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子》 被审了 新章节被了,正在处理中,请朋友们谅解。这年头,和谐真是太厉害了。我无法可说了。 第一章 李隆基 第一章李隆基 武则天万岁通天二年,四月,神都洛阳。 东宫为一片悲伤气氛笼罩。一群太监、宫女、杂役,脸含悲伤,在一个老太监的率领下,站在东殿外。 东殿外摆着棺椁、纸钱这些丧葬用品,一副要出丧的架势。 “呜呜!”东殿里传出令人心酸的哭声。 东殿里有七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此人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眼睛通红,哭得天愁地惨,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胸前衣襟沾湿了一大片。 他身后站着的是五男一女,最大的不过十九岁,最小的才五岁。 在他面前的软榻上躺着一个少年,身长七尺,极为英俊,只是没有了气息,脸色呈死灰,早已死透了。 “三郎!我的三郎!”中年人扑在少年的尸身上,号啕大哭,眼泪顺着腮帮子滚落。 “三弟,三弟。” “三哥,三哥。” 少男少女呜呜直哭,眼睛红通通的,比起兔儿眼还要红。 一时间,整个屋里为一股浓郁的悲伤气氛笼罩,令人心酸,令人落泪。 “吱呀。”房门被推开,老太监进来,踩着小碎步,快步来到中年人面前,冲中年人见礼,道:“见过皇嗣。” 老太监瞄了一眼软榻上的少年尸身,轻叹一声,道:“请皇嗣节哀。” “呜呜。”中年人不仅没有节哀,反而是哭得更加响亮了,眼泪如同不要钱似的滚落。 “三王子走了,老奴心中悲伤,可三王子的后事还得处置。皇嗣,时辰已到,是处理三王子后事的时候了。”老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充满悲伤。 “嗯。”中年人轻嗯一声,点点头,站了起来,眼泪却是不停的滚落。 “呜呜!”几个少年男女哭声不止。 “给三王子更衣。”老太监冲门外吼一嗓子。 立时有三个太监和四个宫女进来,宫女手里捧着丧服,那是给死人穿的。 三个太监来到软榻前,打量一眼软榻上的少年,暗叹一声,捋起袖子,准备给少年更衣。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嗥什么嗥?嗥丧啊!” 声音并不高,却是甚为突兀,很有震憾力,如同雷霆轰鸣般,令中年人他们的哭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剪刀剪断似的。 “谁?如此大胆,我要灭你全家!诛你九族!”紧接着,中年人双眼圆瞪,满脸的怒火,杀气腾腾,扫视着太监和宫女。 少年是中年人的儿子,在这即将入殓的时刻,如此说话,谁会受得了?谁能不生气? 他的目光如同利剑似的,太监和宫女不敢与他的目光碰触,不断躲闪。 “这声音如此耳熟,好象在哪里听过?”一个少年一脸的疑惑。 “三弟的声音?没错,就是三弟的声音!”最为年长的少年率先反应过来。 “三郎的声音?”中年人猛然醒悟,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只见少年原本紧闭的双眼已经睁开,眼珠子乱转,打量着屋里,好象不认识似的。 “……”中年人如同被雷劈中似的,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要不是他的胸口在急剧起伏,一定把他当作雕像了。 “……”地上多了一地的眼珠子。 几个少男少女,以及太监、宫女,谁不是这样呢? 明明已经死透了的人,竟然睁开眼睛了,还眼珠子乱转,谁遇到这种情况谁傻。 “鬼啊!”有个宫女胆小,尖叫一声,声音凄厉刺耳,如同被壮汉轮了似的。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少年回敬一句,还坐了起来。 “是人还是鬼啊?”老太监的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嘴唇哆嗦,脸色发白,不住后退。 “三郎!我的三郎!”中年人却是没有人与鬼的想法,扑了上去,紧紧拥着少年,如同这是世间最为宝贵的珍宝似的,激动得身子发颤,眼泪滚落。 “三弟!” “三哥!” 一片惊呼声响起,几个少男少女扑了上去,紧紧搂着少年,个个激动难已,眼泪不要钱似的滚落,却是一脸的阳光灿烂,笑得特别开心。 “什么三郎,什么三弟,什么三哥,你们乱攀亲戚,我又不认得你们。”少年在心里嘀咕,暗道:“我杨辰家就没有你们这样的亲戚。” “三郎,三郎。”中年人双手捧着少年的脸颊,一个劲的叫嚷,一脸的笑容。 他适才还在大哭,满脸的泪痕,现在又是大喜,这转变也太快了吧。可是,杨辰看在眼里,却是觉得这异常真实,一句“你演技不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杨辰,特种部队战士,这次执行战斗任务时,与敌人交火,杀了十几个敌人,却是遭到敌人的炮火轰炸,被炸身亡。 和平时期有战争?和平时期真的有战争,天空、地上、海里,无处不在,只是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而已。 杨辰还真切的记得身体被炮火撕裂的痛苦,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又活过来了。 不仅活过来了,还有这么多人认自己为亲戚,三郎三哥三弟的叫得好不亲热。 杨辰原本以为他们是在演戏,可是,他们那真挚的感情是假不了的,就算再好的演技也不可能演出这份真挚的感情,是以,一句讽刺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这是在哪儿?”杨辰有些发懵。 杨辰打量屋里,入眼的是古色古香的家什,矮几短案,就没有一件他熟悉的现代家具。 而且,中年人他们的衣衫是高冠革履,褒衣博带,正宗的唐装,与现代服饰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咔嚓。”脑海中响起**蛋碎裂般的声音,一股记忆涌来,杨辰的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海碗了。 “我……穿……越……了。”杨辰在心里苦涩的道。 接受了这股记忆,杨辰不得不接受他穿越到了唐朝武则天年间的事实。 穿越这种事儿,存在于传说中,竟然被杨辰遇到了,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且,令杨辰更加惊讶的是,他竟然成了大名鼎鼎的历史人物。 “我……是……李……隆……基!”杨辰震憾到无以复回的地步。 李隆基,就是唐玄宗,后世称为“唐明皇”。 与他有关的历史事件、传奇,多不胜数,他的故事往往成为小说家笔下最好的题材,比如“贵妃醉酒”、“马崽坡之变”、“安史之乱”、“李白醉草吓蛮书”…… 有关李隆基的故事,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当然,李隆基也是一个大有作为的皇帝,他开创的著名的“开元盛世”,到现在都没有哪个王朝能够超越。 “李隆基先明后暗,毁誉参半,成了李隆基,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杨辰在心里衡量。 第二章 唐睿宗 第二章唐睿宗 李隆基,一个赫赫有名的历史人物,说起他的功绩,人们就会想到著名的“开元盛世”。开元盛世,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座丰碑,那是梦幻王朝唐朝最为鼎盛的时期,其强盛超过了著名的“贞观之治”。 一千年过去了,涌现出了很多有名的帝王,开创了不错的治世,然而,与“开元盛世”比起来,仍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比如清朝的康雍乾三朝,号称“盖世之选”,还是比不了开元盛世。 由此可见,李隆基的历史功绩是多么的了得。 可是,一提起李隆基,人们又会想到“安史之乱”。 李隆基晚年宠爱杨贵妃,重用李林甫和杨国忠这些奸臣,信任反骨仔安禄山,最终酿成了“安史之乱”,强盛的唐朝由盛转衰,令无数后人为之扼腕。 李隆基的一生是充满矛盾的一生,前半生励精图治,举贤任能,把唐朝打造得如同梦幻般绚丽多彩;后半生却是贪图享乐,不理朝政,酿成巨祸,唐朝由盛转衰。 唐朝的鼎盛由李隆基一手推动,唐朝的衰败由他一手酿成,后人对他的评价是毁誉参半,成了李隆基,杨辰真的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李隆基是怎么挂的呢?他是得了虐疾挂的。 历史上的李隆基是如何战胜虐疾,不得而知,反正这次他是玩完了,这才被杨辰占据了身体。 现在的李隆基才十三岁,还是一个少年。他那充满传奇色彩,功过参半,毁誉不定的辉煌人生还没有开始。 “我是谁?我是杨辰,既然成了李隆基,我还会犯错吗?”杨辰在心里暗道。 作为现代人,明知道李林甫口蜜腹剑,杨国忠是奸臣,安禄山是反骨仔,要是还犯李隆基曾经犯过的错,那就愧为现代人了。 “应该说,这是我的幸运。李隆基就李隆基吧。”杨辰不愧是特种兵出身,心理素质极好,心脏够强大,很快就接受了穿越的事实,接受了李隆基这一身份。 “李隆基注定有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生,我从何处开始呢?”李隆基开始转念头,想要盘算好以后的人生道路。 “三郎,三郎。”李隆基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一个激动的声音打断了。 李隆基一瞧,那个中年人手捧着他的脸蛋,如同捧着世间最为宝贵的珍宝似的。中年人一脸的喜色,激动难已,双眼中尽是泪水,挚爱之情流露无疑。 李隆基心中一暖,按照前任的记忆,他知道这中年人是谁了,嘴里传出一阵磨牙声,在心里嘀咕:“他就是我的父王?呃……那个富有传奇色彩的皇帝唐睿宗。” 唐睿宗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传奇皇帝,非常富有传奇色彩。 说他富有传奇色彩,并不是说他建立了不朽的功勋,而是他的人生经历太富传奇色彩了。 唐睿宗,叫李旦,是唐高宗的第八子,是武则天的幼子。他一生中,两次当皇帝,三次让天下。 两次当皇帝的人在中国历史上虽然不多,还有几个,比如说唐中宗、明英宗,可是要说到还“让”天下,除了李旦,没有别人了。 李旦第一次当皇帝是在武则天代唐之前,当时的武则天废了唐中宗李显,要李旦当皇帝,当然这是武则天手中的傀儡。傀儡,也是皇帝。 李旦明白武则天的心思,就主动“让”天下,率领群臣上书,要武则天称制当女皇。武则天早就有这心思了,假意推辞一番,然后就接受了,当上了女皇,改国号为“周”,史称“武周”。 后来,武则天决心立子为太子,就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中宗李显,一个就是睿宗李旦。李旦当时还是“皇嗣”,也就是现在这身份,他又让皇位了,李显因此而被立为太子。 李隆基发动政变,诛杀了韦皇后、安乐公主,把李旦推上了皇位。这是他第二次当皇帝。这次,他没有当多久皇帝,就把皇位让给李隆基。 两次当皇帝,三次让天下,这样的人生,还能不富有传奇色彩? 此时的李旦,披头散发,眼圈红通通的,满脸的泪痕,整个人很是消瘦。李隆基看在眼里,心中一暖,脱口而出:“父王!” “三郎。”李旦紧紧搂着李隆基,激动不已。 李旦不是一个好皇帝,却是一个好父亲,他对子女非常好,李隆基感受他那浓浓的父爱,只觉心里暖暖的,很是受用。 “三弟。” “三哥。” 几个少男少女拥着李隆基,惊喜不已,浓浓的兄弟之情流露无疑。 李隆基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激动:“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打量这些少男少女,李隆基按照前任的记忆一一相认。 年岁最大的那个少年,叫李成器,是李隆基的大哥,今年十九岁。 唐睿宗一共有六个儿子,长子就是李成器了。在唐睿宗第一次当皇帝时,李成器就被立为太子。后来,唐睿宗再度当皇帝时,在立太子问题上犯难,李成器是长子,又曾经当过太子,立他为太子名正言顺。然而,李成器主动辞让太子,太子之位这才落在李隆基头上。 李成器不结交大臣,不干预朝政,尽可能减小自己的影响力,这让李隆基非常感动。皇位太有吸引力了,要是换个人的话,恨不得结交大臣,扩大自己的影响,这难能可贵。 李隆基的二哥叫李成义,今年十四岁,只比李隆基大一岁。 李隆范是李隆基的弟弟,今年十二岁,他后来被封为“岐王”。杜甫的名篇《江南逢李龟年》里的“岐王宅里寻常见”中的“岐王”,就是他。 再下去就是五弟李隆业,十一岁。 最小的一个叫李隆悌,才五岁。 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是唐睿宗的长女,寿昌公主,今年十七岁。这是个舞蹈天才,她十一岁时,就在西凉殿起舞,很得武则天赏识。 他们的脸上泪痕宛然,却是笑得特别开心,关切之情表露无疑。 “有家人的感觉真好!”李隆基看在眼里,被一股暖流包裹,眼睛湿润了。 来到唐朝,最怕的不是没有好的出身,而是没有家人的关怀。在唐睿宗这样的帝王家庭里,亲情尤为难得,兄弟姐妹之间能有如此真挚的感情,比什么都可贵。 唐睿宗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是一个幸运的人,因为他有一个和睦的家庭,他的儿女之间没有上演兄弟反目,骨肉相残,这在帝王之家来说,非常难得。 有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之家很可能上演兄弟反目,骨肉相残,这在唐朝尤为多见,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掉李建成和李元吉,这才登上帝位。武则天更是杀了自己的亲儿子,这才登上帝位。 而唐睿宗的儿女之间没有发生这种令人痛心的事情,非常难得,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段佳话。 至于李隆基的生母窦德妃,在李隆基八岁时,就被武则天秘密杀害,其尸骨在于何处,已成历史的迷案。 第三章 自救 第三章自救 “格格!”就在感受浓浓亲情的时候,一股寒冷袭来,李隆基那感觉如同坠入冰窖似的,不由自主的颤抖,牙关相击。 这是虐疾发作的征兆。 虐疾,俗称“打摆子”,一旦发作,冷得难受,就是架在炭火上烤,那也会觉得很冷,身体会不由自主的抖动。 “三郎。”李旦惊呼一声,脸色大变,一脸的惊惶。 李隆基死而复生,这对于他来说,是天大之喜。可是,这喜悦刚刚升起没多久,李隆基的病就发作了,会不会要了李隆基的命?这对于李旦来说,他不敢想象,他只觉眼前阵阵发黑,都快晕过去了。 “三弟。”李成器、李成义和寿昌公主惊呼不已,一脸的惊惶。 “三哥。”李隆范、李隆业、李隆悌脸色大变,一脸的惶恐,生怕李隆基出事。 听着他们的惊呼声,看着他们那充满惊惶的脸,李隆基心里暖暖的,努力镇定自己,把话说得尽可能平稳:“父王,我没事,没事。” “太医,快传太医。”还是老太监反应快,扯起嗓子吼道。 “对!快传太医!”老太监的声音尖细刺耳,很是难听,不过,听在李旦的耳里,却是美妙如同天音仙乐,忙附和。 “太医,快点。”李成器几人跟着催促。 “太医?”李隆基心中暗自嘀咕:“太医要是有用,他也不会玩完了。” 虐疾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可怕的传染病之一,曾经夺去无数人的性命,古人一直没有好的医治之法,直到十九世纪,才研究出治疗药物。即使这样,虐疾仍然没有根绝,每年依然要夺去数以百万计的性命。 三个年岁不小的太医飞步赶来,正要冲李旦见礼,李旦手一挥,阻止他们见礼,催促道:“快,给三郎诊治。要快!” “遵命。”三个太医忙领命,来到软榻前,开始给李隆基把脉。 一个太医捋起袖子,伸出手指,施出望、闻、问、切的本事,一通忙活,脸色凝重,眉头皱在一起了。 “怎样?快说。”李旦忙催促,急切得不得了。 “这……”太医只说了一个字,就不再往下说。 其意已明,那就是李隆基的病情很沉重。 李旦脸色一变,道:“你们,快给三郎诊治。治好了,本王重重有赏,千两黄金。” 千两黄金是重赏了,除非立下很大的军功才有这样的重赏,李旦是动真格的了。 “千两黄金?”两个太医嘀咕一句,眼睛放光,忙给李隆基把脉。很快的,他们眼里的光亮就黯淡了,脸色凝重。 “怎样?”李旦忙问道。 两个太医闭口不言。 “快说。”李成器眉毛一挑,如同利剑似的,喝道:“要是你们想做哑巴,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了。” 声音如同雷霆般,令人害怕,两个太医一个哆嗦,忙道:“三王子的病情不见起色。” “这……”李旦嘴唇哆嗦,脸色苍白,身子在颤抖。 李隆基的病情不见起色,那不就是说李隆基还是会死?李隆基这才死而复生,又要死去,他无法想象。 “不可能!”李成器他们万分不想相信,尖叫起来。 李旦宽慰李隆基:“三郎,你放心好了,无论如何,父王一定要治好你。” “谢父王。”李隆基心中一暖。 太医虽然无法治虐疾,不过,熬了一些调理身体、驱寒的药,李隆基喝下去后,不再那么冷了,感觉好受些。 “三郎,你歇着。”李旦见李隆基精神不振,知道李隆基极需要休息。 “嗯。”李隆基点点头。 李旦冲李成器他们道:“你们也出去,莫要打扰三郎歇息。” “三弟,你歇着。” “三哥,你歇着。” 李隆基身子虚,着实不能被打扰,李成器他们冲李隆基道,然后跟着李旦离开。 “虐疾是很难医治的恶性疾病,就是在现代社会,每年有三五亿临床病例,其中会有近三百万人死亡。就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都有如此高的死亡率,在医学不发达,没有治疗虐疾特效药的唐朝,得了虐疾几乎就是判了死刑。”一个优秀的特种兵,不仅需要灵活的头脑,敏捷的身手,还需要渊博的学识,李隆基对虐疾的可怕非常清楚。 “前任因此而嗝屁,我虽然占有了这具躯体,可这病依然在。照现在这情况来看,病情非常沉重,要是不赶紧治的话,顶多两天又得完蛋。”李隆基在心里暗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虽然来到了唐朝,让李隆基无法与另一时空的亲人团聚,毕竟还活着,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要是又嗝屁了,那就太冤了。 李隆基从榻上下来,趿好靴子,朝门口走去。 这病情非常严重,李隆基走路都在打飘,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摇晃。 来到门口,李隆基推开门,只见门口站着几个盔明甲亮的武士,看见李隆基出来,大为惊讶。 “见过三王子。”这些武士虽然惊讶,却是反应很快,忙冲李隆基见礼,身板挺得笔直,如同标枪似的,显示出了良好的军事素养。 “不愧是大唐的武士,如此了得!”李隆基暗赞一声。 抬头望天,今儿的天气非常好,艳阳高照,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李隆基很是享受。 “我在屋里呆腻了,想要走走,你们莫要跟着。”李隆基冲武士头目道。 “三王子,这不好吧?”武士头目职责在身,要保护李隆基的安全。 “这是在东宫,谁敢拿我怎样?难道还有人敢行刺我?”李隆基脸色一肃,沉声道。眼睛一瞪,眼神犀利,如同利剑。 “那好吧。”武士头目愣了愣,终于在李隆基犀利目光的逼视下屈服了。 见镇住了武士头目,李隆基大为满意,直朝园林而去。 东宫是皇嗣居住地,不仅有雕梁画栋、数目众多的广厦,还有园林。 园林占地极大,足有十亩地,里面种植了各种可样的鲜花。 园林布局错落有致,医心独运,李隆基观瞧之下,大为讶异,暗赞一声:“好园林!” 四月天时,正是花季,只见园林中百花怒放,争奇斗艳,李隆基置身在花海中,闻着清新的花香,心情大好。 “那里有人,不能去。”李隆基发现一些花匠正在打理园林,得躲着他们。不然的话,他要做的事儿就没法做了。 “这些花匠也太尽力了吧,竟然连杂草都没有。”李隆基在园林中一阵寻找,竟然没有发现一株杂草,这些花匠也太尽心尽力了。 李隆基要找什么? 第四章 武承嗣 李隆基要寻找的是青蒿。 青蒿含有**,那是治疗虐疾的特效药,比起传统的奎宁还要好用。 这是中国科学家智慧的结晶。 在美越战争期间,越南虐疾流行,传统的奎宁已经失效,极需要一种特效药,越南政府就向中国求助。伟大领袖下令研究治疗虐疾的新药,经过国内五百位顶尖科学家的努力,最终研究出了“**”。 临床医学证明,**比起奎宁的效果要好,特别是治疗恶**疾效果更好。现在已经成了世界卫生组织治疗虐疾的首选药物。 在唐朝,没有成品药,李隆基只得把主意打到青蒿上了。 不过,青蒿连牛都不吃,要是被人知道李隆基靠它治病,那会很丢脸的。 这就是李隆基不要武士跟着的原因所在。 “还是没有。”李隆基寻找了几个地方,没有发现杂草,更别说青蒿了。 “不会找不到吧?”东宫中鲜花无数,要想找到杂草还真难,李隆基的信心有些动摇。 “园林里没有,得去别处瞧瞧。嗯,应该去旮旯里找找。”李隆基在园林里没有发现青蒿,只得另想他法了。 离开园林,李隆基去到那些不为人重视的旮旯里寻找,没过多久,终于看见杂草了:“有杂草。可惜,不是青蒿。” 东宫里的花匠实在是太尽力了,就是在旮旯里,杂草也不多,这令李隆基有些泄气。 “好臭。”李隆基突然闻到一股臭味,眼睛一亮,只见一株形如狭纺锤,高有两尺的绿色植物生长在不起眼的角落,颇为惊喜:“青蒿。” 青蒿有很多种,不是所有的青蒿都含有**,而是黄花蒿才含有**。 黄花蒿的一个特点那就是臭,所以,又叫“臭蒿”,就是牛碰到臭蒿,会跑得远远的,受不了那臭味。 李隆基如同见到宝贝似的,快步过去,蹲下身,把青蒿拔起来。 青蒿长成,大约有一米高,这株青蒿只有两尺高,还没有长成。 李隆基颇为欣喜的打量着青蒿。 青蒿是治虐疾的良药,只要有青蒿在手,虐疾就不算个事。 “青蒿很苦,味道不好。最好是拧出汁水,放些糖,那就好了。”李隆基转念头,道:“只是,这事不能让人知晓。我那样做的话,莫想治病了。还是就这样吃好了。” 青蒿连牛都不吃,李旦要是同意他用青蒿治病就成了怪事。 更别说,要是有人因此而给他取个绰号什么的,那就脸上无光了。 “我是特种兵,虫子、老鼠、蛆虫……都吃过,这区区青蒿算得了什么。”李隆基以特种兵出身而自豪。 “四周没人,正好吃了。”李隆基四下里一打量,没有发现人影。 摘下一段青蒿,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只觉比黄连还要让人难受。黄连只是苦,青蒿还臭烘烘的,那感觉非常不好受。 要是换作寻常人的话,这的确很难受,不过对于特种兵出身的李隆基来说不算一回事,咀嚼一阵就咽了下去。 “再来。”李隆基又摘下一段青蒿,放进嘴里咀嚼。 就这样,他一段一段的吃着,没过多久,一株青蒿就被他吃得七七八八了。 “还有一点点,这点吃了就完事了。”李隆基把最后一截青蒿放进嘴里。 “三王子,你……吃草?”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充满惊讶。 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高冠革履,褒衣博带,站在李隆基身后,目光锐利,紧盯着李隆基,把李隆基叼着青蒿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脸上写满震惊。 堂堂王子吃牛都不吃的杂草,这事还能没有震憾力? “刘知几?”按照前任的记忆,李隆基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他是起居郎,叫刘知几。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隆基有些疑惑,刚刚四下里看过了,就没有发现有人,刘知几竟然跟鬼似的钻出来了。 “见过三王子。”刘知几冲李隆基见礼,道:“刘知几忝为起居郎,记录三王子言行举止,自然是要跟着三王子。” 起居郎相当于现在国家领导人身边的秘书。国家领导人讲话要有记录,要建档,备查。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可以用录音。在没有录音可以使用的时代,就得靠记录,外国称为“速记员”,就相当于唐朝的起居郎。 唐朝的起居郎不仅仅是负责皇帝的记录,还要负责皇子皇孙的言行举止。 皇子皇孙天生就有很多特权,令人艳慕。然而,他们天生又有很多限制,那就是不能“出格”,不能说出格的话,不能做出格的事,一言一行都要按照“规矩”来办。要是违反了,轻者训斥,重者罚俸,甚至剥夺皇子皇孙的资格。 这个刘知几,就是负责记录李隆基言行举止的起居郎。 “哎!这病不轻,让生理机能下降,要不然的话我一定能发现他。”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作为特种兵,受过良好的反侦察训练,要是在正常情况下,李隆基被跟踪了,都没脸说。 “三王子,你以堂堂皇孙之尊,竟然吃草,这太令人失望了。你德行有亏,我得记录在案。”刘知几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 “刘知几,你错了,这不是草,这是药。”李隆基纠正一句。 “药?”刘知几嘴角一抽搐,鄙夷流露无疑。 “三王子,刘知几少读《黄庭》、《抱朴子》、《千金方》这些医书,就未有以青蒿为药之记载。”刘知几一副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样儿,道:“就是牛遇到青蒿,也会绕着走,受不了那臭味儿。三王子,你竟然吃青蒿,你置皇家脸面于何地?” 还上纲上线了,竟然和皇家脸面扯上关系了。 “呃。”李隆基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这就是我的个人行为,和皇家脸面有屁的关系,你还真能扯的。 李隆基正要教训刘知几一顿,就在这时,只见李旦、李成器他们急急忙忙的赶了来,把李隆基叼着青蒿的样儿看在眼里,当场就石化了,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咕咕”声。 堂堂王子,竟然吃连牛都不吃的青蒿,这事儿对于李旦他们来说太有震憾力了,如同被雷劈中似的。 “三弟,你怎能吃草呢?”李成器埋怨起来。 李成器对李隆基很是呵护,此时也不得不埋怨了,谁叫此事太有震憾力了。 “刘知几,这事你就不要记载了。”李旦反应过来,冲刘知几吩咐一句。 这事要是被记下了,会被人笑话的,李隆基的脸上无光,形象有损,连带的,李旦的脸上也不好看,还是不要记载的好。 “请皇嗣恕刘知几职责所在,无法奉命。”刘知几冲李旦见礼,拒绝了。 “刘知几,你莫要以为我这皇嗣就杀不了你?”李旦眼睛一翻,精光四射,杀气腾腾。 “哼。”刘知几冷哼一声,转过身,甩甩袖子,大步而去,甩了个后脑勺给李旦。 “你……”李旦指着快步而去的刘知几,脸色很不好看。 李隆基翻翻白眼,这个刘知几,也太不把村官当干部了。 皇嗣虽然没有实权,那也是皇嗣,他竟然不鸟李旦,拂袖而去。 “三郎,你咋能吃草呢?”李旦脸色难看,数落起来。 “三弟,你也真是的,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竟然吃草。”李成器一副羞与为伍的样儿。 “三哥,这事儿你莫要说出去。”李隆范一脸的羞愧。 “三哥,你竟然吃草,好羞人呢。”年纪最小的李隆悌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堂堂王子吃草,这太丢人了,李旦这些亲人也觉脸上无光,对李隆基进一番“思想教育”,直到口干舌燥这才作罢。 xxxxxxx 进德坊,有一座巨大的府第,占地极广,广厦众多,这就是武承嗣的“魏王府”。 武承嗣的身材并不算高大,也不威武,身着名贵绸衫,头戴高冠,足蹬软靴,一身的富贵气息,如同一个暴发户似的。 武承嗣之所以能当上魏王,能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并不是他有什么大功业,而是因为他是武则天的侄子。 “哈哈!” 此时的武承嗣仰首向天,笑得特别欢畅:“李旦啊李旦,我早就想除你了,只是陛下念着母子之情,没有下手罢了。你教子无方,堂堂王子竟然吃草,丢尽皇家脸面!我这就进宫,向陛下进言,废掉你的皇嗣之位!” 第五章 武则天 第五章武则天 青蒿是治虐疾的对症药,没过多久,李隆基就感到病情在好转,不再那般寒冷,颤抖也减轻了。 “要是再来上几次,就能治愈了。”李隆基心中暗道。 李隆基只觉一阵困倦袭来,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正睡间,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陛下有旨:着皇嗣、楚王进宫见驾!” 楚王就是李隆基的封号,李隆基是含着金勺出身的,生在帝皇家,早早就被封了楚王。 门被推开,只见李旦一脸的笑容,陪着一个颏下无须的太监进来。这个太监的年岁不小,有六七十岁了,却是保养得不错,皮肤白净。 “贾伯,陛下召我进宫有何事?”李旦陪着笑脸问道。 这个贾太监瞪了李旦一眼,冷哼一声,道:“皇嗣,要是别人问我,我是不会说的。你嘛,我是自小看着长大的,我也抱过你,也照顾过你,我就卖一回老,要是算私情的话,我也可以说是你的长辈了。你养了个好儿子,竟然吃草!” “这……”李旦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惊讶。 李隆基吃草这事儿,是让人脸上无光,让人难堪,可也不至于连武则天都知道。 “魏王在告你的状,你自己看着办吧。”贾太监对李旦还算不错,连这等事都提前告诉李旦了,为的是让他有所准备。 “魏王?”李旦额头上冷汗直冒。 武承嗣是武则天的亲侄子,是公认的武则天最热门的继承人之一,很得武则天信任,是武则天眼里的红人,比起李旦这个亲儿子都要得宠,竟然是武承嗣告李旦的刁状,这事儿肯定不会善了,李旦不得不惧。 “小人。”李隆基在心里对武承嗣大加鄙夷:“吃草这事儿才针鼻大,他竟然到武则天那里去告刁状,真是小人!” 李隆基吃草这事儿虽然令人脸上无光,确实不大,武承嗣竟然连这事儿都要利用,去武则天那里去告刁状,真是小人中的小人。 “贾伯,陛下的意思呢?”李旦提心吊胆的问。 武承嗣如何告刁状不要紧,要紧的是武则天的态度,这得弄明白。 “你自个儿去想。”贾太监很没好气的瞪了李旦一眼,道:“要是陛下那里没事,我能在这里?” “这……”李旦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只觉背上凉飕飕的。 武则天,那可是个狠人,为了上位,亲手溺死过自己的儿子。为了当皇帝,更是杀了李贤。李隆基吃草这事,要是被人宣扬出去,那就有损她的脸面,为了皇帝的尊严,武则天狠起心肠杀了李隆基也不是不可能。 武则天连亲儿子都能杀,孙子还不能杀吗? “都是你。”贾太监没有去理睬李旦,而是瞪着李隆基。 李隆基有些无言,现代人都知道青蒿是治疗虐疾的特效药,到了唐朝,这竟然成了丢皇家脸面的可耻事儿,还惊动了武则天。 “这个贾太监很得武则天的信任,每有大事才派他去办,他来到这里,由此可见武则天的怒火不小。武承嗣他是如何告的刁状,让武则天如此发怒呢?”以武则天的精明,不会不知道李隆基吃草这事儿虽是让她脸上无光,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李隆基对武承嗣如何告刁状真有些好奇。 “武则天发火了,这事儿不太好善了,这要如何应对呢?”李隆基很是清楚,吃草这事儿整大了,不太好收场。 “跟我走。”贾太监沉声道,语气极为不善。 “走,走,走。”李隆基没有任何犹豫,更没有任何惊惧,从榻上下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去也不行,还不如堂堂正正的去。 贾太监看在眼里,略感惊讶。 武则天已经怒了,李隆基这个始作俑者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他竟然没有犹豫,没有惊惧,这还真是出人意料。 “三弟,你不能去。”李成器、寿昌公主忙拦住他。 “三哥,你不要去,好么?”李隆范他们也不让走。 “做甚?你们以为陛下的旨意是甚?”李隆基还没有说话,贾太监就眼睛一翻,瞪着李成器他们喝斥。 李成器冲贾太监鞠个躬,很诚恳的道:“从私情说,您抱过父王,照顾过父王,是我们的祖父,成器高攀,叫您一声贾祖。贾祖,您就让我们跟着去吧。” 李成器的身段儿放得低,言词恳切,贾太监倒也受用,微微点头,意示赞赏。 “你要是有大王子这般明世理就好了。”贾太监扭过头,训斥李隆基一句。 然后,贾太监冲李成器道:“不是我不让你们去,而是你们去了对事无益。陛下听了魏王的禀报,很是震怒,你们这时节去,不是火上浇油么?” 武则天怒了,若是李成器他们去了,还真是火上浇油,贾太监这是一番好意。 “大哥,大姐,你们莫要担心,我不会有事。”李隆基很清楚,贾太监说的是实话。 “可……”李成器欲言又止。 对于武则天这个奶奶,有多么的可怕,李成器他们非常清楚。她要是发怒了,就得人头落地,杀李隆基未必不可能,由不得他不担心。 “你们莫要担心,不是还有为父么?”李旦宽慰李成器他们。 “嗯。”李成器他们下意识的点头。 对于儿子来说,老爹总是最好的靠山,有了李旦这话,他们就宽心多了。 他们却不知,李旦也是心中打鼓,如何解决这事,他还真没有一点儿底。 就这样,李隆基和李旦被贾太监带走了。出了东宫,直奔上阳宫而去。 上阳宫在皇城西南,这是洛阳皇宫的核心地,武则天就住在上阳宫,在上阳宫处理政事。 上阳宫修建于唐高宗年间,唐高宗晚年就在上阳宫处理政务。武则天代周后,也是居住在这里。 上阳宫拥有众多的建筑,是一个建筑群,有宫、院、殿、堂、亭、台、观,是洛阳皇宫中景致最为优美的宫殿。 唐代诗人王建的《上阳宫》诗写道:“上阳花木不曾秋,洛水穿宫处处流。画阁红楼宫女笑,玉箫金管路人愁。幔城入涧橙花发,玉辇登山桂叶稠。曾读列仙王母传,九天未胜此中游。” 由此诗可见上阳宫景致之优美,李隆基进入上阳宫,看见这里优美的景致,大为惊讶:“好美的地方,跟仙境似的!” 很快,就到了武则天所在的甘露殿,只见殿外一队头戴铁兜鍪,身着明光铠,腰悬横刀,背负弓箭的武士在当值。 这些武士个个身材高大,如同铁塔似的,透着骠悍之气,一瞧便知这是精锐中的精锐。 “到了。”贾太监脸色冰冷,冷冰冰的道。 “三郎,你莫要说话,由为父来应对。”李旦整理一番衣衫,冲李隆基道。 “谢父王。”李旦这是要把事儿揽在自己身上,为李隆基开脱,令李隆基一阵温暖。 “皇嗣进见。”当值太监扯起嗓子嗥一声。 “陛下有旨,着皇嗣进见。”很快的,甘露殿里传出回应声。 李旦带着李隆基进入殿里。一进殿里,李隆基吓了一大跳。甘露殿是一座不小的宫殿,里面站满了大臣,不下两百人,个个高冠革履,褒衣博带,整肃异常。 “冠带成群!”李隆基想到这个词。 在宫殿尽头,一座黄金铸成的宝座,盘绕着金龙,富丽堂皇,大气不凡。 上面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成熟女人,身段儿高挑,婀娜多姿,曲线玲珑,极具诱惑力。 头戴皇冠,身着皇袍,威仪四射,有俯视群雄,气吞四海之威。 她,就是中国历史上的唯一女皇,武则天。 第六章 巧舌如簧(上) 第六章巧舌如簧(上) 武则天,大名鼎鼎的女皇,后世是妇孺皆知。虽然前任有关于她的记忆,然而,当李隆基亲眼看到武则天时,仍是大为震惊。 最让李隆基震惊的是两点:一是武则天貌美如花,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 武则天已经是七十四岁高龄了,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这太难得了。象武则天如此高龄,而又不显老的女人不是没有,就是太少太少。现代社会,频频露面的那些女明星,能有几人象武则天这般如此高龄而不显老呢? “怪不得她能迷得唐高宗团团转,最终把她从尼姑庵弄出来,封为皇后。”李隆基又是一阵感慨。 众所周知,武则天年轻貌美,很得唐太宗的赏识,被封为“武媚”,由此可见唐太宗对她的喜爱了。 唐太宗虽然欣赏她,却是对她很是防范,因为她一次应对让唐太宗大起警觉。唐太宗有一匹骏马,没人能驯服,武则天当时正好在旁边,说她能驯服,不过需要三样东西:马鞭、铁棍和匕首。用马鞭抽打,要是骏马还不驯服,那就用铁棍打。用铁棍打了,还是不驯服,就用匕首杀了。 这话表露出她的强势性格,对于唐太宗这样牛闪闪的皇帝来说,对她当然要警惕。 在唐太宗死后,武则天被发去当尼姑。李治却是迷恋她的美貌,就把她接回宫里,倍受宠爱,最后几经波折,当上了皇后。 二是武则天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俯视群雄,气吞四海的帝皇之威,令人不敢仰视。 “怪不得她能从一介女流成为中国历史上的唯一女皇,果然不是幸致,而是她有其过人之处!”李隆基微微点头,大为赞叹。 中国古代是重男轻女,从一介女流成为女皇,其难度有多大难以想象。 更别说,唐朝因为唐太宗的缘故,地位稳固,李唐王朝深入人心,要想代唐不比登天容易,武则天就是成功了,其才华可想而知。 唐高宗不仅是个软皇帝,还体弱多病。唐高宗发现武则天有政才,在唐高宗生病期间,就让武则天处理政事,让唐高宗很满意。只是,时间一长,唐高宗发现他说话不作数了,大臣都听武则天的了。 到了这时候,唐高宗想要废掉武则天,并命上官仪起草诏书。然而,武则天一怒,唐高宗立时就软了,还把上官仪给出卖了,导致上官仪一家被杀。 就这样,武则天一步一步的稳固了自己的权力,最后当上了女皇。 武则天貌美如花,威仪四射,令人不敢仰视,只是她的脸也太冷了,黑得跟地卷皮似的。 “这个武承嗣,真不是东西,他真会告挑时间告刁状。”李隆基看在眼里,对武承嗣大为不爽。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武承嗣前来告刁状,说李隆基吃草,这太丢面子了,让武则天脸上无光,她的脸色能好看吗? “儿臣……”李旦快步上前,跪在地上叩首,向武则天见礼。 “砰!”李旦一句见礼的话没有说完,武则天如玉般的右手在短案上一拍。 这响声并不大,然而,李旦听在耳里,却是如同雷霆在耳际轰鸣似的,一个激灵,额头上冷汗直冒,一句请安问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张大了嘴巴,一动不动,跟尊雕像似的。 “这也太软蛋了。”李隆基看在眼里,一阵无语。 适才,李旦还信誓旦旦,大包大揽,要把事儿揽在身上。武则天还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短案,他就软蛋了,这令李隆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这也正常。”李隆基转念一想,要是李旦不如此,反倒不正常了。 谁有武则天这样强势的母亲,谁都得发怵。武则天的性格强毅,就是唐太宗这样的牛闪闪皇帝都得警惕,更别说李旦这软蛋了。 而且,李旦一直生活在武则天的yīn影中,他对武则天是打从骨子里害怕,见到武则天如同老鼠见到猫儿似的,武则天发怒,他能不惧吗? “好你个皇嗣,教子无方,竟然吃草,皇家的脸面都给你父子丢光了!”武则天好看的眉毛一拧,目光锐利如同利剑似的,冲李旦喝斥起来。 声音虽然冰冷,令人发寒,却是异常动听,如同黄鹂的美妙歌声,又如明珠撞击玉盘,清脆悦耳。 贾太监没说谎,武则天是真的怒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喝斥李旦。不管怎么说,李旦也是她的儿子,要是能给留点面子的话,她一定会给的。 武承嗣把李旦那副胆颤心惊,冷汗直冒的样儿看在眼里,异常享受,昂头挺胸,手持玉笏,上前一步,道:“臣启禀陛下,皇嗣教子无方,竟然吃牛……都……不……吃的草,令皇家颜面扫地,皇嗣不配为皇嗣,还请陛下惩处。” 为了扫李旦的脸面,武承嗣把“牛都不吃”四字拖得长长的,仿佛这是世间最可耻之事似的。 “臣赞同魏王之言。”一个高冠革覆,褒衣博带的官员上前一步,大声附和。 他叫张嘉福,是武承嗣的心腹之一。 “陛下,臣以为魏王言之有理。皇嗣教子无方,皇孙吃牛都不吃的草,这种事儿翻遍史籍,都找不到啊。要是这事让史官记下了,一定会让后人耻笑陛下。”又一个官员上前一步,手持玉笏,大声附和,道:“陛下,史笔如铁啊!” 他叫王庆之,也是武承嗣的心腹之一。 “史笔如铁?”武则天轻声道,眼中的厉芒更胜数分。 皇帝怕什么? 皇帝不怕血流成河,不怕积尸如山,就怕史笔如铁。 血流成河,积尸如山,那是帝王功业的象征。哪一个有大成就的帝王,不是踏着累累白骨登上辉煌呢? 可是,要是史官写下他的丑事,那就会背上骂名,千秋万世都没有好名声,谁能不怕呢? 鸟儿得爱惜自己的羽毛,是人就得爱惜自己的名声,皇帝也不例外。 这个王庆之用心险恶,说到武则天的痛处了。要是这事被史官记下了,肯定会成为笑柄,千秋万世令人笑话,武则天不能不忌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片附议声响起,不少大臣赞同武承嗣的说法。 他们都是武承嗣的人,当然要拍武承嗣的马屁。 这里的官员并不全是武承嗣的人,也有和武承嗣很不对付的,想要为李旦说上几句话,可是李隆基吃草这事儿实在是让人脸上无光,他们想要帮忙也不知从何说起。 “哼!”武承嗣听着群臣的附议声,得意的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旦,不可一世。在心里暗中转念头:“李旦啊李旦,这是你自寻死路,让我逮着机会了,你等着倒霉吧。” “陛下,皇嗣为万民关注,要是这事儿传出去,那就是皇家颜面扫地,绝不能轻恕,一定要严惩,以戒来……”武承嗣昂头挺胸,扯起嗓子,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儿。 “闭嘴!”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很陌生,没有听过,武承嗣一愣,寻声望去,要他闭嘴的竟然是李隆基。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要我闭嘴?”武承嗣哪会把小小的李隆基放在眼里,心中怒火升腾,就要喝斥。 然而,只听李隆基冲他喝道:“给我闭上你的鸟嘴!” “……”李隆基这话如同雷霆轰地,震得殿里的人个个惊诧莫铭。 “……”就是武则天也是嘴巴张了张,一脸的诧异。 第六章 巧舌如簧(中) 第六章巧舌如簧(中) 武承嗣是什么人? 他是武则天的侄子,很得武则天信任,是公认的武则天热门继承人之一。他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都得礼敬他,谁敢要他闭嘴? 就是武则天最为信任的大臣狄仁杰,虽然与武承嗣政见不同,反对立武承嗣为太子,也不敢要武承嗣闭嘴。 更别说,李隆基还斥武承嗣为“鸟嘴”。 这事太有震憾力了,上自武则天,下至一众群臣,如同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感觉很荒谬,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听错了。 “这……”过了好一阵,众人这才肯定,他们没有听错,这是真的,个个一脸的震憾到爆的表情。 “……”李旦想要说话,却是叫喉头一阵“咕咕”的怪异声响,愣是说不出来。 李隆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喝斥武承嗣,斥他为“鸟嘴”,这是把天捅漏了,李旦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心里一个劲的叫嚷:“完了,完了,全完了!” “你……竟敢叫我闭嘴?”武承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一蹦老高,脸色铁青,脸孔扭曲,指着李隆基,口沫横飞。 要问武承嗣什么时候最荒谬?他肯定会说现在最为荒谬,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为荒谬的事情了。 “把你的狗爪子拿开。”李隆基直接把他暴跳如雷的样儿无视了,冷冷的道:“堂堂大臣,没有丝毫礼仪之可言,张牙舞爪的,跟市井无赖似的,你也配做大臣。” 这话很损了,既是在训斥武承嗣,也在揭武承嗣的疮疤,说他出身低微,没有教养。 “你……”武承嗣眼中怒火翻涌,就要暴走。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武则天缓开金口,斥道:“承嗣,不得无礼。隆基说得对,朝堂之上,就得有规矩,不得乱来。” 李隆基的话是很损,大揭武承嗣的疮疤,却是占住了理。朝堂上,有理说理,谁会张牙舞爪,指点别人,这太没有规矩了。 “臣领旨。”武承嗣就是拍武则天马屁起家的,对武则天是奉若神明,不敢有丝毫违拗,忙脸上泛着笑容,赔着小心,一副乖宝宝样儿。 “这变脸真够快的,比翻书还要快!”李隆基看在眼里,大加鄙视。 “你可是有话说?”武则天冲李隆基问道。 武则天就是武则天,聪明绝顶的人物,自然是知道李隆基喝斥武承嗣不会无因,肯定是有话要说。 “是的,陛下。”李隆基也不叫祖母,而是叫陛下,显得有些生份,武则天的眉头微微一挑。 “你吃牛都不吃的青蒿,起居郎记录在案,你能有甚话说?”武承嗣抓住机会讥讽李隆基,嘴角都裂到耳根了。 为了把讥嘲效果最大化,特的把“牛都不吃”四字咬得特别重。 张嘉福,王庆之这些武承嗣的爪牙更是配合的摇头,一副李隆基丢脸丢到姥姥家的表情。 “堂堂大臣,竟然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你就是这样当大臣的?”李隆基嘴角上翘,反唇相讥,道:“你听过‘有志不在年高,有理不在言高’这话么?” “有志不在年高,有理不在言高?好!说得好!说得好!”武则天微一品评,微微颔首,大声赞扬。 “这……”武则天如此赞扬,大出武承嗣意外,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武则天就是武则天!”李隆基却是在心中暗赞。 众所周知,骆宾王写的讨伐武则天的檄文很得武则天赏识,只要有道理,武则天就会赞赏,这就是武则天的性格。 “隆基,你有甚话要说?”武则天赞扬之后,冲李隆基道:“你说吧。若是说得在理,朕自会为你作主。要是不在理,哼!” 一声冷哼,如同雷霆炸响,极有威势,吓得李旦一个哆嗦,差点软在地上。 “陛下,他们说青蒿是草,这不对,那是药,是神药!”李隆基昂头挺胸,激昂昂而言,声音高昂,信心十足的样儿。 “噗哧!”一片失笑声响起,殿中大臣个个忍俊不禁,失笑出声。 更有人笑得前仰后合,面红耳赤。 仿佛这是他们这辈子听到的最为好笑的笑话似的。 “嗯?噗!”武则天先是一愣,继而也是发笑。 李旦听在耳里,如同被雷劈中似的,身子发僵,都快晕过去了。 众所周知,青蒿是杂草中的杂草,没有任何用处,怎么又会是药?李隆基真能瞎掰,还说这是“神药”,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谁要是信了,谁就是傻子,天下间最大的傻子! “可笑啊可笑!”张嘉福摇头晃脑,扯起嗓子讥嘲,道:“天下皆知,青蒿连牛都不吃,怎会是药?怎会是神药?” “是呀。”一片附和声响起,出自一众大臣之口。 “嗯。”就是武则天也是赞成这话,微微颔首。 “陛下,李隆基信口胡说,欺骗陛下,罪大恶极,理应贬为庶民。”张嘉福上奏。 李隆基被封为楚王,贬为庶民,那就是一撸到底,这是很重的惩罚了。 “臣等赞成。”王庆之这些武承嗣的爪牙大声附和。 “完了,完了。三郎,你一向明理事,怎能信口胡说呢?”李旦听在耳里,惊在心头,想要帮腔,却是在武则天的积威之下,壮不起那胆。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威势不凡,脸色yīn沉。 武承嗣冲李隆基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趾高气扬,就等着看李隆基倒霉了。 可以说,李隆基完了,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李隆基却是不慌不忙,嘴角上翘,冲张嘉福问道:“谁告诉你,牛不吃的就不能入药?” “张某自小熟读诗书,遍览典籍,就未有杂草入药之事。”张嘉福得意的昂起了头颅。 “那好,我问你,你吃苜蓿么?”李隆基如同没有看见他那得意的表情似的。 “苜蓿?你问这做甚?”张嘉福先是一愣,继而就是得意洋洋的道:“苜蓿是美味的菜肴,谁不吃?可以煮汤,可以做成凉菜,吃法多样。” “苜蓿出于何处?最初又是做甚的?”李隆基接着发问。 “你连这都不知晓?亏你还是皇孙,没读书吧?”张嘉福得意的数落李隆基一句,摇头晃脑,卖弄学识,道:“苜蓿原产于西域,西域人用作马料,后来传入中……中……” 说着说着,他的脸色就大变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张大人,我的书读得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甚意思?能说得明白些么?”李隆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儿。 “呃。”张嘉福嘴里传出一阵磨牙声,额头上的冷汗流下来了。 “……”武承嗣看在眼里,想要帮腔,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王庆之这些爪牙很是傻眼,个个愣在当场。 “父王,苜蓿真是马料么?”李隆基冲跪在地上的李旦问道。 这可是奚落武承嗣的良机,李旦眼睛一亮,知道这是李隆基在递话,抬起头,道:“苜蓿原产于西域,西域人当作马草。张骞使西域,带回种子,方传入中土。后来,有人发现苜蓿煮汤很是美味,自此就入了食谱。到了现在,苜蓿的吃法多样,美味可口,爱食者众。” 李旦的声调清晰,抑扬顿挫,却是字字如雷,震得张嘉福满头大汗。 “张大人,你就是这样少读诗书,遍览典籍的?你书读到狗肚子里了吧?”李隆基兀自不放过如同木桩般杵着的张嘉福,扯起嗓子奚落。 第六章 巧舌如簧(下) 第六章巧舌如簧(下) 张嘉福适才讥嘲李隆基书读得少,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就被李隆基原意奉还,还斥他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这是耳光! 响亮的耳光! 张嘉福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人狠狠扇了几个耳光似的。 “解气!解气!”李旦把张嘉福这张关公脸看在眼里,只觉大为解气。 张嘉福是武承嗣的心腹之一,平日里没少欺负李旦,李旦对他的恨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能看到张嘉福丢脸,他自然是觉得舒爽。 “……”武承嗣嘴巴张了张,想要为张嘉福解危,又找不到说词。 武承嗣并没有什么象样的才干,更没有功业之可言,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只是因为他是武则天的侄子,他只会一样本事:拍武则天的马屁! 要说到随机应变,他还真不够看。 “陛下,您吃苜蓿么?”李隆基扭头冲武则天问道。 “你问这做甚?”武则天一愣。 “那就是陛下不吃了?”李隆基指着张嘉福,扯起嗓子,叫嚷起来:“陛下,此人撒谎,欺骗陛下,当斩!” “我没欺骗陛下。”张嘉福急忙辩解。 “你还说没有欺骗陛下?”李隆基双眼一翻,冷光幽幽,喝道:“你适才说过谁不食苜蓿,陛下就不吃,你这不是欺骗陛下么?” “这……”张嘉福适才是说过这话的,一时哑口无言。 “隆基,休得胡闹。”武则天不愿意为了这点事治张嘉福的罪,为他开脱,道:“朕自是吃过的,张爱卿没说谎。” “谢陛下!谢陛下!”张嘉福忙跪在地上,向武则天叩头谢恩,感激涕零。 武则天善于收买人心,果是不假,一言而博得张嘉福的感激。李隆基微微点头,对武则天这手段大为赞赏。 “陛下,他更该杀!”然而,李隆基却是语出惊人。 “嗯。”武则天一愣,不明其意。 武则天亲口证实她吃过苜蓿,张嘉福没有说谎,咋又更该杀了呢? 这是哪门子的混帐道理? “李隆基,你休得胡搅蛮缠。”武承嗣终于找到机会了,喝斥道。 “陛下,依他之意,苜蓿只配给马吃,人不能吃。陛下吃苜蓿,就是在贬损陛下,你说他当不当斩?”李隆基直接忽略了武承嗣,振振有词,道:“他当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陛下……”张嘉福脸色大变,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身子发抖,如同打摆子似的。 武则天代唐,杀了不少人。为了把拥护李唐的人铲除,她曾经采取“风闻言事”。 什么是风闻言事?就是捕风捉影。 李隆基这话虽然有些牵强,却不是不可能,张嘉福能不怕吗? “这……”所有人眼睛瞪圆了,目瞪口呆。 李隆基这也太能扯了吧?然而,却也有那么一些道理,武则天真要治张嘉福的罪,也有可能。 “噗哧。”武则天突然之间笑了,如同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这孩子。”武则天指着李隆基,眼里闪过一掠赞赏。 武则天的精明是不用说的,被她玩死的人不在少数。象张孙无忌,褚遂良,这两人是唐太宗的托孤重臣,更是追随唐太宗打天下,位列“凌烟阁”的大功臣,却被武则天玩死了。由此可见武则天的精明是多么的了得。 然而,她却被李隆基给绕进去了,她感到有些新鲜。 李隆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把她给绕进去,她又是欣赏。 把武则天的表情看在眼里,武承嗣暗道要糟,忙冲王庆之一打眼色。 王庆之明白他的意思,忙道:“陛下,李隆基信口雌黄,苜蓿牛马皆吃,而青蒿牛都不吃,他却吃了,如此卑贱之事,丢尽皇家脸面。他还满口谎言,欺骗陛下,说是神药,当重重惩治,绝不能饶恕。” 说到后来,更是慷慨激昂,仿佛李隆基吃青蒿是天下间最为可耻的事儿似的。 “嗯。”武则天的眉头挑了挑,就要说话。 李隆基却是抢到头里,道:“依你这么说,牛都不吃就不能入药,我问你,你吃姜么?” “姜?”王庆之一愣,随即一扯嘴角,冷笑道:“姜是佐味佳品,谁个不吃?” “牛吃姜么?”李隆基劈头盖脑的问道。 “……”王庆之脸色大变,嘴巴张得圆乎乎的,可以塞进一坨狗屎了。 “你见过吃姜的牛么?”李隆基却是穷追不舍,追问一句。 “……”王庆之额头上冒出冷汗了。 姜可以用来炒菜,又可以入药。要是着凉了,熬一碗姜汤,发发汗,就没事了。 只是,姜太过辛辣,牛肯定是不吃的。 这是谁都知晓的事儿,李隆基一问,王庆之能不哑巴? “由此可见,牛不吃的,未必不能入药。”李隆基掷地有声的作结。 “嗯。”武则天微微颔首,意示赞成。 姜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谁也无法反驳,武则天脸色好看些了。 “这也成?”李旦有些傻眼。 依李旦想来,这事无解,他肯定要受罚的,却是没有想到,经过李隆基这番说词,竟然大有化解之势了。 “就算青蒿能入药,那也不是神药,你好大的胆子,信口雌黄,当着陛下的面,撒起弥天大谎,当重重惩治。”武承嗣绝对不愿错失这个机会。 李隆基白了武承嗣一眼,又摇了摇头,一脸的鄙夷。 “这个武承嗣是个蠢货,事情到了现在这份上,他还不放手。他就这点儿能耐,怪不得武则天最终没有立他为太子。”李隆基很是瞧不起武承嗣。 物以类聚,鸟以群分,武承嗣有张嘉福和王庆之这样无能的爪牙,他也好不到哪去。 “青蒿很臭,是杂草中的杂草,连牛都不吃,这事你知我知,天下人都知晓的事儿,我又怎能不知?陛下可知,我为何要吃青蒿呢?”李隆基冲武则天问道。 “为何?”正如李隆基所言,青蒿是杂草中的杂草,牛都不知,天下人皆知的事儿,而李隆基竟然吃了青蒿,对于此事,武则天还真是有些好奇。 不仅武则天好奇,这里的大臣谁不好奇?个个瞪圆眼睛,紧盯着李隆基。 李旦也是昂起头,盯着李隆基,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李隆基却要吃青蒿。 “那是我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须发皆白的神仙授我以神药,可以治我的病。”李隆基一脸虔诚,如同信徒见到圣人似的,道:“我醒后,在东宫里寻找,发现青蒿和神药一模一样,我就摘下吃了。” “李隆基拜谢神仙授我以神药!”李隆基双手抱拳,望空而拜,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儿。 “当真?”一片惊奇声响起。 李隆基真有当神棍的潜质,经过他一番装模作样的表演,还真让人不敢不信。 就是武则天,也是一脸的惊讶。 “不可能!”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叫嚷声响起,出自武承嗣之口。 神异之事,虚无飘渺,而又有不少人相信,武则天说不定就会信了。到那时,他就无法对付李旦了,他自然是要戳穿李隆基的谎言。 “这是神人托梦于我,千真万确!”李隆基肯定一句,不容置疑。 “陛下,哪有此等之事?”武承嗣忙反驳。 “你真的肯定没有神仙?”李隆基眼睛一翻,眼中掠过一抹狡色。 “肯定没有!”武承嗣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武承嗣啊武承嗣,你好大的狗胆!”李隆基眼睛瞪得滚圆,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喝斥,声若雷霆,道:“你竟敢说天授陛下宝图之事是假的!你居心不良!你在诋毁大周!你用心险恶,欲要颠覆大周!你当满门抄斩!当诛你九族!” “噗嗵!”武承嗣猛的想起一事,脸色大变,一片死灰,浑身筛糠,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冲武则天叩头,结结巴巴的道:“陛下,臣是……不……是……不……是……” 第七章 亲情 第七章亲情 武承嗣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跟在土里埋过似的,浑身筛糠,兴许,这是他这辈子最为害怕的时刻,一句辩解的话硬是说不明白。 不仅武承嗣害怕得不得了,就是一众大臣,谁个不怕呢?他们脸色惊惧,紧抿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惹来无妄之灾似的。 李旦脸色大变,惊惧不安,好象李隆基是在喝斥他似的。 武则天脸色yīn沉,眼中厉芒闪烁,杀气腾腾,这是她要大发雷霆的征兆。 李隆基一句喝斥之语,为何能有如此威力,把这么多大臣都给吓住了? 这事得从武则天代唐说起。 武则天在稳固自己的权力之后,就想登基称帝了。在当时,李唐王朝深入人心,要想取代唐朝,登基称帝谈何容易,这需要足够的民心基础,这要怎么办呢? 武承嗣明白武则天的意思,他就授意他的爪牙同泰将伪造的刻有“圣母临世,永昌帝业”的白石献给武则天,伪言说这是神仙所授,武则天登基是上天的眷顾。 对于此事,武则天当然知道这是假的,不过,她要想当皇帝,正需要这样的“神异事件”为她造势。她就大张旗鼓的宣扬这事,举行了一系列的宣传活动,她特的事南郊,谢昊天,御明堂。 经过这次事件后,武则天登基的呼声更高了,她的民意基础更加稳固了,她最终当上了皇帝。 可以说,这事是她登基称帝的基石,谁也不敢质疑这事,哪怕一丝一毫也不行。 武承嗣一个不察,中了李隆基的狡计,说了一句“哪有此等之事”,把所有的神异之事都给否决了,连带的把武则天受“宝图”一事也给否决了,他能不怕吗? 众所周知,武则天是个狠人,为了当皇帝,连亲儿子都敢杀,武承嗣这个侄子虽然很得她的信任,在这事关当皇帝的大事上,她同样敢杀,武承嗣没有吓得当场尿了,算他胆子大。 “丫的,跟我斗,哼!”李隆基把武承嗣吓到快要软倒的样儿看在眼里,大为开心。 “吃青蒿这才屁大一点的事儿,武承嗣竟然前来告御状,真不是东西,能不能利用这次机会狠狠收拾他呢?”李隆基开始转歪念头了。 这绝对是把事儿整大的良机,可以好好整武承嗣一番。 可惜的是,李隆基的念头刚刚升起,武承嗣终于说话了:“陛下,臣知错了!是臣不明,不知楚王得神仙眷顾,授以神药,误以为楚王无行,皇嗣教子无方,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 “嗯。”武则天yīn沉的脸色稍缓。 “真会见风使舵。”李隆基脸色一冷,沉声问道:“魏王,你说这世上真有神仙之事?” “那是,那是。”武则天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亲切得紧,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亲切,冲武则天献媚,道:“楚王是陛下的孙子,自然是要得到陛下福泽庇护,神仙授以神药是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嗯。”武则天微微颔首,脸色缓和,不再yīn沉。 “真会拍马屁。”李隆基鄙夷。 “魏王,你为何咬住本王吃神药一事不放?你安的甚心思?”李隆基当然不会放过武承嗣,穷追不舍。 他能安什么心思?当然是想要借此事把李旦拉下水,废掉李旦的皇嗣之位,便于他上位当太子,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武承嗣肯定不会承认,脸一肃,义正辞严的道:“楚王请恕罪,承嗣这是为了皇家脸面着想,不得不言。” “是呀,陛下。” “魏王忠心大周,公正无私,此心可鉴日月……” 张嘉福、王庆之、同泰这些武承嗣的爪牙忙唱赞歌,一时间,颂声四起,听他们那意思,武承嗣如同圣人似的。 “呸!”李隆基重重啐一口,一脸的不屑。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被李隆基啐,大加鄙夷,这令武承嗣脸上挂不住,眼中掠过一抹yīn冷。 “嗯。承嗣一心为我大周,朕是知晓,忠心可嘉。”武则天当然不愿意武承嗣过于难堪,为他解围。 “谢陛下。”武承嗣忙谢恩,一副乖宝宝样儿。 “隆基,来,到祖母这儿来。”武则天脸上泛着笑容,冲李隆基招手。 瞧得出来,武则天不打算再追究这事了。 这事的关键就在于如何保住武则天的面子,只要保住她的面子,她就不会追究了。经过李隆基这番说道,她不仅保住了脸色,还倍有荣焉,因为这是神仙授李隆基神药,她又有可以宣扬的“题材”了,又可以积累名望了,她准备和李隆基这个孙子好好亲近亲近。 “哼,算你走狗运。”武承嗣也知道,他今天不可能再对付李旦了,斜了李旦一眼。 “三郎,快去。”李旦知道今天这事儿算是过去了,忙催促李隆基。 “祖母,我有祖母么?”然而,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李隆基竟然站着不动,腮帮子鼓得老高,气鼓鼓的道。 “隆基,你怎生说话的?朕就是你的祖母。”武则天脸一沉,颇有些不悦了。 “陛下,你是我的祖母?不会吧?”李隆基眼睛睁得老大,一副不认识武则天的样儿。 “三郎。”这话大逆不道,要是武则天追究起来,那就后果很严重,李旦忙喝斥。 “我记得寻常百姓家,若是孙子生病了,祖母一定会心疼,一定会问寒问暖。陛下,你要是我的祖母,为何没有如此做呢?我可是来到甘露殿好长时间了呢。”李隆基却是如同没有看见武则天yīn沉的脸色,大声质问,声音特别响亮,殿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旦听在耳里,如同雷霆在耳际轰鸣似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身子发软,差点栽倒在地上。 这是质问武则天,谁敢如此?李隆基这是把天捅漏了。 “机会,好机会。李隆基啊李隆基,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武承嗣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准备好好参一本,把李隆基弄死。 然而,他的念头刚刚升起,只见武则天一脸的愧疚,自责道:“三郎说得不错,这都是祖母的错。” 她不再叫“隆基”,而是叫“三郎”,更加亲昵了。 “……”武则天的声音并不高,却是如同雷霆轰鸣似的,震得一众大臣个个张口结舌,一脸见鬼的表情。 就是武承嗣也是张大了嘴,一脸的诧异。 武则天是出了名的狠人,可以杀亲儿子,李隆基如此说话,那就是在触怒她。让人意外的是,她不仅没有发怒,反而一脸的愧疚。 可是,仔细一想,李隆基说得在理。哪有不问孙儿病情,只顾着自己脸面的祖母?李隆基得了虐疾,武则天早就知道了。武承嗣一告状,她就怒了,下旨把李隆基拘来,任由武承嗣一伙百般刁难,她自始至终都没有问李隆基的病情如何了,有没有好转。 李隆基提到这事,她自觉真的是愧对李隆基,她没有尽到祖母应尽的责任。 这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然而,还有更加令人震惊的,只听武则天道:“三郎,这都是祖母的不是,祖母给你赔不是了。” “……”堂堂女皇,竟然向李隆基赔不是,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武承嗣他们那感觉是荒谬透顶。 “没诚心,假模假样。”武则天已经放下身段儿了,向李隆基赔不是了,按理说李隆基应该就此打住。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李隆基却是指责武则天没有诚心。 “……”李旦他们如同被五雷轰顶似的,直接傻掉了。 “哈哈。”武则天一愣,随即就是哈哈大笑,前仰后合,一点也不顾女皇的形象。 “……”武则天不顾形象大笑,这种事儿谁见过?李旦他们麻木了。 “你这小兔崽子,竟然跟祖母装模作样。”武则天冲李隆基笑斥一句,招手道:“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好吧。看在你还算有点儿诚心的份上,我就勉勉强强原谅你一次。”李隆基嘴上说得很不满,却是蹦蹦跳跳的就过去了,一副很依恋的样儿。 “祖母!”李隆基来到武则天身侧,甜甜的叫一声。 “哎!朕的好孙儿,乖孙儿。”武则天亲昵的拉着李隆基的手,在手背上拍着,一脸的慈爱,哪里象个女皇,纯粹就是普通百姓家的慈祥奶奶。 第八章 气死你 第八章气死你 此时的武则天,没有俯视群雄,气吞四海的帝皇之威,有的是一脸的慈祥,如同邻家的老奶奶。 “……”武承嗣、李旦,以及一众大臣看在眼里,直接傻眼了。 武则天是女皇没错,是狠人没错,可是,她也是人,她也有亲情。而且,她还是七十四岁高龄的老人了,她能不疼孙子吗? 有哪个奶奶不疼孙子呢? “我是不是太狼了点?”李隆基来到武则天身边,一股成熟女人的诱惑味儿钻鼻而入,令他想入非非。 而且,武则天拉着他,李隆基只觉武则天的手如同温暖的美玉一般,温暖柔软,说不出的舒服,令他血液燃烧,某一部位蠢蠢欲动。 从灵魂上说,李隆基是现代人,与武则天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从血缘上来说,李隆基身体里流淌着武则天的血液,是一脉相承,武则天就是李隆基的亲祖母,如此想法是不对的。 李隆基并不是下半身动物,只是武则天的诱惑力太大了,正常男人都会有反应。 “我还是离远点吧。”李隆基感到体内的血液在燃烧,某一部位有反应,打算来个“距离就是美”。 “嗯。”武则天却是不满了,又把李隆基拉回去。而且,武则天还伸出手,亲昵的抚着李隆基的头发,李隆基感觉异常受用,血液燃烧得更厉害了。 “三郎,祖母愧对于你,你还生祖母的气么?”武则天一双若宝石般美丽的眼睛打量着李隆基,有些小紧张。 此时的武则天不再是一个君临天下的女皇,而是慈爱泛滥的祖母,对于孙子的不满,很是在意,不得不有些小紧张。 “不生气……”李隆基摇头。 “嗯。那就好,那就好。”武则天暗松一口气,放下心来。 然而,她一口气还没有松完,只听李隆基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武则天被李隆基说话喘气给弄得有些紧张了,脸色一变,急忙道:“三郎,你要如何才不生祖母的气呢?” 不仅有些紧张,还有些手足无措,这才是一个奶奶哄孙子的正常反应。 “祖母,我适才很生气,眼下不生气了。”李隆基脸上泛着笑容,道:“我知道,祖母对我是真心好。” “嗯!嗯!”武则天眉花眼笑,好看的眉毛成了月丫儿,一脸的真心笑容,异常开心。 “这是怎生了?陛下今儿对三郎特别亲切呢。”李旦看在眼里,有些不解。 依他对武则天的了解,虽然武则天对前任很是疼爱,也没有疼爱到如此亲昵的份上。 李隆基自小就聪明过人,很有主见,很得武则天赏识,对李隆基很是疼爱。只是,与眼前的亲近比起来,就逊色多了。 原因在哪里? 原因就在于李隆基的一番拿捏。 要是武则天一叫李隆基过来,李隆基就过来的话,不是不可以,就是不会令武则天特别珍惜。经过李隆基一番恰到好处的拿捏,武则天的亲昵劲头能不更足吗? 有哪个孙子受了委屈不使性子? “三郎,神药苦么?”亲昵了一阵,武则天嘘寒问暖了。 经过李隆基一番说道,青蒿这种连牛都不吃的杂草,已经升格为“神药”了。 “好苦哦。”李隆基一脸的痛苦样儿,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还臭烘烘的。” 对于特种兵出身的李隆基来说,青蒿虽然难吃,却不算一回事。当然,这不能表露出来,要是说不苦,很好吃,不会有人信。 要是青蒿好吃,牛还会不吃?牛都不吃,就是因为青蒿难吃,还很臭。 “良药苦口利于病,药哪有不苦的。三郎,吃药就不要怕苦。”武则天一脸的怜爱,叮咛一句。 “三郎,你的病情好转了么?太医,给三郎把把脉。”武则天脸上的怜爱更甚三分。 一个老太医,须发皆白,却是精神矍烁,忙快步过来,先是冲武则天见礼,然后给李隆基把脉。 “咦。”老太医一脸的惊讶:“大有好转,大有好转。” “真的?”武则天好看的眼睛睁大了,一脸的希冀。 “陛下,楚王生病之时,臣号过脉,对于楚王的病情,臣自是知晓得清清楚楚。如今,楚王的脉象沉稳有力,大有好转之象呀。”老太医眼睛特别明亮,在李隆基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好象李隆基是西洋镜似的。 虐疾在古代称为“寒热重症”,是最难医治的疾病之一,一旦染上虐疾,几乎无解,能挺过去的少之又少。李隆基竟然大有好转,老太医能不惊奇么? “好!好!好!”武则天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脸的欣喜:“神药就是神药,不愧是神仙授予三郎的。”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武承嗣他们忙道喜。 李隆基的病情好转了,武承嗣特别不爽,碍于情势,不敢不贺,他的感觉如同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太医,依你之见,三郎这病后面如何治?”武则天对李隆基很是疼爱,自然是盼着他早点好起来。 “陛下,臣以为既有神仙授以神药,还是用神药医治为宜。”对于虐疾,古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青蒿能治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了。 “嗯。”武则天冲李隆基道:“三郎,你就吃些神药,早日痊愈。” “谢祖母。”李隆基感觉得到,武则天对他是真心关怀。 “啪。”武则天猛然想起一事,右手拍拍了自己的额头,道:“神药太苦,不好吃,这事儿,祖母给你想法子。来啊,把天竺进贡的糖拿两斤来。”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一众大臣之口,个个一脸的惊讶,还有艳慕,恨不得与李隆基换个位置。 “哼!”武承嗣轻哼一声,脸上掠过一抹忌妒。 糖,对于现代人来说,很普通,谁都能吃上。对于唐人来说,糖异常珍贵,说比黄金贵,一点也不夸张。 中国的糖是从天竺,也就是印度阿三那里传入的。在唐太宗时,曾两次派人去天竺学习制糖技术。并且,引入了甘蔗。 有了甘蔗这种原料,再有制糖技术,中国的糖就开始发展起来。甜食比较普及,要到宋朝去了。 在唐朝,糖真的很金贵,主要是靠天竺进贡。天竺进贡也不会太多,若不是重臣,一般不会得到赐予。武则天要给李隆基两斤糖,这是很重的赏赐了,武承嗣能不忌妒么? “三郎,这是祖母给你的。”很快的,太监拿来糖,是用一个精致的匣子装着的,武则天接在手里,亲手递给李隆基。 她不说“赏”,而说“给”,那是以祖母的身份,而不是皇帝的身份,这是浓浓的亲情。 而且,武则天一脸的慈祥,一副很享受弄孙为乐的样儿。 “武则天还是重亲情的,我得好好利用利用,收拾收拾武承嗣。”李隆基接在手里,一边向武则天道谢,一边转歪念头了。 对于武承嗣,李隆基没打算放过他,一直在想办法,要找到最佳时机,好好收拾他一次。武则天此时给他天竺糖,正是武则天亲情最浓的时刻,就是良机。 “祖母,他们中伤孙儿,险些让祖母背上恶名,此事不能不罚呀。”李隆基眼睛一转,想到说词了。 “有理。”要是让武承嗣他们得逞的话,肯定会有风言风语,说武则天没有人情味,不顾亲情,连李隆基的病情都不过问,只顾着自己的面子,有这样的祖母么? 李隆基这话够击中了要害,武则天大为赞成,脸色一沉,道:“张嘉福,王庆之,同泰,削一品官爵。” 一级品秩的惩罚,相当之严重了。一级品秩,要熬好久的说。三人脸色大变,却不敢不遵,只得谢恩:“谢陛下隆恩。” “祖母,他闹得最是起劲,你咋就不惩罚他呢?”李隆基指着武承嗣,一脸的迷茫。 武承嗣是武则天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公认的武则天最热门的继承人之一,武则天当然不愿意惩罚这个侄子。 “你……”武承嗣眼里掠过一抹yīn狠,李隆基要武则天惩罚他,他的脸上无光。 “嗯。”武则天一愣,她还真不愿意惩罚武承嗣,这才特的把张嘉福、王庆之和同泰惩罚得很重。哪里想得到,李隆基仍是不放过武承嗣。 “你不疼我。”李隆基腮帮子鼓起来了,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儿。 武则天把武承嗣看看,再把李隆基瞧瞧,微一沉吟,脸上泛着笑容,道:“三郎,你莫要生气,且看祖母惩处他。承嗣,你辨事不明,差点让朕酿成大错,罚俸一月。” “刷!”武承嗣的脸色大变。 “啊!”一众大臣惊呼出声,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九章 高力士 第九章高力士 武承嗣脸孔扭曲,一脸的怨毒,打量着李隆基,恨不得把李隆基撕着吃了。 一众大臣震惊莫铭,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 李旦也是一脸的震惊,抬头看了看天,他想看看日头是不是从西边升起的,却是看见甘露殿的斗拱。 他们为何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罚俸一月,对于武承嗣来说,压根儿就不算一回事,他又不靠俸禄过日子。他家有的是金山银山,若是他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躺在金银珍宝上睡觉。 不要说罚他一月的俸禄,就是罚他十年俸禄,也不会对他有啥影响,他照样可以过锦衣玉食的奢侈日子。 武承嗣是武则天的亲侄子,很得武则天的信任,又是公认的武则天最热门的继承人之一,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没有武则天责罚他的事儿。 问题是,这是武则天第一次惩罚他,落了他的脸面,让他很没面子。 这才是他最在乎的。 当着这么大臣的面,武则天罚了他,让他很没面子,他能好受吗?他能不怨恨李隆基吗? “怎么着?你还不服气了?你还想吃人了?”这已经够让武承嗣够难受的了,然而,还有让他更难受的,只见李隆基指着他,扯起嗓子喝问,声音响亮,如同在训孙子似的。 “服气?我要是服气就见鬼了。我不仅吃你,我还想把熬成油。”武承嗣在心里怨毒之极的想。 可是,武则天眼睛睁得大大的,正盯着他,武承嗣感觉武则天的目光如同利剑似的,只觉背上凉飕飕的,只得低垂着头颅,一副乖宝宝样儿,脸上堆着“亲切”的笑容,小心翼翼的道:“楚王说哪里话了,我哪能不服呢?这都是陛下对我的恩典,我对陛下是感激涕零。” “哼!”不等武则天说话,李隆基冷哼一声,鼻孔望天,冷冷的道:“谅你也不敢不服!” 李隆基一脸的不屑,鼻孔望天,还如此数落,这无异于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武承嗣的脸上,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瞄着武则天,可怜兮兮,盼望武则天为他解围。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武则天摊了摊双手,一脸的无奈。 邻家老奶奶拿调皮孙子无可奈何的表情是什么样儿,此时的武则天的表情就是什么样儿。 紧接着,武则天眼里露出赞赏之色,打量李隆基,微微颔首。 武承嗣四十岁,李隆基才十三岁,李隆基却能训斥武承嗣,训得他没脾气,有怨气也发作不得,这也叫本事。虽然有借武则天之威压制武承嗣的缘故,李隆基能做到这点,也是难能可贵了,做为奶奶,武则天能不欣赏吗? 武则天可以说是儿孙满堂了,有李旦、李显这两个儿子,还有太平公主这个女儿,她的孙子不少,十几二十个还是有的,除了李隆基,还有谁能有如此本领? “不敢,不敢。”武承嗣见武则天没有为他解围的打算,只得把一腔怨气埋在心底。 “要不是看在你是祖母的亲侄子,还算有点儿孝心的份上,这一次,哼,绝不轻饶。”李隆基目光很冷,盯着武承嗣。 “嗯。”武则天微微点头。一是李隆基这话说到她心坎上了,她不愿意重罚武承嗣,这才只罚他一月俸禄。二是李隆基打算就此收手,不再纠缠,这令她很是欣慰,这个孙子还是挺识趣的,见好就收。 “呼呼!呼呼!”然而,李隆基的话如同利剑似的刺在武承嗣的心坎上,令他难以承受,呼吸急促。 “整不死你,气死你!”这就是李隆基的想法。 要武则天重处武承嗣,甚至杀掉他,那明显不可能。不过,可以落他的面子,削他一回脸面,这就够了。 李隆基完全达到了自己的目标,也就收手了。 把武承嗣这副快要气炸肺的样儿看在眼里,群臣个个如同看见男人生孩子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在他们的记忆中,武承嗣一直春风得意,就没有被气得如此难受的时候。要不是他们亲眼看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解气!解气!”李旦看在眼里,昂首挺胸,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似的。 武承嗣对李旦的打压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令李旦痛恨不已,能看见他快要气炸肺的样儿,这是一种享受。 要不是地儿不对,李旦一定会放声高歌。 “三郎,你身子骨才见好,莫要乱折腾,回去好好歇着。”武则天爱怜的抚着李隆基的头发,眼里不乏赞赏。 对于李隆基今天的表现,她很是满意。对这个孙子,她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次前来上阳宫,不仅化解了难题,还落了武承嗣的脸面,气得他快要炸肺了,可以说大有收获,是该回去了,李隆基也不想多呆,道:“祖母,你要好好保重。容孙儿好些了,就来给祖母请安。” “嗯!嗯!嗯!”对于孙子的问候,哪个奶奶不享受呢?武则天虽是女皇,也不例外,特别享受李隆基的叮嘱,不断点头。 “祖母,孙儿走了。”李隆基早就想走了,不过,他却是装作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儿,一步三回头。 “三郎真是好孙儿!真有孝心!”把李隆基这副“不愿”离去的样儿看在眼里,武则天脸上的慈爱更盛三分。 “看我,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武则天猛的想起一事,道:“三郎,你等等。” “祖母,您有事儿?”李隆基停下来,眨巴着明亮的眼睛。 “三郎,你养病,需要人照顾你饮食起居,祖母就送你一个聪明玲俐的小内侍,如何?”武则天脸上泛着笑容,亲切的道。 老人就是老人,亲情一旦泛滥了,就是无微不至。武则天竟然连这等事儿都要为李隆基着想,这令李隆基心中一阵温暖:“谁说武则天无情,这不是挺有亲情?” “祖母,孙儿有人照顾。”李隆基道。 “三郎呀,你说的那些内侍,宫女,都年岁不小了,他们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却不能与你说说话儿,是吧?祖母给你的这个小内侍,年纪与你相仿,人又聪明,又机灵,很会侍候人。”武则天坚持。 “谢祖母。”李隆基也只得接受了。 武则天冲一个太监招手。这个太监小跑着过来,武则天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一句。 “陛下,这……”这个太监一脸的诧异。 “快去。”武则天脸一沉。 “遵旨。”太监忙领旨,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隆基,小跑着去了。 “祖母,您要把谁给我?”李隆基见武则天神秘兮兮的,有些好奇了。 武则天没有说话,而是冲李隆基眨巴眨巴眼睛,嘴角上翘,有些戏谑之意。看着李隆基这副好奇的样儿,她还真有些享受。 李隆基看出来了,她是打算卖关子,也就不问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身材接近一米七,长得很是帅气,虎虎生威,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内侍快步而来,冲武则天见礼,道:“高力士见过陛下!” “高力士?”李隆基差点把舌头咬断了。 第十章 扬眉吐气 第十章扬眉吐气 高力士,赫赫有名的历史人物,很多后人赞扬他,有人更是赞他为“千古贤宦第一人”,这种评价不可谓不高了。 当然,也有人对他很不爽,骂他为奸臣,因为他中伤诗仙李白,使得李白没有被重用。起因在于,李白一次喝醉了酒,要高力士给他脱靴,这令高力士记恨在心,对李白大为不满。 脱靴这等事极为无礼,真要论个明白的话,应该是李白的不是。没招你,没惹你,好端端的,你却要人脱靴,谁会高兴? 太监也是人,也有人权,也需要尊重。 不管是赞扬,还是不爽,有一点是没法否认的,那就是高力士对李隆基的忠诚,这点勿庸置疑。高力士是李隆基身边最为忠诚的人,不论李隆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逃难前往蜀中,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高力士都忠心耿耿的侍候在侧,不离不弃。 更让人赞叹的是,高力士之死也是因为李隆基。在发配归来的途中,高力士得到李隆基的死讯,吐血而亡。 这种忠诚,还需要怀疑吗? 李隆基想过很多太监,就是没有想到武则天给他的竟然是高力士,由不得他不惊讶。 “不管怎么说,高力士对我的忠诚是不用怀疑的,自此以后,我就有了一个可以放心使用的人了。”紧接着,李隆基又是大为欢喜。 纵观高力士的所作所为,除了中伤李白外,没有什么缺失。他虽是很得李隆基信任,却是不干预政事,比起后世那些乱插手政事的太监来说,他好得太多了。 而且,他又忠诚,不离不弃,可以为了李隆基去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小高子,这是朕的孙儿,你可愿侍候他?”武则天指着李隆基问道。 “但凭陛下作主。”高力士回答很得体。 “嗯,你就好好侍候他吧。”武则天对高力士的回答很满意,微微颔首。 “遵旨。”高力士大声领旨。 “三郎,你可满意?”武则天脸上泛着慈祥的笑容,冲李隆基问道。 “我能不满意吗?这太满意了。要是你把另一个太监杨思勖再赐给我,那就完美了。”李隆基有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想道。 “谢祖母!谢祖母!”李隆基不称“陛下”,而称“祖母”,这很亲近,武则天满意的眯了眯眼睛。 “你们下去吧。”武则天挥挥手。 “儿臣告退。”李旦冲武则天见礼,毕恭毕敬,小心翼翼,没有丝毫失礼处。 然而,武则天对他没有好脸色,不耐的挥挥手,好象在赶苍蝇似的。 对于李旦这个软蛋的儿子,武则天还真是不怎么待见。 李旦见礼完毕,转身离去,额头上都冒出冷汗了。 与李旦小心翼翼,胆颤心惊退场相比,李隆基就嚣张得多了。 李隆基冲武承嗣竖起大拇指。 “这……”群臣大为惊讶。谁都知道,武承嗣没安好心,一心要整李旦父子,李隆基竟竖起大拇指赞扬,这太出人意外了。 “哼!谅你也不敢不奉承我。可是,我不会领情,我会整死你!”武承嗣看在眼里,得意的一扬下巴,自鸣得意的想。 然而,他的念头刚刚升起,脸色就发僵了,一张脸变得绿油油的。 只见李隆基的大拇指朝下,还冲他咧嘴角,一副不屑之极的样儿。 “你……”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当着武则天的面,李隆基如此挑衅,无异于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他脸上,武承嗣怒火万丈,恨不得把李隆基撕着吃了。 “噗哧。”武则天失笑出声,又无奈的摊了摊手,一副拿李隆基无可奈何的模样。 武则天是强力人物,在她面前要是象李旦那般软蛋,她肯定瞧不起。要是表现得很强势,她反而会很欣赏,李隆基这番做派正对她的脾性。 当然,这得把握好分寸,李隆基的分寸把握得很好。 出了甘露殿,高力士侍候李旦和李隆基上车,跳上车辕,赶着马车,直奔东宫而去。 高力士这手赶车的本领不俗,马车很是平稳,令李隆基一阵赞叹。 “父王,你这是……”李隆基正转念头之际,只见李旦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盯着李隆基,仿佛不认识李隆基似的。 “你真会惹麻烦。”李旦缓缓开口道。 “麻烦?”李隆基颇为不屑,在心里想:“武承嗣把刀都架到你脖子上了,你还怕麻烦,不敢反击,真是个软蛋。” “这种麻烦,不妨多些。”李旦话锋一转,不乏赞赏。 “这……”李隆基一愣,随即有些想笑,李旦也是个蔫坏。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姓武的,你就不怕他对付你?”李旦有些担忧。 李隆基今天对武承嗣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加开罪,让武则天罚了他,令武承嗣颜面扫地,以武承嗣睚眦必报的性格,必然会对付李隆基。 “父王,我们没有惹武承嗣,他要对付我们。我们惹了他,他还是要对付我们。不管我们惹与不惹,他都要对付我们,还不如把他朝死里得罪。”李隆基一昂头,激昂昂而言。 “你这是甚混帐话?”李旦愣住了。 随即,李旦捋着胡须,眼睛忽闪忽闪的,若有所悟,道:“似乎,好象也有理。” 李隆基的话不是似乎好象有理,而是很有道理。 武承嗣盯上太子之位了,把李旦这个皇嗣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除掉他。李隆基不惹他,他要整李旦;惹他,他还不过是整李旦,惹不得惹武承嗣,他都要整李旦,还不如把武承嗣朝死里得罪。 李旦似乎沉浸在李隆基的道理中,没有再说话,一脸的思索样儿。 很快的,就到了东宫。 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得到消息,一窝蜂的涌出来,个个一脸的担忧,李隆基看在眼里,一阵温暖。 “父王……”李成器不等李旦下车,就急急忙忙的问道。 “要厨下备酒宴,我要痛饮!”李旦站在车辕上,昂头挺胸,大声下令。 “好。”李成器没有反应过来,痛快的答应。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了,一脸的迷茫:“甚?摆酒宴?为何?” 以他想来,李旦和李隆基这次被拘到上阳宫,肯定是凶多吉少。即使能平安归来,也要受很多委屈,这应该气愤才是,李旦却是要摆酒宴,要痛饮,还真是让他想不明白。 自从七年前退位以来,李旦无时无刻不处在武承嗣、武三思这些武氏子弟的打压中,他过了七年胆颤心惊的日子,令他气愤无比,却又不敢发作。 今天,李隆基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武承嗣难堪,丢脸,他只觉扬眉吐气,痛快无比,他要不痛饮一番,就不在情理中了。 当李旦择要把经过一说,李成器他们一片欢呼:“太好了!太好了!” 他们也觉得扬眉吐气,痛快无比。 第十一章 雄心 第十一章雄心 李隆基坐在亭子里,暖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异常受用。 这几天,李隆基服用青蒿,病情大为好转,不用再呆在东殿里,可以出来晒晒太阳了。 现在正是四月下旬天时,春花烂漫,花香四溢,闻着花香,晒着太阳,说不出的享受。 “嗯,有些口渴了,要是有盏温汤喝就好了。”李隆基感到嘴里一阵干渴,舔了舔嘴唇。 “楚王,汤好了。”李隆基的念头刚刚升起,高力士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隆基寻声望去,只见高力士提着食篮,快步而来。 “高力士就一人精,跟肚里的蛔虫似的,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就会出现,而且还把正需要的东西准备好。”李隆基看着快步而来的高力士,大为感慨。 这几天,李隆基被高力士照顾得舒舒服服,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要是李隆基口渴了,高力士就把汤调好了;要是李隆基饿了,高力士把可口的饭菜准备好了;李隆基困了,高力士把软榻收拾好了…… 一句话,凡李隆基所需,高力士没有没准备好的,让李隆基无可挑剔。 “怪不得武则天对他很是看重,对他不惜溢美之词。”李隆基大为感慨。 而且,高力士还见识不凡,能说会道,言词得体。若是李隆基有事儿要问他,他总是能回答得让李隆基满意。 “高力士要不是宦官,他一定是一位很有成就的名臣。”李隆基又有些为高力士惋惜。 高力士来到凉亭,把食篮放下,取出盏,为李隆基斟好汤,双手奉上,举止得体,没有丝毫失礼之处,显示出良好的修养。 李隆基接在手里,呷了一口,这汤很可口,温热适中,既不冷,也不烫,刚刚好。 “好喝!”李隆基赞叹一声。 “谢楚王夸奖。”高力士脸上泛着笑容,忙道。 李隆基喝完汤,高力士收拾好,提着食篮又去忙活了。 “我来到唐朝有几天了,病情也大见好转了,是该好好谋划谋划未来了。”未来,李隆基早就想谋划了,只是因为身体不太好,一直没有精神。如今,他的精神大见好转,是该好好思谋这事了。 “明年,立太子一事就会落下帏幕,中宗就会成为太子,父王就会被废掉皇嗣之位,封一个王爷。”李隆基是“唐粉”,对唐朝历史熟悉:“然后就会发生张柬之主导的‘神龙革命’,武则天被逼退位,中宗复位。中宗是个操蛋的皇帝,他不仅无能,还戴了绿帽子,武三思和韦皇后暗通款曲。中宗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对武三思大加信任,最后杀了张柬之五人。” “神龙革命”是指在武则天神龙年间,张柬之发动宫变,杀了张易之、张昌宗兄弟,逼迫武则天退位,唐中宗因此而复位。 这本是铲除武氏的良机,张柬之存有妇人之仁,留下了武三思这个大祸根,最后他也被武三思给玩死了。 “韦皇后不仅偷人,给中宗戴绿帽子,还很有野心,想要当女皇,与安乐公主一道,毒杀了中宗,差点让大唐陷入万劫不复之中。”李隆基接着想道:“前任不得不发动宫变,诛杀了韦皇后和安乐公主,把父王推上帝位。” 这就是接下来要发生的大事变。 “在这复杂的变局中,我们一家几经磨难,几次差点被灭,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熬过来。”李隆基的眉头拧在一起了。 武三思和韦皇后很想弄死李旦,让李旦很是危急,前任为什么要发动宫变?就是因为武三思和韦皇后要对李旦一家下手了,前任不得不奋起一搏,竟然成功了。 “我来到唐朝,就得改变这一切,决不能让这些危险降临我们家。”李隆基眼中精光暴射,神态威猛,气势不凡。 接下来发生的几件大事,件件凶险无比,一个不好就会家破人亡。 李旦、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真心对李隆基好,让李隆基特别温暖,决不能让他们蹈险。 “父王的皇嗣之位一定要保住,决不能让出!”李隆基眉头一挑,如同利剑。 “帝位也是我的,我要拿回来!”李隆基雄心勃勃。 “这一切,我不能寄望于别人的施舍,更不能寄望于上天的垂怜,而是要由我来创造。”李隆基的腰杆挺得笔直,想道:“要保住父王的皇嗣之位,要拿回我的皇位,我需要三样东西:名望!权力!势力!” 名望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要是没有名气,谁知道你是张三李四王麻子。即使李隆基贵为皇嗣之子,武则天之孙,也是如此。 武则天的孙子有十几二十个,要是没有名气,谁知道李隆基是哪根葱? 权力的重要性更不用说了,有了权力,就能做很多事,可以安插人手,可以培植势力。 势力,这是根本,唯有自己有一帮子忠诚可靠,而又富有才华的人手,这帝位才稳当。 “名望、权力、势力,这三样中,名望不过是起步,权力不过是手段,势力才是根本。”李隆基接着想道:“要想成名倒是不太难,只要给我机会,我就能成名。最难的是培植势力。我最好是建立军功,只要我立下军功,就能拥有权力,就能培植势力。” 唐朝是以武立国的王朝,唐朝的战争特别多,灭掉的国家也特别多,因而,唐朝对军功特别重视,不少宰相都是由军功起家,最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由此可见,军功对于唐人的重要性了。 若是李隆基能立下军功的话,那就太好了,他要权力有权力,要培植势力也是事半功倍。 “最好,我能掌控一支大军,那就万无一失了。”李隆基眼睛特别明亮。 军队的重要性更不需要说的,伟大领袖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只要掌控一支大军,那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要是敢说三道四,就拉出军队干一仗再说。到那时,谁敢不忌惮李隆基?就是武则天也得哄着他。 “一年!我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李隆基感到任重而道远。 李旦这皇嗣是虚的,要名望没有名望,要地位没有地位,要权力没权力,更别说势力了。说到底,他就一只待宰的羔羊,随时可能被掀下来。李隆基要想在一年内改变这一切,保住李旦的皇嗣之位,可以说很难,不比登天容易。 “我们家为武氏眼中钉,处处打压我们,我要想立下军功,这需要等待机会。”李隆基眼珠转动,思索道:“机会,我等得起。在等待机会的时间里,我可以先成名。” 第十二章 低调不成就高调 第十二章低调不成就高调 李隆基坐在一棵大树下,高力士侍候在侧。五岁的李隆悌象个皮猴子似的,在李隆基身上爬上爬下,三哥长,三哥短的叫得好不亲热。 李隆悌特别粘李隆基,一有机会,就会缠着李隆基。 “楚王,吃药了。”高力士把青蒿汁递给李隆基。 青蒿,这种连牛都不吃的杂草,经过李隆基一通说道,竟然成了“神药”,武则天亲口下旨,要李隆基接着用青蒿治病。 现在李隆基不用再象第一次那般,直接吃,有了高力士,他把青蒿榨出汁,再加入武则天赏赐的天竺糖,这就好喝多了。 李隆基接过,一口喝干。 “楚王,糖。”高力士左手接药盏,右手递过一块天竺糖。 天竺糖制作很精细,不是白糖,与市面上出售的黄糖有些相似,只不过比起黄糖更加精致,纯净透明,而且,非常甜。 李隆基接在手里,看见李隆悌在舔嘴唇,笑着道:“六弟,你吃。” “不。”李隆悌摇头,道:“这是三哥吃药压苦的,我不能吃。” 虽是在摇头,却是极度渴望,眼里一片火热。 哪个小孩子不喜欢糖呢? “三哥也不知晓好不好吃,你帮三哥尝尝,好不好?”李隆基和颜悦色的道。 对于这个幼弟,李隆基打从心里喜欢,一是因为李隆悌粉妆玉琢,跟个瓷娃娃似的,很讨人喜。二是因为李隆悌特别粘他,嘴儿甜,三哥长三哥短的叫得很亲热。 “那好吧。我帮三哥尝尝。”李隆悌虽然聪慧,毕竟年幼,不知这是李隆基给他找的借口,高高兴兴的接过糖,塞进嘴里:“好甜。好好吃哦。” “好吃的话,你尽管吃,三哥这儿还有。”李隆基笑着,又递上一块。 “三哥,你真好。”李隆悌的眼睛眯到一起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来接。 李隆基却是手一缩,道:“这块是我的。” “三哥,你骗人。”李隆悌有些不满了。 看着他那气呼呼的样子,小脸涨得通红,李隆基大觉有趣,不由得乐了。 “三弟,你真是好兴致,逗六弟。”就在这时,李成器的声音响起。 李隆基寻声望去,只见李成器快步而来,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虑。 “大哥,三哥骗人。”李隆悌告状了。 “六弟呀,你也真是的,三弟的糖是用来压苦的,你争着吃,你还好意思说三弟的不是。”李成器右手在李隆悌的鼻子上轻刮一下,充满溺爱。 李隆悌涨红一张小脸,不说话了。 “大哥,何事忧虑?”李隆基问道。 “父王找你。你见到父王就知晓了。”李成器没有正面回答。 “那好吧,我这就去见父王。”李隆基站起来。 “三弟,等会见到父王,你要顺着父王,莫要让父王烦恼。”李成器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脸上还有怒色。 “大哥,究竟甚事?”李隆基眼中精光一闪。 看得出来,李旦遇到棘手事了。李旦对李隆基极好,李隆基自然是要为他分忧了。 “都是老问题了。”李成器没有明说,带着李隆基去见李旦。 李旦在中堂里,眉头拧得正紧,一脸的气愤之色,时而握拳,时而又松开。 寿昌公主、李成义他们这些兄弟姐妹都在,个个气恼不已。 “见过父王。”李隆基上前见礼。 李旦点点头,脸色稍霁,道:“三郎,你坐下,我有事儿要说。” 李隆基应一声,坐了下来。 “明日就是朔日大朝会,你们要给陛下请安问好,你们切莫惹事生非。”李旦的眉头拧得紧紧的,成一个川字。 朔日,就是每月的初一。望日,就是每月的十五。每到朔望之日,在京的官员,都得上朝,参加大朝会。皇子皇孙,都得给武则天请安问好。 “姓武的一心要对付我们,你们切记,不要授之以把柄,就轻车简从吧。”李旦脸上的怒气更盛了。 “嗯。”经李旦这么一说,前任的记忆浮现,李隆基想到了一个人:武懿宗。 武懿宗,是武则天的侄子,官居“金吾将军”。 金吾将军并不是什么高官,却是主管纠察风纪。此人专门和李旦过不去,每到朔望之日,他就要刁难李旦一家,没事要找事,**蛋里要挑出骨头。 这让李旦他们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是以,每到朔望之日,就是李旦一家吃亏受气的日子了,李旦他们能不气愤吗? “该死!”李成器他们咬牙切齿,气愤不平。 “尤其是你,三郎,爱和姓武的顶撞,你切莫招惹他。”李旦冲李隆基道。 前任受不了武懿宗的刁难,没少与武懿宗争吵,武懿宗往往以此事进馋言,令李旦吃过不少亏。 “父王,我以为我们不仅不能轻车简从,反而应该大张旗鼓。”李隆基语出惊人。 “大张旗鼓?”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三郎,休得胡言。”李旦脸色一沉,轻斥一句。 为了不被武氏针对,李旦一向低调,连皇嗣的仪卫都没使用。就算是这样,武懿宗仍然要针对李旦,百般刁难。要是大张旗鼓,那还得了? “父王,我问你,就算我们不惹事,轻车简从,姓武的就会放过我们么?”李隆基问道。 “不会。”李旦愣了愣,道。 “肯定不会。”李成器更加笃定。 李旦这个皇嗣,就是武承嗣、武三思这些武氏子弟的眼中钉,肉中刺,无不欲除之而后快,就算李旦再低调,他也要对付李旦一家。没事要找事,**蛋里也要挑出骨头。 “我们轻车简从,他要对付我们;大张旗鼓,他也不过是对付我们,我们为何不大张旗鼓呢?”李隆基反问一句。 “这……”李旦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也是惊愕不已。 武懿宗存心要对付李旦一家,忍让没用,低调没用,既然如此,何不高调呢? 低调不成就高调! 就是这么简单。 “这似乎,好象……”李旦的眼中精光闪烁,明灭不定。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得着犹豫?”李隆基有些无语。 “来人……”猛然间,李旦昂起了头颅。 第十三章 武三思 第十三章武三思 东宫中,一片忙碌景象,太监、宫女、杂役奔走不停,却是个个脸上挂着喜悦。 不为别的,只因为李旦下旨,要他们准备太子仪卫,这次朔日大朝会,李旦决定要大张旗鼓而去。 这消息传开,太监、宫女、杂役,以及护卫,个个欢喜难言,大有扬眉吐气之感。 自从七年前被武则天废掉后,李旦一直小心谨慎,很是低调,很少用到太子仪卫,这令太监、宫女、杂役以及护卫对他大为失望。今天,李旦终于壮起胆儿,要大张旗鼓去参加朔日大朝会,他们打从心里赞同。 谁愿意跟着一个软蛋的主子呢?谁不想主子英武了得呢? 李旦身着太子冠服,颇有威仪,在李成器、李成义、寿昌公主和李隆基这些子女的陪同下,大步而来,气势不凡。 李旦放眼一扫,只见太子仪卫数百人,煌煌气象,大为不凡,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外办!”左庶子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模样周正,扯起嗓子喊礼。 护卫翻身上马,昂头挺胸,目视前方,气势不凡,如同千军万马。 驾车的仆役快步登上车辕,左手执缰,右手执鞭,只等李旦登车,就要出发。 “请皇嗣升车!”中允上前一步,来到李旦面前,冲李旦见礼。 李旦甩甩袖子,昂起头颅,精神抖擞,快步来到车驾前。一个太监忙趴在地上,四肢着地,李旦踩在他的背上,登上了车驾。 站在车驾上,李旦眼睛明亮,意气风发,扫视一阵,这才进入车厢。 “请发!”中允接着喊道。 “驾!”驾车的仆役一声喝斥,手腕一振,马鞭抽在拉车的骏马身上,骏马撒蹄便奔,车声辚辚,车驾启动。 太子太傅乘轺车训导,太子少傅乘轺车训从。 紧跟而出的是率更令、太子詹事、太子太保、太子太师,这些东宫属官。 然后就是清游队、龙旗、率更丞、左右翊府郎将……加起来数百人护卫,真个是前呼后拥,煌煌气象。 李旦之后,就是李旦的几个妃子的车驾,比起李旦的太子仪卫自是差得太远了,却也是气象不凡。 妃子之后,就是李成器的亲王车驾了。亲王车驾有清道、青衣、执戟之属,加起来也有百多两百人。 李成器的车驾后面,是寿昌公主的车驾,比起李成器这个亲王要逊色不少,也有好几十号人手。 然后就是李成义、李隆基、李隆范他们的车驾。 李隆基他们是武则天的亲孙子,早早就封了亲王,车从不少。六兄弟的车驾一出,再加上几个妃子和李旦的车驾,不下千人之众,就象一条长龙,占了小半条街,动静不小,惊动了不少人,引人驻足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是谁的车驾?如此壮盛!” “你没看见么?这是皇嗣的车驾。” “皇嗣?不可能吧?皇嗣一向轻车简从,怎会如此大张旗鼓?” “这是不是说陛下又要立子为太子了?” “很有可能。要不然的话,皇嗣怎会如此大张旗鼓呢?” 议论声越扯越远,竟然扯到立太子一事上去了。 武则天一直在立子和立侄为太子间犹豫不决,这事天下人皆知,李旦的车驾如此壮盛,由不得他们不往这方面想。 “皇嗣就应该要有这般气象,这才叫大气!” “没错!皇嗣以前那般轻车简从,只能示敌以弱,武氏还不是要对付他?” 紧接着,人们又是赞叹不已,大有扬眉吐气之感。 “三郎说得对,我早就该大张旗鼓。”李旦坐在车厢里,听着百姓的议论声,大为赞成李隆基的做法。 李旦他们要去的不是上阳宫,是万象神宫,这是举行朔日大朝会的所在地。 万象神宫是武则天命薛怀义于乾元殿旧址上所修的明堂,用来举行大朝会、接见外国使节的地方。万象神宫高两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是一个多边方形的圆顶建筑,饰以黄金,富丽堂皇,而又气象万千,大气不凡。 此时的万象神宫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大臣。 朔日大朝会,是每月最为重要的两次朝会之一,另一次朝会就是望日大朝会,这是每个月的盛事,在京的官员自然是要早早就赶来。 这些官员聚在一起,三五成群的聊着。 “那是谁的车驾?如此壮盛。”突然之间,有人惊呼。 群臣寻声望去,只见一队如同长龙似的车驾,在喧天的鼓乐声中,缓缓而来。 “皇嗣的车驾?” “不可能吧?我眼花了?” “皇嗣甚时间用过如此仪卫?” “皇嗣一向轻车简从,哪会用如此壮盛的仪卫。” 群臣明明看见皇嗣的旗号,就是不相信这是真的,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李旦被武则天废掉后,封为皇嗣,要他仪比太子,只是他胆小,忌惮武氏,就很少使用。除非万不得已,他才会使用太子仪卫。 象朔望这样的大朝会,李旦就从未使用过,要群臣相信这是真的,还真有些难度。 “没错,这就是皇嗣的车驾!错不了!” “没错,是皇嗣的车驾。” 过了好一阵,群臣这才相信自己没有眼花,这是李旦的车驾。 “皇嗣一反常态,大张旗鼓而来,难道说陛下要立皇嗣为太子了?” “真要如此的话,就是天下之福。” 紧接着,群臣就想入非非了,朝立太子一事上去想了。 要是问群臣,他们最想让谁当太子,是武氏还是李氏,绝大多数官员会赞成李氏,反对武氏。 一是因为李唐王朝深入人心,人心思李,期盼李氏当皇帝。 二是因为武氏仗势欺人,胡作非为,为百官瞧不起。 一句话,武氏不得人心,李氏得人心。 正是因为如此,每当提起立太子之事,象狄仁杰这些重臣,就会异口同声的反对立武氏为太子,极力主张立李氏为太子。 此时,不少大臣看见李旦的壮盛车驾,脸上泛着喜色,这就是人心所向的表现。 “嗯,梁王的车驾来了。”就在群臣议论之际,有眼尖的大臣发现武三思的车驾到了。 武三思是武则天的侄子,很得武则天信任,是公认的武则天最热门的继承人之一,其权势、地位更在武承嗣之上。 武三思仗着武则天的势,他的车驾比起李旦的太子仪卫还要壮盛,护卫更多,吹鼓手更多,足足有上千人了。 “李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使用太子仪卫,我饶你不得!”武三思高冠革覆,褒衣博带,坐在车驾里,搂着一个漂亮的妃子,看见李旦的车驾,脸色yīn沉。 第十四章 关你屁事 第十四章关你屁事 武承嗣和武三思都很得武则天信任,两人都是最为热门的武则天继承人选,要论被武则天信任与器重,武三思还在武承嗣之上,可以说是武氏自武则天之下的第一人了。 他早把就太子视为囊中物,太子仪卫是他的,李旦使用太子仪卫,他能不怒吗? “去,把懿宗叫来。”武三思脸色yīn沉,扯起嗓子喝道。 “三哥,我来了。”武三思的话刚落音,武懿宗的声音响起,车帘被掀开,尖嘴猴腮,一脸猥琐样儿的武懿宗出现在车窗上。 “懿宗,你来得正好。”武三思眼中厉芒闪烁,道:“你看见了吧?李旦竟然打起太子仪卫,他好大的胆子!去,给我狠狠落他的脸面。” “三哥,李旦这是自寻死路,你瞧好就是了。”武懿宗眼里掠过一抹yīn狠,道:“这太子仪卫原本就是三哥的,李旦他竟敢使用太子仪卫,哼,我要是饶得了他,我就不姓武。” 武懿宗这话说到武三思心坎上了,微微点头,恶狠狠的道:“要他脸面丢尽!” “明白。”武懿宗冷笑道:“他以前轻车简从,我就没少找他麻烦,他今天竟然使用太子仪卫,这是自寻死路!” 武懿宗一直以刁难李旦为乐事,不管李旦如何低调都没用,他总是没事找事,就是**蛋里他也能挑出骨头。今天,李旦大张旗鼓,使用太子仪卫,武懿宗自认为这是狠狠收拾李旦的良机,昂头挺胸,如同一直好斗的公**。 不过,他的长相实在是不敢恭维,看上去却是令人想到“沐猴而冠”这个词。 “走。”武懿宗手一挥,带着一帮手下,趾高气扬而去,眼中凶光闪闪。 群臣见武懿宗朝李旦的仪卫而去,就知道有事儿要发生了,有些大臣眼睛放光,本着看好戏的想法准备好好看一场热闹。 “这个李旦,他胆大包天,竟敢使用太子仪卫,他是找死。” “没错!太子仪卫也是他能使用的?那是梁王的,他好不害臊。” “这个李旦,真是不识时务,他以前轻车简从,金吾将军都没少找他麻烦,他今天大张旗鼓而来,金吾将军能放过他?等着瞧吧,李旦一定会颜面扫地。” 那些支持武氏的官员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只等看李旦丢脸。 当然,这些武氏爪牙只是少数,更多的大臣却是为李旦鸣不平。 “皇嗣仪比太子,这是陛下的旨意,皇嗣无逾礼之处,姓武的这是在挑事儿。” “没错。姓武的仗势欺人,好大的胆子,连皇嗣都敢欺压,这还有没有天理?” “可笑啊,还有那些走狗,在为武氏叫好,真是可笑!” 武氏不得人心,对武氏不爽的大臣不少,这一叫嚷起来,声音如同雷鸣似。 “停下!”武懿宗带人来到李旦的仪卫前,大喝一声,他的声音跟破锣似的,很是扎耳朵,令他的威势大减。 “武懿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皇嗣车驾!”太子太傅乘着轺车,走在头里,脸一沉,眼中精光四射,沉声喝道。 “我是陛下亲口封的金吾将军,纠察风纪,李旦仪卫逾制。”武懿宗头一昂,脖子一伸,如同长颈鹿似的,得意洋洋的喝道。 他直呼李旦的名字,不称“皇嗣”,真是太狂了,一点也不把李旦放在眼里。 “住口!”太子太傅是个老臣,须发皆白,气得胡子直翘,沉声大喝。 “老不死的,你要谁住口?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要我住口。”武懿宗连李旦这个皇嗣都不放在眼里,岂会把太子太傅放在眼里?右手一挥,大喝一声,道:“来啊,给我拿下了。我要狠狠扇这老不死的耳括子!” “领命!”武懿宗的麾下高声相应,如狼似虎一般扑上来,就要把太傅拿下。 “你……你……”太子太傅气得脸色都变了,指着武懿宗连话都说不出了,唯有身子打颤的份。 他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被武懿宗斥为“老不死”不说,武懿宗更是口口声声要抽他的耳光,他能不生气吗? “保护太傅。”太子少傅一见情势不妙,大喝一声,指挥护卫把太傅围在中间。 太子太傅,是李旦的脸面所在,要是太子太傅被抽了耳光,那就是李旦的脸面丢尽了。 武懿宗是存心要让李旦把脸面丢尽,这才如此做。 “把他也给我拿下。”武懿宗冲太子少傅一瞪眼,喝道:“小子,把脸伸过来,让我狠狠抽几下!” “你……”太子少傅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武懿宗也太横了,不仅要抽太子少傅的脸,还要他自己把脸伸过去,还有比他更狂妄的人吗? 不仅太子少傅气愤不已,就是李旦的护卫,谁个不气呢?个个一脸的气愤之色,眼中光芒闪烁,恨不得把武懿宗抽筋扒皮。 “你们还不服气,是吧?那好,我就把你们一体拿下,狠狠收拾一通。”武懿宗把护卫的气愤样儿看在眼里,趾高气扬的喝道:“拿下了!” “遵命!”武懿宗手下大声领命,个个昂头挺胸,得意洋洋,紧握着横刀,对着李旦的护卫就围了来。 李旦的护卫,虽是气愤不过,却是不敢动弹,因为他们没有得到命令。 李旦是出了名的软蛋,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也好不到哪去,他们这些护卫还能怎样? 眼看着,他们就要被围住了。一旦被围住,他们就会被武懿宗拿下,那么,他们的命运就惨了,会生不如死。 武懿宗连李旦都不放在眼里,还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肯定会狠狠收拾他们,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众护卫听令:有刺客欲要行刺皇嗣,捉拿刺客!胆敢反抗者,杀无赦!”就在这紧要关头,只听一个如同雷鸣似的声音响起。 “刺客?”众护卫大为惊讶,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刺客。 寻声望去,只见李隆基正大步而来,脸色yīn沉,目光如同利剑似的,盯着武懿宗。 武懿宗没事也要找事,**蛋里也要挑出骨头,他肯定会难为李旦,李隆基时刻在关注情势,这里一闹开,他就赶了来。 只是因为他的车驾在后面,这才来得比较晚。 “三王子?”众护卫精神一振。 李隆基令武承嗣丢光脸面的事儿,他们早就知晓了,对于此事,他们打从心里赞赏,见到李隆基到来,他们能不精神大振? “拿刺客!”有反应快的护卫率先反应过来,李隆基这是在给武懿宗这些手下罗织罪名。 “拿刺客!”众护卫立时响应,如同打鸣的公**似的,拔出横刀,紧握着,就冲了上去。 “刺客?”武懿宗一愣,暗想我没想着行刺,咋又成了刺客? “李隆基,你好歹毒。”武懿宗虽然没什么才干,却也知道这是李隆基在给他罗织罪名。他命手下动手拿人,还真有行刺的嫌疑。 “退下!退下!”武懿宗明白过来,忙命他的手下后退。 即使他不退也不行了,李旦的护卫众多,就他那上百号人手,还不够塞牙缝。 “李隆基,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妨碍本官纠察风纪,我要到陛下那里参你一本。”武懿宗冲李隆基喝道。 “这是我家的朝堂,关你屁事!”李隆基眉头一挑,如同利剑似的,冷冰冰的道。 第十五章 尊重 第十五章尊重 静! 死一般的静! 谁也没有想到,李隆基竟然说出如此之言,这话如同雷霆轰鸣般,在众人耳际炸响,个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太子太傅、太子少傅以及一众护卫,自是不用说了,直接傻掉了。 “……”武懿宗的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两坨狗屎了,一脸的傻样。 在他的印象中,李隆基一向与他顶撞,就从未说过如此令他难堪的话。 要是这是李隆基家的朝堂,李旦的仪卫一事就是李隆基的家事了,武懿宗这金吾将军纠察风纪,岂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呃。”那些瞧热闹的大臣如同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个个傻眼,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他们也没有想到,李隆基小小年纪,竟然说出如此有气势的话语。 “李隆基,你说甚?你说甚?”过了好半天,武懿宗这才回过神来,兀自有些不相信,冲李隆基问。 “我说,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是我家的朝堂,关你屁事!”李隆基脸色yīn森,冷硬的回答。 “……”这话如同雷霆般轰在武懿宗的心坎上,直接把他震傻掉了,指着李隆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隆基不仅重复了适才的话,还挑明了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么,武懿宗不是成了狗? “呼呼!”这可是侮辱之极,令他难以忍受,武懿宗气得呼呼直喘,胸膛起伏,如同浪涛,脸孔扭曲,都变形了。 他这个金吾将军,负责纠察风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不把他放在眼里?谁敢如此骂他为狗?他的胸膛都快气炸了。 “李隆基,我和你拼了。”武懿宗回过神来,大喝一声,右手拔出腰间横刀,就要冲上去与李隆基拼命。 “抓刺客!保护皇嗣!”李隆基却是双手抱在胸前,眼里闪过一抹戏谑,扯起嗓子吼道。 武懿宗气冲顶门,一门子要把李隆基砍翻的想法,没有去想李隆基这话的意思,握着刀只管冲。然而,武三思却是明白,眉头一挑,眼里掠过一抹诧异,暗自寻思:“这个李隆基甚时间有如此心计了?” 李隆基这一招够狠,先是拿话激怒武懿宗,令武懿宗发狂,不计后果的抄刀拼命,李隆基就可以命人把他名正言顺的拿下。到那时,即使武则天要偏坦他,也是没有办法。 毕竟,这么多大臣看见武懿宗持刀行凶,不罚也不行呀。 “快,叫懿宗回来。”武三思忙喝道。 “金吾将军,梁王叫你。”一个太监领命,飞也似的冲来,远远就嚷开了。 要是叫嚷得慢了,武懿宗冲上去,那就完了。 “三哥?”武懿宗与武三思走得很近,对武三思是言听计从,听到这话,停了下来。 “金吾将军,你好莽撞。”这个太监来到武懿宗跟前,数落一句。 他诧异的看了一眼李隆基,李隆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差点令武懿宗万劫不复,他着实惊讶。 “莽撞?”武懿宗就一笨蛋,还没有反应过来,眼中凶光闪闪,盯着李隆基,恨不得把李隆基撕着吃了。 “金吾将军……”太监在武懿宗耳边一阵嘀咕。 “这……”武懿宗满头大汗,脸色大变,扭过头,狠狠盯着李隆基,喝道:“李隆基,你好yīn险!” 李隆基鼻孔望天,不屑于理睬他。 “你等着瞧。”武懿宗被当作空气,相当不爽,甩下一句狠话,跟着太监去见武三思。 “懿宗,你好莽撞。”武三思一见武懿宗过来,脸一沉,喝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拼命,你这不是作死么?” 李隆基毕竟是武则天的亲孙子,武懿宗真要把李隆基怎么样了,武则天肯定不会放过他。 经过太监的提醒,武懿宗已经知道他的确是错了,低着头不说话了。 “不过,你这事办得也还算不错,让李隆基口出狂言,说甚么这是他家的朝堂。他以为这还是李氏的天下?我这是我武氏的天下,我武氏说了算!”紧接着,武三思的脸色yīn冷,道:“走。我们这就去见陛下,好好告他一状。” 天下人都知道,这是武则天当皇帝,是武氏的天下,与李隆基这个李姓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的确是告李隆基刁状的良机。 “还是三哥英明。”武懿宗眼睛一亮。 两人进入万象神宫。 另一边,李旦都快晕过去了,指着李隆基,结结巴巴的,话都说出来了。 “三郎,你咋就这么不省心呢?”李旦脸色大变,一脸的惧意,道:“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是狗也就罢了……” 李旦在心里想:“武懿宗其实也就是一条狗,骂得好!只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 “……你还胡言乱语,说这是我家的朝堂,这不是授人以柄么?”李旦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现在这天下,不再姓李,改姓武了,是武家的天下,李隆基说这是我家的天下,就是大逆不道,授人以柄。 李成器、寿昌公主、李成义,他们个个脸色苍白,胆颤心惊。 武三思视李旦为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不在找李旦的把柄,李隆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话,武三思会放过李旦吗?肯定不会,李隆基这是把天给捅漏了。 “父王,你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然而,李隆基却是不慌不忙,如同没有发生过这事儿似的,一点也不担心。 “不会有事?这还不会有事,那甚叫有事?”李旦扯起嗓子尖叫起来,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这话在理,李隆基的话无异于把天捅漏了,这要是不会有事,那什么才叫有事呢? “姓武的是冲着我来的,等会你少说话,有事我担着。”李旦愣了愣,又要大包大揽了。 李隆基翻了翻白眼,有些无语。 上次,武承嗣告刁状,他大包大揽,可是,一见到武则天的面,他就软蛋了。今天,还没有见到武则天,他就冷汗直冒了,李旦还能担当什么? 不过,这话听着却是令李隆基心中一阵温暖。 “走吧,进去。”李旦走在头里,朝万象神宫而去。 李成器、寿昌公主、李成义、李隆基他们跟在身后。 “见过皇嗣。”让李旦意外的是,不少大臣竟然站得整整齐齐,如同朝见帝王似的,向他见礼,毕恭毕敬。 “这……”李旦有些傻眼了。 他参加过很多回朔望大朝会,就从未得到群臣如此礼敬。 往昔,也有大臣向他见礼,就是没有今天这么整齐,没有今天这么恭敬,没有今天这么真诚。 “忍让不可能赢得尊重!”李隆基看在眼里,点评一句。 他这想法道出了原因。以前,李旦是一味忍让,令群臣大为失望,大为瞧不起。今天,李旦大张旗鼓而来,令群臣升起了希望。 而且,李隆基强势回应,逼退武懿宗,这令群臣打从心里认可,自然而然的,就对李旦礼敬起来了。 第十六章 告刁状 第十六章告刁状 万象神宫饰以黄金,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大气不凡,尽显盛世气象。 万象神宫可以容纳数千人,此时的大殿中已经有不少官员了,他们正三五成群,悄声议论着,说的是李隆基逼退武懿宗之事。武三思一心要对付李旦,他肯定不会错失这良机,等会朝会之时,必然是要告上一状。 “这个三王子也真是的,毕竟年幼,说话不走脑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授人以柄么?” “就是呀,这可是把天捅漏了。” 这些大臣以为李隆基输定了,为他惋惜不已。 就在这时,李旦一行进来,那些依附武氏的官员,眼中喷火,死盯着李隆基。武氏横行,谁敢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骂武氏子弟为狗? 那些被武氏欺压过的官员,打量着李隆基,一脸的崇拜之情。他们认为李隆基骂武懿宗为狗这事儿太解恨了,那就是他们想要骂的,只是他们没胆骂出来而已。 “见过皇嗣。”不少官员冲李旦见礼,恭恭敬敬的,透着真诚。 “各位大人免礼。”李旦在殿外已经见识过这一幕了,再次见到,也不再意外了,和颜悦色的道。 “见过楚王。”更有不少官员冲李隆基见礼。 李成器是李旦的长子,位次在李隆基之上,按礼说,要见礼的话,也得从李成器开始。可是,这些官员直接把李成器忽略了,只向李隆基见礼。 谁叫李隆基逼退武懿宗,展现了强势的一面,令他们痛快呢? 这些官员不仅见礼,还很是亲近,更有不少官员向李隆基靠近。 “强者才能赢得尊重。”李隆基一边要众官员免礼,一边在心里想。 李隆基离强者还有不短的路要走,不过,他至少已经强势了,同样可以赢得官员的尊重。 见完礼,李旦一行来到最前面,这是王公重臣应该呆的位置。 最前面的官员,清一色的一品二品,三品都没有资格。 在最前面的有武三思、武承嗣,还有一些重臣。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见李旦一行到来,脸色yīn沉,目光不善,仿佛见到仇人似的。 两人都盯上了太子之位,都想除掉李旦,当太子。为此,二人是无所不用其极。武承嗣上次得到李隆基吃草一事,就兴冲冲去告刁状,结果却是经过李隆基一通说道,青蒿竟然成了“神药”不说,还让武承嗣脸面丢尽,他再度见到李旦,他的脸色能好看吗? 武三思看见李旦使用太子仪卫,原本想好好发挥发挥,让李旦脸面丢尽。却是没有想到,李隆基强势回击,逼退武懿宗不说,还骂武懿宗为狗,谁都知道武懿宗是他的人,李隆基如此相骂,那就是不把他当一回事,让他脸上无光,他当然不爽了。 骂狗也要看主人,不是么? 李旦只是扫了二人一眼,没有说话。 李隆基却是斜着眼睛瞄了二人一眼,下巴儿扬了扬,这是挑衅,**裸的挑衅二人,两人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李隆基,你等着,等会有你好看。”武三思在心里恶狠狠的想。 “李隆基,上次的帐我给你记着呢,今儿我们一并算。”不管怎么说,武懿宗是武氏的人,他被李隆基侮辱了,武承嗣脸上也无光。 一时间,气氛诡异。 “陛下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只见武则天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大步而来。 武则天头戴皇冠,身着皇袍,步态沉稳,气度若山,不怒而威。 “臣等恭迎陛下。”群臣忙跪在地上,恭迎武则天。 武则天来到宝座前,扫视群臣,只见数千人向她叩拜,大为满意,缓开金口,道:“众卿平身。”一甩皇袍,坐在宝座上。 “谢陛下。”群臣齐声谢恩,站起来。 “今日大朝会,众卿可是有本奏?”武则天利落之人,没有什么废话,直入主题。 “臣……”武三思上前一步,就要告李隆基的刁状。 “好戏开始了。”群臣看在眼里,不禁为李旦父子担心。 现在是武氏的天下,武三思一上奏,武则天还不天威震怒?李旦父子能有好果子吃? “孙儿启奏祖母。”然而,武三思的话才说了一个字,就被一个如同雷鸣般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谁呀?”这声音很响亮,来得突兀,吓人一大跳,不少大臣很是惊诧。 寻声望去,只见李隆基上前两步,站到武三思前面,冲武则天见礼。 “这……”群臣看见在眼里,直接傻眼了。 武三思要告刁状,都想得到。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李隆基竟然抢到武三思前面去了,这还真是大大出人意料,谁能不傻眼? “你……”武三思如同做梦似的。 满朝文武大臣,有谁敢打断他上奏?有谁敢站到他前面? “嗯。”武则大为意外,把武三思和李隆基略一打量,问道:“三郎,你的病情可好了?” “谢祖母,孙儿的病大见好转,再调养些许时日,就能痊愈。”李隆基脸上泛着亲切的笑容,还有孺慕之情。 这副表情,武则天看在眼里,大为满意,这个孙子对自己很是亲近嘛。 “陛下……”武三思知道要糟,想要抢回主动权,上前两步,站到李隆基前面了。 武则天问起李隆基的病情,这是因为武则天对李隆基这个孙儿器重,不用想也知道,武则天一定会先让李隆基说话。真要如此,李隆基就把握了主动权,会告他的刁状。 “武三思,你好大的胆!”然而,李隆基却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沉声喝道:“你竟敢不让我问候陛下。” “这……”李隆基这话在理,武三思一窒。 “是呀。”不少大臣微微颔首,大为赞成李隆基的话。 人家两祖孙见了面,说上几句话,问候几句,这是人之常情,武三思竟然站到李隆基前面,就是不想让李隆基问候武则天,不准两祖孙说话。 “退下。”武则天脸色一冷,冲武三思道。 武三思没有什么本事,他只会拍武则天的马屁,对武则天是不敢有丝毫违拗,万分不想退下,可是,情势处此,不敢不退。 “祖母,你可得给孙儿作主呀。”李隆基上前几步,来到武则天面前,眼中含泪,一副可怜兮兮的道。 “三郎,你这是咋了?”武则天一脸的怜惜,大为心疼,忙问道:“谁惹你了?是不是皇嗣欺负你了?你给祖母说,祖母为你作主。” 狠狠瞪了一眼李旦,李旦一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李旦是泪流满面,躺着也中枪。 “祖母,有人要杀孙儿。呜呜,祖母,孙儿差点见不到您老人家了。”李隆基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呜呜的哭起来了。 第十七章 吐你一脸 第十七章吐你一脸 “嗡。”李隆基一语落点,整个殿里就炸了,群臣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武三思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震惊之色。 “……”武承嗣的下巴差点砸中脚面了。 都知道武三思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告李旦父子的刁状,可是,有谁想过李隆基竟然反过来告武懿宗的刁状呢? “妙!妙!绝妙!”很快的,有大臣反应快,醒悟过来,大加赞赏。 武三思不是一心要告刁状么?那好,李隆基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告你一状,不一定能赢,至少也会让武则天先入为主,李隆基就占住了先机,后面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告状?告刁状?我咋就没想到呢?”李旦也明白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李旦一味忍让,不管武三思和武承嗣他们如何对付自己,他都忍着,就没有率先告状的先例。 “要是我象三郎这般,有机会……不……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告状的话,他们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付我吧?”紧接着,李旦大为后悔,早知如此,为何不告状呢? “告刁状,我也会。”把群臣震惊样儿看在眼里,李隆基在心里得意的想。 至于用哭诉的方式,那是因为眼泪也是武器。而且,李隆基只有十三岁,他受了委屈,要是不找武则天这个奶奶哭诉,而是来个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就是扯淡。 “不……绝不能让你占到先机。”武三思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想要分辩。 然而,只见武则天眉毛一立,眼神凌厉,杀气腾腾,喝道:“甚么?谁如此大胆,竟敢杀我孙儿?” 哪个奶奶不疼孙子?更别说,李隆基还是很得武则天欣赏的孙子,她能不怒吗? “不!你胡说。”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气急败坏,尖细刺耳的声音响起。 不是别人,正是武懿宗,他急惶惶的道:“陛……陛……下,你休要听他胡说。” 他当时被李隆基气糊涂了,真的是动了杀机,想要杀掉李隆基。要是这事儿让武则天相信了,他就完了。 “懿宗?”武则天脸色冰冷,盯着武懿宗,沉声问道:“此事与你何干?” 武则天威仪四射,眼神凌厉,武懿宗只觉这是利剑,欲要剜他的心似的,一缩脖子,大气也不敢出了。 “陛下,懿宗所言属实,楚王胡言乱语,没人想要杀他。”武三思总算接上话了,忙为武懿宗撇清。 “是呀,陛下。”武承嗣也来帮腔,不管怎么说,武懿宗是武氏一脉,道:“陛下威仪无双,谁敢在大朝会之时行凶?” “嗯。”这马屁拍得武则天舒服,微微颔首。 “祖母,孙儿所说千真万确,好么多大臣都看见了。”李隆基矛头直指武懿宗,道:“他拔出横刀,欲要杀我。若不是护卫誓死力保,孙儿真的见不到祖母了。” “三郎所言可是属实?”武则天凤目含威,扫视群臣,沉声问道。 “……”群臣一阵沉默。 那些武氏爪牙,想要否认,可是,那是实情,他们也不好否认。 再者,就算他们否认也没用,因为朝中有几个重臣很有份量,他们与武氏可不对付,只要他们做证,这事就坐实了。到那时,他们就要倒霉。 不爽武氏的大臣,倒是想要做证,只是他们害怕武氏,不敢出面。只得拿眼看着最前面的几个重臣,期盼他们做证。 “臣宋璟启奏陛下,楚王所言属实。”让人意外的是,站在最前面,很有份量的几员重臣还没有做证,就有一个三十四五岁的中年官员做证了。 “宋璟?”李隆基眼中精光一闪,打量宋璟。 只见宋璟身长七尺,气宇轩昂,很是不凡。 “名臣就是名臣,以刚直著称,不惧武氏,不错!”李隆基当然知道宋璟其人,这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刚直之臣,为后人赞颂。 “宋璟?”武三思、武承嗣脸色yīn冷,恶狠狠的打量着宋璟。 要是那几员重臣做证的话,他们倒也想得开。竟然是宋璟这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做证,他们还真是意外,对宋璟极为不满。 “宋璟正直,从不虚言,朕信。”武则天不等其他大臣开口做证,就下了结论。 宋璟的正直千古有名,武则天善于识人,她当然知道宋璟的性格。宋璟是那种,宁可掉脑袋,也不会说假话的人,武则天不得不信。 “陛下……”武懿宗听在耳里,如同五雷轰顶似的。 这事儿坐实了,他有天大的麻烦。 “陛下……”武三思和武承嗣想要为武懿宗分辩。 武则天挥手,阻止他们说话,脸上的怒气消退,问道:“懿宗是金吾将军,负责纠察风纪,怎会杀三郎?” 武则天就是武天则,精明过人,马上就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之处。 “不愧是中国历史上的唯一女皇!”李隆基在心里大加赞赏。 李隆基没想过一次就告倒武懿宗,因为他要面对的是精明的武则天,一句话就告倒武懿宗,那明显不现实。只需要让武则天先入为主,他就能掌握主动权。 武懿宗眼睛一亮,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还有转机,忙竹筒倒豆子般,道:“陛下,李隆基出言不逊,骂臣纠察风纪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噗哧!”有大臣实在是忍不住了,失笑出声。 这种丢脸的事儿,他竟然还大声宣扬,原话说出来,实在是太蠢了。 “嗯。”武则天脸色一冷,瞪了武懿宗一眼。 对于这个侄子,武则天实在是看不上眼,真蠢。不过,他姓武,是武则天的亲侄子,看不上眼也得给个官做。 武承嗣和武三思也瞪了一眼武懿宗,他们也不满。这种话不能原话说出来,可以吱唔其词,让人意会就可以了,你会不会啊? 然而,武懿宗却是没有这种觉悟,声调更高了,道:“陛下,李隆基还说,这是他家的朝堂。天下人都知道,这是我们武氏的天下!” “是呀,陛下。”武三思添油加醋,道:“现在的皇帝是陛下,这天下就是武氏的天下!” “陛下,李隆基这是大逆不道,意欲颠覆大周,恢复李唐天下,理应当诛。”武承嗣上次丢光了脸面,这次总算是找到机会了,给李隆基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陛下,此等狼子野心之辈,必欲诛之而后快!”武氏爪牙齐声附和。 “陛下,儿臣……”李旦吓得不轻,脸色大变,一张脸雪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噗嗵一声跪下了,想要为李隆基求情,却是说不利索。 武懿宗得意的冲李隆基一扬下巴,道:“李隆基,你等着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吧!” “噗!”然而,让人意外的,李隆基竟然老大一口口水吐在武懿宗脸上。 第十八章 振聋发聩 第十八章振聋发聩 静! 死一般的静! 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所有人,包括一众重臣、武三思、武承嗣,以及李旦在内,个个张大了嘴,目瞪口呆,跟木雕泥塑似的。 就是武则天,也是一张好看的小嘴张得圆乎乎的,一脸的震惊、惊讶、不可置信的神色。 武则天从一介女流成为中国历史上的唯一女皇,她什么事儿没经历过?她胆识过人,不要说让她震惊,就是让她稍为惊讶都很难,这实在是李隆基的举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武懿宗是不怎么受武则天待见,可他也姓武,是武则天的亲侄子,谁敢给他吐口水? 更别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还是当着武则天的面给武懿宗吐口水! 这也太大胆了! 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李隆基,你好狂妄,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我武氏子弟,你死定了。”过了好半天,武三思和武承嗣这才反过来,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好象李隆基的口水是吐在他们脸上似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姓武,是武氏子弟,武懿宗被李隆基如此侮辱,他们也觉脸上无光,想要置李隆基于死地。 “这不是把天捅漏了么?”李旦反应过来,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腿发软,差点软倒在地上。 “完了,完了。”不少心向李旦父子的大臣在心里大叫,以为李隆基完蛋了。 “你……”武懿宗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张脸涨成了紫色,脸孔扭曲,眼中凶光闪闪,想要与李隆基拼命。 这是奇耻大辱,谁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武懿宗要拼命是最正常的表现。 然而,他拼命的念头刚刚升起,只听李隆基喝道:“我吐你一脸!” 群臣一阵无言。 这还用你说?我们都看见你吐了武懿宗一脸,不需要你广而告之了。 “你是甚么东西?也好意思说这是你武氏的天下!”李隆基如同没有看见人们骇异的脸色似的,语出惊人。 “这不是我武氏的天下,难道是你李氏的天下?”武三思、武承嗣和武懿宗这些武氏子弟在心里大吼,想要反驳。 “嗯。”武则天的眉头拧着了,颇有些不悦。 这不是武氏的天下,还是谁的天下? “这是祖母的天下!”李隆基掷地有声的道。 “这有区别么?”一众大臣摇头,李隆基这话也太蠢了。 武则天姓武,武则天的天下,也就是武氏的天下。 武则天摇了摇头,脸色更加yīn沉了。 “你口口声声说这是武氏的天下,好象你立下天大的功劳似的,我问你,你立过何功?”李隆基的声调更高了,道:“你可立过军功?你可上阵杀过敌?你可曾斩一敌首?” 武懿宗压根儿就没有上过战场,哪有斩敌杀将的军功,被李隆基给问住了。 “你可曾为祖母取天下出过一计?你可曾有定国安邦的功劳?”李隆基连珠炮般发问。 “……”武懿宗张口无言。 在武则天取天下的过程中,武懿宗没出过一丝力,哪有定国安邦的功劳。 “当年,祖母被满朝文武逼迫,不能立为皇后,你在哪里?你可曾出力?你可曾出计?” “……” “祖母被长孙无忌、褚遂良,吵着嚷着要废掉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你可曾立功?” “……” “突厥反叛,边关不宁,祖母寝食难安之时,你又在哪儿?你可曾有靖边安民的功劳?你可上阵杀敌?” “……” “吐蕃犯边,欲夺西域,你在哪儿?你可曾进言献策?” “……” “祖母为国操劳,殚精竭虑,你可有妙计进献?” “……” “祖母……” “……” “祖母……” “……” 李隆基声调很高,跟打雷似的,连珠炮般发问,问得武懿宗哑口无言。李隆基每发一问,武懿宗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脸上的愤怒消散一分,惊恐更盛一分。 这番质问全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武懿宗能不惊恐? 不要说武懿宗惊恐不安,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个武氏的代表人物,也是一脸的惊恐之色,他们和武懿宗一般,没有什么功劳,他们只会拍武则天的马屁,讨武则天的欢心。李隆基这番质问,直指他们最脆弱处,由不得他们不惊恐。 其他的武氏子弟,哪个不如是?个个低垂着头颅,噤若寒蝉。 “好!” “好!” 群臣大声赞好,更有人挥着拳头,一脸的振奋,为李隆基叫好。 李隆基这番质问,痛快淋漓,问出了他们想问,而又不敢问的问题,由不得他们不大声赞好。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些一品二品重臣,也是大声赞好。 “这……”李旦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惊讶无已,拿眼偷瞄武则天。 只见武则天脸上的yīn沉已经消失不见了,一脸的赞赏之色,微微点头。 李隆基的骂词说到武则天的心坎上了,由不得她不赞赏。 武则天为什么要大封武氏子弟?不是因为他们立有大功,不是因为他们有才干,而是因为武则天要固根本。李唐王朝深入人心,势力过大,武则天想要当皇帝,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只有大封武氏子弟,以此来稳固根基。 其实,武则天非常清楚她的侄子们是什么样的货色,只是她需要他们,没有说出来而已。 “你们一个二个,四处宣扬,这是武氏的天下,仿佛你们都立有大功似的,你们有何功?”李隆基指点着一众武氏子弟,大声喝斥,如同在训孙子似的。 这些武氏子弟目光不敢与李隆基碰触,游移躲闪。 “武三思,说你呢。你身居梁王高位,你有何功于国?”李隆基太不给面子了,竟然当场点名了。 不得罪也得罪你了,不妨把你往死里得罪。 “你……”武三思一张脸立时成了猪肝色,想要反驳,却是找不到说词。 “武承嗣,说你呢。你身居魏王高位,你有何功?”李隆基又指着武承嗣质问。 “你……”武承嗣只觉眼前发黑,差点晕倒了。 他能当上魏王,只是因为他拍武则天的马屁拍得好,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功劳,李隆基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能好受吗? “你们张口武氏天下,闭口武氏天下,你们没有半点功劳。我给你们说,这就是祖母的天下!不是武氏的天下!”李隆基拍拍手,冷冷的道。 “……”一众武氏子弟个个低垂着头颅,一脸的羞愧之色。 说到底,这天下就是武则天一人的天下,和武三思、武承嗣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们以武氏天下自居,那就是在给自己脸上帖金。此时,被李隆基无情的戳穿,他们真的是无地自容。 “要不是你姓武,你屁都不是!你连狗都不如!”李隆基指着武懿宗,如同骂孙子似骂道,口水乱溅,喷了武懿宗一头一脸。 而武懿宗如同木桩似的杵着,整个人麻木了,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群臣直接石化了,李隆基竟然骂武懿宗连狗都不如,这也太狠了。 “陛下,李隆基口出狂言,辱我武氏,您要为我武氏作主呀。”过了好半天,武三思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把鼻濞一把泪的道。 此时此刻,武三思哪里象个王爷,如同被壮汉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似的,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依朕看,三郎这番骂词振聋发聩!”武则天却是如同没有看见武三思可怜兮兮的样儿。 第十九章 狄仁杰 第十九章狄仁杰 武则天的话如同雷霆万钧,在武三思耳际炸响,令他浑身发僵,脑子抽风,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仅武三思不信,就是武承嗣,以及一众武氏子弟,谁个相信? 他们个个一副看见老母猪上树的表情。 李隆基不仅侮辱了武懿宗,还把武三思、武承嗣和众武氏子弟全给侮辱了,按理说,武三思以武氏子弟受辱为由,请求武则天为他们作主,武则天一定会准的。然而,武则天竟然赞扬李隆基的话振聋发聩,他们还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怎会这样?”李旦也是不相信,一脸的迷糊样儿。 当武三思以武氏受辱,请求武则天为他们作主之时,李旦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为李隆基担心。 “这是怎么了?陛下怎会不为武氏作主?”有不少大臣也迷糊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只见对方脸上的迷茫。 “妙!妙!绝妙!” “甚叫善颂善祷?这就是!” 大臣里也有脑子反应快的,念头转动之际,就想明白原因了,他们对李隆基此举是大加赞赏。 武则天为什么不为武三思他们这些受辱的武氏子弟作主,反而赞扬李隆基呢? 一是因为这是她的亲孙子李隆基。侄子是亲,可是,有孙子亲吗? 哪个奶奶不疼惜孙子,不为孙子说话呢?即使孙儿无理,奶奶也会想方设法为孙儿开脱。 二是因为李隆基这话说得在理,他的质问虽然很扎耳朵,却是实情,谁都得承认这是真的。就是武则天,也是大为赞成这话。 武则天是中历史上出了名的明白人,有一个关于木棉袈裟的故事最能说明她的性格。 木棉袈裟是释迦牟尼的衣服,后来作为佛教的至宝传下来,被达摩祖师从印度带到中土,成为中国佛教的传承宝物。到了五祖弘忍之时,佛教发生分裂,弘忍把木棉袈裟传给了六祖慧能。最终,这木棉袈裟到了武则天手里。 武则天把慧能的弟子请到一起,问他们还有没有七情六欲?这些和尚装清高,以各种各样的妙词来粉饰自己,说自己没有七情六欲了,把自己装扮成了圣人。 其中,有一个叫智诜的和尚说了一句大实话,他说“人生则有欲,死则无欲”,意思是说我还活着,我还有七情六欲。 武则天认为他说了大实话,就把木棉袈裟悄悄的给了智诜,并且叮嘱智诜,不要泄露消息,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这故事很好的说明了武则天的性格,她很清楚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 世人只知武则天君临天下,指点江山的得意,又有多少人知道她吃的苦有多少,受的难有多少?有几次更是差点掉了脑袋。李隆基的话令她想起了很多往事,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三是因为李隆基这番质问还顺手捎了一个马屁给她。 李隆基骂武三思之辈往自己脸上帖金,就是在抢武则天的功劳,这也是实情。武氏能有今天,就是因为武则天,而不是一众武氏子弟,武则天她能不高兴吗? 四是因为为她鸣不平的是她器重的孙子李隆基,她能不接受李隆基这番“孝心”? “臣狄仁杰启奏陛下,楚王所言属实,还请陛下对武氏子弟严加管教。”就在群臣愣怔之际,只见一个身着紫衫,头戴七梁冠,腰束玉带,佩金鱼袋,手持玉笏的官员上前一步,向武则天上奏。 不是别人,正是极力反对武则天立侄子为太子的狄仁杰。 狄仁杰是什么人?精明过人的重臣,他很清楚,经过李隆基这番质问,武氏子弟颜面扫地,正是痛打落水狗的良机。 “嗯。”武则天有些意外,狄仁杰掺合什么劲。 “陛下,国老所言很是在理。”立时有官员附和,道:“武氏子弟仗着陛下的势,作威作福,欺压百官,百官敢怒不敢言,还请陛下对武氏子弟严加管束。” 武则天对狄仁杰很是礼敬,称他为“国老”而不名。 “请陛下严加管束武氏子弟。”突然间,一片轰鸣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齐刷刷的,一下子就跪下了多半官员。 “这……”武则天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些官员跪在地上不说,还一脸的气愤,打量着一众武氏子弟,脸色极为不善。 武则天一瞧便知,这些官员肯定是被武氏子弟欺负得很惨,要不然的话,不会如此气愤。 多半官员被武氏子弟欺压,武氏子弟也太过份了,这会让她失去根基。 武氏子弟是什么货色,武则天很清楚,只是她需这些人稳固根基,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请陛下为我等作主。”这些官员叩头请命。 众怒难犯,这么多的官员请命,武则天也是动容。 “狄仁杰,真会把握时机。不愧老奸巨猾之辈,一句话就让情势到了如此地步,了得!”李隆基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狄仁杰。 狄仁杰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情势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这的确是厉害。 “祖母,你想啊,他们连皇嗣的驾都敢拦,还有甚么事儿不敢做呢?”李隆基知道,这时节加把火的话,武则天一定会恼怒,朝武懿一指,道:“他更是口出狂言,口口声声要抽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的耳括子呢。” “当真?”果然,武则天的眼睛猛的瞪圆了,眼神凌厉,盯着武懿宗。 “我……”武懿宗只觉那目光如同利剑似的,欲要剜他的心,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可有此事?”武则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扫视群臣,喝问。 武氏子弟和他们的爪牙,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我等亲眼所见。”不少大臣异口同声的作证。 “好你个武懿宗,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打太子太傅?你竟敢打太子少傅?”武则天脸色yīn沉,如欲滴出水来。 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是皇嗣李旦的脸面,要是他们被武懿宗打了耳光,那就是李旦被打脸了,自此以后,李旦再也抬不起头来,没脸做人了。 武则天对李旦是不太爽,可是,作为母亲,她不会让李旦受如此侮辱,她不能不怒。 有哪个母亲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整得颜面无存,没脸做人呢? “祖母,你可要为孙儿作主呀。他可是对孙儿动了杀机。”李隆基当然要落井下石,在这紧要关头再加把火了。 “杀机?”武则天眼中精光暴射,杀气腾腾,指着武懿宗喝道:“武懿宗啊武懿宗,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我孙儿动杀机,朕饶你不得!” 喝声如同雷霆,震得武懿宗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浑身发抖,想要求饶,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得拿眼瞄着武三思,乞求武三思出面帮忙。 此时的武三思,哪敢触霉头,自保唯恐不及,哪管武懿宗,紧抿着嘴唇,不敢说话。 武三思以为他如此做,就能保得自己没事,然而,让他失望了,只见李隆基突然一蹦三尺高,指着武三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儿,冲武懿宗喝道:“甚么?你是受他指使?” 第二十章 讨赏 第二十章讨赏 武三思不是个东西,视李旦为眼中钉,肉中刺,欲要除之而后快,这令李隆基对他很是不爽,就是没机会也要想办法把这事儿朝他身上扯。更别说,武懿宗此时看着武三思,就是天赐良机,要是错失了,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楚王见机好快。”狄仁杰诧异的看了一眼李隆基,大为赞赏。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把这事儿朝武三思身上扯,这份机灵劲头非常人所能及,即使精明的狄仁杰也得赞赏。 “是。”武懿宗已经被威势尽显的武则天吓破了胆,脑中嗡嗡直响,被李隆基突然喝问,下意识的就承认了。 “嗡!嗡!嗡!”整个大殿里一片嗡嗡声,如同雷鸣似的,群臣个个一脸的惊讶。 “怪不得!”立时,有人恍然。 虽然李旦这个皇嗣有名无实,没有多少人把他放在眼里,然而,他也是皇嗣,敢对付他的也没有几个,武懿宗虽是武氏子弟,也没有这份胆子。 “不!”武三思脸色大变,额头上的冷汗流下来了,忙否认。 他是想对付李旦,是想弄死李旦,可是,这事只能暗中做,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让武则天知晓。不管怎么说,李旦也是武则天的亲儿子,要是让武则天知道他想要让李旦颜面丢尽,没脸做人,武则天能不怒吗? 武则天一怒,他就有**烦了。 “原来如此!”李隆基扯起嗓子,大声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我就说嘛,就凭你这小小的金吾将军,哪有狗胆拦皇嗣的驾!哪有狗胆口口声声要打太子太傅、太子少傅的脸,原来是有人给你撑腰!” “有理!有理!”不少大臣立时赞成。 “嗯。”就是武则天也是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金吾将军虽是纠察风纪,却与皇嗣的地位天差地远,没人给他撑腰,就是借他十颗豹子胆,他也不敢拦李旦的车驾。 更别说,他还叫嚣要打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的脸了。 李隆基的话非常在理,谁敢不赞成? “陛……陛……陛……”武三思想要分辩,却是结结巴巴,说不利索了。 “你害怕了,你心虚了,是吧?你要是没做过,你会如此害怕?你会如此心虚?”李隆基太善于抓住机会了,指着武三思沉声喝道。 “我……”武三思想要分辩,李隆基却是不给他机会。 “你早就盯上太子之位,视父王为眼中钉,肉中刺,欲要除之而后快。你为了当上太子,你是无用不其极,竟敢指使他打太子太傅、太子少傅的脸,这是要把父王朝死里整,要父王从此以后没脸做人。好你个武三思,你好狠的心肠!”李隆基指着武三思,口沫横飞的数落,道:“你知道么?父王是你的表兄,你还有亲情么?你还有天良么?你这是骨肉相残!” 越说声调越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 “骨肉相残?”武则天的眼神如同刀子似的,在武三思身上刮来刮去。 武三思一心要当太子,武则天是知道的,也是他默许的。在武承嗣和武三思两个武氏代表人物中,武则天更器重武三思,要不是狄仁杰所阻,他已经是太子了。 可是,你不能做出骨肉相残的事,更不能对她的亲儿子李旦下狠手。 李隆基太会挑词了,一句“骨肉相残”让武则天想起了很多事。 对于骨肉相残之事,武则天是痛彻心扉。 她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被她亲手溺死的。那时候,正是立皇后的关键时期,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这些大臣极力反对。武则天就溺死了儿子,嫁祸给王皇后,唐高宗大怒,就把王皇后给废了。 要是换个母亲的话,很可能为了儿子放弃一切。可她是武则天,她为了拥有一切,放弃了儿子。 还有,李贤之死,与武则天很有关系,这也让她非常痛苦。 两个儿子,都是因她而死,一个还是她亲手溺死的,这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很痛心的事。即使是武则天这样的女强人,女皇,那也是很心痛的。 正因为亲身经历过,她更能明白“骨肉相残”的可怕,李隆基这话搔到她最痛的地儿了。 “说,是他指使的么?”武则天的目光从武三思身上移开,落在武懿宗身上,厉声喝问。 “是。”武懿宗一个激灵,再也挺不住了,只得实话实说了:“三哥看见皇嗣车驾甚众,大为不喜,要我好好落皇嗣脸面。” 武懿宗胆颤心惊,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没有什么力道。然而,武三思听在耳里,惊在心头,如同九天落雷轰在他的心坎上,额头上冷汗直冒,浑身筛糠。 “传旨:罢免武懿宗的金吾将军。”武则天的女皇强势作风尽显,不与任何人商量,果断下旨。 “啊。”武懿宗当场就傻了。 金吾将军虽然不是什么高位,却也是实权在握,很有油水的说。只要他看谁不顺眼,给安上一个“逾制”的罪名,谁就得老老实实孝敬他,他就能捞到不少好处。 “至于三思,削你亲王仪卫,以后只能轻车简从,护卫不得过二十人,不得鼓乐。”武则天对这个最热门的继承人选也是不手软。 “啊!”武三思惊呼出声,脸色大变。 他是公认的武则天最热门的继承人选之一,历来是前呼后拥,尽显威风,靠的就是这些仪卫。武则天削了他的仪卫,只准他轻车简从,不得鼓乐,护卫不得超过二十人,这就是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自此以后,他的威严将会大降,那些依附他的爪牙还会那么忠心么? 武承嗣拿眼瞄了一眼武三思,得意的昂起了头颅。 虽然同出武氏,不过,武承嗣也有心病,暗中忌恨武三思。武三思倒了霉,他就有机会了,他能不高兴吗? “陛下圣明!”一片颂扬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如同雷鸣似的。 武三思这些年没少干坏事,欺男霸女是常事,欺压朝中大臣更是家常便饭,受他欺压过的大臣不在少数,他倒霉了,谁能不喜? 这些大臣,更有扬眉吐气的意味。 “皇嗣谦恭孝友,从无失礼之处,仪卫一切如仪,从今往后,就不必再纠察了。”武则天看了一眼李旦,点了点头。 对于李旦这个儿子,武则天真的不太满意,没有强势的性格,更没有过人的才华,不过,武则天对他着实歉疚。 一是因为,武则天把李旦从皇位上掀下来,夺了他的帝位,作为母亲,不可能没有一点歉疚之意。 二是因为李旦这些年很低调,不与人争。就算是这样,武氏子弟也要对付他,武则天心里明白,却是没有为他说一句话,作为母亲,不能没有感觉。 借着这事儿,武则天大方的给了他补偿,不让再纠察他的仪卫,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武氏想要找他麻烦的话,就少了一道“方便之门”。 “谢陛下。”李旦是感动得稀哩哗啦。 这么多年来,武则天第一次为他说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赞扬他,李旦能不激动? “三郎……”武则天对李隆基这个孙子大为满意,点点头,一脸的赞赏之意。 要不是李隆基处置得当,逼退武懿宗,李旦的脸面就丢尽了,到那时,武则天这个做母亲的也会脸上无光。 “祖母,你可是要赏孙儿?”李隆基脸上泛着笑容,右手冲武则天一伸,道:“祖母,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您赏了父王,也得赏我。” 第二十一章 名声渐起 第二十一章名声渐起 武则天好看的小嘴张了张,翻了翻眼睛,白了李隆基一眼,就是看你小子顺眼,对脾性,夸你一句,你竟然打蛇随棍上,讨赏了。 群臣也是一阵无言,就是狄仁杰也是摇摇头。这个李隆基,虽然精明过人,见机极快,毕竟年岁太小,与李旦争着讨赏,也太儿戏了点。 李旦有些担心,瞄了一眼武则天,发现武则天脸上泛着笑容,并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 “三郎,你要甚赏?”武则天笑眯眯的问道。 “我能要甚么?当然是要点儿方便之权。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孙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再次对付我们家,我得做点准备。”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李隆基讨赏当然是有目的,他要对付武三思和武承嗣的反扑。两人盯上了太子之位,把皇嗣李旦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次他们吃了亏,肯定会反扑的。 要是李隆基能从武则天这里讨点儿“方便”,那么,对付起二人就更加有利了。当然,也会更狠,会让二人栽个大跟头。 即使不能得到李隆基想要的,也不会有什么罪名,顶多就是训斥几句,这等良机李隆基当然不会错失。 “但凭祖母做主。”李隆基先不说破,得看武则天能给他什么。要是不满意,他再讨价还价。 “你就是给我一根**毛,我也能当成令箭使。”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这样吧。三郎,为了你的安危,祖母赏你十名侍卫。”武则天拿眼狠狠瞪了一眼如同死狗般软在地上的武懿宗。 武懿宗拔刀相向,对李隆基起了杀心,这让武则大为不满。 任何一个奶奶,对此等事都会不满,即使武则天是女皇,是女强人也不会例外。 “侍卫啊?”李隆基大为失望,道:“祖母,我有侍卫呢。” 李隆基含着金勺出生的,早早就封了楚王,侍卫自然是有的,他出行可以前呼后拥,侍卫对他没有多大用处。 “祖母说的是十名千骑。”武则天脸一肃,声音低沉。 “千骑?”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一众大臣之口,个个惊讶莫铭。 “这……”就是狄仁杰这样的重臣也是一脸的诧异。 李旦更是一副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的表情。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也是一脸的震惊,一副不信的样儿。 为什么他们的反应如此激烈呢? 这就得从千骑说起。 千骑是帝国最精锐的军队,没有之一。 贞观十二年,唐太宗始建“百骑”,到了武则天时期,发展成“千骑”,到了唐中宗时期,发展成“万骑”,到了唐玄宗时期,发展成著名的“龙武军”。 这是整个帝国最精锐的军队,个个千挑万选,人人身经百战。 千骑平时负责皇宫的安危,万象神宫外面当值的兵士,就是来自于千骑。 这也是武则天唯一直接掌控的军队。 放眼整个朝中,能得千骑做侍卫的,扳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谁也没有想到,武则天竟然要赏十名千骑给李隆基做侍卫,谁能不惊? 紧接着,就是一片艳慕之声响起,个个恨不得与李隆基换个位置。 “真是走狗运。”武三思和武承嗣自然是不爽之极,他们如此得武则天信任与器重,也没有千骑做侍卫。 “三郎真是好运啊。”李旦既是艳慕,也为李隆基高兴。 “千骑个个千挑万选,人人身经百战,不仅身手了得,还头脑灵活,可以说千骑是藏龙卧虎之地,无异于一座‘帝国军事学院’。这里的人,有不少会成为将才,更有人会成为帅才,我想要建立由我掌控的军队,正需要将才。有了将军,还能没有军队?这机会我一定不能错失。”就在众人艳慕之际,李隆基已经想得更远了。 李隆基要让李旦保住皇嗣之位,要想登上帝位,就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最好是掌控一支军队,他太需要将才了。而千骑,就是将帅的集中地。 著名的将领,郭子仪,就出身“龙武军”,也就是现在的“千骑”,由此可见,千骑是何等的重要,那里可以说是将星云集。 “至于对付这两个孙子,还有机会,我先把将才弄到手再说。”李隆基斜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一眼,在心中暗道。 “谢祖母。”李隆基脸上泛着喜悦,又有些不甘,道:“祖母,十名太少了,能不能多给点?一百名,好不好?” 武则天无力的翻了翻白眼,这个孙子也太会讨价还价了。 群臣也觉得无力,这个李隆基实在是令人无语。 “小猴子,你莫要不知足。”紧接着,武则天脸一肃,训斥道:“你以为千骑是甚?千骑只有一千,不会多一个,也不会少一个,你竟敢如此大开口,要一百名,亏你说得出口。” 千骑的数目是固定的,只有一千,不会多一个,也不会少一个。若是有人战死,若是有人“退役”,或是不能符合千骑要求,就得从预备团队里面挑选,补足一千之数。 “你也不打听打听,满朝文武,除了国老这些少数重臣,又有谁能得到千骑做侍卫?”武则天指点着李隆基,很没好气,道:“就是皇嗣,就是三思、承嗣,他们也没有千骑做侍卫。你爱要不要。” 武则天说的是实话,拥有千骑做侍卫的,只有狄仁杰这些少数重臣,就是李旦和武三思、武承嗣也没有千骑做侍卫。 李旦他们的侍卫固然是精锐,但更多的是“礼兵”性质,用来装门面的。而千骑,那是帝国最精锐的军队,不仅可以装门面,还很能打。 “那好吧。”李隆基一副不甘心的样儿,道:“祖母,你得让我自个儿选。” 李隆基狮王大开口,要一百名千骑,那明显不可能。他是当作筹码来用的,为的就是这句话。 “你自己选?”武则天一愣,这个孙子的花样也太多了。赏个侍卫,他还要挑挑拣拣的。 “祖母赏给你,不一样么?”武则天有些不高兴了。 满朝文武,谁敢象李隆基这般要自个去挑选的?就是狄仁杰也不行。 “这能一样么?我要的是将才,最好是帅才。你赏给我的,能有将才么?”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祖母,你想啊,我年岁小,要是他们不把我放在眼里,口不应心,多不好。”李隆基脸上泛着笑容,一副讨武则天欢心的样儿,道:“我自个去挑对脾性的侍卫,这不更好么?” “嗯。也有理。”武则天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你自个去挑吧。” 千骑是帝国最为精锐的军队,个个千挑万选,人人身经百战,固然是了得。然而,他们的心气儿极高,等闲人等肯定入不了他们的眼。李隆基虽然精明,毕竟年幼,千骑不把他放在眼里再正常不过了。 让李隆基自个挑选,对李隆基更加有利,武则天不能不同意。 “谢祖母!祖母,你真好!”李隆基高高兴兴的冲武则天谢恩。 “呵呵。”哪个奶奶不喜孙子赞扬呢?武则天高兴的笑了。 又议了一阵事,就散朝了。 “见过皇嗣。”就在李旦准备离开之际,只见上千官员朝他行来,冲李旦见礼。 这些官员与往常不同,很是恭敬,对李旦异常尊重。 李旦已经经历过了,倒也不惊讶,要群臣免礼。 “见过楚王。”这些官员冲李隆基见礼。 李隆基今天的表现太抢眼了,骂得武氏子弟哑口无言,令武氏子弟颜面扫地,这让群臣大为赞赏,对李隆基是另眼相看了。 “狄仁杰见过楚王。”狄仁杰快步而来,先是冲李旦见礼,然后就是冲李隆基见礼,满脸的赞赏。 狄仁杰是武则天最信任的大臣,连他都来与李隆基相见,这说明李隆基在群臣心目中已经有了不轻的份量。 自此事过后,李隆基已经小有名气了,群臣都知道皇嗣第三子,李隆基非凡了得,胆识不凡,精明过人。 第二十二章 帝国精锐:千骑 第二十二章帝国精锐:千骑 在回东宫的路上,李旦最是得意了,高昂着头颅,胸脯挺得老高,前呼后拥,煌煌气象,令他意气风发,感慨不已:“我今日始知皇嗣之乐也!” 自从七年前,李旦被武则天掀下皇位,封为皇嗣起,李旦就是胆颤心惊,连仪卫都不敢太多。就是这样,还是要被武氏子弟针对,让他无比憋屈。 今天,他不仅亲眼看见武氏子弟被李隆基象训孙子似的训得没了脾气,还被武则天亲口免去纠察风纪,也就意味着,李隆基以后可以安安心心的使用太子仪卫了,他是万分高兴。 当然,最受追捧的人不是李旦,而是李隆基。 今天这一切都是李隆基一手造成,他无形中成了主心骨,东宫属官见到李隆基,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亲热得紧,眼神火热。 李旦一直很低调,连带的,这些东宫属官也只有夹着尾巴过日子。今天,他们终于扬眉吐气一回,这都是李隆基的功劳,他们自然是要把李隆基当作主心骨了。 尤是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二人,对李隆基是感恩戴德,当作老祖宗了。 要不是李隆基,他们就被武懿宗打了耳光,真要如此的话,他们再也没脸做人了,要他们不感激李隆基都不成。 回到东宫,李旦下旨,要大摆宴席,好好庆贺庆贺。这正合众人之意,整个东宫里欢声雷动,比起大过年还要热闹。 李旦是特别高兴,酒到杯干,不知不觉就喝醉了,迷迷糊糊中道:“我有三郎,无忧也!” “皇嗣圣明。”这本是酒话,作不得数,然而,东宫属官却是齐声颂扬,对李旦此言大为赞赏。 上次,李隆基智斗武承嗣,令武承嗣丢了面子,这让东宫属官大为解气。 这次,李隆基更是把武氏子弟踩在脚下,跟训孙子似的,让他们敢怒不敢言,作声不得,脸面丢尽,这事儿太解气了。 武氏子弟,那是武则天的子侄,个个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放眼满朝文武,谁能让他们如此?就是最被武则天信任的狄仁杰也不行。 李隆基就是做到了,谁敢对他不服气? 在东宫属官心目中,李隆基已经是接近神一般的存在了。 李隆基对这些颂扬倒不怎么放在心上,他的心已经飞到千骑那儿去了。 千骑,无异于一所“帝国军事学院”,那里藏龙卧虎,将星云集,李隆基的将才就着落在千骑头上了,他要不念着都不行。 这顿酒宴是尽欢而散。 为了这事,李隆基连觉都睡不着了,次日早早起来,洗漱完毕,用过早点,带着高力士和一众侍卫,赶去千骑营地。 千骑营地在皇宫东北。千骑营地占地甚大,足有好几百亩地,除了营房外,就是训练的校场。 出了东宫,李隆基一行径自赶去,很快就到了。 “好宏伟的气象!”远远望见宏伟的营地,李隆基眼中精光四射,眼神灼热,血液仿佛在燃烧。 身为特种战士,对军营有着特殊的感情,即使这是唐朝的军营,并不是现代军营,依然让李隆基热血沸腾。 军营门口一队千骑正在当值。 这些千骑头戴铁兜鍪,身着明光铠,背负弓箭,腰悬横刀,威武不凡,透着骠悍之气,一望便知这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精锐。 他们的身板挺得笔直,如同标枪似的,显示出了良好的军事素养。 “不愧是大唐精锐,了得!”李隆基大为赞赏。 “来人止步!”一个千骑头目上前一步,拦住李隆基一行,大声喝道,中气十中,如同雷霆炸响:“你是何人?” “真是无礼。”高力士听在耳里,颇为不悦。 这个头目的嗓门也太大了吧,吼得山响,跟打雷似的。 李隆基听在耳里,却是倍觉亲切。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气势,哪怕是说话,也要透着一股子锐气,这个头目很好的诠释了这点。 高力士张嘴就要喝斥,李隆基却是挥手阻止他,脸上泛着笑容,道:“我是李隆基。奉陛下旨意,前来挑侍卫。” “楚王?”这个头目很是诧异,目光在李隆基身上溜来溜去。 李隆基有些受不了他那目光,眉头一挑,就要说话。只见这个头目脸上泛着喜色,半跪在地上,冲李隆基见礼,道:“见过楚王!” 他甲胄在身,完全不用半跪的,不过,出于对李隆基的敬重,他半跪行礼了。 李隆基整得武三思、武承嗣这些武氏子弟脸面丢尽一事,早就传开了,千骑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们对作威作福的武氏子弟瞧不起,对李隆基此举大加赞赏,他对李隆基不得不敬重。 “见过楚王。”他身后那些千骑,脸上泛着光辉,眼神火热,半跪在地上行礼。 “免了。”李隆基飞身下马,双手抱拳回礼。 这是同行,见到他们,李隆基倍觉亲切,跟见到亲人似的。 战友之间,生死与共,那种感情非笔墨所能形容,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这些千骑万万没有想到,李隆基会对他们回礼,个个高昂着头颅,倍有荣焉。 还有更加让他们意外的事情,只见李隆基上前一步,来到头目身前,右手紧握成拳,重重捶在他的胸脯上。 “楚王……”高力士看在眼里,大吃一惊。 李隆基这也太莽撞了,与这个头目并不相识,怎能用拳头砸呢? 然而,让高力士意外的是,这个头目高昂着头颅,胸脯挺得老高,一脸的欣喜,仿佛李隆基这一拳是与他在亲近似的。 事实上,李隆基这就是在与他们亲近。军人见了面,都会捶对方的胸膛,以表示亲近。 “结实!不错!”李隆基重重点头,大为赞赏。 “楚王,你也知晓我们之间的亲近之法?”头目听了这话,头颅昂得更高了,脸上的欣喜更浓数分。 “你这不废话吗?”李隆基在心里暗道:“虽然你是唐朝的军人,我是现代军人,可军人的本质是相同的。” “千骑,是我大周最精锐的军队,我对你们特别敬重,我怕有所失礼,来之前,特的找人问了问。”李隆基当然不会说他是穿越人士。 “呵呵。”能得李隆基这个王爷如此敬重,专门找人询问礼节,这太荣幸了,千骑发出一阵畅笑声,打量李隆基的目光更加友善了。 “楚王,请!”千骑站列两厢,身板挺得笔直,头颅高昂着,眼神火热,仿佛在迎接李隆基检阅似的。 “这……”高力士看在眼里,有些傻眼。 李隆基不过是捶了捶头目的胸膛,竟然让他们对李隆基特别认同,他还真是想不到。 “砰!”李隆基走过去,右拳对着一个千骑的胸膛捶了一拳,赞道:“跟石块似的,了得!” “谢楚王夸赞。”这个千骑一昂头,一挺胸,脸上泛着喜色。 李隆基就这般,每一个千骑胸口捶一拳,赞一句,很快就进入了千骑营地。 一进千骑营地,李隆基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第二十三章 藏龙卧虎 第二十三章藏龙卧虎 营地里一派热火朝天景象,千骑正在训练,个个满头大汗,却是干劲十足,没有人偷懒,没有人叫苦叫累。 “隆隆!”一队骑兵骑着高头大马,手端马槊,正在驰骋,溅起漫天的烟尘。 这队骑兵非常了得,身材高大,如同铁塔似的,他们头戴铁兜鍪,身着明光铠,背负弓箭,腰悬横刀,手端马槊,虽然只有一百人,驰骋起来,却是如同千军万马在驰骋一样,威势不凡。 明光铠是唐朝的顶级铠甲,以强悍的防御力著称。只是,制造不易,整个唐军装备的也不多,一般是精锐和军官才有资格拥有明光铠。而这里的千骑,是人手一副明光铠。 明光铠锃亮,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让这队千骑更增威势。 他们手里的马槊前指,如同一片槊林。寒光闪闪的槊尖,如同毒蛇的獠牙,令人生寒。 这队骑兵拥有高超的骑术,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对着一堵土墙冲去。 “轰隆隆!”只听一声巨响,这队骑兵手里的马槊狠狠撞在土墙上,这堵土墙轰然倒塌,溅起一片烟尘。 这堵土墙足有三尺厚,用泥土垒成,很是结实,依然经受不住千骑的冲击。 骑兵,是冷兵器时代的王牌兵种,是战场上的王者,一旦冲锋起来,那威势自是不用说的。唐朝的骑兵配有马槊这种长兵器,可以用来冲乱敌人的阵形,制造混乱,为接下来的搏杀创造有利条件。 当然,也能让敌人死伤不少。 “骑术非凡,了得!”李隆基是行家,一眼便看出,这些千骑的骑术非常了得,打从心里赞赏。 唐朝武风盛行,是个男人都会武,就连文人也以佩剑为荣。骑射之术,更是唐人必备的本领,千骑是大唐最为精锐的军队,这骑术更是不得了。 李隆基的目光移动,落在一队训练搏杀的千骑身上。 这队千骑顶盔贯甲,手握横刀,正捉对厮杀。 “噹!噹!噹!”横刀猛烈碰撞,迸发出一团团火星,响起一串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千骑人人身经百战,战阵经验极为丰富,刀法娴熟,横刀在他们手里,上下翻飞,舞出一团团夺目的刀光,令人心胆俱寒。 “好刀法!”李隆基大声赞好。 现代军人,虽是以枪法为主,可是,作为特种兵,这搏杀自然是少不了的,李隆基在这方面也是行家,一眼便看出,这些千骑的刀法非常了得,凶狠、凌厉,没有任何花招,一击致命。 在这队练习刀法的千骑旁边,是一队正在练习拳脚的千骑。他们同样是顶盔贯甲,拳来脚往,打得异常热闹。 同样的,他们的拳脚没有任何花招,全是战场上的致命杀式,凶狠凌厉,杀气腾腾。 “好身手!”这些千骑腾挪闪转,灵活异常,敏捷如同猴猿,令李隆基大为赞叹。 “嗯,那是,射箭。”李隆基发现一队千骑正在练习箭术。 箭术,是每一个唐军必须要掌握的本领,如同骑术一般。 箭术是冷兵器时代最为重要的远程攻击手段之一,另一种就是强弩了。 这队千骑有上百人,站得笔直,手握硬弓,对着一百步外的箭靶弯弓搭箭,个个气度沉稳如山。 “咻!咻!咻!”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只见箭矢离弦,快若闪电,对着箭靶射去。 “砰!砰!砰!”沉闷的着靶声响起,箭矢正中箭靶。 李隆基睁大眼睛一瞧,上百人射箭,竟然没有一人脱靶。而且,箭矢不是全部射中靶心,却也相差不会大。最差的,离靶心不过寸许远。 “好箭术!”这等箭术非常了得,李隆基又是一声赞叹。 “嗯。这是……”李隆基的瞳孔一缩。 只见一个千骑手持箭靶,小跑着,来到百步外,右手持着箭靶。 另一个千骑上前一步,弯弓搭箭,对着百步外的箭靶。 “这……”高力士看在眼里,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可是活人啊,万一射偏了,那不是要了老命? “信任射击!”李隆基却是眼中精光一闪,大为惊讶,继而又是赞赏。 什么是信任射击?就是你和队友之间,一人持靶,一人射击。这是现代特种部队常用的训练方法。 担心你队友击中你的脑袋?不!你不能如此想,你要相信你的队友,相信他击中的是标靶,而不是你的脑袋。 李隆基在另一时空,就曾经过信任射击,万万没有想到,在唐朝也有这种训练。 持弓的千骑,弯弓搭箭,对着前方。 “这……”高力士看在眼里,额头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 他虽是精明过人,却是平生头一遭见到这等事儿,由不得他不紧张。 “咻!咻!咻!”千骑连珠三箭,三枝箭矢如同闪电一般,对着箭靶飞去。 “砰!砰!砰!”三声沉闷的声响传来,三枝箭矢正中靶心。 “好!”一片叫好声响起。 “吓死我了。”高力士抹抹额头上的冷汗,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儿。 “楚王,你……”高力士发现,李隆基云淡风轻,没有一丝儿紧张,大是怪异。 “有啥好紧张的?”李隆基笑道:“他们人人身经百战,练就了一身非凡的本领,要是连这点本领都没有,怎能进千骑?” 李隆基在另一时空,多次出生入死,是出名的“战斗英雄”,杀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对这种事儿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 “也是。”高力士想了想,承认李隆基说得在理。 千骑人人千挑万选,个个身经百战,拥有一身非凡的杀敌本领,要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的话,还配进入千骑? 这已经够让高力士紧张的了,然而,还有让他更加紧张的。只见两个千骑脱光了盔甲,光着身子,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只是布满了伤疤,如同蚯蚓一般,很是吓人。 “伤疤,是军人的勋章!”李隆基看在眼里,倍觉亲切。 在另一时空,李隆基多次受伤,身上的伤疤足有好几十处。只是现代医学发达,对伤疤的处理技术先进,没有这两人的伤疤这么明显。 两人各握一张硬弓,相隔五十步站定。 “他们这是要做甚?”高力士不解的问道。 “还能做甚?当然是对射了。”李隆基解释。 “甚?对射?”高力士差点跳起来了。 这可是真刀实枪啊,一个不好,就会要了小命,比起适才的“信任射击”还要危险得多,高力士能不紧张吗? 这两个千骑却是面不改色,平淡异常,如同这不是要小命的危险事情似的。 “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高力士嘀咕道。 “你要是象他们一样,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也会等闲视之。”李隆基笑着道。 战场上,刀枪无眼,比起这种射击,危险得太多了。只要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都会把这种训练视作小儿科。 一个千骑弯弓搭箭,对准了对面之人,连珠箭发,三枝箭矢如同闪电般射去。 他出手狠辣无情,直射对面之人人的面门和胸膛。 “咻!”尖锐的破空声异常尖锐。 对面之人面不改色,眼皮都不抬一下,直到箭矢快到跟前,这才一个侧闪,避过一枝箭矢。手中弓一挥,挡开一枝箭矢。右手一伸,接住一枝箭矢。 “吃我一箭。”这人弯弓搭箭,动作飞快,其疾如风,还射回去。 “藏龙卧虎!藏龙卧虎!”李隆基看在眼里,大为赞叹。 第二十四章 人心所向 第二十四章人心所向 李隆基这点评非常在理,千骑人人千挑万选,个个身经百战,战阵经验极为丰富。若是放到军队里去,必然是统兵的将领或者校尉。 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们要是放到军队里去,不当师长也要当团长。 他们完全当得起“藏龙卧虎”这四个字的赞扬。 就在李隆基感慨之际,只见一个顶盔贯甲的武将和一个文士快步而来。 武将身材高大,如同铁塔似的,走起路来蹬蹬作响,威势不凡,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骠悍气息,来到李隆基跟前,抱拳行礼,声若洪钟:“刘幽求见过楚王。” 嗓门很大,说话跟打雷似的,却是透着一股子锐气,李隆基听在耳里,倍觉亲切,军人嘛,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得有一股子锐气,笑道:“千骑将军免礼。” 这个刘幽求就是统领千骑的将军。 “钟绍京见过楚王。”文士双手抱拳,冲李隆基见礼,他的声音清脆,却是不够响亮,与刘幽求比起来,少了一股子锐气。 这就是文人与军人的差别。 “钟大人免礼。”李隆基摆手,打量这个钟绍京,只见此人身高约有一米八的样子,眼睛特别明亮,透着睿智,整个人很是精明。 钟绍京这个文士怎么来到千骑呢? 这得从他的家世说起。 钟绍京是三国时期魏国太傅钟繇的第十七世孙。众所周知,钟繇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书法家,他首创楷体,我们现在使用的楷书,就是从他开始。 钟绍京家学渊源,习祖辈楷书,写得一手好书法。而且,此人聪明过人,很有才华,因此而一路高升。 唐高宗和武则天时期的名将,裴行俭,对他非常赏识,就推举他进入“直凤阁”,由此而知名。洛阳皇宫中很多匾额,就是出自钟绍京之手。 武则天非常赏识钟绍京的书法和才华,就让他到千骑来打理文书。千骑有不少文书要处置,非特别信任之人不会派来,这是武则天对钟绍京的栽培。 “楚王,请进屋里用茶。”刘幽求侧身相请。 “不必了。”李隆基摆手,道:“军中没有那么多拖泥带水的事儿,我也就直说了。我是奉陛下旨意,前来挑选侍卫的,我想刘将军已经接到陛下的旨意了吧。” 军人,多为直肠子,做事不拖泥带水,李隆基这番话搏得刘幽求的好感,微微点头,大为赞赏,道:“陛下旨意早已传来,刘幽求已为楚王挑选好了人手,只需楚王点验。” “嗯。”李隆基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刘幽求。 李隆基之所以要自己来挑选,就是想要将才,而刘幽求此举让李隆基有些不爽了。天知道刘幽求给挑的人选是些什么样儿。 “楚王尽管放心,这十人个个了得,是千骑中的精英。”钟绍京见李隆基有些误会,忙解释,道:“其中有三人,位列千骑前五十。” 千骑是精锐中的精锐,在千骑中位列前五十,已经非常了不得了,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要是别人来,刘幽求还舍不得给呢。这是楚王要的侍卫,刘幽求虽然不舍,也只能忍痛割爱了。”刘幽求颇有些不舍。 能在千骑排到前五十,非常难得,放到军队中,那就是“兵王”了,刘幽求还真是不舍。 “谢刘将军好意,我想还是由我自己挑的好。”李隆基拒绝刘幽求的好意了。 “嗯。”刘幽求和钟绍京大为诧异。 刘幽求这次是大出血了,给了三个位列前五十的千骑,李隆基竟然不满意,谁能不惊讶? “楚王,你这是何意?”刘幽求的脸色有些不善了。 他是大出血,把位列前五十的三人给了李隆基,李隆基竟然不领情,要自己挑选,他能爽吗?要是换个人,能有如此收获,必然是大喜过望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要挑对我脾性的人。”李隆基当然不会说他此次前来是挑选将才,找了个借口,道:“我想刘将军已经知道我的脾性了,要是惹火了我,管他是谁,先干上了再说。是以,这些千骑,得对我的脾性。” 李隆基当着群臣的面,当着武则天的面,把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些武氏子弟骂孙子似的痛骂一顿,这事儿早就传开了,刘幽求当然知道。 李隆基连武三思和武承嗣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千骑了,若是不对他的脾性,惹得李隆基发火,干起来还真有可能。 “那好吧。”刘幽求想了想,终于同意了。 “那就有请刘将军集结弟兄们。”李隆基一抱拳道。 李隆基抱拳行礼,这是对刘幽求的敬重,刘幽求甚为受用,脸上泛着笑容,道:“请楚王稍等片时。传令:集合!” 一声令下,只见千骑从各个方向跑来,速度非常快,没有任何混乱,显示出了良好的军事素养。 “好!”李隆基看在眼里,大为赞赏。 只一会儿功夫,千骑就集结完成了,列成一个方阵,个个昂头挺胸,精神抖擞。而且,整个方阵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令人心悸。 “不愧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李隆基重重点头。只有上过战场,杀过人,舔过血的精锐,才有如此杀气。 “弟兄们:今儿我们这儿来了一位贵客,那就是楚王。”刘幽求上前一步,冲千骑介绍李隆基。 “楚王?”惊讶声响起,千骑个个眼神灼热,打量着李隆基。 李隆基智斗武氏,骂得武三思、武承嗣这些武氏子弟没脾气的事儿早就传开了,千骑自然也知道。对于武氏,千骑同样没有好感,李隆基此举让他们大生好感。 “李隆基见过各位。”李隆基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做个团团揖。 “见过楚王。”千骑昂头挺胸,齐声道来,声音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在说话似的。 李隆基是天簧贵胄,含着金勺出生的,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千骑虽然很得武则天重视,却与李隆基天差地远,李隆基竟然向他们见礼,这令千骑大为受用,对李隆基的好感倍增。 要是武氏子弟前来挑人的话,一定会高昂着头颅,目光从他们头顶上望过去,更别说给他们行礼了。 “楚王奉陛下旨意,前来挑十名侍卫,你们谁能追随楚王,就由楚王决定。”刘幽求身子一侧,道:“楚王请。” 李隆基眼睛瞪得老大,精光闪闪,打量着千骑,问道:“你们愿不愿意成为我的侍卫?” “愿意。”吼声直冲霄汉,震得地皮都在抖动。 千骑更是昂头挺胸,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神火热,盼望被李隆基挑中。 “这是人心所向!人心思李。”李隆基看在眼里,非常清楚千骑为何如此盼望被他挑中,那是因为他姓李,大唐百姓心向李氏,而不是武氏。 “我适才进来时,看见你们训练,让我感慨不已,我赞叹千骑这里是‘藏龙卧虎’。”李隆基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一片轰鸣声打断了。 “谢楚王。”李隆基这夸赞发自内心,一听便知是真心实意的夸赞他们,千骑大为受用,齐声道谢。 “你们的身手,我已经见识过了,不必再看你们练了。”李隆基脸上的笑容更盛,道:“我就想听听你们的故事,我们坐下来,讲故事,好么?” “甚?” “讲故事?” 一片惊疑声响起,千骑个个一脸的惊讶。 “这……”刘幽求和钟绍求也是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 依他们想来,李隆基不考千骑的身手,总得考点别的,比如兵书战策什么的,谁也没有想到,李隆基竟然要听他们讲故事。 李隆基为什么要如此做? 这些千骑的人生经历,就是实战,听听他们的故事,比起考他们兵书战策更加实用,更能体现一个人的才干。 兵书战策读得再好,要是不会用,也不过是赵括而已。在实战中,临机处置,这才是一个人才能的体现。 李隆基这方法是不拘一格,别出心裁。 第二十五章 将门之后 第二十五章将门之后 “楚王说是甚就是甚。”刘幽求还没有明白过来,钟绍京忙一碰他,在他耳边轻声道。 李隆基来挑人,如何挑选,是他自个儿的事,不必干预。 “但凭楚王处置。”刘幽求明白过来,忙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坐下说。”李隆基冲千骑道。 “坐下。”刘幽求大声下令。 刷! 千骑双腿一盘,整齐利索的坐下。 “给楚王搬张矮几。”钟绍京瞄了一眼李隆基,心想他是王爷,不能象千骑这般坐地,命人给李隆基搬矮几。 “不必。”李隆基挥手,双腿一盘,坐了下来,与千骑一般无二。 千骑眼前一亮,大为欣赏。 李隆基身为王爷,若他要矮几,也没人能说他什么。李隆基不要矮几,而是坐地,这很能博得千骑的好感。 “我知道,你们身经百战,战阵经验极为丰富,要是让你们说故事,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们时间有限,就说你们最为得意的故事。”李隆基扫视千骑,只见千骑精神抖擞,透着骠悍之气,大为满意。 “应该的。”钟绍京第一个赞成。 李隆基心思细密,想得很是周到。这些千骑,人人身经百战,真要让他们讲他们杀敌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更别说,这里有一千人,那得说到什么时间去了? 每人只讲一个最得意的故事,问题就解决了。 “谁先来?”李隆基问道。 千骑既是期盼,又有些迟疑。 讲他们的得意故事,他们肯定愿意。可是,李隆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让他们疑惑。 “我来。”就在千骑迟疑之际,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高大如同铁塔,筋骨如铁的千骑开口,他不说话则已,一说完就是如同打雷似的,声音洪亮,震人耳膜。 “好,你说。”李隆基点点头。 “黑山之战时,突厥一个达干在阵前耀武扬威,我看不过眼,冲上去,把他砍了。”这人的话倒也简单,三言两语就完了。 只是,他的话也太简略了,简略得让人不明所以。 “达干,是突厥的大臣,他身边必然有不少精锐护卫,你能斩杀他,不仅胆识过人,更是武艺了得,身手不凡。”然而,李隆基却是能品出别的东西。 “楚王,你真是知我心也。”这个千骑挠挠头,有些憨憨的道:“我嘴笨,不太会说,没想到楚王能明白。” “你叫甚么名字?”李隆基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嘴笨,不太会说话的人。 “我叫张小飞。”这个千骑昂头挺胸道。 “这名字好。要是少一个字,就成名将了。”李隆基笑着点评一句。 “哈哈。”一片轰笑声响起,出自千骑之口,他们戏谑的看着张小飞。 就是刘幽求和钟绍京也是忍不住好笑,瞄了一眼李隆基,真是没有想到李隆基这个王爷也有如此风趣幽默的一面。 “楚王,你也如此说?他们都这样说我。”张小飞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少一个字,就成张飞了,还能不是名将?瞧他这长相,这身板,还真有几分猛张飞的气势,李隆基暗暗点头,大为赞赏,道:“张小飞,你可愿做我侍卫?” “甚?我听错了么?”张小飞一脸的疑惑,一副听错了的表情。 “你没听错。”李隆基肯定一句,道:“你对我脾性,你可愿做我侍卫?” “愿意!愿意!”张小飞一颗硕大的头颅点得跟啄米的**头似的,一个劲的道。 “你也能行?”不少千骑齐声质问。 张小飞是出了名的“猛”人,没甚么脑子,嘴又笨,竟然被李隆基挑中了。 李隆基为什么选中张小飞?李隆基看中的就是他的“猛张飞”性子,虽然有些憨憨的,嘴又笨,却是忠诚不二,只要给他指明方向,他一定会进行到底,哪怕是拿命来换。 “哈哈!我成楚王侍卫了。你们艳慕吧。”张小飞得意的昂起头颅,扯起嗓子唱道。 “下一个。”李隆基一挥手,张小飞立时噤声。 “我来说吧。”一个个头很是高大的千骑,道:“我从军后,打过不少仗,要说最意的事嘛,也没甚大事,就是一仗一仗的打,不断积累军功,最后就进了千骑。” “中规中矩,尚可。”李隆基在心里点评一句。 “下一个。”此人虽然中规中矩,却是没有特别突出的才干,李隆基当然不会选他。 “哎。”此人叹息一声,一脸的惋惜。 “我来说……”又一个千骑道,把他的得意事儿一说,不外血拼杀敌,没有出采的地方,李隆基不选他。 就这样,千骑一个接着一个的说着自己的得到意事儿,很快就有十几人了,李隆基没有挑选,令他们很是失望,气氛有些凝重。 “黑山之战时,我随军出征。一天晚上,我睡到中夜,有些尿急,就起来撒尿。一泡尿还没撒完,我发现对面不远处有突厥的营地,大吼一声‘弟兄们,杀突厥了’。然后,我一边系裤头,一边抄刀就上。”一个比较清秀,约莫三十岁的千骑道。 “结果呢?”李隆基问道。 “结果是我们两伙人全歼了突厥一千人。”这个千骑一昂头颅,很是自自豪的道。 伙是唐军的编制,每伙五十人,两伙就是一百人。以百人全歼突厥一千人,这是一个大胜仗,很难得。 “当机立断,没有任何犹豫,胆识过人,好!”李隆基大为赞赏。 遇到这种事情,很可能会犹豫,会想要不要摸清情况再说,他没任何犹豫,提着裤子就冲上去了,胆识非常了得。 “谢楚王夸奖。”此人冲李隆基道谢。 “你叫甚名字?”李隆基问道。 刘幽求眉头一挑,很是肉疼,忙道:“楚王,他就一莽撞之人,你问一下个吧。” “你叫甚名字。”李隆基不理睬刘幽求,冲这个千骑问道。 “禀楚王,我是裴孝恪。”这个千骑大声回答。 刘幽求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是无可奈何。 “你姓裴,你和裴大将军是……”李隆基眼中精光闪烁。 “那是家祖。”裴孝恪很是自豪的回答。 裴大将军是指一代名将裴行俭,黑山之战就是他打的。而且,他是李靖的隔代传人,深得李靖兵法精髓。 “原来是将门之后,好!”李隆基重重点头,大为赞赏,道:“你可愿做我的侍卫。” 刘幽求不断向裴孝恪打眼色,要他拒绝。然而,裴孝恪却是当作没听见,道:“裴孝恪愿追随楚王。” “你……”刘幽求的脸色很难看,狠狠刮了一眼裴孝恪。 “刘将军,你这是何意?”李隆基当然看见了刘幽求的小动作。 “楚王有所不知,刘将军这是肉疼了。”裴孝恪忙禀报,道:“我们千骑每三月有一次比武,排定名次,我排第十。” 千骑第十,那是万中无一的人物,被李隆基挑走了,刘幽求能不肉疼? “裴孝恪,你身手了得,才排第十,那前十有哪些人?”李隆基眼睛放光,千骑前十,那是万金不换的人物,不能错失了。 “要你多嘴。”刘幽求狠狠瞪了一眼裴孝恪,冲李隆基介绍,道:“这位是李宽,排名第六,卫国公的后人。” “卫国公?”李隆基瞳孔一缩。 卫国公就是盖世名将,李靖。 “这位是苏凡,排名第二,邢国公的后人。”刘幽求又指着一个身材壮硕的千骑介绍。 “邢国公?”李隆基的脸色变了变。 邢国公,就是苏定方,那是唐朝杰出的军事家,师从李靖,是李靖的得意高足,他灭了西突厥。 又一个将门之后,李隆基的心脏虽然够强大,也是震惊不已。 “排名第一的是谁?”李隆基问道。 “是他,薛直。”刘幽求指着一个壮健的千骑道。 “薛直?难道是……”李隆基的瞳孔成了针状。 “你的得意事儿是甚么?”李隆基问道。 “我没得意事。”薛直脸色冰冷,如同花岗岩似的,冷冰冰的道。 第二十六章 陈玄礼 李隆基大为讶异,这个薛直也太大胆了吧,竟然对他如此说话。虽然他这个楚王没有实权,那也是天簧贵胄,论地位远远不是薛直所能比的。 “大胆。”高力士眉头一挑,冲薛直大声喝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薛直如同没有听见高力士的喝斥似的,依然是冷冰冰的生硬回应。 “嗯。”李隆基的瞳孔一缩,成针状。 虽然李隆基的度量大,也不能任由薛直两次冒犯,心中微觉不快。 “薛直,闭嘴。”刘幽求冲薛直大声喝斥。 薛直却是头一昂,胸一挺,雄赳赳,气昂昂,仿佛他不知道他冒犯李隆基似的。 “楚王,您莫与他置气,他就这德行。”刘幽求脸上泛着笑容,颇有些讨好的意味,道:“他是左骁卫大将军的孙子,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子火气。” 他报出薛直的家世,是为了让李隆基不对付薛直。 “左骁卫大将军?薛仁贵?”李隆基的眼睛一亮,眼中精光闪闪,打量着薛直。 薛仁贵死后,被追赠为左骁卫大将军。 “楚王,你……”刘幽求额头上都冒冷汗了。 薛直两次冒犯李隆基,要是李隆基发火了,要收拾薛直的话,谁也拦不住。杀了薛直未必,打他一顿军棍是轻的,甚至可以让薛直葬送前程。 “……”千骑个个眼睛瞪圆,打量着李隆基,为薛直担心。 薛直身为千骑第一,在千骑中的声望自是不用说的了,都为他捏把汗。 “哈哈!”突然之间,李隆基仰首向天,放声大笑。 笑声洪亮,欢畅,如同发现宝贝似的。 “呃。”所有人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适才李隆基颇有不快了,现在又是大笑,还如此欢畅,谁能不惊讶? 刘幽求眼里掠过一抹讶异,接着又是欢喜。李隆基笑得如此欢畅,就不会对付薛直了。 “好!好!好!”李隆基不仅在笑,还拍掌赞叹,道:“不愧是左骁卫大将军的孙子!了得!了得!” “哼。”薛直如同没有听见李隆基的夸赞似的,冷哼一声,脸色冰冷。 “薛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心中苦闷,是吧?”李隆基并没有着恼,道:“左骁卫大将军兵败大非川,一直是你们薛家的耻辱,我没说错吧?” “你知晓又如何,不知晓又如何?”薛直依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儿,却是语气略缓。 “大非川之役,非左骁卫大将军之过也。”李隆基接着道。 “你真这样想?”薛直眼中精光一闪。 “当然。”李隆基重重点头,道:“左骁卫大将军攻打大非川的策略没问题,错只错在郭待封违抗军令,给了吐蕃可乘之机,使得粮草被毁。” 郭待封是名将郭孝恪的儿子,出身将门,自然是不把薛仁贵这个平民出身的将领放在眼里,他不服从薛仁贵的军令,擅自行动,给了吐蕃可乘之机,导致粮草被毁。 粮草对于军队的重要性,是不需要说的,粮草被毁了,薛仁贵只得退军。 薛直的脸色更加缓和,还有一丝激动。 薛仁贵兵败大非川,一直是薛家的耻辱,李隆基能说句公道话,薛直要不激动都不成。 “在粮草被毁,军心不稳的情形下,左骁卫大将军面对四十万吐蕃大军的围追堵截,并没有慌乱,而是沉着应战,连番血战,打得吐蕃死伤惨重,血流成河,积尸如山,不得不与左骁卫大将军和谈,放左骁卫大将军撤退,这非常了不得!”李隆基右臂高高举起,重重挥下,声调转高,道:“我敢断言,要是换个人的话,此役必是全军覆没!唐军虽然伤亡惨重,死伤过半,毕竟没有全军覆没!左骁卫大将军能带回来近一半人马,实属难得!” 这番话锵铿有力,掷地有声,令人不敢不信。 李隆基这番话很是在理,吐蕃人也不傻,当然知道粮草被毁,是全歼薛仁贵的良机,就调集了四十万大军压上来。 大非川之役,唐朝总共出兵才五万。经过郭待封的败仗,死伤不少,薛仁贵手中不过四万人的样子,面对四十万吐蕃大军,这是十倍之敌,敌众我寡。 而且,粮草被毁,军心不稳,可以说唐军处于绝境了。然而,在薛仁贵的指挥下,硬是打得四十万吐蕃军队没了脾气,最后吐蕃不得不同意让薛仁贵撤退。 虽然这一仗,唐军死伤惨重,伤亡过半,薛仁贵能带回接近一半人马,这非常难得了。 要是换个人的话,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了。 “谢楚王仗义执言。”薛直眼中涌出泪水,冲李隆基跪倒在地上,道:“薛直多有冒犯,还请楚王治罪。” 薛仁贵是唐朝著名的将领,戎马一生,多建军功,留下了“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脱帽退万敌”这些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就只有一败,那就是大非川之役。 因此,大非川之役就成了薛家子弟永远的痛! 李隆基能剖析原委,对薛仁贵如此赞扬,薛直能不感激得落泪? “请起!请起!”李隆基快步上前,把薛直扶起来。 “楚王真大度!”刘幽求和一众千骑对李隆基大加赞赏,他们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你说说你的得意事儿。”李隆基在薛直肩头拍拍,很是亲切。 “还是我来帮他说吧。”钟绍京打量一眼薛直,很是赞赏,道:“左骁卫大将军兵败大非川,一直是薛家的耻辱,薛直为了洗刷耻辱,执意从军,去了西域都护府。在他十八岁那年,他率领两伙人与吐蕃打,转战千里,斩首八百。” 两伙人,也就是一百人,就这点兵力,能转战千里,斩首八百,这是一个奇迹。 “不愧是将门之后!”李隆基大为赞叹。 薛直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 “霍骠骁十八岁从军,率八百壮士,转战千里,斩首两千两百余,每人杀敌不到三人。而你,只有一百人,转战千里,斩首八百,每人杀敌八人,你的勇壮超过了霍去病。”李隆基不惜溢美之词,大加赞赏。 “不敢当!”薛直忙谦逊。 “薛直,你可愿做我侍卫?”李隆基问道,打量着薛直,很是期待。 薛直身为千骑第一人,其身手不需要说了,必然了得。而且,他又勇壮过人,以一百人斩首八百,这绝对是一员难得的良将,李隆基当然不会错失。 “莫要应允。”刘幽求急了,扯起嗓子,尖叫道:“薛直,你莫要答应楚王。你留下来,我就是拼了这前程,也要向陛下上奏,重评大非川之役。” 大非川之役不是薛仁贵的错,却是因为郭待封的老子郭孝恪的影响很大,唐朝在处置此事时,偏向了郭待封。重评大非川之役,为薛仁贵恢复名誉这事有很大的吸引力。 薛直这员良将绝不容错失,李隆基就要说话,只见薛直冲刘幽求抱拳行礼,道:“谢千骑将军好意。我薛家的耻辱,当用我薛家男儿的鲜血来洗刷!” “哈哈!”这话听在李隆基耳里,如同美妙的天音仙乐,大笑道:“薛直,你的梦想会成的!你一定能洗刷耻辱!” “薛直愿意追随楚王!”薛直单膝跪地,冲李隆基见礼。 “好!好!好!”李隆基大喜,忙扶起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你……”刘幽求指点着薛直和李隆基,脸都绿了。 有了薛直这样的收获,李隆基心情大好,也不与刘幽求计较,接着挑人。 很快的,李隆基就挑好了十人,他们是:薛直、李宽、裴孝恪、苏凡、张小飞、程振、钱照、邹德仁、莫飞、包大有。 薛直、裴孝恪、苏凡和李宽四人是将门之后,其余六人都是平民出身。 “千骑将军,告辞了。”对于此行,李隆基是万分满意,冲刘幽求告辞。 “哼。”刘幽求的脸绿油油的,很是难看,冷哼一声,扭到一旁去了。 李隆基挑选的这十人,个个了得,薛直更是千骑第一人,刘幽求肯定不爽了,他心头都在滴血了。 李隆基心情大好,也不与他计较,带着人离去。 “咱们老百姓,今儿真高兴,真呀真高兴……”李隆基是满载而归,心情非常好,轻声哼着歌谣,眼看着就要出了千骑营地。 “嗯。”突然间,李隆基眼神一凝,看见一个笼子里关着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骠悍过人的兵士。 “他是谁?”这个兵士气宇轩昂,眼睛特别明亮,整个人如同一柄绝世利剑。 “禀楚王,他是伙长陈玄礼。”薛直忙回答。 “陈玄礼?龙武大将军?”李隆基差点把舌头给咬断了。 第二十七章 千金买将 第二十七章千金买将 李隆基眼睛瞪得滚圆,死死打量陈玄礼,只见陈玄礼除了身材高大、骠悍外,还气势威猛,整个人如同一头猛虎。 他被关在笼子里的时间不短了,满头大汗,却是精神抖擞,不见疲惫之色。这是五月天,天气已经很热了,日头很毒,晒了这么久,他能有如此精神状态,的确是了得。 “陈玄礼,未来的龙武大将军,深得李隆基信任,掌管宫中宿卫数十年。”李隆基的脑海中浮现陈玄礼的资料。 陈玄礼是唐代名将,很得李隆基信任,让他掌管宫中宿卫,也就是把身家性命交到他手上了,这有多信任还用说么? “他发动马嵬坡之变,诛杀了杨国忠。”李隆基对于诛杀杨国忠一事大加赞赏:“杀得好!杨国忠这样的奸臣不该杀,还有谁该杀?” 陈玄礼的缺点是他没有率军上过战场,那是因为他掌管宫中宿卫走不开,但是,他的军事才华却是为人公认,成为唐朝名将。 李隆基发现薛直打量陈玄礼的目光有着敬佩,念头一动,问道:“薛直,你是千骑第一人,你和他比,谁强谁弱?” “楚王言重了,千骑第一人不敢当。”薛直谦逊道:“千骑的考校主要是身手与兵法,但真正的兵法考校是在战场。” 这话很有道理,战场才是考校兵法的最好地方,要不然的话,口若悬河的赵括就成了绝世名将了。 “若说战阵冲杀,谁强谁弱不好说。”薛直接着道:“要说洞察全局,排兵布阵,薛直不如陈伙长。” 李隆基微微点头,薛直这个千骑第一人如此说自是不会有假。 “薛直远远不如。”薛直又补充一句。 “无论如何,陈玄礼我得弄回去。”李隆基在心里下定决心,问道:“他犯了何事?” “这个我们还真不知。”薛直摇头,道:“千骑将军发怒,说陈伙长犯了军法,就把他关起来了。至于是犯的哪条军法,我们就不清楚了。” “陈玄礼,你犯了哪条军法?”李隆基扭头冲陈玄礼问道。 陈玄礼只是瞄了李隆基一眼,并没有回答。 “楚王,你还没走?人,你挑好了,你快走吧。”就在这时,只见刘幽求和钟绍京飞也似的冲了过来,刘幽求远远就嚷开了,一副赶李隆基走的样儿。 李隆基把他的心肝宝贝给挑走了,刘幽求是特别不爽。 “千骑将军,你来得正好。他犯了何事?”李隆基没有走的觉悟。 “你问这做甚?你要做甚?”刘幽求眼睛一瞪,如同防贼似的盯着李隆基,道:“十人你已经挑够了,你莫要乱打歪主意。” “你误会了,我不会打歪主意……”李隆基在心里暗道:“我打的是堂堂正正的主意。” “……我就好奇,随口问问。”李隆基接着道。 “好奇的话,到别的地儿去,莫要在这里。”刘幽求一副赶李隆基走人的架势。 “你不说,是吧?那好,我自个猜。我先说了,我要是猜错了,你莫要生气。”李隆基眼珠一转,在心中暗道:“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 刘幽求斜了李隆基一眼,一副李隆基猜不着的样儿。 “是不是勾搭了哪家小媳妇?”李隆基嘴角上翘。 “闭嘴!”刘幽求眼睛一瞪,精光暴射,冲李隆基喝道。 这是对千骑的侮辱,刘幽求也不管李隆基是不是王爷,喝斥起来了。 陈玄礼眼里闪过一抹愤怒。 就薛直、李宽、裴孝恪他们也是脸色不好看。 “我千骑个个是英雄好汉,不会做这等下作事儿。”刘幽求跳脚大吼,口水乱溅,仿佛李隆基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 “我就是问问,你不说,我只能自个儿猜了,这是你自找的。”李隆基却是如同没有看见刘幽求快吃人的样儿似的,道:“我这是嘴下留情,要是你再不说,我就再往下猜。后面会猜到什么下作事儿,我可不好说。” 这是**裸的威胁,刘幽求指着李隆基,点了又点,随即气哼哼的,道:“算你狠。” 要是再不说,天知道李隆基这张狗嘴里会说出什么卑鄙下作事儿。 “他要给陛下上书。”刘幽求白了李隆基一眼,只觉遇到李隆基,处处不顺心,先是被李隆基挑走了心肝宝贝,现在又逼他说出原委。 “甚么?”一片惊呼声响起,个个一脸的震惊,出自薛直他们之口。 “你说笑吧?”李隆基也是意外,一脸的不信。 陈玄礼不过是千骑的伙长,虽说千骑很得武则天信任,可是,他也没有资格给武则天上书,这事可以说是石破天惊了。 “你看我象说笑么?这事儿能说笑么?”刘幽求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 “陈玄礼,你要向陛下上奏何事?”李隆基的好奇心给提起来了。 陈玄礼这个小小的伙长,竟然要向武则天上书,必然是有大事了,不然的话,他不会冒这种奇险。 以他小小伙长的身份,给武则天上书,这风险太大了。不说别的,光一个“越级上报”就足够他受的了。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不好说,把陈玄礼踢出千骑很有可能。 “也没甚么,就是府兵败坏,我请陛下另择良法取代府兵。”陈玄礼头一昂,胸一挺,昂昂而言。 “闭嘴!”刘幽求眼睛一瞪,精光暴射,如同刀子似的,在陈玄礼身上刮来刮去,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这也是你能说的?你想过么?你的奏章真要递上去了,那就是把天捅漏了。” 薛直他们不断摇头,一副为陈玄礼惋惜的样儿。 作为千骑,没有资格给武则天上书。更不能谈论这种大事,刘幽求的话没有丝毫夸张,真要把奏章递上去,那就是把天捅漏了。 先不说武则天的反应是什么,兵部就不会放过陈玄礼,肯定会对他下死手。踢出千骑,算是好的了。狠一点的做法,就是把陈玄礼派到最危险,死亡率最高的地方去,要不了多久,陈玄礼就会被杀掉。 “陈玄礼,你就不怕因此而招来杀身之祸?”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 “没想过。”陈玄礼头一昂,脖子一梗。 “好胆色!”李隆基看在眼里,大为赞赏,道:“其实,你说得对,府兵着实出问题了,应该另择良法取代府兵。” 府兵制在唐初盛行,到了唐高宗和武则天年间,已经出问题了,导致唐朝的兵员出问题。到了唐玄宗年间,张说提出用蓦兵代替府兵制,才解决这一问题。 陈玄礼能看到这点,这份眼光着实了得。 “楚王,你真这么认为?”陈玄礼有些意外。 “那是当然!你可有替代良法?”李隆基问道。 “没有。”陈玄礼摇头,道:“我只知府兵已经出问题了,至于替代之法,我无良策。” “你能看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可惜啊,朝中那么多大臣,又有几人能有你这般眼光呢?”李隆基很是欣赏的打量着陈玄礼。 “千骑将军,我们打个商量,把陈玄礼给我,如何?”李隆基扭过头,冲刘幽求道。 “不!”刘幽求断然拒绝,把李隆基朝外推,恨恨的道:“你把薛直这个第一要走了,你还不满足?你竟敢打陈玄礼的主意,休想!” 李隆基的眼光很毒,他挑选的十人,个个了得,是刘幽求的心肝宝贝,令他心头滴血。现在,他又要陈玄礼,刘幽求要是答应了就见鬼了。 刘幽求把陈玄礼关起来,那是一番好意,让他长长记性。 “我告诉你,陈玄礼我要定了。”李隆基站着不动,声调转高,道:“你要是不给,我就去陛下那里说说这事儿。钟绍京,你是文官,熟悉律法,你说,要是陛下知道这事了,会有何后果?” 这是**裸的威胁,刘幽求脸色yīn沉,都快拧出水了。 “说啊。”钟绍京的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李隆基催促道。 “轻者从千骑除名,重者……”钟绍京没有再往下说。 “还有,你们两个也逃不掉。你的千骑将军很可能坐不成了。”李隆基接着威胁。 “不做就不做。”刘幽求脖了一梗,昂昂而言。 “你可以不做这千骑将军,可你也得为千骑着想,要是换一个与他们不对付的人前来,嘿嘿。”李隆基一声yīn笑,yīn森恐怖。 “……”李隆基所言并非虚声恐吓,而是很有可能,刘幽求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对于刘幽求这个千骑将军来说,千骑就是他的孩子,就是他的心肝宝贝,他还真不愿他们出事。 “我今儿来千骑,挑了不少好手,我心里过意不去,就请大家喝酒。喝御酒。”李隆基扭头冲千骑道。 “御酒?”一片惊呼声响起。 御酒的名气很大,谁能不惊讶?就是刘幽求也是一脸的讶然。 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惊讶的,只听李隆基接着道:“高力士,你去东宫,给父王说,拉一千斤御酒来。” “一千斤?”又是一片惊呼声响起。 千骑很受重视,御酒他们是喝过的,可是,就没有这么多。武则天隔三岔五就会赏赐御酒给千骑,多者也不过三两百斤,少则不过百十斤。 “楚王,这不值吧?”高力士在李隆基耳边轻声道。 为了陈玄礼这个小小的伙长,用一千斤御酒来换,还真是价格昂贵。 御酒,不一定是最好喝的酒,绝对是最受追捧的酒了。要是在市面上,用一斤御酒一金的价格出售,那些有钱人会抢破头的。 “快去!”李隆基沉声喝道。 “遵令。”高力士不再说了,策马而去。 “楚王。”陈玄礼眼中泪光闪闪。 他当然明白,李隆基这是大手笔,他很是激动。 第二十八章 传说中的小白脸 第二十八章传说中的小白脸 御酒很难得,即使对于东宫来说,一千斤御酒,也是不小的数目了,李隆基这绝对是大手笔。李隆基为了小小的伙长,甘愿付出一千斤御酒,这很是惊人了,陈玄礼不能不感动。 就是薛直、李宽、裴孝恪他们看着李隆基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带着敬佩和激动。 能跟着李隆基这样重视人才的王爷,那是人生的幸运。 “这……”刘幽求脸色变幻,看着李隆基,嘴巴几度张阖,想要说话,却是没有说出来。 千骑虽是帝国最为精锐的军队,可是,千骑的身份与李隆基的身份比起来,有着天大的差距。要是换个人前来挑选千骑,肯定不会象李隆基这样拿出一千斤御酒换一个小小的伙长。 李隆基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刘幽求,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我如此够意思,你呢?你怎么说?给,还是不给? “楚王豪爽,重视人才,钟绍京钦佩无已。只是,陈玄礼是千骑的人……”钟绍京把刘幽求那副吃惊样儿看在眼里,知道他不会答应。 “咳。”刘幽求清咳一声,打断钟绍京的话,一咬牙,道:“楚王如此够意思,我就担待些。只要陈玄礼愿意,就给你了。” “啊。”钟绍京大为意外,万万没有想到,刘幽求竟然同意了。 刘幽求对陈玄礼非常重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罚陈玄礼了。要知道,陈玄礼的奏章真要递上去的话,会给陈玄礼惹来天大的祸端,刘幽求关陈玄礼,那是一番好意,让他长长记性。 “谢千骑将军。”李隆基对刘幽求这答复很是满意。 至于陈玄礼愿意不愿意追随他,李隆基有的是办法,一定会让陈玄礼服气的。 “陈玄礼,你可愿做我的侍卫?”李隆基冲陈玄礼道。 “谢楚王厚爱!”陈玄礼声若洪钟,道:“陈玄礼愿誓死追随楚王。” 李隆基能拿出一千斤御酒换他,放眼整个唐朝,能有几人如此重视他?陈玄礼打从心里服气了。 李隆基快步过来,把陈玄礼扶出来,这令陈玄礼更加激动,眼泪终于忍不住,滚出来了。 “陈玄礼听令。”李隆基一把陈玄礼扶出来,大声下令。 “请楚王吩咐。”陈玄礼半跪在地上,大声道。 “从眼下起,你就是我的侍卫队长了。”李隆基朗声道来。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上自刘幽求,下自千骑,个个一脸的惊讶。 侍卫队长,负责李隆基的安全,让陈玄礼当队,就是把性命交到陈玄礼手上了,这是何等的信任? 李隆基重视陈玄礼,他们是知道的,亲眼见识过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李隆基竟然如此信任他,也不考察陈玄礼的品性,直接就任命他为侍卫队长,这也太过惊人了。 “……”陈玄礼的嘴巴直接成了“o”形,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王……”过了好半天,陈玄礼这才反应过来,眼中的泪水如同不要钱似的滚落,异常激动。 李隆基这是把性命交到他手上了,这种信任谁能不激动? “你可愿意?”李隆基问道。 “但凭楚王作主。”陈玄礼激动的道。 “好。你就是我的侍卫队长了。至于副队长,你看谁合适,谁就是了。”李隆基放权给陈玄礼。 “谢楚王!”陈玄礼另一条腿也跪在地上了,双膝跪地,信誓旦旦的道:“请楚王放心,自今往后,陈玄礼一定尽心尽力,保楚王安全!” “我如此信任你,由不得你不归心。”把陈玄礼这副激动样儿看在眼里,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李隆基如此信任陈玄礼,陈玄礼能不为李隆基出生入死吗? “起来吧。”李隆基扶起陈玄礼。 “楚王,薛直为我之副,可好?”陈玄礼向李隆基请命。 “你决断,莫要问我。”李隆基摆摆手。 陈玄礼双手抱拳,冲李隆基深深一揖,一切尽在不言中。 “薛直,你为我之副,可愿意?”陈玄礼身板挺得笔直,眼中精光闪闪,声若洪钟。 “薛直愿为陈伙长之副。”薛直对陈玄礼本就敬佩,哪有不同意之理。 这里刚刚搞定,高力士就带着人,赶着车,运来了御酒。 “楚王,皇嗣说了,一千斤可能不够,特命我运来一千五百斤。”高力士上前一步,冲李隆基复命。 “一千五百斤?”李隆基一愣,颇有些意外。 “父王。”李隆基心里一暖。 李旦是很软蛋,不过,是个好父亲,对李隆基无条件支持不说,还多给出五百斤,这也是不小的手笔了。 “千骑将军,酒在这里,你点验。”李隆基冲刘幽求道。 “楚王说哪里话,楚王大气,我自是信得过的。”刘幽求的不爽消失了,脸上泛着笑容。 “今儿多有打扰,那我就告辞了。”李隆基抱拳行礼。 “楚王慢走。有空多来走走。”让人意外的是,刘幽求竟然亲自把李隆基送出营门,临别时竟然要李隆基多来走动。 这与他适才不爽李隆基,赶李隆基走的样儿完全不同。 “千骑将军,你这是怎生了?”钟绍京大为不解,道:“你给了陈玄礼不说,还不过问多出的那一个名额呢。眼下倒好,你竟然要他多来走走,你就不怕他把你的心肝宝贝全给弄走了?你不心疼你那些心肝宝贝了?” “先前是心疼,心疼得我受不了。”刘幽求却是呵呵一笑,道:“自从见识了他为了陈玄礼,不惜出一千斤御酒,我就不心疼了。” “这是为何?你不会是被御酒给收买了吧?”钟绍京更加迷惑了。 “御酒?”刘幽求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我是那种人么?” “你是!你都流口水了。”钟绍京戏谑一句。 “楚王大气,胆识不凡,更是机警过人,不错,不错。”刘幽求对李隆基大加赞赏,道:“陈玄礼他们跟着楚王,前途无量!” “前途无量?”钟绍京眼中掠过一抹讶异。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也和楚王多走动走动。”刘幽求在钟绍京肩头轻拍一下,转过身,快步而去。 “嗯。”钟绍京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悟。 xxxxxx “杀!杀!杀!”东宫中,东殿外,传来一阵喊杀声。 只见薛直、李宽、裴孝恪他们在陈玄礼的指挥下,正在进行训练,个个挥汗如雨。 李隆基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训练,大为满意。 陈玄礼不愧是名将,虽然只有这么一点侍卫,他指挥起来,如同千军万马,这令李隆基大加赞赏。 “三弟,你真是好福气啊,竟然有千骑做侍卫。”李成器过来,看着陈玄礼他们训练,很是艳慕。 自从陈玄礼他们到来,李成器他们个个艳慕不已,吵着嚷着,想要分一个走,李隆基打死也不给。 “大哥,有事?”李隆基忙转移话题。 “父王找我们。”李成器目光不舍的从陈玄礼他们身上移开,道:“走吧。跟我去。” 李隆基跟着李成器,来到中堂。 只见李旦看着面前的一道圣旨,不住摇头,叹息道:“这个小妹……” “父王,有何事?”李隆基问道。 李旦把圣旨卷起来,道:“没甚大事。就是陛下赐宴,要我们明晚赴宴。” “父王,好端端的,赐甚宴呢?”李隆基一愣。 武则天赐宴虽是难得,也得有个名目呀。 “要我们恭贺张昌宗升任春官侍郎。”李旦脸一红,颇有些不悦。 “张昌宗?传说中的小白脸?”李隆基好一阵哑然。 第二十九章 名臣张说 第二十九章名臣张说 在现代社会,不乏傍富婆,吃软饭的小白脸。可是,象张昌宗这般,傍上女皇的,还真是没有,而且,他很得武则天的欢心,地位崇高。可以说,张昌宗是小白脸的传说。 张昌宗非常英俊,通过太平公主而见到武则天,被武则天宠信。对于此事,李旦早就知道了,对太平公主此举不以为然,这才对太平公主颇有微词。 “小妹和姓武的都要参加,你们切莫惹事生非。”李旦冲李隆基他们叮嘱一句,还特的点了李隆基的名:“尤其是三郎,你要多加忍让,千万莫要开罪春官侍郎。” 李旦这也是一番好意。在这之前,武则天曾宠信薛怀义,薛怀义侍宠而骄,谁都不放在眼里,更是一把火烧了耗资千万的明堂,满朝文武大臣要求把薛怀义处死,而武则天却是不闻不问,由此可见他是何等得武则天的宠信了。 要是李隆基得罪了张昌宗,他在武则天耳边吹吹枕边风,天知道武则天会如何发怒了。 什么风最可怕? 不是狂风,不是台风,而是枕边风! “我有那么爱惹事吗?”李隆基翻翻白眼,在心里嘀咕。 对于武则天养男宠之事,李隆基这个现代人倒没有什么成见,武则天寂寞难捺,想要找人慰藉慰藉,也不是不可以。 “成器,备一份厚礼。”李旦扭过头,冲李成器道。 “父王,我明白。”李成器点点头。 李隆基瞄了一眼李旦,微微点头,李旦也是个明白人,他能领会武则天此举的用意。 武则天要李旦、太平公主和武三思、武承嗣,这些儿子女子侄子,还有李隆基这些孙子孙女都去赴宴,其实就是在告诉他们,张昌宗是她喜欢的人,以后有事儿的话,你们多帮帮。 只不过,武则天是女皇,她不会明说,而是通过赐宴这种方式表达出来罢了。 李旦要李成器备一份厚礼,就是给武则天面子,虽然他心里很不爽,却也不打算在这事上拧着,毕小腿拧不过大腿,还不如顺从。 “好了,你们退下吧。”李旦挥挥手,李隆基他们退了出去。 李隆基回到东殿,接着过他的逍遥日子,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说点好话,奉承几句,大家你好我好就行了。”对于此事,李隆基是如此打算。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次日下午,李隆基命高力士准备,他要去赴宴。 正准备的时候,李成器、寿昌公主、李成义、李隆范、李隆悌他们来了,个个满脸堆笑,亲切得紧,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 “大哥,大姐,你这是怎生了?”李隆基看在眼里,颇为讶异。 虽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也不至于如此一副亲切样儿吧。 “三弟,没事儿,没事儿。”李成器忙道:“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准备好。” “三哥,大哥说了,想要借你的千骑威风威风。”李隆悌眼睛放光,出卖了李成器他们。 “六弟……”李成器脸一红,喝斥一句。 李隆基恍然,原来他们是艳慕千骑。想想也是,千骑有多厉害,谁都清楚,李隆基有千骑作侍卫,这是无比风光之事,他们要是不想沾点儿光那就不在情理中了。 “三弟,这千骑我们也出力了呢,你得让我们也风光风光。”寿昌公主见小叛徒李隆悌说出来了,她也就挑明了。 “是呀。一千五百斤御酒呢,就是东宫也不多了。”李成义忙赞成。 “你们……”李隆基把他们那热切样儿看在眼里,一阵无言。 “你们在做甚?都甚时间了,还不去准备准备。”李旦快步而来,脸一沉,喝斥道。 马上就到出发的时间了,李成器他们不去准备,而是聚在这里,还真是让李旦不高兴。 “父王,我们在向三哥讨要千骑,好威风威风呢。”李隆悌忙道。 “嗯。”李旦眼中精光一闪,一脸的艳慕。 千骑是帝国最精锐的军队,就是他这个皇嗣都没有千骑做侍卫,他也艳慕。 “父王,你不会也要千骑吧?”李隆基有些警惕。 “三郎,你说甚?父王有侍卫,哪会要千骑。”李旦脸一沉,有些不悦,却是站着不动。 李旦的侍卫也是了得,是精锐中的精锐,和千骑比起来,还是有差距。要说他不心动,那是假的,他还真想讨要千骑去充充门面。可是,他身为父亲,和李隆基争千骑,他脸上不好看。 “千骑就那么一点,要是分开了,就不威风了。”李隆基有些想发笑,这个李旦口是心非,道:“父王,要不这样,这次出行的护卫事宜就让陈玄礼来处置。” “千骑了得,若是由陈玄礼来处置的话,应该会不同吧?”李成器眼睛放光。 “时间这么短,就算陈玄礼再了得,也不一定能办成。”李旦却是皱着眉头,迟疑道:“再说了,我的那些侍卫会听他的么?” 虽然千骑了得,名声很大,可李旦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未必就买陈玄礼的帐,他的担心很在理。 “父王,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看看陈玄礼如何临机决断,他值不值一千五百斤御酒。”李隆基很清楚李旦说得在理,这也是考验陈玄礼的机会。 “那好吧。”李旦同意了。 李隆基命高力士把陈玄礼叫来,把事儿一说,陈玄礼二话没说,道:“楚王放心,我一定办好!” 陈玄礼去准备护卫一事,李隆基命高力士收拾收拾,然后就出发了。 “咦。”与李旦他们聚合,李隆基好生惊讶,只见李旦的那些侍卫,个个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眼睛放光,如同打了**血似的。 “好!好!好!”李旦看在眼里,大是赞赏。 虽说他的护卫了得,却从未如此精神抖擞过,李旦特别欢喜。 “他们这事怎么了?咋如此精神呢?”李成器看在眼里,惊讶不置。 “走了,走了。”李旦点点头,一声令下,一行人离开东宫。 今天的护卫雄赳赳,气昂昂,与往常大为不同,一路上惹得太监、宫女、杂役,还有当值的武士惊讶莫铭。 “他们这是咋了?是不是吃了甚神药?” “个个跟过年发财了似的,你瞧他们那眼睛都在放光了呢。” 太监、宫女、杂役和武士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在如此短的时间,让这些护卫如此听话,这个陈玄礼果是了得,他值一千五百斤御酒。”李隆基看着昂头挺胸的护卫,听着议论声,既是感慨,又有些好奇,暗道:“陈玄礼他用的甚办法让这些护卫如同打了**血似的?” 正好看见陈玄礼在不远处,骑着高头大马,正在指挥护卫,镇定自若,如同在指挥千军万马似的,冲陈玄礼叫道:“陈玄礼,过来。” 陈玄礼忙策马而来,冲李隆基道:“楚王,有事儿吩咐?” “我问你,你是用的何法令他们如此精神抖擞?”李隆基问道。 “楚王,还是不要问了吧。”陈玄礼目光躲闪。 “说。”李隆基脸一沉。 “那好吧。”陈玄礼忙道:“也没啥,我就是告诉他们,若是这次事儿办得好,我就教他们几手杀招。” “噗哧。”李隆基失笑出声,指着陈玄礼道:“千骑的杀招固然了得,那是用汗水、鲜血,甚至伤残换来的。他们向你学杀招,就不怕你把他们的骨头拆了?到时,你整得他们哭爹喊娘,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他们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嘿嘿!”陈玄礼冲李隆基一竖大拇指,发出一阵干笑。 举行宴会的地方在上阳宫的丽春殿,很快就到了这里。 李旦从车上下来,对于陈玄礼的才干大为赞赏,道:“这个陈玄礼是个人才,值一千五百斤御酒!三郎,你要好生待他。” “人才?就一坑货!坑死人不偿命的坑货!”李隆基在心里嘀咕。 “张说见过皇嗣。”就在李隆基嘀咕之际,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文臣,身长七尺,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快步而来,冲李旦见礼。 “张说?”李隆基目光一凝,停在张说身上,仔细打量这个名臣。 第三十章 张昌宗 第三十章张昌宗 张说身长七尺,身板挺拔,眼睛明亮,透着睿智,整个人很是精神,显得精明干练。 “名臣不愧是名臣!”李隆基微微点头,对张说大为赞赏。 张说是唐朝名臣,非常有名的宰相,是“开元盛世”的重要推手之一。开元盛世,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座丰碑,一千年过去了,仍是没有哪个王朝能够超越,即使享有“盖世之选”美誉的清朝康、雍、乾三朝也是比不了。 而张说就有大功,开元盛世他居功至伟。 张说不仅政才不凡,而且很有将略,他是文武全才,以军功起家,成为大唐名相。他曾在边关打突厥,斩首甚众,令突厥害怕。 正是因为他在边关统过军,打过仗,他对军队非常了解,他向李隆基建议,用蓦兵制取代已经败坏,不适应形势需要的“府兵制”,李隆基采纳了他这一建议,成功的解决了兵员问题。这是李隆基一朝军功鼎盛的重要原因。 “张说在这里,姚崇呢?”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李隆基为什么会由张说而想到姚崇?那是因为一个典故“生张说不如死姚崇”。 张说和姚崇两人之间不对付,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因为张说曾经参过姚崇,因此而结怨。 这事一直是两人的心病,李隆基也知道这事儿,曾经专门举办一次酒宴,把两人召到一起,为二人做和事佬,要他们把这破事儿扔掉。 然而,也不知道是命里相克,还是怎么的,没用,两人就是看对方不顺眼。 要说气度,两人的气量非常大,姚崇是与房杜齐名的宰相,不会连这点儿气度都没有,然而,就是对张说不爽。而张说同样的对姚崇也不爽,两人就这么扛上了。 两人就这样,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一直到姚崇死也在算计张说。 姚崇死的时候,他很担心张说对付他的儿子孙子,就把他的儿子叫到榻前,说张说富有才华,只是张说反应稍慢,而且贪婪,可以利用利用。 事实上,张说为官清廉,并不贪婪,只是他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收藏古玩,这到了对头姚崇嘴里就成了“贪婪”。 姚崇说他发丧之时,张说必到,要他的儿子把古玩放到显眼的地方,要是张说不看的话,那他们家就危险了。要是张说很在意的话,就把这些古玩送给张说,博得张说欢心的时候,要张说写一篇祭文。 发丧的时候,张说果然来了,祭奠之后,张说看见了古玩,眼睛放光,久久不愿离开。姚崇的儿子就乘机把古玩送给张说,请求张说写一篇祭文。 张说得到古玩,很高兴,当场就准了,写了一篇祭文,对姚崇多加赞赏。 姚崇的儿子立即把这篇文章送进宫,给李隆基看了。 过了几天,张说有些后悔,心想我为什对死对头姚崇唱赞歌?他就以要修改为名,索要这篇文章,姚崇的儿子说已经送给李隆基看过了。 至此,张说这才反应过来,长叹一声我“生张说竟然不如死姚崇”,这事就成了典故,流传下来。 “张说,免礼。”李旦破天荒的抱拳回礼,对张说很是敬重。 李旦这个皇嗣虽是虚的,没有实权,没有什么地位,毕竟是皇嗣,要他抱拳回礼的人并不多,而张说就是一个。 张说此人清廉正直,风骨凛然,而且他才华横溢,科举考试是“策论天下第一”,也就是“状元郎”,对于这样的人,李旦不能没有敬意。 “谢皇嗣。”张说行完礼,侧身相请,道:“皇嗣,请。” “好。”李旦点点头,在张说的陪同下,快步进了丽春殿。 丽春殿是上阳宫很重要的建筑,这里景致优美,各种各样的建筑不少,布局是匠心独运,很是清雅。 李隆基一边走,一边打量,大为赞叹:“真是气派!” 来到一座别殿中,张说请李旦坐下,命人送上茶水点心。 “张说你主持赐宴一事,可有困难?若是有的话,你尽管说,我尽力帮你。”李旦对张说很是敬重,放下身段儿,愿意为张说帮忙。 李隆基微微点头,对李旦此举大为赞赏。 李旦这是在结交张说。象张说这样富有才华,年富力强的人,那是前途无量,是未来大唐的支柱,值得拉拢。 “谢皇嗣美意。”张说波澜不惊,平静的道:“若是张说需要帮忙的话,会向皇嗣请求。” 若是换个人,肯定会很激动。不管怎么说,李旦也是皇嗣,他主动提出帮忙,那是天大的恩赐。张说却是平静,波澜不惊,这份胆识不凡,李隆基微微点头,大加赞赏。 “那好。”李旦点点头。 “皇嗣,等会要劳动你大驾,前去迎接春官侍郎。”张说向李旦道。 “嗯。”李旦很是意外,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嗯声,很是不爽,脸色有些冷。 李旦这个皇嗣虽然没有实权,没有多大的名望,没有多崇高的地位,那也是皇嗣。张昌宗这个春官侍郎虽然很得武则天的宠信,也不能让他亲自前去迎接。 “哼!”李成器更是不爽了,冷哼一声。 小小的春官侍郎,竟然要皇嗣亲自前去迎接,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寿昌公主他们的脸色很冷,同样不爽。 “这是陛下的意思吧?”李隆基淡淡开口。 “楚王所言极是,这正是陛下的意思。”张说眼里掠过一抹讶异,瞄了瞄李隆基。 他万万没有想到,李隆基竟然能猜到这是武则天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李旦既是意外,又是震惊。 他知道武则天很宠信张昌宗,却是没有想到,武则天竟然宠信到这种地步,竟然要他这个皇嗣亲自前去迎接。 李成器和寿昌公主他们也是一脸的惊讶。 “陛下这是在尊崇春官侍郎,那我们就遵旨办事吧。”李隆基知道,这就是一个过场,没什么实际意义,没必要在这事上拧着。 既然武则天要给张昌宗面子,那就把面子给足,不就是迎接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当然,李隆基点明“遵旨办事”,那是在说,他们如此做,只是遵照旨意办事,并不是要拍张昌宗的马屁。 李旦眉头拧着,久久不说话。 “皇嗣,退一步海阔天空。”张说赞赏的打量一眼李隆基,冲李旦道。 他这是在提醒李旦,忍一忍,没必要在这事上拧着,那不划算。 “那好吧。”李旦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张说安顿好李旦一家,又去忙活了。 李旦他们就在这里喝茶歇着。时间过得很快,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的样子,张说又进来,道:“有请皇嗣移驾。春官侍郎到了。” “走。”李旦脸色不太好看,站起身,甩甩袖子走在头里。 李隆基他们跟着出去。 刚到殿门口,就见到一队人策马而来。 走在头里的是一匹全身雪白的骏马,毛发如同缎子似的光滑,浑身没有一根白毛。鞍辔饰以金银珠宝,富丽堂皇。 白马上坐着一个面若傅粉,体型匀称的年轻人,身着一身白衫,更增几分俊俏模样。 “真有点白马王子的味道。”李隆基看在眼里,嘀咕一句。 “这就是小白脸张昌宗。果然是俊俏。”李隆基把张昌宗一打量,只见其人玉树临风,俊俏不凡。 第三十一章 太平公主 第三十一章太平公主 李隆基在电视上,电影里见过很多“型男”,他们的脸蛋、身段儿算是不错了,可是,和这个张昌宗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张昌宗脸型好看,皮肤白净,身材匀称,整个人跟一朵盛开的莲花似的。 “不愧有莲花六郎的雅号。”李隆基对这小白脸没甚好感,也是不得不赞叹其英俊。 张昌宗很是英俊,有人赞他跟莲花似的,有人就纠正说,不是他象莲花,是莲花象他,由此而有“莲花六郎”的雅号。 李隆基的目光从张昌宗身上移开,落到两个牵马人的身上,不由得“噗哧”一声失笑出声,一脸的古怪。 “吭哧,吭哧。”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也是一脸的古怪,捂嘴偷笑。 李旦紧绷着一张脸,拼命忍笑。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给张昌宗牵马的两人一个是武三思,一个是武承嗣。 这两人是公认的武则天最热门的继承人选,而且,他们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居王爷高位,竟然如此拍张昌宗这小白脸的马屁,给他当牵马坠蹬的马夫,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这两人却是没有丝毫丢脸的样子,反倒是红光满面,喜气洋洋,冲李旦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一副拍马有术的自得样子。 “没骨气!”李隆基裂裂嘴角,鄙夷之极,道:“如此卑劣之人,也想当太子,真是可笑!” 放下身段,给有功之人牵马坠蹬,这还说得过去。他们不顾王爷尊颜,给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牵马坠蹬,这太丢脸了,太没骨气了,这是小人行径。 要是这样的人当了太子,再当皇帝,那真是苍天无眼了。 张说嘴角抽抽,眼里掠过一抹厌恶,随即恢复正常。 要是排出最让人不耻的职业,吃软饭肯定会榜上有名,只要稍微有点骨气的男人,都不会去吃软饭。吃软饭,实在是太丢人了,谁都得鄙视。 而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竟然甘当马夫,大拍特拍张昌宗的马屁,实在是让人无语。 在张昌宗身后,有一匹全身火红的骏马,非常神俊,不比张昌宗的白马差。鞍辔饰以金银珍宝,极为华贵。 红马上坐着一个艳光逼人的丽人,看上去约莫二十许,身段儿婀娜多姿,极尽曼妙之能事,容貌极美,跟天仙似的。 “太平公主。”李隆基一瞄,就知道她是谁了。 太平公主,是唐高宗和武则天的幼女,很得武则天和唐高宗的宠爱。吐蕃赞普得知太平公主美貌无双,跟天仙似的,就想娶她为妻,向唐朝下聘礼。然而,武则天和唐高宗舍不得,又不想开罪吐蕃,就找了个借口,说太平公主出家了。 为了把这事儿做得跟真的似的,还特的修了一所道观,要太平公主装模作样的“出家”。直到风头过了,太平公主又“还俗”了。 由此可见,太平公主是何等得武则天和唐高宗的宠爱。 “这是个女强人,差点成了武则天第二,要不是她的对手是李隆基的话。”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太平公主,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女性政治家,富有政才,很有手腕,给武则天出过不少计策。只是碍于武则天的威势,她没有说出来而已,这点为世所公认。 武则天对她这个小女儿特别赏识,就曾说过“类我”的话。 李隆基发动政变,诛杀韦后和安乐公主之所以成功,就有太平公主的谋划与布局。要是没有太平公主从中相助,李隆基的政变能否成功,还真不好说。即使成功,也不会那么顺利。 太平公主是一个富有野心的女人,她很想象武则天那样,当女皇。在李旦复位后,她就在谋划这事,她并没有把李隆基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只是,没过多久,她发现她小瞧了李隆基,李隆基精明过人,不比她这个政治老手差,她感到巨大的威胁,想要杀掉李隆基。然而,李隆基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先下手为强,把她和她的党羽诛杀干净。 “春官侍郎到。起乐!”就在李隆基转念头之际,张说大声下令。 鼓乐齐奏,一时间,乐声悠扬,很是动听,整个场面宏大而热闹,跟迎接帝皇似的。 “尼妈,不就是个小白脸,整得跟迎接国家元首似的,有这必要么?”李隆基一阵腹诽。 “李旦见过春官侍郎。”李旦脸上挤出笑容,快步上前,冲张昌宗一抱拳。 “你就是李旦?”张昌宗扬扬下巴,用鼻孔看李旦,淡淡的道。 “哼。”李成器一声冷哼,脸色很难看。 李旦是皇嗣,论地位比起张昌宗这个春官侍郎高得太多了。张昌宗这是不把李旦放在眼里,谁能不爽? 直呼李旦之名,而不称“皇嗣”,张昌宗这太狂妄了,李隆基眉头一挑,眼中冷光闪闪,在心里暗道:“真是个骄狂的小人。不过是**的本事,除了这,你还有甚本事?” 李旦是个软蛋,他心里很是不爽,只是他不敢发作,嘴一张,就要接话。 就在这时,只听李隆基的声音响起:“姑姑,你又漂亮了呢,越来越年轻了,就是天上的仙女都要忌妒你了。” 张昌宗不给李旦脸面,李隆基立时还以颜色,连话都不和你说,直接和太平公主打招呼。 “格格!”太平公主展颜一笑,如同百花盛开,笑声清脆悦耳,如同明珠撞击玉盘似的。 女人都喜欢听人夸自己漂亮,就是太平公主这样的女强人也不例外。更别说,太平公主还真的美得跟天仙似的,李隆基这话说到她心坎上了。 “三郎,你嘴儿真甜。”太平公主笑着道。 “姑姑,我说的是真的,你瞧,有人的眼都直了呢。”李隆基笑嘻嘻的,嘴角朝武承嗣一呶。 太平公主人很美,跟仙女似的,这一笑的魅力非同小可,武承嗣看得眼都直了,口水差点流出来了。 太平公主再嫁之时,武则天有意让她嫁给武承嗣。只是,太平公主看不上他,这段婚事才告吹了。 不过,武承嗣对太平公主的美色一直念念不忘,咋见太平公主展颜而笑,他跟丢了魂儿似的。 太平公主斜了武承嗣一眼,眼里掠过一抹厌恶,道:“春官侍郎,我们进去吧。” 这是把武承嗣当成了空气,武承嗣的鼻子差点气歪了,却是无可奈何,谁叫这是武则天最为疼爱的女儿呢?若论得宠程度,太平公主还在他这个侄子之上,只是因为太平公主是女儿身,这才没有被定为武则天的最热门继承人选。 “进去,进去。”张昌宗不满的瞪了李隆基一眼。 要不是李隆基横插一杠子,引得太平公主发话,他就能压压李旦这皇嗣,那多威风啊。 张昌宗就是因为太平公主见到武则天,被武则天宠信,对太平公主,他不敢不给面子。 “哼!”李隆基冷哼一声,鼻孔望天,连瞧都不瞧张昌宗一眼。 张说打量一眼李隆基,微微点头,眼里掠过一抹赞赏。 以李旦的性子,他必然会顺着张昌宗的话往下说,天知道张昌宗会如何拿捏打压他。李隆基适时发话,把太平公主拉下水,从容化解此事,为李旦保住了脸面,这份机智着实了得。 进了丽春殿,张昌宗这个主宾当然是坐了主宾位置。 李旦应该坐首席才是,然而,张昌宗眼里掠过一抹yīn狠,道:“李旦,这也是你能坐的?” 第三十二章 你算什么东西! 第三十二章你算什么东西! “嗡!嗡!”张昌宗一语落点,殿里响起一片嗡嗡声。 李成器、寿昌公主、李成义他们发出一阵冷哼声,眼中厉芒闪烁,打量张昌宗,脸色极为不善。 李隆基脸色不善,盯着张昌宗。 李旦这个皇嗣虽然没有实权,但他毕竟是皇嗣,论地位的话,仅次于武则天这个皇帝,这首席要是他不坐的话,还有谁有这资格? 更别说,张昌宗不称李旦为皇嗣,而是直呼其名,叫李旦,这是不把李旦放在眼里,作为李旦的子女,谁能不怒? “嗯。”就是太平公主也是意外,好看的眼睛瞄着张昌宗。 李旦毕竟是她的兄长,张昌宗如此不给面子,她脸上也挂不住。 与李隆基他们愤怒的样儿正好相反,武三思和武承嗣一脸的喜色。 武三思眼神灼热,忙问道:“敢问春官侍郎,这首席谁坐合适?” 张昌宗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如同没有看见李隆基他们的气愤样儿,道:“依我看,这……嗯……两位坐才合适。” “谢春官侍郎。”武三思和武承嗣得意的冲李旦扬了扬下巴儿,满脸喜色。 “这是一场yīn谋。”李隆基看出了端倪,在心里暗道:“这应该是他们提前商议好的。” 武三思和武承嗣早就盯上太子之位了,把李旦这个皇嗣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都在盘算如何对付李旦。要是他们不借这机会,打压李旦,落李旦的脸面,那就不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了。 “你们一个坐我左首,一个坐我右首,如何?”张昌宗接着道。 “谢春官侍郎!谢春官侍郎!”武三思和武承嗣点头哈腰的道谢。 二人昂头挺胸,神气活现,得意之极,一抬脚,就要过去入座。 “有我在,我会让你得逞?”李隆基在心里暗道,就要阻止。 就在这时,只见张说快步上前,拦在二人面前,脸色严肃,道:“二位王爷,你们逾制了。这首席理应是皇嗣的。” “张说,你小小的凤阁舍人,算什么东西?”武三思脸一沉,脸现怒色,沉声喝道。 张说还没有飞黄腾达,虽是策论天下第一,只不过在朝中做些文案之事。 “张说奉陛下旨意,操持这次宴席,自是要按章办事。”张说身板挺得笔直,不卑不亢的回应。 “陛下?”武三思在心里嘀咕一句,脸色微变。 对于武则天,他是不敢有丝毫违逆,张说这一扯起武则天的虎皮,他还真是有些打鼓了。 武承嗣也迟疑了。 “二位请入座,陛下那里,自有我去说。”张昌宗大包大揽了。 “听见没有?这是春官大人的恩典。”武三思头一昂,胸一挺,得意洋洋的冲张说喝道:“你耳朵没聋?你听见了么?” “梁王过听了。”张说眉头一掀,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隐没。武三思如此说话,是对他的折辱,张说也是生气,只是他没有发作罢了。 “陛下要春官侍郎赴宴,并未有让春官侍郎作主的旨意。”张说再度搬出武则天,他是号准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惧怕武则天的脉。 果然,二人一听这话,不由得迟疑了。 就是张昌宗也是嘴巴张了张,想要说话,也是说不出来了。 “张说是个人才,不愧名相之才!”李隆基对张说此举大为赞赏。 武三思和武承嗣迟疑一阵,就要想退下了。虽然二人很眼红这首位,可是,他们也不敢违逆武则天的意思。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张昌宗一拍脑门,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我这是与二位王爷谈得来,要他们坐近点,我们说说话儿也方便。” 他是铁了心不让李旦坐首席,才找了这样一个借口。只是,此人才情有限,愣了半天才想到这个借口。 “是呀,是呀。”武三思和武承嗣眼睛一亮,二人忙附和,头颅点得比啄米的小**还要快,差点折断了。 只要坐上首席,就能压压李旦,落落李旦的脸面,对于此事,二人是乐此不疲。 “二位王爷要与春官侍郎说话,自无不可,这里也挺适宜。”张说仍是站着不动。 这次宴席也就三四十号人,都在一间屋里,要说话还不方便?张说这话很是在理。 “张说,你莫要以为我这王爷就动不了你这小小的凤阁舍人?”武三思见张说仍是没有让开的意思,极为不爽了,脸一沉,眼里凶光闪闪。 “张说,你这次事儿要是办得好的话,我不妨向陛下进谏,外放你做官。”武承嗣利诱起来了。 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对张说进行威逼利诱。 “请二位王爷恕张说职责所在。”张说不为所动,如同木桩般杵着。 “啪!”张昌宗眼睛一翻,眼中凶光闪闪,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沉声喝道:“张说,你算甚么东西?给你脸不要脸,哼!” “请春官侍郎恕张说职责所在。”张说如同没听见似的,不卑不亢的道。 “好你个张说,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张昌宗怒了,脸色铁青,指点着张说,沉声喝道:“来啊,把张说给我轰出去。” “好呐。”武三思和武承嗣立时应承,两人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架着张说,就要把张说轰出去。 这也太张狂了,不过,对于武三思和武承嗣来说,不算一回事。因为,比起张说这个凤阁舍人大得多的人,他们都欺压过,还在乎区区凤阁舍人? 张说虽然身材高大,毕竟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嘛,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两个人,被两人给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快叫守殿武士。”李旦见张说被制住了,想到了守殿武士。 守殿武士是千骑,直属武则天掌控,可以不鸟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他这想法还算有用。 他的话刚落音,只见李隆基上前一步,站在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面前,yīn沉着一张脸,冷冷的道:“两个狗东西,好了伤疤忘了疼,又作威作福了。” “你……”二人一见李隆基的面,脸色刷的一下就绿了,眼中凶光闪闪,恨不得把李隆基撕着吃了,指点着李隆基,浑身颤抖,却是就不出话来。 二人在李隆基面前吃过大亏,武承嗣因此而被罚俸,平生第一次丢脸了,他自然是要仇视李隆基。 武三思更是因为李隆基而被削了仪卫,使得他的威风不在,他能不记恨李隆基? 更别说,李隆基不把二人放在眼里,骂他们是“狗东西”,放眼整个朝堂,除了武则天可以如此骂他们外,还有谁? 二人是怒气直冲顶门,真想把李隆基剁碎了喂野狗。 “李隆基,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辱骂梁王和魏王。”张昌宗自然是不把李隆基放在眼里,冲李隆基喝斥起来。 “滚!”李隆基眼睛一翻,眼中精光暴射,冲张昌宗喝道:“你算什么东西!” 第三十三章 口出狂言 第三十三章口出狂言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殿里,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李旦、太平公主、武三思、武承嗣、张昌宗、张说,以及李成器他们个个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石化了。 要不是他们的胸膛在急剧起伏,一定把他们当作雕像了。 张昌宗是武则天的心上人,谁敢对他如此说话?谁敢让他“滚”? “咕咕!”张昌宗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一脸的惊诧与不信的神色。 武则天对他有多宠信,他非常清楚,谁敢得罪他?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个很得武则天信任的侄子,也得拍他的马屁,讨好他,给他牵马坠蹬。 李隆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喝斥他不说,还把一个“滚”字送给他了,他那感觉不是震惊,而是荒谬。 没错,就是荒谬,荒谬透顶。 张昌宗只觉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为荒谬的事儿了。 太平公主把张昌宗引荐给武则天,对于此事是最清楚不过了,张昌宗很得武则天的信任,要不然的话,武则天也不会赐宴了。李隆基竟然如此顶撞张昌宗,那就是把天捅漏了,即使以太平公主的心智与胆识,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就连太平公主都觉是这事儿很荒谬,李旦、武三思和武承嗣、李成器他们自是不用说了,他们那感觉如同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 “你说甚?你说甚?”张昌宗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一蹦老高,指着李隆基叫嚷,一脸的不信之色。 这事儿太过荒谬,他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不相信,想要确认。 “我说,你是甚狗东西。”李隆基脸色yīn冷。 “狗东西?”张昌宗的脸孔扭曲了,眼睛发绿了,呼呼直喘粗气。 李隆基不仅重复了适才的话,还多了一个“狗”字,这侮辱更甚三分,由不得他不怒。 此时此刻,张昌宗只觉气冲顶门,胸膛都快炸了。 “好!好!好!”张昌宗怒极而笑,道:“我这就去见陛下,让陛下给我评评理。” 他很得武则天的宠信,要是对武则天说道说道,武则天肯定会帮他,他理直气壮,大步一迈,就要去告状了。 “对!理应告诉陛下!”武三思和武承嗣也反应过来了,巴不得把这事儿整大,把李旦拉下水。 “春……”李旦上前一步,拦住张昌宗,脸色苍白,就要说软话。 “让开。”张昌寒脸色yīn冷,右手一推,把李旦推开。 李旦无奈,向太平公主一打眼色,这是在向太平公主求助。 张昌宗就是通过太平公主见到武则天的,她说话应该有用。 然而,太平公主眉头紧拧着,无奈的摊了摊双手。 她最是清楚,武则天是何等宠信张昌宗了,她说话也未必管用。 “完了,完了。”李旦把太平公主无奈的神色看在眼里,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走!见陛下!我正好请陛下评评理。”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李隆基率先一步,抢到头里去了,道:“父王,我们这就去见陛下。” “你见陛下?你是作死!”武三思和武承嗣失笑出声。 李隆基侮辱张昌宗这个武则天的心上人,武则天能放过他吗?即使李隆基是武则天的孙儿,很得武则天信任,也不会放过他的。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武则天的第一个面首薛怀义,很得武则天宠信,作威作福,弄得不少人家破人亡,武则天也不问他的罪。 而且,薛怀义更是一把火把耗资千万的明堂给烧了,朝中汹汹,群臣上奏,要求处死薛怀义,武则天仍是不闻不问。 李隆基是很得武则天的信任,对武则天的脾性,可是,李隆基比得了耗资千万的明堂? 李隆基要是去见武则天的话,那就是自寻死路。 “哎。”太平公主轻叹一声,这个李隆基虽然机灵,毕竟年幼,没甚见识。 “陛下让你前来赴宴,不是让你作威作福。”李隆基冷冷的道:“你不让父王坐首席,这事儿走遍天下,我也有理。我就不信,陛下会信你的。” “……”气势汹汹的张昌宗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这事的起因,就是因为张昌宗作威作福,不让李旦坐首席,这事儿走遍天下,李隆基也占理,张昌宗会无理的。 万事不过一个理字,张昌宗不占理,他的底气就不足了。 “春官大人放心,此事我们会为您作证,是李隆基的不是。”武三思和对武承嗣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冲张昌宗齐声道来。 这是把事儿整大,把李旦拉下水的良机,他们当然不会错失,要扇风点火。 “你们……”李旦眼睛一瞪,指着两人,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两个蠢货。”李隆基却是眼睛一翻,冲武三思和武承嗣沉声喝道。 “甚么?甚么?”武三思和武承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一蹦老高,指着李隆基,一脸的不爽。 “三郎没说错,你们两个还真是蠢货。”太平公主终于开口说话了,道:“陛下这次赐宴,是要我们和和气气,而不是闹事。这事真要闹到陛下那里了,先不论对错,陛下都会不喜,到时,哼!” 太平公主一声冷哼,如同炸雷似的,武三思和武承嗣一个激灵,嘴巴张了张,想要说话,却终是没有说出来。 太平公主对武则天的心思太了解了,比起武三思和武承嗣还要了解,她如此说话,那肯定不会假的,武三思和武承嗣虽然一心想要把这事儿整大,却也没这胆。 张昌宗迟疑了,眼珠乱转,脸色变幻。 “走啊。”李隆基上前一拉张昌宗,道:“走。我们去陛下那评评理。” “放开我。”张昌宗使劲一甩,挣脱出来,后退几步,来到座位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李旦、李成器、寿昌公信他们一脸的惊讶之色,一脸的难以置信。 适才,张昌宗口口声声,要向武则天告状,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他就软了,不去了。要不是他们亲眼看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走啊!”李隆基却是不放过张昌宗,走到张昌宗面前,道:“你不是叫得那么凶么?你不是很有理么?你不是很得宠么?” 听着李隆基的嘲讽之声,张昌宗的脸都绿了,冷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去。 “去不去?” “不去的是孙子!” “你真是孙子!” “好一个龟孙!” 李隆基居高临下,一副俯视之态,指点着张昌宗叫嚷,口水乱溅。 张昌宗为什么会有这番变化? 这事得从武则天这次赐宴的用意说起。武则天这次赐宴,就是让张昌宗和她的儿子、女子、孙子、孙女,以及侄儿侄女见见面了,通通声气。 这就好比一个有儿有女的寡居女人,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中意的男人,她把儿女和男人召到一起,吃个饭,见个面,希望大家和和气气,相处愉快。 要是男人把女人的儿女不放在眼里,又打又骂的,你说女人会高兴吗? 这事儿真要闹到武则天那里去了,武则天肯定会很不高兴,最可能的处置之法,就是先不论对错,各打五十大板再说。 其结果是谁都没捞到好处。 更别说,现在的张昌宗才得到武则天的宠信,其根基未稳固,还没有什么势力,他不能没有顾忌。 李隆基就是号准了张昌宗的脉,口口声声要去见武则天,他是有底气的。至少,这事儿他不会输。 “皇嗣,请入座。”张说见李隆基搞定了这事,大为赞赏,冲李旦道。 “入座?好好好。”李旦还在浑浑噩噩,在张说的引导下,机械的入座了。 武三思和武承嗣眼神一黯,这首席他们终究没能坐上。 不过,二人马上就盯上了次席。不能坐站席,坐次席也不错。 然而,李隆基开口了,道:“这次席非姑姑莫属。” “楚王说得对,公主请入坐。”张说深知李隆基的用意,那是在恶心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他打从心里赞成。 这次席还非太平公主莫属,她也没有谦让就坐了下来。 在张说的安排下,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没过多久,酒宴就摆上了。 张说先是说了一通例行话,说这是武则天的恩典之类,然后就开席了。 张昌宗今儿没讨到便宜,不停喝闷酒。武三思和武承嗣抓住机会,向他敬酒。张昌宗心里不爽,借酒浇愁了,酒到杯干,不知不觉中喝多了。 “李旦,我是你爹,你快叫爹。”张昌宗大着舌头,拍着李旦的肩膀,满嘴酒气的道。 第三十四章 悲催的小白脸 第三十四章悲催的小白脸 “轰!轰!轰!” 如同万千个雷霆轰鸣似的,整个殿里一下子炸开了。 李旦、太平公主、武三思、武承嗣、李成器、寿昌公主、张说他们,以及正在忙碌的太监、宫女,个个目瞪口呆,如同被雷劈中了似的。 就是李隆基也是呆了,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谁也没有想到,张昌宗竟然口出狂言,说出如此惊人的话,要他们不惊都不成。 “你……”李旦本就不爽这事,张昌宗拍着他的肩膀如此说话,他能受得了? 李旦的一张脸扭曲了,脸色已成紫色。 太平公主一张好看的小嘴圆乎乎的,一脸的震惊。她素以胆识过人著称,此时也是震惊莫铭。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也是一脸的惊愕。他们是不爽李旦,恨不得把李旦踩在脚下,可是,这有关武则天的清誉,他们不能不惊。 “叫啊!叫爹!”就在众人震惊之际,只见张昌宗高昂着头颅,斜眼睨着李旦,大声催促起来。 “春官大人喝多了,说笑的,你们莫要在意。”张说反应很快,忙抢在头里,脸上堆着笑容,打起了圆场。 “谁说我喝多了?我没喝多。”张昌宗一点也不领情,大着舌头,道:“我睡过武则天,我就是他的爹。” “……”他的声调并不高,却是具有雷霆万钧的威势,雷得所有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就是李隆基也是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张昌宗这话实在是太有震憾力了,李隆基他们被震憾到麻木了。 张昌宗要李旦叫他爹,已经够震憾的了。这话更加富有震憾力了,他竟然挑明了,他睡过武则天的,还有比这更具有震憾力的么? “闭嘴。”太平公主脸黑下来了,鲜花般好看的脸蛋黑得地卷皮似的,冲张昌宗喝斥。 这有关武则天的清誉,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是要维护了。 而且,张昌宗是她引荐给武则天的,要是这话传到武则天耳里,张昌宗固然是要倒霉,她这个引荐人也要连带着遭殃。 “啪!”张昌宗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斜着眼瞄着太平公主,道:“你没大没小的,你叫谁闭嘴?没给你说,我睡过武则天,我就是你的爹。你,叫爹!” “……”太平公主指点着张昌宗,气得浑身发抖,却是说不出话来。 “春官大人,您说笑了,是说笑。”武三思脸上堆着笑容,亲切得紧,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颠儿颠儿的跑到张昌宗面前,小心翼翼的道。 这有关武则天的清誉,他要是不阻止,他也脱不了干系。 “你是武三思,是吧?”张昌宗右手伸出,白净的右手在武三思的肥脸上拍着,如同在拍小狗似的,道:“武则天是你的姑姑,我睡过她,我就是你的姑父。快,叫姑父。” 武三思满头黑线,他是来打圆场的,竟然被张昌宗占了便宜。 “叫姑父也不是不可以,可不能在这里叫。”武三思是个马屁精,莫要说叫姑父,就是要他叫姑爷,他也会答应。 当然,前提是场合要对。 “春官大人,我们换地儿再叫,好不好?”武三思嘴巴凑到张昌宗耳边,压低声音,轻声道。 “不行。”张昌宗断然拒绝了,头一昂,胸一挺,粗声大气的,道:“就在这里叫。换个地儿,多不好。这里叫,挺好的。” 刷! 武三思比城墙还要厚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比起关二哥的脸还要红。 他已经放下身段儿了,答应叫张昌宗为姑父,可你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太***丢人了。 “春官大人,您……”武承嗣见武三思难堪,他心里暗爽,可是,他们毕竟姓武,是武氏子弟,他不得不帮这忙,忙来打圆场。 “还有你,叫姑父!”张昌宗是真的喝高了,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呃。”武承嗣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说不出话来了。 “你睡了姑姑,你当然是姑父了,虽然你的年岁没我大,我叫你姑父那也是应该的。”武承嗣在心里暗道:“可也不能在这里叫。这么多人,我叫不出口。” 武承嗣也是个没骨头的马屁精,不要说叫张昌宗姑父,就让让他叫祖宗都没问题。 “滋。”张昌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美滋滋的道:“你们以为武则天高高在上,就很了不得?她没甚了不得。她脱光了,就一个女人,很yín荡的女人。” “……”张昌宗的声调高亢,透着兴奋,然而,李旦他们个个被雷了个里焦外嫩,直接傻掉了。 更有人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跟在土里埋过似的,一脸的惊恐,用手捂住耳朵。 张昌宗这是在大曝武则天的丑闻,这是猛料,要是被武则天知道了,她一发怒,那后果太严重了,谁能不惧? “你们不信,是吧?”张昌宗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一昂头,一挺胸,朝胯下一指,道:“她蹲下身,给我吸,给我吹,浪叫连连……” 刷! 李旦、太平公主、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满脸羞愧。 武则天被人如此大揭其短,他们作为儿女孙子孙女,只觉羞愧无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也是一张脸涨成了紫色,满脸羞愧。 作为侄子,他们也觉得没脸见人。 “原来武则天如此浪啊。”李隆基脸色难看,却是想得有些狼。 李隆基毕竟是现代人,对于这等事儿,思想更加开放些。 虽说唐朝风气奔放,也不如现代人吧? “我要武则天摆甚姿势她就摆甚姿势。”也许是睡了皇帝,张昌宗特别有成就感,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扯起嗓子广而告之,道:“我要她躺着她就躺着,我要她翘着她的肥白大臀翘得老高,那芳草菲菲之地令我热血沸腾,我挺枪上阵,跃马驰骋,她在我胯下婉转呻吟……” 张昌宗越说越不象话,把各种细节广而告之。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尖细刺耳,跟太监的声音差不多。而且,透着一股子亢奋,眼睛泛着红光,瞄着美貌的太平公主,脸上浮现另类神色了。 真不是东西!还想砍竹子扳笋子,老嫩一起吃了。 “闭嘴!”一片喝斥起响起,出自李旦、太平公主、李成器、寿昌公主、张说他们之口。 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也是齐声喝斥。 二人是马屁精,为了讨好张昌宗,不惜放下身段儿,给他牵马坠镫,此时也是不得不怒。 “你们要我闭嘴?做梦吧。”张昌宗不仅没有闭嘴,反而更加得意了,道:“我就说,就说……” 不经意间,看见李隆基,眼睛一瞪,冲李隆基一指,道:“你叫李隆基是吧?我告诉你,我是你祖父。你,快叫祖父。” “你丫的。”李隆基早就怒了,再被张昌宗点名道姓,一股怒火直冲顶门,抓起一个盛菜的盏,就要砸过去。 “三弟,不可。”李成器在李隆基身边,忙拉住他,低声道:“万万不可。三弟啊,你太莽撞了。虽说这事儿让陛下脸上无光,可是,陛下如何处置谁也说不准。想那薛怀义,一把火把明堂烧了,陛下不闻不问。这事儿再大,也大不过薛怀义烧明堂。” 他说得在理,张昌宗虽然大曝猛料,让武则天脸上无光,比起薛怀义火烧明堂就轻得太多了。薛怀义烧了明堂,武则天问都不问,如何处置这事儿谁也说不准。 要是李隆基砸了张昌宗的话,那就是把天捅漏了。 “大哥……”李隆基在李成器耳边一阵嘀咕。 “嗯。”李成器眼睛放光,抓起短案上的盏,大叫一声:“我砸死你这混账!” “呼!”盏带着劲风,对着张昌宗就狠狠砸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阴谋 第三十五章yīn谋 张昌宗脖子伸得老长,神气活现,活脱一只打鸣的公**,就差跳到房梁上去打鸣了,指着李隆基,叫嚣道:“有种就你砸!你砸啊!谅你也没这种!” 李隆基要不是被李成器拦着,早就一盏砸过去了,张昌宗看在眼里,自然是不服气,要叫嚣了。 “砰!”然而,他一句叫嚣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物飞来,重重砸在他脸上。 张昌宗一张英俊的小白脸立时全是油腻,额头上起了老大一个青包。 这是李成器扔出的盏到了,张昌宗被砸个正中。 “啊!”张昌宗发出一声惨叫,如同杀猪似的。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砸我。”紧接着,张昌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一蹦三尺高,扯起嗓子尖叫起来。 “砰!砰!砰!”然而,他一句尖叫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盛菜的盏不断飞来,砸在他身上,发出一阵沉闷的着肉声。 张昌宗实在是太嚣张了,不把李旦放在眼里,早就令李成义、寿昌公主他们气愤不已。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了,大爆武则天的丑闻,李成义他们这些孙子孙女能不怒吗? 他们一见李成器用盏砸张昌宗,自是不甘落后,抓起盏就砸过去了。 就连年纪最小的李隆悌,也抓了一个盏砸过去。只是他的力气小,没有砸到张昌宗,飞到半途就掉下来了。 至于李隆基,自是不用说的了,一个接一个抓起盏,狠狠砸过去。 李隆基是特种兵出身,手法非常准,一砸一个准,砸得张昌宗惨叫连连。 “这……”谁也没有想到,变起仓促,会有这等暴力事件上演,李旦、太平公主、武三思、武承嗣他们个个目瞪口呆,如同看见男人生孩子似的。 “砸得好。”紧接着,一片叫好声响起,出自李旦、太平公主、张说他们之口。 他们对张昌宗的胡言乱语,早就看见顺眼了,眼看李隆基他们爆发,他们是打从心里赞成这一行动。 “砸得好!”武三思和武承嗣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快意,狠狠握了握拳头。 张昌宗太嚣张了,他们那么拍张昌宗的马屁,张昌宗不仅不领情,反而要占他们的便宜。占便宜就占便宜吧,他们也不是不能满足张昌宗的愿意,只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那太丢人了。 正是因为如此,尽管他们对李隆基他们很不爽,此时也不得不赞赏这一暴力举动了。 “我砸。”李旦右手一伸,抓住一个盏,就要砸过去。 “八哥,不可。”太平公主忙拉住他,道:“你是皇嗣,不能砸人。” 她这是一番好意,李旦是皇嗣,要是他象李隆基他们这般砸张昌宗的话,那就太丢人了,会被人指责的。 “哎。”李旦轻叹一声,很是不甘的放下盏。 “你们……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砸我。”张昌宗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扯起嗓子尖叫起来,指点着李隆基他们,气恨恨的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李隆基他们给砸了,他自觉很没面子,一张小白脸都成紫色了。 “我不仅砸你,还要揍你。”李隆基一脚踹飞短案,飞也似的冲上去。 “你敢打我?”张昌宗一见李隆基冲来,有些色厉内荏的喝道。 “啪!”李隆基右手一挥,重重一个耳光扇在张昌宗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隆基的手劲儿不小,这一下打得够狠,力道不小,张昌宗只觉眼前金星串串飞舞。 “啊!”过了好半天,张昌宗这才反应过来,尖叫出声。 “有种你打死我。”张昌宗耍赖了。 “啪!啪!啪!”李隆基左手一伸,揪住张昌宗的衣襟,把他拉得近些。右手高高举起,重重一个耳光扇在张昌宗脸上,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就这般,李隆基不停的扇耳光,一个接一个,只一会儿功夫,打得张昌宗一张小白脸肿得老高。 “我的脸。我的脸。”过了好一阵,张昌宗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脸被打了,这对于他这个小白脸来说,就失去了吃软饭的本钱,忙尖叫道:“你莫打脸!莫打脸!” “啪!啪!啪!”回应他的是李隆基的耳光,不断抽在他的脸上。 小白脸靠脸吃软饭,打的就是你的小白脸! 张昌宗算是明白了,李隆基是看他这张脸不爽,非要打他的脸,只得双手捂着脸。 李隆基右腿一扫,踢在张昌宗双腿上,张昌宗噗嗵一声摔倒在地上,跟条死狗似的。 李隆基右腿一抬,老大的脚丫子对着张昌宗的小白脸就踩了下来。 “莫……踩……”要是被李隆基踩了脸,张昌宗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他一个激灵,酒总算是醒了,忙扯起嗓子尖叫。 然而,这没用,李隆基的大脚丫毫不留情的踩下来,把他一张小白脸踩得变了形。 “解气!” “解气!” “太解气了!” 望着张昌宗那张变形的小白脸,一众人只觉解气,万分舒畅。 不仅李旦、太平公主、武三思和武承嗣他们觉得解气,就是太监、宫女也觉得解气,谁叫张昌宗太过嚣张呢? “三郎,好了。”李旦看看差不多了,叫住李隆基。 李隆基右脚在张昌宗的嘴上重重一踩,张昌宗一张嘴变形了,指点着骂道:“看你嘴贱!看你嘴贱!看你嘴还敢贱!” 骂完了,李隆基浑身舒畅的收住脚,斜着眼睨着张昌宗,弹弹身上的灰尘。 这哪里是在弹灰尘,那就是在说张昌宗不过就是一粒灰尘,张昌宗看在眼里,鼻子差点气歪了。 他堂堂能睡女皇的小白脸,在李隆基眼里,连一粒灰尘都不如。 “哼!”李隆基冷哼一声,扭过头,快步而去,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三郎,好样儿的。”太平公主宝石般美丽的眼中尽是赞赏。 这个侄子,不仅心思玲珑,而且还如此果断,说打就打,绝不拖泥带水。 “三郎,好!”李旦拍着李隆基的肩头,大为赞赏。 李成器他们自是不用说了,如同迎接英雄般,把李隆基围在中间。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看了一眼李隆基,点了点头。 虽然二人对李隆基不爽,对于李隆基揍张昌宗一事,二人倒是打从心里赞成。 “散了吧,散了吧。”宴会到了现在这情形上,也没甚意思了,不可能再进行下去,张说适时开口道。 “走喽!走喽!”李成器他们簇拥着李隆基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相互点点头,甩甩衣袖,跟着出去了。 武三思脸色变幻,目光闪烁,若有所思,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 “你……”武承嗣颇为不解。 “哥,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了。”武三思眼里掠过一抹yīn狠,道:“我们一直想要除掉李旦,却是没有机会,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良机。” “你这话何意?”武承嗣一愣,不解的问道。 “今天这事儿,我们可以好好利用利用……”武三思yīn森森的道,压低声音,在武三思耳边一阵嘀咕。 “你的想法虽好,可这事儿毕竟是姓张的不是,而且,有损于陛下的威严,我们若是这般做了,陛下会信么?”武承嗣迟疑着道。 “春官侍郎被打了,他肯定不会服气,只要我们说动他,再颠倒黑白,陛下一定会信。”武三思非常笃定。 “可这是犯忌的事儿,要是不成的话,陛下一怒,那就是泼天大祸呀。”武承嗣迟疑。 “正因为是犯忌的事儿才更应该拿来说事,一旦成功,获利也大呀。”武三思眼中凶光闪闪,杀气腾腾,道:“陛下不怒则已,一旦发怒的话,那就是雷霆万钧。到那时,李旦纵是陛下亲子,也是照杀不误!” 第三十六章 诬陷 第三十六章诬陷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张昌宗在偏殿中捂着一张紫青脸,一个劲的叫疼。 李隆基下手够狠,打得他鼻青脸肿,疼不可挡。对于疼痛,小白脸张昌宗自然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不叫疼也不行。 就在这时,武三思和武承嗣进来,冲张昌宗见礼道:“见过春官大人。” “哼!”张昌宗怨毒的看了一眼二人,一扭头,别过脸,不鸟二人。 张昌宗被李隆基打得这么惨,他们亲眼目睹,竟然不帮张昌宗,张昌宗对二人也是不爽。 “春官大人,我们是来救你的。”武三思知道张昌宗为何生气,也不计较,直奔主题。 “救我?”张昌宗的眼睛瞪得滚圆,都快喷出火了,道:“我都成这样了,还用你们救?” 张昌宗已经被李隆基揍成了猪头,这时候再来说救他,也太晚了吧。 “我们真的是来救春官大人。”武承嗣脸一肃,沉声道:“春官大人,你还在这里叫疼,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大祸临头了。你将被诛杀,你的父母兄弟,还有你的九族,是在劫难逃。” 为了把恐吓效果最大化,他的声音yīn冷,yīn森恐怖。 “你胡说。”张昌宗自然是不信,冷哼一声。 “春官大人,你好糊涂,你甚不好说,竟然说陛下的私密之事,你这不是找死么?”武三思接过话头,数落起来。 “我那不是喝醉了么?”张昌宗现在酒也醒了,对于胡言乱语一事也是后悔,瞪了二人一眼,埋怨道:“你们也不阻止我。” 武三思和武承嗣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我们没阻止你?天地良心! 我们那么放下身段儿,与你打商量,你爱听姑父的叫法,换个地儿让我们叫个够,你听个够。可你喝多了,你不准呀,还粗声大气的叫嚷出来,让我们脸往哪里搁呀。 在座的那么多人,都阻止过你,李隆基更是用拳头才把你阻止住。 “想那薛怀义,自以为得陛下宠信,胡言乱语,惹得陛下发怒,不是突然暴毙么?”武承嗣的声音依然很冷。 薛怀义是武则天的第一个面首,很得武则天的欢心,只是,此人不知收敛,作威作福,武则天对他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到了后来,此人更是把武则天好多私密事儿抖出来了,武则天就火了,要太平公主设计,把薛怀义暗杀了。 堂堂国公,竟然连审问都省了,直接暗杀掉了事,这还不够可怕? “这……”张昌宗嘴巴张得老大,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惊恐不安。 他今天不仅把武则天的私密事抖出来了,更是广而告之了那么多春宫细节,连武则天的芳草地是什么颜色他都说出来了,这事儿要是传到武则天那里,他能有好果子吃? 武则天一怒,不仅要杀他,还要诛他满门,杀他九族,张昌宗不能不惧。 “春官大人,你可有脱祸之策?”武三思眼里掠过一抹yīn冷,沉声问道。 张昌宗已经麻木了,如同泥雕木塑一般,直愣愣的杵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能不能脱祸,就在春官大人的抉择。”武承嗣脸色稍缓。 “噗嗵。”张昌宗冲二人跪下了,一个劲的叩头,道:“二位王爷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很年轻。” “要救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救了你之后,我们能有何好处?”武三思盯着张昌宗道。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张昌宗也明白这道理,忙道:“若是能脱此祸,二位王爷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要的就是他这话,只要抓牢了张昌宗,二人在武则天身边就多了一个眼线,可以得到很多情报。而且,让张昌宗给武则天多吹枕边风,让武则天立侄为太子,他们就有机会了。 太子之位只有一个,至于谁当太子,到时再说,得先斗败李氏去了。 “春官大人言重了。”武三思脸上泛着笑容,把张昌宗扶起来,道:“这事陛下还不知道,可以反过来说。” “反过来说?”张昌宗有些迷糊。 “春官大人,只要你见到陛下,把事儿推给李旦父子,一切都不是事了。”武承嗣提点一句。 “李旦父子辱我太甚,把祸事推给他,我自是乐意。只是,陛下会信么?”张昌宗对李旦父子是恨得入骨,李隆基不仅打了他,更是踩了他的脸,这是奇耻大辱,他当然会记恨在心的。 张昌宗恨不得把李旦父子全部弄死,可是,他也清楚,这事儿的起因是他的错,是他胡言乱语,他就算要颠倒黑白,武则天未必会信。 “春官大人这脸就是最好的证据。”武三思yīn森的道。 “还有,我们愿为春官大人力证,是李旦父子胡言乱语,对春官大人拳脚交加。”武承嗣杀气腾腾的道:“到那时,陛下不会不信。” “这……”张昌宗脸色变幻,眼神飘忽。 xxxxxxx 甘露殿,武则天的寝宫,灯火通明。 武则天未穿龙袍,未戴皇冠,而是身着便服,一袭薄衫在身,把她的傲人曲线衬托得淋漓尽致,让人热血沸腾。 “都甚时间了?”武则天眼睛睁大,看了看门口。 “禀陛下,快三更天了。”侍候的宫女忙回答。 “春官侍郎回来了么?”武则天又问道。 “禀陛下,春官大人还未回来。”宫女忙道。 “嗯。”武则天微微颔首,脸上泛着笑容,道:“好!好!好!一定是他们话得投机!话得投机!” 武则天这次赐宴,就是要张昌宗和李旦、太平公主、武三思、武承嗣和李隆基这些儿女侄子孙子孙女见个面,吃顿饭,看他们能不能处得来。 张昌宗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必然是话得投机,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大是欣慰。 “陛下,陛下……”武则天的话刚落音,只听一个撕心裂肺似的声音响起。 不是别人,正是张昌宗的声音,武则天寻声望去,只见张昌宗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衣衫凌乱,浑身是血,跟个血人似的。 “莲郎,你这是……”武则天吃了一惊,猛的站起来。 “你怎会这么多血?”武则天把张昌宗一瞧,震惊莫铭。 “为了把戏演得更真实些,我当然是涂了不少**血。”张昌宗在心里暗道。 “陛下,你要为我作主呀。”张昌宗扑倒在地上,抱着武则天的腿,放声大哭:“呜呜!” 一把鼻濞,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天愁地惨,闻者动容,听者落泪,如同他被一百个壮汉轮了似的。 “莲郎,你的脸怎生了?”武则天的目光落在张昌宗的脸上,入眼的不再是那张人见人爱的小白脸,而是一张猪头脸了,鼻子歪了,眼睛肿了。 “陛下,是皇嗣父子,他们口出狂言,说我不是东西。那个李隆基,更是狂妄过人,他打了我。”张昌宗的眼泪如同不要钱似的滚落,道:“陛下,他们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呀。” “甚么?”武则天的眼睛一翻,精光暴射。 第三十七章 李旦求助 第三十七章李旦求助 东宫,一派喜庆气氛。李旦回到东宫,兴致大起,命人设宴,把儿子女儿召到一起痛饮。 “三郎,打得好!这种狗东西,就是要狠狠的打!”席间,李旦对李隆基大加夸赞。 张昌宗太不是东西了,睡了武则天不说,还把武则天的私密事儿广而告之,作为儿子,李旦要是高兴了就成了怪事。 要不是他得顾忌皇嗣的身份,他也会象李隆基那般冲上去揍张昌宗一顿。 “是呀。这种狗东西,不配为人!”李成器他们对李隆基的举动很是欣赏。 “成器,三郎冲你说了句甚?”李旦有些好奇了。 李隆基最先发难,却是被李成器拦住了。李隆基在李成器耳边嘀咕了一句,李成器就改变了态度,抓起盏就砸了过去。李成器为何有如此改变,李旦还真是好奇。 不仅他好奇,就是李成义他们也是好奇。 “父王,三弟说‘陛下威严不容亵渎,这种狗东西该打’。”李成器把李隆基的原话说出来,立时得到一片赞扬声。 “没错。这种狗东西就是该打。”李旦他们齐声赞同。 对于李隆基来说,武则天的威严有没有亵渎,不是最重要,这不过是他扯起的一面旗帜,可以用来打张昌宗。李成器也是个精明人,立时明白,哪有不改变态度的。 “轰隆隆!” 正闹着,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如同有千军万马在驰骋似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李旦一瞧短案上的酒杯,杯中酒荡起阵阵涟漪。 “这是……”李旦不解了。 “皇嗣,大事不好了,千骑来了。”就在这时,只见人精高力士满头大汗的冲进来,向李旦禀报。 “千骑?”一片惊呼声响起,李旦他们惊讶莫铭。 “千骑来做甚?”李隆基也是震惊。 千骑是帝国最精锐的军队,除非有天大的事情才会出动千骑。一般的事儿,自有千骑的预备队去做,用不着千骑。 “走,去瞧瞧。”李旦站起身,快步而出。 李隆基跟着李旦出了屋,放眼一瞧,只见一片灯火通明,朝着东宫快速而来。借着火光,李隆基看清了,这是千骑没错,而且,千骑来得不少,足有四五百人。 千骑总共才一千人,一下子就来了四五百人,这是天大的动静。 “发生何事了?出动这么多千骑?”李旦惊讶得下巴差点砸中了脚面。 千骑来到东宫,把东宫团团围住,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儿。 “这……”李旦惊讶得直接失语了。 瞧千骑这架势,这是把李旦当作了敌人了,可李旦除了喝酒外,什么事儿也没有做,他能不惊讶到失语么? “……”不要说李旦,就是李隆基也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了。 千骑这是平叛的架势,喝酒能算造反? “见过皇嗣。”千骑中两人策马而来,正是刘幽求和钟绍京,二人冲李旦见礼。 “你们怎么来了?”李旦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刘幽求身为千骑将军,没有天大的事儿,是不会出动他的。他亲自来了,东宫究竟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 李旦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原因,暗中嘀咕:“我喝顿酒能把千骑将军惊动,这顿酒也太惊天动地了吧。” 刘幽求并没有回答李旦的问话,而是打量一眼李隆基,一脸的惋惜,摇摇头,一拍马背,闪到一边去了。 一个老太监骑着一匹骏马,在几个千骑的护卫下,策马而来。 不是别人,正是贾太监。 “贾伯,您怎么来了?”李旦一见贾太监的面,脸上泛起笑容。 贾太监脸沉似水,冷冷的瞥了一眼李旦,扭过头,瞪着李隆基喝道:“你做的好事!” “我做了甚事?”李隆基有撞墙的冲动,你不要老是针对我,好不好? 上次,武承嗣告发李隆基吃草,贾太监拿眼瞪李隆基,今天又来了,李隆基真是无语。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春官大人,你这是把天捅漏了。”贾太监扯起尖细的嗓子,冲李隆基喝斥,道:“那是陛下的心尖儿肉,也是你能动的?” “贾伯,您请息怒。”李隆基还没有说话,李旦就抢上去,来到贾太监马前,扶着贾太监下来,道:“这究竟是怎生的事儿,您能说明白么?” “这还不明摆着?”贾太监眼睛一翻,瞪了李旦一眼,沉声,道:“他打了春官大人,陛下怒了,这才出动千骑,把你们一家捉拿。” “就这事儿?”李旦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道:“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张昌宗是如何卑劣,李旦是亲眼看见的,李隆基打张昌宗一事,他是打从心里赞成。 “小题大做?亏你说得出口。你知晓么?陛下发多大的火?陛下差点把甘露殿拆了。”贾太监眼睛一翻,精光暴射。 “等等。”李旦抚着额头,道:“贾伯,是不是有人告刁状?这事儿还真不怨三郎。要不是小妹拦着,我也打这狗东西了。” 说着说着,李旦脸上就是怒气翻涌,沉声道:“这狗东西不配为人!” “你……”贾太监一愣,指着李旦说不出话了。 他是看着李旦长大的,对李旦的性子很是了解。李旦性子温和,等闲不会发火,象这般怒气翻涌的样子,在贾太监的记忆中很少有,他不得不发愣。 “这究竟是怎生的事?”这一来轮到贾太监发懵了。 “贾伯,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进屋里说。”李旦道。 “好吧。”看样子,有不可告人之秘,在这里说的确不合适,贾太监同意了,冲刘幽求道:“你们看好了,不准任何人进出。” “遵令。”刘幽求领命。 “说吧。”贾太监随着李旦进屋,立时催促。 “贾伯,事儿是这样的……”李旦择要把当时的情况一说。 当然,有关武则天的私密事儿,他是吱唔其言,贾太监也能明白,没有追问。 “你没骗我?”贾太监有些惊疑不定。 “贾伯,这事儿我能骗您么?”李旦忙道:“那么多人看见听见,您可以去打听打听。” “可到了陛下那里,就是另一种说法。说是你父子狂妄,不把春官大人放在眼里,更是骂他不是东西,李隆基张狂过人,对他拳脚交加。”贾太监的眉头拧得很紧了,成一个川字。 “贾祖,就算狗东西要告刁状,以陛下之明,也不会信吧。”李隆基插话。 “陛下一开始是不太信,可有魏王和梁王力证,不得不信。”贾太监的声音很是低沉,道:“他们这次是下了狠手,要把你这皇嗣拿掉啊。好狠!此事一旦坐定,不仅你这皇嗣之位保不住,你们一家的性命能否保住还未可知呢。” 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一手的确是够狠,他们这是彻底激怒了武则天。武则天一怒,那后果非常严重,就是亲儿子,也会被杀掉,李贤就是前车之鉴。 刷! 李旦的脸色一下就白了,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武则天已经怒了,就算他想要辩解,她未必会听,李旦不得不惧。 “……”李成器他们个个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惊惧。 “哼!”李隆基却是镇定自若,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样儿,冷笑道:“这种事儿,是天大之忌,这两个蠢货也敢拿来说事,真蠢!要是做成了,自然是万事大吉。一旦做不成的话,陛下一怒,将会人头滚落,他们就不怕找死么?这两蠢货要找死,我就成全他们!” 李隆基这话很是在理,这种私密事拿来利用,那有天大的风险。要是做成了,自然是万事大吉,屁事儿没有。一旦败露,那就要承受武则天的雷霆之怒,那后果太可怕了。 “找死的是你!”贾太监很没好气的喝道:“你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在胡言乱语。” 武则天已经大怒了,出动千骑,还派刘幽求这个千骑将军亲来,就是明证。要贾太监相信李隆基能弄死武三思和武承嗣,那是不可能的。 “这可如何是好?”李旦急得不得了,直搓手。 “真要如你所说这般,也不是没有办法,有一个人可以力证此事。”贾太监提醒一句。 “小妹!对,小妹。”李旦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太平公主很得武则天信任,若是她力证是张昌宗的不是,武则天肯定会信,这就不会有事了。 “嗯。你去向公主求救吧。我给你半个时辰。”贾太监对李旦也算不错了,网开一面。 “太平公主?”李隆基眉头一挑,心中暗道:“正好借机看看她的意图。” 第三十八章 御前对质 第三十八章御前对质 道光坊,紧邻皇宫,有一座巨大的府第,这就是太平公主府。 太平公主是武则天最疼爱的女儿,而且,太平公主富有政才,是武则天的“智囊”,没少给武则天出计献策,被武则天赞为“类我”,很得武则天欣赏,她的府第自然是富丽堂皇。 虽是到了深夜,太平公主府依然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似的。 李旦带着护卫,骑马急匆匆赶来,道:“我要见小妹。” “见过皇嗣。”值守的武士忙上前见礼,道:“请皇嗣稍待片时,容我通禀。” “滚。”李旦脸一沉,沉声喝道。 李旦的性子温和,被赞为“谦恭孝友”,对谁都是彬彬有礼,哪怕是这些值守的武士也不例外,今天却是如同吃了枪药似的,脸色不善,更是要武士滚,这令武士好一通惊讶。 一甩袖子,李旦不理睬惊讶的武士,快步进去,远远就嚷开了:“小妹!小妹!” 太平公主已经睡了,被李旦的吵嚷声惊醒,好看的眉头一挑,道:“八哥?他来做甚?定是有大事。” 李旦是唐高宗第八子,是以太平公主叫他“八哥”。 太平公主忙穿衣而起,刚刚出屋,就见李旦yīn沉着一张脸闯进来了,很是诧异,道:“八哥,三更半夜的,你来作甚?” “小妹,你得救我呀。”李旦一见太平公主,紧绷的脸上露出笑容。 “救你?为何要救你呀?”太平公主尽管是女中诸葛,此时也被李旦给绕糊涂了。 “小妹,是这样的……”李旦忙择要把情形一说。 “甚么?两个蠢货,这种事儿他们也敢拿来生事?他们就不怕一旦败露,血流成河?”太平公主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了,宝石般美丽的眼中精光闪闪。 这事儿是武则天的秘事,是天大的忌讳,武三思和武承嗣两人竟敢拿来说事,做成了自然是没事。要是失败了,就要承受武则天的雷霆之怒。武则天一怒,必然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小妹,陛下发怒,也只有你能平息陛下的怒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李旦声调有些低,几近乞求了。 李旦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太平公主身上,由不得他不放低身段。 “八哥,你放心,这事儿我岂能见死不救?”太平公主脸上泛着笑容,宽慰李旦道:“八哥,你先进宫,我随后就来。” “谢小妹!谢小妹!”李旦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最怕的就是太平公主不答应,太平公主一口应承,他终于放心了。 太平公主把李旦送走,回到屋里,不住踱步,眉头紧拧着,一会儿一脸的兴奋,一会儿脸现不忍。 “八哥,八哥……”太平公主轻声呢喃。 xxxxxxx “见过贾伯。”李旦兴冲冲的赶回东宫。 “办成了?”贾太监正在养神,睁开眼问道。 “谢贾伯提醒,小妹应允了。”李旦喜笑颜开,道:“小妹很得陛下欢心,只要她力证我们无错,就不会有事儿了。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对于太平公主这个小妹,李旦是很相信的,她说要做证,肯定不会有问题。 “嗯。”贾太监微微点头,大为欣慰。 以太平公主的得宠,只要她力证,武三思和武承嗣两个跳梁小丑又算得了什么,这事儿不算个事了。 “太好了!” “有姑姑在,自然是不会有事儿了。”李成器他们大是欢喜,个个欢欣鼓舞。 李隆基没有一点儿喜色,思索起来:“有人犯罪,有人当枪,可以不劳而获,这亲情还管用吗?” 眉头拧在一起,成一个川字了,道:“更别说,若是利用得好,可以既除李旦,又能去掉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个威胁。” “走了。”就在李旦隆转念头之际,贾太监下令出发。 “走,走,走。”李旦、李成器他们没有一点儿担心,跟赴宴似的,喜笑颜开,跟着贾太监出去了。 李隆基拧着眉头,走在最后。 “说你们呢,你们在做甚?那边去帮忙。”刘幽求吼得山响,把李隆基身边的几个千骑轰走,策马而来。 “忍。”刘幽求来到李隆基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一个字,一拍马背,立时离去。 李隆基抬起头来,打量着刘幽求的背影,赞赏的点点头。 刘幽求这是在告诉李隆基,要他忍,不要再起冲突,这是眼前的一个良法。眼看着李隆基就要人头落地了,刘幽求能如此提醒,非常难得了。 到现在为止,刘幽求还不知道太平公主答应作证之事。 刘幽求刚刚离去,钟绍京策马而来,先是把欢天喜地的李旦他们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人心难测。” 一拍马背,离去了。 “此人了得!”李隆基打量着钟绍京的背影,重重点头,在心里大加赞赏。 钟绍京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是要李隆基提防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与李旦虽是亲兄妹,可是,在巨利当前的情况下,太平公主会向着李旦吗?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在李旦信心十足的情况下,钟绍京能想到这一层,此人的才华很是了得,比起刘幽求更胜一筹。 接下来就没甚事儿,李旦他们欢天喜地的到了甘露殿。 “你们放心,不会有事儿。”李旦整理一番衣衫,昂头挺胸,一甩袖子,大步一迈,进入甘露殿。 李隆基一瞧,甘露殿外好多大臣,不下三两百人,个个一脸的担忧。 看来,武则天发怒这事儿已经传开了,惊动了这么多大臣。想想也是,这是有关皇嗣的大事,他们不能不来。 李隆基瞧见到一个人,那就是宋璟,只见宋璟的眉头拧着。 “进去。”贾太监催促一句。 李隆基收回目光,进入甘露殿。只见殿里也有不少大臣,足有好几十号人,就是狄仁杰这样的重臣也来了。 张昌宗被打这事儿太大了,很可能惹得武则天大怒,把李旦给废了不说,更有可能给杀了。狄仁杰极力反对立武氏为太子,他自然是要来的。 李隆基一瞧武则天,只见武天则一张好看的脸成紫青色,比起茄子的色彩还要深,脸孔都扭曲了,比起武承嗣告他吃草时的脸色要难看得多。 “这火不小啊。”李隆基在心里嘀咕。 “儿臣……”李旦快步上前,冲武则天见礼。 “哼!”武则天一声冷哼,如同雷霆炸响。 “噗嗵。”李旦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又软蛋了?”李隆基翻翻白眼。 第三十九章 张说作证 第三十九章张说作证 李旦是满心欢喜,昂头挺胸而来,如同打了胜仗的大将军似的,哪里想得到,武则天一声冷哼,他就跪了,这让李隆基很是无言。 “这……”李成器他们看在眼里,也是一阵讶异,脸上的喜色荡然无存。 “砰!”武则天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发出一声巨响,如同炸雷似的。 “噗嗵。”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把武则天脸孔扭曲的样儿看在眼里,背上凉飕飕的,冷汗直冒。武则天这个奶奶有多可怕,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双膝一软,步了李旦的后尘,跪在地上了。 李隆基却是恍若不闻,笔直的站着,一双眼睛四处乱瞄,打量殿里情形。 只见张昌宗浑身是血,如同血人似的,李隆基心中想道:“这孙子真会演戏,竟然整成了血人。只是不知这是**血,还是猪血,或者狗血?要是狗血的话,你有没有分黑白辨吉利?” 再瞧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孙子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神气活现,如同得胜将军似的。 二人斜眼瞄着跪在地上的李旦一家子,一脸的得意,一副李旦死定了的样儿。 “两个蠢货!死到临头,还不明白。”李隆基如同在看死人似的。 “好你个皇嗣,你教子无方!教子无方!”武则天一点也不顾女皇形象,猛的站起,指点着李旦,喝声如雷,口水乱溅。 在李隆基的印象中,武则天是个很注意自己形象的人,象这般不顾形象的喝骂,口水乱溅的事儿还真不多见。 “她不是怒了!是大怒了!”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是的,武则天是勃然大怒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不顾女皇形象。 “还有你,李隆基,枉朕疼你宠你,你竟狂妄过人,对朝廷命官拳打脚踢。”紧接着,武则天就指着李隆基喝骂道:“跪下。” “朝廷命官?小白脸也是朝廷命官?”李隆基在心里嘀咕。 这喝声如同雷霆炸响,很有威势,殿中不少大臣一个哆嗦,如同在喝斥他们似的。 李隆基是张昌宗告状的“重点关注对象”,武则天能不冲他发火吗?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李隆基却是站得笔直,头一昂,胸一挺,反问武则天,道:“敢问陛下,你是发的哪门子的火?” “你……会不会说话?”狄仁杰摇摇头,一脸的惋惜。 这个李隆基有时很机灵,此时又如此之蠢。武则天雷霆大怒了,他竟然如此质问,武则天会放过他吗? 连狄仁杰都如此惋惜,其他大臣更不用说了,个个摇头叹息。 “李隆基啊李隆基,你这是找死。”武则天、武承嗣和张昌宗三人看在眼里,大是欢喜。 “朕发的哪门子的火,这还用问吗?你想死,是吧?朕就成全你。”武则天不听则已,一听之下,万丈怒火噌的一下就直冲顶门,眼中凶光闪闪,杀气腾腾。 “陛下只听了张昌宗、武三思、武承嗣的话,我父子到来,一句不问,就定罪了,有这样的理么?”李隆基却是如同没有看见武则天发怒的样子,而是侃侃而言,道:“就算是死囚,也得让他说话,更何况此事另有曲折,陛下不给我父子说话的机会,这是陛下的律法么?” “……”武则天一愣,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李隆基这话很是在理,武则天只是听信了武三思、武承嗣、张昌宗的一面之词,连李旦父子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这也太武断了。 哪怕是死囚,也得让他把话出来。 “春官侍郎的脸就是铁证,你能有甚话说?”武三思一昂头,得意的道。 “你打得春官侍郎遍体鳞伤,这就是铁证如山,任你口若悬河,也莫想颠倒黑白。”武承嗣一副看死人的眼神打量着李隆基。 “陛下,可否让我们说说话呢?”李隆基冲武则天一抱拳,装模作样的问道。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这是默认了。 就算是死囚,也有说话的权利,更别说,这还是皇嗣一家子了。武则天认可李隆基的话,只是她脸上挂不住,这才没有明说。 “谢陛下。”李隆基施施然的走到张昌宗面前。 张昌守不住后退,一脸的紧张,很是恐具,尖叫着问道:“你要作甚?” 他被李隆基打了,有心理yīn影。 “敢问春官大人,你这是狗血么?”李隆基来到张昌宗面前,鼻子一吸溜,道:“咋有狗血的味儿呢?” “你这是甚鼻子?这是**血,不是狗血。”张昌宗在心里辩解。 “你是猪鼻子吧?把**血闻成狗血。”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一脸的戏谑。 “噗哧。”不少大臣忍俊不禁,失笑出声。 这个李隆基,骂人不带脏字,他明明是在骂张昌宗是条狗,却还要让人想半天。你看张昌宗那副神色,他被骂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嗯。”武则天把张昌宗不以为然的样儿看在眼里,也不爽了。 张昌宗明明被李隆基给骂了,他还不明白,这也太蠢了吧。 “春官大人,你这脸是咋了?”李隆基一本正经的问道,仿佛这不是他打的似的。 “咋了?是你打的!是你打的!”张昌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尖叫起来。 “嗯,好象是有这回事。”李隆基歪着脖子想了想,一副才记想的样儿,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就这破事儿,你还记着,你的心胸也太小了吧。” “破事儿?呼呼!呼呼!”张昌宗的鼻子都给气歪了,瞪着李隆基,一双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恨不得把李隆基撕着吃了。 李隆基把他揍成了猪头,还来说风凉话,他能好受吗? “我为何打你?”李隆基脸一肃,沉声问道。 “你口出狂言,说我不是东西,我与你辩解,你暴起发难,就把我打成了这样。”张昌宗早就与武三思、武承嗣商量好了说词。 “你不是东西,那你是什么东西?”李隆基一脸的迷糊。 “我是……”张昌宗嘴巴张了张,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 “吭哧!吭哧!”不少大臣拼命忍笑,憋得脸通红。 这个张昌宗真够蠢的,他被李隆基绕着弯子骂了,他还不明白。 “哼。”武则天轻哼一声,对于张昌宗这蠢样有些不爽了。 李隆基两次绕着弯子骂张昌宗,张昌宗不明白,聪慧过人的武则天能爽吗? “你说错了。”李隆基声调转高,道:“不是我张狂,而是你作威作福,口出狂言,言及陛下,我看不过去,再三阻止你,你不仅不收敛,反而更加放肆,我不得不阻止你。” “阻止?你用拳脚阻止?”武三思抢着质问。 “是呀。”武承嗣忙帮腔,道:“我看见你对春官大人拳打脚踢,要不是我们及时阻止,春官大人已遭不测了。” “好你个李隆基,朕一片苦心,你竟然当作歹心,口出狂言,殴打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胆子。”武则天虽然对张昌宗微有不爽,却是信了张昌宗他们的话,再也忍不住了,喝斥道。 这次宴会,武则天还真是一片苦心,她是想让心尖儿肉张昌宗和李旦他们和睦相处。哪里想得到,张昌宗被揍成了猪头。 就算李隆基不爽张昌宗,也不用打成这样吧? 每当想到这一节,武则天就怒火上腾。 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儿,也会大怒的,刚烈点的有可能断绝母子关系。 “陛下,你可召张说问过?”李隆基却是如同没有看见武则天发怒的样儿。 “他一小小凤阁舍人,能有甚话说?难道我们两个王爷还比不过他?”武三思当然不想节外生枝,不想让张说作证。 “放屁。”李隆基喝斥,道:“张说奉旨操持赐宴一事,他是主事官,发生这等事儿,不问张说,径直定罪,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扭过头,冲武则天问道:“敢问陛下,有这法的律法么?” 这番质问掷地有声,令人无法反驳。 “……”武则天好看的小嘴张了张,说不出话了。 “请陛下召张说问话。”狄仁杰上前一点,大声力挺李隆基。 “请陛下召张说问话。”群臣忙附议。 谁叫李隆基的话非常在理呢。 “召张说。”连主事官都不问问,这也太草率了,武则天想了想,点了点头。 (许个愿:冲进新书榜首页,就改成每天三更。朋友们,我这小小愿望能实现吗?) 第四十章 太平公主的选择 武承嗣和武三思原本以为李旦一家子完蛋了,却是没有想到,李隆基轻飘飘几句话,就让事情有了新的变化,竟然要召张说问话了。 “张说?”武承嗣眉头一挑,在心中暗道:“这个张说‘对策天下第一’,才华横溢,而又风骨凛然,他要是实话实说的话,对我们极为不利,会让我们的谋划化为泡影,得阻止此事才行。” 张说的风骨是没说的,而又才华横溢,很得武则天赏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操持赐宴一事了。他的话,很有份量,由不得武承嗣不焦虑。 “陛下,臣去传唤张说。”武三思也想到了这一层,忙向武则天请命。 “去吧。”武则天对这个侄子还是很信任的,点了点头。 传唤张说,只需要派一个太监去就行了,用不着武三思这个王爷亲自去,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少大臣拿眼瞄着李隆基,盼望他阻止,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李隆基如同没有听见似的,直挺挺的站着。 “这……如此明显的事儿,你竟然不阻止。”大臣们很是失望。 “我手里握有铁证,用不着张说做证的。只是,我的铁证也太惊天动地了,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能拿出来。”他们却是不知道李隆基心里的想法,李隆基在心里暗道:“武三思这孙子必然是去对张说威逼利诱了。张说是开元盛世的重要推手之一,会是我的重要臣子,他的风骨如何,正好趁此机会看看。” 不用想也知道,武三思此去必然是对张说威迫利诱,要他作假证,帮武三思说话。这是考验张说风骨的良机,李隆基当然不会错过。 “两个孙子,你们以为赢定了?”李隆基瞄了瞄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一眼,大为不屑。 果如李隆基的猜测那般,武三思快步离开甘露殿,来到殿外,只见张说正一脸严肃的站在一个角落,快步过来,脸上堆笑,道:“见过凤阁舍人。” “梁王有何事?”要是换个人,被武三思如此礼敬,必然会受宠若惊,张说却是平静异常,抱拳回礼问道。 “张说,陛下召你问话,你该如何说?”武三思眼瞪瞪圆,盯着张说问道。 “梁王要张说如何说?”张说反问一句。 “张说,你策论天下第一,才华横溢,早就该外放做官了。以你之才,刺史不在话下。”武三思利诱起来了。 刺史是封疆大吏,武三思为了拉拢张说,真舍得下本钱。 张说才三十岁,若是外放做官,成了刺史,绝对是大唐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刺史了,这要创造纪录,无比荣幸之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要扳倒了李旦一家子,武三思很可能当上太子,进而当上皇帝,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而且,张说才华横溢,能拉拢如此一个人才,值了。 “谢梁王夸赞。”张说依然是古井不波。 “如何说话,你明白了吧?”武三思脸上的笑容消失,眼中厉芒闪闪,沉声道:“你一个小小的凤阁舍人,要是惹恼了我,哼!” 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威胁之意毕露。 “谢梁王提醒,张说心中有数。”张说依然很平静。 “好!好!好!”武三思欣慰的点点头,拍了拍张说的肩头,转身而去。 只要张说这个主事官力证他们没有说谎,李旦一家子就完蛋了,他眼睛冒星星,走路都在飘,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就要放声高歌了。 “见过张大人。”武三思刚刚离去,一个年轻官员来到张说面前,抱拳行礼。 不是别人,正是以刚直闻名的宋璟。 “见过宋大人。”张说忙抱拳回礼。 “张大人,梁王可是对你威逼利诱,要你作假证?”宋璟也没有多余的话,直奔主题。 “宋大人,何出此言?”张说略感诧异。 “我观梁王对你,一会儿亲切,一会儿冷脸相对,必是威逼利诱。”宋璟缓缓道:“眼下梁王的难题,莫过于找你力证了。” “宋大人才智非凡,观一斑而知全貌,张说佩服。”张说点点头。 “张大人,你得如实说话,不得虚言。”宋璟脸一肃,道:“若是得罪了武氏,有甚罪过,我与你一起担当。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宋璟随你一起去。” “宋大人高义,张说谨记。”张说抱拳,深深一礼,道:“如何行事,张说心中有数。” “那就好,那就好。”宋璟点点头。 张说整理一番衣衫,大步一迈,快步进入甘露殿。 xxxxxx 张说刚刚进去,一阵辚辚车声响起,一辆香车在一队武士的护卫下,缓缓而来。 正是太平公主的车驾到了。 走在头里的是太平公主的两个儿子薛崇训和薛崇简,两人骑着高头大马。 “娘,甘露殿到了。”长子薛崇训道。 “到了?这么快?”太平公主微感讶异,从车上下来,打量着甘露殿,眉头深锁。 “娘,你快进去吧。舅舅他们的情形可不妙。”次子薛崇简催促。 “是么?”太平公主的声音有些飘忽,右脚抬起,迟疑一阵又放了下来,脸色变幻,目光飘忽不定,仿佛有什么难决之事似的。 “娘,你这是怎么了?”薛崇训、薛崇简大为不解。 太平公主是出了名的女强人,胆识过人,甚时间有如此难决之事? 猛然间,太平公主的目光恢复清明,透着一股子锐利,理理衣衫,昂头挺胸而入。 xxxxxx “张说,你说说,可是李隆基殴打朝廷命官?”殿里,武则天一见张说进来,立时问道。 这次赐宴,她是煞费苦心,却是闹得如此不愉快,她太想知道这事的曲直了。 “张说一定会帮我们说话。”武三思在心里暗道,右眼冲武承嗣一闪。 武承嗣会意,得意的一昂头,冲跪在地上的李旦一瞄,一副李旦死定了的样儿。 “这个张说会如何说?”群臣在心里暗道:“武三思出去,必然是威逼利诱了。利,必是重利;威,必是灭门之祸,他该如何选择?” 武三思出去的用意,是个人都能想到,群臣对张说的选择非常担心。 巨利当前,谁敢担保张说不动心? 更别说,要是武三思以诛灭张说满门来威胁,那就让张说更加难以选择了。 张说即使风骨凛然,可以不要锦绣前程,不能不为父母着想。 “你如何选择呢?”李隆基也有些好奇了,在心中暗道:“是风骨凛然的一代名臣,还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禀陛下,楚王为臣忠,为孙孝,没有过错,所作所为皆为陛下着想。”张说冲武则天一抱拳,恭恭敬敬的道。 “甚么?”武三思一蹦老高,脸色铁青,一脸怨毒的看着张说。 他对张说是威逼利诱,许以刺史高位,张说竟然不帮他说话,他是恨不得把张说大卸八块,灭张说满门。 “好!不愧是名臣!风骨凛然!”李隆基很是欣赏的点点头。 “嗯。”狄仁杰也是重重点头,有张说这个主事官的话,这事就好办了。 “张说?”李旦眼睛一亮,升起希望。 他原本寄希望于太平公主了,太平公主还没有现身,张说就为他作证了,这让他万分高兴,这事儿看来会过去了。 “张说,你没说假话?”武则天一愣,眼中精光闪烁,盯着张说问道。 “禀陛下,臣所言字字属实。”张说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之义,道:“春官大人言语不逊,先是辱及皇嗣,后来更加放肆,有辱圣躬,楚王不得不阻止他。” 让李隆基用拳脚阻止,可见张昌宗是何等的放肆了,其言语必然是不堪入耳了,武则天眼中精光暴射,盯着张昌宗,喝道:“好你个狗东西!” 张说风骨凛然,满朝皆知,武则天知人善任,不会不信。 “陛……陛……”张昌宗满头冷汗,亡魂大冒,差点软在地上了。 “见过陛下。”就在这时,香风阵阵,太平公主快步进来,冲武则天见礼。 “太平,你来得正好。”武则天一见太平公主到来,眼睛一亮,冲她招手,道:“你说说,这究竟是怎生的事?” 第四十一章 铁证如山 第四十一章铁证如山 太平公主是武则天最为疼爱的女儿,又是她最为信任的“智囊”,而且,太平公主当时也在场,武则天自然是要问问她,把情况弄个明白。 虽然武则天已经信了张说的话,可是,太平公主更加可靠。 “完了,完了。”武三思看着莲步款款进来的太平公主,一脸的绝望:“这个女人,早不来晚不来,在这节骨眼上到来,这不是要命么?” 要是张说力证的话,他们还能狡辩,可是,太平公主做证的话,他们连狡辩的心思都升不起,谁叫太平公主那么得武则天的欢心呢? 武三思自忖,他是靠拍武则天马屁,讨武则天欢心飞黄腾达的,可是若论得武则天欢心,他远远不如。 “完了,完了。”武承嗣也是眼前阵阵发黑,升起一阵无力感。 “我怎就猪油蒙了心,答应了他们呢?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张昌宗也知道太平公主是何等的得宠,她来作证,他死定了。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放下脸面,向陛下认错,还能有一条生路。”绝望中的张昌宗心思也灵活了,想到脱祸之策,就是太晚了。 “有太平公主作证,不会有事了。”群臣大为欢喜,重重点头,打从心里认可武则天的问话。 不管怎么说,太平公主和李旦是亲兄妹,她不帮李旦还能帮谁?更别说,张说已经力证过了,只需要太平公主一句话就够了,她是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呢? “嗯。没事了。”狄仁杰重重点头,大为欣慰。 “小妹!你来得真是时候。”李旦一脸的喜色,看见太平公主进来,如同见到救星似的。 对于太平公主这个小妹,李旦是绝对信任,绝对相信她会帮自己说话。以太平公主的得宠,她一语可定乾坤,武三思和武承嗣没有一丝儿机会。 “姑姑,呵呵。”李成器他们发出一阵畅笑声,欢欣鼓舞,千盼万盼,终于把她盼来了。 “你会如何选择呢?”李隆基却是平静异常,目光停在太平公主身上,在心里暗道:“你是要亲情,还是要巨利?” 就在众人的期盼中,只见太平公主轻启樱唇,冲李旦道:“八哥,不是小妹说你,你也该好好管管三郎了。” 一颗头颅不住摇晃,一脸的惋惜之色,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嗡!” “嗡!” “嗡!” 太平公主一语落点,整个殿里就炸了,如同惊雷炸响似的,众人个个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狄仁杰这个重臣也是圆瞪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武则天愣愣的挺着,脸上尽是吃惊。 她之所以发愣,那是因为太平公主和李旦是亲兄妹。虽然武则天怒了,从亲情上说,她还是希望太平公主为李旦说话。万万没有想到,太平公主不为李旦说话。 “……”李旦、武三思、武承嗣、张昌宗,以及张说这些群臣,谁个不震惊万分? 众所周知,李旦很看重亲情,对太平公主这个小妹特别疼爱,比起疼自己的儿女还要疼爱,按理说,她一定会帮李旦的。谁也没有想到,太平公主不仅没有帮忙,反而落井下石。 “亲情不如巨利,果然如此。”李隆基却是平静异常,他是整个殿里唯一不意外的人了。 “呵呵!”绝处逢生的武三思和武承嗣满脸喜色,发出一阵畅笑声,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呵呵。”张昌宗愣了好半天,这才清醒过来,接受了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小妹,你……”李旦指着太平公主,一脸的震惊,一脸的不信,一脸的伤心、绝望。 他对太平公主这个小妹特别疼爱,比起疼自己的儿女还要疼爱,他把身家性命都交到太平公主手上了。却是没有想到,太平公主背后出刀,对他狠狠捅来。 “姑姑,你还是我们的姑姑么?”李成器他们伤心绝望,眼泪顺着腮帮子滚落。 对于太平公主这个姑姑,他们打从心里敬爱,此时偶像崩溃,他们很伤心。 “公主,你这是……”有大臣忍不住了,想要质问太平公主。 然而,他们的话没有说出口,武则天代他们问出来:“太平,你何出此言?” 到了现在这份上,武则天依然一脸的震惊与不信,质问之时还是愣愣的。 “陛下,女儿本想顾忌兄妹之情,可实情如此,女儿不敢欺瞒陛下。”太平公主一脸的不忍之色,低垂着头颅,眼泪流下来了。 瞧她这模样,仿佛她对李旦这个兄长很有感情似的。 这番表演立时得到武则天的认可,一把拉着她的手,一脸的怜惜,道:“太平,你是对的,这都怨这个逆子,教子无方。” “陛下圣明。”太平公主摇摇头,一脸的不忍,冲李隆基道:“三郎,你太莽撞了!” 她这是要把李旦父子朝死里整。 “我莽撞?”李隆基嘴角一裂,一脸的不屑。 “你还没意识到你的罪过?”太平公主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道:“你太骄狂了,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也不管李隆基的反应,扭头冲李旦,道:“八哥,你咋不好好管教管教三郎呢?他可是把天捅漏了呢。” “……”李旦指着太平公主,浑身颤抖,胸膛急剧起伏,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来,唯有生气的份。 什么刀子最伤人? 不是敌人的刀子,而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来的刀子最伤人! 李旦对太平公主这个小妹,份外疼爱,比起疼自己的儿女还要疼爱。太平公主这是在下死手,要把他朝死里整,他能不伤心绝望吗? “砰!”武则天被太平公主的话语撩得火气上腾,一脚踹翻面前的短案,指着李旦,沉声喝道:“你这个逆子,教子无方,惹出泼天大祸,朕饶你不得!来啊,拉出去砍了!把他们统统给朕砍了。” 右手不断指点,把李成器、寿昌公主和李隆基他们点了个遍。 她是真怒了,要把李旦一家子斩尽杀绝。 “格格!”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个个牙关相击,既是惊恐,又是伤心绝望,眼泪扑漱漱的滚落。 武则天这个奶奶不顾亲情,不给他们活路,他们能不伤心绝望?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是如此。”李隆基翻翻眼睛,很是平静,在心里感慨一句。 “陛下英明。”武三思、武承嗣这些武氏子弟,以及他们的爪牙,齐声颂扬。 武三思和武承嗣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一副得胜将军的样儿。 他们费了这么多心思,终于把李旦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给除掉了,他们是欢喜难言,要不是地儿不对,他们一定会放声高歌。 为了扳倒李旦这个皇嗣,他们绞尽脑汁,历时七年,这才成功,他们能不喜吗? “哎!”狄仁杰仰首向天,一声长叹,上前一步,道:“臣启奏陛下,此事是楚王的错,与皇嗣无关。” 为了保住李旦这个皇嗣,狄仁杰不得不弃车保帅,使出政治上的“大切割术”了,把所有罪责推到李隆基头上。 第四十二章 智珠在握 第四十二章智珠在握 狄仁杰不愧精明过人,这手处置很合适宜。 武则天大怒了,眼看着李旦一家就要人头落地了,舍弃李隆基,保住李旦的皇嗣之位,这是不得已的办法。 “不!”然而,狄仁杰的话刚落音,就有人尖叫反对了,不是别人,正是李旦。 “陛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子无方,是我教唆三郎打的,求陛下放过三郎。”李旦噗嗵一声跪在地上,冲武则天乞求。 “父王。”李隆基看在眼里,心中一暖,眼睛湿润了。 狄仁杰的处置之法,是眼下最好的处置之法,李旦不会不知道,他却是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为李隆基开脱,这份父爱是何等的深厚与无私! “皇嗣,休得无言乱语。”狄仁杰脸一沉,沉声喝道:“是楚王的错,就是楚王的错!” 他也是煞费苦心,是为了李旦好。 “谢国老好意。”李旦先是谢上一声,然后就是冲武则天叩头,额头重重撞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只几下,额头上就起了好几个青包。 “陛下,是我的错,你要杀就杀我吧,求你放过三郎。”李旦一边叩头,一边乞求。 “这……”武则天嘴巴张了张,脸现不忍之色。 虽说她是女强人,是女皇,可是,李旦是她的亲儿子,要杀李旦,她还真是有些不忍。 “陛下,李旦教子无方,铁证如山,不杀不足以谢天下。”武三思是巴不得李旦死了,一了百了,永除后患。 “是呀,陛下。”武承嗣忙帮腔,道:“陛下,李旦辜负您一片苦心,不配为人子呀。” 为了把效果最大化,他把“苦心”二字咬得特别重。 “嗯。”果然,武则天一听这话,脸上的不忍之色隐去,一咬牙,道:“朕究竟造的哪门子的孽,竟然养了你这样一个不孝之子。来啊,拉出去,砍了!” 赐宴一事,她真是煞费苦心,为的是让李旦他们与张昌宗和睦相处,那样的话,她也省心,也会高兴。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闹得如此不愉快,张昌宗被李隆基揍成了猪头。 每每想到这事儿,她就是怒火上腾。 不喜欢就不喜欢,你也不能下如此狠手,把张昌宗打成猪头,这不是在削她的脸面么? “苦心”二字还真是戳到她的痛处了。 “陛下,不可。”狄仁杰他们慌了,想要阻止武则天杀李旦。 “陛下,要杀就连我们一起杀吧。”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跪到李旦身后,不住叩头,道:“这事儿,我们也有份。” 他们虽然没有象李隆基那般大打出手,也是砸了不少盏的。 “还有我呢。”年纪最小的李隆悌也跪了下来,稚声稚气的道。 “你们……”武则天看着跪了一地的孙儿孙女,为之一窒,只觉心口犯疼。 作为奶奶,把这么多孙儿孙女全部杀了,她能不心疼么? 更别说,还有李隆悌这个只有五岁的幼孙,他又何辜? 眼看着这事儿能朝好的方向发展了,就在这时,只见太平公主上前一步,拉着武则天。 “陛下,还是算了吧。你会心疼的。”太平公主轻启朱唇,轻吐莲音。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非常动听,然而,听在耳里,却是如同九天落雷,狄仁杰他们的脸色大变。 “谁说朕会心疼?”武则天怒气勃发,吼得山响:“如此不孝子孙,要之何用?要之何用?杀!杀!杀!诛灭满门!” “哎。”狄仁杰知道,大势已去,不可挽回了,长叹一声,退了下去。 “哎。”一片叹息声响起,群臣知道李旦一家完蛋了,谁也救不了他们。 “呵呵。”武三思、武承嗣这些武氏子弟,还有张昌宗他们得意在心里偷笑。 事情到了这份上,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李旦一家,他们是万分快意。 “父王,起来。”李隆基眼中泪水打滚,来到李旦身边,把李旦拉起来,道:“父王,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儿的。” “不会有事儿?”武三思第一个忍不住了,冷笑道:“已成铁案,你还能没事儿?” “是呀。”明知道这话很刺耳,不应该附和,狄仁杰他们也是点头赞同这话。 神仙都救不了李旦一家了,还能没事儿,那甚才叫有事儿? “你是不是吓傻了?”武承嗣以打量白痴的眼光看着李隆基。 死到临头了,李隆基一定是吓傻了。 “谁说我们家死定了?”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扫视群臣,抑扬顿挫,道:“我手握如山铁证!” “铁证?”一片讥笑声响起,群臣个个摇头,瞄了一眼太平公主。 “公主的话就是铁证!”武三思把群臣心中所想说出来了。 他这话没错,太平公主的话就是铁证如山! 她说白的是黑的,那么白的就是黑;她说黑的是红的,那么黑的就是红的;她说男人能生孩子,那么男人就能生孩子;她说老母猪能上树,老母猪还在树上做了一个窝……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谁叫她是很得宠的太平公主呢? “三郎,算了吧。”李旦拍拍李隆基的手背,流泪道:“是父王对不起你,把你扯进了这祸事。” 他也不相信李隆基有办法。就连狄仁杰这样的重臣都束手无策了,李隆基要是有办法,那就成了天大的怪事。 谁信谁是傻子! “三弟,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李成器抹抹眼泪,安慰李隆基。 “是呀。”寿昌公主他们齐声附和。 “我说的是真的。”李隆基有些哭笑不得,道:“如此大事,我能说假话么?” “……”李旦一愣,心想也是这理。 这是灭门大事,再不懂事的人也不会乱说,更何况这还是精明的李隆基。 李隆基昂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活脱一个得胜归来的大将军,哪象被判了死刑的人。 “这……他不会说的是真的吧?”狄仁杰看在眼里,疑惑不已,扭过头,看着群臣中一个老臣。 这个老臣年岁不小了,头发花白,比起狄仁杰还要大上几岁。他不是别人,正是发动“神龙革命”,逼武则天退位的张柬之。 张柬之足智多谋,善谋善断,就是狄仁杰也是佩服无已,这才以目相询。 张柬之先是点头,又是摇头,一脸的迷惑。 狄仁杰点了点头,随即一脸的迷惑。 他明白张柬之的意思,张柬之点头,那是相信李隆基的话,他真的有办法翻盘。摇头,那是说他想不明白李隆基要如何翻盘。 就是狄仁杰和张柬之都想不明白,其他大臣更不用说了。 当然,更多的大臣却是当笑话听的。 “敢问陛下,我若证明武三思、武承嗣、李令月在撒谎,你要如何处置?”李隆基大步来到武则天面前,身板挺得笔直,大声问道。 李令月就是太平公主,李隆基直呼其名,那是怒了。 “你能证明?你如何证明?”武则天眼中精光闪闪,目光如同刀子似的,在李隆基身上刮来刮去。 “我自有办法证明。”李隆基昂头挺胸,大声问道:“我就问你,我证明之后,你要如何处置?” “你若真能证明,朕自会依律惩处。”武则天被李隆基雄赳赳的气势一逼,不得不说话。 “要是满门抄斩呢?”李隆基追问一句。 “依律惩处。”武则天想也没有想,脱口道来。 武则天在心里暗想:“你能证明么?可笑!” “诛九族呢?”李隆基仍是追问。 “依律处置。”武则天脸一沉。 “陛下是皇帝,金口玉言,说话可作数?”李隆基再追问。 “朕是九五至尊,说话算数。”武则天喝道:“你有完没完?” “你两个孙子,等着抄家灭门吧。”李隆基指点着武三思和武承嗣,高昂着头颅,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儿。 “难道他真有办法?那会是甚办法?”太平公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是想不明白。 “难道朕真的错怪了三郎?”武则天把李隆基信心十足的样儿看在眼里,心里打鼓了。 第四十三章 疯了!疯了! 太平公主做证,那就是铁证如山,要相信李隆基能翻盘,还真不太可能。可是,把李隆基这副智珠在握,信心十足的样儿看在眼里,又不得不有些信心动摇。 就是武则天这个精明的女皇都在心里打鼓了,群臣就更不用说了。 “他不会真的有办法吧?”武三思和武承嗣对视一眼,入眼的是对方的疑惑。 二人是绞尽脑汁,也是想不明白。 说不信吧,李隆基精明过人,二人早就领教过了。武承嗣状告李隆基吃草,被李隆基一通说道,青蒿成了“神药”,他还受了罚。 武三思想要踩李旦,结果却是他被削了仪卫。 要是李隆基没有办法,他会如此说话么?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呀。 而且,还不是李隆基一个人掉脑袋,而是李旦一家子掉脑袋,李隆基肯定不会儿戏。 “三郎,何法?”李旦眼睛放光,好奇的问。 他已经绝望了,却是没有想到李隆基智珠在握,让他升起了希望。 他这问话正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无不是睁大了眼睛盯着李隆基,就是武则天也不例外。 “父王,你等着瞧吧。”李隆基没有为李旦解释。 冲武三思和武承嗣下巴儿一扬,一脸的挑衅。 “哼。”武三思虽然心中在打鼓,却不能输了气势,一昂头,道:“任凭你舌绽莲花,也不及公主一言九鼎。” “没错。”这话很是在理,群臣大声附和。 虽说李隆基很对武则天的脾性,很能讨武则天的喜,然而,和太平公主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就算李隆基再能说,把黑的说成白的,太平公主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的努力化为乌有。 “公主作证,就是铁证如山。”武承嗣也来帮腔。 “铁证在我手里!”李隆基笃定的道:“我不需要人证,不需要物证。” “这……”李隆基这话也太大了,令所有人失语了。 历来审案,不就是人证物证么?李隆基连人证物证都不需要,谁会信? 李隆基冲太平公主挑了挑眉头,道:“有人自以为智计绝世,却是百密一疏,忘了一个最紧要处。” 他这是明目张胆的在挑衅太平公主。 “百密一疏?”太平公主好看的眉毛拧着了,额头上冒冷汗了,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快说。”武则天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催促道。 对李隆基这个孙子,武则天是打从心里赞赏,依她对李隆基的了解,他不会做没有成算的事儿。他既然如此说了,那必然是胜算极高。 只是,武则天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是何种办法。 武则天这话正是众人心中所想,无不是竖起耳朵,凝神静听,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也是耳朵竖得老高。 “大家放松,放轻松,又不是上刑场。”然而,李隆基却是来了一句神神道道的话语。 要是在平时的话,兴许能博得群臣笑声,现在这场合没人发笑,一时有些冷场。 “也没其他的,就是请大家听听戏。”李隆基终于揭开谜底了。 “听戏?”一片惊讶声响起,个个一副看见老母猪上树的样儿。 “听戏?”武三思冷笑,道:“听信能听出一个铁证如山?你还翻天了?” “孙子,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能翻天!”李隆基针锋相对。 “我新学了一门口技,这就为大家唱唱,要是有不到之处,还请各位大人海涵。”李隆基双手抱拳,来个他团团揖,跟跑江湖的一个样。 群臣直翻白眼,这是朝堂,不是跑江湖卖艺的街头。 “陛下,李隆基装疯卖傻,咆哮朝堂,理应及时处斩。”武三思忙向武天则进谏。 这是朝堂,理应肃穆,李隆基当作跑江湖卖艺的地方,这是对朝廷的侮辱,武三思这话很是在理,武则天脸色yīn冷,就要发作。 就在这时,只见李隆基扯起嗓子唱起来了。 “莲郎,你好厉害哦,弄得人家浑身酸软,抬手儿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女声响起,既象武则天,又不太象。 刷! 武则天脸色大变。 “你也不瞧瞧我是谁?我是莲花郎嘛。神枪在手,雄风我有,纵横花丛,万女臣服。” 一个男声响起,象极了张昌宗。 群臣的目光齐刷刷停在张昌宗身上,看见张昌宗的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坨狗屎了,明显不是他在说话。 寻声望去,发现这是李隆基正在模仿张昌宗的话语。 李隆基这口技真是了得,学张昌宗学得非常象,就是张昌宗自己也是惊疑不定,一脸的吃惊。 一个优秀的特种兵,不仅要有好身手,灵活的头脑,得学什么象什么。要不然的话,一个小细节,就有可能让任务失败。 这模仿能力,是李隆基在另一时空练就的本领。 “莲郎,人家用手儿给你弄弄,好不好?” 女声再度响起。 武则天的脸红得跟**冠似的。 “你的小手儿竟有如此妙用,人家好福气呢。” 男声响起,还伴着剧烈的喘息声。 “莲郎,人家不行了,歇会儿再来……”女声又响起。 “住口!”武则天脸色大变,沉声喝道。 “前面不行了,不是还有后面么?水路塞了,还有旱路呢。”男声响起。 “李隆基,你住口!给朕住口!”武则天铁青着一张脸,眼睛瞪得滚圆,目光如同刀子似的,落在张昌宗身上。 张昌宗当时喝醉了,广而告之春宫细节,李隆基模仿了几句,武则天就忍不住了。 这种春闺秘事,只有武则天张昌宗二人知道,武则天没有说,那必然是张昌宗说的了。 张昌宗连这种春闺秘事都抖出来了,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武则天此时是怒火万丈,恨不得把张昌宗一口一口的咬着吃了。 “格格!格格!”张昌宗浑身筛糠,满头大汗,跟条死狗似的,软倒在地上。 这种春闺秘事,只有他和武则天两人知道,他就是浑身是嘴,也莫想狡辩了。 要是寻常百姓家,被人撞见,听见还有可能。这可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就是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不可能泄露这等消息了,李隆基说出这等细节,此事真伪已明。 “铁证如山!这才是真正的铁证如山!”狄仁杰重重点头,大为赞许。 “这是如山铁证,不需要人证!”张柬之一脸的恍然,紧接着就是佩服。 武则天本人就是人证,还需要什么人证? 就在众人转念头之际,只见李隆基扭过头,看着武则天,一脸的愕然,道:“陛下,为何要停下?” 为何要停下?你把武则天的老底掀飞到天上去了,还能不停下? 群臣一阵无言。 “疯了!疯了!”紧接着,群臣就是眼前发黑,只觉这世界疯了。 竟然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掀武则天的老底。 ps:冲到新书榜第十六位了,离首页只差四位,朋友们,能给力点吗?我都准备好三更了。 第四十四章 鸡毛当令箭(加更) 朋友们给力,已经冲进新书榜首页了,没说的,加更了。 ———————————— 虽然李隆基在模仿武则天说话这事上留了余地,没有学个十足十,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武则天。 李隆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掀了武则天的老底,这事儿太疯狂了,放眼整个朝堂,有谁敢这么做? 要群臣不眼前发黑都不行。 “你要是再不叫停,我就把你那芳草地是啥颜色说出来,看你的脸往哪儿搁。”李隆基在心里狠狠的想。 武则天yīn沉着一张脸,都快拧出水了,恨不得抽李隆基几个耳光,你这不明知故问吗?你装什么傻,卖什么疯? “如此污秽之事,不堪入耳,有辱朝廷威严,不能说。”武则天当然不能说李隆基掀了她的老底,找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不会吧?”李隆基一副不信的样儿,朝武三思一指,扯起嗓子,吼得山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道:“陛下,您瞧,武三思这孙子,红光满面,很是艳慕呢。” 武三思忙脸一肃,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似的。 “陛下,您瞧,武承嗣这孙子流口水了呢。”李隆基指着武承嗣揭发。 武承嗣忙擦干净嘴角的口水。 “陛下,您瞧,张嘉福大人那里好象挺起来了。”李隆基指了指张嘉福的裤裆。 张嘉福忙夹紧双腿,生怕露出破绽。 这可是有关武则天令誉的大事,要是被武则天看见了,把那玩意儿剁了喂野狗也不是不可能,张嘉福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武则天虽是七十四岁高龄了,却是如四十许成**人,**味儿十足,李隆基这番掀老底,什么手儿,什么水路旱路,也太**撩人了,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就能有反应。 不能一亲女皇芳泽,拿女皇来yy总行吧? 有这种反应的大臣不在少数,听着李隆基的揭发声,个个胆颤心惊,如同世界末日降临似的,在心里一个劲的乞求:“苍天啊,大地啊,快快让他闭上那张臭嘴!” 武则天脸色yīn沉,目光凌厉,如同利剑似的,扫视着群臣,群臣感觉她的目光如要剜心似的,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两人,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身子发软,随时可能会软倒。 张昌宗当时广而告之这种春宫细节,他们也在场的,他们也听见了的,却是没有想到还有如此妙用。要是早想到这一节,打死他们也不敢拿这事来说事了。 当时,他们头脑一热,只想到这事可以好好利用,除掉李旦,自以为一定成功。此时,他们这才明白,这是多么的愚蠢啊。 这么大的一个漏洞,他们竟然没有想到。 这种春宫细节一出,那就是铁证如山,不需要证人的了,谁对谁错,武则天心如明镜。 这两孙子没有当场屁滚尿流,已经很不错了。 “楚王此举虽然高明,铁证如山,却是弄险啊。一个不好,会惹来滔天杀劫!滔天杀劫啊!”狄仁杰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擦一把,又冒出来一把,擦之不尽。 狄仁杰的胆识是没说的,非凡了得,放眼天下间,也没几人比他更有胆识了。可是,他一想到李隆基此举要担的风险,就是一阵阵心悸,直冒冷汗。 李隆基此举固然是铁证如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却掀了武则天的老底,天知道她会如何发怒? 武则天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一旦发怒,那就是雷霆万钧,管你有理没理,杀了再说。李隆基,还有李旦他们能否保得性命,很难说。 “楚王胆大包天,竟敢用这事作证。”张说满头冷汗,擦一把立时冒出一把。 心思转得快的大臣,都是这般想的,一个劲的抹冷汗。 “这……”李旦没有丝毫喜悦,只觉浑身发冷,眼前阵阵发黑,都快晕过去了。 李隆基此举固然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清白有了,脑袋没了,这有什么用?李旦不能不惧。 李成器他们个个脸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出。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果然是百密一疏。”太平公主浑身冒冷汗,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一个劲重复李隆基的话。 她只想到巨利当前,却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种疏漏,此时回想起来,她很后悔,更是害怕。 要是他力证李旦没错,就不会有李隆基掀武则天老底这事了。真要追究起来,她的责任大过李隆基,即使她再得宠,她能不能保住脑袋还在两说,谁叫太让武则天丢脸了呢? “这个狗东西,竟然在饮宴之时,大说特说与野女人不要脸的勾当,太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有损朝廷威严。”就在群臣心惊肉跳之际,只见李隆基来到软倒在地上的张昌宗面前,指着他就是一通数落。 “野女人?朕怎会成了野女人?”武则天在心里叫屈。 然而,武则天还不得不顺着李隆基的话往下说,道:“对,就是野女人!” 武则天不往下说也不行,她总不能挑明了说这是她吧? “不要脸的野女人!”李隆基扯起嗓子大骂。 “甚么不要脸?朕有那么不堪?”武则天的鼻子差点歪到一边去了。 “对!不要脸的野女人!”武则天还不得不赞成这话。 “yín~~~~荡下流的野女人!”李隆基的声调更高了。 “朕有那么下作么?”武则天在心里叫嚷,却是升起一阵无力感。 这个李隆基怎么越骂越难听呢?可是,武则天又没法反驳。 “yín~~~荡下流,卑鄙无耻的野女人~”武则天不仅不能反驳,还得跟着骂,还得骂得更狠,加了“卑鄙无耻”四字。 就这般,祖孙二人,一个主骂,一个跟着骂,一副气愤填膺的样儿,仿佛那个近在眼前的“野女人”是世间最为yín~~~荡无耻的女人似的。 “这……”李隆基掀武则天老底这事儿已经很有震憾力了,但与武则天自己骂自己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如。群臣听着武则天那义愤填膺的骂词,只觉这太荒谬了,比起看见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荒谬。 “卑鄙无耻,yín~~~~荡下流,不容于世间的野女人。”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震憾的事儿,狄仁杰竟然扯起嗓子,跟着骂起来了。 狄仁杰是武则天最为敬重的大臣,称他为“国老”,他一向稳重,他怎会骂呢? 不少大臣晕乎乎的,不明所以。 当然,也有反应快的大臣,比如张柬之、张说,二人一听狄仁杰开骂,眼睛一亮,扯起嗓子跟着骂:“yín~~~~荡无耻的野女人!” 二人不仅在骂,还不断冲身边的大臣打手势,使眼色,要他们跟着骂。 “yín~~~荡无耻的野女人!”终于有不少大臣反应过来,扯起嗓子,大声咒骂。 一时间,整个殿里都是声讨那个近在眼前的“野女人”的骂声。 威严肃穆的朝堂,竟然用来声讨“野女人”,这在中国历史上还没有过,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世骇俗了。 让人惊讶的是,武则天的脸色竟然缓和了很多,好看了些。 “你这狗东西,竟敢把与外面野女人的荒唐事儿拿到宴席上来说,你作死呀。”李隆基指着软趴着的张昌宗,口沫横飞的骂道。 “外面的野女人!”武则天重重点头,大声骂道。 “外面的野女人!”群臣跟着大骂。 哪是什么外面的野女人,就是眼前的“野女人”,可是,谁敢说?谁敢挑明? “陛下,这种狗东西,该不该打?”李隆基扭过头,冲武则天问道。 “该打!一千个该打!一万个该打!”武则天真想冲上去,打张昌宗一顿耳括子,再质问他为什么把这种私房话说出去? “看我如何打你。”李隆基捋起袖子,左手一伸,把张昌宗拎起来,右手狠狠抽了下去,正手一个耳光,反手一个耳光,耳光如同雨点一般抽在张昌宗的脸上。 “打得好!打得好!”武则天挥了挥拳头,大声赞好。 “看你嘴贱!看你嘴还敢贱!”李隆基一边抽耳光,一边大声骂道。 “对!狗东西嘴贱!一张贱嘴!”武则天重重点头,一脸的快意。 要问武则天这时候最想做什么?她一定是冲上去打张昌宗一顿耳光,再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嘴贱。 事实上,张昌宗也是嘴贱。 是以,“嘴贱”两字说到武则天心坎上了。 一口气,不知道抽了多少个耳光,张昌宗一张小白脸成了猪头脸,肿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李隆基这才手一松,张昌宗软倒在地上,跟条死狗似的。 “你不就是**的本事么?老子让你没**事!”李隆基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张昌宗,突然眼睛放光,右脚高高抬起。 “看我绝户脚!”李隆基一脸的快意,扯起嗓子嗥一声,右脚对着张昌宗的裤裆,狠狠跺了下去。 ps:本章有些词汇用符号隔开了,阅读可能不太方便,请朋友们见谅。不隔开要被和谐的。 第四十五章 自食恶果 第四十五章自食恶果 所有这一切,都是张昌宗的**惹出的祸事,让他没**事,李隆基只觉特别快意,吼声响亮,如同雷鸣似的。 群臣看在眼里,不住翻白眼,我们都看见了,不需要你广而告知了。你这一脚下去,他能不断子绝孙?能不绝户? “踹不得!”武则天脸都绿了,在心里大吼一声,只想叫住李隆基,只是这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虽然张昌宗嘴贱,说出了两人的私房话,让她恨得牙根发痒痒,可是,张昌宗这小白脸着实了得,脸蛋俊俏,放眼整个唐朝,也没几人比得了。而且,他的**事了得,弄得人舒服。 要是被李隆基给废了,一旦“性”趣来了,还怎么用? 问题是,经过一通大骂,把所有的罪过推到那个并不存在的“野女人”身上,要是武则天叫住李隆基,那就是不打自招,这脸往哪里搁呀。 武则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隆基的右脚狠狠跺下,重重跺在张昌宗的胯间。 “噗!”一声**蛋碎裂般的声音响起,清脆响亮。 “啊!啊!啊!”张昌宗脸孔扭曲,一张脸成了紫青色,不住翻白眼,冷汗象水一般涌出来,浑身汗湿,在地上不住滚动。 “这……”群臣看在眼里,个个傻眼。 这个李隆基真是心狠手辣呀,还真的废了张昌宗。他们把张昌宗惨叫哀号的样儿看在眼里,个个脸色大变,仿佛李隆基那一脚踹在自己裤裆似的。 群臣拿眼偷瞄武则天,想要弄明白她的想法,只见武则天的脸色不停变幻,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很明显,武则天还是舍不得。 “好!”然而,就有人不识相,竟然大声叫好。 群臣寻声望去,不是别人,正是李旦。 李旦不仅在叫好,还双手紧握成拳,狠狠的挥着,望着滚转惨叫的张昌宗,一脸的快意。 “呃。”群臣发出一阵磨牙声。 在群臣的印象中,李旦一向软蛋,见到武则天如老鼠见到猫儿似的,按理说这事儿他会低着头,当作没看见。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叫好。 “这……我眼花了?”就是李隆基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果然,武则天冲李旦眉毛一立,眼睛一瞪。 “这种狗贼,就是要这样!”要是在往常,武则天只需眉毛一立,眼睛一瞪,李旦立时软蛋。然而,今天这一招却是没用了,李旦不仅没有被吓倒,反而大声叫嚷。 为了这事儿,李旦一家子差点被杀了,李旦能不气愤么?能不平生第一次在武则天面前挺直腰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别说人了。 “好!不全是软蛋。”李隆基看在眼里,大为欣慰。 武则天威吓没有凑效,眼里掠过一抹诧异,继而就是点头,一脸的欣赏。 这个儿子有多软蛋,她这个做母亲的再清楚不过了,李旦能在她面前挺直腰杆,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不过,此举对她的脾性。 “陛下,这狗贼在宴席中说这种yín秽之事,有损朝廷威严,有辱圣教,该不该挨打?”李隆基瞄了一眼都快软倒的武三思和武承嗣,嘴角一翘,掠过一抹冷笑。 “该!该!不仅该打!还应治罪!”武则天能说不么? 张昌宗把私房话都说出去了,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要不是武则天旧情难断,诛他九族都不是问题了。 “三郎,你真有孝心。”武则天是个明白人,明白肯定是张昌宗胡言乱语,李隆基劝阻无效,只能对他大打出手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这个奶奶着想,为的是她的脸面,李隆基是太有孝心了。 “真的么?”李隆基一脸的喜色,颇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样儿。 “真的!真的!”武则天打量着李隆基,越看越顺眼,这个孙子真是太有孝心了,适才说出了她想说而不能说的话,做了她想打张昌宗耳光而不能打的事儿,太对她脾性了。 “陛下,他们呢?”李隆基脸上的喜色消失,指着武三思和武承嗣,大声问道。 “这……”武则天嘴一张,有些结舌了,瞄了一眼李隆基,似乎上了这小子的当了。他的追问好象是在敲定脚跟。 “噗嗵。”武三思和三承嗣软倒在地上,浑身汗湿,想要说话辩解几句,却是嘴唇一个劲的哆嗦,硬是说不出来。 他们拿这种犯忌的事来说事,那是把天捅漏了,武则天一怒,将会是雷霆万钧,即使他们再得武则天的信任,再受武则天器重,那也没用,由不得他们不怕。 “陛下,你可是九五至尊,金口玉言。”果然,李隆基拿话挤竞武则天道:“哪怕是抄家灭门,诛灭九族,你也要按律处置。这么多大臣都听见了的。” 指点一众大臣。 李隆基在掀开底牌之前,就让武则天亲口说了,不管是谁,她都要按律处置,哪怕是抄家灭门,诛灭九族。这么多大臣听见了的,她想不承认都不行。 “朕说过的。”武则天点点头,目光凌厉,如同利剑似的,在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身上刮来刮去,脸色变幻不定。一会儿愤恨,一会儿不忍。 张昌宗掀武则天老底,武三思和武承嗣两人明明听见了,他们不仅不加以阻止,反而还拿来说事,差点让她铸下大错,冤杀李旦一家子,她是愤恨不已,恨不得把两人千刀万剐。 可是,这两人很得她的欢心,被她器重,要杀这两个侄子,她还真是不忍心。 “她要怎么处置?”群臣心中好奇,无不是睁大眼睛,看着武则天。 “还是舍不得呀。”李隆基看在眼里,在心里暗道。 “我得加把火,即使不能弄死两孙子,也要扒下他们一身狗皮。”李隆基开始转念头了。 “呜呜!”李隆基抱头痛哭,哭声跟打雷似的。 “三郎,你哭甚?”武则天一愣,冲李隆基问道。 “父王,我们一家好可怜呢。”李隆基不理睬武则天,而是冲李旦,一把鼻濞一把泪的道:“我们一家,上上下下,好几十口人,差点被奸臣害死,却是无处伸冤,有理不能说,有苦不能诉。” “三郎,你胡说甚呢?”武则天眉头拧着了,轻斥一句,道:“朕为你们作主。” “父王啊,人家那是大娘生的,我们是后娘养的,有人生,没人疼,我们一家好命苦。”李隆基接着哭诉。 “三郎,祖母疼你,好不好?”武则天柔声道。 “你疼得我们全家都快死绝了。”李隆基气鼓鼓的道。 “呃……”武则天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能不说这个么? “……”李旦眼圈儿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滚,他在极力忍耐。 李隆基这话太能煽情了,李旦回想起适才的凶险,心神激荡。 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也是眼泪婆娑,随时会哭。 武则天看在眼里,有些慌手脚,不管怎么说,她的确是错了,还错得离谱,差点铸成千古奇冤,错杀自己的亲骨肉,而且还是上上下下好几十口,她不能没有歉疚。 “哇!哇!哇!”突然间,一个稚声稚气的童子放声大哭。 “谁呀?”李隆基有些讶然,寻声望去,是年纪最小的李隆悌。 “六郎,你哭甚?”武则天有些想不明白了,李隆基哭那是因为他有大委屈,李隆悌才五岁,懂得什么是委屈么? “三哥哭,我就哭。”李隆悌非常爽快的道。 “你……”武则天指着李隆悌,张口无言,就这理由? “好弟弟呀,三哥没白疼你,没白给你糖吃。”李隆基听在耳里,真想放声大笑,暗中转念头,道:“六弟哭,比起父王哭更有威力,我得好好利用利用。” “哇哇!”李隆悌一个屁股墩儿坐在地上,小胳膊儿乱甩,小腿儿乱蹬,哭得那叫一个响亮,比起打雷还要响亮。 “六弟呀,你知道么?我们一家差点被冤杀了。”李隆基抱着李隆悌,哭得那叫一个天愁地惨。 “哇哇!” “六弟呀,你知道么?你差点被冤杀了。” “哇哇!” “六弟呀,你才五岁,你又何辜,遭此大难?” “哇哇!” “六弟呀,我们好可怜哦,有人生,没人疼,什么狗屁皇子皇孙,还不如市井小人。” “你们,你们,莫要哭,好不好?”这两弟兄,一个哭闹,一个哭诉,武则天彻底抓瞎了,再三哄二人没用,猛的抬起头,眼神凌厉如同利剑似的,盯住了武三思和武承嗣。 “呼!”武则天长吁一口气,一咬牙,似是下了决定。 ps:朋友们给力,冲进新书榜首页了,我也兑现诺言,从明天起,改为三更,更新时间为10:00、14:00和19:00. 第四十六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四十六章偷**不成蚀把米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在心里一个劲的后悔:“早知如此,我们何必做这等蠢事。真是愚蠢呀。” 张昌宗掀武则天老底,他们当然知道这是犯忌的事儿,一个不好会惹来滔天杀劫。不过,正是因为这是犯忌的大事儿,一旦成功,获利也大,李旦就不是被废掉皇嗣之位这么简单,会一家子人头落地。这是一本万利的美事,他们这才甘冒奇险来做这事。 正如他们所料,武则天一听张昌宗哭诉,再有他们二人力证,立时勃然大怒,连千骑都出动了,去抓李旦一家子。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却是漏算了一样,张昌宗掀武则天老底这事儿武则天本人就是证人,不需要别人作证了,他们作证那是多此一举。 要是早知如此,打死他们也不会干这事了。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武则天被李隆基和李隆悌两弟兄的哭闹哭诉弄得没了主意,满腔怒火一定会朝他们头上撒。 “完了!完了!”二人把武则天气愤愤的样儿看在眼里,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直接软倒在地上,如同死狗似的。 “削去武三思、武承嗣所有食邑。”武则天金口轻启,大声宣布处置之法。 “嗡!嗡!嗡!”殿里立时炸了,群臣既是惊愕,又是难以置信。 食邑,也就是封地。要是在夏商周三代,那就是一方诸侯。唐朝的食邑,不能自己管理,自有朝廷打理,被封之人只需要领钱粮就行了。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深得武则天欢心,食邑不少,武则天把他们的食邑全部削去了,这处罚相当之严重了。 “谢陛下。”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却是没有丝毫肉疼之色,反而欢喜无比。原本象死狗一般软倒在地上,没有丝毫力气,现在竟然神奇般的有了力气,跪在地上冲武则天叩头。 “咚!咚!”二人太过用力,额头重重撞在地面上,发出战鼓擂响般的声响。 二人已经绝望了,以为完蛋了,不死也要脱层皮,却是没有想到,武则天只是削了他们的食邑。削食邑这事儿固然丢人,让他们脸面丢尽,总算是把性命保住了,这是天大之喜。 “三郎,你看可好?”武则天脸上泛着讨好的笑容,冲李隆基问道。 对这个孙子,武则天打从心里喜欢,太对自己脾性了,足智多谋不说,还很有胆识。更是孝心可嘉,为了自己的脸面,不惜甘冒奇险,暴打张昌宗。而且,他把所有的责任推到那个并不存在“野女人”身上,为自己洗脱,保住了自己的脸面,这份孝心比天大。 “不好。”李隆基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啊。”武则天放下女皇的身段儿讨好李隆基,李隆基竟然驳了她的脸面,这跟天方夜谭似的,群臣齐声惊呼。 “我们一家上上下下好几十口人,只值点食邑?这皇子皇孙也太不值钱了。”李隆基头一昂,胸一挺,激昂昂而言。 “也是。”武则天想了想,倒也赞成这话。 不管怎么说,李旦是她的儿子,李隆基他们是她的孙子,这皇子皇孙要是只值一点食邑,武则天自己也觉得掉价。 “陛……陛……”武三思和武承嗣刚刚升起的喜悦荡然无存,想要求饶,却是嘴唇哆嗦,说不利索。 “两个狗东西,削你们王爵,贬为郡王。”武则天脸一沉,喝道。 唐爵一共九等,一等王位,二等嗣王、郡王,三等国公,四等开国郡公,五等开国县公,六等开国县侯,七等开国县伯,八等开国县子,九等开国县男。 武三思和武承嗣两人是亲王,一下子被贬到郡王,这惩罚相当之严重了。 “三郎……”武则天冲李隆基笑着道。 “哼。”李隆基头一扭,脸别到一边去了,腮帮子鼓得老高。 “再降一等,做国公。”武则天扭过头喝道。 “三郎……”武则天又来讨好李隆基。 李隆基不理她。 “再降一等,开国郡公。”武则天下了狠手。 “三郎……再降一等,开国县公。” “三郎……再降一等,开国县侯。” “三郎……再降一等,开国县伯。” 一而再,再而三的贬武三思和武承嗣,一下子削到开国县伯了,从一品降到了正四品上,武则天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要是再贬下去,就是一撸到底了。 这两个侄子,这次的事儿做得确实是不地道,让她生气。可是,谁叫他们姓武,能继承她的皇位,能祭祀她呢? 武则天想要立侄子为太子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姓武,可以祭祀她,而不是他们有才华,更不是因为他们有大功。 要是惩罚得太严重了,这两人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谁来祭祀她呢? “三郎,你要怎样才满意?”武则天有些抓瞎。 要是换个时间,她肯定是板着脸训斥了,今儿不行。谁叫她犯了那么大一个错,差点铸成千古奇冤,杀掉李旦一家子呢,她满心愧疚,只能哄着李隆基。 “其实,你可以不用贬他们的,也不用削他们食邑的。”李隆基歪着脖子想了想。 “嗯?”武则天不解了。 不仅武则天不解,殿中又有谁能明白?就是狄仁杰也被李隆基弄糊涂了。 “只要他们把脸伸过来,让我打一通耳括子,我就既往不究了。”李隆基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看上去很萌很乖巧。 “呃。”殿里响起一片磨牙声,群臣一脸的怪异。 你这也太狠了吧! 要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被李隆基打了耳光,就是脸面丢尽了,从此没脸见人了。 食邑没了,还可以再赏;爵位没了,还可以再封;脸面没了,能再找回来么? 李隆基这一手不是叫狠,是非常非常狠。二人真要被打了耳光,自此就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三郎……”武则天当然不愿二人受辱,脸色沉下来了。 “陛下,你是说我一个人打他们不足以赎他们的罪,是吧?他们差点害死了我们一家子,我们一家子一齐打他们,陛下英明,真是好计较。”李隆基重重点头,脸上泛着笑容,阳光灿烂。 李旦、李成器、寿昌公信他们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打量着二人,恨不得把二人撕着吃了,开始捋袖子,摩拳擦掌,只等武则天首肯了。 以他们对二人的恨,把二人挫骨扬灰也不足以泄恨。 “还不快滚。”武则天是看出来了,只要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人在这里,李隆基就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得叫二人滚蛋。 “谢陛下!谢陛下!”二人叩完头,屁滚尿流的跑走了。 “哼!”李旦、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气愤不已,眼睛瞪得大大的,死盯着武则天,腮帮子鼓得老高。 二人差点害死李旦一家,武则天就这么放走他们,他们当然不爽,一腔怒气冲武则天发作了。 有理则气足,无理则气短,武则天今天是真的气短,见李旦他们的目光不善,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陛下,其实你用不着罚得这么重的。”李隆基却是一点也不气恼,脸上泛着笑容,笑得很是开心,道:“那个狗东西宣扬他和野女人的下作事儿,两个狗东西颠倒黑白,也不是甚么大事儿,罚罚俸就够了。” “是呀。”一片恍然声响起,群臣个个一脸的恍然大悟。 李隆基把所有的罪责推到那个并不存在的“野女人”身上,和武则天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武三思和武承嗣拿来说事,顶多就是有伤风化,有损朝廷威严,罚俸就够了,用不着夺食邑、削爵位。 这是明面上的事儿,若用律法来处置的话,也就是这样。 “你……”武则天一拍额头,一脸的恍然。 她潜意识里把那个野女人当作了自己,心中着恼,没有想到这一层。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武则天是局中人,终于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紧接着,群臣就是一脸的古怪,打量着李隆基,想笑又不敢笑。 更有大臣暗中竖大拇指,夸赞李隆基。 既然你早就想到了,为何不早说?直到武则天罚完了,轰走了两人,你才来说,你存心的吧? “三郎,你……”武则天指点着李隆基,哭笑不得。 “陛下,你是问我还有没有委屈?陛下,你真是太英明了,知晓我心中还有大委屈。”李隆基脸上的笑容消失,脸色yīn沉,神色不善,指着太平公主,道:“陛下,她你怎生处置?” “……”武则天看着太平公主,满头冷汗。 第四十七章 教子有方 第四十七章教子有方 要问今天谁最失意,不是武三思和武承嗣,而是太平公主了。 她满打满算,可以利用这事一举除掉李旦、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三个拦路虎,为她登上帝位打下最为坚实的基础,她这才决定落井下石,作了假证。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百密一疏,竟然忘了一个最为紧要处,这件事不需要证人的,武则天本人就是最好的证人,她落井下石是多此一举。 最让她后悔的是两件事:一是她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野心,让人知道她有夺嫡之意。 躲在暗处,从容布置,等到机会成熟,再跳出来夺嫡,不更好吗? 二是伤了兄妹之情。李旦这个兄长如何疼爱自己,太平公主太清楚了,李旦疼她比起疼自己的儿女还要疼爱,她落井下石,伤了这位兄长的心。 太平公主今天真的是“偷**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落得如此难以收场。 “你……要做甚么?”当李隆基的目光望过来时,太平公主心头一跳,就知道不妙。 果然,李隆基把矛头对准了她,要武则天处罚她。 太平公主是武则天的心尖儿肉,要问武则天谁最得她欢心,不是武三思,不是武承嗣,不是张是宗,而是太平公主这个女儿了,要武则天处罚太平公主,她真的是犯难了,不得不额头直冒冷汗。 太平公主一旦哭闹起来,不比李隆基差,甚至要更胜几筹。这点,武则天当年在杀掉太平公主第一任丈夫薛绍时就领教过了。 当时,因为薛绍的兄长参与谋反案,牵连到薛绍,武则天决心杀掉薛绍。当时的太平公主与薛绍的夫妻感情非常好,在第一次婚姻期间,太平公主安分守己,对薛绍是百依百顺,令很多人艳慕。 武则天要杀掉薛绍,那就是摘了太平公主的心头肉,太平公主找武则天哭闹,弄得武则天没有办法,费用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哄住太平公主。 要问武则天,有没有她害怕的人,可能还真有一个,那就是太平公主了。 尤其是,在太平公主哭闹一事上,让她束手无策。 她可不想再领教第二次了。 武则天把李隆基瞧瞧,再把太平公主瞧瞧,这两人一旦哭闹起来,半斤八两,让她抓瞎,武则天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力感。 “好戏!有好戏瞧喽!”群臣却是眼睛放光,准备看好戏了。 太平公主很得武则天信任,是武则天的心尖儿肉,要让武则天处罚太平公主,还真不太现实。可是,今天这事儿,太平公主错得离谱,无论如何不占理了,要是不罚她,难塞攸攸之口。 这种好戏,还真不多见,谁能没有好奇心?就是狄仁杰、张柬之和张说这些名臣,也是瞪圆了眼睛,准备看个明白。 “三郎,你看……”武则天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冲李隆基打商量。 “陛下,你处置了那两个狗东西,你不会厚此彼薄吧?”李隆基没有商量的意思。 “这个……似乎……好象……被他给算计了。”武则天有被算计的感觉。 “妙!妙!妙!”狄仁杰、张柬之、张说他们重重点头,暗中赞叹李隆基。 李隆基没有一来就找太平公主算帐,而是让武则天罚了武三思和武承嗣,这是树立了榜样。要论过错,武三思和武承嗣固然过错极大,却也没有太平公主大。 张说已经力证此事了,眼看着就要结束了,正是太平公主落井下石,作了假证,才有这番波澜,让武则天差点铸下大错。武则天重处了武三思和武承嗣,总不能放过太平公主吧? 她真要放过了太平公主,谁能服气? 就是武则天自己也觉得不公平。 “太平……”武则天见李隆基那里没法商量,只得找太平公主商量了。 太平公主脸色变幻,一会儿惋惜,一会儿懊恼,过了一阵,一咬牙,上前一步,冲李旦盈盈一福,风情万种,脆生生的道:“八哥……” “我不是你哥。”李旦冷硬的打断,一脸的气愤。 对这个小妹,李旦是打从心里疼爱,却是她伤李旦最狠,李旦是伤透了心。 “哎。”李旦如何疼爱太平公主,武则天也清楚,这事儿也的确是太平公主的不是了,她不由得轻叹一声。 武则天打量着太平公主,一脸的赞赏之色,还是这个女儿心疼她,做出了让步。 “八哥,千错万错,都是小妹的错。”太平公主脸色凄苦,宝石般美丽的眼中滚落泪水。 “这……”李旦一见太平公主流泪了,不禁有些慌乱。 女人的眼泪很有杀伤力,太平公主的眼泪更有杀伤力,就是武则天都得发怵,更别说李旦了。 “噗嗵。”太平公主更是跪下了,冲李旦泣道:“八哥,要是你不原谅小妹,小妹就不起来了。” “嗯。”武则天特别欣慰,太平公主能把身段儿放得这么低,给李旦跪下,亲口认错,特别难得。 “看来这事儿要过去了。”群臣心中暗道。 “真是个机灵的女人。”李隆基点了点头,对太平公主的机灵劲头大为赞赏。 要是换个人,很可能为了脸面,死不认错。即使认错,也不会如此“爽快”,更不会跪下,要知道,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 “小……”果然,李旦脸色一缓,就要上前把太平公主扶起来。 武则天看在眼里,重重点头,暗松一口气。这事儿能如此收场,那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李隆基上前一步,挡在李旦身前,冲太平公主一抱拳,毕恭毕敬的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公主赐教。” “三郎。”武则天生出一股无力感,这个孙子也太会来事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来事,这不是要让人前功尽弃么?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 “你有何事?”太平公主好看的眉头拧着了。 李隆基这时节横插一脚,肯定没有好事儿。 而且,李隆基叫她“公主”,而不是“姑姑”,这是来意不善啊。 “敢问公主,我如何莽撞了?”李隆基却是身子躬成了九十度,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儿,道:“我才智愚钝,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还请公主教我。” 话语恭敬,如同后辈在向前辈请教似的。只是,这话听在太平公主耳里,却是如同刀子似的,让她心里难受。 “哎!”武则天轻叹一声,眼神一黯。 太平公主在节骨眼上如此说话,那就是判了李旦一家死刑,李隆基要发作,谁也不能说什么,就是心向太平公主的武则天也是难以启齿为她辩解。 “这……”太平公主能说会道之人,此时也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一张好看的脸蛋通红一片,一脸的羞愧之色。 “我还真没意识到有甚罪过,还请公主教我。”李隆基的身子躬得更低了,一副誓死请教的样儿。 这话如同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太平公主的脸上,令她脸色变幻,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三郎。”李旦见太平公主窘不可挡,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心生怜惜之心,想要阻止李隆基。 “父王,公主说你教子无方,你快快向公主请教,要如何才能教子有方。”李隆基却是打断李旦的话头。 “哼!”果然,一听这话,李旦脸上的怜惜之心消失,脸色一冷,冷哼一声。 “三郎,你说哪儿的话,皇嗣教子有方!教子有方!”武则天忙来打圆场。 “陛下,这话你也说过的呢。你咋又说父王教子有方了?”李隆基一拍脑门,一副刚刚记起的样儿。 刷! 武则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咋就这么不让人省心,来揭我的短呢? 第四十八章 金吾将军 第四十八章金吾将军 群臣看在眼里,一阵无言。 “这个楚王。”狄仁杰摇了摇头,一脸的哭笑不得。 武则天无奈的摊了摊手,摇了摇头,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要是换个时间,李隆基如此揭她的短,她发火训斥一顿是必然的,今天却是不能发火,谁叫她错得那么离谱。 要不是李隆基,武则天冤杀了李旦一家子。要是到了哪天,她突然弄明白了,她错了,错杀了李旦一家子,她还不后悔死?还不心疼死? 武则天是女强人,是女皇,没错。可是,她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退一步来说,即使要杀自己的亲骨肉,那也要有所得。武则天在立皇后的关键时刻,亲手溺死自己的儿子,嫁祸给王皇后,一举成为皇后,为她的帝王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以这样说,她今天拥有的一切,就是她第一个儿子的性命换来的。 至于杀李贤,那是因为李贤不死,她难以登上帝位。李贤有才,有名望,是百姓心目中的理想皇帝,挡着了武则天的路,不死不行。 李旦一家子被冤杀了的话,她能有什么收获? 她若是弄明白了,她能不后悔?能不心疼死? 武则天是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是感激李隆基,对李隆基越是疼爱。 “三郎,祖母是在气头上弄错了,你就不能谅解祖母?”武则天俯下身,小心翼翼的道。 武则天身为女皇,放下身段儿,如此小心翼翼说话,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群臣看在眼里,既觉荒谬,又觉亲切。 武则天这个女皇,能如此向孙子说话,说明她有人情味儿,令人放心。 “祖母,你说哪儿的话了,我没生你的气。”李隆基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很真诚的道。 “好孙子!乖孙子!”武则天大为欣慰,重重点头,对李隆基的“宽宏大量”很是满意。 然而,她一句夸赞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李隆基朝太平公主一指,道:“她没在气头上,没有气糊涂,那她为何明知事由曲折,却要颠倒黑白呢?” “呃。”武则天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白夸李隆基了。 “你得给我们说清楚。”李隆基挺直腰板,指着太平公主叫嚷道:“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和你没完。” “对!说清楚!”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大声声援,个个气鼓鼓的看着太平公主。 他们对太平公主这个姑姑打从心里敬爱,把身家性命交到她手上,她却是从背后狠狠捅一刀,这太伤人心了。 “这……”事态还扩大了,把李成器他们也牵扯进来了,武则天一头黑线。 “我……”太平公主一张小嘴不断张阖,就是说不出话来了。 她总不能明说,我是想一举除掉李旦和武三思、武承嗣这三个拦路虎吧? “皇嗣,你说句话。”武则天见太平公主窘得不成样了,心头一疼,冲李旦眉毛一立。 “哼。”然而,李旦却是头一扭,看都不看武则天。 要是在往昔,武则一眉毛一立,李旦立时就会软蛋,今天这一招不灵了,武则天眼睛一瞪,喝道:“你还反天了?” 李旦连哼都不哼了,鼻孔望天,腰板挺得笔直。 “皇嗣,你是大的,太平是小的,你就让着太平,好么?”见威胁没用,武则天柔声道。 “……”李旦不理睬她。 “好!我罚她!”武则天对李旦的性子太清楚不过了,这个儿子就一软蛋,这辈子还没在她面前直起腰板的事儿,今天的腰板挺得笔直,那是因为他太伤心了,不得不作出让步了。 “太平,削你一半食邑,你可心服?”武则天脸色冰冷。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 太平公主是武则天的心尖儿肉,其得宠程度远远超过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她竟然被罚了,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太具有震憾力了。 “真做成了?”狄仁杰深知这有多难,有些难以置信。 “谢陛下。”太平公主倒没有反对。 “好!”武则天原本心中惴惴,怕太平公主不服气,见她服软,也就放心了。 对这个女儿,武则天还真是没办法,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愿招惹她。 “这下你满意了吧?”武则天冲李旦问道。 李旦腮帮子鼓得老高,不理睬他。 差点被灭门,李旦这气一时三刻也消不了,武则天倒也没有计较,眉头一挑,道:“皇嗣教子有方,赏食邑一千,黄金万两,明珠一百。” 这是重赏了,然而,李旦没有喜悦,更没有谢恩,如同没听见似的。 武则天眉头挑了挑,只是瞄了李旦一眼,没有发作。 “陛下英明。”群臣忙颂扬,打个圆场,气氛缓和多了。 “你们几个孝心可嘉,赏!”武则天把李成器、寿昌公主他们一打量,重重点头,开始打赏了。 然而,李成器他们和李旦一个样,没有谢恩,也没有喜色。 “三郎,你最有孝心了,祖母重重赏你。”武则天以商量的语气问道:“三郎,你要甚赏?” “真要赏啊?”李隆基眼睛一亮,眼珠一转,惹有所思的问道。 “你怎生说话的?祖母说赏就赏。你是要金银,还是要官?”武则天对李隆基特别大方。 “真要赏的话,那就赏个官做吧。”李隆基想了想道。 “你要几品?”武则天试探着问道。 “这小子不会要一品二品吧?”武则天有些拿捏不准,心中惴惴。 一品二品,那是重臣了,李隆基要是开口索要,武则天是给也不好,不给也不好。 “一品……”李隆基瞄了一眼武则天,缓缓开口。 “真要一品?”武则天心头一跳,眉头拧着了,这事有些难办了啊。 “……不要。”李隆基摇头。 “还好。”武则天暗松一口气,李隆基还算懂事,不要一品。 “二品也不要。”李隆基这次说话没有喘气,道:“那就要个金吾将军吧。” “金吾将军?”一片惊讶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 就是武则天、李旦、太平公主也是惊讶莫铭。 金吾将军在唐朝不是什么大官,也就从五品下,李隆基不选一品二品,要这么一个小官,还真是出人意料。 “三郎,莫要。”李旦冲李隆基打眼色。 金吾将军也太小了,李旦看不上眼,再不要,也要个四品三品。 “三郎,你为何要金吾将军?”武则天好奇的问道。 这话正是众人心中所想,无不是睁大眼睛盯着李隆基,就是太平公主也不例外。 “祖母,这朝中风纪实在是太差劲了,宴席中竟敢宣扬yín秽之事,得好好整肃一番。”李隆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 “是呀,是呀。”此时的武则天敢说个不字?只得顺着李隆基的话往下说。 “我呢,想尽尽孝心。金吾将军主管纠察风纪,我想代祖母整肃整肃。”李隆基一脸真诚的道。 “好!好!好!”武则天大为欣慰,夸赞道:“三郎真有孝心!” “只是,我这金吾将军太小,要是有人不服怎生办?”李隆基话锋一转,冲武则天问道。 “他敢!”好不容易摆平李隆基,武则天当然不想招惹他,右手一挥,大气的为李隆基撑腰,道:“你给祖母说,祖母给你作主。” “不管是谁?”李隆基忙敲定脚跟。 “不管是谁!”武则天忙肯定。 “谢祖母。”李隆基满脸欢喜。 “好象不对劲。”狄仁杰、张柬之和张说把李隆基眼珠乱转的样儿看在眼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四十九章 最毒妇人心 第四十九章最毒妇人心 狄仁杰他们觉得不对劲,武则天也察觉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在李隆基身上溜来溜去,想要看个明白,这小子究竟搞什么鬼。 金吾将军是从五品下,都快掉到六品了,是五品里面垫底的了。现在的武则天满心愧疚,李隆基要一品二品不太可能,三品还是有可能的,四品是铁定了的,李隆基不要三品四品,要五品垫底的官职,这实在是让人狐疑。 “三郎,金吾将军太小了,祖母给你一个四品。”武则天总觉得不对劲,忙道。 “祖母,你想啊,我已经是王爷了,要那么大官做甚呢?能给祖母做点儿事,尽尽孝心,孙儿心里就欢喜。”李隆基当然不会让武则天把这事儿搅黄了。 “那好吧。”武则天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得作罢,道:“今儿这事就到此为止了,皇嗣,你们回去吧。” 武则天今天真的不好受,先是差点杀了李旦一家子,酿成千古奇冤。后是给李隆基掀了老底,好在李隆基机灵,把这事儿推到那个并不存在的“野女人”身上,与武则天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保住了她的脸面。 当然,这不过是掩耳盗铃,所有人都明白,那个“野女人”就是武则天,只要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就没事。 没人会笨到捅破这层窗户纸,谁挑明了,谁就得死。不仅你要死,你的家人要死!你的九族也要被灭掉。 正是因为如此,当李隆基把这事儿朝“野女人”身上推的时候,群臣无不是卖力的大骂,狄仁杰还带头大骂。 能够这样收场,已经是万幸了,武则天真的有些心力憔悴了,想要散场歇息。 李旦冲武则天抱了抱拳,一句话不说,就要转身离去。 他对这个母亲相当的伤心,气鼓鼓的,武则天看在眼里,无奈的轻叹一声,今天是她的错,她错得离谱,伤了李旦的心,也不好说什么。 李成器他们也是气鼓鼓的,一句谢恩的话也不说,转过身就要离去。 “就这样回去啊?”李隆基突兀的来了一句。 不这样回去,你还咋的?你掀了武则天的老底,你还要怎样? “三郎,你要怎样回去?”武则天眼睛一翻,象防贼似的盯着李隆基。 这小子太能来事了,谁知道他要整出什么让人难堪的事儿。 就是群臣也是瞪圆眼睛看着李隆基,个个好奇。 “我们可是被千骑拘来的呢。”李隆基腮帮子一鼓,气鼓鼓的道:“这样回去,好丢脸呢。” 刷! 武则天的脸就红了。她当时听信了张昌宗的一面之词,盛怒之下,出动千骑去拘拿李旦一家子,现在想来,真的是小题大做了。 “传旨,令一百千骑护送皇嗣。”武则天仔细想想,实在是对不住李旦了,只得让千骑护送,给点面子。 “啊!”用千骑护送这等事儿并不多见,就是李旦这个皇嗣也没有这样的待遇,群臣大为惊讶,一片惊呼声响起。 就是李旦和李成器他们也是一脸的惊讶。 “才一百啊。”李隆基不满足。 一百还少吗?那是十分之一的千骑了,放眼整个朝堂,有谁能有这等待遇?就是狄仁杰也不行。 “两百。”武则天无奈的摊了摊双手。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不然我们不走了。”李隆基的腮帮子鼓得更高了。 “你……你……”武则天指着李隆基,哭笑不得,想要喝骂,她今天实在是错得离谱,底气有些不足。 想了想,武则天一咬牙,道:“传旨:令千骑将军刘幽求率五百千骑护送皇嗣回去,务必要大张声势。” “……”群臣张大了嘴巴,一脸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武则天如此做,无异于正式认错了,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李旦也是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这还差不多,马马虎虎。”李隆基的腮帮子总算不再鼓了。 武则天翻翻白眼,一阵无力,这个孙子太会来事了,让她无处着力。五百千骑护送李旦回去,这是何等的荣耀,比起给李旦太子仪卫还要难得,李隆基竟然只说是“马马虎虎”,这也太让人无语了。 “祖母,你真好。”就在武则天翻白眼之际,李隆基冲武则天欢笑一声,称赞一句。 “滚!滚!快滚!”武则天实在是没办法了,哭笑不得,挥手赶李隆基走。 “我早就想走了,不过,我得再恶心恶心某人。”李隆基在心里转歪念头。 “公主,你能有五百千骑护送么?”李隆基扭过头,冲太平公主突兀的问道。 “你……”太平公主眼睛一瞪,想要发作,随即摇摇头,轻叹一声,不再说话了。 她明知道这是李隆基在讥嘲她,只是她今天错得太离谱了,只能忍了。 “嘻嘻。”李隆基还冲她扮个鬼脸,蹦蹦跳跳,轻声哼着歌谣,快步而去。 “真是个孩子。”武则天看着李隆基蹦跳的样儿,脸上泛起笑容,这才象十三岁的人嘛。 “哼!”李旦、李成器他们冲太平公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太平公主望着李旦的背影,几度欲言,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太平公主真的后悔得要死,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恭送皇嗣。”群臣出来相送。 “恭送楚王!”群臣冲李隆基见礼,个个一脸的真诚,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 “楚王年纪轻轻,竟然如此了得,老夫佩服!佩服!”狄仁杰更是少有的开口赞扬。 狄仁杰是武则天最为信任的大臣,被称为“国老”,他的眼界极高,等闲难得有人入得了他的法眼,今天却是对李隆基大加赞扬,还真不多见。 群臣之所以如此真诚,那是因为李隆基无异于救了他们的性命。 有道是“看见水底的鱼是不祥之兆”,他们今天知道了武则天的老底,那就有杀身灭门之祸。当时,他们只觉这世界太疯狂了,个个冷汗直冒,就是狄仁杰也是冷汗象水一般冒出来。他们担心,武则天一怒,大开杀戒。 老底被掀了,要是不大开杀戒,武则天还是武则天么? 任何一个皇帝,老底被掀了,都会大开杀戒的。 好在李隆基机灵,把这事儿推到“野女人”身上,保住了武则天的脸面,这才把滔天杀劫化解于无形。 今晚这事,在太平公主做证的情况下翻案很难,不比登天容易。然而,更难的是如何化解武则天的滔天杀机,这两点李隆基都做到了,由不得他们不佩服。 李旦他们与群臣作别,在刘幽求率领的千骑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小妹,你是一时糊涂。对,一定是一时糊涂。”在回去的路上,李旦嘀咕,对太平公主做证一事往好的方面想。 “糊涂的是你!”李隆基听在耳里,有些没好气的想。 “三郎,你怎能阻止我宽恕小妹呢?”李旦不满的冲李隆基道。 要不是李隆基拦阻,他已经原谅了太平公主。 “父王,你知晓她有多狠毒么?”李隆基翻翻白眼。 “狠毒?”李旦不信,脸一沉,轻斥道:“三郎,休要如此说小妹。” “她是处心积虑,想要借这事一举除掉父王,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个蠢货,为她的锦绣前程扫清障碍。”李隆基为李旦解释,道:“要不然的话,她岂会如此做?” “你这话何意?”李旦不解。 “你连这都看不明白,怪不得不是个好皇帝。”李隆基有些无奈,在心里腹诽。 “她这是要利用今晚这事,先杀掉我们一家子。”李隆基只得说得更加明白些,道:“然后,在某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事儿透露给陛下,让陛下明白,这是千古奇冤。到那时,陛下一定会为我们报仇,而挑起这事儿的武三思和武承嗣就是在劫难逃。” “这……”李旦额头上的冷汗刷的就冒出来了。 “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李旦不住呢喃。 第五十章 假公济私 第五十章假公济私 要不是李隆基成功翻案,太平公主将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先让武则天杀掉李旦一家子,既达到除掉李旦的目的,又埋下了伏笔。 李旦这个皇嗣不仅是武三思和武承嗣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是太平公主也想除掉他,只是她隐藏得很深,在今晚之前,她从未表露出来,而是躲在暗中布局。 到了时机成熟了,太平公主自己,或是通过她的亲信,告诉武则天她杀错了,李旦一家子是为了维护她的脸面这才不得不对付张昌宗。 武则天她会怎么做? 她必然是杀掉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个蠢材。 要是只是杀掉李旦一人,武则天或许不会杀掉这两个蠢货,可这是李旦一家子,上上下下加起来几十口人,不杀二人不足以为李旦一家子报仇。 不杀二人,不足以让武则天泄愤。 如此一来,李旦、武三思、武承嗣三人都被除掉了,只剩下唐中宗李显了。 唐中宗被废后,贬到庐陵当庐陵王去了,没在洛阳。 李显昏庸无能之人,武三思给他戴了绿帽子,他还得赞扬武三思。精明的太平公主自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想要玩死他很简单的事儿。 就算太平公主明目张胆的把李显给杀了,武则天也不会把她怎样。不仅不能问罪,还要帮她掩盖,还要大肆宣扬,太平公主如何如何贤德。 因为儿子死光了,孙子也没了,信任的侄子也被杀了,就剩下太平公主一人了,武则天要是把她也杀了,那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在这种情况下,武则天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只有把皇位传给太平公主了。 不传也得传,传也得传,不传还想带进棺材? “她……她……好狠!”经过李隆基一通解说,李旦全身汗湿,手脚冰凉,满脸的伤心、绝望。 对于太平公主这个小妹,李旦特别疼爱,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狠毒,要让自己一家子当她的垫脚石。 “我没有这个小妹,自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李旦伤心得眼泪都滴下来了。 “没错。”对于太平公主这个姑姑,李成器他们太失望了,大为赞成这话。 他们很看重亲情,太平公主此举太伤他们的心了。 “不!”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李隆基却是摇头:“不仅要宽恕她,还要与她交好。” “甚?你说甚?”李旦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死盯着李隆基,一脸的不解。 “三弟,你休要胡说。”李成器喝道。 太平公主太狠了,这种人不配做亲人,李隆基不仅要原谅她,还要与她结交,这太让人不解了,由不得他们不迷糊。 “她虽然嫁给了武攸暨,谁也没有把她当成武家人,她仍是我们李家的人。”李隆基解释,道:“在对付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这事上,我们是一致的,可以联手行动。” “嗯。”李旦想了想,若有所悟。 “今晚这事,武三思和武承嗣该当抄家灭门,陛下只是削了他们的食邑和爵位,并没有把他们怎样,这是因为他们在陛下心目中仍是不可替代。”李隆基眼中精光一闪,道:“他们在陛下心目中,仍是根深蒂固,光凭我们要想斗倒两人,很难。有了太平公主从中相助,就好办多了。”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拿武则天的春闺秘事来闹事,这是犯忌的大事,按理武则天要把他们抄家灭门。可是,武则天只是削了他们的食邑,夺了他们的王位,那是因为武则天仍是对他们信任,想要从二人中选一人立为太子。 李隆基虽然精明,要想斗倒二人,难度很大。有太平公主相助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那好吧。我就原谅她。”李旦点了点头,又有些惊疑,道:“三郎,既然你早就想到了,为何阻止我宽恕她?” 李旦几度想要宽恕太平公主,都被李隆基阻止,李还真是不解了。 “我们是要宽恕她,但今晚不行,那太容易了。”李隆基给出迷底。 “就这?”李旦想了想,点头,道:“也是。” 斗争是门艺术,要讲究策略! “三弟,如何了结这事儿,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李成义盯着李隆基,埋怨道:“你咋不早点儿说出来,让我们白担心一场。” “闭嘴。”李隆基还没有说话,李旦就喝斥,道:“这事儿能一来就说?要到万不得已,不得不说。” 他说得没错,这种掀老底的事儿,不能一来说。要是一来就说,武则天会如何想?她一定会想,你是来掀我老底,还是来自证清白的? 碍于情形,或许她当时不能把李隆基咋样,还会夸他,还会赏赐他。可是,她就不会秋后算帐? 秋后算帐挺可怕的说。 正是因为如此,李隆基这才没有一来就说出来,而是先让张说作证,要不是太平公主横插一脚,张说作证就结束了。 被太平公主逼到死路上了,不说的话,就要全家被斩,李隆基这才“不得已”而说出来,一切顺理成章。 “三弟,我真有一事不解。你为何要一个小小的金吾将军?”李成器抚着额头,有些想不明白。 “是呀。”李旦埋怨:“你堂堂一王爷,要也要个大点儿的官,区区从五品下,太丢份了。” 李隆基是楚王,要一个从五品下的小官来当,真的是太掉价了,李成器他们点头赞同。 “金吾将军虽小,却是实用。”李隆基笑眯眯的道。 “实用?如何实用?”寿昌公主忙问道。 “嘿嘿!”李隆基没有解释,而是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李旦他们也不再问了。 接下来也就没什么事儿,日子过得很平静。 一连三天,不见李隆基有动静,李成器就奇怪了,问道:“三弟,你这个金吾将军怎不去纠察风纪?” 金吾将军主管纠察风纪,按理说李隆基要去公干的,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李隆基竟然毫无动静。 “望日大朝会再说吧。”李隆基笑道。 “望日大朝会?为何要望日大朝会?”李成器更加不解了。 “这不废话嘛!打脸当然要人多,耳光才响亮!”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一转眼,五月十五,望日大朝会到了。 这天,李隆基起了个绝早,带着陈玄礼、薛直他们直奔万象神宫。 武懿宗身着锦袍,高冠革履,褒衣博带,一副人模狗样,高昂着头颅,来到万象神宫前,一抬脚,就要进入万象神宫。 “拿下了!”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喝,一队武士如狼似虎一般,冲将过来,把他掀翻在地上。 “你……李隆基?”武懿宗一瞧,领头的正是李隆基,不由得怒火万丈,喝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本官不敬!” “官?你还是官么?这也是你这不入流的市井小人能来的?”李隆基脸一沉,喝声如雷:“给我打!狠狠的打!” “打?你敢打我?”武懿宗不信这个邪。 “啪!”李隆基右手一挥,重重一个耳光,扇在武懿宗脸上。 第五十一章 整的就是你 第五十一章整的就是你 耳光清脆响亮,重重扇在武懿宗脸上,指印清晰可见。 武懿宗万万没有想到,李隆基干脆利索,说打便打,一下子懵了,眼睛瞪圆,嘴巴张大,可以塞进两坨狗屎了。 “啪!啪!啪!”李隆基左右开弓,耳光雨点一般抽在武懿宗脸上。 武懿宗眼里冒出一串串金星,过了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眼球充血,瞪着李隆基喝道:“我要杀了你!” “大胆刁民,竟敢行刺本王,饶你不得,杖责三十。”李隆基脸一沉,大声喝道。 “我咋又成了行刺你?”武懿宗无能之人,一时也没有想明白。 陈玄礼手一挥,薛直他们把武懿宗掀翻在地上,老大刑杖打下去,打得武懿宗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住手!”就在这时,只见张嘉福脸色yīn沉,快要拧出水来了,快步过来,喝道:“李隆基,不得行凶。” “拿下了!”李隆基右手一挥,沉声喝道:“本官奉旨纠察风纪,你竟敢阻扰本官公干,罪大恶极。” “我没阻你纠察风纪,只是不让你打武懿宗而已。”张嘉福在心里暗道,这咋和阻扰你公干扯上关系了? “我不信,你真敢拿我?”张嘉福头一昂,胸一挺,一副你不敢把我怎样的样儿。 “拿下!”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随着陈玄礼一声大喝,一队武士冲上来,抓住张嘉福,反剪着双手。 “李隆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我。”张嘉福有些发懵,这个李隆基也太乱来了,竟然把他给拿下了。 “你可知罪?”李隆基来到张嘉福面前,脸色yīn沉,指着他的鼻子喝问。 “本官无罪。”张嘉福头一昂,脖子一梗。 “本王是陛下亲封的楚王,你见到本官不仅不见礼,还直呼本官的名讳,你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藐视陛下旨意。”李隆基扯起嗓子大声喝道,声音响亮,如同雷霆似的,远远传了开去。 “这……”这话在理,张嘉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张嘉福不把李隆基当一回事,那也是王爷,地位比他高,他见到李隆基应该见礼,更不能直呼其名。 “……本官认。”张嘉福想要辩解,也是无从辩起,只得认了,眼中精光一闪,喝问道:“你不得殴打武大人。” “武大人?他还是官么?”李隆基的嘴角裂了裂,冷笑,道:“你是耳光聋了,还是故意的?陛下亲口罢了他的官,你这武大人从何说起?” “……”张嘉福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在上次武懿宗想要落李旦脸面时,就被武则天亲口罢免了,现在不过是一平头百姓,哪来的官? “可你也不能打他。”张嘉福愣了愣,找理由了,只是不再那么有底气。 “今儿是望日大朝会,在京官员都得参与朝会,他一介布衣,来此做甚?更别说,他竟然硬闯万象神宫,他意欲何为?”李隆基指着武懿宗,大声质问。 “……”张嘉福的嘴巴再度张大了,说不出话来了。 望日大朝会,在京的官员都要前来参与朝会,不论大小。可是,那也要官才有资格,武懿宗被罢免了,他没有资格参与大朝会,更别说他想要进入万象神宫,这有违法度。 “他意欲行刺本王,是你指使的?还是你是帮凶?”李隆基冲张嘉福沉声喝道。 “行刺?从何说起?”张嘉福一愣。 “这么多人都听见,他要杀本王,你可以问问他们。”李隆基朝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群臣一指。 “没错。我们亲眼看见的。”群臣心里明白,李隆基这是在假公济私,借着纠察风纪的机会,对付武氏爪牙,这事儿让他们痛快,无不是为李隆基作证。 “这……”这明明就是打击报复,还被李隆基整得正大光明,铁证如山,张嘉福的脸都绿了。 “拉下去。”李隆基挥挥手,陈玄礼指挥武士把张嘉福拖了下去。 “我要到陛下那里告你。”张嘉福不服气,扯起嗓子叫嚷。 李隆基挥挥手,如同在赶苍蝇似的。 “你,逾制,拿下了。”李隆基指着一个武氏爪牙,大声道。 “我没有。”这个爪牙忙抵赖。 “你只能有三个护卫,你却有五人,还说没有逾制。”李隆基义正辞严的道。 “我只有三个护卫,一个是车夫,一个是使唤童儿。”这个武氏爪牙忙辩解。 “上朝还要带着童儿使唤,你是来上朝的,还是前来享乐的?”李隆基脸一板,摇头叹息:“有你这等臣子,是大周的不幸啊。” 上朝就得有上朝的样儿,你竟然带着童儿前来,要不要给你摆张大榻,再给你找俩美人? “他们还不一样么?”武氏爪牙,指点着几个大臣,这几个大臣目光躺闪,不敢与李隆基的目光碰触。 “那是本官的事,用不着你过问。”李隆基一挥手,几个武士把这个武氏爪牙拖了下去。 “你逾制……” “你逾制……” 李隆基扯起嗓子大声叫嚷,不断指点武氏爪牙,他每点一个,就有武士过来把这些爪牙拖下去。 只一会儿功夫,就有上百武氏爪牙被拖下去了。 “这会不会闹大?”虽然李隆基此举令人大快人心,可是,有大臣为李隆基担心。 李隆基这一次真是太敢干了,竟然把上百武氏爪牙给拿下了。 “楚王,够了吧,不要再闹大了。”有大臣好心的提醒。 “够了?不够,远远不够。”李隆基却是摇头,指挥陈玄礼他们拿人。 不一会儿功夫,又有二三十个武氏爪牙被拿下了。 “完了,完了,今儿这朝会又要生事了。”有大臣脸色大变,一个劲的摇头。 拿下上百武氏爪牙,李隆基嫌不够,拿下一百多,他仍是嫌不够,还在拿人,一下子拿掉了两百多人了,他还在拿人,这得多大的动静? 是不是想把天捅漏? 这么多的爪牙被拿下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会放过李隆基吗?他们一定会向武则天进谗言的。 要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不跳出来说话,就会失去人心,谁还会供他们驱使? 万象神宫里,虽然仍有不少大臣,可是,和往昔比起来,就少了好几百人,一下了空出来不少地儿。 武则天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大步而来,来到宝座前,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殿里情形,轻启金口问道:“这是怎生了?少了这么多人?” “臣启奏陛下。”武三思身着紫衫儿,腰束玉带,抢上一步,冲武则天道:“李隆基胡作非为,无故拘押大臣,不让大臣上朝,使得朝堂一空,你可得为臣等作主。” “嗯?”武则天的眉头拧着了。 “陛下,李隆基一下子拘拿了近三百大臣,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呀。”武承嗣也不甘落后,扯起嗓子中伤,道:“此等胡作非为,千古未之有也。” “这个三郎,也太胡作非为了。”武则天总算是明白了,李隆基要这个金吾将军,就是冲这来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李隆基一下子整了近三百人,这也太吓人了,就是武则天再宠他,也会相当之不快。 “李隆基见过陛下。”就在这时,只见李隆基雄赳赳,气昂昂而来,先是冲武则天见礼,然后指着武三思和武承嗣,喝道:“拿下了!” “甚么?”一片惊呼声响起,群臣个个一脸的荒诞不经。 第五十二章 打击报复 第五十二章打击报复 李隆基先是拿下近三百武氏爪牙,这已经够惊人了,现在又要拿下武三思和武承嗣,更是当着武则天的面拿人,这也太疯狂了! 太嚣张了! 当着武则天的面拿武氏的人,那不是嚣张,是嚣张得没边了! 由不得群臣不震惊万分,他们只觉这很荒谬,荒谬得如同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 “你……”就是武则天也是脸色yīn沉,目光不善了,如同利剑似的,在李隆基身上刮来刮去。要是目光可以揍人的话,李隆基已经被她的目光揍成了猪头。 当着武则天的面,拿下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个她信任与器重的侄子,这是胆大包天,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能不怒吗? “这……”狄仁杰也是张口结舌,一脸的震惊之色,摇了摇头,暗道:“这个楚王胆大包天,上次掀了陛下老底,这次要抽陛下耳光。” 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下武三思和武承嗣,还真是在抽武则天的耳光。 “三郎,你咋又胡来呢?”李旦震惊万分,在心里一个劲的叫嚷,想要阻止李隆基,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没听错?”武三思一脸的不信。 “你敢拿我们?”武承嗣一副耳朵出毛病的样儿。 “拿下了!”李隆基右手一挥,陈玄礼带人过来,就要拿下武三思和武承嗣。 “三郎,休得胡来!”武则天脸色冰冷,沉声喝道。 这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由不得她不怒。 “你拿啊,你有种你拿啊。”武三思把武则天的话听在耳里,如同美妙的天音仙乐似的,冲李隆基叫嚷起来:“你不拿你是孙子!” 武三思在李隆基手下连连吃亏,更是被夺了食邑,削了亲王封号,他是万分不爽,如此奚落李隆基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失。 “你敢不敢拿?”武承嗣对李隆基是恨得入骨,趁着这机会叫嚷。 “陛下,二人逾制,按律,不得参与朝会。”李隆基没有鸟二人,而是冲武则天道。 “逾制?可笑!我们哪里逾制了?”武三思和武承嗣如同听见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满脸的讥嘲,鼻孔望天了。 “逾制,这理由也太可笑了吧?”众臣不以为意,不住摇头,为李隆基惋惜。 “你说说看,他们哪里逾制了?”武则天脸色很不好看,语气极为不善了。 她这是摆明了在为武三思和武承嗣说话,二人更加得意了,扬了扬下巴。 “嗯。”狄仁杰的目光在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身上瞄了瞄,眼睛一亮,微微点头,赞赏的看了一眼李隆基。 “三郎,快认错。”李旦总算反应过来了,冲李隆基道。 武则天语气如此严厉,极为不善,一个不好就会把天捅漏了,他额头上都渗出冷汗了。 “遵旨。”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李隆基竟然大声领旨。 “你不会是傻了吧?”武三思有些意外,拿鼻孔看李隆基,奚落一句。 “得意忘形了。”武承嗣也来讥嘲一句。 “你二人身着紫衫,这就是逾制。”李隆基指着二人的衣衫道。 “这……还真是!”群臣先是一愣,继而就是重重点头,大为赞成。 “嗯。”武则天有些意外,目光在二人身人一瞄,一脸的恍然,点了点头。 “这……”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把身上的紫衫一打量,脸色大变,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唐朝的官服是有品秩限制的,什么品秩穿什么样的官服,若是违反了,就是逾制。 按照这一时期的唐朝官服制度,文武官三品以上服紫,玉带。四品服深绯,金带。五品服浅绯,金带。六品服深绿,七品服浅绿,并银带。八品服深青,九品服浅青,并鍮石带。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被武则天降到开国县伯,也就是正四品上了,没有资格穿紫衫,他们应该穿深绯色官服。 对于武三思和武承嗣来说,他们很得武则天信任与器重,只要他们不穿皇袍,也就不会有事儿。 当然,前提是,没有人指出来。一旦指出来,那就是逾制了。 要是李隆基不指出来,武则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是铁证在身了,二人能不脸色大变? “还有,你二人不遵朝班之序。这最前面,是一品二品重臣的班序,你们区区四品官员,何德何能站在这里?”李隆基昂头挺胸,义正辞严的问道。 “我们一直就站在这里的。”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在心里辩解,却是不能喧之于口,额头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 二人虽是被武则天下了狠手,削了爵位,夺了食邑,但谁都看得出来,二人的圣眷依在,武则天对二人还是抱有很大的期望,二人要站在这里,谁也不会说什么,就是狄仁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被李隆基指出来,那就是铁证如山了。 “敢问陛下,他们是否逾制?”李隆基冲武则天问道。 武则天没好气的白了李隆基一眼,这小子也太能来事了,这事儿谁都知道,可没人说,你何又必指出来? “逾制。”可是,处此之情,武则天也没法为二人开脱了,只得点头认可。 “噗哧。”群臣失笑出声,这个李隆基太会来事了,事事占住了理,让武则天想帮也帮不了武三思和武承嗣。 “这也成?”李旦有些难以置信。 明明是武则天偏向武三思和武承嗣,李隆基三言两语,就让情势改变了。 “敢问陛下,二人逾制,是否该问罪?”李隆基追问句。 “应该。”武则天能说什么? “拿下。”李隆基挥手。 “陛下……”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忙向武则天求救。 “两个狗东西。”武则天不满的瞪了二人一眼。 这两人也太嚣张了,太不识趣了,明知道李隆基成了金吾将军,他和二人不对付,不借机生事就怪了,他们还明火执仗的穿着紫衫来上朝,这不是授人以柄么? “完了。”要是被拿下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不能参与这次朝会,那就太丢脸了。 “三郎,朕有事儿要询问两个狗东西,就不用拿下了,训斥就是了。”武则天当然不想让二人太过丢脸,毕竟她还指望二人给她立庙祭祀。 “训斥?好!训斥。”李隆基非常爽快的同意了,袖子一捋,站到武三思和武承嗣两人眼前,森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啪!”武则天右手在额头一拍,有些哭笑不得,有些怜惜的看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一眼。 她没有想到,李隆基竟然如此爽快就答应了,还以为李隆基要争论几句。现在,她是明白过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比起不让二人参与朝会还要难堪。 只是,她话已出口,没法改口了。 “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让他们挨点教训也好。”武则天在心里暗道。 “你……”武三思和武承嗣把李隆基迫不及待的样儿看在眼里,只觉不太妙,不住朝后缩,脸色很是难看。 “有好戏瞧喽!”群臣看在眼里,眼睛放光,准备瞧好戏了。 李隆基是摆明了要打击报复二人,如此落两人脸面的事儿,他怎会错过?他一定会狠狠训斥二人,狠狠落二人脸面。 第五十三章 狠狠打脸 第五十三章狠狠打脸 以李隆基的性子,这种良机当前的美事,他要是不狠狠落武三思和武承嗣的脸面,还能是李隆基? “武……三……思。”果然,李隆基扯起嗓子,吼声如雷,如同在吼孙子似的叫着武三思的姓名。 “你……”武三思指着李隆基,真想抽他几个大耳括子,我就在你面前,你用得着如此大声吼吼? “噗哧!”群臣看着武三思那张紫青的脸,有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失笑出声。 “武……三……思。”李隆基瞪了武三思一眼,扯起嗓子大吼。 “李隆基,你有完没完?”武三思瞪了李隆基一眼。 李隆基两次大喝他的姓名,实在是让他脸上无光了,脸都绿了。 “本王奉旨训斥你,你竟敢直呼本王之名,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冲武三思喝道。 “我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能把我怎样?”武三思轻蔑的一撇嘴,在心里暗道。 “……你区区四品官,直呼本王之名,这是冒犯,理应抽耳括子。”李隆基一顶大帽子盖下来,喝道:“来啊,给我抽!” 陈玄礼和薛直他们轰然相应,就要抽武三思的耳括子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被抽了耳光,武三思的脸就丢尽了,自此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了,没脸做人了,太子之位更是别想了,李隆基这是要把他朝死里整。 “三思,三郎奉旨问你话,你得好好回答。”武则天当然不想让武三思脸面丢尽,适时开口阻止陈玄礼他们抽耳光。 “遵旨。”武三思不得领旨了。 “武……三……思。”李隆基再度喝道。 “我在。”武三思有口无心,要不是武则天亲口提醒,他才不会应承。 “大胆。”李隆基大喝一声,眼睛一瞪,道:“在本王面前,甚么你呀我的,好大的狗胆。你得说下官。” 连语病都在挑,不过,却是成理,因为朝堂之上就是等级森严,李隆基是楚王,武三思是开国县伯,与李隆基差了好多级,不能说“我”,得说“下官”。 “下……官……在。”武三思咬牙切齿。 如此说话,那就是在身份上低了李隆基一等,他能好受么? “武三思,你少年无行,少读书,不识礼仪……”李隆基扯起嗓子嚷嚷,如同雷霆般响亮,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你……楚王,有你这么问话的么?”武三思脸都绿了,扭头冲武则天道:“陛下,楚王胡言乱语,不配问话。” “嗯。”武则天的眉毛立起来了。 李隆基扯得也太远了吧,这和武三思少年无行有屁的关系。 “……要是你读圣贤书,少知礼仪,你会逾制?”然而,李隆基却是义正辞严的喝斥,朝狄仁杰一指,道:“你瞧瞧国老,多读圣贤书,知书识理,可有逾制之事?” “这……”武三思直接哑巴了。 狄仁杰的个人修养没问题,是朝中的楷模,就从未有过逾制之事,李隆基这话言之成理。 “这小子。”武则天无奈的拍拍额头,李隆基竟然把歪理当正理说,还如此理直气壮。 “吭哧!吭哧!”群臣拼命忍笑,个个憋得面红耳赤。 你就直接说武三思从小没有教育好,缺乏个人修养得了,你这是在掀武三思的老底,你竟然还能找到楷模,还能义正辞严,得,服了! 李旦一脸的古怪,捂着嘴拼命忍笑,眼里却是快意。 “十年栽树,百年树人,这读书一事得办好啊。”李隆基还摇头晃脑,一脸的惋惜。 “呼呼!”武三思胸膛急剧起伏,如同波浪似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隆基掀武三思老底,说他书读得少,没有修养,这如同响亮的耳光抽在脸上,武三思一张脸扭曲了,眼里尽是怨毒的光芒。 “下去吧。”李隆基挥挥手,如同在赶苍蝇似的。 老底都掀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哼!”武三思一声冷哼,头一扭,就要离开。 “站住!”李隆基沉喝一声,道:“本王好心好意提醒你,是为了你好,你得感谢本王,得向本王施礼。” 你明明把武三思的老底给掀了,还要他感谢你,有这样的理么? “你……”武三思指着李隆基,手指不住哆嗦,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下去。”武则天眉头挑了挑,这个武三思真是昏头了,如此没有礼仪,拿手指着李隆基,这是失仪,这是在给李隆基发作的借口,只得喝退他。 武三思一扭头,来到四品官员的区域站住,身子兀自在颤抖,脸孔扭曲,一张脸已经变形了。 武三思这辈子头一遭没有站在重臣的班序,而是站在四品官员的位置上,他能不气? 李隆基的目光落在武承嗣的身上,武承嗣那感觉如同利剑在剜他的心似的,背上生寒,忙道:“楚王,下官知错,下官有罪。” 李隆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掀了武三思的老底,天知道他这张狗嘴里会说出什么令人难堪的话语,还是知机识趣点的好。 “你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好,那就好。”李隆基点点头,一副欣慰样儿,道:“本官的苦心没有白费。” “你是有苦心,不是为武承嗣好的苦心,是打击报复的苦心。”群臣在心里腹诽。 “本王就好人做到底,说道说道你的问题。”李隆基道。 “这都不行?”武承嗣直接晕菜了,他明明开口认罪了,李隆基还是不放过他。 “他要如何说呢?”群臣眼睛瞪得老大,盯着李隆基,很是好奇。 就是武则天,也有些好奇。 “其实,这也不是你的错,你能认识到自个儿的罪过,这很好,很好。”李隆基拍了拍武承嗣的肩膀,一副亲热状,连声夸赞武承嗣。 “夸我?”武承嗣直接懵了。 武承嗣没少为难李旦一家子,李隆基对他只有恨,哪有夸他的道理? “这只能怪你爹。”李隆基接下来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殿中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我爹?”武承嗣直接石化了。 “这和武承嗣的爹有甚关系?”群臣一阵无语。 “子不教,父之过,你老是犯错,就是你爹没把你教好。”李隆基瞄着武承嗣,摇头晃脑,一脸的惋惜,道:“如此良材美质,没有教好,真是可惜了。要是让我来教,断不会如此老是惹祸。” “……”这话太有震憾力了,整个殿里直接失声了,群臣个个张大了嘴,话都说不出来。 李隆基不仅训斥了武承嗣,还把武承嗣的老子给拖下了水不说,他还占了武承嗣的便宜,成了武承嗣的便宜老子。 “噗哧!”武则天先是一愣,然后就是双手捂嘴,笑得歪倒在宝座上了。 她知道李隆基不会放过武承嗣,就是没有想到李隆基竟然说出如此无厘头似的话,却似乎又有些道理,她大觉有趣。 “噗哧。”不仅武则天在笑,群臣实在是再也忍不住了,个个失笑出声。 武承嗣一张脸扭曲了,变形了,整个人跟雷劈了似的,麻木了。 “下去吧。”李隆基挥挥手。 武承嗣机械的转身,进入四品官员班序,连发火都忘了,实在是李隆基这番话让他脑子抽筋了。 李隆基把他爹都拖下水了,还占了他的便宜,成了他的便宜爹,这是响亮的耳光,抽得武承嗣直接傻掉了。 第五十四章 类我!类我! 第五十四章类我!类我! 一直晕乎乎的武承嗣猛然清醒过来,眼里尽是怨毒之色,打量着李隆基,恨不得把李隆基撕着吃了。 “陛下,李隆基胡言乱语,辱及臣父,还请陛下作主。”武承嗣被李隆基的话震憾得麻木了,到了现在这份上,才反应过来,这反应能力也太差了。 “是呀,陛下。”武三思忙附和。 “请陛下惩处李隆基。”武氏爪牙忙帮腔。 武承嗣的老爹被辱及了,要是武承嗣不找回这脸面,他没脸见人了。 武承嗣的老爹是武则天的同父异母兄,李隆基辱及他,肯定有得罪受,不少大臣暗自捏了一把汗,为李隆基担心。 “这个三郎,真是不让人省心。”李旦有些无言,不过听着李隆基侮辱武承嗣的话,让他特别舒爽。 “三郎,你言语多有冒犯,言及承嗣父亲,多有不该,你知错么?”武则天眉头一拧,冲李隆基喝问。 她虽是在喝问,只是语气并不严厉,脸上还兀自挂着笑容。 李隆基只有十三岁,把武承嗣这个四十岁人的老爹都给拖下水了,武承嗣还一愣一愣的,半天没有发作,武则天实在是想发笑。 四十岁的人不如十三岁的人,作为奶奶,武则天特别自豪。 “孙儿知错,请祖母责罚。”李隆基脸一肃,一副乖宝宝样儿,还一脸的自责,好象他犯了很大的错误似的。 “这……”武则天有些发愣,依她对李隆基的了解,一旦这小子犯了事,一定会来事儿,让她哭笑不得,今天这般直接认错的还真没有过。 “你真的知错了?”武则天试探着问道。 “孙儿知道了,不该把武承嗣的过错推到他父亲身上,祖母,孙儿这就重新训斥。”李隆基冲武则天道。 “噗哧。”武则天还没有说话,群臣就失笑出声了,个个一脸的古怪。 你第一次训斥就让武承嗣丢尽了脸面,要是再来一次,你会不会把武承嗣的爷爷,甚至祖宗十八代拖下水? “果然。”武则天有些头疼的抚着额头。 “陛下,李隆基辱及先父,罪大恶极,理应惩处。”武承嗣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向武则天请命,这是不惩处李隆基不罢休的架势。 武则天瞪了李隆基一眼,这个孙子还真不省事,问道:“依律,该当如何惩处?” “依律,当训斥。”狄仁杰回答。 “臣请训斥李隆基。”武承嗣猛的昂起头颅,李隆基借着训斥他的机会,让他脸面丢尽,他想借机报复。 “朕会亲自训斥他,你可满意?”武则天眼中精光一闪,冲武承嗣问道。 “这……”武承嗣直接傻眼了。 武则天训斥李隆基,那可能么?明显这是偏帮。 “臣谢陛下。”武承嗣还能说什么呢?只得谢恩。 “老子早就知道不会有事儿,才这么说的。”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李隆基辱及武承嗣的父亲,这才屁大个事儿,按律也就是训斥而已。武则天会让李隆基被训斥?那明显不可能。 武则天真要让李隆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训斥,那她这个奶奶就太不负责了。 就算被训斥了,李隆基把武承嗣的老爹拖下水了,让他脸面丢尽,这也值了。 “要不是武则天和你有着共同的祖先,我就不是拖你老爹下水,而是会把你祖宗十八代拖下水。”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祖母,您请放心,孙儿一定改!一定改!再也不犯错了!保证不犯错了!”武则天的目光刚落在李隆基身上,还没有说话,李隆基就主动认错了,态度好得不得了。 “嗯!嗯!嗯!”武则天不断点头,一脸的欣慰。 “真是好孙儿!”武则天脸上泛着笑容,夸赞一句。 谁也不会相信李隆基的话,可是,李隆基把面子给得足,武则天还没有说话,他就主动认错,保证不会再犯了,武则天能不欣慰?能不夸他? “哼!”武则天瞪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一眼,这两货真不让人省心。 同样是惹事生非,打击报复,李隆基多机灵,多会做人,把武则天的面子给得十足十。这两货惹事生非,打击报复,却是烂事儿特多,让武则天很是不爽。 “……”武三思和武承嗣脸都绿了,这也中枪。 在这事上扳不倒李隆基,武承嗣不甘心,冲心腹同泰一打眼色。 同泰会意,上前一步,冲武则天禀报道:“陛下,李隆基胡作非为,无故拘拿近三百大臣,骇人听闻啊,千古未之有也,还请陛下重重惩处李隆基。” “请陛下惩处李隆基。”武氏爪牙立时附和。 “看你怎么遭罪?”武三思和武承嗣冲李隆基一扬下巴,这是在挑衅。 “这……”李旦额头上的冷汗流出来了。 李隆基一下子拘拿了近三百人,这真是太吓人了,在历史上还没有过。 “嗯。”武则天的眉头拧着了,李隆基此举的确是太过份了,令她难以决断。 “祖母,这事儿孙儿正要禀报你呢。”李隆基却是不慌不忙,仿佛这等捅破天的事儿与他不相干似的,上前一步道。 “嗯。”武则天有些意外,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看你能说出个甚?”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冷哼一声。 “祖母,你可知我拘拿的这些人都犯哪些罪过么?”李隆基扳着手指,开始细数起来,道:“有人逾制,不遵朝廷律法,护卫甚众,远远超过律法所定;有人不着官服竟然前来参与朝会,这是朝堂,不是菜市口;有人更是带着使唤童儿……” 一件一件的说着,声音清晰,抑扬顿挫,人人听得清楚。 “当真?”武则天沉声问道。 “件件属实!绝无一字虚言!若有不实,哪怕是一星半点,李隆基愿领国法!”李隆基的声调并不高,却是掷地有声,令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嗯。”武则天听在耳里,眼睛一亮,欣慰的打量一眼李隆基。 她听出来了,这小子没有说假话。她最怕的是李隆基乱来,让她不好决断。既然李隆基底气十足,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武则天的目光在群臣身上扫过。 群臣紧抿着嘴唇,没有人说话。 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 “看来不假。”武则天特别快慰,赞赏的打量一眼李隆基。 “陛下,李隆基假公济私,无故拘拿懿宗,张大人劝阻,他连张大人一起拘拿了。”武承嗣忙道。 “哦?有这等事?”武则天眼里掠过一抹讶异。 “武懿宗早已不是官,却要闯入万象神宫,这难道不是罪?”李隆基沉声反驳。 “这……”武承嗣一窒,无言以答。 武懿宗被武则天亲口罢免了的,他没有资格进入万象神宫,李隆基这是有理有据。 “那张大人呢?”武三思忙来解围。 “武懿宗不是官,硬闯万象神宫,这是实实在在的罪过,张嘉福这个朝廷官员,连这都分不清,还要阻拦本王公干,不拿他拿谁?”李隆基的声调很高,理直气壮。 “楚王所言极是,臣等亲眼所见。”有不少大臣立时附和。 “这……”武三思张口结舌。 “那使唤童儿呢?谁上朝不带使唤童儿?”同泰见情况不对,忙声援。 “呸!”他一语落点,李隆基老大一口口水喷在他脸上,指着他的鼻子,数落起来,道:“你还好意思说!堂堂朝廷大臣,竟然带着使唤童儿,你是来享乐的,还是来办差的?要不要给你弄张上好的软榻,再找两个美人侍候你?” “那当然好。”群臣在心里暗道,却是没人敢说。 “说得好!”武则天高声赞好。 上朝当差就得有上朝当差的样儿,怎能带着使唤童儿? “还有,带着使唤童儿,就可能传递消息,你是不是想把朝廷的秘密出卖给突厥和吐蕃?”李隆基的声调更高了,道:“人多嘴杂,多了一些不相干之人,这秘密就难以保守了。祖母,应当下旨,禁绝此事。” “臣赞成!”狄仁杰第一个赞成。 “臣赞成!”张柬之、张说他们这些有见识的大臣齐声附和。 “好!三郎,这事儿你来办!”武则天当即首肯了。 “可你抓的全是我的人,不是我的人,你一个也没有抓?”武三思和武承嗣在心里叫屈,却是不敢说出来。 他们真要说出来了,肯定就是拉帮结派的大帽子盖下来了。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自今天起,谁要是不遵朝廷律法,带着使唤童儿、不穿朝服、车辆乱停乱放、不遵礼制……我识得你,律法不识得你!”李隆基面向群臣,大声喝道。 声音如同雷鸣似的,震得一众大臣一愣一愣的,个个噤若寒蝉。 “好!好!”武则天看在眼里,特别欣慰,冲李隆基招手,道:“三郎,过来,到祖母这儿来!” 李隆基快步过去,道:“祖母,你有事儿?” 武则天拉着李隆基的手,轻拍着李隆基的手背,笑呵呵的道:“类我!类我!” 第五十五章 杨思勖 第五十五章杨思勖 “嗡!嗡!嗡!” 武则天话刚落音,整个朝堂里就是一片嗡嗡声,一下子炸了。 群臣个个一脸的震憾到爆的神色。 就是狄仁杰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武则天眼界奇高无比,等闲难得有人能入她法眼,在这之前,她如此盛赞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很得她欢心的太平公主了。 谁也没有想到,武则天竟然如此盛赞李隆基。 仔细想想,这也在情理中。 谁都明白,李隆基这是在借机生事,打击报复武三思和武承嗣。他暂时奈何不得二人,却可以对他们的爪牙下手,削弱他们的影响,铲除他们的势力。 只是,李隆基特别有手段,抓住了这些人的铁证,让他们百口莫辩,这就是本事。 若论打击报复,排除异己,武则天是宗师级的手段。 武则天从一介女流成为中国历史上的唯一女皇,她要面临的困难非常多,会有很多人反对她,比如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二人,就极力反对她。最终,这两人都被她给铲除了。 武则天一生整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打击报复对于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她对李隆基能把打击报复整得如此堂而皇之,铁证如山,大起知己之感。 那种捕风捉影,尽找烂事来说事儿的打击报复,太过低劣。 象李隆基这样打击报复,才叫高明。 而且,李隆基能把满朝群臣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也是本事。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把满朝群臣唬得发愣,你见过几个?你听过几个? 就是很得武则天欢心的太平公主,也没有这份本事。 作为奶奶,武则天特别自豪,对李隆基不惜溢美之词,进行盛赞了。 “这……”李隆基也没有想到,武则天竟然如此盛赞他,有些发愣。 “三郎,你多来宫中走走,陪祖母说说话,好么?”武则天宝石般美丽的眼睛瞄着李隆基,生怕他不答应似的。 此时的武则天特别欣慰,怎么看李隆基怎么顺眼,真想和他好好聊聊。 “祖母,这进宫多不方便,又要通报又这样那样的。”李隆基深知皇宫禁卫森严,就是他这个皇孙,也莫想在皇宫中随便走。 “这好办。”武则天非常爽快,道:“你可自由进出皇宫,不必通禀。” “自由进出皇宫?”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个个一脸听错了的表情。 皇宫禁卫森严,就是皇子皇孙也不能自由进出,必须要进行通禀。在这之前,能够自由进出皇宫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太平公主。 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个很得武则天器重与信任的侄子,也没有这份特权。 李旦就更没戏了。 谁也没有想到,武则天竟然大方到如此程度,让李隆基自由进出皇宫。 “走狗运!”武三思和武承嗣一脸的艳慕与忌妒。 他们那么讨武则天的欢心,也没有得到武则天如同恩典。 “谢祖母,孙儿一定多来陪祖母说说话。”李隆基当即点头应允,道:“祖母,你那儿有好吃的么?有好玩的么?有没有好宝贝?” “你问这做甚?”武则天猛然一惊,象防贼似的。 这小子要是发现了好东西,胡搅蛮缠的讨要,她不能不给呀。 “我就问问嘛。”李隆基笑嘻嘻的道。 两祖孙说了一阵话,武则天下旨,开始处置今天被李隆基拘拿的大臣。这事儿由狄仁杰主持,当场处置,一百多人被罢了官,其余的遭到不同程度的惩处,或降职或罚俸。 “没有一件错误!”等到处理完成,狄仁杰冲武则天禀报。 “当真?”武则天也有些难以置信,打量着李隆基,一脸的欣慰。 这可是近三百人,数目不少,李隆基竟然没有一件错误,这份才干很惊人了,武则天能不惊讶。 “恭喜陛下,有此贤孙!”狄仁杰他们齐声道贺。 “呵呵!”武则天长身而起,欣慰的大笑。 “这些天,我花了这么多时间研究他们的资料,这能错么?”李隆基在心里偷笑。 不做则已,要做就做他个惊天动地,李隆基下了一番苦功研究资料,哪些人可以下手,哪些人不能下手,他一清二楚,这要是还错了,就出鬼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旦几乎是放声高歌了,说个不停,真是太好了。 一直以来,都是武三思和武承嗣对付他,今天,李隆基主动出击,一下子去掉了他们这么多爪牙,李旦满心欢喜。 这事儿太让人扬眉吐气了,李成器、寿昌公主他欢喜不已,一个劲的夸李隆基。 只是,李隆基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他的心早就飞走了。 “武则天让我自由进出皇宫,这是一个机会,我得在皇宫里布下眼线,用来传递消息。”李隆基开始转歪念头了。 要是能从皇宫传出消息,这对李隆基有着天大的好处,这绝对是天赐良机,不能错过了。 “只是,这人难找啊。”在皇宫里布下眼线,传递消息的话,这对李隆基有着天大的好处,只是这人难找,李隆基的眉头拧着了。 “高力士,过来。”李隆基冲高力士招手。 “见过楚王。楚王,您有事儿?”高力士忙问道。 “你对皇宫熟悉,有没有你认识的人,要忠诚可靠,精明能干。”李隆基问道。 “楚王,还真有这么一个人。”高力士就一人精,立时会意。 “谁?”李隆基眼睛猛的瞪圆了。 要想在皇宫里布下眼线,这人手是第一要务,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也是空谈。 xxxxxxx 皇宫,观文殿旁的凉亭里,李隆基端坐在凉亭里,高力士侍候在侧。 一个身材高大的太监快步而来,冲李隆基见礼,道:“杨思勖见过楚王!” 李隆基打量杨思勖,只见此人身材高大,筋骨如铁,浑身散发着一股骠悍气息。而且,此人的眼睛特别明亮,透着睿智,一瞧便知其了得。 “杨思勖,是李隆基一朝最受宠信的两个太监之一。”李隆基脑海里浮现出杨思勖的资料:“此人精通军国之事,通晓战阵之道,一手谋划了很多军国大事。而且,他率军上战场,立下不少军功,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名将。” 李隆基一朝,有两个太监最受信任,一个是高力士,一个是杨叫勖。 高力士之所以得宠,那是因为他打理李隆基的生活琐事,很称李隆基的心。 杨思勖之所以得宠,是因为他刚毅果决,极富军事才华,他通晓战阵之道,一手谋划了很多军国之事。 而且,杨思勖还率军上战场,打过不少仗。比如平定越南叛乱、五溪蛮叛乱等等。 只是,此人有一短,那就是性情残暴,对俘虏从不手软。 据说,他在平定越南叛乱时,抓住了越南叛乱首领梅玄成,挖出梅玄成的心脏下了酒。 不过,话又说回来,俘虏就是敌人,对敌人不狠辣,还要供着不成? “杨思勖,你可愿效忠我?”李隆眼中精光闪烁。 “杨思勖愿追随楚王,鞍前马后效力,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辞!”杨思勖跪在地上,冲李隆基叩头,声若洪钟。 第五十六章 阿拉伯帝国使者 第五十六章阿拉伯帝国使者 一转眼,已是六月下旬,天气格外炎热。 思恭坊有一座巨大的府第,这就是武三思的梁王府。 武三思虽然被武则天降为开国县伯,从一品亲王降为四品官员,不过他仍是圣眷极隆,住在原先的梁王府里。这事儿,没人提,武则天也不问,这是默认。 要是能干掉武三思,即使他住在金窝银窝里,也是没用;要是不能干掉他,就是住在狗窝里,他也是耀武扬武,是以,李隆基也不会在这事儿上动手脚。 武三思头戴高冠,身着薄衫儿,坐在大厅里纳凉,两个漂亮的使女正在给他扇风。 “爹,大食使者求见。”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年轻人快步而来,冲武三思禀报,正是武三思的长子武崇训。 “大食使者?”武三思的眉头一挑,颇为讶异,问道:“他们来做甚?” 大食,就是阿拉伯帝国。唐朝,正是阿拉伯帝国崛起的时期,尤其是在唐高宗年间,正是阿拉伯帝大举扩张的开端,到了唐玄宗时期其扩张达到最高峰。 “说是为了两国通好。”武崇训忙道。 “通好?”武三思的眉头紧拧着,道:“两国相距万里之遥,这通好从何说起?” 阿拉伯帝国地处中东,而唐朝地处远东,两国相距很是遥远,友好也罢,敌对也罢,这有甚区别?用得着通好么? “爹,你忘了那事?”武崇训忙提醒一句,道:“这了这事儿,两国一直不友好。” “是了,是了。”武三思眼中精光一闪,道:“真要因此而解决纠纷,两国通好的话,那对大周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去叫他们进来吧。”武三则点了点头。 武崇训应一声,快步而去。 “我应当在这事上多下些功夫,立上一功。我虽是被贬为开国县伯,可我圣眷依然,只要立下一功,陛下一定会恢复我的王号。”武三则拧着眉头沉思,继而脸上变色,恨恨的道:“李隆基,我饶你不得。” 一提起李隆基,武三思就是恨得牙根发痒,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李隆基的缘故。 “穆拉古见过梁王。”就在武三思转念头之际,只见武崇训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中东人进来,大约四十来岁。 此人身上透着精悍气息,眼睛明亮,甚为精明。 而且,此人的汉语极为流利,字正腔圆。 “你的汉语说得如此之好,了得!”武三思一愣,继而就是赞赏。 “梁王过奖了。”穆拉古非常谦逊,冲武三思深深一躬,身子躬成了九十度。 这身段儿放得极低,态度很好,武三思大为满意,上前一步,伸手虚扶,道:“贵使请免礼。” “谢梁王。”穆拉古谢一声,挺直腰杆。 “贵使请坐。”武三思请穆拉古入座。 立时有漂亮的使女上来,给穆拉古端来铺着锦锻的矮几和短案,奉上茶水。 穆拉古按照唐朝的习惯,跪坐在矮几上。 “贵使请用茶。”武三思端起精致的茶盅,冲穆拉古笑笑。 “好茶!好茶!”穆拉古端起茶盅,呷了一口,咂吧嘴唇,细细品味,赞叹不已,道:“我们伟大的哈里发对贵国的茶是赞不绝口。我今日品尝正宗的中国茶,三生有幸。” “哈里发也知道我们的茶?”武三思不学无术,对阿拉伯帝国了解不多,只知阿拉伯帝国远在万里之外,与唐朝不大对付,其余的就不太了解了。 “梁王,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早在七百年前,中国的茶就传到了我的家乡,再从我的家乡往西,传到了罗马帝国。”穆拉古的学识不错,对丝绸之路相当了解。 这可是丢脸了,武三思忙转移话题,道:“敢问贵使,前来大周有何贵干?” “我是为了两国通好而来,我带来哈里发的诚意。”穆拉古回答:“自从三十年前,贵国干预敝国,接走波斯王室起,我们两国就一直不友好,这对贵国,对我国都不好。这次,我们是想结束这不友好,让两国友好相处。” “好!好!好!”武三思大为欢喜,笑道:“大周接走波斯王室这事儿太大,我是作不了主的。要想让陛下回心转意,贵国得拿出足够的诚意。” “当然!当然!”穆拉古笑容满面,道:“这事,还得请梁王多多美言。为了表示诚意,我带来一点礼物,献给梁王,还清梁王笑纳。” 武三思贪婪之人,一听“礼物”二字,眼睛就眯到一起了,却是假意笑道:“贵使客气了,客气了。” “啪!啪!”穆拉古拍拍手掌,立时有一队中东人抬着沉重的箱子进来。 这些箱子制作精美,里面装的定然是宝物。 果然,穆拉古离席而起,来到箱子前,掀开一口箱子里,一片珠光宝气,尽是中东的珠宝,看得人眼花。 中东的珠宝非常有名,在长安的东市和西市就有出售,那是唐朝王公贵族追求的奢侈品。武三思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眼珠子都陷进去了,再也拔不出来。 “小人!”穆拉古看在眼里,不屑的裂了裂嘴角,在心里鄙视:“总督大人说他贪婪无度,果然如此。” “好宝贝!好宝贝!”武三思一口一口箱子的掀开,赞不绝口,一个劲的叫好。 “梁王,珠宝虽好,却是不如美人好。象梁王这样的英雄豪杰,就得配上美人。”穆拉古笑眯眯的道:“敝国的美人身材娇好,更是热辣奔放,床榻上能折腾,梁王好福气。” “美人!”武三思不仅贪婪,还好色,对于美色他是不嫌多的,一听这话,口水都流下来了。 三个脸蛋漂亮,身材娇好的中东美女进来,香风阵阵。 中东女人很奔放,穿得很少,胸前白华华一片,深深的沟壑令武三思血脉贲张,他真想抱着这三个美人好好享受。 “好色之徒!”穆拉古看在眼里,更加不屑了,在心里暗道:“总督大人总是那么英明,总是能找到人的弱点。” “梁王,敝国特的挑选了一匹神骏非凡的骏马。”穆拉古冲武三思道。 “骏马?”武三思这才惊醒过来,擦了擦口角的口水,目光却是停在三个美人身上,口不应心的道。 “带进来。”穆拉古一声令下。 立时有奴隶牵着一匹足有一米六高,体型修长的高大白马进来。这匹马的皮毛光滑,如同缎子般,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如同白雪似的。 武三思不懂马,可是,他也瞧出这马非常神骏,万中无一,不由得大喜,赞道:“好马!好马!” “这是照夜狮王,敝国的良马,万中无一。传说中,它的祖先是一头威猛的雄狮,和神马交配而生。”穆拉古望着照夜狮王,一脸的不舍。 “要不是为了做件大事,也不会送他如此神骏的骏马了。这样的骏马,我国虽大,也不会超过十匹。”穆拉古在心里一阵肉疼。 “这马和汗血宝马相比,谁优谁劣?”武三思的目光停在照夜狮王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一定是照夜狮王更优。”穆拉古自豪的昂起了头颅,声调更高了。 “你说大话吧?”武三思不同意他这话。 “梁王,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穆拉古的胸膛挺得老高,道:“贵国的汗血宝马固然是良马,在力量和速度上不输于照夜狮王,可照夜狮王更耐跑。” 阿拉伯马的最大优势就是耐力悠长,在力量和速度上不见得能胜过别的马种,在耐力上罕有对手。 武三思府里有汗血宝马,武三思命人牵来,一比之下,果如穆拉古所言,照夜狮王更胜一筹。 在力量和速度上,汗血宝马略胜一筹,可在耐力上,就比不了照夜狮王。 “贵使请放心,此事我一定办成。”武三思大为满意,拍着胸膛保证。 “谢梁王。”穆拉古冲武三思道谢,道:“我有些人手,在神都进出不太方便……” “你放心,我给你方便。”武三思大包大揽。 “谢梁王。在下告辞。”穆拉古瞄了瞄三个美人,嘴角含笑。 “贵使好走。”武三思心思扑在三个美人身上了,也没有挽留。 穆拉古离开武三思府上,又去了武承嗣府上,送上好礼和美人,只是没有骏马相送了。 武承嗣拍着胸口保证,一定要办成此事。 第五十七章 无理挑衅 第五十七章无理挑衅 甘露殿前,李隆基带着陈玄礼、薛直他们正在纠察风纪,群臣见到李隆基跟见到老祖宗似的,脸上堆着亲切的笑容,冲李隆基见礼。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一片颂扬声响起。 自从李隆基上次打击报复之后,再也没有大臣敢逾制了,个个老实得紧。 想想也是,一天就处置了近三百大臣,谁敢触这霉头? 从此以后,群臣见到李隆基,就得赞一句“将军威武”。 经过李隆基这番整顿,风气为之一变,没有人敢逾制,群臣个个官服整齐,朝堂里一片整肃,就是停放车辆的地方也是整肃异常,武则天大为满意,不住夸赞李隆基。 “这是……”李隆基看见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带着穆拉古到来,目光一凝,停在穆拉古身上,有些惊疑。 中东人的容貌与中国人相差甚大,一眼就能看出来。 “哼!”武三思和武承嗣看见李隆基就来气,他们从亲王沦落为四品官员,就是拜李隆基所赐,见到李隆基自然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要是在往常,李隆基还会奚落他们几句,今天却是没有这心情,问道:“他是何人?” “穆拉古见过将军。”不等武三思和武承嗣说话,穆拉古上前一步,冲李隆基见礼,赞扬道:“将军身长七尺,气宇轩昂,非凡了得,真英雄是也!” 李隆基虽然只有十三岁,却是接近一米八的身高,神姿伟岸,而且气质非凡,一瞧便知非同寻常。 “他是英雄?他是狗屎!”武三思和武承嗣听着穆拉古的赞扬,在心里腹诽。 “将军不仅英雄了得,还英俊非凡,千古少见啊。”穆拉古把李隆基一阵打量,好一阵感慨。 李隆基是中国历史上出了名的美男子,可以说“帅呆了”,他这话真没有夸张。 “我问你从哪里来?”李隆基没有欢喜之色,而是沉声问道。 “我从呼罗珊来。”穆拉古脸上泛着笑容,道:“我最敬重英雄了,将军如此英雄,我打从心里赞扬。” “呼罗珊?波斯故地?”李隆基的眉头拧着了,道:“你来神都有何事?” “这是你能问的?”武三思终于抢到话头了,打断二人说话,要不然的话,穆拉古还不知道如何赞扬。 “贵使请。”武承嗣会意,侧身相请。 穆拉古向李隆基歉意的一笑,跟着武三思和武承嗣进入甘露殿。 “如此英雄人物,虽是比不了我们伟大而英明的总督大人,却也非凡了得,中国还真是人才辈出。”穆拉古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道。 “阿拉伯帝国使者前来洛阳,有何事?”李隆基的眉头紧拧着,暗自寻思:“这两货不会又捅出什么漏子吧?” 想了想,李隆基扭头冲陈玄礼,道:“陈玄礼,这里你看着,我进去瞧瞧。” “遵命。”陈玄礼领命。 李隆基快步进入甘露殿。 此时的甘露殿里已经有不少大臣,不下数百人,他们的目光停在穆拉古身上,个个一脸的惊疑。 阿拉伯帝国的使者来到唐朝,不是没有,就是太少,群臣不能不惊疑。 “他是甚人?怎来到朝堂?” “应该是一国使者,你瞧姓武的神气活现,一副立功的样儿,必然是早就知晓了。” “这两人就没办成过事儿,他们参与此等事,会有好结果么?” 群臣把武三思和武承嗣一阵打量,窃窃私语。 武三思和武承嗣能有如此高位,不是因为他们富有才华,更不是因为他们立有大功,而是因为他们姓武,是武则天的侄子,如此而已。 二人身当高位多年,一事无成,群臣打从心里不服。 “陛下驾到!”就在这时,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殿里立时肃静,针落可闻。 武则天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大步而来,步态从容,仪态万方,威仪四射。 “嗯。”突然,武则天的目光停在穆拉古身上,有些诧异。 诧异归诧异,武则天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来到宝座前,坐了下来。 “参见陛下。”群臣忙见礼。 “免了。”武则天挥挥手。 “谢陛下。”群臣谢恩。 “他是何人?”武则天看着穆拉古。 “臣启奏陛下,他是大食使者穆拉古。”武三思抢前一步,冲武则天上奏,道:“他是为了两国友好而来。” “大食使者?” “真是大食使者?” “大食使者前来华夏那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怎又来了呢?” 武三思的话刚一落点,殿里立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大食使者不是没有来过唐朝,只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再度见到大食使者,群臣不能不惊讶。 “穆拉古参见陛下。”穆拉古机灵人一个,上前一步,冲武则天躬身见礼。 “穆拉古,你来天朝有何事?”武则天轻开金口问道。 “穆拉古为了两国友好而来。”穆拉古彬彬有礼的,道:“在谈正事之前,请允许我转述伟大而英明的哈里发的问候。” 哈里发是阿拉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与武则天的地位相当,这合情合理。 武则天点点头,道:“你说吧。” 穆拉古站直身子,整理一番衣衫,恭恭敬敬,道:“尊敬的中国皇帝:我是哈里发阿卜杜勒·马立克,请允许我对您致以崇高的敬意。我派遣穆拉古带来我的问候与祝福,我祝美丽的中国女皇万寿无疆。” “谢谢哈里发的问候,朕祝他百年长寿。”武则天按照外交礼节回应。 “谢陛下。”穆拉古忙致谢。 “好了,你说正事吧。”这些礼节不过是过场,走完就行了,武则天催促道。 “陛下,穆拉克此次前来,是为了两国友好。”穆拉古脸一肃,开始说正事,道:“只要贵国交出波斯王室成员和泥涅师,两国就会友谊长存。” “甚么?” “交出波斯王室?” “还要交出波斯太子?” 穆拉古的话刚一落音,一片惊讶声响起,群臣个个一脸的诧异。 “要是朕说不呢?”武则天脸色一沉,沉声喝问。 “伟大而英明的哈里发说了,要是贵国不交出波斯王室成员和泥涅师,敝国就会派出百万大军,对贵国发动圣战,征服贵国。”穆拉古身板挺得笔眼,眼里尽是狂热。 “狂妄!” “痴心妄想!” 一片喝斥声响起,群臣个个怒气勃发。 阿拉伯帝国使者为什么来到唐朝,并且威胁武则天,口口声声,要出动百万大军,对唐朝发动圣战? 这得从一段历史说起。 第五十八章 大唐憾事 这事得从阿拉伯帝国崛起说起。 阿拉伯帝国崛起后,就在大举扩张,首要目标就盯上了中东的老牌帝国,波斯帝国。 历史上,波斯帝国有两个,一个是著名的大流士一世推向辉煌的第一波斯帝国,这个强盛的波斯帝国存在了近两百年,与希腊爆发了著名的“希波战争”,直到亚历山大大帝东征,才被亚历山大大帝灭掉。 亚历山大大帝死后,其帝国分崩离析,昔日的部下彼此混战,波斯帝国也重建了,这就是第二波斯帝国。 阿拉伯帝国灭掉的就是第二波斯帝国。 当时统治波斯帝国的是萨珊王朝,在遭到波阿拉伯帝国猛烈进攻之后,波斯帝国一败再败,无法阻挡阿拉伯帝国的大军,波斯国王亚兹得格尔德三世于公元638、639年和公元647、648年遗使向唐朝求援。 第二次求援,他更是派出了太子俾路斯亲自到长安,向唐太宗陈情,请求唐朝出兵。 当时正是唐太宗在位,经过“贞观之治”,唐朝的实力大涨,具备出兵中东的实力。只是有一样,那就是道路不通。 从唐朝到中东的道路为西突厥把持,要想出兵中东,首先就得灭掉西~~~突厥。西~~~突厥视唐朝为敌,要想越过西~~~突厥支援波斯帝国,那是不可能的。 唐太宗召集一众大臣,再三商议之后,以“路途遥远”为由,拒绝出兵。 后世很多人认为唐太宗拒绝出兵是因为路途太过遥远,其实不对,西~~~突厥未灭才是根本原因所在。 唐朝没有出兵,波斯帝国就失去了最后的希望,波斯帝国就被阿拉伯帝国灭掉了。其国王亚兹得格尔德三世于公元651年被杀害于阿姆河附近木鹿城的一座磨房内。 亚兹得格尔德死后,波斯王室以及遗民,在太子俾路斯的率领下,沿着“丝绸之路”一路东撤,到达吐火罗后,得到当地酋长的庇护,得到暂时的喘息之机。 俾路斯于公元654年再度向唐朝求援。 唐太宗已经死了,唐高宗当了皇帝,这是一个软皇帝,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当然不可能答应俾路斯的请求。 而且,当时的唐朝一是与吐蕃大战,二是正在灭~~~西突厥,也不可能出兵。 终于,在公元657年,苏定方灭了西~~~突厥,道路正式打通了,唐朝可以进军中东了。 可惜的是,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了,阿拉伯帝国已经稳定下来了。 俾路斯最终到达长安,定居在长安,直到公元677年死在长安。唐朝封他为“右威卫将军”,还专门为他在长安建了一座拜火寺。 随着这次波斯王室的东撤,波斯的国教摩尼教也传入了中国。因为“摩”与“魔”谐音,被误作“魔教”,这就是金大侠《倚天屠龙记》里魔教的由来。 唐朝腾出手后,于公元679年,命名将裴行俭率军护送俾路斯的儿子泥涅师回波斯故地,想要重建波斯帝国。 裴行俭到达碎叶城,面临阿拉伯帝国强大的军事压力,不得不停止前进。 因为波斯王室的存在,对波斯故地的影响依然很大,阿拉伯帝国虽然征服了波斯故地,却是无法控制。 再加上当时的阿拉伯帝国实行残酷的宗教政策,武力推行衣思兰教,这让波斯百姓痛恨不已。 是以,波斯故地时不时就会爆发起义,反对阿拉伯帝国。 而这一时期,正是波斯百姓起义爆发最为频繁的时期,对阿拉伯帝国的统治以沉重大打击,为了保住波斯之地,马立克不得不派出以残酷闻名的优素福当东方总督,对波斯故地进行血腥镇压。 优素福凶狠残暴,可以一次性屠杀十二万人,他到任后,一方面对波斯故地进行血腥镇压,一方面想方设法要除掉波斯王室。 王室毕竟是王室,只要波斯王室还存在,就能聚拢波斯民心,除掉波斯王室就成了必然,这才有穆拉古出使唐朝这事。 穆拉古要唐朝交出泥涅师,那是不可能的事。 王室就是王室,那是唐朝用来制衡阿拉伯帝国的一张王牌,怎能交出来? 阿拉伯帝国征服了波斯故地后,就以此为根基,对唐朝控制的中亚属国进行“游击战”,打了就退,抢了就跑,这令唐朝很头疼。 这事也说明,阿拉伯帝国对中亚有很大的兴趣,要是交出了泥涅师,就失去了一张王牌。 “区区百万之众算得了甚?”就在群臣愤怒喝斥之际,武则天冷笑一声,强硬回应,道:“我华夏地域辽阔,口众亿亿兆,莫说区区百万之众,就是千万亿万也不在话下。你回去告诉马立克,若是他胆敢挑衅我天朝,朕就发兵亿万,踏平大食!” “好!”一片叫好声响起,群臣个个扯起嗓子大吼。 “好!有气势!”李隆基听在耳里,也是大声叫好。 武则天这话固然是张大其词,不过,这气势足。 穆拉古是个精明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当使臣,他当然明白武则天是夸大其词,道:“陛下纵有雄兵百万,若是没有钱,那又有何用?丝绸之路要经过我的故乡,只需要切断丝绸之路,贵国就会赋税大减。” 丝绸之路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海外商路之一,对于唐朝来说是最为重要的海外商路,因为“海上丝绸之路”才刚刚兴起,不占很大的比例。 丝绸之路是黄金商路,每年带给唐朝的赋税不少,占了很大的比例。 突厥的崛起,同样受益于丝绸之路。突厥利用便利的地理位置,控制了丝绸之路,把丝绸倒卖到西方,从中获取暴利,积累了大量的钱财,用来招兵买马,很快就成了称雄大漠的庞大帝国。 由此可见,丝绸之路的油水是多么的丰富。要是阿拉伯帝国不准唐朝的丝绸卖到西方的话,这的确是会减少很多赋税。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天朝上国,地大物博,物产丰饶,区区丝绸之路算得了甚?” 瞄了一眼穆拉古,冷笑道:“据朕所知,贵国源于大漠不毛之地,物产不丰,极需要天朝上国购买你们的珠宝。朕这就下旨,禁止输入珠宝,看你们哪来的钱财?你们就守着珠宝做梦吧!” “好!”一片叫好声响起,群臣大为振奋。 “武则天就是武则天,立时就了应对之策。”李隆基打从心里赞赏武则天的女皇风采。 丝绸之路真要被阻断的话,对唐朝的损失不小,但影响不会太大。因为中国的物产比起阿拉伯帝国更多,更加丰饶,没有丝绸之路,唐朝也能过日子。 阿拉伯帝国要是没有了丝绸之路,不能把珠宝卖到唐朝的话,损失就大了。 “你……”穆拉古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 第五十九章 巨患 丝绸之路受益的不仅仅是唐朝,还有沿途很多国家,阿拉伯帝国就是其中之一,真要切断丝绸之路,进行“贸易战”的话,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唐朝的富饶举世闻名,比起从沙漠中走出来的阿拉伯帝国富裕得多,最终吃亏的还是阿拉伯帝国。 谈判就是唇枪舌剑,绝不能输了气势,穆拉古一愣之后,立时有了主意,道:“要是陛下不允许,我们就联合突厥,共同对付贵国。” “突厥?”一片气愤声响起。 “突……厥。”武则天更是一字一顿的道,脸色非常难看。 “据我所知,突厥已经不再臣服贵国,背叛了贵国,以黑沙城为都,大肆滋扰北方。若是得到敝国的支援,我们只需要给突厥以武器盔甲和钱粮,突厥对贵国的滋扰就会变本加厉,到那时,贵国就会疲于奔命。”穆拉古把群臣愤怒的表情看在眼里,大为得意,昂起了头颅。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脸色更加难看了。 李靖夜袭yīn山,灭掉东~~~突厥后,东~~~突厥臣服于唐朝。可是,到了唐高宗年间,突厥又反叛了,现在正是突厥侵边最多的时期。尽管唐朝在北方派驻有大军,仍是奈何不得突厥,穆拉古这一招还真是打在武则天痛处。 阿拉伯帝国支援突厥,这不是梦,而是会成为现实。 突厥在其崛起的过程中,就曾联合当时的波斯帝国,灭掉中亚的霸主厌哒。然后,突厥再与东罗马帝国结盟,共同对付波斯帝国。 阿拉伯帝国和突厥再来一次勾结,又有何难呢? 突厥若是得到阿拉伯帝国的支援,必将成为巨患。 武则天纵然是强势皇帝,此时也是一阵阵心惊。 “区区突厥,又能奈我何?”李隆基见殿里气氛压抑,接过话头,冷笑道:“黑山一战,大周斩杀突厥数十万之众。就算你们支援突厥,以突厥区区残兵败将,也不是大周的对手。” 李隆基一脸的不屑,一副不把突厥放在眼里的样儿。 黑山之战,是由名将裴行俭打的,那一战,打得突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斩杀突厥数十万,使得突厥元气大伤。 “你莫要说大话,当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穆拉古裂裂嘴角,鄙夷之极,道:“要是贵国能灭掉突厥,还能让突厥存在?” 突厥反叛后,武则天调集大军征战,想要灭掉突厥。尽管唐军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就是不能灭掉突厥,穆拉古这话非常在理,群臣一脸的气愤,难以作答。 就是能言善辩的武则天,也是不能回答。 “你知道匈奴么?”李隆基冲穆拉古问道。 “匈奴?这和匈奴有甚干系?”群臣不明所以。 就是武则天也是不解,瞄着李隆基。 “匈奴?”穆拉古脸色大变,脸上闪过一抹惊恐,随即恢复正常。 “匈奴在阿提拉的率领下,进军西方,进攻君士但丁堡,后来又灭了西罗马帝国,其大名你是知道的吧?”李隆基却是好整以暇,道:“你可知匈奴被我们的祖先打得有多惨么?当时的匈奴远在大漠深处,在黑沙城北方两千多里的地方,我们的祖先出动百万大军攻入大漠深处,打得匈奴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一蹶不振,最后不得不远走西方,去祸害罗马帝国。” 匈奴被汉武帝击破后,元气大伤,在接下来的百多两百年间又遭到汉朝的猛烈进攻,最后不得不远走欧洲。在伏尔加河流域休养生息近四个世纪,重新恢复了元气,在阿提拉的率领下,大举西进,进攻东罗马帝国,差点灭了东罗马帝国。 西罗马帝国的公主很仰慕阿提拉,就给阿提拉写了一封情书,阿提拉以此为借口,出兵西罗马帝国,最终灭了西罗马帝国。 一提起匈奴,一提起阿提拉,就是威名赫赫,令西方人心惊胆颤。 “匈奴,阿提拉在你们心目中,就是凶神,数百年过去了,你们依然害怕。他们可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就连强横的匈奴,都不是华夏对手,区区突厥又算得了甚?”李隆基的声调转高,意气风发的道。 “……”穆拉古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正如李隆基所说,匈奴虽然消亡很长时间了,可是,匈奴在西方人心目中仍然是凶神的代名词,令西方闻风丧胆。就是这样强横的匈奴,竟然不是中国的对手,是中国的手下败将,被我们的祖先打得差点绝种,穆拉古能不震惊么? “好!” “说得好!” 群臣齐声赞赏。 “嗯。”武则天微微点头,对李隆基特别顺眼。 就算不能在言词上占到便宜,武则天也不会答应穆拉古的条件,不过,那输了气势。李隆基驳得穆拉古哑口无言,这气势很足,大占上风,武则天特别开心。 “陛下,当立时发兵,把突厥灭了。杀他个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务必打得突厥绝种!”李隆基冲武则天见礼道。 “呵呵!准!”武则天当然知道李隆基这是在演戏,很配合。 “到时,我们就请你去观战,可好?”李隆基扭头,冲穆拉古道。 “我……”唐朝真要大举出兵的话,突厥肯定不是对手,会大败。绝种未必,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是跑不了的,这已经在黑山之战得到验证。 要是自己去观战,那就是在抽自己的耳光,穆拉古脸色难看。 “好!” 群臣齐声叫好,戏谑的看着穆拉古。 好在穆拉古甚有急智,眼珠一转,又想到了说词,道:“敝国不仅可以支援突厥,还可以支援吐蕃。据我所知,吐蕃那里山高林密,贵国就算出动再多的大军也是没有用武之地,大非川一役,贵国可是惨败。” “住口!”群臣脸色yīn沉,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死盯着穆拉古。 “哼!”武则天的脸色也不好看,冷哼一声。 吐蕃一直是唐朝的心腹大患之一,唐朝想要灭吐蕃,却是有力使不上。因为吐蕃地处山高林密之处,唐朝出动再多的大军也没用。 而且,薛仁贵兵败大非川,更是唐朝的痛处,穆拉古言及此事,群臣能不怒吗? “若是得到敝国的支援,吐蕃既可以出击河西走廊,又可以攻击西域四镇,贵国就疲于奔命了。”穆拉古得意的昂起头颅,声调很高。 吐蕃和阿拉伯帝国勾结,这不是梦,而是很快就会变成真的。 在历史上,阿拉伯帝国想要大举东进,想要征服中国,就曾联合吐蕃,共同对付唐朝。为了击破这一联盟,李隆基命令哥舒翰不惜一切代价攻打石堡城。 石堡城一役,唐朝死伤惨重,侥幸成功,为后世诟病,后人骂李隆基不恤民力,乱来。其实,放在战略高度上,李隆基是对的。 要想逼迫吐蕃退出与阿拉伯帝国的联盟,必须要打一仗。而石堡城,就是关键点。事实也证明,唐朝拿下石堡城后,吐蕃惊恐,与唐朝讲和,正式退出了与阿拉伯帝国的联盟。 吐蕃的位置非常好,既可以进攻唐朝联结西域的“河西走廊”,又可以直接出兵西域,可以说掐在了唐朝的脖子上。 吐蕃一退出“联盟”,河西走廊就安全了,大量的军需物资就可以进入西域,西域都护府的实力得到增强,高仙芝很快就在西域大打出手,攻入阿拉伯帝国境内一千多里,最终爆发了“恒罗斯之战”。 若是吐蕃得到阿拉伯帝国的支援,实力会大增,对唐朝的威胁会非常大。 “区区吐蕃,又能奈我何?”李隆基裂了裂嘴角,不屑的道:“打了这么多年,吐蕃占过大周一寸土地么?没有!” 声调转高,冲穆拉古道:“要是贵国敢支援吐蕃,大周就会大举西进,进攻呼罗珊。波斯王室在神都呢,他们早就想回归故地了。而且,呼罗珊现在不太平吧?” “……”穆拉古脸色大变,额头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 第六十章 服软 最让穆拉古心惊肉跳的,并不是李隆基说的要唐朝大举出兵,更不是让波斯王室回到波斯故地,而是“呼罗珊现在不太平”。 现在的呼罗珊,也就是波斯故地,正在爆发大规模的起义,让阿拉伯帝国焦头烂额,阿拉伯帝国曾经一度想要放弃波斯了。要不是优素福出任东方总督,以血腥的铁腕手段平定了波斯故地叛乱的话。 这事要是让唐朝知道了,天知道会怎么做文章,那样的话,就会让阿拉伯帝国处于被动。 “这……”穆拉古此人很有胆识,竟然被李隆基一句话说得额头上冒冷汗,群臣看在眼里,大为惊讶。 “嗯。”武则天眼前一亮,微微点头,若有所悟。 “你们那位独眼龙总督正疲于奔命吧?”李隆基的话已经让穆拉古心惊肉跳了,然而,李隆基接下的话让穆拉古更加害怕。 李隆基说是没错,优素福现在正疲于奔命,四处平叛,这可是戳中了穆拉古的痛处。 “闭嘴!你给我闭嘴!”穆拉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一蹦老高,冲李隆基喝道:“休得侮辱英明而伟大的总督大人。” “有瞎眼的英明而伟大的总督?”李隆基不仅没有闭嘴,反而叫得更加欢快了,道:“要是我站到你们的独眼龙总督面前,他会不会羞愧得自己抹脖子呢?我可是玉树临风,英俊不凡呢。” “呼!呼!呼!”穆拉古指着李隆基,气得话也不说出来了,唯有呼呼喘粗气的份。 优素福是阿拉伯帝国历史上最为具传奇色彩、最有才华、最有成就、最为凶残的东方总督,然而,他身有残疾,瞎了一只眼。 不过,此人精明能干,才华过人,在部下心目中,他英明而伟大,可比哈里发马立克,可比先知。李隆基公然辱及优素福,穆拉古没有找李隆基拼命,算是很克制了。 “陛下,我们当仿效他们的做法,支援呼罗珊那些反对大食的百姓,给他们武器盔甲钱粮。”李隆基冲武则天见礼,大声道。 “准!”武则天重重点头。 真要是呼罗珊发生大规模叛乱,那就是唐朝的良机,要是不拿来利用利用,就不是武则天了。 “不。”穆拉古尖叫一声,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脸色也白了。 “那些摩尼教徒可不信你们的先知,对你们的先知恨之入骨,他们宁愿身死,也不愿信仰真主。若是得到我们的支援,你说,呼罗珊会发生何种变化呢?”李隆基戏谑道。 摩尼教是波斯帝国的国教,存在了数百年,根深蒂固,信徒众多,可以说几乎所有的波斯人都是摩尼教徒。而阿拉伯帝国武力推行衣思兰教,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这些摩尼教徒对衣思兰教是恨得入骨,若是得到唐朝的支援,他们一定会进行更为猛烈的叛乱,这会让呼罗珊更加不稳。 “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穆拉古脸色有些发白,好奇的打量着李隆基。 呼罗珊发生大规模叛乱这是绝密,唐朝很少有人知道,而李隆基却是一清二楚,由不得穆拉古不好奇。 “是呀。”不仅穆拉古好奇,就是武则天和一众大臣,谁个不好奇? 就连他们都不知道,李隆基却知晓,谁能不好奇? “我是‘唐粉’,我能不知道么?”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只要是唐粉,谁不知道优素福?谁不知道恒罗斯之战?谁不知道唐朝与阿拉伯帝国在中亚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穿越者牛b不解释! “也没甚么,我是向商人打听的。”李隆基当然不会说他是穿越者,找了一个借口。 “楚王了得,心细如发。”狄仁杰大为赞叹。 “好!”武则天很是欣慰。 李隆基能向商人打探到消息,这很了得了。 “陛下,我以为我们当取两策,一是支援波斯百姓武器盔甲钱粮,二是命西域都护府做好准备,时机成熟,立时出兵波斯故地。”李隆基向武则天上奏。 “好!”群臣大为赞成这话。 “说得好。”武则天打从心里赞成这话,瞄着穆拉古,沉声道:“朕本想与大食友好相处,可大食得寸进尺,先是滋扰大周的属国,现又派人前来神都张扬,若是不惩,何以彰显天朝威严?” “来人,给西域都护府传旨……”武则天眼中精光闪闪。 “且慢。”穆拉古额头上的冷汗直流,脸色发白,很是惊惶,道:“陛下且慢。” 李隆基这两条建议正是打在阿拉伯帝国的要害上了,谁能不惧?不要说穆拉古,就是他们那位凶狠残暴的独眼龙总督在这里,也会心惊肉跳。 “你有话说?”武则天冷冷的看着穆拉古问道。 “陛下,适才都是戏言,是戏言。”穆拉古万分不想如此说,处此之情又不得不如此说。 如此说话,无异于服软了,脸面丢尽了。 “戏言?”武则天冷笑道:“朕是九五至尊,君无戏言。” “陛下,我是带着赤诚而来,是为了两国友好。”穆拉古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很是急切的道:“若是两国能够友好相处,敝国就不再滋扰贵国的属国。” 阿拉伯帝国以波斯故地为依托,对唐朝在中亚的属国大打出手,打了就退,抢了就跑,这让唐朝很头疼。 到了现在,穆拉古终于拿出了一点点实际的东西。 “没事儿,你们尽管来好了。”武则天大气的一挥手,昂昂而言,道:“突厥强不强?万里疆域,还不是被天朝给灭了?还有那个匈奴,更是被我们的祖先打得绝种了,我们不在乎,我们能打得匈奴绝种,能灭掉突厥,区区大食算了甚?” 口气很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儿,李隆基看在眼里,不住点头,一个劲的赞扬:“什么是巾帼不让须眉?这就是!” “陛下英明!”群臣大为振奋,齐声颂扬。 “陛下,敝国愿每年输给贵国珠宝一万。”穆拉古又加价了。 阿拉伯珠宝在唐朝很畅销,一万珠宝价值不菲,少说也要值几十万两银子了,这手笔不算特别大,还算可以。 “天朝上国地大特博,物产丰饶,岂在区区一万珠宝?”武则天冷笑道,道:“你们是想用珠宝来买点时间,让你们腾出手来平定波斯故地的叛乱,再来对付天朝,朕没说错吧?”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一万珠宝虽是价值不菲,若是能买到阿拉伯帝国最需要的时间,也值了。只要唐朝不插手波斯事务,阿拉伯帝国就能全力平叛,等稳定了后方,再来对付唐朝。 这一万珠宝花得值。 可是,武则天精明过人,一眼就识破了阿拉伯帝国的yīn谋。 “真是个精明的女人。”穆拉古在心里暗赞一声。 “陛下,敝国愿让出百里之地。”穆拉古再度加价。 “突厥万里疆域都归入天朝了,区区百里之地算得了甚?”武则天一脸的冰冷,道:“你们的土地,你们看好了,朕自会派兵来取!” 这话的声调并不高,却是气势十足,穆拉古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第六十一章 世界名题 第六十一章世界名题 “两百里。”穆拉古只得再度加价。 武则天连话都懒得说了,反正她是占了上风。 “三……百……里。”穆拉古一咬牙,一字一顿的道。 他的脸孔有些扭曲,很是难看,如同有人挖了他的祖坟似的。 “五百里。”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武则天决定再加一码,多捞些好处。 “不可能!绝不可能!”穆拉古扯起嗓子大吼,如同雷鸣似的,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了。 “少了五百里不谈。”武则天语气笃定。 “五百里,贵国就兵临呼罗珊了,陛下好算计,兵不血刃就把利剑架在敝国脖子上,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穆拉古脸孔扭曲,大声吼叫。 他说得没错,若是阿拉伯帝国割让五百里之地给唐朝的话,唐朝离呼罗珊很近了,无异于利剑对准了波斯故地。只要唐朝腾出手来,调集大军,就能进攻波斯故地。 这已经触到他的底线了,由不得他不叫嚷。 “若是陛下狮子大开口,索要五百里之地,那在下就告辞了。”穆拉古冲武则天一抱拳,气哼哼的转过身,就要离去。 “请便。”武则天没有丝毫挽留之意。 武则天非常清楚,与阿拉伯帝国的“友好相处”不过是个喙头,谁都不会当真。只要有一方腾出手来,都会对对方大打出手。 眼下的唐朝,因为突厥的反叛,无力西进,无法对付阿拉伯帝国。 同样的,阿拉伯帝国也在全力平叛,无力对付唐朝。 要不然的话,两国早就在中亚大打出手了。 “贵使请留步。”群臣冷冷的看着穆拉古,无人挽留他,他离去也罢,留下也罢,对唐朝的影响并不大。然而,就有人挽留他,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 这两人早就想插话了,只是他们对于阿拉伯帝国不了解,想插话也插不上。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插上话了。 “嗯。”武则天有些意外,瞄了二人一眼。 穆拉古也不愿意离去,闻言立时停了下来。他这次出使唐朝,即使不能与唐朝和谈成功,至少也要稳住唐朝,让唐朝不插手波斯事务。 “陛下,大食使者不远万里前来神都,其诚意自是不用说,天朝上国何必斤斤计较一点儿土地呢?”武三思忙向武则天道:“西域尽是不毛之地,物产贫乏,要之何用?不如给予大食,两国友好相处,对两国都有好处。” “是呀,陛下。”武承嗣也来帮腔,道:“西域地域辽阔,却是口众甚少,大周在西域四镇驻兵,每年耗费的钱粮太多。若是再与大食交恶,两国刀兵相见,耗费是亿万计呀。” 不要说在唐人心目中,就是在现代人的心目中,西域也是苦寒不毛之地,物资缺乏,持这种观点的大臣不在少数,立时就有不少人附和。 “臣附议!” “臣附议!” 附和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跟雷鸣似的。 “短视!”李隆基听在耳里,在心里极为不屑:“幸好这两个蠢货没有当上皇帝,要不然的话,还不把西域丢光。” “二位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数百里之地。”李隆基正要反驳,只见狄仁杰上前一步,冲武三思和武承嗣冷冷的道:“二位对西域可了解?二位可知大食疆域多大?口众多少?兵马有多少?”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对阿拉伯帝国一点也不了解,哪里知道这些,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大食最初不过数万之众,如今已是拥兵百万之众;大食最初不过区区不毛之地,如今是万里疆域,不比天朝小。”狄仁杰的声音很是清晰,响彻殿里,道:“如今,大食与天朝只是隔着三两千里之地。若是有一天,这三两千里之地无法阻挡了,两国接壤了,到那时,两国一旦刀兵相接,你拿甚来抵挡?” “嗯。”不少大臣大为赞成这话。 “狄仁杰就是狄仁杰,这份眼光非常了得!”李隆基打从心里赞赏。 “国老,你是在危言耸听吧?”武三思一见狄仁杰说话,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狄仁杰极力反对,他已经是太子了。立时大声反驳,道:“你是想立功吧?” “是呀,国老多虑了。”立时有不少大臣附和,这其中有武氏爪牙,也有短视大臣。 不是每一个大臣都有狄仁杰这份眼光。 “多虑?笑话!”李隆基冷笑一声,接过话头,道:“这迟早会变成真的。今日不做准备,到时后悔又何及?” “李隆基,你休得胡言乱语,开罪大食。”武承嗣接过话头,冲李隆基喝斥道。 “你才是胡言乱语。”李隆基强硬回应,道:“你可知他们那位独眼龙总督最想做甚?他最想做的就是打到天朝来,征服天朝。” “嗡!”李隆基话音一落点,殿里立时就炸了,群臣狠狠摇头,压根儿就不相信。 就是狄仁杰也是在摇头,不太相信。 狄仁杰眼光独到,他说出上面那番话,是因为他看到了未来的可能变化,并不是因为他知道优素福的野心。 “三郎,你莫要乱说。”武则天也不信。 穆拉古却是脸色一变,如同见鬼似的看着李隆基。优素福一心想要征服中国,他是知道的,可是,这是绝密,只有优素福的心腹才知道,李隆基竟然知道,他真是想不明白李隆基是如何知道的。 “乱说?”李隆基有些无语,这很快就会变成现实。 在开元初年,优素福部下大将古太白的兵锋直指唐朝,打到中国新疆来了,被唐朝击退。算算时间,也就还有十四五年而已。 “早在千年前,有一个叫亚历山大的狂人,一心想要打到天朝来。最终,他打到天竺去了。”李隆基的声调转高,道:“我想,你们有人知道这事儿吧?” “朕知晓。”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就是想要征服中国,因为地图出错,他打到印度恒河流域去了,武则天对这事倒是知道。 “臣也有耳闻。”狄仁杰点点头。 “真有这事?”不少大臣还不知道这事,愣愣的问。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对于此事一点也不知道,想要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千年前,就有这样的狂人,想要征服天朝。如今,再有这样的狂人,又有甚好奇怪的?就算眼下没有,谁能保证未来就不会有?”李隆基的声调转高。 “有理!有理!”武则天第一个赞成,道:“此事不得不防。” 虽然她仍是不相信优素福想要征服唐朝,却是不得不防。 “五百里地,绝不能少。”武则天冲穆拉古道。 “陛下,五百里地太多,若是陛下执意如此,不妨赌一赌。”穆拉古没有退让的意思,拧着眉头想了想道。 “赌?赌甚?”武则天有些意外。 “敝国若是遇到难决之事,可以通过决斗来解决。我们两国僵持不下,可以通过打赌来解决。”穆拉古昂起头颅,道:“我出一道题目,若是贵国能解,我甘拜下风。若是贵国不能解,那就不仅仅是交出波斯王室这么简单了。” “你要甚?”武则天好看的眉毛一拧。 “一是交出波斯王室,二是给敝国每年百万银两,三是陛下下旨向敝国赔罪。”穆拉古的声调很高,殿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闭嘴。”群臣大声喝斥。 这三个条件太过苛刻,他们很是气愤。 “那你又能拿出甚么?”武则天问道。 “一切如陛下说说,五百里地。”穆拉古道。 “既然是赌,那就不是五百里地了,得一千里。”武则天狮子大开口。 “这……”穆拉古犹豫一阵,道:“好!一千里就一千里。” “如何决断,朕自有主张,本不需你这一赌。不过,天朝上国,人才辈出,你有甚招,尽管使出来就是了。”武则天眼中精光闪闪。 打赌这事,很儿戏,做不得数的。可是,要是不接的话,就会输了气势。武则天相信,以天朝上国的人才济济,还解不了你一道题目? 第六十二章 揭皇榜 第六十二章揭皇榜 “陛下,那我就出题了。”穆拉古也没有客气,道:“在我的故乡,有一座宏伟的金字塔……” “金字塔?”李隆基的眉头挑了挑,有些惊讶的瞄了瞄穆拉古:“你该不会是要出那道名题吧?真要如此的话,他们能解么?” “金字塔?朕听俾路斯说起过,象个‘金’字。”武则天点点头。 “……金字塔很高,不可丈量,可我又想知晓其究竟有多高。”穆拉古脖子一梗,冲武则天道:“还请陛下为我解此题。” “金字塔很高,又不可丈量,这要如何才能知晓其高?”穆拉古的话刚落音,殿里就响起一片惊讶声,群臣个个张口结舌。 已经高得不可丈量了,又要知道其高度,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你这是刁难。”立时有大臣喝斥道:“这是不可能办到之事。” 武则天眉头拧着,点了点头,赞成这位大臣的话。 “一千多年前,我的家乡就有一位智者,量出了金字塔有多高。”穆拉古脖子高昂着,得意非凡的道。 “当真?”有大臣不信。 “他还真没说谎,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一位智者解决了这问题。”李隆基点了点头,在心里道。 “要是陛下认输,我可以告诉陛下如何解此题。”穆拉古的脖子昂得老高,如同打鸣的公**似的。 “我天朝上国人才济济,岂会在乎区区一道题目?”武则天当然不会认输,道:“国老,你精通术数,你可有妙策?” 狄仁杰的眉头挑了挑,冲穆拉古道:“金字塔我也只是耳闻,不知其形,你能否画出来?” “可以。”穆拉古非常痛快的答应了。 武则天命人拿来笔墨,穆拉古提笔在手,使用毛笔竟然很熟练,在一张上好的纸上画着。他的画功不错,很快就画出了金字塔的形状,惟妙惟肖,就连狮身人面像也是栩栩如生。 “阿拉伯帝国能够雄视中东地区,不是幸致,而是人才济济。”李隆基看在眼里,大为感慨。 “恕臣无能为力。”狄仁杰把画看了一阵,冲武则天道。 武则天的眉头一挑,道:“张说,你呢?” 张说看了一阵画,摇头道:“陛下,臣解不得。” 张说策论天下第一,那是有名的才智之士,他也解不得,这让人相当意外,气氛有些凝重了。 “宋璟,你呢?”武则天冲宋璟问道。 宋璟想了一阵,道:“陛下,臣才疏学浅,解不得。” 宋璟也是个能臣,精明强干,才学不凡,他也解不得,这让殿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武则天一个一个的问下去,就是没有人能解得此题,眉头拧起来了。 她满以为凭朝中大臣,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却是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道难题。 “此题是世界名题,要解其实很难。不过,我却能解。”李隆基在心里暗道,就要站出来,就这在时,只听武则天道:“去,把太学生召来,让他们解。” “太学生?那好吧,让他们解吧。”李隆基只得暂时压下解题的念头。 每一个王朝,都会修“太学”,召集聪明才智之士入学,用现代的话来说,太学就是“皇家学院”。那里同藏龙卧虎,人才济济,说不定就有能人能解此题。 “对呀。” “不是还有太学么?” 群臣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对于太学,群臣是寄予厚望的,有人专攻数术,不乏大宗师,有他们在,自然不是问题。 很快的,一群太学师生到来,年岁最大的已经头发花白,年岁最小的不过十四五岁。他们进来,先是向武则天见礼,然后就来解题。 这群太学师生对着画讨论起来,集思广益,见解很是独到,可惜的是,仍是不能解此题。 “陛下,恕臣等才疏学浅。”足足一个时辰后,领头的太学生满头大汗,冲武则天请罪。 “你们也解不了?”武则天眉头拧得更紧了。 “陛下,这是一道无解之题。”领头的太学生忙道。 “无解?要是无解的话,我故乡的智者怎会解得此题?”穆拉古不屑,嘴角都裂到耳根了,冲武则天道:“陛下,这就是你所说的人才济济?也不过如此嘛。” 刷!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武则天,脸一下子就红了,眼中闪过一抹厉芒。 穆拉古这话如同利剑似的,刺在她心上,让她很是愤怒。 “闭嘴!”群臣更是大声喝斥。 “退下。”武则天挥挥手,喝退太学生。 “该我了。”李隆基准备上场了。 “哦。”就在这时,武则天眼睛一亮,道:“来啊,张皇榜。凡能解此题者,赐官五品。若已有官身,超过五品者,升一品。” “陛下英明。”群臣大为赞成这事。 “陛下,你这张皇榜有用么?”穆拉古讥嘲道:“不行就不行,你认输吧。” “认输?笑话?”武则天是认输的人么?冲穆拉古冷笑道:“我天朝人才济济,不仅朝堂上人才多如过江之鲫,就是山林中也有不少隐世高人,你等着瞧就是了,一定能解你这区区题目。” “好吧。那我就看看有多少能人隐士。”穆拉古摇摇头,一脸的不屑。 “这也太雷厉风行了吧?也不给我机会。好吧,你就张榜吧,我也想看看,有没有隐世不出的能人异士。”李隆基在心里暗道,只得暂时压下解题的念头。 官位的吸引力不小,皇榜才张帖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十几个人前来解题。 “陛下放心,我自小就能扳着指头解数术,此题我必能解。” “丈量之事,我最是拿手,一瞄就知有多高多长多宽。” 这些人个个拍着胸脯保证,牛皮吹得山响。 然而,一会儿功夫,个个满头大汗:“陛下,草民无能。” 然后,就是屁滚尿流的跑走了。 耗时一整天,没能解出此题,武则天下旨,第二天接着解此题。 第二天,依然没人能解此题。 就这样,天天有不少人前来解题,却是没有一人能解此题,到了十天以后,再也没人揭皇榜了。 中东地区的数学、几何确有其独到之处,而这道金字塔题目真的是难度不小,让唐人不得不束手无策。 金字塔修于三千五百年前,而到了两千六百年前,才有智者算出其高度,这时间跨度是九百年,可见其难度有多大了。 “该我了。”李隆基决心结束这场闹剧。 刷! 从张帖皇榜处经过,顺手撕下皇榜。 “有人揭皇榜了,快去禀报陛下。”守卫皇榜的兵士叫嚷着,飞也似的跑走了。 “嗯?有人揭皇榜了?”武则天拧着的眉头松开,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朕就说嘛,天朝人才济济,不会连一道区区题目也解不了。传旨,请这位能人前来相见。” “不用了,我自个儿来了。”武则天的话刚落音,只见李隆基大步流星般进来。 “三郎,你来作甚?”武则天有些诧异。 “陛下,我是来解题的。”李隆基把手中皇榜晃晃。 “噗!”武则天正在喝茶,一个没有忍住,茶水喷得老远:“你解题?你能解题?” 第六十三章 妙解名题(上) 第六十三章妙解名题(上) 你都啥眼神,我不就脸嫩点么?李隆基一阵无语。 “你小小童子,能解甚题?”武则天兀自嫌不足,又补足一句:“那么多人都解不出来,你小小童子还解得出来?” “正因为那么多人解不出来,我才不得不出马呢。”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李隆基原本以为唐人能解出这道题目,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无人能解。放眼唐朝,能解这道题的,恐怕也只有李隆基一人了。 “陛下,我真是来解题的。”李隆基肯定一句。 “三郎,休得胡闹。”武则天脸一肃,道:“解不出来,这会很丢人的。” “陛下,眼下还不丢人么?”李隆基反问一句。 “呃。”武则天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脸色难看。 她原本以为区区一道题目难不住人的,哪里想得到,这道题是如此之难,就没一人能解,眼看着她快要玩脱了,这脸已经丢到姥姥家了。 “我就一小小童子,就算不能解出此题,也不丢脸。”李隆基大下说词。 “嗯。”李隆基不过十三岁,虽然身材甚高,快一米八了,可是,脸上稚气未脱,一瞧便知是个小家伙,他就算解不出来,也不会有人当一回事,毕竟他还小嘛。武则天点了点头,认可了这种说法。 “要是我解出来了,那我这脸就挣大了。”李隆基的声调有些高。 李隆基只有十三岁,要是真能解出来的话,那就不是挣脸了,而是挣大脸了。 “可你能解出来么?”武则天当然明白这道理,只是李隆基能行吗? “不试试,怎知我不能呢?”李隆基反问一句。 武则天眉头紧拧着,没有说话,正在权衡。 “成,挣大脸;不成,不丢脸,陛下,你决断吧。”李隆基道。 “好!你就试试吧。”李隆基这话已经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了,武则天立时同意了。 “你要何时试?”武则天问道。 “今儿天气好,万里无云,正适合解题。”李隆基一本正经的道。 “这解题和万里无云有甚干系?”武则天好看的眉毛挑了挑,略有些好奇的问道。 xxxxxx 甘露殿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穆拉古一题难住满朝文武不说,更是令太学生束手无策,武则天不得不张皇榜,用高官厚爵请人来解此题,到如今,十几天过去了,仍是无人能解此题。这两天,已经没人揭皇榜了,李隆基揭皇榜这事儿早就传开了,群臣哪能不来瞧个究竟。 “你知道是何方神圣揭皇榜?” “不知。想来此人定有真才实学,不然不敢揭皇榜。” “那也未必,说不定就是个大骗子,想要弄个喙头甚的。” “你这话就过了。两天没人揭皇榜了,还敢来揭皇榜,要是没有真才实学,他敢么?” 群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穆拉古如同打鸣的公**似的,得意的站在正中间,高昂着头颅。他一题而难住满朝文武,迫使武则天不得不张皇榜招人来解此题,这是一种成就。 不管此次出使唐朝,他能不能得遂所愿,这都是一次愉快之旅,回去之后可以好好宣扬此事,大大的露一回脸。 “陛下驾到。”就在这时,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只见武则天在李隆基的陪同下,大步而来。 武则天来到宝座前站定,挥手要群臣免礼,坐了下来。 “敢问陛下,是何方高人要解此题?”武则天还没有说话,武三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穆拉古是他和武承嗣引入朝堂的,这事儿要是不解决,他也脱不了干系,他也急。 “是呀,陛下。”群臣虽然对他很不爽,可他这话正是大家心里所想,无不是齐声附和。 “就是三郎。”武则天瞄了李隆基一眼。 “楚王?”一片惊呼声响起,群臣惊掉一地下巴。 都以为是隐世高人前来解题,就没有一个人想到是李隆基,个个如同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不可思议。 “三郎,休得胡来。”李旦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轻斥一句。 李隆基这是玩大了,要是他不能解得此题,还不知道被如何攻击呢。对于李隆基能解此题,李旦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哈哈!”穆拉古仰首向天,放声大笑,一脸的讥嘲,道:“陛下,这就是你用皇榜请来的隐世高人?高是高了点,就是这年岁也太小了点。” 李隆基的个头着实高,快一米八了。可这年岁也太小了,只有十三岁,他这话很毒。 “陛下,贵国无人了吧?你干脆认输,我告知你如何此题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穆拉古兀自叫嚷道:“我想,陛下也很想知道如何解此题,是吧?” 武则天做梦都想知道如何解此题,只是若是让穆拉古告诉她的话,那就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当即脸一冷,脸色难看。 “闭嘴。”穆拉古这话无异于响亮的耳光抽在武则天脸上,群臣脸色难看,大声喝斥。 “哈哈!”就在群臣喝斥之际,只听有人放声大笑,笑声响亮,还很欢畅。 “谁呀?”武则天一愕,寻声望去,一脸的讶然。 不是别人,正是李隆基在大笑,他双手插腰,笑得是前仰后合,仿佛听见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 “你笑甚?”穆拉古一脸的讶然,冲李隆基问道。 穆拉古笑,那是嘲笑,嘲笑唐朝无人。李隆基突然大笑,又是笑的甚? 他这话正是群臣心中所想,无不是目光齐刷刷集中在李隆基身上。 “我是笑你太没见识了,就这区区之题,用得着甚能人?我这小小童子足矣!”李隆基嘴角一裂,不屑之极,仿佛这不是难住满朝文武的难题,而是喝水吃饭这般简单。 “李隆基,你还知晓你是小小童子?”穆拉古还没有说话,武三思就喝斥起来了:“你尽胡闹,搅闹朝堂,理应治罪。” 冲武则天道:“陛下,李隆基丢尽朝廷脸面,理应重重惩处,削其食邑,夺其王爵,贬为庶民,发配边关为奴。” 他是被李隆基整惨了,食邑没了,王爵没了,此时要是不中伤李隆基就不是武三思了。 “是呀,陛下。”武承嗣忙附和道:“若是不惩,朝廷威严何在。” 武则天嘴一张,就要说话,却给李隆基抢到前面了。只见李隆基指着武三思和武承嗣,跟骂孙子似的骂道:“你们还好意思说‘脸面’、‘威严’,他是谁领进朝堂的?” “这……”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脸色大变,张口结舌,一脸的惊惧。 这事儿追究起来,他们可是罪过极大,由不得他们不惧。 “我们若是有罪过,陛下自会处置,无须你多言。”武三思愣了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脸一沉,道:“可你小小童子,怎能如此荒唐,置大周脸面于何地?” “没错。”武承嗣大声附和。 “你们真以为我解不出此题?”李隆基脸一冷,沉声喝问。 “那是当然。”武三思想也没有想,道:“那么多能人都解不出来,你小小童子还能解出来?除非日头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去。” “那好,我们打个赌。”李隆基眼里掠过一抹狡色。 “陪你赌。”武承嗣立时接话。 “陪你,你想怎样赌都陪你。”武三思心想这是收拾李隆基的良机,绝不能错失了。 “要是我输了,就如你所言,我不要食邑,不要王爵,就当一庶民,去边关为奴。”李隆基高昂着头颅,大声问道:“要是我解出此题,你们又当如何?” “和你一样。”武三思想也没有想,脱口道。 “一样。”武承嗣也同意了。 “哼。”李隆基一声冷笑,不屑的道:“我是王爵,比你们区区四品官高得太多了,以你区区四品官赌我王爵,你们傻不傻?” “呃。”武三思和武承嗣脸孔扭曲,很是难看,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他们沦落到今天这地步,都是李隆基害的,他们一听“区区四品官”这话就是怒火万丈。 可是,他们就是四品官,与李隆基的王爵差得太远,想要反驳又反驳不了。 “我吃点亏,我也不要你们丢官为奴啥的。要是我解出来了,你们学三声狗叫就是了。”李隆基嘴角掠过一抹yīn笑。 “噗哧!”一片失笑声响起,群臣个个脸色古怪。 第六十三章 妙解名题(中) 第六十三章妙解名题(中) 堂堂武则天的继承人选,要是学了狗叫,那就是天大的笑柄,自此以后,还能再当武则天的继承人?他们可是要当太子,要当皇帝的人啊,前途无量。 你这还叫吃亏?亏你说得出口。 “你……”武三思和武承嗣脸色难看,指着李隆基,真想把他撕着吃了。 “三声狗叫多简单的事儿,我可是王爷呢,你们敢不敢?”李隆基冷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敢,你们这样没种的人,也敢痴心妄想。” “我……”武三思被李隆基一激,有些气冲顶门,一咬牙,就要答应。 “闭嘴!”武则天适时出声,狠狠瞪了武三思一眼,冷声道:“朝堂之上,尽说些胡言乱语,成何体统。三郎,要是你再乱说,休怪祖母无情。” 只要武三思答应打这赌,他就落了下乘,会被人笑话,即使是他赢了也一样。 “祖母,你这就不对了,哪是我先说,是他们挑衅在先呢。”李隆基马上就反驳,道:“我在说解题的事儿,他们老是打断我的话头,真的是父辈没有教好。” “你……”武则天想要喝斥,可是李隆基说得对,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挑衅在先,无奈的摇了摇头,扭过头,冲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喝道:“两个狗东西,要是再敢胡乱说话,割了你们的舌头。” 武三思和武承嗣一个哆嗦,忙一副乖宝宝样儿:“遵旨。” “敢问楚王,你何时解题?”穆拉古高昂着头颅,冲李隆基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拖个十天半月吧?” “嗯。”明知道穆拉古的话是讽刺,可这话在理,群臣不得不点头赞成。 要是李隆基使出拖字诀,拖上十天半月也不是不可能,就不用丢脸了。 “真是让你操碎心了,连这都要为**心,难为你了。”李隆基嘴角上翘,讥讽一句,然后道:“就今儿解。今儿天气正好,晴空万里,正是解题的良机。” “噗哧!”群臣失笑出声,个个摇头惋惜。 “楚王真是说笑,哪有解题看天气的。” “就是啊,他这是解不出来,在找借口吧?” 群臣不仅好笑,还在议论。 有谁听说过解题要看天气的? “三郎,你真是不让人省心。”李旦听在耳里,只觉眼前发黑,李隆基这也太瞎胡闹了。 武则天摇摇头,一脸的无奈,这个李隆基真是太淘气了,竟然如此胡说。要不是因为他是小小童子,即使解不出题也不丢脸的话,一定不准他参与此事了。 “他怎会知道要在晴朗的天气里才能解这道题?”穆拉古脸色一变,在心里暗自道,看李隆基如同见到鬼似的。 “贵使,你变甚脸色?”李隆基冲穆拉古问道。 群臣一瞧,只见穆拉古的脸色变了变,随使恢复正常,笑道:“哪有的事儿,楚王休要胡说。” “我胡说么?我哪儿胡说了?你是说看天气解题是胡说,是吧?”李隆基一本正经的道:“你就说说,看天气解题对不对?” “……”穆拉古的嘴巴张了又张,想要说话,就是说不出来。 “这……不会真的要看天气解题吧?”武则天看在眼里,一脸的难以置信。 看天气解题这事儿还没听说过,想要不信嘛,穆拉古却没有反对。穆拉古是知道如何解题的呢,他不反对,那就是十有八九了。 “真看天气解题?”群臣中有反应快的,惊讶不已,瞪圆了眼睛,如同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 “有看天气解题的说法?”李旦惊疑不定。 “楚王,为何要看天气解题?”有大臣好奇,高声问道。 “是呀。”这话正是群臣心里所想,附和声响成一片。 群臣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李隆基身上,静等他给出说法。 就是武则天也是好奇的看着李隆基。 “陛下,我需要一些人手,要他们带着丈量器具前来听命。”李隆基却没有为他们解释的打算,而是冲武则天道。 “准。”武则天当即允准。 一声命下,立时有人带着丈量器具前来听命。 “楚王,今儿天气这么好,你快解吧。我们都等不及了。”有大臣心急,催促起来。 “是呀。看天气解题这事儿,我还是头一遭听说,太好奇了呢。要是不见识见识,我会睡不着的。”有大臣附和。 这话说出了群臣的心里话,无不是重重点头赞成。 “不急,到了午时再解。”李隆基的回答有些神神道道。 “午时?”一片惊呼声响起,群臣臣一副耳朵出了毛病的样儿。 这解题也太会“挑”了,先是挑天气,现在又挑时辰,要不要再挑个黄道吉日? “他怎会知道要午时才能解题?”穆拉古脸色大变,在心里暗道。 “咦。”有眼尖的大臣看见穆拉古的脸色又变了,大为惊奇,冲穆拉古问道:“贵使这是怎生了?为何变脸色?” 这一次,有不少大臣看见穆拉古的脸色变色,惊奇不已:“解题也要看时辰?午时难道是吉时?” “三郎,为何要午时?”武则天也看见穆拉古的脸色变化,好奇的冲李隆基问道。 “是呀,楚王。”群臣特别好奇,瞪圆眼睛,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细节,静等李隆基解释。 “你们真想知道原委?”李隆基点点头,眼里闪过一抹狡色。 “当然!太想知道了。”群臣齐声吼道,声音如同雷鸣似的。 “那我就……”李隆基拖长声音。 “楚王,快说吧。”群臣催促。 武则天的耳朵也竖起来了,一脸的好奇。这些天,武天则找了不少高手来解题,也向那些数学宗师请教过,她做梦也想知道如何解这题。 “……不告诉你们。”李隆基戏谑道。 “楚王,你……”群臣真想从他嘴里抠出答案。 “这题要解的话,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就在于找对方法。”李隆基脸一肃道。 群臣一阵无言,这不是屁话么?我们都知道啊。找对了方法,还解不出来?还用你这里卖弄? “莫要说区区一座金字塔,就是一座巨峰,我也能丈出其高。”李隆基高昂着头颅道。 “嗤。”武三思和武承嗣失笑出声,很想讥嘲几句,发现武则天的目光如同利剑似的刺来,立时噤声。 “楚王,你是在说笑吧?”有大臣很想放声狂笑,笑话李隆基说大话,道:“山峰可是比金字塔高多了,金字塔都高不可量了呢,怎能丈其高?” “到时自知。”李隆基没有当好人的打算。 “你……”群臣很无言。 关键时刻卖关子,还让不让人活。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离午时越来越近了,群臣的好奇心越来越足,恨不得立时到午时,揭开谜底。 穆拉古的脸色越来越不自然,额头开始冒汗了。 “陛下,我有要事,告退。”突然,穆拉古冲武则天告辞。 “你要是走了,等会我怎么看你这张臭脸?”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上前一步,拉住穆拉古,笑嘻嘻的道:“贵使,这种事儿怎能少得了你呢?你不能走,绝不能走。” 穆拉古使劲挣扎,却是挣扎不脱,忙找借口道:“我水土不服,肚子有些不舒服。” “没事儿,我专治各种不服。口服心不服,水土不服,我都能治,包治包好。”李隆基大包大揽,拽得更紧了。 “时辰差不多。”李隆基拉着穆拉古就走。 “楚王,放手,放手,快快放手,我真的是水土不服。”穆拉古脸色大变,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么?我专治各种不服,包治包好,你不用担心。”李隆基生拖硬拽的拉着穆古拉,出了甘露殿。 “……”群臣看在眼里,好一阵无言。 “穆拉古这是在找借口想要溜掉,避免出丑吧?难道楚王真能解?”有大臣反应很快,立时就想到了原委:“楚王要如何解题呢?” 第六十三章 妙解名题(下) 第六十三章妙解名题(下) 穆拉古欲要离去,李隆基生拖硬拽,不准他走,两人拉拉扯扯出了甘露殿,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只要不是蠢到家,都明白,穆拉古这是在找借口,想要溜掉,免得到时丢脸出丑。 这些天,穆拉古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对满朝文武没少奚落。要是李隆基解出了这道题目的话,到那时,满朝文武会放过他么? 不说别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楚王真能解题?”群臣既是欢喜,又是惊讶。 这道题目有多难,他们非常清楚。要是不难的话,能难住狄仁杰、张说这些才智之士?能难住太学生?能让武则天张皇榜招贤? 折腾了十几天,都没人能解此题,可见其难了。李隆基这个十三岁的童子竟然能解,群臣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过。 “这还用说么?套用穆拉古的话来说,楚王英明而伟大,他甚时做过吃亏的事儿?” “没错!楚王从不做没成算的事儿,他要是没有成算,他会来解题?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此时的群臣已经相信李隆基能解题了,个个大是欢喜,为李隆基大吹法螺,把李隆基吹得跟花儿似的。 “楚王要如何解呢?”紧接着,群臣就是好奇了。 如何解这道题目,他们绞尽脑汁,就是没有办法,谁不想知道结果呢? “三郎真能解题?真是没想到啊。”李旦抚着额头,既是欢喜,又是震惊。 “他真能解?”武三思和武承嗣对视一眼,点点头,长吁一口气。 要是没人能解这题,就是脸面丢尽了,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个引荐人脱不了干系,武则天肯定会找他们算帐。李隆基要是能解此题的话,二人仍是脱不了干系,惩罚却会轻很多。 “三郎真能解?呵呵!”武则天是何等精明的人儿,连群臣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她岂有不明白之理?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由得大是舒心,发出一阵畅笑声。 说实在的,武则天也不认为李隆基能解这题,她之所以让李隆基来试试,就是李隆基那句话“解出来了,挣大脸;解不出来,不丢脸”,这是稳赚不赔的事情,不妨死马当活马医,让李隆基试试。 哪里想得到,李隆基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竟然真的能解此题。 虽然还没有解出来,穆拉古的表现已经给出了答案,由不得她不欢喜。 “走!去瞧瞧。”武则天站起身来,快步而去,如同风一般轻快,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武天则原本以为天朝上国人才济济,要解区区之题,又有何难?哪里想得到,此题太难,让她快要玩脱了。真要玩脱了的话,那脸就丢大了,会让万国嘲笑。 如今,李隆基能解此题,挽救了朝廷的威严,保住了她的脸面,她特别欢喜,整个人精神抖擞。 “走!走!快走!”群臣也是欢喜不已,紧接着武则天出了甘露殿。 武则天君臣喜滋滋的,精神抖擞的出了甘露殿,很想好好见识一番李隆基解题的雄风,然而,让他们失望了。 “麻烦贵使帮我量量我有多高。”李隆基冲一个手拿丈量器具的人招手,要过丈量器具,不由分说,塞到穆拉古手里。 “解题和你的身高有屁的干系,真是瞎胡闹。”群臣看在眼里,个个一阵无语,汗颜无地,满腔的喜悦荡然无存。 “这……”武则天脸上的喜色消失,脸色变冷。 她是满怀希望而来,却是如此的失望,李隆基太胡闹了,竟然要量身高。你身高再高,能有金字塔高?量你的身高有屁用。 “三郎,你咋就如此不让人省心呢?”李旦都快晕过去了,见过李隆基胡闹,就是没见过他如此胡闹。 “这……”武三思和武承嗣看在眼里,既是快慰,又是担忧。 快慰的是,他们终于可以看到李隆基的失败了,看看李隆基那张臭脸,一定让人欢喜。担忧的是,要是李隆基解不出来,他们要接受的惩处就严重多了。 “我……”穆拉古手一抖,就要把丈量器具扔掉,瞧他那模样儿,这哪里是丈量器具,就是一块烫手的烙铁。 “麻烦,麻烦。”李隆基是热情得紧接,站得笔直,一个劲的道:“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就不说不利于英明而伟大总督大人的话了。” “你……”优素福在穆拉古心目中如同神明一般,不容侮辱,一听这话,只得一咬牙,给李隆基丈量身高。 几下的功夫,就把李隆基的身高量出来了。 “再帮我量量影儿。”李隆基冲穆拉古道。 “胡闹!胡闹!真是瞎胡闹!” “金字塔有多高,与影儿有屁的干系。”群臣狠狠摇头,一脸的沮丧。 “……”武则天指点着李隆基,真想好好喝斥,却是连话都说出来了。 李隆基这已经不是胡闹,而是胡闹透顶! “……”李旦满脸通红,一脸的羞愧,别过脸去了。 他一直以李隆基而自豪,可是,李隆基这也太胡闹了,让他没脸见人了。 穆拉古把影儿一量,李隆基看了看丈量器具,道:“影儿比我身材长了半尺,时辰还不对,过会儿再量。” “还量?”如臣齐齐失声。 “李隆基,你休得再胡闹。”武三思扯起嗓子喝斥。 “滚!”然而,李隆基眼睛一翻,精光闪闪,冲武三思大声喝斥,如同训孙子似的,道:“这里有你插嘴的份?” “你……”武三思一张脸成了猪肝色,眼里喷火。 “三郎……”武则天脸色很不好看,沉声喝道。她也认同武三思的话,认为李隆基这是在瞎胡闹。 这么多人,除了李隆基自个闹腾得欢外,谁不认为他是瞎胡闹? “陛下,信任是一种美德,信任有那么难么?”李隆基打断武则天的话头。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如同雷鸣似的。 信任?信任是有基础的,得靠谱,你如此胡闹,有哪一点靠谱? “来啊。”武则天真的是失望透顶,手一挥,就要喝令武士把李隆基押下去,免得他在这里丢人。 “陛下,且慢。”狄仁杰眼中精光闪闪,若有所悟,阻止武则天。 “嗯。”武则天大为惊讶,这个狄仁杰咋了? “陛下,让楚王继续。”狄仁杰道。 “国老,你咋跟他一样胡闹了?”武则天既是意外,又是愤恨,道:“他丢脸还丢得不够大?你也来瞎掺和?” 她对狄仁杰很是敬重,很少用如此语气质问。 “请陛下让楚王继续。”张说眼中明灭不定,若有所悟,上前一步道。 “张说?”武则天更加意外了。 张说策论天下第一,公认的才智之士,他也来掺合个甚劲? “请陛下让楚王继续。”然而,还有让武则天更加意外的,只见宋璟上前一步请命。 “你们这是……”武则天彻底懵了。 狄仁杰、张说、宋璟是朝中公认的才智之士,不仅聪慧过人,更是稳重,他们如此说话,必是有所见。 “不错!不错!这么快就悟到了。”李隆基看在眼里,对狄仁杰、张说和宋璟大为赞赏。 武则天挥了挥手,武士退下去,算是默认了,只是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再量。”李隆基冲穆拉古道。 穆拉古一张脸都成了紫色,额头上直冒冷汗,仿佛这是上刑场似的,还不得遵令行事。先是给李隆基量了量身高,再量了量影子。 “身材和影儿一样,是时候了。”李隆基看了看丈量器具,点点头道。 刷! 穆拉古再也忍不住了,冷汗如同涌泉似的涌出来,浑身汗湿。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突然之间,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狄仁杰、张说、宋璟,还有几个太学生之口。 第六十四章 有孙若此,夫复何憾! 第六十四章有孙若此,夫复何憾! 狄仁杰、张说、宋璟,以及几个太学生扯起嗓子大吼,个个一脸的喜色,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而且,他们还一脸的恍然大悟神色,仿佛他们想通了某件至理似的。 “这……”武则天和群臣看在眼里,好一阵讶然,这也太难以让人置信了。 “你们明白了甚?”武则天问道,很是期待的打量着狄仁杰。 狄仁杰精明强干,他如此大喜而明白的道理必是惊天动地,由不得武则天不充满期待。 群臣谁个不如是呢? “楚王了得!了得!”狄仁杰大拇指一竖,差点把天捅破了,一个劲的夸赞李隆基,还摇头晃脑,一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表情。 “……”武则天直接失语了。 李隆基又是量身高,又是量影子长度,这是瞎胡闹,胡闹透顶,有他这样了得的? “狄仁杰,你老糊涂了吧?李隆基明明是在瞎胡闹,丢朝廷脸面,你竟敢夸他,你肯定老糊涂了。”武三思对狄仁杰最是不爽,大声喝斥。 “对。”群臣对武三思非常不爽,对狄仁杰充满敬重,可此时他们却是赞同了武三思的话。李隆基的瞎胡闹谁都看见了的,狄仁杰还在大声赞扬,他肯定是老糊涂了。 李旦是以袖遮面,满脸通红,都没脸见人了。狄仁杰这夸赞,无异于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要是换个时候,能得狄仁杰如此盛赞,李旦一定会引以自豪,今天不行,他只有羞愧。 “楚王了得!了得!”狄仁杰夸赞李隆基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然而,还有更加让人震惊的,张说、宋璟和几个太学生如狄仁杰一般,竖起大拇指夸赞李隆基。 “你们……”武则天指点着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隆基如此瞎胡闹,狄仁杰夸赞了不够,张说他们还要夸赞,要不是武则天亲耳听见,亲眼看见,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陛下,你也精通数术,你还没明白?”狄仁杰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稳重,声调有些高,冲武则天道:“楚王已经解了这道题目。” “甚?解了?” “不可能吧?” “我没听错吧?” “是我听错了,还是国老在胡言乱语?” “是我疯了,还是国老疯了?” 武则天还没有说话,群臣就是一阵惊呼声,更有对狄仁杰的不信任之语。 “解了?”武则天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一双好看的眼睛眨呀眨的,不明所以。 “他量量身材,量量影儿就解了?”武三思冷笑一声,道:“有这样解题的么?” “是呀。”群臣立时附和。 量量身高和影子,与解题八杆子也打不着,这也能解题,没听说过。 就是翻遍史籍,也找不到这样的记载。 “妙就妙在这里。”张说以看白痴的眼神瞄了一眼欢蹦乱跳的武三思,扯起嗓子吼道。 “这还妙?”武则天的嘴巴张得圆乎乎的。 张说的稳重是不用说的,他如此说,定是有所见。可武则天又想不明白,一脸的惊讶。 “陛下,你咋还不明白?”宋璟一拍双手:“楚王真的解了。” “不可能!”一片否决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个个摇头,一脸打死我也不信的表情。 “这……”武则天也是精通数术之人,得到这么多提示,若有所悟,眼中精光闪闪,眉头紧拧着,正在思索。 “啪!”猛然间,武则天右手重重拍在额头上,一脸的恍然,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妙!妙!绝妙!” 武则天的精明自是不用说的,连她都在夸赞,看来这题是真的解出来了。可是,群臣又想不明白,个个瞪圆了眼睛,皱着眉头苦思。 “真解了?”武三思和武承嗣自是更加不明白了,如同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脑,惊疑不定。 要说信吧,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道理。要说不信吧,武则天是九王至尊,那是金口玉言,不会信口开河。 “真解了?不会吧?”李旦也是想不明白,一脸的惊疑。 “呵呵!”武则天打量李隆基,一脸的欢喜,微微颔首,发出一阵畅笑声。抚着额头,感慨道:“我们误以为要用甚奇妙的丈量器具来丈量金字塔有多高,却是不知可以利用日头来做这事儿。” “对!”狄仁杰、张说、宋璟,还有几个太学生齐声赞同。 “日头,我们天天看见,可又有谁能想到利用日头来解此题呢?”狄仁杰摇头晃脑的感慨,赞叹一句:“楚王真是了得!了得!” “没错。三郎了得!”武则天重重点头,一颗头颅点得比啄米的**头还要快,大声赞叹,一脸的欣慰。 “三郎又挣脸了?”武则天都在夸赞,自然是没跑儿了,李旦不得不信了。 “走狗运。”武三思和武承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在心里诋毁。 “陛下,你们说了这么多,可这题究竟是如何解的?”除了少数聪明过人的才智之士外,绝大数大臣还是一脸的迷糊,没有想明白道理。 这话正是群臣心中所想,无不是重重点头,大声附和。 “呵呵!”武则天先是发出一阵畅笑声,然后再给群臣解释,道:“金字塔很高,高不可量,就算长有翅膀,飞得上去,也没有这样的丈量器具。” 要是在现代社会,测量金字塔高度的办法多的是,可以用激光,可以用遥感技术。可是,在唐朝,没有这些先进的测绘技术,就算长有翅膀,飞到金字塔顶端,也没有这样的工具来测量,这是最难之处。 “这就得另想办法,把高不可量变成可以丈量。”武则天接着道。 “陛下,这和晴天有甚干系?”有心急的大臣忙问道。 “是呀。”群臣立时附和。 让群臣印象深刻的是李隆基那句“今儿天气好,正好解题”,天气和解题有屁的关系?此时此刻,群臣不能不弄个明白。 “晴天才有日头嘛。”难题解决了,脸面保住了,朝廷威严保住了,武则天的心情极好,很有耐心。 “就这?”群臣集体失语了。 谁不知道晴天有日头? “晴天才有日头,才能有影儿嘛。”武则天接着解释。 “那为何要午时?”有大臣依然迷糊。 “午时的影儿和身材一样高嘛。”武则天的耐心不错,笑道:“这时候,只需要量出影儿有多高,就知道金字塔有多高了。” “……”群臣张口结舌,一脸的思索。 “妙!妙!妙!”群臣中不乏聪明人物,经过武则天这番解释,终于明白了,齐声赞扬。 “楚王果是了得!”一片颂扬声响起。 “三郎,过来。”武则天笑眯眯的,打量着李隆基,怎么看怎么顺眼,冲李隆基招手。 “陛下,你要做甚?可是要惩罚我?我可是很胡闹呢。”李隆基并没有过来,而是朝后退,一脸的得瑟。 “三郎,休要胡说。祖母疼你还来不及呢,哪会惩罚你。”武则天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笑眯眯的道:“有孙若此,夫复何憾!” 第六十五章 中国智慧 第六十五章中国智慧 众所周知,金字塔的底边是正方形,其四个面是等腰三角形,这有利于计算。 之所以要在身高与影子一样长的时候测量,那是因为阳光正好以四十五度角照射过来,可以利用几何学知识构成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便于计算。 这时候,只需要测出yīn影长度,就能算出金字塔的高度。 其实,这是一个初中几何问题。 在古代,没有先进的测绘技术,要想测出金字塔的高度很难。李隆基妙就妙在利用了阳光,构成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利用几何知识来解决难题。 金字塔自从其修建后,其究竟有多高,一直是人们研究的课题。直到九百年后,才有智者利用这一方法计算出来,由此可见其难度有多大了。 武则天他们一开始就走入了误区,以为要用甚么特殊的工具来测量,却是没人想到可以利用阳光。 直到李隆基要穆拉古量身高,测影子长度,狄仁杰、张说、宋璟,以及太学生就明白了。 武则天在狄仁杰他们的提点下,她也想明白了。再经过她一通耐心的提示,群臣中绝大部分也明白了,对李隆基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齐声颂扬。 一时间,颂扬声响成一片,如同雷鸣似的。 李隆基也当得起这份赞扬。 要不是李隆基解决了这难题,天知道会如何丢脸,那是天大的笑话,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真解出来了?”李旦晕乎乎的。 “我们终于不用受那么重的惩罚了。”武三思和武承嗣对视一眼,长吁一口气。 李隆基解了此题,无异于救了二人的危难。要是没人能解此题,丢光了脸面的话,武则天发怒,那就是六亲不认,他们两人虽是很得武则天器重与信任,也是没有好果子吃,不死也要脱身皮。 如今,李隆基解了此题,他们也要受到惩罚,却是轻得多。 李隆基怯怯的,一副走向不测之地,好象要被杀头似的,弱弱的问道:“陛下,你这是……” 把他这副拿捏样儿看在眼里,武则天是哭笑不得,一把拉着李隆基的手,笑眯眯的道:“祖母夸你呢!你解了此题,可是挣大脸了,祖母心里欢喜。” 武则天算是号准了李隆基的脉,这小子一旦得瑟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得先堵住他的嘴。 “哦。”果然,武则天一夸,李隆基只是哦了一声,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儿,没有了下文。 “三郎,你要何赏?”武则天今儿特别大方,豪气的一挥手,道:“你说,你要甚?一品二品?只要你看中了,祖母就给你。” “一品二品?” “选官?” 群臣听在耳里,掉了一地眼珠子,武则天也太大方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李隆基还真值这价。 这事有关朝廷威严,若是不能解,就会被万国嘲笑,那脸丢得太大了。 “走狗运的小子!”武三思和武承嗣很是不爽。 “又要选官?三郎要选何官呢?”李旦有些期待的看了一眼武三思和武承嗣。 上次,李隆基选了一个金吾将军,狠狠打了武三思和武承嗣的脸,削弱了二人的势力,这次李隆基一定不会错失这种良机,武三思和武承嗣有得受了。 “楚王这次一定会选一个很适合对付武氏的官。”群臣也是这般想。 “陛下,你说甚话呢?”然而,李隆基的回答却是出人意料,摇头:“我这是尽点儿孝心,不要官。” “嗯。”所有人,包括武则天、武三思、武承嗣在内,大为意外。 这不是李隆基的风格呀,他是那种有机会就要好好利用利用的人,如此好的良机,他竟然不利用利用,还真是让人意外。 “以退为进。”有大臣猜测。 这种猜测是最符合李隆基性格的说法。 “真不要?”武则天好一阵讶异。 “不要。”李隆基摇头,非常笃定,道:“祖母,孙儿年岁小,不能上阵杀敌,也只有解解题甚的,这点儿小事,哪能要官呢?就是给祖母排个忧,解个难而已。” 听出来了,他还真不要官,武则天大为欢喜,眉花眼笑,眼睛都眯到一起了,笑得特别开心,抚着李隆基的头发,一脸的宠溺,道:“好孙儿!乖孙儿!” 哪个奶奶不喜欢孙子如此说话呢? 武则天是女强人,是女皇,她也不例外。 “不对,他闹的甚明堂?”狄仁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事实上,狄仁杰猜错了,李隆基这次是真的没打算要好处,他是这样想的:“如今嘛,我在神都该布置的都布置得差不多了,就连宫中也有眼线了,我要官做甚?还不如让武则天‘欠’我一个人情。到时,我请命去边关,她就会对我多加照顾。到那时,我就更方便培养势力了。” 经过李隆基的努力,他在洛阳的势力已经初见规模了,他在朝臣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该为去边关建军功,建立势力做准备了。 让武则天“欠”他一个人情,到时,武则天就会特别照顾他,他就更方便行事了。 “祖母,你瞧,这张脸好看么?”李隆基转移话题,指了指穆拉古,冲武则天道。 “好看!太好看了!这是祖母这辈子看到了最好看的脸色了!”武则天把穆拉古一瞧,立时就乐了。 此时的穆拉古脸色难看之极,满头冷汗,一脸的羞愧。 这些天,穆拉古得意非凡,今天却是一张臭脸,武则天看在眼里,能不乐吗? “好精彩的脸色呢!”群臣也是乐了,齐声哄笑。 “大食不愧拥有万里疆域,这脸色是如此精彩!” “贵使这是怎生了?你生病了?可是水土不服?” “你要是生病了的话,可以找楚王哦。楚王包治各种不服,口服心不服,水土不服,都能治呢。” 群臣围着穆拉古,不住奚落,说着各种各样损人的话。 “咋没地缝?”穆拉古是恨不得有条地缝,立时钻进去。 在李隆基说出要到午时再来解题的话时,他就知道要糟,想要找借口离开,却给李隆基拉住。而且,他还被李隆基逼着量身高,量影子长度,这是在狠狠打自己的嘴,此时的他,心情极度之糟糕。 “这就是你们智者才能解的题目?”武则天笑嘻嘻的奚落,道:“你看见了吧?天朝人才济济,一个十三岁的童子就能解这样的题目,你们的智者就这样的智慧?” 这话用现代话来说就是“你们的智者就小孩的智商”,这是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穆拉古的脸上,他的脸刷的一下就扭曲了。 “哈哈!”群臣看在眼里,极是舒畅,无不是放声畅笑。 笑声如同刀子似的,剜着穆拉古的心,他身子都在颤抖了。 “祖母,这脸色够精彩吧?不过,我可以让他的脸色更加精彩。”李隆基指着穆拉古道。 “这好办,朕命殿前武士打他一顿,这脸就更好看了。”武则天脸上泛着笑容,说出的话却是杀气腾腾。 这次,武则天差点玩脱了。真要玩脱的话,武则天的脸面就丢大了,她对穆拉古很痛恨。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武则天还不至于杀了穆拉古,却可以让他吃些苦头。 “陛下英明!”让穆拉古吃些苦头,丢尽脸面,群臣很是赞成这话。 “祖母,我们华夏富有智慧,哪能打打杀杀呢,我们就用智慧来回击他。”李隆基笑道。 “智慧?”武则天好看的眉毛一挑,有些疑惑。 打穆拉古一顿固然可以出气,不过有些落下乘,要是使用智慧让穆拉古丢尽脸面,那是上上之策。 “这要如何做?”武则天瞄着李隆基问道。 “祖母,你等着瞧吧。”李隆基右手一挥,冲当值的杂役,道:“搬六十四张矮几出来。” “矮几?”一片惊疑声响起,出自武则天和群臣之口。 个个瞪圆了眼睛,一副耳朵出毛病的样儿。 矮几和智慧有屁的关系! 第六十六章 阴的就是你 第六十六章yīn的就是你 武则天和群臣望着摆得整整齐的矮几,个个一脸的惊疑,弄不明白李隆基闹甚玄虚。 说他儿戏嘛,还有比他解题更儿戏的吗?李隆基解题,先是挑天气,再挑时辰,就差挑黄道吉日了,这次再儿戏能儿戏得过解题? 是以,没有人喝斥李隆基,就是一心对李隆基不爽的武三思和武承嗣也没有喝斥,只是睁大眼睛,盯着矮几。 在唐朝没有“椅子”,人们坐就是用矮几跪坐。矮几这种寻常之极的东西,和智慧有屁的关系。谁要是相信了,谁就是傻子。 “这么多矮几,难道是要设宴饮酒?” “就算是设宴饮酒,还需要短案呢。” 群臣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明白李隆基为何要用矮几。 就是穆拉古也是惊疑不定,看着矮几,一脸的迷惑。 就在这时,李隆基来到穆拉古面前,李隆基还没有说话,穆拉古就抢着嘲笑道:“敢问楚王,这就是你说的中国智慧?” “没错。”李隆基点点头。 “你们中国的智慧也太差了吧?和这矮几一样高。”穆拉古摇摇头,不屑之极。 这话难听,却是实情,矮几与中国智慧有屁的关系。群臣听在耳里,没有喝斥穆拉古。 “现在你得瑟吧,等会你想哭都找不到地儿。”李隆基在心里冷笑。 “穆拉古,听说你们大食地域辽阔,物产丰饶,是吧?”李隆基开口问道。 “那是!”穆拉古头一昂,胸一挺,非常自豪的道:“敝国比起贵国还要疆域辽阔,物产还要丰饶,丰饶得多。” 他这话有些吹牛了,不过,这是外交场合,就得吹。 “那好。”李隆基点点头,道:“你先前说过,贵国要每年给天朝一万珠宝,天朝上国富饶,不在乎你那区区一万珠宝,只要你用金币把这六十张矮几摆满就成。” “胡闹!” “楚王真是胡闹!” 李隆基的话刚落音,就是一片喝斥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群臣个个一脸的不以为然,狠狠摇头。 一万珠宝那是几十万两银子的说。六十四张矮几,能摆多少金币?这两者间天差地远。 “李隆基,你好大的手笔,一来就扔掉数十万两银子,你真不心疼。”武三思终于逮着机会数落李隆基了,大声喝斥。 “陛下,李隆基胡闹,当治罪。”武承嗣向武则天告状了。 “三郎,休得胡闹。”李旦脸一沉,轻声喝斥道。 武则天眉头一挑,瞄了一眼李隆基,就要说话,李隆基抢着道:“陛下,信任是一种美德,信任我有那么难么?” “三郎,你怎说话的?”这一次,武则天很是大气的信任了李隆基,脸上泛着笑容道:“你放手做,祖母信你!” 声高并不高,却很是笃定。 “武则天不愧是武则天,有气魄!”李隆基在心里赞赏。 正是因为武则天有气魄,能信任臣下,象狄仁杰、姚崇、张说这些名臣都甘愿为她驱使。 “来,我给你说下如何摆。”李隆基冲穆拉古一招手。 穆拉古过来,两人肩并肩来到矮几前。 “我这摆法与众不同,你得听好了。”李隆基叮嘱一句,脸上泛着笑容,如同老朋友在好心提醒,道:“整错了,你可不能反悔。” “反悔?”穆拉古冷笑一声,道:“我是真主的奴仆,一诺千金,岂能反悔。” “那就好!”李隆基一副放心的样儿,道:“这第一张矮几上放两枚金币,第二张放四枚,第三张放八枚,第四张放十六枚,就这样,下一张矮几比前一张多一倍,直到把六十四张矮几摆满就成。” “就这?” “楚王真是糊涂了,这才多少一点金币?” 群臣立时炸了,七嘴八舌的叫嚷,数落李隆基,好象李隆基是智障似的。 “三郎,你……”李旦瞄着李隆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多简单的事儿,把六十四张矮几摆满,也没有多少啊。 “李隆基……”武三思和武承嗣也想喝斥,只是嘴刚刚张开,就被武则天凌厉的目光阻止了。 武则天选择了信任李隆基,自然是要为他保驾护航了。 狄仁杰、张说、宋璟这些稳重的大臣也是惊疑不定,只是出于稳重,他们才没有说出来。 依他们对李隆基的了解,李隆基是个精明人,从不吃亏,就没见过他做过吃亏的事儿。可是,照李隆基的摆法,这六十四张矮几还真没有多少。 “二、四、八、十六、三十二、六十四、一百二十八、两百五十六……”穆拉古稳重之人,没有立时说话,而是在心中计算。 “八张矮几才两百五十六,摆满六十四张矮几也要不了多少金币,这种美事儿不能错过了。”穆拉古算了一阵,立时下定决心,冲武则天问道:“敢问陛下,楚王所言可真?” “这个三郎,真会惹事儿,这才多少一点金币?比不了一万珠宝呀。”武则天也在心中计算,算了算,也没有多少。 “当真!”不过,武则天就是武则天,既然她选择了信任李隆基,就对李隆基进行有力的支持。 “好!”穆拉古大为放心,道:“陛下金口玉言,我自是信得过。” 扭过头,冲李隆基一裂嘴,讥笑道:“楚王,你睁大眼睛瞧好喽,看我是如何摆满的。” 从腰间掏出一个精美的袋子,在手里抛抛,发出一阵优美的金属撞击声,冲李隆基挑衅的扬了扬下巴。 从袋子里抓了一把金币握在手里,金币在日光下金光灿灿,很是好看。 “两枚。”穆拉古在第一张矮几上放了两枚金币。 “四枚。”穆拉古在第二张矮几上放了四枚。 “八枚。” “十六枚。” “三十二枚。” “六十四枚。” “一百二十八枚。” 穆拉古一张矮几一张矮几的放着金币,当放到第七张时,他袋子里的金币只剩下三枚了。 “咦。”穆拉古没有当一回事,只是轻咦一声。 “……”群臣微微摇头,一副李隆基做了件蠢事的表情,一脸的惋惜。 “拿金币来。”穆拉古吼一声。 立时有他的手下送来金币,穆拉古接着摆放,在第八张上摆了两百五六枚。 这第八张一摆,袋子里的金币又光了,穆拉古只得叫道:“拿金币来。” 第九张矮几要摆五百一十二枚,一袋金币不够,随从拿了两袋才摆满。 “不对呀。”第十张矮几要一千零二十四枚金币,穆拉古的手下跑了好几趟,这才凑够一千零二十四枚金币。 金币很重的,一千多枚金币也要装好几个袋子,不跑几趟也不行。 “咦。”武则天、狄仁杰、张说、宋璟,以及几个太学生都觉察到不对劲。 “贵使,不会是没金币了?”李隆基嘴角翘了翘,讥嘲一句,道:“要不要回去拿呀?” “谁说我没金币了?摆满都不是问题。”穆拉古脖子一梗,扯起嗓子吆喝道:“拿金币来。” 随从拿来金币,穆拉古接着摆,好不容易把第十一张的两千零四十八枚摆满。 刷,穆拉古的脸色变了。 第十二张要四千多枚金币,第十三张就要八千多枚了,这两张加起来就要一万多金币,这也太吓人了。 “金币,金币。”穆拉古吼道。 “大人,金币用完了。” 随从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冲穆拉古道。 “用完了?”穆拉古脸上的冷汗流出来了。 他这次出使,也就带了两万左右的金币,供路上花费,好象没怎么摆,就把金币给摆完了。再看看后面,还有五十一张没有摆,这得多少金币? “这……”群臣看着金光闪闪的金币,也觉得不对劲了。 “这得多少?第十一张才四千多,第十二张才八千多,也没多少啊。” “有你这么算的么?前面的也得算上。好象不少呢。” 群臣开始计算,越算越是心惊。 “一张比一张多,六十四张会是多少?”群臣算了一阵,彻底糊涂,发现后面的数字已经无法计算了。 “这……”武则天、狄仁杰、张说、宋璟,几个太学生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他们精通数术,算到后来也不知道这数字究竟有多大,只知道无法计数,他们很是心惊。 “你……yīn我!”穆拉古终于明白过来了,李隆基给他挖的不是“坑”,是“天坑”,他掉进无底洞了。 “yīn的就是你!”李隆基双手在胸前一抱,直截了当的道。 第六十七章 波斯王子 第六十七章波斯王子 李隆基的话声调并不高,却是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如同惊雷在穆拉古耳际炸响,令他身子摇摇晃晃,站立不稳,随时可能摔倒。 穆拉古只觉李隆基的话如同刀子似的,在剜他的心,令他特别难受,他一张脸都涨成了紫色,脸孔扭曲了,脸色变幻不定,一会儿气愤,一会儿羞愧无地。 李隆基只有十三岁,而穆拉古快四十的人了,竟然被李隆基给yīn了,他自认为很没脸面,要不羞愧都不成。 “呵呵!”李隆基的话,武则天听在耳里,特别舒畅,发出一阵畅笑声,自豪的挺起了胸脯。 这种挣脸的事儿,原本就很能让人舒畅。更别说,这挣脸的还是武则天的亲孙子,她这个奶奶能不自豪? “三郎,了得!”李旦一脸的自豪,头颅昂着,胸脯挺着,得意的瞄了瞄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孙子一直对付李旦,此时的李旦,只觉扬眉吐气,要不看看这两孙子的脸色那就不正常了。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脸色冰冷,脸色变幻,一会儿气愤,一会儿艳慕,一会儿忌妒。 如此涨脸的事儿,天知道如何令武则天欢喜,李隆基在武则天心目中的份量会更重,要二人不忌妒都不成。 “楚王了得!” “我等佩服!” 群臣一脸的钦佩之色,五体投地了,仿佛适才他们数落李隆基,暗怪李隆基的事儿没有发生过似的。 这已经够让穆拉古难受的了,然而,李隆基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难受。 “敢问贵使,我们中国智慧好不好?是不是和矮几一样高?”李隆基扯起嗓子讥嘲,嘴角上翘。 适才,穆拉古如此讥嘲中国智慧,现在,被李隆基原话奉还,这无异于响亮的耳光,重重抽在他脸上,穆拉古的脸孔扭曲了。 “贵使,你可知我们中国智慧最厉害之处是哪儿么?”李隆基笑眯眯的问道。 “……”穆拉古把李隆基满是亲切笑容的样儿看在眼里,只觉这是恶魔的微笑,特别可恨,恨不得两个耳光抽在李隆基脸上。 “敢问楚王,此言何意?”有大臣很配合的问出来。 “我们中国智慧最厉害之处就是小处见大智慧……”李隆基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一片叫好声打断了。 “好!” “说得好!” “说得太好了!” 群臣齐声叫好,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仿佛挣回脸面,令穆拉古羞愧无地的事儿是他们做的似的。 “好!好!好孙儿!”武则天重重点头,满脸喜色,一个劲的夸李隆基。 “三郎这张嘴真会说!说得好!”李旦瞄着李隆基,越看越顺眼,越是自豪。 “小处见大智慧”这话是点睛之语,很应眼前之景。 穆拉古讥刺中国智慧和矮几一样高,李隆基回以“小处见大智慧”,这是响亮的耳光,抽得穆拉古眼前直冒星星。 “……小小的矮几上都能展现中国智慧。不象贵国的智慧,非要整个高不可量的金字塔才能展现出智慧……”李隆基的话被一阵畅笑声打断了。 “哈哈!”群臣仰首向天,笑得前仰后合,特别开心。 “哈哈!”武则天一点也不顾女皇形象了,双手叉腰,笑得腰都弯下来了。 要是李隆基这话是耳光的话,这一句话不是一个耳光,而是两个耳光。 一是既反击了穆拉古诋毁中国智慧和矮几一样高的话,二是把穆拉古用金字塔这道题目难住满朝文武的事儿说得一文不值。 “你们智者的智慧,还不如我这小小童子呢。”李隆基胸膛挺着,头颅昂着,很臭屁的道:“我能用小小的矮几整出大智慧,你们的智者能做到么?” 这话的声调很高,很响亮,如同惊雷般在穆拉古耳际轰鸣,令他胸口发闷。 “噗!”穆拉古嘴一张,一口老血喷得老远。 李隆基这番话,字字如同刀子在剜着他的心似的,他终于承受不住了,吐血了。 堂堂使臣气得吐血,这是何等丢脸之事,可是,穆拉古太过气愤了,不得不吐血。 “精彩!真精彩!”武则天把穆拉古吐血的样儿看在眼里,大是欢喜,连声叫好。 “太精彩了!” “这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为精彩的脸色了!” “如此精彩的脸色,人间难得几回见?” 群臣摇头晃脑,大声叫嚷,渲泄自己的欢喜之情。 “楚王,他究竟欠天朝多少金币?”有大臣一脸的好奇,问李隆基问道。 “是呀,楚王,你快说,这是多少?”群臣立时附和。 他们绞尽脑汁想要算清是多少金币,就是算不清楚,此时他们渲泄完欢喜之情后,就想要知道具体数目了。 “三郎,是多少?”武则天也好奇了。 她精通数术,她没能算清,不能不好奇。 狄仁杰、张说、宋璟和几个太学生,瞪圆眼睛,死盯着李隆基,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我哪知道这是多少?这不是人能算得出来的,神仙才能算出来。”李隆基翻了翻白眼,在心里暗道。 有人计算,真要这样摆满的话,先不说重量,光是这个数目,就比撒哈拉沙漠的沙子还要多。 就是用计算机来算,计算机会宕机。 至于重量,那会撬动地球。 “你们想知晓……”李隆基把声调拖得长长的,道:“就不告诉你们!” “你……”一片失望声响起,上自武则天,下至群臣,一脸的失望。 他们太想知道这是多少了,李隆基真会卖关子。 群臣见李隆基没有告诉他们的打算,也只得作罢。 “陛下,得让他留下字据。”有大臣立时向武则天上奏。 “对!必须留下字据。”群臣立时附和。 “字据?”穆拉古额头上的冷汗又冒出来了,差点又吐血了。 这次出使唐朝,他是丢尽了脸面,被一个十三岁的童子打击得体无完肤了。要是再留下字据,那就是铁证如山,会让阿拉伯帝国蒙羞。 以后,要是有阿拉伯帝国使者再次来到唐朝,不需要别的,只需要把穆拉古的字据亮出来,就会让阿拉伯帝国使者羞愧无地。 “我就是死也不写。”穆拉古倒也硬气,头一昂,脖子一梗,昂昂而言。 他的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坚决,听得出来,他是说的真的。 “那可由不得你。”群臣哪会罢休。 “陛下,你杀了我吧。”穆拉古高昂着头颅,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儿,冲武则天道。 “你真不怕死?”武则天好看的眉头一挑,沉声喝问。 “怕!”穆拉古的回答有些让人意外,又在情理中,道:“我可是真主的仆人,甘愿为了真主去死!” 宗教的狂热在他身上得到完美的体现,只见他眼里一片狂热,仿佛为真主去死是天大的美事似的。 “嗯。”武则天的眉头拧着了。 要杀穆拉古很简单的事儿,可那会成全他的美名,会让唐朝落下骂名。要知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穆拉古要是就这样被杀了的话,唐朝一定会被人指责。 “这要如何处置呢?”对于一个被洗脑的宗教狂热份子来说,他并不怕死,还真不好处置,武则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成一个川字。 狄仁杰、张说、宋璟和张柬之这些才智之士的眉头也拧在一起了。 他们也没有好办法。 这事儿,既要让穆拉古服软,还要长唐朝的威风,还不能落人口实,还真的有些难。 “祖母,我们可以这么来……”李隆基在武则天耳边一阵嘀咕。 “呵呵!”武则天听完,发出一阵畅笑声,抚着李隆基的头发,一脸的宠溺,道:“你这坏小子,真坏!不过,坏得好!” “楚王又有甚高明主意了?” 群臣忙问道。 “传旨:着泥涅师进宫见朕!”武则天秀气的眉毛一挑,如同利剑似的,大声下旨。 第六十八章 强硬回应 第六十八章强硬回应 泥涅师就是波斯末代太子俾路斯的儿子,是波斯的王子,武则天要他进宫见驾,这事儿太有震憾力了。 “这……要泥涅师前来做甚?”有反应慢的大臣没有明白武则天的意思,还在愣愣的想。 “妙!妙!绝妙!”有反应快的大臣立时明白过来,交口称赞。 穆拉古这次出使唐朝,是要唐朝交出波斯王室。为此,阿拉伯帝国愿出一万珠宝,更是愿意割让几百里土地。 武则天要泥涅师前来,与穆拉古见见面,这无异于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会让他非常难堪。 “要是陛下当着穆拉古的面,再给波斯王子一些礼敬,这就更妙了。”大臣中有些人非常聪明,立时就想到了一个更绝的主意。 穆拉古不就是为了让唐朝交出波斯王室而来么?我当着你的面礼敬波斯王子,这耳光够响亮吧? “泥涅师!”果然,穆拉古一听这话,就是咬牙切齿,有杀人的冲动。 “楚王的主意总是那么狠!那么绝!那么妙!”群臣打量李隆基,不惜溢美之词。 “狠?绝?妙?你们总算说对了。不过,等会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狠、绝、妙!”李隆基听在耳里,暗中嘀咕。 时间在群臣议论中流逝,没过多久,当值的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右威卫将军见驾!” 俾路斯被唐朝封为“左威卫将军”,作为他的儿子,泥涅师被唐朝封为“右威卫将军”,这父子两人左右齐全了。 泥涅师虽是被唐朝封为高官,礼敬有加,可是,他很少出现在朝堂上,群臣一听这话,无不是瞪圆眼睛,想要看看泥涅师是甚样儿。 就是前任对泥涅师的记忆也是少得可怜,李隆基也有些好奇,瞪圆了眼睛。 很快的,一个脸膛黝黑的波斯人,大约四十岁的样儿,在当值太监的引领下,快步而来。 此人身材并不高大,也就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个头略瘦,脸上已现皱纹,头发有些发白,已经向“小老头”靠近了。 自从波斯帝国被阿拉伯帝国灭亡后,俾路斯率领波斯王室东撤,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作为俾路斯的儿子,泥涅师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没少吃苦,没少受累。有些时候,甚至连吃的都没有。 更有好几次,差点送了性命。 如此艰难困苦的生活,他的身体早就被摧残得差不多了。 再者,为了恢复波斯帝国,他是殚精竭虑,费尽心思,这心神消耗也很大,要不朝小老头靠近都难。 不过,此人还算精神,眼睛明亮,一瞧便知是个精明人。 “泥涅师见过陛下。”泥涅师快步到来,冲武则天见礼,一口流利的汉语,字正腔圆,很地道。 “免了。”武则天挥挥手。 “不知陛下召我前来,有何要事?”泥涅师小心翼翼的问道。 虽然唐朝对他很是礼敬,可他不能不处处小心翼翼,毕竟他没有实力。 “这位是大食使者穆拉古,他前来神都,要朕交出你和波斯王室……”武则天朝穆拉古一指。 “啊。”泥涅师脸色大变,脸上尽是惊慌之色。 唐朝是泥涅师唯一存身之处,要是唐朝不庇护他的话,他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处,由不得他不惧。 “你放心好了,朕已经断然拒绝了。”武则天脸上泛着笑容,安慰一句。 “谢陛下!谢陛下!陛下英明,烛照万里!”泥涅师惧色消失,忙大赞特赞武则天。 “穆拉古,这位就是你要朕交出的泥涅师,你真是痴心妄想。”武则天朝泥涅师一指,冲穆拉古道。 “泥……涅……师。”穆拉古一字一顿的道,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了。 若是可以的话,他是恨不得亲手宰了泥涅师。 就是这个人,撑起了波斯王室这片天,让波斯王室在波斯故地具有不小的影响力,让波斯故地爆发了起义,让阿拉伯帝国焦头烂额。 “三郎。”武则天冲李隆基微一颔首。 李隆基上前一步,来到泥涅师面前,道:“泥涅师听旨。” “臣在。”泥涅师的身子躬成了九十度,毕恭毕敬。 “呵呵。陛下这是要礼敬泥涅师了。” “当着穆拉古的面礼敬泥涅师,就是响亮的耳光抽在穆拉古脸上,他的脸色会很精彩呢。” 群臣在心里暗道。 “罢免你右威卫将军之职……”然而,让群臣震惊的是,李隆基的话竟然是罢免泥涅师的官职。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出自群臣、泥涅师和穆拉古之口。 “这……”他们先是惊呼出声,紧接着就是惊讶莫铭,个个张大了嘴,瞪圆了眼,一副耳朵出了毛病的样儿。 他们原本以为武则天会礼敬泥涅师,谁也没有想到,武则天竟然罢免了泥涅师的官。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呀。”群臣齐声进谏。 谁都明白,泥涅师是唐朝手中的一张王牌,可以用来钳制阿拉伯帝国。 只要泥涅师还活着,他就在波斯故地就有不小的影响力,就能让波斯百姓反抗阿拉伯帝国,这对唐朝有百利而无一害。 也正是因为看到此点,唐朝当年这才支持波斯王室东撤。 要是武则天把泥涅师给罢免了,这对泥涅师是很大的打击,会让他在波斯百姓中的影响力减弱。 “陛下英明!”穆拉古先是一愣,有些莫明其妙,紧接着就是大喜过望,一脸的喜色,赞扬武则天。 即使唐朝不交出波斯王室,只要罢了他的官,泥涅师的影响就会大减,这对阿拉伯帝国非常有利。 穆拉古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有如此转变,他真想放声高歌。 “……”至于泥涅师本人,如同木桩似的杵着,脸色大变,惊惧不安,浑身筛糠。 唐朝是他的最大靠山,最后的存身之地,唐朝罢他的官,就是不要他了,他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没有了存身之地,他能不惊惧吗? 谁处在他这种境地,谁都得害怕。 “……封你为波斯王!”然而,李隆基如同没有看见群臣的惊讶样儿,没有看见泥涅师惊恐的样儿,没有看见穆拉古放声高歌的样儿似的,而是扯起嗓子吆喝。 “甚么?我听错了么?” “封为波斯王?” 群臣个个惊讶不已,眼睛瞪得滚圆,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俾路斯曾经被唐朝封为波斯王,自从他死后,波斯王这一职位一直空着,今天终于封泥涅师为波斯王了,群臣还真是意外。 群臣早就想到武则天会当着穆拉古的面礼敬泥涅师,就是没有想到是如此礼敬,这是一步登天。 “波……斯……王。”穆拉古脸孔扭曲,脸色铁青,一字一顿的吼道。 武则天当着他的脸封泥涅师为波斯王,这不仅仅是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还抽在阿拉伯帝国的脸上,他都快气炸胸膛了。 第六十九章 波斯都护府 第六十九章波斯都护府 当着穆拉古的面册封泥涅师为波斯王,这耳光非常响亮,抽得穆拉古头晕目眩,差点又吐血了。 与穆拉古气得快炸胸膛的情况正好相反,泥涅师脸的上惊恐一扫而空,脸上泛着狂喜之色,精神抖擞,噗嗵一声,跪在地上,冲武则天重重叩头,扯起嗓子嗥叫:“谢陛下!谢陛下!泥涅师谢陛下厚恩!” “咚!咚!咚!”泥涅师一个劲的叩头,额头与地面亲蜜接触,发出战鼓擂动般的响声,只几下他的额头上就出现几个青包,他兀自不觉,还在叩头,仿佛那不疼似的。 他被李隆基一句罢免右威卫将军之职吓破了胆,还以为唐朝不庇护他了,哪里想得到,接下就是惊喜,天大的惊喜,唐朝竟然封他为波斯王了。 他一直盼望唐朝封他为波斯王,却一直没有等到,令他非常失落,今天,他终于等到了,此时此刻,泥涅师的心情激荡,激动得身子打颤。 泥涅师是波斯王子,是波斯王室的领袖,他当波斯王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可是,他自己没有实力,不可能给自己戴上王冠,得由唐朝来做这事。 唐朝封泥涅师为波斯王,也就意味着唐朝要对阿拉伯帝国动手了,他返回故乡可期,这正是他期盼的事儿,他能不激动吗? “波斯王请起。”武则天上前一步,扶起泥涅师,笑道:“自今以后,你不再是大周的臣子,是一国之王,你与朕平起平坐。” 这话当然不能当真。现在的泥涅师还不是真正的波斯王,即使他返回故乡,真的当上了波斯王,他也不可能和武则天平起平坐,他得受唐朝的控制。 不过,武则天这话是名义上的,不管怎么说,泥涅师已是波斯王了,是一国之主了,在名义上与武则天是对等的。 “不敢,不敢。”泥涅师满面红光,激动难已,道:“陛下厚恩,泥涅师永记心中!世世代代当奉大周为主!” 要的就是他这话,武则天大为满意,点点头道:“你有这心就好了,不必当真。” 武则天这话不过是场面话,即使泥涅师想要摆脱唐朝的控制也不行。 “父王,你听见了么?陛下封我为波斯王了。故国光复指日可期!”泥涅师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腮帮流了下来,仰首向天,向俾路斯的在天之灵诉说。 作为一个国破家亡的流亡王子来说,还有什么比光复故国、重返故国更让他激动的呢?由不得他不流下激动的泪水。 然而,就在泥涅师激动之际,只听李隆基大声喝道:“泥涅师听旨!” “还有旨意?” “又会是甚旨意呢?” 群臣大为意外。 武则天册封泥涅师这事儿已经够让穆拉古难受的了,远远出乎群臣意料,还有旨意的话,又会是什么呢?群臣大为好奇,睁大眼睛,竖起耳朵。 “还有?”穆拉古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不信之色。 册封泥涅师为波斯王这事儿已经够让他气愤的了,差点炸了胸膛,还有旨意的话,还让不让他活? “天朝欲要重建波斯都护府,你可愿担此重责?”李隆基的声音很高,如同雷鸣似的,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你会不会被气死?”李隆基斜着眼睛瞄了一眼穆拉古,一脸的冷笑,在心里暗道。 “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李隆基的话刚落音,穆拉古的脸孔就扭曲了,指着李隆基咆哮起来。 “呼!呼!呼!”穆拉古呼呼直喘气,胸膛急剧起伏,如同波浪似的。 “噗!噗!噗!”穆拉古嘴一张,鲜血一口接一口的喷着,一口气喷了不下十口鲜血,脸色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穆拉古不仅在吐血,还摇摇晃晃,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汉,随时会摔倒。 “高!高!楚王这主意够高明!”群臣看在眼里,一脸的钦佩之色,冲李隆基一竖大拇指,赞不绝口。 李隆基又不打又不骂,却能气得穆拉古吐血,这主意不是一般的高,而是高明之极。 与穆拉古吐血的样儿正好相反,泥涅师高昂着头颅,胸膛挺得老高,扯起嗓子唱道:“谢……陛……下……隆……恩……泥……涅……师……愿……担……此……重……任!” 他真的是扯起嗓子在放声高歌,哪里象是在领旨。 群臣看在眼里,颇有些好笑,紧抿着嘴唇,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设立波斯都护府,为什么能让穆拉古吐血,泥涅师如此欢喜呢? 这事又得从阿拉伯帝国灭波斯帝国说起。 唐朝虽然没有出兵中东,救下波斯帝国,却没有放弃波斯国。在波斯帝国被灭后,唐朝就在波斯疾陵城(现伊朗扎博勒)设立了“波斯都护府”,并任命俾路斯为都督。 把波斯都护府设在波斯故地,这是利剑对准了阿拉伯帝国,阿拉伯帝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就出兵攻打波斯都护府。因为波斯都护府太远了,远在万里之外,唐朝要补给很困难,最终被阿拉伯帝国给灭了。 波斯都护府虽是被阿拉伯帝国灭了,不过,那是阿拉伯帝国心头的一根刺,这意味着唐朝不会轻易放弃波斯。 果然,在此时此刻,唐朝当着穆拉古的面重设波斯都护府,这意味着唐朝将会向中东地区投入更多的物力人力财力,甚至可能直接出兵。 虽然唐朝直接出兵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不过,只要唐朝把人力物力财力进行投入,再有波斯王室的巨大影响力,波斯故地反对阿拉伯帝国的武装起义就会如火如荼,这对于阿拉伯帝国来说,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穆拉古此次出使唐朝,就是要减少麻烦。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麻烦更大了,穆拉古能不气得吐血? 反之,对于泥涅师来说,这是天大的喜讯。意味着光复波斯故国,重回波斯故地又近一步了,他能不放声高歌? “三郎这小子真坏!一个主意有如此强烈的震憾力!”武则天把穆拉古吐血的样儿看在眼里,大为满意。 李隆基这主意已经不是响亮的耳光了,而是惊天动地了。 “我这不仅仅是为了反击穆拉古,还是为将来的两国大战做准备。在我那一朝,阿拉伯帝国是大唐的主要对手,我不得不早做准备。”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李隆基一朝,唐朝的主要对手不是北方的游牧民族,不是盘踞在青藏高原的吐蕃,而是阿拉伯帝国。 按照历史的进程,十年之后,唐朝和阿拉伯帝国就会在中亚地区大打出手,打了数十年,打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这事不能不提前准备。 泥涅师虽然没有什么势力,不过,作为波斯王子,他在波斯百姓心目中仍有不小的号召力,由他来主持波斯都护府,不说别的,打探消息这一条就足以让唐朝有很多好处。 现代社会,美国佬总是想拿下伊朗,中国总是不许,挫败美国佬的yīn谋,原因就在这里。 在唐朝,我们已经吃过丢掉波斯帝国,也就是现在伊朗的大亏,我们不可能重蹈历史的覆辙。 第七十章 杀机 第七十章杀机 武则天不知道李隆基出这主意的真正用意,还以李隆基只是为了反击穆拉古,瞄着李隆基,越看越是顺眼。 群臣看着李隆基,脸上的钦佩之色更浓了。 李隆基这耳光扇在穆拉古脸上,那不是响亮,那是惊天动地! “又让这小子抢了风头。”当然,也有人不爽,那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了,李隆基这是出尽了风头,而他们不仅没能立功,反而要准备受罚。 “穆拉古告退。”穆拉古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胸膛兀自起伏不定,冲武则天告辞。 要是再不走,天知道李隆基会出什么更坏的主意,他会不会给气死,还真说不清。 “贵使,何必急着走呢?你不远万里前来天朝,很难得呀,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嘛。”李隆基嘴角上翘,奚落道:“要不要我告诉你欠天朝多少金币?” 穆拉古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已经气得穆拉古吐血了,你真想气死他? “哈哈!”群臣看在眼里,特别欢喜,无不是大笑。 这个李隆基,得了便宜还卖乖。 穆拉古把群臣的笑声听在耳里,特别难受,走得更快了。 走了几步,穆拉古扭头瞪了一眼欢喜难言的泥涅师,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杀机。”李隆基正好看见,眉头一挑,一股不妙的感觉升起。 “这次幸得有三郎,解了朝廷的危难,保住了朝廷的脸面,这是大功。三郎,你不要官,祖母给你记着。”武则天的心情特别好,对李隆基不惜溢美之词。 原本以为要玩脱了,却是因为李隆基保住了脸面。 保住了脸面不说,经过李隆基一通周旋,穆拉古差点被气死了,看着他那张臭脸,武则天感觉特别痛快。 “恭喜陛下,有此贤孙。”群臣忙向武则天道贺。 “有此贤孙,朕还有何憾?”武则天对群臣的道贺大为受用,笑眯眯的颔首。 然而,他一句夸赞的话还没有落音,李隆基又来事了,冲武三思和武承嗣冷笑道:“二位与穆拉古走得如此之近,是不是得了他的好处?是些甚么好处?” 刷! 群臣的目光就落在武三思和武承嗣的身上了,个个目光灼热。 按理说,穆拉古出使唐朝,要经过主管外交的礼部,而不是走武三思和武承嗣的路子。二人参与此事,那是越权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必然是得了不少好处,不然不会如此卖力。 “嗯。”武则天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凌厉无匹,脸色极为不善。 这次,差点玩脱了,武则天特别不爽,要不找二人算帐那就成了怪事。 “陛下,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李隆基血口喷人。”武三思和武承嗣知道不妙,忙辩解。 李隆基就要讥嘲,武则天摆手阻止李隆基,沉声道:“朕不管你们得了多少好处,朕要告诉你们的是,若再有下次,休怪朕无情!” 声调并不高,却是杀气腾腾,一字一句冷如万载玄冰,令人生悸。 在群臣的记忆中,武则天还没有以如此严厉的语气向二人说话,武则天是真的怒了。 “陛下,臣记住了!记住了!”武三思和武承嗣忙跪在地上,胆颤心惊,差点软倒在地上了。 武则天是出了名的狠人,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敢杀,更别说侄子了,她说无情肯定是无情了,武三思和武承嗣哪敢不怕。 “幸好这次有三郎,解了难题,保住了朝廷的脸面,要不然的话,朕定不轻饶!”武则天的语气很是严厉,冷冷的道:“罚俸一年。” “谢陛下!谢陛下!”武三思和武承嗣长吁一口气,这惩罚比他们想象中要轻些,他们还以为要被降级。 “这个李隆基总算做了一件好事。”武三思和武承嗣瞄了一眼李隆基,知道这是因为李隆基一番做为让武则天心情大好,要不然的话,就不是罚俸一年这么简单了。 “散了吧。”武则天挥挥手。 “遵旨。”群臣领旨。 “三郎,你留下。”武则天冲李隆基招手。 “祖母,你有何事?”李隆基很想离去。 “没事儿,就是陪祖母说说话。”武则天今天看李隆基特别顺眼,笑眯眯的,一脸的宠溺之色。 “祖母,孙儿今儿有要事,改日再与你说话。”李隆基心中焦急。 “嗯。”武则天的脸一沉,轻斥道:“你能有甚要事?少说大话。祖母难得有空,与你说说话,你却要推三阻四。” “三郎,你就陪陛下说说话吧。”李旦脸上泛着喜色。 武则天的孙子不少,能如李隆基这般和她单独说话的还真不多,这是莫大的荣耀,李旦能不高兴吗? “陛下,我真的有要事。”李隆基推辞。 “当真?”武则天有些不悦了。 “千真万确。”李隆基非常肯定。 “是何事?你说说,祖母帮你解决。”武则天问道。 “祖母,适才穆拉古离去之时,瞄了一眼泥涅师,眼露杀机。”李隆基眉头一挑,道:“孙儿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杀机?”武则天摇头,道:“三郎,你多虑了。谅他穆拉古也不敢乱来。这里是神都,朕的地盘!” 这话声调并不高,却是尽显女皇的霸气。 “祖母,孙儿也是如此想,可总是不放心,得去查查。”李隆基只得实话实说。 李隆基也不相信穆拉古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毕竟这是神都洛阳,是唐朝的核心之地。只是,他总是觉得不对劲,有些不放心,想要弄个水落石出。 “你嫌祖母老了,说话不中听,是吧?滚吧。”武则天眉毛挑了挑,颇有些不悦了。 “祖母,你莫要生气,容孙儿查明了,再来陪你说说话。”李隆基冲武则天见礼,转身快步离去。 “杀机?难道穆拉古胆大包天,想反天了?朕可不信。好小子,你的借口真差劲。”武则天看着李隆基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回宫了。 李隆基出了宫,召来陈玄礼,道:“陈玄礼,你立时加派人手,四处打探大食人的动静,若有风吹草动,立时来报。” “楚王请放心,我明白。”陈玄礼忙领命,然后派人去查探。 xxxxxxxxxxxxx 驿馆中,穆拉古让一个随从穿上他的衣衫,扮作他的样子。然后,穆拉古装扮成胡商。 “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一个身材高大,如同铁塔般的大汉进来,冲穆拉古禀报。 “阿卜杜拉,这里交给你了。”穆拉古冲这个大汉道。 “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成功。”阿卜杜拉身板挺得笔直。 “别了!真主勇敢的仆人们!”穆拉古把阿卜杜拉拥在怀里,眼里噙着泪水,一副诀别的样儿。 “为了真主!”阿卜杜拉身板挺得笔直。 “为了真主!”穆拉古眼里一片狂热。 捶了捶阿卜杜拉的肩膀,放开他,穆拉古冷笑道:“武则天,枉你自诩聪明绝世,你也想不到,我这次前来洛阳,出使不过是幌子,我的真正目的你是想不到的。” 说完,穆拉古离开了驿馆。 第七十一章 图穷匕现 第七十一章图穷匕现 东宫,东殿的凉亭中。 李隆基跪坐在矮几上,眉头紧拧着,颇有些心不在焉。 人精高力士侍候在侧。 李隆悌跟个皮猴子似的,在李隆基身上爬上爬下,见李隆基没有理他,很是不满,嘟着小嘴,道:“三哥,陪我玩,好不好?” “六弟,三哥今儿有事,改日陪你玩,可好?”李隆基脸上泛着笑容,眉头拧得很紧。 “不好。”李隆悌摇头,道:“三哥,你今儿是怎生了?咋不与我说话?不与我玩呢?” 对李隆悌这个幼弟,李隆基打从心里喜欢,一有空就要与他玩。今儿却是有事,没心思理睬他。 “见过楚王。”就在这时,只见陈玄礼、薛直、李宽、裴孝恪、苏凡他们快步过来,冲李隆基见礼。 “有消息了?”李隆基眼睛一亮,问道。 “禀楚王,没有消息。”陈玄礼摇摇头。 “两天了,还没有消息?”李隆基的眉头成一个川字。 自从解题后,李隆基总觉得穆拉古眼露杀机并非偶然,就派出陈玄礼他们打听,可是,一连两天也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张小飞呢?”李隆基发现少了一人,张小飞不见了。 “不知道。”陈玄礼摇头,有些无奈,道:“他就不是打探消息的料,早知道不派他去。” 张小飞是猛张飞的性子,再加上长相特异,派他去打探消息真是派错人了。 “楚王,我来了。”陈玄礼的话刚落音,张小飞的声音响起,如同雷鸣似的。 “蹬!蹬!”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巨锤撞中地面的声响似的,只见张小飞大步流星而来。 “呃。”李隆基寻声望去,把张小飞一瞧,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一脸的讶异。 “张小飞,你这是怎生了?”陈玄礼他们把他那副尊容瞧清楚了,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张小飞鼻青脸肿,眼睛都快成熊猫眼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还有不少脚印,不用想也知道,他跟人打架了,还是他挨揍了。 “张小飞,你咋成这样了?”李隆基问道。 “楚王,那些大食龟孙子口出狂言,说甚天朝无人,我气愤不过,就和他们拳脚说话,就成这样了。”张小飞的话一如既往的简单。 “他们?你和一群大食人打?”李隆基有些讶异。 穆拉古出使唐朝,带有不少护卫,这些护卫身手极为了得,张小飞虽然勇猛,一个人打一群,也是要吃亏的。 “不是。是单挑的。”张小飞摇头道。 “单挑?” “单挑你被打成这样了,亏你还是千骑的人,丢脸。” “太丢脸了。你出去莫说我们认得你,我丢不起这人。” 张小飞的话刚落音,一片数落声响起,陈玄礼、薛直他们个个摇头,一副认识张小飞很丢脸的样儿。 千骑是唐朝最为精锐的军队,每一个入选的人都是身经百战,身手极为了得。打架打输了还真没脸说。 “我一个人单挑他们一群,十一个。”张小飞挠了挠头,憨憨的道。 李隆基他们齐翻白眼,这个张小飞真是的,一个人打十一个,这也叫单挑? “打趴下四个,有一个重伤吐血。要不是不能出人命,我就灭了他。”张小飞扳着手指头细数起来。 “猛!生猛!”李隆基点点头,对张小飞这种猛张飞的性子总算是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一个人打十一个,还能打趴下四个,重伤一个。这还是他留手了,要不然的话,会出人命,这真是太生猛了。 “这才象样!”陈玄礼他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 千骑的人,一个人打一群,那是很正常的,输了没脸说,赢了也不算吹嘘的本钱。 “他们最后来的那个人很厉害。”张小飞接着道。 “是谁?”张小飞的身手非常了得,单论身手的话,李隆基挑选的十一人里面,他绝对要排到前三去了。只是他在兵书战策上不太善长,才没有在千骑排名靠前。 能让张小飞说一声厉害的人,绝对了得,李隆基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好象叫……阿卜杜拉。”张小飞挠挠头,道:“这是一个劲敌,走路那姿势很刚健,一瞧便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我本想和他打一场,他也有和我较量的意思,只是他有要事,这才没能打起来。” “要事?”李隆基的眉头一挑,道:“他一定是穆拉古的护卫队长之类的人,他能有甚要事?穆拉古出使之事已经完成了呀。” 虽然没有达到目的,穆拉古这次出使唐朝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的护卫还有要事,这有些令人难解。 按理说,穆拉古现在是屁事儿没有,只是等着唐朝给出回文,他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张小飞这一架倒是提醒了我,你们有没有查过大食人的出入情形?”李隆基的眉头紧拧着,道:“他们去过甚地方,做过甚事,这些都要查查。” “楚王,你这不是为难我们么?”陈玄礼脸色有些难看,道:“我们就这么一点儿人手,能查多少呢?” 算上陈玄礼,李隆基也就十一个千骑。再加上以前的护卫,还不到二十人。就凭他们这点儿人手,能查多少? “我人手不够啊。”李隆基真切的感到人手不足,得想办法增加人手。 “楚王,我倒是有一个主意。”李宽眉头一挑,冲李隆基道。 “甚主意?”李隆基问道。 “我,裴孝恪、薛直、苏凡都是将门之后,祖上的名头还好使,可以动用一些人手。”李宽忙道。 “啪!”李隆基重重一拍额头,道:“好主意!不愧是卫国公的后人!好,就这么办!” 李宽是李靖的后人,苏凡是苏定方的后人,薛直是薛仁贵的后人,裴孝恪是裴行俭的后人,他们的祖上都是名将。虽然李靖他们都死了,可他们的名声还在,还能动用一批人手,就能解决李隆基眼的困局。 “高力士,你立时支出一批钱财,给他们使用。”李隆基冲高力士道。 要动用额外的人手,没有钱财是不行的,李隆基这话很在理。 “遵命。”高力士忙领命。 陈玄礼立时分派起来,他们带着钱财,分头行事。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很快天就黑了,陈玄礼他们陆陆续续回转。 “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 陈玄礼他们尽力了,也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次,李宽回来得特别晚,晚饭之后好久这才回来。 “有消息没?”李隆基很是急切的问道。 “楚王,没有甚么有用的消息。”李宽摇头道。 “那就好。”没有消息,那就是最好,是李隆基多虑了。 “不过,倒有一个不算消息的消息。”李宽接着道:“武三思和武承嗣给大食人很多方便,我们这才没有查出来。这些大食人得到武三思和武承嗣的帮助,有些神神秘秘。” “能详尽些么?”李隆基眼睛猛的睁大。 “楚王,这事儿想要更详尽些,就需要时间。”李宽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他这话很有道理,一个下午就想打探清楚得到武三思和武承嗣帮助的大食人的动静,那是不可能的。 “这两个蠢货,莫又捅出漏。”李隆基对武三思和武承嗣两人实在是没有好感,这两人野心不小,却没有雄材。 “这些大食人神神秘秘的,他们在做甚?有甚不能正大光明的做?”李隆基的眉头紧拧着,冲陈玄礼他们道:“都来合计合计。” “一个国家,总有秘密,大食人不想让我们知晓,也正常。”陈玄礼想了想道。 每一个国家总会有秘密,即使是出使,也不可能让他人知道,这话也有理。 “大食的珠宝虽好,也不用不着如此掩盖,这是为何呢?”薛直的眉头拧着了。 “……” “……”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猜测,就是猜不出个所以然。 “依然说,他们这是想要杀人越祸。可能是瞧中哪家的小媳妇,想要抢走。”张小飞最后道,却是很不正经。 陈玄礼他们齐翻白眼,这种不靠谱的话也只有张小飞这傻大个说得出来。 “杀人越祸?”李隆基眉头一挑,眼中精光一闪,猛的跳起来,大喝道:“不好!泥涅师危矣!” 第七十二章 泥涅师的危机 第七十二章泥涅师的危机 李旦的寝宫,李旦正与王德妃在亲热。 “皇嗣,来嘛,快来嘛。”王德妃很漂亮,媚眼如丝,轻声呢喃,透着无限诱惑力。 “来了,来了。”李旦三两把脱下衣衫,爬到王德妃肚皮上,腰身一挺,就要入巷。 “砰!”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谁?”李旦吃了一惊,大声喝问,脸色极为不善。 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儿,都会很不爽,李旦也不例外。 “啊。”王德妃看清了,来的是李隆基,勾魂眼落在李隆基身上,轻斥道:“楚王,你还小呢。” “我小?我哪里小了?”李隆基在心里暗道,快步朝软榻而来。 “谁要你来的?”李旦一向很宠溺李隆基,此时也是一点也不给面子,一点宠溺的意思也没有,冲李隆基吼得山响:“出去!滚出去!” 李隆基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在李旦即将入巷的时候到来,这太让他不爽了,不能不怒呀。 “父王,我有事。”李隆基一边快步过来,一边道。 “你有事?你小小年纪,你能有甚事?”李旦喝道:“你要是有事,那就成怪事了。” 李隆基在这时节进来,是想看“活春宫”,还是想要自个儿上?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无良之行啊。 “楚王,你过些年再来事儿吧。”王德妃忙道。 “我可是有天大的事儿,你们竟然想歪了。”李隆基很没好气,翻翻白眼,在心里暗道。 三两步过来,一把把李旦从王德妃的肚皮上拉下来,随手抄起衫儿,披在李旦光溜溜的身子上。 “父王,我们出去说。”李隆基拉着李旦就走。 “不出去说,你还能在哪里说?”李旦狠狠的瞪了李隆基一眼。 要是在这里说,你就太无良了。王德妃是你的长辈,难道你还想吃她的豆腐,看光她? 李隆基拉着李旦出了寝宫,把门关上,李旦就怒冲冲的道:“你给我说清楚了。要是说不清楚,休怪我惩处你。” 好事儿被破坏了,李旦再宠溺李隆基,也是没有好心情。 要是可以的话,李旦真想抽他几个耳光,要李隆基长长记性,莫要搅人好事。 “父王,泥涅师有危险,大食人要杀他。”李隆基脸一肃,直奔主题。 “这还要你说?”李旦没好气的回敬一句:“大食人哪天不想杀他?不仅想杀他,还想要杀光波斯王室。” 泥涅师和波斯王室是阿拉伯帝国的眼中钉,肉中刺,阿拉伯帝国欲要除之而后快,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除掉他们。 “我说的是穆拉古出使是幌子,他是来行刺的,他要刺杀泥涅师。”李隆基解释一句。 “刺杀泥涅师?不可能吧?”李旦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一脸的难以置信,道:“这里是神都洛阳,跟铁桶似的,就算穆拉古想要行刺的话,也不会得逞。他若真要有异动,还不早就被发现了?” 神都洛阳是都城所在,戒备森严,跟铁桶似的,穆拉古真要行刺的话,早就被发现了,李旦这话很在理。 “要是有人帮他呢?”李隆基反问一句。 “谁?谁如此大胆?竟敢吃里扒外,就不怕被灭九族?”李旦的眼睛猛的瞪圆了,一脸的吃惊。 泥涅师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可以说他值十万大军,只要他还在,波斯王室就在,波斯王室还在波斯百姓就有主心骨,就有盼头,就会与阿拉伯帝国干下去,这对唐朝有百利而无一害。 谁要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帮助穆拉古行刺的话,那就是在自取其祸,会被诛九族的。 “武三思和武承嗣。”李隆基冷冷的道:“他们得到了穆拉古的好处,给了不少方便。这两个蠢货虽然没有甚才华,却有不小的势力,只要他们帮忙,大食人要瞒过密探不是不可能。” “武三思?武承嗣?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李旦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道:“泥涅师真要出了事,就算他们再得陛下的欢心,陛下也不会饶过他们。” 泥涅师的价值不用说的,他绝对不能出事。武三思和武承嗣帮助大食人的话,武则天一定不会饶过他们。 “不可能吧?三郎,你在说笑吧?”紧接着,李旦就是有些难以置信,道:“这两个狗东西虽然很蠢,也不至于蠢到这地步吧?” 武三思和武承嗣虽然愚蠢,也不至于蠢到帮助阿拉伯人行刺泥涅师的地步,因为那会把天捅漏,会招来弥天大祸。 “他们是被人卖了还得给人数钱的蠢货!”李隆基冷笑道:“要是他们知道大食人的目的,自然是不会帮忙。可要是他们不知道,被大食利用了呢?” “这……”李旦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他们是靠拍武则天马屁起家的,翻遍史书,查遍典籍,也找不到他们有甚才华的记载。 大食人利用二人并不是很困难。 “三郎,你是如何知晓的?”李旦盯着李隆基道。 “我是猜的。”李隆基把命人打探消息,和自己的猜测择要说了。 “这……三郎,你会不会猜错?”李旦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李隆基的猜测很片面,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可信度并不高。 “错了,那是最好。”李隆基反问道:“要是我猜对了呢?” 刷! 李旦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了,脸色大变。 要是李隆基猜错了的话,他不过是损失了一些热情,以后他还有的是机会。要是猜对了,没有阻止这事儿的话,那就损失了。 “三郎,把这事儿禀告陛下。”李旦愣了愣道。 “来不及了。张小飞与大食人打了一架,大食头目说他们有要事,很可能就在今晚行动。”李隆基眉头一挑,道:“进宫见驾,已经来不及了,得靠我们自己。我的人手不多,无法应付,只得向父王求援了。” “你说吧,要如何做?我都听你的。”李旦现在对李隆基几乎是言听计从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领,赶去泥涅师府上。一路由父王率领,赶去驿馆,若是穆拉古有异动,就拿下他。若是他没有异动,就看住驿馆。”李隆基眉头一挑,如同利剑似的。 “好,就这么办。”李旦微一凝思就同意了。 一声令下,东宫的护卫被召集起来,分成两路,一路在李旦的率领下,直奔驿馆。一路在李隆基的率领下,直奔泥涅师的府第。 xxxxxxxxxxx 泥涅师的府第在立行坊,距离皇宫有点距离。 泥涅师很得唐朝礼敬,他的府第很大,占了半坊之地,有数百间房屋。 黑夜中,一群黑影如同幽灵似的出现在泥涅师府外。 泥涅师的府第有不少武士护卫,可以说是戒备森严。门口就十几个武士在当值,个个站得笔直。 这些武士是清一色的波斯人,泥涅师虽然是浪亡王子,也有不少追随者,要挑些护卫些不在话下。 领头的黑影一打手势,十几个黑影轻手轻脚,借着夜色掩护来到这些护卫的背后,伸出大手,掐住他们的脖子,用力一扳,这些护卫的脖子就成了麻花。 黑影把护卫拖到暗处藏好,换上武士服装,装扮成护卫,站在门口。 余下的黑影,足足好几十号人,快步进入府里。 第七十三章 暗杀泥涅师 第七十三章暗杀泥涅师 虽然夜已深了,但泥涅师府里依然有不少灯火,尤其是大厅里更是灯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昼。 大厅里,泥涅师身着王袍,端坐在矮几上,一脸的喜色,笑眯眯的,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欢喜得多。 端坐两厢的有泥涅师的儿子普尚,摩尼教首领摩师罗,以及一众“文武大臣”。 摩尼教是波斯的国教,拥有数百年的历史,一直很得波斯王室的礼敬,俾路斯率领波斯王室东撤,摩尼教首领自然是要跟着来的。 即使不来也不行,因为阿拉伯帝国推行的是衣思兰教,那是以武力为后盾的,若是摩尼教首领不走,就会被灭杀。 也正是这次东撤,导致摩尼教传入中土,因为“摩”与“魔”谐音,误作魔教,由此而流传下来。 虽是处于流亡之中,泥涅师的“流亡政府”依然健全,“文武大臣”仍是齐全。 他们之所以如此欢喜,是因为武则天正式册封泥涅师为波斯王,这正是他们日盼夜盼的,他们能不喜吗? 虽然这事儿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们依然是欢喜难言。 而且,武则天是当着穆拉古的面册封泥涅师为波斯王的,这态度绝对够强硬,这也说明武则天对阿拉伯帝国极度不爽,这对波斯王室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最让他们欢喜的是,武则天紧接着就重设了“波斯都护府”。虽然现在的波斯都护府还没有什么实力,还停留在纸面上,这是实质性的一个进展,武则天已经采取行动了。 波斯王虽然尊贵,和采取行动比起来,就差了一些。 “陛下英明,册封我为波斯王,并重设波斯都护府,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泥涅师笑眯眯的,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 “呵呵。”一片畅笑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 这些年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望重返故土,重建波斯帝国,如今,总算是盼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真想放声高歌。 “我们一定不能辜负了陛下的期望。”泥涅师很是振奋,道:“陛下对我,对我们波斯有厚恩,我们一定要把波斯都护府打理好。我的意思是,先派人回到故土,收集消息,天朝需要这些消息。” “大王英明。”群臣忙赞成。 李隆基之所以建议武则天现在就重设波斯都护府,最看重的就是波斯王室能够打探消息。波斯王室打探消息,绝对比唐人来做容易得多,因为唐人的长相与波斯人不同,去波斯打探消息,很容易暴露身份。 更别说,王室还有很大的影响力。 只要经营得法,一定会在波斯故地,甚至中东地区布置下一张巨大的情报网络,这对唐朝有着莫大的好处。 “只要派人回到波斯,我们的教徒必然群起响应。”摩尼教首领摩师罗很是振奋,声调有些高,几乎是唱出来的。 “那是那是。”泥涅师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摩尼教拥有数百年的历史,是波斯帝国的国教,其影响力还用说么?只要有人回去组织,摩尼教徒必然群起响应。 “我们好好议议,谁回去,如何做这事儿。”泥涅师眼睛放光。 “好!一起议议。”众人齐声附和。 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议论起来,场面非常热烈,可以说是畅所欲言。 “砰。”正议间,只听砰的一声响,房门被撞开了,一群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出现在门口。 “谁?”泥涅师眼睛一翻,精光四射,暴喝一声。 “泥涅师,你的死期到了。”领头的阿卜杜拉一声冷笑,冲泥涅师道。 他的目光在泥涅师、普尚、摩师罗这些头头脑脑的身上抹过,如同猎人在打量猎物似的,道:“都在,很好!我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大食人?”泥涅师的眼睛如欲喷出火来,新仇旧恨齐上心头。 他的故国就是被阿拉伯帝国灭亡的,他不得不自小就随着他父亲俾路斯流亡。如今,他好不容易在唐朝安身,阿拉伯帝国竟然不放过他,派遣刺客前来杀他,泥涅师这恨意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异教徒。”摩师罗眼中精光一闪,站起身来,恨恨的喝道。 摩尼教是波斯的国教,拥有数百年的历史,在波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想得到,阿拉伯帝国打过来,对摩尼教进行无情的镇压,强迫教徒改信衣思兰教,不然的话就要被杀头。在阿拉伯帝国的高压下,不少信徒改信衣思兰教了。 就算如此,阿拉伯帝国依然不放过摩尼教,对摩尼教进行无情的镇压,摩师罗这些摩尼教的首领不得不随着波斯王室东迁,最终来到唐朝。 这种种仇恨太多太多,比起沙滩上的沙砾还要多,乍见阿拉伯帝国的人,摩师罗这个摩尼教的首领不得不怒。 “你才是异教徒!你不信奉安拉,不信真主,你这异教徒罪该万死!”阿卜杜拉看着摩师罗,眼里如欲喷出火来,好象摩师罗挖了他的祖坟似的。 阿卜杜拉是个狂热的宗教份子,对于他来说,真主就是一切,摩师罗这个摩尼教的首领就是异教徒。 “该死的异教徒!”阿卜杜拉兀自不罢休,冲摩师罗大吼一声,右手一挥,喝道:“杀!杀光异教徒!” “杀光异教徒!”他身后的杀手齐声大喝。 “呛啷啷。”清脆的磨擦声响起,杀手们拔出阿拉伯弯刀,紧握在手里,眼里尽是仇恨,打量着泥涅师他们。 这次暗杀泥涅师,阿拉伯帝国进行了周密的谋划,这些杀手都是千挑万选的宗教狂热份子,对于他们来说,不信奉真主就是异教徒,罪该万死的异教徒。 “杀!”阿卜杜拉右手一挥,沉喝一声。 “杀!杀!杀!”杀手们大吼着,冲了上来,手中的弯刀对着泥涅师他们就狠狠劈下去。 “杀光异教徒!”泥涅师眼中如欲喷火,猛的拔出弯刀,紧握在手里,手腕一振,一道漂亮的刀光出现,撞开迎面劈来的弯刀。 “杀光异教徒。”就在泥涅师他们动手之际,普尚、摩师罗他们拔出弯刀砍杀起来。 泥涅师他们是浪亡的波斯王室,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中,这武艺是必须要练的。作为流亡人员,要是没有了得的身手,随时可能会被杀死。 是以,他们的身手还不错,砍杀起来很是犀利,阿拉伯帝国的杀手一时间奈何他们不得。 “还行。”阿卜杜拉看在眼里,点点头道:“这些异教徒还有点意思。” 随即目光转冷,右手按在刀柄上,拔刀出鞘。 一声清脆的金属磨擦声响起,一把寒光闪闪的阿拉伯弯刀出现在他手里,右手一挥,一道漂亮的刀光闪现,如同匹练似的,锐不可挡。 “啊。”一声惨叫响起,一个波斯流亡人员人头飞起,死于非命。 “噗。”阿卜杜拉手中的弯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又一个流亡人员死于非命。 阿卜杜拉如同虎入羊群,难有一合之敌,不断有流亡人员死在他手里,原本还能保持均衡的形势被打破,泥涅师他们陷入危境。 第七十四章 楚王万岁 第七十四章楚王万岁 阿卜杜拉勇猛无敌,手下没有一回之将,他一加入,形势急转直下,波斯流亡人员死伤惨重,只一会儿功夫,就有不下十人死在他的刀下。 杀手们一下子占了上风,砍杀起来更加凶狠凌厉,波斯流亡人员死得不少,一会儿功夫,就死伤近半。 “你们……”泥涅师心头在滴血,这些流亡人员非常珍贵,死一个少一个,要想补充很困难。 “轮到你了。”阿卜杜拉红着一双眼睛,舔舔嘴唇,握着滴血的弯刀,对着泥涅师而来。 “休伤大王。”有流亡成员不顾一切的冲上来。 “噗。”阿卜杜拉手腕一振,一道漂亮的刀光闪过,这个流亡人员的人头就飞得老高。 “保护大王。”不少流亡成员涌上来,把阿卜杜拉围在中间。 “你找机会冲出去。”泥涅师在普尚耳边轻声道。 “不。”普尚倔犟的摇头。 “听话。”泥涅师脸一沉,道:“父王老了,你还年轻,只要你活着,波斯王室就在,光复波斯就还有希望。” “父王,我不想走。”普尚二十来岁,对泥涅师很是依恋。 “不走也得走。你要是不听话,父王就不认你了。”泥涅师语气很严厉。 普尚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泥涅师说得对,他们两父子只要还有一人活着,波斯王室就还在。只要他冲出去,就能得到唐朝的庇护,就能留下希望。 “走?你们一个也莫想走。”阿卜杜拉冷笑一声,手中弯刀不断劈下,把围在泥涅师身边的几个流亡人员悉数杀死。 “杀了你们父子,波斯王室就不复存在了,波斯余孽就会失去主心骨,伟大而英明的总督大人很快就会平定波斯叛乱,挥师东进,征服中国。”阿卜杜拉红光满面,眼里尽是狂热。 中国,在西方人心目中是“黄金国度”,遍地黄金,是人间天堂。要是打进中国,征服中国的话,其好处难以想象,不要说做,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兴奋得睡不着觉。 优素福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征服中国,却是因为波斯故地的叛乱,而腾不出手来。只要除掉波斯王室,优素福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平定波斯叛乱,然后挥师东进,拿下中亚,一路往东,打到中国来。 其实,这时间剩下不多,也就十来年时间罢了。 要是除掉波斯王室的话,这时间会更短。 “伟大而英明的总督大人,阿卜杜拉不辱使命,这就斩下泥涅师的头颅。”阿卜杜拉仰首向天,扯起嗓子大吼。 他这次来唐朝,就是奉优素福的命令,要他除掉泥涅师和波斯王室,在这即将成功之际,他是异常兴奋,吼得山响。 “泥涅师,死吧。”阿卜杜拉紧握手中弯刀,沉声道:“你的头颅,我会带回呼罗珊,献给伟大而英明的总督大人。” 手中弯刀狠狠劈下,带起一片耀眼的光芒,如同一道匹练似的。 “完了!完了!”泥涅师知道他是在劫难逃,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休伤父王!”普尚扑上来,想要为泥涅师挡刀。 “你莫急,下一个就是你。”阿卜杜拉一脚踹开普尚,手中弯刀不停,对着泥涅的脖子就劈了下去。 “噹!”眼看着弯刀就要劈中泥涅师的脖子,只见一道寒光飞来,撞在弯刀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谁?”阿卜杜拉只觉手腕一抖,这十拿九稳的一刀竟然劈歪了,擦着泥涅师的脖子掠过,在泥涅师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刀印。 “大食人,休得猖狂。”就在这时,只听一个雷鸣似的声音响起。 阿卜杜拉回头一瞧,只见一群人飞也似的冲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身材很高,人很英俊。 虽是个少年,却是稳重,气度如山,很是不凡。 “你是谁?”阿卜杜拉把随少年进来的人一打量,瞳孔一缩,眼里尽是凝重。 他看出来了,随李隆基到来的这些人个个了得,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楚王!是楚王!”李隆基还没有说话,泥涅师已激动得尖叫起来,一脸的激动与惊喜。 李隆基来得正是时候,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要是李隆基来得稍慢,他就死定了。此时,泥涅师真想抱着李隆基好好亲上几口。 “楚王来了,我们有救了。”普尚、摩师罗他们激动难已,个个扯起嗓子尖叫。 “你是李隆基?是武则天的亲孙子?你来得正好,我杀了你,让武则天伤心绝望,这就是她与真主作对的惩罚。”阿卜杜拉一脸的兴奋,舔舔嘴唇,眼里尽是嗜血的光芒。 李隆基是武则天的亲孙子,还很得武则天的欢心,要是能杀了李隆基的话,武则天肯定会伤心的。 “你梦没醒吧?”李隆基冷笑一声,右手一挥,大气不凡,沉喝一声,道:“杀!” “杀!”陈玄礼、薛直、李宽、苏凡、裴孝恪、张小飞他们齐声大喝,手中横刀对着大食杀手就劈了下去。 陈玄礼他们出身千骑,人人身手高绝,这一放开手脚杀起来,那就是虎入羊群。尽管这些大食杀手人人都是千挑万选的,还是经不住他们砍杀。 “这……”阿卜杜拉虽然知道陈玄礼他们了得,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是如此了得,他的手下根本就不是对手,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我杀了你。”阿卜杜拉意识到不妙,想要杀掉李隆基,手中弯刀一紧,就要对李隆基劈来。 “来吧。”李隆基拔出腰间横刀,紧握在手里。 说到战阵经验,李隆基相当丰富,这冷兵器砍杀也不会差,一股令人惊悸的气势透体而出,岳峙渊停似的,不可撼动。 “你……”阿卜杜拉瞳孔一缩,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有这种气势。 “楚王这是……”陈玄礼他们也是诧异。 他们只知道李隆基大气不凡,却是没有想到李隆基还有如此了不得的身手。虽然李隆基还没有出手,这股气势已经很难说明问题了,以他们行家的眼光,一瞧便知,李隆基的身手非常好。 “杀。”李隆基手中横刀重重劈下,带起一股劲风,呼呼作响,刀光如同匹练似的,对着阿卜杜拉劈去。 “来得好。”阿卜杜拉一点也不惧,手中弯刀迎了上去。 “呛啷啷。”金属撞击声如同雷霆轰鸣一般,震人耳膜。 李隆基和阿卜杜拉同时后退,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李隆基以十三岁的年纪,与阿卜杜拉这个阿拉伯帝国的猛将拼个半斤八两,这很惊人了。若是李隆基的年岁再大些,力气长成,阿卜杜拉肯定不是对手。 两人一退之后,立时又冲了上来。这次,两人没再拼力气,而是对杀起来。 阿卜杜拉的刀法娴熟,经验老到,刀刀不留情。 李隆基的刀法了得,一招一式都是杀招,凶狠凌厉。 两人你来我往的杀作一团,一时难分难解。 “楚王的刀法有些古怪。”陈玄礼他们一边砍杀杀手,一边观战,发现李隆基的刀法与唐人使用的刀法有些不同。 李隆基的刀法有现代武术的影子,当然不同了。 “死吧。”阿卜杜拉大吼一声,手中弯刀对着李隆基的脖子劈来。 “死的是你。”李隆基嘴角一裂,手中横刀划出一道古怪的弧线,对着阿卜杜拉的手腕劈去。 “啊!”阿卜杜拉想要躲闪,却是躲之不及,被李隆基劈个正着,右手齐手腕被斩断。 第七十五章 张易之 第七十五章张易之 阿卜杜拉是首领,他被李隆基拿下了,这对杀手的打击非常大,在陈玄礼他们的砍杀下,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随着阿卜杜来前来的杀手有好几十号人,经过这番砍杀,只有十几个人活下来了,其余全部被杀。 “谢楚王!谢楚王!”泥涅师忙冲李隆基见礼,身子躬成了九十度,毕恭毕敬,比起见到武则天还要恭敬。 要是李隆基来得晚,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对李隆基的感激之情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自今往后,楚王但有所命,泥涅师不敢不从。”泥涅师兀自觉得自己的感激不够,还表起了忠心。 李隆基救泥涅师是为了未来与阿拉伯帝国的大战,那需要泥涅师,并不是要泥涅师归顺于他。不过,这话听着顺耳,李隆基笑道:“波斯王言重了。李隆基来迟,让你受惊了。” “楚王,得好好审审。”陈玄礼提议。 “嗯。”虽然李隆基能猜出一个大概,但具体的细节还是不清楚,需要审问一番。 “说吧。免得吃苦头。”李隆基冲阿卜杜拉道。 “哼。”阿卜杜拉冷哼一声,头一昂,脖子一梗道:“我绝不会背叛真主!你休想得到只言片语。” “不说,是吧?那就不必说了。”李隆基左手捏开阿卜杜拉的嘴巴,右手中的横刀蛮横的捅进阿卜杜拉的嘴里,一绞之下,一截舌头掉在地上。 “你想说也说不了。”李隆基冷冷的道。 “唔唔唔。”阿卜杜拉一脸的震惊,打量着李隆基,一副见鬼的表情。 他绝对没有想到,李隆基如此干脆利索就废了他。依他想来,李隆基总得威吓一通,结果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说。”李隆基看也没有看一眼阿卜杜拉,扭头看着一个杀手。 “为了真主,我可以献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这个杀手脖子一梗,激昂昂而言。 “很好。”李隆基点点头,手中横刀一劈,劈下他的左臂,再一挥,劈下右臂,问道:“说不说?” “咝!咝!咝!”尽管这个杀手硬气,也是疼得直抽冷子,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不说是吧?那就不必说了。”李隆基手中横刀对着这个杀手的头颅劈下,一下子把他快劈成两半了。 “这……”陈玄礼、薛直、苏凡、李宽、裴孝恪和张小飞他们看在眼里,个个一脸的震惊,李隆基这也太凶残了。 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李隆基又问一个杀手,这个杀手很硬气的回答不说,李隆基就手起刀落,把他的左臂一寸一寸的剁掉。 剁完左臂,再一寸一寸的剁掉右臂。 “这也太狠了吧。”陈玄礼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也是觉得这太血腥了,一阵阵心悸。 哪有象李隆基这般,把手臂一寸一寸剁掉的事儿,这纯粹就是在虐人。 “我说。”这个杀手终于忍受不住了,吓破了胆,忙道。 “我不想听了。”李隆基非常干脆的拒绝,手中横刀不断起落,把这个杀手的双腿也一寸一寸的剁掉,这个杀手成了人棍。 “我说,我说,我这就说。”这番举动虽然血腥残忍,却是效果很好,立竿见影,李隆基的目光还没有落在一个杀手身上,这个杀手就吓软了,立时就招了。 陈玄礼他们额头上在冒冷汗,打量李隆基如同见鬼似的。 对于他们这些硬汉来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凶残的虐人,他们还真做不出来。 “你们那是啥眼神?这些都是经过洗脑的宗教狂热份子,他们可以为了那并不存在的真主献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还有父母妻儿的生命。要想让他们开口,就得比他们更加凶残。”李隆基在心里一阵嘀咕。 李隆基的想法没错,这些杀手都是狂热的宗教份子,要想撬开他们的嘴,常规方法没用,只有比他们更加凶残才行。 对于陈玄礼这些唐人来说,他们并不清楚宗教狂热份子有多可怕,对于现代人来说,那是一清二楚,可以往自己身上捆炸弹也不皱一下眉头。 这些杀手被李隆基凶残的手段吓破了胆,全部招了,和李隆基猜测的差不多,他们在武三思和武承嗣的帮助下,进行暗杀准备。 “三郎。”李隆基刚刚审完,李旦就带着人兴冲冲的赶来,远远就叫嚷起来。 “啊。”然而,他一脚踏进来,把屋里的情形一瞧,吓得脸色苍白,失声尖叫,如同见鬼似的。 屋里的人棍就有好几个,这令陈玄礼他们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都害怕,更别说李旦了。 “父王,可抓到穆拉古了?”李隆基问道。 “跑了。”李旦强忍着心惊,道:“他令一个随从装扮成他,他扮成胡商,早已离开了神都。这些大食人,真是狼子野心。” “三郎,你们这里呢?”李旦把屋里情形一扫,发现泥涅师还活着,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泥涅师的价值是不需要说的,要是他死了,那就是损失巨大。 “来得及时,没有酿成大祸。”李隆基择要把情形说了。 “三郎,接下来如何处置?”李旦眉头一挑,道:“此事重大,应该立时禀报陛下。可是,这太晚了。” 泥涅师遇刺这事太过重大,得及时禀报武则天。可是,武则天年事已高,这么晚打扰她,有些不太好,李旦不得不犹豫。 “父王,我们这就去见陛下吧。”李隆基微一凝思,道:“难保大食没有余孽,这得陛下作主。” “那好吧。”若是阿拉伯帝国还有余孽的话,得武则天下旨搜捕。这不能等,得立即进行,李旦也就同意。 李隆基一声令下,陈玄礼他们押着杀手,朝上阳宫而去。 “三弟,这次幸得你机警,发现了大食的yīn谋,要不然的话,就是把天捅漏了。”李成器与李旦一道,前去驿馆抓逮穆拉古,他非常兴奋,道:“这次,我们东宫可是立下大功,陛下会如何赏赐呢?” “赏赐我倒不在乎。姓武的这次捅破天了,嘿嘿。”李旦一脸的兴奋,不怀好意的干笑。 武三思和武承嗣先是引荐穆拉古,再帮助阿拉伯帝国行刺,这是把天捅漏了,武则天肯定要重重惩处他们,李旦一想到这事儿就是特别高兴。 “这次,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李隆基非常笃定。 这次,武则天肯定不会软饶的,即使二人是无心之失,因为这有关于功名的问题,武则天必然会震怒。 很快就到了甘露殿,武则天的寝宫前。 当值的是贾太监,他一见李旦他们到来,大为讶异,脸色有些古怪,问道:“这么晚了,皇嗣到来有何要事?” “贾伯,麻烦通禀一声,我们有要事要见陛下。”李旦忙上前见礼。 对这个贾太监,李旦很是敬重,暗中帮过他不少忙。 “要事?你能有甚要事?”贾太监意有所指,道:“陛下已经就寝了,不‘宜’打扰。” 他把“宜”字咬得特重,另有所指。 “贾伯,大食人要行刺泥涅师,已经被我们抓获。”李旦的眉头挑了挑,脸上掠过一抹怒气,他自然是听出贾太监的意思了。 “甚么?有人行刺泥涅师?你没说笑?”贾太监一脸的震惊之色。 “千真万确。”泥涅师上前一步,向贾太监见礼。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禀报。”贾太监当然知道这事有多大了,甩下一句话,快步而去。 没过多久,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张昌宗,另一个比起张昌宗还要英俊的年轻人。 “哼。”张昌宗一见李隆基的面,脸色铁青,眼里如欲喷出火来。 那个年轻人一碰他,轻声喝道:“六弟。” 张昌宗这才压下与李隆基拼命的念头。 “张易之见过皇嗣。”这个年轻人快步过来,冲李旦见礼。 第七十六章 女皇之怒 第七十六章女皇之怒 张易之一副彬彬有礼,很有修养的样儿,不卑不亢。 “张易之?又一个传说中的小白脸?”李隆基颇为惊讶。 张易之的大名,现代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谁都知道这是一个传说中的小白脸,脸蛋很英俊,很好看,很得武则天的欢心。 李隆基睁大眼睛,仔细打量张易之,只见其人皮肤白白嫩嫩的,跟个女人似的,而且脸蛋极为英俊,是李隆基两世为人见过的最为英俊的人儿了,就是现代电影电视上的那些型男,远远没法和他比。 “怪不得能得武则天无比宠信,果是有本钱。”李隆基虽然对吃软饭的小白脸很没好气,也是不得不赞叹,张易之实在是太英俊了。 “尼妈,如此英俊的脸蛋,我都想忌妒了。”李隆基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美男子,一张脸蛋很是英俊,可和张易之比起来,还是有差距。 李隆基把张易之瞧瞧,再把张昌宗瞧瞧,点点头,暗道:“人言张易之比张昌宗更加英俊,果然不假。” 张昌宗已是罕见的美男子了,张易之更加俊美,这上天还真是垂青这两弟兄。 “司卫少卿请免礼。”张易之礼节周到,李旦尽管不爽,也不好喝斥,只得回礼。 “谢皇嗣。”张易之谢一声,冲李隆基见礼,道:“张易之见过楚王。” 张易之脸上堆着笑容,很是亲切。 “免礼。”拳头难打笑脸人,张易之如此礼节周到,李隆基也只得勉强回礼。 “春官大人,你行么?”李隆基扭头冲张昌宗突兀的问道。 “噗。”不少人失笑出声。 上次,李隆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了一个“绝户脚”,狠狠踹在张昌宗的裤裆里,你现在问他行不行,不如拿刀杀了张昌宗的好。 “你……”张昌宗脸色铁青,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把李隆基撕着吃了。 上次被李隆基收拾之后,张昌宗夹着尾巴过了一段日子,没过多久,他的哥哥张易之出现在武则天身边,他也跟着张扬起来了。 可是,每当想到李隆基对他的折辱,他就是牙根发痒。此时,李隆基的话如同刀子似的,在剜他的心,令他难受,差点气炸胸膛了。 “多谢楚王问候。”张易之冲张昌宗一打眼色,脸上堆笑,冲李隆基道。 “问候么?我问候甚了?”李隆基假装不明白,盯着张易之。 张易之脸上的笑容更多了,更加亲切了,仿佛李隆基是他的老祖宗似的。 “张昌宗徒有其表,只是脸蛋好看罢了,是个草包。不过,这张易之有心机,城府很深,以后要小心此人。”李隆基这不过是试探张易之罢了,把张易之的表情看在眼里,暗自警惕。 李隆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张昌宗一“绝户脚”,这是奇耻大辱,张易之竟然能忍,不动声色。而且,他还能脸上泛出笑容,这份城府不浅。 “陛下驾到。”就在这时,贾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只见武则天头戴皇冠,身着皇袍,大步而来,步态沉稳如山,威仪四射。 只是她的脸很yīn沉,如同万载玄冰似的,冷得可怕。 “皇嗣,你没谎报?”武则天远远就喝问起来了。 声音幽冷,如同来自九幽地府,令人生悸。 泥涅师的价值是不用说的,阿拉伯帝国竟然行刺她,武则天不能不怒。 要是别的事儿,武则天还会坐下来,慢慢细问,这事儿太大了,她也急了,远远就喝问。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千真万确!”李旦被武则天的气势所慑,有些说不出话来,泥涅师忙抢着回答。 “嗯。”武则天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洛阳,是她的都城所在,阿拉伯帝国竟敢在此行刺,她还真有些不相信。 “陛下,你瞧。”泥涅师朝脖子上一指,道:“臣差点见不着陛下了。” 泥涅师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血印,若是再深一些,就会划破泥涅师的脖子。没人会无聊到划自己脖子玩的,这已经是铁证了。 “好大的狗胆!”武则天脸色非常难看,大喝一声:“大食好大的狗胆,竟敢在洛阳行刺,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喝声如同雷鸣似的,震人耳膜,眉毛立起来了,眼中杀机腾腾,杀气冲霄,她整个人如同杀气的源头似的。 在武则天的都城行刺,这让人无法忍受,武则天不能不怒。 “朕的那些密探都做甚去了?他们都是吃屎的?”紧接着,武则天就是暴怒了,大声喝骂那些密探。 武则天手中有不少密探,可以说洛阳但有风吹草动,她都能知道。阿拉伯帝国行刺这事儿,她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要她不把一腔怒火发泄在密探身上都不成。 “陛……”李旦想要说明情况,可是,把武则天怒气冲冲的样儿看在眼里,他有些害怕,一句话说不出来。 “陛下,不是密探无用,是有人帮大食人。”李隆基摇摇头,武则天真是李旦的克星,在武则天面前,李旦总是那么软蛋,只得接过话头。 “谁?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里通外国,勾结大食。不管是谁,朕要灭他满门,诛他九族!”武则天一双好看的眼睛瞪得滚圆,怒火万丈,吼得山响。 “武三思和武承嗣。”李隆基道。 “甚么?那两个狗东西?”武则天一愣,紧接着就是一腔怒火冲李隆基发作,喝道:“三郎,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诬蔑我武氏子弟,朕饶你不得。” 打死她也不相信,武三思和武承嗣会帮大食人。 “陛下,千真万确。”李隆基非常肯定。 “三郎,念在你是朕的孙子的份上,朕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的话。不然的话,休怪朕不无情!”武则天的眉头立着,眼眼瞪得滚圆,冲李隆基喝道:“这两个狗东西再不是,也不至于做出里通外国,勾结大食人的事儿。你是在诬陷,对不对?” 要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李隆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旦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脖子一缩,大气也不敢出。 李成器,泥涅师他们也是额头上直冒冷汗。 武则天发怒,那太吓人了,如同面对一头发怒的狮子,他们不得不怕。 李隆基头一昂,胸一挺,目光清澈,迎着武则天的目光,道:“要是他们被利用了呢?” “利用?”武则天的眉头一挑,愣了愣。 武三思和武承嗣是什么祸色,她非常清楚,这两人没什么才华。而且,他们还贪婪,若是要利用他们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要是不信,可以问他们。”李隆基朝那些幸存的阿拉伯帝国杀手一指。 “呼。”武则天长吁一口气,怒气稍泄,眉头一拧,道:“要是这事是真的,首要之事并不是追究是谁的罪过,而是搜捕大食余孽。传旨,着国老、张说、宋璟进宫见朕。嗯,那两个狗东西也给朕滚过来。” “陛下英明。”李旦他们忙颂扬。 “武则天就是武则天!”李隆基也是大为佩服,武则天在盛怒之下,能想到这点,立即执行,非常难得。 旨意传下,立时有人去办理。 武则天这才审问起来。 这些杀手被李隆基的血腥手段吓破了胆,武则天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 “真是这两个狗东西为虎作伥?”武则天怒气勃勃,吼得山响。 武三思和武承嗣满头大汗的赶来,武则天一见二人的面,满腔怒火就冲二人发作了,大喝一声,道:“跪下!” 第七十七章 踩的就是你 第七十七章踩的就是你 武则天怒火冲霄,一声大喝如同雷霆似的,威势不凡,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一个哆嗦,双膝一软,应声跪在地上。 “见过陛下。”武则天眉头一挑,就要审问二人,就在这时,只见狄仁杰、张说、张柬之、宋璟、太平公主,以及一众大臣匆匆赶来,向武则天见礼。 “免了。”武则天摆摆手,冲狄仁杰道:“国老,大食好大的狗胆,竟敢行刺泥涅师。三郎虽然抓住了刺客首领,朕恐还有余孽,你立时调动军队,全城搜捕。” “陛下英明。”狄仁杰对武则天此言大为赞成。 “陛下,穆拉古早已装扮成胡商逃走了,光搜洛阳还不够。”李隆基提醒一句。 “嗯。”武则天点头,沉声道:“传旨给各处关卡,务必要抓住泥涅师!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抓住他!” 穆拉古出使竟然是幌子,阿拉伯帝国行刺才是真,这事儿令武则天极为恼怒,这番话说得气恨恨的,要是穆拉古就在她眼前的话,一定会被她杀掉。 “遵旨。”狄仁杰领命,忙去办理。 “说。”武则天眼睛瞪得滚圆,杀气腾腾,盯着武三思和武承嗣,沉喝道:“你们是不是帮大食行刺?” “没……有……没……有。”武三思吓得脸色发白,一句话辩解的话说不利索,结结巴巴,费时好半天才说完。 “他们已经招供了,你们两个狗东西给他们帮助。”武则天朝大食杀手一指,脸色更加yīn沉了,喝道:“你两个狗东西还敢欺骗朕?” 武三思和武承嗣帮阿拉伯帝国行刺,这本身就足以让武则天大怒了。现在,二人更是辩解没有帮助,武则天以为他们是在欺骗,这是怒上加怒。 “陛……下……真……没……有。”武承嗣胆颤心惊,结结巴巴的辩解,道:“大……食……人……说……他……们……有……些……人……手。需……要……我……们……给……些……方……便。” 额头上的冷汗如同涌泉般涌出来,顺着腮帮子滚落,衣衫被沾湿了好大一块。 虽然他们被蒙在鼓里,可对阿拉伯帝国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这罪过就大了,由不得他不怕。 要是可以躲回娘肚子,他会毫不犹豫的躲回去。 “真没有?”武则天的眉头紧拧着,成一个川字,目光凌厉如刀,在二人身上刮来刮去。 二人只觉这目光如同利剑似的,要剜他们的心,吓得浑身筛糠。 “真……没……有。”这句话辩解的话说得有气无力,二人实在是被吓破胆了。 “呼。”武则天长吁一口气,脸色稍缓,点点头,道:“算你两个狗东西还有点良知,没有丧心病狂。” 武三思和武承嗣是她默认的继承人选,若是明知道阿拉伯帝国要行刺泥涅师,他们仍是提供帮助,那对武则天的打击非常大。 两人是被利用了,并不知道这事儿,这让她的心里好受些。 “呼。”武三思和武承嗣长吁一口气,知道这事儿应该可以揭过去了,不会有事儿了。 群臣看在眼里,摇摇头,暗自一叹,武家的人毕竟是武家的人,武则天总是偏袒。 这事儿要是发生的别人身上,武则天必然是出手无情,一定会抄家灭门。 “还是舍不得。”李旦看在眼里,眼神一黯。 依他想来,武三思和武承嗣犯下如此大错,这一次不死也要脱层皮,哪里想得到,武则天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这让他很是不爽。 这侄子比他这个亲儿子还要亲。 “想放过他们?有我在,休想。”李隆基看在眼里,眉头一挑,在心里转念头。 “你两个狗东西,你们可知你们铸下多大的错?”李隆基上前一步,指着武三思和武承嗣,破口大骂,口水乱溅,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你们咋就不长长脑了呢?大食的好处是那么好拿的么?他们要帮助你们就给帮助,你们也不派人打听打听。打听,你们会么?见过蠢的就没见过你们这么蠢的!” “呃。”武三思和武承嗣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一脸的惊讶。 这次的错误虽然很大,也只有武则天能骂他们,李隆基竟然对他们破口大骂,他们还真是意外,绝对想不到。 “这……”群臣也是意外,个个一脸的讶异。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刚刚放缓的脸色又难看了。 “你们两个蠢货不怕丢脸,陛下还要脸呢。泥涅师要是被杀了,你知道天下人会如何嘲笑陛下么?”李隆基的嗓门更大了,吼得更加响亮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啪。”李隆基的话还没有落音,只见武则天上前一步,右手一伸,重重一个耳光抽在武承嗣的左脸上。 这个耳光清脆响亮,武承嗣的头颅一下子扭到右边去了,左脸上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呃。”群臣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个个一脸的震惊,如同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 武承嗣很得武则天的欢心,很得武则天的器重,是公认的武则天最热门的继承人选之一,武则天对他很是袒护,从未打过他。 更别说,还是当着这么多群臣的面,公然打武承嗣,这事儿太难以想象了。 “……”武承嗣被武则天这一耳光给打傻了,如同木桩似的杵着,连说话都忘了。 这么多年来,武则天对他只有呵护,若是他犯了事,能大事化小就大事化小,能不过问就不过问。不要说打他,连喝斥他的次数扳着手指头也能数过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武承嗣,这对于武承嗣来说是天方夜谭,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儿。 “这……”李旦也傻了。 虽然他很想看武承嗣丢脸的样儿,可是,这事儿太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楚王,好会煽风点火。”过了好半天,群臣这才反应过来,目光齐刷刷落在李隆基身上,既是钦佩,又是好笑。 更有人怜惜的看了一眼武三思和武承嗣。 他们想得没错,李隆基这就是在煽风点火,激起了武则天的怒气。 这事儿必然会传出去,一定会成为笑柄,天下人都会瞧不起武氏,连带的,武则天也会蒙羞,武则天不能不怒。 “伸过来。”武则天一巴掌把武承嗣的头颅抽得歪到一旁,兀自不罢休,沉声喝道。 武承嗣这才反应过来,一个激灵,却是强忍着心惊,把右脸伸过来。 “啪!”武则天反手一个耳光,重重抽在武承嗣的右脸上。 五个指印清晰的出现在武承嗣的右脸上,头颅扭到左边去了。 “左脸。”武则天沉喝一声。 武承嗣忙把左脸凑上去,脖子伸得老长,跟长颈鹿似的,生怕武则天打不着似的。 “啪。”武则天一个耳光抽在左脸上,武承嗣的头颅扭到右边去了。 “右脸。”武则天喝道。 武承嗣忙把右脸凑上去。 就这样,武则天是左右开弓,耳光不停的抽在武承嗣脸上。她要打左脸,武承嗣忙把左脸凑上去;她要打右脸,武承嗣就把右脸凑上去,姑侄二人配合得很默契,跟演戏似的。 群臣看在眼里,不住摇头,一脸的惋惜,冲武承嗣直裂嘴角,很是不屑。 武承嗣这也太没骨气了,太没担当了,这样的人也想当太子,进而当皇帝,实在是让人无语。 “这……也太没骨头了吧?”李旦在心里好一阵腹诽。 李旦是个软蛋,自认为比起武承嗣要硬气得多。 “真是个孙子。”李隆基看在眼里,好一阵无言。 武承嗣这也太孙子了。 “你个狗东西。”抽打了一阵武承嗣,直到武承嗣的脸肿得跟包子似的,这才怒气稍泄,右脚飞踹在武三思的身上。 这一脚的力道很大,武三思一个滚地葫芦滚出老远。 无巧不巧,正好滚到李隆基跟前,李隆基眼睛一亮,嘴角掠过一抹yīn笑,右脚高高抬起,对着武三思的脸就狠狠踩下。 武三思被武则天给踹糊涂了,连闪躲的念头都没有升起,就被李隆基踩在脸上。 “你……敢踩我?”直到李隆基的大脚踩在他脸上,武三思这才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冲李隆基喝道。 “踩的就是你!”李隆基不加任何掩饰,直截了得的回答。 第七十八章 统统有赏 第七十八章统统有赏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包括武则天在内的所有人,个个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副白日撞鬼的表情。 武则天更是右手做出打耳光的姿势,却是僵在空中。 李隆基踩武三思的脸这事儿太有震憾力了! 太***的有震憾力了! 谁也有没有想到,李隆基竟然如此会来事儿,如此大胆,当着武则天的面踩武三思的脸,他们直接震憾到爆了,大脑宕机了,思维麻木了,连说话都不能了。 更别说,李隆基还不加任何掩饰,直截了当的说“踩的就是你”,这也太嚣张了。 “楚王踩的真是武三思?”好不容易,群臣反应过来,兀自一脸的难以置信,一脸的震憾到爆的表情。 “武三思真的被楚王踩了?踩脸了?” “我没看错?我没眼花?” 群臣不住揉眼睛,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把情形仔仔细细的打量,看得清清楚楚,武三思被李隆基死死踩在地上。 “真的呢。” “我没眼花。” 好不容易,群臣这才相信武三思真被李隆基给踩了。 “唔!唔!唔!”武三思被群臣的议论声给惊醒过来,使劲挣扎,想要挣脱李隆基的臭脚,然而,无论他如何使劲,就是没用,给李隆基狠狠踩在地上。 “踩得好!踩得好!”李旦看在眼里,眼睛放光,在心里大声叫好。 武三思没少对付他,更是想要杀他,李旦是记恨在心,看着武三思被李隆基踩在脚下的情形,特别爽,头颅昂着,胸脯挺着,好象这是他干的似的。 “三弟真是厉害!太厉害了!”李成器看在眼里,大为振奋。 他对武三思恨之入骨,要是有机会的话,他也不会放过。 “咝!”紧接着,群臣就是直吸凉气,把李隆基瞧瞧,再把武则天瞧瞧,一脸的惊惧,为李隆基担心。 武三思再怎么不说,那也是武氏的人,要打要骂,要杀要剐,也只有武则天来做,轮不到李隆基出手。 更别说,李隆基这还是把武三思踩在脚下,让武三思丢尽了脸面,颜面无存,自此以后,难以见人了。 这事儿,武则天能放过李隆基么? 武则天的眉头紧拧着,眼中厉芒闪烁,打量着李隆基,脸色不善。 “这……三郎,你也太大胆了,你这不是把天捅漏了么?”李旦很快就反应过来,李隆基这是惹了大祸。 踩武三思的脸这事儿固然痛快,却是要招来弥天大祸呀,他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三弟,你要如何收场?”李成器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武三思是武则天最热门的继承人选之一,他被踩了,武则天能放过李隆基么?肯定不会。 要是李隆基没有办法收拾局面,李隆基就有天大的麻烦了。 “你……”果然,武则天右手指着李隆基,怒目圆睁,怒气上涌,就要喝斥。 当着她的面踩武三思,这是在抽她的耳光呀,她不能不怒。 “你这个见钱眼开,贪得无厌的狗东西,你知道么?泥涅师要是被杀了,万国就不会再来朝贡大周,你的罪过就大了。”李隆基却是抢在头里,指着脚下的武三思,如同骂孙子似的喝骂起来:“大周的脸面被你给丢光了!大周的威严何在?你连这都想不到?” “嗯。”武则天一愣,继而就是微微点头,大为赞成李隆基这番喝骂。 泥涅师要是被杀的话,对唐朝的打击非常大,别的不说,光是那些属国寒心就足以让唐朝头疼好久了。 泥涅师在洛阳被杀,唐朝还有安全可言吗?谁还敢前来朝贡唐朝? 李隆基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有理。有理。”群臣更是重重点头,大为赞赏。 “大周能有如今这万国来朝的局面,花费了多少钱粮,死了多少将士,陛下费了多少心思,你知道么?”李隆基右脚一用力,武三思的脸变形了。 唐朝的万国来朝的局面,那是打出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花费的钱粮,阵亡的将士,皇帝耗费的心思,不知道有多少。 要是泥涅师被杀,这些就难以保住了。 “嗯。”武则天脸上的怒气稍缓,点头赞同。 “你是崽卖爷田不心疼!”李隆基口水乱溅,吼得山响,道:“你没花费心思,不知其中的苦有多少,难有多少,你不心疼,是不是?” 武则天点点头,脸上的怒气再减几分。 “大食若是打过来,你去刺探消息?”李隆基用力一跺,武三思发出一声惨叫,跟杀猪似的:“就凭你这一张猪脸,大食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泥涅师最大的价值不是在波斯故地的影响力,而是他最适合搜集情报了。 中国人与中东人的长相有很大的差异,若是唐人去打探消息,困难太大,收效甚微。若是由泥涅师来处置的话,问题就好办多了。 “有理,有理。”武则天更是出言赞赏了。 泥涅师的价值太大,也正是因为其价值太大,武则天这才如此发怒。 “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你就丧心病狂到给大食人帮助的地步。”李隆基吼得山响,道:“在帮助之前,你就不会派人去打听打听,大食人有没有不轨之心?打听,这事儿很难么?你难道不会?” 值得就帮助,不值得就不帮助,只需派人打探一番就行了,以武三思的势力这并不难。他并没有去做,这才酿成这种大祸。 “你这狗东西,真不让人省心。”武则天指着武三思喝斥。 “这……”群臣听在耳里,看在眼里,个个一脸的怪异。 这个李隆基还真是厉害,明明把武三思踩在脚下了,还如此理直气壮,还能让武则天赞同,这也太厉害了。 “这就没事了?”李旦有些难以置信。 以他想来,武则天肯定不会放过李隆基,万万没有想到,李隆基一番喝骂,令武则天出声赞同。 “三弟,你真是了得。”李成器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种捅破天的事儿,他也能整得屁事儿没有。 “陛下,这狗东西我已经代您教训过他了,您就莫要再生气了。”李隆基昂头挺胸,右脚抬起来了。 “噗哧。”群臣实在是忍俊不禁,失笑出声。 你这也叫教训? 你这是朝死里整! 武则天即使对武三思又打又骂,武三思还有脸面在,你把他踩在脚下,武三思的脸面就丢尽了,自此以后,抬不起头,没脸见人了。 李旦和李成器对视一眼,父子二人相互竖了竖大拇指,捂嘴偷着乐。 李隆基这手得了便宜还卖乖,会让武则天有气也撒不出。 “咚。”就在群臣转念头之际,李隆基抬起的右脚又狠狠踩了下来,如同巨锤撞中地面似的,发出一声巨响。 “啊!”武三思整张脸变形了,发出一声惨叫,跟有人在杀他似的。 “你……”武则天一愣,这李隆基也太会来事了吧。 “陛下,我不是有意的,腿有些酸疼。”李隆基脸孔扭曲,很痛苦的样儿,右脚转了好几圈,武三思的脸变了好几种形状。 你的确不是有意的,你只是存心的! 群臣真想放声大笑,却是不敢笑,只得强忍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就要喝斥。 李隆基右脚闪电般收了回去,也不酸了,也不疼了,那叫一个快速。 而且,李隆基眼观鼻,鼻观心,一脸的肃穆,仿佛他并没有踩武三思的脸似的。 武则天把李隆基这副撇清样儿看在眼里,一阵无力,翻翻白眼。 “陛下,您真的莫要再教训他了,他已经知道错了。”李隆基还一副用心良苦样儿,为武三思“求情”。 “呼!呼!呼!”这话如同刀子似的,让武三思难受,眼角开裂,鲜血流出来了。 这比拿刀杀了他还要难受。 你已经一巴掌把武三思拍“死”了,武则天还怎么教训? 再教训还有意思么? “你……你……”武则天指着李隆基,哭笑不得。 “陛下,你是要赏我?”李隆基眼睛一亮,一脸的笑容,一副谦逊样儿,道:“孙儿是有点儿功劳,可我父王、大哥,我的护卫都有功呢,你不能只赏我一个哦。” “赏!统统有赏。”武则天还能说什么? 第七十九章 东宫风光 第七十九章东宫风光 李隆基这话还真是够“谦逊”的,把有功的人员全部说出来了。 可这是实实在在的功劳,谁也无法否认,武则天能说什么?她能说不赏? 武则天话一落音,群臣的目光落在还坐在地上捂脸叫疼的武三思身上,他这顿踩是白挨了,武则天不会责罚李隆基。 不仅不会责罚,还会赏李隆基。 “皇嗣,你亲自率人前去驿馆捉拿穆拉古,这是犯险。你不惧凶险,难得,不愧是朕的儿子。”武则天打量李旦,今天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这个儿子终于给她长了一回脸。 李旦没有过人的才华,更没有强势的性格,这让武则天很是不爽。可今天这事儿,李旦办得漂亮,武则天是不惜溢美之词,大加赞扬,好象李旦去驿馆捉拿穆拉古是很凶险的事儿似的,比起上战场还要凶险。 “谢陛下。”李旦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心气儿顿增,头颅昂着,胸脯挺着。 李旦这辈子一直活在武则天的yīn影中,自小就对武则天害怕,武则天如盛赞他的事儿还真不多,他不能不喜。 “来。”武则天冲李旦招手。 李旦快步过去,还没有说话,武则天就伸手拉着他的手,在手背上轻拍,笑眯眯的道:“你已经是皇嗣了,仪卫已经比太子了,娘无法再赏你了。这事儿,娘给你记着。” 李旦是皇嗣,仪卫是太子的仪卫,武则天很难再升赏他。 当然,让武则天把这功劳记着,那比赏李旦还要难得。 而且,武则天没有说“朕”,而是说“娘”,这让李旦心里一暖,泪水涌动,激动的道:“谢谢娘。娘,这事儿不是甚功,是儿子的一点儿孝心,你莫要记在心上。” “好!好!好!你的孝心,娘知道了,知道了。”武则天大是欢喜,右手为李旦理了理鬓边有些凌乱的发丝,一脸的宠溺。 没有哪个母亲会不喜儿子的孝心,即使李旦很不得武则天的欢心。 “成器,来。”武则天冲李成器一招手。 李成器忙过来,甜甜的叫声:“祖母。” “好!好孙儿!”武则天把李成器一打量,笑眯眯的,很是欢喜,笑道:“成器,你不惧凶险,能去驿馆捉拿穆拉古,祖母非常高兴。呵呵!” 说到后来,发出一阵畅笑声,道:“你要甚赏?” “祖母,这事儿你莫要放在心上。孙儿这就是一点孝心。”李成器精明人一个,李旦都没有赏,他自然是不能要了。 李成器语气诚恳,一听就知道是发自内心,武则天重重点头,笑呵呵的道:“那好,祖母给你记着。给你记着。” 作为奶奶,能不喜孙子的孝心? 武则天特别开心,伸手在李成器的后脑勺上揉了揉,一脸的宠溺。 “三郎,来。”武则天冲李隆基招手。 李隆基一蹦就过去了,一副迫不及的样儿,甜甜叫声:“祖母。” “哎。”武则天笑眯眯的,满心欢喜,开口应道。 “三郎,祖母错怪你了。”武则天一把拉着李隆基的手,笑呵呵的,不住拍着李隆基的手背,笑道:“当时,你发现了穆拉古的杀机,说与祖母知晓,祖母竟然不信,误以为你是不想与祖母说话,祖母真的是错怪你了。” 当初,李隆基妙解难题后,发现了穆拉古的杀机,说给武则天说知道,武则天不信,还以为李隆基是在找借口,不想与她说话。 “要是祖母早相信你,就不会有这事了。”武则天颇为自责。 “祖母,这不是孙儿的功劳,这都是祖母得神人佑护,假手孙儿来做这事。”李隆基大拍特拍武则天的马屁。 这马屁冲天响,拍得武则天特别开心,在李隆基的脸上轻拍一下,宠溺道:“三郎,你这张嘴儿真甜,祖母快被你给甜死了。” “祖母,孙儿说的是真的。”李隆基一本正经的道。 “三郎,你要甚赏?”武则天豪气的挥挥手,道:“你说吧。你要甚,祖母就给你。” “祖母,你说甚话呢?孙儿就是尽点儿孝心,要甚赏?不要,坚决不要!你要给,我就跟你急。”李隆基狠狠摇头,一脸的焦急。 “好!好!好!”武则天看在眼里,特别开心,笑道:“祖母给你记着。” “你已经‘欠’了我两个人情,我去边关时你就能给我更大的好处。”李隆基在心里转念头。 说名气,李隆基在朝臣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名头了,可以说有了一定的号召力,是该去边关建军功,培植自己势力的时候了。 武则天“欠”他的人情越多,到时给李隆基的好处就越大。 “这是陈玄礼吧?”武则天的目光落在陈玄礼身上,打量一番,点点头,赞道:“好一员将才。” “祖母,你要做甚?”李隆基的眼睛猛的睁大了,防贼似的看着武则天。 “陈玄礼见过陛下。”陈玄礼上前一步,冲武则天见礼,礼节周到,没有丝毫失礼之处。 “你的奏章,朕看过了,说得在理,府兵的确是出问题了。要是你能有替代之策的话,那就更好了。”武则天不理李隆基,而是冲陈玄礼道:“陈玄礼,回来吧,朕让你做千骑副将。” “千骑副将?”一片惊呼声响起。 千骑是武则天唯一直接掌控的军队,陈玄礼做千骑副将,那就是一步登天。 “祖母,你不能抢我的人。”李隆基急了。 陈玄礼是可以托付身家性命的人,绝不能让武则天要回去了。 还有什么比身家性命更重要?即使当上皇帝,小命没了,又有何用?身家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是第一位的! “谢陛下厚爱,陈玄礼愿追随楚王。”陈玄礼直接拒绝了。 “呼。”李隆基长吁一口气。 “千骑副将太小,是吧?那就兵部郎中。”武则天加码了。 兵部郎中相当于现在的国防部副部长了,比起千骑副将的官更大了。 “武则天知人善任,果是不假,这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魄!”尽管李隆基很是紧张,仍是不得不赞赏武则天的大气魄。 让一个小小的伙长当兵部郎中,这气魄还用说么? “谢陛下。”陈玄礼婉拒,道:“有道是‘烈女不二夫,烈士不二主’,陈玄礼誓死追随楚王,生是楚王的人,死是楚王的鬼!” 这番话很平静,却是很笃定,富有慷慨之气。 “好!陈玄礼,我那一千五百斤御酒没白花。”李隆基终于放心了。 “可惜了。”武则天听得出来,陈玄礼是铁了心跟着李隆基了,只得放弃。 “三郎,你懂得保护人才,不错。”武则天扭头冲李隆基赞赏一句。 李隆基之所以要把陈玄礼从千骑弄走,那是因为陈玄礼可以托付身家性命,并不是出于保护人才的想法。武则天当然不知道这是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误以为李隆基是在保护陈玄礼。 事实上,很多人都是如此想的。 “赐陈玄礼黄金千斤,明珠五十。”武则天对陈玄礼很是看重,厚赏了。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群臣很是惊讶。 千斤黄金是厚赏,就是裴行俭当年在黑山大破突厥,也才如此赏赐,由不得群臣不惊。 “谢陛下。”陈玄礼眼中含泪,冲武则天见礼。 要不是他已经发誓追随李隆基,肯定是甘愿为武则天驱驰了。 “武则天善于驾驭群臣,果是了得。”李隆基看在眼里,在心里赞叹。 武则天赏完陈玄礼,又赏薛直、李宽、裴孝恪、苏凡、张小飞他们。 每一个都是重赏,让他们一下子成了富豪,可以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东宫好风光!”群臣看在眼里,感慨在心头。 受赏的人都是东宫的人,东宫这是大大的露脸了。 第八十章 夺马 第八十章夺马 东宫这次不是露脸了,而是大大的露脸了,上自李旦,下至寻常护卫,都有功劳。除了李旦、李成器和李隆基这父子三人没有要赏赐外,都有重赏,这让很多人艳慕。 说泥涅师值十万大军一点也不过份,救下泥涅师就是挽救十万大军,他们也当得起这重赏,武则天处置得宜,谁也没有异议。 赏完之后,武则天的目光就落的武承嗣和武三思二人身上了,目光凌厉,如同利剑似的。 要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二人已经成了**零狗碎。 武三思和武承嗣是最不愿意看到东宫风光的人了,可是,情势处此,不愿意也不行。谁叫东宫这次立的功很大呢? 武则天的目光刺过来,二人一个激灵,对东宫的忌妒消失无踪,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肯定要严惩。”群臣在心里暗道。 虽然武三思和武承嗣是无心之失,被人利用了,可是,错误就是错误,不容掩饰,武则天必然要对二人严加惩处,不然的话,无法服众。 “你要如何惩处?”李隆基也有些好奇,眼睛睁大了。 “两个狗东西,要不是三郎机警,发现了大食的yīn谋,未酿成大错,朕这次定不轻饶!”武则天眼睛瞪圆,沉声喝道:“念在你们是无心之失,还算有点儿良知的份上,就降一……” “武家的人毕竟是武家的人。”群臣已经知道武则天要如何惩处了,只是削一级爵位。 两人这次的过错太大,可以说把天捅漏了,按律应该抄家灭门,武则天只是削一级爵位,这太轻了。 “呼。”武三思和武承嗣长吁一口气,这处罚比他们想象的要轻,轻得多。 “两个狗东西,真不长记性。”然而,武则天的话头被人打断了,正是李隆基,指着两人大骂道:“这事儿传出去,大周的脸面何在?” “大周的脸面啊!”李隆基摇头晃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 “降两……”武则天脸色转冷,惩罚加重了。 “你两个狗东西真是愚蠢,竟然被大食人利用了,你们还有脸面么?”李隆基扯起嗓子吼道:“你们知道大食总督优素福是如何说你们的么?他说你们贪得无厌,愚蠢无知,只要给你们好处,就能让你们帮忙。” 说到这里,冲武三思和武承嗣一抱拳,道:“恭喜二位,‘美’名远扬。” 通过对杀手的审问,问出了优素福对武三思和武承嗣的评价。 优素福认为武三思和武承嗣贪得无厌,而又没有才华,属于猪一类的人。 这哪里是“美”名远扬,这纯粹就是“臭”名远播。 这话如同响亮的耳光抽在武三思和武承嗣的脸上,二人脸孔扭曲了。 二人虽然不甘,可这是事实,谁也无法抹煞。 “削去爵位。”武则天的脸色yīn森吓人,冲二人喝道:“你们丢脸丢到万里之外去了,大周的脸面给你们丢光了!” 李隆基那话就是火上浇油,她不能不怒。 “一撸到底了,马马虎虎。”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要让武则天杀了二人,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武则天一天没有决定要立侄,还是立子为太子,她就会留下二人,不管二人犯下多大的错。 “这个楚王,真会火上浇油。”群臣暗中冲李隆基竖大拇指。 要不是李隆基火上浇油的话,武则天顶多削他们一级爵位。现在一撸到底,惩罚重多了。 “谢陛下!谢陛下!”武三思和武承嗣却是如逢大赦,脸上泛着狂喜之色,不住冲武则天叩头谢恩。 没有杀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由不得他们不喜。 “大食给你们的贿赂,你们得给朕吐出来。”武则天的脸色仍然不好看,大声下旨,道:“来人!去给朕搬来。” 贾太监应一声,忙命人去办理。 “大食要杀泥涅师,必然是重重的贿赂了一笔,有些甚呢?”群臣很是好奇。 “二位,你们真会发财,发到大食去了。大食给了你们甚好处?”李隆基也是好奇,冲武三思和武承嗣吼道,如同雷鸣似的,生怕别人听不见。 “你……”这话如同刀子似的,剜着二人的心,二人恨不得有个地缝立时钻进去。 他们胆子很大,什么钱都敢收。以前屁事儿没有,这次却是出大事了,二人郁闷得要紧,跟吃了死蚊子似的。 在群臣的期盼中,前去办差的人很快就回转。 “好多!”群臣一瞧,好长一条队伍,抬来的箱子就有好几十口。 “狗东西。”武则天的脸色很不好看了。 这两个侄子太让她不省心了,收了这么重的礼,她心里很不好受。 箱子一打开,一片珠光宝气,差点把人的眼睛都晃花了。 “大食的珠宝,果是名不虚传,好!”群臣中不乏识货之人,大声赞叹。 武则天听着群臣的赞叹声,有杀人的冲动,武三思和武承嗣这脸丢到姥姥家了。 “这是……大食美人?”突然间,群臣眼前一亮。 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大食美人被带来了。这些大食美人衣着暴露,风骚入骨,热辣奔放。 “砍了。”武则天眉头一挑,眼里掠过一抹厌恶,下旨杀人。 “饶命,饶命。”这些大食美人被武士拖出去,使劲挣扎,大声求饶,却是没用。 武三思和武承嗣看在眼里,好一阵肉疼,却是不敢说话。 “聿聿!”洪亮的马嘶声响起,照夜狮王被牵来了。 “好马!好马!真是一匹好马!”所有人眼前一亮,把照夜狮王一打量,个个眼睛放光,比起看见适才的大食美人还要让他们激动。 “这马真是万中无一!就是大食也没有几匹吧?”武则天一双宝石般美丽的眼睛尽是美妙的星星,道:“优素福舍得此马,真是个人物!” 照夜狮王这种良马,阿拉伯帝国也没几匹,优素福为了除掉波斯王室,竟然拿安来贿赂武三思,的确是了得。 “两个狗东西,总算做了一事有用的事。”武则天脸上的怒气消失了,眼珠子陷在马身上,再也拔不出来了。 “陛下,这马给我了。”太平公主一步过来,拉着武则天的胳膊摇着。 “不给!”武则天断然拒绝。 “不给也得给!”太平公主美丽眼里尽是小星星,撒娇了。 “说不给就不给!”武则天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武则天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凡是被太平公主看中了,那是非要弄到手不可。武则天要是不给,她会又哭又闹,要抹脖子要上吊,直到武则天同意给她为止。 如此良驹,万中无一,太平公主要是不动心,她就不是太平公主了。 不出意外的话,照夜狮王铁定了是她的。 “嗖!”就在两母女争论之际,只见李隆基飞也似的跑到照夜狮王身边,一把夺过缰绳,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这……”所有人都傻眼了。 “三郎,回来。”武则天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大吼道:“那是朕的马。” “祖母,你说话咋这么生份呢?我们是一家人,你的还不是我的么?”李隆基的声音远远传来。 蹄声得得,很快就没人影了。 第八十一章 天赐良机 第八十一章天赐良机 李隆基早就没人影了,然而,武则天他们个个一脸的惊讶,一副不信的神色。 武则天右手抬起,指着李隆基消失的方,一张好看的小嘴张得老大,圆乎乎的,眼里尽是“没看清”的神色。 她绝对想不到,李隆基竟然胆大到直接抢的地步。就是太平公主看中她的好东西,哪怕是软泡硬磨,又哭又闹,要抹脖子要上吊,那也是经过了武则天首肯的,李隆基倒好,跟强盗似的,抢了就跑,连经过武则天首肯都免了。 武则天这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道有多少,可她是平生头一遭经历如此之事,要她不震惊都难。 太平公主一双宝石般美丽的眼睛瞪得滚圆,如同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一脸的不信。她已经把照夜狮王内定为她的坐骑了,只需要磨得武则天同意就成。就算武则天今天不同意,她明天可以接着磨,直到武则天同意为止。 哪里想得到,李隆基抢了就跑,比她还要胆大,她兀自不信。 “这……”李旦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一脸的震惊之色。 “这个三弟,好手段啊,我咋就没想到呢?”李成器艳慕无比,一拍额头,大是后悔。 只是,有一个问题他没有想到,那就是即使他想到了,也没有李隆基这么大的胆子,抢了就跑。 “噗哧!噗哧!”群臣捂嘴直笑,眼睛瞄着武则天和太平公主。 他们的意思非常明白了,那就是每当武则天有好东西,只要被太平公主看中了,很难捂得热乎。照夜狮王不出意外,必然是太平公主的坐骑。李隆基抢马,就是抢了太平公主的心肝宝贝,不知道她会如何处置? 而且,自此以后,武则天的好东西更难捂得热乎了。李隆基比太平公主的胆子大多了,完全可以不经过武则天的首肯,直接动手抢。 有了这一姑一侄,武则天的好东西要惨了。 武则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李旦身上,指着李旦喝斥,道:“皇嗣,你两父子一个样,你得给朕一个说法。” 目光凌厉,语气严厉,神色不善,这是发怒了。 照夜狮王这样的宝驹,就是阿拉伯帝国也没有几匹,万中无一,谁能不喜? 即使这马最终会落到太平公主手里,武则天好呆还能拥有几天,骑上一段时间。李隆基抢走了,武则天只是饱了一下眼福,而且这眼福还只有一小会儿时间,她能不怒么? “陛下,您莫要生气。”要是在平时,李旦被武则天一吓,必然成了软蛋,今儿却上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泛着笑容,笑道:“如此好东西,您又捂不热乎,何必放在心上。” “我一定要给三郎善后!如此良驹,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李旦这是硬着头皮在说话,在心里一个劲的给自己鼓劲。 这种宝驹落入外人之手,那也太对不住自己了。 “你……”武则天如此发怒,竟然没有吓住李旦,有些意外。 李旦眼光在太平公主身上瞄了瞄,没有说话,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照夜狮王不被李隆基抢走,迟早会落在太平公主手里。 “你甚意思?你给我说清楚。“太平公主看在眼里,有些不满了,冲李旦喝道:“好象我跟三郎似的。” “你自然是不如三郎了。你瞧中了陛下的好东西,要经过陛下首肯,三郎不需要,胆识比你足。”李旦在心里为李隆基唱赞歌。 “好吧,你要我说清楚,那我就说明白了。”李旦点点头,道:“陛下那里的好东西,要不了几天,就到了你那里了呢。” “我有那么贪心?”太平公主不干了,鼓起腮帮子,闹腾起来:“这马我可没要,你既然如此说了,那这马就是我的了。你,立时派人去东宫,要三郎把马给我送来。” 李成器一脸古怪,强忍着笑意,在心里暗道:“到了三弟嘴里的肉,他还会吐出来?莫要说你派人去,就是陛下派人去也没用。” “姑姑,你是长辈,何必与三弟过不去呢?”李成器忙为李隆基说好话。 “甚么是我和他过不去,是他和我过不去,你明白么?”太平公主大声喝斥。 她已经把照夜狮王视为囊中物了,李隆基抢走宝马,就是和她过不去。 “太平,不是哥说你,你这人也真是的,老大不小了,还和三郎争东西,你害不害臊?”李旦脸一板,冲太平公主数落起来,道:“你是姑姑,你也要有姑姑的样儿。真是的,长不大了。” “……”李旦很疼爱太平公主的,如此数落太平公主的事儿,这辈子也没有几次,太平公主直接就懵了。 明明是李隆基抢了她的心肝宝贝,咋就成了她没有长辈的样儿呢? “陛下,你得给我作主。”太平公主见奈何不得李旦,扭头冲武则天道:“三郎这是胆大包天,胆大妄为,陛下你不能放过他,得重重治罪,让他把马给我还来。” “太平,你这就不对了。”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武则天竟然也数落起太平公主,道:“朕的好东西你弄去不少,你还嫌不足?三郎这孩子,帮了朕这么多忙,孝心可嘉,朕没给他甚好东西,这宝驹就当是朕送给他的了。” “你……不疼我。”太平公主眼圈红通通的,要哭闹了。 要是在往常,只要她使出这一手,武则天一定会慌手脚,今天却是没用。武则天脸一板,喝道:“太平,休得胡闹!朕说了,这宝驹是三郎的,那就是三郎的!” “……”太平公主愕然。 “要不是三郎,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漏子,一匹宝驹远远不能赏三郎的功劳。”武则天眼中精光闪闪,道:“三郎喜欢这宝驹,朕就给他!” 太平公主想要说什么,却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她虽是武则天的智囊,给武则天出了很多主意。可是,李隆基今儿特别出彩,救下泥涅师是奇功一件,太平公主这辈子还没有立过如此大功。 就这样,照夜狮王就正式落到李隆基手里了。 接下来的日子,李隆基过得既是洒脱,又有些烦。 那就是打照夜狮王主意的人不少,李旦、李成器他们自是不用说了。他们不说据为己有,只是想向李隆基借来骑骑,过把瘾。 陈玄礼、薛直他们对照夜狮王也是艳慕得要紧。 很快的,就到了八月初一大朝会。 在大朝会上,武则天下旨,道:“再过十几天,中秋节就到了,朕要与万民同乐,朝廷要举行隆重而盛大的宴会,名士长者都要来。” 中秋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之一,兴起于唐初,盛于宋朝。 “诗词歌舞,都不能少,你们要用心准备。出众者,朕重重有赏。”武则天最后道。 “如此隆重而盛大的宴会,必然会成为焦点,要是我能在这次宴会上露脸,就能一举成名。”李隆基敏锐的意识到,他等待已久的成名良机来了。 第八十二章 美女 第八十二章美女 东宫,东殿。 李隆基端坐在凉亭中,高力士侍候在侧。 “武则天要在中秋节赐宴群臣,集天下名士于一席,这次宴会必为天下关注,到时,我就能一举成名。”李隆基暗自转念头,道:“唐朝是诗的国度,而诗仙、诗圣这两位大诗人还没有出生,他们的诗我可是记得很多,信手拈来几首,就足以夺魁。” 唐朝是诗的国度,留传于后世的唐诗很多很多,尤以李白、杜甫的诗为最。作为中国人,要是不会吟几首诗仙、诗圣之作,真不对“中国人”这三个字。 “要是比词的话,我也不怕,因为宋词我也记得不少。”李隆基接着想。 词在宋朝达于鼎盛,在唐朝也有不少佳作,要比词的话,李隆基同样占有优势。 “至于歌舞,呵呵,李隆基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音乐天才,再加上我的现代音乐知识,必然能整出一场盛大的歌舞。”李隆基非常兴奋,在心里暗道:“只是,我一个人不行,得多找几个人来。” “这次宴会就是为我量身订作的!”李隆基挥了挥拳头。 穿越者牛b不解释! “三弟,你在这儿。”李隆基的念头刚升起,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寿昌公主快步而来,远远就叫嚷开了。 “姐,你有事?”李隆基对寿昌公主这个姐姐很有好感。 寿昌公主不人长得漂亮,而且对李隆基特别好,姐弟感情很深厚。 “三弟,你得帮我一个忙。”寿昌公主来到近前,道:“陛下要我准备一场歌舞呢,你通晓音律,你得帮我。” 李隆基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音乐天才,具有过人的音乐天赋,寿昌公主对他很是信任,这歌舞之事必然要找他帮忙。 “太好了!正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这种感觉非常好。”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李隆基刚刚就在想,要找人来整一场歌舞,寿昌公主就来了,这真是让人开心。 “姐,我倒有个想法。”李隆基点点头。 “哦。你说。”寿昌公主很有舞蹈天赋,十一岁时在西凉殿跳舞,很得武则天赏识,这次亲自点名,要寿昌公主跳舞。 武则天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要寿昌公主给她这个奶奶争口气,跳好点。 寿昌公主一直为这事儿犯愁,想不到好主意,这才前来找李隆基。 “姐,你坐下,我给你细说”李隆基请寿昌公主坐下,这才道:“我这想法是……” 一一道来,寿昌公主好看的眉毛先是挑了挑,然后就是一脸的震惊。 “三弟,你这想法太宏大了呀。”寿昌公主一张好看的小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震惊莫铭,道:“光靠我一个人可不行。” “没事儿,你可以找几个舞跳得好的人。”李隆基支招。 “好!我知道了。”寿昌公主眼睛一亮,冲李隆基笑道:“三弟,姐姐有个好姐妹,跟仙子一般漂亮,姐姐给你引荐引荐,你把她娶回家。” “呃。”李隆基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万万没有想到寿昌公主竟然说笑了。 “姐,我才十三岁呢。”李隆基道。 “十三岁不小了,都可以当爹了。”寿昌公主紧抿着嘴唇,好看的眼睛眨呀眨的,一脸的调笑。 唐人的婚龄虽然早,也不可能十三岁当爹,身体没发育成熟,想当爹也没有那功能呀。 “三弟,你要多多努力哦。”寿昌公主站起身,冲李隆基一眨眼,快步而去。 李隆基没把这事儿当真,付诸一笑。 哪里想得到,当寿昌公主把她的好姐妹带来时,李隆基好一阵惊讶:“好漂亮的美女!” 作为现代人,李隆基在电影电视上见过不少美女,可以说对美女的免疫力相当的高,然而,见到这个美女时,也是震惊莫铭。 此女约莫十六七岁,却有一米八几的身高,身材傲人,曲线玲珑,该突的突,该翘的翘。精致的脸蛋,粉嫩的肌肤,无一不美。 尤其是那双如同宝石般美丽的眼睛,似是会说话似的,转动间就会“电力”十足。 一袭得体的裙衫在身,整个人如同仙女似的。 “姝儿,这是我三弟。”寿昌公主为二人引荐,道:“三弟,这位是王姝。” “王姝见过楚王。”王姝冲李隆基盈盈一福,礼节周到,没有丝毫失礼之处,显示出了良好的修养。 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如同明珠撞击玉盘,又如黄鹂放歌,非常悦耳。听她说话,是一种享受。 “李隆基见过姐姐。”李隆基的小嘴儿特别甜,笑眯眯的道。 “不敢当。”王姝忙道。 “那你当妹妹哦。”李隆基嘻嘻一笑,一副天真模样。 “你……”王姝儿一愣,脸色一僵。 这个李隆基也真是,才十三岁,有自己大么? “对!哥哥和妹妹。”寿昌公主笑得有些贼。 在李隆基耳边压低声音,道:“三弟,动心了吧?你得抓住机会哦。姝儿的仰慕者很多哦,可以排一条街了呢。” 每一个美女身后都会有很多蜜蜂在飞,这很正常。 “她得抓住机会求本王收留收留,不然她就没机会了。本王可是很英俊的呢。”李隆基声音很低,很臭屁的回答。 “噗。”寿昌公主翻翻白眼,白了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一眼。 “三弟,你们真要成了哥哥妹妹,对我们家有莫大的好处哦。”寿昌公主的声音更轻了,道:“她是王孝杰的孙女哦。” “王孝杰?”李隆基脸上掠过一抹诧异,眉头挑了挑。 三人说笑一阵,然后就谈起正事了。 李隆基把想法一说,王姝很快就领悟了,展现了良好的领悟能力,这令李隆基大为惊讶,暗中赞叹:“不愧出自名门,了得!” 然后,就是排练。李隆基发现王姝的舞跳得非常好,节奏感十足,乐感很强,比起寿昌公主一点也不逊色。 在现代社会,要是这两人整成一个组合,必然会很红很红。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这天。 这是武则天赐宴的日子,不可能等到天黑再去,得早早的赶去。过了饷午没多久,李旦率领东宫人众出发,赶去上阳宫。 这次赐宴是在上阳宫的仙居殿。 仙居殿很大,有很多房屋,足以容纳数千人的聚会宴饮。 “好多的人!”李隆基他们赶到,只见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到来的官员、名士、长者已经不少了,少说也有上千人了。 皇帝赐宴,这是何等的荣耀,谁也不想错过,谁不想早点赶来? 第八十三章 大唐名将:王孝杰 第八十三章大唐名将:王孝杰 李旦他们到来,人数众多,动静不小,惊动了所有人。 “这是皇嗣的车驾。” “皇嗣的车驾既众且盛,好!” “东宫不比往昔了,上次独破大食行刺一案,风光无限呀。” 众人看在眼里,惊讶在心头,更有人大声颂扬。 自从李隆基到来后,东宫就有了不小的变化。以前,东宫就是“软蛋”的代名词,少有人问津,而现在,东宫的影响越来越大,尤其是上次李隆基猜出阿拉伯帝国要行刺,东宫全体出动,挫败阿拉伯帝国的yīn谋,大大的露了一回脸面,真个是风光无限。 “见过皇嗣。”不少人冲李旦见礼,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失礼。 “我东宫也有如此变化呀。”看着这么多人向自己见礼,李旦大为感慨。 这种宴会,李旦没少参加。以往,他参加这样的宴会,也有人向他见礼,只是没有这么多人,没有这么恭敬,没有这么真诚。 “这都是三郎的功劳呀。”李旦瞄了一眼李隆基,大为欣慰。 东宫能有如今这番变化,全是李隆基的功劳。李隆基智斗武氏,让武氏脸面丢尽,此消彼长之下,东宫的影响越来越大了。而且,上次东宫集体立功,更是狠狠的压了武氏一头。 “这位是楚王吧?”一个须发花白的长者,笑眯眯的,冲李隆基见礼,道:“老朽见过楚王。” “李隆基见过长者。”李隆基忙回礼。 “楚王一表人才,英俊非凡,更是才智过人,聪明绝世,如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楚王,老朽何其幸也!老朽无憾也!”这个长者把李隆基一通打量,红光满面,欣喜不已,以见到李隆基而自豪。 “是呀,是呀。”一片附和声响起,不少名士、长者兴奋不已,他们的目光在李隆基身上溜来溜去,好象李隆基是西洋镜似的。 李隆基如此受欢迎,李旦这个皇嗣、李成器这个长子竟然没有李隆基风光,他们都有些忌妒了。 当然,他们不可能真正的忌妒,反而为李隆基欢喜。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到来,不是别人,正是武三思和武承嗣的人马。 如今的二人,爵位没了,虽然仍是官,却不过是个小官,仪卫更是被武则天削得精光,除了保卫安全不可必的人手外,再没有多余的人。 与往昔车马极盛,仪卫极壮比起,有着天壤之别。 二人一见李旦他们的风光无限,眼睛就绿了。 “见过魏王,见过梁王。”然而,还有让二人更加不爽的,那就是李隆基一脸的笑容,笑眯眯的,亲切得紧,抱拳冲二人见礼。 “魏王?” “梁王?” 武三思和武承嗣把这话听在耳里,如同刀在子剜心似的,难受得紧,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了。 他们被削了爵位,被一撸到底,都是因为李隆基,李隆基此时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见礼”,那是响亮的耳光抽在二人脸上,二人只觉脸上热辣辣的。 “哼!”二人冷哼一声,鼻子和眼睛挤作一团了。 “敢问二位王爷,咋不打起仪卫呢?本王记得,以前你们是车马极盛,随众极多,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如今咋成了夹尾巴的狗?”李隆基扯起嗓子,大声叫嚷,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噗哧!” “噗哧!” 李隆基的话还没有落音,就是一片失笑声响起,众人捂嘴直乐。 武三思和武承嗣的车马仪卫,都是因为李隆基才被削了的,如今,李隆基直白的问出来不说,还骂人二人是“夹尾巴的狗”,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骂得好!” “骂得妙!” 不少人在心里暗道,更有人冲李隆基竖大拇指。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虽是被削了爵了,势力大减,可仍是武氏的人,没人敢惹。李隆基这番骂词,正是他们想骂而不敢的心里话。 “呼!呼!呼!”武三思和武承嗣气得直喘粗气,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恨不得与李隆基拼命。 只是,众人那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如同刀子似的,他们实在是受不了这么多人嘲弄的目光,只得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快步而去。 “二位,莫要急着走呀,我们好好聊聊,说说你们为何没有仪卫,为何不能车马甚壮的原委。”李隆基兀自不放过二人,扯起嗓子叫嚷一声。 “哼!”武三思和武三承嗣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冷哼一声,走得更快了。 “真是夹尾巴的狗!”李隆基来了一句很精辟的点评。 “好!”一片叫好声响起。 武三思和武承嗣被李隆基奚落得没了脾性,连话都没法回了,和“夹尾的巴狗”的点评太相配了。 “见过楚王。”经过这番闹腾,更多的人前来向李隆基见礼,目光灼热。 武三思和武承嗣仗着武氏的势力,没少干坏事,这些人中就有不少人吃过他们的大亏,只是惧于武氏的势力,敢怒不敢言。李隆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二人为“夹尾巴的狗”,真是太痛快了,他们对李隆基的钦佩之情更盛数分。 “三郎,你如此骂他们,他们会不会向陛下告状?”李旦有些担心。 “父王,你莫要担心。”李隆基还没有说话,李成器就发话了,道:“我们东宫不比以前了,如今呀,我们东宫风头正劲呢,他们就算去陛下那里告状,陛下也不会理睬。” “还有,这种事儿,他们怎么向陛下告状?”寿昌公主笑眯眯的,一脸好笑神色,道:“陛下问起,他们总不能说三弟骂他们是夹尾巴的狗呢?他们真要如此说,那就是脸面丢尽。” 武三思和武承嗣真要向武则天告状的话,那是自取其辱。这事儿不宣扬都要传得人人皆知,要是再宣扬宣扬,那还不天下皆知? “也有理。”李旦点点头,算是放心了。 “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去告状呢。”李隆基笑眯眯的道。 众人齐翻白眼,这种事儿去告状,那是自取其辱,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 不断有官员、名士、长者到来,他们听说了李隆基又骂武三思的武承嗣的事儿后,对李隆基是大加佩服,赶紧过来见礼。 一时间,这里多达三两千人,李隆基竟然成了最受欢迎的人。围着李隆基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 李旦这个皇嗣反倒是没多少人问津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下午,日头剩下不多了,宴会即将开始了。 “陛下驾到。”就在这时,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众人立时肃静,恭迎武则天。 只见武则天头戴皇冠,身着皇袍,在太平公主以及一队宫女的簇拥下,快步而来。 武则天今儿威仪四射,而是笑眯眯的,脸上尽是笑容,看得出来,她非常开心。 “参见陛下。”众人向武则天见礼。 “今儿是中秋佳节,一年才团聚一次,就不必拘礼了。”武则天挥挥手,道:“今儿没有君,没有臣,更没有官和布衣之别,就是好友聚在一起共饮,共度佳节。” “谢陛下。”这话虽然不能当真,却让气氛为之轻松不少。 武则天在宝座上坐下来,打量一眼她左右两侧的座位。 “国老,你坐这儿。”武则天冲狄仁杰道。 “谢陛下。”狄仁杰也没有拘礼,大步过来,冲武则天谢过,在武则天左首坐下。 “右首谁坐”狄仁杰很得武则天敬重,他坐在武则天左首相陪的事儿,众人见得多了,不以为奇。只是,这右首谁坐? “该不会是他们吧?”有人想到武三思和武承嗣。 武三氏和武承嗣二人怦然心动,眼里尽是希冀之光。如今的二人,被一撸到底了,脸面丢尽,太需要找回脸面了,要是坐在武则天右首的话,那就是风光无限。 “王孝杰,来,坐这儿。”就在二人希冀之际,武则天冲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招手。 第八十四章 霓裳羽衣 第八十四章霓裳羽衣 武则天话一出口,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眼里的希望熄灭,一脸的黯然。 “陛下英明!”不少人大声颂扬,对武则天此举大为赞成。 王孝杰,是武则天一朝硕果仅存的名将、老将,战功卓著,可以说是武将的首脑了,他坐武则天右首,没人敢有异议。 武则天一朝不乏名将,最为著名的将领有:薛仁贵、裴行俭、黑齿常之、程务挺和王孝杰。这五大名将中,除了王孝杰还健在外,其余四人都死了。 “谢陛下!”王孝杰冲武则天见礼,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如同洪钟大吕在轰鸣。 “好猛的气势!不愧是名将!”李隆基听在耳里,大为赞赏。 军人说话,就得有气势,就得中气十足。 “蹬!蹬!蹬!”王孝杰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几的身高,身胚宽大,可以说是虎背熊猫了,身板挺得笔直,整个人如同一柄绝世利剑,走起路来蹬蹬作响,每一步下去,如同巨锤在撞击地面,地面都在颤抖。 “好一员虎将!”李隆基看在眼里,点头赞赏。 来到武则天身旁,王孝杰抱拳一礼,一撩衫儿,坐了下来。 左文右武,真是相得益彰,武则天打量一阵,大为满意,道:“开席。” “今儿是中秋佳节,欢庆的日子,朕也就不多说了,只有一句话:开开心心的来,欢欢喜喜的回去!”武则天端起酒杯,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话,道:“来!干此一杯!” “干!” 众人端起酒杯,轰然响应,遥敬武则天后,一仰脖子,一口喝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就可以相互敬酒,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干。”李隆基端起酒杯,冲坐在角落的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遥敬一杯。 “哼!”二人看在眼里,满眼的怨恨。 要是在往昔,这种大宴,二人必然是坐在显要的位置上,哪会象今日,竟然坐在一个没人问津的角落,这太丢脸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隆基造成的,而李隆基偏偏还要与二人遥碰一杯,二人这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李隆基撕着吃了。 “噗哧!” “噗哧!” 群臣失笑出声,更有人把酒水喷得老远。 “这个楚王,真是的,他这时节敬二人的酒,那不是在恶心二人么?他们还有心情吃喝么?”众人在心里好笑。 他们说对了,李隆基就是在恶心二人。果然,有了此事后,二人哪有心情吃喝,停杯停箸,半天不见吃喝。 “跟老子作对,不能收拾你两孙子,也要恶心一番。”李隆基看在眼里,在心里暗道。 “陛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是否歌舞助兴?”主持这次宴会的仍是张说,他策论天下第一,才干了得,很得武则天赏识,仍是把这事儿交给他办理。张说快步来到武则天跟前,见礼请示。 “好。”武则天点头。 “等等。”张说抱拳一礼,就要告退,却给武则天叫住,问道:“寿昌甚时间歌舞?” 武则天一双宝石般美丽的眼睛满是希冀。 “禀陛下,寿昌县主第一个助兴。”张说忙回答。 寿昌公主现在的封号是“县主”,至于“公主”的封号要等到李旦登基去了。 “好!好!好!”武则天大为满意,道:“你给寿昌说,要她好好跳,跳好了,祖母重重有赏。” “臣明白。”张说告退。 “寿昌这次跳甚舞呢?会不会象上次在西凉殿的舞那样惊艳?”武则天既是好奇,又有些担心。 寿昌公主是她亲孙女,作为奶奶,她当然希望寿昌公主出彩。那样的话,她脸上也有光。 李隆基离席,来到乐班前站定,准备当指挥了。 “三郎?三郎要做甚?”武则天大为惊疑。 李隆基很有音乐天赋,这事儿武则天是知道的,可是这歌舞关李隆基甚事? “陛下,请欣赏《霓裳羽衣》。”李隆基冲武则天道。 “《霓裳羽衣》?”武则天好一阵惊讶,道:“这是甚曲目?朕没听过,你们听过么?”扭头冲狄仁杰问道。 “陛下,臣也没听过。”狄仁杰学识渊博之人,想了想,也是没有听过。 “臣没听过。”武则天的目光望过来,还没有问话,王孝杰就先回答了。 连狄仁杰都没有听过的曲目,王孝杰这武将没听过也正常,武则天也就不问了。 “你听过么?” “没听过。” 群臣一脸的愕然,相互问道,一头雾水。 《霓裳羽衣》是李隆基的代表作,却不是出自中土,而是源自印度。天宝年间,有人把此曲送给李隆基,李隆基参考之后,以他那杰出的音乐天赋改编,就有了《霓裳羽衣》曲。 再加上杨贵妃善舞此曲,更是赋予此曲传奇色彩,大名鼎鼎,流传于后世。 “他能懂甚?这次,他一定不成。”武三思裂裂嘴角,很是不爽。 “他不成才叫好,我们就可以向陛下进言,重重惩罚他。”武承嗣恶狠狠的道。 李隆基右手用力挥下,乐器齐奏,乐声悠扬悦耳。 《霓裳羽衣》曲的节奏很明快,如同万千明珠在玉盘上跳动似的,发出一连串节奏感极强而又明快的悦耳声音,让人听着就是一种享受。 “好!”武则天率先赞好。 “好!”狄仁杰和王孝杰齐声赞好,尤其是王孝杰那大嗓门跟打雷似的。 “好!”众人齐声叫好,一时间,采声如雷。 “哼!”原本还期望李隆基出丑的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脸色难看。 一群舞者在寿昌公主和王姝的领舞下,蹁蹁起舞,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们的服装很特别,袖子很宽很长,可是她们甩动间,如同穿花蝴蝶般上下飞舞,让人眼前一亮。 “这……好看。”武则天大为惊讶,紧接着就是赞叹。 “这袖儿甩得好,跟蝶儿在花丛中起舞似的,别开生面呀。”见多识广的狄仁杰重重点头,大为赞叹。 “姝儿?”王孝杰的目光落在王姝脸上,一脸的惊讶。 这个孙女,这些天神神秘秘的,老是朝东宫跑,他还以为有甚要事,却是没有想到,王姝竟然在跳舞。 在李隆基的指挥下,歌舞顺利进行,乐声悠扬,舞姿优美,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寿昌公主和王姝的舞姿,更是让人叫好不迭。二人舞动间,手指轻柔如同风中垂柳,舞裙飞舞如同白云升起,风情万种。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一脸的陶醉之色。 就是满心希望李隆基失败的武三思和武承嗣也是看得眼睛放光,一脸的享受。 “……” 当乐声戛然而止之时,全场寂静,没有人叫好,没有人喝彩,所有人张大了嘴巴,一脸陶醉神色,他们还沉浸在悠扬的乐声,优美的舞姿中。 “好!”陡然间,如同惊雷炸响,一片惊天动地的叫好声响起。 第八十五章 上官婉儿 第八十五章上官婉儿 叫好声如同雷鸣似的,响彻天际,差点把仙居殿的殿顶给掀了。 喝采声经久不绝,过了好半天,这才渐渐停歇下来。 “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歌舞了。” “我这辈子还没有看过如此优美的歌舞,太享受了。” “能欣赏如此歌舞,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叫好声虽然停歇了,然而,议论声又响起来了,依然是如同雷鸣似的。 “真是好歌舞。”武则天右手指节不断在短案上轻击,一脸的陶醉神色未褪,赞不绝口。 “寿昌县主的舞姿优美自然流畅,看着就是一种享受。”狄仁杰重重点头,笑眯眯的,冲武则天一抱拳,道:“恭喜陛下,有此贤孙女。” “呵呵。”寿昌公主的舞姿没得说,真的很了得,无论如何赞美都不为过,狄仁杰这话搔到武则天的痒处了,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 “和寿昌同舞的那是谁?”武则天没有见过王姝。 “陛下,那是臣的孙女。”王孝杰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一副你快夸我的表情。 王姝的舞姿优美,不下于寿昌公主,如此露脸的事儿,作为爷爷,王孝杰不能不欢喜。 “原来是你的孙女呀。”武则天笑呵呵的,冲王孝杰,道:“王孝杰,你有如此贤孙女,好福气呀。” “滋。”王孝杰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连谦逊的话都不说了,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喝干,痛快万分。瞧他们那欢喜样儿,比起他打了一个大胜仗还要让他欢喜。 “滋。”武则天被他的欢喜之气感染,端起酒杯,美滋滋的喝干。 这两人,一君一臣,都在为孙女而自豪。 “寿昌,姝儿,过来。”武则天冲二女招手。 二女手拉手,一副要好姐妹的样儿,蹦蹦跳跳过来,冲武则天见礼,却给武则天拦住,左手拉着寿昌公主,右手拉着王姝,笑眯眯的打量着二女,笑得眼睛都合不拢了,一个劲的赞道:“好!好!好!你们跳得好!” 武则天的眼界极高,能得她如此盛赞,还真不多见。 不过,二女的确是当得如此盛赞。 作为奶奶,寿昌公主如此露脸,她能不欢喜么? “呵呵。”王孝杰一点也不谦虚,开怀畅笑了。 “你们跳得好,朕重重有赏。”武则天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美玉,塞到寿昌公主手里,笑道:“寿昌,给你金银太俗,这块美玉就送你了。” “谢祖母。”寿昌公主大喜,环过双臂,搂着武则天的脖子,在武则天脸上亲了一下,还用舌头舔了舔,吐了点儿口水在武则天脸上。 “这孩子。”武则天笑眯眯的擦着脸上的口水,不仅不生气,反而更乐了。 在这种情况下,哪个奶奶不喜欢孙女撒回娇,使回坏呢? “朕赏你……”武则天在怀里掏摸,却是半天没有掏摸出来,有些尴尬。 正如武则天所说,赏金银太俗了,得赏点贵重而又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她半天没有掏出来,看来王姝儿没有戏了,王孝杰满眼的希冀熄灭。 “有了。”武则天猛的一拍额头,把腰间的玉珮解下来,塞到王姝手里,笑道:“姝儿,这块玉珮随朕多年,朕就送给你了。” “啊。”王孝杰惊呼出声,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很清楚,这块玉珮武则天从不离身,随她数十年了,今儿竟然赏给了王姝儿,这比万两黄金还要贵重。 “啊。”不仅王孝杰震惊,就是群臣谁个不震惊。 无数人在眼红。 这块玉珮要是以万两黄金的价格出售,会有人抢破头的。 “陛下,太贵重了,姝儿不敢收。”王姝忙推辞。 “这孩子,你咋能不收呢?”武则天今儿的心情特别好,笑道:“朕和你爷爷年岁差不多,当得你祖母吧?祖母送孙女一份礼物,有甚不好?” 握着王姝儿的手,笑眯眯的道:“收下,收下,听话。” “王孝杰谢陛下隆恩。”王姝还没有说话,王孝杰就站起身谢恩了。 王姝儿能得到武则天佩戴了数十年的玉珮,那是莫大的荣耀,王孝杰不能不喜。 “谢陛下。”王姝只得谢恩。 “祖母,我也有功劳,你赏我甚呢?”李隆基笑嘻嘻的凑上来,右手一伸,讨赏了。 “祖母赏你……”武则天一把拉住李隆基,右手在李隆基额头上轻敲一下,道:“三郎,你今儿真是给祖母长脸了,祖母赏你是应该的。只是……” 武则天的脸色有些讪讪的,她随身携带的两份重要物事都赏出去了,要赏李隆基有些难办了。赏金银嘛,这种风雅之事上又太俗,她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可赏之物。 “祖母,孙儿和你说笑呢。”李隆基忙岔开话题,道:“这是孙儿的一点儿孝心,只要祖母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祖母太喜欢了。”武则天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 李隆基这小子太会讨人欢心了,给她大大的长了一回脸不说,还说这是孝心,还不要赏,如此乖巧的孙子,她能不喜欢? 武则天左手拉着李隆基,右手拉着王姝,左瞧瞧,右看看,越看越是顺眼,赞不绝口道:“好一对璧人!” 刷! 王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还有娇羞。 “你这妹妹当定了哦。”李隆基还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王姝狠狠白了李隆基一眼,脖根儿都红了。 “好!好!好!”武则天看在眼里,不住点头,一脸的欣慰。 王孝杰更是捋着花白的胡须,一个劲的笑:“呵呵!” 笑闹一阵,歌舞重新开始。是宫中的乐师宫女的歌舞表演,虽然水平不低,但和《霓裳羽衣》仍有不小差距,众人看得有些无味。 先吃了山珍海味,再去吃青菜萝卜,这自然是没甚味儿,这很正常。 终于歌舞表演完了,张说前来请示,道:“陛下,接下来该是赛诗了,可否开始?” “好。”武则天点头赞同。 “张说,你的文才自是没得说,你本可以点评此次赛诗会。只是,你要操持的事儿不少,朕看就让婉儿来点评吧。”武则天略一凝思道。 张说是大唐名相,不仅策论天下第一,就是文才也是非常了得,天下少有。这赛诗会,必须要有人点评,张说完全可以胜任此事。只是,他要操持宴会,要做的事儿不少,再让他点评诗词,他还真忙不过来。 “谢陛下。”武则天这是一番好意,张说忙谢恩。 “婉儿,你点评。”武则天当即下旨。 “上官婉儿领旨。”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成熟女人,如同仙女般飘来,向武则天见礼。 第八十六章 狗屁诗文 第八十六章狗屁诗文 上官婉儿的声音清脆动听,如同明珠撞击玉盘似的,非常悦耳。 “上官婉儿?”虽然前任有上官婉儿的记忆,却是不太多,李隆基对上官婉儿这个唐朝的著名才女也是好奇,睁大眼睛打量起来。 只见了上官婉儿身材高挑,身段儿婀娜多姿,曲线玲珑,精致的脸蛋,细嫩的皮肤,虽然已是中年女人,却更增几分诱人的魅惑之力。 “好一个美女。不仅才华横溢,人还如此漂亮。”李隆基在心里暗赞。 “上官婉儿?”就在李隆基打量上官婉儿之际,引发了一阵骚动。 上官婉儿是唐朝著名的才女,才名满天下,可以说是妇孺皆知,很多人只闻其名,没有见过她本人,今日乍见之下,能不引起骚动? “婉儿,这赛诗会就由你来点评。”武则天冲上官婉儿道。 “遵旨。”上官婉儿领旨,然后问武则天道:“敢问陛下,以何为题?” 诗嘛,当然得点题了。点题之人,非武则天莫属。 “今儿是欢庆佳节,也就不要有过多的约束,大家随心吟诗就好。”武则天想了想,道:“当然,若能应景,那是最好。” 这话也有道理,中秋佳节,自然是欢庆为主,要是命题的话,就多了一层约束。没有这限制,可以随心所欲的吟诗填词,就有更多的乐趣。 “婉儿明白了。”上官婉儿点点头。 上官婉儿转过身,盈盈一福,如同仙子的舞蹈,非常好看,轻启樱唇,道:“上官婉儿奉旨点评,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各位才俊见谅。” 这是场面话,一交待完,话锋一转,道:“各位俊杰之士,谁拔头筹?” 她的话一落音,不少人跃跃欲试,却又顾虑重重,没人响应,一下子有些冷场。 “这……”武则天的眉头一挑,有些讶异。 她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陛下,上官才名满天下,能博得她的赞赏固然是无上荣耀之事,可不能得她赞赏,那很丢脸。”狄仁杰提醒一句。 “哦。”武则天恍然。 上官婉儿是大唐著名的才女,其才名享誉后世,就是在现代社会,她仍然有很高的知名度,由此可见其才华是何等的了得了。 上官婉儿能有今天的地位,能成为武则天最为信任的人之一,靠的就是她那过人的才华。 她原本是上官仪的孙女,孙官仪为唐高宗起草了废武则天的诏书,武则天一怒,唐高宗就软蛋了,不仅没能废掉武则天,反而把上官仪给出卖了。武则天逼迫唐高宗诛杀了上官仪,年幼的上官婉儿就没为宫奴。 十四岁那年,她得到武则天赏识。武则天之所以赏识她,就是因为武则天当场命题,上官婉儿挥笔立就,构思巧妙,词采华丽,如同宿构,武则天就免了她的宫奴身份,让她掌管宫中玺书。 武则天很多诏书,就是出自上官婉儿之手。 上官婉儿点评诗文,这对众人来说既是激励,也是莫大的压力。能得到上官婉儿的赞赏,固然是一件美事;若是不能得到她的赞赏,那很丢脸,是以人们既是兴奋,又是顾虑。 “张说,你诗词了得,你先来一首。”武则天冲张说道。 张说不仅策论天下第一,还是当时非常有名的才子,他有不少诗作传世。在这众人顾虑之际,由张说来带头,会有很好的激励作用。 “遵旨。”张说领旨。 “张大人的诗难得一见,今日不虚此行。” “张大人不仅策论天下第一,文才更是高绝,今日有福了。” 张说的才名天下传,一听他要作诗,众人很是振奋,无不是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凝神静听,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张说眉头拧着,开始踱,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七步时,他蓦地的停下来,高声吟咏道:“圣政惟稽古,宾门引上才。坊因购书立,殿为集贤开。髦彦星辰下,仙章日月回。字如龙负出,韵是凤衔来……” “好。”一片叫好声响起,人们很是兴奋,眼睛放光。 “七步,七步呀。”武则天右手在短案上轻击,笑呵呵的感慨道:“曹子建七步成诗,千古美谈,张说亦是七步成诗,必定千古留名。” “陛下所言极是。”不少人大声附和。 “这个张说,真是了得。”李隆基重重点头,对张说大为赞赏,暗道:“不愧是开元名相,文武全才!” 张说是开元盛世的重要推手之一,他越是厉害越是好。 “张大人之诗不需上官婉儿点评。”上官婉儿清脆的声音响起。 如此诗词,已经不需要点评了,众人的叫好声就是最好的明证。 “张说,来,饮一杯。”武则天亲手斟满一杯酒,递给张说。 “谢陛下。”张说眼中精光一闪,大为振奋,上前一步,向武则天谢过,接在手里,一仰脖子喝干,美滋滋的,比起写下千古宏文还要让他兴奋。 能得武则天亲手斟酒,那是何等的荣耀,万金不换。 “这……我咋就不拔头筹呢?”不少人肠子都悔青了。 有了张说的带头作用,气氛立时热烈起来,众人你一首,我一首的吟诗,上官婉儿点评很是精到。 被上官婉儿夸赞之人欢喜不已,没被夸赞之人很是失落。 唐朝是诗的国度,人人以写诗为荣,会写诗的人不少,众人中不乏才子名士,写出了一些上佳之作。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月正中天之时,没有人再写诗了。 写诗需要灵感,灵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赛诗能持续如此长时间,已经很难得了。 “没人了?”武则天问道。 “陛下,我来。”李隆基站起来道。 李隆基把这次赐宴视为他成名的良机,当然不会错过。不过,不能一来就吟诗,得等到最好的时机。 眼下没人再吟诗了,李隆基该登场了。 “你?”武则天大为诧异,摇头,道:“三郎,你莫要逞强。” 李隆基机灵多智,踩人是一流的,武则天会相信。可是,她还真不信李隆基会吟诗,她这是一番好意。 “这个楚王就知道逞强。”群臣也是摇头。 “李隆基,你再吃几年饭吧。”武三思当然不会放过这等奚落李隆基的良机。 “无才空长百岁,你只会吃饭吧?”李隆基立时反唇相讥。 “噗哧。”群臣失笑出声。 这个李隆基,骂人不带脏字,还如此之损。 李隆基这是在骂武三思是酒囊饭袋,武三思当然不会接受,脸色铁青,眼中尽是怨毒的光芒。 “你除了会吃饭外,你还会做甚?”李隆基穷追,道:“有种,你吟一首诗。” 见这两人扛上了,众人的目光在李隆基和武三思身上溜来溜去,一脸的好笑,准备瞧好戏了。 吟诗,武三思还真不善长,有些犹豫。 “你真是没种,连我这童子都不如。”李隆基嘴角一裂,冷笑道。 还在脸上摸了摸,这意思武三思当然明白,李隆基这是在揭他的疮疤,重提李隆基踩他脸的事儿。这是他的奇耻大辱,怒气直冲顶门。 “吟诗就吟诗。”武三思再也忍不住了,蹭的一下就站起来。 “你能吟诗么?”武承嗣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我……”武三思一站起来,就有些后悔了,说到拍马屁,他是一流的,说到吟诗他还真不行,可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吟诗就是脸面丢尽。 “一杯两杯三四杯,五杯六杯七八杯……”武三思眼珠子乱转,看见众人在不停喝酒,开始数酒杯了。 刷! 武三思越数越慢,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了。 “噗哧。”众人失笑出声。 “哈哈!”更有人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上官婉儿摇摇头,一脸的惋惜,这个武三思咋就如此沉不住气呢?李隆基一激,他就着了道。 “狗屁诗文!”李隆基扯起嗓子嗥一声,如同雷霆炸响。 第八十七章 《水调歌头》 第八十七章《水调歌头》 李隆基这是广而告之,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真是个损人。 众人听在耳里,不住摇头,这个李隆基太损了。 “嗯。”武则天脸一沉,瞪了李隆基一眼。 武三思已经够丢人的了,李隆基还广而告之,是嫌武三思丢人丢得不够? 不管怎么说,武三思是她的侄儿,武三思丢脸了,她也跟着脸上无光。 “数清了么?要不要我教你数酒杯?”李隆基还嫌不足,声调更高了,冲武三思叫嚷。 “你……”武三思额头上的冷汗如同涌泉般涌出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他真的后悔了,可事已至此,后悔有何用呢? “李隆基,你少要得意,你还没吟诗呢。说不定,你的诗还不如呢。”不管怎么说,武三思是武家的人,他丢脸了,武承嗣跟着没面子,只得出言相帮。 “要不,我们打个赌。我的诗要是比他好,你就学狗……”李隆基扯起嗓子叫嚣,却给武则天打断了。 “三郎,酒宴之中,休得胡言乱语。”武则天当然知道李隆基念念不忘让武三思学狗叫一事,这赌无论赌不赌,武三思都会没脸面,她不得不阻止。 “陛下……”李隆基还想再说,又给武则天喝斥了。 “三郎,你要吟诗就吟诗,不吟诗就坐下,休要聒噪。”武则天脸一沉。 依她对李隆基的了解,一旦这小子来事儿了,就会没完没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绝不能让他闹事。 “敢问楚王,你的诗是……”上官婉儿明白武则天的意思,忙插话。 “我不吟诗,我作词。”李隆基回答。 “作词?你会么?”武承嗣冷笑一声。 词在唐朝已经兴起,却不如诗流行,填词的人不算多,这算是一个冷门了。用现代的话来说,作词不算主流。 “作词?”所有人都很是惊讶,万万没有想到李隆基选了一个冷门。 “你做何词?”武则天也有些好奇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李隆基端起酒杯,高举在面前,仰首望天,一副问天的样儿。 “红日几时有,举盏问苍天。”武承嗣嘴角一裂,冷笑道:“这也叫词?我也会,比你写得好。” 李隆基让武三思没面子,众人的目光睃过来时,总是少不了武承嗣,武承嗣心里特别不爽,抓住机会奚落李隆基。 “应景是应景,可……”武则天摇摇头,有些惋惜。 现在正是明月东升之际,这两句虽然应景了,却并不出采。 “比姓武的好得多。”李旦却是放心了,只要隆基的词不比武三思的差,就保住了脸面。 “不好不坏。”众人在心里暗道。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李隆基接着吟道。 “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干你何事?”武承嗣接着嘲讽。 “嗯,有点意思了。”武则天点点头,眼里露出赞赏之色。 众人也是点头赞赏。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李隆基摇头晃脑,一脸的陶醉样儿。 “你能有翅膀……”武承嗣依然是持否定态度,出言相讥。然而,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一片叫好声打断了。 “好!” “好!” 惊天的叫好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 “这……”武三思和武承嗣听着如雷的叫好声,脸色很不好看,很是yīn沉。 “高处不胜寒,好!”武则天双手轻击,大声赞好,一脸的欣慰,赞道:“此言与宋玉的‘曲高和寡’有异曲同工之妙呀。” “没错。”一片附和声响起。 “曲高和寡”出自春秋时的楚国大文豪宋玉的《对楚王问》,这是非常有名的典故,与“高处不胜寒”意境相似。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李隆基抑扬顿挫的吟咏。 “……”武则天他们重重点头,一脸的享受表情,却没有说话。 如此佳作,何须多言?夸赞已经不需要了。 武三思和武承嗣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李隆基的吟咏声格外响亮。 “好!” “好!” 一片如雷的叫好声响起,震得仙居殿的殿顶都在颤抖。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ī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李隆基的声调略高。 “噌!”武则天如同装了弹簧似的,噌的一下就蹦起来了。 不仅武则天站起来了,狄仁杰、王孝杰,以及众人全部站起身。 “啪!啪!啪!”他们不仅站起身,还使劲击掌,一时间,掌声如同雷鸣似的。 这一句是千古绝唱,是苏大才子这首《水调歌头》里的经典名句,为无数后人赞颂,武则天他们是识货的,能不站起身,使劲击掌赞赏么?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愣了半天,也机械的站起来了。 要是坐着不动,那就太显眼了,一定会被众人的目光“杀”死。 他们很不愿站起来,可情势处此,不得不站起来。 这已经够让人享受的了,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享受的,只听李隆基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隆基的吟咏抑扬顿挫,恰到好处,可没有人叫好。 不是他们不想叫好,而是沉浸在如此美妙的意境中,一脸的陶醉,他们竟然痴了。 “好!” “好!” “啪!啪!啪!” 过了好一阵子,众人这才清醒过来,扯起嗓子叫好,使劲拍掌赞赏。 “好好好,好三郎!”武则天是红光满面,一脸的欣喜,打量着李隆基,一脸的宠溺。 李隆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吟出如此美妙的词,这是给她挣了莫大的面子,这脸挣得够大了,由不得她不喜。 “三郎竟然还有如此文才,哈哈!”李旦是纵声狂笑,满脸的喜色。 作为父亲,有如此出众的儿子,他能不欢喜么? “三弟,你真是了得,为兄愧为兄长呀。”李成器既是赞赏,又是羞愧。 李隆基如此出采,他这个当兄长的与之一比,黯然失色了。 “你们说,今晚谁是魁首?”武则天笑眯眯的问道。 “楚王!”一片惊天的叫嚷声响起,出自众人之口。 李隆基这词要是还不能夺魁,还有谁能夺魁?就是张说的诗,也是比不了呀。 首先,李隆基这词很美妙,美妙得如同仙乐似的,让人陶醉。 其次,还很应景,应眼前的中秋佳节之景。 在中国历史上,有很多描写中秋佳节的诗词,可苏大才子的这首《水调歌头》称最,无出其右者。 “大家都举杯。”武则天笑呵呵的端起酒杯,道:“我们今晚在这里共度佳节,可我们的万千将士驻守在边关,还有在各地处置政务的官吏,他们很辛苦,朕要告诉你们的是:朕没有忘记你们!朕就借三郎的词来感谢你们:朕与你们‘千里共婵娟’。” “千里共婵娟!”一片轰鸣声响起。 第八十八章 李家有儿名隆基 第八十八章李家有儿名隆基 武则天竟然引用李隆基的话来表达对驻守边关将士和在各地处置政务官吏的感谢,这是何等的荣耀! 放眼整个大唐王朝,皇帝借用臣下的话不是没用,就是太少,扳着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 众人的目光落在李隆基身上,一脸的艳慕,恨不得与李隆基换个位置。 “今晚务必要尽兴而归,不醉不归!”武则天的心情特别好,冲众人道。 “谢陛下。”众人齐声欢呼。 先是寿昌公主跳舞,拔了头筹,再有李隆基作词夺魁,让武则天大大的露了一回脸,她能不欢喜吗?她能不兴致高昂? “武承嗣,你举盏问苍天,问出个甚了?”然而,李隆基不安份了,放下酒杯就冲武承嗣大声问道。 “呃。”众人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隆基会如此来事儿。 “你……”武承嗣被点名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比起关二哥的红脸还要红,红得多。 李隆基的词已经夺魁了,他那点儿笔墨能整个甚?他就是整出个屁来,还不会有个响呢。 “三郎。”武则天沉声喝道。 武承嗣是她的亲侄子,她不愿武承嗣过于丢脸,只得阻止李隆基。 “陛下,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么?”李隆基一副为武则天着想的样儿,道:“武承嗣少读圣贤书,才思敏捷,才华横溢,问苍天一定能问出一篇宏伟巨制,拿来佐酒助兴,那是正好。” “噗哧。” “噗哧。” 李隆基的话还没落音,就是一片失笑声响起。 武承嗣是什么样的人,众人还不知道么?要他拍马屁,没问题,一定拍得武则天通体舒泰,要他吟诗作词,打死他也不可能。 “三郎,你要再多嘴,休怪朕不客气。”武则天直翻白眼,这小子太能来事了,明明是刁难武承嗣,竟然还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儿。 “陛下,天地良心啊,我真的为你着想呢。”李隆基一本正经的道。 “闭嘴。”武则天的语气很严厉,语气不善了。 再让这小子说下去,天知道他狗嘴里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只得把脸拿下来了。 “今儿是喝酒,大家要欢欢喜喜,不能搅了酒兴,不然的话,有你两孙子好受的。”李隆基见武则天把脸拿下来了,只得借机下台。 毕竟,这种酒宴气氛最重要,破坏了气氛就没意思了。 而且,得罪的人也太多了,很不划算。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李隆基瞪了一眼武承嗣,以一副训诫的口吻道。 “噗。”众人又失笑出声了。 这个李隆基,明明占尽了便宜,还要摆出一副训诫人的模样。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有理,有理。”武承嗣轻轻点了点头,在心里赞同这话。 此时的武承嗣后悔不已,要是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强出头呢? 是李隆基和武三思扛上了,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多什么嘴?此时的武承嗣,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虽然李隆基说这话没安好心,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话有道理。 “三郎。”武则天颇为无奈,摇了摇头。 好在,李隆基没有过份,没有再为难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这让她放心不少。 “这个三郎,虽然太会来事儿了,可他知机识趣。”紧接着,武则天又是欣慰。 万事皆有分寸,来事儿也得把握好度的问题,李隆基当然懂得这道理,不会过份的。 “敬楚王一杯。”狄仁杰端起酒杯,来到李隆基面前,面带笑容,冲李隆基笑呵呵的道:“楚王大才盘盘,华章惊世,狄仁杰佩服。” 狄仁杰这话很真诚,发自肺腑,李隆基如此文才,谁能不佩服? “谢国老。”李隆基忙谢道,端起酒杯,与狄仁杰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老夫敬楚王一杯。”王孝杰端着酒杯过来,声若洪钟,冲李隆基敬酒。 “谢大帅。”李隆基举杯,与王孝杰碰一杯,一饮而尽。 “楚王,有空多来老夫府上走走。”王孝杰笑眯眯的邀请。 “啊。”一片惊呼声响起,众人大为震惊。 李隆基能得到狄仁杰和王孝杰这两位文武大臣首脑的礼敬,二人向他敬酒,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王孝杰竟然邀请他到府上走动,这是何等的令人艳慕。 王孝杰,是武则天朝硕果仅存的老将名将,位高权重,跺跺脚,会风云失色,等闲难得有人入他之眼。他竟然邀请李隆基,这事儿对于众人来说,太有冲击力了。 “一定叨扰。”李隆基笑道。 “好!老夫就恭候楚王大驾。”王孝杰亲热的拍拍李隆基的肩膀,笑呵呵的离去。 “敬楚王一杯。” “敬楚王一杯。” 众人络绎不绝,上来向李隆基敬酒。 人数太多,排成了一条长龙。 就这样,李隆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直到兴尽方散。 次日,早上,李隆基还在榻上,就被人精高力士吵醒了。 “楚王,快醒醒,快醒醒。”高力士满脸的兴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高力士,扰人清梦没修养。”李隆基有些不满,道:“你吃了蜜蜂屎了,这么欢喜?” “蜜蜂屎算个甚?”高力士扯起嗓子叫嚷,道:“楚王,你知道么?你已经名满神都了。” “嗯?”李隆基的睡意刹那消失,猛的坐起,问道:“当真?” “楚王,这事儿能有假么?”高力士很是兴奋,声调更高了,道:“如今的神都,都在传诵楚王的华章呢,都在赞扬楚王文才了得。” “这正是我想要的。”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李隆基要候登上帝位,成名是必然的,也是他的第一步。如今,总算了是完成了。 “楚王,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茶楼酒肆听听就明白了。”高力士还以为李隆基不信,忙提醒一句。 “也好。”李隆基也想瞧瞧,他这名头是如何的响亮。 在高力士的帮助下,李隆基穿衣起来,洗漱完成,用过早点,带着高力士、陈玄礼、薛直他们离了东宫。 洛阳是武则天的都城,经过她多年经营,已经成了继长安之后的第二个常住人口超过百万的巨型城市,非常热闹,人来人往,多如过江之鲫。 “李家有儿名隆基……”李隆基刚到街上,就有人在议论他。 “休要提楚王名讳。”有人轻斥,还一脸的气愤。 “你放心,楚王心胸宽广如海,不会计较这些。” “就是啊。楚王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文才了得,昨儿晚间吟出一首千古绝唱。”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ī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多好的词章啊,连我这大老粗都能记得,都能吟咏呢。” 李隆基来到一家茶楼,老远就听到人们在议论他:“李家有儿名隆基……” 李隆基来到一家酒肆,老远就听到雷鸣般的叫嚷声:“李家有儿名隆基……” 一路走下去,人们议论的都是他。 “成名这事儿,算是成功了,接下来,我要准备建军功,建立势力了。”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第一章 后突厥汗国 第一章后突厥汗国 大漠之上,八月天时,正是秋高草肥之季。突厥人骑着骏马,唱着牧歌,放牧牛羊,一派欢喜气氛。 黑沙城,位于现呼和浩特西北,是后突厥“南牙”所在地,也是现在突厥首领阿波干可汗默啜的都城所在。 牙帐是突厥可汗的王帐,相当于唐朝的皇宫。 默啜的牙帐很大,金顶金鹰,牙帐前一根粗大的旗杆,上面挂着一面狼头纛,在秋风中飘扬,猎猎作响。 牙帐中坐满了人,个个身着华贵的锦袍,一身的富贵气息。 突厥被唐朝灭亡后,成了唐朝的附属部族,深受华夏文明的影响,其风俗习惯,与最初的突厥已经大为不同了,与中原风气有几分近似了,竟然在如此重要的聚会中不穿突厥的皮衣裘帽,而是着锦袍。 当然,锦袍太贵重,只有突厥贵族才有资格穿,普通突厥人仍是皮衣裘帽。 默啜身材高大,接近一米九的个头,身胚宽大,可以说是虎背熊腰,很是威猛。一双眼睛特别明亮,透着睿智,一瞧便知是个精明人。 他端坐在黄金铸就的宝座上,左手握着黄金权杖,打量群臣。 “今儿把你们召集起来,是要和你们好好议议,如何光复大突厥。”默啜的声音很洪亮,如同洪钟大吕在轰鸣似的,很有震憾力。 “光复大突厥!”群臣齐声大吼,个个一脸的振奋。 李靖夜袭yīn山,灭了**,突厥成了唐朝的附属部族,要听从唐朝的调遣。数十年来,突厥并不死心,一心想要复国,恢复**一直是突厥人的梦想。 默啜这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无不是大吼。 “先可汗起兵反唐,虽然屡有斩获,奠定了大突厥强大的根基,然,大突厥仍未复国,本可汗一直引以为憾。”默啜眼中掠过一抹伤感,道:“到如今,我们才恢复了不过一半的疆域,回纥、九姓铁勒皆未臣服。南方还有强大的唐朝,我们虽是多次打败唐朝,却是南北受敌,要想恢复大突厥的荣光,仍是很艰难。” 有后人认为,突厥之所以反叛,是因为唐朝征调突厥打仗,让突厥无法忍受,不得不反叛,其实这不对。 突厥反叛唐朝,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那些顽固份子不愿臣服唐朝,一心想要光复突厥。 不要说在当时,就是在现代社会,仍有突厥的后裔想要恢复突厥帝国。 另一个原因和唐太宗有关,是唐太宗埋下的隐患。 李靖夜袭yīn山,一举灭掉**,如何处置**就成了大问题。在当时,唐朝内部有两种意见,一种是把突厥肢解成多个小部落,让突厥留守故地,也就是漠北。 另一种意见仍是把突厥肢解成多个小部落,要突厥南迁到河套之地。 这两种意见争论得很激烈,唐太宗再三思虑后,决心让突厥南迁至河套之地。 这遭到了以魏征为代表的大臣的激烈反对,魏征更是举出汉朝让匈奴南迁,为南北朝时匈奴进攻中原大开方便之门为例,都没能阻止唐太宗。 对于唐朝此举,突厥是感恩戴德,对唐太宗是感激涕零,尊他为“天可汗”。 河套之地土肥水美,气候温暖,日照时间长,植被生长时间长,是天然的牧场,突厥人做梦都想得到。 历史上,为了得到河套之地的不仅仅有突厥,还有匈奴、鲜卑这些游牧民族。 突厥打来打去,不就是想得到河套之地么?以前死了那么多人,打了那么多年,都不能得到河套之地,如今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突厥是欢喜不已,对唐太宗的感激也是真的。 然而,没过多久,唐太宗睡不着觉了。 因为河套之地离唐朝都城长安不到一千里的路程,对长安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这种威胁不是凭空想象的,而是让唐太宗有刻骨铭心之痛。 在玄武门之变后不久,颉利可汗率领十几万突厥大军从河套之地出发,一路上势如破竹,很快就打到渭水了,离长安只有一步之遥了。 幸得唐太宗雄材大略,沉着应对,使得颉利可汗最后不得不退兵。在退兵之前,和唐太宗在便桥订下兄弟之盟,史称“便桥之盟”。 这么多突厥聚集在河套之地,休养生息,要是突然造反,进攻长安的话,唐朝连反应的时间都不多,唐太宗能睡得着么? 想来想去,唐太宗最终决定,要突厥返回漠北。 这道旨意一下,突厥人是怨声载道,对唐朝大为不满,只是因为唐太宗牛闪闪,突厥惹不起,只得忍着了。 到了唐高宗年间,这种怨恨终于爆发出来了,突厥正式反叛,想要恢复**的疆域。 最先反叛的是阿史德·温傅和阿史那·奉职,却被唐朝名将裴行俭大破于黑山,打得突厥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实力大损,无法复国。 后来,阿史那·伏念又反,又被裴行俭大破之。阿史那·伏念不得不投降,裴行俭答应他不杀他,伏念因此而杀了温傅投降。 只是,裴炎忌裴行俭功大,唆使唐高宗杀了伏念,断绝了唐朝招降突厥的可能。自此以后,突厥对唐朝就是血战到底,不死不休,没人投降。 紧接着,阿史那·骨咄禄又反,经过他南征北战,奠定了突厥复国的基础,再经过默啜的努力,终于在武则天圣历元年,也就是明年复国成功,史称“后突厥汗国”。 骨咄禄死后,他的儿子拓西年幼,他的弟弟默啜自立为可汗。 “大汗,臣以为九姓铁勒、回纥虽未臣服,并不是甚大事。”阿史德·元珍身材高大,眼睛明亮,整个人很是精明,是默啜的谋主之一,道:“如今,大突厥最重要的是趁着武则天无力北讨之际,对唐朝多加掳掠,只要得到口众、精铁、钱粮,复国就不远了。” “我赞成。”他的话刚落音,另一个谋主暾欲谷立时赞成,道:“大突厥要想复国,最缺的就是口众和精铁。这两样,也只有向唐朝掳掠。” 唐朝人口几千万,唐玄宗时更是达到七千多万,非常吓人。要想得到口众,只有掳掠唐朝。因为九姓铁勒和回纥的人口很少,即使打败这两个部族,人口的增长也不会太多。 最重要的是,回纥和九姓铁勒没有先进的炼钢技术,没有精铁。要想得到精铁,非向唐朝索取不可了。 没有精铁,还打什么仗? 还谈什么复国? “哈哈。”默啜把阿史德·元珍和暾欲谷一打量,放声大笑,道:“你们两个的说法正合我意,我也是这意思。我们眼下要集中兵力,与唐朝大打一场,攻城略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可能多的掳掠口众、精铁!” 猛的站起身,右手一挥,豪气万千,声若雷霆,道:“这一次,要狠狠的打,打得那个女人心疼为止!” “可汗英明!”群臣齐声颂扬。 “要是能有盟友给我们有力的支持,那就更好了。”默啜眉头一挑,有些忧虑。 这一仗,关系到突厥能否真正复国的问题,事关重大,光凭突厥的实力,很难达到目的。若是有一个强大的盟友,给他足够的支持,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禀可汗,大食使者求见。”默啜的话刚落音,他的一个侍卫快步进来,冲他禀报。 第二章 狼狈为奸 第二章狼狈为奸 “大食使者?”侍卫的话刚一落音,一片惊讶声响起。 阿拉伯帝国和突厥相隔万里之遥,阿拉伯帝国的使者竟然来了,谁能不惊讶? “大食使者前来做甚?”紧接着,群臣就是大声问询。 对于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叫他进来。”默啜右手一挥,大声道。 侍卫领命,出去领人。 “可汗,要如何对待大食使者?”有大臣问道。 “先看看他的来意再说。”默啜眉头一掀,沉吟着道:“若是对我们有利,自然万事好说。要是不利,哼!” 冷哼一声,眼中杀机闪现。 对这说法,群臣没有异议,点点头。 就在这时,只见穆拉古快步进来,脸上泛着笑容,冲默啜见礼,道:“穆拉古见过可汗。” “穆拉古,你有何事?”默啜瞄了一眼穆拉古,淡淡的道,连请他坐下的意思都没有。 “可汗,穆拉古不远万里而来,远来是客,这一个座次,一囊马nǎi子,还不至于让你们拿不出来吧?”穆拉古只得自己说出来。 “座次,马nǎi子,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些东西只能给予最好的客人。”默啜仍是没有满足穆拉古要求的意思。 “那我就是可汗最好的客人了。”穆拉古脸上泛着笑容。 他的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一股子自信,让人不敢置疑,默啜的眉头挑了挑,右手一挥,道:“请贵使入座,上马nǎi子。” “谢可汗。”穆拉古抱拳行礼。 立时有奴隶前来准备,很快就准备好,穆拉古就要入座,默啜把面前装马nǎi子的革囊一推,道:“把这个给贵使。” 这是他喝的马nǎi子,给穆拉古喝,这是莫大的礼节,穆拉古看在眼里,脸上泛出笑容,笑眯眯的赞一句,道:“久闻可汗英明了得,果是不假。穆拉古也就不客气了。” 从奴隶手里接过革囊,倒了一盏,一饮而尽。 “你有何事?”有大臣忍不住了,沉声喝问。 “不急,贵使慢慢喝,我们有的是时间。”默啜精明过人的人物,他很清楚,穆拉古不远万里前来黑沙城,必是有要事,用不着他发问,穆拉古自个儿就会说出来。 “好!”穆拉古赞赏的看了一眼默啜,道:“穆拉古不远万里前来黑沙城,自不是无因而来。穆拉古来黑沙城之前,先去了一趟洛阳,想要武则天交出波斯王室,她拒绝了。后来,我们的勇士对泥涅师行刺,又被武则天之孙李隆基挫败。” “李隆基?”默啜头一回听到李隆基的名字。 “我遭到唐人的追捕,不得不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来到黑沙城。”穆拉古接着道:“出使黑沙城,与可汗结盟,亦是我此番出使东方的重要使命。” 穆拉古没有隐瞒,而是把出使唐朝的事儿说出来,这是开诚布公,很能获得默啜的好感。 默啜点点头,道:“贵使有如此诚心,默啜甚为感动。只是两国相距遥远,结盟有何用?” 阿拉伯帝国和突厥相隔万里,即使结盟对突厥也没有什么大用,远水解不了近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汗的近忧是南有强大的唐朝,北有回纥和九姓铁勒,可汗是南北受敌呀。”穆拉古语出惊人。 “你这是在威胁本可汗?”默啜眼中精光一闪,脸色不善。 “非也!”穆拉古摇头,道:“我只是为可汗计。若是唐朝遣一介之使去漠北,要回纥和九姓铁勒出兵进攻可汗,再有唐朝大军北上,可汗如何处置?” 这不是不可能,而是很可能。 而且,这正是默啜最怕的事儿,立时被问住了。 “哼!”紧接着,默啜就是冷哼一声,道:“我手握数十万大军,即使唐军北上,回纥、九姓铁勒南下,又能奈我何?” “要是可汗手中钱粮充足,有足够的精铁,这自是不惧。可汗,你有么?”穆拉古笑着问道。 这话戳到默啜的要害了,突厥还没有成功复国,最缺的就是钱粮和精铁。 “我能为可汗解决这麻烦。”穆拉古笑道:“一万斤精铁,已运至牙帐外面。” “万斤精铁?” “当真?” “不可能吧?” 穆拉古的话刚落音,一片惊讶声响起,群臣个个不信。 就是默啜也是难以置信,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可汗,何不去看看呢?”穆拉古站起身,笑呵呵的道。 “走!”默啜猛的站起身,快步而去。 群臣跟着出了牙帐。 一出牙帐,就见一队胡商正围着几十辆马车,静静的等待。 这些胡商身材高大,身板挺得笔直,一身的骠悍气息,异于寻常胡商。 “这些并不是胡商,是我国的勇士装扮而成。他们不远万里,给可汗运来一万斤精铁,还请可汗点收。”穆拉古笑着道。 默啜兴奋不已,双手不住搓动,快步来到一辆马车前,掀开车上的箱子一瞧,只见箱子里是亮闪闪的镔铁。 “镔铁!是镔铁!”默啜兴奋得红光满面,扯起嗓子叫嚷。 镔铁,并不是中土所产,最初产于中东,在南北朝时传入中国。后来,“镔铁”二字就成了精铁的代名词。 镔铁在当时非常受欢迎,是上等好钢,非常难得。 一下子有一万斤镔铁,这对于默啜来说,是天大之喜,由不得他不尖叫。 “镔铁?不可能吧?”群臣一脸的不信,冲上去掀起箱子一瞧,不是镔铁还能是什么? “一万斤镔铁?”过了好半天,突厥君臣这才反应过来,个个惊喜不已。 “您是本可汗最尊贵的贵客!”默啜给了穆拉古一个拥抱,脸上的笑容是叠了一层又一层,亲切得紧,跟见到老祖宗似的。 “这是十箱珠宝,请可汗收下。”穆拉古回拥默啜后,一挥手,立时有手下抬来十箱珠宝,笑道:“黄金不如珠宝值钱,这些珠宝就权当黄金了。” “好!好!好!”阿拉伯帝国的珠宝非常值钱,有了这么多珠宝,就是解了默啜的燃眉之急,他真想放声高歌了。 “贵使此来,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你说吧,要我如何做?”默啜笑呵呵的,脸上泛着红光,他正愁没有精铁,没有钱,如今这事儿全解决了。 正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那感觉很美妙。 “这不过是小恩小惠而已,把你欢喜得不成样了。英明而伟大的总督大人,总是那么英明,把突厥人的想法算得如此之准。”穆拉古把默啜欣喜的样儿看在眼里,在心里鄙视。 “我想,有了这些精铁,这么多珠宝,可汗不会让唐朝好过吧?”穆拉古言有所指。 “贵使放心,我一定尽起大军,对唐朝大打出手!一定要打得唐朝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穆拉古右手一挥,扯起嗓子大吼。 “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你与唐朝拼命,让唐朝不能插手呼罗珊,我们就能从容平叛。”穆拉古在心里暗道。 第三章 突厥犯边 第三章突厥犯边 黑沙城外,一片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背弓负箭的突厥军队。 默啜与穆拉古订盟,两国结为兄弟之盟,相互支援。阿拉伯帝国给突厥提供精铁、钱财,突厥对唐朝用兵,拖住唐朝,让唐朝不能插手波斯事务,优素福就能从容平叛。 唐朝真要插手波斯事务的话,这对阿拉伯帝国极为不利。先不说唐朝的强大,光一个波斯王室的影响就足以让优素福难受的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派人前来洛阳行刺了。 这个盟约,对于突厥和阿拉伯帝国来说,是各取所需。 阿拉伯帝国需要时间,只要把突厥武装起来,让突厥与唐朝打,就能拖住唐朝,让唐朝无法插手波斯事务。 突厥需要精铁和钱粮,阿拉伯帝国能够提供。有了这些东西,突厥的实力就会大增,正是对唐朝大打出手的良机。 默啜一声令下,突厥军队集结在黑沙城外。数十万大军集中在这里,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黑沙城外一片人潮马海,占地数十里。 默啜最强的时期,手握四十万大军,现在这一时间没有这么多,三二十万不是问题。 “得得得。”急促的蹄声响起,一队人疾驰而来。 来的正是默啜和一众大臣。 此时的默啜头戴金盔,身着金甲,如同黄金天神似的,威风凛凛。胯下一匹上好的突厥骏马,与之异常匹配。 群臣个个身着明亮的盔甲,骑着骏马,精神抖擞,兴奋不已。 他们身上的盔甲,都是用阿拉伯帝国赠送的镔铁打造的,明光闪亮,看上去异常威风。 突厥虽是游牧民族,和匈奴、鲜卑大为不同,因为突厥能打造上等兵器。突厥最初是柔然的奴隶,负责为柔然打造兵器,是以,柔然的首领曾经侮辱突厥的开国可汗为“锻奴”。 默啜来到大军前,一拉马缰,停了下来,说停便停,展现了良好的骑术。 默啜睁圆眼睛,打量大军,只见兵士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昂,大为满意。 “大突厥的勇士们:六十年前,卑鄙无耻的李靖夜袭yīn山,灭我故国,擒我可汗,这是大突厥永远的耻辱!”默啜扯起嗓子训话,一脸的气愤,道:“自此以后,大突厥的勇士就成了唐人的奴隶!我们起早贪黑,为唐人牧牛养马!我们不辞辛劳,为唐人征战沙场!我们真心实意,愿与唐人友好相处!可唐人背信弃义,夺我河套之地,命我回归漠北,不把大突厥的勇士视为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大突厥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不能忍!”默啜是个不错的演讲家,这番训话成功的激起了突厥人的仇恨,个个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扯起嗓子大吼。 李靖夜袭yīn山,灭掉**,生擒了颉利可汗,这是突厥历史上的奇耻大辱,每每想到这事儿,突厥人就是气愤不已。 更别说,还有唐太宗下旨要突厥人放弃做梦都想得到的河套之地,回归寒冷异常的漠北,突厥人能不仇恨满腔? “武则天这个臭女人,更是大突厥的死敌!”默啜接着训话,道:“她遣刽子手裴行俭,在黑山屠戮我兄弟姐妹数十万。黑山上的枯骨,至今依然堆积如山!夜晚的黑山,依然回荡我们冤死兄弟姐妹的哭声!她,这是要灭我种族!大突厥唯有奋起抗争!” “奋起抗争!”突厥军队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黑山一战,裴行俭杀戮极众,数十万突厥人死于此地,可以说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去黑山的话,依然可以看见遍地白骨,这些都是突厥人的尸骨。 默啜这话戳到突厥人的痛处了。 “抗争到底!”默啜右臂高举,大声吼叫,吼声如同雷鸣似的,远远传了开去。 “抗争到底!”数十万突厥军队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今天,我带领你们去复仇!”默啜眼里噙着泪水,脸色赤红,激动得身子打颤,大吼道:“唐人是如何**大突厥勇士的,我们就把这种耻辱还给唐人!” “复仇!” “复仇!” 突厥与唐朝打了那么多年,就没有占到便宜,要说仇恨,比起大海里的水滴还要多,默啜这话立时得到突厥兵士的响应。 “十倍还报!”默啜大吼。 “十倍还报!”突厥兵士响应。 “百倍还报!”默啜怒吼。 “百倍还报!”突厥兵士响应。 “你们记住我给你们的命令:大军过处,寸草不生!不留一个活口!不留一个能喘气的!”默啜脸孔扭曲,杀气腾腾的,道:“务必要让唐境成为死地!” “不留活口!”这话说到突厥人的心坎上了,无不是大声响应。 “记住:凡能带走的都要带走,不给唐人留一粒粮,哪怕是鸟儿飞过,也要自个儿带粮!”默啜这次是发了狠,不仅要杀掳,还要把唐境化为死地,因为这对突厥最为有利。 “万岁!”突厥兵士齐声大吼,声震长空。 “年十二岁以下者,杀!年五十五岁以上者,杀!伤残病弱者,杀!一无用处者,杀!胆敢反抗者,杀!”紧接着,默啜就下达了具体的屠杀令。 “杀!杀!杀!”突厥军队爆发出惊天的喊杀声。 “年轻力壮者,不杀!能写会算者,不杀!有一技之长者,不杀!工匠不杀!”紧接着,默啜又下达了不杀令。 他这次去唐境,就是要掳掠,要掳掠足够的人口,尤其是识文断字的读书人和工匠,更是突厥最需要的奴隶,这些人得留着。 “遵令!”突厥军队大声领命。 “出发!”突厥猛的拔出弯刀,朝南一挥,如同惊雷闪电。 “隆隆!”突然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数十万突厥大军出动,朝着南方驰去。 一朵巨大的乌云陡然出现,连天接地,笼罩数十里方圆,快速朝南方飘去。 xxxxxx “那里有唐人,杀!杀!杀!”一支突厥军队发现一些唐人,爆发出惊天的喊杀声,策马冲了过去。 “突厥来了!突厥来了!”这些唐人惊惶失措,脸色惨白。 “噗!噗!噗!”这些突厥军队冲到,手中的弯刀狠狠砍下,沉闷的着肉声混杂着唐人的惨叫声声。 等到这支突厥军队过后,这里没有一个活着的唐人。 xxxxxx “这个村子里有不少漂亮的女人,弟兄们,好好享受吧。”一支突厥军队发现一个村子,突厥头目大声吆喝。 “漂亮的女人!哈哈!”突厥军队爆发出一阵狼嗥声,策马冲了进去。 紧接着,村庄里就是一片哭喊声。 等到这支突厥军队离去,这个村庄已经不复存在了,被突厥军队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第四章 国难思良将 第四章国难思良将 洛阳皇宫,甘露殿,正午时分。 一如往昔般平静,太监、杂役、宫女进出忙碌,该干什么干什么。 “得得得。”突然,一阵急促的蹄声打破了甘露殿的宁静。 “灵州急报!突厥犯边。”一个眼中布满血丝的兵士飞奔而来,远远就扯起沙哑的嗓子吆喝。 “突厥又犯边了?”值守的武士嘀咕一声,摇摇头,忙迎上去。 突厥自从反叛后,哪年哪月不犯边?这种事儿见得多了,他们也不以为奇。 “云州急报!突厥犯边!” 这些值守的武士还没有迎上飞奔而来的报信兵士,只听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又有报信的兵士远远叫嚷。 “云州也遭到进攻了?”这些值守的武士眉头拧着了。 “丰州急报!突厥犯边!” “赵州急报!突厥犯边!” “胜州急报!突厥犯边!” …… 一声接一声的吆喝声响起,只见报信的兵士一个接一个的冲到,只一口气功夫,就有十几个兵士冲到。 他们每人代表一州,一下子就有十几个州遭到突厥的进攻,这也太吓人了,这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这样的事儿了。 突厥一下子进攻十几个州的事儿,在唐初才有。自从李靖夜袭yīn山,灭了**之后,几十年来就没有听说过了。 “夏州急报!突厥犯边!” “庆州急报!突厥犯边!” …… 紧接着,又是一阵吆喝声响起,又有近十骑飞驰而来。 “这……这么多?”值守的兵士听在耳里,如同雷霆在耳际炸响似的,被震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快!向陛下禀报。” 立时有值守的兵士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近三十州遭到突厥进攻,若是查地图的话,就会知道,这是上千里之地呀。上千里之地遭到突厥的进攻,这是何等的惊人,这是天大之事呀。 “甚?甚?你说甚?”武则天正在午睡,被贾太监叫醒,本有些不悦,一听贾太监说有近三十处急报,遭到突厥进攻,武则天一脸的不信,瞪圆眼睛冲贾太监喝道:“贾铭,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谎报军情!” “陛下,千真万确呀。”贾铭就是贾太监的姓名,忙分辩道:“近三十骑报信的兵士就在甘露殿外候着呢,您若是不信,可以去察看呀。再说了,这等大事儿,贾铭就是有天大的胆儿,也是不敢说谎呀。” 军情历来是重中之重,得如实禀报,不得弄虚作假。 更别说,近三十州遭到攻击的重大军报,在整个唐朝历史上也不多见,贾太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谎。 “好!朕这就去看看。”武则天点点头,猛的站身,在宫女的帮助下,把皇袍朝身上一披,小跑着跑走了,一边跑,一边穿皇袍,急得几个宫口一个劲的叫嚷:“陛下,小心点!小心点!” “……”武则天急匆匆跑到甘露殿,一见近三十个疲惫不堪的报信兵士,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虽然她已经信了贾太监的话,可此时亲眼看见这么多报信的兵士,依然是震惊不已。 “呼。”武则天就是武则天,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问道:“你们是来报信的?有哪些州遭到突厥的进攻了?” “陛下,这是灵州急报。” “陛下,这是丰州急报。” “陛下,这是夏州急报。” …… 这些报信兵士强忍着疲惫,忙把军报呈上。 一人一份,近三十份军报,乍一看上去,颇为壮观。 “好了,都收下。”武则天冲贾太监道。 贾太监应一声,忙带人收下军报。 “你们千里迢迢前来报信,甚为辛苦,朕感激你们。你们先去歇着。”武则天扭过头,脸上泛起笑容,冲这些报信的兵士和颜悦色的道。 “陛下真亲切!” “陛下竟然如此容易相处。” 这些报信的兵士万万没有想到,武则天竟然冲他们笑,和颜悦色,个个跟打了**血似的,兴奋莫铭,疲惫好象不见了。 自有太监带领这些报信的兵士下去。 “陛下,要不要召集国老、王孝杰他们商议?”贾铭忙提醒。 如此重大的军报,必然是要召集狄仁杰、王孝杰这些重臣商议,这提醒很及时。然而,武则天却是摇头,道:“天塌不下来!朕先看看再说。” 见武则天如此镇定,贾铭大受感染,急躁的心情平复下来,把军报一份一份的递给武则天。武则天一份接一份的看着,眉头没有拧着,没有急躁,更没有惊慌,仿佛没有突厥犯边的事儿似的。 “陛下……”贾太监看在眼里,有些不解。 这么紧急的军情,放眼整个唐朝,也没有几次,比起当年颉利可汗率军直逼渭水也不遑多让,武则天竟然不急,很平静,贾铭实在是弄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突厥这次来势汹汹,千里之地遭到突厥的进攻,突厥所为何来?”武则天的眉头终于拧着了,轻声道:“默啜,你这是要做甚?” 自从突厥反叛后,突厥犯边是家常便饭,哪年哪月没有?可如此大规模的入侵,还是头一遭,默啜的目的是什么,得弄明白。 唯有弄明白了默啜的目的,才好应付。 “传旨:命边关诸将多派人手,打探突厥动向,务必要探明默啜的意图。”武则天好看的眉头一挑,大声传旨。 这很有必要,贾太监应一声,立时派人去办理。 “传旨:着国老、王孝杰、皇嗣、太平、张说、张柬之、宋璟、武三思、武承嗣、刘幽求、钟绍京进宫议事。”武则天又传下一道旨意。 如此重大军情,必须要与文武重臣商议,这也是必须的,贾太监忙命人去办理。 武则天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不断翻动军报。 “砰!”突然间,武则天把手中的军报狠狠摔在地上,大喝一声:“程务挺,你这蠢货,枉朕百般栽培你,你竟然敢胡言乱语!” 程务挺,唐朝大将,是著名的抗击突厥的重将。他在北方那些年,将士用命,打得突厥不敢近边,很得武则天重用。 可惜的是,他卷入了不该卷入的政治纷争中,被武则天杀了。 突厥听说程务挺死了,大为欢喜,杀牛宰羊的庆贺。 而且,突厥人做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儿,那就是给程务挺立庙祭祀,每当突厥要出兵打仗了,就要到他的庙里祭拜一番,请求程务挺保佑突厥打胜仗。 程务挺明明打得突厥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是突厥的生死大敌。突厥却祭拜他,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要是程务挺不死的话,以突厥对他的惧怕,绝对不敢犯边。 在这突厥大举犯边的危急时刻,武则天想到了程务挺,是又惋惜又气愤。 惋惜的是,失去了程务挺这样的良将,致使突厥大举犯边;气愤的是,程务挺太不识时务,卷入了不该他卷入的政治纷争,是自取其死。 第五章 机会来了 第五章机会来了 “父王,你找我?”李隆基跨进大厅,冲正在等他的李旦见礼。 “三郎,陛下召我进宫,东宫的事儿,你多上点心。”李旦打量着李隆基,大是欢喜。 对李隆基这个儿子,李旦是打从心里欣赏,越看越是顺眼,脸上泛起了笑容。 李隆基如今的地位大涨,不仅在朝臣中有着不小的名气,就是李旦有事儿也要与他商议,他离开东宫,自然是要李隆基看着东宫。 “父王放心,我明白。”对东宫的事儿,李隆基是责无旁贷。 “哎。突厥又犯边了。”李旦轻叹一声,眉头紧拧着。 “突犯犯边?”李隆基眉头一挑,问道。 “是呀。”李旦点点头,道:“这次,突厥来势汹汹,千里之地都遭到突厥进攻,情势危急呀。” 说着说着,李旦脸上就泛起了忧色。 “明年将是突厥复国的年份,这一仗关系甚大,关系到北方的安危,一个处置不好,就会留下一个巨大的隐患。”李隆基在心里暗道:“突厥复国成功后,一直严重威胁北方,直到前任开创的‘开元盛世’成功,唐朝实力大涨,突厥这才收敛。” 后突厥汗国对唐朝构成严重威胁,长达半个世纪,为了抵挡后突厥的进攻,唐朝在北方派驻大量的军队。 经过开元盛世的发展,唐朝国力超过了唐太宗时的贞观之治,李隆基命令唐军对后突厥发起进攻,经过一系列的有力打击,后突厥势衰,最终被回纥所灭。 “正是因为后突厥汗国的严重威胁,唐朝不得不把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兵力投入到北方,阻碍了唐朝在西域的发展,给了阿拉伯帝国东进的良机。以至于,开元初,优素福麾下大将古太白的兵锋直指唐朝,打到新疆来了。”李隆基是“唐粉”,熟悉这段历史,很是清楚后突厥汗国对唐朝的威胁有多大。 后突厥汗国拖住了唐朝,让唐朝不能把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兵力投入西域,不能及时拿下中亚,以至于给了阿拉伯帝国东进的良机,优素福麾下两员大将,穆罕默德和古太白一路往东打,不仅拿下了中亚,古太白更是兵锋直指唐朝。 等到唐朝解决了后突厥汗国,再拿下石堡城,解除了河西走廊的威胁之后,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兵力投入到西域,与阿拉伯帝国争锋,已经有些迟了。 这也是高仙芝在怛罗斯战败的重要原因。 怛罗斯之战打了五天五夜,唐军完全是压着阿拉伯帝国军队打的,只是因为高仙芝手中的兵力不足,而阿拉伯帝国拥有巨大的兵力优势,使得高仙芝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给了阿拉伯帝国策反葛逻禄部的机会。 究其原因,就在于唐朝全力经营西域的时间有些晚。之所以有些晚,就在于后突厥汗国拖住了唐朝。 “默啜,你想复国,是吧?有我在,你休想!”李隆基暗中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默啜复国。 只要默啜不能恢复突厥汗国,对北方的威胁就不会太大,唐朝就能把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兵力投入到西域,在接下来与阿拉伯帝国进行的战争中,占有更大的优势。 “我一直等待的去边关建军功的机会来了,我决不能错失这次良机,我得请命去北方。”紧接着,李隆基就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错失这次良机,要去边关建军功,建立自己的势力。 “父王,我与你一起进宫。”李隆基冲李旦道。 “你?你去做甚?”李旦很是讶异,道:“三郎,这可是商议军国大事呢,你去有甚用?” 李隆基机灵多智,要说李隆基很会踩人,李旦会信,要李旦相信李隆基精通军国之事,他还真不相信。因为李隆基还没有展露过这方面的才华。 “父王,突厥如此大举进攻,边关情势危急,这商议起来,必然是见仁见智,我去见识见识,必是大开眼界,能学到很多东西呢。”李隆基当然不会说他是要阻止默啜复国,而是找借口,道:“我们是皇族,多学些战阵之道,说不定甚时间就用得上呢。” “也有理。”李隆基这话很在理,有时候,皇子皇孙要上战场,多学点军国战阵之道,以备不时之需很有必要,李旦大为赞成这话。 “那你跟着我去,切莫多言,给人看笑话。”李旦叮嘱道。 “父王放心,我明白。”李隆基点头应道。 就这样,父子二人直奔甘露殿。 来到甘露殿,李旦冲武则天见礼。 武则天却是一双好看的美目盯着李隆基,眉头一挑,问道:“三郎,你来做甚?” 李隆基虽然机灵多智,毕竟年幼,对这种军国之事肯定没甚么见识,对于他的到来,武则天还真是不解。 “祖母,听说边关情势危急,你们在商议军国之事,我就来见识见识,开开眼界。”李隆基依然没有说实话。 “也好。”武则天想了想,点头道:“你既有此心,那就见识见识吧。” “谢祖母。”李隆基笑嘻嘻的。 “记住,切莫多言,给人笑话。”武则天叮嘱道。 要是李隆基乱插嘴,说出不该说的话,那就会惹人笑话,她这个祖母也会脸上无光。 李隆基自个儿搬了一张矮几,坐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再弄来一张短案,把武则天的点心端来几盘,命太监给他沏上一壶好茶,吃着点心,一副旁听的样儿。 “嗯。”武则天看在眼里,大为满意。 李隆基这是摆明了只听不说的架势,武则天对他的知机识趣不能不满意。 “见过陛下!”狄仁杰、王孝杰、张柬之、张说、宋璟、太平公主、刘幽求、钟绍京他们先后到来,冲武则天见礼。 “免了。”武则天摆手,要他们免礼。 “这是……”狄仁杰他们把坐在角落吃点心的李隆基一瞧,大为诧异。 虽说李隆基很得武则天赏识,可他还没有资格参与此等机密大事,狄仁杰他们不诧异也不成。 “三郎想要见识见识军国大事,朕就让他听听。”武则天解释一句。 “哦。”狄仁杰他们明白了,点点头。 “见过楚王。”狄仁杰、王孝杰、张柬之、张说、宋璟、刘幽求和钟绍京更是抱拳见礼。 “见过各位大人。”李隆基抱拳回礼,没有丝毫王爷的架子,这令狄仁杰他们大为满意。 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货进来,见李隆基坐在角落里,得意的冲李隆基一扬下巴儿,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儿。 这两货没少吃李隆基的亏,如今他们能坐在武则天身旁,参与军国大事,李隆基只能坐在角落旁听,他们自认为比起李隆基高一等,要不自鸣得意都不成。 “这两货,你们千万莫出洋相,要不然的话,哼。”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先听听他们如何商议,要是有机会,我就要发表我的见解,让武则天对我刮目相看,再请命去边关,就容易多了。”李隆基转着念头。 第六章 一语解惑 第六章一语解惑 武则天等众人坐定,这才缓开金口,道:“这次突厥犯边,异于往昔,来势汹汹不说,还大肆杀戮,所为何来?朕再三思虑,就是不解默啜为何要如此做?” 武则天的才情不需要说的,对于军国之事,她异常精通。然而,对于这次突厥大加杀戮之事,她还真是不解了。 突厥犯边,哪年哪月没有?每次突厥犯边,都会有杀戮,会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突厥崛起于南北朝时期,盛于隋唐之际,对中原的杀戮长达数百年,死在突厥刀下的中原人不知道有多少。然而,象这次这般凶狠凌厉的杀戮,还真没有过,精明的武则天不得不少有的糊涂了。 “嗯。”武则天非常精明,才情很高,她都不明白,那这事儿就更加难解了,狄仁杰的眉头拧着了。 王孝杰、张说、张柬之他们的眉头跟着拧在一起了。 “你们先看看军报再说。”武则天挥挥手,贾太监立时把军报分发给狄仁杰他们。 狄仁杰他们接过军报,浏览起来。 “咝。”紧接着,就是一片吸凉气声,从军报上可知,这次突厥南犯异于往常,杀戮太多,已经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了,即使他们早就知道这点,此时也是心惊肉跳。 “突厥,可恨!”刘幽求更是右手重重砸在短案上,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突厥的杀戮的确是太狠了,令人心惊肉跳,又是气愤莫铭。 “三郎,你也看看。”武则天冲李隆基道。 既然李隆基是来开眼界的,不妨让他开个够。 “谢祖母。”李隆基谢过武则天,接过奏章,观看起来。 这些军报大同小异,禀报的是突厥犯边如何如何杀戮、掳掠,向朝廷求援。 “李仙凫?”李隆基翻着军报,一个份军报吸引了他的注意,眼中精光闪闪,点点头,大为赞赏。 “葛福顺?”又一份军报引起了李隆基的注意。 看完军报,李隆基脑海中浮现李仙凫和葛福顺的资料。 “李仙凫和葛福顺出身万骑,大力支持前任发动宫变。”李隆基在心里暗道:“这两人很有才华,这军报与别的军报不一样,他们已经说明了原因,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 李仙凫和葛福顺,是李隆基的重要支持者,二人出身万骑,给了李隆基强有力的支持,这是李隆基宫变能够成功的原因所在。 千骑到了唐中宗时,发展成万骑。 “在商议如何应对突厥这次犯边之前,我们得先弄明白默啜的意图,他为何要如此大加杀戮?”武则天见众人把军报都看完了,缓缓道。 这是应该的。要是不明白默啜的意图,谈应付突厥犯边,那会不给力。唯有弄明白了默啜的意图,针对性才会更强。 “国老,你以为默啜为何要大加杀戮?”武则天冲狄仁杰问道。 “陛下,臣实在是想不明白。”狄仁杰摇头,眉头紧拧着道:“突厥犯边,必有杀戮,却也没有如此凶狠的杀戮。默啜精明人,他应该很清楚,如此做会激怒朝廷,朝廷会发大军征剿,这对突厥很不利呀。” “王孝杰,你呢?”武则天眉头挑了挑,冲王孝杰道:“你久在边关,对突厥甚是熟悉,你可知原委?” 王孝杰的眉头拧着,想了想,摇头道:“陛下,默啜这次的举动反常,与任何一次突厥犯边皆不同,臣左思右想也是不解。默啜此举是在弄险,一个不好,就会激怒朝廷,朝廷会出动大军征剿,以突厥眼下的实力难以应付呀。” 如此凶狠凌厉的杀戮,必然会激怒武则天,发大军征剿是必然。而突厥现在复国只成功一半,还没有真正成功,实力有限,若是遭到唐军的大举进攻,突厥就要倒大霉。 是以,在这之前,默啜虽然屡屡侵边,却是有所克制,虽有杀戮,却并不是那么严重,与这次比起来,更没法比。 狄仁杰和王孝杰这两员重臣都不明白,张说他们更不用说了,不用武则天问他们,他们就自个回答:“臣也不明白。” “依我说,默啜这是得了失心疯。”武三思想了想,讥嘲一声道。 “失心疯?亏你说得出口。”李隆基冷笑一声,接过话头,道:“你也不怕给人笑话。” “是呀。”武则天率先开口赞成李隆基这话。 “默啜发誓复国,精明过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精心思虑过的,就是你得了失心疯,他也不会得失心疯。”李隆基接着讥嘲武三思。 “没错。”狄仁杰他们大声附和。 默啜虽然可恨,但武则天他们不得不承认,默啜是个精明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此大加杀戮更是有着他的图谋,要不然的话,他不会冒激怒唐朝的风险。 “不是得了失心疯,还能是甚?难道你知道?”武三思被抢白了,当然不服气,反唇相讥,冲李隆基道。 “我还真知道。”李隆基却是如同没有听出他的讥刺之意似的。 “嗤。”武三思失笑出声,鼻孔望天,冷笑道:“陛下都不明白,你还能明白?除非日头从西边升起。” “没错。”武承嗣立时接过话头,大声附和。 这两货没少吃李隆基的亏,有如此奚落李隆基的良机,他们自然是不会错失。 “三郎,休要多嘴。”武则天当然不会相信李隆基能解此惑,轻斥一句。 “三郎,你听着就是了。”李旦冲李隆基道。 李隆基翻翻白眼,要问座中谁最清楚默啜的意图,舍李隆基其谁欤? 作为穿越者,李隆基要是不知道,谁能知道? 竟然没有人信,李隆基还真是无言。 “陛下,你看看这两份军报,他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李隆基把李仙凫和葛福顺的军报递给武则天。 “是么?”武则天略感诧异,接过两本军报,浏览一遍,眉头一挑,道:“这有甚?” “李仙凫说突厥此次犯边,杀戮的多为老弱病残。葛福顺说,突厥此次掳掠多为丁壮、识文断字的读书人、工匠、有一技之长者。”李隆基只得点明,道:“这就是原委所在。” “这……”武则天的眉头拧着,思索起来,眼中精光闪闪。 狄仁杰、王孝杰、张说、太平公主、刘幽求、钟绍京他们拧着眉头思索。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却是不住裂嘴解,鼻孔望天。 “明白了!我明白了!”张柬之右手拍拍额头,一脸的恍然大悟,冲李隆基赞道:“楚王见机好快!张柬之佩服!” “你明白甚?”武则天诧异的冲张柬之问道。 第七章 突厥复国? 第七章突厥复国? 武则天问得有些急切,然而张柬之竟然如同没有听见似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一副心惊肉跳样儿,道:“狠!好狠!真狠!默啜这一手真狠!” “这何需你说?默啜要不是狠,陛下能召集我们商议?”武三思冷笑一声,讥嘲一句。 “闭嘴。”武则天冲武三思喝斥,道:“张柬之很有才干,善谋善断,如此说必是有所见。” 武则天不愧知人,对张柬之倒也算是了解。 武三思一窒,只得闭嘴了。 “陛下,默啜此举就是要毁掉能够毁掉的一切,杀掉能够杀掉的一切,留给朝廷的是一片废墟,他为的是争取时间。”张柬之感慨一阵后,开口解释。 “争取时间?” “为何要争取时间?” 狄仁杰和王孝杰他们大为不解,忙问道。 默啜杀这么多人,把北方化为一片废墟,争取时间有什么用?这还真是让人不解。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张说一拍额头,一脸的恍然大悟。 “你又明白甚了?”武则天有些讶异,冲张说问道。 “默啜之所以要争取时间,是因为他来春要挥师北上,攻击九姓铁勒和回纥。”张说一语点出默啜的用意。 “挥师北上?” “攻击九姓铁勒?” “攻击回纥?” “那不就是恢复**了么?” 张说的话一落点,群臣就是一阵惊呼声,个个一脸的震惊。 经过骨咄禄的南征北战,突厥恢复得差不多了,漠北的九姓铁勒和回纥还未被征服。只要这两部被突厥征服的话,突厥就真正的恢复了。 “默啜想要复国?他想明年复国?”武则天猛的站起,眼中精光闪闪,一脸的难以置信。 历史上,默啜就是在明年复国。而武则天没有洞悉到万岁通天二年,默啜对唐朝北方大举进攻的用意,错失了扑灭默啜复国的良机,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使得后突厥汗国威胁北方长达半个世纪之久。 “你终于明白了,应该不会错失这良机了。”李隆基微微点头,大为欣慰。 只要武则天明白了默啜的用意,就不会让默啜得逞,就不会再留一个巨大的祸害。 “这就说得通了。”狄仁杰恍然,重重点头。 “是呀,一切都能说得通了。”王孝杰也明白了。 “呼。”武则天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剖析道:“默啜在北方大加屠戮,就是要把北方化为废墟,让朝廷在短时间内难以调集大军,对他进行征剿,他就可以挥师北上,征服九姓铁勒和回纥,好算计!” 默啜这一手虽然狠,却不能不说是很好的算计。 以唐朝强大的恢复能力,即使突厥把整个北方全部化为废墟,唐朝也能很快恢复过来。不过,这需要时间,若是破坏得很严重的话,唐朝要重建北方,也需要三五年时间。 默啜是需要时间,却也不需要三五年时间,能有一年半载就够了。 有了这一年半载的时间,他就可以从容挥师北上,征服九姓铁勒和回纥,重建**帝国,到那时,他就再也不用害怕唐朝了。即使唐朝调动数十万大军北上,他也可以与唐朝周旋了。 北方要是被破坏得严重的话,唐朝即使要调集大军进攻突厥,这粮草得重新从内地调拨,各种设施的重建,都需要时间,一年半载未必能完成。 “默啜,朕不会让你得逞的!”紧接着,武则天就是眼神凌厉,杀气腾腾:“血债必要血偿!你如今大加杀戮我边关百姓,他日朕必屠你突厥部众!” “血债血偿!”众人齐声吼道,眼中杀气腾腾。 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也是怒吼。 “幸得三郎一语解惑,不然朕还被蒙在鼓里。”武则天赞赏的打量李隆基,脸上泛着笑容,很是欣慰。 原本只是让李隆基旁听,开开眼界就是了,没想到李隆基竟然有如此抢眼的表现,她这个奶奶特别欢喜。 “楚王见机极快,臣佩服。”狄仁杰抚着额头,好一通感慨,道:“军报臣也看了,却是没有发现这两份军报的异常,惭愧!惭愧!“ “是呀。”王孝杰大声附和一句,赞道:“楚王能从这极细微的异常处洞明原委,精明过人,心思细密,了得!了得!” “恭喜陛下,有此贤孙!”群臣向武则天道贺。 “呵呵。”武则天发出一阵畅笑声,眼睛一眯一眯的。 “呵呵!”李旦也是欢喜不已,脸上尽是笑容。 他也没有想到,李隆基竟有如此抢眼的表现,给他大大的露了一回脸。 “张柬之,国老一再赞你善谋善断,朕还未深信,今日朕信了。你就与国老一道处置政务吧。”笑过之后,武则天冲张柬之道。 张柬之的年岁比起狄仁杰还要大些,却是不被重用。狄仁杰再三向武则天举荐他,武则天都不太想用他。直到后来很多大臣共同举荐,武则天这才不得不重用他。一用之后,发现此人真的是善谋善断,比起狄仁杰一点也不差,这才放心的用他。 如今,张柬之因为率先明白李隆基的意思,而得到武则天赏识,一步登天,与狄仁杰共同处置政务了。 “谢陛下。”张柬之大喜,忙谢恩。 “张柬之啥都好,才华没说的,就是有妇人之仁,留下武三思这个祸根。”李隆基瞄了一眼张柬之,再看看武三思,暗道:“最终张柬之也给武三思玩死了。” “张说,不错,不错,不愧是策论天下第一!”武则天笑呵呵的冲张说赞道。 张说策论天下第一,本就得武则天赏识,今儿更是展现了他非凡的一面,更得武则天赞赏,武则天有意升赏他。 “陛下,边关军情紧急,还是先说说如何应对突厥入侵吧。”武三思因张说不为他作证一事而记恨在心,忙岔开话题。 “嗯。”武则天赞赏的瞄了张说一眼,心想这升赏之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先把突厥这事处理好了再说。 “张说的才情真是不凡,不愧是开元盛世的重要推手之一。”李隆基对张说特别欣赏。 “三郎,来,坐过来。”武则天冲李隆基一招手。 武则天要李隆基坐过来,就是要他参与军机。要是在这事儿之前,此举必然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没人反对,狄仁杰他们更是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之事。 “陛下,我还是坐这儿吧。”李隆基却是坐着没动。 “过来。”武则天脸一沉,轻斥道:“少给祖母装。” 对这个孙子,武则天是很清楚的,没少在她面前装。 “那好吧。”李隆基一副不情愿的样儿,站起身,快步过来。 走到武三思身边,停了下来,问道:“陛下,我坐哪儿呢?” “你……”还没给李隆基安排座位,武则天就要给他找个位置。 “陛下,这里挺好,是吧?那好吧,我就坐这里了。”李隆基抢着道,一推武三思,道:“让让。” “我为甚让你?”武三思当然不会让的,一掀眉头,就要发作。 然而,李隆基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矮几一放,一屁股坐下来,大屁股还在武三思身上蹭了蹭,一副武三思是多余的样儿。 “你……”和李隆基坐在一起,武三思没那肚量,说不定会被李隆基气死,如同装了弹簧似的跳起来,走到一边去了。 他一走,武承嗣也坐不住了,只得离开。 就这样,李隆基又来了个雀占鸠巢,把武三思的位置给霸占了。 第八章 李隆基献计 第八章李隆基献计 “呃。”武则天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翻翻白眼,有些无力的看着李隆基。 这小子,真是太会来事儿了,武则天就是想和他亲近点,他就来了这么一出,竟然把武三思的位置给霸占了。 武则天脸一沉,就要喝斥,只听李隆基道:“陛下,赶紧说说如何应对突厥吧。边关军情紧急,每多担误一刻,就多死不少人呢。” 这话听着和武三思刚才的话有些相似。 群臣拿眼把武三思瞄瞄,再看看李隆基,似有所悟,原来李隆基是给张说打抱不平。 张说对李隆基投来感激的目光,冲李隆基笑笑。 谁都看得出来,武则天适才有升赏张说的意思,却给武三思所阻。李隆基现在为张说出气,张说能不感激李隆基? “小样的。张说是我的大臣,是开元盛世的重要推手,我自然是要罩着他。”李隆基在心里暗道:“再说了,如此收买人心的良机,我怎能错失?” “你找个座次坐吧。”武则天算是明白李隆基的用意了,对于被武三思所阻一事有些后悔,瞪了武三思一眼,要他自己找位置坐。 这等于承认了李隆基霸占武三思座位一事,武三思差点把鼻子气歪了,却是无可奈何,只得自己找个末座坐下来。 武承嗣也只能坐末座了,二人真是晦气。 “既然已明默啜的图谋,那就好办了。你们都说说,该如何应对?”武则天原本拧着的眉头散开了。 正如她所说,只要明白了默啜的图谋,要应付就好办多了,她也不那么担心了。 “陛下,当调集大军征剿,一定要打掉突厥的嚣张气焰。”武三思出了丑,很是不爽,忙抢过话头,想要拔个头彩。 “是呀,陛下。”武三思脸上无光,武承嗣也觉得脸上不光采,忙附和。 “嗤。”二人的话刚落音,李隆基就是失笑出声,冷笑道:“这等屁话谁不会说?调集大军多少?粮草多少?如何出兵?如何号令?把突厥打到哪种地步,你知晓么?” 武三思的话听着有理,着实是屁话,等于没有说,大而空。被李隆基一抢白,顿时怒气上涌,冲李隆基喝道:“你有计较?有本事,你说出个好计较。” “这事何须我来说,有王大帅在这里,听听王大帅的高见,不是更好么?”李隆基裂裂嘴角,冷笑道。 “是呀。”武三思本想反唇相讥,却见武则天重重点头,率先赞同。 “嗯。”狄仁杰他们深表赞同。 王孝杰是硕果仅存的老将、名将,德高望重,有关打仗的事儿不问他,你说什么看法? 武三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他虽然很想抢白李隆基,却是不得不承认,李隆基说得在理,非常在理。 “王孝杰,如何应对突厥,你可有良谋?”武则天冲王孝杰问道。 众人的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王孝杰,静等他说话。 “陛下,臣以为此战干系甚大,绝不能让默啜得逞,应当出兵二十万,迎头痛击。”王孝杰不愧是名将,说起来头头是道:“这一仗,一是要打掉默啜的狂妄野心,二是要拿下黑沙城,三是要重创突厥,最好是全歼突厥的主力。” 这就是名将,一开口就有实际的东西,比起武三思那大而空的屁话具体得太多了。 默啜一心想要复国,打掉他的野心是必然之事。 黑沙城是突厥的“南牙”所在,其实是默啜的实际都城所在,唐朝一直想要收复,一直没有成功,若是拿下黑沙城的话,这对突厥的打击相当沉重。 能全歼突厥的主力当然最好,若是不能的话,就得重创突厥,使其在短时间内不能入侵。 这三点完全切合实际,完全能够实现。 “好!”武则天大为赞赏,一脸的欣慰,道:“王孝杰不愧是名将之才,一转瞬间,已是良谋在胸。” 能在如此短时间内,说出如此具体的目标,出兵数目,的确难得,王孝杰当得这番赞誉。 “陛下,臣以为当派人深入漠北,与九姓铁勒和回纥联合,南北夹击。”狄仁杰出一策。 “好!就这么办。”若是能联合九姓铁勒和回纥,要这两部族从北方进攻突厥,唐军从南进攻,那就是南北夹击,突厥必败无疑,武则天大为赞成。 “臣赞成。”群臣没人有异议,齐声附和。 “你们都没异议,是吧?那朕就下旨了。”武则天扫视群臣,见群臣没有人异议,这事儿基本上是定了。 “陛下,不可。”然而,李隆基却是出声阻止。 “嗯。”众人大为惊讶,目光齐刷刷落在李隆基身上。 “三郎,为何不可?”武则天最是惊讶了。 这么多人都没有异议,就他有异议,她能不惊讶? 武则天这话正是众人心中所想,无不是睁大眼睛瞄着李隆基。 “三郎,休得胡说。”李旦更是脸一沉,轻声喝斥。 这是军国大事,虽然李隆基适才有抢眼表现,可是李旦也不会相信他能有比王孝杰更加高明的主意。 要知道,王孝杰驰骋沙场时,还没有李旦呢,李隆基能有他高明么? “陛下,若是只是击退并重创突厥的话,王大帅的谋划自无不可。若是要彻底解决突厥的话,王大帅的谋划就不行了。”李隆基却是如同没有听见李旦的提醒似的,侃侃而言。 “彻底解决突厥?”武则天好看的小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一脸的震惊,打量着李隆基,很是难以相信,这话是从李隆基嘴里说出来的。 不仅武则天震惊无已,就是狄仁杰和王孝杰他们也是震惊。 彻底解决突厥,武则天不是没有想过,而是做不到。要是能做到的话,武则天还不把突厥给灭了,哪会留下这么大的祸害。 李隆基只有十三岁,就有如此雄心壮志,这的确是太惊人了。 “三郎,休要说大话。”紧接着,武则天就是轻斥,道:“要彻底解决突厥,谈何容易。” “是呀。”群臣齐声赞同。 突厥反叛十几年了,要是能彻底解决的话,还会任由突厥嚣张? “陛下,要是在以往的话,要彻底解决突厥,是不太可能。如今嘛,却是天赐良机。”李隆基剖析,道:“默啜要想把北方化为废墟,必是倾巢出动,他的大军必是在漠南。若是朝廷大军北上的话,就能拖住他,只有找到战机,全力一击,就能彻底解决突厥。” “楚王,你所说,老夫也想过。只是,这至少需要四十万大军呀,朝廷没这么多军队。”王孝杰双手一摊,一脸的懊恼。 唐朝全盛时期,也才五十三万多军队,出动四十万大军,这也太多了,唐朝还真没有这么多军队。 “王孝杰说得没错。”武则天点点头,道:“朝廷要是能有四十万大军,朕就是倾尽家产,也要把突厥给灭了。” 话锋一转,一脸的遗憾,道:“只是,朝廷没有这么多大军呀。” 府兵制已经败坏,唐朝的兵员很成问题,四十万大军就是武则天把脑袋想破了,她也凑不出这么多军队。 “哼!说得好听,你还能有办法?”武三思终于抓住机会奚落李隆基。 “孙子,你说对了,我就有办法。”李隆基头一昂,胸一挺,激昂昂而言。 第九章 王孝杰挂帅 第九章王孝杰挂帅 李隆基的声调并不高,却是笃定,让人不敢怀疑,众人的眼睛一亮,目光齐刷刷落在李隆基身上。 要是真能拿出四十万大军,就能彻底解决突厥,北方就再也没有威胁了,这是天大的美事。可是,唐朝拿不出这么多军队,也是枉然。 “三郎,何法?”武则天身子前倾,有些急切。 她这话正是众人心中所想,无是重重点头。 “想我天朝,拥有口众三千多近四千万,莫要说区区四十万大军,就是百万大军也不是问题。”李隆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来了一句很振奋人心的话。 武则天统治时间,唐朝人口有三千七百多万,这么多的人口,竟然拿不出四十万大军,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究其原因,就在于府兵制败坏了,使得兵员减少。 “话虽然有理,可就是没有四十万大军呀。”武则天作为皇帝,对唐朝的现状最是了解,坐拥近四千万人口,却连四十万大军也拿不出来,说出来都没人会信。 “我有两个办法,可以得四十万大军。”李隆基伸出两根手指。 “两法?”不是一个办法,还有两个办法,这也太多了点,众人更加期待了。 “不会是真的吧?”武三思和武承嗣对望一眼,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是最不想李隆基有办法解决这事儿的,可把李隆基如此笃定的样儿看在眼里,信心有些动摇。 “第一个办法,就是从驻守西北,防御吐蕃的军队抽调。”李隆基道。 “不行!坚决不行!”李隆基话还没落音,就是一片反对声,众人齐声反对。 “嗤!”武三思和武承嗣失笑出声,一脸的得意,冷笑道:“这就是你的良法?真是良法呀。驻守西北的大军要是能调动,还用你说?陛下就不知道么?” “是呀。”武则天点头赞同二人的讥嘲。 吐蕃是唐朝的大敌之一,唐朝驻守西北的大军是十几万,用来防御吐蕃。就是这样,吐蕃一个不好就要犯边,西北吃紧。 要是抽调走军队的话,还不把西北之地拱手让给吐蕃? “陛下,优素福为了不让天朝插手波斯事务,派穆拉古出使天朝,愿给珠宝愿割地,他这是在买时间,我们也可以仿效他嘛。”李隆基如同没有听见武三思和武承嗣的讥嘲话似的,侃侃而言,道:“我们可以与吐蕃和谈。” “和谈?”武则天的眉头拧着,思索着道:“这不失为一法。钱粮好说,这土地不能让。” “是呀。”狄仁杰他们大声附和。 钱粮,对于实力雄厚的唐朝来说,不是问题。只是割让土地,他们绝不会答应。 “割让土地固然让人心疼,却不是不可以。”李隆基笑得有些贼,道:“那些险要之地,我们不能给,坚决不能给!可以把那些易攻难守之地让给吐蕃。” “你这等于没割让。”武则天笑道。 只要掌握了险要之地,割让与没有割让有啥区别?只要唐朝腾出手来,大军一到,还不立时收复? “不过呢,却不失一法。”武则天紧接着就是点头认可。 “还有,我们可以拖嘛。”李隆基扳着手指头,细数道:“谈的时候可以慢慢谈,多拖些时间。就算谈成了,割让土地时,我们同样可以拖嘛。” 声调转高,大声问道:“拖,会么?” “噗哧。”武则天他们轰然失笑。 这个李隆基,真是个坏小子,这种办法他也想得到。 “这倒是个好办法。”狄仁杰点头,道:“真要不得不割地的话,可以多割些易攻难守的土地给吐蕃,吐蕃很可能会动心。” “不一定非要与吐蕃谈成,只需要稳住吐蕃就行了,我们就能抽调军队。”张柬之眉头一挑,重重点头,道:“此事可行。” “臣也以为可行。”张说大声赞成。 “国老以为呢?”武则天脸上泛出笑容,冲狄仁杰问道。 “这事儿得看王大帅打突厥需要多少时间了。”狄仁杰没有回答,而是冲王孝杰问道。 拖,也是有限制的,不能无限制的拖下去,只能在短时间内有用,时间长了,吐蕃就会失去耐心。 “嗯。”王孝杰紧拧着眉头,沉思道:“要彻底解决突厥的话,少则一年,多则两年。” “两年时间的话,还真有可能从吐蕃那里争取到。”狄仁杰的眉头一掀,道:“可这需要一员能说会道,精明强干的能员去和谈。” “陛下,臣愿往。”宋璟立时请命。 “宋璟才干非凡,有你前去,此事必成。”武则天欣慰的笑了。 宋璟的才干不需要说的,他去的话,都放心。 “嗯。”众人也是赞成这话。 “和谈只是一种不得已的办法。”李隆基接着道:“吐蕃进攻的话,我们无力反击的话,防守总可以吧?若是防守,我们能守多少时间?” “若只是守的话,五六万大军,就能守上三两年。”王孝杰主要就是防守吐蕃的将领,对西北太熟了,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这也是一法。”武则天脸上的笑容更多了,点头道:“如此一来,就能从西北抽调七八万军队,也就是近三十万了,还差十万,这要如何解决?” 要想彻底解决突厥,没有四十万大军想都别想。若是想要胜算更高的话,更多是最好。 “陛下,臣有策,可解此难。”张说冲武则天道:“可以用招蓦替代府兵制。” “招蓦?”一片惊讶声响起。 在这一时期,唐朝的府兵制已经败坏了,而解决兵员的新办法还没有确立,这是导致兵员不足的根本原因。招蓦虽然时有实行,却是并不多,不占主流。 直到开元年间,张说向李隆基进谏,这才用招蓦替代了府兵制,解决了兵员问题。 “啪!啪!啪!”李隆基击掌赞赏,道:“张说所言,正是我所想。” 李隆基也是想用招蓦来解决兵员问题,给张说先说出来了。 “陈玄礼就曾写奏章,向朕上奏,说府兵有问题,要朕寻找新的替代之法,朕一直在想要用何法来代替。”武则天眼睛放光,大声问道:“招蓦可行么?” “可行!绝对可行!”李隆基大声力挺。 狄仁杰、张柬之他们低声议论一阵,齐齐道:“可行!” “只需要赏罚随之变更就可。”王孝杰也认同。 “那好。这事就由国老和张柬之来做,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把赏罚之事做好。”武则天笑道:“这军队之事解决了,谁挂帅出征?” 刷! 众人的目光齐刷落在王孝杰身上了。 除了他,还有谁更合适? “陛下,臣愿望。”王孝杰当即请命。 “好!”武则天欣然同意,道:“这一战,就由王孝杰统帅大军。” 第十章 请命击边 第十章请命击边 王孝杰是武则天朝硕果仅存的老将、名将,他率兵出征是众望所归,谁都没有异议。 “有王孝杰率兵出征,朕无忧也。”武则天对王孝杰还是很信任的,大为欣慰。 狄仁杰他们对王孝杰同样信心十足,大为放心,重重点头。 “我在这次议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让武则天洞悉了默啜的yīn谋,我现在请命去边关打突厥,应该要容易多了。大事议定,是我请命的时候了。”李隆基心里转念头。 “大事议定,你们退下去准备吧。”武则天挥手,就要众人退下。 边关军情紧接,既然议定了,就应该去准备。 “祖母,孙儿愿去边关打突厥。”李隆基站起身,冲武则天道。 “甚?”武则天好看的眉毛一挑,宝石般美丽的眼中尽是诧异,一副听错了的表情。 “三郎,你说甚?”李旦也是一副没听清的样儿。 狄仁杰、王孝杰他个一脸的诧异,目光在李隆基身上溜来溜去。 李隆基请命击边这事儿,太出人意料了,谁也想不到,要不诧异都不成。 “三郎,你再说一次,你要做甚?”武则天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却是不敢相信,目光在李隆基身上溜着。 “祖母,孙儿请命去边关打突厥。”李隆基头一昂,胸一挺,激昂昂而言。 “噗哧。”武则天还没有说话,武三思和武承嗣就是失笑出声,二人不住摇头,一脸的讥嘲之色。 “你去打突厥?你象那块料么?”武三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冷笑着讥嘲:“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甚样儿。” “没错。”武承嗣忙接过话头,道:“就你一小小童子,若是上战场的话,还不被突厥笑话死!笑我大周无人!” “嗯。”所有人,包括武则天、李旦在内,都是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两人的话。 李旦对武三思和武承嗣只有恨,就没有好感,也是不得不赞成二人的话,谁叫他们说得在理呢? “三郎,休得胡闹。”武则天脸一肃,冲李隆基道。 武则天不同意,这在李隆基的意料之中,一点也不意外,道:“祖母,我这不是胡闹呀。你想想,我年纪虽小,我可是立下大功了呢。大食行刺泥涅师,不是我识破的么?” 阿拉伯帝国行刺泥涅师,只有李隆基发现端倪,最终识破了其yīn谋,救下了泥涅师,这还真是他的大功,谁也无法否认。 “可战场上刀枪无眼,一个不好就会丧命,你不能去。”武则天一愣,紧接着摇头。 她很喜爱李隆基,自然不愿让李隆基去冒险,她这是一番好意。 “祖母,我身手了得,我不怕。”李隆基昂头挺胸,道:“阿卜杜拉不就是被我亲手擒下的么?阿卜杜拉是大食的好手,万中无一,都不是我对手呢,我去边关的话,足以自保。” “又没人看见,谁知是不是你手下擒住……”武三思对李隆基特别不爽,就要讥嘲。 “闭嘴!”然而,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武则天喝斥,武三思一个哆嗦,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三郎光明磊落,怎会做此等下作之事?”武则天兀自冲武三思喝道:“休得有小人之一心度君子之腹!” 李隆基生擒阿卜杜拉一事,那么多人亲眼看见的,哪会有假,武则天当然不会容许武三思在这事上给李隆基抹黑。 “武三思,你这孙子,你要是不信,我们两个来比划比划,谁输了谁是孙子。”李隆基冲武三思一扬下巴儿,挑衅道。 “你……”李隆基虽然年岁不大,却是勇猛过人,真要与李隆基比划比划,武三思肯定不是对手,武三思哪敢自取其辱,只得把脸扭到一旁。 “真是个孙子。”李隆基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骂一句武三思。 武三思把这话听在耳里,只觉怒气直冲顶门,要是他真有过人的身手,肯定要与李隆基比划比划。 “祖母,你还没上过战场吧?”李隆基扭过头,冲武则天道。 “三郎,祖母是女儿身,怎能上战场?”武则天白了李隆基一眼。 女将上战场,不是没有,就是太少,武则天虽是女皇,也没有上过战场。 “祖母指点江山,气吞四海,愧煞多少男儿,登基称帝,更是开一代先河,却没有上过战场,不觉得遗憾么?”李隆基笑呵呵的道。 “是有点遗憾。”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的唯一的女皇,俯视群雄,指点江山,令多少男儿自愧不如,就是没有上过战场。每每想到这事儿,武则天自己也觉得很遗憾。 “祖母,这遗憾孙儿帮你弥补,由我去打。”李隆基拍着胸脯道。 “这……”武则天有些心动。 皇帝不一定非要上战场,只要坐镇中枢,驱使群雄就成。不过,若是能上战场,建立天大的军功,那是大大的美事。看看唐太宗,十九岁起兵反隋,一生南征北战,一手创建唐朝,美名万古传,那是何等的美事儿。 武则天听了李隆基的话,不能不动心。 “祖母,我们是一家人,孙儿打了胜仗,就是祖母打了胜仗,岂不美哉!”李隆基抓住机会大下说词。 “嗯。”武则天重重点头。 “祖母,你儿孙满堂,却没有一个儿孙上战场,这多不好。我上了战场,祖母脸上也有光啊。让天下人都知道,祖母的儿孙不是孬种!”李隆基再下说词。 武则天是儿孙满堂,就没有一个儿孙上过战场,若是李隆基上了战场,这让她脸上有光。若是李隆基能立下大功的话,那她就是大大的风光一次。 武则天眼中精光闪闪,眉头一挑,道:“只是战场太过凶险。” 她已经心动,却是为李隆基的安危担心。 “祖母,阿卜杜拉那么厉害,都不是我对手,你就莫要担心了。”李隆基笑嘻嘻的道:“若是祖母不放心,就把千骑给我百八十个就成。” “你还真敢要。”刘幽求一脸的肉疼,眼睛一翻,叫嚷起来。 上次,李隆基去千骑,把他的心尖儿肉挑走了那么多,现在竟然狮子大开口,要百八十个,他跟防贼似的看着李隆基。 “王孝杰,你看呢?”武则天眉头拧着,沉吟一阵,冲王孝杰问道。 “楚王虽是年幼,却是机灵多智,上战场的话,不会有问题。”王孝杰赞赏的打量李隆基,声若洪钟的支持李隆基。 “那好吧。”武则天见王孝杰同意了,也就下定决心,道:“只是,三郎初次上战场,这军队不能给你,你得自己招蓦。” 李隆基虽然机灵多智,毕竟只有十三岁,缺乏战阵经验,若是把训练好的军队给他的话,不是不可以,就是不太好,这样的军队应该由久历战场的人来统领才会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而且,李隆基没有威望,就是把军队交给他,他也未必指挥得动。 若是由他自己招蓦,自己训练的话,那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李隆基在心里暗道:“我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建立自己的军队,还是自己招蓦自己训练的好。” 自己招蓦,自己训练的军队,比起接手已经训练好的军队更加可靠些。这对于才开始培植势力的李隆基来说,是无上美事。 “陛下,你也太偏心眼了吧。”李隆基却是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儿。 “就这么定了。”在这事上,武则天没有商量的意思。 “那我能招蓦多少呢?”李隆基嘟着一张嘴,鼓着腮帮子,好象他是天下间最为委屈的人似的。 在唐朝,每个将领统兵数目是固定的,不能超过。超过了,就要治罪。 “你能招多少就多少吧。”武则天摇摇头,有些惋惜,李隆基年幼,又没有上过战场,没有威望,他能招到千儿八百就不错了。 “真的?三五五万十万八万都可以?”李隆基眼睛一亮,一脸的兴奋样儿,叫嚷道。 “噗。”武则天失笑出声,指着李隆基道:“你能招到三万五万?” 李隆基没有任何根基,要是能招到三五万,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更别说十万八万了。 “你要真能招到那么多,那是你了得,你统领就是。”武则天脸上泛着笑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儿。 “陛下,你可不能反悔哦。”李隆基忙敲定脚跟。 “朕是九五至尊,说话算话。”武则天重重点头。 “我有的是办法!”李隆基在心里暗道,他真想放声大笑,武则天这是给他大开“方便之门”,他就可以放手培植势力了。 第十一章 跟屁虫 第十一章跟屁虫 武则天打量李隆基,大为欣慰,怎么看怎么顺眼,这个孙子孝心可嘉啊,知道自己不能上战场,他就代自己去打,要给自己挣脸。 “三郎,你要多向王孝杰讨教讨教兵法。”武则天微微颔首,叮嘱李隆基。 这话无异于把李隆基推荐给王孝杰,要王孝杰教李隆基兵法。 王孝杰是硕果仅存的老将、名将,他征战一生,战阵经验是何等的丰富,由他来教李隆基兵法,这等美事儿,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人有如此幸运? 李旦、武三思和武承嗣眼里一片火热,恨不得与李隆基换换。 “欠我的人情,回报果然是大呀。只是,我不太需要。”李隆基在心里暗道:“不过,可以趁此机会与王孝杰走得很近,可以拉拢王孝杰。” 王孝杰的威望不需要说的,要是他能支持李隆基的话,这对李隆基有着莫大的好处。 “陛下言重了,讨教不敢。我们两个可以好好切磋切磋。”王孝杰捋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 每一位名将,都想找到一位好的传人,继承自己的兵法。 比如李靖,他的传人是苏定方,隔代传人是裴行俭,这两人都是唐朝著名的战将,立下不朽的功勋,把李靖兵法发扬光大。 要是李隆基成了王孝杰的传人,王孝杰的兵法就有人继承,就能发扬光大了,纵然比不了李靖,那也是无上美事,由不得王孝杰不欢喜。 “还请大帅多多教我。”李隆基长身而起,身子躬成九十度,向王孝杰见礼,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呵呵!”王孝杰欢喜难言,双手扶住李隆基,笑眯眯的看着。 “王孝杰,朕这孙儿就交给你了。”武则天笑眯眯的,冲王孝杰道。 李隆基能得到王孝杰的赏识,武则天也是觉得荣耀,放眼整个天下,有几人能入得了王孝杰之眼? 她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说,要王孝杰照顾李隆基,危险的地方就不要李隆基去了,可以立功的地方不妨让李隆基多去,多立些功。 “武则天其实挺有亲情的。”李隆基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大为感动。 “陛下请放心,臣明白。”王孝杰年老成精的人物,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好!好!好!”有了王孝杰这番话,李隆基此番必然立功,为武则天大大的挣一回脸,她也脸上有光,不由得大声叫好。 武三思把李隆基瞧瞧,把武则天瞧瞧,眼中精光闪闪,脸色变幻。猛然间,他一咬牙,噌的一下站起身,冲武则天见礼,道:“陛下,臣请命去边关打突厥。” “甚?”一片惊讶声响起,上自武天则,下至一众大臣,个个惊讶莫铭。 就是李隆基也是一脸的惊讶,难以相信的打量着武三思:“这孙子甚时间有这狗胆了,敢于上战场了?” “陛下,臣请命去边关打突厥!”武三思头一昂,胸一挺,激昂昂而言。 “我没听错?”李旦他们个个一脸的惊讶,出声相互询问。 武三思是个没有胆识的人,更不懂战阵之道,他竟然请命去打突厥,太出人意料了。 “三思,你说的是真的?”武则天好半天这才确信,她没有听错。 “陛下,臣说的是真的。”武三思重重点头,很是笃定。 “好!好!好!”武则天大声赞好,一脸的欣慰,红光满面,赞道:“这才不愧我们武家的男儿,有种!” 李隆基请命打突厥,已经够让武则天欢喜的了,武三思再来请命,她就更加高兴了。 李隆基是她的亲孙儿,代表她去打突厥;武三思是她的侄儿,是武氏子弟,他要上战场,这让武则天是喜上加喜,倍感欣慰。 武三思听在耳里,得意非凡,高昂着头颅,冲李隆基扬扬下巴,意思是你能得到陛下的夸赞,我也能。 “三思,你想过么?战阵凶险,刀枪不长眼呐。”武则天提醒一句。 “陛下,臣是武氏子弟,不能是孬种,我不战场,谁上战场!”武三思昂头挺胸,激昂昂而言,好象他代表武氏似的。 “好!”武则天大是满意,重重点头,道:“准!” “谢陛下。”武三思打量李隆基,眼里闪过一抹怨毒。 “李隆基,你给我记住,你踩我脸这仇,我一定要报!若是有机会,我不介意杀掉你!”武三思在心里杀气腾腾的想。 李隆基上次踩他脸的事儿,让他脸面丢尽,成了天大的笑话,使得他见人矮一等,为了找回这脸面,他只能强忍着害怕,去战场上走一遭。 “武三思,你知道你这次去北方打突厥,是多么的愚蠢么?”李隆基也在心里转念头,道:“你招蓦不到兵,打了大败仗,被狄仁杰拿来说事,这是武则天最终立子为太子,而不是立侄为太子的重要原因。” 历史上,武三思去北方招蓦军队,费时数月,才招到几千兵马。而李旦轻而易举就招到了十万人马,狄仁杰当作证据来使用,说“人心向李”,最终逼使武则天立儿子为太子。 “嘿嘿!”李隆基在心里发出一阵yīn笑声,道:“我会让你更加难堪的!” “陛下,战阵上刀枪无眼呐,万一有个闪失……”王孝杰忙向武则天道。 “无妨。”武则天打断王孝杰的话,道:“三思既入军旅,自当听从你的调遣,若有不从,你尽管行军法便是。” “谢陛下。”王孝杰的笑容有些勉强。 武三思是武则天最为器重与信任的人,是内定的武则天继承人选之一,他要是仗着身份不听从调遣,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拿他行军法吧? 真要行了军法,天知道武则天会不会找王孝杰算帐。 “三思,你给朕记住,你得听从王孝杰的调遣!”武则天扭头,冲武三思沉声道。 “请陛下放心,臣谨记在心。”武三思忙道。 “我入了军中,当然是要拉拢一帮人,若我能掌控一支大军,太子之位我就是十拿九稳。”武三思在心里暗道。 “王孝杰,朕把三思交给你了。”武则天冲王孝杰道。 “陛下放心,臣明白。”王孝杰的笑容有些勉强。 武三思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武三思会不会听从他的调遣,只有天知道。 “武三思心慕王大帅,想向大帅学些兵法,还请大帅赐教。”武三思虽然没甚才能,也是知道,若是能得到王孝杰的支持,他的地位就会大涨,脸上泛着笑容,有些讨好的道。 “好说,好说。”王孝杰淡淡的道。 谁都听得出来,王孝杰这是在应付他,武三思脸上的笑容不变,在心里暗道:“王孝杰,你给我记住,到了边关之上……哼!” 只要离开了武则天的视线,以他武氏子弟的身份,他就能呼风唤雨,到那时,他就能让王孝杰难受。 “陛下,能不能借给臣仪卫。”武三思扭头,冲武则天道:“臣如今没有爵位,没有仪卫,这有损陛下威严。” 武氏本就不得人心,若是没有这些仪卫的话,他就更加不得人心了,武三思不得虑。 “嗯。”武则天点点头,道:“三思,朕就封你为假梁王,给你梁王仪卫。若你能立功,朕就封你为梁王。” “谢陛下!”武三思大喜过望,冲武则天谢恩。 “武三思,你咋跟跟屁虫儿似的,我走哪儿你跟到哪儿。”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不是别人,正是李隆基在奚落武三思。 第十二章 张说罢官 第十二章张说罢官 武则天亲口承诺,只要武三思立功,就重新封他为梁王,这令他万分欢喜。虽然现在还是“假”梁王,离真的也就一步之遥了。 他正高兴着,李隆基突兀插话,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把他的欢喜之情浇灭,心情极度之糟糕。 狄仁杰、王孝杰他们拼命忍笑,把武三思瞧瞧,再把李隆基瞧瞧,一脸的古怪。 这两人真是命里犯冲,到哪里都不消停。武三思刚刚得到武则天的承诺,李隆基就来破坏他的好心情。 “老子就知道武则天舍不得你,要阻止武则天给你恩德,那是不可能的事儿,但老子可以恶心你。”李隆基把武三思那副不爽的样儿看在眼里,特别开心。 谁都看得出来,武则天对武三思仍然信任与器重,要阻止武则天给武三思假梁王的封号,那是不可能的事儿。不能阻止,恶心你总成吧? “三郎,真是太会说话了。”李旦听在耳里,笑眯眯的,万分受用。 武三思越是倒霉,他越是欢喜,李隆基不放过一切打击武三思的良机,他特别欢喜。 “三郎,你怎生说话的?”武则天一愣,脸一沉,冲李隆基喝斥。 李隆基如此说话,如此损武三思,太不把武氏子弟放在眼里了,她有些不悦了。 “陛下,李隆基口出狂言,侮辱朝廷大臣,理应治罪。”武三思忙向武则天进言。 他不仅在进言,还冲武承嗣打眼色,要武承嗣声援他。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武承嗣如同没有听见似的,木桩般坐着,一动不动。 “李隆基虽然可恨,这话却是说得挺好。”武承嗣在心里暗道:“你都当上假梁王了,离真梁王只有一步之遥,你太得意了,让李隆基整整你也好。” 武承嗣和武三思二人虽是同出武氏,却是有着心病。两人都想当太子,把对方视为眼中钉,眼下只是因为还不知道武则天究竟是立侄子还是立儿子为太子,他们还有共同利益,这才不得不同进共退。 如今,武三思离恢复王爷的爵位只有一步之遥了,武承嗣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想要落落武三思的脸面,又没有机会,更不宜由他出面。李隆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武三思的脸面,武承嗣打从心里赞成。 “陛下,我可没乱说。”李隆基却是昂头挺胸,振振有词,道:“我不去边关,他不去边关,他不是跟屁虫儿还能是甚?” “闭嘴。”武三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尖叫起来,道:“边关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去就去。” “嗯。”武则天微微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边关人人都去得,李隆基能去,武三思也能去,这和跟屁虫有屁的关系。 “你可比我大得多呢,你咋不抢着去边关?我说了去,你才去,你就是跟屁虫儿!”李隆基的声调很高,大声叫嚷起来,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要不是看见你有那么多好处,我能冒着性命危险去边关么?”武三思在心里暗道,却是不敢说出来。 武则天壮李隆基之志,给他那么多好处,让武三思眼红。特别是,武则天要李隆基向王孝杰学兵法,这让武三思怦然心动,要是能拉拢王孝杰的话,对他有莫大的好处,他这才甘冒奇险去边关。 不然的话,打死他也不会去。 “嗯。”这次,不仅武则天在点头,就是狄仁杰、王孝杰他们也是点头赞成李隆基的话。 武三思比起李隆基大了好几十岁,若是真心打突厥,应该在李隆基前面请命。他偏偏落在李隆基后面了,这着实让人不得不有另外的想法。 “真是个跟屁虫儿!”李隆基扯起嗓子嗥一声。 “你闭嘴。”武三思的脸都绿了,能不这么大声嚷嚷么? “你们两个给朕听着,到了边关若是谁敢闹事,朕绝不轻饶!”武则天的脸拉下来了,狠狠瞪了一眼李隆基和武三思,沉声喝道,声若雷霆。 “遵旨!”李隆基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遵旨。”武三思狠狠瞪了一眼李隆基,这才有些口不应心的领旨。 “你们给朕滚吧。”武则天很没好气的喝道。 当着武则天的面,两人都这般咬来咬去,到了边关,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武则天有些后悔把他们放到边关去了。只是话已出口,不太好改口,只得告诫二人一番。 李隆基站起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之意,他今天是如愿以偿,可以去边关了,要赶回去准备准备。 “臣等告退。”狄仁杰他们向武则天施礼告退。 “张说?”武三思不经意看见正大步离开的张说,眉头一挑,眼里掠过一抹冷芒,在心里恶狠狠的道:“张说,上次你不听我的话,不为我作证,我饶你不得。嗯,在离开神都之前,我要好好收拾你一次。” 武三思和武承嗣诬告李旦父子时,张说不听武三思的话,如实直言,这惹恼了武三思,他一直记恨在心。 武三思回到府里,叫人召来武懿宗,道:“懿宗,你收拾收拾,我们去边关。” “边关?去边关做甚?”武懿宗一脸的不解。 “还能做甚?当然是打突厥。”武三思解释道。 “打……突……厥?”武懿宗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一脸的惊惶,结结巴巴的道:“三哥,你说笑的吧?” “谁和你说笑?”武三思很是得意的道:“突厥凶狠残暴,我们当然不会去拼命,我们见机行事,有功的时候,我们就冲上去领功;有危险时,我们就跑,有多远跑多远。” “啪!”武懿宗重重一拍额头,一脸的媚笑,道:“还是三哥精明!三哥了得!如此高明的法子也能想到!” “嗯。”武三思得意的点点头。 对于武三思来说,他要的是“功”,只是功就成,至于是抢功冒功都不重要,只要有能让他地位见涨的“功”就成。 “对了,还有一件事,走之前,我想收拾收拾张说,你与我好好合计合计。”武三思眼里闪过一抹厉芒。 xxxxxxxxxxx “三思,你说的是真的?”甘露殿,武则天看着武三思的奏章,眉头一挑,有些惊讶。 “陛下,千真万确呀。”武三思非常笃定,道:“张说贪赃枉法,败坏律法,收受贿赂,铁证如山。” “不可能?”武则天仍是不信,道:“张说风骨凛然,朝中少有,他断不会做出此等事。” “陛下,这可是有真凭实据。”武三思忙道。 “传张说。”武则天把奏章看了一阵,下旨。 很快的,张说前来见武则天,施礼之后,问道:“敢问陛下,召臣何事?” “张说,三思告你贪脏枉法,败坏律法,你可有话说?”武则天脸色平静,没有丝毫见怪的意思。 对张说的风骨,武则天很清楚,她不相信张说会做出这等事儿。 “臣无话可说。”张说的眉头一挑,瞄了一眼武三思,随即开口。 “甚?”武则天一脸的诧异,眼瞪猛的瞪圆了,盯着张说。 “这……”武三思以为张说要辩解,他也准备好与张说好好辩论一通,却是没有想到,张说竟然不辩解。 “你再说一遍。”武则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冲张说道。 “陛下,臣无话可说。”张说很平静的道。 “张说,你风骨凛然,朕很信任你。你若是有委屈,你尽管道来,朕自会为你作主。”武则天赞赏的打量张说。 对张说,武则天打从心里赞赏。 “谢陛下好意,臣无话可说。”张说仍是没有辩解的意思。 “你……”武则天好看的眼睛瞪得老大,好半天这才道:“罢免张说。” 第十三章 张说来投 张说的家并不大,总共不过三五间房。家里的人也不多,算上张说,以及张说的妻子,和两个使唤丫头以及三个佣人,总共七口人。 家里的布置更是清一色的简朴,没有丝毫奢华之气,只是收拾得很干净,很清爽。 张说的妻子正在忙碌,收拾家里,额头上挂着晶莹的汗水。 就在这时,只见张说一步跨进来,张妻大为惊讶,把张说好一通打量,道:“你今儿怎回来得这么早?你是不到深夜不归家的呀。” 张说勤于公务,每天都是天黑很久才会回来,今儿回来得这么早,还真不多见,他的妻子不得不好奇。 “我罢官了。”张说很平静的道。 “罢官?”张妻一愣,继而就是失笑出声,道:“你真会说笑!陛下那么信任你,赏识你,你会被罢官?升官还差不多。” 张说策论天下第一,更是风骨凛然,武则天善于识人,对张说特别赏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要张妻相信张说被罢官了,还真有些难度。 “我真罢官了。”张说解释一句,道:“武三思告我贪脏枉法,收受贿赂……” “格格!哈哈!”张妻先是矜持的笑,后是不顾形象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张妻一边笑,一边捂着胸口,道:“你会贪脏枉法?你会收受贿赂?他就不会找个好点的籍口?你是甚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你要是贪脏枉法,收受贿赂,我们家会成这样儿?” 张说是出了名的清廉,在朝中有口皆碑,作为张说的妻子,张妻更是清楚张说的为人。 “武三思这籍口太烂,你一辩就明,何难之有?”张妻捂着胸口道。 “我没辩解。”张说的话很是惊人。 “甚?甚?甚?”张妻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你能说会道,怎不辩解?” “我不想辩解。”张说接下来的话更加绕,足以把明白人绕糊涂。 “为何不想辩解?”张妻糊涂了,好看的睛睛在张说身上瞄来瞄去。 “我正想辞官,武三思就告我,我就顺势而为。”张说笑道。 “辞官?为何要辞官?你可是胸怀天下呀,为何不做官?”张妻的下巴差点砸中脚面。 张说才华盖世,更是胸怀天下,辞官了还怎么安定天下? “胸怀天下,不一定非得做官。”张说岔开话题:“给我一盏茶,我歇会就去求见楚王。” “楚王?你见楚王做甚?”张妻很是贤惠,道:“我给你备点礼物。” “要甚礼物?”张说摇头,道:“要是带上礼物,反而为楚王瞧轻了。” “礼多人不怪,带点礼物。”张妻坚持。 “礼多人不怪,这话固然有理,可也要因人而异。对于楚王,没用。”张说很是笃定。 张妻见张说如此笃定,也没有坚持。 张说喝了一阵茶,歇息一会,离开家,直奔东宫而去。 xxxxxxx 东宫,李隆基居住的东殿,挤满了人。 除了李隆基外,还有陈玄礼、薛直、苏凡、李宽、裴孝恪、张小飞这些护卫。他们出身千骑,是李隆基精心挑选的将才,这次去打突厥,肯定少不了他们。 “今儿把你们召到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我已经向陛下请准,可以去打突厥了。”李隆基扫视一眼众人后,大声宣布。 “嗥!”李隆基的话刚落音,只听一声嗥叫声,如同打雷似的,突兀的响起。 李隆基寻声望去,不是别人,正是张小飞,正扯起嗓子嗥叫。 “又可以打突厥了!嗥!嗥!嗥!”张小飞一脸的欢喜,神采飞扬,仿佛战场并不是让人害怕的地儿,那是摆酒设宴的地儿,只等他入席似的。 “嗥!打突厥了!” “嗥!打突厥了!” 陈玄礼他们个个欢喜不已,一脸的振奋之色,摩拳擦掌,瞧他们那样儿,恨不得立时奔赴边关似的。 “好!”李隆基看在眼里,大为欣喜,重重点头,在心里赞叹不已:“唐朝武功极盛,灭国数十,不是幸致,而是有陈玄礼他们这样的猛士!” 唐朝是中国历史上战争最多的王朝,灭国数十,更是一路往西,打到中亚去了,压着阿拉伯帝国打了数十年。最终,打出了一个梦幻似的王朝,让无数后人为之赞叹。 这不是天下掉下来的,而是有陈玄礼、薛直、张小飞他们这样的猛士,把上战场当作吃肉喝酒这样的美事儿。 有了这样的猛士,唐朝要不强盛,要不成为梦幻王朝,就没有天理了! “你们身经百战,战阵经验丰富,需要何种准备,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自个儿去处置便是。”李隆基等到他们嗥叫过后,这才道。 他们身经百战,对战场比起对自己的家还要熟悉,叮嘱之类纯属多余。 “请楚王放心,我们明白。”陈玄礼代表众人道。 “这事儿,就由陈玄礼来督促。”李隆基对陈玄礼是绝对信任的,把重任交给他。 “楚王,我们少一个出令的司马。”陈玄礼想了想,道。 “司马?”李隆基眉头一挑,道:“这倒是。可我没有合适的人选,就从你们中选一人担任吧。” “多谢楚王信任。”陈玄礼话锋一转,道:“弟兄们虽能胜任司马之职,可弟兄们更善于杀敌,率军冲杀。” 司马相当于现在的“参谋长”,主管发布命令这些细务。 陈玄礼他们战阵经验极为丰富,他们更善于率军冲杀,而不是发布命令,这的确是有些难为他们。 “杨思勖倒是挺合适,只是他是我在宫中的眼线,不能动用。”李隆基对杨思勖的军事才华很是赏识,要是能带上他的话,这事儿就解决了。 只是,杨思勖是李隆基在宫中布下的暗棋,不能动用。 “楚王,张说求见。”就在这时,人精高力士快步进来,冲李隆基道。 “张说?他来做甚?”李隆基很是诧异,眉头一挑,道:“叫他进来。” 高力士应一声,忙去领张说。 很快的,张说进来,冲李隆基见礼道:“见过楚王。” “张说,你来有何事?”李隆基把张说一打量,只见他一身常服,没有穿官服。 “张说此来是投楚王的,还请楚王收留。”张说也没有绕弯子,而是直道来意。 “投我?此话从何说起?”李隆基很是讶异。 张说大才盘盘,是开元盛世的重要推手之一,他要投李隆基,李隆基当然欢迎。只是,他现在是朝中官员,投奔李隆基的话从何说起? 陈玄礼他们也是诧异。 “是这样的……”张说择要把罢官经过说了。 “哈哈!”一片大笑声响起,陈玄礼他们开心的笑了。 “太好了!正缺一个司马,张说就来投我了,这是想睡觉就有人给递枕头,这种感觉很美妙!”李隆基在心里暗道,满脸的笑容。 第十四章 奔赴边关 第十四章奔赴边关 张说大才盘盘,他的到来是天大之喜,陈玄礼他们个个美滋滋的,以为李隆基会爽快的答应,哪里想得到,李隆基竟然拧着眉头,半天不说话。 “楚王。”陈玄礼小声提醒,赶快答应,张说这等大才若是错失了,会后悔莫及的。 “这……可难办了。”李隆基沉吟了好一阵,这才缓缓开口,道:“你策论天下第一,很得陛下信任,虽说陛下眼下罢了你的官,谁知甚时间想起了你,又召你回去了。” “楚王但请放心,张说本就有心辞官,武三思告我,张说不过是顺势而为。”张说忙表忠心道:“张说以为楚王少年英雄,前途远大,故而心向楚王,前来相奔,恳请楚王收留。” “我只是有点儿小小的聪明,前途远大更谈不上。”李隆基依然没有收留的意思。 “楚王虽然年少,却是天纵神武,英明果敢,少有人能及。若能追随楚王,鞍前马后效力,那是张说的幸运。”张说忙道。 “是么?”李隆基淡淡的道:“可我这里没有合适的官位呀。” “怎么没有?司马,司马呀。”陈玄礼他们在心里大叫,却不敢说出来。 “楚王言重了,张说此来非为求官。”张说有些急了。 他不愿辩解,顺势而为,被武则天罢了官,就是为了追随李隆基,李隆基竟然有不收留的意思,他不得不急。 “那好吧,我就收下你。”李隆基一副很为难的样儿,道:“那你就做马……” 声调拖得长长的。 “谢楚王!张说愿为马夫,为楚王牵马坠镫。”张说脸上泛着喜色。 “张说,你胡思乱想甚?本王说的是司马。”李隆基脸一肃,沉声道。 “司马?”张说很是讶异,他听李隆基的意思,还以为李隆基要他当马夫呢,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司马。 司马相当于“参谋长”,是李隆基的左臂右膀,非李隆基很信任的人不会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张说要不惊讶都不成。 “没错,就是司马。”李隆基重重点头,肯定一句。 “谢楚王!”张说的声调有些高,眼中泪花滚滚,很是激动。 张说和李隆基之间没有什么交情,李隆基给他如此重要的位置,这说明李隆基很器重他,张说不能不激动。 “司马这位置,陈玄礼他们都挺合适,你既然来了,就当司马吧。陈玄礼他们,就冲锋陷阵吧。”李隆基一副给了张说天大恩情的样儿。 陈玄礼他们齐翻白眼,这司马的位置,陈玄礼他们固然能胜任,但他们更适合率军上阵冲杀,张说是司马的最佳人选,咋又成了专门为张说腾出的位置呢? “楚王厚恩,张说谨记在心。”张说把陈玄礼他们一打量,大为赞成李隆基的话,很是感激,声调有些高。 “如此一来,你就会对我更加忠心了。”李隆基把张说激动的话语听在耳里,大为满意。 李隆基此举,是为了坚定张说的心,是一种手段。 历史上,不乏此类记载。比如商鞅入秦,明明是想让秦孝公重用他,商鞅却是装傻了两次,第三次才露出峥嵘之角。再比如,范睢入秦,为了坚定秦昭王之心,一番装模作样之后,秦昭王不得不跪下请教,他这才献上“远交近攻”这一奇策。 张说的风骨没得说,李隆基早就见识过了,只是不如此做的话,直接把司马位置给张说,是不是太容易了? 有了张说这个盘盘大才加入,准备事务进行得非常顺利。 这期间,有一件事不得不说,那就是李成器见李隆基要去打突厥了,他心眼也活了,准备去边关,就去向武则天请命。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武则天不准。 很快的,就到了奔赴边关的日子。 龙光门,是皇宫的北大门。 一大早,这里就是人山人海,赶来为王孝杰送行的百姓多不胜数,不下数万之众。 百姓聚集在这里,高声议论。 “可恨的突厥,又犯边了,这次,一定要打得突厥绝种。” “突厥是我华夏大敌,数百年来掳掠我边关,杀我百姓,不知有多少百姓冤死在突厥的屠刀下。幸得我华夏有太宗皇上这样的明君,还有李靖这样的盖世名将,一举而灭突厥。” “可是,突厥并不死心,一心想要复国,纠集数十万之众,滋扰我边关,再杀我百姓,每每想起这事,就是心如刀绞,痛不可挡。” “听说了么?这次突厥犯边甚于往昔,凶狠残暴,大加杀戮,边关百姓死伤甚众。” “突厥这是犯下滔天杀劫,当我大军破其众时,也当大加杀戮,这叫以牙还牙!” 突厥在南北朝时崛起,威胁北方,多次进攻中原,杀戮甚多,这本就令华夏痛恨。而这次,突厥犯边甚于往常,大加杀戮,边关百姓死伤甚众,这激起了百姓的仇恨之心。 历史上,突厥这次犯边,光是掳掠的口众就有八九万之多,被突厥杀掉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估计不下三四十万之众,甚至更多。 “陛下驾到!”突然,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百姓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剪刀剪断似的,个个眼里一片火热,瞪圆眼睛,死盯着皇宫。 只见龙光门大开,一队千骑率先开出。 “千骑!是千骑!”千骑是帝国最为精锐的军队,大名鼎鼎,有很高的威望,百姓一见千骑,无不是激动难已,个个眼里一片火热,恨不得自己成为千骑。 在千骑之后,是太监宫女,他们出了龙光门,立时忙碌起来,忙着摆短案,斟酒。 武则天要亲自为王孝杰送行,这酒是少不了的,太监宫女当然要忙这事。 然后就是一队文武大臣出现,他们个个高冠革履,褒衣博带,一脸的兴奋。 唐朝武功极盛,只要是男儿,无不愿沙场建功,文人更是以带剑为荣。武则天这次要大举出兵,这本身就很能振奋人心,群臣要不兴奋都难。 他们之后,就是武则天和狄仁杰、王孝杰这些重臣,大步而来。 武则天头戴皇冠,身着皇袍,威仪四射,步态沉稳有力,大步而来。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武则天在百姓心目中有着崇高的地位,百姓一见到她,很是激动。 王孝杰一身戎装在身,头戴铁兜鍪,身着明光铠,威风凛凛,如同天神下凡。 “那是王大帅!是王大帅!” 作为名将,王孝杰在百姓心目中同样有着不低的地位,更别说,这次是他挂帅出征,百姓对他是好感倍增。 狄仁杰一身紫衫,沉稳若山。 “是国老!是国老!” 狄仁杰在百姓心目中拥有不低的地位,百姓见到他,又是一阵欢呼。 李旦紧跟在武则天他们身后而来,百姓一见到他,爆发出惊天的吼声:“皇嗣!皇嗣!” “这……”李旦听在耳里,大为惊讶,一脸的难以置信。 李旦这个皇嗣是虚的,没有实权,更没有建功立业,竟然让百姓如此激动,他还真是想不到。 “人心思李!”李隆基听在耳里,却是明白原委所在。 虽然武则天代唐成功,然而,百姓仍然心向李氏,见到李旦能不欢呼? 李隆基头戴铁兜鍪,身着明光铠,大步而来,很是威风。 “楚王!那是楚王!” “楚王!楚王!” “楚王要上战场?万岁!万岁!” 百姓见到李隆基,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个个激动难已。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ī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称久,千里共婵娟。” 更有人高声吟咏。 第十五章 踏上征程 第十五章踏上征程 中秋之夜,李隆基一首《水调歌头》,一举成名,洛阳百姓都知道李家有儿名隆基,只是很少有人见过李隆基。如今,他们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李隆基,个个兴奋不已,自然而然就吟咏起《水调歌头》里的名句。 “楚王好高大,跟天神似的。” “楚王好英俊,玉树临风啊!天啊,我的闺女幸好没来,不然她会睡不着的。” “楚王比莲花还要英俊,也不知道哪家的闺女有福气。” 紧接着,百姓就是大声赞叹,赞叹李隆基英俊帅气,玉树临风。 李隆基虽只有十三岁,却有一米八的个头,这已经很惊人了。然而,更加惊人的是,李隆基英俊不凡,玉树临风。 李隆基是中国历史上出了名的美男子,要是在现代社会,他出现在大街上,必然会引起无数花痴女尖叫。 李隆基右手举起,冲激动的百姓挥动。 “楚王!楚王!” 百姓更加兴奋了,无不上扯起嗓子大吼。 “哼。”武三思紧跟着李隆基而来,把百姓的吼声听在耳里,大为不爽,暗道:“就你会出风头?我就抢你风头。” 主意一定,武三思脸上泛着亲切的笑容,右手举起,冲百姓挥着,心想百姓一定会为他而欢呼。 “……” 然而,让武三思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热闹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剪刀剪断似的,百姓打量着武三思,个个眼眼神不善。 “这……”武三思万万想不到,竟然是如此结果,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从百姓身上扫过,只见百姓看他如同在看仇人似的,一点儿亲近的意思都没有。 “‘假’梁王,你拔头筹了哦。”李隆基扭头,冲武三思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调侃一句。 “哼。”武三思把脸扭到一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武氏本就不得人心,武三思更是胡作非为,没有少干欺压百姓的事儿,百姓要是亲近他,就成了天大的怪事。 这可是把脸丢大了,再被李隆基一戏谑,武三思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武承嗣也想来出出风头,一见武三思吃憋,只得打消这一念头。 “嗯。”百姓情绪的变化,武则天也感觉到了,眉头一挑,把武三思和李隆基瞄了瞄,没有说话,至于她在想些什么,只有她自个儿知道了。 武则天站定,狄仁杰率领群臣站在她身后。 王孝杰率领李隆基、武三思以及要出征的将领,站到武则天身前,个个身板挺得笔直,昂头挺胸,气势不凡。 “嗯。”武则天看在眼里,大为满意,微微颔首。 “昔,太宗命李靖率军出征,夜袭yīn山,一举灭突厥,擒颉利,而报数百年之大仇。”武则天缓开金口,开始训话,道:“太宗不念旧恶,赐予突厥土肥水美的河套之地,突厥不感念太宗恩德,聚众反叛,杀我百姓,夺我畜产,百姓死于突厥刀下者不知多少,朕甚为痛惜!今日,朕命王孝杰为单于道招抚大使,统率诸军出战,务必要报此仇!” “报仇!” “报仇!” 武则天的话刚落音,一片惊天的吼声响起,不是出自王孝杰他们这些出征将士之口,而是出自百姓之口。 百姓个个扯起嗓子大吼,攘臂大呼,眼里尽是仇恨的光芒。 唐人对突厥的恨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更别说,这次突厥大加杀戮,北方死伤甚重,“报仇”二字说到他们心坎上了。 “报仇!” “报仇!” 王孝杰、李隆基这些出征的将士攘臂高呼,吼声直贯九霄。 “报仇!”武则天眼中厉芒闪烁,杀气腾腾,右臂一挥,大声怒吼。 “报仇!”狄仁杰、李旦、太平公主这些大臣跟着大吼。 一时间,龙光门沸腾了,冲天的怒吼声震动九霄。 过了好久,怒吼声这才停歇下来。 武则天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王孝杰,一杯自个儿端着,冲王孝杰,道:“王孝杰,你是老将、名将,一生征战,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朕也就不多做叮嘱。朕只有一句话送给你:放开手脚去打!打他个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王孝杰声若洪钟,大声响应。 突厥这次犯边,凶狠残暴,大加杀戮,已经激怒了武则天,她这话无异于是给了王孝杰大开杀戒的圣旨。 不过,这很合适,王孝杰大为振奋。 “陛下万岁!万岁!”百姓听在耳里,大为欢喜,齐声欢呼。 突厥这次犯边杀戮甚重,要是不能打得突厥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无以泄愤,无以报仇,武则天这话说到百姓心坎上了,谁能不振奋? “干!”武则天把手中酒杯一举。 “干!”王孝杰一仰脖子,一口喝干,右手一用力,酒杯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摔酒杯,这是出征将士的礼节,意味着有死无生,有进无退。 “啪!”武则天用力把手中酒杯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武则天与出征将领一个个送行,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很快,就到了李隆基,武则天脸上泛着笑容,拉着李隆基的手,叮嘱道:“三郎,到了边关上,你要多加小心,千万要多长些心眼。” 浓浓的关怀之情尽在话语中,李隆基大为感动,道:“祖母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疆场上很辛苦,若是受不了,你就回来,祖母不会笑话你!也没人敢笑话你!”武则天的眉头立着,杀气腾腾。 打仗很辛苦,李隆基含着金勺出生的,他能不能受得了这苦,还真不好说。若是他受不了这苦,不得不回来,必然会有人笑话他,武则天这是在李隆基撑腰。 对于李隆基来说,战场跟他家似的,他很熟悉,哪有吃不了苦的。 “谢祖母。”浓浓的亲情自在其中,李隆基心中温暖。 祖母两人喝干杯中酒,相视一笑,把酒杯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三思,到了边关之上,你切莫生事,得听从王孝杰的调遣。若你胆敢不从,休怪朕治你。”武则天为武三思送行时,竟然沉着脸喝斥。 “陛下放心,臣明白。”武三思毕恭毕敬的道。 “哼!”武三思在心里暗道:“等到了边关之上,那就是我的天下,我要号令诸军,我要掌控军队!” 武三思这次去边关,就是想捞军功,想要控制军队,他肯定不会错失此等良机。 “嗯。”对武三思的好态度,武则天大为满意。 武则天送行完成,狄仁杰他们又来送行。 王孝杰作为统帅,自然是群臣争相送行的对象了。 其次,就是李隆基很受欢迎,群臣不断上来叮嘱李隆基,要他多长心眼,多加小心之类的话说着。 李旦眼中含泪,与李隆基干杯,都快哭了,他很是不舍。 至于武三思,为他送别的只有武氏子弟和武氏爪牙,加起来还不到十分之一,真够冷清。 “出发!”送行礼一完成,武则天右手一挥,大声下旨。 “本将出征!开拔!”王孝杰声若洪钟,大声下令。 “隆隆!”出征的将士们出动,蹄声如同惊雷般骤然响起,惊天动地。 第十六章 “传”兵法 第十六章“传”兵法 这次北征,总共要出动四十万大军,不过,这得从全国各地调遣。武则天特的从驻守洛阳的大军中抽调了三万,由王孝杰带去北方。 驻守都城的军队,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三万大军一出动,这气势太过惊人,如同十万大军在驰骋似的,蹄声惊天动地。 而且,将士们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振奋异常,眼里一片火热,仿佛这不是奔向危险的战场,而是去吃肉喝酒似的。 “唐军能纵横天下,席卷万邦,灭国数十,压着阿拉伯帝国打了数十年,不是幸致,而是必然的!”李隆基尽管已经从陈玄礼、张小飞他们身上见识过这种视死如归的可贵品质,如今再度见识,依然是感慨不已。 把上战场当作吃肉喝酒这种美事儿,有如此气慨,唐军要想不打胜仗,要想不席卷万邦,要想不压着阿拉伯帝国打都不成。 “聿聿!”照夜狮王兴许是受到这种战场激昂气势的感染,引颈长嘶。 “聿聿!”唐军战马大受感染,无不是引颈长嘶,一时间万马齐鸣,一派金戈铁马之象。 “照夜狮王,你真会来事儿啊。”李隆基右手在照夜狮王的头颅上抚摸,笑着道。 “哼哼!”照夜狮王不住喷着响鼻,在李隆基身上蹭着,一副撒欢模样。 “走喽!”李隆基宠溺的拍拍马头,飞身上马。 “得得!”阿拉伯马很聪慧,照夜狮王更加聪慧,不需要李隆基说,它就知道该做什么,撒开四蹄奔跑起来,如同离弦之箭,飞也似的驰骋。 而且,照夜狮王奔驰起来,平稳异常,没有一点儿颠簸。 “这蠢货还是做了一件好事,收了一匹好马。”李隆基斜睨着武三思,在心里暗道。 “好一匹骏马。” “这马太好了!万中无一啊!” “你知道么?这马本是陛下的,给楚王抢走的。” 李隆基夺马之事已经传开了,将士们有所耳闻,看着照夜狮王,个个一脸的艳慕,恨不得与李隆基换换。 骏马,是将士们的挚爱,比起老婆还要可爱,照夜狮王这样的骏马,万中无一,谁不想拥有? “哼!”武三思听着将士们的话,看着李隆基策马飞驰,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 这可是他收受的贿赂,最终却是便宜了李隆基,他能好受么? “真是匹好马!”王孝杰打量着照夜狮王,眼里一片火热,策马追上来。 “楚王,把照夜狮王给我骑骑,好么?”王孝杰身段儿放得很低,与李隆基商量。 “不行!”李隆基断然拒绝,防贼似的盯着王孝杰。 照夜狮王这种宝驹,王孝杰到手了,会还来么? “楚王,我就骑骑,一会儿就还给你。你那啥眼神?跟防贼似的,本帅是贼么?”王孝杰很没好气。 “我看着就象!”李隆基重重点头,道:“对于金银,大帅可能会视若粪土,可这等宝马,你还真可能做贼,我得防着点。” “你……”王孝杰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指着李隆基哭笑不得。 “大帅,你敢说不心动?你敢说不想据为己有?”李隆基反问道。 “……”王孝杰的嘴巴张了几下,想要辩解,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照夜狮王这样的宝驹,就是以王孝杰的坚韧心性,也是不免心动。真要到了他手里,他会不会还回来,还难说。 “算了,不说这事了。”过了好一阵,王孝杰的目光恋恋不舍的从照夜狮王身上收回来,道:“楚王,趁着行军的间隙,我给你讲讲兵法。” 他这是要传授李隆基兵法了。 在唐朝,名将很重视传承,但凡名将,都想找一个可以继承自己衣钵的传人。 最有名的当然要数李靖了。 唐太宗就曾要李靖给诸将讲授兵法,其中,侯君集最想学李靖兵法了,他向唐太宗告发李靖不传他核心兵法。唐太宗就把李靖召来问话,李靖回答说,我传的已经够他们用了,侯君集还要学,难道他想造反? 后来,侯君集果然造反了。 当然,李靖兵法是有传人的,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定方,苏定方是李靖的得意高足,很得李靖兵法神髓。在李靖夜袭yīn山时,他率领三百壮士打头阵,在离颉利可汗牙帐七里之地时,大雾突然散去,他没有任何犹豫,率领三百壮士杀入突厥大营,为李靖端掉颉利可汗老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苏定方最大的功劳,就是在曳河一战灭西突厥,而且,他当时只有一万多军队,而西突有兵十余万,却是一战而灭西突厥,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后来,苏定方把李靖兵法传给裴行俭。裴行俭由是而大放异采,成为唐朝著名的战将,南征北战,最有名的是“黑山之战”,一战而打得突厥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死伤数十万。 王孝杰是当世名将,在兵法上的造诣很深,若是能找到一个理想的传人,让他继承自己的兵法,象李靖兵法那般大放异采,那就是无上美事。 李隆基精明强干,是棵好苗子,王孝杰想趁行军的间隙传授李隆基兵法。 “说到兵法,我也算是熟读兵书了。而且,后世的兵法有更多的发展,我不太需要。不过,听听王孝杰讲授兵法,也是人生一件美事。”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谢大帅。”李隆基冲王孝杰谢道。 “甚么?大帅要讲兵法?我去听听。” “大帅的兵法,等闲难得有机会听到,切不可错过了,我也要去。” 王孝杰还没有开讲,他要讲兵法的消息就飞一般传开了,众将得到消息,无不是一脸的火热,把军队交给副将率领,打马如飞赶来。 “你们……”望着一个接一个飞奔而来的将领,王孝杰有些意外。 “大帅,您就让我们听听吧。” “是呀,大帅,我们沾楚王的光,学学您的兵法,您就开恩,让我们学学。” 众将个个一脸亲切的笑容,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几乎是在讨好了。 王孝杰身为当世名将,戎马一生,战阵经验极为丰富,若是能听他讲解兵法,那是莫大的荣耀事儿,众将要不讨好都不成。 “大帅,就让他们听听吧。”李隆基深知众将的心情,为他们说话。 “好吧。”王孝杰点头同意了。 “谢大帅!谢楚王!”众将大喜,齐声道谢。 “楚王,你出身皇家,是陛下的亲孙子,这兵书战策,你是读过的吧?”王孝杰脸一肃,冲李隆基问道。 身为皇孙,要是不学兵法,不读兵书,还真没脸说。 “读过一些兵书。”李隆基点头。 “兵书战策,你读过,我也就不在这事上多说了。”王孝杰话锋一转,道:“我就给你说说真正的战阵之道,这是我一生征战的经验。” “好!”一片叫好声响起,出自众将之口,人人欣喜难言。 王孝杰戎马一生,战阵经验是何等的丰富,能听到他说战阵经验,是何等的幸运。 “楚王,先考你一个问题,你说,这用兵的诀窍是甚?”王孝杰眼睛睁大,瞄着李隆基,一脸的期盼。 “兵书战策那么多,讲的是如何如何用兵,说到底就一句话: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李隆基脱口而答。 第十七章 谁传谁兵法? 第十七章谁传谁兵法? “……”李隆基话一落音,只见王孝杰张大了嘴巴,满脸的惊讶。 不仅王孝杰惊讶,这么多将领,谁个不如是呢? “你们这是……”李隆基有些惊疑,试探着问道。 “好!好!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然而,只见王孝杰右手一握拳,重重一挥,大声吼起来,声若雷霆,远远传了开去。 “好!好!好!”众将也是齐声赞好。 众将打量着李隆基,神态大为不同了,个个一脸的佩服,适才他们对李隆基只有尊敬,没有佩服。 李隆基只有十三岁,又是初次上战场,众将对他虽然尊敬,却不会佩服他。 军中,只有强者才能让人佩服,不是强者,就没门。 “楚王,你这话说得太好了,把那么多兵书战策归总到一句话呀。”王孝杰捋着胡须赞叹不已,一脸的欣喜。 原本他对李隆基有些小瞧,如今,他不敢再小瞧了。 “你这不废话嘛。这是岳武穆的感言,那能差吗?”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那么多的兵书战策,讲的都是如何如何用兵,归总到一句话,那就是“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具体的打法要因势而异。 “好!”王孝杰眼睛瞪大,把李隆基仔仔细细的打量,怎么看怎么顺眼,大为欢喜道:“真没想到,楚王对兵法有如何高深的领悟,难得呀。” “我好歹也在现代军校呆过的呀。”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既然楚王对兵法有如此高深的领悟,我也就不再讲这些了,以你之见,这一仗的紧要处是甚?”王孝杰明达之人,见李隆基对兵法的理解不凡,不再在兵书战策上讲解了,而是找更难的题目来考校李隆基了。 与突厥这一战,很快就要开打了,如何打就成了问题,王孝杰这问题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众将拧着眉头,沉思起来。 “就两个字:消息!”李隆基微一沉吟道。 “消息?”众将大为讶异,一脸的惊疑。 “为何是消息?”王孝杰也是惊讶不已。 “消息,本就很重要,对于大漠来说更加重要。”李隆基解释,道:“大漠之上,无遮无拦,皆是开阔地,突厥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善于骑射,来去如风,今日在这里,明日在那里,要是没有准确的消息,难以对突厥进行有力的打击!” 消息,也就是情报,其重要性不需要说的。要是没有可靠的情报,无异于瞎子,仗没法打了。 对于大漠来说,情报就更加重要了。 因为大漠与别处不同,是无遮无拦,皆为开阔地,便于大军运动。 而且突厥自小生长在马背上,骑射娴熟,来去如风,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要是没有准确的情报,连突厥都找不到,更别谈打击了。 这点,已经在历朝历代与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得到了验证。 比如说汉朝与匈奴的战争,一开始,汉朝取守势。直到汉武帝时,汉武帝改变了汉朝的军事战略,采取攻势。在他的努力下,汉朝大规模组建骑兵,大量的精锐骑兵在卫青、霍去病这两位天才的军事家统率下,纵横在大漠之上,打得匈奴一蹶不振,最终这个种族都消亡了,匈奴最后只存在于史书中。 是以,拥有准确的情报,是此战的关键所在。 “有理!有理!”众将齐声赞叹,对李隆基的佩服之情更多几分。 “有理!有理!”王孝杰也是点头赞赏。 “屁的理!”然而,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不是别人,正是武三思。 他也想听听王孝杰讲兵法,是以凑了上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隆基几句话下来,就博得众将如此赞赏,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开始贬损李隆基了,道:“依我之见,调集大军,击突厥要害就是了。” 众将齐翻白眼,个个鼻孔望天,连反驳都不屑。 王孝杰摇摇头,没有说话。 “哎呀,原来是武大将军呀,你真是高明呀。那你说说看,突厥的要害在哪儿呀?”李隆基斜着眼睛瞄了瞄武三思,扯起嗓子,yīn阳怪气的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默啜的牙帐了。”武三思头一昂,胸一挺,语气笃定的道:“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敢妄谈兵法。” 牙帐,就是突厥可汗的王帐,相当于唐朝的皇宫。 “武大将军,你这话真是千古奇谈呀。”李隆基嘴角上翘,嘲笑道:“你知道么?默啜的牙帐是移动的,默啜在哪儿,他的牙帐就在哪儿,你怎么打他的牙帐?” 突厥的牙帐与唐朝的皇宫不同,唐朝的皇宫是固定的,没人能搬走。而突厥的牙帐却是移动的,只要需要,随时可以换一个地方。 谁都想到干掉默啜的牙帐,可就是没人能实现。 “呃。”武三思被李隆基抢白,哑口无言了。 “突厥倒是有一个要害,那就是黑沙城了,你能打下来么?”李隆基裂嘴一声冷笑。 黑沙城是固定的,默啜的牙帐大多数在这里,真要能打下黑沙城的话,还真是击中了突厥的要害,只是打了十几年了,唐朝还是没有拿下黑沙城。 “可以设伏呀。”武三思脸色难看,想了想,又迸出一句话。 “噗哧。”众将再也忍不住了,齐齐失笑出声。 “呵呵。”王孝杰也笑了,不住摇头,打量武三思的目光如同在看痴呆儿童。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李隆基放声大笑,前仰后合,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笑甚?”武三思自以为出了一个很高明的主意,却是引来众将的嘲笑声,他不明所以。 “设伏需要有利的地形,大漠是开阔地,很少有可以利用的地形,你拿甚来设伏?”李隆基不住摇头,冷笑道:“小规模的设伏还有可能,伏击突厥数十上百人,上千人也有可能。可数十万大军的设伏,那很难很难。” “没错。”众将齐声附和。 刷! 武三思的脸色铁青一片,很是难看。 “古往今来,在大漠上成功设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牧。”李隆基的声调有些高,嘲弄之意更浓了,道:“就是蒙恬在河套之地大破匈奴,也那是以堂堂之阵打的!卫青、霍去病之辈纵横在大漠上,你听过他们有以设伏取胜的战例么?” “没错!”王孝杰他们又是大声附和。 在大漠上设伏,那几乎就是空谈。古往今来,在大漠上发生的战争不知道有多少,真正靠设伏取胜的只有战国名将李牧在岱海设伏一战。那一战,李牧大破匈奴数十万。 他之所以成功,那是因为在这之前,还没有人在大漠上设伏,他钻了匈奴人的空子,让匈奴人想不到,这才中计。 自此以后,在大漠上大规模设伏的事儿,就没有听说过。小规模设伏的事儿,倒是有不少,可对于这样的大战,小规模的设伏又能有多少作用? “哼。”武三思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拍马背,策马而去。 他本想表演一番,显示一下自己的“将才”,却是被李隆基说得一文不值,他实在是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楚王,要如何打探消息?”王孝杰瞄了瞄武三思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不快,冲李隆基问道。 “大帅,我们可以从军中挑选一批头脑灵活,骑射娴熟的精锐,教会他们如何在大漠中生存,如可打探消息,再给他们飞鹰,就能很好的打探消息了。”李隆基开始解说。 李隆基出身特种兵,对于如何生存,如何机动灵活作战,那是一套一套的。 “有理!有理!” “听楚王讲兵法,我如醉醇酒!” 众人是听得如痴如醉,个个如醉醇酒似的。 “谁在传谁兵法?”猛然间,有人把王孝杰一脸赞叹的样儿看在眼里,在心里如是想。 第十八章 去最危险的地方 第十八章去最危险的地方 王孝杰原本想要传李隆基兵法,却是没有想到李隆基在兵法上的领悟相当不凡,尤其是在野外生存和打探消息这方面,更是独树一帜,令王孝杰耳目一新,大有茅塞顿开之感,他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就请教起来了。 原本要传兵法的,竟然成了请教兵法,要众将不升起这种怪异的念头也不行。 唐朝的兵法非常了得,不过,李隆基毕竟是现代军人,学过现代兵法,他说出的话往往让人赞叹不已,要王孝杰不虚心请教也不成。 “这一战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得到准确可靠的情报,让王孝杰了解一些现代特种作战的知识对这一战有着莫大的好处。”李隆基本着这样的想法,把自己知道的特种作战知识传授给王孝杰,令王孝杰受益非浅。 就这样,这一老一少打得火热,行军在一起,吃饭歇息在一起,就是睡觉,两人也要同处一室,一有空就讨论兵法。 “真没想到,楚王对兵法的领悟是如此高深,老夫妄图传楚王兵法,何其狂妄也!”王孝感慨不已。 “王孝杰不愧是当世名将,在兵法上的领悟确有其独到之处,令我受益非浅。”李隆基对王孝杰也是赞不绝口。 可以这样说,这番切磋,两人都受益非浅。 更有一奇的是,每当王孝杰和李隆基讨论兵法时,身边必然围满了将领,这些将领个个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张说、陈玄礼、薛直、苏凡、李宽、裴孝恪、张小飞他们更是不可少,围着李隆基和王孝杰二人,认真请教,这令他们大有收获。 “真没想到,楚王在兵法上的造诣是如此高深!”张说、陈玄礼他们感慨万端,同时,对李隆基更加钦佩了。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幽州。 幽州,就是现在的北京,是唐朝在北方的最重要的战略基地,这里贮存了大量的军用物资,每当唐军北上,都要在这里休整。 幽州城高垣厚,城池很大,占地数十里,人进人出,异常热闹。 “好繁华的城池,我好象又回到共和国的首都了。”李隆基进入幽州,把繁华异常的情形看在眼里,好一通感慨。 王孝杰的帅府设在府衙旁边,在北方的将领都赶了来。 王孝杰受命统领诸军作战,镇守北方的将领自然是要前来见他的,一是反映边关战情,二是听从他的号令。 “见过大帅。”一到幽州,王孝杰连气都没有喘一口,就雷厉风行的升帐了。众将一见他到来,忙向王孝杰见礼。 “免了。”王孝杰右手一挥,大声道:“战情紧急,闲话就不多说了,你们通报战情。” “禀大帅,灵州遭到突厥进攻,杀戮虽重,已被击退。”一个将领上前一步,大声禀报。 “很好,你是葛福顺吧?”王孝杰打量这个身高七尺的壮汉,大为赞赏。 “大帅记得我?”葛福顺红光满面。 能为王孝杰这样的当世名将记住名字,那是何等的荣耀。 “上次见面,你还是个校尉。”王孝杰重重点头,赞道:“灵州一直是突厥的主攻方向,你能打退突厥的进攻,好!” 数百年来,灵州一直是突厥的主要进攻方向,那里几乎年年有战事。隋朝名将杨素,就曾从这里率军出发,进攻突厥。 隋炀帝在当太子时,也曾率军从灵州出发,进攻突厥。 由此可见,灵州是何等的重要,是突厥的重点攻击对象,葛福顺能打退突厥的进攻,的确很不容易。 “谢大帅夸赞。”葛福顺喜滋滋的道。 “夏州虽然遭到突厥进攻,却是不甚严重,已经击退。”又一个将领禀报。 “胜州遭到突厥进攻,经多次血战,已经击退突厥。只是,城外的百姓十不存一,末将有罪,请大帅治罪。”一个身长七尺的将领上前请罪,声若洪钟,其人甚为威猛。 “李仙凫,这不是你的错。”王孝杰点点头,很是赞赏,道:“胜州也是突厥的主攻方向之一,你能打退突厥已经很不容易了。” 众将一个接一个的禀报战情,很快就有了一个大致情况。 虽然这次突厥来势凶猛,然而,唐军也不是吃素的,经过一番血战,大多数地方已经击退了突厥。只是有一样,那就是损失特别大,没有进入城池的百姓十不存一,不是被杀,就是被突厥掳掠。 “丰州呢?唐休璟呢?”王孝杰眉头一挑,把众将一扫视,没有发现丰州守将唐休璟。 众将一脸的忧色,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禀大帅,丰州战事吃紧,遭到突厥大军的进攻,异常紧急,唐休璟无法前来。”葛福顺上前一步,禀报道。 王孝杰的眉头拧着了,脸现忧色。 丰州是后突厥最重点进攻的地方,而不是之一。在骨咄禄时期,丰州几乎是年年月月都要遭到突厥进攻,武则天一度想要放弃丰州,只是丰州守将唐休璟极力反对,武则天这才打消了这一念头。 这一次,突厥南犯,丰州更是重中之重,突厥派出大军进攻,丰州异常危急。 “虽然伤亡甚大,总的来说,还行,没有丢城池。”王孝杰点点头,对众将的血战予以肯定,道:“本帅此次来到北方,不是要防守,而是要进攻。你们要做好准备,容各路大军到齐,本帅要好好会会默啜。” “遵命。”众将齐声领命。 王孝杰一行是先行到达,各路大军还在调遣中,尤其是驻守西北的大军,还需要与吐蕃谈判之后才能调来,这需要时间。 而且,这次至少需要四十万大军,就算调集各路大军,也是不够,还需要招蓦新军。招蓦到后,还需要训练,这同样需要时间。 “楚王,你的见解本帅很是赞同,你就留在幽州,主持打探消息这事。”王孝杰赞赏的打量一眼李隆基。 王孝杰这是一番好意,是要把李隆基放在幽州这个安全的地方,不让他冒险。至于军功,只要时机成熟,王孝杰自会送几件大功劳给李隆基。 如此一来,李隆基就有了军功,回去也有了吹嘘的本钱,地位也会随之高涨。 “天簧贵胄就是天簧贵胄。”众将明白王孝杰的意思,打量李隆基有些不屑。 “谢大帅好意。”李隆基上前一步,冲王孝杰,道:“李隆基愿去丰州,还请大帅准许。” “丰州?”一片惊呼声响起,众将个个一副听错了的表情。 “丰州?”王孝杰的嘴巴张了好一阵,这才迸出这两字。 丰州眼下是最危险的地方,那里战事异常紧急,李隆基竟然请命去丰州,这太出人意料了,他们明明听清了,却是一副没听清的表情。 “楚王,你说笑的吧?”有将领以为李隆基是在说笑。 “是呀。”这话立时得到众将附和。 “军中无戏言,岂能说笑?”李隆基脸一沉,一脸的肃穆。 声调并不高,却是异常笃定,让人不敢置疑。 “这……”众将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楚王,丰州眼下最为危险,你不能去。”王孝杰当然不愿李隆基犯险,断然拒绝。 “正因为丰州最为危险,我更应该去。”李隆基坚持。 第十九章 赢得尊重 第十九章赢得尊重 丰州是眼下最为危险的地方,王孝杰阻止李隆基前去,这本是一番好意。然而,李隆基竟然针锋相对,说是他更应该去,这也太让人不解了。 “此话从何说起?”王孝杰一脸的诧异,愣了愣这才问道。 他这问话正是众将心里所想,无不是睁大眼睛,盯着李隆基。 “大帅,你想啊,我是皇孙,若我去了丰州,这对军心士气的激励是多大呀。”李隆基解释一句。 “也是。”众将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李隆基毕竟是皇孙,他若去了最为危险的丰州,那对军心士气的激励作用会很大。 “激励军心士气的方法很多,并一定要你犯险。”王孝杰摇头。 这话也有道理,激励军心士气的方法非常多,并不一定要让李隆基这个皇孙犯险。 “大帅,犯险二字言重了。”李隆基针锋相对,反驳,道:“我既入军中,就是一员普通将领,不是什么皇孙,你们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你们能以身犯险,我也能!” 这话的声调并不高,却是很笃定,没有丝毫虚伪之意,一听就能听出来。 “好!”众将听在耳里,对李隆基大生好感,有人更是出声赞扬了。 李隆基是皇孙,他要躲在最安全的地方,谁也不好说什么。然而,李隆基坚持要去最危险的丰州,这要不博得众将的好感都不成。 王孝杰对这话也是欣赏,微微点头,道:“只是丰州太危险了。” “生死有命,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还!”李隆基头一昂,胸一挺,激昂昂而言,道:“若我不幸,死于战阵前,那是命该如此!” “楚王,好胆色!”众将对李隆基的好感更增几分。 “胆儿不错。”王孝杰赞叹一声,却是眉头拧着,没有松口的意思。 若是李隆基真的死在阵前,天知道武则天会如何处置,他不能不虑。 “丰州固然危险,军功也多,我若去丰州的话,好处不少。一是能赢是众将的尊重,二是可以建军功,我岂能不去?”李隆基身为上过战场的现代军人,并不缺乏胆识,丰州虽然危险,他还不惧。而且,去丰州有着莫大的好处,他是非去不可。 “大帅,你让我留在幽州,无非就是到时送几件功劳给我,这样的功劳,我李隆基不屑一顾。”李隆基昂头挺胸,大声道:“功劳,大丈夫当自取!” “好!” “说得好!” 这话说得众将好感倍增,大声叫好了。 谁都看得出来,王孝杰把李隆基留在幽州,是为了保护他。到了机会成熟,就送他几件功劳,李隆基完全可以不劳而获。 可李隆基没有这种想法,坚持去最危险的丰州不说,还把王孝杰的用意道破,这是自绝退路,让王孝杰想要送他功劳都不成。 作为皇孙,能有如此坚决的心态,能有如此胆色,要众将不大声赞好都不成。 “你……”王孝杰指着李隆基,很没好气,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王孝杰是一片好意,被李隆基当众说出来,要王孝杰再给李隆基方便都不成,这不是让王孝杰难堪么? “大帅,对不住了。”李隆基也是无奈,他不当众说出王孝杰的用意,王孝杰肯定是不会让他去丰州的。 “好吧,那你就去丰州吧。”王孝杰拧着眉头,想了一阵,终于首肯了,道:“丰州战事紧急,最是需要增援,我就调三千精锐给你,你带去丰州。” 丰州危急,增援丰州是必然的。让李隆基把军队带去,这是一举两得,免得再派人去。 “谢大帅。”李隆基大喜。只要去了丰州,就有大把大把的军功。 李隆基此次来边关,就是要建军功,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军功越大,建立势力越容易,这丰州是必去的。 “楚王,好胆色,末将佩服!” “是呀,楚王有如此胆色,真是没想到呀。” “原以为楚王不会以身犯险,只会躲在幽州这安全之地,没想到楚王竟然去了丰州,我这是以小心之度君子之腹了。末将这里赔罪了,还请楚王恕罪。” 众将一脸的佩服之色,大声赞扬李隆基。更有人向李隆基赔罪,坦承自己小瞧了李隆基。 “诸位言重了,李隆基初入军中,多有不是之处,还请各位海涵。”李隆基笑呵呵的,冲众将抱拳行礼,来个团团揖。 “好!”这又赢得众将齐声赞扬。 “李隆基,你休要得意。”武三思看在眼里,眉头一挑,眼里尽是怨毒之色,在心里暗道:“你想去丰州建军功,是吧?有我在,你是休想。” “大帅,末将愿去危险的夏州,还请大帅准许。”武三思主意一定,上前一步,冲王孝杰请命,声若洪钟,高昂着头颅,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儿。 “夏州?” “噗哧。” 众将把武三思这副慷慨赴死的样儿看在眼里,再也忍俊不住了,失笑出声。 “嗯。”王孝杰眉头一挑,颇有些不悦。 “武三思,你真会挑地儿啊。”李隆基不屑的瞄了武三思一眼,冷笑道:“夏州在丰州背后,那里会是危险地儿?这从何说起呀。” “没错!”众将大声响应。 夏州在丰州后面,虽然也会遭到突厥的进攻,然而,比起丰州来说,那里**全了,跟呆在幽州没什么差别。 武三思竟然振振有词,竟然说那是危险的地方,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而是很厚。 “我当然知道夏州不危险,我这才去。夏州就在丰州后面,若你李隆基立功,我就可以来抢你的功劳。若你不死,我就背后给你一刀,看你死不死?”武三思在心里怨毒的想。 他对李隆基是恨之入骨,有机会对付李隆基,他绝对不会错过。夏州在丰州背后,突厥有丰州抵挡,他去夏州是没有危险的。而且,他在夏州可以盯着李隆基,李隆基有军功,他可以抢军功。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在背后捅刀子,整死李隆基。 “大帅,就让‘假’梁王去夏州这个最危险的地方吧。”李隆基讥嘲完,就为武三思说情了。 “嗯。”众将大为讶异。 李隆基和武三思二人不对付,众将早就知道了,按理说,李隆基不会让武三思这个祸害在自己的背后,他竟然为武三思说情,众将还真是想不到。 王孝杰也是讶异,有些惊讶的打量李隆基。 “李隆基,你这是自寻死路!”武三思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大喜。 “楚王……”王孝杰有些拿捏不准。 “武三思一心报效朝廷,夏州最合适。”李隆基抢过话头道。 “那好吧,梁王,你就去夏州吧。”王孝杰点头赞成。 “夏州在丰州背后,你想捣乱,是吧?太好了,我也正想干掉你呢,你这是自寻死路!”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这事说定,王孝杰一声令下,三千兵马交给李隆基。 丰州战事紧急,不能担搁,李隆基立即下令,立时出发。 “楚王,路上小心。”王孝杰送出帅府,大声叮嘱。 “恭送楚王!”众将把李隆基送了一程又一程,大为不舍。 李隆基要去丰州这最危险的地方,已经赢得了众将的敬重,他们打从心里佩服李隆基。 一同出发的武三思,却是冷冷清清,没有人为他送行,武三思脸色铁青,在心里暗道:“你们休要得意,容我掌控了大军,有你们好受。” 军中就是这样,只要对了脾性,就是生死兄弟。不对脾性,屁都不是。 第二十章 惨无人道 第二十章惨无人道 丰州在现在的内蒙古包头以西,离幽州有上千里之地。李隆基率军离开幽州,直奔西方而去。 武三思倒没有跟上来,是因为他的人手少,即使跟上来也不能把李隆基怎样。他如今没有什么人手,李隆基手握三千精锐,他若跟上来的话,吃亏的是他。 武三思少有的知机识趣,离了幽州,取道直奔夏州而去。 幽州是唐朝在北方最为重要的战略基地,这里贮存有大量的军需物资,突厥人倒是眼红,却是因为幽州离边境太远,突厥人不敢来打,是以,最初的路程没有遇到突厥。 直到西行数百里后,离边关近了,就遇到了突厥。 “楚王,前面发现一个村庄,所有的人全被可恶可恨的突厥斩杀殆尽。”陈玄礼眼球充血,一脸的愤恨,前来向李隆基禀报。 “去瞧瞧。”李隆基一夹马肚,照夜狮王嘶鸣一声,撒蹄奔去。 这村庄离官道并不远,很快就看到了。 远远就闻到一股焦臭味,令人作呕。以李隆基的丰富战阵经验,一闻便知这是人肉味儿。 “可恨。”李隆基完全能够想得到这意味着什么,恨恨的骂道。 来到村子里,只见村子里的房屋早就被突厥焚毁一空,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有成人的,也有婴幼儿的小小尸骨。 这是惨无人道! “突厥!”李隆基怒吼一声,眼球充血,恨恨的道:“我不把突厥斩尽杀绝,誓不罢休!” “斩尽杀绝!”将士们齐声怒吼,个个眼球充血,满脸仇恨。 他们虽然见惯了生死,可如此凄惨的场面还真不多见,由不得他们不怒火上涌,仇恨翻滚,要是突厥在他们面前的话,他们一定会把突厥杀得精光。 “楚王,都埋了吧。”张说眼睛通红,满脸的仇恨之色,提醒一句。 “埋了。”李隆基点头道。 让死者入土为安,这正是众人心中所想。将士们齐动手,挖好坑,把尸骨掩埋了。 “父老乡亲们:你们请放心,我,李隆基,一定为你们报仇!”李隆基眼中含泪,站在坟前,大声告慰死难者的在天之灵。 “报仇!” “报仇!” 将士们爆发出惊天的吼声,人人杀意弥漫。 然后,李隆基率领唐军出发,往丰州而去。 一路上,不时就会发现被焚毁的村庄,死难者无数,很少发现幸存者。 这令将士们的仇恨在积累,个个血红着眼睛,跟仇恨的源头似的。 “禀楚王,发现突厥。”陈玄礼一脸的振奋之色,前来禀报,道:“有三四百人。” “突厥?死吧!”李隆基猛的拔出腰间横刀,紧握在手里,大声训话,道:“弟兄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前面发三四百突厥。报仇的时候到了!” “报仇!” “报仇!” 将士们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杀光突厥!”李隆基右臂高举,大声怒吼。 “杀光突厥!”将士们响应。 “一个不留!”李隆基手腕一振,一道漂亮的刀光闪现。 “一个不留!”将士们挥刀大吼。 李隆基一夹马肚,照夜狮王一声嘶鸣,飞奔向前。 “隆隆!”三千唐军驰骋,蹄声如雷,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 这支突厥军队虽然只有三四百人,却是掳获了五六百唐朝百姓,还有不计其数的财物,可以说是收获极丰。 “哈哈。这次南下,我们是要发大财了,掳获了这么多的财物,可以在金山上睡大觉了。” “还有这么多细皮嫩肉的女人,可以好享乐了。” “这要是让可汗知道了,还不知如何打赏我们呢。” 突厥人骑着骏马,得意非凡,大声叫嚷,发泄自己的欢喜之情。 “你这个猪猡,快点,走快点。” “你还敢瞪我?我打死你!” “你长这样儿,你爹妈有罪,我就代你爹妈教训教训你!” 突厥人不仅在发泄好心情,更在作恶,对唐朝百姓拳打脚踢,看不顺眼者,手中的马鞭就劈头盖脑的抽了下来。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唐朝百姓手无寸铁,无力反抗,唯有惨叫的份。 “你们这些万恶的唐人,李靖当年夜袭yīn山,灭我故国,擒我可汗时,你们不是很欢喜么?你们眼下还能欢喜么?” “唐人最是可恨了,就是要这么收拾他们。” “这才哪跟哪呢,等到了黑沙城,可汗会让他们作苦役,那就是真正的进入了地狱,他们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着唐朝百姓的惨叫声,突厥人如同打了**血似的,个个兴奋莫铭,扯起嗓子叫嚷。 就这时,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一片人潮马海出现,对着突厥冲来。 “这是……唐军?” “唐军怎会来到这里?” “不会吧?我眼花了?” 突厥把飞驰而来的唐军看在眼里,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里已经深入大漠了,很少有唐军到来,他们明明看得明白,却是不敢相信。 “真是唐军来了!” “杀唐军,报仇!哈哈!” “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这是数千唐军呀,我们打不过,赶紧逃啊。” 有不知死活的突厥人想要杀唐军报仇,更多的突厥人却是心胆俱裂。 这是三千精锐唐军,是他们的十倍之多,突厥能不害怕吗? 而且,唐军威名赫赫,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威名,突厥人害怕。 “逃啊!快逃啊!再不逃就没机会了!”紧接着,就是一片尖叫声响起,突厥发一声喊,四散逃命,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似的。 然而,他们注定无法逃走,只见前面出现一队唐军,切断他们的退路。 再一望,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唐军,不管突厥人朝哪个方向逃跑,都会被唐军堵住。 “唐军爷爷,我们愿降。”唐军把强大的突厥帝国都给灭了,这让突厥记忆犹新,见无路可逃,只得乞饶了。 “杀光突厥!” “不留活口!” 然而,回答他们的是无情的怒吼声。 “隆隆!”唐军冲来,手中的横刀狠狠劈下,凶狠异常,刀光凌厉,突厥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一时间,人头滚滚,鲜血四溅。 只一口气功夫,地上就多了一地的尸体。 等到唐军停止冲杀,再没有一个活着的突厥了。 “我们带走一些补给,其余的留给百姓,要他们立时回返。”李隆基把滴血的横刀在衣襟上一阵擦拭,大声下令。 李隆基要赶去增援丰州,不可能带上百姓,那会拖累行军速度,只能要他们回到唐境。 有了这些突厥的战马,他们要回去不会太难。 “楚王有令,要你们回去。”陈玄礼立时大声宣布李隆基的命令。 “谢楚王!谢楚王!”百姓欢天喜地的冲李隆基叩头。 “走。”李隆基手一挥,率领唐军又出发了。 就这般,李隆基一路上遇到不少小股突厥军队,全给他斩杀殆尽,救下不少百姓。 很快,离丰州还有一百里路程,这天正好来到一个湖泊附近,李隆基大声下令:“传令:就地扎营。” “楚王,为何呀?”张说大为不解,道:“此地离丰州只有一百里了,我们可以一口气赶到呀。” “是呀,楚王。”众将齐声附和。 “正因为离丰州很近了,更应该停止前进。”然而,李隆基说出来的话,足以把明白人绕糊涂。 第二十一章 要干大的 第二十一章要干大的 李隆基这话的确是太绕,就是张说这样的明智之事,也是晕乎乎的,更别说其他人了。 李隆基率军前来增援丰州,按理说要尽快赶到丰州,解丰州之危。而他倒好,在离丰州百里之地竟然停下来了,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哼。”立时有从幽州跟来的将领不满了,冷哼一声,冲李隆基讥嘲道:“亏你还口口声声要去最危险的地方,丰州近在咫尺,你竟然不敢前进,是不是害怕了?” 百里路程,对于骑兵来说,不过半天功夫,不算一回事,李隆基竟然停止前进,由不得这名将领不发火。 “就是呀。”从幽州跟来的几名将领齐声附和,打量李隆基的目光极为不屑。 “闭嘴。”李隆基还没有说话,高力士、陈玄礼、张说、薛直他们就齐声喝斥。 他们虽然也想不明白李隆基为何要停止前进,但他们知道李隆基不是胆小之辈,他如此做必有深意。 “楚王胆识过人,岂会害怕?楚王如此做,必有深意。”张说大声道。 “深意?有不敢前进的深意?什么皇子皇孙,狗屁!”几个从幽州跟来的将领立时反驳。 “好了。”李隆基倒没有生气,而是一挥手,打断他们做无谓的争吵,道:“先扎下营地,派人警戒,我们再来商议,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回答。” “满意的回答?我已经很不满意了。”从幽州跟来的将领很是不满的嘀咕一声,却是不敢违抗军令,只得去执行。 唐军训练有素,这安营扎寨自然不是难事,很快就完成了。 李隆基一瞧,只见帐幕整齐,横成行,竖成列,气象森严,没有丝毫乱象,一瞧便知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不错。”李隆基大为赞许,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张说、陈玄礼他们先后赶来,向李隆基见过礼,各自找地方坐下来。 “我知道你们很奇怪,我为何要在离丰州只有一百里之地停下来。”李隆基扫视众人,缓缓开口道。 “是呀。”张说他们齐齐点头,他们太想弄明白,李隆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个原委。”李隆基伸出两根手指头,道:“一是我们初来乍到,不明丰州情形,不能冒然前去。一个不好,说不定就落入了突厥人的算计中。” “有理。”张说、陈玄礼他们点头赞成这话。 丰州情况危急,至于危急到哪种情况,李隆基他们就不太清楚,这有必要弄明白。要不然的话,冒然前去,说不定与突厥人迎面撞上,这对于李隆基他们不利。 “你这话虽然有理,可也不用停下来,可以一边行军,一边派人前去打探。”立时有从幽州跟来的将领反驳。 “是呀。”这些从幽州跟来的将领对李隆基还未信服,大为赞成这话。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原委。”李隆基点点头,解释道:“我在想,丰州附近有没有大股突厥军队,若是有的话,我们可以先把这些突厥军队干掉。” “嗯。”众人一愣,很是惊讶。 “我不赞成。”有幽州跟来的将领反对,道:“我们是去解丰州之围的,若是去打这些突厥军队,就会贻误军机。” “不。”张说大声反驳,道:“楚王这是深谋远虑。你想呀,丰州附近的突厥军队是用来干甚的?那是用来攻打丰州的。我们先把这些突厥军队干掉,对解丰州之围有莫大的好处。” “这……”有将领惊疑。 “我们先去丰州,与唐将军合兵一处,壮大力量,再与突厥打,不是更好么?”有将领不太同意。 “你如此想的话,自无不可,只是不可能有很好的战果。”陈玄礼接过话头,道:“我们先与丰州守军合兵一处,也就暴露了,与突厥打,顶多就是顶牛战术罢了。而眼下的我们,还没有暴露,可以对突厥发起奇袭,打突厥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有突厥的重要人物,诸如叶护、特勤之类的话,我们可以顺手干掉他,这对突厥的军心士气打击就更沉重了。”薛直接过话头,道:“这比起与丰州守军合兵再来打,好得太多了!” “……”幽州跟来的几个将领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没错。”李隆基重重点头,道:“张说、陈玄礼和薛直所言,正是我所想。这里有湖泊,有水源,正是驻军的好地方。我们先在这里驻扎下来,再派人打探消息。若是有机会,我们不妨给突厥下一下狠的。若是没有机会,再去丰州也不迟,也就是担搁一两天的时间罢了。” “楚王好算计,我们服了。”几个幽州跟来的将领大声赞叹,终于服气了。 “楚王,适才多有言语冒犯,还请楚王恕罪。”几个将领立时向李隆基请罪。 “你们心急丰州嘛,何罪之有?”李隆基大气的挥手道。 “楚王心胸宽广,我等佩服。”这几人好一通感慨。 “我们再来议议,如何打探消息。”李隆基笑道。 “楚王,这事交给我来办吧。准成!”那个最先抢白李隆基的将领忙抢着道。 “好吧。”李隆基当即就准了。 “谢楚王。”这个将领大喜,忙去安排。 xxxxxxxxx 丰州以北三百里地,正有一万突厥军队在朝丰州急赶。 这支突厥军队身材高大,装备精良,人人透着骠悍气息,一瞧便知,这是突厥的精锐。 领头的突厥将领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身材异常高大,双眼明亮,一瞧便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哼。”他一声冷哼,如同炸雷轰鸣,道:“这个拓西,自以为不可一世,却是草包一个,攻打丰州这么久,还没有打下来,亏他还是可汗之子。” 拓西,是默啜的儿子。 这人叫默棘连,是后突厥汗国奠基者,骨咄禄的长子。 骨咄禄死后,默棘连本该继承汗位,只是他还年幼,默啜夺了他的汗位,自立为可汗,默棘连对此事是怀恨在心,对于拓西不能打下丰州一事,他大为不满。 “大哥,拓西无用之人,他越是如此,对我们越是有利。”一个比默棘连略小的年轻人,冲默棘连笑道。 这人是骨咄禄的儿子,叫“阙”,史称“阙特勤”。他对默啜抢走默棘连的汗位一事也是不满,言来另有所指。 “你说得对。”默棘连会意,笑道:“我们再前行一百里,就驻扎下来,让拓西去拼命,差不多了,我们再去增援。” 他这是想让拓西跟唐军拼个鱼死网破,他再去领功。 阙特勤笑道:“大哥高明。” 第二十二章 好大的鱼 第二十二章好大的鱼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消息。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一天过去了。 次日上午,李隆基正与陈玄礼、张说他们在谈论兵法,就在这时,只见打探消息的将领满脸喜色,兴冲冲的跑来,远远就冲李隆基吆喝起来:“楚王,好大一条鱼!好大一条鱼!” “甚好大一条鱼?”李隆基一愣,一脸的不解。 这话来得太突兀,不仅李隆基不解,就是张说和陈玄礼他们也是一脸的迷茫。 “楚王,还能是甚?当然是有大鱼出现啦。”这个将领喜滋滋的,扯起嗓子唱出来。 “大鱼?你是说……”李隆基的眼睛猛的瞪圆了,忙问道:“多大的鱼?” 李隆基在这里驻扎,按兵不动,就是想要到达丰州之前先干一票大的,这鱼是越大越好。 “默棘连呀,是默棘连。”将领仰首向天,唱得山响。 然而,不少人却是一脸的迷惑:“默棘连是谁呀?把你欢喜成这样,跟吃了蜜蜂屎似的。” “还能是谁?是骨咄禄的长子。”将领得意的一昂头,大声吼道:“这条鱼够不够大?够不够大?” “甚么?骨咄禄的长子?”一片惊呼声响起,众将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 “楚王,绝不能放过他!一定要干掉他!”紧接着,众将就冲李隆基大声叫嚷,个个一脸的愤恨之色。 骨咄禄是后突厥汗国的奠基者,正是因为他,突厥这才为患,滋扰北方。虽然骨咄禄死了,要是可能干掉他的长子的话,那是无上美事。 “这条鱼够大!”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右手一握拳,狠狠一挥,跳起来,道:“你把情形先说说。” 李隆基原本是想有机会就干一票大的,最好是干掉突厥的高官,却是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骨咄禄的长子默棘连,这是天大之喜,李隆基绝对不会错失这一机会。 不过,得先了解情况,再来决定如何干掉他。 “快说。”张说、陈玄礼他们也是这般想法,个个兴奋莫铭,冲这个将领催促道。 “是这样的……”这个将领忙把情形一说。 “你这不是一条大鱼,是两条大鱼。”张小飞扯起嗓子嗥叫,声音跟打雷似的,远远传了开去。 “是呀。”立时有人附和。 阙特勤也是骨咄禄的儿子,干掉他的话,也是美事一桩,加上默棘连就是两条大鱼了。 “两条大鱼呀!” “真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两条大鱼。” 众人兴奋不已,个个眼里一片炽热,摩拳擦掌,恨不得立时冲杀,干掉默棘连兄弟。 “不是两条,是三条大鱼。”李隆基右手伸出三根手指,道:“拓西是默啜的儿子,也是一条大鱼,不能放走了!” 要是能干掉拓西的话,那也是无上美事,对默啜是不小的打击。 “是呀!三条!” “天啊,这是何等的美事!” 众人恍然,兴奋不已,齐声大吼。 要是把后突厥两代可汗的儿子给干掉的话,对突厥无异于一场大地震,对突厥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不要说做,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兴奋不已。 “我的意思是,先歇息,养精蓄锐,等到天黑之时再出发。”李隆基眉头一挑,说出自己的想法,道:“此战之要,在于我们可以奇袭,我们要好好利用这一点,打默棘连一个措手不及。” “我也是这意思。”张说重重点头,道:“发起进攻的时间最好是明日凌晨,那时候的突厥睡得正沉。” “赞成。”陈玄礼一脸的兴奋。 半夜三更固然可以发起进攻,只是不太好。因为凌晨发起进攻的话,既可以打突厥一个措手不及,又可以及时追击,会对突厥造成不小的伤亡。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李隆基一声令下,唐军养精蓄锐。 到了天黑之时,唐军先是用过战饭,然后出发。 三千唐军在李隆基的率领下,直奔默棘连驻扎处,这用了大半夜时间才赶到。 在离突厥营地还有十里的地方,李隆基命令唐军停下来歇息,进行战前的最后准备。 行军大半夜,唐军的体力有所消耗,让唐军歇息,恢复体力,这是应该的。 李隆基带领张说、陈玄礼他们赶去突厥营地观察。这也是应该的,亲眼看看,比起斥候的禀报更加可靠,更便于进攻。 十里路程对于骏马来说,不算一回事,一会儿功夫就赶到了。 借着夜色掩护,李隆基打量起突厥营地。 突厥营地在一片开阔地上,帐幕不少,却是横成行,竖成列,井然有序,一派整肃。 “这……”李隆基是第一次看见突厥的大型营地,竟然没有丝毫游牧民族的杂乱无章,大为惊讶。 “突厥了得。”张说看在眼里,也是好一阵惊讶。 “自从李靖夜袭yīn山后,突厥臣服于大唐,到如今已经六十年过去了。在这六十年里,突厥向中原学了不少东西呀,连这营地都很整肃了。”李隆基念头微转,立时明白了原因。 游牧民族只会盘马弯弓,打起仗来一涌而上,打败了一哄而散,没有什么军纪之可言,更没有严明的号令。比如匈奴,就是这样,打顺风仗是一流,要是遇到硬仗的话,匈奴很难有所作为。 而现在的突厥,已经与最初的突厥大不一样了,他们有着严明的号令,森严的军纪,这营地要是在以前,很难如此整肃。 之所以有如此变化,就在于突厥臣服于唐朝后,接受中原文明的影响,作出了改变。 “怪不得突厥反叛这么多年来,朝廷虽是屡次打败突厥,却是无法扑灭,今日之突厥已非昔日的突厥了。”张说也是感慨。 他这话说得在理,现在的突厥早已不是以往的突厥了。以前的突厥虽有号令,却不够严明,虽有军纪却不够森严。今日的突厥,有着严明的号令,森严的军纪,能打仗,能打硬仗,更是经得起失败的考验。 也正是因为如此,裴行俭在黑山一战,打得突厥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死伤数十万,而突厥却是挺了过来,依然在滋扰北方,令唐朝无可奈何。 “虽然突厥早已不是昔日的突厥了,可默棘连疏于防范,给了我们机会,他这次是在劫难逃!”李隆基脸一肃,沉声道。 “没错。”张说、陈玄礼他们忙附和。 “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四路进攻。”李隆基手中马鞭指点着突厥营地,道:“首先是制造混乱,可以放火,可以砍杀,越乱越好。然后再来截杀。” “如此甚好!”张说和陈玄礼他们大为赞成。 奇袭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打突厥一个措手不及,可以制造混乱,让突厥自相残杀,这可以减轻唐军很多压力。 商议一定,李隆基他们打马回转。 在进攻之前,李隆基他们再度用过战饭,这次不能吃得很饱,只有七分饱的样子。 略事歇息之后,李隆基飞身上马,大声训话道:“弟兄们:骨咄禄的长子默棘连和少子阙特勤就在前面!骨咄禄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他却早死了,我们不能找他报仇,我们就把复仇的怒火发泄在他两个儿子身上!” 为了保证进攻的突然性,唐军不能怒吼,只能听着,却是个个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人人杀气腾腾。 骨咄禄早就死了,要是能干掉他的儿子的话,那是无上美事。 “出发!”李隆基右手一挥,一夹马肚,照夜狮王撒蹄便奔。 “隆隆!”三千唐军出动,蹄声如雷。 第二十三章 在劫难逃 第二十三章在劫难逃 三千唐军如同一条黑巨的长龙,对着默棘连的营地扑去。 将士们紧抿着嘴唇,没有人说话,可是,一股冲天的杀意直贯九霄。 要是没有骨咄禄,就不会有现在的突厥,北方就不会遭到突厥的进攻,更不会有这次的突厥大肆入侵,大加杀戮。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骨咄禄有关。他虽然死了,他的儿子还在,正所谓“父债子偿”,不能找骨咄禄算帐,杀他的儿子也一样。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将士们就是这么想的,要不人人杀意高炽都难。 很快的,离突厥营地不过三里地了,李隆基手一挥,唐军一分为四,李隆基率领一队,张说率一队,陈玄礼率一队,薛直率一队,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对着突厥营地冲去,这是要把突厥“包饺子”的架势。 “杀!”李隆基手中的横刀一军,幻出一片雪亮的刀光,大声怒吼。 “杀!” “杀!” “杀!” 将士们高举着横刀,爆发出惊天的吼声,如同下山猛虎般,对着突厥营地扑去。 “这是唐军?” 正在巡逻的突厥兵士被唐军的怒吼声惊动,个个瞪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唐军怎会来到这里?” “这附近没有唐军呀?王子派人察探过的。” 默棘连在默啜死后,杀了拓西,当上了突厥的可汗,其人有谋略,很是精明。他也担心有唐军出现,派人查探过。 只是李隆基他们隐藏得好,突厥人没有发现。 唐军突然杀到,这令这些巡逻的突厥兵士惊讶不已。 “快,去向王子禀报。” “如此大的动静,王子会被惊醒,不用禀报,我们赶紧杀敌吧。” 巡逻的突厥兵士叫嚷不已。 “咻!咻!咻!”就在这时,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不计其数的箭矢飞来,把这些巡逻的突厥兵士给覆盖了。 “啊!啊!啊!”巡逻的突厥兵士被射成了刺猬,发出一阵惨叫声,栽倒在地上,向骨咄禄效忠去了。 唐军的骑射是基本功,人人必须会,射杀起来犀利异常,这些巡逻的突厥兵士要想不死都难。 “杀!”李隆基手中横刀一挥,一颗头颅飞起,鲜血喷溅。然后,李隆基率先冲入突厥营地。 刷! 李隆基手中的横刀重重挥下,帐幕被破开一个大开口子,李隆基借着稀微的月光一瞧,只见帐幕里有几个突厥士兵睡得正香,呼噜声如同山响,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死神已经找上他们了。 李隆基三两下,就把帐幕破开,策马进入帐幕,手中横刀不断劈下。 “噗!”横刀每一次劈下,都会响起沉闷的着肉声,在鲜血喷溅中,就有一颗人头滚落。 只一口气,李隆基就把这几个突厥兵士砍杀了,然后策马出了帐幕,掏出火折子,先是点燃帐幕里的油脂,再把帐幕引燃。 突厥虽然有不小的变化,本质上还是游牧民族,这油脂多的是,几乎每座帐幕里都有,要点燃帐幕实在不是难事。 就在李隆基点燃帐幕的同时,已经有不少帐幕起火。 最初,只有为数不多的帐幕在起火,很快的,这着火的帐幕就越来越多了,到后来,到处都是被点燃的帐幕,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天空,整个营地照耀如同白昼。 “不好了,着火了。”突厥兵士被惊醒过来。大喊大叫。 “怎着火了呢?” “好大的火势,难道是天火?” 这些突厥兵士个个睡眼惺松,还没有清醒过来,望着冲天的火光,个个迷糊。 “那是……唐军!” “唐军?不可能吧?这附近明明没有唐军。” “那不是唐军还能是甚?你睁大你的眼睛瞧瞧,唐军个个凶狠万端,狠砍狠杀,跟凶神似的呀。” “没错,那是唐军!” “不好啦,唐军来了!可恶可恨,凶狠残暴的唐军来了!” “唐军曾灭我故国,擒我可汗,跟天神似的,不可力敌,赶紧逃啊!” “逃啊,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清醒过来的突厥兵士吓得不轻,个个脸色大变,打量唐军如同看见地狱恶魔似的,尖叫着,撒腿便逃。 唐军威名赫赫,席卷万邦,灭国数十,其威名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更别说,突厥对唐军是有心理yīn影的。李靖夜袭yīn山,灭了**,活捉了颉利可汗,这事儿才过去六十年,突厥每当想起这事儿,就对唐军怕得要死。 咋见唐军如狼似虎般的冲杀,他们哪敢不怕。 一有人逃跑,立时就有人仿效,很快的,到处都是逃跑的突厥兵士,乱逃乱蹿,如同没头苍蝇似的。 然而,他们是无处可逃,不管他们朝哪个方向逃跑,都会有唐军出现,对他们进行无情的砍杀。 “驱赶。”李隆基打量战场情形,见整个突厥营地大乱,到处都是没头苍蝇似的突厥兵士,立时下令,对突厥兵士进行驱赶。 制造混乱不过是第一步,驱赶突厥兵士,让他们自相残杀这是第二步。 唐军这次奇袭,虽是打了突厥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唐军毕竟只有三千人,而突厥有一万人,光靠唐军来砍杀,又能杀掉多少? 是以,驱赶突厥,让他们相互残杀,踩踏而死,就成了必然。 “杀!”唐军得令,一队队人数不等的唐军东突西杀,哪里突厥人多,就朝哪里砍杀。 而突厥兵士惊惶失措,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没有主心骨,没有人指挥,面对杀气腾腾的唐军,他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逃得慢了,立时就会被唐军砍杀。 就这样,突厥被唐军象赶鸭子一样驱赶着。 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就会看见一幕奇景,只见不计其数的突厥人东一团,西一团,在唐军的驱赶下,四处逃蹿。很快的,这些逃蹿的突厥就被赶到一起了,你挤我拥,乱成一团。 “你莫要过来,这里没地儿了。” “不过来能行么?后面是凶神恶煞般的唐军呢,要不,我们换换。”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 “杀就杀,谁怕谁?” 这些挤在一起的突厥兵士一开始只是叫嚷,到后来,就是砍杀起来。 一有人砍杀,立时有人仿效,这如同火星掉进火药桶里,一下子就炸了,突厥兵士相互砍杀,凶狠异常,下手一点也不留情。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离唐军远点。 “噗!噗!噗!”弯刀砍在同伴的身上,发出沉闷的着肉声。 “啊!啊!啊!”突厥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很快的,地上就多了不少尸体,还有涌动的红色汁液。 “大哥,不好了,不好了,唐军打来了。” 在默棘连的帐幕里,阙特勤率先被喊杀声吵醒,忙摇醒默棘连。 昨晚上,两弟兄在一起饮酒,不知不觉中喝多了,默棘连的头还有些疼,听了阙特勤的话,有些愣愣的道:“唐军?甚唐军?” “大哥,你快醒醒吧。” 阙特勤满头冷汗,道:“唐军已经杀到营地里来了,营地大乱,我们得赶紧逃。” “逃?” 默棘连终于清醒过来,把帐幕掀开一条缝,朝外一瞧,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一脸的震惊,脸色大变,惊呼道:“唐军真来了!我们赶紧逃吧,要是再不逃,就逃不掉了。” 第二十四章 活捉默棘连 第二十四章活捉默棘连 唐军来得太突然,远远出乎默棘连的意料,而且,唐军如狼似虎一般,在突厥营地中横冲直闯,如入无人之境。突厥在唐军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似的。 要是默棘连再不逃走的话,他就没有机会了。 “可这要怎么逃?”紧接着,默刺连就是头皮发炸,有些发傻。 到处都是唐军,他这样出去,不是摆明了告诉唐军,他就是默棘连?可以想象得到,真要那样的话,会有不计其数的唐军拥来,想要干掉他。 “大哥,赶紧的,换衣衫。”阙特勤眼珠子一转,立时想到一法,道:“我们不能穿华贵的狐裘出去,要和寻常兵士一样。” “对。”默棘连恍然,赞赏的打量一眼阙特勤,道:“还是你见机快,想到这法子。” 虽然默棘连没有当上可汗,但他还是突厥的贵族,他的衣着与寻常突厥不同,他真要穿他的衣衫出去,那无异于在告诉唐军他在这儿。换成寻常衣衫,就不会有这事儿了。 两兄弟立时动手,换上寻常衣衫,握着弯刀,出了帐幕,本想找护卫,也不知道护卫逃到哪里去了,只得打消这一念头,混在逃蹿的突厥中,准备找机会逃出去。 “这是默棘连的帐幕。”默棘连两弟兄刚刚离开没多久,李隆基就率人赶到了,把帐幕团团围住。 “默棘连,你听着,你被包围了,赶紧投降。”有唐军兵士大声叫嚷,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活脱一打鸣的公**。 要是能活捉默棘连,那是何等的美事儿,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李隆基手中刀一挥,在帐幕上划开一道口子,借着火光一瞧,只见帐幕里空空如也。 “逃了?”唐军兵士也看清了,一脸的失望。 李隆基大步进入帐幕,一股酒味儿冲鼻而入,冷笑道:“这个默棘连真是大意,竟然纵酒,他不败就没有天理了。” 右手在褥子上一摸,还是热的,眉头一挑,道:“默棘连离开没多久,没有走远。” 看见默棘连的华贵狐裘,李隆基眼中精光一闪,冷笑道:“默棘连装扮成寻常兵士了。传令,多加清查,一定不能让默棘连逃走了。” 李隆基的命令很快就被传下去了,唐军四处寻找默棘连。 “阙弟,阙弟,你在哪儿?”默棘连和阙特勤被冲散了,默棘连异常焦急,想要找到阙特勤。 “你让开,你再不让开,我就杀了。”一队突厥兵士冲来,被默棘连拦住了道路,冲他大喝道。 “我……”默棘连本想挑明身份,转念一想,要是挑明了,无异于在告诉唐军他在这里,这对他极为不利,到嘴边的话只得忍下了,侧身让开。 这队逃蹿的兵士风一般逃走了。 “没用的东西。”默棘连打量着这队逃蹿的突厥兵士,讥嘲的裂了裂嘴角。 “我本想重整阵势,可眼下没有机会了。”紧接着,默棘连又是后悔不已:“早知如此,我就不在这里驻扎,赶去与拓西汇合。” 现在的突厥营地,已经乱成一团,不可能重整阵势了,默棘连是有心无力。 “找到默棘连了么?”李隆基眉头一挑,冲高力士问道。 “回楚王,还没有。各部正在加紧搜寻。”高力士忙回答。 李隆基一等没有默棘连的消息,二等没有,有些焦虑了。 “你想抓我,做梦吧。容我走脱,我会重整旗鼓,来报今日之仇。”默棘连远远打量着骑着照夜狮王的李隆基,恨得牙根发痒。 李隆基胯下的照夜狮王太显眼了,要默棘连不注意他都不成。 “我能不能干掉他呢?”默棘连在心里暗道:“他必然是唐军的首领,只要干掉他,就能瓦解唐军的攻势,我就能重整旗鼓。” 李隆基身为唐军的首领,真要被干掉的话,这对默棘连有着天大的好处。 他的想法很好,然而,注定不能成真。 只见李隆基眼前一亮,大声道:“传令:告诉突厥,谁发现默棘连,可以饶他一命。” “妙啊。”高力士眼睛一亮,一竖大拇指,大声赞叹。 现在的突厥惊恐不安,忙着逃命,恨不得多生两条腿,要是能活命的话,他们必然会响应唐军的命令,会找出默棘连。 “突厥听着:谁发现默棘连和阙特勤,谁就能活命!”唐军传令兵大声冲突厥吼道,声音如同雷霆似的,远远传了开去,老远就能听见。 “真的假的?” “唐军的话你也信?” “对!不能信。” 突厥兵士听在耳里,惊疑不定。 “突厥,你们莫要惊疑,楚王说话算话!”唐军传令兵忙反驳。 “楚王?嗯,那是武则天的亲孙子?”身为突厥高层,默棘连对唐朝很是了解,知道李隆基是武则天的亲孙子。 “要是干掉他的话,武则天一定会很伤心吧?”紧接着,默棘连眼前就是一长串美妙的小星星。 “楚王的话可信么?” “不信又有如何?眼下,我们是必死无疑,就算楚王的话不可信,我们也不过是一死。要是他信守承诺的话,那就能活命了,算是捡回一条命。” “说得对。我们就姑且相信楚王。” 在经过短暂的迟疑之后,突厥选择相信李隆基。 “闭嘴,王子是先可汗的儿子,我们不能对不住先可汗。” “先可汗对大突是有大功,可默棘连把我们带入绝境,他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不配为先可汗的儿子。” 骨咄禄虽然死了,但他的影响还在,有不少人不想对默棘连下手。只是,这样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想的是死默棘连总比自己死要强。 “这……”默棘连听在耳里,惊在心头。他适才还想干掉李隆基,没想到,突厥竟然要出卖他了,他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几欲晕去。 “王子在这里。”就在默棘连快要晕去之际,只听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是一个认识他的突厥兵士发现了他。 “甚么?王子在这里?”这一吼不打紧,如同火星掉进火药桶,立时就炸了,一群突厥人赶了过来。 “本王子在此,你们休得无礼!”默棘连看见这些突厥来意不善,吓得不轻,只得硬着头皮,大声喝斥。 “抓的就是你。”然而,他的喝斥无用,突厥呼啦啦拥上来,按头的按头,抓脚的抓脚,把默棘连掀起翻在地上。 “唐军爷爷,默棘连在这里。”突厥制住默棘连后,扯起嗓子冲唐军吆喝。 这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唐军早就注意到了,一支唐军率先冲来,不是别人,正是张小飞率领下的唐军。 来到近前,张小飞命人把这支突厥围住,并没有冲杀,这让这些惊疑的突厥略为放心。 张小飞命人把默棘连捆起来,押着这些突厥前来见李隆基。 “楚王,你可要说话算话呀。”这些突厥兵士打量着李隆基,既是期盼,又是害怕。 他们期盼李隆基说话算话,害怕的是李隆基杀了他们。 “你们放心,本王说话算话,说饶你们一命就饶你们一命。”李隆基点点头。 “谢楚王。” “楚王,我们可以走了么?”这些突厥兵士大喜,冲李隆基道谢,想要早点逃离这死亡之地。 “本王只说饶你们一命,没说放你们走。”李隆基的话冰冷无情,浇熄了他们的希望。 “突厥可恨,本王怎会放走你们?”李隆基在心里暗道:“本王眼下是饶你们一命,但本王有的是办法弄死你们!” 第二十五章 增援丰州 第二十五章增援丰州 默棘连吓得不轻,脸色惨白,没有一丝儿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更让他害怕的是,李隆基骑在马背上,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打量着他。他真想问问,李隆基会如何处置他。 李隆基打量一阵,点点头,道:“押下去。” 唐军兵士应一声,推搡着默棘连下去了。 “楚王,默棘连被擒,突厥破胆,正是猛攻的时候。”张小飞忙大声道。 “不!”李隆基摇头,大声道:“传令:告诉突厥人,只要他们放下武器归降,本王饶他们一命。” “甚?饶突厥狗命?”张小飞眼珠子差点瞪掉了,扯起嗓子反对,道:“楚王,突厥可恨,可不能饶了他们。” “没错。”一片附和声响起。 突厥侵扰中原几百年,积累的仇恨还少吗?更不用说,这次突厥入侵更是大加杀戮,边关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唐军对突厥只有恨,恨不得把突厥打得绝种。 “要不是楚王答应他们,我早就想砍了他们。”张小飞眼精光闪闪,打量那些活捉默棘连的突厥兵士,恨恨的道。 这些突厥兵士个个满头大汗,紧抿着嘴唇,大气也不敢出。 “执行命令。”李隆基没有回答,而是大声下令。 “好吧。”张小飞虽然不愿,却是不得不执行李隆基的命令,四处宣扬。 “你真是一根筋呐。”人精高力士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张小飞,缓缓摇头,有些怜惜的打量了一眼那些放下武器的突厥兵士。 李隆基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么? 他此举必有深意。 唐军的突然到来,杀伤甚重,这令突厥害怕。默棘连被擒,这是雪上加霜,对突厥的士气是毁灭性的打击,李隆基的命令一传下,突厥无不是放下武器投降。 等到天亮之后,只见整个突厥营地一片血红,血水已经把地面浸湿了,人踩马踏后,成了一片血红的泥泞,浓烈的血腥气弥漫,令人几欲作呕。 “楚王,大胜之仗呀。”张说浑身是血,跟个血人似的,兴冲冲而来,远远就叫嚷起来。 “没错!大胜呀。”陈玄礼、薛直他们策马而来,兴奋得满面红光。 “伤亡多少?”李隆基骑在照夜狮王背上,大声问道。 “初略估算,我们伤了上百人,十多人死亡。”张说满脸的笑容,道:“不算什么事。” 战阵之上,刀枪无眼,就算唐军是奇袭,这受伤是免不了。死亡,也是如此,要想一个不伤,一个不死,那是不可能的。 “我们斩杀了近四千突厥,俘获三千,逃走了两千多。”张说有些不满足,道:“只怨我们兵少,要不然的话,一个也莫想逃走。” 他这话说得很在理,尽管唐军是奇袭,打了突厥一个措手不及,可唐军毕竟太少,只有三千。而突厥却有一万人,唐军不可能全歼突厥,能取得如此战果,已经非常不错了。 “可这是实实在在的大胜之仗。”张说话锋一转,道:“我们是以少胜多呀。” 以三千对一万,不管是堂堂之阵,还是奇袭,都是以少胜多。 “这都得力于楚王的精心谋划。”陈玄礼一脸的赞叹之色,接过话头道:“我们冲入突厥营地后,并不是要砍杀,而是制造混乱,驱赶突厥砍杀,这一策非常成功。真正死于我们刀下的突厥不过一千多人,而突厥自相残杀,踩踏而死者有两千多,比给我们斩杀的还要多得多。楚王,好计较!” 说着,陈玄礼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 “没错。”众将齐声赞扬。 唐军毕竟兵少,真正要靠唐军来砍杀,杀不了多少突厥,就会被突厥逃走。先制造混乱,驱赶突厥自相残杀,绝对是个好计策。 事实也证明,李隆基这一谋划很成功,突厥自相残杀、踩踏而死者,竟然比被唐军斩杀的还要多。 “楚王,这些突厥怎生办?”赞叹一阵后,薛直冲李隆基问道。 “楚王,都杀了吧。”苏凡眼中尽是恨意,道:“突厥无恶不作,他们杀我百姓,就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没错。全杀了。”众将齐声附和,个个恨得牙根发痒。 “不!”李隆基摇头,断然拒绝。 “楚王,你好糊涂。”张小飞急性子,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叫嚷起来,道:“这么多突厥,我们不能留呀。要是留下来,天知道会捅出甚漏子。” 唐军只有三千,而俘虏的突厥就有三千人,要是留下来的话,那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谁知道突厥会不会反水。 “是呀,楚王,杀了吧。”众将齐声请命。 “本王说话算话,说饶他们一命就饶他们一命……”李隆基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一阵不满的叫嚷声打断。 “楚王真是糊涂了。” “楚王这是妇人之仁。” 众将大为不满,对李隆基也不客气了,说话尖酸刻薄。 “……传令:砍掉突厥一条手臂,一条腿,要突厥爬,爬回黑沙城!”然而,李隆基如同没有听见似的,紧接着就是大声传令。 “不行!” “楚王真是乱来,这样软弱的命令也敢传。” 众将依然是不满的叫嚷,吼声一片。 紧接着,他们就反应过来,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我没听错?” “楚王,你说甚?”张说一脸的惊讶,眼睛瞪得圆滚。 “砍掉突厥一条手臂,一条腿,要突厥爬,爬回黑沙城。”李隆基重复一遍,沉声道:“本王的命令不够清楚?” “不是,不是,只是我不太敢相信。”张说依然是一脸的震惊。 “哈哈!楚王万岁!”陈玄礼、薛直、张小飞他们爆发出一片大笑声,个个开心不已,比起大过年还要开心。 尤其是张小飞,笑得特别欢畅,跟打雷似的。 李隆基这一手不是狠,是非常狠! 他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饶了这些突厥一命,可砍掉一条腿,一条手臂,突厥还能活多久呢?这是折磨,比起直接杀掉可怕多了。 不过,对于可恨的突厥来说,就是要如此! 众将打从心里赞成这事。 李隆基这一命令被忠实的执行了,唐军骑着骏马,挥着横刀冲来,手起如落,一条条臂膀,一条条腿掉在地上。 然后,地上多了数千缺胳膊少腿的突厥在爬行,一条条血路朝黑沙城的方向蜿蜒。 “爬吧!爬吧!尽情的爬吧!” “爬回黑沙城,告诉默啜洗干净脖子等着,英明而伟大的楚王来了!” 唐军看着在地上爬动的突厥,个个欢喜难言,扯起嗓子,为李隆基大唱特唱赞歌。 “楚王,我们应当赶去丰州,解丰州之围。”张说顾不得喜悦,提醒李隆基道:“救兵如救火呀。” “救丰州是必须的,只是不能这样去救。”李隆基点点头道:“我要给拓西来个中央开花。” “中央开花?”陈玄礼大为惊疑,道:“中央开花就是从突厥的中央打出来,这不可能呀。我们只要一到,突厥就会发现呀。” 中央开花就是从突厥的内部打出来,唐军打着旗帜而来,突厥远远就看见了,肯定不会让唐军得逞。 “是呀。”众人有些迷糊。 李隆基没有回答,而是跳下马背,捡起突厥的盔甲朝身上穿。 “妙!妙!妙!”张说双眼放光,大声赞叹,跳下马背,开始换衣衫。 “绝妙!”陈玄礼、薛直他们明白过来,大是欢喜,快速换上突厥的衣衫。 第二十六章 中央开花(上) 第二十六章中央开花(上) 都明白李隆基要做什么了,他要装扮成突厥人,尽可能接近突厥,然后暴起发难,打突厥一个措手不及。 打败默棘连后,这里有很多突厥盔甲、旗帜,要装成突厥,一点也不难,李隆基的想法很可能会实现。 真要实现的话,好处是不需要说的。 “突厥中央花儿朵朵开!朵朵开!”张小飞扯起嗓子大嗥,雄伟的身材还不断扭动,活脱一跳舞的大猩猩,让人倒胃口。 然而,陈玄礼他们却是扯起嗓子应和:“朵朵开!朵朵开!” 不要说陈玄礼他们了,就是张说和高力士这两个初上战场的人也不例外,眼睛放光,扯起嗓子大吼,满脸的喜色,仿佛大过年似的。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这样做的好处,谁能不喜? 就这样,三千唐军全部换上突厥的盔甲,打起默棘连的旗帜,直奔丰州而去。 xxxxxxxx 丰州位于黄河南岸,面对yīn山,大体位置相当于秦汉时的“九原”,那里一直是抗击北方游牧民族的最前沿,年年月月都会遭到游牧民族的进攻。 突厥反叛以后,一直想要拿下河套之地,却是因为丰州的存在,使得突厥不能稳稳占有河套之地,是以,重点攻击丰州就成了突厥的首要任务。 河套之地在yīn山之南,气候温暖,植被生长时间长,而且又土肥水美,是天然的牧场,象匈奴、鲜卑都曾想要拥要此地,突厥就更不用说了。 李靖夜袭yīn山,灭了**后,唐太宗就下旨要突厥迁居河套之地,这令突厥感恩戴德。后来,唐太宗意识到这一举动埋下的巨大隐患,就下旨要突厥回归故地,离开河套之地,这引起了突厥的不满。只是因为唐太宗很牛叉,突厥惹不起,只得忍着。 到了突厥反叛之后,重归河套之地,就是突厥的第一战略目标。 要想实现这一战略目标,首先就得拿下丰州。 秦汉之时,为了控制河套之地,都曾在此地筑城。蒙恬大破匈奴后,就率军在河套筑城,一是用来镇守河套之地,二是可以做为战略基地,在这里贮存大量的军用物资,可以在河套之地牧养战马,只要时机成熟,就可以大举进攻,攻入漠北。只可惜,秦朝很快就亡了,这座城最后荒废了。 到了汉朝,卫青拿下河套之地后,汉武帝命苏建率兵在河套筑城,命名“朔方”。朔方城的修筑,在汉匈战争中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可以说具有里程碑似的意义。因为汉朝把朔方打造成了战略基地,在河套之地牧养了大量的战马,在朔方贮存了海量的军需物资,这为“漠北决战”打下了最为坚实的基础。 要是没有朔方城,就不会有“单于夜遁逃”和“封狼居胥”这样的壮歌了。 由此可见,此城的重要性。 正是因为认识到此城的重要性,唐朝一直在经营丰州,把丰州打造成了战略基地,不仅在这里贮存了大量的军用物资,还大量迁移百姓定居于丰州。 是以,丰州虽是边城,却是不小,占地十几里,无异于一座雄城。而且,城里的常住人口不下十万之众,一是驻守丰州的军队,二是前来边关的商人,三是被移居到丰州的百姓。 在边城中,常住人口不下十万的,非常少见。 也正是因为丰州具有这样的实力,这才能抵抗突厥的连番进攻,虽是数次差点破城,却最终屹立不倒。 丰州的城墙很高,高达数丈,城墙上有着不计其数的刀箭划痕,看上去伤痕累累。而且,城墙呈褐色,那是鲜血凝固后的色彩。 此时的丰州,正在经历一场血战。 “杀!杀!杀!” 一队队突厥兵士冒着如同雨点一般射来的箭矢,爬云梯,全力攻城。 “杀光可恶可恨的唐人!” “为颉利可汗报仇!” 突厥一边爬着云梯,一边吼得山响,个个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颉利可汗,是突厥的亡国可汗,在李靖夜袭yīn山一战中,被唐朝活捉了。唐朝并没有杀他,而是封了一个官给他,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只是有一样,那就是每当唐朝要举行盛大的宴会时,就要他前来跳舞助兴。 堂堂突厥的可汗,竟然象徘优一样,供人取乐,这是何等的侮辱,比起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是以,颉利可汗没过多久,就忧郁而死。 这事儿传开,突厥人无不是引以为耻,无不愿为颉利可汗报仇。 “杀!杀!杀!” “杀光突厥狗!” 守城的唐军针锋相对,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手中的弯刀狠劈、弓箭狠射,爬云梯的突厥纷纷坠落,死伤惨重,又多了不少尸体。 这轮血战,历时一个时辰,终于结束。 突厥的进攻虽然凶猛,却是没能撼动丰州,不过是多些伤亡罢了。 自从突厥进攻以来,丰州天天都要经历血战,突厥遗尸无数,放眼一瞧,只见城下到处都是尸体,厚厚一层。而且,地面已是一片血红色的泥泞,这是为突厥的鲜血染红。 城头上,唐军眼睛血红,很是疲惫,呼呼直喘粗气,都快倒下了。 “将军来了!将军来了!”突然间,一阵欢呼声响起,疲累不堪的唐军将士如同打了**血似的,忽然生出一股力气,昂头挺胸,站得笔直,如同标枪似的。 一个须发花白,年岁不小的将军身着盔甲,大步而来。 他,就是丰州的守将,唐休璟。唐休璟是一员老将,能征善战,他镇守丰州以来,经历过的大战血战不知道有多少,这让将士们对他万分钦佩。 当然,最让将士们钦佩的是,在武则天想要放弃丰州之时,唐休璟极力反对,这才保住了丰州。要是没有唐休璟的坚持,丰州已经落入突厥之手了。 唐休璟走起路来,蹬蹬作响,很有威势,只是他的眼睛通红一片,布满血丝,满脸的疲惫之色,整个人很是憔悴。 丰州是突厥最想拿下的城池,这次南犯,更是派了三万军队前来进攻,而且是几度增兵,到如今,突厥投入到丰州的兵力已经高达五万了。这些天,突厥对丰州的进攻就没有停止过,作为丰州的守将,唐休璟的压力特别大,要不憔悴都不成。 唐休璟脸上泛着笑容,想要说几句鼓励的话,然而,他的瞳孔猛的一缩,成针状,打量着城外。 只见一队突厥军队大张旗鼓,快速开来。 “突厥又增兵了。”将士们的眼睛瞪得滚圆,人人脸色凝重。 突厥已经增兵数次了,而他们盼望的援军不见影儿,将士们只觉心头沉重。 “这是默棘连的旗号!默棘连是骨咄禄之子,他的部下全是精锐。” 丰州的唐军对突厥的情况相当的熟悉,认出了默棘连的旗号,深知这些增援的突厥军队是精锐中的精锐,不好对付。 “弟兄们:不管来的是默棘连,还是默啜,我们都无惧!我们誓与丰州共存亡!”唐休璟眼中尽是坚毅,右臂一举,大声吼道。 “誓与丰州共存亡!”将士们攘臂高呼,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第二十六章 中央开花(中) 第二十六章中央开花(中) 李隆基率军疾进,在离丰州十里处,就能闻到血腥味儿。 “丰州之战太过惨烈。”李隆基一吸溜鼻子,眉头一挑,赞道:“唐休璟能坚持这么久,实在难得!难得!” “没错。”张说他们大声附和,一脸的钦佩。 血腥气弥漫到十里之外,可想而知丰州之战是何等的惨烈了。无论如何赞誉唐休璟都不为过了。 “楚王,若是有机会的话,先拿下拓西。”陈玄礼异常兴奋,眼中精光闪闪。 拓西是默啜的儿子,更是这次进攻丰州的突厥统帅,若是能拿下他的话,好处太大了,陈玄礼兴奋得满面红光,几乎是唱出来的,道:“只要拿下拓西,一切都好说!” 真要拿下拓西,就可以让突厥军队群龙无首,这便于唐军进攻,一定会让突厥伤亡惨重。 “没错。”众人齐声附和。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隆基兴奋的挥了挥拳头,道:“只要有机会,就一定拿下拓西。” 拿下拓西的好处多得不可想象,只是他有很多精锐护卫,能不能拿下,还真不好说,这事儿只能见机行事了。 很快的,李隆基他们来到了丰州城下,只见突厥正在歇息。 “援军来了!” “我们的援军来了!” “这下好了,丰州一定会被攻破!我们就可以报仇了!” 突厥一见李隆基他们到来,无不是大喜,扯起嗓子尖叫起来。 突厥进攻丰州,连番血战,就是不能攻下丰州,他们自然是要把希望寄托在援军身上。 “这是默棘连王子的旗号,是王子来了!” “王子来了,唐人在劫难逃!哈哈!” 突厥人看清了旗号大为欢喜,放声狂笑。 默棘连虽然没有登上可汗之位,他毕竟是骨咄禄之子,在突厥的影响不小,这些突厥兵士自然是认得他的旗号。 而且,他们都知道,默棘连麾下很是了得,是突厥的精锐,只要默棘连一到,丰州还不被攻下? “走,迎接王子去!”骨咄禄虽然死了,然而,他的影响还在,突厥兵士对默棘连很是敬爱,欢呼着,准备迎接默棘连。 于是乎,突厥兵士自发的排成两列,目光灼灼,打量着开来的突厥军队。 “王子好英俊啊。” “那还说,要不然咋会是王子?” 突厥把骑着照夜狮王而来的李隆基一瞧,惊呼声响成一片,为李隆基的帅气所倾倒。 “王子二十多的人了,咋还稚气未脱呢?” “是呀。可我没见过王子,不知王子竟是一张娃娃脸。” 紧接着,突厥兵士就是一阵惊疑,把李隆基上上下下一阵打量,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李隆基虽然身材高大,却是稚气未脱,这是改变不了的。 “不好。”张说把突厥的话语听在耳里,心头一跳,忙靠近李隆基,低声提醒道:“楚王,有破绽。” “知道。”李隆基点点头,道:“我这张脸是没法改的,有破绽就有破绽吧。至少,我们已经成功的进入了突厥的营地,最低目标已经达成。至于能不能干掉拓西,就要看运气了。” 李隆基这话也有道理,李隆基就这年岁,总不能等他长大了再来打突厥吧? 而且,李隆基神姿伟岸,就算他装扮成普通兵士,也会引人注意。 人太帅了,太过瞩目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也对。”张说点点头,道:“即使换个人装成默棘连,拓西也会识破。” 拓西和默棘连是堂兄弟,肯定认得默棘连,换谁装扮都没用。若是让默棘连本人来装扮的话,天知道默棘连会不会反水,李隆基可不想冒这风险。 陈玄礼他们也是担心,见李隆基镇定自若,略感放心。 “快,去禀报王子。”有反应快的突厥兵士忙去向拓西报信。 “准备。”李隆基一打手势,轻声冲身边的人道。 只要拓西出现,就可以发难了。 将士们知道机会就要到了,无不是瞪圆眼睛,死盯着前方,盼望拓西快点出现。 拓西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几的个头,身胚宽大,正在帐幕里吃午餐。面前摆着一只烤羊,他手拿精致的金刀正在割食羊肉,吃一块羊肉,喝一口马nǎi子,很是惬意。 “禀王子,默棘连王子来援,已到营地。”侍卫进来禀报。 “默棘连?”拓西脸上掠过一抹不快,眼中厉芒一闪,冷声道:“他眼下才来,也太晚了些吧?他一定是胆小如鼠,不敢打丰州,这才故意来得这么晚,我要向可汗告发他。” 拓西对默棘连有心病,因为默啜是抢默棘连的可汗之位,不是那么名正言顺。而且,骨咄禄的影响很大,默棘连在突厥中的影响不小,有很大的势力,要不然的话,默啜早就把他给杀了。 默棘连拥有如此大的影响,有如此大的势力,这对拓西不利,他能不能继承默啜的汗位还在未知数。 是以,一听说默棘连到了,拓西就是不快。 “嗯,给他指定一个偏僻的地儿,让他安营。”拓西眼珠一转,立时就想到一法,道:“要他在靠近丰州城下的地方扎营吧。” 靠近丰州城下,那就是要让默棘连送死。唐军不进攻则已,若是进攻的话,默棘连就会首当其冲,为拓西挡刀。 “王子高明。”侍卫忙拍句马屁,转身去传令。 “要是有机会,我就让默棘连死。”拓西在心里暗道。 “甚么?让我去城下扎营,不可能。”李隆基得到拓西的命令,大为不满,扯起嗓子吼道:“我不远千里前来增援,竟然要我去城下扎营,拓西他是要让我死么?不行,绝不行!走,我要拓西给我一个交待。他要是敢说个不字,哼!” “要拓西交待。”李隆基正愁没有好机会接近拓西,有了这借口就可以明正言顺的过去了,张说他们当然明白李隆基的意思,忙附和。 就这样,李隆基率领唐军,大摇大摆朝拓西的营帐赶去。 传令的侍卫想要阻拦,却给李隆基命人拿下了。 “甚么?他敢不听从我的号令?”拓西的侍卫不少,远远看见李隆基他们过来,忙去向拓西禀报,拓西一听之下,怒火上腾,噌的一下就站起,把手中金刀一扔,脸色难看,道:“默棘连,我要狠狠治你。” 气哼哼的,一甩胳膊,大步而出,满眼喷火,打量着李隆基。 “你不是默棘连,他人呢?叫他出来。”拓西冲李隆基喝道。 “王子随后就来,你有甚话跟我说也一样。”李隆基脸色很不好看,一脸的气愤,道:“你竟敢要王子去城下扎营,你这不是要王子送死么?你好大的胆子,王子要到可汗那里去告发你。” “机会!机会!”李隆基嘴上吼得山响,心里一个劲的道。 能不能一举拿下拓西,就在此一举了,即使以李隆基的镇定,也是紧张。 张说他们更不用说了,人人紧张得手心出汗。 “告发我?你尽管去。”默啜就是拓西的老子,他肯定会帮拓西。 “咦。”拓西的目光落到照夜狮王身上,眼珠子一下陷进去了,赞不绝口:“好马!好马呀!此马万中无一。” 突厥是游牧民族,对马比起自己的妻子还要熟悉,拓西一眼就看出照夜狮王不凡。 “这马与大突厥马和中原马大不同,这应该是……大食马!”拓西眼睛放光,在照夜狮王身上不刮来刮去,猛的想起穆拉古说过他曾用一匹万中无一的大食马贿赂武三思。 突厥人对马有着特别的爱好,他当时好奇,就问了问,穆拉古就把照夜狮王的体型和特征说了一番。 若说别的,突厥人或许不了解,可说到骏马,突厥人比对自己的女人还要了解,拓西一眼就认出了照夜狮王不属于突厥马和中原马,应该是阿拉伯马。 “照夜狮王!”猛然间,拓西脸色大变,喝道:“快,拦住他们!他们是唐军!” 第二十六章 中央开花(下) 第二十六章中央开花(下) 拓西的吼声充满惊恐,跟打雷似的,然而,突厥兵士却是没有人信他,个个一脸的迷糊,不住摇头。 “王子是马nǎi子喝多了吧?唐军怎会来到我们营地呢?” “我们的营地壁垒森严,唐军要是敢来,准教唐军有来无回。” 突厥兵士个个在心里如是想。 要他们相信这是唐军,不比登天容易,因为这是突厥的营地,唐军就算再有胆子,也不敢来的。 李隆基却是给拓西的话惊出了一声冷汗。 “他怎么知道这是照夜狮王?”这是李隆基的第一念头。 穆拉古用照夜狮王贿赂武三思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突厥人没理由知道,而拓西竟然知道,一口道破照夜狮王的名字,李隆基不能不惊疑。 “不好!突厥和阿拉伯帝国勾结在一起了!”这是李隆基的第二念头,这才是让李隆基惊出一身冷汗的原因。 突厥反叛十几年了,虽然被唐朝屡次打败,尤其是黑山之战,更是打得突厥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伤亡数十万,然而突厥还是挺过来了,没有被唐朝灭掉。 若是突厥得到阿拉伯帝国的支援,能有武器钱粮的话,突厥的实力就会倍增,就更加难以对付,这才是让李隆基心惊的原因所在。 “突厥和大食勾结了!”张说、陈玄礼他们也明白过来了,个个一身冷汗。 突厥和阿拉伯帝国狼狈为奸,这对唐朝极为不利,谁能不惊? “此战结束,我得以最快速度把这事禀报给武则天。”李隆基在心里暗道:“这未必是坏事。以武则天之精明,当然明白这事的危害有多大,她一定会更加坚定的要灭突厥!” 武则天是一个很有作为的皇帝,雄毅不凡,愧煞多少男儿,她若是知道阿拉伯帝国和突厥勾结,以她之明当然明白这危害有多大,她一定会在突厥真正强大起来之前,彻底灭掉突厥。如此一来,她就会更加坚定,会调动更多的军队和钱粮来做这事,突厥就在劫难逃了。 “这一战,不论胜败,我们能得到这消息,已经值了。”张说紧接着就是一阵庆幸,庆幸意外得到这天大的消息。 这种消息属于绝密,就是唐朝派出大量的密探,也未必能打探到,李隆基不费吹灰之力,从拓西口中得知,这太幸运了。 “此战结束,我得好好审审默棘连,把阿拉伯帝国和突厥勾结的情形弄清楚。”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抓住默棘连后,因为要驰援丰州,李隆基还没有审问默棘连,这事儿得赶紧做。 “拓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诬我为唐军。”李隆基拔出腰间的弯刀,紧握在手里,冲拓西吼得山响,道:“我要找你算帐!你得给我说清楚!” 他吼得口水乱溅,仿佛他有天大的委屈似的。 “是呀。肯定是诬陷!”李隆基这话立时得到突厥的赞成,个个点头,一脸的恍然。 要他们相信这是唐军,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拓西诬赖反倒更容易接受。 “楚王好计较!”张说他们听在耳里,对李隆基大为赞赏。 他们都想承认自己是唐军了,李隆基却是倒打一耙,令那些突厥兵士围观,便于他们对付拓西。 “给我说清楚!说清楚!”李隆基嗥叫着,挥着弯刀就冲了上去。 “对!说清楚!”张说他们齐声附和,挥着弯刀就扑上去。 在这种情况下,能多争取一点时间也是好的。 “你们还愣着作甚?快杀啊!他们是唐军。”拓西把情形一瞧,只见突厥兵士没有丝毫相信的样儿,他都快哭了。 这年头,说大实话咋就没人信呢? “拓西,你还敢乱说!”李隆基吼道:“你这是包藏祸心,想对王子不利,莫以为我不知。” “没错。”突厥兵士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谁都知道,拓西和默棘连之间有心病,两人不对付,拓西要对付默棘连太正常了。 “你退下。”有拓西的侍卫忙挡在拓西身前,冲李隆基喝道:“有甚问题,可以找可汗去说。可汗一定会给你作主。” “你这蠢材,他明明就是唐军,你还信他的。”拓西听在耳里,真恨不得抽这个侍卫几个耳光,把他打醒。 “先把他们分开,莫要闹出事了。”突厥兵士仍是不相信这是唐军,本着息事宁的想法,冲上来劝架。 刷! 李隆基手中的弯刀猛的劈下,一道漂亮的刀光闪过,一颗人头飞起,鲜血喷溅,无头尸栽倒在地上。 “这……真杀呀?”突厥兵士个个瞪圆了眼睛,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他们原本以为这是李隆基要讨说法,却是没有想到,李隆基是说杀就杀,他们还真不相信这是真的,尽管他们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刷! 刷! 刷! 陈玄礼他们出手不留情,手起刀落,突厥人头滚落,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多了十几具尸体。 “难道他们真是唐军?” “不太可能吧?” “要是他们不是唐军的话,他们为何出手不留情呢?” “要是唐军的话,唐军怎敢来此?默棘连王子在哪呢?” 突厥兵士一脸的惊疑,不知道是该相信拓西的话,还是不该相信。 “你们这些蠢货,你们还不明白?默棘连已经全军覆没了,唐军打着他的旗号前来赚营。”拓西还算不笨,已经想明白了,大声吆喝起来:“杀!杀!杀!给我杀光他们!” 他吼得山响,气愤难已,然而,突厥兵士兀自愣愣的,看看李隆基,再看看拓西:“他们究竟是不是唐军?” “不管是不是,先拿下再说。”有反应快的突厥兵士叫嚷道。 “对!先拿下再问。”这是最好的处置办法,突厥兵士抽出弯刀,扑上来了。 噗!噗!噗! 唐军早就手痒了,哪会留手,手中刀狠狠劈下,对着突厥就狠狠砍去。 变起仓促,突厥兵士还愣愣的,没有防备,被唐军一砍杀,就是死伤惨重,沉闷的着肉声响成一片。 “他们应该是唐军!” “没错!不然的话,不会如此凶狠!” 到了这份上,突厥兵士不得不信这就是唐军。 到了现在这份上,已经不用再掩饰了,李隆基一声令下,道:“打起旗号。” 唐军得令,把默棘连的旗号扔掉,打起唐军旗号。 就象变戏法似的,只一会儿功夫,就是一片唐军的旗帜。 唐军身上穿的是突厥盔甲,这个现在不宜更换,要不然的话,就真正的变回来了。 “大唐万岁!”唐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开始冲杀。 “这……”突厥望着冲杀的唐军,兀自一脸的不信,个个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 “隆隆!”唐军来回驰骋,在突厥营地冲杀,蹄声如雷,突厥死伤惨重。 丰州城头上,唐军兵士打量着混乱的突厥营地,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那是我们的旗号!我们的旗号怎会出现在突厥营地里?” 这事儿太出人意料了,唐军兵士个个如同在看天方夜谭似的,掉了一地眼珠子。 “快,禀报将军。”有反应快的唐军吼道,飞也似的跑走了。 第二十七章 全军出击 第二十七章全军出击 唐休璟正在将军府中打盹,他实在是太困了,很难有机会睡觉,能打个盹已经是很难得了。然而,他刚刚眯着,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你有事?”唐休璟揉揉脸蛋,努力使自己清醒些,冲兴冲冲进来的兵士问道。 “将军,怪事!怪事呀!”这个兵士却是突兀的来了一句神神道道的话,还一脸的惊疑样儿,仿佛有天大的怪事让他不解似的。 “闭嘴!”唐休璟喝道:“军中重地,休得胡言乱语。” “将军,还真是怪事!”然而,让唐休璟想不到的是,这个兵士却是胸一挺,脖子一梗,激昂昂而言,异常笃定。 “嗯。”唐休璟不悦了,眼中精光闪闪,就要喝斥。 “突厥营地中出现我军旗号,将军,您说这是不是怪事?”这个兵士昂头挺胸的反问道。 “有这事?”唐休璟眼中精光一闪,脸现喜色,道:“我们的援军到了!好!” “将军,我说的是在突厥营地正中央,不是突厥营地外围。”这个兵士忙解释一句,道:“要是我们的援军到了的话,那一定是在外围呀,不会在突厥营地正中央。” 这话有道理,若是援军到达,必然是打起唐军旗号,从突厥营地外围杀来,不会出现在突厥营地正中央。 唐休璟眼中的希望熄灭,眉头一挑,道:“那一定是突厥在戏耍。” 突厥与唐朝连年交战,不乏唐军旗号,打起唐军旗号戏耍不是不可能。 “可打我们旗号的军队正在冲杀,突厥营地大乱呀。”这个兵士忙反驳。 “甚?突厥营地大乱?”唐休璟如同装了弹簧似的,噌的一下就蹦起来,扯起嗓子,冲这个兵士吼道:“如此重要军情,你咋不早说?你就说突厥营地大乱,不就成了?” “可那也乱得太奚巧,太奇怪了,我好奇嘛。”这个兵士小声嘀咕道。 “哼!都甚时候了,你还好奇,容此战结束,看我军法侍候。”唐休璟冷哼一声,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唐休璟如飞而来,赶到城头上,一瞧之下,差点一头从城头上栽下去,一脸的惊疑,道:“奇怪了!真奇怪了!” “你也知晓奇怪啊?看你还怪不怪罪我。”那个报信的兵士听耳里,在心里暗道。 唐休璟身经百战,战阵经验极为丰富,此时也是不得不满脸的惊奇。 突厥营地大乱没错,这不会让唐休璟惊奇。让他惊奇的是,正在冲杀的那支军队也太怪异了,打着唐军的旗号,却是穿着突厥的盔甲,有的在使用横刀,有的在使用弯刀,这究竟是唐军还是突厥军队? 唐休璟死命瞪大眼睛,把情形再三打量,也没有弄是白,这究竟是哪边的军队。 说是唐军嘛,却是穿着突厥盔甲;说是突厥军队嘛,却是打着唐军旗号,而且还在突厥营地里冲杀,气势如虹,下手不留情,突厥已经死伤不少了。 “楚王?” “楚王是谁?” 就在唐休璟惊疑之际,只听兵士又在尖叫,个个惊奇不已,指点着突厥营地,议论纷纷。 突厥营地又有变化了,现在的旗号又多了一种,那就是李隆基的王旗,上面写有一个“楚”字,在突厥营地中纵横来去。 这些唐军兵士自然是不知道楚王是谁,他们不能不惊奇。 “楚王?”唐休璟作为高级将领,当然知道楚王就是李隆基了,眼睛瞪得滚圆,死命打量着王旗下,那个骑着白马纵横来去的人。 “没错!是楚王!” 李隆基是武则天孙子中很杰出的一个,聪明多智,很得武则天欢心,有关他的传闻,唐休璟知道一些,一见此人身材高大,神姿伟岸,气质与众大不相同,立时就信了。 “将军,您知晓楚王是谁?”身边的兵士忙问道。 “楚王就是陛下的亲孙子!皇嗣的三子!”唐休璟解释一句。 “不会吧?陛下的亲孙子,竟然到了突厥营地里了,他是不是被突厥俘虏了?” “是呀。要不然的话,他怎到了突厥营地里呢?” 唐休璟的话一落音,只听唐军发出一阵议论声,个个惊讶不已。 “休得胡说!”唐休璟眼中精光闪闪,沉吟着道:“楚王应该就是我们的援军!他应该是在来援的路上遇到突厥援军,打败突厥援军后,缴获了突厥的旗帜盔甲,就装扮成突厥赚营,顺利的进入突厥营地中央,再暴起发难!” 唐休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很快就想明白了。 “对!就是这样!准是这样!”一想明白的唐休璟,兴奋不已,右手紧握成拳,大吼一声道:“援军来了!楚王来了!” 这吼声如同雷鸣似的,远远传了开去,唐军兵士听得清清楚楚,无不是大喜,齐声欢呼:“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楚王来了!” “楚王来了!” 他们的吼声,很快就变成了“楚王来了”,而不再吼“援军来了”。 作为武则天的亲孙子,他能亲冒矢石,在突厥营地中冲杀,这是何等的令人激动,将士们打量着纵横来去的李隆基,无不是眼中含泪,激动难已。 此时此刻,李隆基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如同神仙一样高大全。 “传令:大开城门,全军出击!”唐休璟身经百战,战阵经验是何等丰富,他当然知道,这是里应外合,一举打败突厥的良机。 “全军出击!”这道命令让将士们振奋异常,无不是跟打了**血似的,红光满面,振臂高呼。 “传令:不论是百姓,还是商人,能出击的都给我出击!一律以军功打赏!”紧接着,唐休璟依然不满意,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出击!出击!”城中的百姓商人很快就得到这命令,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抄起武器就冲了出去。 边关上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几乎人会武,人人有兵器,这一冲锋起来,如同海潮一般,对着城门涌去。 城门口,一队队唐军顶盔贯甲,杀气腾腾,个个紧握手中刀,只等城门打开。 “喀吱!喀吱!”城门缓缓打开。 “杀啊!” 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中,唐军如同洪水般涌了出去,黑压压一大片。 唐军之后,就是百姓,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也有女人,人人挥着武器,吼得山响,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丰州的百姓对突厥最是痛恨,能有如此打杀突厥的良机,他们当然不会错失,无不是跟打了**血似的,跑得那叫一个快。 “楚王来了!” “楚王来了!” 军民一边飞奔,一边大吼。 对于他们来说,任何口号都不如李隆基这个武则天的亲孙子亲冒矢石前来增援丰州更能给他们力量的了,要他们不如此大吼也不成。 第二十八章 大获全胜 第二十八章大获全胜 “杀光突厥狗!” “一个不留!” 丰州军民爆发出惊天的怒吼声,人人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瞧他们那样儿,仿佛不把突厥打得绝种不罢休似的。 丰州军民不下于十万,除掉不能上战场的老弱,也有五六万之多,这一涌出城来,跟海潮似的,汹涌澎湃,波澜壮阔,对着突厥营地就涌了过去。 最先冲到突厥营地的当然是唐军,因为他们率先出城。 唐军的战力远远高于百姓,唐军自然是要打头阵的,他们一冲出城,就是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爆发出惊天的怒吼声,个个如同下山猛虎般,对着突厥营地发起了排山倒海的冲锋。 “手弩,射!”一声令下,万弩齐发。 “咻!咻!咻!” 只听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如同惊雷炸响似的,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黑压压的一片,如同蝗虫似的,对着突厥营地就罩了下去。 手弩,唐军是人手一支,可以进行远程射杀,比起弓箭更好使。唐军的手弩一发威,突厥就倒霉了。 “啊!啊!啊!”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如同炸雷似的,不少突厥兵士中箭,不是死就是伤。 只一轮手弩射杀,地上就多了一地的尸体。 “手弩,射!”唐军在冲锋的过程中,不断用手弩射杀,突厥的伤亡越来越多,地上的尸体厚厚一层。 “陌刀,准备!”快要冲到突厥营地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唐休璟眼中精光闪闪,杀气腾腾,右手重重挥下,如同惊雷闪电,很有威势。 刷! 上千把陌刀高高举,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寒光,令人心悸。 陌刀,是唐军纵横无敌,席卷万邦的三大利器之一,也是冷兵器时代最为豪华的兵器了。每一把陌刀重达五十斤,跟关二刀的青龙偃月刀相似,每一个陌刀手都是千挑万选的大力士。 数十上百,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陌刀组成战阵,那是何等的恐怖存在! 驻守丰州的陌刀不算多,也就一千多的样子,可是,组成陌刀战阵,如同一道寒光闪闪的刀墙,那将是无坚不摧。 “陌刀!陌刀!”突厥看着寒光闪闪的陌刀,亡魂大冒,脸色大变,额头上直冒冷汗,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有多远逃多远。 对于陌刀,突厥是印象深刻,有心理yīn影的。打了这么多年,死在陌刀下的突厥不知道有多少,那就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劈!”唐休璟大声喝道。 刷! 上千把陌刀重重劈下,一片耀眼的寒光如同死神的目光,骤然出现,对着突厥就狠狠劈了下去。 “噗!噗!噗!” 沉闷的着肉声此起彼伏,突厥被劈成了碎块。 陌刀重达五十斤,在大力士的狠劈下,这力道不下数百斤之巨。而且,这么多的陌刀劈下,一个突厥就要面对三两把、三五把、甚至可能更多的陌刀,要想不成为碎片都不成。 只一轮劈砍,地上就多了不少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跟修罗屠场似的。 “咝!”对于陌刀,突厥并不陌生,很清楚陌刀有多可怕,然而,当目睹陌刀发威时,突厥仍是不住抽冷子。 “陌刀,劈!”唐休璟不住下令。 陌刀战阵发威,如同一台凶猛的绞肉机似的,对着突厥进行无情的屠杀。陌刀战阵所过之处,地上就有不计其数的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涌动的鲜血。 在陌刀战阵面前,血肉之躯没有丝毫抵挡之力,哪怕是山也会被劈开。对付陌刀战阵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远程打击。 当然,不是用弓箭,而是用强弩进行射杀。 若是用弓箭射杀的话,对陌刀战阵并没有威胁,因为每一个陌刀手除了陌刀外,还有明光铠以及铁兜鍪。明光铠的防御力是首屈一指的,即使是弓箭,也莫想破开其防御,唯一能对明光铠构成致命威胁的,也只有强弩了。 强弩,也是唐军纵横无敌的三大利器之一,在唐朝有很多,突厥却并不多。 突厥营地里有一些强弩,只是因为李隆基的突然发难,令突厥营地大乱,拓西正在被追杀,无人指挥,突厥也不可能摆出弩阵。 如此一来,陌刀战阵如入无人之境,大肆收割突厥的性命。 “逃啊!逃啊!” “陌刀不可敌,赶紧逃啊!” 突厥尖叫着,撒腿便逃。 “骑兵,出击!”唐休璟果断下令。 “隆隆!”如雷的蹄声响起,唐军骑兵对着逃跑的突厥冲锋。 “咻!咻!咻!”远远的,唐军骑兵就用手弩射杀,逃跑中的突厥死伤惨重。 然后,唐军骑兵就端着马槊,对着突厥冲了过去。 万千支马槊前指,一片槊林,如同一条条毒蛇似的,很是骇人。 “噗!噗!噗!”冲到近前,唐军骑兵手中的马槊无情的刺入了突厥的身体,突厥惨叫不断,如同鬼哭狼嚎似的。 唐军骑兵丢掉马槊,拔出腰间横刀,对着突厥就是狠砍狠杀,刀法精湛,砍杀犀利,突厥无丝毫还手之力。 马槊的存在,并不是要杀多少敌人,而是可以制造混乱,便于接下来的砍杀。在经过马槊的捅刺之后,突厥更加混乱了,在接下来的砍杀中,无法抵挡,只有被唐军追杀的份。 唐休璟派出骑兵冲杀,并不是要杀多少突厥,而是驱赶。 因为陌刀太过沉重,陌刀战阵的威力固然无穷,却是无法快速追击突厥,这就需要骑兵与之配合,利用骑兵的高速机动能力,把突厥朝陌刀战阵赶去,让陌刀战阵来屠杀。 这是一套“组合战术”,是唐军纵横无敌的重要原因之一。 正是因为陌刀威力无穷,使得在南北朝时大放异彩的“重骑兵”在唐朝消失了,唐朝的骑兵几乎都是轻骑兵,要的就是轻骑兵的速度与机动能力,至于砍杀有陌刀战阵就够了。 这套组合战术一出,不计其数的突厥被唐军骑兵如同赶羊子似的赶到陌刀战阵面前,被陌刀战阵无情的屠杀掉。 就这样,骑兵与陌刀战阵配合,一路屠杀,他们所过之处,一片赤红。 “唐军果是了得!战力惊世!”李隆基看在眼里,大为惊讶。 作为“唐粉”,李隆基对唐军的战术相当了解,可是,当亲眼看见唐军发威时,依然是一阵阵心惊,这太可怕了。 “这还仅仅是唐军战力的一部分,若是唐军战力全开的话,那就更加恐怖了。”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这般屠杀虽然了得,却只是唐军战力的一部分,因为唐军的另一利器,弩阵还没有派上用场。 强弩组成的弩阵固然威力无穷,可强弩太过笨重,在堂堂之阵的对决中才会发挥出巨大的威力,眼下这种战斗没法使用。 “哈哈!”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欢呼声响起,只见张小飞把拓西掀翻在地上,得意的大笑起来:“抓住拓西了!抓住拓西了!” 第二十九章 突厥退兵 第二十九章突厥退兵 拓西在李隆基他们的追杀下,之所以能拖到现在才被擒住,那是因为他的侍卫还算忠心,不顾自身安危,前来救援,这给李隆基他们制造了一些麻烦。 而且,李隆基只是留下一部人围攻拓西,更多的唐军派去冲杀,制造混乱,为唐休璟创造机会。 此次前来丰州是为解丰州之围,这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困为拓西而贻误了军机。 “活捉拓西了!” “活捉拓西了!” 一片欢呼声响起,出自张小飞他们之口,个个欢喜难言,比起大过年还欢喜。 薛直他们的眼睛都直了:“张小飞好运道,得了头功!” 拓西是默啜的亲儿子,生擒他是一件奇功,如此大功谁不想? “押着他,四处宣扬,瓦解突厥的军心士气。”李隆基脸上泛着笑容,大为满意,立时下令。 “好计较!”张说他们齐声赞扬。 突厥先是被隆基他们打乱了阵脚,再被唐休璟率领丰州军民冲杀,已经是溃不成军了,若是再有拓西被生擒之事,那就是雪上加霜,突厥的抵抗会在顷刻间瓦解。 “生擒拓西了!” “生擒拓西了!” 张小飞骑着高头大马,带人押着拓西,四处宣扬,吼得山响,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王子被擒了?” “不可能吧?” “你瞧,那不是王子还能是谁?” “王子被擒了,这仗还怎生打?” “不打了,不打了,赶紧逃吧。” 果然李隆基所料,突厥一见拓西被擒,仅存的士气荡然无存,撒腿便逃。 放眼一望,数万突厥就没有几人在抵抗,无不是撒腿逃命。 “追击!”唐休璟看在眼里,果断的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隆隆!”唐军骑兵策马而去,四处追杀突厥。 陌刀手把陌刀一扔,拔出横刀,紧握在手里,飞也似的追杀去了。陌刀太过沉重,带着陌刀追杀,那是不可能的,扔掉陌刀也是必然了。打完了,再来捡回来就是了。 “杀!杀!杀!”丰州百姓杀气腾腾,吼得山响,成群结队的追杀去了。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到处都是逃跑的突厥,到处都是追杀突厥的丰州军民。 一片赤红以丰州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直达数十里。 这场追杀持续了整整一天,这才结束。追杀的军民陆续回转,个个喜笑颜开,人人昂头挺胸,开心得不得了。 这是一个天大的胜仗,数万突厥大军被埋葬在丰州城下,逃走的不过几千人,谁能不喜? 至于缴获的战利品,多不胜数,帐幕、肉干、马nǎi子、金银,堆成了山。 骏马更是多达三万多匹,这很惊人了。 突厥是游牧民族,人人有骏马,到达丰州的突厥骏马比这多,只是在战场上战马肯定会被杀掉不少,是以只有三万多匹被缴获了。 “见过楚王!”唐休璟浑身浴血,如同一个血人似的,快步而来,冲李隆基见礼。 “李隆基见过唐将军。”李隆基也是一个血人了,胯下的照夜狮王也是一身赤红,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儿白色。这次追杀,杀人无算所致。 李隆基飞身下马,忙还礼。 “楚王好胆色!”唐休璟眼睛瞪得滚圆,把李隆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 “没错!楚王的胆色冠绝古今呀!” “那还用说么?谁敢象楚王这般,钻到突厥的营地中央。” 众将齐声赞扬,对李隆基是佩服是五体投地。 即使有突厥的旗号,也不是每个人都敢象李隆基这般赚营,钻到突厥的“肚子里”去,那样的话,一个不好,就会全军覆没。要是换个人的话,顶多就是打着突厥的旗号,顺利接近突厥营地,暴起发难,绝不会这样深入突厥营地中央。 “唐将军见机好快呀,我才把王旗竖起,你就明白了,立时率军杀出城来!”李隆基打量起唐休璟,也是赞不绝口。 李隆基此番前来赚营,不是没有想过先与唐休璟通通消息。只是他相信唐休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这才打消了这一念头。 事实证明,李隆基的判断是对的,唐休璟见机极快,李隆基的王旗亮出来没多久,唐休璟就率领丰州军民杀出来了。 “唐将军了得!”张说、陈玄礼他们对唐休璟也是赞不绝口。 “哈哈!”能得李隆基的夸赞,唐休璟异常开心,放声大笑。 “楚王,请入城。我给楚王摆宴,接风洗尘。”唐休璟侧身相请。 “接风洗尘就免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我要先审审默棘连和拓西,问清楚突厥和大食是如何勾结的。”李隆基摇头。 “甚?大食和突厥勾结了?”唐休璟的眼睛猛的瞪圆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阿拉伯帝和突厥若是勾结在一直,这对唐朝是一个天大的威胁,唐休璟不得不惊。 “应该是如此。”李隆基重重点头,朝照夜狮王一指,道:“我这马叫照夜狮王,是大食马,是大食使者穆拉古贿赂武三思的脏物,被我所得。拓西一见照夜狮王,就道破了其名,我料定大食和突厥勾结了。” “有理!有理!”唐休璟重重点头,道:“一定要先审问。” 来到城里,李隆基命人把默棘连押上来,一阵审问之后,终于明白了情由。 再把拓西押来,他所说和默棘连所说大同小异。 “穆拉古?竟然是他。”李隆基的眉头一挑,道:“这事得立时禀报陛下。” “没错。”唐休璟很是赞成。 眉头一挑,冲李隆基道:“楚王,我之意,默棘连和拓西先留在边关,不押回神都,以备不时之需。” “唐将军说得极是,我也是这般想的。”李隆基很是赞成他这话。 默棘连是骨咄禄之子,拓西是默啜之子,留在边关,说不定能派上用场。正是如此考虑,李隆基这才没有杀掉他们。 李隆基要张说写好奏章,立时派人送去洛阳。同时,也给王孝杰送去一份军报,把此战经过择要说明。 xxxxxxxxx 黑沙城,默啜的牙帐。 此时的牙帐中有不少人,正是突厥大臣,个个喜笑颜开,欢喜难言。这次南犯,收获颇丰,他们一想到这事儿,就是欢喜不已。 “此次南下,我们共掳获丁壮五万余,金银不可计数,至于精铁更是高达十万斤,收获很丰厚。”默啜对于此次南下的收获异常满意,道:“只是,口众稍少,要是有十万人的话,那就更好了。” 因为连年战争,突厥伤亡惨重,有需要人口,若有十万口众的话,突厥复国就是铁板上钉钉了。五万稍微少了些,不过,也够用了。 历史上,突厥在这一战中掳获了八九万口众之多,这次,因为李隆基的到来,让武则天识破了他的图谋,唐军来得异常快速,使得突厥的掳获少了一半。 “王孝杰来得太快,唐军来得太快,不宜再掳掠了,传令,全线撤军。”默啜眉头一挑,当机立断,下令退军。 第三十章 默啜的愤怒 第三十章默啜的愤怒 王孝杰一代名将,唐军快速赶到,在他的统领下,唐朝的边防必然是如同铁桶一般,若是再打下去,对突厥没有丝毫好处。甚至可能遭到唐军的沉重打击,让突厥损失惨重,立时退军,是最好的选择。 真要与唐军交战的话,突厥不是对手,这早已为历史证明了。 “可汗英明!” “退军没得说,只是一想到才掳掠到五万口众,心里就有些不舍。要是唐军来得慢些,王孝杰晚些到来,那就好了。” “是呀。是呀。” 他们都知道,突厥眼下最缺的就是口众,若是能掳掠到十万唐人做苦役,对突厥有着莫大的好处。 “可汗,王孝杰与裴行俭、程务挺、黑齿常之齐名,是唐朝的名将老将,他到了北方,会不会对我们大打出手?”有大臣很是担忧。 武则天一朝有薛仁贵、裴行俭、程务挺、黑齿常和王孝杰五员大将,威名赫赫,尤其是裴行俭、程务挺和黑齿常之三人,更是让突厥吃足了苦头,伤亡惨重。 黑山一战,突厥数十万之众被裴行俭屠灭,让突厥每每想到这事儿,就是心中发寒。 程务挺在北方那些年,更是打得突厥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然而,在他死后,突厥还不得不给他立庙祭祀,把他当神一样供着。 黑齿常之原本是坐镇西北的大将,在程务挺死后,北方无人统兵,武则天就把他调到北方来了。突厥以为程务挺死了,唐朝无良将,就可以大举进攻,却给黑齿常之打得溃不成军,让突厥害怕。 要不是周兴诬陷黑齿常之,把他下狱,黑齿常之羞愤,在狱中自杀的话,如今的北方还是黑齿常之坐镇。 王孝杰与这些名将齐名,他到了北方,唐朝会不会对突厥大打出手,这事儿不得不虑。 群臣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默啜身上,静等他回答。 “你以为呢?”默啜的眉头一挑,微一沉吟,冲阿史德·元珍问道。 阿史德·元珍是骨咄禄的谋主,佐骨咄禄南征北战,为突厥的复兴立下大功,他足智多谋,料事少有不中,很得默啜的赏识,这等难决的事儿自然是要征询他的看法。 “可汗,以我之下,王孝杰应该是要对大突厥有所征伐,只是不会太多,不必放在心上,专心准备明年的北征。”阿史德·元珍沉吟一阵道。 “我也是如此以为。”另一个谋主暾欲谷点头赞同,道:“只要我们不去唐境滋扰,就不会给王孝杰机会。” “那就好。”这两个谋主很有威信,他们如此说了,那就必然如此,突厥君臣大为放心。 “你们都听好了:用心准备,来年春季北征,踏平九姓铁勒和回纥,一举恢复大突厥疆域。”默啜眼中精光闪闪,右手紧握成拳,狠狠一挥。 恢复突厥帝国的疆域,他做梦都想。以前,他没有机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离复国越来越近了。 “恢复大突厥!”群臣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吼声,人人振奋异常。 自从**被李靖所灭后,那些不甘心失败的突厥人就在想着恢复帝国,如今,就要成真了,他们能不欢喜? 他们的吼声差点把牙帐给掀飞了。 然而,扫兴的事儿来了。 “可汗,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亲信如飞而来,脸色苍白,一脸的惊惶,远远就叫嚷开了。 “闭嘴!大突厥复国有望,是大好事,怎会大事不好?”立时就有大臣大声喝斥,脸色不善,目光在这个亲信身上刮来刮去,要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这个亲信都成了**零狗碎。 正是大家欢喜的时刻,说什么大事不好,这不是扫兴么? “哼!”默啜也是如此想,眼中精光一闪,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 这个亲信一惊,忙道:“可汗,默棘连王子被唐军擒获……” “哦。”默啜眼里掠过一抹喜色,随即隐去,点了点头,就没有了下文。 默棘连是骨咄禄的儿子,最有资格继承汗位,只是因为年幼,默啜夺了他的汗位。默啜一直视默棘连为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想杀掉他,只是因为他的影响很大,一直不敢动手。如今,默棘连被唐军生擒,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美事。 “……拓西王子兵败丰州。”这个亲信接着道。 “甚?王子兵败?” “不可能!打丰州那么多的军队,数万呀,怎会兵败?” “是呀。” 一众大臣齐声叫嚷,一脸的不信。 丰州虽然城高垣厚,驻军不少,实力强,可拓西率军数万大军前去进攻,即使打不下来,也不会兵败,要他们相信这是真的,还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言乱语?”默啜眼中精光闪闪,杀气腾腾。 拓西是他的儿子,要是打了败仗,让他脸上也无光。 而且,他派拓西去打丰州,就是要让拓西建功,增加他在突厥中的威信,他绝对不会相信拓西会兵败。 “还有……还有……”亲信打量着默啜,迟疑着不敢往下说了。 一个兵败都接受不了,拓西被擒,更加不能接受。 “说!”默啜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拓西王子被唐军生擒。”这个亲信一个激灵,只得如实禀报。 “好你个狗东西,你竟敢中伤我儿,饶你不得!”默啜眼中厉芒闪烁,猛的拔出弯刀,一刀砍掉这个亲信的头颅。 这个亲信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一脸的冤屈,仿佛他是天下间最为委屈的人似的。 “你还不甘了?”默啜紧握手中刀,就要把这颗头颅劈烂。 就在这时,三个亲信急惶惶冲进来:“可汗,拓西王子兵败丰州,王子被唐军生擒。” “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诬蔑我儿,饶你们不得!”默啜脸色不善,杀气腾腾的盯着三个亲信。 “可汗,拓西王子兵败丰州,王子被擒。”就这时,又有几个亲信冲进来,个个一脸的惊慌,脸色苍白。 “真的?”默啜不得不信了。 一个人慌报还有可能,这么多人慌报却不太可能。 “是这样的……”亲信强忍着心惊,忙把打探到的消息说了。 “李隆基,你竟敢生擒我儿,我要你不得好死!来啊,点齐兵马,杀奔丰州,务必要生擒李隆基!”默啜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眼球充血,吼得山响。 第三十一章 好小子! 第三十一章好小子! 丰州太过重要,攻打丰州本不该派拓西前去,应该派一员重臣领兵前往,默啜之所以派拓西率兵前去攻打那是因为有他的用意,他是想借此机会培养拓西。 攻打丰州,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控大军,而且,不管打不得打下来,都可以让拓西大大的风光一回,增加他的威信。 哪里想得到,拓西兵败丰州不说,还被人给生擒了,这太丢脸了,默啜不得不怒。 “可汗请息怒。”群臣忙拦阻。 “本可汗的话不够清楚么?发兵!踏平丰州!救回我儿!”默啜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杀气腾腾,吼声如雷。 一众大臣被他的威势所慑,大气也不敢出。 “可汗,不可呀。”阿史德·元珍忙提醒道:“丰州城高垣厚,易守难攻,要想攻破丰州,非出动大军不可。若我大军出动,受挫于丰州城下,王孝杰再率军从后打来,到那时就是腹北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是呀,还请可汗三思。”群臣忙附和。 “王孝杰?”默啜眼中精光一闪,一脸的忌惮之色。 人的名,树的影,王孝杰威名赫赫,不要说他带着军队前来北地,就是他单人匹马到来,那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不得不防。 默啜真要现在攻打丰州,很可能受挫于丰州城下,给王孝杰可乘之机,来个前后夹击,突厥就会伤亡惨重。 伤亡过大,还怎么复国? “可汗,王子虽是被擒,并非没有机会救出。”暾欲谷抓住机会下说词,道:“只要我们打下唐朝的城池,可以用城池换回王子。” 只要拓西没死,就有机会救回来。真要能打下唐朝的城池,可以与唐朝交换,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默啜也是个精明人,知道他们说得在理,紧抿着嘴唇,眼里精光闪闪,正在权衡。过了一阵,他脸上的怒气消褪,道:“你们说得对。大突厥复国在即,不能因为拓西而坏了大事,我们还是以大局为重。” “可汗英明!”群臣这才放心了。 默啜夺了默棘连的可汗之位,自立为可汗,还能得到群臣的拥戴,他确有其过人之处,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平复心情,恢复理智,非常难得了。 “擒我儿的叫李隆基,是吧?他是武则天那个臭女人的亲孙子,你们都给本可汗记住,若是有机会,一定要给生擒。”紧接着,默啜眼里尽是仇恨的光芒,恨恨的道。 xxxxxxxx 洛阳,甘露殿,武则天正在处理公务,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只见贾铭手捧两份军报,满脸的喜色,笑呵呵的,冲武则天道:“恭喜陛下,丰州大捷!” “你说甚?丰州大捷?”武则天抬起头来,眉头一挑,道:“丰州怎能有大捷?能打个象样的胜仗就不错了。” 丰州是突厥必欲拿下的坚城,每次进攻,必然是派出大军,轮番进攻,丰州的实力虽然不弱,能守住城池就不错了。要是运气好的话,能有个象样的胜仗,至大捷,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听说过。 “陛下,真的呀!真是丰州大捷!”贾铭很是笃定,道:“这是丰州军报,陛下看过便知。” 贾铭的声调并不高,却是笃定,武则天有些将信将疑,接过一份军报,展开一瞧,很是惊讶,道:“真是大捷!斩首数万之众!” “呵呵!”武则天发出一阵开心的畅笑声。 “嗯。”紧接着,她的眉头一挑,一脸的惊讶,猛的站起身来,眼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盯着军报,愣愣的道:“这是三郎的功劳?不会吧?朕眼花了?” 揉揉眼睛,再度打量军报,只见白纸黑字的写得明明白白,她仍是惊疑:“真是三郎?” 她同意李隆基去边关打突厥,那是她只想了个愿望,自己不能上战场,让李隆基代表自己去打。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要李隆基不给她丢脸就不错了,要是能挣点脸面那是更好。至于挣多大的脸,她也想过,顶多就是捞上几件象模象样的功劳而已。 她万万没有想到,李隆基竟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解了丰州之围不说,还斩杀数万之众,她尽管已经看得明明白白,却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唐休璟的军报,不会有假!”武则天把唐休璟的落款看看,不得不信了。 唐休璟此人有胆气,刚正不阿,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极力反对武则天放弃丰州。 对于唐休璟,武则天还是信任的。 “呵呵!”武则天站起身,把军报再三打量,笑眯眯的,冲贾铭道:“贾铭,你知道么?三郎立功了!立大功了!朕这孙子,如何?”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贾铭忙向武则天道贺。 “三郎,好小子!好小子!”武则天一个劲的夸赞李隆基。瞧她这副欢喜样儿,要是李隆基在她跟前的话,她肯定会抱着李隆基好好亲上一通。 “陛下,这还有一份军报,是楚王写的。”贾铭忙把手中的军报递上。 “三郎的军报?好,朕瞧瞧。”此时的武则天,对李隆基的好感倍增,很好瞧瞧他的军报,一把夺过来,展开一瞧。 “甚么?”武则天大为震惊,手一抖,军报差点掉在地上了。 武则天的胆识不需要说的,愧煞多少男儿,只是李隆基的军报上说的事太过严重,即使以她的胆识,也是心惊肉跳,额头上直冒冷汗。 “突厥和大食勾结在一起了?”武则天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三郎,你是不是在谎报?” 突厥和阿拉伯帝国相距遥远,勾结在一起并非不可能,只是可能性并不大,武则天还真有些不信。眼睛瞪圆,把军报再三打量,点点头道:“看来不假!大食和突厥相勾结,此事太过严重。” 吸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下来,眉头一挑,道:“传旨:着国老、张柬之、皇嗣、武承嗣、太平、刘幽求、钟绍京,前来见朕,共商国事。” 贾铭应一声,忙去传旨。 “三郎,好小子,你不仅有胆色,敢去丰州这战事最为危急之地!而且,你还打败了突厥,擒获了默棘连和拓西,斩杀数万突厥!更重要的是,你竟然打探到大食和突厥相勾结的消息!好小子!祖母没白疼你!”武则天把两份军报翻覆去的看着,一脸的欢喜之色。 李隆基太挣脸了,作为奶奶,武则天不能不喜。 “见过陛下。”很快的,狄仁杰、张柬之、李旦、武承嗣、平公主、刘幽求和钟绍京到来,冲武则天见礼。 “免了。”武则天一挥手。 众人谢恩,找位置坐下来。 “皇嗣,来,坐这里。”武则天亲手挪过一张矮几,朝身侧一放,在矮几上拍拍,冲李旦笑呵呵的道。 “我?”李旦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在他的印象中,武则天对他不是立眉头,就是瞪眼睛,如此笑呵呵与他说话的事儿扳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李旦坐到武则天身侧这样的事儿,就没有过,这是头一遭,李旦惊奇得不得了。 “这……”不仅李旦惊奇,就是狄仁杰他们谁不是下巴砸中了脚面。 第三十二章 战争总动员 第三十二章战争总动员 李旦没有过人的才华,没有过人的胆识,没有一处象武则天,武则天对这个儿子很不满意,对李旦历来不是立眉头,就是瞪眼睛,象今天这般,笑呵呵的,非常少见。 更让众人想不到的是,武则天竟然亲手挪过一张矮几,要李旦坐到她身边,这事儿太过难以让人置信,狄仁杰他们一脸的不信之色,个个如同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 “这……是真的么?”李旦过了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愣愣的问了一句。 “是呀。”狄仁杰他们尽管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仍是跟做梦似的,赞同一句。 “你这甚话?”武则天眉毛一立,沉喝一声道:“坐下。” 刷! 李旦一惊,直愣愣的坐了下来。 武则天伸手握着李旦的手。 李旦手一缩,想要甩掉武则天的手,仿佛这不是母亲的手,而是烙铁似的。只是武则天握得有些紧,他没有甩掉。 “皇嗣,你知道么?三郎立功了。”武则天笑眯眯的,和颜悦色,冲李旦道。 “三郎立功了?”李旦总算是明白了原因,道:“三郎就瞎胡闹,他能立甚功?陛下,您莫要放在心上。” 李旦虽然宠溺李隆基,也不会相李隆基立大功,运气好,能捞上几件小功就不错了。 “你怎说话的?三郎甚时间瞎胡闹过了?”武则天却是不依了,声调有些高,道:“朕给你说,三郎立大功了!立大功了,你听见了么?” “大功?”李旦还没有说话,狄仁杰他们就不住摇头,一脸的不信。 狄仁杰他们亲眼见识过李隆基的机灵,他很会踩人,踩得武三思和武承嗣没有脾性。李隆基这毕竟是初上战场,再了得的人初上战场,他能立甚功?更别说大功了。 “你们还不信了?”武则天不乐意了,眉头一挑,冲狄仁杰他们道:“朕就给你们说说,三郎是如何立功的。” 紧接着,就把军报上所说一一道来。 “不会吧?”李旦、狄仁杰、张柬之他们个个跟听天方夜谭似的,一脸的震惊。 “陛下,您莫要轻信,定是李隆基谎报军功。”武承嗣不会错失一切对付李隆基的机会,立时中伤李隆基。 “没错。”狄仁杰、张柬之他们重重点头,大为赞同。 就是李旦也在微微点头,只是他没有说出来而已。 要他们相信李隆基立大功了,不是一般的难,而是很难。李隆基谎报军功,倒是最好的解释了。 “闭嘴!”武则天不满的喝斥一声,把军报朝狄仁杰面前一放,道:“这是唐休璟亲笔写就的军报,这能有假么?” “唐休璟?”狄仁杰眉头一挑,忙拿起军报一瞧,点头道:“唐休璟刚直不阿,断不会谎报军情,看来不假。” 唐休璟极力反对武则天放弃丰州,这事儿让人佩服,就是狄仁杰也得赞赏其为人,相信他的军报。 “恭喜陛下,有此贤孙。”众人向武则天道贺。 “呵呵!”武则天发出一阵畅笑声,极是享受。 “三郎真立大功了?”李旦兀自愣愣的,有些难以置信。 “最让朕欣慰的并不是三郎立大功了,而是他去了丰州!”武则天昂头挺胸,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笑眯眯的道:“三郎有胆有识,不愧吾孙!” 武则天胆识过人,愧煞多少男儿,李隆基去了丰州这最为危险之地,这才是她最开心的地方。 “武三思这狗东西,胆小如鼠,竟然躲到夏州去了,哼!”紧接着,武则天就在心里不满的埋怨起武三思了。 武则天对胆识过人的人格外赏识,武三思胆小,竟然躲到夏州,这着实令她大为不满了。她对武三思寄予厚望,要是武三思能象李隆基这般,去最危险的地方,不管有没有立功,她都会格外赏识。 “丰州?楚王好胆识!”狄仁杰他们一愣,紧接着就是一脸的赞佩之色。 丰州是最为危险的地方,李隆基作为皇孙,敢去那里,谁能不钦佩?李隆基此行,军功是必然会有,王孝杰送都要送他几件大功,让他风光一回,李隆基完全没有必要去丰州。而他就是去了,谁能不佩服? “今日把你们召来,并不是要说三郎立功的事儿,而是三郎打探到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大食和突厥勾结在一起了!”武则天脸一肃,脸上的笑容消失,沉声道。 “甚?甚?甚?”狄仁杰沉稳如山的人物,这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道有多少,此时也是双眼圆瞪,一脸的难以置信,一个劲的问道。 狄仁杰都如此不信,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陛下,楚王有没有弄错?”张柬之试探着问道。 “是呀。”众人齐齐点头,大为赞成这话,就是李旦也是附和。 “事情是这样的……”武则天择要把情况一说,更是把李隆基的军报朝狄仁杰面前一推,道:“这是张说亲笔写就的军报,断不会有假!” 张说的风骨满朝皆知,既然是他亲笔写就的,那就错不了。 众人把军报传看之后,个个脸色凝重。 阿拉伯帝国拥有万里疆域,物产丰饶,实力极强,真要支持突厥的话,这对唐朝来说是天大的麻烦,众人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武则天倒是很镇定,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儿,道:“这也没甚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就是了。” 武则天就是武则天,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已经恢复了冷静,气度沉稳若山。 “陛下英明。”众人被武则天的冷静感染,吸口气,不再那么凝重。 “说说,该如何解决此事?”武则天扫天视众人问道。 “陛下,臣以为,大食和突厥勾结,也不过是相互利用,大食既要利用突厥拖住大唐,又要防止突厥过于强大,威胁大食,是以,大食给突厥的钱粮盔甲之属也不会太多,只够突厥一时之用。”狄仁杰微一凝思道。 “有理。”武则天赞赏的看了一眼狄仁杰。 阿拉伯帝国和突厥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友谊”,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现在的阿拉伯帝国要全力平叛,无力东顾,把突厥武装起来,利用突厥牵制唐朝,这对阿拉伯帝国有利。不过,却不能失控,一旦支援突厥过多,就会让突厥空前强大,这对阿拉伯帝国不利,到时会让阿拉伯帝国面临一个强大的对手。 是以,阿拉伯帝国对突厥的支援是有限度的。 “国老所言极是有理,臣也赞同。”张柬之缓缓开口,道:“尽管大食不会真心实意帮助突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得不帮,这对天朝来说,依然是一个**烦。依我之见,突厥和大食能勾结一次,就能勾次两次,甚至更多,若是到了大食平定了波斯故地的叛乱之后,再与突厥勾结,对天朝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嗯。”武则天重重点头,赞赏的打量一眼张柬之。 现在阿拉伯帝国因为要平叛,利用突厥拖住唐朝。若是阿拉伯帝国平叛之后,再和突厥勾结,对唐朝大打出手,那就是天大的麻烦了,比起现在的危害要大得多。 “臣启奏陛下,当如楚王所说,调集举国之兵,倾力一击,彻底解决突厥,永除后患!”张柬之站起身,冲武则天大声上奏。 “臣赞成!”狄仁杰首先赞成。 “赞成!”李旦、刘幽求、钟绍京、太平公主和武承嗣他们齐声附和。 “好!”武则天猛的站起身,道:“传旨:调集举国之兵,举国之钱粮,务必要一战而灭突厥!” 这道旨意,无异于战争总动员令。 旨意一传下,整个唐朝高效运转起来,不计其数的钱粮、军需物资调往北方,各路大军朝北方调集! 第三十三章 招兵买马 第三十三章招兵买马 丰州,李隆基住处。 李隆基身着明光铠,头戴铁兜鍪,背负硬弓劲矢,腰悬横刀,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李隆基眼睛瞪圆,扫视着陈玄礼、薛直、苏凡、李宽、裴孝恪和张小飞他们,只见们个顶盔贯甲,昂头挺胸,精神抖擞,一副雄赳赳,气昂的样儿。 “不错!”李隆基重重点头,大为赞许。 “今儿是本王招兵买马的日子,你们一定要打起精神,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威风!”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大声训话。 “遵令!”陈玄礼他们齐声领命。 “出发!”李隆基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照夜狮王撒蹄便奔。 陈玄礼他们骑马跟上,一行人直奔丰州城中央。 “我能招到多少人呢?”李隆基策马前行,在心里暗道。 为了这次招兵买马,李隆基没少花心思,派陈玄礼他们大肆宣扬,从初步得到的效果看,应该不会差。只是,最终的结果,还得在今天检验,李隆基很是期待。 丰州城中央,有一块空地,占地不小,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男女老幼皆有。 他们个个满脸的期待,仿佛在期盼天上掉下星星似的。 “兄弟,你也是从军的?” “没错。我就是来从军的,我要投奔楚王!” “楚王没得说,一等一的英雄好汉,我愿追随楚王!” “楚王当然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了!我们丰州哪年哪月没有遭到突厥的进攻?我们与突厥打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几次象样的胜仗。莫要说胜仗,能保住城池就不错了。楚王一来,我们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天大的胜仗呀。” “楚王胆识过人,他竟然钻到突厥的营地中央,再暴起发难,打了突厥一个措手不及,让突厥营地大乱,我们再乘势杀出,突厥要想不败都难!突厥要想不惨败都难!” “楚王真是让人钦佩呀!他是皇孙,想要功劳,自有人送给他,他想要多大就是多大的功劳。可他不要,前来丰州这个最为危险的地儿,非真英雄不能如此!” “说得是!说得是!我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 这些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对李隆基是不惜溢美之词,大赞特赞,把李隆基夸得跟花儿似的。 丰州一战,斩获极丰,李隆基居功至伟,让丰州军民对他是佩服不已。 最让军民佩服的是,李隆基身为皇孙,却前来丰州这个最危险的地儿。而且,李隆基更是钻到突厥的营地中央,再暴起发难,打了突厥一个措手不及,这给了丰州军民可乘之机,最终里应外合,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 “楚王到!”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不是别人,正是高力士扯起嗓子吆喝。 “楚王来了!” “楚王来了!” “我看见楚王了!” “楚王身材高大,威风凛凛,跟天神下凡似的。” “楚王好俊呢,跟莲花似的。” “甚楚王跟莲花似的,是莲花跟楚王似的。” 人群看见李隆基策马而来,个个兴奋不已,无不是扯起嗓子叫嚷,眼里一片炽热。 丰州一战,李隆基在百姓心目是高大全的形象,人人以见到他而自豪。 “这么多人?”李隆基把眼前情形一瞧,很是惊讶。 为了这次招兵买马,李隆基没少下功夫宣扬,预计效果不差,可当他亲眼看见这么多人,依然是好一阵震惊。 “人越多越好!我就可以挑选了!我要挑身强力壮,头脑灵活,忠诚可靠的壮士!”这是大好事一件,李隆基紧接着就是大为欢喜。 “见过楚王!” “见过楚王!” 人们满脸喜色,冲李隆基见礼,亲切得紧,跟见到老祖宗似的。 “李隆基见过父老乡亲。”李隆基抱拳回礼,脸上泛着笑容,和颜悦色,一点也没有王爷的架子,一点也没有皇孙的架子。 “楚王真亲切!” “楚王真和蔼。” 李隆基这举动,立时博得人们的好感,无不是大声赞扬李隆基。 人们自动为李隆基让出道路,让李隆基前行。陈玄礼这些护卫压根就不用担心李隆基被堵住,只需要跟着就是了,真省事。 来到空地中央的旗杆下,李隆基停了下来。 人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剪刀剪断似的,说没有便没有了。 李隆基扫视人们,把人们那期盼的神情看在眼里,大为满意。 “父老乡亲们:李隆基奉陛下旨意,来到边关,不是来耀武扬威的,不是来抖皇孙的威风的,是来打突厥的!”李隆基抱拳,来个团团揖。 “呵呵!” 一片畅笑声响起,人们打量李隆基的眼神又有了变化,在敬重之外,又多了一些亲近。 李隆基没有丝毫王爷的架子,没有皇孙的架子,这很能博得人们的好感。再给李隆基挑明了,自个说出来,要人们对他不想亲近都不成。 “我人手不够,需要招兵买马,忠诚报国者、头脑灵活者、身强力壮者,皆可投我!”李隆基接着训话,道:“我李隆基别的不敢说,只说一句话:誓死破击突厥!” “誓死破击突厥!”一片吼声骤然响起,直贯九霄,出自人群之口。 突厥可恨,丰州百姓对突厥的恨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李隆基这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 李隆基双手下压,人群这才停止怒吼,瞪大眼睛,竖起耳朵,静等李隆基说话。 “可有人投我?”李隆基一脸的期待。 “我!”一片轰鸣声响起,如同雷霆轰鸣,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而且,人群涌动起来,把李隆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住了,个个一脸的急切。 “你们先排着,我们一个个的来。”李隆基看在眼里,大是欢喜,冲人们道。 “听楚王的,排着。”李隆基这话比圣旨还好使,人们立时执行,排成了一条长龙。 李隆基冲陈玄礼示意,陈玄礼上前一步,道:“我们这是要上战场,要打突厥,不能甚么人都收,得过三关。” “三关?哪三关?”人们很是急切的问道。 “第一关,身材要够高够壮;第二关,力气要够大;第三关要脑子够好使。”陈玄礼说出三关,道:“能过三关者尽管来,不够者,可以离去了。” 右手一挥,立时有一队兵士走上前来,在李隆基面前站定。 “他们这么高,这么壮实,就算过了第一关。”陈玄礼朝这些兵士一指。 在古代招兵买马,需要先选出“兵样”。所谓兵样,就是找一批合适的兵士当作标准。 这队兵士,就是兵样。 “我……不够高!” “我……不够壮实!” 有不少人见识了这些兵样,一脸的惋惜,只得退出。 第三十四章 投楚王 第三十四章投楚王 这些兵样身材高大,很是壮实,要和他们比,还真是有些难为人。然而,还有让人们更加沮丧的。 陈玄礼一挥手,张小飞、薛直他们抱着好大的几块石头过来,放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地皮都在颤抖,很显然这份量不轻。 而张小飞和薛直他们却跟没事的,仿佛那石块并不是很沉似的,让人们好一阵惊讶。 苏凡他们还在石块旁边放了几张硬弓。 看来这第二关的难度很大,人们的瞳孔一缩,有不少人直接退出了。 “这第二关就是把这石块抱起来,把这弓拉开就成。”陈玄礼的话很是简单,却让人直抽凉气。 “这石块有两百斤重吧?” “这弓是八斗还是一石?” 人们把石块和弓打量一阵,议论纷纷,猜测起来。 “你们说对了,石块就是两百斤重。”陈玄礼点点头,给出答案。 “甚?两百斤?不会吧?”一片惊呼声响起,此起彼伏,良久不绝。 “两百斤,这也太重了吧?”有人叫嚷起来,道:“楚王,这可不行呀。这是故意为难我们的吧?” “就是,故意的吧?” “存心不让我们投奔楚王吧?” 叫嚷起响成一片,人们很是不满。 李隆基双手一举,示意人们噤声,道:“抱起两百斤,难么?不难!” “两百斤还不难,那甚才叫难?”尽管人们对李隆基很是敬爱,听了这话也是不满了,叫嚷起来。 “你们想想陌刀手,一把陌刀就重达五十斤,再有明光铠、铁兜鍪、弓箭之属,加起来就有上百斤了。”李隆基给人们解释,道:“身负如此之重的重负,还要长时间的作战,那是多难?抱起两百斤的石块,和陌刀手比,轻松得太多了。” “这……”人们张口结舌,无话可说了。 陌刀战阵,是唐军纵横天下的三大利器之一,其威力有多大,唐人最是清楚。对于陌手的装备,他们同样清楚,知道李隆基没有说假话。 唐军的陌刀手,非大力士不能胜任,身负百斤之重的装备,要进行长时间的作战,这是何等之难。 明光铠在唐朝是顶级铠甲,除了精锐之外,就是军官才能拥有。其防护力不用说,非常了得。只是,太过沉重,长时期穿在身上的话,对体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对于陌刀手来说,要是没有明光铠,难以发挥其巨大的威力。因为那会被弓箭威胁。有了明光铠,弓箭对陌刀手就没有什么威胁了,唯有强弩才能对陌刀手构成致命威胁。 至于弓箭,那是唐军的基本装备,不分兵种,人手一把弓,足够的箭矢。 “这弓是一石硬弓。”陈玄礼接着道。 “一石?”人们又是一阵惊呼。 “不是八斗么?怎会是一石了呢?”人们又不解。 “要想楚王收留你,必须拉开一石硬弓。”陈玄礼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 李隆基这次招兵的意义很是重大,他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必须是精锐,因为这是第一批人马,他们会跟着李隆基南征北战,很多人会成为军官,甚至将军,是以,李隆基这才把标准定得这么高。 “这……我没这命追随楚王,还是算了吧。”不少人退出了,一脸的不甘心。 “至于第三关,就是要考你的头脑够不够灵活,我们自有办法,先不予说明了,先过前两关吧。”陈玄礼眼中精光一闪,道:“有没有英雄好汉前来一试?” “我来!”陈玄礼话刚落音,立时有就一群人涌了上来。 “站到他们面前,和他们比比。”陈玄礼对兵样一指。 这群人走到兵样面前,和兵样一比,没有一个差劲的。 “恭喜你们,过了第一关。”对这结果,陈玄礼大为满意。 “呵呵!我们过了第一关。”这些人大为欢喜。 “第二关,开始。”陈玄礼下令。 这些人来到石块前,抱起石块,看样子很是轻松。 两百斤重的石块其实并不算重,只要强壮点的男人都能抱起来,毕竟是爆发力。 这些人的力气不小,有人不仅抱起了石块,更是抛了抛,一副很轻松的样儿。 然后,他们去开弓,依然很轻松。 “恭喜你们过了前两关。”陈玄礼冲张说一点头,道:“第三关由司马考验。” “跟我来。”张说带着他们去了屋里。 不一会儿,这些人就回来了,有人兴奋不已,大声叫嚷:“我可以追随楚王了!我可以追随楚王了!” “这都甚题目?这么刁钻古怪,还让不让人活。”没有通过的人垂头丧气,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儿。 “是甚题?”围观的人很是好奇。 “他问我,我七姑的儿子的媳妇的孙子的爷爷是谁?”一个垂头丧气的人轻声道,满脸通红。 “这还用问么?你七姑的儿子呗。”有人脱口而答,道:“你连这都回答不了,你活该没这命追随楚王。” “他问你这个呀?与问我的不一样呢。”另一个垂头丧气的人道:“他问我下雪天里,为何井口出现一个黑窟窿?” “井口要不是黑窟窿,还能是甚?”围观的人大是好笑。 “可他为何要说是下雪天?”这人依然不服气。 “一年四季里,井口有哪一季不是黑窟窿?他说下雪天,那是迷惑里的。你连如此浅显的迷惑都分辩不清,上了战场,你分得清突厥么?”有人大声叫嚷。 张说问的问题千奇百怪,什么下雪天里黄狗为何变白,白狗为何变肿,要求只有一个,在他数三声里回答,超过了就被淘汰。 这些人当时觉得这些问题很刁钻古怪,可事后一想,这些问题都很简单,完全可以脱口而答,被淘汰了,他们也服气了。 就这样,不断有人前来相奔,有人通过,有人被淘汰。 很快的天黑了,这第一天的招蓦结束了。 “楚王,今天招蓦到两千三百多人!”张说向李隆基禀报。 “两千三百多?好!”李隆基对这个数目大为满意。 要知道,李隆基的招蓦条件比起唐朝招兵的要求要严格得多,能有这么多人,的确是很不错了。若是他依唐朝的招蓦条件的话,会有接近四千之数。 这是开门红,李隆基大为欣喜。 第二天接着招蓦。 就这样,李隆基在丰州大肆如兵买马。 很快的,他在招兵买马的消息就传开了。 夏州,茶坊酒肆正在传播一条消息。 “你知道么?楚王在丰州招兵买马呢。” “楚王,哪个楚王?” “你还有谁?当然是陛下的亲孙子,皇嗣的第三子了。我给你说,楚王可不得了呢,他是少年英雄,不过十三岁,却是聪慧过人,能诗善赋,一首《水调歌头》堪称千古绝唱。” “楚王能征善战,他率三千援兵,就能干掉突厥数万之众,他更是胆识过人,钻到突厥的营地中央去了,打了突厥一个措手不及,因此而有丰州大捷。” “楚王如此了得,我要投楚王!” “我也要投楚王!” “对!投楚王去!” 不少人心慕李隆基,离开夏州,直奔丰州而去。 这样的场面,不仅在夏州上演,与丰州相邻的几州都在上演。 第三十五章 人心思李 第三十五章人心思李 夏州,武三思住处。 “懿宗,今儿是我招兵买马的日子,你多费点儿心思,要打起精神,多多招蓦人手。”武三思高冠革履,褒衣博带,精神抖擞,冲武懿宗道。 “三哥放心,我明白。”武懿宗点点头,一脸的振奋,道:“我们这次要招他十万八万,有如此大军在手,这太子之位非三哥莫属了。” “嗯。”武三思也是如此想的,听了这话,大为满意,重重点头。 两人带着狗腿子,骑着高头大马,赶去招蓦之处。 他们定的招蓦处在夏州西北,那里有一块空地,竖起了武三思的王旗,一队兵士在王旗下守护。 这里的人不少,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个个伸长脖子,瞪大眼睛,跟瞧西洋镜似的。 武三思骑在骏马上,看着如此多的人,不由得大为振奋,昂头挺胸,道:“人不少嘛,这是好事儿!百姓如此拥戴本王,本王何其幸也!” 他若真能掌握十万大军,他的地位就会大为不同,就是武则天也会忌惮,成功就在眼前,仿佛太子之位在向他招手似的,武三思格外开心,发出一阵畅笑声:“呵呵!” “恭喜三哥!贺喜三哥!”武懿宗脸上泛着笑容,凑趣道。 “嗯。”武三思点点头,冲身边一队爪牙,道:“吼吧!务必要吼得响亮,要让他们都听得清楚。” “梁王驾到!”这队爪牙是武三思精心挑选出来的大嗓门,这一扯起嗓子吆喝,声音如同雷鸣似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本王驾到,你们一定会激动得跪地相迎。”武三思听在耳里,暗自高兴,这威风很足,这谱很大。 然而,让武三思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甚么梁王,是假梁王,是假的,还敢拿来招摇。” “武三思就是这样嚣张跋扈,明明是假梁王,硬要说成真梁王,他也不害臊。” “姓武的就这德行。” “你们……”武三思听在耳里,好一阵惊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他原本以为百姓会很拥戴他,哪里想得到,百姓竟然不把他当一回事,这反差也太大了。 “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对梁王不敬,拿下了。”武懿宗也是愣了好一阵,这才接受了这一事实,就是勃然大怒,喝令爪牙拿人。 “住手。”武三思忙喝止,瞪了武懿宗一眼,沉声道:“不得生事。” “三哥,他们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武懿宗就一根筋的人物,恨恨的道。 “拿人也要看时候,也要看地儿,你能在这里拿人么?你要是拿了人,他们还不全散了?我到哪儿去招蓦人手?”武三思虽然没有安邦定国的大才,这点还是看得明白。 他现在是来招蓦人手的,得给百姓留下好印象。若是现在拿人,在百姓心目中的印象就很不好了。 武三思脸上泛着笑容,抱拳行礼,来了个团团揖,道:“各位父老乡亲:武三思奉陛下旨意,前来招蓦壮士,破击突厥,有志打突厥者,可前来投我。” “本王如此礼贤下士,他们一定会激动不已,会大声叫嚷,叫着嚷着要前来投我。”武三思在心里美滋滋的想道。 “……”然而,让武三思想不到的是,百姓瞪大眼睛盯着他,如同在看跳圈的猴子似的,就是没人叫嚷。 “这……”武三思糊涂了,不解的打量百姓。 武三思这辈子有几次象现在这般,脸上泛着笑容,恭恭敬敬给人行礼的?历来只有别人给他行礼。 百姓竟然不响应,不欢呼,不叫嚷,不激动,他还真的糊涂了。 “要是可以的话,本王一定要让你们家破人亡。”武三思在心里恶狠狠的想。 情势所逼,武三思不得不把这一恶毒想法埋在心底,身子躬成九十度,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鞠了四个躬,以“诚挚”的语气,道:“各位父老乡亲:武三思深知你们的仇恨有多深,你们年年月月都要遭到突厥的进攻,父母兄弟姐妹死于突厥刀下者,不知道有多少,武三思每每想来,痛彻心扉。今日,武三思来到北地,与父老乡亲们共抗突厥,何其幸也!奈何武三思势单力薄,诚邀父老乡亲共破突厥。” 武三思的身段儿放得很低,话语异常“诚恳”,眼睛通红一片,一副很伤心的样儿。 这是他这辈子头一遭如此放下身段儿,如此“诚恳”了。 “这次,你们一定会被本王的诚心感动吧?”武三思在心里暗道。 “假模假样,不必当真!” “谁不知姓武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这是在做戏,你们切莫要上当。” “就是呀,姓武的除了会打击报复,陷害忠良外,屁事儿不会干。要不是他是陛下的亲侄子,他屁都不是,狗都不如。” 这次,百姓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只是说出来的话差点把武三思的胸膛给气炸了,百姓竟然在指责他,就没有一句好听的。 “……”武三思彻底傻眼了,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把身段儿放得如此之低,百姓竟然不领情,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武懿宗眉头一挑,眼中凶光闪闪,就要发作,武三思好在还算清醒,忙阻止他,道:“开始招蓦吧。” 这时候发作,那就是火上浇油,武三思还算有点儿理智。 “各位父老乡亲:武三思奉旨招蓦壮勇,破击突厥,你们要踊跃从军,保家卫国,报仇雪恨。”武三思怒力使自己平复下来,把话说得平稳些,道:“有功者,本王重重有赏。” “……”百姓只是静静的看着,就是没人前来报名。 “投本王者,可得银一两。”武三思见有些冷场,只得打赏了。 武懿宗命人弄来银子,摆在短案上,白华华的一片,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很是诱人。 “重赏之下,必有死夫,本王就不信你们不动心了。”武三思很是笃定的想。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百姓仍是看着,没有人前来投军。 “你们可是嫌少?那好,凡投本王者,可得银二两。”武三思只得把赏格提升一倍。 “……”百姓仍是看着,没人投他。 “三两。”武三思又加价了。 “……”没人理他。 “五两。” “……” “十两。” “……”百姓还是不理他。 “你们究竟是怎生了?为何不投本王?”武三思实在是想不明白,百姓为何不理他。 十两银子的赏格是重赏了,寻常百姓一年忙到头,能有三二两银子的收入就不错了,十两银子是他们好几年的收入了。按理说,如此重赏,他们会抢破了头。然而,百姓却是如同没有看见似的,武三思不得不糊涂。 “因为你姓武!” “你要是姓李,我们甘愿为你驱使,上刀山,下火海,不会皱一下眉头。” 终于有百姓给了答案。 第三十六章 滥竽充数 第三十六章滥竽充数 百姓的叫嚷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如同雷鸣似的,把武三思给震傻了。 “甚?甚?甚?”武三思的心里一个劲的惊奇:“就因为我姓武?” 一直以来,武三思都是以姓武而自豪,开口这是武氏天下,闭口这是武氏天下,人们见到他,也是如此奉承他,让他无往而不利。今儿,他头一遭遇到因为他姓武,百姓不鸟他的事儿,要他不傻都不成。 “……”武懿宗也傻了,嘴巴张得老大,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 他也一直以姓武而自豪,这个姓氏给他带来了很多好处,让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他竟然遇到百姓对姓武不满的事儿,他跟做梦一样。 “你们好大的狗胆!”好半天,武三思终于清醒过来了,再也忍不住了,扯起嗓子大吼,道:“你们竟敢思念李氏,这是造反,大逆不道,来啊,给我拿下了!” “看见了么?姓武的就不是好东西,还作威作福了!他们就知道欺压百姓,我们走喽。” “走喽!走喽!” “知道么?楚王在丰州招兵买马,招揽各路豪杰,我们去投楚王。” “对!投楚王去!投楚王去!” “投楚王去喽!投楚王去喽!” 百姓叫嚷着,一哄而散,原本人山人海的场面,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了,除了武三思、武懿宗和武氏爪牙外,就没有一个人影了。 “……”武三思一脸的沮丧。 他此次前来北地,就是想要建立一支大军,只要有大军在手,这太子之位就是十拿九稳。如今,没有一个人前来投他不说,连瞧热闹的也没有一个,这也太令人失望了。这对于野心勃勃的武三思来说,打击太沉重了。 “呃!呃!”武懿宗眼睛瞪圆,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办?”武三思和武懿宗相对无言,束手无策了。 历史上,武三思和李旦到北方招蓦军队打突厥,武三思费尽心思,才招到几千人,而李旦轻轻松松就招到十万人。 狄仁杰拿来说事,说这是人心思李,武则天应当立儿子为太子,而不是侄子。在经过再三思虑后,武则天最终决定立儿子为太子。这件事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武三思和武懿宗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一副斗败公**的样儿。 就在这时,只见三个人贼头贼脑的凑过来,一步一停顿,打量着武三思他们,有些害怕,又有些期盼。 “你们是何人?”武氏爪牙冲三人喝道。 “我们是来投军的。”三人忙道。 “投我?”正在垂头丧气的武三思闻言,精神一振,总算有人前来投他了,眼睛瞪圆,把三人一打量,鼻子差点歪到幽州去了。 这三人身材不算高大,只能算中等。贼头贼脑,满脸的流气,一瞧就知不是好东西。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他们的眼睛瞄都不瞄武三思一眼,直接陷进短案上的银子里了,再也拔不出来。 究竟是前来投军,还是冲银子来的? 虽然不爽,武三思也有几分庆幸,总算有人前来相投了,尽管八成是冲银子来的,总比没有要强吧。 “本王要的是精锐,不是阿猫阿狗就收的,你们说说看,你们有甚能耐?”武三思真想要三人滚蛋,可是,处此情势,不得不让他们试试。 “十两银子是真的么?”领头的盯着银子问道。 “你真要有本领,莫说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都不是问题。”武三思很不爽,却不得不脸上泛着笑容,大气的挥手道。 “那就好!那就好!”三人如释重负。 “梁王,小的叫苟淡,人称‘狗蛋’……”领头的那人自我介绍了,身段儿放得很低,一脸的谄媚笑容。 “嗯。”武三思挺起了胸膛,这狗蛋虽然不怎样,这身段儿放得低,自称“小的”,听着舒坦。 “你有甚能耐?”武三思问道。 “小的别的不行,揍人是一流。”狗蛋挺起了胸膛,很是自豪的道。 “揍人?好!”武三思总算有了一丝儿好感,道:“打突厥就要是揍人,你越是了得越是好!你揍过甚人?” “我揍过我爹。”这个狗蛋满脸的不屑,道:“这老东西太不是东西了,他总是管这管那,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我一怒之下,就打断了他的狗腿。” “闭嘴!”武懿宗一脸的怒火,冲狗蛋大骂道:“你这狗东西,连自己的爹都打,你还是不是人?滚!” 武懿宗也不是好人,人模狗样,喜欢仗势欺人,可他还不至于打自己的爹。狗蛋的话让他怒了,吼得山响。 “是是是,小的滚,小的滚。”狗蛋吓得脸色发白,转身就要跑走。 “慢着。”武三思却是叫住他。 “噗嗵!”狗蛋跪到地上,冲武三思一个劲的叩头,道:“小的知罪了,知罪了,求梁王饶命,求梁王饶过小的狗命。” 狗蛋吓得不轻,额头上直冒冷汗,脸色苍白,浑身筛糠。 以武三思的势力,想要杀他,易如反掌,他不得不惧。 “狗蛋,是吧?你,很好!很好!”武三思笑眯眯的,点头赞赏。 “啊!”狗蛋一副看见老母猪上树的怪异表情,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愣的愣问道:“我很好?真的很好?” 他打自己爹这事儿,没少给人戳脊梁骨,武三思竟然赞他很好,他不信这是真的。 “真的很好。”武三思来到他身前,亲手把他扶起来,笑呵呵的道:“你一定结识了不少英雄好汉,是吧?你去给他们说,本王诚邀他们共破突厥。嗯,这是五十两银子,是你投本王的赏银,给!” 武三思拿过五十两银子,塞到狗蛋手里。 捧着沉甸甸的银子,狗蛋一副看见男人生孩子的表情,一脸的不信。 他原本以为武三思要对付他,没想到武三思不仅没有对付他,还给他赏银,还是五十两之多,他那感觉如同在做梦似的。 “狗蛋,快去吧,把你的好友都叫来吧。”武三思笑着冲狗蛋道。 “请梁王放心,小的这就去。”狗蛋总算是明白过来,兴奋不已,捧着银子,飞也似的跑走了。 “三哥,你这是唱的哪出?”武懿宗很不满意,道:“这种狗东西,竟然打自己的爹,该杀!” “我也知道这种狗东西该杀。”武三思点点头,有些无奈的道:“可我们眼下只能利用利用一下他。南北朝时,有一个人用千金市马骨,招来很多骏马。我也用这一手,只要传开了,就会有人前来投我。” 要是李隆基在这里,一定会讥嘲武三思不学无术,“千金市马骨”是战国时燕昭王的典故,什么南北朝,真是乱盖。 “还是三哥英明。”武懿宗忙拍马屁。 武三思这一手还是有点儿用处,很快的,狗蛋就带来一伙人,不下十人之多。 武三思一问之下,差点气疯了,这些人有的是梁上君子,有的是妓馆的打手,有的专门撬**门……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人都有。 是个人都明白,这样的人不可能上战场,处此情势,武三思还不得不收留。给他们银子,要他们去宣扬。 就这样,武三思成了“垃圾回收站”,收的人全是人渣,就没有一个象样的。 一开始,只是夏州的人渣前来投他。后来,这消息传到邻近州县去了,这些州县的人渣赶来投他。 过了十几天,武三思总算有了一千多人。 只是,这一千多人不能见人,一见人的话,必然成为笑柄。 “三哥,这不行呀。”武懿宗都快哭了,道:“这都是些甚歪瓜裂枣,全是人渣呀,靠他们打突厥,那可能么?” “我也知道啊,可我能有甚办法?”武三思手一摊,一脸的无奈,道:“我要是一个人都招不到,传出去,我这脸往哪搁呀?我明知道他们不是东西,却不得不收留他们,好歹也能有个说法。” 第三十七章 找李隆基算帐 第三十七章找李隆基算帐 武三思是欲哭无泪! 要是早知道他如此难以招到壮勇,打死他也不来了。 他原本以为可以招蓦到不少人手,组建一支大军,只要他手握大军,这地位就会水涨船高,太子之位就是十拿九稳。 万万没有想到,边关百姓没人响应他,不鸟他,就因为他姓武。 对于这些人渣,只要不是某种四脚动物,都知道很不可靠,要他靠他们来打突厥,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莫要说打突厥,看见突厥的影子,他们都会逃得没影。 武三思很不想收留他们,可是,要是一个人也招不到,这说出去就是天大的笑柄,他脸往哪里搁?收下这些人渣,同样会被人笑话,但比起一个人没有要好得多,好歹也有个说法。 正是本着这种想法,武三思不得不收留这些人渣。 “三哥,不要说打突厥,就是充门面这些人渣也不配,我们得另想办法,弄些象模象样的人。”武懿宗提醒一句。 “是呀。”武三思很是赞成这话。 这些人渣,个个流里流气的,要是被人看见了的话,还不笑话死?他们连充门面的资格都没有。 这门面一定要充的,人数不需要太多,上千人就行了。要不然的话,没有门面,还不被人看扁? 两人商议一阵,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把这些人渣召集起来询问。 这些人渣还真有主意,给武三思主一个主意“没人可以抢啊”。 “不错!不错!”武三思对这主意倒是赞成,心里也多了一丝安慰,这些人渣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用处的。 于是乎,武三思带着这群人渣,四处抢人。 这一抢不得了,差点引发了民变。一开始,武三思还抢了一些人,后来,这事儿传开了,夏州百姓愤怒了,数万人把他的住处给包围了,逼迫武三思把抢到的人放了,这才平息了这件事。 自此以后,武三思再也不敢明火执仗去抢人了。 他要是再敢抢人,说不定就给百姓灭了。这里是边关,不是洛阳,百姓灭了他的话,随便哪里一猫,没人找得到。 武三思也是害怕。 然后,武三思再把这些人渣召集起来商议,这些人渣又出了一个主意,可以找夏州守将要人啊。 对这主意,武三思倒是大为赞成。武三思招不到人手,可以让夏州守将来招,再转给他就是了。 然而,夏州守将心向李氏,对姓武的没有好感,回答武三思的是,招人可以,得拿来武则天的圣旨,或者王孝杰的将令。 这两样东西,武三思都没有。 他对夏州武将一通威胁,夏州武将不鸟他,派人把他轰出去。 武三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真想把夏州守将给灭了。可是,他手里才那么一点人手,而夏州守将手握大军,真要干起来了,还不知道谁灭谁,他只得忍了。 实在没有办法,武三思又把这些人渣召集起来商议。 这次,这些人渣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武三思真想把他们宰了。 狗蛋倒是想到一个办法,道:“梁王,我们夏州的人好多跑到丰州去投李隆基了,能不能找李隆基要人?” “找李隆基要人?”武懿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被李隆基暴打过,有心理yīn影的。 “这能行么?”武三思就没在李隆基手里讨到过便宜,找李隆基要人明显不可行。 “梁王,除了这办法,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呀。”狗蛋提醒一句。 “也是。”武三思也清楚,他除了找李隆基要人,他再也没别的出路了。 “那好,找李隆基算帐去。”武三思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了。 “三哥,找李隆基要人,固然是好,他不给怎么办?要是他发狠,要对付我们,那怎么办?”武懿宗对李隆基是打从心里害怕。 “这……”武三思眉头拧着,思索了一阵,一发狠,道:“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样?他敢把我怎样?他要是敢乱来,我就去陛下那里告发他!” 他前思后想,李隆基不会把他怎样,他这就有了底气。至于李隆基会不会给人,答案很明显,李隆基肯定不会给的。李隆基不给,难道他不能闹腾? 反正他没有别的出路了,不妨死马当活马医! “走,去丰州。”武三思决定之后,带领这群人渣,直奔丰州而去。 xxxxxxx 丰州,李隆基的住处,李隆基正与张说、陈玄礼、薛直他们在议事。 “招了多少人?”李隆基冲张说问道。 “禀楚王,两万人了。”张说笑眯眯的道。 “两万?”李隆基也有些吃惊,道:“这么快?” 虽然人心思李,百姓心向李氏,再加上李隆基在丰州立下的军功,在百姓中的号召力是没得说的。可李隆基招蓦的条件比较严苛,比起正常的招蓦要严格得多,招满两万人也是需要不短的时间,没想到不到二十天就招蓦了这么多。 “楚王,你也不想想,我们招蓦的消息早就传到邻近的州县去了,百姓得到消息,很多人赶来丰州投楚王,我们能不这么快招到两万人么?”陈玄礼笑呵呵的道。 李隆基的号召力很强,能让邻近州县的百姓赶来相投,这是大好事,让人舒坦。 “这是我的第一支军队,贵精不贵多,我得把基础打好!”李隆基在心里暗道:“再说了,我眼前只有十一名将才,能统帅的军队有限,两万人已经是极限了,得停止招蓦。” 李隆基是想掌控一支大军,不过,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得慢慢来。这第一支军队,尤为重要,贵精不在多。而且,他手里的将才不够,算上陈玄礼,也才十一人,再多了的话,无法统驭。得先打好基础,再来扩张就好办了。 “楚王,以我们的人手,不能再招蓦了。”张说提醒道。 “是呀,楚王。”陈玄礼和薛直他们附和。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隆基点头,道:“停止招蓦吧。明儿起,就开始训练。” 李隆基停止招蓦的消息传开,令无数人叹息,叹息自己没有那命,不能追随李隆基。 次日清晨,两万人集中在校场,每千人为一个方阵,足足二十个方阵,黑压压一片,如同一片人潮马海。 李隆基在张说、陈玄礼他们的陪同下,策马而来,放眼一瞧,只见这两万人身材高大,精神抖擞,人人眼里一片火热,打量李隆基如同看见老祖宗似的。 李唐王朝深入人心,人们对李氏特别拥戴,这已经够让人火热的了。 更别说,李隆基让丰州打了一个少有的大胜仗,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骤增不少,兵士看见他到来,谁能不兴奋? “现在只有两万大军,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有十万大军,甚至更多。”李隆基心头一片火热,在心里暗道:“到那时,我的影响力就会大增,就是武则天也会忌惮。我离帝位就更近了!” 第三十八章 欢迎下地狱 第三十八章欢迎下地狱 “枪杆子里出政权”,只要掌控了一支大军,李隆基的腰杆就会很硬,他的势力就会大涨,他的影响就会大增,在即将到来的太子争夺战就更加有利。 这一直是李隆基努力的方向,如今,他招蓦到两万人了,这虽然是新兵,还要经过严格的训练,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意味着李隆基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一步了。 李隆基策马来到阵前,一拉马缰,停了下来,开始训话。 “弟兄们:你们能踊跃从军,追随本王,本王甚感欣慰!”李隆基的声音清晰,很是洪亮,远远的传了开去,道:“本王要告诉你们的是,本王这里不收胆小鬼!不收懦夫!不收心志不坚者!不收没有血性之辈!本王要的是忠诚可靠,敢打敢拼,立志破击突厥的英雄好汉!若你是,本王竭诚欢迎!若你不是,赶紧离开,还来得及!” 右臂高高举起,大声喝道:“有没有人要退出?” “没有!” “没有!” 回答李隆基的是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声震长空,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李隆基扫视一通,没有一个人退出。对这结果,李隆基甚为满意,点点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是热血男儿!是英雄好汉!本王将与你们一道,共破突厥!” “共破突厥!”将士们齐声呐喊,吼声直贯九霄。 “张说,宣布军纪。”李隆基冲张说道。 张说上前一步,大声宣布军纪,道:“号令严明,军纪森严,这是决胜的基石,不可不严!楚王的军纪特别严,若是有人做不到,立时退出,还来得及!若我宣布之后再退出,那就是临阵脱逃,当斩!” 声音洪亮,如同雷鸣似的,远远传了开去。 将士们昂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没有一丝毫退缩的意思。 “一不得抢掠,二不得**妇人,三不得滋扰百姓,四一切行动听从号令……”张说一条条的宣布,越来越多,竟然有不下于三十条之多。 甚至连起立坐行,都有严格的规定,这比起唐军的军纪还要严格得多。 “这么严?”将士们有些惊讶。 “有没有人退出?”张说再度问道。 “没有!”将士们大声回答。 “本王的号令下达:要你往前冲,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往前冲;本王要你退,哪怕前面是金山银山,你也得退!若有不从者,定斩不饶!”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杀气腾腾,沉声喝道。 “谨遵楚王号令!”将士们欣然领命。 张说宣布完军纪,冲陈玄礼一点头,退到一边。 陈玄礼上前一步,道:“接下来就是挑选,让最合适的人做最合适的兵!” 招蓦,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把他们分派到不同的兵种,陈玄礼要做的就是这件事。 “第一个要挑选的就是陌刀手,自认为力气过绝人者,皆可一试。”陈玄礼大声道。 “陌刀手?”一片惊呼声响起,将士们一脸的惊讶。 “我来!我来!”紧接着,就是一片叫嚷声,将士们争先恐后的叫嚷着,想要当陌刀手。 唐军的陌刀战阵,威力无穷,那是“绞肉机”的代名词,在将士们心目中,陌刀手具有高不可攀的地位,要是能当上陌刀手,足以荣耀一辈子。 他们非常兴奋,充满期待,然而,陈玄礼接下来的话,让很多人希望破灭。 “这些石碓子,重三百斤,抱着石碓子半柱香时分不掉地者,就是陌刀手。”陈玄礼朝摆在地上的石碓子一指,大声宣布挑选条件。 “三百斤?” “我有没有听错?” “这可能么?” 将士们不住吸凉气,不少人直接退出了。 三百斤,重吗?着实重,但对于陌刀手来说,是基本条件。 可以想象一下,陌刀手身负上百斤的装备,进行长时间的作战,这对体能的考验是何等之巨。要知道,真正打起来了,不会是半个是辰,一个时辰,会更长,比如三四个时辰,这需要的体能是何等之巨。 要是连抱三百斤坚持半柱香的时间都做不到,还真没资格当陌刀手。 唐军的陌刀战阵威力无穷,非大力士不能胜任陌刀手,原因就在这里。 经过一番挑选,两万人里才堪堪一千人达到要求,可见这陌刀手是何等之难。 接下来,他们将接受最为严格的训练,经过特殊的训练,他们的力气会大有长进,才能成为真正的陌刀手。 “第二个要挑选的就是骑兵,要骑术一流,箭术一流,砍杀一流者,方可成为骑兵。”陈玄礼宣布第二个要挑选的兵种。 唐朝武风极盛,几乎人人会武,就是文人也以带剑为荣。对于骑射之道,几乎是个男人都会的。然而,想要成为骑兵,就必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唐朝骑兵是清一色的轻骑兵,在南北朝大放异彩的“重骑兵”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原因在于,唐军有陌刀战阵这种大杀器,不需要重骑兵来冲阵了。是以,速度极快,机动性极好的轻骑兵就能派上大用场,与陌刀战阵相配合。 陌刀战阵虽然威力无穷,然而,由于陌刀太过沉重,这会严重影响陌刀战阵的速度,要想让陌刀战阵来追杀敌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想让陌刀战阵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就需要骑兵与之配合,让骑兵拦截、堵住,甚至驱赶敌军,便于陌刀战阵屠戮。 是以,骑术、箭术、砍杀,就是骑兵的必备条件。 这挑选很严格,虽然这些人的素质很好,也只有三千人满足条件。 “第三个要挑选的就是刀手,善使刀者可以入选。”陈玄礼再度道。 刀手是用来做什么的?是用来掩护的,掩护陌刀手、弓箭手和弩手的。 陌刀战阵的威力是很大,要是敌人冲到身前,进行肉搏的话,陌刀战阵的威力就大打折扣了。尽管陌刀战阵的威力很大,漏网之鱼肯定是有的,这就需要刀手来保护陌刀手,砍杀身边的敌人。 这要求并不算高,只要使得一手好刀法就成。 但是,刀手的需要并不会太多,只需要千多两千人就够了。 “第四要要挑选的是弩手,眼睛好使、善于摆弄器械者可入选。”陈玄礼再道。 “弩手?我要当弩手!” “我也要当弩手。” 陈玄礼的话刚落音,就被一片叫嚷声淹没了。 强弩,一直是古代中国独步世界的利器,由成百上千,成千上成万,甚至于数万强弩组成强大的弩阵,那威力是毁天灭地的。 在弩阵面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即使是陌刀战阵也不行。 汉破匈奴,唐灭突厥,弩阵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匈奴也好,突厥也好,都是游牧民族,其骑射非常了得,汉唐两朝的军队虽然英勇善战,要想在骑射上压制匈奴、突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有了强弩,一切就不同了,完全可以制压匈奴、突厥的骑射,这是汉破匈奴,唐灭突厥的重要原因。 当弩手,谁不愿意? 经过一番挑选,有五千人入选。 余下的就是弓箭手和一些辅助兵种。 挑选完成,将士们很是开心,尤其是陌刀手、骑兵和弩手,更是人人嗥嗥叫,兴奋得不得了,这可是唐军的核心。 “欢迎下地狱!”李隆基大吼一声,宣布了他们悲惨的人生开始了。 第三十九章 无理取闹 第三十九章无理取闹 一队队兵士扛着粗大的圆木,拼命的奔跑,个个挥汗如雨,呼吸粗重,一脸的疲惫之色,都快晕倒了。 “太累了,跑不动了,哥几个,歇会儿。” “歇会儿,歇会儿。” “我这辈子就没这么累过,这哪是训练,纯粹就是在折磨人。” “对!就是折磨!把我们朝死里折磨。” 这些兵士低声议论起来,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 “得得。”急促的蹄声响起,只见李隆基骑着照夜狮王飞奔而来。 “楚王来了。” “楚王来了。” 兵士一见李隆基,脸上泛起笑容,眼睛放光,如同看见老祖宗似的,很是亲近。 “快跑!谁叫你们慢下来的?跑不动,就滚蛋,本王这里不收废物!”然而,李隆基却是脸色冰冷,冲这队兵士吼得山响。 “不会吧?”李隆基在这些兵士心目中一直是高大全的形象,哪里想得到,李隆基是如此不近人情,他们明明累得跟死狗似的,李隆基直接无视了不说,还喝令他们快跑。 “楚王,我们实在是跑不动了呀。” “是呀,是呀,我们没力气了,跑不动了,就让我们歇会吧。” 这些兵士忙小心翼翼的道。 “跑不动了,累了,是不是很自豪?”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吼得山响:“突厥打来的时候,可不管你跑不跑得动,累不累,弯刀会朝你身上狠狠劈来。” “楚王,突厥不是还没打来么?我们喘口气,接着跑。就喘口气,一小会儿。”有兵士忙解释。 “弓箭手,准备。”李隆基手一挥,过来一队弓箭手,弯弓搭箭,对准了这队兵士。 “不会吧?真射呀?” “不会射的,楚王这是吓唬我们的。” “没错,准是吓唬我们的。” 这些兵士惊疑不定。 “楚王,真射呀?”弓箭手也是惊疑不定,冲李隆基问道。 “射!”李隆基只有一个字,却是如同雷霆似的,轰在这些兵士心坎上,个个脸色大变。 “要是射中了咋办?”弓箭手仍是不太相信。 “射中哪里就砍掉哪里!射中了胳膊就砍掉胳膊,射中腿就砍腿,射中头颅就砍头颅。”李隆基的回答冰冷无情,如同来自九幽地府,yīn森可怕。 “……”兵士们个个傻眼,这个李隆基也太狠了。 “放箭!”李隆基沉声喝道。 “咻!咻!咻!”在李隆基的威逼下,弓箭手不得不放箭,一时间,破空声大作,箭矢对着兵士就射了过去。 “真射?” “跑啊!快跑啊!” 看着射来的箭矢,这些扛圆木的兵士个个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紧接着,他们就是尖叫起来,使劲的奔跑,竟然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咦!他们不是说没有力气么?咋跑得这么快呢?” “他们适才是不是装的?” 弓箭手看在眼里,大为惊讶。 这队兵士有多疲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原本以为他们都快累倒了,哪里想得到,一通箭矢射过去,他们竟然跑得如此之快。 “这算个屁。老子在另一时空,被魔鬼教官折磨得欲仙欲死,那才叫刻骨铭心。”李隆基的嘴角翘了翘,在心里暗道。 在李隆基的高压下,这些兵士处在水深火热中,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天天被折磨,被李隆基压榨干了最后一分力气。 训练之事进行得很顺利,然而,没过几天,就出事了。 “楚王,出事了,出事了。”这天,李隆基骑着照夜狮王,正在督促训练,张说赶来,冲李隆基禀报。 “出甚事了?”李隆基问道。 “楚王,武三思来了……”张说忙禀报。 “武三思?”李隆基非常惊讶,道:“他在夏州,前来丰州做甚?” 李隆基还真是想不明白,武三思从夏州赶到丰州来有甚事儿。 “他在校场门口,想要冲进来,被值守的兵士拦住,正在对峙。”张说脸现忧色,道:“他口出狂言,口口声声要楚王出去,至于是为了甚事,他并没有说。依我看,肯定不是好事儿。” “去瞧瞧。”李隆基一拍马背,直奔校场门口。 李隆基还没有到门口,远远的就听见一阵如雷的吼声。 “李隆基,你给我出来!滚出来!” “李隆基,你要是没胆出来,就是缩头王八!” 听得出来,是很多人在一齐叫嚷,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声响。 “武三思唱的哪出?”李隆基对武三思是很了解的,此时也是糊涂了。 “见过楚王。”兵士见李隆基到来,忙冲李隆基见礼。 “免了。”李隆基眼睛瞪圆,打量现场,一瞧之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只见武三思招蓦的这些人,个个流里流气,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松松垮垮,跟市流氓没差别,和“兵”一点也不搭界。 就是这些人,在扯起嗓子叫嚷,要李隆基滚出来。 “武三思,这就是你招的人?”李隆基一脸的难以置信,冲武三思问道。 “哼!”武三思脸皮很厚的,今儿也是难得的红了,冷哼一声,不鸟李隆基。 武氏是堂堂皇族,作为武氏的代表人物,武三思竟然招蓦不到人手,他都没脸说了。 “真是你招的人?”李隆基尽管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眼睛没瞎吧。”武三思的脸更红了,还有羞愧,武懿宗只得接过话头,冲李隆基喝斥起来。 “这……也太逊了吧。”作为穿越者,李隆基早就知道武三思这次不会招到多少人手,却是没有想到,武三思竟然“惨”到这种地步了,招的全是市井流氓。 “说吧,你有何事?”李隆基问道。 武三思眼中光芒闪烁,犹豫了一阵,双手抱拳,冲李隆基见礼,道:“李隆基,不瞒你说,我虽然招了一些人,却是不够,你能不能给我一些。” 冲李隆基见礼,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武三思这见礼动作很生硬,而李隆基心里生起一种荒谬的感觉。 武三思视李隆基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他对李隆基只有恨,处此情势,不得不向李隆基见礼,他很不好受。 不见礼,强行要人,这可能么?这是李隆基的地盘,真要闹起来的话,武三思肯定讨不了好,他不得不放低身段儿。 “竟然用商量的口气和我说话,这孙子这次北上,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李隆基在心里暗笑。 “我为何要给你?”李隆基不动声色。 “我……”武三思眼中精光一闪,就要发作,却不得不强忍着,尽量把话说得温和些,道:“我是为了打突厥,要是没甚人的话,陛下脸上无光,你得为陛下想想。” “为陛下想想,亏你说得出口?”李隆基脸色转冷,手中马鞭指着武三思,喝斥道:“招不到人手了,你才想到为陛下想想,你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时,你有没有想过为陛下着想?” “好!”一片叫好声响起,出自兵士之口,个个大为赞成。 武氏不得人心,一是因为武氏子弟没有才华,不能建功立业,赢得百姓的好感;二是因为武氏子弟作威作福,没少干欺压百姓的事儿。 李隆基这话说到这些兵士的心坎上了,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声叫好。 第四十章 杀! 第四十章杀! 尽管武三思早就知道李隆基不会那么好说话,帮他的可能性很小,可把李隆基的话在耳里,仍是很难受。 尤其是那些兵士的叫好声,如同刀子似的,在剜着他的肉。 李隆基这是一呼百应,要是武三思能有如此号召力,他就不会有眼前这难堪的处境了。 这已经够让武三思难受的了,然而,还有让他更加难受的。 只见李隆基手中马鞭指着他,扯起嗓子吼道:“你们武氏子弟,开口武家天下,闭口武家天下,你可为武家天下做过一件事?你可立过一件功?武家天下,都被你这等只知胡作非为,作威作福的蠢货败坏光了,百姓见你等武氏子弟如同见到杀父仇人似的。” 武三思满脸羞愧,垂下了头颅。 武懿宗想要喝斥,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愣了愣,一颗头颅垂了下来。 李隆基这番骂词并不新鲜,因为在当初武三思想要落李旦脸面时,李隆基就当着群臣的面,当着武则三的面痛骂他们一顿。那时节的武三思,还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只是把李隆基的骂词当作诬蔑之词。 如今,他亲身体会到武氏这个姓有多臭,百姓视武氏为杀父仇人,无论如何也不愿帮他,不愿投他。 此时,听了李隆基的骂词,他真的生出一股无力感。 “要是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作威作福了,对百姓好点。”武三思在心里后悔。 可是,后悔有甚用? “你不积德,不行善,不对百姓好点,到了需要百姓出力的时候,你想得到百姓的拥戴,你做梦吧!”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声调有些高,吼得山响。 “好!” “楚王万岁!” 兵士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只觉李隆基这话就是他们想要说的,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吼。 “哎!”武三思虽然不愿意,却是不得不承认,李隆基这话说得在理,在心里暗叹一声。 “你回吧。本王不可能帮你。”李隆基声音转冷,道:“我若给你人,那就是伤了百姓的心,我对不住百姓。” 这是大实话,这些人是来投李隆基的,不是投武三思,要是李隆基把他们转给武三思的话,对百姓是巨大的伤害。 “楚王英明。”兵士们齐声颂扬。 李隆基一拉马头,就要回校场,武三思忙叫住,道:“等等。李隆基,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皇亲国戚,这要是传到陛下耳里,对你不利呀。” “皇亲国戚?亏你说得出口。”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杀气腾腾,手中马鞭指着武三思,吼得山响,道:“你如今才想到我们是皇亲国戚,是中表之亲?你陷害父王,欲要杀我满门的时候,你想到这点么?哼!” 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 武三思视李旦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几次更是差点杀了李旦,武三思一句“皇亲国戚”勾起了李隆基的怒火。 “李隆基,明着告诉你,你给也给,不给也得给。”武懿宗扯起嗓子吼道:“你要是敢不给,我们就到陛下那里告你。” 武懿宗丢官就是因为李隆基,而且,他还被李隆基打个耳光,他是记恨在心,武三思“好言”说尽,李隆基没有松口的意思,他再也忍不住了。 “没错!你要是敢不给,我就去陛下那里告你。”武三思见“好言”无用,只得使横了。 “告我?”李隆基嘴角一裂,冷笑道:“你去吧。你怎么告我?这事儿要是让陛下知晓了,还不知道是谁倒霉呢。” 武三思嘴角一抽搐,无言以答。 招不到人这事儿,武三思自己都没脸说,要是让武则天知道了,指不定他如何丢脸了。最有可能的是,他在武则天心目中的地位大降,武则天不再信任他,不再器重他,他就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一个没有号召力的人,他配当继承人么? 而李隆基招了这么多人,武则天就会对他刮目相看,李隆基在武则天心目中的地位就会大涨。连带的,李旦的地位也会大大提升。 武三思真要去武则天那里告状,那就是在为李隆基做免费广告。 “李隆基,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打李氏的旗号,你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你这是造反,你这是大逆不道。”武三思一愣之后,想到威胁之语,吼得山响,道:“那些愚民听信了你们的谣言,这才不来投我。” 他诬蔑李隆基打李氏的旗号,这帽子扣得很大,要是武则天知道了,一定会发火,武三思挺起了胸膛,颇为得意。 “对!你是想恢复李氏天下。”武懿宗也来帮腔。 “武三思,你是存心的,还是记性被狗吃了?父王被陛下亲口赐姓武,我也是武氏的人。”李隆基冷笑道。 李旦在被武则天废掉后,赐名“武轮”,李隆基也可以叫“武隆基”。 当然,所有人,包括武则天在内,都没有把李旦当武氏的人,而是当作李氏的人。要不然的话,武则天还用得着犹豫,把皇位传给儿子还是侄子? 不过,武则天毕竟赐姓李旦为武,李隆基这话名正言顺。 “呃。”武三思被问住了,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他若真要向武则天如此告状的话,他会落下一个挑拨的罪名。 “你要是不造谣,夏州的百姓怎会前来投你,而不是投我?”武三思愣了好半天,这才想到说词。 “哈哈!”李隆基仰首向天,大笑不已,道:“你身在夏州,夏州百姓不来投你,可见你是何等的无用!你就一废物!夏州百姓前来投我,那是我能耐,我能让丰州打一个少有的大胜仗!你能么?” “噗哧!”张说、陈玄礼、薛直他们,还有兵士,无不是失笑出声。 这个武三思,真是技穷了,找不到说词,连这也拿来说事。 这要是传到武则天耳里,武则天一定是夸李隆基,骂武三思。 武三思身在夏州,却不能令夏州百姓投他,而李隆基身在丰州却能令夏州百姓前来相投,谁能干,谁无能,一目了然。 “你不给也得给!你不给,我就不走了!”武三思一咬牙,耍赖了。 堂堂武则天的继承人,跟市井流氓一样耍赖,这真是太丢脸了。可是,武三思除了找李隆基要人外,他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不要脸了。 “对!不给就不走了!”狗蛋这帮烂人扯起嗓子吆喝。 “武三思,你给本王听着:这里是校场,军机重要,若你敢赖在这里不走,休怪本王无情!”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杀机涌现。 “李隆基,你能怎么着?你敢把本王怎么着?”武三思一听这话,头颅一昂,胸一挺,一副吃定李隆基的样儿,吼道:“本王就不信,你还敢杀本王!” 他在夏州时,就曾想过,李隆基不能把他怎样,他这才有这胆前来丰州闹事。 “司马何在?”李隆基大声喝道。 “张说在。”张说上前一步,冲李隆基道。 “司马,本王问你:无故冲击校场,扰乱本王训练,该当何罪?”李隆基的声音低沉,却是很有力量。 “回楚王:按律,当斩!”张说熟悉军律。 “嗯。”李隆基点点头,冲武三思,道:“武三思,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本王再次提醒你一句:若是不知悔改,不离开,本王就要执行军法了!” “军法?狗屁!呸!”武三思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冷笑道:“李隆基,有种你杀啊!你不杀就是孙子!” “对!有种你杀呀!你不杀,你就是孙子!”狗蛋他们扯起嗓子叫嚷。 这帮烂人别的本事没有,使泼耍赖是一流,这一叫嚷起来,那叫一个热闹。 刷! 李隆基拔出腰间横刀,对着狗蛋的脖子就狠狠劈了下来。 噗! 鲜血飞溅中,狗蛋的头颅飞出老远,砸在地上。 第四十一章 丧家之犬 第四十一章丧家之犬 狗蛋的头颅在地上滴溜溜的滚动,他一脸的惊讶,嘴巴张阖,似乎想要问问李隆基怎么说杀便杀了。 不仅狗蛋是如此表情,就是武三思、武懿宗和一众烂人,谁个不如是呢? 武三思在来丰州之前就想过,李隆基不能把他怎么样。正是因为如此想,他才有胆前来闹事。可现在的情形似乎和他的想法大相径庭,李隆基是说杀便杀,没有丝毫犹豫。 “这……”武三思的嘴巴张得圆乎乎的,可以塞进两坨狗屎了。 “……”武懿宗直接就傻掉了。 “众将士听令:这些刁民图谋不轨,意欲冲我校场,扰我训练,按律当斩,杀光他们!”李隆基右手握着滴血的横刀,看都没有看一眼狗蛋的无头尸,大声下令。 “杀!” “杀!” “杀!” 陈玄礼他们齐声领命,个个手握横刀,眼中杀机涌现。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武三思带来的这些人都是烂人,没有一个好货,他们理应处死。更别说,还是令人痛恨的武三思爪牙,那就更应该死了。 将士们嗥叫着,握着横刀就冲了过来,个个如同下山猛虎似的,勇不可挡。 “噗!噗!噗!”冲到近前,手中的横刀对着这些烂人就狠狠劈下,手起刀落,沉闷的着肉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啊!啊!啊!”这些烂人只会欺压百姓,面对如狼似虎的军队,他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被砍死不少,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陈玄礼他们如虎入羊群,勇不可挡,这些烂人很快就死了不少,地上多了不少尸体。 “这……”武三思头皮发炸,一脸的惊惧之色,如同世界末日降临似的。 武三思这辈子整死了不少人,可他本人却没怎么见到血光,如此凶狠的砍杀,是他这辈子头一遭遇到,要他不怕都不成。 “武三思,你既然来了,就莫走了,给我杀了他!”李隆基一拍马背,照夜狮王冲了过来,李隆基眼中杀机涌现,盯着武三思如同猎人在打量猎物似的。 “本王不信,你真敢杀我?”武三思看在眼里,头皮发炸,嘴硬道。 “你可以试试。”李隆基如同泼风般冲了过来。 “三哥,快走!”武懿宗看在眼里,只觉李隆基跟魔王似的,脸色发白,一拍马背,转身就逃。 武三思很想留下来试试,李隆基敢不敢杀他,可他又没有那胆儿,只得一拍马背,转身就逃。 “哪里走。”李隆基大喝一声,拍马追上来。 李隆基还真想杀掉武三思。 对武三思,李隆基只有恨,没有丝毫好感,若能干掉他的话,李隆基绝对不会错过。武三思前来闹事,给了李隆基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他。 要是杀掉武三思,武则天肯定会大怒,会怪罪李隆基,只是李隆基自有化解之法。那就是立功,只要李隆基立下大功,武则天就算想要治李隆基的罪也不行了,最多来个功过相抵。 只要能干掉武三思,即使不要功劳,李隆基也愿意。 再说了,只要李隆基手里掌握一支大军,武则天就会忌惮,到那时,她很可能不问罪。 而且,武三思即使再得她欢心,死都死了,她总不能让李隆基给抵命吧?李隆基是武则天的亲孙子,要亲孙子给一个死人抵命,武则天肯定不会干。她顶多就是削王爵食邑啥的,划算。 “他真的要杀我?”武三思把李隆基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儿看在眼里,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他料想的李隆基不能把他怎么样是何等的幼稚。 “逃!逃!快逃!”武三思在心里一个劲的叫嚷,死命的拍着马背,胯下骏马飞奔而去。 “汗血宝马!”李隆基看着武三思胯下战马,眼前一亮。 武三思是武则天的继承人选之一,他有权有势,这汗血宝马他府里不仅有,而且还有好几匹。这匹汗血宝马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一驰骋起来,不比照夜狮王差。 在穆拉古当日把照夜狮王送给武三思时,就比过的,在力量与速度方面,照夜狮王并不能取胜,而是在耐力上取胜。 “算你走狗运。”李隆基追了一阵没有追上,只得作罢,打马回去。 “楚王,这些人怎生办?”张说见李隆基回转,冲李隆基问道。 这些烂人就没有什么战斗力,陈玄礼他们一阵冲杀,死伤过半,余下的全被陈玄礼他们俘获了。 “先押起来。”李隆基想了想道。 这些烂人死有余辜,只是说不定他们还能有点用处,先不杀,留着看看。 xxxxxxxxxxx “呼呼!呼呼!”武三思气喘如牛,一口气不知道逃了多远,见李隆基没有追来,这才停了下来。 “幸好有汗血宝马。”紧接着,武三思又是庆幸。 要不是有汗血宝马,武三思是在劫难逃。 等了一阵,只见武懿宗,还有上百号爪牙赶来,汇合在一起,武三思心下稍安。 “李隆基,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杀我!我与你没完。”武三思恨得牙根发痒。 “对!和他没完。”武懿宗满头冷汗,也是恨得不得了。 敢对武氏子弟动杀机的,也没有几个,由不得他们不气愤。 他们也不想想,他们是如何对付李旦的,他们早就想要除掉李旦了,李隆基对他们动杀机,又何怪之有? “三哥,我们该如何办?”武懿宗束手无策了。 武三思把情形一打量,也是没有了主意。 他来时,有一千多人护着,虽然那都是些烂人,是人渣,那也威风热闹。如今,就这么一点儿人了,冷冷清清,跟丧家之犬似的。 “隆隆。”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只见一队人马正快速接近。 这队人马只有几百人,却是声威甚壮,如同千军万马在驰骋似的。 一面帅旗,上书一个“王”字。 “王孝杰!是王孝杰来了。”武三思一瞧便知道,这是王孝杰的帅旗。 “走,找王孝杰去。”武三思一拍马背,道:“他要是不给我作主,我要他好看。” 武三思一行迎上去,很快就遇到王孝杰了。 王孝杰骑在一匹骏马上,远远就看见武三思了,大为讶异,一挥手,队伍停了下来。 “武三思,你怎在这里?”王孝杰问道。 武三思明明去了夏州,却在丰州境内出现,王孝杰还真是想不明白。 “王孝杰,你听着。”武三思气愤愤的道:“李隆基好大的狗胆,竟敢去夏州招人,他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得给我一个说法,要是敢说个不字,哼!” 威胁之意十足,眼中凶光闪闪。 武三思早就想控制军队,若是能让王孝杰服软的话,这对他很有好处。 武三思太狂妄了,直呼王孝杰的姓名,这令王孝杰不快,眉头一挑,道:“待本帅查明,自会依律处置。” 说完,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第四十二章 斩尽杀绝 丰州,唐休璟的将军府前,王孝杰飞身下马。 “唐休璟见过大帅。”唐休璟快步上前,冲王孝杰见礼。 “唐将军免礼。”王孝杰忙扶住。 对于唐休璟,王孝杰很是敬重,哪会要他见礼。 “丰州能屹立至今,皆将军之功也。”王孝杰对唐休璟不惜溢美之词。 “大帅过奖了,这是将士们的功劳。”唐休璟谦逊的道。 “这次丰州打得不错。”王孝杰捋着胡须,笑道:“打了一个少有的大胜仗,突厥损兵折将数万,了得!了得!” “大帅,这都是楚王的功劳。”唐休璟一脸的钦佩之色,道:“要不是楚王钻到突厥营地中央,暴起发难,哪能有这样的胜仗。” 丰州一战,能有那么大的胜仗,李隆基居功至伟,谁都得佩服。 “这个楚王,我还是小瞧他了。”王孝杰脸上泛着笑容,赞道:“我也没有想到,他是如此的能打敢打!要是换个人率军前来救援的话,一定会直奔丰州城下,不会象他那般,先停下来,打探附近的消息,看看有没有机会。” “是呀。”唐休璟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他打败了默棘连,再打着默棘连的旗号赚营,竟敢钻到突厥营地的中央,这胆子不小呀。”王孝杰重重点头,一脸的赞叹。 换个人的话,兴许也能想到打着默棘连的旗号赚营,却未必敢象李隆基这般深入突厥营地中央。很可能是,一到了突厥营地外围就开打。 两人说着,来到将军府,坐定之后,唐休璟命人送上茶水。 王孝杰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问道:“唐将军,武三思前来丰州做甚?” “他还能做甚?”唐休璟不住摇头,道:“他呀,是来丢陛下脸面的。” 把事情经过一说。 “呃。”王孝杰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一脸的不信。 “他真招不到人?”王孝杰也不太相信武三思竟然“凄惨”到如此地步,连人都招不到。 “千真万确。”唐休璟一脸的不屑,道:“武氏子弟仗着是陛下侄子,没少做仗势欺人的事儿,陛下的名声都被他们败坏了。要是还有人愿意投他,就成了怪事。” “哎。”王孝杰轻叹一声,摇摇头,道:“武氏不得人心,陛下还想立侄子为太子,真要立了的话,指不定闹出甚乱子。” 武氏不得人心,已经为武三思所验证了,若是武则天真要传位于侄子的话,这天下一定会乱的。即使武三思或武承嗣当上了皇帝,他们也镇不住,百姓不会服气,迟早会把他们掀下来的。 “这事儿不是我们能想的,还是不要想了。”王孝杰叹息之后,道:“来啊,请楚王前来相见。” 立时有人领命,前去传令。 xxxxxxx 校场里,李隆基骑着照夜狮王,四处督促训练。 “楚王,大帅到了丰州,请你过去相见。”张说前来禀报。 “大帅?”李隆基眉头一挑,眼中精光闪闪,道:“传令:停止训练。” “楚王,不用停止训练吧?”张说有些讶异。 李隆基去见王孝杰就是了,陈玄礼他们可以接着训练,用不着停止训练。 “执行。”李隆基沉声道。 “遵令。”张说尽管不解,还是去传令。 命令一传下,兵士停止训练,陈玄礼、薛直他们赶来相见。 “楚王,为何停止训练?”陈玄礼问道。 “大帅到了丰州,我要去见大帅。”李隆基给出答案,道:“在见大帅前,我得先做一件事,那就是把武三思那些爪牙,斩尽杀绝!” “甚?甚?甚?”陈玄礼他们个个瞪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却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儿。 “楚王,这不好吧?”陈玄礼忙提醒,道:“大帅到了丰州,此事应当禀明大帅,由大帅处置。” “是呀。”薛直他们齐声附和。 王孝杰身为边关大帅,把这事儿向他禀报,他自会依律行事,用不着李隆基来杀呀,要他们不惊奇都不成。 “正因为大帅到了丰州,才更应该把这些废物斩尽杀绝!”李隆基的话很绕,足以把明白人绕糊涂。 “这……是甚理?”陈玄礼他们彻底糊涂了。 唯有张说眼中精光闪闪,若有所悟,点点头,道:“楚王此举高明!楚王,还应当大张旗鼓的宣扬!把这些废物明正典刑!” “张说就是张说,这么快就明白我的用意了。”李隆基赞赏的打量张说,在心里夸赞。 “很好。这事就由你来操持。”李隆基冲张说道。 “遵命。”张说领命,忙去安排。 在张说的操持下,一队队兵士开出了校场,四处宣扬。 xxxxxxxxxxxx “甚么?要杀人了?” “杀的都是甚人?” “当然是废物了。你知道么?楚王这次要大开杀戒了,杀一批废物。” “这群废物是武三思的人,跟武三思前来丰州,滋扰楚王训练军队,楚王怒了,要杀了这些废物。” “武氏的爪牙呀,那该杀,一百个该杀!一千个该杀!” “太好了!楚王就是楚王,有胆色,敢杀武氏爪牙!好!” 百姓很快就得到消息,无不是大喜,大赞特赞李隆基。 李氏本就得人心,对李氏的作为,百姓打从心里赞赏。 更别说,李隆基让丰州打了一个大胜仗,这使得丰州百姓对李隆基的好感倍增,在丰州百姓心目中,只要是李隆基做的,就得支持。 最重要的是,李隆基要杀的是武三思的爪牙,这是大快人心。 是以,要丰州百姓不叫好都不成。 丰州百姓得到消息,朝法场涌去。很快的,法场就是人山人海。 xxxxxxx 唐休璟的将军府,王孝杰和唐休璟正在商议军情。 “禀大帅,大事不好了,楚王要大开杀戒了。”一个亲兵快步进来,冲王孝杰禀报。 “大开杀戒?从何说起?”王孝杰一愣。 “还能是甚?当然是被楚王擒住的那些人了。”这个亲信瞄了一眼武三思。 “甚么?杀我的人?”武三思如同装了弹簧似的,一下蹦得老高,一脸的难以置信,尖叫起来。声音尖细刺耳,跟太监的声音有得一比了。 他那些人连充门面都不配,这要是给人看见了,他脸往哪里搁呀? 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正典刑,这是响亮的耳光,重重抽在武三思脸上。自此以后,他就会成为笑柄,他能不急吗? “王孝杰,你得阻止此事。你得给我一个说法。”武三思忙冲王孝杰吼道。 也只有王孝杰能阻止此事了,他不得不找王孝杰。 “哼!”王孝杰瞪了武三思一眼,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道:“走!我们也去瞧瞧!” “去瞧瞧!”众将把武三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气愤样儿看在眼里,大是好笑,心想这两人又掐上了,有好戏瞧喽。 第四十三章 选边站 第四十三章选边站 法场依然设在李隆基招兵的地方,也就是丰州城中央。这里已经人山人海了,到处都是人,丰州百姓伸长脖子,踮起脚尖,把情形一打量,个个一脸的古怪。 “那就是武三思招的人?他们能打突厥么?” “你瞧瞧,他们一个个满脸流气,一瞧就知是市井流氓,没一个好东西,武三思咋就瞎了眼,竟然收留他们呢?陛下的脸都给他丢光了。” “有道是‘鸟以群分,物以类聚’,有甚么样的人就招甚么样的麾下,武三思不是好东西,他招的人当然也不是好东西了。” “武氏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果是不假呀,招的人都如此不堪。” 丰州百姓指指点点,把武思招收的人贬得体无完肤。 事实上,武三思这些人也是如此,百姓并没有夸张之言。 “咦。你瞧,那人不就是专干撬门溜锁的钻山鼠么?” “没错,就是他。” “前几天听说他去夏州吃香的喝辣的了,没想到他竟然投了武三思。” “这个钻山鼠是我们丰州一害呀,好事不干,专干偷盗之事。就这样的人,也能吃皇粮,我的天,是我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紧接着,百姓就认出了一个丰州的小偷,对武三思的不屑更增数分。 百姓把武三思的人贬损一通后,再把李隆基招收的人打量一番,大为赞赏,个个扯起嗓子赞扬李隆基。 “你瞧瞧,楚王招收的这些人,个个一脸的正气,一瞧便知是正气凛然的好人。” “没错!你瞧他们,个个身强力壮,人人都是好手呀,他们才是打突厥的人嘛。” “他们朝那里一站,跟铁塔似的,好壮呢。” 李隆基招收的这些兵士,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身体素质很好。而且,品行也不错。 当然,他们尽管不错,也没有达到百姓所说的“正气凛然”的地步,只是因为百姓对李隆基很是佩服,顺带的把他们夸成了花儿。 武三思的人不象样,而李隆基招收的人很是了得,两系人马凑在一起,优劣一目了然,百姓对武三思不屑,对李隆基却是好感倍增。 “楚王到!”高力士尖细的声音响起。 李隆基在张说、陈玄礼他们的簇拥下,骑着照夜狮王而来。他人很英俊,再有神骏的照夜狮王,这一出现,很有杀伤力。 “哇!楚王好英俊!” “好威风!太威风了!” 丰州百姓发出一阵尖叫声。 “见过楚王。”尖叫一阵后,百姓这才向李隆基见礼。 李隆基摆摆手,示意百姓不用拘礼。然后,李隆基跳下马背,走到武三思的手下面前,一阵打量,不住摇头,一脸的不屑。 尽管李隆基早就见识了这些人渣的不堪,此时再度见到,仍是心里不是滋味。 武三思作为武则天最为热门的继承人选之一,他的手下竟然是如此不堪,真是让人无语,李隆基都为武则天惋惜。 “王孝杰应该要来了吧?”看了一阵,李隆基心中暗道。 “大帅到。”他的念头刚刚升起,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李隆基寻声望去,只见王孝杰骑着高头大马,在唐休璟这些将领的陪同下,策马而来。 “李隆基见过大帅。”李隆基快步迎上去,冲王孝杰见礼。 “李隆基,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杀我的人!”王孝杰还没有说话,武三思眼睛圆瞪,冲李隆基喝道,吼声如同雷鸣似的,远远传了开去。 李隆基要把他的人明正典刑,武三思肯定不会忍受。要是他不能把这事儿搅黄了,他的脸哪里搁呀? 如今的武三思,臭名在外,招不到正经人,只得招收人渣。尽管如此,还有人渣投他,若是李隆基把他的人明正典刑了,人渣也不会投他,那他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人渣不能上战场,不能打突厥,但可以凑数,他好歹还能有个说法。要是连人渣都不投他了,他连个说法都没有了,这脸就丢到姥姥家了。 “这是你的人?”李隆基一脸的惊奇,大声反问。 “你耳朵没聋?我不是说过了么?”武三思很没好气。 “我的天啊!”李隆基扯起嗓子尖叫起来,道:“武三思啊武三思,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了。你堂堂王爷,陛下的亲侄子,陛下器重你,信任你,委你重任,你竟然招这些人。他们能打突厥么?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要瞧清楚了!” 李隆基的声音很大,如同打雷似的,远远传了开去,百姓听得清清楚楚,无不是大笑。 “哈哈!”这是嘲笑,却是如同雷鸣似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说得好!” “如此市井小人,只会欺压百姓,怎能打突厥?” “他们见到突厥的影子都会逃走!” “可怜啊!可悲啊!陛下的亲侄子竟然与这种不堪之人为伍,陛下的脸都给丢光了!” 百姓不仅在嘲笑,更是大声议论,把武三思说得一文不值。 “你……我……”武三思听在耳里,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比起关二哥的红脸还要红。 而且,他满脸的羞愧。 武三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承认这些人渣是他的人,会惹来百姓的嘲笑;不承认的话,连人渣都不会投他了,他真的是好为难。 “武三思,你说他们该不该杀?”武三思已经够难受的了,李隆基兀自不放过他,扯起嗓子大声问道。 “他们这些畜牲当然该杀!只是,不能由你来杀!更不能在此时此刻杀!”武三思在心里暗道。 武三思自己也瞧不起这些人渣,只是他没得选择,不得不收留。要是可以的话,他一定会把这些人渣杀得精光。 “该杀!”百姓代武三思作答了。 武三思听在耳里,一张脸更红了。 “王孝杰见过楚王。”王孝杰冲李隆基抱拳一礼,笑道:“楚王,随我去瞧瞧。” 他要是不岔开话题的话,这两人一旦掐上了就是没完没了。 “大帅,请。”李隆基占足了上风,没心思再对付武三思,反正他今天会让武三思颜面无存,不急这一时,随着王孝杰去察看。 王孝杰虎目中精光闪闪,把武三思这些手下一阵打量,不住摇头,一脸的惋惜。 是个人都能瞧出来,这些人渣不是打突厥的料,武三思竟然还收留,真是丢人。作为统帅,王孝杰都觉得脸上无光。 “你是做甚的?怎会没腿?”王孝杰冲一个没有右腿的人渣问道。 王孝杰戎马一身,打过的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随口一问也是气势十足,这人一个激灵,只得实话实说:“禀大帅,小的邻家的小媳妇很美貌,小的就想那个,被她男人打断了腿。” “噗哧。”一片轰笑声响起,出自众将之口。 “断腿之人也收,武大人你可是开了一代先河。”李隆基讥嘲道。 “没错。”众将齐齐点头。 “我也不想收啊,可他的狐朋狗友多,足有好几十个呢,他们说要是不收他就不投我。”武三思在心里暗道,却是满脸羞愧。 “你的手怎生了?”王孝杰冲一个断手的人渣问道。 “禀大帅,小的是梁上君子,专干些偷**摸狗的事儿。一次失手,被人砍了手。”这人被王孝杰的威势所慑,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 “没有手,能打仗么?”众将齐齐摇头。 “他们这些鼠偷人不少,快一百人,一个不收就全不投我呀。”武三思在心里叫苦。 王孝杰看完,脸色非常难看。 “大帅,您说这些人该不该杀?”李隆基冲王孝杰问道。 “李隆基,你要是敢杀我的人,我与你没完。”武三思尽管很不爽,却是不得不力保他的这些手下。 要是不力保的话,连人渣都不投他了,那就更惨了。 众将把李隆基瞧瞧,再把武三思瞧瞧,在心里暗想王孝杰遇到难题了呀,他这不是简简单单的行军法,而是选边的问题。 第四十四章 王孝杰的选择 第四十四章王孝杰的选择 武三思是欲哭无泪。 众将的目光在李隆基和他身上瞄来瞄去,瞄到李隆基时一脸的赞赏,瞄到武三思时就是一脸的不屑,仿佛他是天下间最无耻之人似的。 这都是因为王孝杰问的这两人是jp人渣,是人渣中的人渣,把他的脸丢光了。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把他们给杀了!”武三思在心里恶狠狠的想,却是后悔何及。 他招了一千多人渣,缺胳膊少腿,眼睛瞎了的也没几个,扳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当初,武三思也不想收留这几个jp人渣,只是他们的狐朋狗友威胁他说,若是不收的话,他们都不投武三思。 这些人渣讲“义气”,要同进共退,还真说得出做得到,武三思只能收下了。 当时,他是想就当是喂了几条狗,不算一回事。 哪里想得到,今天让他丢脸的就是这几个jp人渣了。 依武三思的想法,他真不想管这事儿了,让李隆基把这些人渣杀了。可是,这是他的人,要是让李隆基给杀了的话,那就是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让他颜面无存。而且,没有人渣投他,他连个说法都没有了,那就太惨了。 正是如此想,他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不得不力保他的人。 李隆基要杀,武三思要力保,这就让王孝杰为难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行军法的问题了,而是选边站的问题了。 王孝杰究竟是支持李氏,还是支持武氏,很快就有结果了。 “王孝杰是一代名将,很有威望,若能得到他的支持,在争夺太子之位时就更加有利。”李隆基在心里暗道:“正是因为如此,我这才试探你,得知你来到丰州,就把武三思这些手下明正典刑。” 王孝杰做为武则天朝硕果仅存的名将、老将,他在朝臣中的名望很高,影响力很大,若能得到他的支持,无异于得到了武将的支持,这对李隆基有着莫大的好处。 虽然王孝杰和李隆基的交情还过得去,王孝杰对李隆基多加赞誉之词,但他离支持李隆基还有很遥远的距离,李隆基这才决定利用今天这事儿好好试探一番王孝杰。 “你要如何选择呢?”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这些人不配为人!他们不配打突厥!”王孝杰把李隆基和武三思瞧瞧,缓缓开口。 “王孝杰,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我的人下手!”武三思明知道这时候力保他的人对他不利,情势处此,不能不能力保。 “哼!”王孝杰眼中精光闪闪,瞪了武三思一眼,沉声喝道:“本帅要行军法,若再有人违抗本帅的号令,军法从事!” “你……”武三思见王孝杰不鸟他,大为不满,又要喝斥。 就在这时,只听王孝杰沉声喝道:“军中司马何在?” “末将在!”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忙上前一步,大声道。 “你听着:若有人胆敢阻挠本帅行军法,军法从事!”王孝杰冲司马大声道。 “遵令。”司马领命,右手一挥,过来一队五大三粗的兵士,他们是专门执行军法的。 他们朝当地一站,杀气腾腾,很有震慑力。 “……”武三思嘴巴张了好几下,却是再也说不出话了。 王孝杰摆明了是针对他的,若是他再敢叫嚷,真会被行军法。 他虽然不满,也不能吃眼前亏,只得忍了。 “李隆基听令。”王孝杰眼中精光闪闪,神态极为威猛,如同一头雄狮似的。 “末将在!”李隆基上前一步道。 “这些人袭击军营,阻挠你训练,按律当斩!本帅命你,行军法!”王孝杰大声喝道,声音如同雷霆似的,远远传了开去。 “……”武三思听在耳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王孝杰要行军法就行军法吧,用得着李隆基来执行?你就不会另派一人来做此事?王孝杰派李隆基来行军法,这是响亮的耳光重重抽在他脸上,由不得他不气愤。 “噗哧。”众将听在耳里,大是好笑,瞄着武三思如同在看猴子似的,充满戏谑。 你不是要力保这些人么?那好,王孝杰就让李隆基来执行,你这颜面何存? “好!好!好!”李隆基在心里大声叫好,很是欢喜,在心里暗道:“王孝杰不仅选择了李氏,而且还在向我示好。嗯,只需要我多下些功夫,就能拉拢王孝杰。有了王孝杰这员重将的支持,父王由皇嗣升为太子就好办多了。” 李隆基想得没错,王孝杰此举就是在向李隆基示好。 若只是行军法的话,王孝杰完全可以另派一人来执行,用不着李隆基。 “末将领命。”李隆基抱拳一礼,冲王孝杰大声道。 “嗯。”王孝杰点点头,意示嘉许。 “楚王,你是在试探本帅,本帅不妨趁这机会,与你多多亲近。”王孝杰在心里暗道。 李隆基早不行军法,晚不行军法,偏偏在王孝杰到来时行军法,这是摆明了给王孝杰的一道“考题”,要试试王孝杰的态度。以王孝杰的精明,不会不明白此点。 “这些武氏子弟实在是没用,名声太臭,要是让他们得逞,还不天下大乱?”王孝杰瞄了一眼武三思,在心里很是不屑的想。 武三思招不到人这事儿,很多人很意外,让很多人认识到武氏不得人心,他们绝不能当皇帝,要不然的话,一定会天下大乱。 王孝杰就是其中之一。 “父老乡亲们:你们都看见了,这些市井小人,只会欺压良善,不会打突厥,武三思竟然收留他们,真是丢陛下的脸!”李隆基来到刑场上,抱拳行礼,来个团团揖,大声道。 “你……”武三思指着李隆基,真想大骂一通。 这事儿都看见了,不需要你来说了。李隆基偏偏还要再广而告之,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武三思的丑事似的,这话如同响亮的耳光,抽在武三思脸上,他能好受么? “噗哧。”众将失笑出声。 李隆基这是要利用这一难得的良机,把武三思的名声搞臭,臭到臭不可闻的地步。 “武氏没好东西!” “楚王万岁!” 百姓攘臂高呼。 “本王奉大帅之命,行军法,铲除此等宵小之辈,还百姓还宁。”李隆基右手重重挥下,大喝一声:“杀!” 刷!刷!刷! 刀光闪闪,人头滚落,地上多了一地的头颅。 第四十五章 一箭三雕 第四十五章一箭三雕 对于这些人渣,将士们没有丝毫同情心,他们只有恨,李隆基一声令下,无不是凛遵,挥刀砍杀。 一时间,刀光闪闪,鲜血喷溅,人头滚落。 只一口气功夫,地上就多了一地的人头。 “呼呼!呼呼!”武三思看在眼里,目眦欲裂,不住喘粗气,胸膛急剧起伏,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似的。 若仅仅是杀这些人渣的话,武三思还能忍,因为他也知道这些人渣该杀。可是,经过李隆基这番运筹,就不仅仅是在行军法了,而是在打他的脸。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的人明正典刑,全部杀了,这耳光抽在脸上不是响亮,那是惊天动地了。 而且,这事儿一传开,他的名声就臭了!臭不可闻了! 自此以后,谁还会把他当一回事? 即使武则天,对他的信任与器重,也会大为下降,因为一个名声臭不可闻的人配当太子么?配当继承人么? 这刀斩断的不仅仅是这些人渣的头颅,还有他武三思的锦绣前程。 是以,由不得武三思不怒。 他已经够愤怒的了,然而,还有让他更加愤怒的事儿,只见众将的目光齐刷刷停在他身上,人人眼里有着轻蔑与不屑,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儿。 这还不算,还有让他更加不能忍受的事儿。 “大帅万岁!” “楚王万岁!” 百姓振臂高呼,人人眼里一片火热,兴奋莫铭。 把欢呼声听在耳里,武三思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他都快晕过去了。 他的名声臭了,臭不可闻了,而王孝杰和李隆基却是名声大涨,让百姓对他们感恩戴德,这不是他能忍受的。 “王孝杰!”武三思气愤之下,大声怒吼,如同受伤的狮子似的,道:“我要到陛下那里告你!我要告你!” “告大帅?”众将不以为然,不住摇头,一脸的不屑。 “武三思,你如何向陛下告发呀?”李隆基满脸笑容,笑嘻嘻的道:“你还嫌这脸丢得不够大,想让陛下也知道,是吧?那好,我帮你一把,这就写奏章给陛下说说。” “这……”这事儿真要让武则天知道了,他的继承人之位很难保住了,武三思张口无言。 “王孝杰,你邀买人心,让百姓叫你‘万岁’,你心怀轨,这就是罪过,是天大的罪过。”武三思愣了好半天,总算是找到一个借口。 “本帅守边,不仅能令将士们爱戴,就是百姓也会爱戴,只要本帅在的地方,百姓都会欢呼‘万岁’,这事儿,陛下早就知道了。”王孝杰很不屑:“你要是想告的话,你就去告吧。” 身为一代名将,王孝杰不仅能令将士拥戴他,就是百姓也很拥戴他,见到他欢呼“万岁”这事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武则天早就知道的事儿,武三思真要告的话,他一定告不准。 “……”武三思张口结舌。 “王孝杰,你休要得意,我一定要告你!一定要告你!”武三思这次是真怒了,脸孔扭曲了,吼得山响,道:“我要不告你,我就不姓武!” “那好啊。”王孝杰笑眯眯的,道:“你若是要向陛下上奏的话,莫忘了告诉陛下,本帅在丰州会呆上一段时间,就在丰州等陛下的旨意。” 说完,甩甩袖子,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走喽。”李隆基飞身上马,骑着照夜狮王离去。 众将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只有武三思一个人如同木桩般杵着。 “这口气我咽不下,咽不下!我非要告王孝杰不可,我一定要告他。”武三思一个劲的叫嚷,最后一咬牙,道:“对!一定要告发王孝杰!” 行军法这事儿,完全用不着李隆基来执行,王孝杰却是令李隆基来执行,让武三思的颜面无存,他真的是恨上了王孝杰。 主意一定,武三思骑马离开,回到住处,写了一封奏章,命人送往洛阳。 李隆基一边策马朝军营而去,一边转念头。 “我这是一箭三雕,玩得漂亮!”李隆基颇为欣慰。 今天这事儿,李隆基是精心谋划的,还真是一箭三雕。 第一雕,当然是成功的试探了王孝杰,让他支持李氏。 王孝杰身为硕果仅存的名将,他是武将的首领,得到他的支持,就相当于得到整个武将的支持,相当于得到军队的支持,其好处不需要说的。 尽管李隆基很得王孝杰看重,而人的交情还算可以,可是,还远远没有到让王孝杰表态支持李氏的地步。拿这事儿来试探,让王孝杰表态了,这大大的缩短了这时间。 第二雕,当然是狠狠打武三思的脸,让他颜面无存,名声臭不可闻。 早在洛阳,李隆基就曾狠狠收拾过武三思,更是踩过武三思的脸,让武三思丢尽了脸,可那不过是小打小闹。不管李隆基怎么对付他,武则天对武三思的信任和器重依然如故,仍是把他当作继承人选。 今天这事儿大为不同了,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对武三思有着巨大的威胁,因为这攸关民心向背。 得心者得天下,不能得民心者不能得天下! 民心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 武三思不得人心,招不到正经人,只能用人渣充数。要是这事儿传开了的话,就是人渣会不会投他都成问题了,这会让武三思的日子更加难过。 而且,这事闹得越大,越能让百姓对武氏不满,对李氏更加想念。 “这事儿应该捅给武则天知道。真不知道,武则天知道这事儿后,会是如何想?”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嗯,历史上,狄仁杰就拿此事说事,让武则天打消了立侄子为太子的想法,最终立儿子为太子。”李隆基在心里暗道:“我想,狄仁杰会对这事儿感兴趣。” 这事儿,李隆基当然可以告诉武则天。不过,不如狄仁杰说好,一是因为狄仁杰的话很有份量,二是李隆基可以避嫌。 第三雕当然就是提高李氏的人望,提高李隆基的名望。 人头落地之后,百姓的欢呼声就是最好的明证,这证明李隆基以此来捞民望的想法是正确的。 李隆基在丰州百姓中的声望原本就很高,经过这事儿后,他的声望大涨。很快的,附近的州县都知道了李隆基,都知道李隆基有勇有谋,解了丰州之围,更是不惧武三思,果断的把他的人给杀了。 在百姓的口中,李隆基就是正义的化身,百姓把李隆基吹得跟花儿似的。 只要有了足够的人望,还愁大事不成? 第四十六章 争相结纳 李隆基想的今天这事儿是“一箭三雕”,事实上他想错了,这不是一箭三雕,而是一箭四雕。第四雕在哪里? “跑!跑!快跑!” “楚王在看着呢,我们不能让楚王失望,一定要跑起来!” “没错,不能让楚王失望。” 斩杀武三思手下这事儿,让将士们打从心里赞成,对李隆基的好感僧增,凡李隆基出现的地方,将士们总是打起精神训练,哪怕是再苦再累。 以前,李隆基要让他们刻苦训练,不得不采取一些激烈手段,比如射箭之类,现在不需要了,不需要李隆基发令,他们都会用出吃奶的力气训练。 “不错!没想到,斩杀武三思手下竟然让他们对我倍加爱戴。”李隆基看在眼里,大为欣慰。 “嗯,象这种既打击对手,又能提高我声望的事儿,以后得多干。”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楚王,有客来拜访。”就在这时,只见张说骑马飞奔而来,冲李隆基禀报。 “谁?”李隆基问道。 “是将军们。”张说回答道。 “将军……们?不是一个两个,是很多?”李隆基有些发愣。 他来到北地后,与将军们的交集并不多,因为他在幽州的停留时间并不长,很快就上路了,赶来丰州。 在那么多将领里,与李隆基交情深厚的也只有唐休璟了。 “是很多,好几十人呢。”张说忙道:“跟随大帅前来丰州的将军都来了。” “不会吧?”能来十几二十人,李隆基就应该捂着嘴偷笑了,竟然来了几十人,李隆基还真是太意外了。 李隆基虽然有解丰州之围的战功,毕竟他的年岁小,在军中的资历浅,没有根基。凭着他皇孙的身份,能有十几二十个前来拜访就很不错了,一下子来几十人,李隆基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楚王,你也不想想,你把武三思的人明正典刑,那是大快人心,人人叫好,他们能不前来拜访你么?”张说解释一句。 “也是。”李隆基点了点头。 “将军们登门拜访我,这是大好事,我得趁这机会与他们结交,最好是让他们能追随我。即使不追随我,能给我一定的助力,也不错。”李隆基的念头转得很快,很快就想到了如何利用这事与将军们结交了。 李隆基来到北地打突厥,不就是为了建立势力? 将军们前来拜访,那是送上门的机会,李隆基当然不会错失。 只要与这些将军们打好交道,建立起交情,就能借用他们的力量。更进一步的话,让他们效忠,追随李隆基,那是最好了。 “照这么说,我把武三思的人明正典刑,就不是一箭三雕,而是一箭四雕了。”李隆基在心里暗道:“呵呵!这个武三思,还算有点儿用处,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要不是武三思上门闹事,被李隆基利用了,李隆基要与将军们建立起交情,还要费很多手脚。 “走!去瞧瞧。”李隆基一拍马背,照夜狮王疾驰而去。 远远就看见一群将军站在李隆基的住处前,个个伸长了脖子,打量着李隆基,脸上泛起笑容。 “见过楚王!”众将远远就向李隆基见礼了。 “李隆基来迟,殆慢了各位,还请恕罪。”李隆基脸上泛着笑容,抱拳回礼,和蔼可亲,没有丝毫皇孙的架子。 “楚王真亲切!” “一点也不以皇孙而自傲。” 李隆基这番举动,立时赢得众将的好感。 李隆基是天簧贵胄,是武则天的亲孙子,是皇嗣李旦的三子,他的身份尊贵着呢,他要端点架子,谁也不好说什么。李隆基没有丝毫架子,这很能博得将军们的好感。 李隆基一扫视,只见这些将领有些是在幽州见过面的,有些是头一次相见。 “李仙凫。葛福顺。”李隆基发现李仙凫和葛福顺也在。 这两人对李隆基来说很是重要,因为他们是前任发动宫变的得力助手,要是没有这两人的帮助,前任很难成功。 而且,这两人很有才华。在突厥犯边之际,这两人就能发现突厥这次犯边与往昔不同,一个发现突厥所杀的多为老弱病残,一个发现突厥掳掠的多为丁壮、识文断字的读书人、工匠,被李隆基拿来利用,说服了武则天,武则天最终决定要彻底解决突厥。 “诸位,请。”李隆基跳下马背,侧身相请。 “楚王,请。”众将满脸含笑,鱼贯而入。 众将自己找位置坐下,高力士带人送来茶水点心。 “楚王,末将这次前来,没甚准备,备了一点小小的礼物,还请楚王收下。”一个将领有些心急,喝了几口茶就要送礼了。 “礼物?”李隆基眉头一挑,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本王从不收礼。” 李隆基是要当皇帝的人,要是收金银珠宝的话,反倒是落了下乘。只要当上皇帝,天下都是李隆基的,区区金银珠宝算得了甚? “楚王高风,末将佩服。”这个将领大为赞赏。 “是呀。”众将齐声附和。 要是换个人,比如武三思,肯定是眼睛放光,大收特收了。李隆基不收礼物,这很能博得众将的好感。 “楚王,末将这礼物不是金银珠宝这些俗物,而是末将打突厥缴获的一点儿战利品。”这个将领忙说明。 “哦。”李隆基兴趣来了,眼前一亮,问道:“是何物?” 作为现代军人,李隆基很清楚,战利品是战士最值得珍视的东西了。比如,缴获一把敌人的匕首,就得好好收藏,有很高的纪念意义。 在另一时空,李隆基就收藏了很多有纪念意义的战利品。 乍闻这个将军的话,李隆基就想起了在另一时空的战利品,倍觉亲切,顿时来了兴致。 这个将领见李隆基感兴趣,大为欢喜,在怀里一阵掏摸,掏出一块绢帛,几下打开,露出一把短刀,笑着解释,道:“这把短刀是末将在杀掉突厥吐屯缴获的,末将一直珍藏,今日献给楚王,还请楚王笑纳。” 李隆基站起身,来到这个将领身前,身子躬成九十度,向这个将领深深一躬。 “楚王,你这是……”这个将领很是意外。 “这刀是你荣誉的象征,是你英勇杀敌的象征,本王敬佩你这样的英雄豪杰,值得本王深深一礼!”李隆基异常诚恳的道。 作为军人,李隆基不会不知道这刀对于这个将领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将领的荣耀,是他征战一生的最高成就!值得李隆基见礼。 “楚王!”这话说到这个将领的心坎上了,让这个将领大为激动,眼中含泪,深深一躬,给李隆基回礼。 “你这刀,本王收下了。”李隆基接过刀,拔刀出鞘,只见寒光闪闪,赞道:“好刀。突厥善于打造兵器,果是不假。” 还刀入鞘,递给高力士,道:“给本王好生收着,若是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楚王请放心,高力士一定收好。”高力士忙道。 “谢谢你的刀!自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李隆基上前一步,拥抱这个将领,很诚恳的道。 “兄弟!兄弟!”这个将领激动得泪花滚滚。 这样珍藏的战利品,极为珍贵,非过命的兄弟不会赠予,李隆基一句“兄弟”说得这个将领心神激荡。 不仅这个将领激动,这些将领个个激动难已,打量李隆基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ps:从明天起,更新改为中午十二点和晚上七点。朋友们放心,总字数不会少,这是三千字的章节,仍然是六千字。 第四十七章 武则天的决断 第四十七章武则天的决断 这把短刀是这个将领用性命换来的,非常珍视,他送给李隆基这是把李隆基当作了非常重要的人。李隆基回应一句“兄弟”,一下子把距离拉近了,让他大起亲近之意。 更别说,李隆基是楚王,是武则天的亲孙子,是皇嗣的儿子,这身份尊贵着呢,即使这个将领送给李隆基再珍贵的东西,也不可能与李隆基成为兄弟。然而,李隆基却是把他当作兄弟,语气很诚恳,不是作伪,要这个将领不激动都不成。 李隆基一下子博得了这些将领的好感,他们对李隆基的好感刷刷上升,大起亲近之意。 李隆基在这个将领肩头拍拍,这个将领红光满面,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跪坐在矮几上,他拔了头筹,自然是格外欢喜。 “楚王,我这块玉饰是从突厥特勤身上缴获的,还请楚王收下。”立时有一个将领手捧着一块玉饰上来,满脸的希冀,生怕李隆基不收似的。 李隆基接过一瞧,这是一块上等好玉,应该是西域美玉。上面刻着一只狼头,雕工有些粗犷,不似中原细腻精致的风格,这应该是突厥玉饰不会有假。 突厥以狼为图腾,这是突厥独有的标识,再加上独特的粗犷风格,必然是突厥玉饰。 特勤是突厥大官,能从特勤身上缴获,非常不容易,这个将领同样珍视这块玉饰。只是,李隆基让他心折,这才把这块玉饰献给李隆基。 “好!我收下了。”李隆基满心欢喜,给了这个将领一个拥抱。 “谢楚王。”这个将领非常欢喜,红光满面,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就这样,将领一个接一个的给李隆基送礼,他们送的都是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有些是打突厥缴获的,有些是打吐蕃缴获的,有些是打契丹缴获的…… 件件都是他们用性命换来的,非常珍贵,李隆基全部收下了。 李仙凫送的是一把小巧的金刀,这是突厥一个叶护的餐具。叶护,是突厥的重臣,能缴获叶护的金刀,非常难得。 葛福顺送的是突厥“设”的一根腰带,这根腰带上面点缀着金银珠宝,珠光宝气。只是其制作与中原大不相同,一瞧便知不是中土之物。 这根腰带价值不菲,若是拿到市面上出售的话,卖一万金也有人抢着买。 突厥的“设”,相当于唐朝的宰相。不说这根腰带本身的价值,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价值连城了。 葛福顺送给李隆基,这令李隆基非常高兴,在心里暗道:“如此珍贵之物理应珍藏之,当作传家宝传给后人,葛福顺却送给我,这是一件大好事。” 如此珍贵之物,绝对当得传家宝了,葛福顺送给李隆基,那是把李隆基当作了最珍贵的朋友、兄弟,只要李隆基再多加运作,就能让葛福顺追随他。 当然,不是每一个将领都有战利品相送,有人没有带战利品,颇有些不好意思,李隆基不仅没有计较,反倒是好言好语与之套着交情,这令将领们对李隆基的好感再增。 最后,李隆基回赠了他们礼物。这些礼物是李隆基的个人物品,价值并不大,但很有纪念意义,这令这些将领大为欢喜。 “你们军务繁忙,难得聚到一起,趁着这一良机,我们就一醉方休!不醉不归!”李隆基当即决定,设宴款待他们。 “一醉方休!不醉不归!”众将大为欢喜。 能与李隆基饮酒,那是何等的难得,没人会拒绝。 酒宴设下,李隆基命人把张说、陈玄礼、薛直、苏凡、裴孝恪、李宽、张小飞他们叫来相陪。 听说陈玄礼他们出身千骑,引得这些将领好一阵惊讶,个个争相结交。 千骑,是帝国最为精锐的军队,大名鼎鼎,那是军人心目中的“圣地”,无不以进入千骑而自豪。能见到千骑,是无上荣耀,要他们不争相结纳都不成。 与陈玄礼他们结纳,和与李隆基结交没多大区别,这是大好事,李隆基特别支持。 这次饮宴,尽欢而散。 李隆基在心里暗道:“虽然离他们追随我还有很远的距离,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只要我再立下军功,提升我的名望,就能让他们追随我了。有了他们的追随,我在军中的影响力就大多了,我随时能调动十万大军。到了那时,就是武则天也会忌惮我。哼,太子之位谁敢与我争?” xxxxxxxxxxx 洛阳,上阳宫,甘露殿。 武则天头戴皇冠,身着皇袍,威仪四射,端坐在宝座上。 狄仁杰、张柬之、太平公主、李旦、武承嗣这些大臣跪坐在矮几上,正在与武则天商议军国之事。 “幸得三郎了得,打探到了突厥与大食勾结的消息,要不然的话,朕还被蒙在鼓里。”武则天先是赞扬一句李隆基,接着道:“照眼下情形看,天朝和大食早晚必有一战!为了在即将到来的这一战中,天朝有更大的胜算,务必要先解决突厥。” 武则天不愧是中国历史上的卓越政治家,已经看到了唐朝与阿拉伯帝国之间必然会爆发战争,这眼光非常了得。 阿拉伯帝国自从崛起后,就在致力于东进。尤其是优素福,更是野心勃勃,想要征服中国,他公然对他的两员大将古太白和穆罕默德说“谁先踏上中国的土地,谁就是中国的总督”。 征服中国,一直是阿拉伯帝国的夙愿。 而唐朝在致力于西进。唐朝建立后,先是灭了北方的突厥,再对高丽用兵,征服了大漠和辽东,在东方和北方已经没有可以开拓的余地了。至于西北,那里山高林密,唐朝是有心征服青藏高原,只是太过艰难,只得放弃。 唯一能用兵的方向,唯一能开拓的方向,只有西方了。 是以,唐朝一定会西进。 阿拉伯帝国要东进,唐朝要西进,两国必然会在中亚相遇,爆发大战也就是必然之事了。 两国的大战将在十年后,也就是李隆基朝正式拉开序幕,武则天现在就能意识到这一点,无论怎样赞扬都不为过。 当然,要想与阿拉伯帝国大战,必须先得干掉突厥,让北方安宁。不然的话,唐朝会被突厥拖住,难以调集重兵西进,在中亚与阿拉伯帝国争锋就会不利。 “陛下英明!”狄仁杰他们对武则天是心悦诚服。 “都说说,有些甚难题。”武则天问道。 “陛下,要想一战而灭掉突厥,所需的军队很多,至少需要四十万。”狄仁杰率先开口,道:“这些军队大多是从全国各处调集,因所处的位置不一,所需的时间也不一样。尤其是西北防守吐蕃的军队,要等到宋璟与吐蕃和谈之后才能调集,所需时间更长。而且,还要招蓦,还要训练,这需要的时间也不短。臣恳请陛下,不要催促王孝杰,何时用兵,由王孝杰定夺为宜。” 如此大战,谁都得担心,武则天有可能心急了,等不起了,就下旨催促王孝杰进军,这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历史上,有不少就是因为皇帝严旨掷下,强令大将在不合适的时机出战,导致惨败。 武则天虽然了得,难保她不心急,狄仁杰这番提醒很有必要。 “嗯。”武则天点点头,赞赏的道:“国老所言极是有理。如此大战,要朕不心急也不成,若是朕心急了,国老,你得及时提醒朕。” 武则天就是武则天,她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在大事上从不糊涂,而且她的心胸非常宽阔。要是换个皇帝的话,很可能不悦了,她却能欣然接受,非常难得。 “陛下心胸宽广如海,臣佩服!”狄仁杰心悦诚服。 “还有么?”武则天问道。 “陛下,如此大战,不仅所需的军队众多,就是钱粮也是多不可计。”张柬之眉头一挑,道:“冬时已近,天气即将转冷,道路难行,百万民夫运粮因难重重。” 武则天右手一挥,大气的道:“告诉民夫,就说朕的旨意,此次运粮不算徭役,而是以军功计。” “陛下英明!”众人齐声赞道。 冬季即将到,顶风冒雪运送粮草,其困难可想而知了。要是没有点甜头,很难激起民夫的热情,以军功计就不同了。 唐朝武功极盛,对军功的赏赐很丰厚。而且,唐人以立军功为荣。若真把运粮当作军功的话,会激起百姓的热情,顶风冒雪运粮也就不是问题了。 武则天这一手非常了得,众人不服也不行。 “陛下,梁王的奏章。”就在这时,只见贾铭快步而来,把武三思的奏章递过来。 “三思?他有甚事?”武则天眉头一挑,有些惊疑不定,接过武三思的奏章,浏览起来。 “嗯。”武则天的眉头挑了眉,有些诧异。 “砰!”武则天看完,把武三思的奏章重重砸在短案上,眼中精光闪闪,杀气腾腾。 “陛下,何故发怒?”狄仁杰忙问道。 “你瞧瞧。”武则天把武三思的奏章递给狄仁杰。 狄仁杰展开一瞧,手一颤,奏章差点掉在地上。一番浏览,狄仁杰额头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忙冲武则天道:“陛下,王孝杰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里通突厥之事,还请陛下明察。” “王孝杰里通突厥,从何说起?”李旦吃了一惊,忙问道,满脸的震惊。 “梁王状告王孝杰邀买民心,里通突厥,意欲恢复李唐江山。”狄仁杰的冷汗更多了。 “这……”众人额头上的冷汗流下来了,目光齐刷落在武则天身上。 恢复李唐江山,那是武则天最忌讳的事了,她会如何处置? 众人为王孝杰暗捏一把冷汗。 第四十八章 奇葩圣旨 第四十八章奇葩圣旨 武三思这一手够狠!非常狠! 他要是告王孝杰里通突厥的话,武则天肯定不会信,可他告王孝杰意欲恢复李唐江山,这可是戳到武则天的痛处了,这是她最为忌讳之事。 武则天通往帝王宝座的道路是一条血路,杀人无数,把那些阻止她、有可能阻止她登上帝王宝座的人全部杀了。 其中,不乏极为重要的文臣武将。 程务挺被杀一事,就是其中之一。 程务挺很得武则天赏识,很得武则天器重,派他镇守北方。在程务挺镇守北方那些年,将士用命,打得突厥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突厥不敢近边。可以这样说,若是程务挺还活着的话,很可能已经把突厥给灭了,不会留到现在。 程务挺被武则天杀害之后,突厥欢欣鼓舞,杀牛宰羊的庆贺。并且,突厥还给程务挺立庙祭祀。 由此可知,程务挺在对付突厥一事上取得的成就有多大。就是如此重将,武则天说杀便杀了。 她为什么要杀如此重将? 就在于程务挺卷入一起政治纷争中。 徐敬业扬州起兵,公然反对武则天。武则天向裴炎问策,如何平息此事,裴炎就说天子已经长大,只要武则天还政,此事自平。 这让武则天非常不高兴,就把裴炎给灭了。 程务挺与裴炎的交情很好,就上书为裴炎辩解,武则天怒了,就把程务挺这员抗击突厥的重将也杀了。 不仅了杀了程务挺,还把程务挺的家人也给灭了。 程务挺并不反对武则天,他只是出于朋友之义,为裴炎辩解了几句,就招来杀身之祸,家破人亡。原因就在于“恢复李唐江山”这是武则天的禁忌,谁碰谁死。 武三思以此来告王孝杰的刁状,这一手狠啊,狠得让人无话可说。 只要和“恢复李唐江山”有关,哪怕是捕风捉影,武则天也会大开杀戒。尽管王孝杰是重将,众人也是为他暗捏一把冷汗。 “砰!”就在众人担心之际,只见武则天眉头一挑,如同利剑似的,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声响不得了,狄仁杰他们听在耳里,如同炸雷在耳际轰鸣似的,个个脸色大变,在心里暗叫:“完了!完了!王孝杰完了!” “这要如何营救王孝杰?”狄仁杰在心里暗道。 王孝杰是硕果仅存的名将,若他出事了,这打突厥一事就成了泡影,谁来统兵? “王孝杰绝不能出事。”张柬之在心里道。 谁都明白王孝杰的重要性,他绝不能出事,这可是关系北方安危的大事。 “武三思,这狗东西……”武则天轻开金口,大骂起来。 “完了!完了!陛下如此大骂王孝杰……呃……不是骂王孝杰?”狄仁杰一开始还以为武则天在骂王孝杰,听着听着这才发现武则天不是在骂王孝杰,而是在骂武三思,他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狄仁杰都如此反应,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个个先是一脸的沮丧,以为王孝杰完了。然后就是一脸的不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朕不省心!”武则天沉声骂道,语气严厉,气恨恨的。 “……”狄仁伙他们总算了是相信自己没有听错了,只是他们更加迷糊了。 明明是武三思状告王孝杰,咋又成了武三思不让武则天省心了呢? “陛下,您是不是……”武承嗣一脸不信,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是王孝杰大逆不道,里通突厥……” “闭嘴!”武则天眼睛一翻,眼中精光闪闪,冲武承嗣喝道。 “让我闭嘴?”武承嗣惊宅莫铭。 武承嗣一个哆嗦,只是这是绝好的良机,应该把李旦扯进来,武承嗣强忍着心惊,道:“陛下,王孝杰图谋不轨,大逆不道,必是有人与之勾连。” 眼睛瞄了眼李旦,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李旦和王孝杰勾结。 “陛……”李旦脸色大变,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了。 这事儿要是坐实了,他就完了。 对这种犯忌的事儿,哪怕是亲儿子,武则天也是照杀不误,李贤就是最好的明证。李旦不能不惧。 “砰!”武则天抓起短案上的茶盅,朝武承嗣重重砸来,砸在武承嗣的额头上,武承嗣的额头起了一个青包。 茶水溅了武承嗣一头一脸,衣襟湿了一大片,武承嗣兀自不觉,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明明是他有理,武则天咋又砸他了呢? 不仅武承嗣一副不信的样儿,就是狄仁杰他们,个个都是看见老母猪上树的表情。 “武承嗣,你这狗东西,给朕听着:王孝杰忠心耿耿,从未有谋逆之举,若你胆敢中伤他,诬蔑他,休怪朕六亲不认!”武则天指着武承嗣,如同骂孙子似的大骂。 武则天的骂声洪亮,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却是字字如雷,轰得狄仁杰他们晕头转向。 武三思状告王孝杰,明明应该治王孝杰的罪才是,武则天竟然冲武承嗣发火,这事儿也太出人意料了。 “陛下英明!”紧接着,众人反应过来,长吁一口气,他们白担心了,武则天不会治王孝杰的罪。狄仁杰他们心悦诚服,齐声颂扬。 武三思以“恢复李唐江山”为由,状告王孝杰,这是打在武则天的禁忌处,她竟然不理睬不说,还褒扬王孝杰,武则天之精明可想而知,她的确是当得起这份颂扬。 武承嗣搭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大气也不敢出了。 他今天可是丢脸丢大了,被武则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茶盅砸了一个大青包。这事儿传出去,他都没脸见人了。 “一定是武三思这狗东西胡来,王孝杰不准,他这才上奏,告王孝杰的刁状。”武则天狠狠瞪了一眼武承嗣,缓缓道:“此战干系北方安危!干系天朝与大食的大战!干系极大,绝不能出错!” 声调转高,恨恨的道:“如此大战,理应齐心协力,共破突厥,武三思这狗东西竟然挑起事端,诬告王孝杰,朕得狠狠治他!” 闹事,不是不可以,那得分清时候。 要是在平时,武则天遇到这种事儿,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眼,甚至于可以纵容些。这已经得到验证,武三思和武承嗣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因为如此。他们闹的时候,没甚大事,武则天可以纵容他们,为他们积累名望。 可现在进行生死大战,关系极大,关系到未来数十上百年的安危,在这节骨眼上还要闹事,那就是分不清好赖了。 武则天绝对不会纵容! 不仅不会纵容,还要治武三思! “陛下……”狄仁杰他们激动难已,眼泪花花的。 武则天的精明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不需要狄仁杰他们为王孝杰分辩,她就知道该如何处置了,要狄仁杰他们不激动都难。 以一介女流,成为中国历史上的唯一女皇,她能驱使群雄,雄视天下,不是幸致,而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婉儿。”武则天道。 上官婉儿如同仙女般飘来,冲武则天见礼,道:“上官婉儿见过陛下。” “拟旨,对武三思这狗东西进行申斥。”武则天沉声道。 “申斥?”上官婉儿提醒一句:“陛下,要不要派人弄明白原委?万一梁王有冤屈呢?” “冤屈?”武则天冷笑一声,眼中精光暴射,道:“在这生死大战之际,就算他有天大的冤屈,也得给朕忍着!” 声调并不高,却是掷地有声,上官婉儿不敢再说了,只得拟旨。 武则天的旨意,大多出自上官婉儿之手,拟旨对于上官婉儿来说,是驾轻就熟,提笔在手,微一凝思,一挥而就。 “陛下,请过目。”上官婉儿写好,把圣旨递给武则天。 武则天接过一瞧,摇头道:“重写。” “重写?”上官婉儿跟肚里蛔虫似的,很了解武则天的心意,她写的圣旨就没有重写的事儿,她很是惊讶,道:“陛下,这道圣旨用词精当,未有不足之处。” “你的文章是写得很好,只是语气不够严厉。”武则天道出原委,道:“如此大战,决不容有失,为了让三思这狗东西长长记性,不再闹事,就得语气严厉。” “那好吧。”上官婉儿微一思索,再度拟旨。写好之后,递给武则天过目。 “不够!不够!”武则天看过,摇摇头,放到一边,提笔在手,道:“还是朕来写吧。” 上官婉儿忙给铺好皇绫,武则天饱醮浓墨,一挥而就。 “……”上官婉儿看着圣旨,一脸的惊讶,小嘴张得老大,说不出话了。 “陛下,不行啊,观古今,从未有如此奇葩的圣旨。”上官婉儿愣了愣,这才提醒道。 “奇葩?这词用得好。”武则天点点头,道:“在朕之前,不是没有女皇么?从朕开始,就有了女皇,这样的奇葩圣旨,也就从朕开始吧。” “陛下,你是如何写的?”把两人的神态看在眼里,狄仁杰好奇了。 狄仁奇一生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道有多少,要让他好奇很难很难。可是,武则天用了“奇葩”二字,还说什么从她开始,要狄仁杰不好奇也不成。 “你瞧瞧吧。”武则天点点头。 狄仁杰忙走过去,把圣旨一瞧,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失声尖叫道:“还真是一道奇葩圣旨!真是奇葩!” 第四十九章 灰头土脑 第四十九章灰头土脑 上官婉儿的学识不需要说的,非常了得,是唐朝著名的才女,她称之为“奇葩”的东西必然是出人意表,见都没有见过的。 武则天更不用说了,开一代先河,结束了中国历史上没有女皇的先例。她的眼界非常高,她承认“奇葩”,同样让人好奇。 狄仁杰很得武则天敬重,被尊为“国老”,其修养学识令人信服,他看了武则天的圣旨,一个劲的叫嚷是“奇葩圣旨”,这话太勾人了,勾得众人个个好奇心大起,恨不得立时看个明白。 “是甚样的奇葩?” “圣旨上写的甚,被称为奇葩?” 众人在心里一个劲的道。 然而,武则天没有满足他们愿望的意思,冲贾铭招手。 贾铭忙上前几步,挺直身子,等待武则天吩咐。 “贾铭,你年岁大了,本不该让你受苦。只是,此战干系极大,这次去北方宣旨,需一个镇得住的人,非你莫属,就有劳你辛苦一趟了。”武则天冲贾铭道。 贾铭的年岁不小了,去北方宣旨的话,会让他吃很多苦,他未必受得了。只是,这次宣旨干系极大,非一个能镇得住的人不可。贾铭是武则天身边的老人,有威望,他去很合适,他能镇得住。 可以想想一下,若是派一个不太重要的人去宣旨,武三思知道了这道奇葩圣旨后,肯定会不服气,会闹腾。贾铭去,他就不敢闹腾了。 “陛下请放心,贾铭愿去宣旨。”贾铭忙道。 “嗯。”武则天颇为欣慰,拿起圣旨,递给贾铭,道:“记住,这道圣旨务必要召集众将,当着众将的面宣读。” “这……”上官婉儿不住摇头,为武三思惋惜:“如此奇葩的圣旨,当着众将的面宣读,这是一点也不给武三思留脸面了。这个武三思也真是的,甚时间闹腾不好,偏偏在这大战的节骨眼上闹腾,真是不长眼!” “丝毫不留情面啊!”狄仁杰听在耳里,大为欣慰:“武三思这次有得受了。” “遵旨。”贾铭领旨。 “昔年,大非川之役,之所以失败,不是薛仁贵之过,而是郭待封不听从号令,擅自行动所致。大非川之役,影响深远,吐蕃得到大非川之地,实力大涨不说,更是虎视眈眈河西之地。”武则天眉头一挑,道:“如今这一战,干系极大,干系北方数十上百年的安危,比起大非川之役更加重要,朕决不容有失!” 大非川就是现在的青海湖一带,那里比起西藏更加温暖,气候宜人,是青藏高原上极为重要的经济区。吐蕃打败唐军后,占据了大非川,其实力大涨,对唐朝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同时,也使得吐蕃更加靠近河西走廊,能够对河西走廊构成直接威胁,迫使唐朝不得不在西北派驻大军防守。 直到哥舒翰打下石堡城,唐军对大非川构成直接威胁,这才迫使吐蕃后退。 从大非川失败到唐朝拿回石堡城,那是上百年了,这对唐朝的威胁有多大,可想而知。 而眼下正在进行的这一场战事,其影响比起大非川更大,大得多。若是唐朝失败的话,突厥就会一举复国,对北方构成巨大的威胁,很可能北方会落入突厥之手,那就麻烦大了。 “将令必一,将令必行,为了让王孝杰更好的号令诸军,朕决定……”武则天眼中精光闪闪,道:“取朕的宝剑来。” 立时有太监送来武则天的宝剑。 武则天接过,一手持剑鞘,一手握住剑柄,拔剑出鞘,在清脆的摩擦声中,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出鞘。 “此剑跟随朕多年,从未赐人,今儿朕就赐予王孝杰。”武则天的眉头一挑,如同利剑似的,道:“任何人若不听从号令,若不能力战,胆敢怯敌不进者,王孝杰凭此剑皆可斩之!” 这是授予王孝杰尚方宝剑,王孝杰的权力就会大增,他的号令将会更加森严,没人敢不遵,即使武三思和李隆基也不敢违抗。 “陛下英明!”众人齐声颂扬。 武则天还剑入鞘,递给贾铭,道:“你即时起程,速到边关,宣朕旨意。” “遵旨。”贾铭接过尚方宝剑,施礼告退。 xxxxxxxxx 丰州,校场,李隆基骑着照夜狮王,正在督促训练。 “冲啊!杀啊!” 虽然天气已经很冷了,但将士们依然是挥汗如雨,刻苦训练。 “咚咚!”就在这时,聚将鼓响,声震长空。 “陈玄礼,这里交给你了。”李隆基眉头一挑,冲陈玄礼道,道:“我要去见大帅。” 聚将鼓响,凡在丰州的将领,都得赶去相见,李隆基即便是皇亲国戚也不例外。 “楚王请放心,陈玄礼明白。”陈玄礼忙领命。 李隆基一拍马背,直奔王孝杰的帅府。 王孝杰的帅府就是唐休璟的将府,因为王孝杰要在丰州停留一段时间,唐休璟就把自己的将府让了出来,让王孝杰发号施令。 李隆基远远就看见帅府前众将云集,个个顶盔贯甲,精神抖擞,一副随时可以上阵杀敌的样儿。 “见过楚王。”众将冲李隆基见礼,个个脸上泛着亲切的笑容。 自从上次他们拜访李隆基后,就有了不错的交情,见到李隆基自然要是见礼的。 “李隆基见过各位将军。”李隆基抱拳回礼,飞身下马。 “楚王,你可知大帅为何聚将?”有将领很不解的冲李隆基问道。 李隆基是皇亲国戚,是武则天的亲孙子,是李旦的儿子,他应该能知道,众将的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李隆基,静等他回答。 “我也不知。”李隆基摇头道。 “楚王也不知?那是为何呢?” “说打突厥嘛,眼下已经入冬了,大漠上已经冰天雪地了,不宜于用兵呀。” “是呀。眼下打突厥,那会伤亡惨重。” 冬季天气很冷,冰天雪地,若是没有特殊的情况,一般是不会用兵的。 “莫管那么多,见到大帅就知道了。”李隆基道。 “也对。”众将不再议论,进入帅府。 帅府里已经有不少将领了,他们站得笔直,分列两厢。 李隆基一扫视,没有发现王孝杰,有些惊疑:“大帅擂聚将鼓,为何不见人呢?” 如此惊疑的将领不少,只是这问题谁也无法回答,只得把一腔好奇埋在心里。 “大帅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只见王孝杰和唐休璟簇拥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宣旨的贾铭。 “他来做甚?”李隆基有些惊讶。 贾铭的目光在众将身上一扫视,落在李隆基身上,点点头,一脸的赞赏。 “娘嘞,总算苍天开眼了,不一见面就数落我了。”李隆基看在眼里,颇有些不适应。 李隆基来到唐朝后,第一次与贾铭见面,是武承嗣状告李隆基吃牛都不吃的青蒿,丢了皇家脸面,被贾铭好一通数落。 第二次见面是武三思和武承嗣利用张昌宗之事诬告李旦一家子,贾铭一见面又把李隆基好一通数落。 历来只有贾铭数落李隆基的事儿,赞赏李隆基这是头一遭,李隆基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贾铭的目光移开,在武三思身上停下来,摇了摇头,脸上掠过一抹不快。 “见过大帅。”众将见礼,声音洪亮,如同雷鸣似的。 “免了。”王孝杰一挥手,冲众将介绍,道:“这位是陛下身边的贾大人,奉陛下旨意,前来宣旨。” 贾铭很得武则天赏识,而且,他人还不错,算得上正直了,没有陷害过人。尤其是,他帮过李旦很多回,这令人对他起敬,即使是王孝杰这样的名将,对他也不乏敬意,是以用了“大人”二字。 以贾铭的得宠,他要陷害人很简单的事儿,他却没有这样做,的确是当得起这一称呼。 “大帅过奖了,大人二字不敢当。”能得王孝杰这样的重将称一声“大人”,那是何等难得,贾铭脸上泛起笑容,倍感荣幸。 “宣旨?宣甚旨意?”众将迷糊了。 武则天要给王孝杰下旨很正常,但那用不着当众宣读,只要让王孝杰知道就行了,要知道军机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此当众宣读的旨意,会是什么呢?这还真是让众将好奇。 “梁王状告王大帅里通突厥,意欲恢复李唐江山……”贾铭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一片轰鸣声打断了。 “甚么?” “武三思,你好大的狗胆,竟敢中伤大帅?” “武三思,你这狗才,竟敢诬告大帅,我要杀了你!” 王孝杰在军中的威信很高,武三思竟敢诬告他,这让众将大是气愤,个个打量着武三思,如同发怒的雄狮似的,杀气腾腾,恨不得把武三思撕着吃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还想吃人了?”武三思得意的一昂脖子,洋洋得意的,道:“本王就诬告王孝杰了,你们能怎样?能把本王怎样?谁叫陛下是我们武家的人呢?” “你……”众将气愤不已,要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武三思已经成了**零狗碎。 “武三思呀武三思,你个狗东西,真是不长脑子。”李隆基冷笑一声,扯起嗓子嘲笑道:“你要是告准了,陛下派来的就不是贾祖,而是千骑了。如此明显的事儿,你都瞧不明白,真是丢人。” “有理。”众将恍然。 要是武三思告准了的话,武则天一定会出动千骑前来捉拿王孝杰。要知道,王孝杰是重将,手握重兵,一个太监能擒住他?非得出动千骑不可。 贾铭赞赏的打量一眼李隆基。 “我不信!”武三思一愣,却是头一昂,脖子一梗,嘴硬道。 “好了。听我宣旨。”贾铭尖细的声音响起,从袖里掏出圣旨,展开道:“武三思……” “听见没?李隆基,你听见没?陛下要夸我呢。”武三思得意的昂起脖子,冲李隆基叫嚷起来:“你等着瞧吧,我要告你。” “……你这狗东西!”武三思一句叫嚷的话没有说完,只听贾铭的声调陡然转高,扯起嗓子吼得山响。 第五十章 不识时务 第五十章不识时务 贾铭宣旨,一来就提到武三思的姓名,武三思得意非凡,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活脱一只打鸣的公**,只差跳到房梁上去打鸣了。他兀自不满足,扯起嗓子冲李隆基叫嚷,吵着嚷着要告发李隆基。 然而,他一句话未了,只听贾铭念道“你这狗东西”,这是在骂他,武三思不由得一愣,随即就是大怒,冲贾铭喝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骂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武三思为“狗东西”,由不得他不怒,他目光凌厉,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贾铭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个贾太监也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武三思,真是。”众将在心里暗道,却是一脸的欢喜。 武氏不得人心,武三思更不得人心,众将对他是极为瞧不起,他被骂了,自然是大好事,个个直乐。 “贾祖,你也太……好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武三思,骂得好。”李隆基先是一愣,继而就是欢喜。 贾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武三思,让人听着就痛快。 “梁王,你错怪我了。不是我要骂你,是陛下的旨意就是如此写的。”贾铭摇摇头,分辩一句。 “不可能!”贾铭的话刚落音,一片叫嚷声响起,自出众将之口,当然也包括武三思。 武则天的圣旨上写着“狗东西”这类话语,那可能么?圣旨就要庄严肃穆,用词极为谨慎,哪会有“狗东西”这种骂人的话,要是让人信了,那就成了怪事。 “不会吧?怎么可能写下如此骂人之语呢?”李隆基也是不信,眼睛瞪得老大,把贾铭好一通打量,只见贾铭很是认真,不象说假话。 “如此之事,我岂敢编造!”贾铭非常笃定。 声调并不高,却是非常笃定,让人不敢置疑。这一来,就轮到众将惊讶了,个个睁大眼睛,一脸的不信,惊疑不定的道:“真的?” “真的?”一向精明的李隆基也搞不明白了。 说信嘛,如此奇葩的圣旨千古未之有也,谁会信? 说不信嘛,贾铭的话很笃定,让人不敢置疑。而且,圣旨这东西是作不了假的,宣读完后,还得让人验证,要是他宣读的话与圣旨上所写不同,那就是泼天大祸,贾铭不会做这种自取其祸的事儿。 “肯定是你编造圣旨,我不信,我要验明。”武三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尖叫起来,吼得山响。 “容我宣读完,自会让你验明。”贾铭脸一沉,喝道:“在我宣读圣旨之时,全都得给我肃静,谁若是再敢打断我宣读圣旨,军法从事!” 他眼中精光闪闪,目光凌厉,扫视众将,很有威势,众将忙肃静。 当贾铭的目光落在武三思身上时,更加凌厉了,如同利剑似的。对于这相贾太监,武三思还惹不起,那是武则天身边的红人,很得武则天信任,若是要说他的坏话,实在是太简单。 前思后想,武三思只得闭嘴了。 “……给朕听着:当此大战之际,理应戮力同心,共破突厥,不得闹腾。若你再敢闹事,就给朕滚回来,朕老大耳括子抽你!钦此!”贾太监的声音尖细刺耳,很是难听。 然而,众将听在耳里,个个没有难听的感受,而是没有感受,因为他们麻木了。 “……”就是李隆基,也是一张嘴张得老大,眼睛瞪圆,如同木桩般杵着。 武则天这道圣旨太奇葩了,奇葩到让人不敢置信,在经过一系列奇葩的冲击下,众人麻木了。 什么“狗东西”,什么“滚”,什么“耳括子抽你”之类的话,竟然写进圣旨了,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莫要说人,就是神仙也未必想得到。 翻遍史书,查遍典籍,也没有如此奇葩圣旨的记载,可以说,武则天开了一代先河。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帅府一片死寂。 “真的么?” “我没听错?” “真有这样的圣旨?” 过了好一阵,这才响起一片议论声,众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的惊疑不定,一脸的我听错了的表情。 “我耳朵没出毛病吧?”李隆基抚着额头,努力使自己清醒点。 这圣旨实在是太奇葩了,奇葩到过了这半天,众将仍是不信。 “你们不信很正常,我当初拿到圣旨时,也是不信。一而再,再而三的观看,最后不得不信。”贾铭把众将的惊疑样儿看在眼里,在心里暗想。 不要说众将,就是上官婉儿和狄仁杰这样的才智之士,看了这道圣旨,惊奇得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编造的!”过了好半天,武三思这才反应过来,脸孔扭曲,扯起嗓子叫嚷,一脸的不信。 “你自个看吧。”贾铭把圣旨递给武三思。 武三思右手一伸,一把夺过来,展开一瞧,只见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武三思,你这狗东西,给朕听着:当此大战之际,理应戮力同心,共破突厥,不得闹腾。若你再敢闹事,就给朕滚回来,朕老大耳括子抽你!钦此!” 字字句句,清晰无比,与贾铭所念一般无二。 “不可能!不可能!陛下不可能给我这样的圣旨。”此时的武三思,脸色苍白,双手发抖,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死命打量着圣旨,想要找出破绽。 他是武则天的亲侄子,很得武则天信任与器重,是武则天内定的最热门的继承人选之一,武则天对他历来只有包庇,甚至纵容,就没有如此狠狠打他脸的事儿,他是打死也不信。 就是上次因为阿拉伯帝国行刺一事,他虽然颜面丢尽,但比起这次好得太多了。这次,武则天是出手无情,比起被李隆基踩脸还要难堪,难堪千百倍。 李隆基踩他的脸,固然让他脸面丢尽。可是,那毕竟是李隆基的个人行为,而武则天写下如此一道圣旨,那就是不留丝毫情面,他要是相信了,就成了怪事。 “是呀。”众将依然不太相信,点点头,大声附和。 众将对武三思没有好感,恨不得他死。可是,此时此刻,不得不赞同。 这是武三思来到北方第一次得到众将的赞同。 “太难以让人相信了。”李隆基也是少有的赞同了武三思,点点头道。 “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武三思眼球充血,一脸的愤恨,就要把圣旨掼在地上,再踩上几脚,以此来发泄他的怒火。 “大胆!”贾铭脸一沉,大喝一声,如同雷霆炸响,威势十足:“这是陛下亲手写就的圣旨,你识得陛下的笔迹,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陛下亲笔写的?”武三则一愣,不敢再摔了,只得睁大眼睛把圣旨再三打量。 武则天的笔迹既不乏女人的娟秀,更有让很多男人不如的刚健之气,独树一帜,很好辨认,武三思自然是识得的。 “不可能……这……怎会这样?”武三思先是一个劲的叫嚷不可能,后来就是张口结舌,再后来就是一脸的疑惑。 武则天的字很特别,就算有人想要模仿,也不可能。而且,上面盖着国玺,那是假不了的。武三思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武则天怎会对他下手不留情,如此狠狠打击他。 “陛下英明!” “陛下烛照万里面!” 众将把武三思如此震惊的样儿看在眼里,不得不信这真的是圣旨。众将对于武则天此举是心悦诚服,面朝南方,齐声颂扬。 “武则天就是武则天!女中巾帼,愧煞多少男儿!”李隆基在心里暗道:“我虽然多次见识你的英气豪气,但这一次我最是心服!我心悦诚服!我对你充满崇拜之情!我膜拜你!我拜!拜!拜!” 李隆基双手与肩平,不停朝南方膜拜。 来到唐朝后,李隆基没少与武则天打交道,对武则天的才情非常欣赏。然而,这一次,李隆基真的是服气了,心服口服,心悦诚服,充满膜拜之意。 武三思是武则天的亲侄子,是武则天内定的继承人选之一,为了打突厥,武则天选择了牺牲武三思,对武三思痛下狠手,以如此圣旨来打击武三思,这不是每个皇帝都能做到的。武则天能做到这点,真的是让人心悦诚服。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武三思捧着圣旨,木木愣愣的,一个劲的道。 “武三思真是一头蠢猪,他还没想明白。”李隆基在心里鄙视一句,不得不开口提醒,道:“武三思呀武三思,你可知陛下为何对你痛下辣手?” “为何?”武三思对李隆基只有恨,这次却是请教起来了:“李隆基,告诉我,陛下为何如此对我?” 他太想弄明白原委了,只是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不得不向李隆基求助。 “因为你不识时务。”李隆基的回答很简短。 “不识时务?”武三思更加迷糊了,问道:“此话怎讲?” “闹腾不是不可以,你要看清时候。”李隆基只得给他解释一句,道:“眼下之战,干系北方安危,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十年十几年,而是数十上百年,甚至更长。如此大战之际,理应同心协力,共破突厥。你倒好,竟然闹腾,陛下能不治你?” “说得好!”众将齐声叫好。 “就算你说得有理,可我告发王孝杰意欲恢复李唐江山,这是陛下最忌讳之事,陛下为何不治王孝杰,而治我了?”武三思仍是不信。 “正因为如此,陛下才对你痛下辣手,不留丝毫情面。”李隆基摇摇头,冷声道。 “你这话何意?”武三思不解了。 “是呀,这是何意?”众将都知道,恢复李唐江山是武则天最忌讳之事,武三思以此告状,按理武则天要治王孝杰。然而,武则天竟然治武三思了,众将也不明白。 第五十一章 名将之才 第五十一章名将之才 一代名将程务挺很得武则天器重与信任,他之所以被杀,就是触犯了“恢复李唐江山”这一禁忌。众将中,有不少人曾经是程务挺的部下,他们对于此事特别清楚。 武三思以此禁忌状告王孝杰,按理说武则天应该把王孝杰治罪才是。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武则天不仅没有治王孝杰,反而是对武三思痛下辣手,一点也不留情面。 “嗯。”就是王孝杰也是迷糊,为何他没事儿,武三思却倒霉了,打量着李隆基,静等李隆基给出大答案。 “此次大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李隆基解释,道:“统兵之人,舍大帅其谁欤?要是大帅不统兵,你武三思行么?” “有理!有理!”众将恍然大悟。 唐朝已经进入战争总动员了,大量的军队在调动,大量的粮草在运输,这一仗已经是箭在弦上了,不打也得打,打也得打。 既然要打的话,就得有一人统兵。武则天朝的名将只剩下王孝杰一人了,要是武则天把王孝杰给撸了,谁来统兵? 换一人不是不可以,可是谁能有王孝杰这样让武则天放心的? 如此大战,干系很大,影响深远,当然要派出最有才干,最让人放心的将领来统兵了。 舍王孝杰其谁欤? 至于不打这一仗,那更不可能了。因为突厥要在明年复国,一旦复国,就是巨大的隐患,会威胁北方的安危,后人提到这事时,就会骂武则天。帝王追求的不外功名,让自己的名声受损,武则天肯定不干。 “你以此禁忌状告大帅,就是要置大帅于死地,就是要让陛下无法建立大功,陛下能不对你痛下辣手?”李隆基冷笑一声道:“你这是自己找死!你应该感谢陛下手下留情,没有砍了你的狗头!” 武三思以禁忌告王孝杰的状,是用心险恶,就是要把王孝杰置于死地。若王孝杰死了,这仗就没法打了,武则天的帝王功业就会受损,她肯定不会忍受,肯定会对武三思痛下辣手。 “原来如此!”王孝杰和众将重重点头,一脸的恍然。 “嗯。”贾铭赞赏的打量一眼李隆基。以他对武则天的了解,她这次之所以不给武三思留情面,原因就是李隆基所说。李隆基能以十三岁年纪就能有如此了得的见识,他非常欣慰。 “陛下英明!”王孝杰他们再次面向南方,大声颂扬,一脸的钦佩之色。 这就是武则天,她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却在大事上从不糊涂,她总能从大局出发。为了大局,哪怕是至亲之人,她也可以牺牲。 狄仁杰、王孝杰、张说这些英雄豪杰,之所以甘愿为她驱使,原因就在这里。 要是换个皇帝,遇到这种禁忌之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王孝杰拿下再说。这种事,史不绝书,有很多记载,最终导致惨败。 而武则天不仅没有拿下王孝杰,而是对武三思痛下辣手,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武三思,给你一个忠告,你老实点,休要再闹腾。”李隆基眼中精光一闪,道:“若你再不老实点,还要再闹腾的话,下次来的就不再是陛下的圣旨了,而是千骑!” 李隆基原本不想提醒武三思,只是现在要以大局为重,要齐心协力,共破突厥。若武三思老是闹腾的话,这对大局不利。尽管他的影响力很小,要是经常闹,也是麻烦。 “要我老实?”武三思眼中厉芒闪烁,在心里暗道:“休想!我就要闹腾!就要闹腾!” 武三思很不得人心,经过这次事件后,他会更加不得人心,要是不闹腾,人们还不把他当作空气? 闹腾也可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总比被人当作空气要强。 “王孝杰接旨。”贾铭把武三思的这副样看在眼里,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冲王孝杰大声道。 “我接旨?”王孝杰有些意外,武则天已经对武三思痛下辣手了,自己接什么旨? “臣在。”王孝杰忙跪在地上。 “陛下又有甚旨?”众将很是好奇。 李隆基也有些好奇,睁大眼睛看着。 贾铭从袖管里取出一卷皇绫,展将开来,念道:“王孝杰:朕以为将令必一,将令必行!此战干系甚大,为了号令必行,朕赐你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一片惊呼声响起,众将个个惊讶莫铭。 尚方宝剑在手,就意味着王孝杰的权力会平空增大很多,众将万万没有想到,武则天竟然赐给王孝杰尚方宝剑,要不惊讶都不成。 “这是冲武三思这孙子来的。”李隆基眼前一亮,打量一眼武三思。 只见武三思一脸的不信,如同看见老母猪上树似的。 王孝杰本人也是一脸的惊讶。 “……凡有怯敌不进者,不敢力战者,不遵号令者,无论何人,皆可先斩后奏!钦此!”贾铭的声音尖细刺耳。 然而,众将听在耳里,却是如同天音仙乐似的,人人大喜,张大嘴巴,直乐呵。 “无论何人,皆可先斩后奏”,也就包括武三思和李隆基了。李隆基不会闹事,自然不会斩他。可武三思肯定不会消停,他会闹事,有了这尚方宝剑在,他还敢闹腾吗? “臣谢陛下隆恩。”王孝杰很是激动,眼中含泪。 武则天赐他尚方宝剑,他就是大权在握了,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闹腾了,哪怕是武三思也得老实点。他就可以专心于军务,准备来年的大战。 贾铭从随从手里接过尚方宝剑,递给王孝杰。 王孝杰接在手里,一打量剑柄,上面刻有一个武则天独创的“曌”字。这个“曌”字是武则天的“独门标识”,除了武则天,没人敢用。 有了这标识,此剑就是真正的尚方宝剑,绝对假不了。 王孝杰双手捧着尚方宝剑,面向南方,恭恭敬敬的道:“臣王孝杰谢陛下隆恩!请陛下放心,王孝杰定破突厥!” “武三思,你还要不要闹腾?”李隆基瞄着武三思,调侃道:“你尽管闹腾吧,尚方宝剑还没饮血呢。” “你……”李隆基这话如同响亮的耳光,重重抽在武三思脸上,怒火上腾,却不敢发作。 众将大是好笑,冲李隆基竖大拇指。 王孝杰尚方宝剑在手,李隆基撩拨武三思,这不是要让他死么? 王孝杰手捧尚方宝剑,静静的打量着,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大帅,你这是……”众将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哎!左骁卫大将军,你在天之灵有知,陛下赐我尚方宝剑了。”王孝杰仰首向天,大声祷告道:“当年大非川一战,若是您有此尚方宝剑在手,就不会有此一败了。” 大非川之役,王孝杰也参与的了。他的军队几乎全军覆灭,他力尽被擒。吐蕃想要他投降,他誓死不从,吐蕃赞普大为敬重,就放他回到唐朝。 当年那一战,王孝杰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师长,回归唐朝,积功升迁,终于成为大唐名将。 此时此刻,他手握尚方宝剑,不由得想到了大非川之役。那一战,唐朝之所以战败,不是薛仁贵的错,是郭待封不听从号令所致。若薛仁贵手握尚方宝剑的话,郭待封也不敢乱来,就不会有此一败了。 “我宣旨完毕,人年岁大了,有些累了,想要歇息。”贾铭冲李隆基招手,道:“楚王,随我来。” 贾铭肯定是有话要说,李隆基忙跟上去,冲贾铭见礼道:“李隆基见过贾祖。” 对于贾铭这个太监,李隆基还是敬重的,施礼很恭敬,贾铭点点头。 “你们退下吧。”王孝杰一挥手,众将施礼告退。然后,王孝杰快步跟上来,道:“贾大人,这边请。” 王孝杰对贾铭充满敬重,亲自把贾铭领到一间上房里。 “大帅有空么?若是可以的话,耽搁你片时。”贾铭冲王孝杰道。 “王孝杰正要与贾大人亲近亲近。”王孝杰脸上堆笑。 三人落座,自有人送上茶水。 贾铭把李隆基一通打量,点点头,道:“楚王,不错!你可知,当你打了胜仗的消息传到洛阳,陛下是如何夸赞你的么?陛下赞你好小子。” 他这是在给李隆基透露宫中消息,可以谓用心良苦。 “你能打胜仗固然让陛下欢喜,然而,最让陛下欢喜的是,你来了丰州。”贾铭点点头,赞赏之意流露无疑。 李隆基身为皇孙,不顾自身安危,敢来丰州这个最危险的地方,这令人肃然起敬。 “陛下还亲手挪矮几,要皇嗣坐在身旁。”贾铭透露的消息更多了。 他是在告诉李隆基,李隆基打得越好,东宫的地位越高,影响越大,李旦的日子越好过。 “谢贾祖告知。”李隆基忙谢道。 “丰州一战,固然打得不错,可在接下来的大战中,你还能打胜仗么?”贾铭话锋一转,大声问道。 丰州一战固然打得漂亮,不过,李隆基毕竟年幼,而且还是初上战场,在接下来的大战中是不是还能有所作为,谁也说不清。 “还有,你训练的军队如何了?”贾铭非常关心这事。 军队训练得好,才能打胜仗;若是不能训练出一阵能征善战的军队,何以取胜? “贾大人,这你就放心吧,楚王训练的军队非常了得。”王孝杰捋着胡须,脸上泛着笑容,道:“虽然训练的时间并不长,却已经有精锐的雏形了。若是再假以时日,训练成功的话,一定是一支能征善战的劲旅。” “当真?”能得王孝杰赞扬,非常难得,贾铭眼含期望。 “以我观之,楚王是名将之才!”王孝杰接下来的赞赏更加了得。 第五十二章 默啜的迷惑 第五十二章默啜的迷惑 王孝杰是当代名将,能得他夸赞已经很难得了,被他赞为“名将”就更加难得了。这让贾铭大为惊讶:“大帅,此言当真?” 丰州一战,李隆基是打得很漂亮,然而,李隆基毕竟年幼,而且初入军中,没有战阵经验,要贾铭相信这话还真有些难。 “夸我是名将之才?”李隆基也有些意外。 虽然李隆基对战阵不陌生,而且他学过现代兵法,对于打仗他不说很在行,至少也不外行。但,还没有让王孝杰赞他为名将之才的资格,至少也要李隆基多打几个胜仗去了。 “贾大人,我王孝杰这辈子说过假话么?”王孝杰胸一挺,极是自豪,为李隆基大唱赞歌,道:“楚王不仅精通兵书战策,更是会训练军队,他训练的军队很是了得。要是贾大人不信,我们可以去瞧瞧。” “好啊。”贾铭当即同意了。 于是乎,三人赶去校场。 来到校场,李隆基并没有下令要军队集结,特的演练给贾铭观瞧,而是带着他四处走动。 “陌刀,准备!劈!”来到陌刀手训练之处,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陌刀手高高举起陌刀,上千把陌刀高举,如同一道刀墙,闪闪发光,很是骇人。 刷! 陌刀重重劈下,如同惊雷闪电,威势十足。 “咚!”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陌刀劈在地上,地皮都在颤抖。 一把陌刀就重达五十斤,给大力士使来,就有数百斤的力量。再有上千把陌刀一齐劈下,那威势还有说么? “锐利,气势不错。”贾铭赞道。 来到弓箭手训练处,只听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不计其数的箭矢出现在空中,组成一张箭网,朝前方罩去。等到箭矢落地,只见地面上密密麻麻都是箭矢。 “整齐,射程还不错。”贾铭点点头,点评一句。 弓箭就要整齐,要不然的,你发一箭,我射一箭,很凌乱,不能形成密集射杀,就会威力大减。 “隆隆!”来到骑兵训练处,只见骑兵端着马槊,正在驰骋。 数千枝马槊前指,如同一片槊林,槊尖寒光闪闪,如同毒蛇的獠牙,很有威势。 “轰隆隆!”数千马槊捅在一堵土墙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土墙轰然倒塌,烟尘弥漫。 这要是捅在人身上,还不千疮百孔? “强弩,准备。”来到弩手训练之处,只见一架架强弩如同史前怪兽似的。一枝枝粗大的弩矢装填在矢道上,闪闪发光,如同猛兽的利齿。 “咻!咻!咻!”一声令下,只见不计其数的弩矢突然出现在空中,组成一张巨大的矢网,对着前面罩去。 每一枝弩矢有酒杯粗细,一丈长短,如此之多的弩矢在飞掠,如同不计其数的毒蛇在飞扑,尉为奇观。 更让人震惊的是,弩矢飞掠卷起一股劲风,吹得地上的灰尘乱飞。 “咚!咚!咚!”密集的撞击声响起,地皮在不断颤抖,只见地面出现不计其数的弩矢。 有些弩矢如同点水的蜻蜓,撞上地面后,还在不断朝前飞掠。 有些弩矢刺入地面,不住颤动,如同毒蛇在摇动尾巴。 整个场面非常具有冲击力,令人震憾。 强弩是中国古代独步世界的利器,弩阵是唐军的三大利器之一,一旦发威,那就是毁天灭地的,是无解的。 这要出现在战场上,一旦弩阵发威,那必然是死伤惨重。 “好!威力十足!”贾铭点评一句。 就这样,李隆基带领贾铭四处观看,等到看完之后,贾铭赞赏的点头,道:“还不错。楚王是不是当得名将之才的赞誉,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一点,你这军队训练得不错,有千骑的影子。你懂得任用人才,好!” 军队的训练,李隆基只是拿大方向,真正负责实施的是陈玄礼、薛直他们,要没有千骑的影子都不成。 李隆基能够放手让陈玄礼、薛直他们去训练,这是对陈玄礼他们的信任,也当得贾铭这番赞誉。 “我不懂兵道,可我见过千骑,千骑一出来,那是杀气腾腾,你这军队没有杀气。”紧接着,贾铭又提出一个问题。 李隆基翻翻白眼。 “贾大人,你这可为难楚王了。”王孝杰为李隆基解释,道:“杀气,必须要用人头来喂养,只有经历过尸山血海的考验,才能有杀气。” 千骑之所以一出现就是杀气腾腾,那是因为千骑都是身经百战,他们砍下的人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李隆基这支军队还处在训练之中,还没有上过战场,不可能有杀气。 “这我知道。”贾铭点点头,道:“我若是有机会再见到的话,希望他们杀气腾腾!”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激励的话,这却是最好的激励了。 军队要想有杀气,就得上战场,一仗接一仗的打。要是李隆基的军队杀气腾腾,已经打了不少的仗,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贾祖请放心,定不让您失望。”李隆基心里一暖,这个贾铭对东宫特别关照,对他也寄予厚望。 “我略事歇息就要回神都复旨,你有甚话要带给陛下。”贾铭赞赏的打量李隆基。 “贾祖,要是陛下问起,您就说我说了:不破突厥,誓不还!”李隆基想了想道。 “不破突厥,誓不还!好!”王孝杰和贾铭齐声赞赏。 贾铭在丰州略事歇息后,就启程回洛阳了。 李隆基接下来依然是训练军队。 xxxxxxxxxxx 大雪纷飞,地上积雪径尺,北风呼呼吹过,卷起千堆雪。 黑沙城,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 突厥人窝在帐幕中,吃肉喝酒,打发他们那无聊的日子。 在数不清的突厥帐幕中,有一顶巨大的帐幕,金顶金鹰,帐幕前一根粗大的旗杆,上面挂着一面狼头纛,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就是默啜的牙帐。 牙帐中升起多堆炭火,把牙帐烘得温暖如春。 牙帐中有不少人,默啜端坐在宝座上,面前的短案上放着烤羊美酒,只是默啜无心吃喝,紧拧着眉头,正在思索。 群臣分列两厢,正在吃肉喝酒,大声叫嚷,一派喜庆气氛。 突厥今年南下,收获颇丰,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没有掳掠到十万口众,只完成了一半,却是无碍于其收获。 再者,突厥明年就要复国了,这对于突厥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每每念及于此,突厥无不是大喜过望。 只是,默啜很少动刀割食羊肉,也很少饮酒,更多的是眉头紧拧着,似的思索,这有损于气氛。 “可汗,可事忧虑?”有大臣忙问道。 默啜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瞄了瞄阿史德·元珍和暾欲谷,问道:“你们说,武则天这臭女人唱的哪出?她怎会调动这么多的军队?” 自从决定要彻底解决突厥之后,武则天就下旨调集大军,唐军从全国各地调往北地。到如今,调到北方的军队不少。 而且,唐朝还在北方大举招蓦,招蓦了不少军队,正在进行训练。 这番举动,与默啜的预料正好相反,他眉头一挑,道:“难道武则天这臭女人识破了我的谋划?这个臭女人固然了得,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识破我的谋划呀。” 默啜是个精明人,很有才华,思虑深远,要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重建突厥。以他对武则天的了解,武则天固然了得,但想要识破他的谋划,也需要时间,至少不会这么快识破,这就给了他机会,他完全可以在唐朝对突厥动手之前北征,拿下九姓铁勒和回纥,恢复突厥。 眼下的情况是,唐军大举调动,集结在边关。如此众多的军队调集,其用意已明,那就是要对突厥大打出手。 一旦唐朝动手,那么,突厥就难以北征,就不能恢复突厥疆域。 历史上,武则天没有在第一时间识破默啜的意图,错失了良机,默啜这才复国成功。如今,因为李隆基的到来,让武则天在最短的时间内识破了默啜的企图,要不调集大军北上都难。这对于突厥来说,不是好消息呀,由不得默啜不忧虑。 “可汗,武则天是如何识破我们的谋划,我们无法知晓。”阿史德·元珍,道:“依眼下情形来看,武则天是要在来春对大突厥大打出手,我们应该早日谋划。” “没错。”暾欲谷大为赞同,道:“武则天这次调动的大军不在少数,到眼下我们得到的消息,至少已经调集了二十万之多。再加上在北地招蓦的,还有接着到来的军队,我预估不会低于四十万。” “甚么?” “四十万?” “不可能吧?” 暾欲谷的话还未落音,就是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大臣个个震惊莫铭,一副不信的样儿。 李靖夜袭yīn山,唐朝也才出动十几万大军,就把突厥给灭了,还生擒了颉利可汗。若真有四十万唐军压来,对突厥的心理冲击力非常大。 不要说打,四十万大军朝边关一放的话,那也是巨大的压力,谁能不震惊? “有那么多?”默啜也是吃了一惊。 “应该不会低于四十万。”阿史德·元珍点点头,赞同一句,道:“武则天这女人这是摆出的要彻底解决我们的架势呀。要想彻底解决大突厥,低于四十万大军想得别想。” 虽然阿史德·元珍、暾欲谷和王孝杰分属不同阵营,但他们在要想彻底解决突厥所需兵力上的判断是一样的,都认为不能少于四十万。 “彻底解决?”又是一片惊呼声响,群臣个个大惊失色。 第五十三章 突厥的对策 第五十三章突厥的对策 彻底解决对于突厥来说,这是恶梦,李靖夜袭yīn山,灭**,擒颉利可汗,就是彻底解决突厥。 李靖夜袭yīn山,这是突厥的恶梦,虽是发生在六十年前,对于突厥来说犹如发生在昨天,他们是记忆犹新,听了阿史德·元珍的话,他们不能不惊。 “你是不是危言耸听?” “就是呀。” 群臣中,有人不信,大声问道。 “不。”暾欲谷接过话头,大为赞成阿史德·元珍的判断,道:“武则天这女人这次就是想要彻底解决大突厥,要不然的话,她怎会出动四十万大军。这是四十万大军呀。” “……” 一次性出动四十万大军,这在唐朝历史上还没有发生过,就是当年李靖夜袭yīn山,唐朝也才出动十几万。这次,武则天出动四十万大军,若不是为了彻底解决突厥,她出动这么多大军干什么? 群臣脸色大变,再也不敢置疑了。 默啜却是很镇定,点点头,道:“本可汗也是如此想。其实,只要应对得法,未必不是大突厥的希望。” “希望?”群臣只有绝望,就没有希望,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无不是瞪圆眼睛,死盯着默啜,静等他给出答案。 “自唐朝创建以来,唐朝就未有出动四十万大军之事,武则天这女人虽是决心要彻底解决大突厥,大突厥的勇士岂是好惹的?”默啜颇有些振奋,道:“若是大突厥打败了武则天的这四十万大军,你们说,对大突厥有多少好处?” “打败?” “不可能吧?” “大突厥没有这么强的实力呀。” “莫要说四十万,就是当年黑山一战,唐军才出动十几万,就打得大突厥死伤数十万。” 一众大臣瞪圆眼睛,一脸的不信,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自从唐朝创建以后,唐朝与突厥打了那么多年,突厥就没有捞到好处。在那么多次的大战中,最为得意的应该要数颉利可汗趁着唐太宗玄武门之变后才登基,根基未稳之机,率领十几万大军直取渭水了。 那一战,突厥虽然进入了关中,却是毛都没捞着,只是订了一个“便桥之盟”,重申了“兄弟之谊”。颉利可汗是想灭唐朝的,最后不得不以“兄弟之情”而退兵,这是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而且,说他是撤退,不如说是逃跑,因为唐太宗调动了数十万大军从后追来,并且,唐太宗给诸将下的旨意是若有机会就痛击突厥。若是颉利可汗逃得迟了,就会吃大亏。 在此之后的一系列大战中,突厥很少有赢的时候,比如李靖夜袭yīn山、黑山之战,打得突厥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要众将相信能打败唐军,真的很难。 “如何打败唐军,我们等会再议,本可汗就先说说打败唐军的好处。”默啜眉头一挑,扫视一眼群臣,把他们那副心惊胆颤的样儿看在眼里,颇有些不悦,道:“四十万大军必是唐朝的倾国之兵,若是我们能打败唐军,这对唐朝来说是巨大的损失,唐朝会元气大伤。自此以后,唐朝无力防守北方,大突厥抓住机会进军,就会占据北方广大地区,得到这里的土地、口众,大突厥的实力就会大增。” “不错。”暾欲谷和阿史德·元珍齐声附和。 “更有可能,大突厥的国力会超过大突厥曾经最为强盛之时的国力。”默啜右手紧握成拳,重重一挥,一脸的振奋。 他这话没有夸张的意思,而是实话。若唐朝这次真的吃了败仗的话,唐朝肯定会元气大伤,会过很久才能恢复。在这期间,突厥就能趁势扩张,不仅能复国,更可能占据北方,占据了这些地方,突厥的实力就会暴涨。 正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武则天这才不理睬武三思告刁状,还下严旨把武三思狠狠训斥一通,丝毫不留情面。 “占据了北方之后,大突厥的利剑就对准了中原,进入中原的日子也就不远了。”默啜的声调有些高,有些尖细刺耳。 自从突厥崛起后,突厥就在想着进入中原,役使中原,却是一直没能成功。若真能打进中原,役使中原,那好处还用想么? “呵呵。”群臣的恐惧一扫而光,大为振奋,发出一阵畅笑声。 “大汗,要如何才能打败唐军呢?”默啜描绘的蓝图固然美好,若是不能打败唐军,一切都是枉然。 这话正是群臣心里所想,无不是瞪大眼睛,死盯着默啜,竖起耳朵,静等他回答。 “你们两个有何高见?”默啜并没有为群臣作答,而是冲阿史德·元珍和暾欲谷问道。 这是突厥的两大谋主,在每次征战之前,默啜都要征询他们的意见,这次也不例外。 群臣对这两人大为信服,目光齐刷刷落在二人身上,一脸的急切。 阿史德·元珍和暾欲谷对视一眼,微一点头,阿史德·元珍缓缓开口,道:“大突厥要想打败唐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拖!” “拖?”群臣好一阵惊讶。 “没错!就是拖。”阿史德·元珍点点头,解释道:“唐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法先进,号令严明,战力极强,这远不是大突厥所能比的。大突厥不能与唐军正面硬碰,而是要与之游斗,利用大漠的广阔无垠,把唐军拖在大漠中。” 唐军战力强悍,在于唐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术战法先进,号令严明,机动性高,若是与唐军正面硬撼的话,突厥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唐军。 这点,在历次大战中,突厥已经用鲜血与尸骨验证过了。 李靖夜袭yīn山,颉利可汗大惊失色,丢下十几万大军不管,自顾自的逃走。他为何惊慌失措而逃走呢?那是因为他误判了。他之所以误判,就在唐军战力惊人。 颉利可汗听说李靖到了他的老巢,他就想唐军应该是全部到达了,要不然的话,李靖怎敢冲进他的老巢?唐朝大军赶到,突厥打不过,所以他就怕了,丢下大军不管,独自逃生。 若是正面硬撼的话,唐朝只需要十万大军,就能把默啜的大军碾成碎片。 “好计较!”默啜重重点头,大为赞赏。 “我也是这么想的。”暾欲谷接过话头,道:“四十万大军,人吃马嚼,一天就要吃空一座山,即使以唐朝的强大国力也是支撑不了多久,一年半载就能见分晓。只要我们挺过去,拖他一年半载,就足以把唐军拖累拖疲,然后,大突厥抓住机会,大举进攻,就能打败唐军。” 四十万大军的支用,是一个天文数字。人吃马嚼,一天就要吃空一座山,这是肯定的。即使以唐朝强大的国力,也不可能支掌得了多久,一年半载唐朝还能支撑,三两年就难说了。 一旦唐军疲累了,就是突厥的机会,就可以反攻。 “好!说得好!”群臣的疑虑消散,代之而起的是欢喜,人人大是振奋,齐声叫好。 “你们两人不愧是大突厥的谋主,足智多谋,谋划得好!”默啜也是赞赏,话锋一转,道:“只有一点你们没有说,那就是即使是拖,也是困难重重。” “可汗,此言何解呀?” “可汗何出此等丧气话?大漠就是大突厥勇士的家,我们倍儿熟悉,进退自如呀。” 群臣欢喜之下,自认为要打败唐军并不难,心气儿陡增,不太赞同默啜的话。 “很简单,因为王孝杰是一代名将,我们能想到用‘拖’的办法来对付唐军,王孝杰也能想到应对之策,他一定会派出大军,对大突厥进行围追堵截。”默啜眼中精光一闪,道:“王孝杰手握四十万大军,一定会对大突厥造成天大的麻烦。你们要记住,来春与唐军交战的话,千万莫要恋战,一旦情势不利,立时撤退。” 王孝杰身为一代名将,战阵经验是何等丰富,他不会看不到此点。他一定会派出大军对突厥进行围堵,一旦拖住突厥,唐朝大军就会赶到。一旦被唐朝大军赶到,就会陷入唐军的重围之中,对于突厥来说,那就是灾难。 是以,不得恋战,一旦情势不对,立时撤退,就成了最好的应对之法。 “可汗英明!”群臣心悦诚服。 “嗯。”见群臣领会了自己的意图,默啜大为欣慰,道:“王孝杰虽然手握四十万大军,好在,大突厥并不是在yīn山,而是在进退自如的大漠上,大突厥的勇士就能发挥所长,就能击败唐军。” 李靖夜袭yīn山,用十几万大军就把突厥给灭了,其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颉利可汗依托yīn山布阵,固然有利,也有弊。那就是,yīn山只有几个隘口可以通过,一旦唐军切断隘口,突厥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正是因为如此,李靖和徐懋公商议的时候决定,由李靖率领唐军正面进攻,徐懋功率领唐军切断突厥的退路,最终使得突厥无路可逃,被唐军全歼。 即使颉利可汗,东躲西藏数月之久,想要逃回漠北,最终还是被唐军生擒。 如今,突厥的大军主要集结在内蒙古一带,完全可以利大漠的广阔与唐军周旋。必要时,突厥可以退入外蒙古。有着如此便利的周旋空间,默啜信心十足。 第五十四章 精兵 第五十四章精兵 丰州,大雪纷飞,地上积雪盈尺,整个丰州一片银装素裹。 校场上,两万将士集结在一起,一个个军阵整齐,一派整肃之象。 经过两个月的刻苦训练,将士们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了,如今的他们,身上透着一股骠悍与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似的。 “不错!”李隆基骑在照夜狮王身上,打量军阵,大为满意。 两个月时间,能把新兵训练成这样,非常难得了。 “只是,还少了一股杀气。嗯,这不是训练场上能训练得出来的,得去战场上拼杀。”李隆基很清楚,这支军队还称不上精锐,因为只有经过战场考验的军队才是真正优秀的军队,才是真正的精锐。 这支军队虽然训练得不错,却没有上过战场,与精锐二字还沾不上边。 “弟兄们:经过两个月的刻苦训练,你们大有长进,精神多了!骠悍多了!也锐利多了!这是好事!”李隆基大声训话,道:“本王很满意!” “呵呵!”将士们发出一阵畅笑声,大为欢喜。 李隆基在将士们心目中的地位很高,能得到李隆基的夸赞,能让李隆基满意,这对将士们来说是无上欢喜之事。 “本王要挑选一千人,成为我的侍卫,你们愿意么?”李隆基脸上泛着笑容,大声问道。 “愿意!” 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震长空。 成为李隆基的侍卫,谁不想?要将士们不欢喜都不成。 “谢谢兄弟们。”李隆基抱拳一礼,然后就是话锋一转,道:“可是,本王的侍卫不是甚么人都能当的,必须得经过严格筛选,接下来,就是对你们考验的时刻到了。” “请问楚王,要如何考验?”有将士忍不住了,忙问道,一脸的期盼。 这话正是将士们心中所想,无不是瞪圆眼睛,死盯着李隆基,竖起耳朵静听,生怕错过一个字。 李隆基身为武则天的亲孙子,不顾安危,来到丰州,这本身就足以让人心服。更别说,李隆基还解了丰州之围,让丰州打了一个大胜仗。更重要的是,李隆基没有皇孙的架子,很随和,很亲切,让将士人大生好感,要是能成为他的侍卫,那是何等的荣耀! 足以光宗耀祖了! “你们都等不及了,是吧?”李隆基问道。 “呵呵。”将士人发出一阵畅笑声,算是回答。 “那好。本王就成全你们。”李隆基的声调陡然转高,道:“都给我跑!” “跑?楚王,跑多久?”有将士问道。 “跑到本王满意为止。”李隆基脸一肃,沉声道:“若是不能跑到让我满意,就不配当我的侍卫!” “好!一定让楚王满意!”将士们极是振奋,跑能难倒人么?这两个月来,他们哪天不跑上十里八里。 李隆基一声令下,将士们开始跑起来了。 他们以为这很简单,哪里想得到,李隆基给他们一个天大的难题,累倒了几千人,李隆基没有叫停的意思;累倒了一万人,李隆基没有叫停的意思;累倒了一万五千人,李隆基没有叫停的意思。 “楚王,怎么还不让停?”将士们实在是忍不住了。 “本王还不满意。”李隆基的回答足以把人气死。 两万人累倒了一万五千人,你还不满意,什么才叫满意? 直到只剩下三千人了,李隆基这才叫停。 “你们,可以进行第二关了。”李隆基当场宣布,让这三千人惊喜,让其他的人惋惜。 “你们有一盏茶时分准备。”李隆基当即宣布,道:“下一关是骑术,祝你们好运。” “骑术?这很简单嘛,还用考?” “就是哦。我们谁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还配是大唐男儿?” 唐人人人会骑马射箭,骑术太简单了。 然而,当他们牵着战马来到时,直接傻眼了。 只见在校场上,有着密密麻麻的障碍物不算,还有不少火圈。 “从这里给我骑马跑过去,没有受伤,没有摔落马者,算是过关。”李隆基大声宣布。 “这……还要不要人活?”尽管将士们自认为骑术不凡,可是,要想骑马从这里通过,也太难了。 “本王的侍卫,都是精兵,必须要有过硬的骑术。”李隆基冷声道:“要是上了战场,遇到的情形有可能比这更险恶。你连这都过不了,不配做本王的侍卫!” “好吧,我们跑。”将士们咬咬牙关,骑马驰骋。 不断有人坠马,遗憾出局。这一关,刷下来一千人,只剩下两千人了。 “第三关,开弓射箭。”李隆基当即宣布了考验。 开弓射箭是唐人必备的本领,将士们很是高兴,哪里想得到,李隆基给他们的是一石五的硬弓,比起选兵时的一石硬弓还要苛刻得多。 要是在当初的话,会难倒很多人,不过,对于今天的将士们来说,一石五不算什么,还能凑合。 不过,这不是真正的考验,真正的考验是靶子是移动的。有人用绳子牵着靶子快速移动,必须要全部上靶才能算合格。 这两个月来,将士们射箭的靶子是固定的,就没有移动过,他们当场就傻眼了。 “战场上,突厥是活的,会跑动,你要是射不着这靶,就不配当我的侍卫。”李隆基很无情的道。 这一关淘汰了五百人,只有一千五百人了。 “第四关,刀法。”李隆基又宣布道。 “刀法?这没事儿了,这侍卫我当定了。” “没错呀。这两个月来,我们练习刀法是下了苦功的,不论是劈木桩,还是对砍,都没问题。呵呵。” 将士们一听说考验刀法,彻底放心了。 然而,当开始考验时,他们又傻眼了。 李隆基给他们的是不是木桩,也不是要他们对砍,而是每人一块三尺长的布帛,抛在空中,然后用刀削断。 布帛很柔软,抛在空中用刀削断,这难度一下子增大了很多,将士们愕然不已。 这一关,又淘汰了三百人,只剩下一千两百人。 “恭喜你们,最优一千人是我的侍卫,余下的两百替补。”李隆基宣布道。 “楚王万岁!”他们大为振奋,齐声欢呼。 最终,选了一综合成绩最靠前的一千名当侍卫,那两百替补也是高兴。虽然没能正式成为李隆基的侍卫,这机会仍是存在,替补们不能不高兴。 “今晚,你们可以好好歇息一晚上,明儿开始训练。”李隆基甩下一句话,骑马而去。 “明儿就要训练了?我一定努力,绝不能让楚王失望。” “没错!咬紧牙关也要挺过去。” “我们已经训练了两个月,再训练也不算一回事了。” 将士们大为振奋,以为明天的训练不算一回事。 次日早上,李隆基把这一千人集如起来训练。 “你们都来了,很好!”李隆基今儿与往常不同,没有顶盔贯甲,而是穿着名贵的狐裘,脸蛋红扑扑,仿佛很热似的。 “第一件事,就是脱衣衫,给本王脱光了!”李隆基大声下令。 “啥?脱衣衫?” “不可能吧?这么冷的天脱衣衫,还要不要人活?” 将士们极力反对。 “楚王,你要做甚?该不会是你……”有人想得有些歪。 “你也不看看你那样儿,跟老树皮似的,本王会对你有兴致?我呸!”李隆基脸一沉,狠狠啐道。 “楚王,这天儿很冷,脱了衣衫会给冻着。”有人小心翼翼的提醒。 “不脱,是吧?那好,你就不必当本王的侍卫了。”李隆基眼中精光闪闪。 “脱!脱!脱还不成么?”将士们一咬牙,只得脱光了,只有一条小亵裤。 “孩儿们,洗洗吧。”张小飞兴奋得如同打鸣的公鸣似的,扯起嗓子大嗥一声,一队提着水桶的兵士上前,水桶里的水对着这群兵士劈头盖脑般泼了过去。 “你们做甚么?” “怎么泼水了?” 在这群将士们的叫嚷声中,个个被泼了个落汤**,尖叫声响成一片。 “咝!咝!”一片吸凉气声响起,个个紧紧抱着身子,不住打抖。 “训练,开始!”张小飞大吼一声,宣布他们的地狱生活开始了。 这群将士想要不动,张小飞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脑的抽下来,抽在身上就是皮开肉烂,他下手真狠,丝毫不留情,这群将士怕了,只得老老实实训练。 一开始,他们很冷,冻得直哆嗦,训练一阵后,竟然不冷了,训练起来就好办多了。 训练完,个个热汗直流,嗓子冒烟了。 “渴死我了!我好想喝水。” “我不仅想要喝水,我还饿了,我好想吃了。” “没错,又渴又饿,真想好好吃一顿,喝一通。” 将士们叫嚷着。 就在这时,只见人精高力士带人抬着胡饼过来,放在地上。 “胡饼?好好好,我最喜欢吃胡饼了,楚王真是爱兵如子,我们正饿呢,他就给我们吃胡饼。” “胡饼又香又酥,是我最喜欢吃的了。” 将士们眼睛放光,打量着胡饼,口水都流出来了。 “本王知道你们饿了,本王请你们吃胡饼。”李隆基缓缓开口,道:“为了让你们吃得好,本王特的要厨下放了些料,你们好好享受吧。” “谢楚王!”将士们齐声欢呼,李隆基太善解人意了。 高力士嘴角抽搐,有引起怜惜的看着这些叫嚷的将士,带人分发胡饼,每人一个。 “咦,这胡饼怎么又冷又硬?” “跟石块似的呀。” 将士领到胡饼,议论纷纷。 “楚王,胡饼不是这样的呀?胡饼又香又酥,还有肉末呢,我怎么没看见肉末?”有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忙问道。 “本王说是胡饼,就是胡饼。”李隆基蛮横无理的道。 “吃吧。”有人还要想说话,张小飞大声吆喝道:“要是不想吃,也可以,直接滚蛋。” 他手中的马鞭不住虚劈,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这马鞭,将士们记忆犹新,没少给他抽打,不敢不遵,把胡饼送进嘴里一咬,一片叫苦声响起。 “好硬呀!差点崩掉我的牙了。” “好冷呀,这能吃么?” “我的牙。”有人长声惨叫,从嘴里吐出一粒沙子。 第五十五章 我恨楚王 files./author6/3227181/60612271.txt 第五十五章 我恨楚王 第五十五章我恨楚王 “我的牙。” “我的牙。”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人从嘴里吐出沙子,个个一脸的痛苦。 高力士看在眼里,裂了裂嘴角,瞄了一眼李隆基,心中暗道:“楚王真狠!” “楚王,这些做饼的掺沙子,该当军法呀,还请楚王行军法。” “没错!他们一定是贪污了,楚王,此事绝不能饶恕。” 将士们个个一脸的气愤,冲李隆基告状。 “噗哧。”高力士看在眼里,再也忍不住了,失笑出声,暗道:“这就是楚王的意思,你们向楚王告状,这也太不长眼了。” “好教各位得知,这就是本王的意思。”李隆基脸上泛着笑容,笑眯眯的道。 “甚?甚?甚?”将士们一脸的震惊,一副看见老母猪上树的表情。 李隆基对他们很好,没有皇孙的架子,和颜悦色,谁能想得到,这竟然是李隆基的意思,他们还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我没听错?” “肯定是我训练太过了,耳朵出毛病了,没有听清。” “就是呀。楚王哪会做出这等事儿。” 将士们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却是不敢相信。 “你们没听错,就是本王的意思。”李隆基点点头,再度肯定一句。 “楚王,你怎能做出这等事儿呢?你这是克扣军粮呀。” “楚王,你不能这样呀?” 将士们脸上的震惊未退,叫嚷起来。 “你们应该感谢本王……”李隆基眉头一挑,沉声道。 “感谢你?你都给我们吃沙子了,我们还要感谢你,有这样的道理么?” “没错。楚王这明明是克扣军粮了,竟然要我们感谢他,真是歪理。” 一片叫嚷声响起,个个一脸的气愤。 谁遇到这种事儿谁气愤。 “……本王没让你们自个觅食,好歹还有个饼给你们吃,你们就得感谢本王。”李隆基的声调转高,道:“到了战场上,有时几天吃不上东西,到那时,你得挖草根,剥树皮,比这惨多了。你连这都受不了,不配成为本王的侍卫。” “不会吧?有那么惨?” “我不信。” 这些人没有上过战场,对战场上的事儿还不了解,不太相信李隆基的话。 “没给你们说,有草根、树皮吃就很幸运了,没叫你吃人肉就不错了。”张小飞眼睛瞪得滚圆,扯起嗓子叫嚷,跟炸雷似的。 “吃人肉?”将士们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再也不敢说了。 他们对张小飞是了解的,那是千骑出身,身经百战,他如此说定然不会有假了,不得不信了。 “楚王,那给我们一点儿水,行不?” “对呀。这胡饼太冷了,吃下去跟吞冰块似的,有点儿热水就好多了。” 愣了愣,有人小心翼翼的请求。 “城外有条河,你们可以去那里喝。”李隆基的回答冷酷无情。 “呃。”众将士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把李隆基瞧瞧,见李隆基没有说笑的意思,一个个的只得闭嘴。 “没水喝不要紧,这不是有雪么?吃雪吧。”有人的脑子转得快,弯下身就要抓雪吃。 “对呀,不是有雪么?”将士们大为欢喜。 “等一下。”李隆基飞身下马,来到一个抓雪的兵士面前,在这个个兵士抓过的地方踩了几脚,出现几个又黑又脏的脚印。 “你……”这个兵士张口结舌,一脸的震惊。 “呸!呸!”这还不算,李隆基又朝这里吐了几口口水,道:“好了,你可以抓这里的雪吃了。本王告诉你,只能抓这里的雪吃,违者,军法从事!” “……”不仅这个兵士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所有的将士一脸不认识李隆基的样儿。 在他们的印象中,李隆基除了要求严格点外,没有其他的问题。哪里想得到,他们一心想要亲近的李隆基,竟然跟魔鬼一样可怕。他竟然要兵士吃他的大脚印,还有口水,这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若不是他们亲眼看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莫听他的,这里不能吃,换个地儿就是了。”有兵士不信邪,弯下身抓雪团。 “啪!”清脆的鞭声中,张小飞手里的马鞭如同毒蛇般抽来,抽在这个兵士的手腕上,一条血印出现。 “就这么吃,莫想找水喝。”张小飞脸色yīn沉,再配上他那有张飞样儿,跟个魔王似的,吼道:“到了战场上,有时想要喝水,那是奢望。没有水喝怎么办?喝尿!对,就是喝尿!你们想要喝,就喝尿吧。自己不好意思撒,我可以帮你们这个忙!” 一通大吼,跟打雷似的,震得这些兵士一愣一愣的,个个直接傻眼了。 “你喝过?”有兵士试探着问。 “人尿,马尿,都喝过。”张小飞昂头挺胸的道,好象喝尿不是丢人的事儿,而是光荣事儿似的。 “呕。”有人干呕。 “上了战场,连尿都没喝过,不配称精锐!”张小飞的回答很无情。 “……”众将士被彻底震憾到了。 “他们不饿,把饼收了。”李隆基沉声道。 高力士应一声,就要前来收饼。 “莫!莫!我们吃!”将士们怕了,只得咬紧牙关,艰难的把这饼吃了。 就这样,他们被李隆基变着法子收拾,一转眼十天过去了,他们麻木了,对李隆基是逆来顺受。 这天,将士们集结在一起,陈玄礼满脸笑容,亲切得紧。 “肯定没好事儿。” “没错,凡是他们脸上泛着笑容的时候,都是我们倒霉的时候。” 对陈玄礼他们这些人,将士们算是弄明白了,就没有一个好鸟,把陈玄礼这副笑容可亲的样儿看在眼里,一颗心直往下沉。 “你们可知我为何如此欢喜?”陈玄脸上的笑容更多,礼扯起嗓子,大声问道。 “那是因为今儿你们不用受苦了,不用再挨冻了,不用再累得跟死狗似的。”陈玄礼不等他们问话,自问自答,道:“楚王今儿请客,请你吃好吃的。” “真的假的?” “你没骗人吧?” “他的话能信么?” 将士们一片质疑声响起。 “千真万确!楚王请你吃山珍海味!”陈玄礼重重点头,一脸的笃定。 如此一来,将士们不敢不信,大是欢喜,齐声叫嚷:“我就说嘛,楚王爱兵如子,哪有不疼惜我们的。我们这些天吃了这么多苦,他要让我们歇歇,好好吃上一顿,楚王万岁!” “楚王万岁!” 将士们齐声欢呼。 陈玄礼带着他们来到李隆基的住处前,远远就闻到肉香味儿了。 定睛一瞧,只见李隆基的住处前架起了柴禾,正在烤羊肉,羊肉金黄,肉香扑鼻,令人流口水。 而且,还有好几坛美酒摆放整齐。 “真的请我们吃肉喝酒!”将士们彻底放心了,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对李隆基的好感倍增。 “见过楚王!”将士们忙向李隆基见礼,亲切得紧,如同见到老祖宗似的。 “这些天,让你们挨冻受苦,本王心里甚为过意不去,再三思虑,还是让你们歇息一天,喘口气为好。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李隆基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倍儿亲切,道:“本王今儿请你们吃肉,吃山珍海味!” “山珍海味!”不少人狂咽口水。 “上席!”李隆基右手一挥,大气不凡。 “上席喽。”将士们齐声欢呼,一脸的喜色。 只见一队兵士提着笼子,抱着箱子过来,朝地上一放。 笼子用布盖着的,看不清里有些啥好东西;箱子也是盖着的,自然是看不清楚了。将士们一脸的期待,眼睛瞪得滚圆,道:“一定是山珍海味!” “开席喽!”李隆基点点头。 立时有兵士上前,揭开布,露出笼子里的“美味”,将士们一瞧,个个眼睛瞪得滚圆。 笼子里哪有什么美味,是老鼠,冻得瑟瑟发抖,都快冻死了。 箱子打开,里面有蛇,冻得跟冰棍似的,硬梆梆的。还有让人倒胃口的蚯蚓。 “楚王,你不会是让我们吃这些吧?”有兵士预感到不妙。 “你真聪明,你说对了。”李隆基点点头,一脸的笑容,夸赞道:“本王赏罚分明,你猜对了,不能不赏。嗯,你就第一个来吧。” “我……”这个兵士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括子,多什么嘴呀。 “楚王,能不这样么?”这个兵士脸色灰败。 “可以。”李隆基非常爽快的点头,道:“只要你打败他们中任何一人,不仅不用吃这些,还可以吃烤羊肉,还有美酒呢。” 把陈玄礼、薛直、苏凡、李宽、张小飞、裴孝恪他们一指。 陈玄礼他们双手抱在胸前,吊儿郎当的站着,要站相没站相,一点也不象是千骑的,倒象是想要打架的小流氓,一脸的期盼,道:“来吧!来吧!我好久没打人了,有些生疏了,你选我准没错。” “呃。”这个兵士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一脸的灰败。 这些都是千骑出身的,就算三五年没打人他也打不过呀。 “楚王,还有人可选么?”这个兵士都快哭了。 “有。本王。”李隆基很爽快的道:“你实在没人可选了,就选本王吧。” “真的?”这个兵士把李隆基看了看,再把陈玄礼他们看了看,也只有李隆基最可欺了,迟疑道:“楚王,我可比你大呢,胜之不武呀。” “胜之不武?”陈玄礼他们有些怜惜的打量这个兵士。 李隆基能干掉阿卜杜拉,还收拾不了你这新兵蛋子? 什么叫无知者无畏,这就是! “没事儿。你要是打中本王一拳,一斤肉一斤酒。打中得越多,酒肉越多。”李隆基很大度的道。 “当真?”一拳就有一斤肉一斤酒,要是多打几拳,还愁没好日子过?将士们眼睛放光,如同猎人打量猎物似的看着李隆基。 然而,只一会儿功夫,他们看着李隆基的眼光就是充满敬畏,因为地上躺了一个爬不起来的兵士。 李隆基的双手还抄在袖中,就是踢了两脚而已,这个满心欢喜的兵士就成了死狗。 在李隆基的高压下,他们只得…… “我恨楚王!” “我恨死楚王!” “他就一魔王!这苦日子甚时间是个头呀。” 牢骚声随时可以听见。 第五十六章 隆基献策 第五十六章隆基献策 “楚王,你知道么?兵士对你言语不利。”人精高力士满脸担忧,向李隆基禀报。 “知道。”李隆基点点头:“他们说恨我,更有人扬言要收拾我,要把我剁碎了喂野狗。” “楚王,这不是办法呀,得严惩,一定要严惩。”高力士脸上的忧色更浓数分。 李隆基挑选的一千侍卫,个个对李隆基怀恨在心,对李隆基极为痛恨,扬言要打李隆基的黑拳,要把李隆基剁碎了喂野狗,高力士不得不忧。 “没事儿。”李隆基却是云淡风轻,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楚王,这还没事儿,那甚才叫有事儿?”这么多人对李隆基不爽,扬言要收拾李隆基,这都不是有事,那什么才是有事呢?高力士这话非常在理。 “你跟我去一趟就明白了。”李隆基也不解释,骑着照夜狮王,直奔侍卫的驻地。 “楚王,多带点人去,以防万一。”高力士忙提醒。 “不用了。就我们两人去。”李隆基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楚王,万一他们……”高力士的额头上都渗出冷汗了。 那是一千人,李隆基只身前去,要是他们对李隆基不利,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李隆基不听劝,高力士右手按在刀柄上,策马跟上。 很快,就到了侍卫的驻地,高力士的脸色有些发白了,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见过楚王!”这些侍卫一见李隆基的面,个个脸上堆着亲切的笑容,远远就冲李隆基问好,一脸想要亲近的样儿。 “嗯。”李隆基点点头,问道:“你们是不是痛恨本王?” “楚王,哪有的事儿?”一众侍卫脸上的笑容堆得更多了,讨好道:“楚王英明而伟大,人中龙凤,英雄盖世,我们能追随楚王,是我们的荣幸。” “就是呀!楚王不仅英雄了得,还英不凡,要是我是女的我就……”更有人想得有些歪。 个个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跟见到老祖宗似的,高力士看在眼里,有些不信,眼睛瞪得滚圆。 李隆基带着高力士,在侍卫驻地走了一遭,人人见到李隆基都是讨好,没有一点儿痛恨李隆基、要打李隆基黑拳、要把李隆基剁碎了喂野狗的样儿。 “这……咋会这样呢?”一向机灵的高力士彻底迷糊了。 “这有甚稀奇?”李隆基在心里暗道:“我在另一时空,被魔鬼教官收拾得狠了,还不是要发牢骚,战友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就是抱怨,发狠要打教官的黑枪,要把教官装麻袋……等见到教官,还不老老实实?” 瞄了一眼这些侍卫,李隆基的嘴角上翘,在心里暗道:“他们讨好我,是怕我们再狠狠收拾他们。” 李隆基点点,赞许的想道:“牢骚也是血性的一种表现。被我收拾得如此狠,要是他们连牢骚都不敢发,不配为好男儿!” xxxxxxxxxx 帅府,王孝杰端坐在帅座上,唐休璟、李隆基、武三思以及一众将领站立两厢。 王孝杰眼中精光闪闪,扫视众将,道:“本帅决定,来年开春之后,就与突厥大战,你们要做好准备。到时,本帅将领下达,务必立时出动,谁敢延误,军法从事。” “遵令。”众将昂头挺胸的道。 “有甚困难,可以说了。”王孝杰大声道。 “大帅,我还需要一千匹骏马。”葛福顺忙道。 “你那里的骏马,不是早就调拨给你了么?”王孝杰有些意外。 “大帅,末将以为,来春之战最需要的就是骏马,这骏马得多贮备些。”葛福顺忙解释。 “好吧。就再调一千给你。”王孝杰赞许的点点头。 突厥是游牧民族,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与突厥大战,什么最重要?不是武器盔甲之属,而是骏马。要是没有骏马,无法追上突厥。多贮备些骏马,以备不时之需,这很有必要。 “大帅,我还差一百把陌刀,三千弓,一百张强弩。”又有将领道。 “调给你。”王孝杰当即就准了。 来春之战,干系重大,准备得越充分越是好,但凡有将领提出请求,王孝杰立时应允。 众将一个接一个的说着困难,直到半个时辰,王孝杰这才处理完成。 “今儿把你召集到这里,除了给你们解决困难外,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朝廷与吐蕃和谈成功,驻守西北的大军即将调入北地。”王孝杰脸上泛着喜色,赞赏的打量着李隆基。 提出与吐蕃和谈,抽调西北驻军是李隆基的主意,如今,唐朝与吐蕃和谈成功,驻守西北的大军即将调到北方,这是大好事。要知道,驻守西北的唐军全是精锐,若是能调到北地,唐朝的胜算更大数分。 “当真?” “太好了。” “驻守西北的大军那是精锐呀,要是能到北地,来春之战我们一定能胜!” 众将大喜过望,叫嚷声响成一片。 在当时,唐朝有两大精锐集团,一是驻守北边防备突厥的军队,一是驻守西北防守吐蕃的大军。如今,这两大精锐集团集中在一起,这胜算就更高了,要众将不欢喜都不成。 “吐蕃这次并没要提苛刻的要求,只是要了一些钱粮,就和谈成功了。”王孝杰脸上的笑容更甚数分。 李隆基最初的设想是,要想与吐蕃和谈,唐朝非得大出血不可,甚至可能割让土地。而吐蕃竟然没有提出苛刻的条件,只是要了些钱粮,李隆基有些惊讶:“这里面有问题。” “这个宋璟真是了得!据说他很得吐蕃赞普敬重。”王孝杰对宋璟不惜溢美之词。 宋璟是大唐名相,是开元盛世的重要推手之一,他的才干是没得说的,得到吐蕃赞普的敬重也不意外。 “吐蕃赞普再敬重宋璟,也不可能不捞好处呀,这里面的问题是甚?”李隆基的眉头拧着了,却是想不明白。 “不管有甚问题,也不用怕。若只是防守的话,西北大军可以防守三两年不是问题,只要我能及时打好这一仗,一切都不是问题。”李隆基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 “大战即将到来,若是没有问题,就散了吧。”王孝杰扫视众将,挥手道。 众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没有问题了,就要施礼告退。 就在这时,只见李隆基开口,道:“大帅,我有一点见解。” “楚王,请讲。”王孝杰对李隆基很是敬重,用了一个“请”字,这让众将好一阵眼热。 “大帅,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派出大军,立时发起进攻。”李隆基道。 “甚?进攻?” “楚王,你知道么?冬不用兵。如此冰天雪地里,怎么用兵?” 李隆基的话刚落音,就是一片叫嚷声响起,出自众将之口,个个一脸的惊讶。 “李隆基,这就是你的将略?果然是了得,连冬不用兵都有知道,亏你还是王爷,有你这样的王爷?”武三思一直对李隆基不爽,自然是不会错失这等奚落李隆基的机会,扯起嗓子叫嚷道:“你不是熟读兵书么?你读到狗肚子去了?” “没错。”众将对武三思没有好感,此时也赞成他的话,齐声附和。 “嗯。”就是王孝杰也是微微颔首,赞同一句,道:“楚王,冬不用兵这是古训,虽然时有打破这一古训之事,然,那多是在中原。中原的冬季固然很冷,冰天雪地,然与大漠比起来却是不算一回事。大漠中,一个不好,就会积雪数尺,冻死饿死很多人畜,就是突厥,在大冬天里也不敢乱来。” 冬不用兵,这是古训,一直是兵家奉行的准则。当然,也有打破这一古训的战例,不过,并不多见。总的来说,这一古训仍是被很好的遵守。 尤其是在大漠上,这一古训基本上就是不可挑战的。因为大漠上的冬天特别冷,一个不好就会积雪数尺,冻死饿死很多人畜。要是在冬季,在大漠上作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帅可知,我为要求立时进攻?”李隆基如同没有听见武三思的讥嘲似的,反问一句。 “你是痴心妄想,那绝不可能!”武三思冷笑道。 “为何?”王孝杰眉头一挑,眼中精光闪闪。 “要是我没有料错的话,来春之战虽是我们拥兵数十万,要想打败突厥也不容易。”李隆基开始解释,道:“突厥很可能用‘拖’字诀,不与我们正面交战,而是利用大漠的广阔,与我们游斗,把我们拖累拖疲,再趁势杀来,一举击溃我们。” “……” “拖”字诀绝对是对付唐军的最好办法,利用大漠的广阔,进行游击战,把唐军拖累拖疲,再找准机会杀来,即使唐军拥兵百万也是难有作为。 众将大是震惊,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 “嗯。”王孝杰却是不以为意,重重点头,大为赞赏,道:“楚王好见识!本帅也是如此想的。可这与立时进攻有何干系?” “突厥要想把我们拖累拖疲,必然是今儿在这里,明儿在那里,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因而,我们若是想要找到突厥的话,就需要象突厥那样来去如风。”李隆基解释,道:“敢问大帅,如今在北方的军队,有多少是能够在大漠中作战,又能来去如风呢?” “……”王孝杰的嘴巴张得老大,无言以答。 第五十七章 离间计(上) 第五十七章离间计(上) 用现代的话来说,突厥是“游击战”高手,而大漠就是突厥的家,突厥异常熟悉,若突厥采用游斗的办法,不与唐军正面交战的话,这对唐军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唐军要想打败突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要象突厥那样具有高速机动能力,要来去如风,唯有如此,才能追上突厥,对突厥进行强有力的打击。 而现在调集在北方的唐军中,除了原先驻守北方的唐军具备这一能力外,其他的军队还不具备这一能力。 要知道,唐朝这次出动的是四十万大军,除掉原先驻守北方的十几万大军外,还有二十几万大军不具备这一能力,即使从西北调来的精锐也不具备。驻守西北的大军是用来防备吐蕃的,他们善于山地丛林作战,却不善于在大漠上作战。 其余从全国各地调来的大军和新招蓦的军队更不用说了,一点也不具备在大漠上作战的经验,不能快速机动。 对这一点,王孝杰这个统帅再清楚不过了,他被李隆基问得哑口无言。 “在大漠中作战很是困难,难住多少英雄豪杰。”李隆基接着道:“就是飞将军李广,到了大漠上也是晕头转向,不辨东西南北,以致于他老是‘失期’。” 飞将军李广威震匈奴,是一代名将,大名流传于后世,很多人为他扼腕,认为他有封万户侯的才华,命运弄人不能封为万户侯。 其实,这是他自己的问题造成的,并非时运不济,相反来说,他的时运很好,因为他正当汉武帝破击匈奴之时,他几乎是全程参与了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他之所以没有被重用,就在于他不具备率领大兵团在大漠中作战的军事才华。 为什么这么说? 读他的传记就会知道,他到了大漠中总是晕头转向,老是“失期”。所谓失期,也就是没能按时到达指定的战场。在他的传记中,有关他失期的记载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尤其是在“漠北决战”这样具有决定意义的大决战中,他也失期了。等他赶到战场时,卫青已经打败了单于。 这事让李广羞愧无地,在军中自杀了。 就是李广这样名垂千古的名将,到了大漠中都会晕头转向,老是失期,可想而知,在大漠中作战是何等的艰难。 “要是我们不趁着冬季这短暂的时光,打上一仗,练兵练将,到了来春再来做这事,那后果不堪设想。”李隆基大声道。 来春就要大打,若是绝大多数唐军不具备在大漠上作战的能力,这仗还怎么打? “练兵练将?”王孝杰眼中精光暴射。 “大帅,末将赞成楚王之议!”葛福顺率先赞同。 “末将也赞同。”唐休璟和李仙凫也赞同。 “末将赞同。”一片附和声响起。 王孝杰冲李隆基深深一躬,道:“王孝杰谢楚王提醒!” 对于这事儿,王孝杰还真是疏忽了,要不是李隆基提醒,他还真想不到,王孝杰是打从心里感激。 “大帅言重了。”李隆基忙躬身还礼。 “本帅决定,从军中挑选一批身强体壮,头脑灵活的兵士,进行历练。”王孝杰眼中精光闪闪,道:“至于将领,原本驻守北方的将领留下一半防备突厥,余者悉数进入大漠历练。你们务必要学会如何辨别方向,如何寻找水源。” 在大漠中很容易迷失方向,因为大漠中很难有参照物,一个不好就会辨不清方向。 寻找水源也是在大漠中作战必不可少的本领。水源的重要性不需要说的,要是连水源都找不到,还打什么仗? “遵命。”众将齐声领命。 “武三思,你这个王爷连这都想不到,亏你还是王爷。”李隆基裂裂嘴角,冲武三思冷笑,道:“这就是你的将略?你兵书战策读到狗肚子了吧?” 奚落武三思,李隆基乐意之至,自然是不会错失这等良机。 武三思脸色难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脸上的表情要多精采就多精采。 “楚王,你可还有高见?”王孝杰打量着李隆基,一脸的期盼。 李隆基提出的练兵练将,非常重要。在大冬天练兵练将,固然会有不少人冻死饿死,但比起来春开战之后再来做这件事,其代价要小得多。 王孝杰还真盼李隆基多提几个这样的看法。 众将的目光停在李隆基身上,充满期待。 “哼,我就不信,你还能有甚主意。”武三思很是不爽,冷笑道。 “‘假’梁王,我还真有一个主意。”李隆基冲武三思挑衅的扬扬下巴。 李隆基把一个“假”字咬得特别重,这是在刺激武三思,武三思的脸色很难看。 “真的?”王孝杰很是急切的问道:“甚主意?” 这话正是众将心中所想,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死盯着李隆基。 “大帅,我们擒住默棘连和拓西这么久了,也该用用了。”李隆基嘴角掠过一抹yīn笑。 “怎么用?”众将齐声问道。 “大帅,我们这么来……”李隆基没有为众将解释的意思,而是来到王孝杰身边,压低声音,在王孝杰耳边一阵嘀咕。 “呵呵!”王孝杰捋髯大笑,极是欢畅。 “大帅,要如何用?”有将领非常好奇。 “问那么多做甚?”王孝杰也没有为他们解释的意思,手一挥,道:“散了吧。” 也不管众将的反应,拉着李隆基的手,快步而去。 xxxxxxxxxxx 拓西被关在一间不大的院子里,被一队唐军守着。 “下雪了,黑沙城的雪应该更大。”拓西站在窗口,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心里猫抓猫挠似的:“要是我能回到黑沙城,那该多好!” 他被关了两个月了,没有机会走出小院,他的一颗心早就飞了。 “哥几个,你瞧,这是甚?这是酒!”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唐军的叫嚷声响起:“今儿天气这么冷,我们温几壶酒喝喝,好好暖暖身子。” “好啊,好啊。”一片叫嚷声响起,出自一众守卫之口。 “喝酒?”拓西咽了一口口水,突厥人爱喝酒,他自从被关之后,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喝过酒了,乍闻这个酒字,他就酒虫乱蹿。 过了一阵,只听一阵吆五喝六的声音响起,唐军已经是酒酣耳热了。 “有酒有肉,却是缺歌舞,我们来跳舞吧。”有唐军叫嚷着,舌头有些大了,话都说不清楚了。 “跳舞?好啊,好啊。”唐军叫嚷着,又唱又跳的声音传来。 “跳舞?”拓西在心里暗道:“若我跳舞助兴,让他们喝醉了,我能逃走么?” 落在唐军手里,迟早没有好下场,拓西无时无刻不在打着这主意,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要想从丰州城里逃走,很难。”拓西权衡起来:“若是不能逃走,我早晚是一死,还不如一搏。” 不逃,迟早是死;逃,也不过是一死,值得一试。 拓西决心下定,走出屋,来到唐军喝酒的屋子,推开门一瞧,只见几个唐军已经有五六分酒意了,正在乱蹦乱跳。 “你来做甚?”唐军一见拓西,眼睛一瞪,沉声喝道。 “几位军爷,我会跳舞,给你们助兴。”拓西忙道,点头哈腰,恭敬得紧。 “我们会跳。”唐军拒绝。 “军爷,你们想想呀,我是突厥的王子,是可汗之子,我给你们跳舞助兴,你们不是兴致更高么?”拓西只得身段儿放得更低,陪着笑脸,道:“昔年,颉利可汗给高祖跳舞助兴,高祖不是尽欢么?” 颉利可汗被唐朝生擒之后,唐朝没有杀他,而是要他跳舞助兴。唐高祖李渊在得到唐朝灭了突厥之后,就曾举行大宴,命颉利跳舞,君臣尽欢。 这事儿,对于拓西来说,是奇耻大辱,他万分不想提及。只是,眼下为了逃走,他不得不提到此事。 “也是啊。那你跳吧。”果然,这一招很有效,唐军立时就同意了。 “谢军爷厚爱。”拓西满脸堆笑,冲唐军谢一声,开始跳舞。 突厥人能歌善舞,拓西卖力的跳,卖力的唱歌,一时间歌声悠扬动听,舞蹈优美,唐军看在眼里,大为欢喜,不断举杯,道:“喝!喝!” 只一会儿功夫,这些唐军兵士就喝得东倒西歪,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我杀了他们?”拓西看在眼里,大为欢喜,眼中凶光闪闪,想要杀人。 他被关了这么久,对唐人特别痛恨,杀心大起。 “若是能逃走固然是好,若是不能逃走的话,我要是杀了人,那就是必死了,还是不杀为宜。”拓西暗中道,极力忍耐。 丰州城里戒备森严,拓西能不能逃走还在两说。若能逃走,一切好说。若是不能逃走,他杀了人,必死无疑,他这是留一条退路。 拓西有些惋惜的摇摇头,轻手轻脚离开院子,借着建筑的掩护,避开唐军的视线,竟然给他顺利的离开了小院。 他正要混入人群,只见一队巡逻的唐军过来,他只得转个弯,避开这队唐军。 刚想离开,又一队唐军到来,他只得再度换个地方。 就这样,他总是遇到巡逻的唐军,不得不躲闪。很快的,他来到一座宏伟的大院前。 “这一定是一家大户人家。”拓西打量着这座院子。 只见巡逻的唐军一队接一队的出现,在这座院子四周巡逻,拓西心中一动:“这必然是要地。” 拓西四处打量,只见四面八方都有巡逻的唐军,拓西只得一咬牙,爬上墙头,进入院里。 这院里有很多房屋,间间宽敞明亮。 而且,院里有不少唐军在巡逻,盔明甲亮,很是威风。 拓西只得再度躲避唐军,来到一间宽大屋子后面,只听屋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默棘连见过大帅。” “王孝杰的帅府?默棘连在这里做甚?”拓西心中一凛。 第五十七章 离间计(下) 第五十七章离间计(下) “王子请坐。”王孝杰的声音再度传来。 “请?”拓西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要不然的话,王孝杰不会用一个“请”字。 “谢大帅。”默棘连忙道。 “给王子上茶!上好茶!要上等好茶!”王孝杰的要求不断提高,仿佛默棘连是上宾。 “默棘连该不会是向唐朝投降了吧?”拓西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这段时间真是委屈王子了。”王孝杰的声音充满歉疚,道:“王子帮了本帅这么大一个忙,卖了一万突厥精锐给本帅不说,还把旗号借给本帅使用,成功的擒获了拓西。” “甚?甚?甚?”拓西只觉脑中嗡嗡直响,天旋地转,都快晕过去了。 李隆基钻到他营地中央,再暴起发难,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导致突厥惨败,他也被生擒。对这事儿,拓西一直心有怀疑,李隆基明明只有三千人马,而默棘连手握一万人马,即使李隆基再了得,也不可能打败默棘连,生擒默棘连。 他听了王孝杰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默棘连故意的,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好你个默棘连,狼心狗肺,竟然出卖大突厥。”拓西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把默棘连给宰了。 “大帅,这不算甚么。”默棘连的声音响起,很是诚恳的道:“大帅,只要你不食言就成。” “你放心好了,本帅绝不食言。”王孝杰大声道:“这可汗之位本就该是你的,默啜不过是个盗贼,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汗位,你拿回来是天经地义,本帅自然是要助你。” “夺回汗位?”拓西背上凉飕飕的。 默棘连是骨咄禄的长子,骨咄禄死后,这汗位就该由默棘连继承。默啜却是仗着自己势大,强行夺走了默棘连的汗位,这可是默啜父子的心病,他们很害怕默棘连为乱,夺回自己的汗位。 “本帅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阿史德·元珍已经答应助你起事了。”王孝杰的声音很是振奋。 “真的?阿史德·元珍助我,大事必成。”默棘连惊喜的尖叫起来,声音有些高亢。 “阿史德·元珍?你这老匹夫,竟然狼子野心,要助默棘连?我要回去给父汗说,一定要杀了这老匹夫。”拓西背上冒出冷汗了。 阿史德·元珍本就是骨咄禄最为信任的大臣,骨咄禄曾让他掌管突厥的兵马,他的影响很大,他的势力很大,若他为乱的话,这就是天大的麻烦,由不得拓西不怕。 “大帅,阿史德·元珍可有书信?”默棘连忙问道。 “糊涂!”王孝杰沉声道:“这种事儿,岂能有书信?” 这种事绝不能留下书信,那是授人以柄,只要知道就成了。 “好狡猾的阿史德·元珍!”拓西恨得牙根发痒。 “幸好天佑大突厥,被我听见了,要不然的话……”拓西既是庆幸,又是害怕。 “来啊,送纸笔来。”王孝杰道。 “大帅,这不用吧?”默棘连迟疑着道。 “王子,你送的礼本帅很是满意,只是你得让本帅抓一个把柄,以防你反悔。”王孝杰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只要王子立下字据,就可以回去了。” “这……”默棘连迟疑了一阵,道:“大帅,要我留下字据也可以,却不能示人。” “只要你真能接应我大军,斩下默啜头颅,本帅自不会示人。若是你不配合的话,那就一定会出现在默啜手里。”王孝杰的声音有些冰冷。 “大帅请放心,我一定与大帅配合,里应外合,一举斩杀默啜。”默棘连信誓旦旦的道。 “杀父汗?”拓西浑身汗湿。 默棘连想要夺回汗位,最好的方法就是与唐朝合作,一起对付默啜。真要如此的话,默啜就是在劫难逃。 “王子,你回去之后,我们马上就要进攻了。你得设法把你的人马保存好,我们主要是对付默啜的人马。”王孝杰杀气腾腾的道。 “谢大帅。”默棘连很是激动。 “很好!”王孝杰赞扬道:“王子这手字写得漂亮。好了,送王子回去。” 一阵脚步声响起,屋里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一定得回去,立时回去。”拓西心急火燎,恨不得插上翅膀,立时飞回黑沙城。 拓西打量四周,发现有一个空隙可以利用,想也不想,利有建筑躲避唐军,顺利的出了帅府,钻进人群,直奔城门口。 还好,城门口虽然唐军,却是没有盘查,拓西顺利的出城了。 然后,拓西就是朝黑水城急赶。 xxxxxxx 帅府中,王孝杰和李隆基再在喝茶。 “禀大帅,默棘连和拓西都逃走了。”唐休璟快步进来,冲王孝杰禀报道。 “好!”王孝杰大是欣慰,道:“好戏上场了。这下,突厥有得乱了。” 这就是李隆基给王孝杰出的计策,离间突厥。 “只要默啜一产生怀疑,我们就可以开始练兵练将了。”李隆基yīnyīn一笑,道:“光凭拓西的一面之词,难以让突厥产生内乱,若有我们大军在外进攻的话,这乱就一定会有的。” “楚王真是好计较。”唐休璟赞不绝口,道:“既能让我们练兵,又能让突厥生乱,一箭双雕呀。” “没错。”王孝杰大为赞同,道:“长孙晟当年分裂突厥,也不过如此。” 长孙晟,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他的历史功绩却是非常巨大。长孙晟就是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的父亲,是唐太宗的老丈人。 突厥最初是一个统一的大帝国,东起东海,西到中严,疆域万里,实力非常强大。 如何对付突厥,就成了隋朝的难题。长孙晟向隋文帝提出分裂突厥的策略“扶弱抑强”,也就是现代人使用的“玩平衡”策略,谁强打击谁,谁弱就支持谁。 经过长孙晟的努力,最后把突厥分裂了,就有了**和西突厥。 突厥的分裂,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要是没有长孙晟分裂突厥的话,唐朝能不能灭掉突厥,很难说。即使能灭,要付出的代价也会大得多。 可以这样说,突厥的灭亡,始于长孙晟,成于李靖和苏定方。 若是通过离间计,让突厥发生分裂的话,对接下来的战事有着莫大的好处。 xxxxxxx 黑沙城,默啜的牙帐,温暖如春。默啜正与一众大臣吃肉喝酒,酒到杯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自从议定对付唐军的策略之后,突厥君臣就是欢天喜地,整日里吃肉喝酒,打发那无聊的时光。 “到了来年春季,我们就可以与唐军大战,一定能打败唐军,报仇雪恨!” “没错!我们先打败唐军,再拿下北地,就是剑指中原了。再征服了九姓铁勒和回纥,就可以进军中原,役使中原!” “役使中原,我们祖先的梦想呀,我们终于要实现了!” 一众大臣欢天喜地,一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边大声叫嚷,瞧他们那欢喜样儿,仿佛突厥已经打进中原了似的。 “禀可汗,默棘连王子求见。”就在这时,一个亲卫进来,冲默啜禀报。 “甚?甚?甚?” “默棘连?” “真是默棘连?” “他不是被唐军生擒了么?他怎会回来?” “我没听错吧?我耳朵没毛病?” 默啜还没有说话,一众大臣就叫嚷起来了,个个一脸的惊讶,一副耳朵出了毛病的样儿。 “真是默棘连?”默啜也是好一阵惊讶,一脸的不信。 “禀可汗,千真万确呀。”亲信忙肯定一句。 “要他滚进来。”默啜的脸当即就沉下来了,眼中凶光闪闪。 要不是默棘连被李隆基生擒后,打起他的旗号赚营,拓西会被生擒么?会有丰州之大败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默棘连,默啜的眼里快要喷出火来了。 亲信应一声,忙去带人。 “可汗要如何处置他?”群臣很好奇,却是不敢开口相询。 很快的,默棘连被亲信带进来。 群臣定睛一瞧,只见默棘连衣衫破烂,浑身血迹斑斑,脸色苍白,整个人很是憔悴。 “你还有脸回来!”默啜如同炭火掉进他裤裆烧了他jj似的,一蹦老高,大吼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默棘连有罪,还请可汗责罚。”默棘连跪在地上,额头触在地上,连忙认罪。 他犯了那么大的错,默啜要发火,这很正常。要是默啜不发火,反倒不正常了。 “大突厥的脸都给你丢尽了!”默啜吼得山响,口水乱溅,道:“要不是你,拓西会被擒么?要不是你,会有丰州惨败么?你罪大恶极,理应当诛,来啊,给我砍了!” 默棘连一直是默啜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早就想除去了,只是没有机会。现在,他终于逮到机会了,可以把默棘连名正言顺的杀了,他的可汗之位就特别稳当了。 默啜杀气腾腾的打量着默棘连,一副看死人的样儿。 群臣要想求情,却是被默啜的气势所慑,不敢说话。 “可汗,不可。”阿史德·元珍只得站出来,为默啜求情,道:“可汗,默棘连虽然有罪,还不至于死。请看在他是先可汗的血脉份上,饶他一命。” “是呀,可汗!”阿史德·元珍站出来求情,群臣就有了主心骨,不少人忙求情。 默啜一扫视,只见座中有六成大臣为默棘连求情,眉头一挑,大为不悦。 第五十八章 分裂种子 第五十八章分裂种子 座中大臣有六成为默棘连求情,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默棘连的势力很大,这对默啜极其不利,他极是不高兴。 “无论如何,我都要趁这难得的良机,杀了他。”默啜在心里暗道。 默啜早就想除掉默棘连,他当然不会错失这等良机了,沉声喝道:“默棘连啊默棘连,念在先可汗的份上,我本想网开一面,饶你一命,可你做的事太让人失望了。我要你增援丰州,你一万精锐竟然被李隆基三人千人杀得大败,你还被擒住了。你被擒住了不说,还导致丰州惨败。这么多年来,大突厥就未在丰州吃过如此大的败仗,这都是因为你!若不杀你,律法何在?本可王何以统领大军?”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吼得山响,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哎。”那些想要保下默棘连的大臣中,有两成轻叹一声。 “嗯。”默啜这番话在情在理,按理说应该有更多的人不再支持默棘连,却还有四成人要力保默棘连,这让默啜很是不爽,冷眼扫视他们,道:“你们还要保他?” “可汗,默棘连固然是罪责难逃,可他是先可汗的血脉,还请可汗饶他一命。”立时有大臣请命。 正因为默棘连是骨咄禄之子,对默啜构成巨大威胁,默啜这才非要杀他不可。 “阿史德·元珍,你如何说?”默啜望着阿史德·元珍问道。 阿史德·元珍是突厥的谋主,在骨咄禄时掌管突厥兵马,影响非常大,势力很大,若是他不同意的话,要想杀掉默棘连那是不可能的,默啜不得不问他。 “可汗,默棘连是有罪,还罪不至死,还请可汗饶他一命。”阿史德·元珍是骨咄禄最信任的大臣,很是感念骨咄禄的知遇之恩,当然要力保默棘连了。 “你……”默啜虽然很想杀掉默棘连,见阿史德·元珍力保,也只能暂时打消这一念头,只是他心中很是不爽,瞪着阿史德·元珍。 “见过父汗。”就在这时,只见拓西快步进来,冲默啜见礼。 “拓西?”默啜一见拓西进来,大是欢喜,脸上泛起笑容。 对这个儿子,默啜很是宠溺,乍见他归来,心里特别高兴。 “拓西,你怎么回来了?”默啜执着拓西的手,满脸笑容。 “父汗,你一定要杀掉默棘连,一定要不能饶过他,他罪大恶极,罪该万死。”拓西没有回答默啜的问道,而是冲默棘连喝道:“默棘连,你罪大恶极!罪大恶极!” “此话怎讲?”默啜一心想要杀掉默棘连,正愁没有借口,忙问道。 “可汗,你可知默棘连是怎么回来的么?”拓西扯起嗓子大吼,道:“默棘连和王孝杰勾结,欲要对可汗不利,王孝杰这才放他回来的。” “你胡说!”默棘连昂起头,冲拓西大声吼道:“你血口喷人!” “我亲耳听见的,这能有假么?”拓西眼中厉芒闪烁,冷笑道:“默棘连啊默棘连,你口口声声说,你要杀掉父汗,夺回你的汗位,你果然是狼子野心。”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默棘连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了,脸色大变,扯起嗓子大叫。 默啜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欲要除掉他,就是因为默啜怕默棘连夺回汗位,这事要是坐实了,默棘连必死无疑,由不得他不怕。 “你还敢狡辩。”拓西对默棘连一直很不爽,哪会放过这等良机,喝道:“丰州戒备森严,你是怎么回来的?要是你不与王孝杰勾结,你能逃回来?” “我是趁着唐军疏忽,逃回来的。”默刺连忙道。 “唐军疏忽?”拓西冷声道:“你这样的王子,唐军必然是重兵把守,你能机会逃走?” “真是我自个儿逃走的。”默棘连忙分辩,道:“我逃走后,很快就被唐军发现,唐军从后追杀,我历尽千辛万苦,这才逃回来。你瞧瞧,我这一身的伤。” “是呀。王子一身的伤呢。”立时有大臣附和。 “伤?你这是苦肉计!”拓西的声音有些尖细了。 “一定是苦肉计。”默啜点头道:“来啊,拉出去砍了!” 立时有亲信进来,就要把默棘连拉出去。 阿史德·元珍他们就要求情,却见默棘连冲拓西喝道:“拓西,你又是怎么回来的?你莫要告诉我,你是趁着唐军疏忽逃走的?” “我……”拓西不承认默棘连是趁唐军疏忽逃走的,那么,他若是说他是趁唐军疏忽逃走的,就不成立了,他不由得语塞。 “天佑大突厥,要我识破你的奸计,给我机会逃掉。”拓西一愣之后,大声道:“我不仅逃脱,还亲耳听见你与王孝杰商议,要如何暗害可汗。” “你在何处听见的?”默棘连冲拓西问道。 “当然是在王孝杰的帅府。”拓西昂头挺胸的道。 “不可能!”默棘连冷笑,道:“王孝杰的帅府戒备森严,你能靠近么?” 王孝杰的帅府戒备森严,就是苍蝇也别想靠近,更别说人了。 “没错。”立时有不少大臣附和。 “拓西,如实道来。”默啜也不信。 “父汗,千真万确呀。”拓西非常笃定,道:“真是在王孝杰的帅府。” “拓西,休得胡说。”默啜的脸沉了下来,轻斥一句。 “父汗,你乍就不信呢?”拓西忙道:“你得下令,要各部防备,唐人要进攻了。” “进攻?甚时间进攻?”默啜倒是吓了一跳。 唐朝数十万大军集中在边关,若是进攻的话,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他还真是担心。 “很快。”拓西道。 “王子,你说笑了。”有大臣不信,摇头道:“眼下正是冰天雪地,唐军无法进攻。莫要说唐军,就是大突厥勇士也不敢进攻。” 在大漠上,要想在大冬天进攻,还没有听说过,谁也不敢会相信。 “拓西,你包藏祸心,欲要置我于死地,信口胡说。”默棘连抓住机会,反唇相讥。 不少大臣点头,赞同这话。 拓西说的话,谁也不会相信,他必然是想要陷害默棘连。 “可汗,我兵败被擒是大罪,拓西兵败被擒也是大罪,他还血口喷人,这要如何处置?”默棘连深知默啜一直想要除掉他,他当然不会错失这等活命的机会,冲默啜问道。 刷! 群臣的目光落到默啜身上了。 他适才以默棘连兵败为由,想要杀掉默棘连。拓西同样兵败被擒,而且他还信口胡说,真要论罪,不比默棘连差。 “这……”默啜眼中精光闪烁,有些不好回答。好在,他的反应极快,微一凝思,道:“拓西罪责难逃,理应受罚,来啊,鞭一百。” 这也太不公平了,群臣有些不屑。 默啜打量默棘连道:“你也鞭一百。” 他很想杀掉默棘连,有了拓西之事,他只得放过默棘连。 这是各打五十大板,若是就此收场的话,倒了过得去。然而,拓西却是尖叫道:“我不服!父汗,你可知你有多危险么?阿史德·元珍已经与王孝杰勾结在一起了……” “闭嘴!”默啜眼睛瞪得滚圆,冲拓西大吼一声,如同雷鸣似的。 阿史德·元珍是突厥的谋主,是默啜很器重的人,他在突厥的影响非常大,势力非常大,拓西还真敢说。 刷! 群臣的目光集中在阿史德·元珍身上,要看他的反应。 “……父汗,阿史德·元珍欲要支持默棘连造反,杀害父汗。”拓西兀自叫嚷得厉害,吼得山响。 他对默棘连早就看不惯了,一心想要除掉默棘连,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一机会了, “啪!”默啜右手一挥,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拓西脸上,沉喝一声,道:“闭嘴!” “……”拓西很得默啜宠溺,这才如此叫嚣,却是没有想到,默啜竟然打他耳光,一下子懵了。 “来啊!”默啜沉声喝道:“拓西造谣生事,鞭一百五。” “父汗……”一百五十鞭,那可不好受,拓西脸色大变,想要分辩,默啜却不给他机会,右手一挥,立时有亲信过来,把拓西拖下去。 默啜上前一步,脸上泛着笑容,把默棘连扶起来,道:“贤侄,拓西乱说,你莫要放在心上,叔父给你赔罪了。” 默棘连已经做好了不死也要脱层皮的打算,万万没有想到默啜竟然向他赔罪,有些发愣,忙道:“可汗言重了,默棘连不敢。” “你这一百鞭先给你记着,容你伤好了再行刑也不迟。”默啜一副和蔼样儿,在默棘连身上拍拍。 “谢可汗。”自己被生擒,导致丰州惨败,这是实打实的罪过,默棘连也没有推卸责任的打算,不过,眼下他有伤在身,若是再受刑的话,会非常难受,若是养好伤再受刑就好多。 默啜来到阿史德·元珍跟前,身子躬成九十度,冲阿史德·元珍道:“拓西胡言乱语,对你多有不敬,还请你不要记在心上。” “可汗,臣不敢。”阿史德·元珍忙道。 “阿史德·元珍对大突厥呕心沥血,多立战功,赏骏马一千、牛三千、羊万只。”默啜大声道。 “谢可汗。”阿史德·元珍谢恩,只是没有喜意。 “好了,今儿就散了吧。”默啜挥挥手,群臣忙谢因而去。 暾欲谷却是没有走,默啜问道:“你怎么不走?” “可汗,唐人这是用的离间计。”暾欲关道。 “没错。”默啜眉头一挑,不屑的道:“如此低劣的离间计也敢用,太小看本可汗了。” “不!”暾欲关却是持另一种看法,道:“可汗,你意欲对阿史德·元珍礼遇有加,这本没有错,可你看见了的,阿史德·元珍没有喜意呀。” “我看见了,他这是暗起戒心,怕本可汗不利于他。”默啜点头道:“我要是不这样做,还能怎样做?” “可汗的做法本没有错,错只错在阿史德·元珍身处嫌疑之地呀。”暾欲关眉头挑着道:“阿史德·元珍那里若是出了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第五十九章 冬季练兵 丰州,帅府。 王孝杰、唐休璟和李隆基三人在座。王孝杰居中而坐,李隆基有唐休璟左右相陪。 “禀大帅,黑沙城的消息。”有侍卫进来,冲王孝杰禀报。 “拿来。”王孝杰右手一伸。 侍卫忙把军报呈上,王孝杰接过一瞧,脸上泛着笑容,冲李隆基,道:“楚王,离间计成功了。” “哦。”李隆基眼中精光一闪,问道:“情形如何?” “据我们的探得的消息说,先是默棘连回去,默啜欲要杀他,以阿史德·元珍为首的群臣要保他。拓西紧跟着回去,两人争吵,拓西一怒之下,把我们想要他说的全说了。”王孝杰笑眯眯的,把军队递给李隆基。 李隆基接在手里一瞧,只见上面写得明白,不由得一笑,道:“这个默啜是个精明人,识破了我们的离计间,对阿史德·元珍礼遇有加。” “识破了?”唐休璟很是惊讶,问道:“那大帅怎说成功了?” “我们这离间计有些不同。”王孝杰笑呵呵的道:“若是能让突厥分裂,那是最好;若是不能的话,那就让突厥不和,不能齐心协力。默啜虽是精明人,识破了我们的离间计,可阿史德·元珍身处嫌疑之地,只要拓西指责他一次,我们就能把这事儿变成真的。” 阿史德·元珍是咄禄的重臣,骨咄禄对他有知遇之恩,曾让他掌管突厥兵马,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他对突厥有大功,影响大,势力大,默啜既是用他,又是防他,他就处在嫌疑之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默啜礼遇他,亲自赔罪,还赏他牛羊骏马,他却没有喜意。 这些年来,阿史德·元珍一直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默啜真正的信任,拓西说他要为乱,与王孝杰勾结,还真是打中了要害。 “也是。”唐休璟点点头,道:“即使拓西不说,我们也可以造谣,让他们君臣离心。” “没错。”李隆基点点头,道:“拓西亲口说出来,会更好。有了这铺垫,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这个默啜倒也忍得住,没有杀默棘连。”唐休璟点点头,道:“默啜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默棘连是我们的一颗棋子,默啜杀不杀都不重要。”李隆基笑道:“若是默啜杀了默棘连,我们就造谣说默啜心怀不诡。一定会有不少突厥人怜悯默棘连,一样会削弱突厥。若是默棘连活着,那就更好,我们就造谣默啜欲要对付默棘连,再造谣说默棘连欲要造反。一开始,默啜或许不信,时间一长,他就会相信。再加上,我们进行针对默啜的打击,默啜一定会信的。” 默啜一直提防默棘连,不管默棘连是生是死,对唐朝都有利。 “楚王,好算计!”唐休璟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 “接下来,该我们加把火了。”王孝杰眼中精光四射,大声道:“聚将。” 聚将鼓一响,众将赶到,王孝杰当即下令:“为了来春更好的打击突厥,本帅决定,趁这冬季练兵练将。” “遵命!”众将轰然领命,然后按照事先的谋划,率兵出发了。 一时间,一队又一队的唐军从营地开出,顶风冒雪,大漠,一场针对突厥的进攻开始了。 校场上,三千精锐集中在一起,列成阵势,横成行,竖成列,极为整肃。 李隆基骑在照夜狮王背上,打量将士们,大为满意。 这次作战,主要是练兵练将,让将士们熟悉大漠作战的特点,是为来春做准备,不可能两万人都去,李隆基挑选了三千精锐来历练。 只要把这三千人历练出来了,他们就是干,对于来春的大战有着莫大的好处。 “弟兄们: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你们早已今非昔比,看上去精悍了许多,也有一股子锐气,只是你们真的是骠悍善战么?本王深表怀疑。”李隆基大声训话,道:“训练场上再好也不是优秀的军队!你们再骠悍,也不是真正的精锐!只有上过战场,在尸山血海里滚过来,才是真正的精锐!今天,本王率领你们上战场,打突厥!” “打突厥!”将士们眼里射出厉芒,攘臂高呼。 将士们主要来自边关,边关百姓突厥的恨如同滔滔江山,连绵不绝,无不是大吼。 “到了战场上,你们要放开了杀!要一个不留!”李隆基眼里精光闪闪。 “一个不留!”对这命令,将士们是欣然赞同。 “出发!”李隆基一拍马背,照夜狮王嘶鸣一声,撒蹄便奔。 “隆隆!”三千将士骑着骏马,紧随其后,马蹄踏处,白雪纷飞,很快就消失在风雪中。 xxxxxxxxxx 河套之地,地处yīn山之南,这里土肥水美,气候温暖,是天然的牧场,一直是突厥人梦想中的牧场。自从突厥反叛后,突厥虽然没有拿下丰州,但对河套之地的控制越来越强,有十几万突厥人在这里生活。 虽是大冬天,积雪径超整个河套之地白茫茫一天,但时不时就有突厥的帐幕点缀在其间,让河套平原多了一股子生气。 突厥臣服唐朝数十年,虽是接受汉文明的影响,已经有了不多的农业,本质上仍是游牧民族,每到冬天就要窝冬。 所谓窝冬,就是躲在温暖的帐幕里吃肉喝酒,挨过冬天。 大漠上的冬天特别冷,雪特别厚,也没有办法做事儿,除了窝冬,用吃肉喝酒来打发无聊的时光也没有别的办法。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突厥窝冬透着一股子喜气,人人欢喜难言。 丰州以北,一百多里外,就有一个突厥部落,约莫三四百人,有近百座帐幕。 此时,这个部落正在雪地里唱歌跳舞,歌声悠扬,舞姿优美,一派欢庆气氛。 “今岁,大突厥南下,掳掠极丰,好几万口众不说,还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这是大突厥这些年来收获最为丰厚的一年。” “没错。今岁是大突厥喜庆的一年。过了今年,到了来岁,大突厥就能复国,呵呵,不要说做,就是想想,我也开心得不得了。” “复国!复国!” 自从六十年前,突厥被李靖灭掉后,复国一直是突厥人的梦想,一提起这话题,个个就是欢喜难言,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仿佛他们已经复国了似的。 “去!把唐人押来,要他们唱歌跳舞,给我们助兴。” “没错!当年颉利可汗被李渊逼迫唱歌跳舞助兴,今儿我们要在唐人身上报复。” “他们要是唱得不好,跳得不好的话,我们就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灭国之后,最让突厥感到耻辱的就是颉利可汗在李渊举办的酒宴上跳舞一事了,每当想到这事儿,突厥就是恨得牙根发痒。 今儿,他们兴致高昂,就想要报复。 立时有人去办理,很快的,一群衣衫褴褛的唐人被赶了来,有男有女,个个伤痕累累,不成人样。 以突厥对唐朝的恨,唐人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没有好日子过,这些唐人天天过着地狱般的生活,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唐人,你们仔细听着:立时唱歌跳舞,助我酒兴!要是敢说个不字,死无葬身之地。” “没错!当年,李渊那死老儿逼迫颉利可汗唱歌跳舞助酒兴,是大突厥的侮辱,你们要怨就怨李渊吧。” 突厥叫嚷起来,气势汹汹。 “呸!该死的突厥,你们休想!就是死,我们也不唱歌跳舞。” “不跳舞!不唱歌!死也不跳!死也不唱!” 唐人很是硬气,昂头挺胸,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儿。 “嘿嘿!来啊,打!给我往死里打!” 立时有突厥要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冷笑,抄起马鞭,就劈头盖脑的抽打起来。 “啊!啊!啊!”唐人被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淋,发出一阵惨叫声。 “唐人,你们也知道疼?我以为你们不知道疼呢。” “打!狠狠的打!听着唐人惨叫,我就舒畅,来,喝!” “唐人的惨叫就是最好的佐酒之物,喝啊!” 突厥人听着唐人的惨叫,个个如同打鸣的公**似的,得意洋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突厥是忘不了灭国之仇,忘不了颉利跳舞之耻,他们变着法子折磨唐人,唐人如同在地狱中煎熬,惨叫声响成一片。然而,突厥人听在耳里,特别兴奋,如同这是天音仙乐似的,大声叫嚷,大为欢喜。 “隆隆!” 正欢喜间,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地皮都在。 “蹄声!” “哪来的蹄声?” “来得不少,上千人马!” 突厥人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对蹄声极为熟悉,一听便知道这是蹄声,而且还能听出大致数目。 突厥人不再折磨唐人,睁大眼睛,伸长脖子,朝声音传来方向望去。 只见一条黑线出现在远方,这条黑线优美流畅,快速涌来。 很快的,就能看得更清楚了,这是一支军队,正快速冲来。马蹄踏处,白雪纷飞,上千人冲锋,一片人潮马海,极为壮观。 “好雄壮的阵势,是可汗的亲兵!” “没错!只有可汗的亲兵才有如此整肃的阵势!” 突厥伸长脖子,一阵打量,大是欢喜,叫嚷道:“快,迎接可汗的亲兵。” 不少人朝着这支军队涌去,个个欢天喜地,更有人端着滚烫的马,准备迎接。 “不对呀,那是唐军的旗号!” “唐军?不可能呀。冰天雪地的,唐军怎会来呢?” “真是唐军的旗号。” 有眼尖的突厥人认出了这支军队不是他们期盼的可汗亲兵,而是唐军,既是惊讶,又是惊惧。 “不好了!不好了!唐军来了!快逃啊!” 对于唐军,突厥人是有心理yīn影的,乍见如此一队阵势整肃的唐军到来,由不得他们不怕,纷纷叫嚷,转身就逃。 第六十六章 首战告捷(上)(赔偿章节) vip章节传错了,现在发到公众章节,算是对朋们友的补偿。 ———————— 大漠之中,李隆基和张说、陈玄礼、薛直、裴孝恪、李宽、苏凡、张小飞他们聚在一起,个个眉头拧着,一脸的凝重。 两万军队停留在一片草地上,分开警戒,守得跟铁桶一般。 “我们进入大漠一天多了,深入近两百里了,搜索来搜索去,都没有发现突厥的踪影,你们有甚好法子,尽管道来。”李隆基冲众人道。 “早就猜到突厥会游斗,不会与我们正面交战,果是如此。”陈玄礼的眉头挑了挑,道:“这一天多时间里,我们搜索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突厥,真是难办呀。这可如何是好?” 对于突厥的应对之策,他们早就猜到了。可是,猜到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这一天多两天,搜索了那么多的地方,连突厥的影子都没有发现,这仗还怎么打? 这问题要是不解决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楚王,这不是办法呀。”负责打探消息的裴孝恪的眉头拧得很紧,脸上不乏忧虑,道:“大漠如此广阔,我们进入大漠,就跟瞎子似的,转来转去,都是难以找到突厥呀。这两天,我带人搜索的地方很宽广,不要说突厥,连突厥的影子都没见到,这仗没法打了。” “当年黑山之战,突厥全部朝黑山赶去,我们在黑山附近,随时可以发现突厥,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那时节,不愁没突厥打,只愁没力打呀。”张小飞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唐军这次是铆足了力气而来,哪里想得到,竟然找不到突厥,就如同一拳打到空气一样,无处着力,谁的心里也不好受。 “你们说的都对。”李隆基点点头,道:“突厥这次学聪明了,不与我们正面交战,而是采取游斗,要想找到他们的确是难了些,却并不是没有办法。” “楚王,你有办法?”众人的目光灼热,落在李隆基身上,一脸的期盼。 要想打突厥,首先就得找到突厥,若虽找不到突厥,还谈什么打突厥,纯属扯淡。 “我想,张说也有办法了吧。”李隆基打量一眼张说,只见张说很平静,没有焦虑。 “我是有一个想法。”张说点点头。 “快说。”众人忙催促起来,个个眼睛瞪得滚圆,恨不得从张说嘴里抠出答案。 “突厥固然是改变了打法,要用游斗来拖垮我们,可有一样突厥是没法改变的,那就是水源。”张说提醒道。 “水源?” “对呀!水源!” “我咋就没想到呢?” 陈玄礼他们恍然大悟,个个一脸的兴奋,脸上的忧虑一扫而空。 大漠空旷,又无遮无拦,很适合骑兵驰骋,以突厥对大漠的熟悉,完全可以做到来去如风。可有一样限制,那就是不能没有水源。 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得喝水。短时间不喝水,不是问题,还能忍受,时间长了,不喝水能行么?肯定不行。 人,可以喝马nǎi子,实在是逼急了,还可以喝马尿,甚至喝血。可马呢?马要是一天不喝水,还跑得动么? 至于用马驼水一事,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就不行了。因为马要喝的水会很多,一匹马能驼多少?三两天喝的水已经是顶天了。 只要找到一个关键之处,问题就好解决了。 “我们只需要盯着水源,就能找到突厥。”陈玄礼兴奋不已。 “湖泊、河流、小溪,都不能放过。”薛直补充一句。 李隆基把地图摊开,一阵打量,道:“这里有一个湖泊,而又有草场,适合驻军,我们就在这里停留。然后,派出人手,多去水源处打探消息。” “好!”众人没有异议,一致通过。 “我们应该把这事禀报大帅,由大帅提醒各部。”张说补充一句。 这很有必要,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 李隆基一声令下,就去这选定的湖泊处驻军。这湖泊并不大,也就三四里的样子,湖水清澈,两万人的用水完全能够解决。 裴孝恪带人四处搜索。 第一天,没有消息。 第二天,没有消息。 第三天,终于有消息了。 “楚王,好消息,好消息。”裴孝恪满脸的兴奋,快步冲进李隆基的大帐。 “发现突厥了?”李隆基眉头一挑,很是振奋。 “是呀。”裴孝恪重重点头,不容李隆基发问,道:“在西北离我们一百多里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有一万突厥军队在那里休整。” “一万。我们吃掉他!” “对!区区一万人,不够我们塞牙缝。” 陈玄礼他们眼里一片火热,摩拳擦掌。 “我们这样来。”李隆基微一凝思,道:“我和陈玄礼、薛直、张小飞率领五千精锐先一步出发,张说率领主力从后赶来。”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快速咬住突厥。只要咬住突厥,一切都好说了。 “突厥要游斗,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的时间,先用精锐咬住突厥很有必要。”张说率先赞成。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李隆基和陈玄礼、薛直、张小飞一道,率领五千精锐出发了。 这五千精锐,是李隆基挑选的精锐,一人三匹骏马,一匹骑乘,一匹驼运东西,一匹歇息。这样做的好处,总是能让马力保持在最巅峰。 在大漠中作战,马力太重要了,要是战马没有充足的体力,很难追上突厥。 xxxxxxxx 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边,有不少帐幕,正是突厥军队在这里驻扎。 这支突厥军队的首领是一个吐屯发,此人有四十多岁,身材高大,一身精悍气。 突厥王室姓阿史那,称可汗,其妻称可敦。在可汗以下,有别部典兵者曰设,子弟曰特勤,大臣有叶护、屈律啜、阿波、俟利发、吐屯发、俟斤、阎洪达、颉利发、达干,凡二十八等,都是世袭,没有员额的限制。 吐屯发比起李隆基在冬季练兵时干掉的达干的官要大得多。当然,因为突厥实行的部落制,部落首领是世袭的,其军队有多有少。 在这里作一个说明,《唐书》把突厥子弟记作“特勒”,根据后世历史学家的考证,应该是误作,应该是“特勤”。 “这日子没法过了,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真够折腾人的。” “就是啊,这哪里是打仗,纯粹就是折腾人,跑来跑去,连唐军的影子都没见着一个,还是得躲。” “就没打过这样的仗。还是象以往那般好,见到唐军就冲上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我们如今这样儿,和大漠上的土拨鼠一个样了。” 众将是怨声不断。 默啜是一个精明人,他不让突厥军队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过长,稍事歇息就得离开,避免被唐军发现。这种处置很好,只是这些将领还没有打过这样的仗,他们很是不爽。 “可汗严令,不得不执行。”吐屯发脸一沉,沉声喝道:“你们都知道,唐朝这次出动了至少四十万大军,真要打的话,我们是打不过的。我们只有拖,和唐军在大漠上兜来兜去,直到把唐军拖累拖疲拖垮,我们才有机会。若是你们嫌命长的话,可以去找唐军拼命,我绝不拦着。” 众将一愣,脸色大变。 他们也清楚,吐屯发说得不错,真要找唐军拼命,那些自寻死路。要想打败唐军,只有和唐军兜圈子,把唐军拖垮。 “大人,我们就是发发牢骚,您不必当真。”有将领小心翼翼的道。 “身为大突厥的勇士,在这复国的紧要关头,就算有天大的怨恨,也得藏在心底,不得表露出来,明白么?”吐屯发眼中精光闪闪,扫视众将。 “明白。”众将忙道。 “要是我再听见有人发牢骚,惑乱军心,定斩不饶。”吐屯发大喝一声,如同雷霆轰鸣似的,众将一缩脖子,大气也不敢出。 “这里我们已经歇息一天了,再给你们半天时间歇息,我们就要出发了。”吐屯发道。 “遵令。”虽然不愿,众将也不敢抗命。 “禀大人,唐军来了。”就在这时,斥候快步进来,冲吐屯发大声禀报。 “唐军?”一片惊呼声响起,众将脸色大变。 唐军威名赫赫,突厥有心理yīn影,乍闻唐军到来,由不得他们不害怕。 “这么快就发现了?”吐屯发大是惊讶,一脸的钦佩之色,道:“可汗英明!不在一地停留过久,是对付唐军的妙着。” 吐屯发的胆识不错,并没有慌乱,问道:“唐军有多少人?” “禀大人,不多,就五千人的样子。”斥候忙道。 “五千?” “那还好。” 集中在这里的突厥有一万人,五千唐军他们还真不怕,众将暗松一口气。 “要是唐军多点的话,我只有避其锋芒,区区五千唐军就敢来攻击我,那是作死。”吐屯发眼中凶光闪闪,喝道:“传令,摆阵,准备迎敌。” 命令一传下,突厥开始列阵。 这支突厥的训练不错,很快就列阵成阵势,横成行,竖成列,井然有序,一派整肃。 “隆隆!”刚刚列阵完成,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一条黑色的水线出现在视野里,优美流畅。 “蹄声整齐,这是一支精锐!”吐屯发一听便知这支唐军的虚实。 对于蹄声,突厥比对自己的女人还要熟悉。 很快的,就能看清唐军了,只见唐军阵势整齐,旗帜飘扬。 就中,有一杆王旗。 “楚王?武则天那臭女人的亲孙子,李隆基来了。”吐屯发大喜,哈哈大笑道:“哈哈!天佑大突厥,让我遇上了李隆基。李隆基呀李隆基,你这是自寻死路。” 第六十六章 首战告捷(下)(赔偿章节) vip章节发错了,现在发到公众章节,算是赔偿大家。真的没有发现,请大家谅解。 ———————————————————— 李隆基是武则天的亲孙子,是李旦的三子,若是能干掉李隆基,这是天大的功劳,吐屯发欢喜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 然而,他的欢喜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是一脸的凝重。 正在快速前进的唐军开始列阵了,而且,唐军列阵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边前进边列阵。 首先跳下马来的是陌刀手,个个手握陌刀,身着明光铠,头戴铁兜鍪,快速列阵,只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列成了阵势,一把把陌刀寒光闪闪,令人头皮发炸。 紧接其后的是刀手下马,紧握横刀,保护陌刀手。 刀手之后是弓箭手,一个个弯弓搭箭,对准了前方。 骑兵快速移动,护住了两翼。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之极,没有丝毫混乱。 列阵本身就能体现出一支军队的素质,若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会很快速,很整肃。在行进中列阵,难度又高了很多,能如眼前这支唐军这般快速列阵,而又没有混乱的军队,一定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隆隆!”唐军推进,不疾不徐,很有节奏感。 “精锐。”吐屯发一脸的凝重。 他与唐军打过的交道太多了,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就算是精锐又能如何?你只有五千人马,而我有一万,我就不信收拾不了李隆基。”吐屯发眼中一片火热,打量骑着照夜狮王,指挥唐军前进的李隆基,如同猎人在看猎物。 转过身,吐屯发开始大声训话,道:“大突厥的勇士们:你们立大功的时候到了!你们可知我为何如此说?你们瞧见了么?那个骑白马的唐人,他是武则天那臭女人的亲孙子,抓住他,我们就是奇功一件。” “活捉李隆基!”吐屯发右臂高高举起,重重挥下,扯起嗓子吼得山响。 “活捉李隆基!”突厥兵士个个红光满面,打量李隆基兴奋不已。 “杀!”吐屯发一拍马背,大吼一声,对着唐军就冲了上去。 “杀!杀光可恶可恨的唐人!”突厥兵士大吼着,如同海潮一般,对着唐军冲来。 “杀!”李隆基并没有训话,而是猛的拔出横刀,对着突厥一指,大吼一声,如同雷鸣。 “杀!杀!杀!”唐军怒吼,对着突厥扑了上去。 两军就象两座大山,快速接近,轰然相撞,迸发出一片鲜血,地上多了不少尸体。 这一次的碰撞,完全的硬碰硬,没有任何花招,高下立判,唐军占尽上风,而突厥死伤惨重。 这是以攻对攻,唐军的进攻犀利无敌,而突厥的进攻绵软无力。 依然是老规矩,唐军先是用手弩射杀,突厥的皮甲难以抵挡,死伤不少。而且,突厥的弓箭还够不着唐军,只有挨打的份。 突厥冒着矢雨,终于冲到唐军近前,可以开弓放箭了,一片箭雨飞向唐军。然而,唐军的盔甲防御力极强,突厥的弓箭无法破防,不过是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和一溜火星罢了。 只有为数不多的倒霉蛋被射中了眼睛,或是其他铠甲无法防御的地方,比如脚。 而唐军的弓箭射到突厥身上,突厥就是死伤惨重。 弓箭对射之后,就该肉搏了。突厥收起弓箭,紧握弯刀,个个脸色yīn狠,想要砍杀唐军,然而,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因为陌刀战阵把他们劈成了碎片。 “陌刀,准备。”李隆基骑在照夜狮王背上,大声下令。 刷! 陌刀高高举起,每把陌刀寒光闪闪,数百把陌刀高举,如同一道刀墙,很是骇人。 “劈!”眼看着突厥冲到陌刀的砍杀范围内,李隆基果断下令。 刷! 几百把陌刀狠狠劈下,一道道闪亮的刀光骤然闪现,如同惊雷闪电,让人心惊肉跳。 接下来,就是一幕奇观。 正在冲锋中的突厥,连人带马在瞬间被劈成了碎片,鲜血飞溅,残肢抛飞,地上多出了不少零碎尸体,以及破碎的内脏和断裂的肠子。 每把陌刀重达五十斤,大力士劈下,就有数百斤的伟力。在如此伟力面前,任何血肉之躯都是徒劳的,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只有被屠杀的份。 更不用说,一个突厥往往要面对三两把、三五把不等的陌刀,那后果还用想么?必然是被劈成碎片。 最惊人的是,这些被劈成碎片的突厥,他们的尸体生机未绝,还在不断蠕动。 “天啊!陌刀简直就是魔鬼的利器。”李隆基看着地上一堆堆还在蠕动的尸体,头皮有些发麻。 李隆基是特种兵出身,上过战场,杀过人,挨过炮,就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在现代战争中,就算被炮火轰炸,身体四分五裂,也不会象眼前这般一堆堆。 “这不是杀人,这是剁肉!”李隆基想起了“剁肉圆子”,眼前的情景与之极为相似,差别只在于没有那么精细。 “陌刀,劈!”李隆基再度下令。 数百把陌刀再度举起,狠狠劈下,地上又多了不少残肢断臂、碎肉、破碎的内脏。 陌刀战阵如同一台强大的绞肉机,所向披靡,在李隆基的指挥下,无情的锲入突厥的阵中,把突厥一分为二。 在陌刀战阵面前,突厥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有被屠杀的份,很快的,唐军就把突厥的阵势打了个对穿。 “这……”吐屯发看在眼里,脸色大变,一脸的惊恐。 他原本以为,以一万人能够对付唐军,能够干掉李隆基,立下大功。然而,战事的发展,远远超出他的意料,突厥在唐军面前如同纸糊的,根本就不是对手。 李隆基果断变阵,唐军一分为二,对突厥再度发起进攻。 突厥的阵势已经被打穿了,被唐军强行分割成左右两部分,彼此无法增援,遭到唐军的进攻后,难以对阵,开始出现混乱了。 混乱,是致命的,一旦出现混乱,就有可能导致崩溃,吐屯发扯起嗓子大吼:“莫要慌,沉着应战!” 然而,他越是吼得起劲,混乱越大,谁叫唐军的进攻是那么的犀利无匹呢? 很快的,混乱导致崩溃,突厥再也没有阵势之可言,如同丧家之犬似的,东逃西蹿。 “完了!完了!”吐屯发看在眼里,大是后悔:“早知李隆基如此难以对付,我就不与他打,直接逃走。” 吐屯发要是一发现唐军靠近,就率军逃走的话,即使李隆基追杀,也不可能杀掉多少。只是,现在明白又能如何?世上没有后悔药! “逃吧!逃吧!”吐屯发倒也果断,大声下令,要突厥逃走。 他已经不能重振阵势了,只有让突厥逃走,能逃多少是多少,总比被唐军全歼了强。 然而,他的想法注定不能实现。 “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只见一支唐军出现在东方。 “东方不能去,朝别的方向逃。”吐屯发看在眼里,忙提醒突厥。 “隆隆!”他的话刚落音,只见北方又出现一支唐军,疾驰而来,杀气腾腾。 “该死!北方去不了。还有西方和南方。”吐屯发虽然不爽,还有那么一点希望。 “隆隆!” “隆隆!” 他的念头刚刚升起,只见西方和南方又冒出唐军,对着突厥围裹上来。 “完了!完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都有唐军出现,这是要把突厥包饺子的架势,就是在平时,突厥也是难以逃走。更别说,李隆基率领的五千精锐正在对突厥进行屠杀,这是里应外合,突厥已经无法逃走了。 吐屯发的想法很快就被证实了。 这是张说率领下的唐军主力,他们的任务就是堵截突厥,不让突厥逃走。在张说的指挥下,唐军围得跟铁桶似的,最外围是唐军的骑兵,一旦有漏网的突厥就让他们去追杀。 其余的唐军,一队队四处拦截。这些唐军是由陌刀手、刀手、弓箭手、弩手组成,因为现在的突厥已经崩溃了,他们不需列阵,只需骑着骏马,挥着横刀砍杀就是了。 在唐军里应外合的强力打击下,突厥很快就被屠杀一空了。 “楚王,这是突厥的吐屯发。”陈玄礼把吐屯发扔在地上,冲李隆基禀报。 此时的吐屯发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似的,浑身筛糠。 “想死得痛快的话,就把突厥的情形说说。”李隆基瞄了一眼吐屯发,淡淡的道。 “我说,我说。”吐屯发已经被吓破了胆,不敢不说,结结巴巴的把默啜的命令说了。 “与我们猜想的八九不离十。”李隆基挥挥手。 陈玄礼手起刀落,吐屯发的头颅就被砍下来了,在地上不断滚动,脸上的惊惧清晰可见。 “楚王,那些投降的突厥全杀了?”薛直问道。 “默啜要与我们游斗,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追上突厥,不能有丝毫拖累。留下这些突厥固然可以做苦力,却是会拖累我们的行军速度,杀了吧。”李隆基点点头。 去年,突厥对北方的破坏很严重,留下这些突厥用来做苦力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只是,会拖累李隆基的行军,还是杀了干净。 “唐军爷爷饶命!” “唐军祖宗饶命!” 突厥跪在地上求饶,然而,唐军没有丝毫怜惜之心,把他们劈成了碎片。 “休整半个时辰。”李隆基下令。 这一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然而,毕竟是一场战斗,体力有所消耗,需要进食,需要恢复,休整一阵很有必要。 半个时辰后,李隆基率领唐军出发了,踏上了新的征程