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浮屠—往生戒》 正文 首卷 盈柳锁心,执骨受戒,一念即往生。 “佛生不易,佛心难戒。施主,这一去,就再无法回头。” “我已经决定。”醒梦大师轻叹一声,捻起他濡湿的长发,“阿弥陀佛”。 大师手中那串沉重的戒珠轰然碎裂。同时主宰中原赤地长达千年的修罗的时代也宣告结束。 万年,神佛不在,妖魔不现。 千年,乱得天下也守得执念,他不忘,亦不想。 百年,好像只是一段不存在的时间。 抹去,也同样没有痕迹。 时间让一切消散如烟,只有万佛堂一把受戒的佛断,供后世瞻仰。 卷首完 “砰……”清正手中的佛器直愣愣的摔在了地上。在一旁小心擦拭着佛龛的清和听到响声一脸幸灾乐祸的走了过来,“我说你这又是要被师傅…骂…”直到他随着清正惊恐的眼神抬头望向佛堂大殿正中央那块巨大的暗红沉香木上的佛断……佛断呢?眼睛瞪得几乎塞得下个鸡蛋。 两个小沙弥对望了一眼,“这…这…这不是在开玩笑吧”,“谁…谁…有这么大胆子,况且谁能……”清正咽了口唾沫,只觉后颈一凉,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昏死过去,还好有清和过来扶了他一把。“师傅……”随后两人就跌跌撞撞的就跑出了大殿,毫无察觉那段古老沉香木上微微泛起的奇特红光…… “什么!不见了!你们知道口无遮拦的下场吗!”易能法师震惊得下巴上的白胡子乱颤,佛断被盗他竟然没有感受到一丝异动?“弟子不敢。”清和清正看着师傅手中那串他平日里视如珍宝的红蓝佛宝如今被生生得捏碎成末,吓得魂不附体,再不敢多言。而易能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也知道他那两个徒弟平日虽然顽劣,但是绝对是不敢拿这种事乱开玩笑的,一挥袖袍,便即刻动身赶去万佛堂…… 完 “最近这里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一个小伙计将抹布悠闲的搭在肩上,倚着门栏,饶有兴致的看着集市上的熙熙攘攘,享受着午后特有的松散的阳光。“九调,还不给我死过来干活,这么多客人,跑哪偷懒去了!”突然响起的清脆利落的女声吓得门外的伙计眉毛一抖,极不情愿挪了挪身子,小跑着进去招呼起客人。还不忘回头给掌柜一个极其鄙视的目光。 左边收账的小丫头朝他做了个鬼脸,指了指身旁的绯衣女子,表示要告诉掌柜。却不小心打湿了账本,手忙脚乱的整理。 门堂里身材颀长,一脸书生气的柴夫一声不吭的劈着柴,速度却丝毫不慢。 零零散散的茶客也并不吵闹,悠然自得的品着茶,细声的交谈。这里是天茗茶楼,也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客栈。 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发现其中的一些不合常理之处。 “门口看似松散的伙计眼神一直都不曾落在某一个客人的身上,嘴巴上高声招呼客人,眼睛却在一刻不停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变化,而那看似不小心打翻茶壶的小丫头面前放的根本不可能是账单,她记录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一个并没有多少客人的茶馆哪来这么多账目需要记?而在门堂中劈柴的青年劈柴的速度实在太过惊人,一盏茶的工夫了就劈了有一垛柴,额头上却完全没有渗出汗珠,一看就不可能是普通人。那看似最正常的女掌柜却是最不正常的一个,刚才与她对视产生的恍惚感,是她在隐秘调查每一个茶客的武功修为,她那微微的试探一刹而已,常人根本无法察觉。"位于东南角一桌上的斗篷客转着手中的茶杯,眼神饶有兴致的在绯衣女子身上多扫了几下,“这份心情,真是可惜了这壶好茶。”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家普通的客栈竟然深藏玄机,那我们到底还住不住?”听完这番说辞,斗篷客身旁的少年低着头有些自愧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呢,虽然嘴上依旧是不肯服输,似乎是一刻都不想再多呆了。 “至少他们对我们还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况且明天早上我想喝早茶,今晚就住这吧。”斗篷客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年此刻的心情。 少年满头黑线,虽然不敢直说,但心里也直嘀咕,这算哪门子理由,要是另有打算就直说啊,茶那里不能喝……他的疑问绝对不是没来由的,这一路上,斗篷客即使有着高深莫测的修为,除了几个事件,几乎是巧妙的避开了一切可能会产生的危险,看来除非触及底线,他似乎也不太爱节外生枝,今天明明知道是这样诡异莫测的客栈,竟然还铁了心要住下来,绝对不寻常…… 九弦恭恭敬敬得送二人回到客房后,就连忙刚来到柜台,就要翻“账本”。 “十弦,记下什么了吗…咦,今天怎么才记了这么点……什么?等?“九弦指着最后那个大大的等字一脸惊诧。 少女收起一眼的嬉皮笑脸,目光似乎有些凝重,”西边那两位,他们要的茶是最好的,明显是京都西阙来的密探,目的应该是打探消息,实力相当不俗。东边那两个应该是地头蛇”豹牙“的人,他们的其他几个小喽啰不写也罢了,但他们的目的似乎惊人的相同,而且还同时选中了我们这家位置较偏僻的茶楼!其实而最奇怪的就是刚才上去的那两个,那个少年和披着斗篷的那位步履轻盈,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可连我都完全没有感受到他们体内存有一丝内力,目的不明,只是心水在走之前告诫我绝对不要招惹到他们。总之她要我们在她回来之前好好看着这些人,静观其变,说白了就是等呗。””他们突然集结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对了,心水到底去哪了?“九调对这些疑点倒是一脸无所谓。 “她说去找人,我没敢多问。”少女小嘴一撇,“我总感觉最近有大事要发生了呢。可未央宫那一直也没有消息传过来呀,难道这件事已经严重到不能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地步,又或者……” “嗯……”在十弦啰啰嗦嗦的猜测声中,九调望着门堂里高高的柴垛若有所思…… 正文 第一章 故人 仞月斜倚,青灯阑影,这个安谧的夜晚稀薄的空气中抹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没有扰人的风却撩拨着某些不安定的心跳。 瓦顶屋檐上那一席黑袍下,男女莫辨,仿佛就是一矗雕塑伫立在那,没有动作,似乎也没有声息,却冷不丁地突然开口:“即使你在我身后又能做些什么呢?”话这样不疾不徐的说着,却始终没有回头。 另一端负剑而立的男子脸庞瘦削,眼神干练,原本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却是出奇的郑重,仔细一看竟是白天茶楼的打杂伙计,九调皱了皱眉头,“看来我猜的不错,你果然不是一般的高手,不过这样背对着你的敌人是不是不太合适呢,还是即使知道身后有人也可以自信得不用回头?”看着还是一动不动的黑袍人,感受着这异常诡异的气氛,他紧了紧手中的剑,清冷的月光映在刀刃上泛着寒光。 他是利刃,随时都有可能出鞘。不过看来这个黑袍人比想象中还要棘手得多,夜已经这么深了,对方站在这里目的不明,看来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可是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在他打定主意的时候似乎已经晚了。 “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是敌人。”话音刚落,黑袍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九调的瞳孔猛烈收缩,他知道光是速度的巨大的差距,他就再也没有半点胜算。 下一刻,一只白皙细腻的手已经轻轻的搭在了男子的喉咙口,仿佛只要他稍一动弹就会命丧黄泉。 看着手中一招就被制住的九调,黑袍人似乎惊讶俄的一愣,随后略感失望得轻笑道,“就没有人教过你在行动没有把握的时候,不要随便露出杀气么。” 黑袍人看着眼前的男子脸上惊诧的表情和逐渐上弯的嘴角,渐渐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你真的不怕死?" “怕,但你不是敌人。”九调怔怔地看着黑袍下露出的脸庞,那是一张怎样的绝世容颜啊,墨眸朱唇,瑰颊玉靥,一眼岂止倾城,薄雾清霜中,只觉得空气凝滞,难以自持,即使是训练有素自为清高的他此时也是唇干舌燥的难以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黑袍女子看着九调一脸痴呆的表情,有些不耐得重新摆出绷着的脸,“心水没有教过你这白痴不要对着敌人傻笑么?“随后隔空对着远处一声,“心水你再不出来我真的要捏断这白痴的脖子啦。” “唉,都告诉你们不要惹她啦。”远处凌风而来的绯衣女子赫然便是白天茶楼里的女掌柜。刚来到黑袍女子面前就一脸焦急的央求道:“心芷,你快松手,再不放他可真的要被你掐死了。” 黑袍女子狠狠的瞪了九调一眼,”哼,男人都一个德行,看看你平时都怎么教的!“ ”咳咳咳……心芷这个名字可是大名鼎鼎的……”话音未落九调就被心水一个气急硬是把他从屋顶上踹了下去,顺带连他压在喉咙口的爆脾气三个字生生的踢了回去。 九调揉了揉摔得不轻的屁股,继续嘟嘟哝哝的,怎么连心水都突然变得这么不温柔了。他没记错的话,明明在传闻中十三岁就差点拆了未央宫藏经阁的就是那个叫心芷的家伙啊,没想到本人竟然这么漂亮,看来红颜祸水真不是唬人的。 “让他说!怎么样!”心芷立刻就暴走了,还好被心水一把拉住,“唉,别管他了。话说你这些年到底去哪了……最近可是连宫主都找不到你的人啊” 两人回到屋内,“你这说话方便么。”心芷不放心的扫了扫四周,目光落在十弦身上。 “那个女孩叫十弦和刚才那个九调那个都是刚刚训练出来的新人,潜力都不小。”无视了心芷一脸不屑的表情,“后院那一直不爱说话的是逸,他是宫主的人。你这突然的出现,还有你同行的那个少年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最近这安逸的小日子过习惯了吧。这么大的事都能不知道?我就说设立你们这样的情报机构到底有什么用,你还是别干了吧,跟我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吧,整天窝在这个鬼地方看你都快发霉了”说着心芷嫌弃的看了看这个茶楼,木头都有些松了。 “快别,我可没你那本事,我还想多活两年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佛断被盗了。”即使是从心芷的口中这样漫不经心的说出来,带来的震撼也是不小,谁都知道佛断放在中原第一大寺往生寺的万佛堂,那里可是有当年醒梦大师亲手下的结界。况且现在往生寺的住持是玄尘大师,天赋堪比醒梦大师的奇才。寺内更是有多位得道高僧,怎么可能有人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毫无声息的偷走佛断! “不可能!”心水脱口而出,佛断被盗,这件事产生的后果远远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 “怎么不可能,我可是亲眼所见。”心芷继续说道,“当时我在山脚下还遇到了易德法师呢,他当时走的急匆匆的说他去找玄尘大师,看来当时玄尘大师正在外修炼,并不在寺中,这样似乎就能说的过去了,而有实力下手的想想也就那么几个势力。”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大意,明显那个易德法师就有问题!”心水皱着眉头一口断定,“佛断被盗这么大的事,传出去必然会引起骚乱的,当下时局本身就不稳定,新帝刚刚登基,不久就要前往往生寺举行大典,这时候佛断被盗,当然应该是能瞒就瞒着,赶紧追回佛断才是,怎么会可能会告诉身份不明的你,难道唯恐天下不乱?” “可是佛断被盗了是事实呀!易德也是真的!如果有人假扮,你知道我看得出来!”心芷看到自己的情报被怀疑,有些羞恼的辩解。 “佛断被盗那应该是不假,但是佛断当时很有可能就在那个易德的手中,或是早已被同伙转移了,他们把风声放出去就是要天下皆知!让各大势力争夺动荡!那样的邪器是会引起所有的势力的疯狂的争夺的!特别是鬼残谷的那些老家伙!难怪最近这里的探报越来越多。之前虽然听说但是实在难以相信,还有那个跟着你的少年……” “他是离剑庄的一个故人托付于我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想说算了。”心水盯着心芷看了也没能看出什么,便示意十弦把其它人集合起来,“看来今晚我们得辛苦一下了。” 正文 第二章 神秘黑雾 白天听了心芷的那番意味不明的话后,何安朔在房间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一家看似普通的客栈竟然如此匪夷莫测本身就不正常,可是那个女人明明知道还是非要住下来,何安朔越想越不对,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下床看看。 刚刚推开房门,木门咿呀呀声在整个漆黑的走道来回飘荡,不似对面依旧有着依稀灯火,这条过道静的出奇,而隔壁的房间不出所料的早就人去楼空…… 果然不见了!即使早就习惯了她一向任性的做派,可是毕竟这么晚了……还能去哪呢?还是来这里本身就是她的计划之一?那么她这次是去调查还是刺杀? 何安朔有些气愤地咬了咬牙,果然还是不能被她信任么,明明在一开始就不是自己非要赖着她……她年纪明明也大不了多少,却有着这么卓越的剑术,知道这么多事情,却一直不对他提起,即使他问,也从未问出什么…… 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事要瞒着他! 缓步回到房间,看着经历了这一路风尘,那最初的一裹残布再难遮掩锋芒的清魄剑在月光下泛着摄人心魄的光芒,渐渐入了神。 自己好歹也是经过离剑庄残酷的剑斗会脱颖而出的年轻一辈,怎么就落得这般田地,内力被封印,;连剑都一直藏在布裹中,未曾摸过几次。 虽然和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任性女人实力是差的比较悬殊,但明明嫌自己累赘却不肯让自己走,自己这一路上也有过叛逆抗争,但是都在她手下失败的彻彻底底。后来每次想离开的时候都会想到师傅在自己离庄的时候那一脸的高深莫测的表情,也就带着一丝好奇才忍耐了下来。 要不是这样,说不定自己早已经成为了名震一方的一代少侠,然后…… 一个人在房间内傻笑了半天,差点就笑出了声。何安朔终于是定了定神,一把抓起师傅传给他的佩剑,那袭上心头的熟悉的感觉瞬间让他变得豪气干云,不握剑如何背负剑道! 将剑负于身后,何安朔抬头望着空中的一轮皎月,从窗口凌空一跃,你不相信我,今晚我就要证明给你看! 不远处的城郊,一座古朴的建筑那高高的阁楼之上,灯火依稀,几个黑色的身影分散在四周的屋檐已经悄悄地封锁了这里。 要不是你来了,我可是根本不敢打他的主意的!这是心水在行动前对心芷说的话,此刻目标近在咫尺心中更是难以平静。这 个家伙来到这里后整个城市的探报都难以查明他的底细,因为他白天一直待在阁楼,从来不曾出现过,晚上依旧难见其踪,在少有的几次发现报告的描述中也都一直处于一团诡异而难以捉摸的黑雾状态,根本难以分辨真身,再后来就再也没有探报敢去接近这团诡异的黑雾,甚至几次自己的亲自调查都没捕捉到他的任何踪迹,但他还是回来了这座阁楼,未曾有过位置变化,加上这次运气大好,才能这么轻易的找到。 洛心水警惕的贴在窗弦,瞪了不远处呆在树梢上正悠闲的看着她的心芷一眼,虽然此刻心里还是有些许紧张的,不过心芷的到来还是真是叫人安心了不少。 作为同辈,洛心芷早在16岁就被宫主授命成为未央宫的三影守之一,代号,魅。剑法出神入化,武功卓绝。甚至打败过享负盛名的三长老清轩。即使她这些年一直以在外游历来逃避责任,宫主竟也完全没有动怒,听之任之,放任自流。即使宫内有人对此不服,出现了些许的流言蜚语。宫主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的。宫主对她的迁就可见一斑。经过这四年的历练她估计又是精进了不少。 光看她之前擒住九调的身法速度就已经快到她目光难以捕捉的地步。洛心芷的成长速度比她预计的还要快的多,正如九调所说,这样的人还好不是敌人……有她作为这次行动的后手,或许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回过神来,看到逸他们早已各就其位,便眼神示意他们剑启大阵。 正准备行动,房内本就微弱的烛光却突然熄灭,阁楼内顿时漆黑一片。不好,有变!本就摒弃凝神的心水立刻反应,做出一个撤退的手势一行人只一个眨眼就退后了十几步的距离。 但是似乎已经慢了。那个突然从窗口窜出的黑影速度比她快太多,黑影刚一近身就当不客气的一掌当胸袭来,心水勉强出手接下这一掌后一声轻呼,巨大的掌劲让她的右臂瞬间麻木,牵引着身体向后倒飞而出,而且那种麻木感迅速向着周身蔓延开来。 在失去知觉之前,洛心水的眼睛在两掌相碰的瞬间竟然捕捉到了那只突然显现的缠满绷带的手,那只手的拇指上套着的一枚泛着淡淡荧光的扳指!虽然仅仅是一个瞬间,那只手就又恢复成了一团黑漆漆的雾气,让人难以看得真切,但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洛心水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里,一只手迅速的封住了她周身的穴位。 “心芷?他是……” “好了别说话,我知道他是谁。”洛心芷皱着眉头,她认识那枚扳指。 要不是逸还紧紧的握着莫伤,加上心芷的及时制止,十弦和九调紧张的差点就要出手,唤起大阵。 洛心水好歹也是天茗茶楼的掌柜,未央宫的十二门主之一。一掌打的她失去战斗能力,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是他们这样的新人可以对付的。逸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况且莫伤的剑启大阵即使是心水亲自坐镇还是存有相当的反噬风险的,如今对方来路不明,心水也已经失去知觉,在自己把握不大之时,更不能轻易启动大阵。 反观那个黑影在一击得手之后并没有撤退的想法,而是落在了地上。并和传闻中一模一样,月光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地上没有留下他的影子! 逸皱着眉头,这样一来也就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他到底是谁?他就是作为这样一团黑漆漆的迷雾,诡异地站在这条石质老街,一动不动。 “十弦,他是到底人是鬼?”九调依旧死死盯着那个诡异的身影,企图能看出什么,却发现盯的越久,眼睛就越烧灼的厉害,甚至有些头晕眼花。 十弦有些担心的看着心水,摇了摇头,这个家伙实在太反常了,这明显不是一般常见的遁术,也不是什么法术,法术必须是实体的,而现在看着他似乎是虚幻的,但他袭击心水的那一掌的确又是真实的。 “像你们这样的菜鸟当然不可能知道这种高阶的桑国巫术弦月祭,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就只是一个依靠月光制造的投影,不是实体,要说实体,只有刚才打一掌的时候是的吧,一指前辈”心芷将渐渐失去知觉的洛心水轻轻靠在墙角,转过头来盯着那团黑雾毫不客气的说道,“解药你是给,还是我去拿。” 正文 第三章 刹魔戒 “咳咳,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倒挺大。今天明明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哪能怪得了老头子我,老夫也不是非要为难你们,这样吧,你回答我老头子几个问题,解药自然会给你,怎么样。”那个黑影终于缓缓开口,似乎对他们的突然的不礼造访没有动怒,却依旧没有丝毫动作,声音也忽远忽近,飘忽不定。 “哼,故弄玄虚。”十弦撇了撇嘴,看来这实力深不可测的老头子没有下一步行动,她心理也是安心了许多。 但是事实真是这样吗? “那得看你问什么。”心芷依旧紧紧的盯着他右手上那个忽隐忽现的荧绿扳指。 她不可能不知道扳指的上一任主人的故事,那个明明是自己亲眼所见,却犹如史诗般存在的名字,他如彗星般出现,又如流星般陨落。那个剑术奇才,那个剑鬼苍寒生! 记得十年前她作为洛兰宫主的执仪和宫主一起在当时中土鼎盛一时的空世教羽神殿参加教主沈凌天的飞升仪式,虽说当时沈凌天离的道行距离飞升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但在当时的中土大地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更况且他一手创立的空世教在当时被誉为天下第一教,教徒散布中原各地,受邀前来捧场的也都是各大势力的大人物。 她和心水当时看着这歌舞升平,盛况空前的巍峨大殿都怀着有些难以自抑的激动望向洛兰宫主,但是洛兰宫主一向温静眸子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如此热烈的气氛的影响,在第一次和洛兰宫主眼神交接的时候,心芷看到的反而是死一般的平静,就像是落入千年深渊之水,那是寒彻骨髓的寒冰。 虽然知道这就是洛兰宫主平时也是这样,但是在当时这样的环境下,年幼的心芷莫名的感受到了恐惧。 那时的沈任谁见了都会敬上他三分。但那只是在遇到苍寒生之前的事了。 那个家伙出现的时候就是那样不可一世的一摇一晃的闯进来,乍一看,面容倒是清秀的很,腰间的那把佩剑更是能与惊天齐名的名剑苍寒,只是当时他衣冠不整,鞋子都只穿了一只,一副烂醉的样子,让人对他也生不出几分好感来。 而当时沈凌天正和各大门派的首座举杯受祝,沈凌天那天金靴锦袖,宽袍高爵,好不得意。 在酒酣之时突然被这样一个流浪汉唐突的闯入,他当然是极为不爽的,在场的各大首座也都是有实力卓群且爱面子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侮辱,也是开始左右顾盼,窃窃私语。 这空世教还天下第一教,连个门都看不住……竟然…… 不过这苍寒生确实也太无礼了吧…… 什么剑鬼,莫非他还自以为能在这里以一敌百我们个大掌门? 唉,今天可是还有手执三大名器之首—惊天剑的未央宫的洛兰宫主在场,她可是最看重秩序的啊…… 而且听说她最近已经突破…… ………… 心芷听到这些窃窃私语有些好奇的望着一旁一直沉默不语,只是一直紧紧盯着苍寒生的洛兰宫主姣好的侧脸……原来宫主在竟然这么有名,那么她会怎么做呢?她出手的话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吧…… 但毕竟东道主沈凌天还没有说话,所以最后大家都望向沈凌天,看他作何反应,但沈凌天能走到这般地步也绝非是糊涂虫,定睛一看原来是当时就十分出名的游侠苍寒生之后还是按住了心头的火气,出言讥诮道“苍老弟,我这里可不是个不请自来的地方,你这般落魄模样毫无顾忌的闯入我的大殿,是完全不把我们这些门派放在眼里啊。” 这或许是沈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下一秒他的人头就已经在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那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的苍寒生的手上,苍寒生紧闭着双眼,没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想法。黑红色的血液顺着苍寒生的指缝缓缓淌下,滴落在地上竟似了一朵异常绚丽的血花,殷虹的血液趁得拇指上那枚荧绿色的扳指异常的显眼,诡异。 然后,整个大殿堕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沈凌天颓然得缓缓倒在首座椅上发出的声响,和地上渲染出的那一抹殷红扎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刚才还出言讥讽各大首座此刻也都瞪大了眼睛,更是小心的戒备着,生怕下一个身首分离的就是自己。 即使放眼整个中原,有勇气和胆量对沈出手的都寥寥无几,况且,特意选在这样的日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几乎快的难以看清的速度取下沈的首级,这个伫立在大殿之上的流浪剑客的目的和野心似乎显而易见,而且他那几乎让人颤抖的强大更是让人感到绝望,在场的首座也不乏得道的修行者,飞升在即,却被苍寒生在这里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甚至怀疑起自己的修行之道,难道他是神? 而苍寒生却只是抓起一旁酒坛,一边仰头豪饮,一边挥手示意各大门派的首座自行撤离,看来他的目标并不是在场的各大门派。 这种情况自然也没有人会愿意逗留,各大首座赶忙带人撤离。只是想趁乱逃走的空世教的教徒都会在下一个瞬间成为金色的墙或着柱子上的一片新红。没有人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凌天会招惹这样的人物,因为再也没人会去追究了。 这个豪饮着,摇晃着,狂笑着的男人,以那样遗世独立的姿态站在那片他一手创造的废墟之国中,不断挥动象征着死亡的苍寒,偌大的宗门成了血海修罗之地。 心芷吓得紧紧抓着洛兰宫主的衣袍,几乎都快哭出声来,而洛兰宫主只是用宽大的袖袍遮住了心芷和心水的眼睛,心芷透过缝隙看到了洛兰宫主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懊悔,漆黑如墨眼眸里竟是泛起了亮亮的暖光,洛兰宫主哭了吗? 没来得及细想洛兰宫主就抱起她们轻踏一步,凌空而去,未出一言。 即使强如前任未央宫宫主的洛兰,在当时也只是和大部分人一样保持着沉默,迅速地离开。 这也是当时还只是个孩子的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高高在上的宫主没有遵从一直用生命恪守的信念维护这个.轮回中的秩序,出手阻止这一场血腥的杀戮。她是怕了吗?显然不是,洛兰以及她身边的惊天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点杀气,也就是她根本没有要出手的想法! 她清楚的记得洛兰宫主的手指上也是有一个相似的蓝色的扳指的,她也知道洛兰宫主绝对和苍寒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绝对。 只是从此之后,那个盛极一时天下第一教空世教一蹶不振,而苍寒生在屠门事件之后也不知所踪,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他的传说在坊间竟是越传越神,几乎就成为了神的地步。 而那个荧绿色的扳指也被世人称为”刹魔戒“,预示着灾祸和恐惧,所幸当时随着苍寒生的隐匿一同消逝而去。直到近年相传又出现在了霍一指的手中,惹的人议论纷纷,这个霍一指是否得到了苍寒生的真传,可就是获得了神的力量。还好这个霍一指平时为人低调,也并没有惹出什么事端,这件事最终也就淡了下去。不料如今竟是在这里看到。她一直难解当时洛兰宫主的作为,那么今天是否要替宫主……一些惹人心烦的回忆和思绪窜入了脑中…… 煞星现世,天下大乱。这是在她离宫前常夜颜背对着她说过的一句话,当时的不以为然,直到现在万佛堂佛断被盗事件,以及那个孩子身世谜题。一切似乎已经走入了轮回预定的轨道,这场不知终点的造化已经开始不可逆转的向前 ………… 正文 第四章 夺剑 “我知道自从我出现在华景城,你们的人就开始时刻的关注着我。但像你们这样的情报组织到底是知道了些,或者那常夜颜小子最近又要干些什么?” 听到从别人口中直接说出的名字,心芷还是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但还是被这个精明的老头发现了"你很在意这个名字。" “老头子你有问题快问。”心芷本就有些心烦意乱,这个扳指的出现绝对不会预示着好事。 何安朔现在应该好好的待在茶楼里吧,虽然知道应该是这样但竟然开始莫名的担心起来。 洛心芷突然有些后悔就这样将何安朔一个人留在客栈,毕竟还被自己封印了内力。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咳咳,佛断被盗一事你们知道是何人所为么?”黑影的黑气似乎稀薄了起来,应该是时间快到了。 “果然和我们的目的一样。但是毕竟不一样,我们代表着秩序,在一切还可以挽回之前,对于破坏秩序的一切都应该想办法让他回到原来的轨迹。而你,难道这次就连与世无争的桑国也要来趟这个浑水么。”心芷冷哼道。 “算了。真是无聊的秩序,无聊的谈话,老夫倒也也无心争斗,解药我可以给你,不过关于桑国,你还是不要管太多的好,老夫还有要事去做,就不陪你们玩了。”黑影突然迅速的变淡,在月光下消失无踪。 唉……心芷本想去查出本体位置,但一想到那个荧绿色的扳指,仿佛心魔一样,让人心悸。 随着霍一指黑影的消失,一个小药瓶也是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多说一句,那个阵法挺不错的,但对老夫没什么用,赶紧撤了吧,这样凶恶的大阵对你们年轻人身体可不好。”那远处传来的声音终于是回归正常的越来越淡。 屋檐上的三人本是一紧的心头也是顿时松了一口气,逸握着莫伤,对着虚空画出一串繁复的符咒,随后一剑指入地面,金光一闪后,便是解开了大阵。 在回去的路上,心芷不断的问自己,苍寒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个霍一指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迷雾似乎在探索中越来越走向深处,而她也不知道她的前进方向是否走向真相。 而华景城的另一边,夜晚黝黑的古巷中只有残垣断壁,细长而漫布的藤萝爬出墙头悄悄的窥视着这个世界,薄雾中仿佛沉睡着一个魇魔,整个世界静的出奇。 我怎么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既然心芷他们不在这,那么就应该回去了吧,虽然这么想着可是何安朔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疑惑中竟然带着这莫名的紧张感,但是越紧张也就越好奇,脚步也就丝毫没有慢下来。 “叮叮叮……叮叮叮……”声音?突然一串似有似无的银器碰撞的声音传来,却越传越远。 女人?是幻听吗?何安朔立刻循着声音提步追去,即使没有宵禁,这样的时间地点,出现一个全身首饰的女人也绝对不正常!但那就像招魂的魔音,明明知道可能是陷阱,还是催的人奋不顾身。 虽是在破旧的迷宫一样的巷子,但是在皎暇的月光映照下前进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他很快就追上了那个身影。但按身高来看,追上的并不是什么女人,而应该是一个年纪大概十岁左右的的古灵精怪的少女,她发髻上那摇晃个不停的是,步摇?随着少女的步伐,步摇上的坠饰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那大概就是声音的源头了吧。 而且他发现这少女虽然是一袭黄色轻纱,但全身上下叮叮当当的挂的玉状挂饰不下十几处,其中更是不乏成色极好的软玉墨城,而即使是京都有钱人家的少女出门也不可能戴有这么多饰品。况且这里是地处偏僻的西郊古城,民风是十分传统的,要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一个富家千金简直是天方夜谭……想到这里,何安朔突然就有些后悔了,这个少女看似一幅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样子,说不定是哪个老不死的幻化的呢,不过要是不是,自己岂不是要…… 少女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表情突然阴晴不定的少年,还没等他开口,突然就笑的灿烂无比,奶声奶气的问道:“哥哥是来陪我玩的吗。” 何安朔被她这突然一转头吓的不轻,看着她那副还挂着两个甜甜的酒窝看似无邪的笑脸,心里暗暗嘀咕,女孩子家家哪有这么不怕生的。 但他还是决定先装傻:"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啊,不回家吗,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少女疑惑的摇了摇头,“可我已经到了呀。” 站在这空旷的街巷上,加上那本就残败的木亭开始咿呀咿呀的响起来,何安朔突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少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物,他是猎物,无路可逃,何安朔脸色煞白的说,“这个玩笑可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身后的清魄剑似乎感受到了何安朔心中的异动,开始在剑鞘中不安的摇晃起来。 少女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面冠如玉的十六的少年,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何安朔身后的清魄剑上。清魄是一把早已通灵的神器,可以识主。然而在少女的目光的注视在,清魄竟然像被抓住的猎物一样开始猛烈地挣扎,差点要脱出剑鞘,颤抖着和剑鞘碰撞着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何安朔心里一紧,这个女孩果然有问题,“你到底是谁!” 而少女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眼睛突然泛起了了淡淡的紫色的光芒,她身上的玉饰也似乎活了一样全部都齐刷刷地指向清魄剑,在月光的洗礼下,少女整个身体就像被荧光所覆盖,加上紫色的双眸,整个画面美轮美奂。 但何安朔没有时间感叹,只见少女小手轻轻一提,清魄就直接唰的一下飞了出来,悬停在两个人的中间,左摇右晃的样子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何安朔额头上冷汗噌噌噌的冒出,他明显的感觉到他和清魄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联系,竟然在拉扯中变得越来越淡…… 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这个联系被这个女孩的诡异法术彻底扯断,自己就是不死,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了。他一脸惊怒地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只是在玩耍的少女。这个年纪的她之前应该完全没有机会接触过清魄,只是看上一眼,就可以催动这把上古名剑背离自己的主人,这个少女绝对是个老妖怪! 而少女的似乎完全被这把清丽的名剑所吸引了,清魄剑是一把上古长剑,通长三尺三,剑宽二寸二,刻有流云凤羽剑纹,剑柄首尾各镶有一颗玉龙宝珠,整把剑颀长隽秀,温润如玉,有儒雅之态,谪仙之姿。 “清魄!回来!”何安朔看少女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吓得冷汗直冒,赶忙催剑归鞘,但是就在清魄刚刚有点偏向他的时候,少女的神态似乎疑惑起来,自己为何还不能获得这把剑的支配权,“咦———”,眼中的紫芒大盛,玉饰更是上下摆动,叮当作响,同时小手飞快的在上空结出一个暗紫色的封印,仿佛一张巨大的罗网,随着术法的催动,封印也开始释放出强大的威压。 何安朔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个封印,他知道那个封印如果真的施展在清魄剑上,那今天可就真的不只是被夺剑这么简单的事了,或成了一介废人,或是直接形神俱灭。 罗网已经渐渐成形,只是那股渐渐逼近的巨大的能量带来的某些莫名的熟悉感,和一些不曾能拥有过的记忆也似乎汹涌在即将决堤的坝口,撕扯的头痛欲裂,何安朔按着头差点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那个该死女人,为什么要封印自己的内力,搞的现在既没办法施展剑术,也完全催动不了任何的内力来对抗这个来历不明却强的可怕的少女。难道今天真的要殒命在此? 就在情况要失控的时候,不远处的酒肆中飘来了一个带着威严的喝声:花惜,住手。 正文 第五章 初遇南巷君 少女听到声音,身体也是轻轻一颤,眼中耀眼的紫色光芒渐渐淡了下去,虽然看起来是十万个不情愿,但竟然真的解开了已经完成的印结,恋恋不舍的看着即将到手的宝剑又重新回到了眼前少年的剑鞘之中。 清魄归鞘,何安朔也是稍稍松了口气,,不过放松也只是暂时的,他突然意识既然这个少女已经是这般诡异莫测,那她的上面又会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呢……,忍着渐渐隐下去的疼痛,抬头望去,声音应该是来自不远处那个阴沉沉的酒肆…… “清魄,真是好久不见啊。”木门被推开,一个姿态不凡,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从酒肆中缓缓步出,那个绵长的语调仿似梦呓,又带着长长的太息。男子身着一席天青华袍,长发及腰,轻薄的嘴唇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特别的是一缕长长的头发藏住了他的左眼,而那只露出的的狭长眸子漆黑如墨,颇具神韵,尽显儒生意态,好似谪仙。而他腰间的那把长剑更是有龙虎之姿,让人仅仅看上一眼就再难移不开目光,可见也绝非凡品。 看到这个神秘的男子一下就叫出了清魄的名字,看来绝对与师傅有着某种关系,但愿敌对的关系。何安朔身体微躬,毕恭毕敬的回道,“小子何安朔,还未请教前辈尊……。” “何安朔,我且问你,你身后这把剑从何而来?”男子站停在了何安朔的面前,双手负于身后,姣好的面容毫无表情,那只右眼露出的目光却锋利如刀,仿佛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就会导致无法收拾的后果。 “此剑乃家师所赠。”何安朔未敢抬头看这个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男子,只是微退一步,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心里却暗暗疑惑,为何这个男子的面容和心芷的形神意态这般相像,明明是个美男子,却非要摆出这一副好无表情的苦瓜脸,让人生不出一点脾气。 只是他不知道在下一刻之后,他就会立刻改变他的看法。 “你师傅可是百步洛河-北少游?”男子的眼神渐渐流离开来,微眯起眼睛,仿佛陷入了回忆。 何安朔虽然有些不敢否认,但还是摇了摇头:“我师傅苏千瑜字剑隐,号无痕,而非前辈所说的北少游前辈。” “哈哈,看来你果然是那家伙的徒弟,清魄剑也算是没跟错人。这么臭屁的名字也就那家伙想的起来。”男子突然一反之前儒雅之态,朗声大笑道。 何安朔终于是抬起头来,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瞬间就变的无比跳脱的男子,简直是哭笑不得地跟着干笑起来。但何安朔却在不经意间看到那长长的头发下深藏着的左眼竟然不是闭上的瞎眼,只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翳,与那只清亮有神的右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看来并不是如之前所想为了遮丑而故意留长的头发啊,突然想起师傅这些年一直在炼制的寻找的治眼疾的奇药,虽然屡次失败还是坚持不懈,那个平时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师傅,想想也就只有这么件事难得让师傅这么上心的,自己以前还偷偷好奇师傅眼睛明明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四处寻找治疗眼疾的药草。明明那么爱美的人,甚至不惜为了一味草药只身爬上万仞毒蜂山,回来时候弄得满身是伤……眼前这个男人或许真的和师傅渊源不浅。 何安朔确定他是师傅的故人后也安心了许多, “师傅人很好。” “少游他人当然好啦,不然我怎么会和他做朋友呢。”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幅难以置信的眼神,皱了皱眉,“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是号称天下第一书法大师的南巷君啊,说起来也是你师傅的老朋友了,你师傅可是绝对不会介意我帮他教训教训你这没大没小的小子的。”南巷君神气的说着,还真的摆出一副要拔剑比试比试的样子。 “哼,你个老不正经的,还有和小辈比试剑法,真是越活越不要脸了,刚才不仅坏了我的好事还把我弄的差点受伤。”身后被冷落了许久的花惜一脸不乐意的叫道,那故作老成的语调也让人忍俊不禁。而原本开朗洒脱的南巷君竟然被她说的脸一整红一整白的,气急败坏的一挥袖袍,赶紧扯开话题,“我这小姑娘你可别看她年纪小,她可是从小天赋异禀,就是无论什么宝贝法器,只要实力不是差的太远的话,她都能直接封印法器本身的灵性,然后抢过来,怎么样,不错吧,不过刚才可是多有得罪,我替她对你陪个不是。” “别人的本事你得意什么。别以为你夸我我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那件事你还不是得靠我,你反正得赔我一把剑,我看你那把龙湮就挺不错的,要不……。”随着少女一声冷哼,她眼睛又垂涎三尺的直勾勾盯上了南巷君腰间的那把剑。 “龙湮……”这个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的熟悉的名字让何安朔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但是竟然完全没有印象了。 “咳咳咳。”仿佛被戳到什么痛处,南巷君赶忙按住了剑柄,回头瞪了她一眼,转头带着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何安朔,“不过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能控制住清魄这样的名剑,这可是花惜第一次失手,估计她要伤心好一阵子了。不过名剑认主,正如少游之前所说的,清魄一直在等一个真正的主人,今天看到你似乎有那么点意思,看来他之前要我帮的那个忙我还真得好好准备起来了呢。" “明明是你阻止的好嘛,这么好看的剑……都怪你个大话王!”花惜一听提到这茬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窜到南巷君的面前,指着南巷君的鼻子张口骂道,丝毫不留情面。 何安朔看着这个叉着腰,怒气冲冲的少女,也是越来越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了。似乎完全忘了刚才这个少女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只是这短短的对话间包含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他也是云里雾里,忍不住脱口而出,“师傅?帮忙?还有南前辈这样的大人物来这到底做什么?” 听了这话,南巷君一把按出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少女,哈哈大笑道,“唉,你小子说话我就是爱听,比你那说话干巴巴的倒霉师傅好太多了。帮什么忙嘛,你以后肯定就知道了,这件事或许与你的有着莫大的关联。至于我来这里的目的嘛,或许和你是一样的,唉,不说了啊,好像来了个麻烦的家伙,马上可别告诉她你见过我啊,花惜,我们快走吧。” “唉,你还没……”何安朔略带疑惑地看着南巷君一把抓住少女纤细的手腕,不顾少女吃疼的娇呼,几个闪烁间就消失在了这片薄雾之中。 “何安朔!你大晚上跑哪去了!”直到一个愤怒的声音从身后想起,何安朔才恍然大悟。 果然又是这个女人恐怖的气场把那人都给吓跑了…… “咳咳,出来散个步……马上就回去……”何安朔一脸无辜的转头满脸堆笑道,这一路上的经验告诉他要来软的,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可是吃软不吃硬的。 但是这招今天似乎不怎么管用,“散步,哼,那你身后的清魄是怎么回事?”心芷冷冷的指着他身后那突兀的剑柄。 何安朔看着她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叹了口气,嘀咕道,“这女人果然是不能太聪明,要是这个女人有刚才南巷君一半的可爱就好了。” “你说什么!”心芷一个气结,硬生生的把那句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给咽了回去,瞬间暴走。 “我错了,喂……停……要不要下手这么重啊,要死,要死,要死了……” 早在远处的城外的南巷君也是略带同情的回头望了一眼,看来他的身边真是有了个了得的人物啊。 正文 第六章 洛兰渡劫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以后可别再惹她啦。”洛心水给何安朔整整擦完一整瓶的花雨散,有些心疼的看了看这个双眼紧闭的少年,刚走出房间又差点装上趴在门口偷看的心芷,“喂,你干嘛,吓死我了。” 心芷有些心虚的向里面瞟了一眼,何安朔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没事吧。” “担心他你自己进去看啊,真是打他也是你,担心他也是你。“心水摇了摇手中的空瓶子,“还好只是点普通瘀伤。擦了药过一会就应该没事了。” 心水看着心芷背上的重新背起的的油布包“咦,怎么这么快要走了?” “本来也没这么急的,但是昨天那个霍一指既然说他也要追查佛断的下落那么就说明,现在各大势力都已经出动,既然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被佛断吸引过去,那么我们或许可以趁乱赶路。” “你就一点不担心佛断的下落么……况且帝王卷宗还没有消息。”心水疑惑的看着心芷。 “不管是谁偷了佛断,玄尘大师作为主持都不会坐视不管,而且我没有时间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到处追查佛断,因为关于那个孩子的身世,如果不抓紧时间查清楚,后果远比佛断被盗危险的多。” “比佛断被盗还要危险?这个孩子……”心水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到底是谁?” “好啦好啦,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了,你过一会儿去叫他吧。”心芷似乎并不想在这谈论关于何安朔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可那个家伙暂时还走不了吧,你既然这么急着赶路,为什么你还刻意封印了他的内力?” “这些都是秘密。”心芷神秘莫测的看了心水一眼,“你既然这么想知道关于他的事倒不如和我一起走吧。” “你倒是想的简单,不过这帮菜鸟你也看到了,这里哪能离得开我。”心水环视着四周,这个自己一手经营出来的茶楼,“我这样是不是很窝囊。”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活着的方式。你有你要守护的东西,而我也背负着我的使命。”心芷突然认真地看着心水,“不过你要小心那个逸,他心思缜密,经验老道,而且既然以后会是常夜颜的人,那我是不能相信的。” 心水对于这对宫主直呼其名的方式也是略微皱了皱眉头,“自从那件事之后,你对他的芥蒂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深啊。” 心水看着心芷背后藏在油布包中的惊天,好像又突然又想起心芷来的时候的那件黑色的斗篷,不对,斗篷?“心芷,前段时间极寒雪地绝隐门门主影戮被刺杀一事你知道么。” “人是我杀的。”心芷似乎知道心水会问,一想到影戮表情一下子又难看起来,“这种不在规则之内的人早就应该死了。” “原来那个传言中那个的神秘剑客真的就是你!我早该猜到的……”心水突然有些激动的抓住了心芷的肩膀,“你这家伙到底是大胆到什么地步了,且不说影戮可怕的实力,这么明目张胆的跑到人家的地盘搞刺杀,这种事情可是犯了杀手的大忌的。” “怎么了……我难道不是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吗”心芷也是第一次看到心水这般模样,一脸狐疑。 “心芷,你的手上沾太多的鲜血了。我真的怕,有一天……”心水红着眼眶,慢慢松开了手上的力道,“我现在真是越来越难以判断洛兰宫主当时把惊天传给你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大海上缓缓旋转的宝莲之上,那个洛兰宫主渡劫的日子。 那一年心水14岁,心芷12岁。 作为执仪,她们在莲座边缘替宫主护法。 虽说是护法,但如果宫主洛兰渡劫成功,那么,她们两个将跟随洛兰而去,肉身也会在这个世界作为祭品死去。 宫内几乎所有的人都说她们俩是修了千年的福报才能做了洛兰宫主的执仪,似乎没有一个人相信洛兰宫主会渡劫失败。她们两个也是在这一天穿戴起一身雍丽白袍,加上两个少女本就玉面清秀,这一打扮更是姿态不凡,仿似仙人,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离开了未央宫。 但不知为何,心芷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心芷一想起在离开之前那个长亭中的少年挂着的意味深长的微笑,她就有些心慌意乱,难以集中精神,按照那个少年一直准的可怕的预言能力,如果说她能活着回去,那么宫主她……洛兰宫主知道这件事吗,还是即使知道也还要……真是难以想象的结果,难道那个少年真的能占卜未来? 而这个始终微笑着的少年就是现任宫主常夜颜。 在另一边的心水感受到了同伴心神不定,低声呵斥:“心芷你是想宫主死吗,难道已经走到这里你还没有做好觉悟吗?” 心芷抿了抿嘴唇,心中一阵羞愧,不知该如何回答,赶忙摇了摇头,凝神静气,想要甩掉这些胡思乱想。 是啊,洛兰宫主怎么可能失败呢,真是可笑的想法,不管那个少年能猜对多少次,这次绝对是他错了,洛兰宫主是从记忆开始就像神一般存在的人物,失败两个字怎么发生在她的身上…… 就在这时候,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暗了下来,空气也变得凝滞,又热又闷。整个苍穹上乌云密布,雷鸣电闪, 伴随着一声声几乎要撕裂天际的惊雷,那蕴含着浩瀚能量的雷霆在四周的海面上轰出一个个大窟窿,掀起了高达几十丈的海浪,还好在宝莲周围有宫主早就设好的结界,就像一堵围墙挡住了四面袭来的巨浪,巨浪拍打在结界上,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溅起的浪花高达百丈,甚至连本就巨大的莲座都被混乱的海流推的的开始飞速的转圈,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心芷差点就被甩了出去,还好有心水一把拉住她,才幸免于难。 在广阔浩瀚的天地中巍峨的自然之力面前,两个少女惊叹不已的看着这人生中难得一见的壮丽奇景,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将在不久之后殒命大海的事实。 突然,所有乌云开始向头顶上方汇聚,远处的雷暴也渐渐停歇,滚滚翻涌的黑云中不断闪烁着比刚才的雷电粗壮百倍的金光,似乎一条巨大的金龙在其中翻滚腾跃,发出愤怒的咆哮。 “看来渡劫开始了。"心水突然脸色凝重的望向莲座中心神色安详,全身笼罩着一层金光的洛兰,“成败也就在此一举了。” 本来雷电交加,巨浪滔天的的天地之间仿佛突然一下就安静下来,海面甚至不起任何一丝波澜,只是那本就昏昏沉沉的天空这下仿佛直接进入了黑夜。 这渡劫前的宁静,越是平静就越是暗流涌动,这番天地间正在酝酿着的可是一个导致过无数渡劫准仙殒命的天劫啊,不通过这场试练,也就无法进入仙道轮回。 心芷紧张地盯着正悬在头顶上方阴森可怖的黑云,轻轻的咬着嘴角,心脏也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 为什么那句话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明明洛兰宫主是不可能会失败的啊。 心水拉起一旁心芷紧张地绞动着裙角的小手,“好好看看吧,好多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旷世美景呢。能看到宫主渡劫成功之景,这纷繁尘世真的也就不算白来一趟了。” 而心芷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紧紧的注视着上方的黑云,不置一词。 刹那间,之间平静的海面突然暴沸起来,一道带着些许黑紫色的惊虹霹雳伴随响彻天际的轰鸣,对着莲台正中央呼啸而下。 莲座上的洛兰突然睁开了双眼本来深邃的黑眸在此时却变成了绚丽的金色,身上更是金光大盛。 手执惊天,腾跃而上,指剑问天! 这种以一己之身对抗浩瀚天地之力的气魄,两个少女无不惊叹。 洛兰剑斩惊虹,一路扶摇而上,身上的霓裳渐渐化作轻盈的羽毛,金芒大盛,眼看就要破开黑云,成功渡劫。 但…… 正文 第七章 洛兰陨落 那一刻,亮如白昼。 要成功了吗,心水一脸狂热地望着这神圣的一幕。 但她感觉的到手中抓的那只小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着,显得越来越紧张,长长的指甲甚至已经嵌进了她的手心的肉里,她转过头静静地望向身旁已经紧张得微微发抖的孱弱少女,在电光的映照下,一时竟是痴了,心芷微微撅起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得渗出血丝,显得妖冶而魅惑,长长的睫毛微微发卷,琉璃般的眼眸闪着晶莹色的暖光,细长的眉毛也因为过于担心挤在一块,那般模样真是惹人怜惜。是啊,本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心芷……” 而本来安静的心芷却突然间大声惊叫起来,整个身子向后仰去,两个人差点就一个踉跄跌入滚滚翻涌的海中。 心水也被她吓了一大跳,但随着心芷惊恐的眼神抬头望去,她也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 九天之上,洛兰宫主就那样悬浮在黑云的正中央,仿佛失去了知觉,一条条金色的雷电似乎成为了镣铐,将洛兰的身体牢牢的锁在半空,巨大的闪电持续不断的打在洛兰毫无防备的身上,而她身上的光芒也正在变得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逝,这哪里是在渡劫,分明就是在受刑! “明明已经……,难道失败了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心水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量,扶坐在地,喃喃道。 这样的雷刑大概持续了有半刻钟,心水完全无法安抚心芷早就崩溃的嚎啕,甚至连她自己都难以接受…… 经历这样的雷刑,就算是洛兰宫主似乎都很难活下来吧。 没有人告诉过她们渡劫失败会有这样的刑法啊……这到底是为什么!是上天的惩罚么?那洛兰宫主到底做错了什么? 当一切渐渐的归于平静,乌云散去,雷霆不再,浪花停歇,洛兰的身体也终是失去了依托,就那样垂直得落下来,还好一直盘旋着惊天剑呼啸而来将洛兰稳稳的接回了莲台,否则这样重重的摔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宫主!”两个少女跌跌撞撞的跑到洛兰身边,扶起气若游丝的洛兰。 洛兰此刻虚弱得甚至难以比拟一个普通女子,披头散发的样子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严。额角和嘴角的殷红的鲜血映衬着赤红色的丝织大袍让本就清丽脱俗的她更是平添了一份别样的美丽,原本被馆起的长长的秀发此刻像瀑布一样铺散在地,就像一朵即将在风中凋零的牡丹,令人扼腕。 洛兰偏过头去,无力地伸出手轻轻拭去了还在抽泣的心芷眼角的泪水,“竟然失败了呢……咳……一辈子和天斗,最后竟然还渴望能被上天接受,我果然还真是个可笑的人……”洛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轻的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宫主,你别说话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接我们回去的。”心水抓着洛兰的手,急急忙忙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这颗洛神丹由宫主亲自炼制,曾赠与我二人,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今日恰好能救宫主一命。” “心水。天劫难逃……莫与天斗。”洛兰的眼神中似乎带着某种决绝的神色,这贯穿她一生倔强的性格,她在此刻却突然放弃了。吃力的按下心水的手后,洛兰凝望着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心芷,仿佛一眼能看穿她的一生一样,心芷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这样的眼神只有在她们的执仪大典的时候见过,高深莫测。 “你去把我的惊天剑拿来。” “宫主,她怎么能拿……心芷她会……”心水震惊地大喊起来。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一旁的心芷,谁都知道惊天剑是上古传承下来的三大名器之一,这些年来,除了历届未央宫的宫主,一切妄图想要触碰它的人都无一例外的惨死剑下。 这时候了,感到时间无多,洛兰宫主便略带严肃的催促道,“快去……” 毕竟宫主之命难违,心芷即使心有疑惑,也只能从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一旁剧烈颤动着似乎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的惊天剑,慢慢试着一点点靠近,在到达惊天面前的时候,她看着这把有着无上威严和力量的神剑,害怕的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就看到洛兰宫主略带严厉的目光,便紧闭起双眼,颤颤巍巍的伸出稚嫩的小手,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葬身剑下。 当她碰到惊天的那一刹,时间仿佛随着呼吸停止了,她似乎能听到自己的骨头被惊天刺穿断裂的声音,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甚至连本来躁动不安的惊天剑都在那一刻安静了下来,在心芷的抚摸下,来回的飘动着,仿佛正在好奇的识别着这个新主人的气息。 洛兰和心水都如释重负的长长呼了一口气,但既然惊天接受了心芷,那么洛兰宫主与它的联系也就完全断了。心水感觉到洛兰宫主的脉搏在一瞬间紊乱起来。洛兰宫主咬着牙,但还是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宽大的赤袍衬的她本就孱弱的身体更加单薄,一声声剧烈的咳嗽更是令人揪心,甚至连睁开眼睛再看一眼这个她守护了一辈子的大千世界的力量都已经没有,但她还没有时间睡去,“心芷,你听好……这把惊天既然接受了你,你就要为我为天下……拿起它……让这个依旧混乱不堪的世界……恢复……清明……秩序。” 心芷知道即使她不是宫主,自己也完全没有办法拒绝这么一个正忍受着身心巨大痛苦折磨的女子的任何请求,况且她现在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全身从头到脚都已经麻木,惊天剑既然选择了她,那充斥着洛兰元气的霸道的剑意正顺着心芷全身的脉络缓慢注入,在她脆弱的身体里来回冲撞,但除了打通各处脉络带来的刺痛和舒畅外,却并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只是在不断强化着那本来柔弱不堪的.,强大到能够挥舞起这把上古神剑。 以心芷本来的身体强度要挥动起这样的上古名器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当她经历了这番洗礼,颤颤巍巍地拿起这把几乎和她差不多高的惊天剑慢慢站起来的时候,虽然还有些踉踉跄跄,但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她眼神中的柔弱和犹疑似乎都彻底离她远去,反而充斥着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自信和坚定,虽然没有听过,但是竟然自然得的说出了那句未央宫每任宫主的上任宣誓,“我,洛心芷,此生只为未央宫执着的信念活着,地无常,问地,天道乱,责天。” 后来事实证明她继承的最完整的是这把惊天剑的坏脾气。 洛兰在听得这话后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心水唯一清楚的感觉是她慢慢褪去的体温…… 心水也就只是在这一刻清楚的认识到洛兰宫主到底只是一个人,即使离仙道只差一步,那也是万里之遥,人终究还是会死去的,只是自己明白的太晚太晚了…… 皇天帝二四年,为自己的信念执着一生的未央宫第四十八代宫主洛兰,在渡劫之日殒身仙逝。按照其生前的嘱托,最终安身于大海。 至此,随着这位惊艳了中土大地十三年的天才的逝去,难得的和平时代也宣告终结,恶势力蠢蠢欲动,整个中土大地又将重新陷入动荡不安。 而常夜颜在看到拿着惊天剑,灰头土脸,满身是伤踏如宫门的二人时,没有开口过问她们是如何经历千难万险回到这里。也没有为自己的抛弃做任何的解释。只是端坐在大殿高台神秘莫测的笑着,年仅17岁的他已经成为了未央宫四十九任宫主,作为史上最年轻的宫主,那枚象征着未央宫至高无上权利的蓝色玉指正牢牢地套在他的右拇指之上。 看来玉指在主人离世后同样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常夜颜知道或者不知道洛心芷再回来时对他的那一腔无处宣泄的悲哀与愤怒。他知道或者不知道他那一句不该说出口预言,引得少时最黏着自己的少女对自己产生极深的芥蒂,渐渐疏远,最终走向陌路。 他知道或者不知道常夜颜,洛心芷这两个名字已经是注定的宿敌。 而一切都已经开始,无论他们知不知道都已经无可挽回。 正文 第八章 离剑庄 上 那段回忆是她们一直不愿意提起的疤。 那是一道又长又深,足以改变人生的疤。就像尖锐的锋口,每每在漆黑之夜就会泛起冰冷的光,令人心惊辗转。 但是有的人的疤却在记忆的深处,甚至在宿命轮回中被有意或无意的深深的掩埋着。 等待揭开之日,一切都将恍如隔世。 何安朔安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他不是在生气,也不是伤的多重,其实他早已经习惯了心芷下手的没轻没重,他也知道她不会真的打他。 他闭目养神只是想努力得回忆起昨晚那个奇怪的结界带给他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是一个将醒的梦魇,即使自己莫名的极度恐惧,还是挣扎着想要努力看清他的模样。 昨天他在命悬一线的时候,那些一直在内心深处沉寂着的记忆就像是要汹涌而出的决堤洪水,只是遗憾在最后一刻被打断了思绪。 那个无限可怖昏暗的世界中似乎有一个像阳光般明媚的女子,虽然他奋力奔跑。她与他但始终保持着距离,看不得真切,但是那种像阳光般温暖,让人无限安心的感觉是极度真实的,就像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恋。那个片段似乎就像自己真的亲身经历一样,是真的吗?她真的会是自己的母亲吗?还是…… 想了半天,何安朔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加上身上的瘀伤隐隐作疼,让他无法做太长时间的思考,渐渐的疲累的身心和莫名袭来的睡意,让他对回忆的探寻又转回到了那个离庄的日子。 最后那段时间真好是离剑庄三年一度的排名战。大赛第一名将获得首席长老苏千瑜的佩剑,上古名剑-清魄。 而排名战的前三名,也就是第一名的他,第二名的舞倾烟和第三名的江落尘会获得出庄历练机会。 而他的记忆却莫名的消失了,就像之前没有存在过一样,好无痕迹的抹去,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师傅也只是半开玩笑地告诉他,就像稚儿会失去前两年的记忆一样,他只是比一般孩子久一点。 可以说他的人生就是从8岁那年开始的,而那也就是进入离剑庄以后的事了。关于他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父母,他的身世家世,师傅苏千瑜不提,他自然也不敢多问,好在师兄师姐平日对他也照顾有加,师傅苏千瑜更是对他百般疼爱,他的身体随着执着的苦修和刻苦的练习越发的健硕,剑术也日益精练。 离剑庄在他那一辈中一直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师兄,那个无论他如何的奋力练习也难以接近的脚步,他就是江落尘,那个始终挂着天才的名号的少年,直到排名战的最后,前三之战…… 那个突然出现的叫舞倾烟的少女以一剑凌厉的乱雨清宵完败了江落尘的尘虚三绝剑。当江落尘的剑被震出场外的时候,舞倾烟这个名字就从这时起如同彗星般出现,压下了一切争议之声,彻底的在千山之巅绽放。 当然这个少女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 早在何安朔13岁的时候,这个身份不明却一直体弱多病的少女就进入了离剑庄,同样拜在首席长老苏千瑜的座下,似乎是为了保护她,关于她的存在只有庄主,几个长老和同为苏千瑜的弟子的他才知道。 等到江落尘知道时候,也就是直到排名战的最后决赛,她才突然加入比赛,惊才绝艳,让他输得一败涂地。 而这个少女舞倾烟的到来,给何安朔原本枯燥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生气,所以他对这个师妹更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只是没想到这个看似娇弱的少女其实骨子里是个野得不得了的丫头,虽然身体条件不怎么好,但不甘心老是窝在院子里的她就一直跟着闲得无聊的何安朔前山后院的到处跑,这让天性散漫自由的苏千瑜老是一到晚上就要跑到后山中去抓这两个玩得早就忘了时间的家伙,这也着实让他头疼不已,但始终对这两个爱徒不可奈何。 在离剑庄的日子就这样一直波澜不惊,安稳的流逝,虽然庄主和几位长老都很担心舞倾烟的身体,何安朔也因带着她到处乱跑没少挨骂,不过这舞倾烟自从来到离剑庄之后,身体状况的迅速好转却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舞倾烟的剑术更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着。何安朔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女简直就是一个怪物,无论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平时也没看见她怎么练习,却在入门才仅仅两年后,就打败了素有天才之称的下一任庄主继承人江落尘。搞的比赛时江落尘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无奈的认输。 但是何安朔的结果就比较的戏剧性了,在决赛里那场与舞倾烟的比赛中他本来都做好了必败的准备了,前一晚舞倾烟也咧着那颗可爱的大虎牙嚷嚷着说要在比赛上好好揍他一顿,但是真的到了比赛时却因某些身体的原因突然弃权,他不战而胜。 而和江落尘的那场比试,在过最后一剑时何安朔捕捉到了江落尘那不甘的眼神,那带着不甘,甚至是愤怒的眼神,江落尘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就是啊,他这样高傲的人怎么会甘心连续输两次! 虽然比赛之前江落尘就被庄主峰千尺的戒告,万万不可与何安朔争夺第一。 但他原本就是不想理会这个要求的,比赛就是比赛,他比何安朔强,第一就应该是他的,即使十分清楚违抗峰千尺的戒告会有怎样的后果,但他也一直有自己要坚守的东西。 但是现在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小丫头舞倾烟,完全打乱自己的计划,现在的他即使不甘心,对于争夺第一的位子他也已经是无能为力了,舞倾烟与何安朔的对阵也自己弃权,看来都是之前设计好的,他也清楚庄主和长老们的为人。他们也必然有他们的理由,既然这样还不如卖师傅一个面子,让何安朔一手。 所以最后一剑,虽然江落尘瞬间使出的三绝剑那凌厉的剑气眼看着就要伤到何安朔了,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何安朔赢了。 何安朔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几乎不敢相信竟然是自己赢了,那个破绽就像是故意放给自己的。蒽…故意的? 而在那一刻,就在何安朔戏剧性的获得头名后,他自己也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然而这个猜测更是在之后被师傅召见,遇到现在这个可怕的女人后完全的印证了。 正文 第九章 离剑庄 下 在排名战结束后动身前往剑宗阁时,何安朔那简单的大脑里还满是刚才江落尘的尘虚三绝剑。 那是江落尘的绝招。除了舞倾烟以剑制剑的方法破了这招,但他是绝对不可能接得住的。 但江落尘却故意卖了那么大一个破绽给他。其实他并不想要这样的胜利,只是当时还在场上的他喉咙口突然噎了一股气旋,让他说不出话来,而在他以质疑的目光望向师傅苏千瑜的时候,在那个瞬间对上的那双平日里时刻酥媚不比的眸子在那一刻却显得异常的认真,他知道了,他别无选择。 而舞倾烟这个昨晚牛皮还能吹破天去的野丫头今天也不知道死哪去了,上早课也没出现,比赛更是彻底的弃权了,庄主在大会上宣布她因为身体的原因缺席比赛时,他也是完全不能相信的,明明昨晚还生龙活虎的叫嚣着要去山里和鬼已大战三百回合呢。要知道这个鬼已是早就存在于这片大山中的千年灵兽,修为无量,庄主见了它都要客客气气的。 而这一切的原因看来也只有问师傅才能知道了。 苏千瑜在看到自己一向自尊心很强的徒弟在路上那一脸问号的表情时,脸色也突然变得有点不太自然。 “师傅……”何安朔跨入大殿,恭身行礼。 “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师傅也不方便多说。但或许这有一个人能回答你的问题。”苏千瑜侧过身去,边盯着身旁的屏风边对何安朔说着。 何安朔拂了拂衣襟,好奇地起身抬头望去,那屏风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呢,竟然能让平时云淡风轻的师傅如此郑重对待。 而那个从屏风后影缓缓步出的人儿也着实让何安朔吃了一惊,何安朔虽脑中转过思虑万千,但也万万没能想到,来者竟然会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绝美女子。 不似苏千瑜那有点女性化的娥眉,有着永远温柔的表情。女子利落的细柳剑眉给人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清丽感觉,杏眼樱唇,身材高挑,目光中似乎还带着点桀骜不驯的傲气,即使着轻衣便装竟然也丝毫不影响她那足以遏制心跳的魅惑力。 但毕竟何安朔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短暂的呆滞以后也是渐渐缓过神来,这是搞什么嘛,何安朔擦了擦汗,一脸狐疑地望着仙风道骨的师傅,他这唱的哪一出啊……难道…… 一看徒弟一脸想歪的古怪表情,苏千瑜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咳咳,是她安排的这一切,有何问题你自可问她。” 而何安朔显然还没能缓过神来。 “我想要你赢,然后拿着清魄和我走,就这么简单。”女子嘴中吐出的不带任何语气的话似乎远比她的脸还要干净利落。 然而即使何安朔一头雾水,苏千瑜也完全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只是扶了扶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用好像是在抱怨的语气喃喃道,“他明明还只是个孩子。” “这个世界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不会在意他是不是还只是个孩子,这种事早在一千年前就有了定论。有些事情注定是无法改变的。”女子似乎并不想理会苏千瑜的抱怨,微侧过身来,用她那好看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何安朔,却依旧面无表情。 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何安朔心里暗自叹息。 自己好歹也是要成为一代少侠的人。又不是货物,为什么心里一直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呢。 看他们也一副完全没有要征求自己意见的样子,何安朔满头黑线,真想大声抗议,但是苏千瑜今天却频频用眼神警告着他,不可造次。 ………… 他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天,那个明明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女人在面对师傅的苏千瑜时候说出的那番惊人的话: 你知道他身上有你我都没有的东西,是善是恶,是生是死,那是关于天道,你我都没有权利干预。 安朔,以后一路上不论面对的是什么,你每次都一定要自己仔细思考后做出你自己的选择。 这是苏千瑜在他临走时拿着清魄剑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她那清清冷冷的眸子在一路上反复回答着他的疑惑,他说要带他去找一个人,问清楚一些问题,然后或许需要他去完成一个只有他能够完成的使命。 看似毕竟师命难违,即使再多不情愿也只能跟着她走。 关键是对于她说的一切,他莫名其妙的无法抗拒。 然后他们两人两剑就这样开始了这一路令他惊叹的旅程。虽说是两剑,但清魄甚至没有出过鞘,她的那把惊天也只用过极少数几次。 她,一手导演了极寒雪地的霸主影戮之死,甚至包括常年盘踞在雪地深处的魔龙都顺带解决了,还赶紧利落地取走了它的龙眼,而何安朔,除了一脸惊叹和无奈,就只能默默的看着,想象着这一切要是自己做的多好。 绝美的容貌,华丽飘逸的剑法和坚忍卓绝的意志力。这是他对她最直观的印象。 至于她这一路的处事风格,何安朔则始终保持中立态度,不做任何评价。 她也曾经有些的落寞地说过她不懂秩序,她只是任性的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她的软弱。 何安朔知道这不是理由和解释,这是她的信念。她之所以坚强的信念。 而她即使是在刺杀影戮这样的残忍人物时,也没有拿出惊天剑。似乎完全不计后果,让他无数次担惊受怕,但她却能一次次的让他瞠目结舌。 清魄和惊天,这样的两把上古名器,仿佛就静静的在那,等待,守候着一个绝妙的契机的出现。 你必须尝试着离开你的剑,离开一切你能依赖的东西,然后,再打败你的敌人。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胜。这样,当你拿着剑,你可以是个剑客,而离开剑时,你可以是一切。 现在的何安朔当然还难以理解这番话。 只是在刚开始时,何安朔认为她更像一个游侠,但现在的他至少知道她绝对不会只是一个独行者。 那么她到底是谁,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一贯坚持和恪守的信仰又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自己的消逝的记忆中又有着怎样惊人的秘密,关于自己才能够完成使命到底是怎样的惊天伟业,既然所有知情者都选择绝口不谈,他就必须自己找出答案。 她这本书,一直未曾打开,只有他能在一次次的失败后还锲而不舍地尝试去读。 而他,只有在读懂之后才能揭开一切的谜题。 殊不知这个大千世界一直存在的谜题和谜面却在悄然的发生着微妙变化。 这持续了一千年的安稳局面,又即将面对什么样的浩劫呢…… 正文 第十章 突然冒出来的丫头 “你选择离开到底还是不愿意和他正面冲突。”心水一脸悲哀的望着窗外,明明小时候是那么要好的两个人,甚至好到她吃心芷的醋。 而现在竟然成了这样。 “其实那些教条的东西该忘记了,现在也不再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在我每次做抉择的时候给我一个答案。我现在正因为执着才活着。心水,既然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那么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是非曲直都只能通过自己的眼睛去判断,”心芷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刻意的停顿了一下,伏在了心水的肩头,一字一顿的喃喃道,“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竟然是上天错了。” 心水偏过头看着这个曾经和她一起长大,但现在自己却再也追不上脚步的昔日好友,已经成长的完全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的少女了。 当她抓起惊天的那一刻,她的人生就已经走上了和她完全不同的道路,她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盲目的担心。 现在的心芷无论她做出什么,说出什么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也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洛兰宫主要是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要开心死了。” “心水,如果有一天我和他立场不同,真的到了要刀剑相向的时候,你会站在哪一边?” 听到这话,心水猛然一惊。也认真地看着突然较真起来的心芷,虽然之前也有过某些猜测,但她每次会立刻甩开这个念头,告诫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以后绝对不可以再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句话从心芷的嘴里说出的话…… “怎么可能呢,宫主他虽然小时候就一直和你打打闹闹的,但是连我都知道,他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对你动手的。” “我还是他。”心芷微垂着睫毛,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紧紧盯着眼前的好友,不依不饶。 “心芷,别闹了好不好。”心水也是一时气结,一把拉开开始任性的心芷,头也不回的说道,“像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不要再提了,要真的打起来,我谁都不帮。” 果然。心芷如有所悟地喃喃道,在得到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竟然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而当心水转头看着那似乎会永远任性下去的背影,低声自语,“你放手去做你觉得对的事吧,现在的我能做的也只有站在你的身后,努力不成为你的负累了。” 绝世之下,必藏罪恶。 昏暗的大殿中,斜倚着坐在未央宫正位的常夜颜微阖双目,这些日子的他似乎是过度劳累了,苍白的食指却正一刻不停地在那枚宝蓝色的扳指上摩擦着,似乎在思考探寻着什么神秘的东西,而他心里那一阵阵莫名的悸动却越来越明显和强烈,蓦然地,他停住了,坐起身,不安捏了捏眉心,仔细便能看出,那里始终没有出现和洛兰宫主一样的历任未央宫宫主都会浮现的徽记,语气拉的绵长:看来差不多该是时候了。 随后,在偌大的大殿中央渐渐显现出一个曼妙的身影…… 而天茗茶楼则是另一番景象。 外面庭院里突然的一阵的吵闹声惊醒了正在神游的何安朔。阳光穿透,何安朔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 吵闹声却在突然间减弱了,但随即出现的剑舞声着实吓了何安朔一跳,这么安静的茶馆能出什么事,何安朔赶忙起身要去一看究竟,嘶~咦~何安朔动了动胳膊,惊讶地发现才这么一会儿身上的疼痛竟然已经轻松了许多,难怪刚才偷瞄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人明明在擦着药却还一脸的肉疼样子,看来果然是好东西。 唉,其实都怪她……何安朔嘟嘟哝哝地打开了房门走出房间,午后刺眼的阳光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挡。 刚刚走到门廊处,他便急不可耐地朝着刚才的声源处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何安朔瞪着眼睛,庭院中那熟悉的一袭紫衣……关键是那即使是只看到落式,他也能一眼辨出的那记乱雨清宵,这打败江落尘的成名绝技,叫他这个一直视江落尘为目标的人怎能不记忆犹新,“舞倾烟!你……” “咦,何安朔,你怎么在这!最近你跑哪去了!”当那个紫衣少女听到喊声,便转过头来,何安朔也终于看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还没长开的娃娃脸。 其实即使完全闭着眼,听到这完全抢了自己台词的智障的回答,何安朔就满头黑线地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 “咳咳,这话不是该我说么,似乎排名战最后一天你就不见了吧。”何安朔缓步到舞倾烟的面前,也是有一阵子不见了,这个小师妹似乎是长漂亮点了嘛。 “嘁,你偷着乐吧,要不是师傅那天叫我去山上找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宝贝,我一定会在擂台上好好揍你一顿的……咦~你怎么一身药味,快离我远点。”舞倾烟撅着嘴,一脸嫌弃地捏了捏鼻子,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你真丢人。” 循着何安朔一直心不在焉的眼神,舞倾烟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将剑收于身后,瞟了一眼对面的女人,一脸正色道,“说吧,谁打的,我替你教训教训她。” “喂喂喂,其实是我自己不小心……”何安朔连忙摆手劝阻,一脸紧张的望着假山那处…… 但是似乎已经晚了。 舞倾烟嘴里说着,依旧还是那副肆无忌惮的样子,可是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被冷落一旁的心芷越来越黑的脸…… “小丫头,你刚说要教训谁!” “没说教训你呀,你瞎答应什么。”舞倾烟轻哼一声,撇了撇嘴,然手假装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原来就是你个坏女人!” 看到心芷已经做出了唤剑的姿态,何安朔紧张的仿佛身上的伤一下子就开始疼起来,冷汗直冒,怎么办,这下子闹大了…… “你们两个,够了!” 正文 第十一章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好不容易安抚下这两个人,心水也是冒了一头的冷汗,这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少女,虽然她也是早有察觉,但就在刚才她爆发出的气势和那莫名的剑招确实太过凌厉,心芷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两个人要是在院子里撒起泼来非能拆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这茶楼。 好不容易坐定下来的何安朔无限心累地看着针尖对麦芒的两个人,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刚才要不是心水的及时赶到,还真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而且刚才两人互相瞪着眼,那不依不饶的架势似乎情况很有可能会演变为三人的混战。 在知道了这两个人拔刀相向的理由竟然是为了一串狼牙后,何安朔也是气的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当时的情况应该是碰巧路过庭院的心芷在不经意瞥到了舞倾烟手腕上的这串象征月神教教主的狼牙链后,暗自惊疑,这月神教的教主怎么会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小丫头呢,况且她的穿着服饰怎么看也不似月神教的人啊。 于是在惊疑不定之间,就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两句,不过这两个人的脾气应该是完全对不上,洛心芷属于天生脸臭型,当时估计也没什么好脸色,舞倾烟属于那种天生没大脑型的,才两三句话没过,就突然就厌烦了这个啰啰嗦嗦还板着脸的女人,也就一不顺心便依着性子动起手来,才有了这么一出。 何安朔也在不经意间注意到舞倾烟的佩剑竟然是千步! 这把剑是近年新锻的,师傅有提起过,那剑柄上似繁花落叶般仿若神迹的雕刻就是最好的证明,它虽然没有排进剑谱,也不在三大名器,二十四名刃之列。但是绝对有着不亚于二十四名刃的力量,可是他的前一任剑主不是那个传说中年仅十七岁就名震江南,只身剿灭了鬼畜山八十一恶人的景凰少侠么。 难道……何安朔抬起眼皮,怔怔地看着舞倾烟,还好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脸傻乎乎的模样,悄悄松了口气,告诉自己,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一定有别的原因。杀人夺剑,她到底是干不出来的。 “这串狼牙绝对不可能是你的,你到底是从何得到的。”沉默了半天,洛心芷还是死死的纠结着这串狼牙,这狼牙如果真的不是舞倾烟的,那个麻烦可就大了,况且她看起来似乎是何安朔的师妹,出了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管,但他们现在可是急着赶路呐,在这个节骨眼惹出事端,拖慢了行程可就糟了。 而且她竟然莫名的不喜欢这个小丫头看何安朔的眼神和语气,脑子里似乎又控制不住的回想起刚才那句“说吧,谁打的,我替你教训教训她。”惹得她有些心烦意乱,拍了拍额头,她这关我什么事啊,只要不耽误行程就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舞倾烟明显也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说话的语气,同样没好气的说道。 唉,真是令人头疼,这两个人怎么就碰到了一块呢。何安朔正依一脸无辜的搓着脸,可这才一个转眼,气氛就又开始不太对劲了,只好赶紧打圆场,“心芷她这么看重这串狼牙肯定有她的道理,估计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要真是宗门,他们也不可能是真的就这样算了,你带着它肯定不安全,万一仇家找上门可就麻烦了。” “哼,说的好像我怕他们一样,不过看在你平时对我还挺好的面子上,说说倒也无所谓。” 说之前舞倾烟还不忘白心芷一眼,“好像是昨天晚上吧,我刚来到这啥城来着,就看到有个带着个小姑娘的家伙,带个人竟然还能跑的那么快,我都还没看清楚脸就不见了。我正奇怪呢,就突然看见远处的地上好像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然后我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好多穿着奇装异服的家伙,地上虽然没有一丝血迹,但他们的确就这样奇怪的死了。”她顿了一下,似乎还在思考这是为什么呢,但似乎并没有得出什么结果,就继续说道,“不过感觉好像都死了才没多久,我看那个看起来像领头的家伙躺的挺奇怪,感觉身下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果然在他身下发现了一个挺漂亮的盒子,我开了半天都开不出来,而且明明就是木头做的嘛,竟然拿剑砍都砍不烂,真是累死我了。最后我也就懒得要了,没想到摔了一下后就竟然自己开了,里面就是这串狼牙咯,不过横看竖看都挺一般的,有这么重要嘛。” “累?真是还好你累了,要是真被你砍烂了,你可就彻底休息了。”心芷简直是哭笑不得地冷哼一声,“神谕盒都看不出来,就这种江湖经验,你以为拿把剑就可以乱跑?” “啰啰嗦嗦死老太婆。”舞倾烟嘟嘟哝哝的不想理她。 城东,一个带着小姑娘的家伙,何安朔正疑惑着,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不会错的,应该就是他们离开之后干的。但重要的狼牙还在,他们这么做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呢。 洛心芷观察他半天了,当然不可能错过他脸上这么精彩的表情。 “一串象征着教主之位的狼牙,教徒奇装异服,果然是南派月神教,不过七星狼牙现世,教主却不知所踪,你说你奇怪不奇怪?”心芷自上而下盯着舞倾烟的脸,继续自顾自说道,“而且自从前任教主陆燕离仙逝之后,日渐式微的南派似乎已经完全无法抗衡北派,最近又听说成了鬼残谷的势力,既然你看见的那个人的目的并不是这串狼牙,那么他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了,不过就算是有很多人看不惯他们的做派,这种势力也是少有人敢去招惹的,况且现在又加上了鬼残谷这样的大后台,即使是游侠什么的,何安朔,我昨天可是记得你说过城东没见着什么人啊。” “咳咳,我的确……” “我相信他不敢说慌,那么你的话我能不能相信呢,或是你自己杀人越货?然后找个这么牵强理由来推脱?”心芷虽然心里已经猜的.不离十了,但还是自顾自的推理着。 最近沉寂了近二十年鬼残谷竟然开始明目张胆地揽聚势力,最为老对手的未央宫竟然还迟迟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身为宫主的常夜颜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如果这个小女孩说的是真的,那个家伙倒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她隐隐的感觉到或许能在下一站的独弦小筑见到他。不过这个小姑娘虽然有点本事,但大脑实在太过简单,又没江湖经验。拿着这串狼牙的确是太危险了…… “爱信不信,反正我已经说了。”舞倾烟看心芷不信,便摆出一幅你能把我怎样的神态。 “她应该不会说谎的。她说谎的话……”何安朔也满脸堆笑的看着脸色不大好的心芷。 “那么我们得赶紧走!” 正文 第十二章 神仙 九天高仰,如年度日。且烟霞云涛,青峰玉绸;丹台琼宫,绛阙璇霄;虽有九曲环庭,翠竹萦绕,玉石玲珑,犹恐摇坠,步步惊心;满目琪花瑶草,百鸟结群,唯仙踪神迹难觅也。 ——说仙 青空九天,那些早已得道成仙的仙人们绝大多数都清心寡欲,终日潜心修道,凡尘之事再难入眼,一身了无牵挂,便得逍遥自在。 至于那人间的七情六欲更是力破斩根,否则也终难以修成大道,福寿齐天。 但无论在哪总有那么些例外。 “煅云上仙,请留步,”一个身胖腰圆,但身着浅灰仙袍的仙人凌空而行,追上一个高瘦的长须仙人如是说道。 “原来是妙法上仙,所来何事?” “前几日天光仙尊亲自出手将一个渡劫的道友用天雷劫直接打入轮回了,此事你可知晓……”妙法一脸得意神色,仙意顿散。 “仙尊果然是尘心未了,要不是得无上天光机缘,其何能居于我等之上。可知殒身道友的身份?”煅云脸色一正,似乎有些愠怒。 “何能不知,陨落的道友莫不是仙尊的……似乎这一世的名号叫做洛兰。” ………… “妙法上仙,煅云上仙,无尙殿前岂能乱语。”随声而至,脚踏灵剑破空而来的是一位秀眉长眸,玉面宽额的仙人,意态莫不端庄。与二人形成鲜明反差。 “原来是蘅羽上仙,真是失礼了。”妙法上仙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而煅云只是冷冷的看着,并未答话。 这蘅羽上仙才刚刚到达仙境不久,但道行却已与二人平起平坐了,妙法和煅云在这仙途修道路上也算是老资格中的老资格了,算起来和天光仙尊也是同辈,虽难及天光和其他众位仙尊,但道行却也不差,可是这突然出现的蘅羽刚来就与他们等位,叫人心生不爽。 “碧瑶池水突然爆涨三丈,上古凶灵似出,仙尊急唤二位前去。”蘅羽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心思,继续平声轻语道。 “好好好,我等即刻前去。”妙法依旧满脸笑意,离开时不忘赶忙拉走一旁想讽刺两句的煅云。 蘅羽年纪轻轻能走到这一步,何能不知这二人的心思。待二人走远,蘅羽那波澜难惊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深深的担忧,“洛兰……我去过万事殿后,才真正的懂了你。可明明这世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为何终究还是不肯放弃……” 妙法一边赶路一边大笑着对正疑惑不已的煅云解释道,“你或许不知道,那蘅羽就是洛兰的兄长,如今想必也是知道了那件事……前几日我正逢在万事殿普查天谕,也是在不经意间知晓了这洛兰的前世是天光仙尊的心上人,那时的仙尊还没尚未窥得大道成入仙境,而且天尊此为也不是第一次了,想必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你是说这或许是一个机会?”煅云立刻明白了妙法的用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斩情根,大器难成。” 二人心思重重地继续前往碧瑶池,既然天光仙尊已经出现了,那里应该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仙人了吧。 况且其他的几位仙尊或云游无穷,或死关修行,只有天光还在执掌仙境,那么现在突然出现这个状况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或许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天光这个麻烦。 他们可不管什么碧瑶池闹什么凶灵,在事情变得没法收拾之前,那几个老家伙不管在哪闭着关也一定会出来的,况且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绝对不能错过! 二人不疾不徐的赶到了碧瑶池,果不其然,宽阔的碧瑶池上方已经密密麻麻聚集了近万仙人,数十位大仙甚至已经在碧瑶池上方结开封魂大阵,每一位手中都连结有一根魂锁,整个大阵似罩似笼,蓄势待发,似乎待凶灵一出,就能即刻镇压回去。 这么些家伙平时倒也确实是难得一见,仙人们平时连交流都很少,此番聚集更是绝世少有,也就上次碧瑶池事件才得一见。 而碧瑶池如今也是一反宁静常态,,似乎沸腾一般汹涌澎湃着,浪声滔天,细听似乎还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叫声,一股股热浪弥漫起氤氲的雾气,让整个池面难以看得真切,更加难以靠近,显得凶险异常。 煅云和妙法的到来也是惹得众仙一阵骚动,毕竟这样道行的上仙平日里也是极其难得一见的。 而二人受礼之后便紧紧盯着在大阵上方正中央处凌空而立的天光仙尊,其雪白的道袍上似乎有着隐隐的似是电光的暗纹流动,不似其他仙人的含蓄内敛,天光仙尊凤眼凝神,青丝披肩,显得气势如虹。 看到二人前来,天光的脸色似乎也是微微缓和了一些,袖袍一挥,便唤二人入阵。来到阵中的妙法和煅云与仙尊对视了一眼,便躬身行礼,“天光大人。” 天光见得二人也只是微微颌首,情况已然万分危急,也没什么时间再客套,“接下来由你们二人做阵眼,我好下去打探虚实。” 说罢便内聚精元,道袍无风而动,随后瞬间幻作天雷,俯冲直下。 在阵外的众仙见得此景也一时间停止了不安躁动,透过层层雾气,紧张的盯着池面。 每个人都清楚的知道,即使是早已窥得机缘大道的天光仙尊,此刻只身入池也是凶险万分。 这个碧瑶池是早在盘古大帝开天辟之时便遗留的,深不可测,这池中之物更是和万灵始祖女娲仙子齐辈,当年伏氏云历四方之时在当时的碧瑶池旁发现了这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之物,不料其凶恶异常,还差点被其所伤。 以伏羲大神当时的力量竟也难以将其完全消灭,只能防止其再出作恶,将其引至这碧瑶池中,连魂魄都封印起来。这锁魂阵就是当年他留下的。 这些年不知是这结界的松动还是此物积攒的怨念和灵力日渐增进,竟隐隐有了破阵而出的迹象,上一次碧瑶池中这上古凶灵的暴动是十年前了,当时的天光还只是一介凡仙,那次大暴动是由当时的五位仙尊大人,结合这锁魂大阵竭尽全力才将其勉强重新压回碧瑶池中,即便是这样,灵墟仙尊还被消耗成重伤,乃至仙根受损,这些年也只好一直闭关苦修,弥气养神。 这碧瑶池本是仙境最具神韵之处,但此刻却是显得凶险异常,加上妙法煅云心怀叵测的小心思,天光的境遇已是险上加险。 在大家屏气凝神观望了不久后就惊喜的发现,池面上的雾气似乎渐渐的淡去了,暴涨的水位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个黑影从池底渐渐清晰,是仙尊吗? 正文 十三章 天光道陨,厄难将起 黑影越来越清晰。 煅云和妙法略显紧张对视了一眼,大家的注意力应该都被这碧瑶池上的黑影吸引了,便在凝神静气间开始渐渐地改变大阵的灵力走向,向他们所在的中心处汇聚,这样一来,待会儿大阵启动之时,身在阵角的众仙对大阵的控制力就极为微小。 这锁魂大阵此刻也已实实在地掌控了在他们俩的手上,毕竟修为高上许多,加上这些大仙也并不熟悉这个锁魂阵,一时间竟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这时候的锁魂阵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专门为天光准备的牢笼,天光也已经入笼,而且一旦开启,天光有着绝对不能逃脱的理由! “轰”碧瑶池面突然炸开了百尺巨浪,天光神色有些憔悴地破水而出,向大阵中心缓缓飞来,看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斗,已然受了重伤,虽然不知道池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按结果来看似乎是仙尊赢了,就在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妙法却感觉不对,眉毛一抖,突然惊叫道:“碧瑶池有变!” 紧跟着天光仙尊的出水,又一个黑色的怪物从水中极快的窜出,以甚至连妙法煅云都难以看清的速度向毫无防备的天光袭来,天光一感受到身后的异动,反应也是极快,立刻转身反手压下一道紫色惊雷,那雄浑的力量让远在大阵上方的妙法都惊出一身冷汗,虽说是同辈,即使是天光在经历一场恶战之后使出的这一招,他自认也难以接下,但那个黑色的怪物却丝毫不避,直面迎击雷霆之后还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过天光,直接冲向大阵,似乎要趁众人不备,直接冲破封印! 众仙遇此惊变也慌了一下神,但毕竟都是得道仙人,很快就稳住了大阵,而早有准的妙法和煅云却突然暴起,巨大的锁魂阵随二人之力顷刻压下,在阵角的众大仙想收已然是来不及了,甚至他们那与大阵本就微弱不堪的连结也直接断了开去。 这锁魂大阵可是不认人的,一旦开启,那阵中之物皆是猎物。而天光在看到突然倾压下的大阵时也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仰头望向二人,看着二人那似乎有些大功告成的神色,天光也是明白了什么,他天性本就狂傲不羁,这妙法和煅云是在挑衅自己么,手中慢慢汇聚起的雷霆之力也开始爆发出强大的能量。 众仙此刻看着天光仙尊,眼神中都有着隐隐的担忧,不管平日关系如何,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担心天光了,大阵已起,除非锁魂阵被打破,不然所有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但如果天光仙尊真的决意打破这锁魂阵,让那个东西逃逸出来,那么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而妙法本就有些担心,再看到天光那只真的开始召唤雷霆之力的手,吓得几乎就要惊叫起来,但煅云却只是淡淡地和天光对视着,笃定的笑容似乎确信天光不会这么做。 以天光的修为,他们俩摆出的这种大阵倒也不是破不得,但若破得大阵,凶物出世,万灵必遭劫难,而且一旦这上古凶灵出来要再封印回去,那难度可就难上不止百倍了,连伏羲大神都没法完全杀死的东西,天光必然也是无可奈何的,这就是天光真正忌惮的东西。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出手!绝对! 天光只是最后看了一眼正面迎上大阵的黑色怪物就转身投入池中,这个怪物也已经重伤,不可能冲破大阵。 而且只有他的心理才清楚,刚才的他根本就不是得胜出来! 他刚才已是不敌,是被那怪我追杀出来的! 原先本想依靠大阵将其重新封印,但似乎晚了一步,当怪物出水,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再难脱身,不料它却声东击西,直突大阵。 这妙法似乎是计谋得逞,但倒也误打误撞忙了自己一个大忙。只要大阵不破,那么一切也就值得了。 千年了,他第一次被彻底击败,第一次封印自己的修为,第一次像凡人一样呛水,也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感觉。 原来是这么无助,这么绝望。 那么你呢,洛兰,你的死亡会是什么感觉呢,被最爱自己的人杀死是什么感觉呢……你这么多世却始终保留着所有的记忆,你到底是有多倔强,多坚强,才能忍受这种无止境的孤独和绝望…… 他突然获得了某种本能想要挣扎,却已经渐渐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脑海中只有一个存在了千年,一直难以挥之而去的模样,“袭弄,屹之最终还是没能将你等来。” …………………… 在一片惊呼声中,黑影冲撞上了锁魂阵,它刚碰触到大阵,黝黑而古怪的身体就仿佛遭受炼狱炙烤般冒起了白烟,嘴里也发出了咯咯的凄惨怪叫,一阵阵的狂乱冲击似乎是要冲破大阵,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黑影似也已是强弩之末,挣扎了数秒后就连同同锁魂阵一同被压入池中,那如蛛丝般连结的大阵在重新封锁住了池面后,随即隐去。 天光也自愿堕池,连同那个上古凶灵一起被这锁魂阵打入了池中,煅云和妙法也如脱尽力气般长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是成功了么! 但是众仙们却面面相觑,高高在上的天光仙尊就这样和上古凶灵一起被封印入了这无底碧瑶池! 反观妙法那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一个俯冲就要冲入碧瑶池,“天光仙尊!” 还好众仙将他拉回,他们也怕这情绪突然失控的妙法将锁魂阵破坏,让好不容易封印下的凶灵再次复活。 妙法被众仙拉回之后几乎骂遍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加上出神入化的演技,大家竟都安慰起妙法。 “仙尊当时不是也没有出手,自愿堕池么,他必然也是为我们着想,你就别自责了。” “你们可看到了,仙尊也是拿那家伙没办法的吧,若不是妙法上仙的及时反映,说不定早就被那凶物挣脱了大阵。” ………… 而远处的蘅羽看着演技超群的妙法似乎并没有要拆穿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的望着看似平静池面,喃喃道,“洛兰……你在未央宫时预见过现在的状况吗。” 成仙之人本就薄情,加上刚才情况紧急,根本难以判断情况。 而且,大家都认为以仙尊的力量,应该是死不了。甚至认为或许他在池中更能安静的修炼。 妙法,煅云和天光仙尊同样是为了天下苍生。众仙便也没有再怪罪二人。 只是众仙向着碧瑶池中的仙尊深深行礼,随后各自散去。 这蔚为壮观的万仙之礼也就从此得名。 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事,那么曾经的天光仙尊渐渐也只能成为大家口中的一段传奇佳话了。 就在众仙散去后不久,碧瑶池池面下便渐渐浮现出了一张脸,竟然是天光! 而此刻的他脸却诡异无比,遍布一条条诡异的黑色纹路,眼睛也变为鱼眼般的浅灰色,然后带着狷狂而邪魅的笑容在池水下无声无息地隐去。 “他”终于解脱了。 正文 第十四章 丫头哭了 “喂,就算是月神教,又有什么好怕的!”舞倾烟被何安朔抓着手腕跑了半天终于是忍不住抱怨起来,“还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跑这深山老林里来。” “你以为我想带着你么!”洛心芷站在前面高高的树梢上显得略有些不耐,眼前是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辽阔森林,走这里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这是一条去独弦小筑的近路,快的话应该三四日就能到达。即使这样,此路也并非绝对绝对安全。 “你现在最好安静点,别再给我惹麻烦。如果你继续留在客栈,神月教迟早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哼,这像是你么,能孤身在寒门的大殿中杀掉影戮的人,怎么还害怕日渐式微连教主都未曾上任的月神教?” 洛心芷本来还在上面寻找走出森林的捷径,听得这话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随音而落,仅半息之间,裹在油布包中的剑尖就不偏不倚的正好抵在了舞倾烟的喉咙口,“你到底是谁?” 洛心芷此刻的失态已经毫不掩饰她的震惊,她为了隐匿身份,在刺杀的时候并未用未央宫的剑术和身法,更也没有用惊天,甚至连用内力都没有用。可如今却竟然被这样一个毛丫头识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到底是什么来路?仅仅是苏千瑜的坐下弟子吗? 洛心芷的担心不无道理。她这一路已经极力避免了很多的麻烦,要知道一旦自己的行踪暴露,招惹势力事小,耽误行程可就真的就麻烦了。 舞倾烟看到洛心芷的突然出手,反应已是很快,但是她的手才刚刚搭上剑柄就已经被惊天抵住喉咙,这个女人刚才在院子里竟然隐藏了实力么! 何安朔也是一惊,当时他的手还抓着倾烟,却竟被惊天的剑气生生震开。虽然还在布包中,但以惊天剑的锋利,一个油布包又有何用。 舞倾烟也被这霸道的剑气震得略有些气血不稳,但嘴巴上却毫不示弱,气不打一处来的反问,“我是谁,我还问你是谁呢,不经过我同意。莫名其妙把就我哥带走了。” “哥……” 而就在舞倾烟扭头对上何安朔那有些尴尬的眼神的瞬间,那源源不断的记忆碎片又开始和之前刚见面时一样,像潮水般汹涌而来,无法抗拒,舞倾烟的脑子中一下子就塞满了何安朔各种各样的记忆碎片……关于苏千瑜,关于洛心芷,关于自己,但是这次不同!——有一些记忆似乎被关在一个黑色的屋子里,等舞倾烟好奇的想要走近的时候,那无尽的黑暗深渊就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将她吞噬而去。 而舞倾烟就在快要失去神志昏厥过去的一瞬间,似乎是看到了一张非常非常熟悉的脸,就像那张脸她也从哪里见过一样…… “她难道是神预者?”这个一闪而过的可笑想法立马被洛心芷摇头否定了,这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是神预者,现在整个中土大陆的三大神预者,未央宫的常夜颜,鬼残谷的冰孩,京都的皇崖,无一不是站在巅峰的人物。 看着篝火旁正忙里往外地照顾着已经昏厥过去的舞倾烟的何安朔,这么久了,果然还是只个孩子呢,满眼都是那种软弱的慈悲。 洛心芷一脸恨铁不成刚地苦笑了一下,似是在笑自己。随即一个翻身就跳上了树梢,惊飞了一片林鸟。 夜已经深了,繁星漫天。这片密林看似很安静,但是现在的状况着实让她着实安静不下来。 随着一些莫名的胡思乱想,坐在树梢的洛心芷竟然渐渐产生了睡意。作为一个剑客,在这种情况不明的原始森林中产生这么强烈的睡意,洛心芷知道不对劲,挣扎着想要咬破嘴唇,恢复清醒,但是那迷蒙的睡意来的还是太快了,一下子就席卷了全身每一处肌肉,骨骼,她稍稍用力的下巴也渐渐松开,终是沉沉睡去。 “怎么会突然晕过去呢?”何安朔看着显得有些赌气的洛心芷,也是莞尔,她竟然也会露出这个样子…… 他知道舞倾烟突然的昏聩并不可能是连内力都没有的洛心芷所为。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看着在顽皮跳跃的篝火中映衬出的通红小脸,这些年容貌竟几乎无变,五官还是没张开,不过已经可以依稀看出她绽放后的动人模样。 何安朔在脑海中努力地想勾画出一个美女的模样,但是最后竟然成了洛心芷那张苦瓜脸,倾烟她会有洛心芷那样美丽吗,想到这里,何安朔随即也是拍了拍额头,唉,怎么能像洛心芷呢。 何安朔看着还是依旧一动不动的舞倾烟,突然想起小时候那躺在那病的几乎要死过去的她,难道是旧病?也不可能啊,她的病早就就好了,虽然最后也没有能查到过病因,但师傅苏千瑜也说过,她的怪病早就痊愈了。怎么可能突然复发?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舞倾烟的眼角似乎动一下,竟然渐渐得醒了过来,刚一醒来就对上了何安朔有些急切的脸,那仅仅只是一张脸,关于记忆的那一切感觉似乎又消失了…… “你刚才可是吓死我了。”何安朔看到舞倾烟醒过来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旧病复发,只是昏厥应该并无大碍。 “你才吓死我了!你脑子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舞倾烟刚一清醒就忍不住嗔怒道,但刚一说出口就想起苏千瑜在她离庄之前的告诫,她的这种能力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她记得特别清楚,当时她还特意嘟嘟哝哝的问一句,“哥哥也不可以吗……” 苏千瑜敲了一下她的头,淡淡地回一句,“特别是他。” 可这是到底为什么呢? “你说什么?”何安朔看着快要熄灭的篝火,赶紧过去加了一把柴。顺便四下张望了一下,咦~洛心芷怎么不见了? “没什么,没什么。”舞倾烟有些吃力的坐起身,看着篝火旁的何安朔,安心地拍拍胸口,还好他没听清。 蒽?篝火?自己已经睡了这么久了吗,都已经是晚上了?可是为什么她的头依旧还是很痛,疼痛中似乎还带着何安朔记忆中埋藏着的那种深深的恐惧。 舞倾烟有些恼怒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脑门,咦~她抽了抽鼻子,眼睛立刻放光,是烤鹿肉的味道! 一抬头就看到了何安朔那张贱贱的脸,手上还拿着诱人的烤鹿腿,没想到这个家伙倒还挺有心嘛! 就和那时在千山离剑庄疯跑一样,每天太阳下山的时候,两人已经玩的很累了,这烤鹿腿就会被何安朔像变戏法一样的做出来,真是美味的无以复加,就是靠着这个拿手绝活,牢牢的抓住了她的胃才让她像个跟屁虫一样成天腻着何安朔要去千山中烤鹿腿吃,那时候在她眼里,何安朔的味道和这美味的烤鹿腿可是一样一样的。 苏千瑜还对她这爱好打趣说后山的鹿都快被她俩吃光了。不过她才不信呢,千山千山,一千座山,怎么可能吃得完呐! 可是即使没吃完,在何安朔不告而别后,她也吃不到了,她也尝试着做过,发现烤鹿腿并不好吃,她才知道,她一直以来真正喜欢的是哥哥的味道。 舞倾烟想着想着自己这一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到处乱跑,好不容易见着哥哥了还有一个凶巴巴的女人老是蹦出来!越吃越委屈,后来就几乎要哭出来了。 何安朔也在怀旧状态呢,见气氛不对,赶紧跑过去“怎么了,不好吃吗。” 舞倾烟一听这好久没听到的温柔话语,咿呀呀的一把抓着何安朔的大腿,大哭起来,“哥,这几个月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嘛。” 何安朔看了看不远处的树梢,略带歉意地摸了摸舞倾烟的头,“对不起。” 正文 第十五章 萤舞 良久后,篝火已经快燃尽,舞倾烟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有点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抱着何安朔大腿的手,发现原本昏暗的周围似乎有些亮光。 抬眼望去,星星点点的萤火正从低矮的树梢间,高一点的草丛中成批地飘出来,慢悠悠地便汇聚到了一处。 它们是花灵吗,有些忽闪忽闪的荧光从舞倾烟的身边缓缓地飘过,慢的她几乎都能用手轻易地抓住它们,她好奇地伸出手,却被那些轻巧的萤火一下子躲开了。 舞倾烟从来没有见过萤火虫,就算是在千山,那也是很少见的。何安朔曾和她描述过,他说那是像花灵一样美轮美奂的纯净模样,却总能成千万的出现……她今天终于见到了,果然是名不虚传呢……她有些兴奋地站起身,她今天一定要抓到一只! 而何安朔也是被眼前这么大数目的萤火虫彻底惊呆了,少说也有上万只,这么多的萤火虫。他也真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渐渐的,当萤火虫不再出现和聚集,那些原本萦飞在一起的萤火虫也突然开始有规律的跃动起来,何安朔身边的萤火虫也开始越聚越多,围绕在他的周身盘旋飞行,这奇幻的森林中竟然孕育出了这样具有灵性的萤火虫吗!何安朔有些感叹的看着不远处还在萤火虫间不知疲倦地上下翻飞的舞倾烟,听着她那还略显得有些稚嫩的笑声,觉得她就像萤火虫精灵一样带上了迷幻的色彩。 舞倾烟那毫无节奏乱抓一气的做法,除了把萤火虫惊的上下乱飞,并没有什么成效,反而把自己搞的精疲力尽,她气鼓鼓的蹲在地上,看准了一只大一点的,运用内力轻盈地高高跃起,自信满满地伸出手,但是萤火虫的反应也是出奇的快,竟然堪堪躲过了舞倾烟的那一下。 “就差一点了。”正在舞倾烟落地后有些不甘心的想要再次尝试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那些随风起舞的萤火虫似乎在像他们展示着什么东西,他们明明轻的像柳絮,却能那样快速地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舞动,简直是奇妙之极!随着整体的明暗位置变化竟然渐渐呈现出了各种各样的画面! “哥!快看”舞倾烟盯着这奇幻的一幕,指着萤火虫兴奋地呼唤身后的何安朔。 何安朔本来还被包围在周身的一片荧火中,听到舞倾烟的呼喊,疑惑的抬眼望去,这,这些萤火虫到底在向他们展示着什么? 本来还是万众顶礼,百官朝拜的繁荣景象,然而瞬间又变成了新王带领百姓抗击洪水的宏大的场面,随后又是…… 两个少年早已完全被这美的无与伦比的奇幻景象所深深折服,聚精会神地看着,说不出话来…… 随后的一个时辰内,何安朔和舞倾烟就这样紧紧盯着这个无限变化的萤火虫构成的宏大画面,明暗交接的萤火和漫天的星辰相映成趣,那璀璨的星河似乎也正在展示着命理的旋转。 这个故事大概就是一个安良贤德的新王,推翻了腐朽的暴政统治,改朝换代后励精图治,并且转生六世的人生传奇。而每经历一世的变化,萦绕在何安朔身边的萤火虫就会多上一成,最后那原本微弱的荧荧光亮几乎都要把何安朔的全身给包围起来了。 全则必缺极则必反。 但是,萤火虫们却突然间停止了那种有序的排列方式,开始有些混乱起来,而且混乱正在愈演愈烈。 本身安静地萦绕在何安朔身边的萤火虫也呼的一声仿佛受惊般全部散开而去,加入到了那混乱的场面之中,并且开始在其中疯狂地乱撞起来。 何安朔有些不安的看着仿佛受惊般的萤火虫们。似乎有着不好的预感。 而虽然画面已经开始变得不清晰,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出那个王似乎已经失去了前世的贤德,开始变得暴虐无常,荒淫无度,甚至开始向周边的国家发动战争,致使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蓦然间,所有的萤火虫的发出的光芒大盛,那片空地一片如昼光亮,那画面似乎也已经变成了血与火的战歌,一曲亡颂。 最后,这些萤火虫一只只暗下去,坠落,消亡。画面也随之渐渐消逝。 直到最后的一只萤火虫的荧光熄灭,一切归于平静。何安朔皱着眉头,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而舞倾烟那不知何时开始的抽泣又变成了大哭,不知她在伤心这最终消逝的萤火虫,还是伤感这个充满悲剧色彩的故事。 何安朔也是有些动容,但他也能明显感受到大脑中那些记忆中的缺口正在越变越大,那些似乎被可以封印的记忆随时都有可能会汹涌而出。而他,既害怕又好奇。 这个王,明显距离今世已经很远了,但何安朔却似乎有着关于他的记忆,但是又完全不知从何想起。 就像那个小女孩的封印一样,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越来越近了。 头痛欲裂的何安朔只好转移思考,咦~洛心芷到底去了哪里。她要是看到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她会笑吗。 何安朔刚一想到洛心芷笑起来的样子。一声“真是好久……”宛若太息般从林子的最深处传来,那并不带着疑问的语气,似乎若有所思,已然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谁?”何安朔虽然一直跟着洛心芷,但是依着洛心芷的脾气可从来都不可能惯着他,这一路走来,他的警觉性也是越来越高,刚有异动他的右手就已经反手握住了背后的清魄剑。 洛心芷做的可不只是纯粹地封印了他的内力而已,她是让他学着离开对内力的依靠,专精剑术。 所以他的剑术在经历了一开始那段痛苦无力的过程后,现在虽还说不上脱胎换骨,但也是小有所成,特别是在洛心芷教会了他那招沾花七步的步法之后,他的进步更是以神速形容。 那从林子里渐渐浮现的身影是一个一身素白的年轻女子,虽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厉鬼模样,但她确实是飘着出来的……在她恬静安详的脸上,眉心那似火苗的印记格外的显眼,她是花妖么?但怎么看都只像是一缕孤魂。这深林之中,有些修成人形的精怪不足为奇,但不知道行如何…… 何安朔看着渐渐逼近的女子,紧张地握紧了清魄,她到底是人是鬼? 正文 第十六章 灵姬 何安朔屏气凝神地看着女子的渐渐靠近,但女子清亮的眼眸似乎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在目光移到还在哭泣的舞倾烟那时,她似乎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突然间加速,转身向舞倾烟冲去。 舞倾烟是还没有缓过神来,还是真的一点也没感知到女子的存在?不过说到气息……这女子确实是没有的! 不过她方才没有听到女子的那句话么! 何安朔在女子突然间转向的时候就意识到大事不妙,赶忙提剑追去,但是为时已晚,女子一个瞬间就已经到达了舞倾烟的背后。 舞倾烟似乎也感受到了身后的异动,渐渐止住了哭声。但却没有回头,身体还是一动不动。 鬼魅的强盛阴气对阳气较少,身子骨较弱的女子的确是有短暂的惑神效果。那么舞倾烟此刻的情况非常不妙。这个女子目的不明,为了不打草惊蛇,何安朔也没有直接开口提醒舞倾烟。 何安朔手中的清魄突然闪过一道寒芒,他的胸口迅速涌来一股赌上一把的勇气。 用沾花七步,或许能赶得上! 在他轻盈地跃起之后,他确信自己在女子的视线中已经消失了,因为他能看到女子那略有些惊讶的眼神。 何安朔的足尖在虚空中轻踏着,速度却快的惊人的,一步,两步……甚至他之前都没有这么快过。 但女子惊讶的眼神并没有持续多久,仿佛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一样,冲着他的方向神秘莫测地微笑一下,转身化作一缕轻烟一下子就钻入了舞倾烟的体内。 七步……到了,但是……何安朔在虚空中瞪着眼睛,盯着依旧定定地坐在地上的舞倾烟,想收势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他几乎能想象地到…… 但是原本纹丝不动的“舞倾烟”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竟然就那样背对着他,凌空而起,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 何安朔落地之后,额上的冷汗已经抑制不住地滴落在了草地上。刚才在那么快的速度下强行收剑,右臂的肌肉也开始出现隐隐的酸痛。不过所幸没有伤到倾烟。 那么,他缓缓抬起头,那个如今伪装成舞倾烟模样的女子,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只见那“舞倾烟”缓缓转过身来。那本来活泼的形神意态似乎也端庄轻灵了许多,眼神中更是多了那么一些空灵的气质。脸上和方才的女子挂着一模一样的恬静微笑,安静的端详着他。 何安朔被她这样盯着,有些不自在地站起身,心中暗骂自己的反应还是太慢了。这下那个女子钻入了舞倾烟的体内,就不能随意的出剑了。 而要把那女子的魂魄逼出,只能先制服“舞倾烟”…… 但是“舞倾烟”却突然伏地而跪,“灵姬拜见真皇大人!” 原本都计划好的何安朔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弄的方寸大乱,这跪拜之礼他如何受得……况且还是用舞倾烟的身体和声音,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真是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真……皇?”何安朔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大人物出现,便瞪着眼睛,看着伏地不起的女子,“难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正是!灵姬在此已经等候了真皇大人何止千年,怎会记错大人的模样。” 千年!何安朔一时间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能保持平缓了,真要打起来,道行百年的小妖自己还要掂量掂量分量,要是这千年老妖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 还什么真皇大人,那家伙活到现在至少几千岁了吧,自己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灵姬似乎知道何安朔心中的想法,“真皇大人莫怕,灵姬不是鬼怪,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即将消逝的一缕残魂而已,借这位姑娘的身体一用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只想请大人耐心地听灵姬把话说完!” 那几乎委屈得带着哭腔的语调和舞倾烟倒是有几分相似,何安朔一时也是没了办法,“好好好,你说你说,不过你能先站起来吗,看着难受。还有别叫我什么真皇大人。” “谢真皇大人!”似乎知道何安朔心中的想法,灵姬温婉一笑,那一笑真是娇媚无比,甚是动人,随即摇身一变,便幻化成了她原来清丽空灵的模样,“我想这样真皇大人心里可能会舒服一点。” “有话你就快说吧。不过我再说一遍,我可不是什么真皇大人,你认错人了,还有,你到底是谁?”何安朔感叹这灵姬的心细,但还是有点不敢完全放心,便出声问道。 “真皇大人是被高人封印了三魂与记忆,无从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也不能知晓灵姬是何人,不过还望大人原谅灵姬道行浅疏,不能解开真皇大人的封印。” 何安朔一听这话也是急的差点跳起来,但听完后又重新回归失落。自己果然是被封印了记忆么,不过这封印到底是谁下的。竟然连这千年道行的女子都没有办法么! “正是因为大人不知道,所以灵姬才要出来为大人解开心中的疑惑。过了这么久,灵姬的记忆也已经开始随着身体的虚弱渐渐模糊了,大人要是再晚来一点,灵姬就要彻底消逝了……不过大人能来真是太好了……”灵姬继续自顾自说道,“刚才灵姬已经施法让流萤向大人展示了真皇大人的前七世。真皇,又唤作道苍真君。早在两千年前,真皇大人就曾流连于这片古法之森,当时灵姬还是一介小妖,有幸能遇见真皇大人,点化小妖修成人形,唤作灵姬,这眉心的印记也是拜真皇大人所赐,大人曾允灵姬一诺,不知如今还可否兑现。” “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真皇大人了嘛。”何安朔摸着额头,一脸无奈。 “对不起。是灵姬过分了。”灵姬的眼神中似乎划过一抹决绝的悲伤,但又随即恢复了微笑,轻轻地说道。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有什么就说吧……我能帮就尽量帮……”心中还暗骂那个什么真皇大人,真是太不负责任了,自己惹了这么一个妖孽干嘛推到自己头上! 莫非,他真是自己的前世? 正文 第十七章 混沌现世 灵姬一听得何安朔应允,赶忙再次伏跪而下,“灵姬替森林中的众小妖谢过真皇大人!” “你怎么又……”何安朔有些气结地挠着头,这老是喜欢下跪是什么毛病? “灵姬知错了。”灵姬赶忙站起身,“大人看灵姬如今虽是一缕残魂,但也是仰赖着大人当初的点化之力才得以勉强维持人形,而其他小妖如今都只能在灵姬的通灵宝珠中残喘度日,每天都需要灵姬用大量的灵力滋养,不然就会灰飞烟灭。可是在不久前灵姬就已经深深地感到身体的极度虚弱,再难以维持,如今终于是将真皇大人盼来。灵姬方才真是太过激动了才……灵姬以后不会了。” ………… “那是在一千年前……就在第七世魔化的真皇大人自甘受戒之后,灵姬就开始了闭关修炼,也就是那时,森林中突然来了一团看不清模样的混沌魔物,他法力通天,性情残暴,强迫小妖们日夜供奉于他,并且毫不留情地杀死那些不听话的小妖,甚至将他们生吞下去来提升修为,就这样,他变得越来越强大。他甚至还用结界封锁了整片森林,致使这里有进无出,乌烟瘴气,生气全无。许多小妖不堪忍受,想联合反抗,但那个混沌的道行早已高的匪夷莫测,小妖们的联合甚至难堪一击。混沌一怒之下就要杀光森林中的所有的小妖。便有许多小妖跑到灵姬这里来请求庇护,灵姬出关之后,也去找过混沌,但也最终不敌,最后混沌答应只要我留下肉身,就放了这些小妖。灵姬无奈,只好舍弃真皇大人赐予的宝贵肉身,换得小妖性命。但是那些失去肉身的小妖们道行尚浅,没法长时间的存留,只好寄居在宝珠之内,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妖们越来越少,现在就只剩下灵姬一人而已了,如若灵姬最终魂飞魄散,那么这些小妖也就无法存活……”说到最后,看似温婉的灵姬似乎也变的有些激动起来。 “那个混沌还真是个变态啊。”何安朔听到混沌要灵姬的肉身之后,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对混沌的恶行也是有些义愤填膺,不过谁叫这个灵姬生得这般俊俏呢…… 但是生气归生气,有没有这个能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何安朔心里暗自揣度着这灵姬不会真的要我去把那混沌给干掉吧,虽然自己也是……但连灵姬这样的千年妖精都打不过的东西,又经历了一千年的修炼,自己怎么可能打的过?难道跑过去当炮灰? “大人千万小心,那魔物就在森林中修行,应该也感知到了大人的到来。”灵姬似乎还是有点紧张。 何安朔此刻已经忍不住要骂娘了,虽然自己也很想除暴安良,扬名立万,但对手如果是那个混沌的话,自己简直就是去送死啊,他现在可管不了那个什么真皇是不是自己的前世,他只知道,那个魔物如果现在出现,自己肯定必死无疑! 洛心芷啊,这时候你死哪去了!我这次真的快要挂掉了啊!何安朔转头看着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灵姬,真是一脸的头疼,现在也只能祈祷那个混沌不会出现了…… “真皇大人是在担心真妃大人吗,她刚才被小妖施法熟睡了一觉,此刻正安好地躺地小妖的住所,想想应该也快醒了吧。”灵姬看着何安朔阴晴不定的表情,仿佛突然知道了什么一般,连忙说道。 她刚才说了什么?真妃??她说的难道是洛心芷??疯了吧!这真皇要真是自己的前世,一定是疯了吧!……有个这么凶悍的夫人,他怎么消受得起…… 不过说起来洛心芷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见到了,如果灵姬说的是真的话……何安朔想到这里突然开始喘起了粗气,这灵姬还真是把他气的不轻。 你把洛心芷弄睡着了,谁打的过那家伙啊!何安朔在心里哀嚎着。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何安朔还没嚎完呢,那安静的林鸟就突然一片惊飞,扑棱棱地在上空盘旋个不停,不敢落树。原本满天的繁星此刻也被浓云遮蔽,这片林子仿佛一下子就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来了。”灵姬略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何安朔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灵姬此刻也紧紧的贴在何安朔的身后,眼神中带着惶惑不安。 何安朔深吸了一口气,毕竟人家报了这么大的希望,自己也答应了,又怎能退缩。况且灵姬还在舞倾烟的身体里,他们三个人现在都处在危险之中!便将提剑将剑插入草地之中,扶剑而立,心想着这样死的会不会帅一点。 而灵姬惊讶地看着何安朔此举,果然是真皇大人的气魄! “呦,这不是道苍真君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而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现状,确实让人不太好受。 “何人?”何安朔压低着声音,尽力不让自己表现的过于害怕。 “道苍真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可是你亲手将我封印我岂能忘记!哦~原来不是道苍呀,我说怎么这么弱。” “放肆,竟然这样和真皇大人说话!”何安朔身后的灵姬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仪态大失地斥骂道,“真皇驾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混沌!” 姑奶奶,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何安朔仰着头,一脸的悲哀神色。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一个小小花妖,当初饶你一命,你还不给我好好安分一点,还天真地以为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能奈我何?连三魂、内力和记忆均被人封印,真是弱到掉渣,要不是那个熟悉的味道,我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道苍。”混沌不禁哑然失笑,这一世的道苍确实弱的有些奇怪了。 “你……”灵姬竟一下子哑口无言,是啊,她也奇怪过,虽然眼前这个少年无论是长相还是气息都与真皇大人一模一样,但是实力确实也是太过弱小,连最基本的内力都没有……要和混沌对抗,的确是送死,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么…… “灵姬,你要相信作为人的潜力,其实成仙也未必有你想象的那样美好!”真皇大人曾经对着还是一个小花妖的她这样说过。 那么,她选择相信! “哼,其实你自己也是不信的吧,不过你说你早从了我不就可以免除魂飞魄散的命运了么。那些小妖不也可以获救了么。”混沌的声音在什么方位实在难以捉摸,加上那怪声怪气的语调让何安朔顿时不爽起来。 “我相信!”身后本还有些发抖的灵姬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从何安朔的身后直接跑了出来,朝着天空大喊道,“混沌,你会输的!就算他真的不是真皇大人,你今天也会输的!” 正文 第十八章 无边混沌 “灵姬……”何安朔怔怔地看着眼前突然不再害怕的女子,她到底在说什么啊!她凭什么就这么相信他? “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真皇大人,你一定会赢的!一定会的!”一直表现得极其文静,甚至还对他顶礼膜拜的灵姬此刻却突然朝着何安朔大声叫喊着,显得极其的可笑。 原本盘旋着的林鸟更是一阵骚动后四下散去,夜晚树林间那潮湿的环境更是渐渐飘起了雾气…… “你是说我会输么,好啊,我还真就输过一次!”混沌似乎也想起了那让他痛恨的过往,“你们大可以试试!” “真皇大人说过,邪不压正,这便是天道!”灵姬似乎完全不再理会那个一直令她惧怕的混沌,她转过身盯着何安朔那还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声音渐渐微弱下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或者说是期待,“真皇大人是不会骗我的,对吧?” “天道……”何安朔喃喃着,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和那些脆弱的生命全部交到自己的手里,这到底是怎样的信任?他何德何能当的起这份信任! 何安朔知道自己没有理由逃避,也没有理由害怕,不论他们曾经有过怎样的过往,现在这里能和混沌一战之力的只有自己了。 “哈哈哈,好一个邪不压正!当年道苍要不是趁我不备,暗算于我。我又怎能被他降服!这你倒是说说谁是邪,谁是正!不过既然你们这么不要命,那我们今天大可以新账旧账一起算算!”被灵姬无视的混沌突然间狂笑起来,他每天都被这彻骨的仇恨折磨的痛苦不堪,今天他终于是有机会解脱了! “道苍什么的与我无关,我只是我,何安朔。”何安朔横踏一步,从草地中一把拔出了清魄剑,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另清魄剑蒙羞,剑不是用来虚张声势的! 他的双眼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坚定,横剑一挥,锋指黑天,“莫问天道,我只知道,剑,锋刃向外才能保护弱者。” 清魄剑也轻摇剑身表示同意。 当举起剑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他在和洛心芷大谈理想的时候,洛心芷那饱含着无限忧伤的眼神,默默地低头小心地擦拭着始终没有出鞘的惊天,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有的人看似慈悲,其实那全是没有安全感的软弱,真的到了某些时候,或许会害怕的连剑都拔不出来吧。” 他当时对这样的言论嗤之以鼻,但他如今明白了,洛心芷必然是经历过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那看似冷漠的洛心芷却一直坚守着她否认为侠的事。 她说过他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那么,今天,他,也要做一回他觉得对的事,管他什么天道不天道,赢,才是正道! 今天或许会死吧,虽然对不起灵姬,但自己定要竭尽所能! 混沌渐渐聚化之后果然还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但依稀可辨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么,你就是那个混蛋混沌咯!”何安朔感觉到时间似乎已经凝固了,那周遭的雾,霜,露,每一声,每一息,每一触皆能为洞悉,感官塞合,无往心生。 何安朔看着在迷雾中显得纤弱不堪的灵姬,似乎能想象地出她那渐渐黯淡下去的眸子,就是这样单纯的生命,因为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一句无心的话,却产生了这么强大的信仰力,忍受着命运这样残酷的厄难,肩负着这样不公的负担! 什么邪不压正,全是鬼话。也就你这样的傻子会相信了,灵姬。何安朔感到了自己内心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对自己也是对真皇。 你决定做的事就竭尽全力去做好啊!你决定保护的人就用生命去保护啊!抛下这样一句残忍的话,然后不管不顾,真皇你果然是个混蛋! 这句话只有至强之人才会轻飘飘地说出来吧,而灵姬这样纤弱的生命显然是受不住的!如若强行抗逆,只会导致毁灭。 他刚才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或许是生生毁了她一直赖以坚持的信仰吧,他或许能明白这种痛楚,但是他只能这么做! 对不起,灵姬,但是我会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信仰! 何安朔的脚下的泥土已经被他踩下去了一个深深凹槽,他咬着牙齿,疾步如风,率先发难。对于这样的敌人,率先出招或许不是一个好主意,他不是丧失了冷静,他是感受的到身体中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这是愤怒的力量吗。 沾花七步!断神! 对付这样的敌人,一开始就要竭尽全力! “哈,还挺快。”混沌大张着看不清形状的嘴巴,哈哈大笑道,看似随意地伸手一抓,却从何安朔的衣袍一角轻轻擦过。何安朔堪堪避过这一下后,单踩虚空,立刻改变了方向,心思却在飞快的旋转着。 使出沾花七步他竟然还能看见我!这到底是怎样的对手! 何安朔没有时间思考,一个瞬间的停顿都是致命的! 三步!清神!清魄剑突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何安朔双手握剑,向着混沌当头斩去! 混沌似乎被这光芒刺得楞了一下,转瞬间,清魄剑就破开了混沌高大的身躯,何安朔却感觉不到任何斩入的阻力,就这样直接将混沌生生斩成了两半! 会这么简单吗!何安朔当然知道不可能,被直接劈开的混沌仿佛一点事也没有,分成了两半还继续狂笑着,“这把剑倒是有点意思。” 这家伙是不死之身吗? 那被分成两半的黑气,没有倒下,而是慢慢地幻化成两个大小和原来一般无差的混沌!“没有用的,剑对我是没有用的!” 何安朔没有时间答话,沾花七步的施展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三次体力就会透支,而第一次使用没有产生任何作用,还差点被混沌抓住,普通的剑招似乎对他也没有什么用,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看何安朔没有进一步行动,混沌轻笑道,“终于知道害怕了吗?”两个分身分别化为人形,手掌幻化成两只巨爪,凌厉而来,准备从两个方向同时攻击何安朔的要害! 好快!来不及移动了。电光火石之间,何安朔保持着相当地冷静,向前一跃而起,直接破开面前的混沌,但混沌丝毫不给他机会,身后的凛冽掌风已至,何安朔再次用沾花七步,轻踩一步瞬间拉开距离后了立刻单手回斩,那混沌避且不避,再次被劈成两半! 在何安朔有些气喘地回到地面之后,突然意识到,他上当了!那被分开的混沌果然渐渐分成了四个!随即传来了令他恼怒的语调。 “简直是愚蠢至极!道苍!” 正文 第十九章 莫问天道 何安朔用剑撑着站起身来,心里暗惊,这下麻烦大了! 混沌在被分成四个之后,事态果然开始向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混沌可不是什么会遵守道义的家伙,他会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他信奉的是胜者为王。 混沌的两个分身果然开始朝着灵姬的方向迅速移动,而另外两个则张牙舞爪地向他飞来!何安朔清楚地知道,一旦灵姬被挟持,自己将完全处于被动。 这时候到底该怎么办,再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打败混沌四个分身,救下灵姬几乎是不可能的,况且灵姬此刻已经相当微弱,如何能对付两个混沌!若是伤到了舞倾烟…… 何安朔不想再想下去,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选择题! 他有些勉强地第三次使用沾花七步,当然这一次会有一些不一样,他只是险险地从混沌的手中拦腰抱起了灵姬,连踩七步,落在了一棵最高大的树上。 灵姬轻若无骨的娇躯在受惊后突然散发出了浓郁的花草之香,眉间的印记也淡化了下去。这股香味几乎让神情紧张的何安朔有一瞬间的失神。花之将凋,蜂蝶纷绕,异香惑心,魂魄俱散! 灵姬这是要消亡的前兆!何安朔眉头一皱再皱,时间越来越紧迫了,灵姬等不了太久,混沌控制了这些林妖的.,或吞或食,让这些魂魄无处依存,灵姬即使借助舞倾烟的身体应该也快到达极限了。一旦灵姬消亡,林妖们也会魂飞魄散,那么这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但要解除混沌对.的控制,就必须彻底打败它才行,眼下根本碰不到它,到底该怎么做。 “真皇大人,对不起,灵姬……”灵姬显然对拖了何安朔的后腿有些羞愧,而且她也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是急剧下降。 “别说话。”何安朔的体力也到了极限,那么勉强的情况下使出的沾花七步,已经慢了许多,也几乎耗尽了他剩下的体力。 蒽,魂态?将灵姬的轻盈的身体从手中慢慢放下,何安朔似乎知道了些什么,看着即将袭来的混沌,突然闭上了双眼!扶剑而立! 灵姬也是吓了一跳,真皇大人这样怎么看得到…… 混沌从四个方位袭来,看到何安朔这般模样,突然也是咧嘴一笑,竟被他发现了么,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灵姬看着凶神恶煞的混沌和几乎不防御的何安朔,吓得都要惊叫起来,混沌性格狠戾,招招致命,他可不会手下留情,那四只幻化而出的巨大而锋利的爪子划破空气,何安朔的身体呼啸而来! 原本有些虚幻的黑影,就在快要刺入何安朔身体的时候,突然就变得真实了许多,空洞的眼眶中也出现了血红的眼睛。 万千具象! 何安朔能清楚感受的到混沌尖利的爪子刺穿了自己胸口,后背的皮肤,刺入了自己的血肉之中,还带着一丝暴戾的气息,那是极度真实的疼痛感! 就是现在!何安朔突然露出勾起了嘴角,混沌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时候为时已晚,何安朔已经收紧了全身的肌肉,体内的剑气也产生了巨大的压迫力,固化住了混沌刺入的尖爪,混沌根本来不及再度魂化! 何安朔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大喝一声,清魄剑似乎蓄力已久般嗡鸣作响,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地满月弧,这次可是结结实实地砍到了混沌,那种刺入的阻力何安朔感受的到! 这次换作混沌吃痛地倒飞而出了,但在黑爪脱离身体之后,何安朔的鲜血也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在爪子还在身体中的时候就让肌肉肆意的旋转,无疑拉大了创口! 但不以自己为诱饵,又如何能伤得混沌! 混沌落到地上,四体归位,又重新恢复了原态,但是此刻它胸口处那刚被清魄砍伤的剑痕也致使那里黑气淡化了许多。“哈哈哈,到底还是被你发现了么。不过看起来你身上的伤可要比我重上好多啊。” 混沌讥笑般盯着树梢上已经染得蓝袍血红一片的何安朔,鲜血还在不断地涌出,这样下去根本不用他出手了吧,没多久何安朔就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灵姬看到满身是血的何安朔也是吓坏了,她此刻身体的状态也无法施法替他疗伤,手忙脚乱地撕开衣袍想帮何安朔捂住伤口,但却除了把衣服和纤细的手指染得血红一片外,毫无作用,血从她手指的缝隙中继续淌出,根本就止不住! 灵姬泪眼婆娑地看着何安朔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简直是不要命地在和混沌交手。实力的差距已经这样的明显,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打! 而这一切全是她的任性一手造成的。想到这里,灵姬擦了擦眼泪,看着一脸狂傲的混沌,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决绝的神色。 而本来疼得都半蹲着的何安朔却吃力地一把拉住灵姬的手,灵姬转过头,吃惊地看着不停摇头的少年,那漆黑的眸子是那样的执着坚定,淳静无邪,即使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也溅满了鲜血,也看不出有丝毫的邪气。 是啊,如果她现在委身于混沌,那么这一切的牺牲,一切的努力,包括真皇大人的受伤就全然没有了意义! 灵姬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那种温暖的感觉就像初绽的花儿沐浴着破开冬寒的第一缕春光,洒在她的身上,给了她无限坚定的力量,这个少年同时也用这个眼神告慰了她,她咬着牙在千年寒冷寂寞岁月中无数次支持不住想要放弃但最终坚守下的信念,是值得的! 灵姬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捂住了嘴唇,一度失声。 “真皇大人,灵姬不愿再看到无谓的牺牲……” “住嘴!别学真皇那个混蛋……”何安朔咬着牙齿,喉咙口一股涌出的鲜血生生被他咽了下去,再看到血的灵姬可能真的会不顾一切,“跟我说什么荒谬的大道理。灵姬,你记住,命运永远在自己手里。你坚守的这一切难道真的是为了守护那飘渺无常的天道?” “大人……”何安朔掷地有声的话仿佛往生寺的敦厚钟声,一下子唤醒了灵姬内心对生的渴望,灵姬孱弱的身体傲立在迷雾之中,显得凄绝而美丽。 混沌本想嘲讽两句,可是却突然像是受到重创一般痛苦地咆哮起来,全身的黑色物质似乎也开始变得极度不稳定和暴戾起来,一道道的剑痕出现在他的身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显得极度的诡异。 天上的密布的黑云和浓重的雾气似乎也随着混沌身上越来越多的剑痕而开始渐渐散去。 混沌睁着猩红的双眼,恨恨地看着树梢上的何安朔身后的那一把剑,到底怎么回事!被那把剑轻微的擦伤就直接破除了他的魂态,让他暂时无法使用魂态来躲避攻击。 何安朔盯着一明一暗一直无法进入魂态的混沌,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是个机会! 再也不管身上的伤和早已疲倦不堪的肌肉,视线中那从从散去的黑云中渐渐显露出的那轮弦月,如同九天仙女一般,是那般纯净美丽,何安朔的心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那从黑云的缝隙中射下的道道月光,在他的脑海中仿佛变成了利剑破开了他心中的黑云,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体力和伤口也在迅速的恢复着,他顺势合上了双眼,反复叩问自己,现在所感知到的是剑道么? 何安朔霎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正痛苦不堪的混沌,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安详,黑色的眼眸此刻竟然散发着月光般莹白色的光芒。 他负剑之下。 莫问天道! 正文 第二十章 洛心芷? 莫问天道。 这是他刚刚在月下悟到的剑技,清魄剑散发出的看似温顺的剑气渐渐幻化成了一道道白色的剑影,万千温润如玉的剑影一瞬间就结成了一个繁复幻丽的剑阵,有着无上的力量,却纯净得不带有一丝戾气,所有幻影都安静地漂浮,旋转着,将混沌的身躯牢牢地包围其中,混沌的身体一旦碰到剑阵就会发出痛苦的咆哮声,而处在剑阵中心的悬浮着的何安朔则微眯着双眼,居高临下,仿有仙神之资,“混沌,正道属于胜利者,这话你可赞同?” “哈哈哈,正道?你以为是你胜了我?我混沌活了五千年,仅一成力你都难敌!”其实混沌刚才也确实是愣了一下,眼前这个少年能施展出这样惊采绝艳的剑道之术和方才展露的实力可真是大相径庭,但他却来不及吃惊,因为极度痛苦,他的表情依旧显得非常狰狞,“我也知道你们要去做什么,你会死的,道苍,你会死的!你们都会死的!而我,终将永生!哈哈哈哈哈!” 何安朔无奈地闭上了眼,摇了摇头,混沌道行数千载,就算只是一成功力,凭自己确实难以杀死,但混沌愤怒的咆哮也让何安朔明白了它为何突然如此痛苦,答案只有一个,洛心芷,她醒了! 要是这样的话似乎就不用太过担心了,他只要好好解决掉眼前这个混沌就可以了,“那么,该让这一切结束了吧。混沌,把不属于你的都还回来吧,我会把你给予别人的痛苦加倍的奉还给你!”何安朔的意识在渐渐模糊下去,但是声音却越来越高,那不像是愤怒,更像是威严地审判。不过维持这样繁复的剑阵太过消耗体力,加上失血过多,他撑不了太久。 清魄随声掠来,白色的剑影也随即精准地倾泻而下,无论混沌如何疯狂地挣扎,那些看似温和却不带任何情感的剑影还是将它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而在那一袭清冷皎月之下,一把纯白无暇,如玉温润的巨大幻剑正缓缓地转动着,在急骤地剑雨落定之时,剑峰遂急转而下,径直地插入了混沌痛苦扭曲的身体。 顷刻间,混沌庞大的身躯化为一阵黑烟随着他愤怒的咆哮声渐渐消散而去,那些白色的剑影也随之消逝。 成功了吗? 在看到了混沌的消散后,何安朔满身疲累与伤痕的身体也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便踉跄着跪倒在一片狼藉的土地中,靠着清魄剑的支撑才没有完全倒下,而他身上本就密密麻麻的伤口此刻也早已再次崩裂,鲜血又开始从创口中不断地流出,突然袭来的剧烈疼痛让何安朔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由于全身失血过多,他的嘴唇也开始发白干裂。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像如注的水流一样滴在草地之上。 我要死了吗?何安朔看着黯淡下去的清魄剑,这样问自己。 灵姬此刻再也顾不上自己快要消散的身体,赶忙跌跌撞撞地轻掠到何安朔的身边,刚才通灵宝珠内大部分的小妖们都已经飘散而去寻找自己的肉身了,而剩下的极少数包括她在内,他们的肉身可能再也无法复原,而既然混沌已经被打败,小妖们也都能够在这片森林中继续自在地生活修炼下去,那么自己能否获得新生这种事情似乎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面临即将到来的甚至无法转世的死亡,她反而感到异常的轻松,一千年了,她真的已经很累了……死亡对她来说或许真的是一种解脱…… 而现在,随着混沌的消散也散回了一部分的灵力,她必须立刻施法给真皇大人疗伤! 何安朔可以感觉得到意识正在渐渐退出自己的身体,而不远处的树木之间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紫衣身影。 洛心芷吗?何安朔强压下沉重的睡意,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刚才果然还是得靠她的帮忙,真是得替灵姬好好地谢谢她…… 是真妃大人醒了吗?可是为何气息这般古怪……灵姬刚为何安朔包扎好伤口,正准备用花妖之术进行治疗,就突然感知到了一个极为强大的气息。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了二人的意料! 那个紫影看似缓步而来,却在下一个瞬间,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来到了灵姬的面前,沾花七步,果然是洛心芷!依旧是那张冷冰冰地脸和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千年花妖,你早已不在命回,为何还在此出现?” “小妖不敢。”灵姬躬身退下,但语气中也带着些委屈和倔强,在走之前什么都不能为真皇大人做的话,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小妖望能先治好真皇大……” “我自会照顾。”洛心芷似乎不想多言。 灵姬眼神淡了一下,“是,灵姬……”说罢便抬手要脱体而出,但她似乎感受到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阻止她这么做,是那个少女的意识吗? “慢着!”何安朔瞪着猩红的双眼,艰难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面无表情洛心芷,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洛心芷,你够了!” 他怎能不明白,一旦此刻灵姬抽魂而出,那将真的是万劫不复。而对于洛心芷,一个生命就是这样的廉价吗! 不!他决定要保护的东西,就不会让她就这样死去!混蛋真皇做错的事,他不能再一次做错!一个生命还不至于轻到可以任人践踏两次! 灵姬和洛心芷两个人几乎都被这个突然咆哮起来的少年吓了一跳,这个刚才即使和混沌交手都未曾发这么大脾气的少年,此刻却突然像疯了一样冒着伤口再次崩裂而死的危险,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对着经历了一路风尘万险,竭力保护自己的洛心芷愤怒的大吼道。 场面尴尬着沉默了半晌,何安朔却突然狂笑起来,语气低沉,仿佛是在自嘲般喃喃自语。 “你说过天道乱,责天……” “你说过你只做你觉得对的事……” “你让我放下手中剑,去举起心中的剑……” “哈哈哈,真可笑!真可笑!哈哈哈” 紧随着这阵低沉笑声的,是何安朔咳着鲜血再一次的怒吼: “那你告诉我,灵姬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 “洛心芷,我看错你了,我一直都看错你了!” “你的剑道,你的执念,你的信仰从一开始统统就错了!你……” “咳咳咳。”何安朔还没有说完就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眼前顿时模糊一片,想想自己可笑的一生,这次真的要结束了…… “真皇大人……”灵姬紧紧地拉着衣袖,有些呆呆的看着少年,他为什么这么做,一而再再而三的保护她!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因为任性差点要害死他的人啊…… 她直直地从洛心芷的身前穿过,双手飞快的连续结印,这个女人绝对不是真妃,她这简直是要害死真皇大人。 而她是说什么也要救真皇大人的…… “错就错了吧,但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洛心芷看着眼前愤怒的少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而在她的这句话刚一说出口,何安朔那扭曲的脸上几乎快拧到一块的眉毛却突然一抬,露出了释怀的眼神,在快倒下的瞬间,清魄剑竟然脱手而出,快而精准地向洛心芷射去! “死吧,冒牌货!”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真假洛心芷 是的,太像了,无论容貌,气质,身材,服饰,还是表情,神态,声音,语气,甚至连施展的身法,剑技都一模一样,所以即使是何安朔一开始都没能看出任何端倪。 但也正是这种诡异的相似度让何安朔起了疑心。 按照混沌所说,醒来的洛心芷刚才应该正和混沌的本体激战,而对付这般道行的混沌怎么可能丝毫无伤?就算没有受伤,激战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体力的消耗?没有产生一滴汗珠?现在看来连头发和衣袍都完好如初,没有一丝紊乱。难道她在匆忙赶来的路上还特地整理了妆容?对于洛心芷,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切都太过诡异了,当然了,怀疑归怀疑,仅凭这点何安朔还不能完全确定女子的身份。 所以他特意挑了洛心芷的最鲜明的特点,那就是脾气,洛心芷的性格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型,她外表看似冷冰冰的,难以接近,其实内心没有丝毫的坏心眼,有时候还单纯固执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平时虽然她有些事情不说,有些心思不讲,但何安朔也能知道,因为他太了解她了。洛心芷的演技很烂,他一直这么认为。 这么想虽然有点自恋,但他现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洛心芷是根本不可能先去管已经这般虚弱,更难以对她造成任何威胁的灵姬的,更不可能会一开口就轻言她的生死。 其次,彻底让何安朔下定决心的就是她的最后一句话,洛心芷这么倔强固执的人,一直表现的无比坚强,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脆弱。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自己的信念是错的。因为这么多年的执着信仰早已根深蒂固,她禁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而这个女人却竟然能这样轻易的说出了:错了就错了。 就凭这一点,她绝对是个冒牌货。 那么,她背后的油布包里装的应该也不可能是惊天。 说到底,不是一个人,即使模仿的再像,也终究会露出破绽,因为心是不同的。 也正因为每一个人都有一颗独一无二的心,人才配称之为人。 他这样跟着洛心芷走了一路,虽然没有看她哭过或笑过,但何安朔明白,她的感情一旦付出那便真的是永远,对事对物对人,都一样。 而洛心芷对于生命的尊重和方式的把握都远远地高于自己,又怎么可能一开口就轻言灵姬的生死? 这冒牌货到底是谁?她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洛心芷和混沌的交手到底怎么样了?会有危险吗? 灵姬还能坚持多久? 关于这些问题,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 但是,无力的身体却突然倒进了一个柔软的怀中,同时感到有一双纤细的手正轻轻地搭在自己的手腕处,随即有一股强大的灵力顺着经络的方向缓缓灌入,瞬间就减轻了他身上剧烈的疼痛,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觉涌遍全身各处,还带着淡淡的花草香味。 是灵姬吗? 她这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啊!但是何安朔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了,况且这样舒爽的感觉就如同上瘾一般让他欲罢不能。 灵姬用花霖之术暂时地为何安朔止住了血,一些轻微致幻的花毒也麻醉了他的全身,以缓解疼痛,而灵姬本身就是一个百草库,灵力中包含着各种奇花异草的药性,现在那些药性也正一点点地修复着何安朔残破的身体。 血还能止得住,灵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然有开始微微的脸红,她能感受得到自己脸正烫的厉害,心脏也越跳越快,能和真皇大人这样亲密的接触,可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而且……这世的真皇大人虽然还小……但是还真的很好看呢…… 但花痴状态的灵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紧张地抬头望向正虎视眈眈的“洛心芷”,刚才真皇大人的话她是听见的,真皇大人说假的那一定是假的……可是她到底是谁…… 清魄剑的雷霆一击也让“洛心芷”微吃了一惊,但是她明显也是有备而来的,“这么快就识破了么?”足尖轻点,施展出沾花七步,躲过了这垂死一剑。而余势未消的清魄又连续贯穿了两棵巨大的古木才牢牢地插在了一棵高大粗壮的望天树上。 “洛心芷”暗自思忖,这个少年明明已经濒临死亡,竟然还能发出这样强有力的攻击,看来宫主所言不差,他身上必然藏有惊天秘密。 既然要活的,那么让这同样濒死的花妖替他治上一治也未尝不可。待她灵力耗尽,也省得自己动手了。 随着何安朔的神志渐渐恢复清明,他也是被灵姬从死亡线上生生拉了回来。 可是灵姬眉间的那枚印记又开始变得极度单薄起来。 但灵姬无暇顾及这些,眼前的女子既然能模仿洛心芷,那实力必然也是不俗。现在她与真皇大人皆是重伤,一旦这个女人动起手来,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而“洛心芷”已经不耐起来,迟则生变,她跟踪了这一路,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一直有的,万一洛心芷赶到,那就麻烦大了,虽然自己恨透了洛心芷,但她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和洛心芷交手,况且宫主说过她只要带回这个少年,洛心芷自然会追至宫中,到时候可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而她现在要做的只是马上把何安朔带走。至于那个看上去就病怏怏的花妖,要是出手阻止便直接杀了,一个虚弱至此的花妖也不可能再翻出什么浪花来。 打定主意之后,“洛心芷”便直接动身,身形瞬间消逝!在看到花妖惊愕后闭上的双眼,便直接引出了袖水双刀:真是冥顽不灵,那可怪不得我了。 可是就在“洛心芷”的快刀要挥向灵姬,而灵姬垂死挣扎般的法术也即将施展的时候,一把带着刺耳的破空鸣响疾速驰来的飞剑,径直刺向了她!看那个惊人的架势,要是真的斩下手中的刀,自己也会立刻被剑生生贯穿! 但即使她已经是立刻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猎物,毫不犹豫地踩足虚闪,却还是被锋利的剑刃擦伤了手臂,惊险躲过。 而飞剑在得手之后却又迅速地折回,再次向她袭来! 女子对这招招逼人的狠戾的招式也是心生不快,直接横刀交错,硬挡下了这一剑,但剑上巨大蛮横的力量震得她直接倒退而出!她立刻知道了对手是谁,恨恨地咬着牙齿,极度仇恨的瞪着眼睛,“洛心芷!” 她这狼狈地躲闪了半天,竟然连人在哪都没能看清楚! 惊天回鞘,来者也顺势落到了何安朔和灵姬的面前,盯着被惊天逼退到树下狼狈不堪的女子,习惯性地轻笑道“夜蝶,真是好久不见,不过你这见面礼还真是隆重啊!”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重生万花海 “我还嫌不够隆重呢。”名为夜蝶的女子也能明白自己现在还敌不过洛心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刚才那一下,显然已经将她震出现了内伤。 而她此刻也已经收起了幻术,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模样,竟也是一个相貌出众的温婉女子,虽是生得一张娇柔的面容,但此刻的表情却是极度狰狞,“洛心芷,你倒是在外面逍遥自在,这些年,我却要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之下!” “哦?” “别假惺惺的了!洛心芷!我就不懂我比你差在哪?这些年宫主每天都要我幻化成你的模样,模仿你的每一个动作神态,一旦有点差错宫主就会大发雷霆,你让我每天都活得生不如死!现在好了,我是彻底被你毁了!你那自命清高的高傲表情一直让我很恶心,洛心芷!你让我很恶心!”夜蝶握紧了手中的弯刀,越说越激动,一时间杀气逼人。 原以为洛心芷听到这话会有所反应,但她依旧保持着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沉默不语。 “怎么,说不出话了吗?还是在暗自得意?”夜蝶忍不住出言相讥。 “他的所作所为与我无关。”洛心芷淡淡的开口道。但她心里也是存有疑惑的,常夜颜身为宫主,外面奇怪的事件一件一件地冒出来,他却整天这样不务正业,还有未央宫的事呢,他竟然一点也不关心吗? “洛心芷,这很好玩吗,好玩吗?你很有优越感吗?好,我就问你一遍,你今日到底回不回去!”夜蝶恨恨地盯着洛心芷身后的何安朔,真的,就那么差一点。 洛心芷看到了夜蝶盯着何安朔的眼神,便直接背过身去,冷冷地说道,“回去告诉常夜颜,我的事,他别管!” 话音刚落,夜蝶心头也是一凛,她刚才明明只是看了何安朔一眼,洛心芷说出的那句话里竟然对她存了杀机?这个少年到底是她什么人? 但是来不及细想了,既然事情无果,她得马上回宫。不甘地看过一眼洛心芷后,便向密林中退去。 你给我等着,洛心芷! 可是正当她一路沿着之前做好的标记迅速离开密林的时候,那些标记却在某处突然中断了。 当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为时已晚,她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就像魂魄被抽离般扑倒在地。 而那个宽大的黑抛帽檐下只露出一个血红的嘴角,挂着极度张狂的弧度…… 灵姬当时盯着转过身来的洛心芷憔悴的脸,几乎是咬着牙才不发出任何的声响,洛心芷的头发有些凌乱,气息不稳,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睛也是半张半合着,显得空洞无神,已是几近晕厥的状态。 难道真妃大人受伤了吗。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而洛心芷在确认夜蝶已经离去之后,也是终于是支持不住,在灵姬的尖叫声中,缓缓倒下。 就在灵姬有些绝望地看着这两位陷入昏迷的大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密林中突然传来了许多悉悉索索的声响……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洛心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刺眼的阳光一下子透过窗棂射入,在洛心芷的安静的脸上留下一个好看的剪影,洛心芷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这是哪? 她轻轻地移开舞倾烟搂着她脖子的手,站起身来,好好地端详起这个房间,古旧的木质房屋,房间不大,房梁也低的可怕,她站起来几乎都能碰到房顶。陈设很简单,床和桌椅,一些农具和一个满是灰尘的火炉,而桌上正放着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花茶。奇怪的是无论什么东西上都有着一个繁复的图腾。 而身上简直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竟然无比的轻松。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根本伤不到难缠的混沌,打到最后她几乎是在和上千个混沌在战斗,纵使惊天有着诛魔之力,自己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依旧难以伤其分毫,倒是自己在混沌的法术攻势之下,连连受伤,要不是混沌身上突然出现的那道剑痕,无法再度次魂化,自己的攻击肯定依旧毫无效果,还好最后还有一点力气得以施展五行剑术将其重新封印。 何安朔比她早醒了一天,他醒来的时候也同样惊奇地发现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找到了洛心芷和舞倾烟的时候,她们正好好的躺在那熟睡。何安朔不禁哑然失笑,舞倾烟正死死地抱着洛心芷的脖子呼呼大睡,这两人难得和谐的一幕也就自己能看到了。 此刻的何安朔正和门外的一个身材矮小,显得圆滚滚的小老头研究着眼前的一片缤纷的花海。 花海似乎也感受到了何安朔的到来,表示欢迎地造起了花浪。 “咦,这到底哪呀,怎么有这么多花啊?”何安朔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片神奇的花园,自己之前不是还在森林里呢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更神奇的是这里的景象一点都没有入秋的迹象,反而像春天一般温暖可人。这里花的种类更是目不暇接,数不胜数。 那长着长长的白胡子和眉毛显得慈眉善目的老头对着这片充满灵性的花海,也是微微动容,“老夫是这森林的守护者,和这片古法森林年纪可是一般大,人称古法老祖,这里是老夫早年设下的结界,你大可放心,不过这次可还是多亏了你们呐。” “还是多亏前辈相救。”何安朔还以为老头在说混沌的事,心里也直嘀咕,还古法老祖,你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不早点出来。 “唉,消灭混沌固然重要,但是老夫谢你的却另有其事。”圆乎乎的老头子盯着这片花海,神情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是灵姬的事吗,对啊,怎么都没见到她,她怎么样了?也是你救了她吗”何安朔顺着老头子的目光,看着缤纷的花海,似乎才是想到了什么,急切地询问道。 “准确来说,是你救了她,灵姬她一直是个很好的丫头,自从她于这片花海中诞生以来,我这万花海就越发的茂盛繁密,甚至还长出了许多奇特的品种。那时候我看着她,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之后真皇真妃大人驾临此处,点化她长成人形之后,便是更具灵性,万花海甚至会随着她的歌声而舞动。” 老头子一脸的追忆笑的满脸的菊花纹,但是突然神情一转,“但是自从混沌出现后一切都变了,我是这里的守护者,却被它生生关在这个地方,完全没有办法出去,不知为何,灵姬却可以自由的出入这里,她每天都会来陪伴老夫,但是她的心情却越来越糟糕,关于混沌的恶行我虽然着急但也毫无办法,随后一段时间她好久都没有出现。” 老头的表情渐渐的悲怆起来,“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她已经是是虚弱不堪的游魂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万般恳求我照顾这些小妖的灵体,但是奈何我的力量全然被混沌封印,如何帮得了她,只是看她越来越憔悴的样子,老夫便是死也要帮她找到方法!” 老头子神情一亮但又随即黯淡下去,“后来虽然终于被我找到了方法,那是一种古老的法术,即能重新入魂,回归原态。那里提到所谓的魂飞魄散就是失去了再世的勇气,可那需要非常强大的求生意志才能成功,也不知道为什么,灵姬那时候始终没有办法入魂。那时候我就知道了,灵姬的心已经撑不住了,她没有这样对生的渴望了,甚至不愿意再入轮回,那么即使这些花儿有心救她便也无能为力。” 老头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指着发出沙沙声响的花海,“但是这一次,混沌被重新封印,灵姬和你们被小妖们送到此处,她竟然一脸迫切地要我再次施展此法,她的求生的意识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而她现在也已经回去了。你看,不仅是我,万花也都在像你道谢呢!” “你是说灵姬不会死了?她现在在这片花海之中?”何安朔没听大明白,关于灵姬的这件事他还是分外的清楚。 “何止不会死。”老头子满脸笑意地说着,“她本身就和万花海紧密相连,而万花海中蕴含着无比精纯的能量,加上她这么强的求生意志,我估算灵姬很有可能会在三年之内重生。” “那可真是太好了。”灵姬自打出现以来就一直是何安朔的心病,她那与娇弱的身体完全不符的顽强个性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或许还是带着点莫名的羞愧,他才决心这般不要命的守护她。 虽然还有很多事想问她,但是她能好好活着才使最好的吧。 那么三年以后见了,灵姬。 何安朔望着花海,轻轻地喃喃道。 “似乎有人找你来了。”古法老祖拉了拉何安朔的腰带。 何安朔转身望去,那扇木门已经打开了,便对着站在门口神色还略带有些惺忪的洛心芷,扬起了一个春风般的微笑。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那些年 洛心芷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对着她傻笑的何安朔,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死掉。 以前何安朔也经常会对着她傻笑,以前她都会直接偏过头不去看他。但是今天她却竟然渐渐得被何安朔这莫名的笑容给感染了。 她站在那有些不自然地扯动起了有些僵硬的嘴角,直到扯出一个灿烂而久违的笑容,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或许是在可怜他?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这样的苦难,又似乎不完全是这样,那种感觉似乎就是觉得自己的一个微笑会是对这个少年最大的安慰。 而她自己也已经有很多年没这样笑过了。这个笑容也是笑给自己的,这么多年了,她又何尝不是背负着超乎常人想象的东西呢。 而不解风情的何安朔只是呆呆得望着洛心芷勾起的好看嘴角,有些口干舌燥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现在才终是明白为什么西周的时候有个白痴皇帝为了搏得美人一笑,甚至亡国了。 “咳咳咳,老头子我先撤了。”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古法老祖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人一眼后,一拍袖袍,急忙遁走。 他活了这把年纪,见得多了,可不愿意在这当回老电灯泡。 而洛心芷已经风姿款款地来到了何安朔的面前,她这样的人不笑,真的很难用形容女性的词语去描绘她。 “谢谢你。”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你谢我干嘛。”再次异口同声。 “好了,不想跟你耍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心芷看着有些尴尬的何安朔,又恢复了常态。但也看得出她这难得的好心情。 “你晕过去后已经三天了,伤是刚才那老头子给你治的。老头人很好,这里很安全。我们随时都能出发。”何安朔似乎知道她会怎样问,便直接一口气回答完毕,然后直勾勾地盯着洛心芷,“我回答完了,现在该我问你了。” “你想问什么。”洛心芷一脸的不可思议,今天这个家伙竟然敢和自己谈条件? “你能不能再笑……”得到允许的何安朔似乎胆子大了一些。但是立刻被洛心芷瞪起的大眼睛硬生生把话瞪了回去。 哼,果然女人是最善变的。何安朔叼着一根甜草,那苦中渗甜的清新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洛心芷看着眼前这个快要比自己高出些许的少年一脸且听下文的眼神,便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不让你知道是不希望你有太大的负担。” “我不知道才有负担呢。而且你知道我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吗?”何安朔已经不是第一次和洛心芷这样谈话了。但是每一次都是被洛心芷口头说教一顿后草草的结束,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而今天他要获得主动权!便凑近了自己的脑袋,故作神秘的说道。 “爱说不说。”洛心芷后退了一步淡淡地说道。 看的出她是想知道的!女人的好奇心,她果然上钩了,何安朔暗自得意,“是关于你的事。” “我的事?”洛心芷惊讶起来,原本以为何安朔又会问一些关于身世的问题,没想到他只是想知道这个。这思维跳度还真是有点受不了他,“没什么好说的。你这么想知道干嘛?” “当然是了解你啊,跟你走这么远了,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何安朔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他早就料定她会说,但结果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是孤儿。”洛心芷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斥着一种莫名的伤感,迷离得盯着起伏的花海渐渐入了神,风吹起她耳边的略有些凌乱发丝,“我和你一样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我记忆的开始我就已经在未央宫了,洛兰宫主对我视如己出,既然她在仙去之时委我大任,我就必须竭尽所能,哪怕是我的性命。”洛心芷转过头,盯着何安朔错愕的脸,“我的命从13岁开始就是这把剑的了。” 果然不出所料!未央宫,他很早就听说过。这是一个很古老的宗门,开创者极为神秘,每一任宫主的实力皆是深不可测。他们以秩序为宗门道义,不为祛邪,不为诛仙,是一个中立的却分支极为庞大的刺杀机构。看似很可怕,但是被他们盯上的一般都是无可救药的恶人,而且一旦被盯上,生存几率为零。他们一直默默守护着这个世界微妙的平衡。 在中土赤地。未央宫,京都和鬼残谷都是极为庞大的组织。 京都也就是帝都,那是皇家之所。他们掌握的是训练有素,且极为庞大的国家机器。而且据说先皇有四个儿子,无论是新登基的是二皇子,还是其他三人,皆有颇高的修为,其下还有护国三法师,封有七大并肩王,分管庞大的疆域。总军督处的从修罗场历练出的十二黑骑也个个都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这华景城应该是玉尊王的地盘。 而与未央宫一直争斗不休的鬼残谷在外的口碑也一向不错。只有极少数的势力知道他们的真实面孔,他们是有相当的组织和纪律的,他们乐此不疲的,是炼魂淬骨的魔道,更是那些修道者的天敌。 上一任的谷主穆雷天更是在粗暴地屠杀秋山派了后,被突然上任的洛兰宫主亲手一剑封喉,洛兰宫主的名号也是由此响彻中土大地。鬼残谷也就由此沉寂了很久,现在洛兰宫主仙去,新上任的常夜颜又没有什么大动作,便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往生寺则更加古老和神秘,既是佛道,便从来不问世事。但无论是上述的哪一个组织都是不敢随意招惹的,与其说不敢,不如说是不愿,是往生寺的醒梦大师亲手为修罗时代划上了终止符,不然整个世界还会动荡不堪,哪来这千年的和平安稳。况且这一任的主持是同样天赋异禀的玄尘大师。悟道已久,据说已经得道。渡劫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想到玄尘,何安朔突然想起了灵姬说的事情,她说自己是真皇,而按照萤舞的指示,真皇不就是那个暴政.,无恶不作的坏皇帝的前世吗,难道自己就是…… 他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不会的,不可能的,灵姬肯定是记错了。自己怎么可能是…… 洛心芷看着突然表情丰富的何安朔,有些羞恼的问道,“你是觉得我很可怕吗?” “没……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头痛。”何安朔拍了拍头,打了个马虎眼,还好洛心芷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是趁她知道前赶紧把自己的身世查清楚吧。不然可是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又开始头痛了吗?”洛心芷有点急切地说问道,“看来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可我们到底是要去哪?”何安朔借机发问。 “无迹山。”洛心芷这一次没有犹豫。 “什么?那个地方不是不存在的么,那明明只是个传说啊?”何安朔此刻的震惊溢于言表,那应该只是一个传说啊,怎么会是去那个地方。 “不,无迹山是存在的,说是山,其实不是山,而是一个巨大的封印结界。那里凶险异常,常人根本无从进入,流民感到害怕自然也就越传越神。”洛心芷此刻似乎已经不想隐瞒什么,把一切告诉何安朔或许能打消他的疑虑,加快赶路的步伐。 说罢,洛心芷已经急不可待地动身回走,何安朔赶紧抱着头跟上去。 “要是赶不及会怎么样?我们可是不知道确定的时间啊。” “会有很多人死,预言上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们要越快越好。” “那里面是什么。” “很可怕的东西,所以你要赶紧变强,在那我保护不了你。” “可那么危险,我们还非要去那做什么?” “找关于你身世的答案。”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你的记忆被人封印了,可能就是那里的人所为。” “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其实知道要去无迹山找答案的世界上应该只有两个人,你师傅就是其中之一。” “他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我,那还有一个呢?” “洛兰宫主。其实去找你师傅苏千瑜然后带你走都是惊天剑告诉我的。” “剑会说话?” “或许能。” “那个使命是什么呢?” “不清楚,谁都不知道。” “是灾难吗?” “或许吧。” “是灾难的话你会跑吗?” ………… “喂,你怎么又要打我……” ………… “我们这算是救世主吗?” “不是!” 待二人走远消失的古法老祖又重新出现在了花海之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再见,哥哥 “这么说你们急着要走咯”老头子瞪着眼,吹着胡子,显得有些不高兴,“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们。” “前辈不是都帮我把伤治好了嘛,这我们就已经很感谢了。”何安朔放下包袱,顺手把古法老祖按在了凳子上,“我还一直好奇前辈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呢,竟然能好的这么快。” “算你小子识货,我给你们吃的九血香露可是由千味草药凝练七七四十九天,其中的七味特别的……再采当劲春风晾晒八八六十四天,待到无水……再熬制九九八十一天……” “那还有没有啊……”何安朔听得老头子唠叨地快睡着了终于忍不住蹦出来一句。不料被老头猛拍了一下低的快趴在桌子上的脑袋,“你到底有没有再听啊!这很难做的!” “真小气,不给就不给嘛,你打我干嘛!”何安朔瞪着老头圆乎乎的光头嘀咕道。 “倒也不是不给,你这外伤好治,可还记得你那个女伴的伤外虽愈,但主要是内伤还得好好调息,此药阳气过重,若是调理不当特别容易……” “容易怎么样?”何安朔似乎又抓到了洛心芷的把柄,赶紧凑近了头,轻声问道。 “易怒。”老头子原本一脸严肃看到何安朔这个样子转而又变得戏谑起来,“到时候被怪我没提醒你。” “老头你坑我,这药我不要了!”何安朔一听这话,气得直抓老头的胡子,“现在怎么办!” “喂,我都说了是调理不当的话,你多照顾她点不就…呦,疼…疼疼…松松…手”老头子被何安朔拽得几乎要站起来。 “这森林里这么多什么妖魔鬼怪……”何安朔缓缓松开了手,一脸莫测的表情斜眼看着老头。 “这样吧,这里到森林尽头还有两日的脚程,不如就由老头子我直接送你们出去吧。”古法老祖活了这久,也不是看不懂何安朔这个家伙那点小心思,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应允道。“可是她呢?不一起走吗?”老祖眯眼看着何安朔空荡荡的背后,有些发笑。 “什么?咦~刚才还在呢。”何安朔转头发现洛心芷不见之后也是忍不住长叹一声,扶着额头,应该是去找舞倾烟了吧,这两个家伙指不定又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花海之中,舞倾烟正和一只非常漂亮的狐妖玩得不亦乐乎。 狐狸在花丛间灵活地跳跃着,忽进忽出,有时还探出头来,眯眼妖媚的眼神看着舞倾烟,表示得意。 舞倾烟擦了擦汗,假装弯着腰累得直喘粗气,“不玩了,你太狡猾……”话还没说完就一个腾跃,扑住了妖狐。 妖狐蹬腿逃脱无果后,便只好安分地躺在舞倾烟怀中露出了一脸幽怨的眼神,任由舞倾烟抚摸自己油亮柔顺的皮毛。 洛心芷抱着剑坐在树下,远远地看着舞倾烟抱着狐狸时那依旧孩子气的眼神,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一点…羡慕! 这个年纪依旧纯真无邪。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但她马上就会发现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了。 舞倾烟似乎也已经感知到了洛心芷的到来,恋恋不舍地放走了怀中的狐狸,也没有转过头,只是细细地问,“你们,要走了了吗?” 狐狸似乎也灵性地察觉到了什么,转身朝着舞倾烟尖尖地叫了一声,随后便消失在了花丛间。 洛心芷简直怀疑她自己的耳朵,舞倾烟说的是你们!难道她原本就没打算要跟着走? “没错,我是想和哥哥一起走的,本来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会死赖着他的,但是在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突然觉得世界这么大,我也应该自己去闯闯,自己去看看。我也要过我自己想要的人生。”舞倾烟知道洛心芷的疑惑,似乎有积蓄了很久的话和情感想一口气说出来,最后竟渐渐有了抽泣声,但是顿了一顿后,她还是微微仰头,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早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流出来,“我知道你们有要紧事,我不该妨碍你们。” 舞倾烟此刻一根筋的脑海中还一直回荡着灵姬说的那句话,真皇大人是在担心真妃大人吗? 她不清楚何安朔那是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灵姬当时在自己的脑海中放映出的确实是洛心芷的样子。 而当看到何安朔眼神瞥向远处的树梢的时候,她就知道,是的,他是担心的,他一直是担心的。 真皇,真妃,那便是了吧。 在自己的体内,灵姬也是没有办法骗人的,除非她能骗过自己。而且不管怎么看灵姬都根本没有骗人的必要。 那自己是谁?恐怕再深的感情也终将只是一个过路人吧。 命运在他们之间划上的休止符是这般残忍,自己即使用尽全力也难以擦掉。 洛心芷微微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望着眼前这个女孩虽然还有些不成熟的背影,但是那份倔强和隐忍竟是和当初的自己那般的相像……她完全是在自己骗自己,甚至连自己也骗不过。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这般委屈她能感受的到。这份成全她亦能够心神领会,舞倾烟这个丫头年级虽小,但是无论是心思的缜密还是感情的成熟程度都已经已远远地超乎了她的意料。 “倾烟……”洛心芷朱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明明就是自己从她身边生生夺走她亲爱的哥哥的吧,自己哪里还有资格再去说一些安慰的话。 甚至说不清楚自己的心底到底是怜惜还是羞愧,洛心芷来到了舞倾烟的身后,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舞倾烟,有些怔怔地伸出双臂,想要轻轻的环抱住少女,但是她却犹豫了,她感受到了自己不安的心跳,舞倾烟会接受自己吗? 事实证明她又想多了,舞倾烟在感受到身后的体温后,眼眶中的泪水似乎再也抑制不住,一个转身便扑倒在了洛心芷的怀中,伏在洛心芷的肩头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起来,那一颤一颤的稚嫩肩膀,仿佛要将心头积蓄已久的一切的悲伤和痛苦都远远地抛开。 洛心芷垂下眼脸,微微地怔了一下,还是轻轻抚住了舞倾烟的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对何安朔和舞倾烟而言,这一切都还只是开始,成长必然是痛苦的,是残酷的现实逼得他们快速成长。 而她,越来越觉得这未必是好事。 良久,渐渐止住哭声的舞倾烟似乎心情也明媚了许多,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从洛心芷的肩头移开了哭得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对着洛心芷有些傻傻地咧嘴一笑,那个笑容真是像极了何安朔。 “心芷姐姐,让你见笑了,你可别告诉哥哥我哭了哦。”破涕为笑的舞倾烟轻声地说道。 “不…不会。”洛心芷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突然变亲热的称呼。 “谢谢,哥哥的头痛是得了什么病吗?” “不是。” “你会保护好他吗?” “我保证。” “好。这是我写给他的信,那串狼牙也在里面。”舞倾烟从衣襟中掏出了一个老旧的信封,“信封是我问老头借的,有点丑,你帮我交给他吧。”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已经事先问过古法老祖出口在哪,现在开始,她就要过只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了。脑海中浮现出的两个人的样子确实还挺般配的,舞倾烟微微脸红,看着若影若现的出口,暗暗地说,有缘再见吧。 洛心芷略有些惭愧地呆立在原地,双手托着还带有舞倾烟淡淡体温的信封,原来她早就打算……连最后一面都不见了吗?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终于要出去了 “什么!?走了!?”何安朔瞪着眼睛,试探性地问道,“你干嘛不拦着她呀。她的事情不是还没……” 见到洛心芷低头沉默不语,何安朔似乎知道了什么,“这丫头,我去找她。” “喏。”洛心芷当然能明白知道刚重逢又是久别的痛苦,便只好用一个信封拦住了似乎有些失去理智的何安朔。 何安朔本来都已经窜到门口了,被拦回也是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 “你妹妹给你的信。”洛心芷面无表情地把信往何安朔手中一塞就走了出去。 一旁的老头子见势不妙,一边斜着眼看着何安朔,一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搓了搓手,也赶忙要撤。 “不对啊,这么说她早就有所准备。这信纸,信封和墨宝她都是哪里来的?”何安朔拿着看似有些丑丑的信封若有所思,转头质问地看着一脸讪笑的老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你家丫头不让我告诉你。”古法老祖苦笑着,都是祖宗,他是谁都惹不起啊。 “那往哪走也是你告诉她的?”何安朔说着还故意盯着老头的胡子。 古法老祖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看到何安朔突然变脸,“唉,你不先看看信上写的什么再来怪我老头子呀。” “哼。”何安朔鼻子里出气,一声冷哼。急忙拆开信封,怎么还鼓鼓囊囊的,有什么东西? 果然,那串狼牙正静静地躺在信封的底部。还有一张信纸,上面还有一些模模糊糊,歪歪扭扭的字迹,何安朔展开信纸,呆了一瞬后突然朗声大笑起来。 古法老祖本来都想开溜了,这下反而好奇起来,信上到底说了什么?这分别之信不是该煽情的嘛!刚才还虎着脸的家伙怎么突然还笑起来了? 只见何安朔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笑还一边把信重新装入了信封之中,最后收入怀中。顺手抄起桌上的狼牙,笑着走出了房间。将一脸不知所措的古法老祖直接晾在了那里。 洛心芷正坐在屋顶上托着腮帮子望着随风飘散漫天的七彩花雨。 “喏,狼牙,我们该走了。”何安朔站在渐渐有些出神的洛心芷身后,伸出了手。 洛心芷似乎是微微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也没有伸手接狼牙。“你看天上。” 何安朔抬眼望去。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碧蓝的万里晴空中有两道速度极快,互相缠绕着的炫目霞光,那道赤红色的,给人一种火烧云般炽热的感觉,染得天边一片绚烂,而那道冰蓝色的却时刻散发着大海的气息,鸣声中似乎还带着澎湃的海浪之声。它们时而相交盘旋,时而并肩起飞,时而俯冲直下,时而扶摇而上,交相辉映,美轮美奂。 “那是彤鹤和蓝凫,早在灵姬初生的时候它们就现身过。这次估计也是感应到了灵姬的魂魄的气息,才又出现的吧。”老头子望着天上的神鸟,乐呵呵地解释道。 “现在,我送你们出去吧。” 而在密林之中,被洛心芷用五行剑术封印在一棵万年的榕树内的混沌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他娘的,好不容易碰到这世的道苍弱的掉渣,可是那把剑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有那个凶悍的女人,千年之前的夜琬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来越激动的混沌,捶着树身,可是周身的五行封印,就像锁链一般将他牢牢地钉在了树中,他一使劲就会立刻吸收掉他的能量。加上这个一直笑呵呵看着自己的老树精。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无论如何他也要挣脱这个老家伙。 这棵万年榕树精却不紧不慢地说,“年轻人,稍安勿躁,你我都是在等一个人,而那个人,就快要来了。” 混沌挣脱无果后,看着高深莫测的榕树精,“老东西,你是谁?” “我不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我是一条身上的蚂蚱,你愿意和我合作么。” “老东西,我凭什么相信你!”混沌可不傻,他已经这般落魄,可没什么利用价值。 “就凭……你想出去。” ………… 而远在京都,一座巍峨磅礴的宫殿的侧殿九天玄塔之上。 “王上……”一个全身带满了各种珠宝法器,颧骨高突,眼睛小而显得精干无比的异服之士,正光着脚,弓着腰,向着幕帘之后高高在上却看不清容颜的主人微微行礼。 他是异族,能这般自由出入王宫却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显然是受到了某种默许。 但即使隔着幕帘,黑影中散发出来的那种天生的王者气息也是掩盖不住的。那个声音也是毕恭毕敬。 帘后依旧没有丝毫动静,那个异族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一般,整个大殿的气氛显得异常的诡异。但是异族却在自顾自地说道,“王之预言,已经找到,正在赶往独弦小筑的路上。” “三天后。”幕帘后突然传出的低沉的男声似乎困倦不堪,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全。 “喏。”异族却仿佛心神领会,悄悄的隐去而退。 “皇兄,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呀。”一个稚嫩的女声在在幕帘之后传出。年纪不过七八而已。略带着撒娇的口吻。 “三天后。”男人却依旧是那般回答。 “三哥,你真没劲!我找二哥去了。”女孩似乎是生气了,嘟嘟囔囔地跑走了。 在皇妹跑远之后,被称为王上的男子眼神中似乎有某种精芒闪过。又随即寂灭。 而与侧殿的昏暗完全不同,在金碧辉煌的正方大殿之中,一个金靴锦袍,清朗隽秀,目光如炬的男子正接受着百官的朝拜。 先皇驾崩之后,太子却性格大变,疯癫度日。难当重任。他作为二皇子临危受命,登基称帝,也就是皇廷帝。 他从小就有着远大的抱负,无论是作为新帝,还是作为王爷,他都要把这个国家给治理好,惩恶扬善,庇福八方,现既已称帝,那么或许有些奢求的东西就可以实现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丢人丢大了 “喂,你走慢点啊。我这背着东西呢。”何安朔喘着气,两条腿已经是沉重无比,终于忍不住对着前面走得无比轻松的背影喊道。 其实刚背上身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这才两个手掌大的包袱里到底装的不明物体也实在是太重了吧,简直有十把清魄剑那么重。 以前看她背得挺轻松的啊,难道故意整我?不对啊,明明是我自己要抢过来背的…… “不是你自己非要拿的吗,拿来吧——”洛心芷在前头听到抱怨声,简直是哭笑不得地停下脚步,之前临走的时候这个家伙死命坚持,非要帮自己拿,死都不放手。 “别,别,您身子可金贵……”何安朔摇了摇头,嘀嘀咕咕地看着前面泛出些许光亮的森林出口,心里又开始骂起了老头,说什么送出来的,这不是还走了有小半个时辰。 洛心芷看着开始自言自语的何安朔,心里一阵奇怪,这家伙从老头那出来就变得怪怪的,老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快到了。”洛心芷轻掠上树梢,“大概还有十里路。” 何安朔擦了擦汗,天呐,十里路,又只好靠和这个不会聊天的女人聊天来打发时间了吗,只好故作笑颜,“你就不好奇舞倾烟到底信上和我写了什么?” “不。那是你的事。” “可是我好奇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何安朔不依不饶,紧跟两步,和洛心芷并肩而行,“你不生她的气了吗?” “不” “你会教我剑术吗?” “不会!” 看洛心芷对这个不感兴趣,何安朔只好无奈地转移了话题。 “你知道那个绿眼王三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 “那个一手独创残柳拂风剑法,曾经威震八方的牧柳前辈是真的被蛟龙给吃了吗?” …… “还有还有,你和我师父到底熟不熟啊,为什么之前都没听师傅提起过你?” …… “我们没钱了!”何安朔在洛心芷耳边啰啰嗦嗦问了半天,洛心芷却始终保持沉默,一概不答,她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气急的他一脚踩空,差点就摔到面前的烂泥里去。 “没事。”洛心芷一把拎起何安朔的衣领,淡淡地说道。 “独弦小筑可是一个吃钱的地方!没钱我们怎么办?到时候恐怕连吃饭都成问题。”何安朔说着,脑子中已经能想象被各大掌柜挥手赶出店门的尴尬场景了,而且说不定这个女人一生气,还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何安朔咳嗽了几声,还听到这不咸不淡的回答,简直是要气疯了,要知道这独弦小筑城域虽然小,甚至不及华景城的四分之一,但是其繁华程度的确是首屈一指。更是七大并肩王之一金翎王的地盘,据说金翎王天.玩,是出了名的视钱如命,下人要报告什么事情,没钱也是没有办法和他说上话的。 但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不惜花上重金想要来见他一面。一个是当然是他手握重兵,权能通天,还有一个就是传闻中他那金色的面具下是一张举世无双的绝色容颜。 以前还有过他为了得到一只金羽雕王甚至不惜和先皇叫板的恶劣传闻,事件最后竟也是以先皇的妥协收场。在他的统治之下,整个疆域内都变得极度的崇尚金钱。所以商业贸易也是极度发达,尤其是这是个人流量极大的商业枢纽,更花红酒绿,夜夜笙歌,是豪商巨贾豪掷千金的地方。 也就是说。在他的地盘,没钱是真的寸步难行。 而她破天荒地说要走城里还偏偏挑了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真是弄不懂她。还口口声声说没事? 而且,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有一个问题,到底要怎么进城。 已经入秋,天气转凉,城门口朔风割面。而何安朔站在城门口,抬起了头,看着城墙上写得苍劲有力的大字,和那密密麻麻的条款。竟出了满头的冷汗。 …… 三纹币一人。 二十纹币一马。 一百纹币一车。 …… 这纹币到底是什么钱币?? 京都通行的铜币在他们这里是不同的吗!不管了,反正什么钱都没有…… 何安朔踮起脚,摇头晃脑地看了看门口那几个看上去就只认钱不认人的守城官兵,心想,这下可麻烦了。 前面还有七八个人,眼看就快要到他们了,他有些慌了神,抬起胳膊轻轻戳了戳身边的洛心芷,“唉,怎么办啊。” 在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后,他突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怎么这么硬……而且身边的洛心芷怎么会有这般大的影子! 何安朔看着地上黑乎乎的影子,一点点,侧过头去,一下就对上了一个高他一头左右,扁额宽鼻,胡子拉渣的糙脸大汉那瞪得铜铃般大的眼睛!真是顿时吓了个半死,“认错人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还好大汉似乎懒得和他这个外乡人计较,目光在何安朔身后的清魄剑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冷眼看了何安朔一眼便不再理会他。 这家伙跑哪去了!何安朔有些不安地向外撤了一步,讷讷地收回目光,开始四下寻找洛心芷。 当他再次扫向城门口时,陡然间,瞳孔骤缩,城门里那穿着流纹青纱道袍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的,是洛心芷!?她怎么束起了头发?竟然还有时间换了套衣服?而且最关键的是她怎么已经在里面了! 这个家伙! 何安朔真是气结,眼看着就要轮到他了,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洛心芷一脸你怎么还不进来的样子,沾花七步,对吧,自己火候虽然不到家,不过骗过这几个小杂兵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你能进去,那我也能! 把清魄剑绑紧了一些,看准了一个马车进入的空档,走你! 信心满满的他却在门口被抓了个正着,把他从急速移动中生生拎起来的正是刚才的糙脸大汉,“小小年纪,学人家闯什么山门,没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美男? 听到大汉的叫嚷,门口的官兵也都围上来了。一看到大汉,皆是一脸恭敬地对着大汉抱拳道,“原来是祁帮主,真是有失远迎啊。” 而被堵在门口的周围人也已经开始抱怨,窃窃私语起来。 “现在竟然还有人敢硬闯这里的城门,是外乡人吧,” “就算是外乡人也没这样孤陋寡闻的吧,要知道上一次敢闯这里的人,被带走后可是音讯全无,生死不明……我看这小兄弟今天也是凶多吉少喽。” “你没看见那家伙身上的剑嘛,说不定……” “哎,怎么可能,看见那个大高个了吗,祁连天可是个狠角色,这里出了名的雇佣兵头头,估计这次是来接盘的,那小子可是没什么机会了。” “这小子真他娘的耽误老子时间,紫云花庭的凤怡姑娘还等我呢。” “瞧你那点出息,成天就知道女人,今天打算玩多大的?” “昨天被那个韦尚逸赢了七十万两黄金,今天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 这时候何安朔才发现自己身上一直背着的包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难道早就被洛心芷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吗?天呐,她到底想干什么! 何安朔终于停止了挣扎,听着周边的窃窃私语,心里也是有点发毛,帮主?雇佣兵头头?凶多吉少?接盘?七十万??黄金? 到底怎么回事?不仅是这个大汉,身后的这些家伙也是都什么来路? 何安朔侧头一脸鄙视地看着糙脸大汉。你家伙也太记仇了吧,不过是碰了他一下而已嘛。不过他是怎么看出自己的身形的?而且不仅看出来了,竟然还直接把自己给抓起来。弄得他现在双腿无从着力,丑态百出,在城门口这样被高高地举在空中真的很丢人啊! 远远看着洛心芷扶着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何安朔直接是回瞪了过去。女人果然都是蛇蝎之心!你自己进去了,我怎么办?还有,你以为你打扮成男人的样子就当我认不出你了么! 不过她这么一打扮倒是让何安朔又想起了那个双重人格的南巷君。他说的有缘再会,会不会就是在这里? “原来是修道之人啊,让我来看看是哪家的劣徒。”突然从官兵中中走出了一个红袍官靴,长剑铁胄的中年男子,双手负于身后,显得有些孤傲不驯。一看就是守城之将了。 大汉见来人也是突然大手一松,双手作揖,“成铁星将军。” “原来是祁帮主,莫非是为……” 何安朔刚落地还没踩稳,就发现清魄剑突然有呼之欲出的架势。赶忙凝神静气,加之右手用力一按,才让剑归鞘中。 成铁星却是眼尖,“呦,看来是把挺值钱的剑啊,小兄弟要是没钱的话不如拿剑来抵啊。” 值钱?何安朔此刻也真是哭笑不得,简直是个不识货的家伙,这清魄岂是有价之剑?不过也还好他不识货。不然还真就麻烦了。 周围的人是围越来越多,都是一副闲着没事看好戏的神态。以何安朔的身高,根本难以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小兄弟意下如何。”成铁星满脸老谋深算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着,心想反正这小家伙一时也跑不了,不如陪他好好玩玩,看这他一身素色道袍,面冠如玉,还一脸尚未染得俗尘之色,有些傻乎乎的样子,说不定还是哪位高人的徒弟,眼下时局,能钓出个大鱼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笑里藏刀,简直是不要脸!何安朔看着这一脸令人作呕的笑容,突然心就一横,就在他要拔剑出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何安朔的身侧,折扇一拍,压着嗓子道,“你这劣徒,还不快快给人家道歉。” 见来者长发倚肩,肤色晶莹如玉,五官精致似雕,那似笑非笑的神态,时桃眼翦水,时肃若寒星,黛眉似剑,鼻若悬胆,玫唇皓齿,耳若玉饺。生得神姿玉树,莫不是移步凝香,顾盼生辉。 就那样奇迹般出现在人群中央,加之那一袭华丽的流纹青衫道袍,就仿似仙人下凡,更是潇洒俊逸,倜傥风流,好一个美男子!便是惹得四周男女惊呼一片。 “你说他这到底是男是女啊,竟生得比我的凤怡还美……” “还说什么凤怡,按我说即使是本届的花魁可也难及这般姿色?” “我看可比得那传闻中容貌极艳的金翎王。” “这金翎王谁也没见过,可不好说,不过我看最多也就能是个平分秋色……” “公子,啊~” 竟是有富贾之妾当即气血上涌,晕厥而去。 何安朔偏着头看着“公子”,简直差点笑的岔气,但他还是忍住了。 成将军见到来者也是微微一愣,这世上竟还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他前几日有幸得瞥见南巷君的风姿卓绰,已是惊为天人,本以为其已经独步天下,没想到竟还有这般人物。切惊于极快的速度,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的身形,想这不凡的身手,他立刻意识到这已经完全不是自己能够匹敌的人物,惊疑地看了一眼何安朔,竟然是这个少年的师傅么?便也是心生敬畏,忙对着一旁的何安朔连连作揖,“小兄弟刚才多有得罪!” “成将军客气,客气……”何安朔挺了挺自己的背脊梁骨。 “这钱……”洛心芷掩扇轻咳,盯着成铁星越弯越下的腰,喃喃道。 “不要了,不要了……刚才实在是多有冒犯了。”成铁星此刻是连头都不敢抬,连忙摆手,示意手下放行。手下的城兵立刻齐刷刷地靠在两边,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在城门口围观的众人见状也赶忙收拾行礼,不用付钱,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要知道这三纹币可足值三十两黄金!他们中不乏带着许多车马的行队,虽对于他们这些商头巨贾也只算是小数目。但是自从在上次的事件后,可是再也没人能逃过这进城出城之税,这种事估计又能吹好一阵子。 而这成铁星万般油滑的做派也是惹得洛心芷有一阵反胃。 一旁的何安朔看着现在突然点头哈腰的成铁星,心里偷着乐了半天,要不是旁边的大汉从刚才一开始就一直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看,他估计早就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平时还真没看出来这洛心芷关键时候还是挺会唬人的。 洛心芷见状也不愿意多留,轻摇折扇,“成将军客气。”眼神示意何安朔后,便移步向城内走去。 何安朔赶忙跟上去,本想笑话两句,但看着洛心芷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只好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行,让你再装一会。 走出刚有二十步的距离,成将军在祁连天的示意下眼珠子也是一转,对着何安朔二人喊道,“不如请二位移步去我家大人府上一坐,我家大人有要事相商。” 洛心芷刚想出言回绝,但何安朔本来就紧张兮兮的,听到喊话更是顿时吓了一跳,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道,“不用,不用了。我替家师多谢你们的好意了。” “还未请教二位……” “白子歌。”洛心芷看了一眼还是心神不定的何安朔,随口答到。 “卫…卫黎”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我帮你喝 何安朔边走边是惊叹,这个独弦小筑果然有着空有外表的华景城难比的繁华,这虽是集市刚散的时间,但是这里依旧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吆喝声和叫卖声。 可是那些穿着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平民或是在阴暗的角落有些恶狠狠地瞪着二人,或是再无心顾暇,瞟过二人一眼后便远远躲开,继续忙活手中的活计。 两个人就像是过街的老鼠,虽不是人人喊打,但是所到之处,人群都会以不同的巧妙方式避让开来。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熟练。 而且,这里的房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美轮美奂的高堂广厦。 看来她说的没错,这看似华丽的世界中毒已深。 洛心芷眉头微蹙,在她刚进城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街上明明有这么多人却一个不见刚才门口的那些锦衣华袍的富商。满眼尽是一些神色憔悴的手艺人,樵夫和一些守着摊位却无人光顾的小商贩。 仿佛外界关于这里的传闻与他们丝毫无关。 虽然这里是出了名的繁华,但是这里的繁华空洞而不真实。 “我说,你能不能别装了,我觉得有点不对。”何安朔看着走了半天还一本正经的洛心芷,有些不安地看着街上那些似乎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群。 “现在起,不要说话。”洛心芷手中的扇子突然拍定,然后加快了步伐。 二人就像逃命一样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街口。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偏僻的小角落。何安朔喘了口气,像做贼一样一点点探头向外,看到街上的人就仿佛没见过他们一样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才送了一口气。 “这到底怎么回事,看他们的眼神感觉想要吃了我们一样。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这富贵病才养出……” 洛心芷冷眼冷声,“别惹饿疯了的羊。” “饿疯了?羊?”何安朔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摸了摸肚子,“说到饿,我真的是好饿啊……” “想吃饭就跟我走。”洛心芷突然想起了什么,急着朝反向走去。 …………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靠脸吃饭?”何安朔简直吓得差点摔在地上,抬头又看着洛心芷有些愠怒的眼神,“不然你告诉我,我们没钱怎么吃饭!” “总会有办法,还有我只是要去那里打听一点事情。” 不过一听说有饭吃,何安朔顿时也来了劲。 “对了,你的剑呢?” 洛心芷像看傻子一样瞥了罗哩罗嗦的何安朔一眼,再也不想答话,继续不紧不慢地摇着檀香扇。 “在哪?”何安朔四下看了看,可是又对上了四处流民那有些发青的可怖眼神,就赶紧低头住嘴。 ………… 何安朔突然瞪起眼睛,“去,去,去……青楼?” “是紫花云庭,不是青楼,那里可不只是聚集着官商之流,名媛公子,更是有江湖上许多头有脸的人物。”洛心芷终于是耐心的解释道。 “那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何安朔一下子又感觉饭菜离自己好遥远。 “游侠白子歌。” “听说游侠经常饿肚子,现在看来是真的。”何安朔挠了挠头,反正你说有饭吃就好。 “现在你的身份是我徒弟,可不要给我乱闯祸。” …… 走了才不久,路一下子空旷起来,脚下坑坑洼洼的老旧的石板街也变成了光滑如新的整块大理石街道。 人流渐渐地稀疏起来了,可是喧闹声丝毫不减。 “到了。” 何安朔应声抬头,紫花云庭四个游龙画凤般的字匾高高挂悬。依稀可以闻到飘出的酒菜香味,顿时魂都飘了进去。 可是前脚刚刚踩入,何安朔就和乡下人进村一样,目瞪口呆地站在了原地,这里的装饰简直是……难以用任何词句来形容。 总之闪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洛心芷也是出乎意料地微微一怔,她本想挑一个大家不注意的时间找个偏僻的地方坐下,可是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因为整个大厅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只有有几声极低地窃窃私语。 人群中迎面走开的是一个油光满面,显得极其发福的中年男子,满手的金银首饰,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繁复挂带更是不少,目光精明,对着洛心芷微微作揖之后,“在下紫花云庭的楼主花易竹,今日白公子的威名可是传遍了整个独弦小筑啊。” “白公子,他就是白公子?” “果然和传闻一样,不比传闻更加的……” …… 洛心芷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个场面,这些名流的嘴舌,她的确应付不来。 “喂,你怎么出名了,他们都认识你啦!”何安朔在洛心芷的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袍。 洛心芷微微侧头瞪了何安朔一眼,示意他闭嘴。 见二人没有答话,男子也是微微一愣,但转而又是赔上了他那灿烂不比的笑容,“白公子可是从外面过来?” “不从外面,还从里面蹦出来的啊。“何安朔瞥了一眼男子,小声嘀咕道。 “白公子能莅临蔽处,花某未曾远迎,当是我的不是,外面的那些刁民姿态白公子尽可不必放在心上。”男子仿佛知晓一般,立刻给了二人一个台阶。 但是这样的台阶,洛心芷却并不情愿下。 富商们听得又是流民作乱,便又窃窃私语起来。 “早就说应该趁早解决掉这些麻烦。”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他们煞风景……” …… “来来来,不说这些扫兴的,我们大家先敬白公子一杯!”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便立刻围上来两个浓妆艳姬,“二位公子请快些入座吧。” 何安朔还有些微微发愣,便被二女不知哪来的劲直接拽入了富商之流,与他们一道席地而坐,但是座下垫物竟是舒适异常。 那低矮而巨大的圆形珊瑚桌上的海味珍馐也真是吊足了何安朔的胃口。 富商们见何安朔入座便也开始起哄,“白公子可要快些……” 洛心芷看着何安朔有些发光的眼神,有些不解地与男子对视了一眼,这盛情难却,便只好入座。 按气息来看,今天这里又会有许多不简单的人物呢。 何安朔本都以为自己的丑态也是被公布于世了,可是没想到白天见到的那个叫嚷着要见凤怡姑娘的富贾却一把搭在何安朔的肩上,指着何安朔,开始吹嘘起来。 “你们听我说,这位卫公子可也是普通人呐,你们知道吗,他在祁连天的手里可也丝毫没有落得下风呐!当时那个场面……” 周边的人听得兴起,也纷纷应和。 何安朔微微张开嘴,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看来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嘴上打个滚,母鸡变凤凰,黑的也能给他们如此巧舌说成是白的。 这些人的嘴脸,何安朔突然就开始厌恶起来。 虽然现在看起来这里所有的人都想与洛心芷结交朋友,但没有利用价值的,比如外面的那些流民,对于他们来说,甚至不如一根草芥。是该趁早解决掉的麻烦。 这顿饭看来注定是食之无味,但既然来了,总不好翻脸。 何安朔脸上的笑容僵在那,侧头,看着神态有些不自然的洛心芷,她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自洛心芷入坐之后,立刻有人围了上来,不停地劝酒。 何安朔立刻联想到洛心芷醉酒后的神态……那有些微红的脸蛋,迷离的眼神,靠,这帮人到底想干嘛! 明明是个男人! 何安朔看着那些仿似不经意却越来越靠近洛心芷的臭脸,真是有种莫名的愤怒。这个地方竟然能放荡得如此猖獗。 洛心芷眉头越皱越重,她心里已经有些后悔。心不在焉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她一直在大厅内搜寻一个人,可是那熟悉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眼看着洛心芷已经渐渐被周围的吵闹声弄得心烦意乱了,何安朔也是真怕洛心芷一个暴脾气直接撕开脸皮。到时候不仅饭没得吃,得罪这么多人物,这里可就真的混不下去了。 便直接一手接过劝给洛心芷的酒,“师傅不胜酒力,我来帮他喝!”说罢便一饮而尽。 其实何安朔真是托大了,一杯下肚,就觉得喉咙干涩,难以发声,本就是空腹的肚中更是翻江倒海,这极烈的酒就像火焰一样烧灼着他的胃,他以前虽然陪师傅喝过酒,但是喝一次吐一次,每次都被苏千瑜笑话。今天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杯接着一杯。 “卫公子真是海量啊!这百年深窖女儿红,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一饮下肚的!” 周围人见到何安朔如此豪爽,又是连番敬酒。 洛心芷微抬起下巴,怔怔地看着何安朔,这个家伙!咬着贝齿,盯着眼前的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请君入房 不比大堂的喧闹,三楼雅致的廷阁之上一个偌大房间内,一个似乎有些喝多了的清秀白袍男子有些语无伦次地缠着一个轻裘罗裙的戏女,“音兰……真是……好久不见” “您喝多了……”女子站在桌后,避开了男子有些炽烈的眼神,似是受惊不轻。她原先早已和老妈妈求情过今晚有事停舞,弹奏曲乐已让华莼代替,刚才还在对镜梳妆,外面却突然一阵喧闹,她本想出去看看,却就被这个早有七分醉意的男子抢先推门而入,外面那么多人,他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的? 这要是被老妈妈发现,这一次说不定就真的要赔上性命!他难道一点都不怕? “音兰,别怕,是我啊,伏染!”清秀男子看到沈音兰如此紧张,忽觉不妥,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还从怀中掏出了大额的银票,“给你赎身的钱,我带来了……” “您喝多了……还是先……”沈音兰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银票,当初这不过是随口的戏言,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傻到了什么程度,竟然相信她这么一个青楼女子!而且他只是一介小小秀才,哪来的这么多钱。 那些钱他就是用十辈子都挣不出来! “不,我没喝多,音兰姑娘,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男子把银票往桌上一按,“给你赎身,一直是我的一个愿望。” “伏染,音兰只是卖艺,不是卖身……”听到这个理由,沈音兰的语气也是缓了缓,她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上一次出手相救也不过是一时的冲动。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算是彻底的搅乱了自己的生活,还在这个档口突然出现。 当时在大厅瞥到了畏缩在角落,烂醉又没钱付账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又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悲怜,用光了那些名贵望族在一年中送给自己的全部佩饰才救下了他,甚至为此还差点得罪了老妈妈。 不料想这个痴情郎还真是顽固不化,即使自己反复告诉他自己喜欢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可他偏偏就是不信,还一直口口声声说要给她赎身,其实当时自己随口说价三百万也是为了让他能够彻底死心,就是个孩子动动脑子想想也知道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怎么可能卖到三百万,这说出去也绝对是一件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而且莫说林鸾凤这样的花魁,只要是庭中名牌有主的十大名伎,不管是像沈音兰这样的首座艺伎或是其他,你就是出再高的价是不会卖的,这早就是大家心中不成文的规矩了,要是真能卖,哪还轮得到他,那些对她垂涎三尺的巨贾可是大有人在。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傻到真的带钱过来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说到不卖身这句话,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这里虽说是只卖艺不卖身的酒乐之所,但是对于这些有权有势的老爷,老妈妈也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除了本次的花魁林鸾凤有楼主花易竹的撑腰外。 其它人一旦真的出了事,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赶紧叫那些老爷破费点银子赎回家当个小妾之类,前段时间的秋笙就是最好的例子,失贞之后便被万宝钱庄的慕老板八抬大轿迎回了家中做了偏房小妾。 看似风光无限,但是沈音兰知道那些心狠手辣的正房往往是看不起这般青楼女子的,在百般迫害之后,这些看似被赎去有钱人家享福的青楼女子的结局往往都不大好,被逐出门外或是最终做了丫鬟之流还算好的,更有甚者即使直接被迫害致死,最终也无人问津,在这个金钱的帝国是不会有人关心一个被老爷赎出的青楼女子的性命的。 到现在秋笙在上轿前紧紧盯着她的,那有些哀怨的眼神和最后的一抹苦笑还清晰在目。 到最后秋笙也始终没有哭,她也是不能哭的,因为这在外人看来这可是天大好事! 她们不是高飞的大雁,她们只是笼中的金丝雀,她们的悲哀是无人能懂的。只有同在青楼的人儿,身世的沉浮,才能渐渐看淡,但终究还是不能看破,也就无法放下。 因为她,沈音兰,终究不在局中。 或许那个眼神中还有求救的意味在吧,但是沈音兰是救不了她的,她也知道,所以她最后只能笑着独自咽泪。 秋笙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也终究不得而知。 沈音兰看着眼前面目还算清隽的男子,在青楼,性命是不值钱的!他怎么就不明白! “音兰……有我在,你就别怕!到底是谁胁迫……”伏染看音兰始终不动,面露无奈,显得有些失落。 “我都说了我在这里完全是我自愿的!你干嘛非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你就这样喜欢放荡的青楼女子!你又算什么……”沈音兰此时真是气不过,语气也硬了起来,这样他下去会死的,他要是真的去和老妈妈提赎身之事,,莫说三百万,就是三千万他也必死无疑! 虽说这沈兰音也不是普通人,她能在这浮沉青楼,来来去去的达官显贵中始终守住完璧之身却也是有些手腕,但此刻这个痴情郎确实也是无奈之人,他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也不是什么亨通富商。 若是太过执着只会害死他自己! 他只是一介落魄书生,不知从哪弄出来的钱,竟要赎她回去!要是自己喊人的话,他估计早已性命难保。 老妈妈是不会对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客气的,其实老妈妈还算好的,求求情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外面那么多的达官显贵今晚想见自己都已是无法。那些家伙各个都是笑面虎,心肠极其毒辣,若是见得此景,事情必然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况且今天绝对不行,外面是这般吵闹,她,应该是在外面了吧。 但是沈音兰的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上前的伏染一把抱住,她也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完全没有躲开,到底是出于歉意,还是其他?他一介小小秀才也敢抱自己么…… “你不是放荡的青楼女子,一直都不是……”伏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自己哪来的勇气抱住眼前一直显得清冷而高不可攀的女子,只是觉得怀中的人在轻轻地颤抖。 沈音兰也略微有些恍惚,不过那个轻轻的拥抱尺度把握的确实极好,沈音兰甚至难以听到伏染此刻已经是狂跳不止的心跳声,而他那本就轻柔迷蒙的声调更是让人难以抗拒。 她没有躲开!伏染确实有些惊讶,他早就知道这个沈音兰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要躲开完全不会武功的自己绝对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她没有! “伏染公子,恕小女子失陪了。”沈音兰此刻也甚是无奈,只好轻叹一声,点其穴位,让其沉沉睡去。 ………… 她沉默了半晌,终于是打开了房门,这般吵闹,可还真不像是洛心芷的风格啊。 向下望去,一眼便是呆住了,平日完全不会喝酒的洛心芷正被一群灵舌鬼唇的商头巨贾围在中间,一时难以招架。 她即使化作男装竟也比那花魁林鸾凤要美上三分,沈音兰不禁莞尔,这时候要不是因为自己在的缘故,估计洛心芷早就一个气急,要掀桌子了吧。 而她身旁的少年早已是烂醉,和那群皮笑肉不笑的商人一起撒着酒疯。 她竟然也会有这样窘迫的时候呢。虽然还有些小私心想多看一会儿洛心芷被那些臭男人调戏的样子,但酥媚入骨的话音还是自然地脱口而出,“白公子,请到小阁一叙吧。”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悬赏 听到如此呼唤,整个大堂似乎顿时安静了下来。 弹奏的乐曲的华莼也是停下了手中琵琶。她疑惑地看着竟然化了淡妆的沈音兰,她今晚守阁不出的原因难道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么? 洛心芷也是终于在人群中得以站起身来,赶忙回头望去,沈音兰? “原来早是佳人有约,难怪今天沈仙子今日守阁不出。”一个棕袍男子目光有些火热地看着三楼的人儿。 “白公子刚才可也是有些心猿意马呦。”立刻有人接茬出言调侃另一个主人公。 何安朔晃了晃有些犯晕的脑袋,望向三楼处,那个烟花女子,就是洛心芷刚在一直在找的人么? 而看到周围这些人突然变得如毒狼般锐利的眼神,他心中不免一阵发毛。这里的人看似醉了,其实一个个都根本没醉!酒很烈,要不是自己刚才特意留了一手,还真被他们阴了。 他转头同时皱着眉头看着脸颊开始有些微红的洛心芷,她不会是真的喝了吧!今天她是怎么了? 真是没有办法,何安朔赶紧给洛心芷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应该还能对付一会儿,让她不用担心自己,快去快回。 洛心芷也已经感到了身体的严重不适,便也无法再犹豫,直接飞身上楼。惹得一片惊呼。 沈音兰则一脸媚笑地看着眼前的‘公子’,“公子难道就吝啬一抱么?”便顺势往洛心芷的怀中一倒,轻声道,“戏,还是真的为好。” 洛心芷也没想到这沈音兰会有这么一手,神志已经有些恍惚,只好赶忙扶住沈音兰柔软的腰肢,微蹙眉头,强撑着走进了隔间。 何安朔看到门被关上也是微微舒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就看自己的表演了。 回到隔间之后,门刚一关上,沈音兰就立刻反身一拍将洛心芷方才喝下的酒给逼了出来,还顺势让她咽下了一枚清神,“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干嘛还……” 洛心芷有些痛苦得扶着胸口,刚才的一阵气闷在酒精被逼出之后也是轻松了不少,清神的药力也是迅速地将其余渗入血液的酒气给逼了出来,连忙摆手,示意她没事。 凌音站在一旁有些好气地端详起了眼前这个终于长大,还一直有些臭脾气的小家伙,之前她收到心水的密函,还真当她是个在开玩笑。 “四年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脾气却还是一样的倔。” 缓过神来的洛心芷也是一阵苦笑,自己和何安朔较什么劲,那家伙鬼点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旋即微笑着抬头,“你也变了,凌音。” “既然沦入红尘,我就必须接受这种改变。”凌音重新坐回梳妆镜前,看着自己镜中自己的妆容,虽然艳丽脱俗,但是,这不是她,一直都不是。 “谁人懂红妆。”洛心芷缓步到梳妆镜前,眼神有些莫名地摆弄着那些品类极其繁多的妆粉眉笔,“以前你可是不用这些的。” 其实早在心水刚至金钗之年时,就总喜欢鼓捣一些好看的胭脂,那时心芷总是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小心翼翼描着眉毛的心水,直到后来心水也给心芷化了一个淡妆之后,心芷才开始意识到这个东西的魅力所在,不停地缠着当时关系还很不错的常夜颜出宫给她们找。 常夜颜对此虽然头疼,宫规很严,但对洛心芷的要求他也总是满口应允,并且从不食言。 当两个画的花里胡哨的少女出现在凌音阁楼时,年纪稍大一点凌音对此总是不屑一顾,哈哈大笑着说她们“难成大器”,那时的她们总会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们才不要成器呢。” 这时候的凌音也总是一脸的惆怅,无奈认命,谁叫心水她们俩这天生的好福气,能跟着洛兰宫主早早飞升而去,倒也是不必再理会那些凡尘俗事。 只不过风水轮流,在洛兰陨落之后,现在的洛心芷已经再也不会摆弄这些了,但是凌音却被这些曾经嗤之以鼻的东西牢牢地束缚住了手脚,甚至长年为伴。 果然在她看来很可笑么。凌音看着镜中的自己沉默不语,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擦去了殷红的口脂。 “还想他么。”洛心芷拿起了一个在那些新奇名贵的首饰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老旧得锈迹斑斑的胭脂盒仔细地端详起来。 凌音转身看着洛心芷手中的盒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怨不得他。” “那怎么……这里有客人?”洛心芷抬了抬眉毛,她早就察觉到了一个异样的气息,很平稳,也很衰弱。 不过那是一个男人的气息。 对于洛心芷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沈音兰本也不打算隐瞒,但同样不愿意详谈,“算是个麻烦吧,不过现在睡着了。” “那样最好,你知道我来……”洛心芷还有有些担心外面的何安朔,想长话短说。 “我没有办法,心芷。”凌音回身继续淡定地擦着妆粉,“我们谁都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不是吗?” “无迹本就难寻,若是过了时限……”洛心芷不敢再想下去,惊天在这一路已不再有任何的提示,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只是无用之功。 “我也不是说没有办法。”擦完妆的凌音显得更加的清秀,轻笑了一声,从梳妆盒底下的一个暗格中的拿出了一个小布包,“虽然不是很可信,但是,或许是一线希望吧。” “这是?” “这是整个地下百八个黑斗室的布局。我看了很久,才发现这整个庞大的地下黑市中或许有着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惊天秘密。而且很有可能是关于地王卷宗的。” “你说什么?地王卷宗!”洛心芷一把夺过布包,盯着那张画满了密密麻麻黑线的地图,上面似乎还有一些奇怪的注释,“这你是从何得到的?”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它没有任何味道,很难判断。是有一天晚上我回去时突然出现在我桌上的。”凌音也知道此行的风险,声音低了下去,“我也知道这或许是个陷阱。” “不,即使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尝试。”洛心芷当然明白地王卷宗的意义,那是关于千年前那段传奇历史的唯一详实完整的记载。她追查了很久,一直都没有线索,若是能得到地王卷宗,那么或许也真的能找到关于无迹山的记载。 无迹山是她现在知道的唯一线索,绝对不能再断了! 而且她已经渐渐发现,何安朔与那段历史也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包括之前在和混沌交战时混沌说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洛心芷也知道那道突然出现的剑痕必然是何安朔那把清魄剑留下的,而且其实那把剑才是那场战斗中逆转战局的绝对关键。 而真正了解那把剑的,或许当世也只有苏千瑜一人而已。 那把剑其实最初也不是洛心芷自己想要的,苏千瑜似乎一直在有意地帮助她,但又从来不自己动手,他到底在对自己隐瞒什么?他到底是谁? “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心芷。”凌音似乎也没有想到洛心芷会答应地这么干脆,隐隐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此行的确是凶险万分。 “你想说什么?”洛心芷一愣,眼角突然划过一个危险的弧度,“或是你隐瞒了什么?” “魅!不!大人!”沈音兰知道再也瞒不下去,就突然跪地不起,“请你救救他们吧。” “你这是干什么,我可从来没有接受过那个封号。”洛心芷收起了布包,再怎么说凌音也是她的前辈,她受不起这种礼节,她的话语顿了一顿,“你先站起来,你这样让我感到很害怕。” “这个地方已经全部都是恶魔了!”凌音兰几乎是带着哭腔。“请您务必要救救他们!这件事只有你能做的到!” 已经是未央的门主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了么。洛心芷看着凌音微微泛红的眼眶,就像还没卸下的眼影,“要是你说的是这件事,那么不管挡在我前面是什么,我都会去的。” “确实另有其事!你看到街上布告上的悬赏令了么?”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惊变 昏暗潮湿的地下宫殿。 一个蓬头垢面男子被关在黑色玄铁质地的铁栏之中。由八个壮汉哼哧哼哧得抬上了大殿。 而高台座上黑袍下的男子,由于上半身隐匿在黑暗中,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脸庞,却有着低沉极富磁性的声线。 “东西送到了吗?” 铁栏中的人用铁链敲了敲铁栏,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密室中反复地回响。 “她真的会来?” “未央宫行事……主人大可安心,她绝对会来的。”代替回答的是一个从铁栏之后走出宽衣蓝袍巫师,却始终伏跪低头,不曾望向高台上的主人。 “很好,不过你们的戏还要继续下去。” 听到此话,铁笼之中衣衫褴褛的男子扶着铁栏,遮蔽在早已花白的头发之下的眼神不经意闪过一道锋利的流光。 蓝袍巫师的头叩得更深了。 紫花云庭。 “记得从现在起不要再相信任何人。”看着洛心芷的手已经扶在了门上,凌音认真地叮嘱道。 “包括你么。”洛心芷没有回头。 “包括你自己。” 凌音突然发现梨花木门上凤眼纹的颜色又微微发生了变化,不过她只是瞧了一眼,并未在意。这个变化以前也曾经出现过,但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洛心芷回头看了一眼凌音,看凌音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便是推门而出,最后留下的一句话竟也是惹得凌音的脸微微一红,“你也得快些将他送走,不然你这个清倌可也是做到头了。” 洛心芷轻推木门,伴随着琵琶明亮舒缓似是玉珠落盘的声调,便是一阵凉风袭来。 她深吸一口气,这外面的空气果然是清新了不少,凌音房间的味道对她来说确实是有点重了,便将扇子重新藏入袖中,朝楼下看去的她简直是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大堂中央的宝红珊瑚桌上歪歪扭扭地醉倒了一片,放眼望去竟只有两人还正襟危坐。何安朔与花易竹盘腿对坐,各自扶着面前的一坛醇香美酒。 “花兄请——”何安朔额前发线已乱,显然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喝倒这帮老奸巨猾的家伙还真是有些难度,不过何安朔这些年跟着酒鬼师傅苏千瑜都是喝最烈的溪酒,这别的本事倒也没学到啥,但这喝酒的本事学得还是可圈可点的。 但即使是动足了脑筋,用足了手腕,此刻的何安朔也明白自己是再难喝下哪怕一小口,而且身体渐渐开始使不上劲了…… 花易竹肥硕的身体此刻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有些吃力地张开嘴,想说话却是未出一言便保持着最后的动作僵硬在那。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洛心芷剑眉微蹙之间忽然觉得事情多是有些蹊跷,便即刻飞身下楼,此时的大堂早已经是无一人能够站立。 她清楚得记得除了这帮富可敌国,游手好闲的商贾,当时这里还有很多不明的强大气息。但是此刻都已不见。 整个大堂之内只有小池中央那长着粗壮根茎的白莲之上的华莼还在一个人孤独地弹奏着忧伤的音调,而且没有了之前宛似夜莺般清亮婉转的歌声,纤玉之手轻巧地拨弄着手中雕刻精细的玉音琵琶。 洛心芷立刻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华莼有问题! 可是突然间,舒缓灵动的音调突然便得急促而尖锐,她是在提示或是别的什么? 而华莼只是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警觉起来的洛心芷,而那个急促的音符也只是像失手拨错琴弦般立刻恢复,她始终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她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急切。 洛心芷暗自心惊,她在催促自己赶紧离开么? 那么那个花易竹和何安朔到底是…… 那两个人似乎从始至终都是纹丝不动,即使是喝醉那也不至于失去所有行动能力啊。 他们就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 而且没有人出手,现场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花易竹修为也是不低,两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人点了穴道。 一曲罢了,洛心芷袖中的折扇已经回到了手中,是的,这里突然静的出奇。甚至还能听到翻落的杯中酒水渐渐滴落于地的声音。 不时传来一声清脆的碎杯之声。震击着洛心芷紧绷的心弦。 默默和她对视着的华莼此刻的表情也是古井无波,这样的诡异场景,她可是唯一亲眼目睹的人啊。这般说来,她难道就是罪魁祸首! 不过这一切显然也不可能是一个人所为,那么她的同伙在哪? 洛心芷没有彻底拿出折扇,她在明,敌在暗。现在离毫无反抗能力的何安朔还有一段距离,对方实力不明,她不能冒险行动。 她只好站在原地仔细观察着周遭的一切,要说这个紫花云庭一共有四层。三四层是宿房。 本来一二楼的每个隔间都是有莺莺燕燕,热闹非凡,但此刻不管是陪酒女还是客人都已经是伏倒而睡。难见一个人活动的人影。 洛心芷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除了浓重的酒气之外并没有丝毫血液的味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洛心芷不想再想下去,摇了摇头,朝门口的处望去,透过纱窗那暗橘色的低低斜斜的光影,预示着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漆黑之夜即将到来。 自己衣衫上的流纹也开始隐隐而不安得转动。 她想起凌音之前谈及的关于那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怪侠,和盘踞在百桦山的那伙山贼,突然有了些莫名的紧张,只想带着何安朔赶紧离开。 对了,凌音?她现在怎么样了! 洛心芷试着朝着何安朔移动,但是身体动不了了!身体突然就完全动不了了! 手中的折扇也应景地哐当一声落在华毯之上,化作一把三尺古剑,不知采用了什么材质,使得暗金色的巍峨剑身在四周洒入的阳光中显得异常的神秘而耀眼,剑尖处的锋刃极薄,琥珀质感的血槽微凹,直接通向古剑纹饰繁复的精钢护手,仅仅看上一眼就给人强烈的凛冽震撼之感,更有一颗朱红色的星罗宝翠镶嵌在剑柄之尾,隐约能看到有些许暗红色的流光闪动,或用以震摄邪煞之气。 惊天本是一把极具传奇色彩的神剑。此刻竟然也是丝毫不动,毫无声息,就像把普通的剑一样静静地躺在地上。 良久的无声之境后,远远传来了一段低声的交谈。首先传来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好像他也动不了了,刚才可你说的啊,要是擒住了,他可就是我的了。” 之后是一个有些风尘略显苍老的声音。“那也全是人家华莼的功劳啊。” 但是立刻遭到了撒娇般地驳斥,“爷爷!要不是我独家调制的无臭无味的莲毒,就凭你那个半吊子的曲子,能有什么用?” “好好好。全是你的功劳。不过我们还是赶紧出去看看吧。消息上说东西应该就在这里。”老者也是无奈,似是有些吃疼地赶紧松口。 洛心芷循声判断,声音的来源应该是三楼的一个隔间,那里的门和凌音一样,一直是关着的!由乐曲催动的莲花毒,如无乐曲之声也就毫无伤害。这心计果然巧妙! 洛心芷盯着华莼渐渐站起的身体,他们绝对是来自一个严密的组织! 而三楼的门却突然打开,随后轻盈得跳下一身着嫩色花笼裙的少女,约莫有十六七岁,古朴的束身显得身材极其纤细,容貌清秀可人。 洛心芷暗自揣度,此女本还在闺中年纪,却是身手不凡,能如此轻盈的跳下这么高的高度! 女孩刚一落地,甚至都忘了和一旁的华莼打招呼,卷睫之下的温润眼眸直接就一眨不眨地盯上了洛心芷早已僵住的身体,脸颊微微泛红,略带着羞涩的语气,“爷爷你快看,他长得可真好看,似乎连哥哥都比不上他呢……” 老者踩着蜿蜒之梯慢悠悠地踱下,微有些气喘,“知道你武功好,可你就不能等等爷爷吗?” 少女有些不满意地微微撅起小嘴,转头望向清丽温婉的华莼,“华莼姐姐,你说呢。” “白公子姿色无双,小姐更是身份尊贵,自是相配。”华莼抱着琵琶,婀娜而下,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洛心芷脚下的剑上,“不过这个白公子可也不是一般人哦。” “不行,我就要他当我夫君!”少女拍了拍手,傲娇地轻哼一声,随后一脸笑意地朝着洛心芷走去。 洛心芷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少女,她到底想干什么? “若曦,女孩子家家的,不许胡闹!”大概走到两人还有七步之距,老者似乎也已经走下到了大堂,立刻威严地一声轻喝,但看着少女一脸吓得要哭的表情,立刻改成了缓和商量的语气,“不是说好要以正事为先的嘛。” 紧随话音,又有六位红色束身衣的人从各处跳下,单膝跪地,“大人。” 恰好是刚才的强大的不明气息中的六个,难道刚才他们一直都在敛气装睡么? 洛心芷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八人,他们到底是敌是友,一时倒也难以分辨。 但是她清楚得知道,在她走出凌音那的时候,天色明明就已经暗了! 这方才的傍晚之色难道真是幻觉? 正文 第三十章 黄雀在后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何安朔只能依稀记得当时花易竹又拿出了两坛烈酒,周围的其它人几乎都已经喝倒在地,而华莼突然弹奏起的那首美妙乐曲,时似百川入海,时似溪流蜿蜒,或静或动,借着酒劲,催的人两眼发蒙,昏昏睡去,迷迷糊糊得做起梦来,已然不知外面之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我们时间不多。”老者负手而立,简声吩咐。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老者一席锦袍玉冠,虽已至杖朝之年,生得满头华发,但是话语言谈,依旧显得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不似一般的富贾权贵。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是。”六位红衣虽是年纪轻轻,但皆是轻功卓绝之辈,瞬间化为六道红色光影,应声而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你留下。”一旁抱着琵琶的华莼却被老者唤回,看着一脸花痴的若曦,“你还有其他事情做。”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华莼知会地点头后也是微微仰头,望向三楼某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黯淡,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顺着华莼的目光,疑惑着,她是在担心凌音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她体内的那股气旋明明已经堵在了灵关穴口,蓄势待发,却还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位唤作若曦的少女或也是自觉太过失态,在老者下楼之后就一直乖巧得紧跟在老者的身后,却依旧是一脸粉晕,略带羞涩地偷瞄着洛心芷。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报告大人,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仅仅片刻后,红衣人便已经查验完毕,前来报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听得此话,站一旁的华莼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紧紧盯着华莼的每一个表情。暗自思忖,看来这莲花毒并不是如之前所说的完全无解,至少眼前这个华莼就有办法破解。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确定全部搜查过了吗。”不过老者的脸上却并没有出现失落和疑惑的神态。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三楼似乎还有一间。不过……”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不过什么?”老者微微眯起丹墨双眼,那种精准而犀利的目光,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毫无修为的老者所能拥有的。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到底是谁!?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六位红衣人自知失言,面面相觑之后皆是低头抱拳。不再多言。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好了,现在只剩下这三人了。”老者似乎没想纠结于此,目光转向何安朔和花易竹处,示意他们立刻搜身。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此刻虽无法转身。但是根据老者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老者点了点头,他那一直不动声色的目光一下就落到了洛心芷的身上,仿佛能将其一眼看穿,良久之后才咳嗽一声,缓言,“那么,现在只剩一个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听得这话,原本在他身后表现地极其乖巧的若曦却立刻不干了,趁众人毫无防备之时,便突然移步向前施展出远胜于六位红衣的身法。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回来!”老者意识到不好,想要拉回已经是来不及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若曦在下个瞬间就抢在六位红衣之前,挡在了洛心芷的面前,因为速度太快,头上的挂髻都差点直接散掉,只见她单手叉腰,指着六个红衣手下气鼓鼓地说道,“不许你们碰我夫君!”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但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化,她能看到的只是六位红衣顿时大惊失色,纷纷直接抽刀!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喂,你们干嘛……”若曦突然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对,话音渐低,这些人明明平时见到自己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气息!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非常强的气息!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在上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一瞬间便是冲破了灵关穴!脚下的惊天也立刻重新入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中莲花毒!或者说,在中毒的瞬间就已经自我解毒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而她自我封穴,假装中毒这一点,其实华莼和老者早已看清了吧,只是他们各怀心思,一直未曾点穿。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刚才事情还没弄明白,现在又是横生枝节!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警惕地盯着眼前突然神色异样的几人,难道来者不是他们的人么?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她急忙转头望向没有反应的何安朔,还好依旧坐在那里。便是握紧了手中的惊天,自己刚才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天呐!到底有多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不过在一刻的慌神之后她很快的冷静下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不!应该不多!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些气息总是在出现后一闪而逝。才造成这人数很多的假象。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停止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来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四道异常迅捷的气息在停止移动的瞬间,就自上而下,四面袭来,身形左右摇摆不定,极难捕捉,但是速度异常惊人,冷冽的剑锋更是直指在众人当中的若曦!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若曦的速度虽也不慢,但毕竟尚未出道,没有实战经验,此刻竟是有些吓懵了,未能及时做出反应。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也是心中一紧,这些人,竟然自信到挑最差的位置么!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已经来不及细想,脚尖轻点地面,便是提剑西上,最先到的黑衣蒙面刺客挥舞着那道游蛇般的剑气似乎并不想与洛心芷缠斗,虚晃一招便是再次向若曦袭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时六位红衣也已经回过神来,纷纷拔刀腾跃而上,算是挡下了正东方向的刺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六人虽是默契得列出剑阵,但细观之,却是尽落下风,仅能勉强招架,能无法抽身护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的剑眉猛然一凛,青袍翻飞,在空中毫无借力的情况下竟是直接转身!拦腰横剑斩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可是刺客并未惊慌,避且不避,继续向着若曦的颈部要害狠狠刺去!甚至还微微侧头朝着洛心芷露出一个似是嘲弄的眼神。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使力,偏压剑锋的同时加紧了手中的力道,想要一剑得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可是就在洛心芷的惊天即将将其拦腰斩断之时,后至的左右剑气突然转向袭来,惊天即刻便碰到了一股缠软阴寒的剑气,顺着剑刃缠绕而上,一瞬间便是减慢了惊天的速度。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以惊天的刚猛,此刻却是苦陷其中,一时难以抽脱。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正南方而来的剑气也是丝毫不给洛心芷反应的机会,朝着洛心芷的背后刺去,此剑极其狠戾,如被刺到,将被直接洞穿心脏!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攻防转换,洛心芷仅是片刻便已是落入险境,反观那最快出剑的刺客已经是即将得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突然袭来的四个刺客无论是默契还是个人实力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鬼残谷裂刃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老者的目光扫过逼向若曦的剑锋,其实以他的实力,随时都可以出手救下宝贝孙女,但是他一直没有。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宁愿用自己宝贝孙女的性命去做一次豪赌。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盯着空中刚才为了若曦毅然拔剑,现已是落入险境的洛心芷。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现在一边是如此强大刺客,一边是弱小的老人和女子。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你,会怎么办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看着刺客露出的轻蔑眼神,已经是来不及思考,其实在剑气缠上剑身之时她就大觉不妙,这时也是已感受到了身后的逼人剑气,只是手中连取三剑都未能得手,只好暂时脱手惊天。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沾花七步,飞絮。刹那便是出现在了突袭的剑客的身后。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正南向袭来的刺客看到眼前突然消失的目标,左边的眼角竟是笃定地微微上扬,意料之中,果然还是弃剑了。真以为我找不到你么?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只见他以与洛心芷之前完全相同的姿势,在空中直接转身!再次向身后毫无防备的洛心芷再次刺去!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一次,洛心芷没能避开。锋利的剑尖直接刺穿了洛心芷的身体。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但是利剑入体,却没有出现一丝鲜血。空中的那个身影只是轻轻一抖就消散不见。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自知上当的刺客也是暗自心惊,他自傲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狠厉,即使你再快我也可以找的到!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心神凝合,凝合,凝合啊!一个情绪的波动,让他方寸已乱。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沾花七步,月下美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却再也不会给他任何一丝的机会了,她的身影已经再次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搭上了惊天剑柄,借助身体的力量,手腕猛然一提,惊天也终于是摆脱了那纠缠的剑气,重新入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沾花七步,紫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在即将得手的刺客那错愕的眼神中,洛心芷就那样毫无身形的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仅是横剑一挥便挡下了他这致命一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霸道的剑意更是将其生生逼退。未曾得手的二人也是回身接下了那倒退而出的身形。三人稳住身形却已经是三十步开外。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在救下一直一动不动的若曦之后,洛心芷也是顺着身法的余势,将那毫无防备的何安朔拖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何安朔满身的酒气也是冲的洛心芷微微皱眉。不过旋即也是释然,能在这烟花酒芬之地撑这么久,也确实是太难为他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直有些发怔看着洛心芷的若曦也是被华莼赶忙拉回了身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六位红衣已是受伤不轻但还是在努力地招架着。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那阵中身材颀长的刺客看到同伴刺杀已经失败便也是大开大合地连击三剑,破开剑阵,抽身退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六位红衣剑阵被破,加上身上流血不止的剑伤,皆是气息不稳,跌落在地。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将手中提着的何安朔轻轻放在身后,她刚才虽是惊险万分地挡下三人,救下了若曦,但她的眉头却是锁得更紧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四个人都是来头不小。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刚才那把行刺的剑,体态空轻,虚无不定,应该就是二十四名刃排行第六的太蛇。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而纠缠住惊天霸道剑气的莫不是排行第十八的月华。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至于刚才刺向自己的凛冽剑气,应该是属于排行第八的天楚。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与六红衣缠斗的那把巨剑应是名为镇海,排行第十三。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不过按照他们的年纪来看,这些名剑之主早已是新的年轻一辈。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执此四把名剑并排而立的黑衣蒙面人,难道就是鬼残谷新兴的裂刃组织的四剑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可是相传他们都是独行刺客,如今怎会集结来执行如此默契的刺杀?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若曦即使被拉到了华莼的怀中还是有一些瑟瑟,流转的目光中却饱含着更加仰慕的神色盯着眼前的翩翩公子。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华莼看着执剑而立的洛心芷,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中自语,你如此救下她,岂不是让她更生爱慕?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现在可没工夫管这些。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现在关键是何安朔还浑然不觉地身处极度危险之中。洛心芷也不好打草惊蛇。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抬头看了看三楼的某处,思忖再三,没有转头,话语中带着不明的意味,“华姑娘,我能相信你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凌音,你应该走了吧。现在,我唯一能信任的便只有你的判断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华莼当然明白一直让洛心芷感到不安的人是指谁,她抱着怀中的若曦,只是暗暗点了点头,还未答话,洛心芷就将迷迷糊糊的何安朔轻轻推向了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华莼扶住了何安朔,略微有些发愣,虽自己刚才确实有心救他,但是难道这么容易就能获得他的信任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而洛心芷的注意力已是又回到了那些刺客的身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竟然惊天!没想到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最后退去镇海剑主也已经是退到三十步外,带着嘲讽的语气,斜眼看着洛心芷手中的惊天。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都说未央宫的镇宫之宝,惊天剑与秋棠玉指这一世选择了不同的人。只是没想到这惊天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选择的人竟然甘愿做公冶家的走狗。”月华剑主发出的却是一个音色冷然的女声,只是语调傲慢,嘲弄意味浓重。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要是平时,洛心芷早就提剑而上,但现在的她竟然是无动于衷,同样地斜眼望去,“公冶?”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当然是知道这个姓氏的,公冶本是较偏僻之姓,可是如今却成了名门旺族。她没记错的话,当世的金翎王就姓公冶。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看来你还真是‘一无所知’啊。”刚才一击未曾得手的天楚剑主心中还是有些愤愤,忍不住调侃道,“你难道真的不知道站在你身后的是当世金翎王的祖爷和胞妹?我说,你这马屁拍的也是够有心思的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洛心芷虽也早有猜测他们不是一般的权贵之家,但在听到此话之后也是心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号称七大并肩王的公冶家如今可是王室。金翎王的祖爷,那不就是第一任金翎王,公冶延么!?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人命无贵贱。”洛心芷哪里管这些,只是横起惊天,“你们的目的恐怕也不只是一条人命那么简单吧。”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好一个白子歌,不,或许该叫你魅吧。”为首的男子微眯双眼,前踏一步,终于是缓缓开口,“你的大名江湖人不知,我们四剑宗可不能不晓啊……”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正文 三十二章 准仙?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告别公冶,洛心芷也是一路长涉,此刻已经能远远看见那若隐若现的石壁入口,暗自思忖,设计的这般隐秘,看来果然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独弦小筑西郊,不比东方有着辽阔无际,郁郁葱葱的古法之森,这里毫无生气,十里之内满目断垣枯木,荒草遗瓦,日久之后这里定然只剩了荒漠古冢和轻巧微风便能掀起的漫天黄沙。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除了一些微微突起的丘陵,这里土地平旷,仅凭目力就能远见二十里开外的独弦小筑此刻已是乌云压城,烽台上风幡异动,有暴风雨欲来之势。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忽一阵凉风袭来,一扫时下酷灼,一人一骑缓步于丘陵之上,登首遥望着这座古老富庶,历史悠久的城池。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只是那匹古伊犁白马已然可见唇裂出沫,膝关微曲,两股轻颤,显然无论是体力还是生命都已经濒临极限。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单手牵马的男子微蹙粗眉,虽是轻衣便装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但是体长身健,仪表瑰杰,且气质儒雅,目思闲远,叫人初看便是惊为异人,再看确有龙阳之资。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就是当朝天子,皇廷帝治世,卫慕宸。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南都朝阳,城固金汤,公冶家果然是治理有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喟叹之间,忽有一骑单骑,轻踏飞沙,绝尘而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卫慕宸见此也是露出了欣喜神色,是清河回来了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奔至丘陵下,单骑见到卫慕宸,连忙下马单跪,“君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伫与丘陵之上的卫慕宸连忙将其请起,“不是早就说好不准下跪的吗,快快请起……消息可曾探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门守处皆说未有如此女子。”清河年纪不过三十,但见其脸庞刚毅,双鬓可见白发,目光沉深,似已是饱经沧桑。此刻也是微微抱拳,起身低首,“臣实言相告,不敢隐瞒。”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如此解释必然也是有所顾忌,有这一路跟随,他自是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到底是有多么迫切得想要见到那个女子,光看着那匹快要跑断腿的宝马就可知一二。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怎么会呢,三弟可是从来不会错的,他说在这就一定在这,就算走了也不会没有消息啊。”卫慕宸低首沉思着,伸手抚摸着身旁那匹眼神已经开始溃散的宝马,“对不起了小金,现在你终于是可以歇息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丘陵之下,已有轻风薄沙,清河忍痛躬身,泪水盈眼却仍不敢闭上,“臣下窃以为君上登基未久,宫内局势尚不稳定,君上急于来此,若宫内有变恐也是鞭长莫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没事。不是有朕的三弟在呢嘛,他和我长得可是一模一样,文韬武略皆不在我之下,有他应付,大可放心。”卫慕宸虽是一脸不在意,但如何真能不在意呢。只是为见她,这点风险还是值得冒的。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皇天帝卫氏妻羲氏,其二胎孕有二子,也就是当今天子卫慕宸有一个胞弟,西皇卫慕崖,两人容貌相仿,且皆有治世之才,只是性格却是大相径庭。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卫慕宸有宏韬伟略,为人豪朗,广交善才,更有高绝剑艺,十五岁入山治妖,十七岁剑破南山巨石,年方十九便登帝位,西皇卫慕崖却是性格向内,心思缜密,天生便能参悟各类史料中古老晦涩的文字,更是精于离奇诡谲的巫术,修为莫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臣以为恰是……”清河沉声,自知多言,但有些话却也不得不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好了好了,带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来烦朕的,情况到底如何?”卫慕宸也是颇有些无奈,为了保密,清河并不属于十二黑骑,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倌,作为自己的心腹,他的确是心思极密,武艺高强,,就是有时候婆婆妈妈的太罗嗦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通向独弦小筑有多条通路,陆路八条,东南西北四方门与四边门。且以独弦小筑的繁庶,交错复杂的地下才是真正的商贸中心,与陆路相同,设有八条地下通路,其中四条的后半段为水路。”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我们走上面吧,她一直不喜欢热闹。”卫慕宸也是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独弦小筑竟还有这么多的通路。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臣方才已为君上安排好了地下行程。”清河闻言确实也是惊出一头冷汗,若是走上面的话,刚才自己所见的那番景象实在是……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你呀,好吧好吧。那我们走水路。”卫慕宸轻叹一口气,虽是之前已经答应出来一切都听早年混迹江湖多年,成熟老练的清河安排,但自己这个天子当的未免也太窝囊了吧。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水路阴湿潮重,还请君上保重万金之躯。”清河皱眉,似是又要下跪。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不是有你在嘛!好了别说了,这次就听我的。走水路。”卫慕宸故意板起脸,这个家伙……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是!”清河也是故作抹泪,长呼了一口气,只要不走上面,一切都还好办。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其实清河对此也不熟悉,他也是多方打听到,这水路其实就是地下暗河,入河之前还得走上一段陆路。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其下道路分叉极度复杂多变,水路客乘有限,看来要走上水路也绝非易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清河抬眼看着天子身边渐渐支持不住,开始盈泪的伊犁宝马,眼中也是划过一抹悲伤,这匹母伊犁马他饲养了很久,性格温顺,很通人性,今天她或许真的是撑不到入城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她与之前自己所骑的蒙古黑马快风也早已是暗生情愫,这点他一路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现在的她估计是再也见不到快风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卫慕宸一路急赶,它一直未能得到好好的调歇,不过能为圣君所骑却也是它的福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清河与小金对视着,心里暗念,再见了,丫头,想哭就哭一次吧。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小金的瞳孔中终是划出一道热泪,弯膝倒下。清河也是侧过头,目光中也是闪出一抹坚忍。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闩于独弦小筑酒肆马厩的快风早已饥肠辘辘,但他面前明明放着精良麦麸,料豆,却一直愣愣的未曾动上一口,主人也是颇为无奈,在此刻更是想要奋力挣脱缰绳,无果后便一头奋力撞在粗壮栓柱之上,气绝而亡。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臣刚去城中换得一匹代步红马,还请君上……”清风缓过神来,低声。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路上骑马骑得累死了,还是让我走走吧。”卫慕宸何等心细,他怎能不知清河与小金的感情,不过他现确实在无法,也只能等回去再给这个一直对自己尽心尽力的马倌封官进爵,来补偿自己的过失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可是这马……”清河也是一脸惊诧,君上这是怎么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放了吧……取下绳缰与马鞍让它走吧。”卫慕宸转身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废瓦之中的小金,便是纵身跃下高约五十多尺的丘陵,一把松开清河手中的缰绳。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卫慕宸看着在如血夕霞下,红马远去时那一跳一跳的长长身影,转身面向清河,“或许没什么愿意被人骑着吧。”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属下不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清河当然不会傻到说其实那匹很普通的红马是用快风加上千铢才换得,只是这下怕是再难赎回……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正文 三十三章 风雨欲来 正文 三十四章 成交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既是天子之命,清河也只好依从。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两人便是轻装一路步行来到离城门约有三里多的入口处。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走近独弦小筑,天色渐暗,甚至开始飘起了迷蒙小雨,卫慕宸却是步伐不减,丝毫不在意。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路走来,远远便能望见这通入地下的风穴,入口由粗糙的黑石堆砌而成,低矮而简易。从洞口处看去其间昏暗无比,似乎深不可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风沙寥寥,空旷无人。只有一个光脚赤膊的守门大汉斜靠在石壁上,拿着葫芦,仰头饮酒。还不时伸手不耐地驱赶着扰人的蚊蝇。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君上,且让微臣先去交涉。”有了之前的经验,清河确实也怕吓着卫慕宸。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别忘了,现在我不是什么君上,叫我公子就行了。”相对于清河的谨慎,卫慕宸则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入口处。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世人都说独弦小筑有着绝世繁华,难道真是这不起眼的小小风穴中别有洞天?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可是……”清河无奈。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什么可是,难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卫慕宸语气顿时严厉了起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清河微微躬身,“属下不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若是什么都被你操办了我还来干嘛?”卫慕宸摆摆手,示意清河退后,这次,他要自己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清河一边紧张地盯着已经开始注意他们,神色不善的大汉,一边向后退去,“属下知罪。”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卫慕宸皱眉,“蒽?”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是,公子。”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卫慕宸缓步向前对着大汉微微抱拳,虽是身着一束粗麻简装,但是略一整理之后仍是显得气度不凡,“请问,这里的……”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自己看墙上!”看门大汉斜了一眼卫慕宸后,又是继续喝酒,心里也是不喜,怎么又来了个乡巴佬,看他那穷酸样估计连门都进不去吧。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卫慕宸看到大汉态度突然如此恶劣,也是皱眉不解,但也无法,只好耐着性子去看墙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三百纹币一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二千纹币一马。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万纹币一车。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咦,这纹币是什么货币?我可不记得有发行这个货币啊。”读到一半,卫慕宸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清河闻言也是心惊,刚才自己去了城中,已经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里的价钱直接就是翻了百倍!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按照一比一百的比例,这样算来的话,他们两个人光进去就要花上六万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清河还未答话,就知道要坏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只见那守门大汉终于是离开了靠了半天的墙,语气已经开始不耐,“就是六百两黄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听到这话,纵使是财大气粗的一国之君卫慕宸也是一惊,这光是进去就要六百两黄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连京都都不曾有收钱入关这种说法。这里一出手就是六百两黄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因为黄金实在是贵重难得,非王侯将相,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或者说是根本用不到,所以一直还算不上很流通。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个普通人家就是大手大脚地过一年,是也花不完百铢的!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而这莫名而来的纹币竟然是和黄金一比一的兑换比率!这里到底是……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你是说六百两黄金?”卫慕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询问。这么贵的价钱,纵使是一国之君也是不敢这般奢侈!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不错,就是六百两黄金,怎么样啊,到底有没有啊。没有别来瞎凑热闹,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去的。”大汉醉醺醺地摇晃着手中的酒葫芦,满眼讥讽地上下打量着卫慕宸,虽说模样不凡,可光这一身普通的装束,可绝不像是什么有钱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卫慕宸心里本来都是打起了退堂鼓,这下可是被那大汉势利的模样给气的不轻,这区区六百两,他还是给的起的,“清河!”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公子。”一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清河终于是开口答话。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六百两。”卫慕宸盯着大汉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地方绝对不简单!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是。”清河应声,转手便从怀中抽出一块两个指甲盖大小的朱颜珀玉。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大汉也是出奇的眼尖,双眼刚一扫过宝玉,便是惊得是差点把口中的酒给喷出来,他瞪大了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在此处看门也有些年头了,来来去去多少达官显贵,各个都是挥金如土,只是这般宝物可他也未曾见得几回!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清河见到刚才还对君上无礼的大汉如此形状,也是一声冷笑,“你看此物能值多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大汉怔怔地走上前来,忍不住就要伸手,“何止何止,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让大人见笑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等等,你说清楚。”清河一把打开大汉靠近的手,“到底能值多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至少一万纹币。”大汉一把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在略有些发福的身上乱擦一通,咽了一口口水,伸手作乞状。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清河却不正眼瞧他,一下躲过,“我也不是不给你看,你刚才那一眼便已是一万两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大汉抬头看着眼神有些异状的清河,也是一脸谄媚,他如何能不知此物的价钱,这种极品珀玉也只有真正的权贵才可能玩的起,一般的富商再有钱也是没有资格或是胆量染指的,这次自己真的是钓到大鱼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我老朱一口价十万纹币!还省得大人下去亲自换了。”大汉盯着清河闭合的手指缝,双眼放光,即使是花上十万,自己也能好好的大赚一笔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早在半年前他就在金通天赌坊见过此类宝物,只是无论是大小成色还是光泽度皆不如此物,而且即使如此,当时也足足抵了三十万纹币!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他虽然没有钱,可作为银池的内务人员,大大小小的各类纹币可有的是,这纹币虽说造价也是不菲,但与黄金相比却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而且纹币只在独弦小筑的地下贸易中流通,却实打实的与黄金一比一兑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其实大汉也并没有胡说,没有纹币,在下面的确是寸步难行,而且地下设有专门的钱庄兑换,所有出世的纹币一律不换现钱,想要花掉只能重新进入银池,这样一来金子只进不出,简直就是暴利!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我仅一下人,你还是与我家公子说吧。”清河勾起嘴角,盯着大汉的满脸横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十万,你当这是大白菜?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好好好。”大汉转过身,看着那个挺拔颀长的背影,此刻是越看越气度不凡,他也知道这所谓公子必然是个大人物,自己刚才的那一副态度也多亏人家大人大量,便是深吸了一口气,“七十万!”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其实他也清楚,要不是人家此刻急用,他们必然也是不会出手这样的宝物的。而且他算过了,七十万他也必然也是大赚!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卫慕宸微微侧头,“成交!”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是您的七十万纹币,那六百零钱便是是送您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卫慕宸摸着大汉递到手中的七枚纹币,简直哭笑不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实心的纹币相对于铜铢来说确实略大略沉,表面镀有金粉,看着卖相的确不凡,其上有条龙状纹圈,每一圈便是代表十倍,手中这些纹币上面清楚地刻有六圈龙纹,便一枚是“价值”十万纹币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个自己曾经也算是爱不释手的玩物,就换了七个镀金的钱币!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真是可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公子,天色渐晚,该走了。”清河看着还在愣神的卫慕宸,百年在洞口处提醒到。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正文 三十五章 赤玉龙阳壁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赶在大雨之前,洛心芷就轻巧地略过了守门的两个大汉,只身袭入了东边的风穴,直到掠过好几个弯路才停下。 但是即使早有准备,在入穴之后,她依旧是大吃了一惊,这风穴的外通道口虽然简陋,但没想到其四方内壁竟都是由整块的透灵玉构成! 荧光下,唯只影而已。 公冶老头虽然说过会有人接应,不过既然自己抄了近路,那么对方应该还没到吧。 正这样想着,通灵性的宝玉仿佛是感应到了有人的声息,洛心芷施展的轻盈身法刚一落定,整个通道内便是刹那映出一片光华,照得整个通道一片赤荧,纵眼望去,丝毫无接! 怎么回事,透灵玉怎么可能会发光? 洛心芷在荧光稍许暗下时终于是缓缓睁开了眼,这条通路左右皆有百十步的距离,而自己处于正当中,眼波流转间,便是发现了异样,这些玉壁的确极其光滑,但细细看去其下似乎有着密密麻麻,极为繁复的纹路,而且排列整齐,似乎某种古老的咒语。 洛心芷忍着眼睛的生疼,缓步走近,想要仔细看清其下究为何物,但是在真正看清的时候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更在那些繁复纹路之下,隐隐绰绰,被生生嵌在玉壁之中的发光源竟然是,飞羽龙蛇!? 十步一条,一眼而去,光这一弯之距的其中一面墙中竟然就有数十条! 而且全部都是活的! 那些全身赤红,仅有手指般粗细的小龙蛇,就这样被活生生地嵌在了透灵玉石中间!它们正睁着滴溜圆的小眼睛注视着这个突然造访的陌生客人,不过在壁外的洛心芷也同样是瞪起了大眼睛。 “咚…咚…咚”洛心芷退开半步,反复地摇了摇头,她没判断错的话,这极其细微,尖细而整齐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些小家伙们的心跳声!并且随着心跳频率的快慢,整个通道的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 洛心芷就这样和小蛇们大眼瞪着小眼,她怎能不吃惊,要知道,关于飞羽龙蛇,前几年便传出其已几乎绝迹的消息! 没想到在这千里之遥的独弦小筑的地下却会有这么多! 飞羽龙蛇产自南部桑国的原始密林之中,成年后通体雪白,行移如飞,粗壮有力,一直是密林中存在于顶端的猎食者,无人敢招惹。 而龙蛇的奇特之处是在于幼年龙蛇在出生时全身会如血般赤红,并且会伴生耀眼的红色荧光,破壳之时就仿似真龙出世,无比绚烂,不过那也仅是昙花一现罢了,只待过上一盏茶的功夫荧光就会迅速黯淡。 当地氏族也因此一直流传着一个在龙蛇成年之后便会羽化飞天成龙的奇幻传说,因为它的强大,神秘和美丽,其更是成为了南方各部族历代信奉的伟大图腾!精神领袖! 无奈风声走漏,由于利益的驱使,各路豪强纷纷入林掠夺,可怜的龙蛇便是在已生存了万年的原始密林之中遭受了一场洗劫,一场灭顶之灾! 桑国郊野的当地族群为了保护信仰,也是集结起来誓死反抗,但在中土强大的宗门势力面前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毫无结果,甚至到最后也被诛杀了相当大数量。 洛心芷凑近了脸庞,仔细地盯着幼年龙蛇的眼睛,她没有看错,那些细长的瞳孔确实在隐隐转动! 既然龙蛇只有出生的那会儿会发出红光,那么也就是说,这里的龙蛇全部都是刚刚初生的幼蛇!然后被施加了诸如那些繁复纹饰般的古老而又神秘的禁术后,被长年囚禁于此! 而且那些幼蛇常年隐匿在自己发出炫光中,常人不凑近看根本就是难以发现! 不过靠这么近,光芒的确太过耀眼,不久,洛心芷的眼睛就已经极度干涩,几乎渗出了眼泪。但是正当她想要退开离去的时候,她面前正对着的那条小蛇的眼睛中似乎掠过了某种莫名意味的神色。 它,是在向自己求救吗? 洛心芷陡然间又想起了那些流民彷徨无奈的眼神,木讷僵硬的动作,与这丝毫无法动弹的小蛇如出一辙!便也是怔怔地向玉壁伸出手,这里到底是地狱…… 可是就在她的手指刚刚触碰到玉壁的时候,却是光芒大盛!墙内骤然出现巨大的吸力,将她的整只手牢牢地吸在了玉壁之上,几乎都快要压碎她的骨头。 紧接着,就是一股霸道汹涌的炙热之气,似是一团烈焰,带着刺骨的灼痛感顺着她纤细的手腕,沿着血液直流而上,裹挟着周转全身的剑气,引得她全身的血液似乎也是立刻如沸腾一般灼热起来。 还好心脏处有惊天的本罡剑气守着,暂时没有崩溃,不过全身就像一瞬间便似是掉入了火炉之中,洛心芷一时几乎疼得快要晕厥,不过好在她也绝非常人,一刹的凝神后,便是当机立断地用左手朝右臂关节处猛击一掌,冒着断臂的风险,右手才终是脱离了滚烫的玉壁, 屋漏偏逢连夜雨,似乎感受到了风穴中的异动,右手边石壁出口处已经开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洛心芷涨红了脸,连鼻子里呼出的都是灼热之气,眼睛更是疼的几乎难以睁开,她扶着右肩,右臂应该已经被打麻了,但是手心传来的灼痛依旧丝毫不减! 她的整个手掌都已经是渗出了鲜血,脉搏处的森森伤口涌出的鲜血,沿着她那微微蜷曲难以伸直的纤细手指,缓慢滴落,透亮的玉石上一个赤红的手印更是显得格外的刺眼。 洛心芷转头看着百步之外的左边通路。 只好走左边了。 “快跟我来。”一个急促的声音从左边通路中传来。 来不及细想对方是谁,此刻的洛心芷只有往深处走一条路! 洛心芷刚想要施形移步,但却是一个酿跄,勉强稳住以后,整个人又向后仰去,为了不再碰到玉壁,她只好放弃用手撑地,靠在了后墙,死死咬着银牙,额角也开始渗出密集的汗珠,纵然以她的坚强,此刻她的精神力也是濒临崩溃。 她方才已经意识到不对,几乎快要崩溃的可不只是自己的手臂,还有自己的心脏!剑气不稳,已然快要守不住了! 一旦这股炙气入心,死亡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操,怎么回事。”不明声音开始骂娘,似是更加急促,继续传来。 一股灼气堵在喉咙口。洛心芷此刻已经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她体内的气息已经是极度紊乱,那一股霸道的刺灼之气在体内来回游走,已经把她的身体搞的一团糟。 右边传来的脚步声也是越来越近,靠在玉璧上的洛心芷几乎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应该还有两百步就要到转弯口了,一旦自己被发现…… 她忍着剧痛想要坐起身,眼神中闪出一抹不甘的狠厉:那么只好都解决掉了! 就在她要强行支起身体,出手的时候,一个瘦削的身影眨眼便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脸的愤愤,“我说,老头子就是叫你来给我来添麻烦的!?” 洛心芷眯着眼,吃力地抬头,这是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男子,一身墨色窄袖对襟劲装,风骨俱奇,正两手抱于胸前,上下打量着自己。 “唉,算了,好人做到底,我先去解决掉麻烦。你快先把这吃了。”男子轻笑一声,甩出一颗模样有些粗糙的青蓝色药丸,还不忘补了一句,“不吃的话你会死哦。” 说罢男子便是原地动了动胳膊,轻一蹬腿,利箭般向右夺去,在拐角处影动,三息之间,对方甚至连哼声都没出,男子便是回到了原处。 洛心芷也是吃惊地微微仰头望向男子,一百步之距,来回便是二百步,来者听来至少也有二十余,即使全部没有修为,这个速度,怕是自己都做不到。 “喂,你丫病吧。”男子看到洛心芷烫红成这样的脸,似是生气地皱了皱眉,迅速捻起地上的药丸,粗鲁地一把捏住洛心芷的下巴,顺势将药丸推入了洛心芷的喉咙中,“说了不吃会死,你真的想死吗!?” 洛心芷被药味呛得轻咳了几声,拿药,自己刚才已然没了气力。 只是那看似一般的药丸,刚顺着喉咙而下,便是在中途直接化开,仅是片刻之后,洛心芷便能明显感觉到腹中的灼痛消失了!清散化开的药力惊人的强大,存于血液中的炙热一下就冷却下来,连围攻心脏的那股炽烈之气也是被药力重新逼回了右手处。 依旧滴着血的右手脉搏处也是又是涌出一股灼腥异常的鲜血。 男子则是麻利地撕下衣物,给洛心芷娴熟地包扎好了伤口。他知道,身体虚弱加上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同样可能导致死亡。 热毒出体,洛心芷仰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此刻体内虽然还没恢复过来,但是所有的灼热感确实是消失了。 刚有点力气,她便是抬眼瞪着那个刚才竟敢捏她下巴的男子,下一个瞬间,一把清风折扇便是顶在了男子的喉咙口,“你到底是谁。“ “喂,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的啊!”男子虽已经被制,却似乎丝毫不以为意,有些出神地看着洛心芷长长睫毛下瞪起的大眼睛,“老子就是玉清风,我还真是服了公冶老头子,送来一个你这样的家伙,一来就给我添乱!” “你说谁添乱!” “难道不是吗!” “事不宜迟,赶紧动身。”确定了身份之后,洛心芷似乎再懒得和他废话,立刻转身而去。 她的身体确实也撑不了太久了,必须要好好调养一下,而且她刚才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的确有些失控的架势。 “喂,你明明就是个女的吧。”玉清风弯下腰,擦起了地玉石上的斑斑血迹。 “你……”洛心芷也是一愣,转过身来,盯着男子还在玉壁上来回擦动的细长手指,“竟然没事吗?” “我又不是女的怎么会有事?”男子轻笑了一声,“这面墙又叫赤玉龙阳壁,只要是个女人碰到就会像你刚才那样。而且修为越高,就越严重,以你的修为,再晚上片刻,你的体内可就剩不下什么东西了。” “你怎么知道的值么清楚?难道……”洛心芷盯着玉清风埋头擦拭的身影,算是调笑道。 “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都懒得救你!”仿佛被戳到什么痛处,玉清风微微抬头,“其实刚才那些人我没杀,睡了一觉自然都忘了。” 洛心芷看着手上的黑色包扎,只是心里淡淡的说了一声:谢谢。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壁咚 readx;.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这座分支庞杂的地下黑市掩藏了太多的秘密,等着被人揭开,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走向更深处的迷局…… 关于这里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此刻已经是第二天的近午时分。 秋阳微凉,空旷的大街上,一身麻衣长衫的少年一个急侧身又是拐过一条小弄。 这里…这里…这里呢… 虽然躲过了六名红衣守卫的视线,成功地逃出了紫花云庭,但这个街市简直就像迷宫一样! 何安朔发疯般地挠了挠头,这已经是第八十八条小弄了。走了半天,竟然又是回到了原地! 他扶着墙,摇了摇发晕的头,疼痛和强烈的恍惚感,让极度不冷静的何安朔几乎想拿头去撞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都简直像梦一样。 最开始是那些奇怪的富人和百姓。 然后就是明明还算清醒的自己,在紫花云庭却莫名其妙的一下睡了过去。再到醒来的时候都快到第二天的正午了! 洛心芷也是一直没有出现,而她下落竟然要去问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头! 至于最最让何安朔头疼的还属身后那个与他年纪相仿,又极度黏人的富家小姐。 此处是如此诡异莫测,何安朔只觉得自己濒临崩溃。 “喂,你到底去干嘛。撞墙吗!”随音而来,同样身着粗布衣,正气呼呼地跟在神色焦急的何安朔身后的,竟是公冶家的宝贝千金公冶若曦! “去州府撞墙!”何安朔偏头看到来者,神色顿时变得颇为无奈,但也只好离开了土墙,丢下了一句自嘲,神志恍惚地继续往前走着,他没记错的话,他在来的路上看到过那,那是个较高的建筑。 怎么就会找不到了呢! 看到何安朔这个态度,公冶若曦那叫一个气啊,这个家伙自从刚才听到自家公子跑了就开始变得疯疯颠颠的,竟然还叫身为公主的她穿成这破衣烂衫的样子! “要不是白公子,我才懒得管你!”公冶若曦狠狠瞪了一眼前面的人,轻声嘀咕道。虽然也是自己一心想出来玩,但她心里其实也是打着鼓的,要是真被阿岚他们六个发现自己擅自跑出去的话,回来估计又要挨骂了…… 不过一想到白子歌俊美潇洒的样子,公冶若曦也是心一横,脚一跺,紧跟几步,追上了早已走远的何安朔。 “你确定你爷爷在那吗?”何安朔自顾往前走了半天,发现还是没有眉目,便开始怀疑起来。 “当然,我爷爷才不会骗我。”公冶若曦最讨厌被人怀疑,立刻抬起头辩解道。 “那怎么会找不到,难道你自己都不认识吗?”何安朔耐着性子继续发问。 “我当然不认识啦,我这也才是第二次来。而且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还很小呢。”公冶若曦嘟着嘴,继续表示不服。 何安朔皱眉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少女。这里明明是权贵富贾聚集的场所,而这个丫头看起来不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千金,怎么可能才是第二次来。 莫非有她不能来的理由…… “好,既然你非要跟来,那待会我们到了,就由你就去问你的白公子到底去哪了。”顿了顿,何安朔刻意加重了语气,“我得找到她。” 公冶若曦瞪了一下眼,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地看着正盯着她的何安朔,“虽然爷爷一直没说,但我好像早就知道了……” 见何安朔脸色越发的铁青,公冶若曦也是略有些尴尬地指了指地下,“应该是去了银池。” “什么叫应该?”何安朔顿了一顿,盯着脚下,轻声问道,“银池那……危险吗。” 听得此话,公冶若曦原本清亮的眸子却是突然得有些失落黯淡,“我没去过,不过听说那里有很多地上没有的好玩的东西。” “为什么?”何安朔不解。 “爷爷虽然一直惯着我,但唯独这里他从不让我来。特别是银池那个地方,连提都不能提……上次我吵着要去还被他关了好几天……” “你爷爷到底是谁?”何安朔缓声,试探性地问道,除了爷爷,眼前这个少女似乎从来没提到过她的父母。 “我爷爷就是公冶……”公冶若曦意识到不对时,改口似乎已经晚了,“公……宫爷爷,人家都叫他宫爷爷啊,嘻嘻……” 这话一出口,公冶若曦立马急得要跳脚,她可是清楚地记得爷爷在出来时和她的约法三章,保密身份就是那最重要的一条!便只好连忙打了个马虎眼,“其实就一白胡子老头,也没啥特别的。” 何安朔当然没那么笨,看着一脸讪笑的公冶若曦,皱了皱眉头。 公冶……这个姓氏好像在哪听过, 这个丫头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是一般的有钱人家……难道是公主之类的…… 何安朔也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丰富起来。 公冶氏,那不是金翎王族么! 要知道金翎王族就算排在七大并肩王的宗族中,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目前看来,如果少女没有骗自己,那么那个所谓的地下银池就是连金翎王族都不敢招惹的势力了! 想到这里,何安朔又开始变得不安起来,洛心芷她身上的药毒还没有消散,如果现在去到那么极度危险的地方,一旦受伤的话,后果必然会十分的严重!搞不好会…… “若曦,抱歉,我一定得找到她。”何安朔再也不想思考下去,沉声道。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况且这个地方才两天就发生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绝对的不简单! 而洛心芷又这种发起疯来极度没大脑的女人! 何安朔的脸早就拧成一团乱麻。 “你干嘛那么担心他啊,我看应该是他担心你好不好,他明明比你厉害那么多。”公冶若曦看到何安朔这般担心,反而是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白公子才不需要你这么弱的家伙担心他呢。” 何安朔看着一本正经的公冶若曦,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反问道,“难道你比我更了解他?”这个少女一口一个白公子,莫非她真的喜欢上了洛心芷? “反正白公子交代了要看好你,你最好别再乱跑了!”公冶若曦突然是一脸娇蛮,寸步不让。 “白公子……白公子……你连白公子是谁都不知道!”何安朔突然抬高了音量,一向好脾气的他此刻也是真的是有些生气了,“白公子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丫头呢!” “别想气走我,没用!”公冶若曦也不傻,叉着腰,气呼呼地指着何安朔,“白公子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 “他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何安朔真是快疯了,无奈地想要蹲下来,低声几近哀求,“姑奶奶,你放过我吧。” “放心吧,卫黎,姐姐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公冶若曦看到何安朔这般示弱,顿时是有些得意地眯起眼睛,故作老成地想要来摸何安朔低下的头。 这么傻的姐姐我才不要呢! 何安朔斜眼看到公冶若曦分心,果断轻踩一脚地面,施展开身法,一下就掠窜到几十步开外的一个老式土坯建筑后,倚墙而立。 应该甩掉了吧。在压住扑通狂跳的心脏后,何安朔便悄悄地探出了头,朝着刚才的方向望去。 咦,人呢? 二人原来所站之处早已空空如也,何安朔并没能如愿看到公冶若曦站在原地那一脸迷惘的样子。 何安朔疑惑地转过头来,那眼前近在咫尺,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的笑脸差点没给他吓死。 而且他差点就亲上了……顿时紧张地张口结舌,“啊……你……你你……” “你什么你!”公冶若曦退后了一步,轻哼一声,撅起了小嘴巴,一脸的不屑道,“跟我比身法,就是你卫黎来十个都没用。” “我……我……我……”何安朔擦了擦满头的冷汗,这个速度,他一直以为除了洛心芷,不会再有第二个…… “我什么我!”公冶若曦眨着微蜷的睫毛,得意地拍了拍手,就像追上何安朔不费吹灰之力一样。小脸也是再次靠近何安朔贴在墙上的身体,轻启朱唇,似是魅惑般,“小家伙,在我面前,你是跑不掉的。” 此刻的何安朔真是又惊又气,他堂堂一个男子汉,竟是被一个比自己还矮小半个头的丫头片子逼在了墙上! 还被她叫做小家伙! 这怎么能忍! 何安朔轻轻嗅了嗅,鼻尖处的空气中突然是传来的一阵幽芳,便也是渐渐从气愤中回过神来,这阵香味是她的吗? 如此近的距离,眼前这个少女的俏脸确实也算得上是吹弹可破,青柳眉,琉璃眼,一点朱唇时时含笑,额角还略有薄汗闪着亮亮的光芒。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男人都…… 何安朔的喉咙上下动了一下,盯着公冶若曦还在发出幽香的发际线,心中暗想,孤男寡女独处在这个幽静无人的小巷,自己要是用强的……她难道一点都不用害怕吗? 何安朔突然深吸一口气,依着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抬手一把便是推上公冶若曦的肩膀,生生反按到了墙上! “你干嘛!”公冶若曦也不知何安朔会突然来这一手,猝不及防,顿时挣扎着惊叫道。 “你刚才叫谁是小家伙……”何安朔低眼盯着身前突然眼神变得有些惶惑的布衣少女,嘴角便是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微微凑近了脸庞,“公冶小姐。” 公冶若曦有些羞恼地瞪起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还未发育成熟的胸口也是微微起伏,,他到底是知道了吗…… 不想拐角处却是突然传来了一串久久飘荡着的三清铃响……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文 三十七章 老道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随着铃声,从深巷的拐角处走出了一个拄着半截拐杖的老道。 其实说他是老道也不完全对,一说他道袍破烂,灰头土脸的丝毫没有道人的仙骨,再说他其实也不老,应该还未及不惑,虽然皮肤黝黑,但是面宽无须,身材也是极其魁梧。 唯一可以清楚的辨认他道士身份的,也仅有他手里摇着的那个老旧的三清铃而已。 俩人略显尴尬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老道。 “咳咳。”何安朔轻咳了两声,放开了公冶若曦的肩膀。这奇怪的家伙,怎么这时候跑出来。 公冶若曦狠狠地剐了何安朔一眼后,也是有些脸红地埋下了头。要是被人看见自己…… “谬论所常,执为道理;谬误所常,执为规矩——无量!无量!”虽说二人这般紧张,但道人却仿佛没看见他们一样,始终闭着眼,一脸陶醉地发出着怪异的声调,一步一摇地晃了过来。 老道虽是其貌不扬但是气息沉稳,于此突然出现更不似常人,何安朔便也是心生警惕,“前辈。” 道人恰好走到二人身前,听此呼唤,铃声与吆唱便是戛然而止,他转过身来,似是有些不情愿地微微睁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少年,眼睛却是蓦然睁大!似乎是在惊叹着, “无量!无量!无量!” 何安朔倒也是被道人突然的此举吓了一跳,再次躬身,“前辈。”公冶若曦更是索性直接连退三步,躲到了何安朔的背后。 “唉呀呀……”道人倒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快步朝着二人走来,围着二人转起了圈,“无量!我没看错吧,这里竟然是,是不是哪两个老怪物变得!蒽?” “前辈!”何安朔皱着眉头,自己这一身粗衣旧衫的也没什么奇怪的吧,这个老道到底为何这般惊讶。 看着两个少年面面相觑的样子,似是终于感觉到失礼,道人赶忙整装,正色道,“贫道方才真是失礼了。无量!” 何安朔刚想问路。公冶若曦却是先忍不住了,哼哼道,“什么无量无量的,我看你明明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家伙!” “若曦。”何安朔轻轻退了两步,这个公冶若曦的心智真是和舞倾烟那丫头能有一拼。 他眼睛紧紧盯着道人手中的半截拐杖,虽有斑驳裂痕,但是依旧坚实沉稳,浑而不厚,应是取自南山诸岛百年树龄以上的虎桃木木心,而由虎桃木作为主轴的风水宝幡,绝不是一般的道人用得起的。 道人看着何安朔的眼神,似是微微一笑,手中的半截拐杖即刻幻化成一帜金芒道幡,有日月斗形于幡首,更有龙凤踩祥云踏星辰,五岳江河,似有神灵现世,玄妙无方,“这位小友果然是好眼力,竟能认得我这日月迁神幡” 于小辈话还未过三句,就现法器,这个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前辈说笑了,怕不是我眼里高深,前辈自刚才走出,便已是封锁了这条小巷吧。”何安朔抬眼看着老道突然变得难以揣度的眼神,其实他也是才发现,这里虽还是路口,但过往的路人却对他们视若无物,外界更是没有一丝响动传入。 “没有丝毫内力,你这小家伙确实不简单呐。”老道却是突然哈哈大笑,双目精芒外露,神秘莫测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个秘密般,“不过是想奉劝二位一句,赶快离开这里。” 二位少年闻言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何安朔看老道并未有所行动,也是稍安,既然修为莫测,那要他们二人的性命应该是易如反掌,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而且他清楚的看到老道手中的三清铃,竟然是没有铃舌的! 他记得的,师傅说过的。 “师傅,这个铃铛真的好漂亮……”六年前,离剑庄。何安朔一边指着一个透明色的琉璃铃铛如此惊叹,一边好奇地轻摇着其上的金丝铃线,好奇着这么好看的铃铛发出的会是怎样的声音呢…… 在金丝的牵引下,椭锥状镂空银舌轻撞着铃壁,铃声青涩轻巧,颇有灵气。少年趴在桌上,听得渐渐是入了神。 反观苏千瑜却是一脸的不屑,“这破玩意师傅我能给你找来一打……” “难道还有比这么更加好看的铃铛吗?”何安朔当时当然是无法相信世上竟还有比这更好看的铃铛。 苏千瑜一脸好笑地拍着何安朔的头,“傻徒弟,铃铛可不是什么装饰品,好看能有什么用,这八宝琉璃铃虽说也不是俗物,但比得那……” “什么什么……”何安朔一脸好奇地看着师傅故作神秘的侧脸,“师傅是说还有更加厉害的铃铛么!” 苏千瑜笑而不答,只是伸手捻起了桌上半掌大小的铃铛于手中把玩着,响起了一串叮叮当当的铃声。 突然铃声戛然而止,那精巧的铃舌竟是被他生生扯下!苏千瑜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空铃重新放回桌上。 何安朔顿时傻了眼,一脸哭丧地看着师傅,明明这么好看的铃铛……为什么要…… 苏千瑜却是没有再像往日那般嬉皮笑脸,似是陷入了回忆,“远古时期,在遥远的西方,那里有漫山遍野的红景天,在山的那一头那有一棵高达百丈的万铃树,其上的每一铃,皆是旷世奇珍,这八宝琉璃铃在此看来如此不俗,但也仅能勉强算的上是最下层的凡铃而已,只是负责吸收养分与搜纳天地灵气的,以供养其上道铃,道铃便有万千幻化,而在道铃之上还有谛铃。” 何安朔只觉眼前有好多小星星,“那师傅有谛铃吗?” 苏千瑜却是一把按在了何安朔的头上,“谛铃其数不过只手,仿若神物,岂是我能揣度的。”话音稍缓,揉了揉何安朔的头发,惹得何安朔一阵挣扎,“而且谛铃虽难得,但还难称为最。” “难道还有吗?”何安朔无奈地挣扎着甩开师傅的手,这个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你看桌上,以后看见此类无舌之铃,且要小心!”苏千瑜指着桌上已经被他毁去的空铃,“那终究不会是凡物。” 回过神来,何安朔紧了紧身后的剑,能让师傅正色说出不是凡物的东西,这个人……果然是深不可测。 “前辈何出此言。” “我赵三摇的话你们竟是不信?”道士似乎脾气也不太好,一下子就怪叫起来,还气呼呼地轻声跟着他的口头禅,“无量!无量!” 何安朔看着道士,从头到脚除了手中的道幡,竟是没一处正常点的地方,便是出言道,“我们还有事。” “有事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老道有些气恼地摇着头,“走走走……都给我走,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无量!无量!” 老道收了道幡,重新化作拐棍,几乎快去把脸气紫了。 法阵一收,外界嘈杂的声音也是重新入耳,何安朔赶忙拉起身后的公冶若曦,走! “喂!”道士看两个少年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忙急了,“喂,别出去啊!”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文 三十八章 州府之变 readx;.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看着跟上来一脸着急的老道,何安朔也是无奈,这里还算是荒街,人烟稀少,再过去就是集市,此时已过正午,应该到处都是奇怪的人群,这个家伙穿的这般,真的没问题吗? “喂,你们穿成这样出去是不行的。”李三摇一抬桃杖,就是来到了两人的面前,“前面那段路就由我会带你们过去。”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啊!”公冶若曦看着眼前这个高高丑丑的道士,鼻子一哼,“我们才……” “那就多谢道长了。”何安朔一把就把若曦拉到了身后,那些流民的样子他是见过的,此刻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这个老道看来对此比较熟悉,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要是对他们不利应该早就出手了。 “好,你这小家伙说话中听。”李三摇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微眯起眼睛,似乎是得意地看着他新收的两个“小徒弟”,满意的转身,“好好跟在师傅后面。” 公冶若曦可没受过这份气,她才不要这样子的师傅呢! “是,师傅。”可是何安朔却是高声应和。 公冶若曦却是不肯走,死死拉着何安朔的袖管,不解地嘟囔道,“你没看出来吗,那家伙明显就是想占我们便宜!”身上旧麻衫本来就让她很不舒服,这下她可更加忍不了了,眼珠子一转,突是古灵精怪地对着老道一笑“不如我去试试他。” 何安朔意识到不好时已经来不及了,公冶若曦话音未落就已经开始了行动,而且她的速度要比他快上好多,根本不是他能阻止的了的。 何安朔轻叹一口气,不过他确实还是想再看一遍那怪异的身法。 然而当他定睛望去才发现根本没法看……确实毫无身形,但是与洛心芷不同,她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可以反向移动,就像想到哪就能到哪一样! 一阵轻风吹过,在前头的李三摇突然也是觉得不对,伸手摸了摸有些杂乱的头发,“咦!我帽呢。” “在这呢,道长!”公冶若曦正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木柱上一脸笑意地看着手足无措的李三摇。 李三摇也是气地直打颤,自己活这一把年纪,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给戏弄了么!“你这小丫头片子,快把我的混元莲花巾还给我!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虽是骂着,但是李三摇也是直皱眉,刚才自己确实没有看到这丫头取走自己的帽子。这个诡异的身法,难道是神行? 虽说火候还完全不到家,仅是学了个皮毛,但一个这样一个才不过是六七岁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悟到神行! 除非有人指点。 李三摇回过神来,摇了摇手中的铃,虽是确有些羞恼,但是自己总不好对这个小丫头出手吧…… “难道还有我赔不起的东西吗!”公冶若曦看着手中破破烂烂的帽子,简直是哭笑不得,那不时传来的一股股奇怪味道,她真是拿着都嫌恶心,赶忙捂着鼻子,“还有你说什么?这是什么莲花?头巾?” “还给我!”李三摇听到若曦笑话他的头巾,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 “若曦,别闹了,我们赶时间。”何安朔赶忙唤道,此刻再惹恼这么个道人确实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喏喏喏,还你……臭死了”若曦一脸嫌弃地将头巾甩给了李三摇,转而眯起眼睛,一脸甜的发腻的笑容,“师傅,我们快走吧。” 何安朔和李三摇真是大眼瞪小眼,这妮子的变脸变得也是有点快啊。 “好好好,看在你这一声师傅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了!无量呐!”李三摇小心地整理好他的混元莲花巾,恭恭敬敬地戴上了头,似乎终于是想起来,“对了,你们到底要去哪?” “州府。”何安朔倒也是直言不讳。 “你们去州府干什么!”李三摇却是突然警觉起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我劝你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师傅你到底认不认识啊!”公冶若曦又开始抱怨起来。 “认识,当然认识!”李三摇似乎对师傅这个词情有独钟,不由地正色,“这里还会有我不认识的地方么。” 何安朔侧了侧头,公冶若曦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了,似是一下子就抓住了李三摇的命脉,这个丫头那一口甜的发腻的师傅总是能把李三摇支使地找不着东西南北。 “那我们就快去吧。”公冶若曦连忙笑嘻嘻地催促道,“师傅!” “去州府,那倒是有一条近路。”李三摇转身望向刚才相反的方向,捏了捏下巴上碎胡子。 何安朔顿时眼前一亮。 李三摇却是不紧不慢,边走边反常地继续追问道“你爷爷是州府令么。” “他才不是什么小小的州府令呢!”公冶若曦似是又开始得意忘形起来,“我爷爷可是……” 何安朔赶忙使了个眼色,这个李三摇从刚才提到州府,就开始变得很不感冒,“是……龚爷爷对吧,你刚才说过了。” “对,龚爷爷……师傅你听说过吧。”公冶若曦感激地朝何安朔看了一眼,言多必失,她现在真是只想闭嘴…… “听……听说过……当然听说过!”李三摇的脚步也是顿了一顿,旋即大笑着应和,“这里怎么还会有师傅我不认识的人嘛!” 何安朔走在后面,暗想这个李三摇和州府定然有什么过节,不然不会这么反常。不过他现在也无心意这些,他只想找到洛心芷,其他的他不想管。 三人飞快地穿出了刚才何安朔绕了半天的小巷。 应该快到了,因为在走出小巷之时,何安朔就能依稀看到远处的房上那一个飞龙型角檐。 不过这里很奇怪…… “师傅,他们好像很怕你耶。”公冶若曦悄悄指了指一旁刚才还很跋扈的一个汉子,他在看到三人之后便是立刻安静了下来,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周遭还不时有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怕我干嘛。我又不吃人。”李三摇横了横眉毛,一脸地不屑,“别理他们。” 整个场面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发现什么问题了吗?”李三摇自顾自往前走着,突然说道。 “这里的人很奇怪。”何安朔终于是将心中的疑惑给说了出来,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一直忍者没说。 洛心芷说过一句话,别惹饿疯了的羊。 那么他们怎么看都更像是狼啊。 “奇怪的并不是你能看到的。”李三摇不知从何时起便一直摇着手中的铃铛,“这里已经没有一个像你们一样的年轻人了。” “什么?”何安朔也是一惊,不由地脱口而出。 是的,这么一说的话,的确没有,十二到十八岁左右的少年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 “谬论所常,执为道理;谬误所常,执为规矩——无量!无量!”李三摇突然正色的吆唱着之前的那句话,在何安朔看来,他似乎出现了那么一丝道人的模样。 “我或许不能再送你们过去了,州府的话前面左拐到底就是。”李三摇突然驻步,抬头望去那威武的飞檐,突是脸色一变,“不对!那有问题”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文 三十九章 生死怨 readx;.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二人紧紧跟着脸色突然阴沉下来的李三摇,迅速拐过一弯便是来到了那刻有独弦府三个大字的金边匾额之下。明明是正午十分的艳阳日,州府虚掩着的大塬门却是透着说不出森冷之气。 相对于被熏的发黑的微斜砖墙,匾额很新,出奇的新,应该是刚刚换过。地面宽阔而平坦,应该也是被翻新了,细看竟是和紫花云庭前一模一样的整块大理砖! 虽有奢华之气,可是角落却是蔓生杂草,其数之多几乎要将已经松散不堪的墙生生掀开去。四周目光能及之处皆是空荡荡的,连门口的衙卫都已消失不见,只有门口一老二少略显突兀。 “原来这里不是叫这个名啊……而且好像也没这么高。”公冶若曦擦了擦汗,仰起头疑惑地看着那块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匾额,她虽已是记不起,但也能肯定绝对不会是这个名字。 何安朔顺着她的目光仰头望去,也是深吸一口凉气,这块匾额远处看还不甚明,此刻站在下面才发现它竟有三人之高! 环视四周,如此一来,四周低矮的土砖墙更显苍老和破旧。这里总有说不出的怪异。 “哈哈,原来当然不会是这个名字!”李三摇铜铃般的眼珠死死盯着匾额,却是突然是大笑起来,手中的拐杖也是被他敲得铛铛作响,加上他甚是潦草的形象,看起来仿佛癫狂的乞丐,“你们感受到这里面充斥着的强大的怨气了么,哈哈,这就是报应啊!报应!” “怨气?报应?”何安朔看着突然开始不理智的李三摇,下意识地按了按身后的剑,清魄本就是驱邪之剑,遇到煞气怎么会没有反应呢。但这其间确实阴森可怖。 “我本不该来此,如今已是仁至义尽,贫道也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李三摇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静了下来,却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带着愤愤的表情,转身就走。 可还没出三步,高大的身形就是一顿,语气稍缓,“我最后还是劝你们一句,若不是什么必要的事,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贫道会安全的带你们出去的,但若是你们执意要进去,我也不会拦着。我们便就此分别。” “喂,你是说里面很危险么。”公冶若曦听得这意味不明的话,不甚明了,但却有些着急起来:“我爷爷还在里面。” “谬论所常,执为道理;谬误所常,执为规矩——无量!无量!”李三摇听到此话便知自己已得到了答案,也不再多言,迈步便走,继续怪声怪调地吆唱着,却没有再摇动哪怕一次手中的无舌之铃。 “你!”公冶若曦瞪着李三摇离去的背影,生气地跺了跺脚,“真是胆小鬼。你不去我们自己去!” 何安朔则是莫名其妙地看着李三摇突然带气离开的背影,这个人绝不会仅仅是把他们带来这里这么简单。 他和这里绝对有着难分的瓜葛,才会有如此的仇愤。 那么,他到底是谁? “喂,卫黎,那我们……”公冶若曦回过神来,盯着虚掩的门缝,黑乎乎地看不得真切。虽然略显紧张,但是看得出她真的是极其担心她的爷爷。 “进去吧。”虽然同样的紧张,但何安朔尽量压着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平静一些,“很明显问题全在这其中。” 不管怎样,自己都是定然要进去的,虽然本不该让她进去。但如若她爷爷真的在里面,让她一个人留在外面倒也不妥。 “卫黎……。”公冶若曦看着眼前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如此的不假思索,心中虽是满怀歉意,但也是安心了不少,暗自思忖:这卫黎虽是年纪小,但毕竟跟着白公子这么久,气度倒也是不凡。 既然要进去,那倒也不急这一时。 何安朔全神贯注,一把拔出身后的清魄剑,缓缓地在面前的虚空中划起一个奇怪的剑诀,那泛起的隐隐的金光竟是一个符咒的模样,就这样不疾不徐地连续画了十三个,那些剑符便轻盈而灵动地将二人包围了起来。 看着在空中正发出纯净能量的符咒,公冶若曦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严肃的何安朔,没想到这个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明明没有一点内力…… 何安朔此刻的状况却不是很好,额上冷汗直冒,心神已是难以集中,于濒临溃散之境。 三清守魂术本是三清元帝独创而遗传下来的剑咒术,在师傅的改良后已经省去了许多气力,但当初即使是自己体内还存有内力,要施展开这样强大的古老剑咒术是非常吃力的,要不是洛心芷在封印他内力后及时地对他的剑术进行了短期强化集训,以何安朔目前的状况根本无法完成。 何安朔突然一声轻喝,清魄遥指苍穹,在空中似游龙般挥舞一圈后,那十三张泛着金光的剑符竟然开始随着剑舞缓缓旋转,然后逐渐汇聚,残影初现,在渐渐稳定下来之后,一个巨大的八卦状幻象便是渐渐浮现,悬浮于二人头顶上方。 何安朔似是体力不支,气息仅是一滞,幻象便顿时黯淡了许多,他赶忙将手指从剑锋上狠狠划过,将涌出的鲜血洒向头顶幻象处,终于是稳住的幻象,否则前功尽弃! 强烈的刺痛感让何安朔能再次汇聚起心神,完成了三清守魂术的最后一步。八卦幻象上的剑气能量化作金丝四散而下,结成了一个金色的能量茧,将二人紧紧包围其中,随后便隐匿无形。仅在轻薄剑刃的血槽中央留下了共八道环状金光。 在剑符术完成之后,何安朔几乎是虚脱地捂了捂湿透了的胸口,自己简直是太差劲了,这还没进去呢,自己就已经快不行了。 反观公冶若曦却是一脸地惊叹,“卫黎,没看出来你倒是蛮行的嘛,手没事吧,我这有药……” “没事。”何安朔苦笑着看着叵测的前路,在前面等着他们的到底会是什么呢?“待会儿跟紧我,千万不要走出清魄剑一剑的范围。” 公冶若曦这次出奇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个少年便是缓步走近,小心翼翼地用剑推开了们,门刚一开,一股巨大的吸力便是从内传来,二人刚稳住身形,便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来到了庭院中央,身后的门也再次虚掩上。 二人惊魂甫定,便突然又有一团阴森之气幽幽飘来,何安朔忙催神防御,仅是一闪之后,鬼气便在结界上泯灭无痕。 何安朔可不敢懈怠,这里怪事迭出,最奇怪的是明明方才还是正午,在这露天的庭院,抬眼望去竟是阴沉一片,似是迷云密布。 这是幻术么?何安朔警惕地望着四周,手中冰冷的清魄竟是被他攥出了汗,“你确定你爷爷还会在这种地方?” 长久没有得到回答,何安朔略感不安地急忙环顾四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偌大的空旷庭院,纵眼望去竟是只有自己一人而已!孤单得甚至都没有影子。 公冶若曦呢? 何安朔赶紧催起剑诀,周身的金色结界一现一灭,状态甚好,完全没有一丝松动,公冶若曦到底是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的! 何安朔惊疑地眉头微蹙,可是下一刻他几乎是眼前一黑,他想到了,现在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公冶若曦她自己走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真是糟糕了,施展开足够容纳两人的剑咒已经是几乎消耗了他全部的体力,而周身的这种极度反常的现象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位于阴曹地府正宫位之上的极阴之地才有可能产生,一旦生成便永远无法根除的生死怨! 何安朔想试着后退,可是之前那股吸力依旧存在,仅两步之后便不可能再迈动步伐,既然退路不可能了,那么只好前进了,被牵扯着回到原地之后,何安朔决定迈步上前,可是…… 他竟然依旧是在两步之内便被逼回了原地!难道说这莫名的吸力就来自于当中么! 何安朔顿时感到有一股凉气顺着后脊骨直窜脑门,几乎是颤抖着朝下望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脚下青砖上显现出来的巨大的黑影似是骷髅的模样已经对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文 四十章 三小姐的请求 readx;.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富可敌国的独弦小筑已经拉开了狼藉的序幕,始终潜伏着,欲吞噬一切的怨灵也已经蠢蠢欲动,而在地下银池的隐秘事件也逐渐开始浮出水面。 而早在半日前,清晨时分,何安朔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 地下的潜龙客栈,那雕梁画栋般的宽敞房间名为藏凤阁,是公冶延早就派人秘密花重金包下的房间,已久无人居住,现却有一蓝衣娉婷立于其中。 虽然是地下深处,但竟是和外面一样,一旦日出便有阳光透窗斜入! “没想到你穿女人的衣服还挺有味道的嘛。”早已穿戴齐整的玉清风站在房门外,一脸焦急,似乎再也等不及,便是轻轻推门而入,那出尘绝世之景也让他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沐浴在柔光中的女子正俯首束带,秀衿轻搭纤腰,婀娜摇曳,似有仙的飘逸,妖的魅惑。 玉清风也是一反之前穿着的随意,朗革宽带,一身墨红色飞鸟丝袖袍,还格外认真地扎起了散漫的头发,倒也是显得身姿挺拔,颇有气魄,他看着眼前似乎十分羞恼的女子,语气与昨夜想比却是出奇的温柔,“怎了样,昨晚休息地可好。” “我有叫你进来吗?”洛心芷听到推门声,赶忙有些手忙脚乱地束好腰身,这么久没穿这样的衣服,竟是生疏了。 “手好点了吗?”玉清风却似是没有听到,走上几步,满目柔情地盯着洛心芷正藏匿在袖中的手,关切地问道。 “我的事我自己知道就好了。”洛心芷似乎极度不习惯这样被人关心,便冷漠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那我的事你可记住了?”玉清风无奈,一瞬便是隐匿下眼中的那抹忧伤,“关于她的。” “你一大早就已经问十遍了。”洛心芷颇是不耐地抬袖轻嗅,不由地皱眉,这本是一件极为素雅的衣袍,有幽兰之香,可现在却被眼前这个家伙弄得满身浓重的熏香之味,显然极为不自在,“不放心的话,你大可以找其它人。” 玉清风则是一脸好笑地看着洛心芷的动作,“焚草香可不仅仅能清神散瘀,更是一种尊贵的礼仪,最关键的是还能很好地掩盖你的气息,要知道她们本可是亲如姐妹,哪怕一神一息都早已是心照不宣。” “这次帮完你,我们便再互不亏欠。”洛心芷抬头看着男子盯着自己似是怀想的表情,“你也该醒醒了。” “谢谢。”玉清风双指轻点虚空,似是破开了某个结界,“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吧。” 结印一闪,二人便是摇身至一不知名的某处,一汪池水泛着幽幽绿光,仿似地牢。 池水上飘着一朵足有尺宽的黑色莲花异常的妖艳。细看去竟是女子铺散池面的秀发,池中女子似还未及双十年华,其肤色极其苍白,仅在锁骨之上露出水面,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出一圈圈的细小澜纹,眸中虽是散漫无神,但却纯澈无比,映衬着幽色池水,轻抿着的薄唇显得沉郁寡欢。 “让您久等了,三小姐。”玉清风见到女子便即刻恭敬地弯腰行礼。 “小姐。”洛心芷也是微微下腰,柔语缓声,那话音虽是已经模仿纠正了百遍,但此刻说出来还是显得非常生硬。 池中女子在听到呼唤之后似也是眼前一亮,朝着二人处抬眼望来,眸中艰难地微微聚光,激动又似是委屈,“清风哥,画心姐,是你们回来了吗。你们可有好一阵子没一起来了……” 洛心芷皱眉,眼前的女子不仅仅是视力极度受损,连脉象气息都极其微弱,显然是中了极其阴毒的阴阳咒术。若不是这蕴华池水,再加上高人相助结下的脉气封印,以她的状态怕是撑不过半日。 “三小姐,清风是特来道贺的。”玉清风微笑着看着池中虚弱的女子,眼中也满是疼惜。 “哦?”池中女子也是略微惊讶,“如今态势之下竟还有事值得道贺?” “距离三小姐破印已是指日可待,属下定将全力助您重获自由。”玉清风突然单膝跪下,“哪怕是付出生命。” “命……”池中女子似乎是有些激动起来,脸色有着病态的微红,伴着轻微的咳嗽,语气变得倔强而强硬,池中波澜溅起,“清风,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要知道你的使命并不是帮我解除咒术!一旦失败,我纵使苟活下去又能如何!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像我现在这样生不如死!这难道就是你乐意见到的?” “三小姐大义,属下该死。”玉清风见到女子这般,顿时慌了神,目光紧紧盯着女子苍白而素雅面容,“三小姐万万不可动气。” 女子的倔烈让洛心芷也是微微侧首,虽是之前已从玉清风那听说了一些,但是眼前这个明明哪都去不了的女子哪怕不顾性命也要完成的使命究竟是什么呢? 女子的心情渐渐平复之后,整个地穴除了钟乳石上偶尔滴落的清脆水声,便是死一般的寂静,良久后,女子似是淡淡笑了一下,“谢谢你,清风哥,我们还是不要谈这些了,有些事情毕竟还不是我们左右的。不如我们再说一件关于你的喜事。” “我何来喜事?”这一次倒是换玉清风愣了。 “我一个人在这里想了很久,你和画心姐的事也是该赶紧操办了,我的身体,咳咳……我只是不想带着遗憾走。”女子突然变得满面愁容,轻咳了两声,似是憔悴了许多。 “三小姐……”玉清风也是愣一下,赶紧转头对着洛心芷使了一个眼色,假装兴奋地激动道,“谢三小姐!” “怎么了,画心姐,你今天好像不开心?”女子清凌凌的眸子似是极度无辜地像洛心芷望来。 玉清风也是转头望向洛心芷,是的,即使再像,究竟不是一个人。三小姐打小就总爱缠着大她五六岁的画心,对她的每一个语气神态早已都了如指掌。 而自己的青梅竹马,画心其实早就被人设计害死在赤玉龙阳壁上。那枚药本就是为她炼制,可惜她最终还是没能用上…… 洛心芷听得女子这么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话。 玉清风刚欲回话,却被女子打断。 “清风哥,我还有话想和画心姐单独说。”女子睁着大而无神的双眸,转向了一旁有些紧张的玉清风。 “是。”玉清风也不好再多言,只能不放心地看了洛心芷一眼后便转身退出结界,三小姐打小就聪慧过人,现在只能祈祷神明这个女人不会穿帮了。 洛心芷此刻也是有些莫名的紧张,眼前这个比自己略小的女子虽是丧失视感,但她似乎早已心如明镜。 “小姐。”洛心芷沉默良久,终于是定下心来。 “叫我筱筠就好。”女子突然的轻声让洛心芷也是一愣。 …… 池中女子见洛心芷沉默下来,似也是有些慌乱,“姐姐,不要不理我啊,筱筠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也知道你不会害我的。” “你就能这么肯定?”洛心芷倒也是猜到了这个结局,她个性太强,模仿本就不是她擅长的,“我对你只是个陌生人。而你现在又还无防备。” 池中女子却是微笑着,轻声地似是在一个人自言呓语,“清风哥能放心地退出,便能说明一切了,况且筱筠虽然几乎失去了视感,触感,但却也因祸得福,获得了能听懂每一个人的心跳的能力,虽然这里一共也没来过多少人,但每个人的心跳都是不一样的,画心姐的心跳带给筱筠的感觉就像是在春天初绽漫山遍野的鲜花,很清香,很温柔,而姐姐性格率真,更像是四季的阳光,有时和煦,有时炽烈,有时温暖,有时淡雅。虽是有万般不同,但都是心纯如水,筱筠从未听到你们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恶念。” “筱筠你错了,我的手上已经有太多的鲜血。”洛心芷伸出自己血迹斑斑的右手,难道这就是报应么? 池中女子仿佛老者般幽幽沉声,“筱筠常年待在此处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了,外面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但筱筠从小就听说过未央宫的侠士,宁愿让自己肩负起深重罪孽,也要守护一方。而姐姐和他们一样。” “你真的看穿了自己的生死了吗?”洛心芷也是惊叹于女子的心思洞察。 “筱筠又如何能不害怕呢,但每天都会有那么多的人生来死去,似是流云聚散,终究会泯灭无痕,只是是有些人活着,便有更多的人不能好好的活着,虽说杀人终究不对,但是筱筠相信姐姐有自己的把握,姐姐能像筱筠相信姐姐那样相信筱筠么?” 洛心芷看着女子清澈无神的双眸,突然感到了一丝害怕,以眼前这个女子的洞世,哪里像是个还未入桃李的女子! “我能求你帮我一个忙吗?”筱筠突然是咬着嘴唇,满眼希冀地看着洛心芷,望向他们来的方向,玉清风应该就在结界之外吧,“是关于他的。”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文 四十一章 露渊之地 readx;.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已经半个时辰了。 在外等了许久的玉清风也是愈来愈焦急,这时间越久穿帮的可能就越大……况且今天还要…… 结界光芒陡然一闪。玉清风也是松了口气,赶忙掠入,环视一周,洛心芷与三小姐的表情皆是与先前无异。 “三小姐……” “清风,我算着年奠大典的日子也差不多要到了吧。”荧荧绿水中的筱筠神色严肃,似是如临大敌。 “就在五个时辰之后。”玉清风疑惑地抬眼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洛心芷,沉声道。 “竟然这么快么。”筱筠闭起了眼睛,这么久的对话,身体虚弱的她已是耗神过度,“这次参席者是……” “这次与以前相同,龙爵一族全体,作为祭品的十二金花,百余青壮,鬼残谷裂刃,以及各大商贾巨头。”玉清风虽是对答如流,但眉宇间竟有着隐隐的担忧。 其实他说谎了,这一次还多了一位神秘的人物……他将是改变战局的关键,然而是敌是友仍尚不清楚。 洛心芷听到龙爵二字也是一惊,龙爵不就是真正的龙族么。不过是一支入魔的旁支而已。难道他们就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么。 “绯叶和小泉到了吗。” “已经断了消息。想必是到了吧。” “好了,请务必保证她们的安全。”筱筠似是累了,话音渐轻,不再答话。 “是”玉清风应声而退。 洛心芷最后看了一眼于池中闭目的女子,也是迈步离开了结界。 池中女子的眼睛在二人离开时候却是略带疑惑地睁开了,虽然这次的行动筹备了这么久,但事情真的会有这么简单么? 两下幻光闪过,二人也是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突然的强光让洛心芷有一阵刺眼。 “这是光之结界,完全覆盖了整个地下黑市的中央区域,是主宰这里的龙爵一族十位大巫完成的一个大手笔。”玉清风如此解释道,旋即压着嗓子,莫名地噎了一声,“谢谢你。现在,你大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身后的这个女子可是和自己明确过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地王卷宗的。地王卷宗隐匿千年,越传越神,现在几乎是代表着可以改变历史进程的无上力量。 而关于地王卷宗,自己早年也是调查过,存于这里的可能性确实极大,其实整个黑市里的人也都在找,只是一直未曾有结果而已。 “你确定鬼残谷裂刃会去么。”洛心芷却是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 “这的确是真实的情报,他们每年都会出现。”玉清风背对着洛心芷,也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只好如实相告。 “那么也就是说,四剑宗也全部会到?”洛心芷继续追问。 “无一例外。”玉清风似是抬脚要走,“多说无益,你我皆是时间不多。” “如此说来的话,我们倒是恰好同路。”洛心芷一个转眼间已经是换回了衣服,将蓝色的衣袍递向身前的男子,抬头轻笑,“而且据我所知,要是没有地图的话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吧。” 玉清风又惊又喜地转身看着眼前突然变卦的青袍女子,未央宫的青衣狐君,果然…… 不仅仅是带着地图,他更清楚地记得带老头子话进来的那个家伙可是说过她能只身对抗四剑宗……有她在的话,或许事情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但相反的,风险也会更大。 只是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了。 “无论如何,不要再靠近墙壁。我们现在离要去的地方还有一大段通道路。”玉清风默许般急速走出客栈。转身看着紧紧跟来的洛心芷,心中难免惆怅,画心,无论成败,这都将会是最后一次了。 地下银池中心熙攘地圃大街,莫名的明媚。虽已是入秋,但是气温依旧如春,街上的男男女女也皆是锦衣薄丝,轻语笑谈。 今日所有的拍卖都已经暂停了营业,正紧张筹备着一年一度的祭典大会。那才会是今晚的重头戏。 要知道这里聚集着的要不是富可敌国的商贾巨头,就是名震四方的名客侠士吗,籍籍无名之辈不会,也是不能进入的。 更是有些财势亨达的名妇似是对着二人指指点点,轻绢掩面,“你看到那边那位青衣公子了吗?长得可好看。” “待会儿的祭典上听说也会有一位姿神俊逸的美男子呢。”另一位赶忙插嘴到。 “是吗是吗,那我可以买他吗?上次你可是买了个挺不错的……” “瞎说什么呢,听说那家伙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哼,那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相信他很快就会是我的……” …… 听着如此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洛心芷也是皱着眉头,加快了脚步。好容易拐过一个弯,玉清风也是急忙跟上,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神色有些异样的女子,“抱歉,这里……” “快走吧。”洛心芷看着男子越发关切的眼神,似乎有些不自然地转身便走,“说这些并不能改变这里的现状。” “你方向走反了。”玉清风好笑地看着眼前突然害羞起来的女子,指了指另一边,拖长了音调,“方向在这里,白公子。” 洛心芷一时气结,回身后直接掠影而去。玉清风在微微一愣之后竟是立刻赶上了洛心芷的速度。 这是地下黑市的中心区域似乎并不大,似乎一下子就到了分界口,此处人数不多,二人也是放缓了脚步。 “你知道州府悬赏的事情么。”洛心芷终于是忍不住对玉清风问道,凌音之前所说的悬赏自己已是没有时间去看了。 “当然。”玉清风看似平静,却是语出惊人,“悬赏的那个人正是三小姐的父亲,也就是真正的州府令。” “真正的州府令……难道现在上面那个是假的?”洛心芷也是大为惊讶,凌音确实拜托过自己要去救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这里,假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州府令而已……”玉清风停下了脚步,此刻映入二人眼帘的通道口似乎和来时的风穴完全一样,黑乎乎的看不清前路。 洛心芷见得此景也是不禁讶然,竟然还有下一层么……不过在这里,无论是地图上标注有的三十六天斗室,还是七十二地斗室,似乎都并没有发现。 玉清风看着眼前的通道口,突然是恳求道,“从现在开始一切听我的,好吗。” 洛心芷点头默许。关于这里的话,她知道的确实太少了。 “那就走吧。”玉清风沉声。 “看!那不是白公子么!”突然后方一声高呼打断了二人。 洛心芷回头后不禁皱眉,怎么又是昨晚那帮人,其为首的也正是那肥胖异常的花易竹,身后的那一众嘴脸也都是笑盈盈地朝着二人走来。 洛心芷正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之时,身旁的玉清风听到声音,却是突然转过身来,“易竹兄可是别来无恙啊。” “原来是清风兄。真是失敬,失敬!”花易竹一见得玉清风似乎也是一愣,虽然二人本是交集不深,但玉清风这个家伙的确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也是连忙作揖,斜眼看着一旁满面无措的洛心芷,“想清风兄和白公子必也是为了那祭典大会而来,不如由我花某做个东,请二位移步小阁,不知白公子可否赏光啊。” 洛心芷本想拒绝,但是一想刚才玉清风的请求,终于也是没有出声。 真是天赐良机!玉清风偏头看着身旁有些不快的洛心芷,知道自己也是沾了她的光,便是当即应允。“那就有劳易竹兄了。” 要知道这花易竹虽是权势不大,但是在这地斗室之尾也算是有上一席之位,如此一来不仅能省却上万纹币的费用,还直接能入到斗室之中,何乐而不为。 现在距离祭典大会还有一段时间,有了花易竹这个家伙,有些事情做起来或许能更加的方便。 花易竹示意身后之人散去,他们仅能止步银池,是没有资格入到地下二层的露渊之地的。 “二位请……”花易竹便是让出一个身位,豪气地说道。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文 四十二章 花府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的确是赤玉龙阳壁,通道的构制的确与上层完全相同,三人刚一进入整个通道便是亮如白昼。 这二层的地下通道虽是七拐八绕的让人头昏,但洛心芷能明显地感觉到到他们行径的路线竟是在远离中心!而且每条通路都略微向下倾斜,每一次拐弯都会下去半米多。 也就是说,这露渊之地会比银池更大,甚至是大上百倍。 洛心芷小心翼翼地走在中间,毕竟对于之前的事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不时张望着正发出着柔和光芒的玉石墙壁,这里到底有着多少条飞羽龙蛇的幼蛇…… 而跟在洛心芷身后的玉清风却是略有些担心地望向洛心芷藏匿在袖中的右手,这个烫伤可是万万不能被这花易竹发现的。 “白公子可知道这玉壁的来历。”走在最前的花易竹看到壁中倒影里洛心芷略带疑惑的神情,笑着转过身来问道。 见到洛心芷摇头,便更是自得,开始滔滔不绝地演说起来,“透玉见物,闻息微光,近观其间有一指细异蛇,瞳眼若生。虽壁有射影玉润,光之灼灼,但唯女子不得触也。此赤玉龙阳壁乃是鸿蒙初始便存在,于天朝之后得名的宫廷华饰。原自于东海一小岛之上,被后土娘娘发现后,由后人详实地记载保存了下来。” “难道宫廷里也有么。”听到宫廷二字,洛心芷脑海中便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十多年前的少年的样子,震惊之余不着痕迹地问道。 花易竹抖了抖肥胖的身体,一脸享受地抚摸起了光滑无比的赤玉龙阳壁,意味莫名,“当然,这透灵玉可是修炼的好东西,你看我光是站在这抚摸着它都能感受到那股纯净的力量,白公子你要不信也大可来试试。” 洛心芷听到此处也只好冲他尴尬地一笑,不愿靠近,她那只藏于袖中绑满绸布的右手还在隐隐作痛。 玉清风见状不妙赶忙上前一把揽住花易竹的肩膀,打岔道,“花兄此言差异,虽然这透灵玉本也非俗物,加之这天地奇蛇偶然存于其间,种种巧合才有神机暗藏。而此处满目竟是人力所为,岂有这么一说?如此凡物,何劳公子动手。” 花易竹见玉清风如此拆台,一时甚是尴尬,但毕竟是于宦商中久历之人,立刻反应道,“清风兄所言却也不假,想此处上有八条,下有三十六条暗道,皆是如此规制,光幼年龙蛇便有万余条,确实非天然而成。” 花易竹说道此处又是对着洛心芷一脸的得意,仿佛这一切全是他的一般。 洛心芷却是望着前方一眼难尽的通路,眉头锁地更紧了。 玉清风听到花易竹这么说,赶紧给他台阶下,“唉,这都不算什么,要知道以花兄的身份,家里宝贝那可是多了去了。” 洛心芷转头看着耍起滑头的玉清风,始终沉默着。 花易竹听到这里却是一愣,竟是谦虚地笑道,“哪里哪里,清风兄说笑了。” “易竹兄你就别谦虚了,快些走吧,也好让我们早些开开眼。”玉清风哪里管这些,连忙催促。 花易竹似是被说动,转身欲走,玉清风和洛心芷也终于是送了一口气。 可是那花易竹还没迈步,就顿觉蹊跷,突然回过身来那幽怨的眼神,倒也吓了玉清风一跳,“清风兄你可不厚道啊。” “易竹兄何出此言呐。”玉清风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这个老狐狸该不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吧。 “你怎么对我家的宝贝突然这么感兴趣?”花易竹一脸危险地盯着玉清风,他那点家当垂涎的人倒也不少,方才外面那些几乎都是。 “唉,白公子,慢些走,等等我呀。”玉清风赶忙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哈,转眼对着不顾二人早已走远的洛心芷大喊了一声后便快步跟了上去。 被撂在了原地的花易竹盯着墙壁上渐渐弱下去的荧光,简直是气得直发颤,玉清风,你这家伙!总是来坏我好事! 随后一路二人便是在后面大眼瞪小眼的,互不相让。 突然洛心芷在前面看到了些许光亮,那天然洞开的出口处竟隐隐有微风吹进,带着阴冷的水气。 洛心芷不由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只身走到了出口处,洛心芷不禁是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竟然出现了一片辽阔的地下湖泊,明明没有太阳,却是光线充足,其上中心处迷雾漫漫,氤氲潮湿的空气裹挟着古老木质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还有脚下那安静的澄澈湖水,如镜面般光滑丝毫未起波澜,晶莹通透的程度地几乎可以媲美通道中的透灵玉,湖泊四周的岩壁上到处都是七彩色的宝石,难以计数。这哪里像是荒凉的地下世界,简直是天堂! 有了先前的经验,洛心芷便也没有贸然前进,在玉清风和花易竹赶到后,玉清风也是没有说话,疑惑地看向花易竹。 花易竹看着这迷雾漫天,似乎也是有些疑惑,但似乎还勉强看得清自己的宅邸,便是干咳了一声,“我好想来晚了,今天渡运的船都被征用了,现在,你们能过去么。” “喂,你这家伙该不会想让我们飞过去吧。”玉清风也是不干了,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显山露水,“这还有一里多路呢。” 花易竹也是无奈地两手一摊,“怪我怪我,昨晚也不知道怎么了,白公子带的卫黎小兄弟竟然把我都喝睡着了。” “现在到底怎么办啊。”玉清风似是不满。 “还能怎么办。”花易竹也是无奈地,“只好我来了吧。” 花易竹示意二人退后,“小把戏,献丑献丑。”只见他取下自己的化作一只小舟。 玉清风看着那只小船,真是哭笑不得,“你这家伙就不能搞个大一点的嘛。” 花易竹也是一脸你行你来的表情。不想理会玉清风,转头对着洛心芷,“白公子,请。” 洛心芷却是不在意。虽是小舟仅能勉强坐下三人,但是湖面平静,倒也是无所谓。 玉清风赶忙跟着洛心芷上了船,回头朝着目瞪口呆地花易竹笑道,“清风兄,快上来啊。” 花易竹示意自己要保持冷静,勉强寄出一个笑容,玉清风,算你狠! 花易竹上船之后,小舟无风自动。 洛心芷坐在船头,盯着清澈无比的湖面,隐隐感觉下面有着什么东西。就像刚才湖边的琉璃石一般。 地王卷宗会在这里么。 她依稀能想起有一个位于这里中心的记号。是在湖面之上的百零八黑斗士的中心还是湖心呢。 “白公子,清风兄,那就是我的宅邸了。”花易竹忽然指向前方一处迷雾中隐隐戳戳的高大楼宇。 玉清风也是停下了箫声。 那些在辽阔湖面上漂浮着的房屋其实下面应该是和船一样的东西吧。这里常年无风,湖面静的出奇,应该也不必担心这个。 小舟已经驶进了迷雾之中。停靠在了一大块坚固的硬木板平地之上,三人的重量,甚至没有带出一丝上船的摇晃,难道这真是陆地? 花易竹指着眼前一座七层的塔楼说道,“怎么样,气派不。” 洛心芷抬眼望去,这座塔楼却是非同一般,仅七层竟高达百尺,纵横少说也有半楼之高。 雕梁画栋,其上更有金碧辉煌的龙兽之资。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正文 四十三章 迷雾女孩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花易竹自下而上地望着这座一年没来过的府邸,也是一阵感叹。 湖水一如既往,波澜不起。四周也是依旧雾气弥漫,视线严重受阻。 “你这里还有别人吗。”本来正略有些惊奇地望着高大塔楼的洛心芷,目光中突然一阵精芒闪过,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顿时警觉起来。 “当然没有,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花易竹似乎并没有听出这话的弦外音。 “那么来者定是不善。”洛心芷望着塔楼的三楼处,那里有一扇紧闭着的紫香木楼窗,刚才的那道锐利目光应该就是从那里射出的。 玉清风听得此话也是警惕地抬眼望去,这里是银池之下的露渊之地,确实是不会有什么闲人的,即使只是普通商贾,要是没点手段怎么可能在弱肉强食的商界活到现在。 花易竹此刻好像也是反应过来了,深吸了一口气,在下面试探地大骂道,“他娘的谁在老子的房子里。给老子滚出来。” 在花易竹骂完之后,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知是不是紧张的关系,潮湿的空气仿佛会思考一般缓缓凝聚,塔楼周身一圈的迷雾似乎更浓了,也变得愈发难以看清,周遭气压的增大也让三人的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良久没有得到回复后,花易竹疑也是疑惑地看了一眼脸色愈发凝重的洛心芷,那种不确定的危险感终于让他忍不住想要上去一看究竟。 洛心芷似乎也等不下去了,准备要上楼。 “都别忙。”站在一旁已经转来转去观察了半天的玉清风却是突然沉声,阴沉着脸朝着面前的高大塔楼弹出小一颗小石子。那颗石子带着强大的内劲,疾速朝着塔楼爆射而去,却在还未近得塔楼周身一尺的范围就化作一缕青烟,被瞬间侵蚀而去。 这楼的周身竟是有剧毒! 看到这个场景,花易竹顿时也是目瞪口呆,“到底怎么回事……” “花易竹,你还是好好想想可是有得罪过什么仇人吧。”玉清风阴沉着脸,突然有些后悔地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洛心芷。 他现在可不想因为这个家伙的私人恩怨,被拖下水。跟着这个花易竹麻烦事真是一件接一件。 “怎么可能,我都一年没来这里了。”花易竹却是断然否定,“我和这里的交集并不深,我知道这里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情愿远远地躲着。” 随着深锁的眉头突然展开,花易竹好像终于是想到了什么。善于用此剧毒的,在这里似乎还是有一个的。 存于天斗前十的千叶之瘴——紫鸢,想她今天必然也是到了这里。 可是百无交集,无冤无仇,她来此做什么! “不是仇,不是怨,难道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么。”玉清风似是愠怒地盯着花易竹那肥胖的脸上看似迷茫的眼神,“现在还剩四个时辰。这事不解决怕是去不成祭典了。” 花易竹叹了一句口气,好好的事情变成了这样他也是颇为无奈,但毕竟是自己惹出的事情,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气魄,向前重重横踏一步,声音中气十足,颇为嘹亮,“紫鸢前辈,晚辈不知何处得罪了您,但毕竟此事与他二人无关,还请不要累及无辜。” 听到这话,洛心芷也是侧目望向花易竹那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般目光炯炯的沉静侧脸。 这个花易竹,这般看来倒也没有自己之前想象中的那般不堪。明明知道实力的巨大差距,竟然还能有这般气魄说出这种话。 “哈哈哈……还紫鸢前辈……你这大胖子……笑死我了……”在迷雾上方终于忍不住,突然传来的却是一个女孩奸计得逞般尖尖细细的稚嫩笑声,在这迷雾重重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楼四周的迷雾伴随着笑声也是渐渐散开,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空气一下就清新了许多。 花易竹的脸顿时也是一阵白一阵红,自己竟是被一个小孩子给耍了么,但他可不傻,能自由使用这种剧毒,即使对手是个小孩子,也丝毫不可以小觑,“还请前辈显明真身。” “前辈?我才不是什么你的前辈。”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地步摇轻响,突然从塔楼的上方跃下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带着戏谑般地调笑,“你看我有这么老么。” 那步摇之声似是有着惑人心智的功效,三人皆是丝毫没有出声。 花易竹更是紧张地盯着从迷雾中渐渐走出的小小身影,鼻尖上甚至渗出了汗珠。但在终于看清女孩的样貌之后还是大吃了一惊。 他吃惊倒也不是女孩的样貌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那个女孩虽是一身素袍,但除了眉间那枚名叫玉露星辰的绝世宝石,其余从头到脚佩戴着的数十种饰品竟然全都是他的! 难道她只是个小毛贼么! 想到这里,花易竹此刻终于是忍不住地火冒三丈,对她凶道,“你这小家伙干嘛偷我东西!” 这些虽然都不是什么最最值钱的货,但是这些东西都是他历经万般机缘,克服种种困难才搜集来,皆是世间最为纯净的各类宝石,不论是对于身体的修炼,还是对于施展法术,还是武器的镶嵌,都有拥着无匹的功效。 更让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是这女孩小小年纪竟是有这么的识货,挑的都是其中最好的! “你说这是你的东西?”小女孩却是轻咦了一声,表现地一脸不可思议。 花易竹一听更是火大,气得抖着全满脸的肥肉,这个女孩明明偷了自己东西竟然还质疑自己,没好气地说道,“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我家宝宝说只要是我看上就都是我的。”小女孩奇怪地看着这个莫名生气的胖子,嘟着嘴,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家宝宝?”玉清风一脸惊呆的表情,微微张着嘴,终于是忍不住说道。 这两人怪腔怪调的谈话真是太奇怪了。 “对啊,我家宝宝可比你们厉害多了。”小女孩突然是转头盯着一旁的洛心芷,“我可没工夫陪你们说啦,再不会去估计宝宝要生气了。” “想走?先把我东西还我!你现在还我我倒可以既往不咎,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被无视花易竹感觉自己已经是忍无可忍,顿时龇牙咧嘴起来,眼前这个女孩简直是在当他们猴子耍! “哼,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你竟然还凶我!”女孩眼睛一亮,鼻子一抽竟是直接大哭起来,边哭还不忘嘲讽着,“好难看的胖子,吓死……呜……我了……呜呜呜” 花易竹也是一阵气结。 玉清风看到也没什么大事,便也是赶忙打圆场,“花兄,你就送她几块宝石怎么了嘛,你又不缺这几块。” “就是就是!”女孩点头如捣蒜。 “哼,玉清风,你装什么好人,敢情她拿的又不是你的东西!”花易竹冷哼一声不依不饶,“你也看到了,她这么善用毒物,必然也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你!”玉清风也是干瞪着眼,这花易竹这话虽粗但理却不糙,这从迷雾中走出的女孩能凝聚空气与轻易操纵剧毒,可见其内力何其深厚,而且仅从她小小年纪便能从几十尺处轻松跃下就能看出她确实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小姑娘。 洛心芷真是受不了又开始斗嘴的二人,便是直接越过二人,俯下身子,轻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到若天神般的洛心芷,顿时破涕为笑,“我叫花惜。” 听到终于能搭上话了,身后的二人也是立刻停止了争吵,同时在心里想着:怎么又是这个家伙…… “那你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这里可一点都不好玩。”洛心芷继续耐心地问着。 女孩这次却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突然趴上了洛心芷的肩膀,似是说了一句什么。 洛心芷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但顿时又恢复了平静,也悄悄凑到女孩的耳际,说了一句什么。 因为背对着二人,二人也并没能发现什么。 女孩在说完之后突然是退了几步,挂着甜甜的笑容,满脸纯真地伸出小手,“那我们走吧,姐姐。” 花易竹一愣后终于释然,她果然是女的么。 玉清风则是扶着额头,一脸的气苦,怎么就这样被这她说出来了,现在只能祈祷这个花易竹是个信得过的家伙了,不然的话…… 玉清风的眼中突然划过了一丝狠厉。 “现在或许还不能,花惜,不过你说的话姐姐都记住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可要小心些。”洛心芷站起身看着女孩,却并没有伸手。 “这样回去宝宝会骂我的。”花惜顿时一脸不开心地看着眼前的洛心芷,但是在嘟囔了一句后便是隐匿在了迷雾之中。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