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无间》 正文 第一章 大山外 前言 书名释义(幻梦无间) 幻,本意比较猥琐,辞海给了定义。然前人栽花,后人亦可收果。自在逍遥,书中自有天地。幻,由实而臆断,由心中潜藏的意识而生。天地万物,有思维,有灵识,都会在脑海中出现自己想象的世界。幻由心生。 梦,是人在睡眠时产生想像的影像、声音、思考或感觉,通常是非自愿。梦中有天地,左右了自己的梦,那方天地,你,就是主角!!可惜,梦不可掌控! 无间,出自佛言。中华文字博大精深,只可意会耳。 幻梦无间。一切为真,为幻。为梦,为心。心存天地,何必患得患失? 楔子 天地朦胧,四极不显。迷离缥缈,真幻莫辨。苍穹日月并行,光芒模糊清淡。 一株桃树,一张石桌,一副棋盘,两张石凳,两个形如槁木,身着一黑一白破旧长衫的老人相对而坐,成为天地间唯一。 老人像两座亘古不变的石雕,深邃的眼眸宛如看尽人间浮沉,遍阅世事沧桑。时光的刻痕雕琢了曾经的岁月。 日落月升,沧海桑田。花开花谢,世事无间。岁月流淌向未知,消散在彼岸,涓涓不息,没有尽头。 终于有一日,朝阳初升散发出点滴柔和光芒,为这方天地带来了些许灵动。亘古的雕像也在这一刻出现了波动。白衣老人缓缓捻起了一枚白子。 黑衣老人古井无波的苍容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天地一局棋,你真的想走出去?” “世事无常,心中有惑。你不真,我亦不真。这天地何来真?不真,谈何走出。”白衣老人淡然一笑,下了一子。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你活在我的世界里,看不到自己,何来真假一说?”黑衣老人下子极快,不做思索跟进一子。 “看透了,你的世界只是我眼中的过往。我无存,你又何去何存?” “天地棋局,唯‘一’永存。也许走过了,一切都是梦。你如果放下,我得真,你得梦,岂不快哉” “你说天地棋局,你却不明棋子亦有自己的天地。水中观月月中空,雾里看花花非昨。以己度人,岂不可悲?” 黑衣老人哑然,道“你为活着而活着,我却在追问为什么活着。你我本一体,孤坐许久,不是更可悲吗?” …… 落子无声,时光须臾。棋子最终布满了棋盘…… 已有百万字《幻境永恒》在前。然上本书过于追求幻,而失去了当初写书的主旨,甚为遗憾。写书,都有自己的风格。有喜欢,有不喜欢。喜欢的道友请支持。不喜欢此风格,请一笑而过。 本书写人,写幻,最终写心。无间者,佛家谓地狱。本书借用,为心所惑求真,最终得到的也许会是迷惘!我心可比清江月,天然无尘道自在。路,需要走下去。 心中有天地,洒脱如我,如诸道友!红尘万丈丝丝缕缕牵绊,纵心中豪气干云,不去追求终为空。追求的路,就是道。道在天,亦在我们心中…… 第一章大山外 天地苍茫,虚实莫测。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浩瀚宇宙,何处是归宿?人在,这片宇宙为吾存,人亡,这片天地因何生? 在虚无缥缈的天地中,去追求一份属于道的解脱。蓦然回首,得到的,失去的,最终在真实与虚幻的梦境中挣扎。扬眉问天,冥冥中何为造化?当吾傲立九天,执掌苍穹一刻,你存在与否都阻挡不了踏出天地的脚步。 一片未知的世界里,我们的故事从一个小小的山村,小小的人儿开始了漫漫征程…… 溪水涓涓,落花缤纷飞舞,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山村的安逸。暮春的清晨宁静祥和,酣睡一晚养足精力的村民又开始了一天新的劳作。周而复始过着单调的生活,生活虽清贫,三餐足而自得其乐,诚为一方乐土。 在村子最东头有一处柴门紧闭四周杂草丛生的三件小小茅草屋。不大的院落里堆砌着不少杂物凌乱不堪,一见就知主人为不善持家之辈。 “砰砰”的敲门声震得茅草屋不停的颤抖仿佛要随时倒塌般,柴门门外一个憨厚结实的青年使劲拍打着紧闭的房门,大声叫嚷道“王叔,该下地了” “二牛,告诉你老子,今天我带梦儿出门不下地”屋内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出。站在门口的二牛愣了愣,摇摇头无奈的转身离开了摇摇欲坠的破屋。 茅草屋内传出一个清脆的略带抱怨的童音“爹,你想睡懒觉何必带上我呢?” “小子,什么睡懒觉?今天为父带你去拜余夫子为师,别整天窝在村子里没个出息。赶紧收拾手出门” “爹,真的啊……” “乒乒乓乓”伴随着一阵杂乱无章的响动,“吱呀”柴门打开两道人影走了出来。为首是一个年约三十出头,胡子拉碴,穿着一件也不知道多久没洗的白色长袍手里提着一个小小包袱的落魄书生。而其身后则跟着一个相貌普通却有一双颇有灵气的双眸滴溜溜乱转的稚童。这两人正是这个村子最为另类,好吃懒做无所事事,作为反面教材被广为传颂的王天宇父子。 清晨的大山幽幽静怡,山花灿烂,凝露为珠宛若仙境。一条通往山外的小路蜿蜒爬向远方。沿着山路前行大约走半日光景就能走出大山。 四周山风徐徐,翠鸟鸣唱,让父子俩人心旷神怡,行径的速度摇也快了不少。时值早春农忙季节,没事村子里的人都没有这个闲功夫出门,也只有王天宇这一对整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父子才有这等闲心。 翻过一道山麓,王天宇二人终于来到了一处用简易木头搭建的小小亭子。这是村里人为了方便出入,特地在此建造供村子里的人出入临时歇脚用。 进入小亭王天宇喝了口水,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渐渐爬到了头顶,转头道“梦子,饿就先吃点东西,路还长着呢,还得走半天才能到县城” 小孩嘻嘻一笑道“爹,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吃了” “你吃什么了?” “爹,昨天我在凤姐姐家去玩,捡到了一个鸡蛋。昨晚烤好了,早上见你没醒就自己吃了” “在哪捡的?”王天宇狐疑的看了一眼,村子里食物短缺,鸡蛋这种珍贵东西岂能随便丢弃? “嘻嘻,爹,我在凤姐姐家看到她家的鸡到处乱跑。就把它赶到了村中的茅草堆里正好在那下了个蛋。这应该算捡的吧” 王天宇听得一怔,骂了句“臭小子……”一时也有点无语。 清脆的的铃声传来。一头毛驴拉着一个板车晃悠悠的行至近前,赶车之人远远看到王天宇父子笑呵呵的打招呼道“天宇哥,你们这是进城啊,我稍你们过去吧” 王天宇欣喜万分,拉起王梦来到近前道“老五,你这又去城里卖药材?你有这门手艺可是不愁吃穿了” “哈哈,天宇哥见笑了。小梦子赶紧上车”老五笑呵呵的拍了拍小孩脑袋。 王梦一步跃上驴车好奇的打量车上拉得稀奇古怪之物,感觉皆是些山中常见之物,想不通为何城里人会那么喜欢,更奇怪的是村子里其他人为何挖不到。 这人原名叫什么大家都忘了,只是都叫他老五。老五有一门别人没有的技能,挖药草。靠山吃山,大山里面长有不少奇异植物,老五隔三差五去山间转悠一圈,就能挖回奇异的药材,据说能在城里卖个好价钱。 村子里许多村民起初也想学习老五挖挖药材什么的,可惜这些药材有点奇怪之处,只要离开大山立刻就会枯萎,变成废物。三番五次下来药材没挖到,庄稼倒是荒芜了不少,最终大家也就都放弃了。至于老五为何能吃这门饭,只能说鬼知道。 王天宇和老五走在前面闲谈,王梦百无聊赖的坐在驴车上四处乱摸,最后悄悄的拿了一束绽放蓝幽幽光芒,清脆欲滴的花儿捧在手里研究起来。老五一眼看到王梦发愣,呵呵一笑道“小梦子,这花儿你喜欢就送你吧。” 王天宇瞅了一眼笑骂道“兔崽子,还不放下” “天宇哥,这花也卖不了几个钱,就留给小梦子玩吧” 几人说着,破旧不堪的城门已是清晰在望。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城门外行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煞是热闹。 进得小小县城,老五自去卖他的货物,王梦则捧着蓝花一蹦一跳的跟在王天宇后面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两边各类食物香气四溢,让王梦不停的吞口水。王天宇爱怜的打量了王梦一眼,在怀中摸索半天,摸出了一个铜板买了一块炸糕递给王梦,王梦大喜接过炸糕却没吃,稍微思索一下递给王天宇道“爹,你一早上都没吃东西了,这个还是你吃吧” 王天宇摇摇头道“爹不饿。马上就到余夫子家了,见了夫子一定要守规矩可别丢人。” 王梦点点头,随着老父亲来到了一座简易的房舍旁。房舍不大,却是洁净异常,和他们两父子住的房子那是有着天壤之别。如果这里是房屋,那么他们的家只能算是狗窝了。 庭院不大,却有一株两人方可怀抱的大柳树。嫩绿的柳枝随风婆娑摇曳,柔和灵动。在柳树下面有四五个孩童围拢一起,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柳树后面则是三间瓦房。 不过此时里面却没有庭院里安逸祥和的气息。房屋内呵斥声,咒骂声,嘀咕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上演人间喜剧。 王天宇脸色有点发苦,拘谨的整了整衣冠,想上去又不敢,一时站在门口踌躇起来。王梦却不在乎这些,眼珠骨溜溜乱转,想凑上去看看屋里是什么人在“唱戏”。 正文 第二章 子不教,道之过 天地本牢笼,世人欲眼穿。虚无道无涯,逍遥在人间。笑看浮生酒一杯,千年弹指一梦中。 “吱呀” 房门洞开,一个身着紫衣,扎着马尾辫,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出了房门,看到王梦微微一愣,娇嗔道“小屁孩,你谁呀” 王梦见这个小姑娘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眼珠一转,正色道“孺子无知,老夫一梦万古,得见沧海桑田,小儿辈还不过来拜见” 王梦这一惊一乍,不但小姑娘有点发怔,围绕在柳树下的几个小孩也是傻了,愣愣的盯着王梦许久说不出话来。 横看竖看王梦也是和自己等人差不多的稚童,可这语言怎么会如此苍老?而且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了一股阅尽沧桑,比他们的夫子还要深邃的眼神? “你是妖怪还是神仙?”一个小孩战战兢兢的拼命的往后躲,随时做好了逃进屋里的准备。(深得儒家真传,君子当趋吉避凶也。) 王梦强忍着大笑的冲动,缓缓吟道“天地本牢笼,世人欲眼穿。虚无道无涯,逍遥在人间。笑看浮生酒一杯,千年弹指一梦中……” 说着,王梦缓缓踏前一步,瘦小的身子在太阳底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本应童真的双眸顾盼之间,沧桑尽显。 “好一个笑看浮生一杯酒,千年弹指一梦中。老夫受教了”房屋内嘈杂的声音嘎然而止,三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凝视着王梦。 王梦偷眼打量了三人一眼,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出头,五绺长须飘胸前的儒生。身旁则站着一个器宇轩昂,身着白衣,颇有出尘风采的青年。另一个是身材阿娜多姿,也是一袭白衣的女子。 这女子王梦却不敢多看。不是美丽的不敢亵渎,是怪异的让人心底发毛。看身材,王梦的认知中只有想象中的神仙才有此等曼妙身姿,虽为小小少年,王梦心中却也有一丝悸动。然而微风偶尔吹起秀发,王梦骇然发现其玉颊左侧完全被深红的疤痕覆盖,直达眼角。 欣赏美丽也许会是亵渎(骚扰?),如果被美丽的恐怖吓出毛病,那只能说犯贱! 站在大门口的王天宇从拘谨中清醒过来,头上的汗水涔涔而落,心里忍不住咒骂几句,没奈何,快步走上前去弯腰到地恭敬施礼道“学生王天宇拜见夫子” 同时拉拉了王梦,意思是让他跪倒礼拜。王梦一愣,却并未跪拜,只是学着父亲的样子弯腰施礼。 王天宇微微一怒,伸手就要拍落,余夫子摆摆手道“年少不知礼,在于教。子不教,父之过。这是你之过,为何迁怒小儿?” 王天宇神色大囧,腰弯的快要擦着地面,道“先生,这是小儿王梦,年少顽劣,特请夫子教导……”嘴里说着,却是斜眼瞪着儿子,心里暗自琢磨回去怎么收拾这臭小子。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有模仿别人的天赋。王梦三岁方才开口说话,然到六七岁时已有了模仿别人的本事,刚开始时候真把村子里的人吼得一愣一愣的,以为是神仙下凡。时间长了,他们终于发觉王梦只是模仿别人,并无其他神异。于是乎,村民不再惊奇,反而愈发坐实了王天宇不务正业的形象。小小孩子不学好,将来长大了靠此等天赋,坑蒙拐骗岂不要祸害一方?子不教,父之过也。这论调倒是和余夫子颇为相似。 更令王天宇气愤的是,王梦此时模仿的竟然是村子里和他极不对眼的孙老道! 余夫子看到王天宇此等猥琐神情,愈发不满,冷哼道“老夫让你自行悟道,希望你能养心彻悟,以儒为道,立身,正性。十五年弹指一挥,你都反省了什么?” 王梦看到老子吃瘪,心中暗自得意,神情却沧桑依旧,微微叹道“不在风尘中变坏,就在孤独中变态。世人皆言静悟方得真,殊不知静中魔念生。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可悲可叹啊” “师兄,这小家伙挺有意思嘛”白衣女子抿嘴轻笑。白衣青年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王梦。 王天宇快贴到地面的脸已变成了猪肝色。余夫子倒没生气,缓缓道“天宇,此子有此等天赋却走入歪途,拾人牙慧,忘却了自己,诚为惜之……” 说着,余夫子转头看向青年男女道“把师兄留下,你们不喜尘世,不用在此久候” 白衣男子连忙施礼道“师叔,那书院六脉共聚之事……” 余夫子淡淡的道“到时老夫自会前往,你们去吧” 青年恭恭敬敬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雕刻栩栩如生的木头人双手捧给了余夫子,木头人也是儒生打扮。 王梦瞥了一眼,大为好奇,暗自嘀咕:难不成余夫子口中的“师兄”是个木头人? 青年男女拱手拜别,临走时白衣女子伸出如玉般白皙的手轻轻捏了捏王梦脸颊娇笑道“小家伙,你知道什么是风尘吗?在风尘变坏的只有男人啊” “咳……咳……”余夫子脸色微变,轻咳两声。 白衣女子“咯咯”一笑,使劲在王梦脸上捏了一把,轻盈而去。 王梦暗叫晦气,长得丑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还要调戏良家小孩,还有没有廉耻啊! 白衣青年苦笑道“师叔赎罪,月如师妹就这脾气” 余夫子摆摆手,仿佛懒得搭理二人。青年苦笑着紧随白衣女子而去。令王梦诧异的是青年走的并不快,却瞬间消失在大门外面,难不成自己眼花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知儒,岂能得道?”余夫子自语几句,看了王天宇一眼道“留下孩子,你也回去” 王天宇一怔,抬头不解的看向余夫子。 余夫子冷冷的道“怎么?还要老夫留你吃饭不成?十年内,你若还不能明白何为‘正’,何为‘真’,老夫逐你出门……” 王天宇面色发青,垂着头弯腰拜别,连儿子都没敢看一眼,匆匆而去,临出大门竟然没注意到台阶,摔了个马趴。 王梦想跑过去扶起老父亲,却不曾想大门“啪”的一声自己合上,把王天宇关在了外面。 余夫子有点失望,摇摇头转身走入了房间,对王梦却是不闻不问。 余夫子一离开,几个小孩子顿时不再拘谨,像放开笼子的麻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来到王梦身前,叉腰嗔道“小屁孩,你找死呀,竟然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砰……砰……” 一阵剧烈的响动过后房门洞开。众小眼球差点掉了一地,此时的余夫子鼻青脸肿,方巾不再,头发杂乱不堪,与以前的威严肃穆形象大相径庭。 余夫子黑着脸扫视众小一眼,道“你们带王梦去安排住处,明早去紫山,书背的不好以后不准下山……”说着转身进入了房间。紧接着又是噪杂声,争吵声在房屋内此起彼伏。 “妈呀,终于到这一天了……”几个少年齐齐哀呼,脸色苍白,“紫山”两字仿佛是萦绕他们心头的噩梦。 站在喋喋不休的众小中,王梦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落寞,从今天开始他要在陌生中渡过了。从出生到现在,王梦还从未和父亲分开过,此时突然分别心里没来由一阵酸楚。不别离,岂能明白父爱之重,家之重!陌生的地方,才会明白家的温馨!父亲还好吗? 、 (更的慢,是要仔细斟酌文字,再者幻境不完结,这本不会真正更新。在这里厚着脸皮求一下推荐票。拜谢) 正文 第三章 紫山歧路行 (兄弟们,求收藏,推荐票。本书不会令诸道友失望的) 暮春万物灵动,天地间生机勃然。紫山巍峨,峰顶云海翻滚,仿若直通苍茫。山间沟壑幽深,烟云霏绕,尽是古木遍布,碧草摇曳,铺碧叠翠。春风拂过,绿浪起伏,王木成涛,罗烟变幻,气象万千,令观者宠辱皆忘、飘然欲仙。 山有灵,万物肇始。在紫山通往外界的陡峭山路上,余夫子带着王梦一众小孩攀山越岭,已不知行径了多久。王梦气喘吁吁,就差瘫软倒地了。 到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没受什么影响,蹦蹦跳跳跑在前面,大大的眼睛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像一只百灵鸟欢快的飞翔在森林中,让王梦一干小孩羡慕之余也有点自惭,自己好歹也是个男子汉,爬山还不如一个小女孩,情何以堪啊。 通过一晚上相处,王梦知道小女孩叫灵儿,来历却不得而知。按王梦的猜测,肯定和余夫子有关系。剩下的几个小孩则是城里好人家的孩子。 古人云:近朱者赤,而近孙老道,只会神经! 王梦一个小小的稚童在孙老道熏陶下,有了和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心境,八卦心思尤其重。按孙老道的说法,否定一切,才能悟道! 至于什么是道,王梦不得而知,不过模仿孙老道总没错。自己老父亲常常在孙老道面前吃瘪,王梦可是看在眼里的。村里人虽然看不起王天宇整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但都不否认王天宇是一个有大学问的人。 王梦几人实在走不动了,偷偷的看了眼大袖御风,飘然而行,颇有高人风采的余夫子。心照不宣的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王梦喘了口气,询问道“沐风,紫山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一个面目清秀,颇为斯文的少年拿出一块手帕擦着额头渗出的汗水,眼中却露出一股恐惧之色。 王梦大为奇怪,道“不知道你们怕什么呀” 另一个长的圆呼呼的小孩,苦着脸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只是听来看师傅的师兄们说起过,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许多师兄都疯了……” “好了,我们上路吧,夫子已经走远了”几个小孩中年岁最长的萧逸站起身道。 王梦听得一怔,再抬头看时,余夫子已不见了踪影。 因未知而恐惧,人岂非都如此?几个小孩苦着脸逶迤前行,走了一会儿,转过一处山坳,却有点傻眼了。 在他们面前豁然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蜿蜒流向远方。小溪上面有一座小桥,而小桥对过则是两条通向山巅的岔道,小路陡峭崎岖,宛若一条大蛇蜿蜒前行,看不到尽头。 “哗……哗……” 正在玩水的灵儿回头娇嗔道“你们怎么这么慢呀,夫子已经上山了。” 萧逸道“灵儿,前面有两条岔道,我们该走哪一个?” 灵儿摇摇头道“不知道,夫子走过桥就不见了,临走时嘱咐我在这里等你们的” 王梦有点无语,为人师竟然能如此不负责。现在王梦终于发觉孙老道之言绝对是真理,这个世界什么都靠不住! 几人跨过小溪,盯着两条岔道许久,胖呼呼的曾小天道“要不我们回去吧,反正夫子也走了,两条路也不知道怎么走” “就是就是……”剩下的两小孩齐齐附和,看来能逃过紫山之行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幸福。 沐风没有答言,只是瞅着萧逸。萧逸迟疑一下,道“王梦,你怎么看?” 王梦略作思索,道“已经到这了,如果不上去夫子肯定要生气的。要不这样,我们分两拨,分别上山,不管路对不对都来这里相聚如何?” “也只能这样了……”萧逸点点头。 “我们在山下等夫子,万一夫子下来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你们可要小心,山上听说有野兽出没呀”柳家兄弟对视一眼,齐齐道。 最终几人分做三组,萧逸和沐风一组,王梦则和灵儿做了搭档。至于曾小天太过肥胖,直接被众人忽视,带着也是个累赘。 山重水复,小径通幽,被形容为人间胜景。王梦现在却有种骂娘的冲动:书上的话真的不靠谱,说这些的绝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只靠意淫的腐儒。王梦不由得想起了孙老道对儒的“尊称”。 小路窄小难行也就罢了,让王梦难以忍受的是爬着爬着竟然没路了,还得冒着生命危险攀爬峭壁,而四周古木粗壮,山草长得比人还高,王梦真怕里面突然窜出一只猛兽,他这小身板还不够打牙祭的。 再看灵儿,虽然一路走来颇感闲庭信步,在这没有路的地方却也弄了个灰头土脸,本来瓷娃娃般姣好的面容此时脏兮兮的,看的王梦心里只发笑,一时间攀爬的不适也淡了不少。 此时二人已爬到了一处颇为陡峭之地,两旁被无数奇异的大树绿草覆盖,下面像是谷地,却看不真切。 正爬的颇有火气的灵儿不经意间撇到王梦嘴角的笑意,娇嗔道“你鬼笑什么?” “嘘,前面有东西……”王梦忽然指着上方,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是惊骇之色。 灵儿一惊,抬头看了许久,却什么也没看到,奇怪的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王梦暗自好笑,道“我眼花了,只是风吹动了树枝,还以为是什么凶物出现了” 灵儿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王梦在逗她,伸手就向王梦头顶拍落。 王梦头一歪躲过了玉手,嘻嘻一笑刚要开口,却是大惊失色,在他回头瞬间,骇然发现灵儿身侧的浓密青草丛中闪出了一双碧幽幽的三角眼。 “小心身后……” “小心鬼啊,还敢骗我?”灵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伸出玉足直接朝着王梦踢去。而此时那双诡异的眼眸已探出了脑袋,一条足有王梦大腿粗细的蟒蛇游到了灵儿身侧,长长的芯子快碰到了灵儿的秀发。 王梦大惊,电光之间,伸手抓住灵儿的玉足的使劲一扯,灵儿惊呼一声,身子已靠到了王梦身旁,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血盆大口。 王梦还未缓过气来,娇羞气愤的灵儿已使出了“三寸千斤脚”踹在了王梦腹部,王梦吃不住劲,攀爬的手瞬间松懈,整个人像一只葫芦般’咕嘟嘟”的朝着侧下方滚落。 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幸好绿草比较厚实,王梦双手拼命四处乱抓,减缓滚落速度,隐隐的听到上面灵儿的娇呼声隐隐传出。 “碰……” 也不知道滚了多久,王梦感觉后背撞到了实物,脑子刹那昏沉,然昏沉并未持续多久,屁股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让王梦清醒。 王梦一下窜了起来,上面却是风声大作,灵儿的身影出现在上面,不是滚落,而是跳了下来,临近地面才滚了几圈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王梦强忍着疼痛,摊开双手,一股巨力撞击的王梦身子急速后退,这次王梦还是没有昏厥,屁股爆裂的错觉让王梦比平时还要清醒,现在王梦感觉昏过去绝对是最幸福的事。 “蹭……” 王梦跳了起来,把灵儿丢在一边,呲牙咧嘴的捂着屁股,头上汗水涔涔而落,就差“哇哇”嚎哭了。 心有余悸的灵儿缓过神来拍拍了胸脯,娇喘几声,猛然看到王梦此时的动作,愣了愣,骂道“你这个恶心鬼,有事没事摸那地方干嘛?” 王梦两眼泪汪汪的,却又不好解释,大有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如果不是你我会有这么惨吗? 强忍着剧痛,王梦回头看了眼身后,这是一座普通的小山,在一人高处,有一座黝黑深邃的山洞。而撞到王梦的则是突兀在外,若阶梯状,仿佛有人开凿,供人攀爬的岩石。 王梦使劲踢了一脚,用手摸着快要着火的屁股暗自庆幸“幸好以前没少挨父亲的凑,皮肤打得厚实,要不屁股还不会裂成八瓣啊”(幸好咱哥们还练过,要不还不整成肛裂?) 王梦回头刚要说什么,却发现灵儿明亮的双眸满是惊骇之色。顺着灵儿的目光,王梦悚然一惊。在那上方深邃幽暗的山洞口,此时出现了一双火红诡异的眼眸紧紧盯着二人…… 正文 第四章 蛇口余生 (兄弟们,收藏啊) 沧桑一顾,离愁如梦,岁月剥夺了如水年华。英雄迟暮,人生静好,走过,不染片尘! ————如是说 古木苍苍,遮蔽苍穹。春草摇曳,山路唯艰。古洞深邃幽暗,却露出一双赤红的双眸。王梦和这双诡异的眼眸大眼瞪小眼瞪视许久,浑然忘了那刺骨的疼痛。不过这双眼眸始终没有展露真容,王梦一时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感觉这双眼眸怪则怪,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沙……沙……” 这里眼神对峙还没结局,山巅一人高下的春草丛中传来了急促的声响,仿佛有巨物在草丛中碾压而来。 “呀,是那臭蛇”灵儿惊呼一声,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小小的匕首,灵动的双眸隐隐有一丝得意之色。 王梦悚然一惊,还未等他作何反应,一股黑气伴随着恶臭已是扑面而至。王梦头脑一阵昏晕,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屁股火辣,胃里翻涌,人生何其悲催?王梦如果对自己能下得了狠手,现在最希望的是把自己敲昏了,这罪真不是人受的。 呕吐间隙,王梦努力挣着泪眼朦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头上微微生出一只独角的巨蟒。一只三角眼已被利器戳瞎,“滴答”“滴答”鲜血顺着眼角流到山石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另一只幸存的满含暴戾的三角眼恶狠狠的瞪着灵儿。看其眼神,好像暂时把王梦忽视了。 王梦浑身打了个寒颤,那些身体上各种不适竟然淡了不少。努力直起腰,看了眼灵儿手中的匕首瞬间有所明悟,这巨蟒的独眼想必是拜灵儿所赐。怪不得这畜生如此暴戾,这是有深仇大恨的啊。 不过王梦也是有点奇怪,不知道灵儿在上面究竟做了什么,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如何伤了此等恶虫?再说小姑娘爬山也费劲,没看到他有什么神奇本领啊,除了走路比他潇洒一点罢了。 巨蟒行径王梦二人身旁,盘起了身子,垂下硕大的头颅恶狠狠的瞪着灵儿,丝丝黑气从嘴里冒出,长长的芯子不时收缩,情景诡异异常。令王梦稍感欣慰的是,这畜生凶则凶矣,却对灵儿有点忌惮,没有一口吞下,要不王梦二人真的会成为此物的牙祭。 “嗖”灵儿竟然一个闪身躲到了王梦身后。 王梦皱皱眉,没好气的道“你戳瞎那东西的眼睛怎么没见你怕?……” 还未等王梦说完,一片黑影从天而降,巨蟒对王梦却没什么顾忌的,血盆大口伴随着丝丝黑气直接朝王梦吞了过来。王梦心中千万个念头一闪而过,而结局只有一个,成为盘中餐。然灵儿在他身后,他不能躲! 王梦慌乱之下,胡乱在怀里摸出一物,病急乱投医径自砸向了血盆大口。 一道幽幽的蓝光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气让王梦胃里的翻涌好了不少。而巨蟒那仅剩的独角盯着小小的花朵竟然产生了一丝迷惘。 更为诡异的是,这幽蓝的花朵仿佛成了大海中泛波的小舟,在黑气中沉浮,朦胧的蓝光闪烁,娇艳中却给人以凄美的错觉。 “嗖……” 巨蟒迟疑刹那,一道白光在王梦身后激射而出,瞬间刺入了巨蟒仅剩的独眼中。 “吼……”巨蟒吃痛,仰天嘶吼中,眼眶鲜血淋淋宛如血雨洒落大地。 “轰……”巨蟒猛然舒展身体,宛如一座小山冲着王梦二人砸落。幸好巨蟒吃痛之下行为有点失准,王梦间隙之间拽过灵儿滚到了一边。 一阵灰尘飞扬,王梦落脚之地附近竟然被巨蟒一尾砸出了一个大坑。 “啪……”那多幽蓝的花朵也失去了神异,自行坠入了王梦手中。 “小家伙,离愁花对瞎子没用”沧桑的声音从山洞中传出。这时已容不得王梦思考,而其身后那只小剑又回到了灵儿手中,直到这时灵儿那灵动的双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惧意,看来被发狂的巨蟒吓到了。 “吼……”巨蟒嘶吼裂天,彻底狂暴,嘴角大张,一个暗红的珠子从其口中飞出,无尽黑气如同乌云般翻滚,天地刹那黑暗,仿佛要取这方天地而代之。黑气笼罩之下,草木瞬间枯萎,凋敝。天地仿佛在刹那间失去了生机。 王梦手中的花朵绽放的幽幽蓝芒,宛如月华笼罩了二人。 “快点,离愁花坚持不了多久。再不上来你们就是一堆枯骨……” 王梦头顶幽暗深邃的山洞口一道身影出现在洞口,却并未迈出。观其形,倒是一个人,眼睛却是赤红一片。 看到是一个人,而且会说人话,王梦的心放松了不少,而周身黑气已逼近身体,王梦感觉浑身有种刹那间失去“自己”的错觉。 容不得多想,借助蓝花的幽幽光芒,王梦一把拉过灵儿“嗖”“嗖”几下,顺着让他受尽苦楚的突兀岩石爬上了小山。洞口之处没有黑气环绕,阳光透过古木洒落,明亮祥和。再回头看看黑气弥漫中彻底发狂的蟒蛇,王梦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胆子真小,不知道打蛇要打七寸吗?你不扔那蓝花儿,这臭蛇早死了”刚刚爬山来的灵儿狠狠的鄙视了王梦一把。 王梦颇感无语,皱皱眉道“原来你把我当诱饵?再说你在上面弄瞎这东西眼睛怎么不早说?” “切,你这家伙平时装模作样,胆小如鼠的。早告诉你,你还敢面对这臭蛇?”灵儿翻了翻白眼道。 “呼……” 腥风吹动,蟒蛇在王梦二人交谈中找准了他们的位置,硕大的脑袋带着无尽黑气,裹带着那颗暗红的珠子朝着二人冲了过来。 王梦拉着灵儿退入了双眸赤红人影站立的山洞。在他想来,是人总比发狂的野兽强点!只是有点奇怪的是,踏入洞口一瞬,仿佛有种与外界隔绝的错觉。 “乌蛇在紫山存活百年,杀生无数。今日被你两个小家伙毁去了双眼,也算是报应不爽啊。”身旁传出轻微的感慨。 王梦这时才有机会打量这个把他吓个半死的身影。这是一个书生装扮,面貌颇为威严清秀,宛如三十左右叱咤年华,然而双鬓却是斑斑雪白,看不出年龄的儒生。不过此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再配上那双赤红的双眸,仿佛是从坟墓中爬出的尸体,观之令人心生凉意,却也有莫名伤感。 儒生没有搭理二人,盯着蟒蛇摇头,道“这蛇儿还是不懂生存之道。好死不如赖活,活着才有一切。失去双眼又能如何?可惜了这颗内丹。” 王梦忍不住插口道“大叔,它又没死,你何必替他担忧。现在它赖在这里不走随时拿我们当午餐,你不担心吗?内丹又是什么东西?” 灵儿像看白痴一样瞪了眼王梦,奇怪的问道“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儒生看了二人一眼,微微一笑,道“人老了难免恋家啊。你们两个小家伙来此也算是老夫的缘分。乌蛇内丹已出,七七四十九日后自会消亡。” 儒生说着,回头看了眼深邃的山洞,幽幽叹息道“紫山歧路,道儒相隔,却来到了这里。难道是上苍怜惜老夫吗?余莫道还好吧” 灵儿一怔,奇怪的道“夫子安好,前辈怎么知道我们来自哪里呀” 儒生笑笑,赤红的双眼闪过一丝奇异之色。盯着王梦手中幽蓝的花朵轻轻道“黯然.者,唯别离而已矣。世人尽道相思苦,岂知泪中唯有离愁真。你们进来吧……” 正文 第五章 幽暗无间 (兄弟们儿童节快乐。童年,值得一辈子去追忆。) “一水间,一水间。亲亲何所惜?却怀抱,却怀抱。微风轻拂燕戏水。双双飞舞晚霞起,暮暮朝朝莫相离。寂寂似归去,繁华若梦离,脉脉相对语,归去来兮有所依。燕双飞,燕双飞,明年今日相聚时……” 幽暗的山洞蜿蜒曲折,唯一的一丝光明的是儒生赤红的双眸,宛如黑暗中漂浮闪烁的鬼火。幽幽的歌声如泣如诉,在山洞中回荡,如此温婉的歌在男人口中传出,显得是那样的诡异。 王梦感觉拉着灵儿的手已完全湿透,很难想象如此黑暗的地方儒生是如何生存的。现在王梦对自己的认知表示严重的怀疑,这真的是人?说是生存在洞穴里的老鼠还差不多。难道是妖怪? 想到这里,王梦心里打了个突,忍不住回头,一股幽香沁入心房,在黑暗中感觉自己的嘴唇仿佛碰到了柔软滑嫩,腻人之极的东西,隐隐的又些许甜丝丝的热气在脸上吹拂,王梦心神一阵恍惚。 “啪……” 清脆的响声瞬间在幽深的山洞中传出许久的回声。王梦脸颊一阵剧痛,甩开灵儿手掌捂着脸怒道“你吃错药了,发什么疯?” “无耻,败类,登徒子……”黑暗中的灵儿俏脸绯红,娇嗔道。少女早熟,虽然是十岁稚童,却也感觉到了一丝娇羞。 王梦一怔,低声道“你长点脑子好不好,这里黑呼呼的,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那不是有光吗?”灵儿忽然道。 王梦一愣,回头看时,在那中年儒生站立之地真的出现了一盏闪烁幽暗光芒的烛光,在烛光下儒生的影子轻轻晃动,仿若幽灵。 “你们过来吧”儒生回头看了二人一眼道。隐隐的,王梦好像听到山洞深处有轻微的“吱……吱”声不停的回响。 王梦迟疑了一下,拉着灵儿走了过去。 借助昏暗的烛光,王梦感觉仿佛自己来到了一间古朴的书房。房间当中放着一块磨得光溜溜的方石,上面放着一盏油灯,以及一本打开的书。四周墙壁凿开了无数小格,仿若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 在书桌旁边,有一个和王梦差不多高矮的大鼎,鼎盖的严实,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好东西。在石洞深处,有一张散发着绿光的长石,像是一张床,借助微微的光芒,王梦好像看到上面躺着一个人,却看不真切。 在王梦四下打量一刻,儒生坐在一张石凳上,翻开桌上的书,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道在朗读,还是自语。在这死寂的山洞内,儒生的呢喃声仿佛是传说中地狱幽灵的呻吟,王梦感觉后背冰冷一片。第一次发觉静,黑暗,原来是这么可怕。 儒生好像感觉到了王梦的不安,抬起头微微一笑道“你饿了吗?别着急,一会儿就有吃得。寒舍简陋,小友莫怪。贱内很喜欢小孩,等她睡醒了,你们好好说说话,在这里她也没一个伴” 王梦感觉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却是说不上来。灵儿则是奇怪的四处打量一圈,走到墙壁上的书架前随手翻开一本,惊呼道“咦,这里怎么会有这本书?夫子天天念叨呢” 儒生微微一笑,赤红的眼眸温柔的看着灵儿。王梦却是好奇的盯着儒生许久,忽然道“大叔,你的眼睛是在这地方看书造成的吗?” 王梦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深夜读书,早上起来基本就是这幅神情,不过没有儒生这么夸张罢了。 儒生点点头,手指在书上轻轻点着,缓缓道“是这个没错,苍天垂怜,莫离,甲子岁月终于有了结果,书不会骗我的” 说着,儒生站起身掀开鼎,道“小友,吃点东西,在这里需要渡过漫长时光,莫离不吃这个” 王梦感觉肚子真有点饿了,嘴里却道“大叔,尊老爱幼,道德典范,让灵儿先吃吧,她还小呢” 儒生哑然,轻笑道“她不喜欢吃这个,这里的食物归我们”,说着,随手鼎从内捞起了一物放进了嘴里。 “吱……吱” 儒生掀起盖子一刻,鼎内声音清晰了不少。 借助朦胧的烛光,王梦终于看清了鼎内之物,瞬间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弯腰呕吐起来。可惜,在山洞外面乌蛇黑气下已吐了半天,此时已无物可吐。 灵儿好奇的走了过来,看了鼎一眼,俏脸顿时煞白,直接躲到了王梦身后,娇躯微微颤抖不停。灵儿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真坚强,到是没有呕吐。 王梦干呕了半天,泪眼朦胧的直起腰,却再也没有勇气看鼎一眼,更别说看咀嚼的儒生。鼎内存放的食物是一堆大大小小的老鼠。最上面的一只颇为肥硕,正在为十几只小鼠味食。而声音正是这只老鼠口中发出。更令王梦难以忍受的是这只老鼠的食物竟然是周围死去的同类。 王梦的心彻底发麻,这一刻,感觉自己幼小的,美好的心灵彻底被亵渎! 山洞中“吱吱”声,伴随着咀嚼声在幽暗中回荡。王梦和灵儿身子在瑟瑟发抖中不停的倒退,感觉这里再待下去以后肯定要做噩梦的。 儒生享受完一只美味,打个个饱嗝,微笑道“活着才会拥有一切,你如果不吃,最终你会成为它们的食物。你可想好了?” 说着,儒生转身走到绿光悠然处,温柔的抱起石床上的躯体来到了石桌旁。这是一具凹凸有致,曼妙之极,头戴艳红凤冠的女子,长相却看不清楚。 至始至终儒生的动作都是那么斯文和蔼,宛如邻家大叔! 儒生的斯文却令王梦惊恐到极点,身子瑟瑟发抖中猛然拉起快要瘫软的灵儿向洞口奔去…… “皓齿红颜岁月老,梦中魂断别离中。甲子一梦,莫离,你喜欢这女孩吗?”儒生喏喏着,仿佛痴了。而逃跑的王梦骇然发觉他们来时的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 儒生轻轻的抚摸躯体,抬头笑道“小友,有门才是房。小友远来是客,何必着急离开?” 王梦强自镇定心神,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儒生笑道“君子明明德,岂能强人所难?不过是待客之道罢了。” 儒生说着,拍了拍手,黑暗中一物一闪而过,还未等王梦回过神来,灵儿已被带到了儒生身前。 王梦惊骇之下硬着头皮重新回到了洞里,看到抓住灵儿的是一只浑身长满白毛,双眼灵动异常的猿猴。 儒生温柔的取下曼妙女子的凤冠,戴在了灵儿头上,惊恐的灵儿眼神变得迷茫,渐渐的恍惚进入了梦乡。王梦大惊冲过去一把拽住了灵儿。 猴子大怒,伸出爪子拍在了王梦胸口。猿猴不高,不过和王梦身高差不多,这一拍之力却让王梦有种浑身骨架散落的错觉。嘴角也有一丝鲜血流出。却始终没有松开拽住灵儿的手。 儒生淡淡的道“如此行径岂是待客之道?把小姑娘放在魂梦床上,自个儿去面壁” 猴子低吼一声,连拖带拽,拉着灵儿顺带着王梦也被带到了绿光悠然的石床边,把灵儿平放在上面,身影一闪,猿猴径自消失在黑暗中。 儒生看着王梦轻笑道“畜生不懂事,小友勿怪。寒舍简陋,小友随意” 儒生说完,不再搭理王梦。抱着躯体轻轻自语,举止还是那么斯文。继而歌声再次从儒生口中传出,在深邃的山洞里飘荡“……双双飞舞晚霞起,暮暮朝朝莫相离。寂寂似归去,繁华若梦离,脉脉相对语,归去来兮有所依……” 王梦抹去嘴角的血丝,紧紧拽着灵儿的手始终没有放松。心却跳到了嗓子眼里,感觉眼前之人就是一个疯子,斯文的过火,不能以常理度之。可任凭他怎么拖动,掐捏,灵儿却始终无法苏醒。 “嗖……”去面壁的猴子突然从黑暗里窜了出来,指着王梦手舞足蹈,仿佛在指责王梦不应该打扰灵儿。王梦一愣,拉着灵儿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秃笔,而猴子暴怒的眼神中此时却多了一丝期待与哀求…… 正文 第六章一笔离殇 皓齿红颜弹指老,魂梦无间童心真。万古浮生犹若梦,枯骨离殇始相逢。 山洞幽深,诡异的歌声回荡在黑暗中,宛如梦呓。 王梦稍稍迟疑一下,秃笔迅速藏入了袖口。猴子眼中露出了一丝喜色,表演却更为卖力,手舞足蹈,紧紧的捏着猴拳仿佛要和王梦单挑。 王梦愕然间,如泣如诉的歌声嘎然而止,儒生赤红的眼眸盯着猴子许久,脸上温婉的笑容依旧,在昏暗的烛光下,却是那样的渗人。 王梦心“噗通”“噗通”狂跳不止,猴子的表演也僵硬在空中,隐隐的王梦感觉猴子的身体在黑暗中索索发抖。 儒生轻轻抚摸着莫离秀发,微笑道“小友,此笔乃上古一代大儒悟心著书所留,书成,大儒吐血而终。老夫甲子之前偶得。今被畜生窃出送小友,也是缘分使然。传承可期,斯文得以延续,是春秋一脉幸事。此笔名浩然笔,天地有正气,浩然长存世。小友是否感受到前贤大德的遗愿?” 王梦默然,原本感觉猴子的表演很出彩,至少自己还在戏中,没想到根本没有逃过儒生的眼睛。无奈之下,王梦松开了拉扯灵儿的手,取出了秃笔观摩起来。 这是一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笔,绿竹为杆,磨痕斑斑,也不知道被多少人书写过。笔尖的毛发不知是什么制成,现在已脱落了不少,只能勉强书写而已。王梦仔细观摩半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儒生轻笑道“红尘有梦,小友未曾经历红尘琐事,不能感受前贤遗教实属正常。小友如今不到龄年,自由自在,墨非实为羡慕。” 儒生感叹几句,盯着猴子脸色顿时一冷,道“对主人不忠,天地大忌。自己进入鼎中三日,以示惩戒” 猴子好像怕极了墨非,耷拉着脑袋缓缓向大鼎挪去,完全失去了猴子天性中那副灵动。王梦想到鼎中之物,心中为猴子一阵默哀。 猴子瞅了王梦一眼,眼神突然一变,非常拟人的给王梦使了个眼色。王梦还未明白咋回事,猴子已挪到了大鼎边。 让王梦错愕的事发生了,猴子在接近大鼎一刻,猛然蹿向了墨非。 墨非也没料到猴子竟然会反抗,猝不及防之下,竟被猴子抱了个正着,一时间一人一猴滚到在地,撕扯不休。 猴子陷入了疯狂,儒生头上的逍遥巾被扯落,白发披散四周,俊朗飘逸的脸颊上出现了道道血痕。一人一猴在地上翻滚不休,儒生虽然狼狈,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赤红的眼眸还是那么诡异恬淡。 王梦看得有点怔了,不知道这是演那一出,以儒生的淡定从容,不应该出现这种匪夷所思之事才对啊。 怀疑一切,反常必有妖异。王梦不由得想到了孙老道的高论,一时踌躇起来。 猴子疯狂间隙,忽然感觉原本令自己发自灵魂深处敬畏的墨非竟然和自己斗了个旗鼓相当,也是一呆。继而更为疯狂的撕扯,眼睛却不停瞅着方石之上打开的书,满是期冀。 王梦稍做犹豫,最后还是冲到了方石旁,盯着墨非看的津津有味的书,却是一呆。墨非打开的那页上面却没有任何字迹。 王梦幼小的心灵彻底被打蒙了。看无字书如此投入,这墨非绝对是疯子,没有如果! “吱……吱……” 一团白纸也不知道被猴子藏在哪个位置,此时扔了过来,同时猴子腾出一只爪不停的指着王梦手中的笔及书。 “畜生尔敢……”墨非淡定不在,仿佛刹那间变了一个人。整个人变得有点疯狂,赤红的双眸中凶光四射,间隙之间,从怀里摸出了一支短笛放到了嘴边。 猴子惊恐万状,紧紧抱住了墨非,不让吹奏,同时不停的看着王梦。 王梦会意,打开纸团,上面简简单单的写着几个字“死者已矣,魂梦离殇。” 看着陷入疯狂的墨非,王梦感觉和猴子站在统一战线还是安全一点。提起笔要待书写,却发现没有墨。 “吱……吱……” 猴子的惊叫传出,墨非赤红的双眸中此时竟然有红芒涌动,对上了猴子的双眼,猴子有了不支的迹象。王梦大惊,猛然咬破中指,劲使得太大,直接咬下了一块肉,鲜血滴滴而落。 王梦顾不得剧痛,蘸上鲜血,秃笔挥动,无字之书上出现了八个大字“死者已矣,魂梦离殇……” 落笔瞬间,深邃幽暗的山洞中莫名的气息席卷而过,昏暗的烛光熄灭。隐隐的,四周的山壁在刹那间恍惚洞穿两界。四周冤魂泣诉,厉鬼咆哮。刀山火海,拔舌舂臼无非造孽之苦。幽冥之苦本古老相传,警醒世人,存与否,只在一念。这一刻,仿若幽冥地狱重现人间。 刹那间的恍惚,王梦仿佛经历了无间炼狱。等王梦回过身来,山洞中一片耀眼的光芒自山洞外汹涌而入,幽暗的山洞明亮一片,宛如白昼。 异变还未止息,和墨非撕扯不休的猴子忽然惊叫一声逃到了王梦身旁。也在这一刻,王梦惊骇的看到莫离曼妙的躯体在刹那间老去,满头秀发变白脱落,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甲子岁月,曼妙的躯体在王梦的注视下,变成了红粉骷髅,唯有洁白的纱裙白的是那样刺目。 皓齿红颜弹指老,魂梦无间童心真。万古浮生犹若梦,枯骨离殇始相逢。 王梦眼眶变得通红,红颜枯骨,没有恐惧,唯有莫名的心痛!他虽然不懂这心酸从何而来。 “莫离……”墨非猛然站起身,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斯文温婉,始终带着笑容的君子神情不再。这一刻在赤红的眼眸中,墨非成了一个疯狂,无情的怪物。仿佛墨非在这一刻就是天,就是主宰,举手投足之间,可倾覆天地! 王梦惊骇之下,忽然想到了孙老道不经意间说过的话,人性虚伪,回归本我,就是疯狂! 王梦用秃笔打破桎梏,唤醒了墨非疯狂的人性,也许这才是人,才是真正的墨非! 在王梦和猴子两个小小的身影颤栗中,墨非疯狂赤红的双眸微微一顿,一个凄婉的女子虚影在墨非的身体上若隐若现,仿佛融合,又好像咫尺天地之隔。 “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我会陪你走完剩下的岁月……”悠悠的声音在墨非口中传出,王梦却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在地。此时墨非口中传出的竟然是一个动听至之极的女子声音。 凄婉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仿佛在自语,又仿佛是在像王梦这唯一的听众诉说。 在墨非诡异的声音中,王梦听出了一个大概。 原来墨非和女子出自同一个门派。墨非天资聪慧,以儒悟道,得道为真,最终修道有成。为修仙界难得一见之奇才。 修道不知年,甲子误真情。等墨非修道有成一刻,与其青梅竹马的莫离已嫁做他人妇。莫离此时已把全部身心放在了自己家人孩子身上,情已成追忆。 墨非由爱生恨,恨而癫狂。最后反出了宗派,强行用诡异莫测仙术禁锢了莫离,试图让莫离永远成为自己记忆中两小无猜的孩童。墨非把莫离带到这个山洞,散去全部逆天修为禁锢了此地,让冥冥中或许存在的幽冥绝迹。 继而墨非吞噬了莫离的神魂,用魂梦床保持莫离元神体不朽,自己却在这里找寻让莫离记忆重归幼时的方法。找到了什么方法,女子并未明言,却提到了墨非精研的书籍。 墨非散去修为,已成凡俗,心理也变得扭曲,遵从儒家教义,言儒,实际已疯狂。为了活着吞食老鼠,也许他活着就是为了那儿时短暂的快乐。守着一具躯体,墨非在山洞中度过了甲子岁月。 而猴子手中的纸团则是女子神魂被墨非禁锢瞬间强行书写而成。 轻柔幽幽的声音在洞内回荡,墨非或者是说是女子,在凄婉自语中缓缓走到魂梦床前躺了下去。绿幽幽的光芒闪烁,盖过了山洞中明亮的光芒,这幅石床仿佛成了一具石棺笼罩了墨非。继而石棺震动,灵儿头上的凤冠径自脱落,飞入了绿光笼罩的石床。 “轰隆……” 山洞巨震,山洞刹那间变回幽暗,隐隐的王梦好像看到绿色的石棺飞入了山洞无间黑暗之中,又像是沉入了地下…… 诡异的变化让王梦彻底呆了,隐隐得,王梦耳边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是墨非还是女子却没听真切。 “一笔春秋,魂梦无间。到那一天,我是我非我……” 山洞重新恢复了诡异的宁静,唯有鼎中老鼠“吱……吱……”叫个不停。 王梦失神许久,猛然想到灵儿,急忙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油灯,欣喜的发觉灵儿此时呼吸均匀,秀气的鼻子微微皱起,嘴角流露些许笑意,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仿佛是在做一个美梦。可惜,酣睡的灵儿任凭王梦怎么呼唤,都无法苏醒,还在睡梦中挥舞着秀气的拳头,好像是怪王梦打扰了她的美梦,幸好梦中呓语是灵儿的语气。 王梦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在这里好像做了一个梦般,唯一明白的一点就是墨非的疯狂缘自这个叫莫离的女子。可惜,他不懂。 猴子此时彻底活了过来,身子虽小,力气却不小,抱起石鼎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王梦茫然间,随手翻起了方石上无字之书。书无字,书名却有——《魂梦无涯》。 正文 第七章 魂梦无涯 “夫,天为人存乎?” “人生始化曰魄,即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魂魄,神灵之名,本从形气而有;形气既殊,魂魄各异。” “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也。附形之灵者,谓初生之时,耳目心识、手足运动、啼呼为声,此则魄之灵也;附所气之神者,谓精神性识渐有所知,此则附气之神也。” “天地交融兮,阴阳互济。万物有识兮,灵聚为体。魂魄唯梦兮,灵之本……” 扑朔幽暗的油灯下,王梦翻阅着手里的书,恍惚进入了梦境。 时光荏苒,山中不知年。在深邃的山洞中,王梦估摸着已过了一月光景。灵儿酣睡依旧,始终未曾醒来。起先王梦还颇为担心,时间长了,王梦到是有点羡慕起灵儿了。 山洞外半死不活的乌蛇盘恒,僵而不死。失去了双眸更失去了内丹,让乌蛇彻底发狂,仿佛已经失去了神智,只凭着心中的怨念守在洞口,不把王梦二人吞噬死不甘心。而洞口外黑气弥漫,王梦试着探出了一次头,打死不敢再出去了。那股黑气不但令人作呕,感觉还能让人身体刹那间失去生机。 王梦想到这一切都是灵儿所为,自己却在这里受罪,大有遭受池鱼之殃的憋屈。想想也是自己命苦,来这里就没顺利过。屁股火辣疼痛没有好,还要经受呕吐折磨,自己放血自残,更有幼小心灵受此诡异的恐惧的煎熬。 现在王梦最感激的是孙老道。怀疑一切,一切都不真!如果不是孙老道这不着调的言论,王梦怀疑自己会成为墨非第二,被吓疯!至于墨非是不是疯子,那又当别论了。 王梦隐隐感觉洞口那股隔绝天地的力量随着墨非的消失已经涣散。乌蛇之所以不进入山洞,按王梦的猜测,还是潜意识中对山洞有所忌惮。这也许是王梦心中自欺欺人的想法。不过乌蛇守在洞口总比冲进山洞强。再说墨非也说过,挺过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乌蛇别突然回魂。 猴子到是很讲意气,没有抛下王梦独自逃生。 现在王梦最难忍受的是饥饿,很难想象一月没有吃的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吃老鼠?王梦还做不到。现在他有点体会到墨非的举动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不是猴子经常外出采摘点刚刚结果的野果充饥,王梦怕自己也会去咀嚼老鼠了。 可惜,老鼠已被猴子扔了出去!石鼎也被猴子打碎,剩下了一个只有拳头大小,大石鼎的儿子小石鼎。肚里有乾坤,打破打石鼎还有小个的。舍大取小,王梦只能用畜生不懂常理来形容。只是猴子视小鼎为绝对私有,王梦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把玩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如果睡着了可以忘却所有,王梦也想一梦不愿醒。悲哀的是,刚躺下一会儿就被自己的肚子叫醒。 最后还是猴子感觉到了王梦的窘态,在猴子连比带划指导下,王梦用秃笔沾着自己的鲜血,在眼睛上抹了一遍,原本无字天书竟然可以勉强看到前面三页的字迹。 “夫,天地为人存乎?” 开篇第一行就是这么一行模棱两可之语,看得王梦差点憋死。 自古天地亘古存,人若浮萍,不过是天地过客而已。传说中有仙人万古长存,与天地同寿。 王梦以前以为这不过是无稽之谈。但在这一个月内山洞离奇经历,看到了墨非诡异的人生,王梦开始有点相信天地间或许会真有仙人了。 然长生不死,最多与天地齐寿,超脱不了天地桎梏。而《魂梦无涯》却是逆天理而言,试图证明天地因人生,人亡天地灭。 如此谬论堂而皇之地放在卷首,王梦幼小的心灵只能表示很受伤。 开卷前三页阐述一种奇怪的论断:魂,灵之分。 按书中的说法,但凡诞生神识的生灵,神识为魂,为众灵区别土木顽石的根本。 本体为灵,神识为魂。灵动微风拂,魂灭天地寂! 开篇前三页,王梦勉强可以看到其中阐述的大意——凝念为魂! 百无聊赖之际,王梦按照书上的方法凝思绪与一点,以心观天,念力凝魂…… 尝试许久,神奇没发觉多少,却是感觉有点昏沉。唯一令王梦欣喜的是,按这方法竟然会进入一种半昏迷状态,饥饿敢顿时减轻了不少。这对王梦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不用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青涩果实,更不用为要不要吃老鼠而纠结。 时光缓缓流走,灵儿也没醒来的迹象,乌蛇依旧堵在洞口。而幽暗深邃之地,王梦也不敢去探究。鬼知道墨非是真疯了还是装疯?自己有模仿别人的天赋,王梦现在有点怀疑那个女子声音是墨非模仿出来的,自己洞中的经历难道都是幻觉? 前有凶兽堵门,后有疯子潜藏。王梦整日浑浑噩噩按《魂梦无涯》上面的方法练习抵御饥饿。修炼许久,王梦终于奇怪的发觉自己身上出现了点异样,至于有何不同却说不上来。 这日正算着日期,发觉来山洞里已超过了一个多月,只要再躲过两三天就能进入花花世界逍遥快活了。 “轰隆……” 洞口忽然剧烈的响动震得山洞“嗡嗡”作响,好像要随时倒塌。更有破空声此起彼伏。 “难不成乌蛇死前回魂要闯入山洞了?”王梦脸色顿变,紧紧守在灵儿身边,做好了随时逃入黑暗中的准备。猴子也流露出一丝恐慌,“吱吱呀呀”的让王梦收起了书。 未知的恐惧总比死在眼前来得实际。现在想象那些书上慷慨赴义的英雄事迹就是骗人的鬼话。因无知而无畏,畏惧的又是什么? 山洞外异动并未持续多久,忽然止息。瞬间四周变得针落可闻。在王梦心狂跳不止一刻,一道微微的光芒从山洞口透入,却犹如一颗耀眼的太阳照亮了死寂的天地。 紧接着三道人影从蜿蜒的山洞中走来。看到其中一人,王梦心中狂喜,大叫道“夫子……” 在死寂诡暗之地生存月余,现在能见到熟人,不,见到一个人,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最大福泽。如果再有人说孤独是种境界,王梦肯定会邀请他来山洞中做客。 余夫子看到王梦,威严肃穆的眼眸中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再看了看宛若书房的山洞,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沉吟道“门在哪?” 王梦微微一怔,猛然想到了前翻的遭遇,可这一月内为何自己就没发现门不见了呢? 余夫子看了眼酣睡依旧的灵儿,目光变得有点凝重,吩咐道“劲松,你带王梦去紫山歧路,让其自行抉择机缘” “是,师傅”一个虎背熊腰,器宇轩昂,脸上却没任何表情冷酷异常的青年走出,对余夫子恭敬一拜。 “吱……吱……”猴子紧紧扯着王梦的衣服,一张猴脸满是期待。王梦微微一愣,随即会意,转头看向了余夫子。在这山洞中患难月余,王梦对猴子真有点不舍。 余夫子瞥了一眼,摆摆手径自来到灵儿身边查看起来。另一个长相颇为斯文秀气,绝对能通杀老幼女子的青年则在石壁四周不停的翻看查找。 王梦最后看了眼灵儿,带着猴子跟着劲松走出了山洞。被乌蛇黑气笼罩的山洞口万物凋敝,一片死寂。乌蛇已失去了踪迹。 山洞口见方之地除外,其余地方则是生机勃然。骄阳中空,天地间暮春万物空灵,生命的气息弥漫…… “大哥哥,你为什么不叫夫子,要叫师傅啊?” “谁欠你钱了?” “啊,飞起来了,你是神仙吗?……” 在王梦小脸煞白还不忘絮絮叨叨中,劲松黑着脸带着王梦来到来了紫山小桥岔口处,两条通往山巅的路依旧蜿蜒崎岖…… (这章比较无趣,却很重要。剧透,马上会有一个小的高**潮,在这里继续求收藏。兄弟们求给力啊) 正文 第八章 大宗师 (继续求收藏推荐,兄弟们如果喜欢顺手收藏一下,拜谢)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蜿蜒小道仿若直通苍茫,暮春的生机让草木遮蔽了幽径。歧路为二,选择?随遇而安,也是一种选择。 王梦站在小溪边沉吟少许,最终走入了第一次踏上的山路。看到王梦的选择,劲松微微一怔,奇怪的看了王梦一眼。 王梦到是没有注意劲松的异色,径自沿着崎岖的小路蜿蜒攀爬而上。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再临山路,没有了同伴,只有一个瘦弱的身躯攀爬在山间小路上,物是人非,今日非昨,曾经的伙伴你们在哪里? 这次有劲松这个能飞天的仙人守在身边,王梦心是放松了不少。令他奇怪的是此次攀爬感觉轻松了不少。原本需要半日艰难攀爬方能到顶的山路,此次王梦只用了一个时辰就看到了云雾缭绕的峰顶,而且气不喘,腰不疼。 接近峰顶一刻,王梦眼前豁然开朗,山巅为一片巨大的开阔之地。云雾缭绕,绿树成荫中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呈现在眼前,更有浩大的读书声在天地间回荡,仿佛是无数人在揭竭嘶底里呐喊。这里,俨然是一片博学鸿儒的书院…… 明月如钩,照不明一抹情愫。星光璀璨,红尘咫尺近天涯。月华如水,如一幕淡淡的绸缎笼罩山巅。山间早来春,百花含苞,嫩芽吐蕊,山间,已有飞虫鸣唱。 一张破败的床,一张磨痕斑斑的书桌,一把漆已脱落的木椅成为小小房间的全部。 王梦愣愣的坐在窗户前,盯着弯月发呆。已数不清多少个日子在这里仰望星空了。 细细算算,王梦登上蜿蜒山路,进入这书院已过去了七年光景。 七年弹指,王梦由一个小小的稚童,变成了一个青涩的少年。弱冠之年,正当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挥洒豪情年华。王梦却在这枯寂无奈的山中渡过了七年岁月。 紫山,进来容易。出去,那是天方夜谭,没门! 世人皆言静中方悟真,殊不知静中魔念生。以前王梦不过是拾人牙慧,说说而已。现在却真正品尝到了非人的孤寂,每天除了枯燥乏味的听书就是听书。 来到这里,王梦终于知道了他所在的是一个叫做春秋书院的宗派。而他所在的紫山书院为春秋书院的一个支脉。 紫山书院道凡殊途,王梦踏入的则是鸿儒院。研习的是教化之道,治世之学。若学有所成,王梦的出路就是去凡俗世界大周国,用自身所学弘扬儒家之道:穷则为师,启蒙世人。达则入仕,功为社稷。 令王梦恐怖的是,据说最少三十年方能学有所成!更让王梦无语的是堂堂书院竟然没有一本可以翻阅的书。 另一条支路则是通向研习道法长生之术的悟真院。道法逆天,长生可望。悲催的是自己踏错了路,与传说中的神仙失之交臂,王梦沮丧之情可想而知。唯一值得欣慰的有小胖子也踏上了同一条路。 时光荏苒,无聊加颓废,王梦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夜失眠。不知老父亲还好吗?孙老道还在为父亲灌输他的道吗? “小子们,早课时间到……” 尖细如同男人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王梦苦笑着收起了桌子上翻阅尽七年的《魂梦无涯》,伸了个懒腰,顶着红红的双眼推开了房门。 雄鸡鸣晨天下白,这紫山却是一只八哥唤醒众人。想到八哥,王梦脸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不敢再耽误迅速走出了房间。 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前,王梦见到了几十个盯着黑眼圈,强装威严,却是呵欠两天的同门。相见唯有点点头,苦涩一笑。打招呼都免了。 按道理说,应该是这个道理,整个鸿儒书院这些弟子除了吃饭听课,就是睡觉,整日没事可做,睡眠应该很充足。起先王梦看到早入山的同门异样颇为奇怪。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梦也加入了整日困顿的群体,渐渐明白了缘由。 物极必反,闲的过分,剩下的唯有空虚无聊!再有变态的宗师精神折磨,没疯已属幸事! 王梦失眠之余,七年间翻阅墨非遗留之书,渐渐已翻阅到第十页。而自己的眼睛已被秃笔抹得快和墨非一眼双眸赤红了。 众人皆黑我独红,王梦用功学习,让眼充满血丝的精神立即赢得了山中唯一“老师”的赞许肯定,被树立为鸿儒院的典范。只不过没人在意书院没有书,何来秉烛夜读? “吱……吱……” 和王梦一同进入紫山的猴子哭丧着脸走了过来,肩头落着一只顾盼之间威严肃穆,偶尔却有猥琐之意流露的八哥。 “今日休整一天,明日去悟真院。小子们,悟真院论道,你们可别丢了为师的脸。有没有信心……” 众人麻木的抬起了头,盯着激昂威严的八哥许久,最后有气没力的点了点头。 八哥有点恼怒,喝道“整日听圣贤之言,如此没精打采成何体统?你们没听说过为师座下当今四大弟子风采吗?简直岂有此理。不明理,师之过,你们谁需要为师单独为其开课?” “尊至高至上无所不能鸿儒博学昊天大宗师之命,弟子等绝不辜负宗师嘱托……”王梦等齐齐打了个寒颤,立即精神抖擞,高颂谄媚之音响彻天地。 八哥满意的点点头,“扑扇”一下翅膀道“还有什么问题?” 此地刹那陷入死寂,过了少许,有人弱弱的问道“敢问宗师,悟真院之行有何说辞?” 八哥威严的清清嗓子,道“悟道院十年论道是紫山惯例,考究尔等所学。本次有所不同。被选中的弟子可以离开紫山,参与春秋书院六脉论道……” “宗师,这是真的吗?……” “妈啊,终于可以离开了……” “呜呜,二十年了,可怜少年白发生啊……” 没等八哥说完,此地顿时炸开了锅,众人喜极而泣。更有许多相貌颇为年轻,两鬓却染霜的弟子垂足顿地,嗷嗷嚎哭起来。庄严肃穆的书院门口刹那间成了菜市场。 “王梦,真能离开了吗?”曾小天肥硕的身子激动的颤抖不停。 王梦拍了拍长相颇为喜感的胖子,暗自叹息。 原本天真善良,喜欢喋喋不休的小天,在紫山七年彻底被折磨成了一个闷葫芦,每天能做的就是对着天空发呆。这也促成了另一不好的结局,现在的小胖子已变成了胖子中的极品。整个身体胖的没有了脖子,唯有硕大的脑袋暗在身上。不过小天白白净净,虽然胖的有点离谱,幼小时却是颇招人喜爱,王梦一直认为小天的酒窝是被那些人拧出的。 不过令王梦惊奇的是曾小天胖则胖矣,动作却颇为矫健。小胖子曾数次试图逃离紫山,可惜都以失败告终。每次得到的惩戒都是“宗师”那里单独聆听一月人生大道。如此往复,曾小天竟然有了奇异的本事…… 极度狂喜的众人没有注意到八哥已飞离了此地,唯有猴子失魂落魄猴子的站在原地发呆。 “怎么没告诉这些师弟们春秋之行最多五人呢?” “错了,最多一人。宗师不厚道,不地道,不仁慈,不洒脱……” “盂兰师弟,你怎么能拿宗师的言论形容宗师?这不厚道,不地道,不仁慈,不洒脱……” 虚无之地隐隐传出了喋喋不休的争论,王梦却听的清晰之极,忍不住顺着声音寻去,声音却是发自山巅一处浓雾迷茫的山洞。 “王梦,你怎么了?你说我们真能离开紫山吗?”曾小天肥硕的脸庞变的扭曲,不停的拉扯着王梦的衣襟,像是受委屈的小媳妇。王梦想到方才听到的话,忍不住打了个突,道“你没听到?” 曾小天一怔,疑惑的道“听到什么?” “没什么”王梦摇摇头,拉着小胖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后面跟着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的猴子。临走时,王梦瞥了眼山洞,那里想必就是传说中深得八哥真传,三十年未曾出关的四大弟子…… 正文 第九章 摧残 春秋一梦,离人浮萍。缘聚缘散,十里长亭…… 山巅云海翻滚,奇丽变幻,宛如仙境。中间却是一片山花灿烂,仙禽飞舞的广阔之地。更有很大一片松林,翠绿悠悠,随风摇曳。清风吹过,有松涛垂云的声音响起。 正中间一片仿若农家院的房舍坐落在云海仙花之间,古朴幽静,融入天地之中,不惹尘世之念。相比于鸿儒院,此地少了份俗世之争,多了一份自在祥和的淡然。 房舍之前是一座颇为宏大的建筑。用九根巨木支撑的大殿,若是无限缩小,倒是和歇脚的亭子颇为相似。只不过建造的太大,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亭子正中央供奉着一个颇为儒雅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支秃笔高举过头顶,深邃的双眸凝视苍茫,仿佛容纳了天地。 亭子顶端,秃笔正对着的方向,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像是镶嵌,又像是漂浮——《春秋》。 飞天遁地,袖里乾坤。王梦以前只当做故事来听,今日早上却彻底颠覆了认知。一位老人笑吟吟的打量众人一眼,袖袍一拂,王梦只感觉头脑一阵昏眩,再睁眼已是来到了这里。 站在亭子前,小胖几个近十年进入鸿儒院,第一次踏上悟道院的弟子还未从袖里乾坤的惊骇中清醒过来,又被眼前的奇异景象震慑,原本整日装作威严呆滞的脸难得出现了震惊。 “君子喜形无怒于色”大宗师的谆谆告诫在此刻已被人众人抛弃。 “王梦,这就是悟道院啊,神仙的地方就是不一样。悔不当初啊,在那鬼地方受了这么多年苦……”胖子拉着王梦的衣襟,肥硕的胖脸羡慕妒忌恨流转。 王梦却没有搭理小胖子,只是盯着雕像发呆。 小胖子微微一怔,忽然道“咦,这支笔好像在哪见过,对了,王梦你不是也有这么一支吗?” “咦,这边有字?”麻木许久的众人现在成了好奇宝宝,突然对什么都产生了兴趣。 王梦从失神中清醒过来,顺着惊呼的方向看去,一行字迹雕刻在刚进亭子的巨木上,像是对联,又像是随意雕刻。经过无尽岁月洗礼,字迹已变得有点模糊,如果不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春秋一梦,离人浮萍。缘聚缘散,十里长亭……” 王梦顺着九根柱子四处查看,竟然看到了不少字迹。很难想象如此浩大恢弘,作为悟道院最大气的建筑,却被人随意涂鸦。 “咦,这句话很怪啊。‘夫,天地为人存乎?’此等不敬天地的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小胖子忽然道。 王梦心中一动,顺着小胖的目光,在高大的石像上方几个遒劲有力的字书写在笔杆上。 “在哪?我怎么看不到?”有人好奇的走了过来,四处查看。 小胖子指了指笔杆道“那不是吗?” 围观众人哑然,石像有四五人高下,秃笔不过一人胳膊长短,正好在亭子顶端的阴影里。别说看清字迹,能看清颜色就不错了。有人笑嘻嘻的道“胖子,你长得是透视眼吧。这里可有不少仙子,小心你的贼眼被挖……” “嗡……嗡……” 清脆的钟鸣在山间回响,继而几十道身影在农舍飞出,流光溢彩,宛如神仙出行…… “这不厚道,不地道,不仁慈,不洒脱。凭什么本宗师的四大弟子不能入‘道’字名额?” “宗师,你讲不讲理?您老已经说了一晚上了。当初是您老人家闲的无聊,说是要接管鸿儒院。连着几届我紫山都没有出类拔萃的人物,害得紫山名额年年被削减。悟道院再不争取,以后紫山在春秋一脉中如何抬起头来?” “是啊,大宗师,你那四大弟子就随同俗世弟子论道就可以了。再这么下去,我紫山真的要成为大周国笑柄了……” 近七年不曾见过的余夫子和几个老人,簇拥着猴子肩膀站立的八哥而至。猴子进入紫山,已彻底沦为八哥的坐骑。王梦每当看到猴子那哀怨的眼神,也只有默哀同情的份。 “悟道洒脱,再看你们这些弟子都什么德行。各个满脸呆滞,形如枯槁,哪有点年轻人的朝气。这不厚道,不地道,不仁慈,不洒脱。贻误子弟,遗祸无穷。子不教,师之惰。你们要反省,你们要接受教训……” 在八哥威严的教诲中,围绕在猴子周围的几个老人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脸不停的抽搐,有人拳头捏的紧紧的,好像随时要挥出。 “不厚道,不地道,不仁慈,不洒脱。人心不古啊,再看看本宗师的弟子,各个器宇轩昂,人中龙凤……小子们,拿出精神让他们瞧瞧” “至高至上无所不能鸿儒博学昊天大宗师教诲有方,德配天地……”王梦众人抖擞精神,齐齐高呼,气势之盛,感觉真能威压天地。 “看到了吗?本宗师弟子各个知书达理,精神饱满。你们不厚道……” 一个人的舞台,一只鸟的表演。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王梦众人早已受够了摧残,到是可以忍受。而站在余夫子几人身后的众弟子却是脸色抽搐,隐隐有了不支迹象,感觉无数只苍蝇在脑袋上盘旋,却又不敢伸手去拍。 余夫子威严肃穆的脸忍不住抽搐几下,清清嗓子道“宗师,您老教诲我等受教。同属紫山皆为我等弟子,老夫也不能偏颇。您老想让弟子代表悟道院,总得有道法才可。这样,您老人家选出弟子比试,胜出者,‘道’字名额归他” “宗师,只比‘道法’”旁边立即有人强调了一句。 “你们这……” 八哥再次开口,滔滔不绝教诲不停,时间缓缓流逝。王梦等鸿儒院众人各个肃穆倾听,仿佛颇为受教。心里却在承受无比痛苦的煎熬。幸好已承受了多年,有了抵抗力。 宗师教导,就算你不想听也得听,哪怕你捂住耳朵,也能清晰听到。王梦甚至怀疑聋子也无法逃脱噩梦。 “啊……啊……” 突然,宛如狼嚎的嘶吼在余夫子身后传出,打断了八哥的滔滔不绝。众人循声看去,一个年轻的弟子口吐白沫,双眼上翻,手舞足蹈,状若疯狂。 王梦等鸿儒院的弟子颇为同情的看了眼疯狂的弟子,想到自己曾经的遭遇,暗自伤感。 而周围的悟道院弟子暂时摆脱了八哥的声音,不停的喘着粗气,脸色比疯狂的弟子好不了多少。 八哥微微一怔,清清嗓子道“教化之道,此子已明了,为师甚为欣慰。本宗师派六个弟子参与‘道’字论道……” “六个?”余夫子身旁有人疑惑道。 “慎言……”带王梦上来的老人黑着脸制止了说话之人,同时颇为心悸的看了眼八哥。 八哥这次到是没在意,道“本宗师座下梅兰竹菊四大弟子,嗯,再加他们二人……”说着用手一指王梦和曾小天。 王梦一愣,疑惑的看了眼八哥。曾小天得到神奇的本领他是知道的,可自己虽被树立为鸿儒院榜样,这和道法比试好像扯不上边啊。 “就以宗师所言。悟道院以道法为主。为了公平,就以近十年入山门的弟子参与。李师弟,你负责论道,时间一个时辰。宗师,我等去坐等春秋来人……”余夫子话未落地,袖袍一拂已裹着猴子离开了此地。 天地间瞬间清静,众人长吁一口气。对悟道院的弟子来说,简直就是遭受了人间最为悲惨的炼狱之苦。入山之前,都说悟道院的孤独能让人发疯,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天堂。 带鸿儒院众人来此的老人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继而看了眼王梦二人道“你们二人并未研习道法,比试不用太在意。梅兰竹菊四位师侄何在?” “参见李淳风师叔……” 风声大作,一只庞大的飞禽陡然而至,四个俊朗到让女子妒忌,脸上带着和蔼笑容如沐春风的年轻书生飘然而落。 王梦等众人也是颇为好奇的打量着传说中的四大弟子。高人就是不一样,出场都是如此的夺人眼球。 李淳风皱皱眉道“此次以道法为主,此刻开始尔等四人只要开口即为输……” “师叔,此言差矣。我等……” “住嘴,再开口老夫也不判尔等出局,直接封灵识,让尔等终生难以开口……” 王梦等鸿儒院弟子强忍着笑意,差点憋到内伤。观宗师所为,四大弟子得其真传可想而知。 李淳风黑着脸转身随手一指道“你们六人出列……” 正文 第十章紫山七贱 (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让兄弟们呕吐一下,这一句话我看得都有点烦了,哈哈。继续……求……收藏……) 摆脱了八哥孜孜不倦的教导,众人长舒一口气,去了无尽苍蝇侵扰,再抬头观云起云舒,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原来是如此美好。可惜,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忽略了天上的云彩都是这样的惬意。 “四位师兄,帅不是你的错,仗帅欺人就是你们不对了。”曾小天有点不满的瞪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面出尽风头的四人,咕囔道。 梅兰竹菊,鸿儒书院四大弟子屹立中央,儒风蔚然,笑容恬淡,观之令人如沐春风。 四大弟子本名叫什么,估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此四人得宗师真传,被宗师誉为道德典范,儒家楷模。特以花中四君子名之:梅风,盂兰,剑竹,笣菊。 不过据入山超过十年的弟子传言,被宗师寄予厚望的四君子在紫山却有着另一个绰号——鸿儒四贱,遇其当绕道而行。更有人把他们与悟道院三大天骄并称为紫山七“贱客”。 再观王梦,虽也是十七八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袭白衣儒装倒也颇有风采,但和四大弟子相比那就显得有点寒碜了。 小胖子要好许多,胖的有特色,胖的出风采,在哪都是受关注的对象。 王梦看了眼喃喃不休的小胖子,不由得一阵苦笑。看来人长得有特色还是不错,要么帅得让众人嫉妒,要么长的让人过目难忘。像自己这样,岂不枉活一生? “小天,王梦,你们还好吗?”悟道院走出的一人打量小胖许久,忽然惊喜道。 王梦微微一怔,有点不确定的道“你是沐风?” 李淳风不耐的摆摆手道“叙旧有的是时间,现在开始比试。” “几位师弟,速战速决。师傅最多拖延宗师一个时辰”一个剑眉斜插眼角,脸若冰霜,冷酷到仿若冰雕的青年皱皱眉道。 包括沐风在内被李淳风指出的六个弟子跃众而出,迎上了王梦几人。 “这就是梅兰竹菊?长得挺俊嘛,怎么会这么惹人厌呢?” “那个胖子也不错,嘻嘻……” 清脆的莺莺燕语从百花深处传来,王梦心中一动,心里忽然产生了一圈涟漪。随即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把,难道真的是孤独中变态?在鸿儒院疯狂折磨中压抑的太久了? “沐风,你和他们熟识,不便交手。师兄代你出手”一个长相颇为斯文俊朗,脸上却冷漠异常的青年飘然而出,取代了沐风。 王梦一愣,此人他认识,七年前墨非居所见过一次。不知灵儿还好吗? “晕,傲尘怎么出战了,这可是和绝尘,劲松并列的悟道三大天骄啊,这还怎么比?难道要比之乎者也?” “不见得,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辈岂能做有辱斯文之事?” “你脑子有问题?山主早已明言道法比试……” “哎,只要能离开鸿儒院,让我做牛做马也愿意啊……” 此人出列,顿时引起一片哗然。李淳风微微皱起眉,却没有拒绝。在他看来鸿儒院反正是输,谁来也一样。 “你是王梦师弟吧,我们曾有一面之缘,今日为兄讨教师弟所学,请”王梦神思飘渺之际,傲尘冷酷的脸很难得的挤出了一丝笑意。 王梦微微一怔,随即苦笑起来,看来这是要把他当做菜鸟虐待了。 另一边四君子笑容满面对上了面无表情的悟真院弟子。大家都颇为好奇,想看看这些整日口如悬河,手无傅鸡之力的人如何打架。 “师叔,弟子……”梅风忽然开口,敌对的四人吓了一跳,齐齐捂住了耳朵。 李淳风脸色一黑,虚空点出一指,一道紫色的光芒瞬间灌入了四人额头“尔等从今开始,就不用说话了,开始比试……” 观战众人齐齐哑然。 傲尘瞥了一眼,轻笑道“修道在灵。逆天而行,打破身体桎梏,窃取天地之力为己用,悟道自然,与天地齐寿。王师弟未曾接触道法,为兄今日就以魂识与师弟切磋” 王梦一怔,刚要开口,不经意间却看到傲尘眼中有一丝戾色闪动…… 另一边,在众人哄堂大笑中,一场滑稽的比试已在小胖子和悟道院吴林间展开。 曾小天这时候充分发挥了数次逃离紫山的经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很难想象如此肥硕的身体竟然能缩成一个圆球。 众人只见一个圆球在场中央翻滚不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吴林铁青着脸,手轻微抖动,一支毛笔出现,样子像极了亭子供奉的秃笔,却是泛起道道青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一笔挥洒天地。吴林随手点出一笔,笔尖一丝青色光芒激射而出,圆球翻滚之地瞬间尘土飞扬,大地上竟然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不好,这可是天涯竹为杆制成,小天要惨了”鸿儒院众人没有打架的本事,却是“博听群书”,奇异之事被大宗师灌输了不少。上到上古轶闻,下到世俗百态,人间奇珍都有涉猎。唯一奇怪的是大宗师从来不言修道之事。 “妈呀,吓死我了。我要快闪……”场中央不时传出小胖的哀嚎,明言之人都看出小胖其实没有受任何损伤。 吴林脸色愈发难看,可这圆球滚动的实在太快,就是打不着。很难想象一个不修道之人竟然会有此等体力持续如此之久。 “这个吴师兄怎么不飞啊,老鹰搏兔,也须用全力,高处制敌岂不轻易取胜了?”围观的鸿儒院众弟子早已退出了老远,还不忘讨论比试。 吴天听得暗自气恼,暗骂这些腐儒正是不懂事理,飞岂是那么容易的? 再听到小胖打诨,吴天脸色愈发铁青,修为发挥到极致,整个人离地三处,手中秃笔炼挥,青色光芒蜂拥而出,渐渐笼罩了此地。二人比试之地已没有了完整的地面…… 这面打的如火如荼,四君子那边比试也已开始。只不过这次围观众人不是惊异,而是眼珠子掉了一地。 只见四君子笑容恬淡依旧,动作却是像极了尘世流氓打架。各个撸起衣袖,甩开膀子蜂拥而上,每个人抱着一个悟道院的弟子在地上撕扯不休。 奇怪的是悟道院修道之人被四君子抱住却无法挣脱,一时间这里的混乱比小胖的比试还要不堪。 “啊……啊……” 悟道院四人怒吼连连,却无法挣脱四君子撕扯,空有一身道法却无法施展。各个灰头土脸,原本出尘飘逸的神仙气概荡然无存。 李淳风眉头快要扭成绳。围观众人却是大呼过瘾,感觉进入紫山如许多年,今日是最欢乐的一天。 远处,宛如神仙的美丽女子也被此地的混乱吸引,几道曼妙的身影联袂而至…… 比试之人此时只剩下王梦和傲尘彼此凝视,没有出手。 围观众人欢乐之余,对王梦二人的比试更是充满了期待。原本认为鸿儒院所谓比试就是个笑料,没想到笑料是笑料,却比得如此“惨不忍睹”。 正文 第十一章画地为牢 春水横波,道不尽苍茫沉浮。岁月悠悠,无非是,草木枯荣。泪眼朦胧,向谁诉凄迷离殇。恨风起,念昨日,醉眼看花花初绽,凋零在,清风明月夜。月朦朦,烟袅袅,寒月笼沙魂梦中。到头来,生死相随,幻灭付东风。 ————如是说 悟道悟真,修灵问仙。悟道院弟子在进入山门一刻,自有一种超脱尘世的洒脱,轻贱凡俗的优越。在他们眼中鸿儒院就是一群靠口舌之利喋喋不休的腐儒。 然而修道孤寂,悟道院弟子长期打坐悟道,再有传说中的变态生活,各个变成了“心如止水”。长生在哪还不知道,脸上却已无喜无怒,形如枯槁。今日难得遇到如此颇具喜感的比试,对于悟道院的胜败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倒是颇为希望鸿儒院的弟子能够再出格一点,为无聊的修道生活增添点乐趣。 曾小天和吴林肉球滚滚,青色烟花绽放的比试还在进行。另一边四君子“惨不忍睹”的比试伴随着悟道院四人怒吼连连,那一片快要成了菜市场。 围观众人哄笑不绝,大呼过瘾,只希望这比试在长一点,人再多一点,再热闹一点,那就不枉次日了。 “斯文扫地矣,如此行径成何体统?不过傲尘师兄可是悟道天骄,修为已化灵,可是飞天遁地的神仙之流啊。这个王梦上去不是找虐吗?凡人和神仙打架,傲尘师兄一个手指头都能碾死他” “观鸿儒院弟子所为推论,这个王梦肯定会出奇招,不能以常理度之。李师兄,小弟和你打赌,傲尘师兄赢是肯定的,但王梦肯定会有奇招,至少坚持一炷香时间” “凡人和神仙打架坚持一炷香?天易师弟,我和你赌了……” 一个身着青衣,手摇折扇,眼神却颇为猥琐的青年打量了眼联袂而至,宛如仙子临凡的几女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对旁边两人道“两位师兄,如果你们输了,小弟也别无所求。寒烟师姐终于出关了,你们……” 旁边两人微微一怔,盯着木天易许久,最后艰难吐出了几个字“禽兽……” “月朦朦,烟袅袅,寒月笼沙魂梦中。可惜啊,寒烟师姐终不得一见真容。不过旁边那个师妹也不错啊……” “王师弟,众师兄为你加油助威,打出我鸿儒院的气势,打出风采。我们看好你哦” “君子岂能和武夫论勇力哉?师弟以大宗师所授克敌制胜……” 围观的鸿儒院弟子齐齐为王梦加油助威,不过基本都不看好王梦会有什么神异,早已做好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奇兵制胜的打算。四君子之外,王梦被大宗师树立为楷模。想当然耳,必也得大宗师些许真传,要不怎会让他比试? “天地如牢笼,世人争渡。画地为牢,走出方得悟。师弟,准备好了吗?”傲尘淡淡一笑,随意点出一指,瞬间一圈淡黄的光晕笼罩了二人。 光圈几不可见,王梦却感觉周身被一股奇异的力道束缚,仿佛深陷泥沼,不能挪足一步,心中不由大骇,第一次对修仙之人有了深深的惧意。随手一指,自己就成了蚂蚁,这还怎么比? 盯着原本冷酷,现在却是笑容恬淡的傲尘,王梦心中没来由打了个寒颤。在怀中一阵摸索,作为自己唯一的“兵器”,秃笔被执在了手中。 “这是画地为牢啊,傲尘师兄不愧为悟道翘楚,我何时能到这一步?” “靠,真不愧为‘紫山七剑’,神仙中人还要如此作为。这寸步难行,王师弟没有任何机会了” “不见得,鸿儒院以道德为基。没看到王师弟兵器都拿出了吗?这是打算书写春秋,以文论道啊” “奇怪了,我们用笔为兵器乃是尊重春秋师祖,这个王梦怎么也用春秋笔?秃成这样了还能写?……” 傲尘不理会周围人闲话,眼中忽然闪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师弟,修仙灵为本。师弟可会驱动兵刃?” 王梦心中一动,凝神聚灵识一点,眼中唯有秃笔。恍惚间,王梦感觉自己飞入了秃笔中,又感觉自己要变成了秃笔。 “果然在你这……”傲尘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手指翻动,也是一枚秃笔握在手中,笔杆金光刺眼,笔尖却是稀稀落落数根血红色的毛发制成。 傲尘踏出一步,秃笔在虚空挥洒,仿佛书写了一行字。秃笔陡然散发出万道金光,好像要盖过苍茫中那耀眼的太阳。 鸿儒院弟子第一次见此等仙家法宝,尽皆瞠目结舌,滔滔不绝的讨论嘎然而止。 王梦在金光闪过一瞬,头脑刹那清醒,头上汗水已是涔涔而落,感觉在那瞬间竟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师弟,这是为兄潜心修炼多年的‘书写天地’。” 傲尘面色凝重,身子缓缓悬浮,离地约三尺高下,虚空迈出三步,长声吟道“黑暗长存世,魂兮何归?” 随着傲尘话语,苍茫之间金光万丈的秃笔刹那之间变得幽暗,王梦感觉自身所处之地竟然陷入了黑暗混沌的夜晚。隐隐可以看到苍茫之上,原本耀眼的太阳消弭在虚无中。 “月皎洁兮星云觅”傲尘长吟不绝,秃笔挥洒如墨,好像在虚无中再造星空。虚无逆转,仿佛天际真有无数星辰和一轮圆月在黑暗中诞生,此时要挣脱黑暗束缚,再现苍穹。 “傲尘这是做什么?猫捉老鼠吗?对付一个凡人用此等绝学,真是无耻,一指胜了就得了,打人不打脸,这么捉弄好玩吗?”围观的鸿儒院弟子大为不岔,在他们眼中并未看到王梦所见的星空,看到的只是王梦被一片金光包裹,不能挪动寸许。 “春秋书写天地,傲尘能修炼到这一步也算不容易了。”主持大局的李淳风点点头道。他却没想到为何傲尘要如此大费周折。 王梦盯着傲尘,心中那丝不安愈发强烈。紧紧握着秃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学着傲尘的样子秃笔在虚无中挥洒书写,沧桑的声音缓缓而出“月有影,魂无梦,虚无三叠终成空……” 随着沧桑的声音,王梦欣喜的发觉秃笔尖头竟然也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紫色光芒散出,自己的身体竟然也踏出出了三步。 三步落地,王梦神识再次凝聚到秃笔之上,而书写的几个大字凭空显化在虚无之中,紫色光芒流动,几个大字仿佛要取代刚刚露头的明月星辰…… “墨非……”李淳风紧紧盯着王梦,眼中出现了一抹凝重之色。 正文 第十二章 书写天地 天地朦胧,亘古长存的黑暗伴随着若隐若现的星辰在苍茫中闪烁迷离。傲尘飘离虚空,挥洒天地,仿佛是在重开鸿蒙,再现苍穹。 苍穹何时诞?天地为谁存?这一刻,傲尘仿若开天辟地的主宰,金色的秃笔执掌天宇。 一点,一划,一星,一月。朦胧中再现天地! 王梦在大地上踏出三步,书写在苍茫之中的几个大字,仿佛是天地中争渡的弱小生灵,在苦海中挣扎,试图打破命运桎梏。 苍茫异变迭生,在围观众人眼中,王梦所在区域不过是金光笼罩,画地为牢的世界。在王梦眼中,踏出了这三步,苍茫已变成了另一片天地。这天地属于哪里? 三步落地,斗转星移。虚空破裂,几个大字悬浮苍穹,好像要取代渐渐露出头的明月星辰而代之。 傲尘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整个身影置身虚无,金笔挥洒,长吟道“天地无根兮魂何依?” 随着傲尘吟动,虚无波动,赤红的笔尖道道血丝流动,如同一张大网,裹带着刚刚露出头的星辰明月与紫色大字消失在黑暗之中。最终天幕变得混沌,唯有傲尘与一支金光闪烁的秃笔带着无尽之势置身虚无。此时的天地已不在祥和,无尽的暴戾气息随着赤红色的大网出现而然这片天地出现了压抑的波动。 天地异变迭生,王梦目光愈发凝重,抬头大喝道“天道两茫茫,万物皆成空。本无存,何来真?” 王梦说着,再次向前踏出一步,秃笔点在虚无。沧桑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这一刻的王梦声音凝重悲凉,仿佛一个经历大喜大悲,阅遍尘世浮华,心即将暮年的老人。 一笔点落,没有震动,没有流光。天地仿佛在刹那间归寂,一切只是一个虚无的梦境而已。 傲尘和王梦静静对立。一个在天,飘离虚空,仿佛是天地主宰。一个在地,好像是为命运不公而向天搏命的蝼蚁。 傲尘低头打量了眼王梦,轻声叹息道“了不起,不修道竟然能到这一步。只不过魂梦无涯,无根无萍,徒为别人做嫁衣裳而已。出去了,也做不回自己。今日你做我宿体,我送你甲子富贵,也算是对得起你了,想必师傅也不会怪我吧” 傲尘说着目光猛然一冷,无尽黑暗中竟然发出了“隆隆”之音,虚无之中一支古朴的毛笔缓缓幻化,和傲尘手中所执的金笔遥相呼应,仿佛要书写万古,留住时光。 此时的王梦感觉自己好像身处无尽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朦胧虚无中漂浮,不知驶向何方。 王梦心中惊骇莫名,紧紧握着秃笔不敢放松。在此等超出凡俗认知的仙法下,感觉大宗师所授的东西全部都是鸡肋,孙老道的高论都是废话,而自己的模仿天赋就是一个笑话。 在王梦忐忑不安中,傲尘再次临空踏出三步,长声高吟,其俊朗飘逸的脸庞已失去了血色“书写天地,一梦甲子……” 明月如镜,照不明一抹情愫。星光点点,红尘咫尺近天涯。月华如水,如一幕淡淡的绸缎笼罩山巅。山间早来春,百花含苞,嫩芽吐蕊,山间,已有飞虫鸣唱。 一座古朴的庭院坐落山谷。深邃的厅堂,一重又一重。一重又一重竹深重,将万丈红尘全都隔绝在外,却将满山春色全都深深的藏在厅堂中。 竹间有燕子盘旋梁上,昔日王谢堂前燕,今日莫非已飞来此家院?案头的钟鼎,莫非是金谷故物?一抹月华,满地花瓣,外鸟语啁啾,更衬得厅堂里分外宁静,叁五垂髫童子,正在等着卷迎客。 走入四五重竹,青衣垂髫的童子们,将竹卷走,又放下,於是他们就更远离了红尘。只见青衣童子又将前面一道竹卷起,一阵阵淡淡的檀香,便随着卷起的竹飘散了出来。 香烟缭绕中,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静坐在那里。 他清瘦的面容,看来似乎很憔悴,很疲倦,目光更是说不出的呆滞,看来几乎已全无生气。 他整个人似乎已只剩下一副躯壳,没有灵魂,也没有生趣,他活着只不过是在等死而已。 但他的面前,却有一柄光彩夺目的剑。剑身沉碧,如一泓秋水,旁边的剑鞘上虽然缀满了珍贵的宝石,但在剑光映照下,已失尽颜色。案前放一枚金印,龙头雕琢,王者上位者气息延续。 一把剑,一方印,诉说怎样的过往?叱咤一生,争夺一生,这一刻剩下了什么? 这老人只是痴痴的瞧着这柄剑与金印,动也不动。他生命的光彩,似只有靠着这两样物事才能延续。 生命竟也是如此脆弱。那麽,生命的本身,岂非就是个悲剧?老人如同一截枯朽的木头,整个人已失去了生机。 岁月静好,走过,不染片尘。在这一刻,即将逝去的一刻,才发觉以前争取一生,却错过了那片刻的拥有。 也曾戎马一生,也曾机关算尽,逐鹿天下,叱咤风云,把世人踩在脚下。那一刻,是如此的风光。 英雄迟暮,岁月剥夺了那如梦年华。 天地一瞬,斗转星移。王梦在睁眼刹那,眼前的景象让他陷入呆滞。刚刚还在紫山悟道院,刹那间被禁锢到那朦胧天地,再睁眼,已是身处如此奇异之地。这到底是梦?还是修道法术?第一次,王梦对修道之人多出了深深的敬畏与向往。 傲尘去哪了?他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盯着眼前的老人,王梦陷入了迷惘。 老人缓缓抬起头,浑浊的双眸仿佛在和王梦相视,渐渐流露出一丝缅怀,嘴角微微有了一丝笑意。王梦一愣,下意识的迈出一步,奇怪的发觉自己竟然走入了房间,来到了书桌边。 “你们来了?老夫时日无多了。大好江山总得有人去继承。”老人说着,缓缓抬起苍老的双手轻轻的在长剑和方印上摸索,仿佛在追忆自己失去的岁月。 王梦微微一怔,再抬头间,不知何时一个俊朗飘逸,面带微笑的青年站在了自己身侧,默默打量着自己与老人。 王梦使劲捏了捏胳膊,剧烈的疼痛感传来,眼前的一切却并未任何变化。 王梦感觉头上的汗水涔涔而落,手心已经湿透。时光在老人婆娑的抚摸中点点流逝。整个屋子静的让人窒息。 “你们可想好了?要选哪一个?”老人缓缓道。 青年淡淡一笑,迈步上前,拔出了长剑,弹剑长吟道“天地鸿蒙兮万物寂,造化虚无兮道无涯……” 老人点点头没有多言。 王梦也踏前一步,盯着书桌陷入了沉思…… 紫山悟道院巨大的亭子旁人声鼎沸,几百号人围拢一起,叫嚷不休。一场混乱不堪的比试最终落下了帷幕。 其结果却是让在场众人眼珠子掉了一地。 鸿儒院四君子以“流氓”之术折磨的悟道院四大弟子差点发疯。最终在李淳风的主持下,四君子才松手。 比试结果以四君子胜出告终。无他,虽然悟道院四人心有不甘,看着四君子更是咬牙切除,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可看到四君子嘴角恬淡的笑容,却生不出再战的勇气。 曾小天与吴林的比试也以小胖子贱笑连连,吴林面如黑锅中结束。最终判定两人平局。这多少也是出乎了大家预料。 在场唯一剩下的就是王梦和傲尘的比试,这和四君子等人的比试比起来多少让众人有点失望。 画地为牢,束缚了天地。鸿儒院弟子只是见到金光中王梦和傲尘长声吟动,仿佛在诗词唱和,却没有一丝精彩可言。 心随意动,一人一天地。书写天地为悟道院无上绝学,虽也有人研习,可各人感悟不同,道亦不同。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感觉此等比试索然无味,远没有前面的精彩。 混乱比试结束,几道曼妙的身姿联袂来到了王梦比试之地。周围围观弟子刹那间变得斯文温婉,各个成了谦谦君子。 “紫山论道?看来我等来得恰到好处啊。李师兄数十载不见,清健如昔,可喜可贺”爽朗的笑声在苍茫间传来。李淳风冷哼一声,盯着场中央还在比试的二人,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正文 第十三章外篇——杀人者,恒杀之! 一桌,一椅。一剑,一印,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 为活着而活着,在失去生命一刻,有多少往事值得回忆? 英雄迟暮,岁月静好。得也罢,失也罢。喜也罢,忧也罢。在这最后的时光里不过是记忆中一点浪花,却泛起了那一圈圈涟漪。 老人浑浊的双眸中,那丝最后的神光,是对曾经的追忆吗? 活着真好,因为我还活着! 王梦紧紧注视老人许久,心中那份焦躁渐渐回归了平静。伸手抓起了书桌上龙头雕琢的金印。 这里的一切王梦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梦还是幻,但二选一,或者放弃,一切总得选择。路,总得去走,时间不会因为你而停顿。 老人缓缓抬起头看了王梦二人一眼道“老夫叱咤一生,在乱世中败尽无数英雄,创下赫赫功业。老夫一生,征战天下,无怨无悔” 老人说着目光陡然一凝,浑浊的目光变得犀利,道“尘儿,此剑随为父征战天下,荡尽敌酋,上面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今日你选择了此剑,为父命你诛尽挡脚石,用他们的鲜血铸就你无上霸业,你可敢?” 俊美青年微微一怔,盯着老人看了半日,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伸指在长剑上一弹,朗声道“逆天而为,纵天下怨我,恨我,我选择的路依然会走下去……” 老人点点头,转头看向王梦,目光变得温暖,轻声道“老二,你选择了金印,却没有亲自走过那条路。为父给不了你什么,路需要你自己走,走过去,你就会明白了。征战一生,叱咤一世,也是孤寂一生啊……” 老人最后抬头看了眼窗外皎洁的明月,看着俊美青年轻声叹息道“甲子岁月,得到了多少,失去了多少?这一辈子老夫也累了。杀人者,恒杀之,你还不动手吗?” 青年点点头,猛然挥动手中长剑刺入了老人胸口,鲜血顺着剑尖滴落,是那样的艳红,刺目…… 俊美青年拔出长剑轻轻擦拭了一下剑身的血迹,看了眼垂下头颅的老人,淡然一笑道“挡在我前面的都得死,我做到了……” 王梦一呆,感觉心里无比刺痛,这个老人生命消散一刻,仿佛自己的灵魂也随之消散。恍惚间,感觉这老人真的是自己与这个年轻人的父亲,又好像是自己。而今日,却在这一刻亲眼见到了“父亲”死在自己兄长剑下,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青年拔出滴血的长剑指着王梦轻笑道“杀人者,恒杀之。所以他死了。今日让为兄如何处置于你?” 王梦心底悲意弥漫,没有搭理青年,缓步上前轻轻用手拂上了老人还未完全闭上的双眸,最后端端正正的把金印放在桌上。凝视老人许久,猛然转身盯着青年,眼中流露一丝果决。 手中不知何时已紧紧握住了秃笔,猛然踏前一步,神魂凝聚一点,秃笔上渐渐泛起了点点紫光,仿佛是那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幽魂漂浮世间。 青年淡然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期冀,陡然踏出一步,整个人的身子跃入紫光之中,长剑却瞬间圈转,斩在了自己脖颈,鲜血狂涌而出,喷浆到王梦身上,浸透了雪白的衣襟。 “杀人者,恒杀之。原来死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留恋啊……”青年身子逶迤倒地,其身子上却有一道虚影缓缓升起,散做无数道紫光融入了秃笔紫色光点中。 天地间突然变得诡异的安静,眼前的两人突然间死去了。 来去匆匆,何所来?何所往?盯着眼前的一切,王梦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身子在压抑的血腥孤寂中瑟瑟发抖,感觉自己整个人已不是自己。好像自己活在梦里面一般。 “你不厚道,不地道,不仁慈,不洒脱。这也是你的弟子,你怎么能允许别人注入心魔?你要忏悔,你要悔过……” 虚无之中,八哥尖锐的声音响起,王梦心陡然一凛。猛然想起了自己,可周围的景象却并没有丝毫改变。 极度混乱的记忆却在这一刻蜂拥而现,好像自己就是老人,叱咤一生,无情无义,没有朋友,没有敌人,无数鲜血堆砌了而今霸业,到临死一刻,恍惚间唯有一个记忆中的影子若隐若现,那是一个朦胧的曼妙身姿,只是出现在记忆中。 又好像自己是老人的儿子,却没有老人的霸气,而是随遇而安,毫无作为,浑浑噩噩的走到了今天…… 而在这一生中却始终有这个青年相伴,这是自己的兄长吗? “笨蛋,只知抬头看天,不知低头找路那是假道学,是愚蠢。想不通就不去想,如此简单的道理都明白不了,真是丢人……”大宗师尖锐的谩骂声在虚无中响起。 王梦心中一紧,看了眼窗外皎洁的圆月,又盯着眼前鲜血染就的画面许久。天地之间一片孤寂,书房外面山虫吟蝉,春鸟鸣啼,却是那样的祥和安逸。 一里一外,眼中所见,耳中所闻,犹如两个世界。争名逐利一生,今日却在如此祥和之地归去,在如此超脱凡俗之地离开,这何尝不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抬头看天,低头看地。睁眼见到的天地真的是这个吗?” 王梦喃喃着,猛然想到了《混梦无涯》开头几句自己一直不懂的语言,曰:魂凝为幻,为真,为地,为天,为道,为道无涯…… 杀人者,恒杀之。难道自己也要走这一条染血的路吗? 睁眼看到的天地真的是天地吗? 染血的书房紫光点点,犹如一颗颗星辰镶嵌虚无。每一颗星辰又像是一个个幽魂在游荡…… 王梦盯着鲜血染红的书房许久,抚摸着秃笔,任凭悬浮的紫色光点笼罩了自身。最后缓缓闭上了双眸…… 正文 第十四章 踏天七步 (上两章有点压抑,这章轻松点,水水。老话继续……求收藏啊……) “咦,这不是傲尘吗?三十年前春秋聚会可是出尽风头啊,怎么对一个凡人使出了书写天地?” “紫山还真是神奇,这紫山七剑果真人如其名,佩服啊佩服……” “真是无趣,还以为有什么好戏看呢……” 王梦再睁开眼,耳边顿时传来了喋喋不休的议论。空中骄阳散发柔和的光芒笼罩了天地。巨大的亭子,指指点点的人群,还有手持金笔,笑容恬淡的傲尘…… 睁眼天地幻,闭眼得见真。睁眼闭眼,不过是下意识的瞬间,却出现了两重天地,王梦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 “王梦,你父是老夫弟子,却不得入门。当日你选择进入鸿儒院乃是机缘使然。今日老夫问你,你可愿意入悟道院?”消失许久的余夫子再次出现,旁边是站立猴子肩头,顾盼之间,威严无匹的八哥。 听到余夫子开口,傲尘一怔,脸色大变,盯着余夫子,嘴角蠕动,却并未发出声音。 余夫子的声音好像有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把王梦拉回到现实。王梦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柔和的骄阳,眼中那丝迷惘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果决。 紫山,七年时光,单调的生活犹如一日,没有多少记忆。现在又是一个选择吗?在那梦境中他选择了金印,又放下了金印。现在呢? 王梦猛然回头,道“禀夫子,王梦不愿……” “笨蛋,有这机会怎么能放弃啊,真愿意当一辈子凡俗吗?” “这人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 “真不愧为大宗师看重之人,有个性,我喜欢……” “灵儿妹妹,这就是你提到的王梦吗?人长的不咋地,脑子也不好使吗?嘻嘻……” 王梦话音未落,周围顿时炸开了锅,看王梦就像看到了大猩猩,绝对非人类! 第一次选择,那是机缘。紫山歧路似真似幻,看的是缘分。 这第二次,别人把机会给你,自己不去把握那不是疯子,就是傻子,没有其他! 余夫子表情威严依旧,只是点点头道“各自有缘法,俗世也不见得不能成道。今日比试王梦以凡俗走出书写天地,王梦获胜……” 群情再次哗然,傲尘眼角却闪现一抹喜色,拱手道“王师弟慧根,为兄钦慕。他日必为春秋斯文一脉一代宗师也” 胜不骄,败不馁。傲尘形象瞬间大为改观。此诚为修道楷模也:高风亮节,大肚容尽天下。 不过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在不远处低低传出“无耻楷模出我辈,紫山七贱谁争锋。王梦学弟完了……” “王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看懂?”小胖子凑了过来不解的问道。 “杀人者,恒杀之。其实很简单,习惯了睁眼看天,有时候闭上眼睛看路,也许路就在眼前……”王梦微微一笑,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傲尘。 傲尘恢复了淡然,轻笑道“师弟慧根,杀人者,恒杀之。修道逆天,原本就没有什么对错。错的只是执着而已……” “灵儿,此人已被选为宿主,山主给了他机会没有把握。甲子岁月,凡道殊途。有点可惜了……” 轻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梦循声看去,一道身影散发淡淡的白色光晕笼罩全身,朦胧中一道曼妙的身姿给人以无边遐想。 其身边站立一个身着紫色纱裙,秀眉微微蹙起,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灵动的双眸闪现狡黠光芒的女子,此时正恨恨瞪视王梦。 王梦微微一怔。曾小天看到王梦的囧样,使劲推了一把,贱笑道“那可是寒烟师姐啊,悟道院诸位师兄最大的渴望就是一睹芳容,虽死无憾!你是没戏了。嘻嘻,没想到灵儿这小妮子几年不见也出落的这么水灵了……” “灵儿?“王梦心中闪现了第一次随父亲走出大山的一幕幕,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仿佛和傲尘比试经历了许久岁月…… 悟道院浩大的广场喧嚣依旧,余夫子不知何时已带着春秋主脉原来长辈离开了此地。李淳风离开之际,深深的看了王梦一眼,眼中闪现了一丝担忧,最后只是摇摇头,看了灵儿一眼,转头离开了此地,诺大的广场属于了一众压抑许久的紫山一脉弟子的天下,当然,这里面夹杂了五六个春秋远道而来,各个器宇轩昂,道韵流转的弟子。 悟道鸿儒天骄存在紫山七贱自然代表了紫山所有众人接待春秋来客。虽为同门,彼此之间却是颇为敌视。 几人面带微笑,彼此交谈,看上去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近前一听,却是冷嘲热讽,相互挖苦。恨不得把彼此的老底翻个遍。 笑语相谈中却是战火弥漫,围观众人暗自祈祷,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点吧。 众人都明白这几位天骄弟子肯定会有一场龙争虎斗,只是时间问题。尤其还有劲松这样随时会爆炸的紫山“贱客”,肯定不会像鸿儒院一群书生一般靠口舌之利争论胜败。 王梦观看少许,转身离开了人群。抬头盯着柔和的骄阳,眼神陷入了迷惘…… “你就是王梦?能在傲尘师兄‘书写天地’中悟出,想必颇有慧根。陆皓不才,今日讨教大宗师弟子高招,请” 王梦失神之际,阴嗖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梦一愣,循声看去,一个看上去颇为斯文,却被一双三角眼败相的年轻人正对自己拱手施礼。 王梦微微一怔,四周之人也是愣在了那里。正主儿还在剑拔弩张,火药味浓烈的快要窒息,这一边菜鸟却已抢先而动。 一时间众人都对王梦颇为“刮目相看”。不过横看竖看,也看不出独特之处。王梦的长相毫不出众,属于那种丢在人堆里成为路人甲的主。虽也白衣猎猎,却与神采飞扬相差甚远。会成为焦点,这没道理啊…… 傲尘脸色一冷,跃众而出就要插言。陆皓却不给众人机会,朗声道“踏天七步,破灭苍穹。陆某资质有限,始终不能踏出第三步。师门有言,踏天七步唯有与大宗师‘心悟凡尘’相合方能有所突破。” “陆某潜心修炼踏天七步三十年,今日来此就是为打开心结,想必王师弟不会令陆某有憾吧……” 陆皓说的合情合理,根本无法令人拒绝,走出的傲尘也是一愣。 王梦心中纳罕。他是实在想不明白这陆皓为什么要找上自己。有鸿儒四君子在,怎么也轮不到他啊。再者,王梦竟然在那双三角眼中看到了无穷的恨意…… 陆皓三角眼一翻,不等王梦答言,身子已悬浮而起,飘零虚空。双手托举苍天,整个人气势瞬间提升到极致…… 正文 第十五章 无中生有 一步踏天,风云变幻! 陆皓漂浮虚空,双手托举苍天,仿佛在祈祷,又好像是在挣扎。 虚空之中诡异的气息逐渐聚集,在虚无中形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漩涡。 “苍生何辜?一步落,万灵倾,须臾甲子终归寂……” 陆皓仰天嘶吼,在虚无中宛如上阶梯般往上踏出了一步。 一步,却像是踏出了一条生命往复的通道,这条通道好像贯穿了幽冥,连通了两界。 人生短暂,幽冥可存?死后若有幽魂的归宿,何必在乎长生? 这一步,视凡俗如蝼蚁! 这一步,仙凡两隔,超脱天地! 虚无之中,诡异的气息席卷天地,若隐若现的漩涡中一柄暗红的长剑径自飞出,朝着王梦斩落。 剑为虚化,却有形! 刑天之剑,灭绝苍生! 弱小的生灵,只是沧海过客,有生,却没有活着的选择! 围观众人脸色齐齐大变,这哪里是切磋,明显是想要王梦的小命。修道和凡俗,如天地之别,凡俗如蝼蚁!同门相煎何其太急? 紫山众弟子大怒,傲尘抢先出手,挥出一掌就要迎上虚无中暗红长剑。 “啪……” 清脆的响声在天地间回荡,春秋来客中有人挥出一掌挡住了傲尘一击。 电光之间,悬浮在头顶的暗红血剑已穿透了虚无,斩落到王梦头顶。 王梦脸色微变,容不得多想,手执秃笔学着陆皓的动作托举苍穹,唯一不同的是秃笔向天,仿佛在凭空书写,僵硬的步伐也学着陆皓的脚步踏出了一步。 王梦这一步只在大地上迈出,他没有陆皓的修为,可以虚空踏天梯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只能在大地上踏出那艰难一步。 模仿是王梦的天赋,模仿说话也罢,举止也罢,总归是拾人牙慧。得保命,脸面很重要吗? 一步踏落瞬间,王梦凝神秃笔,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径自喷出,落在了笔尖之上,点点紫光在虚无呈现。王梦在苍茫中挥毫笔墨,一只小小的生灵跃然而现。 虚无涂鸦,画出的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蝴蝶而已。 紫色光点汇聚的蝴蝶在虚空翩翩起舞,小小的翅膀轻盈的扇动,来到这个世界,让它是如此的兴奋。 暗红的血剑在悬浮在蝴蝶上方突然停滞。 傲尘等紫山众弟子停止了救援心动,脸上都露出了惊异之色。 凭空再生生灵,如果是幻术,对于修道之人不难。可王梦挥毫虚无的蝴蝶是如此的真实,仿佛是第一次睁眼看到天地的生灵,那份轻盈的飞舞是如此的欢快。 “破茧成蝶,只为看一眼这个世界。七日时光,采遍灿烂百花,沐浴晨露夕雨,走过日月星辉,此生无悔” “七日一生,却成须臾。甲子如梦终要归寂。我生,不去追问为什么活着,只为活着……”沧桑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王梦这一刻,仿佛是一个看遍尘世浮华,看透了一切,走向生命终点的老人。 悬浮虚空的暗红刑天之剑在苍茫之中划过,径自掠过小小的紫色蝴蝶,一阵光点闪动,紫色蝴蝶化作流光消散在天地间。 在蝴蝶消散瞬间,众人的心微微一沉,在那刹那间,众人恍惚感受到了这只小小的蝴蝶对生命的留恋…… 暗红的血剑斩杀了蝴蝶后盘旋一圈,径自消散在虚无之中。苍茫之上,漩涡依然沉浮。 一切超出了众人想象,偌大的广场变得针落可闻。 过了许久,有人轻声道“无中生有,幻假为真,难道是传说中的那支笔?……” “没天理啊,踏天一步,寂灭凡尘。别说一个凡俗,就是修道之人也不能这么破解吧……”木天易有点抓狂,不停的揪着头发,试图证明看到的都是虚妄。 凑在木易身边的一干悟道院修士各个目瞪口呆,感觉这一切比梦还不切实际。踏天七步,何等神妙。是个人都可以修炼,修成第一步的却是屈指可数,修到第二步那就是天赋极强的,可以归为天骄行列,要不陆皓也不能代表春秋主脉来紫山。可如此结局,却忒也让人难以接受了点。 “小天,你们在鸿儒院不是学习治世之学吗?”和小胖子凑到一起,猥琐依旧的柳氏兄弟不解的问道。 萧逸举止愈发沉稳,眼中不时有光芒流转。沐风到没想太多,看到王梦脱困,脸上露出了喜色。 曾小天肥胖的脸却满是忧色,有点不满道“紫山前辈也真是的,眼睁睁看着一个凡俗弟子被神仙碾压成灰烬也不干涉,哪有这样的啊” 萧逸微微叹息一声,拍拍小胖肩膀轻声道“有些事你们不明白。凡俗如蝼蚁,若没大宗师,鸿儒院弟子不过是甲子祭品而已。有些事,大宗师也无法干涉的……” 围在人群中的灵儿长长吁了口气,拍着饱满的胸脯娇嗔道“这家伙还是这么神神道道的呀” 身影朦胧的寒烟轻笑道“灵儿,大宗师博学多识,你的朋友有此等应变倒也在情理之中。他能用如此诡异的方式破解踏天一步,应是这支笔的缘故。此笔你见过吗?” 灵儿蹙着眉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轻盈的身子却朝着王梦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好,大宗师高徒果然不同凡响。不过未曾修道,终究是蝼蚁而已,岂能明白逆天之力?”虚无之中,陆皓冷哼一声,三角眼中却又无尽杀意弥漫。 “天地何存?二步落,大地寂……” 陆皓嘶吼中,再次在虚无中踏天一步,整个身子在苍茫中摇摇欲坠,俊朗的脸庞已是雪白一片,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出。 苍茫漩涡中,风云倒卷,狂风呼啸,天地在刹那间好像被乌云笼罩。漩涡之中,肃杀的寒意流出,在场的鸿儒院弟子好像来到了寒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漩涡之中,狂风怒号,风云舒卷,刺骨的寒流席卷苍茫。大地在顷刻间仿佛要被冻结为冰雕。 酷寒之下,万物依旧存,这存的是真还是假?没有了生机,还是存吗? 此酷寒,冻结的是生机,天地无灵。大地,还是大地吗? 这股席卷苍茫的寒意最终汇聚为一片寒意凝聚的乌云,朝王梦压落。乌云之中,仿佛有一双冷漠的眼眸注视着大地。天地被禁锢,王梦,就是这酷寒中唯一活着的生灵,也是伴随大地归寂的生灵! 一片寒意,冰冻大地。围观众人感觉有种在刹那间成为冰雕的错觉。看着都是此等心悸,身处其中的王梦岂不要刹那间成为冰雕,继而破碎?到那时,真是尸骨无存了。 王梦刚从血剑灭世中逃过一劫,冰冻大地的酷寒随即已至。天之力,岂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修道,是以逆天的修为绝灭别人的生机吗?大地寂,寂灭后还剩什么?你还没悟么?”王梦说着,在大地上踏出了坚实的一步。 在乌云压顶中,王梦成了孤寂大地上唯一垂死挣扎的生灵。天欲灭之,世人怎可逃? 王梦举目苍穹,猛然咬破左手手腕,鲜血飞溅虚空,右手秃笔挥动,在紫色光点中凝聚成一片鲜红的雨幕。酷寒如期而至,雨幕四散,最终结成了朵朵艳红剔透的雪花…… 正文 第十六章 寒影飘零雪花殇 第十六章寒影飘零雪花殇 雪花,洁白无瑕,聚尘而不染! 血花,冰寒化雪,大地苍茫。寒影飘零,一片艳红,凝聚为那一抹忧伤! 肃寒苍茫,冰封天地。万灵归寂,最后也许剩下的唯有无尽悲凉。 片片雪花在茫茫天地中飞舞,只为那一抹失去的希望! 天空中血色凝聚的花朵飘落而下,在酷寒中,有一抹殇,一抹痛,更有那一份挣扎的心! 无中生有,艳红的雪,肃寒的天地,哪一个真,哪一个假? 乌云笼罩头顶,酷寒遮蔽了双眸。王梦静静的站立在酷寒天地中,凝视注视着用自己鲜血凝聚的雪花。天地,在这一刻归寂,万灵失去了生机,暮春的朝气在凝固在方寸天地。 四周围观众人感觉心头隐隐一丝悲凉之意流淌。蝴蝶七日,为了生存的希望。血色凝花,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那死后的一点沉寂吗? 酷寒没有冰封王梦,却凝结了一片片艳红的雪花。虚无之中,陆皓有点茫然,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踏天七步,天可破灭。为何对凡俗却没用?修道问天,逆天而动,大地都要归寂,这存在的又是什么?……” “归寂后,存在的又是什么?”围观的修道之士听着虚空中陆皓喃喃自问,尽皆陷入了沉思。 逆天修道,归根到底都是为了长生。天地都要归寂,生灵还能存吗?大地归寂后剩下的又是什么? 鸿儒院的弟子却看得兴高采烈。他们没有这么多想法,在他们眼中眼前的一切简直就是神迹,神仙不能以常理度之也。 至于生死,直接被忽视。人都怕死,如果不去想,那么就不会烦恼。凡俗一生,须臾甲子而已。 因为怕死,才不去想死,只为活着而活着,何乐而不为?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子。大宗师的教导不会错的。 众生百态,所处的位置不同,得到的结果也是这样奇怪。王梦默然,轻轻捻起一朵艳红的雪花捧在手心,盯着苍茫蔚然叹息道“冰封天地,凝血为雪。它的命运又是什么?” “是啊,命运是什么?”陆皓喃喃着,低头忽然看向王梦道“你说雪花的命运是什么?大地归寂后还能剩什么?” 王梦微微叹息道“雪花本洁,遇水而化。逢寒而凝,落地成污。茫茫天地,随波逐流,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而已。” “雪花纯洁,无瑕无垢。王某的的血却让雪花有了那一抹艳红。这会成为大地冰封大地后的颜色吗?” 王梦轻轻的碾碎了手里艳红的雪花,在手心中最终回归为一滴水珠而已。 盯着手里的血珠儿,王梦忽然抬头盯着陆皓道“冰封大地,只不过是为大地披上一层外衣。万灵若有意,冲破天地桎梏,大地会成为一抹艳红。” “雪花若有灵,它的命运就是无助的殇” 王梦猛然挥动秃笔在虚无中划过一道痕迹,声音突然变得落寞低沉“大地纵被冰封,心若不死,总有一丝谴眷会在天地间飘零。这就是万灵无助,不甘,挣扎命运的殇。” “墨非……”紫山一座风雅的小院中,一个老人盯着外面,神色变得凝重。 李淳风轻轻叹息一声,眼中露出了一丝缅怀…… 陆皓抬头盯着虚空中乌云凝聚的漩涡许久,自语道“大地寂,寂灭天地万灵殇。殇,也是希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天空中漂浮的漩涡逐渐消散,笼罩王梦身体的乌云及无边肃杀的寒意如潮水般散去,天地重新恢复了清明。陆皓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茫然,盯着虚无,陷入了沉思。 天地变得窒息,虚无中,漩涡内流淌的肃寒气息渐渐趋于平和。隐隐得,王梦仿佛看到乌云中那双冷漠的眼眸出现了些许迷惘,像极了此时陆皓的神情。 踏天七步,步步逆天。只为踏碎苍茫。陆皓和王梦的争斗没有多少精彩,时间在缓缓流逝,春秋亭前挤满了人,此刻却没有一点声息。 朝悟道,夕死足矣! 众人陷入一种莫名的顿悟,王梦却是暗暗叫苦。一番不是一个级数的争斗,自己靠着秃笔撑到了现在。秃笔的神异再加大宗师的淳淳教诲,在口舌之争上忽悠住了陆皓。 可这些他真懂吗?或许只是心中有一点影子而已。不过大宗师那尖锐的声音,王梦宁死不愿模仿,每次听到那声音,王梦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更别说大宗师让人崩溃发疯的教导。 头上的乌云依旧没有消散,自己还能撑多久? 虚空中陷入迷惘的陆皓渐渐回归清明,猛然抱拳向下施礼道“一朝悟道,终得解脱。第三步,不远矣,感谢师弟指点迷津……” 王梦长舒一口气,连称不敢。心中暗叫侥幸,这次应该是解脱了吧。 还未等王梦笑容散去,陆皓猛然站直身子厉声道“道境已解惑,心结却难开……” 虚无中漩涡消散,漫天肃寒顷刻间无存,仿佛从未出现过。陆皓却在此时刹那临近王梦,挥出一拳,天地间风声乍起,一拳,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奔王梦。 王梦心底一凉,感觉周身被风暴禁锢,在绝对实力面前,已没有腾挪的余地。凡俗和修道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眼看王梦就要成为一团肉酱,围观众人怒吼连连,中却是无计可施…… 王梦惨然一笑,闭上了眼睛…… “雪花的命运是什么,你明白了吗?”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梦猛然睁开眼,欣喜的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还在。再抬头看时,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颇为儒雅的老人,一双深邃的眼眸正注视自己。 陆皓的拳头停在自己胸口三寸之地,却没砸落。 王梦抹了抹汗水,急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前辈救护,小子妄言,还请前辈赎罪” “你未修道,却有此等悟性,甚是难得,但言无妨”老人淡淡一笑道。 王梦盯着手中那一滴还未消散的血珠儿沉吟少许,轻声道“雪花本洁,却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逢寒而凝,遇火而化。入水消融,滴血色变。一切都被别人掌控而已。随风飘零,随时消散,雪花,没有自己的命运,只有那一抹殇,伴随刹那一生……” “命运多劫,岂能掌控。随波逐流一生,未尝不是一种幸事。” 老人蔚然一叹,抬头看了眼虚空中炙热的骄阳,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怀缅怀,身子却骤然在王梦眼前消散。散去瞬间,王梦隐隐觉得有一团淡淡的光芒飞临了自己…… “啪……”陆皓劲风凛冽的拳头已砸到了王梦胸口。王梦大叫一声,身子重重的向后飞出,整个人刹那间失去了知觉…… (本书比较慢,慢也是为了斟酌语句。前面魂境铺垫结束了。估计大家看的有点迷糊,就请看下去吧,不会令大家失望的。最后诸位无论在哪看书都请在扣扣上投点票吧。当然,本书主站还未确定,不过投点票就能看到诸位道友,也算是些许安慰。再次求收藏,拜谢) 正文 第十七章 雾里看花血凝桥 来如燕舞去惊鸿,娇媚空灵痴笑中…… 一颗硕大狰狞的脑袋凑在眼前,肥硕的脸庞不停的抽搐,脸上有阵阵热气吹来,里面夹杂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王梦心中恶寒,睁开眼瞬间,也不看眼前是什么,直接挥拳狠狠的击打在肉团之上…… “妈的,你发什么神经?”凄厉的杀猪声响彻天地。 王梦吓了一跳,猛然坐起身,发现自身所处是一间小小的房舍。 只有一桌,一椅,一床,再加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而已。 看到王梦坐起,曾小天捂着肥硕的脸庞,骂道“你醒就醒了,还动手?老子辛辛苦苦照顾你两天,你还有良心不?” 王梦微微一怔,奇怪的道“君子口德之义,岂能出口成脏?小天,你怎么如此粗俗了?” 曾小天也是一愣,没想到王梦醒来第一句话竟是如此词不达意,另一只拿着鸡腿的手僵硬在空中,迟迟没有放下…… “吱呀” 房门洞开,一道曼妙的紫色身影飘然而入,看了眼王梦,灵动的俏脸流露一丝喜色,娇嗔道“鬼叫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杀猪了呢。梦子,你没事了吧。小胖子,你捂着脸做什么?” 娇嗔婉转,娓娓动听的声音如同冬日暖阳,刹那融化了王梦心神。眼前的女子古怪精灵,俏语连珠,眼睛却有些许红肿。这还是记忆中那个小姑娘灵儿吗?王梦有点痴了。 灵儿凑上前,在王梦额头狠狠弹出一指,娇笑道“你这家伙平时神神道道的,原来还没被打傻嘛。赶紧起来收拾东西,我们要出发了” 王梦额头一阵剧痛,忍不住叫了一声,脑子瞬间清醒。 没等王梦说话,灵儿妩媚一笑,看到王梦傻像,白了一眼,“咯咯”娇笑着离开了房间。 来如燕舞去惊鸿,娇媚空灵痴笑中。 王梦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额头,心中却有丝丝甜意流淌…… 小胖子忽然凑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王梦,猥琐的胖脸露出些许暧昧的贱笑。 王梦忍不住笑骂道“瞧你这副贱样,真是有辱鸿儒斯文。还敢偷吃这个,你那口臭简直能毒杀神仙。你难道忘了大宗师忌讳?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方才灵儿说收拾,我们去哪?……” 小胖子咬了一口鸡腿“砸吧”两下,道“没事,大宗师回鸿儒院了。紫山也要封山了。倒是你昏迷了两天,灵儿那妮子可是哭了两天啊,说,你什么时候和灵儿勾搭上的?” 王梦颇感无奈的瞪了一眼,道“别那么多废话。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紫山论道结局如何了?对了,紫山干嘛要封山?春秋来的那些人哪去了?” “这个说来话长,路上再告诉你。赶紧走……” “也是奇怪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刚好。大宗师怎么一定要你前往?害得大家等了两天……” 夕阳西下,暮春万物灵动。天空中霞光万道,丝丝缕缕宛如上天降落尘世的雨幕,泽被苍生,造福万灵。云海飘渺,整座悟道院被笼罩在祥和之中,出尘脱俗,这份安逸不可名状。 东方,圆月残影正在缓缓升起! 王梦走出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方世外净土。春秋亭依然雄伟大气。却没有了紫山聚会时的喧嚣,宁静中有了些许沧桑孤寂。 偌大的亭子前站着近百人,却没有任何声息发出,静得有点诡异。 看到王梦二人出来,余夫子朝着李淳风点点头。 李淳风会意,朗声道“宗主恩惠,允许悟道院所有弟子参与春秋论道,这是尔等机缘。有什么问题到了不周山再论。鸿儒院弟子及悟道女弟子和山主一组,剩下的和老夫走……” 晚霞如一副天地画卷,笼罩了巍峨的紫山。王梦站在一方奇异的端砚上,感觉犹如置身小舟,泛波大海。 在苍茫云海中乘风而行,唯有神仙才会有如此神通。而这一切却是和余夫子同行的一老人怀中一方砚台而已。 御风而行,须臾万里。神仙之能,非凡俗能理解也。紫山,在众人眼中渐渐成了小小的黑点,却有淡淡的紫色光点流转。 回首紫山,一切犹如雾里看花,迷雾重重,没有什么踪迹可循。王梦心中忽然有了奇怪的想法:随波逐流,逍遥一生,真的是命运吗? “吱吱……” 紫山方向仿佛传来了猴子急促的叫嚷。透过重重迷雾王梦隐隐看到鸿儒院方向有一道身影真在凝视自己。是大宗师吗? 王梦思绪有点纷飞。而周围四君子等鸿儒弟子却是高兴异常,无他,深处百花丛中耳。 百花丛中过,岂能不留痕? 四君子充分发挥“儒雅博学”,高谈阔论的儒家真谛。直说得虚空现苍龙,云海涌金莲,晚霞祥云在这一刻奇异景象幻化无穷。(云彩也被四君子倾倒?) 不过,和灵儿一起的.个美丽女子,此时各个俏脸含煞,恨不得把四君子踢下砚台。唯一不为所动的就是身影朦胧,在云海中宛如真正世外仙子的寒烟。 另一边,小胖子和萧逸几人凑到了一起。也不知余夫子是怎么想的,最后带上了沐风几人。 王梦沉默少许,回头想找小胖子问问这些天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经意间瞥到了站在砚端被霞光笼罩,宛如神仙临凡的余夫子身上。 看到那张威严肃穆,道德高远的脸,王梦心中却是一凛。刚刚要开口的话生生被憋了进去。 “王梦,你想说什么?”侧身的余夫子淡淡开口,仿佛脑后长眼,王梦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他的双眸。 听到余夫子开口,砚台上高谈阔论也是嘎然而止,尽皆看向了王梦。 “轰隆……” 王梦一怔,刚要答言,虚无中突然巨震,王梦一个不防备差点摔下虚空。 飞行的砚台好像撞到了坚硬之物,生生的停在了那里。 “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天地间如泣如诉,宛如冤魂愤恨上天不公,不甘命运束缚,诅咒上天的怨念在苍茫间传出。 起先是一个人,渐渐的,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此地汇聚,冤魂哀怨,厉鬼咆哮的声音在天地间汇聚。 天地在这一刻陡然一变,原本祥和的云彩不见,虚空突然变得一片血红,众人仿佛进入了血色炼狱。 一座血色凝聚的桥凭空出现,贯穿了苍茫,在虚无尽头,隐隐可以看到皎洁的明月已悬挂中空…… 挥出砚台的老人摇头叹息,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身子却跃众而出,伸手在虚空一按,漆黑的砚台泛起点点紫光笼罩了众人。 余夫子皱皱眉道“墨老,他们等了这么久,难道还不死心?” 正文 第十八章 我所居兮,奈何之边 我所居兮,奈何之边。我所游兮,黄泉无间。茫茫宇宙人无数,魂兮何归? 苍穹血红,一座血色凝聚的桥贯穿云海。血色云海中冤魂泣诉,厉鬼咆哮,茫茫虚空成了幽冥炼狱。 紫山一干年轻弟子毛骨悚然,寒毛倒竖,身子不经意间开始瑟瑟发抖。 小胖子更是紧紧的抱住了王梦,一身肥肉近乎吊在王梦身上。 王梦一阵恶寒,推了一把道“小天,男男授受不亲。我不好这一口,滚远点……” “咚……咚……” 血色长桥上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步一幻灭,步步是离殇。血色云海彻底沸腾,翻滚如海浪,四周冤魂嚎哭之声愈发凄厉,血色云海中人影卓卓,无数道身形显化,汇聚…… 每一次脚步落地,砚台都为之剧烈颤抖。 王梦心底发毛,紧紧盯着血色长桥。而身上吊着的胖子彻底黏在了一起。 脚步声愈来愈近,血色长桥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身影,周身血色环绕,朦胧不辨男女。 “王梦,你说会不会和寒烟师姐一样是个美女?”小胖子一张胖脸已凑到了王梦耳根处。 强忍着小胖子嘴里恶臭,王梦看了眼血桥上朦胧身影,再看了眼寒烟,突然发觉小胖子也是有点道理。一红一白,岂不是绝配? “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血色云海中虚影齐齐吟诵,苍茫之间充斥着奇异的魔力,仿佛是在召唤幽冥。血色长桥上朦胧的身影停住了脚步。而其身后,出现了两个手持骷髅法杖的老人。 墨老摇头叹息,挥手定住了砚台,转头看向了余夫子。 余夫子背负双手,盯着长桥冷冷道“一群炼魂余孽,还在此纠缠不休,难道想真身回幽冥?” “本教圣子被尔等禁锢,坏我千年大计。今日尔等没有紫山龟壳庇护,你等难逃公道”手执骷髅法杖的老人怒声道。 “圣子消失甲子,本教圣物一定在你们手里。余莫道,交出《魂梦无涯》”另一老人更是暴戾,盯着余夫子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前方血色朦胧的身影挥挥手,道“鬼老莫怒。春秋一脉虚伪,和他们有什么道理可讲。杀了他们,炼其神魂,自可得到经书。” 朦胧身影语言雌雄莫辩,王梦却是打了个寒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怀里。突然发觉自己得到的这本书成了烫手山芋。 小胖子微微一怔,好像想到了什么,道“王梦,你那本书?……” “闭嘴……”王梦大喝一声,恨不得把小胖子一张破嘴打成肉团。 “岂有此理,一个小辈竟敢对本教不敬?”王梦一句话,让血桥上彻底暴怒。 两个老人法杖挥动,血色凝聚的长桥上出现了数百道身影,齐齐双手合十,礼拜苍天。虚无中,诡异的气氛凝聚。 在王梦众人瞠目中,血色长桥上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仿佛从天外走来,血红的身子挤满了苍穹。唯有一双眼眸成诡异的雪白色,像是死不瞑目,冤屈不得申诉的不甘。 “咚……咚……” 巨人踩着有节凑的脚步,踏过血桥,越过血色云海,巨大的头颅俯瞰紫山众人。 王梦心中惊悸,却也有些好奇。这巨人脚步声震动苍穹还情有可原。可最早的脚步声从何而来? 余夫子皱皱眉道“幽冥血煞,岂是你一个小辈能唤醒的,让幽无名出来” “哼,儒家一群虚伪之徒。血尊,杀……”桥上虚影冷哼一声。 “我所居兮, 奈何之边。 我所游兮, 黄泉无间。 茫茫宇宙人无数, 魂兮何归?” 桥上两老人双手礼拜苍穹,带领身后近百人齐齐虔诚祈祷上苍,苍凉的歌声在天地间回荡,与云海中如泣如诉的哀怨相合,血色云海愁云密布。 “吼……” 血色巨人突然仰天嘶吼,密布苍穹翻滚不休的云海如同海水般激起了千层浪花。一双巨大无边的血手直接朝着砚台拍落。 余夫子冷哼一声道“墨老,破” 墨老点点头,双手挥动,一支碧竹制成的毛笔挥毫虚无,砚台猛烈晃动,一本散发浓郁金色光芒的书籍腾空而起遮蔽了苍穹,抵住了巨大血手。 耀眼无比的金光逼退了周边翻滚汹涌的血色云海。 “刺啦啦” 金书翻转,一个又一个金色大字飞舞虚空,刹那间禁锢了血色巨人。 “吼……” 血色巨人仰天嘶吼,泛白的双眸出现了黑色的眼珠,巨人双手挥舞,试图打破金色大字的禁锢,而金色书籍不停翻转,无数大字漂浮而出,渐渐血色巨人没有了身形,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金色光芒笼罩的人形光团。 小胖子长舒一口气,放开了王梦,不屑的道“还以为多么了不起,原来就这两下子啊。” 王梦哑然,道“小天,你忘了?方才你可是比娘们还娘们啊。做人低调点” “梦子,你说什么?”灵儿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粉脸寒煞,伸出一根玉指狠狠敲在王梦额头。 看到墨老如此神通,砚台上众人那份心悸刹那离去。想到方才的紧张恐慌,尽皆暗自惭愧。 王梦摸着额头有点无语,以前咋就没发觉灵儿竟然有此等暴力的一面呢? “王师弟,你那支笔能让师姐看看吗?”寒烟轻盈而至,朦胧身影中隐隐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王梦。 明明看不到,王梦却感觉那双眼睛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王梦暗自诧异,还是取出秃笔递给了寒烟。 小胖子忍不住道“寒烟师姐,你和对面那人很像啊,你们认识吗?” 围拢过来的众人齐齐把小胖子鄙视了一把。这是哪跟哪啊,寒烟出尘飘逸,乃是世外仙子(想当然耳)。对面那人鬼气森森,这能比吗? “咦,那是什么?”沐风忽然道。 众人顺着沐风目光看去,奇怪的发觉不知何时,金色光芒闪烁的血色身影上方出现了一座古朴的三耳绿鼎。 王梦隐隐感觉这鼎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却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了。 “不好,所有弟子速退”墨老忽然大喝一声,袖袍挥动,金书剧烈颤抖,虚无中绿鼎在这一刻陡然翻转,鼎内万道血光飞散,径自笼罩了血色金光巨人,仿佛为其再次披上了一层血色外衣。 绿鼎震动中更有一道血光穿透虚无,在王梦身上一扫而过。 “吼……” 苍穹巨震,金光四散,血色巨人挣脱金色束缚,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再次拍落砚台。 余夫子皱皱眉一步跃出,袖袍拂过苍茫,血色巨手被阻在空中。 绿鼎“隆隆”而鸣,继续朝着砚台压落。绿鼎中更有血色光芒凝聚为一道匹练,仿若血色彩虹,接通了血色长桥,直达砚台…… 正文 第十九章 幽无名 叶落知秋,前尘忆梦…… 虚无长空,血色身影遮蔽了苍穹,苍茫之间愁云惨淡,仿若炼狱之地。 砚台之上,血色长桥刹那贯穿。紫山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长桥上血色朦胧的身影已来到王梦等人身边。 血色朦胧中一双颇为灵动的双眸在王梦身上一扫而过,最后盯在了寒烟身上。 寒烟近乎出尘的朦胧身姿愈发飘逸,在朦胧中王梦仿佛感觉到了两人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彼此都看不见对方,却给人以剑拔弩张的错觉。奇怪的是墨老和余夫子只是瞥了一眼朦胧的身影,既不再搭理。 余夫子袖袍挥动,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了血色身影的暴戾碾压。墨老则和长桥上虔诚膜拜的骷髅法杖老人对峙。 血色虚空中出现了诡异的宁静! “叶落知秋,前尘忆梦。余道友,甲子不见,道友清健如昔,幽某却已鬓染白霜……”略为沧桑的声音在长桥上传出。 一道伟岸高挺,满头白发飘逸,不惹尘世之俗的中年人从桥上凭空出现,缓步而至。桥上近百道身影齐齐低头礼拜。 中年人淡淡一笑,挥挥手制止了众人。向手执骷髅权杖的二人点点头。眼神不经意见向王梦和灵儿身上扫了一眼。脸上始终带着和蔼的微笑。 这份淡然洒脱彻底折服了众紫山弟子,浑然忘却了他们人堆里多了一个另类。 墨老看了眼来人,微微叹息一声,回头看了眼紫山,轻声道“幽无名,甲子荏苒,物是人非。墨非已不再尘世,你又何必执着与此呢” “他是幽无名?”沐风惊呼,不可思议的盯着中年人,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小胖子有点不解,道“那位大叔很和蔼啊,你怕什么?幽无名很恐怖吗?” 一众鸿儒院弟子也不解的看向了沐风,却没发觉四周悟道院的一干弟子脸上像是吃了死孩子般难看,隐隐的,有几个女弟子身子竟在微微颤抖,仿佛是听到了极为恐怖之事。 “一群腐儒……”血色朦胧的身影冷哼一声,一步跃出,一双血色手掌径自抓向了王梦。 还未等王梦缓过神来,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逝,寒烟已站在了王梦身前,挡住了血色环绕的手掌。 “哼,你敢阻我?”血色身影勃然大怒,手掌环绕的万道血丝骤然离身,化作一张网罩向了寒烟。 “修行之人岂能以武力论英雄?这不厚道,不地道,不仁慈,不洒脱。这位道友,你应该平心静气:念天地造化,感父母生养……” 四君子起先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看到血色身影对寒烟动手,刹那间英雄救美的雄心萌发,齐齐围绕了血色身影。 四人环绕血色身影的站位极为古怪,却无形中形成了一股气息挡住了血色大网。 一切在电光之间发生,王梦回过神来忍不住擦了擦头上冷汗。他早已想到有那本书在,自己迟早会成为是非之人,只是没想到这身影毫无征兆的突然偷袭。 血色身影微微一怔,漫天血色大网重新环绕身体,不经意间,王梦竟然看到了一张晶莹洁白仿若透明的玉掌…… “这位道友,武力不能解决问题,天地是如此美好,我们应该茗茶一壶,坐而论道,岂不快哉?” “与人为善,天地有感。暴戾人生大忌……” “嗯,适时收手此心可贵。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也……”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道心悟矣……” 四君子侃侃而谈,听得王梦等众人都是一阵晕乎,而血色身影一怔,要开口说话,却插不上言,这里俨然成了四君子的道场。 奇怪的是四君子古怪站位后,说出来的话竟然产生了一种魔力,无论你身在砚台那个角落都逃不脱四君子的喋喋不休。四君子声音并不是很大,却压制了众人,使得众人无从开口,开口好像也是蚊子呻吟,估计只有自己能听到。 幽无名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点头赞赏道“红尘悟心,四象天地。了不起,了不起。大宗师常驻紫山,紫山真如画矣” “故人已去,接引魂归。祭……” 手执骷髅法杖的老人点点头,齐齐踏前一步,手中法杖高举苍穹,嘴里念念有词,法杖上两道血色光束飞出,与绿鼎血色相凝,万道血光散落,笼罩了血桥。 血色长桥上近百人却在这一刻,虔诚的祈祷变得机械,仿佛灵魂在渐渐消散…… 苍茫之中冤魂呻吟变得清晰可闻。血色巨人的身形暴涨,刚刚浮现黑色眼珠的巨大眼眸竟然有了一丝灵动,像是重新回到人间的幽灵。 余夫子脸色微变,挥动衣袖,一副画轴飞出,在虚无中打开,泛出柔和的紫色光点。血色巨人渐渐恢复神识的双眼好像被图画吸引,双眸紧紧盯着画轴。 墨老退回砚台,守护在众弟子身边。回头看了眼陷入四君子包围的血色身影,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幽无名,尔等残存至今,依旧不思悔改,以苍生为引,必遭天谴。”余夫子迈出一步,怒道。 幽无名哑然,道“余道友,幽某记得你曾发誓要抛开修灵,在红尘中悟道。你不动用春秋绝学,难道要和我坐而论道?” 余夫子冷冷地道“老夫忘却修道身,红尘悟真。岂是你能体悟?” 幽无名摇摇头,抬头看了眼血色染红的苍穹,悠然叹息道“茫茫宇宙人无数,魂兮何归?奈何桥上叹轮回,故人何在?红颜枯骨悲白发,苍生何辜?……” 余夫子点不可思议盯着幽无名,涩声道“你竟突破了轮回?” 幽无名轻笑道“一只猪修行甲子也能成精,幽某也算是有些许收获吧,离突破轮回还远。道友,你是自己走,还是幽某用奈何桥接引你归去?” 幽无名说着,随手一招,虚空中压塌苍穹的绿鼎缩小为巴掌大小,被其托在手中。 余夫子脸色微变,怀中取出一个小小雕像…… 幽无名眸光一凝,托着小鼎缓缓前行,每一步踏落,苍茫为之巨震,血色长桥上陷入茫然的近百人亦随幽无名迈步前行…… 天地间一股令人压抑窒息的氛围流转。砚台上的四君子喋喋不休依旧,王梦等人感觉有无数苍蝇在耳旁飞舞,头昏目眩,近乎崩溃。浑没发觉此地异变。 正文 第二十章 奈何桥上叹轮回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更新太慢,人品已败尽,无颜以对,兄弟们海涵。今日开始正常更新)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天地如画,浮生皆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画中人,人做画。谁为谁,诉今生?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余夫子横贯苍茫的画轴散发着点点紫光,吸引了虚空中巨大无朋的血色身影。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血桥贯穿苍茫,幽无名沿着血色长桥缓步前行,身后百余名仿若失去神魂的教众亦步亦趋,机械的前行。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天地间压抑的气息令人窒息。余夫子皱皱眉,猛然掷出雕像,大喝道“师兄,你不出手更待何时?”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雕像在虚无中的陡然睁开双眸,散发两道紫光穿透血色凝聚的苍穹,在紫光之外,一轮圆月悬挂中空,月华如水,顺着紫色光洒落血色苍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春秋宗主?……”幽无名皱皱眉,在虚无点出一指,一道细微的血丝蜿蜒而上,径自缠绕在虚空中盯着画轴出神的血色身影之上。而在这一刻,幽无名忽然大喝一声掷出了绿色小鼎。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绿色小鼎沿着血色长桥瞬间临近砚台,在虚空中无限放大罩向了王梦……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余夫子脸色微变,袖袍拂过苍茫,横贯虚空的画轴一闪而落,散发柔和的紫色光芒托住了此时足有一个高下的绿鼎。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切都在电光之间发生。威严肃穆,布道正酣的四君子不可思议的盯着前方,嘴里足以吞下两颗鸭蛋,如同苍蝇般的“嗡嗡”声嘎然而止。紫山众弟子长舒一口气,感觉脑子一阵昏眩,混没发觉砚台之上异变。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王梦拍了拍近乎昏厥的脑袋,长舒一口气,不经意见抬头看到了悬浮在自己头顶的画轴,绿鼎,一个趔趄差点趴倒在地,自己什么时候立在危檐之下了?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幽无名看了眼砚台,莞尔道“书写天地,苍生为念。余兄,你这画里缺了生灵,岂不是镜中水月,徒有其表而已。”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余夫子冷哼一声,退后一步,站在砚台之上,冷冷盯着幽无名。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幽无名淡淡一笑,双手挥动虚无,一座古朴沧桑的石桥凭空出现。只有两尺见宽,三丈长短。上面青苔斑斑,很多地方石块已脱落,显得残破不堪。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诡异的是石桥出现,仿佛取代了横贯苍茫的血色长桥,在众人眼中只有石桥而无血色长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雕像转动,紫色光束凝聚的双眸盯住了石桥,苍茫血色云海在这一刻彻底沸腾,翻滚不休,宛如炼狱。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幽无名抬头看了眼虚空,眼中闪过一丝缅怀,轻声叹息道“奈何桥上叹轮回。故人已逝,音容笑貌犹如昨日。桥已现,故人可归?”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幽无名忽然转头,大喝道“魂已祭,身又何必怜惜。奈何桥上,轮回为尔等打开。祭身……”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幽无名身后血色长桥上数百道身影齐齐踏前一步,血红的双眸盯着苍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如果说死人吓人水对死亡的恐惧,那么此时这百人就是失去生命的幽魂。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在王梦众人惊骇中,数百人齐齐挥动左手,仿佛握着一柄一把锋利之极的寒刀,左手划过,右手已摘下了自己的头颅。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苍茫中,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数百道没有头颅的身躯站立血色长桥,左手横空,右手提着自己的脑袋。而失去头颅的身子汹涌而出的鲜血宛如一个个冒泡的泉眼……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刚刚脱离四君子折磨的一众紫山女弟子已是花容失色,弯腰呕吐起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王梦脸色发苦,头顶悬着莫名其妙的东西让自己寸步难移,可眼前的景象却实在是渗人了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场景在哪里见过?王梦心悸之余,心中猛然闪过悟道院比试一幕,在那幻境中傲尘也曾有相同的动作,还有那个老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墨老脸色凝重,道“山主,幽无名此来真是为了墨非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余夫子皱皱眉道“邪魔妖道,岂是重情义之辈?静观其变……”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苍茫之中,数百人喷溅的血流在苍茫汇聚,融入巨大无边的血影之中。血色身躯急剧缩小,最后一个浑身是血,仿佛从尸山血海走来的身影降临石桥。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是一个双眸隐隐有莫名忧伤的中年人,双眸过处,天地死寂,仿佛一切在他眼中都没有任何意义。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心死,万物在眼皆浮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提着头颅,却并未倒下的数百道尸体在血色长桥上随着中年人的步伐缓缓前行。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一人漫步沧桑石桥,一群人留恋在血色长桥而已。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步一破灭!两座桥,何为真,何为假?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中年人漫步石桥,死寂的双眸仿若在追忆曾经的过往。三丈之桥,仿佛成了漫漫人生路,桥在眼前,却走不到尽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幽无名的脚步在这一刻变得沉重,血色长桥上响起了“咚……咚”有节凑的脚步声。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步一轮回!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幽无名的步伐带着奇异的魔力,每一步踏落,仿佛都是一段人生,一段伤逝,一条生命走到终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幽无名的步伐越来越迟缓,离小小的雕像也是越来越近。天地之间气息愈发诡异。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手执骷髅法杖的两位老人皱皱眉,一步跨过血色长桥,拉起血色朦胧的身影道“梓涵,走……”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墨老脸色一沉,袖袍挥动,金书跃出在虚空放大,径自压向了三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鬼老大怒,手中法杖挥舞虚空,在苍茫之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狰狞的骷髅头,抵住了金书。一时间砚台之上也变得混乱不堪。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王梦头顶画轴与绿鼎对峙。而这一边却是骷髅与金书较劲。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干鸿儒院弟子看得瞠目结舌,对仙家术法顿生无限向往。虽说大宗师教导妙笔能生花,可此等诡异的情景,估计只能出现在他们的书里面。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砚台之上混乱不堪,血色长桥上幽无名却突然动了,左手在苍茫一握,漫天血色被其握在手中,形成了一轮暗红的骄阳,抵住了小小雕像散发的柔和紫光。身子却化作流光一闪而逝,再出现时,茫然的灵儿已被其抓到了手中。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这一切在瞬间发生,余夫子一直防备幽无名对王梦出手,却没想到幽无名的目标竟然是灵儿。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余夫子大怒道“幽无名,想不到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卑鄙”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幽无名轻笑道“余道友,这位姑娘身上有故人的影子。你的目的我知。我所为,你懂。书写天地,紫山真如画,不知余兄可否找到真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不等余夫子开口,幽无名手一挥,俏脸煞白的灵儿已飞到了石桥之上。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中年人死寂的双眸打量着灵儿,眼中渐渐出现了一丝温柔……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砚台之上,墨老几人不再对峙,尽皆看向了石桥。血色朦胧的身影有点不满道“鬼老,父亲如此大费周折,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一群紫山腐儒,用得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鬼老爱怜得看了眼梓涵,道“这些人还不配宗主出手,宗主修道轮回,一切讲究因果。以后你会懂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梓涵转头看了眼还处在危檐之下的王梦道“这小子咋办?”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一枚棋子而已,余老儿虚伪透顶,他会是什么好人?”鬼老不屑道。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墨老脸色有点难看,对绿鼎的神异他是知道,也不敢贸然出手救护王梦。现在砚台被绿鼎和画轴占据,墨老自己的宝物自己也无法控制,只能守护在终弟子身旁等待余夫子决断。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小胖有点好奇地道“王梦,你怎么还不过来?待在下面很舒服吗?”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王梦脸上顿时布满黑线,恨不得在曾小天胖脸上踏两个鞋印。两件神异之物对峙,虚空被禁锢,王梦现在感觉身体已不属于自己,别说走出,说话都困难。小胖不说过来拉自己一把,还在哪里说风凉话,交友不慎,可见一斑。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翻涌的血色云海突然陷入安静。石桥之上,中年人缓缓抬起了手抚摸向了灵儿面颊……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正文 第二十一章从天而降的他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滴滴春雨悠悠梦,笔落千言人消瘦…… 时值暮春清晨,凝露为珠,山花灿烂,绿草幽幽。一阵清风拂过,柳条随风摇曳,涓涓小溪泛起一圈圈涟漪,一朵朵水花里面宛如生就一个个小小的太阳,没有初升骄阳的灼热,唯有一片祥和。 唯一与此祥和不协调的是,在东方太阳初升的地方,却有一片血红在太阳下浮现,好像要吞噬骄阳,看上去诡异莫名。 大旗猎猎迎风招展,一行器宇轩昂,腰跨长剑寒刀的队伍打着雄壮的号子押送着一辆镖车徐徐而至。 为首骑着白马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左右,一缕长须飘在胸前,沧桑之间却又英雄气概流露的男子。而在其旁边则是个一袭黑衣劲装打扮,显得身材凹凸别致,顾盼之间,双眸宛如含春之花的女子。 男子捋了捋胡须,盯着东方许久,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东家,天象不正,必生妖异。难道有什么事要发生吗?”一个满头白发,胡须拉碴的镖客策马来到男子面前,皱着眉道。 男子稍稍沉吟一下,摆摆手道“老赵,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老天爷的事谁能管得了,我们抓紧赶路,前面就是逍遥城,交了货物……” 说着,中年人转头爱怜的看了眼身旁少年道“再把晓菲的婚事办了,老夫也该洗手安度晚年了啊” “爹爹,你……”女子脸刹那间通红,扬起秀气的拳头敲打自己的老父亲。 身后传出了众人爽朗的笑声。女子的脸颊更为通红,心里却在琢磨着自己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夫君到底长什么模样? 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夫君可不要像张大哥,王大哥那样五大三粗的,她希望是一个文质彬彬,说话斯文的少年郎,虽然她最崇拜的是自己的父亲。 经过这一番玩笑,众人心情好了许多,前行的脚步也是越来越快。 “叮铃铃……” 清脆的响声在身后响起,两骑马飞跃而过,扬起了一阵阵尘土。晓菲蹙蹙秀眉,拍拍身上的灰尘,这身衣服是她为见自己的夫君亲自挑选的,现在满身灰尘,禁不住有点恼怒,狠狠瞪着远去的两骑。 也许这两骑感受到了晓菲的目光,竟然在这一刻折马返回。径自来到镖队前打量了众人一眼。 所有镖客悚然一惊,齐齐亮出了兵刃。眼前的两人年岁大约二十出头,身上并无任何兵器,两双三角眼宛如毒蛇,看上去颇为阴冷。 其中一人忽然道“这位想必是清风镖局的柳清风庄主。在下兄弟差点错过,失敬失敬啊” 柳清风拱拱手道“老夫正是,不知二位有何见教?” 两人仰天大个哈哈,道“庄主不要误会,我兄弟听说柳庄主要护送前贤名画去逍遥城,正好鄙主人喜爱此等雅物,就请庄主割爱如何?” “刺啦”所有镖客齐齐抽出了兵刃严阵以待。江湖上从来都是如此,这话已经点明要劫镖,他们再不动作,那就是吃干饭了。 有几个年轻的镖客已忍不住挥刀上前,一言不合就打算群起攻之。江湖规矩在众镖客眼中那就是小孩子吃糖,只为嘴甜! 柳清风皱皱眉拱手道“二位,柳某只是押镖。此物却非清风镖局所有。贵主人若真喜欢,何不去找棋圣观摩?”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大笑道“柳庄主,你这是睁眼说瞎话了,谁不知道你和棋圣是儿女亲家。此次名为押镖,实为聘礼。柳庄主,你是自己交出还是要我兄弟自己取?” “大胆狂徒,看剑” 晓菲沾了一身灰尘,本就满肚子气,这时再也忍不住了,拔出腰中长剑跃出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长剑上面劲风激荡,直刺二人。 二人嘻嘻一笑,伸出一指,恰恰的弹在了剑尖,晓菲临空的娇躯仿佛受到雷击一般,“啪……”摔落虚空。 众镖客大惊,挥动兵刃吆喝着冲了上去。柳清风扶起了晓菲,脸上凝重一片,缓缓拔出了背在身后的长枪。 “老二,动手吧。小心别伤了小丫头”年纪稍微大点的三角眼一翻,冷声道。 另一人阴测一笑,猛然挥出双手,在其手心出现了一片黑气,刹那间笼罩了围攻的众人。 惊恐的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在那黑气里面发生了惨绝人寰之事。 柳清风脸色大变,盯着黑气笼罩之地,涩声道“你们是修士?” “哈哈,柳庄主见识不凡啊。我兄弟还谈不上修士,只不过略会皮毛而已” 黑气不过片刻即烟消云散,在那黑气所在之地,十几个镖客两眼圆睁,神情扭曲,兵器散落一地,依然气绝。身上却无任何伤口,仿佛是被活活吓死的。 刚刚缓过神来的晓菲惊呼一声,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眨眼功夫,十多人的镖队就剩下柳清风父女和那个老镖师。 柳清风面色惨然,向老镖师使了个眼色,自己却纵马而出,拱手道“二位是修道之人,却如此残忍,就不怕上天见责吗?” “想走?”一人三角眼一翻,看了眼悄悄拉起晓菲打算逃离的老镖客,冷笑一声,策马纵出,刹那间挡在了二人身前。 柳清风惊怒,纵身飞起,长枪在半空中宛如一条蛟龙,刺向此人,嘴里大喝道“快走……” 另一人只是袖手旁观。堵在前面的人随手在虚空拍出一掌,漫天黑气再次笼罩柳清风。 老镖客大惊,拔出长剑刺向了马眼,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三角眼不注意,差点摔下马。 “啪……” 笼罩柳清风的黑气骤然散去,柳清风重重衰落在地,脸上被黑气笼罩,只剩下了半口气。 “爹爹……” 晓菲紧紧抱住了柳清风,灵动的双眸中泪珠儿索索而落。 老镖客挥剑乱刺,骂道“畜生,上天是不会饶恕你们的” “上天见责?哈哈,我等就是天,还哪来的天?你这老货倒是有有点见识,能想到刺马”三角眼大笑着拍出一掌,依旧是一片黑气笼罩了老镖客。 “畜生,修道之士如此残忍,你们不得好死”柳清风还剩半口气,看到老镖师被黑气笼罩,眼见没了活路。再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儿,不由悲从心来,猛然站起身来,双眼快要喷出火来。 柳清风站起身,到让两人一愣。随即摇头洒笑。 晓菲搀着老父亲,晶莹的玉手紧紧握着长剑,却是那样的无助。 “真有上天吗?让他显显灵……”袖手旁观的三角眼话未落地,却僵在了哪里,三角眼上翻,满是错愕之色。 “轰隆……” 苍茫巨震,东方那一片血红陡然破裂四散,一个黑影从虚空坠落,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已重重的砸在黑气之中。 黑气刹那消散,老赵身上多了一个惊恐中略带茫然的青年。老镖客已没了呼吸,也不知是黑气遭成的还是……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