 岑子妤琢磨着这三个字琢磨了很久,后来才发现自己还是在瞎想。她自我解嘲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邵和光永远还是那个不羁的邵和光,就像他当年去美国一样,走得突然走得太快,连个道别都没有。也正如他回来一样,没有打声招呼,就从天而降,出面在她面前,没有久别重逢后的拥抱,有的只是他身边不停变换的女伴。 邵和光刚离开,蒋温茂就带着万妈来到病房。岑子妤勉强喝光了万妈熬的小米粥,然后开始垂眉低目地听蒋温茂的说教。 蒋温茂的性子最是温婉,说不出严厉的话来,但却冷清得刺骨:“小五,蒋家只有你这么一个继承人,你以后还是要继承蒋家的。整天在那种杂志社里混你能学到什么,还是回蒋家学会打理生意吧。你看殷伯母家的青英纵,年纪轻轻就把青家的生意打理得好好的。你是女孩子,妈妈不能这样要求你,但你还是要好好学习如何打理生意。我实在不愿意,就找个像青英纵这样的男人嫁了,也是个办法。” 岑子妤惊恐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蒋温茂从来没有提及过要她嫁人的事,今儿她借着这个机会有事没事的提起青英纵,可见她早就看中了青英纵,希望他能成为岑家女婿。 “妈,当初我们说好了的,你让我在外面锻炼锻炼再回家的,不能因为我得了胃炎,就临时变卦……” 蒋温茂若有若无的瞅着岑子妤:“和光来看你了吧,你们是不是聊了很久?” “妈……跟和光哥没关系……”岑子妤知道蒋温茂又把她的反叛归结到邵和光的挑拨上,急忙解释:“那天和宜哥和四哥也来了。” “子千跟邵和光从小就是亲如兄弟,他们……”蒋温茂适时的收住,没有再说下去。再怎么说,岑子千也是岑家人,她不喜欢邵和光,但不能把岑子千给拉下水,否则就显得太没有长辈的样。 岑子千见状,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蒋温茂,撒娇说道:“妈,大不了以后我去采访的时候,就不应酬吃饭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胃疼,也不会生病住院了!” “这孩子……就是嘴甜会哄人。”蒋温茂没有再坚持,而是换了另一个条件:“别在杂志社呆了,当记者太辛苦,你身体不好。” “嗯,我会跟四哥商量的。”只要能在外面上班,岑子妤什么都答应。 蒋温茂勉强答应,她又陪了岑子妤一阵子,才让福伯开车接她回去。蒋温茂走后,岑子妤忽然想起小花园里的张帆菇和宋景文,急忙跑到窗户边往下瞧,张帆茹没有看见,却看到了邵和光和宋景文。 两人一般高大,面对面,岑子妤站在顶楼都能感受到他们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正文 22.22请你马上离开 22 请你马上离开 岑子妤莫名地心惊肉跳,她急忙披上外衣,趿着拖鞋,悄悄地坐另一台电梯下楼。 邵和光离开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没去停车场拿车,而是围着住院部绕了一圈。他看到蒋温茂带着万妈上楼,这才放心的准备离开,眼角余光看到小花园深处有个人影,竟是宋景文。 邵和光觉得这个宋景文并不简单,如果他真如岑子妤所说的那样,只是采访对象来探望而已,不可能到现在还不离开。邵和光警钟大作,径直走到他面前,单刀直入:“你是想等我们都走了,再上去见小五吗?” “小五……”宋景文忽然笑了,“没想到岑小姐的小名这么可爱。” 邵和光皱眉,忍住要打宋景文的冲动,压低嗓音威胁他:“我家小五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孩,你别赖蛤蟆想吃天鹅肉!趁早离开,免得大家都不好看!” “你是小五什么人?小五是成年人,她想跟谁做朋友是她的自由,你又凭什么来管小五。”宋景文就像一团棉花,不生气,不恼火,说话慢条斯理,这架势反而显得好像他是岑子妤的哥哥,专门来赶那些不怀好意的狂蜂乱蝶。 邵和光听到宋景文左一个小五右一个小五的就烦,他用力挥手,按捺住即将喷发的火,沉声说道:“我是小五什么人与你无关!另外,小五这个名字不是你能叫的,请你自重,别自讨没趣。” “呵呵。”宋景文没有再说话,在他看来,邵和光就是个气急败坏要把岑子妤据为已有的失败男人。他自视清高,不屑跟邵和光这般粗鲁的人计较。 邵和光也能感觉到宋景文对他的鄙夷,这样的目光他看多了,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他见宋景文只是呵呵笑,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处发,泄的懊恼,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臭。 “请你马上离开,不要骚扰小五!”邵和光再次下逐客令。 “和光哥,你这么凶做什么?”身后响起一个柔柔的声音,邵和光回头一看,竟是岑子妤。他忽然明白刚才宋景文为什么不再顶嘴,原来他早就看到岑子妤,假装弱者,赢得岑子妤的同情心。 宋景文嘴角掠过一个笑意,他上前,从怀里拿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紫色围巾,说:“小五……啊,对不起,我唐突了,岑小姐,不知道我能不能叫你小五?” 岑子妤张了张嘴,最终无法当面拒绝他的提议,只好点头。 邵和光气得双手握成拳头,骨节发出咯咯响声。岑子妤真怕他会当场打人,小手握着他的手,整个人挡在了邵和光的面前。 “宋教授,你有什么事吗?” “这是你的围巾,昨天吃完川菜后,你走得急,忘了带走。”宋景文把围巾打开,走到岑子妤面前,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温柔地替她围上,然后退后两步,仔细端详着,说:“紫色很适合你,衬得你的眼睛很亮,很精神。” 正文 23.23闹翻 23 闹翻 岑子妤听过无数种夸奖,但说紫色衬她眼睛的这种她是第一次听到。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宋景文夸得再突兀,岑子妤也只能接受。 邵和光冷哼一声,拽着岑子妤就要回去。 宋景文只是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邵和光连拖带拽地把岑子妤拉回了病房。宋景文见已经物归原主,也不再呆在这里,转身离开。 岑子妤被邵和光推进病房时,气得七窍生烟,偏又生了个软性子,被蒋温茂教育得太淑女,也不会说脏话,只能怏怏地坐在那里生闷气,不许邵和光碰她。 邵和光转身将门反锁,然后走到她面前,警告她:“不许生气!” 岑子妤气得往被子里一钻,蒙着头不理他。 “以后不许跟他见面!他不是好人!”邵和光见岑子妤不理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她,软下声音,“你没见过外面的男人,你会上当受骗的!” 邵和光难得好声好气跟她说话,却总是在彻底得罪了岑子妤的时候,才会这样好脾气。 邵和光还想再哄哄她,可是他的手.机不停的响,全是公司的电.话。邵和光无奈,只好匆匆离开。他走的时候,岑子妤还戴着围巾蒙在被子,差点窒息也不肯钻出来。 邵和光走后,便再也没来看她。蒋温茂每天都准时来准时离开,万妈负责一日三餐,岑子千他们又时不时的送来嫂嫂文静亲手做的食物,岑子妤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不知不觉在医院里住了五天,人反而还养白胖了些。 蒋温茂本来很嫌弃医院脏的,但看到岑子妤气色渐渐好起,索性让她再多住两天,不想让她早回去上班。岑子妤整天呆在病房里,闲得人都快发霉了,正郁闷着,岑子千从天而降,说要带她出去玩。 岑子妤欢天喜地的拿了衣服去洗手间换上,洗了把脸后,镜子里的人精神抖擞,她扯了张面纸边擦脸边往外走。 岑子千瞧见她,不禁嫌恶的摇头:“在外头见了人,可千万别说是我妹妹,看看你邋遢的样子。” 岑子妤惶恐的上下打量自己,她穿一件柠檬黄的开襟毛衣,一条细脚牛仔裤,因为是跟岑子千出去,她特地穿了双五公分的高跟鞋,没什么问题啊,不说明艳照人,起码也对得起年轻时尚这个词。 岑子千说:“这年头,不化妆就出门的女人,就剩下你了吧,你看你妈,还有我妈,都比你会打扮。” 小五笑说:“我年轻,不用化妆的啦。” 岑子千切了一声,说:“也是,和光一提到你就笑得跟喝了蜜似的,天天说你嫩皮子脸薄,说个话也脸红!确实是把腮红的钱都省了。” 岑子千一提邵和光,岑子妤就沉默了。几天都没见到他人,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岑子妤差点以为他又跑回美国去了。 岑子千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开着车直接把她带到了一个会所,一溜的门童在大门口守着,看见他们就齐弯腰喊人。从大厅里迎来一群人,最前面的那个看见了岑子妤,笑道:“老四,你怎么带了个小妹妹了,瞧这张俏生生的小脸,嫰的,还在读高中吧。” 正文 24.24今天是他的生日 24 今天是他的生日 岑子千揪过那人的衣裳,在他肩膀重重锤了一拳,说:“陶子,浑说什么呢,你看清楚,这是小五。” 那人像被人拿针刺了脚底心,后退两步,瞪大一双凤眼看了两秒,忙笑道:“小五,对不起,哥哥眼混,多喝了两杯,你别见怪。” 那人叫陶默然,是岑子千的发小,小五小时候天天跟着岑子千玩,自然是认得的,她甜甜叫了一声:“陶子哥,好久不见。” 陶默然一派正经道:“小五,你越长越漂亮了。下回来你四哥家的时候,去我家坐坐,前两天我妈还念叨你呢。” “好啊。”岑子妤甜甜笑着,这些天被关在医院里,着实把她闷坏了,现在又看到儿时带她玩的邻家哥哥,自然觉得更加亲切。 陶默然看着岑子妤的笑脸竟看痴了,岑子千踢了他两脚他才回过神来,拍了拍岑子妤的肩膀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他那帮狐朋狗友走了。 等他们走远,岑子千叮嘱小五:“以后离这个陶漠然远一点,你这么大了还对你动手动脚,要是被大伯母看见了还了得!” 岑子妤笑着点头,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里。她跟着岑子千还到会所八楼最大的那个包房,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超级大的蛋糕,什么装饰都没有,但足足有三十层,特别的怪异。 “四哥,谁过生日?” “你猜?”岑子千一双桃花眼在满天星的水晶吊灯下,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岑子妤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她疑惑的摇头,望着那光秃秃的蛋糕说:“不管是谁过生日,反正他的审美肯定有问题。” “小五啊,你这话要是让邵和光那小子听见了,肯定又要找你麻烦。”岑子千把岑子妤的头发揉乱,摇头说道:“你是住院住糊涂了,竟然敢把他的生日也给忘了。” “原来是他的生日……”岑子妤确实早已忘记了今天是邵和光的生日,七天前他们闹翻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起初岑子妤还有些赌气,后来吃吃睡睡的,也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岑子千说开了,岑子妤才后悔,自己跟来之前没有问清楚。 “四哥,我还是回去吧。” “怎么,又跟和光闹不愉快了?”岑子千似乎早就发现他们不对劲,“我说这么多天那小子都不来医院看你,还以为他转性了,原来是你惹他不高兴!得了,人都来了,还跑走像什么样子。你就乖乖坐在四哥我身边,量他也不敢为难你。” “四哥,我还是想回去。”岑子妤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她为什么现在不想见到邵和光,她急着要走,岑子千拉着不让。两人纠缠时,客人们陆陆续续进来,岑子妤不好再闹,只能低着头闷闷的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也没有味口。 “想什么呢?”一个低沉的声音破茧入耳。 岑子妤愣了一下,回头看见邵和光。 也不知邵和光何时进的包房,他已经喝着一杯香槟,脱去西服只穿着衬衣,袖口和领口都解开,水晶灯打落在他身上,他方正英气的面孔让岑子妤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岑子妤强作镇定,她故意冷下脸来,问他:“韩静没有来吗?” 正文 25.25别扭的寿星 25 别扭的寿星 邵和光立刻沉下脸来,香槟一全斜,陷些倒在岑子妤的身上。 邵和光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能在一秒钟之内把他惹怒并且令他失态的,只有岑子妤。自从邵和光回来后,他们见面,十次有九次都是这样针尖对麦芒,不是邵和光把岑子妤弄哭,就是岑子妤把邵和光弄疯。 不过今天是邵和光的生日,岑子妤刺激完了他之后,没有再继续下去。 “我的生日礼物呢?” “我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哪有空买礼物。”岑子妤可不敢告诉他,她压根不记得他的生日。她甚至怀疑岑子千之所以叫她来,是邵和光的意思。这个时候也没必要惹寿星生气,岑子妤软了口气,撅嘴说道:“你都这么大了还问我要礼物!” 邵和光朝她举了举杯,说:“我听说你现在可是小富婆,蒋氏企业百分六十的股份都是你的,你还缺钱吗?” “那些都不是现金。” “别不知足,你哥哥们难道没给你零花钱?” 岑子妤兜里确实没有现金,但有十几张金卡,全都是这些堂哥堂姐们给的。她见邵和光死皮赖脸地打定主意问她要礼物,只好服软,顺着他的话说:“等我出院了再给你买。” 邵和光一听,笑了:“我挑,你买,然后你送,怎么样。” “嗯,到时候再约嘛。” 两人正说着,邵和韵笑嘻嘻地走过来,抱着岑子妤的肩膀,冲着邵和光说:“你们俩说什么这么开心呢,放着一屋子的客人不招呼!二哥,大伙说要切蛋糕了,你快过去啊。” 邵和光的脸色迅速冷下来,说:“让服务生把那蛋糕推走。” “二哥,那可是你的生日蛋糕,过生日不切蛋糕多没意思。”邵和韵不乐意了,“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寿星,过生日要把蛋糕推走的!” 邵和光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推开玻璃门往天台去了,把他们丢在包房里不理会。 邵和韵见状,摇了摇头,叹气说:“真别扭,切蛋糕都觉得丢人,就他不是俗人,敢情也不用蹲马桶。” 小五扑哧笑出来。 邵和韵拉住她道:“他不切我们去切。” 她们走到蛋糕前,岑子千已经搂着他新交的女朋友站在一旁,替邵和光切蛋糕。 岑子妤瞅了瞅那女孩脖子上那条钻石项链,比满天星的水晶吊灯还要闪亮。女孩的脸精致得无懈可击,天使面孔,魔鬼身材,漂亮是漂亮,只是很容易让人忘记。 岑子千的女朋友都是这种类型,他换得太多,连岑子妤都弄不清楚她是第几任。反正邵和光躲出去了,岑子千就做了寿星,带着这女孩又是切蛋糕又是敬酒,气氛又变得热烈许多。 邵和韵忙着跟岑子千抢切蛋糕的刀,其它人跟着起哄,岑子妤被这些爱热闹的人挤出了人群,在旁边看了一会热闹之后,见已经晚上八点了,便准备跟邵和光打声招呼回医院去。 她找到天台,还没过去就见一个穿着露背装的高挑女人端着两杯香槟,巧笑倩兮,摇曳生姿地倚着邵和光。 正文 26.26等候 26 等候 大秋天的,夜深露重,这种天气还穿露背装,是有多跟自己过不去。岑子妤的脚钉在原地,没有上前,她躲在窗帘后偷窥,那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邵和光侧着脸笑,比刚刚的僵尸脸好看多了。 女人穿着极细的高跟鞋,仰着头才到他的下巴,他微微低着头,姿态说不出的诱人,看似漫不经心,但眼底那抹幽黯深沉的光,浓郁得令人心颤。 岑子妤认出这个女人正是韩静,也不知她是何时来的,竟然躲在这幽静的天台上与邵和光过二人世界。 “小五!”岑子千突然出声,她吓了一跳。他见她被吓得魂都没了,好奇的往前凑,“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看月亮呢!”岑子妤意兴阑珊,脸红拽着岑子千的胳膊,细声细气说:“四哥,送我回去吧。” 岑子千点点头,随手将酒杯搁在一边,说:“走吧。” 回去路上,岑子妤一直很沉默。岑子千的车开到医院门口就停了,他看着她问:“你自己进去没问题?” “我又不是小孩子。”岑子妤跳下车,“四哥,你别告诉和光哥我在天台的事,行吗?” 岑子千何等聪明之人,他一听就猜出个所以然来,点头向她保证不会泄露半点,岑子妤才让他开车离开。 岑子妤进了医院的大门,看着岑子千的车绝尘而去,紧了紧身上的毛衣信步走着。 突然,有人在后面叫她的名字:“岑子妤!……小五!” 岑子妤回过头,是一个修长的男人身影,逆着光,看不太清楚面容,不过光看那件西装的质地,绝对的价值不菲。 男人走过来,一张格外清俊的面孔,月光和灯光下,不染纤尘,温润如玉。 “宋教授,怎么是你?”岑子妤诧异的瞪大眼。 宋景文笑了一下,表情认真的说:“这些天太忙,没能再来看看你,真对不起。” “欸!”岑子妤想到前几天邵和光对他的无礼和野蛮,很是愧疚,“那天和光哥太过分了,我还没有替他向你道歉呢。” “他很关心你,我能理解。”宋景文还是这样彬彬有礼,压根没把邵和光的事放在心里。 岑子妤想到邵和光连过个生日都要自己跟自己别扭,他跟别人别扭便是再正常不过。幸亏宋景文大人有大量,并没有介意这件事,否则岑子妤也觉得自己没脸见宋景文。 “宋教授,你这么晚……来医院……” “我是来看你的。上次来看你,人太多,不能好好聊聊,所以今晚来找你,可是你出去了……” 岑子妤一听,越发内疚了:“宋教授,你找我有事吗?” 宋景文的脸忽然红了,他尴尬地笑了两声,许久才说:“没有别的事,就是想……请你吃饭。” 岑子妤差点笑出声来,这个时间点吃饭,既不是晚饭也不是夜宵,还真不知道算是哪门子饭。 “我本想请你吃晚饭的,可是你不在。”宋景文解释。 岑子妤这才想起,傍晚时分她跟着岑子千出去了,现在才回来:“宋教授,你从傍晚一直等到现在?” 正文 27.27一个跟哥哥们不同的男人 27 一个跟哥哥们不同的男人 宋景文再次尴尬地笑了。一个大男人竟然连饭都不吃,傻乎乎地在医院里等着,这样的举动是挺笨的,但又容易感动人。 “你不饿吗?”岑子妤把在天台看到的一切全都抛到了脑后,上前,说:“走吧,我陪你去吃点。” 两人沿着医院外围的走道一直走,宋景文说开车过来时,看见过一间挺不错的餐厅,走了十五分钟,还没有餐厅的影子,宋景文有些茫然,说:“我明明看见了。” “我们再走走,说不定就在前面。”岑子妤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在邵和光的生日宴会上没有吃东西,尽管现在肚子很饿,她还是愿意再这凉爽的夜晚慢慢走走,消化一下她刚才在天台看到的一切。 宋景文看看着她,很认真的解释:“我不是故意想诓你出来散步的,刚才确实是看到了餐厅,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没关系的,我也正好想走走。” “岑小姐……我能叫你小五吗?” 岑子妤愣了愣,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他,最后还是点头默认了。 宋景文见她答应了,立刻笑了:“你真善解人意,小五,你真好。” 面对宋景文略有些夸张的赞美,岑子妤虚心接受。她跟着他沿着马路又慢悠悠地又走了五分钟,终于看到宋景文说的那家餐厅。进去后,宋景文自作主张的给岑子妤点了冬阴功和芒果炒饭,给自己点了绿咖哩鱼干炒饭。 “你胃病刚好,不能吃太刺激的东西,所以……”宋景文看着自己面前又香又辣的咖啡饭,笑道:“我喜欢吃辣,等你把病养好了,有机会再带你吃辣,怎么样。” 岑子妤觉得宋景文这个时候的口吻,像极了她的那些堂哥们。他们都知道她胃不好不能吃辣偏偏又想吃辣,为了哄她,都是这么说的。 莫名的,岑子妤觉得宋景文很亲切,觉得眼前坐着的不是那个陌生的宋教授,而是那些从小照顾她带她做坏事的堂哥们,不由的胃口大开,酐畅淋漓的吃起来。 食物一扫而空,岑子妤的额头出了一层汗,她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宋景文并没有动筷子,一直怔怔地看着她,神情略有些吃惊。 “你怎么不吃?”岑子妤收回双臂,拘束地重新坐好。 “看你这么瘦,还以为是胃口不好,原来也挺能吃的。”宋景文温和地笑笑,像在解释什么,“这样很好。” 岑子妤搓了搓有点发热的脸颊,不好意思地呵呵笑。 不可否认,宋景文与岑子妤的那些哥哥们太不一样。这个男人不仅有傲人的样貌,个性还很斯文谦和,无论何时都不会生气似的,对女人总是彬彬有礼,而且,感觉他一点也不花心。明明是读书人,但举手投足之间有种商人的沉稳和淡定。 “岑小姐,怎么了?”宋景文眸中带笑。 岑子妤咳嗽了一声,发觉自己盯着男人看太久了。她催促宋景文快点吃饭,结束用餐之后,宋景文体贴地送她回去。 回医院的路上,岑子妤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却换来宋景文这么一句话:“你喜欢发呆,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喜欢发呆的不多。” 正文 28.28神秘的一串数字 28 神秘的一串数字 岑子妤啊的一声,怔住。她与宋景文算起来也不过是三面之缘,但他就像多年未见的知己,总能发现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细节,他的话不多,可每一句,都好像可以深达人心。 她住院,他也不知从哪打听来的消息,竟然会主动上门来看她。她只跟他吃了两顿饭,他已经知晓许多细节,懂得哄她。他们散步走走而已,他也发现了她喜欢发呆的习惯。 这个男人,真的太细心了。 宋景文见她惊诧,并没有停下来,继续说:“像你这样的年纪,就过这么与世无争的生活,不怕会闷吗?” 岑子妤忍不住笑问:“我与世无争?” “不是吗?” 岑子妤忍了忍,对男人鞠了一躬,正经说:“夫子眼光独到。” 宋景文愣住,岑子妤轻快的往前走。 回到医院门口,岑子妤站定,说:“我要回去了,你是开车过来的吧,快回去吧。” “车子在车库里。”宋景文站在她面前,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斜斜的,岑子妤正好站在他的阴影里,抬头看他时,迷糊的五官在昏暗中异样璀璨。 这个男人,性格内敛,偏又长了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也难怪他的课永远座无虚席。智慧与美貌完美的结合,不仅仅是女人追求的,男人如果能同时拥有,也是天下无敌。 岑子妤的脑子里,忽然跳出邵和光的身影。邵和光张牙舞爪地要捂着她的眼睛,不让她这样近距离地看宋景文,甚至在她的耳边威胁她如果再看下去,他就要跑来打她的屁.股。 岑子妤打了个激灵,整个人惊悚地往后退。她的这个举动,把宋景文也吓住了,呆在那里,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唐突了美人。 “小五,你怎么了?是不是胃又疼了?”宋景文紧张地语调都变了,有那么一瞬间,听起来像是电视里卡通人物的声音。 岑子妤被他的语调逗笑了:“没事,只是突然一下……” 突然一下想到了邵和光——岑子妤把剩下的话全部咽了回去,她有点生气,生自己的气。邵和光可以带着韩静来参加只有亲朋好友参加的生日宴会,哪怕他嘴里不承认,至少是用行动证明了他与韩静的关系不一般。既然如此,自己何苦要在这个时候想起他来。 邵和光凭什么来约束她控制她,他那些偶尔动.情的言语或许只是发疯的表现,仅此而已,没有别的含义。 宋景文见她欲言又止,体贴的笑笑,转而直接跳入到另一个话题:“小五,能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我想……多联系。” “啊!”岑子妤下意识地想给他自己的名片,然后她很快想到,采访前自己就已经给过他名片,再给就多余了。 岑子妤有些茫然地看着宋景文,他眉目清朗,白皙的脸庞,显得很年轻,不禁让小五想起以前读大学时一个追过她的学长。 猛然之间,心弦被宋景文真诚的目光拨动,邵和光的影子在她的脑海里慢慢退去。岑子妤不知道哪来的恶作剧心理,报了一串数字给他就跑了,回到病房,她还忍不住偷笑。 她很肯定,像宋景文这样的大教授,再聪明也猜不到那数字是什么。 正文 29.29出院 29 出院 第二天,蒋温茂亲自来接小五出院,同来的还有婶婶文静,主治医生陪在一边,详细的嘱咐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 岑子妤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嘟着嘴耐着性子等他说完。 文静拉着她的手,小声说:“去婶婶家玩几天,你二哥说要回来。” “真的吗?”岑子妤兴奋起来,她很久没见二哥了。 蒋温茂温和的声音响起:“小五,该走了。” 小五跟主治医生道过谢,他非坚持送到门口,岑子妤看着母亲,蒋温茂犹豫了一下,对主治医生说:“她小孩子家,生的又不是什么大病,别送了。” 主治医生唯唯诺诺的应了。 文静挽着岑子妤的胳膊笑说:“我们家的小宝贝,可真是公主一样的待遇。” 蒋温茂听见,只是笑笑。 文静有自己的司机,单独坐一辆车,岑子妤和蒋温茂坐一辆车,眼看快到家了,小五突然说:“妈,我听爸爸说一组试验数据出问题了,最近天天待在公司不回家。妈,你还是去陪爸爸吧,他一进试验室就不吃不喝,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岑天华是岑家唯一一个科学家,他不擅长经商但却很喜欢医药科研。岑天泽特地收购了一家医药公司供岑天华使用,岑天华所有研究出来的新药就由这家医药公司专卖。这次数据出错,很可能影响新药上市,所以岑天华没有时间来接岑子妤出院。 以前,每次碰到岑天华要住在公司搞科研的时候,蒋温茂都会去陪着照料他的生活。但这次,蒋温茂不放心岑子妤一个人在家才没去。 “妈,爸的日常生活都是您安排的,现在他这么忙,万一累坏了身子怎么办?”岑子妤搂着蒋温茂,把头放在她的肩头撒娇。 “坐好,看你像什么样子。”蒋温茂拍了拍小五的胳膊,白皙的耳根却有些红,“我去照顾你爸爸了,你怎么办?” 岑子妤赶紧坐好,说:“我想去婶婶家住几天,二哥要回来了,我好久没看到他了。” “子牧要回来,我怎么不知道?”蒋温茂说。 “二嫂不是怀孕了嘛,趁二嫂生产前回来看看就马上要回去的。” “去你哥哥家住也行,不过让万妈也过去。”蒋温茂让步,她刚说完,岑子妤就郁闷地大叫一声,惹来她一记冷清的瞪眼。 “妈,婶婶家又不是没有做饭的阿姨,万妈过去做什么啊。” “给你做饭啊,你才刚出院,让万妈看着我才放心。” 岑子妤笑容僵硬,撅了撅嘴没有出声。 蒋温茂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心莫名的开始突突乱跳。岑子妤小时候是爷爷带大的,那时候蒋温茂陪着岑天华在国外搞科研,岑子妤和爷爷都住在岑天泽家。岑子妤虽说是她蒋温茂的女儿,但她和女儿相处的时间,还比不过身为婶婶的文静。如今岑子妤也大了,有时候也要顺顺她的心意,否则,只会更加生分。 “好吧,不让万妈过去就是。”蒋温茂松口,岑子妤高兴地在她肩膀上蹭了又蹭。 第二天一早,岑天华特地回家一趟来接蒋温茂。 他看到岑子妤时,拿来一块手表给她戴上:“爸爸这段时间太忙不能陪你,还抢走你了妈妈,爸爸赔罪!送块表给你,要学会珍惜时间哦!” 正文 30.30要低调,不能暴露身份 30 要低调,不能暴露身份 岑天华他们走后,万妈收拾了一个包出来,小五接过背在身上。 “挺重的,等车来了直接放车上。”万妈嘱咐说。 “知道了。”岑子妤又将包放在地上,她看了看手表,有些着急。 “回屋坐着等,老四来了,会进门叫你的。”万妈催她进屋。 “万妈,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四哥来接我?” 万妈笑说:“老四的闲工夫是岑家人中最多的,不是他还会有谁。” “万妈,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我天天看电视,怎么能不知道。” 小五摇了摇头,四哥不知低调,上电视比上报纸还勤快,都快赶上明星了。 一辆银色小跑以极快的速度准确无误的停在花坛前,岑子妤挥了挥手:“四哥,真准时。” 岑子千长腿一跨,千娇百媚的倚在车门上,低低一笑:“那当然。” 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岑家的老四真是越来越风~骚。她自己把行李提上车,丢在后座上,在副驾坐好后,说:“送我去公司吧。” “去公司做什么,我妈在家等你聊天喝茶呢。” “我快迟到了,等下班了再陪婶婶喝茶。”岑子妤一周没去上班了,还挺想念这朝九晚五的生活。 岑子千撇撇嘴,突然问:“你一个月多少钱工资,这么敬业?” 小五见他改了路线,车速也加快了,才说:“不够你一顿饭。” “那还值得你拼命。” “四哥,我的工资可以养活自己就够了。” 岑子千瞥了眼她手上的腕表,说:“这表是新买的吧,知道什么来头吗?” “这是爸爸刚刚送我的。”岑天华就是个学究,送个手表还要带着人生哲理才行。岑子妤只觉得这手表很漂亮,并不知有什么来头:“这表很贵吗?” 岑子千笑了笑:“全球限量发售十块,全亚洲只有两块。这么说吧,如今市中心的房价你知道吧,就你这块手表相当于一套小公寓,你说沉不沉啊。” 岑子妤没想到岑天华出手这么大方,虽说岑家不缺钱,但岑天华整天跟那些瓶瓶罐罐打交道,根本不逛街的人,自然也不知道东西的贵贱。这手表,很有可能是他叫助手去买的。 岑子妤立刻把手表摘下,随手扔进了包包里。 岑子千看见了,觉得奇怪:“你这是做什么?” “戴这么贵的手表去上班,同事问我怎么办呢。”岑子妤一本正经,“我现在背的都是网上买的包,穿得也是一般的衣服,我才不想特殊化,到时候被别人发现我是你妹妹,我还混不混啊。” 岑子千哭笑不得,快到公司门口时,岑子妤突然叫停,岑子千一个急刹车,倒也稳稳的停住了。“又怎么了,大小姐?” “四哥,我就在这儿下车。” “不是还没到吗?” “你的车太亮眼了,我走了啊。” 岑子妤下了车,轻快的跑远了,岑子千见她还跟高中生上课似的,忍不住的摇头轻笑,提醒她:“下班我来接你啊!” 正文 31.31很漂亮的手表 31 很漂亮的手表 早上是公司人最多的点,新媒体部的人行色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去造原子弹一般的凝重,很难想象那些富家公子哥和俊男美女的明星之间吸爆人眼球的花边新闻出自这些人之手。 岑子妤怕自己挡道,侧着身体沿墙走,在电梯门口遇见张帆茹。 “小五,你来上班啊。”张帆茹挺热情的打招呼。 岑子妤真不喜欢她叫自己小五,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去纠正,只能别扭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回到办公室,初夏热情的拥抱了一下小五,说:“你终于回来了,以后中午有人陪我吃盒饭了。” “李晟成不是在吗?”岑子妤拿着包准备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时,这才发现,桌上摆满了东西,乱糟糟的,全都不是她的物品。 初夏走过来,心情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是怎么回事,张帆茹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哎呀,小五,我刚刚忘了跟你说了。白部长以为你还要休息两天,把你的办公桌给我用,我在整理资料,都没收拾……” 岑子妤没有立刻回应,拎着自己的包站在办公桌前没有动。 办公室不过三十左右个平方,放了八张办公桌,老一辈的人在里头,新一辈的人在外头,不拥挤也不宽裕。张帆茹是有自己办公桌的,她根本没有必要用她的。这样明目张胆地鸠占鹊巢,纯粹是因为看中了岑子妤桌上最新购置的电脑。 张帆茹刚进公司时,正好赶上采购淡季,办公用品都申请不下来,她用的是台旧电脑,岑子妤听见她跟白晴抱怨过,白晴安抚她:“一有新的,就替你换。” 编辑部存在的时间虽然长,但在公司说不上话,大型的办公用品都挺难申请,白晴的个性说得好听一点叫保守,不好听那就是不愿担事,只要是公司的事,她都不太上心,自己的事,又太过上心。 张帆茹见岑子妤不动,嘴里客气地说着马上收拾东西,实际上她不但不收拾,反而还把自己的包放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摆出一副准备工作的样子。 初夏气不过,上前要拉张帆茹起来,逼她还桌子给岑子妤。李晟成赶紧挡在她面前,正巧内线电.话响了,是白晴找她,张帆茹接完电.话就离开了,把包留在座位上。 岑子妤和李晟成一起把初夏拖她拉到茶水间,劝她不要太冲动。 初夏也知道自己是个小角色,就算打抱不平也没有用处,愤愤不平之余,指着岑子妤留下来的包,说:“我还真是想不明白,她刚毕业没多久,凭什么买得起这么贵的正版名牌包!” 岑子妤忽然想起了在景天小区居住的那个水母女人,她手有残疾,相信很难外出工作。但她能请得起佣人,张帆茹用得起至少五位数的包,要么她家本来就有钱,要么就是自己父亲岑天华的暗中资助。 岑子妤的心情,顿时变糟。但她难忍着不表现出来,安慰了初夏几句之后,张帆茹回来,开始在她桌前收拾东西,把她的物品重新搬回到对面的座位上。 岑子妤拎着包走了过去,张帆茹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包掉在桌上,手表从里面掉出来了。 张帆茹眼睛一亮,问她:“这手表是你的?很漂亮!” 正文 32.32你父亲能买得起的,我爸爸也能 32你父亲能买得起的,我爸爸也能! 岑子妤心神一动,忽然有了主意。 “我爸爸送我的,说是庆祝我出院。”岑子妤不动声色的说着,她慢慢的把手表放回到包里,然后又假装不经意地说:“小茹,我看你这包也挺好看的,也是你爸爸送的?” 张帆茹拎起自己的包,不屑说道:“我这包哪有你的手表贵啊,不过,确实是我爸爸送的。” 岑子妤的心一紧,手在包里轻轻发抖,手表没有拿住,无声地掉入包里。 张帆茹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岑子妤的手,她太喜欢那块手表了,之前在杂志上看到时,她就动了要买的心思。可是,这手表不仅仅是贵,还是限量版,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岑子妤的胸口剧烈起伏两下,然后慢慢地平静下来。她不动声色地又把手表拿了出来,在张帆茹的手腕上比了比,说:“我戴的时候觉得大了些,所以摘下来放在包里,准备下班的时候去调调。没想到戴在你手上正合适……嗯,很合适,很……漂亮……” 张帆茹的脸立刻胀成了猪肝色,一半是因为嫉妒,一半是因为得不到的愤怒。 岑子妤适时的取下那块手表,重新扔进包里:“你爸爸舍得送你这么贵的包,肯定也舍得送你手表的……你可以叫爸爸去帮你买。” “你爸最疼我了,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张帆茹好像为了证明什么,坚持不肯在嘴上认输,“都是我妈,她说女孩家不能铺张浪费,我爸每次买东西给我,她都不让我戴出来。” 岑子妤咬着牙,没有出声。她不敢肯定张帆茹这话的真假,就像当初她偶尔在洗手间听到有人八卦,说张帆菇能进巡视杂志社是因为背后岑家关系,这才留了心眼求岑子千的全职秘书乔夕楚帮忙调查,这才查到了他们的住址以及身份。 尽管乔夕楚自始自终都没有说,张帆茹是岑天华的私生女,但调查出来的其它证据都间接地证明了这件事。 岑子妤还心存侥幸,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再次验证张帆茹的身份。 “年轻的时候不打扮,什么时候打扮?”岑子妤说着违心话,“你这么漂亮,又会化妆,如果穿着打扮再时尚点,再戴几件比较有品质的小饰物,肯定不亚于那些豪门名媛。” “哦,是吗?我爸也是这么说的!”张帆茹对岑子妤的话一点也不起疑,她知道岑子妤是个软性子,就算是生气也不会轻易表达出来,这种场面上的恭维话,岑子妤很少说,但每次说,都很真实。 岑子妤说完这些,已经把她所有的耐心都用完了。她见初夏和李晟成总是往她这边瞟,怕他们好奇会来问,自己又不会说谎到时候解释不清楚,便低头假装帮忙收拾桌面。 张帆菇还沉浸在岑子妤的那些话当中,她突然问她:“小五,你父亲是什么的?” “啊……他在医药公司做事。”岑子妤不敢说岑天华是科学家,毕竟本城姓岑的有名科学家只有他一人。岑子妤还天真的想维护自己的隐私,明知道张帆茹嘴里说的爸爸就是她的父亲,也无能为力。 “我爸爸也在医药公司做事呢,原来他们是同行!”张帆茹笑得很得意,“你父亲能买得起的,我爸爸也能!” 正文 33.33第一次正式见面 33 第一次正式见面 岑子妤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附和地点头。她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为什么要自虐地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刺激张帆茹,借以证明自己的侥幸。 事实是,她什么都证明不了,反而把自己给虐得一塌糊涂。 张帆茹收拾完东西之后,坐到她对面的办公桌前工作。岑子妤花了几分钟调整了一下心情,集中精力做事。她休息了一周,积留下来的好做的事都被张帆茹抢去做了,那些难啃的没有油水的事,全都留了下来。 岑子妤忙碌了一整天,才处理完其中的三分之一,剩下的,只能放到明天再说。 下班前,岑子千打来电.话说要来接她,正巧白晴说公司聚餐,顺便算是给岑子妤庆祝出院。岑子妤不得不参加,一整晚坐在餐桌前,看着张帆茹拿着酒杯迎来送往的样子,岑子妤怎么也找不到半点相似之处,也看不出,她到底继承了岑天华的哪部分基因。 聚餐结束后,岑子妤送走了初夏和李晟成,看着张帆茹坐上同事的车欢乐的离开,岑子妤站在餐厅门口准备拦计程车。 一辆黑色的车开过去,突然又折回来,摇下车窗后,一张方正英俊的面孔露出来。 “和光哥……”岑子妤不知不觉地紧张起来,虽然上次生日宴会没有不欢而散,但天台的那幕,一直藏在岑子妤的脑海里,以至于她只要一见到邵和光,就会想到韩静。 邵和光见她缩着脑袋怯生生地样子,皱了皱眉,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怕被风吹冻着了?” “公司同事聚餐,刚吃完。”一阵冷风吹过,岑子妤说话都带着颤音,“我在等出租车……” “上车!”又是霸道冷酷的嗓音,即使是关心,也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岑子妤犹豫了一下,她见邵和光的脸阴得跟下水道似的,只好拉到后座的门坐上去。刚半边身体进去,一个柔软黏人的声音从副驾传过来:“和光,是谁啊?” “我妹妹。”邵和光回答得倒是挺快的,他不等岑子妤把车门关上,好像生怕她会突然跳车似的,猛踩油门,车子嗖的一下开了出去。 岑子妤吓得赶紧坐稳,这时,美人扭过头,一双眸子如漆似墨,年轻而精致的面孔,对得起那嗲嗲的娃娃音。 “你好,我叫韩静。” “我叫岑子妤。”岑子妤当然知道她是韩静,岑子千旗下最红的一个明星,时常出现在邵和光身边的女伴。不过,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岑子妤表现得很客气。 “岑子妤……你是岑总的妹妹吗?”韩静睁大眼睛,“你和岑总果真有几分想像呢。” 岑子妤愣了愣,她不想跟韩静讨论自己的身份,可是太沉默似乎又显得不够礼貌。她习惯性地抿着嘴,通过后视镜望着邵和光,好像在责怪他,明明带着韩静二人世界,还要叫她上车,害得她成了大电灯泡,大家都尴尬。 邵和光似乎发现岑子妤的不快,突然沉声道:“坐好!系上安全带。” 正文 34.34他的去留 34 他的去留 韩静的笑容僵硬片刻,她抱歉地冲着岑子妤笑笑,扭身坐好,娇嗔的看了邵和光一眼,低声说:“人家系着呢。” 邵和光含糊应了一声,加快了车速。岑子妤默默的系上安全带,靠在后面闭眼假寐,不打算跟韩静有过多的交谈。 车在一处高级公寓门口停下,邵和光示意韩静下车。 “和光,不是说好上山的吗?”韩静瞥了眼在后座睡得迷迷糊糊的岑子妤,意识到有她在,他们就不可能二人世界了。 “下车。”邵和光没有解释,他的声音有些冷,却伸手温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韩静怔了一下,乖乖下了车。 岑子妤听到关门的动静才清醒过来,她伸了个懒腰,坐直身体,看到韩静独自回家的身影,奇怪地问:“她怎么下车了?” 邵和光没有回答她,只是挥挥手说:“坐前面来。” “哦。”岑子妤下车,绕了一圈坐了副驾,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显然是韩静留下来的。她打开车窗,让晚风吹进来,清净了车里的空气。然后,整个人靠在车门上,懒懒的,开始发呆。 邵和光将车打转,调头离开,已经行进了一段路,也不见岑子妤有反应,这才主动问她:“你喝酒了。” 岑子妤下意识地呵了口气,很淡的酒味,顿时觉得很吃惊:“一小口而已,这也闻得出来!” 邵和光瞪了她一眼,冷笑:“这才酒醉几天,你就又喝酒?你妈不在家,没人管你了!” “我是成年人,不需要谁管。”岑子妤怕继续纠结上次胃痛住院的事,邵和光又会把宋景文扯出来,赶紧转移话题:“你整天在外面吃吃喝喝换女朋友,不也没人管嘛!” 邵和光瞪她,但因为正在开车不能瞪太久。大概是他觉得瞪那一下不解气,伸手在她脑袋上按了一把。 岑子妤惊呼疼,邵和光收回手时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弄得岑子妤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叹气是觉得换女朋友太累了,还是太无聊了。 “你真的不陪韩静?”岑子妤现在心里很复杂,既觉得愧疚又觉得欢喜,有点酸酸的,又有点怪怪的,“最近你们挺好的。” “大人的事,小孩别乱管!”邵和光这次没再瞪她,凶巴巴的像只纸老虎,“你是去子千家吧,我送你过去。” 岑子妤见邵和光不肯跟她提韩静,犹豫了一下,又问他:“邵伯伯身体还好吗?我有些日子没去看邵伯伯了。” “在医院躺着,还好。”邵和光回答得很简洁。 “和光哥,等邵伯伯身体恢复了,你还走吗?”岑子妤问他这问题时,竟然紧张的十指相拧。其实,岑子千他们也很关心这个问题,邵家的人也是如此,只是,无论谁问他,邵和光都不回答。 他的去留,是个谜。 邵和光扭头看了她一眼,揉了揉眼角,反问岑子妤:“是和宜叫你来问的?” “不是和宜哥要问……”岑子妤摇头,“是我自己想问你。” “哦。”邵和光沉默了一会,说:“不确定会不会走!不过这次如果要离开,我会告诉你一声的。” 正文 35.35花心大罗卜 35 花心大罗卜 岑子妤忽然感觉到淡淡的忧伤,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 十年前邵和光打碎了她最爱的杯子之后,就突然消失不见,再无音信。十年后他又突然回来,也是没有打招呼,就这样横冲直撞地出现在她眼前,介入了她的生活。 有时候岑子妤会觉得他们之间很陌生,即便是十年前,邵和光正在读大学,她却在读初中,见面少还有代沟,对彼此的生活都不清楚。 小时候的快乐时光是他们唯一没有异议的话题,但说了几次便不想再提,因为总是回忆容易让人感到忧伤。 邵和光这次回来,他们前几次见面都闹得不太愉快。难得现在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没有怎样,岑子妤不想再打破这样的平静。 “交男朋友没?”沉默了一阵,邵和光突然发问。 “啊?”岑子妤眨了眨眼。 邵和光继续问:“我看你身边男人挺多的,没交男朋友?” “我还不想交男朋友。”岑子妤说的是实话。她知道邵和光误会了她和宋景文的关系,她也没有必要跟他解释得太清楚,但既然邵和光问了,岑子妤也想借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岑子妤从小见惯了哥哥们的胡闹,他们和邵和光一样,身边总是不停的更换着女友。那些女人们,个个都美丽动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唯一的共同性就是,她们都抓不住哥哥们的心,那些感情都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 岑子妤不想找这样的男人,就算他再优秀,如果不能好好爱,认真爱,岑子妤都不要。正因为如此,岑子妤都没有真正恋爱过,她总觉得,那些来追求她的男人,都会像她的哥哥们那样,追得热烈,分得迅速。 邵和光见岑子妤说得严肃,知道那是她的真话,忽然笑了起来。他一笑,方正的五官就变得特别柔和,眼睛又黑又亮,全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这样很好。”邵和光说。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我不谈男朋友就是件好事?”岑子妤莫名地生气,“或者说要像你一样,隔一周换一个女友才叫好?和光哥,你女朋友那么多,难道就不怕弄错吗?” 后面的话岑子妤是顺嘴就说出来的,她全然没有注意到邵和光的脸色已经变紫,突然急刹车,岑子妤整个人往前冲,吓得花容失色。 邵和光看着她,目光如炬,语气冰冷:“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八道!四哥也说你花心呢!”岑子妤不甘示弱。 邵和光一听岑子千也掺和进来,头就痛:“你四哥本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每天都换女人的,他自己如此,当然看别人也是如此!” “你少诋毁我四哥……你说我四哥这样,那你跟韩静……”岑子妤的声音虽然小,但她还是固执己见。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邵和光带着韩静出席公众场合,就算不是女友,也至少是准女友的身份。 邵和光把车靠边停好,伸手勾起岑子妤的下巴,靠近:“她只是你四哥旗下的一个小演员,仅此而已!” 正文 36.36脏了,就不会碰你 36 脏了,就不会碰你 面对这个解释,岑子妤不置可否。她想缩回去,邵和光就伸手揽着她的腰不让她动。这个姿势太奇怪的,似吻非吻,似搂非搂,岑子妤在邵和光控制的范围里,连扭动身体都难。他就像水蛭,吸附在她的身体上,却没有过激的行为,只是让人感觉太过亲密。 “谁乐意管你的风.流.韵.事啊!快点放开我啊,小心我去和宜哥那告状,说你欺负我!”岑子妤双手抵在邵和光胸前,提出抗议。 邵和光这次回来之后,就变得奇怪了。他总是会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做些奇怪的举动,令岑子妤惊心之余,会有些想入非非。 岑子妤讨厌这样,却又躲不开他的骚.扰,她平静如水的生活,早就因为他的出现,变得混乱。 “你喜欢和宜?”邵和光的目光变得沉静,漆黑的眸子里,有火苗在跳动,“你已经两次提到了他!” 岑子妤气坏了,明明是邵和光先提起邵和宜的,岑子妤才刚刚想到要去邵和宜那告状。只有一次,哪里有两次,邵和光就是喜欢这样给人扣帽子。 岑子妤气得擂起拳头打邵和光,他一点也不觉得痛,反而还很享受似的眯起了眼睛,面带微笑。 岑子妤打累了,便呜呜的哭了起来。没有眼泪,只是觉得又气又恼,不知道该如何自救,便使了小时候常用的方法,假哭。 邵和光明知道她是假哭,偏就吃她这一套,舍不得她受委屈,松了手。只是松手前,他低下头,趁她不备,在她的嘴角印下一个轻轻的如羽毛滑过般柔软的吻。 岑子妤呆住。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如果这算是一个吻的话。 “和光哥,你!”岑子妤得以自由之后,下意识地要下车。这些天她已经够乱了,邵和光令她的生活变得更加紊乱。 邵和光见岑子妤急着要解开安全带跳车,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岑子妤不敢跳车了,缩在那里,怔怔坐着。 “我没碰过别的女人,别嫌脏。”邵和光见岑子妤不停的擦着嘴角,嫌弃的样子,淡淡说道:“我也没有碰韩静……脏了,就不会碰你的。” 也不知道是自己把嘴角擦破了皮,还是因为邵和光碰过的原因,岑子妤觉得那里火辣辣地痛。她倔强地别过头去,不理会邵和光的解释,心里却在不停的计较,他到底是不是真得碰过别的女人,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脏了就不会碰自己。 邵和光没有再碰她,径直把她带到了岑家别墅。岑子妤逃命似的跑了回去,邵和光看着她进了屋才离开,车子开出不过五百米,岑子千打电话过来。 他意兴阑珊的接起。 “来我的会所打牌,三缺一。”岑子千依旧是懒洋洋的调子。 邵和光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说:“我不去了,有点累。” 岑子千贼兮兮的笑,说:“累?不是吧,韩静才二十岁,就能把你整垮,你是不行了,还是本来就不行……” 正文 37.37四哥捧的新人 37 四哥捧的新人 啪! 邵和光将手.机丢到后座,气得差点把车子倒过来开。 虽然都姓岑,幸好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是有岑子千这混.蛋,岑子妤肯定会误会他也是这样的混.蛋,也难怪刚才岑子妤对自己的反应这么大,还总嚷着说他是花心汉,只是轻轻碰她一下她都会觉得脏。 岑子千见邵和光气冲冲地挂了他的电.话,贼笑着下楼,正好看见岑子妤进屋,坐在客厅陪文静看电视。 “婶婶,您在看什么?”岑子妤坐在文静身旁,觉得电视里的女主角很眼熟,很漂亮的一张脸,特别惹人疼爱,正哭得凄凄惨惨。 文静兴致极高的讲起来:“这部剧最近可火了,讲得是一对双生子姐妹同时爱上一个男人……” “这女主角长得可真漂亮。”岑子妤由衷地说。 “哦,这是我公司的一部剧,那女的叫韩静,我最近在捧她,所以叫这些哥们有事没事带着她出席一些大场合,弄些绯闻什么的,多出镜!”岑子千痞痞地挨着岑子妤坐了下来,“小五,你对她有兴趣?要不要安排你做她的助理,方便你追星。” “小五啊,你要是做了她的助理,记得帮婶婶要张签名照啊!”文静见风就是雨,竟拐着弯地要岑子妤去要签名照,全然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忘了。 岑子妤就是喜欢文静这接地气的乐观天性,蒋温茂从来不看电视剧,她看书,不是中文线装古书就是英文巨著,家里那么大的书房,里头的书她全看过,一口纯正的英式腔,毫无口音,就是因为太优秀了,小五每次想赖在她身上撒撒娇,都不敢太造次。 反而在文静这里,岑子妤感觉很亲切。 “四哥,为了婶婶要的签名照,你也得安排我去韩静身边做助理喽!”岑子妤跟岑子千打趣,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邵和光,和他在自己嘴角烙下的那个充满温情的吻。 岑子千正想接着这个话题打趣她们两个,电视剧正好演完。佣人端来一盘水果,文静站起身招呼他们来吃,岑子妤一蹦一跳地过去,问她:“婶婶,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两天,就是元悠大着肚子不能一起回来,不然一家人聚聚,该多好。”文静神情有些落寞,生了四个孩子,真正会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老四岑子千,想想都觉得有些心酸,便不想再提老二岑子牧了,“你三姐的房间我收拾出来了,衣柜里的睡衣都是新的,你多住几天。” “三姐去搞什么环保公益活动要很久吗?” “子煊她啊,整天就是关于地球变暖这些的,对北极熊的关心都超过了对妈的!”岑子千走过来搂着文静的肩膀,笑道:“幸亏有我!和小五!有我们陪着您,您就只管开心吧!” 文静拍开岑子千的手,笑骂他不正经。他们三人吃完水果之后,又说了会话,直到十点多看到他们看见文静打了个哈欠,这才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岑子妤刚上楼,口袋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陌生号码,她想了想,还是接起来。 竟然是邵和光。 “睡没?”轻缓的音乐伴随他的嗓音传过来,先前在车里的不愉快好像压根没有发生似的。 岑子妤抿着嘴闪身进了房间,看了看那号码,问他:“你在哪?” “在家。” “有事?” “你还欠我生日礼物呢。” 正文 38.38好人没好报的 38 好人没好报的 岑子妤张大嘴,差点气晕过去。她本以为邵和光打来电.话是道歉的,压根没想到,他还有心思来要生日礼物。 岑子妤还没想好说词,邵和光突然说了声“挂了”,紧接着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岑子妤莫名其妙的瞪着手.机,真的有种被鬼缠身的感觉。她摇摇头,把手.机扔到一边,洗澡后换了身睡衣,抱着电脑玩了会游戏,这才懒洋洋地上了qq,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邮件。 刚上,就看到qq闪动,有人加她。 岑子妤打开一看,加她的人竟然是宋景文,她愣了半响,才点同意。岑子妤分明记得在采访宋景文的时候,他明明说自己甚少关注网络文化,她问过他有没有qq,他似乎并不清楚qq是什么,却没想到他真的能猜出来。 “因为你,我多学了一样东西。”加为好友之后,宋景文在对话框里打下了这句话,语气颇为熟稔。 岑子妤有些汗颜,她见宋景文用北极熊做了qq头像,忽然联想到刚才在楼下岑子妤说岑子煊的话,莫名其妙地对宋景文多了一份亲切感。 “你是怎么猜到的?”岑子妤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是嘴角带笑,这样轻松的表情,在邵和光面前,是没有的。 “起初我还以为是数字游戏,想了很久没有头绪。后来我问了我表妹,她和你年纪差不多,是她告诉我的。” 想想像宋景文那样正派的人,要猜出这是qq号码,还真是难为了。岑子妤内疚地说:“我不是存心戏弄你,对不起。” 对话框里安静了几秒:“你把我想成了死板无趣的人?” 岑子妤竟然还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想了想,说:“没有,你是个好人。” 宋景文许久才问:“你愿意把手.机号告诉我这样的好人吗?” 一股热气涌上岑子妤的脸,宋景文想知道她的电手.机号太容易了,她给他的名片上,有公司的固定电.话,宋景文只要打过去随便编个理由,就能问别的同事要到她的手.机号。毕竟岑子妤是记者,她的手.机号不能算是真正的私人号码。 岑子妤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他。不管怎样,这是宋景文第二次来要联系方式,再拿别的号码逗他,就太这地道了。 号码发过去之后,宋景文那边再无动静,倒是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希望还有机会同你一起吃饭,晚安。” 是宋景文,岑子妤握着手.机发了会呆,没有回信息,只是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奇怪,也没去细想,倒头睡去。 第二天,岑子妤去上班,得知张帆茹又抢了她的功劳,得到了一次出差的机会。说是培训,实际上就是去那风景区里的五星级宾馆里住上几天,度假而已。 初夏替岑子妤打的不平:“宋教授的采访明明是你做的,稿子是你写的,张帆茹趁你住院的时候,假模假样的替你修改了稿子,然后送到白晴那去,说服她把稿子发到了精英人物那块栏目去了。结果风头她出尽了,正好上面有个培训的名额,就给她了。” 岑子妤无所谓的笑笑,说:“算了,谁叫我那个时候住院了。” 初夏瞪她:“你这脾气真要改改,做好人没好报的!” 正文 39.39家庭聚餐 39 家庭聚餐 岑子妤忽然想到昨晚自己给宋景文的评价是好人,如果真如初夏所说的,好人没好报,那这个评价不是成了诅咒? 岑子妤自我解嘲的笑着,说:“夏夏,我知道了。下次我再也不轻易生病了,保证不让她抢了我的功劳,好不好?” 其实,那个度假村,岑子妤小时候已经去过很多次。那时候爷爷还在世,每年都会去那里避暑。也只有这个时候,岑家才会大聚会,不管谁多忙,都要乖乖在那里住上一周,陪着爷爷。 那里适合避暑,大秋天的跑去,也没什么好风景可看。 只是这些岑子妤不能告诉初夏,她只能好声好气地安慰了她几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张帆茹抢了初夏的功劳呢。 没有张帆茹在的日子过得特别顺利,两天后,岑子牧回家探亲,文静一声令下,岑子琛和岑子千都被叫回家吃饭,叔叔岑天泽在日本出差不能回来,饭桌上难得同时有五个人,文静开心的不得了。 老大岑子琛前脚刚到家,老四岑子千也一身烟味的赶回来,岑子妤正在摆碗筷,闻到他身上的味直皱眉,岑子琛一脸酷寒的就要训人,文静忙赶岑子千回房洗澡。 岑子琛和岑子牧一坐下来就开始聊公事,说了几句之后,岑子牧便哄着文静,一个劲的说老婆大肚子要生产的事。文静最爱听这事,哪怕只是胎动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她都听得真咧嘴。 岑子琛是个大忙人,平时也没时间陪他们。他见岑子妤坐在自己身边,漫不经心的割着牛排,便把他已经切好的牛排换给岑子妤,自己继续把岑子妤没有动的牛排重新均匀地切成块。 这时,岑子千一身清爽的走进餐厅,岑子妤见他头发半湿,穿着休闲的棉质衣裳,问:“四哥,你不打算出门了?” “不了,最近手气背,在家歇歇。” 岑子琛语气不悦:“你还是天天打牌?都跟些什么人?你这是**,醉生梦死,不务正业,你就不怕玩死自己!” “大哥!”岑子千皱起眉头,正想辩解,岑子琛一双利眸扫过去,锐利又凶狠。 岑子妤怕他们吵架,忙拉住岑子千的袖子,低低叫了声:“四哥。” 岑子千没作声,岑子妤又拉着岑子琛的手,撒娇说道:“大哥再帮我把牛排切小点吧,我要粘番茄酱吃。” 岑子琛对谁都凶,就是心疼岑子妤。他见岑子妤出面求情了,也没有再多说,替她切好牛排之后,倒上番茄酱,又陪文静再说了会话,结束了晚餐后,他上楼换了件衣裳就走了。 岑子牧难得回来,有朋友叫他出去小聚,他问岑子千去不去,对方窝在沙发上看杂志,头也不抬的拒绝。 文静和岑子妤在看八点剧场,岑子千居然没有挪地,入定似的窝在沙发里。文静知道岑子千被大哥训了正在生闷气,便给岑子妤使了个眼色,要她安慰安慰他。 “四哥,你不无聊吗?”岑子妤搂着他的胳膊撒娇。 岑子千瘪着嘴说:“不无聊。” “你输了很多钱吗?有多少?” 岑子千挑起眉头,说:“你有兴趣?” 岑子妤点点头。 岑子千立刻来了精神,坐起身来搂过她的肩膀说:“哥哥带你去打牌吧。” 正文 40.40另一个圈子 40 另一个圈子 岑家最闲的就是岑子千,所以最常陪在文静身边的也是岑子千。四个孩子里如果非要分出个亲疏,文静自然是最心疼岑子千的。方才在餐桌上,岑子琛摆出大哥身份教训岑子千,文静知道这是应该的,但还是觉得岑子千受了委屈。 她见岑子妤一哄,岑子千就精神抖擞,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岑子千带岑子妤去打牌的事。 岑子千换了身衣服之后,带着岑子妤去了他的会所。 在岑子妤的认知里,岑子千一向极讲究吃喝玩乐的,他常年包下这家会所的八楼,除了平时和几个要好的哥们小聚,多数都是用来打牌的。蒋温茂很不喜欢岑子千这样,觉得他不务正业,岑子千也有意不让岑子妤跟他这帮朋友们混,所以岑子千对他的这个圈子也不甚了解。 不过还没进门,岑子妤就闻到一股极浓的烟味,她忍不住皱眉。 岑子千笑话她:“受不了?那我送你回去。” 岑子妤摇摇头,硬着头皮进去。这还是她第一次进ru到岑子千的另一个圈子里,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见偌大的包房里头,烟雾缭绕,遍地狼藉,酒瓶烟头四处都是。四个年轻男人正在打牌,其中有两个人身边还坐着千娇百媚的女伴。有人瞥了眼岑子千,说:“哟,还以为你不来了,他妈的,你不在,净我一个人输了。” 有人说:“老四,怎么还带着妞?” 岑子千面露不悦:“一个个嘴巴放干净点,这是我妹妹。” 先前说话的那人摸了一张牌,往桌面一拍,说:“大胡!”他高兴的站起来,对身边的女人说:“你挪个地。” 女人一脸温顺的说:“我去下洗手间。”然后再也没回来。 “小五,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都输一天了,你看你一来,我就赢钱,奇怪,你怎么跟老四来这种地方玩?”说话的是陶默然,他看见岑子妤,立刻变得容光焕发,满面笑容。 岑子千坐在沙发上,说:“我带我妹妹来见见世面,你们的嘴巴都给我严实点,要是让我大伯和大伯母知道了,会撕了我的。” 这包房里,岑子妤只认识陶默然。其他三位都是相熟的人,尽管岑子妤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她。 “放心放心!我们的嘴都很严的!“陶默然拍拍自己的位置,眼巴巴地看着岑子妤,说:“小五,来试试,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岑子妤看了他一眼,然后死瞪着岑子千。 岑子千自然知道她的脾气,对陶默然说:“你玩吧,别管她,她就是好奇来看看。” 陶默然见状不好坚持,打了个哈哈没有再强求。他见岑子妤一直捂着口鼻,皱眉不语,赶紧灭了手上的烟,说:“老四,你带小五来也不打个电话通知一声,你看看这一屋子狼藉,让小五看笑话了。你们赶紧去叫服务员来收拾一下。” 正文 41.41大获全胜 41 大获全胜 很快,来了三个服务生,轻手轻脚的,排烟气打到最大,打扫了屋子,还喷了空气新鲜剂,撤掉了茶几上那堆凌乱的吃食,换成了顶级红酒和各色水果拼盘。 闻着淡淡的果香,岑子妤心情好了一点,陶默然坚持让她过去打牌,她也没拒绝,坐在他的位置上,陶默然也不走,在旁边看着。 男人们兴致很高,纷纷笑言不会让这岑子妤,问她带够钱没有。岑子妤指着岑子千,说:“四哥是我的提款机。” 陶默然开心的说:“小五,老四钱多得烧手,你多输点。” 岑子妤但笑不语,她三岁就会打麻将,因为爷爷喜欢,以前家里常有各种各样的客人,都是爷爷的朋友,爷爷没事就招呼他们打麻将,让小五凑角,多年的熏陶下来,她的牌技还是相当不错的。 只不过很久没打了,火气相当旺,开始就连摸三把,陶默然直夸她是神摸手,可以去参加职业赛了。 岑子千本来靠在沙发上喝酒,岑子妤摸第四把的时候,他忍不住凑过去,说:“小五,他们几个痞子的钱你也敢赢,但凡你赢一次,往后就脱不开身了。” “去!胡说八道。”其中一个叫洛明安一脚踢开他。 陶默然怕岑子妤当真不再跟他们玩了,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别怕,我输钱从不跟人讨债。” 赢了钱,岑子妤自然很开心,说:“赢了就请你们吃饭!” 众人叫好,商量着去哪里吃,岑子千不信邪,抢了位置上场打,,岑子妤的手气还在继续好,不是摸就是胡,打了不过半个小时,岑子千输了不少,他表情纠结:“我们几个男人,还打不过一个小丫头!” 洛明安尴尬的笑:“小五,这事你可别往外说,哥哥们的一世英名啊。”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岑子妤五十分上道的表示,绝不对透漏半个字后,陶默然才敢上场。战事正酣,邵和光突然来了,这次他没带女友来,一进门就嚷着要打牌,猛地看见岑子妤,他表情有些纠结。 洛明安忙说:“和光,你来得正好,快过来替我打两把,小五手气太好了,我这半个月都没这么输过了。” 邵和光目光一转,盯着岑子千说:“你疯了,连她也敢带来。” 岑子千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岑子妤两颊被暖气熏得微红,明亮的水晶吊灯下,漆黑的眸子透着十足的笑意,她睨了一眼,赢钱后的心情太好了,以至于她都懒得计较上次的事:“你们能出来玩,为什么我就来不得?” 邵和光端着酒杯走过去,理直气壮的说:“我们是男人,你一个小丫头,在男人堆里……” “打住!”岑子妤瞪着他,说:“我怎么了,你瞧,我赢了好多钱,都可以给你买礼物了。”她显摆的捧着一堆钱给他看。 邵和光一肚子的火,生生咽了下去,他踢了陶默然一脚,说:“我看看她到底是怎么赢钱的。” 正文 42.42求你别告诉他们 42 求你别告诉他们 陶默然笑不可抑:“你真得好好看看,就你那牌技,还不如人家小五呢。” 邵和光坐在岑子妤身边,突然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香气,他人都恍惚了,哪还有什么心情看牌,撑了不过半个小时,他实在受不了,烦躁的说:“都十点多了,你还回不回家?” 岑子千看了眼表,说:“这么晚了,算了,我送小五,你们玩吧。” 岑子妤想着明天要上班,反正赢了钱,她也心满意足了,起身让座,提了包包打算闪人。 邵和平说:“我送小五吧,今天老爷子发话了,必须回家。” 岑子千也不和他争,问:“你喝酒没?” 邵和光目光凌厉:“放心,不会害了小五的!”说完,他就拉了岑子妤的胳膊往外走。 岑子妤不忘挣扎着跟哥哥们挥手道别,出了门,邵和光才放开手,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说:“你没自己的朋友吗?干嘛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什么这些人,又不是不认识,干嘛说得这么难听。”岑子妤就是不喜欢邵和光这种语调,把别人说得不堪,自己却又是其中一份子。 邵和光气道:“嫌我说话难听,你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信不信我告诉你爸妈!” 岑子妤一听,不敢再跟他赌气。她放下架子,拉了他的胳膊,低声下气说:“和光哥,我不敢了,你别和我爸妈说好不好?” 邵和光故意憋着不说话,扭头假装不理她。 岑子妤贴上身来,求他:“今天大哥又训了四哥,差点打架呢。婶婶见四哥不开心,才默认了让四哥带我来玩的。你要是告诉我爸妈,他们肯定会责怪婶婶的。和光哥,你别告诉我我爸妈,好不好。” “知道怕了?”邵和光哪里会真得告诉岑天华和蒋温茂,他不过是吓唬吓唬她。难得见她不再像小刺猬似的对着自己,邵和光的心立刻化成一滩春水,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岑子妤笑嘻嘻地冲着他点头,眼睛里有东西一闪一闪的,邵和光看着有点不对劲,凑近一闻,惊道:“你又喝酒了?” “你真厉害,我就喝了一小口,这你都能看出来!”出来了,吹了冷风,岑子妤才酒劲上头。她偷喝的是白酒,度数高得吓人,她靠着邵和光摇摇晃晃,被他抓了个正着还不知道害怕,竖起拇指表扬邵和光机灵。 邵和光气不打一处来,呵斥:“你不知道自己胃不好吗?还偷喝酒!子千做事真不靠谱!竟然让你喝酒!” “四哥没看到,我偷偷喝的。”岑子妤捂着嘴偷偷笑,“和光哥,你答应过我,不告诉我爸妈的啊!” “我只答应过你,不告诉他们你来打牌,没说不告诉他们你喝酒了。” “不要!”岑子妤尖叫起来,酒劲一上头,连音量都高了许多。她整个人抱住邵和光,就怕他当真跑去找蒋温茂,她搂着他的腰,小脑袋在邵和光的胸前蹭了又蹭,求他:“和光哥,呜呜,别告诉他们。” 正文 43.43别跟他学坏了 43 别跟他学坏了 邵和光搂着她柔软的身体,忽然间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他把她带到车前,岑子妤死活不肯上车,搂着他的颈脖嚷嚷着要他保证不做叛徒。邵和光无奈,只好点头答应,刚刚应承下来,岑子妤突然放开他,踮起脚尖,费力的身体往上,但也只能够到他的下巴,在那里,印下了她柔软的唇印。 邵和光犹如电击,整个人懵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后悔自己长得太高,更后悔为何没有低下头,让自己的唇碰到她的唇。 夜晚,下巴已经长出一点胡碴,岑子妤亲过之后,觉得有点痒,用手背搓了搓自己的嘴,抱怨了两句,然后像只小狗似的,转身爬上了邵和光的车,迷迷糊糊的靠着车椅,睡了过去。 邵和光的心,跳得又乱又快。他打开车窗,尽可能的让岑子妤身上的酒气散去。他开得很慢,在别处绕了三四圈,见她醒来才往岑家开去。 岑子妤半眯着眼睛,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依旧是那股淡淡的发香,车子里开了暖气,反而更明显。邵和光的脑子被她的发香薰得晕晕乎乎的,他一边开,一边不时的扭头看着她半睡半醒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抱在怀里,来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深.吻。 可是他不敢,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岑子妤偷喝了白酒,她是不可能主动吻他的。能得到这个吻,已经是万幸。 终于到了岑家,岑子妤的酒气也散去不少。她好像压根不记得自己亲过邵和光,跟他道谢之后便跑回了岑家。 亲眼见她进了门,邵和光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抽着。他一直觉得,这段时间岑子妤表现得很奇怪,她从不喝酒的人,竟然会去酒吧,还会偷喝酒。上次那个电.话一直是个谜,令邵和光百思不得其解。 邵和光隐约觉得,岑子妤心里藏着事,只是,他至今都没有探听出来。而这件事,也直接影响了岑子妤对他的态度。 邵和光真的很想把她抓住,逼问出个所以然来。 手.机响了一下,邵和光灭了烟头拿出来看了眼,是韩静,问他今晚要不要过去,她准备了宵夜。 邵和光突然有些迷惑,同样是二十几岁的女人,韩静对付男人是游刃有余,而那位,只有对着哥哥们时才会自在,在真正的男人面前,永远是仓皇不安的。 邵和光掐了烟,狠狠踩下油门,他真是疯了,怎么把交际花跟她相提并论。 岑子妤刚上楼就碰见文静,文静看见她松了口气,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洗澡睡觉吧。” “嗯,婶婶,我回房了。”岑子妤说:“四哥说还要再玩会,所以我先回来了。” 文静和蔼地摸着她的头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亲自去接你了。你别管你四哥,他玩得疯,你还是要乖乖的,别跟他学坏了。” 岑子妤捂着嘴吃吃笑着,乖巧的回房洗澡休息。临睡前,她习惯性的打开电话查看邮件,qq响了,是宋景文。 “你喜欢在这个时间上网。” 正文 44.44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 44 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 岑子妤盯着那憨厚可爱的北极熊发了会呆,才回复:“我很少网上聊天,只是会上来查看邮件。” “我还以为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喜欢上网聊天。”宋景文说。 岑子妤很自然地说:“我不一样。” “你是独一无二的,心情不好会影响睡眠质量,作为女孩子还是不要熬夜了,早点睡吧,晚安。” 岑子妤有些懊恼,她并不是自负与众不同,只是家庭环境的缘故罢了,不过这些话,她怎么能对宋景文说呢。 可是,宋景文凭什么认为她心情不好?他们只不过是吃了两次饭而已。岑子妤想得头都疼了,她用力关上电脑去睡觉。 第二天,岑子妤刚到公司就看到张帆茹,培训回来后她明显变得更意气风发,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进了白晴的办公室。 岑子妤揉着突突的太阳穴坐到椅子上,初夏经过身边,咦了一声:“没睡好啊,眼睛肿成这样。” “水喝多了。” 初夏的手指在她脸上划过,说:“真是羡慕啊,不化妆皮肤也能这么好。” 白晴内线找岑子妤,初夏看着她:“你可上点心,有人厉害着呢。” 岑子妤知道她说的是张帆茹,脑子激了激,调整好情绪后进去,张帆茹还在,亭亭玉立在白晴面前,像只骄傲的孔雀。 岑子妤不知道她到底在炫耀什么,站在她身旁岑子妤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心平气和,她看张帆茹什么都觉得刺眼,这张脸让她产生很多幻觉,好像看到父亲被两人女人一左一右的挟持着,他们才是一家人,而母亲和她,变成了被抛弃和遗忘的。 但这绝对不可能! “子妤!子妤!”白晴的声音不悦的拔高。 岑子妤一惊,忙说:“对不起。” 白晴打量着她的恍惚,问:“不舒服?” “没……没有。” 白晴没有继续追问,只说:“小张这次去培训回来进步很多,我打算把你手上几个采访拨给她去做。正好你也不太舒服,带病上班也不舒适去采访。” “白部长,那几个采访是我做了很多工作才预约到的!”尽管巡视是八卦周刊,但正儿八经要去采访的那些明星,架子一个比一个大。其中一个采访,岑子妤可是预约了整整半年,花了不少关系才预约到的,张帆茹什么都没做,就把她的采访抢去,岑子妤当然不愿意。 可是,白晴根本不理会岑子妤,挥挥手,让她们各回各的地盘。 从白晴办公走出来时,张帆茹能感觉到岑子妤的愤怒,她不但不愧疚,反而比岑子妤更加愤怒:“岑子妤,虽然你比我先来公司,但大家都是凭实力做事,我并不低你一等。” 岑子妤冷声讽笑。 “岑子妤,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工作安排是白部长的意思,有意见你去跟白部长提啊!你!现在给我道歉!”张帆茹还越说越来劲了,她站在办公桌前,拍着桌子哇哇大叫,引得整个大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往这边看:“你今天一定要把话跟我说清楚!” 正文 45.45你有的,我一样有 45 你有的,我一样有! 初夏和李晟成不明就里,赶紧过来站在岑子妤身边,无声地支持她。 张帆茹这么一叫,岑子妤反而不恼了,她斯斯文文地站在她面前,问她:“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歧视我!”张帆茹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岑子妤面无表情:“我没有歧视你,我是鄙视你。没错,我们是各凭实力说话!那些采访是我靠我的实力拿下来的,你没事跑到白部长那里抢功劳我已经不跟你计较,凭什么要把我的采访分给你一半?你又是凭了什么实力,拿下这些采访的?” “我说了,那都是白部长安排的!”张帆茹一古脑地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白晴身上。 岑子妤不好当众说白晴的不是,卡在那里无话可说。初夏听见了,火冒三丈,站在旁边冷眼冷语:“也不知道是谁没事总往领导办公室跑,三天两头献殷勤做牛马,抢完了功劳抢培训,抢完了培训抢采访。哎哟,李晟成啊,你进公司有两三年了吧!怎么你没有学到这点本事,提拔一下我啊!” 李晟成憨厚地嘿嘿一笑,挠着后脑勺,不敢加入女人的战斗中去。 初夏恨铁不成钢地踩了李晟成一脚,他痛得跳了起来,然后忙不迭地说:“我无能,我愚昧,我蠢我笨,我没有别人有本事!” 办公室里哄堂大笑,李晟成这么一闹,刚才紧张的气氛立刻缓和了许多。 岑子妤不想跟张帆茹再纠缠下去,只要岑子妤愿意,分分钟把张帆茹给解雇了。可是岑子妤不想,在她得知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姐之后,她更加不会让张帆茹被解雇。岑子妤要盯着她和她的母亲,防止她突然跑来破坏自己美满和谐的家庭。 岑子妤拉到椅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张帆茹一肚子火没处发,又碰到了岑子妤的软钉子,更加气窍生烟。她见岑子妤不理她,拿着自己的包往她面前用力一砸,还没来得及说狠话,岑子妤倏的一下站起来,眼睛紧紧的盯着张帆茹手腕上的表。 大秋天的,长得都是长袖,手表被衣袖遮住,所以岑子妤在白晴办公室没有看到这块手表。但现在,张帆茹就站在她面前,双手拿着手,衣袖缩了上去,那块璀璨夺目的手表,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岑子妤还记得,岑子千说过这手表全亚洲限量两块,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她还记得,张帆茹在她面前如发誓般说过,你父亲能买得起的我爸爸也能。 张帆茹性子比岑子妤狠多了,她说到做到,事实也是如此。 岑子妤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张帆茹见她盯着自己的手表,得意地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你有的,我一样有!我有的,你可不一定有!岑子妤,别以为你是前辈我就怕你!我没做错就不会认输,你不道歉,一样会输给我!” 初夏听得莫名其妙,她扶着岑子妤坐好后,正想问到底怎么回事,赫然发现岑子妤面无血色,呆如化石,怔怔地坐在那里失魂落魄,眼底泛着眼花,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倔强地不肯流出来。 “小五,你怎么了?” 正文 46.46爆发 46 爆发 岑子妤的魂魄好像脱离了身体,在半空中悬着。她的魂魄清楚地看见初夏在不停的摇晃她,喊着她的名字。她还看见张帆茹得意的坐在她的对面,故意露出那块手表给她看。 岑子妤的世界崩塌了,她一直侥幸的希望,自己调查来的消息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张帆茹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直到现在,岑子妤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自我安慰。 张帆茹早就知道她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关系,说不定杂志社里那些关于她的传言也是她故意放出来的风声。她看到岑子妤戴着岑天华送的手表,不服气,就逼着岑天华再送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手表。 这样,她不但在杂志社里跟她平起平坐,在岑天华的心里,她跟岑子妤也有着同等的地位。 岑子妤不在乎那块手表,她在乎的,是那块手表代表的含义。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感情,现在,不再只属于她了。 “小五,你别吓我啊!”初夏急得去掐岑子妤的人中,连掐了三下,岑子妤才魂魄附体,而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推开初夏,拎着自己的包就冲了出去。 张帆茹冷笑,初夏一头雾水,李晟成悄悄咋舌,感叹女人之间的战争太过恐怖。 岑子妤坐上出租车,回家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反正她一进家门,就扔了包径直去了岑天华的书房。 岑子妤站在书房待了一会,直到手脚酸麻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家。福伯和万妈都站在她的身后,吓得不敢出声,都以为她被魔怔了,一出声会把她的魂给吓跑。 岑子妤转过身,把他们全都推出了书房,将门反锁之后,她开始在书房里疯狂的翻找。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就是觉得只有这么做了才够解气。直到整个书房一片狼籍,岑子妤才意识到,她是在找岑天华外.遇的证据。她要把这些证据都销毁了,在蒋温茂发现之前全部销毁,否则,她的家就散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可是,书房什么都没有。岑子妤气急败坏的把书房砸了一遍,崩溃的掩面大哭,哭完了又冲进父母的房间,将挂在床头柜那帧合照拿起来,狠狠的砸到地上。 福伯和万妈紧跟其后,就怕她出事。岑天华砸完了岑天华和蒋温茂的合照之后,用力冲出房间,撞倒万妈也不知觉。她的脑海里,不停的反放着父母相拥站在落地玻璃前欣赏花圃和落日的场景,那样的温情,让人觉得爱情是那么的美好,只可惜,父亲不忠,他这样对待母亲的同时,也把自己分给了别的女人。 岑子妤越想越恶心,越想越痛苦,最好,她抱着楼梯的柱子,拼命地干呕起来。 福伯想给蒋温茂打电话,被岑子妤看见,又哭又闹的叫喊着。万妈从来没有见过岑子妤这样发狂,急忙示意福伯不要通风报信,然后蹲在岑子妤身边细声细语地安慰她。 岑子妤终于冷静下来,但她神情木然,好像失忆一般,对万妈的呼唤没有半点反应。 福伯拉过万妈,低语:“把老四叫来吧。” “不行,你什么时候见过老四能治住小姐的。”万妈沉吟片刻,说:“给邵家二公子打电话吧,小姐从小就怕他。” 正文 47.47安慰 47 安慰 邵和光赶来时,岑子妤披头散发地坐在楼梯上,抱着柱子一边干呕一边哭。福伯和万妈站在她身旁,神情焦虑,唉声叹气,碰又不敢碰她,劝又不能劝,只能干瞪眼。 邵和光的到来,令万妈松了一口气。她先是拉着邵和光到角落里,悄悄地把情况说给他听,要他去安慰岑子妤。 “小五,我是和光哥。”邵和光蹲在岑子妤的面前,温柔的喊她。 岑子妤怔了很久,才慢慢地抬起头看邵和光。她哭红了眼睛,肿如核桃,巴掌大的小脸上,泪痕纵横交错。 天啊!邵和光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割了般痛。他从未见过岑子妤哭得这样伤心,更没有见过她是如此的委屈和恐惧。 “福伯,万妈,你们赶紧把书房整理好,能还原的全部还原。还有,今天的事,不许对外透露半分,既使是岑伯父他们,你们也不能说。”邵和光想起被岑子妤砸坏的那些东西是不可能复原的,想了想,又说:“不能复原的,你们最好是能想到合理的说词,否则,只怕岑家也容不下你们。” 福伯和万妈连连点头说是,毕竟岑天华夫妇都不在家,就留了他们在这里看家。岑子妤出事他们可以撇清关系,但家里被砸烂就是他们的责任。蒋温茂是个完美主义者,连粒灰尘都容不下的人,怎么可能容忍他们让她的家被毁了。 邵和光抱起岑子妤,带她回到自己房间。岑子妤一直很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即便邵和光要把她放到chuang上,她也不肯松手。 “小五……别哭……别哭,发生什么事了,小五,告诉我好吗?”邵和光柔声哄着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不再让她离开自己怀抱。 可是,无论他怎么哄岑子妤,她都不肯说话。只是哭,用力的哭,哭到最后没有力气了,只能无声地抽泣,瘦弱的肩膀在他的怀里颤抖,冰凉的小手无力的搂着邵和光的腰,像溺水的孩子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不肯放手。 岑子妤在他的怀里哭着睡着了,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岑子妤的手.机被初夏打爆了,是邵和光接的,只说她病了在家里休息,请初夏代为请两天假,便打发了。 岑子妤睁开眼的时候,她的卧室里一片漆黑。她只觉得身体很温暖,圈在她腰上的双手令她感觉很安全。 “小五,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邵和光感觉到怀里的岑子妤抖了一下身体,双手一紧,不让她跑走,“我是和光哥。” “和光哥,你怎么来了?”岑子妤这才发现,她已经哭哑了嗓子,原本柔美娇嫩的嗓音,此刻已经变得干涩沙哑。 邵和光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喂她喝完之后,才说:“你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来的了?” 岑子妤仔细回想,隐约记得自己哭到快断气时,邵和光在自己面前说了几句话,她就扑到他怀里接着哭。再后来,她的记忆也模糊了,只晓得在邵和光的怀里才感到安心,所以最后睡着了。 正文 48.48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48 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岑子妤的脸红了,虽说她还是婴儿的时候,邵和光和岑子千他们天天争着要陪她睡觉,给她喂.奶,帮她洗澡。但那时候她还没有记忆,邵和光他们也只是小孩,再亲密的举动也只是孩子这间天真无邪的玩耍。 大了后,再亲近也有所隔阂,像这样被邵和光抱了一个下午,同躺在chuang上的情形,是不可能的。 邵和光又给她倒来一杯水,见她羞怯地低着头,便坐到她身边,说:“再喝点水,润润嗓子,然后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岑子妤的手一抖,水溅了出来,胸前一片濡湿。 邵和光手忙脚乱的帮她从衣柜里找来睡衣,岑子妤拿着去卫生间里换上,出来时,邵和光已经拿来冰块和毛巾,让她平躺着,用毛巾包着冰块帮她敷眼睛。 “小五,你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邵和光何其了解她,不用多问,就知道她的心思。 岑子妤沉默,虽说邵和光不是她叫来的,但也是因为她而来。人家千里迢迢跑来安慰自己,却不知为何而来,多少有点对不住。但岑子妤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父亲外.遇的事情说出来,不管是谁,她都不会告诉。 邵和光也不逼问,他一边替她敷着眼睛,一边说:“不想让你父母知道,就要学会隐藏。你虽然二十三岁了,但被保护得很好,性子还跟孩子一样。你要哭,也该躲到别人找不到你的地方哭。回到家里哭,又砸了东西,你打算怎么善后?” 岑子妤倏一下推开邵和光的手,焦急地坐了起来。岑天华他们是不在家,但福伯和万妈在家啊,她的所作所为,他们肯定要汇报的。 邵和光见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担心起来,笑了:“我已经交待他们了,会替你打埋伏。只是……有些东西没办法恢复,你要想好说词。” 原来,福伯和万妈已经收拾好书房。岑子妤只是砸东西,并没有撕烂书籍,所以收拾完了之后,书房与原貌相差无已。令他们为难的是卧室里岑天华和蒋温茂的合照,被岑子妤砸烂之后已经有了破损,而那相框又是独一无二的,根本无法重配。 岑天华是个马大哈,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但蒋温茂是何等细心之人,哪怕杯子挪动了一毫米她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受损的照片。 “想好了说词,就去自首。你妈妈的性格你是清楚的,越隐瞒就越容易出错,半真半假,才能骗过她。”邵和光叹气,“这事我帮不了你,我来你家的事,也不能让你妈妈知道。” 岑子妤抿着嘴,差点又要哭了。 邵和光急忙把她推倒,继续用冰块给她敷着。那些即将涌出来的泪,被冰块一刺激,竟也缩了回去。岑子妤闭着眼睛,感受着那温柔的手轻轻按压的冰凉,说:“和光哥,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邵和光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你今天哭的原因,是不是跟那天你给我打电话的原因是一致的?” 岑子妤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哆嗦,她咬着唇不说话,但邵和光已经知道了答案。 邵和光眸色变得阴暗,若有所思。当他发现岑子妤不安时,俯下身去,在她耳边轻语:“集中精力,仔细想想怎么应付你妈妈吧。 正文 49.49我喜欢上一个人 49 我喜欢上一个人 两天后,万妈在岑子妤的授意下,假装私下通风报信,给蒋温茂打了个电话,说岑子妤昨天突然回家坐在他们的卧室里哭,然后失手将床头柜上的合照给打烂了。 不到一个小时,蒋温茂回家。她出发前给正在上班的岑子妤打了电.话,要她立刻回家。 岑子妤连会都不开了,翘班回家。 这两天,她想了很多借口,都不够真实合理。回家的路上,她异常忐忑,思前想后觉得用喝醉发疯这个理由比较合适。 正想着,半路上她接到宋景文的电话。 “这个周末学校组织去城郊的水寨沟旅游两天,还多个名额,你要不要去散散心?” 宋景文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似潺潺流水,不疾不徐,硬生生按压下了她的浮躁。他总是出现得及时,好像早就知道她现在心情烦闷似的,问她愿不愿意出去散心。 “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岑子妤没有急着拒绝,上次爆发之后让她明白,万事都不要做得太绝对,要有余地回转。 宋景文似有些意外:“不急,名额我给你留着,如果可以去,打电话给我。” “好的。”结束通话之后,岑子妤忽然有所触动。宋景文的突然出现,让慌乱无措的她隐隐有了个念头。 到家后,岑子妤深呼吸两口,然后走进客厅。 “妈。” 沙发上端庄而坐的女人,令岑子妤眼红发红。这是一直深受着她的母亲,一个视父亲为天对父亲一心一意的男人,她的全心全意并没有赢得父亲对她的忠心,岑子妤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原来也跟其它男人一样,可以同时爱着不同的男人。 蒋温茂凌厉的看过去,触及女儿的目光,她微微一怔,指着沙发说:“坐下。” 岑子妤在她对面坐好,局促不安。 蒋温茂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些年,我并没有好好的管教你,也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是我太自私了,一心想做个好太太,忽略你的生活。小五,你恨我?” 岑子妤胆战心惊,她跪坐在蒋温茂面前,难过的说:“妈,我怎么会恨您呢?” “那是为什么?”蒋温茂迷惑的看着她。 岑子妤脸色发白,全身战栗。这一刻,她突然很希望邵和光能在,能帮她说上两句话。可是,蒋温茂讨厌邵和光,他的出现只会令事情变得更糟。 蒋温茂摸了摸她的脸,说:“有什么事跟我还不能说?小五,你怎么会这么不开心?我竟从未看出来!” 岑子妤眼泪簌簌而落,或许在母亲看来,她砸东西是在宣泄内心的痛苦,母亲因为不得知她的心事而痛苦,可她最怕的,就是她知道什么。 “妈。”岑子妤扑在蒋温茂的膝盖上,开司米的大衣,很快吸干了她的眼泪。 蒋温茂的手落在她的头上。 岑子妤知道她不说不行,不说蒋温茂一定会派人去查。两个家庭同在一个城市,很容易被查到,藏都藏不住。 岑子妤抬起头,眼泪汪汪:“妈,我喜欢上一个人。” 正文 50.50记得带上你的笑容 50 记得带上你的笑容 蒋温茂僵了一下,按住她的肩头,惊诧不已:“小五,你年纪还小。” “妈……”岑子妤仰起脸,大大的眼眸盛满悲哀。 蒋温茂看不懂,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岑子妤沉默了片刻,脑子里转得飞快,她认识的男人有限,就算有些来往的也大多是因为家族原因,这些人万万说不得,因为一查就知道真假。唯一一个禁得起查的人,只有宋景文。 “他是大学教授,我做过他的采访。”岑子妤喃喃道:“叫宋景文。上次我胃疼住院,他偷偷的来看了两次,有一次被爸爸撞上了。” 蒋温茂眼皮跳了跳:“你们……已经在交往?多久了?” 岑子妤面露惶然:“没有多久,妈,他是好人。” 蒋温茂有些动气:“要是好人,会让你伤心?小五,恋爱和婚姻都是一样的,不能儿戏,你还年轻,不知道怎么选男人。” “妈,我不是木偶,不能什么都听从安排。”岑子妤悲哀的看着她,这个不是她装的,而是她的真心话。 蒋温茂顿了顿,说:“你是因为他还摔了我和你爸爸的照片?” “他说想跟我永远在一起,可是他又说你们肯定不会答应……我一想到这句话就伤心,所以……”岑子妤撒谎能力有限,她想了两天的说词,在此刻已经全部用完。尽管拿宋景文来当挡箭牌这个主意是灵光一闪,临时决定,但这些话确实也是她曾经想过的。 蒋温茂最讲究门当户对,岑天华是个老学究,也很注重这些。文静曾经跟岑子妤开玩笑说过,她以后只能嫁给大家族的公子,一般的人才,绝对入不了岑天华夫妇的眼。 起先岑子妤对文静的这番话并没有上心,直到她想去杂志社上班,蒋温茂不乐意,她才意识到文静说得很有道理。岑子妤说喜欢宋景文,不管真假,蒋温茂都不会接受的。 果然,蒋温茂盯着她的眼沉默许久,才说:“喜欢不是爱,起码,我要看看是个怎样的人。” 看母亲的态度,小五知道她是发自心底的不喜欢,就算宋景文光芒万丈,在挑剔的母亲眼中,总会寻到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岑子妤自己对宋景文,一样一无所知。 蒋温茂没有再追究下去,岑子妤心中落下一块大石。也许她的伪装成功了,骗过母亲,可她并没有成就感,宋景文无辜担了罪名,岑子妤心里过意不去,回房打了个电-话。 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 “我周末有时间,现在说不晚吧?”岑子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宋景文似乎笑了,说:“什么时候都不晚,周六七点钟在a大校门口集合,我去接你。” 岑子妤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坐车过去,需要带什么吗?” “多带点衣服。”宋景文停了停,“还有你的笑容……你的笑容很美,像太阳一样温暖。” 正文 51.51乖,别沮丧了啊 51 乖,别沮丧了啊 岑子妤揉了揉眼睛,嘴角轻扬,随着宋景文的话微笑了一下。 方才在蒋温茂面前流了泪,眼睛涩涩地痛。听到宋景文的话之后,她莫名的觉得眼睛滋润起来。 他在酒吧他捡到她,绅士的将她交给了邵和光,可他却只字不提,可见他是个体贴之人,知道岑子妤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酒醉的丑态。他好像神通广大的孙悟空,隔着qq也能猜到她心情不好,主动邀请她去旅游散心。他总是在合适的时候温柔地出现,然后又在她不需要的时候默默的消失,润物细无声。 如果说邵和光就是强对流天气中的雷闪,茫茫大海里翻天覆地的海啸,而宋景文就像极了韩剧里男主人公,是冬日里的大围巾,也是夏季里最清凉的冰激淋。 “宋教授……谢谢你。”岑子妤说得真诚。 宋景文轻笑,声线低沉浑厚:“我有个不请之请,有点冒昧,迟迟不敢提出……可是今天想问问你的意见。” “哦?” “我朋友都叫我景文……小五,我希望你也能这样称呼我。” 揉眼睛的手骤然停住,岑子妤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宋景文的不请之请。她现在脑子很乱,只想好好休息,宋景文的话在此时不亚于一个定时炸弹,把岑子妤的脑子炸得更晕更混沌。 “嗯,是我唐突了。”宋景文等了会,见岑子妤没有回答,说:“早点休息,晚安。” 宋景文的晚安说得急促,好像生怕岑子妤会拒绝他似的,不等她回应就结束了通话。 岑子妤拿着手.机怔怔地想着心思,直到手.机已经第三次响起,她才反应过来,也没看来电,直接接通:“宋教……啊,景文,你还有事吗?” “你刚才叫谁!”一股愤怒像火焰从话筒里冒出,邵和光咬牙切齿的声音因话筒放大,咯咯响,听得瘆人。 岑子妤这才注意到,这是邵和光的电.话。 “和光哥,有事吗?”岑子妤擤了擤鼻子,不由自主的伤心起来。 邵和光的怒火,随着她浓浓的哭腔渐渐的消失。他在心底重重地叹气,问她:“你妈妈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是亲生母亲,又怎么可能为难自己的女儿,就算是为难,也是为了女儿的幸福。这个道理岑子妤懂,所以她也能预料到,宋景文这个替罪羔羊有多可怜。 “你哭了?” “嗯。”岑子妤咬咬唇,“我不想他们不高兴。” “唉……”邵和光叹气,他恨不得钻进岑子妤的脑子里,看看里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是什么事情把她折磨成这样。他愿意为她披荆斩麻,为她排队万难,为她撑起一片安宁的天地。只是,她不愿意。 邵和光似乎在手.机那头犯难,岑子妤都能想像出他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安静了几秒之后,邵和光半是命令半是哄骗地说:“过两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乖,别沮丧了啊。” 正文 52.52给我换个工作 52 给我换个工作 岑子妤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邵和光素来不会安慰人,这点她一直知道。小时候别人惹哭了她,邵和光只会替她出头打架,哪怕把自己打得一身的伤都在所不惜。可他不知道,他只要蹲在岑子妤面前说声“妹妹别哭”就行了,反而是他一身伤回来的惨状,把岑子妤再得又要重头哭上一遍。 他能想到说请她吃饭已经是天大的进步,岑子妤在这么糟的心情之下,都会忍不住的想,他在美国的十年生活经历了多少女人才教会了他哄人。 房间有暖气,岑子妤捂头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万妈来敲门,神色颇为小心翼翼:“小五,下楼吃饭吧。” 换好衣裳,下楼时蒋温茂已经坐在餐厅等着。岑子妤走过去,万妈把水晶灯打开,屋子里纤毫毕现,蒋温茂万缕黑丝中的一根白发也显得异常耀眼。 “你爸明天回来。”蒋温茂说。 “妈,您跟爸说什么了?”岑子妤紧张得不敢看她的眼睛。 蒋温茂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女儿都交男朋友了,他总得回来看看。” “妈,我是成年人,谈恋爱交男友都再正常不过。” 蒋温茂神色慢慢舒缓:“我跟你爸爸会担心会紧张,那也再正常不过,你爸爸回家有什么不好,难道他常年待在试验室你就开心?” 岑子妤面上微僵:“怎么会呢。”她只是不希望看见他,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感情虚伪的父亲。 饭桌上不准说话,是蒋温茂定的规矩。岑子妤带着沉重的心默默的吃着饭,蒋温茂突然说:“我们一家人好像还没有出去旅行过,你爸爸这次长休,要不去国外玩一段时间?” “妈,我要上班,还是您和爸去吧。” 蒋温茂哦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只要在母亲眼皮子底下,岑子妤就胆战心惊,蒋温茂一贯看财经新闻,岑子妤坐在一边陪着。直到新闻结束,蒋温茂也没有换台,任由广告一幕接着一幕,气压降到了最低。 “小五,跟你四哥说一声,你不去巡视上班了。”蒋温茂还是下了最后通牒。她本就不满岑子妤在八卦周刊里做事,这次又因为工作原因认识了宋景文,闹出这么一场事来,蒋温茂要她辞职也是情理之中。 岑子妤急了:“妈!我们说好了的!再说,这事跟工作无关!” “小五……” “妈,我要工作。”岑子妤急得又快要哭了,“你不让我工作,整天在家里,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一无是处!” “好吧……”蒋温茂不得不做出让步,“你想工作可以,但要离开巡视,让你四哥给你换个工作。” 岑子妤知道这是蒋温茂最后的妥协,她认命的给岑子千打电-话,那边低声笑语,还有邵和光的声音,应该是在一起打牌玩乐。 岑子妤听到邵和光问岑子千是谁的电话,她本想走出去说话,可蒋温茂紧盯着她,无奈,她只好闷闷说道:“四哥,你给我换个工作吧,我不想在巡视待了。” 正文 53.53升迁 53 升迁 岑子千在这头嗯嗯哈哈了几声之后,就挂了电话。邵和光凑在旁边听了半天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又不好意思拉下面子来问,便离开了牌桌在走廊抽烟。 岑子千像跟屁虫似的凑了过来,要了一根点上之后,笑道:“不想问问我家小五找我什么事?” 邵和光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肯定是我家那个大伯母嫌弃巡视是个八卦周刊,逼着小五换工作呢。”岑子千并不知道砸书房的事,继续说:“我这是公司啊我大伯母一直看不惯,唉。” 邵和光若有所思,见岑子千摇头晃脑的,抢过他手中的香烟,说:“以小五这个年纪,应该上学比较合适,外面的社会太复杂了。你这个做哥哥的,就应该劝她回学校读书去。” 岑子千摆摆手:“不要小瞧了小五,她可不是娇小姐的软性子。” 邵和光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和光,你说我把小五安排到哪好?”岑子千看似商量,又似自言自语,“办公室她不愿意做,太累的活又不能给她。” “小五从小就喜欢八卦,你让她去哪个明星身边做个小助理,没事跟上跟下的玩几天,腻了她自然就会再来找你换工作的。”邵和光一心想让岑子妤过得开心点,便顺着她的心意出点子。他见岑子千犹豫,推了他一下,“你不会是个孬种吧!连这事都怕蒋伯母不高兴?” “看你说的,千娱天视是我的公司,我想怎么安排还由不着别人!只要咱们家小五开心,干什么都行!”岑子千扔了烟头,脚尖踩灭之后,搭着邵和光的肩膀,哼哼哈哈地打牌去了。 第二天,在乔夕楚的安排下,人事部下了一个调动命令,将岑子妤直接从巡视调到了总公司。张帆茹得知这个消息时,气得直跺脚,却也无能为力。巡视内部又掀起了一个不小的风浪,大家纷纷猜测事先传言的靠岑家关系进公司的人不是张帆茹而是岑子妤,毕竟岑子妤姓岑,多少还能牵扯上亲戚关系。 而张帆茹也只是在白晴那里讨了些便宜,并没有像岑子妤那样平步青云,连升三级。 只有岑子妤知道其中原因,她收拾桌子时初夏兴奋的跑来向她道喜,她也没有太多的表示。或许是因为岑子妤表现得太淡然,张帆茹更加眼红,几次起身去茶水间里倒咖啡,再回来时,眼睛湿湿的。 “看吧,有人眼红!”初夏冲着张帆茹呶嘴。 岑子妤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张帆茹的手腕上,她竟然没有再戴那只手表,取而代之的是一根串了三颗黄金转运珠的红绳。在岑子妤看来,这红绳更像是辟邪的东西,看着刺眼。 初夏见岑子妤没有反应,伸手抱了抱她,说:“我舍不得你走。” “我也舍不得你。”岑子妤说的是真心话。她来巡视这一年,初夏很照顾她。最最重要的是,初夏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对她好。 “唉,以后你是我们的上级了,再见面就难了。”初夏哀怨地看了眼张帆茹,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说:“天天对着她,真讨厌。” 岑子妤温和笑着:“有机会,说不定我们还会成同事的。” 正文 54.54别动 54 别动 初夏和李晟成送岑子妤到楼下时,刚站稳,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他们面前。 车窗摇下,邵和光英俊冷漠的脸露了出来:“我接你下班。” 初夏吐吐舌头,这男人太霸道了,再温柔的行径到他身上都成了一种强迫。不管你愿不愿意,他来了你就得上车,不上车他就要你的命的气势,真是令人折服。 岑子妤讪讪地点头,跟初夏和李晟成道别之后,磨磨蹭蹭地爬上了他的车。她刚把手里的东西好,邵和光身体倾了过来,把安全带接了过来,细心的替她扣好。 “啧啧,小五的哥哥对她真好。”初夏羡慕地说。 李晟成则对邵和光的车子特别有兴趣:“这车够我买套房了。” 初夏骂了李晟成一声没出息之后,转身回去上班了。 岑子妤一直扭身看初夏他们,见他们都回去了这才放下心来,安安稳稳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邵和光见她这样小心,很是不悦:“接你下班而已,你需要这么紧张?” “你跟我四哥一样爱高调,整天跟韩静出双入对的。现在不打声招呼就跑来了,万一被我同事认出你来,可怎么办!”公司已经谣言四起,岑子妤还想保持低调不想暴露身份,可邵和光这辆车就够招摇了,再加上他这招摇的脸和耀眼的明星女伴,岑子妤几乎都能听到初夏他们心里的小声音。 邵和光见岑子妤嫌弃他高调来接她下班,心里更加堵得慌。他是特地来接她,想带她出去吃饭哄她开心。结果好心成了驴肝肺,吃了闷屎亏还不能说,真正是把邵和光的火憋大了。 他将油门直接踩到底,车子一转眼就出了市区,他还故意把车窗打开,狂风在耳边呼啸怒吼,岑子妤忙捂住狂乱飞舞的头发,大叫:“和光哥你疯了!停车,快停车!” 邵和光充耳不闻,依旧把车开得飞快,路过一片乱石地,车轮卷着沙尘打在岑子妤脸上,眼睛突然进了东西,她哇哇大叫。 “好痛!” 邵和光急忙把车停到一条小路上,他俯身过来拉她的手。岑子妤狠狠的推开他,小声呜咽着,邵和光硬凑过去,说:“让我看看。” “你是故意的!”岑子妤大声指责,荒郊野外的,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尖利。 邵和光难得低声下气,说:“是我不好,你让我看看,是不是伤到眼睛了?” 他这么一说,岑子妤更觉得眼睛痛得厉害,到底是害怕,就挪开手让他看。 邵和光扶着她的脸,小心翼翼拨开她泼墨似的头发,她紧闭着眼,吓得眼泪都出来了,雪白的面孔似透明的宣纸,连眼泪都是晶莹的珍珠色,纯碎中有种别样的诱-惑。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时,邵和光胸腔一紧,一瞬间几乎失控。 他对准她的眼睛吹了两下,哄道:“你现在睁开看看。” 岑子妤试了试,还是觉得疼,她用力抓住他的手,惶恐不已:“我会不会瞎掉?” 邵和光低呵:“瞎说什么!” 岑子妤带着哭腔,不自觉的去揉:“可我的眼睛真的好痛。” 邵和光担心起来,强拉下她的手,将她的头按在座椅上,整个人欺身上来,说了声:“别动。” 正文 55.55不要动手动脚 55 不要动手动脚 邵和光用手指撑开她的眼睛,俯身过去。 岑子妤神经绷得太紧,一阵陌生的热度袭来,有个湿软的东西落在眼睛上,她猛地睁开眼,看到突出的喉结时,她怔了一秒,然后用力推开他。 “一粒小石子。”邵和光若无其事,整了整被她揉皱的西装。 岑子妤摸了摸眼睛,虽然还有点痛,但能睁开,看东西也很清晰,她忍不住怒道:“你很过分欸。” 邵和光笑出声来。 岑子妤脸有些红,她脑子短路了,才会突然冒出这嗲嗲的声音来,她摆正身体,语气严肃的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吃饭啊。”邵和光关上车窗,心情不错的启动车子。 “哦。”她闭上嘴巴,免得自讨没趣。 邵和光沿着小路一直开,他车子里开着暖气,岑子妤昏昏欲睡,直到有人拍她的脸,有些痛,她才勉强清醒过来,看到邵和光带笑的眼,她有些恍惚:“这是哪里?” 邵和光站在她的车门旁,帮她解了安全带,说:“下车。” 外面天都快黑了,岑子妤挣扎了一下,车门太高,她试图往下跳,邵和光长臂一捞,就将她抱下来,岑子妤轻声尖叫:“男女授受不亲。” 邵和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这是跟谁学的?” 岑子妤动了动酸麻的胳膊和腿,大言不惭:“跟我四哥,他最不喜欢男人对我动手动脚。” 邵和光一脸若有所思:“有男人对你动手动脚吗?” “上次那个陶默然他总喜欢拍我肩膀,四哥就嫌弃他……”岑子妤顺其自然地说下去,可话说到一半便停住。 因为她忽然想起了宋景文。这个男人似乎从来没有过分举动,只是很纠结彼此的称呼。 看来读书人就是这样。 邵和光听见了,突然凶巴巴的:“以后离他远点!” “哦。”岑子妤一边应着一边往前走,忽然看见眼前有个日式大宅,门口还挂着两个红灯笼,庭院深深有种莫名的阴凉,她突然惶恐的回头:“这是鬼屋吗?” 邵和光愣道:“什么鬼屋?” 岑子妤拉着他的胳膊,不安的说:“不是说有种冒险的鬼屋,专门建在荒郊野外的地方。和光哥,你怎么会有这种爱好!” 邵和光奇怪的看着她:“这是饭店。” “饭店怎么会建在这种地方?”岑子妤还是不信。 邵和光拉她进去:“你哪来这么多话。”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长相秀美,繁复精致的和服穿在她身上别有韵味,邵和光用日语跟她交流,女人轻声细语十分温柔,微微低着头听客人讲话,恰到好处的尊敬让人很舒服。 女人将他们带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头是纯日式的装修,邵和光和小五跪坐在榻榻米上,女人弯着腰出去,将房门关上。 岑子妤打量着四周的摆设,好奇的问:“和光哥,你怎么认识这位女老板的?” 邵和光喝着清水,说:“听见我们说话了。” 小五托着下巴看着他:“想不听见都难,你们说话又不是很小声。” 邵和光淡淡的说:“只是普通朋友,以前在美国认识的。” 正文 56.56关系不一般的老板娘 56 关系不一般的老板娘 “哦。”小岑子妤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默默的喝水。 邵和光点了一桌子菜,好在每个精美竹盘里头放的食物都不多。 岑子妤其实对日本菜的感觉一般,她喜欢吃辣,对于清淡的东西既不喜欢也不排斥,但说心里话,今天的菜倒是出乎她的意外,异常鲜美不说,饭后甜点也很好吃,难得让她满意。 吃饱喝足之后,岑子妤也暂时忘记了这些天的烦恼,心情好了许多。她眉开眼笑的问邵和光:“你帮我问问女老板,蛋糕还有没有多的啊?” 邵和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见她心情愉快,又温顺可爱,竟舍不得时光流逝,只想驻足在此。 “行不行啊?”岑子妤见他笑而不语,追问着。 邵和光拿洁白如雪的餐布擦嘴:“这儿又不是蛋糕店,想吃蛋糕咱们回市区再买。” “真小气。” 邵和光丢开餐布,看了眼时间,说:“是送你回去,还是我陪你在这儿待会?” 岑天华今天会回家,她不能回去太晚。“我要回去……不过,和光哥,为什么是你陪我?你想留在这里还需要拿我当借口吗?” 邵和光最恨她的牙尖嘴利,不过小女孩一个,他要是计较,那就是太认真了。 “那就回去吧。” 邵和光整装待发,邵和光拿了包往外冲:“二哥,你去外面等我吧,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就出来。” 邵和光想给她指方向,她已经自作主张的不见了。 饭店里面九曲十八弯,沿途碰到穿制服的男服务生,岑子妤问了好几个服务生才找到老板娘。 老板娘待岑子妤很热情,用没有口音的中文跟她说话。“吃得开心吗?” 岑子妤愣了一秒,说:“吃得很好,我跟我哥都很喜欢。” “你是和光的妹妹?”老板娘脸上的震惊暴露无异,尽管下一秒就被她掩饰掉。 岑子妤笑着点头,说:“你店里的蛋糕很好吃,不知道能不能打包带走?” 老板娘忙说:“可以可以,多少都可以。”她叫来服务员,让他去厨房打包。 小五说:“两个就好,多少钱?” 老板娘微微一笑,眉眼间风情万种。“不用钱,你是和光的妹妹,就是我的朋友,难得你们大老远的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等蛋糕的过程中,岑子妤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在这种偏远的地方开店?”人迹罕至,哪里来的生意呢? 不过说这些不礼貌,岑子妤避重就轻。 老板娘端庄而立,在这古色古香的房子里,她本身就艳光四射,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脸上还有一抹淡淡的红:“是和光建议我来中国的,我以前在美国开过店,我喜欢不受打搅的生活,所以,他帮我找了这么一个地方。” 美国?和光?灵光一闪,岑子妤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她仔细打量老板娘,确实有点异域风.情,一身和服显得楚楚动人。可能是在美国生活过的原因,气质独特且有个性,很吸引了。 老板娘就因为邵和光的一句话,从美国来到这里。岑子妤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正文 57.57女性朋友 57 女性朋友 老板娘给了她一张贵宾卡,热情的邀请她常来坐坐,岑子妤提着包装精致的盒子匆匆走出去,邵和光倚在门口抽烟,看见她就掐了,说:“去哪了?” 岑子妤把蛋糕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说:“老板娘送的,看在你的面子上。” 邵和光却不在意:“让你占便宜了。” 上了车,岑子妤不经意的问:“老板娘叫什么名字?” 邵和光专心开车,目视前方说:“芸香。” “她是中国人?” 天已经全黑了,邵和光又不开灯,车子里黑乎乎的,他的眼睛似繁星闪烁:“不是,她是日本人。你要不要睡会,回市区还早呢。” 不知怎么的,岑子妤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她不想睡,神经质的问:“和光哥,芸香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车子巅了一下,邵和光说:“女性朋友。” “跟韩静一下,是女性朋友?”岑子妤觉得自己应该给自己的嘴装个刹车,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越是邵和光不想提起的人和事她偏就忍不住的说,有种死活要往枪口上撞别人拉都拉不住的感觉。 邵和光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并没有完全停止,只是慢了速度。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将车靠边停,而紧接着踩了油门,加速前进。 岑子妤随着他的一脚刹车一脚油门,前俯后仰,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立刻翻腾起来。 “她是她,韩静是韩静,不是一回事,也不是女朋友!”这是邵和光最有耐心的一次解释,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好像用光了他的耐性,多一个字都不说了。 岑子妤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冷意,她吐了吐舌,她撇过头去装睡,心里却在吐槽,觉得邵和光和岑子千一样总有那么多的忌讳,却又喜欢高调地带着女人出现,真是复杂的矛盾体。 车子的颠簸很轻,不一会她真的睡着了。邵和光的心情却糟透了。 进了市区,霓虹灯照得街上白亮如昼,岑子妤伸手挡在眼前醒来,她迷糊的问:“几点了?” 邵和光冷声说:“九点半。” “这么晚了!” 邵和光打着方向盘说:“急什么,马上就到你家了。” 岑子妤怔了怔,说:“今天我爸回来了。” 邵和光挑了下眉,想着她看不见。 “真不想回家看到他。”岑子妤不自觉地说出了心里话。 邵和光静静听着,见她没下文了,想问又没问,把所有的疑问都憋在了心里,和她一起若有所思。 到了岑家门口,小五将两盒蛋糕都递给他,说:“给邵伯伯当宵夜吧,我记得他喜欢吃甜的,还有一盒给你。” 邵和光微愣,他都不知道老头子喜欢甜食,而他,从来不吃蛋糕。 小五跳下车,再一次感叹这车太糙了,不适合他的气质,她回头摆了摆手,裹着毛衣快步走进铁门。 邵和光将蛋糕放在一边,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是陌生的座机,他想了一下才接起。 韩静怯怯的声音问:“和光,家里暖气坏了,你能过来一趟吗?” 家?那套公寓吗? 邵和光不禁冷笑。 但看到副驾上的蛋糕盒子,他神色稍霁:“打电-话找人去修,我忙。” 那边韩静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失落,还是乖乖的说:“那我不打搅你,你不忙的时候,来看看我好不好?” 她的软玉央求并没有让邵和光心软,反而令他平静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他掐了手.机,开车回家,也许老头子能赶上他带的宵夜。 正文 58.58你们不适合 58 你们不适合 岑子妤下车后,轻手轻脚的走进客厅。 正巧万妈正从楼上下来,看见她惊喜的说:“终于回来了,你爸爸都问好几遍了,快上去吧,在书房呢。” 岑子妤四处张望,问:“我妈呢?” “夫人在房间看书呢,我刚送牛奶进去。” 岑子妤轻轻地哦了一声,淡定的上楼,手指却在微微的颤抖。 书房早已经收拾好,岑天华在书桌前写大字,精神矍铄。岑子妤推门进去,顿了好一会,直到岑天华抬头,她才叫声:“爸。” “回来了。”岑天华笑容可掬,看到岑子妤立刻放下毛笔,冲着她招手,要她快点进来。 岑子妤走到书桌前,岑天华把写好的大字给她看,小五打量着字,心不在焉的说:“爸,我已经换了工作,是四哥安排的,你跟妈就放心吧。另外,妈说想去旅游,您应该陪陪她,这么多年来,可都是妈在陪您。” 岑天华温和的看着她,问:“旅游这事,是你妈的意思?” 岑子妤坚决的说:“是我的意思,妈如果说要带我去,我肯定拒绝,不想做第三者啊。” “主意是好主意,不过,你妈都跟我说了,你交了男朋友,心情却不好的样子。”岑天华按住岑子妤的肩头,说:“如果谈恋爱谈得这么不开心,就别谈了。我岑天华的女儿还怕没人要?!” 岑子妤几乎抚额,她悄悄的往后挪了挪,岑天华的手从她肩上滑下来,她才觉得舒服。 岑天华见她不出声,就当她默认了,颇为严肃的说:“我和妈妈并非不开明,只不过你交的那个男朋友,身世也太复杂了。” “什么……复杂?”岑子妤瞪大眼,一时间有些迷糊。 岑天华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有长谈的打算,可岑子妤不想听,她僵立着不动。 “他叫宋景文吧。”岑天华按着她坐下,自己站到窗户前,“虽说是a大的教授,跟爸爸也算是同事,但他的身份背景都很复杂,我和你妈妈都不喜欢这样的人。” 岑子妤终于明白了,岑天华和蒋温茂背着她调查了宋景文。这才两天的时间,他们似乎就查得很细致了。这样的言行,即使是出于爱的动机,也让人接受不了:“爸,您找人去查了宋景文?” 岑天华微微皱眉,不置可否。 岑子妤觉得自己太低估父母的能力和手段,别说宋景文不是小有名气,就算他是藏于市井的无名之徒,有关他的过往,也会被翻出来。 她越想越生气,倏地一下站起身,声音也大了许多:“爸,哪有您这样的父亲,竟然还派人去调查自己的女儿的私生活!” 岑天华见岑子妤恼了,也不急,只是沉声说道:“小五,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宋景文绝对不可以!他无父无母,是在美国的福利院长大的。尽管现在有事业,但人的经历是抹不掉的,在这种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人,城府太深。小五,你们并不适合。” 正文 59.59我们又见面了 59 我们又见面了 岑子妤僵硬着不做声,关于宋景文的事,她看过各种报道,知道的并不比他们少,但她分不清是什么让自己心里更难受,难受得想逃离这里。 岑天华回过头,见女儿轻轻颤抖的肩膀,有些话,他并不想说出来,比方,宋景文凭什么才取得今天的成就,还是那句话,人的经历是抹不掉的,尽管他掩饰得很好。 不是每个小人物的成功史,都那么励志感人。 “小五,我和你妈妈的立场很明确,我们坚决不同意,这个人,往后不要再提了。”岑天华掷地有声,别看他平时和蔼可亲,真正拿主意的时候,他就是一家之主。 岑子妤冲出房间。 莫名其妙的把一个人牵扯进来,岑子妤开始后悔了,她的谎言,实在一点都不牢靠,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在床上坐了许久,想给宋景文打电-话,但手.机握在手里,直到出汗,都没有这个勇气。 岑子妤觉得自己错得离谱,或许可以借去水寨沟的旅程,跟他好好解释,可是这件事太复杂了,岑子妤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洗完澡出来,岑子妤照旧打开电脑上qq查邮件。很快,宋景文的消息就发过来。 “还以为今天看不到你了,工作忙吗?” 岑子妤小心翼翼的说:“不忙,抱歉,我不习惯上qq。” 宋景文说:“哪来的抱歉,是我的运气不错,每次都能遇上你。” “水寨沟的旅行还算数吧?” “只要你不反悔。” 岑子妤松了口气,无心再聊就关了电脑,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岑天华的咄咄逼人,或许不是,她迟来的叛逆,令母亲很伤神,母亲只有在睡不着的情况下,才会在晚上喝牛奶。 第一次去千娱天视上班,小五不想迟到,八点钟就准备出门,被蒋温茂拦了下来。“吃了早餐再走。” 餐桌上,岑天华亲自帮蒋温茂倒鲜榨果汁,蒋温茂虽然从容,但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特别在岑子妤面前。岑子妤装没看到,饥饿的啃着面包,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早餐。 “爸,妈,我先走了。” “让小铁送你。”岑天华说。 岑子妤心里百般不愿意,但还是像犯人一样,顺从的坐着小铁的车去上班。 岑天华和蒋温茂看着大门的方向,不约而同的,眼中都浮起焦虑和不安。 比较巡视的平凡,千娱天视才是真正的奢华明亮,就算是小助理的办公室,也装修得窗明几净,花团锦簇。岑子妤不得不佩服乔夕楚的智商,给她安排这样的工作,空闲的时间有大把。虽说小助理就是保姆,但如果一个明星身边的助理多了,像岑子妤这样的闲杂人等就几乎没事可做,但还能一样跟着四处游荡,见见世面。 岑子妤还在欣赏办公室的时候,乔夕楚走了过来:“小五,你四哥特地交待我给你安排这个差事。”乔夕楚递给她一张照片,岑子妤一看笑开了花,原来她的工作对象是韩静。 “她在化妆间等你,你快去吧。”乔夕楚交待完之后便去忙别的事。 岑子妤赶紧去了化妆间,看到一个女人素颜的样子,她没认出来,但韩静优雅的伸出手来:“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正文 60.60我是真喜欢你 60 我是真喜欢你 岑子妤愣了愣。 韩静将脸埋在包包里面一阵倒腾,找出身份证给她看:“是我,韩静,你忘了吗?” 岑子妤记起来了,邵和光的……女性朋友吧。 只不过不化妆的韩静看起来十分稚-嫩,她身份证上的年纪是二十一岁,岑子妤却觉得她只有十八岁,素白的一张尖脸,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有些营养**的样子。 邵和光真是辣手摧花! 韩静其实是挺热闹的一个女孩,她拉着小五不停的说话:“子妤你知道嘛,我听说你要来千娱天视上班,我可是求了老板整整一天,他才答应让你来陪我的呢。” “哦,是吗。”岑子妤怔怔,客套的应着。 韩静却自来熟地拉着她的手,真诚的说:“当然是真的!我可不是攀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更安心也更开心!” 岑子妤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韩静的熟人,不过她现在是千娱天视的当家花旦,现在最红的一线女演员,是千娱天视的摇钱树。她苦苦哀求岑子妤来做她的助理,岑子千也没道理不给她这个面子,再加上邵和光的关系,韩静对岑子妤只会客气不会闹气,所以岑子千才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韩静上妆了就要去拍戏,是武打片,她演女一号,纤质弱骨,白衣翩翩。岑子妤坐在一边看造型师帮她化妆梳头,等一切搞定,化妆间突然涌进来三四个人,并不高兴的拥着韩静往外走。 岑子妤急忙跟上去,到了影视城拍的便开始正式拍摄。 偌大的空地伪装成沙漠,正好寒风萧萧,吹得到处都是沙,韩静吊着威亚满天空的飞来飞去,不停的飞,不停的补妆,岑子妤偶尔凑上去喂她点水喝,韩静看见她,还不忘笑一笑,苍白但明媚,只是缺少了生气。 四个小时后,在天黑之前,拍摄结束,岑子妤刚从车上下来,就被韩静拉着跑进化妆间,一边喊冷一边脱下戏服,却不接过岑子妤递给她的厚外套。 韩静只穿胸衣站在岑子妤面前,她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但形体依旧是极美的。岑子妤看到她肋下的瘀青斑斑,应该是拍戏时弄的。 韩静自己在旅行袋里翻出一条粉色无袖的紧身裙子,后腰那里是大片的镂空状,裙子极短,露出纤细笔直的双腿,她再接过羽绒服穿上,打散一头波浪似的长发,郁闷的说:“讨厌,都是沙。” “听说公司有你的私人房间,里头可以洗澡。”岑子妤帮她整理衣服,这事她在家都没做过,没想到还是工作的一部分内容。 韩静直接用吹风机吹着头发,说:“不用,来不及了,我还要请你去吃饭呢。” “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岑子妤想起韩静说过拍完戏要请她吃饭,原来她这么着急的跑回来换衣服,只是为了这事。 韩静回头一笑:“子妤,无关你的身份,我是真喜欢你。” 正文 61.61巧遇 61 巧遇 岑子妤问了一句很白痴的话:“为什么?” 韩静拿面纸卸妆,脸上五颜六色,她动作极快,擦掉之后再用矿泉水随便擦了擦,就重新开始化妆,速度和技-巧都匪夷所思。 “因为在你们圈子里,你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岑子妤静默不言。 她始终不太明白,韩静口中“你们的圈子”指的是什么。 韩静想吃火锅,引-诱了岑子妤心底想吃辣的馋虫,她的跃跃欲试被韩静看了个通透,小手一挥,白色奔驰就将她们送到石悦轩门口。 这地方岑子妤不陌生,以前和岑子千来吃过几次饭,有顶级的鹅肝和红酒,韩静点了包间吃火锅,还没进门,就在走廊遇见熟人。 “子妤,好巧啊。”叫她的是张帆茹,她好像是来赴约似的,打扮得很来到,看到岑子妤时,就像没人事地打招呼,好像她们从来没有吵过见翻过脸:“子妤,我们真有缘。” “真是,我刚离开巡视,就能跟你遇见。”岑子妤不善的语气,令韩静吃惊,摘掉墨镜凑上来看了张帆茹好几眼,而张帆茹也在猜测着韩静的身份。 单独行动的韩静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她脸本来生得小,被遮去了大半,但通身的名牌和不怕死的光着雪白的腿,这身行头足以引人侧目。 张帆茹在韩静拿下墨镜的第三秒认出了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差点就要喊出她的大名。 走廊上并非只有她们,岑子妤记得人事部的一句话,要保证韩静的私生活不被曝光,她轻声阻止:“别乱喊,坏了规矩!” 张帆茹立刻闭上嘴,过了会才柔柔的说:“这里吃饭真麻烦,不提前预约就没位置,早知道就不该让我家司机先回去的。” 岑子妤第一时间想到小铁,心里烧了一把火。韩静按住她的手,说:“既然认识,就一起吃吧,我请客。” 张帆茹愕然。 岑子妤松了拳头,说:“一起如何?” 没有人拒绝,韩静掌握大权,换了更大的包房,她点了火红的锅底,香辣味熏得人直掉眼泪,岑子妤胃里一阵痉-挛,却依然垂涎,张帆茹怯生生的说:“会不会太辣了?” 韩静娇声俏语:“可是我们都喜欢吃辣啊,怎么办呢?” 张帆茹哑然无声,比娇嫩,她还不是天生丽质星光闪耀的韩静的对手,韩静摘掉墨镜后,艳光四射足矣令她黯然无光。 岑子妤五突然想笑,心境豁然开朗。 等菜上齐,韩静真性情的将一盘基围虾全倒进去,紧接着,房门就被人推开,张帆茹一脸惊讶,岑子妤扭过头,竟然看到邵和光,他昂贵的西装笔挺流畅,一屋子的女人,令他微微的失神。 “和光哥,你怎么来了?”岑子妤不免诧异,身边的韩静立马坐得端庄而温顺,她这才后知后觉。 邵和光走进来,在她们中间站定,蹙眉道:“你的胃,不能吃辣。” 韩静轻声说:“我只尝几口,好久没吃了。” 邵和光眉头松开,韩静心头一喜,手挽着他的胳膊:“你吃饭没?要不要吃点?” 正文 62.62她是什么人 62 她是什么人 这种情形,岑子妤尴尬不已。不管是岑子千还是邵和光,他们都没有单独带过女友出现在她面前。用岑子千的话来说,那都是外面逢场作戏的女人,不能污了岑子妤的眼,教坏了她。 虽然这里还有张帆茹这个大电灯泡,岑子妤还是觉得挺难堪的。她讪讪地坐回到座位上,拿起筷子准备夹只基尾虾吃,邵和光武断的说:“把锅底换了,我记得有一味菌王汤还不错。” 韩静见邵和光要和她们吃饭,喜形于色,唤来服务员撤了辣椒锅,换养容养胃的滋补锅。 邵和光没有一味宠着韩静,他跳过一个座位,坐在岑子妤旁边,韩静怔了一下,不免失落。 邵和光亲自看过菜单,点了鱼豆腐和香菇,他说:“少吃外头的东西。” 岑子妤愣了愣,他声音不高,除了自己,别人听不见。 “你怎么来了?”岑子妤不死心的问。 邵和光似笑非笑的说:“我本来就在这里吃饭,韩静刚给我发短信,说和你在一起吃饭,我正奇怪呢,就过来看看。” 岑子妤不愿相信自己被人利用了,问:“真的是韩静叫你来的?” 邵和光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太过无聊,不想回答。 岑子妤瞟了眼一直冲着邵和光殷勤微笑的韩静,越发觉得她爱邵和光爱到不可自拔,莫名地对她心生怜悯,多嘴问了一句:“你们是认真的吗?” “不是。”邵和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干净利落,“以后别再问这样的傻问题!” 岑子妤眸光暗了暗,佯装关心火锅里沸腾的菌菇,没有再问。 从头到尾被冷落的是张帆茹,最是不喜欢做配角,就算在韩静面前,她也要争上一争,一如在巡视她对岑子妤的敌意。 岑子妤猜想过,张帆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岑天华根本对她毫无隐瞒,不知情只有她和母亲罢了。但又觉得不可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岑天华能隐瞒二十几年,一定用了不为人知的法子。 包房很安静,张帆茹突然举杯站起,说:“邵先生,上次在子妤的病房,我们有一面之缘,不知你还记得吗?” 邵和光对美女一向温和,说:“不用这么客气。” 张帆茹主动喝下那杯酒,然后红着脸娇羞地坐下。 邵和光借着喝水漫不经心地问岑子妤:“这什么人?” 岑子妤几乎笑出来,绷着脸说:“我以前的同事。” 不知为何,邵和光似乎不悦的样子,岑子妤猜测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一向只有他出手,没有让女人占先机的道理。 所以,他大少爷不爽了。 张帆茹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怕,仰仗着一股子清水出芙蓉般的傲气,轻声细语的笑谈:“久闻邵氏博来的大名,我们公司最近打算做一期金融名人的版块,如果能得到邵先生的支持,那一定是求之不来的福分,真可惜,子妤刚刚离开巡视。” 张帆茹此言一出,备受威胁的是韩静。 她失手打翻了一瓶王老吉,褐色的液-体倒了一些在她的裙子上,她慌忙无措的起身:“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正文 63.63他的心思谁又能知道 63 他的心思谁又能知道 因为这个小插曲,张帆茹没有机会继续往下说,只剩满屋子火锅的香气。 岑子妤低头咬着一块鱼豆腐,心下冷笑,张帆茹了不得,连邵和光的家底都知道,她抬眼看去,邵和光默默喝着水,轻松惬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岑子妤没来由一阵心虚。 张帆茹手段再低劣,也是漂亮女人,邵和光这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的心思谁又能知道。 不多时,韩静回来,身后跟着一身宝蓝色西装的岑子千,能将这样出挑的颜色穿出妖娆的韵味,岑老四绝对对得起花花公子的名头。 “咦,我说你怎么突然失踪了,原来是开小灶啊,这么多美女陪吃饭呢。”岑子千油口滑舌。 韩静很客气的询问:“董事长,您要不要也吃点?” 岑子千摆摆手,晃道岑子妤身边,弓着背搭住她的肩膀:“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岑子妤说:“吃完了就回去。” “我司机在外头,你走的时候让他送你。”岑子千又扭头问邵和光:“你还回不回去的,老秦都被灌得差不多了。” 邵和光说:“算了,我不去了。” 岑子千跟众人说了声sorry,风度翩翩的走了。 张帆茹一脸正经的问:“这位是?” 韩静奇怪地看着张帆茹,说:“他是千娱天视的董事长岑子千。”在座除了邵和光外的,所有人的大boss。 张帆茹面色雪白,她皮肤本就白,打上灯光根本看不出什么。岑子妤的心却像有虫子在爬,皮肤白,这是岑家人的特征,冷酷如大哥,常年晒沙滩浴,不过是浅褐色的肤色,但偶尔卷起袖子,胳膊上的皮肤依旧是白皙。 吃完火锅,他们一行五人站在酒店门口吹风,岑子千的司机认出岑子妤,走上前来请人,她见张帆茹娇怯怯的站在一边,对司机说:“这是我的朋友,你先送她回去吧。” 司机有些为难,岑子妤指着邵和光:“我还有他呢。” 张帆茹受了打击,情绪外露的上了车,岑子妤临风站着,尽管她不知道张帆茹在想什么,但单凭大老板的姓氏,她应该猜出了自己跟四哥的关系。 不过,她表现得如此失魂落魄,可见她对岑家一族了解并不深。或许岑天华有意隐瞒了身份,张帆茹是背着他们偷偷调查的。不管怎样,她们之间的身份都已经不再是无人知晓的秘密了。 岑子妤叹了口气,一并将这些黑暗的念头丢到脑后,等她回头,只有邵和光站在那里,她不禁问:“韩静呢?” 邵和光反问她:“你的新工作就是给韩静当助手?这事你爸妈知道吗?” 他不高兴,语气恶劣。 “我给韩静当助手而已,你干嘛这么不高兴?”岑子妤小声腹诽,“我又不会乱说话!” 邵和光恼了,连名带姓地叫她。 岑子妤见他真的动了怒气,摆摆手,温和笑着:“都是四哥安排的啦,那天四哥看见我跟婶婶在看韩静演的电视,知道我们都喜欢她,这特地把我安排到她身边做助理的。” 邵和光眯了眯眼。 “我就是想歇一段时间,等我想工作了,会找别的工作的。”岑子妤很认真的说:“婶婶还托我帮忙要韩静的签名照呢,都怪你,把人赶走了!” 正文 64.64你的孩子你管 64 你的孩子你管 回去的路上,岑子妤有意提起张帆茹的名字:“和光哥,你觉得我以前的同事长得漂亮吗?” 邵和光打着方向盘,抽空看了她一眼,一脸茫然。 “就是坐在你对面,给你敬了一杯酒的女孩……你觉得她漂亮吗?”不知为何,岑子妤觉得自己这问话的潜台词其实是,她比我美吗? 她明明不在乎这些,可她就是会跟张帆菇计较。她将那些丑事深藏心底,却又总是想不着痕迹的问问邵和光的意思。 邵和光仍然是一脸迷茫,像失忆了似的,想不起张帆菇的样貌。最后,他抽空拍了拍岑子妤的脑袋,说:“不记得了。” “哦……也没什么。”岑子妤这才放下心来,觉得是自己多虑。 邵和光不是一般人,他也并非稍有姿色的女人就看得上,有韩静在,张帆茹的美貌也没那么惊为天人。就算张帆茹有心巴结献殷勤,也是枉然。 一路顺畅,到家时,岑子妤问他:“进来坐吗?我爸在家。” 邵和光说:“这次算了。”想了想,又说:“明天周末,还上班吗?” 岑子妤按住被风吹乱的头发,说:“不上班,我和人约好出去玩。” 邵和光停顿的时间有些长,岑子妤紧着领口喊了一声:“和光哥?” “进去吧,我走了。”邵和光淡淡的说。 风真有点大,岑子妤站到铁门前按指纹,再回头,那辆黑色宾利已经消失在黑暗尽头。 岑天华和蒋温茂都没有睡,两人难得的在客厅看起电视,岑子妤进去时,蒋温茂举着遥控器,画面正好定格在韩静颇为仙气的灵秀面孔上。 “不回来吃饭也不打个电话。”蒋温茂不禁埋怨。 岑子妤诧道:“对不起,妈,我忘了,下次不会了。”她放下包走过去坐好,万妈殷勤的端水果给她吃。 岑天华和颜悦色的说:“吃饱没,家里有宵夜?” 岑子妤胃里正难受,她吃了一颗草莓压了压,说:“好饱,不吃了。” 蒋温茂漫不经心的问:“和谁一起吃饭?” 岑子妤说:“女同事,还有四哥和邵家二哥。” 蒋温茂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和他们两个在一起?” 岑子妤说:“刚好碰上了,妈,您别这么小心翼翼,四哥又不是坏人。” 蒋温茂整了整身上的披肩,说:“你婶婶跟我抱怨过几回了,子千这两年越玩越过火,你叔叔就等着揪他的把柄,好好的治他。” 岑子妤当笑话听了,笑笑了事,以蒋温茂的脾气,也不会真在人背后说什么,她打了个哈欠,说:“爸,妈,我有点累,上楼洗澡去了。” 蒋温茂顿了一下,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她看向丈夫,岑天华闭了闭眼,温和的说:“累了就快上楼吧。” 岑子妤应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蒋温茂凝色:“这时候不跟她说,要等到什么时候?” 岑天华眉心的川字更重,他揉了揉太阳穴:“别把孩子逼得太紧,越是逼她,她的情绪就越糟糕,小五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吃软不吃硬。” 蒋温茂沉默片刻,起身说:“你的女儿,你自己管吧。” “温茂。”岑天华愕然的抬眼,一辈子从未跟他皱过眉的妻子已经上楼。 正文 65.65这样一个温柔的男人 65 这样一个温柔的男人 岑子妤听到动静,赶紧回自己的房间,她关上门,整个背靠着冰凉的门,心头疑惑,父亲到底想说什么? 手.机在包包里震动,岑子妤惊了一惊,她摸出来一看,是宋景文,她接起,电-话那头安静得很,宋景文的声音清晰而温润,岑子妤微微的晃神。 “睡没?” 岑子妤打起精神:“还没,想整理一下行李。” “我是想提醒你,别看今天很冷,明后两天气温都不错,记得戴帽子防晒,我们会去爬山,中途会热,但山顶又冷,你可带轻便的外套。” 岑子妤静静听着,等他说完了,才说:“你工作那么忙,竟然连这种小事都帮我想好了。” 宋景文似乎笑了,片刻说:“明天早上五点半,我去接你吧。” 岑子妤问:“你要自己开车去?” 宋景文说:“不是,我们和其他人一起坐大巴,我的车留在学校,双休还让你起早,我过意不去,就让我去接你。” 岑子妤也不想惊动家里,就答应了,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他。 宋景文那边愉悦的挂了电-话。 岑子妤拿出旅行包,装了睡衣和贴身衣物,一套换洗的,两件毛衣,那条浅紫色的围巾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橱柜一角,岑子妤突然看到了,拿在手上想了想,一并装进包里,定好闹钟后,她才去洗澡。 房间厚重的窗帘密不透光,岑子妤睡到迷迷糊糊之际,闹钟就响了,她赖了五分钟后果断的爬起,披头散发的去掀窗帘,天空灰蒙蒙的,院子里是昏黄的地灯,但铁门上方的白炽灯却亮如白昼,岑子妤看到一辆车停在那里,她不由一怔,回头看表,正好五点。 她匆匆忙忙的换衣裳,洗漱,提着旅行包下楼时,在半路又折了回去,在衣帽间翻腾一阵,找出一顶白色的棒球帽戴上。 万妈在客厅喝水,猛地看见她吓了一跳,诧异不已:“小五,这么早你是要去哪里?怎么还背着包……” “我和朋友出去玩,万妈,你帮我跟爸妈说一声,昨天回来得晚,忘记告诉他们了,我明天回来。”说着,岑子妤走到玄关换鞋。 万妈没弄清楚状况,追上去问:“这怎么行啊,小五,你还要在外面过夜,夫人要是知道了,会很担心的。” “万妈。”岑子妤穿好鞋,撒娇的拉着她的胳膊摇了摇,说:“你总不会想让我现在去敲他们房门吧,我出去玩很安全的,都是熟人,你就放心好了。” 万妈一脸惶恐,岑子妤趁她不注意,轻快的开门走出去,万妈欸了一声,人都不见了,她只有干叹气的份。 岑子妤出了铁门,就见宋景文一身休闲装扮,白衣胜雪的靠着车门,神情专注的凝视着面前的房子,似乎太认真了,岑子妤走到他面前,他才猛地发觉。 “你怎么来这么早?”岑子妤忍不住问。 宋景文打量着她,微笑的说:“我只来了一会,你家的房子……很漂亮。”他接过她手上的行李包,放在后座上。 岑子妤见他衣服上有淡淡的露水,车子也蒙了一层雾气,显然不是他说的只来了一会,岑子妤说不清心里是感动还是疑惑,宋景文站在另一边的车门口,问:“怎么了?是不是忘带什么东西了?” “没有。”岑子妤上了车。 宋景文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保温盒,里头装着豆浆和油条,他递到她面前:“要不要吃点,我怕没时间吃早餐,就事先买了这个,还有面包和三明治,你想吃什么?” 正文 66.66我还以为你们在谈恋爱 66 我还以为你们在谈恋爱 岑子妤扭头看车座,他还真买了一堆的零食,她不禁笑道:“难道这些都是买给我吃的?我可不是小女生。” 若不然,岑子妤很难想象面前这个男人抱着零食袋子吃东西的样子。 “你本来就是小女生。”宋景文嘴角上扬。 豆浆和油条的香气直往她鼻子里钻,岑子妤刻意去忽略,但心里头那丝莫名的怀恋令她忘记了车子还停在自家门口,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小时候的时光。那时,爷爷和她坐在种满花草的院子里,畅快的吃油条喝豆浆的情形,爷爷常说,他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又住在乡下,家里一天三顿都是啃窝头和米汤,只有每月上一次街,才能吃到油条和豆浆,而那一天,就会变成爷爷一个月中最幸福的一天。 岑子妤鼻子有些酸,她撇开脸去。 宋景文说:“我帮你拿面包和水。” 岑子妤忙按住他的手,说:“不,我就吃这个。”她接过保温盒,指尖残余的那一抹细腻触觉,令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宋景文愣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岑子妤摇了摇头:“我很喜欢。”豆浆是用塑料杯装着,岑子妤插-入吸管吸了一口,又纯又香浓,她慢条斯理的吃着油条。 宋景文专心开车。 他们到a大校门口时已经六点半了,旅行大巴在那等着,门卫认得宋景文的车,忙将校门打开,宋景文对岑子妤说:“你在这儿等我,我进去停完车就出来。” 岑子妤说:“我和你一起吧。” 宋景文没有拒绝,将车开到a大的地下停车场,岑子妤从毛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想了想,索性关机,把手.机留在宋景文的车上。 宋景文执意一个人提所有的东西,岑子妤想帮忙,被果断的拒绝了,她跟在他身后,从背影看去,他衣着翩翩,看上去和大学生无异。 清晨的天气有些凉,岑子妤紧了紧毛衣领口,停车场有个很堵的斜坡,她穿着高跟鞋,走起来有些吃力,宋景文意识到什么,突然回头说:“走山路,你的脚会痛。” 岑子妤愣了愣,说:“应该没关系。” 有车开进来,他们靠边站开,宋景文一只手提着零食袋和两个旅行包,腾出一只手来牵她,岑子妤迟疑了一下,他们握过手,但那纯属社交礼仪,宋景文的眼神太温和无害了,岑子妤鬼使神差的将手递给他。 出了车库,他没有要放的意思,岑子妤一直催眠自己,他只是忘了而已,并非有意。 邵和韵突然从大巴走下来,岑子妤正天人交战,下意识的,她挣脱宋景文的手,但还是教眼尖的人看到了。 “你们……你们……”邵和韵瞬间结巴了。 岑子妤先发制人:“你怎么在这里?” 宋景文对她们笑笑,上车放东西,邵和韵拉过岑子妤的胳膊低声说:“这是什么情况?” 岑子妤佯装不知:“怎么了?” 邵和韵深吸了口气,说:“你和宋师兄啊,刚才我看见你们牵手了,莫非……”邵和韵一脸的震惊。 岑子妤赶紧制止她:“别乱说,我们没牵手,都是……鞋子不太合脚,差点摔了。” 邵和韵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呢。” 正文 67.67师兄师妹 67 师兄师妹 岑子妤奇怪的看着她,邵和韵甜甜一笑:“宋师兄人真好!小五,你知道骊,他是我美国老师的得意门生。我是回a大当助教的时候,还以为我们很难再见面,没想到他也回国了,竟然也在a大,真是缘分。” 岑子妤点点头。 邵和韵抓了抓头发:“小五,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我和宋先生有工作上的联系,他请我去水寨沟玩,我正好闲着,就答应了。”岑子妤一脸淡定。 邵和韵不仅感叹:“好巧啊。” 岑子妤这才发现,她和邵和韵都戴着棒球帽,毛衣和窄脚牛仔裤,不同的是,邵和韵穿着球鞋青春洋溢,她穿着高跟鞋,略显狼狈。 这也是宋景文叮嘱的吗? 岑子妤心里有鬼,邵和韵拉她上车,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邵和韵和认识的人打招呼,岑子妤看到自己的旅行袋在最后一排,宋景文不知去向,她示意邵和韵,原本坐在中间位置的邵和韵拿起自己的东西:“我和你坐一起。” 岑子妤欣然应允。 邵和韵说一起去玩的有十五个人,因为是校董事会组织的旅游,参与的人都是资深教授,校方一手出钱,可以住豪华大酒店,吃自助餐,她一脸向往,岑子妤忍不住笑:“那和宜哥怎么不去?” 邵和韵瘪瘪嘴:“别提那个工作狂。”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同是女孩子,年纪相仿,自然有很多话说,车快开了,宋景文才提着一个袋子上来。 “师兄。”邵和韵看到他很高兴。 宋景文含笑走过去,将袋子和行李放在一边,邵和韵给他留了座位,岑子妤靠窗,她挨着岑子妤,宋景文坐她旁边。 “没想到你们这么熟悉。”他说。 邵和韵俏皮的笑着:“岂止是熟悉,我们一起长大的。” 宋景文有些诧异。 岑子妤解释说:“我们两家是世交,感情从爷爷那辈就开始了。” 宋景文这才了悟,说:“我还担心你无聊,看来,有和韵在,就不会了。” 岑子妤抿嘴一笑,和邵和韵边看风景边聊天,两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到水寨沟之后,一行人在导游的带领下往前走。 都是大城市土生土长的,很难看到原生态的山水风景,水寨沟又是国家重点保护的原生态旅游区,河水干净得可以直接饮用,就是路不平,水太多,石子也多,除了岑子妤,还有两名中年女士也穿着高跟鞋,导游说要走四公里的路,才能到吃饭的酒店,女士们既是兴奋,又是紧张兮兮。 邵和韵本拉着岑子妤的手一路嬉戏,有位女士不幸崴了脚,邵和韵被点名过去搀扶,可怜的小助教虽然不情愿,但碍于魔鬼女教授的淫威,依依不舍的去了,导游建议她们走回原地,坐景区的游览车去酒店。 少了邵和韵,宋景文和岑子妤落在最后面慢步而行,石子真是多,岑子妤尽量维持着平衡,这感觉就像当年形体老师让她头上顶碗,嘴咬筷子,穿高跟鞋练习走路差不多,因为吃过苦,岑子妤对高跟鞋的驾驭根本是轻而易举,只不过她一闪神,踩在一块大石头上,身体失去支撑往一边摔去。 “小心。”宋景文伸手捞起她。 正文 68.68他是在表白吗? 68 他是在表白吗? 岑子妤尴尬的道谢,原生态的路都是没有修过的,一眼望不到尽头,太阳正毒辣,岑子妤用袖子擦着汗,萌生了想坐游览车的念头。 “脚疼吗?”宋景文握着她的胳膊。 岑子妤愣道:“不疼。” 宋景文示意她去一边的石头上坐下,岑子妤想说自己真没事,她还没摔,就被扶稳了,宋景文作势要抱她,岑子妤被吓到了,立即顺从他的意思。 宋景文半蹲着脱她的鞋,岑子妤难堪的说:“我真没关系。” 小脚趾磨红了一块皮,宋景文脸有异色,岑子妤忙说:“穿高跟鞋都是这样,其实一点都不疼。” 宋景文打开随身带着的旅行袋,岑子妤本以为里面装着水和零食,下车前,她就看到宋景文拿空旅行袋在装东西,但他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双新球鞋,亲自帮岑子妤穿上,刚刚合脚。 岑子妤怔怔的问:“怎么会有球鞋?” 宋景文低着头专心系鞋带,说:“上车前买的。” 太阳照得人头昏眼花,尽管戴着帽子,岑子妤还是感知到炙烤般的热度,宋景文抬头问她:“把毛衣脱了放我包里吧。” 岑子妤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宋景文优雅的挑眉,精致白皙的容颜令人心头一颤。 “你是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岑子妤近乎不安,像有什么沉甸甸的压在胸口,她放眼望去,天地绽放着瑰丽的色彩,她一瞬间的晃神,但那动人心魄的根本就是他无处不在的眼神。 “岑子妤,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你就是不一样的。”宋景文将高跟鞋用袋子装好放进包里,他站起身,将手放在岑子妤的头上。 岑子妤仰头看他,他微微一笑,说:“该往前走了,不然导游会以为我们迷路了。” 岑子妤后知后觉的脸上发臊,滚烫滚烫的,宋景文突然牵她的手,岑子妤像被电触到,她用力甩开,瞪大眼睛看着他,宋景文白皙的面孔浮现一丝暗影,或许是不敌太阳的毒辣。 “你不热吗?”宋景文颇为淡定。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岑子妤心中暗恼,她原以为宋景文是成熟稳重的男人,原来竟这样轻浮,他刚才是在表白吗? 岑子妤一声不吭的往前走,脑子里乱哄哄的,游玩都是烟雾弹,他是有目的的,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若不是碰上和韵,估计他还会更早表白,岑子妤慌不折路,低着头就往河里冲,宋景文一把拉住她,岑子妤似受惊的小鹿,瞪着大大的黑眸看着他。 宋景文有些无奈,他拉她到安全的位置,松开双手往后退开一步。“岑子妤,我承认我太莽撞了,但你无须有负担,也请不要讨厌我,我是诚心的。” 岑子妤突然一个激灵,宋景文没错,她借着他的名号骗过父母,不过是想做得更逼真一些,才答应他的邀请,倘若他真对自己有意,会误会也是情理之中。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岑子妤满腹狐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文 69.69不带杂质的感情 69 不带杂质的感情 宋景文目光微闪。 岑子妤不由得怔住,宋景文的犹豫已经说明了问题,可是他们之间的交往并不多,他知道的不外乎是她这个人,或许还有她背后的岑家和蒋家,除了这些,他还能知道什么? 岑子妤有心病,她快步往前走,试图跟身后的男人保持距离,但宋景文手长腿长,几步就追上来,伸手箍住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岑子妤受到惊吓,死死的瞪他。 宋景文感到头疼:“你听我解释。” 导游带着那些精英在竹桥上看瀑布,离他们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岑子妤挣扎了,但他不松手,但如果她大叫一声,一定会有人来干涉。 宋景文似乎看出了岑子妤的企图,她还没张嘴,宋景文半抱着将她拉到一旁的小树林,岑子妤真恼了,狠狠踩他的脚,他被迫退开,白色的球鞋上多了两个不规则的脚印。 宋景文举手投降:“抱歉,我不碰你了。” 岑子妤喘了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景文平静的看着她,说:“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调查你,只不过是无意中得知你是蒋温茂的女儿。” 岑子妤不懂他的意思。 宋景文叹了口气:“子妤,我无意冒犯的,有人在调查我,我的助手顺藤摸瓜,才发现是蒋氏的人,因为事情涉及到你,我想知道为什么,这才得知你的家世。” “所以你才对我表白?”岑子妤目光黯然,尽是讽刺。 宋景文淡淡一笑,他的额发被吹起又落下,眸子一明一暗,全身都像笼罩在悲伤的气氛里,岑子妤突然觉得不安,她的自以为是伤害到他的吗? “或许是太突然了,但我保证,我的感情不带任何杂质,遇见你之前,我也没有想过会这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 宋景文的声音低沉而杳远,恍惚间,岑子妤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抵达饭店,邵和韵和女教授正舒服的坐在竹椅上等待,徒步而来的一群人,当真苦不堪言,岑子妤热出了一身汗,她想把外套脱了,宋景文在一旁说:“还是穿着吧,室内的温度低。” 岑子妤动作一僵。 邵和韵开心的迎过来,说:“我坐车来的,半个小时就到了,等了你们好久。” 岑子妤借口去洗手间,她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回响的都是宋景文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一个问题,你有那么好的家世,应该有更好的人追求你。” 所以,他放弃了? 岑子妤有些烦闷的抽出纸巾擦脸,等她回到大厅,目光搜寻过去,就落在宋景文身上,他就是随意的站在石柱旁边,不需要任何衬托,整个人就像在发光一样,娇小纤细的邵和韵站在他面前,仰着头和他说话,尽管离得远,岑子妤也看清了邵和韵眼中的钦佩和爱慕。 两个中年女人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宋景文和邵和韵,笑言:“宋教授可真是青年才俊,对小姑娘们来说,他这样的黄金单身汉,恐怕要被抢破脑袋吧。” 另一个说:“可不是,我要是年轻三十岁,也得争了争,可惜喽。” 两人的笑声远去。 饭店经理和导游在清点人数安排席位,岑子妤走过去挨着一个女人坐下,她左手边还有个空位,邵和韵肯定和她一起坐,岑子妤冲邵和韵招手,她听话的过来坐下,其他人都围过来,邵和韵旁边的位置也有人了,宋景文姗姗来迟,岑子妤淡定的喝着水,现在只有对面两个男人中间还有一个位置。 “宋老师,来,你坐这儿。”岑子妤旁边的女人突然站起来。 宋景文嘴唇动了动,那女人已经殷勤的让出位置,开始上菜了,他独自站在也不像话,便过去坐下。 岑子妤面无表情。 导游妙口生花,饭桌上气氛很好,下午的行程是爬山,海拔两千八百米,考虑到各种情况,导游建议体质弱的人不要参与,可以选择留在饭店欣赏附近的风景,邵和韵亲密的挽着岑子妤的胳膊冲宋景文说:“师兄,你会去吧。” 正文 70.70至少我还可以试一试 70 至少我还可以试一试 宋景文微笑的点头。 邵和韵笑靥如花的说:“那我们也去。” 岑子妤瞪了她一眼,说:“我不去。” 邵和韵说:“你都换球鞋了,为什么不去啊?” 岑子妤一脸严肃:“我怕有高原反应。” 邵和韵冲宋景文笑笑,将岑子妤拉到一边:“别逗了,再高的山你都爬过,这还不到三千米呢,你和宋师兄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他得罪你了?” 岑子妤心虚:“没有的事。” “岑子妤,你该不会真的和宋师兄在交往吧?”邵和韵满腹狐疑。 岑子妤吃惊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邵和韵纠结的说:“可总觉得古里古怪的。” 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岑子妤说:“好啦,我答应跟你一起去爬山。” 邵和韵眨了眨眼,笑道:“这下宋师兄放心了。” 岑子妤拉住她:“是他让你来劝我的?” 邵和韵嘿嘿一笑:“一边是好姐妹,一边是师兄,我也很为难嘛。” 加上导游,去爬山的有七个人,只有岑子妤和邵和韵是女孩子,起初大家为照顾她们,脚速都不快,宋景文还不时的回头看看,邵和韵挺能折腾,拿着手.机一路自拍,岑子妤配合她,慢慢的就落后一大截。 “宋师兄,你等等我们。”邵和韵扯着嗓子喊。 岑子妤忙捂她的嘴:“叫他做什么?” 邵和韵直往她怀里钻:“岑子妤,这荒山野岭的,好害怕啊,你说万一蹦个野人出来,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岑子妤一愣一愣:“你吃错药了?” 邵和韵嘟了嘟嘴:“让宋师兄陪着我们嘛,这样我还能安心些。” 岑子妤还来不及去掐她,宋景文玉树临风的走下来:“怎么了?” 邵和韵就势坐在台阶上:“宋师兄,好累啊,走不动了,休息一下吧。” 宋景文拿出两瓶水,给她们一人一瓶,邵和韵欢呼一声:“正好渴了。”她抱着水佯装去一边看风景。 岑子妤愕然的瞪着宋景文,用眼神质问,你什么时候收买了邵和韵? 宋景文依旧温文尔雅,问:“走了这么久,你不渴吗?” 岑子妤有点不甘心的点头,宋景文帮她拧开盖子,她接过,咔的一声,邵和韵举着手.机惊慌失措的说:“哎呀,我这是不小心。” 宋景文忍俊不禁,岑子妤狠狠瞪了她一眼。 邵和韵玩玩耍耍的走在前头,岑子妤和宋景文跟在后头,岑子妤心事重重,终于忍不住说:“这样一点都不好。” 宋景文不解的看着她。 岑子妤索性站住,认真的说:“我们本来没什么,但你误导和韵,好像我们真有什么一样。”这一点都不符合他正人君子的形象。 宋景文隐去笑容,说:“放弃一个人没那么容易,我也想尽自己的能力,对喜欢的人好。” 岑子妤坚决道:“我和你的事,不要把和韵牵扯进来。”尽管不知道和韵为什么要帮着宋景文,但凭女人的直觉,和韵看宋景文的眼神,明明就不一般。 宋景文眸光徒亮,像璀璨的繁星。“你的意思,是不再排斥我?” 岑子妤抬眼望着陡峭的台阶,邵和韵已经走得很远,她目光有些茫然:“有些事,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宋景文微微一笑:“小五,不管有多难,至少我还可以试一试。” 岑子妤的心莫名砰然,这感觉就好像第一次见他,他明亮的目光和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笑,比冬日的阳光还要和煦,她落荒而逃,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和宋景文……这怎么可能呢。 岑子妤追上邵和韵,威逼利诱的让她删照片,邵和韵嘻嘻笑着躲开:“我不要,干嘛要删,又不是见不得人。” 岑子妤急了,可不是见不得人,宋景文走上来,岑子妤瞪着他说:“快让和韵把手.机给我。” 宋景文想置身事外。“她不见得听我的。” 邵和韵笑着说:“师兄,你求我的话,我或许会听的。” 宋景文无奈的看着她。 邵和韵跑到他身边,拿手.机给他看,“怎么样,拍得好吧。” 宋景文一脸专注。 岑子妤心急,伸手就去抢,邵和韵倒是躲开了,她脚下不稳,跌坐在台阶上。 “哎哟!” 正文 71.71我有丰富的户外医疗经验 71我有丰富的户外医疗经验 “和韵!” 岑子妤吓呆了,忙蹲下检查她的胳膊腿儿,宋景文也问:“摔到哪里没有?” 邵和韵苦着一张脸,不好意思说屁-股疼,哼哼两声就站起来:“我没事……啊!” 一声清晰的脆响,脚崴了。 邵和韵打小就怕疼,嗷嗷大叫,眼泪都流出来了,岑子妤急忙安慰她:“别怕别怕,我们这就下山,坐景区的车去最近的医院。” 宋景文脱了邵和韵的鞋,在她脚踝处捏了捏,邵和韵的惨叫声顿时惊动山谷,岑子妤不安的瞪着宋景文:“她都疼成这样了,你还捏她!” 宋景文松了口气:“没事,只是扭伤,不是骨折。” 邵和韵露出泪汪汪的小脸:“你确定我没事吗?我的脚好痛。” 宋景文说:“有些红肿,我们下山去,用红花油揉一揉就没事了,我想饭店里应该有红花油。” 岑子妤担心不已:“这样可以吗?” 宋景文笑道:“相信我,我有丰富的户外医疗经验。” 邵和韵呜呜的靠在岑子妤身上:“我不能走,一步都不能了。” 岑子妤哀求的看着宋景文。 宋景文捋了把袖子,露出精壮的胳膊,岑子妤不觉诧异,他看上去太斯文无害了,却轻轻松松的背起邵和韵下山。 岑子妤收拾水和手机跟上去,她忍不住看了眼照片,也许是偷pai的缘故,风景和身体都模糊了,唯独两张脸是清晰的,不知道是不是岑子妤的错觉,照片上的她和宋景文看起来,意外的和谐。 到饭店时,宋景文额头都是汗,邵和韵却安稳的睡着了,饭店的经理认得他们,经过交涉,经理带他们到一间空房,里头是办公的地方,没有床,但有张大沙发,宋景文小心的放下邵和韵,岑子妤发现他衣服上汗湿了一片,却心不急气不喘的问经理有没有红花油,经理说库房有,他跟经理去拿,岑子妤扯住他的袖子,只一下就放了。 “反正和韵睡着了,要不你先去换件衣裳吧。” 宋景文微愣,随即笑意从眼底溢出来,岑子妤摆正身体看着熟睡的邵和韵,听到关门的声音,蓦地松了口气。 邵和韵的头扭动着,似乎睡得不舒服,岑子妤拿掉她的帽子,她睡出了汗意,发丝紧贴着脸,眉心有浅浅的褶子,岑子妤摸了摸她的脸,把黏在她额头的发丝拨开,她舒服的呜咽一声,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来。 岑子妤轻叹,没心没肺的邵和韵,还真是在哪儿都睡得香,她是邵家唯一的女儿,父母和两位兄长对她又极尽宠爱,若说幸福,无忧无虑的邵和韵一定是最幸福的人。 想到张帆茹这颗定时炸弹,岑子妤突然羡慕起眼前的人来。 一刻钟后,宋景文拿着红花油一身清爽的走进来,尽管还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但看得出来是换过的,白衣被他穿出了清逸脱尘的味道,岑子妤多看了两眼,不自然的说:“和韵还没醒。” 宋景文检查了邵和韵的脚踝,说:“必须要用红花油推拿一下,不然淤肿不消,走路会很疼。” 正文 72.72当一个男人想搭讪一个女人时 72 当一个男人想搭讪一个女人时 岑子妤迟疑的问:“那要叫醒她吗?” 邵和韵抖了抖。 宋景文淡淡一笑,说:“不用了,感到疼她自然会醒的。” 邵和韵抖得更厉害,连岑子妤都看出来了,她无奈的起身让座,宋景文稍微卷起邵和韵的裤脚,搓热双手后,倒了些红花油在掌心,然后朝邵和韵纤细的脚踝揉下去。 房间里顿时响起杀猪般的哭叫声。 “啊,好痛,好痛……”邵和韵叫得好不凄惨。 岑子妤抱着她的肩膀不让她挣扎:“忍一忍,再忍一忍就过去了。” 宋景文手法专业而纯熟的揉-搓着,邵和韵的嚎声一浪盖过一浪,岑子妤耳膜都快震破了,实在受不了的呵止:“别叫了!” 邵和韵怔住,仍抽噎不止:“可是……真是好痛。” 岑子妤晓之以情:“你再这么叫下去,饭店的人会赶我们走的,知道吗?” 邵和韵乖乖的点头,宋景文那边也结束了,他用毛巾擦手,笑着说:“站起来走两步看看。” 邵和韵不太相信,痛苦的摇头:“不行,我感觉好痛,痛得都快死掉了。” 宋景文一本正经的说:“和韵,我有专业的推拿师资格证,你要是还那么疼,那我可就太逊了。” 邵和韵傻傻的瞪大眼。 岑子妤哄她:“你扶着我站起来试试,要不行就别走动,让你宋师兄背你回酒店去。” 邵和韵勉强答应,她整个人趴在岑子妤肩上,好不容易站直了,她闭着眼睛嚷嚷疼,岑子妤拉下她的手,好笑的说:“你可以站。” 邵和韵慢慢睁开眼,她的确是双脚站地的,脚踝那里火辣辣的热,但疼还真不那么明显,她兴奋的看着宋景文,像要确定什么。 宋景文点了点头,她才敢迈出脚走了两步,虽然不能脚下生风,但姿势没有任何偏颇,邵和韵不禁沾沾自喜:“我可以走了,岑子妤你看,我可以走了。” 岑子妤回头问宋景文:“我们能不能去酒店?” “可以,大巴要留在门口接其他人,我们坐游览车过去,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行李我都放在游览车上了。” 他的妥帖,岑子妤挑不出半根刺来。 邵和韵找房间摸索了一番,终于找到洗手间,她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岑子妤抬眼看去,宋景文嘴角噙笑,岑子妤作势整理沙发,酸溜溜的说:“和韵很可爱吧。” 宋景文淡淡应了一声。 岑子妤将坐垫摆放好,僵硬的背对他,怔忡自己的酸意到底从何而来。 “小五是你的小名吗?”他问。 岑子妤若有若无的点头。 宋景文颇为诧异:“莫非是家里的第五个孩子,才叫岑子妤。” 岑子妤回头瞪他:“你不是调查过我吗?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说完,她就后悔了,明明是岑家先调查他的,她还冲人凶,倒打一耙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宋景文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岑子妤咳了一声,语气讪讪:“你说自己是专业推拿师,这个是哄和韵玩的吧。” 宋景文将手伸到她面前,说:“是真的,我曾经以这个职业为生。” 他手指修长,指头圆润干净,十分漂亮,还沾着红花油的气息,但岑子妤不信,堂堂的知名教授怎么和推拿师搭上钩了,四哥说得没错,当一个男人想搭讪一个女人时,什么话都编得出来。 正文 73.73我爸只要看见二哥,就没心平气和过 73 我爸只要看见二哥,就没心平气和过 岑子妤自觉在四哥多年的指导下,对男人的小把戏还是很清楚的,邵和韵从洗手间出来,他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游览车就等在饭店门口,宋景文拜托经理帮忙跟导游传话,经理欣然答应,还将红花油送给他,只不过邵和韵坚决拒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打死她都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酒店掩映在丛林半空,十分奢华,地毯更是软绵绵的,还不是寒冬的天气,但已经开了暖气,大厅摆放着新鲜的盆景,花香扑鼻。 房间早就定好了,宋景文拿着三个人的身份证去取房卡,岑子妤和邵和韵坐在富丽堂皇的沙发上等着,邵和韵得意的说:“怎么样,这家酒店很不错吧。” 岑子妤笑话她:“你这什么语气,说的好像是你家开的一样。等等,这真是你家的产业?” 邵和韵眨了眨眼,说:“你猜?” 岑子妤诧然:“是和宜哥的吗?他已经垄断了知识产业,难道还想朝经济市场伸出魔爪?” 邵和韵翻了个白眼:“不是大哥,是我二哥,他人还在美国,就找人买了这块地,大哥也是给他面子,才会出钱让教授们来旅游的。” 岑子妤忍不住质疑:“这酒店藏在深山老林,能赚钱吗?” 邵和韵突然叹了口气:“挣不挣钱我不知道,不过因为酒店的事,我爸对二哥发了好大的脾气,要不是我妈拦着,估计我爸直接用皮带抽二哥了。” 岑子妤笑问:“邵伯伯打邵二哥,只是因为酒店吗?” 邵和韵摇摇头,颇为头疼的抱怨:“我爸只要看见二哥,就没心平气和过,两人一见面就吵,昨天不知为何,又大吵了一架。” 岑子妤若有所思,邵伯伯和的邵和光紧张的父子关系,小时候她听大人们说过一些,不过年代太久远了,她记不起其中的曲折。 宋景文拿着三张房卡过来,邵和韵一扫脸上的郁色,笑着说:“我要和岑子妤住一间房。” 岑子妤果断的拒绝:“我不要,你睡觉抢被子。” 邵和韵急了:“我哪有抢被子。” 最后还是各住各的房间,岑子妤洗了澡,坐在床上吹头发,目光落在雪白的窗帘上,上面开满淡淡的樱花,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地毯也是樱花的图案,岑子妤觉得眼熟,但一时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相同的图案。 有人敲门,岑子妤穿上外套,透过猫眼看去,是邵和韵,她换了碎花长裙和长袖绒衫,岑子妤将房门打开,诧异的问:“你不冷啊?” 邵和韵豪迈的撩起裙子,伸腿给她看:“我的脚踝还有点肿,穿不了牛仔裤。” 住在对面的宋景文突然开门站在门口,邵和韵的裙角提得太高,他撇开脸去,淡淡的说:“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 邵和韵的脸瞬间红成煮熟的虾子。 酒店为住客准备了自助餐,三人本约好一起用餐,因为这个意外,邵和韵死活不肯去餐厅,岑子妤没办法,只好帮她叫客房服务。 在餐厅门口,宋景文堵在那里,岑子妤看了他一眼,说:“其实你都看见了吧。” 宋景文不置可否,侧身让她先进去。 正文 74.74他人好,照顾过我 74 他人好,照顾过我 岑子妤拿了餐盘,宋景文尾随在后,她夹什么吃食,他就跟着夹什么,用餐的客人寥寥无几,但餐座都是独立的包间,沙发是花瓣的形状,不可否认,邵和光对这家酒店倾注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岑子妤坐在一片花瓣上,宋景文就坐在她对面,吃到一半,岑子妤放下刀叉,瞪着他:“你应该去跟和韵道歉。” 宋景文慢条斯理的吃着食物,举止十分优雅,他顿了一下,说:“这个时候,和韵应该不想看见我。” 岑子妤拿起刀叉继续吃东西,漫不经心的说:“我听和韵说过,她在美国的那三年,有位师兄常常照顾她,说的是你吧。” 宋景文干脆的承认。 岑子妤看着他,目光逐渐冷沉。“我跟和韵一起长大,我若不是留在国内读大学,会和她一起出国,甚至住同一栋房子,凭我们的关系,我不相信她没跟你提过我。” 良久,宋景文说:“在美国,我见过你的照片,第一次见你,我只觉得眼熟,但和韵确实没有提过你,这一点,你可以找和韵证明。” 没抓住他的把柄,岑子妤犹不甘心:“你明明知道和韵喜欢你,你还……还纠缠我。”后面四个字,岑子妤说得底气不足,她这是矫情,彻彻底底的矫情。 宋景文却是真愣住了,半响才说:“和韵跟你说,她喜欢我?” 岑子妤泄气道:“那倒没有,但我看得出来。” 宋景文笑了,他露出雪白的牙齿,整个餐厅都变得炫亮夺目,岑子妤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也不敢再问什么,埋头吃东西。 匆匆回到房间,邵和韵正盘腿坐在床上啃披萨看电视,没有意外的,岑子妤又看到韩静那张漂亮的脸蛋。 “喂,你脏不脏啊!”岑子妤大叫一声,她今天晚上要睡的床啊,被邵和韵这只馋猫弄得都是披萨屑沫。 邵和韵赶紧用手抹了两把。 岑子妤崩溃的赶她下床,她有轻微的洁癖,实在受不了在床上吃东西。 邵和韵单脚撑地在一旁蹦嘎:“我是伤者,你不能这么对我。” 岑子妤恶狠狠的说:“你这个样子被你妈看见,非气死她不可。”邵和韵的母亲单芷安出身名门,修养极好,也是和蒋温茂最谈得来的一位夫人,对女孩子的行为举止自然极为重视。 邵和韵得意洋洋:“我妈又不在,能气死我妈的只有我二哥,你看着电视上这个女人,听说是我二哥新交的女朋友,我妈还瞒着不敢让我爸知道。” 岑子妤说:“和光哥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邵和韵咦了一声,说:“竟还有人护着他,我妈说这世上要有人肯护着二哥,那就……就……”她嘿嘿一笑,不说了。 岑子妤睨了她一眼,就知道没好话,不过,她逼过去将邵和韵按倒在墙上:“倒是你,和宋景文到底怎么回事?他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师兄吧。” 邵和韵抬起下巴,毫不矫揉造作:“也就那么回事,他人好,照顾过我,我替他传播美名,我这叫知恩图报。” 岑子妤皱了皱眉:“真是这样?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邵和韵差点举手发誓:“我跟他是清白的,我大哥也知道宋师兄,你别乱说话,你知道的,我妈最反对我乱交男性朋友,宋师兄他很努力,吃过很多苦,全凭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 岑子妤放了邵和韵,她溜到沙发上躺好,直嚷:“岑子妤,你就让我和你睡吧,我一个人害怕。” 报道上说他刻苦求学,白手起家,比常人付出十倍的努力,才拥有今天不菲的成就,可是,他真正的过去呢? 她一无所知。 正文 75.75这丫头天性纯直 75 这丫头天性纯直 房间里暖烘烘的,岑子妤一觉睡到天明,尽管是和邵和韵同床而眠,但被子却完完整整的盖在她身上,邵和韵不见踪影。 洗漱过后,钟声提醒她已经九点了,再不去吃早餐,就只能等午餐,她穿一件大开领的毛衫,露出光-裸的脖子和锁骨,对镜自照后,岑子妤拿出围巾系上,顿时觉得暖和多了。 她打开门,邵和韵似乎正打算撞门而入,后面还跟着宋景文,两人一脸轻松惬意,岑子妤心中疑惑。 邵和韵穿回了牛仔裤,她指着自己的腿对宋景文赞不绝口:“师兄刚给我推拿过了,这次效果更赞,我的脚全好。” 岑子妤问:“用红花油?昨天不是没要吗?” 宋景文淡然的说:“经理一番好意,我收下了。” 其实岑子妤还想问,是她去找的你,还是你找的她,但这番话说出来务必会误伤邵和韵,岑子妤可以怀疑宋景文的真心,但不能质疑邵和韵说过的话,这丫头天性纯直,就算有心调唆,她也学不会心眼两个字。 邵和韵依旧开心:“小五,今天的活动是去果园摘苹果,我刚去看过了,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哦,绝对没有打过农药的,我爸喜欢吃,我要摘些回去孝敬他老人家。” 蒋温茂也喜欢吃苹果,岑子妤动了心思,仍忍不住敲击邵和韵:“脚伤才好,你到处乱跑什么!” 邵和韵转了一个圈,说:“你看,已经好了。” 岑子妤拔了房卡,问:“现在就去果园吗?” 一抬头,宋景文正看着她:“你还没吃早餐,我们可以等你。” 岑子妤挽住邵和韵的手,走在他们中间:“一会吃苹果,纯天然的水果,现在可不多见。” 宋景文只得作罢。 走到大厅,导游正在分发棉布袋子和遮阳帽,袋子是装苹果用的,每人一麻袋,太贪心了可不行,邵和韵热心的去领物品,岑子妤趁机说:“和韵单纯,你别利用她。” “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语气夹杂着淡淡的情绪。 岑子妤抬头看去,他似乎有些伤心,偏偏她于心不忍,说:“你不是坏人,但是……” 宋景文鼓励她说下去。 岑子妤轻叹:“和韵是我最好的姐妹。” 宋景文眼眸那层黯色迅速消散,极其认真的说:“你放心,我是她师兄,就只会是师兄。” 岑子妤镇定的看向前方,她不想猜测胸口怦然是为什么。 果园足足有十公顷,个大饱-满的苹果红艳艳的挂在枝头,鲜亮喜人,都市精英们则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对眼前的盛景表示惊叹,岑子妤拉着邵和韵低声问:“这果园不会也是你二哥的吧?” 邵和韵一门心思的摘苹果,说:“可不是,有这么个果园,他以后的养老本都有了。” 岑子妤感叹,这么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酒店,还有果园,她是不是得去讨好邵和光,让他准许她长期居住,提前养老得了。 岑子妤看中一个大红苹果,她踮起脚还差一截,等她回头寻人帮忙,一只长臂伸过来,苹果轻松落入她手中。 “谢谢。” 宋景文将另一只手里的苹果也给她:“这是用水洗过的,你直接吃。” 岑子妤眨了眨眼,他还记得她没吃早餐。 苹果岑子妤咬了一口,就掉到地上,正觉得可惜,邵和韵一脸惨白跑来,眼泪簌簌而落:“小五,我爸病重,正送医院抢救。” 匆忙收拾了行礼,宋景文亲自开着游览车等在门口,岑子妤愣了一下,他催促:“快上车。” 岑子妤拉着手足无措的邵和韵坐上游览车,出了景区就是一路颠簸,太阳毒辣的打在脸上,岑子妤热出了汗,她握住邵和韵的手,却是冰凉一片。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除了苍白的安慰,岑子妤再想不出更有力的言语,邵伯伯若不是真的病重,不会有人特地通知邵和韵赶回去,一个月前,岑子妤亲自去过邵家,邵伯伯虽然消瘦,但仍有精神,还嚷着要和她下棋。 四十分钟后,宋景文的助理和车等在路边,岑子妤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和邵和韵坐在后座,宋景文坐在副驾,助理把车开得又快又平稳,一个小时候,他们就到了军区医院的重护楼层,急诊室门口都是邵家的人,加上邵和韵,一个不落。 正文 76.76你是不是想打我? 76 你是不是想打我? 邵和韵冲过去抱住眼眶红红的单芷安,母女俩几乎痛哭出声,稳重冷静的邵和宜劝说着将她们带走,邵和光靠着墙,脸色阴郁,下巴还有青色的胡渣,他突然抬头,将岑子妤的震惊收入眼底。 “和光哥,你别担心,邵伯伯吉人自有天相。”他的目光太凶,岑子妤不敢上前。 邵和光微眯着眼,许久才哑声问:“你跟和韵在一起?” 岑子妤轻轻点头,邵和光似乎很累,他的身体顺着墙往下滑了一点,挺括的西装有些褶皱,他低沉的情绪令岑子妤心头一阵难受,看惯了光鲜自信的邵和光,他这个样子,岑子妤既害怕又担心。 邵和光不再说话,岑子妤一个人倒也罢,宋景文还默默站在她身后,她不能让宋景文一直陪在这里,正好,邵和宜走过来。 “邵大哥,邵伯伯他……”岑子妤走过去抓住邵和宜的胳膊。 邵和宜面容严峻:“情况不算太糟。” 宋景文也走过来,说:“邵董事,令尊会平安无事的。” 邵和宜同他握手,岑子妤瞪着两人,原来邵和宜出来,是专门来和宋景文打招呼的,毕竟是家务事,宋景文当即说:“改日我再专门拜访邵老,先告辞了。” 邵和宜微微颔首。 宋景文看着岑子妤,岑子妤轻声说:“我留在这里。” 宋景文点了下头,然后走了,目送他走远后,只听邵和宜用并不温和的声音说:“你去吃点东西,这里有我。” 邵和光不理不睬。 邵和宜突然一拳挥过去,岑子妤尖叫一声,赶紧冲过去,邵和光嘴角流着血,脸上淤青一块,他木然的偏着头,似乎没知觉。 “大哥,你怎么打人!”岑子妤果断的拦在中间。 邵和宜皱起眉头,眼睛冒出火来:“小五,你让开,我打死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不要!”岑子妤大声阻止,生怕他真的打过来。 邵和光突然拉开岑子妤,他站直身体,嘴角沁出一丝冷笑,用手指着头,桀骜不驯的说:“打吧,朝这儿打。” 邵和宜额头青筋爆出,拳头高高提起,岑子妤嗅到一股血腥气,不假思索的,她用力抱住邵和光,大声惊叫:“和宜哥,你会打死他的。” 邵和宜脸色复杂。 单芷安站在走廊上,她身边是一脸震惊的邵和韵。“吵什么,你们爸爸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们竟然还有心情吵架!” 单芷安身姿单薄,但不怒而威。 邵和宜退开,一把扯掉领带后,转身离开。 单芷安勉强还算平静,她缓缓的走过来,心疼的看着邵和光的脸:“疼吗?” 邵和光低声叫了一声妈。 单芷安擦了擦眼泪,她转身拉着岑子妤的手,温柔的说:“小五,你带和光去吃点东西,你邵伯伯的手术……还得很长时间。” 岑子妤应下,单芷安怔忡的看着手术室的门,有护士找过来,邵和韵轻声劝道:“妈,你必须得去休息了。” 单芷安神情悲伤,她微微晃动的身体,岑子妤觉得她的精力已经到了极限。“伯母,我带和光哥去吃东西,您也要去休息啊,不然,之后谁来照顾邵伯伯呢。” 单芷安最终没忍住,拉着她的手哭起来,邵和韵生怕她会昏倒,和护士一起将她带走,邵和光一直看着,眼中写满担心,却一动未动。 岑子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过去拉他的手,他狠狠的惊了一下,也不回头,岑子妤真怕他是饿傻了,直接拖着他走。 “你干什么?”直走到电梯门口,他才闷闷的出声,语气并不好惹的样子。 小五回头看他:“你是不是想打我?” 正文 77.77谁又了解谁 77 谁又了解谁 邵和光嘀咕一声,岑子妤没听清,一双眼睛直直的看他,邵和光露出被她打败的样子,不再僵持。 知道他挑嘴,断不会吃医院的食物,岑子妤要了车钥匙,她没有驾照,开车水平不值一提,胆战心惊的将车开到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请他吃顶级牛排料理。 岑子妤埋头研究菜单后,除了牛排,还点了鹅肝,鱼子酱还有水果沙拉,还特地为他点了一杯提神的冰咖啡,食物送上来之后,邵和光无动于衷,目光森森。 岑子妤和他对视五分钟之后,实在饿得受不了,她一天就吃了那一口苹果,眼前都开始冒星星了,她用力对付美味无比的牛排,一鼓作气的将它吃完才抬头,邵和光还是不打算开吃的样子,她又吃掉一半的鹅肝,肚子实在撑不下了,只得将水果端到面前,小口小口的吃着。 从头到尾,邵和光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岑子妤承认,自己的定性没有他好,她抚着胃推开水果盘子,深吸了口气问:“和光哥,发生什么事了?邵伯伯怎么会突然病重?” 邵和光撇开目光:“是意外。” 岑子妤不信,是意外邵伯母就不会特意让她带走他,分明就是怕邵伯伯从手术室里出来,再受什么刺激。 “那和宜哥为什么打你?他从来不是蛮横专断的人,邵伯伯生病和你有关?”岑子妤追问。 邵和光冷笑一声,低头揉着眉心,声音无不讽刺说:“你凭什么以为自己了解他?岑子妤,这些年你又真正了解过谁?” 岑子妤承认自己不是来添乱的,但她就是没忍住,因为他的莫名其妙,她冲动的端起那杯冰咖啡,从他头上淋下去,褐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头发流到他的脸上和衣服上。 岑子妤怔怔的望着他平静的眼睛,他越平静,她越不安。 有侍应经过,体贴的将干净的毛巾放在桌上就隐身了,整个大厅除了钢琴的声音,再看不到半个人影,岑子妤庆幸幸好是在这里,倘若在闹市她做出这种行为,邵和光肯定不会顾念二十几年的情分,一把掐死她的。 “和光哥,对不起。”岑子妤诚心诚意的道歉,把毛巾递给他。 邵和光一脸的别扭,但她坚持不懈的伸着胳膊,他喉结动了动,定力告罄,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开始吃东西,他吃得有些急,看样子是真饿了,但仍不失他的风度,岑子妤松了口气,好像打了一场仗。 等他们回到医院,已经是满天星辰的晚上。起初邵和光是不肯离开餐厅,岑子妤不想再管他,但她没有带钱包,说好是她请客,她只好厚着脸皮跟邵和光借钱,邵和光别死撑了两个小时,才肯借钱给她。 邵伟良出了手术室,被安置在重护病房,由三个专业医生守候,亲属全部被安置在一间套房里,岑家人也在,邵和宜和岑子牧站在窗前说话,单芷安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邵和韵守护在一边,另一边是蒋温茂和文静,岑天华和岑子千各占一条沙发,岑子妤和邵和光的出现,引来了所有的目光。 “爸,妈。”岑子妤心虚的打了招呼。 岑天华微微点头,没说什么,蒋温茂示意文静,两人起身。 “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老邵连生死大关都撑过去了,还有什么撑不过去呢。”蒋温茂的安慰起到作用,单芷安泣不成声,但坚定的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岑子牧迅速结束交流,他用力拍了拍邵和宜的肩膀,和长辈一起离开,蒋温茂看着岑子妤,说:“你邵伯母累了,我们明天再来。” 岑子妤不敢反抗,乖乖站到她身边。 邵和光侧开身,礼貌的恭送。 岑天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出了病房,岑子千落在最后,说:“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邵和光模糊应了。 等岑家人都离开,单芷安振作起精神:“和宜,你带和韵回家去。” “妈,我就在这里陪您。”邵和韵一脸的恐慌,显然还没有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来。 单芷安摸了摸她的脸,并没有理会,只是看着邵和宜,邵和宜明白她的意思,强势的带走邵和韵。 房间里只剩下单芷安和邵和光,单芷安面容憔悴,她低头咳了咳,邵和光关上门,倒了杯水给她。 看着高大英俊的儿子,单芷安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酸甜苦辣,老二的长相最像丈夫,说白了,两个人脾气也像,是因为太相像了,才会这样势同水火? 正文 78.78你们分手吧 78 你们分手吧! 因为不是亲生的,有些话,说出来就会伤了三十年来的母子情分,可是一想到后半生无法再行走的丈夫,单芷安心里的天平渐渐失去平衡,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最好了,她从未有任何的偏颇,三个子女一视同仁,当年那样的情形,是她跪在邵老爷子面前,苦苦哀求领养下这个孩子,可为什么,他还是忘不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妈……”邵和光低低喊了一声。 单芷安猛地从床上跪站起,她用力的拍打他,边打边哭:“你爸爸说得没错,你没良心,小畜生,你倒是看看清楚,谁才是你的父母,你若觉得我们不好,你走,邵家该是你的一分都不会少,我就当没养过你,你走啊!” 拳头或轻或重的落在邵和光身上、脸上,他一动不动,像被定格了一样,他低着头,额发遮着眼睛,情绪崩溃的单芷安不停的打骂,没有看到他眼角一闪而逝的泪珠。 “小畜生,他是你爸爸啊,你怎么……怎么忍心那样对他!他要是有个好歹,你要怎么过往后的日子!”单芷安哭到虚脱,做了一辈子军人的丈夫,如何才能忍受下半生要在轮椅上度过的痛苦,她想都不敢想。 “妈。”邵和光扣住女人的手,一把抱住她虚弱的身体,他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一声一声,像是铁锤一样,重重落在单芷安的胸口。 这是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啊! 不是没有恨过,埋怨过,但尚在襁褓之中,第一眼看到,他就冲自己笑,她真的喜欢,才会提出抚养,事到如今,董墨雪又回来了,这一次,她不跟她抢丈夫,而是抢儿子! 单芷安徒生出一股力量来,她推开邵和光,重新平静的坐回床上,擦干净眼泪,正色道:“董墨雪找过你,是不是?” 邵和光拉过椅子坐下。“是,她来a市了。” “目的是什么?”单芷安毫不修饰自己的敌对,对那个女人,她能保持心平气和,已经是常人所不能。 邵和光说:“她的公司,想在a市找地产合作人。” 单芷安静静看着他。 邵和光顿了一下,说:“她要求跟我见面,她打听到我手上有个地产项目,并透出消息,想跟我合作。” “绝对不可以!”单芷安用力的拍床,脸色铁青。 邵和光紧抿着薄薄的嘴唇,单芷安的反应和邵伟良一样,他们都认为他会对董墨雪提出的条件心动。 单芷安喘了口气,脸上有不健康的红晕,语气严厉:“和光,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必须要知道,你爸爸……他不能再受刺激了,这一次是瘫痪,下一次,就会要了他的命,这一点,你必须清清楚楚的明白!” 邵和光起身走到窗前,外头天都黑透了,因为是重护楼层,窗外是一个公园式的院子,花草树木统统笼罩在漆黑之中,点点晕暗的地灯,水塘像野兽张开的大口,要吞噬人的目光。 “妈,您担心什么,她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我自有分寸。” 邵和光轻描淡写。 单芷安却不是那么好糊弄,如果真是这样简单,历经世事的丈夫怎么会轻易的倒下,邵和光没有说实话! 岑子妤坐在床边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手突然顿了顿,糟糕,手机还在宋景文的车上! 门上咚咚两下,蒋温茂的声音传来:“睡没?” 岑子妤愣了一下,忙去开门,蒋温茂穿着家常的衣服,肩上披了一件绒毯,面容沉静,岑子妤对上她的眼睛,略微不安。 “妈,您还没睡啊。” 蒋温茂点点头,说:“睡不着,和你说说话。” 岑子妤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摆弄着浴巾,蒋温茂语气不悦:“头发怎么也不吹干?” 岑子妤笑了一下,说:“没事,我过一会才睡。” 蒋温茂看着她,沉吟半响才说:“小五,今天看到你邵伯伯的样子,妈妈心里很难受。小五,你也不小了,还是一直这么混下去,我希望你能明白,迟早有一天,你都要接手蒋氏,你是岑蒋两家唯一的孩子,你没得选择。” 岑子妤面色难看,她并非继承人的最佳选择,她性格里天生就缺少一种野心,可那又怎么样,蒋氏的家业,总要有个人来继承,若是拱手让人,只怕外公会死不瞑目。 蒋温茂不想逼她太紧,缓了一口气,说:“不过也不用这么急,你还年轻,多学一些东西总是好的,到底是在你哥哥的公司。” “妈。”岑子妤有些迷惑。 < 正文 79.79总是能在某些时候遇见你 79 总是能在某些时候遇见你 岑子妤愕然的抬头:“妈,你见过他了?” “没有。”蒋温茂背影笔直,她沉默了一会,说:“关于宋景文的身世背景,你要是真喜欢他,有些事情一查就出来了。” “妈,现在这个年代,也要讲究这些?” 蒋温茂微顿:“无论在什么年代,两个人要有相同的家世和背景,才能生活在一起。” 岑子妤不服气:“叔叔和婶婶就相爱了一辈子。” 蒋温茂有些挫败,回过头看着她:“你婶婶家世清白,是小康之家。” 岑子妤愣了一下,莫非宋景文的出生很贫寒?但他举手投足见,明明有一种难得的清贵正派之气,岑子妤不否认母亲这是看人下菜碟儿。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蒋温茂不禁烦闷,一向听话温顺的女儿,倔强起来也不知道像谁。 岑子妤有苦难言,为一个谎言,要说无数个谎言,宋景文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但她却不能说撤就撤。 岑子妤的沉默在蒋温茂看来,那就是无声的反抗,很多事情她都可以查,但小五喜欢那个人到什么程度,却是查不出来的,身为女人和母亲,她自然知道感情这种东西,若是说断就能端,那就不叫感情了。 这次交谈没有任何结果,蒋温茂没有再逼岑子妤,但她和岑天华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岑子妤只有工作的时候,才能忘记这些烦恼事,可是只要一想到要回家面对他们,就莫名的烦恼。 这几天的天气不好,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雨要下不下的,路上行人渐渐减少。宋景文正等红绿灯,眼角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将车停到路边,跑上去拉住她的胳膊,一辆车疾风而过,他用力将她带进怀里,堪堪避过一场车祸。 “岑子妤,你在做什么?”宋景文忍不住低吼。 怀里的人抬起一双大大的眸子,里头全是惊吓过后的无助,宋景文胸口一紧,拉着她走进一旁的快餐店,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宋景文静静打量着对面的人,她似乎觉察到什么,打起精神说:“刚才谢谢你啊,我没看到红灯。” 宋景文听她声音并无异样,不觉松了口气,问:“想吃什么,我去买。” 岑子妤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竟然是肯德基,她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因为母亲觉得不健康,她茫然的摇了摇头,宋景文微愣,起身去点餐,不一会儿,他端着满满一盘子食物过来,岑子妤吃惊的瞪大眼。 宋景文将奶茶插上吸管放在她面前,说:“这个是热的,喝完就暖和了。” 岑子妤脸色苍白,她在外面毫无目的游晃了半天,什么东西都没吃,身体早就麻木了,见她不动,宋景文端着奶茶喂她喝,岑子妤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胳膊坐着一对小情侣,还穿着校服,女孩用羡慕的口吻说:“你看啊,这位姐姐超幸福的呢,还有人喂。” 男孩赶紧效仿,不仅喂喝还喂吃。 岑子妤尴尬不已,赶紧接过奶茶自己喝,宋景文把食物推到她面前,她瞪着他:“你要我一个人吃?” 宋景文云淡风轻的说:“我刚吃过晚饭。” 岑子妤内心纠结着,她一天没吃东西,说不饿那是假的,但就这么在宋景文面前吃东西,似乎又拉不下脸面。 “吃吧。”宋景文眼中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岑子妤从全家桶中拿了一块炸鸡吃起来,其实味道一般,但没吃过的东西总有那么点新意,何况还有个人深情款款的看着,岑子妤猛地噎住,她喝了一大口甜腻的奶茶。 宋景文细心的递上纸巾。 四周都是各种年轻的小情侣,也许是环境造成的错觉,岑子妤突然觉得,就算是身穿手工西装,全身标榜着成功人士的宋景文,也变得年轻而朝气蓬勃,他从一无所有到无所不有,就为请她吃这顿肯德基。 这个奇怪的念头令岑子妤胃口全失,她擦干净指尖的油腻,宋景文的手突然伸过来,她吓了一跳,他温暖的指腹扫过她的嘴角,带走了一粒屑末。 岑子妤瞪着他,嘴角残留着奇怪的触觉。 宋景文目光灼灼,岑子妤尴尬的起身:“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不用。”岑子妤匆匆往外走。 外头霓虹灯闪烁,繁忙的街道亮如白昼,阴雨像针一样落在脸上,岑子妤用手遮着额头,一瞬间,雨下得更大了,一件温暖的西装突然从头罩住,岑子妤还未转身,就被人抱着肩膀带着往前走。</p 正文 80.80求你别哭 80 求你别哭 一个阴沉冷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岑子妤毛骨悚然,她害怕的尖叫,却被人粗鲁的按倒在墙上用力捂住嘴,伞从她手中滑落,被风一下子刮到很远,岑子妤挣扎着,一个黑影沉重的压过来,她闻到一股男性强烈的气息。 岑子妤的脑子彻底懵掉,想尖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冰冷纷乱的雨水不停的打落在脸上,和簌簌而落的眼泪混在一起,男人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不许叫,是我。”他微微挪开高大的身体,借着墙头打下来的灯光,岑子妤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浓黑的眉,斜长的眼,紧闭的薄唇透出强烈的怒火,岑子妤肩膀一垮,柔软无骨的身体几乎是落入他的怀抱。 “和光哥……你吓死我了……”岑子妤磕磕绊绊,既怕且冷。 邵和光一双深目冷冰冰的看着她,厉声质问:“刚才那个男人是谁?”方才他没有看清宋景文,只觉得身影有些熟悉。 岑子妤腿软得站不住,只好揪着他的衣服半趴在他的怀里:“是一个朋友。” 邵和光胸口猛地起伏,咬牙切齿的问:“男朋友?” 岑子妤愣了愣,下意识的往他身上嗅了嗅,怯生生的问:“二哥,你喝酒了?” 邵和光眼底闪过一丝沉郁的阴霾。 岑子妤知道他心情不好,邵伯伯生病住院,邵和宜又动手打了他,他平时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又自视甚高,但岑子妤总从心里觉得,他其实是很在意家人的。小的时候,他和岑子千再自诩桀骜不驯怕麻烦,也不敢不带着她和邵和韵玩,因为她们年纪最小,又是女孩子,就算没有长辈们的压制,他们也从来不是坏哥哥。 “和光哥。”岑子妤软软的叫他,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宽阔的背上拍了拍。 她只是单纯的想安慰他而已,邵和光的身体却猛地一僵,下一秒,他双手用力扣住她的后脑勺,朝她的唇吻下去。 下意识的,岑子妤眨了眨眼。 邵和光拧起眉头,这个动作,在他脑子里浮现了千次万次,却从没有怀疑过,有一天她会不属于他,她的成长他只参与了一半,但她的身心只能属于他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 可想到她有别的男人,嫉妒和愤怒使他像是被激怒的猛兽,动作狂野得一发不可收拾,她的唇……比他想象的还要甜,还要软,那股淡淡的香气萦绕不散,一个吻而已,却挑起他猛如山洪暴发般的情-欲。 岑子妤吓呆了,直到他的牙用力撞开她的牙,岑子妤的脑子像炸开了一样。邵和光吻了她! 这个事实比什么都要可怕,从小到大,他都是关系亲近的哥哥啊。 可是,他竟然会对她做出这种事,一想到后果,岑子妤全身冰冷僵立,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混杂着清冽的烟味和酒味,她陷入一半是冰,一半是火的困境,她试着推开他,但他的身体僵硬,而她手脚软绵,根本毫无还击之力,似乎意识到她的不专心,他惩罚性的用力吞噬她所有的呼吸,岑子妤瞪大眼睛,胸口渐渐生出被撕扯的疼痛来。 “吸气。”他的声音低沉黯哑得吓人,长眸微微眯着,黑眸中跳跃簇簇焚烧的火焰。 他些许的退离,岑子妤微喘了口气。 他的眼眸更浓,再次俯身深吻住她,他的手箍着她的腰,用力按向自己,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炙.热。 岑子妤的理智彻底崩溃,徒然生出一股蛮力,狠狠的推开他,双.腿一软,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她的脸色惨白如纸,黑眸惶恐的看着他。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邵和光怔然清醒,岑子妤眼中的脆弱不堪一击,该死!他……做了什么?他一向控制得很好,心甘情愿的在她身边扮演哥哥的角色,事到如今,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可因为那个男人,他的嫉妒和不安骤然爆发。 “小五。”邵和光试着走过去。 岑子妤双手环住肩膀拼命发抖,看他的眼神像看见可怕的野兽。 邵和光胸口一沉,他做错了,从一开始就犯下的错,才导致他必须在打破禁.忌之后,要为之带来的后果买单。 岑子妤咬着唇,强忍了许久,终于放声哭出来,她哭得声堵气噎,仿佛受尽了委屈。 邵和光的心像被刀割着一样疼,他往前移一点,岑子妤的哭声就更大一点,邵和光不敢再动,他不愿意惊动房子里头的人,岑天华和蒋温茂都在家,如果被他们知道,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小五,我求你,别哭了好不好?”邵和光蹲下身,竭力安抚她。 正文 81.81早点结婚也好 81 早点结婚也好 岑子妤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如果不哭出来,她整个人都会爆炸,无论邵和光怎么哄怎么劝,她一律都不理会。他是哥哥啊,怎么能对她做出这种事来,一想到他把她当成了他那些女朋友……岑子妤拼命用手背擦着嘴,嘴上火辣辣的疼,还是觉得嘴巴脏得厉害。 邵和光担心她弄伤自己,大胆的抓住她的手,她用力的甩开,崩溃的嚎啕大哭。 他还没见她这样子哭过,邵和光真有些怕了,雨下得很大,他担心她淋雨会生病,立即脱掉身上的西装盖在她头上。 “小五,别哭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邵和光放下所有的身段哀求, “你走!”岑子妤呜咽出声,哭声渐低,快要昏倒的样子。 邵和光怕她哭伤了身体,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岑子妤则开始不停发抖,他的碰触令她极度惊恐,她在怕他! 邵和光目光黯然。 福伯听到一些动静,在里面大声问话:“谁在外面?是不是小五啊,外面在下雨,你快点进来,是不是没有雨伞?” 福伯去拿雨伞才走出来,邵和光将她拉起推她进去,福伯走到门口就看到狼狈不堪的岑子妤,着实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出去查看,就扶着她往大屋去了,邵和光站在门口,直到看不到任何影子才离开。 岑天华和蒋温茂都在客厅,看到岑子妤的样子,夫妻俩怔怔相望,很快,蒋温茂拉下身上的绒毯裹住她,带她上楼洗澡。 蒋温茂亲自放热水,见岑子妤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心疼的上前帮她脱衣服,岑子妤却一惊,用力护住胸口,轻颤的说:“妈……我自己可以……” 蒋温茂只好先出去。 泡完热水澡,岑子妤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她对着浴室的镜子怔忡许久,找遍了所有能安抚自己的理由,她开始自我催眠,邵和光是喝醉了,他认错了人,把她当成了那些女伴。 岑子妤不停安慰自己,从邵和光回来开始,他就一直不对劲。他总是对她做些奇怪的动作,在她以为他喜欢上她的时候又沉默退缩。岑子妤这些日子被宋景文弄得心神不宁,便没有再去想过她和邵和光之间的微妙关系。她也早已平静下来,认为他们已经恢复了儿时建立的关系,却没想到,邵和光醉了,他的行为就像一块石头落入湖底,溅起了水花。 不!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无血缘关系的兄妹之情!岑子妤在心底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不许再瞎想,那些奇怪的动作都因为他醉了! 岑子妤镇定的走出浴室,蒋温茂坐在床边等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后,蒋温茂掀开被子,示意她躺进去,岑子妤顺从的钻进被窝,柔软的被褥让她产生安全感,舒服的叹了口气。 蒋温茂拿温度计给她,岑子妤忙说:“妈,我没事。” 她声音有些哑,蒋温茂更加坚持测体温,岑子妤没法,只好将体温计压在舌头底下,等拿出来,蒋温茂亲自看过之后,才断定她没有生病。 “怎么会淋成这样?手机也不开,你要急死我和你爸爸吗?”蒋温茂隐忍着怒火,她一向不发脾气,就算再生气,最多也就是冷着脸。 岑子妤心虚的低下头:“妈,手机没电了。” 蒋温茂问:“那个男人是谁?” 岑子妤被触了一下,愕然的抬头。 “福伯说听到有男人的声音,是宋景文?”蒋温茂忧虑的看着她。 岑子妤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的迟疑使蒋温茂更加肯定那人就是宋景文,她豁地站起,面色铁青,胸口微微起伏着。 “妈,我错了,您别生气。”岑子妤害怕了,拉住母亲的手轻摇,从小到大,她还没见母亲这样失态。 蒋温茂深深看了她一眼,抑制着情绪说:“小五,你可以谅解我的,我和你爸爸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交往的对象,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 岑子妤怔怔仰着头。 蒋温茂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尽管脸色苍白,身体却没有发热,她放下心,说:“明天别去上班,早上多睡一会,中午跟我出去吃饭。” 岑子妤以为逃过一劫。 “好好挑件衣服,你殷伯母喜欢端庄娴静的女孩。”蒋温茂语气坚决。 岑子妤一愣,问:“妈,您在说什么?” 蒋温茂凝神看着她:“你殷伯母的儿子英纵今年三十四岁了,男人到了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结婚要小孩,以前我觉得你还小,婚姻还不适合你,看来是我想错了, 正文 82.82乖,别闹了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此章节未予显示。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此章节未予显示。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正文 83.83四个男人的博弈和抉择 岑子妤抬脚对着他某处狠狠的顶了一下,男人大吼一声,面孔极度扭曲,他恼羞成怒,抬高的手眼看就要落下来,岑子妤一把捂着脸,心瞬间沉到谷底,过了半响却没有任何动静,她微微松开指缝,宋景文喘着气站在车外,男人的一只手被扣着,岑子妤尖叫:“小心!” 男人的拳头擦过脸,宋景文一个利索的过肩摔,男人就被重重的丢到地上,凄凄惨惨的哼哼,岑子妤赶紧整理衣服从车里爬出来,她一身狼狈,一张脸雪白羸弱,宋景文眼中冒着寒气,上前扶起她就走。 再次回到车上,岑子妤依旧胆战心惊,她无法想象,要是宋景文没有及时赶来,会发生什么。 她环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宋景文以为她冷,开足了暖气,脱下西装盖在她身上,沉声说:“我送你回去。” 岑子妤拉住他的手,不安的摇头:“不要……我这个样子不能回去。” 宋景文微微蹙眉,沉思一番,说:“从这里去我家要十分钟。謦” 岑子妤松开他的手,点了点头,靠着椅子假寐,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回家,她这个样子回去,会被剥掉一层皮。 不过她忘了一件事,要是不回去,那就不是被剥层皮这么简单的事了。 宋景文住在一处高级公寓的顶层,有成片扇形的落地窗和雪白柔软的地毯,房子不是很大,但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站在落地窗前俯视,岑子妤的心都跳到了喉咙,几乎以为是站在云端,她往后退,被厚重的地毯绊了一下,宋景文从后面扶她,她下意识的甩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宋景文的脸上。 岑子妤愣住。 宋景文也愣住。 “对不起,我不……我不是故意的!”岑子妤不禁惶恐,她真的是条件反射。 宋景文宽容的笑了笑,说:“能站起来吗?我煮了醒酒茶,你喝一点。” 岑子妤猛掩住嘴唇,说:“借用一下洗手间。” 宋景文见她面色不对劲,忙指了方向,岑子妤冲进去关上-门,将胃里残余的东西全吐了才觉得舒服些,她把盥洗台上的水龙头开到最大,不停的洗手,她是有些洁癖的,那个男人的碰触似乎还残留在手上,让她很不舒服,她洗得太急,水花溅出来打湿了衣服,她又洗了脸,从洗手间出来,头发和身上都是湿答答的,宋景文看了一眼,去房间拿了崭新的浴袍给她。 “把衣服换了,不然会感冒的。” 岑子妤神情尴尬:“今天的事很不好意思,我还是去酒店吧……” 宋景文握住她的手腕。 岑子妤惊慌的瞪着他。 宋景文强势的将她推进房间,将浴袍递进去,站在门口说:“你一个人住酒店我不放心,我的房间给你住,我睡沙发。” “不好。”岑子妤一口否决。 宋景文沉默了片刻,说:“那我送你回家,不然就安心住下。” 岑子妤有种被人抓住把柄的心虚,她还在犹豫,宋景文关上-门,声音从门外传来:“要是害怕,就把门反锁,我没钥匙。” 岑子妤一阵懊恼,在酒吧被人调戏已经够出格了,还住在男人家里,要是被人知道,她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 她心情复杂的打量着宋景文的房间,如出一辙的简洁干净,雪白的床纤尘不染,布置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落地窗前有两盏宫式花格落地灯,四面玻璃上的仕女图栩栩如生,柔和的灯光照得人眉目生晕,岑子妤不禁诧异,她走过去摸了把琉璃灯架,当真宛如白玉,美轮美奂,这样的灯,宋景文竟就这样放在房间,未免太大胆了。 房间开着暖气,湿衣服贴着皮肤难受极了,岑子妤看了眼房门,还是把衣服脱了,裹着浴袍坐在地毯上,出神的看着灯,自从爷爷过逝后,她就没看过这么好的东西了,爷爷是个古董迷,却只限于欣赏,从未收藏过一样古董,从岑子妤会说话起,就常跟爷爷去收藏馆,耳濡目染的,她对古董的鉴赏能力还过得去,宋景文这两盏灯,她越看越喜欢。 敲门声将岑子妤拉回现实,她整理好浴袍,又抱了枕头挡在胸前,才打开门,宋景文端着杯子,他已经换了休闲的衣裤,面容清俊。 “你的醒酒茶还没喝。”宋景文说。 “哦。”岑子妤接过杯子,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宋景文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叮嘱:“一定要喝,不然明天该头疼了。” 岑子妤嘴上应着,心里却没打算喝,她最怕喝中药了,闻到味道都会难受,所以情愿头疼也不会喝这种东西,宋景文黑眸明亮,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站着原地不走,岑子妤脑子一动,指着灯说:“你不怕人偷吗?” 宋景文微诧,说:“小区有保安,走廊里都是监控。” 岑子妤忍不住提醒:“你家的窗户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宋景文不禁笑了,说:“我家是二十九楼,看来小偷得坐直升飞机。” 岑 子妤嘀咕:“你也太小看现在小偷的专业素养。” 宋景文突然探过身,岑子妤稳着杯子往后退,怀里的枕头落在地上,宋景文走进去自然的捡起来拍了两下放在床上。 岑子妤防备的瞪着他。 宋景文走到落地灯前,灯光笼罩下,他整个背影都是模糊的,但转过身时,那双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他说:“岑子妤你看,这灯能跳舞。” 他动了一个按钮,琉璃灯罩转动起来,仕女的衣饰和动作不停的变化,真像在翩翩起舞一样,好看极了,岑子妤被吸引,将杯子搁在一边,凑过去欣赏。 宋景文见她真不想喝那杯茶,轻叹了口气,不再勉强,岑子妤松懈了防备,两人相处变得自然起来,岑子妤抱着双膝坐下,宋景文也跟着坐下,岑子妤看着他问:“你怎么不穿鞋?” 宋景文说:“在家我不喜欢穿鞋。”他的目光落在岑子妤光裸的脚踝,诧异:“你怎么也光着脚,女孩子脚底受凉了不好,我给你去拿拖鞋。” 岑子妤忙说:“别拿了,你家很暖和,又铺着地毯,我也不爱在家穿鞋。”她意识到自己口误,有些尴尬。 宋景文只是笑笑。 岑子妤盯着旋转的灯,脑子晕乎乎的,心情却突然好起来,傻傻的笑:“我爷爷喜欢光脚,我爸爸也喜欢光脚,我也喜欢光脚,我妈妈说这是遗传。” 宋景文看着她的侧脸,女孩子的皮肤本就白,那灯罩剔透如玉,光透出来打在她脸上,愈发显得晶莹,似上好的宣纸,他胸口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小五……”他伸出手,在半路落了回去。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他如此温柔的喊她小名,岑子妤觉得有些害羞。她怔怔地看着他的手,没有避让,但也没有迎上去的意思。 宋景文温和一笑,没有再说话。 岑子妤觉得眼前的宋景文有点模糊,酒意重新上涌,她有些犯困。 宋景文说:“别坐地上了,去睡吧。” 岑子妤突然抖了一下,睁着大大的眸子说:“我不回去,家里肯定着急死了。” 宋景文说:“现在回去还不晚。” 岑子妤爬起身,用力摇了摇头,说:“宋景文,你收留我吧,我今天不回去了。” 宋景文示意她去床上睡觉。 岑子妤走到床边坐下,宋景文要关掉落地灯,岑子妤忙说:“别关行吗?” 宋景文回头看着她说:“它这么转着,你会睡不着。” 岑子妤眼巴巴的说:“没关系,我睡得着。” 宋景文不忍心拒绝,走出去顺带关上-门,岑子妤趴在被子上,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干净清爽极了,就像宋景文的人一样,生活在透明罩子里,不染纤尘。 岑子妤睡不着,她有择床的毛病,翻来覆去不到一个小时,她口渴得厉害,不仅口渴,头也开始疼了,好像清醒着,又好像犯着迷糊,她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宋景文家里,但眼睛看什么都是重影,她想喝水,在房间走了一圈,没有找到可以喝的东西,除了桌子上那杯已经没有热气的醒酒茶外,她踉踉跄跄的去客厅。 宋景文背对沙发坐着,一动不动,有很低的钢琴声传来,断断续续的,还有杂音,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岑子妤走向餐桌自己去倒水,突然灯光骤亮,岑子妤用手去捂眼,只听砰的一声,杯子碎了一地。 “别动!”宋景文大喝一声。 岑子妤一着急,只觉得脚底一阵刺痛,然后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宋景文将她抱到沙发上,自己蹲在地毯上帮她检查,一小块玻璃碎片扎进了肉里,半截漏在外面,鲜血滴在雪白的地毯上,岑子妤看傻了眼。 宋景文拿来药箱,用镊子先将玻璃片取出来,用碘酒消毒后,将伤口用棉签按着,直等血止住了,才用纱布包起来。 “好疼。”岑子妤苦着脸说。 宋景文松了口气:“幸好,伤口不深。”盯着地毯上的血迹,他仍心有余悸。 这时有人敲门,很用力的敲,岑子妤和宋景文面面相觑。 “不会是你女朋友吧?”岑子妤惶恐的看着他。 宋景文十分肯定的说:“我没女朋友。” 他去开门,岑子妤单着一只脚灰溜溜的往房间去,她才跳了两步,有人暴跳如雷的大吼:“岑子妤!” 岑子妤心头一颤,摔在沙发上。 邵和光一脸酷寒的走进去,岑子妤茫然的看着他,许久才怯怯喊了声和光哥。 邵和光紧紧盯着岑子妤,目光像刀子一样,然后,他转身对着宋景文的脸用力挥过去。 宋景文被打倒在地。 邵和光冲过去揪起衣领又打了一拳,在他打第三拳时,岑子妤才回过神,大叫:“你们别打了。” 邵和光哪会听她的,但宋景文拦住他的拳头,用力推开他,面容冷静的后退一步。 “ 和光哥!”岑子妤跳过去扯住邵和光的袖子,生气的说:“你怎么乱打人!” 邵和光冷笑:“他连你都敢欺负,我今天打死他也不为过。” 他还要上前打架,岑子妤急了,索性抱住他的腰解释:“和光哥,你误会了,宋景文没有欺负我,我被人欺负,是他救了我。” 邵和光身强力壮,他随便动一动,岑子妤就抱得胳膊疼,邵和光扯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岑子妤愣了一下,说:“朋友!” 邵和光眼睛冒出火来:“朋友?如果是朋友,你会穿着浴袍跟他共处一室?” 邵和光咬牙切齿,岑子妤的手腕快要被他捏碎了,宋景文看不下去,上前推开邵和光将岑子妤护在身后,他目光清冷:“邵先生,请你自重。” 邵和光看着他,倒真的冷静下来,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敢打她的主意,未免也太大胆了。” 宋景文说:“我尊重岑子妤,从未有任何龌蹉的念头,其他的,我不用解释。” 邵和光一脸阴沉。“小五,跟我回家!” 岑子妤生怕他们再打起来,讨饶的说:“和光哥,我的脚受伤了。” 邵和光冷冷看向宋景文,宋景文淡然的看着他,岑子妤觉得此地不能再久留,忙说:“和光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宋景文说:“你的衣服是湿的,穿着出门会感冒,我拿我的衣服给你,暂时先穿一下。” 不等岑子妤回应,邵和光斩钉截铁的说:“你敢穿试试看!” 岑子妤自然不敢,她愧疚的看了宋景文一眼,然后回房换衣服,等她出来,宋景文站在原地没动,邵和光倒是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口,见她出来就打横抱起,岑子妤差点尖叫出声。 不给任何机会,他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岑子妤透过邵和光的肩膀看向宋景文,他一向温和的眸子透着一种淡淡的郁色,这种忧郁令岑子妤有些慌神。 出了公寓,骤冷的寒气令岑子妤瑟瑟发抖,邵和光将她的脸按进怀里,岑子妤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心中一气,恼怒的推开他。 “你放我下来!” 邵和光瞪了她一眼:“胡闹什么,你的脚受伤了。” 岑子妤冷笑:“受伤也不要你管,你把我当成你什么人了!” 邵和光一双深眸透出凌厉的光,岑子妤有些缩瑟,他大步走出小区,动作野蛮的将她丢进路边的车里,岑子妤的头狠狠撞在副驾驶的椅子上,他转眼就上了车。 “好疼。”岑子妤轻哼。 邵和光猛踩油门,将车开到一个商城车库,他双手用力握住方向盘,目视前方,竭力保持平静:“你和宋景文是怎么回事?” 岑子妤顿了顿:“什么事都没有。” 邵和光一掌拍在车窗上,车子震了震:“没事你会去酒吧喝酒?没事你不回家还住在他家?” 他全身笼罩着一层戾气,岑子妤有些害怕,她不晓得他在生气什么。 “他是我朋友,我不想回家在他那里借住一晚有什么不可以。”她色厉内荏。 邵和光静静的看着她,目光里写着失望,便是那种令人难堪的失望,像针一样刺痛岑子妤,他不过是关系亲近的哥哥罢了,凭什么这样子失望,她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足以报复父亲的不忠。 为掩饰脆弱,岑子妤大声的指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那么多的女朋友,你对她们没有一个是真心的,你就是在玩弄别人的感情,你少表现得好像很关心我,我找你的时候,你还不是和女人在一起,除了宋景文,你们没一个好人!” 她太激动了,胸口不停起伏着,两颊燥热。 邵和光眯了眯眼,渐渐浮上一层碎冰。 “你喜欢他?” 岑子妤扭开头:“不用你管!” 邵和光无力的靠着椅子,抬手按住太阳穴,全身都写满疲倦,公司出了问题,老头子病倒,他四面楚歌,小丫头却以为他还有心情花天酒地,他们分开整整十年,十年前,她还是小孩子,他也并非花名在外收不回来,回国这段日子,已经尽量避免出现在她面前,她的排斥到底从何而来? 他不该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 邵和光想不透,对任何事他都胸有成竹,唯独对她,他根本无处下手。 车里一片静谧,岑子妤平复下来,不由得打了寒颤。 邵和光开足暖气,说:“把衣服脱了。” 岑子妤微愣。 邵和光脱了自己的西装,披在她身上,凑近时闻到一股酒味,不禁皱眉:“你到底喝了多少?” 岑子妤见他不生气了,也不好再僵着,说:“不记得了。” 邵和光头疼了一把。 岑子妤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邵和光随手将她散落的头发拨 到耳后,坐好,目光看着前方。“我让人查了你的银行卡。” 岑子妤心里咯噔一下,说:“你去酒吧了?” 他没来得急去,一听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慌忙火急的赶来,但这些……邵和光用手撑着头不想说话。 岑子妤想问他是怎么找到宋景文家里去的,他歪着头,岑子妤凑过去一看,竟然睡着了,车灯昏黄,他表情严厉,就算睡着了,也愁眉不展,岑子妤想起岑子千说过他公司出事了,看来不假。 从小到大,邵和光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许是太顺意了,看他不开心的样子,岑子妤心软起来,自责不该对他发脾气,毕竟,邵和光就像亲哥哥一样,从未亏待过她。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也是喝醉酒的情况下做的,她本就不该为难他。 肩膀一阵酸麻,邵和光睡得不舒服,他不悦的睁开眼,迷惑片刻后,才意识到身在何处,他低头看去,岑子妤靠在他肩上,睡得很沉,晨曦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邵和光这才发现,她居然化妆了,原本浓密的睫毛被刷得根根分明,也塌掉了不少,嘴唇上的口红蹭掉了一些,露出粉嫩的颜色来,邵和光有些看呆了,他不是没见过睡觉不卸妆的人,但经过一晚还不晕妆的,倒是少见。 “醒醒。”邵和光胸口激荡着一股冲动,烦躁的摇晃她的身体。 岑子妤被摇得难受,咕哝:“万妈,我好困。” 邵和光抬手看了眼表,七点半,他还得回家换衣服,没时间陪她磨蹭,索性捏住她的鼻子,不过两秒,岑子妤就睁开眼睛,看见他时吓了一跳。 “想睡回家再睡。” 岑子妤回过神,叫道:“惨了!” 邵和光将车倒出车库,冷笑:“现在知道怕会不会太晚了。” 岑子妤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你帮帮我。” 邵和光皱了皱眉头:“怎么帮?跟你爸妈说你一晚上都和我在一起?” “不可以!”岑子妤一口否决。 邵和光不禁生气,和别的男人就行,和他就不行了,他用力踩油门,幸好早晨没什么车,一路畅通无阻。 岑子妤忧心忡忡。 到了家门口,岑子妤磨磨蹭蹭的不下车,邵和光冷着脸出主意:“就说在我家睡了一晚。” 岑子妤一脸愁容。 邵和光毫无耐性的发脾气:“你怎么就这么笨,不会说跟和韵在睡。” 岑子妤委屈的瞪着他:“我妈会打电-话问伯母的。” 邵和光忍了忍说:“我爸妈不在家,他们昨天下午就去青城了。” 岑子妤愣了一下:“邵伯伯身体还没好,怎么就去青城了?” 邵和光说:“别问了,快进去吧。” 岑子妤见他烦,便下了车,邵和光转了一个弯,在她面前摇下车窗,严厉警告:“以后别去酒吧,那种地方不安全。” 岑子妤深有感触的点头。 邵和光顿了一下,脸色缓和的说:“上次的事是我喝多了,对不住你,等我有空请你吃饭。” 说完,他开车走了,岑子妤在原地站了一会,瞪着空空的两手,她突然想到,包去哪里了?她上次给他买了块手表做礼物的,还放在包里呢。她懊恼的叹了口气。 福伯在院子里扫落叶,一如既往的用收音机听广播,岑子妤轻手轻脚的走进去,预料着这平静中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小姐,回来啦。”福伯看见她,笑盈盈的打招呼。 岑子妤嗯了一声,眼角扫过一片红艳,她定眼看过去,诧异的发现花坛里种满了红玫瑰,这种场景在岑家并不稀奇,但玫瑰已经过季了,这些花却一夜复活,令岑子妤有些恍神。 福伯笑呵呵的解释:“这不是玫瑰,是月季花,是岑先生昨天找人才种上的,夫人看着热闹,心情也好。” 岑子妤按住脸庞被风吹乱的头发,心中冷笑,月季就是月季,怎么和玫瑰混为一谈,母亲喜欢玫瑰,他想投其所好,也不过是欺骗罢了。 蒋温茂和岑天华在客厅吃早餐,平静而温馨,岑子妤一进去就看见他们,不禁有些慌,出乎意料的是,蒋温茂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而问她:“吃早餐没?” 岑子妤一时反应不过来。 蒋温茂回头叫万妈拿吃的,奇怪的看着岑子妤:“怎么不过来?” 岑子妤走过去坐下,蒋温茂倒了杯热牛奶给她,万妈端了一碗清香的小米粥来,岑子妤胃里正难受,迫切的吃了两口,蒋温茂用小盘拨了些鱼籽放在她面前,担心的问:“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在和韵那儿睡得很晚吧。” 岑子妤一愣,支支吾吾的说:“妈,昨天我……我……” 蒋温茂怪嗔的看着她,说:“你这孩子也太没礼貌了,要不是英纵帮你说话,你殷伯母还以为我们家没家教了。” “妈,英子哥他……说什么了?”岑子妤小心翼翼的问。 蒋温茂放下刀叉,浅浅喝了一口咖啡,万妈撤走她面前的食物,她微愠道:“英纵当你是妹妹,才会护着你,倘若不是邵家出了那样的事,你觉得我会轻饶你?” 岑子妤低头喝粥。 蒋温茂说:“你邵伯伯和邵伯母去了青城养病,估计一时不会回来,往后,邵家的事,你少搀和。” “妈!”岑子妤不解。 蒋温茂脸色一沉,似乎真不高兴了。 岑子妤不懂,以前和韵也来家里玩,要是太晚了,都是留下来过夜,母亲也很欢迎,怎么邵伯伯一生病,母亲就变得冷漠了。 岑天华放下筷子,也不吃了,顺着蒋温茂的话教训岑子妤:“小五,你是女孩子,在外头过夜终究不好,以后不要让我们担心。” 岑子妤看着父母,不禁心凉。 岑天华起身回书房。 蒋温茂看着丈夫上了楼,转而对岑子妤说:“把粥吃了,到花厅去,我有话跟你说。” 岑子妤感觉不太好,母亲一向不喜欢喜怒形于色,这次,有点太严肃了,她一夜不归,他们也没过多的追究。 还有,邵和光什么时候告诉他们,她昨晚跟和韵在睡? 岑子妤食之无味的喝着粥,万妈在一旁收拾,突然心疼的问:“小五啊,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岑子妤愣了愣,摸着脸说:“有吗?” 万妈自认火眼金睛,叹气:“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岑子妤装作想了想,说“我要吃黄豆猪手,还有糖醋排骨。” 万妈如获至宝,脸上笑得像朵花:“想吃就好,我这就去做。” 岑子妤不禁一笑,万妈上半辈子在蒋家做事,下半辈子跟着母亲来岑家做事,从小就对她呵护备至,在岑子妤心里,她已经不是普通的嬷嬷了,而是像亲奶奶一样的存在,笑容没有在岑子妤脸上持续太久,想到母亲的神色,她匆匆喝完粥,回房沐浴后,换了舒服的衣服去花厅。 蒋温茂半靠着躺椅在幕天玻璃前看书,她抬头就能看到院子里一地潋滟的月季,父亲为着母亲开心,如此的体贴入微,岑子妤却怀疑这其中的真心,一想到那个其貌不扬,诡异阴森的女人,一股寒气冷遍全身。 蒋温茂看见她,合上书放在一边,岑子妤走过去,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蒋温茂腿上盖着绒毯,看着暖和极了,岑子妤忍不住将脸贴上去。 女儿撒娇的姿态令蒋温茂有些怔忡,她摸了摸岑子妤的头发,顿道:“头发怎么也不吹干,会感冒的。” 岑子妤闭上眼,淡淡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暖融融的,她弯起嘴角说:“妈,不会啦,屋里都是暖气。” 蒋温茂轻叹了口气,看着她出神。 舒服够了,岑子妤抬起头问:“妈,您要跟我说什么?” 蒋温茂目光微动,神情慎重起来:“小五,妈问你,你觉得英纵怎么样?” 岑子妤惊诧半响:“妈,您不也说了,英子哥只当我是妹妹,再说,以英子哥的年纪和现在的地位,怎么会看上我。” 蒋温茂微愠:“你是岑家和蒋家的孩子,对英纵来说,你会是最合适的对象。” “婚姻不是合适就好,再说了,包办婚姻是万恶的!” 岑子妤的不安全变成焦虑,莫非,英子哥和母亲已经达成共识了? 蒋温茂看着她,叹了口气:“我和你爸爸,也不是自由恋爱。” 因为不是自由恋爱,才会酿成如今的局面?太讽刺了,岑子妤忍了忍,说:“妈,您就当是为了我好,不要把我和英子哥硬凑在一起。” 蒋温茂神情复杂的看着她,说:“小五,在感情的问题上,我和你爸爸远比你看得清楚,也知道你适合什么样的人。” 岑子妤冷笑:“所以你们以父母自居,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她不是木偶,爷爷去逝后,她是不是再也不能知道自由是什么?做任何事,都要不停的争取再争取,现在连感情都如此? 蒋温茂怔住,目光因为惊讶而透出伤心。 岑子妤沉默下来。 蒋温茂并非脆弱的人,女儿的反抗为了什么,她心里清楚,因为清楚,她才必须狠心。 “你爸爸跟我说了,他中意和宜,以前觉得你年纪太小,没有提出来,现在你邵伯伯病了,他想你们先订婚,算是安你邵伯伯的心,当然,这是你爸爸的想法,尽管和我不一样,但我们都可以尊重你的选择。” 但仅在青英纵和邵和宜之间选。 岑子妤瞪大眼,许久才说:“这……太荒谬了!” 蒋温茂微皱眉头:“想想你邵伯伯,命虽然捡回来了,但随时都有可能恶化,我也是想着你跟和宜一起长大,感情也不错,他可以照顾好你,才没有跟你爸爸说青家的事,你以为跟青家见面,是我一厢情 愿就能促成的事?” 岑子妤悲哀的说:“妈,我是您的女儿,不是联姻的工具!” 蒋温茂抓住她的手,说:“这不是联姻,岑子妤,将来你要继承整个蒋氏,蒋氏是你外公一生的心血,你的丈夫,必须有承担起蒋氏的能力,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岑子妤茫然的摇头。 蒋温茂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怜悯:“小五,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你很小的时候,你的外公有多疼你,他一心指望着你继承他的事业,直到他去逝的那一刻,都将你抱在怀里。” 岑子妤幡然醒悟。 这些年,她受尽了保护,都快忘了自己是怎样的人,蒋氏,她是蒋氏的唯一继承人,蒋氏就代表母亲,如果她放弃蒋氏,就是放弃了母亲,所以她不能! 岑子妤尚处在浑然之中,邵和宜约她出来吃晚饭,地点选在石悦轩,岑子妤早早就到了,单独的包间,奢华的水晶吊灯璀璨生辉,红木餐桌泛出水泽,服务员泡了一杯茉莉花茶,房间里都是茉莉的香气,岑子妤盯着冉冉的水雾发呆。 邵和宜穿着正装,风尘仆仆的走进来,一向沉着斯文的面孔看上去有丝慌乱,他在岑子妤对面坐下,说:“抱歉,路上堵车。” 岑子妤心虚的问:“和宜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在电-话里头,邵和宜只说请吃饭,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吃饭的样子。 邵和宜说:“先点餐。”他叫来服务员,做主点了两份。 岑子妤默默的喝茶。 邵和宜十指相交,英俊的脸上表情纠结。 岑子妤善解人意的看着他。 邵和宜终于启齿:“小五,我们不能结婚,我大你十岁,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妹妹,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岑子妤愣住:“和宜哥,你在说什么?” 邵和宜郑重的看着她,语气近乎安抚:“有件事也许你还不知道,我爸和你爸曾经有过口头的承诺,他们想结亲,如今这件事重新被提出来,我已经被通知了,不过,这不可能,小五,我们虽然并无血缘关系,但我一直当你是我妹妹,我们是兄妹关系!” 岑子妤问:“和宜哥,你不喜欢我?” 邵和宜神色微变:“小五,那不是情人之间的喜欢,结婚却是情人之间的事,所以你要分清楚。” 岑子妤嘴角浮起一抹淡笑,站起身说:“和宜哥,我知道了,我肚子不饿,不想吃饭,就先走了。” 邵和宜不放心,紧张的拉住她的手腕,岑子妤没站稳,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岑子妤怔怔的望着他,突然有人跑进来。 “邵先生,青小姐她走了!” 邵和宜扶起岑子妤,低吼一声:“该死!”他拿过西装追出去,走到门口停了一秒,回头说:“小五,对不起!” 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青小姐?对不起? 岑子妤突然明白过来,认识的人里头,除了青家的人,这个姓氏在a市很难见了,那青小姐是……阿鸾? 看吧,不是每个人都对蒋氏有兴趣。 岑子妤刚走到大厅,服务员追上来说:“小姐,您还没有结账!” 在大厅吃饭的人都看过来,岑子妤面露尴尬,看来和宜哥跑得太急,连饭钱都没留下,她只好跟着服务员去结账,有个熟悉的背影进了电梯,岑子妤以为看错了,电梯闭合时,那人转过身来,没错,是张帆茹,一段时间不见,她变得更漂亮了,不见了少女俗气的粉白粉红,一身名贵时尚的ol打扮,惯用的lv变成了手拿prada,原本一头黑顺的长发变成妩媚的大波浪,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十足。 岑子妤正惊讶于张帆茹的改变,服务员将银行卡和账单还给她,善意的提醒:“小姐,您点的餐已经上桌了,请问您是在这吃,还是外带?” 岑子妤看着账单上不小的数字,有些心疼,母亲知道她出来是跟和宜哥吃饭,这么早回去只会被怀疑,她返回包间,努力吃掉自己那份食物,等她吃完,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她去洗手间,在走廊尽头看到邵和光和张帆茹,这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说话,张帆茹仰着脸,明亮的眼神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们相谈甚欢。 岑子妤却如至冰窖,她所担心的事,似乎发生了,这一刻,她真痛恨邵和光的花心和滥-情,倘若他真和张帆茹发生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邵和光一个人走过来,张帆茹留在原地,目光流连,岑子妤躲在拐角,邵和光目不斜视的经过,竟然没有看到她,岑子妤探出头,张帆茹站在那里,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她没有跟上来,而是上了一边的电梯。 岑子妤怀疑他们在玩地下情,邵和光一贯如此,他女朋友再多,在外头也只说是女性朋友,没一个是他承认的,他一个人在美国生活了十年,这十年发生的事,岑子妤唯一听到的,就是他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 因此,根深蒂固的, 他是全世界单身女性的公敌,听说只要他出手,就没有得不到的女人。 岑子妤追出酒店,在停车场堵住邵和光的车。 “上来。”邵和光从善如流,没有任何吃惊。 岑子妤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邵和光凑过来替她系上安全带,他身上有刺鼻的酒味,她不禁皱眉,邵和光却笑了。 “陪客户吃饭,喝太多了。” 岑子妤越发觉得他虚伪,反问:“你是董事长,陪客户吃饭还用你亲力亲为?” 邵和光黑眸幽深,叹了口气说:“我不能开车了。” 岑子妤瞪着他:“你想让我开?” 邵和光笑得愈发开心:“放心,我只是喝多了,还没喝醉,不会让一个驾照考了三年都不过的人开车。” 抱得美人归,才一扫之前的沉郁? 岑子妤烦闷的偏开脸,这种糗事也知道,他是有多闲。 “下车吧,今天坐计程车。”感觉到她的不开心,邵和光一脸讪讪,不过是以为她要面子。 “那你的车怎么办?”岑子妤忍不住回头。 邵和光不甚在意:“我让助理来开走。” 岑子妤下了车,闷闷往前走:“我自己打车回家。” 邵和光拉住她的手,用力握住掌心,她的手软绵绵的,他有些晃神。 岑子妤奇怪的看着他。 邵和光自然的松开手,问:“你和谁一起吃饭?” 岑子妤顿了顿,说:“没有谁,我一个人。” 邵和光并不相信,也没有追问,说:“我头晕,陪我去吹风。” 岑子妤惊讶道:“坐计程车去吹风,我才不要。” 邵和光笑了笑:“有什么不可以。” “我不去,要去你找别人,你又骗我,明明跟女人在一起,却偏说和客户吃饭!”岑子妤忍无可忍。 邵和光愣了一下:“什么女人?” 岑子妤气恼的推了他一把,然后跑开。 邵和光回过神,三两步就追上她,车库旁边就是街道,人来车往不安全,他将她拖到角落,沉声问:“你看到什么了?” 岑子妤冷冷的看着他:“二哥,你已经有韩静了,为什么还要招惹张帆茹?” 邵和光愣住,说:“什么张帆茹,不过是遇见了,说两句话而已,你胡思乱想什么!” 岑子妤感到一阵悲哀,他总当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他的话已经是漏洞百出,明明在此之前,她提张帆茹的名字,他根本没有印象。 “真生气了,好了,我跟你道歉,我带你去山上看夜景好不好?”邵和光耐心的哄劝。 岑子妤越来越讨厌他这个样子,以为说几句好话,所有女人都会服服帖帖的,她才不是他那些女朋友,她用力推开他,冷声说:“我哪里也不去,我们各走各的。” 在邵和光错愕的目光中,岑子妤稳稳的踩着高跟鞋,拦下一辆计程车走了。 邵和光烦躁的靠在墙上抽烟,今天他和两个泰国财阀谈判一整天,终于说服他们投入资金建帝国酒店,这个项目要是成了,博来在酒店行业的地位就不容动摇,资金的缺口就能补上,博来度过这关,任凭董墨雪本事再大,也构不成威胁,可今天董墨雪贸然闯进他们谈公事的包房,她表现得像是无心之失,事后他们在走廊说话,邵和光担心这一幕也被岑子妤看到了。 不过,岑子妤并没有提到董墨雪,只是看到他和张帆茹,岑子妤对这个女人的排斥不一般,事实上,张帆茹也花了不少心思接近他,邵和光掐了烟头,拿出手机打电-话:“去查查张帆茹。” 正文 84.84他们相遇,就是为了喜欢彼此 宋景文抬手看了眼表,他正起身,张帆茹推门进来。 “怎么去这么久?”宋景文问。 张帆茹吐吐舌头:“对不起拉,刚碰到一个熟人,多聊了几句。” 宋景文宠溺的笑了笑,说:“大小姐,饭也吃了,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张帆茹嘟了嘟嘴,说:“我约了朋友去逛街,哥,你自己回去吧。凡” 宋景文没有异议,从钱包里拿了张卡给她,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对了,天气冷了,你帮我跟阿姨买几件冬衣。” 张帆茹欢喜的接过卡,俏皮的眨眼:“哥,我妈你还不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有三百六十六天待在家里,不用特地买冬衣。謦” 宋景文摸摸她的头,说:“权当是心意。” 张帆茹甜甜一笑:“知道了,你对我妈最好了。” 两人相携出了酒店,张帆茹坐计程车离开,宋景文站在原地看着,心想,也许该给她买辆车代步。 这一幕正好落进正要离开的邵和光眼中。 岑子妤刚回家,就接到岑子千的电-话,他兴致勃勃的表示要去加拿大出差半个月,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玩,岑子妤想着自己一摊子的烂事,心情低落,便拒绝了。 岑子千没有勉强,挂电-话前问:“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掉了。”岑子妤郁闷的回答。 岑子千嘱咐说:“夕楚跟我一起出差,你自己去商店买一个,记得把原先的号码找回来,免得老找不到人。” 看他这么细心的份上,岑子妤乖乖的应了。 蒋温茂下楼来,问:“跟和宜去哪吃的饭?” “石悦轩,我们吃的西餐。” 怕说多了露馅,岑子妤赶紧上楼,蒋温茂没让她如愿,拉她到沙发上说话。 “你爸爸不在家。” 岑子妤一愣。“妈,你不是说爸爸打算退休吗?怎么还这么忙?” 蒋温茂看着她,说:“你爸爸的事暂且放在一边,我只问你,你真跟和宜在吃饭?” 岑子妤不由得心虚:“您知道的,是和宜哥往家里打的电-话。” 蒋温茂面有愠色:“你倒是会说谎,你殷伯母说和宜跟阿鸾走得很近,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长辈丝毫不知情,阿鸾今天突然说要去非洲考古,你殷伯母这才发现问题,这会他们两个都找不到人。” 尽管有预感,但真相还是令岑子妤吃惊。 蒋温茂严肃的说:“既然发生了这种事,你爸爸和邵家说过的话应该不作数了,往后也不会有人再提起,免得伤了两家人多年的情分。” “那我跟和宜哥的事……不算数了?”岑子妤问。 蒋温茂轻轻握住她的手,亏欠的说:“你不用放在心上,邵家……你自小跟他们兄弟妹几个亲近,真要是结亲,少不了尴尬,妈知道,这次委屈你了,好在,这件事并没有往外说,就是你殷伯母,她也不知道。” 岑子妤难受极了:“妈,您接下来要说英子哥吗?您别忘了,我和阿鸾也要好,英子哥大我那么多,从小到大我都很尊敬他,您这是怎么了,就这么怕我嫁不出去吗?” 蒋温茂微怔:“我只怕你走弯路。” 岑子妤起初不懂,但慢慢就明白了,母亲依旧以为她心里有人,这是她自己种下的苦果,所有的难言之隐都要她自己承担。 蒋温茂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慈母,她太从容冷静,眼界太高,能让她都满意的人,作为她的女儿,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英纵平时工作很忙,有必要的话,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岑子妤冷笑一声:“妈,您的如意算盘会不会打错了,英子哥一步一步,好不容易坐上青家掌门人的位置,您凭什么认为他会为了蒋氏放弃他已经拥有的一切。” 蒋温茂淡漠的微笑:“岑子妤,不要低估男人的野心,蒋氏不是附属品,也不是人人都能接管的,英纵已经得到他想要的,或许只有像他这样的,才能做你身后的男人。” 岑子妤只觉得不可思议,外表优雅高贵的母亲,到底有一颗怎样去算计别人的心?她盲目的冲出客厅:“我去婶婶家睡。” 蒋温茂喊住她,声音有一丝颤抖。 “小五,你爸爸今天不回来,你留下来陪我。” 岑子妤脑子像要炸开,问:“他去哪了?” 蒋温茂无奈的说:“公司的应酬太多了,我总想着还能天天见着,如今快要退下来,反而更加看不到人。” 这是岑子妤第一次听到母亲说这种话,以前,她还误以为父母是世上最恩爱的夫妻,原来所谓的幸福,是父亲的风流和母亲一味的忍让掩饰出来的,岑子妤喘不过气来,她不顾一切的跑出去,根本不管母亲在身后的惊呼。 大雨倾盆,岑子妤将包包顶在头上奔跑,不过五分钟,就听到汽车的声音,岑子妤 躲到一旁的草丛,看着车缓缓开过去,福伯开着窗,不停张望着,但他眼神不好,没有看见岑子妤,等车开远了,岑子妤才艰难的站起来,她脱掉高跟鞋,光脚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没有手机她不能联系任何人,岑子千这会估计已经上了飞机,冰寒彻骨的大雨令岑子妤绝望,她提着高跟鞋沿着路慢慢的走,脚心像被针扎得一样疼,她想起小时候在院子里学滑冰,她总站不稳,父亲牵着她的手慢慢滑,她正开心,父亲却突然松了手,她狠狠摔倒,尽管摔得重,但真的不疼,父亲惊慌的抱住她,脱掉她脚上的旱冰鞋丢得老远,满脸心疼的安慰她,那时候她的脚还没有父亲的手掌大,父亲如珍似玉的呵护,如今想起来,竟都成了讽刺。 岑子妤脸上湿-透了,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因为心里太难受,总觉得要做些什么才能填补胸口的鲜血淋漓,她恨岑天华,恨他为她建筑的城堡,她无忧无虑生活了二十三年,却又是被他一手摧毁。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辆车停在岑子妤身边,司机隔着玻璃大声问:“小姐,坐车吗?” 岑子妤茫然的看过去,司机似乎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忙将车窗摇下来,被溅了一脸雨水:“小姐,你坐不坐车?” 岑子妤点了点头,她拉开车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她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冻僵了。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要不是有灯,我还真没看见有人,得了,幸好是遇上我,要是别人,不见得会载你的,对了,你要去哪里?”司机热情的唠叨。 岑子妤哆嗦得厉害:“景天小区。” 司机大声说:“不行啊,小姐,我就送你到市区吧,你说的那地方太远了,我还要回家。” “师傅,求您了。”岑子妤急道。 司机忙说:“真的不行,要是平常我也就送了,只不过今天这雨没有要停的意思,越晚越危险啊。” 岑子妤赶紧掏出钱包,从里头拿出几张人民币:“师傅,您帮个忙吧,我把钱先给您,不用打表了,您看行吗?” 司机看到钱犹豫了,叹了口气,把钱接过,老实巴交的说:“我看你是真有急事,那好吧,我送你过去,你给这么多钱,我都不好意思不送,说实话,我跑一天的计程车,也没有这么多钱。” 岑子妤给车里的暖气一熏,冰火两重天。 四十多分钟的路程,终于到了景天小区的门口,铁门上那盏白炽灯瓦亮瓦亮,岑子妤却觉得刺眼,因为跟她家铁门口的灯太像了,这里头住着张家母女,一样都是父亲的女人和女儿,岑子妤穿上鞋子,脸上尽是冷笑。 她要进去,保安让她出示磁卡,岑子妤拿不出来,保安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说:“没有磁卡不能进去,姑娘,你要真是小区的住户,就打电-话让家人给你送磁卡吧。” 岑子妤说:“我家没人,正好我手机忘记带了。” 保安铁面无私说:“那就没办法了。” 岑子妤可怜巴巴的说:“你看我全身都淋湿了,又冷又饿,你不让我进去,我会生病的。” 保安犹豫了一下,说:“真不行,小区刚完善了保全系统,不能让陌生人随意进出,我们这也是保护居民的安全。” 岑子妤问:“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查得这么严?” 保安说:“这个就不知道,我们都是按上头命令办事。” 岑子妤皱了皱眉,然后,她看见一辆车从里面开出来,车灯太亮,她抬手遮了遮眼睛,保安升起拦车杆,岑子妤看到那个车牌号码,全身僵立。 车子呼啸而过,岑天华坐在后座,穿着大衣,身姿端直笔挺,岑子妤却只看到赤-裸裸的虚伪,她发疯一样追出去,只跑了几步就摔在地上,污水溅了她一身,她倔强的抬起头,车似乎慢慢停下来,正当岑子妤要爬起来追上去,车子扬起水渍,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岑天华问。 小铁看着后视镜,一脸奇怪,却说:“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岑子妤艰难的爬起,她一动,膝盖和手肘就生疼,应该是摔伤了,小区的保安勾着脑袋看了看,又无动于衷的缩了回去,岑子妤看着车来车往,冷得浑身发抖,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又冷又热,冷的时候像泡在冰水里,热的时候却又像放在火架上烤,岑子妤难受极了,她不停说着胡话,有时候叫爸爸妈妈,有时候不停的喊爷爷,那感觉就像回到小时候,跟在爷爷身边时,一旦生病,她就哭着要爸爸妈妈,那时爷爷就会把她抱在怀里在房间走来走去,一抱就是好几个小时,医生怕爷爷胳膊受不了,强制不让抱,但爷爷那管得了那么多,一向只有他下命令,还有人敢对他下命令,所以只要她生病,爷爷就会一下子苍老憔悴许多,后来,爷爷过逝了,她生病的时候,身边只有万妈,万妈哄她,爸爸妈妈马上就回来,但往往等他们回来,她的病就好了。 岑子妤哭起来,在她最需要关爱的时候,根本没 有人在她身边,这些年,她看似幸福,实际上却是一无所有,没有人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无论是父母,还是哥哥们,他们都忙,都有自己的生活。 她越哭越伤心,身体难受极了,她以为自己会这样死掉,可是,一双温暖的手抚过她的脸,极轻极轻,仿佛她是易碎的娃娃,精心的呵护着。 “小五,别哭了,我在这里。” 那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 岑子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但眼睛太累了,她又昏睡了过去。 宋景文守在床边,脸色沉重,他摸了摸岑子妤的额头,还在发烧,已经连挂两瓶点滴,烧却退不下去,医生说过,如果不退烧,必须要送医院急救。 想到这里,宋景文去浴室拧了一个湿毛巾,回来搭在岑子妤的额头上,不过几分钟,毛巾就捂热了,岑子妤烧得一脸红通通的,他却脸色发白,按下酒店的座机,让服务台送来一桶冰块,他用毛巾包在冰块敷在岑子妤额头,然后按摩她的风池穴和太阳穴,不停的换冰块,不停的按摩,就这样折腾了一夜,慢慢的,岑子妤的情绪安稳下来,额头也没那么烫了。 宋景文不放心,打电-话让他的私人医生过来,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替岑子妤把膝盖和手肘的伤重新上药后说:“宋先生,她的情况已经好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她安静的睡眠,适当的补充水分。” “谢谢。”宋景文送医生出门。 他重新坐回床边,安静的看着岑子妤熟睡的面孔,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头发,触手才知道头发已经汗湿了,他掀开被子的一角,摸了摸她肩头的衣裳,都汗湿了,他去浴室拿来浴袍,站在床前却犹豫了。 岑子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睁开眼就看到宋景文,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文件,抬头与她的目光碰上,不禁一笑:“醒了,肚子饿不饿,有粥和鸡汤,你想先吃哪个?” 岑子妤眨了下眼,她试图坐起,但全身无力,已是饥肠辘辘。 宋景文起身帮了她一把,将靠枕搁在她身后,岑子妤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错愕而惊吓,宋景文忙说:“我找酒店的女服务员帮你换的,你发烧了,一直在出汗,换了好几身衣服。” 他说的这些,岑子妤一无所知,她脑子都是糊涂的,看见他手里的粥,眼神一动不动,宋景文在她面前支了小桌子,将粥放上去,又递给她勺子。 “慢点吃,吃完了再喝点鸡汤,你睡了一天一夜,要多补充些营养。” 岑子妤急切的想喝粥,但胳膊一抬就疼得厉害,勺子哐当的落在桌子上,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宋景文忙说:“我喂你。” 岑子妤看了他一眼。 宋景文在床边坐下,端着粥盒,小口小口的喂她,岑子妤安静的吃着,喂完了粥,宋景文又喂了鸡汤,岑子妤饿坏了,将一盒鸡汤都喝光了。 宋景文递过热毛巾,以为她会说什么,比如她为什么会昏倒在景天小区门口,岑子妤用毛巾擦了嘴,只说困了,背过身去睡下。 宋景文看着她蜷缩成一团,柔软的被子勾勒出纤细的弧度,因为这份纤细,他心生不忍,甚至不敢打搅,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手机在桌子上一闪一闪,宋景文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助理打来的,他已经推掉了这几天的工作,若非有事,她不会打电-话过来,宋景文轻轻站起,走出房间,将房门关好后,站到落地玻璃前接电-话。 “宋先生,有人在找岑小姐,我们该怎么做?” 玻璃上的雨水汇流成一股细流从半空落下去,宋景文眸光微缩:“艾达,是岑家的人吗?” 艾达苦恼的说:“对不起,宋先生,我还没查出来,不过有人往股市投进一大笔钱,买的是我们打算丢掉的那只股,因为金额太过巨大,在股市引起关注,已有不少人跟风而来,我们的人去查过那笔钱的来源,虽然没有证实,但似乎和邵氏博来有些关系。” 邵和光? 宋景文脑子里闪过这个名字,但不可能,邵氏虽然是博来最大的股东,但他名下的子公司出了漏洞,这事在外面没传开,但也是有迹可循的,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投钱到不知名的证券公司,难道是为了找岑子妤? “宋先生,您觉得这两件事有联系吗?”艾达小心翼翼的问。 宋景文目光凝聚,连艾达都觉察出来了,邵和光举动太疯狂了,一出手就逼得他无路可退,那家证券公司表面无关紧要,却是他私人名下的,倘若被推至风尖浪口,只怕…… “艾达,马上停牌。” 艾达吃了一惊,说:“在这个时候停牌,说不定我们会损失一大笔。” 宋景文果断的说:“不管亏多少都停牌,你暂且不要管这些事,如果有人查公司,你先回美国。” 挂了电-话,宋景文看了眼手表,天已经亮了,他立即打给邵和宜,说:“小五生病了,她在君牡酒店。”< /p> 他回过头,岑子妤穿着宽大的浴袍站在房门口,她脸色还有些苍白,目光却平静得近乎冷漠,宋景文觉得不对劲,解释说:“我给邵和宜打电-话,他会通知你的家人。” 岑子妤神色暗了暗,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哪。” 宋景文一愣,说:“可是你生病了,一天一夜没有联系家人,他们会担心。” 岑子妤淡笑:“反正没有联系,不差再多几天,我不想见任何人。” 宋景文脱下西装,走过去披在她肩上,问:“发生什么事了?” 岑子妤摇了摇头。 宋景文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能帮你。” 岑子妤看着他,大大的黑眸写着他的倒影。 宋景文撇开眼,觉得那是一种诱惑。 岑子妤淡淡的说:“你要是不想帮我,早应该联系我的家人,不会等到现在才联系,我要是求你,你会答应对吗?” 宋景文怔了怔,她明明看上去单纯得很,但轻而易举的就看破了他的心吗?对,他有私心,看她发烧昏睡不醒,因为怜悯,他动心了,想亲自照顾她,所以一天一夜都没合过眼,甚至把工作全都丢掉。 “景文?”岑子妤拉他的胳膊。 宋景文像触电一样推开她,岑子妤呆了呆,她将身上的西装还给他,然后跑回房,她用力关上-门,他的胳膊却伸进来,岑子妤听到他低低的呻-吟。 “你……”岑子妤松了门锁。 宋景文跻身进来,他突然抱住岑子妤,只是轻轻扣住她的肩膀,一动不动的说:“对不起,我不该推你。” 岑子妤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吓懵了,她应该推开他,他却缩紧了双臂,不停的道歉。 无论如何都挣不开,岑子妤哭了,从流眼泪变成嚎啕大哭,她从来没在人前这么哭过,母亲教她,女孩子端庄的言行举止,比花容月貌更重要。 但她哭,是因为心里委屈,太难受了,不哭出来,只会让伤口化脓,直至遍体鳞伤。 宋景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言不发,岑子妤哭了很久,他温暖的掌心一直没有停过,突然间,岑子妤感受到被放纵和宠溺的滋味。 她终于安静下来,推开他,低头站在,像犯错的孩子,宋景文见她哭得鼻头红红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心疼的说:“小五,我一直怕冒犯你。” 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岑子妤竟然渴望起来,被他抱在怀里,那种满满的安全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对这个男人,她一无所知,却在一个瞬间,贪恋他给予的温暖。 岑子妤不知道如何向男人示好,便拉住他的衣角,但这样一个小动作,宋景文欣喜若狂,怔忡半响,才说:“你想去哪里?我们要是不快点走,你的家人说不定就到了。” 岑子妤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宋景文目光温柔,酒店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愈发显得整个人温润如玉,五官精致得犹如雕刻。 她的衣服被送过干洗店,还有那晚去酒吧遗失的包和手机,甚至还有一双舒适的平底鞋,宋景文什么都妥帖的准备好了,岑子妤乍然感动,他的细心和不知不觉中的关心,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变得弥足珍贵。 岑子妤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宋景文用咖啡色的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然后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女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岑子妤也不例外,看着蝴蝶结,她的心情也明亮起来。 “走吧。”宋景文用帽子压住她的头。 岑子妤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尖尖的下巴:“去哪里?” 宋景文好看的眸子闪烁着,说:“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 岑子妤没有再问,却安心的跟着他走,她把包包和手机都留在酒店,既然选择逃离,就不该有任何束缚,亲眼看着岑天华从景天小区出来,岑子妤才知道,伪装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她修为不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岑子妤在酒店大厅看见岑子琛,他独自一人面色匆匆,径直进了电梯,岑子妤偷瞄到电梯亮灯的楼层,大哥是去找她的,岑子妤心有余悸,幸好她全副武装,大哥没有看到她,如果被大哥知道,铁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光看大哥的表情,就知道她玩失踪,在家里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他们坐计程车去了香山。 岑子妤问为什么坐计程车,因为司机很不情愿,但又受不住宋景文用金钱诱惑,别扭的带他们登上山顶。 宋景文笑了笑,说:“等你想回家了,我们就从山上走下来。” 岑子妤吃惊的说:“那得走多久。” 宋景文将她冰凉的手轻轻握在掌心,说:“不怕,我们慢慢走,不是有句话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司机听见了呵呵的笑,打趣:“两位还真的相爱。” 岑子妤脸红了,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子表白,她的手被越握越紧,岑子妤忍不 住问:“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喜欢我?” 她怕司机听到,压低了声音。 宋景文盯着她娇俏含羞的面容,心软至极。“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岑子妤别开眼去,连耳根都红透了,她挖了坑自己跳,这会儿害羞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宋景文眼中柔情似水,却隐隐透着担忧。 下计程车后,宋景文牵着岑子妤一路看枫叶,山顶的气温极低,就算从头到脚都不见风,岑子妤也冷得瑟瑟发抖,宋景文拉开大衣半包着她,不停的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景文……我们真的要……走下山吗?”喊他的名字,岑子妤觉得很奇怪,他们进展得似乎太快了,以至于连名字都喊不顺嘴。 宋景文笑了,说:“傻瓜,今天不用下山,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岑子妤直往他怀里钻。 走了十分钟,一栋灰墙红瓦的小洋楼出现在眼前,岑子妤诧异的瞪着洋楼,似乎还闻到鸡汤的香气。 宋景文按门铃,很快,一个年轻的女孩开门,扑面而来的暖气让人误以为是春天的气息,岑子妤像冻僵的面人,被放在壁炉前烘烤,然后慢慢的软化。 宋景文脱掉她的围巾和大衣,将体温计放进她嘴里,过了一会拿出来,确定她没有继续发烧后,松了口气。 年轻的女孩叫艾米,端香浓的鸡汤给她喝,两个年轻女孩说笑两句就熟悉了,宋景文让空间给她们聊天,自己去了二楼。 “这里怎么会有房子?”岑子妤好奇的问。 艾米熟练的削好一个苹果,切成均匀的小块,放上一个小银叉子后推到岑子妤面前,回答说:“房子是宋先生的,我是他的助理,刚从美国回来度假,想看看风景,宋先生就把钥匙给我,这房子很不错吧,我刚来的时候都惊呆了,这座山实在太美了。”艾米的普通话算不上标准,但语速很快。 岑子妤抱歉的说:“我们突然过来,岂不是打搅你了。” 艾米惊讶的说:“怎么会呢,我们一起玩多热闹,再说,我是宋先生的下属,老板又给我放假又借房子我住,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岑子妤全身暖透了,好奇的打量起房子来,艾米笑着说:“二楼有两个卧室,我住一楼,你随便逛逛,我做饭去。” 岑子妤走上楼,在走廊的墙壁上看到各种各样的壁画,其中一幅油画的古典落灯很眼熟,她仔细看了几眼,突然记起来,在宋景文的家里,见过一模一样的实物,油画角落有个落款,写着:vivian赠宋,日期是三年前,英文字行云流水,中文字写得歪歪扭扭,透着一种可爱,多半是女人。 “在看什么?”宋景文从一间房里出来,他换过衣服,柔软的毛衣看上去干净而温暖。 “vivian是个女人吗?”岑子妤问。 宋景文目光微顿,说:“没错,她是我在美国的学生。” 岑子妤恍然:“你还教画画。” 宋景文笑了笑,拉她去看房间。“这间房没有窗户最安静,你今晚就住这间,我住你隔壁那间,因为在山上,晚上风会很大,听到奇怪的声音不要害怕。” 岑子妤在房间转了一圈,洁白的床,洁白的地毯,明亮的卫生间,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舒服,她忽然叹了口气,说:“要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多好。” 宋景文微微恍惚,幻想她穿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样子,这个房子里只有他和她,安宁而幸福,只不过很快就破灭了。 岑子妤自嘲的笑:“我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宋景文说:“你要不要睡一会,等饭做好了,我叫你。” 岑子妤已经感到体力不支,她点了点头,宋景文拉开松软的被子,她钻进去躺好,宋景文柔声说:“好好睡吧。” 岑子妤闭上眼,很快又睁开,她拉住正要离开的宋景文,目光哀求:“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宋景文怔了怔,坐在床边,忍不住拨开她额前的头发,岑子妤拉着他的手不放,问:“你以前喜欢过别人吗?” 她的眼神太澄澈,似乎真的只想知道答案,宋景文点了点头。 岑子妤眨了眨眼,又问:“很多?” 宋景文轻笑:“没有很多,只有一个。” 岑子妤松了口气,问:“在美国吗?那你们为什么分开?” 宋景文认真回想了一下,眼神有些模糊:“那个时候……我无名无利,她出身却很好,她的父母帮她安排了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所以就分开了。” 岑子妤忽然抖了一下,宋景文安抚的反握住她的手。 “那你为什么不争取呢?在爱情面前,物质又算得上什么。”岑子妤认真起来。 宋景文无奈的说:“我争取过,她起初也不愿意,但因为很多原因,最后我们还是分手了。” 岑子妤眼中弥漫着哀伤。 < p>宋景文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岑子妤情绪低沉。 宋景文试探的抚上她的脸,白如玉脂,她的美没有那么惊心动魄,却令人着迷不已。“我很高兴你能问,岑子妤,我能确认一下,你接受我的心意了吗?” 岑子妤笑了笑,眼角却流出一滴晶莹的眼泪,宋景文黯然的替她擦去,岑子妤慌张的说:“我……我是想说,我是喜欢你的。” 宋景文狠狠一怔,转而欣喜若狂,他拥着被子,将她搂进怀里,岑子妤闻到属于他的干净气息,有些恍惚,以前的种种都变成淡薄的云,一吹就散了,他们相遇,就是为了喜欢彼此。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 有他的陪伴,岑子妤沉沉睡了一觉,直到艾米来敲门,宋景文牵着睡迷瞪了的岑子妤下楼,艾米做了一桌子的菜,还有一大碗滋补的鸡汤,看着就色香味俱全,闻到饭菜的香气,岑子妤彻底清醒,不禁诧异,艾米看着娇小玲珑,眼睛大大的,头发长长的,像芭比娃娃一样,竟然能烧一手好菜,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宋景文盛了碗汤,用嘴吹得没那么烫了才放在岑子妤手边,柔声说:“先把汤喝了。” 在艾米笑盈盈的目光下,岑子妤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感到一丝甜意。 宋景文问:“吃鲢鱼吗?” 岑子妤喝着汤,看了一眼,说:“不吃,这种鱼刺太多。” 宋景文笑道:“吃点鱼好,我帮你把刺挑出来。” 岑子妤摇摇头,说:“太麻烦了,我吃排骨好了,排骨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宋景文夹了一块鱼放在自己盘子里,当真一点点的挑鱼刺,岑子妤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忽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不真实。 艾米双手拖着下巴,羡慕不已的说:“老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细心体贴的绝世好男人,我也想吃鱼,也想有人帮我挑刺。” 宋景文说:“今天没有别的男士为你服务,只能你自己挑了。” 艾米长叹一口气,捂着胸口说:“老板,你太无情了,如果早点看到你居家好男人的一面,我早就对你下手了,岑小姐,你说是不是啊?” 她对岑子妤俏皮的眨了眨眼,一脸戏谑。 岑子妤愣了愣,尴尬的一笑。 宋景文将挑干净的鱼肉放在岑子妤面前,说:“别理她,虾也要吃点,你太瘦了,要多吃饭才能长肉。” 艾米听不下去,抖了抖说:“老板,原来你这么婆妈。” 岑子妤低头吃饭,宋景文不时的看过来,害得她没办法好好下咽,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岑子妤头一回吃撑了,艾米做的菜,实在太好吃了。 宋景文怕她积食,没让她坐着,而是牵着她的手去全透明的玻璃房看星星,他们运气好,前几天都下雨,今晚却是晴天,满天繁星近在咫尺,似乎一伸手就能摘下来。 岑子妤伸着双手,幻想自己托着满天的星星,宋景文从身后抱着她,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岑子妤身体微僵。 “可以吗?”宋景文问,他的声音很柔和,因为认真而低沉。 岑子妤脸上一热,说:“艾米还在……” 宋景文弯了弯嘴角,说:“她还有工作要忙,在房间不会出来了。” 可是岑子妤依旧不安,肩膀僵硬无比。 宋景文仰着头,和她一样注视天空,说:“我感觉像做梦一样,岑子妤,我不是涉世未深的小伙子,也不是未经情事,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岑子妤声音都有些颤抖。 宋景文笑了一下,才说:“牵肠挂肚。” 岑子妤一怔,不安的挪动身体:“景文,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是,我们之间会不会……太快了一些,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相处,可是……” 她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宋景文扳过她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明白。” 岑子妤凝望着他墨黑明亮的眸子,他的脸太漂亮了,光滑而干净,看不出年纪的痕迹,或许这个男人到了四十岁,依旧不会有丝毫改变。 “你明白就好。”岑子妤终于笑起来,立刻又有些担忧的问:“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保守了,性格像顽固的教导主任。” 宋景文握拳轻咳,眼中的笑意泄露了他的情绪,问:“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 岑子妤避而不谈,都是大学时代的糗事了。 宋景文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的掌心很温暖,岑子妤很享受这种感觉,似乎被人捧在手心里一样,可是,这种简单的幸福又能维持多久呢,她可不可以就这样一直活在童话世界里,不要再醒来? 房间暖气太足,睡到半夜岑子妤被渴醒,她想去客厅找水喝,刚出房门,在 走廊的尽头看到有明亮的灯光照出来,她的房间靠楼梯,隔壁是宋景文房间,但尽头那个房间还没去过,岑子妤好奇的走近,站在门口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 “艾达那边怎么样了?”宋景文问,语气低沉。 艾米披着一件红色毯子,海藻似的大波浪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极其玲珑,她的声音却不复白日的娇俏,变得冷静而利落。 “艾达已经回美国,证券公司突然停牌,造成不少投股人的损失,影响比我们预料的大,艾达虽然及时宣布破产,但警方还在干预进来,照理说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宋景文淡淡的应了一声,半响说:“你先去与艾达汇合,然后立马前往加拿大,在温尼伯有块地在竞拍,你跟艾达说,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块地。” 艾米兴奋道:“老板,这次我们要主动出击了吗?” 房门并未关严,门外的人不禁一愣,他们的对话她听明白了,但是,宋景文不是a大的教授吗?为何会参与生意上的事? 宋景文到底是什么人? 岑子妤想不通,但容不得她多想,里头传来椅子滑动的声音,她飞快的跑回房,不一会,听到艾米下楼的声音,她等了片刻,觉得宋景文应该回房了,她打开门,一个黑影压过来,她吓得哇哇大叫。 正文 85.85邵和光,你真恶心 “别怕,是我。”宋景文按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抚。 岑子妤缓缓睁开眼睛,他目光含笑,她温愠:“你在门口做什么?” 宋景文摸了摸她的头,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开门,是不是想喝水?” 岑子妤点了点头。 宋景文说:“去床上躺着,我帮你去拿水。凡” 岑子妤只好回房。 客厅的木槽温着柠檬水,宋景文取出来,艾米开了房门比了询问的动作謦。 宋景文示意没事,他回房时,岑子妤正一脸沉思,见他进来,才微微一笑,宋景文倒了一杯水给她,岑子妤用双手捧着慢慢喝着。 她的样子很可爱,宋景文流连不已。 岑子妤的脸又红了,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容易脸红,有些尴尬的放下杯子,说:“景文,我想回去,我不放心我妈妈。” 宋景文笑着说:“当然可以,等天亮了我们就下山,艾米是开车上山的,我们不用走下去。” 他什么都不问,岑子妤有些诧异,愣愣的看着他。 宋景文握住她的手,说:“睡吧,天亮我会叫醒你的。” 岑子妤躺下去,她不安的拉住他的手问:“景文,你真的喜欢我吗?” 宋景文温柔的看着她,突然倾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傻瓜,我喜欢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岑子妤安心的闭上眼。 他没有说谎,这种感觉也不会错的,不管他以前是怎样的人,现在正做怎样的事,她能感觉出他喜欢自己,也许,这就足够了。 宋景文看着那张甜美入睡的面孔,轻轻带上房门,生怕吵醒了她,眼中的柔情变成浓浓的忧郁。 第二天,岑子妤穿着艾米准备的衣服下楼,火红宽大的毛衣,极显腿型的紧身棉裤,一双棕色的雪地靴,尽显青春洋溢,岑子妤觉得自己再戴一顶小红帽,都可以去参加圣诞节晚会了。 艾米夸赞她这么穿很可爱,岑子妤瞅着宋景文,他嘴角含笑,拉她到餐桌坐下,艾米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果蔬三明治,熏制牛肉和意大利火腿,面包片和草莓果酱。 宋景文切了牛肉和火腿,都给了岑子妤,因为太美味了,岑子妤全都吃了,还吃了三明治,不过她只吃得下一半,剩下的一半被宋景文吃掉。 艾米捂着眼睛呻-吟:“噢,my-god,幸好不用天天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岑子妤偷偷的笑,一扭头,宋景文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佯装淡定的低头继续吃东西,看吧,她还是挺能适应宋景文女朋友这个身份的。 艾米的车在不远处的仓库里,她开过来停在门口,宋景文往车里搬东西,岑子妤依依不舍的看着洋楼,这里与世隔绝,虽然只住了一晚,却温暖得让人不想离开。 收拾好一切,宋景文走过来握住岑子妤的手,他掌心的温度令她舒服的叹了口气,眼中的惆怅也一扫而光。 突然间她不怕了,以前她是一个人,现在她有宋景文,回去面对父亲也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有一天失去父亲,她也会和母亲好好的生活。 想到这里,岑子妤不由得挺了挺肩膀,宋景文看着她,她冲他展颜一笑。 冬天明亮的阳光落在她脸上,绚丽得一塌糊涂,宋景文的心砰砰直跳,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眼神却沉下去。 回到市区,艾米把车交给宋景文,她上了另一辆车,宋景文的手机一直响,他看了一眼,直接关机,然后问岑子妤:“我送你回家。” 岑子妤歉疚的说:“我想自己回去,景文,我的父母……他们肯定急坏了,如果在这个时候看到你,我担心……会连累你。” 这个理由,岑子妤自己听着都觉得很泄气,她低着头,不敢看男人的眼神。 宋景文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那我帮你叫计程车。” 岑子妤愣愣的抬头,他真的什么都不问吗?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淡淡的失落,但想到这种时候,他确实不该出现在岑家人面前,岑子妤又释然了。 宋景文拦下一辆计程车,事先付了钱,还嘱咐司机慢慢开车,岑子妤看着他弯腰和司机说话的样子,感动得一塌糊涂。 上车后,岑子妤趴在车窗上向他挥手,宋景文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她,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岑子妤觉得脸上痒,伸手一摸,自己竟然哭了。 司机感叹:“小姐,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啊,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这么细心的了。” 岑子妤含糊的应了一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计程车刚驶向通往她家的马路,一辆黑车就拦在他们面前,司机很恼火,按下车窗大嚷:“你的车怎么回事,横在马路中央,让别人怎么过去啊!” 一个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西装笔挺,他将计程车的车门打开,恭敬的说:“岑小姐,请跟我走。” 岑子妤诧 异的看着他,这个人她认识,是大哥身边的助理小段,像影子一样跟着大哥,经常进出岑家大院,但是很少说话。 原以为到家才会起风波,岂料半路就被拦下来,岑子妤认命的下车,坐上那辆黑得发亮的宾利,看到车,岑子妤已经感受到一阵寒冷。 小段将车往岑家的反方向开,岑子妤愣了愣,问:“要去哪里?” 小段神色沉重:“岑小姐,我送您去医院,夫人生病了。” 岑子妤脑子轰的一声,盯着他的背影不确信的问:“谁生病了?” 小段沉声说:“是夫人,小姐您失踪的这几天,夫人突发心脏病,不过目前已经稳定下来,您别着急。” 心脏病! 岑子妤脸色唰白,她用力撑住坐垫,才没有昏过去,母亲有先天性心脏病,很小的时候就动过手术,虽然很成功,但母亲一直很注意保养,至今都没有出过任何问题,没想到因为她,竟然……竟然害得母亲犯病,悔恨与自责咬噬着岑子妤的心,如果母亲有事,她要如何一个人面对这残忍的世界。 “岑小姐?”小段不放心,从后视镜看到她惊惶万状,生怕她会晕过去。 “快……快开车。”岑子妤咬咬牙,也只够说出这一句话。 小段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将岑子妤送到医院,她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达重护病房,一出电梯,她抓住一个护士问:“岑夫人的病房是哪间?” “请问你是哪位?”护士挣扎的看着她。 岑子妤喘不过气来,她没办法解释自己是谁,大声问:“岑夫人的病房在哪里?” 小段坐另一个电梯赶上来,他扶住岑子妤往前走,在一个套房里面,岑子妤看到父亲,叔叔婶婶,大哥四哥,她顾不上众人各式各样的表情,眼睛在房间搜寻,看到封闭玻璃门后的母亲,脸色苍白憔悴的躺在床上,往日的从容优雅已经不见了,只是安静的沉眠,岑子妤冲上去,她打不开那扇玻璃,眼泪却拼命往外涌,她哭得声堵气噎,内心的恐惧根本无处宣泄。 “别怕,别怕,已经没事了。”岑子千将她按进怀里,轻轻拍抚着。 文静如释重负的说:“岑子妤,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沉默寡言的岑天泽也说:“回来就没事了。” 岑子妤只躲在岑子千怀里哭。 小段附在岑子琛耳边说了什么,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 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岑天华开口:“大家都回去吧。” 文静轻声说:“大哥,岑子妤回来了,大嫂的病情也稳定了,您几天都没好好睡觉了,还是去睡一觉吧。” 岑天华疲倦的点头。 岑天泽示意众人离开,岑子千怜惜的拍着岑子妤的肩膀,低声说:“别再哭了,好好看着伯母,有事给我打电-话。” 岑子妤神色恍惚。 岑子千叹了口气,就走了。 房间只剩下岑天华和岑子妤,还有两名看护,岑天华让护士把玻璃门的窗帘拉上,然后让她们都出去,看不到母亲,岑子妤转身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岑天华面容严肃,语气严厉:“家人四处找你,唯恐你有任何危险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一直以为我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你妈妈精心抚养你,一辈子以你为傲,但她为你担心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小五,你实在太不懂事了,太不像话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岑子妤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问:“您骂完了没有?” 骂归骂,岑天华没有料到女儿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他气得浑身发抖:“你再说一遍?” 仇恨和委屈令岑子妤失去理智,一想到躺在玻璃房里面的人,她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不要做您的女儿!” “你……你说什么?”岑天华有些站不稳,他扶住一旁的椅子。 岑子妤倔强的一动不动。 岑天华面色难看至极,怒火攻心之下,他抬手打过去,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回响,他自己都愣住了。 岑天华虽是文化人,但到底是男人,盛怒之下手劲极大,岑子妤几乎被打飞,她狼狈的扑倒在地毯上,根本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扭头狠狠的盯着打她的人。 岑天华看着自己手,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神情一软,要去扶岑子妤,岑子妤却用力推开他的手,大叫:“我恨你,我恨你。” 岑天华脸上有了皱纹,尽管五官依稀保留着年轻时的英俊痕迹,但微微皱眉,眉心就有深刻的川字,他迷惑的看着女儿。 岑子妤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哑声嘶吼:“是你背叛妈妈,是你在外面有了女人,是你在外面有了私生女,如果妈妈有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岑天华跌坐在椅子上。“小五,你在说什么?” 岑子妤脸上浮起荒凉的冷笑 :“岑天华,我恨你,我永远恨你。”她用力爬起来,盲目的跑出病房。 “小五!” 岑天华追到门口,他一手扶门,一手按着胸口,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小铁闻声从另一个房间跑出来,扶住岑天华。 “快去,把她找回来!”岑天华大口喘着气。 小铁帮忙按住他的胸口:“岑总,我去叫医生。” 岑天华抬手阻止:“我没事,你快去,快!” 小铁犹豫了一下,朝电梯的方向追去,岑天华平复情绪之后,慢慢走回房间,不一会就有医生和护士赶过来。 邵和光从拐角的阴影中走出来,棱角分明的五官,一双极黑的眸子,走廊并不真切的光线令他看起来深沉得可怕,就在刚才,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秘密,一个有关岑天华的秘密。 岑子妤刚跑到街上,就被小铁拦下来,因为岑天华的缘故,岑子妤并不待见他,小铁抓住她的胳膊时,岑子妤对他又打又踢,奈何小铁受过专业的训练,这种攻击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疼痛感。 小铁强制性将岑子妤带回医院,她挣扎无望的时候,邵和光突然出现,拉过岑子妤护在身后,用力朝小铁的脸打了一拳。 “邵先生,岑总要见小姐。”小铁被迫退开,目光严肃。 岑子妤用力抓着邵和光的袖子,因为太用力,全身都在发抖。 邵和光语气冰冷:“你回去跟岑叔说,小五我带走了。” 小铁十分为难。 邵和光牵着岑子妤转身就走,小铁不死心的追上来,邵和光出其不意挥出去一拳,小铁往后退了几步,一眨眼,他迅速抓住邵和光的胳膊反手钳住,用身体压制得邵和光一动不能动,小铁顾忌他的身份,没有使尽全力,邵和光却下了狠手,手肘出力打在小铁的胸口,然后将他扳倒在地。 岑子妤在一边惊心动魄的看着他们。 邵和光拉住她的手,拼命往前跑,小铁爬起身就追,邵和光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等他们上车,小铁已经追过来,但突然有一辆车从他前面擦过,等他回神,邵和光的车已经启动。 小铁看着他们远去,浓眉拧成纠结的弧度。 邵和光将车一路开出市区,岑子妤低着头怔忡出神,一声不吭,邵和光也不想说话,泄恨似的踩着油门,在一处树木掩映的别墅前停车,他先下了车,绕过车头,将岑子妤拎出来。 被他丢在柔软的沙发上,手中被迫握住一杯热的果茶,岑子妤吸着气说:“和光哥,你把我胳膊抓疼了。” 邵和光伸手给她看,指骨处一排的瘀伤,岑子妤诧道:“有你这么打人的吗?” 邵和光拿着一罐啤酒,长手长脚的靠进对面的沙发,问:“小铁为什么抓你?” 岑子妤沉默了一会,却冲他一笑:“我妈生病都是被我气的,我跟我爸起了争执跑出来,小铁才会找我回去。” 邵和光愣住,眸光黑沉,这还是她吗?那个娇气又爱哭的小丫头,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岑天华在外面有人,这种事她也能藏在心里不动声色? 她不想说,他自然不会咄咄逼问真相。 “这几天你去哪了?和谁在一起?”他揉着眉头问。 岑子妤哀求的看着他:“和光哥,这件事你先别问了,好吗?” 邵和光一口气喝光啤酒,将易拉罐捏扁投进远处的垃圾桶,他似乎有些烦躁,将腿搁在茶几上,撞翻了上面的青花瓷茶具。 岑子妤默默的将茶具摆正,挪到旁边去。 邵和光突然扣住她的肩膀,岑子妤尖叫一声,整个人被提起,扑到他身上,然后邵和光将她按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跟我大哥是怎么回事?”他冷冷的问。 岑子妤愣愣的看着他,大叫:“和光哥,你做什么?”她挣扎要起来,他顺势欺过来,压在她的身体上。 他坚硬的身体抵着她,岑子妤惊呆了。 邵和光头疼欲裂,没有耐性的低吼:“回答我!为什么我听到你们会订婚的消息?”这几天为了找她,还有各种各样的传言突然曝光,他几乎没有睡觉,刚刚躺下就听到她回来的消息,他就马不停蹄的赶来。 岑子妤瞪大眼睛:“订婚?不可能,和宜哥喜欢的人是阿鸾,这是殷伯母亲口说的,我跟和宜哥的事,已经不算数了。” 邵和光何等聪明,立刻明白其中的曲折,难怪大哥整日心烦意乱,老头子更是赶回来坐镇,邵家的长子并非一定要娶岑子妤,只不过因为当初他的一句话,老头子则是非要促成这桩婚事不可,无论是为两家交情,还是为防着他,这都让邵和光很生气! 他坐起身,一拳打在玻璃茶几上,玻璃没破,他的手指却鲜血四溅,岑子妤惊叫一声,也顾不得害怕,用力抓住他的手大叫:“邵和光,你疯了!就算我跟和宜哥真的订婚,你也不用发这么大的脾气!” 邵和光狠狠的瞪他:“你再说一遍!” 在气势上岑子妤被压下去,不甘心的说:“你放心好了,我跟和宜哥不可能的。” 邵和光冷笑:“你爸如果点头,你觉得你反抗得了吗?” 岑子妤尖叫:“你不要提他!” 邵和光愣住,岑子妤自己也愣住,她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说:“药箱在哪?我帮你包扎伤口。” “用不着包扎。”邵和光甩了甩手,几滴血溅在地毯和岑子妤的裤子上,岑子妤皱起眉头。 邵和光讪讪的说:“我赔你条新的。” 岑子妤不理他,在客厅转了一圈,终于在墙柜里翻出药箱,里面纱布、剪刀和碘酒都有,她抱着药箱跪坐在邵和光面前。 “和光哥,我的婚事,你是不是觉得很荒唐?”岑子妤心平气和的问。 邵和光凌厉的看着她。 岑子妤自嘲的说:“不仅是和宜哥,还有英子哥,夹在他们中间我这算什么,阿鸾肯定恨死我了。” 邵和光眸光一闪:“他们两个,你都不愿意对不对?” 岑子妤白了他一眼,说:“谁会想嫁给从小就相熟的哥哥。” 邵和光怔了一下,看她将白纱布缠好,还打了一个蝴蝶结,心里郁结得厉害,她要订婚不可怕,长辈强硬的安排也不可怕,她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根本不愿意,她始终当他和他们都是哥哥,从来不是男人!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邵和光感觉自己在刀刃上行走,很多事情,根本不像想的那么简单。 岑子妤想起什么,问:“和宜哥他回来了?他和阿鸾怎么样了?” 邵和光瞪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你关心他?” 岑子妤愣愣看着他:“我关心阿鸾。” 邵和光神色稍霁,说:“他们俩能跑哪去,名不正言不顺的,英子动用了不少关系,在四季岛找到他们,大哥一向稳重,这回却把事情办砸了,青家不让他和阿鸾见面,大哥上-门求了几次,都撞得一鼻子灰,他也坏了我家老头子的好事,如今两面夹击,里外不是人。” 岑子妤一脸沉思。 邵和光冷冷的笑:“你以为自己能逃得脱干系?” “什么意思?”岑子妤愣住。 邵和光仰头靠回沙发,目光中透出一丝狠诀。“我家老头和你爸一意孤行想结亲,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知道你要跟大哥定亲的事。” 岑子妤咬咬唇,莫非母亲被说服了吗?不,不可以,和宜哥不行,英子哥也不行,她已经有宋景文了。 邵和光眉心被刺痛,还有那个男人,等他发觉的时候,事情似乎已经发生了,他的大意和疏忽,让他们之间***第三个人,偏偏还不能阻止,岑子妤看着和风细雨,但初尝情爱的小女生,哪个不是飞蛾扑火般的义无反顾,好在,那个宋景文并非无懈可击,他稍稍的试探,那人就避之不及,有破绽的人,都好对付。 他越想越头疼,因为太累,竟然睡着了。 岑子妤爬上沙发,见他睡得沉,也不敢打搅,轻手轻脚的走开,陌生的房子,干净宽敞,一水的红木家具,却没有人住过的痕迹,岑子妤无聊,楼上楼下参观一番,卧室,书房,视听室,地下健身房,二楼露台还有个游泳池,装修奢华得过分,但岑子妤想不明白,邵和光又不是没地方住,干嘛在这么荒僻的地方弄这么一栋房子,莫非打算金窝藏娇? 这个猜测令岑子妤很不舒服,她无心再参观,下楼回到沙发坐下,打开电视看起无声电影。 邵和光醒来的时候,四周都是黑的,唯独前方的电视荧幕闪烁着黑白的光,岑子妤盘腿坐在地毯上,看得目不转睛。 暖气太足,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目光从她的背影挪到荧幕上,是一部很老的外国片子,已经接近尾声,男女主人公共撑一把伞走到路尽头,在分岔口,女人哭着走了,留一脸悲伤的男人在原地停伫。 他看过这部片子,但记不清这两人为什么分手,他走到岑子妤身边,却看到她泪流满面,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他走过去,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她突然说:“和光哥,你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吗?” 邵和光愣住。 岑子妤回过头,固执的问他:“你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吗?” 也许是身处黑暗,邵和光放下所有的防备:“有。” 岑子妤迷惑的望着他:“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邵和光目光微闪,没有说话。 岑子妤懊恼的低下头:“和光哥,对不起。”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能刺探,她起身走向沙发拿外套,不安的说:“要不,你送我回医院吧。” 电视机突然关掉了,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岑子妤害怕的惊呼:“停电了吗?” 邵和光按住她的肩膀:“别怕,应该是保 险丝断了,我去看看保险箱。” 岑子妤靠过去拉着他的袖子:“别去了,我们走吧。” “别动。”邵和光握住她的手,柔若无骨,他身体滚烫,缠绵的拥她入怀,心中却盈满哀伤,他喜欢她这么多年,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和光……哥!”岑子妤茫然的瞪大眼睛。 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幽幽不绝,邵和光脑子更晕,他突然扶住她的后脑勺,近乎野蛮的吻下去,他的手很烫,嘴唇更烫,岑子妤脑子里空白了几秒,然后用力推开他。 咚的一声,邵和光倒在地上,似乎撞到什么,他闷哼出声。 岑子妤又慌又怕,一动不能动,半天,她哑着嗓子说:“我有男朋友!” 邵和光失笑,黑暗掩饰了他的愤怒,听着像是嘲笑一样。“就是那个男人?小五,你太天真了,这个世上,除了我,谁都不可以!” 岑子妤的身体晃了晃:“你在说什么?” 邵和光残忍的说:“你只能是我的!” 天旋地转间,岑子妤被压在沙发上,无论她怎么反抗都逃不开邵和光的压制。他的手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在她的衣服里游走,岑子妤害怕地尖叫着,夹杂着哭泣声,她的挣扎和柔弱都不能阻止邵和光想要她的心。 四唇相贴,仿佛几万年前就应该合二为一。岑子妤流着泪,绝望地咬了他的唇。 “唔!”邵和光闷哼。 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见弥漫,月光透过落地窗,岑子妤狼狈的瞪着他的眼睛,她刚张嘴,他又低头吻住,这次更用力,似乎要吸光她肺里所有的空气。 他强壮的身体压制着她,几乎把人焚烧的热度要把人烤熟,岑子妤喉咙里发出长长的呜咽,她哭不出来,也反抗不了,但那声音对邵和光来说却是致命的,他仅存的理智被燃烧得丝毫不剩,他几乎就要把岑子妤就地正法。 门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抗。 客厅突然灯光大亮,岑子妤衣衫不整,嘴唇红肿,邵和光压在上方,目光黝黑,无处不在的灯光,照得他脸上有片刻的僵硬,他的手从她身体里拿出来。 岑子妤趁机推开他,扬手就是一耳光。 清脆的响声,邵和光失措的看着她:“小五,我……” 岑子妤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脸埋在双膝间,有人敲门:“邵先生,您在里面吗?” 是照看房子的佣人,邵和光无暇顾及,他试图将手放在岑子妤的头发上,她没有反抗,只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他眼神一黯。 佣人用钥匙开门,听到声音,邵和光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一条小缝说:“杨伯,是我。” 杨伯看到他,局促不安的说:“保险箱坏了,都怪我平时没检查,也没想到您会过来,家里什么都没准备,我这就去叫我老伴过来做饭。” 邵和光说:“不用了,你先回去。” 杨伯忙不迭的应下离开。 他回到客厅,岑子妤已经整理好衣衫,漠然的站在那里,邵和光胸口激了一下,说:“已经很晚了,要不你去楼上睡一会,等天亮了我送你回去。” 岑子妤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她的脸,冷冷的说:“我要去医院。” “小五……”邵和光不安的拉她的手,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岑子妤反感的甩开,说了一句:“邵和光,你真恶心。” 邵和光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气极反笑:“恶心?小五,你认清楚,我不是你什么哥哥,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我喜欢你,我要娶你,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他近乎咆哮。 岑子妤哭着指着他大叫:“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邵和光,你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我不是你的那些女朋友,我不是!” 邵和光愤怒的一脚踢开沙发。 岑子妤轻轻抽泣着,她用力抹掉眼泪,说:“让我走。” 邵和光森森的冷笑,凌厉的黑眸像要吃人一样:“小五,你跑不掉的,无论用什么法子,我都要得到你。” “你……太混蛋了。”岑子妤气若游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胆怯。 这一次,邵和光是真的疯了。 车停在医院门口,已经是深夜,医院竖起门禁,岑子妤一言不发的下车,邵和光的声音追上来:“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无论用什么法子,我都要得到你!” 仿佛恶咒,岑子妤僵了一秒,她快步逃离,说不清是难受还是屈辱,邵和光的转变,她根本束手无策。 电梯门打开,岑子妤失魂落魄的走出来,有人看到她,欣喜的说:“岑小姐,夫人醒了。” 岑子妤愣愣的看着说话的女人,问:“我妈她醒了?” “刚刚醒的,岑先生正陪着夫人说话呢。” 岑子妤冲进病房,蒋温茂已经移出玻璃室,半靠在床上,她用手将头发整整齐齐的别到耳后,岑天华 坐在床上喂她喝汤。 这一幕,微微刺痛岑子妤的眼。 “慢点喝,小心烫。”岑天华的声音很温和,甚至还带着笑意,蒋温茂苍白的面容渐渐浮上一层血色,她不经意抬头,看到岑子妤站在门口。 岑天华亦回过头,高大的身躯因为弓着显得有些驼背:“是小五来了。” 语气镇定的起身放下汤碗。 岑子妤心痛如绞,她上前抱住母亲潸然泪下:“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蒋温茂一怔,轻叹了口气,怜惜的拍抚着她的后背:“小五,以后不要再任性了。” 岑子妤抱紧母亲,眼泪流得更凶:“妈……我不任性了……我都听您的好不好?求您了,一定要好好的……” 蒋温茂眼眶发酸,柔声叹道:“这孩子,好了,别哭了,仔细眼睛疼。”她拿手帕帮女儿擦眼泪,岑子妤却不敢抬头,撒娇的依偎在她怀里。 蒋温茂看着丈夫,岑天华神色微漾,回过神说:“小五,医生说你妈妈要多休息,这里有我就够了。” 岑子妤不想走,哀求的说:“妈,今晚就让我陪着您好不好?” 蒋温茂不答应,说:“这里有你爸爸,我不用两个人守夜,你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把我惯用的那些东西拿来。” 岑子妤知道母亲也有洁癖,断然用不惯医院的东西,只好答应。 岑天华送她到门口,说:“让小铁送你回去,小五,你可答应你妈妈了,往后别再任性了。” 岑子妤沉默不语。 岑天华沉沉叹了口气。“小五,别让你妈妈伤心,她的身体会受不了。” 岑子妤冷笑,语气怨恨至极:“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您既然有办法骗她二十几年,就有办法骗她一辈子,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有什么比丈夫的背叛更能伤害到她。” “小五……”岑天华怔然,眉心深刻的川纹,尽显沧桑。 岑子妤看着他,一脸漠然:“如果有一天您让妈妈伤心了,我发誓,不会让那两个人好过,甚至,要让她们生不如死!” 岑天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岑子妤快速走进电梯,一刻都不想看见这张脸,以前他是和蔼慈祥的父亲,给过她世间最温暖的呵护,如今,他是虚伪和谎言的刽子手,亲手在她和母亲心上划了千万到伤口,岑子妤瞪着电梯镜面中憔悴流泪的自己,她用力咬牙,不,她不能任由外人来抢夺和霸占母亲的幸福,不能因为岑天华的出轨,就让她承担这些痛苦,她要双倍还回去,一定要还回去! 岑子妤一夜未眠,只要闭上眼就看到张帆茹母女,因为魂不守舍,她失手打翻了热牛奶,手背被烫红了一片,万妈忙拉着她去厨房用冷水冲洗,水哗哗打在手背上,岑子妤怔忡出神,万妈心疼的说:“夫人病着,你心里很难受吧,看眼睛都肿成核桃了,小五,你可得撑住啊,你好好的,夫人的身体才能很快的恢复。” 想到母亲,岑子妤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去,打起精神说:“我一定撑住,我当然要撑住……说什么也要撑住。” 万妈背过身去悄悄摸了把眼泪。 岑子妤提着行李包出门,小铁和福伯在院子里喝茶,看见她忙起身接过包,上了车,岑子妤看着男人年轻的侧脸,问:“你做我爸爸的司机多久了?” 小铁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说:“有十年了。” 岑子妤微诧:“那你今年多大?” 小铁严肃惯了,说:“二十八岁,我十八岁就跟在岑总身边。” 岑子妤露出一丝笑意,说:“我爸爸倒是会用人。” 小铁不禁/看了眼后视镜,岑子妤已经将目光移向车窗外,她手指紧握,指骨泛白。 车径直开往停车场,那里有直达电梯,岑子妤在医院门口就叫停,她对小铁说:“你去停车,我自己上楼。” 小铁说:“那行李包我拿上去。” 他将车开走,岑子妤跟着那个白色身影走进医院,在咨询台,张帆茹手捧一束娇艳的白玫瑰笑靥如花的跟护士询问蒋温茂的病房,年轻的小护士翻看了住院记录,迷惑的问:“小姐您确定您找的人在我们医院吗?” 张帆茹想了一下,说:“麻烦你,那有没有一位岑夫人在这儿住院?” 小护士查询之后摇头:“对不起,没有您要找的人。” 张帆茹不禁失望,她转过身,便看到冷冷注视她的岑子妤,一瞬间,她有些惊慌,但很快,她笑着说:“真巧啊,你怎么也在医院?” 岑子妤也笑了一下,说:“有没有时间,这附近有一家酒店的咖啡很不错。” 张帆茹目光骤亮,她海藻似的长卷发垂落胸前,清纯中多了丝妩媚,尽管天气冷,她也穿着短裙和黑丝袜,双腿被高跟鞋衬托得笔挺纤细,自有一番楚楚动人:“有啊,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没好好说过话。”< /p> 出了医院,岑子妤正要拦计程车,张帆茹指着车道上一辆粉色的大众eos:“坐我的车。” 岑子妤没有意见。 张帆茹车开的得心应手,她瞥了眼岑子妤,说:“这车是我哥送我的生日礼物,很适合女人开,不错吧。” 岑子妤僵住:“你还有哥哥?” 张帆茹轻笑:“是表哥。” 岑子妤紧绷的神经像断了的弦,她是惊弓之鸟,对手抓着她的命门,任意妄为。 酒店大厅有暖气,岑子妤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果茶,张帆茹点了冰咖啡,服务员刚走远,她轻声说:“一杯咖啡这么贵啊。” 岑子妤淡笑:“这顿我请。” 张帆茹随手拨了下头发,说:“还是我请你吧,这么久不见,听说你有段时间没去上班了。” 岑子妤看着她:“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我的事。” 张帆茹说:“我们是朋友。” 岑子妤失笑。 张帆茹隐隐尴尬,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面孔微皱。 到底是小女孩的性子,岑子妤不想再过虚招,她并非是温室里不理世事的花朵,母亲倾尽全力的栽培,也不是为让她做平庸无能的女子,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用一旁的笔和便签纸写下密码,一起推到张帆茹面前。 正文 86.86他的温柔体贴,他的霸道专横 “这张卡每年能提现五十万,没有年限,我知道这不算什么,你就当是预付,如果你肯离开a市,并承诺永远不再回来,我每年再给你十倍,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和你母亲,再不要踏足这个城市。” 岑子妤语气清冷。 张帆茹愣住,半响之后笑道:“岑子妤,你发什么疯?” 果然是知道的謦。 岑子妤面无表情的说:“十倍也不够是不是?那就二十倍,抑或是你想一口气付清,没问题,我都可以照办,只要你们走得越远越好” 张帆茹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支配我的生活?” 岑子妤冷笑:“就凭你妈妈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你是第三者的女儿,是私生女,你们见不得光,都是为了钱,我可以给你更多,你为什么不要?” “我不是私生女!”张帆茹脸色苍白,她端起面前的咖啡朝岑子妤泼去,冰冷的褐色液体刺激着岑子妤的神经,她掏出手帕动作优雅的擦拭,脸、衣服和裤子,她擦得很仔细,就算痕迹没办法擦去,她也要维持最后的尊严凡。 张帆茹愤怒的抓起包包要走,岑子妤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冷静的说:“你还想要什么?房子、车和钱,我能给你的,远比岑天华给你的多。” “你……”张帆茹的脸色由白转青,她究竟是底气不足:“你知道……” 岑子妤心里头滴着血,不得不说,那个女人把她调教得可真好,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到底在岑天华面前撒娇扮痴多少回,再想到母亲,岑子妤几乎被仇恨冲昏头脑,她用蛮力强按着张帆茹坐下。 “莫非是想让我叫你一声姐姐?”岑子妤弯起嘴角,轻柔的语气透着十足的讽刺与厌恶。 张帆茹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有病?” 岑子妤目光越来越冷:“既然知道不可能,你和妈妈到底图什么?岑夫人和岑家大小姐的身份吗?还有,你去医院的目的又是什么?” 张帆茹霍地站起身:“岑子妤,要发神经你回去发,不用发在我身上,我告诉你,你敢动我分毫,爸爸饶不了你。” “爸爸?你叫谁爸爸?”岑子妤冷冷盯着她。 张帆茹受不了她的眼神,愤然离开,岑子妤叫住她,原本柔软的嗓音泛着阵阵寒意。 “张帆茹,你姓张,这辈子都不可能姓岑,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如果你敢出现在我妈妈面前,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身败名裂,你信不信?” 张帆茹恶狠狠的回头:“你威胁我?” 岑子妤不为所动。 张帆茹突然一笑:“你很怕对不对?你都不知道,爸爸对我和妈妈有多好,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离婚,没有抛弃你们吗?都是我妈妈叫爸爸不要离婚,我妈妈不想爸爸为难,爸爸又心疼我妈妈,所以,爸爸才忍受了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得不快乐。” 岑子妤轻轻颤抖着,像有一把刀在她努力建起的盔甲上肆意挥砍。 张帆茹一脸鄙夷的说:“你跟你妈还真不知足,一辈子过着富裕的生活,还想方设法的算计别人,岑子妤,你是有钱,你是厉害,但那又怎么样,我和妈妈有爸爸保护,你休想对我们做什么。” 张帆茹趾高气扬的离开。 岑子妤用力摔了面前的杯子,恨意像跗骨之蛆在心头蔓延,她抹掉脸上的眼泪,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可是……心还是痛得不可收拾,她想爷爷,这世上除了爷爷,谁还有温暖结实的怀抱来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抵挡这数之不尽的伤害,岑子妤双手捂着脸,她想到宋景文时,而他的电-话正好打过来。 所以,他们之间都是天意。 宋景文出现在酒店时,岑子妤压制不住那份情感,在服务员诧异的目光中,她冲过去抱住他,宋景文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紧紧的抱住她。 “带我走。”岑子妤卸下所有的防备,低低的呜咽。 宋景文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带离开酒店,一路上,他都握着她的手,看她神思迷糊,却不过多追问。 岑子妤瞪着干净明亮的玻璃,车下了高速后,就在一条僻静的马路上缓慢的开着,不知道要开去哪里,终于,岑子妤喃喃的开口。 “我妈妈生病了,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我太不争气。” 宋景文将车停在路边,扳过她的肩膀,轻轻拥她入怀:“别怕,有我在。” 闻着他身上舒心的味道,岑子妤松了口气,疲倦的闭上眼:“景文,你会一直都在我身边吗?” “当然会。”宋景文将手伸进她的发丝间,揉-捏着她后颈的肩膀,他的拿捏恰到好处,岑子妤放松身体靠着他,温暖得令她暂时忘掉一切。 “景文,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是我,你还会喜欢我吗?”岑子妤迷迷糊糊的问。 宋景文目光沉郁,忽然用力抱紧她,岑子妤在他怀里沉睡过去。 岑子妤捂着疼痛发晕的 脑袋睁开眼,朦胧的灯光,静谧的气息,不安的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她抬头打量着房间,看到宋景文站在落地灯前,表情专注的凝视着灯壁上的仕女图,他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岑子妤坐起身,她不知道他还抽烟,他身上也从未有没有任何烟味。 “醒了。”他扭头,脸上浮起温柔的笑。 岑子妤不自觉跟着笑起来,有一瞬间,她误以为从他眼中看到了化不开的忧伤,这与平时的他不相符,那样的眼神,看得岑子妤胆战心惊。 “我怎么会在你家?”岑子妤问。 宋景文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说:“你睡着了,我就抱你回来了,睡了一整天饿不饿?” 岑子妤点点头,胃里轻微的绞痛,提醒着她必须要进食了。 “想吃什么?”宋景文笑若清风。 岑子妤微醺。“鸡蛋肉丝面,既要蛋花也要荷包蛋,肉放一点点就好了。” 宋景文将她拥进怀里:“只吃面吗?要不要炒两个小菜,我做菜的手艺还不错。” 岑子妤笑问:“那你会做什么?” 宋景文想了一下,说:“麻婆豆腐和蒜泥茄子怎么样?” 岑子妤吃惊的看着他:“我以为你会做西红柿炒鸡蛋。” 宋景文笑容可掬:“可以加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岑子妤在他怀里赖了一会,说:“不要,两个菜就够了,我不想吃成大胖子。” 宋景文捏了捏她鼻子,说:“我想让你变成胖子,那样你就是最好看的胖子。” 岑子妤笑倒在床上。 宋景文去做饭,岑子妤在他房间参观,除了应有的家具和那两盏灯,没有摆设,也没有照片,任何和过去有关的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她不问,他也不说,不知道是多心,还是突然冒出来的那点不安,令岑子妤心浮气躁。 岑子妤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用手拨动着灯壁上的仕女图,这种珍贵纯碎的白琉璃市面上并不多见,岑子妤突发奇想,宋景文有这两盏名贵的灯,如果卖了,下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房门被推开,穿着白色围裙的男人一身温煦的站在那里:“出来吃饭。” 岑子妤冲他一笑,爬起身赤脚走过去。 宋景文无奈的说:“我拿拖鞋给你,你忘了,上次在我这儿把脚弄伤的事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岑子妤脑子里就闪过邵和光的脸,那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又回来了,岑子妤脸色难看的说:“我不穿,不想穿拖鞋。” 她的任性,宋景文只是包容的叹了口气,没有坚持,屋子里暖气足,不穿也不会冻着。 餐桌上有一大碗鸡蛋肉丝面,还放了西红柿,香气诱人,岑子妤的目光却落在那盘麻婆豆腐上,金黄鲜艳的色泽,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她迫不及待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块,吃进嘴里却失望了。 “宋景文,你挂羊头卖狗肉,这根本不是麻婆豆腐。” 宋景文拨了一碗面条给她,安慰的说:“你不能吃辣,豆腐我用牛奶泡过,你就吃几口。” 岑子妤抵制的摇头,只肯吃面。 宋景文问:“吃蒜吗?” “不排斥,但我不吃。”面的味道很鲜,岑子妤总算心理平衡。 宋景文将茄子上的蒜末挑干净,放进她碗里:“多吃点。” 茄子味道虽然不错,但没有辣味,岑子妤意思的吃了一口就夹在一边,宋景文忍不住叹气:“这么挑食,你在家都吃什么?” 岑子妤认真想了一下:“什么都吃。” 宋景文放弃这个话题。 吃完面,岑子妤提出要洗碗,宋景文笑着说:“我来洗,你去看会电视,上网也行,电脑在书房。” 岑子妤在他身边晃,宋景文担心厨房的地板沾了水她会摔倒,将她赶到客厅,岑子妤无聊的看电视,又看到韩静拍的广告,这个女人得天独厚,美艳的面孔,清灵的气质,宜静宜动,难怪会吸引……邵和光。 岑子妤神经质的关掉电视,遥控器失手甩在茶几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宋景文从厨房探出身:“怎么了?” “没事。”岑子妤捡起遥控器放好,她咬着唇,不明白一个风流成性的邵和光,何以影响自己到这种地步,以前她顾念兄妹感情,不想跟他翻脸,他却得寸进尺,那种誓不罢休的决然令岑子妤寒颤。 他到底要做到那种地步? 手机的铃声骤然响起,岑子妤吓了一跳,四处张望,宋景文端着水壶走出来,指着沙发上的包包说:“在那里。” 岑子妤翻出手机,竟然是邵和光打来的,她果断的挂掉。 宋景文在旁边坐下,熟稔的泡茶给她喝。 不到半分钟,手机又响了,岑子妤脸色难看,宋景文温柔的按住她的手说:“接吧,可能有急事。” 岑子妤暗自吸了口气,接 起电-话,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子妤,我是韩静,求求你,你来医院看看和光好不好?” 岑子妤愣住:“医院?” 韩静急切的说:“和光他病得很严重,却不肯接受治疗,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不让我联系他的家人,我只有找你,你是和光的妹妹,我想他应该会听你的。” 岑子妤顿了许久,说:“对不起,我不能过去,你还是想办法联系他的家人吧。” “子妤,求你别挂电-话。”韩静大叫一声。 岑子妤迟疑了一下。 电-话那头空置一段时间,韩静的声音才传来:“和光,我让医生和护士进来好不好?” “滚出去!”男人暴躁如雷,砰的一声响,似乎摔了什么东西。 韩静吓得声音都变了:“和光,你别这样……你在发高烧……” 岑子妤掐了手机,若然无事的喝宋景文递过来的茶,她以为他会问什么,可他什么都没问,岑子妤有些泄气,情人相处不该是亲密无间吗?那他们这算什么,顶多是待在一起,彼此都感觉舒服罢了。 宋景文眼神黯了黯,他喜欢让她无忧无虑,在他面前不用任何的伪装,开心也好,难过也罢,在他身边就够了。 岑子妤用脚蹭着地毯,柔软得像只小手在捞脚心,她突然盯着宋景文说:“要不我从家里搬出来住吧。” 宋景文微愣,说:“你父母能同意吗?” 岑子妤眼中的兴奋迅速淡去,更用力的蹭着地毯,宋景文怕她蹭伤自己,握住她的双脚搁在自己腿上,轻轻揉-搓让它们变得暖和。 岑子妤脸上一热,说:“你以前对女朋友也这么好吗?” 宋景文淡淡的笑。 岑子妤懊恼的撇开头。 尽管不是很摸得准她的心思,但宋景文依旧开怀,小女人患得患失的情绪在她身上表现得很明显,尽管在良好的环境下长大,她却比一般人都要缺爱。 宋景文抱住岑子妤,迟疑的吻上她的额头。 温润的触觉,岑子妤有些晕,她害羞的缩成一团,依附在她怀里。 “对不起,有件事没跟你说,我凌晨的飞机,临时要出差一趟。”宋景文轻叹了口气。 岑子妤抬头望着他:“怎么会在凌晨……你改过航班?”是因为她的一通电-话吗? 宋景文拨动着她的长发,柔滑的发丝令他流连不已:“不碍事,明天上午的会议,完全来得及。” 岑子妤抱住他的胳膊,小脸显得忧心忡忡:“景文,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麻烦了,总是你为我着想,我都没关心过你的事。” 宋景文笑着说:“那是你信任我啊,小五,我最需要的是你的信任。” 岑子妤怔了一下。 宋景文轻叹:“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岑子妤松了口气,安心在他怀里赖了一会,已经九点多了,她不能赖他太久,安宁没有持续,一旁的手机又响了,岑子妤拿起看了眼,又是邵和光,抑或是韩静,他们就打算这样阴魂不散的纠缠下去。 想到邵和光那些过分的举动,岑子妤脸色微微发白。 宋景文用安抚人心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说:“我再去烧点热水。”然后往厨房去了。 岑子妤接起电-话,漠然的说:“不要再打搅我……” “你在哪里?”邵和光声音嘶哑,语气低沉得可怕。 “是你……”岑子妤愣了一下,忙要挂电-话。 邵和光发狠:“你现在就到医院来,我要见你。”他报上医院的名字和房间号。 岑子妤压低声音冷冷的说:“邵和光,我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 邵和光情绪恶劣:“你不来试试看?” 他先挂了电-话。 岑子妤用力咬住嘴唇,她回头,宋景文站在那里,墨黑的眸子干净而温暖,岑子妤叹了口气,说:“怎么办,我该走了,不能陪你去机场。” 宋景文笑着说:“那我要申请接机的机会。” 岑子妤展颜,心里的阴霾扫去一半,她何其幸运,才能遇上宋景文这样的男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予最甜蜜的温暖。 “要去哪里,我送你。”宋景文穿上西装拿着车钥匙追出来。 岑子妤央求的说:“我坐计程车吧,你要出差开会,肯定有很多东西要准备,你都已经陪我一天了。” 宋景文目光灼灼:“我送你下楼,帮你叫计程车。” 岑子妤心里一暖,主动牵住他的手,进了电梯,宋景文抬起她的手打量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不过如此吧。” 岑子妤满脸通红,收回手说:“你不是在国外长大的吗,怎么也学人掉书袋。” 宋景文笑:“拾人牙慧。” 岑子妤瞪了他一眼。 宋景文只觉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凝着一层水波,摄人心魂。“我还知道有句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岑子妤佯装生气的看着别处,胸口却砰砰乱跳,他的气息离得很近,不知道电梯为什么下降得那么慢,岑子妤紧张得闭上眼,他的手扶住她的腰,岑子妤以为他要吻自己,抓着包包的手指紧紧握住拳头。 有温热的东西落在眼睛上,岑子妤一怔,宋景文低声说:“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吃饭。” 岑子妤垂着眼,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也等我回来再说,顶多一个星期好不好?”宋景文在她手上握了一把。 岑子妤心里弥漫出淡淡的哀伤,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依赖宋景文了,想到在这个城市看不到他,就有种心缺了一块的冰冷。 叮! 电梯门开了,两人慢慢走着,奈何路程太短,到了门口,刚好有一辆计程车经过,宋景文给了司机一百块,嘱咐他慢慢开车,隔着车窗,岑子妤目露不舍,每一次分开,好像都不容易再见,以前不觉得,可一旦有了感情,这种分开的痛苦让她难受得想哭。 宋景文目送车子离开,他俊逸的面孔隐藏在昏暗的路灯中,眉宇间有抹挥之不去的忧郁,他刚转身,一个娇柔的嗓音叫住他:“哥。” 宋景文诧异的看着对方,问:“怎么过来这里?” 张帆茹轻快的跑过去,撒娇的挽住他的胳膊说:“我给你送吃的啊。”她提起手里的保温盒晃了晃。 “怎么来的?”宋景文问。 张帆茹甜笑:“我开车啊,你送我车,我妈都唠叨好几天了,烦都烦死了,改天你回家吧,我妈惦记你呢。” 宋景文笑说:“让我回去帮你说情吗?那可不行,我一会要去机场,一个星期之后才回来。” 张帆茹嘟了嘟嘴,说:“出差啊,难为我还专门给你送吃的,以为你还会感动呢。” 宋景文宠溺的拍拍她的头:“帮我跟阿姨说一声,这几天不能去看她了。” 张帆茹将保温盒给他,说:“既然你要出差,我就不上去了,你可真奇怪,明明很关心我妈,却什么话都要我转述。” 宋景文淡淡一笑。 张帆茹挥了挥手要走。 宋景文嘱咐:“小心开车。” 张帆茹突然回过头,眼睛明亮的问:“哥,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宋景文淡定的说:“没有。” 张帆茹抬起下巴:“我都看见了……只可惜没看清长什么样,肯定很漂亮,不然你大晚上不睡觉,跑下楼做什么?” 宋景文指着天说:“看月亮。” 张帆茹见他死不承认,讪讪的走了。 到了医院,岑子妤没见着邵和光,倒是先遇上了韩静,女人长发披肩,穿紧身裙,白色的大衣,黑丝袜和高跟鞋,略施脂粉的小脸有些苍白,看来照顾生病的邵和光,并非轻松的工作。 韩静亲热的握住岑子妤的手,感激的说:“真好,你终于来了。” 岑子妤淡淡的收回手,与她保持距离。 韩静目光一暗,笑容苍白的说:“我们谈谈好不好?” 岑子妤有些疲倦,今天真是热闹,先是她找张帆茹谈,现在韩静又找她谈,她从心底排斥着。 小小的咖啡屋,又是喝咖啡,岑子妤点了白开水,韩静也点白开水,她心事重重,韩静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韩小姐可以直说。”岑子妤主动出击。 韩静笑了一下,尽管苍白,艳光难掩,而世上最难消受的便是美人恩。 “我很爱和光,真的很爱,或许别人会说我是为了他的钱,他的地位,但我真的什么都不图,只要他有一半是属于我的,不,没有一半也可以,我只要他偶尔能陪陪我,那样就够了。” 岑子妤愣了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韩静抓住岑子妤的手,卑微的哀求:“子妤,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他出身好,而我只是明星,一开始他就说过,我们之间是互取所需,我需要他帮我在演艺圈提升身价,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乖乖陪着他,我原以为这样子就够了,可是,我爱上他了,我知道他爱的人是你……” “不要说了!”岑子妤挥开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岑子妤既怒且怕,韩静什么都不知道,邵和光爱的人怎么可能是她? 韩静脸色惶然。 岑子妤喝了一口水,努力平静下来。 “对不起。”韩静将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这个人前风头正劲的大明星,也会为了男人放弃尊严。 “这些话你不应该跟我说,我跟邵和光,没有任何关系。”岑子妤语气漠然。 韩静怔了一下,眼泪像雨水一般落下,凄美而哀伤:“子妤,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如果你不喜欢我跟和光 来往……我会离开他。” 岑子妤看不明白,韩静唱的是哪出戏? 她哭得梨花带雨,岑子妤莫名的心烦,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邵和光的女人坐在一起商量这种问题。 “和光说要和你结婚……我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韩静泣不成声。 岑子妤断喝一声:“不是我,那个人不是我!” 韩静睁着大眼睛,无措的说:“子妤,你是不是误会和光了?” “误会?”岑子妤冷笑,他对她都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事能误会到他。 韩静细细打量着岑子妤的表情,顿了一会说:“和光公司出了问题,现在又面临强劲的对手收购,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要跟你在一起也将承受很大的压力,但是你不要误会他,同样身为女人,我看得懂他的心。” 韩静神色黯然。 岑子妤终于听出了关键所在,仿佛被兜头淋下一盆冷水,一直冷到骨子里,原来是这样,说要得到她,不过是为了得到蒋氏,心里翻江倒海,岑子妤面上却平静如初,但对邵和光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 也好,既然不是真心喜欢他,她也不用为难,起初想着昔日的情分,岑子妤并不想像仇人一样对他,如今,他们之间,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韩静看不出什么,不由得有些失望。 “子妤,我有一个很重要的记者招待会,必须要离开这么,能不能请你留下来照顾和光。” 岑子妤不愿意,但想到邵和光在电-话里恶狠狠的语气,又担心他真做出什么事来,微微点头,韩静一脸欣喜,再三感激。 岑子妤皱眉看她离开,百般不情愿的回到医院,到了他的单人病房,还没进门,就听到他大发脾气,两名护士脸色委屈的从里头快步走出来。 岑子妤站在门口,邵和光穿着病服,挥手掀掉一旁的药盘,一盒药片滚落在岑子妤脚边,她弯腰捡起,邵和光拧眉看着她。 “怎么现在才来?”他语气不悦。 岑子妤忍了忍,往里面走了两步就停下。 “过来!”邵和光眉头拧成一条线。 岑子妤淡淡的说:“你还想跟我说什么?” 邵和光愣了一下,一向西装笔挺的他穿着松垮的蓝条纹病服,头发也软软的搭在额头上,尽管脸色憔悴,看起来却年轻随性了不少。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是不是?”他的目光紧攫她脸上的细微变化。 岑子妤只是迷惑。 邵和光冷冷一笑:“你还跟那个男人在来往?” 岑子妤惊了惊。 邵和光走下床,光脚逼过来,岑子妤挺直后背,无惧的瞪着他:“邵和光,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告诉我大哥和四哥,他们不会放过你!” 邵和光一拳打在她身后的墙上,有护士闻声而来,被他大骂出去,岑子妤尽管害怕,却一动不动。 “宋景文是不是?他明着是a大教授,却同时涉足证券和房产行业,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他俯下身,浓黑的目光凌厉慑人。 岑子妤仰着下巴倔强的说:“这些我知道,他没有隐瞒我什么,邵和光,我再说一次,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很相爱。” “相爱?”邵和光眯了眯眼,迸射出危险的气息。 岑子妤如鲠在喉。 邵和光冷笑:“你觉得你父母会允许你跟他在一起?” 岑子妤看着他,脸上并不掩饰对他的厌恶,讽刺的说:“那你觉得我爸妈会把我嫁给你?你做梦,他们不认可宋景文,同样也不认可你!” 邵和光目光微刺,一瞬间,他脸色苍白,满脸的虚汗,整个人朝岑子妤扑过来,太突然了,岑子妤撑着他的身体大叫:“邵和光,你不准碰我!” 邵和光嘀咕一声,岑子妤也没听清他说什么,他就昏了过去。 医生和护士轮番检查他的身体,量体温,换吊瓶,过了凌晨,岑子妤心里想着宋景文已经上飞机了,她手机响了一下,拿来一看,果然是宋景文发来的。 “我走了,想你。” 这几个字,岑子妤心跳如雷,医生却一脸是汗的走过来对她说:“请问,您是病人什么人?” “我……”岑子妤顿了顿,说:“朋友。” 医生说:“病人疲劳过度,是重感冒,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现在引发肺炎,需要住院治疗,希望您能通知病人的家属,让家属陪同病人配合我们。” 看来,医生已经对邵和光的无理取闹看不下去了。 岑子妤忙说:“我马上联系他的家人。” 医生和护士都离开,岑子妤看着病床上沉睡不醒的人,疲劳过度?是因为公司的事吗……岑子妤用力摇了摇头,将那点怜悯之心全部甩开,但这种时间,肯定不能打电-话去邵家,找邵大哥也不行,估计跟阿鸾的事情,已经 够让他心烦了,岑子妤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情愿在病床前坐下。 邵和光烧得整张脸通红,他皮肤本是古铜色,颜色一加深,整个人像在冒气一样,离得远岑子妤也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薄薄的嘴唇一圈都起了皮子。 岑子妤闭眼假寐,终究是不舒服,她倒了一杯水,推了推邵和光的胳膊:“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邵和光毫无反应。 岑子妤又推他的肩膀,手突然被他用力握住,岑子妤整个人像被烫了一下,几乎跳起来。 “邵和光!”岑子妤气恼的大叫,她就知道他是装的。 他呼吸沉重。 岑子妤越挣扎,他越来越用力,粗浓的眉头拧起,很难受的样子,敌不过他的蛮力,岑子妤郁闷的放弃。 “妈。”邵和光低低叫了一声。 岑子妤心头一沉。 他的眉头舒展开,手劲也松了,但只要岑子妤试图将手拿出来,他就会不安的皱眉,他这么大的人…… 岑子妤不适的坐在床边,用一旁的棉签沾了水,打湿他的唇。 夜越深,岑子妤越困,有护士进出换了好几次药,岑子妤都是迷迷糊糊睁着眼睛,最后支持不住趴在床边,她一只手被邵和光握着,姿势别扭的睡着了。 晨曦透过雪白的窗帘,邵和光觉得不舒服,他睁开眼,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他很久都没有睡这么久了,连意识都丧失无存。 手腕处沉甸甸的,他低下头,岑子妤睡得很沉,脸颊被暖气熏出淡淡的红晕,干净的皮肤几乎看不到任何毛孔,邵和光看得出神,手不自觉抚上她的脸,指腹停留在她娇软的唇上,一股热气涌上胸口,他低下头,却又离开了。 岑子妤要面子,上次他失去理智做得太过,若再亲她,只怕她会狠下心,永远不会再理他了。 如果十年前他没有离开,他会亲眼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那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是就更加重要了呢? 邵和光不确定,或许她从头至尾,只会当他是哥哥。 想起这个,邵和光心里呕得厉害,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比他更爱她了,可是小丫头宁愿相信别人的话,也要践踏他的真心,不过,她是稀世珍宝,他愿意倾尽一切去争取,所以,不管岑天华认不认可他,她都只能是他的。 岑子妤眨了眨眼,迷惑的抬起头。 邵和光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我饿了,去弄些吃的来。” 岑子妤依旧迷糊,傻傻的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邵和光一本正经的看她苏醒。 岑子妤的目光变得明亮而清冷,等身体的酸麻和不适过去,她捡起地上的包包打算离开,邵和光扣住她的手腕:“我肚子饿了。” “我去叫护士。” “护士不管吃饭,我从昨天起就什么都没吃。” “那我打电-话给和韵。”岑子妤拿出手机翻号码。 邵和光躺回床上,不是滋味的说:“顺便让她去一趟我的公寓,把放在客厅的资料和电脑拿过来。” 岑子妤瞥了他一眼,说:“医生说了,这间病房不允许办公。” 邵和光哼了哼。 岑子妤不管他,电-话打通,和韵声音模糊,似乎还没睡醒,岑子妤说了大致的情况,然后挂掉。 邵和光皱起眉头:“让和韵把资料拿过来,那些是急件,我必须立刻处理。” 岑子妤不想理他,但就是不够狠心。“你公寓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哪一栋?” 邵和光不悦的说:“我常住的就那么一栋。” 岑子妤似笑非笑。 邵和光被勾起怒火,岑子妤闪到一边打电-话,出于无奈,还是出门帮他买了早餐,医院旁边有摆在路边的地摊,岑子妤闻到豆浆和油条的香气就走不开了,老人笑呵呵的说:“小姑娘,买早餐吃吧。” 岑子妤买了两份,匆匆提回去,病房里却多了一个人。 韩静不安的看着岑子妤,她妆容精致,身上还穿着礼服,似乎刚走过红地毯的样子,岑子妤记起自己连脸都没洗,在这个总艳光四射的女人面前,多少都有点令人自惭形愧。 她放下食物,一言不发的离开。 “和光,你吃点吧。”韩静怯怯的询问。 邵和光目光极冷,声音更是冷到极点:“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韩静眼睛一眨,成串的眼泪就落下来,她惶恐的哀求:“和光,不要这样……我爱你,我离不开你。” “房子,车子,钱我都给你了,要是不够,跟罗宋打电-话,她会处理。” 韩静一晃,高跟鞋似乎不堪承受,她跌坐在地,火红的裙摆明艳夺目。“求求你,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 邵和光只觉得烦,当初不过是逢场作戏,岑 老四和安子他们胡闹,那天他真是喝多了,才抱了下她,这个女人以往也懂事,却不能好聚好散。 “韩静,听说你提名今年的最佳女主角,你年轻漂亮有演技,如果能拿到这个奖,也稳固了你在演艺圈的地位。”邵和光轻描淡写。 韩静狠狠一僵。 邵和光勾了勾手指,韩静站起来,蛊惑的走过去,邵和光捏住她的下巴说:“你很美,不需要依附任何男人,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但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我知道你认识岑子妤,但我警告你,不要***扰她,倘若有一天我发现你玩花招,我能让你爬的高,也能让你跌进地狱。” 他语气平淡,但那股狠毒的霸气,韩静不由得抖了一下。 “走。”他转过身去看着窗外。 韩静落荒而逃。 邵和光头疼的揉着眉心,从小到大,他跟老头子就不对盘,说话不过三句就会争吵,老头子恨铁不成钢,他依旧我行我素的放荡不羁,但有一句话,老头子算是说对了,他惹的这些风流债,总是要遭报应的。 他的表白在岑子妤眼中连笑话都不如,恐怕是已经应了报应。 正文 87.87爱他还是爱家,选一个 岑子妤回家洗了澡,下楼时万妈紧张兮兮的盯着她:“岑子妤啊,你昨晚是不是不在医院啊?也也没回家来,那你睡哪里?” “妈她问起我了?”岑子妤问。 万妈说:“是老爷,昨天打电-话问了好几回,你是不是没带手机,害老爷那么担心。” 岑子妤愣了一下,说:“我跟和韵在一起呢,啊,不说了,我现在就去医院看妈。崾” 万妈忙说:“吃了饭再去,我给夫人炖了汤,你正好带过去,看看你啊,才几天,脸都瘦的没肉了,夫人看见,不定有多心疼呢。” 岑子妤在脸上抹了一把,确实清瘦了不少,她乖乖被万妈带去吃饭,全都是大补的药膳,吃着鲜,却没什么味道,岑子妤食欲本就不好,勉强吃了半碗饭,就不吃了。 她坐福伯的车去医院,上了楼,在走廊听到病房里有人轻声说话,是邵家夫妇的声音,不一会就看到单芷安推着邵伟良出来,女人看见她,眼睛一亮:“小五,来啦。” “邵伯父,邵伯母,你们好,我提汤给我妈喝,有很多,你们要不也喝点吧。躏” 单芷安笑着说:“不了,我们正要走呢。” 岑子妤弯下腰问:“邵伯父,您的身体还好吧。” 邵伟良微微点头。 单芷安无比慈爱的打量着她,说:“快进去吧,有时间去家里玩,我给你做好吃的,看你这孩子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最近一定很辛苦吧。” 岑子妤黯然。 单芷安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岑子妤侧身,目送他们离开,她走进病房,蒋温茂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岑天华在一旁削苹果,动作有些僵硬,蒋温茂目光如水的看着,等不下去了,才接过苹果自己削。 “妈。”岑子妤走到床前,低低叫了一声。 蒋温茂拉过她的手,温和的说:“来了,吃饭没?” 岑子妤将汤放在桌子上,拧开盖子,一阵香气溢出来。“我吃过了,妈,您喝点汤吧,万妈特地做的,用小火炖了一晚上,特别补。” 蒋温茂一笑:“好,好像很久没喝这个汤了。” 岑子妤去一旁盛汤。 岑天华接过苹果,说:“还是我来,仔细割到手。” “哎,你笨手笨脚的……” 老夫老妻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幕刺痛岑子妤的眼睛,她转过身去,手微微颤抖,平静了好一会才走到床边,岑天华支起餐桌。 “妈,喝汤。” 蒋温茂接过碗放下,看了眼女儿,又看着威严含笑的丈夫,岑子妤惴惴的,岑天华提醒说:“喝吧,汤冷了就不好喝了。” 等蒋温茂睡下,岑天华将岑子妤叫到隔壁房间,久久的沉默,厚重的丝绒窗帘挡住外面的光线,尽管开了暖灯,宽阔的房间依然湮没在浓郁的暗色中,岑天华沉声开口:“岑子妤,一直以来,你都没有让我和你妈妈操过心。” 岑子妤垂着眼皮,盯着脚下花团锦簇的地毯:“放心,我会过得很好,以后,你们也不要为我-操心。” 岑天华眼皮跳了跳。“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始终是岑家的孩子,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你已经长大了,应该能分得清楚。” 岑子妤全身冰冷,嘴角浮起嘲讽的笑意,他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动张家的人吗? 这就是她叫了二十几年爸爸的人! “那妈妈呢?”她恨极了,指甲攥进了手心。 “有一点,我跟你是一样的,不能伤害到你妈妈,明白吗?”岑天华缓缓的说,尽管钢铁般的容貌依旧,但声音已显苍老。 岑子妤不为所动。“我也有个要求。” 岑天华回头看着她。 岑子妤脸色极淡:“我要搬出去住。” 岑天华一诧,立马蹙眉否决:“不行,你是女孩子,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 “我已经成年,为什么不能搬出去?”岑子妤反问。 岑天华不禁皱眉,他两鬓微霜,再不是那个威武英气的男人。 岑子妤移开目光,眼角泛起水痕。 如果没有张家母女,面前这个男人,曾经是她最信赖最敬爱的人,可是如今除了恨,她再也爱不起来了。 “搬出去住绝对不行。”岑天华再一次强调。 岑子妤固执的说:“只要您同意,妈妈也不会反对,您觉得,我继续生活在那个家里,会开心得起来吗?妈妈迟早会看出什么的。” 岑天华微愣。 “所以,就当是我求您了。”岑子妤面无表情。 岑天华感到痛心,这还是他那个乖巧可人的女儿吗? “你邵伯伯今天来,特地跟我说了和宜的事,邵家的人都很喜欢你,我也放心让和宜照顾你,你出去住可以,等过一 段时间你妈妈身体好了,我想让你跟和宜订婚。” 岑子妤震惊不已,原来这件事还没有过去。 “爸,您到底知不知道,和宜哥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为什么你们做长辈的,要这样武断的决定我们的婚姻?” 那声爸多少让岑天华有些恍神,岑子妤有多久没这样叫过他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心软。 “和宜喜欢谁?” “阿鸾,是阿鸾,他们本来就在一起!”岑子妤失控的尖叫。 岑天华紧皱的眉头松开,说:“你邵伯母亲自了解过这件事,青家也出面说清楚了,和宜跟阿鸾就是要好些,并非是那种关系,不然,你邵伯父和邵伯母也不会专程来医院提定亲的事情,你妈妈也知道。” “什么意思?”岑子妤愣住。 “阿鸾要去非洲考古,怕家里人不愿意,才找和宜演出戏,在这件事上,是和宜失了稳重,有些不像话。”岑天华叹了口气。 岑子妤糊涂了:“这不可能。” 岑天华说:“阿鸾已经去了非洲。” 岑子妤彻底混乱。 岑天华语重心长的说:“和宜各方面都还不错,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你嫁到邵家之后,你们可以单独出去生活,邵家人都会待你好的,岑子妤,相信爸爸,我只有你一个女儿。” 岑子妤冷笑:“那张帆茹呢?” 岑天华怔了一下,语气坚决:“你是岑家长房唯一的孩子。” 岑子妤愕然的看着他,可那又怎么样,就因为是岑蒋两家唯一的孩子,她连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岑子妤郁郁寡欢的回到病房,她坐在床边,看着母亲的脸出神。 蒋温茂睁开眼,看到女儿一副要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她心似明镜,坐起身来,抬手将头发别耳后:“你爸爸都跟你说了?” 岑子妤黯然的点头。 蒋温茂握住她的手,近乎严肃的说:“小五,就这一次,你听爸爸妈妈的话,我们也不愿意做霸权主义的父母,但我们的心情你是可以理解的,一直以来,我们都想给你最好的,或许,你不这么认为。” 蒋温茂神色伤感。 “妈,您再允许我任性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我是真的爱上宋景文了。”岑子妤哭着苦苦哀求。 蒋温茂一惊,推开她的手,眉头轻皱了一下,似乎不舒服。 “妈,您怎么了?”岑子妤立刻吓傻了。 蒋温茂摇了摇头,执意推开她的手,让她好好坐在椅子上,淡声说:“你想过自己一意孤行的后果没有?我和你爸爸都不接受他,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你能保证你们会一直幸福吗?” 岑子妤露出难过的表情。 蒋温茂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妈,我们会幸福的。”岑子妤惴惴不安。 蒋温茂眼眶微红,却镇定的撇开眼去:“那我和你爸爸呢,我们的伤心、难过和不舍你都看不到吗?如果你执意跟那个人在一起,往后,你就别回家了。” 因为震惊,岑子妤忘记了言语。 蒋温茂严肃的问:“就算以这个为代价,你也不改变心意吗?” 岑子妤痛苦的摇头,为什么母亲不能理解她的感情? 蒋温茂神色稍霁:“岑子妤,不要怪我狠心,女人一辈子的幸福是什么,并非只有轰轰烈烈的爱情,稳固健康的家庭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就不会长久的幸福。” 岑子妤茫然的看着她。 蒋温茂叹了口气,抚着她的脸说:“英纵是个好孩子,可惜你们没缘分,青家也有自己的姿态,他们知道我们家和邵家的那层关系,就主动退出,虽然有些可惜,不过和宜是你爸爸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他不会看错。” 岑子妤难受得只想痛哭一场,嫁给和宜哥,她一定不会快乐,和宜哥也不会快乐,为什么要一下子毁掉两个人的幸福,还有,宋景文要怎么办? “不,我不要!”岑子妤失控的尖叫。 蒋温茂怔了一下。 岑子妤眼中透出绝望的悲呛:“妈,就当我求您,您不要这样狠心。” 蒋温茂声音微变:“岑子妤,你到底喜欢那个人什么?” 岑子妤摇了摇头,泪眼纷纷落下:“妈,您不会明白的。” 看她这个样子,蒋温茂眼神暗下来,她用手撑着额头,凄凉的说:“罢了,你走吧。” 岑子妤惊惶的瞪大眼睛。 蒋温茂摆了摆手,背过身躺下去:“走吧,我累了。” 岑子妤心狠狠一沉,她伤到母亲了。 岑天华在走廊抽烟,他依旧挺拔的身躯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中,岑子妤跑出门,看到淡淡烟雾后他落寞沧桑的面孔,原本疼痛的心像被重重划了一刀。 张帆茹说,他一直活得不开心,以前岑子妤 不知道,但现在看来他确实不开心,深沉的眸子后面不知道积压着怎样的秘密,岑子妤多希望自己从来都不知道那件事,这样仇恨就不会侵占她所有的感情,至少,她还能叫眼前这个男人一声爸爸。 岑天华看到她,捻灭烟头扔进垃圾桶,他用帕子掩着口鼻嘶沉的咳了几声,不禁叹气:“看来,真的是老了。” 岑子妤的眼泪一下子迸出来,她轻快的擦去,一脸漠然。 岑天华望着女儿,眼中浓聚着疼惜和不舍:“你跟你妈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岑子妤,作为家长,我们的立场不会改变,但单纯作为父亲,我还是希望你快乐。” 岑子妤心里腾起一丝希望。 岑天华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漠然而严肃:“你搬出去住吧,自己冷静冷静,我们的确不能强制你的人生,但有很多事,都需要你自己去辩解错对。” 岑子妤愣了愣,说:“您答应我搬出去?” 岑天华沉声说:“你爷爷在中山区有套老房子,一百三十个平方,平时有人在打扫,里面家具都在,给你住应该足够了,既然你想独立,我会跟你几个哥哥姐姐说清楚,往后就不要再给你钱了,你上班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岑子妤明白他的意思,从包里拿出钱包递过去,岑天华接过打开,从里头拿出几张一百,说:“你妈妈过两天就能出院,在这期间,你就搬出去,车子可以暂时用福伯的。” 岑子妤将钱握在手里,突然间生出莫大的勇气来,也许母亲现在不能理解她,但只要她能幸福的生活,母亲终究会原谅她的。 她挺直肩背朝电梯走去。 岑天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五,你要是想通了,随时都能搬回来。” 岑子妤停了几秒,勇敢的走出去。 岑天华看着电梯门闭合,他伸手扶着走廊,身体晃了一晃。 岑子妤一回家就开始收拾行李,爷爷那栋房子她小的时候去过,虽然是老式的单元楼,但小区的绿化环境非常好,因为是爷爷和奶奶年轻时候住的房子,当奶奶早早去世后,爷爷就很少回去,家里人还是请了佣人定期过去打扫,岑子妤记得有一间正朝阳还带阳台的房间,她打算将它作为自己的卧室,摆脱木偶命运的欣喜冲淡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伤心和难过,岑子妤捂着胸口对自己说加油。 她在房间忙得热火朝天,万妈来敲门,看到凌乱得像被洗劫过的房间,素爱整洁的万妈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小五,你在找什么?” 岑子妤迷茫的走进衣帽间,边翻边问:“万妈,我有大一点的箱子吗?” 万妈一路收拾过去,诧异的问:“你要箱子做什么?要出去旅游吗?” 岑子妤放弃的站到一边,无奈的说:“不是旅游,我要收拾几件冬天能穿的大衣和羽绒服,那几个皮箱都太小了,装一件都塞不下。” 万妈困惑不解的看着她:“不去旅游,那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岑子妤笑着说:“我要搬出去住了。” 万妈似乎受了惊吓,捂着胸口消化了一会,才拉住她的手问:“搬出去住?这是怎么回事?你这孩子快别异想天开了,老爷和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岑子妤怕她唠叨个没完,忙说:“他们已经答应了,我就是搬到爷爷的房子里去住。” 万妈像生吞了一个带壳的鸡蛋,老半天才说:“老爷和夫人真的答应了?” 岑子妤重重的点头。 万妈缓冲了半天,说:“我给你拿箱子。” 她背过身去擦眼泪,岑子妤愣了一下,怕她更难受,就没过去安慰,一会,万妈拿来一个大箱子,絮絮叨叨:“天气越来越冷了,毛衣,厚外套多带两件,还有围巾、手套和帽子,厚袜子也多带几双,你不喜欢穿鞋,那就多穿两双袜子,女孩子的脚底心是冻不得的,外头不比在家里,有人疼你冷疼你热……” 这次岑子妤没有阻止,而是虚心的接受唠叨。 万妈整理了一满箱衣物,最后叹了口气:“你长大了,总是要出去的。” “万妈,我又不是不回来,别这样嘛。”岑子妤撒娇的抱住她的胳膊。 万妈忧心忡忡的看了她一眼,说:“下去吃饭吧。” 岑子妤说:“我换件衣服就下去。” 万妈边走边小声的嘀咕:“往后吃饭可怎么办啊?” 第二天,岑子妤瞪着大皮箱,还有装日用品的行李袋发愁,福伯年纪大了,爷爷家住七楼,没有电梯,就凭他们一老一弱的,想把东西稳妥的弄到房子里去,着实不是容易的事。 宋景文和岑子千都出差了,邵和光被她拉入黑名单,岑子妤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合适的人,她翻着手机,看到李晟成的名字,然后就打了过去,响了半天没有人接,岑子妤突然想到今天是星期六,这么早,李晟成说不定在睡觉,她正要挂掉,一个略微沙哑的女人声音冒出来。 “喂?” 岑子妤愣了几秒。 那边咳嗽了一下,说:“你好,我是简初夏,请问哪位?” 岑子妤说:“是我,岑子妤。” 那边开心的说:“哟,没良心的,你到底还是记起给我打电-话了啊,还以为你把我忘到外太空了。” 岑子妤迟疑了一会:“夏夏,我打的是李晟成的手机号。” 那边沉默无声了,半分钟之后,初夏暴跳如雷的大叫:“李晟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你的手机跟我放在一起。” 有人迷迷糊糊的说:“宝贝,大清早,再睡会……” 岑子妤顿时凌乱了,初夏跟李晟成……他们怎么凑在一起了? 下了车,岑子妤远远看见两人,她挥了挥手,李晟成牵着初夏走过来,半路上被初夏嫌恶的甩开,福伯也下车,打开后备箱搬行李,李晟成跑过来帮忙:“大叔,让我来吧。” 初夏抱了岑子妤一下,说:“哟,看你这身骨头,隔这么厚的衣服都硌手。” 岑子妤好奇的看着她,又看看勤快的李晟成:“你们怎么会……” 初夏翻了翻白眼:“别问了,一言难尽。” 岑子妤笑起来。 福伯看着岑子妤,一脸不放心:“我还是上去看看吧,到底是老房子,说不定缺这缺那的,这么突然,我也没能先过来看看,哎。” 岑子妤忙说:“福伯,我搞得定的,你看,我还请了朋友来帮忙。” 福伯很客气的说:“今天多亏有两位,我们小姐就拜托两位照顾了。” 李晟成摸了摸脑袋,露出不敢当的表情。 岑子妤让福伯回去,男人叹了口气走了,初夏问:“他叫你小姐?” 岑子妤正想着怎么解释。 初夏撞了撞她的胳膊:“得了,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堂堂千娱天视董事长的妹妹,你没事跑巡视去体验什么生活,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岑子妤瞪大眼睛。 李晟成凑过来说:“张帆茹说的,起初我们还不信。后来你一去千娱就高升了,连面都见不着,我们是不得不信。” 岑子妤有些惭愧。 初夏搂着她的肩膀嘿嘿的笑:“想不到豪门就在我们身边啊,你隐藏得够深啊,不过,你堂堂大小姐放着豪宅不住,玩离家出走啊?” 岑子妤叹了口气:“这不都是为体验生活嘛。” 初夏鄙视了她一番,指挥李晟成干活,年轻小伙扛着大皮箱上七楼,也累得够呛,初夏穿着高跟鞋也走得气喘吁吁,心悦诚服的说:“小五,你可真行啊,当真是体验生活呢。” 岑子妤也好不到哪里去,三人在门口歇了一会,才掏钥匙开门,走进门一看,里头的布置当真是不错,采光好不说,三室一厅一目了然,一水半旧不新的红木家具泛着幽幽水泽,地板还比较新,窗帘是淡蓝的碎花,雪白的阳台纤尘不染。 初夏里里外外溜达了一圈,羡慕地不得了:“这房子真好,现在的公寓没有这么好的格局,通风又向阳,只要天气好,白天暖气都不用开,真好,阳台也大,买个躺椅晒太阳最舒服了。” 李晟成当即搂住她小声说:“以后我们也买栋这样的房子。” 初夏笑道:“这种老房子,早就有市无价。” 李晟成没心没肺的说:“那我们买带电梯的,爬楼梯太累人了。” 初夏推了他一把:“去去去,把箱子搬到房间去,这地板可贵了,别在地上拖。” 李晟成屁颠屁颠的去了。 岑子妤环顾了一圈,房子里什么都有,茶几上甚至有新鲜的水果,冰箱也是满的,可能佣人知道她过来住,一早就来过了,岑子妤拉着初夏坐在沙发上吃苹果,女人眼角眉梢的甜蜜藏都藏不住,岑子妤笑着问:“什么时候请我吃喜糖啊?” 初夏嗔了她一眼,说:“我们才交往多久。” 李晟成从房间探出头:“子妤,借用一下厕所啊。” 岑子妤应了,转头问女人:“你不想结婚?” 初夏大口咬着苹果:“想啊,但也要有房子才能结,李晟成他爸妈有套八十平方的房子,小两室的,总不能结婚了跟父母住,我们自己买也不现实,就算是付首付,日后的房贷也够我们受的,万一有孩子了,那可真是天都要塌下来了。” 岑子妤愣了愣。 初夏皱了皱眉:“一想到结婚是过那种生活,我什么勇气都没有了。” 岑子妤茫然的看着她。 初夏咬着苹果瞪她:“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们穷人的世界,你们富人是不会理解的。” 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包里现金只有那几百块钱,还有一张银行卡,是去巡视上班拿的工资,她从未关心过,也不知道里头有多少钱,好在还可以回千娱上班。< /p> 等李晟成出来,岑子妤说:“我请你们吃饭吧。” 初夏舍不得屁-股底下舒服的沙发,说:“要不就在你这儿做吧。” 岑子妤摇头说:“我不会……” 初夏把目光投向李晟成,男人屁颠屁颠的说:“我去做。”然后冲进厨房。 岑子妤心生羡慕:“你们感情可真好。” 对李晟成二十四孝男的态度,初夏颇为受用,姣好的面孔散发出明亮的光泽。 厨房一阵乒乒乓乓后,李晟成拿着锅铲跑出来:“子妤,米放在哪?还有油?” 岑子妤也不知道,三个人挤进厨房翻找,初夏打量着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厨台,没有一点开过火的痕迹,狐疑的问:“不会是没有吧?” 岑子妤抱歉的说:“咱们还是出去吃吧。” 站在石悦轩门口,李晟成有些看傻了,问:“这不会是五星级饭店吧。” 初夏大叹气的说:“资本家的万恶生活啊。” 岑子妤不安的说:“要不要换个地方?” 初夏眼冒星光:“偶尔奢侈一把也不要紧。” 李晟成呵呵的笑:“夏夏喜欢,那就这儿吧。” 有侍应过来接待,岑子妤选了靠窗的位置,厚重的窗帘一直垂到地上,雪白的地毯纤尘不染,红木餐桌更是能照出人影来,初夏摸了把精致的餐具,享受的说:“真是好地方。” 李晟成在她耳边低声说:“那我以后带你来。” 初夏撞了他一下:“你钱多得烧手吧。” 李晟成装作很疼的样子,哼哼的往她身上靠,初夏看了看四周:“小李同志,注意影响。” 岑子妤低头研究菜单,点了自己那份。 初夏幽幽的抱怨:“姐弟恋就是这么麻烦。” 岑子妤嗤笑:“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晟成随身附和:“就是。” 初夏看了他一眼。 李晟成忙说:“是我得了便宜就卖乖。” 看他们这样,岑子妤突然很想宋景文,想念他温暖的怀抱和笑起来似新月的眼睛。 饭吃到一半,岑子千打来电-话,岑子妤以为他回来了,他却说正在加拿大,语气不快的质问:“你搬出去住了?” 岑子妤一诧:“消息传得这么快啊。” 岑子千沉声道:“伯父传话给我,不要再给你钱,要是不从,就把我扔到荒岛去,再给我打一针病毒,让我烂死在那里。” 岑子妤没想到平时哼哼哈哈很少说话的岑天华威胁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不但专业,而且很恐怖。 若是以前,听到这些话岑子妤肯定会笑出声来,但现在她没这个心情,只是讪讪说道:“你不用给我钱,我能上班自己挣钱。” “胡闹,等我回去再收拾你。”岑子千声音很严厉,听得出他心情不是很好。 岑子妤不敢说话。 他挂了电-话。 岑子妤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又接到大哥的电-话,寡言少语的男人没那么多废话,只说句:“伯父的意思,我会严格执行。” 岑子妤有点头疼,大家似乎都以为,没有岑家,没有蒋家,她就活不下去。 初夏两人吃得很开心,见岑子妤回来,笑眯-眯的问:“这饭后甜点真不错,能再来一份吗?” 岑子妤表情一松,招来侍应,要了三份蛋糕,李晟成忙说:“蛋糕只要两份,你们吃,我就再来杯冰咖啡好了。” 初夏说:“三份,我要吃两份。” 点了餐,岑子妤吃惊的问:“吃这么多甜食,你不怕长胖?” 初夏捧着自己的瓜子脸得意的说:“姐姐我天生丽质,吃不胖。” 李晟成笑着说:“胖了也不怕,我把你当小猪养起来。” 岑子妤跟着傻傻的乐,她满心柔情,悄悄拿出手机给宋景文发短信,可一直等到离开酒店,手机也没有任何动静。 一顿饭吃了几千块,岑子妤终于知道自己全部的资产都不足三万,初夏和李晟成要开车送她回家,岑子妤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忙说:“不用了,我看到一个朋友了。” 两人挥挥手离开了,岑子妤追进酒店,邵和韵形单影只的坐在餐桌前,她走过去,邵和韵第一眼看到她时,大吃了一惊。 “吃饭?”岑子妤问。 邵和韵眨了眨眼,说:“不是我吃,是我二哥,他不肯吃医院的饭菜,我只好出来买。” 岑子妤在心里鄙视了邵和光一把。 “你怎么在这儿?”邵和韵问。 岑子妤说:“我刚和朋友吃完饭。” 邵和韵看着她,欲言又止。 岑子妤奇怪的问:“你看我做什么?” 邵和韵有几分小心翼翼的问:“小五,你是不是跟宋师兄在 谈恋爱?” 岑子妤愣了一下,尴尬的解释:“你知道了?我们其实……上次我跟你说我和他之间没什么是真的……其实我们是最近才开始的。” 邵和韵忙说:“我知道,可是……可是……” 岑子妤瞪着她。 邵和韵终究是没忍住:“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出去玩,我不是用手机给你跟宋师兄拍了张照片,有一次照片被我二哥看到了,他很生气的把手机都摔了,还有,小五啊,我说了你别着急,我无意中听到我爸跟我妈说话,他们说……说想大哥和你订婚,我真的糊涂了,你跟我大哥要订婚吗?” 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大哥二哥整天不回家,气氛怪怪的,没有人跟她说什么,她也什么都不敢问,只好憋在心里。 岑子妤沉默了一会,说:“我从家里搬出来了。” 邵和韵狠狠一惊:“小五你……吃错药了,干嘛离家出走?” 她叹了口气,皱眉说:“难道你想我跟你大哥订婚吗?” 邵和韵点点头,忙又摇头,说:“你跟我大哥,年纪差那么多,这怎么可能嘛……” 岑子妤郁气难解:“所以我只能离开岑家,和韵,你能理解我对不对?我是真的喜欢宋景文,我不想拿婚姻当儿戏。” 邵和韵见她情绪低沉,不安的问:“小五,那你跟我二哥……又是怎么回事?” 岑子妤失声道:“不要提他!” 邵和韵吓了一跳。 “对不起啊,和韵,我不该对你发火。”岑子妤懊恼的说。 邵和韵渐渐明白了点什么,忧心忡忡的说:“怎么会这么麻烦。” 侍应将打包的食物送过来,邵和韵低头翻包,她突然低呼:“惨啦,忘记带钱包了。” 岑子妤问:“不会是掉了吧,你坐计程车不是付钱了吗?” 邵和韵苦着脸说:“那是二哥给我的五十块钱,全花完了。” 岑子妤纠结的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卡,等侍应结完账拿来账单,岑子妤看着上面的数字有点忧郁,邵和韵拉着她说:“你陪我去医院,我让二哥还钱你。” 岑子妤一口拒绝。 邵和韵哀求的说:“二哥脾气太坏了,老是把那些护士骂哭,我又制不住他,他也不让我告诉我妈,我真是头疼死了。” 岑子妤同样头疼的说:“我们闹翻了,你别在中间搀和。” “小五……”邵和韵睁大眼睛可怜兮兮的。 岑子妤狐疑的盯着她,邵和韵的心眼只有手指甲那么点大,她左躲右闪,岑子妤按住她问:“邵和光让你这么做的?” 邵和韵支支吾吾的说:“你们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干嘛连面都不见,你们越是这样,岂不是越别扭么,万一哪天你真成了我大嫂……” “邵和韵!”岑子妤气急。 邵和韵忙改口:“以我们两家的关系,你们别闹别扭了好不好,你有男朋友,二哥他也有一堆的女朋友,就算有那么一点暧-昧,也一定是我二哥脑子撞墙上了,被厕所门给夹过,他病得糊里糊涂的……” 岑子妤打断她,明明是亲兄妹,这傻丫头跟她两个精明的哥哥完全不一样,岑子妤掏出一百块钱给她:“快回去吧。” “小五……”邵和韵脸皱成一团。 岑子妤说:“我不会见他的。” 邵和韵怯怯的说:“可我二哥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贯的霸道,连我爸都管不住他,他想见你,就一定见得到。” 岑子妤皱起眉头,和韵说得没错,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电梯门刚开,就听到邵和光骂人的声音,两个护士泪眼汪汪的跑出来,邵和韵恨不得捂住脸,丢人丢到医院来了,岑子妤也心生悔意,她根本就不该来。 “二哥,你干嘛又骂人?”邵和韵气冲冲的走进去。 “别让人烦我!”邵和光盘着腿坐在床上,手上飞快的签着文件,脾气暴躁。 邵和韵放下食盒:“二哥,你现在是病人,护士给你换药怎么会是烦你呢,你要是不配合,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你也出去。”邵和光头也不抬,却毫不留情。 邵和韵翻了个白眼,说:“饭在桌子上,你记得吃,我还有课,必须得走了。” 她匆匆要走,被岑子妤拉住,狠狠的瞪她,邵和韵双手合十的哀求:“我真有课,拜托啦,我晚上一定过来。” 邵和光突然抬头,看到岑子妤,他随手丢开笔,双手抱胸:“和韵,有课就快点走,打电-话让小罗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坐公交。”邵和韵灰溜溜的跑了。 邵和光随手一扫,堆了一床的文件哗啦啦的落到地上,他大少爷脾气的说:“我饿了。” 岑子妤不理他。 邵和光加重语气:“我真的饿了。”</p > 岑子妤厌烦一指:“饭在那里。” 邵和光抬起手给她看:“全是针眼,疼得没力气了。” 岑子妤狐疑的说:“少骗人,我刚还看你写字了。” 邵和光挑着眉头说:“那是左手,我两只手都会写字。” 岑子妤想跟他好好谈谈,只好软下姿态,帮他支起桌子,将饭菜端到他面前,邵和光却皱起眉头:“我的手动不了,怎么吃啊?” 岑子妤淡淡的说:“用左手。” 邵和光笑起来:“左手只会写字,不会用筷子,你喂我。” 岑子妤瞪着他:“你这样有意思吗?” 邵和光笑容淡去,左手拿起筷子,嘀咕:“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这样吗?”他又没有追女孩的经历,以往,他认识的女人,都是直接上-床。 邵和光轻咳了一下,心中苦笑。 “你说什么?”岑子妤没太听清。 邵和光埋头吃饭,含糊的说:“没什么。” 等他吃完,岑子妤还在组织语言,邵和光放下筷子,先发制人:“小五,我追求你吧,像普通的情侣那样,我们一步一步的来,好不好?” 岑子妤怔了怔,厉声说:“我有男朋友。” 邵和光沉下眼:“那不算,我们重新开始,你不要当我是劳什子哥哥。” 岑子妤脸色大变,愤然起身:“你真是不可理喻。” 邵和光哪会让她走,长臂一伸,就将她按倒在床上,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岑子妤面红耳赤,冷笑:“邵和光,你变-态!” 邵和光有些泄气,松开手,岑子妤连忙跑到一边,愤怒的盯着他,邵和光抓了一把头发,说:“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岑子妤彻底对他失望,这个人,根本就是无药可救。 她冲到门口,邵和光狠狠的说:“岑子妤,你再走一步,我就让宋景文再也回不来!” 正文 88.88第一个求婚者竟然是他 岑子妤一僵,不敢置信的回头:“邵和光,你什么意思?” 邵和光冷笑:“他去了加拿大是不是?” 岑子妤失控的尖叫:“你疯了是不是?你到底要做什么?” 邵和光猛地跳下床,三两步就走到她面前,表情有些扭曲:“你说我要做什么,小五,这不公平,你先看到的人是他而不是我,这不公平?” 岑子妤害怕了,她真不知道邵和光要做什么崾! 邵和光吸了口气,他原本可以告诉岑子妤,宋景文去加拿大做什么,可那都是男人之间的事,她知道得太多也没用,他控制住情绪,轻声说:“我爸跟你爸商量你跟大哥的婚事了?” “你知道何必问我。”岑子妤避开他的目光躏。 邵和光皱起眉头:“你别担心,这件事他们如不了愿。” 其实岑子妤不是很担心,在这件事情上,如果她抵死不从,父母也没有办法,只是,母亲大病初愈,她不敢做出什么,她担心的人不是邵和宜,而是面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邵和光感到头晕,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岑子妤下意识的扶住他,他就势抱住她,弓着身体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汲取着幽幽的清香。 岑子妤用力的拍打他的胳膊:“邵和光!” 他拧了下眉头:“别叫,一会就好。” 岑子妤不愿意,用力推他的胸口,但手碰到薄薄的病服,却被他身上惊人的热度吓到。 “你还在发烧?” 邵和光不舒服的应了一声,委屈的说:“烧一直退不下去,我都成病秧子了。” 岑子妤干巴巴的说:“都是你不配合,病人要是都像你这幅德行,医院都开不下去了。” 邵和光低笑,略微沙哑的声音像沉沉拨动的弦:“傻瓜,如果病人都像我,医院数钱会数到手抽筋。” 岑子妤有些别扭,冷声说:“医生是有医德的,你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邵和光叹了口气,说:“现在不行,我还有文件要处理,如果躺下,就睡不醒了。” 岑子妤愣了一下,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还需要这么努力拼命吗? 邵和光在她肩上赖了一会,认命的回到床上盘腿坐下,捡起那些文件继续看,还不忘吩咐她做事:“没热水了,你去打点来,一会我该吃药了。” 岑子妤闷闷提着开水瓶去打热水,在走廊碰到护士,她忍不住拉住护士问:“打搅一下,请问邵和光的烧为什么退不下去?” 护士打量着她,苦不堪言的说:“您是邵先生的家人吧,拜托您劝劝邵先生,让他一定要休息,他的病本来就是疲劳过度引起的,要是再继续这么烧下去,只怕身体都要烧坏了。” 护士哀怨的走了,岑子妤磨磨唧唧的打完热水,在走廊的椅子坐下,他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她又何必操心呢,但越想越烦,岑子妤觉得此处不宜久留,她还是回家去好了,第一次住在那房子里,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 岑子妤走到病房门口,里面有轻柔的女声传出来,她以为是护士,没有在意就推门进去,一名优雅的女士站在床前,回头时,岑子妤只觉得那道艳光刺眼。 “是你……” 岑子妤还记得这张面孔,只怕见过一次后就不会忘记。 女人端庄高贵,微微点头:“是岑小姐吧。” 岑子妤一愕:“你认识我?” 邵和光粗鲁的打断:“打个热水也这么久。” 岑子妤不悦的看着他,在人前也这么大呼小喝,太不像样,邵和光却不耐烦:“董总裁,谢谢您来看望我,如果没什么事,还请回去吧。” 岑子妤放下水瓶,走到他身边低声告诫:“你干嘛啊?”别人好心来探病,哪有赶人走的道理。 邵和光用力拉她坐下,示意她闭嘴。 女人极轻的叹了口气,说:“那你好好养病,我改日再来。” 邵和光面无表情的说:“董总裁日理万机,就不劳挂念,我不过是小病罢了。” 女人对他们宛然一笑,大衣的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离开病房。 岑子妤还有些发愣。 邵和光神色冷沉:“你怎么认识她?” “没什么,就是上次去商场给你买手表的时候遇到过,说过两句话而已。”岑子妤下意识的说:“我都忘了这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 “你为我买过手表?那表呢?”邵和光眉开目笑。 岑子妤一愣,抬头看上去,见他笑嘴巴都咧到耳根处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实话,立刻冷下脸:“不是为你,是买给我四哥的。” 邵和光撇撇嘴,没有过渡的开始撒娇:“你还欠我生日礼物呢,打算送我什么?你可别忘了,以前我人虽然在美国,但你每年的生日礼物我都没落下过。” 他这么一说,岑子妤倒记起来了, 每年她都收到不少生日礼物,也每次都有邵和光送的,好像都习惯了,以前她也没太注意,现在想来,这些年他一次都没回来,却又好像无处不在似的,岑子妤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说:“没有礼物。” 邵和光也不纠缠,只说:“刚才那个女人,在商界以精明狠诀著称,不是简单的人,你别稀里糊涂的跟人交往。” 岑子妤不以为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商界的人。” 邵和光说:“别忘了,你是蒋家的继承人。” 岑子妤看着他。 邵和光仍不放心:“这么说吧,她是我生意上的对手。” “是因为我是蒋家的继承人?”岑子妤问。 邵和光挑了下眉。 岑子妤冷笑:“你突然间对我有兴趣,就因为我有蒋氏吧。” 邵和光瞳眸一缩,厉声问:“谁跟你说的这些话?” 岑子妤往后退开几步,不甘示弱的说:“不用谁跟我说,我自己猜到的,难道不是吗?邵和光,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蠢不可及。” 他一拳重重打在床上,铁床似乎不堪承受,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岑子妤到底畏惧:“你再发疯,我现在就走。” 邵和光抓起她的手腕,目光锐利的说:“小五,你如果有心,不会感觉不到,这些年……”他顿了顿,终究是落寞一笑:“算了,你根本没心。” 岑子妤胸腔隐隐一疼。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但绝不是心软。 邵和光终于肯睡觉,等他一睡着,岑子妤就离开了,她没有看到,有人将身体蜷成一团,拼命克制的情景。 打车回到家,岑子妤打开所有的灯,看着满室的晕黄,她长叹了口气,尽管有些不适应,但往后,她要学着一个人生活。 将衣服整理好之后,岑子妤将自己日常用的洗漱之物都放进卫生间,白天还不觉得,但晚上这房子冷得厉害,她到处找也没看到暖气的开关在哪里,她摸了摸床上柔软洁白的被子,并不太厚,她忧心的蹙眉,没有暖气估计会被冻死。 岑子妤坐在床边发了会呆,她手脚冰凉,只好拿出睡衣先去洗澡,浴室没有按摩浴缸,她打开水龙头,花洒猛地喷出来的是冷水,她轻声尖叫,以为起初是冷,慢慢就会变热,哪知道等了五分钟,水都是冰冷冰冷的,她关掉水阀,狼狈的回到客厅。 实木地板凉飕飕的,岑子妤跳上沙发抱住双膝,不洗澡还能凑合睡觉,但没暖气就真的没法睡觉了,岑子妤纠结了许久,终于拿出手机。 门铃声一响,岑子妤就扑过去开门,原本以为来的人是小段,岂料外头竖立的是本尊。 “大哥。”岑子妤怯怯的叫了一声。 岑子琛冷着脸走进来,他环顾了一周,皱起眉头问:“你真打算一个人住?” 岑子妤轻轻点头。 岑子琛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良久,岑子妤撑不下去,可怜巴巴的说:“大哥,我快冻死了。” 岑子琛走进厨房,不知道动了什么东西,十分钟后,就能感受到乱哄哄的气流,他又检查了整个房子窗户的结实性后,穿上大衣说:“我走了,明天让人在门上安个猫眼,以后看清外头是谁再开门。” “知道了。”岑子妤乖乖的应下。 岑子琛看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叹气:“我最近很忙,没时间管你,老四也不在,你有什么事直接给小段打电-话。” 岑子妤有点担心,大哥也许什么都知道了。 岑子琛到底什么都没说,一脸冷酷的离开,岑子妤踢着脚上的拖鞋唉声叹气,也许是一个人住的缘故,看什么都是空落落的,暖气终于达到二十五度后,岑子妤去浴室试了水温,花洒的水量很大也很热,洗了澡和头发,然后坐在床边吹头发,待头发也吹得差不多干,她才拿起手机翻看,可是,宋景文没有回消息,也没有打电-话过来,这下,岑子妤连心里都是空落落的,她发了会呆,丢开手机躺在床上,拉高被子命令自己睡觉! a市开始下雪,岑子妤穿着毛茸茸的大衣,毛线帽子和围巾,一身全副武装,脚上却依旧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雪下得不大,路面还没有多少积雪,反而滑泥难行,她叫了出租车去千娱,外头冰天雪地,但一进千娱大厅,一股强大的暖气席卷全身,顿时让人有冰火两重天的错觉,岑子妤刚脱掉大衣和帽子,抬头就看见几个人簇拥着韩静从电梯出来,原本安静的大厅突然蜂拥出一批记者,争相推挤着拿出话筒对向女人。 “请问hedy小姐,你这次提名风行最佳女主角,你认为自己会当选吗?” “hedy小姐,有消息传言,你是模特出身,虽然已有多部电视剧,但从未演过电影,并没有资格提名风行,是靠某种关系才得此荣誉,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hedy小姐,外界传言你和某位知名人士关系亲密,这是真的吗?” “hed y小姐……” 韩静身边人开始发挥作用,无论那些人怎么推怎么挤,韩静永远站在那个圆圈内不受丝毫干扰,平缓的朝大门走去,岑子妤正要躲开,韩静却摘下墨镜,叫了一声:“子妤。” 本来她的声音不大,被喧闹的人声压得听不见一星半点,但单凭她的动作和口形,现场的人自动安静下来,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回头看,岑子妤想躲都来不及。 韩静劈开一条路,径直朝岑子妤走来。 有摄像机对准过来,岑子妤迅速用围巾挡住半个脸,韩静对紧紧跟随的助手说了句话,那几个人用以一当十的势头,不让那些媒体人靠近。 韩静穿着长及脚踝的半透视裙,纤细的脖子和胳膊,不盈一握的腰肢,她用手拨了拨波浪式的长发,叹了口气说:“那些人真是烦,从昨天晚上堵我到现在,害我都没有办法去看和光,子妤,和光他怎么样了?” 岑子妤侧过身体,不然那些媒体人看到自己的脸,她皱了皱眉,不悦说:“你想见他,去医院看看就知道了,何必专门来问我。” 韩静突然一讶,说:“子妤,对不起,我忘记你是圈外人,不应该曝光的。” 岑子妤说:“那我走了。” 韩静忙说:“等一等,我应该告诉你,我跟千娱的五年合同到期了,这次我来公司,是专门解约的。” 岑子妤迷惑的看着她。 韩静笑着说:“子妤,我终于不用低人一等了,再也没有比这开心的事,毕竟,千娱是你们岑家的产业,我归属千娱名下,在和光跟你面前,我感觉自己永远没法抬起头做人。” 岑子妤微愣,淡淡的说:“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跟我也没有关系。” 韩静俏皮的眨了眨眼:“对我来说有关系,岑子妤,邵和光是我的男人,我会用自己的魅力把握住他的心。” 岑子妤恍然,这个女人还真是天生的演员,前些天是苦苦的哀求,现在是直接宣告主权,她冷淡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祝福你们。” 韩静神色微变,她沉住气只是甜腻的微笑:“会有那么一天的。” 岑子妤看着她走远,那群媒体人依旧疯狂的追上去,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大厅的那些工作人员早就司空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就连打扫清洁的阿姨,也只是站在角落看看热闹就散了,岑子妤进了电梯,直达十九楼。 安妮穿着紧俏合身的套装端庄的坐在外头的办公桌前,手指如飞的打着键盘,岑子妤整了整仪容,安妮一看到她,立即起身走到她面前,面露微笑的说:“岑小姐早。”顺便接过她手上的外套、围巾和帽子,岑子妤今天穿一件浅紫色的立领蕾丝衬衣,外头是一件收身的纯白毛衣,底下是黑色长裤,安妮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赞赏。 岑子妤万分不好意思:“真抱歉,我上次就点了个卯,这么久没来上班,真是不好意思。” 安妮聪明得体的说:“哎唷,岑先生说派您去出差了,我们还只当您没这么快回来呢,出差很累,您应该多休息几天。” 岑子妤脸上一红,岑子千连这种话都诌得出来,他自己出差都是秘书安排,没道理他还亲自安排助理出差,她讪讪一笑,说:“安妮,我应该做点什么?” 安妮一脸明媚:“岑小姐,您还没见过秘书办公室的员工,要不我先带您过去看看吧。” 岑子妤自然没有意见。 秘书办公室是全公司除高管办公室外,唯一不是全透明玻璃的办公室,当然,里头的布置也出乎岑子妤的意外,目光所触之地,无一不是粉嫩的颜色,再加上一屋子漂亮的女秘书,这样的坏境当真是养眼怡人,花团锦簇。 安妮先介绍了一番众人,然后笑着解释:“这些人都是可劲的人来疯,好在工作能力都没得说,岑先生也睁一眼闭一只眼,我们秘书办公室归乔助理管,她陪岑先生出差去了,平时她也不在这里办公。” 岑子妤点点头。 有人说:“岑小姐,您长得这么美,董事长又那么帅,当真是家族基因好啊,岑小姐,您有几个哥哥啊?” 岑子妤笑着说:“我有三个哥哥。” “哇!”众人发出惊喜的叫声。“董事长帅成这样,可想其他两位哥哥也是惊人之姿!” 安妮暗自摇头,担心岑子妤不适应这群疯子的节奏,借着要请示工作的名义,回到岑子妤她自己的办公室。 岑子妤坐在异常柔软的办公椅上,安妮将一摞文件放在她面前,岑子妤随手放开一本,是全英文的,岑子妤快速浏览,有不少专业名字,她看起来有些费劲。 安妮说:“这些资料都是岑先生在海外的一些项目,涉及娱乐、房产还有珠宝,里面的数据涉及机密,在拿给岑先生过目前,要翻译成中文,岑先生他不看英文资料,这些事之前都是乔助理在做,现在乔助理将这块交出来,还有跟合约公司商谈的事宜,都让您全权处理,我会配合您的。” 翻译不难,但涉及商业资料,还要跟人谈生意,这些岑子妤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把握谈不上,多少倒是有些担心。 “那我先熟悉这些文件。”岑子妤暗自淡定。 安妮又拿过来一摞纸,说:“这些都是合约公司的基本资料,您熟悉他们的大致情况后,对您看文件会有帮助。” 岑子妤瞪着厚厚的白纸,就像看到读书时代的考试卷子,她认命的点头,看来,做岑子千的助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安妮泡了一杯红茶放在桌上,笑着说:“岑小姐,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叫我。” 岑子妤忙点头。 看了一上午的材料,岑子妤闭上眼都感觉有英文字母在面前跳动,不过不看不知道,原来岑子千的生意做得挺大,难怪他整日玩命似的花钱,挣的钱要是不花,他迟早会被钱给压死,岑子妤累得趴倒在桌子上,一动不想动。 一个星期有多长? 以前不觉得,可当心里想着一个人的时候,时间却像是一分一秒都不会漏掉,岑子妤承认,自己想宋景文,可是他呢,身处在外面的世界,他会不会也想她呢? 或许不会吧。 这个认知让岑子妤很懊恼,一个男人要是想女人,他会打电-话或发短信的,而不是让女人特意的等他的电-话和短信。岑子妤胡思乱想,她甚至开始质疑宋景文对自己的真心,最后又拼命的否定了这些猜忌,觉得自己身为女人太过小心眼。可当她刚刚平复下来,又看到一直安静不出声的手.机时,又会如重新开始刚才的猜想。 这是一个怪圈,如单曲循环,在一首歌结束的时候,又重新开始刚才的节奏,没有停止。 不能再想了!岑子妤用力摇了摇头,坐直身体重新和英文字母作斗争,等她看完所有的公司简介,安妮敲门进来。 “岑小姐,午餐时间到了,外面雪下得很大,估计会封路,您是去餐厅吃,还是叫外卖,这附近有家西餐厅的意大利面做得很不错。” 岑子妤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外面雪白得刺眼,也许是看不到楼层的缘故,她并没有发现雪下得很大,但走到窗前往下看,大雪似乎覆盖了整个城市,每年的冬天,a市几乎都不断雪,从小就看得麻木了,岑子妤倒没多大的感触。 “安妮,你帮我定意大利面和奶茶,今天我请大家吃,你去问问大家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安妮喜笑颜开的去了,一会折回来说:“我替她们谢谢您,她们都觉得您平易近人,跟岑先生很像呢。” 岑子妤有些腼腆:“大家高兴就好。” 半个小时后,餐厅的工作人员将食物送到,岑子妤问给自己送餐的年轻男人:“可以刷卡吗?” 男人有些为难:“对不起,在餐厅才能刷卡。” 岑子妤囊中羞涩,抱歉的说:“那我跟你走一趟吧。” 年轻的男人倒是显得局促不安,红着脸说:“外头雪很大,我看您走一趟也麻烦,反正你们公司的人是我们餐厅的老客户,要不您就给我打个欠条,三天内,您方便的时候再去我们餐厅付款吧。” 岑子妤忙应下,感激的说:“我下班就过去,这次就谢谢你了。” 年轻男人礼貌的离开,岑子妤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取些现金放在手上。 一天下来的工作量很大,岑子妤脑子被填补得满满的,也没时间瞎想,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她跟安妮一起下楼,出门前安妮还问要不要用车送她回家,岑子妤委婉的拒绝了,她在门口打车,先去餐厅还了欠款,顺便打包了一份意面,又去银行取了四千的现金,然后打车去医院,一路颠簸,又严重堵车,到医院时已经晚上八点,岑子妤出现在病房时,里面有三个人正相谈甚欢。 青英纵来探病,冷不丁的看见他,岑子妤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小五来了,外头冷,冻坏了吧。”青英纵主动打招呼,言语亲切,他五官周正,一贯是上流社会人士的沉默少语,并非容易让人亲近,亦或亲近于人,这次,倒真是让人意外了。 碍于在父母面前,岑子妤也叫了声英子哥。 蒋温茂自然是懂女儿的,忙说:“小五,你爸说外头雪下得很大,你是怎么过来?脸都冻红了。” 岑天华也关心的说:“先去洗个手,到你妈妈那儿去捂一捂。” 岑子妤放下食盒,说:“妈,我带了意面来,给您当宵夜。” 蒋温茂笑着点了点头。 岑子妤洗了手,有暖气,人也缓过劲来,她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对镜整理仪容后才出去,岑天华和青英纵移坐到沙发上说话,青英纵性子冷清孤傲,但在岑天华面前,依旧毕恭毕敬,身体坐得笔直,一脸虚心的听岑天华说话,对这个年轻男人的睿智和沉着,岑天华心里是很满意的,只不过,他跟妻子的想法不一样,并不喜欢自己的女婿过于冷清又不近人情,是故在邵青两家,他一直相中的是邵和宜 。 蒋温茂却感到惋惜,到底是丈夫的决定,邵和宜也是很合适的人选,她唯有在心里遗憾罢了,但看着女儿清瘦的模样,她心疼不已:“你爸爸说,你已经搬出去了。” 岑子妤怕她难过,轻点了下头。 蒋温茂微微怔了一下,问:“还习惯吗?” 岑子妤笑起来,说:“妈,我很好,您就放心了。” 还有外人在,蒋温茂只有按捺不提,幽幽叹了口气:“你真的长大了。” 岑子妤听着心酸,只想哄她高兴,但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青英纵提出要走,说:“小五,我送你一程。” 此言一出,三个人是三种心情,岑天华说:“你忙你的,这里还有小铁。” 青英纵看了眼手表,说:“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雪,十点钟左右就开始封路,现在九点多了,我担心岑子妤很难回去。” 岑天华想了一下,说:“小五,那让英纵送送你。” 岑子妤不舍的说:“可我还想多陪陪妈。” 蒋温茂自然是不许的,说:“那明天再过来吧,今天先回去,路上小心……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岑天华也是一脸担忧。 岑子妤待不下去,拿了衣服和包跟着青英纵走。 男人走在前头,她跟在后头,一着不慎,她撞上前面的人墙,她尴尬的捂着脑袋。 青英纵仔细打量着她,见她撞得并不厉害,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难得一笑:“原以为你挺聪明,看来是个糊涂蛋。” 岑子妤愣了一下,这是在贬低她吗?可是他摸她额头的时候,有种摸宠物的感觉。 青英纵进了电梯,她忙跟着进去。青纵英沉静下来,不动声色,站在他身边却有种无言的压力,这种感觉和岑子琛很像,只不过大哥再严肃也是大哥,而他,更像是长者。 “我很好奇,你跟我相亲相得好好的,怎么又定下邵和宜了?”青英纵语气淡淡的,并未看她,只是盯着电梯说。 岑子妤一怔,羞恼的说:“英子哥,你不要乱说。” 青英纵扭头看她,声音清冷,反问:“难道不是吗?” 岑子妤一口否认。 青英纵似乎有些困惑:“我妈是这样说的,不过……老人家年纪大了,有时听错也是可以理解的。” 岑子妤郁闷不已。 青英纵突然笑了一下,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和宜并不见得会高兴吧。” 岑子妤愣愣的看着他。 青英纵顿了顿,说:“他喜欢成熟的女人。” “欸?”岑子妤轻声低呼,莫非邵和宜跟阿鸾之间的事,当真只是掩人耳目? 青英纵没有继续往下说,一路沉默的上了车,一时骤冷一时骤热,岑子妤目光呆呆的看车子在雪地上滑行,开车的人倒是耐性极佳,不慌不忙中透出沉着冷静。 许是太无聊了,青英纵又开口了:“小五,你真不考虑我了?” 岑子妤仰头看着他,说:“英子哥,我已经够惨了,你就别逗我了。” 青英纵面容严肃无比:“我没有逗你。” 岑子妤心里咯噔一下:“你……” 青英纵看了她一眼,说:“突然间觉得你很合适,我也喜欢你,如果你答应跟我结婚,那我就别无所求了。” 岑子妤死死瞪着他英俊的侧脸,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跟自己求婚的男人,不是她喜欢的宋景文,不是说着喜欢她的邵和光,也不是硬被推给她的邵和宜,而竟然会是青英纵! 岑子妤混乱极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沉默,反而让青英纵眼中浮起薄薄的一层笑意。 车终于滑上了被清理得很干净的高速,岑子妤用仅存的意识说:“我住中山区的红军小区。” 青英纵微诧:“怎么想到搬出去住?” 岑子妤思维缓慢的说:“是有一些原因。” 她不想说,他也没过问,中山区的路线他不陌生,不过半个小时,就将她送到楼底下,借着雪亮的路灯,青英纵打量着楼层,说:“这里倒是一点都没变。” 岑子妤整个人昏昏的,她麻木的下车,青英纵也跟出来,依旧是鹅毛大雪,风声渐小,雪花落在脸上便少了一分冷厉。 “小五,不如你考虑一下,跟我结婚,你将会得到比你想象得多的自由,起码,我可以帮你解决所有的事情。” 他逆光而立,岑子妤仰着头,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孔,她还没说话,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黑暗的楼层传来。 “我不允许!”因为是感应灯,灯光骤亮,一个黑影突现,岑子妤吓得不清,被青英纵轻轻揽进怀里。 “放开她!”男人暴躁的怒吼,露出一张冷厉的面孔。 岑子妤有些腿软,竟然是邵和光,他一身单薄的西装,连大衣都没 穿,本应该在医院看病的人跑到这里来,岑子妤忍不住尖叫:“你不要命了。” 邵和光眼中血丝瘆人,他走过来一把将岑子妤拖到自己身后,然后挥拳揍在青英纵的脸上,对方被打偏了脸,慢慢的摆正后,无不嘲讽的说:“多年不见,你沉不住的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 邵和光冷笑:“你也是,年纪不小了,还对小女孩出手,看来你这些年在商界的作为,并没有提升你的个人素养。” 青英纵不欲扯口舌之争,抬手整理好领带,淡淡的说:“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倒是你,好歹顾着邵家的颜面,要是被邵叔知道你对小五的企图,小心挨揍。” 邵和光不耐烦的说:“不劳提醒,以后你离小五远一点,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青英纵摇摇头:“幼稚!”他跟岑子妤说了再见,然后驱车而去。 邵和光眼中露出阴沉的光。 这两人……岑子妤完全看不懂他们在对掐什么?难道是为了她吗?岑子妤愣了一下,她自知还没有那个魅力,她用力摆了摆头,邵和光手心滚烫,不用说,也知道他还在发烧。 “你不在医院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岑子妤生气的问。 邵和光这才露出疲倦的表情:“我不来,莫非你要答应姓青的?” 岑子妤瞪着他:“谁让你乱管闲事?你还打人!” 邵和光怄得要命:“我不来找你,难道你会去看我吗?” 岑子妤快被他弄疯了。 邵和光脸色苍白,他有些虚弱的说:“我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 岑子妤脑子轰地一下,沉默片刻后就拉着他上楼,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冻死在这里,岑子妤摸钥匙开门,邵和光好奇的四处打量。 “楼道怎么这么窄?电梯也没有,你看这墙壁,都开裂了……” 钥匙孔有点钝,岑子妤花了一番力气,推开门,暖气如热浪一样扑来,邵和光先走进去,自觉的在门口脱掉鞋,他站在客厅打量了一番,嫌弃的看着不足一米五的沙发,脸色沉重的说:“你的床在哪?” 岑子妤下意识的指过去。 邵和光径直走过去,推开门就看到柔软的床,他沉重的扑上去,只感觉头疼欲裂。 岑子妤尖叫一声:“邵和光,你快起来!” 邵和光拉过被子盖上,不悦的说:“我想睡一觉,你别吵。” 岑子妤用力拉扯着被子,眼睛几乎冒出火来:“邵和光,这是我的床,我的被子!” 邵和光被烦得不行,连人带被子的抱住压在身下,大-腿压制着她的下半身,双手摁住她不安分的上半身,低头呵道:“你安静会,我好累。” 他的热气喷洒在脸上,岑子妤呆了呆,体温高得吓人,她并非真的是铁石心肠,着实别扭的说:“要不你去隔壁房间睡吧,这是我的床,你还穿着衣服睡……” 邵和光放开她,开始脱衣服,他脱得很快,三下五除二,全身就只剩下一条纯黑的内-裤,连袜子也脱了,岑子妤捂住眼睛尖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不该看的都已经看到了。 邵和光咕哝:“又不是没看过!” 岑子妤生气的叫嚷:“那是小时候的事,你小时候还看过我的……” 邵和光拥着被子躺下,一双眼睛瞬间闪闪发亮,似笑非笑的问:“我看过你什么?” 岑子妤抓过一个枕头,狠狠朝他砸去。 邵和光温柔的接住,随手丢到地上,说:“乖,我要睡了。” 他闭上眼,不出十秒,真的睡着了,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还有紧皱的眉心,岑子妤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有多久没睡了?她郁闷的抱膝坐在一边,心里却像针刺过一样疼。 如果他还只是哥哥该多好,这样,她就能毫无顾忌的关心他,只可惜,他的越界,已经再回不到过去那种单纯的感情,岑子妤有些感触,眼睛一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她打开加湿器,走出房间关上-门,她想给宋景文打电-话,但号码都翻出来了,却没有勇气打过去,内心的骄傲和不确定,她没办法做到主动,心里暗暗生了气,宋景文如果真在乎自己,不会一通电-话都不打的。 岑子妤丢开手/机,决心不再想这件事情,她打开电脑,开始百度怎么治疗发烧,有资料说生姜和薄荷一起煮能退烧,她打开冰箱,竟然还真被她找到了生姜和薄荷,岑子妤用笔记下步骤,然后照着切姜片,她从来没有做过饭,以前有兴趣的时候,也只是跟万妈打下手,看万妈做什么菜都很容易,但到了她这儿,生姜却像是长了腿,她一刀下去,三次有两次是切空了,好不容易切好姜块,然后是烧水,放入姜块和薄荷,等水煮开就可以了。 岑子妤去客厅看电视,因为是一部喜剧电影,她看得出神,渐渐忘了时间,屋子里突然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她认真想了许久,终于记起厨房的锅。 “啊 !”岑子妤一路尖叫冲进厨房,十几平方的地方白烟滚滚,她摸瞎关了火,揭开锅盖时,滚烫的水蒸气溅到手背上,她疼得失手丢开,哐当,玻璃锅盖碎成好几块,岑子妤捂着手吹着,懊恼的看着锅里还没剩多少的水,和蔫巴巴的生姜块跟薄荷,一股怪味。 “你在放火烧屋子吗?”邵和光臭着一张脸出现在厨房门口。 岑子妤一回头立马又转回去:“你把衣服穿上!” 正文 89.89一场由他们掌控的逼婚闹剧 “又不冷。”邵和光不以为然,露着线条分明的肌肉,走到岑子妤面前,诧异的问:“你煮的什么鬼东西?” 岑子妤没好气的说:“退烧的茶,给你喝的,就算变成这种样子,你也必须喝掉,你看看我的手!” 岑子妤举着受伤的手给他看,邵和光神色萌动,握住她的手心疼的说:“看样子是破皮了,这种天气受伤,仔细会生冻疮。” 岑子妤害怕起来:“那怎么办?询” 邵和光故作镇定的说:“去药箱找找药抹上,记得出门一定要戴手套。” 药箱在电机柜里,岑子妤把它翻出来,邵和光细心地帮她涂了一层,岑子妤用嘴仔细吹着气,模样十分担心。 邵和光不禁好笑,破点皮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吗? “喂,你煮给我喝的茶呢?霰” 岑子妤无心理他,说:“都在锅里,你自己去倒吧。” 邵和光也真舍不得使唤她,自己将锅里的东西用碗倒了出来,洗锅水一样的颜色,气味还不好闻,他特地端到岑子妤面前说:“看看吧,这就是你煮的,得亏只是煮个茶,要是做菜,估计是不能吃的。” 岑子妤瞪着他:“我不做饭。” 邵和光故意逗她说话:“女人都做饭,你看看你妈,还有我妈,和韵好歹还会煮个方便面,你什么都不会啊。” 岑子妤咬咬牙,反击说:“韩静会做菜是吧,像你这种人,都是女人对你太好了。” 邵和光撇开脸,这天没法聊了。 岑子妤生着闷气,紧紧盯着电视看,邵和光皱着眉头将洗锅水喝掉,还好味道没有太特别,喝下东西后,他心情好多了,也自觉到裸-体的不适,便回房寻了件浴袍穿上,浴袍样式很小,对他来说又短,反像是穿着紧身衣一样滑稽。 他坐在岑子妤身边看电视,岑子妤余光瞟到,脸上终于是绷不住,缓和下来。 睡了一个短觉,邵和光也有了精神,他忍不住问岑子妤:“英子什么时候对你有兴趣了?”一想到那个男人,他像活吞了一只苍蝇,说不出的别扭。 岑子妤自嘲的笑:“对我有兴趣的人太多了,我可是蒋家唯一的继承人。” 邵和光知道她又想偏了,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女子执拗起来,也是十分可怕的事,说到底,都是他得罪她在先,他再了解她不过,只要她一天不喜欢上他,对他犯的错,她是不会原谅的。 可惜世上没有冲动后悔药。 “英子很久以前喜欢一个女孩,暗恋好几年都没有表白,这件事被我跟子千知道了,就有些看不起他,我跟子千打赌,看谁能追上那个女孩,追到手就带到英子面前,让他后悔不及。”邵和光眯着眼回忆往事,胸口半敞的样子很性-感。 岑子妤支起耳朵,不可否认,她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后来我花了很多时间追到那个女孩,也真带到英子面前,当时英子的反应很平淡,我跟子千就没当回事,哪知道有天他喝多了酒,非把那女孩叫出去,后来……”邵和光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些细节太久远,他已经忘记了。 岑子妤却摆出听故事的姿态。 邵和光只好说了结局:“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那女孩哭着跟我说了对不起之后就转学了,从那之后,英子看我就特不顺眼,但除了打我一拳,他就跟我们走得不近了,没想到他竟留着后招,报复到你身上。” 邵和光恨得牙痒痒。 岑子妤却白了他一眼,关掉电视回房睡觉,邵和光黏皮糖似的跟上去,岑子妤大叫:“你休想再睡我的床!” 邵和光不悦的说:“那我睡哪里?” “随便你!”岑子妤丢下这句话就关上-门。 邵和光瞪着门半响,忍不住在上面揍了一拳。 岑子妤生气的拉开门,鄙夷的说:“原来你是这种小心眼的人!” “小心眼?”邵和光指着自己。 岑子妤丢出一床被子,然后再也不管他。 邵和光生了一会气,一脸铁寒的屈居在沙发上,却是一觉安眠。 第二天,岑子妤磨蹭了许久才去上班,从房间出来却没有看见邵和光,要不是沙发上的被子凌乱不堪,她真怀疑昨天他压根儿就没有来过,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岑子妤并未放在心上,冒着风雪去上班。 渐渐熟悉工作内容后,岑子妤反倒觉得挺轻松,英语对她来说没有难度,只是在专业术语上有些欠缺,但她的能力,已经让安妮刮目相看。 午餐在公司餐厅吃,岑子妤碰到张帆茹的同学于桐,公司已经有消息在传,目前最火的女明星韩静欲弃公司奔向新东家,于桐身为韩静的助理之一,韩静一走,她几乎面临着失业。 于桐看到岑子妤倒是惊喜,试图跟她坐一桌,安妮主动退出,加入秘书姐妹团,于桐是张帆茹的朋友,自来熟的功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 p>“我真羡慕帆茹,当初虽然是我被选来千娱,可惜我做得不好,韩静如果真走了,原先跟着她吃饭的人多半都会被辞退,只有少数几个精英能被留下来,而帆茹就不一样了,听说白部长有意提她做副部长。”于桐无心口腹之欲,拨动着饭菜唉声叹气。 岑子妤吃了一惊:“张帆茹提副?怎么会呢,论资历她上头还有老钱和老罗,论工作发展,初夏的提升范围更宽广。” 于桐见她反应大,不禁摇头说:“我知道的不多,好像是帆茹她采访到名人做了专题,公司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白部长就将提副的意思传了上去。” 岑子妤心情复杂,但看着于桐,深觉想知道张帆茹的事情,非要从她亲近的人身上找破绽,知道景天小区之后,岑子妤曾委托侦探社的人去查过,可张家仿佛是不存在一样,压根儿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当然,岑子妤也清楚,这些都是因为父亲动了手脚的缘故。 “我是不是话太多了?”见岑子妤脸色不好,于桐不安起来。 岑子妤笑着摇头,说:“你放心,没听到公司有要裁人的意思,再说,旧人走了,也会来新人,对你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于桐终于释然一笑。 因为张帆茹要被提副的事,岑子妤无心工作,她思来想去,打算和初夏见一面,毕竟,初夏在巡视的时间不短,工作方面也出色,如何能被尚算作新人的张帆茹比下去呢,一想到张帆茹在巡视发号施令,岑子妤心中的反感更重,巡视是岑子千名下的产业,是姓岑的,不是她张家的东西。 雪没有要停的意思,路面被覆盖又被铲平,瞅准初夏跑采访,可以在外头滞留的机会,岑子妤打电-话约她在世纪大厦的茶馆见面,岑子妤先到,点了一个小包房,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端上点心和干果后,就跪坐在一旁煮茶,岑子妤正看得出神,初夏一身寒气推门进来,脱下厚重的外套和围巾,双手就抱着壁炉不放。 岑子妤忍不住提醒她:“别把手烫伤了。” 服务员将煮好的茶用雕花盘子托着放在她们面前,悄无声息的走出去,初夏真不敢碰那壁炉太久,她坐下打量起房间,捧起一杯茶慢慢喝着说:“这种地方不便宜,我和李晟成来过一次,花掉他半个月的工资。” 岑子妤感叹:“李晟成温煦体贴,他是真待你好。” 初夏淡淡一笑,眼睛像隔着一层薄纱看不真切:“他是很好,只可惜我不是a市人,没有户口,我和他想要个结果,太难了。” 岑子妤一愣,不安的握住她的手:“夏夏,是不是他父母不同意?” 初夏摇摇头,说:“倒不是反对我们结婚,而是两位老人住的房子太小,实在没有办法两代或者三代同堂,所以他父母提出让我们先买房,他们出一部分钱,我们自己出一部分,只要买了房子,就把李晟成的户口独立出去,等我们结婚,再把我的户口从农村转过来。” 岑子妤奇怪的说:“这不是很好吗?” 初夏叹了口气,脸上写着一丝疲倦:“现在买房哪这么容易,我跟李晟成的工作都太保守了,拿的是死工资,他倒是豁得出去,把巡视的工作给辞了,用手头的一点积蓄跟朋友投资做生意,不过现在的生意哪这么好做,钱被套进去,就很难拿出来。” 岑子妤惊讶不已:“李晟成不在巡视了?上次没听你们说。” 初夏苦笑一声,强作欢颜说:“他做生意的事还没谱,也不好意思说,其实巡视太安逸了,他还年轻,去外面多闯闯我很支持,但现在的问题是,我妈已经知道我交男朋友了,就死命的催我结婚,老太太生怕煮熟的鸭子到嘴就飞了,真不知道她瞎操什么心,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说着,她自己忍不住笑出来,李晟成人高马大,又长得细皮嫩肉的,倒还真是做鸭子的料,笑完又自嘲的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过完今年我都要28了,用我妈的话说,我已经一条腿迈进30岁的大门,再不结婚,李晟成哪天不要我,除了往上涨的年纪,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岑子妤听得伤感起来,摸不准初夏的心思,话到嘴边被她咽了下去。 初夏整了整情绪,很快恢复她一贯的自信,面冷嘴毒的说:“对了,白晴要提张帆茹做副部长,真是好笑,不就是约到邵氏总裁做访谈,张帆茹立马就一步登天进管理层了,我在巡视打拼快七年,如今也只是个办事员,我就奇了怪了,邵氏总裁是怎么被张帆茹勾搭上的?” 岑子妤吃惊的问:“张帆茹要采访邵和光?” 初夏撇撇嘴,说:“对,就叫邵和光,不过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啊,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岑子妤顿时觉得心灰意冷,邵和光到底还是骗了自己,可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要招惹张帆茹呢? “喂,你发什么呆?”初夏推了她一下。 岑子妤晃过神,看着初夏化着精致妆容的面孔:“夏夏,你还打算买房吗?我 四哥有做房产这一块,要不我问问他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如果你看得中,多少都可以便宜些。” 初夏一惊:“你说的不会是千娱天视的董事长吧?” 岑子妤点点头。 初夏表情复杂的抚额:“管大boss买房,怎么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啊?” 岑子妤安慰她:“其实就是买房子,我四哥人很好相处的,你就当他是卖房子的,你是买房子的,狠狠的砍价就成。” 初夏白了她一眼,说:“你当是买大白菜啊,还砍价。”不过有岑子妤这层关系,初夏也不怕开口求人,但她多少有点胆怯:“子妤,跟你说实话,我手上就二十万的存款,李晟成父母也打算拿二十万出来,这点钱就算在四环外也只够付一成的首付,你四哥生意做得那么大,卖的都是精品房和别墅,我看还是算了,等再过两年,李晟成的生意做起来再说。” 岑子妤上了心,说:“我四哥既然做这一行,他肯定认识很多地产商朋友,他可以帮忙介绍,相信他出面,事情肯定好办多了。” 初夏心里波澜起伏,在a市拥有自己的房子,是她毕生的梦想,如今手上有钱的人都不一定能买到房,何况是没钱的,买房子有多难她太清楚了,如果子妤的四哥真的帮忙,就算是借钱,她也会抓住这个机会。 “子妤,谢谢你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初夏眼眶微红,这些年一个人在a市打拼,女强人的面孔都是伪装罢了。 岑子妤诚心的说:“我们是朋友,再说我也没做什么。” 初夏瞬间笑靥如花,举起茶杯豪气万丈的说:“我简初夏要是成了a市人,你功不可没,等我以后生了孩子,让他打小的孝敬你。” 岑子妤被迫跟她碰杯,一脸黑线。 初夏感叹不已:“认识有钱人的感觉真是好啊。” 岑子妤趁机说:“夏夏,要不等我四哥回来,让他请我们吃饭。” 初夏差点被茶水呛道:“大boss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我这种小喽啰。” 岑子妤笑着说:“你是白领,业界女精英,不是什么小喽啰。” 初夏拿眼上下打量岑子妤,伸手勾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说:“撇开买房的事不说,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啊,岑子妤,我可是听闻大boss风流倜傥,莫非你觉得我花容月貌,惊为天人,想从中牵红线,让我攀上有钱人。” “你可真无聊。”岑子妤拨开她的手。 初夏露出失望的表情。 岑子妤正经的说:“不是牵红线,我是真想把你引荐给我四哥,你有专业和资历,在巡视做办事员太委屈了,何况,张帆茹要是被提副,你在她手下做事,不是很别扭吗?” 初夏叹了口气:“我别扭什么,不是还有老钱和老罗嘛,他们可是编辑部的老人,临退休了还得听一个小丫头的吩咐做事,我……子妤,你是什么意思?” 初夏突然一怔。 岑子妤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白晴不是想去财务部吗,那就让她去,部长的位置都空出来了,还要副部长做什么。” 初夏迷惑了,岑子妤的意思她听得懂,但无端端一块大饼掉到面前,她也得看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接住。 岑子妤说:“张帆茹一门心思的想上位,但她太年轻了,我四哥很少插手巡视的事,但人事调动这块,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我在他身边做事,总得帮他看着一点。” 初夏审视的看着她:“子妤,你跟张帆茹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岑子妤淡淡的喝茶,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喜欢她。” 初夏惴惴的:“无端让我捡现成的便宜,我怎么还心虚了。” 蒋温茂出院时,一大早岑子妤就接到岑天华的电-话,她刻意的冷淡,男人沉沉叹了口气,说:“我让小铁去接你。” 岑子妤忙说:“不用了,我打车过去也很方便。” 面对女儿日渐决绝的疏离,岑天华除了痛心,根本就无可奈何。 岑子妤收拾好下楼,有辆黑车停在树底下,她看到车牌时不禁诧异,小心翼翼的踩着雪走过去,果然是青英纵的车,本尊穿着黑色大衣斜靠在车门上,看见岑子妤,他拿下墨镜,眼角还有点淤青,岑子妤想到邵和光那一拳,看来打的真挺重。 “上车吧。”青英纵似乎真的在等她。 岑子妤有点受宠若惊,赶紧坐上副驾,虚心的问:“英子哥,你找我有事啊?” 青英纵打开暖气,淡淡的说:“没事,就是来看看你,邵和光呢?” “欸?”岑子妤愣了一下。 青英纵说:“他没再缠着你?” “没有。”岑子妤也有几天没见他了。 开了一段路,青英纵问:“岑子妤,你没喜欢上邵和光吧?” 岑子妤摇了摇头。 青英纵似松了口气。</p > 岑子妤的心悬起来,生怕他有什么念头,抠着手指头说:“英子哥,其实……那个我有男朋友的。”说完,岑子妤小心偷瞄他的表情,还好,风平浪静。 “有男朋友啊。”青英纵念了一句,说:“小女生,谈谈恋爱很正常,不过结婚的对象就要慎重,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们结婚,我会成为一个好丈夫,保证给你无忧无虑的生活。” 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在遇见宋景文之前,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她一定会被蛊惑,可是现在,也仅仅是心动罢了,爱情、婚姻和家庭这三样,她都想要。 “英子哥,对不起。” 车开上大马路,地面却突然打滑,差点撞上一边的栏杆,青英纵及时刹车,岑子妤吓得脸色发白。 他沉默了几秒,继续往前开,只说了一句:“做不成夫妻,你也还是我的妹妹,在对待男人的问题上,我给你一些忠告,既然有男朋友,就别跟邵和光走得太近,他女人太多了,听说他跟一个日本富商的女儿走得很近。” 岑子妤愣了一下,她不关心生意上的事,自然也不关心邵和光又交了什么女朋友,反正他已经无可救药了,只不过英子哥专程跟她说这些,让岑子妤很诧异,这完全不像英子哥的做派,但想起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岑子妤乖乖的不说话了。 青英纵送她到医院门口就走了,岑子妤刚上楼就看到单芷安和邵和宜,在这种时候看到他们,岑子妤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单芷安看到她时,目光疼爱得揉出水来:“小五来了,外头很冷吧,你这么瘦,要多穿一些才保暖,千万别生病了。” “邵伯母,邵大哥。”岑子妤打完招呼,就站到蒋温茂身边。 办好出院手续,一行人直接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电梯里,单芷安温和的说:“和宜,小五坐你的车,我跟你蒋姨一起坐,正好说会话。” 邵和宜应了,岑子妤跟着他走,两人上车了,岑子妤忍不住问:“和宜哥,你怎么来了?” 邵和宜看了她一眼,说:“老头子让我来的,连皮鞭都拿出来了,我要是不来,肯定被抽得够呛。” 岑子妤见他皱着眉头,似乎烦透了心,不安的说:“邵伯伯跟我爸不会真让我们定亲吧。” 邵和宜眉宇间写着歉意:“对不起,小五,我以为我能让他们改变主意,但到头来,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爸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岑子妤的心狠狠一沉,突然见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是可以反抗,可以闹脾气,甚至离家出走,但真要是把邵伯伯气病了,他们做晚辈的,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想到这里,岑子妤胆怯了,母亲这次出院,邵伯母带着邵大哥亲自上-门,分明是有事要谈,难道就是为了定亲的事?倘若邵伯伯的身体真的出了状况,那父亲就不会再给她时间,岑子妤慌了,她看着邵和宜,男人轻轻的摇头,眼中愧疚至极,在重病的父亲面前,他几乎束手无策。 岑子妤如坠冰窖。 回到岑家,邵伟良已经坐在客厅等着,互相见过之后,岑天华拿了棋盘过来邀邵伟良下棋,单芷安陪蒋温茂上楼换衣裳,片刻之后,两人像亲姐妹一样互挽着下来,万妈准备了新鲜的瓜果,泡了香茶,她们惬意的闲聊,气氛融洽的不得了。 岑子妤呆呆的打量着这一切,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将是什么场合,屋子里暖得很,她却手脚冰凉,邵和宜忧心的看过来,轻轻摇头。 岑子妤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之前她太小看父母的决心,她以为被允许搬出去住,说明事情可以一步一步的来,她还有机会,可是,他们根本没想过要顾及她的意愿,她霍然起身,连外套都没拿就朝大门走去,邵和宜追上去,她拉开门,文静和岑子千正要进来,看到她和邵和宜站在一起,文静眉开眼笑的说:“这俩孩子,都是一家人,还用站在门口迎接吗?” “婶婶,四哥你们……”岑子妤惊得说不出话。 岑子千盯了她一眼,说:“伯父叫我们来的。” 文静换了鞋,脱掉手套摸了摸岑子妤的脸,愧疚的说:“你叔叔又出差去了,今天不能过来。” 岑子妤麻木的站着。 岑子千揽住岑子妤的肩膀:“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文静怪嗔:“老四,岑子妤还要招呼和宜,你们兄妹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也不迟。” 邵和宜说:“文姨,我妈在客厅,我陪您过去。” 文静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英俊斯文的男人,真是越看越满意,他们一走,岑子千就拉着岑子妤上楼,去了她的房间。 她不在家住,但屋子还是收拾得和以前一样,看着熟悉的房间,岑子妤无力的坐在床上:“四哥,我爸叫你和婶婶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尽管已经知道答案,岑子妤仍不死心的问。 岑子千皱了下眉,说:“你不知道?” 岑子 妤怔怔的看着他。 岑子千沉声说:“这次家宴,是为你跟和宜订婚。” 岑子妤从头到脚被淋了一盆冷水,一直冷到骨子里,她咯咯的冷笑,原来这就是口口声声爱她疼她的父母,岑子妤随手抓过一旁的枕头,狠狠砸到地上。 岑子千神色漠然,走到她面前,按住她的肩膀厉声问:“你跟宋景文发展到哪一步了?” 岑子妤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为什么会知道?”她想到什么,突然推开他的手,大声质问:“是你,是你在帮我爸调查宋景文对不对?” 岑子千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说:“如果我不调查他,怎么知道他什么样的人,岑子妤,你被骗了,宋景文这个人太复杂了,你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 岑子妤浑身发抖,冷笑:“宋景文骗我?他骗了我什么,从头到尾,只有他是真正关心过我的人!” 岑子千被她狂乱的表情吓了一跳,他叹了口气,试图冷静的跟她交流。“这次去加拿大我遇见宋景文了,温尼伯的那块地三年前我就看上了,本来这次竞拍根本没有问题,但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跑来搅局。你知道最后是谁得到了那块地吗?是宋景文!” 岑子妤一脸茫然。 岑子千再一次强调:“小五,你仔细想想,商场如战场。我们岑家在商界的能力是不可小觑的,三年前就精心准备的生意,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抢去了,还是被这样横空出现的一个人抢去了。宋景文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简单的人,他有本事来破坏岑家的生意,却用普通教授的身份跟你交往,这说明什么?小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个道理难道你还不明白?” 岑子妤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她想起那天在山上,宋景文跟艾米说的话,没错,他让艾米飞去加拿大,岑子千没有骗她,宋景文到底是什么身份,她根本一无所知。 岑子千神情严肃的说:“还有一件事,我让人在美国查了宋景文的背景,很奇怪,他在美国有多处地产,极有身价,却查不到他在美国的任何经历,包括他个人资料上显示他曾毕业于剑桥大学金融系,但在剑桥大学,也没找到有关他的东西。” 岑子妤突然低下头,任由头发遮住脸,虚弱的说:“四哥,你别说了。” 岑子千看着她单薄的身体,眼中浮起担忧:“小五,有四哥在,不怕。” 岑子妤轻轻摇了摇头,笑得比哭还难看:“四哥,我是不是很傻,什么都不知道,就以为那个人是真的喜欢我。” 岑子千神色阴郁。 岑子妤突然拉住他的衣袖哀求:“四哥,你帮我好不好,我不要跟和宜哥订婚,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岑子千一怔,说:“岑子妤,这是伯父的决定,你知道的,就算是我爸,也不敢反驳伯父的意思,何况,在长辈们眼中,婚姻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情-爱。” 岑子妤唯一的希望被打碎,她无助的掩面哭泣,岑子千心疼的拍抚她的肩膀。 万妈在外头敲门:“四少爷,小五,你们在里面吗?大少爷和邵三小姐来了,老爷让你们下楼,一会该吃饭了。” “知道了。”岑子千应了一声,他见岑子妤精神不好,便先下楼。 在楼梯间碰到邵和韵,小丫头一脸紧张的问:“小五呢?” 岑子千往楼上一指,她噔噔噔的跑上去,岑子千想了想,她们女孩子好说话,有人宽抚一下岑子妤也好。 邵和韵进了房,惊恐的问:“小五,你真的要和我大哥订婚了?” 岑子妤木然不应。 邵和韵担心走过去,看到她脸上的眼泪不禁一愣:“小五,你……你别难过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宋师兄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岑子妤眸子一动,她掏出手机给宋景文打电-话,里面传来清晰的语音,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 她联系不上宋景文! 那次一别,这个人好像在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她原以为他不回短信是因为忙,还偷偷生过气,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育他,不能不回女朋友的短信,也不能不给她打电-话,可是,这段感情到底有多薄弱,她到现在才看清,原来,只要他不联系她,她就再找不到他了。 岑子妤捂住脸,死死的咬住嘴唇。 邵和韵惊慌的说:“今天的事,我妈不让我告诉二哥,二哥他去日本了,还没有回来,小五,该怎么办啊?” 没有办法,她是被困在金丝笼的鸟,永远飞不出岑家的五指山,是她太天真了,太容易接受一段感情,导致没有办法按照原本的轨迹,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 宋景文,你到底在哪里? 万妈敲了两次门,邵和韵撑不下去,小声的劝说:“要不我们先下去,大家都等着呢。” 岑子妤脸色苍白,毫无血丝。 “小五, 你这个样子,我好担心。”邵和韵差点哭出来。 岑子妤咬了咬唇,娇-嫩的嘴唇已经被她咬破了皮,邵和韵见她这么折磨自己,也管不了别的,死活将她拉出房间,下了楼,出现在众人面前,岑子妤反而平静下来。 蒋温茂眼皮微微跳了一下,温和的说:“和韵,你跟小五坐到我身边来。” 邵和韵推着岑子妤走过去坐下,蒋温茂吩咐上菜,文静喜欢说笑,有她在气氛就不会沉寂,邵伟良还特地和岑子琛说了几句话,倒是一派其乐融融。 万妈和佣人将菜上齐,每个人杯子里倒了酒之后,众人都安静下来,听岑天华说话。 “我们岑家跟邵家,是几辈子的交情,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我就不绕圈子了,和宜在世交子弟里头是最妥帖的,小五也到了适当的年纪,我跟温茂与老邵和芷安商量了,想让两个孩子先订婚,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本不应该高调操办,既然是订婚,就两家人在一起吃顿饭,让和宜跟小五做个承诺就够了,至于婚礼,到时候再宴请亲戚朋友,所以今天才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给和宜跟小五做个见证。” 他说完话,饭桌上鸦雀无声,文静缓和气氛说:“真好,我们小五跟和宜,郎才女貌很般配,芷安,小五以后嫁到你们家去,可不能受怠慢了。” 单芷安心里高兴,笑着说:“那是自然,我本来就当小五是女儿一样。” 邵伟良一双威目扫了邵和宜一眼,严厉的说:“你站起来表个态吧。” 单芷安轻轻推了儿子一把,浅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害羞不成?” 她的打趣,连岑子琛的冰块脸都动了一下。 邵和宜站起身,移了移手腕上的表,沉声说:“谢谢岑叔和蒋姨相信我,往后,我会好好照顾小五。” 女主角一直低着头,无动于衷。 蒋温茂轻轻叫了一声,说:“小五,你也说两句。” 岑子妤缓缓的抬头,明亮的水晶灯下,面孔雪白,她茫然的站起,黑漆似的眸子看向母亲,又落在岑天华脸上,冰冷中带着丝丝恨意,岑天华心中一痛,事已至此,就算岑子妤恨自己,他也要保全她的幸福。 “哎呀,我们小五紧张了,脸都白成这样,别怕,都是自家人。”文静看出岑子妤的不对劲,忙说话圆场。 就在这时,万妈的声音传来:“邵二少爷,您来了。” 她的声音,令所有人都看过来。 邵和光穿着黑色大衣,一身风雪的走进来,脸上挂着凉凉的笑意:“爸妈,邵叔,蒋姨,文姨,对不起,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邵伟良微微闭上眼睛,无比威严的说:“既然来了,就好好坐下来吃顿饭,今天是你大哥跟岑子妤的好日子。” 邵和光姿态傲然的走到岑子妤身边,挑眉轻笑:“大哥跟小五的好日子?什么好日子,我怎么不知道。” 单芷安紧张不安的说:“和光,你不在家,这件事还没来得急告诉你,你先坐下,等回家了妈慢慢跟你说。” 邵和光眸光微缩,他看着岑子妤,岑子妤也看着他,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展示给众人看:“我想,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是我跟小五在交往,我们打算结婚,关大哥什么事。” 邵伟良用力拍着桌子,呵斥一声:“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什么?” 邵和光十分严肃的看着岑天华和蒋温茂:“岑叔,蒋姨,我是真心喜欢小五,求二老成全我们吧。” 岑天华目露愕然,他看了眼老邵夫妻的神情,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蒋温茂平静的说:“和光,今天是和宜跟小五订婚的日子,你突然说这些话,我们也有些混乱,依我看,事情就先到这,我们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商量吧。” 邵和光却不肯,他执意的说:“蒋姨,喜欢小五的人是我,你们做长辈的怎么能让她嫁给我大哥呢?” 邵伟良厉声说:“够了,回家再说。” 邵和光丝毫不肯退让:“爸,我跟您说过,我一定要娶小五,我也是您的儿子,您为什么非要阻拦我的幸福?” 邵伟良闭着眼,脸色很不好看。 岑子妤心跳到嗓子眼,这场闹剧,该要如何收场! 温和如单芷安也发了脾气:“和光,够了,你是想要气死你爸吗?” 邵和光手心冰凉,但只有岑子妤知道,她感觉自己被一团冷气包围着,而他在紧张! 邵伟良突然捂住胸口,单芷安吓得脸色惨白,她惊呼:“老邵,老邵,你怎么了?” 正文 90.90用行动证明的爱 邵和宜和邵和韵赶紧围上去,岑天华大声说:“大家散开,解开他的衣服扣子,保持顺畅呼吸。” 众人忙照做,单芷安轻轻哭着说:“老邵,你身体不好,医生说你不能动怒……” 等邵伟良顺过气来,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他一脸惭愧的对岑天华说:“今天的事,责任全部在我,老岑,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先别生气,我给你一个交代。” 岑天华点了点头询。 邵伟良沉声说:“那我们先告辞了。” 单芷安忙去收拾东西,邵和光突然说:“爸,不管您同不同意,今天跟上五订婚的人,只能是我!” “混账!”邵伟良用力拍着轮椅。 邵和光淡声说:“爸,您让大哥收购我的公司,想赶我回美国去,只可惜,我已经找到合作人,是董墨雪,她会出资解决我公司的困境,同样,我已经跟她签了合作协议,就在我去日本的这两天。霰” 邵伟良怔了许久,突然急促喘息起来。 “叫医生,快叫医生。” 人仰马翻之际,邵和光脱掉身上的大衣包住岑子妤,强行将她带到门口,蒋温茂脸色苍白的叫住他们:“小五,你真要用这种方式伤爸爸妈妈的心吗?” 岑子妤挣扎着回头,却被强行胁制,邵和光甚至拿起她的鞋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出岑家,岑子千眼中迸出怒气,他欲追出去,被文静按住:“有你伯父在,你就别添乱了。” 岑子琛一样俊容冷厉,文静不想两家难堪,带着儿子先离开。 医生很快赶来,在岑天华的指挥下,邵伟良被抬进岑家的书房进行抢救,单芷安紧张的跟进去,其他人都守在门口,蒋温茂脸色不好,一手扶着墙身体摇晃,邵和宜忙过去扶着她:“蒋姨,对不起。” 蒋温茂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岑天华从书房出来,说:“你身体也不好,我陪你回房休息,有医生在,老邵不会有事。” 他们一走,书房外就剩下邵家兄妹面面相觑,邵和韵轻轻扯着邵和宜的袖子说:“大哥,二哥他怎么会突然来岑家?爸爸不会有事吧?” 邵和宜目光微闪,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车一路开出市区,石子路微微颠簸,岑子妤用外套捂着身体,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她不想睡觉,但中途邵和光把衣服扯下来看着她的脸,她不想跟他说话,所以一路上都在装睡。 岑子妤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她也不想问。 这一次邵和光在两家人面前把话说绝,甚至那样气邵伯伯,就已经昭示了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决心,岑子妤心里到底是害怕的,她不能嫁给和宜哥,同样也不能嫁给邵和光,可宋景文呢,他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也无从得知,岑子妤突然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人生的轨迹已经发生偏颇,往后再怎么努力,也回不到起初的原点。 邵和光停好车,他俯身拉开大衣,岑子妤眉心蹙起,依旧睡得很沉,他的手碰了碰她柔软暖和的脸,心中一悸,还好,他的及时出现,并没有酿成大错,若不是顾忌着老头子的病,他早就将关系挑明,事实证明他的隐忍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老头子到底是偏心,他的幸福根本比不上邵家的声誉地位。 “小五。”他轻轻拍她的脸,她眉间的痕迹隐去,邵和光叹了口气,先下了车,绕过车头,拉开车门用大衣裹着将她抱到怀里,然后拿起她的鞋走进日式饭店,芸香知道他会来,在门口迎接,看到他怀里的人时,芸香一愣:“她怎么了?” “睡着了,房间准备好了?”邵和光问。 芸香温柔的面孔上露出笑意,说:“跟我来。” 房间是精致华丽的日式风格,地毯和窗帘上有淡雅樱花的纹路,邵和光将岑子妤放在榻榻米上,芸香跪坐在旁边帮她盖好被子,柔声说:“姑姑在她的房间等你,这里我来照顾,你快过去吧。” 邵和光深深看了眼岑子妤熟睡的面孔,才转身离开//房间,芸香仔细整理着被角,用热水拧了毛巾轻轻擦拭岑子妤的脸,她动作非常温柔,身上有淡淡柔和的香气,岑子妤迟疑着要不要睁开眼睛,以前她就觉得邵和光跟芸香的关系不一般,现在看来,他们并非普通朋友关系,不然,邵和光怎么会让芸香来照顾她。 邵和光站在障子门前,许久,里面的人问:“和光,是你吗?” 他目光一沉,拉开门走进去,女人穿着精致的和服,优雅的跪坐在榻榻米上喝茶,雪白纤长的手端着一个通身碧绿色的杯子,高贵美艳的面孔完全看不出年纪。 “董总裁。” 邵和光礼貌的打过招呼,同样跪坐在榻榻米上。 董墨雪亲自为他倒了杯茶,微微一笑:“听说你把岑小姐带来了,和光,那我们之间的约定还算数吗?” 邵和光喝了口茶,漠然的说:“当然算数,只不过小五是我喜欢的人,你不会对我喜欢的人下手吧? ” 董墨雪温柔的看着他:“你的模样,长得可真像你爸爸。” 邵和光双手各自搭在膝盖上,目光冰冷:“董总裁,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董墨雪神色微恍了一下,说:“你明知道,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岑小姐聪明漂亮,我也很喜欢。” 邵和光淡淡的说:“还有邵家,我们之间的事,不用牵扯到他们。” 董墨雪露出一丝难过的表情,眼眸泛起氤氲的雾气:“和光,我是你妈妈,你不要把我想象成坏女人,我是因为太爱你,才决定将你生下来。” 我宁愿你没有生下我! 邵和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董墨雪柔声试探的说:“和光,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妈妈?” 邵和光讽刺一笑,说:“我的母亲是邵夫人,董总裁,希望你能公私分明,这样我们才能好好合作。” 董墨雪神色黯然。 不想再在无所谓的事情上浪费口舌,邵和光有些急于表明自己的立场。“通汇集团想在a市建酒店帝国,我会以私人名义跟你合作,当然,这里头一定不会牵扯到邵氏。” 董墨雪脸上的伤心一闪而逝,精明的目光顿时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不行,没有邵氏的名声,我们想得到洛淮那块地,难上加难。” 邵和光眼中骤然冷结:“你说过,你不打邵氏的主意。” 董墨雪将杯中冷掉的茶泼到一边的牡丹痰盂里,重新倒了热茶,她目光看着袅袅升起的白雾,温柔的弯起嘴角:“区区邵氏,我并不放在眼中,和光,你知道的,我要的是你,如果你肯跟我走,通汇和酒店帝国,我都可以拱手让出来。” 邵和光冷笑:“收起你的好意,这些东西,我只会凭自己的能力去得到。” 董墨雪并不想将关系弄僵,只好扯开话题:“你带岑小姐来这里,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邵和光不高兴的瞪着她:“没有问题,我家的事,你更不用插手,不然,我们之间再无合作的可能。” 他的冷漠,到底让董墨雪觉得伤心,她眼眶微润:“和光,我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上,关心你。” 邵和光再也忍受不了,站起身说:“今晚我要住在这里,为避嫌,董总裁还是离开为好。” 董墨雪有些吃惊,她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微笑的说:“我与岑小姐匆匆见过两次,都没有好好打招呼,我请你们吃饭,正式认识一下,吃完饭我就离开,好不好?” 邵和光本要拒绝,但想想终究还是会认识的,与其让别人告诉岑子妤,还不如他亲自来说。“董总裁,我先告辞,吃饭的时候再见吧。” 他说完就走了,董墨雪隐隐有些失落,但想到接下来的晚餐,她不禁兴奋起来,忙走到镜子前打量自己,这身和服虽然精致,但到底是在中国,穿和服会显得她有距离,不好亲近,董墨雪打了一个电-话,让助手去把她在旗舰店定制的大衣取来,又约了造型师做头发。 邵和光回到房间,芸香端庄的跪坐在床边跟他打招呼:“和光,已经见过姑姑了吗?” 邵和光点了下头。 芸香起身走过去,微低头说:“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累,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邵和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芸香轻声说:“屋子里暖和,我帮你把西装脱下来。” 说着,她主动踮起脚帮他脱衣服,邵和光推开她的手,说:“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 芸香仰着头愣愣的看着他,表情有些受伤,邵和光尽管诧异她的举动,依旧冷声说:“董总裁要留下来吃饭,你应该去准备一下。” “是。”芸香低下头,温顺的离开。 邵和光脱掉西装随手丢在地上,他坐到床边,岑子妤睡得两颊泛起红晕,他不禁摸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对她的沉睡不醒,邵和光轻叹了口气,原本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又不舍得叫醒她,既然想睡,那就睡吧。 岑子妤翻了个身,有东西压着她,她愕然的睁开眼,邵和光穿着衬衣趴在一边睡着了,他的手紧握着她的手腕,似乎怕她跑掉的样子,岑子妤微微一怔,掰开他的手拿回自己的手腕,他动了一下,却没有醒来。 岑子妤走下榻榻米,回头看了一眼,邵和光长胳膊长腿,就这么趴着似乎很憋屈,岑子妤皱了皱眉,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岑子妤打量着房间,障子门、地毯、窗帘和所有的摆设,花纹都是淡雅的樱花,在水寨沟的酒店,她就见过一样的樱花,她问过邵和光,在他生命中有没有真正喜欢过谁,当时他说有,其实她心里是不信的,不过现在,有个奇怪的念头攫住她的意识,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会不知不觉喜欢上那个人喜欢的一切呢? 邵和光,你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是芸香吧! 你放不下荣华富贵,才会选择拥有蒋氏的我吗? 或 许父亲也是,心中明明有别的女人,但还是娶了母亲,理所当然的将两个女人都绑在身边,丝毫不曾想过会带来怎样的伤害! 岑子妤脸上浮起淡淡的苦笑。 柔软的被子睡得太过暖和,甚至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这种香气他并不陌生,本是满心的欢喜,但伸手抹去,身边却空无一物,邵和光猛地坐起,他目光搜寻一圈,看到熟悉的身影,那颗狂躁的心才瞬间平静下来。 岑子妤在喝茶,她喝茶的习惯跟别人不一样,桌子上有大小不一的杯子,她拿着海口碗,用双手捧着,小口小口的喝着,明明只是飘着两朵茉莉的清茶,看她的表情,却像是很好喝的样子。 邵和光掀开被子,在原地坐了一会才挪过去,他口干舌燥,抢过她的杯子将剩余的茶一口喝掉。 岑子妤看着他,目光波澜不惊。 她的平静,在邵和光的预料之外,他握住她的手,想跟她好好谈谈,张开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要跟我结婚?”岑子妤先发制人。 邵和光胸口一紧,说:“没错。” 岑子妤瞪着搁在桌子上的自己的手指,问:“那你爱我吗?” 邵和光有些恍神,冷静无比的说:“爱。” 爱? 岑子妤在心中冷笑。 “可是我不爱你,邵和光,我爱的人是宋景文,我一心想跟他在一起,可是我父母不同意,但我以为我可以慢慢说服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心软,会成全我,但你为什么要搅进我的生活,让事情变得这么复杂?” 岑子妤眼中除了恨意,还有一丝绝望。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瞬间贯穿他的身体,邵和光双手死死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抓到自己面前,眼对眼,鼻对鼻,她眼底倒映着他近乎扭曲的面孔。 “我看上的,别人休想染指!” 岑子妤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那你把我当成什么?玩具吗?” 邵和光冷笑:“随便你怎么想,我都不会放手,岑子妤,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人,倘若我再看到你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敢!”岑子妤尖叫。 邵和光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说:“你试试看,就知道我敢不敢。” 岑子妤被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用力呼吸着,气息落在邵和光脸上,男人眸子一深,顺势将她按倒在地毯上,在她的脸上、唇上都印下了自己的痕迹。这样仍不能解馋,邵和光贪婪地啃咬着她的颈,直到上面都留下了他的气息才肯罢休。 岑子妤毫无还击之力,像频临死亡的人一样,紧紧抓着他胸口的领子,渐渐的,一阵麻木的刺痛,她闻到自己口中的血腥之气。 邵和光咬破了她的唇,他的手也没闲着,他的手心滚烫滚烫,那份滑腻的触觉刺激着他的情-欲,因为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他甚至想现在就要了她,似乎只有真正得到她,才能抚平他内心无处宣泄的愤怒和恐慌。 因为她不爱他,不爱,才随时随地都能逼疯他! 岑子妤脑子发昏,那种令她战栗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她确确实实的知道,邵和光是来真的,他是个男人,不再是那个能纵容她各种小性的二哥,不会因为她的哭闹就停止他想做的事,他的手根本毫无禁忌,像是着了火一样在她身上游走,带着情-欲的抚摸,就算岑子妤没有经历过,也知道他可能带来的危险。 不要!不要! 岑子妤抡起拳头,拍打着他的后背,她拼命的躲闪,他的唇却如影随形,他狂躁之下的动作,不像人,更野.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阻挡他要她的决心。 岑子妤瞪大眼睛,瞬间失去所有的力气,连呼吸都停止了。 邵和光也睁开眼睛看着她,他眼底有一层红血丝,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贪婪的咬着她的唇,双手将她紧紧抱住,太用力,简直要把她拦腰勒断。 他的柔情全都隐藏在野蛮霸道之中,他所有的感情都找不到出口,他恨他急他烦躁,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岑子妤看到他的真心,并且接纳他满满的只有她的那颗心。 岑子妤的眼睛一眨不眨,眼泪却簌簌而落,她的隐忍和沉默,仿佛将死之人,消极地与她对抗。 邵和光怔了一秒,他绝望的闭上眼,手往下滑,他也很紧张,紧张得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岑子妤垂死挣扎,从头至尾,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她从来都不知道,邵和光原来是这样霸道可怕的人,他用蛮力掌控着全局,甚至不给她哀求的机会。 邵和光身体快要炸开,他进一步的试探没有得到岑子妤的回应,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颤抖。邵和光想放开她,却又舍不得她的娇嫩和温暖,他不敢做得太过分,却又不肯放弃,天人交战之后,一咬牙,邵和光决定不能再放过她。 他的手,到底还是顺就了他的心思, 做了不该做的事。 “邵和光,我恨你。”岑子妤绝望的哭喊。 邵和光置之不理。 恨他吗?那就恨吧,邵和光宁愿岑子妤恨他,也胜过不爱他忽视他拒绝他。 岑子妤难以忍受,疼得额头冒汗,哭得嗓子沙哑。她恨死了邵和光,不但恨,还屈辱至极,这就是她喊了二十几年的哥哥,一直疼爱她对她言听计多的邵和光,此时此刻,他竟然对她做出这样禽.兽的行为! 邵和光眉心紧皱,他死盯着岑子妤,见她的泪簌簌落下,声音哽咽,哭得蜷成一团,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整个人就快要窒息了。 他的心好痛,就像被一根根铁丝穿过再缠缚一般,千疮百孔,流着血,只有疼痛才能提醒他,他还是个人,是岑子妤的和光可,他是用生命和他的一切爱着岑子妤的那个男人。 邵和光放弃了,他如触电般从岑子妤身上弹开,颓废地坐在那里低垂着头,沮丧又悔恨。岑子妤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闭上眼,眼角的眼泪从未断歇。 “小五,嫁给我吧!”邵和光的声音黯哑得厉害。 岑子妤拼命摇头:“真恶心。” 他做得一切,真恶心。 邵和光被激怒,他突然狂躁地把她重新按住。 “宋景文,救我!”岑子妤哭哑了嗓子,不经意间喊了出来。 邵和光一怔,身体被泼了一盆冷水,所有的热度瞬间熄灭,岑子妤趁机逃离他的禁锢,抱着肩膀缩到角落,邵和光冷冷凝睇着她,黑眸暗涌诡谲。 岑子妤掩面哭泣。 “和光。”有个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岑子妤身体一僵,她抬起满是眼泪的脸,外面随时都有人经过,他却那样对她,她从小受到的都是最好的教育和最好的保护,而突然间,天崩地裂。 “什么事?”邵和光不想让人进来,冷声问。 “姑姑在房间等你和岑小姐。”外头的人说。 “知道了。” 邵和光揉了揉眉心,他看着岑子妤,冷淡的说:“我不碰你。” 岑子妤一脸伤心欲绝。 邵和光叹了口气,沉声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侵.犯你的,可是小五,你现在还不懂……爱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岑子妤自然不懂,她不懂有些事情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变得面目全非。 邵和光试图接近她,她却一脸害怕。 “我叫芸香进来。”他起身捡起地毯上的西装,然后离开。 岑子妤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无力,但有人会进来,她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手腕酸疼,她掀起袖口,手腕一片淤青。 芸香提着衣袋进来,温婉如水的女人跪坐在岑子妤面前,轻声细语说:“岑小姐,这是董总裁为你准备的衣服。” 岑子妤愣愣的问:“董总裁?” 芸香笑着说:“你马上就可以看到她了。” 岑子妤坚持不换衣服,她去浴室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消瘦苍白,大大的眸子毫无神采,岑子妤拍了拍脸,她不该这样消极下去,有很多事情,要她自己去坚强面对。 芸香将岑子妤带到一个房间门口,说:“岑小姐,你可以进去了。” 看她走远,岑子妤拉开障子门,邵和光和一个女人跪坐在方形长桌前,女人正对着门,看到那张脸,岑子妤心中讶然。 “岑小姐,快进来。”董墨雪温和的说。 岑子妤走进去,邵和光淡声说:“坐到我身边来。” 语气不容拒绝。 岑子妤犹豫了一下,在董墨雪热切的注视中,她坐在邵和光旁边,桌子上摆满了昂贵的日本料理,董墨雪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岑子妤,说:“岑小姐,这些食物都是为你准备的,请你多吃一点。” 岑子妤毫无食欲。 邵和光每样料理都夹了一些放在岑子妤面前的盘子里,漫不经心的说:“董总裁是日本德川集团家的二小姐,目前正打算在a市建最大的帝国酒店,我与董总裁合作,准备买下洛淮整片地。” 岑子妤一愣,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她不懂,但买下洛淮的地,像是天方夜谭,洛淮是a市近十年修建起来的商业区,囊括了最大的游乐场、商城、写字楼,还有大片的房产,居住着几万人口,拆掉洛淮,就那些居民都不会答应。 董墨雪似乎对岑子妤很感兴趣,目光一直未曾移开,岑子妤也注意到了,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只好低下头吃东西。 邵和光对她这个举动很满意。 董墨雪说:“岑小姐真了不起,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蒋氏的继承人,前程不可估量。” 岑子妤心思一转,放下筷子说:“董总裁,蒋氏的产业一直委托我外公的部下在打理,我从未涉及过,对生意上的,我不感兴趣。” 董墨雪莞尔一笑:“那真是 可惜了,不过岑小姐也不用担心,和光一向有能力,相信你们结婚后,他可以帮你打理得很好。” 邵和光重重放下筷子,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 董墨雪只是笑笑。 岑子妤更加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邵和光眼神一暗,说:“小五,或许你还不知道董总裁的真正身份,那我告诉你,在日本,她是德川集团的养女,在中国,她是通汇集团的总裁,而通汇集团曾经是邵家的产业,董总裁跟我爸爸有一段情,生下我之后,因为爷爷的极力反对,董总裁得到通汇之后就回了日本,而我,被当成邵家的孩子留下来。” 董墨雪脸上的笑意淡去,眼眶一红,说:“和光,当年的事,我是没有办法。” 邵和光双手握拳,僵硬的说:“小五,你现在知道了,对邵家来说,我是私生子,对你眼前这个女人来说,我是阻碍她前程的绊脚石。” 岑子妤震惊的看着他,根本无法消化他说得这些话,怎么可能,他们从小就认识,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一贯傲然霸道的邵和光……怎么可能是私生子呢? 她也从未听过身边的人提起过,除了,从小到大,邵和光跟邵伯伯的关系都不太好外,再没有任何迹象。 邵和光也看着她,目光深不见底:“这件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你爸妈知道。” 他没有说谎,岑子妤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受人敬仰的邵伯伯在外面有女人,还生下邵和光,可这算什么呢,若不是邵家接受了邵和光,那他的身份岂不是跟张帆茹是一样的! 岑子妤不寒而栗。 这顿饭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岑子妤只知道邵和光牵着自己离开时,董墨雪眼中依旧是满满的痛苦和哀伤,这样美的女人,有身份有地位,为什么会跟有妇之夫生下孩子呢? 在这件事里,最痛苦、受伤最深的……是邵和光吗? 岑子妤心神不宁。 她痛恨张帆茹,但对邵和光,她却恨不起来了,一想到高傲如他,身份却是如此不堪,难怪,他会独自一人在美国生活了那么多年,岑子妤幡然醒悟,好多事情,她都像局外人一样,毫不知情。 天渐渐黑下来,夹杂着细雨和雪花,异常阴冷,庭院式的走廊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邵和光突然停下来,岑子妤被迫停在他身后。 “惊讶吗?现在才知道我是这样子的人。”他自嘲的冷笑。 岑子妤没有说话。 邵和光语气淡淡的说:“可我从小就知道。” “为什么?”岑子妤出声,依旧嘶哑。 邵和光后背挺直,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种浑然天成的霸气,这也是为什么岑子妤觉得他可怜,而张帆茹可恨的原因,他太过光芒万丈,在世交的那些哥哥里面,他从未输给任何人。 邵和光太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七岁那年,董墨雪找过我,是她告诉我一切,我跟父母对质过,她说得没错,我不是单芷安亲生的,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和光哥。”岑子妤不安的叫了一声。 邵和光暴躁的回头,咆哮:“不要叫我和光哥,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从今往后,不要再叫我和光哥!” 岑子妤哭起来:“为什么连你都要逼我?你明明知道我不爱你!” 邵和光扣住她的肩膀:“我爱你就够了。” 岑子妤觉得他不可理喻,爱情的世界里,压迫和勉强,都不会得到幸福。 邵和光看着她,目光浓黑得近乎忧伤:“小五,相信我。” 相信他什么? 芸香只准备了一间房,岑子妤却不敢说什么,好在房间里有暖气,柜子里有足够的棉被,睡在哪里都一样,似乎从知道邵和光身世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变得奇怪起来,尽管邵和光表现得丝毫不在意,但岑子妤却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对他,只要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她都会安静的待在他身边。 芸香站在房间外面:“和光,姑姑要走了,你要送她吗?” 邵和光想起还有话要对董墨雪说,起身打开障子门,他怕岑子妤一个人待着害怕,这间饭店虽然生意不错,但后庭是私人住宅,除了芸香,就再没有别人。 “你陪陪她,我马上回来。” 芸香温柔的点头。 等邵和光离开,芸香走进房间,关起障子门,跪坐在门口,轻言细语的问:“岑小姐,你晚餐吃饱没?厨房还有蛋糕。” 岑子妤说:“我不饿,你叫董总裁姑姑,那你是?” 芸香笑着说:“我日本名字叫德川姬娜,芸香这个名字是和光帮我取的。” 岑子妤一愣。 芸香解释说:“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遇到和光,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他是姑姑的孩子,就想办法接近他,他刚去美国的时 候过得很辛苦,当时我在美国开的是中国餐厅,他经常来光顾,然后我们就认识了,刚巧,我们又是一个学校,一转眼,都过去十年了。” 岑子妤问:“那他也知道你的身份?” 芸香轻轻的摇头,漂亮的眼睛浮起一层泪花:“是我隐瞒了他,一年前他才知道,心里一直怪我。” 岑子妤怔怔坐着,原来如此,他们曾相伴十年,若说邵和光有喜欢过谁,那一定是温柔又漂亮的芸香,在美国最孤寂的那几年,都是芸香在陪他度过,可一想到他口是心非的说喜欢自己,岑子妤心中莫名的烦躁。 “岑小姐,是不是我的话太多了?”芸香有丝不安。 岑子妤看着女人的脸,论家世和美貌,她都不敌芸香,邵和光何必非要跟她过不去呢?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莫非是因为邵和宜? 邵伯伯想她跟和宜哥结婚,所以他才会那么大的反应! 这算报复吗? 岑子妤冷汗涔涔,这种事,邵和光完全有可能做出来,岑子妤脑中一片混乱,她难受的捂着肚子,呻-吟出声。 “岑小姐!”芸香惊慌的扑过去。 邵和光站在阴冷的走廊,看着越来越暗沉的天空,目光深邃,董墨雪站在他身后,穿一件雪白的开司米大衣,腰带松松系着,纤长而窈窕,她人本来就白,雪肤乌发,是一位真正优雅的美人,她关切的说:“天气太冷了,你不用送我,回去屋吧。” 邵和光说:“你有司机,不需要我送,我来只是想跟你说,不要打岑子妤和蒋家的主意。” 董墨雪轻叹了口气,说:“你还真是知道怎么伤我的心,罢了,我不是合格的母亲,不奢望得到你的尊重,不过洛淮我要定了,用钱走不通的事,只能有权势来走通,不可否认,以岑小姐的家世,如果能得到她的支持,事情会容易很多。” 邵和光回过头,隐忍的看着她:“在你眼里,财富和权利就那么重要吗?比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重要?” 董墨雪走近他,纤细的高跟鞋发出好听的声音,她伸手碰邵和光的脸,他厌恶的躲开,董墨雪目光黯淡,却笑着说:“和光,我拥有得越多,得到的才会越多,当年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才不得不将你拱手让人,我记得你出生的那天,我难产,没有医生也没有护士,我疼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生下你,我身上有个伤口,伴随了我三十年,如今你恨我,不认我,这些,我都要全部讨回来。” “够了。”邵和光声音冰冷。 董墨雪愣了一下,伤心的说:“和光,你不理解,我失去最重要的人的那种痛苦。” 邵和光眉心微刺:“你若不出现,我会过得更好。” 董墨雪身体晃了晃,脸色雪白。 芸香匆匆走过来说:“和光,不好了,岑小姐晕倒了。” 邵和光飞快的冲向房间。 芸香慌忙跟上去,董墨雪叫住她:“怎么回事?” 芸香不安的说:“岑小姐腹痛,然后晕倒了。” 董墨雪神色冷静的说:“和光不能开车,让他带着岑小姐坐我的车,芸香,你也一起去,和光现在需要你。” 芸香温柔的眸子动了动,说:“姑姑,现在合适吗?” 董墨雪说:“你要是真的爱和光,什么时候都合适。” 芸香苦闷的说:“可是我看得出来,和光喜欢岑小姐,他亲口跟岑小姐说他的身世,足以证明,岑小姐在他心中的地位。” 董墨雪微微一笑:“感情对有野心的男人来说,只是调剂,聪明又温柔的女人,才适合站在男人身后,芸香,别忘记姑姑跟你说的。” 芸香点了点头。 邵和光抱着岑子妤冲过庭院,董墨雪呵住他:“你现在不冷静,坐我的车。” 邵和光头也不回,董墨雪跟芸香使了个眼色,她提着和服匆忙的跟上去,董墨雪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口,邵和光抱着岑子妤坐在后座,芸香坐在副驾,她不停的回头安慰邵和光,邵和光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紧紧握着岑子妤冰冷的手,不知道她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冷,内心惶恐到了极致。 司机直接将车开到市区一家私人诊所,邵和光怒吼:“去医院!” 正文 91.91上一辈的孽,下一辈的缘 芸香忙解释:“和光,这里的张医生是姑姑在a市的私人医生,医术很好。” 邵和光咬咬牙,抱着岑子妤下车,张医生已经得到通知,准备了医疗器具和床,他有两名助手,一进门,他就让邵和光把岑子妤放在床上,然后闲杂人等都赶出房间。 邵和光懊悔极了,宣泄地一拳打在白色墙壁上,这件诊所看起来很普通,虽然表现上没有卫生问题,但邵和光觉得自己太轻信董墨雪了,事实上,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去信任。 芸香用手帕包住他的手,柔声安抚:“你别担心,张医生有美国医师执照,且有很丰富的临床经验,岑小姐只是不舒服,你太紧张了。” 她的安抚起到作用,邵和光渐渐平静下来询。 十五分钟后,张医生拆掉口罩走出来,用不太熟稔的普通话说:“是急性阑尾炎,得马上手术。” 邵和光脸色大变,说:“我带她去医院。霰” 张医生说:“她已经有腹膜炎并发症,不适合拖延,正规医院准备手术过程很慢,而我是这方面的专家,术后伤口非常小,不是疤痕体质的人,基本可以做到无疤痕,对女人来说,这点很重要。” 邵和光犹豫了。 芸香按住他的手说:“和光,我们相信张医生。” 短暂的思考后,邵和光艰难的点头,张医生重新带回口罩,回到连门都没有的病房,只是拉着一层白色的帘子,里面人影憧憧,邵和光面色如铁。 半个小时之后,张医生有些疲倦的走出来,他脱掉带血的手套,摘掉一次性帽子和口罩后,露出一头飘逸的长发,面孔很年轻,眉目清秀得似女人,他坐在椅子上倒水喝,邵和光要进去,被他阻止:“别打搅病人,要进去也得里面处理好之后再进去。” 邵和光眉间阴影重重。 张医生咳嗽了一声,问:“芸香,这人是谁呀?” 芸香轻声说:“他叫邵和光。” 张医生瞪大眼睛,似乎被噎了一下,乖乖的不说话了,邵和光无心理会这些,他担心岑子妤,她身体从小就不好,可需要动手术还是头一遭。 两名助手走出来,其中一个说:“张医生,病人已经安置好了。” 邵和光掀开帘子进去,岑子妤穿着白色睡衣苍白的躺在那里,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洁白的床单上,整个人毫无血色,她睡得太沉,像不会醒过来的样子。 邵和光胸口一痛。 芸香随后走进来,她轻柔的说:“你在这里照顾她,需要什么就叫我,无论何时,我在外面等着。” 邵和光没有说话,他轻而又轻的抚摸着岑子妤的脸。 芸香微微晃神,多年前,她曾问过对感情走马观花的他,在这个世上,会有一个女人让你停伫吗? 他笑着说:“有。” 那时候她满心欢喜,以为那个人就是自己,可到现在才明白,那个人根本不是她,让邵和光心心念念的人,是岑子妤。 姑姑说,无论邵和光跟谁在一起,跟谁结婚,到最后,他都会回到她身边,芸香深信,姑姑不会骗她,她也坚信,自己才是最适合邵和光的人。 要不然,十年前,她不会那么巧的遇见他,爱上他。所有的事情都有预谋,但相遇,却是上天的安排。 博来的大股东统一口径,要求召开股东大会,目的在于声讨出现资金漏洞的子公司华瑞和华容,以前邵和光人虽然在美国,但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正式任命邵氏博来的董事长,华瑞和华容是在他手上成立的,专门做证券和房产,现在子公司累及博来的声誉,且间接影响到股东们的利益,邵和光信誉受损就关系到他董事长位置的稳固性,毕竟,邵家并非只有他一个儿子。 罗宋找到邵和光,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岑子妤依旧昏睡,张医生解释是她身体太弱,只能挂吊瓶来补充体能,罗宋转达了公司的现状,邵和光必须出席股东会议。 邵和光不想打扰岑子妤,他和罗宋在诊所外说话,他摸了摸口袋,罗宋递上烟和打火机,他将烟在指尖捻动,并没有点燃。 “家里是什么情况?”邵和光问。 罗宋说:“老董事长没事,已经回家宅修养,倒是岑家派人在找岑小姐,岑夫人身体不太好,岑先生这次很生气。” 邵和光眉心动了一下,岑天华那关是一道难题,而眼下,他还没办法跟未来老丈人正面交锋,而家里的老头子,这回是真气得够呛,他有胆子回去,老头子估计会从轮椅上站起来拿鞭子抽他。 邵和光一阵头疼,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头一回,他感到自己能力有限。 一辆轿车无声停下来,有人撑着伞,董墨雪从车上下来,她一身白色的皮草,高贵美艳,缓缓的走过来。 “和光,我可以帮你。” 邵和光目光凌厉,冷漠的看着她。 董墨雪轻叹了口气:“我们既然已经打算合作 ,我帮你,也是在帮自己。” 邵和光留罗宋照顾岑子妤,他和董墨雪一起参加会议。 岑子千从岑天华书房出来,看见蒋温茂站在走廊,女人脸色很差,他担心的说:“伯母,您放心吧,我一定把小五带回来。” 蒋温茂看了书房一眼,说:“你跟我来。” 岑子千微诧,但还是跟了上去,进了花厅,蒋温茂站在幕天玻璃前,问:“那个宋景文,到底是什么来历?” 岑子千没想到她会问这些,说:“我查过他,但很多地方都很模糊,可以说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蒋温茂目光闪了一下,说:“他接近小五,当真是有目的?” 岑子千说:“目前还不明确,他的事我有对小五说,她似乎很伤心。” 蒋温茂怔忡出神。 岑子千不想她担心,说:“我会让夕楚继续调查,如果他有目的,我会看着小五。” 蒋温茂说:“你是小五的哥哥,从小也疼她,有些事情,你出面比我出面要好些,其实你伯父的身体也不太好。” 岑子千一惊:“伯父他怎么了?” 蒋温茂不太想说,只是摇了摇头:“你也知道你伯父有多喜欢他的工作,年轻的时候,可以连续三个月不离开试验室,吃食住行全由我在试验室帮忙打理才能正常。这次他肯离开试验室也是身体的缘故……小五的事情,是我关心得太少,才造成如今的局面,我竟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她。” 岑子千揉了揉太阳穴,沉声说:“您放心吧,我会找到她的,和光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听到这个名字,蒋温茂微蹙眉头,她挥了挥手,岑子千离开花厅,他心情也不好,a市不大,却怎么都找不到邵和光和岑子妤。 岑家大门口,岑子千上了车,他闭眼靠在后座椅,乔夕楚吩咐司机开车。 “要不要喝点水?”乔夕楚轻声问。 岑子千睁开眼看着她,乔夕楚错开他的目光,拧开一瓶水给他,岑子千接过,喝掉半瓶才还回去。 “还是没有消息?”他问。 乔夕楚摇头,小声说:“没有,邵先生常去的地方都查过了,他们会不会已经不在a市了?” 岑子千摇了摇头:“不会,邵伯伯病着,博来一摊子的事,和光不会离开。” 乔夕楚说:“那我继续找。” 岑子千突然掰过她的肩膀,一向精明冷静的乔夕楚有些慌,仓促的低下头。 岑子千狐疑的问:“你怎么了?好像很累的样子,从加拿大回来,你就一直不敢看我!” “没有。”乔夕楚抬起头,眸子淡然。 岑子千打量她许久,看不出任何破绽,他懊恼的叹了口气,有些挫败的说:“夕楚,那天我喝醉了,所以才……” 乔夕楚打断他。 “岑先生,对不起,那天我也喝醉了,做过什么,都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吗? 岑子千皱起眉头,听她这么说,他心底窝了一把无名火。 宋景文也在找岑子妤,艾达留在温尼伯跟进案子,艾米随他一起回国,尽管艾米是电脑天才,却没有办法帮他找岑子妤,他很担心,有些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的快,好比邵和光。 他在房间走来走去,艾米一直坐在电脑前,宋景文的心很乱,他拿了外套,打算出门去碰碰运气,艾米突然说:“找到了。” 宋景文一愣。 艾米说:“找到邵和光了,我追踪了他的车牌号,现在显示他在香港路。” 宋景文说:“查一查,香港路附近有什么?” 艾米手指飞快打在键盘上,两分钟后说:“都是普通的街道和居民区,有便利店和商店。” 宋景文皱起眉头:“说详细些,有没有特别一点的建筑。” 艾米放大地图,迟疑的说:“离拍到邵和光车牌号最近的公路来看,两公里的地方……有个诊所,还有超市。” 宋景文想了想,说:“我们现在就过去。” 岑子妤睁开眼时,身体尚在麻醉,芸香的脸凑过来,温柔的说:“你醒了,真好,可惜你现在什么都不能吃,口渴吗?医生说你也不能喝水,如果渴的话,只能打湿嘴唇。” 岑子妤有些迷糊:“我怎么了?” 芸香笑着说:“急性阑尾炎,做了一个小手术,不过你放心,身上不会留任何疤痕哦。” 岑子妤看着女人,她换了一身时尚现代的装扮,柔顺的长发披散着,有片刻,岑子妤没有认出她是谁,岑子妤想动,芸香按住她:“现在还不行,你起码要卧床一个星期,这样有利于伤口恢复。” 岑子妤看了看四周。 芸香安抚的说:“和光有事要做,他不在这里,不过你放心,他忙完了,会回来找你。” 岑子妤怔怔,她知道邵和光现在已 经癫狂,视要把她看住。这个时候会离开,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不过他离开了也好,这样她才有机会离开。 “你能不能帮我联系我的家人,我想回家。”岑子妤问芸香。 芸香为难了:“对不起,和光没有这样说。” 岑子妤实在不懂,芸香明明爱着邵和光,为什么还要帮邵和光绑着她? 芸香耐心哄劝:“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张医生说,你会生病,是精神压力太大的缘故。” 岑子妤闭上眼,不但不能平静下来,心情却愈加烦躁不安。 难道邵和光打算一直这样禁锢她吗? 张医生绑起长发,双腿交叠搁在桌子上,他的诊所不大,房间能容下四张床位,客厅摆了放资料的柜子,有简易的沙发,然后就是他的办公桌,他悠闲的哼着歌,罗宋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艾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前面有人撞车了,我需要帮助。” 张医生忙站起来,他看见像洋娃娃一样的艾米,顿时眼前一亮,说:“小姐,你别慌,我就是医生。” 艾米挤出一滴眼泪来,带着哭腔说:“好可怕,出车祸了,医生,求求你快去救人吧。” 张医生握着艾米的手安抚:“别怕别怕,车祸在哪里,你带我过去。” “快来。”艾米拉着张医生往外跑。 张医生还不忘叫上罗宋:“你也来帮忙啊!” 罗宋迟疑了一下,放下报纸跟上去。 宋景文动作敏捷的走进诊所,他掀开帘子,趁芸香还没回头,在她后颈按了一下,芸香倒在床上,他轻轻捂住岑子妤的嘴,岑子妤猛地睁开眼,看到他时,震惊不已。 “我带你走。”宋景文轻声说。 岑子妤瞪着昏倒的芸香,推开他的手:“你对她做了什么?” 宋景文小心拔掉她手上的管子,说:“她只是睡着了,不碍事。” 他脱下大衣包住岑子妤,将她打横抱起来,他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巷子里,虽然没有再下雪,但出诊所的那一刻,岑子妤冷得全身一颤,麻药似乎失去了作用,她疼得浑身发抖。 宋景文快步走到车边,小心的将岑子妤安置在后座上,然后飞快上车,打转方向盘,掉头离开,从后视镜里,他看到两个男人慌张的返回诊所,看来,艾米已经甩掉他们了。 车子里暖气开得很足,岑子妤缩成一团,疼得冒冷汗,宋景文稳住心神,将车开得飞快,半个小时后,他将车子停在一栋私人会所前,下车抱住岑子妤飞快的上电梯,直达二十九楼。 岑子妤忍着疼问:“这是哪里?” 宋景文用指纹开了门,他穿过大厅,踢开一间房门,将她放在宽阔的大床上。 “这是哪里?”岑子妤固执的问。 宋景文摸了摸她的脸,说:“别怕,这里很安全。” 岑子妤偏头避开。 宋景文的手尴尬的停留半空。 看她痛苦的表情,宋景文心头一紧,说:“你先睡一会好不好?” 岑子妤趴在柔软的被子上,呻-吟出声。 宋景文掀开她后背的衣裳。 “你做什么?”岑子妤身体一僵。 他的手在她后背按摩着,安抚的说:“别怕,我是在帮你减轻痛苦。” 岑子妤挣扎着,他按住她的肩膀,继续按摩,慢慢的,岑子妤感觉身体不那么疼了,整个人顿时松懈下来,她迷迷糊糊的趴着,目光搜寻到宋景文,疑惑和不解,令她目光迷离。 宋景文在尽量不弄疼她的情况,按捏着她背部的穴位。 房间里安静极了,隐约能听到钟摆的声音,岑子妤幽幽的问:“宋景文,你到底是谁呢?” 宋景文目光一沉。 岑子妤却安稳的睡着。 他松了口气,她动过手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眠,宋景文将她的身体轻轻摆正,然后盖上被子,她的脸苍白得不像话,整个人似乎一捏就碎了,可明明几个月前,她还是无忧无虑,明媚安然的女子。 她的呼吸很浅,却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宋景文被迷惑,他伏低身体,目光落在她淡淡的唇上,许久之后,他放弃的离开。 不是不可以,而是根本不能! 可正因为这样,他内心仇恨的种子才会膨胀一样爆发! 艾米回来时,宋景文正在客厅喝酒,见他心情不好,艾米不敢提其他的事,只是试探的说:“老板,我留下来照顾岑小姐吧。” 宋景文一口喝掉杯中的酒,说:“不用了,你先回去,我来照顾她。” 艾米说:“那我去采购一些日用品,还有,岑小姐的身体,也需要补一补。” 宋景文点点头。 艾米悄无声息的离开。 宋景文叫住她:“小心点 ,不要让人发现这里。” 艾米应下。 博来总裁办公室,邵和光将桌子上的青花笔筒挥出去,摔成了碎片,罗宋胆战心惊的说:“邵先生,对不起,是我没看住岑小姐。” 邵和光声音冷硬的说:“去找,掘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 “是。”罗宋重重的应下。 邵和光说:“去查宋景文。” “是。”罗宋走出办公室,岑子千迎面走进来,他侧开身,让一脸冷厉的男人进去。 邵和光看到他,问:“你怎么来了?” 岑子千走上前一拳打过去。 邵和光连人带椅子被打翻,乔夕楚随后走进来,但看到这种情形,她忙走出去,顺便带上-门。 岑子千没有打够,抓起地上的男人又补了几拳,他平日里就练泰拳,男人原本俊朗的面孔,被揍得一块青一块紫。 岑子千仍不解气,用力提起他的衣领,低吼:“枉我当你是好兄弟,你这个衣冠禽兽,竟然连我妹妹都不放过!” 邵和光不介意被他打,反正他是岑子妤的四哥,可他还有很多会议,打哪里都行,不能打脸,他扣住岑子千的手腕,一个翻身,将男人压制住。 “别打了,等找到小五,我让你打个够!” 岑子千眼中露出血光:“小五到底在哪里?人是你带走的,我只跟你要。” 邵和光手一松,整个人瘫倒在地板上,说:“我不知道,有人带走了她。” “谁?”岑子千皱起眉头。 邵和光眯着眼,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宋景文。” 岑子千愕然:“又是他!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邵和光摇了摇头,说:“他对小五没安好心。” 岑子千冷笑:“你也不是真小人!” 邵和光揉着眉心:“子千,我对小五是真心的。” 岑子千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邵老二,你凭什么跟我说真心,太讽刺了,这些年,你对谁真心过。” 邵和光坐起身,目光平直的看着他:“这些年,我心里只有一个人。” 岑子千脸色微变,却摸不准他话里的真假,邵和光跟岑子妤……他从未这样想过。 “小五也是你妹妹,你看着她长大……” 岑子千声音有些艰难。 邵和光沉声说:“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少拿兄妹两个字堵塞我。” 岑子千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邵和光却难以启齿。 如果感情不分年龄,或许初见的那一眼,她尚是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他弄哭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种下孽缘。 岑子千见他这样,也不再说什么,他站起身,整了整衣领说:“我不管你对小五是不是真心,如果她是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或许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兄弟,如果你勉强她,我就当从来不认识你。” 邵和光看着他,说:“邵叔和蒋姨那边,你跟他们说,别着急,小五不会有事。” 岑子千皱紧眉头:“最好如此!” 董墨雪的出资,平息了股东们的不满,但很快,邵和韵找上公司,看到一脸严重疲倦的邵和光,她怯怯的说:“二哥,爸爸让你回家。” 邵和光愣了一下,说:“我走不开,公司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你先回去。” 邵和韵走上去,轻轻拉住他的手说:“二哥,我求你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爸爸他身体不好,妈妈又总是哭,昨天晚上,爸爸好像还咳血了,二哥,我好害怕,你跟大哥别总是不回家……” 邵和韵孤援无助的哭起来,邵和光心里一软,他站起身轻轻抱住邵和韵,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或许,是时候回去见老头子了。 罗宋开车送兄妹俩回邵家大宅,邵和光让邵和韵先进屋,邵和韵害怕他会跑掉,哀求的说:“二哥,不要让妈妈伤心。” 邵和光坚定的点头。 邵和韵松了口气,听话的先进门,邵和光扯住罗宋的衣领,冷声说:“去找人,如果找不到,你就在a市消失。” 罗宋面无血色,低头说:“邵先生,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滚!”邵和光按着眉心,一想到岑子妤跟那个男人待在一起,他头疼欲裂,但眼下还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他。 邵和光一进门,单芷安冲过来打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响声令邵和光有片刻的怔忡,邵和韵一脸害怕的拉着母亲,细声哀求:“妈,您消消气,别打二哥啊!” 单芷安失声尖叫:“我白养了你,到头来,你还是站在那个女人那边。” “妈。” 邵和光沉沉叫了一声,他低着头,伸手去握她的手,单芷安激动的微喘,她用力的挥开,厉声:“你若非要跟那个女人合作,从今往后,再不要叫我妈!” 邵和韵手足 无措的站在一边。 邵和光一声不吭,单芷安眼中渐渐浮起愤怒和绝望,她忽然捂住脸悲哀的冷笑:“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罢了,我管不了你,你再也不是我的儿子!” 邵和韵害怕极了:“妈,二哥怎么就不是您的儿子了?” 邵和光平静的抬起头,说:“和韵,带妈去房间休息。” “二哥,你究竟怎么了?”邵和韵瞪着他。 邵和光说:“带妈回房休息。” 邵和韵咬了咬唇,扶着快要虚脱的单芷安回房,邵和光去书房见邵伟良,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推开门,邵伟良坐在书桌后面,尽管是在家里,他一样穿着正式的西装,仪容整洁。 “爸。”邵和光走过去。 邵伟良目光缩了缩:“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你知道你大哥为什么不接触生意上的事?你知道为什么是你继承邵氏?” 邵和光看着他的眼睛,沉声说:“我知道。” 邵伟良抬起不停颤抖的手,抓过面前漆黑的镇纸砸过去,邵和光一动不动,镇纸打中了他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畜生!”邵伟良情绪激动,他一手用力捂着胸口,面色难看至极。 邵和光低下头,任由鲜血滴在地毯上,他语气淡淡的说:“我知道您不想我跟董墨雪有任何往来,我也可以对您发誓,不会让邵家的生意跟她扯上关系,就算合作,我也是以私人的名义。” 邵伟良几乎背过气去,他艰难的怒吼:“难道……难道你不是姓邵的?” 邵和光嘴角一动,说:“在您心里,我若真姓邵,您为什么安排岑子妤跟大哥订婚?” 邵伟良缓过一口气,厉声说:“当年董墨雪想整垮邵氏,若不是蒋家看在世交的情分上出手相助,博来就已经不存在了,你口口声声说要跟岑子妤结婚,岑家岂能同意?” 邵和光冷笑:“就因为我是董墨雪的儿子?” 邵伟良推动轮椅转过身去,半响才说:“没错。” 邵和光握紧拳头,手背青筋爆出。 邵伟良说:“你跟岑子妤不可能,岑家对当年的事一清二楚,岑子妤又是蒋氏唯一的继承人,老岑能答应岑子妤跟和宜的婚事,已经极为不容易,我劝你放弃。” 邵和光眸光幽邃:“我不放弃。” 邵伟良闭上眼睛,颤抖的说:“那你就不是邵家的子孙!” 邵和光冷冷的说:“我今天还回来,是想告诉您,我一定会跟董墨雪合作,也一定不会放弃小五,您就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说完,他大步走出书房,邵和韵端着茶杯站在门口,一脸惨白的看着他。 邵和光关上书房的门,说:“打电-话让蔡医生过来。” 邵和韵拉住他的胳膊,干涩的问:“二哥,你跟爸爸说的……是真的吗?谁是董墨雪?” 邵和光后背微僵,他回过头,目光温和的说:“你别管了,好好在家待着。” “二哥!”邵和韵忍不住哭起来。 邵和光摸了摸她的头发,推开她的手下楼,邵和韵追上来说:“二哥,小五她喜欢的人是宋师兄,不是你!” 邵和光淡淡的说:“不管她喜欢谁,都是我的人。” 伤口愈合得很好,但岑子妤一直在昏睡,就算睁开眼,神智也不甚清楚,等她真正清醒,已经是三天以后,她瞪着大大的眼睛,迷惑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三天没有合眼的宋景文胡子拉碴,眼袋黑眼圈,整个人憔悴得一塌糊涂,岑子妤差点没认出他来。 “我在哪?”岑子妤嗓子干哑。 宋景文忙说:“先别说话。” 他倒了温蜂蜜水喂她喝,岑子妤困难的吞咽着,喝了水,身体总算好受多了。 宋景文温文一笑,问:“肚子饿吗?但现在只能吃流食,我给你煮粥怎么样?” 岑子妤看着他:“我到底在哪里?” 宋景文叹了口气:“在我的另一套公寓。” 岑子妤皱了皱眉:“我要回家。” “岑子妤。”宋景文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柔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做过手术,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岑子妤撇开脸不去看他。 “小五。”宋景文有些惊慌。 岑子妤冷笑:“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说喜欢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宋景文,我真傻,我那么相信你,到头来,你跟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宋景文用力握住她的手:“你听我说……” “够了!”岑子妤阻止他。“我什么都不想听,我很庆幸,自己没有爱上你。” 宋景文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 岑子妤动了动酸麻的脖子,宋景文扶过她的脸,强迫 与自己对视,岑子妤生气的咬住他的手指,狠狠的用力,直尝到一股血腥味,她到底心软,漠然松开牙齿。 宋景文浓烈的注视着她:“别生气了,我是隐瞒了你一些事,但我没骗过你,真的,一句都没有。” 岑子妤目光一动不动。 宋景文叹了口气,说:“先吃点东西好不好?我现在就去做,你可以再睡一会,等我做好了就叫你。” 岑子妤心情复杂。 宋景文站起身,帮她掖好背角,然后走出房间。 岑子妤忍不住说:“我不喝粥,想吃面条。” 宋景文回头一笑,说:“有早上炖好的鸡汤,鸡汤面怎么样?” 岑子妤别扭的点头,她承认,看到他的笑容,她几乎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原谅的,宋景文说得没错,他从来没有否认什么,自然轮不上什么欺骗。 岑子妤乍睡乍醒,脑子里突然闪过邵和光冷漠的脸,她一惊坐起身,牵扯到伤口,疼得直掉眼泪,宋景文推门进来,飞快的放下手中的碗筷,抱住她问:“怎么了?” 岑子妤吸着气。 宋景文撩起睡衣的一角,说:“没事,别怕。” “你……”岑子妤推开他的手。 宋景文目光灼灼:“吃面吧。” 岑子妤脸上发烫。 宋景文在床上支起一张小桌子,然后将面放在她面前,闻到香气,岑子妤发觉自己饿到不行,她慢慢的吃着面条,心绪万千。 “对不起,我没有回你的短信和电-话。”宋景文声音低沉。 岑子妤眼眶一热,不为别的,那几天她天天抱着手机睡觉,生怕他回的短信没有看到,生怕他打来的电-话没有接到,可能是从来都没有这样期待过,一旦希望落空,失望也被放得无限大。 她将眼泪和面条一起咽回肚子里,宋景文不简单,他的感情也不简单,如果到现在她还看不明白,她就白活了这二十三年。 所谓的信任,可以瞬间崩塌。 宋景文的悉心照顾,岑子妤恢复得很快,伤口的刀疤很浅,她再一次提出想回家,宋景文根本无力阻止。 岑子妤洗了澡和头发,穿着宋景文准备的衣服,看着镜子里面苍白无神的自己,她不禁有些丧气。 从浴室出来,宋景文拉她在梳妆台前坐下,用吹风机帮她吹头发,他的手很轻,摆弄得很舒服,岑子妤没有拒绝。 “你还喜欢我吗?”宋景文伤感的问。 岑子妤怔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宋景文眼中又流露出那种悲伤,岑子妤从镜子里面看见,胸口微微胀痛。 头发吹得半干,宋景文拿起梳子帮她梳头,她头发很长,他梳得很慢,突然,他按住她的肩膀,表情严肃:“小五,在你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前,不要跟邵和光结婚!” 岑子妤一愣:“你怎么知道……” 宋景文扳过她的肩膀,将她拉起来按进怀里。“不要答应什么,不要!” 岑子妤被迫仰着头。 宋景文沉沉的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爱你。” 岑子妤先回了岑家,宋景文的车停在大宅门口,福伯听到引擎声就赶出来,他看到岑子妤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哎,小姐,您回……回来了!” 宋景文忧心忡忡的看了岑子妤一眼,将车开走。 “我爸妈在家吗?”岑子妤问。 福伯激动的说:“在呢,这些日子找不到小姐,夫人都快急死了。” 岑子妤目光微沉。 万妈呼天抢地的上楼禀报,蒋温茂穿着睡衣就冲出来,岑子妤看到她,眼泪簌簌而落,跑上去抱住她。 “妈,对不起!” 蒋温茂低泣一声,巴掌轻轻落在她肩膀上,一下又一下。“你这孩子,是你要急死我吗?” 岑子妤扶她回房,蒋温茂刚躺下,就拉过岑子妤上下打量:“怎么这么苍白?” 岑子妤不敢说手术的事,含糊的应过去,蒋温茂摸了摸她的脸,终于沉声呵斥:“邵和光是哪来的胆子,岑家的女儿是他说掳走就掳走!” 岑子妤不想她情绪波动,说:“您先别生气,我没事的。” 蒋温茂拉着岑子妤的手,沉默了一会,说:“你跟邵和光,没有可能,有些事虽然是上辈人的过错,但邵和光太复杂了,不适合你。” “妈!”岑子妤瞪大眼。 蒋温茂迟疑片刻,说:“邵和光不是芷安亲生的,而他生母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邵家因为那个女人,几十年前被闹的不得安宁,现在也一样,说到底,邵和光始终是她的儿子。” 岑子妤垂下眼,那天邵和光眼中的悲伤淋漓尽致,她不禁有些心慌。 正文 92.92来,男人是不值得依靠的 蒋温茂用手按着额头,沉默不语,她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头疼,难以言名的头疼。 岑子妤眼皮猛跳,不安的说:“妈,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帮您叫医生过来吧……” 蒋温茂幽幽的看着她:“不用叫医生,我的身体我知道,就算有也是心病,小五,你听话,搬回来的住吧。询” 岑子妤咬了咬唇,表情挣扎而痛苦:“妈,咱们不说这个可以吗?” 蒋温茂迷惑不解的盯着她:“你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什么啊?” 岑子妤站起身,脸色渐渐变得漠然:“妈,您好好休息,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您就当是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自己强大起来,我是您的女儿,不能一直活在您的保护下,总有一天,我也要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问题不是?” 蒋温茂怔了怔,半响才说:“这……真是这样子?” 岑子妤勉强一笑,眼眸明亮:“您就相信我一次。” 蒋温茂目光中隐隐透出不安:“小五,妈妈只有你了。霰” 岑子妤受不了,她匆匆跑出去房间,无助的靠在墙上,任由身体滑落跌坐在地上,就让母亲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平平静静的生活吧,真相对任何人来说,都太残酷了。 “回来了。”岑天华逆光站在走廊,影子沉稳如雕像。 岑子妤抬起头,挺拔伟岸的男人,目光威严而深邃。 站在书房,她低着头,任由男人凌厉的注视。“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岑子妤心中冷笑,本不想理会他,可又气不过他拿长辈身份来教训她,反过来质问岑天华:“在您眼里,我所有的反抗,仅仅只是任性而已吗?” 岑天华脸上掠过一丝难堪,很快他就恢复了冷静,沉声说:“你不用去管外面那些事,无论是你,还是你妈妈,我一直都是用尽全力在保护。” “保护?您要怎么保护,那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啊,您凭什么以为她们不会有一天出现在妈妈面前,真到了那个时候,您说的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岑子妤突然狠声说:“你少在这里糊弄我,我不是妈妈!” “你!”岑天华到底没有再训下去,面对岑子妤,他还是心中有愧的,“我有办法……” “够了!”岑子妤咬牙切齿。“这些年,您都当妈妈是傻子,您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付出,视而不见,对您,除了恨,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也求您也别再管教我,往后,就管教张帆茹吧,如果她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岑天华身形微晃。 回到中山区,房子里暖和得过分,岑子妤突然记起出门的时候忘了关暖气,但她很累,蒙头大睡了一场,明天还要去上班,她不该消沉,往后的日子,也没有资格消沉。 刚进公司,岑子妤就看到邵和光,他直直冲她走过来,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岑子妤挣扎了一下,甩不开他。 这时,岑子千突然出现,他冷不丁地推开邵和光,冷厉的盯着他,压低嗓音说:“有什么话,上楼再说。” 邵和光只是看着岑子妤,沉默半响后,留下一句:“没事就好。”然后就匆匆走了。 岑子妤和岑子千对视一眼,大概是岑子千也觉得这样挺尴尬的,尽可能的放轻松,安慰岑子妤:“别理他,最近他跟疯了没什么两样。”话说到这里,他好象想起什么事来,话锋一转,半是调侃半是警告,“倒是你,小五啊,你能耐越来越大了。” 岑子妤见岑子千脸色也不好看,只能认命地低着头,乖乖的跟他上楼,进了办公室后,面对他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质问,岑子妤通通沉默回应。 “你……跟我也不说?”岑子千有点受伤,往日高大的兄长形象在关键时候没有大放光芒,到底还是失落的。 岑子妤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她见岑子千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怕他当真要追着问一整天,这才开口:“四哥,你就放心好了,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那个宋景文呢?”岑子千恼火的看着她。 岑子妤无奈的解释:“他又不是你妹夫,我也不是上当受骗!” 岑子千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冷冷看了她几眼,说:“你最好小心点。” 他提着外套出门,岑子妤忙问:“你才来,怎么就要走?” 岑子千晃晃手中外套,头也不回地拉开办公室的门说:“你乖乖上班,我有事……” 话还没有说完,去路被堵。 岑子妤看到乔夕楚,她手里拿着一封信,说:“岑先生,请您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只要几分钟就可以。” 岑子千身体微僵了一下,冷声说:“我没空!” 乔夕楚好看的眉毛拧了拧,近乎哀求的说:“不会打搅您太长时间,几分钟就行。” 岑子千突然大发脾气,伸手指着她吼:“乔夕楚,你够了!” 一旁的岑子妤吓了一跳,说实话,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岑子千像这样子发脾气,特别是对女人,等她走过去,岑子千已经劈手夺下乔夕楚手里的东西,生气地撕成两半无情的扔进垃圾桶,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夕楚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夕楚姐,你们……怎么回事?”岑子妤不安的问。 乔夕楚淡淡的说:“哦,没事。” 岑子妤拉住她:“夕楚姐,去我办公室吧,我们谈谈。” 安妮送了两杯茶进来,她偷偷打量着乔夕楚的脸色,又欲言又止的出去了,岑子妤猜测那封信可能是辞职信,不然岑子千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但做得好好的,怎么会辞职呢? “夕楚姐,之前让你调查我爸爸的事,是不是连累到你了?”岑子妤脑子里划过白光,心里极度不安起来。 乔夕楚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双手捂着杯子喝了口茶,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其实这些年来,岑家的人都待我很好,不只是因为我在千娱工作。” “那你为什么辞职?”岑子妤追问。 乔夕楚淡淡一笑,说:“我在岑氏做了快八年,所有的青春都耗在里头,说实话,这些年我攒了不少钱,足够我平淡的过下半生。” 岑子妤吃惊的瞪着她。 乔夕楚自嘲的叹了口气:“岑先生以前老说我掉钱眼里,只要有钱,工作再累都不怕,我现在突然辞职,他或许是反应不过来,小五,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岑子妤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还有能力帮乔夕楚。她也很喜欢乔夕楚,很是不舍,岑子妤为难的看着她,说:“夕楚姐,你知道的,四哥他根本就离不开你。” 乔夕楚脸色微微一变。 岑子妤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我是说在工作上,四哥离不开你,你也知道,他那么难伺候的人,而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乔夕楚宽容地笑了笑,说:“小五,帮帮我吧,我还有些事要跟安妮交接,先出去了。” 岑子妤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根本无力挽回什么,可心里头总觉得不安,平白无故的,夕楚姐为什么要辞职? 一直到午饭时间,安妮皱着一张脸找岑子妤。“岑小姐,岑先生真会同意乔助理辞职吗?” 岑子妤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安妮忧心忡忡:“乔助理突然要走,只说把手头几个案子都交给我,可我真做不来,万一到时候出了差错,岑先生第一个饶不了我!” 岑子妤也觉得事态严重,她给岑子千打电-话,许久那边才接起,岑子千的声音散漫,岑子妤听到有麻将的声音,不禁生气:“四哥,夕楚姐真的要走,你到底管不管?” 岑子千冷笑:“想走?那就走好了,不过是个助理,没了她我公司还活不成了?” “你混蛋!”岑子妤脱口而出。 岑子千怔住,呵斥她:“女孩子家的,别学人说粗话。” 岑子妤生气的挂了电-话,她去找乔夕楚,安妮说人已经走了,岑子妤问乔夕楚的家庭地址,安妮支吾了一阵,心虚的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乔助理的私人生活,其实一直都挺神秘的。” 岑子妤想了想,问:“人事部的档案上有地址吗?” 安妮忙说:“我去找。” 岑子妤胡乱吃了饭,安妮将地址发在她的手机上,是世纪花园的一间公寓,岑子妤坐出租车过去,花园式的小区太大了,岑子妤在里头迷了路,天气不好,中午小区里没什么人走动,岑子妤也不知道该问谁,她打乔夕楚的电-话,提示关机。 岑子妤信步走着,小区的绿化带在施工,有个工人坐在假山的石头上吃盒饭,岑子妤打算碰碰运气。 “师傅,请问三十二栋怎么走?” 那工人抬起头,嘴里含了一大口饭菜,看见岑子妤,他狠狠一怔。 “李晟成!”岑子妤吓了一跳。 李晟成赶紧咽下饭菜,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岑子妤吃惊的说:“你这是……” 李晟成将盒饭搁在一旁,拍掉不慎粘在衣领上的饭粒,紧张的说:“子妤,这事儿你千万别跟夏夏说。” “为什么?” 天空阴沉,好像又要下雪了,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倘若一直坐下去,只怕人都会变成冰棍。 李晟成说,他跟朋友合伙做生意,生意没做成,倒把父母给的用来买房的二十万亏了进去,当时初夏也私下拿了十万出来,但是,钱一分没落着,公司解散了,他没有跟家里说实话,自然也瞒着初夏,钱都打了水漂,他没办法,就偷偷跑在工程队做事,李晟成强调,他现在一个月挣的钱比当初在巡视的时候多好几倍。 寒风呜咽着,岑子妤的心情也同远处那棵光秃秃的樟树一样,空落落的,半响她才说:“干嘛不告诉 夏夏呢?” 李晟成苦笑:“告诉她做什么呢,我不能让夏夏跟着我吃苦,等我把她的十万块钱挣回来,我会跟她分手。” 岑子妤一怔:“不能分手,你会伤害夏夏的,你明知道,她曾经受过一次伤。” 李晟成无措的拍了拍胳膊上的灰,说:“她跟着我,没好日子过,我什么都没有,凭夏夏的条件,她完全可以找更好的。” 岑子妤黯然。 李晟成笑了笑,说:“看你连个路都不会认,正好,我的事做完了,你要是不嫌弃坐面包车,我带你去三十二栋,这小区挺大的,你走过去还要很长时间。” 岑子妤上了他的车,车子外表看起来还挺新,实际上差不多快报废了,她记得李晟成说过,这辆面包车他买的是二手货,而初夏开的那辆斯玛特还是去年新买的,一口气付清,岑子妤突然有些明白,李晟成为什么想分手。 “看,这就是三十二栋。”李晟成说。 岑子妤摇下车窗,就看到乔夕楚,她忙推门下去,刚喊了声夕楚姐,一个小男孩擦过她身边,朝女人飞奔过去。 “妈妈,妈妈,你看我的球!” 乔夕楚一脸震惊。 岑子妤眨了眨眼,夕楚姐有小孩? 小男孩在乔夕楚身上蹭了一会,突然回头看着岑子妤,岑子妤瞪大眼,一瞬间像是看到小时候的四哥。 但这……也太离谱了! 乔夕楚迅速从震惊中回神,她蹲下身跟小男孩说了几句话,小男孩开心的跑开,岑子妤的目光追随过去。 “你怎么来这儿了?”乔夕楚淡然的问。 岑子妤指着小孩问:“他是……” 乔夕楚却看着她身后的李晟成问:“你的朋友?” 岑子妤终于恢复清醒的意识,她对李晟成说:“要不,你先走吧。” 李晟成点点头,目带哀求的看了岑子妤一眼。 岑子妤示意他安心。 李晟成走后,乔夕楚带岑子妤去了小区的便利店,透明玻璃可以看见外头的情形,小男孩玩得不亦乐乎,便利店的老板似乎认识乔夕楚,热心的倒了两杯茶。 岑子妤艰涩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乔夕楚淡淡的说:“冬冬,冬天的冬,因为是冬天出生的。” 岑子妤说:“这个是小名吧,冬冬跟四哥……” 乔夕楚目光微刺,她无法否认什么,冬冬长得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如果孩子像她,她大可若无其事的继续留在a市,可是,天意弄人。 岑子妤心里堵得厉害:“冬冬几岁了?” “五岁。”乔夕楚表面上镇定无比。 岑子妤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夕楚深吸了口气,她拉住岑子妤的手:“我求你,就当从来没见过冬冬。” “可是,四哥他迟早会知道的!”岑子妤愣愣的说。突然间,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夕楚姐跟风流成性的四哥之间的交集,没那么简单断干净。 乔夕楚平静得不像话:“不会,他不会发现冬冬,我马上就要离开a市了,以后再也不回来,小五秘密只要保守,那就永远只是秘密,你懂我的意思吗?” 岑子妤一怔。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乔夕楚声音有些尖锐,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双手无措的捂着脸,肩膀细细的颤抖。 挣扎和恐惧,这是岑子妤第一次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弱点。 四哥和乔夕楚……以前,岑子妤竟从未将这两人联想在一起,夕楚姐冷静自强,而四哥一贯放荡不羁,就算外头的事岑子妤很少过问,也知道这些年要不是夕楚姐的面面俱到,四哥花心的名声估摸着早就被传烂了,他们或许是最合拍的上司和下属,但作为情人…… 岑子妤叹了口气,尽管是自己的哥哥,但在她心里,也由衷的觉得,四哥配不上夕楚姐。 感觉太差了。 乔夕楚渐渐地冷静下来,说:“事情不像你看到的这样,冬冬是无意中有的,我跟你四哥,从没有在一起过。” 岑子妤屏息静气。 乔夕楚叹了口气,既然被人知道了,肯定没办法什么都不说,她盯着手里的玻璃杯,细致的长眉纠结的拧起。 “六年前,我陪岑先生去香港谈项目,顺便参加了当地一个庆功宴,那天我和岑先生都喝多了,酒店负责人弄错了我们的关系,只安排了一间房,因为是误会,大家都没放在心上,后来香港的项目谈成了,我主动申请留下跟进,那段时间忙得昏天暗地,等我发现孩子的存在,医生说已经过了最佳的打-胎时期,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异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既要瞒着所有人,也不敢回a市,时间拖得越久,医生越不肯做手术,冬冬是早产,我大出血,医生说再也不能生育了,我想了很长时间,才决定跟冬冬相依为命,这些年之所以还留在岑先生身边,我只是想挣足 够的钱,保证冬冬以后的生活,现在我攒够了钱,也找到了合适的工作,我应该离开了。” 岑子妤的目光随她一起看向游乐场,那张小脸粉雕玉琢,狭长的眼角像极了四哥。“这些年,很辛苦吧。” 岑子妤莫名的心酸。 乔夕楚却摇了摇头。“冬冬如果不是岑先生的,我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 岑子妤艰涩的说:“这件事如果被四哥知道……” 乔夕楚坚决的说:“他不会知道的。” 岑子妤拉住她的手:“夕楚姐,一点可能都没有吗?冬冬还是个孩子,每个小孩都应该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这是谁也不能剥夺的权利。” 乔夕楚目光清冷。 岑子妤心头一颤。 乔夕楚说:“你不懂,我跟岑先生之间没有感情,如果是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岑先生不会开心,那冬冬也不会幸福,再说,我也不爱岑先生,无法想象跟一个不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的情形。” 话说到这地步,岑子妤知道真没什么可能了。 乔夕楚神情严肃:“小五,今天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我消失,对大家都好。” 岑子妤不安的迟疑,冬冬跑进来,他玩雪了,小手冻得红彤彤的,却努力的勾着胳膊要乔夕楚抱,乔夕楚弯腰将他抱在腿上,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好奇的打量岑子妤。 岑子妤微悸。 冬冬扭动着身体说:“妈妈,我要喝牛奶。” 乔夕楚抱歉的看了岑子妤一眼,说:“我要回去了。” 岑子妤忙问:“夕楚姐,那你明天还去公司吗?我们能不能再谈谈。” 乔夕楚脸色迅速冷下来:“不用再谈了,你走吧,往后再也不要来了。” 说完,她牵着冬冬离开,岑子妤怔怔的茫然了许久。 从世纪花园走出来,岑子妤给岑子千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她拦了辆计程车直接去会所,却因为没有名片,被拦在门外。 岑子妤报了岑子千的名字,门童很为难的说:“小姐,要不您给岑先生打个电-话,岑先生说可以,我就带您过去好不好?” 岑子千根本不接电-话,岑子妤无计可施,有个男人从她身边走过去,突然又折回来。 “小五!” “陶子哥。”岑子妤欣喜的叫了一声。 陶默然走过来,客气的掏了根烟递给门童,说:“现在可以进去吗?” 门童诚惶诚恐的摆手,不敢接那根烟,说:“是陶先生的朋友,当然可以。” 陶默然使了个眼色,岑子妤跟上去,进了电梯,陶默然不禁笑话她:“一个门童就难住你,这要是被老四知道,嘴都要气歪了。” 岑子妤奇怪的说:“他做什么生气?” 陶默然只笑不语。 岑子妤心情复杂,纠结到底要不要说乔夕楚的事,那个孩子黑亮黑亮的眸子一直映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但想想乔夕楚的话,没有感情的两个人,难道必须为了孩子生活在一起吗? 不,不一定要生活在一起,但四哥有权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不然,夕楚姐这些年所受的苦,又算什么呢? 岑子妤悲哀的发现,男人犯的错,却总要女人来承担。 “来找老四啊。”出了电梯,陶默然没话找话说。 岑子妤点了点头。 陶默然却在门口拦住她,说:“里头都是烟味,要不你去旁边的房间坐着,我叫老四过去找你。” 岑子妤看着他,陶默然脸色讪讪。 “没关系。”岑子妤自己推开门进去。 果真是烟雾缭绕,醉生梦死,陶默然有些紧张的拉着岑子妤,轻声说:“老四心情不好,多喝了点酒……” 岑子妤朝牌桌走过去,四个男人身边都坐着千娇百媚的女伴,那些女人看见岑子妤,都有些愕然,岑子千嘴里叼着烟,衣着暴露的女人依偎在他肩上,他最后抬起头,看见岑子妤有些吃惊。 烟味熏得岑子妤眼睛发涩,她不禁生气:“我有话要跟你说。” 岑子千皱了皱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凌厉的瞪着岑子妤身后的男人,陶默然无辜中枪,摊手说:“门童不让她进来,我刚好经过。” “让司机送你回去!”岑子千语气不悦。 岑子妤眼眶一红,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洛明安不忍的说:“老四,小五来找你,肯定是有事,陶子都来了,你就出去透会气。” 岑子千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推了牌站起身,他身边的丽娜却不干了,娇嗔的说:“都说要教人家打牌,人家还没学会呢,你就要走啊。” 碰到女人的事,其他人都默默住嘴。 丽娜美眸一转,佯装不乐的说:“你这人,都说今天陪我,还叫别人来。” 陶默然额头冷汗一冒,正要阻止,岂料岑子千笑着说:“你这吃的是什么干醋,味也太大了,她是我妹妹。” 丽娜俏颜一变,柔若无骨的身体不漏痕迹的从岑子千怀里站直,有些害怕的说:“小五,对不起啊,刚才我开玩笑的。” 岑子妤冷着脸不说话。 岑子千哄她:“好了,咱们出去说话。” 岑子妤推开他的手,说:“四哥,你的女朋友,怎么也不跟我介绍?” 岑子千眼角微斜,赌气似的伸手揽过丽娜不盈一握的腰,笑着说:“是该介绍一下,丽娜跟你同岁,但以后见了面要叫姐姐。” 在场的人都有点傻了,岑子千跟丽娜是什么关系他们再清楚不过,这个女孩是刚出道的模特,岑子千带她出来玩过几次,要说是女朋友,就太过了,何况是在岑子妤面前。 陶默然站出来解释:“老四,你今天喝多了,我送你和小五回去吧。” 岑子千看了他一眼,说:“多事。” 岑子妤冷冷一笑:“看来,我很快有嫂子了。” 岑子千拧眉看着他。 丽娜眼睛亮亮的,她故作大胆的挽住岑子千的胳膊,娇羞的说:“岑小姐,初次见面,我太失礼了。” 岑子妤说:“大家玩吧,我有事先走了。” 陶默然推了岑子千一把:“小五是女孩子,你也不送送。” 岑子千坐回牌桌,说:“她跟我生气呢,这会估计也不会理我,算了,大白天的,也没什么问题。” 洛明安摇头说:“看你这哥哥做的,这要是被老大知道了,指不定揍你的人。” 岑子千笑着回了他一拳。 陶默然到底不放心,借口说上洗手间,追出会所,在马路边看到拦车的岑子妤。 “去哪,我送你。” 岑子妤回过头,眼睛一闪一闪,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闷闷的说:“不用了,我打车很方便。” 陶默然指着路边一辆车,笑着说:“走吧,我也难得送送你。” 岑子妤没有坚持。 陶默然的笑容很明亮,跟他过于秀气的面孔不太相符,以前他总是留齐刘海和盖住耳朵的头发,因为太漂亮,经常被爷爷当成女孩子,想起这些,岑子妤脸上浮起一抹恍惚的笑意。 “还真是个孩子。”陶默然叹了口气,轻松的说。 岑子妤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他。 陶默然问:“你今年有二十三岁了吧?” 岑子妤点点头。 陶默然突然有些腼腆:“很多年没见你,感觉像突然长大了一样,不过,越来越漂亮了……你还是长得像蒋姨多些。” 岑子妤忍不住说:“陶子哥,你说什么啊,怎么跟长辈似的口气。” 陶默然傻笑:“我很唠叨吧。” 岑子妤倒是觉得亲切,说:“你比我四哥好多了。” 陶默然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认真开车。 岑子妤心里怪极了岑子千,难怪夕楚姐宁愿独自抚养冬冬,也不肯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女人那么多,又花心又不负责任,像夕楚姐那么聪明的女人,才不会愿意跟他在一起。 一时间,岑子千的形象在岑子妤心里轰然倒塌,除了大哥二哥和叔叔,岑家再没有好男人,过逝的人不算数。 刚回公司,万妈就打来电-话,让她赶紧回家,岑子妤不禁心慌,莫非是母亲的身体出了问题?她不敢想,让安妮安排公司的车送她,司机在她的催促下,一路飙速回到大宅。 岑子妤跑进客厅,看到岑天华和蒋温茂安然无恙的坐在沙发上,不禁松了口气,她走过去问:“妈,这么急叫我回来,我还以为是……” 蒋温茂看了她一眼,气氛很不对。 岑子妤这才发现,邵和光坐在对面,他西装笔挺,面容清俊,漆黑的眸子与她对视时,散发出野兽般掠夺的光芒。 岑子妤一惊。 “岑叔,蒋姨,请你们相信我,我是真心爱小五。”邵和光起身,郑重其事的说。 岑天华亦非简单角色,上次订婚宴上的事闹成那样,他对邵和光并不满意,碍于两家的情分,只淡淡说:“你先回去吧,婚姻大事并同非儿戏,或许在你们年轻人眼中,谈恋爱和婚姻都是两个人的事,但作为长辈,我还是有资格说句话,婚姻不可能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两个家庭,邵岑两家是世交,我和你爸爸也愿意结亲,但我岑天华的女儿,没有说嫁不成哥哥,就嫁弟弟的道理,传出去,小五以后要怎么做人。” 邵和光目光微闪。 蒋温茂缓和气氛的一笑,柔声说:“和光,你爸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邵和光说:“还是老样子。” 蒋温茂叹了口气,说:“那你有时间多陪陪他,人到了这个年纪,天伦之乐是求之不来的。” 邵和光应下,躬身说:“岑叔,蒋姨,那我下次再来拜访。” 蒋温茂点点头。 邵和光径自走出去,视岑子妤如空气。 他一走,岑天华站起身说:“我去书房写字。” 万妈也去了厨房,蒋温茂看着岑子妤,示意她坐下,说:“他是你爸爸,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岑子妤说:“我知道。” 蒋温茂的目光透出忧心:“别以为我是傻子,你对你爸爸,太不像样子,你心里是不是在埋怨什么?” “妈。”岑子妤坐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胳膊说:“我心里有数,再怎么样,他都是我爸爸。” 蒋温茂怔怔的看着她。 岑子妤展颜一笑:“妈,我不是小孩子,不会没有分寸。”撒娇扮痴,她唯独却不敢提邵和光。 蒋温茂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是我老了吗?越来越搞不清楚你在想什么。” 岑子妤安慰她:“妈,你一点都不老,您只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蒋温茂瞪着她:“看你这个样子,我能开心得起来吗?邵家老二说非你不娶,我倒是要看看,他哪里来这么大的能耐。” 岑子妤一愣,说:“他疯了吗?” 蒋温茂目光一定,淡淡的说:“可不是。” 但听母亲这么说,岑子妤心里却不好受了,转念一想,他也不是什么值得同情的人,心中仅存的那点犹豫,也烟消云散。 岑子妤回来,万妈特地做了一桌子的菜,到了饭点,蒋温茂让岑子妤上楼去叫岑天华,岑子妤心里是不乐意的,但怕做得太过被母亲看出点什么,她犹犹豫豫走到书房门口,岑天华刚好从里头出来,父女俩对视,岑天华说:“天气不好,应该会下雪,一会让福伯送你走。” 岑子妤一怔,反应过来冷笑的说:“不用了,趁着还没下雪,我走一段路就能打车。” 她转身就下楼,蒋温茂刚好不在,她拿了包包要走,万妈追出来吃惊的问:“小五,要开饭了。” 岑子妤说:“有点急事,我就不吃了。”她匆忙的换鞋,然后走出去。 “小五,诶!” 万妈情急的追出去,岑天华缓缓走下楼梯说:“让她去吧。” 蒋温茂站在走廊后面,原本平静的面容一沉。 天乌沉沉的似要塌下来,本来就阴冷,忽然起了风,岑子妤紧着身上的大衣,寒风呼呼的往脖子里灌,冷得岑子妤直掉眼泪,她蹲下身在包里翻纸巾,一方格纹手帕伸过来,岑子妤僵硬的抬头,风吹得她的头发到处都是,他弯着腰,发梢疯狂的纠缠在他脸上,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心疼的寂寥。 “上车。”他沉声命令。 岑子妤抱着肩膀一动不能动,他皱了下眉头,打横将她抱起,塞进一旁的车子里,岑子妤被冻迟钝了,不然不会没发觉他的车。 车子里暖气很足,隐约还有股香水的味道,很淡,岑子妤却闻出来了,心中正烦躁,邵和光拉过她的手包在掌心揉-搓,岑子妤用力挣扎,他狠狠瞪过来:“这种天气不戴手套,要是长了冻疮看你怎么办!” “不用你管。”岑子妤冷声反击。 邵和光似笑非笑的说:“你今天也看到了,你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也不乐意看见我,这可怎么是好。” 岑子妤瞪着他。 邵和光松开她的手,帮她系好安全带后,目视着前方开车,她突然说:“如果我放弃继承蒋家的财产,你会放弃我吗?” 路面开始结冰,邵和光在上坡的时候突然刹车,车子失控的往后退,他又猛地踩油门,车子飙速上行,好不容易上了坡,正好是个拐角,岑子妤眼睁睁看着一辆货车急速撞过来,她吓得惊声尖叫,邵和光却稳妥的避开大货车,在路边停了车。 岑子妤不明所以,捂着眼继续尖叫。 “别叫了。”邵和光呵止。 岑子妤挪开手,见风平浪静,忍不住拍打他的肩膀,在打第二拳的时候,邵和光扣住她的手,说:“下个星期在洛淮酒店有个慈善晚会,你做我的女伴好不好?” “不好!”岑子妤大声的拒绝。 邵和光只是一笑,问:“为什么?” 岑子妤冷冷的反问:“你身边还缺女人吗?” 邵和光叹了口气,说:“那些只是捧场做戏,岑子妤,我分得很清楚。” 岑子妤却觉得他虚伪,逢场作戏?那芸香呢,愿意跟他逢场作戏的女人还真是多呵。 “陪我去好不好?”邵和光侧着身,推了推她的胳膊。 岑子妤愕然,这是……撒娇吗?她自己先恶寒了一把,说:“我从来不参加那种场合,你别再说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 “真不去?”邵和光挑了挑眉。 岑子妤烦躁的说:“不去。” 邵和光讪讪的说:“那我送你回家。” 岑子妤扭着头看窗外。 到了红军小区楼底,岑子妤忙着解安全带,邵和光拉住她的手腕问:“宋景文带走你之后,他对你做了什么?” 岑子妤看着他。 这件事无人问起,她原以为就已经过去了。 邵和光眼中深藏暗涌,岑子妤淡淡的说:“他照顾我,直到我的身体康复。” 邵和光神色一怔:“那你的身体……完全好了吗?” 岑子妤冷笑:“自然是好了。” 邵和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暗暗告诫自己,这一切很快都会过去,岑子妤推开他的手,漠然下车。 邵和光心头一空,追出来说:“我带你去吃东西,你还没吃饭呢。” 岑子妤说:“我不去,我爸都不关心的事,也用不着你关心。” 好不容易爬上楼,岑子妤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她靠着墙在包里摸钥匙,楼道是声控灯,灯光灭掉的那一秒,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而且就在耳边,岑子妤惊恐僵立,偏偏高跟鞋没有站稳,她向前扑去。 正文 93.93那些男人不会这么规矩 “别怕,是我。”有人抱住她,将她拉进怀里,轻轻的拍抚。 灯又亮了,岑子妤瞪着宋景文的脸:“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见你。”宋景文温柔的眸子干净而明亮。 岑子妤继续在包里摸钥匙,这次一下子就摸到了,她背过身去开门,说:“已经见到了,你就回去吧。询” 门很不好开,楼道里又寒气逼人,岑子妤却急出了一身汗,宋景文接过钥匙,插-进去轻轻一扭,门就开了。 岑子妤咬咬牙,说了声谢谢,她走进去,暖气扑在脸上,十分舒服,她把在门口说:“你快走吧,好像快下雪了。” 宋景文一手撑在门上,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的塑料袋,说:“我给你做饭,做完了我就走。” 岑子妤还是不乐意霰。 宋景文哄劝的说:“我买了火锅食材。” 岑子妤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一下,她面红耳赤,宋景文挤身进门,他微微一笑,尴尬的气氛顷刻间冰消雪融。 “好冷。”宋景文呵了口白气。 岑子妤心底一软:“谁让你站在门外等。” 宋景文目光痴缠落在她脸上,声音落寞无比:“我怕你不愿意看见我。” 岑子妤撇开脸去,说:“我要去洗澡了。” 她快步走进房间,将门反锁后瘫坐在床上,心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只要看见他,她就毫无还击之力,岑子妤磨磨蹭蹭的洗完澡,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甜甜的香气,她寻到厨房,宋景文正往客厅端盘子,看到她笑着说:“可以吃了。” 岑子妤跟在他后面,桌子上摆着牛肉丸子、香菇、冻豆腐和水灵灵的大白菜,还有新鲜的羊肉,热气腾腾的火锅汤却是乳-白色的,宋景文将电磁炉调到合适的温度,说:“你身体才好,只能吃得清淡点,这是骨头汤,我还做了香蕉煎饼,你尝尝看。” 宋景文将一盘炸得金黄香酥的小圆饼推到她面前,薄薄的煎饼看起来很诱人,岑子妤直接用手拿起,有些烫,她用嘴吹了吹,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甜,她有些诧异,真的都是香蕉。 “好吃吗?” 岑子妤点了点头:“这都是用香蕉做的吗?到底是怎么做的?” 宋景文舀了一碗骨头汤给她,才往锅里烫羊肉,岑子妤喝了汤,宋景文把烫好的羊肉都夹给她,味道絮淡,没什么吃头,岑子妤吃了两片就不吃了。 宋景文看着她,目光透出强势来:“都吃掉。” 岑子妤只肯吃香蕉饼,宋景文只得起身去厨房,拿了一碗酱给她:“蘸这个吃吧。” “什么东西?”看起来黑乎乎的。 宋景文继续帮她烫肉和香菇:“一种特别调制的酱,很香。” 岑子妤闻了一下,味道有点像芝麻酱,她夹了一块肉蘸着吃,果然很香,不知不觉,她就吃掉了一盘羊肉,她又吃了两颗丸子和一些蔬菜,宋景文没有要停的意思,岑子妤捂着肚子坚决不肯再吃。 宋景文吃掉了剩余的食物。 岑子妤主动提出去洗碗,宋景文笑着说:“洗过碗吗?” “洗碗有什么难的。”岑子妤有点不服气。 宋景文迅速将桌子清理干净,然后将碗碟锅子搬去厨房,岑子妤跟上去说:“哎呀,还是我自己洗吧,你都帮我做饭了……” 宋景文突然回过头来,岑子妤刹住身体,愣愣的看着他。 “别闹了,去客厅待着吧。” 他声音有种动人心弦的魔力,岑子妤乖乖的站在门口,看他动作熟稔的洗碗,清理灶台,一举一动中的从容不迫,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优雅,就算身处厨房,他身上也有种绅士的贵族的气质。 “你经常做这些事吗?”岑子妤不禁奇怪。 宋景文将碗筷整齐的放进厨柜,然后用洗手液洗手,半响才淡淡的说:“以前做得比较多,现在已经很少做了。” 岑子妤微愣,以前……以前也是为照顾女人才做这些事的吧。 宋景文回头问她:“想不想喝茶?” 岑子妤低落地哦了一声,转身回到沙发,抱着柔软的枕头坐下发愣,不一会,宋景文端着两杯清香的红茶走过来。 “下雪了。”宋景文说。 岑子妤快步走到窗子前,拉开遮光布,外头果然是银装素裹,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落下,她兀自笑着说:“这种时候应该出去堆雪人,可我又最怕冷,这种天气,大约在暖气房里睡觉才最舒服了,真是矛盾。” 宋景文端着茶靠在一边,说:“想要雪人?这有什么难的,我下楼帮你堆一个。” 岑子妤看着他:“现在出去会被冻死的。” 宋景文搁下茶杯,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说:“冻不死。” 岑子妤诧异的拉住他:“你还真去啊,我就是说着玩罢了。” 宋景文却是笑 了笑,说:“我该走了,不然就不想走了,外头那么冷,其实我也怕冷。” 岑子妤尴尬的松了手,左顾右盼的说:“你的车呢?在楼下没又看到你的车啊?” 宋景文说:“门卫说小区不让停车,我停在超市门口了,我走了,你别开窗,有人敲门也别开,睡觉的时候记得把加湿器打开,明天我来接你上班好不好?” 岑子妤扭捏了一阵,低声说:“不用这么麻烦。” 宋景文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我会想你的。” 岑子妤心都融化了,她鼓起勇气说:“不用这么麻烦,要不你今天就睡这儿吧。” 宋景文一诧。 岑子妤忙说:“你睡沙发,我会给你被子的,只有这一回,以后就算你找借口,我也不会让你留宿的。” 宋景文抑制不住,上前一把抱住她。 岑子妤四肢僵硬。 宋景文低声问:“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岑子妤眼睛睁得大大的,漆黑似墨的眸子沉静得只剩下无动于衷,她茫然的说:“我不知道,有太多事情都搅合在一起,我已经分不清对和错,只是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是一场笑话,或许对你,还不到恨的程度。” 宋景文轻轻拍着她的背,当她是小孩子一样:“小五,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温暖的气息汹涌澎湃地包围着她,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任由自己一点一点的沉溺其中,如果能这样安静平淡的过一辈子,她或许可以真的什么都不计较。 暴雪下了一夜,直到清晨五点多种才停,为避免交通瘫痪,整个a市政府单位的工作人员都亲自出动铲雪,大小街道随处可见一片热闹的景象。 岑子妤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脚上还穿着胖胖的雪地靴,高跟鞋则装在包里,她戴着毛线手套,任由依旧挺拔俊秀的宋景文牵着走,好不容易走到超市门口,他的车却被雪埋了,岑子妤在心里哀呼一声,路边的车按着喇叭,艾达从车窗探出头跟他们打招呼。 岑子妤像个胖墩一样走过去,上了车,就让艾达关上窗子,她脱掉手套捂着脸,感觉脸都要冻掉了。 “去千娱天视。”宋景文说。 艾达打着方向盘,笑盈盈的说:“岑小姐,有老板在,你还这么辛苦的去工作,看来是老板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哦。” 岑子妤僵着脸笑不出来。 宋景文轻轻打断:“认真开车。” 艾达对着后视镜做了个鬼脸。 临下车的时候,岑子妤的脑子才转过弯来:“艾达,我跟宋景文没什么的,他会住我家,是因为昨晚雪下太大了。” 艾达吃惊的瞪着宋景文:“老板,你也太逊了!” 岑子妤脸一红,赶紧跑了,刚进公司的门,就被岑子千抓住,男人心情十分恶劣的问:“你还跟宋景文在一起?” 跟他一起站在大厅太惹眼了,岑子妤低头往电梯方向走,岑子千追上来絮絮叨叨:“那个男人不简单,你到底是傻还是缺心眼……” 等进了电梯,岑子妤立马瞪着他:“我不傻,也不缺心眼。” 岑子千没好气的说:“没见过挖坑自己跳的,你要是再这么任性,我就告诉伯母,让她来管教你。” 岑子妤不想跟他斗嘴,心事重重说:“夕楚姐她不会再来上班了。” 岑子千脸色一沉,冷冷的说:“我知道。”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他也不用大清早的跑来公司,岑子千恨得牙痒痒,乔夕楚,这个女人真以为离了她,他和公司就过不下去! 那就走着瞧好了! “四哥!”岑子妤欲言又止。 岑子千一脸头疼的看着她。 岑子妤心里难受极了,第一次发现如鲠在喉竟然是这般滋味,四哥他是个大笨蛋,这些年有个五岁的儿子在身边也毫无知情,可是一想到他恶劣的行径,岑子妤又觉得他一点都不可怜,也根本不配当冬冬的爸爸。 倘若这件事被家里知道,叔叔肯定会大发雷霆,会打断他的腿也说不断……但是看在冬冬的份上,大约什么怒气也消了吧,婶婶那么喜欢小孩,只不过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幻想罢了。 出了电梯,安妮诚惶诚恐的迎上来,岑子千眼中的温度尽失,怒吼:“什么叫找不到人?去她家里找过没有?” 安妮苦着脸说:“岑先生,我亲自去找过了,乔助理已经把房子都卖了。” 岑子千走进办公室,安妮也跟着进去,然后紧紧地关上门,没有人理会岑子妤,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但隔音效果太好了,什么都听不到,不过很快,安妮脸色苍白的从里头出来,惊鸿一瞥中,岑子妤看到了满地的碎瓷片,岑子千砸了那个一米多高的大花瓶。 安妮满腹委屈地哭起来,岑子妤拉她进自己的办公室,安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我是真的不行…… 岑先生说让我顶夕楚姐的位置……我怎么做得来……那些客商个个都是谈判专家……吃人都不吐骨头……听说还特别喜欢逼女人喝酒……我对酒精过敏……” 安妮哭诉了半个钟头,岑子妤终于明白,乔夕楚手头上有个案子,已经到了签合同的阶段,本来吃顿饭就可以解决的事,可安妮在办公室里娇生惯养了三年,根本无法应付外面的社会,潜意识就把那些客商当成恶魔色鬼,人都还没上战场,就已经吓得腿软,原本一向怜香惜玉的岑子千心情不好,逼着安妮接替乔夕楚,尽管薪水再高,温室小花安妮也不愿意。 “岑先生要是生气了,说不定会辞退我。”安妮忧心忡忡。 岑子妤想了想,问:“饭局是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石悦轩,听说那几个人都特别能喝酒。”安妮一脸愁容。 岑子妤安抚她:“别着急,我跟四哥去说。” 安妮原本梨花带雨的面容一怔,瞬间惊喜的说:“岑小姐,谢谢你!” 岑子妤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成不成,你先去工作吧。” 安妮既喜且忧的出去,岑子妤去了岑子千办公室,地上的碎瓷片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那可是价值不菲的近代古董,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岑子千正黑着一张脸批文件,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的钱,岑子妤自然也不敢惹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四哥。” “出去!”岑子千毫不留情的指着门。 岑子妤偏偏迎难而上:“夕楚姐不在,你身边缺助手,我推荐个人给你好不好?” 岑子千沉声说:“胡闹,出去吧,我很忙。” 岑子妤急了:“四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朋友的工作能力很强,在巡视也做得好好的,要不是为买房子多挣点钱,她不会换工作的。” 岑子千顿了一下,说:“想挣钱?” 岑子妤点点头。 岑子千狐疑的问:“是什么人?” 见有希望,岑子妤凑上去说:“她叫简初夏,研究生毕业,人能干,长得也好看,今年二十六岁,符合你的标准吗?” 岑子千淡淡的说:“让她去人事部面试吧。” 岑子妤见他不上心,说:“四哥,要不面试就免了吧,安妮刚跟我说,晚上的饭局她没办法应付,不如你让我和初夏去吧。” “你去?”岑子千皱起眉头。 岑子妤愣住:“我不行吗?” 岑子千好笑的说:“那是谈生意,又不是普通的吃饭聊天。” 岑子妤说:“那不是正好嘛,如果初夏把合同顺利拿下来,就说明她有这个能力,如果不成,你亲自出面,合同也跑不掉。” 岑子千瞪了她一眼:“你倒是会安排,你知道是多少钱的合同吗?让你这么随意的安排,出去出去,别烦我。” 岑子妤不禁生气:“我也是为你着想,你不领情就算了。” 岑子千不理她。 岑子妤闷闷不乐地离开他的办公室,她原是想让岑子千把房子便宜的卖给初夏,反正他手上房子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两套,可看到李晟成的处境后,岑子妤就知道,光是有房子还不能解决问题,正好岑子千缺助理,如果初夏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岑子千也不是小气的人,至少初夏可以拿到一笔很客观的薪水,那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李晟成也不用因为没钱而跟初夏分手。 当时,岑子妤只是单纯的以为,钱可以解决初夏和李晟成的所有问题。 中午,岑子千找岑子妤吃午饭,安妮已经提前预约岑子妤去吃意大利面,安妮的目的很简单,老板不好搞定,她只能来求岑子妤,岑子千却瞪着她:“要不一起?” 安妮心虚的说:“哎呀,我还有事情要做,只能点外卖了,你们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那我给你打包……”岑子妤话还没说完,安妮主动消失。 岑子千的确是心情不好,一张俊脸又冷又硬。 岑子妤还是建议去吃意大利面,岑子千没有意见,虽然是用餐高峰期,但因为天气恶劣的缘故,餐厅没有几个人,冷冷清清的,岑子千还是要了包厢,点了食物之后,他要了两杯红酒。 “你还要开车呢。”岑子妤提醒他。 “没事,两杯红酒而已。”岑子千不以为意。 岑子妤忍不住问:“四哥,你知道夕楚姐为什么要辞职吗?” 岑子千一口将酒喝完,笑着说:“女人嘛,到了适合的年纪,除了是想结婚生孩子,还会有什么理由。” 岑子妤心头一颤,冬冬的身影在脑子里跳来跳去,晃得她眼花。岑子妤调整好呼吸,佯装平静,好像是不经意地问他:“夕楚姐这么跟你说的?” 岑子千点了点头,继续喝第二杯,岑子妤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他一口就给干掉了。 “说结婚就结婚,看来这些年她也藏得够深,我还以为在她 眼里,除了工作就是挣钱,我一直对她放一百个心,到最后却被狠狠摆了一道。” 岑子千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宣泄。他心里的话,无法在岑子妤的面前说清楚道明白,他恼火的不是这些,可他能说出口的,只有这些。 岑子妤听得心头无端难受,她跟服务员要了杯清水,推到他面前,岑子千若无其事的喝了,转而皱眉说:“你别以为我就不能管你的事,你谈恋爱可以,但不是谁都可以,宋景文这个人,高深莫测,不是你能掌握得住的。”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岑子妤愣了一下,高深莫测用来形容宋景文,岑子妤也太较真了,只不过宋景文既然能断岑子妤的路子,看来他的本事也的确不小。 岑子妤不愿意在岑子千的面前提宋景文,她对宋景文的态度太含糊,恨不起来,也舍弃不了,但要再继续像以前那样勇敢地跟他在一起,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所有一切,有了杂质之后,就很难再平静下来。 “吃的来了,四哥,先吃东西吧。”岑子妤可怜兮兮的说。 岑子千看了她一眼,问:“你的朋友叫什么?” 岑子妤一时没反应过来。 岑子千淡笑:“不记得就算了。” “简初夏!”岑子妤惊喜的说。 岑子千斯文的吃着东西,说:“晚上叫她直接去石悦轩,你也去,我会找人看着你们,至于你,坐一边看就行了,别说话,别惹事,你要是不听话,往后也别乱给人介绍工作。” “为什么?”岑子妤不解。 岑子千面无表情的说:“作为蒋氏的继承人,你也该见见世面了。” 岑子妤咬了咬唇,问:“如果初夏把合同拿下了,她就能做你的助手?” 岑子千优雅的说:“当然,如果她有能力,就按照夕楚的待遇给她发薪水。” 岑子妤举起水杯:“一言为定。” 岑子千白了她一眼。 吃完饭,岑子妤打发岑子千先走,然后跟初夏打电话,约在茶舍见面,一个小时后,初夏才急匆匆赶来。 “抱歉啊,白晴更年期到了,一个会从九点开到现在,幸好她自己出现低血糖,不然还不知道出不出得来。”初夏双手捂着杯子取暖。 “你还没吃饭?”岑子妤问。 初夏摇了摇头,她招来服务员:“一份椰子蛋糕。” 岑子妤说:“还是去餐厅吃吧,旁边就有一家。” “不用,我反正不饿。”初夏脱掉羽绒服,里头穿着黑色套装,她身材好,这种沉闷的套装她穿着也格外地好看。 岑子妤在心里想着该怎么说才好。 初夏表情有些别扭:“子妤啊,有件事我知道不该麻烦你,但我真的不认识其他的房产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哥哥,现在有没有合适的楼盘,首付少付一些的那种?” “现在就买吗?”岑子妤一愣,看来,初夏还一点都不知道李晟成生意亏本的事。 初夏点点头,说:“我妈一直说要来a市看看,其实就是想证实一下我是不是打算结婚,反正房子是一定会买的,现在房价涨得这么厉害,早点买我也安心。” 岑子妤喝了一口茶,稳着脸上的笑意说:“我一定帮你问。” 初夏感激不尽,叹了口气说:“幸好有你,巡视我估计也待不了多久,白晴调部门的事似乎是不成了,为此她特别不待见张帆茹,觉得是张树槐使了绊子,白晴把副部长的位置给了老钱,还把自己一个亲戚的女儿弄进来顶了李晟成的缺,反正我是混不出头了,还不如趁着年轻,再找其他的职位。” 对张帆茹的遭遇,岑子妤只是在心里冷笑,这个人当初进巡视,多少都是用了关系,如今她竹篮打水一场空,本就在情理之中,巡视的头好歹也是姓岑的。 “到千娱天视来怎么样?”岑子妤问。 初夏一诧,笑着说:“好啊,我说去人家就要啊。” 岑子妤道出实情:“我四哥的特助刚辞职了,你可以去试一试。” 初夏眼睛一亮,又有些诧异的说:“这个,你不是开玩笑吧。” 岑子妤有些顾虑起来:“我四哥这个人,表面上看着很好相处,其实少爷脾气大得很,连我婶婶都说他把下属都快当成贴身保姆了,在他身边工作,看来是非常的辛苦,不然前助理也不会辞职。” 初夏丝毫不畏惧,兴奋的说:“我这个人你还不清楚,多少酬劳付出多少劳动,这是天经地义,子妤,我听说过,千娱的正编人员工资非常高,我如果去面试,成为正编人员的机会大不大啊?” 岑子妤笑着说:“自然是正式的,不过,这回你不用面试,今晚就可以上岗实习了。” 为了宴请客商,安妮按照指示,专门包了一个宴会厅,到门口时,带岑子妤和初夏的公关黎小姐就把大衣脱了,她里头穿一条香槟色的无袖长裙,长发披 肩,妆容精致,比起外头的天寒地冻,她似乎是从炎热的夏季走出来,不过也格外的赏心悦目,她用眼神示意有些愣掉的两人,初夏也忙脱掉羽绒服,里头的黑色套装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倒也还过得去,岑子妤穿着毛衣和牛仔裤,黎小姐只是看了一眼,重点放在初夏身上。 “把头发放下来,你口红的颜色不行,一会喝酒就该掉色了。”黎小姐从自己包里摸出一只口红,说:“我用过的,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初夏用手机屏幕当镜子照着抹了口红,又放下头发,看着精神了不少。 三个人一起进去,初夏握了一下岑子妤的手,目光坚定,岑子妤的心却悬着。 餐厅坐着三个中年男人,西装笔挺,模样儒雅稳重,见到女士,他们起身相迎,黎小姐以前见过他们,一番交流后,对方就问:“这次怎么没看到乔小姐。” 黎小姐八面玲珑的说:“罗总,真是抱歉,乔小姐在国外出差,没来得急赶回来,您看,简小姐也是岑先生的特助,今天就由我和简小姐负责招待三位老总,可不能因为乔小姐不在就不尽兴啊,岑先生可是很看中这次的合同。” 那位罗总目光在岑子妤和初夏脸上扫过,说:“尽兴,肯定尽兴,只不过这餐桌太大了,我们总共也就六个人,不用这种餐桌,夹菜都不方便。” 黎小姐忙叫来服务员,临时搬了一个小餐桌进房,入座后,菜还没上,就有服务员开始倒白酒,一杯差不多二两,黎小姐持着酒杯起身,笑靥如花的说:“三位老总,认识你们很荣幸,我敬你们一杯,就先干为敬了。” 说着,她面不改色的喝掉一整杯,三个男人都愣了一下,也纷纷喝掉自己面前的酒,为首的罗总忍不住鼓掌说:“黎小姐,好酒量啊。” 黎小姐娇柔巧笑,美眸微斜,初夏心一横,端起酒杯起身说:“罗总,韩总,林总,我敬你们。” 韩总大笑的说:“哟,你们这是车轮战呢,等一下是不是轮到岑小姐了。” 黎小姐娇声俏语的说:“韩总,就算我们车轮战,那也拼不过您啊,您的酒量,我可是亲眼见过的,我们哪敢冒犯,不过岑小姐是真不能喝酒,她的酒我替了,等我们成了合作人,我们岑先生会亲自陪您喝。” 韩总多看了岑子妤两眼,在心里一琢磨,说:“不能喝就别喝了。” 黎小姐赞叹:“韩总您可真是会怜香惜玉的人。” 她让人撤掉岑子妤的酒杯,换成了白水,岑子妤却担心的看着初夏,初夏有些僵硬的端着酒杯,对面的男人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好在桌子小,黎小姐借着给几位老总夹菜,在她耳边说:“你自己先喝。” 初夏也不是第一天进社会,她明白是自己笨了,可只要想到岑子千特助的职位,顿时觉得喝酒没什么可怕的。 初夏让服务员给她开一瓶白酒,她一手持酒瓶,一手端酒杯,下位走到罗总面前,说:“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三位老总,应该一人敬一杯,刚才是我太失礼了,罗总,我先敬您。” 罗总淡笑:“简小姐是吧,敢说这话,看来当真是女中豪杰啊。” 初夏见他还是不肯碰杯,心一横,自己先喝了一杯,她不是没喝过白酒,而且酒量还不错,但像这么猛喝,还是第一次,像一把火烧了喉咙,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咽不下去那些液体,会直接喷到男人的脸上,但她硬生生忍住了,短暂的晕眩后,她听着自己笑着说:“罗总,该您了。” 男人看她的目光微变,终于开怀:“好,我喝。” 然后是韩总和林总,三杯酒下喉,初夏恶心得想吐,黎小姐伸手扶了她一把,然后她晕晕乎乎回到座位,岑子妤担忧的看过来,她只是淡淡一笑。 黎小姐递了一碗汤过来,轻声说:“快喝了。” 初夏端起碗直接喝,喝到嘴里才发现是醋,胃里恶心得想吐,黎小姐借着跟她说话,靠过来说:“别吐,把醋全喝了,再吃点菜,忍忍就过去了。” 初夏用手撑着头,悄悄擦去控制不住溢出来的眼泪,酒太烈了,她喝了醋,岑子妤帮她夹菜,她埋头苦吃,胃里有东西,那种置人于死地的难受劲才会过去,她以前不知道,喝酒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岑子妤已经惊呆了,她想跟初夏说话,但对面的男人开始回敬,他们谈笑风生,一点事都没有,黎小姐也没事,但初夏的眼睛雾蒙蒙的,表情僵硬。 罗总说:“真是没想到啊,小简的酒量这么好,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岑总裁身边的能人真是不少。” 黎小姐笑着说:“罗总您也是慧眼如炬,我们简小姐确实厉害。” 罗总站起来,亲自替初夏倒酒,这次是半杯,男人兴致极高的问:“小简,还能喝吗?” 初夏清醒了一点,说:“罗总,我陪您喝。” 然后又是一圈,罗总喝完是韩总,韩总喝完是林总,黎小姐也是海量,她不着痕迹的帮初夏 挡了好几杯,但初夏还是没少喝。 没有人理会岑子妤,她只能坐在一边干着急,初夏突然靠过来:“我想去厕所。” “我带你去。”岑子妤扶着她,着急往外走。 黎小姐看到了,笑着说:“三位老总,我来陪你们喝。” 气氛依旧热闹。 大包房里就有厕所,岑子妤将初夏带到外面的走廊,初夏站都站不稳,口中却一直念着厕所,岑子妤怕她是想吐,就带她进了旁边一间空房,找到浴室,初夏冲过去趴在盥洗台上呕吐,她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酒,吐得撕心裂肺,岑子妤吓坏了,手足无措地拍抚她的背。 差不多断断续续吐了一个钟头,初夏洗了把脸,就势坐在地上,岑子妤拉她:“去外面坐吧,地上凉。” 初夏清醒了不少,笑着说:“没事,就这么坐一会。” 岑子妤一脸苍白的蹲在她面前,难过的说:“夏夏,都是我好心办坏事,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初夏捂着脸嗡嗡的说:“帮我拿一下毛巾。” 盥洗台上就有毛巾,岑子妤拿给她,她用毛巾擦了脸,然后从包里拿出粉饼补妆,一口酒气的说:“这有什么,喝酒是很平常的事,我进巡视之前做过销售,那时候为了拿合同,也拼命跟人喝酒,不过当时喝的是啤酒,我整趴下了一桌的人,可白酒我不行,都喝吐了,其实我挺能喝的。” 岑子妤怔怔的看着她,问:“不觉得苦吗?” 初夏擦了点腮红,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她扶着盥洗台站起,身体却猛晃了几下,她笑:“啊,还是有点晕。” 岑子妤眼眶发红。 初夏勾着她的肩膀说:“你还太年轻了,家境也好,我跟你不一样,我家穷,家里孩子又多,我是唯一读书走出来的,我妈原来还指望着我能拉弟弟妹妹一把,是我没本事,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努力,怎么说得过去。” “夏夏。”岑子妤难受得要命。 初夏站直身体,对着镜子涂口红,她感叹的说:“黎小姐这支口红要几千块呢,说实话,我从没涂过这么好的口红,子妤,你就别进去了,那种场合不适合你,你放心,合同我一定可以拿下来,这一次真的很谢谢你,没有你搭桥,我估计只能去做销售,你不知道,销售这东西全凭人脉,底薪少得可怜,你肯定想不到,我能进千娱有多开心。” “夏夏……”岑子妤拉住她的手。 初夏挺了挺肩膀,笑着说:“你看,不就是喝酒嘛,我还可以进去喝一瓶。” 岑子妤担心的说:“我进去陪你。” 初夏摇了摇头:“别进去了,有你在,我反而不好发挥,现在只是喝酒,等真谈合同,那些男人不会这么规矩的。” 正文 94.94我要做你的女伴 岑子妤震惊的瞪大眼睛:“他们……他们……” 初夏笑起来,整个人妩媚得如娇艳的玫瑰:“你还真是单纯,这可是千娱的合同,他们不至于耍流氓,就是占点口头上的便宜,你哥哥的大名,我可是久仰,我要是成为他的下属,没人敢乱来的。” 岑子妤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初夏稳稳的走进去,她突然有些迷惑,千娱的工资真有那么高吗,她只领过巡视的工资,半年的时间,卡上连三万都不到,千娱到目前为止,还没给她发过工资。 岑子妤走出石悦轩,心里头沉得厉害,她给岑子千打了个电话:“初夏为了合同,喝酒喝得连命都不要了,明明你说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干嘛要一个女孩做这些!” 她是有些情绪的,不等岑子千说话,她就用力挂了电话,然后,一辆车停在岑子妤面前,车子很眼熟,但车窗落下后,那张脸却让岑子妤一愣霰。 “岑小姐,我们聊聊吧。”芸香说。 岑子妤只是看着她询。 芸香走下车,泊车小弟迎上来,芸香将车钥匙交给他,她头发松松挽着,穿白色的大衣,浅蓝色围巾,黑色及膝长筒靴,雪白的皮肤,淡淡的妆容,既时尚又柔美,跟她穿和服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气质。 “就在酒店里面喝杯咖啡可以吗?”芸香又问。 岑子妤担心初夏,点了点头,返回酒店,在大厅的一角坐下,岑子妤点了茉莉花茶,芸香点黑咖啡。 “岑小姐,你不喜欢和光吗?” 这个问题,岑子妤微愣了一下,尽管女人的目光很平静,岑子妤还是从最深处扑捉到一闪而逝的紧张,芸香喜欢邵和光,这个错不了。 那邵和光喜欢她吗? 岑子妤细细的回想,若不是邵和光主动带她去芸香的料理店,她还从未听过关于这个女人的任何信息,正如芸香说的,他们曾在美国相识十年,一个是事业有成的英俊男人,一个是柔美动人的集团二代,怎么看都是合适的,电火石光间,岑子妤突然想到,芸香叫董墨雪姑姑,而董墨雪跟邵家恩怨不浅,邵和光对生母也是冷冰冰的,是因为身份的缘故,两个人才没有走在一起的吗? 一定是这样的。 邵和光在水寨沟的那间酒店,和芸香的料理店,布置大同小异,若不是喜欢,何必睹物思人呢。 “岑小姐,你怎么了?”芸香忧心问。 岑子妤回过神,淡淡的说:“我没事。” 芸香欲言又止。 岑子妤果断的说:“我不喜欢邵和光,就算有感情,那也是兄妹之间的感情。” 芸香眼中的忧郁却更甚:“岑小姐,和光他是真的喜欢你,你不知道,这段日子他有多辛苦,全都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想,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些,依和光的性子,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岑子妤目光闪了一下:“你很了解他?” 芸香沉默了片刻,表情严肃的说:“我相信,我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和光的人,岑小姐你是聪明人,看得出来我对和光的感情,我也不想隐瞒什么,没错,我爱他,遇到第一眼我就爱上他了,所以,我会帮他得到他想要的。” 岑子妤只觉得荒唐,却抑制不住胸口翻滚的愤怒:“他要的是蒋氏,是财富,是名利!” 芸香微微一笑:“如果他只要这些,我就可以给他,我是德川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他肯跟我结婚,就能得到整个德川集团。” 岑子妤霍地站起,准备转身离开。 芸香用更快的速度拉住她的胳膊,咄咄逼人的问:“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他呢?” 岑子妤回头看着她,迷惑的说:“我有喜欢的人,在我眼里,邵和光只可能是哥哥,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不争取呢?” 芸香松了手,轻轻的摇头:“太可笑了,你不爱他,他却发了疯一样爱你,有你的存在,他还怎么爱我呢。“ 她捂着脸,眼中有泪,岑子妤一愣。 “对不起。” 岑子妤也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芸香稍微整理情绪,重新露出端庄秀雅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温柔语调:“岑小姐,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和光,那下周一,你带着你喜欢的人参加洛淮酒店的慈善晚会,唯有这样,才能彻底断掉和光对你的念想。” 慈善晚会? 岑子妤记得,邵和光也说过这个话,不过是想她做女伴,被她拒绝了,岑子妤冷静的问:“为什么?” 芸香郑重的说:“马来西亚的慈善家周先生在洛淮酒店举办的慈善晚会,是对全世界的智障儿童进行捐赠和成立收容机构,a市的上流社会人士都有收到邀请,这位周先生的身份特殊,最近和光都在跟周先生联系,如果他得到周先生的支持,还有姑姑推他一把,他想跟你结婚,就不是什么难事。” 岑子妤讽刺的笑出声来:“这不可能,我的婚事,跟这些人又 有什么关系。” 芸香沉声说:“岑小姐,我并没有骗你。” 岑子妤心中无端一跳,尽管觉得荒谬,但她并非无知,如果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 留下这句话,岑子妤匆匆离开,她要去找宋景文,现在,她只有跟他商量。 芸香追出来:“岑小姐,我送你。” 岑子妤看着她,说:“不用了,你若真帮了我,来日,我也会谢谢你。” 芸香如释重负。 岑子妤在计程车上给宋景文打电话,他很快接起。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宋景文似乎愣了一下,语气温和的说:“抱歉,我正在忙,最多一个小时,我忙完了去你住的地方好不好?” 岑子妤忙说:“不要,还是我去找你。”今晚的天气也不好,万一到时候他走不了,岂不是又要留宿,尽管他看上去安全,岑子妤还是有自己的矜持。 “小五,我在郊区的公寓。” 她一愣,要是郊区的话,做计程车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收音机里正好在播天气预报,暴雪还没有过去,岑子妤想了想,妥协的说:“那还是你过来吧。” 宋景文轻轻一笑,说:“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到了。” 岑子妤忍不住说:“不着急,你慢点开车。” 那边传来轻笑,岑子妤脸上一燥,赶紧挂了电话。 黎小姐送走客商,等她回去,服务员已经在打扫房间,她奇怪的问:“跟我一起的那位小姐呢?” 服务员说:“我们没看到人。” 黎小姐忙打电话,但没有人接,服务员把房间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她真着急了,只好给岑子千打电话。 岑子千淡淡说了句:“人在我车上。” 黎小姐一惊,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心里却有些后怕,早知道那女孩真是岑先生的人,她也就不让那些男人猛灌她酒了。 初夏喝断了片,毫无知觉的睡在后座上,岑子千将自己的西装盖在她身上,一路上她安静极了,有时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岑子千有些心慌,他停下车检查,却发现她睡得很稳,呼吸也浅,整个车厢里都是浓郁的酒味,就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岑子千突然有些恍惚,她这个样子,像极了当年的乔夕楚。 “岑先生,我可以喝酒……” “岑先生,合同签了……” “岑先生,事情都做好了…… 岑子千头疼欲裂,他也在石悦轩陪客户吃饭,喝了白酒又喝红酒,刚进厕所想吐,这个女人就冲进来,哇哇吐了一地,要不是见过她的照片,他一定会打120,她嘴里一直囔嘟着合同签了,合同签了,他脑子一时短路,就把她带上自己的车。 会为公事玩命喝酒的女人,原来不只乔夕楚一个,岑子千将车停在路边,打电话给他常去的酒店叫人来接,其实他的酒量远不只这般,但乔夕楚这个名字一直在心里盘旋不去,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第一次感到心痛。 岑子妤在便利超市门口就下了车,她买了新鲜的水果,鬼使神差的买了新牙刷和毛巾,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家,七层楼,她爬得快要断气,并非是她缺乏运动,而是冬天的衣物实在是太厚重了,动起来都不方便。 回到家她就舒服的叹了口气,迫不及待的脱了衣服,有暖气就是好,管它外面冷成什么样子,屋子里面永远都是二十五度,温暖如春,等缓过劲来,岑子妤提着袋子去厨房洗草莓,在这种季节看到新鲜的大草莓,实在没法不令人心动,她尝了一颗,很甜,就是清洗起来太麻烦了,想想还是先去洗澡,等她收拾干净自己,手机响了,是宋景文,岑子妤心头一喜,对方只说:“开门。” 岑子妤将门打开,男人呵着白气进来。 “很冷吧。”岑子妤捂住他的双手。 宋景文微微一怔,说:“有点。” 岑子妤说:“有热水袋,我给你去拿。” “不用了……”宋景文没制止住,她从房间拿了热水袋递给他。 宋景文问:“怎么还用这个?” 岑子妤笑着说:“我睡觉脚会冷,一到冬天就用这个暖被子。” 宋景文将她按在沙发上坐下:“别动。” 岑子妤奇怪的看着他走进厨房,不一会,他探出头来:“想吃草莓吗?” 岑子妤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他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木盆出来,笑着说:“我找了一下,你家还真有这种盆。”他在她面前蹲下,将她的脚放进盆里。 “好烫!”岑子妤尖叫。 宋景文轻哄:“慢慢放进去,一会就不烫了。” 岑子妤瞪着盆里奇怪的颜色,问:“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是生姜,暖脚的,往后就算在屋子里 ,也要穿袜子和拖鞋,女孩子的脚要是冻了,会落下病根的。”他边说边用热水淋她的脚,等她适应水的热度,也就顺从的将双脚都放进去。 岑子妤红着脸说:“你这是帮我洗脚吗?” 宋景文单膝跪在地毯上,一脸认真的问:“岑子妤小姐,你愿意让宋景文先生帮你洗澡吗?” 岑子妤不好意思推了他一把:“哎呀,你别闹了,快站起来吧。” 宋景文一笑,不想她难堪,说:“我帮你去拿草莓。” 岑子妤泡着脚,吃着草莓,一股暖流直接从脚底心窜到心口,她轻轻靠在宋景文的身上,漫不经心的问:“你去郊区的公寓做什么?” 宋景文说:“艾达把她的工作室搬过去了。” 岑子妤咬着草莓,突然不问了。 宋景文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喜欢吃也不能吃太多,我帮你放进冰箱,明天再吃。” 他突然起身离开,岑子妤有点烦躁,说:“我要看电视。” 宋景文将草莓放进冰箱后,帮她开电视,她不停的换频道,他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屏幕上出现韩静的脸,一堆话筒挤在她面前,她淡定自若,愈发的美艳。 “hedy,听说你离开千娱后,有意向海外发展,请问你签约海外的公司了吗?” “hedy,对你的离开,千娱总裁没有挽留吗?” “传言你并没到合约期,是你单方面要解决吗?是不是对老东家不满?” 画面和声音都太吵,岑子妤关了电视,无聊的趴在沙发上,宋景文轻轻叹了口气,扶起她的肩膀,执意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她身上有沐浴露淡淡的香气,他眼眸加深。 “小五,相信我,我会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你,等忙过这段时间,我带你去我长大的地方,你就都明白了。” 他的声音很沉,岑子妤心头一凛,仰起头问:“这段时间你很忙吗?” 宋景文点了点头。 “在忙什么?”岑子妤忍不住问。 宋景文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是生意上的事,有个慈善晚会进行拍卖……” 岑子妤耳边嗡嗡的,听什么都不太真切,她拉住宋景文的衣袖:“那个晚会,你也会参加吗?” 宋景文说:“我受到邀请。” 岑子妤追问:“你打算让谁做你的女伴?” 宋景文握住她的手说:“抱歉,我有想过邀请你,但是那种场合,对你来说还不合适,我打算带艾达去。” 岑子妤低下头。 宋景文忙说:“我一个人去也可以。” 岑子妤盯着他说:“带我去吧,我们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就应该公开我们的关系,趁着这个机会,我带你去见我父母,好不好?” 宋景文有些震惊:“你想好了吗?” 岑子妤用力的点头。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她是喜欢宋景文的,看着他,有他在身边陪伴,她就感觉很安心,她理想中的爱情,就是这样子的,相处起来舒服,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宋景文似乎在思考什么,他的眸子越来越深,岑子妤抓着他的袖子,无故的紧张不已,他突然一笑,说:“小五,我很高兴。” 他用力抱住她。 他抱得太紧,岑子妤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松了手劲,却一直傻笑,岑子妤也忍不住笑起来,像宋景文这样温文儒雅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岑子妤在他怀里舒服的窝着,过了十一点,宋景文摸着她的头说:“我该走了。” 岑子妤忙坐起身,纠结的说:“下雪了,要不……你就睡沙发吧。” 宋景文笑着说:“对不起,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了?”岑子妤微微叹气。 宋景文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岑子妤僵硬的说:“我送你出去。” 知道她害羞,宋景文按住她,自己起身整理衣着:“明天我接你上班,早餐吃油条和豆浆怎么样?” 岑子妤心头一暖,嘴上却说:“你还要工作,肯定会睡得很晚,就别过来了,太麻烦了。” 宋景文低头凝视,手指温柔的抚摸着她柔嫩白净的脸颊,轻声叹渭:“小五,我以为自己做得太少了,对我来说你太特别,而对你来说,就算没有宋景文,你一样可以过得很好,甚至会更好些。” 岑子妤惶恐的拉着他的手,是她性格的缘故吗?不想麻烦人,也许对宋景文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无需注重这些细节,相反,在想见面的时候就见面,在想抱他的时候就主动去抱,所有任性和无理的要求,都可以对他肆无忌惮的说出来,或许这样,才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她的矜持和谨慎,反而会让人不知所措。 岑子妤突然用力扑进他的怀里,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独 特干净的气息,岑子妤感觉自己脸上发烫。 “你说什么?”宋景文干涩的问。 岑子妤扭捏了一下,说:“我喜欢你。” 宋景文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跟自己对视,他的目光幽黑而深邃,似漫天璀璨的星子,岑子妤心一横,踮起脚在他嘴角轻轻触碰了一下,也是这一下,宋景文脸色微变,手上的力气之大,岑子妤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被掰折了。 “好痛!”她不满的嘟囔。 宋景文无措的松了手:“对不起。”白皙的俊容上,一抹可疑的暗红一直蔓延到脖颈。 岑子妤有些吃惊,她都不害羞,他倒是害羞起来了,岑子妤咳了咳,佯装镇定的说:“你该走了,再不走,你的车又要被雪埋掉了。” 宋景文靠近一步,弯腰将下巴搁在岑子妤的肩膀上,声音变得低沉:“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你还会站在我身边吗?” 他身上突然透出一种浓浓的惆怅和忧伤,岑子妤不知道他的情绪从何而来,但心却像是被什么撑满了一样,柔软而疼痛。 “如果全世界都反对,只要你给我继续爱你的理由,我会义无反顾。” 这一刻,宋景文眼中迸射出的奇异光彩,是岑子妤所见过最美的风景。 岑子妤以前不懂什么叫相濡以沫,可现在没有宋景文存在的房子,有暖气也一样冷清,再多的家具也显得空荡荡的,不经意间,他已经成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这份迷恋,在她独自一人的时候,疑虑与不安,跟思念一样折磨人心。 一个人住以后,岑子妤习惯开着灯睡觉,睡到半夜,房间似乎变冷了,她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却是越睡越冷,她有些迷糊的下床检查温度仪表,上面显示的是十度,她正奇怪,灯突然不亮了,岑子妤反复按着开关,证实是停电了,温度仪表的灯也不显示了,岑子妤赶紧裹上被子去客厅,没想到客厅比房间更冷,凭借着窗户外头依稀的灯光,她找到手机,打开屏幕后上面显示是半夜三点多,等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岑子妤哀叹一声,怎么会在这种时间停电呢! 没有暖气,屋子里迅速降温,为了不被冻死,岑子妤从柜子里拿出所有的棉被全部铺在床上,她畏寒的钻进去,只能这样子等天亮,好几次,她拿着手机想打电话给宋景文,都放弃了,孤独和无助侵蚀着内心,岑子妤却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就算有了宋景文,她也要学会独自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无坚不摧。 “邵先生,我们该走了。”罗宋出声提醒。 邵和光看着楼顶的房间,灯突然灭了,他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刚刚入睡,还是之前睡着了忘记关灯,他抑制着想上去看看的冲动,淡声说:“走吧。” 在周仕崇的行程里,本来是应该明天早上从马来西亚飞a市,为后天的慈善晚会做准备,可罗宋查到他在今晚去了美国,能否拿下洛淮这块地,周仕崇此人是关键,尽管之前通过关系,已经跟周仕崇取得了联系,但邵和光还是不放心,他不喜欢打没有把握的仗,想让整个计划按照轨道完美的进行,就不能出一丁点错,所以,他也决定飞美国,正式和周仕崇先见一面。 岑子妤全身发冷,睡得极不安稳,天一亮,还是没有电,她只好打电话找物业反应情况,物业人员强调小区从不停电,说会派人来检查路线,岑子妤刚穿好衣服,就有人敲门,岑子妤探出半个身体,门外站着一位胖胖的大妈,穿着灰色羽绒服,带着棉绒帽子。 “你是这家的住户?”大妈问。 岑子妤忙点头。 大妈从兜里拿出一摞单子,语气严厉的说:“小姐,你家的电用得也太快了,以前一直都用得少,交费也及时,怎么这个月的电费超出这么多,我在你门口都贴好几次缴费单子,你都没发现?” 岑子妤茫然的站着,她还真不知道这些。 大妈眼神不满的摇了摇头,问:“你家几个人住?” “就我一个。” 大妈奇怪的说:“一个人能用这么多电吗?” 岑子妤尴尬的说:“可能是暖气一直开着的缘故。” 大妈露出十分吃惊的表情:“难道暖气一天到晚的开着?我看你平时也不在家啊。” 岑子妤不好意思的点头。 大妈有些黑脸,严厉的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道节约,得了,你拿着这些欠费单去邮局交钱,到时候把电表底下的白色按钮按住五秒,就会有电了。” 岑子妤一再感谢,顺便问了去邮局的路,大妈指导之后,嘀嘀咕咕的走了,离上班时间还早,岑子妤穿上厚外套出门交费,她担心宋景文过来找不到自己,就打了个电话过去,一段嘟嘟之后,那边传来的却是年轻女人的声音。 岑子妤一愣。 那边奇怪的问:“你是谁?” 岑子妤稳住心神,宋景文身边有女人不奇怪,艾达也是女人,她镇定的问:“你 好,我找宋景文。” 那边说:“你找我哥?可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哦,没关系,我一会再打过去。”岑子妤匆匆挂掉电话,脑子瞬间空白,宋景文有妹妹,而且他的家人就住在a市,他却只字不提! 岑子妤恍惚的下楼,当初采访他时,他亲口说自己是孤儿,在美国福利院长大,既然是孤儿,哪里冒出来的妹妹? 宋景文在厨房煮面条,张帆茹穿着粉色兔子睡衣走进去,她站在门口往里头探了探,声音甜美的说:“哥,你煮的面条闻起来好香,有什么秘诀吗?” 宋景文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还不换衣服?马上就可以吃了。” 张帆茹懒懒的说:“我今天不出门,在家就不用换衣服了。” 宋景文问:“不上班。” 张帆茹眼睛一转,说:“我休息。” 宋景文将面条用碗盛出来,他翻起袖子看了眼表,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他将面条端到餐厅,对跟在身后的张帆茹说:“你去叫阿姨。” 张帆茹嘟起嘴巴说:“哥,你去叫嘛,妈脾气那么怪,我可不想惹她。” 宋景文看着她,柔声说:“她是你妈妈。” 张帆茹只好去敲母亲的门,张绮雪穿着一条黑色棉旗袍,悄无声息的走出来,张帆茹撒娇的说:“妈,今天是您的生日,您怎么不穿那条银红色的旗袍,那是哥亲自为您挑选的。” 张绮雪淡淡的说:“不用了,我穿这身舒服。” 张帆茹小脸有些不高兴。 宋景文走过来说:“阿姨,吃长寿面了。” 张绮雪走到餐桌前,桌子上只有两碗面,她目光锐利的看了宋景文一眼,张帆茹乖巧的说:“妈,哥,你们先吃吧,我自己去盛。” 宋景文说:“不用了,我不吃。” 张绮雪淡声说:“吃了再走。” 张帆茹也说:“是啊,哥,你干嘛不吃了再走。” 宋景文拿过沙发上的大衣穿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锦缎盒子:“阿姨,这是送给您的生日礼物。” 张绮雪神色微缓,接在手里,张帆茹在一边鼓动:“妈,您快打开看看,哥送您什么礼物。” 张绮雪将盒子打开,是一只白金镯子,设计大气温婉,张帆茹惊叹:“真漂亮。” 张绮雪却没多少喜悦,淡淡的问:“真不留下来吃面?” “抱歉,我有事要做。”宋景文毕恭毕敬。 张绮雪淡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既然忙,那就走吧。” “我下次再来看您。”宋景文说。 张绮雪坐下吃面,张帆茹起身相送,走到玄关,张帆茹突然拉住宋景文的胳膊低声说:“哥,你对我妈这么好,她怎么总是面无表情,可看不见你的时候,她还老是一个人念叨,妈她年纪真是大了,有时候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宋景文盯着她说:“帆茹,阿姨有她自己的表达方式,我们做晚辈的,要多顺从。” 张帆茹吐吐舌头,俏皮的问:“哥,你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啊?” 宋景文看了她一眼,说:“去吃面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说说看嘛。”张帆茹缠着他不放。 张绮雪的声音传来:“帆茹,你过来。” 张帆茹失望的跺脚,宋景文笑着说:“我走了。” 一直等到八点,邮局才开门,岑子妤搓着冻红的手和脸走进去,只有一个窗口有工作人员,她把缴费单和银行卡递过去。 过了一会,工作人员将东西退出来:“卡上余额不足,不能缴费。” “余额不足?”岑子妤愣了一下,这些日子她一直刷卡度日,虽然知道里面的钱不多了,但没有料到会这么快,竟然连电费都交不起。 “请问用现金吗?”工作人员问。 岑子妤尴尬的说:“不了,我下回再交。”她走出邮局,外头风雪交加,想到回家也是面对冰冷的墙壁,她又缩回去,无奈之下,打通岑子千的手机。 半个小时之后,岑子千开车过来接她,黑着脸说:“你打算这个样子去上班?” 岑子妤低着头:“家里没电了,也没热水,我不敢洗脸。” 岑子千皱起眉头,拿走她手里乱七八糟的单子,看过之后冷笑:“以前爷爷住在这里,可从来都没有拖欠过电费,你倒是能耐,把他老人家的名声都弄坏了。” 岑子妤委屈的说:“我不知道要交费。” 岑子千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怎么的,还要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岑子妤吸着鼻子说:“当然,我好不容易出来。” 岑子千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最后下车去交费,等他回来,岑子妤乖乖的示好:“四哥,谢谢你,这件事不要跟我爸妈说,好不好?” 岑子千一脸奇怪:“放着好好大小姐的日子不过,干嘛非要体验生活。” 岑子妤叹了口气:“这不是为了锻炼自己嘛。” 岑子千懒得跟她嘴贫,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吃早餐?” 岑子妤欣喜的点头,拉着他的胳膊说:“四哥,你带我改善一下生活呗。” 岑子千冷笑:“你还是先收拾自己吧。” 看着宋景文的车侧身而过,岑子妤一动不动,他的隐瞒,他的深不可测,她还做不到无动于衷,但她可以等他亲口来告诉她,在这之前,她完全不用给他好脸色。 岑子妤承认,在爱情的关卡里,她是小气不理智的女人。 岑子千一向有格调,就算吃早餐,也要在酒店套房吃,他让人准备了衣服和护肤品,岑子妤洗了澡,穿上新衣服,心情顿时也大好,丰盛的早餐更是满足了她的口舌之欲,吃到一半,她开始打手机,却一直打不通。 岑子千眯着眼:“好好吃饭。” 岑子妤一脸担心的说:“怎么办,初夏不接电话。” 岑子千淡淡的说:“她喝多了,应该还在睡觉。” 岑子妤哦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她喝醉了?” 岑子千放下刀叉,用毛巾擦了手,说:“按照约定,拿下合同,她就是我的新助手,我关心一下员工,在情理之中。” 岑子妤惊喜的说:“你同意聘用初夏了?” 岑子千好笑的说:“你有什么好开心的,还是先关心自己吧,身无分文,伯父又不让人救济你,我看,你还是乖乖回家好了,都二十三岁了,才出现青春叛逆期,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岑子妤吞下鲜嫩的鱼子酱,美味得让人想一口咬掉舌头,她淡定的说:“我又花不了多少钱,再说,我在你公司上班,你会付我工资的。” 岑子千挑眉看着她。 岑子妤喝了口水,结束美好的早餐,她蹭过去,大大的眼眸闪过一抹狡黠:“四哥,我上个月就进你公司了,可工资还没领呢。” 岑子千鄙视的说:“那你说上个月你在公司出现了几回?” 岑子妤摇着他的胳膊撒娇:“四哥,我这不是特殊时期嘛。” 岑子千皮笑肉不笑:“让你来我公司是锻炼你,我没打算搞特殊。” 岑子妤有点恼:“你要真这么铁面无私,就等着看我饿死好了。” “等你快饿死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岑子千起身穿大衣。 岑子妤忧伤的叹了口气。 岑子千倒生出了调侃她的兴致:“乖乖去公司上班,你要是格外勤奋,我会考虑给你加工资的。” 岑子妤瞪着他:“你不去?” 岑子千整了整领带,说:“我有事,司机会送你。” 岑子妤笑盈盈的说:“我没有带钱包,中午还得吃饭呢。” 岑子千掏出钱包,帅气的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币:“省着点花,不是每天都会给你的。” 正文 95.95以后,不准再这样做 “四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岑子妤捏着钱,吃惊的问。 岑子千微微一笑:“知足吧,我给你钱的事,最好保密,要是被伯父知道,我也会跟着倒霉。” 岑子妤闷闷不乐:“你什么时候怕过我爸?” 岑子千认真的说:“比起我爸,我更畏惧你爸,懂吗?” 他潇洒的离开,岑子妤舍不得酒店的暖气,但囊中羞涩,她也不好意思再旷工,只好老老实实的去上班,看来岑天华是真下了决心,不然,四哥也不会见死不救询。 一百块钱能做什么呢? 岑子妤精打细算,午餐只能在食堂吃最简单的盒饭,她吃完回办公室,安妮一脸崇拜的跟进来,递给她一杯奶茶霰。 “岑小姐,这是我专门为你买的,香芋味。” “谢谢。”岑子妤看着她,问:“有事吗?” 安妮好奇至极的问:“秘书室在传,说有人顶乔助理的位置,是什么人?” 初夏今天没有出现,电话也打不通,岑子妤避重就轻的说:“也是公司的人,只不过不在这里上班。” 安妮聪明伶俐的问:“不会是从美国调过来的吧。” 岑子妤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安妮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她抚着胸口说:“原来岑先生心里有合适的人选,那天他说要我顶乔助理,害得我一夜都没睡着,黑眼圈都出来了。” 岑子妤好奇的问:“夕楚姐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薪水很高啊,你不想拿高薪水吗?” 安妮摇摇头:“我还是做现在的工作好了,我身上可没有成为女强人的潜能,再说,女人太强不是好事,会找不到男朋友,我不要做老姑婆。” 岑子妤失笑:“你这么漂亮,还担心找不到男朋友。” 安妮认真的说:“现在的好男人堪比大熊猫,就算女人长相好的,也不一定能遇上优质好男人,岑小姐,你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岑子妤愣了一下,说:“还真没有。” 安妮由衷的说:“岑小姐这么年轻,可以慢慢选。” 岑子妤笑了笑。 安妮心满意足的回自己的位置,岑子妤发了会呆,她拿出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她故意把铃声调为静音,正好,一条短信跃上屏幕。 “一起吃晚餐。” 岑子妤咬咬牙,既然是吃饭,她没理由拒绝,她倒要看看,他会说些什么。 下班的时候,岑子妤故意走在最后,等公司的人都离开,她坐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电梯门一开,宋景文手捧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那里。 岑子妤瞪大眼睛。 宋景文走上去,笑若清风的说:“我知道玫瑰花最俗气,但情-人之间都会送这个,表达爱意是最直接的,除了送花,我还跟你道歉。” 岑子妤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的脸:“你跟我道什么歉啊。” 宋景文沉声说:“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我还有个表妹的事。” 岑子妤不说话。 宋景文叹了口气,说:“这世上我还有个表妹,是我十八岁那年才知道的,表妹和阿姨一直生活在国内,我却生活在国外,找到她们之后,我也很少过问,是在回国后,才接触得多些,小五,我不是有意瞒你,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适应有亲人的生活。” 岑子妤接过他手里的花,说:“这个季节,a市哪里有真正的玫瑰花,这是月季吧。” 宋景文扶起她的脸,粉嫩的两颊明明早已经红透了,他异常浓烈的凝视,岑子妤有些喘不过气来,结巴的说:“不是要……说吃饭……我肚子好饿……” 宋景文轻轻吻她的额头:“收下花就表示原谅我了。” 岑子妤心中甜蜜,又隐隐有些失望,她以为他会跟她接吻,但这个念头似乎又太大胆了一点,无端端的,岑子妤想起邵和光来,长这么大,只有邵和光吻过她的唇,而且…… “怎么了?”宋景文问。 岑子妤回过神,说:“没什么,我在想去哪里吃。” 宋景文笑着说:“想吃什么都可以,本来想带你去郊外吃农家菜,这个季节的野菜最好吃了,但路况不好,还是算了。” 岑子妤奇怪的看着他:“你生活在国外,也知道a市的野菜?” 宋景文目光微闪,说:“有朋友介绍过,以前吃过一次。” 岑子妤挽住他的胳膊,说:“我想吃烤肉。” 宋景文摸着她的手,觉得很凉,立马将她带到车里,开足了暖气,才说:“有想去的餐厅吗?” 岑子妤摇摇头。 宋景文帮她系了安全带:“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没有带她去餐厅,而是去了a大附近的美食街,里面有一家烤肉店,两层楼,没有包间,四面都是玻璃,两人一桌,肉是自己烤着吃,除了猪肉 羊肉牛肉,还有各种海鲜,整个店里都弥漫着肉的香气,店主免费提供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烤肉店生意非常好,几乎都是年轻的情侣,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宋景文在角落找了一个位置,岑子妤打量着四周,感觉自己要被肉的香气熏晕了。 “会不会太吵了?”宋景文问。 岑子妤摇了摇头,说:“还好,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都是学生,我也是听人说起过,第一次过来,没想到是这样。”宋景文一脸抱歉。 岑子妤笑着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烤肉店,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我们点东西吃吧。” 见她不排斥,宋景文叫来服务员,岑子妤不会点,他做主点了很多的肉和海鲜,他负责烤肉,岑子妤负责吃,肉很新鲜,烤好之后蘸店里特制的酱吃,美味无比,岑子妤吃第一块就停不下来,到最后,肚子吃撑了,还剩余不少肉。 “我们以后再来吃。”她兴致勃勃。 宋景文温柔一笑。 回到家,屋子里黑黢黢冷冰冰的,岑子妤按物业大妈说的,按了电表底下的按钮,暖气顿时呼呼的启动。 宋景文问:“什么时候停的电?” 身上都是烤肉的味道,岑子妤进房拿了便服急着去洗澡,隔着浴室的门说:“早上停的,欠电费了。” 宋景文去了厨房。 岑子妤用浴巾包着头发,一身清爽的出来,宋景文穿着衬衣,岑子妤凑上去闻了闻,奇怪的问:“你身上怎么没有烤肉味?” 宋景文刻意忽略她身上的香气,说:“我泡了茶,你少喝点。” 岑子妤乖乖坐到沙发上,捧起茶杯惬意的闻着。 “吹风机在哪?”宋景文问。 “房里。”岑子妤顺口就回答。 宋景文拿了吹风机,站到沙发后帮她吹头发,岑子妤笑着说:“头发太长了,好难吹干,要不剪掉算了。” “别剪!”宋景文低声说。 岑子妤偷偷笑着:“为什么啊?” 宋景文触摸着柔滑如丝的长发,目光深沉:“剪了多可惜,要是不想吹头发,我给你买个烘干机。” 岑子妤说:“我不要,还是你帮我吹。” 隔着沙发,宋景文弯腰从背后搂住她。 他的体温灼烧,岑子妤胸口狠狠一跳,茫然的说:“景文,你怎么了?” 宋景文闭上眼:“明天的慈善晚会,你要跟我一起出席吗?” “当然,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嘛,哎呀,差点忘了,我还没准备礼服跟鞋子。”岑子妤懊恼的轻呼。 宋景文轻轻一笑:“小迷糊。” “那可怎么办啊,明天去买,还来得及吗?”岑子妤忧心不已。 宋景文站直身体,继续帮她吹头发:“放心吧,明天一早,我会让艾达把衣服和鞋子送过来。” 岑子妤转过身不满的叫嚷:“你都已经安排好了,还故意吓我!” 宋景文表情温柔得腻出水来。 岑子妤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吊在他怀里,这种姿势很不雅观,但岑子妤就想试一试,宋景文如果真的喜欢自己,不应该会无动于衷,最起码,他会吻她,像所有恋人会做的事一样,拥抱,亲吻。 宋景文的呼吸比平时重了许多,他的眸子深不见底,岑子妤紧张得手心出了汗,她微微闭上眼,他的手抚摸上来,指腹从她的眉心往下,一直滑落在她轻颤的唇上。 岑子妤失去耐性,睁大眼睛看着他。 宋景文眼底燃烧着一簇火焰,脸色却平静如常:“我该走了,你乖乖睡觉。” 岑子妤难堪的哦了一声,心里后悔得要命,没事闭什么眼睛,往后她都没脸再见宋景文了,她低着脑袋,长发落下来遮住脸,觉得安全,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宋景文穿好衣服,长身玉立在门口:“你不送送我吗?” 岑子妤冲他一笑:“又不是不见面了。” 宋景文伸出手说:“过来。” 岑子妤无辜的看着他:“干嘛啊。” “过来。”宋景文沉声说。 岑子妤有些不情愿的走过去,他突然用力将她抱进怀里,声音粗嘎而低沉:“以后,不准再这样做,诱//惑男人很危险。” 岑子妤愣住:“我哪有……” 宋景文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岑子妤又惊又疼的推开他。 宋景文神情一松,说:“这是给你的教训。” 岑子妤捂着耳朵委屈的看着他。 “快去睡吧。”宋景文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终于离开。 岑子妤发了会呆,他说诱//惑,意思是刚才他也动心了吗? 岑子妤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她想事情的思维太简单了,还是男人的心思本就比女人复杂,反正,斯文 无害的宋景文,也不是那么好懂了。 一大早有人敲门,岑子妤穿着外套就迎出来,不是艾达,而是楼下的警卫,他拿着一个大纸盒说:“岑小姐,这是一位姓艾的小姐送来的,您签收吧。” “谢谢你。” 岑子妤将盒子抱进房间,心怀好奇的打开,里面是一件窄身黑色旗袍,正面是丝绸,背后是大片牡丹刺绣的珍珠蕾丝,低调而大气,岑子妤有些惊讶,宋景文怎么会送她旗袍呢? 但试穿之后,岑子妤又不得不佩服宋景文的眼光,这件旗袍她穿着刚刚好,仿佛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她将头发挽起来后,整个人看起来端庄温婉极了,黑缎衬得她肤白如雪,一双眸子剪剪生辉,七公分的高跟鞋是黑面细钻,岑子妤穿上后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她想起自己有套碎钻的首饰,很配这身衣服和鞋子,不过当初离开家的时候,一样首饰都没带出来,看来今天得回家一趟。 岑子妤将衣服小心的挂起来,洗漱之后去上班,今天艾达让警卫送衣服,说明他们真的很忙,没有专车接送,岑子妤冒着风雪在路边等计程车,好不容易赶到公司,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 她匆匆回自己的办公室,有人跟着进来,将一摞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岑小姐,岑先生吩咐,这些资料务必上午翻译出来。” 岑子妤一回头,惊喜的说:“夏夏,是你!” 初夏一身职业正装,头发挽得整整齐齐,化着淡妆的脸蛋容光焕发,她在岑子妤面前转了个圈,问:“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很漂亮。”岑子妤由衷的赞叹。 初夏指着衣服无比肉疼的说:“这身香奈儿套装,花了我一大笔钱,搞得我现在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弄坏了。” 岑子妤不解:“干嘛穿香奈儿啊。” 初夏一脸神秘的说:“我打听过了,岑先生不喜欢身边的女助理穿得邋里邋遢,我这也是为公司的形象考虑。” 岑子妤忍不住一笑:“我四哥就这点讨厌。” 初夏拉住岑子妤的胳膊,真心实意的说:“这次真亏有你,不然,凭我的资历,哪够进千娱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大餐。” 岑子妤笑着说:“还是等你有空再说吧。” 初夏点点头:“我这是第一天上班,一个小时还不到呢,已经深有体会,光是安妮交代的那些事,我的头就快绕晕了,幸好岑先生还没来。” 岑子妤忍不住问:“李晟成最近怎么样?” 初夏目光微黯:“他太忙了,我也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岑子妤说:“其实李晟成挺好的。” 初夏一笑:“我也这么觉得,不跟你聊了,我出去做事。” 岑子妤点点头。 将资料全部翻译完,已经是午餐时间,安妮进来拿资料,岑子妤问:“一会吃什么?” 安妮笑着说:“食堂都吃厌了,我约了朋友去吃意大利菜,岑小姐要不要一起去,朋友会开车来接。” 岑子妤想了想,说:“我就不去了。”岑子千给的那一百块钱,哪够吃意大利菜啊,第一次为了钱发愁,岑子妤有点闹心,她本来想问问安妮,她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但这么简单一句话,她就是问不出口。 没有钱,只能去食堂吃了,岑子妤去总裁办公室找初夏,她却提着包要出门的样子。 “你也出去吃?” 初夏一脸抱歉:“岑先生亲自打电话来,我不能不去,下次再陪你吧。” 她急匆匆的走了,岑子妤叹了口气,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是大宅打来的,她忙接起,传来万妈怜爱的声音。 “小五,回家吃饭吧,我做了许多你爱吃的菜。” 岑子妤有些垂涎,却谨慎的问:“我爸在家吗?” 万妈放低声音,怪嗔的说:“是老爷吩咐的,叫你回家吃饭。” 岑子妤立马垂头丧气:“我在公司,恐怕回不去了。” 过了一会,那边传来蒋温茂的声音:“福伯已经去接你了,这些日子天气冷,你爸一直担心你的身体。” 岑子妤顿了顿,说:“妈,知道了,会回去的。”反正要取首饰不是。 她下楼等着,很快就看到熟悉的车,福伯穿着长大衣正要下车送伞,岑子妤自己跑过去,坐上车后轻轻拍打雨雪。 福伯摇着头说:“小姐是女孩子,怎么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岑子妤笑了笑:“女孩子又不是小孩子,就是淋点雨罢了。” 福伯瞪着眼睛说:“夫人要是看到,该多心疼。” 岑子妤轻叹:“我妈才不会。” 蒋温茂一向都是从容优雅的,喜怒不形于色,岑子妤慢慢的觉得,或许是母亲太完美了,身为男人的父亲才会想在外面寻刺激,一想到这个,她所有的好心情,都随着要回家见到岑天华而破碎。 一段时间不见,蒋温茂似乎变感性了,她拉着岑子妤,目光一刻也不离开的说话,她眼中的孤单和寂寞,岑子妤看得出来,心中生出一丝愧疚,而饭桌上,岑天华却说出叫她回家的真正目的。 “做英子哥的女伴?”岑子妤吃惊的瞪大眼。 蒋温茂柔声解释:“这次是你爸爸的意思,我也很赞同,之前突然让你跟和宜订婚,到底是我们考虑得不够周全。” 岑子妤压制着音量,不让自己太激动:“妈,怎么可以这样!” 蒋温茂叹了口气,有些伤心的说:“小五,我们要怎么做,你才能明白,对你来说,英纵是很合适的丈夫人选,我知道,感情的事不是说有就有,我也不想你很快结婚,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你也要给英纵一个机会啊。” 岑子妤苦笑:“我和英子哥之间,早就说清楚了。” 蒋温茂看着她,温婉的说:“这次,是英纵要求的。” 岑子妤愣住。 岑天华拍下筷子,沉声说:“小五,你还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岑子妤看着男人。 岑天华表情冷厉,生气的说:“明明知道你妈妈身体不好,我们还是答应你搬出去住,你不想去蒋氏,我们也任由你自由发展,我们纵容你,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女儿,但总有一天,你要一个人承担起整个蒋氏,蒋氏对你妈妈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倘若你再这么胡闹下去,无视我们的用心,我看,就将蒋氏改成岑氏的产业,我会找人打理。” “不行!”岑子妤脱口而出。 把蒋氏改姓岑,是想将母亲的东西分给张帆茹吗? 岑子妤脑子里第一个就闪出这样的念头,她怒视着男人,岑天华大呵一声:“那就好好守住蒋氏的家业,别让它毁在你的手上。” “好啦,父女俩剑拔弩张,像什么样子。”蒋温茂声音柔柔的。 岑天华起身说:“我去书房。” “还没吃饭呢。”蒋温茂也站起来。 岑天华摆摆手:“你们吃吧。” 他一步一步的上楼,直到不见人,蒋温茂叹了口气,看着岑子妤说:“你爸爸从来都没有这样生气过。” 岑子妤委屈的掉泪:“在他眼里,我做什么都是胡闹。” 蒋温茂拉着女儿坐下,说:“以前,他很疼你,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你仔细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再也不跟他亲近了?” 从知道真相开始! 岑子妤擦了擦眼泪,抓住母亲的手问:“跟爸爸在一起,您真的开心吗?” 蒋温茂愣了一下,抚着鬓角说:“怎么这么问。” 岑子妤坚持的问:“您就告诉我,这些年的婚姻生活,您开心吗?” 蒋温茂淡淡一笑,神色有片刻的恍惚,看着岑子妤的眼睛说:“有过很开心的日子,但人生太漫长了,慢慢的那些感情都变成了亲情,尽管如此,你爸爸从来都是体贴我的。” 真的体贴吗?岑子妤心口犯疼。 蒋温茂摸了摸女儿的脸:“傻孩子,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跟女人是不一样,有时候糊涂一点,不去追究,或许会更开心。” 岑子妤摇了摇头,她不太懂母亲话里的意思。 “到底是太年轻了。”蒋温茂生出感叹。 岑子妤轻声哀求:“妈,我不能做英子哥的女伴,您知道我有喜欢的人,我答应跟他在一起,就不会反悔。” 蒋温茂怔了怔:“是这样吗?” “我爱他。”岑子妤无比坚定的说。 蒋温茂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别说了,宋景文不行,这个男人出现在你面前,并非偶然,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什么,岑子妤说不上来,但感情不就是如此,他说爱,她愿意相信,因为困难重重,反而弥足珍贵。 这些,父亲和母亲不会有机会看到,所以他们不明白。 没拿首饰,岑子妤就离开大宅,母亲心灰意冷的眼神,像钢针一样扎在她胸口,岑子妤默默安慰自己,只有她幸福着,母亲总有一天会释然。 岑子妤站在铁门口等福伯,却看到邵和光的车,她来不及做出反应,男人就将她拉上后座,岑子妤看了眼开车的罗宋,冷声说:“放开我。” 邵和光松了手,岑子妤立即推门下车,邵和光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系上安全带后吩咐开车,他按下挡板,后座便变成独立的空间。 “你想干什么?”岑子妤有些慌。 邵和光揉着眉心说:“安静点,我一天一夜没睡了。” “你……”岑子妤正要发飙,他却靠着座椅迅速的睡着了,他的衣服有些皱,气色也不太好,似乎真的累坏了。 岑子妤苦恼的瞪着他。 这一觉,邵和光足足睡了四个小时,岑子妤几次想弄醒他,但他抓着她的手腕,生怕她会跑掉的样子,不知为何 ,她就是没有狠下心。 等他睁开眼时,脸上的疲倦变成空气一扫而光,目光顿时锐利起来,他看着岑子妤,过了片刻才说:“这是哪?” 岑子妤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是哪,邵和光,你什么时候变成痞子了,动不动就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要报警抓你!” 邵和光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牙尖嘴利。” 岑子妤有点懵,用力擦过他碰触的地方。 邵和光眼神一暗,冷冷的说:“还不下车。” 他人高腿长,屈在车厢睡觉并不好受,下了车,他径自往大屋走去,岑子妤追出来,愕然的发现,此处是上次来过的别墅,荒郊野外,罗宋已经不见踪影。 岑子妤迟疑的站在门口,不肯进去,这里面有不好的回忆,就连暖黄的灯光在她看来,也像恶魔张开的大嘴。 邵和光却不由她,用力将她拖进去关上-门。 岑子妤戒备离他十步之远。 邵和光一脸隐忍的怒气,边脱衣服边往楼上走,他走到楼梯中段,全身只剩一条纯黑的短裤,他回头看着震惊的面孔问:“要不要一起洗澡?” 岑子妤捂着眼尖叫。 邵和光大声制止她:“别叫了,这附近也有居民,你叫成这样,会困扰到别人!” “流氓!”岑子妤怒斥。 “什么流氓,楼上有两间浴室。”邵和光黑着脸解释。 岑子妤转过身去,咬牙切齿的说:“我干嘛要洗澡!” 邵和光哼了一声:“随便你。” 他洗澡去了,岑子妤焦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拿出手机看时间,手机竟然没电了,本来应该回家换衣服好好打扮一下的,可恶的邵和光一出现,就打乱了计划,岑子妤冲到座机旁边,打算跟宋景文通个电话解释一下,她直接去会场好了,座机却是坏的,根本就打不出去! 想来想去,岑子妤跑上楼,有间房门是开着的,她走进去,一水的红木家具,房中间的大床铺着雪白的被褥,浴室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岑子妤四处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邵和光的手机,她脑子一热,跑去敲浴室的门。 “我要回家,邵和光,你快点出来送我回家。” 门突然开了,岑子妤的拳头差点落在一具裸露健壮的胸口,她倒吸了一口气,邵和光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腰间仅围着薄薄的浴巾,就旁若无人的走出来。 岑子妤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他在衣柜里找衣服,岑子妤生气的说:“我要回家!” “知道了!”邵和光低声嘟囔。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岑子妤以为他穿好衣服了,镇定的转身,他将一个袋子扔过来,岑子妤条件反射的接住。 他根本没有穿衣服。 “去试试,应该合身。” 岑子妤狐疑的看着他,低头将袋子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是一件中规中矩的白色长礼服,岑子妤眨了眨眼,邵和光目光强烈。 岑子妤突然明白过来,她大声说:“我不做你的女伴!” 邵和光冷笑:“不做我的女伴,你想做谁的女伴。” 岑子妤把衣服丢给他,向门口走去,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按倒在床上,邵和光沉重的身体压过来,用自己的火热严厉的警告。 岑子妤吓傻了。 邵和光说:“今天你没得选择。” “你逼我?”巨大的压力,令岑子妤喘不上气。 邵和光微微撑起身体,轻声说:“是你逼我的,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别开玩笑了。” “谁是你的女人?”岑子妤的自尊心严重受创。 邵和光却一把扯掉浴巾,岑子妤瞪大眼睛一动不敢动。 “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 岑子妤突然恐慌起来,眼前的邵和光不再是儿时无所不能的哥哥,他是货真价实,对她野心勃勃的男人,是她太小看男人的危险性了。 “不要!”岑子妤闭上眼,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邵和光低头,在她下巴上重重咬了一口,岑子妤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你心里想的是谁?”邵和光逼近,声音近乎狠毒的逼问。 他的身体不停的变化,就算隔着衣物,岑子妤也感受得清清楚楚,脑子里闪过宋景文的脸,她无助的大哭起来:“我恨你!” “说,你想的谁?”邵和光咬着牙逼问。 岑子妤突然用力拍打他,剧烈的挣扎,邵和光痛苦的闷哼一声。 男人浓烈的气息,岑子妤觉得自己瞬间置身悬崖。 邵和光伏在她耳边,哑声说:“跟我结婚!” 岑子妤脑子一轰:“不可能,我不爱你,邵和光,我根本不爱你!” “没关系,以后慢慢爱。”他狠狠吻住她 的唇。 岑子妤难受极了,在宋景文眼里,她感觉自己是干净纯洁的,但邵和光已经玷污了这份纯洁,她不甘心,她的身体,她的一切,都只能留给最爱的男人! “唔!” 浓浓的血腥味,邵和光被迫抬起头,嘴唇上滴着血,岑子妤死死瞪着他,早已身心俱疲,却倔强的说:“你要强迫我?” 邵和光被激怒,眼里泛着幽幽的血光。 岑子妤僵硬的身体一软,平静的闭上眼:“想做什么就快点,我不怕你,就算你强-迫了我,宋景文也不会因此嫌弃我,我们一定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许久,邵和光在她脸上吐气:“你确定?” 岑子妤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我确定。” 邵和光全身的骨头都在猎猎作响,他盯着这张毫无瑕疵的脸,她纤细的脖子根本不经一握,可是,再怎么想掐死她,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他翻身下床,捡起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穿上,这个世上本就是一物降一物,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又何必在意她说的这几句话呢。 岑子妤茫然的瞪着天花板,刚才的事,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子里回放。 邵和光衣着整齐的站在床边,淡淡的说:“你要是想睡觉,今晚的宴会就不用去了。” 岑子妤从床上爬起,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是宋景文的女伴。” 邵和光笑了一下,细长的眼角竟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宴会厅只有一个,如果你想的话,大可站在他的身边。” 岑子妤晃了下神。 邵和光递过吹风机,绅士的询问:“要不要帮我吹头发?” 岑子妤用力将枕头砸过去。 邵和光单手接住枕头,随意丢在地上,说:“不愿意就算了,我去书房,你快点换衣服,如果,不想我亲手帮你换的话。” 他目光挑衅的在她身上打量。 岑子妤气得两颊通红。 邵和光笑着离开,还想当他是哥哥,那他就让她真正明白,什么是男人! 洛淮酒店戒备森严,光是关卡就设了两道,第一道门将车拦下,由泊车小弟把车开走,警卫确认来宾的身份后才放进去,第二道门是侍应检查请帖,只有持请帖的人才能入大厅,邵和光拿出自己的请帖后,侍应一惊,立马恭敬的说:“邵先生,您这边走。” 邵和光看了岑子妤一眼,抬起手肘,岑子妤不情愿的将手腕放进去,她低声问:“宋景文在哪?” 邵和光冷冷的说:“急什么。” 走过明亮奢华的大厅,侍应将他们带到二楼一个房间,毕恭毕敬的说:“邵先生,您先休息,等宴会开始,会有人过来通知。” 邵和光淡淡的点头。 侍应问:“邵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邵和光看向岑子妤,岑子妤别扭的撇开脸,全身上下都透着强烈的排斥,邵和光轻笑:“一杯红酒,一杯果汁。” 侍应替他们关上门离开。 房间暖气开得很大,两人各占沙发的一端,邵和光善意的提醒:“把外套脱了。” 岑子妤执意不去看他,突然想起芸香那天说的话,她莫名的烦躁起来:“你的女伴不是芸香吗?怎么没有看到她的人?” 正文 96.96比的就是烧钱 邵和光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打量她黑如缎子的长发,想象着把它们握在手心的柔滑,胸口一悸,他顿时心痒难禁起来。 最近想得到她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导致原本的计划也提前进行,不然,他真怕哪天克制不住自己,被***冲昏头脑就要了她,这个女人根本不明白,他选择去美国,迟迟十年才回来,完全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可这种事情,当初她还小,而现在,也没必要知道了询。 得不到答案,岑子妤突然回头,差点撞上他高挺的鼻梁,她吓了一跳,他淡定的伸手稳住她,如愿的握住她黑亮的长发,似上好的丝绸,微微的凉意像催情剂一样刺激着他的心房,邵和光苦恼的蹙眉,他早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但身体的悸动却全然不受控制一样,无时无刻,不想将她拥进怀里。 “邵和光!”岑子妤愠恼的提高音量。 男人有些尴尬的清咳,掩饰的摆正身体。 岑子妤瞪着他。 邵和光淡淡的说:“芸香不是我的女伴,她是德川集团的继承人,在这种场合跟我走在一起,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那他的女伴会是谁霰? 岑子妤担心他临时变卦,不让她去见宋景文,整个人有些抓狂的说:“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邵和光似笑非笑,伸手拨了一下她脸庞的长发:“不着急,好戏才慢慢开始。” 岑子妤愈发不安。 邵和光貌似不经意的提起:“今天的主角周仕崇是马来西亚的商业巨头,在他发迹之前,却是个不入流的混混。现在他做了人上人,大小通吃,又不介意人谈及过去,更不怕别人趁机勒索,所以他没有忌讳,没有软肋。小五,你知道吗,往往像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岑子妤一脸茫然,却依旧抓住重点问:“那他来a市做什么?” 有人敲门,是侍应送喝的东西进来,除了酒和果汁,还送上一盘水果,将东西都放下后,侍应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邵和光端着酒杯轻晃,那鲜亮的红色的液体好像要呼之欲出,他啜了一口才说:“表面看上去是挣钱,听说周仕崇这次专程带了几件古董来a市拍卖,他这个人出手一向大方,既然是做慈善,那肯定不会手软,这次英子作为青家继承人亲自接待他,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指不定哪天青家跟着也能小赚几笔了。” 岑子妤低头沉思,邵和光说这些话不会没有目的,无论是周仕崇,还是英子哥,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莫非是这里头牵扯到跟宋景文? 岑子妤心神不宁,她脸上细微的变化都落入邵和光深邃的黑眸中,尽管心里不开心,但他承认,她还没有笨到一无所知的地目,知道害怕,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房间的落地钟提示着时间,岑子妤坐不住,她拿着包包起身去卫生间,脱掉外套后,里面只穿着白色礼服,裙子长至脚踝,除了手臂和脖子,哪里都没露,这件礼服看起来寻常,但腰部的设计却十分精美,一整圈的钻石勾勒出纤细的线条,算是点睛之笔,岑子妤熟稔的将头发盘起,从包里拿出发夹固定,然后涂了口红,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走出去。 邵和光面带笑意的说:“很漂亮。” 岑子妤并不满意,她更喜欢宋景文送她的那件旗袍,因为不开心,她习惯性的露出懊恼的表情,邵和光轻叹:“衣服上的钻石别弄掉了,一颗就值好多钱呢。” 岑子妤瞪了他一眼:“谁会拿真钻石嵌在衣服上……”她顿住,指着裙子惊诧的问:“这些都是真的?” 邵和光笑着说:“送你的东西,我怎么会掺假。” 就算是钱多得烧手,岑子妤也觉得这种做法太过了,裙子上少说也有百来颗钻,邵和光是真不傻,还是真傻,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邵和光目光灼灼的说:“这件衣服本来是打算你在订婚宴上穿的,不过我考虑过了,还是直接结婚来得方便,我不打算浪费时间。” 岑子妤怔怔的瞪着他。 侍应来敲门:“邵先生,可以下楼了。” 邵和光伸过手,温和的说:“你要乖乖的,我让你看清宋景文的真实面孔。”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岑子妤声音发颤。 邵和光目光渐渐冰冷:“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宴会厅名流聚集,衣香鬓影,钢琴似流水般演奏,有人在舞池翩翩起舞,大厅是空间到底有限,很快,岑子妤就看到了熟人。 衣装笔挺的岑子千和青英纵走过来,他们身边各有女伴,岑子妤只认得其中一个,初夏一袭火红的露背燕尾裙,明艳夺目的站在岑子千身边,她看到岑子妤,似乎吃了一惊,但碍于这种严肃正式的场合,只是微微一笑。 岑子妤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她脖子上那一圈的钻石项链,去年她陪岑子千去看珠宝展,这条最贵的项链就成了岑子千的囊中之物,岑子千的个 性岑子妤清楚,他送给女人的东西,从来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可初夏是他得力的女助手,怎么会……岑子妤隐隐的担心,这种感觉很不好,或许这种场合,还是太不适合她了。 邵和光跟青英纵碰杯,假心假意地恭维他年轻有为。青英纵不以为然,目光落在岑子妤略显苍白的脸上,关心的问:“不舒服?” 邵和光神色一暗。 青英纵愈发体贴的说:“小五,要是不舒服,就找个房间休息一下,这种场合,也没什么好玩的,你爸爸还嘱咐,让我好好照顾你。” 邵和手差点掐断了纤细的高脚杯,却只是淡淡一笑:“有我在呢,她不舒服,我可以照顾好她,你就别操心了。” 岑子千跟初夏的目光担心的看过来。 岑子妤摇了摇头:“我没事。” 邵和光冷声说:“一会再聊。”他领着岑子妤走到另一个圈子里,那些人见了他,都主动围过来,他们说的都是生意上的事,岑子妤听不懂,只是沉默的低着头。 然后,董墨雪出场了,这个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气场,无关美貌和华衣,她往人群中一站,就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娇美端庄的芸香站在她身边,全场的灯光似乎都聚集过去,她们端着香槟一路敬酒,很快就走到邵和光面前。 芸香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 “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董墨雪温和的打招呼,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岑子妤。 岑子妤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叫了一声:“董总裁。” 董墨雪似乎有些失望,轻叹:“我是和光的母亲,论理,岑小姐应该叫我一声伯母。” 岑子妤愣住。 邵和光一笑,说:“董总裁开玩笑了,我母亲在家,不在这里。” 董墨雪美艳得看不出年龄的面孔微微一怔,伤心的说:“和光,在岑小姐面前,你也这样对我吗?” 邵和光面无表情。 周围有人走动,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只会令他更加不快,董墨雪只得作罢。 芸香柔柔的出声说:“岑小姐今天真漂亮。” 岑子妤连笑都懒得笑了,在场的女人哪个不是妆容精致,美艳动人,说漂亮还轮不上她,岑子妤的冷漠让芸香有些尴尬,只得缠着邵和光说话,如今博来跟通汇之间的联系引人遐想,多少双眼睛看着,邵和光跟董墨雪自然要和平共处,他们忙着演戏,岑子妤四处搜寻宋景文的身影,可这个宴会厅说小也不小,她找不到他。 舞池换了一拨又一拨人,岑子妤站在一边,等她回神,邵和光也不见了,她心慌的四面寻找,都是陌生的面孔,有人径自走过来,她抬眼看去,是不认识的年轻男人,嘴角含笑,伸着手似乎在邀请她共舞一曲,岑子妤不想和陌生人跳舞,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男人一再请求,岑子妤差点撑不下去,有人抱住她的肩膀:“跑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 声音不大不小,男人听见,抱歉的笑了一下,自动离开,邵和光一脸的不高兴:“谁让你跟男人跳舞?” 岑子妤根本不在状态,没精神跟他吵架,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邵和光嘀咕一声,伸出手霸道的说:“跟我跳舞。” “我不跳!”岑子妤果断的拒绝。 邵和光凑到她耳边:“还想见宋景文吗?” 岑子妤一僵。 邵和光笑容温柔的凝视她,岑子妤缓缓将手放进他的手中,任由他牵引着走进舞池,是华尔兹快三,跳舞对岑子妤来说,从来不是难事,只是没想到邵和光也精通此道,他们配合得很好,尽管岑子妤并没想要好好地跳,但四周的目光还是聚集过来,邵和光在她耳边轻语:“看见没,你永远是最美的。” “骗人!”岑子妤立刻回击,但听上去更像是***,她默默地闭上嘴巴。 邵和光心情不错。 一曲毕,邵和光带着岑子妤走到舞池边,一个眉眼精致犹如洋娃娃,身材姣好高挑的女人摇曳生姿的走过来,她穿一件吊脖的裙子,等走进了岑子妤才发现,她整个后背毫无遮掩,裙子低到不能再低的位置,雪白的背部在水晶灯下异样魅惑。 “邵总裁,见到您很荣幸。”女人风情万种的伸出手。 邵和光跟她握手,她一开口说话,岑子妤就辨认出她的模样来,是艾达,但又不是,艾达身材娇小,而且女人只对她微微一笑,根本不认识的样子,女人的眼神跟艾达的也不一样。 “能不能邀请邵总裁跳支舞?”女人的目光娇柔得溢出水来,这种风情,对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邵和光只是淡淡:“抱歉,我正想休息一下。” 女人娇笑的说:“邵先生,我是周先生身边的助理,您不会不给面子吧。” 邵和光看着岑子妤,说:“你去休息一下。” 然后他牵着女人走进舞池,看着他的手放在女人裸露的腰间,并且谈笑风生的样子,岑子妤 心中冷笑,风流是邵和光的本性,他又何苦非要在她面前做样子呢。 岑子妤漠然转身,却被人拉进怀里,她一惊,有个熟悉的声音制止她:“别动,跟我走。” 是宋景文。 他们没入人群,很快走到隐蔽的走廊,宋景文回头看了眼宴会厅,他拉着岑子妤钻进旁边的窗帘,窗帘后面有个小天台,宋景文神情冷沉,双手握住岑子妤的肩膀说:“艾达在女厕所,你去找她,让她带你走。” “发生什么事了?”岑子妤看着他。 宋景文突然用力紧紧抱住她:“小五,你相信我吗?” 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一直不安定的情绪竟然都稳定下来,岑子妤被迫仰着头,沉默了半秒,她说:“我相信。” 宋景文似乎松了口气,放手凝视着她:“你先走,过了今晚,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尽管岑子妤心中的疑虑更深,但他眼中的沉郁,肯定有大事要发生,可岑子妤根本猜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这般手足无措。 “先走,好不好?”宋景文的语气近乎哀求。 岑子妤茫然的点头,他露出欣喜的表情,郑重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岑子妤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宋景文说了厕所的位置,他慢慢的走出窗帘,过了一会,岑子妤才出来,走廊没有人,有些阴森的寂静跟远处的歌舞升平,仿佛是两个世界,岑子妤胸口砰砰直跳,她走进装修豪华的女厕所,墙壁上欧式铜镜照出她苍白的面孔,岑子妤摊开掌心,已经是冷汗涔涔。 她脑子里都是宋景文。 艾达从一扇门后出来,岑子妤回头看着她,还没出声,另一扇门也开了,走出来的人竟然是韩静,她穿一件超低胸的紧身裙,胸口有大片雪白的春光,腰身被紧束得不盈一握,娇媚的长发像波浪一样披在身后,脖子上戴着一串嵌蓝宝石的项链,那颗宝石足有鹌鹑蛋那么大,璀璨夺目,也衬得韩静一张脸美得惊人。 岑子妤看着她,有些惊呆了,不可否认,韩静的美貌得天独厚,她的气质也跟之前有些不同,浓妆下的面孔,笑起来像戴着面具一样。 “子妤,你也来了。”她像熟人一样打招呼。 艾达陌生的经过,在盥洗台上洗了手,然后走出卫生间,完全像不认识的人一样,韩静站在岑子妤面前,笑盈盈的说:“跟和光一起来的吗?” 岑子妤点了一下头,心中猜测,是因为韩静的出现,艾达才突然装作不认识自己吗? 诡异的气氛,让人心中不安。 韩静嘴角微沉:“你跟和光……要结婚了吗?” 岑子妤愣了愣,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说,但突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对象还是邵和光,她的无礼,岑子妤实在高兴不起来:“韩小姐,胡乱猜测并非是好习惯。” 韩静诧了一下,似不安的掩住嘴唇:“啊,对不起,我又乱说话了。” 不似之前的卑微,语气中只透出深深的遗憾。“子妤,我跟和光不可能了,他喜欢你,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好好在一起。” 岑子妤目光变冷。 韩静却轻叹了口气:“我们出去吧,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等她们走出去,已经看不到艾达的身影,音乐突然停了,宾客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岑子妤一走进舞池,邵和光就出现在她面前,他神情冷峻,沉声低问:“刚去哪了?” “厕所。”岑子妤也没好气。 韩静在一边落寞的叫了声:“和光。” 光听她的声音,岑子妤就知道,他们之间余情未了,不管邵和光是什么态度,但从韩静泫然欲泣的双眸中,岑子妤看到痴情至深四个字。 邵和光一脸漠然,纯公式化的口吻:“韩小姐,好久不见。” 连称呼都改了,韩静的眼泪像珍珠一样滑落,岑子妤觉得自己站在他们中间真是多余的,她想走,却被邵和光搂住肩膀,她挣扎一下,邵和光搂得更紧,直到韩静受不了刺激,掩面而逃。 “你卑鄙!”舞池愈发安静下来,岑子妤只能压低声音。 邵和光哼了一声:“我只对别人卑鄙,对你,我卑鄙过吗?” 岑子妤扭开头,根本不想跟他说话,她在人群中寻找宋景文的身影,再一次,什么都看不到。 四周的灯光暗下来,唯一的镁光灯打落在主持台上,有人上台讲话,先是长长一段官方开场白,讲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后才进入正题,即将被拍卖的宝贝由专门的人搬上台面,世界顶级红宝石,一幅出自十七世纪名画家之手的托普卡普皇宫油画,还有一件宝物用红布罩着,主持人指出这三样东西都是周先生最珍爱的宝贝,希望众人踊跃报价,为慈善事业做贡献。 第一件竞拍之物是红宝石,放在黑色绒缎上的宝石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聚集了在场所有女士的目光,包挂岑子妤,这颗宝石有点眼熟,似乎在哪 里见过,一身惹火装扮的韩静就站在不远处,女人的眼神执意的落在她跟邵和光所在的位置,岑子妤也看清了她脖子上的蓝宝石,跟台上红宝石的形状一模一样,她心中正惊诧不已,邵和光的声音滑入耳中。 “韩静现在是周仕崇的人,你是不是应该相信,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岑子妤抚平心中的骇浪,淡淡的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邵和光伸手扣住她的腰,岑子妤怕痒,不舒服的挣扎,邵和光呵止:“别乱动,四处都是摄像头,要是被人瞧见,会误以为我在欺负你。” “把手拿开。”岑子妤瞪着他。 邵和光温柔的低下头:“喜欢那颗宝石吗?我买下来送给你。” 岑子妤冷声说:“我不要。” 有第一个人报价,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价格已经高达八百万,邵和光轻叹:“真的不要?” 岑子妤有点犹豫,他这么烦人,不如让他放点血,这个念头才闪过,价格已经涨到一千万,反正是做慈善,在场的人非富即贵,钱都是花在刀刃上,一千万之后,会场一阵短暂的静谧,一个柔和好听的嗓音响起:“一千一百万。” 是董墨雪,帮她报价的人是芸香,镁光灯迅速打在两人身上,美貌和财富,让她们变得高贵而不可侵犯。 主持人充满激情的问:“还有比一千一百万更高的吗?” 宝石配美人,自来都是天经地义,或许是在如此绝艳之姿面前,其他人都绅士的选择沉默。 三十秒之后,一锤定音,红宝石成了董墨雪的囊中之物,她低调得很,在四周人群蠢蠢欲动之时,就离开了舞池,芸香回头看了眼邵和光,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岑子妤有点泄气,她这么讨厌邵和光,而在场最惹眼球的两个女人却对他深情款款,偏偏这个男人还像毫无知觉一样,目光淡然的看着前方,岑子妤坏心眼的说:“怎么办,我现在想要那颗宝石了。” 邵和光挑了下眉:“看来我得让董总裁割爱了。”他转身去寻女人的踪影。 岑子妤站在原地,不禁愣住。 第二件宝物开始竞拍,岑子妤没心情围观,正要去休息区,宋景文突然出现在面前,他的神出鬼没,岑子妤差点惊吓出声。 宋景文将她拉到舞池的一角,恍若白玉的面孔上写着深深的焦虑。 岑子妤问:“艾达呢?” 宋景文握住她的双手放在胸口,岑子妤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不安,甚至是恐怖。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岑子妤哀求的看着他。 宋景文声音低哑:“小五,我以为我不放手就能抓住你,可我越不放手,你受到的伤害只会越多,我不想看到你伤心,我们还是……分手吧。” 岑子妤目不转睛的看着男人,尽管光线昏暗,她也看清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他想脱身,岑子妤却拉住他的胳膊:“告诉我实情。” 宋景文一笑,拨开她的手指:“我是一个骗子,骗子的话,你不要相信。” 岑子妤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一次,如果放他走,就再也不会相见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宋景文看着她,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 “哥。”张帆茹提着长长的裙摆走过来。 岑子妤功败垂成。 她松了手,眼睁睁看着张帆茹亲密的挽住宋景文的胳膊,女人眼底闪过诧异:“哥,你认识……岑子妤吗?” 岑子妤仿佛置身冰天雪地。 宋景文似乎怔了怔,问:“你怎么在这里?” 张帆茹笑靥如花的说:“我陪公司老板来的,都怪路上堵车,才来得这么晚。” 宋景文不欲多谈,他看向岑子妤,解释说:“这就是我表妹。” 张帆茹淡淡一笑:“不用介绍,我跟子妤,早就认识。” 岑子妤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僵硬的问:“我跟她曾经是同事的事,你真的是今天才知道吗?” 宋景文沉默。 岑子妤却笑起来,好一个深不可测,人人都说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偏偏她不信,可到头来,他就是在骗她罢了。 岑子妤身体一晃,宋景文伸手扶她,却被人掀开:“别碰她!” 是邵和光。 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主持人激昂的声音振奋人心,但舞池一角,却陷入古怪的僵硬气氛,张帆茹娇羞的打破沉默:“邵先生,对不起,我来迟了。” 邵和光说:“不迟,刚刚好。” 宋景文瞪着张帆茹:“你叫他什么?” 张帆茹细声细气的解释:“我刚被邵氏博来录用,现在是岑先生的助理,哥,你知道的,我一直想有份好工作。” 宋景文脸色突变,拉住张帆茹:“不准在邵氏上班,现在就辞职,跟我回去。” 张帆茹 震惊的说:“哥,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工作……” 宋景文严厉的看着她:“辞掉,不然我告诉你妈。” 张帆茹有些委屈的退开,求救似的看着邵和光。 邵和光冷笑一声:“宋先生,帆茹现在是我的女伴,在公开场合,你突然要带我的女伴走,会对我造成困扰。” 宋景文眼神凌厉,浑身透出强大的气势,与他一贯的温文儒雅完全不同,邵和光嘴角勾起一抹洞悉的笑意。 张帆茹有些害怕了,她靠近邵和光,无助的拉住他的胳膊。 岑子妤头痛欲裂,她扶着头冲出人群,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想一想,在这场闹剧中,自己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她一直跑到走廊尽头,想进到房间里面去,可是门推不开,她用力的拍打哀求,有人追上来喊她的名字,她用手捂住耳朵,那人又来拉她的胳膊,岑子妤崩溃的大叫,却被捂住嘴。 “小五,是我!”岑子千低吼。 岑子妤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她看着自己熟悉的面容,身体软软的跌入他的怀中。 岑子千抱着她,眉头深深皱起。 “四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同意我跟宋景文在一起?”岑子妤虚弱的问。 岑子千拍了拍她的背,说:“你们不合适。” 岑子妤用力摇头,一脸恍惚的望着他:“我不想听这些,四哥,告诉我实情!” 岑子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光看岑子妤的表情,也知道再瞒下去没有意义。“宋景文在美国的时候,不仅在街头混过,还做过夜总会的公关,后来突然就洗白了,这些事情本来极其隐秘,根本查不出来,在温尼伯的时候,有人委托顶级侦探在调查他,刚好,我跟那名侦探有些私交,在他的事务所无意中发现了宋景文的资料,事情太复杂了,我没有告诉你爸妈,幸好他们也反对你们在一起,小五,在宋景文和邵和光之间,我宁愿你选着邵和光,起码,有两家的交情在,他不敢对你不好。” 而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再阻止邵和光接近岑子妤的原因。 岑子妤捂着脸,身体微微的颤抖:“从小相识又如何,四哥,他们都不是真心待我!” 岑子千眼中流露出困惑,他上前抱住她,沉声说:“不要委屈自己,你是岑家的掌上明珠,你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逼迫你。” “可我不甘心,四哥,我不甘心。”岑子妤用力咬住嘴唇,直尝到一股血腥味。 她那么心甘情愿地去相信一个人,甚至还想付出一切,她以为自己是对的,可到头来,不过是换来更深的背叛和欺骗罢了。 岑子千眼中透出寒光,他怜惜的摸了摸她头发:“那你想怎么做?” 他们回到舞池,初夏担心的迎上来,岑子千轻轻摇头,她看着岑子妤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 “什么情况?”岑子千问。 “油画被展氏总裁拍下,现在正竞拍最后一件宝物。”初夏低声回答。 现场很安静,有意竞拍的人都站在舞池,还有不少人在一边围观,二楼是以青英纵为首的财团继承人,无数的目光都聚集在台上的红布下,前两件宝物的价格已被抬到千万以上,那最后一件必定也是非凡之物。 两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掀开红布,是两盏精美绝伦的宫灯,长方形的琉璃灯罩转动着,四面的灯壁上是四个不同装扮的欧式宫装美女,人在瑰丽的琉璃里面仿佛是活了一样,绚丽夺目的色彩和巧夺天工的画面感,众人发出惊叹之声,岑子妤却呆住。 韩静在两名保安的护送下走上台,眸子扫过,惊人的美貌与宫灯相得映彰,令众人眼前一亮,她的手轻抚着宫灯,问:“大家觉得这灯美吗?”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回应。 韩静微微一笑,明艳不可方物,她是天生的明星,站在任何地方都不怯场,反而越多人注视,她的状态就越好。 “在竞拍之前,我先代表周先生说几句话,这盏灯是周先生的挚爱之物,周先生一生都在做慈善,这次为世界残障儿童筹备资金,周先生忍痛割爱把这两盏灯贡献出来,大家也许还不知道这灯的来历,相传这是伊丽莎白一世女王曾用过的灯具,画面上的人也是女王的肖像,传说是否属实周先生也不知道,但这两盏灯的确是罕见的宝物,不过几年前在美国时,灯架被盗,只剩下这四面灯壁。” 众人哗然,目光都看向灯架,的确,与华美的灯壁不同,灯架只是普通的木头,竞拍开始,有美人助阵的效果就是不一般,起价就是八百万,报价声依旧此起彼伏。 报价越高,舞池的人越少,渐渐,局面变得清晰而明朗起来,重新回到舞池的董墨雪和芸香,邵和光与在他身边像孔雀一样骄傲的张帆茹,初夏主动离开,岑子千握着岑子妤的手,而宋景文独自站在一边,他首先打破僵局,报价两千万。 邵和光面无表情。 董墨雪报价四 千万,猛涨一倍,周围有人低声议论。 岑子妤抓住岑子千的手,岑子千轻声问:“你有兴趣?” “既然是做慈善,就当是做广告,只赢不亏。” 岑子千微微诧异,嘴角却向上挑起:“果然心思玲珑,难怪你外公会将蒋氏留给你,想报多少?” 岑子妤冷声说:“八千万。” 岑子千一顿:“你确定?” 岑子妤举手报价,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她有些腿软,岑子千镇定的说:“别怕,你多的是钱。” 他这种烂脚安慰,竟然起到作用,岑子妤挺起胸口,没错,外公留给她的财富数之不尽,既然是做慈善,就动真格的,她倒要看看,宋景文与邵和光,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邵和光依旧没动静,张帆茹投来一记凌厉的光,其中更多的是嫉妒。 岑子妤突然心生感激,幸好她是蒋温茂的女儿,就算岑天华对家庭不忠,她跟母亲都不用看人眼色行事,有钱,有时候真的很幸福。 宋景文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岑子妤,岑子千不动声色的挡住。 董墨雪报价一亿,她绝美的脸上没有势在必得的雄心,尽管乐此不疲的抬高价格,却更像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在看戏。 岑子妤抬头,用眼神询问岑子千,男人只是一笑:“邵老二还没开口。” 这不像邵和光的作风。 岑子妤大胆的报出一点五亿,会场变得屏息静气,竞拍之物已经不在关注范围内,谁会是今天烧钱最多的赢家,成了最大的焦点,尽管会场被严格警戒,也有政府安排的少量记者,摄像头统一对着舞池中的人,唯恐漏掉一个精彩的瞬间。 董墨雪优雅的走出舞池,被专人护送到贵宾休息区。 宋景文报价两亿。 一直静观其变的邵和光终于有了动静,他开口就是四亿,好听的声音在大厅回荡,宋景文黯然退出,紧绷在岑子妤心中的弦已断,一种莫名的恐惧在胸口蔓延,隔着人海,宋景文的背影变得遥不可及。 岑子妤以为他对宫灯势在必得! 如果周仕崇的宫灯真的被盗过,那放在宋景文家里的灯又怎么解释,当初岑子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价值连城的灯架,尽管宋景文的灯也有琉璃灯壁,却远不如台上这两盏灯精美,而邵和光为何一定要得到宫灯呢? 这一切看起来就像谜一样。 拍卖会之后是会餐,岑子妤身心俱疲,无力应付因好奇蜂拥而至的各界名流,今天她出了名,蒋氏继承人的说法在人群中传开,岑子千考虑到后果,让侍应去取了衣服,匆匆带她和初夏离开。 正文 97.97不要得罪他 外头天寒地冻,岑子千去开车,初夏陪岑子妤在门口等着,有个人影晃过,岑子妤以为自己眼花,心里到底不安,她借口去洗手间询。 还是那个布满镜子,装修奢华的洗手间,岑子妤走进去,里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她轻声呼喊:“艾达,是你吗?” “岑小姐。”艾达像幽灵一样从门口闪出来。 岑子妤有些被吓到。 艾达神色焦虑:“岑小姐,请跟我走……”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冒出来捂住她的嘴,岑子妤瞪大眼睛,也被人从后钳制,突然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岑子妤第一眼看到邵和光,她脑子里闪过艾达倒下去时痛苦的表情,胸口一沉,抬手打了男人一耳光。 这巴掌打得很重,邵和光偏着头,脸上浮起红色的印子,他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她,看得岑子妤心里发慌。 “你把艾达怎么样了?”她强作镇定的问。 邵和光重新看着她:“不是我。” “原来这位就是岑小姐,还真是年轻啊。”柔和舒缓的语调,发音字正腔圆,岑子妤抬头看去,一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穿着雪白的唐装,嘴角露着一抹和气的笑意,他的目光很深,与人对视的时候,锋芒尽敛,十足的好好先生的模样霰。 岑子妤一脸困惑。 男人缓缓的说:“鄙人姓周,是邵先生的朋友。” “周仕崇。”岑子妤忍不住说出这个名字。 周仕崇微笑:“岑小姐果真是冰雪聪明,难怪邵先生如此紧张你。” 岑子妤却不这么想,她失望地看着邵和光,眼中除了怀疑,就是愤怒,她冷冷的笑:“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邵和光瞪着她:“闭嘴。” “你把艾达怎么样了?”岑子妤推开他,用力站起身,但身体仍然晕沉沉的,她支撑不住,无力的坐回沙发上。 邵和光用力将她按进怀里,沉声说:“周先生,她即将是我的未婚妻,跟宋景文没有任何关系,我想,我们可以走了。” 他的话,让岑子妤不再挣扎。 周仕崇用那一成不变的柔和语调说:“岑小姐是你的未婚妻?这怎么可能呢,据我的调查,岑小姐可一直跟宋景文在交往,既然是宋景文偷了我的东西,他又死不招供,也许,岑小姐可以告诉我,他把东西藏在哪里了。” 邵和光一笑,语气变得强硬无比:“那周先生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们,要拿我们问罪了?” 周仕崇摇摇头说:“言重了。” 邵和光扶着岑子妤的腰站起来,说:“那我们就不打搅了。” 他们刚走动两步,周仕崇轻轻说了句慢着,数名黑衣人走出来拦住他们,周仕崇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温吞的说:“岑小姐人不舒服,不如坐下来多聊几句,邵先生,只是聊天而已,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邵和光轻抚着岑子妤的背,只得退回去坐下,那些黑衣人表情狰狞恐怖,将沙发围起来,岑子妤有些发抖,邵和光用力握住她的手。 周仕崇笑着问:“岑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认识宋景文吗?” 岑子妤被迫靠在邵和光怀里,她的手被握得生疼,但周仕崇的温和的目光中隐藏着凌厉的狠毒,她与之对视,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认识。” 周仕崇又问:“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邵和光侧身挡住周仕崇的视线,将岑子妤保护在身后,他全身紧绷,岑子妤沉默了许久,说:“朋友。” 邵和光手劲略松。 周仕崇有些诧异,转而一脸愧疚说:“原来只是朋友,看来真是我误会了,岑小姐,对不起,因为我的莽撞,惊扰到你,还有邵先生。” 邵和光问:“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周仕崇抬了抬手,那些黑衣人迅速闪开,邵和光半抱着岑子妤往门口走,周仕崇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既然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那宋景文是生是死,就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要为朋友犯的错,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岑子妤僵立,她推开邵和光,脸色惨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仕崇只是微微一笑,一副儒雅从容之气。 邵和光闭了闭眼,也转过身:“周先生,你想插手洛淮的事,我今天的诚意,你应该看到了,既然有机会合作,我以为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 周仕崇笑着说:“能跟邵先生合作,是我的荣幸,我们自然是在一条战线上。” 邵和光眯起眼睛,瞳眸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周仕崇抬起手,有人递给他一杯红酒,他悠然自在地晃动着杯子,红色的液体几欲泼出来,他眉心有很重的折痕,眼角上扬,就算面无表情,也给人一种微笑的感觉,邵和光却很清楚,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好惹的角色。</ p> “放心,我处理宋景文,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们。” 邵和光拉着岑子妤,但她已经冲到男人面前,惨白着脸问:“你抓了宋景文?” 周仕崇慈眉善目的说:“这个人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找了他好几年,要不是有机会来a市,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呢。” 岑子妤声音颤抖着:“你到底想做什么?艾达呢,你是不是也抓了艾达?” 周仕崇笑得很温柔,他身上有种很高雅的气质,像是饱读诗书的智者,眼中散发着智慧的光芒,可说出的话,却令人胆战心惊。 “人,都在我手上,可是他们的生死与我无关。岑小姐,如今每天都会出很多意外,有人从高楼摔下来,有人被车撞,还有人莫名其妙就掉到水里,有的时候,在自然面前,人命是很渺小的。” 岑子妤瞪大眼睛,惶恐失措的后退,撞进邵和光的怀里,邵和光抱着她,全身冷气袭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岑子妤失声尖叫。 周仕崇叹了口气:“有些事说起来已经很久远了,但宋景文是小偷,偷走我最珍爱的宝物这件事,千真万确,我耗尽心力寻找他多年,也属事实,岑小姐,对待一个我如此痛恨的人,你说,我应该做点什么才能抚平心中的愤怒?你说说看。” 岑子妤全身不可抑制的颤抖。 邵和光横在他们中间,脸色冰冷:“她是我的人,周先生,你不会是想多一个敌人吧?” 周仕崇哂笑:“邵先生,真会开玩笑,你是朋友,在我这儿,你可以随时进出。” 邵和光去拉岑子妤的手,岑子妤不肯走,邵和光失去耐心,强硬的去抱她,岑子妤抓住他的手,用力咬下去。 邵和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就真那么关心宋景文的事?” 岑子妤喘着气,神色癫狂:“我要见宋景文。” 周仕崇喝着酒,把自己变成旁观者。 “我要见宋景文!”岑子妤双手抓着邵和光的胳膊摇晃。 邵和光怔了怔,眼中的浓墨深得化不开,他笑容苦涩的问:“你想清楚,就算他是张帆茹的哥哥,你也要见他?” 岑子妤呆住:“你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邵和光漠然得近乎无情。 岑子妤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她痛苦的捂着头。 邵和光胸口狠狠一疼,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还是选择那个人,在这场角逐较量中,他究竟迟到了多久,她竟然会爱那个人到如此地步。 邵和光冷漠的看着周仕崇:“把人交给我,我把灯还给你。” 周仕崇摇摇头:“灯只是灯,再珍贵也就是盏灯罢了,我这个人什么都好说话,就是别人对不起我,我一定要加倍还回去。你用灯,还不足以交换一个人。” “那你要什么?”邵和光问。 周仕崇大笑起来,他这样儒雅的人,爽朗的笑容并不适合,显得怪异至极。 “帝国酒店的最大股东,我很欣赏你跟董总裁的计划,可惜我来晚了一步,不过如果邵先生是诚心合作的话,就让我做帝国酒店的最大股东,至于你们遇到的问题,也由我出面解决,如何?” 邵和光动了动嘴角:“周先生的野心,未免太大了。” 周仕崇抬了抬下巴,一杯红酒送到邵和光面前,他微笑:“野心对我来说,就像兴奋剂,没有野心,或许就活不下去了。” 邵和光迟疑了片刻,端起酒杯,周仕崇主动与他碰了一下。 “合作愉快!” 邵和光一口喝光酒,说:“这种酒太甜,不和我的口味。” 周仕崇笑着说:“下次,我会准备邵先生喜欢喝的酒。” “那就放人。”邵和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周仕崇打了个响指:“岑小姐放心,人我是一定会放的,但不是现在,忙了一天,我累了,两位自便吧。” 周仕崇走进一个房间,那些黑衣人一排站在房间门口,气势汹涌。 邵和光带着岑子妤离开。 上了车,邵和光一拳打在车窗上,岑子妤一惊,大大的眼眸骇然的瞪着他。 “我救了宋景文,你要怎么谢我?”邵和光冷笑。 岑子妤抱住肩膀,身体冷成一团。 但邵和光的眼神更冷,他用力攫住她的肩膀,狠狠的说:“周仕崇远比你想得可怕,这个人,你最好永远不要再见。” 岑子妤颤抖着说:“那你为什么跟他合作?” “我不跟他合作,怎么让你知道,宋景文到底是什么人。” 岑子妤拼命摇头:“我不信,那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邵和光怒吼:“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岑子妤吓住。</p > 邵和光语气狠诀的说:“跟我结婚,我能拿帝国酒店换他的命,也能要他的命!” “你疯了!”岑子妤厉声尖叫。 邵和光冷笑:“我疯?我再疯也不会去惹周仕崇,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他会放过宋景文。” 岑子妤抓住他的衣领:“和光哥!” 邵和光一僵:“答应我。” 岑子妤无助的摇头。 邵和光松了手,一团雪球砸落在车顶,巨大的响声在耳边久久回旋,邵和光却误以为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车停在岑家宅子门口,岑子妤低着头,并不下车。 邵和光盯着车窗,上面蒙了一层雾气,他伸手在上头胡乱的画着,静谧的气氛让人心底荒凉,岑子妤鼓足了勇气才问:“张帆茹的事,你早就知道?” 邵和光淡淡嗯了一声。 岑子妤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去最后一抹颜色。“既然知道,那你还让她做你的助理?” 邵和光只是轻描淡写:“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既然威胁到你,把她放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岑子妤愕然的看着他。 邵和光用沾了雾气的手指在她眉心点了点,岑子妤感觉到一股凉意。 “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岑子妤睁着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不染纤尘,却沉陷在痛苦里无法自拔:“可我不爱你。” 邵和光苦笑:“爱是什么东西?” 岑子妤的心被用力扯了一下,他不相信爱,他的目的,至始至终都只是蒋氏。而她,被逼到一个不能爱,不能恨的地步,到底要怎么面对这个男人,岑子妤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除了满满的悲哀,她的生活,到底还剩下什么? 邵和光按着喇叭,突兀的声音很快引来福伯。 “下车。” 岑子妤目光茫然,没有焦距:“我不再见宋景文,那张帆茹的事,你可以不要说出去吗?” 邵和光抚额冷笑,眼底却是寒凉一片:“成交,只要你信守承诺,这个秘密,永远都只是秘密。” 岑子妤走下车,他很快将车开走,福伯看见她,连忙开门。 万妈听到声音走出来,在玄关看到换鞋的岑子妤,既惊又喜的说:“哎呀,回来也不事先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你吃饭没有,我正好在炖汤,你要不要先喝一点,外头那么冷,肯定冻坏了吧。” 岑子妤眼眶一热,这个家对她来说,永远都是温暖的,只可惜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永永远远都无法弥补的大洞,每每寒风吹进来,都会令她伤心,愤怒,然后落荒而逃。 “我妈呢?”岑子妤按压下那股心酸,淡淡的问。 “夫人在房间呢。”万妈有些手足无措,见她全身僵立,以为真的冻着了,忙说:“还是先回房泡个热水澡,看你这孩子瘦的,在外面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岑子妤点点头,顺从的上楼,不管她瘦没瘦,在万妈眼里,只要不在家,在外头都是吃苦了。 她的房间还是丝毫未变,连床褥都是干净温暖的,仿佛她从未离开,她走进浴室,她的牙刷,毛巾,睡衣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岑子妤瞪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盛满浓浓的哀伤,镜子里面的人让她感觉陌生,以前的岑子妤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浴缸的水放满后,岑子妤躺进去,将头埋入水中,她学过游泳,可以在水中憋气一分半钟,而岑子千只能憋一分钟,为此,岑子千再也不带她一起游泳,作为女孩子,游泳,跳舞,钢琴,骑马,这些她样样擅长,可作为女儿,她却让母亲伤心,她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可以想象孤独的母亲肯定在她房间来回走过无数次,她习惯将牙刷横放在杯子上,这个小动作除了母亲,连一直照顾她的万妈都不知道。 之前的牙刷已经被她带走了,而此刻正躺在玻璃杯子上的牙刷,承载着母亲对她浓浓的思念,就像很久以前,她还是小女孩,想见父母而见不到的时候,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满腹委屈的思念过他们。 那母亲呢,也有觉得委屈的时候吗? 岑子妤轻轻推开-房门,没有敲门,是担心母亲已经睡了,果然,一向注重养生的母亲会在十点钟入睡,柔和的灯光落在她光洁雪白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皱纹,在岑子妤的记忆里,母亲一直美丽优雅,不惊不扰。 她退出来,关上房门,见一旁的书房还亮着雪白的灯光,在这个家里,只有岑天华会在里面,岑子妤走过去,书房的门半关,那人背对着坐在椅子上,斑斑白发令岑子妤失神。 “进来吧。”岑天华沉声说。 岑子妤一愣。 他知道她回来了? 岑子妤走进去,窗帘打开着,院子里有灯,可以看清飞舞的雪花,又下雪了,在a市的冬天,几乎每天都是在雨雪天气中度过,岑子妤也看到他手中的酒杯,神色讶然,以往除了接 待客人,岑天华从来不在家里喝酒,因为母亲常说喝酒对身体不好,就算是公事,他也是能不喝就不喝。 岑天华神色怅惘的看着雪景,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她坐。 岑子妤发现自己心情很平静,在知道张帆茹母女的存在后,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平静的面对岑天华,这个她从小就敬重的父亲,曾经,她以他为傲。 “要不要喝一点,这是红酒,少喝点,不伤身体。”岑天华问。 岑子妤摇了摇头,她不想喝酒,酒只会麻痹她的神经。 岑天华声音苦涩的叹了口气,缓缓的说:“我记得,你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出生的,当时我在野外考察,接到医院的紧急电-话,说你妈妈难产,让我尽快赶回来,那夜的雪下得很大,很多路不让走,车只能走山底的小路,司机说小路经常发生雪崩事件,我当时想,如果我不赶回来,你妈妈和你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所以我自己开车,在半路上果然遇上雪崩,好在只是小雪崩,幸亏运气好有当地人经过把我救了出来,然后一起送到医院,等我见到你妈妈时,你已经出生了,小小的,红红的,哭起来的声音像猫咪一样,那些小护士都夸你长得好看,第一次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我深深的震撼,这样小的生命,要多么小心呵护才能长大,现在想想,真是一转眼的时间,你已经长大成人。” 他声音柔和,脸色微醺,岑子妤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也许是这个场景太温情了,她把蛰伏在心底的秘密搬出台面。 “那个女人,您爱她吗?” 岑天华脸上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他时而温暖时而威严的目光,微微停滞了一下,便是那一下,岑子妤心中的信仰,被击得支离破碎。 岑天华说:“那些是过去,小五,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和重新开始的机会,我没有对不起你妈妈,有些事情,因为无法磨灭,不知道反而更容易幸福。” 他的避而不谈,岑子妤只是冷笑:“借口,妈妈有什么错,要去承担您的过去,如果您真的为她好,早就应该对她坦白,在她还没有嫁给您之前,如果要隐瞒,就应该彻底的隐瞒,为什么还要让她们来a市,为什么要妈妈这样屈辱的活着,说到底,都是您的自私,您所有的辩解,都是您自私的借口,您伤害了那么多的人,却摆出理所当然的面孔,我,不能原谅您。” 岑天华看着岑子妤,眼中有瞬间的怔忡。 岑子妤站起身,用力握紧双手,声音冷漠至极:“如果有一天,我带着妈妈永远离开您,真有那么一天的话,结局都是您一手酿成的。” 岑天华还未从震惊中回神,岑子妤漠然的转身离开,男人的谎言和借口,像尖锐的刀在她胸口上狠狠的刺-穿,这辈子,她都不要再相信男人说的任何话。 蒋温茂第二天才看见岑子妤,喜出望外的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呢?” 岑子妤温顺的伏在女人的肩膀上,笑着说:“您都睡着了,不想吵醒您。” 蒋温茂摸了摸她的脸,伤感的说:“回来住多好,起码还有人照顾你的饮食,你的胃本来就不好,经常吃外面的东西,迟早要出毛病的。” 岑子妤撒娇的在她身上赖了一会,说:“妈,您可是接受过西方教育的女性,思想开明,我在外面住得挺好的。” 蒋温茂若有所思。 岑子妤觉得不安,说:“我会常回来吃饭的,就是住在外面而已,现在很多女孩都是自己住。” 蒋温茂看着她,心绪不宁:“子千说,你跟和光走得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和光的身世,就像炸弹的引子,只要他的生母在,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爆发。” 岑子妤勉强一笑:“妈,您说到哪里去了,我只当他是哥哥。” 蒋温茂叹了口气:“可是那孩子要真喜欢你,也是麻烦。” 岑子妤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这些事,我都可以解决,您别担心了。” 蒋温茂有些愕然,以前懵懵懂懂的女儿,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不让她操心,真的可以解决吗? 蒋温茂不敢打赌,那可是董墨雪的儿子,血缘这种东西是骗不了人的,董墨雪销声匿迹三十年,如今重新回来a市,若说她对邵家不会有任何行动,当年接触过她的人,都不会相信,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好惹的角色。 蒋温茂已经后悔,当时太轻易答应丈夫,让岑子妤跟邵和宜订婚,尽管婚事没成,又牵扯出麻烦的邵和光,还有那个宋景文,老四说已经解决了,岑子妤认清事实,以后就不会再有纠缠,但岑子妤是她的女儿,她心若明镜,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岑子妤回到公司上班,失去乔夕楚,岑子千的工作量大增,连带岑子妤也忙得脚不沾地,午餐前,初夏端着两杯红茶,特地跑来找她聊天,两人惬意的躺在沙发上,享受难得的轻闲时光,仿佛是又回到当初在巡视茶水间闲聊的日子。 初夏不顾形象的踢掉高 跟鞋,将腿抬到沙发上,用力敲打着小腿,痛苦的表情似乎饱受鞋子的折磨。 岑子妤忍不住问:“鞋子不合脚?” 初夏摇了摇头:“是跟太高了,今天跟客户见面,岑先生要送见面礼,我带她们在商城逛了一上午。” “逛街你还穿这种鞋子!”岑子妤表示惊叹。 初夏叹了叹气:“那两个客户也是女人,年纪比我大,鞋跟比我高,穿得比我漂亮,逛街也比我有力气多了,我现在才知道,女强人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 岑子妤深有感触。 见她神色郁郁,初夏似不经意的问:“你跟邵先生……怎么样了?” 岑子妤一愣。 初夏忙说:“昨晚找不到你,岑先生很着急,后来邵先生来电-话说,你跟他在一起,当时,岑先生的脸色并不好。” 岑子妤拨了拨头发:“我跟他没什么的。” 初夏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那张帆茹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好不容易从巡视出来,怎么到哪儿都能看见她。” 岑子妤淡淡一笑:“她本事不错,不动声色地成了邵和光的助理,到底是我小看她了。” 初夏说:“你就是太善良了。” 岑子妤皱起眉头说:“在你眼里,我不会已经成了被张帆茹欺负得很惨的可怜虫的吧?” 初夏不禁抚额:“原来真是这样!” 岑子妤苦笑:“夏夏,我跟邵和光真没什么。” 初夏顿了顿,说:“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什么啊,邵先生明明对你……” 岑子妤打断她,说:“真是你想多了,我四哥他也不清楚状况,反正是一言难尽。” 初夏伸长胳膊拍了拍她的肩膀,叹道:“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 岑子妤笑起来,人生除死无大事,她的烦恼,在努力生活的人眼里,大约只是庸人自扰罢了,她打起精神来。“一起吃午餐。” 初夏捡起高跟鞋穿上,将头发打散重新盘好,说:“一会有饭局,我其实是在等岑先生,他还在签文件。” “又要喝酒吗?”岑子妤担心的问。 初夏笑起来,说:“我是海量,难道还害怕喝酒啊。” 岑子妤问:“我四哥没为难你吧。” 初夏悄悄的咬耳朵说:“作为老板,他很完美,但作为情人,他一定很花心吧。” 岑子妤愣了愣。 初夏伸出五根手指:“我在他身边做事才几天,就见过他还几个女友,不过有一个还没见到真人,但岑先生喝酒之后就会叫那个人的名字。” “什么名字?”岑子妤不禁愕然。 初夏想了一下:“夕楚,听不太清楚,好像是这个名字。” 岑子妤一怔,不自然地说:“可能是习惯吧,四哥之前的助理叫夕楚,在四哥身边做了八年了。” 初夏恍然大悟,盈盈一笑:“原来是这样。” 岑子妤喝茶沉思,心里又开始纠结,冬冬的事,不告诉四哥,真的可以吗? 手机响了,初夏呀了一声:“估计是岑先生。”她四处找手机都找不到,岑子妤指着她的大衣说:“好像在你口袋里。” 初夏一摸,果然在身上,她掏手机时,一块手表被带出来掉在沙发上,岑子妤捡起看了一眼,她很快挂了电-话,说:“我该走了。” 岑子妤把手表给她。 初夏自嘲的说:“我真是马虎,洗手的时候取下来就忘记戴了。” 目送她离开,岑子妤心中浮起一丝不安。 手表不是初夏以前戴的那块,初夏一向不关注奢侈品,而这种牌子的手表,岑子妤只偶尔见四哥的那些女朋友戴过。 岑子妤和安妮一起吃工作餐,安妮突然提起:“岑小姐,您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岑子妤算了一下日子,还真是快到了。 “打算怎么过?”安妮眼神亮亮的问。 岑子妤轻笑:“回家吃长寿面。” 安妮愣住:“不举办party吗?” 岑子妤摇了摇头,爷爷过世后,她的生日就没再大办过,反正她也不看重这些,以前觉得一家人在一起吃碗面就很满足了。 安妮有些遗憾,笑着说:“还以为能有幸参加您的生日宴会呢。” 回到办公室,岑子妤关上-门正打算午睡,安妮在外头说:“岑小姐,有东西要给您。” 岑子妤把门打开,安妮递上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岑子妤诧异的问。 安妮笑着说:“是工资,不打搅您休息。” 岑子妤回到沙发上,她钱包里早就没钱了,突然看到沉甸甸的信封,就像农民伯伯大丰收,抑制住心头的喜悦,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数钞票,整整五千元,不多不少,可问题是,这是她一个月还是 两个月的工资呢? 岑子妤心里痒痒的,不搞清楚这个问题连午觉都没法睡了,她给岑子千打了个电-话,对方在酒局酣战,一阵喧闹过后,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声音才清晰起来。 “四哥,我领到工资了。” 岑子千笑起来,呵呵的说:“怎么,还满意吗?” 岑子妤问:“一个月五千啊,你身边的助理都是这个数吗?” 岑子千惬意的说:“那当然不是,对你,我肯定特殊照顾些。” “什么意思?”岑子妤不懂。 岑子千哼了一声:“你的工作比她们要轻松多了,如果拿跟她们一样高的工资,这不是打击我员工的自信心么。” 岑子妤忍不住嚷道:“那你还说特殊照顾我!” 有人叫他,岑子千应了一声,说:“安妮刚来公司的那三个月,也是拿这么点工资,你就知足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岑子妤有气无处撒,只好用力捶打身下的沙发,她本想自食其力的生活,可拿这五千块,吃饭、车费和电水费,掰着手指头花,也不够用啊。 岑子妤沉沉叹了口气。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岑子妤走出公司,突然间没了暖气,她感觉风直往脖子里灌,眼睛都冷得睁不开,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礼貌的说:“岑小姐,我是以后接送您上下班的司机。” 岑子妤眯眼看着他,莫非这就是四哥口中的特殊照顾,她不禁有些感动,还有什么比不用拦计程车更幸福的事呢。 岑子妤心满意足的上车,胳膊突然被拉住,她以为是司机,一回头,却是丝毫不畏寒冷的邵和光,他穿着大衣,连围巾都没有,面不改色的说:“我送你。” “不用,我有司机。” 邵和光神色一缓,说:“你要直接回家吗?那回大宅还是中山区?” “中山区。”岑子妤语气淡淡。 邵和光一笑,说:“都没吃饭,难道回家自己做啊,你又不会做饭。” 岑子妤沉下脸,他直指核心问题,家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不过她泡方便面还是不成问题,会烧开水就行了。 邵和光似乎看穿她的念头,皱眉说:“吃泡面不好,我带你去吃私房菜。” 岑子妤没兴趣,畏冷的抱着胳膊:“我还是回家吃泡面好了。” 邵和光的好耐性告罄,直接拖着她上了自己的车,司机追上来,被邵和光凌厉的目光击退,岑子妤暗忖,这么没骨气,明天就让四哥炒他鱿鱼。 岑子妤揉着手腕看着车窗,这一天她已经笑脸迎人,表现得毫无破绽了,难道就不能早点回家,独自一个,不需要伪装的待着吗? 从头到尾,没人把她的失恋放在心上,母亲,四哥,还有邵和光,他们都一厢情愿的以为,她跟宋景文分开,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她根本没有难过的必要,他们都以为很了解她,恰恰这种了解,令她的坏情绪肆意滋生。 正文 98.98他总是这样互相折磨对方 “吃东北菜怎么样?”邵和光一改强硬,语气柔和的问。 岑子妤愣了一下,说:“随便。” 被强迫着,吃龙肉都没有味道。 只不过现在,邵和光掌握着她的命门,她没必要把关系搞翻,他也是看在她的情面上,救了宋景文不是,想起宋景文,岑子妤淡淡吸了口气,刻意忽略胸口的疼痛。 那个人是张帆茹的哥哥啊,就算喜欢到骨子里,也不能再喜欢,忘掉一个人而已,她可以做得很好。 “想什么?”邵和光问龊。 “吃饭。”岑子妤如实回答,她真的饿了。 邵和光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这感觉又像回到以前,只不过,彼此心里都很清楚,以前,已经回不去了。 岑子妤在车窗上呼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指在上面胡乱画着,昨天晚上,他也做过同样的动作,那些凌乱的线条,其实组合起来是她的名字,原来总不可一世的邵和光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他说吃东北菜,岑子妤以为是去郊区的农家乐,这种天气去郊区就为吃一顿饭,实在矫情,可不过十五分钟的,他就在巷子里停了车,是一条文化古街,岑子妤认得这里,以前读书的时候,来这里淘过历史古迹。 下了车,邵和光伸出手,岑子妤站着不动,他也耗上了,固执的站着。 风吹在脸上像刀在刮一样,岑子妤放弃自虐,牵住他的手,意外的,他掌心温暖,手掌完全包裹着她的,走进一间木门,外头看着寻常,里头却别有洞天,院子宽敞干净,还有一个石磨,穿过院子,邵和光自己撩起帘子,火一样的热气喷在脸上,岑子妤短暂的懵了一下。 一个中年男人看见他们,一脸和气的说:“吃饭,几个人。”声音都是地道的东北味。 邵和光的普通话字正腔圆:“两个人。” 男人笑着说:“今天的包房都满了,要是不介意,就用我的房间吧,烧着热炕,暖和着呢。” 邵和光点了点头。 男人亲自领他们去房间,岑子妤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饭馆,统共才四间房,用灰色布帘子隔着,整个屋子都飘着厚重的肉香味,半大不小的孩子在房间里穿梭着端菜,走到尽头,男人撩起布帘子问:“看看,这里行不。” 邵和光探头看了眼,一张大炕占据了半个房间,炕的一头堆着一口大木箱子,箱子上面放着被褥之类的东西,有一个木头衣柜,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就连窗户上的灰布窗帘,也浆洗得十分干净。 岑子妤也好奇的看了一眼。 “就这儿吧。”邵和光说。 “得了,我去拿菜单给你们看。”男人笑着走了。 岑子妤站在炕边摸了摸,暖烘烘的,邵和光已经脱了鞋,大爷似的盘腿坐在上头,岑子妤也把鞋脱了爬上去,屋子里实在暖和,她把外套也脱了。很快,男人拿着菜单回来。 邵和光点了四个菜,男人就打断他。 “你们两个人吃,四个菜足足够了。” 邵和光先是愣了一下,说:“那好吧,快点上菜。” 男人搬了一张桌子放在他们中间,放下一壶茶和一碟花生,说:“菜很快就来。” 邵和光悠闲的剥花生吃。 岑子妤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拿出手机玩游戏,半个小时不到,菜就上齐了,用海口大的碗装着,都是口味咸重的荤菜,锅包肉,溜肉段,酱炖泥鳅,还有一大盘泡菜烤肉,热气腾腾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要不要炒个青菜?”邵和光问。 岑子妤拿起筷子就吃,菜又滚又烫,她含糊的说:“不用。” 邵和光看着她的脸,温柔的笑起来,岑子妤忙着吃肉,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一顿饭吃下来,菜一半都没有吃掉,岑子妤揉着快要撑破的肚子,对剩余的菜感到可惜,邵和光大声叫老板,男人很快进来,笑着问:“菜好吃吗?” 岑子妤忙说:“很好吃,就是太多了,都吃不完。” 男人笑眯-眯的说:“你们城里人,就是太斯文了。” 邵和光掏出钱包问:“多少钱?” “八十块钱。” 岑子妤吃了一惊:“这么便宜。” 男人憨厚的说:“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猪是我们自己养的,菜也是自己种的,就是泥鳅,也是去乡下挖的,不值钱。” 邵和光递过一张一百,说:“不用找了。” 男人像是司空见惯这种事,笑着说:“那你们以后常来,我亲自下厨,东北叫得出名的菜,我都能做,时间还早,两位要不再坐会?” 邵和光看着岑子妤,岑子妤说:“不用了。” 男人走出去。 又饱又暖,岑子妤下炕穿鞋,见邵和光坐着没动静,忍不住说:“该回去了。” 邵和光看了她一 会,说:“那走吧。” 他分明是有话要说,岑子妤却不想探究,心里隐约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但不要是现在,她脑子乱成一团,有时候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气氛沉默得近乎尴尬,岑子妤瞪着车窗,任由思维涣散。 “老四给你配了车?”他问。 过了许久,岑子妤才晃过神,轻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邵和光似乎心情不错,一再主动说话:“明天想吃什么,苏州菜怎么样?” 岑子妤皱了皱眉,说:“其实,你不用这样。”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 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笑容恍惚的说:“你那么忙,不用特地陪我吃饭。” “我愿意。”邵和光沉下声来。 岑子妤愣了愣。 邵和光将车停在楼底,岑子妤看着窗外,才意识自己已经到家了。 “谢谢。” 岑子妤推门下车,胳膊一扯,她被按倒在椅子上,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生疏客气吗?”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岑子妤稳住心神,淡淡的说:“毕竟不是亲哥哥,还是客气些好。” 邵和光嗤笑一声,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她略显苍白的脸上乍显惊惶,他的手指一顿:“你怕我?” 岑子妤克制的摇了摇头。 邵和光低声说:“小五,我只是想对你好。” “那就不要压着我,你好重。”岑子妤冷静的喘了口气。 邵和光撑起身体,目光依旧灼灼。 岑子妤到底是害怕,别过脸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胸口的柔情被击毁得连渣都不剩,邵和光嘴角勾起冷笑,漠然的问:“你父母那里,是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什么?”岑子妤变得僵硬。 “自然是我们的婚事,岑子妤,我的耐性没有那么好,而且,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邵和光看着她的长发,浓密乌黑,泛着幽幽的光泽,从那天拍卖会的情形来看,他算是知道,这只看似温顺的小猫,其实也是有锋利的爪子,他不能再由她任性下去。 “你要拿张帆茹来威胁我?”岑子妤瞪大眼睛看着他,尽管想过这个可能,但话真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却感觉太讽刺。 邵和光用眼神将她逼到绝境。 分不清胸口的钝痛是因为打击还是伤心,岑子妤苦笑:“你说,还是我说,有什么区别。” 邵和光拧了拧眉:“我并不是你父母心中合适的人选,若非必要,我希望岑邵两家的关系,不会因为我们受到任何干扰。” 岑子妤苍白的笑了笑:“事到如今,大约怎样都会觉得尴尬吧。” 邵和光目光一沉,知道她说的是邵和宜,原本控制得很好的情绪被她轻易点燃,他冷哼一声,语气嘲讽:“你未免想太多了,大哥对你,从来没有半分意思,你还是少自作多情。” 岑子妤咬了咬嘴唇。 邵和光气恼的说:“我会找个时间约两家人出来吃饭,到时候你乖乖出席配合就可以了。” 岑子妤看着他:“确定要如此吗?” 她眼睛里软软的水光,邵和光刻意忽略,沉声说:“我确定,你最好也尽快适应我将成为你丈夫的事实,岑子妤,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只有结了婚,我才能慢慢等。” 等什么? 岑子妤不懂,彼此不相爱的两个人,却要用婚姻锁定一辈子,为了利益,他真的可以放弃心中所爱? 邵和光执意送她上楼,爬楼梯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他走前面,她跟在后面,他的气息是熟悉的,岑子妤发现自己讨厌不起来,只是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一样了,这种改变,令她难过,却无能为力。 开了门,岑子妤站在门口,没有邀请他进去的意思,邵和光亦无所谓,说:“进去吧,早点休息。” 岑子妤默默关上-门,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冰冷的走廊是死一般的静谧,邵和光无力的靠在墙上,黑暗中的眸子有一闪而逝的痛楚。 她不爱他,但没关系,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他可以等。 岑子妤没有开灯,屋子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反而让她觉得安全,她抱着胳膊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在双膝间,无人惊,无人扰,任由那些痛苦在肠子里打结,翻天覆地,可没人会看见,她依旧可以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这样,就很好了。 “喂,吃饭啦!”初夏拿筷子在岑子妤面前晃了晃,她一副如梦初醒。 茶几上有两个便当,初夏打开其中一个,还热气腾腾的,五颜六色的搭配,看上去还不错,她拆了筷子开吃,见岑子妤依旧不在状态,忍不住说:“你怎么了,晚上没睡好吗?眼袋都出来。” 岑子妤摸了摸脸,问:“有吗?” 初夏从包里摸出镜子给她,岑子妤一看,果真是有眼袋,眼底还泛着青色,才一晚上而已,整个人就迅速憔悴。 “有心事?”初夏咬着西兰花,目光探究的看着她。 岑子妤笑了笑:“没有,就是没睡好。” 初夏咽下嘴里的事物,心有戚戚:“以前你眼睛里不藏事,现在像谜团一样,我是看不懂你了。” 岑子妤拨动着米饭,一心想将话题引开,再这么被问下去,她怕自己都顶不住了。“房子的事,怎么样了?” 初夏眼睛一亮,说:“已经选好了楼层,在金义那边,我去看过一次,位置虽然偏了些,但环境很好,岑先生介绍那片小区的房产商给我认识,过几天就去看户型,可以只付一成首付,这次多亏有岑先生,不然人家怎么肯让我挑房买。” “那李晟成怎么说?”岑子妤问。 初夏放下便当,淡淡一笑:“他太忙了,好在生意还不错,我跟他说买房的事,他一口就应下。” 岑子妤吃不下,心里藏了太多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仓促的喝了一大口水,企图将那些躁动都浇灭,可不行,看着初夏,她就会想到李晟成,男人脸上的沧桑和无奈,似乎已经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你知道李晟成在做什么生意吗?”岑子妤有些激动。 初夏诧异的看着她,还是说:“是建筑公司,他大学专业是土木,因为喜欢摄影,稀里糊涂就进巡视做了记者。” 岑子妤咬了咬唇,一股脑地说:“夏夏,他的公司根本没有开起来,钱都赔掉了,连你的十万和他父母的二十万,都没了,李晟成在工地做事,上次我无意中碰见他,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在工地吃盒饭。” 初夏一怔,不禁笑起来:“别开玩笑了,李晟成已经把十万还给我了,还多给了十万,他说公司现在刚起步,挣的钱不多,但为了我,他会努力挣钱,如果没有钱,我哪敢买房子。” 岑子妤握住初夏的手,却发现她在发抖。 “是真的,李晟成亲口跟我说的,他说他配不上你,等把钱还给你,他就会跟你……分手。” 初夏猛地站起,打翻了茶几上的盒饭,饭和菜撒了一地,她蹲下身去清理。 岑子妤忙拉住她:“你别管了。” 初夏慌张的站起:“子妤,对不起啊,你帮我跟岑先生说一声,我想请半天假。”她拿过包匆匆出门,从背影都可以看出来,一向冷静的她,彻底乱了心神。 岑子妤懊恼的呻-吟,不知道突然说这些,是对还是不对? 下午一上班,岑子千到处找初夏,岑子妤冲到他办公室,制止他乱发脾气。 “初夏家里有急事,她请半天假。” 岑子千黑着一张脸:“请假?她请假了下午的饭局怎么办?” 岑子妤殷勤的帮他倒了一杯水,问:“什么饭局啊?” 岑子千白了她一眼,说:“公司的饭局!既然是你准的假,你就把她找回来,想请假,我明天放她一整天,足够处理家务事。” “四哥,初夏是真有事,不然也不会关机,既然你缺女伴,我陪你去怎么样?” “你?”岑子千盯着她。 岑子妤说:“我不行吗?你别忘了,我现在也是你的助理,公司的事也是我的事。” 岑子千伸手敲打她的额头。 “疼!”岑子妤哀呼。 岑子千闲闲的说:“我不管你,你还起劲了,那种场合是你应付得了的吗?” 岑子妤不悦:“初夏可以,我怎么就不可以?” 岑子千摸了摸下巴:“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准备一下,一会就出发。”谁做他女伴无所谓,既然想去,就当作是锻炼锻炼,反正以后还是得接触这些。 “现在去?”岑子妤眨了眨眼,“那是吃午餐还是吃晚餐啊?” 岑子千指着门:“出去,我还有事要做,没工夫陪你闲聊。” 岑子妤瞪了他一眼,回自己办公室,从包里翻出发卡,将头发全盘在脑后,然后抹了口红,十五分钟之后,岑子千来敲门,看到她的样子,眼睛含笑的打量:“喏,还真像那么回事。” “当然。”岑子妤给顶回去。 岑子千带她去的是一家海鲜酒店,是最奢华的大包间,作为请客的东道主,他们去得最早,等了一刻钟,一群人陆续走进来,岑子妤一眼就看到青英纵,因为除了他,其他几个年长的男人都带着自己半老徐娘的老婆。 岑子妤扯了扯岑子千的袖子,问:“你怎么没说有英子哥?” 岑子千瞥了她一眼:“他如今是头,有事他不出面,请别人做什么。”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气氛很好,几位太太年纪相当,且都八面玲珑,极会说话,酒量也不差,幸好岑子千早有吩咐 ,服务员给岑子妤倒的是白开水。 其中一位太太感叹:“岑总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又把事业做得这么好,想必已经结婚了吧。”她目光迟疑的看着岑子妤,像在确定什么。 岑子千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袁夫人过奖,我还没结婚。” 那位袁夫人的眼睛顿时晶亮晶亮:“哎哟,那可是真正的单身贵族,想来是跟青总一样,眼界太高了,其实我认识不少好人家的女孩,就是不知道能否有幸帮忙引见?” 岑子千暧昧的看了岑子妤一眼,伸手拨动她的头发,说:“袁夫人的美意,我心领了,看来,青总比我更需要认识好人家的女孩。” 看这情形,袁夫人就明白了,只好将话题转向青英纵,他虽然年纪轻轻就做了总裁,但今天来的人都是商界的老一辈,作为晚辈,他的态度还是温和的,面对几位即将迈入老年妇女行列的欧巴桑的的轰炸,他始终以不变应万变,既没拒绝好意,也没答应去相亲,这种高超的应对技巧,令岑子妤大开眼界。 但到底是一人难敌数嘴,青英纵装出微醺的样子,借口要去洗手间,那几位太太无奈中断攻击,将话题转到吃吃喝喝上面,正好岑子千精通此道,他三言两语就将欧巴桑们全绕进去了,饭桌上笑语盈盈。 岑子妤算是看明白了,岑子千为什么会肯带自己过来。她喝多了白开水也想上厕所,趁机溜出去透气,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青英纵站在走廊,指间夹着一根烟,他抽了一口就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摁灭,岑子妤不确定的走过去,青英纵看着她,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笑意。 “听说你在老四的公司上班,他花多少钱请你?” 提起这个,岑子妤颇有怨言:“五千块,英子哥,咱们的工资是不是也太低了点?” 青英纵笑起来,低低的一声,惹得岑子妤好奇的看着他,此人从孩提时代就少年老成,又不苟言笑,说实话,世交里头,岑子妤她这辈的女孩都跟这位年长的世兄不亲近,交流自然也是少之又少,何况长大以后,各自为了学业前程,更谈不上见面。 “是老四不识抬举,上次你出面竞拍会,还以为你打算接手蒋氏了,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些企业家二三代,都是a市的中流砥柱。” 他正儿八经的话令岑子妤有点难应付,笑了笑说:“咱们该回去了。” 青英纵点点头,岑子妤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被一股力道按倒在墙上,冷冽的男子气息袭来,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近在眼前,岑子妤顿时没了呼吸。 “仔细看看,你长得还真像一个人。” 岑子妤被男人的震慑,傻傻的问:“像谁?” 青英纵恍惚了一下,说:“我的初恋情人。” 岑子妤小心翼翼的用手推开他,问:“英子哥,你喝多了吧?” 青英纵直起身体,用手捏了捏眉心,怔笑:“好像是喝多了!” 有人一拳挥过来,青英纵敏捷的伸手挡开,邵和光怒气冲冲的站在两人面前,眼神冷得像刀子。 “青英纵,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不检点,要是不慎被拍了,你是打算登网络新闻头条呢,还是上娱乐版面?” 青英纵看着岑子妤,一把勾住她的肩膀,应对自如的说:“乱说什么,小五又不是外人。” 邵和光眯了眯眼,身上的戾气更重。 青英纵作势看了眼手表,说:“我还有事,你们聊。” 青英纵回了包房,岑子妤瞪着一脸恶气腾腾的邵和光,问:“你也在这里吃饭?” 邵和光抓住她的手腕:“他是故意的,根本不怀好意,你别笨得什么都不知道,又不是小孩子,还动手动脚。” 岑子妤甩开他的手,说:“那你自己也注意一点。” 邵和光脸色不快的问:“你们怎么在一起吃饭?” “我是跟四哥出来的。” 邵和光沉着脸,依旧不高兴:“跟我来。” 岑子妤站着没动,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进一间大包,岑子妤还没来得急看清里面的情形,就被按坐在椅子上,他端了一份鲍鱼给她,一口蛮横霸道的语气:“看样子你也没吃什么,先把这个吃了。” 岑子妤皱起眉头。 一个绵柔好听的声音温柔的响起:“和光,对女士可不能这么粗鲁。” 岑子妤抬头看去,董墨雪坐在对面,绝美的容颜在灯光下,令四周都黯然失色,竟然是她,岑子妤不免一怔。 “岑小姐,别来无恙。”董墨雪亲切的打招呼。 岑子妤颔首回应:“董总裁。” 董墨雪怪嗔的看了邵和光一眼,柔和的说:“和光的失礼,岑小姐别放在心上。” 一副女主人自居的姿态。 岑子妤暗暗吃惊,邵和光已经正式跟她相认了吗? 邵和光却十分不耐烦,语气森冷:“董总裁,我们要谈的事情已经谈 完了,不耽误董总裁的时间。” 气氛一冷,连岑子妤都感觉不自在,董墨雪只是淡淡一笑,叹气说:“和光,这是你跟母亲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邵和光面无表情:“董总裁,您别搞错了,我母亲现在正在邵家大宅。” 董墨雪完美的表情露出破绽,她放下刀叉,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仿佛是想按压下什么,才重新开口:“你是我怀胎十月生的。” 邵和光切着鲍鱼,刀叉在雪瓷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将鲍鱼切成均匀的小块,又不吃,用力挥开,好好的鲍鱼和盘子,都喂了地毯。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董总裁,你跟有妇之夫生下私生子,目的是为了什么,想得到邵氏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初就不该抛起我,不掌握筹码,拿什么跟人谈条件。” 他嘲讽的笑着,眼底寒凉。 董墨雪的脸色瞬间苍白。 四周的温度降至冰点,既然提到了邵家长辈的秘事,岑子妤知道不能再待下去,悄悄起身离开,但出了门,才发现把包落里面了,被迫无奈之下,岑子妤只好再推开那扇沉重的门,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争吵声传来,岑子妤僵立在门口。 “是我先认识你爸爸的,是我们先相爱的,单芷安她算什么,不过是仗着家世好,才会得到你爷爷的另眼相待,我有什么错,就因为我在日本家庭里面长大……呵,就为这种借口,我就应该退出吗?” 或许是没有外人在的缘故,一向以高贵美丽示人的董墨雪有些歇斯底里。 邵和光默不作声。 董墨雪大笑起来,听着却像在哭一样:“为了生下你,我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被你爷爷找到,逼我打掉你,我养父逼我回日本,那段日子,我只能躲在乡下的破屋子里,连吃穿都成问题,生你那天,根本没有车去医院,我躺在路边难产,要不是村子里有懂接生的老婆婆,你活不成,我也活不成,你是我的孩子,是我至亲的骨肉,我疼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抛弃你?都是你爷爷,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派人来抢走你,你可知道,当时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处境吗?” 董墨雪凄楚的叙述着,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愤怒与狠诀。 邵和光低着头,依旧没有感情的问:“后来呢?” “后来……我回了日本,和光,你听我解释……”董墨雪有些慌。 邵和光用力站起,椅子倒在地毯上滚了一圈,他冷笑起来:“抛弃就是抛弃,不要再说你有多在乎我,我恨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可见你是个多么自私的女人,你恨爷爷,恨我父母,但你动不了他们,就拿我来报复,你太可怕了,你以为我痛苦,我父母也会痛苦,会饱受折磨对不对?” “和光……你不能这么想我!你不能!你知道这三十年我是怎么度过来的,如果不是为了找回你,我早就死了,可是,那年见过你之后,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变得足够强大,只有那样,我们母子才有团聚的一天,我要邵家的人来求我,我要他们把你彻彻底底的还给我!”董墨雪大声尖叫。 邵和光怒吼:“够了,我再说一次,单芷安才是我的母亲,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认你,会跟你合作,全都是因为小五,今天我索性把话说清楚,小五是我的人,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如果有一天你伤害到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董墨雪瞪着他,在巨大的打击之下,她捂着发疼的胸口,凄婉哀绝:“这就是你对自己亲生母亲说的话?” 邵和光眼中只剩狠厉之色:“这句话,我不希望再说第二遍。” 董墨雪脸色惨白。 岑子妤咬咬牙,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等她回到之前的包间,忙于喝酒的岑子千狠狠瞪了她一眼。 服务员重新布了一桌子菜,岑子妤坐下后开始猛吃,袁太太一脸羡慕的看着她:“年轻就是好啊,怎么吃都不胖,身材好,长得还这么漂亮,跟岑总站在一处,真是郎才女貌,令人艳羡。” 岑子妤讪笑:“袁太太过奖了。”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还没结束,岑子妤开始心不在焉,但男人们正在兴头上,袁太太对旁边一位珠圆玉润的太太说:“喝酒没意思,咱们打牌吧。” 三老一少正好凑成一桌,房间足够大,也有现成的麻将桌,女人们兴冲冲的打牌,男人们继续喝酒,还没开始,袁太太和秦太太去内厕补妆,喝得一身酒气的岑子千将岑子妤拉到一边,把钱包给她,嘱咐:“能输多少就输多少。” 岑子妤震惊的说:“四哥,我明明都能赢,为什么要输!” 岑子千捂着胃说:“他们都是人精,把白酒当水喝,英子要明哲保身,光坐在一边看,哥哥我快被喝废了,你就当帮帮我,输点钱了事。” 岑子妤为难的说:“我没输过钱。” 岑子千无可奈何的瞪她:“别废话了,把钱输完了,我们就闪人。” 岑子妤 觉得任重道远。 袁太太却格外照顾她:“小岑打过麻将吗?” 岑子妤尴尬的说:“打……的不怎么多。” 袁太太招呼其他人:“那咱们悠着点打,不能欺负人家小岑。” 胡张打破张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岑子妤打得犹豫不决,倒是显得真不会打,四圈不到,她就输了不少钱。 袁太太过意不去,说:“小岑,你要不要换个位置。” 岑子妤冲她一笑:“我就是手气不好,说不定马上就好了。” 袁太太欣赏她的牌品,语气更热络了一些,另外两位太太一看就是经常约在一起的牌友,说话也渐渐随意起来,没有男人在旁边,她们的话题开始转向某某知名人士不为人知的隐私,每位太太都有料可爆,并且言之凿凿,好歹岑子妤也在八卦杂志社待过,但跟这些太太丰富的信息量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渐渐的,岑子妤有些被洗脑了,也兴味索然,心中质疑起如今的社会风气来。 她借口去厕所,然后对半醉的岑子千递眼色。 “四哥,什么生意这么重要,你这么玩命似的喝酒?” 岑子千难受的扯了扯领带,嘀咕:“这帮人,太难缠了!” 岑子妤扶着他,问:“事情没办好吗?” 岑子千笑起来:“我亲自出马,还有办不好的事吗?不过……” 他脸色微变,有些颓废的靠在墙上。 岑子妤急了,说:“要不今天就算了,我去跟英子哥说。” 岑子千拉着她:“没事,一会就完了。” 青英纵也走出来,目光扫过这对兄妹,问:“还能行吗?” 岑子千死要面子活受罪,挥了挥手说:“没问题。” 青英纵面无表情的说:“见好就收,里头那些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别整出意外来,你的事他们已经答应办了,今天就到此为止,难为小五输了那么多钱。” 岑子千在他胸口打了一拳:“改明儿我再单独谢你。” 青英纵冷酷的说:“不用。” 岑子千心满意足,搭着岑子妤的肩膀乐呵呵的说:“咱们收工,可以回家睡觉了。” 岑子妤瞅着他叹气。 从酒店出来,喝酒最少的青英纵安排众人上车,岑子千也被他自己的司机塞进后车厢,他真喝多了,毫无知觉的低头靠着椅背。 “我送你。”青英纵问。 岑子妤忙拒绝:“我就坐四哥的车,还能照顾他。” 青英纵点点头,然后走了,岑子妤坐在岑子千身边,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拨自己的号码,很快,就有人接起。 “下车。” 岑子妤愣了一下,问:“你在哪?” “酒店门口。” 岑子妤有些迟疑,但包在他手上,哪来什么选择,她嘱咐司机后就下车,抬头搜寻,邵和光的车就在前面。 外头气温低得令人难以忍受,岑子妤赶紧上了他的车,车厢里有淡淡的酒气,她忍不住说:“喝酒不能开车。” 邵和光似乎笑了一下。 岑子妤又说:“现在路上查的严。” 正文 99.99工作永远排第一位 邵和光突然将她扯进怀里,力气打得吓人,岑子妤觉得肩膀快要散架了似的,她轻哼,却推不开他。邵和光的力气太大,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塞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堵住她的嘴,一遍又一遍磨蹭着,直到岑子妤快要窒息而死。 啪! 他一松开,岑子妤就用尽全身剩余的力气,狠狠打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响声,在车厢里回响,他偏着头,嘴角露出一点笑意。 岑子妤贪婪的呼吸着空气,胸口一起一伏,说不出话来。 邵和光盯住她的眼眸,说:“你其实不讨厌我吧!” 岑子妤推门下车,他一把按住她。 “你不讨厌我碰你,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邵和光表情深厉的问她。 岑子妤怔了一下,冷冷的说:“我不爱你。”她不喜欢他总是这样互相折磨着对方。 邵和光咬牙低吼:“那是因为你一开始就把我当成哥哥。” 岑子妤漠然的说:“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邵和光有点泄气,他松了手劲放她自由,岑子妤想起他跟董墨雪的对话,不知为何就凶不起来了。 “我的包和手机……”岑子妤在后座上发现包包,她拿过来抱在怀里,在里面没有找到手机。 半响,邵和光才将她的手机拿出来,说:“有个叫初夏的,打了几通电话给你。龊” 岑子妤抢在手里翻看,果然是有好几通,她忙回拨过去,却没有人接,她想了想,又打李晟成的手机,却提示关机。 岑子妤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看她一直瞪着手机发呆,邵和光淡淡的说:“城市酒吧。” 岑子妤看着他。 邵和光只好继续:“我接了一通电话,打过来的人说她这家酒吧。” 城市酒吧?怎么偏偏就是这家酒吧呢! 那些不好的记忆疯涌进脑子里,岑子妤紧张结巴的说:“那快去……去找她……” 劲爆嘈杂的音乐,疯狂闪烁的闪光灯,纵情扭摆厮磨的身体,男男女女饱含欲-望又空洞的眼神,连空气中都有股糜-烂的情-欲味道。 在拥挤复杂的人群中穿梭,岑子妤渐渐有点体力不支,一只有力的胳膊的抱住她,带着淡淡酒香的气息,他轻易的将她全然护在胸前。 邵和光眉头皱得很深,伏在岑子妤耳边大声说话:“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正因为乱七八糟,岑子妤才担心,她转身拉下他的衣领,凑近说:“初夏在这里,我必须得找到她。” 好吧。 邵和光暗沉的脸色略有好转,但找人不是她这么找的,他抱着她来到前柜,从钱包拿出几张钞票递过去。 “叫什么?”他先问岑子妤。 “简初夏!” “我找简初夏,她人在哪?”邵和光盯着服务员问。 年轻的服务生被他凌厉的目光蛰了一下,忙说:“稍等,我需要查记录。”一会之后,服务生报了包厢号,那是一间很小的包厢,除了长长的沙发和茶几,还有巨大的屏幕外,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昏暗的灯光下,初夏就那么横躺在沙发上,喝得烂醉如泥,手里还举着一瓶威士忌不要命的猛灌。 岑子妤冲上去一把夺过酒瓶,她已经醉得没有知觉了,喝不倒酒,手就在茶几上胡乱摸索着,扫翻了几个空酒瓶,地上也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酒瓶,岑子妤脑子一麻,搞不清楚她究竟喝了多少酒。 “夏夏,快起来,夏夏……”岑子妤扶着她的脸,轻轻拍打着,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嘴里无意识的咕哝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邵和光气定神闲的抱手站在一边。 岑子妤瞪了他一眼:“快过来帮忙啊。” 邵和光说:“你还是别动她,看她的样子……” 他话音未落,初夏突然用力推开岑子妤,俯身一阵呕吐,哗啦啦的秽物吐了一地,她吐得撕心裂肺,岑子妤赶紧从地上爬起拍她的背,等她吐空了胃,岑子妤柔声哄劝:“夏夏,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初夏一直摇头,大声喊着:“酒……给我酒……” “没有酒,你不能再喝了!”岑子妤按住她不受控制晃动的身体。 初夏望着岑子妤,眼神没有焦距,她东倒西歪的在沙发上摸索,找到自己的包包后开心的笑起来:“钱!我有钱!” 她的胳膊就那么一扬,一叠钞票飞起来,然后像雪花一样刷刷飘落,她咯咯的笑着,包厢骤亮,邵和光开了白炽灯,初夏还在继续撒钱,岑子妤赶紧抢过她的包,里头居然装着满满的现金。 看着满地散落的人民币,岑子妤感到抓狂。 邵和光凉凉的语气饱含质问:“这就是你的朋友?” “哦。”岑子妤心疼的盯着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初夏,警惕她再有出格的举动,不过,她似乎已经醉晕了。 邵和光黑着脸说:“打电-话,让她的家人来把她弄走。” 岑子妤叹了口气,郁闷的说:“她家人不在a市,看来男朋友也跟她分手了,我也不知道她住哪里。” 邵和光脸色更沉。 岑子妤想了想说:“要不把她弄到我那儿去,她喝了这么多酒,又吐过,肯定需要人照顾。” 邵和光说:“去酒店吧。” 去酒店也好,老房子没电梯,把喝醉的人弄上七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岑子妤蹲下身去捡地上的人民币,她大概猜到这钱的来源,心里一阵难过。 邵和光也蹲下身帮忙捡钱,岑子妤看了他一眼,脸上表情复杂。 差不多半个小时,两人才把钱整理好,重新装进初夏的包里,然后岑子妤拿着包,邵和光将沙发上的人抱起,走出了包房。 从对面包房涌出一群男男女女,把岑子妤和邵和光挤开,有个男人挡在岑子妤面前,还步履不稳的往她身上撞,岑子妤看不到邵和光,便努力挤到前面去,那个男人回过头,原本因酒精而迷离的眸子在看到岑子妤时,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你!” 岑子妤正专心往前走,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目光,手腕突然一疼,她被人推倒在墙上。 “果然是你!”男人凑近细看,发出冷冷的笑声。 岑子妤瞪着面前陌生的面孔,后颈一凉,然后她认出来了,他就是上次那个行为不轨的男人,他眼中的邪气和愤怒,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放开我,我男朋友在这里!”岑子妤色厉内荏的呵斥。 男人往她脸上喷了口气,全是浓浓的酒味,岑子妤难受的皱起眉,旁边有人吹口哨:“哟,钟少,哪来的妞?” “呵呵,是老情人。”男人一手撑墙,一手搂住岑子妤的腰,故意说得暧昧不清。 那人嬉笑:“钟少,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赶下一场了,要留点体力……” 岑子妤用高跟鞋狠狠招呼男人的脚,他闷哼一声,抬起手来,岑子妤以为他要打自己,大声尖叫,又听到砰地一声,四周反而安静下来。 邵和光揉着手指,表情阴沉,男人被一拳打到对面的墙上,这一拳打得极重,几个人上去扶着他,男人都没缓过劲来。 “夏夏呢?”岑子妤拉着邵和光的衣袖。 邵和光回过头,跟男人一伙的几个女人被他的气势吓到,纷纷躲开,初夏站在走廊,摇摆不定的身体晃了几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还嘿嘿的傻笑。 “夏夏!” 岑子妤正要过去扶她,被邵和光拉住,指着男人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还什么都没来不及做…… 岑子妤没说话,男人倒先开口了,他捂着肚子痛苦的说:“别让他们走,一个都不能!” 在酒精的刺激下,为兄弟,为义气,正是两面插刀的时候,四五个男人摩拳擦掌的围过去,邵和光镇定的推开岑子妤,一拳一脚就能撂倒一个,哀嚎声不断,岑子妤赶紧扶着初夏靠着墙,密切关注这场乱战,打架邵和光似乎很有自信,但不担保每个人都是正人君子,有人举着走廊一米多高的花瓶大叫着砸向邵和光,岑子妤尖叫:“小心!” 邵和光一脚扫过去,那家伙连人带瓶的砸到地上,头顶开了花,鲜血直流,不停地痛苦的哀嚎,打架归打架,见了血就成结仇了,叫钟少的男人红了眼,大吼:“兄弟们,往死里打,出问题包我身上!” 这句话就像是定心丸,更多人参与进来,邵和光尽管没吃亏,也挨了几下,岑子妤正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钟少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拉着她的胳膊要带她走。 岑子妤拼命挣扎,又打又踢,初夏被撞到一边,却拉着岑子妤手里的包不放,男人力气大,但初夏酒醒了一半,也有一股子蛮力,三个人僵持着,包的质量不好,被撕裂开,里面的钱哗啦啦掉出来,一阵惊呼,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抢钱啦,众人像发了疯一样扑上去,岑子妤和初夏踉跄着被撞到角落,初夏茫然的喃喃自语:“我的钱,是我的钱……” 打架瞬间变成了抢钱,走廊也被挤得水泄不通,近乎疯狂的男女根本没有听到警鸣,一阵混乱过后,参与打架和抢钱的人都被带到了警局。 初夏一脸惨白的坐在长椅上,眼神空洞,岑子妤做完笔录,那个年轻的女警给了她两杯热茶,岑子妤坐到初夏旁边,将热茶递给她。 初夏愁容惨淡的说:“都是因为我,邵先生不会有事吧?” 岑子妤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们,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初夏不安的叹气。 岑子妤不想她这么担心,说:“你的钱怎么办,虽然大部分找回来了,也少了八万多,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初夏连嘴唇都是雪白,眼神恍惚的说:“那些钱啊……算了,反正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岑子妤一惊:“你跟李晟成……” 初夏嘴角浮起一抹荒芜的笑,语气尚还镇定:“分手了,幸好没订婚,之前他父母一直想让我们订婚,说起来我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是无聊,谈了场恋爱。” “那五十万是怎么回事?”岑子妤感觉很不好,如果只当做是失恋,坚强独立如初夏,不会表现出伤心欲绝的面孔。 初夏顿了顿,双手捂着水杯送到唇边,袅袅的热气让她面孔模糊,她只是一笑,讽刺而冷漠:“李晟成跟别人订婚了,对方是独生女,家里有钱有房有公司,只要他肯好好干,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能走这一步的男人,通常比普通人更容易成功不是。” 岑子妤愣住。 她缓缓的低下头去:“是我太傻了,以为用钱可以解决问题,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不是钱,我没有a市户口,就算买了房,一辈子也只能做个房奴,他有更好的选择,如果我是他,也会这么选,皆大欢喜。” 岑子妤握住她的手,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手背上,滴答,声音清晰而疼痛。 初夏终究没有提起,那五十万是怎么回事。 钟弈帆是钟氏企业的二公子,邵和光知道他的名字后,心中便有数,邵家跟钟家的交情虽然不多,但钟家跟青家的关系却很亲近,钟弈帆不知好歹,被抓了还不低调,桀骜不驯的张狂姿态,根本没有把邵和光放在眼里,并放话要邵和光好看。 不过很快,钟家有人出面保释,承诺和解,对事故造成的损失进行全额赔偿,邵和光没有纠缠下去,毕竟他的时间也宝贵,不可能总耗在这里。 他带着岑子妤和初夏离开,钟弈帆追出来,伸手挡住车门,将岑子妤拦在车外:“你就是岑子妤?” 岑子妤瞪着他。 钟弈帆摸了摸淤青的下巴,一身狼狈的他丝毫不减风流公子的姿态,颇有意味的说:“我知道你,钟家,你应该听过,我想我们以前应该见过面啊,怎么就没印象呢?” 岑子妤困惑地看向邵和光,男人脸色一沉:“上车。” 初夏拉了拉岑子妤的袖子,她赶紧坐进去关上车门,钟弈帆锲而不舍的拍着窗户:“你电-话号码多少,我约你吃饭!” 邵和光猛踩油门,钟弈帆一跳三步远,差点被车尾扫到,他心有不甘的比了个中指,只好蔫蔫的上了自己的车。 送初夏回家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天空开始飘着鹅毛大雪,邵和光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停车,岑子妤晕晕然,但看到外头的情形,她坚决抵制。 “我要回家!” 邵和光冷冷看了她一眼:“这种天气,不适合开车。” 岑子妤心虚,没有再坚持,他径自下车,有泊车小弟迎出来,他递上钥匙,头也不回的走进酒店,岑子妤觉得没意思,只好下车跟进去。 邵和光开了一间套房,在前台小姐登记的过程中,她低声说:“我要单独住。” “那你自己开-房。”他毫不犹豫。 岑子妤想想钱包,在心里叹了口气,屈服的跟着他走进电梯,岑子妤盯着不停变化的红色数字,邵和光突然开口:“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岑子妤微愣,淡淡的说:“没有特别想要的。” 再度陷入沉默,直到电梯门打开,他走出去,用房卡开了门,岑子妤一眼就看到落地玻璃前的超大浴缸,浴台上摆着整整齐齐的各种精油,还有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岑子妤再次叹气,如果房间里没有别人,她会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但一回头,邵和光一路边脱衣服,边走进大房,岑子妤赶紧进了旁边的小房,然后将房门反锁。 她把小房逛了一遍,浴室里也有个小的按摩浴缸,架台上摆着浴盐,岑子妤惦记外头的精油,她先放热水,然后出去挑了一瓶玫瑰精油,滴在浴缸里就开始脱衣服,等她舒服的躺进热气腾腾的浴缸,有一台电视悬挂前方,正好可以躺着看,她找到遥控器打开,里面正在放广告,而广告的女主角是她认识的,岑子妤换了个台,这次是钻石广告,照样还是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哦,不对,她变得更美了,眼神里像有钩子,连女人看到都心动,何况是男人? 韩静不演电视剧了吗? 岑子妤心里这么想,嘴里无意识说了出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冒出来:“关掉,吵死了!” “谁?”岑子妤用浴巾捂住身体,惊吓的回头,除了墙,什么都没有。 “是我,把电视关掉。” 岑子妤肩膀一松,是邵和光,声音从墙后传来,她不由得气恼:“这是什么鬼房间,一点都不隔音。” “不满意就换一间。”邵和光漫不经心。 岑子妤放下浴巾,重新躺回浴缸。“韩静不演电视剧,婶婶该有多无聊,她最喜欢韩静拍的戏了,她为什么不拍戏呢?” 很久没有别的声音,岑子妤感觉解气。 想到还要上班,泡了十五分钟岑子妤就依依不舍的起身,她系着浴袍走进房间,邵和光就破门而入。< /p> 岑子妤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我要睡觉了。” 邵和光固执的走进来,在床边坐下,然后俯身逼近她,他头发还是湿的,发间凝固着晶莹的水珠,岑子妤眨了眨眼,产生水珠会滴进自己眼睛里的错觉。 邵和光的指尖在她脸上划过,缓慢的说:“我看,就在你生日那天,对外宣布我们的婚事。” 岑子妤死死瞪着他。 邵和光嘴角微挑:“事到如今,你以为自己还跑得掉?” 岑子妤的目光迷惑起来。 邵和光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唇角:“一个宋景文,加一个张帆茹,足够让你死心塌地的跟我结婚。” 岑子妤气得浑身发抖:“你卑鄙。” 邵和光目光一深:“小五,如果我想对你耍手段,我们之间也不会变得如此艰难。” 岑子妤别过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脆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邵和光眸光定住,冷笑:“随便你怎么想。”他要的是结果,过程如何,他不在乎。 岑子妤悲哀的闭上眼,他们之间,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她身上有淡淡的玫瑰香,原本冷静的身体竟然渐渐燥热起来,但她从头到脚散发出的强烈排斥,他胸口绞出一丝疼痛来,放松全身的力量压在她身上。 岑子妤猛地一惊,又沉又重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她手忙脚乱的去踢他,反倒是像惹火,他松松系着的浴袍被扯开,露出强壮的古铜色胸膛,线条分明的肌肉在灯光下泛着蜜一样的光泽,岑子妤的手正着撑在上面,她的雪白和他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电流从邵和光眼底迸出,正好被惊愕的岑子妤捕捉到。 男人,是惹不得的! 这句话从脑子里跳出来,她用力拍打他的胸口,义正言辞的呵斥:“邵和光,我警告你,不要再欺负我!” 他撑起上半身,隔着柔软轻薄的被子和聊胜于无的浴袍,无声的对望着,岑子妤惶恐的睁大眼睛,最后被他逼视得扭过头去。 “欺负你?”邵和光眼中都是危险的讯号。 岑子妤轻轻摇头。 他并没有因此高兴一点,眸光炽烈而幽深。 岑子妤吓坏了,一个念头闪过,忙说:“和光哥,我有想要的生日礼物。” “哦,想要什么?”那双仿佛要把人吸进去的黑眸狠狠一怔,所有的情-欲瞬间被收了回去。 岑子妤佯装镇定的说:“等那天我再告诉你。” 他没有强求,站直身体:“答应过我的事,这辈子都不能反悔!” 岑子妤艰难的点头。 他走出房间。 盯着那扇闭合的门,岑子妤一身冷汗,她蜷缩在床头,肩膀不住的发抖,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一生,都无法再从邵和光身边逃离! 可心里为什么会这样空落落的? 空得像是什么都抓不住,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将脸埋在双膝间努力不哭出来,但喉咙里有个人的名字冲出来。 宋景文! 如果你在,我会活得这样艰难吗? 岑子妤赶到公司,初夏正从大办公室出来,她化了妆,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整个人的精神是疲倦的,粉底掩饰了黑眼圈,但眼中密布的红血丝,似乎是一夜没睡。 “忙吗?”岑子妤问。 初夏指了指大办公室的门:“还没来。” 岑子千也喝多了,岑子妤说:“那去我办公室。” 安妮眼力十足的送了咖啡和清茶进来,笑着问:“熬夜了?” 初夏无奈的笑了一下,安妮出去做事,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紧张的问:“我昨晚喝成那样,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那倒没有。” 初夏忧心的说:“我酒量其实挺大,不过也有喝断片的时候,以前我妈说我喝醉了很烦人,会做出稀奇古怪的事来。” 岑子妤安慰她:“真没事。” 初夏松了口气。 岑子妤忍不住说:“怎么也不请天假,看你眼窝都陷进去了。” 初夏挥挥手:“又不是什么大事。” 岑子妤惊讶的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初夏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我失恋还需要疗伤吧?你还真是单纯,我都什么年纪了,还玩这种小女孩的把戏,现在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工作不能没有,在我的人生信念里,工作永远都是排第一位的。” 岑子千一手推着门,一手擦在口袋倚着门框,差点鼓掌叫好:“我们公司就是需要简小姐这种人才,看来,找你做我的助手,是一个很明确的决定。” 初夏放下咖啡杯,赶紧站起来:“岑先生。” 岑子妤懒懒的托着下巴看过去,昨天明明见他醉死了,今天照样精神抖擞,看来上帝造 人时,对男人的关照未免太多了点。 岑子千走进来,用手指弹了下岑子妤的眉心,她吃痛的捂住。 “放你假,回去看看伯母,我妈说伯母最近状态不好。” “我妈怎么了?”岑子妤担心的问。 岑子千摇摇头,说:“自己回去看看,伯母要是不舒服,你就在家多待几天,反正你的工作也可以交给别人做。” 岑子妤惆怅的说:“四哥,你也觉得我是吃闲饭的吗?” 岑子千摸摸她的头:“你可以随便吃闲饭,放心,会发你工资的。” 岑子妤愈发郁闷。 岑子千看了初夏一眼,然后走出去,初夏跟上去前补了句:“大小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回家准备一下,十一点钟的飞机,你跟我去趟美国,后天回来。”岑子千头也不回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初夏先关了门,在他办公桌前站定:“岑先生,那我现在去订票。” “不用了,票已经定好了,看你需要带什么东西,让司机送你回家拿。”岑子千一脸和善的面孔。 初夏面露迟疑。 岑子千英气的挑了下眉:“还有什么问题吗?” 初夏从大衣口袋拿出一本存折和一个表盒,放在他面前,难堪至极的说:“岑先生,我很对不起。” 岑子千诧异的打开存折,里面是五十万,他随手丢开,身体往后靠近椅子里,说:“为什么给我钱?” 存折本砸到表盒,初夏感觉像被扇了两个耳光,两颊滚烫,她鼓起勇气说:“我需要用钱,就卖了那条项链,事后我想去赎回来,但项链已经被人买走了,所以,我只能还钱给您,还有这只手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岑子千似笑非笑,眼神近乎邪魅:“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初夏抬头正视眼前这张俊朗非凡的面孔,单纯的对她来说,他非常有吸引力,至少他的身份,斯文和良好的教养,没有哪处是不吸引女人的,如果没有李晟成,那晚他抱着醉酒的她叫夕楚的时候,她或许就屈服内心一闪而逝的渴望,跟李晟成分手似乎是注定的结局,她却不想再陷阱他的世界。 “岑先生,我失恋了,就在昨天。”初夏说。 岑子千愣了一下,说:“你想申请休假?” 初夏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没有男朋友,也不会结婚,收上司送的礼物,会让我感到混乱,毕竟,您也是单身不是?” 岑子千看着她,用手指夹起存折本说:“不要觉得有负担,就当是上司给下属的福利,以后再卖珠宝之类的东西,最好找口碑好的中间人。” 初夏愕然,他的意思是她被骗了?她心里火烧似的肉疼,肯定是那个可恶的珠宝店员骗了她。 岑子千淡淡的说:“把东西收回去。” 初夏心情低落:“岑先生,这福利未免也太大了,我受之有愧。” 岑子千打开面前的文件,看了眼手表,说:“你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回家整理东西。” 初夏欲言又止。 岑子千皱起眉头说:“你打算让老板等你?去机场前,顺道去星河酒店接丽娜,她陪我一起出差。” 丽娜? 岑子千的绯闻女伴,初夏僵立了一会,终于释怀,立即飞奔回家,主要是她家住得太远,要不是会过夜,她基本没有要带的东西,还要去接丽娜,哪里来得及。关于这个女人,初夏第一天上任就接触过了,是发嗲撒娇的高手,难为岑子千受得了,两人黏黏腻腻,或许男人就是吃这一套。 这是初夏第一次陪岑子千出差,心里本来惴惴的,不过既然他有美人相伴,想来,也不会有她什么事,就权当是旅游吧,好歹也是出国,这种机会,多可遇不可求。 岑子妤回到大宅,除了欣喜迎上来的万妈,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开大灯的客厅显得静谧幽深,她诧异的问:“都不在家吗?” “老爷有事出去了,夫人在房间。”万妈端姜茶给她喝。 岑子妤喝了几口暖暖的姜茶就放下,说:“那我上楼去看看。” 万妈喜笑颜开:“多陪陪夫人,她老闷着,这几天胃口也不好。” 岑子妤赶紧上楼,蒋温茂披着绒毯半躺在床上看书,灯光下她的脸色温润如玉,岑子妤却心口一酸,她该有多寂寞。 蒋温茂抬头看到她,眼中露出惊喜:“小五回来了。” “妈。”岑子妤坐到她身边。 蒋温茂把书放到一边,有些紧张的整理仪容:“哎,年纪大了,坐椅子上看书总容易犯困走神。” 岑子妤难受的说:“您别总看书,要么看电视,要么出门走动多好。” 蒋温茂笑着说:“这种天气,谁会想出门,倒是你婶婶来过两回,她精神气色都好,还想去美国照看你二哥和二嫂,听说是生了个 女儿,那边亲家宝贝得紧,你叔叔也高兴坏了,考虑现在冷,等春天就抱回来摆酒席,那是岑家第一个孙女,你爸爸听了,也很高兴。” 岑子妤听出她言语间的欣羡,强自笑道:“妈,当初您生的是儿子该多好,这样,你也会有儿媳和孙子承欢膝下。” 蒋温茂嗔了她一眼:“胡说,女儿也是一样,想你爷爷多疼爱你,岑家几个孩子里头,就数你最得他老人家喜爱。” 岑子妤陷入无止境的悲伤中,她抱着母亲的腰,淡淡馨香令她落泪:“妈,要不我也结婚吧。” 蒋温茂怔了一下。 “我就跟和光哥结婚,以后我们生两个小孩,一个姓邵,一个姓岑,您帮忙带一个,等她长大了,孝顺您……” “闭嘴!”蒋温茂推开她,眼神严厉。 岑子妤脸上泪迹未干。 蒋温茂闭了闭眼,说:“你从小就乖巧听话,大家都疼你宠你,你从来都是一帆风顺,为什么在感情这个问题上,就没有办法让人放心呢,不管是宋景文还是邵和光,我都不满意,如果你执意伤我的心,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岑子妤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惊愕的瞪大眼睛。 蒋温茂显得心烦意燥:“说句难听的,以你邵伯伯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撑不了几年,等你邵伯伯不在了,邵家就没有主心骨,邵和光不是芷安生的,这件事单家也知道,一闹起来,就涉及邵家财产继承的问题,往后就算单家不发难,还有个董墨雪,她是邵和光的亲生母亲,身后更有德川集团,如果她想对付邵家,根本不需要留情面,你跟邵和光结婚,只会陷入没玩没了的麻烦中,我是你妈妈,我断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受委屈的。” 岑子妤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邵和光本身就是危险体,跟他结婚,母亲会伤心,不跟他结婚,他会把张帆茹的身世抖出来,母亲一样会伤心,可他就这样逼她,逼得她无路可走,无从选择。 她无助的捂着脸,连肩膀都颤抖起来。 蒋温茂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一个人的决定太重要了,甚至会影响一辈子的生活,妈妈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你无需为任何烦恼忧心,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生活就好。” 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几乎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岑子妤情绪低沉到了极致:“妈,我好像回不到以前了。” 蒋温茂抱住她,目光慈爱。“你是我的女儿,我和你爸爸自然是站在你这边,既然你不喜欢邵和光,拒绝他就行了,不用受任何委屈。” “妈。”岑子妤无助的望着她,如果,事情只是单纯的愿意和不愿意,那该有多好。 蒋温茂叹了口气:“小五,去美国上学吧,如果不想住宿舍,可以跟子煊一起住,她一向成熟稳重,聪明果断,你们姐妹多相处,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正文 100.100教训她,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岑子妤脸色黯然,三姐岑子煊智商奇高,是难得的化学天才,也极有个性,岑子妤总觉得,只有像三姐那样出色的人,才应该是母亲的孩子,而她则更像是平易近人的婶婶的孩子,要不是三姐年长她多岁,她真怀疑当初在医院抱错了小孩。 “妈,让我想想。” 蒋温茂喜出望外,说:“你认真考虑一下,后天就是你生日,这几天就在家住,让万妈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岑子妤艰难的点头龊。 蒋温茂很欣慰,也松了口气。她一直想做宽容的母亲,最大程度上尊重女儿的决定,但事实证明,能真正放养孩子的父母少之又少,而看似温顺的女儿,其实性子十分倔强,现在肯听话,也许是已经想通了。 万妈准备了一桌子菜,岑子妤却没有胃口,母亲一直给她夹菜,她喝了一碗汤,勉强吃了半碗饭就放下筷子,万妈忧心的说:“都这么瘦了,也不多吃点。” 岑子妤苦笑:“昨晚没睡好,想补一觉,一会起来再喝汤吧。” 蒋温茂温和的说:“那就上楼去。件” 岑子妤赶紧逃离,生怕在母亲勉强泄露了不该有的情绪,回到房间,她钻进被子里睡了一觉,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说:“老爷,您回来了。” 岑子妤掀开被子跳下床床,她打开门,看见岑天华站在走廊,整个人显得很年轻,他看了岑子妤一眼,然后转身伸出手:“绮雪,这就是你的家。” 面容平凡的女人出现在岑子妤的视线,她穿着黑色旗袍,左手整个小臂到手背,都是恐怖的烧伤,她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岑子妤胆战心惊,不一会,张帆茹笑靥如花的冒出来,她撒娇的抱着岑天华的胳膊叫爸爸,岑天华满脸慈祥的笑意,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岑子妤捂着头尖叫,张绮雪和张帆茹的脸突然重合在一起,一会年轻一会衰老,岑子妤蹲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头疼欲裂,她痛苦的呻吟,不停的心里哀求,谁来救救她,就这一次,拉她脱离黑暗的深渊! “啊!”岑子妤猛地坐起身,房间暖气太足,她全身都是汗,伸手捂着额头,连头发都浸湿了,原来是梦! 岑子妤走下床,脑子昏昏沉沉的,她拉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走廊,岑子妤眨了眨眼,是岑天华,他连帽子都没摘,似乎是刚回来,岑子妤突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翻天覆地的恨意像潮水般涌来,她脱口而出:“我恨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头,疼!钻心的疼! 身体朝后倒,被人一把抱住,岑子妤闻到淡淡青瓜剃须水的味道,她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邵和光,男人将她打横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后,探了探向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但她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 “你怎么会在我家?”岑子妤拧着眉头问。 邵和光黑眸紧紧盯着她:“福伯给我开的门,你父母不在家吗?客厅一个人都没有。” 岑子妤冷笑:“你应该庆幸他们不在,不然我妈不会放你进门的。” 邵和光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岑子妤低头瞪着自己的手指,烦闷不已:“提了结婚的事,我妈很反对,她不满意我以后有两个婆婆。” 邵和光沉思片刻,难得温和的说:“乖女孩,说服他们的事交给我,你只需要配合就行。” 岑子妤困惑的看着他:“邵和光,你真的有信心吗?” 邵和光平直的与她对视。 岑子妤捂着额头,无力的说:“对你来说,结婚是什么?我想象中的婚姻,是双方绝对的忠诚,起码在身体上是这样!” 邵和光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温柔的抚弄她的头发:“我可以做到。” 岑子妤眼中露出怀疑。 邵和光皱起眉头,还没结婚,她就开始质疑他了,善疑女人是天性吗? “芸香,韩静。”还有张帆茹,他身边花团锦簇,又不曾洁身自爱过,凭什么让她信任。 邵和光黑眸明亮:“我跟芸香什么都没有,跟韩静,那只是逢场作戏,我没有碰过她。” 岑子妤有些诧异,但她不明白的是,对着娇美动人的韩静,他都能把持,那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邵和光低声诱哄:“我只喜欢你。” 有一瞬间,岑子妤差点错信他的谎言。 蒋温茂在外面敲门:“小五,醒了没?” “哦!”岑子妤瞪着邵和光,紧张的应了一声。 蒋温茂说:“万妈在做饭,你别睡了。” 岑子妤怕她进来,忙说:“我想洗个澡。” 蒋温茂说:“你爸在回来的路上,你别耽搁太久了。” “知道了。”岑子妤下床走到门后,将耳朵贴在上面,确定母亲走远了,她回头瞪着邵和光:“你还不走,被他们发现,你就死定了。” 邵和光无所谓的说:“ 我现在出去,也会被发现。” 岑子妤警觉的问:“你的车停在哪里?” “车库。” 那还好,岑子妤松了口气,走过去推着他说:“你从二楼的花厅下楼,有个侧门可以出去。” 邵和光握住她的手,不悦的说:“做什么鬼鬼祟祟,反正是要见面的,我现在下去跟你妈说清楚。” 岑子妤气恼的拍打他的胳膊:“别闹了,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房间,我妈会受刺激的。” 邵和光哼了一声:“我进来福伯知道,他早晚会说出来。” 岑子妤一脸正色:“我会跟福伯解释,你现在就走。” 邵和光心里说不出的憋屈,他光明正大的来,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却要灰头土脸的走,凭什么,他黑着脸,岿然而立,岑子妤又在他胳膊上拍了两下,他突然将她推到墙上,用身体抵住,哑声说:“亲我。” “你疯了!”岑子妤狠狠瞪他。 邵和光不甘心:“你还没亲过我。” 岑子妤拍打他的肩膀:“快点走,不然我叫人了。” 邵和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反正你妈不待见我,你叫吧,把她叫上来,我跟她坦白事实。” 岑子妤脸色煞白:“你到底要怎样?” “亲我。”邵和光眼眸幽深。 岑子妤用力推他,但男人的身体硬得像铁,她的力气,根本是微不足道。 邵和光霸道的勾起她的下巴。 岑子妤眼眶微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这种屈辱。 邵和光神色一暗,厉声说:“你最好快点习惯跟我的亲密,我不想结婚之后,还要花大量的时间安抚你的情绪。” 岑子妤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再一次也认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有多恶劣! “亲不亲?”他手上用力。 岑子妤轻哼,不想再跟他耗下去,闭上眼凑上去,在他唇角蜻蜓点水,邵和光不满足,嘀咕了一声,然后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什么才叫亲。 岑子妤嫌弃的抬手抹掉唇上的口水,邵和光白了她一眼。 “你走吧,反正你知道路。”岑子妤靠着墙低下头。 邵和光深深看了她一眼,无论如何,亲到她,心情还是不错的,他没有意见的走出房门,岑子妤叹了口气,脱掉衣服进浴室洗澡,她穿着柔软的毛衣下楼时,岑天华刚刚回来,万妈接过他的大衣和帽子,里面依旧是整齐笔挺的西装,尽管年近六十,男人身上依旧有一种英武之气。 岑子妤暗自猜测,他真的是外出办事去了,还是去见张绮雪了,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灵验,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做那个梦。 岑天华看到她,说:“回来了。” 岑子妤只是点头,她的木讷,让蒋温茂不满意。 “这孩子,连爸爸都不会叫了。” 岑子妤不想纠缠这个问题,捂着肚子说:“好饿,能吃饭了吗?” 万妈忙说:“菜都准备好了,快吃吧,我去盛汤。” 蒋温茂递热毛巾给岑天华擦了手,一家人坐下,万妈端来三碗热气腾腾的汤,说:“是党参鸡汤。” 岑天华说:“这种天气,喝热鸡汤最好。” 蒋温茂微微一笑:“那你多喝一点。” 岑子妤看着两人对视的眼神,写满温情,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目光也越来越冷。 万妈疑惑的看着她:“小五,怎么不喝?” 她回过神,忙说:“太烫了,等它凉一点再喝。” 万妈进了厨房,蒋温茂用小碟子夹了排骨和清蒸鱼,放在岑子妤面前,说:“多吃点。” 岑子妤表情一软,在母亲面前,她必须伪装,她勉强笑了笑,说:“您跟爸也多吃点。” 岑天华微愣,蒋温茂温和的笑了。 吃完饭,万妈端了一盘新鲜的草莓上来,蒋温茂诧异的说:“哪来的草莓?” 万妈笑着说:“是二夫人叫人送来的,是美国草莓,所以长得大,二少爷空运回来的。” 蒋温茂嘱咐岑子妤:“别吃多了。” 岑子妤只吃了两颗。 岑天华喝完茶,看着她说:“到书房来。” 岑子妤有点发愣。 岑天华已经上了楼,岑子妤还没有动,蒋温茂拍拍她的手,问:“怎么心不在焉的?” 岑子妤笑:“哪里有,我上去了。” 在蒋温茂的注视下,岑子妤步履维艰,她不知道岑天华要说什么,心里有丝紧张。 岑天华坐在书桌后,脸色沉着,岑子妤走进去,他指着一旁的椅子说:“坐。” 岑子妤顺从的坐下。 岑天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问:“和光怎么会让帆茹做他的助理?” 岑子妤脑子 一麻,没想到他会拿张帆茹的事来质问自己,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说:“您想我怎么回答?是我安排的?看来,您还是太高估我了。” 岑天华沉声说:“小五,你误会我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邵和光,张帆茹,他们想做什么,难道我能控制吗?”岑子妤胸口起伏,原来越想回避的事,反而越回避不了,她讨厌张帆茹,讨厌得近乎深恨,可为什么就是摆脱不了? 都是因为岑天华,他保护不了妻女,也不能控制张绮雪母女,总有一天,那两个女人会像炸弹一样爆炸,把岑家毁得连指甲片都不剩。 岑天华表情凝重:“小五,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以自己的方式,在保护你妈妈。” 岑子妤冷笑:“没有用,因为我不再信任您,我只相信凭我自己,才能让妈妈不受到伤害。” 岑天华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岑子妤装作没看见。 岑天华问:“和光要跟你结婚,是不是他知道什么?” 岑子妤紧绷着身体,在衣袖下握紧拳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岑天华眼神凌厉起来:“他想用这件事来威胁你结婚,未免也太不将岑家放在眼里。” “您别管了。”岑子妤变得无力,事情变成这样,已经无法回头,或许绝对的强权能制止悲剧的发生,却只会让更多的人受伤。 越是这样,她只会越累。 有时,她自暴自弃的想,就和邵和光过一生算了,没有爱情,也不会有伤害,让邵和光去对付张帆茹,让她一辈子都见不得光,那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至于宋景文,他不过是昙花一现,她并没有陷得太深,大部分人的初恋都不得善果,她也不例外,如果一直这样想,也许并没有那么糟。 “让和光到家里来,我跟他谈谈。”岑天华面孔严肃。 岑子妤站起身,语气无不嘲弄讽刺:“邵和光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他有他的算计,您现在出面,并不能改变什么,在我看来,跟他结婚并不坏,至少,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不是?” 张帆茹的心思,还有她看邵和光的眼神,岑子妤亲眼见过,要说跟邵和光结婚有什么好处,恐怕能报复张帆茹,是最让岑子妤觉得开心的地方。 岑天华一怔:“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岑子妤冷若冰霜:“您该去问问张帆茹,她打的什么主意,a市的公司那么多,她偏要去博来工作,若说邵和光不怀好意,那她也是一肚子的狐媚主意,恐怕这一点,也是像足了她母亲……” “小五!”岑天华厉声制止。 岑子妤忍着怒气往外走。 岑天华叫住她,沉声说:“上一辈的事,不该影响到你的生活,爸爸觉得很抱歉。” “来不及了。”岑子妤冷冷一笑,连背影透出浓浓的恨意。 岑天华神色沉重,眼底有微微恍惚。 岑子妤的手触摸到门把时,岑天华不怒而威的声音传来:“邵和光有没有资格娶我的女儿,由我说了算,他要是想耍手段,老邵管不了他,那我来管。” 岑子妤僵立。 “叫他来!”岑天华一脸威严。 岑子妤走出书房,蒋温茂从走廊经过,似乎要回房,看到她招了招手,温和的问:“和你爸爸说了什么?” 岑子妤心虚:“没什么,他好像喝过酒。” 蒋温茂说:“应该是中午喝的,我去冲点蜂蜜水。” 岑子妤趁机回自己房间,她关上-门给邵和光打电话,那边没正经的说:“想我了?” 想抽你一巴掌! 岑子妤没好气的说:“我爸要见你。” “现在?” “不知道,反正要见你。”岑子妤恨恨的说。 邵和光沉吟片刻,问:“他知道了?”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岑子妤有些崩溃,大喘了一口气,说:“你说结婚,我跟他们提了,可我妈不同意,岑天华也不同意,我不管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岑天华?当我面叫你爸的名字,你这是跟我生气,还是跟你爸生气?”邵和光耐着性子问,或许很少见她这样乱发脾气,他甚至觉得挺好玩。 岑子妤愣了一下,泄气的说:“我不知道。” 邵和光说:“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我去你家拜访。” “我劝你做好思想准备,我爸虽然是搞研究的,但我爷爷从小就把他当铁汉培养!你要敢当面拿张帆茹的事威胁他,你的下场说不定会很惨。”岑子妤忍不住提醒。 邵和光轻笑:“你这是担心我?” 岑子妤咬咬牙,怒火焚烧:“你等着瞧好了。” 她挂了电-话,邵和光丢开手机,兀自对着一桌子的文件凝神沉思,其实岑天华会怎么做, 他倒不担心,这场战役也没有岑子妤想得那么复杂,对邵和光来说,只要牢牢把住岑子妤恐惧的那根神经,他就会是最后的赢家,正好,张帆茹的出现,让他不必用特殊的手段,岑子妤注定是他的。 他胜券在握。 岑子妤自暴自弃的窝在床上不起来,过了十点,万妈受不了来敲门:“小五,醒了没有?要不吃点东西再睡?” 岑子妤拉过被子捂着头,自我催眠,岑子妤你这么没用,什么事都不了,还不如睡死算了,这么想着,她心安理得的装死。 万妈在外头无可奈何的叹气,然后走了。 耳边清净,被子又暖和得要把人化掉,岑子妤很快陷入一片混沌,中途有人进来,拉开被子摸她的额头,手又轻又软,她心里知道是母亲,愈发不愿意睁开眼,蒋温茂见她睡得沉,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任她这么睡下去。 挨过十二点,万妈又来敲了次门,岑子妤正好在浴室,她盯着镜子里面披头发散,面色苍白的自己,一瞬间还以为见了鬼,她沮丧的回到床上,大声说:“我现在不饿,一会再吃吧。” 万妈着急的说:“早餐不吃就算了,怎么连午餐也不吃,难怪瘦得就剩一把骨头,难道你在外面也这样天天不按时吃饭?你这孩子……真让人操碎了心!” 万妈碎碎念个不停,岑子妤安心的闭上眼,她知道,万妈也就是念叨念叨,不会真烦她的任性,果然,万妈说:“我给你热着汤,随时都可以喝啊。” 岑子妤嗯了一声,其实从小到大,她就是被宠坏了的孩子,所以愈发容忍不了一星半点的坎坷,她自嘲的笑了笑,眼角一片濡湿。 落地钟刚刚响过,有人开始敲门,咚咚咚,没玩没了,岑子妤掀开被子,穿着宽松的毛衣和棉制裤子去开门,她头发睡得有些凌乱,一副邋遢的模样,就出现在邵和光面前。 “怎么是你?”岑子妤诧异的问。 邵和光上下打量她,说:“眼睛都睡肿了,还不下楼拿冷袋敷一敷。” 岑子妤皱起眉头:“你是不是趁我爸妈不在客厅,又自己偷跑上来的?” 邵和光目光冷冷的:“蒋姨泡的茶,我都喝了半壶,你是怎么回事,闹绝食?” 岑子妤瞪大眼:“你已经跟他们谈过了?” 邵和光淡淡说:“没有,岑叔让我去书房,我是路过,来叫你起床。” 岑子妤果断关门,被他用手挡住:“别闹孩子脾气,换身衣服下楼吃饭。” 岑子妤烦闷的冲他叫嚷:“我穿成这样有什么问题,你如果想找光鲜亮丽的妻子,那就趁早放弃我吧。” 邵和光冷漠的脸上露出温煦的笑意,说:“你穿不穿衣服我都喜欢,不过,现在有长辈在,你要表现得成熟些。” 岑子妤气得牙痒痒,脸上红成一片。 邵和光无不得意的转身去书房。 想做到相敬如宾,也这么难吗?岑子妤突然对以后的生活,抱绝望的态度,她并非真正心死,做不到麻木不仁,就不会心甘情愿做邵和光的妻子,谁能告诉她,事到如今,怎么才能逃离邵和光的魔抓。 而在这件事情中,父亲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书房里,两个男人不动声色的对视,淌着静静的火药味。 岑天华威严的开口:“和光,以我们两家的关系,我接下来说的话,就不用避讳什么,在我眼里,你跟和宜,跟子琛他们没有什么区别,有件事或许你还不知道,当年你生母董墨雪恨邵家抢走你,做了很多偏激行为,邵老爷子也是看在你的份上,将邵氏名下的通汇公司转到你生母名下,算是对她的补偿,这件事你父母不宜出面,是小五的妈妈以蒋氏的身份与董墨雪达成协议,如今,你跟我说想跟小五结婚,不管是出于那种心情,我跟小五的妈妈都不会同意,你就当是体谅我们爱女心切,从今往后不要在纠缠小五。” 邵和光瞳眸微缩,嘴角谦和的笑容却纹丝不变:“岑叔,您会不会太武断了,我跟小五,本来就在谈恋爱。” 岑天华有些震惊,口气依旧强硬:“我还没有老眼昏花,看得出来。” 邵和光轻叹:“其中有不少误会,无端端冒出一个宋景文,混乱了您和蒋姨的视线,小五是您的女儿,她什么性子您最清楚,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有什么,是名符其实的掌上明珠,以她的眼光,会随便喜欢上一个人吗?” “你什么意思?”岑天华眉心微拧,深深的川纹让他看起来有些茫然。 邵和光无比严肃的说:“小五喜欢的人是我,是我身上有不好的传闻让她感到不安,才会令别的男人趁虚而入,宋景文是我助理张帆茹的哥哥,很多事情不好解释,实际上也有着必然的联系。” 岑天华身体一震,手臂碰倒桌上的紫砂杯,滚烫的热水泼出来,邵和光冲上去扶起杯子,刚好一旁有毛巾,他扯过堵住桌上的热水,才没有烫到岑天华。 岑天华受惊不小,怔 忡的站起身。 邵和光扶他走到一边,岑天华按住他的手问:“宋景文是张帆茹的哥哥?” 邵和光目光微诧,说:“这件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哥哥?哥哥?帆茹怎么会有哥哥? 岑天华心神大乱,不过是强撑着没有表露,他负手而立走到窗前,留给邵和光一个背影,说:“你先回去。” 邵和光觉得怪异,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在岑天华并没有把话说死,让他回去,也没说不让再登岑家的大门,他脸色一凝,说:“岑叔,我跟小五的事,子千最清楚,您若不明白,可以问他,子千是小五的哥哥,也最疼小五。” 岑天华一愣,许久都没回神。 邵和光走出书房,今天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岑天华一定会找岑子千证实,而此时的邵和光,最需要的就是有岑家的人出面说话,只有岑子千是最合适,他编织了一个美好的谎言,除了女主角要好好配合,身为男主角的自己,也要让岑家二老心悦诚服。 岑子妤靠着走廊的墙壁踢地毯,她换了家常穿的衣服,邵和光大步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问:“吃饭没?” 岑子妤奇怪的望着他,余光扫过一个人影,是端着果盘的万妈,她若有所思的站在楼梯口,一双眼睛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 “万妈,夫人呢?”邵和光淡定的问。 “夫人在花厅呢,我给老爷端点水果。”万妈不晓得实情,但见他们举止亲密不似从前,心里头直犯嘀咕。 邵和光出声提醒:“我刚从书房出来,岑叔他说想静一静。” 万妈笑着说:“那我给夫人送去。” 人一走,岑子妤拉着邵和光问:“你们说了什么?” 邵和光俯身凑到她耳边,轻笑:“未来的邵太太,你现在需要做的,那就是真正爱上我。” 岑子妤仓促推开,后背撞到墙,她仰头望着他,眼神困惑极了。 邵和光心隐隐一痛,不动声色的直起身体,说:“我走了,帮我跟蒋姨说一声。” 岑子妤只是看着他。 邵和光转过身,脸色迅速暗沉下来,走到楼梯口,他顿了一下,说:“明天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上次你也没说出来。” “明天再告诉你。” 邵和光勾了勾嘴角,小丫头片子,也学会吊人胃口了。 吃过晚饭,蒋温茂提起生日的事来,她跟岑天华商量,离新年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家里好久没有热闹过了,想操办岑子妤的生日宴,毕竟除了周岁,以往的生日都是在家里过,岑天华知道妻子这是出于女儿的亏欠,可他心乱如麻,脑子里挥之不去都是张绮雪母女和宋景文,他万万没有想到,宋景文竟然跟张家有关系,但这种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必须要查清楚,以前他就调查过张家,张家的社会关系极其简单,张绮雪只有一个哥哥张树槐,张树槐的妻子范裙新是家庭主妇,有一个女儿,比张帆茹还小,他一直想知道当年那个孩子的下落,但无论他怎么查问,张绮雪都说孩子一出生就死了,若算年纪,今年应该是二十九岁,原本他已经死心了,那宋景文又是怎么回事? 帆茹的哥哥,不可能是表哥,范家也没有亲戚,依绮雪偏激冷漠的个性,当年不会收养别人的小孩,那宋景文会不会…… 岑天华咳嗽起来,蒋温茂看出他的不对劲,忙拍抚他的后背,责备的说:“又喝酒了是不是?你还当自己年轻力壮?今天冷,外面风大,你受了冷风又喝烈酒,这是最伤身体的,你怎么都……” 岑天华握住她的手,蒋温茂打住,想到岑子妤在旁边,语气一转:“我去帮你倒杯姜茶,别是感冒了。” 她起身去厨房,岑天华又咳了几声,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岑子妤如坐针毯,要是以前,她早就跑过去帮他揉肩顺气,现在……只见岑天华扶着头,整个人猛地晃了晃,岑子妤吓了一跳,赶紧冲过扶住他:“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岑天华撑着头,过了许久才说:“没事,别惊动你妈,就是头晕,现在没事了。” 岑子妤不放心的说:“还是叫医生来看看比较好。” 蒋温茂端着热姜茶走过来,岑天华示意岑子妤不要出声,蒋温茂见他们父女坐在一起,心中宽慰,笑着问:“说什么呢?” 岑天华看了眼岑子妤,说:“我想明天出去吃饭,也不用惊动其他人。” 蒋温茂问:“天泽和文静也不请?” 岑天华点点头,说:“家里不是包了饺子吗,明天让小五送点过去。” 蒋温茂会意,微微一笑:“说起来,我们还从未一起在外面吃饭,有不错的地方吗?” 岑天华想了想,说:“就去檀溪阁,那里清净。” 蒋温茂问岑子妤的意见,这个地方她从没有听过,也无所谓愿不愿意,点头应允,蒋温茂感叹的说 :“我去过一次檀溪阁,那还是跟我父母一起去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跟丈夫女儿去,也许是机缘吧,我记得饭庄旁边有个寺庙,不知道还在不在?” 岑子妤问:“檀溪阁在山上?” 蒋温茂说:“可不是,那儿的生意不见得有多好,却经营了半个世纪。” 岑子妤注意到岑天华脸色极差,借口说犯困就上了楼,隐约听到母亲说要请医生来的话,等万妈送牛奶去她房间,只说两人早早回房了,最后也没请医生,岑子妤第一次意识到,他老了,以往威风禀禀,高大英武的父亲,渐渐变成了两鬓霜白的老人家,母亲是女人,保养得好才不显老,而他劳心劳力的男人,岁月刻在他身上脸上的痕迹,比普通人要深刻得多,岑子妤拥着被子茫然的坐着,她恨岑天华,恨他的不负责任,对母亲不忠,让好好的一个家随时都有可能破裂,恨他让她生活得这么辛苦,可不等她将所受的委屈一一还回去,他却老了,这……不公平! 岑子妤拨通邵和光的手机,过了半分钟也没有人接,她莫名其妙的烦闷,正要挂掉,那边又传出声音。 “小五?小五?”他连叫了两声。 她觉得烦,闷闷应了一声。 他笑:“生气了?刚在洗澡,你打过来的真不是时候。” 她果断的说:“那我挂了!” 他声音一沉:“你敢!” 岑子妤越发讨厌跟他说话。 邵和光咳了一声,缓和气氛:“明天请你吃饭。” 岑子妤冷声说:“不用了,你带张帆茹去檀溪阁吧,我爸说明天去那儿吃饭。” 邵和光顿了片刻,说:“带张帆茹去做什么?” 岑子妤的手握紧手机,近乎恶毒的冷笑:“教训她,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邵和光皱起眉头:“这就是你要的礼物?” 岑子妤反问:“有何不可?她是私生女,本来就见不得光……”她硬生生打住,邵和光也是私生子,想起那天他跟董墨雪说的话,岑子妤有些慌。 邵和光声音漠然如常:“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什么都没做,你大可不将她放在眼里。” 岑子妤心里烧了一把火,将那点因为失言引发的愧疚,烧得一干二净。“你也可以选择不带她来,她是你的助理,身为老板你有权利吩咐她去做别的事,但你给不了我要的安全感,你跟我不是站在一条线上,我想,我们也没必要非结婚不可。” “够了!”邵和光低吼。 岑子妤手一颤,想扔掉电-话,他说:“什么时间?” “明天给你发短信。” 岑子妤仰后倒在床上,她心里有个结,如果不解开,她没有办法毫无芥蒂的跟邵和光结婚,如果那是非走不可的一条路,起码,她想理直气壮的走,而不是总有挂念,父亲的事已经给她深刻的教训,对待婚姻,就算不爱,也要有从始而终的忠诚,至少,她要做到一点。 正文 101.101世间所有的巧合都是丑陋 数日的大雪初晴,不过是淡淡的阳光,瞪大眼睛直视也毫无问题,但结束雨雪纷飞的天气,还是让人心头敞亮,万妈将装着饺子的盒子用布包起来,还在上头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嘱咐岑子妤说:“跟二夫人说吃长寿面,也沾沾你这个寿星的喜气。” 岑子妤围巾帽子一样不落的全副武装,老人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外头干枯的树枝都变成了冻棍,她套上笨重的雪地靴,连走路都两边打晃,福伯把车开到院子里,见她出来就打开车门,她迅速钻进去,过了好一会,才摘掉口罩。 福伯笑着问:“很冷吧?” 岑子妤点点头:“这才一月就停雪,想必过完年就是春天了。” 福伯一时间感慨起来:“现在的冬天真不能跟以前相比,早二十几年我还跟着老爷住过帐篷,唯一一间木头房子给夫人住,不敢生火炉,怕发生火灾,一到晚上,风就从四面八方灌进去,夫人冷得睡不着觉,老爷急坏了,就让我去县城买了取暖器,那东西是暖和,但烘烤时间长了,身体缺水,容易上火,有段时间,夫人嘴上长热毒,吃不下东西,最后病倒了,但夫人性子强,一直忍着不说,还是老爷子不放心来看我们,才把夫人接了回去。” 岑子妤眼眶一热,问:“这是我出生以前的事?” 福伯笑着点头,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小姐都这么大了,老爷和夫人感情真好,除了怀小姐之后夫人才没有跟着老爷四处去山里转。刚结婚老爷搞科研,整天在深山老林里呆着,一待就是一年半载,夫人跟着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别看夫人出身富裕,却比任何人都能吃苦。” 岑子妤悄悄用围巾擦掉眼泪,为母亲感到不值得。 到了大院,文静一个人孤零零在客厅看电视,见到岑子妤,她开心极了,又是拿汤婆子,又是端水果,在岑子妤看来,虽然大哥和四哥都在家住,但婶婶比母亲还要寂寞。 文静摸着岑子妤的手怜惜的说:“以前你生日,婶婶还能煮面你吃,现在你爸妈都回来了,也该跟他们多聚聚,你那几个哥哥姐姐都是没良心的,恐怕都不记得今天是你生日了。” 岑子妤赖在她怀里说:“怎么会呢,每年他们都会打零花钱给我。” 文静嗤之以鼻:“还怕你没钱花吗,重在心意,我怎么就养了几个白眼狼,一个个不着家,子煊更过分,连过年都不回来。” 岑子妤安慰她:“三姐的个性您还不清楚,她最喜欢无拘无束,以前回家都要被叔叔约束,何况,她从小生活在美国,生活习惯都跟大家不一样。龊” 文静突然抹起眼泪来:“她是白眼狼,年纪不小了,一不结婚,二不露面,连我跟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到底还是不是我生的?” 岑子妤手足无措,讪讪的说:“婶婶,您不是还有二哥嘛。” 文静拿手帕擦了眼泪,不解气的说:“他也不是省心的,被老婆抓在手里套得牢牢的,说不回国就不回国,还像岑家的儿子吗?可怜我的小孙女,连亲生爷爷奶奶都没有见过,等他们肯送孩子回来,都半岁多了。” 岑子妤甜笑:“大点正好,一开口说话就叫爷爷奶奶,总归是您的亲孙女,比她外公外婆亲多了。” 文静破涕而笑:“还是女儿贴心,可惜你不是我生的。” 岑子妤撒娇的说:“你待我可不比三姐差。” 文静打量着岑子妤晶莹的面孔,心想,要是家里有两个媳妇那该多好,虽说慈母多败儿,自家孩子就是香,但老大和老四在她眼里,除了一个苦口冷面没人情味儿,一个打小花花肠子绕了好几圈,但依旧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没道理都三十往上走了,还找不到老婆。 年龄对女人来说是悬在脖子上的利刃,但对男人也说也马虎不得,过了三十五,不管你有钱没钱,都成了劣质货。 文静真是操碎了心,她满腹狐疑的拉着岑子妤问:“你跟子千走得近,难道就没一个他看得上眼的女孩?我跟你叔叔又不是老封建,不会讲什么门当户对,只要对方家世清白,姑娘性子温顺谦和就行,看来你大哥我是指望不上了,他一天到晚绷着一张脸,我是他妈都受不了,何况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压根儿就不会有人受得了,但你四哥不同啊,他那张嘴,向来惯会哄人,怎么也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呢?” 岑子妤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想起大哥严肃的面孔,连婶婶都开始打趣他了,该不会真打一辈子光棍吧? 文静满怀期望的看着岑子妤。 岑子妤仔细斟酌着说:“或许,是四哥的缘分还没到吧,您也知道,他从小到大都受女孩子的欢迎。” 这话文静不爱听,她恼火的说:“整日的跟这个交往,同那个交往,把我的脸都丢光了,如今都三十岁的人了,连个蛋都没整出来,他这是存心气我!” 岑子妤狠狠惆怅了一下,在心里叹气,冬冬的事,看来夕楚姐真是瞒天过海了,盼孙心切的婶婶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 在地球的某个角落,她粉雕玉琢的小孙子正茁壮成长呢。 絮絮叨叨一番,文静的精神反而变好了,她亲自煮面,吃过热乎乎的长寿面之后,岑子妤从大院出来,心里盈溢着一种莫名的感情,她想要的家庭,就像婶婶的家一样,处处透着温情,可惜,自从爷爷去世后,家里似乎一直都是冷冰冰的,等她结婚,这种冰冷的感觉也许会如影随形一辈子,一想到这儿,心里头的那点喜悦,瞬间凝结成了凉嗖嗖的冰块。 不是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福伯直接开车去檀溪阁,路上,蒋温茂打来电-话询问到哪儿了,小铁的车先出发,他们已经到了山上,檀溪阁不仅是饭庄,还能泡天然温泉,蒋温茂想一家人一起泡温泉,轻松轻松。 岑子妤说正在半山腰,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了,蒋温茂嘱咐慢慢开车,一挂电-话,岑子妤就看到邵和光的车,他的车牌是三个五,招摇过市,想让人不看见都难。 “小姐,是和光少爷。”福伯说。 他的车霸道的拦在前面,山路本就不宽,没办法穿过去,岑子妤只好下车,邵和光按下车窗,说:“过来,坐我的车。” 岑子妤冷冷瞪着他。 邵和光不悦的说:“没有别人。” 岑子妤诧了诧,跟福伯说了一声,然后上了他的车。 “你不守信用!”岑子妤大声质问。 邵和光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握住她的手揉捏,才吹了那么一会的风,她的手就冰凉冰凉的,连脸颊都冻得煞白,他调大暖气,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呵气,岑子妤怕痒,用力地缩回去,但始终敌不过他的力气,只得作罢。 “你别闹了,福伯会看到。”岑子妤红着脸生气的说。 福伯的车紧紧地跟在后面。 邵和光冷哼:“看到又如何?” 岑子妤沉下脸:“你不带张帆茹过来,是不是怕我会欺负她?” 邵和光一口含住她的食指,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岑子妤痛呼,将手夺回来,手指上有他的牙齿印。 “等你过完生日,她会来的。”邵和光淡淡的说。 岑子妤拧起眉头。 邵和光瞪了她一眼:“好好的生日,干嘛要外人来破坏气氛。” 岑子妤愣了愣,问:“你什么意思,你想跟我们一起吃饭?” 邵和光眯着眼,声音危险的说:“难道,你不是这么打算的?” 他明显是生气了,岑子妤突然怂掉,别扭的说:“我妈的意思是想一家人单独吃饭,所以连叔叔和婶婶他们都没有通知。” 邵和光眸色深沉,不再说话。 岑子妤揉着手指,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其实不用在意他的心情如何,她撇开脸看着窗外,他想生气,那就让他生个够好了。 到了檀溪阁,邵和光突然不闹别扭了,站在饭庄门口,他几乎是一脸温柔的伸出手,岑子妤愣了愣,他微微一笑,仿佛瞬间春暖花开。 一旁递热毛巾给客人擦手的女侍应有些看呆了,岑子妤却依然懵懂,邵和光耐心的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而立,在外人看来,他们会是这世间最般配的一对,可岑子妤心里却沉淀着满满的悲哀,这粉饰的太平,令人心醉神迷的宠爱,于她而言,都是不得已的伪装,她不恨邵和光,却从打心眼里可怜他。 他们走楼梯上了二楼,檀溪阁的布置别具匠心,一律厚重大气的古典格调,四处的胭脂红生出几分矜贵之气,脚下踩的却是极好的波斯地毯,用金丝线绣着繁复华丽的双子并蒂,让人误以为步步生莲花。 邵和光走得很稳,他突然在门口站定,岑子妤措手不及,撞进他的怀里。 她仰头看他,他随意拨弄了一下她脸庞的长发,说:“跟我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用委屈自己。” 岑子妤眼中渐渐泛起一层迷茫之色。 “进去吧。”他整了整领带,一贯反客为主的霸气,显露无疑。 敲门之后,是蒋温茂迎了出来,看见两人一同前来,女人脸上难掩诧异,岑天华在里头问:“是小五吗?” 蒋温茂含糊的应了一声,良好的修养让她很快恢复常态,说:“和光,你也来了。” “蒋姨。”邵和光恭敬的欠了欠身,始终没有松开岑子妤的手。 蒋温茂目光在岑子妤脸上停留了片刻,只得先让他们进房间。 看到邵和光,岑天华倒没有多意外,平静地说:“坐吧,菜已经点好了,先吃饭。” 邵和光从容不迫的落座,岑子妤不想跟他坐在一起,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他在桌子下面扯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岑子妤轻呼一声,差点控制不住力道,扑进他的怀里。 邵和光稳住她的肩膀,不动声色的说:“小心点。” 岑子妤略显狼狈,在父母困惑的注视下,她强忍住脆弱的眼泪,她会 牢牢记住,是因为什么自才会落入这种地步,受制于邵和光,毫无还击之力。 岑天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蒋温茂适时地敲了一下桌子上的铃铛,很快有服务员走进来,蒋温茂柔声说:“我们人到到齐了,现在上菜。” “好的。”服务员面带微笑的退出去。 三分钟后,菜一盘盘送进来,本来还有一瓶红酒,服务员轻声询问是否将酒启开,岑天华说:“今天不用了,先收起来吧。” 气氛一直冷冷淡淡的,除了偶尔互相夹菜的声音,没有人开口说话,岑子妤闷头吃着,她吃得不多,也辨别不出菜的味道,形同嚼蜡,一旁的邵和光气定神闲,他倒是吃了不少,至少在最后的甜点送上来时,他已吃饱喝足,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岑天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倒是蒋温茂,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份椰子蛋糕,她只吃了一小口,就推开了。 邵和光说:“岑叔,您好久都没有打高尔夫了,正好今天天气不错,后山有块场地,我陪您打一场吧。” 岑天华放下筷子,用餐布擦了擦嘴,威严地说:“我年纪大了,不能跟你们年轻人较量,我看还是算了。” 邵和光笑着说:“岑叔,您正老当益壮,气魄依然,我还有很多需要跟您学习的地方。” 岑天华想了一下,说:“刚吃完饭不宜运动,再说我今天也没有带球杆。” 邵和光说:“要是岑叔不介意,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球杆,那个球场离得有些远,我先陪您走过去,天气虽然比较冷,但这儿的空气也是难得的新鲜,多走动对身体也有益处。” 岑天华见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再看看岑子妤的表情,也并非真如邵和光说的那样,他们之间本就有感情,他不免有些糊涂,便说:“那好吧。” 他站起身,邵和光也忙跟着站起来,蒋温茂一脸担忧,很是不安地说:“天华,你早上还说头晕,能打球吗?” 岑天华看着妻子,表情格外温和地说:“不碍事,你正好跟岑子妤去泡泡温泉,房间都安排好了。” 蒋温茂只得作罢。 等他们离开,岑子妤问:“妈,爸他怎么啦?” 蒋温茂轻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一早给他做了检查,说是血压有些偏高,以前一直都没什么问题。” 岑子妤胸口一沉,想说什么,但又忍了下去,或许是邵和光跟父亲说了什么,偏偏母亲在这里,她什么都不能问,只好将情绪都收起来。 岑子妤怔忡间,蒋温茂神色严厉的看着她,问:“和光怎么会过来?我跟你说的话,你就一句都没听进去?” 岑子妤也觉得委屈,但在母亲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表露出来,她一脸讨好地凑到蒋温茂身边,摇着女人的胳膊央求:“妈,今天您就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蒋温茂满腹狐疑,最终也只是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说:“小五,你做任何决定之前,我都希望你能想到妈妈,别做让我伤心的事。” 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岑子妤瞬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母亲一直被瞒在鼓里,她一心以为自己的女儿能够理智的对待婚姻,可是……岑子妤不敢相信以后的事情。 蒋温茂似乎并不放心,再一次慎重地问:“你跟和光之间,能处理好吗?倘若不能,妈妈替你出面。” 岑子妤勉强一笑,说:“妈,我可以的,您就别操心了。” 蒋温茂提着包去了洗手间,岑子妤暂时松了口气,有服务员进来跟她确认泡温泉的房间,然后给了她房门钥匙,岑子妤等了一会,见母亲还没有出来,她不由得去敲洗手间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岑子妤顿时心慌意乱,她又敲了敲门,大声叫着母亲,可依旧毫无回应,她赶紧叫来饭庄的服务员,说明情况后,饭庄的女经理用备用钥匙打开洗手间的门,蒋温茂昏倒在地上。 “妈!” 岑子妤吓坏了,她扑过去时,蒋温茂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脸色苍白的说:“我没事,就是头突然晕了一下。” 在女经理的帮助下,岑子妤和她一起将母亲扶到沙发上,岑子妤急忙打电-话,蒋温茂按住她的手说:“别惊动你爸爸,我现在好多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岑子妤急了,说:“妈,您都昏倒了,这还不是大事吗?” 女经理站在一边,诚惶诚恐的询问:“夫人,我们饭庄有特聘的医生,要不我让医生过来给您瞧瞧?” 岑子妤先是一诧,而后惊喜的说:“这里有医生?经理,拜托您了,请医生过来一趟吧。” 蒋温茂淡淡的说:“我的身体我清楚,休息一会就好了。” “妈。”岑子妤哀求的望着她。 蒋温茂顿了一下,说:“那就请医生过来吧。” 女经理立马去了,岑子妤扶着蒋温茂去隔壁房间的床上躺下,这家饭庄的特色是一个房间相当于一个套房,餐 厅和卧室一律俱全,蒋温茂躺在床上,接过岑子妤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她抚了抚鬓角的头发,说:“一会医生来了,要是说没什么问题,你就别告诉你爸爸,免得他担心,这段日子,你爸爸他也够忙的。” 岑子妤心生不满:“妈,爸都要退下来了,还要忙什么,您别什么都替爸着想,这又不是寻常的事,还有什么是比您的身体更要紧的,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蒋温茂怪嗔的说:“你这孩子,你爸他不用手机,小铁又没跟着他去。” 岑子妤说:“那我找邵和光。” 蒋温茂奇怪的看着她。 岑子妤目光微闪,说:“妈,您躺着吧,我出去打电-话。” “回来。”蒋温茂声音略沉,问:“你刚才叫和光什么?” 岑子妤在心里懊恼了一下,说:“妈,我是太着急了,才会口无分寸。” 蒋温茂疑心的看着她,说:“小五,女孩子家的,别总急急躁躁,让人看见,还以为是家教不好。” “我知道了。”岑子妤虚心的接受批评。 女经理带着一个中年医生过来,岑子妤也顾不上打电-话,陪侍在床边,医生先用仪器检查了蒋温茂的血压和心跳,又问了近日来的饮食和作息时间,蒋温茂说得很清楚,然后医生便说:“夫人的身体没有大碍,往后气温会越来越暖和,夫人可以尝试多在空气新鲜的地方散步走动,平日最好要有适当的锻炼,这样的话,对夫人的心情和身体都会有好处的。” 蒋温茂笑着说:“谢谢医生。” 医生嘱咐:“要是现在还头晕的话,最好是卧床休息,免受惊扰。” 蒋温茂点了点头。 岑子妤亲自送女经理和医生出去,等她回房间,蒋温茂精神不佳地说:“我想睡一会,你自己去泡温泉吧。” 岑子妤帮她盖好被子,说:“您睡吧。” 蒋温茂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她呼吸很轻,岑子妤在旁边坐了很久,确定母亲睡着后,她走出房间,走廊尽头是一个很大的观景台,太阳的光线变强了不少,暖融融的,岑子妤走过去,看到茂密的山林包围着一块宽阔的绿草地,鲜嫩的颜色透出无限的生机,令人眼前一亮,这就是邵和光口中的高尔夫球场,有几辆球车停在入口处,其中一辆在往前开动,岑子妤的目光不经意扫过,然后就看到了张帆茹,她上身穿着白色的羽绒球服,下身穿短裙,长袜和运动鞋,有半截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丝毫不畏冷。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岑子妤确定,她就是张帆茹。 岑子妤拜托客房的服务员好好照顾母亲之后,就匆匆下楼追上去,到了球场,她上了一辆球车,询问邵先生的球场在哪里,司机还很年轻,一张阳光灿烂的面孔看上去顶多二十岁,他笑着说:“今天只有邵先生打球,有一位小姐刚过去,您正好没赶上。” 岑子妤奇怪的问:“邵先生经常来这里打球吗?” 司机看了她一眼,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明显说的不是实话。 岑子妤不禁好笑,看来邵和光的本事确实大,走哪都有人打掩护,连个小司机都不例外,果然,司机不放心的问:“小姐,请问您是邵先生的朋友吗?” 岑子妤含糊地应了一声,搞得小司机疑神疑鬼的,车在半路停了下来。 “哎,真倒霉,车没电了。”司机愁眉苦脸的叹气。 岑子妤吃惊地说:“没电?这才开了多久就没电,你确定不是弄错了?” 司机义正言辞的说:“小姐,确实是没电了,您看这样好不好,车就丢在这里,我带您走过去。” “走过去!”岑子妤瞪了他一眼,抬手遮着眼睛眺望前方,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谁知道还要走多远。 司机一脸无可奈何。 岑子妤泄气地掏出钱包,从里头拿出几张人民币给他,说:“算了,我先往前走,你回去再开辆车过来,我穿高跟鞋走不远。” 司机接过小费倒有些不好意思,说:“那我快去快回。” 岑子妤边走边在心里诅咒邵和光,要见张帆茹的是她,他却非把张帆茹弄到岑天华面前去,而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让父亲有所顾忌,可岑子妤心里就是不舒服,这是岑家的家务事,邵和光这么无所顾忌的插手进来,让她愈发怀疑他的不良动机。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那个小司机才出现,岑子妤真怀疑那边都快要结束了。 邵和光坐在高尔夫球台后面休息,张帆茹端着一杯果汁走上前,她今天青春靓丽的造型很惹人眼,不过整个球场除了三五个走来走去的球童,并没有其他观众,不过,在她眼里,只要面前这个男人注意到自己,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邵先生。”张帆茹将果汁轻轻放在桌子上。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仅仅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张帆茹有些紧 张,试图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罗助理送我来的,我问了饭庄的工作人员,才知道你在这里。” 邵和光淡淡的说:“你先回饭庄,我会给你打电-话。” 张帆茹一脸娇羞的试探:“你是一个人在打球吗?其实我也会打高尔夫,就是打得不太好,你可以教我吗?” 邵和光微微皱眉,这时,一个球童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起身而去,张帆茹正要追上去,他回过头对球童说:“送张小姐回饭庄。” 球童拦住了张帆茹的去路。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张帆茹用力瞪了球童一眼。 邵和光正要推开休息室的门,有声音从里头传出来,他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是岑天华和一个女人。 “绮雪,我再问你一次,当年那个孩子,真如你所说,已经死了吗?”岑天华厉声问道,声音却有些发抖。 女人冷冷一笑,近乎恶毒地说:“没错,他死了,一出生就死了,至于他为什么会死,就要问问他的好父亲,当年都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岑天华压抑着愤怒的情绪:“就算我对不起你,但孩子是无辜的!” 女人阴阳怪气的说:“岑天华,你现在才发觉良心不安,感到愧歉,是不是太晚了?” 许久,岑天华闭了闭眼,恢复一贯的稳重,沉声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女人凄厉的惨笑,痛恨地说:“报应,报应,岑天华,这就是老天对你的惩罚,你这一生,都不会好过。” 岑天华脸上的痛苦只是一闪而逝,凝重地质问:“绮雪,你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才肯罢休?” 女人发出尖锐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声音却愈发轻柔起来:“天华,既然那个孩子死了,你就补偿在帆茹身上吧,你将帆茹当成那个孩子,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你可以做到的,对不对?再说,帆茹一向敬重你,就算知道你的心思都放在你那个家里,她也从不抱怨什么,天华,就在帆茹身上,好好弥补你的罪恶。” 岑天华紧紧盯着女人的脸,眼中透出的不是愤怒,更多的是无动于衷的漠然。“我不止一次安排过你们母女的生活,也保证会让你们过得无忧无虑,可那又如何,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性,绮雪,你已经不再年轻,往后能依靠的人只有帆茹,我希望你不要毁掉这个孩子,让她学得跟你一样偏执偏激。” 女人瞳眸剧缩,语气森然绝决:“好啊,不想我毁掉她,你就将她接到身边好好抚养,让这个孩子感受一下父爱的伟大,让她成为名门之后,过养尊处优的生活,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她变得跟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一辈子都活在阴暗中。” 岑天华皱起眉头,眉心的川纹凛冽,张绮雪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她突然出现在这里,不会那么简单,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那个疑团十分可疑,宋景文跟张家的关系,能查出来的东西太少,但是在近十年来,他们确实有来往,张绮雪名下还有多套房产和别墅,尽管这些年,他给了不少钱她抚养帆茹,但还不至于用来购买房子,岑天华也知道张绮雪这个女人心思缜密,只要她不想让人发现的事,就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所以查也是白查,或许岑子妤说得对,他其实没有把握能控制张绮雪。 突然,岑天华心头一惊,说:“宋景文就是那个孩子。” 他试图从女人脸上看出什么,张绮雪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如果是,你能给他什么,如果不是,你会像接受帆茹一样接受他吗?” 岑天华冷冷地看着她。 张绮雪没有丝毫畏惧地与他对视,轻蔑地说:“或许,你就当景文是那个孩子,好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但是,你为何就不想想,除了帆茹,我为什么还需要景文这个孩子。” 岑天华眉头拧得更紧。 张绮雪咯咯笑起来,她已是垂暮之年,这样的笑声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天华,这些都是为了报复你,不仅仅是你,我还要毁掉你所拥有的一切,我做不到的,景文都会帮我做到,我处心积虑三十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你没有想到吧,当年是你对不起我,我会让帆茹和景文,通通帮我讨回来。” 她的癫狂和前言不搭后语,岑天华心中的疑团反而更大,他沉声说:“既然如此,我会做亲子鉴定,宋景文是不是我的孩子,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张绮雪面孔扭曲,突然疯狂的朝岑天华狠狠撞过去,从门缝里,邵和光看得不是很清楚,他心里一惊,正要推门而入,有人扯住他的衣摆。 是张帆茹。 她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写满惊诧,邵和光立即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僻静无人的地方,张帆茹顺从地伏在他怀里,浑身轻颤地说:“原来景文哥哥也是爸爸的孩子,我一直都搞不清楚妈妈对哥哥的感情,可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我和哥哥都是爸爸的孩子,妈还骗我说,他是我的表哥。” 邵和光 目光幽深,他不确定张帆茹是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房间里面的对话她到底听去了多少,还有张绮雪是什么人带来的,他包下这个球场本来是想好好跟岑叔谈谈他跟岑子妤之间的事,如果不是精心策划,张绮雪不可能到这里来。 是张帆茹吗? 邵和光推开她的身体,目光凌厉地审视她的表情,她害怕得直发抖,似乎毫无知情,邵和光的心有些乱,他没有想到宋景文竟然会是岑叔的孩子,尽管岑叔自己也不确定,但从对话的内容,还有宋景文的出现,都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理由,他眼睛迸射出冷厉的寒光,没想到宋景文竟然是将岑子妤当作诱饵,他为报仇而来,全然不顾给岑子妤带来的伤害。 邵和光不禁想到,一个张帆茹已经令岑子妤频临崩溃,倘若再知道宋景文和岑叔的关系,他不敢想象,这个傻丫头会做出什么事来。 邵和光的心思都写在眼底,张帆茹什么都看出来,只是惶恐的看着他,楚楚可怜的说:“邵先生,我该怎么办?” 还有这个女人……邵和光目光一闪,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说:“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就当从来没有听到过,还有你妈妈的情绪,似乎不大稳定,往后,你也要好好照顾她。” 张帆茹茫然的望着他,问:“为什么?” 邵和光的手指按住她的丰唇,低声说:“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一抹惊喜在张帆茹眼中炸开,但她只是含羞带臊的低下头,眼眸晶亮的说:“邵先生,我知道了。” 邵和光柔声说:“邵家跟岑家是至交,倘若岑叔身上有不好的传言,那整个岑家也就毁了,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呢?” 张帆茹转念一想,怯生生的说:“邵先生,你知道的,我也是岑天华的女儿,我怎么会想自己的爸爸出事。” 邵和光对她报以满意的微笑。 张帆茹心中狂喜不已,却似惊吓过度,柔柔弱弱的伏在邵和光怀里。 美人在怀,邵和光面无表情,眼中更是酷寒幽深,一想到岑子妤,心竟然被扯出一丝疼痛来,宋景文的事,能瞒过那个傻丫头吗? 她情窦初开,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居然是自己父亲的私生子!但是不是真的私生子,他一定会弄清楚! 这世上所有的事,巧合得都像是精心安排。 正文 102.102廉价爱情 岑子妤冷冷的看着不远处亲密相拥的两人,倘若她只是不相干的外人,定会觉得那情景美得像一幅画,可是眼睛还是被刺痛了,她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伤心,但那仅仅是因为邵和光一直骗她,还骗得那么彻底凡。 他口中的爱和喜欢,都廉价得一文不值。 小司机热心肠的跟上来,大声说:“小姐,这个球场很大的,需不需要我帮你找邵先生啊?” 岑子妤想逃,却无处藏身,赤-裸裸的曝光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中,这让岑子妤觉得屈辱极了,她情愿悄悄地离开。 “岑子妤!”邵和光一把推开张帆茹,大步走过来。 岑子妤转身就跑,不明所以的小司机跟她一起跑,边跑还边说:“小姐,我看到邵先生了,欸,你跑什么啊?” 岑子妤穿着高跟鞋,根本就跑不快,三两下就被邵和光捉住,小司机目瞪口呆,乖乖站到一边,邵和光的手像铁环一样,紧箍着她的胳膊,岑子妤向小司机哀求:“快救我,这个人耍流//氓!” 邵和光冷眼看过去。 小司机张了张嘴,鞠了一躬,说:“邵先生,我去做事了。” “放开!”见唯一的帮手都跑了,岑子妤气不打一处来,怒斥:“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邵和光强行按住她的肩膀,说:“大庭广众之下,别闹了,多难看。謦” 盯着他虚伪的嘴脸,岑子妤眼睛几乎冒出火来,她又打又踢,完全像个疯婆子一样,她竭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直跟自己说,就算有一天把他抓奸在床,她也要不屑一顾,他本来就是花心大萝卜,是精虫蚀脑的混球,可她就是很愤怒,愤怒得想抓花他的脸。 可她的手还没招呼到他的脸上,张帆茹就尖叫着冲过来撞到她,岑子妤重重地摔在地上,张帆茹却一脸紧张地拉着邵和光的胳膊嘘寒问暖:“你怎么样?疼不疼?” 邵和光随手推开女人的手,他看着岑子妤,问:“摔到哪里了?” 岑子妤从地上爬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上前甩了张帆茹一耳光,看到女人捂着脸震愕的表情,岑子妤忽然觉得很解气。 “岑子妤,你打我?”半响,张帆茹不可思议的说。 岑子妤目光凌厉,抬了抬下巴。 张帆茹气恼的抬起手,被人在半路截住,邵和光看着她说:“张小姐,够了,今天你先回去。” 岑子妤眯了眯眼。 张帆茹楚楚可怜地小声啼哭:“邵先生,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我有什么错,我只担心她会伤了你,才会去推她,邵先生,这不公平,不公平。” 张帆茹扭股糖儿似的缠着邵和光,男人脸色难看,岑子妤没兴趣作观众,转身就走,她脚步比平时快,有辆球车停在远处,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邵和光的目光追随着岑子妤的身影,根本无意安抚张帆茹,但她却说:“邵先生,你不能走,你不想岑子妤知道我哥的事情,你就不能走。” 邵和光看着她,说:“你威胁我?” 他幽厉的眸子深不可测,张帆茹无端心头一悸,嗫嗫的说:“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岑子妤能得到一切,我却什么都得不到!” 邵和光冷笑一声,说:“如果你做得好,起码还能得到目前所拥有的,如果你妨碍到我,恐怕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张帆茹被男人无情的话语所震慑,她下意识的松了手,邵和光追着那个身影而去,她茫然的站在,直到发觉身后有人。 她转过身去,是岑天华,她缩瑟了一下,轻轻叫了一声:“爸爸。” 岑天华脸色不太好,他缓缓走到张帆茹面前,沉声问道:“去邵氏上班,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妈妈的意思?” 张帆茹愣了一愣,伤心地说:“爸爸,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出现在跟岑家有联系的人面前,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阻止的,就好像,我爱上了邵和光,爸爸,我也是您的女儿,您能不能疼惜我一次,让我跟邵和光在一起!” 岑天华神色大变,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晃,似乎受到不小的刺激,整个人极不舒服的样子,张帆茹吓坏了,赶紧扶住他的胳膊,惶恐地说:“爸,您怎么了?要不去椅子那儿坐一会儿吧。” 还好球台离得不远,张帆茹扶着他慢慢走过去坐下,桌子上有矿泉水,她拧开一瓶,岑天华喝过水之后,才稍稍稳住心神,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张帆茹问:“你喜欢邵和光?” 张帆茹心思一转,黯然无助地伏在他腿边,仰起泫然欲泣的小脸,柔弱至极的说:“爸爸,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您不是和光的长辈吗?您就做主帮帮我,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岑天华挥开她的手,张帆茹重重跌坐在地上,震惊地望着父亲威严的面孔,父亲眼中的失望淋漓尽致,她愈发惴惴不安。 “帆茹,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你明明可以 去国外上很好的大学,受良好的教育,然后留在国外过平淡安宁的生活,为什么要受你妈妈的影响,固执地怨恨着别人,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影子里?你实在太令我痛心了!”岑天华捂着胸口,艰难的喘息着。 张帆茹又惊又怕,她爬过去,跪坐在岑天华面前,伤心的哭诉:“爸爸,我究竟是不是您的孩子?” 岑天华愣了一愣。 张帆茹哭得泪雨涟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如果我也是您的孩子,如果您也疼惜我怜惜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味地让我不争不抢,我也是岑家的女儿,我本应该拥有的东西,都被别人霸占着,您让我如何甘心!可是现在,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了,但您终归要疼我一次啊,您是我爸爸,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 岑天华怔了怔,脸上露出心软的痕迹,他扶起张帆茹,沉沉叹了口气,说:“要是你肯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也能保你一生富足无忧,可是,你同你母亲一样,总想得太多,埋怨得太多。” 张帆茹的哭声顿了顿,她很想问,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想到邵和光说过的话,又生生忍住了,她知道邵和光是怎么想的,可都因为这个男人太难把握,所以她必须要有能牵制他的把柄在手里,尽管宋景文是她亲哥哥的事情,让她很震惊,但是,于她来说,这是好事情不是,母亲现在有父亲的两个孩子,而且哥哥竟然一直在报复岑家,甚至还跟岑子妤暗中交往,这个事实,在张帆茹心里翻起巨浪,她突然间觉得,区区一个岑子妤又算得上什么,迟早有一天,那个总高高在上的女人也会落得悲惨的下场,所以哥哥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曝光,等岑子妤在哥哥的陷阱里越陷越深的时候,再给她致命一击,那个时候,她张帆茹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张帆茹一直哭,哭到岑天华的脸色松缓下来,她才乖巧地说:“爸爸,好像起风了,我叫球车来送您回饭庄吧。” 岑天华点了点头。 岑子妤没赶上球车,就被邵和光抓住,她绷着脸不安分的挣扎,他耐心的解释:“别闹,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岑子妤嘲弄地冷笑:“谁在跟你闹,邵和光,你的脸皮不要太厚,在我眼里,你根本就是下流恶心,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邵和光脸色一沉,将她拖到路旁,按倒在树干上,低吼:“我对张帆茹没有任何兴趣,你看到的……那只是意外。” 第一次,邵和光有些底气不足,解释女人的事,他也只在她面前做过而已。 岑子妤撇开脸,冷冰冰的说:“我不在乎。” 邵和光怒火中烧,真想一把掐死她算了,但她红通通的眼底,大大的眼眸被雾气遮掩,他心软得绞出一丝疼痛来,他轻轻将她按在怀里,柔声说:“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我错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都不计较,你也别再生气了,总是生气脸上会长皱纹的。” 岑子妤恨得气血倒流。 趁他不备,她狠狠踢上他的小腿,这一下踢得极重,邵和光连脸色都变了,他退开几步,狠狠瞪着她,岑子妤色厉内荏的大叫:“你活该!” 然后跑掉。 等赶上球车,回到饭庄后,邵和光都没有追上来,岑子妤整理好情绪回房,服务员却告诉她,蒋温茂醒了之后,出门散步去了。 岑子妤忙问:“那有没有说去哪里散步?” 服务员摇了摇头:“夫人没说要去哪,只说天气好,要在附近走走。” 岑子妤很不安,她打电-话,手机的铃声却在房间的包里响起,看来母亲身上什么都没带,她下楼去找,檀溪阁掩映在大片的丛林中,况且现在太阳也要落山了,气温骤降,母亲应该回房间才对啊,岑子妤心急如焚,她四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只好求助饭庄的人,女经理知道岑天华的身份,自然也很着急,饭庄一半的工作人员都出动找人。 没多久,邵和光回到饭庄,随后岑天华也回来了,得知蒋温茂不在饭庄,岑天华也要出去找,被邵和光拦下,说服他在饭庄等,自己出去找。 岑子妤沿着蜿蜒曲折的下坡一直走到饭庄门口,碰见了张帆茹,她正要上一辆车,但看见岑子妤,她折身走了过来。 “岑子妤,今天那巴掌,我不同你计较,但以后,我一定会讨回来。”张帆茹目光轻蔑,神色依旧那么趾高气扬。 岑子妤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想不明白,邵和光究竟是哪里好,让她伪装成无辜可怜的弱者,其实这幅不知死活的样子才是她的真实面目吧! “私生女的身份,你甘之如饴也罢,何必还要不自量力,或许,在你看来,这个身份,令你很骄傲?”岑子妤无比讽刺地说。 张帆茹俏脸一变,心里气得要死,却突然一笑,说:“比起我,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岑子妤,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卑贱,处处都比不上你吗?看看你又得到了什么,还不是爱上了不能爱的人,你不要忘了,宋景文是我的哥哥,你厌恶我,却爱上 我哥哥,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再说,我哥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这番话,如同在岑子妤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了把盐,她面无血色,有些虚脱地问:“宋景文从一开始就知道?” 张帆茹脸上露出得意地一笑,说:“是你自己蠢,被人玩弄了也不知道。” 岑子妤几乎咬破嘴唇,她暗暗吸了一口气,说:“果然是一家人,都一样的无耻,不要脸。” 张帆茹恼羞成怒,她用力抬起手,但被赶上来的罗宋按住,男人一脸惊慌地说:“张小姐,快上车吧。” 张帆茹挣扎了一下,自然抵不过男人的力气,罗宋半拉半扯的将她带走,岑子妤冷冷一笑,返回饭庄。 岑子妤心里清楚,母亲是不可能自己一个人下山的,她不经意走到这里,完全是想看能不能遇见张帆茹,这些天有个问题像睡不醒的噩梦一样纠缠着她,她很想问一问,宋景文现在身在何处,周仕崇是不是按照约定,放了他和艾达。 可是,到头来还是她自作多情,那个人根本就是不安好心,就算所有的人都警告过她,可偏偏她就像个傻子一样,被骗得团团转,还心甘情愿。 岑子妤,你就是个大笨蛋!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岑子妤神思迷离,饭庄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永远都走不到一样,她有些泄气,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发呆,有个声音一直吵吵闹闹,等她终于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慌忙从口袋拿出来,铃声就停止了,岑子妤瞟了眼屏幕,是邵和光打来的,她犹豫了几秒,将手机重新装回口袋。 尽管心里乱糟糟的,压抑得好像没办法呼吸,但她还是起身回饭庄,想确定母亲是不是回去了,她低着头走了两步,竟然撞上一堵墙,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她惊叫了一身,然后跌坐在硬邦邦的地上。 岑子妤愤然抬头,果然是邵和光! 男人环臂抱胸,要笑不笑的看着她,黑眸在丛林山色中显得清冷而深邃,看到他岑子妤就生气,但此时此刻,她并没有那个胆子发作,毕竟在这附近不会有人赶来救她,万一他兽性大发的话。 为安全起见,岑子妤打算不跟他计较,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埋头往前走,擦身而过时,被男人用力一扯,他的唇带着青瓜剃须水的味道,霸道的印上来。 岑子妤心慌意乱,不等他攻城略地,她狠狠咬了他一口,他闷哼一声,推开她的肩膀,眼睛像冒着火一样瞪着她。 “脏!”岑子妤用力擦着嘴唇。 邵和光微怔。 眼中原本浓如墨团的幽黯复杂通通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皎月一样明亮干净的目光,他就这样看着她,岑子妤心中一悸,不由得烦闷的挥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邵和光嘴角动了动,垂下双手往后退开。 他从来没有这样配合过,岑子妤倒有些手足无措,脸上挂不住的说:“我要去找我妈了。” 邵和光一手插在口袋,清俊疏离的面孔在夜色中模糊不清,他似乎笑了一下,说:“别担心了,蒋姨已经回了饭庄,反倒是不见了你,他们很担心。” 岑子妤松开胸口紧绷的弦,想走,却挪不动脚步,她总觉得邵和光怪怪的,离开球场之后,他就没正常过。 寒风阵阵,岑子妤没有戴围巾,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冷得发抖,不悦的说:“邵和光,我们回去吧。” 邵和光一怔,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岑子妤瞪着他:“我就在这里。” 邵和光生气了,立马凶神恶煞的吼了一声:“过来!” 岑子妤心有不甘,但总觉得自己不过去他会暴跳如雷,尽管没听说邵和光会打女人,不知为何,岑子妤就是有些害怕。 她像蜗牛一样挪过去,邵和光目光闪烁,他从容的从西裤口袋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红色盒子,岑子妤脑子里轰地一声,就算不看也能猜到里面是什么,她脸色惨白,但天色暗沉,邵和光根本看不到她脆弱的挣扎。 邵和光郑重其事的打开盒子,一枚白金指环露出来,一抹流光闪耀着低调的奢华,岑子妤原以为他会送鸽子蛋的钻戒,倒没想到仅仅只是一枚指环,她僵立着,邵和光拿出戒指,将盒子准确无误地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哐当一声,那一下仿佛是砸在岑子妤的心上,疼痛得近乎恐惧,她想拒绝,想反抗,但没有丝毫的勇气,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说不嫁给邵和光。 邵和光握住她的手细细打量,故人说手如柔荑,肤若凝脂,这话用在她身上一点都不为过,这双小小的手竟然可以软到他稍微用力,就能柔化掉,邵和光眸色加深,他稳了稳心神,将戒指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岑子妤,从今往后,我是你唯一的男人。” 这句话像咒语一样,沉重的压在岑子妤胸口,就算难受得要命,眼睛里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她苦苦 追问自己,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可究根到底,是她逃不脱命运的摆布,遇上像邵和光这样的男人。 岑子妤像木偶一样,被邵和光牵回饭庄,女经理看见两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小声说:“邵先生,岑小姐,你们回来太好了,老爷和夫人都快急坏了。” 岑子妤一脸茫然的不在状态,被动地跟着邵和光上楼,进房前,邵和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知道一会该说什么吗?” 岑子妤眸子动了动,淡淡的说:“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邵和光勾了勾嘴角,语气沉冽:“小五,成为邵太太,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相反,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岑子妤瞪着他。 邵和光冲她微微一笑,这回,他眼中傲然的神采,可以征服全世界。 敲门进房后,蒋温茂正坐立不安,突然看到他们,眉心一展,微笑着说:“回来了。” 岑天华也松了口气。 桌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蒋温茂愧欠的看着岑子妤,说:“我去后山的寺庙了,跟那儿的主持说了几句话,就忘记了时间,等我回来,你又出去找我,还好,没耽搁太久,还赶得上给你庆祝生日。” 蒋温茂亲自揭开蛋糕盒子,里面纯白的奶油中央有个穿百褶裙跳舞的小女孩,岑子妤发现小人的眉眼竟然跟自己有几分相似,更难得的是不仅五官清晰可见,连裙子的层次和弧度都做得惟妙惟肖,她不禁多看了几眼,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妈,是哪家蛋糕师傅的手这么巧?” 蒋温茂温柔地说:“外头的蛋糕师傅哪里做得出来,是你爸爸拜托了檀溪阁的点心师傅赶着下午的时间做出来的。” 岑子妤眼中的笑意淡去,僵硬的说:“谢谢爸。” 邵和光不由得看向岑子妤,发现她整个人虚晃得像个空壳子,他心里一痛,说:“我去让厨房上菜。” 这事不用他亲自去说,但他突然想抽支烟,便找了个借口走出房间,他靠在走廊的墙上,檀溪阁安安静静的,不像是饭庄,倒像是私人的住宅,有客人的楼层,连服务员都远远的站着,邵和光掏出烟,点燃一根,看着火光一闪一闪,青烟袅袅,他却没有抽,岑子妤讨厌烟味,在她面前不抽,想她的时候也不抽,竟像是真戒掉了一样,他没有在外头耽搁太久,将烟在石子上摁灭,扔进垃圾桶之后,就回到房间。 里面的气氛却降至冰点。 连一向雍容大度的蒋温茂都沉下脸色,更别谈岑天华眼中不容忽视的震怒,看到他,岑天华厉声质问:“你们到底还有没有把长辈放在眼里!” 岑子妤低头站在那里,表情模糊,蛋糕上插着蜡烛,她手上还拿着几根细细的蜡烛,邵和光神色一动,知道他们是看到了岑子妤手上的戒指,他大步走过去,站在岑子妤身边,慎重地握住她的手,说:“岑叔,蒋姨,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小五,我可以发誓,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岑天华困心衡虑之后,他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似乎在按压着什么,尽量心平气和的问:“小五,你是怎么想的?” 他这种问法,蒋温茂心生担忧,处于良好的修养,并没有出声阻止,毕竟,邵和光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是邵伟良的儿子。 岑子妤恍惚的抬头,见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她干涩地说:“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想跟和光哥在一起。” “胡闹!”岑天华重重的拍着桌子,震得碗筷哗啦啦的响。 蒋温茂安抚着丈夫,怕他气坏了身子,亦说:“婚事不是儿戏,尚不说我们两家人还不知情,就算是寻常人家,订婚也需要过程,你们如此不顾及长辈的感受,实在是太过分了。” 岑天华气得不轻,连脸色都变了样,蒋温茂吓坏了,一直柔声说:“天华,你告诉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岑子妤目光呆滞,她没想到父母会这么反对,尽管早就预料这件事不会简单就成,但父亲的样子令她害怕,她无助的拉着邵和光的胳膊,男人表情沉重,却理智地说:“蒋姨,我开成送你们回去。” 岑天华只是捂着胸口不说话,额头冒出了冷汗,蒋温茂也顾不得其他,几乎乱了阵脚:“快,快下山。” 邵和光亲自开车,一路星驰电掣开回市区,刚刚回到大宅,万妈和医生都等在门口,和蒋温茂一起将岑天华扶进去,岑子妤也急着进去,在门口被邵和光拉住,他神色复杂,似乎有话要说,岑子妤愣愣地看着他。 然后他的手机响了,因为是家宅的铃声,他不得不接起来,里头传来邵和韵惊慌失措的哭泣声:“二哥,你快回来,妈她突然晕倒了!” 邵和光一惊,岑子妤凑得近,也听到了,忙催他:“你还不快回去!” 邵和光深深看了她一眼,快步回到车上,急速离开。 岑子妤心中不安,但父亲的身体情况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她跑进 去,万妈正在客厅走来走去,唉声叹气,看到岑子妤忙抓住她的手,眼泪都快急出来:“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呢,小五啊,你爸的身体一向很好,这次肯定只是小问题,是不是?” 岑子妤安慰她一番,然后上楼,房门半掩着,她轻轻走进去,医生还在做检查,蒋温茂焦虑不安的站在旁边,又不敢打搅医生,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岑子妤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忙上前扶住她,蒋温茂看了女儿一眼,眼眶一红,眼泪几乎落下来。 岑天华闭眼躺在床上,整个人看上去苍老而疲惫,医生收好器具之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蒋温茂忙带着岑子妤跟他走出房间,去了书房说话。 “夫人,岑先生是血压突然升得太高,所以才导致不舒服,您别担心,只要好好静养,就无大碍,倒是您,情绪不要过于激动。”他是岑家的家庭医生,所以很了解岑家人的身体状况。 蒋温茂许久才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这么晚叫你过来,麻烦了。” 医生毕恭毕敬地说:“明天我再来做检查,其实岑先生的身体一直很好,又长期锻炼,不会那么容易生病,夫人大可宽心。” 蒋温茂柔声说:“看来是我多虑了。” 医生退了出去。 岑子妤扶着母亲坐下,倒了一杯茶给她,说:“妈,既然医生能这样保证,您就安心吧,爸不会有事的。” 蒋温茂怔了怔,喃喃地说:“你爸爸的身体我清楚,他要么不生病,如果生病那可能就是大病……” “妈。”岑子妤赶紧制止她,说:“您看,您又胡思乱想了。” 蒋温茂扶着额头,久久困惑地说:“我这是怎么了?” 岑子妤忙说:“您都是担心过头了,爸一有事,您整个人都晕头转向了。” 蒋温茂看着她,在她手上拍了拍,忧心忡忡地说:“小五,你要听话,我跟你爸爸,不会一直陪着你。” 岑子妤震惊地看着她:“妈,您怎么会说这种话?” 蒋温茂表情凝重,说:“对你,我和你爸爸真是亏欠太多了,不管我们想如何补偿你,但总是无能为力,小五,就当妈妈求你,这次,看在妈妈的份上,不要答应跟和光的婚事,我不知道我们的武断会不会让你伤心,但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以后过得不幸福,这些都是我身为母亲的直觉,你跟和光两个,若是合适,我和你爸爸,也不会这样子反对了。” “妈!”岑子妤茫然不知所措。 蒋温茂厉声说:“你也看到你爸爸的态度了,如果你们再一意孤行,我不能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和光那里,我会亲自跟他说,其实关键还是在你,小五,妈妈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心软,容易受人控制,倘若和光只是一味的控制你,妈妈如何能安心,让你们在一起呢。” 岑子妤神情震惊,母亲知道她的不愿?仅仅是看出来的,还是知道其他什么,岑子妤不敢胡乱猜测,心慌意乱地说:“妈,您也累了,不如今天早点休息吧。” 蒋温茂知道事情急不来,只得严肃的说:“别跟和光走得太近,以后,也别让他再到家里来了。” 岑子妤含糊地应下。 蒋温茂记挂着丈夫,回房去了。岑子妤呆呆地坐了一会,不经意触摸到手上的硬物,她愣了愣,毫无犹豫的将戒指脱下来放进口袋,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她迟疑了片刻,便接起来。 “是岑小姐吗?我是红军小区的管理员。”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岑子妤有些诧异,说:“是,我是。” 管理员说:“拜托您回来一趟吧,你家的房子漏水,已经严重影响到楼下的住户。” 岑子妤瞪大眼睛,莫非是忘记关水龙头了?应该不会啊,岑子妤也搞不清楚状况,管理员的声音听上去挺着急,她不敢耽误,匆匆跑下楼,万妈忙从厨房出来,问:“老爷怎么样了?” “没事,医生说静养着就行,妈也休息了。”岑子妤说。 万妈阿弥陀佛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福伯回来了吗?”岑子妤问,福伯的车跟着邵和光的开下山,但在半路上就被甩得很远。 万妈说:“回来了,刚才送医生回家。” 岑子妤只好说:“万妈,我住的房子在漏水,得去处理一下,要是妈问起来,你帮我说说,我处理完就回来。” 万妈担心起来:“漏水啊,看来那房子太老了,但是已经这么晚了,明天再处理不行吗?” 岑子妤说:“别的还好,水漏到别人家里,总要检查一下原因。” “可是没车,小铁也不在,你一个女孩子处理这种事情,万一不能协调,多吃亏啊,要是能赔钱,就赔点钱好了。”万妈生怕出事。 岑子妤安慰她:“我打电-话叫计程车,我知道的,不会跟人争执。” 等计程车到了大宅门 口,万妈又是嘱咐又是担忧地送她上车:“一会给福伯打电-话,让他接你回来。” 岑子妤应了。 到了小区之后,岑子妤付了钱,正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她一路在包里摸钥匙,包里没有,她下意识摸口袋,突然带出了什么东西,叮当一声落在地上,借着路灯,她看到一抹白光在眼角消失,是戒指! 岑子妤赶紧去找,院子里的雪化了一大半,草木露出底下的半截,她明明看到戒指滚到草丛中去了,但就是找不到,她心里着急,可是越着急越找不到,弄丢了邵和光的戒指,他那样小心眼的人,还不知道会发多大的脾气,岑子妤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无论如何,都要把戒指找出来还给他。 岑子妤蹲在地上,不屈不饶的寻找,但光线太暗了,绿化带枝枝叶叶繁多,连手都伸不进去,突然光线慢慢亮起来,岑子妤心中奇怪,她转过身去,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动弹不得。 有数百个小小的雪人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空地上,每个雪人手里都捧着一只蜡烛,雪人前面有用彩色小灯泡摆出的爱心形状,最中间是一个音乐盒,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有个小女孩在盒子里旋转,而宋景文站在雪人中间,在点蜡烛。 长长的震惊过后,岑子妤眼中渐渐浮起冷漠的冰霜,她漠视着这一切,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宋景文的脸,而他,一如既往的淡若清风,让人捉摸不透,可岑子妤曾经以为,在他温柔的眸子里,自己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就因为这样无耻的自大过,现实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疼痛让她幡然醒悟,这世上,哪里有所谓的一见钟情。 他曾说,第一眼看见她,就开始喜欢。 那时候,就算不喜欢听,她也为这样的话悸动过,仿佛相遇是命中注定。 宋景文就那样不疾不徐地点亮了所有的蜡烛,岑子妤唯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如何做出这么多的雪人,又是如何一下子出现在她面前。 宋景文缓缓走近,他漆黑的眸子总让人误以为深情至极,岑子妤却在心里冷笑,他,不过是个骗子罢了。 “生日快乐,幸好,还来得及。”宋景文说。 正文 103.103他的故事比他的伤痕更震惊 岑子妤无不嘲讽地勾起嘴角:“雪人,蜡烛,还有这些灯,就是你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宋先生,这些未免也太寒酸了,当日在拍卖会上,你可是想用两亿的高价竞拍周先生的灯,有如此身价的人,出手却如此小气,实在令人提不起兴致来,你没诚意,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岑子妤转身就走,宋景文拉住她的胳膊,岑子妤回头呵斥:“放手!” 宋景文眼中落满沉沉的郁色,说:“是我让管理员打的电话,你家没有漏水。” 岑子妤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声音尖刻起来:“你这个骗子!凡” 宋景文脸上血色尽失,他看上去很憔悴,就像是大病初愈,岑子妤撇开头,竭力不让自己去注意这些,单凭他是张帆茹的哥哥,她就不该给他好脸色,张家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岑子妤,你不要生气,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解释这一切。”宋景文神色颓然,温润如初的眼神,皆是哀求之色。 岑子妤冷冷地说:“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的,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倘若你能做到,我将会很感谢你。” 宋景文一僵謦。 岑子妤快步往小区大门走,她真后悔没有让计程车等自己,这种时候出去拦车,恐怕不是容易的事,但她又不想让福伯来接,情急之下,她想到给岑子千打电-话,他出差,今天正好回来,可不等岑子妤拨号码,宋景文拦住她,拿走她的手机。 “还给我!”岑子妤生气的叫嚷。 宋景文看着她,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一次。” 岑子妤咬了咬嘴唇,强忍着大声咆哮的冲动,谁能给她一次机会,她也只需要一次,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没有去巡视上班,没有遇见张帆茹,也没有遇见叫宋景文的男人,也没有陷入邵和光的纠葛中,她应该按照母亲设计的方向,好好出国念书,一直念到三十岁,再找一个让母亲满意的丈夫,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 但,谁能给她这样的机会呢? “手机还给我。”岑子妤平静的瞪着男人。 宋景文隐忍地说:“小五,我爱你。” 岑子妤愣了一愣,然后笑起来,她用手捂住脸,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爱?宋景文也配说爱吗? 宋景文伸出手,想碰触她的脸,岑子妤仓惶地推开,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除了愤怒和恨意,再也找不到一丝当初明媚的痕迹。 宋景文的心,瞬间沉至谷底。 岑子妤倔强地抹掉脸上的眼泪,声音毫无温度地问:“张绮雪,张帆茹,她们是你在世上仅存的亲人吧。” 宋景文眼中闪过痛楚的神色,说:“没错。” 岑子妤看着他,目光却毫无焦距,仿佛看着一堵空气一样。“若说这世上我最恨谁,不是你,也不是邵和光,是我爸爸和这两个女人,如果杀人不犯法,我想,我会亲手杀了她们,现在,你能明白,我有多讨厌你,你欺骗我的感情,我不恨你,那是我自己笨,可你跟张家有关系,我绝对不可能原谅!” 宋景文眼中化不开的忧郁变成了脸上苍凉到极致的苦笑,他眼睛里似乎隐藏了太多的秘密,明明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身上就流露出恍惚的郁色,他缓缓地说:“岑子妤,我多想,抛开所有的人和事,因和果,只是一心一意的爱着你,就算全世界都反对,都不允许,我也要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就算你不爱我也好,你痛恨我也罢,如果我能放手,这一次,我就不该出现在你面前。” 他的话,字字都敲打在她心上,她又何尝不想义无反顾的去爱一个人,为了他,她可以付出得比自己想象的多,可是,现实往往残酷得令人措手不及。 “不要哭。”宋景文走近她,见她没有排斥,才轻轻抹去她脸上的眼泪。 岑子妤望着这个男人,她竟然从未看懂,他眼中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已经半夜,尽管没有下雪,但依旧天寒地冻,两人久久地僵立,宋景文突然指着那壮观的雪人说:“等天一亮,他们就会化掉。” 岑子妤的心撕扯着,狠狠地疼了一下。 消失的雪人就像她曾经爱着的宋景文,消失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全身僵硬,冷得近乎失去知觉,却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抱住她,源源不断的热气,熨帖着她凉透的心,在感知到热度的那一刻,她用力挣扎,男人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哑声说:“别动,小五,就这样听我说,好不好?” 她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但又有一种莫名的魔力,控制着她所有的情绪,心疼,远远超过对这个男人的厌恶,第一次,岑子妤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没用。 宋景文说了很多,多得岑子妤认为,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像此时此刻这样,离他这样的近,近得没有任何缝隙,所有黑暗的,见不得光的,痛苦堕落的 过往,在今后的很多年里,每当岑子妤想起这个夜晚,都有一股寒意从头袭到脚,那种冷,冷得令人害怕,令人恐惧。 无父无母,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少年是个弃孤,但往往这种人总是比普通人更能顽强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从三岁开始,少年就知道,想尽一切办法弄到食物吃,就能好好的活下去,孤儿院是巨大的染缸,不论肤色,不论种族,由年迈的院长和一群说着英文的美国护士抚育两百多个孤儿,等他们长到六七岁的时候,有的会被人领养,有的只能待在孤儿院干些力所能及的苦力,继续靠救济粮,维持生命。 少年太过聪明,因为他智商比一般人高,当他七岁以后,本来有一户有钱人家打算领养他,但因为肤色问题,那家女主人犹豫了,最后还是领导了一个美国孤儿。 孤儿院的孩子每天在减少,又每天在增多,只有少年一直待到了十二岁,他个子长得很快,没有正式上过学,只靠护士们每日简单的教学,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只有求助老得快走不动的院长。 最后,院长拿出自己的积蓄,供他上了三年学,他的勤奋和努力,仅也只用了那三年,便赶超所有同龄人。 等他有力气干更重的活,就开始勤工俭学赚学费,他在各式各样的餐厅打工,端盘子,做保洁,做洗碗工,就这样,他上了大学,尽管成绩优异,但因为很多方面的原因,且没有足够的学费,与名牌大学无缘,只能上普通的大学。自然,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打工的日子,在一个中国餐厅,他认识了一位中国的中医推拿师,得了眼缘,他跟着推拿师学了半年的手艺,就拿到了职业资格证,有了证就可以去相关的场所工作,也是在一家有名的休闲会所,他手艺出众,吸引了很多慕名而来的客人,在复杂的环境中,有人看中了这张斯文俊秀的东方面孔,想据为己有,也因此惹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无名无姓的秀美少年,被生活逼迫得开始堕落,他被引荐到一家隐秘的私人会所上班,以男公关的身份,那段记忆,是少年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也是在那里,他遇见了改变他一生的女人,富家女薇薇安,正处于极端叛逆的中美混血少女,几乎是沉溺地迷恋上了少年漂亮的面孔和忧郁的黑眼睛,身份显赫的千金小姐开始疯狂的追求和死缠烂打,在少年最阴暗贫困的人生中,薇薇安的出现就像是耀眼刺目的太阳,因为太过于美好,反而令他不敢亵渎,他珍惜着,也拒绝着这份感情。 从小个性霸道的薇薇安不懂得放弃,但少年的一再拒绝,也伤了她的自尊,她动用父亲的保镖,将会所砸得稀巴烂,震怒的会所老板想尽办法折磨少年,再一次走投无路之下,少年跪在薇薇安面前,答应留在她身边,只要她为他解除所有的麻烦。 薇薇安的父亲杰森是个低调的富商,权势大到一手遮天,他唯一的妻子是一位华人女士,已经过世,只留下爱女薇薇安,杰森十分宠爱这个女儿,薇薇安爱上东方少年的事,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稍动了手指头,就洗去了少年十八岁之前的生活经历,把他变成真正的美国人,而且陪同女儿一起上学,因为迄今为止,这是叛逆独立的女儿提出的唯一要求,作为视女如命的杰森,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做得最好。 杰森调查过少年,如果是作为照顾女儿的全职管家,少年非常合适,就这样,少年和薇薇安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仅是男保姆,也是功课补习老师,还有绘画老师,少年在绘画上也有极高的天赋。 正当所有人都很满足现状的时候,少年向对他百依百顺的薇薇安提出想寻找亲生父母的想法,在薇薇安的帮助下,第一次回国的少年就找到了亲人。 故事讲到这里,岑子妤差不多就明白了,她眼神一动不动,仿佛连时间和呼吸都静止了一般,宋景文担心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她全身一震,心里缺了一道口,寒风呼呼地往里头灌,既冷又疼。 有些事情,他不说,她也能大致猜到一些,但还是问道:“你跟薇薇安成了恋人,为什么分手?” 宋景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薇薇安成年以后,杰森就安排她嫁给别人,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尽管是联姻,但对方是很出众的人物,薇薇安不答应,吵过闹过,甚至……” 他顿了一下。 岑子妤目光茫然像个孩子,令人心疼。 “我们逃跑过,但是没用,无论跑到哪里,杰森最后还是将我们抓了回去,当时杰森用我来威胁薇薇安,如果她不听话,我也活不成了,薇薇安就答应了婚事,没过多久,她就结婚了。” 岑子妤在心里苦笑,这真是凄美的爱情故事。 “那周仕崇呢?”她问。 四周有冰凌裂开的声音,宋景文后悔不该选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说话,但岑子妤冷漠的表情,让他猜不透,也不敢冒犯。 他如实说道:“男方家送了这对灯给薇薇安当聘礼,薇薇安很喜欢这对灯,在结婚前,她央求我画了她的肖像,然后找人做成差不多的灯罩安在灯架上 ,她说要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这两盏灯,当作是我和她之间的纪念。为了避免男方家起疑虑,杰森不容我在美国继续生活下去,我还没离开美国之前,就知道了这对灯的主人是周仕崇,薇薇安结婚那日,他已经看出灯架是假的,也查到灯在我手上,还有我跟薇薇安之间的事,他雇凶对付我,是薇薇安求她爸爸救了我,我不得不秘密回国。” 一切真相大白,岑子妤浑浑噩噩了许久,才问:“你找到父母了吗?” 宋景文苦涩一笑:“找到了,是母亲把我亲手丢掉的,父亲并不知道我的存在,等我回来找他们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晚? 岑子妤怔了一怔,她肩膀狠狠一沉,男人扑倒在她身上。 “宋景文!”岑子妤只来得及喊着一句,不堪重负的她跟男人一起滚进花坛里,砰!重重的一声,宋景文的额头磕在水泥围墙上,他似乎昏了过去。 岑子妤艰难的爬起身,跪在他身边拍他的脸,大叫:“宋景文,你醒醒,快醒醒啊!” 男人一动不动,碰到他的脸,岑子妤才发现,他的皮肤滚烫滚烫,在这清冷的深夜,整个人像火在烧一样,岑子妤看得出来,他生病了,她将手伸进他的领子里摸了摸,衣服早就浸湿了,看来,他不是刚发病,而是一直都在生病。 岑子妤知道,他这样子高烧,肯定会出问题,不管怎么说,要找人把他弄到医院去,不然,他会死掉的。 岑子妤在他身上找手机,找到了自己的,也有他的,可她的手机被关机了,无论她怎么按,都不能开机,她情急地丢到一边,用他的手机,正好一个电-话打进来,是艾达。 仿佛是看到救星,岑子妤忙接起,艾达焦急地说:“老板,你在哪里,快回来打针吃药,不然你会撑不过今晚的!” “艾达,是我!”岑子妤说。 那边愣了一下:“岑小姐,老板跟你在一起?” 岑子妤看了昏睡不醒的人一眼,说:“我在红军小区的楼下,你快来吧,他晕倒了。” 艾达心疼地大叫,语气夸张地说:“岑小姐,拜托你要好好照顾老板,他受了很大的打击,要是没有你的安抚,我怕他就活不下去了。” 岑子妤愣了一下,问:“什么打击?” 艾达噎住,小心翼翼地说:“老板他没告诉你吗?” 岑子妤沉默下来。 艾达哎呀一声,说:“都是我多嘴,岑小姐,我现在就过去,在这之前,别让老板冻死就行了。” 岑子妤放下电话,她困惑地瞪着男人苍白的面孔,尽管消瘦得厉害,但眉目入画,温润如玉,这张脸似乎比女人还要精致,可岑子妤关心的不是这些,她迟疑了一会,然后颤抖着手解开他身上的衣服,胸口的皮肤渐渐露出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着或深或浅的伤口,岑子妤又迅速检查了他的胳膊,手腕上有一条深深的勒痕,不像是绳子捆绑所为,应该是什么利器,因为整个手腕的伤口深可见骨,岑子妤倒吸了一口冷气,险些被吓得尖叫出来。 周仕崇! 肯定是周仕崇干的! 在那个男人伪善优雅的面孔下,竟然包藏如此狠毒凶残的祸心,简直就像魔鬼一样。 宋景文无意识的呻-吟着,岑子妤的心顿时千疮百孔,而正是这份疼痛令她豁然清醒,要跟宋景文一刀两断,从此不再往来,现在她必须做到马上离开,艾达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会被好好的送去医院,如果他这么容易倒下,那就不是宋景文了。 岑子妤尝试着站起来,她告诫自己,一定要走,走不了就说明放不下,倘若对他余情未了,那就是对母亲的背叛,父亲已经背叛了母亲,她不能再伤母亲的心! 岑子妤缓缓地起身,她一动,宋景文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他甚至开始说胡话,情绪激动,他突然伸手扯住岑子妤的胳膊,用力一拽,岑子妤没有防备,整个人重重地扑倒在他身上。 于是,她听到他含糊不清的呢喃。 “不要……不……不要走……我不能放你走……”他狠狠箍住她的腰,似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岑子妤奋力挣扎,却完全不敌他的蛮力,她拍打着他的胸口,他闷哼,岑子妤一惊,想起他身上的伤,久久的怔忡之后,她掩面大哭:“宋景文,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要哭……不要哭……”他脸上冷汗涔涔,眉头痛苦地紧锁着。 岑子妤心灰意冷的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簌簌而落,他或许还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他曾有刻骨铭心的恋人,坎坷的身世,而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他大可凭本事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她岑子妤,只是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爱与恨,都是作茧自缚,岑子妤自认为修为不够,做不到淡然处之,最好的法子,就让她继续恨着。 岑子妤用力掰开他的胳膊,狼狈的爬起身,捡起地上的包包和手机打算离开,因寒冷而蜷缩成一 团的男人大声叫她的名字。 “小五!小五!不要走……不要走……” 倘若身体和心是可以分离的,那么,冷漠走开的只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身躯,而心却被狠狠地羁绊。 岑子妤一口气跑出小区,孤零零的站在萧条的树干旁边,路上连一个行人和计程车都没有,手机坏了,没办法看时间,岑子妤抱着肩膀浑身发抖,她已经分不清是害怕多一些,还是畏惧这蚀骨的寒冷,心空得像没有关窗的屋子,一阵风来,整个人如坠冰窖,生不如死。 岑子妤咬着牙,眼中迸射出淋漓尽致的恨意,是宋景文,都是这个男人,一步一步毁掉她的生活,可是,他快要死了啊,他那天明明有很多机会离开酒店,然而他却一直在想办法让艾达带走自己,所以才会落在周仕崇的手里,被折磨成现在的模样。 爱与恨,只有一线之隔。 尽管理智警醒着岑子妤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他的身世,他的经历,他的一切她都不能接受,可是,脑子里想到的都是他的好,他温和的笑容,他宠溺的眼神,如果后退是一场灾难,此刻,她愿意飞蛾扑火。 岑子妤飞快的跑回宋景文身边,他躺在那里,依旧蜷缩着身体,嘴唇冻得发白,连呼吸都变得淡不可闻,岑子妤跪在地上,抱起他的头揽进怀中,尽力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不停的叫他的名字:“宋景文,宋景文……” 他毫无知觉,就在岑子妤害怕他死掉,崩溃地大哭时,他皱了下眉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小五……小五……” 尽管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她却听到了,在他叫自己名字的瞬间,岑子妤沉溺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仿佛要将这一段时间压抑在心里的所有委屈,全都痛痛快快地都哭出来。 就在岑子妤哭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艾达慌慌张张的赶过来,眼见这仗势,还以为是自己来晚了,她也扑上去哭,岑子妤好不容忍住眼泪,颤抖得没法说出一句话来。 这时,艾达听见老板虚弱的哼了一声,她愕然地收住眼泪,问:“没死?” 岑子妤脸色大变:“他死了吗?” 艾达摸了摸他喉咙的脉搏,不禁松了口气,说:“把他弄到车上,医生在家里等着。” 岑子妤使尽力气,也没办法拨动男人的身体,但艾达看着娇娇小小,却是力大无穷,好在车就在旁边,两人一起合作,勉强把人弄上了车,半夜连红灯都没有,艾达一路狂踩油门回到宋景文郊区的公寓,有个高个子的医生在门口等着,他一把扛起后座上的宋景文,岑子妤和艾达跟在后面,一起匆匆上了电梯。 进屋后,医生将宋景文安置在床上,然后去洗手和准备药箱,他吩咐她们先脱掉病人身上的衣服,岑子妤迟疑了一下,没有动作,艾达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剥光了宋景文,然后熟稔从衣柜拿出睡衣帮他换上,等她忙完一切,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回头对上岑子妤震惊的表情,忙眨着眼解释说:“我以前在医院做过护工,经常做这种事,所以……呃,算比较顺手。” 岑子妤默默点头,脸上毫无血色,她担心宋景文,想过去看看,但医生提着药箱走进来,只让她们出去等着。 岑子妤挪不动脚步,艾达柔声安抚:“岑小姐放心,有阿杰在,老板就不会有事的。” 高个子的医生叫阿杰,是宋景文的私人医生,年龄其实并不大,但有双苍老的眼睛,笑的时候眼角会出现很深的皱纹,而声音却是令人意外的醇和,像声乐老师,他说:“岑小姐,老板的命可是大得很,你们出去喝杯咖啡,吃点东西,我保证老板很快就可以下床走路。” 岑子妤嘴角动了动,可实在笑不出来了,艾达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出房间,因为她看上去像随时会昏倒一样,比床上人事不省的老板虚弱多了。 直到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杯热茶,岑子妤才渐渐从恍惚中缓过神来,艾达一双芭比娃娃似的大眼睛正紧紧盯着她,岑子妤迷惑地与她对视,艾达立马笑着问:“岑小姐,你肚子饿不饿,我正打算煮方便面吃,你也吃点吧,阿杰可能没那么快。” 岑子妤感觉不到饿,但坐在干等,时间漫长得简直令人无法忍受,于是点了点头,说:“我和你一起做吧。” 再不找点事分散心神,她会疯掉的。 艾达笑着问:“煮泡面我很在行,不知道岑小姐煮过咖啡没有,吃泡面配着咖啡喝,超赞的哦。” 岑子妤还没听说这种古怪的组合,不过她会煮咖啡,而且煮得不错,尽管她自己很少喝咖啡,因为她胃不太好,母亲不让她喝。 艾达给了她一台新的咖啡机,和一盒咖啡豆,岑子妤一眼就看出这是极好的猫屎咖啡,非常难得,不觉心动,上一次喝这种咖啡,还是四哥带她去美国看三姐的时候,在三姐是实验室喝过这种咖啡。 艾达边煮面边同岑子妤闲聊,分散她的注意力,岑子妤这才知道,宋景文平日里最喜欢喝这种猫屎咖啡,他一般都是亲 自动手磨咖啡豆和按照特别的比例煮,艾达一脸向往的说:“老板煮得咖啡简直是无人能比,倘若他开个咖啡店,一定会挣钱,不过也奇怪,老板好像做什么事都很拿手,这样的男人,现在并不多见吧?” 她俏皮的眨眼睛,岑子妤却只能苦笑,是啊,宋景文很厉害,连喝咖啡都这样讲究的人,却把自己弄得全身是伤,明明生着病,还是大半夜去堆什么雪人,万一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恐怕内疚难过的就是自己了。 宋景文的智商太高,他的遭遇,他的传奇,他的一切,岑子妤觉得,自己全无还手之力,经过这次,她还能若无其事,理直气壮的跟他说分手吗? 岑子妤脑子里混乱得一塌糊涂,滋滋一声,艾达敏捷地伸手拉过她,岑子妤一愣,原来滚烫的咖啡泼在料理台,差点溅到她身上。 艾达迅速用抹布擦干净料理台和地砖,将咖啡机断电后搬到安全的地方,咖啡泼了一大半,看来是喝不成了,岑子妤尴尬的说:“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艾达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俏皮又妩媚:“没关系,有新鲜的果汁,喝果汁对身体好。” 她端了两大碗香喷喷的鸡蛋方便面放在料理台上,递了一双筷子给岑子妤,岑子妤轻声谢过,坐上高脚转椅,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慢慢吃着,对面的人小巧玲珑,吃东西却很香,岑子妤看了眼灯光下的天使面孔,电火石光间,顿时困惑起来:“艾达,我见过有个人和你长得很像,非常想,你们的脸几乎是一模一样,但那又不是你……” 艾达琥珀色的眸子凝了凝,说:“你看到是艾米,我的孪生姐姐。” 这个名字,岑子妤记起来了,宋景文曾提及过,却震惊不已,艾米是周仕崇的人? 艾达似乎看出岑子妤的困惑,突然压低声音说:“艾米身份特殊,往后若是再碰上,你就当作不认识,可以吗?” 怔忡片刻,岑子妤点了点头,不打算深究,宋景文,周仕崇,孪生姐妹,他们之间本就有说不清的纠葛,艾达的坦率和利落,没办法让岑子妤怀疑什么,如今,他们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权者,无知如她,根本不懂那个世界。 吃了半碗面,岑子妤实在吃不下了,她不好意思的提出洗碗,医生阿杰正好从房间走出来,额间全是汗,他疲倦地说:“我得睡一觉了,最好有人照顾老板,等他醒了,喂些清淡的食物,体力才会更快的恢复。” 岑子妤放下碗,说:“我去照顾他。” 说完,只看到一截黑发撩起的弧度,艾达和阿杰盯着自动合上的房门,脸上同时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阿杰凑到料理台,问:“还有吃的吗?我一天没进食了。” 艾达遗憾地摊开手,说:“最后两包方便面也解决了。” 阿杰扬起谄媚的笑脸:“lady,我实在太想念你做的中国菜了。” 艾达瞥了他一眼,清理了料理台,说:“抱歉,我的任务是保护老板,不能让他离开我眼睛三尺外的地方。” 她正要倒掉岑子妤没吃完的半碗面,被阿杰扑上去抢救下来,男人愁眉苦脸的说:“算了,倒掉多可惜,我就吃这个吧。” 艾达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你确定?这是岑小姐吃过了!” 阿杰忙说:“我不介意。” 艾达推开他的手,迅速倒掉,然后将碗放进洗手池,拍了拍手说:“我介意,我相信老板也会介意。” 阿杰叹了口气,灰土土地去客房补眠,自打艾达把老板从周仕崇手里救出来,他就三天三夜没睡过觉,竭尽全力才把遍体鳞伤的老板救回来,哪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老板居然失踪了,好在回来得及时,不然,凭他是华佗再世,也没法妙手回春了。 可惜,现在处境堪虞,躲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连外卖都叫不成,偏偏他自己不会做饭,会做饭的艾达平日里跟他相处得不那么和谐,这个身高还不到他胸口的小女人,身手十分了得,他曾亲眼看她不费吹灰之力,撂倒三个大男人,所以,他一直不敢惹她。 艾达看了眼男人可怜兮兮的背影,用女王般施舍的口吻说:“我现在给老板煮小米粥,差不多半个小时。” 阿杰心头一喜,也顾不得尊什么严面子,回头谄笑:“那我先睡半个小时。” 艾达低头去找熬粥的砂锅。 岑子妤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看着他清雅的面孔,安安稳稳的,睡得很平静,她的心莫名就柔和下来,她开始想自己的心思,起初,吸引她的是宋景文的优雅和斯文,还有不经意间给人的那种惊艳,一眼看去,他就是不寻常的男子,好像她动心是必然的,因为他没有刻意隐藏好感。 如今想来,那真是好感吗? 岑子妤闭了闭眼,又放弃这个念头,爱与不爱,若是说得清楚,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心事了,她渐渐释然。 因为,她已经爱了。 一旦交了心,想收回来,竟然是这样的难。 何况,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对这个男人,现在更多是……心疼!心疼这个词,比痴念更可怕,岑子妤不敢想象,以后,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以后……以后在说吧,眼下,她渴望他能快点醒过来。 过去两个小时,除了艾达送了两杯水进来,并无任何动静,岑子妤自己喝了一杯,然后用银勺喂水他喝,奈何他毫无知觉,只能用水打湿已经干燥起皮的嘴唇,岑子妤拿手帕帮他擦嘴角和脸,他浓密的睫毛动了动,男人的睫毛长得这般好看的,应该不多见,岑子妤的手指碰了碰他的睫毛,他就睁开眼睛,眸子润如上等黑墨,恍惚一阵后,竟然似幼童一般清澈而无辜。 “我梦见你了。”他声音沙哑得厉害。 岑子妤赶紧喂水他喝,好在水还是温热,但他根本不管这些,像是渴了一个世纪,贪婪的吞咽着,等他咳了一声,岑子妤放下水杯,轻轻拍抚他的胸口。 他身上的体温没那么烫了,那个叫阿杰的医生必定是医术超群,不然,何以能如此快的令他苏醒。 “我梦见你了。”宋景文又重复一遍。 岑子妤淡淡一笑,说:“梦见什么了?” 宋景文好看的剑眉拧起,说:“你在哭,哭得很伤心,小五,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哭了,我们离开a市,离开所有认识我们的人,去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好不好?” 岑子妤狠狠一怔,许久,她觉得脸上好痒,伸手一摸,原来又哭了,她十分讨厌自己的脆弱,总这样不堪一击,何时才能强大的独立。 可是,宋景文费力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说:“我迷茫过,也艰难地抉择过,小五,我曾经痛恨这个世界,痛恨生下我的亲生父母,我不折手段,试图改变命运,这些年我一直活在黑暗中,见不得光,可是,因为你的出现,我痛恨这样肮脏的自己,我觉得自己不配,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放不下你。” 正文 104.104为爱私奔 岑子妤下意识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的挣扎和痛苦,一瞬间,她感同身受。 离开,就能摒弃所有的烦恼,避开所有的悲剧,如果上天不打算把她逼到死胡同里,宋景文,是她唯一的救赎吗? 宋景文的目光一瞬不瞬,他屏息静气,这一刻,他就想得到答案。 岑子妤还在迟疑。 宋景文挣扎着坐起来,他身上的睡衣扣子崩开了两颗,那些密布的伤口,岑子妤眼中一惊,她执意解开他衣服上剩余的扣子,解到第四颗,宋景文按住她的手,目光闪烁謦。 “别看了,很难看。” 岑子妤不肯,艾达帮他换衣服的时候,她太震惊了,什么都没看到,她不晓得,他究竟伤到哪种程度。 宋景文拥她入怀,声音隐忍至极:“伤口很丑,其实不疼,都已经过去了,如果受这些伤,能换回你的原谅,小五,我情愿连命都不要。” 岑子妤全身僵硬。 宋景文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闭上眼睛,眉宇间尽是痛苦:“我是一个生活在阴暗角落的人,小五,在这世上,只有你能救赎我,只有你!” 岑子妤神思惶然,并没有真真切切的听他在说什么,他的话飘忽在耳边,像是打落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疼,疼得无法呼吸。 “宋景文,我们走吧,不告诉任何人,悄悄地走吧,如果,我们走得了,就再也不要分开了。”岑子妤不确定自己的声音,但她确实说了很多话。 宋景文欣喜若狂,双手扶着她的脸,极其慎重的在她额头碰了一碰,留下自己的气息。 岑子妤看着他,心里说不出酸甜,他这样谨守着规矩,是太珍惜她了吗?尽管徒生出被宠溺的感觉,岑子妤却老害怕那是一场梦。 宋景文的感情,优雅得太保守,她患得患失。 艾达掐准时间来敲门,宋景文按住岑子妤的肩头,用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躺下去装睡,岑子妤才应声。 艾达走进来,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轻声问:“还没醒吗?” 岑子妤僵硬的摇了摇头。 艾达不放心,走到床边看,然后就软软的倒了下去,岑子妤根本没看到,宋景文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他掀开被子下床,开始穿衣服,岑子妤紧张的问:“艾达怎么了?她是你的人,难道也要防着吗?” 宋景文摸摸她的头发,说:“要走,就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艾达没事,她会睡一觉。”说话间,他穿戴整齐,找了一条深色围巾系在岑子妤脖子上,又拿了一件大衣和车钥匙,就走出房门。 阿杰在客房补眠,根本毫无察觉。 他们走出公寓,天才刚蒙蒙亮,一丝雾气都没有,宋景文开自己的车,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往机场。 车里暖气很足,宋景文脸色依旧苍白,岑子妤担心不已:“你能开车吗?” 他微微一笑,说:“没问题。” 岑子妤茫然的问:“可我没有护照,走得了吗?” 宋景文想了想,说:“到了机场,我会想办法。” 岑子妤不知道他能想什么办法,但他神情笃定,不由得令她安下心来,或许是想到不用嫁给邵和光,那种豁然开朗的心境,竟然像要飞起来一样,不是离家出走的刺激,而是挣脱牢笼那样的愉悦。 可愉悦没有显露在脸上,因为宋景文的状态并不好,他的额头都是汗,岑子妤找到纸巾帮他细细的擦干净,不过一会,又是一额头的汗,岑子妤几乎想放弃,劝说他掉头去医院,或者回公寓,让阿杰治好他的身体。 “别担心,我没事。”宋景文安慰她。 岑子妤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突然喃喃道:“当初你跟薇薇安私奔的时候,也这样连命都不顾吗?” 没有难堪,也没有异样,宋景文表情如常,甚至还眯着眼想了一会,才说:“薇薇安,她更像是我的手足。” 岑子妤瞪大眼睛。 宋景文沉声说:“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当年,我很庆幸能遇见她,不然,这辈子,我都无法遇见你。” 这不是情话,岑子妤却砰然,别扭他生命中有那样重要的女人,却不得不承认,比起薇薇安那样传奇的女子,她什么都不算。 二十几年的生活,她循规蹈矩,毫无意外的长大,本是最温暖绽放的时候,遭遇变故,个性刻薄,并非容人相处,这样不美好的她,得到宋景文的感情,她亦觉得是幸运,还有不安。 待天光大亮,他们到了机场,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后,宋景文戴上黑色墨镜,用围巾将岑子妤大半张脸都遮起来,他们相拥走进大厅,这个时候除了机场工作人员,并没有多少游客,宋景文带岑子妤进了一家快餐店,他买了一份快餐让她吃,自己却往外走。 岑子妤不安的拉住他的手,眼中写 满担忧,或许是心境使然,她总觉得四周有很多双奇怪的眼睛盯着自己。 宋景文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抚:“你先吃东西,我去买票,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岑子妤疑虑的望着他,问:“你真的有办法吗?” 宋景文点点头。 岑子妤只得松开手,说:“那你快点回来。” 宋景文离开视线后,岑子妤环顾四周,除了两三个趴在桌子上沉睡的游客,偌大的店面显得空荡荡的,但不知为何,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阴森得令人心惊。 岑子妤双手捂着热饮取暖,她频繁的抬头看店里的挂钟,十分钟过去,宋景文还没有回来,却有一个眉眼凶神恶煞的黑衣男人走了进来,他身上没有任何行李,大衣高高竖起的领子看不太清楚面容,他背对着坐到岑子妤前面的桌子。 而宋景文为了不引人注意,特地为岑子妤选在角落的位置,那个男人进店以后不去柜台点东西吃,偏偏漠视无数个空位坐到她面前,全身都透着古怪和危险的男人,令岑子妤神经绷得紧紧的,潜意识里,她觉得这次出走,没那么容易,可是没有手机,她不晓得宋景文去了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急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那个男人突然回头时,岑子妤惊吓得差点打翻面前的盘子。男人并非看她,只是回了下头而已,岑子妤越发觉得手心黏腻,她起身去洗手间,上完厕所出来,她在盥洗台前洗手,一个格子里传出女人的声音。 “放心,她跑不掉的,我们所有人都盯着她!” 岑子妤一僵,赶紧拉开门往外走,有个瘦弱的中年妇女正好走进来,岑子妤差点将她撞倒,女人哎哟一声,不悦的说:“你怎么回事啊?” “对不起,对不起。”岑子妤道了歉,惊慌失措的跑掉。 等她回到店里,她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周围还有十分可疑的男人和女人,都没有行李,并非像赶航班的人,岑子妤想起洗手间的女人声音,稳了稳心神,迅速走出快餐店,余光里,她感觉有人站起来,似乎跟着走了出来。 这下,岑子妤更加肯定,这些人就是来抓她的,但为什么要抓她?他们又是什么人?根本无从得知。 岑子妤甚至猜想,会不会是邵和光? 倘若他已经知道了,那必定是天翻地覆。 岑子妤疾步走着,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岑子妤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向人求助,可是,周围除了表情冷漠的保洁人员,很难看到可以信任的人,她慌不折路地围着大厅转圈,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想大叫宋景文的名字,又担心刺激那些人,他们会更快下手。 眼下,岑子妤感到孤立无援,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宋景文的名字,一直念一直念,突然一只手从石柱后面伸出来,岑子妤吓得惊叫,被人紧紧捂住嘴。 “是我。”宋景文安抚性的拍着她的后背。 岑子妤狠狠喘了口气,带着哭腔小声问:“你去哪里了?” 宋景文摸摸她的头,说:“好了,好了,不怕了,怎么不在店里待着?” 岑子妤惶恐的瞪大眼睛望着他,心急如焚地说:“宋景文,有人跟踪我们,好像是来抓我们的,我都听到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宋景文皱了皱眉。 “你不相信吗?是真的,刚才还有人跟着我。”岑子妤回头看去,身后除了走动的保全人员和机场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可疑身影。 岑子妤呆住。 宋景文轻言细语的安抚她:“别怕,我找了熟人帮忙,现在可以买票了,不过只能去香港,等到了那里,我们再好好商量去哪儿,好吗?” 岑子妤茫然地点头,手用力拉着他的衣袖,无论如何都不敢放手了。 宋景文亲了亲她的额头,指着一旁的休息区说:“你去那儿坐着等我,很快就好了,等到了香港,要不要去迪士尼玩?” 岑子妤认真的点头,却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宋景文笑起来,苍白而孱弱,说:“我就在这里买票,你看得见我,乖,去那儿坐一会,不会要很久。” 经过的保全人员打量了他们好几眼,岑子妤松了手,说:“我叫你的时候,你要回头看我。” 宋景文一再保证,岑子妤才挪步去休息区,她眼巴巴望着办理购票手续的宋景文,正当她有些恍惚的时候,有个男人接近宋景文,寒光一闪,岑子妤看到是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她大声尖叫,可是,有人从身后捂住她的嘴,一股古怪却熟悉的气味,岑子妤脑子一懵,心狠狠地沉下去。 宋景文! 房间暗沉,尽管床头亮着一盏朦胧的灯,但厚重的绛紫色绒缎窗帘严丝合缝,无法辨别黑天白夜,岑子妤撑着身体艰难地坐起身,她不安地打量着房间,目光所触之地,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当她的目光落到男人冰冷的面孔上时,她终于知道那股寒意从何 而来。 这是邵和光的别墅,而像冰雕一样伫立在床前的男人,正是别墅的主人。 对上他吃人的目光,岑子妤缩瑟了一下,她绝望的闭上眼,认命地承受即将到来的风暴,可是,好几分钟过去了,异样的平静更令人心头不安,岑子妤缓缓睁开眼睛,邵和光面无表情的问:“头还晕吗?” 岑子妤愣了愣,说:“邵和光,你竟然用迷//药!” 邵和光无不嘲讽地撇了撇嘴,说:“不是我,你应该庆幸,是我及时赶到,救了你!” 岑子妤一惊:“不是你?” 邵和光不欲解释什么,说:“既然有力气了,那就起床。” 岑子妤脑子还转不过弯来,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想问宋景文的下落,但他目光徒然一冷,足以令她乖乖的安静。 她走下床,刚挪动步子,身体却像不是自己的,没办法支配,晃了两下就扑倒在地上。 邵和光无动于衷,说:“起来。” 他的袖手旁观和冷漠的眼神,让岑子妤有种被羞辱的感觉,等晕眩过去,她咬牙站起身,毫不畏惧地对视着他,邵和光勾起嘴角,突然掐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拖到胸前,居高临下地攫住她的目光,凉飕飕地说:“岑子妤,是你不守信用,你想尽办法伤我的心,看来,我没有必要再为你做什么了。” 岑子妤看着他,半响才说:“你想干什么?” 邵和光残忍的一笑:“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拖着她往外走,手劲大得吓人,岑子妤疼得受不了,也追不上他的步伐,下楼梯时,几乎是被他拖着在走,岑子妤觉得屈辱极了,她朝他的手,用力咬下去。 邵和光下意识地挥开胳膊,只听到咕咚咕咚的响声,岑子妤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滚下楼梯,邵和光呆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疾步冲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的身体大叫:“小五!小五!”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 “跟我说话!”邵和光低吼,声音微微颤抖。 “疼……”岑子妤呻吟一声。 邵和光慌乱地检查了她的全身,好在除了额头的淤青,似乎没受什么伤,他紧绷的神经一松,打横抱起她,飞快的奔上楼。 重新躺在床上后,岑子妤感觉身体像散架了一样,刚才不觉得疼,这会却觉得是四分五裂的疼,连头发丝都是疼的,邵和光的脸黑沉沉的,试图脱掉她身上的衣服。 岑子妤拼命抓住领口,虚弱的制止:“不要……不要碰我!” 邵和光愣了一下,慌乱的目光渐渐平静下来,声音低沉无比的说:“让我看看,你伤到哪儿了。” 岑子妤畏惧地看着他。 邵和光神色一刺,说:“我们之间,还需要避讳这些吗?” 岑子妤害怕极了,脑子飞快地旋转着,眼前的男人冷酷得不近人情,倘若这时候激怒他,只会令自己的处境更加孤立无援,可以,让他看自己的身体,她一样没有办法接受,随着邵和光的眼神越来越冷,岑子妤的心也越来越恐慌,身体上的疼痛传染给眼睛,她委屈地哭起来。 邵和光微微失神。 她是真正的嚎啕大哭,如此的伤心,又是为了宋景文吗? 邵和光紧握双拳,一想到差点失去她,掳走她的男人根本是想彻底毁了她,他愤怒得想杀人,在他的人生里,还从未这样失态过。 可是,烦扰不休的哭声竟然渐渐抚平了他所有的情绪,他伸手抹了把脸,掩去眼中的凌厉之色,转身去浴室拧了一个热毛巾,然后坐在床边帮她擦眼泪,她一直哭,眼泪簌簌而落,邵和光不知道,她原来这么能哭,眼泪多得泛滥,可是那晶莹的液体,依旧刺激着他最软弱的神经,他闭了闭眼,随手仍开毛巾,开始脱她的毛衣。 岑子妤有什么办法,她全身痛得只能茫然地瞪着他。 解开她的衬衣后,他的目光扫了一遍那片晶莹雪白,指尖触及到柔软的温度,淡淡的香气令他脑子蒙了一秒,他面无表情地扳过她的身体,检查后背,除了肩头有两处淤青,其实地方都完好无缺,可他亲手点火焚烧自己,额头冒出了一层汗,天知道,他动用多大的自制力,才重新将衬衣包住她柔嫩的肩头,然后命令自己帮她扣上扣子,穿好毛衣。 岑子妤还是哭个不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眼下的处境,令她生不如死。 邵和光背过身去,调整呼吸之后,冷冷地说:“我陪你回岑家。” 岑子妤一惊,眼泪挂在脸上,顿时僵硬住。 “你跟宋景文的事,我想蒋姨知道的并不多,看来这些年,是岑叔把蒋姨保护得太好了,甚至切断了蒋姨跟外界所有的联系。你有没有想过,蒋氏的元老,当年你外公最信任的那些部下,他们现在听谁的?蒋姨相夫教子,不问世事,那些人想保住在蒋氏的位置,父业子袭,他们最信任的人会是谁?” “你想说什么?”岑子妤困惑的望着他。 邵和光冷笑,说:“倘若你连这个都弄不清楚,他日蒋氏被更名换姓,你只怕也是被蒙在鼓里。” 岑子妤脸色煞白,她眸光动了动,一个念头劈进脑海,震惊无比的说:“你的意思……我爸爸现在把持着蒋氏?” 邵和光站起身,依旧背对着她,淡淡的说:“是与不是,我与你去蒋姨面前说个一清二楚,我相信,蒋姨只是不想管事,如果她肯复出蒋氏,想知道真相,只要去查,不会查不出来。” “不要!”岑子妤惊叫一声,扑上去用力扯住他的衣角。 邵和光一动不动,一副铁了心绝情到底的模样,他挥开她的手,岑子妤又扑上去,不慎从床上滚下来,她强忍着疼痛抱住他的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到母亲面前去。 “我求你,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抛下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岑子妤哭着哀求他。 邵和光终于看了她一眼,低着头,目光似冰雪,凉透人心。“我不相信你,岑子妤,你从来没有顾虑我的感受,因为你不爱我,就漠然践踏我对你的感情,你想跟宋景文私奔对不对?你想从我面前彻底消失,让我一直活在狼狈和痛苦中对不对?” 岑子妤泪眼婆娑,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是,她无助的摇头,除此之外,她不晓得如何才能安抚他。 邵和光咬牙切齿,那个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罗宋找到了宋景文住过的公寓,并且拿到了重要的证据,他知道岑天华也有举动,只要等医院的结果出来,就能知道宋景文的身份,还有,他到底存着什么险恶居心! 倘若他真是岑天华的儿子,那他意图不轨的带走岑子妤,单纯为了报复,还是他根本就存了龌龊的心思,在岑子妤毫无知情的情况下,造成无法弥补的悲剧! 邵和光眼中的恨意淋淋尽致,岑子妤哭干了泪眼,看到他近乎扭曲的脸,害怕极了,她真的惹怒了他,他这样生气,这样可怕,一定会把所有的秘密都抖出来,到时候母亲会伤心,在临退休的节骨眼上,父亲的名声一败涂地,接踵而来的,就是不堪的惩罚…… “和光哥,和光哥,我错了!” 岑子妤抓着他的衣服爬起来,她踮起脚,无措的抱住他的脖子,她说了很多道歉的话,是她考虑不周,脑子糊涂了,才会决定跟宋景文一走了之,要是她真能狠心抛开一切,也就不用嫁给邵和光了。 岑子妤悲哀的发现,这就是她的命运,定格了,无法再更改的命运,她的任性,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 她早应该屈服的。 “和光哥,原谅我好不好?” 岑子妤仰着一张纯粹的脸,大大的眸子含着泪光,却再也哭不出来了,她小心的,讨好的,望着面目深沉的男人,可他一言不发,岑子妤摸不准他的心思,他太厉害了,知道她的软肋,也完全有能力让那个秘密石沉大海。 她除了一味的埋怨和痛恨,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而他,轻轻松松就控制了张帆茹,这已经说明,此后,除了依附他生活,她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 宋景文……就让他变成一场美梦,醒来之后,谁都要正视丑陋的现实不是。 岑子妤不再挣扎,她闭上眼,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像蝴蝶美丽的翅膀,她几乎是踮起脚趾头,才笨拙地碰到他炙热的唇。 岑子妤努力的吻他,讨好他,可是他动也不动。岑子妤本就不擅长这些,恐惧之下的举动既是迫于无奈又是急功近利地想讨好。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邵和光硬邦邦的身体,硬邦邦的牙齿,无缝可入,她耐心不足,开始又咬又啃。以往他碰她的时候,总是轻而易举,逼得她毫无抵抗之力,可到了她这儿,只要他不愿意,她只能像傻瓜一样,束手无策。 害怕和无助,岑子妤用力咬住他的下嘴唇。 像石头一样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闷哼一声,眼神幽深凛冽得可怕,声音粗嘎的问:“你在做什么?” 岑子妤垫得脚尖发麻,身体一晃,他一只手托住她的臀,稳稳地将她带到跟自己视线平行的高度,他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这个姿势,令岑子妤觉得暧昧危险极了。 下一秒,邵和光就霸道的宣告主权,他用力攫住她的唇,开始疯狂的攻城略地,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叫做真正的爱,而她刚才的行为,顶多是在亲布娃娃罢了。 岑子妤感到疼,微微地闪躲了一下,邵和光敏感的觉察出来,大手报复地用力,要她听话,认命地接受他的抢夺。 “嗯……”岑子妤得喘不过气来,想要张嘴喘气,却被他逼得更深更彻底,他的孟浪和粗鲁,令她心悸,柔嫩的身体被他紧紧搂着,岑子妤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近地看着他的脸,她的身体沾染了他的温暖,她的清香混合了他手指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有只属于他的独特的气息…… 岑子妤轻吟低喘。 口鼻都是他的气息 ,她的手不由得抵着他的胸膛想推开他,可就算隔着衣物,掌心触到的火烫肌肤令她缩瑟,连手指都变得虚软。 她无力地抓住他的衬衣,矫小身体被他勒得快要断裂。她低声求饶,他却不肯放过她,邵和光抱着她,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和悸动。 欲/望燃得旺盛,让他无法控制。 他红着眼,脑子里残存的理智被欲火烧得一点不剩,他走向chuang,将她放倒在凉滑的真丝被褥上,扯掉领带之后压下去,身前被挤压得剧痛,身后也痛得要命,岑子妤只觉得生不如死,脑子空空地闭上眼睛,身体一软,不再作无谓的挣扎了。 她的妥协,他停顿了几秒,突然由狂风暴雨变成柔意缱绻的轻啄,一下一下,落在她紧闭的心窗上,逼得她的眼泪都流出来。 岑子妤想,就这样吧,成为邵和光的人,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如果这是她的命,她也只能认命了。 空气中有种潮湿的味道。 邵和光无力地停住,他翻身下床,颓然的坐在地毯上,岑子妤睁开胀痛的眼睛,看到他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烟盒和打火机,动作急不可耐地点烟,不知为何,几次都没有点燃。 岑子妤茫然的坐起身:“不要抽烟!” 他的动作一顿,过了好一会,泄恨般将打火机仍出去,砸碎了墙上一副玻璃油画,碎片渣滓溅落得四处都是,他指尖的烟无声落在厚重的地摊上,滚了两圈后,就一动不动了。 岑子妤的心猛跳动了几下,她连忙捂住胸口,不明白那抹疼痛代表着什么。他宽阔的肩膀耷着,头发有些凌乱,死一般沉寂的房间,连他的气息都感受不到了,岑子妤怕他生气,更怕他在盛怒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可是,他的沉默比生气还要恐怖,岑子妤抬起手,想碰碰他的身体,手指悬在半空,就是没有勇气落下去。 “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医院。”邵和光突然开口。 岑子妤惊慌地瞪着他:“去医院做什么?” 邵和光的语气平澜无波:“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总要做个检查,也安心些。” 说着,他起身穿上外套,对着镜子重新系上领带后,用手指抓了抓头发,他又是那个自信傲然,不可一世的邵和光,岑子妤不禁松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做出强-暴的举动来。 邵和光亲自开车,去了南区一家私立医院,没有预约也没有熟悉的专家,他执意牵着她的手排长长的队领号,他绷着脸不说话,岑子妤忍了许久才说:“我想去洗手间。”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说:“我陪你去。” 岑子妤瞅着好不容易快要到眼前的窗口,后面还排着神龙不见尾的长队,说:“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脱下围巾递给他,才走了一步,就被扯回去,手腕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岑子妤瞪着他又黑又硬的脸,压低声音说:“我又不跑,你抓着我做什么?” 邵和光表情一滞,冷冷地说:“要去就快去,别耽误时间。” 岑子妤有点生气:“你抓着我的胳膊,我怎么去啊!” 邵和光低头证实了一下,才松了手,漠然的扭头继续排队,岑子妤郁闷了片刻,赶紧寻厕所去了,医院人满为患,连厕所都是满满的人,好不容易洗了手走出来,岑子妤正用纸巾擦着手,目光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怔,忙追上去,拐弯时撞进一个人怀里,她忙说对不起,男人紧握着她的肩膀沉声说:“你想到哪里去?” 岑子妤挣扎了一会,实在抵不过他的力气,说:“邵和光,你放开我,我刚看到小铁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邵和光眸光微闪,抱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二楼,说:“这里是医院,谁都可以来看病,小铁当然也可以。” 岑子妤有点不安:“小铁是爸爸的司机,公司有交医疗保险,他要看病也会去定点医院看啊,不可能来私立医院的。” 邵和光听完,不悦的低吼:“你关心得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岑子妤有点懵,喃喃自语:“我妈说他的身体有问题。” 邵和光皱了皱眉,才明白她说的他指的是岑天华,他心里有些后悔,是他太敏感了,才导致情绪失控。 小铁出现在这种地方,他肯定是为了宋景文的事,他着急的寻来,就是怕他们会凑巧的遇上,宋景文既然能怂恿这傻丫头私奔,指不定更禽兽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一想到这儿,邵和光就恨得牙痒痒,偏偏什么都不能说。 “你想多了,如果是你爸爸身体有问题,小铁也没有这个胆量私下察看,再说医院人这么多,你怎么确定看到的一定是小铁。”邵和光软下语气。 岑子妤神思恍惚的想了一会,只得收起心中的疑虑。 护士从ct室探出半个身体问:“岑子妤,来了没有?” 岑子妤应声进去,等做完检查出来,邵和光手里提着药袋靠在走廊的 墙上,他皮相好,长胳膊长腿的气势过人,路过的人都会回头看两眼,猜测是不是看到明星了。 邵和光表情凝重,岑子妤走出过,他抬眼时眸中锋芒尽敛,露出焦虑之色:“怎么这么久?医生怎么说?” 岑子妤说:“做了全身检查,都没问题。” 邵和光松了口气,说:“既然没事,那回去吧。” 岑子妤紧张起来:“回……回哪里?” 邵和光淡淡地看着她:“当然是回你家,你一夜不归,就不怕你妈担心?” “我……”岑子妤咬了咬唇,上前扯住他的袖子,问:“你不生气了吗?” 邵和光眼中浮起复杂的情绪,他似笑非笑:“我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你觉得我能不生气吗?” 岑子妤原有些胆怯,但也按捺不下冲动的脾气,恼道:“邵和光,我不是你的女人。” 邵和光沉沉地问:“不是?” 岑子妤死死盯着他。 邵和光目光一沉,意兴阑珊的说:“很好,不是我的女人,那我还护着你做什么。” 他拉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众目睽睽之下,岑子妤也不愿叫嚷,只好生生受着,上了车,她抬起手腕一看,大片的淤青十分骇人。 邵和光也瞧见了,他愣了愣,一再克制自己,将她拖到身前,岑子妤痛呼,他的脸离得太近,甚至闻到熊熊怒火的气息。 “你知道宋景文是什么人,敢和他私奔?”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嘶哑,眼底泛红。 岑子妤肩头缩瑟,撇开脸,并不敢与他对视,屈辱和不甘,她连爱一个人的权利都丧失,不仅仅是邵和光,在所有人眼里,她不顾一切的跟着宋景文,就像是笑话一样。 家人,邵和光,还有张帆茹,都会不齿她的行为,她可以不在乎,却没办法抹去与生俱来的尊荣,她可以抛弃一切,但她永远是岑家的女儿,是蒋氏的继承人。 她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丢了岑家和蒋家的脸。 “你爱他就爱到连尊严都不要?”邵和光的表情四分五裂。 岑子妤凄惶而无助。 邵和光突然用力推开她,肩膀撞在座椅上,岑子妤嘶了一声,她用力咬住唇,眼泪才没有落下来。 邵和光胸口起伏着,过了许久,他用力踩下油门,车像箭一样飙了出去。 正文 105.105你心甘情愿的? 岑子妤震惊的瞪大眼,这可是在大街上啊,何况年关将近,街上的行人格外的多,连各个路口的交警也比平时多了好几倍,他却像在玩大冒险一样走着s形的路线,岑子妤受不了车的速度,心脏欲裂的拉着保险杆,眼看要撞上一辆笨重的公交,她闭上眼,急速带来的压迫令她没有办法呼吸。 等上了高架桥,岑子妤已经脸色惨白,神情恍惚,但她还是看出这条路线是开往自己家的,她抓住邵和光坚硬的胳膊,惊慌的问:“你要做什么?” 邵和光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加速,他已经超了好几辆车,再这么下去,等待他的就是交警的围捕,但比起这些,岑子妤更担心他此行的目的。 “停车,快停车!” 眼看快下高架桥,岑子妤用力拍打他的胳膊和肩膀,但男人稳坐如山,丝毫不将她的攻击放在眼里,岑子妤急得快要哭出来,她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邵和光,停车,停车,快停车,你到底听到没有!謦” 邵和光皱起眉头,松了油门猛踩刹车,长长刺耳的滋滋声后,性能良好的轮胎在水泥地上磨出一条白色痕迹,车停在路边,冲击过度,岑子妤眼前出现了几秒的空白。 “再闹就把你丢下车。”邵和光狠狠地说凡。 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胃里本来就难受,还受到飙车的刺激,顿时翻江倒海,但又吐不出什么东西,岑子妤生怕自己会晕过去,她咽了咽口水,虚弱地看向他,像是讨饶,又像畏惧。 “和光哥……” “闭嘴!”邵和光脸色大变。 岑子妤惊了惊,哽咽着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邵和光深吸了口气,渐渐平复下来,他冷哼了一声,说:“你跟宋景文私奔的事,我想岑叔和蒋姨都有兴趣知道,还有张帆茹,她现在是博来的人,我一天不辞退她,她就永远是博来的人,你怎么会想不到,其实根本不用我亲自动手,她的身份,迟早也瞒不了人,a市就这么大,蒋姨不与外界接触,但总会看报纸,岑子妤,你不想做我的女人,但有的人,却是求之不得。” 岑子妤骇然。 邵和光沉声说:“对岑叔来说,名声大于一切,一个小小的失误,就会身败名裂!” “别说了……”岑子妤气若游丝的哀求。 邵和光看着她,眼中不带任何温度:“我知道,你大可什么都不在乎。” 不! 她在乎! 她在乎得可以放弃一切,甚至宋景文,还有自己。 “我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岑子妤双手掩面,无助的哭泣,她早就该想到了,可是鬼迷心窍,为了所谓的爱情,竟想一走了之,她当真是全世界最愚蠢的人! “邵和光,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会努力做好邵太太,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我没有背叛你,我和宋景文之间,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相信我,不要讨厌我。” 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裳,黑眸似水洗过一般明净,哀泣的容颜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尽管他的心早已被伤得千疮百孔,却依旧动容,心生不忍,逼她,不过是他笨拙的表达方式。 岑子妤,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爱到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囚禁,也要把你捆绑在身边。 短暂的沉默过后,邵和光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冷峻的黑眸凌厉无比:“这一次,你没有后悔的余地。” “别让我等,因为我已经等不及了!” 岑天华需要卧床静养,蒋温茂便把自己的活动空间缩小在卧室,她修剪好新鲜的山茶花,插在一个透明的水晶花瓶里,岑天华看过去,洁白剔透的花盏透出淡淡的清香,他吸了一口,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 “真好看,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蒋温茂浅浅一笑,说:“我哪有什么手艺,就是打发时间罢了。” 岑天华对妻子伸出手,蒋温茂怔了怔,极自然的坐到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说:“想喝水吗?” 岑天华摇了摇头,凝视着她,他看得太入神,蒋温茂有些无措的抚了抚鬓角:“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岑天华温和的笑了笑,说:“真奇怪,这些年你都没有变过,倒是我,头发白了,身体僵硬了,再过几年,就是真正的老头子了。” 蒋温茂脸上浮起暗红,嗔了他一眼:“你在胡说什么呢。” 岑天华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忽然低沉起来:“温茂,倘若有天我不在了,你也要想现在一样,好好的生活。” 蒋温茂一惊:“天华,你……” 万妈在外头敲门:“老爷,夫人,该吃饭了。” 蒋温茂心慌意乱,但没表露在脸上,她摆正身体从容地说:“进来吧。” 万妈和佣人抬着一方小桌走进来,桌上摆着用小米炖烂的养生粥和几样精细的小 菜,蒋温茂问:“今天炖的什么汤?” 因为岑天华只能吃清淡的东西,所以万妈没有盛汤上来,见夫人问,她忙说:“是炙百部红枣白鸽汤。” 蒋温茂说:“这汤对嗓子好,叫小五多喝一点。” 万妈神色躲躲闪闪的应了,岑天华问:“小五人呢,一天都没看见她了。” 蒋温茂婉转的说:“孩子昨天也吓到了,我没让她进房来,医生一再嘱咐,你的身体不能动怒,不然血压又该升上去了。” 万妈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郁郁不安的下了楼,她让佣人去厨房看着汤,自己在客厅走来走去,早上夫人问起岑子妤,她只说没起床,夫人交代让岑子妤待在房间好好思过,可人昨晚出去就没再回来,还思什么过啊! 万妈都担心死了,昨晚那孩子出去时,她就应该阻止的,等到半夜也不见人回来,才想起打电-话,可电-话提示关机。 万妈本来还安慰自己,可能是太晚了,天气又冷,那孩子就在那边睡下了,可没道理今天大半天都不回来,岑子妤的性子她最清楚,倘若不是出事了,不会不联系家里的,万妈真是欲哭无泪,倘若早点跟夫人说,这会早派人出去找了,可老爷病着,万一说得不恰当,老爷着急上火,加重病情,那可糟透了! 万妈备受煎熬,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命都去了半条,突然听到外头铁门响动的声音,她探头等了一会,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欣喜的迎上去,大叹了口气:“小五你……真是急死我了,手机也打不通,一会见了夫人……” 万妈看到岑子妤身后的男人,顿了顿,惊诧不已:“和光少爷……也来了!” 岑子妤按住万妈的手,对她使眼色,岑子妤知道,母亲已经下了令,不允许邵和光到家里来,福伯和万妈看到邵和光,都是一样的表情。 “妈和爸呢?”岑子妤问。 万妈愣了半响,说:“在房里,这会正吃饭呢。” 岑子妤打起精神来,问:“还有饭吗?我们还没吃。” 万妈收起疑惑之色,忙说:“怎么没有,饭菜都是现成,快进来,我去端。” 岑子妤跟邵和光换了鞋,她引他到客厅,低着头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让万妈现做。” 邵和光盯着她头顶的漩白,小巧可爱,横在心里头的那股气早已经散了不少,可为了让她记住教训,依旧沉着脸说:“有什么便吃什么吧,我又不挑。” 岑子妤心中腹诽,不挑?是自以为不挑吧,岑子妤哪敢说什么,万妈在厨房叫唤:“小五,先端汤喝,我给你们炒两个小菜。” 邵和光一动不动,岑子妤说:“我去看看。” 她一进厨房,就被万妈拉到内厨,佣人去了后院,万妈压低声音说:“他怎么来了?要是被夫人知道,指不定会生气。” 岑子妤勉强笑了笑,说:“万妈,没事的,我们吃了饭,就去见爸和妈。” “你这孩子,也不怕顶撞了老爷!”万妈一脸担心。 岑子妤咬唇不语,万妈也没得法子,心疼的说:“饿了吧,先把饭吃了再说。” 人生除死无大,岑子妤生出些勇气,她端着汤回到客厅,邵和光看到她,表情明显一松,岑子妤有些迷惑,他掌控者她的人生,他到底还在担心什么? 吃饭的时候,邵和光不停地夹肉给她,岑子妤瞪着碗里尖尖的堆起,轻蹙了蹙眉头说:“我吃不下。” 邵和光不容拒绝地说:“吃掉,你太瘦了。” 岑子妤委屈不已。 万妈拿着抹布假装在一旁擦花瓶,看着岑子妤吃下那些肉,眼珠子差点瞪到地毯上,到底是历经世事的人,万妈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只是在心里叹气,这位和光少爷喜欢岑子妤不假,但这霸道蛮横的态度,多少都不讨人心。 这段时间,她或多或少听夫人跟老爷说起岑子妤的婚事,亲眼见过才觉得,要是跟邵家的亲事成了,只怕岑子妤还有很多苦头要吃啊。 在万妈心里,还是觉得沉稳且脾气好的邵家老大更好些,何况之前跟岑子妤定亲的也是邵家的老大,但老二搅和了婚事,看岑子妤的样子,确实更喜欢老二一些。 万妈在心里叹气,这绕来绕去的关系,她都弄糊涂了,但愿夫人和岑子妤自己不要糊涂才好,女人一辈子,婚姻幸福与否,真是太重要了。 等佣人收了小餐桌下楼,岑子妤知道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他们才上楼,蒋温茂就从房间出来,看到两人在一起,着实惊愕不小,很快,她目光一沉,说:“别惊动你爸爸,去书房等着吧。” 蒋温茂下楼去倒水。 母亲的冷漠,岑子妤心头发酸,眼泪在眼眶转来转去,邵和光在她手上握了一把,说:“有我在。” 岑子妤不确定,他们是否真能说服父母,她希望是说服,而不是用把柄去威胁,如果父母能接受,对她来说,多少还有些安慰。 “戒指嗯?”邵和光摩挲着她的无名指。 岑子妤一惊,面无血色,戒指,戒指弄掉了,可这时候告诉他的话,只怕…… “怎么不戴着?”邵和光问。 岑子妤虚声说:“我怕弄掉,放在房间了。” 邵和光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我想你戴着它。” 岑子妤手心冒汗,小声说:“我知道了。” 服侍岑天华吃过药后,蒋温茂走到书房,她在门口停了几秒,调整好情绪后才进去,邵和光和岑子妤站起来,蒋温茂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示意他们坐下。 蒋温茂不打算说话,沉默片刻之后,邵和光主动问:“蒋姨,岑叔的身体怎么样?” 蒋温茂先看了女儿一眼,才说:“医生说无大碍,静养即可。” 邵和光身体挺得直直的,郑重其事地说:“我今天来,是打算跟岑叔和您谈谈,我和小五想结婚,我父母那边没有问题,也希望岑叔和您能答应,我父亲的身体不太好,如果蒋姨能看在两家人的交情上,我想明年初就举办婚礼。” 尽管蒋温茂心里有准备,但听他这么说出来,着实气得不轻,脸色微变,严厉的质问:“这是你们商量的结果?” 她的目光殷切的落在岑子妤脸上,岑子妤抬起头,说:“妈,求您成全。” 蒋温茂晃了晃,她捂着胸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想到岑子妤以后的处境,她心如刀割,生气的说:“我不答应。” “妈。”岑子妤眼中尽是哀求之色。 蒋温茂困惑不解的问:“为什么会这样?岑子妤,你从未跟我说过什么,你只保证会处理好这件事。” 岑子妤哑口无言,心里越急,却越说不出话来。 邵和光握住岑子妤的手,态度诚恳至极:“蒋姨,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但我保证,您的担心都不会发生在岑子妤身上,而且,我大哥辞去了校董事会的职务,留信去了非洲,他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我们想尽办法也找不到他,为此事,我妈也病倒了。” 蒋温茂一怔,这件事倒还没听说,假若和宜真去了非洲,事情就不言而喻了,应当是冲着阿鸾去了,尽管当初邵青两家都解释过,但事实看来,并非如此。 蒋温茂心中愠恼,倘若当初岑子妤跟和宜的亲事成了,指不定还会生出多少事故来。 邵和光见她神色有所缓和,趁热打铁的说:“现在邵氏在美国的事业已经全部转回a市,我跟小五结婚后,就住在明阳山的别墅,至于董墨雪,蒋姨更不需要担心,如果我会认她这个生母,当初就不会再回a市,这一点,您完全可以放心。” 他的话说到这份上,蒋温茂也挑不出毛病来,可人的感情就是很奇怪,当年的董墨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怀上邵伟良的孩子,把邵家搅得天翻地覆,可既然是她的亲生孩子,蒋温茂不得不怀疑,邵和光也并非简单角色,岑子妤的个性,跟他实在不适合,再说,将来蒋氏交到岑子妤和他手上,对权利财富虎视眈眈的董墨雪,如何教人放心得下。 蒋温茂不禁烦闷。 但邵和光的目光十分锐利:“蒋姨,我对小五是真心的,您要是不信,我可以放弃邵氏,来证明我的决心。” 岑子妤一愣。 蒋温茂也惊了惊,立即严厉地说:“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如今和宜不在,你父母能依靠的人,只剩下你与和韵,倘若在父母面前也说这种话,是要气死他们吗?” 邵和光的目光坚定不移。 蒋温茂倒是意外,对他的成见去了两分,可是婚事,她心里实在是膈应得厉害,邵和光是不是良人,他的身世只说明了一部分的问题,光是他的个性和在外头的名声,就非稳妥之辈。 情急之下,蒋温茂看着女儿问:“你是怎么想的?” 岑子妤呆了呆,见母亲问自己,她茫然了几秒,说:“我想跟和光哥结婚。” 蒋温茂眼中难掩失望和伤心之色,她凄然地摇了摇头,说:“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了,你爸爸那里,你们自己去说吧。” 见母亲如此,岑子妤愈发消沉,难受得要命。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震慑力十足,岑子妤心头紧了紧,只得收起所有的情绪,强打起精神来。 蒋温茂满脸疲惫。 岑子妤正欲开口说话,万妈在外头敲门:“夫人?” 里面的人均愣了愣,蒋温茂稳住心神问:“什么事?” 万妈推开门,迟疑地说:“夫人,老爷想见和光少爷。” 蒋温茂眼皮轻跳,问:“他怎么知道的?” “夫人,是大少爷来了,正陪老爷说话呢。”万妈说。 蒋温茂看了邵和光一眼,他欠了欠身,说:“蒋姨,那我先过去。” 蒋温茂淡淡点了下头。 等他一走 ,岑子妤担心不已的上前握住母亲的手,说:“妈,您保重身体,别生气好不好?” 蒋温茂幽幽看着她,神色复杂莫辨:“小五,妈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结了婚,就不能再离婚了,这是岑家祖上的规矩,至今还没有人破过,你一样也不能。” 岑家无论男子和女子,对婚姻都要从一而终,正因为这份从一而终,才更需要慎重再慎重。 这也是岑子妤从小接受的家族教育,她脸色有些发白,语气尚算镇定:“我想好了。” 蒋温茂满腹狐疑,但见女儿一脸哀凄,她知道问不出什么,索性也不问了,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问:“吃饭没?” 岑子妤心头一酸,差点落泪,她低着头嗯了一声,蒋温茂叹着气说:“看你精神也不好,回房休息吧。” 走出书房,岑子妤轻轻关上门,极淡的日光中,母亲纤细的背影站在窗前,似入画的风景,安静而美好,可母亲眼中的失望,仍如锥子一般,刺痛着岑子妤的心脏。 她像幽灵一样走动着,经过的岑子琛伸手拉了她一把,岑子妤怔怔的望过去,半天才叫了一声大哥。 岑子琛目光冷成,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跟我谈谈。” 岑子妤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谈谈?一向拿她当小孩子的大哥说要谈谈? “去你房间吧。”岑子琛说。 他走在前头,岑子妤赶紧跟了上去。衣帽间旁边有一间小书房,岑子琛直接走进去坐在里头唯一的一张布艺沙发上,他身上天生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岑子妤规矩的立在他面前,心里一边猜测着一向寡言少语的大哥要跟自己谈什么,一边小心翼翼的问:“大哥,有什么事吗?” 岑子琛看着她的脸,说:“你跟宋景文,不要再来往了。” 岑子妤愣住。 岑子琛习惯了直接下达命令,但在岑子妤面前,这显然行不通,便多余地补了一句:“以他的身份,你们不能在一起。” 岑子妤目光一暗,仓促的低下头去,嘴角浮起苦涩至极的笑容,声音空洞的问:“大哥,是你对不对?” 岑子琛微顿,说:“是我。” 视线还是被模糊了,岑子妤紧攥着手指,平静的问:“他现在怎么样?” 岑子琛说:“应该没事,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救走了他。” 艾达和阿杰! 岑子妤脑子里立马想到他们,既然大哥这么说,那宋景文肯定是安全的,她松开手指,这才觉察出掌心的麻痛。 话已至此,岑子琛似乎谈完了,他起身经过岑子妤身边,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两下,然后径直走出去,岑子妤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流出来,她用袖子狠狠的抹去。 “小五!”岑子琛突然出声。 她回过头,红红的眼眶和鼻头落入男人眼中,岑子琛皱了下眉头,问:“你确定要跟邵和光在一起?” 岑子妤呆了呆。 岑子琛解释:“大伯刚问起我。” 岑子妤说:“如果爸爸答应,我跟和光哥打算过完年就结婚。” 岑子琛看着她,问:“心甘情愿?” 岑子妤紧张的点了点头,大哥的精明和厉害,她多少知道些,在这样的人面前撒谎,需要莫大的勇气。 “知道了。”岑子琛走出她的房间。 岑子妤像泄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她觉得不可思议,父亲怎么会让大哥来管自己与邵和光的事? 她想得头疼欲裂,爬起身,脚下虚浮地走到床边,扯开被子躺进去蒙头大睡,她拼命安慰自己,睡着就好了,睡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觉,岑子妤梦到了宋景文,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天空是惨淡的白,他远远的站着,神情疏冷,岑子妤想走过去跟他说话,但无论她怎么走,他都远远的站在那里,看得见,碰不着,岑子妤大叫他名字,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满目哀伤。 岑子妤紧皱眉头,胸口疼得要命,她像猫儿一样发出细微的呜咽,一只手温柔的抚过她的眼角,强烈的男性气息令她心头一悸,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上他深厉探究的眸子,她呼吸滞了滞。 他的唇毫无预警的压下来,她来不得闭眼,他依旧紧盯着她,离得太近太近,她所有的情绪,被窥探得一清二楚。 仅仅是唇碰唇,他没有任何动作,岑子妤却心慌得岔了气,脸憋得通红,胸口像要爆炸了似的,他微微抬头稳住,沉声命令:“呼吸。” 岑子妤大口的喘着气,拼命的咳嗽,直到那股难受劲过去了,起伏的胸口才平静下来,他一瞬不瞬的目光令她不安,低声问:“我爸说了什么?” 邵和光支起身体,岑子妤猛觉呼吸一畅。 “岑叔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啪嗒! 不晓得哪里传来的断裂声,岑子妤愣了许久,说:“真的吗 ?” 邵和光眸深似海:“你不高兴?” 岑子妤扯起嘴角,说:“高兴,我当然高兴。” 邵和光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按在怀里,语气淡漠的说:“我也很高兴,等过完年,我们就挑个好日子去拿证,虽然时间有些赶,不过你放心,该准备的我都会准备妥当,你只消安安心心的待嫁。” “好。”岑子妤应下。 邵和光推开她,随手拨了拨她的脸庞的发丝,说:“我走了。” “好。”她亦平静得出奇。 邵和光深深看了她几眼,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留恋。 岑子妤脸色惨白,心里不觉有多伤心,只有一丝怪怪的情绪,父亲会答应这桩婚事,是不想张帆茹的身份曝光? 岑子妤拿起枕头用力砸出去,枕头软绵绵的落在地毯上,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岑子妤凄然惨笑,是不是这个原因,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岑天华的身体迅速恢复,蒋温茂却病倒了,医生说是风寒,她整个人变得十分憔悴,毫无精神,几天卧床不起,岑天华谢绝了所有的应酬,闭门不出的守候在床边,蒋温茂不愿看见岑子妤,每次送药和饭菜进去,蒋温茂都翻过身,避而不见。 岑子妤知道母亲很失望。 岑子琛来家里的次数渐多,每次都在父亲的书房,两人一谈就是几个小时,连万妈都说:“大少爷每次来去匆匆的,连饭都顾不上吃。” 岑子妤沉浸被悲哀的情绪中,始终无法自拔,除了关心母亲的身体,对外界的事,几乎不闻不问。 邵和光打电-话给她,说安排了两家人一起吃饭,尽管是喜事,但邵家目前的处境也不比岑家好多少,自从邵和宜不动声色的失踪后,单芷安寝食难安,身体一直没大好,蒋温茂也病着,岑天华给邵家通了电-话,本想将婚前的饭局延后,不过邵伟良提出想跟岑子妤单独见一面。最后,邵和光在石悦轩定下的豪华套间,只有邵伟良和岑子妤出席。 岑子妤在餐桌前等着,医生推着轮椅进门,邵伟良挥了挥手,医生轻轻带上房门后离开,岑子妤忙起身走过去,将他推到餐桌前,规矩的在一旁垂手而立。 邵伟良温和的看了岑子妤一眼,示意她坐下,尽管行动不便,但邵伟良气色不错,至少不见之前的病容,双目炯炯有神。 岑子妤亲自泡茶,倒了一杯奉过去:“邵伯伯,喝茶,是碧螺春。” 邵伟良满意地点头,说:“好香的味道,很久没喝这么好的茶了。” 岑子妤端正的坐着,双手半握着小小的茶杯,微低着头,恭敬而乖巧。 邵伟良问:“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 岑子妤笑了笑,说:“我都可以,看邵伯伯想吃什么。” 邵伟良按了桌子上的铃,两名服务员走进来,面带微笑的侍立在桌前,邵伟良做主点了两份顶级牛排,他们是vip贵宾房,有专门的厨师负责食物,十分钟后,牛排送上桌,邵伟良从容不迫的用餐,岑子妤也暗自压下心中的浮躁,专心对付面前的食物。 邵伟良吃得不多,等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嘴时,岑子妤也放下刀叉,邵伟良亲切的说:“怎么吃这么少?你不用在意我,是医生嘱咐过,要我少吃多餐,你是女孩子,生得柔弱,应当多吃点。” 岑子妤食欲不好,说:“这几天汤圆吃多了,有些不消化。” 邵伟良点点头,按铃让服务员收拾桌子,期间,他沉思良久,斟酌着要说的话,生病以前,邵伟良的做事风格一向雷厉风行,大半生久居上位,从未这样踌躇犹豫过,面对岑家最小的掌上明珠,他心里更多的是愧疚。 邵伟良长叹了一声,沉声说道:“小五啊,你能答应跟和光结婚,说实话,邵伯伯心里是很高兴的。” 岑子妤一愣。 邵伟良怜惜的看着她,说:“想必和光的身世,你已经听说了,其实他刚回国没多久,就跟我说想娶你,当时我很生气,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凭岑邵两家的关系,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也考虑过两家结亲的事,我总想着让和宜来配你,更合适一些,虽然和光是我的儿子,但我很惭愧,没有把他教育好,还有他的身世,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邵伟良言辞恳切,话语间有深深的亏欠,完全放下了长辈的威严,岑子妤有些慌,忙说:“邵伯伯,我知道您疼我,但在我眼里,邵大哥跟和光哥都是您的孩子,没有分别的。” 邵伟良怔了怔,叹渭:“你父母把你教育得很好,和光能娶你为妻,是他的福分。不过,他以后要是不好,令你伤心,你不用把委屈藏在心里,告诉我,我替你出头,倘若我不在了,你还有岑家。” “邵伯伯,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岑子妤竭力安慰他。 邵伟良眼眶竟然有些湿润,这个驰骋商界,打下半壁江山的男人,荣华褪尽后,不过也是期待天伦之乐的父亲。 “小五,或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只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我衷心希望你们结婚后能幸福的生活,和光脾气不好,性子蛮横,但对你,还是真心的,不然当初……”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对和光来说,我不是尽职的父亲,因为他生母的缘故,我们父子之间有太多的隔阂,他去美国的那十年,全靠自己一个人打拼,才进入邵氏企业,我从未过问一句。” 岑子妤有些错愕。 邵伟良脸上露出寥落之色,轻叹:“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逼他去美国,是我无意中发现他珍藏着他生母的照片,那个时候我气坏了,狠狠打了他一顿,不分青红皂白就逼走他,过去这些年,他也没有跟我解释一句,看来,大约是记恨着我。” 吃惊过后,岑子妤心头不由得一酸。 邵和光对董墨雪,一直是冷漠无情的,这是她亲眼所见,莫非,他其实是眷恋着生母? 而答案,除了邵和光自己,别人是没办法知道的。 说完这些话,邵伟良脸色疲倦,岑子妤担心他情绪起伏,对身体不好,便走到他身边蹲下,仰着头轻言细语地说:“邵伯伯,您的担心我都明白,既然我决定嫁给和光哥,我们一定会好好生活,不让您和伯母操心的。” 邵伟良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嫁来邵家,邵伯伯绝不会亏待你的。” 饶是岑子妤再心沉如水,脸上一燥,滚烫得如火烧一般。 从石悦轩出来,邵伟良提出先送岑子妤回家,她余光瞟到三个五的车牌号停在不远处,乖巧的说:“邵伯伯,我想在外面逛一下,您先回去吧。” 邵伟良想了一下,对车上的助理说:“你陪着小姐。” 岑子妤忙说:“不用了,邵伯伯,其实是我跟朋友有约。” 邵伟良也不勉强,嘱咐了几句,司机驱车离开。 岑子妤走向轿车,她弯腰敲了敲车窗,里头的人却直接开了副驾的门,岑子妤别扭了一下,才坐上车。 “跟老头子说什么呢,说了这么半天。”邵和光气定神闲的问,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没说什么。”岑子妤瞥了他一眼,她其实有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他倒是去过一趟岑家,但见过蒋温茂之后就走了,当时岑子妤正在洗澡,等她下楼,万妈才说起他来过的事。 他的五官深刻有型,目光微微眯着的时候,尤其的性感,岑子妤轻咳了一下,懊恼怎么会用性感来形容邵和光,他长得再好看也没用,她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 “你怎么了?”邵和光敏感的看过来。 正文 106.106天旋地转,这里只有她和他 岑子妤扯起嘴角:“我在想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邵和光挪开目光,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刚来而已。” 岑子妤淡淡的笑着。 邵和光突然俯身过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岑子妤惊慌失措,低斥:“外面有人。” 他却撇撇嘴:“怕什么。龊” 岑子妤瞪了他一眼:“你不怕我怕。” 邵和光笑起来,温和的说:“跟我去别墅吧。件” 岑子妤脑子里警铃大作,问:“去哪里做什么?” 邵和光故作神秘:“去了就知道了。” 这次,车速很平稳,且阳光正好,岑子妤扭头望着窗外,第一次细细欣赏明阳山秀美的景致,当车停在别墅门口,岑子妤才发现,其实这里的地势并不偏,虽然不比市中心的公寓,但是最有名的别墅区,每间别墅都是独立的,风格迥异,距离邵和光别墅五百米外的地方,有间欧式的别墅,二楼大大的阳台上飘着洁白的窗帘,十分唯美浪漫。 而邵和光的别墅则偏古典韵味,三百多平的院子都种着合欢树,气味芳香。正门旁边还有用葡萄藤搭起的花架,里头有个小小的玻璃花房,经过时,岑子妤瞧见里头有几盆很难得一见的兰花。 花草蓊郁,就算是院子里也不染纤尘,看来是花了不少心思打理。邵和光看了岑子妤一眼,说:“这里平时都是杨伯和杨婶在打理,等我们住进来,再找两个佣人也足够了,或者无需从外头找,妈说直接让洛姨过来。” 岑子妤目光一暗,却笑着说:“那就听伯母的吧。” 邵和光顿了顿,说:“佣人的事,还是结婚后再说。” 岑子妤并未放在心上,在客厅看了看,里面的布置有些不一样了,换了沙发和地毯,皆是干净舒适的白色,特别是地毯,拖鞋踩上去,几乎要被埋没在里头,舒服极了。 邵和光拉起她的手,说:“去楼上看看。” 竟然连楼梯都铺上了地毯,岑子妤有些不敢踩,软绵绵的,生怕一下踩空了。他推开主卧的门,里面的景象令岑子妤吃了一惊,整个卧室的墙壁都是粉嫩的颜色,还多了一个精美绝伦的梳妆台,而床上铺着潋滟水滑的真丝,极为柔嫩缤纷的颜色,似百花盛开,花团锦簇。 岑子妤忍不住在上面摸了一把,想象着肌肤贴在上头的那份水滑和温柔,脸不知不觉的红了,这是邵和光布置的新房,她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总之五味杂陈。 “喜欢吗?” 岑子妤一惊,转头对上他灼灼燃烧的目光,她呼吸不畅,赶紧跑到阳台,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让人忽略了不到十度的气温,万妈说,天气再这样暖和下去,等她出嫁的时候,正好可以穿婚纱。 岑子妤神色迷离。 邵和光在房间站了一会,才走出来,从身后抱住她的肩膀,她的纤细和他的高大形成鲜明的对比,岑子妤眼睛睁得极大,身体僵硬无比。 “在这里放一组沙发如何?以后可以晒太阳。”邵和光心平气和的说。 岑子妤放松身体,软软的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说:“有灰,容易脏。” 一会,邵和光说:“用玻璃把阳台封起来就没灰了。” 岑子妤忙说:“不要,封起来就闻不到合欢树的香气了。” 邵和光一怔:“你喜欢?” 岑子妤不解的皱眉,想到他看不见,问:“什么?” 邵和光轻笑,俯在她耳边低语:“小五,合欢树是为你而种,古人寓意此树永远恩爱、两两相对、夫妻好合,小五,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岑子妤茫然极了,那温热的气息缠绵不尽,像有一万只手在心里挠动,合欢合欢,那她心中期待的人,又身在何方呢。 眼中一阵热涌,岑子妤生怕自己失态,忙说:“在这里放一组竹藤编的桌椅,就算沾了灰,也好清理。” “好。”邵和光声音些许黯哑。 岑子妤拍了拍他的手说:“太阳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进去吧。” 邵和光突然扳过她的肩膀,他眼中***已动,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他的吻狂热而兴奋,似乎怎么都不够,要了一点还想再多要一点,吻了一时恨不得吻上一世。邵和光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的感情,他只想就这样一直站着,吻着,永远也不放手。 岑子妤轻声喊疼,她知道,他现在不会放开她。 婚姻是否美好,谁也没有定论,但他这个吻,却是如此的绵长深切。岑子妤的心被掏空了,她不知道,是宋景文掏空的,还是被邵和光这无休止的亲吻给吻空的。 天旋地转,这里,只有她和他。 混沌中,邵和光抱着她走进房间,将她放到在簇新的真丝上,他沉重的身体也压下来,被褥上满满阳光的味道令岑子妤头晕目眩,她半睁着迷离的眼,脸和脖子通红一片。 “叫我的名字听听 。”他沉溺在她娇羞的容颜中,连声音都不自觉带着诱哄的意味。 岑子妤大脑缺氧,呆呆地问:“什么?” 邵和光心痒难耐的在她微微红肿的唇瓣上用力啄了一口,说:“叫我的名字。” “和光哥。”岑子妤喃喃。 邵和光一恼,这次是咬她的下巴,疼痛终于令岑子妤清醒,她别扭的喊了声:“和光。” 邵和光翻身侧卧在她身边,岑子妤感觉自己像死了一回,触目所及都是粉嫰干净的颜色,这个地方,往后是她和他的卧室,还有这张床,想到以后可能发生的事,岑子妤突然蜷缩成一团,翻身背向虎视眈眈的男人。 她不愿意,从身到心,都是不可抑制的排斥,不管他吻她,还是抱她,她都没有感觉,一点感觉都没有。 岑子妤越缩越紧,仿佛在跟自己较劲。 邵和光坐起身,盯着她娇弱的肩膀,问:“是不是累了?” 岑子妤故意不作声。 邵和光起身关好窗户,房间本来开着暖气,只一会,就暖烘烘的,等他走回床前,岑子妤闭着眼,眉心有淡淡的疲倦,他叹了口气,拉起另一边的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真丝又软又滑,盖在身上不踏实,令岑子妤睡得很不安稳,但等她醒来,已经是晚上。她忙站起身,身下的真丝被子已经被压得有些皱了,她用手摸了好几遍,都没能令它恢复之前的平滑,她瞪着被子在心里叹气,这种东西好是好,但到底太娇嫩了,当床上用品来用,未免太暴殄天物。 在她叹气的时候,房门被推开,邵和光走进来,一脸温柔的问:“肚子饿不饿?不如在这里吃了再回去。” 岑子妤按着他的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她吃惊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慌张的说:“我该回去了。” 邵和光拉住她,说:“急什么,我跟蒋姨打过电话,说我们在一起。” 岑子妤沉下脸。 见她生气,邵和光反而笑起来:“我们都快结婚了,在一起商量婚事,有什么不可以。” 岑子妤认真的说:“你应该早点叫醒我,我们之间的事,本来就伤了我妈的心。” 邵和光知道她的心思,柔声说:“就是因为蒋姨担心我们过不好,我们才要更加恩爱,她总有一天会接受的。” 岑子妤低下头,闷闷的说:“我想回去了。” 邵和光勾起她的下巴,不允许她躲避自己的目光:“不想尝尝我亲手做的饭菜?” 岑子妤张了张嘴,怕他生气,小声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邵和光一怔,便释然了,没错,他有的是机会。 那就放慢脚步,慢慢来。 车停在铁门前,他按了一下喇叭,福伯听到声音,就从房间出来开门,岑子妤正要下车,胳膊被按住,她疑惑的回头,他的眸子熠熠生辉。 “亲我一下。” 岑子妤脸红了,挣扎的说:“别闹了,福伯马上就出来了。” 他似笑非笑:“我们在车里,他如何看得到。” 铁门哗啦啦的响,岑子妤知道福伯就在门口,再纠缠下去,她都没脸见人,于是,她飞快的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然后跑下车。 “小五!”他下车站在那里。 岑子妤顿了顿,回头看着他,白炽灯太亮了,反而衬得他的面目有些模糊,他说:“明天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她点了点头,怕他看不见,又应了一声。 福伯说:“和光少爷,夫人还没有睡,您进来坐一会吧。” 邵和光婉拒,深深看了岑子妤一眼,就开车走了,岑子妤呆呆站了那里,还是福伯轻声提醒,才回过神来,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快步回屋。 万妈在厨房炖汤,听到声音探头看了看,说:“小五回来了,夫人在房间呢,正好,你帮我把牛奶给夫人送去。” “爸呢?”岑子妤问。 万妈将托盘放在她手上,说:“大少爷来了,和老爷在书房谈事呢。” 大哥怎么会这种时间过来? 岑子妤有些恍惚走到母亲房门前,抬手敲门。 “进来。” 蒋温茂穿上睡袍,见是岑子妤,便让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岑子妤暗自松了口气,母亲终于肯跟她说话了。 岑子妤正襟危坐,看母亲慢条斯理的喝下牛奶,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单薄的身体看上去非常孱弱。 “您睡得不好吗?”岑子妤担心的问。 蒋温茂放下杯子,拿手帕擦了擦嘴,说:“是想睡得更踏实些,倒是你爸爸为你的事,整夜都睡不安稳。” 岑子妤愣了愣。 蒋温茂看着她,叹了口气:“你爸爸一直都很疼你。” 岑子妤神色微恍,以前,父亲的确很疼爱她,可是,现在他任何关心和干涉, 都变得虚伪无比,或许是她的错觉,但这一切都没法再挽回了。 “小五,别再伤他的心,知道吗?”蒋温茂极为严肃。 如果顺从能令母亲宽慰,岑子妤会努力做得更好,她笑了笑,说:“妈,我知道了。” 蒋温茂怜爱的看着她,说:“我身体一直不好,也见不得风,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你婶婶一向都是亲自动手准备年货,忙得很,但你的婚事也耽误不得,我已经拜托你婶婶,请她替我帮你置办一些东西,明天开始,你就陪着婶婶一起置办吧。” 见她伤神,岑子妤心中愧疚,忙说:“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什么都不缺。” 蒋温茂嗔了她一眼,责备的说:“都快嫁人了,还说这种孩子话,在家里自然什么都不缺,但去了别人家……” 蒋温茂眼眶一红,强撑着说:“置办嫁妆是必须的,谁家嫁女儿不这么做。” 岑子妤自毁失言,撒娇的坐到床边缠住她的胳膊:“妈,我好好听话便是了,您怎么还伤心起来了。” 蒋温茂摸着她柔顺乌黑的头发,语气低落:“妈妈的心肝宝贝,马上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怎么能不难过呢。” 岑子妤眼睛一热,将脸埋进女人怀中,暖暖的香气令她心酸不已,这一刻,她才有种快要嫁人的伤感。 “小五,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爸爸妈妈都在你身边,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要藏在心里。”蒋温茂强忍着泪意说。 岑子妤只想大哭一场,但她却傻笑起来,说:“有妈妈在,没人敢欺负我。” 蒋温茂揽住她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样,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岑子妤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而出。 蒋温茂累了,岑子妤低着头说了晚安,然后退出房间,在门口揉眼睛,岑子琛正好从书房出来,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禁问:“哭什么?” 岑子妤听见他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说:“哪里哭了,有东西进了眼睛。” 岑子琛没有深究,拉她下楼到客厅说话,才坐到沙发上,万妈热情的迎上来问:“大少爷,有新鲜的鸡汤,要不要喝一碗?” 岑子琛点了点头。 万妈忙去盛鸡汤,顺便也给岑子妤盛了一碗,看到鸡汤,岑子妤才记起来,自己连晚饭都没有吃,却丝毫不觉得肚子饿。 岑子琛优雅的喝着鸡汤,岑子妤也喝了自己那碗,万妈炖汤的手艺一绝,鸡汤料足汤鲜,好喝极了,等她喝完,岑子琛已经在喝清茶漱口。 万妈收拾了茶几,给他们切了一盘水果,才回厨房。喝了鸡汤,岑子妤倒觉得饿了,她用叉子叉苹果吃,一连吃了好几块,岑子琛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底发毛。 “大哥。”岑子妤露出讨好的笑靥。 岑子琛收回目光,问:“真要跟和光结婚?” 岑子妤愣了一下,底气不足的说:“大哥觉得不好吗?” 岑子琛扯动嘴角,露出难得鲨鱼笑:“你满意就好。” 看得岑子妤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岑子琛拿出钱包,从里头抽出一张卡递给她:“之前给你的卡已经停了,以后用这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岑子妤吃惊的问:“这也是嫁妆吗?” 岑子琛起身整理西装,说:“就当是吧,听说女孩子嫁人后不用婆家的钱,会生活得更容易些。” 岑子妤眨了眨眼,若不是亲耳听到,实在很难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岑子妤觉得,在大哥的世界里,除了工作就是挣钱,凡尘俗世,哪能入得了他的眼啊。但是,心里头还是暖烘烘的,岑子妤感动得眼泪差点落出来,为掩饰尴尬,岑子妤扑过去抱了高大的男人一下,嗡声说:“谢谢你,大哥。” 岑子琛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老二、老三和老四的那份,我会叫他们给你的,既然决定结婚,那就好好过。” 岑子妤闷闷嗯了一下。 送走岑子琛后,岑子妤上楼回自己房间,在走廊碰见岑天华,看到她,男人表情有些震动,问:“回来了,见过你妈没?” 岑子妤点了点头,说:“妈已经睡下了。” 岑天华看着她,温和的说:“看上去瘦了不少,要多吃点饭,这样才能把身体养好。” 岑子妤心中微动,面上淡淡的说:“您也早些休息吧。” 岑天华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欲言又止,岑子妤静静看着,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犹豫,不知意味着什么。 “你也早点睡吧。” 看他进了房,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无端端的觉得烦闷,与其这样貌合神离,她嫁出去,倒是明智之举。 岑子妤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床边,桌子上的手机拼命震动着,她拿起看了眼,是邵和光,她不想接,索性将手机塞在枕头下面,耳根这才觉得清净,她头 发擦到一半,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她狐疑的打开,万妈拿着座机示意她接,小声说:“是和光少爷。” 岑子妤心里一恼,却不敢表露出来,关上房门郁闷的坐到床上接电-话。 “喂。” “怎么有气无力,吃饭没?”那边语气不悦。 岑子妤深吸了口气,说:“吃了。” “吃的什么?”那边执意追问。 岑子妤咬了咬唇,说:“鸡汤。” 见她有情绪,邵和光撇了撇嘴,说:“明天打算做什么?” 岑子妤将浴巾丢到椅子上,随手抱起一个枕头在怀里:“跟婶婶一起买东西。” “哦,买什么?”邵和光挑了下眉。 “妈说置办嫁妆。” 邵和光愣了一会,嗤笑出声:“什么是嫁妆?” 岑子妤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妈说婶婶会看着办的。” 邵和光伸长腿,惬意的躺在昂贵的手工皮沙发上,说:“记得明晚跟我吃饭,我想看你戴着戒指。” 岑子妤手一抖,电-话差点掉在地上,戒指,她都快忘记去找戒指了,过了这么多天,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 她心神不宁,自然也没什么心情听他说话,一味的敷衍着,邵和光听出了苗头,问:“困了?” 岑子妤怕他觉察出什么,打了个哈欠说:“最近总是很困。” 邵和光难得体贴的说:“那就早点睡,看来你明天也有得忙了。” 岑子妤哦哦应着。 那边突然柔声说:“把电-话挂了。” 岑子妤愣了一下,才按掉接听键,赶紧定了闹钟,打算明天早起,先去红军小区找戒指,然后再去婶婶家。 但第二天一早,岑子千就带着初夏过来,他们在客厅喝咖啡,岑子妤梳洗好下楼,见初夏身上穿着一件绛紫色大衣,腰带松松的系着,这种难驾驭的颜色,也被她穿出了时装大片的味道,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更加漂亮了。 岑子妤心想,看来李晟成的移情别恋,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多的伤害,大概初夏本身也是很坚强的人。 岑子妤还没来不及打招呼,岑子千余光瞟到她,便拉她去天台说话,万妈端点心招待客人,对初夏说:“简小姐别介意啊,他们兄妹感情一向好。” 初夏拘谨的笑了笑,见万妈进了厨房,她好奇地打量四周,尽管知道岑家不是寻常人家,但这套别墅未免也太精致气派了。 天台上,岑子妤被岑子千盯得心里发虚,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胳膊:“四哥,你想说什么嘛?” 岑子千哼了哼,说:“一声不吭的就要嫁人,我还当你眼中没有我这个哥哥。” 岑子妤就知道他为这个别扭,但嫁不嫁也不由她说了算,勉强笑着说:“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岑子千狐疑的瞪着她:“虽然邵老二也没什么大毛病,但你真的想好了吗?” 岑子妤讪讪的说:“连日子都定了。” 岑子千皱起眉头:“我听说了,未免也太仓促了。” 岑子妤扯着他的袖子说:“四哥,连我都结婚了,你也正正经经交个女朋友,别总让婶婶操心,你也知道,婶婶她有多喜欢小孩子。” 岑子千愕然,指责:“还没嫁人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岑子妤一愣,满脸通红:“你……我才不管你的事。” 她急着走,被岑子千拉了回来,塞了三张卡在她手心。“这是二哥、三姐还有我的贺礼,尽量花吧,里面存了不少。” 岑子妤气不起来了,问:“不少是多少?” 岑子千在她额头敲了一下,说:“女人就算嫁了人,也不要这么势利,男人会不喜欢的。” 岑子妤不服的说:“女人要是不势利,谁帮你花钱。” 岑子千摇了摇头,眼中却尽是溺爱。 他们回到客厅,初夏忙站起来,问:“岑先生,可以出发了吗?” 岑子千说:“走吧。” 岑子妤拉住初夏问:“去哪?” 初夏笑容暧昧的说:“先去世纪商场,岑夫人已经过去了,我们特地来接你的,岑夫人还特地嘱咐岑先生,今天一天都要陪逛街。” 岑子妤纠结地说:“不用这么夸张吧。” 初夏眨了下眼睛,说:“岑大小姐的婚事,怎么夸张都不过分吧,之前我就觉得你跟邵先生之间不寻常,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岑子妤苦笑:“是啊,是挺快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加上一个男人就太打眼了,在文静热情的带领下,岑子妤和初夏倒罢了,岑子千则像是上刑场一样,恨不得用手把整张俊脸都遮起来,文静恨铁不成钢,连陪女人逛街都不愿意,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岑子妤和初夏在一旁偷笑,岑子千直接恼了:“妈 ,我公司还有事,初夏都借给你们了,要是不够,我再叫安妮来,反正我不能陪你们了。” 文静气不打一处来,挥了挥手:“走走走,有你跟着,我还嫌烦。” 岑子千哼了一声:“嫌烦您也不早说。” 文静眯起眼睛:“你嘀咕什么呢?” 岑子千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说:“走了。”他潇洒帅气的身影穿过人形墙,没有意外的引来一阵惊呼。 岑子妤暗自腹诽,难怪四哥不喜欢出现在女人集中地,都怪他自己的皮相太惹眼了,偏偏还自视甚高,觉得被人围着打量,有***份,初夏也有此感叹,唯独文静忧心不已。 “再这样下去,就只有打光棍的份了。” 初夏强忍着笑意说:“夫人,岑先生条件那么好,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您怎么会觉得岑先生娶不到老婆呢?” 文静叹了口气:“光有张脸顶什么用,现在女人的眼界也高,能力和人品才的顶顶重要的。” 岑子妤安慰她:“四哥管理着那么大一家上市公司,能力和人品自然是信得过的。” 文静心若明镜的说:“我虽不懂生意上的事,但这些年要是没有夕楚帮着,哪里有他的轻闲日子过,不过,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看见夕楚了,出差了吗?” 岑子妤和初夏面面相觑。 文静自言自语的说:“像夕楚那样的女孩子,也不知道能看上那种类型的男人。”语气间多有遗憾。 岑子妤是有心病的,听她这么说,心里难受极了,指着一家咖啡厅说:“先歇息一会吧。” 文静亦有些累,便点了点头。 岑子妤要了小包房,点了三份下午茶套餐,见婶婶正跟初夏聊天,她去了一趟厕所,竟然在走廊碰见提着大包小包的李晟成,岑子妤吃了一惊,对方也有些手足无措,面露尴尬的说:“好巧啊。” 岑子妤忙说:“夏夏也在这里。” 李晟成脸色微变,自持的说:“我陪未婚妻来买东西。” 岑子妤愣了片刻,说:“婚期定了?” 李晟成笑着说:“过完年就办酒席,下个月六号。” 岑子妤心里难受,问:“通知夏夏了吗?” 李晟成黯然的摇了摇头,说:“既然分手了,就不用说这种事了,她……最近还好吗?” 岑子妤想着初夏愈发娇艳年轻的面容,也说不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反倒是李晟成,不仅消瘦,还沧桑了不少。 “那就这样吧。”岑子妤不欲多言。 李晟成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失望,侧身让她过去,刚走下楼梯转弯,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说:“表哥,今天真是谢谢你啊,都怪顾城,连结婚用的东西都不陪我买,我请你吃大餐吧。” 李晟成有些紧张的说:“大餐就算了,咱们去别的商城吧,反正这里都逛完了。” 女人高兴的说:“好啊,表哥最好了。” 他们走过来,岑子妤赶紧离开,心事重重的回到包房,文静见她脸色有异,问:“是不是累了?” 岑子妤忙笑着说:“没有,就是肚子饿了。” 文静把自己的蛋糕递给她:“快吃吧。” 岑子妤找了个机会问初夏:“你还有李晟成的消息吗?” 初夏目光一顿,若无其事的说:“嗯,我听说了,他下月六号结婚。” “真是六号?”岑子妤惊疑不定。 初夏点了点头,惨笑的说:“你是八号不是,看来结婚的人还真不少。” 岑子妤张了张嘴,半响才谨慎的问:“夏夏,要是李晟成不结婚,你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初夏神色微拧,淡淡的说:“没可能了,他说配不上我,真可笑,我什么都没有,他配不上我,那个女人有钱有房,他就配得上?其实这都是男人的借口,不过,要是一个男人开口说配不上的话,那这一辈子都配不上了。” “夏夏……”岑子妤纠结不已。 初夏振奋地透了口气,说:“单身也挺好,反正房子的事已经落定,等我的户口移来a市,我就把我父母接过来享享福,他们一辈子都没来过大城市,其实想想,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要是真跟李晟成结了婚,恐怕我们养活自己都难,何况照顾父母了。” 岑子妤咬了咬唇,话都到了嘴边,却吞了下去。倘若李晟成真有勇气和决心,他会自己跟初夏说的。 路过一家睡衣店,文静顿时挪不开脚了,岑子妤好奇的问:“婶婶,您要买睡衣吗?” 文静嗔了她一眼,说:“是给你跟和光买。” 岑子妤脸上一红,几名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热情的迎上来,将她们引进店,文静开口就说:“就给新婚小夫妻穿的睡衣吗?” 店员笑容甜美的说:“当然有,三位请这边走。” 她们被带到内室,一排排的衣架上 ,挂满了名牌的真丝睡衣,紫粉浅绿,鲜艳淡雅,橘色的柔光打上去,真丝无风自拂,飘飘欲仙。 文静选了两套女款,扭头问岑子妤:“和光穿什么码子?” 岑子妤愣了一愣,说:“我不知道。” 文静鼓励她:“打个电-话问问。” 岑子妤只好躲到一边去打电-话,才响了一声,那边就接起,弄得岑子妤有丝紧张,语无伦次的说:“你……穿什么码字的衣服,是婶婶啦,要给我们买睡衣。” 邵和光低低一笑,说:“原来婶婶这么开放。” 服务员用甜美的声音跟文静介绍着最新的款式,岑子妤往旁边躲了躲,随手拿起一旁架子上的衣服假装看着,极清凉的两片布,还有几根细细的带子,她目瞪口呆,原来不小心走到情趣睡衣的片区来了,脑子里回放着邵和光的声音,她顿时恼羞成怒:“邵和光,你太色了!根本不是情趣睡衣。” 男人愣了愣,随即畅笑出声:“我又没说是情趣睡衣。” 岑子妤委屈得咬住唇。 男人看不到她的脸,也晓得她不好意思,忙报上身材尺码,讨好的说:“跟婶婶说,不用买太多,我都准备了。” 岑子妤更害羞了,有气无处撒:“你一个大男人,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 邵和光深情款款的说:“我们结婚用的东西,我都要亲手准备。” 岑子妤全身一麻,赶紧掐了手机。 文静追问她尺码,岑子妤一一说了,最后选了粉紫和粉蓝各两套,文静格外满意的盯着岑子妤说:“年轻小夫妻嘛,穿这种鲜嫩的颜色正合适。” 岑子妤连头都抬不起来。 一直逛到下午六点,文静才觉得尽兴,东西买了不少,好在都是直接送货上门,不需要她们手提,文静一向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岑子妤又是她最疼爱的侄女,便提出要去法国餐厅请她们吃大餐,初夏本来就是岑子千派来陪逛的,自然没意见,岑子妤却想起跟邵和光的约会,有些迟疑。 初夏心细,悄声问她:“有事?” 岑子妤点了点头,说:“是邵和光。” 初夏了然,便说:“那就去呗。” 岑子妤看了文静一眼,说:“算了,还是陪婶婶吧。” 初夏翻了个白眼,笑容乖巧的对文静说:“夫人,小五怕是不能陪您吃饭了。” 文静诧异的问:“你有事?” 岑子妤扭捏了一下,文静立马明白,笑着说:“是和光吧,好啦好啦,不妨碍你们小两口,简小姐有时间陪我这个老太婆吃顿饭吗?” 初夏大方的说:“夫人,这是我的荣幸,您可以叫我小简哦。” 文静想了想,说:“你叫初夏是吧,既然是子千的得力助手,往后多到家里玩,我还是叫你的名字,我也一直这么叫夕楚的。” 初夏目光微愣,看得出来,这位岑夫人真的很喜欢以前的乔助理啊! 正文 107.107为什么不躲开? 邵和光的电话准点打过来,问她在哪,岑子妤小声告诉他地址,还是被文静听到了,又打趣了一番,直到上了他的车,岑子妤依然耳根滚烫件。 偏偏邵和光看她的眼神能揉出水来,弄得岑子妤更加不自在。 “想吃什么?”邵和光好心情的问。 岑子妤感觉不到饿,说:“随便。” 邵和光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尽管又嫩又滑,却没什么肉,他目光一沉:“没有随便。” 岑子妤吃痛的捂着脸,说:“就吃随便。” 邵和光扫了她一眼,岑子妤一惊,怕惹怒他,泄气的说:“想吃法国菜,不过婶婶和初夏也去吃法国大餐,搞不好会碰上。” 邵和光笑了笑,说:“那么多家法国餐厅,没那么容易碰上。” 岑子妤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邵和光想逗她说话:“今天都买了什么?” 岑子妤说:“太多了,说不过来,明天会送到家里去。龊” “哪个家?”邵和光问。 岑子妤懵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邵和光叹了口气,说:“是你家,还是我们的家?” 明阳山的房子是她家吗? 岑子妤完全还没有这个意识,说:“送我家去了。” 邵和光说:“嗯,知道了,明天晚上吧,我让罗宋搬到我们那儿去。” 岑子妤吃惊的看着他:“那些是嫁妆,明天就搬吗?” 邵和光看着前面的路,认真开车,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却紧了紧,说:“嗯,明天就搬。” 岑子妤也不懂这些,也就不多说了。 沉默了一阵,邵和光突然伸手轻轻握住岑子妤的手指。 到了餐厅,岑子妤才相信邵和光说的话,他选的地方,婶婶她们肯定是不会来的,因为这是一家不对外开放的法国餐厅,而且享有尊贵的一对一服务,给他们介绍菜单的厨师正是一位法国人。 邵和光点餐,岑子妤趁机打量四周的环境,法国味浓郁的装修和气氛,连灯光都是浪漫的色调,每个独立的包间都用梦幻的落地纱隔开,有柔缓立体的钢琴声穿梭在墙壁上,在这种地方吃饭,的确让人感觉很舒心。 厨师离开后,有服务员过来请示,邵和光示意倒酒,岑子妤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芬芳,面前多了一杯淡红色的液体。 邵和光说:“喝喝看,这是葡萄酒,不醉人的。” 岑子妤对酒没兴趣,但这股香气太诱人了,她忍不住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甜甜的,咽下喉咙以后,那股芳香更加浓郁,舌尖的回味又是酸酸的,这是岑子妤喝过最好喝的葡萄酒,以前,无论是什么酒,她都没有迷恋过。 她喝了一口又一口,很快就喝了大半杯,邵和光警告她:“慢慢喝,喝急了会有后劲。” 岑子妤眼波横流,说:“你刚说不醉人的。” 邵和光被她瞪得心头痒痒的,起身拿走她的酒杯,岑子妤不满的噘嘴,邵和光看着她的手指,问:“怎么不戴戒指?” 岑子妤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糟糕! 说好去找戒指的,她竟然忘干净了。 邵和光微蹙眉头,岑子妤怯怯的说:“我忘记了。” 见她吓成这样,邵和光反而不开心,她一向都随心所欲,身边的人都宠着她,疼着她,她本应该是娇气任性的,但不知为何,现在她根本不对他张牙舞爪了,什么时候,都存着一份小心翼翼。 邵和光在心里苦笑,这些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想解开这傻丫头的心结,谈何容易。 他的表情令岑子妤十分不安,她探过身子握住他的手,轻轻说:“你别生气了。” 邵和光目光一掠,说:“我没生气。” 可明明就是生气了! 岑子妤咬咬牙,神情沮丧。 突然间,她的模样取悦了他,邵和光伸手捞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岑子妤大惊失色,一把推开他。 “有人!” 邵和光的背狠狠撞在纯银打造的宫廷桌椅上,剧痛令他轻哼,皱起眉头说:“哪来的人?” 岑子妤脸色发白的指了指落地纱外,服务员恭敬的站在那里,问:“邵先生,请问是现在上菜吗?” 邵和光闷声说:“上吧。” 等服务员离开,岑子妤一脸正经的说:“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邵和光挑了个眉,示意她继续。 岑子妤端过酒杯喝了一口,吐气如兰的说:“以后在外面,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怎样?”邵和光懂装不懂。 岑子妤纠结了许久才说:“大庭广众之下,做亲密的行为不道德。” 邵和光气得差点内出血:“你是我老婆。” 岑子妤认真的说: “现在还不是,就算我们结了婚,也不能这样,这样一点都不好。” 邵和光一时不晓得说什么。 岑子妤问:“你不答应吗?” 邵和光叹了口气,他跟她计较什么,不在外面亲热,在家亲热总成吧,反正他也没有在人前秀恩爱的癖好,见她执意盯着自己,只得嗯嗯两声,算是应付。 岑子妤松了口气,开始用餐,不得不说,邵和光很懂得吃东西,起码,每次跟他出来吃饭,总能尝到令人惊喜的味觉,这几道法国菜更是没得说。 等他们吃得差不多,服务员送来两份精致的小点心,岑子妤很喜欢甜点,而出自法国大厨之手的蛋糕,她更爱得欲罢不能,邵和光却是一动不动,岑子妤看了他一眼,问:“你不吃吗?” 邵和光丝毫不感兴趣:“我不吃。” 岑子妤问:“那能打包吗?” 邵和光说:“你喜欢,就打包吧。”他按铃叫来服务员,让他把蛋糕拿下去打包。 岑子妤轻声嘀咕了一句:“邵伯伯喜欢。” 邵和光微诧。 张帆茹大摇大摆,妆容精致得如一束招摇的罂粟走进来的时候,岑子妤正好吃完最后一口蛋糕,若不然,她还真怕自己会被噎到。 “邵先生,你来这里吃饭,怎么没跟我提起呢。”张帆茹骄傲的瞥了岑子妤一眼,然后就当她不存在,对着邵和光撒娇扮痴,一双眼睛恨不得生在男人脸上。 对她耀武扬威的姿态,岑子妤皱了皱眉,心生反感,她不信邵和光治不住张帆茹,他任由这个女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不是存心,就是根本没上心。 岑子妤胃里有些不舒服,起身要走,邵和光伸手拉住她:“坐下。” 要是没有张帆茹在场,她或许会乖乖听话,要是来的是其他女人,她大可冷眼旁观,但既然他们存心在她伤口上撒盐,要她逆来顺受,这绝不可能。 岑子妤目沉似雪。 张帆茹眼睛睁得大大的,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的说:“邵先生,周先生也在这里吃饭,我并非有意打搅,只是周先生的人瞧见了你,说想过来敬杯酒。” 邵和光看了岑子妤一眼。 岑子妤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抵触的说:“我不要去。” 邵和光沉吟片刻,紧紧盯着她说:“那你在这儿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岑子妤被迫点了点头。 邵和光大步走出去,张帆茹跟在后头,得意的抬起下巴,不可一世的横了岑子妤一眼。 优雅梦幻的粉白落地纱轻轻飘动着,岑子妤眉头紧锁,心生一股邪火,急需要冰冷的液体来浇灭,她按了桌上的铃,服务员很快出现在面前,文质彬彬的问:“岑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岑子妤心头冷笑,真不亏是帝王般的尊贵服务,竟然连她的姓氏都弄得清楚,她将头一扬,问:“给我一杯你们这儿最贵的酒。” 服务员微笑地说:“岑小姐,您刚才已经喝过酒了,要不然,我端一杯鲜榨的果汁给您可好?” 岑子妤瞪了他一眼,说:“我要酒。” 服务员为难的说:“岑小姐,对不起,没有邵先生的吩咐,我不能给您酒。” “你!”岑子妤不禁生气。 张帆茹手里端着两杯红酒,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走进来,对服务员说:“我跟岑小姐是朋友,你先出去吧。” 服务员显然是认识她的,恭敬的离开。 张帆茹在对面坐下,将酒推到岑子妤面前,伸手指了一圈,说:“这里的人只认持有贵宾卡的达官显贵,这个包间就寄在邵先生名下,岑子妤,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吧,往后,别再跟人要酒了,怪丢人的。” 岑子妤不觉好笑,说:“和光也真是没品位,什么时候玩起这暴发户的做派。” 张帆茹脸色一僵,恶狠狠地说:“你懂什么!” 岑子妤用两根手指头勾起那杯红酒,轻轻的晃动,清透香醇的液体在灯光下散发出宝石一样瑰丽光泽,她微微一笑,问:“你觉得这酒如何?” 张帆茹俏脸慎然,轻蔑地说:“这是周先生的收藏,自然再好不过了。” 岑子妤将酒杯凑到鼻下闻了闻,遗憾地说:“当真是极好,就是可惜了。”她缓缓站起身,抬高酒杯对准女人的头,倾泻而下。 想恶心她,还没有那么容易。 张帆茹尖叫一声,顿时花容失色,有服务员闻声而来,见此情形,慌忙递上干净的毛巾,张帆茹这时已经气疯了,她的妆毁了,衣服也毁了,她突然发难地推开劝慰她的服务员,冲上来甩了岑子妤一耳光。 极清脆的声响,连一旁的服务员都惊呆了。 疼痛令岑子妤眼前出现短暂的晕眩,但她强撑着纹丝不动,柔弱的说:“为什么打我?” 张帆茹怒火难平,再一次抬手时,却被强硬的制 止,她以为是服务员,愤恨地瞪过去,脸色一僵,整个人颤巍巍的差点昏倒。 邵和光眼中的阴霾一闪而逝。 他看向岑子妤,她安静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像隔着一层冷冷的罩子,无端给人一种天堑难越的疏离。 邵和光一松手,张帆茹软软的瘫坐在地上,更令她难堪的是,一身儒雅唐装的周仕崇就站在落地纱外,那双精明内敛的眼睛洞若观火。 “都肿了。”邵和光走到岑子妤面前,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岑子妤厌恶的躲开,一直以来她都努力伪装自己,答应婚事,准备婚礼,她也幻想过与他相敬如宾的过日子,反正她的人生就这样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内心深处那股想毁灭这粉饰太平的冲动,说到底,这都是因为她不爱这个男人! 邵和光眸深似海,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转而搂住她的腰:“走吧。” “邵先生。”张帆茹目光楚楚的望着他。 邵和光神色清冷,说:“周先生,今天恕不奉陪。” 周仕崇优雅的笑着:“既然邵总裁有事,那我们来日再聚。” 邵和光带着岑子妤离开,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地上的女人一眼。 张帆茹低下头,眼泪悄无声息的落进洁白的地毯,她的手修长洁白,十指尖尖,涂成粉嫩的颜色,好看得就像一幅画。 周仕崇抬手向后摆了一下,四五个黑衣保镖迅速离开,他撩起落地纱走进去,弯腰执起张帆茹的手,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说:“张小姐这双手,既具有东方女人的柔美婉约,又有艺术家的高贵气质,看来,张小姐天生贵胄,并非寻常女子。” 张帆茹一脸震愕,周仕崇笑容温和地扶她坐在椅子上,捡起一旁的毛巾递给她。 张帆茹想起自己一身狼狈,脸上红了红,赶紧用毛巾小心擦拭着,她担心越弄越糟,想去洗手间,但在男人面前,她有些局促不安。 周仕崇淡然至极的说:“张小姐请随意。” 张帆茹突然谨慎起来,猛地站起身说:“周先生,我是邵先生的人。”说完又觉得难堪,刚才邵和光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周仕崇也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 张帆茹脸色青白,眼底闪过屈辱的妒恨。 周仕崇哈哈大笑,说:“张小姐真是可爱,不过请不要误会,以我的年纪,都可以当张小姐的父亲了。” 张帆茹迷惑的望着他。 周仕崇轻叹:“张小姐有所不知,我在美国生活了数十年,其实一直心念故国家园,我的母亲就是a市人,所以我才会回到这里来,与邵先生合作,修建最大的帝国酒店,纪念我的母亲。” 张帆茹眼中的防备褪去,毕竟,她知道眼前男人的身份,是邵和光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周仕崇微微眯起眼看着张帆茹,说:“张小姐是真正的东方美人,眉眼如画,与我母亲竟有几分难得的相似,我能遇上张小姐,真是不枉此行。” 张帆茹好奇的问:“真的像吗?” 周仕崇笑着点头,一副慈祥长者的姿态。 张帆茹心中暗自高兴,能得到周仕崇的青睐,对她在邵和光心里的地位,多少都是有帮助的。 周仕崇又说:“张小姐是本地人吧,我第一次来a市,还没有好好逛过这座闻名中外的古城,心中甚是遗憾。” 张帆茹并非愚钝之人,脸上闪过惊喜之色:“周先生,我从小在a市长大,您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做您的导游。” 周仕崇露出愉悦的笑意:“求之不得。” 车穿过热闹的霓虹,繁华过后,漆黑的夜有种迷离的伤感,一上高架桥,邵和光就拧开车灯,车厢骤亮,岑子妤忙用手挡住眼说:“别开!” 邵和光心头一惊,莫非是哭了? 岑子妤揉了揉眼睛,淡然的放下胳膊,适应着强光。 邵和光看了看,她眼中凝着一层薄雾,却没有哭过的痕迹,但红肿的半边脸,深深刺痛了他的目光,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爆出,如果张帆茹是男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她,偏偏周仕崇也在…… “我想去婶婶家。”岑子妤说。 邵和光敛住心神,皱眉说:“为什么?” 岑子妤郁闷的说:“我这个样子,被妈看见,要怎么说。” 一下高架桥,邵和光突然将车停在路边,双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扯到胸前:“为什么不躲?” 岑子妤震惊的望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邵和光声音闷闷的,像惊雷滚过:“张帆茹打你的时候,你明明可以躲开,故意不躲,就是为了报复我吗?” 岑子妤目光一冷,呵斥:“放开我!” 邵和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岑子妤,报复我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你作践自己,就是不行,以后别再逼我了,区区一个张帆茹,我并不放在眼里。” 岑子妤有些害怕,她知道自己的方法并不高明,但他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呢?好像将她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只是一个耳光而已,他又威胁她! “想让张家母女永远离开a市的方法有很多,可既然你爸爸都没有轻举妄动,万一我做得不够好,弄出太大的动静……” 岑子妤急了,大声说:“邵和光,你明明说过要帮我的!” 邵和光眉头紧拧,厉声说:“看来我们得再一次明确约定,想所有人各自平安无事,你作为我的太太,是不是也要保好自己的周全,倘若你再敢把身上弄得都是伤,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表情太可怕了,岑子妤惶然的睁大眼睛,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邵和光神色阴郁,再怎么发火,也挽回不了她已经受到的伤害,手指轻轻摩挲着她脸上娇嫩的肌肤,这红肿,大概几天都消不下去。 岑子妤在大宅门口下车,邵和光脸色依旧不好,离婚期也没几天了,既然家人都认可了婚事,岑子妤不想跟他把关系弄僵,于是弯下腰对着车窗说:“路上慢点开车。” 邵和光目光缓了缓,说:“记得用冰块敷脸。” 岑子妤乖乖的点头,目送他的车离开,正要进屋,却看到岑子千的车开过来,文静和初夏走下车,看到岑子妤有些吃惊。 “怎么站在门口?”文静问。 岑子妤用手拨了拨头发,刻意不让他们瞧见脸上的红肿,说:“今天想在这里睡。” 文静自然是没意见,岑子千从车上下来,说:“我看见和光的车了,他不送你回家,不怕伯父伯母担心吗?” 文静瞪了儿子一眼,说:“又不是别人家,自己叔叔家,别说过夜,就算长住也没问题,你这张嘴,真是讨厌,小五别担心,我会给你爸妈打电话的。” 岑子千翻了个白眼:“妈,我是就事论事。” 文静作势捶了他一捶,笑着对岑子妤说:“家里炖着甜品,我还正愁没人喝呢,初夏也在,咱们喝甜品去。” 佣人端了甜品出来,文静爱干净,先回房沐浴去了,岑子千对甜品不感兴趣,生怕母亲大人对他下甜蜜杀手,赶紧溜了,岑家另外两个男人是大忙人,不到半夜就见不到人影,最后只剩下岑子妤和初夏坐在吧台喝甜品。 初夏惬意的叹了口气,说:“我今天算是见识了有钱人的生活,难怪电视上总说那些女明星削尖了脑袋也要往豪门钻,这真真是令人醉生梦死啊,看看这房子,竟然比你家还要大。” 岑子妤忍不住一笑:“叔叔家人多,而且叔叔是老一派的人,极反对没结婚就搬出去住,所以除了和光哥和三姐,一家人总是住在一起。” 初夏愣了愣,说:“可岑先生有自己的房子……”话到一半,她猛地打住。 岑子妤没有在意,只是说:“大哥也有自己的房子,不过是休闲时去住住,便是如此,也都瞒着叔叔和婶婶呢。” 初夏讪讪的笑了两声。 岑子妤拨了下头发,初夏眼尖,立马瞧见她红肿的脸,大吃一惊:“你的脸……” 岑子妤赶紧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四周没有别人,便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问:“有这么明显吗?” 初夏也小声说:“都肿了。” 岑子妤郁闷的叹气:“不知道用冰敷效果好不好。” 初夏顿了半响,问:“你跟邵先生在一起,怎么会……难道是邵先生……” 初夏震惊的捂住嘴巴。 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不是他。” “那是谁?”初夏实在想不出来。 岑子妤看了她一眼,说:“是张帆茹。” 初夏愣了几秒,脸上浮起怒色:“怎么又是这个女人?你跟她有仇还是八字相克,她在邵先生面前打你,莫非是她看上邵先生不成?” 她只是随口一说,岑子妤却沉默了。 初夏心里惊了惊,说:“不用在意,她是痴心妄想罢了。” 岑子妤苦笑。 岑子千把车钥匙交给初夏,让她开自己的车回家,文静是真累了,一回房就歇下,佣人收拾了吧台,连客厅的大灯都关了。 没见到岑子妤,岑子千只好去她房间找,门半掩着,他走进去,环视了一周也没看到人,岑子妤突然从浴室出来,猛地看见他,吓得一跳,手里的粉盒也滚落到地毯上。 岑子千捡起来,诧异的说:“大晚上的,你还用这个。” 岑子妤抢回粉盒放进梳妆抬的柜子里,支吾的说:“今天新买的,试试效果嘛。”粉盒是初夏的,也是初夏教她用这个来遮住红肿,岑子妤故意在岑子千面前走过去,他丝毫没看出来,岑子妤不禁松了口气。 “四哥,你明天上班吗?” 岑子千挑了下眉,问:“有事?” 岑子妤讨好的说:“明天陪我去趟 红军小区吧。” 岑子千用长腿勾过床前的椅子,舒服的坐上去:“有东西落在那里了?” 岑子妤长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想去找戒指,和光哥送我的戒指,被我弄掉了,他要是知道,肯定会生气。” 岑子千撇撇嘴,说:“戒指而已,邵老二又不是没钱,掉了就再买一枚,也值得你紧张成这样。” 岑子妤恼怒的大叫:“四哥!” 岑子千摆摆手,说:“知道了。” 岑子妤担心的说:“这么久了,搞不好已经被人捡走了。” 岑子千摸了摸鼻子,说:“没事,你也可以买个一模一样的,有件事我得问问你,和光跟周仕崇走得很近,你知道吗?” 岑子妤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岑子千面色一沉,说:“有机会你劝劝和光,周仕崇这个人,并不好惹,倘若不慎惹得一身***,连回头的余地都没有。” 岑子妤目光一怔:“四哥,你听说什么了吗?” 岑子千摇摇头,说:“就是什么都没听说,才觉得奇怪。” 岑子妤若有所思。 岑子千表情复杂的问:“婚礼的事,你有跟和光商量吗?” 岑子妤眨了眨眼:“不是正在筹备嘛。” 岑子千微愣:“这算哪门子的筹备,我爸妈不好问你,伯母身体又不好,只是定了日子,婚礼在哪里举办,宴请宾客的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也没说让和光哥和三姐他们回来,还有邵家,也不见动静。” 岑子妤茫然的说:“妈的意思是,不用大肆操办。” 岑子千还是觉得不对劲,说:“你还是问问和光,毕竟是婚事,不用搞得那么神秘。” 岑子妤说:“那我问问。” 过完年,岑子妤的心情也平静下来,蒋温茂身体渐渐恢复,气色也莹润了不少,她提出想跟邵家商量婚事,却被岑天华阻止了。 “婚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去操办,让他们多经历一些事,才晓得珍惜,父母要是什么都办得妥妥当当,反而不好。” 蒋温茂不放心:“孩子们懂什么,操办婚礼太复杂了。” 岑天华拍拍她的手,执意说:“你好好保养身体,他们也少担心,这样才最好。” 蒋温茂轻叹了口气,她甚少违背丈夫的意思,这次,也只得作罢。 邵和光带着岑子妤正式拜见邵伟良和单芷安,为邵和宜的事,单芷安狠狠大病了一场,但日子一久,她也就慢慢放下了,这场病令她感慨不少,便是对邵和光也恢复了以往的感情,邵家的第一门喜事,她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 邵和光沉着脸聆听邵伟良的教诲,尽管邵伟良心里是高兴的,但一看到儿子,脾气蹭蹭往上窜,只差没指着鼻子大骂一顿。 邵和韵怕岑子妤觉得尴尬,忙拉她去厨房,盛了一碗汤给她,说:“尝尝,看有什么不一样。” 岑子妤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说:“鸡汤?” 邵和韵兴奋的点点头。 岑子妤笑着说:“不就是鸡汤嘛,看你神神秘秘的。” 邵和韵不服气的说:“这是我亲手炖的鸡汤。” 岑子妤惊诧不已:“你什么时候学的炖汤?”以前的邵和韵连葱和蒜都分不清,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邵和韵兴奋的问:“好喝吧,我妈生病这段期间,可全是靠我的爱心鸡汤才撑过来的,不然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好。” 岑子妤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说:“你瘦了!” 以前的邵和韵尽管是尖下巴,但两腮圆圆的,标准的包子脸,带着婴儿肥,但现在看来,脸上的肉全消失了,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邵和韵笑着说:“以前想瘦也瘦不了,不知怎地,突然就瘦了,我妈都说了,我瘦下来耐看点。” 岑子妤不以为然:“还是以前好看。” 一直到吃饭,邵伟良才训斥完,单芷安怕邵和光心里不舒服,悄声说:“你爸爸也是为你好,他说的话,你听听便罢,也不用较真。” 邵和光难得听话的点头。 饭桌上,单芷安热情的为岑子妤夹菜,一直督促她多吃,长胖点以后怀孩子也会轻松一些,一句话,羞得岑子妤的脑袋快要埋进饭碗里,还是邵和光霸道的盯着她,她才努力咽下饭菜。 虽然都是极熟悉的长辈,但身份突然转变了,连感情都变了。 单芷安看着岑子妤愧疚的说:“本来婚事应该由我们来安排,但我身体不好耽误了这么久,你邵伯伯也不方便出面,好在现在办事挺方便,房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听和光说都布置妥当了,至于酒店的安排,咱们两家肯定是定最好的,就是宾客这方面麻烦了一些,明天我去见见你爸妈,再好好商量。” 岑子妤正要说话,手突然被紧紧握住,她诧异的看过去,只听见邵和光沉声说 :“爸,妈,我们不打算办婚礼,八号是去领证。” 所有人一惊,包括岑子妤都愣住了。 单芷安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不办婚礼?为什么不办?” 邵和光说:“结婚是我和小五的事,妈,您就别过问了。” 单芷安脸色一变,生气的说:“不过问?你一句话轻轻带过,就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了,我和你爸坚决不同意,且不说我们本就疼小五,就算邵家跟岑家没有一点交情,我也允许你这般轻待小五!” 邵和韵被吓到了,赶紧扯着母亲的袖子,轻声安抚,又焦虑的望着邵和光。 许久,邵伟良开口说:“小五父母知道吗?” 邵和光看了岑子妤一眼,说:“我跟岑叔说过,岑叔随我和小五的意愿。” 邵伟良盯着岑子妤问:“你也不想办婚礼?” 岑子妤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原本以为是有的,突然间说没有,她还没反应过来。 邵伟良目光锐利无比。 手上的疼痛提醒着岑子妤,这些都是邵和光安排的,她应该跟他在一条战线上。 “邵伯伯,这是我跟和光商量过的。” 邵伟良脸色不好,他转动轮椅,佣人看到忙来推他,单芷安也扶着头回房了,岑子妤松了口气,邵和光在她手上捏了捏,算是安抚。 “二哥,小五,你们真只打算领证吗?”邵和韵怯怯的问。 邵和光拉着岑子妤站起身,说:“照顾好爸妈,我们先走了。” 离开邵家后,岑子妤脸上一直平澜无波,邵和光沉默地将车开到山上,夕阳无限好,橘色笼罩着整个大地,温暖而宁静。 岑子妤站在山顶的最高处俯瞰,将整个a市都收入眼底。 风渐渐变得柔软,她伸手按住飞舞的头发,他从身后抱住她,声音低沉得近乎疼痛:“岑子妤,以后,我再补偿给你,好不好?” 好? 还是不好? 补偿又是什么? 岑子妤很困惑,没有婚礼,她反而觉得轻松,而对邵和光来说,恐怕也会觉得轻松吧,这场婚姻,本来就不是因爱结合。 没有婚礼,就不需要有负担。 蒋温茂得知此事时,先是一愣,然后神色复杂的望着岑子妤,到底什么都没说就回房了,岑子妤不禁难过,她分明在母亲眼中看到了失望和心痛。 岑子妤整日闲在家里,有时候邵和光叫她出去吃饭,她也尽量找借口推脱,或许是因为愧疚,邵和光并没有逼得太紧,一直到六号,岑子妤都没见他一面。 岑子妤心里惦记着初夏,说不定她以为李晟成今天结婚,而躲在家里痛苦,岑子妤打电话去公司,安妮说她请假了。 想来想去,岑子妤还是打算去初夏家一趟,她总闭门不出,母亲的担心都写在脸上了,福伯开车送她,直接去了金义,初夏刚搬了新家。 初夏告诉过她楼层,岑子妤很顺利就找到了,小区的位置虽然偏了些,但装修得非常好,一看就是高档公寓,难怪初夏能这么快搬进来。 岑子妤站在门口按门铃,许久都没有反应,她正打算打电话,门突然开了,初夏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只围着浴巾,露出精致诱惑的锁骨,脸上还有未散的红晕,一看就是刚沐浴过,但初夏看见到她,竟像见了鬼一样惊呆了。 岑子妤不禁好笑,问:“怎么才起床吗?” 初夏回过神,脸色顿时刷白。 岑子妤瞧出不对劲,玩笑的说:“莫非你藏了男人在家里?”她往里面一探,门旁就有一个挂衣架,一件鸦青色的西装外套挂在上面,岑子妤一怔,下意识的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她落荒而逃,初夏抓都抓不住她。 岑子妤一直跑到楼下,才喘了口气,福伯的车就停在那里,她整了整脸色,平静的坐上去。 福伯问:“简小姐不在家吗?” 岑子妤恍惚一笑,说:“是啊,真不巧,她不在。” 那件鸦青色的西装不停在眼前晃来晃去,岑子妤有些崩溃,她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会,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她闭上眼,将手机关机。 岑子妤有些发烧,她躲在房间偷偷测体温,三十七度五,不算太严重,但她整个人晕乎乎的,晚饭没吃就睡了,万妈到房间看了好几次,见她睡得沉,也就没叫醒,只跟打了好几次电话的邵和光说,看上去很累,一直睡着。 岑子妤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蒋温茂急坏了,差点叫医生来。 “怎么累成这样?”蒋温茂蹙起眉头。 岑子妤用手摸了摸额头,好像不烧了,她撒娇的缠住母亲的胳膊:“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睡。” 蒋温茂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快起来梳洗一下,我让万妈给你准备吃的。” < p>岑子妤乖巧的点头,余光瞥见梳妆台有个盒子,分明不是她的东西,不禁问:“那是什么?” 蒋温茂说:“是子千早上送来的,你在睡觉,就没吵醒你。” 等母亲出了房门,岑子妤将盒子打开,是戒指,那枚戒指找不到了,她根据印象画了张图给四哥,本来他只说尽量找人做得一样,可眼前这枚戒指跟邵和光送的那枚,就是一样的,岑子妤把戒指套在手指上试了试,很合适。 手机突然响了,岑子妤吓了一跳,瞪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想,也许是万妈帮她充电,顺便开机了,以前她总忘记充电,都是万妈在帮她。 想到明天的事,岑子妤叹了口气,认命的接起电话。 “睡得好吗?”男人的声音很温和,煞是好听。 岑子妤嗯了一声。 邵和光说:“我明天八点来接你。” 正文 108.109只有适应丑陋,才能坚强生活 岑子妤狠狠瞪了他一眼。 餍足之后的男人很好说话,温柔的凝睇着她,黑眸跃着炽人火花。 岑子妤猛地坐起,眼前狠狠一晕,无力的倒回他的怀抱。 “身体怎么这么弱?”邵和光不悦的皱眉。 岑子妤闭着眼喘气,等那阵不适过去,弱?这个男人,可以再劣质一点雠。 “几点了?”她气若游丝的问。 邵和光往床头一探:“一点半。紧” 岑子妤有些迷糊。 邵和光笑着说:“是下午一点半。” “啊!”岑子妤惊呼,忙要起床。 邵和光按住她,大手在她肌肤上流连:“别起了,再睡一会。” 岑子妤红着脸拍掉他的手:“哪有人在床上睡一天的。” 邵和光望着她:“哪里没有。” 岑子妤生怕他再有邪恶的念头,忙说:“我饿了。” 邵和光摸了摸她的头发,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岑子妤盯着他:“你会做饭?” 邵和光笑了笑:“不能说会,而是精通。” 岑子妤不解,现在都流行男人会做饭吗? “说吧,想吃什么。”邵和光捧住她的脸,不给机会她胡思乱想。 “饭。”岑子妤愣愣的说。 邵和光忍俊不禁,在她鼻尖吻了吻,说:“我的老婆真好养,现在就给你做去。” 老婆? 这个称呼,令岑子妤心头沉重。 邵和光大刺刺的站在衣橱前,拿出休闲的衣服套上,岑子妤闷声问:“你不用上班吗?” 邵和光回头看了她一眼:“身为老板,也是有婚假的,我请了三天,都在家陪你。” 三天! 这真是令岑子妤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难道这三天都要跟他密不分离,还有晚上……岑子妤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不会的,她累成这样,没道理他不累,昨晚已经很多次了,还有今天,岑子妤面红耳赤的猜测。 “怎么了?”邵和光狐疑的盯着她的脸。 岑子妤弯腰捡起地上的浴袍,这个动作,纤柔细白的后背全落入男人眼中,她尤不自知的穿上浴袍,说:“我想洗澡。” 说完,跑得比兔子还快。 邵和光摸了摸鼻子,罢了,他也该控制控制,要是吓到她,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下楼为小女人做饭。 岑子妤在浴缸里泡得皮肤快起皱,才慢吞吞的爬起来,她打开浴室的门往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才走出来,在衣橱找自己的衣服。 邵和光为她购置了整整一衣橱的新衣,清洗得干干净净,每件衣服上还有洗衣液柔和的芬芳,抽屉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内衣和小裤,都是她喜欢的颜色,岑子妤脸上一红,随便找了一件毛衣和长裙套上,赶紧拉上衣橱的门。 她坐在梦幻的紫罗兰梳妆台前,审视镜中自己泛着淡淡红晕的双颊,盈润的双眸几乎要滴出水来,一夜之间,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这种改变,令她心生恐慌。 岑子妤的手用力握着羊角梳,直到发觉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才了用手拨了拨长发,放下梳子起身出来。 既然没有办法躲避一辈子,就只能勇敢的面对现实。 邵和光玉树临风的站在吧台前摆弄食物,他甚少这样家居打扮出现在人前,岑子妤远远站在楼梯,有些不敢靠近。 他突然回头,轻笑:“小可怜饿坏了吧,快过来吃东西。” 岑子妤像蜗牛一样挪步过去,顿时闻到牛肉的香气,等走到吧台前,才发现他做了牛排和甜点,牛排倒罢了,但精致的甜点令岑子妤眼睛发直。 “这是现做的?” 邵和光眉头一挑:“邵太太怀疑我作假吗?” 岑子妤瞪着他说:“你不是不爱吃甜食么。” 邵和光迅速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可我的小宝贝爱吃啊。” 岑子妤抹了下脸。 “没有口水!”邵和光不悦的说。 岑子妤拿起刀叉开吃,她实在是饿坏了,没心情跟他打情骂俏,邵和光在自己那份牛排上撒了一些黑胡椒,突然问:“怎么不戴戒指?” 岑子妤僵了僵,说:“不知道为什么,手指上有东西很不习惯。” 邵和光说:“经常戴就习惯了。” 岑子妤瞥了他一眼,他十指空空,自己都不戴,老让她戴,真是霸道。 邵和光意识到她的目光,心思一沉,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下午去泡温泉吧。”他提议。 岑子妤本来没意见,但一想到跟他去泡温泉,两个人……还穿泳衣……她脑子里警铃大作,说:“暂时不想去。” 邵和光想了想,说:“要不出去 看电影?” 说实话,他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着实称得上笨拙。 岑子妤盯着他说:“家里不是有视听室吗。” 邵和光轻笑:“倒是,那就在家看吧,什么碟片都有。” 吃到一半,他的电话响了,岑子妤没在意,他也坦然的接起,但很快,他脸色一凝,转身去了客厅。 岑子妤看了他挺阔的背影一眼,原本美味的牛排,顿时索然无味。 夫妻间最重要的是忠诚和信任。 他能做到吗? 岑子妤喝着温水,邵和光走过来,突然从身后抱住她。 “对不起。” 岑子妤一愣。 “公司有事,我得赶过去,不能陪你看电影了。” 岑子妤深明大义的说:“既然忙,那就去吧。” 邵和光叹了口气:“说好陪你三天的。” 岑子妤在心里冷笑,可表情却露出几分凄然,邵和光扳过她的身体,不禁愣了一愣,心疼的说:“我尽快赶回来,一起吃晚餐,好不好?” 他摇了摇她的肩膀,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岑子妤到底一笑:“好。” 一室清冷,这间别墅到底太大了,大得就算开着暖气,大理石的地板也渗出凉浸浸的寒意。 岑子妤倒掉冰冷的牛排,连一口未动的蛋糕也一起扔进垃圾桶,她戴上手套洗好盘子,打开厨柜时,不禁愣了一下,大型厨柜的最上头摆放着不下十种烘焙点心的烤箱,还有几本制作蛋糕的外国杂志,其中有一本有翻过的痕迹,心头泛过莫名的滋味,岑子妤赶紧放好盘子之后,将厨柜的门关上。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酸疼的,岑子妤咬了咬牙,缓慢的拖着疲倦的身子上楼,打算回房补眠,可刚躺下去没多久,手机铃声就响起,她用力拉高被子盖住头,企图免受这恼人的干扰,可铃声无孔不入,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一样,岑子妤强忍着双腿酸楚的不适,爬到床头,拿过手机接起。 “喂!”声音微微沙哑。 对方顿了一下,问:“在睡觉?” 岑子妤捂着手机清了清嗓子,恢复正常的声音说:“有点困,所以躺了一下。” “出来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岑子妤眉头微皱,心里有了膈应,并不想见他。“四哥,我没胃口,还是改天吧。” 岑子千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听说你们住在明阳山,我现在过去接你,带你去个好地方,相信你肯定会喜欢的。” “四哥……”岑子妤不悦的叫了一声,可那边已经挂了线。 岑子妤有点生气,可也知道他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她只好起床,压根儿没心情换衣服,去卫生间用温水泼了泼脸。 镜子里的人脸色莹白如玉,如皎月生辉,但眼底却有一层淡淡的青色,蓦地,那些旖旎缠绵的画面闪过脑海,脸上狠狠一烫,倒像是上了一层胭脂,两颊生晕。 岑子妤一惊,心虚的化了一个淡淡的妆,总算是安抚了自己。虽然已经开了春,但当下的气温还是不高,她从衣橱拿出一件白色大衣,刚下楼,岑子千的电-话就打来。 “我到了,出来吧。” 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问:“你要不要进来坐会?” 岑子千笑着说:“改日吧,新婚燕尔的,总不要打搅才是。” 岑子妤满脸通红,困窘的叫嚷:“四哥,你再这样我不去了。” 岑子千连忙说:“sorry,开个玩笑。” 岑子妤咬了咬唇,现在要是不出去,那就太没意思了。可等她出门,瞧见倚靠着车门上的岑子千,一身草绿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尽显风流,逼得岑子妤想起那日在初夏家的事来,雅青色,这种怪异的颜色,恐怕也只有爱捯饬的四哥才能穿得出去。 他跟初夏…… 岑子妤困惑的望着岑子千,渐渐的,他神色露出一丝不自然,轻咳着说:“先上车吧。” 他的躲避,已经说明了问题。 岑子妤不由得灰心丧气,像有什么压在胸口,沉甸甸的,令人窒息。 车开出市区后,差不多颠簸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他们一下车,就有泊车小弟将车开口,岑子妤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不晓得是不是四周太过空旷的缘故,寒风不住地往衣服里头灌,倒是比市区的气温猛降了好几度,岑子妤伸手按住四处飞扬的发丝,问:“为什么来这里?” 岑子千看了她一眼,说:“这家甜点做得很好,你应该尝尝。” 岑子妤眸光微闪,淡淡的说:“四哥,我不舒服,不想吃日本菜。” 岑子千揽住她的腰,说:“来都来了,就吃了再走,不吃日本菜,那就尝尝她们的甜点。” 岑子妤心思一沉。 两名穿着和服的侍应迎上来,岑子千递上名片,漂亮的女侍应温 柔的说:“岑先生,请跟我来。” 侍应将他们带到一间包房,拉开障子门,躬身说:“两位稍等,特餐料理很快就送过来。” 在榻榻米前坐下,岑子妤打量着四周的布置,无论摆设还是家私,无一不精美名贵,就连墙上挂的那幅竹画,也是出自名家之手,淡淡的幽香,房间透出浓浓的闺阁气息。 另一扇障子门被缓缓拉开,薄薄的白纱后面,典雅优美的和服在行动间,裙摆发出好听的声音,芸香站定,鞠了一躬,跪坐在垫子上柔声说:“岑先生和岑小姐大驾光临,真是不胜荣幸,今天我做东,两位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客气。” “好久不见。”岑子千淡淡的说。 岑子妤一诧。 芸香却是柔媚一笑,双眸明亮的说:“岑先生真是好记性,当年美国一别,没想到岑先生还记得我。” 岑子千喝了口茶,他向来口齿矜贵,嫌弃汤色略沉,有一股苦涩的味道,放下茶碗后再也没看一眼,微微眯起细长的眼睛,几分玩世不恭的说:“芸香小姐怕是弄错了,在洛淮酒店的拍卖会上,我见过你,不过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德川集团的大小姐,啧啧,以你的家世,漂洋过海来这种地方开饭店,未免太屈才,当真是不值得。” 芸香低头一笑,眉目间风情万种,自有一种独特的美丽:“岑先生有所不知,家父从小教我要顺心而为,不可勉强,我能来中国,或许这也是我与大家的缘分。” 岑子千敷衍的说:“甚好。” 芸香转而看着岑子妤,柔声说:“岑小姐,请好好用餐。” 岑小姐? 岑子妤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迷惑,难道芸香不知道她跟邵和光已经结婚了? 看着女人像蝴蝶一样轻盈的离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太过完美,反而总像是缺了点什么,这样的女人,似乎永远都是优雅的,美丽的,无比矜贵的。 董墨雪也是如此,尽管见过那个女人没几次,但她的优雅仿佛与生俱来,实在很令人相信,她会跟当年有妇之夫的邵伟良生下孩子。 长辈的秘事,本不该涉及,但岑子妤脸上浮起一层困惑之色。 “她美吗?”岑子千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 岑子妤一怔,顿时神色大变:“四哥你难道……” 岑子千眸光微聚,狠狠盯了她一眼,托着下巴委屈的说:“小五,你眼里的我,是不是但凡见到漂亮姑娘就想下手?” 岑子妤沉默无言。 岑子千叹了口气,说:“是和光。” 岑子妤睁大眼睛。 岑子千稍微迟疑了一下,说:“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芸香跟和光之间,我不知道发生到哪种程度,或许什么都没有,但这个女人,往后你还是小心些,她是德川集团的唯一继承人,那个家族有几百年的历史,垄断整个日本的食品行业,是屈指一数的商业巨头,集团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决不会是草包,十年前我就知道她的存在,十年后,她还能追到a市来,你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有多坚韧。我也是从我爸那里得知,芸香的父亲,现任德川集团的总裁如今住在医院里,而且芸香想继承德川集团,必须先结婚。” 岑子妤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了。” 岑子千却挑起眉头。 岑子妤双手捧着晶莹剔透的茶碗,碗口是莲花的形状,格外的别致,她的指甲剪得短短的,指腹摩挲花边,突然一刺,指尖竟然冒出一滴血来。 岑子千伸手按住她的胳膊。 岑子妤一惊,大大的眼眸闪过悲沧之色,其实她看到了,芸香撩起白纱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看见,浪漫的粉,梦幻的紫罗兰,跟在那个家里初见时,一模一样。 他不爱她,却精心布置出那样的房间,拥着她极尽缠绵。 他千方百计得来的婚姻,却不愿公之于众,没有仪式,没有婚礼,他也没想过戴钻戒。 他会做饭,会做甜点,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喜欢这些。 胸口有些难受,岑子妤赶紧喝了一口茶,但茶叶已经温吞,满口的苦涩,吞不得吐不得,生生尝尽这痛恨的滋味。 “小五。”岑子千语气低沉,眼中透出担心。 岑子妤笑了一下:“为什么这么看我?” 岑子千一脸正色:“我原不该跟你说这些,毕竟和光没有选她,他们要好早就好了,也不用白白纠缠这么多年,只不过现在情形不一样,芸香要继承家族事业,她必须结婚,她没得选,不定会有什么举动,既然你跟和光结婚了,就上心些。” 岑子妤一笑:“那是自然,你忘了爷爷是怎么跟我们说的,结了婚就断不许离婚,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既然是岑家的子孙,就是遵从遗训。” 见她不惊不怒,岑子千也放心不少,说:“你倒是像长大了。” 岑子 妤轻叹:“四哥,我都已经结婚了,难道还要像爱哭鼻子的小孩子一样吗?” 岑子千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小五是大人了。” 岑子妤直直看着他,说:“四哥,你想过安定下来吗?” 岑子千微愣,戏谑地弯起嘴角:“刚夸你一句,就打算来管着我?” 岑子妤极其认真的说:“四哥,放过初夏,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或许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但她刚刚失恋,感情上受了刺激,刚好又碰上你,你想诱-惑她,实在太容易了,可是,我受不了,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介绍她到你身边工作……” “住嘴!”岑子千断喝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岑子妤知道自己管了不该管的事,颓然的低下头哀求:“放过她,她要挣钱养家人,要供房贷,她的理想其实很简单,就是在a市有栋房,把乡下的父母接过来好好孝顺,她不是你那些女朋友。” 岑子千厉声说:“够了,不要试图整理我的私生活,小五,很多事情都没那么简单,你也不要自作聪明,这个社会,总比你以为的要更复杂一点。” “为什么?”岑子妤凄惶的瞪着他。 岑子千漠然的说:“没有为什么,想生存就要适应。” 岑子妤愤然站起,她狠狠盯着他,想不明白,人的心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面,他可以是好哥哥,疼她,宠她,呵护她,却在女人的问题上,理直气壮的占有那么多人的感情,不管那些女人是为了他的钱,还是迷恋他刻意制造的温柔,可她就是受不了! 岑子妤盲目的冲出去,撞倒了门口送菜的侍应,女人娇呼一声,食物撒了一地,岑子妤全然不顾,飞奔着跑出长廊,一直跑到饭店门口。 四周荒芜,除了像宫殿一点矗立在荒野的饭庄,甚至没有人烟,岑子妤喘着粗气,有些狼狈,这下,要怎么回市区,成了一个难题。 反正,她绝没有想坐岑子千车回去的念头。 正文 110.110自甘堕落 董墨雪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黑色大衣缓缓走出来,竖着领口,衬得肌肤胜雪,头发微松的盘起,绝美的容颜让人完全忽略了她的年纪,身上优雅的气质亦令人折服。 “岑小姐,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女人微笑着问紧。 岑子妤看着她,心里头有些混乱,论血亲,这个女人才是她的正经婆婆,可一没名二没分,连邵和光都不认的人,她完全没有立场考虑尊不尊敬的问题。 “没有。”岑子妤颔首,只是维持着最基本的礼仪。 一辆车开到她们身边,董墨雪温和的问:“岑小姐是要走吗?我正好回市区,不如我送岑小姐一程,总是想跟岑小姐多接触,奈何没有机会。” 岑子妤的目的,单纯的是想搭顺风车罢了,她暂时不想看见岑子千那张脸。 车厢大得出奇,岑子妤坐在最边上,一心想着心事,眉间郁色重重,董墨雪端坐一旁,抬头打量了她几眼,说:“岑小姐的母亲,是一位极出色的美人,当年我与你父亲也有过一面之缘,看岑小姐的模样,似乎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 岑子妤怔了怔,还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她也没在意自己是像父亲多点,还是像母亲多点,出于礼貌,她淡淡的说:“爷爷说是隔代遗传,像奶奶。” 董墨雪笑着说:“那岑小姐的奶奶定也是位美人,岑先生和岑夫人有像岑小姐这样乖巧伶俐的女儿,真是幸福。” 岑子妤客气的说:“董总裁过奖了。雠” 董墨雪试探的说:“听闻岑小姐与和光,婚期将近。” 岑子妤怔愕了一秒,说:“董总裁想知道什么,还是去问和光吧,说实话,我跟董总裁之间,有些不方便。” 董墨雪轻叹了口气,说:“让岑小姐见笑了,还望岑小姐谅解我身为母亲的心意,有机会的话,我想请你跟和光到家里吃饭,我会做几道中国菜,是特意为和光学的,他也爱吃,但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我甚至只能来求岑小姐,如果是你跟和光说,只怕他会更容易些答应。” 岑子妤面上笑了笑,但心下一沉。 邵和光吃过董墨雪亲自做的饭菜?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恶劣? 董墨雪表面上承认她与邵和光的关系,但一口一个岑小姐,刻意保持着距离,母亲说这个女人绝不简单,那她说的话,不是别有用心,就是在暗示着什么。 邵和光……岑子妤眸光动了动,这个男人,她越来越看不懂了,原本以为结婚就能结束一切,看来,还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尽管生岑子千的气,但他说得没错,这个社会有一套生存的法则,没有能力改变它,就只能顺从它。 岑子妤却有些迷茫,在邵和光面前,自己还成撑多久? 车一进市区,岑子妤就下了车,董墨雪开着车门跟她寒暄了几句才离开,岑子妤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端着凝重的神情,或为生计,或为事业,可她,一时间竟然不晓得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一直逛到夜幕到临,岑子妤随意走进一家商场,她不想回家,突然间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家,要是回大宅,母亲肯定心生疑问,回明阳山,发生在那个房间事,只要一想起来,就全身冰冷。 她看到一家甜品屋,通过透明的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坐着几对情侣,相互依偎着吃甜腻的蛋糕,岑子妤愣愣地看了半响,坐在钱柜的老板娘冲她点头微笑,像是在邀请,岑子妤觉得有点饿,于是就走进去点了两份芝士蛋糕,坐在角落慢慢吃。 当她吃完第一份,肚子就饱了,不禁为难的看着第二份,正想着要怎么处理,眼角的余光瞟过玻璃外,一对俊男美女走过去,格外引人瞩目的是他们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提大包小包的黑衣壮汉。 岑子妤呆呆看着,耳边传来一对情侣的惊呼。 “他们是明星吗?” “不是吧,富二代?官二代?未免也太夸张了!” “啊啊啊,快看,那个男人好有型!光看背影就很帅!” “帅?不觉得,倒是他旁边的女人很正,纤腰翘臀,皮肤又白!” “你找死吗?” 小情侣你掐掐我,我逗逗你,玩得不亦乐乎。 岑子妤心中腹诽,那个男人真的帅吗?正想着,他突然间回头,情急之下,岑子妤拿包挡住脸,又忍不住偷看过去,他只是看着远处的一点,身边的女人若有若无往他身上靠着,然后他们进了一家米兰旗舰店。 岑子妤叫来老板娘,让她把蛋糕打包,慌不折路的离开商场,她的心凉飕飕的,哐当哐当,似没有关窗的房,寒风呼啸,她站住脚,开始认真打量这个偌大的城市,灯红酒绿,霓虹闪烁,一股浓浓的悲哀浮上心坎。 她岑家的女儿,她是母亲唯一的骄傲,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整个家族的名誉和修养。 所以她决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 ,像个疯婆子一样揪出那个女人,哭天喊地的斥责她勾引有妇之夫,就算那个女人是张帆茹,她也诀不能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来! 更何况,她的事,也不值得岑子妤纡尊降贵地去管! 站在公寓门口,岑子妤脸色苍白,全身冷得发抖,身上原本穿着一件大衣,可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她几次犹豫的抬手,可就是没有勇气敲门。 门自己开了,还穿着职业套装的初夏提着垃圾正要出门,猛地看到她,被吓了一跳,片刻之后,她拉她进门。 初夏将垃圾放在门旁,拿了一双新拖鞋给她,岑子妤面露迟疑,初夏忙说:“你放心,这里没有别人。” 岑子妤脸色愈加苍白。 初夏低着头轻声说:“你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岑子妤看了看房子,很大,装修得很精致,沙发、地板还有窗帘,都似曾相识,岑子妤曾经去过四哥外头的屋子,是他找名设计师设计的,用他的话来说,婶婶喜欢家里处处都着浓浓家的气氛,一味的强调温馨,便失了格调,而他最是讲究生活,怎能容忍住的地方马虎,时尚大气还不够,还要透出一个人的生活习性,一眼瞧去,就晓得这是自己住的地方。 初夏用盘子端着水杯站在沙发旁,尽管她竭力表现出镇定,但她并非心思深沉的女人,岑子妤轻易就看着她的不安。 “夏夏,离开我四哥,他迟早会伤害你的。” 初夏震惊的抬头,没有责骂,没有羞辱,她只说怕自己受到伤害,可事实的真相却令人难堪,岑子妤,这个善良的傻女人,总以为这个肮脏的世界都如她一般清澈美好……初夏泪如雨下,心里每天备受煎熬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但现在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倔强的抹掉眼泪,神色漠然的说:“子妤,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你不是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吃过什么样的苦,我为什么拼死拼活也要在a市买房子,因为从我第一天踏入这个城市的时候,就被身边的人取笑是土包子,不会打扮的村妞,我不知道任何化妆品的名字,也不晓得名牌是什么东西,更别没有喝过下午茶,吃过西餐,在我过去的世界里,我只知道家里那么多孩子,父母只供我一个人读书,我一个要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给父母争气,让父母在亲戚里头能抬起头做人。以前我也单纯过,觉得凭自己的本事,就能闯出一番天地来,但我错了,大错特错,这个社会真正需要的不是才华,而是能让你施展才华的平台,进巡视以前,我做销售,为了签一单合同,被无数的臭男人摸大腿,摸胸,可那时到底太年轻了,并不懂得这个社会的残酷,进巡视过安逸的日子,就是我的胆怯,跟李晟成交往,我也想靠两人的努力,扎根这座城市,过平淡的生活,可连李晟成也不要我,我恨过他,不过现在不恨了,一点都不恨,因为他和我一样,为了生存,都要依附更有能力的人!” “不!别说了,别说了。”岑子妤眼中近乎癫狂,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毁掉最初的美好,被现实折磨得这样不堪。 她扯着初夏的袖子,尖声说:“夏夏,不是你想的这样,你误会了,李晟成他根本没有结婚,那个你以为的女人是他的表妹,他们在演戏,这是我亲耳听到看到的,夏夏,李晟成是爱你的,他是舍不得你吃苦,他不敢耽误你的前程,他做生意亏本也一个人默默承担!” 初夏脸色蓦地雪白,身体晃了晃,她一把推开岑子妤,茫然地说:“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胡说,是我亲眼看到的,我见过那个女人,他们说要结婚……” 岑子妤目光哀伤的看着她。 初夏如遭雷击。 呆立了许久,才用虚弱的声音说:“他真傻,是世界上最笨的男人,想做圣人成全我?可惜了,我并不是他理想中的好女人,我们会分手,也是迟早的事。” “夏夏!”岑子妤惊愕的瞪着她,用尽力气大吼:“你清醒点好不好,岑子千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花花公子,他交过的女友数之不尽,他根本就没想过安定下来!” 初夏嗤地一笑,说:“我也没有想过嫁给他,也知道那不可能,子妤,你看见没有,不用婚姻的束缚,他也给了我这一切,我不该奢望更多不是。” 岑子妤全身瑟瑟发抖,指着她说:“你要是自甘堕落,你和那些女明星还有什么不同。” 初夏愣了愣,但见她神色不对,以为她会昏过去,伸手拉了一把,岑子妤捂着头尖叫:“不要碰我!” 初夏还没反应过来,岑子妤跑到门口,拉开门后飞奔出去,连鞋都没有换,初夏追上去时,电梯门已经关上了,她只好跑回屋里打手机,可一时竟不知道该打给谁,通知邵和光吗?可她并没有他的号码。 那要打给岑子千吗? 片刻的犹豫之后,初夏赶紧翻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但好听的女声提示着此号已关机,除非是岑子千心情不好,不然是不会关机的。 初夏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回放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心里堵得厉 害,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但实际上已经伤害到了岑子妤,只怕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当自己是朋友了。 初夏将脸埋进双膝,苦笑两声,罢了,事到如今,比起瞒着她,大约知道了,以后也不用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站在暗涌诡谲的偏僻街头,岑子妤双手抱着胳膊,连嘴唇都泛着惨白的凄色,她既冷又怕,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偶尔经过的行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她。 岑子妤低下头,任由长发倾斜遮住整张脸,一只脚赤着,跑出小区的时候,弄丢了一只拖鞋,她心灰意冷的蹲下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这副落魄不堪的模样,她都开始嫌弃自己,恐怕在别人眼中,她已经跟疯子没有什么两样。 岑子妤狠狠咬住嘴唇,坚决不让哭声从喉咙溢出来,直尝到浓浓的血腥味,脑子才蓦然清醒,她不能这样下去,就算再痛苦,再难受,她也要从容不惊的活着,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顾虑母亲的感受,倘若被母亲知道她此刻的模样,还不知道会如何的伤心。 岑子妤抬起头,目光四处搜寻,一辆艳治魅惑的红色跑车从一百米外的地方开过来,她软软的滚到路中间,说了一声“帮我”,就晕了过去。 “邵先生,到了。”罗宋谨慎的开口。 邵和光睁开眼,眉心深刻的痕迹未消,罗宋赶紧下车,帮他打开车门,抬眼看到屋子里透出的柔和光线,邵和光神色一软,所有烦心的事顿时都烟消云散了。 罗宋抬头瞅了一眼,也落下胸口大石,赶紧趁机汇报工作,因为有几份急件,必须得他先过目签字,本来路上大有机会开口,但男人一上车,全身都散发出凛冽狂躁的气息,借罗宋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发怒的老虎面前吱声。 邵和光微皱眉头,打断他说:“你先回去吧。” “邵先生,那文件的事……”罗宋有些愕然。 邵和光摆了摆手,果断的说:“以后再处理。”他步履匆匆的走进别墅,丝毫不掩饰那份迫不及待。 罗宋张嘴呆了好一会,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自动把嘴巴闭上,难怪老板一下午都心情极差,原来是心系家中娇妻。 “娇妻”的字眼从罗宋脑子闪过,他浑身一颤,知道自己犯了界,深感此处不宜久留,立即驱车离开。 邵和光换鞋时,瞧见那双粉色的拖鞋整齐的摆在那里,他眸色微深,在客厅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赶紧上楼,推开房间的门,一股淡淡的,属于她身上特有的幽香凝在鼻端。 “小五,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 邵和光走进去敲了敲浴室的门,依旧没有回应,书房、视听室还有后花园,每个地方都找了一遍,才证实,她确实不在家。 邵和光烦闷的扯掉领带,回房打电话,铃声骤然响起,他愕然了一秒,这个小女人,出门竟然不带手机! 邵和光拿起她的手机,迟疑了一会,翻看通话记录,见最后一条来电是岑子千,他神色稍缓,用自己的手机给岑子千打电话,不过一秒,他丢开手机,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不由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尽管心里想着她也许是回岑家大宅了,但也应该通知他一声,他是她的丈夫,这是他们婚后的第一天,难道她不知道他会担心,会着急,会……邵和光突然怔了怔,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不守信用的人是他自己,说好陪她三天,说好陪她吃晚饭,但是…… 邵和光神色深沉,眼底揉和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很快,他拿了车钥匙出门找人,车开出明阳山,他先给岑家打了一个电话,是万妈接的,欣喜的说:“家里煲了一大锅汤,有空就回来喝,还是姑爷有心,虽说才一天,夫人就开始念叨了,小五这孩子,连个电话都没有。” 邵和光怔住,心跌入深渊,大口呼吸之后,沉声说道:“让爸妈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岑子妤。” 万妈忙不迭的应了,根本没有听出他声音的深沉。 邵和光挂了电话,立马打给罗宋:“去查夫人的行踪。” 罗宋微愣,沉声说:“是。” 挂掉电话后,邵和光用力拍打着方向盘,担心、不安还有一丝如影随形的恐惧,令他几乎发狂,已经这么晚了,她的人究竟会在哪里呢? 十分钟之后,邵和光正要把车开进红军小区的大门,罗宋打来电话:“邵先生,夫人找到了,在金义医院。” 邵和光丢开手机,猛地打转方向盘,朝金义的方向开去。 此刻,红军小区的七楼,淡淡的灯光透过窗帘,隐约有人影走过。 匆匆赶到病房门口,一名护士正在床前调整点滴,邵和光什么都看不见,唯独那张苍白羸弱的小脸映入眼帘,胸口泛起钝钝的疼痛,他快步走到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 “这位先生,快起来,你压到输液管了。”护士惊呼一声。 他茫然的站起,看着护士捋顺输液管之后, 问:“她怎么了?” 护士打量他一眼,反问:“请问你是病人什么人?” 邵和光张了张嘴,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走过来,柔声说:“护士小姐,这位先生是病人的兄长。” 护士才说:“高烧,再加上疲劳过度,挺严重的,今晚最好住院观察,看明天烧退不退得下去。” 高烧?疲劳过度? 没错,那天她说有些发烧,可他竟然没有放在心上。 那疲劳过度是没有睡好的缘故吗? 邵和光目光闪了闪,等护士离开,他深深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才漠然回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静眨了眨盈盈的双眸,轻声说:“和光,你别担心。” 邵和光淡淡的看着她,他一旦露出这种表情,韩静就害怕,因为无从得知他心里的想法,他一直都是难以取悦的人。 韩静柔声说:“我在金义拍广告,回来的路上遇见岑小姐,当时她突然出现,我的车差点撞上她!” 邵和光瞳眸骤然一缩。 韩静吓了一跳,说:“只是差点,当然并没有真正撞上,当时岑小姐看上去很伤心,也很狼狈,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等护士确诊之后,才打算跟你打电话,但你就来了。” 邵和光面无表情的说:“你可以走了。” 正文 111.111他的女人,品种很齐全 韩静哀婉的望着他,说:“和光,你真的要这么绝情,连话都不想跟我说?” 邵和光转过身,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两遍。” 韩静睁大的眸子惊了惊,突然用手捂住脸,悲呛的说:“和光,不要这样对我,我知道,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你都不会跟我在一起,可我一直在努力让你感受到我的存在啊,我也知道,你现在被周仕崇压制着,但我能帮你,也只有我能帮你,因为只有我知道周仕崇所有的秘密。” 邵和光身形微顿紧。 韩静察觉出希望,猛地上前从后面抱住他:“周仕崇是个十分恐怖的人,他太深不可测了,他来a市的目的,不仅仅是建帝国酒店那么简单,这只是为掩人耳目的虚头,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 “是什么?”邵和光凝声问。 韩静双手轻抚过他的胸口,低声说:“现在不合适,明天你去我的公寓,我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和光,门的钥匙从未换过,因为你是迄今为止,我唯一深爱的男人,你一定要来,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 邵和光皱起眉头雠。 韩静恋恋不舍的松开手,退开几步,说:“和光,周仕崇有个怪癖,只要他想对付的人,往往不会对那个人下手,而是对那个人最深爱的人下手。” 邵和光眼中闪过阴戾。 韩静怯生生的说:“说起来岑小姐也真是可怜,身子这般弱,这场病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好,但是,和光,明晚七点半,我在公寓等你。” 岑子妤睁开眼,目光所触都是惨兮兮的森白,就好像爷爷生病住院的那段日子,她整天待在病房,哪里都不肯去,随处可见的白,还有消毒水的气味,病床前来了很多人,走一批来一批,他们眼中的沉重,年少的她总觉得十分的悲伤,尽管不甚明白去世意味着什么,但每每想起来,心都是酸楚而疼痛的,这是记忆中,岑子妤第一次知道疼痛的滋味。 “醒了?”男人低哑的嗓音,沉沉的响起。 岑子妤眼睫眨了两下,眸光才有了焦距,看着男人唇上青色的胡渣,她抬手按着太阳穴,问:“我睡了多久?” 邵和光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一整夜,加半个白天,现在都快两点了,还好,烧已经退了,医生说只要人清醒就可以回家。” 岑子妤昏昏然的闭上眼,说:“我想回大宅。” 邵和光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说:“我们现在就回去。” 岑子妤摇头,语气漠然:“我说的是我父母家。” 邵和光眸色一定,说:“你的病还未全好,还是过一阵子再回去。” 岑子妤烦闷的背过身去,身体蜷缩成一团,反感的情绪油然而生。 邵和光看着她,突然将手滑进她的后背,在腰线处摩挲着,岑子妤身体一僵,惊骇他竟然会这般无耻。 岑子妤伸手一挥,回头大怒:“不要碰……” 俊脸极快的压上来,他口中有淡淡的烟味,她一惊,立即想推开他,可一只大手却压住她的后脑,唇重重地压下来,这样的力度,分明在告诉她,他没有把她当成病人。 岑子妤脸色爆红,顿时觉得屈辱至极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邵和光脸上流露出刻骨的心疼,一边安慰她,一边拍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极尽温柔。 “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你一个人在家里。” “小五,好老婆,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就六神无主,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的宝贝,咱们回家好不好?你一天没吃东西,肚子肯定饿坏了,咱们回家去,我做饭给你吃,等你吃饱了,想怎么打我都可以,我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说尽了甜言蜜语,岑子妤依旧无声流着眼泪,她也讨厌自己脆弱的模样,可是在强势的邵和光面前,她的反抗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只是一味的索取,从不在意她的心意,尽管早已经看透知晓他的恶劣,可她还是忍不住伤心落泪,她的丈夫,决不能是处处留情的种-马,就算她不爱他,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车停在别墅门口,邵和光小心翼翼的抱起岑子妤,仿佛她是易碎的娃娃,进了屋子,他也不肯放下她,而是直接抱上房间,将她横放在床上,他双手撑在两旁,用一种奇怪的姿势,从上面俯视她,他身体紧绷,眸里的火焰灼得烫人。 岑子妤闭上眼也抵不住那扰人的目光,她拧起眉头说:“我要洗澡。” “老婆。”他喃喃低语,低下头用滚烫的唇摩挲着她敏感的耳廓。 岑子妤的脑子有些混乱,她猛地睁开眼,迷雾如浮光掠影,瞬间黑沉沉的眸子恢复清明,冰冷而沉寂。 就算邵和光兴致再高,在她的凝视下,也怔了一怔。 岑子妤从他身下闪开,光脚退到紫罗兰的梳妆台,双手撑着光滑微凉的桌面 ,她不禁冷笑,芸香、张帆茹,再加一个韩静,品种还真是齐全了。她眼中迸射出讽刺,冷漠和疏离,彻底刺激了邵和光。 “你到底怎么了?”他阴沉的问。 “没怎么。”岑子妤神色清冷。 邵和光眯起黑眸:“不要逼我去查。” 岑子妤一怔,查?他还想查什么? 而最令岑子妤难受的是,他劣迹斑斑,却总想死死管着她,可他根本就不配。 “嗯?”他逼过来,恬不知耻:“你怕我查?” 岑子妤偏开脸,厌恶的说:“我要洗澡,消毒水的味道让人难受。” 邵和光紧紧盯着她,突然说:“你没睡着?” 岑子妤微僵。 邵和光伸手扶过她的脸,强迫她跟自己对视:“你听到韩静说的那些话,对不对?” 岑子妤失控的大叫:“没有!没有!你有多少女人,我根本就不关心,但你不要用碰过别的女人的身体再来碰我,因为很脏!” 他赫然逼近,狠狠的咬住她的唇。 岑子妤难受地发出唔的一声,他不是在吻她,而是单纯的惩罚,唇上又麻又痛,她拍打他的胸口,被他伸手按住,紧握着她的手按在急速跳动的胸口,强烈的震动,震得手心发麻,她身体一软,他就势抱住她。 “哪有别的女人,从今往后,只有你。”他附在她耳边低喃。 氤氲缭绕的白雾中,岑子妤闭眼躺在按摩浴缸里,热水如轻抚的小手漫过白皙光洁的肌肤,但一张脸却红如血滴。 岑子妤竭力不去回想,但那恼怒羞人的一幕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重复播放着,就在刚才,他粗暴又温柔,真是叫人无法忘怀。 岑子妤全身一激,顿时从浴缸坐起,脸上的红潮更重,她双手环抱着肩膀,如菟丝花一样轻颤着,尽管一脚踢开他,逃到浴室来躲了两个多小时,但她不可能一直这样躲下去,他有浴室的钥匙,真想进来也是轻而易举。 可他没有任何动静。 岑子妤神色茫然的盯着某处,想起韩静昨天说的话,她突然起身扯过一旁的浴袍穿上,邵和光的女人多,她心知肚明,但决不能是韩静。 眼下,韩静是炙手可热的公众人物,走到哪里都有狗仔队追踪,他们私下幽会如果被八卦报纸登出来,尚且不说邵家,便是父亲和母亲,都会被气个半死。 她嫁给他,不是为了令母亲担心的!再说母亲向来最看不惯这种轻浮的做派,家里一个四哥已经让人伤透了脑筋,每次婶婶想通过母亲给四哥介绍合适人家的女孩,母亲都会直言不讳的拒绝,只说要四哥趁着年轻,赶紧修身养性。 岑子妤走出浴室,邵和光并不在房间,但他的手机放在梳妆台上,看来并没有出门,余光不经意瞟到床上有些凌乱的被褥,粉紫色的真丝,她脸上不由得一烫,那天明明是大红的颜色,上面还有她的……可家里并没有佣人,不晓得是谁换下的。 岑子妤轻咬着嘴唇,因难堪心里沉甸甸的,她找了一套雪白的运动衣穿上后,在梳妆盒里随手拿了一根素白的发带将头发绑起来,她将发带系成蝴蝶结,邵和光的手机响了。 一串数字在屏幕上跳动着,岑子妤不确定是不是韩静打来的,但正巧时间是七点半,岑子妤拿起手机犹豫了半响,邵和光推门走进来,岑子妤手一抖,手机砸到地上,铃声戛然而止。 邵和光穿着休闲的衣服,头发微湿,显然已经沐浴过了,他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头有两碟小菜和一碗小米粥,他看了她一眼,转身将盘子放在紫金圆桌上,声音温和的说:“医生交代,让你吃得清淡些,我做了粥,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其实我比较擅长做西餐。” 岑子妤捡起手机走到他面前,递过去说:“有人找你。” 邵和光看也不看,将手机丢回梳妆台,说:“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酸酱鹅脯和抹茶野菜饼,这是万妈自创的两道菜,因为岑子妤很喜欢吃,便成了岑家饭桌上常见的菜,不过鹅脯的香味不对,野菜饼也有些煎焦了,在邵和光凌厉的注视下,岑子妤坐在锦椅上,夹了一块野菜饼尝了一口,酥酥脆脆,略有点咸。 她脸上看不出什么,邵和光不甘心的问:“怎么样,好吃吗?” 岑子妤含糊的应了一声。 邵和光倒生出了兴致,在她对面坐下,亲手夹了一块鹅脯送到她嘴边,一脸悦然的示意她吃下去。 岑子妤皱眉盯着他。 “你吃一口,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做出来。”邵和光诱哄。 岑子妤拗不过,张嘴含下,酸酸甜甜,鹅脯煮过了头,有点老,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岑子妤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做这两道菜?” 邵和光凝睇着她粉嫩的唇,口舌一干,说:“你妈告诉我的。” 岑子妤愣了愣,立刻说:“骗人,我妈从没做过这两道菜。” 邵和 光笑了笑,说:“不信的话,就打电话问问你妈。” 岑子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喝粥,意外的,粥熬得十分烂,而且有小米浓浓的清香味,岑子妤以前听万妈说过,熬粥是精细活,要用小火慢慢炖,慢慢熬,没有十足的耐性,熬出来的粥就不会好吃。 她吃得很慢,吃相优雅如娇美的公主,从她舒展的眉心看来,对这碗粥应当是很满意的,邵和光低眸看着她,心里竟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这个小女人,只要用好吃的喂饱她,就会格外的温顺可人,可平时对他,却是张牙舞爪。 邵和光突然羡慕起一碗粥来,好歹她看粥的眼神是软软的,亮晶晶的,他在心里暗叹一口气,看来一物降一物,这话说得没错,这张稚嫩的面孔,似初初绽放的花蕾,她还很年轻,等褪去青涩后,会生得越来越美,等那个时候,他已经老了! 邵和光一惊,抬头看着镜中的两人,她还青春逼人,扎着头发像高中生一样,而他,二十岁就被人称为少年老成,尽管三十一岁是男人的黄金年龄,但在她面前,七岁的年龄差距,突然令他心中萌生出一丝阴暗的低落。 岑子妤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意兴阑珊的放下白瓷勺,他的眼睛盯着手机,是在等韩静的电话吗? 既然知道她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他还打算赴约幽会?岑子妤咬了咬牙,这个人,还可以再恶劣一点! 手机又响了,邵和光眉头略皱,他走过去拿起来,正打算关机,岑子妤突然按住他的手,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 邵和光微怔。 岑子妤上前一步拿走他的手机,手指滑过屏幕,竟然意外地接通了电话,韩静娇娇弱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和光,你快来……” 邵和光眉头皱得更紧,夺过电话立马关机,说:“我不会去的。” 岑子妤神色清冷,眼中写着不信任。 邵和光顿时恼羞成怒,丢开手机握紧她的肩膀,厉声逼问:“你认为我会去?” 岑子妤疼得缩瑟。 “为什么不信我?”他脸上写着一丝受伤。 岑子妤表情痛楚的说:“放手,你弄疼我了!” 邵和光却执意要答案。 他的力气是要掰断她的肩膀,岑子妤也生气了,大叫着说:“是因为你心虚!你不守夫道!” 要不是心虚,他又何必这样大吼大叫! 邵和光简直气歪了嘴,想狠狠惩罚她一顿,但又舍不得打她,就算打她柔嫩的小屁股,他都舍不得,可她的伶牙俐齿,实在令他恨得牙痒痒。 邵和光心里烧了一把火,无处发泄,都转移到了身体上,他眸色炙黑,一把打横抱起她,大跨两步,将她丢到床上。 不守夫道?今天他就让她看看,什么叫身体力行的恪守夫道!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没办法思考,他在努力,希望能用行动征服她,并且企图窥测她内心深处最诚实的反应。 岑子妤睁着眼睛瞅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因方才的亲吻而盈着一层水光,脸颊红透了,唇瓣因他的吻而微红水嫩,像妖精一样十足魅惑。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自然而然的,让她看到他的身体,看到他的冲动,看到他将要做的事情。 岑子妤被他刺激得身体完全不由自己支配,一阵暖流,从腹部流经百骸,终于达到了邵和光的要求。 停顿三秒,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当海面掀起巨浪,岑子妤只是浪尖上的小舟,他要她升他就升起,他要她落她就坠落,他是上帝之后,总能在这个时候掌控她的一切,她的痛苦,她的欢愉,她的兴奋,她的兴奋,都被他翻云覆雨,被他牢牢地握在手心。 岑子妤眉头一直紧皱,疼痛间夹杂的阵阵酥麻,痛苦比欢愉要多得多,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热衷这种事。 “啊!”岑子妤娇哦一声,脑子再度昏沉过去。 “傻瓜。”他拥她入怀,终于心满意足的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光大亮,岑子妤被饥饿吵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想要抬手,却发觉全身没有一丁点力气,这倒也罢,阵阵的酸痛提醒了她昨晚的疯狂,她茫然了好一阵子,转过头,跃入眼帘的俊脸温和无害的熟睡着,精致的眉目间竟有一丝孩童的稚气。 岑子妤狠狠瞪了他一眼,羞怒的爬起身,身体才微微抬起,就无力的落了回去,她不禁愕然,常年跳舞锻炼出来的好体质,怎么会变成这副不堪一击的模样。 她再一次瞪向男人,他突然睁开眼,短暂的迷茫后,立刻换成一副慵懒餍足的模样,嗓音微哑:“老婆早,睡得好吗?” “你混蛋!”岑子妤怒骂,可发出的声音格外嘶哑,她一惊,用力咳了咳,再发声,也没有好多少。 她的嗓子竟然哑了! 混蛋邵和光! 岑子妤气得眼眶通红,真想一头撞死算了,被他侵犯了身体不 说,还变得这般狼狈,她实在找不出勇敢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她死了就只会便宜他! 邵和光的头突然探过来,岑子妤骇然的僵立,他的唇离她不过微毫的距离,突然停下来,一阵铃声骤然响起,两个人都惊住了! 突兀的铃声持续不断的响着,岑子妤强忍着浑身的酸疼,起身推开男人,目光漠然地睇着他,邵和光反而挑起眉头问:“不是你的手机?” 岑子妤一愣:“我的手机放在楼下。” 邵和光眸光微闪,扭头凝听铃声的来源,他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里面有很多盒子,装着各种名贵的首饰,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不过结婚后,岑子妤还没有打开抽屉看过,自然也不晓得里面放了什么。 铃声愈加清晰,邵和光将首饰盒子拿出来,在抽屉的最里面拿出一个檀木锦盒,铃声就是从这个锦盒发出来的,他神色一凛,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部银灰色的手机,跟他用的手机一模一样。 邵和光黑眸略沉,镇定的接起电话,一个极其普通的男人声音传出来:“邵先生,韩静小姐昨晚跳楼自杀……” “你是谁?”邵和光听到这个消息,身体一震,但很快就恢复冷静。 他的声音凛冽,带着寒气,可是,对方根本无视他的质问,继续侃侃而谈:“邵先生一点都不关心韩静小姐的情况吗?目前韩静小姐还在医院抢救,我想邵先生肯定对韩静小姐的事情应该是很感兴趣才对。韩静小姐是公众人物,她自杀的消息虽然被经纪公司封锁,但难保不会泄露出去” 正文 112.112他爱她,爱得发疯 邵和光没有再出声,他只是看了看还坐在床边没有进入状态的岑子妤。 “邵先生也许不知道,昨晚七点半,可是有一大批狗仔队得知劲爆消息,侍候在韩静小姐的香闺外,想把跟韩静小姐偷欢的那个姘-夫揪出来,可惜啊,美人香消玉殒,姘夫居然没有出现,只是不知邵先生在得知此事后是否会追悔莫及呢。” 嘟嘟……说完这些话,那边迅速挂了电话,就好像念完了稿子就没有别的内容一样,干净利索。 邵和光拿开手机看通话时间,不足一分钟,他将号码回拨过去,提示此号码为空号。 邵和光将自己的手机开机,翻看通话记录,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七点半打的,一个是七点三十五打的,放下手机后,他立即走到衣橱前换外出的衣服。 岑子妤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看了许久,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雠” 岑子妤看出事情的不同寻常,房间竟然有部手机连邵和光自己都不知道,而且他接完电话后一句话不说,表情闪过一丝阴鹜,尽管他克制得很好,却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邵和光系好领带转过身,穿衣服的他跟不穿衣服的他,都具有很强的压迫性,岑子妤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邵和光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这双柔软娇嫩的小手,从小就被保护得极好,从今往后,她也要像公主一样生活在无惊无扰的城堡里,不受外面乌烟瘴气的侵害。 可是,他精心布置的婚房,竟然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部手机,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监控着他们,一想到这些,邵和光眼底深处迸射出凌厉之色,但看向岑子妤的眼神却带着安抚人心的镇定。 “别担心,我出去处理一件事情,你一个人在家也怪冷清,今天我送你回老宅去,我妈跟和韵在家,有她们陪着你,我也放心些。” 岑子妤神情困惑。 邵和光握了握她的肩膀,说:“我晚上过去陪你吃饭,然后我们就回来,就这样决定了,你起来梳洗一下,要是累,去老宅再睡。” 岑子妤拉住他的衣袖。 邵和光愣了愣。 岑子妤皱起眉头问:“手机是怎么回事?”既然他不肯坦白,她只有自己去弄清楚。 邵和光微微一笑:“大约是以前买的,放在抽屉里就忘记了。” 岑子妤瞪着他,生气的说:“你又骗我,梳妆台是新买的,这种款式和材质国内根本没得卖,是意大利的工艺,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邵和光勾起唇瓣,眼眸泛起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他以为她什么都不上心,其实她心里清楚,就是跟他闹别扭,这个小丫头,气性可真是大得很,要是他没有法子让她爱上他,就算做成了夫妻,她心中的隔阂,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消除了。 外头的事再难再艰险,他也从未认输过一次,可她的心,真的会有为他打开的那一天吗? 邵和光不敢确定。 他的目光越来越复杂,岑子妤在心里惊了惊,露出些许的害怕问:“是很严重的事吗?” 邵和光蹙了蹙眉,根本不想她担心什么,不过他突然决定会老宅住几天,叫罗宋来彻底清理这栋别墅,他们住的地方,决不允许有任何脏东西,既然如此的话,就得哄她心甘情愿的回老宅才好。 岑子妤心思沉重。 邵和光迟疑了片刻,说:“韩静昨晚自杀了。” 岑子妤瞪大眼,震惊无比。 “她……死了吗?” 邵和光赶紧将轻颤的她按进怀里,说:“正在医院抢救,我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打算去看一看,毕竟她跟我通过电话,要是警察调查此事的话,我身上有嫌疑。” 岑子妤身体一僵,突然推开他,抓着他的衣袖说:“昨晚接通电话的时候,韩静说过话,她好像在求救,要是你当时过去找她,说不定……” “好啦!”邵和光打断她,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在她微凉的唇上亲了亲,说:“别胡思乱想,韩静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很清楚,她决非有情绪就会闹自杀,而且她身为公众人物,生活本来就跟寻常人不同,自杀是意外还是人为,目前还不能下定论,你乖乖听话,跟我回老宅去。” 岑子妤脸色煞白,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人为是什么意思?” 邵和光凌厉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高兴她问这么多,岑子妤心思混乱,当日韩静亲口说知道周仕崇的所有秘密,并以此事引-诱邵和光去公寓见面,韩静显然是旧情未了,可邵和光的举动称得上是绝情,岑子妤思来想去,以自己对韩静的了解,她应该不会一言不发的自杀,那这件事,跟周仕崇有干系吗? 一路上,邵和光都是沉默的开车,岑子妤表情恍惚,直到了邵家老宅,洛姨站在大门口迎接,邵和光引着岑子妤下车,洛姨笑呵呵的说:“听说你们要来,夫人就忙着亲自下厨,时间刚刚好,黄豆焖猪手刚出锅,正热腾呢。” 邵和光看了岑子妤一眼,说:“你进去吧,我先走了,记得把手机充电,免得我找不到你。” 岑子妤回过神说:“都到家了,你不吃了饭再走吗,妈都准备了。” 邵和光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不了,你多吃点。” 洛姨欲言又止,岑子妤看着他上了车,轻声说:“他工作忙。” 算是解释。 洛姨只是轻叹了口气,等进了屋,单芷安正在摆碗筷,看见岑子妤,笑着说:“快过来坐,妈听说你爱吃蜜汁梅肉,今天就试着做了一次,你尝尝看,要是觉得好吃,以后就常给你做。” 说着,目光往后探去:“和光呢,怎么还不进来。” 岑子妤笑着说:“妈,和光太忙了,送我过来就走了。” 单芷安不悦的说:“这孩子,忙就连饭都不用吃了?” 要是以前,岑子妤肯定像和韵一样撒撒娇就过去了,但身为儿媳妇,肯定不能那般没轻没重,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单芷安也意识到了,脸色一缓,说:“罢了,他不吃,我们吃。” 洛姨去盛饭,单芷安舀了一碗汤给岑子妤,饭桌上就两人,岑子妤不禁问:“爸跟和韵呢,都不在家吗?” 单芷安说:“你爸以前的老朋友过逝了,在青山那边,他想去拜祭,司机一早就送他过去了,至于和韵,说是跟朋友聚餐,直到天亮才回来,这会还在睡呢。” 岑子妤默默喝汤。 单芷安想起长子来,不由得神情一黯,轻声说:“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岑子妤怕她觉得孤单,说:“妈,我想在家住几天。” 单芷安立马高兴的说:“好啊,原本我就喜欢家里面热闹,不过刚结婚的小夫妻跟父母一起住,实在不方便,要是你们肯偶尔回来小住,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家里的房间都是现成的,你们就住和光之前的屋子,一直都有收拾,既干净又宽敞。” 吃过饭,岑子妤累得慌,她想帮忙收拾,洛姨大惊小怪的叫道:“放着我来就好。” 单芷安看出她眉目间的疲倦,忙说:“去房间睡会吧。” 岑子妤不再坚持,晕晕乎乎的上楼,她以前来邵家玩,都是在和韵的房间,自从邵和光去了美国,她就再未去过他的房间,依稀凭借着小时候的印象,她走到一间房门口,漆金的门把光可鉴人,她摸上去,很凉很凉,等推门进去,大片的落地窗微开,风撩动着紫色的窗帘,宽大的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书桌,还有一组又宽又长的矮沙发,人可以趴在上面看书睡觉,这里面的布置好像从未变动过,一些尘封的记忆蜂拥进脑海,岑子妤神色迷茫,想起小时候的事来。 那年她跟和韵只有六七岁,而邵和光跟岑子千已经是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面容清秀似女孩,修长扁薄的身躯,总穿白色衬衣和黑色长裤,像是从漫画里面走出来的妖孽,她跟和韵总缠着他们玩,一两个小时也罢,时间一长,他们就嫌烦,直接把她们锁在房间去,去外头无法无天的惹事。 但在大人们眼中,岑家跟邵家的孩子,都是和睦相处,一起相伴长大的,岑子妤记起邵和光的书柜最底层,有几本相册,都是他们儿时的照片。 心思不由得一动,岑子妤走到书桌前,蹲下身打开抽屉,那几本相册竟然还在那里。 小的时候她跟和韵最喜欢翻相册看,总是争执谁的哥哥更好看,岑子妤觉得四哥穿上裙子最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而和韵觉得她和光哥穿上盔甲,就是拯救公主的王子,每每争执许久,发现根本没有可比性,又不晓得如何定义他们两人的身份,最后不了了之。 岑子妤捧着相册坐到床上,重新看这些旧照片,震惊的发现,每张照片邵和光都站在她身边,在她更小的时候,邵和光甚至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一直到八岁那年,没有了照片,也没有了小时候的单纯和快乐。 看着照片,岑子妤无知无觉的睡着了,梦中到处都是邵和光的身影,他八岁她一岁,他抱着她上树摘樱桃。 他九岁她两岁,她走路踉踉跄跄,多跑几步就摔跤,他却将她放在自行车后面,在草地上狂奔。 他十岁她三岁,他抽条,疯狂的长高,她穿着公主裙坐在椅子上乖乖的练琴,炎热的夏季,他满身是汗的跑到来,在她身边转上两圈就走。 他十一岁她四岁,她活泼好动,总喜欢迈着小短腿四处跑,爷爷家的保姆时时刻刻盯着她,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不见了,他便瞅准机会将她偷出大院,带她上街吃雪糕和棉花糖,然后再偷偷送回来,吓得全家人胆颤心惊。 他十二岁她五岁,她开始接受淑女教程,变得安静而乖巧,他开始跟女生牵手,甚至送女生回家。 他十三岁她六岁,他偶尔来看她,轮廓分明,俊秀干净的模样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她练琴、跳舞,依赖着爷爷,却也羡慕有父母陪在身边的人。 他十四岁她七岁,刚刚懂事,就听到哥哥们讨论女 朋友的事,第一次,她听说他有了女朋友,而且,往往维持不了多久,就传来分手的消息。 他十五岁她八岁,爷爷去世,她承受着巨大的打击,时常乖戾而孤僻,回大宅后,她甚少出门,他也很少去看她。 他十六岁她九岁,他们安静的生活。 他十七岁她十岁,生日那天,他半夜跑来送蛋糕,她吃了一小块,不好吃,又甜又腻,就被万妈收进冰箱,后来忘记了,等记起来,万妈说蛋糕长霉,已经扔掉了。 他十八岁她十一岁,他摔碎了她最喜欢的杯子,承诺要还给她,第二天,他去了美国,后来,她也去美国看过和光哥和三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一直没有见面。 岑子妤蜷缩起身体,意识里知道自己沉睡着,但脑子里的那些画面却像是影像的回放,一幕幕都清晰而深刻,仿佛在提醒着她什么,可岑子妤越想越心痛,她到底遗忘了什么呢。 夜色降临,洛姨悄悄关上门后,岑子妤却猛地坐起身,似乎是手机在震动,她茫然的看了一圈,发现手机在书桌上充电,她下床走过去拔掉充电器,果然有个未接来电,是岑子千的。 岑子妤凝了凝神,屏幕又亮起来,她接起,声音微哑:“喂。” 岑子千顿了一秒,语气一如既往:“在哪儿?” “邵家老宅。” 岑子千问:“要不要来我家住几天?” 岑子妤迷惑的皱眉:“为什么?”她都嫁人了,无缘无故的,四哥不会让她回去的。 岑子千突然沉声说:“韩静闹自杀,命保住了一半,目前正处于昏迷中。” 岑子妤惊愕的问:“难道消息已经传开了?” 岑子千不悦的说:“你知道这件事?” 岑子妤嗯了一声,心情沉重,命保住一半,难道还有生命危险? 岑子千生气的说:“胡闹,既然你知道,还让和光插手进去,倘若韩静真出了意外,他就是惹了一身洗不去的麻烦,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岑子妤担心的问:“四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有没有法子把消息压下去,一旦牵扯出来,只怕我爸妈和邵家都会大乱的。” 岑子千拧了拧眉,说:“行了,我去邵家接你,出来再说。” 岑子妤也觉得在家里说不方便,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穿上外套后下楼,单芷安戴着眼镜在客厅看书,见她下来,便说:“饿了吧,见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我让洛姨给你做吃的。” 岑子妤忙说:“妈,不用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单芷安微诧,说:“都这么晚了……老二也是,怎么还不回来,你要是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 岑子妤说:“妈,是我四哥,他来接我。” 单芷安笑了笑,说:“那就好,去吧,会给你留门的。” 岑子妤应了,见时间差不多,走出邵家大门,在路边站了几分钟,一辆白色的宾利开过来。 一上车,岑子千就说:“跟和光打个电话看看。” 岑子妤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拨号,一接通就提示关机,她不禁诧异,岑子千皱眉说:“他搞什么鬼?” 岑子妤心中一惊,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问:“不能用别的法子找他吗?” 岑子千摇了摇头,他按着岑子妤的肩膀,脸上有一丝沉重:“我猜,和光应该是遇上麻烦了,韩静现在是周仕崇的女人,他怎么会搀和进去?” 岑子妤避重就轻的说:“是韩静主动联系他,出事前,她要和光去她的公寓,和光没有去,然后今天有人打电话告诉和光,说韩静跳楼自杀。” 岑子千诧异不已:“有人打电话?这怎么可能,我会知道这件事,是韩静的经纪人联系我,他想卖我一个独家,趁机捞一笔,韩静是从我公司出道的,她另投他家,那个经纪人以为我会感兴趣,并保证消息绝没有泄露出去,昨晚韩静公寓楼下守着大批的狗仔队,但她是从公寓后面的小阳台跳下去的,要不是那个经纪人发现她,恐怕韩静的命都保不住了。” 岑子妤心慌的瞪大眼睛。 岑子千想到一个人,神色一怔。 “四哥,周仕崇到底是什么人?”岑子妤虚弱的问。 岑子千皱起眉头说:“慈善家,商业巨头,还有很复杂的社会关系,背景……不明,不过他不好惹这事都不是秘密,至于更深层的,也就是查不出来的。” 岑子妤愣了愣,问:“和光为什么非跟周仕崇合作不可?之前说是博来出了问题,那到底是什么问题?” 岑子千奇怪的盯着她说:“你们不是结婚了吗,难道和光还没跟你说这些事?” 岑子妤茫然的摇了摇头。 岑子千想了想,揉了把她的头发说:“看来是和光不想你担心,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是博来的内部机密,越是大企业,内部就越复杂,和光接手总部时间不 长,想坐稳邵氏总裁的位置,也非一日之成,尽管我不愿见他跟周仕崇有牵扯,也不便多说,现在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也只能由你来劝他。” 岑子妤忧心的说:“他要是不出现怎么办?” 岑子千笑起来,说:“难道他会凭空消失不成,放心吧,总会回去的。” 岑子妤心神不宁,怅然若失,他说会回家陪她吃晚饭,尽管他说的话不可全信,但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令人深深的不安。 反观心平气和开车的岑子妤,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岑子妤努力安慰自己,那些事情,邵和光应该搞得定。 他们去石悦轩吃饭,岑子千叫了一瓶红酒,岑子妤没有兴趣陪他喝,他自己一个人一杯接一杯,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想刻意灌醉自己。 岑子妤并不常见他这样,心生疑虑,很想问问他跟初夏之间的事,但上次已经闹得不愉快,再过问下去也没有意义,初夏说自己是心甘情愿,而岑子妤一贯的流连花丛,无论站在谁的立场,她都没有资格评断什么。 唯一令她耿耿于怀的是,要是当初自己没有把初夏介绍给四哥,或许事情就不一样了,就算初夏会过得辛苦些,也好过做岑子千的情人,因为那根本没有未来可言。 四哥对初夏,不是上心的模样。 他喝光一瓶红酒,连眼角都泛出了几分桃花眼,岑子妤忍不住说:“四哥,别喝了,要是喝醉了,我都没办法把你弄上车。” 岑子千一嗤,笑得花枝乱颤,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醉?你觉得我醉了吗?” 侍应闻声走过来,恭敬的立在一旁。 岑子妤困窘地打发侍应离开,瞪着微醺的男人,真怀疑他之前已经喝过酒了,不然怎么喝一瓶红酒就成了这种样子。 “四哥,走啦!” 岑子千向后仰着靠向沙发,声音清晰的说:“岑子妤,你是喜欢和光才跟他结婚的吗?” 她一怔。 岑子千叹了口气,颇有怨言的说:“都怪你早早的结婚,我妈现在都开始进行人身攻击了,老太太还说女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只要会生娃,就能结婚,你说逗不逗,老太太恨铁不成钢,觉得是我不结婚,才耽误夕楚混成了老姑娘,其实老太太知道什么,她辞职,就是为了结婚生子……” 岑子妤赶紧过去按住他,喝醉了的四哥才会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完,他今天也有点不对劲,岑子妤喂他喝了一杯温水,哄劝的说:“很晚了,该回家了。” 岑子千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眯着长长的凤眼说:“小五,你看看你四哥,像是找不到老婆的人吗?” 岑子妤捂住他的嘴,低声说:“你别闹了,你不是找不到老婆,而是被你抛弃的女人实在太多了。” “胡说!”岑子千认真的等着她,半醉半疯的说:“你们女人才是最难懂的生物,你们心里想什么,要什么,从来都不说出来,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四哥,醒醒!” 岑子妤快被他弄疯了,用力摇着他的肩膀,他伸手挥开,拧着眉头咕哝:“别动,我想坐一会,就一会。” 岑子妤揉着发酸的手指,说:“那你好好待着,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一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整个人一惊,仔细看过去,那人转弯穿过大厅往外走,扎着马尾,衣着宽松的大衣,一手还扶着后腰,朴素的模样令岑子妤不敢确认,但等她追过去,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 守门的侍应走过来,岑子妤问:“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孕妇出去了。” 侍应说是,孕妇是自己开车来的,刚才也是自己开车离开,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 因为太震惊了,岑子妤愈发糊涂,那个人,怎么可能是夕楚姐呢。 夕楚姐明明说过,她生冬冬的时候是难产,往后也不可能怀孕,所以才会生出单独抚养冬冬的念头,可四哥说,夕楚姐辞职,是为结婚生子。 夕楚姐在四哥身边将近八年,他们之间……岑子妤不敢往下想。 从隔间出来,岑子妤站在盥洗台前洗手,一个明艳火辣的女人站在旁边,一头海藻似的狂野长发,精致如洋娃娃的面孔,岑子妤不经意从镜子中看到,狠狠一惊。 艾达! 不,身高不对,眼神也不对,电火石光见,一个名字溢出唇齿:“艾米!” “是我。”女人对着镜子涂抹口红。 “你……”岑子妤愕然的看着她。 女人淡淡的说:“别盯着我看。” 岑子妤心慌的挪开眼。 女人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中,她压低嗓音,她的普通话也不标准,腔调有些怪怪的,但每个字都清晰的钻进岑子妤的耳朵。 “韩静在金义医院,她的本名韩小妍,邵和光没有去医院,他在周先生的住处。” 说完这些,女人拨了拨长发,摇曳生姿的 走出卫生间。 岑子妤关了水龙头,扯过纸巾擦干,神情恍惚的回到包间,岑子千正在喝冰水,瞥了她一眼,说:“怎么去这么久?” 岑子妤讷讷的说:“四哥,我刚才看见一个熟人。” 岑子千挑眉看着她。 岑子妤凝着他的脸,说:“我看见夕楚姐了,她好像怀孕了,一个人来餐厅吃饭。” 噗! 岑子千一口冰水喷出来,顿时形象大毁,他用力咳嗽着,直咳得满脸通红,等那股难受劲过去,他说:“是嘛,那还真巧,自从她辞职,我都还没见过她,也不知她什么时候结的婚,照理说,我该送她一份大礼的。” 岑子妤狐疑的盯着他:“你觉得夕楚姐结婚了?” 岑子千笑了一下,说:“傻丫头,不结婚怎么会怀孕,但还真是挺意外的,对她那样的女人来说。” 岑子妤黯然的叹了口气,瞧四哥这样,她才真正明白夕楚姐为什么生下孩子后偷偷抚养,大约在四哥心里,婚姻和家庭只是束缚自由的牢笼,他也从未想过跟哪个女人结婚安定下来。 代驾司机送岑子妤回邵家老宅后,岑子千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金义小区,他站在门口按门铃,初夏打开门,看见他不禁一愣。 “外头好冷。” 岑子千笑容魅惑,边说边挤身进去,初夏还未缓过神,就被他按倒在门上,咔嚓一声,门关上了,他的唇也用力吻上来。 “唔!” 初夏全身紧绷,但他的吻技太好了,不过几秒钟,她就彻底的沉沦其中。 房间没有开灯,黑暗中,岑子妤一遍又一遍的拨打那个号码,机械的女声总是重复那一句话,岑子妤突然抱紧胳膊,感觉遍体生寒。 半夜时分,整个邵家大宅都是静悄悄的,岑子妤用温暖的棉被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被子上有洗涤剂的清香味,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就睡不着。 楼下突然有轻微的动静,她一惊,立即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跑出去,刚跑到楼梯口,就看见和韵鬼鬼祟祟的上楼,见有人,她吓得大声尖叫。 楼梯间的水晶灯骤亮,单芷安披着睡袍走出来,先是看了岑子妤一眼,问:“和光还没有回来吗,他知不知道你在这边睡?” 岑子妤点了点头,说:“看来他不会过来了。” 单芷安不悦的皱眉,转而盯着一脸害怕的邵和韵说:“你又是怎么回事?” 邵和韵心虚的说:“妈,学校事情太多了,我在办公室加班。” 单芷安又气又心疼:“哪有加班加到凌晨两三点的,你一个女孩子,总是晚归,多不安全,这两天是你爸不在家,倘若被他知道,有你好果子吃。” 邵和韵吐了吐舌头。 单芷安叹了口气,说:“好啦,你们两个快回房间睡觉。” 等她一走,邵和韵透了口长气,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 岑子妤狐疑的瞪着她,说:“学校十二点就关门,你到底跑哪里去了,还对妈撒谎。” 邵和韵目光微微躲闪,拉着岑子妤的胳膊撒娇:“我是真有事,你也知道我妈这个人,总大惊小怪,我要不是说在学校,她能这么容易放过我吗?” 岑子妤一惊:“你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吧?” 邵和韵惊慌失措的说:“别乱讲,我哪里有,今天太晚了,咱们还是有时间再聊。” 她慌不择路的逃跑,岑子妤最后盯了眼楼下的大门,看来,邵和光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可一想到周仕崇那个男人,她身上冒了一层冷汗。 一夜无眠。 岑子妤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餐桌上,邵和韵还在睡觉,单芷安心疼她睡不饱,并没有叫起来吃早餐,倒是岑子妤的憔悴,令单芷安有些忧心。 她越想越不对劲,对洛姨说:“打老二的电话,问他在做什么。” 洛姨正要去,岑子妤忙说:“妈,和光跟我说过了,他是忙公司的事,昨晚才没有过来。” 单芷安不高兴的说:“再忙也该有个度,把新婚妻子丢在一边,整天整夜不见人影,这像话吗?” 洛姨去打电话,见阻止不了,岑子妤一颗心悬到嗓子眼。 电话竟然打通了,洛姨按照单芷安的意思一一问了,不一会,便走过来回复:“夫人,罗助理说二少爷正在开会,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今天晚上他就回来。” 单芷安气消了不少,温和的看着岑子妤说:“男人在外头忙事业是在所难免的,你除了多体谅,也不能一味的纵容他,该管的还是得管,该过问的还是得过问,每天不管多晚都得回家,要是他不回家,你告诉我,我来教训他。” “我知道了,妈。”岑子妤扯了扯嘴角。 单芷安又暖言安抚了她几句。 一回房,岑子妤就打他的手机,嘟了一声之后就转接到别的号码上,那边传来男人的 声音。 “夫人,我是罗宋。” “罗助理?”岑子妤略略吃惊,问:“和光他是不是出事了?” 罗宋沉声说:“请夫人放心,邵先生只是坐周先生的船出海了,今晚就会回来,邵先生交待,在他回来之前,夫人就留在老宅。” 岑子妤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没事就好。 “我知道了。”她挂了电话。 洛姨敲门走进来,说:“少夫人,是岑宅打来的。” 岑子妤一愣,接过电话,洛姨带上门离开。 “小五吗?”万妈问。 “嗯。” 万妈说:“电话我给夫人。” “妈。” “是我,过得还好吗?” 听到母亲的声音,岑子妤鼻头一酸,嗡嗡的说:“您怎么不打我手机?” 蒋温茂笑着说:“听子千说你在老宅,那怎么能打手机呢,你公婆身体如何?” 岑子妤点了点头,想到她看不到,重重嗯了一声。 蒋温茂说了不少话,岑子妤发现母亲以前都没有这样健谈,她突然想到,或许是自己突然间出嫁,母亲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而且几天没回去,母亲是想她了。 岑子妤眼中凝了一层雾气,她竭力控制情绪,生怕被母亲听出一丝异样来,不过母亲轻轻柔柔说着花房的玫瑰花开了,等天气再暖和一点,就可以移栽到院子里,还有她很久没去骑马,要是没有风,现在骑马是最合适的季节,一直说到最后,她才说:“你爸爸念叨了好几次,你跟和光有时间就回家来吃饭。” “妈,我们会回去的。”岑子妤佯装开心的说。 蒋温茂迟疑了片刻,问:“和光他,对你好吗?” 岑子妤满腹的委屈和担忧,在这一刻差点崩溃,她吸了吸鼻子,说:“妈,放心吧,他一向都待我好。” 蒋温茂轻叹着说:“好就好,妈心里总不踏实,非要听你亲口说,才能安心,小五啊,你可一定要幸福的生活。” “妈。”岑子妤带着哭腔。 蒋温茂忙问:“怎么了?” 岑子妤闷闷的说:“没什么,就是想您了。” 蒋温茂一怔:“这孩子……” 岑子妤躲在房间哭了很久,眼睛又红又肿,她不敢下楼,正好单家有事,把单芷安接了回去,洛姨准备了晚餐,岑子妤说不舒服,借口端到房间吃,才避开被人发现哭过的事。 饭菜她没动多少,反倒是哭累了,岑子妤趴在床上胡思乱想,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正文 113.113爸妈,你很快就能抱孙子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似睡非醒间,有热热的东西在她脸上滑动着,一会亲一会咬,岑子妤呜咽一声,伸手去推,刚举起就被对方挡开,压制住。 “嗯……”岑子妤觉得好累,眼睛睁不开,脑子迷糊,只是本能地知道这是在邵家大宅,很安全,所以她也没有过分紧张,只是懒懒地问:“谁?” 声音慵懒至极,带着小小的委屈,反倒是令对方更加来劲。 突然身上像压了一块大石,他粗鲁的咬住她柔嫩的唇。 “啊……” 岑子妤猛地惊醒,黑暗中她睁开眼,有熟悉的气息混杂着呛人的烟味弥漫着,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一闪,像垂涎着美味食物的饿狼,岑子妤知道他想做什么,拼命捶打着他的胸口,娇弱的说:“不要……我有话问你……” “有话明天再说……” 邵和光激烈地吻着她,直到将她抱在怀里,吻着她的唇,感受着她的颤抖,他才觉得自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他爱她,爱得发了疯,他也认了。 直到天亮,岑子妤才极尽疲倦的昏睡过去,邵和光扭开床头的灯,朦胧的柔光打落在她脸上,白玉般的肌肤有种晶莹的剔透,眼底却有淡淡的青色,她熟睡若婴儿状,呼吸清浅若无。 邵和光伸手摩挲着她细腻的颈项,她怕痒,呜咽了一声,头转向另一边,他眼中难得流露出一丝愧疚,是他太不知餍足,才把她累成这样。 她不知道,这次,他上了贼船差点回不来。她也不知道,周仕崇的马仔将他逼到船头,要他葬身大海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她雠。 他好不容易得到她,还未亲够,还未抱够,还未爱够,要是轻易的死了,她该怎么办? 邵和光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或许,他要是真死了,她也不见得会有多伤心,反而,伤心的人是他自己,因为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像他一样爱她,而且,他也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周仕崇的狠和狼子野心,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至少人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邵和光握住她柔软纤细的小手,放在嘴边轻吻,眉头深深皱起,周仕崇认为韩静自杀是与他私-通造成的,而且监视明阳山的也是周仕崇,当初他以为这个人的目的不过是想独吞洛淮整块地,现在看来,周仕崇来a市的目的并非如此,而他真正的意图,恐怕也只有韩静知道,不然,韩静刚刚透出消息,就遭遇不测,事情不会是简单的凑巧。 韩静离开千娱就成了周仕崇身边的女人,他起初还当是这个女人有本事,但现在想来,以周仕崇的身份和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周仕崇偏偏将韩静留在身边,或许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邵和光的黑眸闪过一丝冷意,看来,得先找到韩静,眼下的情形,只有掌握了周仕崇的把柄,才有筹码跟他抗衡,不然,凭这个人的心狠手辣,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韩静的事,不过是对他一个小小的震慑。 邵和光低头盯着岑子妤,坚硬阴鹜的表情顿时柔化成水,幸好,他们结婚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当初岑天华不允许办婚礼,是防着张绮雪母女有过激的行为,现在反倒是混淆了周仕崇的视线,周仕崇只知道他们之间有婚约,而他在感情上的名声本就不好,周仕崇会在女人身上下手,是韩静太不小心了,也太低估了周仕崇的可怕。 邵和光凑上去吻了吻她柔软的唇,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非兰非麝,可每次只要靠近她,那股香气有会像情-药一样迷惑他的心智,令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想要她的冲动,从未有一刻停止过,这份疯狂连自己都觉得吃惊。 他贪婪的,密密麻麻的吻着,从眉心到鼻尖,从唇到下巴,继续往下轻咬她的脖子,岑子妤被弄得有些烦了,哼了两声,见不管用,岑子妤在睡梦中轻皱眉头,害怕再这样折腾下去,连觉都睡不成了。 她伸手推他,邵和光张口咬住她的手背,凄凄的哭出来:“不要……” 邵和光一顿,问:“不要什么?” 岑子妤委屈的低吟:“不要,好累!” 邵和光仔细盯着她的脸,眼睫上挂着泪珠,模样可怜至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挺立,心疼战胜了情-欲,他松松的拥她入怀,柔声问:“我是谁?” 岑子妤昏沉沉的。 邵和光不让她睡,一口一口咬着她的脸,有点痒,又有点疼,他逼问:“我是谁?” 岑子妤恼怒了,揪着他的衣服说:“邵和光。” 他微愣,心头跃上狂喜,终于心满意足的搂着她睡去。 他们一直睡到中午一点钟,才苏醒。 单芷安听洛姨说邵和光半夜才回来,便不让任何人打搅他们,就连早餐和午饭都省了,邵伟良在家,邵和韵九点钟就被叫起床,吃过午饭后她直犯困,眼睛都快睁不开,却被邵伟良拉着下围棋,她苦不堪言的打着哈欠,又不敢违抗父令。 单芷安在一旁看书,洛姨走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单芷安眉开眼笑的说:“那就准备粥食吧,配几样精致些的小菜,想来他们饿坏了。” 邵和韵耳尖,问:“妈,是二哥跟小五起床了吗?” 单芷安瞪了她一眼,说:“没大没小,二嫂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邵和韵吐了吐舌头,说:“我一直都是这么叫的,突然间改口多别扭啊,不行,我肯定叫不出来,而且小五也会不好意思的。” 邵伟良放下棋子,抬头看了她一眼,说:“胡扯,真心叫,就叫得出来。” “爸,您怎么也是老思想。”邵和韵嘟着嘴撒娇。 邵和光牵着妻子的手下楼,岑子妤脸上红红的,她本来死活不肯下来,但邵和光拿话治她:“这会不下去,就只能在房间待一天了。” “爸,妈。”邵和光自然的开口打招呼。 岑子妤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叫:“爸,妈。” 单芷安笑着说:“过来坐吧,洛姨在准备吃的。” 邵和光和岑子妤坐到对面的沙发,邵和韵挤眉弄眼,说:“二哥,你棋艺比我好,你来替我跟爸下吧。” 邵伟良沉声说:“中途放弃,是心性不定。” 邵和光勾唇一笑,老头子难得不教训自己,他若是赶着往前凑,才是欠骂。 邵和韵把求助的目光移向二哥媳妇,岑子妤眨了眨眼,但笑不语,邵和韵突然瞧见她脖子上一片青紫,诧异的说:“小五,你脖子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都投过去,邵和光低头瞧见自己的杰作,只是轻咳,邵伟良和单芷安单纯扫了一眼,不发表任何意见,倒是岑子妤自己,还浑浑然,摸着脖子认真请教:“我的脖子怎么了?” 洛姨急忙走过来说:“二少爷,少夫人,饭菜准备好了。” 单芷安说:“你们去吃吧。” 邵和光牵着岑子妤去餐厅,邵和韵笑得像偷腥的猫儿一样:“爸,妈,二哥跟岑子妤还真是恩爱,看来你们很快就能抱孙子了。” 单芷安横了她一眼,好气又好笑:“小妮子,有你这么跟自己二嫂开玩笑的吗。” 邵伟良咳了一声,说:“我累了,这棋以后再下吧,我想去花园走走。” 单芷安推他出去,邵和韵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偷偷摸摸的出门了。 刚吃完饭,邵和光接了一通电-话,他什么都没说就挂了,不一会,罗宋就来家里,他们去了书房,岑子妤心神不宁,泡了一杯茶上楼。 她在书房门口徘徊,正要上去敲门,罗宋开门出来,看到她,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夫人,岑子妤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进来吧。”邵和光的声音传来。 岑子妤稳了稳心神,淡然的走进去,邵和光在看一份文件,见她走过来就合上丢到一边,舒展眉心的伸出手:“过来。” 岑子妤将茶放在他面前,往后退开一步。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用眼神示意她。 岑子妤怔住,犹豫之时,邵和光起身将她一把抱住,安放在腿上。这次,他没有乱动,只是痴痴地望着她,眼里是无限的思念和渴望,还有深深的忧虑和无法诉说的苦楚。 深爱一个人,应该是甜蜜幸福的。可是,邵和光会在某些时刻质疑自己。他从不质疑他给岑子妤的爱,他质疑的是这份爱是否能平安持续下去,他和她之间能否永远走下去。而这份质疑的根源,都来自于岑子妤。 她的抵触和不配合,从未令邵和光退缩,但每一次轻微的挫折感,都像天空中飘落下来的一片雪花,积在心中很难融化。积多了,邵和光会在突然地感觉到冰冷,只有抱着她,才能温暖。 只是,这些,岑子妤都不知道。 她趁着邵和光发呆的时候,用力的推开他,跳下来,怕他乱来,她赶紧站到安全的位置。 “不行,这是在家里。”岑子妤脸上一红,说:“你不要这样,万一被别人看见了不好。” 没有娇香软玉在怀,邵和光眼中露出失望的表情,他讪讪笑着,将思绪拉了回来。 岑子妤见他没有恼,一本正经的问他:“罗助理说,你去找周仕崇了。” 邵和光没有否认。 岑子妤盯着他,问:“我知道你跟周仕崇之间,不是单纯的合作那么简单。” 邵和光微讶,但很快恢复常色,说:“别胡乱猜测,我跟他,都是生意上的事。” 岑子妤直视了他一会,说:“我并不是关心你的生意。” 邵和光笑起来,愉悦不已:“亲爱的老婆,我能理解成你是在关心我这个人吗?” 岑子妤皱起眉头。 邵和光知道玩笑不能开过头,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她脸上闪过一丝退缩,他霸道地搂住她的腰,柔声说:“我很高兴。” 岑子妤推着他,语气不善的说:“ 你想错了,我既然嫁了人,总要弄清楚自己的丈夫有没有做违法的事,他要是突然消失不见,我也要确认他是不是横尸街头。” 邵和光轻叹,揉着她的头发说:“好了,以后不会这样了,老婆大人就原谅我一次,嗯?” 他摇了摇她的肩膀,他一招一招的,岑子妤忍着晕眩,厉声说:“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万一哪天你要是走上歧途,我不但不会帮你,还会为社会除害。” 这个管家婆,邵和光笑容一止,严肃的说:“我答应你,我不会。” 岑子妤不由得心烦:“最好是这样,可是近墨者黑,周仕崇的背景复杂,你执意跟他搅和在一起,要是以后脱不了身,谁也帮不了你。” 邵和光神色温和,却深眸如海,他似开玩笑的说:“我答应你做个好人,但要是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你还会跟着我吗?” 岑子妤奇怪的看着他,说:“你现在有什么吗?” 邵和光一怔,半响低低的笑起来,直笑得伏在她的肩膀上,高大的身躯耸动着,说:“小五,我爱你。” 正文 114.114我要先确定他的安全 岑子妤被迫仰着头,这样的话,他不是第一次说,可这次,她的不安淋漓尽致。 邵和光再入戏,也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他每每露出深情款款的表情,她都误以为他眼中看到的是自己的面孔,岑子妤不禁安慰自己,或许是他们尚在新婚,他用在女人身上的耐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短暂。 邵和光一出门,岑子妤就给侦探社打电话,侦探社的老板是四哥的朋友,岑子妤曾经见过,这次联系他是打着四哥的名义,好在侦探社的规矩是死守客户的秘密,她也不怕老板会给四哥传消息紧。 岑子妤提着包出门,洛姨忙跟出来问:“少夫人,您要出去啊。” 换好鞋,岑子妤笑着说:“我跟朋友有约,你帮我跟爸妈说声,我回来吃晚饭。” 洛姨应了。 岑子妤走到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停在树荫下,岑子妤看了车牌号,带上黑超走过去,门自动打开,里面有两个年轻的男人,开车的那个伸出手说:“岑小姐您好,我是老徐。” “徐老板。” 岑子妤跟他握手,从包里拿出一张纸片递过去,上面写着邵和光的车牌号,淡淡的说:“帮我追踪这辆车。雠” 邵和光的车准确无误的开到金义医院门口,而老徐的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见他们停下来,立马也滑到路边停下,助理钱小昼拉开车门,提着果篮子下去,作秀似的挥了挥手说:“我去探望朋友,很快就出来哦。” 期间,他手法极快的将追踪器塞到耳朵眼里,神色自然的走进医院,老徐嘿了一声,指着前头说:“岑小姐,快看。” 岑子妤盯着三个五的车,从里面下来一个戴鸭舌帽和穿长风衣的人,立起的领子挡住了脸,不过,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邵和光,他没有派罗宋下车,而是自己亲自行动,岑子妤倒是有几分诧异。 “我也下去。”岑子妤说。 老徐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行,在我们的合约里头,还有保证你安全这一项,我也不晓得里头是什么情况,在医院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出来,并不是简单的事,再说,韩静可是公众人物,病房肯定有很多保镖之类的,你别急,反正小昼已经进去了,先看看情况再说。” 岑子妤仔细想了想,老徐眼中的镇定说服了她,他们一起盯着钱小昼的电脑,从屏幕中可以看到,先进医院的钱小昼已经重新换装成医生,不动声色地跟踪在邵和光后面,并同邵和光上了同一辆电梯,在邵和光按下二十二楼的键后,他按下二十一楼的键。 电梯门一开,钱小昼大步走出来,他前后看了看,安静的走廊没有闲杂人等,他边走边脱掉白袍和假发顺手丢进垃圾桶,他原本是极短的头发,五官过于清秀,但戴上黑超之后,露出脖子上的粗金项链,一身皮衣皮裤,装扮成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他走到安全通道,三两步爬楼梯上了二十二楼,他从楼梯间走出来,邵和光正好从他面前经过,他大摇大摆的跟上去,并掏出手机大声讲话:“喂,老头子,你现在赶紧往我银行卡里汇五百万,我一女朋友打-胎时血崩,现在等钱救命呢。” “不给钱,不给钱只能让那小娘们去死,老头子,您往日里可是满口的仁义道德啊,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舍不得花钱了呢。” “我说,谁不是妈生爹养的,您就当做善事呗,咱们家又不差钱。” 邵和光走到走廊最里面的一间病房,门口没有人,他在门口停顿了几秒,然后推门进去,钱小昼骂骂咧咧的一路又踢又打,见病房对面有个安全通道,他闪身躲到通道门后,关上一扇弹簧门,缝隙正好是对着病房的门,只见磨砂玻璃背后人影憧憧,他松了手劲,任由弹簧门弹回去,他整个人紧贴着墙壁。 “老板,韩静病房里面有埋伏,目标已经进去,似乎是被包围了。” 老徐看向岑子妤,询问她的意思。 岑子妤微愣,邵和光被包围,难道这又是周仕崇的圈套? “岑小姐,小昼手里有麻醉针和烟雾弹,只要一分钟内没有医生和护士查房,他可以按照原计划带韩静出来。”老徐说。 岑子妤按着胸口,神情隐隐不安,她迟疑了片刻说:“不,我要先确定邵和光的安全。” 老徐为难的说:“小昼一个人,恐怕很难办到两件事。” 岑子妤竭力镇定的说:“我相信你们的专业,既然是我单方面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这次的劳务费我会付双倍。” 老徐想了想,说:“那我问问小昼。” 弹簧门挡住了钱小昼的脸,但不妨碍他说话,丝毫没有迟疑,钱小昼表示拿双倍的钱很开心,只不过工作时间不敢保证,或许很快,或许还要等到晚上。 岑子妤同意。 钱小昼极快的回到二十一楼,潜入一间无人的办公室偷出医生的白袍,脖上挂着听诊器,黑超也换成了斯文的金丝边眼睛,他一手文件夹,一手拿笔,重新回到韩静的病 房门口,从头到尾不超过一分钟,尽管岑子妤是坐在电脑前观看他的一举一动,也觉得不可思议,像电视剧里的场景。 “不好意思,现在查房。”钱小昼礼貌的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他的表情僵硬了一秒,直接冲到大开的窗户前,他向下一探,每层楼都安装了防护网,落满灰层的网丝上有明显的脚印,看来,他低估了目标的实力。 病床上空无一人,五个彪形大汉哼哼唧唧的倒在地上,钱小昼秀气的面孔流露出失望,不但没完成任务,还弄丢了客户的目标,真是倒霉。 通过视频,不用钱小昼解释,岑子妤也看得很清楚,她震愕了几秒,突然想起艾米说的话,她一惊,忙说:“钱先生,麻烦你帮我查查,这间病房是不是用韩静的名字登记入住的。” 钱小周比了一个ok的动作,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岑子妤的疑惑很快有了答案,二十二楼2210是韩静在住,她说:“再查查,韩小妍是不是也住这家医院。” 钱小昼斜靠着服务台,他此刻穿得像良好青年,一米七五的身高瘦瘦平平,白色衬衣,修身小西装和牛仔裤,整个人极富有青春时尚气息,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偷偷打量着他,他咬着棒棒糖回眸一笑,那帮小姑娘眼中直冒红心,激动得满脸通红。 “没错,有这个人,不过医生记录她今早就出院了。” “出院?”岑子妤吃了一惊。 钱小昼手里拿着一份病历,说:“韩小妍,左脸严重烧伤,精神刺激性失常,现转入市精神病医院治疗。” 烧伤? 精神出现问题? 那韩静和韩小妍,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岑子妤脸色煞白,久久无语,老徐担心她的状况,推了推她的胳膊,岑子妤猛地惊喜,说:“去精神病医院。” 回到邵家老宅的时候,正好六点,岑子妤在玄关换鞋,洛姨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包,笑着说:“少奶奶,二少爷也是刚回来,现在正在楼上呢。” 岑子妤弯了弯嘴角,说:“那我上去看看。” 洛姨眼中含笑,善意的提醒:“一会就能吃饭。” 岑子妤从她的话语间嗅出一丝暧昧的气息,看来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洛姨还没有忘记,她脸上一红,略显狼狈的说:“我去叫他。” 岑子妤心事重重,在房门口,她整了整脸色,从容的推门进去,邵和光正在换衣服,上半身已经脱得精光,漂亮的肌肉泛着蜜一样的光泽,宽肩,窄腰,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她立马转过身作势关上门。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也不急着穿衣服,脸上带着笑意问:“下午半天去哪了?” 岑子妤蹭到床边背对着他坐下,说:“出去见了朋友。” 邵和光挑了下眉,没有继续追问,他在衣橱翻了半天,把挂好的西装和衬衣都拿出来丢在床上,岑子妤忍不住回头问:“你在找什么?” 他问:“我在家穿的那套便服呢?” 岑子妤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将西装和衬衣都收回原处,说:“你的便服都在明阳山的房子里,这里只有衬衣和西装。” “那我穿什么?”邵和光问。 正文 115.115治疗痛经的最佳办法 岑子妤随便扯出一件衬衣给他,说:“先将就着穿吧,爸妈还等我们下楼吃饭呢。” 邵和光突然从身后拥住她,岑子妤一愣,发现他似乎很喜欢从背后抱自己,尽管不用看他的脸,但那感觉却更令人不安。 岑子妤挣扎了一下。 邵和光的脸往她脖子里凑:“好老婆,就抱一会。” 岑子妤面红耳赤,这本是夫妻间的***作乐,但并不适合他们,没有找到韩静,他的心情也没受什么影响,城府这样深,实在令人难以亲近紧。 “别闹了,一会洛姨该上来叫人……”岑子妤用力掰他的手,他轻轻嘶了一声,却抱得更加紧。 岑子妤咬着牙,生气的说:“邵和光,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雠” “不准叫我的名字。”他不悦地说。 腰都快被他勒断气了,岑子妤敢怒不敢发飙,这里到底是老宅,吵架不合适,她只得压低声音说:“你先放手!” 邵和光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说:“你先改称呼。” 岑子妤回头怒瞪他。 邵和光就势扳过她的腰,满脸笑意的说:“来,叫叫看。” 岑子妤偏不肯遂了他的心愿,死鸭子嘴硬:“邵和光!邵和光……你本来就叫邵和光!唔……” 邵和光掐着她的腰,俯身吻上去,她往后躲,他往前追,她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他心头一热,想到与她欢爱时,她的身体柔韧性极好,无论他怎么折腾,都能最大限度的贴合他的身体,令他意乱情迷,原本逗弄她的亲吻也变得狂热而激烈。 她的脸变得更红,他微微抬头,欣赏着她的脖子也慢慢变红,邵和光满意地看着,手脚不停。 “不要!” 岑子妤大叫。 邵和光眼中凝着一层薄雾,他抓住她的手撒娇说道:“老婆,我饿了!” 此饿非彼饿……岑子妤呆了呆,但看到他手指骨上的淤青和破皮的红肿,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干涩的问:“你的手……” 邵和光不着痕迹的将手拿开,说:“打拳弄的,兴许是太久没打的缘故。” 岑子妤看着他,大大的黑眸干净而澄澈,邵和光心中一愣,现在在她面前,连善意的谎谎都变得这么困难,往后下去,那还得了。 邵和光抱住她,仿佛是她受了伤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我们的房子水管出了问题,还要维修几天,我们结婚,也没跟子牧和子煊说过,要不趁这个机会,你去国外散散心,如何?” 岑子妤一惊,他这个时候打发她离开,是有什么目的? 下腹猛地胀痛,一股熟悉的热流从身体里面涌出来,岑子妤忙尴尬的跳下床,邵和光怕她摔倒,搂住她的腰逼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岑子妤惊慌别扭的挣扎着,满脸通红的说:“你快放手,我……好像来例假了。” 邵和光愣了一愣。 岑子妤趁机推开他,狼狈的站在一边,眼角下意识的瞟过去,果然,他的西裤上有可疑的痕迹,岑子妤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冲进洗手间再没有出来。 邵和光站在门外,又哄又劝,还主动帮她拿干净的衣服,奈何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不禁莞尔,都已经是夫妻了,还这么害羞可不行。 他用钥匙将浴室门打开,岑子妤整个人蜷缩着坐在马桶盖上,浴室有个小衣橱,她已经换了干净的裙子,但惨白着一张脸,表情痛苦。 “怎么了?”邵和光赶紧走过去搂住她。 岑子妤看了他一眼,不想说话,下腹一阵一阵袭来的痛楚令她皱起眉头,全身无力地倚在他的怀里,他身上有好闻的剃须水和沐浴露的味道,她咬着牙,将脸埋在他的颈项间。 她的气息喷在肌肤上,那里正好是他的敏感处,黑眸闪了闪,哑声说:“是不是不舒服?” 岑子妤虚弱的点了点头,对她来说,每来一次例假就是一场生不如死的折磨,以前母亲也请医生为她调理过,但始终不见任何成效。 邵和光将她抱回床上,用被子盖住,柔声说:“先躺一会,要是实在疼得厉害,我给你去买药。” 岑子妤摇了摇头,难受的说:“我不吃药,那对身体不好。” 邵和光皱了皱眉,隔着被子安抚地拍着她的背,缓缓的拍子虽然没起到什么作用,却聊胜于无,但没过多久,他起身出了房间,床边猛地一空,岑子妤心头顿时浮上淡淡的失望,鼻子发酸,她赶紧用被子捂着脸,顿时陷入无法自拔的悲伤中。 正当岑子妤咬着被子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有脚步声传来,她还未来得急擦干脸上的眼泪,被子被人掀开,邵和光先是一愣,又紧张的问:“怎么还哭了?疼得厉害?” 岑子妤面上有些过不去,哼了两声,扯过枕头捂住脸。 邵和光抱着她轻哄:“我给你灌了热水袋,你把它敷在肚子上,再用热水泡泡 脚,身上暖和了,肚子很快就不痛了。” 岑子妤心里委屈,闷闷地说:“你出去吧,别管我,也不要跟我说话,我会受不了的。” 邵和光试图拿走枕头,她不给,他用力去抢,岑子妤恼怒了,伸出脚来胡乱踢着,邵和光轻易就扣住她的脚踝,在脚背上用力亲了一口,岑子妤一怔,赶紧将脚缩回被子里。 “小五,听话,热水盆我都端上来了,你要乖乖的。”邵和光语气温和。 岑子妤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被触动,心生邪火,大声:“我不要,你端走!” “你肚子不疼了吗?”他轻笑着问。 岑子妤突然用力丢开枕头,她眼中喷着火,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又气又恼的大叫:“你走,我不要你管,让我疼死算了。” 邵和光按住她的双手,紧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是我老婆,我不管你,谁管你。” 岑子妤用力挣扎着,但根本摆脱不了他的桎梏,她眼眶泛红,豆大的眼泪迅速掉下来,邵和光一怔,赶紧松了手劲,她伸手推了他一把,捂脸痛哭。 邵和光不知所措的望着她。 洛姨在外头敲门,说:“二少爷,红糖水煮好了。” 岑子妤身体一僵。 邵和光知道她要面子,不想让人进来,他走过去开门,接过红糖水就将门关上,多此一举的落锁,他的举动,倒是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岑子妤的情绪,她不哭了,只是揉着眼睛。 邵和光扯下她的手,柔声说:“仔细眼睛揉坏了,来,把喝红糖水喝了。” 肚子实在疼得厉害,岑子妤也没有力气再折腾,她蔫蔫的喝了红糖水,很不舒服的抱着被子,邵和光去浴室拧了一个热毛巾,仔细帮她擦干净脸和手,脸上露出极尽温柔的笑意:“我们小宝贝吃苦了,就由老公伺候你泡脚好不好?” 岑子妤神思恍惚,刚才的发泄不但没有缓解她的情绪,反而令她心里愈发难受,一边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一边又被莫名的烦躁困扰,眼前的人又表现得这么奇怪,她有点呆呆的,直到双脚泡在有些烫的热水里,她往后缩,却被立刻按住。 邵和光先用热水泼了泼她的脚,等她适应水温后就将双脚都浸入热水,他蹲在地上,仔细的揉搓后,捧在雪白柔嫩的小脚在掌心,他眼眸深处有暗光闪过,语气自然的调笑说:“真小,你看,跟我的手一般大。” 岑子妤盯着自己的脚,他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摩挲着,她一惊,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太暧昧。 等脚泡得有些发红,邵和光用毛巾擦干,将她抱进暖烘烘的被子里,岑子妤伸手一摸,原来里面放了两个热水袋,邵和光倒掉热水,回到床边开始脱衣服,岑子妤困惑地瞪了他一眼。 邵和光俯身在她脸上啄了一口,低声说:“今晚咱们早点睡。” 他转眼也不穿睡衣,直接钻到被子里,岑子妤不愿意挪动,推了他一把:“哎呀,你去那边睡。” 邵和光从后面拥着她躺下,双手落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揉搓着,岑子妤紧张的神经一松,疼痛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岑子妤一怔,邵和光低头看她:“怎么了?” 他的手一不动,疼痛又有复原的迹象,岑子妤闭上眼睛闷闷的说了一声。 邵和光挑起眉头:“你说什么?” 岑子妤拉过被子捂着半张脸,强装淡定的说:“我要你帮我揉肚子。” 邵和光眸光跃动,嘴角微微勾起,双手继续揉动,岑子妤叹了口气,瘫在他怀里,表情慵懒得像一只猫。 “我以前听说男人的荷尔蒙能治女人的痛经,本还不信,看来凡事都得亲身试验,才知道对不对。”他在她耳边吐气。 岑子妤躲开,但又贪恋他身上的温暖,也怕他不给自己揉肚子,只好重新靠回去,绷着脸说:“我从未听说过这个。” 邵和光啃咬着她的耳朵,轻笑:“单纯的小东西,男女之间的事,你不懂得还很多。” “你女朋友多,自然是什么都懂。”岑子妤反唇相讥,但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果然,他的手停下来。 岑子妤咬住唇,差点叫出声,只要他不揉,疼痛就像灵敏的感应器,瞬间袭来。 想求他,但开不了口,她不耐烦的扭动着身体,希望邵和光能再帮她按按,减轻痛感。 “老婆……”邵和光揉揉她的头发,问她:“以前痛的时候,你是怎么过的?” 岑子妤微闭双眼,叹气:“忍着。实在受不了就吃止痛药,反正不会死人。” 这话听起来,有些赌气,也不知她是在恼哪些。邵和光搂紧她,向她承诺:“以后有我,不会让你这样痛的。” “嗯。”岑子妤淡淡应着,心里却在想,他曾经向多少女人许下过这样的承诺。到底是在花丛中流连过的男人,总能在合适的时候,说些体贴的话,哄女人开心。 “ 以后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哪怕是一点点痛。”邵和光拍拍她,说:“夫妻之间,本就该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 岑子妤闭上眼装睡,不想跟他说话,男人都是口是心非,他恐怕只能做到袒露相待吧。 “其实,还有种很简单的方法可以治好你的痛经。”邵和光柔语轻言。 岑子妤镇定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什么方法?” 邵和光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在柔软的腰腹滑来滑去,笑容邪气的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岑子妤臊得直接背过身去。 邵和光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医生,比荷尔蒙更有效。” “睡觉!”岑子妤憋着气。 “你转过来,我抱着你睡。”邵和光提出要求。 “我不喜欢,那样不舒服。”岑子妤烦闷的说。 她不配合,邵和光直接动手,像抱布娃娃一样,轻易的翻转她的身体,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口,柔声问:“肚子还疼吗?” 岑子妤眨了眨眼,突然惊奇的发现,肚子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了,以前每次例假,她都要痛上一整天,她顿时开心不已:“不疼了。” 邵和光眼睛发亮的盯着她:“你舒服了,我却好难受。” 岑子妤一愣,脑子里浮现邪恶的画面,她脸色赤红。 “小宝贝,帮帮我……”他声音嘶哑,胡乱吻着她的脸,岑子妤犹豫了几秒,过河拆桥的事她做不出来,只有屈服。 最后,两人都筋疲力竭的喘息,岑子妤浑浑噩噩的睁着眼,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夫妻之间……不是每次都需要那个……有很多法子…… 刚才,邵和光在她耳边详细讲解,她努力不去听,但身体虚软得毫无力气,最后也只得瘫倒在他胸口。 餍足的男人心满意足的拥着娇妻,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的胳膊,他摸得很舒服,岑子妤闭上眼,似睡非睡之际,他沉沉的说:“小五,我帮你定了明天一点半去美国的机票,你回岑宅一趟,跟爸妈说一声,好让他们放心。” 岑子妤豁然清明,问:“我非走不可?” 邵和光眸色幽深,声音却格外温柔:“是去度假,一个星期后我去接你,咱们回明阳山去住,我保证,就一个星期。” 岑子妤脑子迅速转动着,如今韩静安置在酒店,由老徐跟钱小昼看守着,这并非长久之计,韩静从高楼跳下来,腿废了,脸也毁了容,整个人痴痴呆呆的,谁都不认识,钱小昼说想让她开口说话,必须要有最好的医疗坏境,要是能治好她脸上的烧伤,她精神恢复正常的可能更大。 岑子妤胸口紧揪,神色沉凝,尽管她不喜欢韩静,因为这个女人为达目的,连自己都可以牺牲,但看到她的惨状,岑子妤依旧愤怒不已,如果这件事是周仕崇下的手,那就说明他不是人,而是丧心病狂的魔鬼,畜生,竟然用烟头烫伤了韩静半张脸! 岑子妤身体抖了抖。 邵和光抱紧她,问:“怎么了?” 岑子妤压下心头的恶心,漠然的摇了摇头。 她的情绪,她的不高兴,他自然是看在眼里,可韩静不见了,周仕崇给他的线索,根本就是烟雾弹,韩静下落不明,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周仕崇拿帝国酒店控制他,在拿下地皮的时候,他名下所有的资金都投到酒店建设的工程中,倘若不继续跟周仕崇合作,他手中的合同就会威胁到博来,尽管当初他并非用博来的名义跟他合作,但周仕崇这只狡猾的老狐狸,竟然还说服了董墨雪以整个通汇集团作抵押入股,通汇集团是爷爷过继给董墨雪的产物,三十年前脱离博来,事实上还是博来的子公司,通汇要是被周仕崇掌握,相当于掌握了半个博来。 拿博来冒险,邵和光从未考虑过。 “放心吧,我会去美国的,正好可以去看看二哥的女儿,总听婶婶提起,说是可爱得紧。”岑子妤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邵和光松了口气,像是保证一样,语气严肃:“以后我不会总忙工作,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岑子妤累倦的说:“好困,我要睡了。” 邵和光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睡吧,晚安。” 岑子妤安静的闭上眼。 等他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岑子妤轻轻挣脱他的怀抱,拿着手机去卫生间,她拨通老徐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 “我需要你们的帮忙。”岑子妤简明扼要的说。 老徐态度明朗:“只要报酬合理,岑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岑子妤压低声音说:“钱不是问题,我要带韩静去美国接受治疗,但我不能在美国陪着她,我需要信得过的人照顾她。” 老徐犹豫了一下,说:“岑小姐,韩静伤势严重,康复不是一朝一夕,您真打算长期聘用我们吗?” “报酬你们提吧。”</p > 老徐试探的说:“三个月,一人五十万。” 岑子妤干脆的同意。 老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陪同治疗就是看护的工作,小昼一个人就搞得定,他是在国外长大的,照顾病人比我有经验,岑小姐,我看这样吧,五十五万,小昼借给你三个月。” 岑子妤冲掉马桶回房,邵和光半撑起身体望着她,眼睛还泛着迷糊,透出几分孩童的稚气来。 “你干嘛去了?”他不悦的问。 岑子妤心虚的说:“上厕所。” “过来!”邵和光掀开被子,露出自己精壮的胸膛。 岑子妤一爬上去,就被他拖进怀里,她全身冰凉,紧贴着他热烫的肌肤,他吸了口气,不满的咕哝:“有暖气也冰成这样。” 这一次岑子妤没有挣扎,在他怀里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他们回岑宅。 邵和光陪着岑天华说话,蒋温茂将岑子妤拉到一边,上下打量一番后,微咽:“气色还好,就是瘦了。” 岑子妤笑着说:“我吃得好睡得好,怎么会瘦,您怎么跟万妈似的,见面就说我瘦了,难道我以前很胖吗?” 蒋温茂怪嗔的看了她一眼,说:“这几天在婆家住,习惯吗?” 岑子妤点点头,说:“邵伯伯……不是,和光的父母……反正都很好,您别担心。”在称呼上面,突然变得纠结起来。 蒋温茂颇有感慨的说:“到底是知根知底,也有数辈的交情,芷安的脾气没得说,这些我都不担心,你跟和光……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 正文 116.116机场离别 岑子妤一愣,顿时脸红起来:“妈,您怎么问这个?” 蒋温茂神情一正,说:“你这孩子,结婚生子是人之常情,你倒罢了,和光今年三十一岁,你们要是计划要小孩正合适,要是再晚几年,等你们想要,反而没那么容易了。” 岑子妤知道母亲的心病,当初就是因为结婚太晚,婚后五年才好不容易怀上她,生的时候又难产,差点性命不保,也没了生育能力。 “妈,我知道了。”岑子妤乖乖应下。 蒋温茂摸了摸她的头发,怜惜的说:“等你怀孕,就回家养胎,我亲自照顾你。紧” 岑子妤红着脸说:“还没有谱的事,您都说到哪里去了。” 蒋温茂笑了笑,说:“是妈心急了,想你们早些有孩子,对男人来说,有了孩子,整个心态都不一样了,也更懂得收心。雠” 一涉及邵和光的问题,岑子妤忙说:“肚子好饿,什么时候吃饭?” 蒋温茂只得叹了口气。 岑子妤托着下巴趴在阳台发呆,邵和光瞅准机会找出来,站到她身边晃了晃手,见她没反应,不禁问:“想什么呢?” 岑子妤瞟了他一眼,犹豫两秒,闷闷的说:“我妈不放心,都是你太花心的缘故。” 邵和光一愣。 岑子妤扭头看到他,眼神茫然,见她不在状态,邵和光也没法跟她计较,只好问:“去美国的事,跟他们说了吗?” 岑子妤摇了摇头。 邵和光诧异的问:“怎么不说?” 岑子妤重新托回下巴,淡淡的说:“反正我也不是天天回来,就不说了,免得我去了,你没去,我妈又胡思乱想,到时候等你也去美国,我们一起去趟二哥家,回来再跟他们说吧。” 邵和光伸手扶过她的脸,问:“是不是想我陪你去?” 岑子妤知道他不会去,但他脾气古怪,要是不小心激了他,指不定就真跟着去了,反弄得她不好办事,这么想着,岑子妤扯起嘴角说:“你会去吗?” 邵和光愧疚的说:“这次不行,但下次我一定陪你。” 万妈叫他们进去吃饭,等吃完饭吃过水果,已经十二点了,邵和光看了岑子妤一眼,说:“我上楼跟爸打个招呼。” 岑子妤点点头。 过了十五分钟,打招呼的人还没有下来,岑子妤担心赶不上航班,只好上楼去,走到紧闭的书房门口,她正要敲门,手按上去,门自己开了一条细缝。 岑天华沉声说:“和光,你跟小五是夫妻,当初你跟我保证,无论何时都会护她周全,不会让她伤心,我相信你能做到,才把小五嫁给你。” “美国那么大,他们不一定能碰上,爸您如今不用这般防着我,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不愿意他们见面,我也没有其他目的,就是想让小五出国散散心,她是顶着什么压力嫁给我的,我心里很清楚,宋景文是她的心病,不见,只会是结痂的伤口,见了,就是撕开她的伤口在上面撒盐,我不会这么做,同样也不允许任何人这么做,不管是谁。”邵和光的声音尽管恭敬,但有一丝冷意流淌其中。 岑子妤呆立——宋景文在美国?这些日子,她以为她忘了宋景文,可是在听到他的名字之后,岑子妤百感交集。 去机场的路上,岑子妤表情恍惚,眉眼间写着重重心事,邵和光摸不准她发怔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想同她说说话,她亦是有一搭没一搭,他目光深沉的看过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察觉。 邵和光黑眸闪过一丝阴鹜。 罗宋早在机场守候,邵和光牵着岑子妤一走进大厅,他立马迎上去,跟在邵和光身后边走边说:“夫人的行李已经寄去美国的别墅,保姆会去机场接机,我仔细调查过了,保姆是美籍华人,有七年的安全驾龄,而且一直从事义教,夫人在那边所有的行程,保姆都会陪同,夫人的证件放在行李箱中,因为是特等舱,走vip通道,可以免安检。” 走到通道口,邵和光突然停下来,转身拉着岑子妤往僻静的角落走去,罗宋愣了一下,自觉的没有跟上去。 一直走到没有人的角落,他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岑子妤尤自抱怨:“飞机马上要起飞了,你……” 后面的声音全部被他吞入口腹,身体被按倒在冷硬的墙壁上,但他的身体却滚烫滚烫,密密麻麻的吻像倾盆大雨,瞬间夺走了岑子妤所有的意识,不知道吻了多久,两个人都呼吸粗重,等他餍足的稍稍离开,他的面色尚算正常,岑子妤却连眼神都迷离了,邵和光看得心头一热,内心的欲-望火热地燃烧起来,可惜身边没有床,不然他定要…… 可现在不合适! 她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况且她的身体也不允许亲热,邵和光气闷的叹了口气,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沉声说:“你乖乖的,一个星期之后我就去美国接你。” 岑子妤紧张的两边张望,生怕刚才的一幕被人瞧见,又担心航 班,没办法集中精神,只是含糊应付着,邵和光十分不悦的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岑子妤大惊,差点叫出声来。 邵和光这才稍微解气,说:“我在你的箱子里放了一张卡,没有额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岑子妤一脸防备。 邵和光瞪了她一眼,但一想到有一整个星期都看不见她,心中顿时沉甸甸的,反而不忍直视她的面孔,他动作温柔的将她按进怀里,揉了把她的头发。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免她惊,免她扰,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在飞机上,漫长的旅途,岑子妤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她又梦到了宋景文,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梦到他,混沌不清的迷雾中,他远远地看着她,目光悲伤而忧郁,看得人心头发酸。 岑子妤朝他跑过去,可无论她怎么跑,他都远远的站在那里,无法靠近。岑子妤跑得筋疲力竭,她想问问他,他说过要带她走的,可为什么她都嫁人了,他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如果那天在机场分开他们是大哥的安排,他是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切的吗? 岑子妤用力喊着,可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泪流满面,甚至感到绝望,她的委屈,她为什么会嫁给邵和光,他不给她机会解释,好似他们之间,也不需要这样的解释。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空姐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眼前突然一亮,岑子妤茫然的睁开眼,手抚上脸颊,已经濡湿一片。 空姐细心的递上湿纸巾,柔声问:“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吗?” 岑子妤赶紧干擦了眼泪,尴尬的说:“我没事,谢谢!” 空姐替她盖好毯子,笑着说:“有需要请随时按铃。” 岑子妤回以一笑。 等空姐离开,岑子妤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才到美国,她打开电视看新闻,不到一分钟,她整个人呆在那里。 因为整个电视屏幕上是赫大的标题写着“当红女艺人韩静被集团贵公子包养,惨遭无情抛弃后自毁容颜,跳楼自杀!” “一线女星的成名史,勾搭豪门企图飞上枝头变凤凰!” “女艺人出卖肉体搭上a市贵公子,一时显赫,惨遭玩弄,香消玉殒,美梦成空。” 每大电台都在竞相报导韩静的新闻,也在大肆影射她背后的男人是谁,a市数得出名号,电视台又不敢直呼其名的,不外乎那几家,岑子妤甚至听到有主持人含糊的说出四公子的字眼来,她紧握着遥控器,手背发白。 四公子是岑子千的雅号,只是在圈子里流传,并且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岑子千总是惹风流债,传到叔叔耳朵里后,被狠狠抽打了一顿,此后岑子千最不待见谁叫他四公子,谁叫就跟谁急,久而久之,四公子这个称呼几乎无人再提。 岑子妤仔细看了眼那个女主持人的长相,尖尖的一张小脸无辜单纯,面若桃花,腰细胸丰,腿又长又细,正是岑子千喜欢的模样,甜腻腻的声音有些耳熟。 阴沟里翻船,大概说的是岑子千这种人,这些年被他抛弃的女人都是一声不吭,但也不排除心怀怨恨的。 正文 117.117想见的不是她 岑子妤胸口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终于知道邵和光为什么那么着急要她去美国了,大抵他眼下,还没有把握跟周仕崇抗衡。 其实明眼人都清楚,韩静离开千娱后就没有正式签约哪家娱乐公司,但广告和片约不断,人气也非昔日可比,她随周仕崇出席过公开场合,甚至多次担任以周仕崇名义举办的义拍会的主持人,但周仕崇的名字根本不会出现在报导之列。 岑子妤怀疑,消息根本就是周仕崇散播出来的,因为韩静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了,那个所谓的周仕崇的秘密,令他觉察到威胁,他怀疑是邵和光从医院弄走了韩静,所以才将所有的矛头指向邵和光,万一娱乐新闻真找出蛛丝马迹,那…瞬… 岑子妤脸色煞白,只见电视的画面一转,大批的记者守候在韩静的高级公寓楼下,大量的警察在公寓的进口维护治安,岑子妤一眼就看到门口的摄像头,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这栋公寓,邵和光以前百分百出入过,只要查看记录,他们之间的事就瞒不住了。 岑子妤关了电视,怔怔的发呆,周仕崇手段毒辣,但邵和光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他说一个星期就来美国接她,那说明,只要一个星期,他就能处理好这件事? 岑子妤不敢确定。 但事到如今,她庆幸邵和光的明智举动,她出国,正好避开了所有的内部矛盾,父亲和母亲虽然不关注娱乐新闻,但婶婶肯定会知道的,而且这件事指不定会牵扯出岑子千,他是被殃及的池鱼,惯于他以往的恶习,婶婶头一个不会放过他。 岑子妤猜想,母亲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定会找自己打听,她不在,母亲也不会轻举妄动,毕竟是娱乐圈的丑闻,对社会影响极大,在人人都关注的情况下,母亲有心也不会在外头打听。 岑子妤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下了飞机,她站在异国的土地上,一张极清秀的男人面孔出现在她面前,拿下黑超后,那双眼睛阳光明媚鱿。 “岑小姐,初次见面,还望多多关照。”他伸出漂亮的手。 岑子妤跟他握了一下,环顾空旷的四周,说:“这里没有人。” 男人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说:“我可是职业的线人,为工作需要,就算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我亲妈,我也得装不认识。” 岑子妤叹了口气,正色问:“韩静怎么样了?” 男人痞痞的歪嘴一笑,说:“她在最安全的地方,岑小姐要不要猜猜看。” 岑子妤想了想,说:“塔山别墅。” 男人露出惊愕的表情,夸张的说:“你是怎么猜到的?” “钱先生。”岑子妤无语的看着他,他跟韩静不过是比她早一班的飞机来美国,不在塔山别墅,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可以叫我小昼,这个名字很可爱不是?” 岑子妤困惑的问:“塔山别墅一直空置着,邵和光怎么会找你照顾我?” 钱小昼打了一个响指,从挎包里拿出假发戴上,很快一个清秀可人的美女出现,他用一口纯正的英语说:“岑小姐,请相信我的专业。” 竟然是娇滴滴的女人声音,毫无破绽之处。 岑子妤不禁叹气,这张清秀的脸本就可以以假乱真,看来就算是邵和光,也有识错人的时候。 钱小昼绅士的弯腰说:“岑小姐,请上车吧,从今天开始,我可是你的全职保姆。” 岑子妤拉开车门,突然顿住,回头问男人:“小昼,如果我愿意再出五十万,你能帮我解决另一件事吗?” 到了塔山别墅,钱小昼下车前换上女装,戴上那顶假发后,立刻一个活脱脱的妙龄女人出现了,尽管有心里准备,但这个比女人还娇媚的男人,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岑子妤瞪着他,他抛了个媚眼,用女人的声音说:“岑小姐,邵先生为安全起见,在别墅门口安装了摄像头。 岑子妤怔了怔,问:“是什么时候安装的?” 钱小昼活泼的眨了下眼睛,笑着说:“是去机场接你之前装的,放心吧,韩静的房间在二楼,她行动不便,如果没有人帮忙,她没办法下楼。” 岑子妤松了口气,说:“我希望韩静的事,除了你我,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钱小昼邪气的挑眉,嫣然一笑:“金主的要求就是圣旨,我没有任何意见。” 一进别墅,钱小昼立刻投入角色,带岑子妤参观她的房间,一律米白色欧式家具和地毯,三米宽的露天大阳台,雪白的窗帘轻轻拂动着,似梦幻仙境,岑子妤站在阳台眺望远处,绿野青山,天空湛蓝,一百米开外还有个马场。 这样的地方实在是美,但岑子妤没什么心情欣赏,她表示有些累,钱小昼绅士的离开,下楼去做饭。 岑子妤洗了澡,换了一件宽松的毛衣和一条白色拖地的长裙,披着半湿的头发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擦着,却总觉得身后有双凉飕飕的 眼睛,这种感觉很不好,岑子妤猛地回头,原本关着的房门竟然动了一下,她吃惊的站起身,等了半响,门外再无别的动静。 岑子妤觉得诧异,因为钱小昼说了,这栋别墅除了他们,还有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韩静,她缓缓走过去,迟疑了一下拉开房门,她看了眼走廊外,却见有个裙摆在角落一闪而逝,她吓得不清,莫非韩静的腿没有瘫? 这栋别墅大得有些空旷,还是邵和光念书的时候在里头住过,多年的空置,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岑子妤有些害怕,但楼下传来钱小昼哼歌的声音,她稳了稳心神,壮着胆子朝走廊尽头走去,拐角的地方有间房,房门半开着,岑子妤走上前,缓慢的推开门,突然,一双黑溜溜的眸子与她对视。 岑子妤捂着嘴,差点尖叫出声,站在她面前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黑人女孩,瘦瘦小小,一双眼睛瞪得格外大,女孩望着岑子妤,神色渐渐羞涩不安,手指头不停绞动着衣摆。 “你好。”女孩声若蚊蝇的打招呼。 岑子妤心中正奇怪,但一抬头,就看到了韩静,她坐着轮椅上望着落地窗外,露出半张光洁的脸蛋,神色木然,一动不动。 岑子妤往前走了一步,女孩惊慌的张开手拦住她,又不确定似的,不敢碰触岑子妤的身体,岑子妤轻声叫韩静的名字,对方毫无反应。 “请出去……”女孩露出了防备的表情。 可是亲眼看到韩静,岑子妤心里头怪怪的,那双眼睛幽怨而凄凉,黑人女孩并不是在门后偷窥的人,她想一探究竟,女孩却坚持不让她再靠近。 “玛莎。”钱小昼斯文的站在门口,面带微笑。 叫玛莎的女孩看到他,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慌张的解释:“昼,有位陌生小姐出现了,她想接近韩。” 钱小昼笑着说:“没关系,玛莎,这位是夫人,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以后她想见韩,你就出去玩一会。” 玛莎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对岑子妤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后退出房间,将门关上,钱小昼看着岑子妤,说:“那我也出去了。” 岑子妤叫住他:“玛莎是怎么回事?” 钱小昼无奈的耸肩,说:“韩静是女人,我能给她做饭,但没办法照顾她的日常生活,你也知道,不方便。” 岑子妤微皱眉头:“可是玛莎也太小了,就算是在美国,雇佣童工也是违法的。” 钱小昼摆摆手,说:“别担心,玛莎不是童工,她已经十五岁了,而且她性子腼腆,也很听话,照顾韩静很合适。” 岑子妤点了点头,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钱小昼对她眨了下眼,说:“饭做好了,我在餐厅等你。” 他走出去,门重新关上,岑子妤回头看着韩静,她还是之前麻木的表情,目光落在远处,像木偶一样,岑子妤走到她面前,她左脸恐怖的伤疤赫然入眼,岑子妤不禁往后退开一步。 当初那张倾国倾城、我见犹怜的面孔,究竟要多么地心狠手辣,才会残忍的摧毁,岑子妤按压下心头的震惊,细细打量着韩静的表情,除了刚才一瞬间,她手背微微弓紧外,根本看不到任何情绪。 岑子妤嘴角浮起荒凉的苦笑:“你以为见到的人会是邵和光,但看到是我,很意外吧。” 正文 118.118你们是夫妻 女人的痴情,往往是最要不得的,倘若那天邵和光赶去公寓,或许她韩静不会是现在的下场,可她还是一心痴望着。 对韩静,岑子妤已经说不清是讨厌多,还是同情多,她一心爱着她的丈夫,不惜用容貌和性命作赌注,尽管岑子妤也不知道那天在她的公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个万人瞩目的明星变成丑陋瘫痪的废人,看到这样的韩静,邵和光也会心生怜惜吗?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落到这样的下场,邵和光会不会发疯?又或者,哪一天邵和光出了意外,她岑子妤又会有何反应瞬。 他们之间,有太多其它女人横亘其中,而岑子妤的心中,只有宋景文一块大石头。邵和光在步步逼进,最终得到了她,只有岑子妤才知道,她的心,一直悬在空中,俯视着她这个可笑的躯体,与邵和光的纠缠,也因此变得混沌不堪。 岑子妤望着韩静,困惑不已。 突然,韩静从身后拿出一面镜子,看到镜子里的容貌后,她摔了镜子后发出恐怖的尖叫,然后拼命撕扯头发,等岑子妤反应过来去拉她的手,她像疯了一样,自己推动着轮椅在房间横冲直撞,抓到什么砸什么,没有东西可以摔,她就扯头发,咬自己的胳膊。 韩静力气大得吓人,岑子妤根本制服不了她,她用力摆动轮椅,狠狠撞向岑子妤的腰部,岑子妤被撞倒在地,韩静面目狰狞推着轮着冲过来,岑子妤全身动弹不得,她抬手遮住眼睛。 疼痛没有如期而至,钱小昼发出轻叹,伸出手说:“岑小姐,我忘了提醒您,韩静是病人,病人生起病来,可是很可怕的。” 岑子妤咬咬牙,扶着他的手站起身,目光看向韩静,女人已经安安静静的睡倒在轮椅上了,她又困惑的看向钱小昼,男人耸了耸肩,说:“精神失常,每照一次镜子就发一次疯,容貌对女人来说,有时候真的比性命还重要,我觉得可以理解,所以我的建议是,与其找医生治疗她的心理,还不如花钱替她整容,或许恢复容貌,她该记起来的事,就都记起来了。鱿” 岑子妤叹了口气,问:“她真的没有说过一句话?” 钱小昼摇摇头,说:“我查过了,她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意识还是清醒的,因为知道容貌被毁,受到刺激,才变成现在这样。” 岑子妤沉吟片刻,说:“她不能长时间住在这里,我先生一个星期后会过来,有更安全的地方吗?” 钱小昼说:“在这儿二十公里外的地方,有个小镇,镇上会有医院,我想送她去离医院近一点的地方比较好,一旦她情绪失常,我需要用镇定剂,要是我们都不在她身边,玛莎更需要镇定剂。” 岑子妤担忧的说:“玛莎到底还是个孩子,她一个人能行吗?” 钱小昼眨了下眼,说:“没问题,别看她瘦小,但做惯了农活,也从小照顾弟妹,对付韩静不成问题,再说韩静不发病,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安静的。” 岑子妤看着钱小昼放平轮椅,就变成了一张床,帮她盖上被子后,钱小昼嫣然一笑:“一支镇定剂,能让她安睡两个小时。” 等他们下楼,玛莎立刻摆好刀叉,将食物端上来,她解下围裙后就上楼了,岑子妤叫住她,问:“你吃饭了吗?” 玛莎腼腆一笑,说:“夫人,我等韩一起吃。” 钱小昼大刺刺的坐下,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岑小姐,你说邵先生不会悄悄在屋子里头也安了摄像头吧?” 岑子妤一愣。 “开个玩笑。”钱小昼嘿嘿两声,开始大快朵颐,牛排煎得娇嫩多汁,他很满意,等他吃饱喝足,抬头却见对面的人一脸为难。 “你怎么不吃?” 岑子妤终于放下刀叉,喝了一口果汁,说:“对不起,我吃不下生的东西。” “生?”钱小昼端起牛排左右看了几眼,颇为费解,他对自己的厨艺,一向都是信心十足。 岑子妤看了眼手表,说:“我还不饿,晚上再吃吧,现在想出去一趟。” 钱小昼不想干涉金主的决定,比了个ok,迅速收拾了桌子,岑子妤上楼拿了包,出房门时她看了眼走廊尽头,那道幽怨的目光似乎如影随形,她怔了片刻,将房门上锁。 车开出塔山别墅后,钱小昼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一头极短极短的头发,给他过于秀气的面孔添加了几分男人的帅气。 岑子妤拿出一张卡给他,钱小昼愉悦的吹了声口哨,说:“岑小姐真是爽快,你算是我见过花钱最不含糊的人了。” 岑子妤在心里叹气,反正钱也不是她的,所以花起来也没有心疼的感觉,不过邵和光既然说这张卡没有限额,她不得不善意的提醒男人:“回国后在月底前取五十万出来,这张卡就作废了,要是再动,恐怕就是惹麻烦。” 钱小昼很上道的表示明白,说:“今晚,您交代的事情就能办妥,我有个外号,叫黑客王子,这世上,还没有我攻不破的系统。” 岑子妤闭上眼养神, 这次帮邵和光解困,那接下来,她也要帮帮自己,宋景文也是该出现的时候了。 到了研究所门口,岑子妤强打起精神下车,回头对车里的人说:“我一个小时后出来。” 钱小昼点点头,将车开到路边去等。 岑子妤抬头看眼前三层楼的建筑,略显陈旧,外观很普通,很难想象在这里面工作的都是世界上顶级的化学科学家。 研究所门口有个监控出入的仪器,岑子妤以前来过一次,知道只要把脸对准屏幕,系统进行确认之后,门就会自动打开。 岑子煊说过这个仪器很强大,能辨认出任何形式的假脸,就算有人跟你整成一模一样,在仪器面前,也难逃过关,不然,这间重要的研究所也不敢随便修建在乡间小路上。 因为岑子煊尽管是天才,但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既不愿出现在媒体前,也不愿意被世人熟知,研究所连个保安都没有也是岑子煊的意思。 岑子煊的顶头上司十分重视她的能力,允诺她的任何要求,所以,岑子煊一直潇洒得像一阵风一样,令人无法掌握,而实际上,但凡见过岑子煊的人,都会感到很吃惊。 研究所人来人往,岑子妤经过走廊时,没有人对她这张陌生的面孔感到奇怪,只是报以微笑,亦或是熟视无睹,这些天才科学家们都极具个性,并不好相处,岑子妤赶紧找到岑子煊的办公室,却没有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一辆草绿色的敞篷车伴随着劲爆的音乐飙速在宽阔的公路上,车主戴着大黑超,一头纯黑的大卷飘在空中,明艳的阳光下,那张雪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孔,张扬着逼人的气势。 敞篷车急速转弯,公路骤然变窄,两旁路树成荫,她没有减速的习惯,总是一气呵成将车停在固定的地方,但这次,她失算了,因为原本属于她的车位上,赫赫停着一辆黑奔。 她将刹车踩到底,就算车技再精湛,她的车头也亲吻了对方的屁-股,一声巨响后,气囊弹跳出来,她免于受伤,但整个人懵懵的,头晕眼花持续了数秒。 钱小昼正对镜自照,正当他在心里感谢爹妈的优良基因时,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镜子戳到眼角,他下意识的爆了句粗口,好在是他忘了解安全带,晕眩之后,他咬牙切齿的下车,三两步上前将罪魁祸首揪出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待你这么不开眼的!”他虽然在美国生活数年,英语说得比国语顺溜,但这还是第一次站在美国的土地上用国语骂人,用词之精湛,连他自己也颇为意外。 瘦弱的女人淡定的拿下黑超,素净的一张面,下巴尖尖,皮肤好得没话说,绝对是第一眼的美女,而且是很惊艳的那种,因为她的眼睛,黑如水晶,沉静幽深。 “放手。”女人也说国语,很标准的普通话。 钱小昼有点吃惊,下意识的就松了手。 女人拨了拨一头丰盈的秀发,随手就用胳膊上的皮筋扎成发髻,脸旁留下一撮随风拂动,清纯中透出一丝妩媚,钱小昼不禁看呆了。 “小姐,请问你有男朋友吗?”他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问。 女人看了他一眼,说:“没有。” 钱小昼傻呵呵的乐起来:“正好,我也没有。” 女人淡淡的说:“先生,请放开我的手,我很忙,没时间陪你闲聊。” 钱小昼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无耻的握着女神的柔荑,他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但也恋恋不舍的松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女人镇定自若的说:“你占了我的车位,我才撞了你的车,请打电话给保险公司来处理吧。” 她要走,钱小昼忙凑上去嬉皮笑脸的说:“小姐,留个电话吧。” 女人也不拦,径自走到铁门前,门自动打开,她走进去,钱小昼也跟着进去,但门突然发出报警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往后退开,一转眼,女神已经不见踪影,钱小昼用力推了推门,铁门岿然不动,他眼巴巴的望着,打算站成一尊石像。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岑子妤一抬头,就看到十年如一日的岑子煊走进来,身材比她娇小的岑子煊拥抱了她一下,丢开包包,就去泡咖啡,回头笑着问:“怎么突然想到来看我?” “我出来散心。”岑子妤看了眼咖啡罐,还是那种猫屎咖啡,罐子上连说明都没有。 岑子煊捂了一下脑袋:“啊,我忘记了,咖啡机坏了,我还没去买,喝水可以吗?” 岑子妤点点头。 岑子煊从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岑子妤一瓶,她自己一口气喝掉了半瓶,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累坏了的模样瘫坐在椅子上。 岑子妤奇怪的看着她,问:“你又去采标本了?” 岑子煊淡淡的说:“刚从山里出来,不过没什么收获,而且还碰到了一个变态。”说着,她皱了下秀气的眉头。 岑子妤诧异的问:“什么变态。” 岑子煊摆摆手,说: “不提也罢,听说你结婚了。” 岑子妤一愣,尴尬的说:“还以为你不知道。” “老四说的。”岑子煊打量着她的脸。 岑子妤有点不知所措,嗫嚅:“四哥还真是大嘴巴。” 岑子煊捏了把她的下巴,问:“结婚是什么感觉?” 岑子妤想了想,老实的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有时候觉得不真实。” 岑子煊说:“每晚都能合法做-爱,还没有真实感?” 这么直白的话,令岑子妤面红耳赤,她结巴的说:“哪里……哪里有每晚……” 岑子煊皱起眉头:“我记得邵老二长得挺结实的,难道是床上技术不好?还是在你面前感到自卑?” 岑子妤崩溃了,委婉这个词,在岑子煊的字典里一向自动隐形,她气鼓鼓的瞪了女人一眼:“哪有人会谈论这个!” 岑子煊忧心的望着她:“你可别被男人给骗了,他要是对上床这种事都不上心,那说明不是真的爱你。” “岑子煊!”岑子妤两颊滚烫。 岑子煊叹了口气,举手投降:“我不说了,你住哪,要不去我那儿住几天?” 岑子妤说:“在塔山别墅,是邵和光的房子。” 岑子煊哦了一声,说:“你们是夫妻,还是住一起吧。” 岑子妤顿了一下,大大的眼眸看着她,将邵和光没来的事按压下来,反正岑子煊也不会跑去确认,岑子煊奇怪的问:“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岑子妤甜甜一笑,拉着她的胳膊撒娇:“我当然是特地来看你的,顺便想问问,你的咖啡是在哪儿买的。” 岑子煊指着咖啡罐说:“你要想喝就拿走吧,不够我再给你寄,这种咖啡产量很少,我也不知道能弄到多少,不过你还是少喝,喝多了容易上瘾,我正打算戒掉。” “没地方有卖的吗?”岑子妤问。 岑子煊淡淡的说:“没有,不过你要是真喜欢,可以去一家咖啡店尝一下,那家咖啡店的老板煮的咖啡很香,我以前喝过一次,也仅那一次罢了。” 岑子妤记下了咖啡店的名字和地址,她要走,岑子煊也没拦着,反而劝她说:“多跟邵老二交流交流。” 岑子妤不解。 岑子煊摸了摸她的脸,说:“基因这么好,别浪费了,多生几个孩子,我妈不是总抱怨家里冷清么。” 岑子妤瞪大眼睛,这还是亲堂姐说的话吗? 岑子煊送她出门,门外的钱小昼看见了,拼命的挥手想引起注意,岑子煊嘱咐了岑子妤几句,转身回去了,岑子妤一出铁门,钱小昼冲过来用力拥抱了她一下。 岑子妤僵住。 钱小昼手舞足蹈的问:“你认识她对不对? 岑子妤茫然的点了点头。 钱小昼眼冒精光的说:“告诉我她的名字、电话还有地址。” 岑子妤愣了一会问:“小昼,你不会就是我三姐口中的那个变态吧?” “变态?”钱小昼指着自己的鼻子。 岑子妤肯定的点头。 钱小昼摸着下巴沉思,自言自语:“她看起来品位很高,莫非不喜欢我这种阳光美男型?” 岑子妤担心他入定成僧,将纸条递给他:“我想去这个地方。” 钱小昼巴巴的说:“把她的电话告诉我,你想去月球都没问题。” 岑子妤为难的说:“小昼,我三姐她跟别人不一样,就算我给你电话,她也不会理你的,她不喜欢比她小的男人。” 钱小昼得意的笑道:“我肯定比她大。” 岑子妤认真的说:“不可能,我三姐只是长相童颜,其实年纪不小了。” 钱小昼捂着胸口松了口气,说:“我本来还担心她太小了。” 岑子妤见劝不住,只好说:“我岑子煊三十二岁。” 钱小昼眼睛瞪得老大,吃惊的说:“三十二?你确定没骗我?” 岑子妤一本正经的说:“三十二是实际年龄,用我婶婶的算法,三姐今年应该是三十三岁。” 钱小昼顿时蔫掉,十分郁闷的说:“明明就差两岁而已,要是她真的介意姐弟恋,那可就难办了。” 岑子妤错愕的问:“你有三十岁?” 钱小昼忙从钱夹里拿出身份证给她看,说:“货真价实,要不你帮我跟你三姐说说,我身体健康,父母健全,定居加拿大,无家族病史,我智商情商都高,外形条件也不错,要是她不反感,我们可以交往试试。” 岑子妤不敢应承,说:“你还是自己跟她说吧,我没见三姐交过男朋友,我们家的人觉得她会坚持不婚,因为她太向往自由,不愿意受任何束缚。” 钱小昼抵颚沉思,眼露精光。 曼陀罗是一家木房子咖啡店,处于闹市中僻静的角落,房顶上爬满了藤萝,墙壁 、地板和座椅都是漆黑的木头,典雅中透出一股淡淡的忧郁,窗户上吊着一串风铃,不时发出叮叮咚咚的好听声音,两三名服务员穿梭其中,十几张座椅,只有几个穿着名贵套装的都市男女休憩,店里的生意几乎算得上冷清,看来岑子煊说得没错,这家店的咖啡,只有真正懂得享受的人,才会进来。 钱小昼为韩静联系医生,岑子妤独自进了咖啡店,一名高挑的女服务员迎上来,微笑的请岑子妤入座,递上菜单。 岑子妤扫了一遍,问:“有麝香猫屎咖啡吗?” 服务员微微惊讶,笑着说:“对不起,小姐,今天不提供这种咖啡,您可以选菜单上的任何一种。” 岑子妤不禁失望,问:“什么时候能喝到这种咖啡?” 服务员无奈的说:“猫屎咖啡一向是老板亲自煮,这几天老板都不在,所以我也不能跟您确定日期。” 岑子妤打量着店里的装潢,不知为何,自从知道宋景文在美国,冥冥之中,她觉得总会遇上他,好像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牵绊,任何的蛛丝马迹,都是他留下来的讯号。 岑子妤神色怔怔,眉心的郁结,透出几分伤心来,服务员奇怪的看着她,微笑提醒:“小姐,您的咖啡还没点。” 岑子妤没心情喝咖啡,但窗外阳光正好,金色的明辉打落在黑漆上,光阴浮动,店里都是咖啡的香气,慵懒而沉醉。 岑子妤心里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点了一杯摩卡,出神的望着窗外,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正文 119.119是他 窗外,有一截藤萝从屋顶垂下来,枯黄的树叶被阳光照成透明,经络清晰,有个颀长的身影逆光而来,恍若白玉的面容写着岁月静好,一见倾心瞬。 岑子妤眯起眼,以为是眼花,服务员端着咖啡放在她面前,她说了一声谢谢,再抬头寻去,已经不见那张清俊的面容。 错觉……吗? 岑子妤心中一酸,几乎落泪,其实相遇又如何,她已经嫁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要忠于婚姻,有所惦念,是因为有遗憾,人性如此,除了克制和忍耐,似乎已别无他法。 或许是心境所致,这间咖啡店四处都是宋景文的气息,还有他温和而忧伤的眼神,岑子妤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提起包打算离开,手机突然响了,她只得坐回去,从包里拿出手机。 是邵和光。 岑子妤犹豫了一下,才接起。 “你在哪?”邵和光问。 他拷问的语气令岑子妤有些不悦,淡淡的说:“在外面的咖啡厅。” “跟钱小姐在一起?”他追问。 岑子妤本来生气,但一听到钱小姐三个字,顿时心虚起来,老实的说:“我一个人,钱小昼会来接我。鱿” 邵和光低吼:“不行,你一个人不准在外面乱跑。” 岑子妤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气氛沉闷起来,邵和光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叹了口气,柔声哄劝说:“对不起,我担心你。” 岑子妤微皱眉头,试探的问:“你那边有什么事吗?” 邵和光低声说:“没事,就是想你了。” 岑子妤微怔。 邵和光很少说这样柔情的话,从他嘴里蹦出来的,不是让你气得发疯就是燥得发狂的话。他要么命令你,要么折磨你,最不济也是让你痛苦得无法忘记。 自后结婚后,这样的话似乎多了些,春雨润无声的,落在岑子妤的心坎。 邵和光等了会,见岑子妤还是没有说话,叹气,略有些忧伤的嗓音,带着某种肯定和安抚:“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很快是多快,岑子妤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也忘记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宋景文将一个精致的咖啡杯放在她面前,拿走那杯已经冷掉的摩卡,淡淡香甜的味道凝在鼻端,像巧克力,又像清茶,百滋百味,酸甜苦辣入心,心中翻江倒海,脸上反倒是异常的平静。 岑子妤看着他,一言不发。 宋景文笑容清润:“你过得好吗?” 岑子妤的手微微发抖,她想过很多他们重逢的场景,但从没想过他会若然无事的问她过得好不好,倘若他们从未相遇,也不曾相爱,岑子妤以为,就算是嫁给邵和光,岑子妤的人生也会过得很好。 她不同寻常的沉默,令宋景文墨黑的眸子深处闪出一丝不安。 岑子妤笑着说:“我过得很好。” 宋景文脸色微变。 岑子妤愈发笑靥如花的说:“谢谢你的咖啡,其实我更喜欢喝茶。” 她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胳膊被人拉住,她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宋景文眸色黯然,先她一步关上门,并迅速落锁。 岑子妤一惊,环顾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咖啡店已经空无一人,她镇定地看着他的脸,问:“你想做什么?” 宋景文突然将她按倒在墙上,低下头来,他的气息猛地逼近,岑子妤恐惧地闭上眼睛大叫:“不要!” 他的唇离她的只有半截指头的距离,他近乎伤心的问:“为什么?” 岑子妤强忍着心中的震撼,淡淡的说:“没有为什么。” 他眉心凝结,神情痛苦的问:“可我不甘心,小五,我们明明可以在一起的。” 岑子妤眯起眼,盯着他身后的咖啡柜,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咖啡,她想分散注意力,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他一怔,抬起手,轻轻的帮她拭去。 “你过得不开心,对不对?”他问。 岑子妤不禁迷惑,嫁给邵和光之前,她已经预料到了往后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但结婚之后,有太多事情不在控制之列,反倒令她无心关注自己过得开不开心。 她的沉思,宋景文眼中的郁色更深,他试探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猛地回过神,决然的伸手推开他。 宋景文凄然惨笑:“你爱上邵和光了。” 岑子妤恸然,咬了咬牙:“你不应该关心这些,既然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那就各自好好生活吧。” 岑子妤转过身想拧开门锁,她全身都在发抖,不管怎么拧,都打不开这扇门,她后背冷汗涔涔,突然一双有力的胳膊横在腰间,他从身后抱住她。 “小五,我想过放手的,我一再告诫自己,如果你没有来找我,我就从你的世界消失,再也不打搅你的生活,但你来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这一次,是你主动挽回的,我不管你有没有 结婚,我都不放手,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像我这样的人,已经被无情地抛弃过很多次了,总有一次,我不该屈服命运的捉弄。” 他的声音中透着凌厉的狠诀,岑子妤瞪大眼,突然间害怕了,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宋景文吗?都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是执念,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解释,想要他好好的活着,就算以后与他的生活毫无关系,也不想他此后生活在仇恨里。 “我不爱你,宋景文,我来这里,只是想问问你,你说你喜欢我,我是你的全世界,可我嫁给别人的时候,你又在那里,倘若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就不该去爱,所以,我已经放弃了,你也忘了我吧。” 咔嚓一声,门终于开了,岑子妤推开他的手,义无反顾的走出去,美国的阳光很暖和,照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她闭上眼,脸上微痒,她固执的抹去,台阶很长,她步履匆匆,只想快点离开。 身后,传来他决绝的声音:“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也要你。” 钱小昼找了一位有经验的整容医生,玛莎打扫卫生的时候,用竹篙撑着抹布挡住摄像头,医生趁机进入别墅,在检查过韩静的脸伤后,又对比了她以前的照片,医生认为恢复的可能有六成,因为是严重烫伤,没办法百分百复原,只能用皮肤移植术换下脸上坏死的皮肤,手术有一定的风险,医生想先征得病人的同意。 岑子妤看了钱小昼一眼,他轻轻点头,带着医生出了房门,韩静面无表情的坐在轮椅上,眼神麻木,岑子妤走过去,将照片放在她面前,说:“这就是以前的你,我可以帮你恢复容貌,但我有个条件,告诉我,关于周仕崇的秘密。” 韩静目光微微一动,面如古井,再无任何反应。 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韩静是演员,擅长表演,她想装疯,就能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真的疯了,可是,艾米将消息告诉她,肯定是有用意的,不管艾米是不是宋景文的人,但现在她在周仕崇身边做事,这个令邵和光宁愿冒着风险也要合作的人,岑子妤一定要搞清楚,他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韩静在乎邵和光,恢复容貌对她来说,就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是男人,都不会怜惜丑陋的女人,而女人想博取男人的怜爱,总要有楚楚动人的美貌,岑子妤并不担心,韩静总会屈服的,在邵和光来美国之前,也许她就会屈服。 岑子妤神色疲倦的下楼,钱小昼在客厅用电脑,手指如飞的敲打着键盘,瞅着空隙抬头看了她一眼,说:“玛莎从后门把医生送走了,韩静答应动手术吗?” 岑子妤失望的摇头,钱小昼耸耸肩,露出在他意料之中的表情。 玛莎回来了,恭敬的询问:“今天晚餐吃什么?” 钱小昼忙于破解程序,漫不经心的说:“我什么都ok。” 岑子妤半天来什么都没吃,却并不感觉到饿,在美国粥食和小菜,肯定是没有的,她一时想不到什么,便示意玛莎随便做点,收到任务后,玛莎开心的去了厨房。 岑子妤在沙发坐下,钱小昼突然咦了一声,岑子妤奇怪的看着他,但他执着于敲电脑,没有任何解释,几分钟后,他将电脑屏幕转向岑子妤,说:“公寓摄像头拍下的视屏已经全部销毁,不过,我觉得你更应该关注一下这条新闻。” 正文 120.120丈夫的绯闻 岑子妤看着屏幕上并不清晰的画面,像是用手机***报纸或是杂志的版块,邵和光和芸香的照片放在一起,尽管他们的面孔被故意拍得模糊不清,但赫赫的红字写着:“博来总裁与德川集团神秘继承人饭店亲密用餐,秘传两大集团有意联姻,强强联手。瞬” 岑子妤脸色煞白,问:“这是什么?” 钱小昼说:“其实公寓的摄像头根本不足为患,从韩静出事的那天起,视频资料已经被人动过了,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既然收了你的钱,就得帮你解决根本问题,这是老徐发来的照片,这家报社打算将你先生和德川集团继承人的绯闻当作明日a市的头条散播出去,要不我把那五十万分四十万给老徐,让他想法子把消息压下去?” 吃惊过后,岑子妤渐渐稳住心神,她仔细看了一边文字报道,顿时心生疑惑,邵和光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他会坐视不管? 可是,连报纸都刊印好了,凭邵家在a市的人脉关系,若非事先透出风声,哪家报社敢冒着得罪两大集团的风险,刊登这种新闻! 岑子妤猛地站起,身体晃了晃,钱小昼扶着她,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没事。”岑子妤想了想,冷静的说:“务必让老徐先压下消息,这刊报道绝对不能在a市公开,我可以付更多的钱。” 钱小昼见她一副快昏倒的模样,有点担心,说:“这对老徐来说很容易,不过你真的没事吗?” 岑子妤冲他一笑。 钱小昼忍不住好奇的说:“你先生传出这样的绯闻,你还能如此淡定,你对他还真是放心,莫非你们家的女孩子都这么奇特?” 岑子妤愣了一下,这算奇特吗鱿? 她并非不生气,但报道上写得很清楚,德川集团现任总裁突然病逝,芸香按照家族传统,必须先结婚才能继承家业,外界不知道邵和光已经结婚,才会大肆猜测。 邵和光不傻,他要是存心弄出这样的绯闻,一旦他已婚的消息曝光,只会令他自己的形象受损。 岑子妤早就知道芸香的心意,看来,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帮邵和光解除丑闻危急,同时利用社会舆-论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这些,都是不足以向外人道也。 岑子妤丢开电话,顿时感觉悲哀至极,邵和光的如意算盘打得太精了,他要自尊,宁愿抛弃心中所爱,非娶岑家的女儿,他习惯掌控一切,芸香有整个德川集团,天纵骄子,还有精明能干的董墨雪把持,邵和光怎么会愿意屈服,他仅用一个张帆茹,就令父亲束手无策,令自己不得不嫁给他。 岑子妤不禁心灰意冷,对邵和光来说,掌控岑子妤,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尽管到现在才觉得委屈已经太晚了,岑子妤用力将枕头砸出去,砰地一声,枕头砸到门后,软绵绵的滚落到地毯上,诡异的是,房门自己开了,岑子妤一惊,抓紧胸前的被子,只见韩静推着轮椅进来,她左脸上密布的伤疤,在灯光下恐怖得刺眼。 韩静一直走到床前才停下,目光幽幽的望着她,岑子妤定了定神,说:“你没有疯对不对?为什么装疯?” 韩静突然流下两行清泪来,光洁的右脸一如当初的清艳,她伸手捂着左脸,声音粗哑似老妪:“我现在很丑,我不能见他,我不能见他。” 岑子妤怔了怔,冷静的问:“你的声音……还有你的脸,都是周仕崇干的?” 一听到周仕崇这个名字,韩静面露惊恐,她拼命往后退,轮椅勾住地毯的纹路突然间翻到了,她跌倒在地,滚了几圈,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喉咙发出嘶吼般的呜咽。 岑子妤吓了一跳,忙下床去扶她,刚碰到她的身体,她就发了疯一样又推又打,岑子妤的肩膀狠狠撞在梳妆台上,她哼了一声,疼得直冒冷汗,韩静尖叫着爬到角落,躲在窗帘后面。 岑子妤狼狈的站起来,用力盯着她凌乱的眼神,试图安抚她暴躁的情绪:“周仕崇不在这里,韩静,如果你肯听我的话,我能保证你的安全。” “魔鬼,魔鬼!”韩静厉声嘶吼,她的嗓子全毁了,更因为恐惧,拼命拉扯自己的头发,她现在的样子,离精神失常,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韩静的牺牲,在岑子妤看来,到底是不值得,因为邵和光不爱她,她处心积虑想回到邵和光身边,也因此受到了周仕崇的处罚,一张照片从她衣服口袋飞出来,岑子妤捡起,照片上的人尽管是不施粉黛,也美得惊人。 岑子妤把照片还给她,沉声说:“韩静,我可以帮你。” 韩静紧紧攥着照片捂在胸口,许久才喃喃的说:“我不要,我不是韩静,我不要做韩静,我是韩小妍,你帮帮我!” 岑子妤愕然了一秒,说:“你不想恢复容貌?” 韩静惊恐的瞪着眼睛:“他要杀我,他要杀我,差一点点,他就杀死我了。” 岑子妤一怔,猛地明白过来,周仕崇要韩静死,因为韩静知道了他的 秘密,还试图告诉邵和光,但韩静没死成,被送去医院的时候,肯定有人动了手脚,所以韩静变成了韩小妍,邵和光救走的人是假的。 能在周仕崇身边动手脚的,是艾米! “报警,杀人是犯法的,这件事交给警察来处理,你是受害人,可是指控他,单凭故意伤害罪和蓄意谋杀罪,就能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岑子妤激动的说。 韩静颤抖个不停,她拼命尖叫:“不,不能报警,报警是没用的,他不用亲自动手,愿意为他死的人太多了,倘若激怒了他,我是绝对是活不成了,岑小姐,我不报警,你救我,只要我不是韩静,我就不用死了。” 岑子妤困惑地看着她:“你的意思……” 韩静紧紧抓住她的手,低声说:“你帮我,我就告诉你那个人的秘密,但不是现在,这里有人,我什么都不会说。” 岑子妤回头盯向房门,果然,钱小昼穿着紧身背心和运动裤走进来,看上去清瘦的他也有一副结实的好身材,他睡眼惺忪的问:“你没事吧。” 岑子妤摇了摇头。 钱小昼摊开手心的镇定剂,看了韩静一眼,说:“她还挺狡猾,给玛莎注射了这个,我看,还是趁早送她去小镇,跟她住在一个房子里,太不安全了。” 岑子妤心里头乱极了,一时也理不出头绪来,说:“先带她回房。” 有钱小昼在,韩静恢复呆呆的神情,一言不发,钱小昼把她抱上轮椅,推出房间,岑子妤疲倦的坐在床上,睡意全无。 第二天,刚吃过早餐,玛莎怯怯的告诉岑子妤,韩静想见她,钱小昼听到了,挑了下眉头,淡淡的说:“你们昨天的对话我听到了,只想告诫你一句,她说的话,你也不必全信,经历过跳楼,毁容,还能隐藏得这么深,这样的女人要么是心存不轨,要么是城府太深,只要她不是真疯,还有其他的法子让她说出你想知道的。” 岑子妤沉吟片刻,说:“我先听听她要说什么。” 钱小昼也站起身:“我陪你。” 岑子妤对他笑了一下:“不用了,她现在行动不便,对我不构成威胁,倘若有事,我再叫你也不迟。” 钱小昼耸了耸肩。 岑子妤去了韩静的房间,她坐在窗前,披着海藻一样的长发,穿一身洁白的长裙,裙摆拖在地上,有种飘逸的柔美,岑子妤看了眼自己,正巧,也是一条拖地长裙。 韩静的表情很平和,说:“我要整容,之前的韩静已经死了,我要重新开始生活,昨天那个医生我很满意,岑小姐,当我重见天日之时,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你也绝对不会后悔救了我。” 岑子妤看着她,心中起了波澜,下意识的有些抵触知道周仕崇的秘密,好似那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只不过这一切像是注定好的,她救了韩静,就必须知道那个秘密,已经不允许后退。 玛莎再一次故伎重演,用抹布遮住摄像头,钱小昼将韩静抱上事先准备的车,由医生开车,玛莎也跟着过去,岑子妤坐钱小昼的车,一起去了小镇,在那里租下一套公寓,专门给韩静养病。 整容有风险,在谈妥价钱后,医生拿出协议书让韩静签字,她没有一丝犹豫,在协议书上签下韩小妍三个字,她用中文对岑子妤说:“我需要美国绿卡和一笔钱。” 岑子妤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韩静突然对她笑了一下,说:“岑子妤,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岑子妤面容严肃的说:“我没有特殊嗜好。” 钱小昼扑哧的笑出声,岑子妤看了他一眼,他轻咳,勉强自持住,岑子妤交代了医生几句,他们走的时候,玛莎一边打扫屋子,一边做饭,岑子妤心疼她年纪小,把她叫到面前,给了她一张美国支票。 玛莎瞪着支票,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吃惊和无措,钱小昼揉了揉她稀疏的头发,说:“姐姐给你的,你就拿着,这是对你认真工作的奖励。” 玛莎诚惶诚恐,黑漆漆的眸子闪着泪花,她小心翼翼的将支票放进口袋,对岑子妤深深鞠了一躬,又赶紧干活去了。 走出公寓的时候,岑子妤脸色灰白。 钱小昼笑着问:“后悔吗?” 岑子妤迷惑地看着他。 钱小昼耸耸肩,说:“你在韩静身上花了这么多钱,这个女人不一定是真心感激你,反正我是感觉她不怎么善良,不是有蛇蝎美人这种说法么,她以前是美人,现在说不定是蛇蝎。” 岑子妤淡笑:“按你这么说,世上的美人都不怎么善良,都是蛇蝎。” 钱小昼一脸谄媚:“也有例外,比方你,还有你姐姐,岑小姐,咱们交情都这么深了,你就发发善心,告诉我她的电话,你看我都三十岁了,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一见倾心,科学的说,这种概率是少之又少的,你不为我的痴心感动,也得看在我优良的基因上,帮你姐姐牵根线,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姐姐肯定也没交过男 朋友,她眼界那么高,除非是像我这么优质的男人,才有资格去追求她。” 岑子妤实在搞不清楚,他的自信心到底是从何而来。 他死皮赖脸,软磨硬泡,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岑子妤被他弄烦了,说:“我三姐并非是眼界高,而是她根本看不上男人。” 钱小昼愣了一下,震惊的说:“她喜欢女人!” 岑子妤叹了口气,报了一串电话号码给他:“别说我没警告你,要是惹恼了我三姐,她会让你死得很难堪。” 钱小昼如获至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以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岑子妤忍了忍,说:“岑子煊。” “英文名字呢?”他问。 岑子妤摇了摇头:“没有英文名字。” 钱小昼眼冒红心:“果然是我的女神,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岑子妤受不了的别过眼去,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串陌生的数字,这个手机是邵和光为她准备的,外人不可能知道号码,岑子妤想了想,神色一怔,心里隐隐猜到是谁。 “喂。”她接起。 “到咖啡店来。”男人用命令的口吻,透出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正要按掉,他压抑克制的声音又传来:“小五,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你必须来见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岑子妤慌忙挂掉了电话,微微茫然。 钱小昼开车回塔山,抽空撇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岑子妤咬了咬下嘴唇:“去曼陀罗。” 钱小昼眨了眨眼,说:“我叫你小五怎么样?” 岑子妤瞪着他:“为什么?” 钱小昼一脸温柔的说:“从现在我,我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疼爱,说不定子煊会更快投入我爱的怀抱。” 岑子妤无语的看着他:“你别做梦了。” 钱小昼摆摆手,丝毫不受刺激,说:“鉴于我有可能成为你的姐夫,我透漏个不收费的消息给你,你将要去见的那个人,是跟我坐同班飞机来美国的。” 岑子妤一惊,问:“你确定?” 钱小昼勾唇一笑,说:“但凡是我见过一次的人,他的模样就会像电脑储存资料一样存入我的脑袋里面。” 岑子妤不禁心慌,原来,宋景文一直都在a市,就连父亲和邵和光都以为他在美国,他却藏在a市的某处,可他从未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又是为什么? 钱小昼问:“你还要去见他吗?” 岑子妤苦涩一笑,说:“去,为什么不去呢。”他能躲着她,行踪无迹,她却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 岑子妤越来越讨厌这种被控制的感觉。 在曼陀罗的门口,钱小昼倒是真表现出关心她的模样:“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进去。” 岑子妤说:“不用了,我很快就出来。” 钱小昼摇了摇手机,又说:“有事,大叫一声也行。” 岑子妤被逗乐,笑了一笑,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她推开咖啡店的门走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柜台上摆放着一台老式的留音机,正播放一首钢琴曲子,音色并不清晰,像是录音,还有断断续续的杂音,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听过。 宋景文坐在昨天那张椅子上,阳光透过透明玻璃笼罩着他,淡淡的金色温柔了他的眼角,他正在泡茶,红茶的清香覆盖了店里咖啡的香浓,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小小的焦叶杯,那场景美得就像一幅画,岑子妤走过去坐下,不可否认,他的皮相,很难令人不心动。 正文 121.121情根深种却只剩下恨 “尝尝看。”他递给她一杯,茶香凝在鼻端,沁人心脾,干净的汤色碧绿晶莹,岑子妤有些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当真是好茶,口齿生津,清香馥郁。 他目光温和,微微一笑:“喜欢吗?” 岑子妤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宋景文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柔荑如雪,他低下眼睑,眸子深处有一闪而逝的痛楚,轻笑:“你很多年没弹钢琴了,是因为手腕的伤没有好完全吗?” 岑子妤一愣,下意识的捂住右手腕,受伤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除了家人外,别人根本不知道。 好像是十一岁那年,她所读的初中举行百年校庆晚会,因为有很多重要人物会到场观看,学校很重视节目的质量,对参与节目的学生一再严格要求,弄得大家都很紧张,偏偏舞蹈老师让她跳独舞,她到底年纪小,尽管有很好的舞蹈底子,也怯场了,在排练的时候一再出错,母亲知道这件事后,就亲自指导她,母亲的严厉令她的心里压力更重,便是在那次,她失足摔下旋转台,手腕骨折,修养了大半年。 此后手腕都没怎么用过力,母亲满心愧疚,也不再逼她弹钢琴。当时岑子千还取笑她,这是真真的因祸得福。 宋景文看向窗外,目光变得沉甸甸的,像隐藏了太多的心思,他眉眼间的沉郁,总能轻易勾动人心。 岑子妤不禁怀疑,当初她轻易喜欢上这个人,便是沉溺在他的目光中,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温柔更蛊惑人心的。 可他的话,却在一瞬间,摧毁了她一直以来伪装的坚强。 “其实,我们很早就见过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女孩,单纯美好得不染杂质,而当时的我,早已经尝遍了生活的艰辛和丑恶,根本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真正干净的人,而你,却像真正的公主一样,穿着漂亮的裙子,高贵从容的坐在万众瞩目的台上弹钢琴,尽管我不懂音乐,但也知道你弹得很好,可后来你的表情惊慌了,也仅仅是惊慌而已,你还是坚持弹完了一首曲子,因为你弹错了音,当时台下坐的评委都是世界顶级的音乐家,你是能在他们面前弹钢琴年龄最小的孩子,但你还是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我看见你躲在后台偷偷的抹眼泪,但在你母亲面前,你还是表现出从容的模样,我当时就想,你不是被宠坏了,就是自尊心太强,想要毁掉你,简直轻而易举。” 岑子妤全身发冷,因为太过震惊,她用力抓着怀里的包包,似乎此刻没有东西来支撑她,她很快就会倒下去。 宋景文苦涩一笑,说:“那次以后,你做什么事都没有信心,你小时候各种优于普通人的天赋异禀也渐渐隐藏起来,因为你封闭自己,害怕关心你的人失望,反而什么都不敢去尝试,只想普普通通的生活,原本这样的你,已经没有了任何吸引力,但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张在后台偷偷哭泣的面孔,我录下你最后弹的那首曲子,它整整陪伴了我十几年,每当我失眠、恐惧、迟疑的时候,我就一遍一遍的听它,我告诫自己,你不需要有多出色,当我足够强大的时候,我会保护你,从今往后,再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鱿” 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没有人知道她受过怎样的委屈,偏偏害她变成胆小鬼的人,竟是她第一次爱上的男人,他处心积虑地想毁了她。 岑子妤崩溃绝望的问:“为什么?” 宋景文神色隐隐刺痛,他盯着她的脸,问:“你信吗,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的心里,我想过很多法子,都没有办法忘记你,小五,这是爱吗?” 岑子妤猛地站起来,泪如雨下,她拼尽全力大吼:“宋景文,你混蛋,你是世界上最大的混蛋。” 她转身跑出去,他追上来,撞倒了好几张桌椅,她刚拉开门,就被他狠狠扯进怀里,她用力捶打他的胸口,但他就是不放手,紧箍得她动弹不得,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他突然低头吻上来,他的唇刚碰到她的眼睛,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他的怀抱,啪地一声,他挨了一耳光,白净的脸上浮起红色的痕迹。 岑子妤大口喘着气,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 宋景文缓缓转过脸,目光幽深的望着她:“小五,我爱你。” 爱?什么是爱? 岑子妤冷笑到岔气,她狠狠地咳嗽,他上前一步拍抚她的后背,岑子妤挥开他的手,说:“为什么那样对我?就因为我是岑天华的女儿,你心疼张帆茹了对不对?哈,没错,你是他的哥哥,你跟她有血缘关系,你帮她对付我,也是应该的,我以前不信你接近我有目的,但我现在信了,没错,每个人都不单纯,人性本来就是自私丑恶的,在你们眼里,我不配拥有幸福,被欺负,被利用,被掌握才是我的下场,宋景文,我恨你!” 岑子妤神色决绝,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宋景文慌了,心像缺了一半,疼得没办法呼吸,他用力抱住她,仿佛要将她勒进身体里一样,语气发狠:“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不管有多少人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不管你 有没有结婚,我要跟你在一起,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会等到那一天,小五,如果失去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岑子妤仰头大哭,哭得声堵气噎。 宋景文紧紧皱起眉头,痛苦的说:“就算你恨我。” “让我走。”岑子妤瘫软在他怀里,再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任由眼泪簌簌而落。 宋景文双手缩拢,抱得更紧:“不,一旦我放开,你就会回到他身边。” “让我走。”岑子妤愈发虚弱的哀求。 宋景文身体一僵,许久,才松开手,墨黑的眸子染了一层晶莹的泪光。 岑子妤闭上眼,不忍直视,说到底,她才是最可怜的人,还没资格去可怜别人。 她伤心欲绝的转身,宋景文伸出手,指尖碰触到扬起的发梢,软软的,时间像一下子回到十三年前,她穿着洁白的裙子站在人群中间,众星捧月般明亮夺目,他在台下凝视着她,他们的目光突然撞上,她软软一笑,他的心受到狠狠的撞击,从那一眼起,他的人生,彻底堕入无法救赎的黑暗之中。 宋景文呆滞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她越跑越远,告诉她这些,本以为就能结束,究竟是不甘心,她早就融入他的身体,一旦剥离,只会痛彻心扉。 是上帝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让不能相爱的两个人,陷入无止境的纠葛之中,他以前放不下,现在忘不掉,往后必定也会用尽一切法子,就算是不折手段也好,还是用抢用夺也罢,他这一生,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再失去她,他宁愿永远都不曾活在这个世界上。 岑子妤脸色惨白的回到车上,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钱小昼不安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情绪低沉,最后什么都没说,开车送她回塔山别墅。 别墅门口停着一辆车,钱小昼吃了一惊,问:“不会是你老公找来了吧?” 岑子妤愣了一下,钱小昼慌忙火急的套上假发,好在他穿着格子衬衣和牛仔裤,花头巾往腰间一系,勉强还能充当中性打扮,他们一下车,对方就按了声喇叭,车窗降下后,露出一张帅气的面孔。 “二哥!”岑子妤吃惊的瞪大眼睛。 岑子牧温和一笑,说:“正准备打你电话呢,上车吧,你二嫂听说你来了,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子菜为你接风呢。” 岑子妤尴尬的笑了笑,说:“其实我也正打算找个时间去拜访二嫂。” 岑子牧说:“小骗子,要不是子煊去看宝宝时提起,我们根本不知道你来美国了,你住的这个地方太偏了,我看还是直接去我那儿住吧,再说你一个人住也不安全。” 岑子妤忙指着钱小昼说:“有人陪我,不碍事。” 钱小昼躲在她身后不出来,小声说:“别看我,我可不想子煊看见我现在这种样子,但是……她要是喜欢女人的话,会不会对我另眼相待?” 钱小昼突然振作起来,站出来用娇滴滴的声音说:“岑先生好,我是岑小姐的贴身保姆,岑小姐在美国期间,我会形影不离的照顾她。” 岑子牧诧了一下,说:“那要不一起去吧,反正做了很多菜。” 钱小昼谄媚的说:“怎么能让岑夫人亲自下厨呢,其实我对厨艺深有研究,会做西餐,也会做中国菜。” 岑子牧好奇的问:“那会做江苏菜吗?我太太是祖籍是江苏,一直对江苏菜情有独钟。” 钱小昼狗腿子的说:“当然会了,其实我也是江苏人。” 岑子牧立刻热情相邀,他是老婆迷,但凡老婆喜欢的东西,他都喜欢,只不过在美国很难碰到会做江苏菜的人,他像捡了宝,克制不住回去炫耀一番。 岑子牧的房子在半山腰,背后是一片海,风景宜人,房子的面积更是大得吓人,不过自从女儿出生后,他便在房子四周都安上了铁网,就连院子里的游泳池都封上了,唯恐宝贝女儿有任何闪失。 岑子妤还从未见过这个小侄女,心中很是期待,他们一进客厅,元悠就迎出来,她人长得美,气质更是优雅,就算穿着围裙,也遮不住窈窕的身形。 元悠笑容满面的上前抱了岑子妤一下,出于礼貌,她正打算抱钱小昼,岑子妤赶紧拦住她,问:“宝宝呢?” 一提到宝贝女儿,元悠整个心都软了,忙说:“在婴儿室呢,子煊在里面陪她玩。” 听到子煊的名字,钱小昼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岑夫人,我也想看看宝宝。” 岑子妤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来,他比了放心的动作,他自有分寸,为跟女神见一面,他不会傻到暴露身份。 岑子牧两口子都很好相处,没什么架子,任由他们参观房子,岑子牧难得见四下没人,拉了老婆去厨房。 婴儿室也大得过分,一进去,感觉踏入了粉红色的世界,夸张梦幻的婴儿床,整个房间都是用模型堆造出来的童话世界,一边星星海洋,一边太阳花朵,岑子妤心中暗忖,这不会混乱小孩子的认知吗? 岑子煊穿着休闲舒适的运动装,勾勒出娇小玲珑的身形,头发随意的盘起,露出一张娇美的面孔,她盘腿坐在地毯上逗宝宝玩,才半岁的宝宝穿着小衣小裤,伸着白嫩嫩的小手咿咿呀呀要她手里的玩具,岑子煊抬头见岑子妤他们进来,挑了下秀气的眉头问:“二哥呢?” “在楼下。”岑子妤被宝宝娇态可掬的模样吸引,走过去碰了碰她脸,宝宝大大的黑眼睛看向她,里头闪烁着好奇和迟疑的光芒,看了几秒,宝宝突然咯咯笑起来,可爱的模样令岑子妤的心都融化了,岑子妤轻轻拉住她的小手,岂料她用力的握住,然后蹒跚着爬向岑子妤。 岑子煊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看来她很喜欢你,你陪她玩会,我找二哥有事。” 岑子妤嗯了一声,注意力全被宝宝吸引。 岑子煊站起身,她虽娇小,身形纤细,但该有的地方一样都不少,钱小昼看得眼睛发直,甚至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岑子煊注意到他,疑惑的问:“你是?” 钱小昼忙端庄的说:“我是保姆。” 岑子煊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下楼去了,钱小昼心痒难抑,赶紧跟了上去。 不一会,楼下传来争吵声,岑子妤正和宝宝抢布娃娃玩,还以为是听错了,岂料争吵声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哭声,宝宝的听觉很敏感,往争吵的方向看了眼,像是感知到害怕,大声哭起来。 岑子妤将她抱在怀里摇哄,她还是哭个不停,岑子妤急了,怕自己抱得她不舒服,忙将她平放在地毯上,她四肢乱蹬,哭得一张小脸都红了。 元悠惊慌的跑进去,将女儿抱进怀里,抱着她走了几圈,她才停止哭泣,岑子妤手足无措的问:“怎么了?” 元悠安慰她:“没事,她饿了。” 楼下传来摔碗的声音,岑子妤吓了一跳,元悠尴尬的说:“是妈和子煊,其实没事,她们就是表面闹得凶。” “婶婶也来了!”岑子妤吃惊的问。 元悠笑了笑:“妈是想宝宝才来的,正巧子煊也在,一些事撞在一起,这次你二哥算是把子煊给得罪了。” 岑子妤听得迷迷糊糊,元悠示意她下去看看,也正好帮忙劝劝,她是媳妇,在小姑子和婆婆之间,帮谁都不好。 岑子妤匆匆下楼,正好看见二哥拉着婶婶,钱小昼拉着三姐,他们各持一方,婶婶气得脸色通红,三姐却是冷淡从容。 “妈,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就知道,二哥不会随便给我介绍对象,肯定是您在背后捣鬼,您也不想想清楚,就把我住的地方告诉霍家的儿子,那个男人是个草包,仗着家里有几个钱,不知道睡了多少女人,像这种只知道到处留精的种马,您看得上,我还嫌脏。” 文静被她的话气了个半死,好不容故意缓了口气,说:“好好好,我帮你是捣鬼,那你自己说,你想找什么样的男人,但凡你说得出来,我就能给你找到,但有一样,你要是敢不结婚,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岑子煊语气淡淡的说:“我不想跟男人结婚。” 文静扶着额头,气得发晕:“莫非你还想跟女人结婚不成?” 岑子煊转身想走,但有双胳膊一直压制在她肩膀上,她拍了拍几乎捂着自己胸口的手,说:“能放开吗?” 钱小昼一低头,顿时懵了,他还一直奇怪为什么会这么软。 岑子煊扯下他的手,并没有放开,示威的说:“妈,您还真说对了,其实我喜欢女人,您要是再逼我,我可就只能跟女人结婚了,我想,这比我不结婚,更让您觉得丢脸吧。” 正文 122.122男人是动物 文静呆了呆,头往后一仰,终于晕了过去。 “妈!”岑子牧赶紧抱起她放在沙发上。 岑子煊拉着钱小昼扬长而去。 岑子妤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半天无法回神。 文静倒不是真晕,就是被气狠了,岑子牧在她太阳穴两边涂了点风油精,她呻吟着缓过劲来,睁开眼,见儿子媳妇侄女和孙女都在,她忍不住哭起来瞬。 “这两个坏东西,非要气死我不可。” 元悠抱着吃饱喝足正乖巧咬奶嘴的女儿,柔声宽慰:“妈,您就别生气了,子煊那么好的条件,一般的人怎么配得上她,再说,她不可能真喜欢女人,刚才那个人是岑子妤的保姆,可不是她的女朋友。鱿” 文静依旧伤心的说:“我还不了解她,她说不嫁,那肯定是不嫁了,还有子千,也是一味的胡闹,又跟女明星闹绯闻,还弄出人命官司来,这次把你爸爸气疯了,就差没打死他,我为什么来美国,就是眼不见心不烦,老四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岑子妤怔怔的问:“婶婶,您说四哥和谁闹绯闻?” 文静哀怨地拉着她的手说:“罢了,这种丑事我都说不出口,好在老四还识时务,说这个月内结婚,你叔叔才手下留情,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要不是初夏拦着,你叔叔抡起烟灰缸就砸到他脑袋上去了。” 文静捂着胸口,似乎心有余悸。 四哥和初夏……岑子妤呆住了,她想说跟女明星闹绯闻的不是四哥,但话到嗓子眼,却说不出来,就算说了,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解释得清楚的,但她不懂,一向不肯吃亏的四哥,这次怎么会愿意背黑锅! 宝宝的奶嘴掉了,她突然哭起来,元悠抱着哄了两声也不见好,文静心疼的说:“我的小孙女,都是奶奶说话太大声了,吓到宝宝了,来,让奶奶抱抱。” 元悠把孩子交过去,文静抱着掂了几下,宝宝立马就不哭了,文静眉开眼笑,盯着孩子的脸说:“都说女儿像爸爸,这孩子长得倒和子牧一个模子,要是像妈妈多好,那肯定是个小美人。” 元悠掩唇一笑。 岑子牧逗了逗女儿粉雕玉琢的小脸,说:“像爸爸也是小美人。” 岑子妤失神的看着宝宝,她精致的眉眼跟和光哥几乎一模一样,岑家的男人都有几分相似,突然间,宝宝的脸变成了冬冬,岑子妤一惊,不知道为何,心里不安极了,冬冬已经六岁了,六岁的孩子轮廓差不多定型,夕楚姐要是没有离开a市,冬冬的模样是骗不了人的,四哥要是真结了婚,岂不是就是放弃了冬冬? 钱小昼偷偷摸摸打来电话,说岑子煊带他参加蕾丝聚会,他已经亲眼看见两对同性恋在岑子煊面前秀亲热,表演无下限的节目,甚至还有女蕾丝明目张胆的对她上下其手,钱小昼表示他要寸步不离的守护在她身边,保护她从头到脚不受任何玷污,所以,他建议岑子妤今晚不要回塔山别墅。 岑子妤听得胆颤心惊,压低声音说:“你一定要好好看住她,千万别让她胡来啊。” 钱小昼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我在,谁都别想欺负子煊,你就放心好了。” 岑子妤刚挂电话,一回头,就看到元悠端着水果站在门口敲门,她笑靥如花的问:“我能进来吗?” “二嫂,当然可以。”岑子妤起身相迎。 元悠把水果放在梳妆台,环顾房间的布置,说:“虽然是仓促收拾出来的,好在能凑合,到了晚上还能看到海上的夜景,最近有几只游轮在举行音乐派对,站在观景台就能看得很清楚,你二哥还说要买票带我去参观呢。” 岑子妤笑着说:“找听说二哥念大学的时候组织过乐队,还是主唱,风靡一时。” 元悠说:“可不是嘛,我们就是在乐队开演唱会的时候认识的。” 岑子妤缠着她的胳膊撒娇:“二嫂,你给我说说你跟二哥的恋爱经历吧。” 元悠浅浅一笑,神情温柔,微微回忆之后说:“当时你二哥沉迷音乐到无法自拔的地步,整天抱着一把吉他写曲子,我也傻乎乎的,觉得跟会唱歌的人交往既浪漫又新鲜,所以不顾我爸的坚决反对,非要跟他在一起,当时我爸还对我说了许多狠话,说我跟着他一定会吃苦受穷,还指着你和光哥的鼻子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爸越是反对,我越是心疼你二哥怀才不遇,整日提心吊胆的跟他谈恋爱,他倒是穷开心,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没事就往我家凑,我妈也嫌弃他穷,大冬天的,叫佣人拿冷水泼他,可他也不生气啊,我家人对他态度越恶劣,他就越要讨好他们,后来我爸妈终于吃不消了,答应我们在一起,不过条件是必须丢开那把破吉他,接管我们家的事业,我没想到,他真就不再弹琴唱歌了,不过他有自己的公司,当他西装革履,开着豪车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爸妈的表情就像是生吞了一个鸡蛋,我好气又好笑,但心里却感动极了,他是真的爱我,才会放下少爷的身段,做到这一步。” 岑子妤满心羡慕, 不禁有些恍惚。 元悠盯着她的脸,笑着说:“别怪二嫂多事,我和你二哥都觉得奇怪,你跟和光结婚才多久,怎么你来美国,他不来?” 岑子妤一愣,说:“你们知道我结婚的事?” 元悠柔声说:“这么大的事,我们能不知道吗,虽然觉得意外,不过论人品而言,和光还算不错,就是你们岁数相差大,他又是有事业的男人,难保不会忽略你,你是岑家最小的妹妹,大家都很关心你,这次见你,我就觉得你眼中有心事,你告诉二嫂,是不是邵和光对你不好?” 岑子妤眼眶发酸,笑着说:“他不敢对我不好。” 元悠眸子亮晶晶的,闪动着几分戏谑的光:“我就说嘛,和光能娶到你,是他几辈子的福气,怎地还敢朝三暮四。” 岑子妤脸上笑着,眼神却一黯。 元悠看得很清楚,佯装不知的说:“男人在外面应酬,总免不了逢场作戏,你也别一味的纵容,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就时刻敲击,我看和光也是知好歹的,你如今是他心坎上的人,男人其实都很愚钝,有时候越是喜欢,反而越会做些令人讨厌的事,他们也想证明存在感不是?” 岑子妤红着脸说:“二嫂,我才不是他心坎上的人。” 元悠打量着她愈发娇艳的容颜,说:“我们小五长得美,邵和光一见了你,肯定连心都酥了,往后你只管拿捏他,他要是敢有一点不如你的意,你就不让他碰你,不让他上床,等他长了记性,就知道你的厉害,再不敢得罪你了!” 这般露骨的话……岑子妤惊得目瞪口呆。 元悠暧昧的眨了眨眼,说:“这是二嫂告诉你的绝招,再无所不能的男人也是下半身动物,聪明的女人想对付男人,其实是轻而易举的。” 脑子里突然闪过乱七八糟的画面,岑子妤困窘得不行,好在文静抱着宝宝寻来,说:“小悠,该喂奶了。” 元悠接过女儿,侧着身子在一边喂奶,文静坐下来,不禁叹了口气。 岑子妤见她神色郁郁,以为是担心岑子煊,忙说:“婶婶,我朋友跟三姐在一起,您就别不开心了。” 元悠轻笑,说:“妈是惦记老四呢。” 文静脸一沉,说:“那个小畜生,我离他远远的才快活。” 元悠轻拍着吃奶的女儿,说:“妈,老四这次吃了亏,都答应结婚了,你还不打算原谅他吗?” 一想到儿子挨打,文静又心疼起来:“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本来他爸就不待见他胡闹,他偏偏不听,非闹得声名狼藉才罢休,还好有个初夏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不然哪还有正经人家的女孩愿意跟风流汉结婚。” 岑子妤拧了拧眉心,问:“婶婶,四哥真的要跟初夏结婚吗?” 文静叹着气:“我也管不着他跟谁结婚,也不奢求名当户对,初夏长得好,性子也活泼,咱们家也太冷清了,她嫁进来,我待她也会像待你二嫂一样,再说,老四都结了婚,你大哥每天在家里进进出出,对他也是一个警醒。” 元悠不禁笑起来:“妈,还是您老谋深算。” 正文 123.123女婿是半子 文静摸着小孙女稚嫩的小手,说:“宝宝啊,还是你爸爸最乖,咱们宝宝以后就是岑家的大姐姐了,能带着弟弟妹妹玩。” 岑子妤全身难受,宝宝是妹妹,冬冬才是大哥哥,可这件事要是说出来,四哥的婚事还不知道会如何,万一到时候叔叔逼着夕楚姐嫁给四哥,那对夕楚姐来说,岂不是太残忍了? 岑子妤心神恍惚,元悠叫了她一声,她惊得一跳瞬。 “怎么了?”元悠关切的问。 岑子妤神色闪躲,根本不敢看她们的脸,支吾的说:“我好像没吃饱,家里有面条吗,我想煮碗面吃。” 岑子妤起身往外走,被元悠拉住,笑着问:“你会煮?” 岑子妤尴尬的摇了摇头。 元悠说:“你先洗澡吧,我煮好了给你端上来。” 文静抱着宝宝去婴儿室,回头说:“给她煮清水面吧,配点酱菜,我从国内带来的,晚上别吃油腻的东西,对肠胃不好。鱿” 元悠应下,对岑子妤说:“睡衣在衣柜里,你自己拿,你慢慢洗,面条我用保温盒给装着,什么时候吃都行。” 岑子妤讷讷的点头。 她关上门,拿了睡衣去浴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坐在马桶盖上接电话,男人沉声问:“你在哪,怎么不回家?” 岑子妤垂头丧气的说:“我住二哥这里,婶婶也来了。” 邵和光问:“什么时候去子牧那儿的?” 岑子妤说:“下午。” 他又问:“那上午干嘛了?” 岑子妤皱起眉头,说:“是不是我做任何事情,都要向你报备?” 邵和光顿了顿,说:“我关心你。” 岑子妤苦笑:“这种关心,我宁愿不要。” 邵和光立刻敏感地问:“为什么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岑子妤反问:“你知道我四哥要结婚了吗?” 邵和光说:“我知道。” 岑子妤语气迷茫:“婚姻到底是什么?难道是随便找个人凑合过日子吗?是因为必须结婚而结婚吗?” 邵和光愣了一下,说:“子千结婚,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感慨。” 岑子妤情绪更加低落。婚姻到底是什么?将就的结婚还是无奈的相处,有爱情有家庭有孩子就是完美吗?以爱为名互相折磨到死的婚姻,算什么? 邵和光柔声说:“我过两天就去美国陪你,好不好?” 岑子妤怔了一怔,说:“你的事情处理好了?” 邵和光厚着脸皮说:“本来也没什么事。” 岑子妤突然生起气来:“跟女明星传绯闻不算什么,那芸香呢,不要跟我说这次是转移媒体注意力。” 邵和光沉默了。 岑子妤一怔:“你真是这么打算的?” 邵和光叹气:“因为公事我跟芸香吃饭,被人***了,报纸刊登了却秘而不发,外界反而议论纷纷,好在只是谣言,倘若真见了报,我纵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 岑子妤咬了咬牙,报纸的事是她找老徐压下的,他心里想必是知道了,敢情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是不是还得祝贺他,轻而易举解决了韩静的事,误让媒体以为四哥是花心大老板,四哥因此遭了殃,他却成功被贴上德川集团乘龙快婿的标签,好不得意! 岑子妤心里恶心,本来是自己的东西,还被人理所当然的占了去,就算她不稀罕,她也不能被人骑在脖子上作威作福。 “老婆,别生气了,我补偿你好不好?”邵和光和颜悦色的献媚。 岑子妤冷笑一声,说:“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邵和光来了兴致,笑着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岑子妤眸光定了定,说:“我要补办婚礼,在a市最大的酒店,以你的名义邀请媒体,我要风光大嫁。”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说了声:“好。” 岑子妤挂掉电话,突然间泪流满面,她发誓,她一定要过得很好,一直做高高在上的邵太太,让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都尝到被报复的滋味。 岑宅。 邵和光踏入玄关,蒋温茂款款迎出来,眼中盛着一抹温柔,见他身后是提着大包小包的罗宋,不觉愣了一下,邵和光挺秀的欠身,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妈。” 蒋温茂点点头,笑着说:“来了,正好,你爸爸也在家。” 罗宋将礼物放在玄关一角,恭敬的退出去,邵和光走进客厅,岑天华在研究棋盘,抬头看着他,诧异的问:“是小五回来了?” 邵和光神色沉稳,说:“没有,她还在休息,我过两天带她来看您。” 岑天华点了点头,眼中心事沉重,放下棋子后,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叹就上楼了。 蒋温茂知道丈夫嘴里不说什么,心里面其实很惦记女儿,但在新婚小夫妻面前 ,表现得太过牵挂,女婿也会有压力,蒋温茂示意邵和光坐下,见他面色如常,便柔声说:“小五在家被我和你爸爸宠坏了,你们结婚结得着急,我也没教她什么,有很多地方还需要你多体贴,她要是做得不好,你看在你爸爸老来得女的份上,不同她计较才好。” 邵和光正襟危坐,说:“妈,您放心,我会跟小五好好过日子。” 蒋温茂看着他俊朗沉着的面容,心情复杂,不管以前有什么成见,现在女儿都嫁了,她也该表示出自己的姿态,也为着岑子妤在邵家的日子,能过得更舒心些。 于是,她柔声问:“我不大过问你们的事,也没照顾你们的生活,想必你的工作也很忙,但有空就常回家,我让万妈做好吃的,给你们补补身体。” 邵和光微怔,说:“就这段时间有些忙,也没顾得上小五,她懒懒的不大愿意走动,我想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出去玩一玩,让她突然适应婚后的生活,她也会有压力。” 听他这么说,蒋温茂自然是极满意的,说:“工作重要,也要顾及家庭,也要体谅家中长辈的心情,趁着年轻,早些要小孩吧,你爸爸马上就退下来了,以后在家的时间更多,身边冷冷清清的,总像少了什么。” 邵和光神色一动,说:“妈,我会努力。” 蒋温茂想了想,说:“找个时间带小五回来,我当面问问你们,蒋氏已经多年无首,都靠你们外公的旧属在打理,外人终究是外人,我冷眼看了这些年,蒋氏早已经没了当年的实力,内部拉帮结派,沆瀣一气,小五不懂生意上的事,蒋氏的重任,往后你多担待,我没什么要求,蒋氏是祖业,不能辜负了先人的心血,我只希望借你和小五的手,传到你们孩子手上。” 邵和光正色说:“妈,您放心,蒋氏和小五,我都会好好照顾。” 蒋温茂目光润了润,生出极大的感触:“我看着你长大,倒是从未想过你会成为小五的丈夫,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当年你母亲是为蒋氏而来,谁也没有想到……” 蒋温茂惊了惊,不知怎地,自己竟会主动提起这种事。 邵和光愣住,沉声说:“没人跟我说这些。” 蒋温茂看他的目光软了几分,说:“我跟你生母,曾经是校友。” 邵和光脸上有淡淡的笑意,言辞恳切:“大约我是幸运的,能在邵家长大成人。” 蒋温茂不觉一怔,眼前的人不过才三十岁而已,竟已有这般通透的心性,不得不说当年邵老爷子的做法是极正确的,也难怪芷安愿意接纳他,确实与众不同。 母子亲情是天性,这世上哪有不渴望母爱的人,但也不是人人都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倘若当年董墨雪真抢走孩子,她抚养出来的邵和光,想必也是不折手段。 三十多年前,邵伟良是何等叱刹风云的人物,邵氏能一手遮天,董墨雪依旧能偷偷怀上他的孩子,还成功生下来,蒋温茂微微恍惚,想起自己对邵和光多年的偏见,大多来于他有个城府极深的母亲。 “妈。”邵和光已经站起来。 蒋温茂回过神说:“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邵和光看了眼楼上,说:“我还有事,就不吃饭了,今天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跟您和爸商量,我和小五虽然拿了证,但没有举办婚礼,本是要避嫌才简办,但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对不起小五,要是爸妈不反对,我想补办婚礼。小五是我的太太,不可能一直不公开,至少,世交都不清楚,往后也麻烦。” 正文 124.124小别胜新婚 蒋温茂不禁诧异的问:“怎么会想起补办婚礼?” 邵和光神色微闪。 蒋温茂怔了怔,说:“莫非不办婚礼是你爸的意思?” 邵和光说:“爸是为我们好,毕竟他还没有退下来,在关键的时候出了岔子,我跟小五都不会心安。” 蒋温茂稍微停了停,说:“我倒没想过这些,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爸这边,我会慢慢跟他说,毕竟谁家嫁女儿是一声不响的,便是你们年轻的不在意,我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我可只有小五这一个女儿。鱿” “谢谢妈。”邵和光诚恳的说。 蒋温茂送他到门口,说:“路上慢点开车。瞬” 邵和光说:“妈,您进去吧。” 蒋温茂看着他的车远去,这一声一声妈,便是她心里有再多的疙瘩,也慢慢融化了,第一次感受到多出半个儿子的滋味,于是满心欢喜的期待起来,到时候要是有了孩子,她跟丈夫的下半生,也就圆满了。 车开往邵宅的路上,邵和光突然说:“去明阳山。” 罗宋连忙转弯,重新上了高架桥,迟疑的问:“邵先生,别墅的监控都装好了,那些人全分散在四周五百米以内的地方,是否等夫人从美国回来,就安排他们工作。” 邵和光淡声说:“别弄出动静来,要是出了问题,头一个不放过你。” 罗宋紧张的应下。 邵和光瞥了他一眼,说:“你抖什么?” 罗宋立刻绷着身体说:“邵先生,那些人都是经过特训的,请您放心,一定不会出错。” 邵和光闭上眼靠着椅背,说:“开个玩笑而已。” 罗宋一愣,半响说:“是。” 邵和光笑了笑,说:“定明天最早的航班。” 罗宋本来吊着胆直犯嘀咕,但听他说要去美国,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最近他难得和颜悦色,老板的心情好,做下属的也觉得明天有盼头了。 车才进别墅,手机响了,罗宋一见来电显示的名字,精神顿时紧绷,他将电话递过去:“邵先生,是芸香小姐。” 邵和光拧起眉心,脸色冷沉下来,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罗宋只感觉身边的气温瞬间降至零度,后颈嗖嗖的凉风,他在心里暗暗叫苦。 果然,一挂电话,邵和光就狠狠摔了手机,由不解气地踹开车门,只留下一句话:“在这等我。” 罗宋目送他进了别墅,才捡起屏幕破裂的手机,不禁叹了口气,这个星期以来,这已经是第四部手机了,他深刻怀念起boss刚结婚的那段日子,大概是他进邵氏以来,最轻松惬意的几天。 邵和光推开房门,冷冽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温柔,窗帘轻轻拂动,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淡淡香气,床上铺着珍珠色的真丝,那细腻的柔光,如同她迷离的双眼,他还记得她躺在上面,在他身下羞涩的颤抖,那份纯洁与美好,是他此生最大的救赎。 他走到床边坐下,掀开被褥,她穿过的睡衣整齐叠放在枕头上,他捧着睡衣按向胸口,凉凉的柔滑,他眼眶突然泛起湿意,轻轻躺在她睡过的地方,嗅到她的气息,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 “小五。”他低低的叫了一声。 耳边回旋着她熟睡后浅浅的呼吸,还有似猫咪一样的嘤咛。 思念如罂粟般残忍。 他伸出手,呢喃:“小五,我好想你。” 手落了空。 碰到的是滑凉的真丝,他茫然的睁开眼,除了一室的清冷与孤寂,没有她巧笑倩兮的娇嗔,没有她生气愤怒的抵触,也没有她难过委屈的眼泪,他的心猛地一空,一瞬间,空虚侵袭整个心房,失落到了极致。 这种滋味,蚀骨侵肠。 这一生,他爱她入骨,但已不奢求她会用同样的感情来爱他,只要,永远陪在他身边就好。 永远永远……一直到他们白头到老的那一天。 一觉醒来,阳光已经落到床边,岑子妤伸手揉了揉眼睛,等适应这强光,才伸着懒腰坐起,窗帘被暖暖的海风吹开,落地窗后是一片美不胜收的蔚蓝海景,远远传来海鸥的叫声,岑子妤露出惬意的表情,看了眼梳妆台上的闹钟,九点半。 她梳洗后走出房间,佣人正好从婴儿室出来,看见她恭敬地说:“小姐,我去准备早餐。” 屋子里安静得异常,岑子妤问:“婶婶呢?” 佣人说:“老夫人去见以前的朋友,下午才回来。” 岑子妤看了看楼下,问:“二嫂也出去了吗?” 佣人笑了笑,从衣兜里拿出便条,说:“这是先生和太太要我交给小姐的。” 岑子妤奇怪的接过便条,只见上面写着:“亲爱的岑子妤姑姑,爹地和妈咪谈恋爱去了,今天宝宝就拜托岑子妤姑姑照顾,佣人会照顾宝宝喝奶换尿不湿,姑姑陪宝宝玩就可以了哦。” 岑子妤哭笑 不得,这两口子把宝宝交给她,还真是放得下心,她感觉任务艰巨,但佣人似乎是习惯了,安慰她:“宝宝平时很乖的,只要有人陪着,很少哭闹。” 岑子妤说:“我去看看她。” 佣人温柔的说:“我会把食物端到婴儿室,宝宝虽然还不能吃辅食,但对食物的香气不反感,太太说多让她闻闻气味,以后不会挑食。” 岑子妤不懂育儿方面的事,便由佣人去准备,她一进婴儿室,见宝宝乖巧的坐在摇篮里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地上床上全是柔软的玩具,岑子妤坐到她旁边,她立马抬起黑溜溜的大眼睛盯住,然后伸着柔软的白嫩胳膊上下扑腾,似乎是要抱,岑子妤将她抱出摇篮,放在地毯上,她开心极了,左顾右盼,一会玩布娃娃,一会抓起拨浪鼓乱摇,见有声音发出来,她的目光便紧紧盯住,娇憨的模样十分可爱。 等她玩累了,岑子妤重新将她放回摇篮,她竟也安安静静的坐着,偶尔冲岑子妤咿咿呀呀的说话,笑得露出还没长牙的稚嫩牙床,有时就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看什么都很认真,岑子妤拉着她的小手,她哼哼两声,突然瘪了瘪嘴,大哭起来。 岑子妤吓了一跳,以为她拉了,忙解开尿不湿看了眼,干干净净的,既没尿也没拉,她哭了两声就开始小声抽泣,模样委屈极了,岑子妤心疼的抱起她,学婶婶的样子轻轻摇晃着,她挥着小手抓了一把头发,目光一怔,然后就将头发放进嘴巴里。 岑子妤这才意识到,她是饿了。佣人正端着早餐和奶瓶进来,笑着说:“小姐吃早餐吧,我来喂奶。” 岑子妤不觉一笑:“宝宝还真娇气,饿了就哭。” “这样的孩子,更好照顾。” 佣人是美国人,长相和声音都很温柔,看得出来二嫂的用心,岑子妤吃着吐司,宝宝一边喝奶,一边用黑亮亮的眼睛盯着她,岑子妤微微失神,心里突然冒出古怪的念头,要是四哥看到宝宝,会是什么反应呢? 宝宝很有规律,两个小时喂一次奶,换一次干净的尿不湿,中午睡一个半小时的午觉,半天过去,岑子妤感觉得心应手,甚至替代佣人,自己帮宝宝喂奶,快到晚上的时候,婴儿室的灯亮起,宝宝似乎终于意识到一天都没有看见爹地妈咪,伤心的哭起来,这次是真哭,佣人想了很多法子,都安慰不了她,岑子妤在一旁干着急,宝宝哭得小脸都红了,佣人也被吓到,赶紧下楼打电话。 宝宝哭闹不休,岑子妤跪坐在她面前,摇动着拨浪鼓吸引她的注意力,宝宝看也不看一眼,甚至开始打嗝。 岑子妤也快哭了,一遍一遍柔哄:“不哭,宝宝好乖,不哭了,爹地妈咪很快就回来,宝宝看着姑姑,姑姑拿奶奶喂宝宝好不好?” 宝宝不领情,眼泪很快打湿了胸前一片。 “怎么哭成这样?”男人的声音响起。 岑子妤一愣,回过头,他站在门口,长身玉立,眼神温柔而怜惜。 “你怎么来了?” 邵和光走过来,脱下西装丢在角落,甚至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他用力抱了岑子妤一下,又若无其事的松开,将宝宝抱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很快,宝宝不打嗝了,他胳膊长,宝宝舒服地躺在他的臂弯,任由他摇来摇去,宝宝一双湿润的眸子瞅着他,抽泣了两声,便不哭了。 邵和光停止摇晃,他盘腿坐好,将宝宝放在腿窝,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摇动拨浪鼓,宝宝眨了眨眼,认真听了一会,然后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岑子妤神奇的看着这一幕,等他将宝宝放进摇篮,盖上被子后,不禁问:“你怎么会带小孩?” 邵和光但笑不语,他俯下身体,在宝宝额头上亲了亲,问:“你的房间在哪儿?” 岑子妤怔怔的望着他。 邵和光抚着她的脸叹了口气,说:“我刚下飞机就来了,刚只洗了手,身上都有味,借你的房间洗个澡。” 岑子妤瞪着他:“那你还亲宝宝!” 邵和光轻笑:“子牧的闺女,没这么娇气,我是她姑父,亲一下不会怎么样。” 岑子妤不放心,瞅了眼宝宝,她睡得很香,小小的嘴巴微张着,表情纯净得像天使一样。 邵和光的手不安分的滑进脖子里,岑子妤一惊,用力瞪着他,他的表情却再正经不过:“你的房间在哪,别担心宝宝了,我刚听见佣人给子牧打电话,他们马上就回来。” 岑子妤叹了口气,只好领他回房,她前脚才走进去,只听到门落锁的声音,她一愣,天旋地转间,已经被按倒在门上,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来,带着一股子狠意,吻得她喘不过气,脑子瞬间晕晕乎乎的,她的呼吸混乱,渐渐喘不过气来,几乎窒息。 “邵和光……”在胸腔快爆炸之前,她逃离他的咄咄逼人。“不要……” 这是在岑子牧的地方,他们随时有可能回来,还有宝宝一个人在婴儿室,岑子妤不安的挣扎,他抓起她的手按在门上,头一低 ,咬住她。 住手! 她在心头嘶吼,但她的身体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岑子妤的脑袋更晕了,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会觉得身体像火烧一般,每一根神经、每一颗细胞都快要炸开! 邵和光停下,咬着耳垂问:“例假好了吗?” 岑子妤喘着气,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刚才……” 邵和光不等她说完,就亲自验证了一下。 “你看。”邵和光低笑一声,摇了摇岑子妤的肩膀。 岑子妤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心中莫名的恐惧,因为他的亲昵,突然间变得这般理所当然,更让她心慌的是,她好像还沉溺其中。 这狠狠打击了岑子妤的自尊心! 邵和光在她额头落在一吻,哑声哄劝:“放松,呼吸,小五,我好想你。” 岑子妤一僵,身体瞬间柔软,她低声喊叫,不是拒绝也不是迎接,在他面前,岑子妤只能跟随和顺从。短暂的分离几乎把邵和光逼疯,任何动作都不能代替他的思念,他用身体描绘着彼此的美好,可是不够,永远不够,哪怕是用生命做代价,都不够。 最后岑子妤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陌生又震撼的感觉席卷而来,比之前几次更为强大剧烈,她脑子空白了好几秒,长长的哦吟,邵和光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在倒向一旁的同时,将她拉入怀里。 他在她额际喘息,她睁开迷离的眸子,只见他胸腔的剧烈起伏,全身的力气被抽离得分文不剩,她昏倦过去。 在快要睡着的那一秒,一只恼人的手在她身上滑走,岑子妤不满的哼了一声,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耳际,她可怜的呜咽,甚至不惜哀求:“不要……” 他按住她推攘的小手,一口咬住,满意地听到她的娇吟,他翻身压住她,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贴合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同时一僵,岑子妤睁开眼坐起来,她起得太急,头不舒服的晕眩,她双手捂住呻吟,邵和光只得坐起,将她搂在怀里安抚。 “小五,该吃晚饭了。”是岑子牧略显僵硬的声音。 岑子妤无措的瞪大眼睛。 “小五?”门外又叫了一声。 邵和光喉结一动,却被软软的手捂住,岑子妤急得快哭了,惊慌失措的说:“都怪你!现在怎么办?” 邵和光张嘴咬住她掌心,岑子妤赶紧收了回去。 他不禁翻白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岑子牧是故意的,被人打搅好事令他心情很不好,尽管着是别人的地盘,他也气闷不已。 “不用管,睡觉!”他搂住她的肩膀就往床上按。 岑子妤拼命拍打他。 岑子牧咳嗽了一声,说:“小五,要是醒了,就出来吃饭吧,我们下去等你。” 我们? 岑子妤捂着脸,这么说,二嫂也在外面,她不想活了! 元悠推了丈夫一把,示意他赶紧走,岑子牧问:“他们万一不出来怎么办?” 元悠拉着他走远了才说:“小五害羞,你要再不走,她就真不出来了。” 岑子牧撇撇嘴,说:“不是你让我叫她的吗?” 元悠瞪了他一眼,说:“你不叫难道让我叫啊,要小五以后还见我不见,邵和光也真是,我们体谅他小别胜新婚,也不待这么折磨人的,都两个多小时了,还不肯放人,我们再不帮忙,小五估计连骨头带皮都没了。” 岑子牧心神荡漾,凑过去咬了咬她香腻的脖子,元悠低呼一声,赶紧推开他,红着脸质问:“你干什么呀?” 岑子牧笑着说:“我看看,你还是我老婆不,以前我亲你一下,你都要脸红半天,现在怎么还谈起床事来了。” 元悠美眸一睨,见四下没人,抬脚踹了他一下,正好踢在硬骨上,岑子牧疼得龇牙咧嘴,文静从婴儿室出来,奇怪的看着他们:“这是怎么了?” 元悠忙说:“妈,子牧走路不小心,撞到墙了。” 文静瞪着儿子:“都多大的人了,走路还撞墙,小五呢,还在睡吗?” 元悠盯了丈夫一眼,扶着婆婆的胳膊说:“没呢,在梳洗,一会就出来。” 岑子妤被邵和光死活拽下楼,文静看到他,大大吃了一惊:“和光是什么时候来的?” 邵和光从容一笑,说:“婶婶,我是下午来的。” 岑子牧装模作样的说:“你来也不打声招呼,我跟小悠都不知道,你瞧,都没准备你的饭。” 邵和光淡淡的说:“没事,我随便吃点什么。” 文静忙让佣人去煮面。 岑子妤偷偷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四碗米饭,电饭锅放在一边,里面一颗米都不剩,看来,二哥跟二嫂是真不知道邵和光来了,她心里略略得到安慰。 元悠招手:“小五,来,过来坐吧。” 她身边只有一个座位,岑子妤不疑有他,过 去坐下,文静盯了一向大方有度的媳妇一眼,对还孤立站着的人说:“和光,坐我身边吧。” 邵和光从善如流的坐下。 借着夹菜,元悠往岑子妤身上看了一眼,脖子青青紫紫一片,她不由得恼怒,看来邵和光当真是狂妄,当着他们的面也敢这么对岑子妤,那要是在他自己家,岂不是翻天了。 元悠皮笑肉不笑的问:“和光,你跟小五结婚后住哪儿?在老宅住吗?”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说:“不是,我们单独在外面住。” 元悠对文静一笑,说:“其实现在的小夫妻还是跟父母住比较好,有人照顾不是。” 岑子牧大跌眼镜,他正喝水,被呛了一下,他瞪着老婆,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她的口中。 但这话却对了文静的胃口,她极力赞同:“没错,小五身子骨薄弱,打小就有人照顾,以前跟在老爷子身边,那更是娇生惯养,你们年轻人到底懂得少,这新婚夫妻若是打算要小孩,还是得跟着有经验的长辈住。” 邵和光面色略沉,虚心接受说:“我跟小五会考虑的。” 岑子妤埋头吃饭,她哪敢接话,生怕二哥嘴长,问起她在房间不出来的事,她只盼着快点吃完饭,到外头去透口气,省得跟邵和光大眼瞪小眼。 元悠的目光暧昧不明的盯过来,岑子妤咬着一颗西兰花,神色茫然,元悠给她夹了块鱼,说:“多吃点,今天累坏了吧。” 岑子妤差点噎住。 元悠眨了眨眼,说:“照顾小孩是件极伤神的事。” 岑子妤面色一窘,镇定的说:“宝宝很乖。” 文静试探的说:“小悠,你要是没时间照顾宝宝,大可交给我,我带她回a市去,家里有佣人,不够的话可以再请几个。” 话题转移得太突然,元悠笑了笑,说:“妈,我跟子牧的工作都不忙,怎么还能让您操劳呢,好在宝宝已经半岁了,而且再过几个月就该接受早前教育,到时候还得再回来,她还小,不能像大人一样适应时差。” 文静担忧的说:“小孩子嘛,太早上学也不一定好,老四和岑子妤都是满了三岁才请的老师,我是觉得给宝宝一个宽松的童年比较好。” 元悠放下筷子,温和的说:“妈,早前教育只是启蒙,其实美国的教育比国内要宽裕多了,也更自由,小孩子一点都不辛苦。” 文静心里早就憋着话,奈何儿子媳妇一直不在跟前,电话里也说不明白,她本一心疼爱孙女,但见媳妇毫无把宝宝送回岑家的打算,不由得沉下脸说:“宝宝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亲爷爷,这像话吗?” 元悠见气氛不对,忙说:“妈,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我跟子牧都想您帮着带宝宝,但一家人都在a市,也需要您的照顾,我们就不好意思开口了,我也是第一次做妈妈,自然不想离开宝宝,看来还是我的想法太自私了,子牧的公司丢不开,我倒是可以晚几年再工作,要不这次,我就带宝宝跟您一起回去。” 文静迟疑了,问:“这能行吗?” 岑子妤大气不敢透,邵和光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打算搀和。 元悠笑着说:“宝宝还没出过远门,要是能回去,她肯定也开心。” 媳妇温柔恭顺,文静心里倒有些过不去,说:“你跟宝宝都回去,我自然是高兴,但留子牧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岑子牧黑着脸说:“妈,我还当您是想宝宝了才来玩玩,搞了半天,原来是想带走我老婆孩子,您这么做,是存心为难我,打算让我独守空房?” 文静瞪了他一眼,说:“我也是跟小悠商量,你急什么?” 元悠面带微笑,乖巧的不说话。 岑子牧不乐意的说:“反正我不同意,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得好好的,您非得拆散。” 这话有点严重了,文静愣了愣,突然伤心的说:“你知道什么,真当我人老心坏,专门给你媳妇使绊子吗?还不是你爸爸整天的忙,一个月都难得见他几回,老大也是,我养他成人后,就没见他给我个好脸色瞧,老三我管不着了,老四就不用说了,整日的气我,好在还有你们两个听话省心,我能有什么要求,还不是期待儿孙膝下,享享天伦之乐。” 文静一脸心酸,用手撑着额头,神色凄凉。 元悠对丈夫使了个眼色,岑子牧在心里叹了口气,拉住母亲的手说:“您别难过了,老四都要结婚了,我会督促他,让他赶紧给您生个孙子,至于我跟小悠,您要是不嫌多,我们还能生三四个,往后您的子孙福会越来越好的。” 文静被逗笑,说:“只要你们肯生,我哪会嫌多。” 元悠笑着说:“妈,这次我还是跟您回去吧。” 反正逃不掉,不如索性堵一把,做人媳妇,一旦落下半点口实,就没办法再弥补了。 文静温和的看着她,说:“罢了,我就是心情一时不顺,随口说说,我们老人家是 守旧思想,哪里还教得好孩子,宝宝就你们带着,你回去玩几天倒是可以。” 元悠暗暗松了口气。 邵和光不动声色吃了碗面条,用眼神示意岑子妤出去,岑子妤装作没听见,他眼神强烈,大有她不肯就上来抓人的动静,岑子妤心中烦闷,只得放下碗筷,悄悄走出餐厅。 她不管身后的动静,径自往后院走去,一直走到海边,路灯将整片沙滩都照得雪亮,海风有点凉,她紧了紧身上的毛衣外套,脱掉鞋子后,光脚踩在细软的沙上,海面微微动荡着,偶尔会有浪花拍打岩石的声音,岑子妤信步走着,直到脚心感到刺骨的寒意,海水漫过沙滩,浸没了雪白的足背。 “不冷吗?”他站在身后问。 冷,当然冷,可她的脚已经打湿了,不能穿鞋,她往后退,海水一荡一荡地追着她跑,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索性停住不动,任由长发飞舞,有时候她真想剪掉这三千烦恼丝,脑子里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不准剪!” 不准剪! 岑子妤一怔。 是谁说过这样的话呢。 邵和光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按在胸口,从后面松松的拥着她,他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岑子妤不由得闭上眼睛。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他咬着耳朵问。 岑子妤怕痒,气恼的说:“别闹了,我哪里有不开心。” 邵和光轻笑:“看元悠跟婶婶过招,你害怕了?” 岑子妤一愣,说:“你胡说八道,二嫂一向是最孝顺的。” 邵和光叹了口气,说:“婆婆都是难缠的,往后我们要是有了小孩,就亲自抚养,坚决不假手于人。” 岑子妤脸上发燥,淡淡的说:“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 邵和光沉声问:“为什么?” 岑子妤不由得心烦意燥:“我自己都还没长大,怎么要孩子!” 邵和光握住她的手,用力揉了一把,说:“我已经三十一岁了,要是再过几年要小孩,岂不算是老来得子?爸爸年纪要是太大,跟孩子就难相处了。” 岑子妤沉默了。 邵和光在她耳边轻吐:“傻瓜,刚才我们没有做保护措施,说不定很快就有了。” 岑子妤狠狠一惊,回过头瞪着他:“不可能,我例假才走,还在安全期。” 邵和光拨开她脸上的头发,笑容蛊惑:“谁说安全期一定安全。” 岑子妤皱了皱眉,顿时忧心忡忡起来,怀宝宝……她还没有想过这件事,可倘若真如邵和光所言,有可能在这次就怀上,那该怎么办呢? 邵和光目光沉沉的望着她。 “你……”岑子妤眼眶一红,用力捶打罪魁祸首,他轻而易举的箍住她的手腕。 眸色愈发深沉。 岑子妤有些喘不过气来,脸色苍白。 邵和光打横抱起她:“太冷了,回去吧。” “我的鞋!”岑子妤轻呼。 他突然放开一只手弯下腰,身体猛往下落,岑子妤害怕得闭上眼尖叫,双手用力勾住他的脖子,他捡起鞋子后,笑容无良地说:“自己抱紧了,要是松手,摔疼了别怪我。” 岑子妤咬牙瞪着他。 邵和光笑着说:“要不你亲我一下。” 岑子妤突然松手,他凌空抱住她,脸色大变。 他目光森森。 岑子妤有点心虚,说:“我抱不住了。” 邵和光一言不发的大步走着,到了屋子里头,岑子妤一眼就瞧见佣人在收拾餐厅,她小声说:“放我下来!” 邵和光瞪了她一眼,岑子妤也觉得委屈。 他抱着她一路上楼,好在没有碰见其他人,进到他们自己的房间,邵和光将她丢在床上,被子太软,岑子妤狼狈的陷在里头,半天爬不起来。 “邵和光!”她生气的大嚷。 对方淡淡看着她:“没大没小!” 眼前的情形有点像打情骂俏,反正岑子妤自己心里清楚,无论她闹得有多凶,邵和光也不会真跟她生气动手,是不是有恃无恐,她反而愈发愤怒难平呢? 她沉默了几秒,问:“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邵和光在床边坐下,拉过她的手摩挲着,突然低头在手背上啃了一口,岑子妤想拿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按在胸口。 “我在筹备。” 岑子妤追问:“要多久?” 邵和光看着她,片刻之后说:“三个月,我们举办世纪婚礼,小五,相信我,我只想给你最好的。” 岑子妤胸口动了动,她不要最好的,只要忠诚,这场婚姻没有爱,唯有彼此洁身自好,才能相伴一生,大约,这也是她嫁给他的,唯一的意义。 邵和光本想在美国待几天,趁此机会跟岑子妤好好相处,但第二天一早,文静就说要回a市,并 让岑子牧两口子和他们两口子跟她一起回去。 青英纵的婚礼就在明天,赶回去的话,正好能参加婚礼。 具体事宜文静也不清楚,岑子牧感觉很意外,之前一点消息都没得知,他问邵和光知不知道新娘是谁,邵和光同样不知情,文静催促他们整理行李,说:“这种事别乱猜,回去就知道了。” 他们匆匆赶回a市,一下飞机,罗宋的车在停车场等着,初夏作为岑家未来的儿媳妇也来接机,因为岑老四重伤未愈,还在医院躺着。 岑子妤只匆匆看了初夏一眼,就被邵和光拉上车带走了,初夏衣着大方时尚,对着岑子牧夫妻也是谈笑自若,文静似乎很满意,多有维护的意思。 岑子妤不禁恍惚,初夏以后就是四嫂了? 他们回明阳山的别墅换衣服,上楼前,罗宋追上来将手机递给岑子妤,恭敬的说:“夫人,是青总打来的。” 邵和光挑了挑眉,示意岑子妤接电话,岑子妤感觉莫名其妙,马上就是新郎官的人,怎么会打电话给她,但似乎没道理不接。 她迟疑的瞬间,邵和光按了免提键,淡定自若的搂着她的腰回房,青英纵的声音传出来:“小五,给弈桐做伴娘吧。” 钟弈桐,钟氏大小姐,时年二十八岁,家世清白,中文系高才生是青英纵家族联姻的不二人选,在回来的路上,罗宋已经大致汇报了上述情况,青家跟钟家本来相交甚好,因为一直未有任何传言,大家反而没有往这方面想,谁会料到他们说结婚就结婚呢。 “英子哥,我可能没办法做伴娘。”岑子妤尴尬的说。 青英纵说:“我想来想去,世交里头,只有你合适,而且弈桐也很想见见你。” “英子哥,我……”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人拿走,邵和光黑着脸说:“小五没空,青英纵需要伴娘,我倒是可以送你一打。” 听到他的声音,青英纵冷淡的说:“那就没必要了。” 邵和光面无表情的掐了电话随手丢开,心里憋屈得厉害,明明是他的老婆,被人算计的滋味,糟糕透了。 他打开衣橱,拿了一套铁板黑色西装换上,回过头,见岑子妤还没动静,挑眉问:“怎么不换衣服?” 岑子妤闷闷的说:“我没有礼服。” 邵和光笑了一下,牵着她的手,推开衣橱旁边的玻璃门,走过长长的鞋柜之后,他又推开一扇门,里头是一个明亮的衣帽间,四面都是两米多高的衣橱,一水的红木,雕刻着精致繁复的纹路,他靠在门口,指着正面的衣橱说:“打开看看。” 岑子妤没料到房间里头竟还有这样的乾坤,她走过去拉开门把,不禁一愣,里面挂着不下一百件长短礼服,纯白、米白、珍珠白,抹胸、挂脖、斜肩各种款式都有,岑子妤一眼就看中一件旗袍立领式的长裙,她踮起脚取下来,裙子有点小拖尾,岑子妤在身上比划一番,问:“这件可以吗?” 正文 125.125竟然遇见他 邵和光微诧,问:“你确定?” 岑子妤望着他:“不好看吗?” 邵和光不发表任何意见,说:“上身试试。” 岑子妤将衣服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他看了几秒,说:“你不出去我要怎么换衣服?” 邵和光从善如流的转过身,说:“这样可以吗?” 岑子妤咬了咬唇,既然是夫妻,太认真了反而矫情,再说罗宋还在楼下等着,她也不怕他会做什么鱿。 岑子妤迟疑了几秒,脱下衣服,穿上轻薄的礼服,她站在镜子前稍稍整理,说:“可以了。” 邵和眸色深沉,这整个衣帽间的墙都是镜子做的,刚才他欣赏了她优美的换衣过程,一回头,雪白的美背暴露无疑。 礼服前面的设计普通,精髓全部在背后,从后肩往下一直到腰部,是大v的设计,邵和光走过去,手抚上她的脖子,声音黯哑:“不冷吗?” 岑子妤一惊,忙避开:“我会穿外套的。” 邵和光靠近,一直将她逼到角落,直到她脸上的冷静全部丢失,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低下头去,脖子痒痒的,岑子妤赶紧拍打他:“别闹了,我们再不下去就迟到了。” 他不悦的咕哝:“怕什么。” 脖子轻微的刺痛,岑子妤低呼,一巴掌拍开他,他笑容闪烁的说:“换一件,这件不好看。” 岑子妤皱了皱眉:“哪里不好看,我觉得很好。” 邵和光扳过她的身体面向镜子,低语:“真的不换吗?” 岑子妤盯着镜子看了几秒,突然发觉不对劲,脖子上有两块地方红红的,她一惊,用手擦了擦,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岑子妤回头瞪他,选这件礼服,是因为她脖子下面的痕迹还没消,没想到他会这么卑鄙。 邵和光亲自选了一件最保守,哪里都不露的公主裙,说:“穿这件,快点,没时间了。” “我不要!”岑子妤委屈的瞪着他。 邵和光心神一荡:“真不要?” 岑子妤一愣,但已经晚了,扶着肩膀的大手往下一扯,她全身清凉,他欺压上来,扎实的将她按倒在一旁的沙发上。 “唔……” 岑子妤眼神迷离,全身通红,连脚趾头都透出淡淡的粉,邵和光一脸餍足地整理领带,语气温和无比的说:“这里头虽然有暖气,但你这样,还是会着凉的。” 许久,岑子妤低头一看,脸色顿时由红转白,她怔忡了半响,暗自恼怒地捡起地毯上的衣服穿好,大大的眼眸凝着一层水雾。 邵和光选了一件同色的外套递给她,她装作没看见,漠然地走出衣帽间,在衣橱取一件大衣穿上。 “怎么了?”邵和光追出来,厚着脸皮问。 岑子妤低着脑袋说:“没什么。” 声音也是闷闷的。 邵和光不觉莞尔,柔声说:“好了,刚才是我不好,没有控制住。” 岑子妤脸色更加苍白,瞪着眼睛说:“你分明就是有意的!” 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太诱人,邵和光克制地轻咳,说:“咱们先去酒店,不然真该晚了。” 岑子妤实在无法理解,是他无耻的纠缠不休……现在倒将责任归于她身上,岑子妤委屈得只想大哭一场,但她用力忍了忍,眼底泛起红潮,她往床上一坐,说:“我不去了。” 邵和光愣了愣,这才晓得真冒犯她了,他蹲在她身前,揉着她的手问:“是不是刚才弄疼你了?” 岑子妤死死咬着牙。 疼? 并不是疼,而是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投入进去,她脑子空空的,身体软得像一滩随时会融化的水,她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在做什么! 还有什么羞辱会比沉溺在邵和光的身下更令岑子妤难受的,原来自己跟那些所谓的坏女人没什么区别,跟不喜欢的男人也能做。 “我错了,别生气好不好?”邵和光笑容可掬,涎着脸恳求。 岑子妤表情木然的盯着他,心中五味陈杂,已经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好了,该走了。”邵和光拉起她。 岑子妤神色猛地一惊。 邵和光也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岑子妤盯着他:“我们刚才那样……会怀孕吗?” 邵和光目光微动,说:“别疑神疑鬼,怀孕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岑子妤却很紧张。 邵和光心里不是滋味,说实话,自从见过宝宝之后,他反而更加渴望有自己的孩子,要是有了孩子,岑子妤或许会更快地适应自己邵太太的身份。 “戒指呢?”他握住她的手。 岑子妤一愣,说:“在首饰盒里。” 邵和光说:“戴上吧。” 岑子妤僵硬的走到梳妆台前,从盒子里 拿出戒指套在无名指上,若无其事的往外走,邵和光拉住她,仔细看了眼戒指,说:“以后还是戴着吧。” 岑子妤含糊地应了,手指不自觉的避开他的视线。 婚礼低调而浓重,青英纵只邀请了几位商界已退的前辈,其他客人都是两家的世交,为了避嫌,举办婚礼的酒店也是新娘舅舅的地盘,对外停业三天,保安里里外外将酒店围起来,防止任何消息外露。 新人双方的父母在宣德厅接待长辈,新郎和新郎则盛装站在明珠厅迎候同辈朋友,岑子妤挽着邵和光的胳膊走进去的时候,青英纵特地看了她好几眼,看得岑子妤心里直发虚,他甚至当着邵和光的面,亲昵的搭住她的肩膀,对一旁娇美动人的新娘说:“弈桐,这就是岑子妤,岑家的幺女。” 新娘笑盈盈的说:“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 岑子妤愣了一下,邵和光将她扯回怀里,拿出一个俗气的红包,皮笑肉不笑的说:“青英纵和嫂子大婚,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青英纵说:“瞧你这俗气样。” 新娘娇嗔的看了他一眼,说:“今天你是新郎官,有什么俗不俗的。”说着,她接过红包,热情的说:“你们进去随便坐,一会只管吃好喝好。” 后面又进来一拨人,邵和光领着岑子妤离开,在大厅的宴席上,遇见了岑子牧夫妇,两人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元悠说:“咱们往角落坐吧,免得有不认识的人来凑桌。” 两个男人没意见,这种席宴重在参与,眼下看去,新娘的亲戚明显多于新郎的,说的是简办,但深长的大厅少说也摆了三四十桌,还不说有两个厅,都是世家子弟,自然是衣香鬓影,名流聚集。 选好席位后,一坐下,两个男人开始谈论国家大事,表情都还是一本正经,岑子妤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回头问:“二嫂,你看见我爸妈了吗?” 元悠甚少回国,看什么都挺新鲜,压低声音说:“看见了,在另一个厅,这青家到底是官宦世家的做派,青夫人亲自在大厅门口坐镇,大约是对自己的儿媳妇很满意,妈带着初夏进去的时候,青夫人问了一句,老四媳妇是哪家的名门闺秀,这话把妈给问住了,还是初夏不卑不吭的应付过去,但我瞧青夫人的表情,多有避讳,妈当时脸都黑了。” 岑子妤不禁诧异:“青伯母怎么会知道初夏要嫁给四哥?” 元悠说:“老四做事,什么时候遮掩过,妈肯定也是担心他们结婚后会有人说闲话,现在才带着初夏四处走动。” 岑子妤突然有些不舒服,说:“我想去洗手间。” 元悠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岑子妤忙说:“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从格子间出来,岑子妤捂着肚子,感觉更加不舒服,她洗了手,用纸巾擦干,碰触到坚硬的戒指,她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将取下戒指放在掌心。 突然,有人将她拽出洗手间,推倒在走廊的墙壁上,岑子妤惊呼,嘴很快被捂住,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孔凑上来,恶狠狠的说:“你别叫,我就放开你。” 岑子妤点了点头。 男人笑靥如花的说:“真乖。” 他一松手,岑子妤用力踢了他一脚,他嗷嗷叫疼,岑子妤提着裙子就跑,他面容扭曲,三两步就轻易捉住她。 “你跑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你想干什么?”岑子妤盯着他厉声质问。 男人愣了一下,说:“我想见你啊,刚才在洗手间外面等了半天,你一直不出来,我只好进去找你。” 岑子妤对这张脸已经有了阴影,她左顾右盼,偏偏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她大声尖叫,他似乎料到她会这样,抢先一步捂住她的嘴。 “别叫,别叫,我会被当成色狼的。” 岑子妤用力推开他的手,生气的说:“你本来就是色狼。” 他举起双手投降,讨好的说:“我真不是色狼,为上次的事,我专程对你道歉,ok?” 岑子妤防备的盯着他:“道歉也没用,你最好放我走,不然我先生不会放过你。” “先生?你结婚了?”他一怔。 岑子妤点点头,觉得没啥说服力,她举起左手给他看:“我是有妇之夫,我劝你不要乱来,我先生脾气不好。” 他奇怪看了她一眼,了然于心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们交个朋友总可以吧,我可是听说我姐夫以前追过你,可惜,被你无情的pass了。” 岑子妤一脸茫然。 他咳了咳,说:“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钟弈帆,今天跟青英纵结婚的是我的姐姐钟弈桐,说起来,我们钟家跟你们岑家也是世交,只是奇怪,咱们好像没怎么见过。” 岑子妤沉下脸,认真的说:“我跟英子哥什么事都没有,请你以后不要乱说。” 钟弈帆自己掌 嘴,说:“我无心冒犯,开个玩笑而已,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岑子妤叹了口气,说:“宴席要开始了,我可以走了吗?” 钟弈帆一本正经的说:“不行,你还没说原谅我,也没答应跟我交朋友。” 岑子妤皱了皱眉:“我真没兴趣。” 钟弈帆颇受打击:“还没有女人像你这样拒绝我,今天我已经够低声下气了,岑子妤,你还想怎么样?” 岑子妤淡淡的说:“抱歉,我没有轻易原谅人的习惯。” 钟弈帆脸色阴沉,向前一步,将她逼到角落,双手撑在墙上,说:“够了,直接说吧,你要怎么样才原谅我。” 肚子隐隐作痛,岑子妤只想赶紧摆脱他的纠缠,说:“跪下求我。” 钟弈帆瞳眸骤缩,一张俊脸瞬间扭曲,他提起脚用力踹墙,墙没事,他自己倒遭了殃。 “我擦!”他这股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碰到额头上的冷汗,滋的一声又灭了。少爷公子的脚长得比脸还嫩,扯着心肝的疼啊,可是他自己踢的,又能怪谁。 岑子妤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多说,整了整衣服离开。 “站住!”他大吼一声。 正文 126.126他在女厕所里? 岑子妤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多说,整了整衣服离开。 “站住!”他大吼一声。 岑子妤装作没听见。 “岑子妤!”他追上来,挡在她面前。 岑子妤警告他:“再***扰我,小心我报警。” 他纠结了许久,突然单膝下跪,垂头丧气的说:“这是我第一次跪女人,你见好就收,别欺人太甚。鱿” 岑子妤不禁呆住,说下跪只是想戳戳他的戾气,但也没想过他会真跪啊! “你快起来!”岑子妤尴尬的呵斥。 他死皮烂脸的说:“不起,岑子妤,我看上你了,做我女朋友吧。” 岑子妤一愣。 他立马得意的说:“这是我第一次跪着跟女人表白,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岑子妤觉得他已经没得救了,世交圈里有他这号人物,竟从未听说过,实在是匪夷所思,再纠缠下去没意思,岑子妤直起身体,冷冷的问:“你起来吗?” 他扬着下巴:“不起,除非你做我女朋友。” 岑子妤用力一跺脚,趁机跑开。 背后传来痛苦的哀嚎,某种时候,女性穿高跟鞋就是为了自我保护。 岑子妤回到大厅,宴席已经坐满了,她只能低着头从舞台前面的红地毯走过去,走到一半,感觉面前有人,她往旁边侧了一点,岂料鞋跟勾住了地毯上的丝线,她一时站不稳,心里不禁哀呼,惨了,这下得在大众眼皮子底下出丑了。 岑子妤紧紧闭上眼,准备迎接疼痛和难堪,脸撞进一堵墙,有人在耳边说:“小心点。” 那淡若清风的声音仿佛魔咒,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缓慢的睁开眼睛,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玉树临风的站在灯光底下,岑子妤眨了眨眼,心慌意乱的说:“放开我。” 他松了手,岑子妤连忙后退,却落入另一个怀抱,男人霸道的搂住她的腰,问:“去哪了,怎么这么久?” 岑子妤讷讷的说:“洗手间。”心中震惊无法言喻。 各种眼睛看着,宋景文为何会出现在婚宴,此刻,邵和光不想追究,他定性极佳,表情淡然尊贵,只当是不认识,揽着老婆的腰从容走过去。 岑子妤的胳膊突然被拉住,邵和光眼神一冷,全身笼罩着一层冰寒之气,正要发作,男人浅浅一笑,柔声说:“小五,你掉东西了。” 他摊开手,掌心是一枚熠熠夺目的戒指。 岑子妤摸了摸无名指,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脑子里闪过几个片段,在洗手间取下戒指时,是钟弈帆突然冒出来将她拉出去,戒指是在那个时候掉的,照理说是掉在女厕所了,莫非当时宋景文也在场? 那可是女厕所啊! 岑子妤一片混乱。 邵和光眸光深沉,搁在她腰间的手缩紧,笑着说:“内人大意,这要是弄丢了戒指,还不知道如何伤心呢。” 说罢,他低下头,深情款款的看过来,腰间痒痒的,岑子妤被迫与他对视,他眼中透出警告的意味,演戏演全套,谁叫她一再弄丢戒指呢,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依偎在他的臂弯,细声细气的说:“走吧,二哥跟二嫂还在等我们呢。” 宋景文的目光紧追不舍,从头到尾,毫无掩饰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其他人都是不存在的空气一样,这样的目光,已经带着十足的侵略性。 岑子妤如芒在背。 邵和光语气纵容地说:“傻瓜,不要戒指了。” 岑子妤定了定神,从宋景文手心拿走戒指,镇定的套在手指上。 宋景文谜一样的眼神望着她,脸色顿时唰白,怅然若失的神情,仿佛是丢失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隐忍、克制、深情,令人动容。 邵和光执起岑子妤的手端详片刻,说:“以后别再弄掉了。” 岑子妤点点头,像木偶一样。 邵和光神色晦暗,仅仅一秒,他恢复以往的气定神闲,说:“宋先生,再会。” 宋景文漠然而立。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发出银铃般的娇笑,一双勾魂媚眼夺人心魄,眼神软软的上下打量:“邵总裁对夫人,当真是用情极深,今日亲眼见到,才觉得外头那些传言都是骗人的,现在的娱报真真是胡说八道,邵总裁本就是难得的俊才,又抱得美人归,岂会觊觎德川集团那块肥肉,德川大小姐的芳心,怕是错付了。” 涂着十指红蔻的皓腕像蛇一样柔媚的纠缠上来,邵和光面色淡淡的推开,勾起嘴角:“这位小姐好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女人微诧,乖乖的回到宋景文身边,媚眼横飞:“邵总裁真是喜欢开玩笑,我叫ade,是宋先生的私人助理,是第一次来a市哦。” 酒店的水晶灯熄灭,所有的灯光都聚集在舞台上,穿着燕尾服的司仪走上台温情提示贵宾入席,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邵和 光不动声色地拥着岑子妤回到座位,岑子牧两口子正在吃蛋糕,见他们回来,递了两盒蛋糕过去,说:“酒店特意准备的,看样子很晚才会开席,先填填肚子吧。” 邵和光看了岑子妤一眼,问:“肚子饿吗?” 岑子妤点点头。 邵和光拆开两盒蛋糕,都放在她面前,说:“慢慢吃吧。” 元悠对老公使眼色,岑子牧站起身,转到邵和光身边坐下,说:“那边位置太窄,腿都没地方放。” 岑子妤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蛋糕。 元悠撞了撞她的胳膊,轻声问:“你们刚才碰见谁了,怎么说了那么久?” 岑子妤一直不敢抬头,等终于鼓起勇气朝那个方向看过去,空空如也,她扯动嘴角,说:“一个认识的人。” 元悠看了她一眼,说:“在你面前,和光也跟女人动手动脚?” 岑子妤一愣,说:“他们不是……” 元悠不禁皱起眉头:“便是再相熟的朋友,结了婚就得做出结了婚的样子来,小五,别受了委屈,还当开心果咽。” 岑子妤哭笑不得,她受委屈?大约现在是邵和光一肚子火没处发,到现在她才冷汗涔涔,宋景文怎么会出现在英子哥的婚宴上呢? 那个ade,不就是艾达,可她的脸……分明就是另一个人,这些岑子妤都不觉得奇怪,见识过钱小昼高超的易容术,女人靠化妆改变容貌,并不是稀罕事,再说,艾达纠缠邵和光的时候,就冲她眨了好几下眼睛。 不管是宋景文,还是邵和光,他们都很奇怪,像有事瞒着她,岑子妤猜不出是什么事,头疼欲裂,她脸色苍白。 元悠瞧出不对劲,问:“小五,难道邵和光真有问题?” 男主角就在旁边,但大厅有一支小提琴乐队正在演奏,四周细密的交谈声,足以掩盖她们之间的对话。 岑子妤笑了一下,苍白的说:“二嫂,没有,刚才是意外,我都觉得吃惊。” 元悠叹了口气,说:“没事就好。” 司仪提示婚礼即将开始,宣德厅的人都在二楼观礼,大厅的观礼台在红地毯两边,岑子牧牵着老婆去看热闹,等岑子妤吃完蛋糕,邵和光伸出手,岑子妤一愣,说:“算了,人那么多。” 邵和光说:“我护着你,怕什么。” 岑子妤并非不愿意去看,是想找个机会解释一下戒指的事,她也不知道戒指为什么会在宋景文手上,但邵和光执意伸着手,司仪一再提示婚礼马上开始,岑子妤只好牵住他的手。 在众人的惊呼中,整个大厅的彩灯都在半空中亮起来,经过特殊处理的灯光,营造出美轮美奂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圈七彩花环,寓意长长久久,大捧的玫瑰花一路铺开,延伸到三百米外的水晶城堡,观礼的人非常多,邵和光却轻松的将岑子妤带到最前面,婚礼进行曲响起,城堡的门缓缓打开,身披浪漫白纱的新娘从椅子上站起来,挽着一旁父亲的胳膊,倾倒众生的走在红地毯上。 在热烈的欢呼中,岑子妤感觉肩膀一紧,她抬头望着灯光下邵和光冷静的侧脸,微微失神,尽管以前就知道他皮相好,但这一刻,他干净的下巴,和处在人群中都能闻到的,淡淡的青瓜剃须水的味道,岑子妤莫名的心悸,这个人是她的丈夫,他们是法律认可的夫妻,还有数次的肌肤相亲,岑子妤两颊滚烫,手心却尽是冷汗。 正文 127.127为什么要我放弃 岑子琛深眸一定,说:“你想毁了她?” 宋景文痛苦的闭上眼,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冷冷的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草地上,显得格外凄寂。 岑子琛严峻的看着他,说:“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体谅大伯的用心,毕竟你也是岑家的人,大伯他的身体已经……” 宋景文猛地睁开眼,语气漠然至极:“岑先生,我想你搞错了,我从未想过回岑家,就像我的母亲永远都不可能是岑夫人一样。” 岑子琛说:“当年的事既然你已得知真相,就应该明白,对你的母亲,大伯并不曾做错什么,当然,我也无意冒犯你母亲,只是就事论事,事情既然无法挽回,你可以当它是悲剧,也可以选择不让它变得更糟,至少不该毁掉大伯一生的清誉。” 宋景文冷笑,说:“你姓岑,自然是站在岑家的利益上考虑,岑天华要是在关键时刻倒台,整个岑家都会受牵连,或许不只是岑家,跟岑家密切交往的其他家族,都会受到影响,是因为这个原因,岑天华才选择将岑子妤嫁给邵和光的吧,毕竟邵和光不只有邵家,还有唾手可得的德川集团,难道不是吗?鱿” 岑子琛目光微动,说:“小五从来不是筹码,你为何不想想,嫁给邵和光,是她自己的意愿呢。” 宋景文脸上有崩裂的痕迹,他用尽力气才克制住,平静的说:“我很期待,岑先生在商界号称天纵奇才,要是邵和光倒了,你会不会扶他一把?” 岑子琛不为所动,说:“你好自为之。” 岑子妤醒过来,震惊地发现自己躺在明阳山别墅的床上,全身滑不溜秋的,她一低头,身上穿着有淡淡香气的睡衣,但脑子里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去洗手间,在长廊撞见初夏的那一刻,初夏说她快要跟岑子千结婚了,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接受她,然后,她胸口突然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岑子妤心跳得很快,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在她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邵和光的身影,冷冷清清的房间,连一丝暖气都没有,岑子妤缩起肩膀,遍体生寒。 他不在家吗? 还是他生气了? 岑子妤胡思乱想,越想越不安,突然有开门的声音,她仓惶的抬头,只见邵和光全身光裸,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大刺刺的从浴室出来。 岑子妤尖叫一声,赶紧捂住眼睛。 邵和光淡淡看了她一眼,随手丢开毛巾,走到衣橱拿出一件睡袍披上,他没有上床,远远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端起圆桌上的酒杯,一口一口喝着。 岑子妤震惊地看着他淤青斑斑的脸,他跟人打架了? 他淡然至极的回视着,片刻之后,他眼中的轻忽与冷漠令岑子妤无法忍受,她掀开被子下床,披上外套后往外面走。 刚走出房门,他突然将她拉回来,推倒在床上。 岑子妤用力瞪着他,大叫:“你是个疯子!” 邵和光冷笑一声,从梳妆台拿过一个东西,丢在她身边,说:“解释一下吧。” 岑子妤低头看去,是戒指,她不由得僵住,手指上还带着一模一样的一枚,两枚一样的戒指,不,有一枚是假的,是四哥找人仿制的。 岑子妤脸色苍白。 邵和光讽刺的说:“我送你的戒指,为什么会在宋景文手上?你还弄一枚假戒指来骗我,岑子妤,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我没有。”久久,岑子妤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戒指为什么会在宋景文手上,宋景文又为何当着他的面还给自己,这些,她都无从解释。 邵和光目光冰冷,透出一丝嘲讽。 岑子妤瞬间心凉,他怀疑她,他这样生气,不过是铁了心认为她跟宋景文之间有什么,岑子妤闭上眼,以为心不会痛,可是,莫大的委屈和愤怒侵占在了所有的思绪,她的肩膀忍不住颤抖,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野蛮的抓过枕头朝他砸过去。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枕头砸到他的头,邵和光脸色铁青。 岑子妤一股脑砸完了所有的枕头,眼泪都差点落下来,她爬起身站在床上,抓起又滑又软的被褥丢出去,正好他走上来,被子砸到他脸上,她的手指也招呼了上去,他捂着脸哼了一声,脸色愈发黑沉,等他拿开手,原本五颜六色的俊脸上又多了几道小抓痕。 他气得眼中喷出火来。 岑子妤想跳床逃跑,被他用力一扯一甩,她狠狠扑倒在床上,床再软也是有硬度的,鼻尖撞得生疼,岑子妤泪眼花花的爬起身,被子凌空落下来,罩在她身上。 岑子妤把眼泪偷偷擦在被子上后扯下,冷冷地盯着面前的男人:“邵和光,我看错你了,你竟然打女人!” 邵和光差点气歪了嘴,气势凶狠地逼到床边,咬牙切齿的问:“我打你?” “混蛋!”岑子妤扑上去 咬住他的肩膀,他的肌肉硬得像石头一样,睡袍又滑,她咬了好几下才咬住,尽管心里震惊自己怎么突然间像疯婆子一样,可这些举动根本不受任何控制。 这一刻,岑子妤才发现,心里的恨意有多深。 邵和光一动不动。 岑子妤绝望地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直尝到一股血腥味,胃里一阵翻涌,她扑倒在床边,干呕不止。 喉咙像被撕裂一样疼,胃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脸上的眼泪却越来越多,岑子妤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难看极了,她呕到筋疲力竭,差点从床上翻滚下来,他终于上前抱住她。 她浑身冰冷,他身上的热气却源源不断,大手在后背轻轻拍抚着,柔下声音说:“我叫医生来。” 岑子妤拳脚并用的推开他,厉声说:“不用你假好心。” 邵和光神色阴沉。 岑子妤擦掉眼泪,盯着他说:“你走,还是我走?” 邵和光皱起眉头:“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平白无故怎么会吐呢,必须找医生来瞧瞧。” 岑子妤立即掀开被子,他伸手按住,沉声说:“别闹了,要是受了凉,又该生病了。” 岑子妤挣扎了一下,敌不过他的力气,只得放弃,她悲哀的发现,就算跑出去,也只能去睡客厅,要是再有勇气一点,就是睡大街! 可是她有什么错,明明花心玩女人,结了婚也不自律的人是他,是有妇之夫还跟别的女人传出婚讯,她没有必要为他犯的错惩罚自己。 “出去!”岑子妤面无表情,但看着他满脸的伤,心里竟升起别样的情绪,大约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邵和光,她别扭地撇开头去。 邵和光眉头拧得更紧,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岑子妤突然尖叫:“走开,别碰我!” 邵和光一怔,眸光深处闪过一团阴郁。 岑子妤心烦意乱地扯过被子躺下。 许久之后,她听到他开衣橱的声音,透过薄如蝉翼的真丝,隐隐看到他拿了一床被褥出来,她以为他是要睡地板,没想到他真抱着被褥走出房门,耳边传来咔嚓关门的声音,她的心不禁一沉。 上半夜寒气极重,岑子妤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下床到处找遥控器,好不容易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她把室温一下子调到二十八度,但到了下半夜,她又热得睡不着,空气十分干燥,她不舒服地咳嗽起来,加湿器就在房间角落,她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打开,她只好把室温调到十五度,出风口呼呼地吹起冷风,她捂着被子难受地睡了一夜。 早上八点钟,她就醒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换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人面孔苍白,眼底还有淡淡的青色。 岑子妤咬着牙刷想了许久,她不能这个样子下楼,要是被邵和光看出什么,她往后哪里还有好果子吃,所以她化了一个淡妆,不经意瞥到手指上的戒指,她想拔下来,但戒指有些紧,她试了半天,居然拔不下来。 她发了一会儿愣,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岑子妤整了整脸色,镇定地走出去,她打开门,洛姨站在门口,满脸微笑地说:“少夫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岑子妤吃惊的看着她。 洛姨解释说:“二少爷说您肠胃不好,让我过来照顾您几天。” 岑子妤淡淡嗯了一声。 她下楼时,邵和光正在吃早餐,罗宋在客厅等着,恭敬地叫了一声夫人,岑子妤点了点头,余光瞥见他衣装笔挺,神清气爽,一脸昨晚睡得很好的模样,连眼角嘴角的淤青都淡了许多,她心里气郁难抑。 邵和光倒像是没看到她,放下刀叉,用餐布擦了擦嘴就站起身,罗宋走过来,他说:“你留下来送夫人,我自己开车。” “是。”罗宋把公文包交给他。 他眼皮都不抬地径自走出去,罗宋看了岑子妤一眼,又回客厅等着,洛姨似乎觉得气氛不对,赶紧去厨房端早餐,岑子妤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无视了。 这是在冷战吗? 岑子妤悴郁不已,当她正试图用成熟理智的面孔跟他相处时,他反而用了一招她完全没有预料的招式,她不觉得任性冲动是女人的专权,但用在一个三十一岁的男人身上,到底令她难以接受,特别是,她已经做好了和好的准备,因为今天她打算回家一趟。 勉强就着一杯牛奶咽下半片吐司,岑子妤再也吃不下了,洛姨见她吃得少,忍不住问:“少夫人,是不是东西不合胃口?” 岑子妤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洛姨战战兢兢地收拾餐桌。 岑子妤走到客厅,罗宋要帮她提包,岑子妤不习惯,只得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罗宋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出了宅子,无不周到的开门关门,开车前问:“夫人要回岑家吗?” 岑子妤愣了一下,说:“是的。” 罗宋眼神温和地望 着后视镜:“夫人,邵先生说他下班后会去岑宅接您,顺便一起在那边吃晚饭。” “知道了。”岑子妤说,心中不禁腹诽,还好他没忘记陪她回家的事。 到岑宅后,岑子妤自己走进去,只有万妈在客厅打扫,见到她,万妈很高兴,说:“老爷和夫人去马场了,知道你要回来,特地嘱咐,让你换了骑马装去马场。” 岑子妤诧异的问:“妈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心情?” 万妈嗔了她一眼,说:“从你出嫁后,夫人还是头一回有骑马的兴致,你的衣服我已经整理出来放在床上了。” 岑子妤上楼,回到以前住的房间,熟悉感油然而生,里面的摆设一动未动,只是床用白色罩子罩了起来,显得有些冷清。 岑子妤换了骑马装,腰身正好,胸前却微有些紧蹙,她对着镜子扯了扯,这套衣服是半年前量身定做的,母亲特地请的私人裁缝,没有一处是不服帖的,怎么会小了呢? 岑子妤试着深吸了几口气,胸口确实紧了,看来得拿去改一改,她扎起头发,正要出去,突然想起一样东西来,她在梳妆台的抽屉没找到,首饰盒里也没有,她心里正奇怪,万妈敲门进来,问:“你吃过早餐没?” “吃过了。” 岑子妤将每个抽屉都打开,还是没有找到那个银灰色的盒子,万妈问:“你在找什么?” “一个表盒。” 万妈哦了一声,说:“我知道,在衣帽间的抽屉里,挺贵重的东西,你随手就放在外头,我打扫的时候瞧见,就给收起来了。” 说着,她走进衣帽间把盒子拿了出来。 岑子妤打开看了一眼,一抹光华闪过,表依旧崭新如初,她收进包里,去了马场。事实上,她已经很多年都不骑马了,有时候心情好,换了骑马装也只是牵着马遛几圈,岑家人都有自己的马,平时养在专门的马营,只有想骑的时候,才会叫人牵到马场来。 蒋温茂的骑马装是白衣黑裤,她身形保持得极好,远远看着似少女一般灵动明媚,岑子妤站在马场外,顶大的太阳,她用手挡着额头,眯眼看着两匹不缓不慢朝自己奔来。 岑子妤挥了挥手。 蒋温茂勒住马绳,在她面前停下来,姣好的脸上有薄薄的汗意,显得气色很好,岑子妤不禁笑起来。 蒋温茂说:“让管理员把你的马牵过来,趁着这会子太阳不烈,可以骑几圈。” 岑子妤说:“妈,您骑吧,多骑马对身体好。” 蒋温茂点点头,她松开马绳,马转了个圈奔跑起来,岑天华的马跟上来,他比了一个手势,岑子妤见管理员不在旁边,只好帮他牵住马,他跳了下来。 “陪我走一会。”他说。 岑子妤跟上去,问:“怎么不骑了?” 他淡笑,说:“老了,感觉骑不动了。” 岑子妤微愣,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依旧高大挺拔,但雪白的银丝越来越多,甚至走路的速度,也在不知不觉的减慢,岑子妤眼睛被刺痛,她用手揉了揉,岑天华已经走到大伞下,拿了毛巾擦汗,回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嗯,沙子进眼睛里了。”岑子妤含糊的说。 岑天华忙按住她的手,说:“别揉,仔细把眼睛揉坏了。” 岑子妤眨了眨眼,眼底泛着红潮,她淡淡的说:“没事了。” 岑天华目光宠溺,摸了摸她的头发,问:“真不去骑马吗?” 岑子妤摇了摇头。 岑天华指着前方,说:“去那边看看。” 马场中央有颗桂花树,突兀地霸占着马场正中心的位置,树是岑子妤第一次学骑马时,岑天华找人种下的,十几年过去,树已经长高长壮,现在是春天了,嫩叶渐渐抽出来,岑天华缓步走到树前,伸手摸了摸叶子,笑着说:“看着它,就想起你第一次骑在马背上的样子,和韵都吓哭了,你却咯咯地笑,一点都不害怕,还一个劲催着马跑,我当时骄傲极了,这才像我岑天华的女儿,天生勇敢无畏。” 岑子妤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说:“我到底教您失望了不是。” 岑天华咳嗽了两声,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女儿。” 岑子妤不禁恍惚,无动于衷,这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否太过铁石心肠! 岑天华身体晃动了几下,他猛地扶住树干,叶子纷纷落下,他佝着身体用力咳嗽,岑子妤惊了惊,忙上前扶他。 他挥手推开,说:“打电话叫小铁来。” 岑子妤慌了,走到他面前,只见他用手帕捂着口鼻,有血浸染了白色的帕子,岑子妤震愕无比:“您……” 岑天华微微仰起头,说:“只是流鼻血,没事,可能是太阳晒太久。” 岑子妤手足无措地说:“我没有带手机。” 岑天华说:“扶我去伞下。” 岑子妤稳住心神,移动腿才知道自 己全身都在发抖,好不容易走到伞下,岑子妤小心地安置他坐在躺椅上,手帕已经被血染透了,岑天华从口袋掏出另一块手帕,他看了眼桌上的矿泉水,岑子妤忙拧开水瓶,倒水将干净的手帕浸湿,岑天华擦了擦,好在鼻血没有继续流,他擦干净后,看着染血的帕子,说:“别告诉你妈,她心脏不好。” 岑子妤脸色惨白,点了点头,用垃圾袋将手帕装起来,她说:“我扶您回屋吧。” 岑天华看着她叹了口气,说:“你也觉得爸爸老了,是不是?” 岑子妤说不出话来。 他笑了笑,说:“只是流鼻血而已,上了年纪,偶尔放点血,反而对身体好。” 岑子妤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晓得是不是被误导了,他确实脸色正常,声音洪亮,没有任何问题,但不知道为何,岑子妤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深深地不安…… 蒋温茂又骑了两圈,真骑不动了,管理员牵走了她的马,岑天华递给岑子妤一瓶水,示意她过去,岑子妤担心地看了一眼,他一丝异常都没有,只好去接母亲。 蒋温茂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岑子妤跑了几步,把水给她,她浅浅喝了两口,问:“跟你爸爸在聊什么?” 岑子妤扯起嘴角,说:“没什么,就走了几步。” 蒋温茂看过去,岑子妤赶紧回头,只见小铁拿着几分文件匆匆走来,岑天华对她们挥挥手,就回大宅去了。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岑子妤失神的问:“妈,爸退休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正文 128.128冷战 正文 129.129赴约 蒋温茂说:“就这一两个月吧,本来早就退了,公司和试验室那边都又临时有点事,非要你爸爸坐镇才行,就推迟了。” 岑子妤皱起眉头,但回头身,她只是漫不经心的说:“爸看起来,似乎老了不少。” 蒋温茂摸了摸她的脸,怜惜地说:“人都是会老的,爸爸妈妈也不例外。瞬” 岑子妤心中恻然,这次回来,他们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岑子妤不敢胡乱猜想,胸口像是压了沉甸甸的石头,喘不过气来。 蒋温茂擦了把汗,说:“太热了,回去吧。” 岑子妤点点头,扶着她慢慢走。 因为运动过,午饭便吃得早,岑子妤暗暗的观察,母亲在饮食上一向克制,吃得偏少,父亲倒是胃口极好,吃了一碗米饭,半碗鸡汤。 他夸赞汤的味道鲜,万妈笑着说:“老爷高兴,晚上姑爷来了,或许还能喝上半杯。” 岑天华说:“还是算了,免得不尽兴,反而眼馋。鱿” 万妈眉开眼笑:“是极好的药酒。” 岑天华看了蒋温茂一眼,开怀地说:“你真泡酒了?” 蒋温茂浅浅一笑:“不多,才一小坛,喝完就没有了。” 气氛正好的时候,佣人拿着电话走过来,说:“是青家的钟夫人,找小姐的。” 岑子妤诧了诧。 蒋温茂笑着说:“去接吧。” 岑子妤放下碗筷,拿着电-话走到客厅,她喂了一声,对方语气亲昵:“岑子妤,我是弈桐,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吧。” 岑子妤愣了愣。 对方又说:“要是不方便出来,我去你家找你也行。” 岑子妤说:“我可以出去。” 对方笑容可掬地说:“我正好有车,去你家接你。” 岑子妤回到餐厅,蒋温茂问:“有什么事吗?” 岑子妤笑了笑,说:“没事,弈桐嫂子说想见面。” 蒋温茂点点头,说:“这个女孩子我以前见得少,不过既然能入你青伯母的眼,自然是不错的。” 岑子妤赶紧吃完饭,蒋温茂有午睡的习惯,岑天华陪她一起上楼,岑子妤等了一会,钟弈桐的车就到了。 她们在一家甜品店见面,晋升青家少夫人的钟弈桐美丽大方,光洁的鹅蛋脸,五官精致明艳,钟弈帆跟她有五分相似,姐弟俩都有一副好相貌。 “舒芙里和奶茶,可以吗?”她笑着问。 “谢谢嫂子。”岑子妤回报一笑。 点心很快就送上来,钟弈桐说:“尝尝看。” 岑子妤用勺子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奶茶,说:“很好吃。” 钟弈桐眼睛明亮,说:“看你的样子,肯定是去过法国最有名的那家甜点店,吃蛋糕一定要配一口奶茶,这样香味才能彻底出来,我还想着请你吃顿特别的,原来是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了。” 岑子妤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贪吃罢了。” 钟弈桐像是找到知音,握着岑子妤的手说:“不知道为何,看你第一眼,我就很喜欢,我心里藏不了事,虽然对你说这些话很失礼,我还是希望你能看在英纵的份上,帮帮我。” 岑子妤愣住。 钟弈桐十分头疼的叹了口气,说:“我的弟弟弈帆,他跟你同岁,我问过英纵,当真算起来,你还比他大两个月,他打小就放荡不羁,我母亲又一味宠着,父亲也没时间管他,导致他现在跟半个废人差不多,身为他的姐姐,有时候我都不忍启齿。” 岑子妤眨了眨眼。 钟弈桐犹豫了许久,说:“好妹妹,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弈帆怎么死缠烂打,耍心眼,耍手段,你都不要中他的计,千万不要跟他在一起,他就是个烂人,只会玩弄女孩子的感情,而且对付女人很有一套。” 岑子妤震惊不已,忙说:“嫂子,我跟钟弈帆只是见过三次而已,什么事都没有。” 钟弈桐一脸哀求:“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但你的决心不能动摇,无论那臭小子做什么,他跟我说要追求你的时候,我差点被他气死了。” 岑子妤难堪地说:“嫂子,其实我已经结婚了。” 钟弈桐点点头,说:“我知道,就是因为你结婚了,我才更担心,我看着弈帆长大,他是倔脾气,喜欢的东西就非得抢到手,我就是怕他不知好歹,弄出什么事来。” 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禁泛起糊涂,这种事她要怎么答应呢? 钟弈桐眼眸亮晶晶的打量着她,看到她手指上的戒指,诧了一下,说:“你的戒指,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岑子妤眨了眨眼,说:“好像取不下来了。”她试着拔了一下,这次竟然轻松的取下来。 钟弈桐拿过戒指,笑眯眯的说:“果然是cu的手笔,我还当你跟和光是家族联姻,原来是青梅竹马,真是恩爱。” 岑子妤不解,困惑地说:“cu不是只设计男款手表吗?” 钟弈桐笑着说:“十年前他专门为情侣设计过戒指,好像是为纪念自己年轻时的恋人,我当时在巴黎,有幸见过他本人,是位真正的绅士,不过只有极少人得到他设计的戒指,你看,你的戒指上面有编号,我要是没记错,应该是永恒之恋的意思,别看cu享誉世界,但实际上是个很浪漫的人。” 岑子妤有些茫然,她接过戒指看了许久,在编号旁边还有极小的两个字母,xw,她的心突然慌起来,钟弈桐还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为了拯救钟家仅剩的独苗,钟弈桐的慈姐之心令人动容,成长顺风顺水的钟弈帆仗着有好家世和好皮相,在感情和女人的问题上向来都是无往不利,女人们不管是看上他的钱,还是看上他的脸,无一不是风***地摇胸摆臀地贴上去,跟着他吃喝玩乐的那群狐朋狗友,更是把他捧上了天,钟弈桐表示,这位失足男青年还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栽跟头,便想借此为契机,让这个一直长不大的大男孩吃点苦头。 岑子妤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钟弈桐很高兴,表示一定要请她吃大餐,岑子妤一再婉拒,见她不方便,钟弈桐有些遗憾的说:“那就下次再约,反正我现在天天闲着,你要是无聊,可以来这家店找我。” 岑子妤诧异地看着她。 钟弈桐笑着说:“没错,我是这家店的主人,自从知道要嫁给英纵,我就盘下了这家店,挣不挣钱不打紧,关键是有事情可做,看我婆婆就知道,青家太太的生活可是相当的无聊。” 岑子妤吃惊的问:“英子哥不让你在外面工作吗?” 钟弈桐耸了耸肩,说:“他没说什么,我自己也觉得不方便,还没结婚前倒是想过回娘家公司做事,但我父亲不同意,他是老古董,觉得女人应当在家里相夫教子,我母亲就是这么过了一辈子。” 岑子妤心有戚戚,大抵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女人在默默奉献,母亲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为了父亲的前程,甚至放弃掌管蒋氏。 钟弈桐好奇的问:“你家那位有让你工作的打算吗?” 岑子妤愣了一下,说:“他没提过。” 钟弈桐叹了口气,说:“不提就是不愿意,a市的男人,本性大都是大男子主义,我就是奇怪,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嫁了呢。” 她搞不清楚,岑子妤心里也像揣了炸药包,那枚戒指就是引火线,随时都有可能把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钟弈桐隐藏身份亲自看店,她派司机送岑子妤回家,在路上,岑子妤心绪不宁地从包里拿出银灰色的盒子,握在手里看了半响,犹豫再三后,才将手表拿出来。 表链冰凉,低调中透出一抹尊贵之气,当时买这块表是为了补送邵和光的生日礼物,却一直都没送出去,到了如今,岑子妤才悴郁地发现,表链背后同样有一串极小的编号,只是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为了弄清楚这个疑问,岑子妤让司机掉头,去了买手表的那家商城,她走进表店的时候,还是上次那名服务员,她似乎还记得岑子妤,满脸笑容的说:“岑小姐,请到贵宾室喝杯东西吧。” 岑子妤跟着她走进一间装修奢华的小套房,她坐下后,服务员恭敬的问:“岑小姐想喝茶饮还是咖啡?” 正文 130.130戒指代表什么? “一杯红茶,谢谢。”岑子妤说。 服务员亲自倒了茶来,然后侍立一旁,微微俯下腰说:“岑小姐今天来是看手表,还是有其他的需求?您是我们的vip客户,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 岑子妤拿出表盒放在桌子上。 服务员仔细看过手表后,笑着说:“没错,这款手表是我们店里的商品,岑小姐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岑子妤摇了摇头,说:“表链上有一串编号,我从朋友那里得知,cu大师习惯给自己设计的东西予名,我想知道编号的意思。” 服务员脸色一变,诚惶诚恐地说:“岑小姐,很抱歉,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误,请您稍等,我现在立刻致电巴黎总公司,确认编号的名称。鱿” 从表店出来,女孩一直尾随其后道歉,坚持要送一份礼品当作补偿,岑子妤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见她也怪可怜的,只好收下礼品,女孩还是陪送到商城外,岑子妤让钟弈桐的司机走了,女孩机灵地拦下一辆计程车,亲眼看着岑子妤上车后,才卸下一脸的担心。 回到岑宅,天已经黑了,岑子妤走进客厅,蒋温茂正在看新闻,她叫了一声妈,刚坐下,蒋温茂说:“和光来了,在你房间。” 岑子妤一愣,说:“他去我房间做什么?” 蒋温茂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说:“他又不是外人,你也上去吧,过半个小时就可以吃饭了。” 岑子妤不乐意,拿起一边的枕头抱在怀里,装作看电视的样子。 蒋温茂试探地问:“你们吵架了?” 岑子妤眨了眨眼,笑着说:“没有。” 蒋温茂看着她,说:“我见和光脸上似乎有伤。” 岑子妤倒是忘了这茬,不禁在心里诅咒,可恶的邵和光,不处理一下皮囊就跑来她家,当真是讨厌至极。 但她又不能说那些伤是自己弄出来的,事实上,她只是稍微抓伤了他的脸,至于其他的淤青,谁知道是怎么来的。 蒋温茂不由得沉下脸:“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岑子妤乖乖地说:“我上去看看。” 她提着礼品跑上楼,房间的门半掩,她迟疑了一会才走进去,目光扫过,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不过里面有他的气息,岑子妤寻到书房,只见他人高马大地杵在书柜前,正在翻看她以前的笔记。 “别弄乱了。”岑子妤上前抢过他手里的笔记本,红着脸放回原处,书柜的东西她自己都很少翻看,无端被人瞧了去,总有种被偷窥的心虚。 邵和光抱胸倚在一旁,神色慵懒:“听说你跟钟弈桐见面了?” 岑子妤嗯了一声,心里怪怪的,但一时也说不清哪里奇怪。 “逛街了?买了什么东西?”他问。 岑子妤说:“没有,只是在她的店里聊了一会。” 她奇怪的回头看他,见他的目光落在她脚边的礼品上,不免一惊,气弱地说:“这是别人送的。” 邵和光脸上露着古怪的笑意。 岑子妤心思一沉,冷着脸说:“你怎么又跟我说话了?” 邵和光撇了撇嘴,弯腰拾起礼品,说:“我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喂,那是我的!”岑子妤想抢回来,但他个子高,将盒子举过头,她连蹦带跳都碰不着边。 他轻而易举的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件粉红色的男式衬衣,他丢开包装,将衣服在身上比了比,皱着眉头说:“小了,而且我从来不穿这种颜色。” 岑子妤抢过衬衣,揉成一团塞进一旁的抽屉里,淡声说:“没人说这是给你的,我自己穿。” 邵和光摸了摸下巴,说:“带回家去,当睡衣穿。” 岑子妤想都没想,抬腿踢了他一脚。 他拧了一下眉头。 岑子妤扭头就走,他扯住她,问:“你就没有东西送给我?” “没有。”岑子妤语气果断。 邵和光眯起眼,突然松开她,径自走出书房,淡声说:“该下楼吃饭了。” 女孩说编号的意思是“唯一”,唯一唯一,他可不是她的唯一,不管他们是什么原因结的婚,他都是她唯一的丈夫,所有的事情凑巧得像是命运的安排。 可是,戒指又代表了什么…… 岑子妤心烦意乱,但现在不下楼,母亲肯定会心生疑虑,她只得硬着头皮出去,邵和光在走廊等着,听到声音,才继续往前走,岑子妤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 饭桌上,岑天华兴致不错,让万妈倒了两盏子药酒,他没有酒瘾,也不赞成酗酒,只是慢慢品尝,邵和光不敢多喝,跟着做个样子。 吃完饭后,蒋温茂留他们吃水果,邵和光正襟危坐,俊颜沉稳,岑子妤瞥了他一眼,在心里笑话他的虚伪。 蒋温茂拿出一份文件,平静的说:“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遗嘱,有关蒋氏的股份继承, 除去岑子妤已经继承的百分之六十,还有百分之二十现在过继在和光名下,我已经跟蒋氏的旧部通过电话,你们找个时间去总部露个面,往后蒋氏的重担,就交托在你们身上,无论如何都要记着,蒋氏是先人的心血,好好守护,不只是你们应尽的责任,也是对先人的尊敬。” 邵和光沉着地说:“妈,您放心吧。” 蒋温茂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而盯着岑子妤说:“你现在是和光的妻子,往后切不要耍孩子脾气,要好好尽到妻子的本分。” 母亲向外人,岑子妤不由得委屈,她正要辩驳,反而被严肃的警告:“要听话。” 岑子妤心底一凉,为了蒋氏,邵和光在岑家的地位莫名地重要起来,她不是不明白母亲的苦心,却也忍不住地难受。 半响,岑天华沉声说:“和光,小五年纪还小,你也要多体谅她。” 蒋温茂诧异地看了丈夫一眼,尽管她也心疼女儿,但心里明白,岑子妤到底还有些孩子气,必须快点成长,才能成为不需要依附家人的邵太太。 邵和光恳切地说:“爸妈信任我,才会将小五交给我,我不会辜负二老的心意。” 场面话都会说,岑子妤还沉浸在伤心中,一出门,他好女婿的表情迅速冷下来,车停在门口,他强行拉着坐到后座。 等了一会,罗宋才上车,将一个纸袋交给他,他看了一眼,搁在一旁,吩咐罗宋开车。 回到家,岑子妤径自一个人上楼,听到他跟洛姨说话:“这是夫人的衬衣,洗干净后跟睡衣放在一起。” 岑子妤顿了顿,脸上猛地烧了一把火,没想到他这么无赖,竟公开说出这种话来,她臊得没脸,赶紧跑回房间。 很快,他也上来,一进门就脱衣服,边脱边说:“今天早点睡。” “你……”岑子妤瞪着他。 “洗澡,要不要一起?”他正经地问。 岑子妤盯着他,问:“你不生气了?” 邵和光脱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几秒,然后高贵冷漠地转身进了卫生间,留给她的是一扇紧闭的不透光的雕花玻璃门。 岑子妤突然间觉得没意思,她拿了睡衣去隔壁的书房洗澡,因为不想看他的脸色,她只是用沐浴露随便洗了洗,回房的时候他还没出来,她忙爬上床扯过被子躺下,才要闭上眼,他顶着一头还在滴水的湿发,腰间系着浴巾,聊胜于无地走出来。 岑子妤一动不动地假寐,但适才那一眼,浴巾下男性的勃发已经刻入脑海,两颊顿时发烫,她暗恼地在心里诅咒,原来自己跟一个暴露狂结了婚。 他站在床边许久,一双锐利的眸子打量着她,岑子妤呼吸不顺,搁在被子外面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他终于淡淡的开口:“我去书房睡。” 岑子妤僵硬的肩头蓦地一松。 邵和光脸上有一闪而逝的阴鹜,抱了被子和枕头走出去。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岑子妤睁开眼,不用跟邵和光睡,胸口层层的包袱都落了地,但不知为何,竟又生出几分清冷的寒意,她茫然了一会,想着大约是气温太低的缘故,她找到遥控器,把室温调到二十六度。 半夜岑子妤猛地惊醒,这回不是太冷,也不是太热,而是胃里一阵翻涌,她捂着嘴巴冲进卫生间,伏在盥洗台上搜肠刮肚地吐。 正文 131.131他不是什么女人都碰的男人 直吐得嗓子眼尽是苦涩,胃里实在没有东西可吐,岑子妤才缓缓地抬起头,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她用清水漱了口,重新躺回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瞬。 熬过了半个小时,肚子实在饿得不行,岑子妤只好起床,披上毛衣下楼找吃的,厨房收拾得纤尘不染,大理石台面光可鉴人,她在冰箱找了一圈,都是新鲜的果蔬,没有可以直接拿来吃的熟食,连一根火腿肠都没有,更别提泡面之类的东西。 捂着瘪瘪的肚子,岑子妤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其实她很少吃宵夜,但不知为何,今晚就是饿得难受,她努力觅食,终于在厨柜找到一盆用来做早餐料理的面包屑。 岑子妤用手抓着吃了一口,香香甜甜的,食欲被彻底勾起,她将整盆面包屑都端到吧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牛奶,用勺子舀着吃,吃着吃着,她突然感觉不对劲,因为根本停不下来了,面包屑太干,咀嚼吞咽本就困难,她吃得又急,不小心噎住了,她捂着嘴咳嗽了几下,感觉使不上力,忙抓过一旁的杯子灌牛奶,好不容易喘过气,铁勺掉到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洛姨披着衣服慌张的从房间出来,见到是岑子妤,怔怔地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眼吧台,笑着问:“少夫人,您是不是饿了?” 岑子妤点点头,面包屑的香气太浓了,刚才她还饥不择食,现在闻到味都难受,她皱起眉头,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涌上来,她按住胸口。 洛姨已经走过来,见她吃的是面包屑,忙说:“少夫人,我给您煮点面条吧,有新鲜的乌鸡汤。” 岑子妤不适地轻轻拍打着胸口,一听鸡汤两个字,心里更加恶心,她俯身干呕了几声,嗓子里全身面包屑的甜腻,意识到自己真要吐了,她赶紧跑上楼。 洛姨吓得一愣一愣,等回过神来,她拍了一下大腿,追上楼去,她刚跑到门口,邵和光穿着睡袍,发型微乱地从隔壁书房出来,洛姨一惊,推开房间,见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愕然地问:“你们怎么分房在睡?” 邵和光也睡迷糊了,上半夜他都在工作,好不容易在沙发上躺安稳,外头隐约有声音传来,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实在不放心才会出来瞧瞧,没想到被洛姨看到这一幕。 卫生间传来岑子妤呕吐的声音,邵和光心一沉,说:“我来照顾她,你先去睡吧。鱿” 洛姨是邵家的老人,邵家三个孩子都是她一手照顾大的,感情非同一般,邵和光对她一向也尊敬,加上单芷安一心想让这对小夫妻尽快怀上孩子,一偿抱孙子的心愿,特意嘱咐洛姨在饮食上精细进补,哪知道他们竟分房在睡,实在匪夷所思。 洛姨盯着一脸着急的男人,说:“二少爷,夫人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气坏了。” 邵和光心不在焉的说:“我会跟妈解释。” 洛姨满腹狐疑地叹了口气,出去将房门带上。 邵和光赶紧走到卫生间门口,他扭了扭门把,被反锁上了,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他脸色一白,大力拍门:“小五!小五!” 吐完胃里所有的东西,岑子妤已经筋疲力竭,他的声音很烦人,清洗过后,她对着镜子皱了皱眉,只好将门打开,他拍得太忘情,巴掌差点招呼到她脸上,她一愣,他及时收手,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喂,你干什么?”岑子妤感觉头晕,有气无力地挣扎了一下。 邵和光将她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手覆上她的额头,脸色深沉,岑子妤瞪着他,说:“我没生病。” “那怎么又吐了?”邵和光目光凌厉。 岑子妤忍了忍,低声说:“好像是吃多了。” 邵和光莫名地生气:“大半夜你不睡觉,吃什么宵夜!” 岑子妤觉得他不可理喻,她是因为贪吃才吃那么多的吗?还不是因为肚子饿了,一瞬间饿鬼附身,要不是住在这荒山野岭,她也不会被饿鬼缠上! 为这种事发脾气显得没教养,岑子妤闷闷地将被子扯过头,说:“我要睡了,你走吧。” 邵和光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我的床!” 岑子妤一僵,作势要掀开被子,邵和光按住她的手,闭上眼叹了口气,说:“睡好,我走。” 她防备地盯着他。 想起医生的嘱咐,邵和光克制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岑子妤怔了片刻,不禁苦笑,那个缠绕心头的疑问,关于邵和光的感情……其实她大可不必在意,他要是真的在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漠。 大约,是她想多了,他风流的本性也不是近来才有的,十年前,他交过的女朋友,她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第二天,岑子妤全身酸软,沉睡不醒,邵和光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任何异样,才去上班,他走后没多久,单芷安来了,一见洛姨便问:“真的分房了?是不是吵架了?” 洛姨看了眼楼上,谨慎地说:“我刚去书房看过,二少爷 确实在里头睡了一晚,吵没吵架看不出来,有时候挺好,有时候又挺怪的。” 单芷安微微沉吟,不禁气怔:“闹到这份上,肯定是和光不对,他们结婚才多久,倘若被他父亲知道,必定又要天下大乱。” 洛姨想了想,迟疑地说:“昨晚半夜少夫人下楼吃了许多面包屑,看样子是饿坏了。” 单芷安一愣,说:“怎么吃那个,没给他们准备宵夜吗?” 洛姨笑着说:“倒是有准备,不过我睡沉了,没听见动静,夫人,少夫人吐得很厉害。” 单芷安没明白她的意思,说:“我记得小五爱吃甜,就备些点心之类的食物,吐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她顿住,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诧地问:“你的意思是她在……害喜?” 洛姨忙说:“我也是猜的,这种事,还是请医生检查一下为好。” 单芷安大喜,激动得说:“小五在哪?” 洛姨说:“想是晚上没睡好,现在还在房间睡觉。” 单芷安眉开眼笑地说:“我上去看看她。” 岑子妤睡得太沉,有人进房的事,她一概不知,等她醒来,已经是中午,她动了动身体,莫名的酸疼令她皱了皱眉,实在不好意思再赖床,她换了衣服,洗漱之后下楼。 洛姨准备了一桌子菜,见她下来,笑着问:“少夫人,有小米粥和八宝饭,您想吃什么?” 岑子妤眼睛一亮,说:“怎么做八宝饭了?” 洛姨端了一个雪白通透的土钵放在她面前,说:“这东西是从老宅拿来的,以前就用它做八宝饭,有一对,少夫人要是觉得好吃,还有一碗呢。” 事实上,见过岑子妤之后,单芷安心里已经有了几层的把握,立马派人送来了这对土钵和一些食材,一再嘱咐洛姨好好照顾媳妇。 岑子妤打量了一番,笑着说:“真好看,像玉一样。” 洛姨满脸期冀地说:“少夫人尝尝米饭的味道,这里面的食材都是我托老家的亲戚从农村寄来的,纯天然的绿色食品。” 岑子妤吃了一口,米饭不仅香甜,还糯糯的,非常有嚼劲,桌子上还有一碟酸萝卜,很是开胃,她单纯觉得好吃,把两碗米饭都吃完了。 洛姨喜不胜收。 吃得太多,岑子妤扶着肚子在客厅走来走去,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她想了一下,还是接起。 “岑小姐,我是芸香,我们见一面吧。”电话那边的女声温柔如水。 岑子妤愣了愣,说:“我想没有必要。” 那边顿了一下,说:“是关于和光的事情,岑小姐务必要听我一言,和光他不是真心喜欢你,你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至于其中的原因……和光有一个秘密,我本不打算说出来,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法子了。” 岑子妤上楼换了外出的衣服,镜子里的脸色有些苍白,显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的清冷,她扑了一点粉,胜在年轻,底子极好,气色立马就好看多了,出门的时候,洛姨紧张地跟出来,问:“少夫人这是要去哪?” 岑子妤淡笑,说:“出去见个朋友。” 洛姨看着她,委婉地说:“早上夫人来过,少夫人在睡觉所以还不知道。” 岑子妤诧异地问:“妈她来过了,是有什么事吗?” 洛姨说:“夫人是想告诉少夫人,下午的时候蔡医生会来家里,例行给您和二少爷做身体检查,以前在老宅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 这是单芷安的安排,想知道岑子妤是不是怀孕,只要让蔡医生检查过了,就能知道准确的情况,但在事情还没明确之前,总不要闹出什么误会来才好,所以她特地嘱咐洛姨,便是对着邵和光,也不要乱说什么。 岑子妤问:“那医生什么时候过来?” 洛姨忙说:“夫人约的时间是六点。” 岑子妤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在那之前回来。” 洛姨看了眼她脚上的高跟鞋,胆战心惊地说:“夫人把司机留下了,少夫人既然要出门,就让司机送吧。” 岑子妤正愁是否打代驾的电话,既然有司机,那就方便了,她坐单芷安的车去了甜品店,芸香让她选地方,在岑子妤看来,跟丈夫以前的女人见面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与其去昂贵冰冷的高级餐厅和封闭的会所,还不如选个能令自己心平气和说话的地方。 岑子妤第一个念头就想到钟弈桐的甜品店。 不过她到那里的时候,芸香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钟弈桐站在她的对面,两人的交流并不多,气氛也有些怪异,但不难瞧出她们早就已经认识。 岑子妤看了眼甜品店的名字,同喜,有点古怪,跟主人蕙质兰心的气质十分不衬,却很有趣,甜品店的面积不是很大,简单温暖的玻璃墙,花木吊藤,装修得十分精致,可惜不是在闹市区,上次来除了年轻 漂亮的服务员外,没见到一位客人,这次同样如此,就是不知她跟芸香算不算是客人。 钟弈桐抬头看见岑子妤,原本淡淡的面孔上露出愉悦的笑意,她招了招手,芸香也回头看了一眼,岑子妤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各种甜品还有咖啡的香气混合在一起,甜暖而馥郁,岑子妤深吸了一口,暗自卸下心头的沉重,现在她是邵和光的合法妻子,不管芸香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立场,而自己,大约是真的好奇,才会赴约而来。 好奇害死猫,看来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心情。 “想喝什么,我让人给你去做。”钟弈桐站起来,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岑子妤冲她一笑,说:“红茶吧,谢谢。” 钟弈桐欲言又止,芸香在一旁柔声说:“弈桐,我今天跟岑小姐有事要谈,借用一下你的店,拜托了。”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 钟弈桐眼中有丝嘲讽,不过她不是不识趣的女人,笑盈盈地接过卡说:“看在岑子妤的面子上,给你对折吧,我这个店总共可以容纳三十个人,就算十五个人的钱,当然,你们喝的东西另算。” 芸香毫无眨眼地应允。 服务员送来红茶,钟弈桐把卡交给她,说:“替这位女士把帐结了,顺便打烊,你们可以下班了。” “谢谢。”芸香说。 钟弈桐看了岑子妤一眼,自动离开,去了二楼的休息室。 岑子妤浅浅喝了一口茶,不由得一愣,竟是纯正的英式红茶,她突然间明白,堂堂的青家少夫人为何会选这种门可罗雀的地方开店,大抵是她这儿的消费水平太高,只适合专门慕名而来的骨灰级客人。 一想心事,岑子妤的表情就有些走神了。 芸香打量她许久,才说:“我曾读过中国的《诗经》,里面有一句话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说的便是岑小姐这样的女子吧,长相美,气质更美。” 岑子妤一愣,直觉这位外来人看错了,她可不是什么淑女,尽管当初母亲一心想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到底她也没继承母亲的优良基因。 芸香幽幽叹了口气,美眸看向玻璃窗外的树藤,娥眉楚楚微拧,这般风情,倘若对面坐的是铁石心肠的男人,恐怕心也酥了。 岑子妤悲哀地发现,芸香不管是家世素养,还是与生俱来的温柔细腻,她身为女人都无法抗拒,何况是邵和光。 芸香轻颦浅笑,脸上流露出追忆往事的幸福,连声音都变得杳远而不真实。 “我们在一起九年,九年的时间,我们像夫妻一样亲密地生活,但他却从未开口求婚,也没有说过一句爱我的话,就算我能感觉到他需要我,可他从来什么都不说,眼神中藏着难以言喻的心事。也只有当他难受的时候,当他紧紧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就算一辈子都这样过,我也心甘情愿,后来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们理所当然的分开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那只是他推开我的借口,他不是什么女人都碰的男人,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他不可能没有调查过我的家世,他不说,我也不说,于是相安无事过了九年,到底是九年的时间太短,短得不足以留住他的心。我是德川家的独女,生来就接受着继承人的训练,也享受着家族至高无上的荣誉与财富,我付出的努力要比普通人多出百倍千倍,可他不喜欢功利的女人,以前,只要我穿一身白衣安静地坐在落地窗前,他都会主动过来抱我,在他心底,一直都藏着一个干净得像梦一样的影子,那是我们最初在一起时,共同编织的纯粹与美好,因为回不去了,他宁愿亲手毁掉一切。” 岑子妤胸口微微刺痛,仅仅也只是微乎其微的痛而已。 故事荡气回肠,很感人,就像她少女时代偷看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为那凄美的爱情心痛得直掉眼泪,同时她也很佩服芸香,分明是日本人,竟把中国语言的精髓都学了去,泱泱大国最美的,便是令人动容心碎的语言。 芸香伸出胳膊按住岑子妤的手,她的手心温润,手指纤长,保养得莹白如玉。“岑小姐,你就像当初的我,和光会选择你,我一点都不奇怪,我们刚分手的那一年,是我一再坚持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一样,但你知道当我亲眼看着他搂着不同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心有多痛吗,我以为我可以等,等到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你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年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他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与其痛苦的跟我在一起,你是更完美的选择不是。” 岑子妤凝视着面前这张美丽的面容,黑白分明的眸子透出冷厉的寒光。 芸香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慌乱。 岑子妤不禁怀疑,她真有表面看到的这么美好吗? “岑小姐,对不起,我说的话也许伤害到你了。”她眼眸湿润,因为够美够柔,说什么话都能令人信服。 岑子妤淡淡一笑,伸手推开她的手,说:“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可怜,只是一个谁都可以的替代品, 不管他以前是什么样子,事实上,我才是唯一令他肯安定下来的女人。” 芸香神色怔怔,当她的目光落到岑子妤左手的无名指上,面容瞬间苍白,问:“这枚戒指怎么会在你手上?” 岑子妤伸开手指,她的手在女孩子中算小的,看着没什么肉,但捏起软乎乎的,爷爷以前总说,女孩子生这样的手,必然会有极大的福气,岑子妤眸光微动,戒指折射出耀眼的光泽,衬得她的手极美,她忽然间露出明媚的笑颜:“我跟和光,已经结婚了。” 芸香失手打翻了面前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泼在她昂贵的开司米上,她毫无察觉,喃喃地说:“原来这是真的。” 岑子妤淡然的站起身,说:“其实我不该说的,但让和光亲口告诉你,似乎更残忍,德川小姐,我们中国还有句话,叫结发妻不可弃,而且只有双方都是初婚,才能称为结发夫妻,而再婚的,便只能叫做填房了。” 芸香晃了晃,整个人虚弱得像要昏倒一样,岑子妤挺直肩膀,从她身边经过,她突然伸手拉住,语气尚算冷静:“岑小姐……” 岑子妤弯起嘴角,说:“往后还是叫我邵太太吧。” 芸香的手微微发抖,连嘴唇都失去了最后一抹颜色:“我想说的话还没说,你不想知道和光有什么秘密吗?” 正文 132.132这是意外 岑子妤眼角跳动,突然间,她什么兴趣都没有了,一时的好奇唤来无尽的恶心,尽管她十分清楚他婚前是什么样子,但花心风流与九年都同一个女人上床的概念完全不同,只要想起来,她就恶心得想吐。 岑子妤挥开女人的手,更加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当她的手停在门把上,芸香凄厉的声音传来:“岑子妤,你们不可以在一起,我跟和光已经……” 啪嚓! 一个花瓶直接从二楼摔下来,炸得粉碎,岑子妤与芸香均一怔,钟弈桐慌忙从楼梯下来,说:“抱歉啊,我不小心失手了。” 岑子妤还好,但芸香的脸色愈发苍白。 钟弈桐走到岑子妤身边,笑着说:“你要走了吗?刚才和光来电话,说要来接你,要不,就再等等他吧。” 岑子妤问:“他为什么会来?” 钟弈桐坦然地说:“我跟英纵通电话,说你在我这里,正好和光跟他在一起。” 岑子妤神色复杂。 芸香摇摇欲坠的站起来朝外走,她脚上十公分的细钻高跟鞋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折断,钟弈桐眨了下眼,问:“要不要我帮你叫计程车?” 芸香维持着她的优雅,说:“谢谢,不用了。” 她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幽怨地苦笑:“你就真那么相信他?鲎” 岑子妤眼中微刺。 钟弈桐特地推开两扇门,芸香走出去,穿过露天花木,她突然弯腰撑着一旁的花坛,整个人猛地晃了几下,因为底下就是一米多高的台阶,岑子妤感觉不对劲,也跑了出去,钟弈桐忙伸手拉她,但没有拉住。 岑子妤走到芸香面前,女人看上去非常虚弱,整个人突然扑过来,岑子妤错然地扶住她的腰,她双手一推,高跟鞋踏了空,岑子妤脑子顿时懵了,心狠狠地往下沉,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啊!” 芸香跌坐在地上,岑子妤直接滚下了高耸的台阶。 钟弈桐捂着嘴尖叫一声,飞快跑过去,情况一团糟,芸香晕倒在地,不省人事,而台阶上血迹斑斑,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看。 听到轿车猛地刹车的声音,钟弈桐惊愕地抬头,见邵和光从车上冲下来,他怔了一秒,抱起地上的人大吼:“开车,去医院!” 他的车呼啸而去,钟弈桐定了定神,赶紧打电话叫来自己的司机,送芸香去医院,她担心岑子妤,只好拨通丈夫的号码。 简单的说明情况后,青英纵表示很快就来接她,握着手机,钟弈桐茫然了一秒,在心里大骂自己笨蛋,想知道邵和光去了哪家医院,根本没有必要麻烦这位繁忙的大人物,不过既然他已经说了要来接,她也没办法私自离开了。 手术室门外,邵和光脸色阴沉至极,罗宋额头尽是冷汗,极度不安的说:“邵先生,我问过那些人,因为夫人是在室内,他们没办法近距离跟踪,导致发生事故的时候,他们不能第一时间赶到,所以……” 邵和光靠在墙上,低头揉了揉眉心,说:“我不想听理由,把他们全部换掉。” 罗宋诚惶诚恐的应下。 邵和光挥了挥手,说:“夫人受伤的事,我不想其他人知道。” 罗宋明白他的意思,正要离开,只见单芷安匆匆走过来,邵和光眉心微皱,叫了一声妈。 单芷安看了罗宋一眼,男人恭敬地鞠了一躬,赶紧从楼梯离开。 “怎么回事?”单芷安颤声问。 邵和光扶她坐下,说:“小五摔了一跤,正在里面检查。” 单芷安震惊不已:“摔跤?”她脸色难看,不舒服地按着胸口。 “妈!”邵和光忙蹲下,替她拍抚后背。 单芷安推开他的手,惶恐的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小五可不是莽撞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她可能怀了你的骨肉!” 邵和光一怔,说:“妈,您弄错了,这怎么可能。” 单芷安瞪着他,生气地说:“这么重要事,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邵和光想了想,脸色突然大变:“您已经确定了?” 单芷安看了手术室一眼,忧心的说:“就是没有完全确定,才想叫蔡医生晚上去家里检查一下,洛姨跟我说小五出了门,我的心里就一直不安,要不是我陪你爸爸来复检,无意中看到你的车,恐怕你也不会告诉我们小五摔倒的事。” 邵和光站起身,神情茫然至极的问:“妈,要是怀孕,摔一跤会怎么样?” 见他心神大乱,单芷安也不忍心再指责,叹了口气说:“别多想,还是等医生出来再说。” 十五分钟后,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邵和踉跄地冲过去,差点撞到出来的护士,他拉着护士问:“我太太呢?” 单芷安也是一脸焦急。 护士说:“病人脸部受伤,已经走内室通道转去美容科做缝针手术。” 邵和光表情恐怖,大吼:“你说什么?” 护士害怕地后退:“您可以去美容科室外等候。” “和光,你冷静点。”单芷安拍了拍他的胳膊。 邵和光深吸了口气,冷沉地问:“美容科室在哪?” 护士指了位置,他狂奔过去,单芷安整个人不舒服地扶着墙,在护士的帮助下,才走到美容科室门口。 她刚到,就听到医生说:“病人额角有三公分的伤口,正在做缝针手术,很有可能会留疤,其他外伤都不严重,已经作了处理,比较复杂的是病人体内有出血的症状,初步诊断,或许是剧烈的碰撞伤到了子宫。” “什么意思?”邵和光的声音发寒。 医生忙说:“其实不算严重,好好休养,应该不会影响以后的生育。” 单芷安猛地头晕,护士扶着她坐下,她喘了口气才问:“医生,那孩子现在怎么样?” 医生认出她来,神色一惊,赶紧上前一步恭敬地说:“夫人,病人打了麻药,一时还不会醒过来。” 单芷安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人没什么事就好,至于怀孕的事,看来还是她弄错了,她愧疚地看了儿子一眼,他失魂落魄的,全然没了往日的镇定,一双眸子写满惊慌。 岑子妤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全身麻麻的,似痛非痛,她动了动眼睫,灯光有些刺眼,她没有办法一下子睁开,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钟弈桐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对立在窗前的男人说:“你打算怎么办?” 他反问:“你指哪方面?” 钟弈桐不由得生气,不过她并不习惯发火,只是敛下神色,说:“我只是猜测,你是不是被芸香抓住了什么把柄?既然分手了,根本就不该再见面,我最瞧不上那些分了手还能做朋友的人,矫情得厉害,这次是看在小五的面子上,我才会说这些,她是个好女孩,别的男人想疼惜她都来不及,你要是伤了她的心,就是禽兽不如了。” 邵和光眉心微拧。 钟弈桐说:“罢了,我待在这里也没用,要是小五醒了,你告诉我一声,她受伤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原本是想看看你的笑话,没想到……” “不关你的事。”邵和光的声音沉如暮鼓。 钟弈桐叹了口气,说:“那我先走了。” 听到极轻的关门声,岑子妤闭上眼,眼角有些痒,心里却觉得好笑极了,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只有她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不管是宋景文,还是邵和光,一个她藏在心底的男人,一个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本应该是最熟悉,而实际上对她来说,却是最陌生的。 邵和光走到病床前,目光疼痛怜惜地落到她的脸上,这张憔悴苍白,但精致得如同上等瓷器的容颜,一条褐色的伤疤像锐利的刀尖一样刺痛他的眼。 他的手定在半空中,久久不敢落下,他总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能免她惊,免她扰。保护她,疼爱她,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存在的意义,可是,她还是受伤了,这道伤疤就是控诉他的最有力证据,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看到她倒在血泊里时那样,整个人都懵住了,世界倒塌也不过如此。 邵和光俯下腰,双拳撑在病床上,他闭上眼,脸色冷冽而凌厉,德川姬娜,这个女人他到底是小瞧了! 正文 133.133不可磨灭的伤痕 邵和光再一次睁开眼看着岑子妤,所有的感情都藏在眸底深处,他在心中暗暗低语:“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什么顾忌都没有了,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会保护你,但凡你所受到的伤害,我都要他们十倍奉还。” 至于孩子,往后总会有的。 “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但邵太太是疤痕体质,皮肤脆弱且单薄,所以为保险起见,整容医师不建议揭掉,用好的淡疤的产品,疤痕也会越来越淡。” 年轻医生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本来是例行公事跟家属汇报病人情况,但眼前的男人全身都透出深沉冰冷的气息,非常难以接近的样子,且病人的伤势算不上严重,却住进了重护病房的套间,要知道,他们医院的重护病房不是谁都能住的,何况还是媲美酒店的套房,导致他不由自主的紧张。 “身体其他的伤呢?”男人眉心起了褶子。 医生翻看了一眼病历,说:“外伤已经没事了,内伤的话,建议病人一个月内不要剧烈运动,特别是禁止房事。” 男人脸色沉郁,眼中寒光迸射。 医生愣了一下,白净的脸皮有丝莫名的困窘,他掩饰地推了推眼镜说:“好在病人还很年轻,休养得当的话就会很快恢复,禁房……半个月就可以了。”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医生回头的时候,发现在窗前站了几个小时都一动未动的男人,也转过身来。 钟弈桐站在那里,被打量得有些尴尬,便伸手拉出身后的男人,俊男美女,两人站在一起十分的惹眼。 医生蓦地一惊,下意识地鞠了一躬:“青总好。” 青英纵点头,动了下嘴角鲎。 医生反应过来,赶紧退离房间。 自从岑子妤受伤,钟弈桐每天都会来探望,不过邵和光总是阴沉沉的,寡言少语,岑子妤醒来后也状态不佳,心事重重,钟弈桐担心自己一个人会冷场,今天特地拉着工作繁忙的丈夫一同前来。 “子妤好些了吗?”她问。 邵和光的目光看向紧闭的房门,神色深深。 钟弈桐小声对丈夫说:“我进去看看。” 青英纵点了点头。 邵和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房门打开又关上,眸光深处有一闪而逝的痛楚,岑子妤不愿意见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同他说,沉默是她用来打击他的最锋利武器。 邵和光烦躁的闭上眼,几天几夜没睡,他眼底泛着青色,眼睛也熬出了通红的血丝,青英纵走过去,从口袋摸出一包烟盒打开。 邵和光瞧见,抽走一根,青英纵点上火后把火机给他,推开一扇窗户,一手插在口袋,身姿漠然。 邵和光也点了火,只吸了一口,就掐断了,皱起眉头说:“这是医院。” 青英纵看了他一眼。 邵和光沉郁的说:“这是我老婆的病房。” 青英纵吐了一圈白烟,只得转身在烟灰缸里摁灭,语气冷淡:“想对小五好,就不该做伤害她的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邵和光脸色更沉,说:“我竟不知道,你是喜欢落井下石的小人。” 青英纵双手都插在口袋,说:“你也不妨当作是警醒,我一直当小五是妹妹。” 邵和光微愣,说:“这次是意外。” 青英纵冷嗤:“意外看着像是精心安排一样。” 邵和光沉默了片刻,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青英纵淡淡的说:“关于宋景文?” 邵和光目光幽深:“听说你们有来往。” 青英纵说:“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是受人所托,何况他在做一个投资跟青家有关,有些接触而已。” 邵和光讽刺地一笑,说:“a市的投资商大有人在,也不是非宋景文不可,看来你是太投入工作,忘了自己才结婚,尽管你娶弈桐很出人意外。” 青英纵淡定自若地说:“你急糊涂了?还有闲情替我擦心。” 邵和光伸手捏住眉心,说:“你结婚那天,我看见百里若了。” 青英纵沉眸似渊,没什么动静。 邵和光冷笑:“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你结婚的时候才出现,据我所知,她可是你念念不忘的人,这件事弈桐要是知道了,你说会怎样?” 青英纵不动声色地说:“谣言总不可信,你何时见过我念念不忘?” 邵和光盯向他,既然是做总裁的人,心性自然非寻常人能比,不显山不漏水,他也非真关心这事,冷声说:“早点带弈桐走,小五需要休息。” 房间里,钟弈桐正逗弄郁郁寡欢的人说话,但岑子妤一直提不起兴致,浅笑而应,脸色看上去有几分疲倦。 “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钟弈桐眨了眨眼。 岑子妤问:“谁?” 钟弈桐笑着说:“你未来四嫂啊,原来子千也在这家医院,不过 初夏的样子有些顾虑,我就没提去探病的事。” 有人敲门,岑子妤惊了惊,下意识地捂住左脸。 钟弈桐担心的看着她,眼中露出一抹心疼,其实那道疤并不显眼,但到底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 岑子妤低下头,任由长发倾泻,将污迹遮住。 这种时候,什么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钟弈桐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岑子妤勉强一笑,说:“我没什么事,你不用天天都来,怪麻烦的。” 钟弈桐笑了一笑,站起身,走到一半,她回过头迟疑地说:“你住院的事,弈帆知道了。” 岑子妤愣住。 钟弈桐不好意思的解释:“那家伙总想去找你,我怕他弄出动静来,让你爸妈知道了会担心,所以就告诉他了,不过你放心,和光在这儿,他不敢来的。” 岑子妤茫然的点了下头。 他们夫妻离开后,护士进来替岑子妤上药,白色半透明的膏药有淡淡的香气,护士边按摩边柔声说:“邵太太,这种药坚持使用,会有很好的效果。” “镜子。”岑子妤说。 护士拿了一面镜子给她,岑子妤举在面前,镜子里的人下巴尖尖,愈发显得一双眼睛炯大而沉洌,似乎藏着幽深的心事,以前她总在邵和光眼中看到这样子的深沉,现在,自己竟越来越像他了。 岑子妤心中一惊,那道疤突然现入眼帘,细长而丑陋,仿佛又回到那一瞬间,芸香推开她的时候,眼中露出的狠毒,淋漓尽致。 她突然害怕地摔开镜子,巨大的碎裂声,护士吓得瞪大眼睛。 邵和光撞开门冲进来,对上岑子妤瞬间清冷的眼神,他怔了一怔。 “我累了,想睡觉。”岑子妤克制着微微颤抖的身体,对护士说。 护士忙收拾了药盘离开,她扯过被子躺下,像是没有看到男人,安稳地闭上眼睛。 邵和光看了眼地上的玻璃碎片,拿来一个垃圾桶,半跪在地上用手捡碎渣,他捡得很仔细,连碎末都没有放过,捡干净之后就收拾了垃圾袋拿去厕所扔掉。 在盥洗台清洗双手的时候,脑子里总闪过她冷漠的眼神,邵和光眉头深深皱起,突然间厉眸一定,他大步冲到床前,双手握起她的肩膀,他力气太大,岑子妤忍不住发出呻吟,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邵和光愣住,心神一荡,动作迅猛地吻下去。 岑子妤呆了一秒,用力挣扎,他气势狂暴地牢牢地抱住,身体贴合,密不可分。 渐渐的,岑子妤感到窒息,胸口又闷又痛,但身体动弹不得,气恼之下,她把脸往后退开,张嘴咬住他的唇,直尝到浓郁的血腥味,脑子空了几秒。 他全身滚烫,热度将四周都燃烧起来,暗红的脸上写着欲求不满的克制,岑子妤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神色茫然。 他最后含住她的唇许久,才用粗嘎的声音说:“小五,给我时间好不好?” 伤疤突然疼起来,岑子妤伸手捂住,她用力咬住牙,那一刻的疼痛和无助,像毒药一样侵蚀着内心,他要时间,那谁来替她的委屈买单? 邵和光神色大变。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岑子妤双手捂住脸,深恨自己的没用,可有什么办法,谁能告诉她,如何才能彻彻底底的摆脱这个男人? 正文 134.134男人和女人能相提并论吗? 邵和光像是意识到什么,用力抱住她,低吼:“我不放手,绝对不放手!” 岑子妤推不开他,挣扎间,手摸到硬硬的书壳,她想都没想,抓起线装书朝他的头敲去。 他闷哼一声,被迫捂住头退开,岑子妤看到一丝血红流下,她吓呆了,跳下床往外冲去。 “小五!”邵和光大叫,但没拦住她褴。 等他追出房间,正巧单芷安提着两个保温盒从长廊一边走来,见他行色匆匆,不由得沉下脸:“你要去哪?” “妈,您看见小五了吗?”邵和光问。 单芷安愣了一下:“小五不在病房吗?” 他脸色微变,急着往另一边去找人,胳膊却被拉住,单芷安惊愕地盯着他的额头问:“和光,你的脸怎么了?鲎” 额头破了一块皮,不停有血渗出来,邵和光抬手抹掉,手背都是鲜红的血,他不甚在意的说:“我没事,妈,您先进去坐一会,我去找小五。” 单芷安厉声说:“胡闹,你受伤了,得让护士处理一下。” 邵和光皱起眉头:“她刚才跑出去了,情绪不太稳定,我很担心。” 单芷安眼中透出忧心,忍了忍说:“放心吧,她应该是去找子千了,这层楼另一个病房是子千在住,她要是跑出去,刚才会跟我碰面,你跟我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单芷安走进房间,按铃叫来护士。 邵和光目光幽深,半响才跟了进去。 一会之后,护士端着药盘来为他处理伤口,清洗、涂药,贴上创口贴之后,护士往后退开一步,说:“邵先生,请注意近期内不要碰水,若是伤口有发炎的现象,一定要找医生及时处理。” 邵和光脸若寒冰。 单芷安语气温和的说:“谢谢你,我们会注意的。” 护士面带笑容地退出房间。 单芷安望着男人年轻英俊的面孔,略微沉吟一下,说:“小五的事你爸爸还不知道,我也不想他知道。” 邵和光看着她,说:“谢谢妈。” 单芷安神色复杂,极其严厉地说:“你倒不必谢我,你爸爸最忌讳那家的女人,倘若被他知道小五是为什么受的伤,恐怕只有气死的份,在这件事上,独独委屈了小五,我也没脸同那孩子说什么,我这次来就是警告你,别玩火自焚,你是我养大的,你心里想什么,我自问能猜出一二,但你媳妇是无辜的,你也知道我们家跟岑家的交情,在你爸心里,便是让和韵受了委屈,也决不会亏待岑家的女儿。” 邵和光沉默不语,眉心却拧出深深的痕迹。 单芷安叹了口气,说:“好好跟你媳妇陪个不是,她倘若真跟你闹,只消回娘家去,岑家能饶了你?” 邵和光眸光一动。 单芷安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说:“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我拿了汤来,你跟小五都喝一点,你爸爸还在家,我就不多待了,找到小五,赔礼道歉也好,请求原谅也罢,你都别忘了,当初是你一意孤行要娶的媳妇,就该全心全意对她好。” 邵和光沉声说:“妈,我送你出去。” 单芷安拿着包包起身,说:“不用了,先把汤喝了,再好好睡一觉,小五比你有分寸,不会怎么样。” 邵和光嘴角艰难地动了动:“妈,我有那么差劲吗?” 单芷安看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走出去,只留下一句话:“你是我儿子,哪有妈嫌儿子的道理。” 邵和光用手撑着额头,不小心碰到伤处,这才觉得刺刺的疼,玻璃茶几照出他的面孔,手抚上伤处,这个地方…… 果真是报应啊! 他扯掉创口贴,血又渗出来,他皱了下眉头,拿过一个保温盒打开,鸡汤浓郁的香气溢出来,其实他感觉不到饿,却将汤喝光,合衣靠在沙发上,不到一秒就沉沉睡去。 岑子妤扯了扯身上的病服,正有点迟疑,病房门却自己开了,如花似玉的小护士面目含羞地从里面出来,猛见门口杵着一个大活人,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问:“你是哪间病房的病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岑子妤往里面探了一眼,昏暗的空间显得很幽深,便问:“护士小姐,请问岑子千是不是这间病房?” 护士狐疑地打量着她:“对不起,我们不能透漏病人的信息。” 岑子妤勉强扯起嘴角说:“我们认识。” 护士一本正经地说:“认识也不行,看你好生生的,应该不是重护病房的吧,这里是不允许串门的,你赶紧回去吧。” 岑子妤只得说:“我们是真的认识,要不你帮我叫他出来,等他见到我,你就明白了。” 护士瞅着她,酸溜溜的说:“不好意思哦,病人已经睡下了。” “这……”岑子妤一脸无奈,只见那人穿着发皱的病服晃出来,不修边幅,眉眼惺忪,胳膊豪迈地搭在护士的肩膀上。 “怎么这么吵?”他打了个哈欠。 还真在睡觉,岑子妤叹了口气,她下意识地拨了拨头发,叫了一声四哥。 岑子千一怔,睁眼盯着她:“你怎么这身打扮?” 岑子妤只是瞪着他。 见他们真认识,护士俏脸一红,羞涩地推了他一把:“岑先生,您的胳膊……” 岑子千低头看着她,笑容魅惑:“我太重了?” 护士脸上滴出了血,拍掉他的手,心慌气乱地跑开。 岑子千意犹未尽地摸着下巴。 岑子妤脸色一沉。 岑子千清咳,问:“你吃饭没有,我这儿有汤。” 岑子妤被拉着走进去,房间的窗帘严丝合缝,又没有开灯,只亮着几盏壁射,屋子里有百合馥郁的香气,大大的窗台上放满了鲜花水果,大多是朋友送的,看来就算是住院,他依旧过得潇洒自在。 “有猪脚汤和水鸭汤,你想喝哪种?”岑子千问。 岑子妤看了一眼,是家用的保温盒,她顿了一下,问:“初夏来过了?” 岑子千漫不经心地说:“嗯,来送汤,公司忙,就让她先回去了。” 射灯下他的面孔有些模糊,岑子妤心里生出莫名的苦涩:“四哥,你为什么要跟初夏结婚?” 岑子千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也知道了,反正要结婚的,初夏很合适,正好,我也想结婚了。” 他犹豫了许久,在那喃喃自语:“还是喝猪脚汤吧,对皮肤好。” 岑子妤的神经一刺一刺的,问:“初夏面前,你也从不掩饰?” “什么?”岑子千迷惑地回头看她。 “刚才那个护士。”岑子妤脸上写满悲哀。 岑子千愣了一下,走到她面前,表情严肃地质问:“你还没告诉我,穿着病服是怎么回事?” 岑子妤烦他扯开话题,闷声说:“检查身体罢了。” 岑子千何等火眼金睛,突然伸手撩开她的头发,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怔了一怔,索性淡定下来。 “伤、怎么弄的?”他愕然地问。 岑子妤淡淡的说:“摔了一跤,不碍事,我打算剪头发,遮住就看不到了。” 岑子千拧起眉头问:“和光呢,他没有陪着你?” 岑子妤仰头看着他,问:“你想他来看你?” 岑子千撇撇嘴,说:“那就算了。” 他直接捧着保温盒往碗里倒汤,洒得到处都是,岑子妤看不下去,接过保温盒,用一旁的汤勺舀了一碗,慢条斯理地喝完后,扯着纸巾帮他清理狼藉的桌面。 “怎么不开灯?”岑子妤抱怨了一句。 岑子千还没说话,她顺手拧开一旁的落地灯,他伸手挡住脸,发出难堪的呻-吟,岑子妤奇怪的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用力拉开他的手,雪白骤亮的灯光下,他左脸整个下颚接近脖子的地方,有长长一条白色的疤,看得出有缝针的痕迹,大约是做过揭疤手术,颜色跟正常皮肤不一样,暗光下看不见,但强光下还是有比较明显的痕迹。 岑子妤一脸震惊。 岑子千摸了摸她的头发,讪笑:“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岑子妤愣了一会,说:“你是被叔叔打的,我是摔跤摔的。” 岑子千强大的自尊心被轻视了,沉声说:“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能相提并论吗?” 正文 135.135我的女朋友和儿子被绑架了? 岑子妤叹着气说:“四哥,你一向不是最重视容貌吗,叔叔打你,你干嘛不躲呢?” 岑子千摆了摆手,说:“老头子早就看我不顺眼,不打这一次,他憋在心里多难受,再说,我有这条疤就很丑吗?” 岑子妤诚实地点了点头。 岑子千不禁受伤,摸着伤口抑郁地说:“要是伤在身上,还能穿衣服遮一遮,老头子这是存心要把我往死里整,好在医生说可以照灯,将全脸的皮肤都变成古铜色,这样痕迹就看不出来了。褴” 岑子妤摸了摸自己的疤,她过度晒太阳就会过敏,看来是没办法弄掉它了。 岑子千一把搂着她说:“你不一样,有没有疤都漂亮,至少,在四哥眼里,我们小五是最好看的。” 他突然间这么煽情,岑子妤倒有些不好意思,将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他夸张地啊啊大叫:“别把鼻涕擦衣服上。” 岑子妤索性紧紧抱住他精瘦的腰鲎。 “岑子千!”有人暴躁如雷的惊吼。 邵和光撞门而入,见他们举止亲密,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沉下脸色,走上前将老婆拉到自己身边。 岑子千打量他一眼,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闲闲地抱起双臂:“我说妹夫,我都住院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抽空来看看我,敢情你也挂彩了,才记起我这个哥哥来。” 论年纪,他比邵和光小一岁,但身为岑子妤的四哥,在身份上占了个大便宜,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写满挑衅。 岑子妤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很快就落到别处。 额头开了个洞,周围的血已经结痂,显得有些瘆人。 邵和光沉声说:“你看来好得很。” 岑子千眯起细长的眼角,说:“拜某人所赐,我的确好得很。” 邵和光皱了下眉头:“彼此彼此。” 他们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厮杀汹涌。 最后岑子千吃了个暗瘪,不痛快地哼了一声,他因韩静倒了霉,不过当初韩静会跟邵和光,却是他与陶默然一伙人撮合的,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邵和光竟成了岑子妤的丈夫,背这种黑锅,他算是头一次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们之间的别扭,岑子妤心里自然清楚,觉得特没意思,语气淡淡地说:“四哥,我走了。” 邵和光扣住她的手腕,柔声说:“来都来了,就坐一会再走。” 岑子妤装作没听到,走了两步又被扯回来,她用力瞪了男人一眼。 岑子千神色不悦:“我这儿又不是观光地。” 邵和光小心翼翼打量着岑子妤的表情,见她不反感,便自作主张的扶她坐下,亲自斟茶倒水,讨好地说:“喝点水,你整个上午连一口水都没喝。” 岑子千一双精眸好奇地审视两人。 岑子妤脸上挂不住,只得接过杯子默默喝水,岑子妤是大嘴巴,若是被他看出什么,父母那里也就藏不住了。 邵和光心中一喜,表情愈发温柔。 岑子千实非善男信女,最烦人在他面前秀恩爱,更何况还是害他住院的人,他用脚踢了踢茶几,说:“没事就带你媳妇回去,别在这儿妨碍我。” 邵和光盯了他一眼,说:“你手机响了。” 岑子千狐疑地四处张望寻找手机,在沙发角落看见,他调了静音,屏幕只是一闪一闪的,他看了眼号码,是陌生的数字,不由得奇怪,他的号,一般人是打不进来的。 “接吧,当我们不存在。”邵和光笑意深深。 岑子千跟岑子妤一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前者白了他一眼,潇洒地接起电话:“岑子千,请问哪位?” “绑架?”他面露茫然。 对面两人同时抬头看着他。 “我女朋友和儿子?”岑子千握着手机来回走了两步,扭头问:“我有儿子吗?” 邵和光淡笑不语,岑子妤神色狠狠一怔。 岑子千眯起眼冷冷地说:“你再敢打这种电话,信不信我告到你一辈子蹲局子。” 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什么,岑子千的表情渐渐不对了,他半信半疑地拿下手机看了一眼,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四哥,你怎么了?”岑子妤胆战心惊地问。 岑子千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丽娜被绑架了。” 岑子妤愣住。 邵和光有些意外,正声问:“你确定?” 岑子千表情困惑至极:“我儿子也被绑架了。” 邵和光诧异地挑起眉头。 岑子妤脸色苍白的问:“你说谁?” “我儿子。”岑子千语气中透出莫名的恐慌,他举起手机给他们看,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和小孩,都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女人的面孔经常出现在各大媒体和岑子千身边,他们并不陌生,是丽娜没错,但那个小孩,分明长着一张缩小版的岑子千的 脸。 啪! 岑子妤手中的玻璃杯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邵和光立即抱起她,走到离碎渣一米远的地方,他焦急地问:“伤到没?” 岑子妤目光怔怔地看向岑子千,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邵和光狐疑地看着她。 之前的护士红着脸走进去,俏生生的说:“岑先生,该去照灯了。” 岑子千一直盯着照片看,猛地想起什么,说:“不照了,我现在就出院。” 护士诧异地说:“岑先生,您的治疗时间都安排出来……” 他大步走进房间,不一会,穿着自己的衣服出来,表情焦虑地边打电话边往外走,听到一点他的谈话内容,岑子妤一惊,赶紧追出去,他已经进了电梯。 邵和光扶住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岑子妤没时间跟他解释,只觉得要有发生大事了,她跑回自己的病房,邵和光心惊地跟上去,想呵斥几句,但见她慌乱地从衣柜拿出衣服,立刻按住她的手腕问:“你这是做什么?” 岑子妤惨白着脸说:“四哥要出事了!” 邵和光不解地皱起眉头。 岑子妤也不知从何说起,努力恢复冷静:“我要出院。” “不行!”邵和光冷下声。 岑子妤语气坚决地拔高音量:“我必须出院。” 邵和光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极力忍耐地叹了口气,柔声警告:“出院可以,但你不能再像刚才那样跑来跑去,太危险了。” 岑子妤愣问:“为什么?” 邵和光表情软下来,伸手摸着她后脑勺鼓起的包:“没什么,医生交代,不让你做剧烈的运动。” 岑子妤并没在意他的话,实在担心冬冬,为什么会有人绑架丽娜和冬冬?那夕楚姐呢?越想越心慌,她推开他的胳膊,抱着衣服去洗手间。 将门反锁后,岑子妤坐在马桶盖上给老徐打电话,要是刚才没听错,四哥肯定是在找夕楚姐,看到冬冬,他心生怀疑了? 老徐很快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岑子妤。”岑子妤忙说。 老徐热情地说:“岑小姐好,有什么事可以效劳吗?” 岑子妤直接进入主题:“我想知道乔夕楚的近况。” 那边愣了一下。 岑子妤说:“我知道,我四哥刚给你打过电话。” 老徐笑了笑,语气严肃起来:“我正在查,不过短时间没办法查出来,你也知道,她并非公众人物,你们提供的信息也太少了。” 岑子妤沉思片刻,说:“她有个六岁的儿子,应该上小学了,只要查到她住的地方,就能知道她跟孩子的情况。” 老徐吹了声口哨,说:“ok,给我两个小时。” 岑子妤沉声说:“这次的事很重要,就拜托你了。” 老徐眼神专注地盯着电脑,手指如飞地敲打着键盘,却依旧谈笑风生:“听小昼说,他很快能跟你们家攀上亲戚,就算不看他的面子,单凭岑小姐是我的老客户,我也会竭尽全力。” 岑子妤换好衣服出来,邵和光站在床边讲电话,表情冷沉,一见到她,便掐了通话,温和地说:“怎么不多穿一点?” 岑子妤从行李袋里拿出一顶帽子戴上,正好将疤痕遮住,邵和光目光深了深,按住她提包的手说:“让我来吧。” 岑子妤沉着脸径自往外走。 正文 136.136出事 他竟也不生气,反而缠上来嘘寒问暖,耐心十足的模样,岑子妤面上没什么,心中却有种怪怪的感觉,走出医院,罗宋的车在门口守着,岑子妤忍不住说:“我要去婶婶家。” 邵和光握住她的手说:“我陪你一起去。” 上了车,他将她按在肩头,说:“闭上眼休息一会,很快就到了,别担心。” 岑子妤一点都不想睡,但他的声音莫名起到了安抚的作用,她强制按捺下心头的胡思乱想,一到大宅,就看到岑天泽的车停在院子里,他们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岑子千交友甚广,因为爷爷的缘故,他认识不少身份特殊的人,想从绑匪手里救人,法子自然也很多,但既然惊动了岑天泽,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多了。 大宅处在异常的静谧中,佣人通报后,元悠迎出来,先是诧异地看了眼邵和光额头的伤,用手指了指走廊,他们一起去了偏厅的客房。 元悠关上门,不安地说:“老四这次闯下大祸了!” 岑子妤一惊。 邵和光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按住。 元悠在对面沙发坐下,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今天我跟子牧本来要回美国的,妈想去机场送宝宝,我们就一起出门,哪知道屋门口放着一个奇怪的盒子,子牧怕是恶作剧,打开看了一眼,里头竟放着一只小孩的球鞋,还有很多女人和小孩的照片,妈一看到小孩的照片就吓呆了,那张脸长得跟老四简直一模一样,妈还特地翻出老四小时候的照片比较过,我们本来猜想是老四瞒着家里跟女模特在外头生了孩子,现在他要结婚,就被人抓住把柄,妈气得要找他兴师问罪,这时乔小姐找上门来,说接到孩子被绑架的电话,绑匪指明要跟老四谈条件,当时乔小姐整个人已经崩溃了,妈这才急冲冲把爸叫回来,爸前脚刚到,老四也回来了,他们关在书房说话到现在,我们在楼下都听到爸大发雷霆的声音。” 岑子妤急问:“查出是谁绑架冬冬了吗?” 元悠微怔:“冬冬?没错,孩子是叫冬冬,但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邵和光也看着她鲎。 岑子妤捂着胸口,心慌意乱地说:“是夕楚姐告诉我的。” 元悠没有追究,敛着眉头说:“绑匪是有目的的,子牧已经拿着乔小姐的手机找人去查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邵和光一阵见血的问:“孩子是子千跟乔小姐的?” 元悠叹了口气说:“大约是这样,老四一见乔小姐,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吃了人家,要不是在叔叔面前,指不定还怎么样呢。” 岑子妤愣愣的,消息太过震惊,她一时没办法消化。 元悠难以启齿地说:“乔小姐……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口口声声只想救回冬冬,丝毫不提跟老四之间的事,不然,爸跟妈也不会气成那样。” 邵和光面露错愕。 岑子妤艰涩地问:“初夏她……” 元悠表情凝重地说:“妈请了裁缝在家给初夏做礼服,乔小姐来的时候,她正好也在,我当时也急坏了,没大留意,听佣人说,她是跟裁缝一起离开的。” 距离岑子千的婚礼只剩半个月的时间,当情场浪子心甘情愿地步入婚礼殿堂时,突然曝光的私生子,令岑家天下大乱,猛地得知竟有一个六岁的亲孙子,不知是喜是怒或是惊是忧的文静一口气没提上来,病倒了,被送进了医院。 岑天泽到底是历经半生风雨的人,在a市,敢公开打岑家主意的绑匪,断不是为了钱那么简单,而且被绑架的不只是孩子,还有当红的名模,一个是岑子千的儿子,一个是岑子千的情人,都是冲着岑子千而来,所以他心里有谱,严命岑子千在医院守着文静,要是敢走出病房一步,就打断他的腿,再断绝父子关系。 他的话掷地有声,连文静都慌了,死活不让他离开床边,并央求岑子牧找了两个身强体壮的保镖,在病房门口牢牢看守。 岑子千寸步难行,几乎抑郁到崩溃。 岑天泽亲自出面安抚了六神无主,又怀着身孕的乔夕楚,为了安全起见,并将她接到大宅,暂时住在岑子千的房间,由元悠陪伴着。 很快,岑天华夫妇也得知了此事,他们赶去大宅探望,因为绑匪一直没有再来电话,之前两通电话分别打给了乔夕楚和岑子千,但都是在公共电话亭打的,尽管查到了地点,可惜附近没有摄像头。 岑天华建议报警,很快,警方拿出实施方案,没有公开行动,只是派了一支侦案组进驻岑家大宅,同时监控了岑子千和乔夕楚的手机,并进行详细的盘问,不过乔夕楚的状态极差,根本没办法协助,警方只知道孩子是在学校失踪的,因为是在课间,而且学校的监控没有拍到任何有用的镜头,孩子就无故失踪了。 同时,小队分了三个人出去调查丽娜的情况,她是刚从巴黎回国,在机场洗手间失踪,她的助理一再强调自己一直在洗手间外守着,因为是vip贵宾专用的厕所,并没有 什么闲杂人等,但丽娜就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案子比较离奇,仿佛是精心策划,一直到晚上十点,也没有查到任何信息,绑匪也没有来电话,乔夕楚不停的流眼泪,嗓子哑得哭不出一丝声音,蒋温茂柔声宽慰她:“你要往好处想,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毕竟是岑家的孩子,不管绑匪提出什么要求,在保证孩子安全的情况下,大家一定会竭力满足的。” 乔夕楚极度不安地摇头,虚弱的身体似乎随时都会晕厥:“万一绑匪要是知道已经报警,会不会……” 她的眼泪簌簌而下,全然没有以往的冷静沉着。 蒋温茂握住她的手轻拍了两下,说:“放心,相信我们。” 乔夕楚的情绪被影响,稍微镇定下来。 元悠轻声说:“伯母,我在这里守着,不如您跟伯父先回去,一旦有消息,我会打电话通知你们的。” 蒋温茂点点头,回首见岑子妤安静地坐在一旁,小脸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 “和光呢?”蒋温茂以为吓着她了,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岑子妤一惊,茫然地抬起眼眸:“我不知道。” 蒋温茂心疼地说:“是不是累了?你跟和光也回去吧,眼下只能静候消息,你先回家休息好了,明天也好来替代小悠。” 岑子妤站起身,显得心事重重。 蒋温茂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岑子妤表情一僵,猛地扑进她的怀里,颤声问:“妈,冬冬会有事吗?” 蒋温茂微怔,拍抚着她的肩膀说:“自然会逢凶化吉,有这么多人在,他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乔夕楚悲从心来,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元悠真怕她哭坏了身子,忙说:“伯母,我送你们下楼吧。” 等屋子安静下来,乔夕楚一脸憔悴地捧着肚子坐起身,面前的墙壁上有一张岑子千的巨大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长了张迷惑女人的面孔,那双细长阴柔的桃花眼,便是最单纯的凝视,也仿佛能勾魂摄魄。 乔夕楚扶着腰艰难的下床,走到照片前伸手触摸,她哭得不能自拔,努力在这张脸上寻找儿子的音容笑貌,但一想到幼小的儿子生死未仆,肚子里面的宝宝似乎也感受到了妈妈的绝望,她难受地捂着肚子呻吟,手撑墙壁慢慢地滑下身子。 “夕楚姐!”岑子妤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忙跑过来扶她。 好不容易躺回床上,岑子妤见她脸色实在难看,说:“我去叫医生。” “不用!”乔夕楚拉住她的胳膊,额头虚汗涔涔。 岑子妤担心地望着她。 乔夕楚突然想起什么,艰难地说:“冬冬很乖,从来不乱跑,他也不会跟陌生人走,小五,岑家只有你见过冬冬,我想不明白,绑匪为什么会知道冬冬是岑先生的孩子!” 岑子妤愣了一下,说:“夕楚姐,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冬冬的存在。” 乔夕楚恍惚地说:“绑匪既然绑架了冬冬,为什么还要绑架丽娜,我想来想去这都说不通,岑先生的女伴并不止丽娜一个,而且前段时间媒体还在报导岑先生跟韩静之间的事,绑匪要是为了钱,肯定不会想把动静搞大!” 正文 137.137她也失踪了 乔夕楚神色错乱,已经语无伦次。 “丽娜是公众人物,她不见了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我宁愿绑匪是为了钱,不管多少,我都会给他,小五,你帮帮我,冬冬是我的命,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就活不下去了!” 岑子妤不停地安抚她,言语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她抓住她的肩膀大声说:“夕楚姐,你还有肚子里面的孩子,不管是为了冬冬,还是为了未出世的孩子,或者是为了四哥,你一定要冷静下来啊。” 乔夕楚瞪着红肿的眼睛望着她。 岑子妤目光复杂,许久才说:“我找人查过,你根本就没离开过a市,只是住在郊区,你或许不知道,我跟四哥有一次在餐厅看见你了,四哥那天喝醉了,一直叫你的名字,夕楚姐,你没有结婚的原因,是因为肚子里面的孩子……” 乔夕楚捂住她的嘴,脸色惨白:“求求你,不要再说了。鲎” “你明明跟我说,要带冬冬离开因为你没办法再生育了。”岑子妤困惑地望着她。 乔夕楚哀求地摇了摇头:“不要说,岑子妤,什么都不能说,说出来只会让更多人痛苦。” 岑子妤心里堵得难受,她摇摇晃晃的站起,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夕楚姐,这么多年,你真的了解四哥吗?” 乔夕楚闭上酸涩的眼,扶着腰缓缓靠在枕头上,说:“我累了。” 累? 大约爱一个人的感觉,就是累得喘不过气来吧。 但岑子妤依旧不懂,爱既然让人痛苦,为什么还要选择爱上? 可她似乎没有资格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看懂过自己的心。 偏厅的客房留给侦案组办公,岑子妤走下楼,就看到邵和光陪着父亲从外面的走廊进来,脸色均十分凝重,没有交谈,父亲见到母亲后,问了几句乔子楚的情况,就吩咐小铁去开车,母亲不放心地问她:“今晚要不回家住?” 邵和光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稳重妥帖地说:“妈,我们的车就在外面,就不去打搅您跟爸的休息。” 岑天华抬眸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说:“那开车小心。” “是。”邵和光沉声应下。 岑天华携着妻子离开,岑子妤在原地愣了一会,邵和光说:“看来今晚是查不到什么了,咱们先回家,明天一早再过来。” 岑子妤没有说话。 邵和光更加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了,脱了西装披在她身上,紧搂着她走出灯火通明的岑家。 回明阳山的路上,岑子妤倦极,一直靠在他怀里昏睡,隐约间听到手机响动的声音,她不安地动了一下,然后那声音就消失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屋,又是怎么脱的衣服,等她稍微恢复意识,已经全身光裸地躺在浴缸里,热水漫过了肩膀,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下滑,眼看水就要没过鼻尖,一双滚烫的大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抱坐起来,按进宽阔的胸口。 岑子妤趴在浴缸边缘用力咳嗽,大手温柔地拍抚着后背,问:“好点没?” “你……”岑子妤扭头看见同样光裸的他,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漆黑的眸子深处跳动着浓郁燃烧的火焰,她心头一惊,但再看过去,却温眸浅笑,什么危险都没有。 热气氤氲,岑子妤脑子晕晕的,他伸手一捞,她重新坐回他身前,肌肤相亲,按摩浴缸里的热水细密地来回拍打,舒服得足以令人卸下心头所有的防备。 他挤了沐浴露在她胳膊上揉搓,玫瑰精油的香气,岑子妤闭着眼,心境豁然开明,绑匪肯定认识四哥,在见过冬冬之后才生出歹念,冬冬长得和四哥一样,只要见过他们的人,都会联想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说来,绑匪不定就是身边的人。 可是,整个a市认识四哥的人多如牛毛,要从哪些人里面找呢? 岑子妤想得头疼,她扭动着微麻的身体,只听身后痛苦地哼了一声,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后背:“有东西抵着我……” “别动!”邵和光暗吸了口气,附在她耳边哑声低喃:“你乖乖的,别动就行。” 岑子妤脑子一轰,全身顿时僵硬起来,恼怒地说:“你无耻,这种时候你竟还……” 她臊得耳廓脖子一片通红,却又极度害怕他的碰触,一想到他曾跟同一个女人同床共枕九年,胃里顿时难受得想吐。 邵和光扳过她的身体,语气无辜地低叹:“我没想怎样,就是单纯的洗澡。” 岑子妤心慌气短地转过身,抱着膝盖努力离他远一点,冷声说:“请你自重!” 邵和光突然起身,哗啦的水声四溅,他扯过浴巾,将她从头到脚包好抱到铺着绒毯的浴床上,岑子妤发出惊呼,他已经三下五除二地擦干了她跟自己,然后光溜溜的抱回床上。 岑子妤脸色爆红,觉得屈辱极了,好在她习惯放一套睡衣在枕头上,她扯过睡袍钻进被子里穿上 。 邵和光倒不在意自己穿不穿衣服,他拿过床头柜上的玻璃瓶子,倒了一些凝膏在手指上,往她额角的疤上涂抹,轻轻地按摩。 他的凝视幽深而凛冽,岑子妤不适地挥开他的胳膊,但太过用力,打掉了他手上的凝膏,玻璃瓶子飞出去撞到衣橱,发出巨大的声响,他似乎愣了一下。 岑子妤目光闪了闪,闷声说:“你的伤口碰水了。” 他若无其事地捡起瓶子放在床头柜上,笑了一下,说:“不碍事。” 岑子妤盯着他,直到他抬头对视,她漠然地蹙眉:“你是故意的?” 邵和光微怔。 岑子妤握紧手指,发狠地说:“就算你留了疤,我也不会内疚的。” 盯着她因生气而泛红的面孔,邵和光淡声说:“我不需要你内疚,只是提醒自己,你是怎么受的伤。” 岑子妤呆住。 他一把抱住她,手指***散发着淡淡馨香的发丝中,抓住一把微凉的柔滑,紧紧缠绕,他隐藏了内心不可抑制的痛楚,平静地说:“你有我就够了。” 岑子妤睡不着,胸口横着一只沉重的胳膊,脖子底下还枕着一只,他睡相不好,一条长腿霸道地压制着她的下半身,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重得她喘不过气来。 耳边却传来平缓的呼吸声,他倒是睡得极沉,岑子妤心中暗恼,艰难地挪开他的胳膊,又费了半天功夫从他腿下逃生,她累出了一身汗,真丝睡袍皱得像梅菜干一样凌乱地挂在身上。 嘟嘟嘟。 手机扣在梳妆台上发出声响,岑子妤吓了一跳,她慢慢走过去,伸出手却迟疑了,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两声,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岑子妤连忙将手机拿起来,回头瞪去,他的手往她睡的方向摸了摸,抓到枕头后慢慢地安稳了,岑子妤蓦地松了口气,打开手机,好几条未读的短信跃上屏幕。 凌晨两点半,这种时间谁会跟他发短信? 岑子妤没有好奇心,就算全世界的妻子都会偷偷翻看丈夫的手机,她也不会对邵和光生出这种念头,但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地点开屏幕,如果事先知道是谁给他发的短信,如果知道看了这些短信后,在以后很多年,甚至是一辈子的时间里,她都生活在一个叫张帆茹的女人的阴影中,那她决不允许自己犯这种低级愚蠢的错误。 只可惜,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如果。 若说她嫁给邵和光是被迫无奈,但她到底倚仗着两家深厚的交情,且她与他从小相识的情分,就算没有爱情,也有感情,她就是一门心思的笃定,他为利益娶她,也不会在婚姻生活中做得过分,无论在韩静的事情上,还是芸香的事情上,他都扮演了一名丈夫的角色,如果时间能渐渐抹平她心里的创伤,或许她就心甘情愿地跟他好好生活,像大部分的夫妻那样,生个孩子,相敬如宾的度过一生。 偏偏…… 岑子妤坐在洗手间的浴床上,脸色苍白,短信的内容像利刃一样刺痛着神经,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冰冷的双手捂着脑袋,突然间头似要炸开,她倒在浴床上,整个人痉挛着蜷缩成一团。 “和光,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我当然愿意等你,但也好期待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告诉所有的人,我才是你的女人!” “和光,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我好想你,但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就一定会乖乖的。” “和光,我好担心,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以后,真的会跟我在一起吗?我好怕你会骗我,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全心全意的帮你。” 夜沉如水,黎明前的黑暗,透着野兽般的气息。 “小五!”邵和光猛地坐起,无端喘着粗气,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迅速看向床的另一边,果然,她不在身边。 邵和光揉了揉眉心,心里忽然间很不踏实,他赶紧下床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小五,你在里面吗?” 半响没有回应,他推开门,没有看到熟悉的声音,目光扫过衣篓,里面有她昨晚穿的睡袍,手机也放在盥洗台上,他神色一凝,莫非已经下楼了? 邵和光换好衣服后下楼,洛姨正在摆弄早餐,看到他便笑着说:“今天吃鲍鱼粥,夫人托朋友从青城送来新鲜的鲍鱼,还有两斤血燕,都是给少夫人补身体的。” 邵和光点点头,目光搜寻着:“小五人呢?” 洛姨望着他说:“不在楼上吗?我没见少夫人下楼啊。” 邵和光脸色一变,大叫:“罗宋。” 男人从客厅跑到他面前,他沉声问:“夫人去哪了?” 罗宋忙说:“夫人六点半左右出的门,坐的是老王的车,去了岑家大宅。” 邵和光目光冷冷盯住他,厉声说:“为什么不通知我?” 罗宋胆战心惊地说:“邵先生,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去岑家。”他总是心神不宁,大步 走出去。 罗宋擦了一把冷汗,立马跟上。 洛姨看着满桌子还冒着热气的早餐,不禁叹了口气。 岑子妤失踪 岑家的气氛异常沉重,老大岑子琛得知消息后连夜坐飞机赶回来,因为有侦案组在,他先去了医院看望文静,邵和光走进大宅的时候,岑子牧两口子正陪着岑天泽吃早餐。 “叔叔。”邵和光恭敬地打过招呼。 岑天泽点点头,对佣人说:“准备一份早餐。” 邵和光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元悠问:“怎么没看见小五?” 元悠愣了愣,说:“她已经来了吗?奇怪,我怎么也没看见她。” 邵和光动作一僵,说:“她一早自己过来的。” 元悠望着丈夫:“你看见她了吗?” 岑子牧说:“我一直待在偏厅,并没看见。” 岑天泽面色深沉,断喝一声:“还不快去找!” 众人均是一惊,这才反应过来。邵和光立马起来往外走,大叫着罗宋的名字,候在客厅的男人迅速出现,邵和光厉声问:“谁是老王?” 罗宋愣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是夫人的司机,也是保护夫人的人。” 邵和光表情冷硬地说:“联系他,夫人不在岑家。” 罗宋顿时面无血色,惊惶地拿出手机去一边拨打,半分钟后,他声音发抖地说:“邵先生,电话打不通,他们的通讯工具都是特别的配置,要不是有事,绝不会打不通……” 邵和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寒光冷刺,声音像闷雷打过:“去查!” 罗宋踉跄着跑出去。 餐厅的人也听到了动静,淡定如岑天泽也变了脸色,元悠按住丈夫的胳膊,追出来小声问:“和光,小五是怎么回事,难道跟冬冬一样也被绑架了?” 邵和光脸色阴沉:“我先走了,这边有什么情况立马通知我。” 元悠拦不住他。 他走到一半,猛地回头,说:“要是看见小五,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元悠见此情形,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显。 岑子妤莫名其妙的失踪,无疑是雪上加霜,岑天泽步履沉重地上楼,元悠依偎在岑子牧的身边,忧心忡忡地说:“爸的脸色看上去好差,昨晚大概是一晚上都没睡觉,还是让医生来检查一下吧。” 岑子牧叹了口气:“你没听爸说不让人打搅。” 元悠望着他,迟疑地说:“你觉不觉得是有人在专门对付岑家?” 岑子牧目光深了深,拍着妻子的肩膀说:“别乱想了,眼下的事只有冷静处理,越慌越乱,再说大哥已经回来了,小五的事别对伯父伯母说,让和光先去找人,也许根本没事,乔小姐今天怎么样?” 元悠语气担忧:“孩子被绑架,做母亲的能好到哪里去,其实医生悄悄跟我说了,乔小姐身体要再这么下去,只怕肚子里面的孩子就……” 岑子牧伸手压住她的唇,正色说:“我们尽力而为。” 元悠点了点头,说:“要不我把宝宝抱上去陪她吧,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也好,免得她总是为难自己。” 岑子牧低头凝视着妻子,说:“听你的,不过要交代保姆,千万不要把宝宝抱出屋子,等家里的事都解决了,我们就安心回美国去。” 元悠明白他的担心,用力抱了他一下。 医院病房,两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口,里面传出争吵的声音。 “大哥,你不觉得老头子是年纪越大越糊涂,现在是我儿子被绑架,他还关着我,要是孩子有什么闪失,谁来承担后果!”岑子千情绪激动地走来走去,往日慵懒绅士的风度全失。 岑子琛凉声问:“放你出去又如何,现在侦案组都找不到人,你就能找到?” 岑子千噎住,泛着血丝的眼底透出困兽一般的暴躁:“我要见夕楚,我要她亲口说明白,为什么偷偷生下我的孩子!” 岑子琛眼神没有温度地看着他:“如果我是乔家的人,头一个不放过你!” 岑子千哪里听得进去,一脚将椅子踹飞,怒吼:“我今天非出去不可,就让外头那两个男人打死我算了!” 岑子琛起身脱掉西装,卷起衬衣的扣子,突然一招擒拿手,就将岑子千翻倒在地,岑子千红了眼,爬起来重拳挥过去,两兄弟打得正激烈,半躺在床上的文静狠狠砸了水杯,水花和玻璃渣四溅,病房安静了几秒,她生气地大吼:“你们当我死了不成!” 岑子琛面无表情地推开自家弟弟,整理衣衫后,重新穿好西装,说:“妈,您中气这么足,看来是没什么问题,我还有事,先走了。” 文静抚着胸口,怒不可遏地指着鼻子骂:“我没事,现在有事是冬冬,我们岑家的大孙子,你要是袖手旁观,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岑子琛淡声说:“我没说不管,不过我是管 孩子的事,但不插手爸管子千,我劝您也少管,就是因为您从小纵容他,才养成他这无赖不负责的品行。” “大哥!”岑子千不服气。 岑子琛继续说:“会发生今天的事,妈您有脱卸不了的责任。” 文静急怒交加,脸色青苍,手压在胸口,差点晕厥过去。 岑子千忙冲过去把氧气罩给她,文静深吸了几口,等缓过劲来,狠狠拍打着岑子千的胳膊和后背,哭得肝肠寸断:“孽障,就知道整日地胡闹,现在好了,祸累自己的儿子,我可怜的冬冬,一个小孩子在绑匪手里,还不晓得会吃什么苦头……” 岑子千听不下去,黑着脸说:“妈,我不是小孩子,您不能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文静气怔,更用力地打了他两下:“你就是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前些日子挨打才过去多久,又给我整出这么大的事来。” 岑子千脸色沉郁:“乔夕楚兢兢业业在我身边待了快八年,我到现在才知道孩子都六岁了,她隐藏得可真深啊。” 语气落寞无比。 文静胸口一股怨气无处宣泄,怒色说:“你还有脸怪夕楚,昨晚你爸要打死你,要不是夕楚拦了一下,你还能站在这里抱怨。” 岑子千低下头,眼底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文静难过得唉声叹气。 岑子琛看不下去,冷声说:“妈,老四的事,您还是亲自跟爸谈谈,到底是他的儿子,没道理大家都着急,他却躲在这里无所事事。” 文静叹了口气:“你爸现在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怎么会想见他。” 岑子琛说:“杀人犯法,爸不会想在牢狱中安享晚年,不过是打一顿,吃点皮肉之苦,只要您不闹不拦,爸也做不出断绝父子关系的事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病房中无端升起一股冷气,文静艰难地看了他一眼,这还是她亲生的儿子吗? 岑子千想,这还是他的亲大哥吗? 冷酷无情的冰块脸撤离病房,文静恨铁不成钢地盯了岑子千一眼,说:“我也待不住了,现在收拾回家吧。” 岑子千迫不及待。 文静拉住他,表情严肃,说:“有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在家问不方便,我现在问你,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 岑子千皱起眉头:“妈,到底什么事?” 文静沉吟片刻,说:“你跟夕楚有在一起过?” 岑子千微怔。 对这个儿子,文静多少是了解的,看他的表情,她心里有了底,但还是忍不住问:“冬冬是你的孩子,这毋庸置疑,那夕楚现在肚子里面怀的……” 岑子千打断她:“妈,这件事您先别管了,您也不想想,冬冬都还在绑匪手里。” 这是最戳痛文静心窝的地方,她抹着眼泪狠狠地瞪着他:“一定要把我的孙子完好无缺的救出来,若不然,不说你爸,我头一个饶不了你。” 老王找不到了。 罗宋用尽法子,也只查到车子的部分摄像头监控录像,从里面可以看出,岑子妤在明阳山别墅上车后,本来是要去大宅,但在快要到岑家的时候,车子突然调转方向,去了市区,在一段没有监控的路段,车子就失踪了。 邵和光一拳重重拍打着桌上,掀开上面所有的东西,他的心像被什么咬住,焦虑和不安,快要腐蚀他的理智。 罗宋战战兢兢地说:“邵先生,会不会是芸香小姐那边……” 邵和光猛地站起,眼神骤冷,没错,德川姬娜,这个女人的狠,他早就领教过!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董宅,古典的四合院隐藏在高楼大厦的一隅,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段,还能完整地保留旧时留下来的两条街道,突兀地存在,便有理由价值千金。 董宅大概是两条街中最贵的一间四合院,也是保留最完整的,高高的青砖院墙,两扇圆形的乌门上方挂着一块漆底的匾额,笔墨挥洒,大气天成。 罗宋按响门铃,不一会,有一位面容整洁的中年妇女打开乌门一角,温柔地问:“请问有什么事?” 语调缓慢,发音有些奇怪。 罗宋客气地问:“董总裁在吗?” 女人打量着他们。 罗宋颇有顾忌地说:“我们是邵氏的人。” 女人笑了笑,说:“请稍等,我去通报。” 不一会,女人匆匆跑来,将门都打开,躬着身体说:“邵少爷,夫人请您进去。” 邵和光面容清冷,大步走进去,罗宋想跟上,却被女人拦下:“不好意思,夫人说不方便见外人。” 罗宋眼皮子跳了跳,打从心眼里担忧,他是外人不假,但老板却最反感董总裁把他当成自己人,看来,又避免不了是一场血雨腥风。 邵和光踏入纯中式装修的深长客厅,成套的梨花木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董墨雪穿着改良旗袍端 身坐在太师椅上,温婉的模样美得入了画,她面前有一套精致的茶具,看得出来,她正在泡茶。 邵和光站在他面前,眼中只有淡薄的疏离。 董墨雪满脸柔辉地看着他:“你难得来,一会留下来吃饭,我让佣人多做几道好菜。” “芸香在哪?”邵和光冷声问。 董墨雪从容一笑,说:“你来找她?和光,芸香说你跟岑子妤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害得我没有准备礼物,要不找个时间,你带岑子妤过来,我有东西要给她。” 邵和光的脸色有些不耐烦:“她在哪?” 董墨雪幽幽叹了口气,说:“芸香苦恋你,如今你结婚了,她是冲动之下才冒犯了岑子妤,看在我的份上,过去的就过去了,其实,芸香已经够可怜了。” 邵和光冷嗤:“在你眼里她可怜,但在我眼里,她实在可恨。” 董墨雪美眸微滞。 “和光!”娇柔的声音惊诧地响起,芸香发鬓微松,穿着白色睡袍的模样,风情无限。 她露出柔美的笑容,走到邵和光身边,抓住他的胳膊。 邵和光眼中迸射出淋漓尽致的厌恶,以前,他就是被这张无害的面孔,害惨了! 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她痛苦地呻吟。 董墨雪见气氛不对,忙说:“芸香,你的病还没好,怎么出来了,要是见了风,又该发烧了。” 芸香害怕地望着男人,眼中泛起泪光,他冰冷的面孔,似乎想折断她的手腕,她终于忍不住轻呼:“姑姑,救我!” 董墨雪沉下脸:“和光,别闹了!” 邵和光摔开她的手,她扑倒在地上,有佣人跑过来扶起她坐在沙发上,董墨雪赶紧上前检查了她淤青的手腕,脸色顿时难看。 “你这是做什么?”董墨雪不悦地质问。 邵和光忍了忍,所有的情绪隐藏眼底,只是冷笑:“小五是我的人,想动她,也得问我同不同意!” 董墨雪本就聪明绝顶,不觉一愣:“岑子妤出事了!” 芸香也惊住。 董墨雪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弄错了,不是芸香,这些天她都没有出门。” 邵和光傲然而立,凌厉的霸气在眉目间展露无疑:“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他的话很伤人,至少可以伤到在场的两个女人,芸香软倒在沙发上,董墨雪极力自持才说:“岑子妤也是我的儿媳妇……” “够了!”邵和光打断她,表情森然。 董墨雪难过地撇过脸去,声音有丝哽咽:“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阴险的母亲。” 邵和光不做声。 芸香惶然地望着他,问:“和光,岑小姐怎么了?” 邵和光淡声说:“她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芸香神色微闪,眼泪滑落美丽的脸庞:“和光,岑小姐是你喜欢的人,我怎么会伤害她呢,你不得不信,如果我真要做什么,只消说出我们之间的事……” 邵和光表情僵硬了一秒。 “和光,我们再像以前一样好不好?”芸香扑过去扯着他的衣角哀求。 邵和光无情地推开她的手,漠然地说:“我就算再不长心,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你们姑侄俩连手段都如出一辙,真让人恶心。” 芸香脸色煞白。 邵和光转身离开屋子,这个地方,多待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远远传来摔门的声音,芸香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佣人上前搀扶,手刚碰到她的胳膊,她回过头狠狠地甩去一耳光。 “滚!都给我滚!”她面目狰狞地大吼。 董墨雪咳了一声,佣人们立刻走得干干净净,她不觉皱了皱眉头:“姬娜……” 芸香一脸绝望地盯着她:“姑姑,我做错了对不对?是您教我要忍,只要我做得够好,让他觉得亏欠于我,那他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眷恋我曾给他的温柔,可是事实上我们错了不是,他的心里根本从来没有我,相反,看到我,只会令他想到屈辱的事,不管是您,还是……” “够了!”董墨雪厉声制止。 芸香眼中翻涌着恨意。 董墨雪整了整脸色,恢复平时的优雅,语调矜贵地说:“你是德川家的大小姐,身份尊贵无比,这般失态,实在令我失望。” 芸香神色微动。 董墨雪淡淡弯起嘴角,说:“姬娜,对和光来说,我不是他的屈辱,不管他心里有多不满,也割不掉血浓于水的亲情,再说,你手上不是还有更有力的筹码,眼下跟他置气,又是何必呢。” “姑姑。”芸香茫然地呢喃。 董墨雪伸出胳膊,芸香愣了一下,扶着她的手站起来,董墨雪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回房梳洗梳洗,再好好打扮一下,女人无论在 什么时候,都要维持最美的状态,对有野心的男人来说,小情小爱都是他们满足自我欲-望的手段,在真正关键的时候,他们更需要有能力的女人。” 芸香目光一震,她扑进女人怀里,娇声说:“姑姑,您一定要帮我。” 董墨雪笑了笑,说:“好,我帮你。” “邵先生,我们去哪?”罗宋将车开上高架桥,因为不知道去哪里,不得不开口询问一脸沉思的人。 邵和光捏着眉心说:“回家。” 他陷入一筹莫展的困顿中。 岑子妤失踪要是跟芸香无关,那还会有谁?要是跟冬冬的绑架案有关,什么人会绑架她和一个小孩子? 难道是…… 他目光一定,顿时心烦意燥起来,完全没有办法冷静思考,手机嘟嘟响了两声,他立刻拿出来,满心期待是有关岑子妤的消息,但看到短信的内容后,俊脸因震愕而灰白。 “哥哥一直忘不掉岑子妤,他们若罔顾道德伦理,必定会身败名裂。” 手指迅速滑动屏幕,有几条短信是凌晨发的,没有提示,说明已经有人看过了,昨晚他睡得太沉,什么都没有听到,难道是岑子妤看了手机? 一股彻底的寒冷侵入心房,邵和光扶着额头,眼中担忧更甚,这个傻丫头,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回家后,邵和光飞奔上楼,让罗宋去视听室调卧室的监控,当初整个房子都装了监控,唯独卧室他不想装,但出事以后,他心里总觉得不安,才亲自在隐蔽的地方装了摄像头。 他冲进房间,在抽屉里拿出她的手机,翻看通话记录,在六点钟的时候,简初夏有来过电话,通话时长三分多钟。 邵和光立马打过去,片刻之后,有些沙哑的女声响起:“喂。” “简小姐,我是邵和光。” 那边愣了愣,说:“邵……你好!”在称呼上,她显得有些为难。 邵和光沉声问:“简小姐,今天早上你跟小五通过话,我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 初夏迟疑了。 邵和光扯掉领带,冷静地说:“小五没有带手机,我联系不到她,所以想知道她去了哪里。” 初夏顿了一顿,说:“她应该是去了岑家大宅,我打电话问她那边的情况,她说正要过去看看。” 邵和光眉心的皱褶更深。 初夏谨慎地说:“邵先生,冒昧地问一下,小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早上听她的声音怪怪的。” 邵和光一惊,说:“她没事,简小姐,麻烦你了。” 他正要挂电话,那边传来另一个声音:“简初夏,现在要换针头打点滴,打完这瓶,你就能回去了。” 初夏伸出手背给护士,她怕打针,所以扭开头不敢看,突然见手机还处于通话状态,她贴在耳边喂了一声,然后听到一阵挂断后的忙音。 正文 138.138他不会绑架她的 罗宋将磁盘送去书房就退了出来,邵和光坐在电脑前,目光冷沉地盯着画面,摄像头拍不到床,只能拍到梳妆台到浴室那片空间,画面清晰地呈现岑子妤看到短信后的样子,她像受惊的小鹿,躲进厕所后,一直到早上才走出来。 那张憔悴雪白的面孔,邵和光胸口蓦地一疼,她在伤心? 除了愤怒,心中竟还有一丝丝卑微的期待,她的眼泪,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开始在乎了? 可是,他又亲手将这来之不易的在乎摧毁得连渣都不剩,想必,现在她的心里,是恨极了他吧。 邵和光无力地靠回椅背,他们之间,总是这样被现实无情的错开。 岑子牧打来电话,追问岑子妤的下落,邵和光语气强硬:“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岑子牧严肃地说:“你的意思是要瞒着伯父他们?” 邵和光捏着眉心说:“给我一点时间。” 岑子牧却不赞同他的做法:“现在大家都为冬冬的事提心吊胆,绑匪出于什么心理我们谁也不清楚,万一是有目的而来,先绑架了冬冬,再绑架小五,那这就不是简单的绑票那么简单,你也知道,伯父快退了,眼下也处于关键时期。” 邵和光黑眸一定,说:“暂时瞒过今天,我会想办法。” 岑子牧说:“也只有今天,你别忘了,我爸也知道,想瞒住是不可能的。” 邵和光问:“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 岑子牧头疼地说:“已经彻查了乔小姐现在居住的小区和冬冬所在的学校,有人曾在小区内调查过乔小姐,学校的清洁工在出事那天,看到穿黑衣的陌生男人出现在男厕,但只有这些而已。鲎” “我知道了。”邵和光挂了电话。 他十指交错,神情凝重,一种莫名的怪异感环绕心头,他猛然间想到,岑子妤的失踪不可能是必然,如果昨晚他不是因为疲倦而沉睡,岑子妤不可能单独外出,因为是坐老王的车,所以其他保镖才没有跟上去,她本来是要去岑家大宅的,但又临时决定去了别的地方。 她会去哪里? 邵和光沉心闭上眼,所有的讯息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努力寻找一个缺口,灵光一闪,他起身往外走。 下了楼,等在客厅的罗宋跟上来,见他要出门,忙去准备车子。 “邵先生。”罗宋握着方向盘随时待命。 邵和光沉声说:“去夫人失踪的那条街。” “是。” 市区繁华如锦,车一下高架桥就堵住了,罗宋小心翼翼地说:“邵先生,就是对面那条内街。” 邵和光拧着眉看了眼堵得死死的长龙,说:“查一下这附近的医院。” 几分钟后,罗宋说:“邵先生,内街就有一家。” 邵和光眸色加深,他猜得没错,岑子妤果然是来医院了,他推开门下车,留下一句话:“去医院门口等着。” 罗宋错愕地看着他轻易跳过一米多高的铁栏杆,旁若无人地横穿旁边的马路往对面走去,引来大量按喇叭的声音。 邵和光拿出手机,脑子立刻浮现出那串数字,尽管只是看了一眼,他依旧凭借印象打通了号码。 初夏提着一袋药刚走出医院,手机就响了,她惊了一惊,忙看来电显示,却是陌生的号码,心里略略的失望后,她打起精神接起。 “简小姐,我是邵和光。” 初夏茫然了片刻,说:“你好。” “你在医院?”他问。 初夏困惑地眨眼:“没错,但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了。” 初夏抬起头,一身贵气的男人迎面走来,拉住她的胳膊往电梯走,初夏定了定神,踉跄地跟上他的脚步,上了电梯,他按下楼层键后就松开手。 初夏捂着胳膊问:“邵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说:“小五不见了,我怀疑她来医院看过你。” 初夏震惊地瞪大眼睛:“可是我并没有看见她啊。” 邵和光冷声说:“所以才说她不见了。” 初夏噤言,手不由自主地捂着胸口,心中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到了医院的监控室门口,两名保安拦着不让他们进去,初夏担心保安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邵和光,央求着说了许多好话,但保安的态度并不好,边说边推地让他们离开。 邵和光皱着眉头,问:“这条街叫什么?” 初夏忙说了名字。 邵和光转身去一边打电话,不一会儿,他走过来靠在墙边静待,初夏相信他绝对有办法,也安静地站在旁边,两名保安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他们一眼,就回办公室里面去了。 几分钟后,两名穿着白袍的中年男人匆匆赶来,其中一人站在他们面前,恭敬地问:“您是邵先生吧。” 邵和光站直身体,点了 点头。 男人忙说:“很抱歉,正巧祝院长在外面开会,便嘱托我接待邵先生。” 那两名保安探望着走出来,恭敬地叫了一声:“秦副院长好,卢主任好。” 秦副院长没空搭理他们,笑着问:“邵先生有什么吩咐?” 邵和光说:“我想看看贵医院今天早上六点半到八点之间的监控。” 秦副院长说:“邵先生不嫌弃,可以到我的办公室坐一坐,我叫人把监控资料调上去。” 邵和光脸上有丝不耐烦,说:“不用了,我进去看就可以。” 那秦副院长赶紧让保安打开监控室的门,里面有两名工作人员,邵和光和初夏走进去,其他人也想跟进去,邵和光回头看了一眼说:“请回吧,看完监控我就离开,打搅之处还请担待。” 秦副院长忙不迭地说:“不打搅,邵先生自便。” 他亲自带上监控室的门,狠狠瞪了两名不知所谓的保安一眼,在卢主任的陪同下,擦着额头的汗离开。 工作人员按照邵和光的要求,调出了监控,七点过五分左右,岑子妤的身影出现在医院门口,邵和光紧抿着薄唇,看着屏幕上的人在前台咨询过之后,就进了电梯,镜头切换到电梯里面,七层楼的键亮起,初夏惊呼:“她真去找我了!” 工作人员又将七楼的监控调出来,在走廊里,岑子妤有跟护士交谈,护士指了房间,她走了两步就停下了,镜头对着岑子妤的脸,在她对面有个男人的身影,没有拍到正脸,他们说了几句话,男人快步离开,岑子妤追了上去。 邵和光眉头拧紧,他肯定自己不认识录像里面的男人,他扭头看了初夏一眼,只见她面孔雪白,手里的药袋落到地上。 邵和光将她拉出监控室,厉声质问:“他是谁?” 初夏的表情惊慌起来,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他怎么会绑架小五!” “他是谁?”邵和光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初夏挣脱他的手,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跑,邵和光两三步就抓住她,隐忍着怒火地问:“告诉我,他是谁?” 初夏颤抖着说:“我去找他,我现在就去找他。” 邵和光只得松开手,追在她身后。 出了医院,初夏直奔停车位找到她的斯玛特,开了车锁正要上车,邵和光拦下她:“坐我的车。” 他语气非常坚硬,初夏只犹豫了一秒,便屈服。 上车后,她报了地址,手开始不停的发抖,她双手交错用力按住,一旁的男人仿佛按压着某种情绪,沉声说:“简小姐,小五是我太太,她不见了我很担心,还请你跟我说实话。” 初夏吸了一口气,说:“他是李晟成,我的……前男友,也跟小五做过同事,邵先生,你相信我,李晟成绝对不会做伤害小五的事。” 邵和光神色深沉,没有说话。 初夏则是胆战心惊。 车子到了李晟成所居住的小区门口,邵和光已经按捺不住,初夏忙叫住他:“邵先生,请允许我先跟他见一面,这是他父母的房子,小五不会在这里。” 邵和光眼神一黯。 初夏赶紧下了车,正要上楼,一对年轻男女有说有笑的从里面走出来,她本没在意,但那女孩却惊讶地叫出她的名字。 “简小姐!” 初夏茫然地看着她,这张脸……她努力想了想,脸色更加苍白。 女孩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她此刻正抱着男人的腰,姿态要多亲密就多亲密,眼看是瞒不下去了,她索性说:“简小姐,对不起,我跟表哥骗了你,我其实是李晟成的表妹,他要我跟他演戏气走你,实际上是不想耽误你,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初夏站不稳,身体晃了晃。 女孩想扶她,她却猛地退开。 女孩不安地望着她说:“你来找表哥吗?他不住这里,现在他很少回家住,有时候姨妈跟姨父都找不到他的人,这两天连电话都关机了。” 初夏狠狠一怔,她回过头,见罗宋走下车,朝他们这边看来,初夏慌乱地说了声再见,就回到车上。 看到她的表情,邵和光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初夏痛苦地捂着头,因为太过震惊,她一时还消化不了眼前的事实,尽管早就知道真相,但她从不允许自己回头去看,这些日子以来也很少很少想起他。 一个恐怖的念头劈进脑海,她怔然地瞪大眼睛,难道是知道她要跟岑子千结婚,他才绑架岑子妤,想对岑家人出气! 初夏猛地扯着邵和光的衣袖:“李晟成不是坏人,他肯定不是存心绑架小五的,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 邵和光眼皮跳了跳,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带几分安抚意味地说:“简小姐,我只想找回我的太太,并看到她不受任何伤害。” “可是……可是……”初夏的眼泪喷涌而出 ,结结巴巴地说:“绑架是犯法的,他肯定会坐牢。” 邵和光神色一定,说:“只要你帮我找到岑子妤,在大错未酿成之前,我会帮他申请减轻刑责,毕竟,我还没有报警。” 初夏略略镇定下来。 邵和光沉声说:“既然简小姐跟他以前是恋人,请你务必好好想想,他会去哪里?” 初夏陷入沉思,许久之后,她莫名想到了一个地方,在她与李晟成恋情正甜蜜的时候,他们去五环明孝路的一个小区看过房子,尽管十分偏远,但小区的环境和楼层格局都非常好,当时他们看中了顶层,可以附赠一个一百多平方的露天阳台,当时她喜欢得不得了,李晟成一口保证,一定要买下那套房子,但他父母不同意他们住那么远,她想到上班确实不方便,就忍痛割爱了,后来为买房的事,她总不经意提起,他还笑着说,只要等有了闲钱,就去买下来,当作度假的地方。 “去明孝路!”她脸色惶然,颤抖着身子说。 邵和光松了口气,命令:“快!” 罗宋走外环,一路将油门踩到底,到小区之后,初夏内心十分挣扎,不肯下车,邵和光盯着她的脸,说:“小五一直当你是朋友,她从小到大,除了世交圈子里的人,你是她唯一的朋友。” 初夏被触动,这才恍惚地下了车。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初夏的情绪极度不安,邵和光看了罗宋一眼,示意他紧盯着初夏,罗宋点了点头,站在初夏身边。 顶层只有两家住户,一家的门还包着塑料,门口落满灰层,而另一家似乎有人入住,邵和光指着房门问:“是这间吗?” 初夏眼睫动了动。 罗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往后退,她尖叫一声,邵和光一脚将门踹出一个大洞,他迅速拧开门锁冲进去。 空旷的房子一目了然,连窗帘都没有安装,里面散发着油漆浓郁的气味,地板的角落堆着水泥渣,唯独客厅中央有张沙发,当看到昏睡在沙发上的人,邵和光整个人都惊呆了。 初夏挣脱禁锢冲进来,看到这一切,她捂着嘴大声尖叫,然后昏了过去。 罗宋也跟着跑进来,李晟成端着水果盘站在厨房门口,盘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他没有要跑的意思,罗宋敏捷地扑过去将他按倒在地。 “邵先生,报警吗?” 邵和光走到沙发边蹲下,摸了摸那张稚嫩苍白的小脸,声线冷冽如冰:“打电话通知岑家。” 岑子千火速赶到医院,长腿如风,刚好有人从病房出门,制止他往里面冲:“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 他俊脸一沉,恼火地说:“里面是我儿子,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岑子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老子也在里面,乔小姐也在,他们这会祖孙同乐,正其乐融融,你要是敢进去砸场子,老头子饶不了你。” 岑子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下巴长出短短的胡渣子,一旁的长疤不仅没有损伤他的帅气,反而平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沧桑,他咬牙切齿地说:“怎么说那也是我儿子,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硬冲进去。 岑子牧靠在一边摇了摇头:“这会知道是你儿子,早干嘛去了。” 岑子千突兀地出现在病房,众人只是瞟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反应,小不点众星拱月地坐在病房上,手腕扎着针,文静心肝肉疼地拿苹果喂他,就连从不跟子女亲近的岑天泽,也一脸慈爱的嘘寒问暖,乔夕楚靠不过去,扶着腰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得快掐出水来,倒是元悠笑着说了声:“老四来了。” 头一回被无视得这么彻底,岑子千尴尬地嗯了一声,不过他还是死皮赖脸地凑上去,问:“孩子怎么样?做过全身检查吗?医生怎么说?” 岑天泽严厉地盯了他一眼:“你还有脸来!” 冬冬黑溜溜的眼睛好奇望着他们。 文静忙说:“好啦,在孩子面前呢。” 岑天泽哼了哼。 文静只得说:“孩子身上没什么伤,就是吸了不好的气体,肺部有点小问题,在医院住几天就没事了。” 岑子千挤到床边,好奇地打量着穿着病服的小不点,他第一次见到活的自己的小翻版,不得不承认,长得确实一模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小不点的脸,软软的,滑滑的,小不点黑不溜秋的眼睛瞅着他,猛然间,心像被什么狠狠击中,柔软得泛出一丝疼意。 文静轻叹了口气,起身让开。 看着孩子,岑子千眼眶有些难受,他不自然地笑了笑,问:“知道我是谁吗?” 冬冬淡定地眨了下眼:“爸爸?” 尽管是反问的语气,岑子千全身麻痹,显得有些慌乱。 文静喜不胜收地说:“看来果真是父子连心,我们哄了他这么久,都不肯叫爷爷奶奶,老四一来就叫爸爸。” 元悠也笑起 来,她回头看了眼,只见乔夕楚身形微晃,脸色苍白,她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都投来,岑子千大步跨过去,自然地扶住她的肩膀,柔声说:“是不是站累了?要不坐着吧。” 乔夕楚定了定神,推开他的胳膊,说:“谢谢岑先生,我没事。” 她话音一落,岑子千愣在那里。 其他人也很错愕。 乔夕楚目光淡然地看着岑天泽跟文静,由衷地说:“多亏有伯父和伯母,冬冬才能安然无恙,我很感激,等冬冬出院后,我会专门登门道谢。” 文静诧异过后,正色说:“夕楚,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不过冬冬是我们岑家的孩子,怎么能用谢呢。” 乔夕楚面色坦然,说:“耽误伯父和伯母这么长的时间,我心里不安,既然冬冬现在没什么事,请大家先回去吧。”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文静脸色微变,刚刚相认的孙子,她自然是一刻都不愿意离开的,但于情于理,她都没脸开口说要孩子的话,岑天泽则理性多了,说:“夕楚,看在伯父的份上,有任何事情都要打电话跟我们说,冬冬就拜托你了。” “是。”乔夕楚恭敬地应下。 岑子千僵硬着,这场谈话他置身事外。 岑天泽笑着摸了摸冬冬的头:“爷爷改天再来看你。” 文静则是心疼极了,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流了出来,冬冬一脸不太想说话的样子,漂亮的脸蛋上有种与年龄不符的安静,乔夕楚搂着他的肩膀拍了拍,出声提醒:“冬冬,跟爷爷奶奶说再见。” “爷爷,奶奶再见!”童音清脆。 文静心里更难受。 元悠柔声劝了几句,等他们相继走出病房,岑子千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病房门突然被关上,乔夕楚愣了一下,淡然地坐在床边。 冬冬眨了眨眼,说:“妈妈,我想睡觉。” 乔夕楚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将吊瓶的输液管放长,才让儿子躺下去,替他整理好被角,确定他睡着以后,她扶着腰站起,突然皱起眉头轻哼。 岑子千一脸紧张,目光落在她凸起的肚子上,她穿着柔软贴身的针织衣,能明显看到胎儿的踢动,他震惊无比的问:“你……不疼吗?” 乔夕楚表情有些纠结,叹了口气说:“岑先生,您该走了。” 岑子千看着她的脸,忽然间反应过来:“我走?我为什么要走?” 乔夕楚认真地说:“您待在这儿,妨碍到我们了。” 岑子千沉下脸,怒气冲冲地说:“我妨碍你们?冬冬是我儿子,我是他爸爸,这种时候,他正需要我的关心和爱护,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实在太可恶了。” 乔夕楚抚着肚子退开一步。 岑子千愣了愣,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柔软了表情,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声说:“跟我出去,我有话问你。” 乔夕楚抬起清冷的黑眸,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问吧,我不方便。” 岑子千拧眉看着她,这样近距离的打量,她除了肚子大了,胸大了,其他地方反而更加清瘦,脸只有巴掌大,不施脂粉,肌肤晶莹,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怀女儿的女人,皮肤会变好。 他心生悸动。 “岑先生?”乔夕楚狐疑地望着他。 岑子千挪开目光,极其严肃地说:“那次出差,我们都喝多了,但我很清楚地记得自己那天晚上做了什么。” 乔夕楚面不改色,说:“那是意外。” 岑子千的怒火轻易被挑起,只想掐死她算了,但他扭头看到病床上那张漂亮精致的面孔,愧疚感徒然而生,没错,冬冬是他们的孩子,尽管长得跟他一样,但那下巴分明就是遗传了她,这是绝对改变不了事实。 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解释。 岑子千突然将她打横抱起,乔夕楚脸色大变,低呼:“你要干什么?” 岑子千一言不发地将她抱到沙发上,自己蹲跪在她面前,沉声说:“夕楚,我错了,我承认,在你眼里,我是一个花心大坏蛋,那年是我故意纵容那些人灌你酒,我去你房间找你,也是心存不轨,事后我也曾后悔,但你表现得太平静,反而令我下不来台,所以我才狠心把你流放在外。” 乔夕楚一怔,问:“你后悔过?” 岑子千深深凝视着她,说:“是我对不起你。” 乔夕楚抓紧衣角,淡淡地说:“这种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其实我并未放在心上,生下冬冬是意外,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有时候也会觉得寂寞,有孩子陪我,我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一个人。” 岑子千的心被刺痛,轻轻握住她的手,说:“从今以后,你都不是一个人。” 乔夕楚笑了,柔美异常,她说:“没错,我不会再孤单了,岑先生,我快结婚了。”说完,她温柔地抚摸着肚子,说 :“孩子五个月了,本来我跟孩子爸爸打算等她出生以后再举办婚礼,毕竟孕妇穿婚纱不好看,但经历了冬冬的事,我更觉得幸福安定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不过你放心,就算我结婚,冬冬也可以经常见爷爷奶奶。” 五个月? 岑子千呆了几秒,艰涩地问:“你要跟谁结婚?” 乔夕楚一脸幸福地说:“是一个很好的人,对冬冬也很好,能够包容我的过去,有责任心,非常顾家。” 岑子千从未见她这样笑过,嫉妒令他差点发疯,但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表现出任何异常,他冷冷一嗤:“没结婚就让你怀孕,这也叫有责任心,你到底懂不懂男人?” 乔夕楚脸色一冷,向来淡然稳重的她,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就说明生气了。 “岑先生,请你出去。” 岑子千愣了一秒,面目狰狞地大吼:“他是什么人?你认识他多久?现在的男人有几个是安好心的,不然为什么到现在他都没出现过!乔夕楚,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别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你不自重,没结婚跟人生什么孩子!” 乔夕楚眼眶莫名一酸,她强忍了忍,冷声说:“滚!” “你……”岑子千简直气歪了嘴。 见他不走,乔夕楚左右看了看,拿起沙发上的枕头,用力打在他身上,边打边说:“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乔夕楚,住手!你在干什么?”枕头里面不知道塞的什么东西,打在身上极痛,他左躲右闪的大叫。 乔夕楚喘着气,人生第一次像个疯婆子一样,枕头打得虎虎生威,岑子千没料到她会这样生气,一想到是因为自己说了那个男人,她才发飙的,心里呕得要死,又担心她的大肚子,只好装作被轰出门。 啪,病房门被用力关上。 岑子牧两口子相拥在外面的长椅上,见他被打出来,双双瞪圆了眼睛,岑子千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死要面子地冲门喊了一句:“乔夕楚,我是为你好,你不识好歹!” 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枕头丢出来正中他的脑门,啪,门又关上,枕头应声而落。 岑子千捂着发疼的鼻头,冲上去要踹门,岑子牧赶紧拦住他,呵斥:“老四,这是在医院,别丢人了!” 好不容易制服了他的暴脾气,元悠不可思议地感叹:“乔小姐,真是好体力啊!” 岑子千不踹门,用力踢了一脚墙壁,然后阴沉着一张脸走了。 元悠推了推丈夫的胳膊,说:“咱们也走吧,爸妈还等着呢。” 岑子牧望着妻子,问:“他们还有戏吗?” 元悠摇了摇头。 岑子牧吃惊地说:“一点都没有。” 元悠摊开手,说:“我不是否定,而是不知道,乔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不然,生了孩子还能在老四身边待那么多年,眼瞅着他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这事要落我头上,我可没这么好的忍性,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老四的结婚对象可是简初夏,爸亲口答应的婚事,到如今老四自己也没提个不字。” 岑子牧顿了一下,说:“看他办的糊涂事。” 元悠问:“听说是和光找到了绑匪窝,那小五和那位女模特呢?” 岑子牧说:“女模特是在酒店里面找到,被喂了安眠药一直在昏睡,我还没见到小五,肯定是受了惊吓,被和光带回家了。” 元悠压低声音说:“看来,这绑匪真是冲着老四来的,我猜是女人做的,那侦案组还往下查吗?” 岑子牧冷冷地哼一声:“自然是要查,这种人留在身边多危险,老四也做得太不像话了。” 出了医院,元悠跟着文静坐一辆车,岑子牧上了父亲的车。 文静忙问上面的情况,元悠大概描述了一下,文静失望地叹了口气,说:“既然夕楚态度这么坚决,看来让冬冬回岑家的希望不大了。” 元悠笑了笑,说:“妈,您真是多虑,冬冬回不回岑家,都是您的孙子,乔小姐可从未否认这一点,相反,您马上要娶儿媳妇了,初夏也会为岑家生孩子。” 文静噎了一下,半响才说:“如何能一样呢,岑家的孩子流落在外面,我于心何安。” 元悠柔声安抚一番。 另一辆车上的气氛则沉重不少,因为冬冬的事,岑天泽颇受触动,尽管心里生气,也不好在二儿子面子发出来,只问:“冬冬的事,告诉你大伯没?” 岑子牧说:“小悠已经打过电话,倒是没见到和光跟小五,我想我还是去他们家一趟,免得有什么事。” 岑天泽想了想说:“跟小五打个电话。” 岑子牧有些犹豫:“这种时候……” 岑天泽看了他一眼,他只好拿出手机,拨通之后,岑天泽接过去,等那边接通,他温和地说:“小五,我是叔叔。” 聊了几句之后,岑天泽这才放下心,吩咐说:“回 去以后让侦案组的人散了,但跟他们说必须抓到绑匪。” “知道了。”岑子牧应下。 罗宋从一个女人手里接过电话,将钱递给她,女人离开房间,罗宋脸色凝重地走进内室,来到长桌前,他侍立一边俯身低语:“邵先生,已经跟老爷与夫人联系过,也跟岑老董事长通了电话。” 邵和光点点头。 凌厉的黑眸盯着对面的男人,问:“我太太呢?” 李晟成清瘦的面容平静至极,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邵和光紧抿着唇,沉沉的声音地从胸腔发出来:“绑架罪是重刑,以你的性质,至少要判十年。” 李晟成眸心闪过一抹轻微的震动。 邵和光看得一清二楚,漠然地勾起嘴角冷眼旁观,许久才说:“你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你下半生的命运,李先生,我相信你是聪明人。” “邵先生,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令夫人在哪。”李晟成苦笑。 邵和光站起身,逆光中,他面目轮廓极深,眼神锐利无比,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瓦解对手的意志力,事实上,李晟成已经流露惶恐和怯弱的一面,只是他自己还不得而知。 “一个晚上,只有这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天亮的时候,我就要知道我太太的下落,李先生,莫非你认为我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吗?” 李晟成呆住。 邵和光转身往外走,他刚走到门口,李晟成叫住他:“邵先生,我想见初夏。” 邵和光冷冷地说:“我没有权利决定简小姐的意愿,如果她想见你,你自然会见到。” 李晟成面如死灰。 罗宋将内室的门关上,这是酒店的总统套房,因为初夏一再哀求,邵和光考虑到她的身份,只要岑子千不反悔,半个月后,简初夏就是名正言顺的岑四太太,李晟成是她的前男友,这样的关系对岑家来说,是不光彩的,但邵和光觉得事情没有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李晟成要是存心绑架威胁,起码也要开出条件,他就像是被人操控的人偶,那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邵和光心烦意燥,伸手挥去,一个漂亮的花瓶应声而碎。 他的手鲜血直流。 罗宋一惊,赶紧用手帕包住他的手指,邵和光沉声问:“查出来没有?” 罗宋冒着冷汗说:“请您再等一等,那边正在查,一旦有消息,就会送到我手上。” 邵和光看了眼手表,晚上八点整,距离岑子妤失踪已经过去十三个小时,他揉了揉眉心,说:“找人看着简小姐,告诉她,我不想节外生枝,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是。”罗宋应下。 邵和光眉心皱起,深深的一个川字,仿佛刀刻。 他冷笑,掷地有声的说:“我倒想看看,是谁在大费周章!” 正文 139.139危险重重 凌晨三点,保镖将初夏带到酒店,邵和光正在看李晟成的资料,上面显示,在两个月前,李晟成经朋友介绍,进了周仕崇名下的工地做事,短短三十天的时间,就升为部门经理,并与周仕崇见过数面。 邵和光也曾怀疑过周仕崇,却觉得他没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毕竟,岑家在a市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而周仕崇的目的是为盈利,亏本的买卖他不会做。 但当事实摆在眼前,跟一个疯子讲道理与逻辑,都是行不通的,周仕崇喜欢操控别人的嗜好,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 “邵先生,我想见李晟成。”初夏脸色苍白鲎。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将资料丢到一边,说:“不管李晟成跟你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绑架就是绑架,何况,他绑架的对象是子千的孩子,我想简小姐心里应该清楚,岑家决不会善罢甘休。” 初夏的脸色更加惨白,上前扯住他的袖子:“邵先生,我会劝他去自首,坦白一切,你帮帮他!” 邵和光冷冷地说:“你要我看在子千的份上吗?简小姐不要糊涂了,等你嫁给子千,我还要叫你一声四嫂,我可以看在你的份上,让这件事不被公开,保全岑家与你的脸面。亦或者你我之间只是单纯的交易,你帮我找到李晟成,我确保让他受到最轻的惩罚。” 初夏摇摇欲晃褴。 从她的迟疑,邵和光已经知道她的答案,说:“我陪你进去见他。” 李晟成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晚上滴水不进,他嘴唇泛白,两颊消瘦见骨,一看到他,初夏就瞪大眼睛,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夏夏。”李晟成声音嘶哑。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初夏冲他大喊:“你疯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李晟成怔住,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忧伤。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李晟成吗? 初夏猛地觉得这个世界都疯狂了,性格温和的李晟成有胆子绑架小孩,她一个连a市户口都没有的农村人竟要嫁到名门望族做少奶奶,这种只有在电视里才会看到的狗血情节,当真的发生的时候,她竟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生的巨大变化? 邵和光问她,是选择继续跟岑子千结婚,还是回到原本的位置,弥补李晟成为自己做的牺牲。 初夏脑子一片凌乱,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没错,她是心疼李晟成,当初那段短暂的感情,满足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但在这座残忍的城市,她顶着乡下父母和弟弟妹妹的所有期盼,户口和房子,还有能不能奉养父母安享晚年,她还能怎么选! 如果她再年轻几岁,再更有尊严一点,当乔夕楚带着孩子出现的时候,她就该默不作声的退出,当初岑子千会答应结婚根本是意外,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岑子千的眼中不过尔尔,但是,她也有争取的机会不是。 她也是女人,也羡慕繁花似锦的生活,她也有心,只要那个人稍稍用情,她也会甘愿沉溺其中,所以,她不能往回看。 “小五呢?”她问。 李晟成久久望着她,说:“我没有绑架小五。” “小五呢?”她的声音颤抖着。 李晟成神色黯然。 邵和光快没有耐心,他递了个眼色,罗宋将一叠资料放在桌上,李晟成翻看了一页,就明白了,他的表情很平静,说:“邵先生,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邵和光对一旁的罗宋说:“送简小姐回家。” “邵先生。”罗宋眼中透着担忧。 邵和光摆摆手。 “简小姐,请。”罗宋客气地说。 初夏看过去,他半低着头,额发落下来挡住了眼睛,他不再是她所认识的李晟成,她也不是他曾喜欢过的简初夏。 比分手更决裂的是视而不见。 初夏有些恍惚,这一次,她恐怕伤透了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 罗宋带走她,并关上门,房间只开了两盏射灯,显得昏暗,邵和光正要开大灯,被李晟成出声阻止。 “邵先生,不用开灯,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能说的不多。” “其他事我都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我太太人现在在哪里。”邵和光说。 “我只知道是周仕崇的人带走了她。” 邵和光眼中透出凌厉的寒光,他努力克制心里想杀人的冲动,周仕崇,这只老狐狸,他绝对不会放过。 “邵先生。”李晟成抬起眼,脸上的表情近乎恐惧,声音却依旧平静:“我只是无名小卒,周仕崇想对付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祸不及家人,我会为自己犯的错承担所有的责任,还请邵先生高抬贵手,当我是为财生歹的绑匪,只要周仕崇不怀疑我,我的家人就不会有事。” 邵和光冷漠地转身,走到门口,他微微停顿下来:“你父母的房子拆迁,不仅得了一套新房,恐怕赔款也不少, 周仕崇收买人心的手段,不甚高明,却还是有人愿意自投罗网。” 李晟成呼吸一滞,苦笑:“邵先生是天之骄子,生来什么都有,自然不会明白寻常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邵和光冷嗤:“谁生来富贵,谁叫人心贪婪呢。” 李晟成怔住。 周仕崇行踪不定,就算身为他的合伙人,帝国酒店也已经开工,他依旧很少出现人前,邵和光不会坐以待毙,周仕崇公然掳走岑子妤,还费劲心思让李晟成做替死鬼,不过是故弄玄虚,摆高姿态。 邵和光不屑于他这种阴险的手段,视人命如草芥,但他把手段用到岑子妤身上,就不可原谅,既然他想玩,那他就奉陪到底。 邵和光单枪匹马,直捣黄龙,去了周仕崇在a市的办公楼,一整栋写字楼,容纳了六七百名社会精英,却只是一家没有上市的科技公司,专门出货东欧一带,也没有人知道具体生产什么。 公司制度非常严谨,邵和光在大厅就被前台工作人员拦下来,他递出名片,工作人员打了总线,才客气的说:“邵先生,请跟我来。”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进了一间高管专用电梯,直达顶层,工作人员将他带到办公室门口后,礼貌地离开,邵和光推开名贵的红木门,宽敞奢华的办公室内,周仕崇穿着合身的中山装,坐在沙发上惬意地吸着雪茄,一名年轻漂亮的女人跪坐在茶几前泡茶,邵和光走进去,女人便站起来鞠了一躬,周仕崇挥了挥手,她退出办公室,并将门带上。 “邵总裁来得正好,坐下来喝杯茶。”他神色儒雅,一派仙风道骨的气韵。 邵和光从善如流的坐下。 周仕崇作了个请的动作,邵和光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是上等的碧螺春,他习惯喝咖啡,对茶并无研究,只觉得清香中有一味苦涩,便放下杯子。 周仕崇哈哈大笑,说:“邵总裁真是性情中人。” 邵和光不欲与他东拉西扯,说:“我太太在周先生手里,我今天来,是要带她回家。” 周仕崇一脸诧异:“邵总裁开玩笑吧,据我所知,你并没有结婚。” 邵和光淡声说:“周先生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周仕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将雪茄在烟灰缸里摁灭,双手交握,抚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笑容温和地说:“我以为跟邵总裁是朋友,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通知一声吧,可惜,邵总裁与我,并没有深交的意思,难为我一番好心,还想替邵总裁介绍个好女孩呢。” 邵和光面无表情地说:“承蒙错爱,周先生,请将我太太叫出来吧。” 周仕崇笑起来,语气温吞说:“不着急,其实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做事也只求痛快,以前不知道邵总裁已经结了婚,所以才积极撮合邵总裁跟帆茹,这个傻丫头还一心痴盼着,哪知道却落了场空,我跟帆茹有缘,既然我认了她做干女儿,就得对她的感情生活负责,帆茹如今在邵总裁公司上班,邵总裁将她丢在不起眼的部门,说实话,我心里不舒服,年轻女孩子,哪个不想人前风光,我有个主意,既不为难邵总裁,也满足一个那个傻丫头的心愿。” 邵和光挑了下眉头,忍耐这两个字他一向都做得很好,除了在岑子妤面前,他漠然问:“什么主意?” 周仕崇面容和蔼,如果不知他的真面目,谁都会以为他是真正仁心仁德的慈善家,邵和光眯起眼,这条恶龙的龌蹉心思,给他时间,他一定会调查得清清楚楚。 “我要举办一个游轮晚宴,邀请a市名流参加,到时候邵总裁就带着帆茹去散散心。” 邵和光面容冷沉。 周仕崇笑了一笑,说:“邵总裁大可放心,晚宴是私人聚会,发生在上面的一切决不会曝光在任何一家报纸的版面里,这一点,我可以向邵总裁担保。”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吗?”邵和光冷声说。 周仕崇打量着他,说:“邵总裁莫非是害怕了,哦,我记得起来了,上回在游轮上的突然事件,邵总裁差点掉进海里,啧啧,想起来,我都是一身冷汗,不过,邵总裁要是不去,那岑小姐……不,现在该称呼邵太太,一个人被关在黑屋子里,要是出了点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呢!” 邵和光猛地站起,脸上青筋爆出。 周仕崇语气一沉,说:“年轻人,气大伤身,我活了大半辈子,最不喜欢晚辈在我面前不懂礼数,如果邵总裁没有诚意,大可立马离开。” 邵和光坐下,闭了闭眼,脑子里闪过她的眼泪,此刻,她一定很害怕吧。 “什么时候?”他问。 周仕崇似笑非笑:“怎么,改变主意了?” 邵和光漠声说:“周先生是德高望重的人,定会信守承诺。” 周仕崇重新点燃雪茄,说:“当然,我看不如就今晚吧,邵太太温婉可人,想必邵总裁已经迫不及待的期待见到她,不过在邵太太出现前,邵总裁还是扮演 好帆茹男伴的角色,我这个干女儿,对邵总裁可是一往情深啊。” 邵和光起身扣好西装的扣子。 周仕崇语调缓慢地说:“下午四点开船,过时不候,还是上次那个地点,邵总裁要看准时间,别因为耽误了而悔憾终身。” “我向来准时。”他冷冷地说,推开门大步离开。 雪茄吸到一半,周仕崇伸手递到身后,一个黑影闪出来接住它。 “什么情况?” 黑衣人说:“有人潜进酒店房间了。” 周仕崇笑着摇了摇头:“看来现在酒店的安保系统都是没用的摆色,竟这么轻而易举被人攻破。” 黑衣人将他面前的显示屏打开,发生在房间里面的事情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岑子妤沉睡着,额头有薄薄的细汗,似乎陷身可怕的梦魇,与此同时,一个修长的黑影打开了一扇幕天玻璃,灵敏地滚落在地毯上,房间很暗,只有床头亮着一盏暖灯,她雪白的面孔在灯光下显出几分羸弱来,黑影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她额头的细汗更多,黑影迟疑了几秒,手指放在她的人中穴上,用力按下去,她猛地睁开眼睛,却被人捂住嘴。 “别叫,是我。” 岑子妤僵硬着,许久才适应了光线,但依旧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甚至出现了严重的幻觉,因为面前的人,是宋景文。 “这里是周仕崇的地盘。”宋景文低声警告。 岑子妤瞪大眼睛。 他拿开手,她气岔了,捂着胸口咳嗽得满脸通红,他心疼地拍着她的背。 等缓过气,岑子妤立马推开他的手跳下床,身体虚弱地晃了晃,她错愕地扶住一旁的桌子:“怎么会这样?” 宋景文的手停在半空,黯然地收回,说:“是迷人心智的药。” 岑子妤回想着还存于脑海的片段,她看见李晟成去医院了,躲在初夏的病房外偷看,她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李晟成见过冬冬,而他并非不爱初夏,只是迫于无奈,但亲眼看着初夏嫁给四哥,他会心有不甘吗? 她想知道是不是李晟成绑架了冬冬,所以追在他身后……记忆从这里断片,但她怎么会在周仕崇手上? 岑子妤捂着晕眩的脑袋,差点摔倒,宋景文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扯进怀里,嗅到他的气息,岑子妤狠狠一怔,瞬间用力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宋景文捂住她的嘴,沉声说:“别出声,周仕崇的人会进来,到时候我们都走不了。” 岑子妤扯下他的手,问:“周仕崇为什么抓我?” 宋景文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他手段阴狠,做事从来不安常理出牌。” 岑子妤目光漠然地看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 宋景文眼中的痛楚一闪而逝,他们之间,的确是以欺骗开始,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取得她的信任。 岑子妤撇开脸,神情茫然,他脸上的忧郁和落寞,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是会觉得心痛呢? 门上传来开锁的声音,宋景文动作迅速地关掉灯,抱着她钻进被子里,一瞬间的变化太快,听到有人走进来,岑子妤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电筒的光在她脸上晃了晃,一人说:“看吧,我说没事。” 另一个说:“我明明听到有人说话。” “你是不是幻听?不过这里是酒店,就奇怪的声音本来很正常。” “算了,我们出去吧,外头有监控,周先生看不到我们的人就惨了。” 片刻,门被关上,四周归于寂静,他压在她身上,呼吸渐渐便得粗重,岑子妤脑子轰地一声,用尽力气去推他,黑暗中,他的眸子亮得吓人,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双手抬高,按进枕头里。 她一动不能动,却嗅到了他干净的气息,他的唇,离她不过分毫。 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岑子妤绝望地闭上眼:“宋景文,我恨你。” 他呼吸一滞。 岑子妤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缓缓睁开眼,啪地一声,他扭开床头灯,刺目的光线令她感到不适,他的吻强势地落下来,柔软中带着悲凉的厮磨,岑子妤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间整个人呆掉了,当他的唇试图撬开她的时候,岑子妤想到了邵和光,她用力咬下去,他吃痛地微微退开,她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挣脱一只手,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清脆的响声,四周的空气再一次凝结,岑子妤喘着粗气,将身体蜷缩成一团退到床头,她脸色苍白,不是不害怕,但她不要像邵和光一样,做婚姻的背叛者,她宁愿守着心中那抹最纯白的美好,忘记伤害,忘记欺骗,独自舔舐伤口和愤怒,也不要变成第二个邵和光。 宋景文缓缓地回头,唇上挂着鲜艳的血珠,他那比女人还要精致的面孔上写着哀伤,眼中的郁色似乎要将她吞噬。 心被撕碎的滋味,大概不过如此。</ p> 可是岑子妤已经记不起,当初是如何爱上这个男人的,是啊,她太健忘,几乎忘记他的心掺杂了太多的欺骗与仇恨,在爱情和亲情之间,他从未有过犹豫,甚至一开始,在她尚无察觉的时候,他就开始了残忍的报复。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伤她的心?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 岑子妤默然不语。 他神色复杂地说:“跟我走,你留在这里很危险。” 岑子妤苦笑:“你也不安全。” 他微微一怔,说:“周仕崇想拿你控制邵和光。” 岑子妤大大的眼眸望着他。 他沉声说:“我没有骗你,至于其中详情,你可以去问邵和光,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岑子妤说:“走?怎么走?” 宋景文拉起她,走到天幕玻璃前,将窗户都推开,一阵大风吹得窗帘高高撩起,岑子妤往前探望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下面是万丈深渊。 宋景文捡起事先留在一旁的背包,将绳索牢牢勾在腰间,毅然望着她:“相信我,跳下去不会有事。” 岑子妤害怕地退开:“不要。” 她原不知道,自己竟然恐高,刚才那一眼,已经令她双腿打颤。 宋景文凝着她:“趁着天还没亮,现在逃出去是唯一的机会,在周仕崇身边待得越久,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岑子妤,我受过那种折磨,决不会让你陷入同样的危险。” 不管他怎么说,她就是不敢,并且害怕得要死,长这么大,她从未玩过蹦极和降落伞,突然间让她承受这种压力,她做不到。 “周仕崇再厉害,他也不敢杀人,我不跑,我倒要看看,他要利用我做什么坏事!”岑子妤倔强地后退。 宋景文皱了皱眉,不忍心逼迫她,从背包摸出一个瓶子,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她吸进去一些气体,蓦地一愣,然后晕了过去。 宋景文用安全带将她绑在自己身上,走到窗户边,他深吸了一口气,紧搂着她跳下去,身体猛地坠落,风像刀子一样挂着脸,他将她的脸按在颈窝,整个繁华的a市灯火通明,宛如飞跃的巨龙,天边一线鱼白吐出瑰丽的色彩,有一瞬间,他希望这一刻的时间停止,甚至,他情愿这样抱着她死去。 砰地一声巨响,背包的智能降落伞打开,按照指定的方向,降落在一片空地上,宋景文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丢掉背包后打横抱起岑子妤,走到停在附近的一辆黑车,艾达并没有下车,当他觉察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有硬物抵在腰间,一道凉飕飕的声音说:“别动,擦枪走火了就不好。” 在家里饱受各种异样的眼光,岑子千实在待不下去,只得去公司,下车前,他对着镜子摸了摸下颚,因为皮肤偏白,疤痕有些明显,他想象了一下自己留络腮胡的样子,不禁一瘆,倘若他变成大胡子,冬冬估计就不会认自己了。 因为长了张相同的脸,冬冬才会一见面就叫爹,想到这个,他心情略好,也不那么在意脸上的疤,在停车场坐他的专用电梯到十九楼,安妮猛地见到他,开心地说:“岑先生,您终于来了。” 他点了点头,说:“送杯咖啡进来。” “好的。”安妮应下。 一进办公室,有电话打进来,他看了一眼接起,半分钟之后,他脸色微变:“确定?” 那边说了什么,他沉着脸挂掉。 李晟成? 初夏的前男友,那她本人知道吗? 岑子千坐在办公椅上沉思,安妮送咖啡进来,他问:“简助理呢?” 安妮笑着说:“在她办公室,岑先生,需要我叫她过来吗?” 岑子千顿了顿,说:“不用,随口问问。” 安妮说:“那我先出去了。” 岑子千摆了摆手,大约是不知道吧,不然怎么还会来上班,他撇开心头的疑虑,现在摆在眼前的难题是,如何跟她解释婚礼取消的事情,毕竟是自己答应的,在没有取得她的同意之前,他稳妥的没有在父母面前透出任何风声。 可该死的乔夕楚,竟然说要跟别人结婚,等等,他还是先搞清楚她要跟谁结婚好了。 在冬冬的事情上,邵和光帮了很大的忙,岑子千惬意地喝完咖啡后,打算打个电话表达一下谢意,不过对方提示关机,他又打岑子妤的,虽然打通了,但半天没人接,他不禁皱起眉头自言自语:“这两人搞什么鬼?” 在办公室待了不过半小时,岑子千感觉哪哪都不对劲,他烦闷地走来走去,不一会,安妮来敲门,抱着一大摞资料走进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笑容可掬地说:“岑先生,这是需经您的手批的文件。” “怎么会这么多?”他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安妮无辜地说:“岑先生,大概是您有一段时间没来公司了吧。”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交给夕楚吧。” 安妮奇怪地说:“岑先生,乔助理不是早就辞职了吗?” 岑子千愣了一下,淡定地说:“先放着,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安妮困惑地摇了摇头,也走出办公室。 初夏抱着文件去敲办公室的门,安妮端着水杯轻松地走过,善意地提醒:“岑先生已经走了哦。” “他不是刚来吗?”初夏错愕地问。 安妮笑着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初夏想了想,满脸失落地回自己的位置,她本来想跟他说,再过几天,父母会带着妹妹来a市参加她的婚礼,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能一起去接机,令一方面,她又不太想跟他碰面,毕竟,他随时都有可能提解除婚约的事,如果他真的提了,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样回答。 罗宋将车停在僻静的地方,他摇下车窗关注着a市最大的码头,一路有不少穿黑衣的保镖严守,海上只停着一艘巨大的游轮,陆陆续续上船的都是a市的富商名流,等人都散得差不多,罗宋看了眼表,出声提醒:“邵先生。” 邵和光一直闭目养神,他嗯了一声,带上墨镜之后下车,走到码头之后,保镖过来验证身份,他微微拿下墨镜扫了一眼,保镖立刻往旁边退开,请他上游轮。 故弄玄虚! 他在心中冷笑。 游轮十分奢华,邵和光走进去,在进舱口便有侍应迎上来:“邵先生,这边请。” 他跟上去,穿过长长的走廊后,在一间房门口停下,侍应恭敬地说:“邵先生,这是您休息的地方,晚宴开始的时候,会有人来请。” 邵和光点点头。 侍应迅速离开,邵和光推开门,闻到一股淡淡的迷迭香,他打量着装修媲美酒店的套房,明晃晃的水晶餐厅上摆放着打开的香槟,酒香混合香水的味道,他拿掉墨镜丢在一边,淡声说:“出来吧。” 两只玉臂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软软地贴上来,邵和光下意识将人扯到面前,美眸睨了他一眼:“喂,你弄疼我了。” 邵和光放开她,整了整衣裳,说:“谁让你玩这种把戏。” 见他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她脸上一喜,拉着他走到餐桌前,递给他一杯香槟,娇俏地说:“都怪你没有时间陪我,我好不容易求周先生,他才答应帮我办这场晚宴。” 邵和光盯着她:“是你要求的?” 张帆茹瞪眼看着他,怯怯地说:“怎么了,你不喜欢?” 邵和光勾起嘴角:“没有,我只是奇怪罢了,怎么会想起在游轮上办宴。” 张帆茹软软地贴在他怀里,说:“周先生是为我庆祝生日,和光,你记得我的生日吗?” 邵和光望着她,说:“抱歉,我没有准备礼物。” 张帆茹有些失望,但还是开心地说:“你能答应做我的男伴,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邵和光啜了口酒,带着酒香的气息说:“外头全是a市的名人,你打算以周仕崇干女儿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 张帆茹痴痴地望着他,半响没有说话,邵和光低下头,她突然伸手撞翻了酒杯,勾住他的脖子,动情地吻住他的唇,他错愕了半秒,身姿一动不动,她用力吻着,穿着抹胸礼服的身体往他身上蹭,感受到他的体温,她全身发烫,目光迷离。 邵和光突然握住她的肩膀推开。 张帆茹喘着气,表情有些受伤,说:“为什么,你从来不碰我?” 邵和光淡声说:“你的妆花掉了。” 张帆茹根本不听这些,狠狠地盯着他:“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为了利用我才答应跟我在一起,但我爱你,所以不怕你利用,我现在能出入周先生身边,你不是想知道他的事吗,那就吻我!” 邵和光笑了笑,说:“妆要是花了,可别怪我!” 张帆茹表情迷惑。 他一低头,冰冷的唇攫住她的,他睁着眼睛,目光中没有任何温度,她却已经无法自持,软到在他怀里。 吻了许久,他松开,她心满意足地抱住他的腰,幸福地说:“和光,我真的好爱你。” “我知道。”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 张帆茹怔了怔,闭上眼睛低声说:“韩静不在周先生身边,我有次无意中听到,周先生的人也在找韩静。” 邵和光脸上的笑意加深,动作愈发温柔。 “小五不见了。” 张帆茹愣了一下,抬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邵和光淡然地说:“小五不见了。” 张帆茹迷惘地问:“然后呢?” 邵和光握住她的下巴,说:“你给我发的短信,说宋景文忘不了小五,是什么意思?” 张帆茹想退开,但又沉溺他给的温柔,沉吟了许久,说:“是哥哥自己亲口说的,他要蒋氏,也要岑子妤 。” 突然意识到失言,她捂住嘴巴,邵和光挑起眉:“宋景文要蒋氏?” 张帆茹有些慌乱地说:“是哥哥跟我妈争吵时说的气话,其实我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邵和光淡淡一笑,神情严肃起来:“帆茹,宋景文难道不反对你跟我在一起吗?” 张帆茹抱住他的腰,信誓旦旦地说:“就算所有人反对,我也都要跟你在一起!” 邵和光拍拍她的肩膀,说:“好啦,你去补个妆吧。” 张帆茹撒娇地说:“这是我精心化了两个小时的妆,就是为了给你看的。” 邵和光将她推到镜子面前,她吃惊地叫了一声,唇妆都已经花掉了,她赶紧跑进化妆室,邵和光扯了一张面巾纸,漠然地擦掉嘴上的印记。 在另一间房,黑暗中,一个高壮的身影端着盘子走到床边,盘子里放着两管针剂,他拿起针管对着床上昏睡的两个的脖子各扎了一针。 游轮驶入海域,天渐渐黑沉下来,邵和光推开房间的窗户,一股苦涩的海风迎面吹来,依偎在他身边的人发出娇呼:“哎呀,把人家的头发都吹乱了。” 他喝了半瓶香槟,被海风这么一吹,脸上开始发烫,他按了按眉心,说:“宴会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张帆茹娇声说:“我刚问过了,周先生还没到。” 邵和光诧异地盯着她:“他不在游轮上?” 张帆茹愈发柔媚地说:“助手说他有事要处理,会晚一点乘快艇上游轮,和光,你怎么了?” “没什么。”邵和光淡淡地说。 张帆茹一时情迷,抚摸着他的胸口,媚眼如丝地说:“反正时间还早,和光,你抱着我好不好……” 门口传来敲门声。 张帆茹一怔,顿时满脸通红。 邵和光笑着说:“看来周先生来了。” 张帆茹赶紧整了整仪容,问:“我今天漂亮吗?” 邵和光点头,说:“漂亮。” 张帆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以前她不敢,但不知为何,享受过他的温柔之后,她反而什么都不怕了,好想一直都这样待在他身边,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会义无反顾。 邵和光不知她的心思,夜越深,他越担心,尽管明知道上游轮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他不愿意给周仕崇任何伤害岑子妤的机会,那只老狐狸,早已经没有人性可言。 出现在游轮上的宾客,认识邵和光的不少,当他跟张帆茹一起走进奢华耀眼的大厅时,很快有人凑过来攀谈,邵和光只是礼貌的应付。 慢慢地,谈完生意就开始谈女人,一中年男人笑着说:“邵先生真是好福气,每次身边都有美人相伴。” 正文 140.140这里有精彩节目 邵和光看了他一眼,并没印象,淡淡地说:“客气,张小姐是我的助手,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场合见过,能用得上每次这个词。” 那人噎住,尴尬地笑了笑褴。 邵和光显得不耐烦,沉着脸往角落走去,张帆茹有些狼狈地跟上,忍不住拉住他的胳膊:“你不喜欢别人说我们吗?”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说:“没有。” 张帆茹试探地说:“我们去周先生那儿吧。” 全场最显眼的地方,周仕崇站在一堆人中间,颇有众星捧月的势头,他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人,便对身边的助手低语一声,助手拿了话筒站在台阶上,说:“各位尊贵的来宾,今天是周先生干女儿张帆茹小姐的寿辰,我们大家欢迎寿星入场。” 突然砰地一声,用香槟摆成的塔状蛋糕,冒出炫目的火花,美妙的音乐响起,众人让开道,这一刻,张帆茹感觉自己像公主一样,挽着心爱人的胳膊,踏往幸福之路。 周仕崇笑着迎接他们,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不知道主角是谁没关系,主场的人是财力惊人的周仕崇,鼓掌许久不息。 “谢谢干爹。”张帆茹感动地抱了周仕崇。 周仕崇宠溺地大笑,当真像父亲一样摸着她的头发说:“你今晚是最漂亮的。鲎” 说完,他看着邵和光,声音洪亮得不用话筒全场都能听见:“邵总裁,帆茹虽在你身边做事,但看在我面子上,你可要好好待她。” 张帆茹心中暗喜。 众人小声议论着,邵和光心中一凛,这只老狐狸,原来是打着博来的主意,他故意说得这么暧昧,让人觉得堂堂的周先生会把干女儿放在博来,那岂不是也说明了他本身与博来的关系。 看来他接近张帆茹,就是为了好好利用这点! 邵和光面色平静,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周仕崇笑着说:“大家尽情玩乐,一会还有精彩的节目。” 音乐响起,场子顿时热闹起来,不少人步入舞池跳舞,张帆茹心花怒放,因为全场的目光都注视在她身上,她不禁抬了抬下巴,说:“和光,我是寿星,你得和我跳第一支舞。” 邵和光拍了拍她的手,说:“稍等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他走进人群,瞬间没了踪影,张帆茹追上去,却有人拿着酒杯过来敬她,她只好端了酒回敬。 角落一处,年轻俊美的男人勾起嘴角,凑到女伴耳边,下流地咬了一口,说:“宝贝,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 他追出去,游艇总共有三层,每层都有非常多的房间,空间格外的大,每条走廊都是一模一样,要是不小心走错了,就像迷宫一样。 钟弈帆扶着墙喘了口气,他明明是盯着邵和光的背影追出来的,前一秒还在,后一秒就什么都没有了,他顺着走廊一直走,越往前走越冷清,侍应也越少,但这只有一条路,所以邵和光肯定在前头。 钟弈帆心中正得意,这回要是抓住了邵和光的把柄,再送到岑子妤面前,他们铁定玩完,那么,他就有机会了。 尽管不太可能,他也要取悦一下自己。 走廊出现分叉,一边是楼梯,一边是尽头,钟弈帆想都没想,就走下楼梯,他一直走,心里越来越不确定,但回去又觉得不甘心。 他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四周安静异常,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他感觉有些瘆人,在拐角的地方,他正要往回走,却听到有人说话。 “去通知周先生,已经开始发作了。” 似乎有人走开了,又有人发生不怀好意的笑声:“那可是最新研制出来的治癌症的药,药效极好,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容易产生幻觉,病人如此,健康的人吃了更加厉害。” 另一个人谨慎地说:“还不闭嘴。” “怕什么,这里不会有人来。” 钟弈帆探头望了一眼,只见两个彪形大汉守在房门口,他的直觉是这艘游艇很肯定有问题,好奇心作祟,他突然想进房间去看看,不过他又顶烦打架,照这两个门神的体型,他一个都对付不了。 这时,另一条走廊有人大叫他们:“过来帮个忙。” 两个彪汉没有迟疑地走过去,等他们都进了房间,钟弈帆冲过去扭门,门没有上锁,他迅速闪身进去,将门关上。 里面传来尖叫声和求饶声,钟弈帆心中暗叫不好,他来的不是时候,他正考虑着要不要离开,在别人的地盘,总归是要收敛一些才好。 裤脚突然被人扯住,钟弈帆一惊,只听一个黯哑的声音问:“谁?” 昏暗中,钟弈帆感觉躺在地上的是一个男人,他踢了一脚,往后推开,手碰到开关,房间突然骤亮。 “是你。”钟弈帆认得满脸潮红,全身大汗淋漓的男人。 男人的手脚都被绳子绑着,手腕上勒出了血痕,钟弈帆愣了片刻,想帮他解开绳子,他哑声低吼:“ 别碰我,救小五离开。” “小五?” “我产生幻觉,会杀了小五的。我把我自己绑住,但坚持不了多久,你快救她走!” 钟弈帆狠狠一震,他忙四处搜寻,只见床上有件女人的外套,他掀开整个被褥,却没有发现人,他小声叫她的名字,也没有回应,这个套房并不大,他焦急起来,心中竟然愤怒得发狂。 突然,有细细的声音传来,他努力去听,在窗帘背后发现了她,一靠近她,钟弈帆就发现她的身体滚烫得吓人,她穿一件雪纺长袖和牛仔裤,衣服已经被她扯破了多处,钟弈帆扶起她的肩膀,她咬着流血的嘴唇,神情极度痛苦。 就在钟弈帆找到岑子妤时,张帆茹正紧张地环住男人的胳膊,娇嗔地问他:“你去哪里了?” 邵和光淡淡地说:“这里人太多,我出去透了口气。” 张帆茹不禁委屈:“说好陪人家跳第一支舞的,结果一去这么久,害我跟别人跳了。” 邵和光没什么表情。 张帆茹不舍地说:“周先生在找你。” 邵和光微愣,说:“那我去找他。” 其实不用找,周仕崇一直站在最显眼的地方,邵和光走过去,他露出和气的笑容,说:“节目快开始了,你要是不在,就没意思了。” 邵和光冷眼看着他:“我太太人在哪?” 周仕崇诧了诧,说:“邵总裁觉得邵太太在游轮上?” 邵和光眸深似海。 周仕崇赞许地一笑:“有时候真不得不夸邵总裁,思维总这么敏捷,让人不得不服。” “我要见她。”邵和光语气坚决。 周仕崇但笑不语。 邵和光也笑了,笑意森冷:“周先生已经成了帝国酒店最大的股东,现在又把目光放在博来,甚至蒋氏,还在百忙之中拉拢德川集团,其实只要我愿意,你梦寐以求的,却是我唾手可得的,就算德川集团,也一样。” 周仕崇哈哈大笑,眼中透出一抹狠光,语气古怪:“不亏是邵总裁,我没有找错人。” 他突然放低了声音:“邵总裁既然什么都猜得到,何不再猜猜,我有什么大礼送给你。” 他拍了拍手,舞池中央用射灯照得骤亮,有人站在舞台上说:“尊敬的来宾,现在有精彩的节目奉上。” 砰地一声,全场飘着玫瑰花瓣,香气袭人,一块红布缓缓落下,遮住整个舞池,全场惊呼过后便沉寂下来。 周仕崇笑得像得体的绅士:“本来还想让邵总裁多看几个节目,但那些无趣的节目就不用看了,直接送上邵总裁最想看的,哦,不对,应该说是邵总裁最想见到的人和最不想见到的人,这才有意思,对不?” 邵和光握紧拳头,他似乎猜到周仕崇的意图,额头溢出冷汗,连脸色都变得苍白。 周仕崇关心地说:“邵总裁不舒服吗?怎么流这么多汗?” 邵和光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你还想干什么?” 周仕崇摇了摇头,说:“不想干什么,原本是想让邵总裁选,是揭开红布呢,还是不揭开,突然间,我取消这个环节了,因为邵总裁毕竟年轻,还不懂得尊老爱幼,万一邵太太一丝不挂,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以这幅不堪的尊荣出现在众人面前,邵总裁又作何感想?” “不要!”邵和光脸色惨白,他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周仕崇拍了手,得到指示,空中的玫瑰花瓣越飘越多,众人都以为是在大变魔术的时候,红布落下…… 正文 141.141死里逃生 一个手脚被捆的男人,和一个全身***,只在下体围着浴巾的男人,豁然出现。 画面奢靡,全场久久寂静无声。 周仕崇眯起眼睛,不待众人反应,红布真像变魔术一样盖住他们,拿着话筒的助手救场一般用力挥开,两个男人都不见了,助手尴尬地解释,魔术出现了一些问题。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不是瞎子,而且有人认识钟弈帆褴。 周仕崇脸色难看,一转眼,邵和光不见了,他比了个手势,躲在暗处的保镖迅速追出去。 凭着记忆,邵和光找到钟弈帆走过的那条路,之前用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已经将整个游轮的结构摸清楚,他怀疑岑子妤就在游轮上,但完全没有料到周仕崇会使出这般狠毒的法子,看来钟弈帆已经见过岑子妤了,他必须马上找到她,不然,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邵和光心急如焚,他只有在冷静的时候才能思考问题,但只要是有关她的事,他的思维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他盲目地在游轮上穿来穿去,根本找不到半个人影。 “嗯……鲎” 邵和光突然停住脚步,侧耳细听,房间传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尽管那声音轻得像猫咪一样,但他还是听到了,他握住门把扭了一下,却发现扭不开,他的理智已经被担心焚烧殆尽,一脚就将门踹开。 套房没有开灯,黑暗中,邵和光一眼就看到缩在角落不停颤抖的人,他冲过去,闻到熟悉的香气,整颗不安的心瞬间得到救赎。 “小五。”他拉住她。 一股血腥气弥漫开来,他推开窗户,借着明亮的月色,她正咬着手指,红色的血从她嘴里流出来,邵和光心痛得没办法呼吸。 他紧紧搂住她,不停地亲吻:“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发出低低的哭泣声,身体滚烫似火,颤抖得不可遏制,甚至开始痉挛,感到她的害怕,他柔声低喃:“是我,我是邵和光。” 她似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不再抵抗,直往他怀里钻,小手胡乱摸着,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的不像话,邵和光红了眼,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邵和光抱着她离开了这里,好不容易到了浴室,他将岑子妤放在一边,推开窗户跳了过去,这里已经舱尾,且下方有个隐蔽的隔层,他把窗帘扑在地上,再将岑子妤弄出来,把窗户关死。 海浪拍打的声音络绎不绝,岑子妤半梦半醒,幻觉中她看见了邵和光,要和他做他们夫妻应该做的事。 邵和光咬着牙,全身都布满汗液。 岑子妤又开始哭,邵和光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他本担心她会冷,但她的身体依旧滚烫得吓人,他不禁震怒,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邵和光变得猛烈,岑子妤由呜咽转为哭泣,拍击的声音与海浪声相应和,月光下,大汗淋漓的两人抵死缠绵。 正在这时,有不少人闯进房间,邵和光拉起窗帘包裹住自己和她,缩到角落,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传来说话声。 岑子妤突然苏醒,她不安的蠕动,邵和光按住她,那双湿润的眸子盯着他的脖子,突然用力咬下去。 岑子妤这一口咬得极重,几乎撕下一块皮肉来,邵和光发出沉闷的痛哼,扶在她腰间的双手往上一提,在她耳边提醒她,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安全才最重要。 “啊……”岑子妤听到她低沉的嗓音,渐渐清醒,她拧起细致的眉头,松了口,刚要开口,邵和光用唇封住了她的嘴。 “给我仔细搜,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粗暴的说话声近在耳边,甚至越来越近,有人踹开了洗手间的门,甚至推开窗户四处探望,邵和光侧身挤在视线看不到的拐角,他全身冷汗,风一吹,变得冰凉。 岑子妤胸口烧着熊熊烈火,身体里面像有无数的蚂蚁在爬动,她眼底潮红,“啊……”岑子妤无力趴在他的脖颈间,发出欢快的酥吟,蚀骨的娇媚是前所未见,她滚烫的呼吸,引得他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什么声音?”正要离开的男人回头呵斥。 “有声音?我没听见。”有人回复。 “等等,他们一定藏在这间房子的某处,给我彻底地搜。”男人声音狠厉。 砰砰磅磅!那些人似乎打算拆掉游轮,也要找到他们。 这里已经不能待下去,邵耳环光皱起眉头,只得停下动作,动手去脱外套,没有了撞击带来的快感,岑子妤的情绪明显躁动不安,她的体温愈升愈高,呼吸却越来越弱,他心头一惊,赶紧抱住她虚软得往后倒的身子。 邵和光抱着她站起身,用身体将她抵在船壁上,听到她的呜咽声,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唇,低语:“别怕,我在。” “大哥,这里有隔层,要不要下去看看?” “滚你妈的蛋,早干嘛去了,还快不去!” “听,有声音!” “他们就在附近!” 邵和光将西装外套系在岑子妤腰间,她上衣凌乱,但尚可蔽体,下面却什么都没穿,他要照顾她的身体,还要小心不让他们发现,邵和光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在前面,抓住他们!” 黑暗中,三四个大汉冲上来,游轮突然倾斜,他们站不稳,纷纷撞在舱壁上,邵和光抱起岑子妤跳过栏杆,顺势扑倒在舱尾,再往前一点,就是汹涌诡谲的大海。 一个面容凶狠的男人提着电棒跳上舱尾,眼中冒出嗜血的光,邵和光一手搂着岑子妤的腰,一手在西装下按住她的臀,然后纵身一跃,只听到噗通落水的声音,游轮继续向海域更深处驶去,打手们扑过去,黝黑翻滚的海面像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嘴,他们惊疑不决,问领头的人:“老大,现在怎么办?” 男人露出满口黄牙,发出瘆人的笑声:“不用追了,这里是海域中心,跳下去只有喂鲨鱼的份,我们回去跟周先生复命。” 十分钟后,一艘小艇飞奔在海面上,只见一束红外线打过来,小艇减缓速度,很快发现了泡在水面的人。 “邵先生!”罗宋大声叫着。 海水冰冷,邵和光紧抱着怀里昏睡的人,口中呼出的都是寒气,艇上放下梯子,他艰难的爬上来,罗宋伸手去接他怀里的人,却被冷冷盯了一眼。 “转过身去!” 罗宋微怔,立马照做。 邵和光抱着岑子妤上了小艇,沉声下令:“快回去!” “是。”罗宋赶紧回到驾驶舱。 小艇有独立的房间,邵和光拉上门,将岑子妤放在小床上,脱掉她身上仅剩的湿衣服后,用被子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她喝了不少海水,又被寒气泡了那么久,却因祸得福地将体温降了下去,凝视着她苍白羸弱的小脸,邵和光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深邃。 还好没事…… “没有的东西!”周仕崇放下茶杯,脸上有动怒的痕迹。 喽啰们大气不敢透。 他突然冷哼一声,这时助理敲门进来,恭敬地说:“周先生,帆茹小姐急着要见您。” “都滚出去。”他语气淡淡,已令几个彪熊大汉吓破了胆。 助理明白他的意思,出去将一脸仓惶的张帆茹带进来。 “周先生,求您救救我哥哥,他不停的抽搐,好像快要死了!”她带着哭腔说。 周仕崇停了片刻,神色温和地说:“帆茹,我不做亏本的生意,想救你哥哥,总得要付出点什么。” 张帆茹呆愣地望着他,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讷讷地说:“干爹,你……” 周仕崇叹了口气,说:“今天我本来想帮你的。” 张帆茹瑟瑟不安起来,磕巴地说:“干爹……我哥哥为什么会在游轮上?还有他……他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周仕崇目光一凛,表情残忍至极。 张帆茹猛地后退,吓得跌坐在地上,周仕崇递了个眼色,助手扶起张帆茹,他恢复以往的儒雅,浅笑:“放心吧,你哥哥不回有事,他不过是误食了一些东西,等效力过去了就好。” “周先生……”张帆茹颤抖着,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踏进了恐怖的地狱。 正文 142.142你不过是仗着我的喜欢 周仕崇笑了一下,说:“帆茹,你要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下一回就轮到你自己出手,我不喜欢愚蠢的女人,所以,你不要让我失望。” 张帆茹一脸惊愕。 “带她出去,给宋景文找两人女人。”他背过身,语气骤然阴戾。 张帆茹是被扶着出去的,她亲眼看着两个坦胸露乳的女人走进宋景文的房间,助理吩咐了一声,门口的保镖跟着离开,很快,里面传出不堪入耳的***之声,动静之大,麻痹了她所有的知觉。 不知道过去多久,那两个女人相互搀扶,表情***地走出来,甚至还低声调笑,都是低俗肮脏的话语,张帆茹惶然地盯着她们摇摆的丰臀,上下颤动。 她脸色惨白,鼓起极大的勇气推开半掩的房门,一股浓郁的气息迎面扑来,她摇摇欲坠的走进去,只见一张凌乱不堪的大床上,男人狼狈安静地坐着,皱巴巴的衣服完整地穿在身上,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清冷漠然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 “哥哥。”张帆茹脸上写满害怕。 宋景文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张帆茹突然间恐惧得无法呼吸,她试图去拉他的胳膊,指尖刚刚碰上,他突然打了她一耳光,这一下,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张帆茹震惊地捂着生疼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宋景文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再说,拖着如空壳一样的身体往外走。 张帆茹拉住他,哭着大喊:“为什么打我?我有什么错?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宋景文顿住,嘴角浮上悲凉的冷笑,声音嘶哑:“亲妹妹?” 他连背影都透着决绝的冷漠,张帆茹心虚至极,恐惧而不安,她一直依赖眼前的男人,早就习惯了予取予求,她害怕他不再理会自己。 “别再愚昧无知下去,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他厉声警告鲎。 张帆茹气得发疯,失控地大叫:“我愚昧无知,你还不是爱着岑子妤,你们这是***,不容于世,在你眼里,她就是比我重要!” 宋景文狠狠一怔。 心像被锋利的刀尖刺得血肉模糊,荒凉铺天盖地袭来,这一生,他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复仇,爱?以前他不配拥有,现在更不配。 邵和光带上病房的门,主治医生在外面候着,仔细翻看罗宋拿来的病历,见他出来,医生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 “你跟岑子妤是什么关系?”眼神颇为责备。 邵和光一怔:“她是我太太,医生,情况……很糟吗?” 医生冷斥一声,说:“没有再糟的了,你们年轻人也太不知节制,我看过她在别的医院的病历,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半月内禁止房事,你们偏偏……现在有小孩了吗?” 邵和光身体紧绷,脸色唰地青白:“我们没有孩子,医生,她昏睡不醒也是这个的缘故吗?” 医生瞥了他一眼,在病历后面加上两行字,说:“等烧退下去就会醒,醒了就可以出院了。” 邵和光俊脸迷惑:“出院,那她的身体……” 医生厉声说:“好好休养吧,但为了女同志的健康,半年内最好不要怀小孩,免得子宫负荷过重,造成无法挽回的创伤。” 邵和光沉默了片刻,说:“谢谢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留下病历离开。 罗宋步履匆匆,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调整好气息后走进去。 邵和光目光紧紧盯着房间的门,脸色极差。 “邵先生,周仕崇的游轮正在返航途中,已经确定钟少爷还在船上,大约一个小时就会靠岸,我多带几个人过去,相信周仕崇不会扣人不放。”罗宋沉声建议。 邵和光想了想,说:“你别去,通知青英纵,这件事由他出面最合适,周仕崇的目标是我,别把弈帆也扯进来。” “是。”罗宋应下,赶紧去办。 邵和光迟疑半响,推开房门走到病床前,他坐在椅子上,握住她滚烫的手,她在发高烧,脸上透出不正常的红晕,就算在睡梦中,也是紧蹙着眉心,似乎正经历着可怕的事情,极度的不安。 邵和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心始终揪得紧紧的,这世上任何的艰难险阻他都不怕,唯一担心的是让她置身危险之中,可三番五次,他越是害怕的事,就越会发生,有些事情,他自信能处理得干干净净,但途中要是伤了她的心,又该如何弥补呢? “小五,我历经千辛万苦才娶到你,要不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他苦笑,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黑暗无边的梦境中,岑子妤抱着身体蜷缩在角落,一束柔光打下来,笼罩着她,模糊中,有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叫她的名字,她费力地睁开眼,瞳眸刺痛,她哼了一声,有人轻轻拍打着她的脸。 “好啦,醒过来了,记得这几天都吃流食,保证睡眠外,适当的走动也有好处,可以避免胃胀 气。”护士收起医用电筒,将床边的点滴架移走。 “谢谢。” 岑子妤茫然地眨了眨眼,邵和光凑到她面前,说:“肚子饿不饿,有蔬菜粥,起来吃点吧。” 她没有任何回应。 邵和光摇起病床,在她身后塞了一个软枕,端起蔬菜粥坐在床边,想喂她吃,他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她表情漠然,没有张嘴的意思。 邵和光柔声说:“吃点吧,你两天都没吃东西了。” 岑子妤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眼神空洞而茫然。 僵持片刻后,邵和光叹了口气,将粥放到一边,支起床上餐桌,把粥放在桌子上,勺子塞进她手心,热气腾腾的粥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孔,却依旧没有要吃的意思。 邵和光骤然冷声命令:“必须吃掉。” 铁勺从手心滑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邵和光捡起,用湿纸巾擦干净,重新塞回她手里,当他握住她的手时,竟感觉到她的微微颤抖。 邵和光怔了怔,说:“恨我?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恨!” 岑子妤沉寂的瞳眸微动。 邵和光神色沉沉地看着她,说:“吃东西,你要不吃,我就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看着你吃。” 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 邵和光的语气强硬起来:“吃!” 岑子妤握住铁勺,低下头大口大口的猛吃,粥有些烫,她却全然不顾,她的样子,根本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折磨自己,邵和光眼中透出猩红的血色,挥手将粥碗打到墙壁上,岑子妤满口都是粥,艰难地咀嚼着,她突然爬向床边,哇地一声,又全吐了出来。 一瞬间,邵和光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她不情愿的事,逼得太狠,终究会以难以挽回的悲剧收场。 自己注定是要失去她了! 邵和光神色惊恸,他伸手将她按在胸口,她死死抓着他胳膊的衣服,弓着背吐得撕心裂肺,秽物弄脏了他的衬衣和西裤,他用下巴抵住她的头,神色痛楚。 “不要折磨我!你不过是仗着我的喜欢,才这般任意妄为,小五,你不要忘了,当初你嫁给我的初衷是什么,我不想和一个冷冰冰的木头人过日子,我想要的,你必须得给!”他的语气低沉狠诀。 胃里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吐,岑子妤开始干呕,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她一脸的狼狈,喉咙发出比哭还难听的沙哑声音:“你让感觉恶心!” 邵和光语气讽刺地苦笑:“恶心?我经历的恶心事太多了,不免其然就变得肮脏,小五,如果我不曾被抛弃,被放弃,我也会长成你心中所愿的模样,只可惜,变成现在这样的我,也是你的丈夫,你这辈子,休想逃脱!” 岑子妤伏在他胸口,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眼中露出不安的绝望来。 “邵和光,我恨你!” 他缩紧胳膊,将她扎扎实实地捆在怀中,恨……那就恨吧,恨得越深,他刻在她心里的痕迹就越深。 岑子妤,你跑不掉的。 出院的当天,罗宋送了干净的衣物来,岑子妤神情木然地坐在床上,她整天一言不发,邵和光叫她吃她就张嘴,叫她睡她就闭眼,像木偶一样。 邵和光冷眼站在床前,将衣袋放在她面前,说:“换上!” 正文 143.143别怕,我在这里 岑子妤抱着衣袋下床,往卫生间走去,邵和光一把将她拉回身前:“就在这里换!” 岑子妤微滞。 在他浓烈的注视下,她缓慢地脱掉病服,莹白纤细的娇躯呈裸状,她从衣袋中先拿出贴身的衣物穿上,在扣内衣暗扣的时候,手颤抖得太厉害,根本没有办法用力,他目光幽深,伸手帮她扣上,滚烫的手指碰到冰凉的肌肤,他夺过衣袋,迅速帮她穿好毛衣和长裙。 她低着头,任由长发倾泻,遮住了额角的疤痕。 邵和光不自觉地抚上自己额头的疤,他是男人,天生恢复能力就强,伤口落痂后,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他皮肤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褴。 胸口漫过一丝疼痛,他勾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她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但大大的黑眸却没有任何情绪。 邵和光轻吻她的额头,在他靠近的瞬间,她温顺地闭上眼睛,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他生出惶恐的情绪鲎。 车没有回明阳山,而是开去岑宅,他们进去的时候,看见万妈领着好几个佣人在餐厅忙活,冷不丁见到他们,万妈先是诧异,又忙问:“吃饭没?” 岑子妤不作声。 邵和光说:“吃过了,家里有客人吗?” 万妈指了指楼上,说:“是来拜会老爸的人,夫人吩咐准备午餐,都在书房呢。” 邵和光愣了愣,看来,他们回来的不是时候。 岑子妤想上楼休息,却被邵和光拉住圈在怀里,万妈笑盈盈地望着他们,低声说:“既然吃了饭,要不去马场转转吧,今天天气好,那些人都待了一上午,大约吃了饭就会离开,夫人总是记挂你们。” 她这么一说,邵和光也不好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想了想说:“我们回来吃晚饭。” 万妈也怕拘着他们,说:“那就早点回来。” 刚出门,邵和光接了个电话,是青英纵,叫他如论如何都带着岑子妤去趟钟家,钟老爷子正大发雷霆,扬言要活活打死钟弈帆。 邵和光神情古怪地看了岑子妤一眼,拉着她上车,说:“去钟家。” 岑子妤眼底诧了诧。 邵和光火眼金睛,淡笑:“弈帆这会生不如死,你说我们怎么救他?” 一些片段猛地浮现脑海,岑子妤脸色慎白,她恐惧地咬住手指,邵和光忙压住她的身体,在她脸上拍了拍,大吼:“看着我!” 岑子妤痉挛地颤抖,眼中只有无尽的恐慌。 邵和光握住她的手,指头被咬破了皮,一滴鲜红的血珠冒出来,他张嘴含住,舌尖细腻地抚过伤口。 “别怕,我在这里!” 岑子妤身体一松,软到在他怀里。 “邵先生,要不要去医院?”罗宋紧张地问。 岑子妤应声颤了颤。 邵和光拍了拍她肩膀,说:“不用。” 车直接去了钟家大宅,花园式的开放院子里停着青英纵的车,罗宋在他旁边停下,岑子妤的情绪慢慢稳定,邵和光牵着她下车,只见钟弈桐也从副驾出来,接着是青英纵。 邵和光看着他们两口子,问:“不是说钟叔已经使上鞭子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钟弈桐眼中写着担心,嘴上却平静地说:“让他吃点苦头才好,再说光我们进去有什么用,我爸那爆脾气,越有人劝,就越打得厉害,弈帆还一口一个地叫冤枉,把老头子气得胃病都犯了,和光,你是知情人,现在也就你说的话,估计老头子能听进去几句。” 邵和光点点头。 岑子妤突然问:“弈桐姐,钟弈帆现在怎么样了?” 钟弈桐愣了一下,干笑着说:“哎,别看他细皮嫩肉,其实禁打着呢。” 邵和光占有式地揽住岑子妤的腰经过他们面前,冷声说:“敢情你们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进了屋,钟弈桐赶紧拉着丈夫跟上,奇怪地说:“你找他来做什么?弈帆跟他不对头,就算他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也不见得老头子真会放过那臭小子。” 青英纵看了她一眼,说:“是弈帆自己要求的,大约这回是真的觉得委屈,不是说以前用高尔夫球杆打,也没讨声饶。” 钟弈桐来不及多想,就见母亲焦急地在楼梯口走来走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她迎上去叫了声妈,钟夫人一见人都来了,这才稳了稳心。 “阿姨。”邵和光礼貌地打过招呼,岑子妤从未来过钟家,只得随着邵和光称呼。 钟夫人打量了她几眼,诧异地说:“哎呀,你是岑子妤吧,好多年没见你,竟都长成大姑娘了,当真是随了你妈妈,是个美人胚子,我记得弈帆跟你是同岁,想必还在念书吧。” 岑子妤笑了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钟弈桐怕母亲问多了,把他们是两口子的事给抖出来,毕竟人家是隐婚中,她忙问:“爸 呢?” 钟夫人神色转换得极快,眼泪连连地说:“你爸说要打死弈帆,人在书房呢,还说谁要敢进去阻拦就打谁!你快去看看吧。” 钟弈桐愕然:“那谁还敢进去啊,妈,您这是让我去送死!” 钟夫人急坏了,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结了婚还口无遮拦的,你们都去,你爸一个糟老头子,手里就一条鞭子,还能真打你们不成!” 青英纵握拳抵唇,掩饰嘴角一抹尴尬的笑意。 邵和光神色不变,低头看了眼身边的人,见她眼神清澈明亮,不复之前的漠然,目光不自觉地软下来。 钟弈帆嘴上不急,心里却是急得要命,在书房外就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还有鞭子挥动的声音,她推门冲进去:“爸!” 钟鸿儒声若洪钟地怒吼:“滚出去……”他正在气头上,鞭子突然挥过去,钟弈桐有点吓懵,忘记了躲开,鞭子即将落下来的瞬间,青英纵迅速抱着她转了一个圈。 “叭!”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等回过神,钟弈桐一把扯过青英纵的胳膊,轻轻撩起袖子,只见一条布满血泡的鞭印,她不禁生气:“爸,您昏头了,怎么见谁都打啊!” 钟鸿儒心中后悔,但碍于威严,沉声说:“不是不让人进来!” 钟太太见女婿挨了打,急着说:“快,去擦点药酒,消毒处理一下。” 钟弈桐拉着青英纵离开,钟太太埋怨地盯了丈夫一眼,也跟着去了,邵和光对这种场面并不陌生,也没什么好尴尬的,气定神闲的说:“钟叔,您消消气,弈帆的事,说起来都是我的责任。” 钟鸿儒见岑子妤在场,也不好说什么,摔手负在身后,语气严厉地说:“你们不用帮他说好话,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被登报,我们钟家的脸全被他丢光了,罢了,我钟鸿儒就当没养这个不孝子。” 岑子妤一惊,正要开口,邵和光在她手上捏了一把。 一旁满脸不耐烦的钟弈帆看到他们的小动作,沉着脸说:“老头子,这话可是您说的,您赶紧把我丢出去,任我自生自灭!” “你这个畜生……”钟鸿儒气得全身发抖,扬着鞭子要抽他,邵和光上前拦住。 “钟叔,我有话想对您说。” 钟鸿儒也知道跟儿子对持下去不是个事,借着台阶便下,说:“跟我出来。” 他们去了别的房间。 没有了别人,钟弈帆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岑子妤觉得尴尬,正要去找钟弈桐,才转身,他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将门关上。 “你干什么!”岑子妤看着他。 钟弈帆撇了撇嘴说:“不干什么,你要是觉得害怕,那我把门打开。”于是,他又将门拉开一条缝。 岑子妤其实内疚极了,柔声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钟叔叔才打你。” 钟弈帆眼睛铮亮,却无所谓地说:“没事,就当是给我家老头活动筋骨,不过,这次……下手也忒狠了。” 他龇牙咧嘴地吸气。 岑子妤忙扶他到沙发坐下,倒了杯水给他,忧心忡忡地说:“那天的事见报了吗?岂不是闹得很严重?” 钟弈帆摸着俊脸上的鞭伤,低沉地说:“是啊,我的一世英名算是毁了,估摸着老头子会把我发配到山沟子里去。” 正文 144.144新欢,旧爱 岑子妤问:“是哪家报纸刊登了,我让四哥去处理,再澄清……” 钟弈帆挥挥手:“越解释越麻烦,本来没有的事,都让人议论成有的了。” 岑子妤心中难受,觉得对不起他。 钟弈帆心中了悟,这些话他只是说来玩玩,没想到她还真信了,其实报纸早已处理干净,只是不知道为何还是到了钟鸿儒手里,钟家跟青家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钟鸿儒担心儿子的名声会连累女婿,这才下决心狠狠地治他。 “岑子妤,你要怎么补偿我?”钟弈帆凑到她面前褴。 岑子妤诧了诧,问:“你要什么补偿?” 钟弈帆沉下脸,一本正经地说:“要不你甩了邵和光,跟我在一起吧,我保证,我绝对会比他对你好,最起码,你要是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赶到。鲎” 岑子妤眨了下眼睛,问:“那你女朋友怎么办?” 钟弈帆反问:“哪个女朋友?” 岑子妤盯着他,钟弈帆愣了一下,才知道上当了,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却义正言辞地说:“没错,我是有很多女人,但那都是逢场作戏,你不觉得,能让一个情场高手回归正途,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岑子妤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说:“对不起,我觉悟不够,不想做利国利民的事。” 钟弈帆耍赖地抓住她的手,柔若无骨地微凉令他心神一荡,岑子妤瞅着他,他愈发觉得她眼睛里有勾子,不然他也不会浪迹情场好多年后,第一次体会心跳加速,呼吸不畅的滋味。 “钟弈帆!”岑子妤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挥动。 钟弈帆眯起眼睛说:“岑子妤,我想到让你怎么补偿我了。” “什么……你……”眼前突然一黑,他莫名其妙地就吻上来,岑子妤怔忡着瞪大眼睛。 “钟弈帆!”一声怒吼,差点将屋顶掀翻,钟鸿儒顺手抄起一个鸡毛掸子,怒不可遏地抽上去。 钟弈帆上蹿下跳,灵活地躲开。 趁他们父子开战,邵和光阴森着脸拉过尚处震惊中的岑子妤,从口袋掏出手帕,擦着她微肿的唇,手背青筋爆出。 “钟叔!”他掩去眼中的暗涌诡谲。 钟鸿儒气喘吁吁地打住,指着儿子呵斥:“你给我等着!” 邵和光神色冷静地说:“钟叔,关于刚才的事,我想亲自跟弈帆谈谈。” 钟鸿儒略显尴尬,丢开手中的鸡毛掸子,肃声说:“和光,那弈帆就交给你了。”说完,就撂手不管了。 岑子妤心中气恼,但想着钟弈帆是因为救自己才变成这样,权衡之下,她冷着脸走出书房,钟弈帆有点不安,正要追上去,邵和光快他一步关上房门。 钟弈帆瞪着他:“你这是干嘛,爷我又不是真的gay。” 邵和光皮露出笑肉不笑的表情。 青英纵有会要开,问妻子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去,若是以前,钟弈桐肯定会留在娘家吃过饭再走,但今天她不高兴了,就算母亲温言挽留,也坚持离开,他们要走,岑子妤只得跟着站起身,正好,邵和光走下楼来。 “我们也走吧。”岑子妤说。 见她肯跟自己说话,邵和光满脸笑意地点头。 岑子妤转过身,眉心蹙起。 钟弈桐突然问:“和光,你的手怎么了?” 邵和光揉了揉手骨上的一排淤青,淡声说:“没事,撞了一下。” 跟青英纵夫妇道别后,他们回到车上,邵和光突然问:“要不去我公司待一会?” 罗宋屏声静候。 岑子妤眉眼间露出些许疲倦,外人面前,她不想故意闹得难堪,淡淡地说:“我有些累了。” 邵和光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但坚持:“现在回家,只怕客人还没走,我今天有空,带你去个好地方。” 岑子妤心中烦闷,显得兴致缺缺。 这时电话响了,罗宋看到显示,赶紧递上手机:“邵先生,夫人,是岑家打来的。” 岑子妤看了眼正要伸手的邵和光,自己接过手机,是蒋温茂打来的。 “妈,家里不是有客人吗?”岑子妤奇怪地问。 蒋温茂说:“已经走了,要是没事,你们现在回家一趟。” “知道了。”挂了电话,岑子妤表情愣愣的。 邵和光盯着她,问:“怎么了?” 岑子妤摇摇头,说:“听妈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邵和光笑着说:“别太敏感了。” 岑子妤眉心微拧。 邵和光吩咐开车。 到了岑宅,蒋温茂和岑子琛在客厅说话,见他们进来,便站了起来,岑子妤快步跑过去,扑进母亲怀中。 蒋温茂愣了愣,柔声笑着说:“这是怎么了,跟和光吵架了?” 语气打 趣。 闻到母亲身上的香气,岑子妤眼眶温润,又担心自己失态,被母亲看出什么,勉强笑着说:“没吵架,就是太久没看到您了。” 蒋温茂轻叹:“还像个孩子似的。” 邵和光说:“妈,大哥,爸人呢?” “哦,在书房呢,说想找人下棋。”蒋温茂看了他一眼。 邵和光微愣。 岑子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冬冬的事,多亏有你,抽个时间,跟小五去大宅吃饭,说起来,冬冬还得叫你一声姑父。” 邵和光笑着说:“随时都有时间。” 岑子妤心中困惑,若无其事地拉住岑子琛的胳膊说:“大哥,你陪我去马场吧,刚才进门的时候,福伯说管理员牵了一匹红马过来,咱们去瞧瞧。” 岑子琛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好多年都不骑马了?” 岑子妤拉着他往外走:“不骑,看看也可以。” 等他们走出客厅,蒋温茂脸上笑意敛去,忧心地看着邵和光,说:“上去吧。” 一直走到马场,岑子妤都死死攥着岑子琛的胳膊,扫了眼西装上皱痕,岑子琛问:“你怎么了?” 岑子妤惶然地望着他:“大哥,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李晟成?” 岑子琛目光淡声,说:“绑架是犯法,怎么处置我们说了不算。” 岑子妤提高声音说:“但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李晟成他不是坏人,他没有想过伤害冬冬。” 岑子琛低头看着她,说:“小五,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犯法就是犯法,你说得再多,也没有用了。” 岑子妤怔怔望着他,伤心地转过身去。 岑子琛叹了口气。 这是岑子妤第一次听到他叹气,神色一时茫然。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温和地说:“放心,法院那边的判决已经下来了。小五,你别太担心,只要他肯悔改,好好表现,会减刑的。” “知道了?”岑子妤怔问。 岑子琛牵着她往马槽走:“你也总是想着这件事,塞翁失马焉知祸福。重要的是冬冬没事,皆大欢喜。” 岑子妤点头,三年,总比十年要好,对李晟成来说也是个警醒。 她想起一事来,问:“四哥他知道吗?” 岑子琛微微点头。 岑子妤又问:“大哥,四哥真的会跟初夏结婚吗?” 岑子琛看了她一眼,神色考究。 岑子妤眼神沉郁地说:“李晟成坐牢,初夏要是不嫁给四哥,大约也不会再待在千娱,这样她就一无所有了,可是,他们结了婚,夕楚姐和冬冬怎么办?” 岑子琛皱起眉头,在她头顶稍稍用力拍了一下,走进马槽去牵马,冷声说:“你操这么多心做什么,老四的事,让他自己去处理。” 她太多管闲事了? 岑子妤不禁发怔,但初夏会认识四哥,都是她的缘故,如果当时初夏没有进千娱,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一身红毛的骏马十分高大健硕,因为是纯种马,眼神清澈,脾气也温和,岑子琛拍了拍马背问:“不试试吗?” 岑子妤摇了摇头,说:“懒得换衣服。” 岑子琛倒是生出几分兴致,脱下昂贵的手工西装丢给岑子妤,英姿飒爽地骑上马背,说:“我去骑一圈。” 岑子妤缓缓走到伞棚底下,马场管理员端来两杯鲜榨的果汁,岑子妤才喝了几口,岑子琛已经策马奔回,他漂亮地翻身下马背,管理员牵走马,递给他一条热毛巾。 “喝东西。”岑子妤把果汁推给他。 岑子琛看了眼,却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问:“找我出来,只想问李晟成的事?” 岑子妤放下杯子,问:“大哥,你知道周仕崇吗?” 岑子琛点了下头。 岑子妤皱了皱眉头,又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岑子琛顿了片刻,说:“没人知道他真正的背景,此人城府又极深,所以他来a市的目的,也无从知晓。” “这么说,帝国酒店只是幌子?”岑子妤诧然。 岑子琛眼底闪过微讶,不动声色地问:“你担心和光?” 岑子妤沉下脸色,说:“我担心蒋氏。” 岑子琛神情略怔,动了动嘴角:“放心吧,和光不会没有分寸,你应该相信他。” 岑子妤拉住他的衣袖,语气激动起来:“大哥,邵和光他……” 她到底什么都没说,万妈慌慌张张地寻来:“大少爷,小五,不好了,快去看看吧,老爸昏倒了!” “什么?”岑子妤狠狠一怔,飞快朝宅子跑去。 岑子琛大步跟在后面。 岑子妤气喘着冲进书房,差点撞在邵和光的背上,男人翻手稳住她,顺势将她拉进怀里,柔声说:“别担心,没 事了。” 岑子妤脸色苍白。 岑天华坐在沙发上,温和地投来一眼,医生一检查完,蒋温茂忙问:“怎么样?” 医生笑着说:“目前各方面都正常,至于流鼻血,可能是天气干燥的缘故,突然间失血过多会造成晕眩,还有,岑先生,您最近太疲劳了,要注意休息啊。” 蒋温茂依旧紧张不已。 岑天华拍拍她的手:“我说没事,你偏不信,这下医生的话你总该相信了吧。” 蒋温茂叹了口气,对岑子妤说:“你送送医生。” “不敢当,岑先生,夫人,那我先走了,要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我随时过来。”医生收拾好药箱,岑子妤送他出门。 “医生,我爸爸他不是第一次流鼻血,上次骑马后,也流过一次。”岑子妤忧心地说。 医生想了想,笑着说:“还是尽量避免过于消耗体力的运动,人身体内置环境也受气温的影响,现在天气刚刚暖和起来,散步这种温和的运动对身体益处更大,小姐不妨跟岑先生建议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你。”岑子妤感激地说。 她正要上楼,岑子琛走下来,说:“我公司有事,就先走了。” “大哥,你不留下来吃饭吗?”岑子妤拉住他。 岑子琛说:“不了,你多陪陪伯父伯母。” 目送他离开,岑子妤心中突然沉甸甸的,她快步走到书房门口,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把这盘棋下完。” 不一会,蒋温茂走出来,带上书房的门,猛地见她,唬得一怔。 “怎么站在这里?” 岑子妤盯着母亲的眼睛,问:“妈,爸经常这样吗?” 蒋温茂怔了一下,奇怪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见母亲不像有事隐瞒,岑子妤按压下胸口的躁动,说:“爸经常上火吗?” 蒋温茂无奈一笑,说:“总是熬夜,不上火才怪。” 岑子妤问:“爸熬夜做什么?” 蒋温茂拉着她下楼,说:“还不是为了公事。” 岑子妤说:“爸都要退休了,怎么还这么忙。” 蒋温茂莞尔:“这就得问你爸了。” 万妈煮了一大锅绿豆沙,给每人都盛了一碗,吃过晚饭后,蒋温茂并没有留他们的意思,提出想去花园走走,岑天华也应了。 岑子妤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只得跟邵和光离开,她弯着腰在玄关换鞋子,父亲竟牵着母亲的手,说了句路上小心就出去了。 岑子妤愣愣的,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父母亲密的举动,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想什么呢?”邵和光伸手过来。 岑子妤低下头。 突然,他猛地一拉,她撞进他的怀里,胸口被挤压得生疼,她被迫仰着头,正要说话,他带着一股狠意,双臂缩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进身体里。 车子无声前行,霓虹如光影掠过,似缤纷绽放的烟火,岑子妤靠在窗户上,心头的茫然化作难以言喻的低落,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消沉,想哭的冲动蛰伏胸口,她眨下了眼睛,眼前的景致变得模糊起来。 “怎么了?”邵和光抬头看了一眼,丢开手上的文件,伸手搂住她,低沉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显得十分温柔。 “没什么。”岑子妤眉头微皱,身体挺直,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邵和光目光幽深。 岑子妤扭头看向窗外,一排漂亮的塔松被路灯照亮,她觉得不太对劲,问:“这不是回明阳山的路?” 邵和光笑着说:“咱们回大宅。” 岑子妤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大宅是邵家老宅,可这种时候回去,她并没有心理准备,但比起大宅,似乎回明阳山更令她难以忍受,所以,她无声默许了。 邵和光又说:“子牧跟元悠过几天要回美国,要不明天去叔叔家吃饭,你不是喜欢宝宝吗,可以陪她玩会,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岑子妤凝了凝神,没错,她是喜欢宝宝,但再喜欢她也要回美国的,美好的事物都太短暂,突然间,她心里空得厉害,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到,她心烦意燥地说:“我想继续上班。” 邵和光微怔,说:“去子千公司?现在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岑子妤瞪着他。 邵和光正色望着她,说:“爸妈希望我们尽快接手蒋氏,而接手蒋氏后,你就是名副其实的董事长。” 岑子妤闷闷地低下头。 邵和光轻叹着摸了摸她的头,说:“做董事长不好吗?”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岑子妤在心里大吼,她从未想过做董事长,却又一点都不想被邵和光看出自己的退缩,他不是觊觎蒋氏吗,那她更应 该守好公司的一分一毫。 转眼到了邵宅,罗宋下车拉开后座的门,邵和光走出来,等他转过车尾,岑子妤已经从另一边下车,夜风有点凉,她畏寒地环抱胳膊,不理会旁边殷勤伸出的手。 罗宋赶紧低下头,说:“邵先生,我明天来接您。” 邵和光嗯了一声。 车子迅速滑入夜色中,岑子妤耐不住冷,转身进屋,邵和光快走两步,抓住她的胳膊,耐心说:“他们会看出来的!” 岑子妤愣住。 心中冷嗤,原来回大宅住,他打的是这个注意,回她家吃饭也是,岑子妤挣扎了一下,络姨已经迎出来,笑容满面的说:“回来啦,快进来。” 没有一丝诧异,想必早就知道。 一进屋,只见邵伟良一个人在灯光下研究棋局,而单芷安冷着脸端身坐在沙发上,怒视着蔫头巴脑站着一旁的邵和韵,那委屈的表情像是挨了骂,但看到有人进去,小脸立马笑开了花:“二哥,小五,你们回来啦。” “爸,妈。”他们打过招呼。 邵伟良点了点头,继续研究自己的棋。 单芷安整了整神色,笑着说:“坐吧,吃点水果你们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岑子妤看了眼挤眉弄眼的邵和韵,感觉气氛不对,说:“妈,要不我先回房去。” 单芷安盯着女儿,哼了一声说:“你别理她,让她站着,好好思过。” “妈。”邵和韵苦巴巴拧起眉头,说:“您都审问我两个小时了,也该够了吧,您要再这样,我只好搬到学校公寓去住!” “你还敢顶嘴!”单芷安拍了下沙发。 岑子妤不觉惊讶,邵和韵一向胆小,怎么敢说这种话? 邵和光沉色问:“和韵,你做了什么事惹妈生气?” 邵和韵嘟了嘟嘴,小声说:“什么嘛,我哪敢惹她生气,是她疑神疑鬼,非要找我的茬,看来真是更年期到了。” 单芷安气得脸色都变了,冷呵:“给我滚回房间去,从今天起,不准你再往外面跑,要是被我发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邵和韵不服气,大声说:“妈,限制自由是非法软禁,您这么做是违法的。” 单芷安猛地站起身。 邵和韵吓了一跳,赶紧躲到邵和光身后。 “妈,您先消消气,我想和韵她肯定不是有意惹您生气的,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岑子妤忙出面安慰。 单芷安厉声说:“让她自己坦白,看到底犯了什么错!” 邵和光把身后的人揪出来,奇怪地问:“你最近干什么了?” 邵和韵目光微微躲闪,理直气壮地说:“二哥,我什么都没干,是妈非要怀疑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没有法子。” 邵和光皱起眉头。 单芷安作势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怒不可遏:“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冤枉你!” 邵和韵咬了咬嘴唇,生气地说:“反正您也不相信我,您想怎样都随您!” 说完,她跑上楼去。 单芷安气得不轻,岑子妤扶着她,替她顺胸前的闷气,说:“妈,您坐下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一直沉默的邵伟良沉声说了一句:“不像话!” 他抬了抬手,助理从远处走来,推着他去书房。 单芷安叹了口气。 “妈,和韵怎么了?”邵和光问。 单芷安看了他一眼,说:“我好多回发现她半夜三更才回来,几次被我抓住,她都扯口说在学校加班,我本没生疑,还是学校亲自打电话来,说她一个星期没去上班了,我问她的时候,竟还骗我说在工作,这不是有鬼,还是什么!” 岑子妤没想到竟已这么严重,以邵和韵的个性,能做出这种举动,实在匪夷所思,邵和光也意识到了,神色尚算淡定:“我会看着她的。” 单芷安稳了稳心神,困惑地问:“她就没跟你们说过什么?” 一个是最亲近的哥哥,一个是最亲密的姐妹,岑子妤跟邵和光对视一眼,她低下头说:“妈,对不起,是我关心得太少了。” 单芷安拍了拍她的手,说:“怎么能怪你,都是我平日里太纵容她了。” 岑子妤说:“那我上去看看她。” 单芷安欣慰地点头。 邵和光也站起身,单芷安盯了他一眼,说:“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等那道身影在楼梯口消失,单芷安端起精致的茶盏,她缓缓拨动茶盖,清香的气味飘出来,一屋子的茶香。 “妈!”邵和光面露困惑。 单芷安拧起眉头,不知是茶汤苦涩,还是难以启齿。 邵和光微愣。 单芷安放下茶盏,落手极轻,茶盖却蹦落在地毯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妈,这 可是外公给您的嫁妆,摔了这只,另一只就不成对了。”邵和光俯身捡起,抬头见她脸色熏白。 “你可知外头在传些什么?”单芷安猛地抓住他的手。 邵和光蓦地敛下神色。 单芷安看着他,许久才说:“你跟小五结婚,死活不愿意操办婚礼,我就觉得不对劲,倘若是小五父亲的意思,自然会跟你父亲说,但没有,我去了单家,才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我倒觉得,这些话单家人不说,别人那里,我也是听不到的。” “妈。”邵和光目光一刺。 单芷安眼眶一红,露出极其伤心的神色,问:“你扪心自问,我待你与和宜,可有半分区别?” 邵和光沉声说:“您待我,更甚大哥!” 单芷安一怔,触动不已:“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重蹈覆辙?” “妈!” 单芷安更加用力抓住他的手,细长的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他脸上不动分毫,单芷安调整气息,毕竟是在客厅,尽管知道不会有人过来,她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在寂静的客厅,显得苦涩而悲哀。 “当年你爷爷抱你回邵家,家人都劝我不要心软,可我想着,纵使你父亲有错,可孩子有什么错,何况是刚出生的婴儿,那个时候,你哭闹不休,谁抱哄都不行,你爷爷把你交给我,我一抱你,你就不哭了,反而冲我笑,你爷爷说你跟我有缘,既然是邵家的血脉,要我看在大局的份上,接纳你,当时我与你父亲结婚不过三年,我也恨过怨过,慢慢的,时间就抚平了一切,也许是内疚,你父亲反而待我极好,家人才认同我的决定是对的,但我知道,他们面上不显露什么,但私下里谈起,何曾没有难受过,既然我吃过这样的苦,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五变成第二个我!” 她的语气骤然严厉。 邵和光目光复杂:“妈,您听到什么了?” 单芷安用力看了他一眼:“你跟德川家的女儿,交往过甚。” 邵和光神色怔忡,说:“那是以前的事。” 单芷安抚着胸口冷冷呵斥:“以前?亏你说得出口,她们家的女人,一旦缠上,只会万劫不复!” 邵和光肩膀僵硬。 单芷安知道他的心思,缓了口气说:“如果你怪我诋毁董墨雪,那往后……” “妈。”邵和光打断她,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冷笑:“她如何能跟您比!” 单芷安内心五味陈杂,不禁撇开脸去:“断就断干净,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有天闹得人尽皆知,不只你父亲,还有整个岑家,都不会放过你,最重要的是,你永远也没法获得小五的原谅。” “妈,那您当年是怎么做到的?”邵和光苦笑着问。 声音在客厅响起,恍如幽咒。 岑子妤连打三个喷嚏,邵和韵爬过床头,拿过一盒薰衣草的抽纸递到她怀里,岑子妤眼泪直流,抽了一张掩住口鼻。 “你是不是感冒了?”邵和韵问。 岑子妤抬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说:“没有。” 邵和韵嬉皮笑脸的说:“要不你赶紧回房休息吧,说不定二哥都等急了。” 岑子妤奇怪地看着她。 邵和韵浑身不自在,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岑子妤正色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邵和韵仰头倒在床上,哀叹:“我能有什么秘密,你们真是奇怪。” 岑子妤推了推她的胳膊:“那总得有个解释吧。” 邵和韵想了想,撑起身体盯着她,欲言又止后,下定决心问道:“小五,我问你个问题,你真实地回答我好不好?” 岑子妤愣了一下。 邵和韵极其认真地看着她:“你喜欢我二哥吗?” 岑子妤眸色闪过一抹异常。 邵和韵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显得难过。 不知为何,岑子妤下意识地说:“自然是……喜欢的,我们都结婚了。” 邵和韵呆了一会,问:“因为结婚,才慢慢喜欢上的吗?” 岑子妤撇开眼,说:“大约是吧。” 邵和韵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岑子妤突然一惊,问:“你谈恋爱了?” 邵和韵脸色平静地点头,央求:“你先别告诉其他人,我还没有想好,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他有好感,他对我并没有其他意思。” “那你们……”岑子妤困惑不已。 邵和韵淡淡一笑,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忧郁,抬起头却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他失恋了啊,说起来都是我用了心机,趁他伤心难过的时候,趁虚而入,他现在提出要跟我交往,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因为你跟二哥,也不是一开始就相互喜欢的。” 岑子妤错愕地说:“你脑子进水了,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邵和 韵紧张地嘘了一声,说:“我这不是还在考虑嘛。” 岑子妤用力捏了一下她有些婴儿肥的脸,严肃地说:“感情的事,是不能开玩笑的,你太单纯了,现在就为了男人骗人,保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到这儿,岑子妤惊恐地张大嘴! 邵和韵人单纯,但不傻,立马明白她在想什么,慌忙解释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可你彻夜不归!”岑子妤指出。 邵和韵捂着她的嘴,小声说:“我只是回来得比较晚,哪里有彻夜不归,求求你了,千万别在我妈面前说漏嘴,不然她铁定会打死我的。” 岑子妤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邵和韵一再哀求她保守秘密,岑子妤缠不过她,只好约定先不说,但提出想见见那个男人,邵和韵表情愈发奇怪,岑子妤来不及深究,邵和光在外头敲门,探进半个身体。 “很晚了,该休息了。”穿着休闲衣裤的男人神清气爽。 邵和韵傻笑着说:“小五,你瞧,我让你走你不走,二哥都来接人了。“ 岑子妤剜了她一眼。 邵和韵心虚得左顾右盼。 邵和光牵起妻子的手,带她回自己房间,睡衣已经整齐地摆放在床上,岑子妤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有些诧异。 “是熏香,帮助睡眠的。”邵和光指着一盏别致的熏灯说。 见她许久没有反应,他柔声说:“快去洗澡,我有事跟你商量。” 岑子妤本想说和韵的事,但这种事对他说,气氛未免太和谐了,她抱着衣服去了浴室,关上门,心中腹诽,有事商量?他眼神里藏着东西,以前可从不轻易显露,这回大约是太急迫,反而能瞧出来。 会是什么事呢? 岑子妤一怔,能让邵和光摆出这种姿态的,莫非是关于是蒋氏?毕竟今天他见过父亲和母亲,而且还提醒她即将是蒋氏董事长的事。 岑子妤满怀心事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用了一点卸妆乳,额角的疤痕就显露出来,强烈的浴灯下,它依旧丑陋,今天母亲都没瞧出什么,倒是单芷安的目光透着心疼,但这种心疼,反倒令岑子妤处境尴尬。 婆婆与董墨雪,她与芸香…… 岑子妤拼命用冷水扑脸,再这么下去,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出来时,邵和光正靠在床头沉思,一抬头,眼中的情绪隐匿得无影无踪,他伸出手,岑子妤僵持在床边。 “我想分床睡。”她镇定的提出。 邵和光沉默了几秒,说:“何必那么麻烦,医生说了,我们半年内,不能有小孩。” 岑子妤盯着他。 邵和光淡淡说:“我不碰你,外头冷,到被子里面来。” 岑子妤犹豫不决。 他伸长胳膊一拉,温暖的被子立马包裹住她的身体,岑子妤害怕得挣扎扭动,想要逃跑,他从身后抱住,略带滚烫的体温,包围她所有的不安。 “今天爸跟我说,既然结了婚,就不准离婚,这是岑家的祖训。” “你说什么?”岑子妤诧然。 邵和光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他垂下眼,这种时候,她的表情荏弱无助,反而激起他内心狂妄的占有欲,他搂紧她娇嫩的身子,掌心的滑腻,他不由得意乱情迷,但一想到那天她泡在海水里,全身冰冷的情景,高涨的欲火瞬间熄灭,抚摸不再带有侵犯性,而是满满的心疼。 正文 145.145尴尬的会面 老婆柔柔软软地躺在怀里,却只能看不能碰,这种痛苦的处境,大约只会发生在他身上吧。 “你……到底还睡不睡了?”岑子妤不禁气恼。 邵和光郁闷地叹了口气,扳过她的身体,将自己的肩膀给她当枕头,等身体的燥热平息,他沉声说:“你准备一下,我们去趟蒋氏。” 岑子妤神色一僵,问:“什么时候?峻” “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些年一直是股东们在把持内政,早是结党成派,尽管你才是合法继承人,但难免人心不服,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稳住场面,唯一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怕你,不然,往后公司上下,就难将你放在眼里了。” 岑子妤心中嫌恶,冷声说:“他们都是外公最信任的人,自然值得我相信。” 邵和光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岑子妤怒瞪他鲫。 邵和光严肃地说:“按我说的去做,没有谁是省油的灯。” “睡觉!”岑子妤气闷地闭上眼睛。 许是熏香的作用,她很快就睡着,邵和光低头看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何尝不希望她什么都不要管,但是,事情已经到了不允许退缩的地步,只要她吃半分苦,受半点委屈,他的心就会万劫不复!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岑天华会提出那样的要求,而他,不管是为了岑子妤,还是为了自己,都不得不做。 岑子妤睡得很沉,直到恼人的电话铃声孜孜不倦地将她闹醒,她迷迷糊糊地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声音微哑:“喂?” “还在睡觉?这都什么点了。”那边诧异地说。 岑子妤仰起头看了眼墙上的钟,皱眉:“不是才十点吗?” 那边赔笑:“出来吧,我请你吃饭。” 岑子妤捂着额头说:“我不想吃饭,只想睡觉,四哥,你找别人陪你吃饭吧。” 岑子千担心她挂电话,忙说:“吃饭是次要,我有事找你帮忙,你在哪,我去接你。” 岑子妤有气无力地说:“我能帮你什么?” 岑子千正色说:“初夏的父母和妹妹来a市了,你跟我一起去接机。” 这下,岑子妤的瞌睡全没了,坐起身问:“为什么要我去?” 岑子千笑着说:“你是我妹妹,出现在这种场合不奇怪。”他一顿,语气变得一本正经起来:“而且,我打算趁这次机会,跟初夏提解除婚约的事,顺便跟她父母解释清楚,免得她受到其他不必要的伤害。” 岑子妤一怔,忍不住大叫:“那你伤害她的事又怎么算?” 那边噎住,只剩下浅淡的呼吸。 岑子妤心里难受。 岑子千沉声说:“只要她答应解除婚约,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岑子妤苦涩一笑:“四哥,这个世上,钱与权利并不是万能的。” 在机场看见岑子千的时候,岑子妤才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潇洒,至少,曾经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眼底见了沧桑,看见她,怔笑着说:“不是不来吗?” 岑子妤盯着他,问:“初夏呢?” 岑子千说:“去洗手间了。” 岑子妤咬了咬牙,说:“四哥,你想跟初夏分手,怎么说都行,但别提钱的事。” “但她需要这个。”岑子千认真地说。 岑子妤闭了闭眼,一想到他用钱来逼迫初夏,感觉十分伤人,尽管他说的是事实,但岑子妤以为,每个人都想保留最后的尊严。 “小五。”初夏站在他们身后,惊讶地出声。 看向她,岑子千笑了一下,岑子妤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胡乱说:“我路过这里。” 初夏拉住她的手,说:“我家人今天过来,子千陪我一起接他们。” 子千……岑子妤蓦地想起夕楚姐一直叫四哥岑先生,初夏可以自然地叫他的名字,似乎他们之间,并非没有一点感情。 岑子妤摇了摇头,制止自己胡思乱想。 初夏一双明眸盯着她,神色怅然。 岑子千揽过岑子妤的肩膀,说:“她跟我们一起。” 初夏微诧,心里却是高兴的,她父母来的事,她还未跟其他人提起,父母一辈子都住在乡下,看重规矩礼数,如果只有岑子千一人来,大约他们心里会不高兴,但多个岑家人的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还有十几分钟,我们坐着等吧。”初夏说。 他们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岑子千点了三杯饮品和三份蛋糕,岑子妤虽然刚吃过早餐,但肚子却有点饿,于是吃掉自己面前那份,到了时间,岑子千说去出口等,初夏叫来服务员,将两份没有动过的蛋糕打包,抬头见他们兄妹看着自己,她脸上有些尴尬,解释说:“我看那儿写着禁止浪费。” 岑子千笑着说:“我看小五吃得挺香,要不多打包几份给你父母 和妹妹。” 初夏忙说:“不用了,知道他们来,我事先准备了不少,都在家里呢。” 岑子千点点头。 岑子妤瞪了他一眼。 接人很顺利,因为简家人识别度很高,大包小包的麻布袋子,每个人身上起码挂了五六个,简家夫妇都是憨厚朴实的人,看到大城市的繁华,和衣装笔挺,卓尔不凡的岑子千,他们露着不安的笑容,而初夏的妹妹初冬长得高高壮壮,容貌与初夏有五分相似,不过皮肤粗糙黝黑。 这种时候,岑子千的处变不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温和周道地打过招呼,就要上去帮忙拿东西,简父见他身上的西装还泛着光,忙不迭地后退:“我来我来。” 语音别扭,带着口音。 岑子妤上前自我介绍,叫了伯父伯母,简母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笑着说:“这是亲家小姐,长得真好看,像年画里出来的一样。” 她口音更重,岑子妤听不太明白,初夏担心他们兄妹不适应,忙说:“爸,妈,初冬,咱们先出去吧。” 简父简母见大女儿穿得好看,且细皮嫩肉,跟城里的小姐没什么区别,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精神抖擞地应了。 岑子千将麻布袋子全塞进后车厢,初夏红着脸低声说:“爸,妈,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带东西来,这里什么都有,根本用不上。” 简父一见到崭新黑亮的商务车,不安地搓着手说:“以后不带了,不带了,免得弄脏这车。” 简母却小声说:“都是家里的特产,虽说不值什么钱,但给亲家们尝尝鲜,是我们的心意,大城市的人,哪里吃过我们那儿的东西,妈也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初夏再难为情,也不好说什么了。 “伯父,伯母,先去吃饭吧,看二老想吃些什么?”岑子千笑着问。 简母大声说:“不用,不用,带了好些菜,怎么还到外头吃,这么大的地方,吃饭肯定很贵,回家我给你们做。” 初夏脸色刷白。 “妈。”初冬扯了扯母亲的衣袖,不高兴地说:“您就别插嘴了,行不?” 简母神色尴尬。 岑子千格外体贴地说:“没事,我们找便宜点的地方吃,二老初次来,我必须要好好招呼才行。” 简父是传统的男人,讲面子,见未来女婿如此体贴,心里熨帖不已。 嘴上说着找便宜地方,但岑子千何曾去过寻常餐厅,直接将车开到石悦轩,初夏暗松了口气,还真怕他一时兴起,做什么奇怪的事。 简父简母看到奢华的大厅,脚踩在深厚的地毯上,比床铺还舒服,他们大气不敢透,初冬才二十岁,正是爱美的年纪,尽管身上穿着新做的衣服,但她用力扯了扯衣角,觉得寒碜,再看看大姐和亲家小姐,那衣服真是好看极了。 初冬走过去,拉住姐姐的手,羡慕地摸了摸她的袖子,问:“姐,这是什么料子做得,真好看。” 初夏盯了她一眼,低声说:“改明我给你买,一会看着爸妈,别让他们乱来。” 初冬用力点头,用崇拜的语气说:“姐,你真厉害,姐夫家一定很有钱是不是?开那种大车,还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 “别说这种话。”初夏沉脸警告。 初冬赶紧闭上嘴巴。 岑子千本来要包间,但初冬看到一个水晶钢琴,就挪不开脚步,他叫来服务员,在钢琴旁边置放一个长桌。 初夏不安地说:“还是去包间吧。”包间是一早就定好的,她更多的是担心父母的格格不入,会让人看笑话。 “就这儿吧。”岑子千并不放在心上。 初夏脸色微红。 岑子妤看着他们,因为不曾想过四哥能做到这样,多少都感觉诧异。 菜很快上桌,简家人看着食物都不敢动筷子,岑子千热情地让他们多吃点,说:“我去看看,有什么饮料。” 初夏僵硬。 岑子妤瞧着不对劲,先她一步站起来,说:“四哥,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走到僻静处,回头看去,没有外人在场,简父简母吃得还是很高兴,岑子千叹了口气,岑子妤拉住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岑子千瞥了她一眼,挑起眉头。 岑子妤沉声说:“你要是决定好了,就不该做太多,她父母会受不了的。” 岑子千面色沉郁,说:“我也没想到是这样子。”初夏的父母,他以为就算来自小地方,也该是知书达理,相反,这样朴实的一对夫妻,他倒还真无法开口。 “你跟初夏说了?”岑子妤问。 岑子千皱起眉头:“没有,不过她应该能看出什么。” 从未见他这样心烦,岑子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扯了扯他的袖子:“要不先吃饭,以后再说。” 岑子千整了整脸色,正要走出去,突然 ,他全身一挺,竟看到了乔夕楚,这个女人,想方设法地躲着他,还不准他亲近儿子,但是,现在,此刻,她正笑靥如花地带着他儿子跟另一个男人吃饭,那感觉,怎么看都像是和睦的一家三口。 岑子千的妒火蹭蹭燃烧了理智,他大步走过去,岑子妤也看见了,吃惊的空当,她没抓住他,胆战心惊地跟上去。 岑子千气势凌人地站在餐桌前,岑子妤往旁边看了一眼,好在有屏风挡着,简家人看不到,她正要拉他走,乔夕楚看到他,却不惊不讶,十分坦然。 “爸爸。”冬冬不咸不淡地叫了一身,目光落在岑子妤脸上,看了几秒,又低下头去对付香蕉船。 岑子千怒气稍缓,阴阳怪气地问:“乔夕楚,你什么意思?” 乔夕楚歉意地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起身介绍:“慎海,这位是岑先生和岑小姐,冬冬的父亲和姑姑,岑先生,岑子妤,慎海是我的未婚夫。” 岑子千一怔。 聂慎海风度翩翩地伸出手:“岑先生,久闻大名,岑小姐,初次见面,幸会。” 岑子妤震惊地望着男人,第一个感觉是优雅,有成熟男人的处变不惊和俊朗斯文的外形,尽管年纪似乎有些大,但应该不超过四十五岁。 而在这个男人面前,岑子千一贯的绅士作风完全崩盘,他目光深冷,没有握手的意思,岑子妤担心他闹起来,赶紧同男人握了手。 聂慎海笑着问:“岑先生和岑小姐,要不要一起用餐,我们也才刚开始。” 岑子千脸色更加难看,他语气一缓,对冬冬说:“爸爸也在这里吃饭,你要不跟我一起?” 冬冬理性地说:“我已经答应跟海爸爸一起吃!” 岑子千愣住,问:“你叫他什么?” “海爸爸。”想了想,补上一句:“我一直都是这么叫。” 岑子千咬牙切齿地盯着孩子妈,问:“你真要跟别人结婚?” 乔夕楚坦然看着他,反问:“有什么不可以?” 岑子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想掐死她的冲动:“冬冬是我儿子!” 乔夕楚叹了口气,说:“你只是他生理上的父亲。” 岑子千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但目光一沉,落在她挺起的肚子上,问:“你敢发誓,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我的?” 乔夕楚微微皱起眉头。 岑子妤忧心地拉住岑子千,再闹下去,只会更难看,何况是公众场合。 乔夕楚没说话,聂慎海突然说:“岑先生,我跟夕楚要结婚了。” 岑子千如遭雷击。 “四哥……啊!”岑子妤被推开,眼见他要冲上去打人,初夏却跑过来拦住他。 “子千,你干什么?” 气氛僵持到了冰点。 冬冬终于放下勺子,黑幽幽的眸子扫过,问:“爸爸,你也要结婚了吗?” 岑子千心里呕得要死,动作亲密地搂过初夏,说:“没错,冬冬,你马上就有后妈了,开心吗?” 冬冬没什么表情,说:“我想去洗手间。” 聂慎海温柔地说:“我带你去。” “放开,这是我儿子!”岑子千大吼一声,形象尽毁。 “岑先生,请你自重!”乔夕楚扶着后腰,身形微晃。 冬冬自己离开座位,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岑子妤赶紧追上。 小小人儿气度不凡地从男厕出来,手上滴答着水,岑子妤忙从包里拿出纸巾,蹲下身仔细帮他擦干净。 “我以前见过你。”他煞有介事地说。 岑子妤忍不住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脸,说:“没错,原来你还记得。” 他打量她许久,问:“子妤姑姑,我爸爸什么时候结婚?” 岑子妤一愣,顿时心疼不已,面对这样纯真稚气的面孔,她生怕说错哪句话,他湿漉漉的黑眼睛会因受伤而流泪。 岑子妤还没有想到安慰他的话,他叹了口气,小脸浮起困惑之色:“妈妈要跟海爸爸结婚,爸爸要跟别的阿姨结婚,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吵架?” 这个问题岑子妤没办法回答,用力想了想,说:“他们不是吵架,而是……相互关心的一种表现。” 冬冬眼睛黑亮,悟性极高地点了点头。 岑子妤领着他回到大厅,吃惊地看到,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竟面对面地坐着喝茶,整个大厅,连个服务员都没有,冬冬好奇地抬头问:“他们是不是打起来过?” 岑子妤表情僵硬:“怎么会呢。” 岑子千抬头看见他们,招了招手,岑子妤硬着头皮走过去,乔夕楚见儿子完好无缺,还冲她浅笑,气氛竟十分和谐。 冬冬孩子气地蹭在乔夕楚身边,四哥殷勤地用点心哄他,岑子妤突然间福至心灵,眼下他们才是一家三口,怪不得其他人都走了,她也不想当电灯 泡,说:“四哥,夕楚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岑子千说:“不是还没吃饭,一起吃。” 这话里明摆着没几分真心,岑子妤忙说:“不吃了,我还不饿。” 岑子千格外体贴地说:“我的车给初夏开走了,你坐计程车可以吗?” 岑子妤用手势示意ok,尽管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夕楚姐风平浪静,而且在冬冬的事情上态度始终很理性,只要四哥用对法子,想必他们做不成情人,也不会轻易撕破脸。 毕竟,以夕楚姐的处事手段,再加上一贯的冷静自持,在千娱的这几年,已经养成了包容四哥的习惯,所以不管任何事,关键的选择还是在四哥身上,在没见初夏家人之前,岑子妤觉得以初夏的个性,就算没有四哥也会过得很好,但今天之后,她才发现,人的心都是经历太多的磨难,才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初夏说过,若不是为了让父母看着她在大城市出人头地,她大约早就离开了。 所以,事情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刚走出石悦轩,钟亦桐打来电话,说想找人聊天,岑子妤正好没什么事,便打车去她的甜品店。 “同喜”招牌下已挂起打烊的木板,岑子妤推门进去,见钟弈桐坐在靠窗的桌子前,阳光打在她白净的脸上,显得与往日不同,等岑子妤走近,才发现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蓬袖衬衣长裙,腰身束得细细的,还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头发也梳得很端庄。 钟弈桐冲她一笑,说:“店员都下班了,今天没好东西喝,我给你打杯果汁去。” 岑子妤看了眼桌上现成的白开水,说:“不用麻烦,我就喝这个。” 钟弈桐便给她倒了杯茶,眼神暧昧地问:“弈帆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举动?” 正文 146.146他们的事你别掺和 岑子妤正喝水,突然狠狠呛了一下,心中暗恼钟弈帆的恶劣,他自己做了坏事,还敢四处宣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感,一瞬间又打回原样峻。 钟弈桐掩唇而笑,说:“看来是错不了了,难怪和光下那么重的手,这臭小子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岑子妤诧了诧,奇怪地问:“弈帆挨打了?” 钟弈桐托起下巴,啧啧有声地说:“都是内伤,医生说得起码卧床一星期,我爸听了,还说打得好呢。” 岑子妤皱起眉头:“他怎么这样?” 钟弈桐丝毫不把自家弟弟那点伤放在心上,摆摆手说:“和光这是乎你的表现,也不是每个做妻子的都有丈夫帮着出头,你就别怪他了。” 岑子妤默默地喝水,总觉得她话里透着另一层意思,想到那日她与芸香交谈,像是旧识,心中翻跃。 钟弈桐看着她,关切地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岑子妤莞尔,笑意不达眼底,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一时脑塞,却不忍弗她的好意,淡声说:“我不想事事迁就,才过不去那道坎。” 钟弈桐有些感触,握住她的手,笑容寥落地说:“其实每个人都想要甜蜜的爱情,美满的婚姻,但现实本身是残忍的,所以再相爱的两个人,婚姻也需要双方去经营,倘若发现婚姻本身就是个错,而彼此再漠然而视的话,那就是错上加错。” 岑子妤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见她神色怔忡,不禁问:“弈桐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鲫” 钟弈桐缓过神,抬手摸了摸头发,问:“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岑子妤狐疑地点头,说:“好看。” 钟弈桐露出迷惘的表情,突然严肃地说:“有件事,我想来想去,只能请你帮忙了。” 岑子妤等着下文,她又似乎不太想说。 这不像她的性格,岑子妤忧心地问:“弈桐姐,到底是什么事?” 钟弈桐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岑子妤看去,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穿着素雅的裙子,直顺的长发及腰,皎皎如明月的巴掌脸,有种格外清纯的气质。 岑子妤心中诧异,因为照片上的女人,有几分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钟弈桐语气淡淡:“照片是无意中在青英纵的书房发现的,我本以为只是张普通照片,不定是阿鸾的朋友,但原来不是。” 岑子妤愕然,尽管震惊,但还是出言安慰:“弈桐姐,一张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难道你怀疑英子哥……” 钟弈桐蹙起眉头,烦闷地说:“我也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但我今天陪他出席宴会,撞见他与照片上的女人躲在天台说话,气氛很不对。” 岑子妤瞪大眼睛。 钟弈桐遗憾地说:“都怪我当时太吃惊了,没有出面阻止,万一他们真是干材碰烈火,旧情复燃,那可就麻烦了。” 岑子妤不善安慰人,特别在这种事情上,她绞尽脑汁地说:“弈桐姐,你别着急,事情应该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但是……会不会只是很久没见的朋友,我好像没有听说过英子哥有交往的人。” 钟弈桐盯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所以我才没有打草惊蛇,我研究过照片,这种材质在十多年前很盛行,而且是***,青英纵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我身为他的枕边人,愣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更别提打听,要是去外头请侦探,他的身份又特殊,搞不好弄出事来,我爸头一个不饶我,我猜测,会不会是他的初恋情人?像同学、校友什么的,不是说男人对那个阶段交往的女人最难以忘怀吗?” 见她说得起劲,岑子妤心里愈发担心,哪有发现丈夫不对劲,还像她这么冷静的人,再淡然,也会觉得受到背板吧。 岑子妤盯着照片,那双眼睛……电火石光间,她想起一个人来,对了,那天那个人好像说是英子哥的同学,邵和光也说过,英子哥还在读书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难道弈桐姐猜的都是真的…… 岑子妤脸色青白。 钟弈桐表情几番纠结,试探地问:“子妤,如果我想你帮我拿着照片去问问和光,会不会让你为难?” 岑子妤一怔,问:“弈桐姐,万一查出什么,你会怎么做?” 钟弈桐不禁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先看看情况吧,如果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就翻篇过去,要是……” 她顿住,说:“我们结婚才多久,要是闹离婚,他的前途也会有一定影响,我想,他自己心里也是有分寸的。” 岑子妤盯着她的脸,问:“那你喜欢英子哥吗?” 钟弈桐笑了笑,目光微深:“说实话,我们两家虽走得近,但我从小就在国外,与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结婚也很突然,双方父母商定好了,我们见过彼此长大的样子,也不排斥,又知根知底的,虽说是终身大事,几天功夫就敲定了,这种事放古代,就 是包办婚姻,至于对青英纵的感觉,他做情人不合格,做丈夫的话,起码每天不管多晚,都会回家,他这人看着禁欲,但在夫妻义务这事上,按国内评分标准,远在及格以上,我也没啥好挑的,你们家那位怎么样,想必十分热衷吧?” 话题突然朝有尺度的方向转换,岑子妤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红着脸说:“弈桐姐,你怎么都不担心。” 钟弈桐幽幽地说:“担心有什么用,男人的心思远比女人的复杂,他们真想出轨,拦都拦不住。” 岑子妤心有戚戚。 钟弈桐又说:“不过,有个治疗男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坏毛病的法子,只消在他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狠狠踹上一脚,让他们痛不欲生了,大约就能彻底觉悟了。” 岑子妤大大的黑眸瞅着她:“你打算这样对付英子哥?” 钟弈桐摇摇头,明眸轻掩,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情绪,苦笑着说:“青英纵没有痛脚可抓,他这个人城府太深了,至少我亲眼目睹他们私会的那一幕,他就算看上去很激动,但也没做啥出格的举动。” 岑子妤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邵和光的痛脚是什么?思及此,她脸色徒变,在心底蔑视自己的无知,尚不论他有没有痛脚,便是有,也是他正牢牢掌握着自己的痛脚,稍不慎就会死得很惨。 世间事,往往都是表象美好,青英纵与弈桐姐,她何曾不觉得他们是合适般配的一对,谁会想到,稳重理性如青英纵,也会在结婚后与曾经的恋人玩旧情复燃的戏码,看着面前的人嘴上说着不着心的话,却在不经意间露出怅惘的神色,在意或不在意,估计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岑子妤说不清现实的残忍和对对男人的失望,那个令自己更难受,事实上,她的确因为这件变得更加消极,也更不愿再敞露心扉。 岑子妤恍惚地走进大宅,洛姨迎上来,一脸慈爱地笑着:“少夫人,二少爷回来了,在楼上呢。” 这种时间,他回来做什么? 岑子妤略显烦闷,问:“家里有点心吗?” 络姨忙说:“有酒酿圆子,少夫人是不是饿了?” 岑子妤点点头。 络姨本以为是端到楼上去吃,但见她走到餐桌前坐下,不觉诧了一诧,赶紧去厨房洗手做圆子。 邵家有个地下酒窖,在热带地方有几处自己的果园,都是请专人酿制果酒,酒窖收藏也一直颇丰,邵家的人都不大吃甜食,唯有邵伟良十分喜爱,酒酿圆子是洛姨亲手做的,每次做得多,用酒槽存起来,平时用来做宵夜。 所以岑子妤吃第一口时,就觉得与以前吃到的圆子很不一样,格外的清甜,不觉得絮腻,反而有种果子酒浓郁的香气。 因为没吃午饭,胃里有些难受,又不愿意麻烦洛姨单独为她做饭,这个圆子她吃得很顺口,好在洛姨做了一大碗,她自己盛第二碗的时候,洛姨温柔地出声阻止:“少夫人,这是糯物,多吃会积食的。” 岑子妤巴巴望着:“我就吃这一碗。” 洛姨不禁笑起来,说:“原来少夫人喜欢吃这个,正好老爷每晚都会吃半碗,那以后我一并给你做。” 邵和光正下楼,听到她们说话,径直走过去,语气温和地问:“在吃什么好东西呢?” 岑子妤看了他一眼,见他身上不是早上那套西装,便明白他是为换衣服才回来的,她继续低头吃东西,洛姨怕冷着他,立说:“是酒酿圆子,少夫人爱吃,我正劝着少吃点。” 邵和光闻到香味,在她旁边坐下,说:“给我也盛一碗。” 洛姨笑呵呵地说:“二少爷也有眼馋的时候,你以前可是连瞧都不瞧一眼。” 他们小夫妻一起吃东西,气氛融洽,洛姨特意去了外头的院子,并吩咐佣人不要去餐厅打搅,岑子妤本来吃得挺好,身边多一个人,圆子味道没变,她的肚子却饱了,再多一口都吃不下,她放下勺子,正要起身,却被重新扯回椅子上。 “我还没吃完呢。” 岑子妤盯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他不爱吃甜食,这会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她不悦地说:“我想上楼休息。” 邵和光也放下勺子,双手揽住她的腰一勾,她仓促地扑进他的怀里,闻到他身上青瓜剃须水的味道和呼吸间果子酒的清香。 “放开!”岑子妤仰头低斥,他黑沉的眸子染了一层色泽,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岑子妤脸上滚烫,一股灼热蔓上胸口,她嘴里与他是同样的气息,离得这样近,莫名就变得暧昧不已。 但这里是餐厅,瞬间的迷离后,岑子妤就清醒过来,大约是果子酒的缘故,她稳住气息,心依旧跳得很快,邵和光突然低下头,她迅速躲开,他覆在她耳边问:“今天去哪了?” 岑子妤被他的气息撩拨得烦闷,推攘着他的胸口,面红耳赤地说:“你放开,会有人进来的。” 她声音乱了,便是生气也如娇嗔。 邵和光凝视 着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廓,眸光幽黯,情难自禁地啄了一口,换来她的惊呼,他满意地放开她,问:“不想跟我说?” 岑子妤气怔,冷声说:“跟四哥和弈桐姐见了面。” 邵和光抬手整理领带,说:“我今天会晚点回来,你先睡。” 岑子妤没问有多晚,眼睛扫过,下意识地说:“领带歪了。” 邵和光一顿,说:“那你帮我整理,重新系也行。” 岑子妤瞪着他:“我不会。” 邵和光眼底透出笑意:“没关系,你慢慢弄,多久都没关系。” 岑子妤咬了咬牙,他强烈的眼神在暗示,只要她不听话,他便就在这儿耗上了。 岑子妤想起钟弈桐交代的事,只得冷着脸帮他整理,心里正想着要如何开口,他莫名其妙地凑过来,岑子妤一惊,躲开时手肘撞到旁边的椅子,她啊了一声,邵和光忙抱住她的腰,问:“有没有伤到?” 岑子妤扭过头,她的包落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那张照片正好飞落在他们脚之间,这下,什么都不用问了,邵和光将照片捡起来,神色微异:“你怎么会有百里若的照片?” “百里若是谁?”岑子妤紧追着问。 邵和光看着她,心似明镜:“是弈桐让你问的?” 岑子妤皱了皱眉,嘀咕:“看来,英子哥真的有问题。” 邵和光说:“他们的事,你别掺和。” 岑子妤转身就走。 邵和光扯住她,见她生气,只得说:“英子跟百里若算不上恋人。” “因为你的插足?”岑子妤脱口而出,身后气息一僵,她虽有些后悔,但这件事本是他亲口说的,也怨不得别人,她不由得挺直肩膀。 邵和光叹了口气,说:“事情没弈桐想得那么麻烦,她是庸人自扰,英子他有足够冷静考虑问题的能力,也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百里若要是有心接近他,也不会等他结了婚才出现。” 岑子妤闷声说:“就算他是理智,也不能保证他没有问题,弈桐姐亲眼见到他们在一起。” 邵和光微诧,见她如此上心,心情不爽地说:“弈桐想了解情况,就让她自己去查,我知道的仅有这些。” 岑子妤生气地推了他一把,噔噔跑上楼,中途回身盯了他一眼,说:“他们的事,你也别插手,不准告诉英子哥。” 邵和光哭笑不得,等看不到她的人,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游轮事件后,他又找不到周仕崇了,也查不出任何出国记录,但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岑子妤即将接手蒋氏,那只老狐狸肯定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随时伺机而动,所以他严命在岑子妤四周保护的人,无论她去哪里,就算待在家里,也要时刻警惕。 这一次,半点失误都不允许发生。 岑子妤躺在床上,身体明明疲倦,却没有一点睡意,手机突然响了,她下意识以为是钟弈桐,但看到屏幕显示的名字,迟疑了一下才接起。 “小五,我是初夏。” 岑子妤微愣,这个原本跟自己是好朋友的人,关系转变了,连语气都变得客套起来。 “有事吗?”她问。 初夏顿了一下,郑重地说:“今天你能去接我父母,我很高兴,也很谢谢你,其实,我原以为岑先生会提解除婚约的事。” 岑子妤诧然,四哥说得没错,他跟初夏都心知肚明,谁都不傻,只有她一厢情愿地以为,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许久不作声,那边试探地问:“小五,你怎么了……” 带着口音的说话声从电话那边传来:“夏夏,你也来吃,别总让我们吃。” 岑子妤怔怔的问:“四哥的做法,让你难过了?” 初夏吃了一惊,缓缓一笑:“他在乔小姐面前提结婚的事,我很意外,小五,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算不得委屈。” 岑子妤茫然地挂了电话。 初夏呆了呆,初冬过来拉她:“姐,你快来吧,不然蛋糕都被我们吃完了。” 看着妹妹淳朴的脸,她笑了笑,问:“好吃吗?” 初冬兴奋地点头,说:“妈也觉得好吃,还想问你是用什么面粉做的,她想做些带回去给初春和初秋吃。” 初夏拉着她坐回沙发,见茶几上的两盒蛋糕,他们三个分着吃一盒,而另一盒还一动未动,简母笑盈盈地往她手里塞叉子,说:“你快吃,都累一天了。” 初夏心中酸涩,强忍着泪意说:“这盒你们吃吧,我总吃这些,都觉得腻味了。” 简母见女儿享福,欣慰地叹气说:“到底你是有福气,自己有出息不说,还找了这么好条件的女婿,看你住的地方,这么宽敞漂亮,那结婚后女婿爸妈也会过来一起住吧,住太多人就显得挤了。” 见母亲的小性暴露,初夏说不出是尴尬还是无奈,解释:“这是我自己住的地方,要是结婚 ,应该是回老宅住,妈,老宅比这个房子大好几倍。” 简母一愣:“女婿家是做什么的,家业很大吗?” 初夏看着什么都不懂的父母,只得说:“是做生意的。” 简父到底有半辈子的阅历,见过今天的仗势,心早就活泛了,抽着熏黑的烟斗叮嘱:“做人家的媳妇,就要安分守己,家里的弟弟妹妹们,你也要能帮则帮,亲家是有钱人,就会明白我们农村抚养你,花了多少心血。” 初夏心中一沉,但父母第一天来,她不想惹他们不开心,只得扯开话题:“初冬,明天姐姐带你去买几件好衣服。” 初冬开心地应了。 金碧辉煌的商场人流如织,幽魅的香水味充斥其中,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简初冬眼花缭乱,她横冲直撞,走得又快,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不时地发出惊呼声,引人侧目。 初夏神色尴尬,要用小跑才能跟上她的速度,而且她看到什么都要摸一把,换来商场服务员异样的眼光,初夏几次警告都不见效,只得拉着不伦不类的妹妹去三楼的女装部。 简初冬身上穿着一件半新的月光白大衣,出门前,她执意要穿这件衣服,初夏望着妹妹壮实的身材,欲言又止。这衣服其实并不合简初冬的身,特别是后背,已经勒出几道明显的褶子。但简初冬说是第一回来大城市,自己带来的那些衣服都太土气,不适合逛街,简母听见了,便开口让初夏借衣服给她穿,初夏无法拒绝,只好让她自己挑。 正文 147.147百足之虫,大厦将倾 初夏的身材是属于纤瘦型的,简初冬兴奋地试穿了一柜子的衣服,也就这件敞领的大衣勉强能套上去,她眼红鞋柜里的高跟鞋,可惜她脚是三十九码,三十六码的鞋子只够她伸进一个脚趾头。 “姐,我以前听人说过这种商场,卖的东西可贵了,就刚才我摸的那个小瓶子,那人说要三千块钱,我的妈呀,都没有指头粗的东西,什么人会花三千块钱去买咧!”简初冬无法理解地感叹峻。 初夏正要呵斥,见妹妹眼神茫然,却又跃跃欲试,黝黑粗糙的脸庞证实了她与大城市的不相融,恍然间,初夏想到多年前的自己,第一次陪室友逛街,因为不会坐电梯而摔跤,成为众人的焦点,那种难堪至极的处境,每每想来都会觉得酸涩,初夏牵起妹妹厚实的大手,说:“想要什么就跟我说,今天都给你买。” “真的吗?”初冬目光一亮。 初夏笑着点头。 最后逛了大半天,初冬看上的都是裙子,她穿上其中一件从换衣间走出来,表情羞涩地问:“姐,好看吗?” 蓝粉相间的淑女裙颜色太亮,反而衬得她皮肤更黑,初夏皱了皱眉,将差不多款的米白色递给她:“试试这个。” 初冬满脸的不情愿,她翻看吊牌,看到上面的数字,小声嘀咕:“大不了我少买几件,干嘛让我穿便宜的,颜色也不好看。” 初夏一愣,但碍于一旁的服务员,她忍住怒火,挑了一件深色的大衣给她,说:“现在不是单穿裙子的季节,把这个套上。” 初冬立马开心地笑起来:“谢谢姐。鲫” 初夏在心里叹了口气,再多的苦楚,也都咽回肚子去了。 一直逛到下午,初冬精神抖擞,舍不得离开,初夏一再催促,她讷讷地提出想买一双高跟鞋,初夏出言警告:“高跟鞋没那么好穿,万一伤了脚,连路都不能走了。” 初冬盯着脚上的帆布鞋,与身上的衣服一点都不配,她闷着脸说:“不会我可以学,姐你以前也不会。” 初夏噎住,问:“真想穿吗?” 初冬点点头,歆羡地说:“昨天姐夫的妹妹穿的那双高跟鞋,可好看了,我想买跟她一样的。” 初夏沉下脸,说:“那种鞋跟太细,你穿不合适,会摔跤的。” 初冬不安地盯着她:“姐,我就买一双。” 初夏略感疲倦,记忆中,这个妹妹是非常单纯憨厚的,上大学后她为了工作甚少回家,每次寄回去的衣服鞋子,妹妹都当成宝贝一样收起来,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穿,现在,她却隐约察觉,妹妹变了。 她一直不说话,初冬以为她生气了,失望地说:“算了,我不要了。” 初夏淡声说:“挑双合适的吧。” 从商场出来,初冬嚷着肚子饿了,初夏想着父母在家也没吃,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去开车。 初夏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走进停车场,手臂酸疼,她搁下东西甩了甩胳膊,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过头,见是一对年轻男女,看清那女孩的脸,另一手里的购物袋,啪地落在地上。 “简小姐,你好,我是李晟成的表妹,我们上次见过的。” 初夏脸色煞白,关于李晟成,她想尽了办法去忽视,原来,并非是她不想,别人就不会提。 女孩跟身边的男人说了什么,男人站在原地没动,女孩走到她面前,表情哀痛地说:“我是特地来找简小姐的,关于我表哥的事,简小姐听说了吗?” 初夏点点头,竭力保持平静:“我很抱歉。” 女孩眼中含泪,哽咽地说:“发生这种事,姨父和姨母伤心得几乎死掉,现在房子也没了,他们只能回承阳老家去了。” “怎么会这样?”初夏惊问,她以前听李晟成说过,承阳是李母的娘家,再说,李家的房子是祖产,怎么会没有了呢? 女孩看了她一眼,说:“房子拆迁,本来在明孝路赔了一套,不过……” 女孩突然顿住,眼神变得复杂,不知为何,初夏的心砰砰乱跳,直觉有什么事,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因为害怕,她往后退开,鞋跟踩在购物袋上,差点跌倒。 女孩幽幽地说:“明孝路的公寓正在装修,是表哥安排的,关于那套房子的产权,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初夏怔住,惊叫:“不可能!” 女孩苦涩一笑,说:“我也不相信,表哥他是最孝顺的,为何会不管姨父和姨母下半生的生活,要将房子给你,我也亲口问过他,他只说对不起你,房子是他唯一能为你做的,他当初承诺的事,做到了。” 初夏胸口猛地一痛,她摇晃着扶着一旁的柱子,面如死灰。 见她如此,女孩强压住心底的怨怒,冷冷地说:“听闻简小姐快结婚了,可怜表哥他自毁前程,白白为他人做嫁衣,你可知,表哥的心是最软的,就算别人对他不好,他也不会做出绑架的事来,我坚信,表 哥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替表哥提前祝福简小姐,新婚大喜。”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到初夏面前:“这是房子所有的证件,我替表哥交给你,钥匙也在里面。” 初夏僵硬着未动。 女孩将档案袋塞进她怀里,语气怨恨:“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何必还要践踏表哥的真心。” 他们离开。 初夏跌坐在地上,手肘撞到包里的车钥匙,不远处传来尖锐的鸣笛声,她缓缓地扭头看去,车头灯闪烁着,这种高档的进口车比一套房子还要贵,以前只在杂志上见过,那时候她还在想,大约真正的富豪才会开这种贵得要死的车,哪曾料到,她已经亲自开上,这种天翻地覆的差别,是用什么换来的,她心里最清楚。 “姐,你怎么去这么久,我都要饿晕了。”一上车,初冬按着肉滚滚的肚子抱怨。 初夏淡声说:“再忍忍,马上就到家了。” 初冬不禁饿,正要发脾气,但见姐姐脸色阴沉,又不敢了,只闷闷地揉肚子,期盼着快点回家吃点心。 回到家,初冬连鞋子都不换就走进去,完全无视玄关的拖鞋,初夏怔了一会,发现心里只有满心的疲倦,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 “回来了。”简父嗓门极大,简母闻声从房间出来。 简父在客厅抽烟斗,烟雾缭绕,气味非常呛人,简家人都习惯了,但初夏想着岑子千偶尔会过来,她赶紧打开所有的窗户散气。 初冬迫不及待地炫耀自己的新衣服和新鞋子,简母把每样都摸了一遍,表情古怪地问::“这些都很贵吧。” 初冬扬起下巴说:“当然贵了,在大商场买的。” 简父大声咳嗽,将烟斗在茶几上磕了磕,烟灰落得满地都是,初夏皱起眉头,见茶几上有没吃完的馍馍,不禁问:“你们午饭吃得什么?” 简母诶了一声,讪讪地说:“这里做饭哪有家里方便,你厨房那些东西我们都不会用,就随便吃了一些。” 初夏狐疑地打开冰箱,见所有的点心都用塑料袋装起来,系得严严实实的,她有些生气,说:“干嘛不吃点心,你们不是喜欢吃吗?” 简母盯了她一眼,说:“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吃了也是浪费,带回去给你弟弟们吃,他们也喜欢零嘴。” 初夏说:“这些都可以再买。” 简母不高兴了,说:“何必浪费钱呢。” 初夏忍不住大声说:“这又能花多少钱!” 啪! 简父把烟斗丢在茶几上,有碎末星火抖落在雪白的地毯上,很快变成几点黑斑,初夏心疼不已,这是名贵的波斯地毯,岑子千爱干净,她平时舍不得穿拖鞋踩,都是光脚在上面走,可简父不习惯穿拖鞋,就穿着自不怎么干净的布鞋,地毯已经毁了。 “有钱也不能糟蹋,你现在花的是自己的钱,能省则省,你大弟年纪可不小了,现在村里娶媳妇都是十万的彩礼钱,我和你妈没本事,辛辛苦苦种田得来的钱只能过生活,手头没积蓄,只能舔着老脸跟你要了,你也别嫌我们,当初你读书的钱,可远不止这个数。”简父严厉地说。 初夏全身僵硬,她一辈子老实巴交的父亲,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简母见女儿脸色不对劲,忙安慰地说:“其实彩礼钱也不急,缓一阵子没关系,好在你找了个好女婿,到时候再说。” 初夏神经刺痛,怒声说:“妈,我跟子千结婚,不是为了钱。” 简母惶然地说:“妈不是这个意思,等你们做了夫妻,事情都是有商有量。” 这还不是一个意思,就是想她跟岑子千要钱,全家都盼着她嫁个有钱人,不就是为了钱。初夏强忍着眼眶的泪水。 初冬胆小,见他们争吵,悄悄提了自己了东西回房,简父看了一眼,皱眉说:“姑娘家怎么这么心大,也太不懂事了,家里还有哥哥们,只想着给自己买东西。” 初夏吸了口气,说:“爸,我准备了一笔钱,是给您和妈还有弟弟们买东西的,跟初冬一样。” 简父脸色稍缓,说:“你有心了,我和你妈不要,都给初春和初秋,他俩虽是男孩,但没读什么书,我心里总是有愧。” 初夏突然间意识到,不管她嫁给谁,有没有钱,两个弟弟都是她不可推脱的责任,因为在农村,很少有像她一样读书的女孩,在传统的父母眼中,把她培养出来,相当于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初春和初秋年纪差不了多少,都要结婚,还有初冬,想到这些,初夏心里发寒,如果她是找一个普通人结婚,何以承担自己的家庭和父母弟妹! 初夏心潮起伏,以前,她觉得自己并不比别人差,但岑子千要是知道她家里真正的情况,穷困和腐旧,他会怎么看她?他的家人又会怎么看她? 初冬从房间探出头,问:“姐,什么时候吃饭?” p>初夏心力交瘁,咬了咬牙:“我现在去做。” 睡的迷迷糊糊之间,岑子妤觉得脸上有些痒,她伸手去抓,却被人按住,鼻端的呼吸骤然不畅,她吃惊的睁开眼,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他嘴里有淡淡的酒气,借着酒劲胡作非为了一番,岑子妤推不开他,气息微喘,实在是恼怒,一下子用力咬住他的舌尖。 他眸色加深,却并没有退开的意思。 岑子妤暗忖,要是咬断他的舌头,他会不会死掉? 牙齿加了几分力道,到底没有狠下心,他闷哼一声,双手掐住她柔软的腰线,岑子妤畏痒,立马松开牙齿,他的唇追上来,岑子妤拼命闪躲,他依仗着手长脚长的优势,无论她躲到哪里,都在他的掌控中,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她上半身就动弹不得。 他眼中有跳跃的火焰,岑子妤真怒了,抬脚踢去,他痛叫一声,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岑子妤瞪着天花板喘气,许久都没有声音,她一惊,猛地坐起,只见他躺在地上,面孔紧绷,额头有细碎的汗,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岑子妤胆怯了,她并非力大无穷,他是怎么掉下去的,她也觉得奇怪。 “喂!”她叫了一声。 他半眯着眼,没有动静。 岑子妤走下床,慢慢蹲在他身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他像慵懒的猎豹一样睁开眼睛,沉眸如渊,却没焦距。 岑子妤觉察出不对劲,又用力推了推:“邵和光,你喝酒了?” 他摇晃着坐起身,目光落在她脸上,半响才说:“怎么还没睡?” 声音尚算正常。 岑子妤不由得生气,她本来睡得好好的,还不是他跑来捣乱,现在竟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她不想理他,淡声说:“都是酒味,快去洗澡。” 他尝试着站起来,似乎力不从心,放弃地靠在床沿,难受地用力扯领带,因不得法,反而越扯越紧。 岑子妤盯了许久,不想看到他勒死自己,只得沉下脸去帮他,但她一靠近,他竟伸手推开她,嘴里不知道咕哝着什么。 岑子妤跌坐在地上,气恼地瞪他:“邵和光,你别发酒疯。” 他一手抚着额头,哑声说:“我要喝水。” 岑子妤僵持了一会,爬起来给他倒水,杯子递到他手里,他也不好好握着,凑上来就想喝,岑子妤生着闷气,不情愿地喂他喝水。 他迫不及待地将一整杯水都喝完了,长臂一捞,将她搂紧怀中,水杯扑腾扑腾地滚到角落去了,岑子妤气急败坏地大叫:“放开我,放开!” 他柔声说:“别闹,我就抱一会。” 岑子妤伏在他胸口,他衣服上的酒味更浓,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是故意的!” 他低声一笑,说:“抱歉,我好像真的喝多了,蒋氏那些元老旧部,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便是我舍命相陪,他们也不见得会收敛,不过没关系,小五,有我在,你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岑子妤一愣,问:“你跟蒋氏的人见面了?” 他下巴抵住她的头顶,蹭了两下,岑子妤皱起眉头:“为什么?” 许久,他低沉的声音传来:“百足之虫,大厦将倾。” 岑子妤狠狠惊住。 蒋氏……不行了吗? “那你又为什么?”她问。 他抱紧她发抖的肩膀,笑了一笑:“我为了你啊。” 岑子妤身子一软,思维早已混乱不堪,她并不清楚自己在问什么,但他的回答,却令她恍惚不已。 岑子牧一家要回美国,文静在家办宴,一早就盯着岑子千挨个的打电话通知。 “妈,伯父跟伯母不能来,说是要出门一趟。” 文静点了点头,说:“难怪昨天让子牧两口子带着宝宝过去。” 岑子千丢开话筒,说:“都通知完了,要没我什么事,我上班去了。” 文静拉住他,看了眼四周,说:“别急着走,我有事问你。” 岑子千挑了下眉头,只得坐回沙发。 文静一脸正色,问:“夕楚答应把冬冬送来吃饭,那初夏呢,你打算怎么办?” 岑子千心念一转,说:“我会告诉她时间。” 文静愣了愣,问:“你的意思是,让冬冬和初夏现在就开始接触?” 岑子千看着母亲,说:“您未免也太刻意了,冬冬还只是孩子,再说……算了,我跟您也说不清楚。” 文静隐隐失望,叹着气说:“就因为是孩子,才更敏感,他从小跟着妈妈身边,本来就跟你不亲近。” 岑子千别有心思,不由得烦躁:“我会处理,您别太操心了,夕楚下午送冬冬过来,您先帮我照顾他。” 文静嗔了他一眼:“我的孙子,难道我还会轻待了。” 岑子千点点头,便出门了。</ p> 客厅空落落的,文静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邵和光的车开进岑家大宅的时候,岑子琛正好从车上下来,岑子妤摇下车窗:“大哥。” 岑子琛转身停住,吩咐小段把文件拿去书房。 岑子妤走过去,岑子千巴巴从里头出来,毫不掩饰自己得意的神色:“和光,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他们两个先进去了,岑子妤拉住岑子琛的胳膊,说:“大哥,关于周仕崇……” 岑子琛面色冷沉,说:“我会处理,你不需再问,他不可能再轻易伤害到你,岑家的人,怎能让他轻看了。” 他都知道了! “大哥,可我还是想知道,周仕崇到底是什么人?”岑子妤目光哀求。 岑子琛只是拍拍她的肩膀,就进屋去了,岑子妤心事沉重,抬起头,与二楼阳台那双眼睛对视上。 久久的凝望,邵和光神色微怔间,她已经进了屋,他眼底重重瞳影微沉,转身下楼,却被人拦住。 “看,这是我儿子,冬冬,叫叔叔。”岑子千眉飞色舞地说。 冬冬冷静地打量。 邵和光眉心动了动,说:“叫姑父。” 冬冬童音清脆地叫了一声,然后不再理会他们,聚精会神地研究文静为他准备的半屋子的玩具。 岑子千不禁笑起来,指着阳台比了个抽烟的动作,邵和光掠了他一眼,跟了过去。 两人各持一边,熟稔地吞云吐雾,表情都有些深远莫测,淡淡的薄荷香清洌袭人,岑子千咳了一声,捻灭烟头,见邵和光的手伸向烟盒,他出言警告:“这种烟抽着味道清淡,但极伤身。” 正文 148.148秘密 邵和光自顾点上,说:“没事,我很久没抽了。” 岑子千调侃:“怎么,打算要孩子?” 邵和光眯着眼缓缓吐出烟圈,笑着说:“你这人就喜招摇,自己有的,见了谁都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背后。” 岑子千笑骂着在他肩上打了一拳,一并将烟盒和烟灰缸拿走,表情正儿八经起来:“你现在不能体会,这男人有了孩子,才更想安定下来,以前总听人说老婆孩子热炕头,觉得讽刺,现在却领悟到其中的好。” 邵和光微诧,问:“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峻” 岑子千停了片刻,沉凝中透出一抹无奈:“她一心想跟别人结婚,我若阻止,她大约会怨恨我一辈子。” 邵和光愣了愣,看惯了他的漫不经心,岂料竟早存了这样的心思鲫。 岑子千恢复常态,盯了一眼说:“你先别进去,散散烟味,不准让儿子闻到。” 邵和光淡淡冷嗤:“冬冬都六岁了,你这会来表现父爱,是不是有点晚了?” 岑子千显得胸有成竹:“有机会,什么时候都不晚。” 情场浪子投身去当好爸爸,透过玻璃,邵和光看到一幕十分和谐的景象,心思早动,一想到自己与岑子妤生的孩子,期待变得急迫起来……但眼下,却不是最好的时候。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相当棘手。 文静让人撤走餐厅之前吃饭用的长桌,特意从库房把红木圆桌搬出来,因为有冬冬在,连一向严肃寡言的岑天泽都露出难得的笑脸,文静自然是极高兴的,心满意足地对身边的媳妇说:“再过两年,咱们宝宝也能上桌吃饭,家里就更热闹了。” 元悠美眸扫过对面的两人,笑着说:“妈,哪用两年,我怎么觉得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文静随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中人精似的透亮,却故意糊涂地说:“是什么好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岑子妤低头吃菜,装作没看到。 冬冬突然说:“奶奶,是爸爸要结婚了。” 稚嫩的童音又脆又响,众人一怔,莫名的安静令气氛略显尴尬,文静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真聪明,冬冬还想吃什么,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夹。” “鱼。”他惜字如金。 文静夹了一块鱼放在盘子里,仔细地挑刺。 元悠见自己的话起了头,少不得还要圆下去,她笑着说:“和光,看来你得好好努力了。” 岑子妤抬起头,见四哥沉默不语,似有心事,而一旁的初夏眼神恍惚,脸上盛着一抹不正常的白,她抢在邵和光开口之前说:“二嫂,我看是宝宝要添弟弟妹妹了。” 元悠嗔了她一眼,急了:“哪有的事。” 邵和光握住岑子妤的手,亲热地帮腔:“有没有,子牧是最清楚的。” 岑子妤瞪着他的动作,连岑天泽都含笑看过来,她面红耳赤地低头喝汤。 岑子牧笑问:“怎么把我也扯进来?” 文静本有这样的心思,颇有意味地说:“宝宝现在有哥哥,多个弟弟妹妹,我觉得挺好。” 岑子牧乐不可支地在桌子底下掐了媳妇一把。 元悠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他闷哼一声,岑子妤看到了,狐疑地问:“二哥,你怎么了?” 岑子牧纠结地说:“好险,差点卡到鱼刺。” 冬冬吃完鱼就放下筷子,问:“奶奶,我能上楼陪妹妹玩会吗?” 文静柔声问:“你吃饱了吗?” 他点点头。 文静想哄他再喝点鸡汤,说:“要不等奶奶陪你一起去?” 冬冬说:“太晚了不行,妈妈会来接我。” 初夏放下碗,笑着说:“伯母,我吃饱了,我带他去吧。” 看着她,文静稍稍愣了一下,点头应允。 孩子的事,岑家理亏,纵使文静有心安慰一番,却难以启齿,长辈插足也不合适,好在是婚前,倘若婚后才知道这样的事,连她都忍受不了,何况是当事人。 对初夏,文静其实挺喜欢,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初夏起身走过去,弯腰伸出手说:“你好,我是简阿姨。” 冬冬看着她,软乎乎的小手牵住。 初夏的心猛跳了一下,竭力控制自己想逃走的念头,这个孩子……眼神明明清澈如水,与他对视时,黑瞳却似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睿智,初夏暗斥自己太敏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大人的世界,离他还非常的遥远。 走进二楼的婴儿房,保姆正在喂紫米糊,宝宝坐在车椅上,小胳膊小腿胡乱挥着,笑得一脸开心。 等宝宝吃完,保姆收拾盘子出去,冬冬走近,伸手碰了碰她柔嫩的脸,宝宝好奇地瞪大眼睛,一转脸,就将他的手指紧紧含住,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没吃饱吗?”冬冬问。 初夏 忙分开他们,拿手帕替宝宝擦口水,笑着说:“那是哥哥的手指,吃不得的。” 宝宝茫然了一阵,目光开始四处搜索,看到一只黄色的小鸭子后,她激动地挥舞着胳膊想要,初夏把玩具给她,她双手牢牢抓着,开心大笑。 初夏不由得被感染,回过头,见冬冬认真打量着宝宝,这张脸,实在惊人的相像,她怔了一会,蹲下身帮他擦手指。 “谢谢。”冬冬礼貌地说。 初夏低着头,苦笑着轻问:“我很快要跟你爸爸结婚了,你讨厌我吗?” 冬冬沉默了一会,说:“不讨厌。” 初夏诧问:“为什么?” 冬冬脸上露出与孩子不符的冷静:“妈妈说,这都是爸爸的错。” 初夏惊了惊,这样的眼神,令她生出极大的错觉,好像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孩子,那些堵着胸口的话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乔小姐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冬冬微皱眉头:“爸爸。” 初夏脸色唰白,一瞬间,密密麻麻的恐惧,铺天盖地的寒冷,似一张无形的网,勒得她喘不过起来,她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冬冬问。 初夏呆滞着,因为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连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怎么了?”岑子千走进来,表情微异。 冬冬仰头说:“爸爸,简阿姨好像不舒服。” 岑子千弯腰扶着她的胳膊,初夏狠狠一僵,慌乱地推开他:“我没事。” 冬冬低头站在一边,神色不安。 岑子千意识到什么,摸了摸儿子的头,沉声问:“那你自己能站起来吗?” 初夏稳住心神,缓缓站起来。 “冬冬,在这儿看着宝宝。”岑子千叮嘱儿子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外走,初夏踉跄地跟上,一直走到无人的花厅,他松了手,初夏捂着胸口喘气。 “对不起。”他说。 初夏撇开脸,声音恍然:“那天你当着乔小姐的面说我们要结婚,是负气之言?” 岑子千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叹了口气:“我知道,对你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我希望能弥补。” 初夏失神地扶住一旁的花架,入眼都是姹紫千红的名贵盆景,只让人觉得繁华似锦,却又高不可攀,人人都当她是痴心妄想,如今一切落空,便沦为别人口中灰姑娘美梦破灭的谈资,可是,若不曾尝过这世间最美的蜜糖,她尚可挽存最后的尊严离开,但她做不到,她的心意藏在深不见底的地方,连自己都质疑的感情,怯弱而卑微。 “来不及了。” “初夏!”岑子千有些担心地拉住她。 她转过身,平静地望着他:“你父母不会同意解除婚事,因为乔小姐也要跟别人结婚了,岑子千,如果你抱着乔小姐会回到你身边的念头,我只想跟你说,同样身为女人,我能明白乔小姐的想法,在她不期待任何感情的时候遇见你,生下冬冬,她是太寂寞了,想要一个温暖的陪伴,在她有想要依赖的男人时,你再出现只会令她左右为难,同时伤害两个女人,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补偿?” 岑子千怔了怔,神色恍惚地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多年前的乔夕楚,顽强而认真,我当时留她在身边,只是想看看,这个女人为了生活,到底可以做到哪一步!可是,我用了近八年的时间,都没有看懂她,直到她突然说要离开,我才发现她在我心里的根深蒂固,初夏,我错过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那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她大声质问,声音哽咽。 岑子千想了许久,说:“不是你不可以,是我的心太小,只装得下一个人。” 初夏摸了摸脸,手指触摸到一片凉意,她滞了片刻,说:“我给过你反悔的机会,不想再给第二次,岑子千,我们赌一把吧,我跟伯父提延迟婚期的事,在这期间,你是自由的,但如果乔夕楚还是坚持嫁给聂先生,那你把她从心里彻彻底底的剔除,要是她没有结婚,我就离开a市。” 岑子千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这对你不公平。” 初夏失声冷笑:“你也别太自信了,女人更了解女人。” 岑子千皱起眉头。 初夏整了整脸色,说:“这场交易,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你若答应,就必须承担所有的后果。” “好。” 岑子妤去书房找岑子琛,半路被人拦住,她拧眉看去,邵和光脸色不好,沉声说:“我们该回去了。” 岑子妤说:“我想留在叔叔家,明天送二哥他们。” 邵和光牵住她的手下楼:“不方便。” 岑子妤诧问:“哪里不方便?”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说:“我们结婚了,你留下,我能一个人回去?” 岑子妤沉默地咬唇。 邵和光目 光冷厉:“不要调查什么,有些事情,远比你想的复杂。” 岑子妤怔了怔,突然激动地推开他的手:“在你们眼里,我永远都只能像个傻瓜一样。” 她匆匆跑下楼,仓促地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半米高的台阶扑去。 “啊!” “小五!”邵和光大叫一声,面孔惨白。 岑子妤紧闭着眼,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有人抱住了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岑子牧低声呵斥。 邵和光冲下来,将她发抖的身子拉进自己怀里,柔声安抚。 “你们在吵架吗?”岑子牧狐疑地问。 邵和光缓过神来,说:“没有。” 文静跟元悠闻声而来,见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佣人走过来轻声说:“夫人,乔小姐来了。” 气氛有些僵硬。 乔夕楚喝了口水后,就放下杯子,问:“伯母,冬冬呢?” 文静盯着她微微失神,元悠在旁提醒了一声,她勉强一笑,对佣人说:“带冬冬下来。” 乔夕楚半低着头,她个性本来沉静,因为在孕期,巴掌大的脸相较以前,稍丰腴了些,整个人似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文静愧疚地说:“你这样子来来去去多不方便,应该让子千送冬冬的。” 乔夕楚说:“没关系,医生建议多走动。” 文静的目光落在她起伏的肚子上,忍不住问:“孩子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乔夕楚怔了一下。 元悠见她神色有异,忙说:“冬冬下来了。” 乔夕楚借机起身,看到两大一小的身影,眼底深处有一闪而逝的黯然。 “妈妈。”冬冬飞奔过来,在离母亲两步远的地方乖乖停下。 “伯母,我们先告辞了。”乔夕楚淡淡一笑。 岑子千说:“你开车不方便,我送你。” 乔夕楚错开他的目光,余光扫到他身旁人的僵硬,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不用了,我不是自己开。” 岑子千听出她话里的暗示,心里烧了一把妒火,又是那个男人,到底是有相爱,到哪里都如影随形? “跟奶奶说再见。”乔夕楚对儿子说。 冬冬乖巧地鞠躬:“奶奶再见。” 文静怜爱不已,舍不得地说:“还没跟爷爷说再见呢。” 冬冬仰起头说:“我刚刚已经跟爷爷说过了。” 文静笑着说:“冬冬真乖。” “伯母,我也该回去了。”初夏说。 文静看着她,说:“炖了甜品,吃完再走吧。” 初夏接过佣人手里的包,不好意思地说:“有点晚了,我爸妈还在家。” 乔夕楚母子还在,文静含蓄地说:“我安排时间与你父母一起吃饭,听说他们是第一次来,你最近就别去公司了,带他们到处好好玩一玩,” “是。”初夏应了。 冬冬小声问:“妈妈,简阿姨能跟我们一起坐车吗?” 乔夕楚愣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岑子千出声说:“我送你。” 等他们离开,气氛也没缓和过来,文静望着客厅的门,脸上写着欲言又止,邵和光拉起岑子妤说:“婶婶,我们也回去了。” 文静愣了愣,说:“吃了甜品再走。” 邵和光笑着说:“下次再吃。” 文静怕他有事要忙,说:“有空就过来吃饭。” 车停在院子里面,罗宋打开车门,岑子妤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去,铁门口两辆车停在那里,似乎在说话,邵和光冷声说:“上车,别看热闹了。” 岑子妤闷闷坐进去。 “去明阳山。”邵和光沉着脸。 罗宋忙应下。 岑子妤忍了忍,说:“妈不知道我们不回去。”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我会打电话。” 岑子妤扭头看着窗外,他的气息无处不在,她不由得心头烦闷,对明阳山的房子,她总存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躺在床上,他用遥控关掉大灯,只留了一盏暖灯,脸上突然感受到凉意,岑子妤睁开眼,他正在帮她涂药,每晚都如此。 揉了几分钟后,他侧开身体,借着灯光看她的脸,他眼中有浓浓的暗影,岑子妤不自觉抚上额头,疤痕还在,但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又觉得变淡了一些。 可他不开心,尽管不发脾气,岑子妤已经感受到他隐忍的怒火,她转身背对着他,不一会,暖灯也关了,房间黑得不见一丝光。 岑子妤松了情绪。 邵和光盯着她,虽看不见,却轻易读懂了她的顾虑,就算是不经意的碰触,她立马就变得僵硬,这种排斥从何如来,他心中有数。 半夜, 淡淡的馨香若有若无,困倦之际,他伸出手,只摸到丝丝滑凉,一股莫名的不安猛地攫住心脏,他支起胳膊,目光透出一丝茫然,微光中寻去,见她蜷缩着身子睡在床沿,与他之间隔着难越的天堑。 “岑子妤!”他用力扯过她,恼怒地压在身下。 岑子妤迷糊地睁开眼,他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气息狂乱地吻下去。 “唔……”岑子妤痛得拧起眉头。 邵和光再一次控制不住的想用身体征服她,可每次这样做了之后,他又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 他僵住,身体的恶魔隐匿,脑子骤然清醒过来,他咬着牙缓缓移开,翻下身抱住她急切地问:“疼吗?” 岑子妤眉心的痛楚消失,眼泪却簌簌而落。 “对不起。”他嗓音低哑。 岑子妤只觉得难堪至极,撇开脸埋进枕头里。 邵和光看着她,许久才说:“我没想到你会跟大哥打听周仕崇。” 岑子妤一动不动。 邵和光神色黯然:“在你眼里,大哥他们更值得你信任,那我算什么?” 岑子妤抬头看着他,说:“那你告诉我,周仕崇的真正目的。” 邵和光眼底掠动。 “你怕他?”岑子妤嘴角浮起一抹冷意。 邵和光眉头深深拧起,没错,他害怕了,周仕崇丧心病狂,用卑劣的手段给她跟宋景文下药,如果那天在游轮上,不是他找到了她,会发生什么事,他根本不敢想象。 岑子妤盯着他:“我不怕,所以我一定要查清楚。” 邵和光沉沉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冷冽的深邃全不见了,只剩下近乎痛楚的担忧:“蒋氏,他想要蒋氏。” 岑子妤推开他,怔然:“为什么?” 邵和光沉声说:“他太狡诈了,我不准你冒险,他的真面目,我会亲手撕开给你看。” 岑子妤心乱如麻。 蒋氏,蒋氏,每个人都想要蒋氏,但正如他昨晚醉酒后的呓语,蒋氏看着风光,其实早已盛极而衰,她再不懂也知道,这样的大集团,想要重新振作,是何其艰难! 蒋氏隐藏着什么秘密? 正文 149.149再也见不到他 邵和光一出门,岑子妤就上楼换衣服,打算回岑宅一趟,下楼经过客厅,新请的佣人正在做卫生,佣人见她提着包,问:“夫人要出门吗?峻” 岑子妤点点头。 佣人说:“夫人,您要是在外面待的时间长,要不把汤先喝了,是邵先生特意嘱咐过的,您一定要喝的汤。” 岑子妤不觉诧异:“什么汤?” 佣人连忙放下抹布,说:“在砂锅里面煲着,我这就端出来。” 岑子妤刚吃过早餐,并不想喝汤,但佣人一再用邵和光的名义哄劝,佣人年纪不大,顶多不超过三十五岁,但似乎很畏惧邵和光,岑子妤没有难她的意思,只得接过汤碗,还没喝,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汤色深浓。 “这是什么?”岑子妤皱起眉头问。 佣人紧张地说:“是红枣乌鸡,另外加了几味补药,夫人尝尝看,其实味道还不错,就是气味不大好闻。” 岑子妤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小口,味道怪怪的,她确实不喜欢,便将碗放下:“我喝不惯这个,以后就不要做了。” 佣人一见她不喝,脸色都变了,哀求地说:“夫人,您就喝一碗吧,要是邵先生知道您没喝,肯定会责怪我的。” 岑子妤安慰她:“我会跟他说是我不想喝。鲫” 佣人显得惴惴不安:“料理夫人的身体,本就是我的职责,这味汤的方子还是邵先生从名中医手里得来的,看在邵先生的用心上,夫人您就喝了吧。” 岑子妤性子软,奈不住软磨硬泡,她嘴再嘴刁,这汤也算不上难喝,就是药味重了些,她皱着眉头才勉强喝完。 佣人欣喜地松了口气。 车开出明阳山,邵和光的电话就打过来,岑子妤满心狐疑地盯着司机,莫名有种被监视的错觉。 “打算去哪?”他问。 岑子妤质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邵和光倒是一派从容:“我打电话回家了。” 岑子妤不禁说:“以后别让佣人做那种汤了,我不喜欢。” 邵和光轻叹:“不喜欢就当药喝,那是给你补身体的。” 岑子妤立刻反驳:“我身体没问题。” 邵和光顿了一会,语气极其温柔,且透着些许无奈:“要乖乖听话。” 岑子妤微怔,听不清他又说了什么,恍惚地挂了电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邵和光的相处,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想要自由,却飞不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她想要简单的生活,却总有危险和算计充斥四周,倘若自己嫁的人不是他,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岑子妤摆了摆头,企图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司机打开车门,出声提醒:“夫人,已经到了。” 她愣了愣,抬头看见敞开的铁门,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竟发了这么久的呆,只是,门并非福伯开的,院子里头并列停着两辆大车,车牌号是同数,十分显眼。 岑子妤走进客厅,原以为没人,扭头却见母亲披着薄绒毯站在大窗前,迎着淡淡的光线,眉眼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妈。”岑子妤叫了一声。 见没有任何回应,岑子妤狐疑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妈,您怎么了?” 蒋温茂一恍,极快定了定神,神色如常地说:“怎么回来也不事先打个电话。” 岑子妤笑着说:“哪有回自己家,还这么事事通报的。” 蒋温茂拉住她的手,看了眼楼上,柔声说:“你爸爸有客人,也不知道要谈到什么时候,今天留下来吃饭,我让万妈多做几个菜。” 岑子妤奇怪地问:“最近很多人找来家里吗?我看外头那两辆车,似乎是……” 蒋温茂盯了她一眼,说:“别乱打听。” 岑子妤打住,笑着说:“妈,天气这么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蒋温茂摸了摸她的头发,为难的说:“家里有客人呢。” 岑子妤心中诧异,什么客人会令母亲如此……紧张,她突然生出这种感觉,但仔细看去,试图从母亲脸色瞧出点什么,却又什么都瞧不出来。 钟弈桐打电话给岑子妤,问她有没有空,想让她去甜品店一趟,岑子妤听她声音不对劲,答应立马过去。 蒋温茂暗暗松了口气,问:“跟司机了吗?” 岑子妤点点头,想起什么,说:“妈,我回来吃晚饭,有件事想问您。” 蒋温茂温柔地替她整了整大衣领子,将微微松散的腰带解开,重新系成精致的结扣,说:“那就回来再说。” 岑子妤看着母亲的手,十指如玉,保养得极好,只不过母亲从儿时就受外婆的影响,养成旧派的规矩,最不喜人仪容不整,是以岑子妤打小就会捯饬自己,学不得母亲的精髓,但穿衣品味却极好,只不过,从小到大,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帮她整理衣服,岑子妤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是受 宠若惊,还是隐隐不安,总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父亲不但要掌管岑家生意,还要看着蒋氏,他原本只是一个喜欢搞科研在深山老林里研究草药的学者,但因为生在岑家,就不得不扛起重任,学会经商学会管理学会在尔虞我诈的商界里摸爬滚打。 现在他想全身而退,又要保证岑氏和蒋氏平安,确实有难度。 岑子妤走进甜品店,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她心中奇怪,正要打电话,柜台上方的铃拼命晃动起来,岑子妤惊了惊,有声音从楼上传来。 她想着应该是人在二楼,便从楼梯上去,现入眼前却是一套小居室,装修得十分雅致,却又透出浓浓的居家气息。 钟弈桐盘腿坐在客厅,她面前的矮榻上摆着火锅炉子和丰盛的菜盘,锅底沸腾着,诱人的香气四溢,钟弈桐专注地将一盘猪血一股脑全倒进去锅中,抬头见她,开心地说:“来得真准时,差不多可以开吃了。” 岑子妤见铺着地毯,便脱了鞋子直接踩上去,厚软的触感令脚底生温,是极好的波斯地毯,她诧异地问:“弈桐姐,这房子是你的吗?” 钟弈桐环顾一周,说:“还不错吧,这是我毕业后赚的第一笔钱,就全砸在里面了,但没怎么住过,租出去的话,我又不放心。” 岑子妤笑着说:“那租给我好了。” 钟弈桐从身后拿了一个垫子给她,打趣地说:“你要喜欢,随时都可以来住,就怕和光不乐意,找我的麻烦。” 岑子妤垂涎地盯着满是辣椒的火锅,撕开面前的一次性筷碗,到底不敢碰那锅红的,在清汤锅底里涮了片肉吃。 钟弈桐见她不能吃辣,倒了不少菜盘在清汤锅底中,举起一个玻璃瓶子问:“能喝吗?” “是什么?”岑子妤问。 钟弈桐微微一笑,倒了一点在杯子里递给她。 岑子妤闻了闻,被气味呛了一下,捂着鼻子咳嗽,钟弈桐可怜地看着她,说:“这可是珍藏,看来你没口福了。” 岑子妤放下杯子,问:“是什么酒。” 钟弈桐笑了笑,目光如水:“白兰地,我去法国的时候,在一个山庄淘来的,想一想,嗯,差不多被我珍藏了六年,我家老头早就觊觎了,我偷偷拿出来放在这里。”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漫不经心地喝下,动作优雅,像喝白开水一样,神色毫无异样。 岑子妤盯着她,在她倒第二杯的时候,忍不住开口:“弈桐姐,烈酒伤身,你这样子喝,极容易就醉了。” 钟弈桐端起酒杯,清眸浅笑:“不碍事,我十三岁就开始喝酒,这种程度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你多吃点。” 岑子妤瞪着她,哪还有心思吃,明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却不敢开口问,跟邵和光证实后的当晚,就告诉了她实情,可她的反应过于平静,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弈桐姐,我给你倒杯水吧。”岑子妤试图抢她的杯子。 她躲开,满上酒杯,一本正经地说:“没事,我的酒量好着呢,你看我,像是要故意喝醉的样子吗?” 她喝了四杯,雪白的皮肤渐渐泛红,眼中的水色更重,岑子妤移坐到她身边,按住酒瓶说:“我叫英子哥来了。” 钟弈桐嗤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他公务繁忙,哪能说见就见,我是他老婆,却只能在半夜醒来的时候,有幸见一面。” “弈桐姐……”她似醉非醉的模样,岑子妤担心不已。 钟弈桐摆摆手,摆正身体说:“你怎么不吃了,多吃点,不怕上火,我还煮了绿豆汤,给你盛一碗去。”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却又跌倒了,岑子妤慌忙扶她,她失神一笑,抚着眼睛说:“我这是怎么了,才喝了这么一点,就像是醉了。” 岑子妤怔住,觉得她在哭。 钟弈桐抬起头,眼底并无水痕,但神色困顿不已:“我不该好奇去调查百里若的,她才三十一岁,却有个十四岁的孩子。” “孩子?”岑子妤睁大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钟弈桐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张照片,岑子妤接在手里,惊疑看去,照片上是百里若和一名少女站在一所高中门口说话,两人笑靥如花,同样年轻的眉眼极其相似。 “弈桐姐,她们怎么可能是母女呢?”岑子妤觉得不可思议。 钟弈桐凝了凝神,说:“我在学校看过这女孩的信息,上面显示她跟百里若是母女关系,而且没有父亲。” 岑子妤猛觉得遍体生寒,怔问:“这能证明什么呢?” 钟弈桐扯起嘴角,眼底露出几分迷惘,伤神地说:“宴会之后,青英纵又见了百里若,似乎是闹得不欢而散,连我都能感觉出,最近他情绪不稳定,自然,这都说明不了什么,但他也调查了那孩子。” 岑子妤愣了许久,无措的拉着她的手,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钟弈桐见岑子妤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反而笑起来安慰她:“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像青英纵这种工于心计的人,不大可能被女人算计。” 岑子妤难过地说:“要万一呢……青家也会知道的。”就像四哥,快要结婚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个六岁的孩子,岑家把冬冬当成宝贝一样,而青家,青英纵是长子,阿鸾离家出走,至今没有消息,要是知道了孩子的存在,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钟弈桐怔了怔,似被提醒,说:“没错,我要证明这个孩子跟青英纵的关系,如果都是真的……那我与他,大约也没办法继续一起生活了。” “你要离婚?”岑子妤瞪大眼睛,讷讷地说:“可青家不会同意的……” 钟弈桐神色一黯。 岑子妤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从母亲那里得知,青夫人对弈桐姐十分满意,当初匆忙结婚,外界已经猜测是商界联姻,因为青英纵身份特殊,离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钟弈桐想到父亲和弟弟,没错,离婚不可能了,就算是为了钟家,她也不能离婚,可为何心却这样烦躁呢? 钟弈桐自认为不是冲动的人,向来对感情这种事也持可有可无的态度,相亲是两家父母安排的,在见过青英纵后,她并不反感才答应结婚,她能接受跟并不了解的丈夫同床而眠,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面对跟丈夫有血亲关系的孩子。 但事情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势必要与青英纵谈条件,在这方面,她是专家,知道怎么做让自己受益最大,就算不离婚,也有许多其他的解决法子,眼下只要拿到证据去做亲子鉴定。 钟弈桐思路清晰的安排着每一步,甚至想到了完美的分居协议,凭借青英纵的关系,拿个去法国深造的计划不成问题,只要是青英纵安排的事,父母那里就不用解释什么了。 可她没有意料到的是,此刻,自己脸上流露出的,是怎么一种伤心与绝望。若是觉得苦,又为什么要坚持,自己为难自己,才是世界上最笨最傻的人。 岑子妤安慰不了她,倒了两杯酒,自己一杯,递给她一杯,钟弈桐怀疑地看着她,说:“这是极烈的酒。” 岑子妤浅浅尝了一口,液体滑过喉咙,胃里顿时灼烧起来,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喝,她鼓起勇气又喝了一口,这次咽得急了,呛得满嘴火辣辣的疼。 钟弈桐拿走她的杯子,摇头叹气:“这是寻常喝不到的好酒,要是品味不到它的好,可就是浪费了。” 大约真是好酒的缘故,不过浅浅两口,就勾动了岑子妤的心事,她脸上滚烫滚烫,不一会连身体都发热起来,钟弈桐打量着她不对劲,忙将酒收进酒柜,转过身时,见她低头坐在那里涮肉吃,格外的沉静,团团的雾气中,她莹莹一张面孔,肤若凝脂,不知为何,钟弈桐心头怔了一怔。 岑子妤笑着说:“这火锅吃着倒像是石悦轩的。” 钟弈桐看着她,说:“可不是,我打包带来的,你多吃点。” 岑子妤点点头,却不动筷子了,钟弈桐夹了一盘放在她面前,她忽然指着酱碟说:“味道跟他做的不一样。” 钟弈桐愣问:“谁?” 岑子妤睁大眼睛,脸色微异:“一个朋友。” 钟弈桐笑了笑,没有追问。 岑子妤心里慌慌的,她想起宋景文来,还有以前的点点滴滴,突然间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子里播放,嘴里又麻又辣,她一愣,发现自己正吃着从火红锅底中夹出来的肉,胃里一阵尖锐的难受,就再也吃不下了。 在路上,岑子妤往家里打电话,跟母亲说改天再去吃饭,也不想回明阳山,有司机跟着,去不了别的地方,她觉得累,就回了邵家。 只有洛姨在客厅,见了她便笑着说:“少夫人回来,二少爷肯定也会回来吃饭,晚上我多做几个菜。” “妈和爸呢?”岑子妤问。 洛姨说:“医生来了,在卧室呢。” 岑子妤一惊:“爸怎么了?” 络姨忙说:“是有名的老中医,听说医术极好,等闲不给人看病,还是夫人娘家的人跟医生有些渊源,才费了好大的劲才请到家里来,不然以老爷的性子,也不会看中医。” 岑子妤说:“我去看看。” 她走到卧室前,单芷安领着一位白衣老人出来,见了个正着,单芷安指着她说:“这是我媳妇。” “您好。”岑子妤见他头发花白,但气色极好,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双目炯炯有神,与人对视,便有一种智者的风范。 老人打量着她,点了点头。 单芷安说:“还劳烦您给她看看,这孩子身体怪弱的。” 老人说:“夫人看在哪里合适。” 单芷安看了岑子妤一眼,说:“去书房吧,那里安静,我去泡茶。” 岑子妤只好独自引着老人去书房,老人一派气定神闲地坐下后,说:“把门关上。” 他声音透着威严,出于尊敬,岑子妤依言关上门,站在一旁,老人示意她坐下,从药箱拿出脉枕搁在茶几上,说:“手伸出来我看看。” 岑子妤小时候也看过中医,知道越是医术好的人,越有脾气,既然是单芷安请来的人,自然不同一般。 觉得神奇,岑子妤乖乖将手放上去,老人按住她手腕的穴位,不一会后,让她伸出舌头,检查之后,老人狐疑地问:“你在服用避孕的药?” 岑子妤愣住。 老人了然于心,收起脉枕说:“少夫人的身体需要好好调理,内疾损寿,既然是新婚夫妻,避孕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看来,少夫人看过中医了,自然知道服药期间该忌口,酒这种东西,最好不碰。” 岑子妤脸红了一下,茫然地说:“医生,我并没有看过中医。” 老人问:“有在服用什么汤药吗?从你的舌苔来看,肯定是服过药的。” 岑子妤想起早上喝的那碗汤,脸色微变:“请问您,吃了那些药会怎样?” 老人说:“少夫人不知自己吃的药,那就怪了,不过据我推断,应该是极好的药材,对少夫人身体有益,就是那味避孕的药,能不用就不用,毕竟,违背生理的东西,服用多了,终究会落下隐患。” 岑子妤应下,心情复杂,鸡汤是邵和光准备的,里面放什么东西,自然是他吩咐的,但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老人站起身,说:“夫人的意思,是想少夫人尽快受孕,既然少夫人有安排,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避孕的事,岑子妤不想让单芷安知道,感激地说:“谢谢您。” 送走老人后,岑子妤回房休息,隐约听到单芷安吩咐洛姨做补品,她想起母亲之前说过的话,心事不觉沉重。 经过邵和韵的房间,房门没有掩实,岑子妤想进去看看,正要敲门,却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我害怕,要是告诉爸妈,他们肯定会打死我的。” “和韵,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岑子妤站在门口说。 啪! 有东西摔在地上,邵和韵语气惊慌地回应:“啊,我在。” 岑子妤推门进去,见她蹲在地上捡手机,电池正好落在岑子妤脚边,她仰起头,眼底潮湿,鼻尖泛红,明显是哭过的模样。 岑子妤捡起电池给她,问:“我刚才在门外叫你好几声,你都不说话,在干什么?” 邵和韵目光躲闪,将电池安上后丢到一边,干巴巴笑着说:“我用手机看电视呢,你叫我了吗?我好像真没听见。” 岑子妤坐到她床上,漫不经心地问:“看什么电视呢,怎么还看哭了。” 邵和韵不敢看她的眼睛,艰难地说:“最近热播的韩剧,现在不怎么流行皆大欢喜的剧情了,都是走悲情虐恋路线,你瞧,可不是骗了我的眼泪么。” 岑子妤盯着她,淡笑:“你以后可是要做女教授的人,整天研究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就不怕扭曲人生价值观?” 邵和韵习惯性地嘟了嘟嘴:“你虽是我二嫂,但别忘了咱们同年,看你这老气横秋的语气,可真是像极了我爸,他最反对我追剧,说是极无聊。” 岑子妤笑起来,伸出手说:“让我瞧瞧,你看什么电视,入迷得都哭了。” 邵和韵神色古怪,目光瞟着枕头上的手机,却不敢上去拿,岑子妤心思沉凝,她被禁足在家,屋里屋外都有人守着,洛姨说有几天没出去了,如此看来,刚才跟她通话,还弄哭她的人,多半是那个传说中的交往对象。 仅仅是因为害怕父母反对他们交往,和韵才哭着说出那样的话? 岑子妤总觉得不对劲,这个时候问,又不合适,只得旁敲侧击:“对了,不是说让我见见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邵和韵怔住,脸色苍白地说:“可妈不让我出门。” 岑子妤想了想,说:“我去跟妈说,咱们一起出去,她应该不会担心了。” 邵和韵眼眸骤亮:“什么时候?” “明天怎么样?” 邵和韵本来很开心,但突然间迟疑起来,她纠结了一会,怯声说:“明天不行,他工作很忙的,要不我先跟他约好时间?” 岑子妤吃疑的点头:“没问题。” 邵和韵略略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意。 见她精神并不好,又心事重重的样子,岑子妤便回自己房间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房间光线暗淡,不远处亮着雪白的台灯,那人表情深沉的批阅文件,钢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果断而利索。 “醒了。”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岑子妤懒懒的,不愿说话。 他又批了好几个文件,精神却无法集中了,只好丢开钢笔,走到床边来,伸手拨了拨她脸旁的头发,问:“看过中医了?” 岑子妤黑眸沉沉看着他,说:“放心,妈不知道 。” 他微诧,握住她的手,低声问:“中医都跟你说了什么?” 岑子妤茫然了片刻,淡淡地说:“鸡汤里面有避孕的药物,但妈让我看中医,是想我们早点要孩子。” 他叹了口气,愈发用力握住她的手,笑着说:“不着急,孩子……我们以后一定会有的。” 低沉的语气像是一种承诺。 岑子妤暗怔,她不着急,他们这种关系,生下无辜的小生命,反而才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在她发呆的时候,他在书桌上拿了一份白皮文件给她,说:“好好熟悉一下,最好是熟背下来。” “什么?”岑子妤瞪着他。 他挑眉,示意她自己打开看看。 岑子妤吃疑,翻开柔软光滑的软皮,里面是会议报告的稿子,大致浏览了几行,她才明白他的意思,但各种数据看得她头晕,而且有好几页,她将文件丢得远远的,置气地说:“我又不是学生,作什么背书。” 邵和光捡回文件放在她面前,冷静的说:“到时候整个蒋氏的股东与各部门管理者都会到场,蒋氏已经多年无首,他们早已习惯由自己掌握大权,你的出现,势必会让他们产生排斥和恐惧情绪,这种情况下,气势上的绝对性压倒,才能震慑人心。” 岑子妤呆了一会,更加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尽管很早以前外公就把蒋氏的股份给了自己,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像大部分的继承者们那样,接受专门的管理训练,不管是爷爷、父母、还是外公,都没有给过她压力,或许从一开始,家人已经安排好了,她只需要做蒋氏名义上的董事长,而真正的操作手,是她的丈夫。 岑子妤认命的拿起这份精心准备的手稿,不觉悲哀,不知自己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邵和光叹看口气,抽走文件说:“该吃饭了。” 餐桌上,岑子妤面前多了一碗补品,单芷安笑着说:“这是血燕,家里存了不少,以后每天都炖给你吃。” 岑子妤见只有自己的份,忙说:“妈,我不怎么喜欢吃这个,还是您和爸吃吧。” 单芷安柔声说:“我们不用吃,到是你,生得这样单薄,就算不爱吃,也要吃一点,身体养好是关键。” 岑子妤心底不安。 邵和光目光微动,拿走她面前的燕窝,单芷安奇怪的盯着他,正要呵斥,他正色说:“妈,岑子妤有在喝中药,补品先别吃了,免得相冲,反而不好。” “喝中药……”单芷安诧了诧,转念一想,笑着说:“罢了,那血燕先收起来,药喝完了再补。” 邵伟良沉声说:“中药还是不要乱喝。” 邵和光知道他不相信快要被神化的中医学,老老实实的说:“是托人弄的方子,对方是这方面的专家。” 邵伟良倒没再说什么。 单芷安一厢情愿的认为,岑子妤服用的是促进怀孕的药,见他们配合,她露出一脸满意的表情。 岑子妤不敢抬头。 邵和光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邵和韵,将补品放在她面前,邵和韵心不在焉,猛地惊了一下,见他皱着眉头,她甜甜一笑:“谢谢二哥。” 其实她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看碗里是什么,只当是二哥给的,她吃掉就可以,但刚吃了一口,她觉得十分恶心,强忍了一会,但又实在忍不住,捂着嘴朝卫生间跑去。 单芷安惊问:“怎么了?” 洛姨忙跟上去,见她伏在盥洗台上大吐特吐,焦急地问:“三小姐,你这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啊?” 邵和韵吐得难受极了,等实在吐不出什么东西,她用清水漱了口,虚弱的说:“我什么都没吃。” 洛姨扶着她回到餐桌,单芷安起身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叫医生来。” “妈,我没事,别叫医生。”邵和韵扯住她的衣袖。 “哪里不舒服?”邵伟良也着急了。 邵和韵脸色苍白,怯怯地说:“大约是……肚子着凉了吧。” 单芷安更加担心,坚持要找医生,邵和韵突然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指着血燕说:“我今天没胃口,什么都没吃,刚就吃了一口这个,现在闻着味都觉得难受。” 单芷安愣了一下,忙谨慎地说:“洛姨,把碗拿走,去看看那些血燕是不是受潮了,要是有问题,全都扔掉。” “是。”洛姨慌慌张张地去了。 邵和光沉稳地说:“血燕小五上次也吃了,没什么问题,还是叫医生来看看。” 单芷安被提醒,说:“我去打电话。” 邵和韵立马拦住她,活蹦乱跳的表现了一番,苦着脸说:“妈,我就是吃错东西了,您看,这会不是好生生的,无端端叫蔡医生来,他该在心里笑话我了。” 单芷安气恼的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 “我现在想吃东西,肚子好饿。”邵和韵无所不用其极的撒 娇。 单芷安叹了口气,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不让人省心。” “吃饭吃饭。”邵和韵坐回位置,真像是饿极了,一下子吃了很多。 岑子妤暗暗看了她一眼,心中的疑云更重。 吃过饭后水果,邵和光抬手看了眼时间,拉起岑子妤说:“爸,妈,我们回去了。” 单芷安问:“不在这里过夜吗?” 邵和光点了点头。 岑子妤有些吃惊,本以为是不回去的,单芷安看着他们,似想到什么,笑着说:“罢了,不留你们,让司机仔细开车。” 邵伟良招来助手,低沉的声音冷斥:“折腾!” 邵和光盯着父亲离开的背影,黑郁的眸子读不出情绪。 单芷安轻声安慰:“你爸爸是想多看到你们。” 邵和光凝声问:“不是说做检查了吗,医生怎么说?” 单芷安微微一笑:“放心,你爸爸身体好多了,就是脾气愈发古怪,整天的不理人,你们在家时还好些。” 邵和光说:“那我们明天回来吃饭。” 单芷安欣慰地点头。 邵和韵目光氤氲的望着岑子妤,她表现得太过明显,要是没人,她肯定就哭出来了,岑子妤不愿被邵和光看出什么,扯着他的胳膊说:“房间不是还有许多文件吗?” 邵和光说:“罗宋会处理。” 道别后,邵和光亲自开车,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放,岑子妤只觉得掌心灼热,她挣了挣,说:“好热。” “别开窗!”他呵了一声。 岑子妤感到脸上也有些发燥,她不安的扭动,想吹吹冷风的***非常强烈,她拧开冷气按钮,邵和光立马关掉,强制性的包裹住她的手。 “马上就到家了。”他声音低沉。 岑子妤抚着胸口,有种喘不上气的错觉,她拧起眉头,不悦的说:“我难受。”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目光温柔如水,说:“我知道。” 岑子妤愣住。 被胸口莫名其妙的悸动折磨着,连脑子都不太清醒起来,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身体都腾空了,她伸手挥去,碰到他滚烫的脸,她睁开眼,见他张嘴咬住。 “别闹。” 说话间,他的唇像是在暧昧的亲吻她的手指,岑子妤眼神迷茫,他显得绝情的薄唇,微微露出青色的下巴,还有上下翻滚的喉结,一个不安的念头闪过,岑子妤整个人惊醒时,他一脚踢开房间的门,径直走到浴室,将她放在铺着柔软毛毯的浴床上,转身打开水龙头,往按摩浴缸里放水,热气很快氤氲了整个浴室,淡淡的白雾中,岑子妤看到他动作优雅的脱衣服,很快全身只剩下一条纯色的四角裤。 正文 150.150你要去见那个人? 岑子妤想往外逃,但身体里头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脸色因震惊而略显仓惶。 邵和光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捋了捋她耳后的发丝,问:“要洗头吗?” 岑子妤怒瞪着他,厉声说:“你对我做了什么?”声音从喉咙出来,娇娇软软的,岑子妤只觉得腿软得站不稳,下意识抱着他精瘦的劲腰。 他温柔的帮她脱衣服,岑子妤气昏了头,对他又打又踢,力气白白浪费完了,还是被脱得精光,他抱着她一起坐入浴缸,震动的水流刺激着敏感的肌肤,岑子妤面红耳赤的怒骂:“卑鄙!无耻!下流!峻” 邵和光勾起她的下巴,凑上去啄了一口,表情无辜的说:“我怎么卑鄙?怎么无耻?怎么下流?” 岑子妤说不上来,猜不透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无端端的,又想起早上那晚可疑的鸡汤,医生看她的舌头就知道她喝了什么药,肯定是不同寻常的。 岑子妤喘了口气,盯着他说:“你到底在鸡汤里放了什么东西?” 邵和光瞳眸深沉鲫。 岑子妤心烦意燥,张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闷哼一声。 岑子妤生气了:“鸡汤就在厨房,你不说,我也有法子知道。” 邵和光神色微异,脸上有一抹可疑的暗影:“是那味避孕药的功效,药有三分毒,我会尽量控制不让你服用。” 岑子妤怔了怔。 邵和光眸光更深,手扶着她的腰缓缓下沉,黯哑的嗓音带着一丝隐痛:“我想要了。” 岑子妤睁大眼睛:“你……” 邵和光不再给她机会,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亲了下去。 他是正常的男人,对她本就有难以割舍的***,这些日子相拥而眠,却不能碰她,这种极致的考验对他来说太痛苦了,所以才想到用药方来给她补身体,这是最安全的法子,只是在里面多加了一味草药,不会受孕,亦能保证她融入鱼水之欢,上次的事情后,她无形中排斥着他的碰触,倘若他强迫而为,势必会伤及到她。 岑子妤猜出了大概,脸色红得滴血,心里分明是憎恨怨恼,身体却沉溺在他给的战栗中,而他,在她身体任何一个地方,都留下缠绵的痕迹。 岑子妤眼神涣散,突然紧皱眉头,裸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肌肤全变成红色,他却越做越过分。 岑子妤摇头,不安的哭起来:“不要!” 他轻易拉开,哑声说:“让我看看。” “不……要……”她轻颤着,哭声便得断断续续。 他喉咙发出明显的吞咽声,像有什么在身体最深处炸开,岑子妤扬头长吟,然后跌倒在浴缸里,水即将漫过她的鼻端,被及时捞进宽阔的怀抱中。 她嘤嘤哭着,除了哭,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要是平日,他肯定会心疼的停下,但现在,片刻的迟疑对邵和光来说都是最残忍的折磨,他抱着她缓缓坐在自己身上,她大叫一声,倒在他的肩膀上晕了过去。 岑子妤半夜醒来,身体像是被卡车碾过,又酸又软,她口渴得厉害,撑起胳膊,茫然的环顾四周,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她伸手去端水,身后的人动了动,沉沉唤了一声:“小五……” 像是呓语。 岑子妤回头看去,只见他的脸被头发挡住,因为睡得很熟,表情几乎称得上柔软,像个孩子一样,岑子妤扶着腰闷哼一声,目光渐渐变冷,她是不会忘记眼前的男人是怎么折磨自己的,如果她是清醒的,决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身体上的排斥,比任何语言都更有说服力,但邵和光是强盗,是土匪,是不计代价的掠夺,岑子妤闭了闭眼,对他的恨意,又平添了一分。 喝过水后反而睡不着了,岑子妤漠然的挪开他缠上来的胳膊,在水杯底下看到一个白皮文件,她感觉眼熟,打开一看,是那份专门为会议准备的演讲稿,她怔怔出了会神,在心中叹气,这种事上,她只能靠自己,别的不说,背书这一块,只要想背,对她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岑子妤本想去书房,试着动了动,身体酸涩而慵懒,她皱起眉头,只得放弃了,沉下心开始默记稿子,正投入的时候,一双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肆意的干扰,她忍不住呵斥。 邵和光撑起身体,睡眼惺忪:“在做什么?”嗓音低沉得令人心头一颤。 脑子里闪过缤纷的画面,岑子妤脸上发烫,冷着眼往旁边挪了一点,他竖起枕头靠着,伸手拥着她,拿走白皮文件,似带笑意的问:“怎么不睡觉呢?” 岑子妤抬眼瞪着他:“会议是后天。” “嗯。”他点点头,眼眸如夜空浩渺。 岑子妤表情认真的说:“没时间了,我在背书,免得到时候在众人面前丢外公的脸。”真正背起来,其实非常难,各种数据充斥其中。 邵和光想了一会,说:“那就大致记 一下,我会让罗宋给你准备电脑,到时候我陪在你身边,就算有人问你什么,关键时候,我会帮你。” 岑子妤愣住,反应过来问:“这份文件……是你写的?” 邵和光露出笑意,说:“不敢相信?” 岑子妤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手越过他,想拿回文件,他一脚踢到床下,身体滚烫的压来:“别看了,睡觉……” “邵和光!”岑子妤生气的推打,让背书的是他,不让背书的也是他,他全凭心情做事,根本就不顾虑她的感受。 他努力亲吻抚摸着。 岑子妤起初保持着冷静,咬紧牙反抗,慢慢的,他强悍的气势烧成不可收拾的火焰,把她里里外外烧了个透,脑中一片空白,唯一能想起的事,便那味药的效力,到底能维持多久呢? 她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房间安静极了,茫然间怔忡了许久,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浴室洗漱,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细嫩而光滑,透着一层莹光,尽管她提不起劲来,但眉目间却显得神采奕奕,岑子妤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这莫非是邵和光的功劳? “夫人。” 岑子妤一怔,两颊红透。 敲门声持续了两声,佣人小心翼翼的唤她。 岑子妤擦干脸上的水,走出去打开门,佣人将电话递给她,说:“老宅打来的。” 是邵和韵。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些语无伦次,却又似刻意在隐瞒什么,岑子妤半天才听懂她的意思,学校有重要的事,她必须去一趟,担心母亲不相信她的话,想让岑子妤帮着说说话。 岑子妤心中狐疑,总觉得事情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匆匆换了件衣服就出门,在车上才想起,没有处理额头的伤疤,她拨了拨头发,尽管不太明显了,但还是看得出来。 到大宅的时候,邵和韵看到她,急的不得了:“怎么办,妈去午睡了。” 岑子妤盯着她:“非去不可吗?” 邵和韵拉着她的手,眼泪突然落下来:“小五,他的电话打不通,我害怕他有什么事情,你帮帮我吧。” “你要去见那个人?”岑子妤诧异的皱起眉头。 “小五。”邵和韵含着泪,表情强烈不安。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你变成这样?”岑子妤喃喃的问,眼中透出茫然。 邵和韵稳住情绪,低下头苦笑:“我也不知道,但他不开心的时候,我也会觉得难过,但他冲我笑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岑子妤心头微滞。 这种感觉,自己以前也曾有过,所以,并不陌生,因为一个人,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一心觉得自己顶顶重要的,是别人手心的至宝。 邵和韵看了她一眼,愕然的惊呼:“小五,你的脸怎么了?” 她伸手抚住额角,淡淡的说:“没事。” 邵和韵想要看,她退开一步,说:“还是直接跟妈说吧。” 邵和韵定住,郁闷至极的摇头:“我不敢,万一再惹她生气,她肯定会告诉爸爸,然后把我丢到哇爪国去。” 岑子妤忍不住笑了:“你这是怎么了,妈才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邵和韵失望的说:“但我知道,要是说实话,她肯定不会同意,先入为主的观点太可怕了,她老觉得外头都是坏人。” 岑子妤说:“妈是关心你。” 邵和韵难受的低下头:“我知道,所以害怕会伤她的心,可要是不见那个人,我更怕哪天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岑子妤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沉吟片刻说:“你到院子里去,我从正门走,你到侧门那边,我引开保安的时候,你跑出去,等在那里,我再去接你。” 邵和韵目光一亮,问:“这行得通吗?门口有三个保安。” 岑子妤说:“试试看吧,帮你做这种事,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到时候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邵和韵怕她反悔,赶紧说:“要生气也是生我的气,你有二哥护着,妈不会怎样。” 岑子妤叹了口气。 她们轻手轻脚的下楼,洛姨在厨房做事,正好客厅没人,岑子妤示意邵和韵先到院子里去,自己等了一会才出去,老王的车停在门卫室的旁边,看到她,老王下车开门,岑子妤走到跟前,突然叫了一声:“啊,好痛!” 老王急了,不敢碰她,问:“夫人,您怎么了?” 岑子妤扶着车门,皱着眉头说:“我的脚,突然好痛。” 老王紧张的说:“那我扶您进屋去。” 岑子妤嚷着喊疼,门口的人闻声而来,团团围住她。 “不要动我,好疼。”岑子妤大声说。 保安吓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老王怕出事,正要打电话,岑子妤知道他是要通知谁,呵斥着制止:“不准打!” 保安忙说:“我去告诉夫人。” 岑子妤装不下去,说:“算了,好像又不是很疼了。” 老王擦着满脸的冷汗劝说:“那我还是送您去医院看看吧。” 岑子妤往院子看了看,也不知道邵和韵出去没,她拖延了一会,吩咐老王开车。 出大宅后,车缓慢前行,开了好一会,才看到邵和韵边走边张望,岑子妤叫停车,邵和韵看到她,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怎么自己走这么远?”岑子妤埋怨,差点以为她没出来。 邵和韵讪讪的说:“我也是为安全起见,万一他们要是发现我了,还能自己跑出去。” “你不是去学校吗?什么时候开完会,我好去接你……”岑子妤看了老王一眼。 邵和韵立刻反应过来,说:“我给你打电话。” 岑子妤点点头。 车开到a大的校门口,邵和韵感激的握了握她的手,带上紫色的遮阳帽下车,岑子妤出了会神,看不到她的身影,轻叹了口气。 “夫人,现在去哪?”老王谨慎的问。 岑子妤有点后悔坐他的车出来,一举一动都逃不脱邵和光的监控,她想了想,说:“这附近有个咖啡屋。” “是。”老王应下。 咖啡屋是第一次见他的地方,当时她一心为完成任务,不惜拿着照片天天在学校里外堵他,却连半个影子都没见着,还是通过和宜哥的帮忙,才约到他做访谈,那个时候,她何曾想到,自己与他的羁绊,原来这样的深。 如果他不是正好在a大工作,如果没有邵家的关系,他们或许就不会见面了,没有宋景文,那她还会嫁给邵和光吗? 岑子妤质问自己,却没有答案,宋景文并非只是宋景文,邵和光也不是那个只待她好的和光哥,她所以为的感情与依赖,都是一场策划已久的算计,一直以来,她不愿认清的事实,其实早就想明白了,倔强着,别扭着,变成现在这种连自己都讨厌的模样,终究是因为不甘心。 从宋景文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生活的面具被狠狠撕开,没有人考虑她会不会疼,所以,她的恨,才深种于心。 “小姐,小姐?”服务员连叫了两声。 岑子妤回过神来。 服务员笑着说:“您还没有点餐。” 岑子妤有点头痛,说:“给我一杯冰水。” 服务员奇怪的看着她,问:“还需要别的吗?” “黑咖啡。”岑子妤说,那一次,他点的就是黑咖啡,她不喜欢那种浓郁的苦涩,但看着他喝,却又不觉得反感。 “小姐,您点了黑咖啡和冰水,很快就送来。”服务员弯了弯离开。 咖啡屋很大,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不到一会,她点的东西就摆在面前,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极苦极苦的味道,其实一点都不好喝,她咽不下去,全吐在了纸巾上,到底是被表现蒙蔽了,她含了一口冰水,压下胃里的翻涌。 岑子妤起身去洗手间,眼角扫过一抹紫,还有那颀长的身影,她徒然一惊,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等她想看清楚,人已经跑到了门口,服务员慌忙追上来说:“小姐,您还没有付账。” 岑子妤的手在发抖,她艰难的拿出钱包,抽了几张钱,手抖得拿不住,红色的纸币飘落在地上,服务员表情诧异的说:“小姐,只需要一百八十快,您……” 她没说完,岑子妤推开门跑出去,强烈的阳光打落在她脸上,她微微眯起眼,只隐约看到老王将车开过来。 “岑小姐,请您上车。”穿着西装的男人文质彬彬的开口。 “你是谁?”岑子妤问。 老王拼命的按着喇叭,但对方的车下来数人,老王脸色大变,冲下车,在一米远的地方被拦住。 男人递上一张精美的名片。 岑子妤看了一眼,是董墨雪,她不由得诧异,这个人,似乎很久没出现了。 “岑小姐放心,董总裁只是想跟您喝喝茶。”男人斯文十足。 岑子妤淡淡一笑:“抓着我的司机,这是找我喝茶的姿态吗?” 男人眼底微诧,笑着说:“只要岑小姐跟我们走,我们不会动您的人。”他一挥手,出现了更多的人,穿西装是他的人,而被他的人钳制着的,似乎与老王是一伙的。 岑子妤愣住,她没有想到,自己身后竟然跟了这么多的人,她攥紧手指,平静的说:“去哪里?” 男人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岑子妤上了车。 车似乎走了很长的路程,车窗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岑子妤手心攥得更紧,一旁的男人文质彬彬,高雅的气质根本不像坏人。 岑子妤想着,董墨雪也不是坏人,但那张绝美的面孔每次出现,她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压抑得无法呼吸。 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匾额上的“董宅”二字,似 山水墨画,美人醉卧,旖旎无边。 “岑小姐,请。”男人为她开了门,便站在一边,没有进去的打算。 岑子妤从容的走进去,有佣人迎上来,将她带到客厅,董墨雪穿着长至脚踝的大衣,洁白如玉兰的颜色,似乎只有她这样的美人,才穿得出其中的韵味。 “坐。”董墨雪指了指梨香椅。 岑子妤闻到淡淡柔和的香气,松了掌心。 “你喜欢喝茶吧。”董墨雪笑着看了一眼,说:“那尝尝我这个,是极好的绿茶,只有日本皇室才喝得到。” 茶香袅袅,岑子妤抬起头,说:“董总裁找我为何事?” 董墨雪笑容微滞,说:“你同和光一样,都不愿意认我,在你面前,我的确算不得正经婆婆,但我疼你的心,与和光没有区别的。” 岑子妤一怔,说:“倘若真的重视他,又怎会丢弃他?”她再不喜欢邵和光,却也觉得面前的女人虚伪至极。 董墨雪眸光微黯,说:“我知道,我犯了一个任何母亲都不会犯的错误,可当初我要是一意孤行带他走,邵家不会放过我,我养父也不会接受我,如果是跟着一无所有,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我,他还会是今天的和光吗?” 岑子妤猛地起身。 “等等。”董墨雪制止她。 岑子妤看着她,说:“今天的邵和光,就一定幸福?” 董墨雪神色怔了怔,说:“你先坐下,我还有话要说。” 岑子妤忍住。 “邵家老爷子用通汇集团就抢走我的孩子,我身为母亲,苦苦熬过的这些年,不过是为了找一个机会,当年邵老爷子精心策划的那场骗局,现在却成了邵氏最大的隐患。”董墨雪语气显得激动,她克制得很好,表情依旧优雅。 “什么意思?”岑子妤问。 正文 151.151不回那个家 董墨雪喝了一口茶,目光如炬:“通汇以前是邵氏的,现在依旧是邵氏的,我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把它变大变强了一百倍,足够与现在的邵氏抗衡,岑子妤,就算你不愿意认我,在我心里,也当你是儿媳妇,所以,我才告诉你,如果通汇想并吞博来,不是没有可能,和光到底是太年轻了。” 岑子妤脸色苍白。 董墨雪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说:“其实我很佩服你母亲,明明才华过人,却心甘情愿放弃唾手可得的,有时候想想,她这种做法,不失为一种睿智,我自认为做不到那样,才真心羡慕她的为人处世。峻” 岑子妤心头一颤,问:“你的目的,是蒋氏?” 董墨雪眸光微动,笑着说:“你很聪明,但不是我要,而是不得已才这样。” “不得已?这样的话,您不觉得很好笑吗?”岑子妤表情渐冷。 董墨雪凝视着她,目光中有几分探究,绝美的脸庞艳如罂粟,柔笑着说:“你同你母亲一样,什么都是唾手可得,便可什么都不在乎,在我这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是她带着邵老爷子的合同出现在我面前,多么的美丽和高贵,她是为单芷安出面,在她眼里,我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我哀求过所有人,求他们不要带走我的孩子,唯独在你母亲面前,我保留了最后的尊严,亲手放弃亲生骨肉,换回生存的权利。” 她停顿了一秒,继续说:“慢慢的,我才明白,只要能活下去,受任何屈辱都值得。所以,我要感谢你母亲,没有她的出现,或许我还不能觉悟,同时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高高在上的她处于跟我一样狼狈的困境,还能保持优雅从容吗?” 不堪回首的往事令她面容凌厉而扭曲,对上岑子妤愤怒的眼神,她蓦地一怔,多年来,她早就练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竟会在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面前破功鲫。 “您不配提我母亲!”岑子妤冷冷的说,手心攥得生疼。 董墨雪笑了,说:“不亏是蒋温茂的女儿,不承认我这个血亲婆婆,也要维持最起码的尊重,说实话,我很喜欢你。” “姑姑!”芸香从内室走出来,脸上的慌乱一闪而逝。 对她的沉不住气,董墨雪语气微沉:“芸香,岑子妤难得来,你去准备些点心。” 芸香在原地站了半响,僵硬的转身出去。 “岑子妤,你脸上的疤……我看着很痛心,也一直想为你做点什么,偏偏张医生放长假,回国探亲去了,你是否愿意同我一起去趟首尔,张医生是最好的整容专家,他能令你的脸恢复如初。”董墨雪语带期冀。 岑子妤困惑她的突然转变,伸手抚了抚疤痕,说:“谢谢您的好意,我没有这样的打算,这道疤,算不得什么。” 董墨雪讶然,说:“容貌对于女人,既是上天的恩赐,也是任何财富都无法比拟的,没有哪个男人,不对赏心悦目的美貌动心。” 岑子妤余光扫过梨花雕门后的暗影,讽刺一笑:“美貌岂是万能,我留着这道疤,却能教和光时刻都记得,我是如何受的伤,或许愧疚,更能留住男人的心。” 暗影瞬间僵硬。 董墨雪问:“倘若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你也要放弃?” 岑子妤看着她,说:“董总裁,您想我离开a市?” 董墨雪微微一愣,眼底闪过微妙的赞许:“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岑子妤用力攥紧手心,尖锐的疼痛提醒着她,这种时候,不能有丝毫的胆怯与退缩,她站起身,神色漠然:“您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尽管觉得荒谬,但我猜您恨我公公,同样也恨我母亲,事到如今,您用通汇威胁博来,用我来威胁蒋氏,您的野心,会不会太大了?” 董墨雪缓缓走到她身边,轻声说:“我现在明白,和光为什么喜欢你,但你所看到的,都是掩饰外表的美好,你没有***,没有贪念,没有势必要得到的东西,所以你不会懂得,只有将权势与财富牢握手中,才能得到一切。” 岑子妤冷冷盯着她,无动于衷。 董墨雪脸上露出一丝惘然,沉吟片刻之后,说:“今天找你来,我只有一个目的,用通汇的百分之五十换蒋氏的百分之二十。” 岑子妤说:“我对通汇没有兴趣。” 董墨雪温柔的抓住她的手:“那博来你有兴趣吗?” 她的手很凉,像蛇一样,岑子妤顿时觉得寒气透心,斩钉绝铁的说:“我绝不会让蒋氏的东西,落到不相干的人手中。” 董墨雪目露潋滟精光,叹了口气:“你与和光一样,到底太年轻了,在这个世上,没有那么绝对的事,就算是你外公,也没有掌握蒋氏百分之百的股份,何况为了让你继承,又让出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收买人心,如此看来,人心就好比是一杆称,只要给的越多,倾斜的就越多,你的坚决只能保住蒋氏的百分之六十,而其它的百分之四十,我同样也能用你外公的法子得到。” 岑子妤凝视着 女人的脸,突然间发现,邵和光还是有几分像她的,以前不曾想过,有这样算计着一切的亲生母亲,在邵和光内心深处,做到视而不见,就真的觉得无所谓了吗? “你能收买外人,却收买不了和光,他不会出卖蒋氏。”岑子妤语气决绝,倘若蒋氏是人人垂涎的肥肉,那邵和光也是觊觎者的其中之一,他看上的,岂会让别人来抢。 董墨雪笑了笑,说:“你真的了解和光吗?他真会不顾博来的安危,也要替你守着蒋氏的产业?” 岑子妤愣住,身形微晃。 “夫人,夫人……”佣人惊慌失色的从院子里跑进来,来不及禀告,邵和光脸若寒冰的出现,他一脚踢开面前的椅子,佣人吓得失声尖叫。 “董墨雪!”邵和光咬牙切齿,眼底冒出危险的血色。 听到他带着深深的怨恨直呼自己的名字,董墨雪怔了一怔,伤心的说:“和光,你实在太放肆了!” 邵和光目光落在岑子妤身上,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他眼眸的阴鹜更深,立马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沉声对身后的罗宋说:“带夫人出去。” “是。”罗宋应了,以保护的姿态走到岑子妤身边。 她一动不动。 邵和光用力在她手上握了握,说:“出去等我。” 岑子妤神色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邵和光心中划过一抹莫名的痛楚,对罗宋使了眼色,罗宋扶着岑子妤的胳膊,将她强行带走。 “和光……” 董墨雪一惊,他猛地上前,迅猛地扣住她的手腕,脸上露出骇人的表情。 “我警告你,再敢动小五,我不会放过你们,这次,我会发誓说到做到!” 董墨雪脸色苍白,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这是你对自己亲生母亲说的话?” 邵和光眼中浮起嘲讽的冷笑:“母亲?” 董墨雪僵住,泪光闪烁:“你、叫我什么?” 邵和光推开她,见她扑倒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说:“我最大的耻辱,就是有你这样的母亲,只要一想起,就会痛不欲生。” 董墨雪如遭雷击,许久之后,她发出凄厉恐怖的笑声,像幽怨的女鬼,她缓缓的抬起头,眼泪晕染了脸上精致的妆容,眼角的皱纹毕现,绝美的容颜瞬间变得苍老而惨白:“我令你痛不欲生?哈哈,太可笑了,我的亲生儿子竟当我是耻辱?” 她突然变得暴怒起来,抓住茶几上的杯子狠狠掷去,邵和光闪开,杯子砸在墙上,摔了个粉碎。 “邵伟良,你狼心狗肺,天诛地灭,教唆我的儿子恨我,我不会善罢甘休,你欠我的,我绝对会讨回来!”董墨雪像疯了一样厉声尖叫。 邵和光大吼一声:“够了!” 董墨雪捂着胸口喘气,她抚了抚额,怔忡片刻后,她恢复以往的优雅,幽幽的冷笑:“你终究要跟他一样对我,和光,你会后悔的,我打垮邵氏,到时候你就一无所有,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邵和光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只是邵家的私生子,本就不配拥有什么,你想用通汇来威胁邵氏?尽管放手去做,我想保护的,从来只有一样。” 董墨雪震愕了一秒,厉声问:“你不在乎博来?” 邵和光讽刺而笑,低沉的声音透出无尽的荒芜:“我为什么要在乎?我的出身,就已经注定我只能冷血无情的活着,我做过最愚蠢的事,是在得知你的存在后,竟然还想着报复,芸香接近我,是你一手安排的不是?但我知道得太晚了,以为伤害你重视的人,就能宣泄仇恨,哪知最终伤害的人却是小五,最该死的人是我!” 董墨雪猛地坐回沙发,尖声叫着:“你确实该死,你那么爱她,那她爱你吗?” 邵和光转过身去,紧绷着身体说:“肮脏的我,连身上流的血都是肮脏的,凭什么拥有她的爱。” 董墨雪气得浑身发抖,失控的喊着:“要恨就恨邵伟良,他当初那么对我,才酿成你今天的苦果!” 邵和光漠声说:“想借我的手报复?痴心妄想。” 董墨雪骤然冷笑:“好,好,好,那你就看着,我能做到哪一步!” 岑子妤站在门口,盯着面前的三辆车,其中一辆是老王的,她心思沉重,邵和光果然找人在监视自己。 突然间回头,目光穿过深深院墙的雕花漏窗,瞧见里头一株开得正好的桃花,潋滟无边,罗宋随之看去,脸色骤变,赶紧拉开车门,小声劝道:“夫人,太阳烈,您还是上车吧。” 岑子妤走过去。 罗宋拉住她:“夫人,上车吧。” 岑子妤看了他一眼。 罗宋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心头一凛,立刻松了手。 芸香双手紧紧抓着窗格,脸上有种凄美的哀怨:“小五,我求求你放手,把和光还给我,你没有他照样能生活,但我却不能没有他!” 她眼中的决绝与阴狠,再也找不出那个风情女人的半分影子,岑子妤强忍着后退的冲动,说:“这不可能。” 芸香瞪着眼睛,里头露出怨恨的神色:“你也爱上他了,是不是?岑子妤,你这个贱女人,他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她突然从窗格伸出手,尖细的指甲抓到岑子妤的手背,岑子妤往后退开,罗宋挡在前面,扣住她的手腕。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碰我!”芸香厉斥。 罗宋不禁生气的更用了一分力,说:“德川小姐,夫人面前,由不得你撒野!” “走狗!”芸香疼得面孔扭曲。 罗宋放开手。 芸香恨声说:“岑子妤,总有一天,和光会回到我身边,他离不开我,他这辈子都离不开我,你根本就不该嫁给他……” “夫人!”罗宋哀求的看着岑子妤。 岑子妤转身上车,淡淡的说:“先送我回家。” “邵先生他……” 岑子妤盯了他一眼。 “是。”罗宋敛了敛神,吩咐其他人之后,开车离开。 岑子妤打开车窗,嗖嗖的冷风打在脸上,她疲倦的闭上眼,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究竟还有多少人觊觎着蒋氏,她猛地想到,宋景文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念头乍起,岑子妤心惊得脸色都变了,罗宋从后视镜看着她,担忧的问:“夫人,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岑子妤抚着额头的疤痕,说:“去岑宅。” 罗宋不安的看了她一眼,说:“您的脸色好难看,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岑子妤稳了稳神,说:“我没事。” 罗宋只得转变车道,前往岑家。 母亲不在客厅,也没有看见万妈,岑子妤径直上楼,这个时间,母亲应该在花厅,经过书房的时候,岑子妤看到门是打开的,不禁顿了一下,岑天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是小五吗?” 她一怔,慢慢走进去。 书桌前,岑天华面容平和的弯腰写字,十几年如一日的磨练,他的字已堪称大家,但岑子妤看到的,却是那斑斑银发,刺痛了双眸。 “我想跟您谈谈。”她说。 岑天华停住毛笔,抬起头温和的看了她一眼:“坐吧。” 岑子妤淡声说:“去马场走走如何?” 岑天华搁下笔,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手,问:“想骑马吗?” 岑子妤摇摇头,一次意外摔马后,虽然没有受伤,但她害怕了,因为摔下来的那瞬间,她以为自己会死掉。 岑天华似有遗憾,负手朝外走。 “等等。”岑子妤走到衣架前,取下他的外套递过去。 岑天华欣然接下,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突然顿住:“你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语气极其威严。 岑子妤目光闪了闪,抚着疤痕说:“比起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事问您。” 几名警卫员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岑子妤不免吃惊,家里以前除了小铁,很少有别人出现,就算是特意安排的公司工作人员,父亲也不许他们跟到屋子里面来。 马场管理员迎出来,问:“老爷,您要骑马吗?” 岑天华摇了摇头,说:“在伞下坐坐。” 管理员忙去安排,岑天华走得很慢,岑子妤跟在后面,一步步踩着他的脚印,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只要有机会,就会玩得不亦乐乎,可如今,心情却变得如此复杂。 “想问什么?”岑天华停下身。 岑子妤看着他,神色凝重:“蒋氏是外公从曾外祖手里继承的祖业,我很小就听说,他们费尽心血培养妈,为什么不让妈接手蒋氏,而是要传给我?” 岑天华稍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岑子妤目光沉沉看着他:“从来没有人跟我解释过什么,也没有人问过我想不想要。” 岑天华皱起眉头:“这种话若被你妈听见,该有多伤心。” 岑子妤握紧双手,突然间激动起来:“我根本就不是你们心中适合的人选,所以一开始你们就打算把我的婚姻变成交易,不管是邵和光,还是别人,我都是附属蒋氏而嫁,您不是问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我就告诉您,伤害我的人都是冲着蒋氏而来,我经历过什么,您和妈可曾想过!” 岑天华身体晃了两下,脸色有些苍白,两名随从人员立马冲过扶住他,稳住之后,他摆了摆手,他们遵从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岑子妤呆住。 岑天华负手而立,眉间凝着赫赫威严:“岑子妤,你记住,蒋氏是你外公留下的最宝贵遗产,因为将你爱若珍宝,才会把最好的都留给你,别人要来抢,你就要更加用力保护它,这样才不负你外公与你母亲的厚望。” 岑子 妤仓促的往后退,茫然的摇头:“不要,我不要一辈子都这样活着,您不配教训我,最对不起妈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您,她要不是嫁给您,怎么会过这样的日子,蒋氏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她转身跑开,岑天华追了一步,眼前猛地一黑,他向前扑去,被随从人员一把扶住,带到伞下的躺椅上。 岑子妤一直跑到屋子里,大口喘着气,蒋温茂和邵和光坐在客厅的沙发喝茶,看到她,蒋温茂有些吃惊,起身走到她面前轻声问:“脸上都是汗,你去骑马了吗?” 岑子妤胸口起伏着,看着母亲的脸,心被扯得生疼,疼得眼泪簌簌而落。 蒋温茂愣住,蓦地看到她脸上的伤,眼底掠过震惊:“小五,你的脸……” “妈!”岑子妤用力抓住她的胳膊,语气悲伤而绝望:“您爱爸吗?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吗?如果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您还会原谅他吗?” 蒋温茂脸色变了变,拉住她的手:“你这孩子,胡言乱语的说什么,你爸他怎么了?” 岑子妤狠狠一怔,错愕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说的话,这是死守心底的秘密,就算被痛苦折磨得死去,也不愿意让母亲知道的事,她究竟说了什么! “小五,跟妈说清楚!”蒋温茂严厉的看着她。 岑子妤仓惶无措的看着她。 “妈。”邵和光走过来抱住岑子妤,低下头说:“都是我不好,是我跟她吵架了,她才失态,您别担心,我会好好跟她道歉。” 蒋温茂盯着泫然欲泣的女儿,叹了口气,说:“是我把她惯坏了。” “妈,那我先带她回去。”邵和光说。 岑子妤挣脱他的胳膊,跑到蒋温茂身边,抓着她的衣袖:“妈,我不走,我不回那个家!” 正文 152.152邵和韵失踪 蒋温茂眼中透着担心,轻斥:“胡闹,你说,为什么不会去?”又心疼不已的抚摸她脸上的疤,神色隐忍。 岑子妤说不出话来,她不能告诉母亲,离开岑家,外面那些豺狼虎豹,都想将她生吞活剥,她也不能告诉母亲,邵和光同那些豺狼虎豹没什么区别。 “小五,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邵和光拉着她的手,柔声哄劝峻。 看着母亲眼里的困惑,岑子妤知道自己做错了,她说了不该说的话,留下来只会令母亲生疑,她不再挣扎,冷眼看着邵和光用尽花言巧语,直到母亲松了口气。 浑浑噩噩的离开岑宅,一上车,邵和光关上挡门,后车厢变成封闭的空间,他用力抓着她的手腕,她另一只手挥过去,清脆的响声,他偏开头,脸上浮起淡淡的痕迹。 岑子妤喘着气。 他重新看着她,问:“不生气了?” 岑子妤盯着他,他目光一深,按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倒在车椅上。 他们用最亲密的姿势,几乎是打了一架鲫。 他凶猛强悍的亲吻,她抵死不从的反抗,狭隘的车厢成了贴身厮杀的战场,没有硝烟,却两败俱伤,折腾到最后,她精疲力竭,衣衫凌乱,瘫软了身子,连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绝望的闭上眼睛。 而他喘着粗气,红着眼欲火焚身,但因为医生的一句话,就算是被火烧死自己,也要用残存的理智强迫自己熄火。 草药的避孕效果,只能维持一天的功效,而且她的身体,并不适合在房事上过于劳累。 幽暗的灯光下,邵和光盯着她涨红的脸与脖子,一丝心疼漫过,下身支起的帐篷渐渐偃旗息鼓,她似乎又瘦了一些,脸还没有巴掌大。 岑子妤恍然的睁开眼,湿润的眼眸泛着迷蒙的星光,一瞬间,邵和光感觉自己又发浪了,他不自然的低头,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不悦的说:“都是骨头。” 有点疼又有点痒,岑子妤扭了扭身体,邵和光感觉不适,扶着她坐起来,沉下脸说:“你这么大的人,也不知道自我保护,董墨雪的人要带你走,你就乖乖跟着去,如果对方是作奸犯科的人,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岑子妤撇开脸去,眉头微微皱起,她心里烦,本不想理会他,但无端端的被指责,心里似乎又咽不下这口气,冷冷的怒问:“如果她是毫不相干的人,如果她没有觊觎蒋氏的心思,如果我不是邵太太,你觉得我跟她之间会有交集吗?” 邵和光眼睛眯了一下,说:“她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人,蒋氏是你的东西,你不给,谁也抢不走。” 岑子妤怔了一怔,他做到这样子的决绝,难道心里就真没有一点那个人的位置?血缘亲情是天性,有些东西是肉眼看不到的。 见她恍惚,邵和光语气更加严厉:“以后不准乱跑!” 岑子妤盯回去:“那就别找人跟着我,我不是你的俘虏。” 邵和光皱起眉头:“我是为你的安全起见。” 岑子妤冷冷一嗤:“过去的二十三年,我一直活得很安全。” 邵和光脸色青白,他缓了一口气,说:“这种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董墨雪的心思与手段,并非单纯的她可以抗衡。 岑子妤望着黑乎乎的玻璃,漠声说:“我也不希望再遇到一次。” 不可逾越的疏离,仿佛是横在两个人之间的双刃天堑,越是靠近,反而伤得越重。 头顶的铃声突兀的响起,邵和光沉着脸打开挡门,罗宋慌张失措的说:“邵先生,老宅打来电话,让您和夫人赶紧回去一趟,家里出事了。” 邵和光跟岑子妤同时一凛,首先想到的是邵伟良,岑子妤脸色苍白的问:“谁打的电话?” “是洛姨。” 岑子妤感觉不是很好。 邵和光低着头,喉咙深处发出滚滚的闷雷:“回去!” 罗宋踩下油门加速。 车厢的气氛压抑着,车窗紧闭,也能感受到飞驰般的速度,岑子妤怔怔的发着呆,余光扫过身旁的人,他十指相扣,肩膀僵硬得像石头雕像。 车速太快,急转弯的时候遇上逆行而来的飞车,两车堪堪擦过,罗宋脸色惨白,吓出了一身冷汗。 岑子妤狼狈的仰倒在邵和光身上,见他表情紧绷,刚才的凶险丝毫没有惊扰到他,却突然间狠狠锁紧胳膊,岑子妤吃痛的哼了一声,而他的手在发抖,似乎捏碎她的骨头,也要将她揉进身体里面去。 “疼!”岑子妤垂死挣扎着。 他紧皱的眉头松了松,神色茫然的伏在她身上,他的高大与她的纤细形成鲜明的对比,可他艰难的弓着身体,也要寻找一处依靠的肩膀,见此情形,岑子妤心头微微动了一下。 车一停,邵和光快速往里走,表面看着镇定,但岑子妤要用跑的,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客厅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壁灯,显得深远的空间有些灰暗 ,单芷安半卧在沙发上,洛姨侍立一旁,脸上写满担忧。 “妈。”邵和光大步走过去。 单芷安抬头看着他们,坐起身来,苍白的脸色缓了缓,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你们总算回来了!” “爸呢?”邵和光僵硬的问。 单芷安示意他们坐下,伤心的说:“不是你爸有事,是和韵。” 邵和光微愣,问:“她怎么了?” 岑子妤脸色蓦地惨白。 单芷安一手撑着头,一手拍着胸口气得直哭:“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不该生下她。” “夫人,消消气,别把身体哭坏了。”洛姨抹着眼泪劝说。 单芷安哎哟一声,整个人往后倒。 “妈!”邵和光抱住她,吼:“小五,叫医生来。” 岑子妤忙去打电话,单芷安虚弱的制止,十分固执说:“我没事,不要叫人来,谁都不可以。” “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邵和光凛声问。 单芷安失望至极的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洛姨,妈都这样了,你快告诉我们啊。”岑子妤着急的说。 洛姨看了看单芷安,见她只是哭,才说:“今天早上有人送快递盒子来,说是三小姐的,我就送到她房里去了,后来我打扫房间的时候,在床底下发现那个盒子,三小姐喜欢乱放东西,我怕她找不到,就把盒子拿出来,打算放到衣帽间,哪知道,一支用过的……验孕棒从里面掉出来,而且,三小姐她……不见了!” 邵和光怔住。 岑子妤却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的问:“什么?” 洛姨深深自责的说:“都怪我太粗心了,三小姐的例假一向准时,这次抽屉里的卫生棉根本没动过,三小姐也从来不用外头的东西,我早应该注意到不正常,看她吐的时候,也根本没往哪方面多想,哪知道是……家里这么多人看着,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跑出去的,真是担心死人了。” 说着说着,洛姨再也说不下去了,感觉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单芷安苍白的揉着太阳穴,心肝肉疼的哭着:“一大帮子人都找不到她,我看她是存心躲起来了,这个没良心的孩子,要躲就躲一辈子,以后也不进这个家门,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绝对饶不了她。” 邵和光站起身,说:“我去找她。” “妈,对不起。”岑子妤脸上毫无一丝血气。 单芷安迷惘的看着她。 岑子妤蹲到她身边,眼眸瞪得大大的,语气飘渺:“是我带她出去的,我说好在学校门口接她,但我忘记了。” 单芷安一惊:“她人在学校?” 岑子妤摇了摇头,说:“我看到她和人出去了,等我想追上去,就遇上了别的事情。” 单芷安捂着胸口问:“是男人?” 岑子妤艰难的点头,可是,她不敢断定,眼睛看到的是否就真的真实,至少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看错了。 单芷安扶着额头,痛苦得差点昏过去。 “妈,对不起。”岑子妤一脸惨白。 邵和光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弯腰扶起岑子妤,看到她咬破自己的唇,安抚的说:“和韵素来胆子小,这会不回家,肯定是害怕了,等她想明白,肯定会主动回来认错。” 洛姨忧心忡忡的说:“三小姐是女孩子,就是怕被人骗了,她太善良,那个男人若要是个坏人,那……” 单芷安脸色难看。 洛姨自悔失言。 邵和光面上维持着冷静,心里早就气得翻江倒海,骗走他妹妹的男人,要是落在他手里,肯定会尸骨无存,可他隐约感觉怀里的人不对劲,她安静的伏在他胸前,眼神没有焦距。 “小五。”他唤了一声。 她没有反应。 他用力掐住她的人中,她眼眸动了动,猛地咳嗽几声,脸色涨得青白。 “哪里不舒服?”他担心的问。 岑子妤摇了摇头。 单芷安缓过神来,面容疲倦至极:“和光,带小五回房休息去吧。” 岑子妤一惊,说:“可是和韵还没有找到。” 单芷安挥了挥手,叹气的说:“已经让人去了她常去的地方找,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和光,你就别插手了,这也是你爸的意思,他听到我跟洛姨说的话,整个人都气懵了,这会还把自己关在书房,任何人都不见,我不担心那个不孝女,倒是你爸,要是气出个好歹来,我饶不了她!” “医生来看过没?”邵和光浓眉拧起。 单芷安摇摇头,难受的说:“他的脾气,谁能拗得过。” 洛姨轻声说:“老爷连饭也没吃。” 岑子妤心里乱极了,努力打起精神,说:“洛姨,你先去准备食物,一会 我给爸端上去。” “是。”洛姨忙应了。 岑子妤坐到单芷安旁边,说:“妈,您也没吃饭吧,等洛姨做好,你勉强也得吃一点,我相信,和韵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好孩子。”单芷安看着她,心碎成了好几片,再怨再恼,那也是自己的女儿,眼下,单芷安并不想计较验孕棒的事,只要女儿能安安全全的回家,其他的事,都可以再商量。 岑子妤坐立不安,还有一道强烈的目光,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她心里清楚,单芷安和洛姨都没有怀疑的事,他心里肯定生出疑问了,可她害怕说出那个真相,像逃一般跑出去客厅,去厨房帮洛姨的忙。 洛姨哪敢让她动手,岑子妤坚持留下,才被允许站在门口观看,邵和光却不依不饶的追过来,拉住她的胳膊走到储物室。 “和韵交男朋友了,你知道对不对?”他压低了声音。 岑子妤被抵靠在墙上,被迫仰着头,没有做声。 “那个男人是谁?”他厉声问。 岑子妤将双手撑在他的胸口,说:“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得十分清楚。” 邵和光拨了拨头发,显得烦躁不安:“这个丫头到底和什么人在来往,竟然瞒得这样严实。” 岑子妤惶然的问:“如果是不合适的人,爸妈会怎么样?” 邵和光皱起眉头,说:“和韵是老头子的心头肉,要是不知根知底,老头子铁定不会同意,不过,和韵要是真有了孩子,她又坚持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话,估计妈和老头子都拗不过的。” 岑子妤扶着墙,摇摇欲坠。 邵和光握住她的手,说:“看你的状态很不好,还是叫医生来看看。” 岑子妤推开他,慌乱的说:“我只是担心和韵,饭菜差不多做好了,我出去看看。” 盯着她的背影,邵好光眸光深沉。 邵和光陪着单芷安吃饭,岑子妤端着盘子,去瞧书房的门,许久没有回应,岑子妤整了整脸色,说:“爸,是我,小五,我进来了。” 她推门进去,邵伟良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正好能看见亮着灯的大铁门,岑子妤心下恻然,天底下的父亲都是极疼爱女儿的,以前,岑天华只要在家,就会站在窗前等她回来,每次站在院子里,只要抬头,就能看到窗子后面慈爱的眼睛。 岑子妤鼻头微酸,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走到他身后柔声说:“爸,该吃饭了。” 邵伟良目光动了一下。 岑子妤在他旁边蹲下,说:“您放心,和韵很快就会回来。”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就不会伤害到和韵,就算如今他们之间隔着这么多的人和事,她也愿意相信,他并不是坏人。 邵伟良看着她,突然问:“小五,嫁到邵家,你委屈吗?” 他的语速很慢,似乎不太利索了,但他仍然维持着一丝不乱的衣着,情绪内敛。 岑子妤心里略略吃惊,说:“爸,我不委屈。” 邵伟良闭上眼睛,许久才说:“你同和韵一样,如果你过得不幸福,我就对不起你父母,他们的心情就会像我此刻一样,小五,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要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这世上没有谁对不起谁,只要是你真心认定的幸福,不管有多艰难,都要努力去追求,只有这样,在你老的时候,才不会留有遗憾。”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气息微喘,岑子妤倒了茶端给他喝,他喝了一口,就摇了摇头,她放下杯子,回头看到灯光下的斑斑白发,岑子妤惊怔当下,蓦然间发现,岁月不饶人,有一些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老去。 邵伟良没有进食,岑子妤端着盘子走出来,邵和光双手环臂靠在墙上,视线扫过,问:“怎么样?” 岑子妤摇摇头。 邵和光接过盘子,说:“妈回房了,她不放心,我答应在客厅等着,她才肯去休息。” 岑子妤问:“去找的人值得相信吗?” 邵和光点头说:“是老头子亲自安排的人,若他们找不到,就没人找得到了。” 岑子妤心思沉淀。 “下去吃饭,你还没吃呢。”邵和光语气一沉。 岑子妤没有胃口,但洛姨准备了不少,菜几乎都没有动过,她拨动着米饭,就着温水,才能咽得下去。 邵和光凝神看着她,起身去了厨房,十分钟后,他将一盘野菜饼放在她面前,说:“是野荷蔬,没找到抹茶。” 岑子妤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邵和光催促:“刚出锅的,尝尝看。” 岑子妤用筷子夹了一个,饼薄的透明,表面煎得香酥焦脆,她咬了一口,味蕾像被激活了一样,觉得很好吃,她嘴角露出恍惚的笑意。 邵和光呆了,心底柔软的涟漪层层激荡,不知道有多久没看到她这样纯粹的笑容,似乎是上辈子,她巧笑倩兮的扑过 来,眼底有一抹狡黠的晶莹,像偷吃了鱼的馋猫,用各种理由让他请吃饭。 “和光哥……”岑子妤失神的叫了一身。 邵和光狠狠一怔,抓住她的手腕,岑子妤脸上露出惊愕之色,猛地站起身,哗啦,盘子打翻在地,碎瓷四溅。 邵和光将她拉过安全的地方,蹲下身检查她的腿和脚,看有没有被碎瓷渣滓割伤。 洛姨闻声而来,见是摔了盘子,忙收拾干净。 岑子妤半响才回过神来。 邵和光沉声问:“想什么呢?” 岑子妤心慌意乱,说:“没什么,我不想回房,今晚就在客厅等和韵回来。” 邵和光蹙起眉头。 但不等他说什么,岑子妤走到沙发,靠在大软枕上,拿绒毯裹住自己,她的脸逆着光,能清晰看到眼睫毛投下的暗影。 邵和光拍了拍她的肩膀问:“明天是你入蒋氏的日子,会议报告虽不用背了,但也要熟悉,你记了多少?” 岑子妤不自觉缩成一团。 邵和光叹了口气,说:“回房去吧,和韵若是回来,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要养足精神,应付明天的事情。” 岑子妤想到了什么,怔忡的问:“明天会议,对外界是公开的?” 邵和光盯着她,说:“不是,但参与会议的人涉及面比较广,想知道,也非难事。” 岑子妤惊愣的坐起身。 邵和光握住她的肩膀,目光沉沉。 岑子妤有种被看通看透的错觉,她失神的说:“我回房了。” 岑子妤一惊,说:“可是和韵还没有找到。” 单芷安挥了挥手,叹气的说:“已经让人去了她常去的地方找,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和光,你就别插手了,这也是你爸的意思,他听到我跟洛姨说的话,整个人都气懵了,这会还把自己关在书房,任何人都不见,我不担心那个不孝女,倒是你爸,要是气出个好歹来,我饶不了她!” 正文 153.153千钧一发 “医生来看过没?”邵和光浓眉拧起。 单芷安摇摇头,难受的说:“他的脾气,谁能拗得过。” 洛姨轻声说:“老爷连饭也没吃。” 岑子妤心里乱极了,努力打起精神,说:“洛姨,你先去准备食物,一会我给爸端上去。” “是。”洛姨忙应了鲫。 岑子妤坐到单芷安旁边,说:“妈,您也没吃饭吧,等洛姨做好,你勉强也得吃一点,我相信,和韵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好孩子。”单芷安看着她,心碎成了好几片,再怨再恼,那也是自己的女儿,眼下,单芷安并不想计较验孕棒的事,只要女儿能安安全全的回家,其他的事,都可以再商量峻。 岑子妤坐立不安,还有一道强烈的目光,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她心里清楚,单芷安和洛姨都没有怀疑的事,他心里肯定生出疑问了,可她害怕说出那个真相,像逃一般跑出去客厅,去厨房帮洛姨的忙。 洛姨哪敢让她动手,岑子妤坚持留下,才被允许站在门口观看,邵和光却不依不饶的追过来,拉住她的胳膊走到储物室。 “和韵交男朋友了,你知道对不对?”他压低了声音。 岑子妤被抵靠在墙上,被迫仰着头,没有做声。 “那个男人是谁?”他厉声问。 岑子妤将双手撑在他的胸口,说:“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得十分清楚。” 邵和光拨了拨头发,显得烦躁不安:“这个丫头到底和什么人在来往,竟然瞒得这样严实。” 岑子妤惶然的问:“如果是不合适的人,爸妈会怎么样?” 邵和光皱起眉头,说:“和韵是老头子的心头肉,要是不知根知底,老头子铁定不会同意,不过,和韵要是真有了孩子,她又坚持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话,估计妈和老头子都拗不过的。” 岑子妤扶着墙,摇摇欲坠。 邵和光握住她的手,说:“看你的状态很不好,还是叫医生来看看。” 岑子妤推开他,慌乱的说:“我只是担心和韵,饭菜差不多做好了,我出去看看。” 盯着她的背影,邵好光眸光深沉。 邵和光陪着单芷安吃饭,岑子妤端着盘子,去瞧书房的门,许久没有回应,岑子妤整了整脸色,说:“爸,是我,小五,我进来了。” 她推门进去,邵伟良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正好能看见亮着灯的大铁门,岑子妤心下恻然,天底下的父亲都是极疼爱女儿的,以前,岑天华只要在家,就会站在窗前等她回来,每次站在院子里,只要抬头,就能看到窗子后面慈爱的眼睛。 岑子妤鼻头微酸,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走到他身后柔声说:“爸,该吃饭了。” 邵伟良目光动了一下。 岑子妤在他旁边蹲下,说:“您放心,和韵很快就会回来。”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就不会伤害到和韵,就算如今他们之间隔着这么多的人和事,她也愿意相信,他并不是坏人。 邵伟良看着她,突然问:“小五,嫁到邵家,你委屈吗?” 他的语速很慢,似乎不太利索了,但他仍然维持着一丝不乱的衣着,情绪内敛。 岑子妤心里略略吃惊,说:“爸,我不委屈。” 邵伟良闭上眼睛,许久才说:“你同和韵一样,如果你过得不幸福,我就对不起你父母,他们的心情就会像我此刻一样,小五,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要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这世上没有谁对不起谁,只要是你真心认定的幸福,不管有多艰难,都要努力去追求,只有这样,在你老的时候,才不会留有遗憾。”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气息微喘,岑子妤倒了茶端给他喝,他喝了一口,就摇了摇头,她放下杯子,回头看到灯光下的斑斑白发,岑子妤惊怔当下,蓦然间发现,岁月不饶人,有一些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老去。 邵伟良没有进食,岑子妤端着盘子走出来,邵和光双手环臂靠在墙上,视线扫过,问:“怎么样?” 岑子妤摇摇头。 邵和光接过盘子,说:“妈回房了,她不放心,我答应在客厅等着,她才肯去休息。” 岑子妤问:“去找的人值得相信吗?” 邵和光点头说:“是老头子亲自安排的人,若他们找不到,就没人找得到了。” 岑子妤心思沉淀。 “下去吃饭,你还没吃呢。”邵和光语气一沉。 岑子妤没有胃口,但洛姨准备了不少,菜几乎都没有动过,她拨动着米饭,就着温水,才能咽得下去。 邵和光凝神看着她,起身去了厨房,十分钟后,他将一盘野菜饼放在她面前,说:“是野荷蔬,没找到抹茶。” 岑子妤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邵和光催促:“刚出锅的,尝尝看。” 岑子妤用筷子夹了一个,饼薄的透明,表面煎得香酥焦脆,她咬了一口,味蕾像被激活了一样,觉得很好吃,她嘴角露出恍惚的笑意。 邵和光呆了,心底柔软的涟漪层层激荡,不知道有多久没看到她这样纯粹的笑容,似乎是上辈子,她巧笑倩兮的扑过来,眼底有一抹狡黠的晶莹,像偷吃了鱼的馋猫,用各种理由让他请吃饭。 “和光哥……”岑子妤失神的叫了一身。 邵和光狠狠一怔,抓住她的手腕,岑子妤脸上露出惊愕之色,猛地站起身,哗啦,盘子打翻在地,碎瓷四溅。 邵和光将她拉过安全的地方,蹲下身检查她的腿和脚,看有没有被碎瓷渣滓割伤。 洛姨闻声而来,见是摔了盘子,忙收拾干净。 岑子妤半响才回过神来。 邵和光沉声问:“想什么呢?” 岑子妤心慌意乱,说:“没什么,我不想回房,今晚就在客厅等和韵回来。” 邵和光蹙起眉头。 但不等他说什么,岑子妤走到沙发,靠在大软枕上,拿绒毯裹住自己,她的脸逆着光,能清晰看到眼睫毛投下的暗影。 邵和光拍了拍她的肩膀问:“明天是你入蒋氏的日子,会议报告虽不用背了,但也要熟悉,你记了多少?” 岑子妤不自觉缩成一团。 邵和光叹了口气,说:“回房去吧,和韵若是回来,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要养足精神,应付明天的事情。” 岑子妤想到了什么,怔忡的问:“明天会议,对外界是公开的?” 邵和光盯着她,说:“不是,但参与会议的人涉及面比较广,想知道,也非难事。” 岑子妤惊愣的坐起身。 邵和光握住她的肩膀,目光沉沉。 岑子妤有种被看通看透的错觉,她失神的说:“我回房了。” 见她情绪不稳,今天发生的事情本就太多了,尽管觉得不对经,也没有追问下去,默许了她说饿话。 岑子妤僵硬着身体匆匆回房,在他眼神看不到的地方,关上房门后,肩膀一下子塌下去,整个人没有了支撑。 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片段,他们一起去水寨沟的那次,心里本来是怀疑过的,是和韵太没有心眼了,只说把那人当成兄长一样看待,但他们之间早在美国的时候就相识,自己何曾不是质疑过他对和韵的企图,反而慢慢的,将这些都遗忘了。 岑子妤靠着床坐在地上,眼前像电影一样播放着他们从咖啡屋离开的情形,一个声音猛地响起,她吓了一跳,茫然了许久,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但是屏幕上的号码,却是陌生的。 她接起,并不陌生的男声划入耳际,岑子妤怔了一会,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她挂了电话,鼓起勇气下楼,邵和光低头坐在那里,面目深沉,静处如山,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眸光闪过一丝暗影。 “下来做什么?”他问。 岑子妤说:“想喝点东西,你要喝什么,我帮你弄。” 邵和光愣了一下,没有做声。 岑子妤说:“咖啡吧。” 她去了吧台,拿出咖啡罐,邵和光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问:“你怎么了?” 岑子妤僵硬的说:“你去哪儿坐着,很快就好。” 她极少这样,邵和光面露柔光,他转身的瞬间,岑子妤在杯子里放了一颗白色的药丸。 岑子妤将咖啡和牛奶放在茶几上,邵和光拿着手机走来走去的讲电话,神色极其凝重,他突然顿住高大的身躯,抬头盯向她,眼中骤然冰雪寒天。 岑子妤心里一惊,极力自持,才平静的对上他的目光。 “有人见过和韵,她确实跟一个男人在一起。”邵和光克制着某种情绪,声音透着无比的僵硬与古怪。 岑子妤的心乱了,问:“是否找到她了?” 邵和光说:“没有,我要亲自去一趟。” 岑子妤僵硬着没动,他似乎在试探什么,尽管邵伟良已经派人去找了,但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个性,既然查到和韵的下落,自然是知道了和韵跟什么人在一起,他表现出的平静,难道是特意做给自己看的? 岑子妤脑子里乱哄哄的,面上却了无迹象,因为她十分清楚,邵和光此去若是寻回了和韵,只会令事情变得无法收拾,一旦所有的关系曝光,她不敢想象后果,而且,她觉得很不对劲,和韵的感情或许是真的,但那个人呢……会不会又是一场算计好的报复,一想到这里,岑子妤只觉得一股寒气侵袭四肢百骸。 她要阻止邵和光,在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前,不能让他见到那个人。 邵和光穿上西装,准备出门。 “等一下。”岑子妤叫住他。 邵和光回头说:“去睡吧,不然明天就没有精神了。” p>岑子妤看着他,半响才问:“你自己开车?” 邵和光点点头。 岑子妤把咖啡端给他,说:“那你小心点。” 邵和光顿了一会,才接过杯子,神色深沉的凝视着她。 岑子妤从他眼中看出了一抹飞逝的怀疑,错愕间,他一口气喝完咖啡,柔声说:“我看着你上楼。” 岑子妤捧着牛奶杯坐在沙发上,说:“我喝完这个就上去。” 邵和光倒不急了,站在那儿看着她喝。 岑子妤心里默数着时间,不禁害怕起来,这是钟弈帆教她的法子,把一种治疗感冒药片掺到咖啡里,可以很快令人昏睡,可是对面的人神色如常,双眸锐利,并没有半点迹象,似乎这个法子并不奏效。 岑子妤手心冒出了冷汗。 邵和光扶了扶额,眉头微乎其微的拧了一下,岑子妤眼尖瞧见,试探的问:“你怎么了?” 视线有些模糊,邵和光努力想看清楚,但身体变得困乏,他退后一步坐下,一只软软的冰凉的手扯住他的衣袖,意识更加模糊的瞬间,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说:“你在咖啡里面放了什么……” “和光?” “邵和光……”岑子妤蹲在他身边叫了几声,见他毫无反应,她冷汗涔涔的跌坐在地毯上。 他的手滑落沙发,岑子妤猛地一惊,赶紧贴伏在他的胸口,听到砰砰有力的心跳声,她蓦地松了口气,费力将他的身体摆正,他手长脚长,睡在沙发上十分别扭,岑子妤拿了一个枕头塞在他的脑袋底下,用力的时候,他的脸埋进她的颈项,温热的唇贴上肌肤,她全身一麻,慌乱的推开他,脑袋重重砸下。 幸好,他并没有因此醒来。 岑子妤不知道药效能持续多久,扯过绒毯盖在他的身上后,上楼胡乱拿了一件风衣穿上,路过客厅时,回头看去,昏黄的灯光他的面容看起来平和极了,不知为何,胸口绞了绞,一丝愧疚浮上心头。 手机铃声骤响,岑子妤吓了一跳,看了来电显示,忙接起:“你在哪?” “出来,在门口呢,邵家保安竟然不认得我的车牌号。”浓浓不悦的语气显得有些狼狈。 岑子妤不安的说:“他们不会让我出去的。” 那边横声说:“就说是青家少夫人找你秉烛夜谈,好歹我也是青英纵的小舅子,他们老邵家,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岑子妤定了一定,看着昏睡中的邵和光,她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反正下药的事都做了,也不差再多一件事,她挺直肩膀走出去,保安看见她,忙迎上来:“少夫人,您这是要出门吗?” 岑子妤说:“我去青家。” 保安显得很为难,被拦在铁门外的香槟色跑车按了两声喇嘛,其他两名保安迅速围上去,不知道说了什么,香车主人下车,依靠在车门上,俊脸不悦的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都说我是来接人的,瞧吧,你们少夫人都出来了,还让我打什么劳什子电话,邵家的待客之道,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保安们惴惴不安。 岑子妤沉声说:“把门打开。” 管门的保安犹豫了一下,赶紧照办,岑子妤迅速走出去,打开车门坐好后,声音略显慌乱的让他开车。 钟弈帆将油门一踩到底,不出一会的功夫,车上了高架,岑子妤一身冷汗的朝后看,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应该没有人跟来。 钟弈帆好奇的看着她,忍不住问:“你真给邵和光下药了?” 岑子妤脸色苍白的掠了他一眼,皱起眉头说:“是你教我的,好好开车!” 钟弈帆撇撇嘴,目视前方:“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过河拆桥,我帮了你的忙,没有谢谢也罢,还将责任推到我身上。” 岑子妤十指交缠,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就算我不把责任推给你,这次,你也逃脱不了干系,那些保安会一五一十的告诉邵和光。” 钟弈帆嘿嘿一笑,说:“大约他会认为,我带你私奔去了,一想到他冒着绿光的脸,真让人解气!” 岑子妤盯着他,说:“你帮我的目的,是为了报复邵和光。” 钟弈帆邪气的勾起嘴角,深情款款的说:“岑子妤,你懂我的心意,比起报复邵和光上次揍趴我的事,我更想真带你私奔,只要你愿意。” 岑子妤愣住:“你开玩笑的?” 钟弈帆脸上的笑意褪去,魅惑的嗓音刻意压低,在封闭的车厢,他的眼睛勾魂摄魄:“我是极其认真的,岑子妤,你看看自己,在邵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果是我的女人,我绝不会像犯人一样看着你,只会让你像女王一样随心所欲的过日子。” 岑子妤感觉自己招来了一个麻烦,叹了口气说:“抱歉,我很介意婚外情。” 钟弈帆眨着漂亮的眼睛说:“你不是打算离婚,才让我帮你偷跑出来的吗?” 岑子妤诧了诧,说:“你误会了,我也没想到你会找我,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钟弈帆咳了一声,放荡不羁的说:“想知道女人的号码,对本少爷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岑子妤脸色奇怪的说:“我跟你没有可能,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钟弈帆顿了许久,说:“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岑子妤心中气恼,暗暗后悔不该跟他扯上关系,本来从一开始,每次碰见他,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我要下车!”她冷下声音。 钟弈帆挑起眉头说:“不行。” 岑子妤瞪着他:“停车,不然我就跳下去了。” 钟弈帆一怔,说:“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哪有说翻脸就翻脸的。” 或许是压抑得太久,岑子妤差点都忘了自己也是有脾气的,她作势去开车门,钟弈帆慌了,松了油门减速,一手抱住她的肩膀,岑子妤亮出爪子,在他手背上挠了一把。 “啊!”钟弈帆痛呼,不可思议的瞪着她:“岑子妤,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岑子妤愣了一下,说:“功过相抵,你也没吃过亏。” 钟弈帆错愕的说:“哪有这么算的,为了你的清白,我可是不惜名誉扫地,现在不管男人女人见了我,都惶恐不及,想当初,只要是漂亮女人,听到我的名字,没有不投怀送抱的,但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你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岑子妤理直气壮的说:“这是给你改邪归正的契机,你应该好好把握机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钟弈帆吃了个硬憋,涨红着脸说:“你这个女人,不可理喻。” “停车。”岑子妤瞪着他。 钟弈帆心情不好,不但不停,反而急剧加速,瞬间赶超了路上所有的车,岑子妤闭上眼,紧紧拉着扶手。 钟弈帆一口气开上无人的山路,在阴森森的树影下停车,他似笑非笑的说:“你要敢下车,我就敢把车开走,不过,千万别冲动,这里真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倘若碰上变态,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极有可能被杀人灭口……” 他还没说完,岑子妤已经推开车门,站在苍白的路灯下,她不由得震愕,从邵家跑出来是为了去找那个人,但从何找起,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可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引着,钟弈帆竟将车开到这里来。 岑子妤依稀记得,再往前面走几百米,就是那个人的公寓。 “喂!”钟弈帆以为她故意激自己,那料她真的走了,这个对付女人向来手到擒来的情场高手,头一回在同一个女人身上,连踢了好几次硬板。 “跟我回去!”钟弈帆追上去,拉住她的手。 岑子妤回头看着他。 钟弈帆心头一荡,神色不自然的说:“是我带你出来的,你必须跟我一起回去。” 岑子妤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钟弈帆微愕,说:“岑子妤,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岑子妤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钟弈帆自己想了想,第一次碰见她,他喝多了酒,差点违背自己一贯的原则,做出个低劣举动,第二次在相同的地方,打架进警察局,还被邵和光揍得很惨,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好记忆。 他的形象,在她眼中,看来是有够恶劣的。 “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我真心谢谢你,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肯定请你吃饭。”岑子妤由衷的说,他不是坏人,而且看在英子哥和弈桐姐的份上,她不打算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 钟弈帆奇怪的说:“在这种地方,你能有什么事?” 岑子妤凝望着远处闪烁的灯火,其实她也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在那里,但无论如何都要赌一把,有些事,被她视为***,所以不想将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看着她恍惚的神情,钟弈帆愈发觉得,她就像天上耀眼而神秘的星辰,越是得不到,他越是心痒得放不下。 男人都有犯贱的一面。 钟大少爷的情史丰富得足以写成几本厚厚的大书,女人们不看他的家世,也会迷恋他俊美的皮相,所以他从来没有在追求女人方面下功夫,一旦遇上不易驯服的,他骨子里男人的侵略性轻易就被激发出来,只可惜,他练就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却没有想到,终有一日令他心动的人,早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再浪荡,也不能横刀夺爱,何况遇上岑岑子妤,就算他想夺,她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姐姐说他要是敢动什么心思,就不认跟他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想起这个,钟弈帆变得十分不爽起来。 走到公寓区附近,岑子妤抬头看去,夜色中耸立的高楼,灯火通明,唯独二十九楼漆黑一片,她心下一凛,他不在这里吗? 钟弈帆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问:“找人?” 岑子妤含糊应了一声,又往前走了一顿路,站在公寓前,紧闭大门上的密码按键,昭示着生人勿进。 岑子妤脸上透出一丝茫然来,不在这里,是在另一栋公寓,还是说是跟张帆如她们住在一起? 钟弈帆颇为好奇的问:“大晚上的,你来这种地方找谁?” 岑子妤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还不走?” 大少爷的自尊心受挫,在心里生了一阵闷气,说:“放心,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把女人丢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 岑子妤深觉得麻烦,她走到花坛边坐下。 钟弈帆怔了怔,阴着脸凑上去,丝毫无法理解她的举动,一把拉起她的胳膊:“你疯了不成,打算一晚上坐在这里吹冷风?” “别管我。”岑子妤推开他。 钟弈帆不吃她这套,脱下身上的西装裹住她,就要强行带走,威吓的说:“因为你,我的宝贝车没锁门,要是被人弄走了,咱们之间的账可就算不清了。” 岑子妤瞪着他:“放手!” 钟弈帆瞪回去说:“就不放,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岑子妤低下头张嘴咬去,他利索了缩回手,怪叫:“岑子妤,你属猫还是属狗的,怎么又挠又咬的!” 岑子妤极其认真的说:“你别管我了,快走吧。” 钟弈帆哼哼两声,厚着脸皮说:“我不走,倒看你要做什么。” 岑子妤拧起眉头。 滴的一声,公寓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看到他样子的瞬间,岑子妤惊慌的低下头,不由分说的抱住一旁的男人,将脸埋在他胸口。 钟弈帆僵硬着,问:“你……” 岑子妤踮脚抱住他的脖子,低颤:“别说话。” 美人投怀送抱,对钟弈帆来说,没有不受的道理,他眯眼看着台阶上的男人,顺势搂住她的腰,轻笑几声,扶着她的脸低下头,姿势极其暧昧。 他的唇悬在上方,岑子妤一动不动,大气不敢透。 面目如玉的男人朝他们的方向看来,尽管只看到长发倾泻的背影,他怔忡了好一会,才无声离开。 岑子妤手臂发酸,忍不住说:“那个人走了吗?” 她的气息似香甜的甘果,钟弈帆走了走神,佯装不知的问:“哪个人?” 岑子妤一愣,立马推开他转过身,空荡荡的台阶上,别说是人,就连半只蚊子的影子都没有,她错愕的问:“他去哪了?” 钟弈帆不禁郁闷的说:“你赶我走,就是为了见他?” 岑子妤神色迷惑,他出现了,那和韵在哪?莫非他现在出门,就是去见和韵的?她赶紧跑到路边张望,钟弈帆只好跟上去,拉住她的手。 岑子妤瞪着他。 钟弈帆闷闷的说:“做戏做全套,你刚才拿我当挡箭牌,现在我要讨回来。” 说完他就凑近,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揽住她的腰,气息灼人,岑子妤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拼命的拍打着他的胸口。 钟弈帆岔了岔气,不能一亲芳泽,他用力抱住她,低声说:“车来了。” 岑子妤一愣,看到一辆车从面前开过。 是他。 感受到她的僵硬,钟弈帆握住她的肩膀推开:“我可以再帮你一次。” 岑子妤怔怔的望着他。 钟弈帆叹了口气,说:“不计回报的。” 岑子妤干涩的说了声谢谢。 钟弈帆觉得自己也鬼迷心窍了。 跑车很快就不紧不慢的跟在黑色轿车后面,岑子妤低着头不说话,钟弈帆眸光动了动,终于记起那张面孔来。 “是他?”钟弈帆惊了惊。 岑子妤眼神困惑。 钟弈帆皱起眉头,厉声质问:“岑子妤,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岑子妤脸色白了白,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钟弈帆追问:“那是怎么样?” 岑子妤沉默了一会,说:“我会跟你解释。” 钟弈帆猛踩油门,赶超了黑车,岑子妤面露惊慌,他忍不住说:“总跟在后面,他会怀疑的,反正前面只有一条路,不会跟丢。” 岑子妤难堪的说:“谢谢。” 钟弈帆闷声嘀咕:“我可不是为了让你谢我。” “什么?”岑子妤没有听清楚。“ 钟弈帆看了她一眼,说:“没什么。” 一路跟踪,竟然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岑子妤亲眼看着他下车进楼后,便恍惚的走到保安室前,里面有人值班,但是一张新面孔。 “你找谁?”保安问。 岑子妤迟疑了一下:“请问,这栋七楼住了几户人?” 保安回答说:“两户,业主都在,你找哪家?” 岑子妤 脸色骤然苍白,说:“谢谢,不用了。” 她仓促的转身,差点撞到身后的人,钟弈帆抓住她的胳膊,看到她的表情后,不禁问:“你怎么了?” 岑子妤虚弱一笑,说:“没事。” 她背影寥落清冷,慢慢走回车上。 钟弈帆回头看了一眼,这栋红军小区很有名,尽管现在又老又旧了,但住过几位名人,所以被当成重点文物保护,至今未拆,但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个男人跟岑岑子妤的关系,好像真的很不一般啊。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现在去哪?”他跟上车问。 岑子妤透过车窗望着楼上亮起的灯光,胸口压抑着一种频临崩溃的情绪,仿佛有什么快要破茧而出,但那惊世骇俗的真相,还有宋景文为什么会住在爷爷的房子里,这些,都太奇怪了,她根本就不敢想,似乎那是黑暗的沼泽地,一旦涉及其中,就会万劫不复。 “钟弈帆,你再帮我个忙好不好。”她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楚楚可怜的脆弱。 钟弈帆怔了一下,胸口被狠狠挠着,却漫不经心的说:“你可真够麻烦的,明明又不是我的女人。” 岑子妤目光闪了闪。 钟弈帆咳了一声,说:“等着。” 他下车,几分钟后,提着还几个塑料袋上来,将一瓶温热的鲜榨果汁塞进她手里,说:“嗓子都哑了,喝点吧,还有吃的,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果汁的暖意令岑子妤平静下来,她恍惚的说:“我好像连累到你了。” 钟弈帆说:“本少爷怕过什么事,就算邵和光告我拐带失足少女,那……” 岑子妤目光莹润,他嗓子一干,倒觉得渴了,安静的喝水,不再贫嘴。 静谧的空间,岑子妤的心思不由得沉寂下来,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们在车里睡了一夜,清晨明亮的阳光打洛在脸上,岑子妤缓缓睁开眼,恍惚了很久,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她盯着自己身上的西装,扭头看去,一旁的男人优雅的仰睡在座椅上,年轻精致的面孔在晨光下闪耀着纯碎干净的光芒,她一时怔忡。 “再这么看着我,我会认为你爱上我了。”钟弈帆满脸笑意的摆正身体,看着她的眼神突然一滞。 岑子妤像感应到什么,回过头,只见宋景文跟邵和韵从公寓走出来,两人表情凝重,步履匆匆,他们经过车旁时,钟弈帆突然按响了喇叭,并将跑车的顶盖升起来,岑子妤全身僵硬着,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同时抬头,看到岑子妤后定在那里一动不动,邵和韵惨白着一张脸,猛地摇晃了一下,宋景文一把抱住她,两人亲密的姿势刺痛了岑子妤的眼睛,她惊惶无助的抓住钟弈帆的手,低声哀求:“带我走!” 钟弈帆神色古怪的看着她,到底不忍心,发动车子,宋景文突然冲到车子前面,双手撑着引擎盖。 “下车。”他声音里有种不动声色的凌厉。 措手不及的慌乱后,岑子妤目光渐渐清冷,透过车窗落在他的脸上,也不带任何情绪。 钟弈帆挑了下眉头,问:“怎么办?” 岑子妤平静的说:“撞人犯法,往后退吧。” 钟弈帆叹了口气,说:“也就是为你,本少爷才做得出这种事。”他迅速后退,车像离箭的弦,但宋景文的速度更快,双手一直未离开引擎盖。 岑子妤愕然的瞪大眼睛。 “下车。”他微微喘着气。 钟弈帆眯起眼睛,黑眸中透出危险的黯光:“岑子妤,本少爷要是撞开他,警察面前,你会帮我,还是帮他?” 岑子妤不禁皱起眉头,说:“我谁也不帮。” 钟弈帆撇撇嘴,狂骘的冷嗤:“本少爷家大业大,撞个人,还是撞得起。” 岑子妤以为他开玩笑,眉心拧动,车子突然向前冲了一下,宋景文连连后退,钟弈帆是玩车的高手,他一冲一停,左拐右转,逼得宋景文无路可走,猛地一个刹车,砰地一声,宋景文整个人飞了出去。 岑子妤脸色苍白,死死瞪大眼睛。 邵和韵尖叫着冲过来,扑到他身边,害怕得直发抖。 岑子妤手伏在车把上,肩膀却被人按住,钟弈帆神色沉沉的看着她,说:“我有分寸,他不过是摔了一跤,你在担什么?” 岑子妤抬头看去,他已经坐起身,表情漠然,但眼中沉郁的忧伤,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轻易扑捉到任何的细枝末节,她低下头去,不忍再看。 邵和韵伏在他怀里,哭得正伤心。 “我想回去了。”岑子妤淡声说。 钟弈帆似乎不高兴,猛踩油门,跑车特意从他们身边擦过去,一瞬间,从后视镜里,岑子妤看到宋景文伸手护住邵和韵,两人拥抱着滚向一边。 路上,钟弈帆神色不悦的问:“你 喜欢他?” 岑子妤胸口紧了紧,说:“你不要乱讲。” 钟弈帆冷冷的哼了一声,说:“这种事,瞒不过我的眼睛。” 岑子妤恍惚着笑了笑,说:“既然你看得这么准,就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意思。” 钟弈帆僵了僵,厚着脸皮说:“那不一样,如果我先认识你,你或许就不会嫁给邵和光,他那样的人,不适合你。” 岑子妤沉默不语。 钟弈帆问:“为什么我们以前不认识?听说你与青英鸾一直玩得很好,小的时候,我也经常去青家。” 岑子妤同他一样困惑,这个世界明明很大,又明明很小,过去、现在与未来,不可改变,也无法预料,而生活,总能在不经意间,推翻你最熟悉和最依赖的东西,教你认清楚现实。 “他追上来了。”钟弈帆突然说。 岑子妤愣了愣,从后视镜看到那辆他们追踪过的车,以惊人的速度追上来。 钟弈帆低咒了一声,油门一直踩到底,换到超车道,宋景文紧追不舍,很快在行车道上与他并齐。 钟弈帆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合上跑车的顶盖,说了一声:“抓紧了。”然后车子像闪电一样飞飙出去。 岑子妤抓着扶手,强大的气流挤迫得胸口生出难言的疼痛,她皱起眉头,心神俱乱,宋景文……疯了吗? 硬拼速度,钟弈帆的跑车是经过改良的,参加职业赛车都没问题,但岑子妤坐在旁边,影响了他的发挥,他见后面追得紧,便在超车道和行车道上不停的转换,好在路上并没有其他的车,几分钟后,黑车在性能上的弱势就显露出来,渐渐被甩出了一截路。 岑子妤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钟弈帆看了一眼,不耐烦再纠缠下去,索性一直占着超车道,在一个分叉口,下了高速,驶入一条山盘路,他慢慢减速,打算停下来,让岑子妤喘口气。 这时,两辆不起眼的雪佛兰突然朝跑车围过来,钟弈帆下意识的倒退,公路足够宽,没有弄清情况前,他猛地九十度转弯,朝反方向开去。 “是什么人?”岑子妤看得很清楚,震惊的问。 钟弈帆沉下脸说:“车窗不透光,什么都看不到。” 岑子妤扭头朝后看去,只见雪佛兰两边夹击,钟弈帆只能保持在中段,每次后面快要追上来的时候,他才加速一段路,岑子妤乖乖坐好,余光扫到闪烁的红光,不禁瞪大眼睛。 钟弈帆面色尴尬,低低咒骂了一声,关键时候,竟然快没油了。 岑子妤担忧的问:“现在怎么办?” 钟弈帆表情深沉的说:“这些人来者不善,跟宋景文不是一伙的。” 岑子妤怔了一下。 钟弈帆十分冷静的说:“宋景文的车也追来了,适当的时候我会停车,你上他的车,让他带你离开,不过,我也不相信他,你跟我姐夫打电话,姐夫他知道你跟宋景文在一起,会派人接你。” 岑子妤愣了愣,说:“那你呢?” 钟弈帆说:“我会想办法甩开他们,就算甩不开,不是还有你来救我。” 岑子妤惊愕的问:“你知道他们是谁?” 钟弈帆目光微深,笑着说:“大约是劫财的吧,我这辆车,全球只有一辆,值不少钱。” 岑子妤瞪了他一眼,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钟弈帆感觉油门越来越踩不动,拧起眉头命令:“手机在我裤子口袋,拿出来。” 岑子妤没有动。 钟弈帆厉声呵斥:“快点!” 岑子妤伸向他的西装裤,摸了一下,发现什么都没有,钟弈帆吸了口气,面孔僵硬的说:“在左边。” 岑子妤有些为难。 钟弈帆叹气说:“大小姐,我的车要撑不住了,荒郊野外的,要是后面那些真是劫匪,恐怕不只是劫财,还要劫色。” 岑子妤害怕了,也顾不上那么多,半趴在他腿上摸向口袋,好不容易摸出手机,钟弈帆脸上浮现可疑的暗红,呵了一声:“还不快打!” “没有信号。”岑子妤瞪大眼睛。 “我擦!”钟弈帆脸色阴沉,后视镜中,宋景文的车已经追上了抄边的雪佛兰,但他位于正后方,钟弈帆想急刹车,势必会与之相撞。 岑子妤把手机试了好几遍,信号时有时弱,电话根本拨不出去,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开机之后,信号倒是有两格,正要拨号码,车子猛地一震,一辆雪佛兰撞上来,钟弈帆吃了一惊:“来真的?” 岑子妤被撞得有些懵,车子一缓一冲,手机撞在车箱上,又飞落到后座,她扭着身子想捡起来,钟弈帆大喝一声:“坐好!” 岑子妤惊得抬起头,只见宋景文的车狠狠撞向快要追上来的雪佛兰,另一辆车这个时候抄向跑车左边,尖锐的摩擦声,钟弈帆眼瞳泛 红,他最心爱的车被这么一刮,再想挽救回来,只能全部做漆,以他以前的脾气,便是拼着车毁人亡,也要挽回尊严,但现在再生气也不敢硬碰硬,只好往旁边道上挪。 后座上的手机一闪一闪的响起,岑子妤惊慌的看了一眼,是邵和光,她伸手去抓,但车子扭来扭去,她压根儿碰不到,雪佛兰不停的撞击过来,跑车突然停下来,后面追赶的两辆车相撞后,同时撞击到跑车的尾部,剧烈的撞击下,气囊弹出,岑子妤昏过去的那一秒,看到钟弈帆扑过来。 然后陷入黑暗得没有边际的睡梦中。 “邵先生,还是没有人接。”罗宋冷汗涔涔地说。 邵和光笔直的站在窗前,声线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查看她在什么地方。” 罗宋赶紧照办,两分钟后,他惊疑不定的盯着手机,缓缓的说:“手机打不通了,信号也全断了,钟少爷的手机也关机了。” 邵和光闭上眼,揉了揉眉心,片刻之后问:“a市哪些地方信号不稳定,让他们全都去找,如果今天看不到小五的人,让那帮废物自动消失!” “是。”罗宋胆战心惊的应下。 秘书来敲门,小心翼翼的问:“邵先生,股东和各部门的人都到会议室了,在等您和岑小姐,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邵和光厉眸扫过,淡声说:“让他们等着。” 秘书一惊,应了一声后就退出去。 莫名的烦躁和不安,邵和光扯了扯领带,试图松一口气,却发现根本毫无作用,在看不到她的这段时间内,他才明白,所有的精心安排都是白费,把她的安全交到别人手上,是一次赌博,偏偏他输得这样狼狈,她想尽了办法,要逃离他的身边。 邵和光一拳打在玻璃上,夹胶钢化玻璃纹丝不动,只是发出巨大的响声,罗宋狠狠一惊,鼓起勇气上前一步。 “邵先生,蒋氏四位股东,昨天都跟同一个人见过面,虽然不知道他们谈过什么,但眼下四位股东在蒋氏的影响力举足轻重,要是他们有任何举动,都会威胁到蒋氏上下,最不利的是,他们手里的股份,都是自由操控。” 邵和光敛起神色。 罗宋无不担忧的说:“偏偏是在这种时候,他们万一……邵先生,夫人不在,安抚人心才是最好的法子。” 邵和光沉默了半响,说:“走吧。” 他们去了会议室。 几百平的大房子里,气氛显得异常沉重,里面坐着的,一多半都是蒋氏的老人,年轻的面孔寥寥数几,这些人思想腐旧,最忌讳的就是革新除旧,蒋氏集团在他们手里把持了大半生,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锦衣玉食的富裕生活,如今就算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出现,每个人心里想的,无非是自己的权益是否会受到损害,如果是的话,他们豁出老命,也不会善罢甘休。 邵和光的年轻,令在座的人一阵议论纷纷之后,大部分人都抱冷眼旁观的态度,秘书拿出蒋温茂亲手签字的任命书宣读,邵和光是副董事,掌管集团运营,也掌管人事任命,秘书声音一落,底下一片哗然,一位最年长的股东语气强硬的说:“大小姐的这种安排恐怕不合理,她到底多年没有经手集团的事,怎会无缘无故任命副董事,这叫我们这些为蒋氏卖命一辈子的人,情何以堪!” 他口中的大小姐就是蒋温茂。 邵和光看了秘书一眼,她点点头,迅速将一摞资料发下去,里面是有关他对蒋氏百分是二十股份继承的文件,有蒋老爷子手印章,毋庸置疑,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四股东并咽不下这口气,有人说:“既然副董事都把文件公开了,那孙小姐的继承文件是不是也该公开?” 邵和光脸色漠然。 罗宋看了他一眼,说:“董事长的任命是蒋老先生的亲口遗言,各位是集团的元老,并且在蒋老先生身边工作过,想必,亲耳听过的遗言比任何文件都具有法律效力。” “我们为蒋氏效力,自然尊重老董事的安排,但孙小姐不出面,实在令人心头不安。” 议论声骤起。 邵和光目光沉寂,似乎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罗宋稳了稳心神,说:“董事长身体不太舒服,在合适的机会下,会与众位见面。” 有人冷笑:“副董事的权利再大,也大不过董事长去,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考虑到孙小姐的身体,便是将会议延迟,也不会由副董事主持大局,毕竟各部门都是各司其责,蒋氏二十年来都是这样的经营模式,突然间多了董事长和副董事,碰上重要的事,我们是请示副董事,还是请示董事长,我听说孙小姐并没有接受任何管理集团事物的学习,倘若因为并不知道如何处理急事,决策失误的话,副董事的话,我们又能信任几分?” 罗宋不由得紧张,这样明目张胆的质疑,想必是做足了调查,下面,就该质疑副董事的执行能力了。 邵和光眸光微聚,淡淡的 说:“大家还有什么疑惑,可以一次性说出来。” “邵先生,你已经是博来的董事长,何以分身来打理蒋氏?又何以胜任?” 邵和光不紧不慢的说:“在我眼里,蒋氏和博来都一样,只不过是多了一份工作,至于打理,有大家在,需要我亲自做的事情不多,正如大家所知的,我既然能管理博来,说明我的能力没有问题,自然,我可以胜任蒋氏的副董事。” 他的狂妄,激怒了众人,言语更加肆无忌惮:“邵先生,所谓一心不能两用,尽管是大小姐的意思,我还是很担心,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任命做董事长的人来蒋氏做副董事,别说集团上下会议论纷纷,传到外面,恐怕也对集团的声誉不利。” 邵和光冷笑一声,说:“流言止于智者,在座的大家都是德高望重的人,这么浅显的道理,就不用我来说了。” 那人气怔,站起身说:“我要见大小姐!” 邵和光看着他,说:“有什么话,对我说,我可以转告。” 那人哼哼两声,怒声说:“假手于人,谁能确保其中不会有猫腻。” 邵和光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重重的放下,滚烫的热水溅在桌面上,秘书极快的用手帕擦去,他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拨动着杯壁,厉声说:“蒋氏百年盛名,原来是毁在你们这些人手里,糊涂至极!” 众人惊乱,一些人低下头去,选择明哲保身。 罗宋心里诧异极了,这种情况下,股东们有情绪是很正常的事情,安抚为主,震慑为辅才是上策,但邵先生与之针锋相对,他却看不懂了,莫非是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 邵和光伸出手,秘书递给他一份文件,他翻看了几页,随手掷出去,丢在深长的办公桌中央,冷声说:“我看过人事部近十年来的任命,还有财务部的一些账目,发现集团根本不是择优人才,而是择亲任用,从里到外早就腐败不堪,十多年前员工就能享受的福利,居然被无端端裁剪了大半,而且,年终分红不以业绩来,而是以职务大小,对基层职工,甚至出现不发或克扣的情况,我只是大致了解情况,并没有深入调查,不过,各位都是集团的掌权者,想必早就收了不少好处,难怪集团日渐衰败,有大厦将倾之势!” 正文 154.154我太太,现在在哪? 四位股东面面相觑,何曾受过这种羞辱,脸色涨得通红,一人拍着桌子怒声说:“邵和光,我们当你是晚辈,有些话就不计较了,不管怎么样,你的态度,就注定我们不能认可你,倘若大小姐一意孤行,我们也没脸再在蒋氏待下去,副董事就另谋他贤吧。” 邵和光十指相扣,脸色平静。 果然是这招,但他想知道,这背后的黑手,到底是谁? “四位年纪大了,也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邵和光毫不留情的说。 罗宋和秘书均怔了一怔。 “你……不识抬举!”他们怒不可遏鲫。 邵和光冷笑一声:“既然想走,那就谁都留不住,各位手里有蒋氏的股份,或留或卖,悉听尊便。” 年老的股东抚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会议室顿时又变得乱哄哄起来,原本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几位秘书惊慌失措的说:“对不起,你们不能进去,这里是会议室……” 周仕崇带着张帆如走进来,一身儒雅中山装的男人边走边鼓掌:“邵总裁好气魄,不亏是天生的领导者,一句话定人生死,周某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罗宋猛地站起,说:“请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邵和光摆了摆手,对秘书说:“准备一张椅子。” 秘书忙安排了,在长桌尾部,周仕崇翩翩风雅的走到邵和光面前,说:“来着是客,邵总裁的待客之道,似乎有些欠缺。” 左下首的人离开,将位置空出来,在邵和光凌厉的注视下,周仕崇稳妥的落座,点起一根雪茄,很快,整个会议室都弥漫着雪茄的清凉的气味。 张帆如立在他身后,偷看了邵和光一眼,神色略显不安。 邵和光沉色说:“周先生今日来,有什么指教?” 周仕崇笑着说:“指教谈不上,就是想看看,身为博来的总裁,你是怎么处理蒋氏的,其实就是好奇,我与邵总裁,谈得上是忘年之交。” 邵和光冷嗤:“周先生无所不能,无事而不可为,又何必在这种小事上下功夫呢。” 周仕崇摇了摇手上的雪茄,说:“邵总裁误会了,周某就是心太软,常常有心无力,好比帆如对你有情,但邵总裁已娶身份尊贵的蒋氏新任董事长,说实话,我看着都心疼,邵总裁是怎么想的?” 众人哗然。 邵和光眼色深冷。 周仕崇立马说:“让我猜猜,这世上总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美人与半壁江山,都是英雄冢,邵总裁既然还年轻,总会有贪心的时候,明知不能跟帆如在一起,却撩动她的心思,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替她做主,让邵总裁给个说法,邵总裁能为了蒋氏放弃心中所爱,倘若我用更重要的东西跟邵总裁换蒋氏,邵总裁又会如何抉择?” “说实话,这个答案,我实在期待得很!”他哈哈笑起来,慈眉善目,却又歹毒狠决。 “邵先生……”罗宋担忧的唤了一声。 邵和光抬手制止,说:“周先生不妨先说说看,你开出什么条件,蒋氏四位股东宁愿放弃股权,投奔于你。” 他话音一落,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四位股东略显急躁,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平静之后,周仕崇礼貌的对秘书说:“请给我一个烟灰缸。” 秘书愣了愣,忙照做。 周仕崇将雪茄在烟灰缸里捻灭,笑容温和的说:“邵总裁此言差矣,良木择禽而栖,他们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蒋氏的事,相反,急流勇退,把机会留给新人,这种境界,也非人人都能做到。” 把死得能说成活的,邵和光已经习惯了他的虚伪。 四位股东商量一番后,其中一人说:“我们在蒋氏工作了一辈子,不敢蒋氏对我们如何,我们都将蒋氏视为自己的东西一样对待,既然副董事已经对我们生疑,再留下来也没有必要,我们的请辞信会尽快交给你。” 邵和光冷声说:“如果还把自己当蒋氏的人,就跟董事长亲自请辞,蒋家并不是没人了。” 四人一惊,老脸尴尬。 邵和光问:“股份的事,当着众人的面,给个交代吧。” 一人说:“董事长不在,此事何必急于一时。” 邵和光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董事长一日不出现,你就留在蒋氏?” 那人一滞,没有说话。 周仕崇微微闭上眼,面带笑意。 有人终于松了口:“周先生有意入股蒋氏。” 邵和光问:“你们加起来是百分之二十,全部都卖?” “没错。” 邵和光冷冷一笑:“既然早就卖了,何必还再装模作样。” 四位股东面色惨白,说不出反驳的话,纷纷起身离开,其他人被这个消息惊到,半天回不过神来。 邵和光手背青筋爆出,他不过是猜测,周仕崇这只老狐狸 ,怎么会打没有把握的仗,要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他又怎会高调出席。 邵和光心中迟疑的,是接下来他会有什么举动。 周仕崇伸出手,张帆如将文件给他,他笑容可掬的问:“邵总裁,可要验验?” 邵和光没有作声。 周仕崇轻叹:“这世上大约没有再像蒋老先生那样的人了,大方到让出股份权,还允准持股人的行使权,这种风范,实在令人可敬可叹。” 邵和光喊了一声:“秘书!” 秘书接过周仕崇手里的文件检验,周仕崇脸色微愕,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暗的光。 片刻之后,秘书将文件交到邵和光手里,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张帆如盯着秘书的红唇离邵和光的耳廓不过半指距离,气恼的转过身去,她的情绪都表达在面孔上,周仕崇回头看了一眼,笑意加深。 “周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理股份?”邵和光问。 周仕崇缓缓的说:“既然邵总裁是副董事,是否还能添加一个执行董事?” 邵和光目光变冷。 周仕崇叹了口气,说:“蒋氏的名望,我在就倾心已久,如果能亲手参与其中,必将会是本人莫大的荣幸。” 邵和光冷笑:“就凭这百分之二十?” 周仕崇笑容更加柔和:“我这个人很好说话,觉得任何事都讲个公平,我与邵总裁同时掌管蒋氏,实力也得旗鼓相当,你看,邵总裁的太太手里已经有百分之六十了,正所谓夫妻同心同德,不分你我,这么说来,邵总裁务必交出自己手里的股份,周某人才有这个机会。” “凭什么?”邵和光靠进座椅,淡声问。 张帆如递给周仕崇另一份文件,他丢到邵和光面前,说:“看看这个,邵总裁再决定是否考虑一下。” 邵和光打开文件,面无表情的看完,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周仕崇哈哈大笑起来,说:“看这意思,邵总裁是看不上了?” 邵和光冽声说:“如意算盘,不是次次都打得响。” 周仕崇神色渐凝。 邵和光沉声下令:“散会!” 其他人匆匆离开,罗宋示意秘书光上门,顿时,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他们四人,罗宋站到邵和光身后,盯着不显山不露水,连半分情绪都瞧不出来的男人。 “在邵总裁眼里,什么才是重要的?”周仕崇问。 邵和光冷冷的勾起嘴角,说:“周先生有兴趣知道,却不代表我有兴趣告知。” 周仕崇愣了一下,笑着说:“有意思。” 他突然出手,扣住张帆如的胳膊,张帆如表情痛苦的扭曲,大叫:“周先生,好疼。” 邵和光没有任何表情。 周仕崇古怪的一笑,说:“那我再试试看。” 他拿出一个针头,在张帆如的胳膊上扎了一下,她立马倒在地毯上,全身抽搐着,脸色煞白无血。 邵和光依旧没有动静。 周仕崇遗憾的说:“这个孩子……要是再扎上两针,小命说不定就没了。” 罗宋冒出了一身冷汗。 张帆如抽搐几分钟之后,爬到周仕崇的身边,扯着他的裤腿哀求:“周先生,我好难受,您救救我,求您了。” 周仕崇怜惜的看着她,说:“傻孩子,我是在帮你,你不是想知道邵总裁对你的心意吗,你现在去求她,只要他点头,很快就没有痛苦了。” 张帆如惶然的瞪大眼睛,身体犹如百万只蚂蚁在爬动,她实在受不了了,爬到邵和光身边,拉住他的胳膊,难受的哭起来:“帮我,帮我……” 邵和光看了她一眼。 张帆如神智有些迷糊,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爬,用自己的身体用力抵着他,不知羞耻的摩挲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打动他冷漠的心。 张帆如发出凌乱的呻吟。 邵和光用力抓着她的手推开,冷声对男人说:“够了!” 周仕崇眼中透出笑意,问:“答应了?” 邵和光将张帆如交给罗宋,说:“送她去医院。” 罗宋抱起张帆如,周仕崇并没有阻止。 当会议室只剩下两人,邵和光冷声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仕崇眸光一戾,露出凶残的表情。 他没有伪装的面孔,邵和光并不觉得陌生,反而他每每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样,反而令人骨子里生寒。 “刺探我?邵和光,你还没有足够承受的能力!” 邵和光盯着他,说:“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对付我,根本就是轻而易举,却从来不一举击垮,这说明你喜欢一点一点的鲸吞蚕食,还是根本单纯为满足自己变态私欲?” 周仕崇哈哈大笑,笑声阴森而恐怖:“邵和光,真有意思,我活了大半辈子,其实挺 无聊的,一直想碰到一个顽强的对手,我希望,你就是那个人。” 邵和光冷漠至极:“抱歉,我没有兴趣成为别人的玩具。” 周仕崇掩去笑意,说:“邵和光,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别我当成玩具。” 邵和光肩膀微微僵硬。 周仕崇凑到他面前,说:“对你,我有兴趣了。” 邵和光强忍着挥拳的冲动。 周仕崇似有察觉,往后退开,恢复一贯的儒雅:“帆如上不了邵总裁的心,那邵太太这个筹码,总算够资格吧?” 邵和光眼底闪过危险的光茫。 “什么意思?” 周仕崇拨动着扳指,说:“邵太太的下落,值不值蒋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邵和光紧绷的声线冷如破冰:“我太太,现在在哪?” 周仕崇摇了摇头,说:“很可惜……” 邵和光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握紧拳头准备打下去,周仕崇冷呵:“动手之前想清楚,看我是否会十倍还给邵太太。” 邵和光松开拳头,问:“她在哪?” 周仕崇低下头。 邵和光松了他的衣领,往后退开。 周仕崇淡淡的说:“不急,有事慢慢说。” 手机响了,邵和光接起来,不出半秒,他脸色惊变,整个人僵硬成一块石头。 正文 155.155糊涂的人,才更容易获得幸福 周仕崇摇了摇头,说:“很可惜……” 邵和光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握紧拳头准备打下去,周仕崇冷呵:“动手之前想清楚,看我是否会十倍还给邵太太。” 邵和光松开拳头,问:“她在哪?” 周仕崇低下头。 邵和光松了他的衣领,往后退开。 周仕崇淡淡的说:“不急,有事慢慢说。鲫” 手机响了,邵和光接起来,不出半秒,他脸色惊变,整个人僵硬成一块石头。 周仕崇优雅的执起办公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喝起来。 邵和光收起手机,声音沉如惊雷:“周仕崇,别逼我杀你。” 周仕崇笑起来:“杀人?岂是人人都会。” 邵和光握住面前的水杯,手心用力,杯子碎成几片,鲜血流得满手都是,他拿起一片尖锐的玻璃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比住他的脖子。 “只要我一用力,你就活不成了。”邵和光说。 周仕崇皱了皱眉,说:“你杀不了我,我要是死了,邵太太,会跟我一起陪葬,反正我活了半辈子,也差不多了,而邵太太,正值青春,跟我躺在一个棺材里,我真心举得委屈了她。” “别以为我不敢!”邵和光咬紧牙关,玻璃碎片用力一划,顿时鲜血哗哗直流。 周仕崇惊了一秒,说:“邵总裁,还真舍得伤害自己。” 邵和光发出冷笑,倒下去之前,将碎片塞入他手中,正在这时候,身穿制服的陶默然带着一般人闯进来,他们拿着枪,大喝:“都不准动,你们被捕了!” 邵和光脖子上都是血,他强撑了几秒,还是因为失血太多,昏死过去,陶默然指使着几个小弟将他架着担架抬出去,他一记硬肘狠狠击打在周仕崇胸口,他看着阴柔,但打架绝对是把好手,周仕崇咳嗽一声,喉咙漫上一抹腥甜。 “老东西,在我的地盘还敢持凶伤人,简直是目无法纪,现在证据确凿,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岑子千捧着一束花出现在韩城小区某单元的大门口,他整了整衣衫,迟疑的看着手里的花,考虑要不要丢掉,毕竟,乔夕楚不是喜欢浪漫的人,毕竟自己以前送她花,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女人,从冬冬那里得知,她不仅要跟聂慎海结婚,海已经着手开始准备婚事,某次冬冬说漏了嘴,说妈妈穿上婚纱非常漂亮,海爸爸都看哭了。 岑子千妒火中烧,考虑再三,他抛下尊严亲自找来,就是想亲眼证实,她是否真的爱着别人,倘若是,他要是横刀夺爱,她看在冬冬份上,接受自己的可能有几分。 咚咚咚! 岑子千还没作好准备,大门立马就开了,穿着居家服的乔夕楚不施脂粉,挺着个大肚子笑容满面的说:“怎么这么快……” 她顿住。 因为对象有点偏颇。 岑子千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冷声问:“你在等谁?” “慎海,他去接冬冬了。”乔夕楚毫不避讳。 岑子千神色一黯,说:“我有时间,怎么不让我去接冬冬。” 乔夕楚抱歉的说:“冬冬一直想去游乐园玩,慎海答应带他去,所以才……” 岑子千没兴趣听,打断她说:“不请我进去吗?” 乔夕楚犹豫了一下。 便是这份犹豫,彻底激发了岑子千内心的邪恶,他从身后递出花,说:“送给你的。” 乔夕楚愣了一下,说:“为什么?” 岑子千撇撇嘴,说:“没什么,感谢你为我生了一个像冬冬那么聪明可爱的儿子。” 乔夕楚接过花,说:“进来吧。” 她弯腰拿了一双新拖鞋给他。 岑子千见她越发圆滚的腰身,目光扫过布置温馨淡雅的房子,米黄的墙纸和浅色的地板,配套的家具与窗帘颜色,有种梦幻般的美妙。 他心里掠过奇怪的情绪,仿佛这样的乔夕楚,他从来不曾认识过,在他的记忆里,这个从他怀里光裸着醒来,还能镇定自若汇报工作的女人,没有一点身为女人的自觉,太冷静了。 “怎么连个佣人都没有?”他蹙眉问。 乔夕楚放下花,说:“不需要佣人。” 岑子千冷声说:“你怀着孕,还要照顾冬冬,没有佣人,难道你自己做饭,还有干家务吗?” 乔夕楚愣了一下,说:“有什么不可以吗?” 岑子千气得想掐死她算了,淡淡的说:“算了,我找个佣人,让她明天过来上班。” “岑先生,真的不用了……” 岑先生? 给他生过孩子的女人,两次跟他肌肤相亲的女人,竟然还能这样称呼他?岑子千头一回意识到,原来自己的人生是这样的失败。 他脸色不好。 乔夕楚发现了,柔声说:“先坐吧,想喝什么?” 岑子千说:“你别弄了,大着肚子……佣人必须得请,就算你不需要,我儿子也得有人照顾。” 乔夕楚扶着腰,低低叫了一声。 岑子千冲上来抱住她,惊慌的问:“怎么了?” 乔夕楚错愕的看了他一眼。 岑子千只觉得满手温腻,他心神一荡,几乎无法把持。但她的眼神太沉静,他咳嗽一声,乖乖松了手。 “怎么回事?”他坚持问。 乔夕楚莞尔:“孩子踢了我一下。” 岑子千目光怔怔的盯着她的肚子,克制住想摸一把的冲动,说:“她经常踢你吗?” 乔夕楚摇头说:“没有,她很乖,比冬冬乖多了。” 岑子千心思悸动,说:“知道孩子的性别吗?” 乔夕楚顿了顿,说:“应该是女孩。” 岑子千眼中能揉出水来,说:“女孩很好。” 乔夕楚说:“女孩乖。” 他们面对面站着,男的高大,女的纤细,唯独肚子像皮球一样,这样的情形,岑子千彻底被蛊惑了,她干干净净的脸,像剥了壳的鸡蛋,深深诱惑着他去犯罪。 等他意识过来,他的手已经捧住了她的脸。 软得不可思议。 乔夕楚瞪着他。 一丝莫名的尴尬,岑子千僵硬住,甚至不知道如何反应,打破这样的僵局。 “我脸上有东西吗?”乔夕楚迷惑的问。 岑子千一惊,忙说:“是,有东西。” “哪里?”她用手擦了擦。 岑子千目光幽深,抬起手,在她脸上点了一下,点走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谢谢。”乔夕楚真诚的说。 岑子千浑身燥热,特别是肚子下面,一阵电流穿刺而过,他极其狼狈的发现,自己对身怀六甲的孕妇,生出了强烈的***。 他为自己的可耻,而感到羞愧。 “你很热吗?”乔夕楚问。 岑子千握拳掩着唇,说:“洗手间在哪?我想上厕所。” 乔夕楚问:“去冬冬房间可以吗?” 岑子千自然没问题。 乔夕楚带他到一间房门口,说:“你自己进去吧,我还得准备饭菜。” 岑子千皱了下眉头,她已经离开。 推开房门,岑子千僵硬了许久,这是一间非常精致的房间,因为布置得十分匠心独运,男孩和女孩都很适合,满屋子的玩具和星星,远比童话世界令人觉得开心。 岑子千根本不想上厕所,只是想找个借口远离她,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在房间东摸摸,西摸摸,心里被慢慢的感动溢满,突然间,有种想哭的冲动,因为这个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美好得令他无法放手。 可是,她偏偏想嫁给别人。 岑子千坐在儿童床上,他长胳膊长腿,屈居在这种房间,显得不协调,但是,有个念头在心里盘旋不去。 他要加入这个家庭,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这些年,真真第一回体验到,孤独是什么滋味。 想做就得做。 不然,人生苦短,这辈子,他真的要打光棍了。 岑子千留恋不已的离开房间,寻去厨房,她扎着头发,身穿碎花围裙,正在做鸡蛋卷,诱人的香气冒出来,他倚靠在门口,这一幕显得温馨而充满家庭的味道,他不忍心打破。 乔夕楚坐好一盘鸡蛋卷,转过身,被杵在门口的人吓了一大跳,盘子失手落下。 岑子千迅速伸手去接。 倒真被他接住了,鸡蛋卷全喂了他的手。 他嘶了一声,乔夕楚脸色苍白的问:“烫到没有?” 岑子千捡了一块鸡蛋卷放进嘴里,竟然格外的美味,他诧异的问:“你还是料理高手?” 乔夕楚担心的说:“手都烫红了,赶紧处理一下吧。” 岑子千任由她牵着,走到她的卧室,毫无疑问,布置得格外舒服,那种令人一看到,就想整天待在里面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岑子千盯着女人,她究竟还有多少面,是自己从来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惊慌起来。 想到这张床,睡过其他的男人,他的心,疼得没有办法呼吸。 “啊,你的手……”乔夕楚轻呼。 岑子千低下头,发现自己紧握着她,忙松了手,问:“你干什么?” 乔夕楚帮他喷药,说:“幸好没破皮,但还是得处理一下,这两天要是碰水的话,估计会疼。 “不碍事。”这点小伤,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岑子千环顾四周,突然觉得 不对劲,问:“这里怎么没有男人用的东西?” 乔夕楚反应不过来,问:“你想要什么?” 岑子千眼中困惑更深,他起身走到衣橱前打开,淡淡的香气飘出来,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的,都是女人的东西,就算是一条男性的内裤,也没有发现。 乔夕楚见他盯着自己的私密衣物,脸红了红,走过去关上衣橱门,说:“去客厅坐吧。” 岑子千厉声问:“既然要结婚了,为什么没有住一起?” 乔夕楚茫然的说:“我还没结婚,没必要住一起。” 岑子千冷声说:“很有必要,不然,你怎么会怀孩子!” 乔夕楚目光闪了闪。 岑子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抹了一把脸,说:“对不起。” 如果他们住在一起,如果亲眼看到他们生活得很幸福,也许他心里就不会有这么多邪恶的念头,或许他会真心的祝福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是,她偏偏不给他绝望,而是,各种极具诱惑的希望。 从来没有那一刻,他希望自己能拥抱着她,一直到地老天荒。 “出去吧。”乔夕楚说。 岑子千一动不动,像魔魇了一般。 乔夕楚平了平心境,抬起头从容的说:“岑先生,我们还是出去吧,在这里说话,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我觉得很好,你的房间,令人很舒服。”岑子千目光灼灼。 乔夕楚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说:“我泡茶给你喝。” “我不渴。”他很坚持。 乔夕楚皱起眉头,伸手拉了他一把:“冬冬快回来了。” 她的手一碰到他,他整个人像燃烧起来了一样,眼睛红红的,呼吸蓦然紧促,乔夕楚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岑先生,你好烫……” 岑子千喉咙上下翻动,他一把抱住她,低声呢喃:“夕楚,我好想你!” 乔夕楚狠狠一惊。 他闭上眼,狂乱的亲吻着,从吮吸到噬咬,不管怎么做,都填补不了心中的沟壑,她的气息,比这世上任何的美味都要引吸人,他饮鸩止渴。 她的顺从,他脑子里残存的理智全部崩溃,身体一沉,轻松的就抱起她,她害怕的搂住他的脖子,趁此机会,他将她放倒在床上,侧倒在一边,更加卖力的讨好她。 很快,卧室想起好听的呻吟,乔夕楚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任何挑拨,都折磨得她咬紧唇,才能忍住尖叫,她脑子里晕乎乎的,明明知道不可以,明明想要叫停,但是,她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气息又如此灼热,每一下,都快要烫伤她。 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尝到微咸的滋味,岑子千猛地一惊,他抬起头,她已经哭湿了脸庞,记忆里,她哭得次数寥寥无几,而每一次,都是他弄哭她。 心疼与悔恨,占据了岑子千的心,他扶起她,尽管脸上的***未散,身上的衣物也变得乱七八糟,他依旧跳下床,蹲跪下来,极其诚恳的说:“夕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乔夕楚心里一酸,眼泪愈发流得厉害。 岑子千连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她狠狠的打自己一顿,骂自己一顿,可她只是无声的流泪,用这种方式,惩罚着他犯下的错误。 岑子千柔肠寸断,直言,只要能取得她的原谅,他情愿跪下来认错。 乔夕楚没有表示。 岑子千打算真跪,他膝盖还没沾地,乔夕楚扶着后腰哼了一声,他面无血色。 “怎么了?” 乔夕楚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说:“我渴了,想喝水。” 岑子千忙说:“我给你去倒。” 乔夕楚自己站起来,说:“不用了。” 她走出去,岑子千立马跟上。 看着她喝了半杯水,岑子千也觉得口干舌燥,拿起她刚放下的杯子,十分自然的把剩下的半杯喝完。 乔夕楚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气氛就显得非常尴尬,乔夕楚坐在沙发上打毛衣,岑子千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乔夕楚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认真投出编织毛线中。 电话突然响起,岑子千许久才反应过来,接起来。 那边说完之后,他脸色变了,说:“我现在就来。” 乔夕楚站起身,没有问,他穿上西装外套,说了句先走了,也没有解释什么。 但多年的相处,乔夕楚心里明白,肯定是发生大事情了。 送他出门后,乔夕楚在门口站了片刻,电梯门一开,走出来的是聂慎海和冬冬,两人满脸笑意,聂慎海看到她,愣了一下说:“有人来过了?” 乔夕楚点点头,招呼他们进去。 冬冬被赶回房间洗手,聂慎海四处打量着,说:“怎么感觉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你这个,还是奇怪。”乔夕楚笑了笑,找了一个花瓶出来,灌了水,将花插进去。 聂慎海恍然大悟的说:“我总算知道什么不对劲了?” “什么?”乔夕楚错愕的看着他。 聂慎海似笑非笑的说:“你不是不喜欢花吗?怎么还特意买了花来插屏,这可是极难得的花束,这附近买不到,得去市区买。” 乔夕楚专心摆弄着花,说:“我什么时候不喜欢花了?” 聂慎海笑道:“看来是我先入为主了,见你一直不碰这些东西,以为你不喜欢。” 乔夕楚听他话里有话,面上极力自持着,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聂慎海笑了,说:“听不明白也好,糊涂的人,才更容易获得幸福。” 乔夕楚嗔了他一眼,说:“我的幸福就是你和冬冬,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 聂慎海叹了口气,说:“你又何必死鸭子嘴硬呢。” 乔夕楚装作没听见。 岑子千赶到医院时,陶默然带着一帮人守在病房门口,见到他,忙说:“吓死我了,那玻璃片要是再深一点,他的命都保不住了。” “怎么回事?”他厉声问。 陶默然唏嘘的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还是等和光醒了,再问他吧。” “伤他的人是周仕崇?”岑子千问。 陶默然迟疑了一下,说:“表面看到的是这样,周仕崇已经关起来了,我想等和光清醒了,再问问他详情经过,毕竟,已经惊动警方了。” 岑子千说:“现在能进去吗?” 陶默然说:“还不行,免得细菌感染。” 岑子千皱了皱眉头,说:“你这身衣服,太扎眼了,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里守着。” 陶默然看了眼自己,没有意见的点头,说:“和光的人交代过,别告诉邵家,你也知道,邵伯伯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岑子千点点头, 陶默然领着自己的兵离开。 岑子千咨询了护士后,在门外等着,看到青家夫妻匆匆跑过去,三人相对,钟弈桐诧问:“你怎么在这里?” 正文 156.156睁开眼睛 岑子千想了想,说:“有人在住院,大哥,嫂子,你们是早怎么了?” “弈帆出车祸,进医院了!”钟弈桐说。 岑子千忙问:“人怎么样?峻” 钟弈桐慌乱的说:“还不知道,我们刚接到通知。” 岑子千忙让开,说:“快去看看吧。” 他们跑进隔壁的房间,岑子千见了,里面跟上去,包成跟木乃伊差不多的钟弈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钟弈桐哭得死去活来,青英纵搂住她的肩膀,让她趴在自己怀里哭。 医生走过来,问:“谁是伤者家属?” 钟弈桐忙说:“我是。” 医生说:“真是万幸,虽然受了些皮肉伤,看着凶险,却不严重,脑部没有血块,四肢也没事,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鲫” 钟弈桐愣了一会,问:“医生,不是说车祸吗?车子都翻下石坡,怎么会没事呢?” 医生诧异的说:“没事不好吗?” 青英纵稳重的安抚了妻子,说:“医生,谢谢您。” 医生走出房门。 钟弈桐坐在床边,想伸手碰碰他的脸,但见他睡的睡,生生忍住了。 她颤抖着,青英纵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 岑子千凑上来说:“没事就好。” 钟弈桐极其不安的抬头,问:“子千,你看到小五了吗?” 岑子千摇了摇头。 钟弈桐说:“好像是小五跟弈帆在一起,弈帆的车滚落山崖毁了,但是不知道小五去哪里了?” 岑子千没太听懂,问:“什么意思?” 钟弈桐说不出话来。 青英纵冷静的说:“不知道,他们在一个车上,车撞下护栏的时候,飞到了岩石下的海边,所以,弈帆勉强捡回一条命,至于小五的下落,只能靠弈帆醒来后,再查问了。” 邵和光恢复力惊人,前一天还昏迷不醒,第二天已经出现在钟弈帆的病床前,他还没有醒,而邵和光的出现,小护士们不敢进屋换药,认为那张冷冰冰的脸,十分吓人。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钟弈帆睁开的眼睛,第一眼看到是自己姐姐,然后是眼中喷着火的邵和光。 “小五呢?”他的声音似破裂的寒冰。 钟弈帆茫然了一阵,脑子里迅速浮起几个片段,反应过来说:“有人把她带走了。” “谁?”邵和光问。 钟弈帆拧起眉头说:“开车撞我们的人,有两辆车。” 他一说完,邵和光冲上来要揍他,岑子千赶过来从后面抱住,厉声说:“现在找到岑子妤才是最重要的事!” 钟弈桐似被吓到了,许久才说:“和光,对不起,这回是弈帆做错了事,我会让他将功折过,你别生气了。” 邵和光想到一件事,转身走出去。 “他疯了?”钟弈帆沉色问。 钟弈桐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你不准说话!”见岑子千追出去,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青英纵亲自来送饭来。 钟弈桐照顾弟弟吃过,清洗了保温盒,拿到病房外给他,说:“你工作那么忙,不用送饭来,太麻烦了,反正医院有食堂。” 青英纵看了她一眼,说:“不麻烦,你吃了吗?盒子太小了,装的不多。” 钟弈桐心中怪异,以前,他是惜字如金的人,怎么弈帆住院,他送饭也就罢了,怎么对自己的态度莫名其妙的好起来。 说实话,钟弈桐觉得不安。 有句话说得没错,只有在外面做了对不起老婆事的男人,才会无事献殷勤。 她瞬间兴致缺缺,说:“我不觉得饿,就不吃了。” 青英纵说:“不吃怎么行,我带你去外面吃点。” 说完,他主动拉她的手,钟弈桐惊了一下,尽管睡都睡了好多次,她这么大惊小怪不免显得矫情,但是,她就是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回去上班吧,晚上也不用过来接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青英纵沉默了一会,说:“那好吧,饿的时候,记得买吃得。” 钟弈桐给他面子,才点了点头。 送走他,她莫名叹了口气,神色怔怔,显得心事重重。 青英纵上了车,正闭目养神,司机轻唤了一声,将手机递给他,他看了一眼,急着要说话,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定个时间,我想找你谈谈。” 那边声音拖得长长的:“这样啊……”显得有些不安。 青英纵挂掉电话,想起几天来女人的态度,和自己的水深火热,以前起码还会给晚归的他留盏灯,水壶里一直有温热的开水,每天要穿的衣服、鞋子、甚至袜子,都有人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可是这几天,又恢复了单身汉的生活。 他很不适应。 而这些都 是因为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事情解释起来太复杂,也不晓得她愿不愿意听解释。 毕竟,在他的字典里,跟老婆道歉,还属于超后代生活。 审讯室里,一身痞气的陶默然将脚搁在桌子上,悠闲的修着指甲,旁边气势汹汹做记录的同事,在对犯人审讯三个小时候,得到的永远是一句,有什么事,等我的律师来了再说。 耐心不怎么够的陶默然,尽管平日里倜傥不羁,一旦穿上这身衣服,他的脾气就变得一等一的坏,局里的同事给他起过一个外号,叫扫风暴,只要是落入他手里的犯人,没有哪个没经历狂风骤雨的轰炸,眼下,他十个指头都剪干净了,记录本上空空如也。 小警察也生气了,第一次见识到又硬又倔的老头,总露出一脸和气的面孔,却毫无破绽可言,无论他问什么,他都含笑沉默,要么就是那句万年不变的台词。 “去,把摄像头关了。”陶默然吩咐一声。 以往,小警察还有点迟疑,这回跑得极快。 陶默然做了几个热身动作,一边做一边说:“我练过泰拳,和光也练过,其实他比我打得重,但考虑到他的身份不合适,就由我代劳,周先生,要是受不了了,千万要叫一声。” 周仕崇面不改色的说:“乱用私刑,说出来,你的乌纱帽就丢了。” 陶默然试着挥了一拳,虎虎生风。 周仕崇避开,皱起眉头。 陶默然盯着他,说:“咱们做明白人,就不绕圈子了,这回你落到我手里,就得按照我的规矩办事,没错,你有本事,能请到把死说成活的好律师,伤人罪估计定不了你,但吃点苦头就再所难免,周先生,咱们试试吧。” 周仕崇淡淡一笑,说:“问吧,想知道什么?” “小五在哪?”陶默然一双凤眸微眯,透出凌厉的气势。 周仕崇摊摊手,说:“奇怪,我与岑小姐,算不得很熟。” 陶默然阴森森一笑,说:“我不管这些,不要一个答案,既然你做不到,就比怪我不客气了,咱们署难得能抓你这样的大人物,我就先过一瘾。” 半个小时候,陶默然甩着手走出来,对小警察说:“进去看着。” 邵和光盯着他,问:“在哪?” 陶默然诧了一下,说:“那是根嚼不动的老骨头,你如何确定我问出来了。” 邵和光冷声反问:“这不是你的专长?” 陶默然知道他着急,也不卖关子了,说:“那老头被打狠了,才说了一个地名,我猜不准是什么……” “什么?”邵和光立问。 陶默然报了名字,还没说话,他人已经大步走了出去,陶默然摇了摇头,手腕疼得厉害,他得去找红花油揉揉。 周仕崇的老穴,对外是某科技公司,实际上,是他的洗钱窝。 昏暗的房间里,一道纤细的身影偷偷走进去,关上门以后,她打开墙上的按钮,灯光骤亮,她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等适应后,她看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女人。 “都是因为你,我的生活才变成这样,你所拥有的一切,原本是应该属于我的,不管千金小姐的身份,还是和光的爱,这些都是属于我的,你如果通通要抢走,我不会让你好过,这辈子,都会像噩梦一样缠着你。” 说完,她哈哈大笑,梳妆镜露出她狰狞的面孔,她突然捧着双脸,深深的怀疑起来,那个人不喜欢自己,是因为不够漂亮的缘故吗? 她咬牙切齿的发抖,用力扯下女人脸上的纱布,上面有不少细小的伤痕都开始结痂,额角的伤尤其明显,但就算如此,这张脸依旧好看,皮肤晶莹胜雪。 所以,只有不留余地的摧毁,才能彻底消除她的心头恨,张帆如脸上冒出阴冷的寒气,她缓缓走到床边坐下,用指头试了试呼吸,然后拿起一个枕头,捂住女人的脸,拼命开始用力。 死吧,死吧,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得到一切。 张帆如发出狂笑,表情凌乱恐惧着,明显感觉到枕头下轻微的挣扎,她更用了两分力气,直到慢慢的,那挣扎变得微乎其微,门突然被撞开,一人大吼:“你在干什么?” 张帆如被掀倒在地,邵和光抱起床上的女人,对她做人工呼吸。 张帆如惊恐的看着他,渐渐的,她扑上来拼命撕扯,男人胳膊一抡,她狠狠的摔在墙上,疼痛令她许久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邵和光捂着女人的胸口,她身上的伤太多,他根本不敢碰触,直到掌心下的跳动变得清晰而有规律,他松了口气,抱起她往外走。 “邵和光!” 张帆如嘶着嗓子大喊。 他停住,留给她一个背影,厉声警告:“绝没有下一次。” 张帆如咯咯笑起来,癫狂的说:“邵和光,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我会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她,倘若她知道自己爱上的是同 父异母的哥哥,你猜她会怎么样?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就算我不动她,很多人都不会放过她,有时候,看着她备受煎熬的凄惨模样,真是件有趣的事。” “疯子!”邵和光的声音没有温度。 张帆如强忍着疼痛站起身,冷笑着说:“我是疯子,那你也是疯子,疯子配疯子,不是正好么,邵和光,我容忍你利用我,但不允许你抛弃我,你听着,我要你离婚,如果办不到,我会让你尝过苦果!” “就凭你?” 张帆如怔了一下,笑得前俯后仰,直到眼泪都流出来,幽幽的说:“我办不到的事,有人会帮我,你以为,我为什么留在周仕崇身边,他是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人,但也是最无所不能的人,他不仅会帮我得到你,还可以让我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这下你认为,我会把岑子妤怎么样?” 邵和光径直走开,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仇恨侵蚀了张帆如的心,她瞪大眼睛,咬牙切齿的发誓,她一定会令那个女人好看。 邵和光,无视我的你,践踏我一片真心的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追悔莫及。 所以,她要好好活着,等那一天的到来! 上车后,邵和光拉上挡板,检查怀中人的身体,但他刚刚解开她的上衣扣子,她伸出手,胳膊紧紧缠上他的脖子,整个人往他怀里钻去。 蔡医生从房间出来,顺便带上房门,邵和光逆光站在门口,嗓音因嘶哑而显得沉闷:“她怎么样?” 蔡医生表情有些奇怪,想了一会才说:“脸部和身体表面的伤,都是擦伤,没什么大碍,主要是小腿骨,伤得比较重,因为人还在昏睡中,我不好判断是否伤及到骨头,二少爷,我能问问,少夫人是怎么受的伤吗?” 邵和光顿了顿,冷声说:“车祸。” 蔡医生吃了一惊,说:“二少爷,我建议还是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身体受到剧烈撞击,极有可能伤到内脏和脑部……” 邵和光打断他,说:“蔡医生,这件事你知道就好。” 蔡医生微怔了一下,说:“那我回去准备药箱,等少夫人醒来后再包扎小腿上的伤,现在只是用支架固定着,防止是骨折,尽量不要挪动她。” 邵和光漠然的点头。 蔡医生离开。 岑子千满是担心的走过来,问:“为什么不去医院?” 邵和光沉声说:“是小五的意思,她似乎吓坏了。” “是周仕崇做的?针对你?”岑子千问。 邵和光眸光聚了聚,神色晦暗:“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岑子千极不赞同,告诫的说:“别冲动,陶子虽然抓了周仕崇,却连累自己被上面停了职,你应该想到,周仕崇不是普通人,他的人脉关系远比我们想得复杂,不然他也不会冒险跟青家恶交,毕竟他在a市的投资,都需要青家帮助配合的,他敢肆无忌惮的挑衅,甚至差点要了钟家小舅子的命,说明他不顾忌青家,同样,岑家和邵家,他一样不放在眼里,对付这种无视法纪的危险人物,还是先弄清楚他的背景和目的再说,不然,我们在明他在暗,他想做什么,实在太容易了。” 邵和光看了他一眼,神色迷惑:“那小五呢?” 岑子千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的说:“我知道你不好过,但你我并非亡命之徒,不能因为周仕崇用了卑劣的手段,你就用同样的法子还回去,至于小五,你多用时间陪陪她,现在有必要跟她说清楚,这样她自己也会注意些,很多事情,在你看来完全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反而会造成更多的误会。” 邵和光心思略动,僵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肩膀骤然松懈,眉宇间写满不堪的疲倦,他揉了揉眉心,嘴角浮起荒芜的苦笑,如果解释,就能换取原谅吗? 岑子千看了眼时间,说:“我走了,陶子吃了亏,他的头不敢担责任,把状告到他家老爷子那里去了,我去跑一趟。” 邵和光沉声说:“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岑子千点点头,说:“那我不进去看小五了,等她把身体养好,我再来看她,车祸的事,既然闹得这么大,伯父那边肯定是瞒不住了,你想想怎么跟他们说吧。” 邵和光看了他一眼,问:“夕楚要结婚,这事是真的吗?” 岑子千愣了愣,说:“真的。” 邵和光心知肚明,却没再问下去。 岑子千离开后,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推门进去,房间全是银灰的色调,黑色大床微微隆起,昏暗灯光下,明明熟悉的面孔显得有些陌生,他不由得恍惚。 这栋位于海边的房子是邵家的度假别墅,一开始他想着清静,能免受人打搅,才会带她来这里,可她一直昏睡着,在车上紧紧抱着他的时候,也没有睁开过眼睛,邵和光心头浮上一丝不安。 “小五。”邵和光坐在床边,俯身低唤。 眼睫轻轻颤抖着,她的手抓了一下床单,邵和光 看得很清楚,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手心全是冷汗。 怎么会这样? 邵和光心中困惑至极,面上却不露分毫,沉声说:“小五,我知道你醒了,你在怪我对不对?但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周仕崇伤害到你,我需要时间。” 苍白的手颤抖得更厉害,邵和光皱起眉头,抚触着她脸上的纱布,当摸到她额头的疤,她整个人抖若筛糠,分明是害怕至极。 “睁开眼睛!”邵和光握住她的肩膀,沉声命令。 她突然间双手捂着脸,十分抗拒地蜷缩起身子,喉咙发出嘶哑的呻吟。 邵和光心一沉,将她抱进怀里。 感受到他的体温,她僵硬了一下就安静下来,双臂牢牢抱住他的腰。 邵和光趁机解开她脸上的纱布,她闭着眼,呼吸浅淡,像睡着了一样,邵和光将她放回床上,用被子盖好,久久的凝视,他眼前出现一片模糊的幻影,头开始隐隐作痛,他揉捏着眉心,想起医生说的话,因为脖子上的伤失血过多,要是出现晕眩心慌,那就势必要好好休息,尽管心里总像是缺失了什么,但沉重的疲倦袭来,他掀起被子的一角,在她身边躺下去。 夜静得失了真,远远海浪激烈拍打着岩石的声音,像野兽的嘶吼,在惶惶的沉寂中显得格外惊悚。 床上的人骤然惊醒,眼神因为过度的惊恐而失焦,很长一段时间后,她似濒死之人一样,发出急促的呼吸声,一只胳膊横过来放在她身上,他低低唤了一声。 女人死死瞪大眼睛。 许久,他都没有任何动静,她缓慢的扭头看去,深刻的轮廓,紧抿的薄唇,这张脸……她的心剧烈颤抖起来,手指落在他的唇上,他的英俊,他的温度,他的气息,鲜明得令她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为了这一天,她所受的折磨,非常人能想象,但到底,她还是得到了。 正文 157.157最正确的选择 从今往后,她要以岑子妤的身份,完完整整的拥有他,幸福的生活下去,这一次,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得来不易的幸福。 她嘴角弯起满足的笑意,双手抱住他的腰,靠进他怀里,闻着属于他的气息,安心的睡去峻。 邵和光低眸凝视,表情阴沉无比,他掀开她额头的纱布,赫然的疤痕几乎一模一样,这张精雕细琢的脸找不到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但是,她身上的香味不对,手的触感也不对,还有……岑子妤不会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他。 邵和光感到到遍体生寒的恐惧,这个人不是岑子妤,那她是谁? 岑子妤人又在哪里? 病房里,钟弈帆一脸沉思,对摆在面前的饭菜不闻不问。 钟弈桐以为他被车撞傻了,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问:“你到底吃不吃?” 钟弈帆拉住她问:“邵和光真的找到岑子妤了?” 钟弈桐叹了口气,对于回复了不下一百遍的问题,她真心觉得烦厌,拿起饭勺在他的疙瘩脑袋上敲了一下,板起面孔:“你也该长长心了,就因为你的胡闹,差点出了大事,往后不准你再接近岑子妤!” “姐,你懂什么……”钟弈帆满脸不耐烦鲫。 钟弈桐剜了他一眼,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邵和光的墙角,也不是人人能挖的,你要是把这份心思放在工作上,只怕咱们钟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钟弈帆最烦她说这个,用力推了一下饭桌,说:“拿走,我不吃。” 钟弈桐皱起眉头,生气的说:“你要不吃,我以后再不做了,你姐我又不是专门伺候你的老妈子。” 钟弈帆盘着腿,双手抱胸,表情凉淡的说:“你赶紧回家伺候姐夫去,别在这儿招惹我。” 钟弈桐噎了噎,按捺下想揍他一顿的冲动,问:“你真想知道岑子妤的情况?” “你知道?”钟弈帆眸光一亮。 钟弈桐盯着他,郑重其事的说:“我不知道。” 钟弈帆愣了一下:“你……” 钟弈桐沉下脸色,厉声说:“既然我想见岑子妤都见不到,你何不想想,邵和光会由着你去见她,这次的事,他没狠狠揍你一顿,已经是很给钟家面子了,更别提你姐夫,一想到你的所作所为,我都没脸面他。” “姐,姐夫他对你不好吗?”钟弈帆问。 钟弈桐顿了一会,说:“要不是你,我在青家的日子会过得更舒坦。” 钟弈帆神色暗了暗。 钟弈桐叹了口气,说:“你到底吃不吃?老头子和老太太非要来看你,要不是怕他们二老又是生气又是难过的,我就不该拦着。” 钟弈帆冷声问:“咱们家跟青家是世交,青伯母不是很喜欢你吗?因为我的事,他家让你难堪了?” 钟弈桐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钟弈帆脸色阴沉,正声说:“姐,我们家又不是高攀他们家,你没必要整得跟小媳妇一样,姐夫要是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大不了就是离婚,凭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钟弈桐愣住,苦笑着说:“我要是敢跟青英纵离婚,老头子就会不认我这个女儿。” 钟弈帆诧异的望着她:“姐,你还真想离婚……姐夫!” 钟弈桐不由得心烦意乱,端了汤坐在床边,威吓的说:“我炖了好几个小时,你敢不喝试试看!” “姐。”钟弈帆眨了下眼。 “怎么了,眼睛疼?”钟弈桐狐疑的问。 钟弈帆叹了口气,目光落到她身后,干笑着说:“姐夫,你来了。” 青英纵淡淡嗯了一声。 钟弈桐瞬间僵怔。 钟弈帆赶紧接过她手里的汤碗,老老实实的喝汤,钟弈桐在心里诅咒了一声,从容的回过头,对上青英纵冷沉的目光,她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来的?” 青英纵淡声说:“来了一会,见你们说话,就没进来。” 一个闷雷在钟弈桐脑子里爆炸,震得她有些恍惚,意思是,他全都听见了。 “跟我出来,我有事问你。”青英纵转身朝门外走。 钟弈桐仿佛被定在原地。 钟弈帆忍不住提醒:“姐!” 钟弈桐稳了稳心神,平静的走出去,青英纵站在门口,冷峻的面容上,沉眸如渊,不知为何,这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冷静得不像话的男人,钟弈桐突然觉得,他似乎是生气了,尽管生气这个词,跟他现在一如既往的面瘫脸不搭,但这种生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所以才更令人觉得不安。 “你……吃饭没?”钟弈桐气势极弱。 青英纵眸光微乎其微的动了一下,说:“没吃。” 钟弈桐指着病房说:“我给弈帆做了很多,你要不要进去吃点?” 青英 纵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钟弈桐愣住。 “你昨晚没回家。”他说。 钟弈桐干涩的笑了一下,说:“我在店里过夜,正好要清帐,弄得太晚了,所以才没回家,我听你秘书说,你后天才回来,怎么……啊!” 他掌心猛地用力,钟弈桐疼得变了脸色。 “我刚回来。”他说。 钟弈桐困惑的瞪着他,挣扎了一下,他却不松手。 “你跟阿年见面了?”青英纵眉心拧起深深的丘壑,眼神微刺。 钟弈桐慌乱的低下头,没错,她见过百里若的女儿阿年,从阿年那里得知了不少事情,那对母女对自己的出现,似乎很不安,一直道歉和强调,绝不会干扰到她与青英纵的婚姻生活。 阿年说,因为知道自己有个很厉害的爸爸,所以才想见一面,但见过面之后,她完全被这位帅老爸折服,本来打算在a市停留两个月,现在临时决定住满一年,阿年觉得,这次分开,说不定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钟弈桐心里堵得厉害,笑容恍惚的解释:“你别担心,我不会对阿年做什么,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我在你的书房,发现了百里若的照片。” 青英纵似乎怔了一下,艰难的说:“我跟百里若数年前交往过很短的一段时间,那是因为……” 钟弈桐拧着眉头,表情模糊,但看到他身后大步走来的邵和光,不觉一惊,在邵和光进病房前拦住了他。 “让开!”邵和光声音极冷。 钟弈桐不安的按住他的胳膊,说:“和光,你冷静一点,我知道是弈帆做的不对,但他绝不是成心做伤害小五的事。” 邵和光挥了下手,钟弈桐踉跄着朝后扑去,差点撞在墙上,青英纵一把抱住她。 钟弈桐脸色苍白。 青英纵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神色清冷的揪住邵和光的衣领,出言警告:“发生这种事,到底是谁的错,你心里应该清楚,这里是医院,你不该把火发在弈桐身上。” 邵和光脸色难看。 钟弈桐怕他们打起来,焦急的说:“你们快松手。” 邵和光推开他,整了整衣领说:“我跟弈帆谈几句。” 青英纵气势凌人。 钟弈桐愣了一下,问:“你想谈什么?” 邵和光沉下脸:“你们别管了。” 他走进去,钟弈桐拍了拍门,却发现从里面反锁了,她一脸担心,青英纵按住她的肩膀说:“没事。” 钟弈帆刚刚闭上眼,听到动静,不耐烦的说:“我都吃过了,你快回去……” 邵和光提起他的衣领,钟弈帆看到是他,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出事的时候,小五跟你在一起?”邵和光问。 钟弈帆点了点头。 “然后呢?”邵和光表情极其凝重。 钟弈帆想了一下,说:“你让我见见她。” 邵和光冷冷盯着他。 钟弈帆严肃正经的说:“那天的事,我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可医生说我撞了头,会产生幻觉,所以只有亲眼见到岑子妤,我才能确定一些事。” 邵和光蓦地松了手,说:“别再见她,也别对任何人提起。” 钟弈帆愕然,问:“你发现什么了?” 邵和光凌厉的看着他,说:“我什么都没发现,倒是你,一再挑战我的极限,我已经跟钟叔谈过,送你去邵氏一家公司历练几年,在这期间,别想回a市。” 钟弈帆脸色突变,暴怒说:“邵和光,你太卑鄙了,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撺掇老头子把我弄走,你就是怕我跟你抢岑子妤!” “没有你,我们会更好。”邵和光漠声说:“再说,我是在帮你,也是为你好。” “去你-妈的……”钟弈帆一脚踢开被子,动作凶狠的扑上去。 邵和光一招就把他制服在地,讽刺的说:“凭你也想跟我抢,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你等着!”钟弈帆咬牙切齿,半张脸狼狈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神色却依旧嚣张。 邵和光松了手,整了整衣袖,盯着他冷冷的说:“小五的事,别插手,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钟弈帆扶着生疼的肩膀,破罐子破摔的盘腿坐在地上,轻蔑的说:“你不是自诩很厉害吗,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能耐有多大。” 邵家。 气氛沉重。 邵和光经过客厅,径自上楼,被单芷安叫住。 “小五到底在哪家医院?发生这种事情,你竟然瞒着我们,我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她厉声质问。 邵和光疲倦的扯松领带,眉宇森然,淡声说:“她在安全的地方,我说过了,她现在需要好好的静养。” 单芷安上前扯住他的胳膊,疑惑的问:“那你 为什么不陪在她身边?” 邵和光安抚地握住她的肩膀,说:“妈,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对小五最好。” 单芷安变得忧心忡忡起来,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邵和光目光微闪,说:“没有,您多虑了。” 单芷安捂着胸口,憔悴的说:“我心里总是不安,小五会跑出去,是为了找和韵对不对?怎么就发生车祸了呢!小五的爸妈知道吗?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你,小五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邵和光拍着她的肩膀说:“我会去好好解释。” 单芷安叹了口气。 楼上传来动静,邵和光眉心一拧,说:“妈,您早点休息。” 单芷安盯着他,不满的说:“平日里叫你回来,千难万难,小五受了伤,你怎么还惦记往家跑了。” 邵和光说:“我一会就走。” 单芷安还想说什么,人已经上楼了,她看了眼楼上,不觉怔了一怔,这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回来。 邵和光站在楼道,一人走出来,怯怯的从后面扯住他的衣角。 “带我去见他。” “二哥。”邵和韵脸色苍白。 “别逼我做出什么事来。” “二哥,他受伤了,现在还在医院。”邵和韵哀求的说。 “带我去。”邵和光转身盯着她的眼睛。 邵和韵惶然至极,但是知道,就算她不说,邵和光也查得到,她护着肚子往后退开,接下来的事,到底要如何收场呢? 病房门口,邵和韵心乱如麻的拉住邵和光的胳膊,强装镇定的说:“二哥,不关宋大哥的事,是我一厢情愿的,明明知道他心里有放不下的人,还执意跟他在一起,小五也是因为我,才会出车祸,二哥,真正做错事的人是我,你不能强加在别人身上!” 邵和光身形一顿,缓慢的回头看着她,冷厉的眉宇间露出一丝困惑:“和韵,他哪里值得你这么做?” 邵和韵愣住,眼底泛起泪光:“二哥,我怀了他的孩子啊!” 邵和光下颚紧缩。 邵和韵害怕的哭起来,神情痛苦而无助:“二哥,我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会反对,爸妈也不会同意,才不敢对任何人说,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啊,在美国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了,是我太胆小,不敢表白,才错过了最好的时间,直到他也回国任教,我们又重新相逢,我以为这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就算他心里只有……和光哥,如果喜欢一个人可以变得不喜欢,我肯定不会故意惹你生气,在我心里,你们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邵和光神色复杂,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说:“谁都可以,但他不行!” 邵和韵僵住,讷讷的问:“为什么?” 邵和光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就凭宋景文不是真心爱你,却还来招惹你,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报复我,他以为跟你在一起,有了孩子,邵家就必须把掌上明珠拱手相让,这种事情,我绝不会允许!” 邵和韵脸色苍白:“二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邵和光瞳眸骤然炙冷,面无表情的说:“孩子不能留,我会尽快送你去新加坡。” “不要!”邵和韵死死瞪着他,往后踉跄的退开,用力尖叫:“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二哥,不要!” “罗宋。”邵和光闭上眼睛。 男人从后面走上来,扶住情绪崩溃的邵和韵。 “带三小姐回车上。”他沉声吩咐。 邵和韵拼命挣扎:“我不走,二哥,你要做什么?我不走……” 罗宋强行带着她坐电梯离开,邵和光睁开眼,走廊还回荡着尖锐的哭喊声,他停顿了片刻,面无表情的推开病房的门。 穿着病号服的宋景文眼中压抑着某种翻江倒海的情绪,对他对视。 “和韵是无辜的。”宋景文说。 邵和光目光刺痛,语气冰冷如霜:“如果可以,我会亲手杀了你!” 宋景文挪开目光,望向黑魆魆的窗外,微风撩动着布帘子,眼底浮现出一种不真实的飘渺。 “我会负责。”他说。 邵和光狠狠挥了一拳头,他从床上滚下来,嘴角漫出一丝血迹,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脸色惨白得不像话。 邵和光呼吸沉重,愤怒瞬间燃烧了所有的理智,他一把揪起地上的男人,将他按在墙上,每一拳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很快,宋景文浑身是血,脸上更是一团血肉模糊,突然有人跑进去,看到眼前的情形,用力尖叫一声。 “二哥!” 邵和韵扑上去,抱住宋景文的身体。 “让开!”邵和光双眼血红。 邵和韵看着奄奄一息的宋景文,嚎啕大哭:“你连我也一起打死算了!” “别以为我不会!”邵和光喘 着粗气,扬着拳头却久久没有落下。 邵和韵用力抱着宋景文,一直哭个不停。 邵和光大叫一声:“罗宋!” 走进来的却是一脸冷沉的岑子琛,他一把按住邵和光,说:“他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但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邵和光推开他的手,眸光深暗:“你要帮他说话?” 岑子琛眉头微皱:“跟我出来。” 他转身走出去,邵和光定在原地一动未动,小段站在旁边,低声说:“邵先生,岑先生是特地来找您的。” 邵和光目光闪了闪,跟了出去。 另一间空置的病房内,岑子琛站在窗前抽烟,看他进来,将烟捻灭,语气严肃的说:“伯父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邵和光愣了一下。 岑子琛说:“伯父的意思,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让小五知道,所以,你好好照顾小五,最近别让她回家。” 邵和光心思一沉,问:“那宋景文呢?” 岑子琛神色诧异了一秒,说:“他回岑家是不可能的,别说伯父生了病,就算是伯父身体健康,也不可能公开他的身份,伯父在位期间,亲手处置过很多人,要是有把柄落入人手中,只怕到时候整个岑家都保不住,这就是伯母为什么把蒋氏交到你手里的原因,早几年,伯父就警告过我,要做好全面的准备,一旦发生事故,全家人就移民去美国,那边有子牧和子煊撑着,岑家的祖业可以丢,但蒋氏却丢不得,一旦蒋氏倒闭或者是落入别人手中,蒋宅也就保不住了,当年蒋老太爷把祖宅纳入蒋氏的股份中,就是为了警戒后人,蒋氏一旦出事,就表示整个蒋家都不存在了。” 邵和光低着眼,神色莫辨,许久,他才沉声说:“我得了蒋氏,只会令小五更加恨我。” 岑子琛微怔了怔,说:“你若真心爱她,这其实并算不上什么,你可知道,伯父当初看上和宜,便是想着,凭借两家的交情,就算是岑家没落,小五也不至于没人庇护,后来却是你,但经过这些事,伯父心里已经认可,把小五交给你,是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